《重生之及时行乐》 第1章 亲人重生呐 清明,寒食,谁家哭? 牛首山中,四仙君依次跪伏藤木铺就的二层阁楼上,屏气凝神。 一阵风过,带起水雾掩入竹帘门内,落在藤木榻上,滴滴答答,筛成零落的碎玉。 榻上牛老耄气息奄奄,双目含怜落在榻边跪着的人儿身上。 “遵我遗命,自今往后永不可爱上九重天上之人。若有半分违逆,堕入蛮荒永生永世!” 牛老耄一向和蔼温柔,对她那是从未大声过一句。 今日弥留之际却威严肃穆。 望舒跪伏榻前,双眸含雾顺应着点头:“牛老伯你还会回来吗?他们说神仙跟凡人一样,生生死死不过是个轮回。你这次去了何时回来呢?” 牛老耄虽含笑,面色却孱弱苍白:“乖,你要听话我就能回来。你想我回来吗?” 望舒噙泪:“我听话,我一定会听话,所以牛老伯你也一定要回来呀!” 雨水嘀嗒转瞬成瓢泼,溅在竹木之上,掩盖住牛老耄微弱的气息。灵力高强之人也才勉强听清他弥留的最后一句:“梅兰竹菊,你们四人誓死守护少君主,必不叫她重蹈覆辙…” “老山君!”梅杉跪在榻前,望着榻上人血色褪尽的脸,终是没忍住凄然泫泣。 雾气氤氲的一股细流像藤蔓一样缠绕上牛老耄周身。逐渐变成一道白色华光覆盖上他的头手依次到脚。 最后模糊在他溃散的瞳孔,收拢,消失了不见。 牛老耄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无踪。像朝起的阳傍晚的夕。 梅杉,兰禾,竹斛,菊亥…神色悲哀,默守跪拜十日,滴水未进。 十日后,梅杉搂着气息微弱像猫儿一样的望舒,来到雨后清新的后山,立了块碑。 碑中刻着“牛首山先山君之碑。” “自今日起,你便是少君主,牛首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方山养十方精灵,少君主还需肩负责任,承担起照顾他们的使命。” “大师兄,我饿了。”小小的望舒也陪跪了整整十日,早已饥肠辘辘像个泄气的皮球,躺在牛老耄坟前,没有一丝生机。 “上天要委其重任,必须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梅杉叹了口气。 “再饿下去,我也要驾鹤西去。梅杉师兄,牛老伯生前是不是还说了一句什么话?”望舒幽怨一瞥,牛老耄弥留之际,似乎对大家说了一句什么话。奈何雨声太大,她修为太低,故而并未听见。 梅杉目光沉沉看向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 望舒自给自足吃饱后爬到一旁凉亭上,衔了根草,观赏起初夜不太明亮的星星。 自牛老耄去后,这牛首山更加死气沉沉,梅兰竹菊四人除了看管她督促她鞭策她…也不干其它人事儿。 她就盼啊盼啊,盼望来点什么新鲜的刺激的事儿。 终于,这日深夜,她把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界头头,魔尊给盼了来。 云头那边似乎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紧跟着像一粒小星似的东西坠落后山,泯灭不见。 “流星?”望舒来了精神登时往后山飞去,漆黑的山头,除了湿答答青草,只有几声鸟回声。 她提着夜明灯,低着头地毯式搜查,不信邪的她终于在天亮之际找到了个…可疑的白鸟? “昨夜明明看见流星,怎么会是只被冻死的冰鸟?真晦气!” 望舒把鸟儿随手丢了,接着埋头苦找。在她地毯式搜查了三遍的情况下,不信邪的又想起那只鸟儿。 遂,这次她重新捡起了它。 “难道真的是你?” 可怜鸟了没了气息,望舒拎着鸟儿跑回牛老耄坟旁,又刨了个小土坑,提溜着小冰疙瘩正打算放进去之际忽然停住。 “这么热的天,你是怎么结的冰?难道走火入魔?” 是以牛老耄常苦口婆心道:“当了山君就要守护好精灵,这是咱们的使命,也是咱们的福报!” 望舒决心救一救它的小命。 不会,一杯盛满滚烫开水的葫芦瓢端来,望舒捏着那冰疙瘩尾巴丢了进去。 ‘咕噜咕噜’,葫芦瓢里头冒了几个泡泡。望舒欣喜不已,忙又要将冰疙瘩抓起,谁知茶水滚烫,她一个没拿稳,那湿漉漉的白鸟掉在泥土地上。又‘咕噜噜’翻了几个跟头,变成黑鸟。 “咦,真恶心。算了,我牛首山精灵那么多,少一个也没人发现。”望舒抬脚一踢,精准将黑鸟踹进小土坑里,随手用泥土给覆盖了住。 雨后泥土,黏黏搭搭,又怕不踏实,她还在小土坑上面用力踩了几脚才安心回去。 修炼,休息。 两日后的一个夜里,她忽然做梦梦到那只黑鸟变成牛老耄。 牛老耄悲痛怒斥着她:“我想方设法回家,丫头你为何不救我?” 她不解。 梦醒,她恍然大悟,那只黑鸟极有可能就是牛老耄的转世投胎。 这下她真慌了,忙赶跑去小土坑旁,心下颤抖踌躇片刻后下定决心,救吧!于是她闭着眼睛把土坑扒拉开。 黑鸟…准确来说黑尸骨有些腐烂,发臭。 “牛老伯啊…你,你别气馁,我这就救你回家!” 一会,臭鸟被扔一大木桶里,颠来倒去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冲洗了十几遍山泉水。可鸟头依旧耷拉着,像被掰断的枯枝,毫无生机可言。 望舒仰天长叹,想到牛老伯生前最是疼她,终下定决心,她决意以内丹换他的命。 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等牛老伯醒了肯定会加倍对她好,那她以后轻则衣食无忧,重则可为所欲为…划算呐! 炽热的火珠从她的心脉涌出喉咙,最后落在掌心,再小心翼翼进入死鸟腹中。 不大的鸟,肚子被丹元撑的鼓鼓。 她等了一会,酣意袭来,困乏的搂着它沉沉睡下。 不一会,只见那死鸟竟然颤了一下,紧跟着白褐色眼皮惺忪撑开,一双疲乏眼瞳漠然环顾四周。 最终双眸霭色沉沉落在身旁少女身上。 少女气息羸弱,脸色苍白,若不是挨着它的鼻息,勉强能听到些微弱的气息,简直就像个死人。 疼… 胸口巨疼… 佛孤摇身一变成人,抚摸着胸口,感受着疼痛来源,才知道自己体内被塞了旁人丹元。 他从不是心善之人,也几乎从不行心善之事。 看着少女渐弱气息,也只是漠然回首,径直离去。只是才踏出几步远,他便感觉气息不稳。 似乎丹元在泯灭。 第2章 莫名其妙 一夜。 牛首山被朝霞唤醒,望舒艰难的舒展一下身体才发觉自己身子亏虚的很。 转而她就想起那只鸟,左右看看,赫然发现就躺在自己身边。 鸟儿身褪去污泥后通体雪白,因为吃了自己内丹,此时已经有了生机。 “牛老伯啊牛老伯,你都吃了我的内丹可不能再死。” 你要是死了,我的内丹不就纯纯浪费了么?望舒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上白鸟去找梅杉帮助。 谁知她刚搂起鸟身,就见那鸟儿睨着眼睛打量她。 她猛地一缩手,吓得后退一步。不大的脑容量里把能想的奇怪画面全部过了一遍。 然没个头绪。 “大胆,你这是要带本尊往哪儿去?”鸟儿挣扎一下,坠落成一个精壮结实的大男人。 这,这男人未免也生的太…太古怪了吧?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怎么看都不像牛老耄啊! 借尸还魂?还是跟谁借种生子了? 听闻有仙界一日凡间十年的这种说法。 “你往哪看!” 男人乌发如墨,身如玉树,银墨色长袍娓娓坠地,逸动间恍若流星闪烁。 只是他眼神宛如冬日湖水,深邃冰冷。逼得望舒生生打了个冷颤。 ‘啊切!’ 她凝着他,似乎非要在他脸上打量出朵花似的。 可这颠倒众生的脸,怎么也联不上牛老耄啊。望舒退了退,认真回思了一番那夜的梦。 “这位精灵…是否认得一位叫牛老伯的仙友?他大致长…与你相反的模样。”她试探开口。 男子双眸精光迸射,漠然鄙夷道:“你唤我甚?有眼无珠,算罢叫你师傅星落大师出来见我一见!” 他睨着她,当这儿是绪星山。 星落大师是司命星君的师兄,地位崇高,他所掌辖的绪星山,离这儿也相距甚远。 望舒分析一番,得出以下结论。 投生为的就是历练,牛老耄一世都是个上仙,可上仙之上尚有神,上神。 也许他有更高的追求,私以这一世摒弃前尘,决心好好历劫。 是以她耐着性子,凑着笑脸:“星落大师没有,梅兰竹菊仙倒是有,不过你品阶太低,也不必见他们。你有何诉求见我即可,只不过你别忘了,若有一日你飞黄腾达了,苟富贵勿相忘。你今日得以活着全靠我体内的仙丹养着你呢。” 她龇牙咧嘴冲他邀功。 “这不是绪星山?那这是何处?” 男子双眸霭色沉沉,睨向她,将她上下打量个遍。这小丫头灵力虽低微,可脑筋似乎也不灵光。 上下三界中,有谁敢同她一样这么明目张胆跟自己讨利益? 实没眼力界。 “牛首山啊,你进来的时候没看牌子吗?”她耐心提醒了句。 男子愣了愣,似乎认真思索一番这牛首山是哪。 半盏茶后,她见他似乎依旧没有头绪,气馁道:“一重天,牛首山。我这虽然离九重天有点距离,可依旧人杰地灵。你若安心在我这修炼,保管你得愿所偿。不过眼下你还是随我去见一见梅杉仙的好,他灵力是牛首山上最高的,有他帮助你鞭策你,你也好有个目标,不至于盲目乐观。” “…一重天?难怪这般蛮荒。”佛孤傲睨万物,目露鄙夷。 赤裸裸的鄙夷。 其实难怪旁人不知,一重天仙气薄弱,天界几乎都忘了这里的存在。更别说旁族。 “这蛮荒小地如何增助本尊修炼?荒谬!” 望舒尚在回味他这话,风驰电掣间便被他卷起带离牛首山。 牛老耄向来不许她离开牛首山,所以今日是她头一次见识山外世界。 原本以为所去之地该仙气袅袅,灵力充沛,谁知最后落在一片乌沉沉光秃秃的悬崖峭壁之上。 随着佛孤挥袖间,她一个咕噜噜掉了下来。 还未待她回味,这峭壁上陡然出现许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她惊悚骇然,忙不迭连滚带爬搂住男人腿:“祟族?错了…快跑…” 她身为天界人当然知晓,祟族乃邪祟之物,他们生于三界自然规则外,不受三界约束。且他们生来自带诅咒,自生至死都被炙刑所锢。 天界法则头一条便是,凡天界中人遇祟族余孽必杀! 杀…那是不可能的,祟族也有灵力高强的,就像仙族也有如她一般灵力低微的。杀不了,秉承逃,这才是实际。 就这观点,牛老耄还特意开小会夸过。牛老耄说:“做人就该如此,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 男人漠然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发现这小丫头正浑身打着摆子。像漏绿豆的筛子,止不住颤。 “属下拜见魔尊!”众人声如洪钟般齐刷刷哗啦啦跪了下去。 为首两人走了上前,这一男一女生的还稍微好些,起码看着有鼻子有眼的,是个人样。 “属下护驾来迟,请魔尊责罚!” 望舒抖活间观察了四周。 十亩方圆之地,赫然耸立一座高池,池中碧玉累的殿宇,长方墙砖灰白中掺杂一丝黑褐。 石门参天,古树及日。 城门外乌泱泱跪着百十…人。 望舒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她直愣愣看着男子,这威风凛凛样当真是牛老耄? 难道投生历练还能自己选择属性? 佛孤看着伏跪众人,神色森然莫测,片刻冷冷开口:“当日护驾者,死!” 登时,那乌拉拉人群中,有半数人神色凄凉,却不不敢发出质疑,只陆陆续续安静抬手开始自毁元灵! 噔噔噔…一个个倒下,一个个消失。 望舒骇的一屁股跌坐,她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牛老耄常说人生皆有命数,多行善事必有福报,可怎么这投胎了就变得如此残忍暴戾? 她如何能看他一步错步步错? 当下,一只藕节般白润的小手攀扯上佛孤敞袍,跟蚊子嗡嗡嗡似的小声道了句。 “举头三尺有神明,杀人可不好…” 嘶! 望舒仿佛听到冷气倒抽的声音,与佛孤四目相对间,更是又惊又怂。这人…绝对不是牛老耄! 实在不行,她还是乖乖回她牛首山当少君主吧。 起码图个安稳。 面对步步紧逼的佛孤,她颤颤抖抖提醒了句:“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你现在不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你只是不记得了,我可是你最宝贝最宝贝的小徒弟!” “哦?然后呢?” 佛孤将她逼至城门上,退无可退,看她又急又怕模样,就像兔子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狗牙。 看着他逐渐伸来的手,就像索命的恶魔,吓得她几乎吼着脱口而出。 “救命啊!” 第3章 来个男人吧 谁知那只罪恶的大手径直抬过她头顶,按住门用力一挥,门登时向两边敞开。 而她也毫无防备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墨玉地砖之上,疼的龇牙咧嘴。 正当她轻轻爬了起来,准备万事大吉先开溜时,佛孤声音又传来。 “看着她,别叫她死了。”佛孤冰冷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望舒一朝从天堂沦落地狱。 佛孤居住的地方叫浮苍宫,一亩地上下三层阁楼。望舒被关在一层右边,大大的院落唯一绿植就是那棵她院前的梧桐树。 她欲哭无泪,最后想起剑走偏锋,不行就学牛老耄? 看着寒光凛冽的刃口,粗糙刺手的麻绳,白而洁嫩的豆腐,最终她打了个饱嗝沉沉睡下。 她本是低微的仙,可贡献出唯一的能量原后每每睡觉就会梦到一些无比古怪的…梦。 比如…一个生的风神俊雅的上仙搂着她在一处桃花漫漫的山头,翩翩起舞,气氛微妙的甚至能真实的感知桃花瓣落在眉间脸颊瘙痒。 只是故事发展偏偏不按预期的走,何其柔风甘雨时伴随一个纵身就…坠落深渊悬崖! 扑鼻的芬芳霎时变成无比的黑暗,潮湿恶臭! 望舒惊的坐起,忽闻外头打斗声。她忙的顾不得穿鞋就趴在窗口向外看去。 好些个龇牙咧嘴的妖怪打着黑衣蒙面人。她愣了愣,一颗雀跃的心一时不知该倾斜哪边。 看了半晌,她忽然觉得哪边赢了都于她无益。不如趁这一通乱糟赶紧逃。正当她穿了鞋弓着腰推开木门,一双阴翳的眼睛正盯着她。 “去哪儿?” 佛孤正抬着一双冷眸睨着她,仿佛早已预料她会干出什么事似的。 登时气氛微妙,她提了鞋后跟,扭捏着来了句:“外头打起来了,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来看看从哪儿逃。 佛孤冷着脸看她:“门开了。” 说话间墨玉青铜门微微敞开了些,隔着缝隙只见外头刀光剑影乱闪,像极了电闪雷鸣。时不时一个身影接一个身影倒下,有些化成血水,有些消失不见。 碧玉搂银丝的足履伸了出去又颤颤收了回来,望舒恨恨咒骂了句“瞧不起谁呢?要不是老娘认错人如今还有你得瑟的份?”思及自己这菜鸟功夫,她一时间进退两难,这时一旁男子剑眉挑了挑:“去吧,去吧。” 去,去你妹!望舒恨恨退了回来,猛的一推把门带上。 有多想不开啊,走大门?后门也是门?有什么不能走的吗?别说后门,现在这种情况就是爬狗洞她也能说个不字吗? 后门推了一半,她猛地停下回头看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不你来带路?” 男子盯着她五颜六色的脸,倏的嘴唇一勾,笑道:“荒谬,本尊何许人也?用得着…” 本也不算清明的天空骤然漫天黄沙,望舒看他在这关键时候还婆婆妈妈,翻了个白眼“算了,丹元没了还能重修,小命没了就完犊子!”望舒决定自己溜。 后门刚推,她探了个头才伸出去一半,忽然一股热流朝她面部喷洒而来。黏黏搭搭腥腥臭臭,她抹了一把定睛一看,我艹…血! 随即将门一关。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含蓄搓搓手掌,目光从悬梁到顶柱,从桌下到床底,最后确定目标。床底。 多亏她身娇肉贵,平日偷懒耍赖才养了一身暖呼呼的柔肉。就在她屏气凝神往床底塞时,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看男子:“你不…避避风头吗?” 你要是再不躲就没机会躲啦,万一被敌人逮住可不能供出我来哟… 她心里这么想,神色也很诚实。 她半侧身子都钻了进去之际,只见大门猛地被拍开。那些轻些的椅子桌子猛地向墙壁撞去登时裂的粉身碎骨。 整个地面颤了三颤。 望舒抱着脑袋心里默念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这时忽然她的脚踝处传来一股蛮力,连带着被她死死拽住的大床都发出‘吱吱’磨地板刺耳声。 来不及回头看,她就被那股蛮力拖了出去,接着整个人倒着飞到半空,又飞到院中。 从她角度看下去,场面是相当炸裂,断胳膊断腿押着咕噜噜滚动的眼珠子,还有哪头牛角插在了大马猴的红屁股腚沟子里。 她一颗心悬着,另一脚死命踹,溜了眼后她稍微安静了下来:“你灵力这么高,怎么不早说?” 男子悠闲的拎着她,以倒拔垂杨柳姿势观摩这一场混战。完全不顾及她会不会脑充血… 看她一副劫后余生的美样,男子冷冷睨着她:“抓紧了,掉下去可就别怪我了。” 望舒一脸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想问问他,她抓什么?需要她抓…什么,只可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迎面的风吹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本想摸清路线,以备逃跑时用,奈何又担心眼珠子被吹飞了,只能紧紧闭上。 就这样她吊着被他拽了一路,最后在她意志恍惚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逃跑还逃的轰动全场,好一个出其不意。 又是悬崖峭壁,只是这峭壁跟对岸山洞搭了条铁锁链,两头还钉着横木板,裂的是断断续续。整条链子搭乘的天桥晃晃荡荡,萎靡的不行。 佛孤如履平地的散步散了过去。 望舒咬牙切齿骂骂咧咧抓着铁索,一步一步挪着。可怜她一整日食不果腹,又一直在耗费体力,加上刚刚倒挂半宿到现在还头昏脑胀的,现在她的眼睛晃的比绳索幅度还要大。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一仰,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时,佛孤朝她伸来一截袖袍子将她卷了去。 “半山腰下的瘴气可以阻隔生灵,所以这儿比床底下安全。”佛孤还说了这么一句气死她的话。 还好意思说安全,自她来这儿每一步有过安全可言嘛?亏他好意思说牛首山是蛮荒小地,打她出家门那一刻就翘首以盼,以为能去哪的极乐世界,现在看还不如在牛首山勤奋苦练! 望舒长舒一口气,倒在石块搭的地板上,摸了摸自己四肢百骸。哎…幸而都健在啊。 “从开始你就赖着我,难道是因为我的丹元在你体内,所以你离不开我?” 有些丹元认主,离开了主人或者感知不到主人气息时它会慢慢萎靡消失。 佛孤因为走火入魔,自身丹元气息紊乱,恰巧他得到了她的丹元,故而现在离不开她。 佛孤倒有些诧异,没成想她竟能发现,一贯傲世万物口气慢条斯理开了口:“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尊许你个愿望,全当抵偿丹元之用。” 正常人无不是功名利禄,绝世秘籍亦或者高强的灵力。他堂堂魔尊还能占她便宜不成? 只要她开口,他是有信心信手拈来,望舒登时目露精光,兴致高昂:“当真?我想要…” “男人!” 佛孤嘴角轻蔑一扬,见她那没出息模样活脱脱蚂蚁爬槐夸大国:“那是自然本尊何曾失…”言?她轻嘴薄舌的说一句什么?男人! 不是高深的灵力,不是惊世秘籍,而是个男人? 第4章 得偿心愿 望舒面色潮红,兴奋到极点,有种大道将成的餍足感:“我给你张图,你照着给我找就成!” 紧接着用她为数不多的灵力,咬咬牙狠心幻了文房四宝。借着月光,埋头苦画。 看她那模样像极了奋笔疾书进京赶考的寒门落魄书生!勤奋,专注,腹有诗书气自华。 月光的银辉落在她的侧颊,映在几缕垂下的青丝上,泛着淡淡光晕,颇像落尘的神只纤尘不染。 “魔尊你就按这模子给我找!”她把画递给他,满心满眼期待。 画中仙子一袭青衣有玉山倾倒之姿,眉眼清澈周身一派温文儒雅,这模样这身量这气度简直老将要镰刀暑天下大雪,少见! 佛孤剑眉微挑,神色意味冗长。 此时天空闪过一道光,紧跟着一道人影落在悬崖上。惊的望舒下意识就要去拔铁链桥上的枯木。她刚抽出一半,朝乐声音响起:“回禀魔尊殿下,祟族余孽已经逃了。” 祟族被打跑了,望舒一颗心才安定,朝乐声音又起:“炎世子的死侍留了个活口,属下用了言实丸逼问出实情,炎世子私下招兵买马在忘川集结十万大军,随时一声令下就攻入浮苍宫!” 走了个祟族,来了个炎世子炸出来个十万大军…她要回牛首山,眼下她无比怀念那些勤奋苦练的岁月。 山顶的风吹的人心肝拔凉,望舒两眼空洞目无聚焦看着黑暗尽头,她想看看能不能看到牛老耄的魂,要是看到了她定要温柔的问一问牛老耄…给她托那个梦究竟是几个意思? 佛孤屁股刚抬,望舒马上站了起来:“怎么要回去了吗?要回去的话我跟朝乐一起走吧!”她再也不想以倒拔垂杨柳的姿势飞回去。 长袖抚风,吹落了望舒的精心大作,朝乐此时看到地上的画儿,愣了愣:“咦,这不是…” 望舒闻声凑了上前,双目精光迸射看着她:“怎么,你认得他?” 朝乐看看画儿,看看佛孤,再看看望舒最后由衷赞美了句:“这画画的真好。” 望舒极赞同,这画中上仙在她梦中出现过好几回,别说他的身量衣着束冠,就连他的眉眼唇角以及那颗鼻翼边青丝细小的青痣,她都清晰无比。 望舒轻喟。 启明星微闪,天青色鱼肚似的泛着阴白。一轮势如破竹的朝霞刺透寂暗的黑。 浮苍宫收拾一如往常,桌椅板凳摆放的地方纹丝不变。闹了一夜,望舒心态悄然发生变化,她没了先前的拘束,眼下能壮着胆子逛起浮苍宫。 就是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与厨房有关的地儿。 索性她自己锯了一截梧桐树枝,在院中生起火烤东西吃。至于吃的那就天遂人愿了,她秉着有啥吃啥心态从左殿外廊庑前一汪水芙蓉下捞起的几条其貌不扬的小鱼。 说干就干,撑开鱼嘴从头插到尾,架上架子滋滋开烤。 鱼皮开始脱水皱皮溃裂,然后开始冒烟发黑…“咦,怎么跟在牛首山吃的烤鱼不一样?”她赶忙将鱼肉剥了下来,浅尝一口腥而寡淡味道一般,她也就勉强吃了一二十条。 正当她肚子撑得圆圆,收拾一地狼藉的时候,朝乐神色匆匆而来。 “你,你怎么把魔尊养的耳目吃了?”朝乐面色惊恐,比她面色更惊恐的是望舒,她一脸懵道:“啊这东西在你们这儿叫耳目啊,在我那这叫鱼是可以煎炸闷煮烤的!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啊,我初来乍到不知者不罪…” 这,她是真不知道啊!朝乐匆匆进了左殿,她跟着进了去。 晌午时分,左殿依旧昏暗,寒玉冰床泛着青色诡异光芒。即使没挨着也觉得浑身生凉。 “回禀魔尊,清理尸首时发现一个异族人,请问如何处理?” 混乱不堪杂七零八的尸首碎碎堆里,赫然参着一个仙族。若是旁族望舒定然不管可仙族那就不行,毕竟出门在外能见同族那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仙族同僚被抽了出来,望舒看着他凌乱的鸡窝头上不知道黏着谁的半截心肝,本该洁白的长袍裂成几条,混着乌血散发恶心臭味。 她有点嫌弃,捻出两坨棉花堵入鼻孔,将人拖着拽到廊庑前的芙蓉池子里往里一踹。只听扑通一声,随着庞然大物的坠入那些幸存的鱼儿吓得四散逃开。 事不随人愿呐,那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登时乌黑一片,渐渐向四周蔓延一片殷红。而那同僚更是直接坠入池底,纹丝不动。 “遭了!”前头还四蹿的鱼儿眼下又重新聚集到一处新的地方,它们嗅着腥味正打算来个饱餐一顿。望舒二话没说跳进池子。 鱼儿再度四散。 她捞着同僚往岸上推,湿了水的衣裳格外沉,她尝试几次没推动,索性干脆撕了同僚身上几根布条。 也顾不得欣赏同僚细腻滑嫩的肌肤,一手绕着同僚的腰一手穿过同僚双腿用力托住正准备发力,忽然手下传来软软乎乎的感觉。她正愣着琢磨低头查看,就在她目光将将落在那一团浑肉上时,眼前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正看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娃正…正盯着自己私处端详?! “放肆…” 一道清冽温和声传入她的耳中,她视线从那一团晦涩的肉上落在同僚脸上。先前只知这人是她同僚,眼下可以确定了这是位男仙僚。 一截藕节般的手探向那湿答答杂乱无章的长发,将它们捋顺回原本的地方,这时她猛然惊住…这男仙僚身量这模样,鼻子侧这青丝大小的乌痣,这不活脱脱自己梦中情男? 只是这场景意味不明了些,一个花样年纪的姑娘,一个风神俊雅的全裸男子,二人身在芙蓉花池中,姑娘一手搂着男人的腰,一手抚着男人的发,大腿为了防止之前昏迷的男人倒下从而抵住他的一团晦涩的肉。 “同僚你听我狡辩…呸呸你听我分辩,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实则是因为你被人打的太惨浑身都是血,我怕你感染生病了才带你来这儿洗干净…我可没有非分之想!”多余,最后一句简直多余,不说还好她解释完,男子脸色更加古怪。 幸而这时水池上飘来一团白色碎布,他的目光才缓和些。 只是心电急转间男同僚已经腾空而起,落地之时已然换上新的衣裳,一身青色长袍。 她满目惊叹又一声长喟,自己撅着屁股用力往上爬。 男仙僚瞳孔映出一股清澈的混沌:“这是哪?” 他清澈的目光显然在问她,自己是谁自己在哪…望舒凑上春色满园的笑意,柔声细语安抚:“这位仙僚既不记得,那我与你娓娓说来…仙僚乃天界神仙,一直居住在牛首山跟我朱鹮…可是关系很要好的同僚…” 第5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春风得意马蹄疾,望舒亲领着男同僚逛遍浮苍宫,羡煞众生有三日,就遇到史无前例的困难。 是日,一片蒙蒙细雨中,又来了个女仙僚,望舒推门时正好看到那女仙僚抓住男同僚的手,回眸时泪花儿还泛着光。 我见犹怜的,“魔界中人粗鄙,我劝你还是快逃。”男同僚轻轻柔柔的说了句,那女仙一副舍我其谁英勇赴义像老母鸡护小鸡仔姿势把男同僚护在身后,恶狠狠盯着望舒,“我就是死也要带你一起走…” 女仙神态决然可体力却有些不支,像杨柳浮荡似的靠在男同僚怀中。看的望舒两眼冒火,她一身白衣周身仙气这属性还不够明显吗? 她也是仙族啊! 可怜芙蓉池下的鱼儿接二连三受了大惊,一连几日都不探头。等了几日,她兴致勃勃跑去看,好嘛,齐刷刷都翻白眼飘了起来,密密麻麻一层。是以她饿了几日,仙气不增反减,看着属性确实不大明显。 不过她可以解释,“仙友…其实我也是…”奈何她话音未落,那女仙友大喝一声,“你这女魔头,休得无礼!” 望舒回头看了看,这里除了她也没别人,这女仙友唤的女魔头只能是自己了,“既然知晓我是女魔头还不快束手就擒?你哪只手碰的他从实举起来!” 既然误会她是女魔头,那她就当一次何妨,正逢朗华押着几人过来,望舒满面怒色指着被压几人贼眉鼠眼挑了挑眉尾:“城外芭蕉树之所以茂盛那是因为吸收的营养充分。你看看那些人,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就会变成养料!” 女仙友果然一颤,上唇轻咬下唇,我见犹怜的顺势倒男同僚怀中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这发展咋又偏离轨道了?她只想将人赶跑,可没想把人送男同僚怀里!偏偏这种拙劣的演技对一呆二纯的男同僚很受用。这不,紧紧的搂着女仙不肯松手。 望舒脸色晦暗,咬咬牙伸出手:“你可是我保下的,她算个怎么回事?”没错,男同僚是她觍着脸拿丹元之恩向佛孤要来的,佛孤脸色虽不太好,可也没拒绝。这杀人不见血的恶魔头头已是开恩,这要一个又要一个的事她可不好干,一个弄不好再把她关起来就得不偿失。 荒芜一片的戈壁都没她的心凄凉,男同胞比她有爱心,最后他亲自向魔尊开口保那女仙娥。魔尊阴翳着脸,在她翘首以盼目光恳切的神色中…竟然同意了! 男同胞搂着那女仙娥在她破碎的心里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望舒气不过:“你同意我是因为丹元之用,你同意他是几个意思?”实忍不住,她问出了口。 如今的望舒像是萎靡战败的母鸡,昂着一身毛却耷拉着头。一腔怒气在体内窜来窜去就是不知道朝谁发。 “我高兴。”佛孤嘴角倏的一扬,答的轻轻松松…是以望舒气的跑到浮苍宫外悬崖峭壁旁,打算吹吹冷风散散心中郁闷。 现在只要想到佛孤那肆虐的笑,她就抓心挠肝气的咬牙切齿! “哟,磨牙呢?”冷不丁男声传来,望舒打了个激灵差点一失足掉崖底。她回头看罪魁祸首,正盎然睨着她,好不轻松。 “哼,你成心的,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故意纵容别的女人在他身边!”我可不是在磨牙,我打算把牙齿磨成锋一口咬住你的大动脉!拉出你的血管打成死结在挂院里那棵被锯了一半的梧桐树下! 她这边恨的抓心挠肝,佛孤那边平静的如沐春风。“你毁我芙蓉池算扯平了。” 想起芙蓉池,她神色愣了愣,朝乐提过那芙蓉池一池鱼是他耳目,后来她了解了耳目是何意思,原来就是他闲暇无事时一边喂鱼一边嘀嘀咕咕给鱼讲悄悄话…果然变态。 芙蓉池那几条鱼三天饿九顿,比黄花瘦打牙祭一次至少三条。 言归正传,她长喟一口气:“今日的药你还没给我呢。”是啊她的男同僚在勤心勤力照顾别的女人,她还是心甘情愿替他求药。 从男同僚受伤情况看,估计跟祟族逃不出干系。天界中人嘛,大多数都牢守天界法则。 “他的心既不在你身上,何须再为了他求药?”佛孤睨着她。 望舒垂下头,心里只要想到她的男同僚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她这颗心就呼吸不畅,像被人用棉花堵住出气口。 “我高兴我愿意要你管!”望舒忽然上下打量起佛孤,意味深明笑问,“魔尊活这么大恐怕还没喜欢过一个人吧?”连悄悄话都只对鱼说的人,能有欢喜得人? 怕是高粱杆子剥皮,老光棍一个! “肤浅。”佛孤把药丢了出来,望舒手忙脚乱堪堪接住,佛孤鄙夷不屑道,“世间尚无一人能入我眼,不过即便没喜欢过人本尊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谁说我强扭了?你且看着只要我略施小计,必定将他手到擒来!”风翻飞起她的长发,丝丝缕缕刺挠着他的侧脸。望舒弯腰拾起一块凌厉的石子,撸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臂,下定决心暗暗数到“一二三!”时用力一划,白皙的手臂顿时血肉翻涌。 她疼得龇牙咧嘴,抱着药瓶一蹦三跳往回跑。她不信这一计还拿不下他? 谁知刚踏入左殿,屋内便传来声音。 女仙娥虚弱跪在墨玉地砖上,小声道:“君上既知晓她是个骗子为何还留在魔界?魔界中人向来狡诈惯会使用计谋手段,尤其是那个女魔头,她指不定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男同僚略有所思,开口前却先将跪在地上之人扶了起来:“不急眼下我的记忆尚未恢复,功力也折损大半,若此时在遇到祟族恐怕难以招架。不如我在此修养一段时间,顺便查探那女魔头究竟打着什么算盘。阿止还是先行回去,留在这儿总归危险。” 不得不说,都自身难保了他还担忧着旁人。 女仙娥感动的痛哭流涕,不知不觉间又依偎在他的胸膛:“君上不走,我也不走。”二人对视的目光像莲藕一样拉丝。 也不知道望舒出门透气的这半日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进展能如此之快? 想当初她照顾他整整照顾三日,朝霞下夕阳里悬崖边,但凡能入点眼的景色里,都有他们二人身影,只是她连他手都没挨着。 究竟是哪里错了?这女仙娥生的嘛大小眼高低眉关公嘴的,好吧,她承认这女仙娥生的确实好看。放在九重天算个什么等级她不敢说,可放在魔界这群歪瓜裂枣中,那真是鹤立鸡群。 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气氛烘托到这儿,再不阻止恐怕就要干柴烈火。 思及此她一脚踹开门,不想后脚绊在墨玉石的门槛子上,整个人哐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里头二人整齐一致的齐刷刷看向她。 “仙僚,我来给你送药,哦我的手臂啊,没事没事我不疼…”望舒可怜兮兮爬了起来,捂着狰狞的伤口擦拭着勉强挤出来的泪花。 第6章 猖狂的绿茶婊 “你这魔女又在打什么主意?”秋止一喝,她防备就算了,可一旁沉默的男同僚神色更为防备。 让她很伤心:“美男仙可以不相信我,可这药来之不易,专门倒腾化肥的郎总管可不是善茬,跟他要这药简直难于登天。你快…吃了吧,吃了它你的身体才能好,身体好了就能恢复记忆,只要你想起了我们的从前,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值得了…”示弱谁不会呢?望舒期待着美男仙的回应,心里美滋滋。谁知过了片刻,美男仙神色淡然如水接过药,只道了句:“多谢。” 这就完事了…? 望舒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此时女仙娥已经伺候美男仙把药吃下,并且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打量着她,貌似在说,你个电灯泡真碍事! 她…绝不退缩! 这可是她心中梦中的美男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永不退让。 突然外头打斗声再次传来,望舒心里咯噔一下,电光火石间左殿门被人踹开,为首的男人生的跟牛头马面似的,提剑指着望舒大吼一声:“冲啊,给我杀了她!杀了她魔尊就活不成了!” 好一个擒贼先擒王,望舒求救的目光转瞬落在美男仙身上。谁知美男仙此时早已退至十米开外,立如松树般笔直,面容清俊眼神冷冽如冰,一手提剑一手搂着女仙娥,誓死守护! 看的望舒登时气血翻涌! “魔尊快来救我!”望舒死乞白赖上下逃窜,武力值不行的她脸皮厚来凑。 一旁闲情逸致的女仙娥轻飘飘来了句:“君上您听,她还不承认自己是魔女,若非她跟魔尊关系亲近怎么一出事就向魔尊求救?” 望舒翻了白眼,她倒是想美男仙救,这不是没指望上。再说关键时候谁管它黑猫白猫,只要能逮耗子的就是好猫! 不负她所望,就在她敞亮的喊了两嗓子后,朗华跟朝乐齐刷刷冲了进来,紧跟着四面八方魔卫出现,就像有预谋似的轻而易举把那群叫嚣的歪瓜裂枣给拿下。 最后,佛孤背朝阳光慢条斯理走了进来,冷冽目光一瞥便瞧见横梁上缩着一小团阴影,不难看出那团阴影浑身打着摆子,颤的很。 此时躲在梁上的望舒正抹着眼泪,幽怨来了句,“魔尊你还是搬家吧…” 朗华将一行人拿下后,“回禀魔尊,人已拿下拢共三十!”三十个高手一起杀她,颇有种杀兔子用牛刀感觉。 更可悲的是望舒因为双腿不听使唤打摆子,跳下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崴了脚。疼得她几乎昏死过去,可此时美男仙还在别人怀中,她强撑清醒来了句:“赶紧去把炎世子抓起来,用火烤用刀剐用电击…” 她话还没说完,美男仙怀里的美人脸色苍白,口中不受控制般嗷叫了一声,骇的昏了过去。 望舒一脸懵,好家伙刚刚真刀真枪,血肉模糊,断臂残腿的时候看的两眼冒光的人眼下却因为自己两句话给吓晕了…? 这装的不要太明显了吧?难道真有人信她?目光一抬,对视上美男仙冰冷的眸子时,望舒心一沉,我艹真有人信。 她的美男仙真单纯。 “照她说的去做。”佛孤漠然道。 望舒登时脸色蜡黄,这平时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今日怎么乖乖听话了! 这不,美男仙脸色愈发黑。 朝乐扶着她进去休息,这几日因为美男仙她操心的根本没睡好,眼下挨着榻就沉沉睡去。 睡吧,睡醒了那个绿茶婊也许就滚了,她自我安慰了句。 上灯时分,原本沉浸在静谧祥和伴侣成双的美梦里,谁知眼前一晃,一道刺眼的光把她弄醒。睁眼一看,绿茶婊正提着一盏明灯站在榻边满面嘲讽看着她。 望舒一个机灵,猛地清醒,她四处看看没见到美男仙:“你来干嘛?” 绿茶婊得意一笑,讥讽道:“君上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来就是奉劝魔女最好别再痴心妄想了!” 望舒气笑了,这也未免欺人太甚,明着当她面霸占美男仙背地里还给她暗气受?也不看看她是不是受气的主? “仙友此话差异,从前的事美男仙已然忘记,现在的事尚未确定未来的事我看就更加难说。有美男仙如此翩翩君子,自然淑女好求。你能喜欢他我自然也可以,还有奉劝一句尚未得出定论之前你我皆是黑马,别太高估了自己轻视了敌人哦!”望舒头枕双手翘着二郎腿晃的很悠闲。 听闻她的话,女仙娥登时讥讽笑起:“是吗?请问魔女拿什么同我比?论身份我是仙,论模样我比你美,论了解他你就更望尘莫及了,忘了告诉你我陪伴他已经一万八千余年。严格来说,我与君上乃青梅竹马。” 一万八千年,神仙不同凡人,凡人一世或许还会换两个伴侣,仙人寿命更长,有些神仙三五百年就会换一个。甚至有些活了几十万岁的干脆就不找对象了,你问为什么,那就是各色各样的都找遍了,玩腻了,最后收了心一心向大道。所谓大道早成跟晚成的区别就看各人造化了。 只是这一万八千年,她还没得手,原本泄气的望舒此刻反而信心大增:“哦是吗?如果单按时间长短来算胜负的话,那池子里的王八最厉害,跟谁都能配得上呢!” “你!”女仙娥脸色骤黑,只不过瞬间时间又变回柔弱的肌无力,紧跟着就见她缩着肚子身子直直向后退了几步,笔直撞在墨玉墙面上!再就是‘哇’的一声连吐了好几口血… 望舒愣的坐了起来,事态发展之快,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青影已经闪现绿茶婊身边,怜惜的将人扶了起来。 “君上,我只是担心她才来看看她…谁知道她嫉妒我,逼我离开君上,我不同意她就要杀了我…”绿茶婊虚弱的像是在说弥留之话。 望舒惊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美男仙目光似冰的将人搂了出去。 微风抚纱,月色下男人陌上如玉,女人绝色妩媚,只剩她,一脸懵逼跟诧异。 这…她,明明,哎,造孽。 望舒开始自我怀疑,难不成这段时间重复做的梦实际并非她的?会不会是施梦君偷懒耍滑弄错了对象。毕竟照着情形发展来看,梦里面被青衣仙君搂着的幸福女人更有可能是绿茶婊啊。 第7章 美男仙驾鹤东去 又过三日,美男仙对她的态度更加疏远,甚至到了嫌恶的地步。 望舒这不,又来到峭壁吹风透气。朝霞的光铺满地,像极了那日她跟美男仙漫步的场景。 可惜物是人非。 她依稀还记得美男仙对她笑过,这怎么才过几日,美男仙看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哎,造孽。”望舒长叹。 “怎么了?”佛孤悠哉悠哉经过,看到她停了下来。 望舒看到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魔界防卫太差怎么能让绿茶婊混进来?绿茶婊要是不进来她能落这下场?说不定早已经得手娃都有了。仰屋兴嗟。 佛孤的心旷神怡,更加衬托她的憋屈:“魔尊要不你去帮我解释吧,你去告诉美男仙,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叫他清醒清醒?” “荒谬,你这是叫本尊去讲小话?不可能。”瞬间佛孤脸色暴戾恣睢,望舒愣了愣委屈的直落泪:“魔尊你要是再不帮我,他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要不我们一起合作,魔尊负责把那个绿茶婊弄到手,我负责美男仙…这样可好?你有的赚,我也不亏!”望舒擦了擦眼泪想到这条完美的计划。 谁知佛孤登时眼光如电,阴翳一瞥:“放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本尊是何种人?若真有看得上的姑娘,本尊也只会大大方方示爱,岂会与你这等小人同流合污?” 这么一对比,堂堂神仙倒显得卑劣了。惭愧。 “…”望舒沉默。有时候她发现,虽然生活在魔界危险多,身体是累了些可是心不累。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上了九重天,万一九重天上都是绿茶婊,那她肯定会气的英年早逝。 “话说回来连魔尊都看不上她,我的美男仙应该更看不上才对吧。”她侧着脑袋在心里分析着得出这么一个荒谬的真理来。然佛孤一句话又叫她沉入谷底,“本尊也看不上你。” 望舒神色变幻看着佛孤,气的就要上去咬他脖子,自从来到魔界,她的牙齿是磨的越来越锋利。 是日,她又给美男仙送去了药,还没进门就听到绿茶婊虚弱的咳嗽声。 紧跟着柔弱声音传出:“君上英明,切不可为了奴婢生事。奴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就是被打几下,没关系奴婢死不了的。” 废话,你堂堂一个神仙怎么会被打死?更何况就我这能力连只野鸡都打不过!望舒一手推开门,没好气的把药递给美男仙,“给你药。” 美男仙接过药神色冰冷看着她:“说吧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意图?” 望舒想也没用气道:“图你身子,想跟你生个孩子,行不行?” 说的时候多豪迈说完就多羞赧,一向云淡风轻谈霏玉屑的尘清登时也愣了愣,脸颊不自觉的偏了偏。 一旁女仙娥气的脸色通红:“放肆,你这魔女竟敢口出狂言污秽我们君上耳朵!” 望舒终于逮着机会,忙抓住美男仙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她是装的吧!刚刚还装的柔弱无力一副要死的模样,现在气势如牛?我说这位仙友你肯定师承弼马温,会脸色八十一变!” “你!”绿茶婊这次被气的不轻,这不马上又吐了口鲜血昏死过去。 望舒愣在当场,真想就地拜绿茶婊为师,这说吐血就吐血的功能是不是也能传授一下?然一旁尘清是真的急了,只见他抬手便朝她输去好多的灵力。浓厚精纯的灵力委实让失落的望舒钦羡不已。 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的青睐…目前来看遥遥无期啊。 夜里思来想去望舒气的睡不着,她猛地坐起打算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得了! 正当她捏了个隐身诀偷偷来到绿茶婊房门口时,突然看到诡异一幕!绿茶婊此时正坐在镜子前拆脸!没错,真的是把脸拆下放置奁旁木盆中!此时奁镜倒影出光秃秃蛋膜一样的东西还透着五个显浅的洞眼。望舒纵然见过许多牛鬼蛇神,可这么炸裂的还是头一次见,她吓得一退,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墨玉石地砖,清脆的‘吱’声很快引起了绿茶婊的注意! “何人!”绿茶婊猛地站了起来! 望舒吓得屏气凝神,就在这时美男仙听到了动静从隔壁走了过来敲了敲门:“阿止怎么了?” 门打开,绿茶婊一脸柔弱的扑在美男仙怀里:“君上,阿止害怕,总感觉有人要害阿止…”美男仙脸色冷了冷,轻抚绿茶婊后背,“不怕,我在。” 也不知道是你来还是我往,总之他们两个就打着圈圈转了进去。不多会,可疑的娇嗔声传了出来,即便没养过猪也是吃过猪肉的,这娇羞不堪难以入耳的荡恙声是什么意思,望舒也是知道的。 这下真的伤心了,她的美梦被人无情的来回碾压碎成了渣渣。 隔日浮苍宫突然涌出许多新面孔,增加防守的兵力多了一倍不止。 佛孤一进门就看到她两只肿得跟熊猫一样的眼睛,双眸霭色沉了沉。望舒一夜没睡,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哪,气哭了。 佛孤的到来,隔壁也有了动静,两个人同时开了门,男的精神抖擞,女的娇羞满面,傻子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佛孤嘴角微挑,收回目光:“魔界近期有大变动,就不方便玄悲帝君久留了。” 美男仙一愣,想着这几日虽是待在魔界,可吃穿用度无不是最上乘,连前来找自己的阿止都如愿留下伺候自己,看样子阿止的话应该是真的了,他果然是九重天玄悲大殿,尘清帝君。 “吾知晓了,一会便会带阿止自行离去。这些时日多有叨扰魔尊,感激不尽!” 望舒神色暗了暗,美男仙就要走了,这一走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佛孤客气道:“帝君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一会朗华会带十人护送帝君回天界。” 望舒没在看着美男仙,微微垂眸的她反而让人看着楚楚可怜。尘清的目光凝了她几眼,最后抱拳:“如此也好。” 一旁绿茶婊此时更是得意到极点,简直是用鼻子看着望舒。 第8章 受伤进山洞 轩窗下,望舒呆坐许久,久到日头换了个方向。终于她下定决心猛地一拍桌子拔腿就往佛孤那跑。 彼时佛孤正在书房跟几人商议事情,见望舒失魂落魄而来,他挥了挥袖,进行到一半的会议戛然而止。 几人有诧异有不惑有震惊,最后屏气凝神退下,把空间时间留给失魂落魄的望舒。 “何事?”佛孤端睨着防布图,头也没抬的问。“魔尊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真相,那个女孩不是个东西,她,她是妖怪!”望舒焦急的声音听着微喘。 佛孤神色阴翳,冷冷开口:“在自由跟舒适间你偏偏选择禁锢,望舒你莫不是真糊涂,对本尊有用的只不过是你的丹元,并非你本人!本尊有的是手段叫你闭上眼睛安静沉睡!” 佛孤的怒意三界谁能承受?望舒自也不例外,可眼下美男仙落在妖怪手里,她不能见死不救:“魔尊你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只这一次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昨晚亲眼所见,那女仙娥她把脸摘下来!她就是个妖怪!” 佛孤冷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玄悲大殿何许人?他即使暂失半数灵力可也依旧比寻常上仙灵力高强。若你都能看出,他岂会看不出?现在,出去!” 望舒一下失魂落魄,佛孤的话像一把千斤铁锤狠狠砸在她的胸口,疼得她都忘记哭。 失魂落魄一会,她决定还是要去亲自告诉美男仙,也算自己对这一段时间的梦做一个最终了结。 她偷偷捏了个行云诀,趁着浮苍宫魔卫换班时一下窜了出去。 还没穿过瘴气云层,就听见刀剑相向的兵刃声。人群中,美男仙正跟绿茶婊并肩厮杀。 朗华带的十人抵在尘清跟前,时不时来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没伤害到他二人。 只是云层忽然有股黑流涌动,刹那间那团黑流变成诡异的形状就要朝尘清袭去。 望舒愣了愣,头脑一阵空白,当下加快速度就冲了上去想也没想一把推开美男仙。 尘清被一把推开回眸就看到她胸口中了祟族妖孽一掌,身负重伤摇摇下坠。 没了行云诀,她此时就像一片离开大树的枯叶,风吹哪她飘哪。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牛老耄,牛老耄心疼的看着她,急得只掉泪,只是不多会牛老耄就变成梅杉样子,梅杉师兄板着脸开口就要教训她… 最后她坠入一个温暖的地方,“望舒姑娘…”是谁喊她?睁开眼恍惚又看到了梦中的青衣仙君,青衣仙君搂着她吗?她笑的灿烂,喃喃道:“又梦到你了,真好。只是仙君阿你可真糊涂,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呢?我是朱鹮仙啊…仙君啊,你身边的那个绿茶婊可不是个好东西啊,朱鹮亲眼见她把自己的脸拆下来呢…” ‘啪!’如灯关,望舒的世界登时死寂一片。 那无功而返的黑雾重新聚集力量,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攻势,趁尘清分神间重新攻去。这一下,尘清没躲掉。 他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强大的冲撞力迫使他松开了手,登时怀里的小人继续下坠。就在黑雾三次袭击时,漫天金光洒下,云斗里哗啦啦涌出许多神仙,天帝带着头见亲儿子受伤,登时一脸怒气的来回两掌就把黑雾击的魂飞魄散,大伙这才看清原来是祟族黑虎。 尘清帝君被天帝接回九重天。 摇摇下坠的望舒被佛孤带回浮苍宫。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圞月。当望舒再次醒来已是一月后。团团烟雾氤氲的山洞台阶上一张硕大石床,上头人儿逐渐睁开眼睛。 微红的眼睛混沌看着四周,她轻手轻脚走下床,脚下冰凉的触感让她头脑顿时清醒。 十丈外的一方桌上放着些水果,沿着桌旁洞口向外看去是一片昏暗的天。 熟悉的铁索桥,这里还是魔族?她记得她好像被祟族打一掌来着,是死了吗? “你醒了?”身后一道清冽冰冷的声音传来,她猛地回头,一双睨傲万物的眼睛映入。佛孤站在崖边崖底的瘴气卷着风吹打他一身玄色长袍。黑发翻飞,身材修长笔直颇有长身玉立英姿勃发的味道。 “本尊有时挺好奇的,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冰封的雕塑一般僵硬,仿佛认真沉思了他的问题,最后轻笑一声:“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呢…以后我都不会再喜欢他了。” 她不知道牛老耄到底是死了还是转世了,可牛老耄临死前疾言厉色对她说过一句话,要她发誓永不可爱上九重天的男人。美男仙既是玄悲大殿,那不就是九重天天帝的儿子么?比起美男仙牛老耄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佛孤倏的一笑:“很好,因为你的鲁莽连累本尊与你同幽魔窟一月。险些误了大事。”望舒一阵恶寒,她鄙夷看着佛孤心下暗道“好意思说,就你那破防御系统三天两头出篓子,也不知道自省就知道怪这个怪那个的。责怪别人就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佛孤登时脸色一沉,眼光阴翳:“你这笨鸟懂什么,本尊迟迟不动手那是因为本尊心地善良!”望舒心里好笑:“拉不下屎怪茅坑呗!” 她刚转身走两步,忽然顿住,目带疑惑看向他,心道“这玩意儿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不可能!”佛孤神色晦暗走近,挑眉道:“你莫不是忘了,你的丹元尚在我的体内。” 望舒大惊失色,这,这么说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咯…这吃饭拉屎的,没一点隐私? “魔尊你还是把丹元还给我吧!男女授受不亲,我所想之事若被你偷窥了,那我…”岂不得羞的找个狗洞钻进去? “荒谬!你是觉得本尊很无聊么?本尊对你可从未有过荒谬的想法。自然你所想我亦不感兴趣。”佛孤脸色古怪解释了句。 望舒冷眉冷脸的,心底冷笑一声“说的我好像对你感兴趣似的,就是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未必看得上你!哼!” 她知道他能听见,她就是故意这么想的,果不其然佛孤脸色倏的黑了黑。望舒哼着小曲又美滋滋进了山洞。 不多会,朗华跟朝乐来了。望舒明白这是要带他们回去,立马凑近朝乐:“我跟你走!” 朝乐抱歉道:“望舒姑娘这趟可能我不能载你,我还有事。”望舒失望的将目光放在朗华身上,“那你呢,你带我走其实也一样!”朗华御剑,她只管盘腿坐着,啥也不用做,也挺好。谁知朗华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任务在身!” 望舒极不情愿把目光放回佛孤神色,想到上次那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姿势,她的头到现在还疼… 第9章 师兄师姐闯魔界 佛孤冷笑睨着她:“哼跟我走还叫你委屈了?” 望舒长喟,决定先下手为强,她靠近佛孤本想搂着他脖子,可又怕自己途中臂力不足挂不住,所以将目光改其腰上,视线目测一圈,又感觉会在同样的问题上栽跟头,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抱大腿。 正当她伸手时,佛孤对她似笑非笑道:“你敢动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她弓腰心电急转间紧紧盘上了他的大腿。犹如一条蟒蛇缠上猎物紧固而服帖! “笨鸟你给我立刻马上滚下来!”佛孤脸色古怪,神态也微微不自然。然他越叫嚣,腿上那股力量越紧实。望舒头也不抬道:“魔尊快点吧,一会我没力气了可能就要扯你裤头子了…”她没开玩笑,要是一会挂不住她已经预备了后手,那就是揪他的裤腰,那个地儿方便着力。 佛孤脸色骤变额上青筋爆出用力一抬腿就把攀附腿上之人给送了出去。 强大的力道迫使她往后踉去,不想身后就是悬崖,登时望舒被吸入狂风之中,七窍被瘴气充盈,她难受的手脚乱蹬。 猛然间,她的头脑闪过一幅幅奇怪的画面,黑暗潮湿腥臭的山洞…疾驰的流风划过她的脸颊浑身一道流风过就添一道新的伤口…瘴气层中的望舒忽然放弃了挣扎,就像被河水溺死前一样,平静… 崖边佛孤脸色黑了黑,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从心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感受着她感受的蛮荒,肌肤吹过她吹过的流风,耳鼻喉充斥着她鼻息间的腥臭。 眼看她不再挣扎,佛孤纵身一跃,来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捞起。看着她毫无生色苍白的小脸,“你怎会去那里…?” 佛孤难以置信,这小丫头竟然流落过蛮荒。一个比地狱还恐怖万分的地方,三界众人谁不谈之色变? 只是孤独知晓,她自己并不知晓。等她醒来时已经快到浮苍宫,望舒一个鲤鱼打挺,发现自己竟躺在宽敞云辇之上。 一旁摆着四方小竹桌,竹桌上面氤氲着茶气,她毫不客气端起一杯仰头干了:“我就说嘛,魔尊怎么会舍得我死呢?咱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佛孤目光睨着她片刻,嘴角倏的莞尔:“我魔界可没这么笨的人。”望舒被他一句话堵的不轻,指着他半日最后笑了笑:“魔尊可别乌龟笑鳖爬,当初你掉我家的情形可没比我好哪儿去。对了,你那一身鸟毛可还长齐了?” 当初她用滚水给他除污泥时,不小心扯掉他许多毛,依稀记得有脸上的头上的肚子上的…貌似还有个难以言明的古怪之地…她龇牙咧嘴看着他,胸有成竹的从他脸上看到颜色转变。由白到红再到黑… “荒谬!本尊堂堂冰凤…” 望舒龇牙咧嘴:“拔了毛的凤凰可不如鸡呀…” 佛孤成功面露揾色。 忽然云斗里又有打斗声传来!她警惕左右看,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大叫了一声“不是吧,又来?”头也不回一下钻进佛孤怀中。 她瀑布似的柔软长发铺他一脸,隐约间散发如沐春风的桃瓣香。 浮苍宫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高处看去一片尸横遍野。“这不像祟族,倒像是你们魔族的…难道是那个炎世子发动攻击了?”望舒凝神看去。 “看来是的。”佛孤放下茶杯,不冷不淡开口,“哪个凤凰不如鸡了,方才本尊没听清楚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望舒摇摇头咬咬牙:“是我行吗?我是落难的凤凰不如山鸡!”佛孤莞尔:“嗯,听清了。” 小气记仇自私虚荣…望舒在心里咒骂了他无数遍,转念一想这厮能听见自己想法,她悄悄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如炬凝着浮苍宫打斗的人。看来是没注意到自己骂他…幸好幸好。 底下不少人杀红了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之本能,也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有人挥剑他就杀! 云头开始窜动,望舒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朗华跟朝乐押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下来,“魔尊那个就是炎世子么?”佛孤抬眸睨去,“嗯。” 玄衣染血,眉目似笑,一个男子肌肤却诡异的很白,惨白,眼底乌青一从。 “堂哥的眼光不过如此,这女人嘛虽有几分姿色,可到底冷清了些比不过我殿中的美娇娘们,哈哈哈!”玄衣男子目光放肆在望舒身上来回打量,停至一张微启的樱桃唇旁,可恶的舔了舔舌头。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她何时被人这般轻薄,要说轻薄也都是她调戏别人的份!“魔尊的亲戚真是一言难尽啊…”她看他的目光也顺带鄙夷一番。 “他爹与我父帝是同门师兄弟罢了。”佛孤皱了皱眉。望舒冷笑一声,“真丢人,快叫人带出去解决了!”连看这人渣都觉得心烦气躁。 “不急我还有一样东西没拿到。”佛孤神色漠然。望舒一愣,这魔界还有魔尊得不到的东西,这倒让她来了兴趣,“是治愈丹元的神器?”佛孤摇头。 望舒恶寒,这人是打算占着自己丹元不还了? 佛孤抬手施着一圈灵力幻作结界,瞬间包裹着那些杀红了的人。众人看向朗华押着炎世子时,都沉默下来。 望舒大大方方从佛孤盘坐的怀中爬出,捏了个诀来到炎世子身边。 明媚的笑脸嘲讽着‘噫’了声,随即短剑隔着染血的玄袍划过炎硕轻颤的身子,“你要干什么?”炎硕眯了眯眼睛。 望舒大笑,随即手下短剑一挑勾起破口的玄袍用力一划,只听‘撕拉’一声,炎硕衣裳便像撕碎的纸片坠落。 望舒鄙夷上下打量:“啧啧啧…”似大失所望,然头也不回的飞入左殿。身后猛地传来炎硕呕吼声:“你这贱人竟然扒我衣裳,你给我等着!” 纵然脸皮再厚的炎硕被当众看光身子,也羞得老脸通红。 炎硕被抓,他的部下死的死伤的伤,其中半数也归顺佛孤。望舒逗了会鸟,正叹口气时,外头仙气腾升。她一惊,跪伏茶案朝外探头看去。只见熟悉身影持剑闯了进来。 “少君主可在?”兰禾,菊亥,竹斛三人正跟朝乐朗华二人对打,梅杉大步跨入左殿。 大半年不见的梅杉上仙仿佛苍老了百岁,胡子拉碴,满面憔悴。一见望舒疾驰而近:“少君主你…可还好?” 望舒低头看了看,身形圆润气色红润除了仙气散了其余真没什么不好,是以她不疾不徐给梅杉倒了杯水:“告诉师哥师姐别打了,我没事。” 梅杉放下茶杯,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又大惊失色:“少君主的丹元呢?” 兰竹菊三人此时也冲了进来,正好听闻梅杉询问丹元一事,个个骇的脸都黑了。 第10章 完璧归赵之仙根有偏 “借给魔尊了,怎么了?”铅华的霓裳下聚不出丝毫的仙气,众人脸色苍白,唯她尚不自知。“糊涂!少君主丹元借给谁了?属下几人拼死也要去给您取回!” 望舒无奈一笑,这几个师兄姐们还一如从前,常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急不急,等魔尊缓过来自然会还给我。”再说你们几个凑一堆也不是人家对手,她朝几人身后朝乐朗华二人伸了伸手,“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都是自己人。” 羞辱炎硕的时候是一点面子不给佛孤,今日又对着朗华朝乐恬不知耻说一家人。眼下两边都伤痕累累,唯她翘着二郎腿。 兰竹菊三人出了去,梅杉板起脸又开始数落起她:“少君主对得起老山君吗?明明答应的信誓旦旦,这才多久放着正事不干就出来捅娄子?好好的你的丹元借给别人做什么?借出去容易拿回来就有多难!” 此时她浑不在意不说,也不大明白为什么师兄师姐个个这么紧张:“没了就没了呗,反正那玩意也没啥用,回头我再练。梅杉师兄快坐,你还没跟我牛首山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我这都离开半年多了,可想的紧!” 梅杉冷着脸:“想的紧你也不修书一封给们?你不知道我们这半年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你呀都是少君主了,心思也该成熟。至于丹元一事我自有办法,你且在这儿等上一会,我去去就来。” 泉水叮咚春色满园的牛首山她也甚是怀恋,只是要她老实待着那是为难,明着望舒乖觉点头,实则待梅杉转身时她就捏了个隐身诀躲入他银丝绣梅的腰封内。 咕噜噜,隔着柔软舒适的腰封,她睁大眼睛好奇盯着路过的风景。直到耳边听到梅杉上仙声音:“牛首山梅杉拜见魔尊!”她屏息凝神,梅杉灵力虽高,可在佛孤跟前那叫不值一提,为保周全,偷听时她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上仙闯本尊浮苍宫来所为何事?”佛孤冷问。 “既魔尊相问,那梅杉便实说,望舒是我们牛首山少君主,群山不可一日无主,此次来我们除了要接回少君主还有替她取回丹元。小仙也知道魔尊此刻需要丹元支撑,若魔尊不嫌弃,小仙愿用自己丹元相换少君主丹元。请魔尊成全!” 望舒闻声心中大慌,她不敢相信迂腐的梅师兄竟然说出这种话。竟然要用自己苦修多年多少仙人羡慕的丹元来换她那可怜的几乎有等于无的丹元? 她很不服气。 凭什么让魔尊白得? “沁梅呀…东西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佛孤伸手探测梅杉的丹元,莞尔道,“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少君主的丹元。” 佛孤曾嗅过望舒长发中的梅香,原来竟是来自这人。 梅杉没成想堂堂魔尊竟然像个老赖,当即抽出长剑:“今日无论如何也请魔尊将我们少君主丹元还给她!” 佛孤睨视梅杉,一派从容:“梅兰竹菊的气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还有另一味仙气,我至今尚未分辨出。” 望舒听二人说话如观无字天书,直到梅杉亮出长剑她浑身一抖。 梅杉神色严肃只等佛孤出手,他怒视佛孤片刻,只见他毫无动手之意,心中惴惴不安。 “小小朱鹮值得让上仙如此卖命?莫非其中有什么诀窍,今日牛首山来了你们四人能力灵力资历均在小朱鹮之上,可为何老山君只选她当下一任山君?”佛孤意犹未尽看着梅杉,果不其然从他脸上捕捉一丝慌乱。 “这是我们牛首山的家事与旁人不相干!”梅杉的话让望舒恨不得当场竖大拇指!她可从未见过有人敢在魔尊面前放肆,很是解气。 “是一股精纯的气息呢,只可惜,小朱鹮拿楠木当柴烧,丝毫不知。”佛孤的话让望舒愣了愣,什么楠木当柴烧?哪里来的楠木?他们明明在说丹元的事啊…打了两个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魔尊既已知晓,为何还霸占?这丹元对她可有大用,难道魔尊没发现没了丹元的她仙根已然不稳了吗?她是老山君亲选的继承人,我们没资格质疑,至于魔尊说的资历灵力只要有我们师兄弟姐们在一日,我们就誓死守护她一日!”梅杉的话叫望舒痛感流涕,她知道大家对她很好,可为了她卖命…却是意料之外。 佛孤莞尔,终于拿正眼看向梅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说罢,玄衣袖袍伸了出来,手掌赫然呈现一粒火红色小丹元。 “你…!”梅杉愣了愣,何止是他就连她都震惊了,佛孤竟然这么轻易的把丹元还给自己了?只是自己与他朝夕相处,他的心魔何时修复的她丝毫不知,心中感慨了句,“妖孽灵力之高…要是给我就好了。” “带她回去吧,你们也该好好督促督促,自从她来了我这浮苍宫,飞禽走兽都得绕着走,来时可看到了我院外芙蓉池?没错,之前满满一池鱼。”佛孤口气悠长,虽无怪罪之意,却叫一向爱完美的梅杉羞红了脸。 自家少君主是丢人了些。 望舒也不知何时沉沉睡下,后面佛孤吐槽的话她是一句没听见。最后梅兰竹菊黑着脸找她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兰禾在院外梧桐树下寻到她。彼时她正四仰八叉躺在凹凸不平的根部藤蔓上呼呼大睡。 风风光光回了牛首山,没等她饱餐一顿,梅杉就把她带去牛老耄坟前。 望舒心里敢怒不敢言,直到梅杉拿出丹元这才确定丹元已经取回。她一口闷下调养生息,那些消散的仙气还是迟迟不归。她尴尬一笑:“可能被魔尊气息感染了,过两天就好了!” 她的话遭到一众怒气,随之梅兰竹菊四人摆了阵法将她围住。东南西北四个角各一个人,纷纷输送出一股灵力,最后汇聚成一股缓慢涌入她的眉心。 她的灵力增长了,仙根却不稳。索幸牛首山没什么外人,她也不遭罪,兰禾说过:“若是在九重天没有仙气的一律开除仙籍,不仅抽其仙根悔其道法,甚至清除丹元!” 她一听,脸骇惨白,也不由感慨起那句,真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要不然怎么她在牛首山生活一直很好,到了浮苍宫就仙根不稳呢? 第11章 牛首山来了一众九重天的人 是日望舒有所恢复后,梅杉对其做了细细盘问。 冬未去,牛首山一片青黄不接。是以风依旧刺骨,她披了件白色大氅陪梅杉逛着山头。 梅杉在前,她跟其后,紧一步慢一步,不想梅杉忽然停住,她直直撞了上去。鼻翼泛红。 “什么?你说九重天帝君失忆在浮苍宫生活了一段时间?”梅杉脸色古怪。望舒纠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亲眼看到那个妖精扒脸上的皮!可吓人了!” 梅杉眸色深了深:“他待了多久,与你相处如何?你们进展到哪一步?”望舒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想起女仙娥还是气愤不已:“别提了,那个女仙娥生的虽三界第一好看,可妥妥绿茶婊,心机的很!她很会装可怜博同情,也不知她师承何人竟手段学的这么好!” “那就是说你没掺和上帝君的事?”梅杉看她愤愤神色,长喟一声。谁知她笑的灿烂,“也不一定,我舍身救了他,嘿嘿。我要让他知道没看上我是他眼光有问题!” “…没看上…你还救了他…”梅杉一个趔趄华丽丽栽了一跤。 “你在哪救他?为何救他?受伤了吗?”就算跌地上,梅杉仍旧紧紧追问。嗯…“魔尊送他出魔界时遇上了一群祟族,其中有个祟族偷袭他我替他挡了一掌。至于为何救他么?师兄师姐们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他权当积德呗!” 梅杉脸色不甚黑,看着望舒欲言又止走两步去而复返:“你可还记得老山君临终前对你说了什么?” 望舒忙点头:“记得,永不可爱上九重天之人嘛。” 梅杉脸色有缓,点了头:“很好,少君主从今往后加紧练习,争取把丢失的灵力尽数补回。” 修炼,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忽然这日天空骤降,正手抓烤鸡的望舒一把丢了鸡翅膀,胡乱擦了擦手就忙往外头跑。 云朵中有祥瑞的光透下,紧接着一道虹桥搭了下来。望舒瞪大眼睛看着,从桥上缓慢下来一群人。登时整个牛首山仙气腾升,雾气氤氲。 梅兰竹菊四人也走了出来,望舒看到梅杉,好奇凑了上前:“是牛老伯凯旋了么?”她嘴巴张老大,羡慕的哈喇子直淌。谁知兰禾无语道:“少君主,出息点!” 她忙擦了哈喇子,“这是九重天的仙气,看来有哪位贵客来了。”梅杉神色凝重。“话说起来大家都是神仙,怎么能区别这么大呢…”望舒心中嫉妒,恨不得将这样浓郁的仙气尽收囊中。 “是…玄悲帝君。”梅杉神色严肃,瞬间携领三仙叩拜:“小仙梅兰竹菊拜见帝君!” 尘清帝君带着好些人下来了,为什么下来呢?望舒跪在梅杉边上心里嘀咕。抬头一瞥后,眸色紧了紧,原来是美男仙哟… 美男仙一袭青衣,气度雍容与在魔界时简直天差地别。 她笑的灿烂,伸手打了声招呼:“嗨,美男仙…” 美男仙没什么,倒是他身边几人神色黑了黑。一旁梅杉轻咳声:“少君主不得无礼,这是玄悲帝君!” 尘清面容清冷,像雨后青竹:“吾收到消息,牛首山老山君仙去,特意来吊唁。” 是以,望舒带着美男仙前往碑前。她看着美男仙神色严肃,拜了拜又沉声许久。紧跟着众仙家也拜了拜,一同沉声很久。 望舒心中嘀咕,这九重天离牛首山委实太远,这人都投胎快一年了,才收到消息… 梅杉领着众人上了凉亭,望舒跟在美男仙后面,犹豫会还是详装难受的咳了起来。梅杉没停,尘清反而停了下来,长身玉立一足正跨入凉亭际回眸看着她:“望舒姑娘的身子还没好么?” 美男仙记得了!她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害,好不好也没啥事,就是苦了牛首山的精灵们,灵力低微的我恐怕给不了它们庇护。” “没事,我们四人誓死守护牛首山跟少君主!”梅兰竹菊开口道。一旁尘清面色有缓点头,“可当初若非祟族偷袭,吾招架不住也不至于连累你受伤。今日来,正好有绪星山的小星伴随,望舒姑娘可愿叫它看一眼,伤的可严重?” 绪星山小星?若能弥补她些,有何不可?望舒忙点头:“甚好,甚好。”至今她都记得,美男仙精纯雄厚的灵力… “少君主你怎么流哈喇子?”兰禾蹙眉,递来一方兰花手帕与她,她不客气接了来擦擦。 小星围绕她转了三圈,停下后又转了三圈,目如清澈的溪流凝着她。随即‘嗷哦…’叫唤一声,低着脑袋走到尘清跟前摇了摇头。 望舒心中一慌,神色黑了黑:“不会吧…?”她本以为自己早好了,怎么看着鹿狗神色,像是不行了?“怪不得我怎么修炼都不行,原来真出问题了?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她仰屋兴嗟,顿足捶胸,“师兄啊,这个牛首山以后还得指望你来啊…” 梅杉脸色古怪:“这不是星落大师的谛听么?专门用来分辨三界人心善恶。” 这话一出,她脸色更黑:“什么?”那刚刚这鹿狗摇什么头?这时,尘清凝向她:“望舒仙子受伤仙根不稳,若想统掌一方山怕是还得历练一番。” 是以话说一半,又看向梅杉:“吾的意思让小仙君上九重天待个一段时间,端正仙根后再上任,梅上仙以为如何?” 望舒的脸好比凌晨的天色,她可算听明白了,好处是一点没捞到反而折了夫人:“咳,咳…嗯美男仙们来不是祭奠我师傅的么?虽不是清明,可我这也有几个青团你们不嫌弃可以尝尝看?”吃完赶紧滚蛋。 尘清身后一众仙家客气摇头。梅杉尘清片刻:“帝君操心不无道理,因之前她流落魔界一段时间故而仙根有染,不过眼下既然回来了,我们梅兰竹菊四人定会尽全力看顾她。还请帝君放心。” 望舒忙点头:“是呀,美男仙不用操心,有我师兄师姐们在呢,我肯定没事的。倒是美男仙要小心,我有件事没告诉你…跟你共赴云雨的那个美人仙可不是个好…” “咳咳咳…”梅兰竹菊。 “不是个好东西,我亲眼见…”望舒继续。 “咳咳咳…”众仙家跟梅兰竹菊一起。 她环顾四周,大家脸色怎么都这么古怪?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 第12章 上九重天 “少君主这青团还是你自己吃吧…”兰禾将青团纸拨开,纤指一捏给塞她口中。 她没来得及反应,望着美男仙还支支吾吾说了句什么。众仙家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的,都纷纷不约而同走开欣赏青黄不接的草坡。 是以她悟出个九重天的秘密,原来共赴云雨一事在九重天是禁止的! 怪不得此次来,她没看到那个长相妖娆刺目的绿茶。只是…她一边咀嚼着沾牙的青团一边打量帝君身边仙娥,她刚刚分明说的绿茶,怎么这人脸色一会绿一会黑的呢? 有古怪。 “九重天仙气浓郁于修炼有益,望舒姑娘真不愿意去试上一试?且再过段时间就是西方王母蟠桃宴,食之一枚可增百年之灵力。” 尘清莞尔,凝着她似笑非笑。 这人仿佛拿捏住她的七寸,闻之灵力大涨已经叫她无比心动,这还有饕餮盛宴,岂能不去?当下果不其然笑若繁花:“也好也好,既然我仙根不稳那跟着帝君修炼一番也是我的福气!” 梅杉脸色一黑,眸色清冷:“九重天都是上仙,你这性子过于鲁莽,不大合适!” 这点梅兰竹菊皆同意。 她是听闻过的,九重天规矩繁多,且每个人都有任务在身,听闻那些人日日还要赶卯。起的比卯日星君还要早。 谁知尘清在她犹豫时轻言轻语:“寸善桥下几尾鱼养的膘肥体壮的…” “我去!”望舒当即一拍大腿,果断点头。不图别的,一个蟠桃一百年灵力,一条仙鱼…不得二百年? 梅杉脸色彻底黑了。可架不住去意已决的她,只得细细亡羊补牢又啰嗦几句。 这日,望舒便从青黄不接的牛首山高登九重天。她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是多激动也不是多雀跃…而是觉得事有古怪。 因为尘清的云辇带着她,只几个眨眼功夫就停了下来,并告诉她:“望舒姑娘,这便是南天门了…吾的洛政殿就在追月楼旁,紧临着鎏和殿。” 九重天处处巍峨耸立的阁楼,白玉墙琉璃瓦,腾腾的仙气翻滚像极了烧开的水,气郁浓纯。 “剃头刀裁纸,这是…真快。 ”满目的新奇叫她目瞪口呆,跟着尘清一脚深一脚浅走在云雾中。就连被风吹过的肌肤都丝滑了三分。怪不得仙娥个个肤白貌美,皮肤嫩的像豆腐吹弹可破。 她瞪大了眼睛,像个好奇宝宝跟在后头,时而停顿摸摸这个,时而立足观察那个。路过的仙子仙娥都十分恭敬道句:“帝君安。” 她这才宏观感受到神仙的三六九等规矩森严。 忽然闯入眼帘的一处景色叫她眼前一亮。 紫藤木搭建的二层小阁楼杵在琼楼玉宇中格外…刺眼。木质的门头,银色的字描着“耀阳宫”三个字。 “那是哪里?”她停驻,目光凝去。一股好奇心油然而生,耀阳宫正殿的门半掩,里头灰白一片,仿佛落日余晖后,死气沉沉。 “那是木神府邸。”尘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你的琉和殿就在那儿,追月楼旁。” 望舒忙追了上来,心中呢喃,这木神不得宠吗?怎么就他日子过得清贫? 不过木质的阁楼,别有一番风味,与牛首山有异曲同工之处。反而叫她心生亲近。 “木神是男子还是女子呢?”途中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尘清愣了愣:“仙子,不过七百多年前历劫时受了重伤,至今都未痊愈。他虽贵为九重天除父帝外唯一上神,却非灵力最高的。” 望舒也曾听闻,但凡神仙高升就必须渡劫,不过这劫数一事实难揣测,有些顺顺利利,有些坎坷不平。 是以皆命。 鎏和殿里头跟外头一样富丽堂皇,描金绘银的装饰随处可见。精致到就连地砖缝隙都纤尘不染。 她前脚刚住下,后脚就来了几个仙娥。得知仙娥是来伺候她的,她吓得一屁股从榻上摔落。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虽然她再三拒绝,可架不住仙娥们盛情难却。仙娥们询问:“上仙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呢!”望舒觍着脸,谄媚笑问:“请问各位谁知道快速增长灵力的方法呢?” 众仙娥面面相觑,其中有个不开窍的直接说出了口:“这,若我们知道那我们也不必伺候人了不是?”望舒一怔,脸色古怪问起:“是啊,你们为何要伺候人呢?一个蟠桃一百年,你们若是肚量大一日吃三个岂不是三百年?” 先前那个仙娥‘噗嗤’一笑:“上仙没见过蟠桃吧?”望舒诚然点头。谁知下一刻那仙娥随手幻出个脸盆递给了望舒。 “这…我不洗脸。”望舒呆愣愣道。那仙娥笑着摇头,“上仙把蟠桃想象成这么大就能理解了。” 望舒惊的把头伸进去,这何止是盆,完全可以当幼儿洗澡桶…即便她肚量再大,这也在承受能力之外。 仙娥们见她动作粗鲁,个个笑的腰肢乱颤,上气不接下气。 “那寸善桥底下的鱼呢?”桃子不靠谱,这鱼愈大才美味不是,她又问,谁知一众仙娥个个骇变了脸。这时一道疾言厉色声音传入:“放肆,九重天的万事万物全部登记在册,莫说鱼就是一草一木都有班制。你这小仙胆大妄为,竟然想唆使旁人吃鱼?” 来人的模样虽是个花样姑娘,可神色却严肃。一旁几个仙娥恭敬道了句:“秋止姑姑安。” 望舒凝她许久,只觉似曾相识,犹豫了会:“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呢?”她凑近一步,这仙娥后退一步,“你身上的味儿我好像在哪闻过…” 秋止板着脸:“荒谬,我可是孔雀仙,岂能与你这小小朱鹮相识?九重天都在传琉和殿来了位粗鄙不堪仙根不稳的下流仙,原来是你。你既得以帝君恩赐带上九重天,也必须一心勤修,不得丢帝君的脸!” 望舒脸色黑了黑,这人口气这貌似在哪见识过。一旁小仙娥提醒了句:“上仙,这位姑姑自幼伴在帝君身边长大,又因其孔雀一足,所以身份的确是高于咱们的…上仙也应该唤她一声姑姑。” 仙娥的脸虽陌生,可一个人眼神却是不会骗人。望舒分明见过这个人。 第13章 木神的华裳 “大家都是仙,至于分的这么清楚么?”望舒瞧这孔雀仙,一身白色霓裳还点缀几只羽光十色的的长毛,倒真是与旁的仙娥不一样。但见其忽然鄙夷笑道:“笑话,仙与仙之间若无区分,那你这种末流小仙岂不是能与帝君平起平坐?自不量力!” 几个小仙垂目顺耳,只有她不服就干。望舒审视这孔雀,诧异:“帝君身边有几个仙侍,年龄最长的又都有谁呢?” 一旁小仙娥纤指瑟瑟一指,指向孔雀仙。 她定睛看去,忽然来个出其不意朝孔雀脸部伸去。望舒长指划过其脸颊,用力摸了下…平滑,没有痕迹?难道她看错了? 索幸她性子一向大大咧咧,错了也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之前有个妖精,一直缠着美男仙,我还以为你是她呢…不过说起来,你这相貌照那仙娥差的可远了去了。” 几个小仙娥脸色更黑。 秋止浑身一颤,掌中杀气凝聚一半硬生生顿了下来:“帝君是神,岂是寻常人能觊觎的?” 说到这儿,望舒大大咧咧四周参观起来,边走边道:“这你放心,我虽比你生的好看,可我不会同你争。” 她还在等牛老耄回来呢,牛老耄说了,只要她乖乖听话,他就会回来。 秋止闻言拂袖而去。 赶卯?三更也…未免太早。 鎏和殿于她来说一派新鲜,从雕龙飞柱到门窗镂空的雕花,无不精美绝伦。望舒逛了半日,潇潇洒洒倒榻就睡去。谁知天还未亮,小仙娥就来叫唤了:“上仙,上仙请起床…?” 望舒翻了个身,继续打起呼噜。两个小仙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可怎么办?”另一个仙娥犹犹豫豫:“…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哪个上仙这般能睡。” 望舒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瞟了一眼窗外:“赶卯星君还没开工,你们起这早作甚?” 唤她醒来的小仙娥壮着胆子:“上仙还是快起来吧,帝君每日三更走卯,若有隶属他管辖的都得去的。” 望舒一听,当即否决:“我可是牛首山少君主,不属于他管辖,所以我不用去…” 一旁仙娥有些焦急,小声道了句:“木神今日也来,我都几年不曾见到他…这可怎么办?”这小仙娥也愁眉苦脸:“帝君要是怪罪下来我们怎么办?这个时候了你还计划着木神…服了。” 望舒听她二人一言一语,提起木神自然而然想起紫藤殿,百花丛中一抹绿的存在,她反而对这个除天帝外唯一的上神好奇起来。当即坐了起来:“赶卯而已拦不倒我!你来替我梳洗。” 她指着其中那个稍微活泼点的仙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望舒,你可以喊我阿舒。”女孩当即凑了上前,麻利的替望舒梳洗:“小仙蓁溪,上仙有礼可小仙不能逾矩,九重天有九重天的规矩,每个神仙都必须遵守规矩。” ‘叮…’‘叮…’‘叮…’ 要不是天色幽青,看着乌压压的人,她还以为到中午开膳捏。“她们在看什么?”望舒边走边问,与其他神色严肃的上仙比较,她显得格外轻松,像野炊度假似的。 “回上仙,她们跟菲藤一样,都是来偷偷瞻仰木神尊荣的。”蓁溪答。她蹙了蹙眉,看向一侧齐刷刷仙子雀跃的神色,颇有疑问:“那他们呢?”这女子瞻仰木神她也能理解,可这男子凑热闹…是个什么名堂。 登上台阶,蓁溪声音明显压低:“回上仙,他们也是。木神是九重天最年轻的上神,不止女子就是男子都很钦佩呢。” “是吗?”她对这个陌生的木神,更加好奇。“木神已经有好些年没来赶卯,您这儿也是巧合刚上九重天就碰到木神上任。” 望舒笑颜绽放,脚步轻松跨入玄悲大殿。宽敞殿上陆陆续续站了好些个上仙,若不是在九重天她还以为自己来到人间怡红院。有穿粉戴绿的,有头插水芙蓉的,还有个裙尾坠地摇曳生姿的。 这三三两两一对比,只有她一身白衣素静了些。 “帝君到!”随着小童呼喝一声,周围安静不少。 “木神怎么没来啊?传言不会是骗人的吧?”有个上仙小声抱怨句。不想引起好些个附和,“今日为了见他,我可是彻夜化妆来着…” 随着尘清入座,这些仙子仙娥也安静严肃了下来。她随众人一起落座两旁,不想她刚坐下,四周目光仿佛像聚焦灯一样,全落她身上。 望舒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装束,虽简单可也有礼有仪。这时蓁溪忙碎步凑近她,刚要开口门外小童又大喝声:“木神到!” 瞬间场上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殿门口处。望舒也不例外,她伏在案上伸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来人。 一谪仙之姿男子,缓步跨入,他身披一层淡淡月光的仙袍,仿佛从画中走来的隐者,逍遥洒脱,不食人间烟火。 细看之下仙袍轻若蝉翼,仿佛由无数片贝母雕成,闪烁着一层流动的华光。 “上仙,您坐的位置是…木神的。”蓁溪急促道。望舒淌着哈喇子,双目泛痴凝着木神这长袍,心中感慨万千。 木神清眉薄唇,生的极清冷,没什么看头,可这一身华服彻底抓住了望舒的心。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仙服,如皎月辉煌又似珍珠璀璨,最重要的是不突兀不扎眼。 直到一抹流光伫立在她跟前,她才回神道了句:“这位仙友衣裳真好看,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可否介绍一下,改明儿我也要定做一件!” 周围似是冷气倒吸之声,气氛霎时凝结。 唯她尚不自知。 “这是西天王母亲手所制,名为碧华裳。”木神声音低沉,似清晨露珠滴入眼珠,让人生冷一颤。她讷讷抚摸衣裳,看似冰凉的面料却触而生温,不愧是极品。只是她并不觉得什么娘娘会替自己做一件,随即尴尬笑笑:“罢了罢了,也就如此…”因为自尊,她显然说了违心话。 这时蓁溪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一把将她掳走:“上仙,您的位置在那儿!” 望舒闻声才后知后觉站了起来,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头一次来这儿没弄清楚,占了你的位置。我让给你坐!” 说罢动身往对侧最后一空位上去。 听着几大族开始汇报工作,望舒目光始终落在木神衣服上。直到蓁溪轻晃她肩头,她才回神:“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这儿学习着呢…” 众人哄堂大笑。她脑袋懵了懵,就连帝君都忍不住倏了嘴角,神色莞尔。 自然除了木神以外,木神神色依旧清冷。她下意识回头看蓁溪,蓁溪此时羞红了脸壮着胆子小声到:“上仙,秋止姑姑说魔界里淫乱不堪,四季仙听闻您曾经流落过魔族一段时间,向您询问是否真的,有没有亲眼见过什么…” 第14章 辗转耀阳宫 望舒神色沉了沉,这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神仙,怎么能背后诋毁别人呢?就拿魔界经历来说,相比较显然是九重天的人更乱啊。不管是美男仙,还是那个绿茶婊。 是以她声音冷了冷,看向无事生非的孔雀:“我这人做事呢就喜欢讲究事实,你从哪看到他们淫乱不堪了?淫你了?不是我说你这姿色别说朝乐,就是一般魔女你也比不上。你可以说魔尊凶残无比愚笨至极但是你不能说他淫乱。我跟他后头小半年,可从来没见他亲近哪个女的,相反倒是…” 望舒话还没说完,随帝君下牛首山的几个上仙猛地咳了起来。就连秋止神色也变了变,忙尴尬开口:“你没看到并不代表没有,更何况你才流落魔界半年就已经仙根不稳,还说不是受了感染?” 众仙忽然陷入一种古怪的氛围中去,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汇报工作,眼下怎么发展成茶话会?且内容竟然维持在魔界魔尊身上…未免太刺激。 望舒才不让她,她义愤填膺替魔尊分辩:“你说别人,我还想说你呢,简直老太太靠墙喝稀粥!你打的什么心思以为别人不知道似的,哼!” 自打她来了九重天,这秋止防她跟防贼似的。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她可不是死乞白赖要跟着美男仙上九重天的,反而是美男仙诓骗引诱来的,说什么大肥鱼,香蟠桃,要她还在牛首山,何须起的比卯日星君早?见了鬼。 秋止抬手就要朝她袭来,望舒作势都要打一架的时候,木神却开了口。 “看来我离开几年,这九重天的规矩也没人掌管了。玄悲殿秋止罚闭门思过一年。至于你…” 木神的目光看向她,眸色闪烁,似在犹豫该给个什么处罚,谁知她双手合十虔诚朝他一拜,口中小声道:“跟她一样,跟她一样…” 跟她一样就不用日日起来赶卯,一觉睡到自然醒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来我的耀阳宫跟我后面学学规矩,何时学会了再回去。” ‘啪’美梦破碎的声音。 一场七嘴八舌的茶话会结束了,她只记得几个人。一个花枝招展的花界族长怒问,一个小巧玲珑的四季仙梦怜,还有一个冷鼻子冷眼睛的轮回仙司命琉荼…最最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木神,原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毕竟性子好才能招这么多人喜欢不是?谁知竟然是个大冰块,怪不得钦佩他的人都是偷偷躲起来瞻仰的。 众仙陆陆续续散去,轮回仙跟着帝君拐进屏风,这时她凑到孔雀跟前笑的龇牙咧嘴:“嘿嘿,光知道说我,你倒是也说说她啊?拜高踩低的绿毛怪!” 她是发现了,只要谁跟美男仙亲近一些,这个孔雀就会摆个臭脸。不过轮回仙却不一样了,听蓁溪说轮回仙的叔伯是司命星君,天帝跟前大红人。是以孔雀不敢在她跟前吱声。 眼瞅孔雀要伸开爪子,望舒一溜烟躲木神背后。孔雀强忍冲动,转身领罚去。 木神脸色冷清转身看着她道:“够了不得胡闹!”望舒撇了撇嘴,垂着脑袋跟着木神往耀阳宫去。 “还算乖觉,今日开始你便住那。”木神指着紫藤殿左手边一处圆形的小木屋。 微黄的木头被东升的旭日包裹,斑驳的纹路印着岁月的痕迹。刹那间,晃了她的眼。朦胧中她好似看到木神着一身青衣的样子。 不可能,木神可是上神,他的衣裳自然都是如同今日这身衣裳般华丽的。她否决内心荒谬的想法。 推开门,简单的木床,床头缠绕一圈藤蔓,藤蔓上长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不起眼却很温馨。 空气中有花香混合着檀香的味儿,很淡很舒心。她褪下鞋袜,爬上床刚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睡个回笼觉时,敲门声响起。 “望舒仙若是休息好了陪我到灵山采些药材。”木神的声音。 望舒捂着头,极不情愿的开了门:“没人伺候上神吗?这等小事还需要您亲自做么?”她来了九重天就发现,但凡阶级高点灵力高点,屁股后头都有那么两个仙童。就拿帝君来说,帝君身为玄悲君,屁股后头永远跟着几个上仙,更离谱的事,像孔雀仙这种伺候人的,屁股后头还跟着两个伺候的。 牛首山就跟这儿不同,在牛首山凡事讲究亲力亲为。 木神眸色清冷,来时已经换了另一件白裳,款式一样相较起来这身更服帖随意。 “没有,我都是亲力亲为。”木神的话让她倾佩竖起了大拇指。她背个草篓一蹦一跳跟着木神王灵山去。 不想路过一处花园外,听闻两个仙娥窃窃私语。木神并未停顿,可望舒却放慢了脚步。 “木神真可怜,自从赤凤死了,他性子更清冷了。你看看人家帝君,虽然跟赤凤轰轰烈烈相念一场,也还是时不时找两个仙娥乐一乐!” 拿簸箕的说完拿扫帚的继续:“别人都说木神一根筋,我看他只是洁身自好,令缺勿滥。你看看帝君,今日寻个眉眼似赤凤的,明日找个性子像赤凤的,我可听说帝君历劫受伤归来后头还跟着个长的跟赤凤一模一样的女子!” 拿簸箕的愣了愣:“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拿扫帚答:“这谁知道呢,当时可好几个仙子看到了,至于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赤凤好好的怎么会消失呢…” 二人谈话间,一粒石子划过。 望舒好奇怎么没了动静,回眸看了看,只见那二人提着扫把跟簸箕已经飞远。 赤凤?木神?帝君?这组合一听就相当炸裂。她快步跟上木神,又走了半日,终于来到灵山脚下。 这时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今日走的量比她以往一年走的量还多。现在的脚后跟到小腿肚酸麻酸麻,连着大腿疼到屁股上面的腰。 “我说,这山那么高…我们不会爬上去吧?”她惴惴不安看着木神。 木神目光看向山顶,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脱下背篓丢一旁往一旁大石头上一趴:“不行了不行了,上神要不罚我禁足吧,就禁足在你的耀阳宫可行?” 木神幻出个锄头,望舒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山脚瞅了瞅,有几处藤蔓还算牢固,拽着藤蔓踩着突石爬上去应该不难。 说干就干,脚一蹬一鼓作气往上爬,谁知爬了几米,底下传来锄地声音。她停下往下一看,好嘛…上神的药材竟然种在山脚下。 第15章 陪木神采药 这…她灰溜溜滑了下来,蹑手蹑脚来到上神旁,伸手一幻也变出把锄头。只是‘彭’一声,她的锄头在捶第一下的时候头子就飞了。 拳头大的铁锤子翻了几个跟头砸到了山腰又咕噜噜往下滚。望舒心惊胆战的看着铁锤子,生怕砸到上神,谁知上神没砸到,与之肩膀微微错开…砸到了其手中正拔着的药材上。 紫色的花儿拖着汤山梨大小形状黄焦的根团儿,一下被铁锤子砸个稀巴烂。 木神顿了顿,直起身子凝着她道:“也算卖力。” 她脸色一黑,上神这话是夸是损当真让她发懵。秉着动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度,她勤恳搓了搓手:“上神您到边上休息去,这儿交给我来!” 木神缓步移坐在一旁。她目光精准看中其中一棵壮硕的紫花,心里盘算这根定然比木神拔的那根大。秉持说干就干的态度,她直接双手一拽,死命撸!谁知用力过猛,药团子尚留土里,而她只拽了个杆子起。杆子抽动的泥土挥向身后,望舒心中一骇,忙回头只见黏糊糊泥土半数落在上神身上。 她又忙丢下杆子,火急火燎朝上神跑去,本打算替他掸去尘土,谁知又被刚刚坠落的铁锤子给绊了一跤,登时华丽丽趴在上神身上,二人不受控制向后栽去。 ‘咚’一声,肉眼可见上神脸色由黑转红,她心中狂跳,干脆一闭眼假装昏倒算了。 谁知等了片刻,上神没有要动的意思,她着实不好意思羞愧的爬了起来,顺带把上神也给捞了起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信。”木神应了声。 望舒脸颊更红。 木神挖了几颗草药后背上草篓准备往回走。望舒出于愧疚道:“上神且慢!”说罢她捏诀幻出一顶云辇,热情高涨欢迎上神,“请!”。木神顿了顿,跨步上去席云盘坐。 飞在九重天的上空连风都温柔许多,一路也算平缓,等到耀阳宫时,尘清帝君已经候在院中。 飞舞的两只白蝶时而停在角落花朵上。石桌上已经摆好棋盘,空着一头,另一头坐着尘清。 闻动静,尘清扬起头,琉璃墨色双眸凝着云辇上的二人。嘴角浅弯。 望舒挥了挥手,跳了下地,身后木神则缓慢走了下来。 “你来了。”木神打了声招呼后将背篓放在门边一角,随即坐在空位上。 “自历劫归来木神就不大来赶卯,七年前就干脆不来了。怎么今日倒来了?”尘清手执白棋,先行了一步。 望舒双肘撑在二人中间,看着棋盘,开始时二人胜负五五开,下了几步帝君就占了上势。 木神凝棋并未答,倒是一旁来了个仙童:“回禀帝君,木神在得知您受伤流落魔界时就出来走动了。他虽不赶卯,可底头的仙们有个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是来寻求木神帮助。” 望舒看向书童,眉清目秀,穿了身灰布长袍,与耀阳宫的紫藤殿很搭。可放在九重天多少有些特殊。 她笑着招了招手,看书童走到门边抱起背篓就往湖边去。望舒估摸着是洗洗干净下锅煮。看到湖她想起帝君说的几尾膘肥体壮肥鱼。是以轻咳一声:“美男仙你会撒谎吗?” 她这话一出,却莫名见抱着背篓的书童一顿,甚至连木神都投来一粟目光。 望舒心中长喟:“你明明说了寸善桥那儿养了好多大肥鱼,我都问了,那儿的鱼都有编制,吃不得。”她撇了撇嘴,没提蟠桃之事就不错了。 尘清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你想吃,回头我弄来给你。” 闻这话,她头点的跟永动机,然她心中实有一郁闷之事,不得不问之而后快:“美男仙失忆在魔界生活一段时间的事可还记得?我明明记得有个讨厌的女同胞处处与我为难,那人怎么不见了?” 木神仿佛没听她说什么,之几句话转折间,木神已然得了上风。 “鱼目岂能混珠?不必在意多余之人。”尘清沉思间,棋盘早已脱离掌控。是以大大方方落下输子,“望舒喜欢牛首山还是喜欢九重天?” 这…二人皆停后她玩弄起棋盘上的子:“牛首山吧,梅兰竹菊他们可比这里的人好相处。” 木神伸手探了探她额角,声音清冷:“仙根果然偏颇,帝君日理万机,就让她留在我的耀阳宫吧。” “那牛首山跟魔界比呢?”尘清没有回答木神,反而又问了个问题。这个问题显然引起木神的注意,他也看向她认真沉思的小脸。 “牛首山。”她给出答案。 “我记得你跟魔尊关系似乎非比寻常,有一次遭遇魔界内乱,那些人嚷嚷杀了你就等于杀了魔尊,这是何意?” 风拂过尘清额间垂下的青丝,平添三分倦懒。若单是外貌相比,帝君相貌当属天九重天第一。木神次之,不过木神面容清冷,常不苟言笑,所以拒人千里之外。 不过她可没好心情欣赏男色,眼下这二男目光一冷清二严肃的,等着要逮她的小啾啾。 “这说来话长,我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过美男仙,说起来我不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当初魔尊派人护送你回天界遭遇祟族偷袭,是我替你挡了一掌呢。而且我还告诉你了,那个女同僚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夜里时候我亲眼见她把自己的脸拆下来,放瓷盆里洗洗涮涮。当夜你被她拉进屋里共赴云雨时我可急坏了,就怕她把你吃了。当时我就想冲进去告诉你,不过我又打不过她。不过事后我记得我跟你说了,所以美男仙你欠我两个人情咯!” 她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目光凝向美男仙时却发现其脸色怎么变了又变…像她曾经在梧桐树上看到的蜥蜴大姐一样,身子爬到绿叶上就是绿色,爬到树干上就是褐色,爬到她掌心就成了奶白色。 “这…”尘清语言系统破天荒的混乱,喉咙里像被人糊了一层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她看在眼里,只以为他要赖账,一旁木神却道:“你的仙根不稳,我等只能尽力帮你拨正。可若一直偏下去,恐怕…” “立地成魔?”她眼睛倏的睁大,好奇问。“恐怕早遭天劫,天劫你应该知道,过者生不过者死。”木神清冷道。 “那我还不如立地成魔呢,再说就算我仙根不稳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心地善良从不杀生,别说人就是一草一木我都很尊重的!”她忙解释了句。 谁知木神长眉一挑:“哦,谁刚刚嚷嚷着要吃寸善桥底下的鱼仙来着?” 望舒脸一黑,至此她猛然惊起,是啊她吃了好多飞禽走兽,甚至连魔界浮苍宫芙蓉池里的鱼都被她干了大半。 尘清莞尔,这才正式看着木神道:“那她就拜托你了。” 第16章 王母蟠桃宴 一连几日,木神带着她赶卯,采药,每日她都累的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九重天不愧是九重天,即便当日如何疲累,可只要睡上一觉醒来时又精力充沛。 这日难得下了毛毛雨,天界的雨像是细碎的柔纱,飘渺浩瀚。她醒来时却无意瞥见自己榻前有两个未干的脚印。“奇怪…”呢喃了声,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她赶忙屏气凝神躺了回去。 “木神您万不可再如此耗费灵力!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压根都不知道…何必呢?” 是伺候木神的书童杨九,他在说什么?望舒捏了个透墙诀。透过紫藤木门墙,她清晰听到了木神的话。 “无所谓,但求她能踏实安稳。”木神眸色清冷,口角泛起一点猩红,不多会便被他隐去。 “您如此待她不怕被那人怀疑吗?万一引起那人怀疑,她一样活不了。还有帝君也是,帝君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此番下去还是带着小星同去,若非您事先用了障眼法压制住小星…只是这事帝君迟早会知道,他不会容忍您这样做的。”杨九声音不大,却悲沧,像个绝望的老头。 望舒睁开眼睛,脑海中隐隐觉得他们说的是自己。可…怎么又听不懂呢? 这日她照例跟着木神去赶卯去采药,杨九端来的药她陪着木神一人干了一碗。 又到入夜,她细心的在门口处系了根铃铛。只要有人推门,她便第一时间能知道。直到醒来,铃铛竟还是完整的。 这时木神声音从门外传来:“今日休沐不用赶卯,一会陪我去参加西王母的蟠桃宴。” 她洗洗漱漱起来,小心翼翼捏了个诀看了看榻边,睡前以防万一她做了双重准备,用花瓣磨成的白粉抹在紫藤榻边的木地板上,若有脚印踩到定然会留下印子。 她想着大门都没开,估计这个也没什么印子。谁知白粉渐露的时候,真有两个大脚印…! 她愣了愣,外头杨九声音催促道:“上仙再晚一点桃都赶不上热乎的啊!” 望舒忙跟了上去,抱着必胜的决心,她打算今日至少得干三个桃。一早听闻这几日就是蟠桃宴,她留了许久空肚子。 上了杨九幻的跟斗云,她不动声色观察木神跟杨九的鞋,这二人脚看着貌似差不多。她只知道夜里有人来看她,却不能确定是谁。至于为什么夜里偷偷摸摸看她?更是一头雾水。 西王母住在西方,属如来管辖之地。到了西方祥云层就快到西王母宫殿。 跟预想的没差,这儿跟九重天没什么区别。唯一特殊的就是这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鲜果儿味。 一条排跟水龙似的长队伍有序走着,队伍里仙娥们的手中都端着精美雕花白玉盘子,盘里圆滚滚大小一致的蟠桃。老远一看,她不自禁吞了吞口水:“木神,这个桃儿限数量么?” 杨九嘲笑道:“你可得悠着点,别吃撑了走不了路。好歹也是耀阳宫里出来的,丢的可是咱们木神脸面。” 木神无论在九重天还是在西天,都相当受尊敬。西王母得知木神来,恨不得亲自来迎。 当西王母看到望舒时,反而一愣。“西王母圣安!”她乖觉行了个礼,目光好奇看去,西王母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妇人模样,圆圆脸蛋高高个儿,微微开口时两腮有个浅浅酒窝。 “也好,也好夏槐你能走出来老身就很欣慰。这丫头是…” “回王母,她是一重天的小仙,因其仙根不稳帝君特将人送来耀阳宫端根。” 西王母看着她慈祥招手:“丫头你到我跟前来坐坐。”望舒走了过去坐下,余光瞥见蟠桃山,心中震撼。 “丫头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王母端详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点头。 “牛首山牛老伯。”她诚然答,谁知西王母神色变了变,“呀,那个老固执啊,自从得罪天帝他就被贬去一重天多年,现下他身子如何?气性好些了没?” “他没了。”提起牛老耄她食物减了三分。西王母一愣看向木神:“那老头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年有余,帝君去看过了,估计没来得及跟您说。”木神答。 西王母神色明显淡然许多,指着一旁盛宴:“丫头你去跟她们一起玩儿吧。”说罢,招了招手上前来了两个仙侍搀着她,“木神陪你家丫头四处逛逛,我这儿…华清池风景依旧漂亮。” 西王母走后,望舒迫不及待一手托个大蟠桃,递给木神:“来一个不?”木神摇头,她也不客气干脆一边咬一口:“华清池是个什么地方?好看吗?西王母让你带我去走走,我们就走走呗!” 杨九跟在她后头觉得十分丢人,谁家仙子吃东西这么粗鲁,奈何连累木神。他气的很,可又不敢吱声。 “好。”美女如云的西王母宫殿,装饰璀璨奢华,白玉阶梯通向后山,遥遥见一处地儿上空盘着几朵云花。 望舒很好奇,把桃往杨九怀里一塞:“你先替我看着,等我玩会就吃。”说着往云下地儿去。半亩大的碧池像翠玉通透,里面白玉雕刻壁画,微荡的湖水,外围种了一圈白色雏菊。 池水纯净不掺杂一丝杂物。参天梧桐遮去半数日光,一阵风过透过树叶射下的光斑斓夺目。忽然她目光被四个字吸引,‘龙凤引章’。 “这是什么?”她顺着字的踪迹往上看去,竟是有人在梧桐叶子上做的叶雕。“上神你看,在叶子上刻字真好看,上神真身是何物我是朱鹮鸟,我们也雕个吧!” 若是杨九在指定要批评她的,可杨九不在,她笑嘻嘻看着他:“龙。”龙?她点了点头随手幻出一根玉针刻下,龙鸣九霄。 刻完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池子旁心想,若是没有木神她指定要下去摸摸看有没有鱼儿。 归程很早,碰到了刚来的尘清。尘清朝她莞尔一笑:“怎么样,蟠桃可还合胃口?”她笑道往后看了看:“还不错,我吃了两个请杨九帮我带了几个,噫杨九人呢?” 前头杨九背影像风似的一溜烟先走了,不过不难看出杨九背上扛了一麻袋鼓鼓的东西。 “嗯木神这么早就要回去了么?不再玩玩?”尘清看着木神,她的目光也看向木神:“不了,反正明年还来。” 明年还有…望舒很欣慰。 第17章 杨九告密 回到耀阳宫也才傍晚,因为吃了两个蟠桃的关系望舒肚子胀的很,搬来紫藤椅躺院中。 木神自回来后先是看了会书,然就回了屋。 她翻来覆去,盘算着怎么撑一夜不睡,目光一转看到后院几株小树。她爬起来去摘了俩,捏诀幻成两个柠檬。 夜里,困的不行的时候偷偷舔两口。三更时分,就在她困的眼皮子打架之际,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她猛地一惊,抓柠檬的手紧了紧,浑身是一动不敢动。 空气里混合着多种药材的气味,她蹙了蹙眉,不成想真是木神。可木神怎么有这嗜好? 不多会,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她的胸腔进入丹元。她猛地睁开眼睛,木神一愣,没成想她竟醒着,忙收回二指,灵力中断。 “你…没睡?”木神不慌不乱,平淡问了句。“上神这种嗜好委实古怪,你若想与我双修大可直接说出来,不必半夜偷偷来。” 除了双修她想不到第二种理由,正巧她也听闻木神历劫灵力大损,而双修可以增长灵力。 “不过上神还是找错人了,我的灵力若与你双修恐怕你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见你这耀阳宫没什么仙娥,不过玄悲殿里头有好些个相貌端正的,你大可跟美男仙讨来。” 木神一派从容淡定,此刻却难得慌了慌:“不,不是。我只是来帮你端正仙根。”说着他测了测她的额,“此番到魔界你的丹元是否有异?” 望舒见木神神色严肃,诚实道:“我拿它当人情借给魔尊了。” “借给佛孤?”木神忽然咳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望舒有种错觉,总感觉木神身子虚弱,匮乏的很。可究竟历什么样的劫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又过几日,木神带她每日赶卯采药。渐渐的,她跟木神熟络起来不似开始那般拘束。 “夏槐我有种错觉,总觉得我们上辈子肯定见过。” 木神举着锄头拨弄黄土,准备种些新的药材。她猫在不远处草坪上,吃着现摘的花果,呜咽呜咽说着。 木神直起腰,转身去拿了种子小心翼翼撒入土内,再把土壤覆盖好:“你若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也不至于比寸善桥下的鱼进展都慢。” 木神忙好才坐了下来透口气,忽然天边云头有个黑雾涌动一下,望舒猛地坐起,浑身颤抖:“我艹,不会吧,才安静没几天又来?” 眨眼间一头发着黑雾的黑牛奔来!“祟族,夏槐快跑!”她一把拽着他的手就跑,谁知黑牛一下跃到他们跟前,挡住了去路。 “过,过分了啊,这里可是九重天…你不怕死啊!”她结结巴巴,黑牛进一步,她退两步。 只是黑牛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丫头你是哪边的?” 望舒一头雾水,属性这么不明显吗?就算属性不明显,可她战队也一眼即明呐! 木神此时已经拔出长剑,与祟族对峙而立。那黑牛也是一怔:“乾坤剑?你是上神夏槐?”望舒见黑牛露怯,哈哈一笑:“知道怕了吧?还不快滚!” “丫头你怎么跟九重天的人渣混在一处?哎,长的不丑偏偏心眼瞎。我们祟族那么多好男儿你不选,非选个天界的,小心被少司命知道了饶不了你!” 望舒脸色彻底黑了,她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我也是仙族!我可是堂堂朱鹮上仙,牛首山少司命!” “不可能,你身上明明有我们的气息。难道你被他们威胁了?别怕,大哥救你!”黑牛人怪好咧,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只身跟上神厮杀起来。 望舒一脸五味杂陈,看着二人几个回合,黑牛就倒地不起,自己快要嗝屁还护着她:“丫头快跑,别替我难过死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这…”望舒长喟口气,“你还是快跑吧,我真是仙族…”她真是欲哭无泪。 黑牛直到临死之际显然都不信她的话,这下她真的慌了,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她恐怕还得连累牛首山被满门抄斩呐。 黑牛魂飞魄散后,她萎靡的像霜打的茄子。跟随木神回了耀阳宫,关上门闷里头。 难得木神亲自给她端药来,打开门就见两只哭的红红的眼睛。木神轻喟:“喝了药来我房里修炼一会,我亲自指导你看看是心法不对还是动作不对。” 木神走后杨九来了,她沮丧着脸一点提不起精神。杨九看了看外头,捏诀将屋内设下结界:“笨丫头你真是够了,天天缠着木神你要掏空他的身子不成?为了救你他已经半死不活,你真不知好歹!” 她凝向杨九,听得云里雾里。杨九不喜她,她一直知道,可今日才听他说出原因。可这原因更让她一头雾水。 “不信么?司命星君那有个司命镜,你自己偷偷去照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当大家知道了你的真身时,你恐怕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杨九自己也纠结,为了木神将秘密捅破,却又不想她真的死。 是啊,若她真的死了,木神所有心血不就白费了么。 望舒眼睛瞪好大,死死咬着下唇,原来…她真的是祟族? 杨九走后,她收拾了行囊,一出门便朝一重天去。司命星君很厉害,偷司命镜恐怕不妥,可梅兰竹菊四人肯定知道什么,他们一直阻止她上九重天不允许她爱上九重天任何一个人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是祟族么? 祟族…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怪物,她不要当祟族的人。 清晨飞到傍晚,她才到牛首山,离开时青黄不接的枯草现在已经泛了绿。她二话不说直接找到梅杉住处,此时梅杉正跟兰禾对弈,见她来兰禾手里黑子‘啪’,掉地上。 “少君主不是在木神那儿吗?”兰禾揉了揉眼睛。“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望舒哭红了双眼直直看着眼前二人。梅杉手一抖,“你是牛首山少君主,是朱鹮上仙。” “你拿仙根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如若有一个假字你们都自断仙根灰飞烟灭!”她咬牙切齿看着他。没成想梅杉脸色虽难看,却也配合她点了点头。 她的一颗心彻底坠入深渊,梅杉宁愿死都不肯说出真相,那答案只有一个,她千真万确是祟族。 原来午夜梦回里的臭气不是假的,那是她曾经生活过得地方。也就是杨九说的那句,若是叫大家知道自己真实身份那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可…梅兰竹菊知道,那美男仙跟夏槐他们知道吗… “少君主还是快些回去吧,木神知道你私自下来会生气的。”兰禾有些害怕。“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她颓废回到自己房里,她在这里住了多久呢?牛老耄说有七千年,实际她的印象只有一千多年。 桩桩件件,也愈发证实她的身世。 第18章 透过她眸看谁 一觉睡到天亮,她被外头声音吵醒,推开门只见杨九跟梅兰竹菊四人一齐跪着。 而不远处站着个男人,一身青衣,微风轻轻拉扯他的长袍更显他长身玉立。是木神啊,她晃了晃眼,看着跪着五人皆为她所累,她自动自发跟他们跪在一处。 她不该不告而别,起码留一封信的。 “可知错?”清冽的目光逼的她垂下头,木神不愧为上神,身上总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光。 即使尘清地位比他尊崇,佛孤灵力比他强悍,可他就这么漠然一站,就让她油然而发的自愧不如。 仿佛她是泥里杂草,他是天上云斗。 “私下九重天的罪名你知道么?”她转过头,强忍眼泪…她怎么会不知道?九重天一草一木都有编制,私下者应毁其仙源拙其仙位。 “反正早晚都是死,木神你想杀便杀。”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心一横。 “你信杨九的话却不信我的话?旁人与你说什么你都这般轻易相信么?没有自己的分辨?”木神一连三问后将炮筒对上杨九,“轮回仙那儿我已经记了你的名字,自去领罚。” 杨九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头也不回蹬上筋斗云往九重天去。 望舒大惊,试图拦住他发现人已飞远:“夏槐你罚他做什么?是祟族的人是我又不是他。我也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仙族为什么非要逼我修炼仙根。美男仙也是,为什么要骗我上九重天…” 梅杉脸色一黑,硬着头皮道:“请木神责罚,这些年我们是宠溺她了。然老山君在时也有日日督促她修炼,可她身子实在匮乏,像个巨大黑洞,无论怎么修炼都存不住灵气…” 当然存不住,你们往漏斗里盛水还能指望它盛满不漏吗?望舒叹息。 “当初我救下她时便知晓有今日,我也并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木神目光轻柔落在一小团身上,透过她迷茫的神色似乎看到别人。 “牛上仙做的很好,你们四人也做的很好,一切没有朝预计的轨迹发展恐怕是我的问题。” 梅兰竹菊脸色皆白:“不,是属下之罪,请主子赐死!” 望舒瞳孔震颤,她结结巴巴看着梅杉,又望向兰禾,竹苑,菊亥不解问:“师兄师姐,你们叫夏槐什么?” 梅兰竹菊并未理会,而且伏跪更低。 木神走到望舒跟前,朝她递去双手,清冷的声音微弱的像晨间即将坠落的露珠儿:“是我之过,是我之罪。可我于这世间恐怕也…阿舒你自己也要争气才是,那个曾与我并肩的神,何时才能归来。” 她的眸子震颤,身子止不住抖,怎么会这样…木神的眼光为何这般黯淡像枯萎了的鲜花又像无尽的黑洞。 明明他是这样的温柔。她下意识将手递给他,很想对他说一句,上神请自重天界与祟族不可能结合。 只见他青袍一扫,整个牛首山落入巨大结界之中。下一瞬间她便被她带入半空之中,“我还能护你多久?”他双手托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又哀痛欲绝。 望舒整个人如被人束缚一般,渐渐的陷入沉睡。 四角鼎力,聚以当中,一股浑厚的灵力将她缠绕环抱… 热,很热。 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耀阳宫。外头烈阳高照,她‘咚咚咚’爬了起来,杨九没看到,木神也不知道去哪儿。 她明明记得跟上神去参加蟠桃宴来着,想着她又‘咚咚咚’回去,掀开被子一看,两个用来提神的柠檬早已经被她压扁,看来昨夜又睡过了。 懊恼也没用,今晚继续。绕着耀阳宫一圈,才看到木神背着背篓采药回来。她搓搓手麻利帮忙接下背篓:“今天不用赶卯吗?上神去采药怎么不喊我一声呢?好歹我也能帮帮你!” 木神头也没抬:“好,明日喊你。”毫不客气抱起药材往池边去。她紧赶慢赶跟了上去,平常这种活儿都是杨九干的,今日他人呢? “上神你到一边去,这等小事交给我吧!”她客气道。谁知木神竟真把药材递给了她,并道,“这皮也有用,别洗破了。” 望舒尴尬笑笑,接过药材,撩起裙子蹲池边长石板上,撸起抹布就开始搓。 “那是…”木神凝眉,话还没说完,她便洗好了一个,回头:“上神你说啥?” “我说晒在石头上那布是杨九搓澡毛巾。” ‘扑通’一声…她手里药材咕噜噜滚池子里去了。手里捏着变得黑漆漆的布愣了愣。随即她把布放水中来回甩甩,又搭回石头上。可药材已经掉下去了:“今日这药还是留给上神吃吧。” 说完抱着先前洗好那个,架起炉子生起火就开始捣鼓。用杨九搓澡毛巾洗的,她可不吃。 可她不吃,木神能吃吗?煮完了他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望舒先开口:“杨九人呢?今日这份要不就留给他吃吧。” “他昨日替你搬了太多蟠桃回来,现在人还在西王母宫里受批评呢。” 望舒小脸一红,干脆自己‘咕噜咕噜’吃了起来。杨九对自己够义气,自己也不能坑他不是。 “上神种的这是什么药,吃完感觉还蛮有劲的。”木神观着空碗,嘴角莞尔,“有劲便好。” 赶卯采药赶卯采药又十年。 这日破天荒的梅杉上九重天耀阳宫来看她。见到师兄她很激动,得意秀了秀自己丹元。 “确实进步不小,看来你很勤恳。”梅杉笑道,随即木神也回了来。“上神圣安。”梅杉行礼。 木神点头,本想说什么,可话没说出口就先咳嗽起来。她送走梅杉,回来路上经过月老殿忽听闻两个仙子叹气道。 “木神这身子恐怕…” 望舒为之一愣,停了下来。这时另一个仙子道,“自从赤凤消失,他历劫失败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真是可惜,他本是咱们九重天唯一一个年轻的上神。” “何止不大好,前两日我偷听司命星君说的,他说真是奇怪他分明看过木神走的大道之路直达顶峰,这才多久时间他夜观星象发现木神星宿竟有泯灭之感。连天帝都亲自召见木神且还关怀备至的…” 望舒心里咯噔一下。可她明明看到上神日日修炼,日日吃补药,怎么会愈来愈差? 回到耀阳宫找到杨九,她忍不住问:“上神身子是不是不大好了?” 第19章 生意外 杨九却似笑非笑看着她:“好不好难道上仙看不出来吗?”杨九很讨厌她,自从帮她提了一袋蟠桃受西王母责罚。 药材清香佛来,杨九起身走了,望舒刚抬腿就在要离去之际,忽然发现杨九方才站的地方有一片染上污泥的花瓣。梅花儿。 这季节怎么会有梅花?望舒神色顿了顿,有,不过在牛首山,梅杉院中一片梅花林。是以梅杉不仅身上有梅花气息,更常走路带有梅花花瓣儿。 今夜,轮回仙司命琉荼设宴邀请司命星君,他二人本是家里人所以比一般人亲切。 望舒瞅了瞅月色,睨着轮回宫里歌舞升平。 司命星君搂着个司命镜连饮好几杯琼瑶玉浆,直到子时前,他才摇头晃脑从轮回宫出来。 望舒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兔子,伴着老头脚边蹦,老头当她是玉兔为了避让差点跌了个跟头,就在老头慌神功夫她已经将事先以石头变得假司命镜塞进他的怀里,真的顺势摔花园草地之上。 司命星君搂着兔子,谁知兔子龇牙叫了声,又用力一蹬挣脱她怀抱往花园跳去。 “这宠物随主人不假,连个小兔子都凶巴巴的…真无趣!”司命老头身影逐渐远离,她才敢变身成人。 她一把捡起镜子,悄悄来到屋内,好奇左右翻了翻。这模样不就是普通妇人用的铜镜吗?除了花纹繁琐一些。 谁知就在她与之对视时,却发现黑暗的镜面逐渐产生变化。镜面照着她的脸,显现成鸟头…赤红色镶黄毛的鸟身…丑了吧唧。 “镜子镜子你告诉我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是谁?”她龇牙咧嘴问了句,听闻这镜子无所不知。 顷刻,镜子里出来一个女子,她愈发眼熟,最后恍然大悟“帝君真幸福,原来那个绿茶婊真是三界第一美人!” 既然摸清楚规则,她直接问重点:“镜子镜子,你告诉我木神未来会怎么样?” 铜镜黯淡一会,最后落在漫天繁星之上,然就在她盯着数星星时,亲眼见到一颗不太明亮的星星消失。 望舒猛地盖住铜镜,心里七上八下。星宿消失不就是代表人死如灯灭吗?她松了松手,又重新看去,原来刚刚消失那颗星星又出现,这是不是代表现在没死不久将来会死? “牛老耄去哪了?”继续问。 铜镜变成漆黑一片,望舒将镜子拿起来颠来倒去:“噫,这是几个意思?卡机了?” “我有一段时间老是做梦梦到美男仙,这是何意?”继续问。 铜镜恍惚了一下,镜面出现尘清帝君,望舒凑近一看:“真是他?”可片刻美男仙竟换成了木神。镜子里的木神亦是一身青衣。 “魔镜魔镜你告诉我,木神穿青衣的场景!”她加快速度。 只见场景又一换,竟回到玄悲大殿,这时玄悲大殿外头种满桃花。木神此时正一身青衣站在桃树下,他的肩头坠落好几片花瓣儿。 她看直了眼,总觉得这场景好眼熟…这时木神后面出现一个仙娥,俏美的仙娥屏气凝神从木神背后悄悄垫脚,双手捂住了其眼睛。嘴里似乎说了句什么,此时肉眼可见木神浑身一颤。 望舒观这仙娥,愈发觉得眼熟,直到木神转身,她才看到这仙娥大致模样…“又是她?这哪宫仙女怪有齐人之福啊,左一个右一个的…” 天色泛青,望舒搂着镜子躺在紫藤榻上,心中因为星宿陨落一事惴惴不安。 “镜子镜子你告诉,怎么做才能救木神?”她喃了句,谁知司命镜忽然冒烟。 滚烫如开水似的温度窜过她的手指,烫的她一把松开铜镜,铜镜跌在云柔做的薄被上。 原来问怎么改变命运跟轮回后的事是没有结果的。她犹豫了会,脑海中浮现那黑黑臭臭的场景,遂:“铜镜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地方,黑黑的臭臭的腥腥的,只听到很大的风…” 铜镜顿了顿,逐渐浮现一处悬崖,她凑近一看,悬崖上立着牌子‘衡心崖’。 “这是什么意思?从这下去就是我问得那个地方吗?” 天色微亮时,她捏了个诀把镜子还了回去,她到司命星君那时,司命星君还搂着块石头呼呼大睡。她把石头换了回来,捏了诀又回了耀阳宫,幸而她刚回来,木神就敲门。 她随木神去赶卯,心情闷沉。她来九重天不知不觉十年,十年朝夕相处恍若一日间。她不明白像木神这种克己复礼的上神,究竟经历了什么,能是这种结局。 一路上她安静凝着他。 “赶完卯,你陪我去采药。”木神见她神思恍惚,皱了皱眉,二指探了探她的丹元,“怎么了?今日可是不舒服?” 望舒点头又摇头,想了想:“上神我今日不想去采药,一会我能回耀阳宫休息会吗?” 木神点头。 清晨赶卯本也不需要她进言,通常几个上仙同帝君汇报一下工作,再说几句客套话就解散。今日刚作定,司命星君却进了来,只见他气势汹汹搂着他的司命镜,言语盛怒问:“回禀帝君,木神,请二位替老仙做主,不知道哪位昨夜盗了我的司命镜乱问一通,差点把我宝物弄坏了!老仙没什么本事,能在九重天上立足全靠它,究竟是谁要砸我饭碗!” 帝君脸色沉了沉,还没开口,轮回仙先道:“什么?竟有人盗窃叔伯圣器?岂有此理!” “秋止你去查查,上头是谁的气息。”尘清道了句,秋止走了过去施了法,围绕圣器上飘出一股淡淡梅花香气,紧跟着兰花香气,甚至还有好几种说不出来的仙气,最后秋止脸色变了变,她看向司命星君犹豫不决问:“老君这圣器最近借给许多人吗?” 她甚至嗅出了木神的仙气。 “不曾!”司命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可这镜子里有许多上仙气息,若真有人盗了又怎么会堂而皇之拿出来呢?莫不是你在哪吃酒吃的兴了,摆一旁不小心沾染到别人气息?” 这时四季仙突然道起:“我记得昨夜轮回上仙请老君吃酒,莫非那个时候的事?” 吃酒吃多了,镜子顾不上也有可能。 轮回仙脸色白了白,她乌沉着脸看向梦怜,冷笑一声:“四季仙的意思是我的问题咯?” 第20章 衡心崖寻回记忆 轮回仙不仅跟司命老头是叔侄关系,更是南海观音远亲,所以她在九重天同位分上仙中亦是高人一等。 怼四季仙时常夹枪带棒,四季仙也早已习惯忍气吞声。 就如同现在她急红了脸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不小心被别人碰的…” 由于气息太多,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散会后,四季仙果然抹着眼泪跟轮回仙赔礼道歉。 望舒叹了口气跟着木神后头往回走,但走几步又见尘清跟了上来。尘清手中提着一把白玉剑,喊了声:“阿舒。” 她顿下脚步蹙了蹙眉:“帝君找我什么事?”望舒最烦帝君没事找她,因为只要他找自己,秋止姑姑那儿总有冷脸色。 “我见你没有趁手的神器,这把剑送给你。”尘清将白玉剑递给了她。她瞅了瞅白玉剑,剑刃锋利剑面光滑,可她灵力低微,害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谢谢帝君好心,我不用。”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尘清愣了愣,快步又跟了上:“我记得在魔界时阿舒很乐意与我亲近,怎么现在反而…” 尘清的欲言又止让她轻咳一声:“是啊,之前帝君百般不喜欢我,怎么最近倒是时常关心我?真奇怪。” 她本就心情沉闷,本想安静赶卯又碰到老头闹事,害她担心许久。好不容易有叹口气的时间,美男仙又巴巴上来找事。 错开目光,望舒果然看到后方不远处恶毒孔雀的凄厉眼神。 “阿舒心情不好?”尘清问。 他是帝君本也不必做至此,若是平常她也能好言好语宽慰两句,可今日她实在没心情搭理他。牛老耄没下落,木神倒是有下落,可这下落还不如没有… “没有没有,你别烦了。”她丢下尘清,追上木神云斗,沮丧趴茶桌上。 亏木神有意放慢了脚步,不然又被耽误了。此时木神正观书,见她又一眨不眨凝着自己,木神咳了咳:“仙根好不容易才稳定些,以后不准胡闹了。” 她神色一怔,木神说她胡闹是指昨夜偷司命星君的司命镜一事吗?她哽咽了句:“牛老伯真死了吗?” 木神见她莫名神伤,侧颜视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来或去皆因果,何必强求?” 望舒悲伤涌出,哭的撕心裂肺:“可他明明跟我说了他会回来!还有你,为什么你的星宿会黯淡坠落?” 木神朝她伸出一手,她再也止不住扑向他:“我不想你们死,不想…”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宁宓,混然无物…” 木神轻抚她后背,默诵清心咒,许久之后,直到她啜泣声渐小才道:“莫被心魔牵着走,你的仙根不稳,是以情绪总会莫名放大。无论是愤怒还是悲哀,其实都是你的心魔作祟。” 她顿了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有一日你死了我不会伤心吗?” 望舒突然想起,在牛首山生活的这些年无悲无喜,甚至牛老耄死去她也没多悲伤。可自从丹元离体后,她的七情六欲就被莫名大放,喜欢时就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非要得到,愤怒时竟想着月黑风高杀人灭口,看到在乎的人离去她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都是她的仙元仙根在作祟吗? 凡人的喜怒哀乐才是这样不是吗?何曾见过哪个神仙这样? 木神继续默诵清心咒,她安静趴他腿上,逐渐进入梦乡。 好黑… 好臭… 好疼… 疼痛沿着她的四肢百骸到每根神经,忽然她惊醒,脑海中停留在‘衡心崖’三个字上。 外头正晌午时分,看样子杨九跟木神去采药还未回。她忙下榻穿好衣物,匆匆往衡心崖去。 铜镜显现的时候,她在衡心崖附近看到寸善桥。根据记忆她摸索到寸善桥附近,可衡心崖在哪,一无所知。 直到两个仙娥在寸善桥上相遇,其中一个问道:“仙娥姐姐许久不见,在哪当差呢?” 另个仙娥满面愁色:“别提了,我被调到衡心崖已经好几年了…” “什么…”相问的仙女脸色白了白,忙安慰了句,“姐姐不必着急,兴许过两日就又调回来了…” 二人寒暄完,那仙娥便往寸善桥东边去,望舒屏气凝神跟了去。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提起它竟叫人恐慌。 有过几道弯,那仙娥甚至捏诀飞了好一阵,追的她差点丢半道。等到衡心崖是已经傍晚,夕阳的光撒在衡心崖上,美轮美奂。 “这有什么好怕的?”仙娥走后,她独自上了悬崖。走了几步脸色猛然惊住,这温暖祥和金光一片的崖顶,瞧着春风细雨泉水叮咚,不想凑近确是另一番截然相反景色。 水深则绿水黑则渊的道理她懂,可…这衡心崖底下竟空洞的一眼望不见尽头。就像形如枯槁病入腐朽的老者之眼。 无尽的悲怆与决然。 她骇的一屁股坐地上,脚下带起泥块坠落崖底,丝毫无声。 四下环顾,当她眼神落在身后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下时,目光紧了紧…心脏处熟悉的疼痛传来,这次并非梦中。她摸了摸自己心脏,试图安抚它。 “阿凤…” “阿凤,我爱你…” 她的脑海涌入许多陌生的画面,稀奇古怪,有人间的有九重天的…天帝的章司殿伏地椅与疾驰的流风无尽的黑暗伴随。 渴望抑制疼痛的她大吼出声,登时一股温暖的风将她包裹。弥漫药材清香冲散一鼻子恶心的味道。 她讷讷回眸,痴痴道:“上神…” 上神…那是她的守护星,却黯淡了。 沉睡十日,她缓缓睁开眼时已过赶卯时辰。屋内清香药味儿散开,隐约可听院中药炉‘咕噜咕噜’冒泡泡声。 望舒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皮肤。顺手幻了铜镜,单手拿着铜镜缓慢对着自己容颜。 虚假皮肤下,是一道道深深浅浅沟壑般伤痕。她轻轻掀开衣裳,锁骨乃至浑身无一处完好皮囊。 这才是她的真身,一个丑陋无比恶心至极千疮百孔的躯体。 门推开,一抹朝阳射了进来,木神如神只般落入她的眼帘,她眸色紧了紧,眸光无处可躲,最后藏在双手之中。 她太丑陋了。 第21章 曾流落蛮荒 “阿凤,欢迎你回家。”夏槐笑的灿烂,明媚如灿阳。 他端着药碗缓慢跨入,带动清香向她靠近,直到来到她跟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她浑身都在颤抖,死死咬着唇,良久:“阿耀,你为何要逆天改命将我从蛮荒救出?” 夏槐莞尔:“因为是你孤身一人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将我从土匪头子山上救出。我不过一命换一命罢了。” 她抬眸,凝着他。 七百年前,木神与帝君同历劫,托生到凡间同一家。木神夏槐是同胞哥哥名为陈耀,他为人勤奋刻苦年纪轻轻就被皇帝破格录用太医院院长一职。而帝君尘清则是同胞弟弟,一个游手好闲浪荡江湖公子哥儿陈清。 京中郊外盘旋的土匪头子原本打算绑架游手好闲的陈清,以勒索中书令大人谁知意外绑架了嫡长子陈耀。 彼时她也就是赤凤,冒着违犯天规的冲动,隐匿真身伴随陈清身边,当得知小公子陈清被抓时,她以身犯险孤身闯入土匪山。 那日乌云蔽日,她全然不顾天谴显现真身只为救人。虽得知救下的人是陈耀非陈清她也从不后悔。 也就那日夜里回程路上,嫡长子陈耀问出了憋在心里七年的问题:“若阿凤一早知道是我而非陈清,你还会义无反顾救我吗?”她笑的灿烂,眸子堪比天上星:“会。” 七年前她轰轰烈烈出现中书令府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随那个不务正业的胞弟,逃学游玩结伴赌博…有陈清在的地方必然能看到她。世人都说女子成婚必然要择一稳重成熟的男子,可他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为何阿凤这么喜欢他那个不务正业的胞弟? 是以,他终于沉声问出口,“阿凤为什么喜欢他?”不是权力不是金钱,因为这些陈清通通不如他。阿凤沉声片刻与他说:“因为命。” 她说她命里注定与他在一起。 回到九重天后的夏槐才明白,赤凤说的命是何物。她真身为赤凤,尘清真身为青龙,一火一水谁说不是命定之姻缘? 紫藤花微动,望舒长喟轻道:“我救你不过是顺手之劳,而你却…” 逆天改命,用自己无上荣耀大道之路,强行救下自己。 落地的镜子,映着她憔悴苍白的面容,此时的她才是真正形如枯槁。 “赤海有一味收风草,可以抚平身上的伤痕。”夏槐一直端着碗,安静站在她身旁。 雅白色云裳褪下,乳白色轻柔褪下铜镜里露出她洁白而狰狞的裸体。 夏槐耳根子微红,头微微偏过镜子。 “你给我捏的容颜虽好看,可我用了七百年还是不习惯。”她要换回她自己的容颜,她要去赤海拿收风草。 “可要我陪你去?”夏槐上前一步,眨眼间但见她已换上一身赤色纱裙,面料与夏槐那件碧华裳一样。 这是她最钟爱的面料。 “我自己去。”她转身接过他手中早已温良的药,皱了皱眉一口闷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 夏槐目视她离去。 鎏和殿是她的旧宫殿,她本是九重天最尊贵的凤凰。可再尊贵的血液若无强大的背景在九重天亦是如履薄冰。 从前她不知道,所以下场很惨。 就像人人喊打喊杀的祟族,真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坏吗?非也,她为何会坠入蛮荒而死。 不过因为撞破一场世纪弥天大谎。那日鲛鮹蓝色染初匀,风皱粼粼渺水云,她如泉水叮咚般欢快从玄悲大殿出来,途经章司殿无意撞破天帝跟司命星君对话。她才知原来看起来高高在上心系三界口中一心向道满嘴仁义道德之人,竟是最肮脏可耻污秽不堪之人。 隔着东珠琉璃门,她清晰听到天帝慈和的声音:“既祟族还不肯妥协那就休怪本座赶尽杀绝!”司命老头附和天帝:“天帝英明,若想统一三界当有此胸怀!” 在她听到统一三界,追杀祟族那一刻,长指慌乱中不小心磕到东珠,微乎其微的声音依旧传入殿内二人耳中。就算她屏气凝神逃了,可气息却遗留些许下来。 隔日,尘清便约她上衡心崖,信中问:“衡心崖傍晚的夕阳最美,你可愿与我赏之?” 衡心崖是天界忌讳之地,传闻底下通向蛮荒,可是否如此无人所知。也是因为大多数仙人忌讳,所以除了守崖人根本没旁人。也算一约会清净之地。 她满心欢喜来赴约,遍地灿如金的崖岸,美轮美奂。期待被空气中细微的粉末中断,是软骨散。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掌送下悬崖。回眸时她瞳孔震颤,是天帝偷袭了她,而不远处参天梧桐下长身玉立之人竟是尘清。他一身青衣,衣袂飘飘,眸中除了冷就是嘲笑。 至此她坠落蛮荒。 一丛白中一抹红总是显眼,望舒一身赤色碧华裳,无论到哪都惹人注目凝视。 “那人是谁?怎么跟赤凤一样装扮?”仙娥三三两两议论着。“她不是跟在木神后面那个一重天少君主?怎么今日打扮这么怪异…不伦不类的。” 两个仙娥小声讨论着,其中一个又道:“怕不是要勾引咱们帝君吧?九重天谁不知道帝君钟情赤凤!” 流言蜚语并未让她停下脚步,但迎面走来一人,让她顿了顿。正是善妒的孔雀。 秋止睨着她满眼不屑的说:“你以为你这样穿就能入帝君眼了?荒谬!” 望舒脑海中闪过一幅画,她愣了会抬手测了测秋止仙元,片刻嘲讽笑笑:“怪不得,竟是你。” 原来那夜变成自己容貌勾引尘清之人,真是这只扶不上墙的孔雀。她刚要抬腿,秋止又逼近一步:“我与你说话呢,你凭什么不理我!” 望舒似笑非笑:“尘清搂着与你缠绵时,耳边轻语之名可是你?小小替代品,当真是猖狂了。” 她倏的嘴角微仰,眼底嘲讽与不屑深深刺痛了孔雀。是啊,帝君并非不愿与自己缠绵,可每每缠绵时,自己若是形态体态与那人有半分不似时,爱的冲动便会戛然而止。帝君欢喜自己的不正是因为与那人相像吗?刻入骨髓的临摹,让她每一声娇啼每一次婉转承力都与那人分毫不差。 她在他身下时扮演的从不是自己,而且一只生死未卜消失无踪的凤凰。 “就算我不是她,可你也不是!我得不到他的爱,你也别指望得到。”孔雀朝她叫嚣着,呐喊着。 却让她畅怀大笑起来,千人万面,当真每一面都很有趣。 孔雀入不了尘清的眼,也入不了望舒的眼。她略过孔雀,蹬云飞往琉和殿。那里有她的宝贝,和她的兵器。 第22章 天帝召见 今日休沐,九重天难得热闹。她一身绯衣,径直来到琉和殿。蓁溪尚在,阖圆没了身影。这次上来九重天后她就不曾见过阖圆。 往来仙娥都愣了愣,守殿的蓁溪看到望舒身影时,甚至以为自己做梦。消失一千七百多年的赤凤真的回来了吗? 当她亲自走到她跟前时,浮动黯流的赤色碧华裳让她眸色大颤,随目光往上,映入眼帘是她时,眸色又霎时黯淡下来。 “是上仙啊…小仙还以为是赤凤上神…”蓁溪喃喃细语,随即仰面笑看着她:“上仙这么快就搬回琉和殿?” 蓁溪想问清楚,这牛首山少司命是前来看一眼还是过来长住。可这次见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眼前人的气质…似曾相识。 “这殿除了我可还有旁人住过?”她凝着熟悉的宫殿,抬腿往阁楼去。 蓁溪赶紧提步跟后头:“回上仙,除了您并无别人住过。上仙您要找什么?” “昆沌呢?怎么没了踪迹?”她试探了一圈,并没有神器的下落。她分明记得那日赴约前她把神器搁置在家。 谁知她的话让蓁溪一怔:“上仙您找…什么?” 昆沌是赤凤上神的神器,满三界谁人不知? “蓁溪,我的昆沌剑呢?还有此次回来我怎么没看到阖圆,她去哪了?”望舒蹙眉,灵力溃散后仿佛连昔日神器都无法感知,这种感觉实在沮丧。 蓁溪当场石化,惊的浑身震颤猛地‘扑通’一声跪她跟前:“你当是…主子?” 望舒莞尔:“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这是何意?”蓁溪有些懵,这是什么话,她听懂了却又听不懂。 “我虽赤凤可亦是望舒,这些年我一直在牛首山,许多记忆失去了,许多人我也不记得。所以我说一半一半。” 望舒口气软了软,放慢了语速。当初眼前这丫头伺候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自己消失这么久还对自己这般恭敬。 也属实难得。 蓁溪眸子震颤,她从不敢相信,赤凤还活着,当初莫名其妙的消失,连带着阖圆也消失无踪。这一晃一千七百多年,赤凤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她欣喜若狂。 赤凤回来了,九重天许多倾斜的权利也该及时拨正。 比如一直替代凤族的孔雀秋止,手里掌握的权利该还回望舒手里。毕竟她才是尊贵的凤族,九重天唯一赤凤。 木神击响天鼓,吸引无数仙娥仙侍,大家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直到尘清托着昆沌剑,神色慌张凝着望舒,她才知道,消失这么久自己神器竟是由尘清一直代为保管。 “多谢。”望舒接过昆沌剑,在琉和殿外头试了几回,兵器虽趁手,可灵力确实大减。 所以昆沌剑如今散发的威力不如从前。不过得以存活已经感恩,她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阿凤…我很想你,每一日每一日都很想。想你想得发疯…”尘清紧紧拥着她,悔不当初,“我真恨自己没早点认出你来,阿凤…” 九重天天翻地覆。 谁能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仙娥竟是上神赤凤? 清欢酒,暝色深,尘清摆酒邀请木神跟她一道。当尘清的激昂跟木神的颓废成鲜明对比时,暗处躲着的众人不禁津津乐道起来。 他们都在讨论,赤凤这朵花会名落谁家? “依我看,肯定是帝君…他俩一直关系就很近,之前帝君历劫时也是赤凤相伴左右!”一个小仙娥道出自己观点,引得不少人赞同。 是啊,她的喜欢从来明目张胆,她喜欢他多年,九重天还有何人不知? “不好说,木神历劫时也不跟赤凤有羁绊么!更何况这次回来,还是木神头一个发现她就是赤凤。”另一个支持木神的道。 望舒的脚步每走一步,便能入耳一些是非。 比起尘清的炙热,夏槐的懿范长存更让她目成心许。 刹那间,仿佛时间重回那年,大约已经一千七八百年了吧?那个时候他们三人亦是如此对弈对饮来着。 闲池桂花落,饮酒诉衷肠,本来倾泻给尘清的一腔感情,她一股脑倾泻给夏槐。 她要他惊讶,要他生悲,却不要看到他一双永远无悲无喜的眸色。 直到望舒扑进夏槐怀中,酒桌四散,棋盘四飞。尘清的愤怒像蛮横的野兽一样,肆意冲撞。但见她眉梢热浪滚滚,浊在夏槐口角:“阿耀,我再也不要跟你分离。” 反之,她无辜的眼神凝向尘清时,像受伤的驯鹿:“美男仙怎么生气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微敞的领口,粘人的肢体,尘清微颤的身体,以及夏槐温婉笑意:“我是陈耀亦是夏槐,你可看清楚了?” 她窝在他的颈脖,余光却落在一旁浑身轻颤的男人身上,声音更似如蜜:“若无你,便无我,怎会不清楚?” 这句话望舒说的很轻,仿佛只有夏槐能听见。 一旁杨九的后脊背早已生凉,赤凤归来是天大的好事,可偏偏这上神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九重天两大神彻底决裂。 谁人不震惊? 一贯爱慕帝君尘清的赤凤,倒戈相向进了夏槐幕僚。 再后来,一连几日里,便是玄悲大殿里流水似的神医上赶着来给她诊脉。与其说问安,不如说是看病。 甚至连天帝都被惊动,特从南海归来召见她。 朝霞晃眼,望舒懒洋洋才起床,得知天帝召见,她鞋都没穿便跑去找夏槐。 她的命是夏槐给的,准确来说是夏槐用自己的命硬生生将她换回来的,岂能这么容易看她再去送死? “狗贼不是好东西,他找我去无非试探我记忆而已。”她沮丧窝在他的殿中,贪婪吸吮着药材味儿,仿佛能安神一般。 夏槐整理了药材,听她说话粗鲁,长睫微颤:“谨言慎行方是正道。” 她才不管:“我赖在你这耀阳宫便是不想太累,若想装,我早去玄悲大殿了。你别想甩掉我,没听过一句话送佛送到西,我跟他俩的战队你必须站我这边!” 陈耀叹气:“低调内敛方使得万年船,更何况你我二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俩,一个要死,一个残废。 别说天帝,就是加一块连杨九恐怕都打不过。思及此,望舒沮丧起来:“那我怎么办?装失忆能瞒过去吗?” “以不变应万变,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怎样对你。再说他很迷信,你既从衡心崖坠下都不死,证明你命中该活,不该死。”夏槐的理由很荒谬… 第23章 替帝君求了两桩婚事 可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望舒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进了章司殿。 白色雾气蒙蒙,伏地椅上那个中年男人正一脸慈祥凝着她。 “凤丫头,这一千七百年,你都去哪了!”试探混合猜忌,天帝的目光让她心下冷了冷。 “被夏槐金屋藏娇了。”她恬不知耻答。 众仙纷纷骇然,然她却大摇大摆走到司命星君跟前,指着他的司命镜问了句:“星君这老花镜能否借我一用?我找个人!” 她想找的是阖圆。 司命星君伦身份自是矮一截,只能将镜子奉上:“上神找何人?” “找个丫头。”她毫不客气拿着镜子问了起来,可能是上次她折腾一番镜子还未来得及恢复,所以此次她问镜子时并没有答案。 是以她将司命镜丢给了司命星君。 这时,孔雀仙不安好心的将小星牵来。配合天帝,又对她观望起来。这次谛听诚然答道:“上神的确乃赤凤,不过上神的记忆很奇怪,像是失去了什么,并且身体受损严重,再也无法复原。” 失去的记忆跟灵力,再也无法归来。众人是这么理解的。 谛听的话令天帝沉思,可见她双目通明,心底疑惑也压了压:“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着,你跟吾儿婚事也该提上行程。本尊不会委屈了你,放心。” 孔雀仙脸色大变,闻言而来的尘清神色却大好。他朝思暮想的这一幕即将实现。 谁知她却开口道:“天帝误会,我确实有欢喜的人儿,不过并非帝君,而是木神夏槐。” 九重天第一美男仙,一下转换成清冷惊鸿的木神上神。 众人正感叹这赤凤心意转换之快时,天帝又凝了凝眸,目光看向司命星君。二人对视间,心意便明了。 “啊?这怎么可能?” 司命星君震惊看着她:“赤凤上神喜欢的人儿分明是我们帝君,怎么会变成木神?” 怀疑她的天帝也开了口:“凤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当初你可是跟我求了好久才求得这婚事啊!” 一个失忆又灵力低微的凤凰于尘清来说一无是处。 若她是真的移情别恋,那天帝也乐意见成。只要不是伪装的就成。 望舒环视一周,今日这章司殿可谓空前盛况,人也聚齐的差不多。于是她冷笑一声走到司命星君身边问了句。 “若是星君你又会怎么选择,一个流连花丛一个洁身自爱。一个爱从口宣,一个行动证明,星君你会怎么选择呢?大家都知道我流落魔界半年,可就这半年时间便亲眼所见我曾心爱的男人如何跟别的女人缠绵悱恻。大家将心比心,换作自己会如何选择?” 目光流转,落在震惊的尘清身上她莞尔一笑:“帝君你说是不是?你跟那孔雀的事。” 天帝神色阴翳,他绝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儿子,遂压低了声音质问:“阿凤你可有证据?” “要何证据?孔雀后背上的盘龙算么?还是帝君胸口的孔雀尾?” 她故作天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句:“哦也是,帝君宫里仙娥那么多,恐怕早就没有印迹。” 尘清一脸渊清玉絜,伪装的极为到位,此刻他正委屈又焦急的看向她:“阿凤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跟孔雀颠鸾倒凤,还是没有跟旁的仙娥沾染? 然而这些她都没有兴致知道,她只想知道他当初是怎么狠下心将自己一掌送下衡心崖,亲眼看自己坠落蛮荒。 “亏那上头的孔雀一心扑在你身上,美男仙你这样做也太不地道,容易伤别人的心啊…” 从前她是一重天不起眼的小仙,所以只要她开口等级高些的都会咳嗽制止。 可如今她是赤凤,九重天唯一凤凰,她即便灵力低微说的话再不堪,也没人敢制止。 那孔雀也一样。 她得意一笑,只见秋止脸色难堪如黑炭。 过了今日帝君若不给她名分,她便彻底无法在孔雀一族立威,也无法立足九重天。 “混账!尘清你倒是说赤凤她说的可是真的?”天帝冷着脸问,少有的疾言厉色。 “父帝…我…” 她摊摊手,示意各位瞧瞧,她冤枉了好人没有。众仙一片寂静,心里只恨自己今日出门不看黄历,出门不顺出门不顺啊! 一旁司命星君轻轻咳了咳,委婉提醒道:“帝君毕竟是未来天帝,有俩个女人也…也正常。咱们不能指望玄悲大殿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不是?” 他看着她努努嘴,示意她见好就收,看不到天帝脸色变了么? 望舒心中冷笑,这群狗腿子出事了只知道和稀泥,跟权利高的起了争执只会让弱者退让。 今日百仙都在,她偏不。 只见她笑眯眯看着司命星君问了句:“两个吗?你那侄女司命琉璃不眼巴巴等着嫁给他呢嘛?敢问星君将她算上没有啊?” “你!”司命星君脸色也彻底黑了,干脆别过脸不看她,省的气吐血。 天帝严肃看着众人,心中有了算盘:“秋止算起来也是孔雀首领之女,尘清纳她为妃也不算亏待。至于轮回仙…” 司命星君立马抓住了时机,配合着天帝点了点头:“回禀天帝,老朽的确常听侄女提起过帝君,常说帝君能力卓群,人品俱优心中很是喜欢!既然今日赤凤上神将话说到这儿,拦住斗胆替侄女求个名分!不求身居高位,就是当个侍女伺候帝君想必她也甘之如饴。” 天帝满意一笑:“好,那就一并纳为妃。” 他发了话,谁敢不从?尘清纵然一万个不愿意,可也不得不接旨。 这两个儿媳,一个南海观音亲戚,一个孔雀长老之女,娶了他们于尘清于九重天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天帝乐见。 孔雀乐见。 轮回仙也乐见。 轮到望舒,她激动的看着天帝,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他们都成了,该我了吧?” 这个女人就比较让人头疼了,论身份凤凰与龙同属最高贵,可这凤凰一族如今只有这个一个小残废,废物等于没用,没用等于没有,这除了面子好看实际一点里子没有啊! 天帝太阳穴有些紧,可想到若她嫁给木神,岂不是叫一直有里子的木神一族突然又有了面子? 他难以下决策,遂而沉声道:“赤凤的事尚不急,婚姻大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本座也不能听你一人之词,总还要顾虑木神的想法。好了今日先这样,你们退下。” 百仙退场。 望舒郁结,美男仙的婚事是婚事,听一个的话就成。她的婚事就怎么非得听两个人的话呢? 她一个女人都堂而皇之的喧出口,她不要面子的吗? 第24章 风言风语她不在乎 章司殿外,蓁溪焦急的等待,一见赤凤出来,兴高采烈跑了上前。 不想赤凤后面跟着两个女人,面色都很不善。 “上神你这是…”怎么了?随便上了次殿就招惹了两个上仙。虽说上仙不如上神厉害,可赤凤这个上神不一样啊,她灵力低微莫非不自知? 蓁溪期期艾艾,像个受气包似的,哪里有当年她在时的风范? 果不其然,司命琉璃大声一喝:“你给我站住!” 望舒没理她,这里这么多人,谁知道她叫谁?实际上她的目光早已在人群中慌乱的寻找救星,她一条船上的蚂蚱木神大人! “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见啊,耳朵聋了吗?”司命琉璃一把拽住望舒的手臂,故意用力一捏,就等着她叫出声好出丑呢。 谁知道望舒一个旋身,用巧劲甩开她的禁锢,反问道:“小小轮回仙喊谁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眼前的是谁,论族谱你家祖宗十八代都得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向我称呼一声赤凤上神!你是个什么玩意,在这儿咋咋呼呼丢人现眼?” 众仙脸色惊骇,是片刻不敢停留,脚下抹油一溜烟飞走。 蓁溪硬着头皮,轻轻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却被她一把甩开。 “果然小地方来的,真没有教养!”秋止本还生气,眼下看她得罪了司命琉璃,便得意道了句准备离开。 望舒能放她走? 放她走了谁来当出气包! “好你个大胆狂徒,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司命琉璃果然勃然大怒,抬手间便聚离许多灵力。 这时望舒一把出其不意的握住她的手,和蔼可亲的小声道:“刚刚那些话我可不是骂你,你出身高贵,又是南海观音亲戚,跟那扶不上墙的孔雀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是说她呢!” “那日我在魔界,可见到了她的大胆狂徒模样。那夜星空烂漫,帝君早已休息,可那情虫上头的孔雀光着身子溜进帝君屋里,好没羞没躁的缠着他一顿狂来!” 望舒说的神秘兮兮:“你说那样的人能跟你平起平坐吗?连我都看不下去啊,所以今日我在殿上好好的将她羞辱一番又顺势提到了你。这不你以后进了玄悲大殿好好的看住她!” 司命琉璃何曾在青天白日听过这种虎狼之词? 一时又羞又臊,可仔细一想,目光便恶狠狠向孔雀看去:“我还以为姑姑年事已高,行为端正呢。不想私下竟是这么不堪入目!” 秋止在九重天一贯清高,如今被望舒撕破脸皮,恼羞成怒。 干脆提掌击来,她无处可躲,干脆一把搂着轮回仙,躲在其身后。 顺便不忘挑拨离间来了句:“我俩一根线,应该合起来对付她!” 司命琉璃一想也是,这神经兮兮的赤凤现在一颗心扑在木神身上,与自己压根没有利益关系。 于是抬手跟孔雀对打起来。 场面之轰烈,前所未见,帝君的两个未婚妻互杀! 混乱之中,望舒悄悄带着蓁溪溜走,早已回了琉和殿。 然,尘清此刻却站在内屋廊庑下,长身玉立翘首以盼候着她。 望舒本打算佯装不见,径直略过尘清却拦了下来。晚风拂霞,她的目光微醺有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阿凤,你根本不爱夏槐为何要与我怄气?” 望舒目光疑惑:“美男仙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他?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只是从司命镜得知前因后果,可你并未真正恢复记忆!你我是有感情的,你爱的是我才对!” 尘清辖制着她的双肩,几度之大她挣脱不掉。 “美男仙说什么我不懂,不过你的两个未婚妻打死了,你再不去看可能真会出大事!” 她嘴角含笑,带有几分讥讽。 尘清仙侍厚德正好赶来,面色焦急小声道:“请帝君速速去,秋止姑姑跟轮回上仙她们在章司殿殿门外打起来了…” “何处?”章司殿!尘清脸色一黑,提手运气间便赶往章司殿。 这两人胡闹归胡闹,可不能惹恼了天帝。厚德随后跟去,临走前他好奇打量一眼赤凤上神。这个女人与以往相貌不同,怎么性情也大变? 以前不仅爱黏着帝君,而且很温柔。 不出三日她的流言沸沸扬扬传遍三界,如今大抵都知道她便是九重天无故失踪的赤凤,无意偷拿司命星君的司命镜得知自己是赤凤。 真相虽出,可记忆无法恢复,所以人们对她谈不上尊重,看她就像看个笑话一般。 一个傻女人,抛弃了荣华富贵追求一个弱男人,这才符合她的人设。 紫藤躺椅上,绯色落纱摇曳裙轻轻坠地,她慵懒的摇着风扇,四下无人时,她的目光既冰冷又晦暗。 杨九陪木神去采药回来时一见她,只觉得眉毛一抖。 拜她所赐,耀阳宫如今成了网红打卡地,自她出现,他家主子木神便从一代神秘上神堕落成毫无用处身残志坚的采药夫。 毫无秘密可言。 “夏槐,反正你整日无事,能不能设计个什么计谋,咱们抓住天帝把柄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又开始痴人说妄语。 听她说话杨九又惊又骇,一旁夏槐似乎习以为常那样,还竟真沉思片刻。 “不大可能,即便知晓了也是九重天的灾难。单凭灵力说话,九重天无人是他对手。” 大家安静的好好的,望舒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夏槐疑惑向她看去,只见她笑的腰肢乱颤满面飞霞。 “夏槐这话…我好像听过,在人间历劫时,皇帝暴戾恣睢,我也叫你出个主意扶持新皇登基。你那时好像也是这么打退堂鼓的,说皇帝兵权在握又武功高强,莫说照做,就是忤逆一下九族灾祸都没得跑!” 彼时他已经是太医院院长,年轻有成又前途无量。 跟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截然相反。别看她整日跟着他弟弟逍遥快活,可她对朝廷里的事门清。 夏槐一愣,随即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只问了句:“阿凤有何计,我必帮之。” 他与陈耀虽是一个人,可身份却不一样。如今的再无牵绊,而且即将身死道消,没有理由不放手一搏。 “很好,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木神,一个强大无所畏惧的男人。” 第25章 出发寻收风草 待了会,她懒懒起身伸了个腰:“之前你说陪我去采收风草的,准备一下今日陪我去吧。” 夏槐不解看向她。 “我灵力太低,如今身份又太招摇,有你我能安全些。” “如今的面容虽没有之前的好看,可前尘往事已成烟,换一个模样生活下去不好么?” 顶着从前的样子,怎么生活在现在的阳光下? 痛苦的记忆伴随她每一次整理面容时的而浮现出现。他似乎有些担忧。 望舒狡黠一笑,目光透露妩媚,不敢相信恢复容貌的她能颠覆三界。 夏槐是替她顾虑,可她亦有自己的想法:“别的办法暂未想到,可拿捏住玄悲大殿,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你当真无意于他了么?”他见到她眼底的戾气,森然莫测。 寻常人他必不会这么问,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前她爱慕尘清的心,满九重天人尽皆知。 毕竟少女的喜欢炙热明媚,像朝霞一样灿烂温暖。 不必言明,就能猜透。 思起暗无天日的那一千年,蛮荒的恐惧又仿佛历历在目,她娇小的容颜逐渐蜕化成满目痍苍恶心恐怖的模样。 抚摸着凹凸不平的脸颊,她自我反问:“是啊,如何能抚平我这一身的伤口?唯有让他也走一遭我曾经走过的遭遇吧。” 望舒清泪坠落,看向夏槐楚楚可怜:“是他亲手推我下衡心崖,这个仇我势必会报!我对他没有一丝欢喜之意,有的只是恨意!” 伤痕触目惊心,夏槐用灵力将她皮肤掩盖下去,又恢复小巧平淡模样,言语之中也极力平常:“我用命换你一命,并非让你生于仇恨之中。你亦算过我过不了多久便回身死道消。那阿凤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神色骤然恢复,她心疼的看着他点头。 “永远不要生活在恨里,我们可以想方设法除去他们,可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普度众生。” 因恨杀他们,和普度众生解决他们收获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私心,一个向道。 她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 夕阳坠下,黑暗来袭。从耀阳宫回琉和殿的路程不远,可走至一半她忽然停下。 侍女听她吩咐先走一步,她自己却折了个弯来到寸善桥。几尾红头金身子的鱼游来游去,刚开始还算和谐,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驻足凝视让它们慌了神,从一派和谐到四处逃窜! 漫天星辰下,既有黑的神秘又有夜的浪漫。望舒手举昆沌用力一刺,一箭三雕了三尾。 登时整个寸善桥下一派清流被浊红污染,那被刺中的鱼儿尚在拼命挣扎,似乎不敢相信插在自己身上的玩意是上古神器… 余下的鱼儿反而安静了下来,没错它们瞧清了,真的是昆沌。 由于她没轻没重的,寸善桥下也产生了轻微的裂缝。这儿的暗流连通着章司殿。 不到隔日,章司殿将被这一股鱼腥味的水包围。 琉和殿的炊烟袅袅结束在卯日星君开始工作时。 外头一团乱麻时,她正闭目养神,一旁阖圆也听她吩咐睡了下去。理由是睡醒就要去赤海寻收风草了。 晌午,外头一派祥和。 望舒刚出门时,便看到缓缓而来的木神,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一旁杨九神色古怪。 “夏槐来的真巧,我还打算去寻你呢,我都准备好了即刻便能出发。”她神采奕奕,口角似乎还遗漏一处油点没有擦拭干净。 当时黑灯瞎火的,肯定漏了一块没有擦干净。 杨九左右看了看,只觉得心里突突:“上神的府邸怎么有一股…鱼味儿?” 随即不远处地上还有些捏着处理的残骸,她讪讪笑起:“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吃!” “上神!”杨九放低了声音,“章司殿里头那位已经盛怒了,看守寸善桥的仙娥仙子被贬不说,现在还在彻查真正凶手!” 说起这几个仙侍仙娥也是冤枉,这成千上万年的鱼儿,哪个敢动?所以他们看守也就是象征意义上看看,毕竟谁敢真惹? 可这不,真出了愣头青。不仅杀了几尾鱼,还用什么兵器震裂了桥底鱼池。 天帝盛怒,他们遭殃。 “啊…这样啊!”她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昆沌竟还有此威力。 “反正我们要去赤海!”她顺嘴提了句,“木神就这样两手空空跟我走吗?不带些草药?” 夏槐懿范长存,一身白衣无风而动,眼中少了一些芒寒正色多了一些揶揄之味。 只是却摇了头:“我来正是跟你说一事,赤海一趟我恐怕不能陪你了。天帝邀我同去北方如来那里听讲座。” 这…她本来打算带着他溜走,好躲开此次波动,谁知木神去不了,那她更不能耽搁。 “那后会有期!”麻溜说一句就要腾云而去,末了似乎又想起什么,靠近夏槐小声提醒了句,“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狗贼人面兽心,跟着他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被他卖了尚不自知。” 她的好言好语让杨九脸色彻底黑透。 这祖宗灵力低微,可言语狂浪。 幸而他暗中用灵力窥视四周,附近没有人,可不放心的还是设了个结界。 夏槐点头,轻声道:“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是。” 晌午时,望舒彻底登上寻找收风草的下落。 “上神为何不陪着去?”杨九不解,有时也替自己上神愁,这人不在自己跟前时做那么多事。可人到自己跟前了,反而畏手畏脚,保持了不该保持的距离。 图什么? “她往后的路我无法参与,既然无法参与那我就该体面的退出。不然到那日,我怕她伤心。” 自己的命格已是定数,他不想跟她过多纠缠。 杨九叹气:“可您为什么还要拒绝天帝去北方如来那儿听讲道呢?反正咱们也没事不是吗?” “我拒绝她并非代表我不去赤海,近年赤海聚集了不少祟族,我怕她有危险。” 夏槐慢条斯理往赤海走去,不过路线与她的路线不一样。 “啊?咱们还要去赤海啊!不是杨九说,就赤凤上神那样的仙根,混进去赤海人家还以为是同族来了呢!” 可夏槐不同,他仙气醇厚,只要他所到那片土地,都会被仙气充盈。 这样说起来,也不知道有危险的是谁…杨九心里嘀咕。 第26章 上赤海遇祟族 赤海在仙魔两界交汇处,有名的三不管地带。 据天书记载,这里在若干年前是湖泊绿洲,后来沧海桑田这里从湖泊绿洲变成沙漠。 生机勃勃变成了死寂一片。 空气稀薄,寸草不生让人们放弃了这里,反而成了祟族藏身的地方。条件虽刻苦,可他们能有一席之地不受追杀,再刻苦也能坚持。 望舒跋山涉水,就在灵力耗尽之前发现还跟丢了蓁溪。 没错,蓁溪替她带路,她腾云在后头追。一开始尚轻松自如,后面渐渐有些费力,再后来溜了几个山头山腰,她就彻底看不见蓁溪。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面子求她带着好了!”她嘀嘀咕咕了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找了个山洞坐了下来休息。 眼前天色已然大黑,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她这死要面子活受罪感慨时还没有觉得害怕。 可缓过来时,差点吓得尿裤子。 思绪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蛮荒那个山洞。 似乎在这里也闻到了恶臭,泥土的腥味。 望舒摸索着墙,强打着精神走出山洞,还好有微弱的光。这里靠近赤海,月光也黯淡不少,可比起蛮荒已然算是天堂。 耳边忽然悉悉索索声传来,她抬头一看,一旁枯枝上被绑了个小东西! 由于光线不好,一时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可这里靠近魔界,也不知道魔尊有没有清理干净魔界内贼,想起那一众权高位重的内贼,她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救命啊…”一道微弱声传来。 望舒头也不回往反方向走,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又停下步伐!妈的,人间有句话怎么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乱世先杀圣女! 可鬼使神差的她又折了回去,打算在远处看个仔细,挂树上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灵力溃散的她,早在不觉中显露真实面目,满目痍苍满是凹凸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投射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随着她越靠越近,那被困之物华丽丽仰头昏死过去。 昏过去那好办,没有战斗力的小玩意儿还有什么攻击力可言?于是她放心大胆凑上去,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兔子啊! 这成色,这毛发,不亚于玉兔姿色啊。她把它救下,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正纳闷谁这么缺德,把这么可爱的小兔兔捆树上时,身后又悉悉索索来了一群人。 准确来说,是一群小东西。有猴子有老虎有小鸡小鸭等等! 大家蜂拥而上,很快将她团团围住,即便灵力低微她也能分辨的出祟族气息。 不错,眼前这些全是祟族。 就在她咧嘴苦笑,感慨出师未捷身先死,命运不公时,其中一个小老虎凑了上前对着她嗅了嗅。 “嗨…你们好呀!” 小老虎两只滴溜圆的眼睛登时蓄满泪水,夸张的擦拭眼泪:“天帝可真坏,对咱们赶尽杀绝不说还这般折磨我们族人!” 小狗脸色也惨白:“妈呀,太瘆人了,小东西节哀顺变,待我们少司命重整旗鼓必然再次杀上九重天,直取天帝之命!到时也算为你报仇。” 她勉强扯出一滴泪,缓缓点头深情款款问:“好好好,咱们少司命他人在哪?” “哎别提了,失踪了整整一千七百多年,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我相信肯定会找到他!”小狗愤恨道。 这群人怪不得东躲西藏,原来群龙无首。可惜一千七百多年前她被天帝跟尘清暗害,坠落蛮荒。 所以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后来重生在牛首山,牛老耄待她更是放纵,只要不放火烧山几乎不管她。 当然除了偶尔督促她修炼。 “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狗仰头观着她,纳闷了句:“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你。” “对,我新来的。三界虽大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才冒昧打扰大家了。那个狗贼害的我这样,这个仇我势必会报,你们可将少司命相貌画于我看,我也一起寻找!” 三界欠祟族一个公平,这笔账也是天帝牵扯带出。若非他野心太大,非要拉拢祟族少司命,少司命怎会违抗,突然失踪? 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 小老虎用灵力变幻了一幅画交给了她,随即又发现她怀里小兔:“噫,这儿怎么有只兔子?” 说话间凑了上前闻闻:“这兔子竟有九重天的气息,怎么回事?” 大大小小的动物全围了上来,她眼看焉吧的小兔子性命岌岌可危,于是干脆救它一命。 “大伙别提了,那狗贼真不是个东西,看见这兔子精漂亮就心生歹意,非要将它留在九重天。害怕它逃走故而禁锢它折磨它!幸而这次被我无意发现顺手给救了下来,恐怕此刻已经死了!” 她的话深情款款,叫一旁小动物们听得愤怒不已。 “看来就是禁锢的时间太长。所以身上感染了天界的气息。这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既然你救了它,那就请你好好的照顾它吧。” 一场虚惊,小动物们离去,天边朝霞逐渐露脸。 谁知刚苏醒的小兔子在见到她时,登时又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真脆弱啊…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捧着兔子出发赤海,这一路上遇到的祟族人愈发多。看来这里真的成了祟族据点。 既然祟族多,那她又不免替蓁溪担忧。那丫头身上的气息很纯,一下便能叫人区分开。 到晌午,她所到之地都变得古怪起来。大家看她的目光无不是震惊惊悚。 直到来到小河边,她弯腰取水用双手轻轻拍了拍脸才惊觉,原来自己真面目露了出来。 不过祟族崇尚自由,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大家都能接受。 闲暇时,她便会仔细端详小老虎给她的画儿。心中疑惑,这人消失一千七百多年,不会被天帝那老贼秘密处决了啦? 有了思蜀,她便有了目标。 整个天界,除了夏槐便无人见过她这副面容。那她即便为所欲为,那天界之人也不会联想到她头上。 赤海之路,比想象中更加轻松,只要了几日便抵达。 被她救下的兔子也幻化成一个小男孩模样,大约七八岁模样。 小男孩告诉她:“我叫石头,我的确是祟族人,身上有了仙气是因为我潜伏天界许久,要调查少司命下落。” 第27章 毛遂自荐 她摸了摸小石头的小脑袋瓜,和蔼可亲道:“小石头的想法我知道,可群龙无首不是好事。如今祟族东躲西藏的,哪里还有当年风范?你自己看看,天帝那狗贼如今都不把我们放眼里了,是不?” 当初打仗都是让战神下来,现在呢,也有一段时间不闻不问了。 并非念头变了,而且如今祟族对他来说不足为惧,没有任何威胁。 “姐姐说得对,只不过…”小石头面露惶恐,期期艾艾道,“姐姐也不必故意做出这等表情。怪吓人的。” 望舒神色一滞,心下有些悲哀。 现在不禁有些开始怀疑,当初这小东西看到自己晕过去两次,不会是被自己模样吓晕的吧? “不过刚刚姐姐说的那一番话,有没有什么对策吗?” 小家伙问。 望舒奸奸一笑,看到小家伙骇白的脸色,顿时强压喜意,面露难色道:“可以先找个人来替代少司命啊,等真正的少司命回来再把位置还给他就好了啊!” “可那个位置这么危险,谁敢当呢?”小石头懵懵懂懂,真思考起来。 笨!望舒顶着个巨无霸丑脸,故意凑了上前:“其实我倒是知道许多关于那狗贼的事,甚至他的喜好…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聚聚,商讨如何揭开狗贼真面目,让他的阴谋被三界知晓,那他就是三界的敌人!等那个时候大家一起上去,杀他岂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就差说,快提议选我吧! 小石头看她的目光登时崇拜起来,仿佛暗夜等到了曙光。 赤海,一望无际的黄色。 是枯萎的黄,颓废的黄。整个看上去除了窟石就是黄沙,没有一丝绿意。 有了小石头的带路,她一步冤枉路没走,直接抵达中心点。 穿过瘴气层,呼吸都放缓了许多。这里空气稀薄,若非她在蛮荒待过千年,恐怕一下来这儿也无法适应。 小石头观察她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更佩服。 好一个行动自如,真当回家了似的。 “姐姐容貌这么丑,有没有想过复原呢?” 复原岂不是暴露自己真面目?她又不傻,更何况真打起来这副面容比从前那副更有杀伤力! 可她不能没有收风草,有了它关键时候也许可以牵制住美男仙,一千七百年前是美男仙亲眼看自己被打下衡心崖,心中说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话转了个弯,她说的很委婉:“我需要也不需要,如果真到那日需要跟天帝狗贼干仗的时候,我的这个面容比之前面容更有杀伤力。不过我也需要它,因为杀了狗贼之后,我还是想复原本来面貌。” 听到她如此一说,小石头的心仿佛更定了似的。 “姐姐若想找收风草,只需要翻开那些石头,它们依着石头而生,能变化成各种样子。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它们的根系都是土黄色。” 根系是变不了,但是,首先你得发现它。 不多会,到了一个巨大的悬崖下,悬崖边有个百十米高的天然洞口。 整个山洞向东,所以即便没有绿意盎然,也比其它地方看上去有些生机。 小石头朝着洞口叫了几声,一会陆陆续续出来许多动物。大的老的小的,形形色色古古怪怪的。 望舒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奇怪的东西,鸟头鹿身,蛇头虎尾,还有三只眼四条腿。 有个年长的,一看就是长老级别,他定睛向小石头看去,过了许久才将人认了出来。 “你不就是…小石头吗?”那老头倒是个人的模样,可也是形如枯槁,骨瘦如柴。 “你还没死!太好了,大伙快来看,他就是常跟在少司命后头的那个小石头!小石头你快说,消失了那么久你去了哪里?身上怎么还沾染了这么难闻的气味!” 他说的难闻的气味,实则是九重天的仙气。 小石头憨憨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我没死,那一战后我便昏迷了,醒来后就隐藏踪迹留在了那儿。顺便查探少司命的下落,可惜他至今下落不明。” 众人陷入沉默,一股莫名的悲哀油然而生。 这时望舒及时开口:“小石头,这位爷爷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花爷爷是我们族的长老。花爷爷她是…”小石头这才发现,这一路上他竟然不知道这丑女的名字。 “月亮!花爷爷你好,我叫月亮。”望舒本就是月亮别称,她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花端仔细端详了她,许久点点头:“这女娃虽然丑了些,可我们祟族是有爱的大家庭,绝不会嫌弃你。” 望舒:“…” 这时,其中有个人说了句:“小石头找了这么久的少司命都没有找到,那是不是代表少司命已经…” 死了。 花端神色也黯淡下来,许久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群龙无首,剩下的老弱病残中也没有人愿意担任新的少司命。” 原来少司命是个职称,不是名字。这个位置可以换人。 “大家不要慌,我有个提议。花爷爷你看看月亮姐姐怎么样?她的容貌是为天帝所害,复仇的目的跟咱们一样。重点是她已经观察天帝多年,早已弄清楚天帝喜好。咱们推举她当少司命,一心对外,假以时日肯定能拿下天帝!” 小石头的话在众人耳中像极了玩笑话。 “开什么玩笑,这毛丫头连我都打不过,还指望她带我们对抗天帝?痴人说梦!” “就是,你看看她瘦胳膊瘦腿的,我一脚就是能踹死了。” 有反对的声音也在望舒的意料之外,只见她不慌不忙的亮出昆沌,长剑一亮,骤生的光惊叹众人。 他们何曾这么近距离见过上古神器? “昆沌,我偷来的,你们就说我的计谋厉不厉害?我也不是非要当少司命,等咱们真正的少司命回来,我定然将位置还给他!在这期间咱们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天帝狗贼的面目还没有公之于众,谁知道他下一步对付谁?咱们祟族已经深受其害,可不能再让他迫害旁族!” 实际上除了天界如此针对祟族,旁的两族倒也还好。 尤其魔族,他们秉持的一贯风格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众人因为昆沌神剑对她彻底改了态度。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第28章 一统祟族,顺便拿到收风草 “好!”小石头鼓掌,带动了一群人。 花端态度也软了下来,他看向望舒,不知怎的从她坚定的目光中仿佛真的看到了希望。 “好,那就暂时这么办!月亮你先安心住下,我们制定一系列计划慢慢实施。你讲的对,天帝迫害我们祟族,谁知道他下一步会迫害谁?咱们想办法找到证据将他的面目公知于众,也算做好事!” 从晌午到傍晚,这件事奇迹般地这么快尘埃落定。 她不仅深得民心,还一举成为新的替任少司命。 赤海的灵力匮乏的可怜,日照时间也短,除了四处逃窜的祟族,压根没有旁族的人会来这里。 又因为她在这里行为动作习以为常,大家也相信她是同族。 好好睡了一夜,小石头早早起了来。原来祟族的修炼在清晨,这个时候天要亮未亮,灵力是一天中最浓厚的时候。 她没有跟着大家一起修炼,而是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变幻了文房四宝,提笔写写画画好久。 直到大家将她围住,她才回神。 “我的妈呀!月亮你这潜伏工作做的是真好!整个天宫布局图一览无遗…”花端也震撼。 小石头指着一根铃铛好奇的问:“月亮姐姐,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可是帝君琉璃榻边悬坠的铃铛,用来悦耳的。你们记住,这屋里机关重重,尤其是这儿!”她指着榻边一角,众人目光看去。 “这可是上古神器司咣剑,离它远一点!” 小石头震惊看着她:“月亮姐,咱俩待的是一个九重天嘛?怎么我在那儿的时候,别说窥探帝君宫殿,就是稍微走上一走都会被处罚?” “拍马屁啊,会拍马屁就能接到很多活儿,接了活就能光明正大的走。而且这里头有一些是我用灵力买来的!不信你们看,我现在的灵力多低?” 花端抬手一测,目光惋惜起来。 “怪不得…”众人也更钦佩她,为了揭开天帝真面目,还真舍得下血本。 望舒按照在天界学的那套,将祟族每个人标了标志。 了解每个人的特长以及短板,最后挑了两个灵力高强的跟身后。最后又拿出一幅画,蓁溪的肖像画递给了他们。 “去找出来,这丫头虽然是天界的,可心地善良。咱们正好需要天界的人当人证,以增信服度。” 两人一溜烟忙去找了。 晌午,大家基本都回了洞内,而她就四处游走起来。 想起小石头的话,她翻开一个又一个石头。忽然一根被石头压住的枯草直了起来,她弯腰下去一看,这枯草虽没有生机,可还这么笔直。 于是她用灵力一拔,果不其然跟小石头说的一样,土黄色根系。 收好之后,她便又折回山洞,背靠在大石头上双手托住后脑勺。 忽然灵机一动,只等小石头跟花端老头过来。 “月亮姐,你密语传召让我们来是干什么?”小石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丫头,你有话直说。”花端也道。 望舒招了招手,小声道:“反正咱们没事干,不如主动出击?真正的少司命不是下落不明吗?咱们就放出消息就说少司命已经归来!届时天帝肯定会叫司命老头来问,他们两个势必会露出真实面目,到时候咱们找个灵力高强的,带上记录珠子去偷偷记录下来不就成了么!” 小石头双目闪光,似乎已经联想到以后幸福的生活! 他与花端对视一眼,目光齐刷刷落在望舒身上,看的她汗毛倒立。 “月亮姐果然厉害!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小石头有些为难。 一旁花端也惋惜看着她:“丫头年纪不大就有这样的奉献精神,别担心,就算你英年早逝我也会将你的丰功伟绩编成历史长记载祟族发展史中。叫后辈多学习多参考!” 望舒:“…让我去?不可能!” 先不说章司殿结界多强,满九重天除了美男仙跟夏槐,恐怕也找不出第三个人能窥探那儿的结界。 美男仙与天帝蛇鼠一窝,而眼下夏槐自身难保。 她虽然有决心报仇,可也没糊涂到自己送命去。更何况她的命还是夏槐用命换的。 对不起自己就算了,可不能对不起他。 花端纳闷看着她,随即算到她灵力实在低微,莫说章司殿就是南天门恐怕都混不进去。 太强人所难。 “那还有谁…?”小石头跟花端又四目相对。片刻小石头猛地一拍脑袋,“是啊,咱们去不了,秋水能去啊!” 秋水是少司命捡回来的妹妹,两个人原本一直形影不离,直到少司命失踪,秋水整日以泪洗面闭门不出。 所以望舒来了几日还没有见过她。 “她灵力很强?”她好奇问。 “哎呀,别的不说隐身术屈手一指!又少司命风范。”花端赞佩。 这…有少司命风范就能成了?要是能成少司命也不至于失踪啊。 “秋水跟少司命可不一样,秋水是狐族,狡猾的很!”花端笑说,“你可别小瞧了她。” 狐族…? 望舒很满意!狐族有俩个部落,通常是妖界狐族跟天界九尾狐一族。当然九尾狐一族可不光九尾狐,也有八尾七尾等等,看个人修为跟家族遗传。 能力最次是没有尾巴。 月上树梢,像个弯弯的项链挂在树枝上。配上夜的静谧与黑,能让白天焦躁悬浮的心下沉安静下来。 望舒搭了个秋千,慢慢悠悠摇晃着。吹着晚风,思考着接下来走向。 脚步声响起,小石头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女孩的容颜在月光下像出水的芙蓉,美轮美奂。 狐族生的不用说,上下三界里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望舒脚尖踮地,粗沙的摩擦让她的秋千停止了晃动。回眸看向女子,随着女子走近,她从女子眼中看到了震惊跟骇然。 即便强装镇定。 许是没有见过像自己这么丑的人吧。望舒想了想还是没笑,怕再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月亮姐姐好!” 秋水微微颔首,配上浅浅的笑容,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若她是男人定会将她护在身后。 “给你半盏茶,让我找不到你!若成了,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 上九重天本就是为了查询少司命下落,以及揭开天帝真面目,她本就想去。 所以望舒话音刚落,她便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 第29章 暗中调查天帝收集证据 小石头躺在一旁大石头上,她重新荡起了秋千。 微黄的纱裙被夜风吹乱,像精灵一样飞舞。纱裙下是一双满目苍痍的脚,可透过象牙白的颜色以及脚的形态,依稀能看出曾经它也是极美艳的。 石头凝思一会,竟看出了神。 可过了许久,她依旧没有动静,石头疑惑了。他看向她,只见她正闭目养神,似乎沉浸在微风之中。 半盏茶后。 望舒纵身一跃,从秋千上飞了下来,双足已穿上鞋,并且拍了拍也许原本不存在的灰尘。 “秋水,恭喜你过关!” 此时一地黄沙中,其中微小不起眼的一颗慢慢升了起来,修炼幻化成人。 小石头也无比震惊,他刚才环顾四周时真没发现出来。 “好,明日这个时辰便是南天门天兵天将换班时辰。你可以提前一会埋伏在那,切记不可迟到。” 她交代完便一蹦一跳回到秋千上闭目养神去了。 秋水回去准备后,小石头才走了来,看向她略微沉思的眸子忍不住问了出口:“月亮姐,你压根没有找她,怎么就说她过关了呢?” 望舒侧头,看向他反问:“换你你敢去么?” “不敢!”小石头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望舒笑了起来:“就是,你不敢别人也不敢,哪里是我在挑人,眼下这情况有人去就不错了。更何况我也看过,她的隐身术确实不错,明日吃上一粒安神丸,配上隐身术运气好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月亮姐嘱咐她可以早到千万不能迟到呢?” 祟族有隐身术厉害的,天界亦有,因为若是迟了片刻赶上卯日星君出门便得不偿失。 “万一明日她被发现了怎么办?”小石头又不放心的问了句。 “成大事嘛,怎么会没有人死?” 温和无害的声音配上浅薄的话语,有种冲突的魅惑。 不知怎的,小石头忽然感慨了句:“没有受伤前,月亮姐姐应该生的十分漂亮。” 是那种不同于狐族的媚。 三界大多数人都觉得狐族漂亮,可这种漂亮比较浅显,就像浮在水面的沼泽。 她派去搜寻蓁溪的两个人回了来,并没有带回有关蓁溪的消息。不过捡回了一根手链,她见过,这正是蓁溪佩戴的手链。 若是迷路则不会丢东西,这肯定是遇到突袭了。 太阳东升,花端跟小石头陪在她身边,他们似乎在等秋水的消息,可又拿不准这个消息还有没有机会等到。 直到望舒开口:“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你们先在这儿等候。切记,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花端不放心,又派了十来个人跟着她出发。 说是十来个人,其实也是些老弱病残。大家四散分布去寻找蓁溪下落。 刚到赤海与魔界交汇处,突然杀出十来个天兵天将! 其中一人她认得正是天界战神金刚! 金刚拿着个乾坤锤气势汹汹就杀了上来,一群祟族东躲西藏一下没了踪迹。直到金刚抓住一个小家伙,恶狠狠逼问:“快说!你们新上任的少司命在哪?” 那个小东西吓得脸色发白,指着望舒颤颤抖抖开了口:“那个长的最丑的就是…” 最丑的…她心中悲哀,不过身子比脑子诚实。 纵然脑子想冲上去跟那个小鬼议论议论,可双腿要迈开,毫无形象的往魔界跑去! 也不知道是她跑的快,还是怎么的,战神金刚竟没来得及追了上来。 凭着记忆她踏着月色倒在了浮苍宫门口。正大口喘着粗气,忽闻熟悉声音传来,她激动不已! “朝乐…” 此时,月光下黑影中,一个满目苍痍的女人凄厉的倒在鱼池边。 先不说鱼池里的鱼一股脑吓走,就是一贯镇定的朝乐这被她叫一下也汗毛倒立。 “你是…”朝乐凑近,看着满目苍痍的面容变成熟悉的面容时,才大惊一声:“啊舒!怎么是你?” 她的意思是,这么晚你望舒怎么会在这儿? “别提了,咱们魔尊佛孤呢?”她双手叉腰,双眼含愤。 “魔尊在…里面呢。”朝乐指了指,面容冷静下来。 望舒转身见黑暗中,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进来。一身玄衣隐藏在暗夜中,不注意也看不大清。 “佛孤…救我!”她在他跟前一贯没有尊严,做事说话没脸没皮的,这不看到人来也不顾分寸直接凑了上前拽住来人的衣袖开始嚎。 跟嚎丧似的。 这一别,眼前女人是一点长进没有。佛孤剑眉微皱,看来九重天也不过徒有其名罢了。 厚脸皮跟着佛孤进了左殿,朝乐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到里头她的声音。 “不是我说,离开这些日子咱们浮苍宫还是没什么长进啊!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她指了指自己补充了句:“当然,我是好人无所谓,可那些余孽谁知道会不会怀恨在心趁机偷袭?” 佛孤冷笑一声,睨着她,其实在她踏入魔界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就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后来一会,郎华来回禀,说木神现身赤海跟一众天兵天将打了起来。 夏槐本是九重天上神,突然隐身跟同族而斗。 为的什么? 佛孤睨她,口气微抬:“本尊这浮苍宫你以为是谁想来就来的吗?你倒是说说,突然这么晚出现在这儿所为何事?本座尚记得,你如今不是应该在九重天修身养性么?” 瞧她一身气息,不知道还以为是祟族人。 望舒讪讪一笑:“佛孤你设个结界,我有话对你说!” 佛孤玄色大袖一抬,一层固不透风的结界便已设好:“好了,你倒是可以安心说了。” “事实是这样的,此次我回天界竟意外发现自己身世!原来我可不简单,九重天上神赤凤你可知道?那便是我,没错我是上神。佛孤你也不要对我有什么看法,我虽是上神可也不会恃尊而傲。凤凰嘛,再绝无仅有那也是徒有虚名,毕竟我的灵力…你是知道的。” 说到伤心处,她的口气沉了沉:“而且有一个秘密今日我要告诉你!” 说罢,她便摇身一变,变回一身伤痕模样。 “看到了没,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可知为何?今日我来就是特意告诉你,小心天帝那狗贼!我的伤就是他弄的,除了我还有祟族也为他迫害。当年我亲耳听见他如何威胁祟族少司命,要他同流合污助他一统三界!” 第30章 佛孤的一根羽毛 “一统三界啊!佛孤你说他安得什么心?你别看今日我受伤,那代表明日很有可能你们也会栽在他手里!你就看看那祟族少司命,自一千七百多年跟天界发生冲突后,至今下落不明!你说这严不严重?” 佛孤在书案前坐了下来,玄色长袍覆盖一小半在地上。 月光下,他的轮廓刚毅而清冷,像晨时的露珠透着冰凉。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的表情平淡的让她瞠目结舌,原本想好的说词一下乱了:“这个?什么这个?这个还不够严重吗?没错如今魔界看着是还不错,而佛孤你灵力也委实高深,可妖界呢?若是那狗贼先统一了妖界,那你们魔界是不是势单力薄了?” 佛孤却一副威风凛凛模样看着她云淡风轻道:“势单力薄?本座何曾借过旁人的势?你与天帝有隔阂,那说到底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尊这人做事呢,通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俩死里逃生过几回,关系还不够亲密?佛孤你如今说这样的话,让我很伤心!” 望舒抗议,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当初你要死了,可是我把丹元借给你的。后来你们族里头的一个王亲国戚生事要杀你,我可是奋不顾身救你来着呢!才过去几年,你总不能忘了吧!” 要是她不说,他就差点真忘了。当初她将自己折腾快死的场景。 “这还要多谢你提点,本尊倒不曾忘,一刻也不曾!” 他眼珠乌沉,眸色成冰,语气也冷了几度:“若不说实话,那就恕本尊无法留你。” “好吧…”她口气软了软,早没了赤凤的骄傲,“我当了祟族替任少司命,现在被天帝那狗贼盯上四处追杀。” “他果真如此作恶?” 天帝面对三界是伪装的,慈眉善目下连善意都能伪装出来。所以若非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换谁能信她的话? “我知道你难以置信,可这比珍珠还要真,当初他跟他儿子骗我去衡心崖,结果天帝那狗贼一掌将我打下蛮荒。我这一身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据,曾经我堂堂赤凤,精纯九重天上神灵力,如今也荒废成这样。所以这个仇我势必要报,所以我鼓动祟族凝聚人心。” 她的眼神很真挚,恨意也很浓烈。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无论是九重天上神还是重生的望舒,她都不太谦虚伪装。 “玄悲帝君也参与了?” 这是一大段话中,唯一让他皱眉的地方。 说起这个便更让她伤心了,就在出事前一日,他们还恩爱来着。他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呢喃着世间最美好的话。 简直如痴如醉,让人深陷难以自拔。 可偏偏这样的温情就在隔夜便成了杀害她的利刃。 “若不是他,我怎么上当。当时他与我联络,说衡心崖晚霞甚美,邀我同赏。若非他我也不会去衡心崖。” 肉眼可见她咬牙切齿,愤恨模样。 佛孤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道:“若本尊同意帮你,你如何回报本尊?”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双手奉上!若我没有,必定竭尽全力去获得,得到后依然双手奉上!” “帝君的神器,昊光。” 昊光乃尘清命石,自出生便伴随,如同幼儿拇指一般大小,质地乳白通体水样白玉。 传闻这神器可以保真身进入轮回。也有传闻这玩意是上古神器,许久之前就有了,因为认帝君为主人才重出世。 可无论是什么,只要他肯帮你,她都会尽全力成全他:“好,昊光,我替你弄来!” 佛孤思索又片刻,竟好似不放心似的抬手写了条子,要她签字。 望舒嘴角微颤,心里默念,这是高位者的万全之策,并不是真的怀疑自己可信度… 说罢,老实听话签了字。 “很好,对了,前几日我的属下在赤海附近找了个人,你看看可有兴趣?” 说罢,挥手扯下结界,这么强壮结实的结界在他手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看的望舒好不羡慕。 没一会,郎华肩头上扛了个软绵绵的人进了来。 乍一看真没看出这人是谁,浑身衣裳破破烂烂,头发像鸡窝一样打了结扒头上。 可就当郎华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地上时,她猛然一愣,这躺在地上的人面容怎么有些熟悉… 竟是蓁溪。 “蓁溪?蓁溪!”她忙上前惊呼两声,见毫无反应后上手拍了拍其肩膀。 一旁郎华小声道了句:“小心!她身上好多伤。” 望舒一下缩回手,动也不敢动她:“你们在哪找到她的,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竟成了这样?” “属下在赤海附近找到的她,根据现场气息来看,她应该是被祟族围攻了。不过虽然身受重伤,祟族并没有真的要她性命。” 祟族的防备心,她是知道的。蓁溪一身浓郁的仙气,若不加以隐藏,只要她所到的地方必然会引起祟族恐慌。 他们也许只是想逼走她,并非真的要杀她。 “佛孤能不能救救她?”她祈求的目光看向佛孤去。 “拿什么与我换?”佛孤冷冷问。 “自私自利的男人!”她心中暗骂道,忽然又改变了脸色讪讪一笑。在疾言厉色跟谄媚讨好间切换的无缝对接。 “先欠着,等我以后有了灵力再还你。” 佛孤剑眉星目一瞥,一旁郎华将人带了下去医治起来。魔界的灵力按道理不能直接与天界互通,可他们有宝贝,利用宝贝就可以转换一下能场。 “多谢佛孤,等她伤好了,麻烦您到时候派个人送她回天界。祟族的人不喜欢九重天的气味,她在总归不妥。” 佛孤睨着她,也是,从她身上是一点仙气看不到。 眼下在赤海待了几日,身上的气息也杂了许多,竟多了些许瘴气。 “那我们收拾一下回赤海去?”她问。 “那蛮荒之地,本尊何须亲自去?”佛孤从袖中捏出一片白玉似的羽毛片,随手幻了根绳,双手缓缓穿过她背后青丝,轻轻系了上。 耳边传来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若遇到了危险,用灵力催动它,我便有感应。” 就这根毛? 白色不起眼的小绒毛能感应魔界堂堂魔尊?她甚怀疑。 第31章 郎华送蓁溪回九重天 是以,她当即用灵力催了便,就在羽毛微亮时,胸口一阵凉意也袭来。 真舒服,这要是到了热的地方,这玩意还能降温。 “平常时,莫要动它!”佛孤二指落在她的额头,神色虽冰,可口气却软。 不一会,魔界几个侍卫来了,佛孤跟他们一起商议事情去了,她一个人四处闲逛。 先来到芙蓉池上,看着新换的小鱼儿肥了不少,食欲大动。她转念一想,这玩意灵不灵,还没确定,于是又用灵力催动。 佛孤知不知道,她是不知道,不过刚才消失的冰意又出现。 紧跟着她四处走了走,隔一会便催动一下羽毛,只可惜每次除了冰意出来,倒真没看到佛孤人乍现啊! 就在她对此物产生严重的怀疑时,被迎面而来的佛孤拦住了去路。 佛孤一把揪着她的后衣领,提她跟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目光阴翳开口。 “本尊给你的宝贝你当杂草呢?” 看他脸色如此黑,她忙解释了句:“没有没有,我就试试看看灵不灵…” “你不相信本尊?”佛孤剑眉抬起,迸射出的寒光让她浑身一颤,忙道:“没有没有,我自然信得过魔尊大人!这不我头一次见这宝贝,可不就是好奇多试了两回么…” “哼!” 佛孤松手,她也得以顺畅呼吸。 一片枯叶落在她的肩头,他的目光被吸引,就在这时郎华走了来。 方才冥王来,魔尊同她商议事情时,神色便一直不对。后来冥王都问了出口,“魔尊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冥王鲜少见魔尊有这么多表情,后来匆匆结束了会议,魔尊便急着出了去。 郎华也才知道,原来望舒还在浮苍宫,而且正在玩弄魔尊的传召羽。 “何事?”佛孤问。 “回禀魔尊,被救的姑娘醒了过来,正在找赤凤上神!” 望舒喜道,抬脚便跟着郎华往偏殿去,不想经过芙蓉池时被一个女人吸引住了目光。 霞光下,女人的绯墨色长裙坠地,让人惊艳的不止她的裙子,更是裙子上的花儿。 她知道那是彼岸花,魔界冥路独有。相传人间轮回后都会走上这一段路,然后经过奈何桥喝上一碗孟婆汤进入轮回。 那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彼岸花?正当她疑惑时,那女人似乎也向她看来。 四目相对,二人神色中各有探究。 不想那女人缓步向她而来,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步伐,她这才看清,原来女子竟是赤足。 这赤足并非踩在地上,而是踩在花上。女子所迈一步,那彼岸花便自动生在她的脚下,供她踩踏。 “魔尊怎么不介绍一下,她是何人?” 那女子笑意盈盈看着她,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敌意,虽然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 她也很好奇,女人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浑身散发的气质竟比自己这个从蛮荒出来的人更加寂寥。 看向女人的眼睛,就像掉进无尽的黑洞。 “闲杂人等,冥王不必费心认识。”佛孤来,望舒让开了路。 “既出现在浮苍宫,必不是闲杂人,怎么,魔尊舍不得将她介绍与我认得?”冥王打量了她,甚至暗中窥探过其灵力。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低微的灵力普通的长相,可浮苍宫从不进外人,更何况一个她听也没听过的女人? “你就是冥王?”望舒探着脑袋,从佛孤身侧向她看去,“我可听闻冥路十里彼岸花,美轮美奂,有魔界第一秘境之称!而掌管冥路的冥王更是魔界第一美人,不仅人美灵力也很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冥王咯咯笑起,声音像清脆的铃铛,悦耳惑人。 “小姑娘有眼光,我相信你肯定比我姐姐会看男人。” 恍惚间,密语传音进入她的耳朵,望舒一滞,这冥王为何要私下与自己说话? 什么比她姐姐眼光好,她姐姐又是谁? “天色已晚,本王便告退了。魔尊告辞,小姑娘…再见。” 没容她多想,冥王便踏花远去。一朵彼岸花很淡,可成群结队在一起竟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望舒愣了会,便见听到蓁溪的声音。 郎华适时退了下去,佛孤则背过身观向池底的鱼,手中也不知何时变幻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喂着。 “上神你没事吧?见到你太好了,蓁溪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上神呢…” 蓁溪语气呜咽,诉说起自己遭遇:“当我快到赤海时,回头一看不见上神踪迹,于是我调转回头!可才调转便被一家三口祟族给围住,蓁溪担忧上神便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蓁溪渐渐败下阵。后来受伤昏迷…” 蓁溪泪眼婆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魔界的大护法将我救下…” 说罢,微微欠身,朝郎华方向行了个礼。 见她安然无恙,身子恢复差不多,望舒也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天帝颁布的诏书,所以祟族看到咱们仙界中人自然很警惕。不过你遇到的一家三口并不是真的坏,他们只是害怕受伤。” “蓁溪明白…” 这小丫头目光,面对佛孤是怯怯诺诺期期艾艾的,可架不住双眼泛花的朝郎华看去。 “那上神找到收风草了吗?” 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回九重天,于是找了个借口道:“还没有,因为救你也耽误了几日行程。眼下你既已经醒了,我便让魔尊帮你,找个人送你回九重天。而我则留下来继续寻找收风草。” “啊,送蓁溪回去,您一个人…那怎么行?”蓁溪眼睛瞪的圆溜溜,神色满是担忧。 “没关系,我的气息不像你那么浓烈,所以只要我悄悄的,祟族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蓁溪头遥成拨浪鼓:“上神不可,祟族是出了名的恶人,他们不仅行为低劣,品行不端!天规头一条便是九重天人看到祟族,必将其杀之!您怎么能孤身入赤海,蓁溪不放心!” 自己这个上神空有其名,难怪蓁溪担心。望舒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正犹豫怎么劝说时,这时一旁佛孤开了口:“你放心,本尊亲自陪你家赤凤上神去寻收风草!” 佛孤的话,蓁溪不敢反驳,眨眼间便被郎华趁热打铁给送上九重天。 第32章 人间特殊学堂 怀揣激动的心,她告别了佛孤,离开了浮苍宫魔界。 等她返回赤海时,早已恢复本来面貌。反正祟族人不在意外貌,她也省的用为数不多的灵力维持。 大家此刻都聚在一起,人群中小石头最先发现了她,高兴的招手站了起来跑来迎她。 “太好了!秋水真的回来了!”小石头满脸高兴,将她拉进人群。 在人群后头,秋水此刻正变成真身修身养息。看来这一趟耗费她太多灵力。 “小狐狸,我的记录珠子呢?”她朝她浑身探了个遍,竟没有找到自己记录珠子的痕迹。 秋水软绵绵睁开眼里,一股愧疚之情流露出:“不知道,可能跑的时候不小心掉哪儿了!” “掉了?”花端愣了愣,瞬间神色暗了下来。 若是记录珠子掉了,那这一趟就算失败了。 “我的确听到了天帝跟司命星君讨论关于咱们少司命的事,我也清楚记得我当时用记录珠子记录下来了…可逃出九重天时,可能由于太害怕了,所以珠子被跑掉了。” 望舒愣了会,又问:“可还听到什么关键消息?” 秋水想了想,严肃点头:“是,我听到了!” 说罢,花端清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小石头。 “你说!”望舒问。 “我听到那个司命星君提到了一句,什么凡间学堂已经建好,不日就开展工作。他们谈话中还提到了什么招魂…练魂之类的话。还说只等万事俱备,天帝他便能直接拿下三界,压根不需要祟族协助。” 秋水说完看向望舒。 她思考片刻,眸色沉了沉:“那狗贼八成修炼禁术,我听闻九重天有一本禁书,上面全部记载一些不为人知的禁术!” “那等他修炼好了,岂不是所向披靡?”花端担忧的问。 “就是就是,到时候咱们可怎么办?别说找少司命,就是咱们的命恐怕都得交代给他!”小石头脸色白了白。 秋水由于身子虚弱,又咳了好几声,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她开了口:“那我们怎么办?” 她似乎在等。 “人间也就那么大,回头我去一趟魔界,找一下冥王查一下人间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另外花端爷爷,你也派人四处查查,这种勾魂学堂必然阴气重,在人间中会格外醒目。” 望舒想了想,这么安排下去。一旁秋水点头附和:“那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学堂下落。” “这是第一步,旁的等找到了再说。” 秋水看向望舒,从她丘壑般千疮百孔伤口中,想窥探出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小石头毛遂自荐,跟着望舒连夜去了人间。 烟火气入凡尘,山峦河流,清晨微光。随着鸡啼,家家户户烟囱慢慢升起了烟。 望舒站在一处高山之上,聆听流水声。一旁小石头贪婪的呼吸山川精华。 心中感慨,这人间竟也比赤海强上数倍。 可,月亮姐姐说了她要去魔界找冥王,怎么会来人间? 望舒的目光停留在一处院落,小石头也看去。那是一座闹市一角,隐蔽在参天梧桐树下的院子。远远看去,貌似没人住,因为地上落了一层枯梅花瓣跟枯叶。 大门紧闭,廊庑下还摆着一张躺椅,紫藤木的。若风大些,它还能轻轻晃荡。 “小石头,我们去魔界吧。”她轻喟,收回目光,心也冷了三分。 那是四季仙,从前锁住她凡间几十年的地方。每日除了等美男仙,就是观赏院中四季的变化。花开花落,盛夏蝉鸣到深冬厚雪。京城的天,她掌握的熟练度堪比运用昆沌。 “那是哪儿?是发现了学堂线索吗?” 小石头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可看她停驻那么久便好奇问了嘴。 不想看到月亮神色黯淡许多,过了会才轻轻道:“不是,我就随便看看而已。” 冥路在忘川附近。 幽暗青灰色的天边泛着青光,空中似乎还有一阵一阵的哀鸣。不晓得是风声,还是女人哭声。 小石头怕的不行,紧紧挨着望舒,却发现望舒神色十分平常,没有丝毫被影响。 他也不懂,明明她的灵力更低。 “我在九重天潜伏时,听当时几个仙子议论过魔界,他们说这里头全是厉鬼,专吃掉下去的生人,月亮姐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小石头听说过,魔界中有条河叫忘川。这里头住满了不愿意往生的厉鬼,异常恐怖,若人掉下去不到一秒就会被分食殆尽。 她的目光略过忘川,忽然停下脚步走到岸边。 幽绿的忘川水一浪一浪往上攀,像是要带走岸上的人。 小石头惊讶的看着望舒蹲了下来,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抚向水面,片刻哀鸣声骤然大起。 水中形成一个旋涡,跟随她的波动而转了起来。好像一个冤魂找替死鬼,缠上了便死死紧追。 “它们都是可怜人而已,并不是厉鬼。”她轻轻哼了首歌,那个旋涡平静下去。 “厉鬼都在外飘荡,他们都是交换了灵魂的苦命人。” “交换灵魂…是什么意思?”小石头壮着胆子凑了上前,看着胆大的望舒,他忽然感觉没那么可怕。 “就是拿自己的灵魂作交换,从而失去往生的机会,只能生生世世深埋忘川水底。” “啊!”小石头无比震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呢? 望舒未坠入蛮荒前也是不理解的,当初她知道这些事情时,神色同小石头一模一样。 可从她坠入蛮荒被救后,忽然明白了。这也是一种途径,一种心甘情愿的救赎。 只是有的是救赎自己,有的是救赎旁人。 就像她一心只想报仇,她想若有一日美男仙死了,她自然也就不恨了,于她这是自我救赎。 也像夏槐,用自己的命救旁人。这也是一种救赎。 “他们都有一种无法实现的愿望,所以不甘心投胎。所以选择用自己的灵魂作交易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小石头也沉默下来,再次看向湖面跳跃的水珠,他的目光从恐惧变成呢怜悯。 “我真想不通,去投胎了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傻到这样去做呢?这样生生世世被困这里头,要是我会被憋死的。” 望舒莞尔:“你还小,人在每个年龄段考虑的问题都是不一样的。” 小石头总觉得,月亮姐姐是个矛盾体,单纯可爱跟沧桑悲戚无时无刻不在碰撞。 就像个深深地谜团一样。 第33章 阑京有学堂 其实在她哼歌时,冥王便已经到了。 听她说了一通话后,对这小姑娘就更好奇,从前两日离开浮苍宫后她便着人去调查她下落。 虽没有准确答案,可得知天界消失一千七百多年的赤凤突然出现时,她便隐隐觉得女孩便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赤凤。 可赤凤上神与魔尊如何纠缠在一起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贵客来,有失远迎。”冥王踩着彼岸花,落在她的身旁。 其薄纱下曼妙的酮体让小石头登时羞红了脸。立马看向别处。 “冥王有礼!请设结界,我有话同冥王说。” 即便灵力低微,可她从骨子里来的高贵血脉天生有些压制作用。 一旁小石头又惊又奇,这其貌不扬还略略毁容的月亮姐姐同堂堂冥王说话竟这般…随意? 冥王弹出二指,结界成。 “上神请说。” 望舒点头,心中亦明白,冥王肯定调查过自己,索性也不伪装:“劳烦冥王调查一下,凡间可是有个专门练魂的学堂。” 冥王蹙眉:“练魂?” “不错,那是天帝部下司命星君开的,专门用来收集人类魂魄练魂修禁术的。此学堂不仅危害百姓,对三界也大为不益,劳烦冥王查出结果,届时我会设法捣毁它!” 冥王听闻也是大惊:“上神请放心,本王立马去查!” 望舒点头,口气软了软:“多谢冥王…对了上次冥王无故提到什么姐姐,那是何意?” 冥王对她说,她的眼光会比姐姐的好。这话她思来想去都不大明白,冥王本不认得自己,为何拿她姐姐同自己比? 此时冥王微微一愣,随即叮铃笑起:“误会罢了,没什么姐姐,还请上神不要多想。只不过,若是查到上神所说的学堂,上神打算如何捣毁?” 她微微一愣,这倒还没想。不过凡间不允许使用灵力,违者必有报应。 有时候望舒便想,她坠入蛮荒,是不是因为在人间使用了灵力一说。 “总有办法吧。” 冥王走向忘川,对着一汪绿水叽里咕噜念了一串什么咒语,不一会细眉便皱了起来。 “阑京?”竟在天子脚下!冥王轻轻收回咒语,被她喊起来询问的那个魂魄也重新回了去忘川。 望舒认真盯着她,从她口中听得阑京二字时,微微失神。 “回上神,这忘川底有个从阑京新来的,它说阑京的确新开了一间颇为古怪的学堂。里面四大招魂师全是阴年阴月出生,并且招的学生也是指定的某些特殊日期。” 凡间极讲究阴阳说,他们虽没有见过鬼神,可打骨子里就相信有这些。 遇到古怪的事,不顺心的事就会祭祀或者拜神求神。 思绪很乱,望舒微微出神之际,足下一痛。 “上神小心。”冥王将她往后拽了半步,使她的足脱离水面。 忘川底确实有部分魂魄较凶,会啃噬无意闯入的一切东西。 “多谢冥王查得!”她道谢完,便破了结界,带着还在红脸的小石头离去。 许久冥王才收回追视她的目光,微微笑道:“上神果然凶猛,这点灵力简直如小肉锤砍壮树。” 与忘川遥遥相呼应的浮苍宫,郎华一早向佛孤传了她来的消息。 原本佛孤还担心冥王会不会给这丫头使绊子,不想竟如此顺利的走了。 四季苑就在阑京,彼时帝君与木神都降落在阑京大户人家。家中世代为官,这一代,木神夏槐亦是为官。 太医院少院长,青年有为。 她曾经就像无赖一样,喜欢缠着美男仙,陪他游山玩水吃喝嫖赌…就差嫖。 所以阑京她无比熟悉。 可又踏上这片土地时,她却意外发现,这里变化之大,竟十分陌生了。 小石头也诧异的很:“月亮姐觉得奇不奇怪?这整个长街看上去怎么就这院子像被尘封了一样?” 也不是说这院子脏,而是从装修以及陈列都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前朝的东西,虽然新可款式旧。 “好像真是的,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这座院子一直无人居住所以不曾改变。” 想起来,她在蛮荒千年,又在牛首山生活七百多年,这里没有改变也就怪了。 “结界…?”小石头走近后,惊奇发现。 望舒也发现了,这四季苑被包裹一层熟悉的灵力。怪不得与世隔绝,凡人肉眼根本看不到这儿。 这时乔装打扮的花端跟秋水也过了来。大家目光不再被这结界吸引,而是齐走向东街长角的学堂去。 不大的门头上就刻着学堂二字。 大门对着假山,从两边绕进去发现是个大院子。院子最里头是凉亭连着凉亭,中间有个笔直的廊庑。 各两边种了两棵半参亭高的槐树,有种对称的八卦图既视感。 她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声,于是便走了进去。 来到凉亭时才见一个书童跑了来,大约跟小石头一般大小。 忽然秋水拽住她衣袖,略略紧张问了句:“月亮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虽在长街东角,可也不会这么少人,更何况这建筑看着也奇奇怪怪的!” 花端疑惑看向秋水小声道:“小狐狸你怎么了?咱们辛辛苦苦来到这儿,肯定要进去探个究竟啊!否则岂不是看着敌人为非作歹?” 木神替望舒幻化的样子虽然不如原身漂亮,可也有小巧可爱之态,叫人看着温和平静。 “这里头有古怪,我也想进去看看。我知道你担心,可这是人间,即使是天帝也不敢太明着为非作歹。咱们大家一条心一股劲,团结一点肯定没问题!” 望舒的话让大家心下更定,这时小书童问起:“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秋水支支吾吾起来,走的也是最慢,队伍最后面。 小石头站在望舒一侧,看向小书童大声答:“你这招学生么?可有什么讲究,我看你外院贴了招生简章,却没有写明白有什么要求!” 小书童打量几人,随即往回小跑起来:“哦,原来是想进学堂啊,那你们等等,我去叫先生出来!” 望舒礼貌一笑,随即暗中测了磁场,目前为止一切看着还好。 可就是小狐狸神色看着不大对头,她留了个心眼。 第34章 夏槐带她重回牛首山 就在这时,秋水拔腿就要往院子外头跑去,望舒眼疾手快给拽住了她! “小狐狸你跑什么?从九重天回来后你就鬼鬼祟祟的,快说到底你们做了什么!” 她芒寒正色的神色下,戾气隐隐升起。 就在这时,整个学堂被结界包围,小石头顺利腿软:“完了,咱们中计了!这个学堂是假的,专门用来抓咱们的!” 花端也疑惑起来,他看向望舒:“按道理不应该,冥王不像会撒谎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附近还有一间真学堂,而咱们是落入敌人圈套,进了假学堂!” 说罢他怒气冲冲看向秋水,“秋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咱们,你要知道咱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查出少司命下落,拯救三界啊!” 秋水捂着脸哭了起来:“花爷爷别怪我,是司命星君发现了我将我抓了起来,他告诉我只要我按照他说的,他就告诉我月哥哥下落…” 中计了。 登时出现许多‘人’,不一会这些人个个变得凶神恶煞手持长剑向他们刺来! 望舒抬手,正准备亮出昆沌之际,右掌却落入一个冰凉的手中,紧跟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蔓延整个院中。 尚未等她看清来人,身子便被人给束紧。 腾空之后,底下的的斗争已经激烈起来。她脱身离开了,而他们三个尚在,不多会敌方人数逐渐多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将花端小石头还有秋水逼向一角。 轻微的叹息声传来,耳边夏槐道。 “堂堂赤凤,何须同他们纠缠…” 她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神,是耀眼夺目的火凤,与三界来说都是像神只一样的存在者。 “夏槐,怎么是你?” 她愣了愣,木神明明说了不同自己一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凡间阑京? “夏槐,你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能叫他们死在天帝手上!” 夏槐看向望舒,抬手间一股仙风向‘学堂’卷去,与老百姓来说,就是突然刮了好大一股风。 登时,那些个‘人’全部消失,望舒这才看出,那些不过都是傀儡而已。 长街忽然人声鼎沸起来,陷阱消失,结界也自动破灭。 随着她的高升,隐约只能看见小石头押着秋水往赤海方向走,早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高山上,流水旁。 夏槐带她站在半山腰俯视整个阑京,双眸沉沉,不知所思。 “夏槐,你看看那些人穿的衣裳是不是都变了,跟咱们在人间的那个时候,穿的可大不一样了。” “阿凤,你的丹元又紊乱了。”夏槐答非所问。 望舒讪讪一笑,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长袍,天青色天蝉丝触感生凉,在六月的人间里叫人摸着格外舒服。 “好阿淮,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只不过想替三界除害,造福百姓啊!” 她嬉皮笑脸凑近看着他,才惊觉他脸色竟如此之差。 顿时愧疚之情难掩。 “是么…”夏槐看破不说破,而是牵起她的手来到故地,牛首山。 梅兰竹菊四人早已经候着,这次相见,已经隔了十数年,可望着熟悉的牛首山仿佛昨日还在一般。 凉亭上,牛老耄的墓志铭尚在。 “梅杉兄长,好久不见!”她招了招手,对着后面的兰竹菊三人笑问,“大家想我了没有?” “少君主终于舍得回来了…” 梅杉一贯老成,可竹斛却埋怨了起来。 直到众人看到她身后的木神时,个个都惊大了眼睛:“小仙拜见木神!” 这时,梅兰竹菊四人才惊觉,眼前天真无邪的少女早不是当初的小姑娘,而是九重天上神赤凤。 梅杉先叩拜:“小仙…拜见上神赤凤…” 望舒一把扶着他,笑意盈盈将他扶了起来:“我们几人间不必行虚礼,这牛首山不仅是你们的家,亦是我的家。这段时间并非我不回来,而是突然发生许多变故,而我要面对则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回家的迟了,对不起!” “不敢不敢!”梅兰竹菊忙又弓腰。 最后还是木神开口:“她只是身份变了,性子倒…没怎么变,你们待她莫要太拘谨。” 梅杉倒了一壶茶,采的往年梅花树上的露珠,酿制一番格外可口。 望舒喝了三杯,目光看向翠兰壶时,发现竟没有了。坐在下首的兰禾尚觉得坐立难安,可看到望舒憨憨模样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望舒突然看向她,“师姐笑什么?” 兰禾面带微笑答:“木神说的不错,上神性子真没怎么变。” “何止性子,且看看她的丹元,这紊乱的气息!”梅杉脸色沉沉看向她,“上神如今身份不同,行为动作也该有所收敛才是…说罢,可是又去了旁界?” 向她问罢,目光却看向夏槐,夏槐微微一笑:“是啊,阿凤跟我说她要去赤海找收风草,这一转眼就带着祟族的人去到人间瞎胡闹!” 望舒委屈巴巴:“反正闲着也是…” 看到夏槐霭色沉沉双眸,她原本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是,我知道了,下次我定然会改!” “下次?这次若非你宫里蓁溪及时与我说明情况,我及时赶到,若我没及时赶到,你打算如何收场?” 夏槐问。 梅兰竹菊四人面对木神的责问,个个都惶恐不安起来。 “我跟他们拼了!” “如何拼?用你的神器昆沌?你可知,只要昆沌之光出现,天帝必然知道这几日搅乱祟族的人是你。届时他也会明白你肯定是装的失忆,你自己想想你这点灵力是活的了初一还是活的了十五!” 望舒猛然大惊,夏槐说的太对了! 她本就隐藏真身,用的月亮一名暂替先少司命,如果在人间亮出昆沌势必会被天帝知晓。 到时候自己必将横死。 她感激涕零看向夏槐:“太激动,一时给忘了!还好有你…我的恩人呐。” 梅杉也感到后怕,可他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他看向木神时,正逢木神亦看向他。 就在望舒重逛牛首山时,梅杉不动声色跟木神走到一起。 二人沿着蜿蜒的山坡,慢慢的散着步。 “木神其实也不能怪赤凤上神,她今日没有思虑周全不一定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而是她丹元紊乱,戾气横生。” 梅杉轻轻道。 “我知道,可她的戾气不会消除不见,她总要学会克制戾气。我…不能护她太久了,待我走后,她便交给你。” 夏槐轻轻咳了咳,面色不自然的白了起来。 “上神您怎么了?”梅杉忙给他输灵力,却被夏槐阻拦住。 第35章 集百草延续木神之命 “没用的,油尽灯枯已是命数,多做亦是徒劳。” 梅杉却执意要替他输送灵力,就在这时望舒回了来。 惠风和畅,泉水叮咚。 可她的脸色却惨白如月,清透的双眸被雾气掩盖,周围环绕的气息凝结成冰。 “夏槐,你怎么了?” 望舒双唇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脚步都仿佛上了千斤顶,动弹不得。 “阿凤,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不要被它左右。我曾与你说过,身归天地是每个人的结局,你我都不例外。只不过我走的早一点而已。” 夏槐轻轻说着,仿佛在说吃饭喝水这么轻松。 可望舒却拼命摇头,这段时间她光想着复仇,把他给忘了,或者她侥幸的以为,他的命格还有很长时间… 当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他衰弱时,她难受的世界仿佛崩塌。如此真心待她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陨灭。她做不到! “不要!我不要你死!”她像疯了似的狂喊。 像是要将这许多年的委屈全部喊出来,流落蛮荒绝望时,她都不曾落下一滴泪。 可此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梅杉也很震惊,看着她这样,一时无从安慰。 兰竹菊闻动静赶了来,也跟着默默掉泪,“上神舍不得木神…我们亦舍不得。”菊亥擦了擦眼泪说,“对了,我曾经听牛老耄说过,百草可以延续上神的命格,不知道是真是假!” 夏槐走到她跟前,替她擦拭了眼泪,口气颇严:“堂堂上神,何至于落泪?我不过先去一步,更何况我走了这世间便少了一个管你的人。你应该高兴…” “你胡说!什么管我,你都是为了我好!你怎么这么傻,明明身子不好,在凡间时还要出手救我?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打死那些傀儡的!” 她嚷嚷着,扑入他的怀中。 “菊亥师姐说了,集百草就能救你,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替你收集百草!我绝不会让你死。” “那是牛前辈道听途说而来的,当不得真。眼下你还是多休养生息的好,如今丹元气息如此紊乱,于你的修行大不益。” 木神牵着她的手,在牛首山转了转。 口中虽说着安慰她的话,实际上让她的心中更悲凉。 月落乌啼,望舒来到二层阁楼上。风吹的竹木帘子轻轻沙响,她学着牛老耄样子,泡了壶茶给自己,也给夏槐。 “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我还在这里跟牛老头喝茶聊天。可惜他已经离我而去十几年,如今我身边剩下的人已经不多,若夏槐你也要离去,那我便是孤军奋战了…” 除了夏槐,世间还能有谁如此不顾一切真心待她? “我已经嘱咐过梅兰竹菊,他们四人会照顾你。只是你经过这些事,总要长大,别太执着过去。别去恨,因为恨也要用心。” 望舒直愣愣看着他:“那我该怎么办?” “当他们是一场雪,一场风。一些无关痛痒的心外之物。不走心,不生恨,我希望那些我没有走完的路,你能替我走下去。” 望舒沉寂。 夏槐没走完的大道之路么?一千七百多年前,司命星君算出木神命格大道,当受万仙朝拜位至三高。 就是因为救了要死的她,改变了自己命格。 怪不得佛祖说过,莫轻易渡人,因为你渡了他便会承受那人的命格。 夏槐昏迷了,躺在竹榻之上,从前牛老耄躺着的位置。梅兰竹菊跪在台阶下,而她则伏跪在榻边,像极了牛老耄临别时的场景。 可这次她不要逆来顺受,夏槐能改变命运,谁说她不可以? “百草在哪里?” 她温和的脸庞流露出刚毅的神色,有种与之不匹配的震撼感。 菊亥脸色苍白,看了梅杉一眼,竟哆哆嗦嗦起来:“我也是听说,也许这并不是真的…” “木神弥留之际,上神还是莫要离开。他…这一辈子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上神,请上神爱惜自己身子,就当,就当为了木神也为了我们梅兰竹菊!” 天空一道光乍现,随即滋溜一声,那光蜿蜒直接上了阁楼。 她愣了片刻,便见那光化作杨九,“上神!” 杨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可眼前男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没有给予他丝毫回应。 “杨九你跟我来!”望舒将悲伤中的杨九拽到一旁,小声问起,“你可听过百草?传言说百草能续神命,我想去搜集,可不知道在哪,无从下手!” 杨九一怔,随即想起曾看过的一本天书,犹豫道:“百魂续命?莫非就是你说的百草…哦,我知道了,说的就是忘川水底的水草,搜集一百根便能凝聚成一丸,的确能暂时延续神的性命!” 二人忙不迭飞向魔界,径直来到忘川。 幽暗墨绿的湖水伴随怒吼的风声,寻常人莫说下去找百草,就是靠近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杨九也顿了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这里就是了!” 他真身白鹤,修为亦算高的。犹豫了会便咬牙一头扎进忘川水面,谁知只片刻功夫,那水面涌起一股浪花,像麻绳似的捆住了杨九。要不是他拼尽全力挣脱出来,恐怕就要被那些恶灵分食殆尽! 就是如此出来,他已经皮开肉绽,严重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忘川的浪潮更加汹涌,因为它们尝到了上仙的肉,这是何等美味! 望舒看的也是头皮一麻,可夏槐命在旦夕,莫说分些肉出去,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毫无怨言! 杨九回神的刹那间,便看见女孩双手合十,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护住自己丹元,并没有学自己一头扎进去。 而是缓缓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密密麻麻的痛意席卷她四肢百骸,原来被恶灵啃噬的滋味就像被无数条毒蛇同时将毒牙插进肉骨之中的滋味。 疼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她强撑着用脚底感受草的触碰,发现脚上的肉已经无法感知时,当即弯腰伸手下去摸。 百草…是草吗? 不是,是善良的亡灵消灭后弥留的痕迹。 它像草却不是草。 所以她摸了许久,并没有收获。直到一片绯红的彼岸花路铺到忘川边,她被冥王带起时,麻木的手中正拽着一颗‘草’,这时她才看清,原来这是灵根。 慧灵根。 第36章 答应佛孤染魂 “上神你疯了?”冥王怒不可遏,“你可知他们吃了你的肉会怎样?贪欲倍增,这忘川只怕要更恐怖!” “我不管,我要收集百根慧灵根,我要救人!”望舒像走火入魔一般,也顾不得自己疼痛,非要冲进忘川。 这一刻,莫说冥王,就是杨九也不禁呆住。 木神是个疯子,原来她赤凤也是个疯子。 杨九释怀了,也终于明白,为何夏槐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她。他们是一样的人,为知己死有何不愿? 换他,也愿意。 冥王眼看这灵力不高的上神竟生出一股蛮力,竟要挣脱自己时,忽然看到她脖中悬挂的白羽。 这莫非是魔尊的传召羽?容不得冥王多想,当即便用灵力催动传召羽。 就在望舒即将再次触碰忘川水面时,一道强大的光,将她嗖的一下带起,登时她整个人远离忘川水面,被禁锢在半空。那些雀跃在水面的忘川水珠,刹那间失望下去,呕吼声更加剧烈。 禁锢她的正是佛孤的神器苍穹。 冥王脸色也骇然,她不敢相信若是九重天赤凤死在忘川水底,这忘川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当真这般离不开男人?当初为了玄悲大殿在我的浮苍宫又哭又闹。如今又为了哪个男人,豁出去自己性命非要往我魔界忘川里栽?” 佛孤生气了。 怀里的女人鲜血淋漓,腿骨肉骨分离,血腥中混合着忘川水,所以带着浓烈的腥臭味。 “不单单是男人,他的我的挚友,是我的恩人,也是重新给我生命的人…佛孤我必须要救他…你能帮帮我吗?我可以用一切东西交换…” “灵魂愿意吗?” 佛孤睨向她,眸色颤动。 灵魂吗?没了灵魂便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可夏槐若死了,她后半辈子永远活在自责之中,没有救赎的灵魂要与不要…是不是都一样… “好,我愿意。”她嘴角微笑,双臂轻松垂下,做好了随时被摘取灵魂的准备。 谁知佛孤却冷笑一声:“并非给,而是染。我要你感染魔族的气息,成为我魔族一员,如此你也敢吗?” 如此,便成众矢之的,九重天高高在上的赤凤上神一夜之间便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 尊贵不在,殊荣不再。 甚至连日子都要过的躲躲藏藏。 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知她却开心的笑了:“就这个?我很乐意!” 她本就厌恶九重天的一切,再说尊贵从来不是别人给的,那是她骨血里自带的。是她天生的。 “好,我给你收集百颗慧灵根,你等着。” 漫天银光覆盖倾泻下,如银河繁星一起洒下,头一次,她清晰的看见,光是有形状的。 水滴型。 冥王双拳紧握,妖艳的蔻丹深深插入掌心,鲜血滴下而不自知。 唯一的感觉就是,她足下的染了血的彼岸花颜色更加妖艳。 “魔尊,你真的想成全他吗?”她大声斥问,言语却尽是恨意。 可望舒却从她的恨意中,感觉到心酸。浓的化不开的酸。 瞬间,白色的光凝聚成一双展翅的羽翼,还没有等她看清那是双什么翅膀时,便瞬间消失。 光不见了,怒吼声低沉下去,那些先前雀跃的忘川水回归平静。 甚至有种错觉,望舒看向一汪水面,都觉得清澈许多。 佛孤手中多了个琉璃瓶,瓶口被封,里头闪烁如绿色萤火。 “本尊行事,何曾到了需要旁人指点的时候?冥王,今日你逾矩。”他泛冷的眸子,迸射出寒光。 冥王的委屈化成恐惧,此时早已跪下,忏悔起来:“请魔尊恕罪!请魔尊恕罪!臣再也不敢…” “你的话我记下了。”转头,他便缓慢走向望舒身边,看着虚弱躺在石头上的女人,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的话我同样记下了,若时辰到了我自会通知你。这百颗慧灵根,已齐。” 杨九怕他真的伤害赤凤,早已强忍疼痛来到望舒跟前。 而不想待她接过琉璃瓶后,佛孤便隐身而去。忘川便刹那间没了他的气息。 望舒紧张无比的拽着琉璃瓶,完全忽略了耳边重新燃起的呕吼声。 忘川回归平常。 而冥王却双腿跪在地上,她收起了黄泉彼岸花,虔诚的道歉。朝乐若不来,她便不敢起。 杨九咬牙替望舒医治了双腿:“上神你先回去,属下休息一会便会自行回去。” 她知道杨九还没恢复,便先行一步坐上云斗飞往牛首山。魔界的黑暗,在踏入天界时骤然不见。牛首山此时尚是白日,梅兰竹菊焦急等候着,而夏槐神色愈发难堪。 苍白的面容隐隐开始透明。 望舒颤抖的跪坐夏槐榻边,轻轻抚摸苍白的脸庞,随即梅杉走了上前。 “慧灵根,上神…如何得到的?” 梅兰竹菊都很激动。 她不想别人替她担忧,遂答:“运气好,捞的就快了些。这些怎么用,直接打开给他喂进去吗?” 菊亥点头:“慧灵根喜欢上神精纯的气息,只要将它们裹在结界内跟木神困在一起,它们便自动修复起断开的神元。只不过…” 他明明记得这东西生在忘川底,极难寻得。 垂眸时,大家亦发现了她受伤的脚踝以及手指。所以都还未怀疑。 随着慧灵根的修复,夏槐脸色逐渐有了血色,直到一百根慧灵根变得透明消失不见,夏槐眼睛也睁了开。 “夏槐你真的醒了…”她微笑看着他,这时才从紧张亢奋的神色中缓过来,略显疲惫。 “辛苦你了,阿凤。”他昏迷中,听到了她与梅兰竹菊的对话。 “你醒来就好,方才我从魔界来时遇到了冥王,她与我说了学堂一事。我问得她,学堂是否在阑京,她说在皇宫后山。所以说,集魂学堂真的存在我必须要去捣毁它。夏槐你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子我去耀阳宫寻你,可好?” 望舒轻轻舒了口气,夏槐醒来,她必须要去人间了。 “你打算怎么做?”夏槐微微皱眉,这学堂是司命星君办的话,以她的灵力去只会危险。 “办法总比困难多,更何况阑京的皇宫后山离你曾经待过得太医院不远。我…熟悉的很。” 即使装修换了,格局换了,可大致位置不会变动。 第37章 借尸还魂 在去人间前,她又去了趟赤海。如今来这儿,轻车熟路如同回自己琉和殿。 小石头正叼着根草儿,靠在石洞旁阴凉处乘凉。偶尔能听见石洞里传来的呼噜声,望舒轻轻走近,抬手便掐了他口中的草,小石头猛地一惊,抬头见到她,兴奋道:“月亮姐姐!” “干嘛呢你们?”望舒还没问完,小石头已经朝洞内大叫一声,“大伙们,月亮姐姐来啦!” 紧跟着老老少少的人陆陆续续跑了出来。 大家开心的将她围住,花端神色担忧看着她:“丫头你还活着太好了,上次你被天界的人带走我还以为你…” “天界并不是个个都是坏人的,那日救我的人是天界木神,他品性高洁,心地纯良,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好人呐!” 小石头点了点头:“就是就是,那日他救我们我就看出来啦。对了,那个秋水出卖我们,我已经将她关了起来,眼下怎么处理她比较好?” “花端爷爷怎么想的呢?”望舒看向花端。 老头叹了口气,既无奈又难过:“那丫头打小就是少司命跟班,跟少司命好的就差穿同一条裤子。这次她虽然背叛我们,也是心里乱投医…不如…” 花端看了看众人,最后向望舒询问。 她本就没打算追究,顺坡下驴来了句:“给她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她这一次表现棒,那就原谅了她!大伙说好不好?” 众人拍手称赞。 秋水那丫头并不坏,从进陷阱时,就开始犹豫。她并不想伤害望舒,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得知秋月下落的消息。 阑京三年一届秀女入宫选秀,望舒查了个消息,兵部尚书家次女也在此次选秀之中。 可那女孩有情郎,死活不愿意去选秀。临出发前晚,被爹娘逼得一条白绫吊死家中。 冥王把这个消息给了她,也让她有了下一步计划。她借尸还魂在这嫡次女身上,然后进宫选秀。趁机混入学堂,查探司命星君真实目的。 二月,腊梅未坠。 薄雪才消,空气里寒意正盛。百官之女进宫准备选秀,兵部尚书嫡次女罗兰也在此次之中。 六书唯兵部最有实权,所以兰草的名额早已内定,所以说无论她生的如何,这个皇妃是当定的。 望舒带着正身魂魄,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很快来到最后一关。 入夜的储秀宫,仅住着两个秀女。望舒等到三更天,所有人睡下时,她才起身摸黑到了太医院。 四方的院子,六进的门,朱红的漆琉璃的瓦。 秋水幻身鸟儿,探视一圈回来,变身成她的近身宫女,“月亮姐姐,秋水查过了太医院的后门果然连着炼丹房!” 她沉思片刻,没想到当今圣上这么信任仙丹。全以为炼丹炉里真能给他炼出来长生不死药。 所以法师要什么,皇帝双手奉上什么。 “里头可有古怪?”她问。 整个炼丹房上布满瘴气,寻常肉眼看不见,可三界中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能看到。 “关了好些个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后宫里的妃子!”秋水看完那场景都有些后怕。 那些女人像畜牲一样被关在小笼子里,一个一个的隔开,排列有序。 而且秋水还观察过,那些女人多半是疯了,不仅自言自语还大小便失禁,里头骚气的很。 望舒留下秋水,自己幻成鸟儿也飞去巡视一周。她们约定,所有人来,学两声乌鸦叫声便隐身躲了起来。 空荡的宫殿里有股浓烈的檀香味儿,正殿供奉着几个罗汉,后殿则摆了个巨大的药炉。 药炉口大敞,里头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其它东西。 再往里头就是东西厢房,这里开始就有古怪了,望舒才靠近便听见袖中兰草魂魄吓的尖叫。 “月亮姐姐,那,那个女人是我朋友!” 稚嫩的声音满是恐惧,望舒轻轻提醒了罗兰一句:“你叫什么,如今人家好歹还是正儿八经的人,你呢?你早死了,如今是鬼!” 罗兰语噎,片刻疑惑道:“她生日我还给她送过生辰礼呢,就是七月十四…很诡异的。我爹娘一直不让我跟她来往,说她不吉利!” “你爹娘这么能算,算出你少年夭折没?”望舒怼了句。 不过罗兰的话让她起了疑心,回到储秀宫天色还没亮,望舒让秋水去暗中查一下被关起来的女人大概都是什么时候过生辰。 这事在旁界恐怕难办,可人间却简单的多。 秋水抬手便变了一锭金子,转身就要去打探‘消息’,望舒一把拦住她,温言软语提醒了句:“小狐狸,咱们做人得有分寸才好…” 秋水一脸懵。 “这金子半个碗口大,谁敢收?而且这么重的东西,你拿起来就像捏棉花似的,很难不惹人注意啊!” 说罢,她变了着碎银子跟秋水,“用这些足够,记得避开点人群,低调行事。” 秋水哪里知道这些曲曲绕绕,要不是望舒在人间蹲过几十年,恐怕她也是不知道的。 毕竟文化不相通嘛。 小石头变身侍卫,花端则变成太监,四个人在宫里时常暗中聚首。 天色大亮,秋水气喘吁吁回来,脸色果然十分震惊:“月亮姐姐我问了守门宫女,她说了里头女子生辰都是同一日,也是凑巧都疯了,才聚到那儿。虽然那儿环境不好,可每天都有太监宫女送吃食去。” “养着她们,却又不收集她们魂魄…”望舒神色沉了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人数不够或者什么旁的条件没有达到。等万事俱备,那些被关押的人通通会死。” 花端焦急的问:“那咱们能不能救救她们?实在太可怜了!” “救是可以救,可不能是现在。咱们不能打草惊蛇,丢将保卒。” 天色蒙蒙亮,礼仪嬷嬷来教规矩。 望舒连着折腾,身子早已乏的很,强打精神跟着礼仪嬷嬷学动作。 礼仪嬷嬷示范两遍,被她的诚心感动,一边喜笑颜开的收下半个碗口大的金锭,一边夸赞她道:“小主也是走走过场,尚书大人那儿早就打点好了!不过小主真不愧是大家千金,这一颦一笑都尽显倾国倾城,将来肚子再争气,这前途无量呐!” 第38章 地仙殿内 望舒心中冷笑,这罗兰别说漂亮,连普通都算不上。 腰比屁股粗,脑袋比脖子细的,要不是秋水告诉她,跟罗兰要好的那个男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伪装男。 就是图她家地位钱财的,望舒都一度以为人间的审美什么时候改变了。 “罗兰多谢嬷嬷指点,只是罗兰有个事请嬷嬷保密…”她装作为难。 另一边,礼仪嬷嬷愣了愣,跟听八卦似的,立马就好奇了起来:“小姐你说,我保证一切听小姐的!” 听个屁,看你那两眼冒光的样子,一看就是雪里埋死人,藏不住。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望舒低着头凑近小声道:“我爹不让我说…关于我七月十四生辰一事。说是怕圣上知道了会厌弃我,以后就没办法获得圣宠!” 礼仪嬷嬷也是一惊,两只眼睛提溜转,冒着算计的光。一边还假装安慰她:“这有何难,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保密!这两日我来就装装样子,等最后一轮大选,您就正式成为皇妃啦!” 成为个屁! 鬼节生辰还敢欺瞒圣上进宫选秀?礼仪嬷嬷想着想着,就觉得好多的金锭子在朝她招手。不过用这个秘密,她能换更多金银财宝。毕竟官场上面谁还没有两个仇家? 她只需要将消息卖给兵部尚书仇家,不仅卖出去一个人情,还能收好多金子。一举两得! 礼仪嬷嬷扭着屁股一脸算计的走了,她又闷着被子睡起了回笼觉。 就在这时罗兰急了,从她袖子里跳了出来质问她:“月亮姐姐你这样做岂不是要叫我罗氏一族灭门?” 她虽然叛逆,可还不至于这么不孝!主要是要是都死了,她爹娘来了,她也没法交差不是。 望舒艰难的抬了一只眼,问她:“你是鬼节出生吗?” 罗兰摇头。 “那不就成了吗?那老太婆自己心黑污蔑你,死的只会是她,怎么会是你兰家?” “罗家!”罗兰强调。 “无所谓,反正我不关心!”她答。 望舒刚闭上眼睛,罗兰又忙追问:“那你要是‘死’了,我的躯体怎么办?” “什么躯体?请你形容准确一点,是你的尸体!我是这么打算的,要是皇帝老头不杀老太婆,我就栽赃嫁祸给老太婆,做成被她逼死的样子不就成了!” 罗兰一阵汗颜,她算是看明白了,那礼仪嬷嬷横竖都是一死。 隔日,黄昏落日刚下沉,储秀宫的宫门突然被推开,七八个太监冲了进来,其中花端就在里头。 望舒一看头就疼,这些没在凡间久待过的人角色扮演就是不靠谱。 这不一群十七八岁的肤白貌美的太监们,混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太监。怎么,这年纪都能当大总管他爹,这花端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重点还有,花端看着年过花甲,也该行为稳重点,他却壮如牛。 他一个人扛着她就往太医院跑,后面七八个小太监跑起来都赶不上他步伐的那种。 “公公,你慢些…” 花端扛着她停了下来,好嘛,额头一滴汗没有。望舒眼疾手快滋了几滴口水,如此看倒自然些。 “公公,上头吩咐,咱们将人抬进去地仙殿就成。您别跑…别跑过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累的脸色发白。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太虚,连个老头都比不过… “成,我知道了!” 走了几步,她就被安置在地仙殿,也就是炼丹房里。 今日已经有人来了,因为香案上插着新的香。 花端将她放下,就跟着众人出了去。暗中,秋水已经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舞。 望舒气的翻了个白眼,空气传起了音:“小狐狸你这花蝴蝶是几个意思?嫌命长,来送灵力吗?” 秋水顿了顿,这才依依不舍变成了苍蝇,还是绿头那种,蹭蹭反光。 “月亮姐姐,月亮姐姐!” 望舒听见小石头喊,却没见到人,直到一个空置的竹门自动打开,望舒脸色彻底黑透。 “你变什么不好,非要变个笼子!变个笼子也就算了,你还非要这么与众不同,非要当个竹笼子嘛!你是觉得法师眼瞎还是脑痴?!” 小石头委屈巴巴,变成一只蚊子飞来飞去,吵的她脑袋疼。 “月亮姐姐别生气,我是担心那铁笼子太脏,怕把你衣服搞脏了,心疼你…” 望舒的头被吵一阵一阵生疼,小声道:“兔子你给我把嘴闭上!” 如此,小蚊子跟小苍蝇闭上嘴巴,叮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 这时铁龙里有个女人忽然大叫:“鬼啊,救命啊,这里有鬼啊!” 罗兰骇的掉了出来,以为自己耽误了正主的事,骇的忙解释:“月亮姐姐,对不起我没有…” 她没招惹别人,又躲得严严实实的,那疯女人怎么知道自己这个鬼来了地仙殿? 望舒无奈的咬了咬牙,强忍着脾气,温柔的答:“她说的应该不是你,乖,你快回去吧。” 罗兰愣愣点头,哦了一声又爬了进她的袖口。 身旁不远处,一个女人脸色苍白,看着望舒就像看到鬼一样尖叫。 这时,两个侍卫推门而入,一脸懵看着疯女人道:“瞎叫什么?” “她,她是鬼,我刚刚亲眼看见一个笼子变成了蚊子!就是这个女人指使的!还有,还有花蝴蝶变成了苍蝇,就是那种吃屎的绿头苍蝇!另外她的袖口里还有怪东西…” 女人吱哇乱叫,侍卫一头雾水。 望舒又惊又怒,指着两个侍卫斥责:“放肆,我爹可是兵部尚书,我可是未来皇妃,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还跟这些个疯女人关在一起,究竟是何居心?小心圣上知道了要你们的脑袋!” 疯女人被反咬一口,这时倒觉得竟百口莫辩。 亲眼看两个侍卫灰溜溜退下,重新将地仙殿的大门给带上。 大门阻隔半数光,疯女人突然看到新来的女人,突然龇牙咧嘴朝自己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登时嗷叫一声昏死过去。 “无趣至极!”望舒无聊的叹了口气,这疯女人这么不禁吓。 而躲在暗处的‘苍蝇’跟‘蚊子’双双脚下一趔。 第39章 真实面目 本来她还担心会等太久而无聊,谁知道她的加入正好凑够了人数。 十四个女人全部被拉了出来,不难看出其中几个女人已经等了太久真的疯了。 这时,久未露面的法师终于出现,望舒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是司命老头亲自来,一看来人还好,不是本人。 “法师请!”一道明黄闯入,从坠地的外袍绣着飞龙,不难猜出此人正是当今圣上。 皇帝正在给一个术士让路,术士三十左右,身材极瘦,脸型活脱脱一看就像…老鼠。 望舒还未分辨全,躲在暗处的秋水却恐慌起来,往她耳朵里钻,弄的她耳朵很痒。 “月亮姐姐,这个人就是经常屠杀我族的灰仙!我…害怕。”秋水小声告诉她。 灰仙?老鼠? 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是司命星君麾下一员。 “咱们打不过他的!”秋水绝望道,“当年我亲眼看他残杀我族,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灰仙的灵力她自然知晓,若是硬打当然不行。幸而她想到一计,她身上尚有赤海寻来的收风草,于是撕了点叶子头,用灵力混成粉末。 所幸疯女人们很吵,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片刻,弄好了,她将粉末凝聚成丸交给了小石头,变成蚊子的小石头轻轻松松将丸子给抓住,飞向暗处伺机而动。 “她们都是大臣的女儿,这么做会不会太…”皇帝有些为难。 法师却严肃问:“圣上不想长生不老了吗?普通女孩当然也有鬼节出生的,可效果能同她们比吗?她们都出身高贵,药效好。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大臣的荣耀都是圣上给的,他们给您供奉一个女儿都舍不得吗?” 圣上忽然觉得心安理得。 “前几日兵部尚书的嫡次女也来了,她那模样老道又不是没见过,丑的跟一坨屎一样,就那样的不死难道要留给您暖床吗?” 起法师用鼻孔朝天的姿势,评论起罗兰的相貌,登时得到了圣上的认可,“正是正是,就那样的给朕暖床…着实没胃口!杀,快给我杀了!” 望舒听着死老鼠的话本来觉得好笑,可听到堂堂九五至尊说的话登时没了笑意。 只觉得悲哀。 百姓苦啊,可这都是他们的命,她不能改变。 就在死老鼠走过来的时候,她鼓足劲吹了口气,整个炼丹房里穿堂风一扫,冷的众人瑟瑟发抖。 皇帝打了个颤,下意识扶着法师,不想高出半个头的皇帝一不小心碰到法师眼睛。 法师揉眼睛功夫,暗处的小石头立马对着他微张的嘴,投了进去。 “谁!”察觉到不妥的法师,立马警惕看向四周! 皇帝一愣:“什么谁?朕不过打了个喷嚏。法师莫要多虑了,快开始仪式吧。” 环顾四周,法师很快将目光投在望舒身上。他见罗兰这模样,隐隐有种不太对的感觉。 印堂,肌肤颜色都不大正常,少了血气跟阳气似的。 “兵部尚书的夫人也算生的貌美,怎么这女儿…比她嫡姐还不如。”皇帝皱眉,神色无比嫌恶。 望舒被气笑了,指着皇帝鼻子问:“你好歹也是堂堂九五至尊,竟然以貌取人!我长的丑怎么了,兵部尚书兢兢业业为你鞍前马后,唯一两个女儿都嫁给你,你却在背后这么对我?皇帝你敢不敢叫他知道,你就是这么对他女儿的!” 皇帝从来生在云端,何曾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 当即脸色阴沉:“罗兰是吧?很好,既然你的嘴这么硬,一会第一个上的就是你!” 八个太监将焚烧炉推了过来,法师布下阵,准备第一个拿兵部尚书嫡次女开涮。 谁知,这火一直燃烧不起来,法师擦了擦汗,也诧异的很。 最后终于将目光对准了她,好奇的将她打量个遍:“你究竟是何人?罗兰的魂魄在哪?” 望舒冷笑一声:“区区老鼠,胆敢如此同我说话?”说罢,扫掌间先是设下一个结界,将太监宫女封在结界之外,唯有法师跟皇帝在内。 紧跟着缓慢开了铁门,无比从容的走了出来。 皇帝惊的直往法师后面躲,口中还颤颤道:“妖怪啊…快来人护驾!” “你是…”法师早对皇帝没了耐心,原本哄着他本就是为了替司命星君收集生魂。眼下直接将皇帝揪起来扔到结界一角,任由他嗷嗷叫唤! 望舒倒并没有急着跟灰仙分辩,而是来到皇帝跟前,怜悯的看着他。 “你不配为皇帝,可这是天命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今日叫你瞧见真相,望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怎么做自己决定。我只有一句话,你做过的每件事都会刻在生死簿子上,日后自会有因果!” 望舒高傲的神色让变成苍蝇蚊子的秋水跟小石头骇的屁滚尿流。 不是说好了查探一下,暗中使绊子吗?怎么就突然开撕了? 问题是他们都知道她脑袋灵光,可是也都知道她灵力低微啊。 皇帝从前虽然相信鬼神,可突然见到这么一幕,也是震惊不已。 忙跪下恕罪:“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他想要长生不老,可也相信因果轮回,既然无法选择长生不老,那就好好修行,为自己子孙积福,为自己后世收善果。 时辰到了,就在法师准备捉住望舒时,进入他口中的收风草发挥了作用。 道袍坠地,头发变短,灰仙的肉身逐渐蜕化成真身。眨眼功夫,一只灰不拉机的老鼠叽叽喳喳匍匐在望舒脚前。 就在这时,结界破除,望舒离开罗兰的肉身。 皇帝趁机命人逮住了老鼠,将它关入铁笼之中,不想老鼠机灵的一下蹿离逃去。 “罗兰已死,阴谋揭开。那臭老鼠不过是利用你给他行恶,记住以后不可轻信虚妄之言,惹祸上身。” 望舒的话回荡在皇帝耳边,他阴沉着脸,当即下令拆除所有关于地仙殿一切东西。并且将礼仪嬷嬷给抓了起来,午门斩首。 善待百姓,礼待后宫,将所有受伤的女人全部好生供养,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虽然他后半辈子一直暗中寻找当日附身罗兰的女人,可惜一无所获。 第40章 追捕灰仙 离开凡间,花端联合许多祟族人类同将灰仙在一重天的交界处给抓了住。 随即将人押回了赤海。 望舒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果盘一手抓着鸡腿,听着洞外动静。 灰仙被捆仙绳锁的结结实实,眼下掉进祟族窝里,早就七魂六魄吓走一半。 花端也走了进来,径直坐在她身旁,吃起了水果。 “我怕场面太血腥,还是进来的好。” 望舒笑笑:“这不随您么!” 这时秋水走了出来,白裙飘逸坠地,流光逸动中凸显风华无双。可她自己却十分不习惯,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花端爷爷,月亮姐姐我这身像不像?” 这身衣裳是广寒宫嫦娥常穿的,这嫦娥啊,可是灰仙梦中情人。望舒知道,他俩根本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可灰鼠喜欢她九重天人尽皆知。 “步履太大,举止更慢一点就更像了。另外,腰肢得扭起来,必须要摇曳生姿!”望舒下来亲自示范一回,惊的花端手中果盘掉地! “有点夸张啊,脚进了章司殿屁股还在南天门扭…不符合逻辑。还有,这眼睛若眨的过快,容易生皱纹疲乏。不行月亮还是用话语形容,让狐狸自己领悟吧!” 花端给出了比较中肯的建议。 灰鼠被打的七荤八素两眼昏花之时,登时秋水装扮的嫦娥从天而降,表面像是为了他与众人厮杀,实则几个来回后就假装被降伏。 灰鼠惊的目瞪口呆,显然难以置信嫦娥会出现在赤海。 直到秋水故意丢出一个玉牌,灰鼠才真的相信。这玉牌可是多年前他亲手雕刻亲手送给嫦娥。 这周身的仙气,亲手雕刻的玉牌,还有眼前朝思暮想的美人,灰鼠感动的痛哭流涕! 可又十分担忧,因为目前状况实在糟糕。 这时,望舒招了招手,对小石头道:“第二步,上酷刑!” 小石头心领神会的表演了去,先是找两个稍微壮实点的男人将秋水扮演的嫦娥给拖进山洞,紧跟着发出一种奸淫掳掠的奸笑声! 秋水这时配合的大叫,兴奋声与惊恐声相伴推搡间,更显十分真实。 花端端详着玉佩,嘀咕了句:“灰仙好歹也是上仙,怎么会区别不出这玩意儿真假?” 望舒抬头,平静道:“谁说这是假的?” 花端愣神,颤颤巴巴起来:“什么?这玉佩真是灰仙之物?那月亮从何处寻来?” 按理说这是灰鼠送给嫦娥的,怎么会在她的手中?就算嫦娥不要,也该是退回给灰鼠才对啊! 望舒嫌弃瞥着玉佩,满不在乎呵了声:“捡的呗,就在广寒宫门外杂草里头。估计是玉兔顽皮,衔出来玩忘记带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嫦娥说不定早抛脑后了。” 这时小石头进了来:“月亮姐姐接下来怎么办?” “灰鼠交代了没有?”望舒不紧不慢的问,甚至给叫累了的秋水喂了颗葡萄。 “说了,可不知道真假啊!”他如实道。 “这好办!”望舒用了半数灵力,幻化出一把扇子,随即又道,“找两个人把人抬出去,从他眼皮子底下走,故意把这把扇子露出来,保管他什么都招。” 小石头带路,后面两人抬着人,打灰鼠前经过时,故意掉落这把扇子。 只停留片刻,小石头就弯腰将东西给捡起来,一脸得意离去。 灰鼠彻底黑脸,绝望瘫软在地。 “那是嫦娥不离身的玉扇,曾是王母所赐。”望舒得知灰鼠表情满意的笑了。 御赐之物离身坠地则是死罪,与神仙大不益。看到扇子,灰鼠才彻底慌神。 于是合盘托出。 “司命星君命我收集十四个阴时出生的女人,将她们焚烧而死从而收集她们的魂魄。至于做什么,那小仙真的不得而知。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了嫦娥仙子,她为人心善不应该受这份罪…我,让我来替她承受,无论什么的惩罚都行,因为这都是我应该的!” 山洞内,秋水心软的看向望舒:“好痴情的男人啊,月亮姐姐咱们要不要放了他?” 花端则沉默看着她。 望舒冷脸一笑:“你这脑子连狗不如,放了他叫他去搬救兵掀你老巢?你看他重情重义,他看你死不足惜,去告诉小石头将人做了!” 秋水脸色一白,可也不敢反驳,忙跑去告诉小石头。 有了花端爷爷给的鼠药,这灰鼠是在劫难逃。弥留之际,望舒算的时辰差不多才跟秋水说,“这个时候你可以跟他说,嫦娥没事,人在广寒宫。” 叫他死的瞑目。 处死灰鼠后,望舒命人将灰鼠口供复制多份,传遍整个三界。 眼下虽没有实质性证据,可也已经人人心中疑问重重。再加上,灰鼠的死被做成畏罪自杀。 赤海的月是晦暗朦胧的,就像光影被放大,隔着轩窗看似的。 望舒荡着秋千,心情舒畅无比。可一旁许多表情低沉的小动物。 这时,花端跟小石头来了,同样的小石头也耷拉着脑袋,天亮她就要走了,虽然她说了定然会回来,可大家都很不舍。 “这个时候你们不抓紧修炼在这干嘛呢?” 花端发话,那些心情沮丧的小动物们也都依依不舍的去开始修炼起来。 “月亮姐姐你能不能别走,大家刚相处熟悉,你这就要离开,我们多舍不得啊!” 小石头坐在望舒一侧,小脑袋伏在双膝上,侧脸看着她。 “小傻瓜,我老是在这儿剧情还怎么进展?放心吧,天帝那狗贼不死,这赤海我定会常来。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整天悲春伤秋的多恶心人,有这功夫不如勤奋些修炼!” 望舒停下动作,伸手抚摸小石头的脑袋,这兔子的毛发果然很柔软,比起貂狐狸什么的柔顺多了。 “知道了…”小石头听话的很,没一会自觉下去修炼起来。 他要变强,因为月亮姐姐口中的任务十分危险,弱者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都走后,她才开口对花端说:“待了这么久,老头喜欢天界还是祟族?” 花端一愣,随即释然一笑:“我喜欢自由。” “本是已死之人,怎会没有自由?可以怒问,每日神色哀愁,还将你的死记在祟族头上。祟族多委屈?”望舒撇撇嘴。 花端是先花神,她刚见面时就有所怀疑,虽然老头隐藏的很好,可望舒随着记忆醒来身上的血脉的醒来。 九重天上的神仙个个看了她,谁不尊敬。这是骨子里自带的基因,谁也无法改变。 望舒就是从花端的眼神里察觉的,便私下让梅杉查了查,果然如她所料。 第41章 花端是先花神 花端有些难过,怒问是他亲选的徒弟,他也不想对他隐瞒。 可天帝害他如斯,他若告诉怒问,怒问必会替他报仇。花端不愿怒问去孤军奋战,为他送死。 “身不由己,还请…替老头保密,感激不尽!” 望舒莞尔一笑,月光下,花端竟也愣了愣。赤凤美貌他亦曾目睹,看着她变成如今模样,心里也莫名难过。一个少女敢与天帝对抗,这等魄力何人有? “放心吧,你与我何不是一样。” 朝霞铺地,银光璀璨。九重天浓郁的仙气让她头一次莫名没了好心情。 耀阳宫,她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到夏槐正在看草药书籍,便悄悄走上前,正要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时,夏槐及时开了口:“阿凤回来了,收风草拿到了吗?” 这时望舒才看到一旁坐着个人,四季仙梦怜。 “梦怜见过上神。” 望舒轻轻点头,随即道:“夏槐我有事与你说。” 梦怜一愣,从前赤凤就不爱搭理自己,如今恢复记忆了,果然也不爱搭理自己。 只能将头垂的更低,声音更小:“那小仙先行退下…”说罢,又依依不舍望了眼木神。见木神无所表示才悻悻退下。 这梦怜最是容易让人忽略,一没家世二没背景,出身又不高贵,当了个闲差又没有实权。 可她却心高气盛,一般追求她的仙子她通通看不上,一心想着木神。 望舒早看出她的小心思,这不人刚走,她便赖进夏槐怀里,嘟囔着嘴不愿意似的说出口:“我不准你跟她走那么近,那小东西可没安什么好心,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野心大的很。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将你吃干抹净似的!” 夏槐神色一滞,双眸也轻颤,只是片刻便恢复往常。 “胡闹,我与她同为仙族,何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倒是你,这一去这么久,没遇到什么事吧?” 望舒撒娇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药死了只老鼠而已。” 原本她还担心夏槐身子,这么一见她安心不少,果然慧灵根有大用处。 “你呀,真鲁莽。”夏槐虽疾言厉色,可眉眼忍不住一弯。 “啊槐,能抱着你真好,我真想日日这么搂着你…”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的呼吸着他的味道。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美妙。 这时杨九抱着草药推门而入,不想看到自家上神被人家搂着,就差当场石化。 不过下一秒忙退了出来,这点眼力界他还是有的。 只是他却又迷糊了,怎么自家上神跟那疯疯癫癫的赤凤上神不是挚友知心吗?那怎么还腻腻歪歪搂搂抱抱的?莫名的,他竟觉得自家上神好似还红了脸,像传闻中的谈初恋时的…害羞? 苍天啊,他杨九头都想疼了,却也想不通。 “杨九跑什么,真是大惊小怪!喏,这是收风草,我带回来了。”望舒松开夏槐怀抱,拿出了收风草给他看。 “阿凤怎么不吃?”夏槐疑问。 望舒犹豫了会,其实面容什么的,她压根不在乎。可若再恢复到最初模样,她怕自己忘了当初受过的罪。 更是害怕想起与尘清过往的细节。 也是不是害怕,而是…厌恶。 “你喜欢我吗?”望舒没由来的突然问了一句,一双眼睛带着期盼看向他,就像雨后青竹上悬挂的露珠。无比清澈,纯白,美好。 “什么…?”夏槐呼吸一紧,心跳登时变快。 “我们都是神仙,自然是喜欢的。” “我与旁人一样?”显然他的话没有信服力,“若被困蛮荒的是四季仙,你也会这般为她?” 夏槐神色愈发难堪,可面对她的处处揣测探究,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自然。” 望舒有些懊恼,她知道夏槐没有对自己说真话。只不过看他如此窘迫,她也不舍继续逗他。 当下她拿着收风草,竟真犹豫不决,这时杨九声音在外头响起:“蓁溪仙娥来了。” “刚刚看到四季仙,她告诉我说我家上神在耀阳宫,请问杨上仙,我家上神真的回来了么?” “在的,在里头跟我家木神…谈话。” 杨九答的极不自然。 望舒捂嘴一笑,夏槐的人竟跟他一样,不善撒谎。 “阿耀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是现在模样的,还是本身模样的?”望舒亲昵的称呼他为阿耀,无疑更加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耀这个名字,满九重天恐怕也只有她望舒记得。 夏槐莞尔,真心道:“都喜欢,只不过你既费心费力去寻收风草,可若不吃下去可能会遭天帝起疑心。” 若没有隔阂,怎么会犹豫。若不是恢复记忆,又怎会有隔阂。道理很简单。 望舒如今的模子,是夏槐给她捏的,虽然普通,可也小巧可爱的,用了七百年她也习惯了。 可思虑周全后,她还是仰头吃了。 论真心话,夏槐当初给她捏了个普通模样,便是想护她一世周全。不想她再混入泥潭,身染九重天的恶臭。 可她本是耀眼星辰,无论在哪都遮不住其本来的光芒。 药草艰难的进了喉咙,喇嗓子喇的她龇牙咧嘴,这玩意也太干巴刺挠,她发誓,以后誓死守护自己容貌,再也不要吃这鬼东西! 半盏茶间,她便感觉一股热流席卷全身,就像双手同时被电母击中,一浪热潮高于一浪。 没多久,她的纱裙便坠地,发髻也松开,一头青丝平顺柔滑披于肩后。 紧接着整个耀阳宫被金光覆照,望舒真身赤凤展现。 她的身子就像被人钉入无数个钉子,疼痛不已。忽然在某一个点,‘噔’!的一声,痛感消失,一股清澈的缓流舒展的蔓延她四肢百骸。 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着过程。 再次睁眼,已经恢复容貌。 亦是了解她容貌的夏槐,亦是再次被惊艳。倾国倾城自绝群,飞琼碧玉惊相识。 浑身赤裸的她,缓步走向铜镜跟前,镜子里头,倾城倾国的女人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没了当初的稚嫩,反而多了一种魅惑,韵味。 玲珑的身材,凹凸有致。命运对她在这方面是公平的,不仅给了她绝世容颜,也给了她最坎坷最悲苦的人生路。 第42章 惊艳三界 “好看吗?”她明知故问的看向夏槐,从他震惊得眸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倒是很满意。 就在她仰望,双臂环绕他脖子时,夏槐开了口:“不要因为愧疚而靠近我…” 他的声音竟是那样的沙哑,磁性。是一种她前所未有听他发出过的声音。 愧疚吗?他形容的不准确。 他是用命救她的人,是重新给她光明的人,是她唯一靠近时,可以安心相靠的人。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愧疚之情。 “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太多面化了,外头的那些人好像都戴了面具,我看不透他们也不敢靠近他们。可是阿耀你不一样,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愧疚。因为我从未愧对你,将我救出蛮荒是你一厢决定,对我好也是你一厢决定。你与我这些年,亦师亦友,可这些关系都不够…” 夏槐神色清醒,面容恢复。 “阿凤被人谋害,丧失了对人的信任度,所以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这是再正常不过。可阿凤,你的安全感不能来自于任何一个除你本身以外的人,因为这个世界本是多变,没有谁会永远一成不变。我知道你内心有多惶恐不安,对这个世界有多畏惧,可不能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就收起自己的心,否认自己全部。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完美的存在,你也值得最好的…男人。” 望舒疑惑看向他:“你不就是最好的男人吗?” 流星也很漂亮,可与昼夜里的繁星不匹配,因为它们存在的时间差太大。 他没有回答。 盛世的容颜颠覆三界,在她踏出耀阳宫那刻,尘清已经到了。 四目相对,没由来的,她忽然想起在浮苍宫那夜,秋止装扮成自己模样跟美男仙同眠场景。 今日他们二人同在。 一个陌上君子,一个冷清瑰丽,完全不似那日的他们,真实而诡诈。 “阿凤。”尘清憔悴不少,目光尽是可笑的萎靡与落魄,“你吃下收风草了…这才是真实的你,是我熟悉的你。” “我不吃下去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熟悉不熟悉我不知道,不过天帝陛下给帝君既赐了婚,帝君就该收心,好好守着她们生活!” 他难以置信看着她,明明一样的的模子,可偏偏神色形态与从前大不一样。 以往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端庄,那样的欢乐。 “阿凤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扪心自问,心中从前沉淀的蜜糖如今仿佛掺了苦涩。 “桃林有我酿的酒,阿凤想不想喝一杯?” 月老的姻缘府后头是十里桃林,可天界鲜少有人去。从前她不懂,只觉得桃林漫漫,为何这般美景竟被辜负。直到如今,她才知道,为何大多数人不去,因为爱情本不可靠。 大多数人只是比她更聪明一点吧。 玄悲帝君说起的桃花酿,那也是她从前最拿手的,一个桃花酿一个青梅酒,因为他爱喝所以她拿手。 酿酒的坛子,甚至都是特意挑选的龙凤配。 “美男仙愿意?可你身后那只孔雀愿意吗?”望舒嘴角噙笑,目光阴翳看向秋止。 她真想变一把镜子递给她瞧瞧,那善妒模样是如何扭曲。只怪自己从前太蠢,连孔雀这点心思都浑然不知。 “上神,秋止…愿意的。” 愿意?望舒轻笑两声,那一口老牙恐怕都咬碎了吧。 “她自幼便跟在我身边照顾我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会喜欢,秋止尊敬你的心跟尊敬我的心是一样的。” 望舒睨去,目光轻蔑三分,带着嫌恶道:“是么?所以当日幻化成我的模样与你行恩爱之事,美男仙并非不知,而是默许的对吗?” 空中登时沉寂。 秋止目光霎时充满杀气,那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冲动。她不明白,这消失的人为何还会回来? 原本属于她的,又要全部失去了吗? “魔界时,你是如何耍手段的?半夜明明想杀我,被美男仙撞破了就改口说是来向我道歉的,被我撞破换脸易容就干脆当我面魅惑美男仙,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欢喜的是这张皮,何不将幻容的皮刻在你的脸上?” 若她大声说出这番质问的话,那便是还在生气。 可她轻轻松松说了出来,仿佛再说旁人笑话时,那就是代表她已经放下。可尘清不懂,他死沉的心登时又雀跃起来。 尘清以为她在吃醋,从前的冷漠皆是因为生气。 “上神总是抓着从前的事不放是何意?不错帝君喜欢你,我利用这点满足他有何不可,帝君总不能因为上神不在了,所以一直禁欲吧?” 孔雀急了,本打算讨好一番帝君,谁知对面轮回仙司命琉璃正走了过后。 原本低沉的气氛更沉三分,“下贱!”司命琉璃冷冷暼过秋止,将目光落在望舒身上。 眼中虽嫉妒羡慕,可还是恭恭敬敬行礼:“赤凤上神有礼!” 上次她俩打架一事轰动九重天,最后闹成了笑话。 大家也只当俩女人争风吃醋。 “美男仙酿了酒,你要不要一起品尝去?”望舒此刻故意邀请了司命琉璃。 比起蝎子,蜜蜂会让人更放心。若要俩虎斗,刺激必然少不了。 但是尘清,显然有些失望,可望舒开口,他不愿反驳,只得点头算同问。 于是,姻缘府破天荒热闹起来。月老睡的迷迷瞪瞪从榻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迎着人。 心里算计着,是自己工作没有完成还是给谁乱牵线,就在他纳闷时,两位上神径直从他门口经过,往后山而去。 一路上,不乏偷窥的仙子仙娥,从前九重天生的最完美的两大上神,今日竟又同游了。 尤其赤凤。 许多仙子看的惊了,目光仿佛都变得呆滞。 “那不是轮回仙上仙跟秋止上仙吗?她俩怎么也来了…”众人在远处交头接耳。 “她俩争风吃醋呗,谁不想当正妃?”有个仙娥嗤笑一声,“可惜,帝君喜欢赤凤上神,她俩都没指望!” “可传言不是说赤凤上神喜欢木神么?”另一个仙娥酸溜溜道,“不过木神才不会喜欢赤凤上神呢,那个女人除了漂亮,出身高贵还有啥?论灵力还不如我们呢!” 第43章 收获命石 流言蜚语就跟季节似的,一段时间换一个。 望舒从未在意,后山漫天铺地的桃花瓣,尘清轻车熟路找到了当初埋酒的位置,很爽快的打开。 一方桌,三个人,秋止远远站在一旁。 “阿凤,我们上一次…喝酒…”尘清目光微醺,想起上一次喝酒场景,虽然才过去一千七百多年,可仿佛过了半世那样长。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虽在,依旧在看他,脑袋也微微偏着,可投射的目光却大不一样。 “什么喝酒?哦,我们之前喝过酒是吧?这酒挺好喝的,下次有机会我们还一起喝。”她莞尔一笑,目光看向司命琉璃,转手又替他们二人斟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来,多喝一杯!” 暗中,她催动灵力,下坠的桃花飞舞起来,像跳舞的精灵。 如此美妙的场景,如何不令人心驰神往,心神荡漾? 尤其司命琉璃,她的眼睛就跟长在尘清身上,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胶水一样,分外黏她。 只是看向望舒时,她便有些心塞。她知道,对面这个男人一颗心全然在这个三界第一美人身上。 而他们从前是那么的深爱彼此… 想着想着司命琉璃两眼一闭,昏醉过去。她喝醉了,尘清也好不到哪儿去,眸色微红,神色凄凉,一腔爱意还没来得及诉衷肠便被望舒斟的三杯酒给灌下肚,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望舒眼疾手快给尘清塞入一颗言实丸,问:“阖圆在哪美男仙可知?” 尘清皱了皱眉,嘟嘟囔囔道:“吾不知。” “那祟族少司命在哪,你可以?” 尘清微微阖眼,吓得她一身汗,“被父帝关在水牢。” 说完彻底闭上眼。 望舒眸色一紧,不过得到消息,一颗心也安静下来。眼下漫天飞舞的梅花也停下,桌面也飘落薄薄一层。 看着美男仙,她忍不住握成拳,在蛮荒千年里,她无数次梦到他,这样的脸庞,这样深邃的眼睛。甚至在牛首山亦是一样。 二人飞舞在桃林,他轻轻搂着她的腰,飘香的酒,醉人的情。 那时她总是喜欢窝在他怀中,直接躺在桃花树下。什么四方桌,简直多余。 如今青衫仍在,桃花如旧,酒色沉香,可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就在她杀心起时,于漫漫桃瓣路上缓上一人。那人一袭碧华裳,步履缓缓。 她目光一紧,猛然间收回放在美男仙胸口的手,顺手将他腕中三生石取下,藏入自己袖袋。 “阿凤,酒多亦沉沦,切莫贪杯。” 夏槐的话语像初秋的风,夹杂三分凉意七分寂寥。 “阿耀你也来一杯。”她端起酒杯,亲送他跟前,眉眼微弯的朦胧醉意,像一把出窍的利刃,斩获人心。 “我从未与你喝过酒,从未与你看过桃花,往后我只想跟你一起。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等我完成了要完成的事后,我们离开九重天畅游天下!” 她没醉,神色却如痴如醉。 他滴酒未沾,被她扑面的酒气熏的仿佛酩酊大醉。 “好。”他嘴角莞尔,却见她动作大胆,竟直接搂住他的腰,躲入他的怀,撒娇来了句:“带我飞,我想看桃花雨。” 夏槐双脚轻点,二人便落在桃树之上,随着她调皮的跃动,花瓣真如下雨般坠下。 “好美。” 她娇嗔,杯中的酒尽数入了夏槐的喉咙,她趁机吻了上去。 就在更近一步掠夺时,夏槐松开了她的手,往后退去一步。 “不要这样。”他薄唇轻呡,仿佛在怪她有失分寸,谁知她早已倚着树干睡下。 方才受惊的,唯夏槐一人。 直到隔日日上三竿,她才浑身松软的醒来。这一觉睡得真踏实,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很安心。 蓁溪来了,门外是黑着的月老。 老头气鼓鼓拽着一麻袋红线,原本打算要个说法,谁知人家正主睡到晌午才醒。 他的气消了一半,看到赤凤打着哈欠,浑身酒味,干脆一把将麻袋扔到其脚下。 “赤凤上神你自己看看,昨天你自己干的好事!好好的桃林,大家安安静静的看不行,你非要折腾,要下什么桃花雨,桃花如雨下东风一吹,全落在我姻缘府。你自己看看我的红线可怎么办?” 望舒哪里知道,她走到麻袋旁,将里头一团乱麻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登时眼睛大了半数。 “我为了将桃花抖掉,不小心把线都搅乱了,这可怎么办,我眼睛也不好,理了半天越理越乱!” 蓁溪看向月老,又看向望舒,暗暗摇头。 她的意思是,月老年纪这么大,没必要跟老头为难,咱们年轻人理一理很快就理好了。 蓁溪本以为望舒看懂了,谁知道她尊口一开,自己差点当场原地去世。 “哦,果然老眼昏花,这桃花雨可是美男仙弄的,月老找错了人应该找美男仙才是啊!” 望舒指着蓁溪:“去,把这袋玩意儿跟这个老头一并送玄悲大殿去,叫美男仙自己看着办。” 月老气的胡子直抖,指着望舒半天骂了句:“你个,你个不讲武德的小凤凰,竟然敢瞧不起老头!我明明见你飞到树上,用你那一双腿捣鼓桃树干儿,你还不承认!” 他跟好些个仙娥仙子一样,躲在暗处八卦着。 就想看看这只失而复得的赤凤会最终花落谁家,谁知道竟一个没留意,让自己姻缘府遭了殃。 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啊! 眼下这狡猾的小狐狸还不承认,这点更可气! “怎么?月老的业务不是牵线搭桥,而是偷窥上神私事?本来我只是试探你一番,谁知竟真被我诈出真相!蓁溪,连人带物送去木神那儿,请问一下木神偷窥上神私事是个什么罪?正好老头年纪也大了,不行就换个年轻的上任!” 月老是九重天年岁最高的神仙,虽然位份不高,可大家对其都是很尊重的。 望舒突如其来的话,叫他气的跺脚!立马扯开嗓子自己抱着一堆线头自己往木神耀阳宫去。 谁不知道耀阳宫里头那位清正廉明,绝不偏私?任她位分高出身好生的美,可木神也不会向着她。 第44章 少司命在水牢 一路上,许多仙子仙娥被月老哀嚎声吸引,直到耀阳宫门外,月老才有所收敛。 他并非有意吸引旁人注意,只是太气一时无法控制自己。 杨九此时提着一把锄头,扛着几根草药,正跟木神回宫。 正好看到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耀阳宫,杨九轻咳一声,大家连忙散开。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有假装经过的,有假装清扫的,还有几个甚至在修剪起了树枝儿。 “发生了何事?”夏槐皱眉,一旁杨九也有些懵,直到月老哭哭啼啼走来。 “上神请您跟老朽做主啊,昨日赤凤上神逛桃林,非要弄什么桃花雨,这不将我半座姻缘府都弄的乌烟瘴气!老朽为了清理花瓣,还不小心弄乱了这好大一堆红线,今日我去找赤凤上神,没想到她竟然不成认…还耍赖说这梅花雨是您跟帝君两个人弄出来的!” 月老添油加醋,说的好不可怜。 一旁许多人纷纷面露震惊,大家接头交耳:“什么?原来木神跟帝君… 他们竟然…”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他们争夺赤凤上神么,原来赤凤上神竟是多余的,他们两个才…” 杨九的脸色黑了。 夏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罪魁祸首一早溜了,望舒换了一身寻常仙娥衣裳,从琉和殿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正巧外头到处热闹纷纷,也没人注意到她,只是想起老头啜泣的声音和凄苦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不忍。 水牢在衡心崖附近,向东再走二里路。一路上除了枯草断枝,没有旁的生灵。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敞,随之感觉一股强大气场扑面而来。 她试了两次,这结界结实不已,莫说弄破就是投石问路也不大可能。 就在望舒失望准备回去时,她装尘清命石的那只手顺利进了去,于是她忙将命石拿在掌心,慢慢以命石为引,竟真的进了去。 水牢从前关的都是上古神兽,可她离开也一千七百多年,如今里头还有什么则不得而知。 不过少司命在里头,这一趟她非走不可。 下定决心后,她吃下隐息丸,悄悄来到洞口,这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天界水牢。 像一口大点的井,里头长满了青苔跟绿藓,凑近一点还能闻到淡淡腥臭味,像死了很久的鱼虾似的。 纵身一跃,下面是一方石块,石块腾于半空,四面被寒铁锁给锁在高处井口旁。 忽然间,外头有声音响起,是两个人脚步声。望舒屏气凝神,缓缓从台阶走下去,水渐渐没过她的脚背小腿到膝盖。 从上头看底下貌似不大,可下来后才发觉这底下别有乾坤。 寒铁门做的栅栏拦住她的去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都没能推开门,可动静仿佛惊扰了栅栏门里头之人。 一道少年声传来:“是谁在弄门?” 望舒一愣,唯恐惊了外头的守门人,没一会那声音又传来:“担心啥,我用的密语,附近百里只有你能听得见!” 竟是密语?望舒一时倒没想到,缓过神后她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里头虽然住着祟族少司命,可万一也住了旁的上古凶兽可如何是好?以她现在的灵力,莫说凶兽,就是一般兽,她也打不过。 “在下乃,千古第一风流美…少年!”少年笑声浪荡不羁。 什么美少年?望舒无语,左思右想后,小声问了道,“小狐狸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 小狐狸是少司命跟班,据说命都是他救的,若真是少司命,怎会不知? 忽然里头浪荡不羁少年声音收缓,口气严肃了起来:“是秋水?” 望舒轻舒一口气,放心大胆道:“没错,那笨狐狸是你手下。少司命你且等等,我马上来救你!”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在水牢里?你先别冲动,这水牢里机关重重,每道闸门都是玄冰寒铁所制,一共九道,而我在最里头!” 玄冰寒铁?望舒停下手中动作,准备打道回府,那声音却又急了:“你怎么没动静了啊?不会被机关给杀了吧?” “小哥,我这叫知难而退,你也知道这是玄冰寒铁,谁能弄的开?” 除非用昆沌,可一旦使用昆沌,那便等于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来救祟族少司命了。等同于自杀!她可不傻。 秋月神色愣了愣,仿佛对这个前来救他的人,大感失望。 “那你也不用急着打道回府啊,你可以给我留下个什么东西,解解乏,散散闷。我听你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生的怎么样呢?” 闷了一千七百多年,也着实可怜,望舒也没气恼。 反而想起自己当初在蛮荒时场景,若当初也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自己也不至于这么郁闷。 人本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待的久了,就是没病也会的病的。 “没你的小狐狸好看,她现在可是想死你了,上次为了你差点让我们好些个人丢了性命!”她进来也费了好大一股劲,眼下干脆坐了下来,抵着门休息休息。 只是这水时而深时而浅的,她只能坐一会站一会的。不能彻底放松。 “哈哈,秋水嘛?她的性子一向急躁,这次我消失这么久,她肯定担心死了。对了,我可听说外头把手的人是天帝心腹,勾蛇与蝉鱼。你还能回的去吗?” 勾蛇与蝉鱼是上古神兽,武力值自然不低。 论硬来,八成没戏。可她脑袋灵光,倒没真想跟那两人硬刚。且那少司命被关押这么久还能侃侃而谈,说实话这心胸她也蛮佩服。 “得空我偷偷溜出去就成,到这个时候你还担心我,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被关了这么久,祟族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望舒的话让里头的声音沉默许久,直到她准备起身回去时,里头声音才传来。 只不过里头之人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沧桑颓废:“担心又有何用?我压根也担心不了啊,天帝那狗贼废了我的灵力,又将我锁在水牢之中。其实他本可以将我一杀了之,可就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所以他才要这样慢慢折磨我。” 望舒不禁有些好奇,这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于是她站了起来,开始想办法,顺便将水牢外围摸了个透彻。 第45章 水牢被尘清撞见 “我怎么才能进去?”她实在没招。 “上古神器,或者铁门钥匙。只能二选一,钥匙有三把,一把天帝那儿,一把帝君那儿,一把司命星君那儿。” 望舒疑惑:“少司命怎么知道他们三人各有一把?而不是一把三人共用?” “我自幼听力好,他们三人用的钥匙包装盒有些不一样。天帝装钥匙用的白玉盒,帝君用的木头盒子,老君是用珠串串连一起的。” 望舒登时佩服不已,秋月声音再度传来:“你现在还不可以出去,等午时三刻时他们换班那时你可以出去,就同你今日进来时辰一样就成!” 少司命被抓时,她已经坠下蛮荒,只不过有一事她仍是好奇。 潮汐的水忽然褪下,这时外头铁门开门声响起,望舒一愣,顾不得多想立马幻身成枯叶,藏在角落暗处。 两人进了来。 是司命星君跟尘清,老君晃着镜子,一脸谨慎模样:“若无异动我的镜子不会突然亮那么一下,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好好看看才是,别生意外叫天帝生了气。” 尘清跟随,眼光看过四周,随即目光落在树叶之上,紧跟着不动声色侧身挡住:“老君镜子恢复了?莫不是还没有完全好,折腾一下呢。这水牢里头气息如旧,若真有人来,咱们一进来便就能察觉了不是?” 司命星君一脸尴尬,谁知道自己镜子有没有好?他现在吓得也不敢多用,就怕它真坏了。 可突然亮这么一下,他又害怕水牢真有问题,想着请帝君同来看一看,也算便是自己尽心尽责。不想帝君竟是恼了,得不偿失。 “以防万一也是好的,既然现在确定没事,那我们可以回去了。” 帝君发话,老君只得点头,司命星君声势浩大的来了,灰溜溜走了。 今日外头本就热闹纷纷,大家都在传帝君跟木神一事,所以这两位上神神色都不太对。 帝君神色不善,各个静默。勾蛇与蝉鱼目送帝君跟老君走后,还未入定,帝君又返回。 青衫衣袂,尘清抬起自己手腕,一片空荡。他收紧目光,随之冷声道:“吾入内之时,不准任何人前来。” 勾蛇忙点头,悠长信子吐了吐化作人声:“属下遵命!” 是以,尘清步履匆匆而入。而水牢内,望舒早已幻化成人,只是尘清脚步声再度传来时,她亦是一惊。可由于尘清速度太快,她尚来不及辩驳,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 尘清一见她,紧绷的脸色软了软:“阿凤,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脑海中闪过数条理由,可都没有成立的缘由,最后恍惚一下,她沉声道:“我来调查真相,一千七百多年究竟是谁害我?” “可这与祟族有何关系?”尘清问。 “祟族无恶不作,我出事后,祟族少司命便被抓。我冒险前来只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而已。” 尘清神色温和,井口透入的光,云影婆娑射在水面。给黑暗里一丝亮光,他顿了顿,没了疑惑添了担忧:“这种事你一个人做未免太过危险,下次想去哪,想调查什么尽可同我说,我定会尽全力助你。” “其实,我自己可以。” 望舒的倔犟跟疏离是把双刃,既让尘清难受又让他难耐。满九重天哪个女子会像她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不要拒绝我,好吗?我知道你虽知道了身世,可还没有彻底恢复记忆。可是请你相信我,从前的我们是非常相爱的,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看着离我很近,可实则很远。” 失而复得的喜悦,与事与愿违的愿望二者剧烈碰撞,所以自从她回来了,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望舒手中还拿着尘清的命石,也就是他的三生石,既承载他的姻缘又是神器昊光。 伴随青龙降世而生。 她决不能再与他纠缠,以防意外。“那我可以进去看看祟族少司命吗?我有话想要问他。” 尘清犹豫片刻:“秋月被关押一千七八百年,神志早已不清,跟他问不出什么东西。这样可好,我去将老君司命镜借来,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司命镜,如何?” 借司命镜,别说要他帮忙借东西,只是稍微靠的近了,她的心都七上八下,就害怕他把自己噶了。 光明正大时,她反而大大方方,可四下无人时,她却有些后怕。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倒也不必,既然美男仙不愿开门,那我不看就是。”望舒刚准备走,里头男声再度传来,“你是赤凤?你真是那个被天帝害死了的上神赤凤?” 密音传入她的耳朵,她一颗心也悬起。可她灵力低微,无法当着尘清的面回少司命。 “你…为何想要看他?”尘清不解,可并没有直接拒绝,这也算给了她希望。 “笨蛋,美人计,勾引他!他身上有钥匙,现在就能打开铁门!” 秋月等了一千多年,此刻心终于雀跃,仿佛此时他已经看到希望。 望舒语噎,就差冲进去跟他对骂,没人性,自己想方设法救他,他却推自己下水坑?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他知不知道我的事而已。天帝不是说了吗,祟族穷凶恶极,而我出事时间距离少司命上九重天时间几乎吻合,我不难不怀疑他。” 她睁眼说瞎话。 “笨鸟,扑他!” 她说一句,秋月说一句。美男仙还时不时说一句,好吧她承认她的头有点大。 “父帝的确说了你的失踪与祟族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具体证据倒也没有。不过你别担心,你的事我一直在查,真相肯定会水落石出。” “笨鸟,上!亲他,搂他,上他!钥匙就在他的袖袋!” 秋月的密语在她耳边猖狂着,听得她无比烦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大吼一声:“给我闭嘴!” 秋月愣了,尘清也愣了,外头的勾蛇与蝉鱼也愣了。 这里头怎么突然有女声?什么时候冒出个女的?帝君带进去的?这莫不是备着夫人在外头…幽会? 勾蛇与蝉鱼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专心入定。 只是入着入着,又对水牢底下产生浓厚的疑问。谁家好人躲臭水沟里头幽会?没错,他们也很好奇,里头是谁家好人! 第46章 昊光递给佛孤 就在这时,水牢忽然剧烈晃动。外头勾蛇与蝉鱼打斗声也传来,望舒大惊,美男仙尚在,谁这么胆大堂而皇之劫牢? “帝君快走,外头有好多祟族的人!”勾蛇趁机跟尘清道了句。 望舒也是一愣,正纳闷祟族怎么知道少司命在水牢时,美男仙忽然将她护在胸口。 片刻,几个祟族的送杀了进来。尘清一边搂着她一边还击,暗中她也没闲着,很快便摸到了钥匙,趁美男仙搂着她腾空时偷偷拿了出来。 很快,祟族便将尘清包围,望舒瞅准时机直接推开美男仙跳了下井。 尘清大惊,一边跟祟族对抗,一边担忧她。可当看到她拽着钥匙,兴冲冲跑去给秋月开门时,骤然神色变得古怪。 “阿凤你究竟要做什么?”尘清大问,分心间一连被砍了几刀。 望舒很快打开所有门,也顾不得这个少司命身子臭不臭,直接捏着鼻子将人给扶了出来。 一千七百多年未见天日,这个男子身形竟也未多消瘦,而是白的毫无血色。 披头散发下,深深凹陷的瞳孔。男子纳闷看着她,恍惚下过了许久才看清她的面孔,正是赤凤。那个被天帝打下衡心崖的绝美女人。 “原来,衡心崖下是蛮荒一说并不是真的。”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重新遇见。 “怎么,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望舒眯了眯眼睛,眼下情况愈发让她紧绷。 眼看美男仙就要持神器斩光这些三脚猫,被望舒救上来的男人还有时间感慨。 “非也,我只是感慨命运的奇妙。说起来因为你,我才得到了一直想得到的东西。虽然我出来的迟,可是我们胜算却大。” 望舒有些懵:“你被关傻了?还是精神分裂了?算了,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一个没灵力又没脑子的人除了拖后腿还能干啥,带你回去恐怕要叫祟族满族失望!” “阿凤,你把他弄上来做什么?”尘清的话叫她回神,思及自己尚在九重天,所以还不能撕破脸皮,她强压怒火道:“少司命说了,他要告诉我真相,当年究竟是害我的!” 转头,望舒古怪一笑,小声问:“少司命你也看了,眼下我们逃出去难于登天,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值得我救你出去?” 她没开玩笑,说不出个令她心动的条件,她真会给他送回去。 尘清也不知他们二人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急躁,就怕这祟族人伤了她的性命。 “阿凤你快到我身边来!”尘清解决了半数,剩下的勾蛇与蝉鱼再对付。 实在不能拖,这样只会涌来更多的人。 关键时刻,秋月俯身她耳边小声道:“圣古书,被我藏起来了。全三界,只有我知晓它的下落。” 望舒眼睛一眯,心中叹气。好吧,这趟险她不能不冒了。 “帝君,别来无恙。当初赤凤消失,我见帝君神色萎靡,还以为会跟当初北辰一样下落呢,没想过了这些年,帝君不仅成了上神,还活的这般滋润。真是有关系的就不一样。” 秋月的话让尘清一怔,当即面露不悦:“你满口胡言乱语,究竟想说什么?” 说罢,尘清试图向望舒靠近,秋月当即掐住她的脖子,得意一笑:“你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司咣厉害,还是我的手厉害。再往前一步,她的脖子必然保不住!” “少司命切莫冲动,你可别忘了是她救了你!若无她,你永远出不来水牢!” 尘清的话让秋月神色骤然暗沉,是啊,天界中的人关押自己这么多年,且一直追赶着掠杀,简直毫无人性。 “我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反正待在水牢之中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若我带着她一起,该多满足?三界第一美人,方才我瞧了,她后脊背上青龙尚在,看来除了你,她并没有其他男人。依然算干净的呢!” 秋月笑的邪魅,望舒听的生气,胳膊肘暗暗用力怼了一下。 “什么青龙?哪来的青龙?”她板着脸,问的声音虽不大,不过尘清刚好能听见。 他既欣喜,又激动。 不仅外头传闻赤凤流落魔界,跟魔尊日夜相处早已似混一起。他自己也是亲眼目睹,魔尊待她有多特别,若说二人没有亲密关系他也不信。 后来上了九重天,望舒又分外黏着木神,他看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若非相信木神克己复礼,就她这样的绝色投怀送抱,谁能抵抗? 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司命说了,她背后青龙图腾尚在,证明这消失的多年,她并没有爱上别人。 “你不知道?仙界男女第一个行颠鸾倒凤之事时,便会被对方烙上印记,直到换了一个人后便消失不见。所以当一个没有印迹的人出现,往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尚无伴侣,二是不止一个伴侣。” “而你的颈背尚有青龙印迹,所以你的生命中目前只有他一个男人。” 望舒有些懵,可这些话并没人同她说过。不过眼下知道了,她心中只有‘晦气’二字。 “行了,让你见笑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让它消失不见的。” 望舒的话让他大惊,显然他也没料到,堂堂上神赤凤竟能在青天白日里说出这样的话。 “可,可我还未准备好…”秋月面露难色。 望舒强压怒火,自牙缝里挤出:“就是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瞧不上你!” 说罢,秋月神色又开始萎靡:“为何?难道我生的不够好看,若是旁的原因,你放心圣古书里有记载,如何能消除炽刑。” 炽刑是两族产下的孩子,自出生那刻便属于祟族。而炽刑便是他们的劫,每年月圆之夜便会发作一次。 浑身如火烤,死不了生受着。本来望舒以为这玩意无解,毕竟祟族寻求多年也没有结果,可今日少司命却告诉她,圣古书有记载如何消除炽刑。 可既能消除,为何至今没有消息透露? “你说的话我暂且信着,可若叫我知道你是撒谎哄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舒轻呼吸一口气,登时抽出昆沌与尘清对抗道:“美男仙,今日我必须要带他走!如果你非要拦着,那我只能以死相搏!” 她在赌,赌他的伪装。 毕竟这么多年,他在外的名声是如何深情。 第47章 将昊光交给魔尊 尘清果然一惊,想阻止可又为难,只能被望舒逼得节节后退。 他以为是少司命欺骗望舒,继而看向少司命秋月的眼神,目露寒颤。 “好,今日吾放你们走,可若叫吾知道了你伤害阿凤,我定要你全族陪葬!”尘清看向望舒声音软了软,“阿凤,你要小心莫要被他欺骗了…” 秋月冷笑一声,“当初你爹将人家打下衡心崖时不见你挺身相护,如今面对我这个废物时,却尤为见你衷心。你真是了解轻重,知道什么时候该为什么时候不该为!” 尘清大怒,司咣指向秋月:“胡说,少司命你胆敢挑拨离间我与阿凤关系,吾绝不轻饶你!” “你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反正你跟你那人面兽心的爹一模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望舒蹙眉,眼看美男仙眼睛都被气红了,这边还在巴拉巴拉的,她忙不迭狠狠用力掐了一下这脑子瓦特掉的少司命。 只是登时间,少司命骤然换了一副面孔。从刚刚义愤填膺状态无缝对接到萎靡低垂模样。 此时像个受伤的小媳妇,趴在望舒肩膀上啜泣起来:“小凤凰,他们都欺负我,你要保护我…” 望舒翻了个白眼,就差自己亲手打死这孽障! 途经南天门,一众天兵天将目瞪口呆看着一个半人半鬼,浑身恶臭,双目惆怅的不知男女的玩意儿,背着个半死不活,披头散发活像伥鬼的什么东西匆匆而过。 火眼金睛的他们,竟一时也看不出这二人是何人! 幸而凭借美男仙命石,倒也顺利度过。 “造孽!早知道你是这玩意儿,我死活不能救你!”望舒累的喘粗气儿,南天门后面不晓得谁上来喊了一嗓子:“赤凤上神被祟族少司命威胁了!大家保护她!” 刚过南天门的望舒刚要两脚抹油,可惜事与愿违,下一刻就华丽丽扑了个大跟头。 秋月这衰货差点又滚进了南天门,吓得立马搂住望舒的腿。 自由的风,和傍晚翱翔的白鹭。弥足珍贵的一切…中掺杂了望舒龇牙咧嘴的脸。 “你干什么?”秋月观她,摸起坠在胸口的羽毛,然后用灵力催动,登时她的胸口涌现一股银白色灵力。 望舒瘫软在地,往往这个时候她就有些后悔,平常自己为何这般懒惰。 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想到最后,干脆给了秋月一拳头,原本蒙圈的秋月直截了当的昏死过去。 眼看南天门的天兵天将就要来,前功尽弃之际,一丝银光乍现。紧跟着她便被银光包裹,最后挣扎的那一下,又将那极不顺眼的少司命给搂上。 耳旁呼啸的风,迎接她的正是司穹,佛孤不离身的神器长剑。 半盏茶功夫,她连人带‘东西’,一股脑掉在浮苍宫院中。 佛孤正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剑眉微皱,口中嫌弃的来了句:“好臭!” 听到这话,她又恶狠狠踢了一下昏过去的少司命! 此时她蓬头垢面一身烂泥,头发缠着枯草,满脸污泥。幸亏她在蛮荒待过,这要普通人闻见这味儿,不得三年没胃口? 望舒倒还好,整理仪容前顺带提了一嘴:“魔尊有长进,来时我看了芙蓉池里头的鱼儿,肥了不少。” 佛孤挑眉,恨不得将这个麻烦精丢进鱼池里喂鱼。 直到望舒自说自话进了左殿,趟进了澡池子泡上了温泉浴,他的想法就更明显了! 洗完,穿上朝乐拿来的玄色长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梧桐树下,豢养了两只白鹤,沿着墙角竟也种了一些冰花。 “那不是天界的花么?”她伸手间,便察觉手背一丝疼痛传来,她抬眸正对佛孤警告的眼神。 ‘噔!’她嘴角微笑的硬是摘了一朵。可惜这花刚断便没了生机,化作一摊冰水化于她的掌间。 “佛孤,我带来的累赘呢?”她凑上脸,靠近他。 却有些纳闷,寻常人见自己这模样,无不震惊惊艳。可这魔尊竟毫无表情,甚至有些嫌恶。 “被郎华带下去整理,一会该送回来了。”佛孤握了握拳。 “佛孤你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摘了你的花?还是因为我惦记你的鱼?哎呀,没办法呀,谁让本上神性子一向如此,淡泊明志呢?” 望舒似笑非笑,心中盘算。 不想佛孤竟似看透她心思,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单手禁锢她的脸,微微凑近道:“后悔了?还是想食言了?可本尊却不这么认为,即便赤凤上神性子不好,可有这么张脸,本尊也甘愿屈尊降贵勉为其难试一把!” “你!”望舒气急,随即缓缓开口,“可否用昊光换?” 佛孤一愣,随即松开了她:“你真拿到了昊光?” “答应你的我岂会食言?喏,给你!”望舒将美男仙命石丢给佛孤,栖身坐于躺椅之上,当初她在浮苍宫里留下的痕迹,如今尚在。 说也奇怪,佛孤竟没清理。 佛孤睨着昊光,随即收起。这时郎华将少司命秋月给带了来,只是秋月此时神志尚未恢复,谁也不记得,只记得她。 这不,见到她就像看到亲娘似的,直接扑了上来:“小凤凰你不要丢下我,水牢黑漆漆的,阿月不要再回去!” 望舒额头发紧,耐着性子安抚两下,又给秋月递了点好吃的,见他安心吃起来才软言软语问:“乖,告诉姐姐,圣古书呢?” 秋月顶着额头上的大包,一脸懵的看着她:“小凤凰,什么酥好吃吗?我也想吃!” 望舒:“…” 一旁佛孤睨视:“这人怕不是被你打傻了。” 望舒一怔,有些不信道:“不能吧,好歹不还是祟族少司命嘛?挨两下打就傻了?” “他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一千七百多年,受尽折磨,灵力尽失,这刚出来就被暴击,不死已是幸运。” 望舒一怔,此时倒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担忧,“可他说了全三界唯他一人知道圣古书下落,这要是真傻了该如何是好?” 佛孤似笑非笑睨她:“你确定你担忧的是圣古书下落,而不是自己安危?” 望舒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费这么大劲,救了个什么玩意儿?” “此话有理。”佛孤难得附和一句,只不过目光却是看向她。 第48章 少司命有病 就在望舒要开口时,佛孤率先冷冷道:“本尊一向奉行言出必行,赤凤上神可要想清楚,要跟本尊说什么话?” 她又不傻,就他这芒寒正色的眸子,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再提。 只不过底线不能退! “可我听闻,染魂十分复杂,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双方灵修…我虽钦佩魔尊,可说到底心中也有喜欢的人。我相信魔尊大人亦是一样,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人,可我不知这染魂除了灵修可有其它办法?” 望舒虽说着勉为其难的话,可双眸滴溜圆瞧着佛孤。 佛孤瞰看她,险些被气笑了:“赤凤上神若有瞎想的闲工夫,不如多修炼修炼。免得到时候遇见几只三脚猫也需要本尊去相救!” “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为了昊光,我需要你来救?佛孤你搞搞清楚,我可是九重天上神,如今满打满算满九重天也不过四五个上神!我可是其中一个!” 佛孤暴戾恣睢笑道:“看来天界气数该尽。” “你!”望舒虽气佛孤说这样的话,可她明白若天帝一行人不除,天界必惨。 朝乐来将吃饱喝足的秋月给带了下去,传了魔医为其医治。浮苍宫内,望舒闲的无事,当着佛孤面明晃晃取出神器昆沌,一剑插入芙蓉池,一箭双雕收获两条大鱼。 又在佛孤阴翳的目光中,堂而皇之架火烤了起来。 “散落的月光真好看,你看像不像星星?对了,我每次来你这浮苍宫都感觉很冷清,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望舒拍拍肚子,满足打了个饱嗝,拉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佛孤强行尬聊起来。 “无需你担心,本尊习惯清净。”佛孤答。 “不识好人心!人家关心你嘛!”望舒道。 “倒也不必,你管好自己不给我添乱就是!”佛孤说。 望舒叹了口气:“既然这么不喜欢我,那你干嘛还要拉着我染魂?难道你有所图?” 成年人的利益往往都是拐弯抹角,佛孤无缘无故帮自己抓慧灵根,只有染魂这么一个目的,她能不好奇? 她本身对于天界来说就是可有可无,除了这不值钱的美貌,其他一无所有。 佛孤忽然想起什么,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了句:“你所救之人身子如何了?” 想起木神,望舒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是她真心相对之人。 “多谢魔尊,他好了许多,可…慧灵根只能暂时拖延时间,并不能真的救他的命。不过我打算等报完仇后,将我这余下的命过渡给他。到时候,他就能好好的活着了吧。” 河倾月落,她垂下的青丝,无风而动。有种动人心魄的破碎美,让人看了忍不住产生守护的决心。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佛孤声音很轻,仿佛在斟酌喜欢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沾染了是何种感受。 谁知望舒却愣了愣,眼底流露一丝迷茫:“喜欢吗?我也说不上来,也许吧。我只希望他过的好,一天比一天好。” 喜欢这个词,就像气候。虽然它一直都在,可会随着岁月流逝,自己的成长而发生改变。 隔日,魔医给出个答案:“依老朽看,这位公子并没有什么问题…能吃能睡,就是灵力差点,不过身强体魄的,后期多修炼修炼也能回来!” 望舒一脸怀疑看着佛孤,在魔医走后她忍不住吐槽起来。 “魔尊大人一天到晚折腾啥?安保工作做不好,这医疗技术也这般差劲?你自己听听魔医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问题?” 此时秋月正满院逮白鹤,吓得白鹤连飞带跳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秋月嘴角因为过度兴奋而溢出的口水! 还说啥身强体魄的,被关押一千七百多年,身子虚的指不定啥样。 “这…”朝乐也有些担忧。 这时,魔医又折了回来,语重心长对她说:“老朽想起来一事,这人的脑袋啊它至关重要,可千万不能敲敲打打的…姑娘有什么话可以好好的跟小公子说,千万不能再敲他的头!” 望舒气的咬牙切齿:“老头你医不好就承认,怎么赖到我头上。我这芝麻绿豆大的力气,能把堂堂九尺男儿给打成失忆?” 魔医捋了捋胡须:“不好说不好说…” 不好说你个头! “算了,我带他回赤海!”到时候给他喂一粒言实丸,不怕他不说。 佛孤睨她一眼,淡淡提醒了句:“你确定你此时要离开我魔界?” 望舒愣了愣,吊梢眉尾打量他:“怎么?我之前答应了与你染魂,并没有卖身给你魔界。更何况人妖尚且殊途,我好歹可是九重天尊贵赤凤上神,岂能一直待你魔界?” 佛孤斜眼看朝乐,朝乐这才小声提醒了句:“上神有所不知,现在魔界外头不少天界的人巡逻着呢…” 天界的人巡逻?这是何意?她忽然看向佛孤,估计是尘清发现了自己的命石不见了。 此时佛孤神色悠然,一脸惬意的坐了下来,端起茶呡上一口:“大门在那,慢走不送。” 望舒咬牙切齿,硬生生拉下脸面凑近他跟前,替他斟了杯茶,喜颜悦色道:“魔尊大人这是什么话?九重天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那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是觉得浮苍宫亲切,毕竟当初我在这儿也住了一段时间,都熟悉了不是?” 佛孤睨她:“所以,你这是不打算走了?” “急什么急什么,我许久没来,自然好好的住一住。只是…魔尊可知你这魔界还有没有其它出口?就是那种外人不知的神秘通道之类的?” 佛孤冷笑:“你当我这是你们九重天呢?本尊魔界光明正大,从不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望舒沮丧的点头,是啊,她不是一直知道的嘛。只不过不死心问了句,眼下知道了彻底死了心。 “算了,看在你为本尊取来昊光,本尊也不会对你的事置之不理。这样,我这浮苍宫差个杂扫丫头,你要是能干就留下来好好干?” 望舒的脸色就像雨后天边垂下来的彩虹,神采变幻之快无与伦比。 最后硬生生道:“岂有此理!佛孤你欺人太甚!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被天界围攻?” 朝乐心虚的垂下头,其实外头确实有不少天兵天将,不过都是为了追捕祟族少司命的。 第49章 烤白鹤 “大门在那,慢走不送!”佛孤却好似很享受她生气的模样,看她龇牙咧嘴,心情反而舒畅。 魔尊心情好,魔界众人便好。所以谁也没说出实情。 望舒认命了,留下来给佛孤端茶倒水,而这厮从不用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日非嚷肚子饿,望舒气呼呼的给他备吃的。 正当她在小厨房忙的乌烟瘴气,朝乐经过时由于好奇偷窥一眼被她抓了住。 “朝乐你那有没有言实丸?”她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按着鱼,手起刀落的整个鱼头滚掉在地。 鱼头一下滚落在地,路过众人皆面露白色。 这绝色美人原来竟如此暴戾,原本那些暗处偷窥的,一下慌不择路跑了。 望舒尚不自知,只拽着朝乐进来。“言实丸…我魔界貌似真没有,上神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怎么会想到用这种下…不大好的法子呢?” “魔界没有言实丸?”她轻叹,很难想象,魔界清高成什么样…“那你们平时审问嫌疑人是怎么做的?” “魔尊秉持杀生不虐生,若是问不出来,那就直接杀了。”朝乐看向她,“那天界呢?” 抽筋丸,言实丸,剥骨器…各大刑具,不过话到嘴边,她实在说不出来:“嘿嘿,具体我也不知道。” “哦。”朝乐皱着眉头,指着小厨房里头乌漆麻黑的菜盘子,“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不用,都好了!”望舒在朝乐瞠目结舌下介绍了起来,“这是乌鱼,这是活烤仙鹤腿,这是水煮乌龟蛋!只等这鱼好了我就端进去。” 浮苍宫左殿书案上,佛孤坐着,魔医底下跪着。 一旁是昏迷的秋月,魔医诚然道:“少司命并非失忆,而是被禁锢太久防止疯癫而自生了双相。就是当他感觉危险时,另一个自己就会跳出来保护原本的自己。而跳出来的这个,并没有之前的记忆。” “若他感觉安全了,那个原本的自己就会出来是吗?”佛孤问。 一个人被关押这么长时间本就受罪,可令秋月难受的并不是被关押水牢这么长时间。而且祟族被残杀,同胞骤减,他却没办法帮忙。所以他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选择了逃避,也就是生出了另一个自己。 这个自己不谙世事,不会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从而能让他放松下来,不至于一直钻牛角尖。 “按道理来说正是这样。”魔医捋了捋胡须又道,“现在多让他体会温馨平常的生活,说不定能让他放松。老朽觉得这个少司命好像挺喜欢赤凤上神的。上神头脑简单,心思单纯…就是脾气暴躁了些。” 佛孤抬眼,郎华用灵力唤醒了秋月,魔医也悄无声息的退下。 这时,望舒搬着她的杰作,兴高采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黑脸朝乐。 餐桌上陆陆续续放了四道菜,朝乐朝郎华使了个眼色,二人四目相对,逃似的出了去。 “少司命肚子饿了没,我做了大餐要不要一起来吃啊?”望舒的笑容像个放大的向日葵,突然凑近秋月,让他微微一愣。 “好吃,好吃,小凤凰做的大餐我要吃!” 望舒很满意,轻轻咳了声:“魔尊大人等什么呢?难道还要本上神喂你嘴中去吗?” 佛孤打见那一只翘起来的细长的腿,便心生疑惑。 “倒也不必。”待他走近一看,目光骤然冷清,“这只是何物?” 那爪子烤的微曲,往上却色泽诱人,实则她除了烤货不错外,其余一窍不通。 不过眼下佛孤问的正是烤货,于是她得意拍了拍胸口:“烤腿子,怎么样看着就流口水吧?” 佛孤嘴角一抖,不敢置信的凑近她,问:“本尊问的是烤什么腿?” 望舒悠然一笑,指着院中梧桐树下,冰花边只剩一只的白鹤:“那白鸟啊,可别说这鸟膘肥体壮,肥瘦相间的,好吃的紧!佛孤你也尝一口?” 说罢,撕了一块滋滋冒油的地方,往他口中一塞,却被他们反手擒住。 “望舒你怎么敢!那可是…可是本尊钟爱的白鹤,岂是你能食用的?还,还竟残忍的烤食?你信不信本尊回头将你烤了!堂堂赤凤上神的肉应该比那白鹤的肉更香才是!” 佛孤芒寒正色的眸色配上残忍的笑意,令望舒心中一抖,她有些懵:“怎么?那白鸟是你家亲戚啊,不能吃?既然不能吃你自己倒是竖个牌子提醒一下别人啊。我前两天见小傻子整日追着它玩,也没见你出言阻止啊!” “小傻子追着玩有益它运动消化,本尊何需阻止?倒是你,你说说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佛孤今日看来是非要讨个说法了,望舒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她从容的拍拍手,又撕了一块肉,慢条斯理送自己口中,唇齿间果然香气蔓延。 佛孤见她没有搭理自己,心中怒气腾升,上去一下拽起她的手,不想用力过猛,连着她整个人倒了过来! 他本想一退,由她自己倒地,谁知望舒反应挺快,油拉拉的手一下拽住他的玄色长袍,顺势栽他胸口怀中。 只不过姿势极为别扭,她手中尚有肉没有食完,也华丽丽掉他身上。 “你抱我干嘛?我说过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对我动歪心思!”望舒天真的神色此刻配上她古怪的姿势,颇像被别人强迫的小媳妇。 “你这只凤凰实在可恶!”佛孤被怒气上头,看着她无辜的表情,干脆俯身低头狠狠咬了她脸颊一口! 登时,望舒疼得嗷嗷叫。 她挣脱过来后,摸了摸自己脸颊,还好没有破皮流血,可孰能忍她不能忍,立马抽出昆沌,对着佛孤就冲了上去! “混账!你还当我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呢?!我可是堂堂赤凤上神,你说咬就咬,叫你咬,看我报不报仇!” 赤凤急赤白脸,提剑而上。 秋月一个窜头,将烤鹤腿搬到了桌子底下吃了起来。一边吃的香滋滋,一边看的美滋滋。 佛孤就连神器都懒得提,三下五除二将将她制服,原本一股恼意,登时也烟消云散。 眼下她的小脸,尚有一排清晰的牙齿印。 “臭佛孤,有本事你放我出去,我定要将你恶行告诉你们魔界众人!堂堂魔尊,竟然张口咬别人!”说着说着,嘴巴一撇,竟似委屈狠了,要哭出来似的。 佛孤却也不肯放手,但是也不敢将她禁锢太紧,只一手便能束缚她两手。 第50章 伏地椅下 “是你未经同意先动的本尊白鹤!本尊没有找你麻烦,你还有脸找我麻烦?” 佛孤睨眼问她,唯恐一松手她真溜了,到时候出去瞎传话。 “区区白鹤,能跟我比嘛?我可是九重天上神!” 此刻她正双手被他束缚,抵在桌子旁。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唯有嘴硬。 “上神又如何,生命皆平等!”佛孤冷哼一句。 “皆平等,那你吃什么东西?把窗户推开吃西北风好了!命我做菜的是你,第一个吃白鸟的也是你,吃完哔哔哔的也是你!佛孤你不要太过分!” 望舒嚷嚷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处于下风。 眼看佛孤又眯眼过来,她以为他又生气了,恐他再来上一口,大脑一阵空白意念告诉她先下手为强时,她闭眼对着他的凑近的唇狠狠咬了回去! 空气忽然寂静。 佛孤率先缓神,他本只是无意凑近,不想竟被她咬住了嘴唇。登时唇边被一股温热包裹,随即火辣辣的痛意袭来! 紧跟着望舒便被松开,佛孤捂着嘴,愣愣看着她,本想开口斥责可看她得意笑容时,瞬间被气的无话可说! 只留下一个背影,悻悻离去! 望舒咬人没轻没重,这一下等同于死口,也算报了仇。就是他佛孤用灵力医治好了唇边的伤口,可那一下咬下去的疼痛感,他绝不会忘! “小样,凤凰不发威,你当我小萌鸡呢!”望舒得意一笑,正准备开吃时,却发现白鹤腿不见了。 整条腿都不见了,她低头一看,好嘛,这小傻子吃的起劲,竟全干光了。 此时,这少司命目露嫌恶的拎着骨头丢了上桌,并幻出云柔做的布擦了擦嘴巴。 轻轻打了个饱嗝以后,看着她沉声道:“你果然是赤凤,当初我亲眼见你被天帝打下衡心崖,还以为你死了,不想竟又活了过来。” 秋月疑惑看着望舒,“怎么,衡心崖底下不是蛮荒?” 望舒一愣,“谁说衡心崖底下不是…等等,你好了?” “怎么,不像么?”秋月似笑非笑。 懵懂的双眸骤然换上清澈的目光,是有些不一样,整个人看上去也帅气许多。只是皮肤过于白,整个人也有些阴柔死气沉沉。 “那就好办,你快告诉我圣古书下落!”望舒朝他伸手,心中盘算,若拿到圣古书,第一时间就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顶厉害的法术,打败天帝那个狗贼。 “若是随身放岂不一下被搜到?我可没那么笨。我知你想报仇,可这仇也不是那么容易报的,天帝一直修炼秘术,若无万全的法子,咱们可不能轻易动手。对了,你的情郎人呢?我记得你们之前感情那么要好。” 出水牢之际,秋月就发现这二人之间不对劲。 明显的,这丫头对那帝君,有敌意。甚至是有…杀心。 说起这个,望舒神色冰了冰:“少司命,那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眼下我只想知道圣古书在哪里,你也说了天帝那狗贼在修炼禁术,若被他修炼成了咱们都得完蛋!” “我是祟族,完蛋倒也无可厚非,你这堂堂赤凤上神,怎么也会完蛋?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你知道了什么秘密?” 若非利益相冲,怎么会起杀心?秋月打量望舒,见她眉间有隐隐戾气,似乎只要提起天帝跟帝君,她的情绪便骤然低沉。 “祟族并非该死,其实是天帝一直拉拢你帮助他统一三界,你拒绝了他才会对你赶尽杀绝。我只不过撞破他的阴谋而已,如此他便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圣古书呢?你与我说这么多话,莫不是拖延时间?” 望舒警惕起来,目光泛冷看着他。似乎若要知道他是撒谎的话,就大有可能亲手了结他似的。 “在章司殿。”秋月认真道。 当初若非望舒替他争取了时间,他根本没机会偷取圣古书。可天帝解决了望舒后,很快便回到章司殿,他根本没机会将书藏起来。于是只能就近安藏,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藏了一千七百多年,至今无人将圣古书找出。 “章…司殿?怎么会在那?将虎崽子藏虎窝,真有你的!”望舒仰屋兴嗟。 “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当时我见你被他打的坠落衡心崖,便趁机偷取圣古书,可他速度很快我没时间转移,只能先藏那。” 望舒面露愠色,无奈道:“这下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起梅杉,是啊。梅杉师兄能联系的上木神,而木神便时常出入章司殿。若是他取来岂不是轻而易举。 转而,她又看向他,问:“章司殿那么大,你藏哪了?” 秋月沉默片刻,声音小了些:“伏地椅下…” 望舒登时举手,准备给他一个暴揍,却被他躲了过去。 “那么大的地方,你哪儿不藏,偏偏藏人家屁股底下。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拿?”望舒也顾不得形象,追着秋月就捶了起来。 秋月边跑边叫:“救命啊,小凤凰杀人啦!救命啊,小凤凰要杀我!” 门外立马冲进来两个身影,望舒冷笑一声,指着秋月对朝乐道:“二位护法,速将他拿下。我要将功折罪,将人亲自押送上九重天章司殿上去!” 朝乐轻轻咳了声,片刻佛孤冷着脸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魔尊别来无恙?”秋月拱手一拜。二人间似乎娴熟的很。 纵然佛孤气场强大,可秋月在他面前却不卑不亢。二人往那一站,有两分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本尊与少司命也算有缘,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少司命本尊了,不想又见到了。”佛孤拂袖,缓缓而坐。 “魔尊见笑,蝼蚁尚且偷生,我这命更得珍惜不是?”秋月也坐了下来。 “过了这么多年,少司命想法是否还如旧?”佛孤发问。 二人像商议什么秘密大事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望舒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她也很好奇,少司命旧时有什么想法?怎么佛孤会在意他的想法? “请魔尊见谅,我刚从水牢逃出来,对外界一切陌生得很。等我缓神以后再给魔尊答案,可否?” 说到这儿,秋月起身一拜,恭敬道:“此次能出水牢,还要多谢魔尊!秋月感激不尽!” 第51章 都是与虎谋皮 佛孤拂袖,客气道:“本尊不做无用之事,之所以救少司命,便还是多年前那番话。不过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意,那便作罢。” 秋月点头:“是,秋月明白。” “这是魔医开的药方,水牢凄惨,少司命能活着也是不易。” 朝乐将药丸递给了秋月,秋月接道:“其实天帝最厉害之处,并非残忍的猎杀手段,而是杀人诛心。不过…我亦有一计,可告知魔尊,也算报答这次救命之恩!” 这两人眼看达成一致,望舒还没发表自己看法便被请了出去。 待她出去以后,里头甚至设置了结界,防止别人偷窥偷听。 于是她无比郁闷的来回踱步,明明是她奋不顾身救小笨蛋出来,怎么功劳都成了她佛孤的? 还有,佛孤给小笨蛋提了什么条件,这么多年小笨蛋一直没有答应? 直到日落西山,她肚子饿的咕咕叫,结界才被打开。望舒迈着大步,正逢秋月出来。秋月一把拽住她,使了个眼色:“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望舒一愣:“去哪?外头都是天兵天将,我们去自首吗?” “什么自首?我要回赤海,你得跟我一起走啊!”秋月翻了个白眼,拽着望舒。 望舒废了好大劲才挣脱:“咱俩怎么回赤海?我不是说了吗,外头都是天帝的人,我们逃不了。” 此时佛孤走了出来,一双冷眸还没开口,望舒警觉道:“好,我们回赤海!” 妈的,天界是虎这魔界也好不到哪儿去,简直就是狼!想来想去还是赤海好,有软萌可爱的小石头,还有和蔼可亲的花端老头。 这时郎华巡视一圈走了来:“回禀魔尊,北方没有天界的人!” 秋月带上望舒二话没说就往北飞去,看着浮苍宫里头的人影越来越小,望舒才开口问:“刚刚你跟他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听?还有,救你出水牢的是我!” 耳边呼呼声,等过了一会,出了魔界往赤海去时,秋月才开口:“我们大人谈话,你个小姑娘插什么嘴?这事与你不相干,另外我劝告你,离魔尊远一点,他城府极深,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银子!” 望舒气呼呼,这小笨蛋仗着自己恢复记忆竟不拿她赤凤上神当神看。 遂清了清喉咙,强调了句:“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堂堂赤凤上神!九重天谁见我,不乖乖叫一声上神安?” “哦,天帝呢?”秋月冷脸一问。 望舒登时像泄了气的气球:“那天帝除外啊,论品阶我也只比他小一点嘛。别说天帝,就是南海观音,北方如来,个个见了我还不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 “人家给你点蜜你就能开染房啊?怪不得,天帝约你去衡心崖你二话没说就麻溜去送死。就你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别人想救你都救不住!” 秋月怼她毫不费力。 不一会就怼的她满面怒气,望舒凝着他,恶狠狠问:“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能被关在水牢一千七百多年出不来?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完蛋玩意!” “离魔尊远一点,这句话我可没有害你的意思!”秋月并没有继续怼她。 望舒被秋月突如其来的劝告弄的莫名其妙的。其实佛孤这个人也就是看着面冷,实则她好几次遇事了,都是他救的。 秋月没再搭理她,等到了赤海,小石头头一个发现少司命回来,高兴的又蹦又跳。 片刻功夫,所有人都出来迎接。 可当大家都反应过来时,秋水却愣了愣:“少司命,她是谁?” 是啊,望舒恢复面容了,她坐上秋千,瞪了起来:“怎么,不记得我了?” 熟悉的声音,小石头惊的目瞪口呆:“你是…月亮姐姐?” 唯有花端笑道:“什么月亮姐姐,少司命的救命恩人可是赤凤!三界上下唯一的赤凤。” 众人哗然。 小石头更是又惊又奇的:“这么漂亮的姐姐,真是月亮姐姐吗?” 望舒停下秋千动作,朝他招了招手,待小石头走近,她温柔抚摸小石头脑袋问起:“你说是不是我?我的真名叫望舒,自然也就是月亮的意思,你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喊我月亮,石头你还可以喊我月亮姐姐!” 小石头有些呆住,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做梦也没梦见过啊。 秋水防备看着望舒,走近秋月,一把搂住他,没一会豆大泪珠往下掉:“月哥哥你能回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本欢呼雀跃的场景登时暗沉下来。许多人也开始跟着哭了起来。 祟族这些年死的人太多,大家都被逼着躲进赤海。现在少司命回来,群龙有首方向就不会乱。 跟秋月在赤海待了三日,竟收到梅杉的飞鸽传书。 她赶忙回了牛首山,本还担心是木神出事,谁知等她到时,只看到美男仙在。 牛首山一贯明朗的天,竟有些暗沉。空气里似乎还凝聚了些许水珠,好似会随时下雨似的。 眼前男子一身青衫,正如从前自己梦中的一样。 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美男仙憔悴了许多,貌似也清瘦了许多。 望舒防备的看向他,下意识喊了声:“师兄师姐可在?” 尘清一愣,心中更是隐隐疼痛。因为望舒看他的目光全是防备。 “阿凤我找你来是有事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信那什么少司命说的话。他之所以跟你胡言乱语全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望舒听得一头雾水,这美男仙怎么还在伪装?当她是傻子吗? “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任何人无关,就是秋月他不说,有些事我也知道。” 她这样说应该够明显了吧? “不,不是的…”尘清痛苦的很,脸色也更苍白了,“我已经知道了,知道阿凤为什么灵力这么低,身子变得这么差了…可我始终不相信,这不可能是我父帝做的,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肯定是那个少司命找人幻成我父帝模样来加害于你!” 他接受不了,秋月临走前跟他说了,是天帝推望舒坠落衡心崖,掉入蛮荒! 他怎么能相信,一个是他敬重的父亲, 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 而蛮荒,那是何等恐怖之地?当他得知望舒在里头蹲了千年时,痛苦的恨不能自毁元神! 第52章 帝君受伤 望舒摊开掌心,冷笑一声,登时一股绵长的灵力涌向半空。 一幅一幅的画面出现,天帝如何将她打入衡心崖,蛮荒里一幕一幕… 痛彻心扉,痛心疾首。尘清再也顾不得,只想冲上去搂着她,愿意将自己一身灵力修为全部渡给她,恨不能替她痛苦。 “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信吗?”他白着脸,痛苦的看着她。 “你觉得呢?”望舒冷笑一声,“玄悲帝君,你不用跟我伪装了,当初我亲眼见你置身事外,目睹这一切发生!如今你又跑来假惺惺跟我哭诉,怎么,我这么好骗吗?” 望舒抽出昆沌,对准尘清胸口刺去,本以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惨战,谁知道尘清竟一动不动任由她一剑刺入! 血染半坡青草。 天空骤然暗沉,乌云密布,不过却不是下雨,而且乌泱泱来了好几人。 望舒有些微愣,她抽出昆沌,尘清已经身形恍惚:“阿凤,我真不知道这件事,若这件事真是父帝所为,我替他接受你任何惩罚…就是要我死,亦无二话说。” 死?蛮荒千年岂是一个轻飘飘的死能替换的? 原本以为杀了他,能让她委屈千年的苦得到抒发。他死了,她被背叛的痛也能散去。可当她这么看着他身负重伤,要死之际,那些窝在她心中身上的痛,并没有得到一丝舒展。 就在这时几个不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 佛孤,秋月,还有后面跟来的花端老头。 “尘清,今日就是你死期,我要天帝老儿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哈哈哈…”花端老头像疯了似的,笑了起来。 尘清这时才拔出司咣,单手持剑,一手捂着胸口,那个血窟窿尚在滋滋冒血… 望舒诧异看着众人,她不明他们怎么会一起上牛首山。明明只她一人收到梅杉的飞鸽传书。 “小凤凰,你做的很好。若无你,我们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拿下玄悲帝君?” 秋月邪魅一笑,看似说着褒奖她的话。 却让她隐隐感觉不安,她看向花端,试图问出点什么,可花端此时沉浸在喜悦之中,压根不搭理人。 “卑鄙小人!吾不怕死,有什么你们冲我来,不准伤害阿凤!”尘清咆哮道。 望舒:“…?” 反了!今日怎么感觉不对劲?这尘清都要死了,怎么还护着自己? “小凤凰笨头笨脑的样子真可爱,怪不得那么多倾心于你的人,连我几乎都要爱上你了!” 秋月轻轻靠近她,小声说:“没错,当时你被天帝打下衡心崖时看到的帝君并非帝君,而是…在下。我亦是靠幻化成帝君模样才能轻松走进章司殿,不是嘛?” 她心中一个咯噔,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不能分辨是非。 “怎么会…”她哆哆嗦嗦问出口,浑身像跌入冰窖似的,冷的颤抖。 难道,她这一千七百多年,都恨错了人吗? “小凤凰这是什么表情?他虽然没伤害你,可伤害你的人是他爹,算下来不是一样的吗?父债子偿这句话你没听过?”秋月挑眉,话中透露浓浓的血腥味。 花端早已迫不及待冲上去跟尘清对打起来。 刀光剑影下,三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个冷漠,一个邪魅,一个震惊。 “说起来今日还要多谢你呢,若非魔尊模仿你的笔迹给帝君写信,他又怎会上当?若非你恼怒之际,刺他一剑他又怎会轻易受伤?今日我们的胜利,半数是你的功劳。小凤凰啊,你可是大功臣!” 望舒浑身颤抖,胸口像有什么东西涌出。是愤怒,是背叛。 她睨眸看向佛孤,一字一句问道:“佛孤,原来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对吗?” 佛孤沉默许久,此刻看向她沉声道:“我们殊途同归罢了,谈不上利用不利用。” “当初尘清受伤昏迷在浮苍宫时,你为何不杀了他?” 那时美男仙一身伤,还失忆,杀他岂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佛孤却命人好生照看他,这究竟为何?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佛孤一贯高冷的眸子此时莞尔一笑:“虽然都是死,可体验感不一样啊。比如这样…” 佛孤伸手,登时一股力量向她靠近,片刻之际她便被他禁锢怀中,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霸道而侵略的吻覆盖而下… 随之,耳边传来尘清悲愤的狂啸声。 望舒知道,这是青龙幻化真身的声音。尘清本就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又看她被旁人欺辱,一下气血攻心,准备用真身进行最后一搏… 花端被击退,受伤的尘清灵力依然在他之上,就这一下便已经震碎他五脏六腑,昏迷过去。 “放开阿凤!” 此刻,尘清的声音像海面席卷的狂风,又像愤怒的狮子发出最后的警告。 可望舒知道,他危在旦夕,不能再使用灵力了。 如若再这样下去,将回天乏力,泯灭于天地间,消失不见。 “对,就是这样,这样便能让他发狂。而我…喜欢看他发狂的样子…”佛孤将她裹入结界,压在自己身下,正想更进一步进展时,却见她乞怜的模样。 “佛孤…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她哭的梨花带雨,一半懊恼一半震惊,理智跟感性的碰撞,让她犹如被火烤被冰镇。 尘清的最后一击被远处赶来的水流包裹,紧跟着他便昏迷过去,软软的倒地不起。 “赤凤!” 望舒猛地推开佛孤,眼泪顾不得擦便奔向声音的来源。 是木神夏槐! 夏槐后面跟着梅兰竹菊四上仙,此时若要硬碰硬,便会惊动九重天,秋月思索片刻便扬长而去。 而佛孤则冷冷看了一眼木神,沉声道:“想不到到最后,你还是选择站在他那边。夏槐你太令我失望了…” “魔尊,放下吧。仇恨不能使人快乐,你即使杀了他,又能获得真的快乐吗?”夏槐搂住衣裳不整的望舒,心疼道,“好不容易攒了几年仙气,这折腾一下全白搭了。真真枉费了我多年的心血…哎。” 原本望舒还担心他们打起来,谁知道佛孤冷哼一声,竟先走了。 夏槐来到尘清身边,看他一身伤,头疼的要命,后面赶来的杨九,也是一脸黑。 “妈呀,这又得浪费多少灵力…” 继赤凤上神以后,他们又得救另一个不懂事的上神。 还好,九重天也没几个上神。 第53章 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泉水叮咚,乌云散去。牛首山寂静一片,只偶尔传来几声哭声。 望舒呆呆坐在牛老耄坟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青草。原本冒着头的碧绿青草坡,半晌功夫又变的光秃秃。 她哭了一会,就愣住了。 好像晌午待在寺庙里阴凉处闭目冥思的小猫儿。 屋内,木神在跟尘清疗伤,到了差不多时候,梅兰竹菊替他而上。 眼下他得了闲,才想起赤凤。于是缓步牛首山寻找她的身影,最后在后山找到了她。 “阿舒在想什么?”夏槐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与她并排看着牛老耄的坟头。 “阿耀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当初被少司命骗了,捡回了一条命又被魔尊骗了。我…” 她的心里酸酸麻麻,像那日月老手提麻袋里面的乱线。捋不清楚头尾的。 “美男仙没事吧?”她垂眸,问了出口。 “死不了。”夏槐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疲惫溢于言表。 “我恨错了人,可是…”可是原本既定的目标突然乱了秩序,她一下无从适应。 身份的适应,心态的适应。 “一切唯心造,心生万法生,心灭万法灭。阿舒,由心而处莫为难不逃避。” 说的轻松啊,望舒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沉思接下来怎么面对美男仙时,由于太乏睡了过去。 露珠落在唇间,她隐约被脚步声惊醒。 原来是秋止找了过来,此刻见到尘清受伤,心急如焚。刚准备提剑找望舒,却被木神拦下。 隔着数米,她清晰听见二人争辩声。 “即便她是上神那又怎么样?玄悲帝君乃九重天第三上神,又掌管四司,身份何其尊贵,岂是她一个灵力底下的人能动的?” 很显然,秋止怒火中烧。 尘清胸口的剑伤为昆沌所致,明眼人一眼就知道。 木神拦在路中,神色平缓淡然:“帝君不会有事,只是因为伤口特殊一些恢复比较慢而已。秋止切莫失了分寸才是。” “究竟是何人没有分寸?为何你们个个包庇她?究竟她哪里好,难不成木神亦是重色之人!” 秋止怒诉,心中委屈迸发,看着昏迷的尘清,恨不能杀了她。 “够了!妄论上神是何罪,自去请罚!”夏槐的命令,秋止不敢不从。 直到杨九来带她走,她的眼神还没有离开望舒待的方向。 她发誓,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也许是因为秋止闹的动静,一直昏迷的尘清醒了。 望舒待在阁楼下,听着木竹沉沉的拍打声,夹杂着美男仙的咳嗽声,她的步伐迟迟没有迈进去。 梅杉出来了,叹了口气,拿着药又进了去。 兰禾抱着新的衣裳进去,将之前帝君穿的脏衣服给换了下来。 竹斛则来到门口,对着发呆的望舒轻轻唤了句:“少君主,帝君醒了想见您。” 菊亥则摇了摇头,等大家都忙好了,轻轻把门带上。独留望舒跟尘清在阁楼上。 “美男仙…” “阿凤…”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二人皆愣了愣,最后尘清微微叹息一声:“阿凤别自责,这不怨你。少司命为人狡猾,这个谁也想不到。不过天帝他害你坠落蛮荒…我,我真不知道…阿凤你放心,往后我定护你周全,绝不再让你涉险!” “你是你,他是他,我自当分的清楚。今日伤你原是我欠你的,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还你。” 彼时她也曾这么坐在榻边看着他,那时目光深情,动作温柔。尽显少女娇羞与毫不掩藏的爱意。 可如今… 熟悉的面孔,却是陌生的神色。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怀璧其罪…如今再看向她,二人即便冰释前嫌,可中间依然似乎相隔千山万水。 “何必,你我之间…远不必这般。”你知道的,我的心从未改变。可这句话却无法说出口。 他神色黯淡,像没了光照的大树,空有其形却无其神。 “父帝修炼禁术一事我也听闻,说起来都怪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够细心,连他有这么大的变化都不知道。阿凤放心,我必会阻拦他,叫他勇敢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并为自己所犯下的错承担后果…” 换一种途径,也算替父帝赎罪。 美男仙的话望舒并没有入心,毕竟他俩亲父子,可面对美男仙她也说不出什么残忍的话来。 只是附和性的讲了几句,最后木神来了,她逃似的跟木神跑了。 梅兰竹菊照顾尘清。 望舒绸缪着上九重天偷圣古书一事,早早缠着木神。 从清晨到落日,夏槐终于忍不住开口:“争夺或者换取我亦没话说,可阿舒说到人家屁股底下偷东西,那我亦难同意!” 迂腐! “你不偷我自己去偷!”望舒急了,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夏槐突然拉住她,语言冰冷问:“阿舒你偷圣古书究竟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圣古书里头记载了什么,若是强行逆天改命那会承受什么样的结局?” 望舒一滞。 夏槐甚少如此对她疾言厉色。 可她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听他说着话,嘴唇动了动也没法分辨。 是啊,圣古书里记载的都是禁术,修炼禁术那是要承担后果的。可若被天帝炼成噬魂咒,那他们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是会承担后果的啊… 她不懂,为何提起圣古书,夏槐总是百般阻拦,疾言厉色。 “阿耀,你在害怕什么?” 她忽然问出口的话,亦是叫他一惊。 “你是我用命救回来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阿舒,你答应我离圣古书远一点,离天帝远一点好嘛?” 夏槐声音软了软,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可若她什么也不做,天帝会成功,夏槐他自己也会死。 雾蒙蒙的牛首山,由于几个上神时常落脚,竟仙气浓郁起来。 望舒没有搭理夏槐,只是沉默看着他,脚步坚定的回了头。 泉水叮咚,阁楼上立着一人,神色清冷,目光冰凉。 尘清终于明白了,当年玄悲大殿门口,夏槐那一身青衣并非偶然。 他们都以为他不知道,可他却亲眼看到了。 从前人间历劫时,他尚没有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渐近的关系。可从历劫上来九重天第二天,木神一袭青衣站在玄悲大殿赏花时,被她错认成自己。 那时他便隐隐觉得,木神的心思变了。 桃花微雨,浅香浮动。 望舒如往常一样来玄悲大殿寻尘清,到达院中一棵桃树下时却愣了住。 这并非桃花盛开的季节,怎么会有如此灿烂的桃花开? 第54章 尘清与夏槐的对峙 赤凤的性子本就似泉水叮咚,欢快轻盈。 见到如此场景自是忍不住上前戏弄一番。 于是尘清便看见她踮着脚,悄悄伸手蒙住了他的双眼。二人间关系极亲近。 若是毫无关系之人,自然会下意识惊跳躲开。可被赤凤捂着双眼的男人,却一动不动。 尚是赤凤自己发现不妥,骇的后退一步。 尘清站的高远,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从夏槐自始至终莞尔的神色,他便隐隐猜出他的心思。 蒙他双眼的若非赤凤,他还能这般从容温和么? 他那一身青衣,是恰巧穿上的么?九重天谁人不知木神喜欢简单,常年若非道袍就是一袭低调的白裳? 正如九重天谁都知道,玄悲帝君喜欢着青衫,她亦喜欢看他身着青衫。 尘清收回目光,胸口处传来的撕裂,令他微微皱眉。此时他幻化一咒,传唤来司命琉璃。 不大的阁楼,边缘被青苔爬满,站在高处可一眼望尽半数牛首山,以及趴在凉亭上的望舒。 梅杉经过,看向悠闲的望舒道:“轮回上仙来了。” 望舒毫无生机,趴着闭目养神:“他男人受伤了,她来看看却也正常。” 梅杉:“…”走了。 望舒打了个哈欠,轮回仙是上仙,自己是上神,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去见她吧?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闭目养神。 阁楼门被匆匆推开,司命琉璃又惊又喜扑向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欣喜满怀时,尘清却挥袖开了窗。 紧跟着将她逼至窗台,二人耳磨私语,动作尽是暧昧无尽令人遐想。 “帝君…你这是怎么了?”司命琉璃面上飞霞,娇羞的垂眸依偎在他怀中。 却不见他微抬的目光飘向远方,那个半坡上的凉亭中,侧卧着的女人方向。 “我们还未成婚…这样不好吧,不过既然帝君愿意那我亦是愿意的…只是这青天白日,何不将窗户关上?” 司命琉璃刚伸手去闭窗时,却闻尘清淡淡道:“这里仙气稀薄,若是关了窗岂不烦闷。” 他松开了司命琉璃的手,眼神淡淡,与刚才的热络一反常态。 她一愣:“烦闷…那就听帝君的,这样也好!” 说着她便要凑上抹了胭脂的红唇,却不想帝君早已转身离去,此刻正冷眸睨视她:“司命琉璃你好大胆子,可知罪?” 司命琉璃呆呆站在原地,姿势颇为尴尬…“什么罪?我们…” “天帝包含祸心一事,你究竟知不知?你们司命一家是否参与其中?” 他这一问,叫司命琉璃吓断魂,顷刻间她便骇的跪地辩解:“琉璃不知,请帝君明示!” 惊慌失措的举止与颤然无助的眸子,尘清放慢了语气,无奈道:“即便你不知,可你叔伯呢?司命星君可是他的部下,心腹!” “帝君您在说什么,琉璃不明,还请帝君明示!”司命琉璃想起秋止上仙,恨恨道,“帝君是否听信小心谗言,我司命一家向来忠心耿耿,怎么会…” “是父帝…他,他暗藏祸心,试图一统三界。”尘清声音沉了沉,仿佛掺杂太多疲惫,与无可奈何。 “天帝陛下?怎么会?”司命琉璃吓得脸色惨白。 “阿凤失踪并非无意,而是为他所害。”尘清双眸蔼色沉沉,问道,“我知你无辜,可事到如今我亦不能再行差踏错。原本答应娶你一事,恕我不能从命,现在我问你,你可愿主动向天帝开口,推辞婚事?” “推辞婚事…”司命琉璃慌了神,“帝君我做错什么,您这般厌恶我?” “并非厌恶,而是保全。眼下我必须制止天帝行差踏错,而这件事很危险,我不能拖累旁人。无论是你还是秋止,我都不能娶。” 尘清声音微冷,像雨后盘旋青山上的雾。 温温柔柔,却不容她人质疑。 入夜,望舒等到了取药来的夏槐,他人一来,她就跟在屁股后头,像狗皮膏药一样。 而夏槐反倒清醒,跟尘清商议事情到后半夜,下阁楼时发现她在亭中已经睡熟。 二人像商议好一般,安静看了一会熟睡的望舒后,各自离去。 只,再过不久,二人又相逢在亭中。 “木神心里果然有她。”尘清自嘲一笑,“是什么时候的事?历劫归来,还是历劫之时?” 夏槐一愣。 “阿耀是阿清哥哥,你我历劫时虽是双生,可一个天一个地。哥哥认真好学兢兢业业,后来当了太医院院首一职。弟弟顽皮不堪,整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阿凤伴我历劫,一开始错将木神历劫的阿耀当成了我,便突然闯入你的生活。” “可你对她始终不闻不问,后来一日她突然缠着我了,我虽高兴但也庆幸,庆幸她不是你喜欢的女子,又庆幸她没有喜欢上你。后来遇到山匪,她为了救我,孤身入敌人陷阱,被逼无奈显现真身,故而她才发现救的竟然是你。” “是否那日…你爱上她?” 尘清问的很轻,夏槐并没有回答。 “后来,陈家被诬陷,朝廷上下逼迫陈家交出阿凤。人们普遍都会恐惧自己认知以外的人事,所以人们嚷嚷着要杀了她。皇帝器重你,所以说只要你交出她,便可保陈家荣华富贵。” “我虽不允,可你却同意了。那日,你命人将我看住,自己却将她送在阑城长街。随即为了平复众怒,你将油倒满她一身,颤颤抖抖将她点燃。人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盛世容颜,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 “原是阿耀你扑在她身上,与她同化为灰烬。她是上神自是不死,可阿耀的历劫却到此结束…这趟劫,历的不顺吧?” 夏槐始终沉默。 像是聆听满腹的委屈,与一腔的不甘。 “当时我很傻,以为你们都离我而去,余生孤苦无依。可难以置信,有一日,我途径长街发现一处与世隔绝的院落,四季苑时,才惊然发现…阿凤没有死,她一直待在四季苑里头,那几十年足不出户。” 尘清的声音很轻,却很颤:“当时陪你同死的女人不是阿凤。” “她不是在等你吗?”夏槐开了口,不是解惑,而是反问。 也似逃避。 “那是逃避。”尘清苦笑一声,“因为历劫一世的相处中,她原本坚定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被你扰乱。所以她在逃避我。” “历劫归来第一件事,你不就带她上九重天了么,过往种种皆已成云烟,帝君别想太多了。” 第55章 找秋月算账 “那不是逃避是什么,我尚在人世,余生几十年我与她隔那么近,她竟选择不相见。后面上了九重天,你们二人之间关系也变了,那日你穿着青衫来到我的玄悲大殿,你们二人的举动我亦看在眼里。” “九重天上人人诧异,木神原本大道之路竟一下骤变,如今我也知晓了,你修炼禁术,拿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是吧?” “所以,如今她的心就更在你身上了。恭喜木神,苦心积虑终于达成所愿。” 尘清捂着胸口,轻轻咳了几声。 原是天帝对不住她,是木神拿命救了她,于情于理来说,他今日仿佛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作这般姿态。 可他亦有不甘,天边朝霞透亮,湛蓝中一抹橙光射下。 夏槐眼睛闭上,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直到尘清走,他都未开口。 虽然他没有开口,可望舒早已经醒来。她目光如皎月,半数朦胧半数蹭亮。 忽然嘴角微抬:“原来阿耀是故意穿错那件衣裳的啊?” “你已达成所愿,利用了我,何必还在乎那件衣裳是否穿错。”夏槐目光清澈,纯洁的仿佛不藏一丝污秽。 是她污秽,利用了他。 因为她不知如何拒绝尘清,所以故意在夏槐出现时紧紧跟着他。而这一切都是做给尘清看的,目的是让他死心。 往事不可追,来日各奔前程。 她笑笑,起身拍拍夏槐肩膀:“阿耀,你若愿意,我亦是可以。” 夏槐脸色一滞,随即反扣她的手腕,语气沉冷道:“望舒,我与旁人不一样,我不喜欢你与我开这种玩笑。这不是我第一次同你说,但希望是最后一次跟你说!” 他生气了,生气的模样还怪清秀。望舒愣了愣,随即尴尬拍拍手,拱手认错:“别呀,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跟您开这样的玩笑!” 说罢她就要转身,夏槐下意识脱口:“你要去哪?” “要你管,你不准我干这个不准我干那个,我又不是一根草一朵花,我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抱负。既然我们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吧。” 夏槐一个转身拦住她,语气生硬:“不准去九重天,不准去拿圣古书!” 望舒眯了眯眼睛,狠狠的撞开他,径直乘云辇离去。 她不是三岁小孩,就算他给了自己二次生命,她也不会完全顺服于他。 更何况,越是不让她触碰圣古书,便是知道圣古书里头有古怪! 赤海。 人还未到便听见欢呼雀跃的欢乐声。远远的,望舒看了会才悠悠而下。 小石头最先发现了她,兴高采烈跑来接应:“月亮姐姐你果然来了,少司命说你能来我还不信!” 他们得知她是赤凤时,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赤凤啊,跟他们可是云泥之别,何必降贵纡尊?可秋月从牛首山回赤海后,便跟大家说,她还会再来,并且算好了时辰。 果然,这场欢迎仪式,不早不迟,正正好迎接她的到来。 秋月此刻坐在她爱坐的秋千上,学她的模样荡着秋千。笑里戏谑跟玩味尤为明显。 望舒冷笑一声,一把抽出昆沌,向秋千砍去。众人惊的直后退! 她冷静看着他,却见剑光将到时,秋水舍身拦住。以肉躯接下她的昆沌之光。 幸而她灵力低微许多,否则只这一下,狐狸便回天乏力。 不过就是这样,秋水也身负重伤,昏死过去。众人吓得躲在少司命后头,对她的来意开始琢磨。 “你为何不躲?”她收回昆沌。 秋月站了起来,收回多余表情,此刻认真看着她道:“可解气?若没有那你可以再来一下,我不会躲。” 望舒眯了眼睛:“千辛万苦逃出来,便是想死在我的剑下?莫非,你当真喜欢我,甘愿死在我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你当真与那些乏味的神仙不同。可惜我们不同族,无法结合。恐怕要令你失望。” 花端此时走了出来,上次在牛首山被尘清用真身一击,至今尚未恢复。眼下能活着已是勉强。 “赤凤,那狗贼儿子如何了?” 望舒神色不悦:“你们为何利用我?既是利用便是不信任,那我们从前约定好的合作算什么?” “哎…并非我们算计你,而是敌人太聪明,我们必须小心翼翼。” 花端身形虚弱,小石头见状忙搀扶上去。 望舒对着秋月,步步逼近:“当初在衡心崖时,你害我一次。如今你又害我一次,加上我救你出来,你拢共欠我三次命。敢问少司命打算怎么还我?” “以身相许?”秋月又挂上以往那种肆意妄为的笑意。 望舒忽然觉得这样的人一起谋事,等同于浪费时间,刚转身要走,却被他拦住。 “圣古书一事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验证。只不过,你可敢?” 望舒蹙眉:“我有何不敢?” “圣古书里头的禁术全部都是明码标价的,看似获得一种顶厉害的东西,实则需要你拿一件很珍贵的东西去交换。就像木神,为了心爱的女人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天帝呢?它炼噬魂咒的代价是什么?” 秋月神秘一笑,清风抚起他长发,竟有种女人娇媚般的妖娆:“这我怎会知?或许他是例外吧。” 例外,凡事有例外。 望舒并没有急着走,思虑起圣古书,她总觉得隐隐不安。 小石头收拾她的起居,与秋月一墙之隔的小山洞。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望舒也挺喜欢赤海,除了环境差点,至少没有仙界的勾心斗角。 入夜,许多人都趁着夜色修炼,望舒却懒洋洋荡着秋千。 秋水缓了过来后便脚前脚后的伺候着秋月,秋月上哪儿她上哪儿。 可当秋月目光看向沐浴在月光下的凤凰时,她便心中不悦。凤凰漂亮随性,出身高贵,是她九尾狐修炼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通常,真心的喜欢会使人自卑。 尤其像她这种无权无势,灵力一般的生灵。因为太多,所以不稀奇。 望舒本就留意少司命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将狐狸行为尽收眼底。 所以当她看到狐狸如何魅惑少司命时,她也颇为好奇。 九尾狐的魅力,世间少有人抵挡的住。可少司命呢?这个拥有几副面孔,多重性子的人,是否与旁人一样? 第56章 先花神往事 就在她以为少司命沉沦其中,却在高潮时分,秋月一把推开秋水。 任由她香汗淋漓,未着寸缕靠在自己怀中,娇喘连连:“月哥哥,小水是真心喜欢你的,就成全了小水吧…” 这场景,便是她也把持不住。 可秋月却推开秋水,自顾站了起来穿好了衣裳,又返回榻边,邪魅笑问:“太主动的女人总是不香,对你我没兴致。下去吧。” 秋水脸色登时煞白。 望舒听闻二人细微的对话,也险些惊掉下巴。不多会,秋水便满面泪痕,衣衫不整跑了开去。 又安静了会,望舒正觉得乏味无聊时,秋月竟来了。只不过这次他带了另一个女人而来,不难看出,这个女人绝非自愿。 因为女人被锁仙绳捆着,动弹不得。 可待秋月走近,一把将捆着的女人推倒在地时,望舒惊的站了起来。 “孔雀?!” 竟是秋止上仙! “送个礼物给你。”秋月用脚踩着秋止胸口,力道没轻没重的,“从你出牛首山,这个女人便一直暗中跟踪你,若非我发现的及时,你现在恐怕已经是她剑下冤魂。” 说罢,俯视她摇摇头,无奈叹息一声,“也不是我说你,好歹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单纯?” 秋止被揍得七窍流血,身形虚弱。一看便知受过虐待,且还不轻。 望舒纵然瞧不上她,可杀生不虐生的道理她也是懂得,于是挥挥手:“做了就行。” “做了?岂非可惜,好歹可是上仙呢,我什么都尝过,就是没有尝过九重天女人的滋味。赤凤你在这先等着,我一会玩够了再来!” 说罢,来了两个人,将半昏半醒的秋止给抬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山洞里送。 眼看就要进山洞,望舒还是忍不住道:“她可是帝君的女人,你想好了你确定这样做?” “你这样一说,就更刺激了!”秋月邪魅狂狷,仰天大笑而去。 望舒心烦意乱,最后还是拦住了秋月:“孔雀这低等上仙,如何能入你法眼?算了,放了她吧。” 秋月忽然神色一顿,略有失望道:“凤凰可曾听过一句话,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今日你心软放了她,明日你便死在她的手下。” “我之所以喜欢祟族便是因为祟族跟九重天不一样,如果你将九重天那套搬下来,那你与他有何两样?没错,孔雀是卑鄙,可这样做的你亦何尝不是?” 秋月忽然松开手,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微微痛苦。 “我与他当然不一样…”说罢,跌跌撞撞一人回了山洞。 望舒用昆沌斩断捆仙绳,放了秋止自由,眼下四目相对,秋止反而有些尴尬。 “上神为何不杀我?”秋止不解的问。 望舒看她如蝼蚁一般,其实,秋止也从未入她眼。 “你不配。”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雷击一般,让她彻底疯狂。顾不上死不死,秋止一个激灵,趁望舒不注意,一掌袭近。 望舒尚未还手,小石头便替她出手,毋庸置疑,本就濒死的秋止一下昏死过去。 望舒略微嫌弃,甚至看都不愿意看,因为被折磨的秋止,几乎衣裳褴褛,即是这个时候,秋止都没有想办法如何自保,而是想着如何伤自己。 何必呢。 花端走了过来,眼含戾气:“赤凤不该留她性命,这女人阴狠毒辣,你这样做迟早完她手里。” 望舒看向他,眼底清明:“她只是害怕失去一个人而已,本性并非伤我。” 花端微微叹息,轻轻摇了摇头:“丫头啊,你还太小,纵然曾经受过一些苦,可是远没有我受的罪苦。我也知我的话你并非全信,可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九重天上的人!” “错,我们不一样,我的敌人只是天帝而已。” 赤凤睨着这个曾经的花神,这几日也从梅杉那里了解不少。 原传闻先花神为祟族所害,说他是为了救人而死。实际,花端死里逃生后一直生活在祟族,可见那种原因是天帝故意放出来的,真实迫害花端的另有其人。 梅杉还说了,先花神有个亲生儿子,只不过他的儿子为了救他也死于祟族之手。 如今想来,花端的亲儿子,恐怕也为天帝所害。 至于何种原因,梅杉不知,她也不知。 孔雀被放之前,望舒废了其一身灵力。 花端见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惋惜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太可惜了。” 望舒看他佝偻着背,一身沧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天帝为何害你?至于你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你而死于祟族手中吧?” 祟族大多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中不乏调皮的,可在九重天面前,祟族力量自是薄弱一些。他们也不会犯蠢,以卵击石,自求死路。 “那赤凤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吗?九重天上人人传你失忆了,看来你一直是装失忆的吧。” “我并非失忆而是躲在牛首山,只不过照顾我的老山君仙逝了,我无处可躲被他们发现了。” “那天帝为何杀你?”花端的继续追问让她反感的蹙了蹙眉。 “其实我的故事说来话长,我本是花神,是九重天天帝最得力的部下之一。只因为天帝他要修炼禁术,司命星君算出了我儿子的命格正好阻止了他的路,于是他便要设计弄死我儿子。” 花端声音低沉,满含恨意:“我自是不肯,可无论我怎么请求,天帝都不应允。最后,见我油盐不进,他说了,只要我出帅剿灭祟族,缉拿他们的少司命,他便答应饶我儿子一命。” “我做到了,的确也抓到了少司命!可他却背着我早已杀了我儿子。还对我说,我儿子为了救我杀入祟族,被祟族反杀。原本我还伤心难过,可被我抓捕的少司命却拿出了证据,他随身带的东海海螺正好记录了我儿子的一段声音…他临死前的求饶声。里头没有祟族,没有敌人,只有三个人,我儿子,天帝和司命星君。” 望舒微微一愣,神色也缓和下来:“确实是他的风格,卑鄙无耻。” “他杀我儿子,那我如何能忍?我当即放了少司命,并且告诉他天帝修炼禁术一事。” “所以,是你告诉那个疯子圣古书一事?”望舒诧异问。 第57章 司命老头的埋伏 “正是,只不过他还是运气不好,被天帝给抓住。赤凤你也别怪他痴疯,被天帝关押了一千七百多年,逼问了无数次圣古书下落,他硬是只字不提,在我看来,他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 花端身子虚弱,出来已有一段时间,小石头扶他回了去。 独留望舒一人坐在空旷的赤海发呆。赤海的风,像个干巴巴的老爷们。 虽毫无美感,可却自由的很。 半夜,望舒站了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跟小石头来到约定的地点,谁知秋月也在。 月光下,秋月的笑格外苍白,此刻正倚着大石头,故意使自己看起来风流倜傥。 “小凤凰等不及了,要去偷东西咯~”秋月邪魅一笑,竟有种无力之美。 望舒瞪了一眼小石头,自顾自往前走,小石头耷拉着脑袋,急急忙忙跟在后面解释:“月亮姐姐,这不能怪我,是少司命发现我出来,偷偷跟来的!” “那也算你笨!”她没好气道。 跟上来的秋月径直搂住她的肩膀,小声伏在耳边道:“小凤凰怪错人了,你要怪他笨不如怪我太聪明好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这趟之行很危险,要是被他逮住,必死无疑哦…你真想好了要去?” 望舒拍开他的手臂,却惊讶的发现,他的手臂长袍之下竟没有多少肉,仿佛风干的尸体。 如此说来,上次救他出水牢并非自己功力大涨,而是他太瘦弱的缘故。 “自作聪明,你要是怕死就别跟来啊!省的又被抓了关水牢!” “我不怕死,我就要去。更何况,就是死了也能有小凤凰陪我,何乐而不为呢?” 秋月虽嬉皮笑脸,可眼底的坚定毋庸置疑。 望舒从袖中掏出一包隐息丸递给他:“一人一半,吃。” 上次秋水去章司殿不过吃了一粒,眼下一袋中得有个百八十粒,秋月讪讪一笑,只接了一颗:“这玩意吃多了可没好处,我只要一颗就成!” 望舒爽快的很,将余下哗啦啦全倒嘴里,跟嚼豆子似的嘎嘣脆直响。 “你不怕…”秋月惊呆了。 “怕什么,不能生儿育女?这瞎话也就你这大聪明能信,这玩意名贵的很,要不说点副作用岂不一粒难求?笨死了。” 望舒伸了伸头,像个打鸣的公鸡,动作粗鄙不堪。 直到丸子全部嚼碎咽下,她才后知后觉感慨了句:“蠢死了,又没带水!” 秋月以为她骂自己,抬头刚要与她分辩几句,只见她懊恼后悔的小表情,原来竟是骂她自己。 “一会瞅准时机,我带你进去,人多易误事。小石头你就守在南天门外,卯日星君上岗前,我们没出来你就自己走吧。”望舒口气轻松,小石头却知道她很紧张。 章司殿,那是天帝的圣殿。 若被抓到,必死无疑。只管结界一设,先杀后奏。 “那我们路线呢?”秋月紧跟着问。 “从寸善桥那儿上章司殿人最少,运气好的话一个人也看不见。运气好的话,轻轻松松就拿了回来…” “运气不好呢?”秋月凑上脸,没话找话说,本就紧张的氛围,更加暗沉。 望舒想了想,气不过照着秋月脑袋敲了一下:“运气不好我下水牢,你下蛮荒!” “不要!”秋月抗议。 “不要!”小石头惊骇。 望舒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神色顿了顿:“乌鸦嘴,真被他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月亮姐姐说什么?”小石头左右望望,没看到什么不一样。 此时已经到了天界边缘,离赤海已有一段距离。 “遭了,孔雀搬救兵来了。”望舒的手摸上了昆沌,没回头直接对小石头说,“快变个石头躲那别动!少司命你可有什么法器?与我一起对抗孔雀一族!” “不行,对方人太多,咱们还是逃吧!”秋月神色也严肃起来。 就在小石头变成真石头时,四周忽然涌现许多蒙面人。 即便蒙面,望舒只闻气息也知道他们是孔雀一族的人。对方人狠话不多,上来直接杀。 纵然昆沌厉害,可她的灵力实在太低,眼下被逼得节节败退,她赶忙用意念催动隐身术。 望舒跟秋月隐身,倒也松了口气,不想对方直接切下一些结界,按排除法逐一开杀。 气息骤升,结界里热浪灼人,她本是赤凤,倒也无所畏惧三昧真火。可秋月却现了形,登时被连砍几刀。 望舒急了,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自暴身份,重新拔出昆沌与他们对抗。 没半盏茶,他俩像被按在案板上的鱼,脖子叫刀架住之际,人群散开,出来一个人。 是司命星君。 他老人家搂着个镜子,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像喝多了似的,晃呀晃走了出来,神色得意极了。 “少司命,我们又见面了啊,你的身子…缓和点没有啊?” 司命老头的话像个炮仗似的,登时令秋月发狂! 望舒担心他又变得痴傻,忙转移话题,只听她扯着脖子大吼一声:“老贼,你敢抓我?你这个下九流的狗东西,胆大包天!我可是堂堂赤凤!还不叫他们放了我!” 司命星君目光看向她,眼底嘲讽之意溢于言表:“赤凤,你都不想说你,当初好好嫁给帝君也没你什么事,非要作死!天帝要统一三界那是迟早的事,谁都不拦,就你出头,你不死谁死?” 望舒冷笑一声:“狗贼,我岂能与你们这种肮脏东西为伍?我呸!” 一旁秋月本来脸色都白了,见她豪情壮志一喊,登时脸都绿了。 他沉沉提醒了句:“小凤凰你疯了,咱俩现在可是为人鱼肉,总不好这么嚣张…” 秋月本想提醒望舒收敛,却不想引的司命老头疯狂大笑! 他指着秋月下半身,意味深长道:“少司命不说我都忘了,是啊,你们是鱼我为刀。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上次尝过泥鳅,什么时候咱们换一换弄条鳝鱼试试呢?寸善桥下的鱼儿可都膘肥体胖咯~” 不出意外,秋月红着眼睛,咆哮几声,又彻底疯了。 不到一会又像个小孩一样,躲在她身后,流着眼泪嗷嗷叫疼。 怎么能不疼呢?他连中数刀,别说疼,再过会可能就要嗝屁了。 第58章 又有求于他 就在司命老头命人扛秋月的时候,望舒趁其不备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催动了传召羽。 心里也没谱,这里既有结界,又有这么多九重天的人,佛孤能否感受的到她的召唤。 二是即便感受到了她的召唤,他是否还能来。上次她可阻拦了他的好事。 眼看捆仙绳上身之际,一股寒气覆盖热浪。 随之结界‘砰’一声破解! 风驰电掣间,迷雾漫天,有一股强而有力的臂膀钳住她的手臂,将她以倒拔垂杨柳姿势向上拔起。 闻着熟悉的冷冽之气,她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安静下来。 “麻烦!”佛孤皱眉,顺手又将秋月给带了起来。跟来的两大护法顺手设下结界,虽然临时威力不够强大,可也能拖延几秒。 只几秒,他们便已离去好远。 “咱们跑什么,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杀光!”望舒的脸被风吹的生疼,干脆挪了姿势,老实搂着他脖子。 佛孤目光如寒霜,冷冽一视竟叫她闭上嘴巴。 “我送你去?” 望舒立马摇头,老实巴交安静下来。 此时两大护法跟了上来,“回禀魔尊,他们已回天界!” 魔尊点头,不远处就是浮苍宫,一切如旧,望舒下了地,心情还没来得及缓和,便被少司命搂住。 “凤凰,我好害怕…”秋月泪眼汪汪的。 望舒想起司命老头的话,心沉了沉,之前百般看少司命不顺眼,眼下倒也能安着性子好好安慰几句。 “不怕,我们现在安全了,你放心遇到了危险大家都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你受威胁。” 佛孤冷眼一瞥:“哼,本尊看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了。” “你!”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望舒软了口气,“话说回来,刚刚干嘛不把他们都杀了?多好的机会!” “然后惊动天帝,发动三界战乱,你便称心如意了?”佛孤皮笑肉不笑问。 望舒猛地摇头,本打算嫁祸给祟族,可一想祟族何其无辜。算罢! 郎华又请来魔医为秋月疗伤,这人也只有失忆时,才是最安静最乖的。 这不,魔医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浮苍宫左殿,望舒打着哈欠熟络的爬上藤椅,正要睡觉时,却发现佛孤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干嘛?” “本尊救了你,你打算如何报答本尊?” 望舒有些沮丧,谁愿意老是要人救,反正她不愿意。 “佛孤你跟木神很熟吗?”那日木神救美男仙时,佛孤神色似乎很失望,还说了那么一句,什么事到如今木神还站在美男仙那边,这是何意? 木神向来不与魔界往来,他跟佛孤是怎么认识的? 且他一直叮嘱的两件事,一件事不准她接近佛孤,二是不准打圣古书主意。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熟。”佛孤褪去冷色,此时倒闲情逸致坐了下来,举起茶杯喝起茶来。 望舒蹙眉,这玩意总是答非所问,要不然就避而不答。 哼!她冷哼一声,沉沉提醒了句:“谈什么报答,你跟傻子联手利用我杀美男仙一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有什么脸要我报答?救我是你该我的。” “怎么?心疼了?”佛孤剑眉微扬,问的漫不经心。 望舒却愣了愣:“他爹是他爹,他是他,我不能因为他爹所作所为而去迁怒于他。毕竟有句话嘛,冤有头债有主…” “那本尊欠你什么?就算当初你救我一命,我帮你这好几次,也早该还清了吧?” 佛孤也提醒了句。 望舒这才不情不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亲自端茶递水给他:“这才叫缘分呐,当初我救你便知你是我贵人。这不,我眼光好不好?” “孽缘。” 望舒也不反驳,心安理得住了下来,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圣古书我知道在哪,既然魔尊灵力高强,不如我们合作一起将它偷出来?” “偷圣古书?木神没有阻拦你么?” 望舒一愣,诧异道:“奇怪,你怎知他阻拦我?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佛孤冷笑,垂眸道:“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你是…不会懂的。” 望舒:“…” 太过分。 天色大亮,小石头还好没事,一早也听望舒吩咐先回赤海汇报消息。免得那里的人见他们迟迟不归,担心他们。 佛孤貌似也很忙碌,似乎在寻什么东西。这次见面,望舒也留意过,他要来了昊光,也并没有作什么用。 也不知是没有准备好,还是欠缺东西。 直到傍晚,浮苍宫亲临几人,一改往日沉静的风格,竟准备了迎客宴。 望舒看着忙前忙后的两大护法,很是好奇来人是谁,可猜了许多人都没有想到,来人竟是木神夏槐和梅兰竹菊四上仙。 夏槐来了,梅兰竹菊也来了。想必是收到风声,知道她遇到危险,担心她所以来看看。 她跟佛孤并排而站,佛孤玄袍翻涌,与她绯色长裙形成鲜明对比。 二人只往哪一站,便有种入画的美感。 若木神没来,她自然随心所欲,可木神来了,她又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在他面前,她总是像个孩子。不仅幼稚而且爱耍脾气。 “阿舒。” 他们还在生气,所以她收起一贯对他的笑脸,冷冰冰打招呼。 “木神有礼。” 佛孤饶有兴致看着二人:“木神许久不曾踏足魔界,此次来,咱们不醉不归!” “好!”木神抱拳,二人互相行礼后便上宴会入了座。 舞娘起舞,光线暗沉,魅惑得身姿无不是围绕木神与梅兰竹菊四人。 望舒看着几人谈笑风生,可云淡风轻下面究竟暗藏多少波涛汹涌。 就在她愣神之际,领舞的女子一个旋身躲进木神怀中。大家本都是盘腿而坐,这一下便跌满怀。 望舒心中冷笑,目光却向佛孤看去,心想这一招真烂! 他木神本就是神只一般的存在,几近乎忘我无我境界,岂能被区区美色魅惑? 最主要是,自己这个三界第一美人都勾引不了的,旁人只会更没希望。 果不其然,木神抬手一推,用灵力将那舞女扶了起来,并送她归队。 说实在的,有点尴尬…她都替那个女孩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被拒绝了。 舞女勉强跳完了舞,紧跟着箜篌表演,清脆悦耳的歌声听得望舒昏昏欲睡。 第59章 惊天秘密 恍恍惚惚的,耳边聒噪的乐声成了安神曲,她踏踏实实睡着了。 这时,木神放下酒杯,梅兰竹菊四人都戒备了起来。 “夏槐,你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今日你阻挠她拿圣古书,明日呢?她的命本就为了和平而生,为了和平而死。你何必强求,逆天改命的结局你不是尝到了吗?” 款曲暗涌,像蛊惑人心,像激荡分流。 木神眼神刚毅,神色暗沉:“说吧,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放过她?” 佛孤轻嗤笑起,不解反问:“你究竟喜欢她什么?不够聪明的脑子还是绝色的容颜?若是美丽,我大可以从魔界找了送你!” 木神目光一冷,刹那间寒光迸射:“够了,我与她的事不需要旁人质疑,今日我且问你,你究竟怎么才能放过她?你与天界的仇恨说起来与她压根无关,你何必将恨意牵扯到她身上?” 佛孤眼神也晦暗下来,步步紧逼,走至木神跟前:“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胆大妄为,为了她连大道之路都不要。有时候我又瞧不起你,这般喜欢她,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一百个慧灵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吧?很难受吧?” 魔界的冬不见雪,是有种阴冷的感觉。 清晨,微弱的光刺透云层,仿佛魔界里的一切都离光明很远。 望舒安静坐在崖边,面无表情吹着风。 手掌的伤口像一个一个钝口开出的红花,印在象牙白肌肤上,妖冶诡异。 “她的命本就是三界而生,为了三界而死。谁也改变不了。你以为你救她是逆天改命,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注定而已…”耳边回荡着几句话。 望舒低头,目光有些空洞。忽然间像是被什么抽去身上的精力,她觉得有些疲惫。 于是,躺在悬崖边,闭目养神了。背下石头块咯人,又躺的极不舒服,是以她并没有睡着。 直到一抹身影挡住了微弱的晨光,这时她便感受到了,有人来了。 闻风中气息,一股淡淡药草味儿,她倏的睁开眼,映入眼帘正是木神。 “阿舒哪里也敢睡,不怕掉下去粉身碎骨么?”他口气责备,却满满关怀。 望舒故意别过脸:“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我还在生你气呢。” “为何生气?”木神似有疑惑,可也愿闻其详。他半蹲她身边,静静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管着我?我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一根草一朵花…”仿佛她很委屈,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眼前这个男人又哪里是管束自己,那明明是在阻止自己去送死。 圣古书里记载的秘术,恐怕与她脱不开关系。或许连她都是一味药引罢了。 见她泪眼婆娑,木神也慌了神,声音温和许多:“我没有管束你,只是…罢了,你如今这样不好么,无忧无虑生活下去,别老想着复仇。它不能给你带来快乐。” 望舒躺着,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像蔓延的藤蔓缠绕悬崖边生长的树。 悉悉索索,既陌生又熟悉。 “好。”她莞尔一笑,恰如百花开。 木神一滞,随即嘴角微扬,不难看出他神色的转变。 “如此你便能安心了吧…” 她在心中默念。 夏槐与她相处,总是克己复礼,绝不逾矩半步。她早已习惯,或许他早已修炼到比自己更高一层的境界。无我,忘我。 木神带领梅兰竹菊走了,她假装去人间散心,在木神检查完她体内的百来颗隐息丸后,也放心她离去。 然而,目送夏槐一行人走后,她又折返魔界浮苍宫。 听说,悬挂太久的月亮,若无人欣赏,那也会蒙上一层灰,看上去黯淡许多。 听说,没有目标的人活着,那就跟一条东海的咸鱼一样,等死挨时辰罢了。 她不要灰不溜秋的苟活,是夜,一袭绯色纱裙坠地。踏入左殿时,她还抬头看了,今日的月亮很圆很大,还很亮。 左殿寂静一片,落地的铜陵还是她初来时所摆置,所有一切陈列,丝毫未动。 原本她以为她真的住进了左殿,离佛孤这么近。实则,她只是人到了这里,离身旁不远处的佛孤,却相隔千万里。 院中梧桐,透过月亮投射下的光,斑驳点点缀在地面,树叶被风吹一下,光影便晃动一下。 她有些微愣,怎么月亮今夜这么圆?貌似这也是她头一次见到。 静谧中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寒玉石床榻缠绵蜷缩着一个人影,她脚步微顿。这才惊觉,整个浮苍宫都设了结界,而她却因为传召羽而轻松进了来。 “佛孤…”当她看清榻上之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时,登时骇然惊心,“你…” 佛孤双手撑住,半侧身子看向她,眼底微颤,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暴戾恣睢。 “你想死么?”他强装镇定来到她跟前,怒目横撑,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此刻,他的衣衫褪尽,浑身因为灼热而微微散发热气,像是煮沸腾了的水,热流直窜。 即便没有碰触他,她都已经感受到他的温度。 “对于你来说我还有用处,不是吗?”她抬头凝视他,虽没有任何表情,却仿佛将他往日里伪装的高贵全然踩在脚底。 望舒明白了,原来佛孤亦是祟族人。他亦是两族人,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三界口中人人喊打喊杀的孽障。 佛孤很痛苦,泛红的皮肤隐约可见青筋凸起。他很难受,原本她打算一走了之,任由他自生自灭,可凝向他恐惧的眼睛时,她却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咒术给定住一般。 “算你聪明,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可得要做好随时送死的准备。我眼下不杀你,并不代表明日,后日。” 佛孤见她微微蹙眉,伸手便摸向腰间神器昆沌,心下一惊。 下一秒就听见‘哐当’一声,那高高在上的上古神器被她随意往地上一摔,登时声音响彻殿中。 紧跟着,满怀的冰凉扑怀而至。 “外头的池水那么凉,你怎么不去泡着?”她搂了一会,自说自话褪下被他灼热的外裳。 不一会,她也几乎全身赤裸。 “你究竟要做什么?”佛孤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问出口。 第60章 无尽纠缠 望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人推至寒玉榻,反压身下,此时她浑身也生热,是被他的热量所感染。 不过,她天生火性,喜火耐火。可因为在蛮荒待了太长时间,所以骨子里冰凉。 这也是她为何灵力低微的根源。 她的灵力皆随着根源上的热量,散光了。 “你救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次也应该。我体质耐热,你若觉得热,可以用灵力将它全部渡于我。” 她伏在他胸口,二人之间本就坦诚相对,此刻更因为她无意间的动作,而极尽暧昧。 佛孤眼底愈发红了,身子愈发滚烫了,凝她完美无瑕的的身子,只觉得这一夜的炽刑是史无前例的难受。 神经本就紧绷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引导他不那么难受。两条藕臂样的手臂,四处触碰,感觉哪里更热,她便抚摸向哪里。 一个源源不尽的散热,一个生生不息的吸热。 ‘啪’!一声,亦不知是哪处脉搏打开,还是什么闭塞的神经骤然通了。只见天旋地转间,她已经化主动成被动,被他欺身压至身下。 “好,我成全你。” 始于幽穴前,纵然他定力无限,可他一身定力,随着目视下移,映入眼帘的丰腴微荡时,就像谁执起被抛弃一旁的昆沌,利落向他砍下,斩断他所有顾虑,所有理智。 脑海中除了升起晦涩的画面,再无其它可支配。 身随心动。 炽刑的热,是灼热,是比沸水腾起的氤氲更热。 她痛苦的蜷缩双腿,试图用本身的力量驱逐,由那道粗壮硬如钢铁的东西不断摩擦产生的外力所带入的灼热。 可在大军压境跟前,她一只蝼蚁之力是如此渺小。 彻夜律动,直到透过窗的月光黯淡下去,她也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她,头昏沉的不知今日是何日。只稍微一动,身下疼痛便如同裂开一般。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佛孤,此刻竟仿佛沉淀香甜梦乡。 霞光打在地上,她能清晰看到,他身上的潮红已经全部褪下,只不过她微微那一动,便惊动了他。 睁开眼,果然恢复往常,也不知是月亮下去了缘故,还是她转移他这一次炽刑痛苦的缘故。 他的身子倒格外松快,像修炼许久一直得不到突破的瓶颈,骤然间得到了舒展。 畅快的气流席卷他浑身,直达四肢百骸。 只不过身旁的这个小女人却慌张的闭上了眼睛,两只小手尚以为无人关注,偷偷拽着滚向一旁的衣裳。 试图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 “醒了?”佛孤嘴角笑意甚浓,只是看向她狼狈不堪的身子时,一抹懊恼一闪而过。 他是没事了,可她的身子遍布青紫,潮红尚未褪去,现在看她的肌肤依旧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怕是炽热所致,她还未完全驾驭这股热浪。 望舒偷偷睁开眼,见他放大的俊脸靠自己如此之近,登时小脸觉得更烫。 “疼吗?” 就在佛孤目光下沉时,望舒赶忙扯过一旁衣裳,遮住自己半数风光。 “疼。”她如实点头,肩后垂下的青丝也没往日那般柔顺,眼下看着怕不是像鸡窝头。 她又下意识捋了捋头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点。 谁知手刚抬一半,佛孤便将她打横抱起,赤足往殿中走。 汤池的水温,不冷不热,佛孤搂着她慢慢走了下去,触及皮肤的水温,很是舒畅。 她舒服的呢喃一声,便感受一双大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身子,她骇然睁眼,刚要躲避,却被他一把带入怀中。 “不要躲开,我只是帮你…清洗清洗。”佛孤的脸色也莫名有些不自然,可手下动作却没有停止。 看她别扭娇羞的模样,他的心情总是莫名更加愉悦。 “佛孤,虽然帮你承受炽刑很疼,可我还是很愿意的。可是…” 她的话让佛孤回神,此时放慢手下动作,温柔看向她。 “可是你能不能迟点杀我?”她轻轻咬着唇边,似有恳求,似有委屈。 “嗯?”他嘴角含笑,刚要开口宽慰她时,她却继而道,“并非我怕死,而是我要救人。你也知道,阿耀为了救我,快要死了。我不想他死,我听闻圣古书里有记载,如何逆天救人。既然他能救我,那我亦能救他。” 佛孤脸色登时骤变,温柔的动作戛然而止。 下一秒布满戾气的睨向她,重回居高临下的感受。 “你当真喜欢他?”似是质问,又似逼迫。 望舒一下也拿不准他究犯什么神经,刚刚还好好的,很感激自己似的。怎么一下就变了脸,凶巴巴了? “一个拿命救我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句话我从未在旁人身边说过,可对于你佛孤,我从未撒谎。我也知道你救我这么多次,是因为我暂时有用,等我没用或者到了我有用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杀了我。这个世界,所有人对我好,都是有利可图,唯有阿耀,他是真心待我,不求任何回报。佛孤你说,我能不喜欢他么?” 佛孤沉默片刻,却问:“是喜欢玄悲帝君的那种喜欢么?” 望舒一愣,美男仙…么?她曾经年少时确实很喜欢。尘清生的很好看,她本就喜欢看好看的人或者东西。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她逐渐发现,她对尘清的喜欢并非真正的爱。 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地喜欢。 就在她得知自己恨错了人那一刻,得知美男仙无辜时那一刻,她不是想着怎么继续跟他在一起,而是愁自己怎么跟他堂而皇之分开。 于是她自私的利用了木神,让自己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淡化,让美男仙自动远离。 错的是她,似乎受伤的不是她。 “不一样,少年时的喜欢比较浅薄。如今成长了,知道权衡利弊,知道承担责任,知道人除了喜欢还有许多其它感情要顾虑。” 佛孤闻言,神色缓和一些:“所以对夏槐好,为了他不惜下忘川被万魂噬咬也要取得慧灵根,是为了还他一命,对吗?” 望舒有些犹豫,却也想不到其它更复杂的,只能点点头。 “那佛孤你呢,你怎么会是祟族人?” 此时的他们,像两个最亲密的爱人,谈着最隐秘的事,窥探着对方最深处的秘密。 “我是生母并非魔族中人,当年她遇到了父帝,二人便一见倾心,于是便有了我。我自打出生便是祟族人,即便一直生活在魔界,却也躲不过每年月圆,炽刑带来的痛苦。” 第61章 关系更近 有时候越成长,越能感受这个世界的千面。成熟的人往往可怪罪的越来越少,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 秋月昨夜炽刑发作,便是生生受了过去。 望舒来看他时,他还未醒,魔医已经来看过了,他一直对炽刑有所耳闻,可亲眼所见也不免震惊。 “老朽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个古怪的咒术,与身随来,身死咒消。可见当初下这个毒咒之人,多么厌恶祟族人。” 望舒听魔医的话,下意识向佛孤看去,幸而他神色一如往常,并不在意。 此刻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魔界魔尊,与昨夜狼狈之人堪称天壤之别。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望舒摸了摸秋月命脉。 “不好说,看样子最少得十天半个月。”魔医也开不了什么药,只是来保证一下人不死,便退了下去。 朝乐按照佛孤吩咐带来几套新裙子,一贯绯色偏多。 她喜欢绯色这样艳丽的颜色。 秋月被安置下去,眼见天色又暗了。望舒因为身子不舒服,匆匆洗漱完便滚回紫藤榻上。 正趴着舒服,听闻隔壁殿门开,佛孤走入的声音。 忽然一阵光线散开,望舒猛地坐了起来,心里突突直跳。 怎么今夜又设结界? 她有些懵,不放心的她打算小心翼翼将小门给带紧,不想刚摸到门时,门被一把推开。 佛孤站在她跟前,正居高临下睨着她。只不过眼神缓和,目光柔和:“我来看看你,身子好点没?” 她忙点头,想了想又赶忙摇头:“你,你来干嘛?” “炽刑的热你吸收了么?我见你貌似不大会运转灵力,所以来看看。” 原来如此,她的皮肤已经恢复往常,只是特殊的地方依旧微微疼痛。 佛孤的手刚抬,她便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不碍事我自己来…” 佛孤眸色骤冷,不解看向她:“赤凤你害怕我?” 废话!从前没心没肺的,只以为魔界中人品性高洁,对自己好是心地善良。如今知道了,对自己好是养肥羊,养好了等着杀呢!这搁谁不迷糊不害怕? 望舒摆摆手:“魔尊的能力放在三界任何一界都首屈一指,我当然尊敬您咯…” 看她嬉皮笑脸,佛孤只觉胸口沉闷,许久他微微叹了口气,问:“昨夜,你那样帮我,只为解毒么?” 嗯?这话几个意思?不为解毒,难道为了染魂?她虽想着染魂,想着利用佛孤拿到圣古书,通过圣古书找到对付天帝的办法,最后亦能救夏槐一命。 “也不全是…” 还有一半是私心,是利用。不过这个她可不能说。 “你虽迷迷糊糊时常犯蠢,可也有单纯率性的时候。我若说…让你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你可愿意?” 这愣头愣脑的话,简直让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望舒估摸着,也许佛孤这样说,纯属为了方便杀她吧。 “也行,不过咱们什么时候去偷圣古书?天帝修炼噬魂术已有些日子,要被他大功练成咱们再弄他可就难了!”她提醒了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对付天帝的立场上,他们是一路人。这点毋庸置疑。 佛孤神色严肃下来,他沉默片刻道:“拿到圣古书不难,不过对付噬魂咒却有些难度。这个不急,咱们眼下先养好身子再说。” 这是什么话?难道杀她前还需要养的膘肥体壮? 真要将她炼成丹药? 她乖觉的任由佛孤替她梳理了一遍灵力,果然炽刑带来的热浪被她完全吸收。不仅完全没了之前的不适,甚至感觉连灵力也增长了几成。 见她眉眼俱笑模样,佛孤笑道:“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有时候你还真像个小孩。” 望舒笑容凝固,佛孤这话是说她幼稚吧? 只是还未待她回神,她的手便被他握住,手中赫然多了一颗灵力球。 “万年火灵力,这是我曾收服的上古神兽攒下的灵力,本打算炼化所用。可见与你属性一般,不如赠与你,也好增强你的体质。” 望舒眼睛瞪的像铜铃,掌心托着火灵珠,感受其温润翻涌的能量,迟迟不敢相信。 “这…这万年火灵珠,就…就这么给我了?” “你体质虚空,暂时只能先如此。待过些日子你吸收完这灵力球后,我那还有两颗,也可一并赠予你。” 佛孤赏她万年火灵珠,便如同旁人请客喝水吃饭那般简单。 不见这幕她都不相信魔尊竟如此财大气粗。 当即搂着珠子,万般爱惜,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掌心怕丢了。小心翼翼模样惹得佛孤心情大好。 安静几日,闭门不出,一心闷头只修炼。 永辉宫里头秋月已经苏醒,这次恢复神志比上次来的快。他恢复的点也很奇妙,就莫名其妙好了。 “小凤凰没死吧?”秋月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她的下落,得知她在埋头苦练时,也愣了愣。 佛孤来到永辉宫,宫门下堆积一层薄薄的枯叶,落日与晚霞交相辉映,格外灿烂。 一身玄衣的佛孤,神色舒缓许多,就连看人都少了两分孤傲。 “多谢魔尊相救!”秋月再次拱手,眼光却瞟向永辉宫外头,等了片刻发现没旁人来。心情莫名暗沉两分。 “本尊两大护法与你一同去,几日有把握拿到?”佛孤抬手,径直坐了下来。 玄衣衣尾坠地,光洁的墨玉地板反射出佛孤刚毅的脸庞,与矫健的身形。他的壮实是健康的,健硕的,与病怏怏瘦弱弱的秋月对比鲜明。 眉眼中,自带的清冷气质,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之太近。 秋月嘴角扬起,一贯邪魅的笑意浮现:“一日。” 佛孤观向他,点头:“好,一日后我在此等候少司命好消息。达成合作以后,你放心本尊会遵守承诺将司命老头捆好押送与你。只不过天帝那儿嘛,你恐怕得排赤凤后头,她要是手下留情那也能轮到你。” 秋月眼中暴戾陡然提高,掌心握拳,暗暗发誓定要将受到的屈辱全部加倍奉还! 郎华跟朝乐同服下隐息丸,万事俱备临走之际,秋月忽然停顿下来问:“魔尊与小凤凰是不是…” 佛孤神色一冷,他的私事绝不容旁人置喙,即便是合伙人亦没有资格。 一旁朝乐郎华神色骇然,实则这两日赤凤上神与魔尊二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人人都看在眼里,即便他们都知道,可也一字不敢提一字不敢传。 第62章 偷到圣古书 “本尊的私事,向来不喜欢外人偷窥。”佛孤声音低沉生冷。 是警告,亦是底线。 秋月爽朗一笑间,阔步而出。这小凤凰果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不然怎么连万年冰山的魔尊都为其融化。 一夜后,遍地枯叶布满一层细微的露珠。 望舒修炼差不多也出门透透气,如今她感觉身轻如燕,灵力大涨。 要知道她拢共也不过五千余岁,即便聪慧如木神帝君这样的,也不可能轻易增加上万年灵力。 可这轻飘飘的几日,她就增加了万年灵力。 “幻云咒起!”她抬手间便幻来一云辇,果然比从前更大更结实,速度也更快。 乘上云辇,在浮苍宫转了转,速度也格外快。 玩到肚子饿,她才收心。回到左殿时发现,佛孤已经备好了一桌吃食在等她。其中有一味烧烤,格外诱人又眼熟。 “灵力增加虽然在吃食上面不必像从前那般勤快,可你习惯了吃三餐,我见这几日你滴水未进。于是便叫人弄了点吃食与你,尝尝如何?” 佛孤坐在书案前,放下手中正处理的东西,看向她道。 望舒不解,不过既有吃的,何乐而不为?是以,她敞开肚子吃个精光。 直到掌灯时分,到了原本该睡了的时候,却因为肚子太撑而睡不下。 “这白鸟不是佛孤最喜爱的鸟儿吗?”吃干抹净,她才闲下心思溯本追源。 佛孤只莞尔一笑:“非也。” 非也?她自是懵的,这几日佛孤带她也未免太过不寻常。不仅温言软语,和颜悦色,更是体贴许多。 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以,她得出唯有的二种可能,一是为了养她好杀她。二是为了哄她好再次将炽刑渡于她。 佛孤又起身,带她在浮苍宫四处闲逛,甚至两个人一脚前一脚后,散到了永辉宫。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佛孤忽然停下。 满地枯叶下,朦胧的月色里,他竟无故搂着她。 望他晦涩的双眼,愚笨的动作,以及耳边微喘的气息,她忽然心中紧张…这场景她熟,这是男人动了欲念,七情六欲里头一味情欲。 “你若不愿意,我亦不勉强。”佛孤彻底没了从前的睨傲,即便同她说话,亦是温柔的滴水。 可,好端端的,又没个什么事,怎会起欲? “佛孤身上的炽刑还没有散尽吗?虽然我是愿意帮助你的,可在这儿…也…”她视死如归,既为了利用他,又为了报答他万年灵力球,更为了他口中的,还有两颗灵力球。 佛孤脸色微变,一下不知该如何进展时,她凑近的双眸忽然一闪:“佛孤剩下的两粒灵力球,是多少年份的呢?嗯,我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狡黠的眼神,堪比天上玄月。 佛孤难以自持覆盖上去,于是随手设下结界,幻下云榻,将她囚禁在胸怀与云榻之中,无尽品尝一番。 天色蒙亮,她醒来时已在浮苍宫。外头谈话声传来,她轻轻下地推开门,是秋月跟二位护法。 佛孤正坐案前,手中端详一本册子。看到她时,嘴角莞尔微抬:“少司命将东西带回来了。” “小凤凰,几日不见气色倒是好了许多!”秋月眸色一紧,见她缓步而出,一袭绯色亵衣无比轻盈。 妩媚极了,不难看出,她身上的仙气逐渐微弱。 “这就是圣古书?”她眸色骤亮,自然而然接过佛孤递来的圣古书,这与她印象中的倒是一样。 “你去了九重天,可见到了木神?”望舒翻看几页,神色严肃下来。 这本书为何被称为禁书,实乃里头的咒术全狠辣无比。噬魂咒便在最后一夜,大抵是说收集百十个童男童女的魂魄集于一魂,最后那一魂为己身所用,配上咒语加上自身修为,琢磨突破九成便成噬魂咒。 噬魂咒可以直接吸食他人灵力,只不过不宜过量,容易被反噬走火入魔。 望舒看的寒气陡然而升,不过她翻遍本书都没有找到过命续魂,她该怎么延续木神的命。 “小凤凰这说的什么话,我去九重天是为了偷东西,又不是去走亲戚,怎么还要敲锣打鼓去他耀阳宫拜一拜?”秋月讥讽一笑。 望舒没搭理他,只是将书还给佛孤,犹记得牛老耄曾说过,天界的禁书多为七十七页,而这圣古书只七十五页,若是牛老耄没说错,那剩下的两页去了哪里? “这里头只记载如何修炼噬魂咒,并没有记载怎么破除噬魂咒。天帝为金龙,悟性本就极强,说的九成就能练成噬魂咒,眼下恐怕也差不多。” 望舒话音刚落,秋月得意从怀中掏出一粒记录珠子。 抬手,登时半空出现一幕影像。是尘清与天帝同在章司殿中。 二人对面而峙,各不相让。周围设下结界,看来珠子是一早放进去的。 尘清面色震怒,先开口道:“就因为她发现了您的阴谋,您就非要逼死她呢?孩儿真不敢相信,她是为您所害!” 天帝丝毫不让,回道:“那是她该死,谁让她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不计后果的究竟是谁?您已是天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母妃走的早,我心疼您一人掌管天界,事事相助。只要您想做的哪次我没有帮你?您已经拥有这么多,究竟有什么不满足!” 尘清很痛苦,由于前段时间被昆沌伤了一剑,至今还没有恢复。 “当初阖圆突然消失了,我看也是您杀了的吧?” 就连赤凤,天帝都能下手,区区一个仙娥,天帝如何让她苟活? 可怜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同样的章司殿,只要设了结界,就变成阿鼻地狱,人们在里头密谋的尽是伤天害理的事。 “祟族也是为您所害,您就不怕报应吗?” 尘清到最后甚至开始咆哮。 天帝反倒冷静,他的目光阴冷,似乎想起什么往事,心中更坚定:“尘清你根本不知道,若我不这么做,他们也会来杀我!魔界…魔界不会放过我们的!” 尘清不解:“怎么可能?我上次受伤,亦是魔尊所救,虽然这次我与他之间是有些误会,可我相信只要说开了,误会定然会解除的!另外,先花神没死一事,您为何不告诉怒问,他是先花神徒儿。” “不准说!尘清你要相信我,只要我想杀的,都是该死的。今日我不杀他们,明日他们必会杀我!” “父帝!你究竟在怕什么!” 滋啦滋啦…影像结束,秋月拽着记录珠子,满面笑色:“魔尊,我们打算何时动手?” 第63章 你在害怕什么 望舒尚沉浸在记录珠子里,眼下听秋月这么问佛孤,她也不自觉向佛孤看去。 记录珠子里面说了一句话,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 天帝说了一句,就算他不动手,魔界也不会放过他?这又是何意? 与天帝有仇的不是祟族么?关魔界什么事? 佛孤一直很冷静,他的情绪也并没有受记录珠子而波动。 “找人散出去。” 博弈正式开始。 三日后,整个三界全员震惊,九重天人人自危。若天帝真如传言那样,那他们的信仰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天帝是他们追逐的神啊。 若这个神的真实面目残忍血腥…他们不敢相信,这有多么恐怖。 九重天耀阳宫中。司命星君搂着司命镜,给木神请安道:“最近三界有了很不好的绯闻,天帝传您去章司殿商议对策呢!” 杨九有些警惕,木神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好,请老君先去,我随后就来!” 司命星君捋了捋胡须,慢慢悠悠晃走了。他人一走,杨九就急了:“上神咱们可不能淌这趟浑水,孔雀没了灵力这事大家都传是赤凤上神所为,整个九重天谁人不知道您同赤凤上神关系最为亲近,偏偏这个时候天帝请您过去?” “九重天上,他至少会有所顾虑不会乱来。”木神道。 “顾虑什么,咱们能查到赤凤上神在哪儿,那司命老头能不知道吗?他们肯定知道赤凤上神压根没有失忆,这流言九成也是赤凤上神传出来的!” 木神顿了顿:“她说得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怎么做那是她的选择。我已经没有能力帮她,岂能拖她后腿?” 就在杨九阻拦时,一队天兵天将走了来。 他们对木神恭恭敬敬,却又不容他有任何异议:“木神请!” 一列列巍峨宫宇,掩在雾中。纯白,原本应该是最纯洁无瑕的颜色,却暗藏无尽黑暗。 就像三界最令人恐惧的蛮荒,入口竟在九重天里。 章司殿,照例设下结界。 司命老头恭恭敬敬站着,顶头伏地椅上天帝正坐着。和颜悦色下,暗藏风谲云诡。 “夏槐拜见天帝!” 天帝端着慈祥面孔,微微抬手:“爱卿免礼。此次召唤木神来是为了赤凤一事,秋止向本尊禀报,说赤凤伤了她,毁去她一身灵力,还说赤凤根源被染,与祟族往来密切。这事,你怎么看?” 木神颔首,语气平淡:“回禀天帝,赤凤绝无可能与祟族有染,这一切都是误会!请天帝明察!” 司命星君冷笑一声:“误会不误会的,总归抓回来审问一下才知道。如今赤凤疯疯癫癫不说,整日流落在外,谁知道她在干什么!” 木神神色严肃,暗自用灵力通知了杨九,让他去找尘清相助。 本就虚弱的他,更加无力。天帝见他脸色苍白,唯恐正事没干就驾鹤西去。 与司命星君对视一番,道:“老君你说如何做?” 说是问他,实则借他口说出自己主意。司命老头早与天帝达成默契,立马心领神会开了口,“九重天谁人不知木神与赤凤关系亲近,若是木神亲自写一封信给她,想必她应该会回来。这…只看木神是否愿意了?” 木神神色漠然,口气微冷:“恕夏槐办不到,我与她亲近也不过往日有督导之责,其余并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那为何赤凤那丫头失忆归来,整个九重天也只黏着你。”天帝沉着脸问。 司命老头追问道:“天帝陛下,依老头看,传言不像有假。大家都说流言蜚语是赤凤散发的,原因是因为您给帝君赐了两段婚事。赤凤因为一直喜欢帝君,所以对您心生报复,所以才这么做的!” 说这句话时,结界破解。 外头往来之人,以及端茶倒水的仙娥仙子都清晰听见。 就在这时,帝君闯入。 一袭青衣漫飞,身后还拖着半死不活的秋止。一改往日温和模样,神色冷酷道:“星君说的这是什么话?秋止受伤与阿凤有什么关系?秋止你自己说,你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秋止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在天帝与帝君面前,她就像战争牺牲品,无论选谁,结局都是一个死字。 经过无数思想斗争,她的心还是倾向于他,她心爱的男人,一个她从未真正得到过的男人,玄悲大殿。 “回禀天帝,小仙的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小仙与祟族对打,一个不留神被对方抓住,从而被对方废除一身灵力…” 她的话是真是假,章司殿其余四个人都心知肚明。 天帝脸色阴沉,司命星君搂着司命镜不敢吱声,木神则是淡淡一笑。 “父帝听清楚了吗?如此阿凤与这件事则毫无关系。另外关于流言蜚语一说则更加跟阿凤没有关系了。大家都说是她喜欢孩儿,实则非然,是儿子喜欢阿凤,一直追求她却一直被拒绝。” 司命星君更加惶恐,这两父子神仙打架,搞得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众人都明白了。 原来不是赤凤对帝君爱而不得,而是帝君多次追求赤凤被拒绝! 天帝心中愤怒,却依然要维持面上和善。只不过与司命老头对视时,司命老头已经暗中着手天帝给他下达的任务。 尘清将夏槐带回了耀阳宫,看着四周遍布的巡逻,他责令众人退下。 司命星君上来劝慰:“帝君莫要拿他们出气,他们其实也都是方差的。上头有什么指令,下头的只能照做罢了。” 尘清冷笑:“那老君也是么?” 司命星君一顿,随即尴尬笑笑:“谁不是呢?” “父帝究竟在害怕什么?”尘清忽然凑近司命老头,观他神色骤变间一丝慌乱流露,便知事情绝不简单。 “老君不知帝君在说什么,只是天色已晚,老君还有事情尚未完成,只能先行告退!” 老头走了。 耀阳宫一片静谧,从前的幽静如今却有颓废之象。 木神坐在院中石凳上,挥袖布下一局。 “尘清我们来对弈一局。” 一贯清风霁月,风神俊雅的上神,如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眼神中透露浓浓的倦意。 “木神你是不是都知道?父帝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他在害怕什么?” 第64章 木神被困 木神没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尘清走了过去,坐在其对面,二人安静下完一局。 是以,木神才看向他,心下平静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片刻,杨九回了来:“杨九拜见上神,帝君。属下刚刚跟踪了司命老君,他果然派人去魔界了!” 木神这时看向尘清,开口道:“老君将我的玉扇带走,此趟去恐怕是哄骗赤凤回来看我。玉扇沾染了我的灵气,只要赤凤看了便知我身体已经不行。帝君,你可以将这东西拿着去牛首山找梅杉,让梅杉告诉赤凤我如今在牛首山,过的很好,让她别担心,别上老君当。” 尘清接过绣着紫藤花的香囊,愣了愣:“可这样拖下去,你们会错过最后一眼的。若阿凤知道了,她不仅会伤心还会气恼梅仙欺骗她。” 木神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似乎朦胧些许:“不管了,总比让她受伤的好。” 尘清从前对木神是嫉妒羡慕的,可亲眼见他一代上神即将陨落,也不禁难受起来。 声音哽咽道:“你我并肩作战那么多次,说实话早如亲兄弟一样了。别的我也不多说,请你照顾好自己,虽然父帝的眼线遍布耀阳宫,可是我的眼线亦再。起码我不会叫人在这最后时候为难你,让你难受。是了,木神可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 杨九搀扶木神躺上从前望舒爱躺的紫藤躺椅上,慢悠悠荡了起来。 “没有,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他说的很轻,迷离的眼睛逐渐闭上。杨九知道上神这是太累了,“帝君请回吧,我们木神太累,要好好休息了。” 尘清凝视一会,紧紧拽着紫藤花香囊,头也不回离开。 傍晚的风很温柔,今日却急了起来。浮苍宫院中的梧桐,被风吹的啪啪乱响。 郎护法走了进来,此刻左殿一片祥和,望舒正在调理瞬息。 “回禀魔尊,九重天司命星君来了,说是来找赤凤上神的。” 望舒睁开眼,目光警惕起来:“郎护法可看到了拢共来了几人?” “一人。” 她有些纳闷,目光向佛孤看去,此时她刚消化万年灵力,又有昆沌在,自然比从前更稳妥。 “哦对了,我见他手中拿着一把玉扇,虽然精美可与季节不太相符。” 郎华又道。 佛孤开了口:“你可想见他,你若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 望舒觉得疑惑,这老头平日也不是扇扇子的人呐。不过仗着灵力高涨,她也不怕:“让他进来,我看他怎么个舌灿莲花。” 是以她隐藏周身气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与以往一样。 院中,梧桐树叶坠了一地,半树叶子已经枯萎。而望舒往树下一站,颓废与艳丽成鲜明对比。 她的绯色长裙,衬托这绝色的容颜,有种令人窒息的惊心动魄之美。 脚步声响起,望舒缓缓转身,一如既往高贵的面庞,轻轻一抬,有种蔑视苍生之态:“老君果然是个有骨气的,上次你我之间都那般了,你竟还有勇气来我面前?” 司命老头微微俯身,拱手赔笑:“上神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二人间从没有冲突。我来也是受人所托,上神且看看这个再说罢!” 她遗落在耀阳宫的玉扇。 “这怎么在你这儿?”望舒抬手,那玉扇便似认了主人似的,径直落在掌心。 触感温热,却也让她莫名一愣。这种神器之所以能入她的眼,一是因为本身是神器,二是因为有灵性。 玉扇与最近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有心有灵犀之灵力。 她只握住玉扇便感受到木神的气息。只是这气息不稳,且微弱。与自己从前的气息几乎一样。 “木神怎么样了?!”她收起质疑,冷着脸问。 “他很想你,因为你的事最近他也颇为受到天帝的照顾。眼见一代上神结局如此落寞,我一个外人也不忍心。” 司命老头的话像利刃击中她的心脏。望舒本就估算出木神的身子不会太好,可没有想到坏消息来的这么快。可她…东西尚未找到,如何能走? 这时,天旋地转间铺天盖地的梅花落下。空气中都有隐隐香气,司命星君一愣。 等她抬头时,梅杉已经落地:“司命星君?好巧呀,不曾想咱们两个竟然在魔界相逢。” “梅杉师兄?”望舒亦是一愣。 司命老头后退两步,皮笑肉不笑道:“梅仙私来魔界一事,可有向九重天禀报?” 梅杉莞尔,风度翩翩答:“这是小仙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另外帝君正在牛首山等您,还是快过去些的好。” “可赤凤这儿…”司命老头有些犹豫,梅杉却道,“我来时已见帝君神色不大好…” 司命星君再次看向望舒:“多余的话我亦不说了,赤凤上神自己掂量就成,别叫自己后悔。” 说完进浮苍宫跟佛孤行礼三拜后,腾云驾雾离去。 这时,梅杉赶忙将紫藤花香囊递给了望舒,神色严肃道:“木神很是着急,就怕你被他给骗了!” 望舒疑惑:“什么意思?” “木神早就脱身到牛首山养身体了,你别担心他,虽然身子不如从前可有我们梅兰竹菊四人在,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他也很想你,没事常回牛首山看看他和大家。” 听到这儿,望舒轻轻松了口气。 紧跟着梅杉也进去拜了拜佛孤,途经梧桐,跨入门槛时,梅杉顿住。 回眸看跟上来的望舒,似乎觉得哪里不妥。随即收回跨入的脚,又走两步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腕中,神色严肃了起来:“少君主的仙气怎么不见了?” “什么仙气不见了,这是什么话?我刚刚还修炼来着,没什么异常啊!”望舒猛地想起与佛孤的那两次,猛然捂住嘴巴… 莫非,这就是染魂? 她的仙元染上了魔界的气息? “貌似很奇怪,少君主的仙气虽没了,可灵力倒增加不少。”梅杉收回手,莞尔一笑:“管它什么仙气不仙气呢,我也想通了,只要灵力能增强,对少君主本身好,那就是好的。” 纠结仙气亦是最无用。 第65章 用抻氐锁魂 听到了木神消息,望舒也稍稍宽心,梅杉另一边也不放心木神,只与佛孤聊了一会便辞去。 可随着梅杉离去,望舒忽然觉得心跳加速。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尤其胸口,烦闷的很。 是以,在浮苍宫乱转。正逢几人经过,郁闷道了句:“奇怪,这儿梅花香气好浓郁。” 望舒猛然大惊,才知哪里不妥。梅杉来,他说了木神如今在牛首山养身子,可梅杉周身压根没有木神气息。 除了那个香囊。 这便是不妥。 入夜,她拉着佛孤心情急躁道:“佛孤我要上九重天一趟,我感觉木神快不行了…” 谁知佛孤早已准备一样东西拿了出来:“这是我魔界神器,抻氐,可以承载三界任何人魂魄。木神大限将至,可慧灵根还未消灭,应该能暂时护在他的魂魄,虽然希望渺茫可总比没有希望的好。咱们先用神器封锁他的心脉,等日后找到办法再做其它打算!” 抻氐也就拇指大小,佛孤将它系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安心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木神与我也是旧识。” “在牛首山那次我就很疑惑,你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很亲近?” 佛孤带着她,吃下隐身丸坐上了宽敞的云辇往九重天去。 与他一起便感受不到魔界的瘴气,舒服多了。 走了一半,佛孤伸手摘下一片云彩,捏成个人形,最后递给了望舒。 “木神是受我母亲临终所托,说服我,不让我…带兵血洗九重天。” 望舒大惊:“这,这是什么话?血洗九重天?佛孤你为什么想这么做?”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我不杀他们,魔界也不会放过我…” 这是天帝的话,看着佛孤满目的恨意,又结合到木神所行之事,她惊骇的捂住嘴巴:“你,你的母亲不会是…” 九重天逝去的天后吧? “天后。”佛孤嘴角倏然微扬,凝她惊恐万状的神色,神色轻松许多,“怎么,这么意外么?” 这个消息是能随随便便告诉自己的吗?望舒转而一想,也是,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告诉自己跟告诉死人一样。 无妨的。 可她怎么记得,天后不是天帝所杀,好像说是天后为了九重天身患重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这件事后来应该是被封锁了,大家都不敢传,所以她知道的不多。 不过…望舒看向佛孤,眼前这个男人若是细看,的确与美男仙有两分相似之处,俊美。只不过佛孤多了阳刚之气,美男仙则更陌上人如玉。 “能告诉我事情缘由么?”她小声问了句。 “母亲下凡尘无意结识我的父亲,他们二人一见钟情是以结合生下了我。母亲为了我又回到九重天,试图找到圣古书找出解决炽刑的咒术,可由于她的美貌被天帝给看中了,天帝便强迫了她,后来又拿圣古书胁迫她嫁给天帝,母亲为了我不得已委身嫁给他,后来生下了帝君尘清,也就是同母异父的弟弟。” “后来,母亲找到了解决办法,不过那时没有…”佛孤愣了住。 望舒凑近看向他:“没有甚?” “没有一味药引,所以炽刑解决不了,天帝见我母亲一颗心全在我身上,便醋意大发,暗中要除掉我。那时我尚幼,天帝派了几个人来杀我,而非我父帝发现了以身护我,我早已经命丧黄泉。” 望舒听得目瞪口呆。 是啊,魔帝一直身子不适,闭关修养,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怪不得他害怕,佛孤现在灵力这么高强,脑袋瓜又这么聪明换我我也害怕。佛孤杀了他,我一百万个支持你!” 佛孤莞尔:“所有人都要我放下仇恨以苍生为重,唯有你对我说这话。”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让你杀他,明明让那种人当天帝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品性不端,如何向阳?”佛孤接道,随即爽朗笑了几声,“是啊,我们想法总能一致。” “虽然你在笑,可我知道你很难过。你母亲虽然死了,可我还是很羡慕你。我听说每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死后都会变成一颗闪亮的小星星悬挂银河…想她时,你可以飞到浮苍宫屋顶看看星星,最亮的那一颗就是妈妈。” 佛孤收拢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很快二人来到南天门。 果然加强了值守,之前换班时能偷偷溜进去,如今是不可能了。 望舒将目光放在佛孤身上,手中拿着他递的人偶:“我将他修改了一下,如此看更像阿耀了。” 说罢将东西又还给了佛孤,本以为自己进不去之际,佛孤直接堂而皇之牵起她的手往里去。 南天门守卫骤然一愣,望舒亦是一愣。 原来佛孤并没有隐藏身息,他强大的气场令众人大惊。谁能想到魔界魔尊忽然来到九重天? 大家亦不敢怠慢,就这样佛孤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南天门,她也顺便走了进来。 一进来她便直奔主题,耀阳宫。整个九重天早已如滚瓜烂熟的地图刻入脑海。可越往耀阳宫走,她的心越沉。直到看到一众巡逻的天兵天将,她的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九重天的天鲜少如此艳丽,像霞光刺透乌云,泛着淡淡粉色。 又像病入膏肓的人面颊不自然的红晕之色。 木榻之上,是已经枯萎的木神。逐渐透明的皮肤,犹如枯木僵硬粗犷。没有丝毫血色。 纵然望舒难受,可眼下情况容不得她浪费一点时间。这副身躯已经无用了,她从脖子上取下抻氐,紧跟着用咒术将夏槐的魂魄引入抻氐,过程虽消耗她大半灵力,可能保住夏槐魂魄她已经很知足。 正当她准备开门出去时,门被推开。 杨九略过隐息的她,径直走到了榻边跪下哭泣起来。 一向刚强的男人,难过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哭泣也成了他发泄的通道。 木神的身体没有消失,而且木化了。 九重天陷入沉沉的气氛之中,从前追随木神的太多,天帝赶忙撤回巡逻的天兵天将,给了木神遗体最后的体面。 佛孤也来了。 第66章 收集三宝 与佛孤同来的是帝君尘清。 鼓声喧天,一代上神就此陨落。 望舒犹豫了会,穿过人群缝隙径直走了。她先佛孤一步来到魔界浮苍宫,悄无声息而行动迅速。 左殿整个殿内,从地砖到寒玉榻,她翻了个遍,直到失望透顶之际,目光却被架苍穹的剑架吸引。 玄色剑架,中间似乎有个圆孔,望舒伸入尾指果不其然,里头是镂空。 她为了不惊动人小心翼翼使用灵力将里头禁锢封闭的东西给取了出来。果不其然圣古书遗漏的两张纸,尽在此处。 一张是如何破炽刑的。 另一张是转命续命的。 风停了,诡异的霞光消失了,夜来临,无尽的黑暗包裹万物。整个浮苍宫寂静一片,她躲在云被之中,像缩头乌龟那样。 直到被子掀开,佛孤担忧的脸色凑近,她才睁开眼,将手中抻氐递了出来。 “这个怎么保管,容易碎吗?” 看她苍白的面容尚且挂着未干的泪珠,他的心不自觉紧了紧:“不会,它坚固程度堪比玄铁。” 玄铁,水牢里面多的是那玩意儿。她知道那东西坚固性。 “他的身体怎么处理的?” 佛孤轻声道:“木神一族来了新的上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大家尊重木神一族的想法将先木神的身体带了回去。” 望舒点头。 随即投入他的怀抱,轻轻蹭了蹭,乖觉如猫咪:“我们何时复仇?我有点等不及了。” 她说的是谁,他自然知道。 “很快了。”说罢轻轻抚摸她的头,“安心休息会吧,等醒来了自然雨过天晴。” 压根没下雨,他说的雨过天晴不就是复仇的意思嘛…带着浓浓的欲望,她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昏暗的左殿,一抹妖娆的身影而至。魅惑得嗓音让人简直欲罢不能,佛孤坐在案前,那一抹身影跪在地面。 “恕属下无能,尚没有查到洛桑的下落!” 冥王俯首请罪。 三宝中一宝便是洛桑,之前有一段时间在妖界,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的妖界也早已没落,就差成为天界一部分。 佛孤冷着脸问:“本尊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是这个办事效率吗?”说罢,朝她扔去一张微皱的纸。 “三日,再无下落后果你自己知道。”佛孤下了最后通牒,冥王颤颤巍巍退了下去。 左殿淡淡彼岸花的味儿,很快消散。 三日后,望舒正在修炼的时候,左殿忽然进来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们年纪不等,身份不详,界属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都被捆着。 不是捆仙绳就是锁妖绳。 望舒忙走了下来,跟着佛孤来到殿中,这才看到冥王也走了进来。 这个妖冶的女人,明显比之前颓废,憔悴多了。 甚至步伐都有些虚弱。 “回禀魔尊,属下将三界同名同姓的人都抓了来,可依然不能确定他们当中哪个是他…” 他…又是谁? 望舒看向众人,这些人生的普通,灵力普通,会是哪个他? 佛孤走了一圈,剑眉微皱看向跪在地上的冥王:“蠢货!这些平平无奇之人怎么会有洛桑?神器的功效你并非不知,莫不是故意如此敷衍本尊?” 他步步紧逼,冥王颤颤抖抖。 “佛孤你别急,我看冥王已经尽力了。这几个人都沾染她气息,定是她用自身灵力施咒才将他们找了出来。” 望舒走到冥王跟前,蹲了下去凝着对方眸子认真问:“洛桑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看看。” “抽筋换髓,强制换心脉的神器。二寸铁定长短通体彩光,放在阳光下能灼瞎眼,质地似琉璃呈黑暗,遇黑也无影,遇亮则更亮。” 望舒一愣,她从圣古书被撕下的两页中看过,以命换命貌似就需要这神器,强制换心脉,抽筋换髓。 可以将自己的东西渡入被救之人心脉,然后与其一脉相承,心相感应。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只要将他们全部放血,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就能清楚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神器…” 冥王面色古怪看着她,似乎在说,告诉你办法了,就看你敢不敢做。 这办法狠毒残忍。 望舒一滞,明显惊到了。随即她似乎想起什么,莞尔一笑:“我倒是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言实丸。 刚从九重天顺下来的新鲜货,于是她掏出一人喂了一粒,多数人老实的吃了,可只有一人死活不肯吃。 望舒也不强迫,只一一询问那些吃下去的人,问了他们来历自己人生中遇到过最奇怪的事。 若身体载有洛桑,必然发生过许多古怪的事。就在她一无所获时,所有的人都问完。 佛孤耐着性子陪她,直至得出结果,他大手一挥:“带下去!” 郎华二话不说,领了几个人将他们都押了下去。 此时望舒经过冥王跟前,却听见她小声道:“上神以为这样他们就不用死吗?你错了,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全部都活不了…” 望舒一愣,冥王这话恐怕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自己迟早也会死。 是以她加快步伐,来到最后那个人跟前,刚准备动手喂他吃言实丸时,佛孤却先她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 一滴血未洒,人就这样嗝屁了。 “他们都不是承载体。”佛孤淡淡道,目光晦暗看向冥王,嘴角倏然,“论能力,你不如你的姐姐。” 冥王登时脸色煞白。 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口。 就在郎华来处理那男人尸首时,望舒却惊奇的发现那个人脖子自动愈合了! 她忙拦住,伸手向那人心脉处摸去,果不其然掏出个东西,正如冥王所说! 她兴奋的将洛桑递给了佛孤,心中盘算着救人的日子自己复仇的大计划。 佛孤神色却愣了愣,有些微微出神,接过洛桑时也没有预料的那般开心。 至少望舒觉得他并不开心。 “三宝,咱们都收齐了!”她皎洁的眸子,满是光啊。 冥王却道:“是啊,终于收集了三宝,恭喜魔尊即将达成所愿!” 达成所愿的人,怎么会是这般凄丧? 第67章 东海借缪珠 “还差一样,能融合它们的神仙水。”佛孤沉沉道。 神仙水又是什么? 冥王走了回到她的忘川,继续做她本职工作。而佛孤却带着她前往东海。 东海是龙王嫡长子,北辰的故居,说起北辰天界谁人不惋惜?那可是曾经跟尘清并列的二位帝君之一,北辰帝君。 他的北辰宫尚在九重天,只不过无人打扰枯草横生,成了荒废之地。 望舒知道北辰被贬一事,据说是爱上了魔界中人,后来天帝给他两个选择,一是断了孽缘,二是被贬下九重天。北辰一下没犹豫直截了当自请被贬。 来东海虽然不太熟悉,可昔年她跟着尘清也是来过一次的,本以为佛孤还要靠自己带路,谁知道佛孤竟走在前头为她带了路。 说来也奇怪,东海也是隶属天界,他一个土生土长的魔界人竟然如此清楚。 一望无际的海面像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在上面的光点像一颗颗美丽的珍珠。随风起,随风荡。 只不过距离越远,颜色亦越深。水黑则渊。 忽然湖面上来两只小乌龟,小乌龟眨眼变成了人小跑了来。两人看到佛孤皆尊敬行礼:“不知魔尊大驾光临,小的们有失远迎!请问魔尊此次来所为何事?” 那两乌龟无意向后看去,正走上前的望舒朝他们龇牙咧嘴一笑,二人身形一晃,差点吓得跌坐在地:“怎么,怎么赤凤…也来了?” 九重天摘掉了她的上神封号,虽然没有开除仙籍。 “北辰呢?让他上来。”望舒大大咧咧道。 这边小乌龟神色却不善:“赤凤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如今已经不是上神了,怎么还能对咱们君主呼来喝去?” 当初北辰为爱堕落,尚未被贬,那时大家都在九重天,望舒因为感情的问题向他讨教过。 虽没有自诩尊贵对北辰不尊重,可不谙世事的她,也奚落过两句。 这俩乌龟记心里了。 “我们来向北辰君借一样东西,劳烦二位通传请他出来一趟。” 佛孤开口他们不敢不从,更何况佛孤还是麻辣娘子的远房亲戚。 于是两乌龟下去喊人。 望舒在一旁无聊,捡起石块砸向水面,等了会她又走到佛孤跟前:“佛孤你来问北辰借,为何不跟魔界麻辣娘子借呢?” 佛孤微愣:“你知道是何物?” “缪珠,本来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想通的。不过麻辣娘子是你们魔界的人,佛孤你可认得她?” “严硕姐姐,严与然。” 望舒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他姐姐?” “严硕。” 望舒登时没好气:“北辰君可是看错人了。这个严硕是个那么样的人,他姐姐能好哪去,怪不得别人叫她麻辣娘子…” 是以,她得出结论,北辰眼光不咋地。 谁知北辰这时出了来,并且也听到了她的谈话,言语不悦:“与然是与然,她家人是她家人,怎可混淆一谈?” 望舒分析了这句话,亦有道理。看到如今苍老的北辰,与当初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北辰帝君简直判若二人,望舒也不禁惋惜起来。 “北辰君别来无恙!”望舒先打招呼,“本来我是那么觉得的,可今日一见北辰君我也改变了思想。那个麻辣娘子定然是个不错的,否则怎么会让一个人深爱那么多年!佩服。” 北辰笑道:“感恩理解,是了,刚才龟使臣说魔尊此次来需要借一样东西,不知是何物?” 魔尊道:“缪珠。” 东海是咸水,缪珠是淡水,当初麻辣娘子严与然为了能跟北辰在一起,与北辰私奔躲在东海,可她不习惯海水的咸,是以北辰为她想了个好办法。 用半数灵力向三界收集露珠,在将露珠提纯处理,然后置于一个超大海螺屋中。 海螺屋巨大,里头悬浮的缪珠像个倒扣淡水湖,而北辰与严与然便躲在里头生活一段时间。 所以缪珠既是严与然最爱的东西,也是他俩爱情的见证。 提起缪珠,北辰色变:“不行,魔尊向我借其它东西都成,唯这个不行!” 佛孤刚要开口,望舒便轻扯其衣摆。 “说起来麻辣娘子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因为爱惨了北辰君,一直被幽禁。如今她的父亲兄长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她一个苦苦挣扎。一边失去爱情一边失去亲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沮丧呢?走不出来也正常…” 望舒神色惋惜,似大有替旁人打抱不平之意。 北辰听闻她这话,本就一直悬着的心更加惶恐,直接拽住她的手臂急问:“与然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望舒微微摇头:“还能怎么样呢?她知道你跟她一样难过,如今还守着缪珠,你都不肯走出来,更何况她呢?半疯半纱成了痴人。” 北辰痛苦的拍着脑袋,恨不能立即飞过去看她。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两个不同族的人始终不能在一起,自己不能害了她。 “能有什么办法帮帮她那?只要能帮她走出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北辰痛苦的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 仿佛只要能让严与然走出阴影,就是要他立即去死他也毫无怨言。 “有啊!我真有个好办法!”望舒惋惜道,“她走不出来便是因为知道你还喜欢她。若她知道你已经移情别恋,她也就不会执着了。北辰君细想可是这个道理?” 北辰有些茫然。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么吊着她,不如让她彻底死心。眼下你守着缪珠不如将它送给我们,回头严与然知道了你舍弃了你们之间的定情信物,肯定会很难过,可短暂时间过后她便能清醒。你看如何?” 佛孤神色似有沉思,看向她带着微微探索。仿佛在思考,她这几句话是私心,还是善心。 北辰也明白了,可想的简单做的痛苦。 只见他孤独的看着茫茫一片的海面,神色无尽落寞。望舒拉着佛孤走向一旁安静等待。 “给他点时间,咱们会拿到缪珠的。” 她言语之间是肯定的。 黄昏的光从西方尽头落下,像极了一天中时间的分水岭,也像极了一段关系的结束。 北辰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他想通了没有,但是再次走过来时,确是同意了请求:“好,我答应把缪珠给你们。” 望舒也没觉得开心,北辰惆怅,她也好不到哪去。 第68章 分身术 俩龟驮着海螺爬了上来,满是不舍的将东西递给了望舒。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佛孤感谢完,又与北辰聊了几句。望舒搂着笨重的海螺,这时郎华出现,替她接过海螺而去。 一切准备齐全了,什么时候让自己死呢? 离开东海的时候,遇到了少司命秋月。这种遇见像是提前约定了那般,秋水也来了,身子貌似恢复差不多。 “小凤凰的心情貌似不大好啊!”秋月笑的邪魅,旁人怎么觉得不知道,可望舒却从他的举动中察出一丝颓废。 从前她明明听闻祟族少司命沉稳端庄,是个俊美的少年。 可自从水牢出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轻浮,还有些…猥琐。 不过此刻望舒也没心思想别人的事,秋月问她怎么不开心,她就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可开心? “月哥哥…我害怕。”秋水看到佛孤,下意识往秋月身后躲。 不怪她害怕,佛孤这千年冰山,谁看了不害怕。当然,她就要死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所以她不怕。 “按照约定,咱们何时进行下一步计划?” 秋月也没理会秋水,而是径直跟佛孤谈起。 “很快。”佛孤有些烦闷,连郎华也下意识不敢跟的太近。 “月哥哥咱们要去哪儿?不是说好了要去弄天帝么!”秋水小声问。不过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是啊,快点吧,我也等急了。”望舒跟着催了句。 “集齐了三宝,又拿到了缪珠,眼下只需将它们融合就能成。现在只要想到天帝惨样,我都很兴奋。只不过我们差一个诱饵,不如就小凤凰吧,你去天界引诱天帝,咱们伺机埋伏,只等天帝使用噬魂咒咱们便能出手将他抓住!” 佛孤冷声道:“不行,她的灵力低微,天帝对付她不一定用得上噬魂咒。” 秋月急了:“那怎么办?眼下也只有小凤凰出面才能引诱天帝。不然…魔尊上吧,天帝看到你也会震怒的!” 望舒看向佛孤,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真的在考虑秋月的话。 “我去亦不妥。”佛孤冷静沉着想了会,目光落在少司命身上。只见秋月浑身颤抖,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害怕。 伴随害怕的还有深深地愤怒。 “我去就我去!”秋月像下了多大决心。 众人皆服下隐息丸,除了佛孤之外,他灵力高强实在无需外力。 云辇向九重天飞去,秋月坐立难安,看着望舒找起了话题:“你说帝君在不在?若他在到时候与咱们对立,咱们是杀他不杀呢?” 秋月探究看着望舒,似乎想从她眼眸中得到答案。是敌是友。 风抚起她的青丝,厌厌的面容有种清冷的感觉,此刻凝思的神色像悲天悯人的菩萨,高高在上的神只。 而佛孤此刻目光也聚集在她身上。 “你当在赤海呢?除了美男仙,还有战神等一众上仙。”望舒客观分析,“不过章司殿通常只有天帝和司命老头在,到时候咱们看情况,若人多就先不动手。” 秋月忙不迭点头,可却没打算放过她:“那若只有帝君与天帝在呢?” 望舒微微叹了口气:“他是他,他爹是他爹,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初衷是报仇以及救木神。谁拦我,我都不会客气,除非我死。” 这时她的目光悄无声息看向佛孤,四目相对一刹那,佛孤又冲她莞尔一笑:“我不会让你死的。” 秋水看着二人之间互动,戒备心卸下不少,此时也能壮着胆子说上一句:“月哥哥,魔尊对凤凰好特别呢,他是不是喜欢她?” 这傻傻的问题令气氛骤然凝固。 佛孤轻轻咳嗽一声,不可描述的转向别处。 望舒则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狐狸到底单纯,这喜欢跟利用都分不清。 就在众人各心思之际,一股柔风吹来。秋月挥散云雾,发现一男人正往这边来,只片刻便落在望舒所在的云辇之上。 青衣垂地,白玉簪顶,墨竹腰封,熟悉的气息竟是尘清而来。 秋月立马警戒看向四周,生怕中了埋伏,后又见四周无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阿凤,我知道你们要去九重天,听我一句劝,不可去!” 尘清神色焦急,这一趟来显得风尘仆仆,匆忙。 “为何?”佛孤开口问。 望舒看向尘清,此刻他眼中的担忧不像假的。 “父帝料到你们回去,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现在去等同于送死,魔尊灵力高强,来去自当不在话下,可你们几个绝无生还可能!” 秋月冷笑一声,很是看不上:“我呸,玄悲大殿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害怕了?实话告诉你,我们这趟是去定了!” 尘清压根不愿意搭理秋月,只将目光放在望舒身上:“听我说,战神布下死局,九九八十一上仙早已蓄势待发,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去!” 秋月嗤笑一声:“废话,吓唬咱们呐?这次魔尊也去,我们可不害怕!再说了,天帝又怎么会知道咱们今日去?” “难道…司命镜?”望舒心情冷静下来,目光看向佛孤,“美男仙说的不假,司命老头有个司命镜的确可以窥探没有发生过的事。今日之前,恐怕也早已算出了。” 佛孤冷静的很,神色平缓:“一念而生万瞬,他的镜子只是有个大概,并不能全然预测未来。” 秋月神色也严肃起来,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或许可以用的分身术。”望舒看向佛孤,“老头的镜子恐怕已经知道了美男仙来找咱们,咱们不如捏几个小像装成咱们的样子回魔界去。这样既能降低他们的防备心,还能偷偷潜入,一举两得。” 是以,望舒伸手向云头招手,随手盘了起来,像当初佛孤捏的那样,不消一会,一只惟妙惟肖的人样就出了来。 秋水见状,不甘示弱也学了起来。半盏茶功夫就捏好了,随后各自向小人吹了口气,活灵活现的人儿已经出了来。 就在这时,秋月警惕看向尘清:“我们可都弄好了,你打算去告状吗?” 第69章 怒问得知真相 望舒如今看美男仙才惊觉,细看眉眼是有两分想象。怪不得当初面对大家都惧怕的魔尊时,她莫名感到…没那么害怕。 眼看情绪低沉,说不定随时会打一仗似的。 “我也没什么要求,毕竟父帝犯下的错深重。可,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有一句话要说,若是魔尊胜利了,绝不可杀他!我同意将他交给三圣会审,或者北方如来审讯,无论是何结局都是他应该承受。” 秋月冷笑一声:“你能同意?真的能同意?我怎么就不信呢!” “祟族一事我很抱歉,当初父帝颁布天旨,将天界与祟族划分水火。既然我已经知道这都是父帝阴谋,为的统一三界,那我也会为祟族正名声!只不过…” “只不过,祟族纵然无罪,两界之人亦不可能结合。前有北辰君为例,阿凤你应该明白,两族诞生的孩子,是受什么样的罪。祟族虽无罪,可亦受罪,少司命你说是不是?” 祟族无罪,可生来受罪。秋月神色晦暗下来,是啊,每个祟族的人每年都会发一次炽刑。他们有什么错,无非投胎不好了。 可投胎这个东西,谁能选择呢?即便神仙亦无法选择。 望舒明白尘清的担忧,随即保证道:“我明白的,你放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救木神么?”尘清叹了口气,“别折腾了,新来的木神已经接替了夏槐。就算将他救回也无处容身,更何况…说救谈何容易。” 望舒不愿再说下去,她下的决定,也不是轻易被改变。就像当初夏槐救自己,还不是在无人处偷偷计划了千年? 秋月嗤笑:“你肯定不想救他,因为他回来了九重天也没几个人认得你!想他木身抬出耀阳宫时,凄惨哀叹之声响彻云霄。那场面多壮观!” 若非如此,她也无法趁乱偷偷溜出来。 尘清根本就不想搭理秋月。 一行人悄无声息来到南天门,从清晨就来回踱步的战神已经走了。 原本司命星君说的今日有可能有一劫,可没多久有个仙侍跑来告诉他,说命数有变,劫数转危为安。 是以。战神也走了。 此刻如往常一样,只有几个上仙轮班换人。亦是如往常时候,望舒带领大家偷偷溜了进去。 秋水本为狐狸一族,灵动性高,她先大家一步去探了章司殿。 大家先来到衡心崖,这边没什么人在,夕阳洒满一地,像佛光圣地。 再次来到这里,百感交集。衡心崖下面一层密密的云层,丝毫不像蛮荒入口。 “果然,漂亮的很!”秋月站在崖边,感叹,“可惜越漂亮越晦暗,谁能想到底下竟是令三界闻声色变的蛮荒?帝君你倒是猜猜,这里头葬了多少异族或者你的同僚?” 尘清脸色暗沉,看着密密云层,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秋月的话头又指向他,他也毫不客气回道:“吾又怎知,少司命若是好奇自己可下去查探一番!” 望舒有些头疼,怎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掐架!本来偷袭天帝就令她心里不安。 见她神色不耐,秋月凑了近问:“怎么,我说他你心疼了?小凤凰你可别忘了,送你下去的可是他爹,亲爹!” 望舒冷眸一瞥,有意压低了声音:“你给我闭嘴,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从水牢带你出来!” 秋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佛孤同站在崖边,目光看向底下,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秋水来道:“章司殿没人!” “没人?你没看错吧?”秋月急促问了句,“天帝不在章司殿能在哪儿?这可是办公时间!” 说罢又看向尘清:“我说呢,肯定是有人偷偷报信了,不然怎么今日这么巧,天帝不在?” 望舒开了口:“少司命慎言,整个天宫一眼望不到尽头,你以为天帝就长在章司殿里头?” 说罢看向尘清,“美男仙你想想,他有可能会在哪?” “你问他,跟问黄鼠狼有什么区别?他还能帮着外人对付他亲爹?” “少司命你够了!要是美男仙想弄咱们,早就动手了,何必多此一举跑来告诉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是天钦的玄悲大殿,我相信他跟天帝是不一样的。而且现在我们要一心对外,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搞内乱?” 尘清缓缓一笑,看向望舒轻舒一口气:“阿凤相信我就足够了。” 一阵风吹来,夹杂阵阵花香。忽然打斗声远远传来,望舒凝眉,“怎么打起来了?” 他们人都齐了,谁还能打起来? 说罢佛孤看向秋月:“赤海可安排好了?” 秋月神色紧张起来,忙拍胸脯保证:“魔尊放心,绝对不是祟族的人!更何况若是他们,气息我一闻便知。” 秋水附和:“不错,月哥哥说的正是,若是祟族,气味我一闻就知道。” 不知道想起什么,尘清忽然看向一直默默无闻的秋水问了句:“姑娘身上气息有点混浊,好似并非祟族人?” 秋水有点发怵,秋月站了出来:“怎么,帝君又觉得我家妹子哪里跟小凤凰长得像了?九重天人人都说帝君痴情,玄悲大殿中藏了多少女人,说起来是小凤凰影子,可谁知道呢?阿水你要离这个玄悲帝君远一点,他胃口大着呢!” 尘清脸色彻底暗沉,抬手就要向秋月击去一掌,幸而望舒拦住:“够了,少司命你要在这样说话阴阳怪气,恕我不能同你一起!” 秋月冷哼一声。 尘清虽未在追究,可望舒轻松接下他一掌,也是令他诧异。他目光隐晦在她跟佛孤身上,似乎探究什么。 打斗声靠近,几人隐藏气息往边缘退了退。 后面一片树林,遮天蔽日,还能隐藏他们气息。 这时几个厮杀的人靠近才发觉竟都是九重天上的人。 花神怒问跟几个脸生的上仙,怒问是花端徒弟,自幼也是养在花端身边。 花端待他就跟亲儿子似的。而且花端这个人心中藏不住事,大大咧咧喜怒分明。 “怎么会是他!”望舒凑近尘清,紧张道,“会不会是他知道了老头没死?” 尘清摇头:“不知道,花端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第70章 抓住司命星君 “先花神之所以没有告诉怒问真相便是知道他这个沉不住气,唯恐牵连了他…”尘清分析。 望舒附和,这时佛孤也走了上来,不动声色将望舒与尘清拉开距离:“帝君再闲聊一会,九重天的新花神也要英勇赴义了!” 望舒被佛孤低沉的气压弄的莫名其妙,不过眼下也顾不得多想,赶紧道:“魔尊快救人!” 谁知佛孤冷眼看她:“你看本尊像是多管闲事的人吗?谁的人谁救!” 望舒语噎,想想也对,又将目光放在尘清身上。她如今被开除神籍,救人耗费灵力这种事,她可不抢功。 尘清沉默片刻,等了会:“别动,还有人来!” 众人聚精会神向打斗声处看去,果不其然司命老头也来了。 这次没有抱司命镜,而是提着一把剑。怒问更加处于下风,好像随时被击落悬崖似的。 就在怒问的长剑被击,身子也一软倒在崖边时,司命老头也收起了长剑,慢悠悠起来。 像是面对砧板上的鱼肉,轻松惬意道:“花神要怪就怪你愚蠢,竟然跟踪天帝试图窥探天帝隐私?” “废话少说,你们要杀就杀!反正你们狼狈为奸,都不是个好东西!杀了我师兄,杀了我师父!还说什么我师父为祟族所杀,我呸!一派胡言,祟族纵然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们还不如祟族!” 望舒一愣,下意识看向佛孤。 一旁秋月咬牙切齿:“呀呀呀!都该死!临死还诋毁我们祟族!” 秋水也疾言厉色小声附和,这时尘清又开了口,“这位姑娘又不是祟族的,怎么会恼怒?” “她是什么人与你何干?九重天的上仙就要死了,你在这打听别的姑娘的事?真有意思!”秋月冷嘲热讽。 这时望舒掏出记录珠子,向空中抛去,这精彩的一幕可不能错过。 是以,怒问开口:“听闻这底下就是蛮荒,当初赤凤就是被你和天帝从这儿害下去,你们的恶劣手段迟早为众人知晓,到时候你们便死无全尸!” “哼,那个蠢女人有什么好提,迟早天帝收拾了她!不过说也奇怪,我怎么道她不死,原来是夏槐以命换命救了她!” 司命星君目露凶光:“更何况她早已经跟祟族勾结,上次从水牢救出少司命,天帝已经将她开除神籍!” “你们害了那么多人就不怕因果吗?”怒问追问。 做坏事的人又怎么会相信轮回呢?他们要的只是结果。 就在司命星君动手之际,尘清登时设下一个结界,将这八人全部包裹。 怒问先是一愣,随即见尘清来帮助自己,也重新将剑捡起来与之并肩作战! “小凤凰,你真不帮忙?”秋月饶有兴致看着几人打斗,尘清灵力虽然高强,可面对七个上仙时仍然不免吃力。 可望舒此时在捣鼓她的记录珠子,等收拾好了才看向结界内:“司命老头不会杀美男仙的,他不敢。” 秋月神色玩味:“这可不一定啊,你看那老头,步步紧逼,招招狠辣!” 望舒看去,果不其然,司命老头似乎有连美男仙一起除掉的打算。 见情况不对,她也不再犹豫,抽出昆沌就往里冲,可尘清设的结节很厚,她用了七成力还是进不去。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佛孤牵起她的手,轻松进入。她回头一愣,瞬间想起美男仙的命石在佛孤手中,怪不得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带自己进入。 有了佛孤的加持,对面七人像跳梁小丑,几下就被禁锢。 关键时候还是望舒从袖袋中掏出好几条捆仙绳,将他们全部捆住。 “我的妈呀,小凤凰的袖袋堪称百宝袋,什么东西都有!”秋月瞠目结舌。 怒问此时已经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休息:“帝君没事吧?赤凤你怎么上来了,快点走吧,天帝要对付你呢…魔尊…魔尊怎么来了?!” 尘清安慰:“我们此次来是抓天帝证据的,眼下已经收集到司命星君的口供,待会你将这个珠子送往西方如来,请他为九重天正风,主持公道!” 望舒将记录珠子递给了怒问,好奇道:“花神你怎么无缘无故查到天帝身上的?” 怒问犹豫了会:“还不是最近传闻多,个个暗地里说天帝威胁祟族试图统一三界,还…还杀了我师父!” 提到此,望舒叹了口气:“老头没死,你去北方时可拐去赤海,你师父如今在赤海修养。只不过他被天帝害的好惨,也没什么灵力了。” 怒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什么,师父没死!那他老人家怎么不给消息我?” “还不是怕你冲动吗?你应该理解他的苦心,今日这几人杀你估计是暗杀,你赶紧走吧,别叫天帝生疑!”望舒催促他赶紧离开。 怒问走了。 衡心崖回归平静,夕阳下去后,满天繁星出了来。这里接近银河,不论白天还是夜里都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儿。 司命星君被捆绑,可嘴巴依旧不停的呜呜,看着尘清求情。 秋月没事便绕过去给他两巴掌,有时想想不解恨,又踹上两脚。 尘清看不过去,阻止了他:“他的罪自会有如来定夺,你如今这样对他,那本质上与他有何分别?” 秋月气的牙痒痒,当面收敛一点,可背后变本加厉。 卯日星君下岗,尘清也不能久留,于是回玄悲大殿上岗。其余人伺机而动。 微风慢慢,秋月打的累了,就靠着秋水睡了会,望舒看着漫天繁星,跟佛孤并排坐着。 二人相顾无言,直到望舒先开口:“佛孤,你恨美男仙吗?上次在牛首山时,你貌似要杀了他一样。” 佛孤沉默片刻:“不知道,也许不恨,也许恨。” “不管你怎么想,经历过这段时间你也看出来了,美男仙跟天帝还是不一样的。虽然我支持有仇必报,可我也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另外还有一件事,若天帝被审判,那他做过的错事将被公知如众,你可想好了如何处世?” 望舒看着他,坦诚认真继续道:“别害怕,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你之所以三番四次救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心脉能解炽刑的咒。赤凤,炽刑…我都明白,你要我的心脉我也同意,可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助我。在我临死之际,将我余生灵力以及命数全部转给夏槐。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他,但这是我的愿望。” 第71章 被暗算 原来,如今她还一心想着救夏槐。 望舒抚摸着脖子上的抻氐,将它取下来还给了佛孤:“之前我给你,你让我收着,如今到这个时候还是你收着吧。夏槐是个好神仙,大公无私,他的大道之路却因为我没了,可惜了。我不想他可惜,也不想欠他太多。” 佛孤接过抻氐,声音低沉:“你如何确信我会杀你?与我相处这几日,难道我的心意你还感受不到吗?” 望舒一愣。 她不明白,怎么佛孤突然对自己说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她听得很认真。 “我待你并非利用,喜欢你亦是发自内心。除了你,我也从未对哪个女孩如此上心。” 佛孤声音软了软,目光也温柔下来:“你放心,除了这个法子定还有其它法子解除炽刑。我不会叫你死。” 望舒显然一愣。 “傻瓜,你以为我真同玄悲大殿一样,是个女人都能同床共枕么?” 望舒小脸微微尴尬,也微微一红。 她本以为他那样对自己是因为要缓解炽刑带来的痛。谁知道竟出自真心。 “你无需急着给我答案,我亦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佛孤高傲的抬起头。 晌午的时辰来临之际,蓁溪忽然来了。她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找到了望舒,兴高采烈搂住她:“上神你没事…太好了!” 望舒也很高兴,可也很诧异。 蓁溪缓缓道来:“是帝君让我来的,帝君人已经到了章司殿,现在天帝也在里头。他跟我说让我悄悄来找上神,让您偷偷溜入他的后殿,将他的司咣带上到章司殿附近埋伏。听他号令,时辰到了大家一拥而上!” 秋月走了上来:“为何他自己不带着?” 蓁溪耐心解释:“少司命有所不知,进入章司殿是不允许带剑的。另外帝君以往行走九重天都是不带神剑的。若突然带着岂不惹人怀疑?” 蓁溪的话说的没错,望舒点头,转身看向众人:“我先去,一会咱们到章司殿外寸善桥下集合。” 寸善桥处人少,他们几个服下隐息丸,应该不会被发现。 佛孤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哪里不妥,望舒安慰他:“你放心我去去就来。” 蓁溪本要跟着望舒一起走,临走之际突然诧异看向秋水,皱了皱眉:“姑娘是狐族?” 望舒又折了回来:“蓁溪怎么了?” 蓁溪摇头,似乎想起什么:“没什么,乍一见这位姑娘还以为其来自青丘狐族,小仙以为她跟秋止上仙是亲戚呢。”说罢,讪讪一笑,“可能是小仙弄错了。” 青丘很大。狐族也很大,不是所有狐族都属于青丘,蓁溪所说的青丘跟孔雀是亲戚,二者都属于九重天天帝管辖。 玄悲大殿看着与以往无二,望舒小心翼翼溜到了后殿,正要开门之际突然惊觉自己被裹结界内! 她想转身已然逃离不得。 这时殿门自动打开,蓁溪也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望舒将她扶起,却听见她痛苦的声音:“我不要伤害上神,你快从我体内滚出去!” 什么在蓁溪体内? 望舒探测一番,震惊的发现蓁溪体内竟有被强制灌入生魂,而那魂魄受制于天帝,唯天帝令是从。 噬魂咒竟如此厉害,可堪到登峰造极。 “天帝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对付一个弱智女流算什么!” 就在望舒愤怒间,胸口突然被刺入利剑。她惊吓的低头,只见蓁溪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忽然又变成另一副面孔:“回禀天帝人已经带来了。” 天帝从暗处走出来,一脸怒意看向望舒:“赤凤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她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实则一只手早已抚摸脖子下处传召羽,用灵力向佛孤传递信号。 她的本意是他们小心为上,天帝设有埋伏。做完后,她若无其事将短剑拔出,这才惊觉原来这短剑并非寻常材质,而是玄铁所制。 “不必挣扎了,这上面我涂了剧毒,之所以不立即杀你那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说罢,两个脸生的上仙出现,将她塞进了玄铁牢笼,一路从后殿门抬去直往水牢。 途中,她试了好几次,试图凝固血液,可这伤口怎么也愈合不了。 因为失血过多,她甚至感到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困水牢,昔日秋月待的地方如今成了她的囚牢。幸而有传召羽,可当她摸向胸口时,竟发现传召羽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玄铁所制的铁链。 铁链捆住她双足,叫她动弹不得,丝丝凉意袭来,她又惊觉发现自己浑身未着寸缕。 就在这时,铁门开门声传来。她扭捏的用双臂环住自己身子,试图包裹自己。 可当她看清来人时,心中咯噔一下。花端老头的话此刻如雷贯耳响彻她脑海。 因为来人是秋止,那个恨她入骨的孔雀。 从前秋止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孔雀。是玄悲大殿的未婚妻,有高强的灵力以及大好的前程,可偏偏… 因为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她一切都失去了。蚀骨的恨意源源不断袭来,她深爱的男人,也为了这个浑身未着寸缕的女人抛弃了自己。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还有水中沉淀的沼泽鱼腥味,稍微用力嗅一嗅,便臭的头昏眼花。 秋止笑的肆意,轻轻蹲下身,抚摸着望舒光洁的肌肤,直到无意撩开头发才惊觉,那青龙图腾消失不见。 “你背叛帝君与旁人苟且了?”说罢,秋止一把拽起望舒头发,捏紧其下巴。 看着绝美容颜,嫉妒不已,胸口有腾腾火苗直往上窜。 “贱人果然是贱人,朝三暮四!” 望舒虚弱的几乎说不了话,只能咬牙切齿感受孔雀无礼的僭越。 “赤海我留你一命,你不感激戴德,竟还恩将仇报?果然当初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秋止听望舒这么说,也不气恼,反而用力掰开她的双手,直勾勾盯着她的看。 “你说帝君是喜欢你的脸还是你的…?”秋止上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肌肤,直到两团凸起处,用力一捏。 疼得望舒眼泪打转。 秋止却好似发现新大陆,她卑鄙的身影在半晦暗的水牢之中,显得格外猥琐。 口中痴痴喃喃道:“想来对你恋恋不忘便是这里与众不同吧?” 第72章 受罚 “可帝君知不知道,其实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贱货?是个谁都能上的女人?”秋止伸入二指,看望舒狼狈的蜷缩,后退,直到无处可逃。 “滋味如何?你可知每每我扮作你才能与帝君云雨。可清醒之后,他不准我提半个字,仿佛我替代你是你的耻辱,仿佛我都不配替代你。” 秋止有些疯狂,白色衣裳配上其惨白的脸颊,就像索命女鬼。 望舒眸中杀气腾升,她忽然咧嘴一笑,小声道:“你不知道,他曾跟我说过你一句话…” 她故意说的很低,也是故意勾起秋止兴趣。果然也起了作用,秋止俯身凑近她:“贱人快跟我说,他究竟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望舒突然伸出手,掐住其脖子,咬牙切齿用力按住,突然爆发的力量让秋止一下无从适应。 登时像突眼怪一般,面目狰狞! 望舒却没有给她反悔时间,直接狠心到底,直到听到‘咔嚓’声,她才松了手。 自己也倒了下去,再无多余力气。 死去的秋止逐渐变成了一只孔雀,长长的喙还微张,眼睛依旧瞪开。仿佛至死都不相信她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灵力。 打斗声传入。 不肖片刻,勾蛇与蝉鱼哀嚎声也传来,不知又过了多久,玄铁门被推开。 一束光透过水面,虚弱无力的照在水牢地面。 隔着薄薄水膜,她虚弱及狼狈的模样尽入来人的双眼…是佛孤。 很快,束缚她的玄铁牢笼被打开,她身上也披着一层玄色长袍,同时身子一轻,被人腾空抱起。 “佛孤你怎么来了?快走!”望舒垂眸,拼尽全力想让他走。天帝太过阴毒,他们岂能有他会算计? “丫头你未免太过小看我了,天帝已经落荒潜逃,九重天如今也变得群龙无首!” 佛孤说的畅快,好似积压心底许久的阴霾散去。 听闻喜讯,望舒也来了精神,只不过她刚动一下,佛孤便搂紧了她一分。 “伤口有毒,莫动!” 提到伤口才觉疼,望舒刚出水牢,司命星君便被押了进来,同样是勾蛇与蝉鱼看守。 耀阳宫门庭败落,听说自从夏槐走后,杨九也苦行去了。 佛孤按照她的指引来到耀阳宫,昔日她眠的紫藤榻上,将她放好。 蓁溪脸色苍白走了出来,虚弱的跪在地上:“上神…对不起,请上神责罚…蓁溪不是故意伤您…” “没事,你下去休养吧。”望舒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蓁溪不是故意的。 谁知蓁溪刚踏出门,便被赶来的秋月一掌击晕:“小凤凰你真不长记性,才被她弄个半死还信她?” 此时,蓁溪化作一缕黑烟飘散。望舒无奈道,“就你聪明,我跟佛孤都看不出来!” 真是要气死人了。 秋水也走了进来,不难看出,几人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个个衣裳褴褛血迹斑斑。 此时九重天乱成一团,秋月嘲讽道:“如今天帝成了过街老鼠,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真没想到啊,这玄悲大殿真能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亲爹反目成仇。刚刚那厮杀场面,还以为仇人见面呢!” 佛孤目光冷冽,秋月立马识趣闭上了嘴。 “话说回来,魔尊可别忘了当初咱们约定。我与你同揭开天帝真面目,你与我同商议解开炽刑。如今天帝面目公知众众,可我炽刑的毒还没解呢!” 说罢,看向望舒,啧啧啧道:“小凤凰你可真有本事,本来啊咱们可是商量好的用你的心脉解开炽刑,可佛孤不同意,他执意保全你我也无可奈何,只不过要辛苦某人咯…” 佛孤一个凌厉眼神,秋月麻溜走了。说是晃晃九重天,实则绕到水牢‘伺候司命星君去了’。 当然秋水也跟着一起。 二人走后,望舒也没了困意,只躺在榻上,心情沮丧看着四周,一会问道:“除了杀我,还有其它办法吗?” “有。”佛孤在耀阳宫走了一圈,拿了几把草药来,慢慢悠悠捣碎了熬成药,亲自服送她饮下。 “别的事你别操心,我自有办法。” 外头杂乱声传来,没一会听见司命琉璃声音响起:“赤凤我知道你在里头,你快出来!” 望舒皱眉,来了好几个人,轮回仙梦怜难得同司命琉璃同行,这二人同时出现也在意料之外。 望舒开了门,当成自家一样惬意得很:“什么事?” 梦怜神色不大好,脸色苍白无力。跟在司命琉璃后面形成鲜明对比,“上神这样出入耀阳宫,恐怕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夏槐这本就单独给她留了屋子。 “反正没人,我住有何不妥?”她反问,目光却看向司命琉璃,“轮回仙找我什么事?我刚从水牢出来,疲累的很,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司命琉璃刚想开口斥责,可看到坐在不远处石凳上的佛孤事,气场顿时灭去大半:“天帝虽然没了可帝君还在,咱们九重天如今以帝君马首是瞻。你不仅不敬重帝君,还私自将别界男子带,带耀阳宫,成何体统?” 望舒抬眉,声音低沉下去:“怎么?这番话是帝君的意思?是他让你来说的?” 司命琉璃小脸一红,尴尬道:“这还用他开口?帝君自往后都是日理万机,咱们要是没点眼力又怎么能替他分忧?” 身后路过好些个仙子仙娥,个个骇的大气不敢喘。 “花神回来了吗?”望舒目光看向梦怜,其小声答,“来了,花神带回了如来圣旨,九重天由玄悲大殿暂管。” 既为试验,又测能力。 望舒点了点头,也有的有些疲惫:“梅兰竹菊四上仙可在?” 她的话犹如圣旨,梦怜不敢不答:“来了,如今人都聚集章司殿。” “真没良心,我在水牢都被折磨那样,一个关心我的都没有…”望舒叹了口气。 一旁司命琉璃都快气炸了,指着梦怜问:“轮回仙你是她丫头吗?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一点身份没有吗?你可别忘了她如今已经不是上神!” 梦怜脸色一白,小声道:“即便不是上神,可她还是赤凤啊…” 九重天上唯一赤凤。 第73章 尘清与天帝决裂 司命琉璃刚想开口,一阵强大灵力向她袭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击中连连后退几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佛孤如烟一般,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带鄙夷道:“就凭你什么东西对着她大呼小叫?滚!” 仙娥们忙将司命琉璃扶了下去。 此时叽叽喳喳声音没了,望舒头疼也松快许多。 梦怜却没走,望舒诧异看着她,只见她委屈的一张脸,随时像要哭了似的:“上神把圣古书给我看看可以吗?” 望舒一愣,随即也猜中了原因:“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可是别说是我,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成功,我劝你别冒险了。” 四季仙的虚职够她衣食无忧后辈子,再觅得一个真心人,过者神仙眷侣的日子岂不快活? 望舒也是看她真心份上才肯与她多说两句。 可梦怜跟钻了牛角尖似的,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没了他我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请上神别管我,我就想去尽力一试!” 望舒有些犹豫,随即她好奇道:“阿耀这个人心地善良,与人为善,可对男女之事从不上心。莫说七情六欲,就是女人脱光了一丝不挂躺他怀里,他都不为所动。我很好奇,轮回仙究竟喜欢他什么?” 梦怜愁容满面,可想起夏槐,神色却温柔起来:“我也不知道,喜欢本就是一种感觉,难以自持难以控制。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就是喜欢他,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 望舒叹了口气:“都是债,我欠他的,他何尝不欠你呢。” 说罢,将圣古书递给了她,“别冒险,别强撑。别让你的喜欢成为他的负担。” 望舒的债,不想别人去还,是以她将圣古书给梦怜看,便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梦怜感激戴德,过目不忘后,又将圣古书还给了望舒。 待四周寂静下来时,已是夜深。银河落满天,可比起衡心崖,这里还是差了些。 望舒有些触景生情,连带着精神也差了些。 “佛孤,其实你很早就知道是阿耀救的我吧?那日我将丹元渡到你的体内,你便能感应出我身上有他的气息。对吧?” 望舒坐在石凳上,这个位置从前是木神坐的。 佛孤沉默片刻:“知道也不知道。” 夏槐行事稳妥,故意保密的事又怎会轻易叫别人知道? 望舒屈膝,将脑袋埋在双腿,从前的她能吃能睡。可自从恢复记忆后,一直想着如何复仇,后来夏槐走后,她又想着如何救他。 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望舒突然道:“寸善桥下有鱼,我带你过去看看?” “是看还是吃?”佛孤似笑非笑问。 章司殿灯火通明,里头乌压压站了许多人,天帝逃走后,尘清要保证所有事所有职位有条不紊的进行,是以也忙的脚不沾地。 可当她来到寸善桥时,却无意撞见了梅杉。 看到她,梅杉也很高兴,快步走了上前:“正要去看少君主,不知少君主身子恢复怎么样?” 梅杉防备佛孤,说白了九重天人人都防备魔界中人。 “此次揭露佑尔真面目,魔尊也出了不少力。感激不尽!”梅杉抱拳,“只是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魔尊为何还留在九重天?实不相瞒,如今九重天内乱纷纷,若外人总是不走,也恐有看笑话之疑。” 望舒一惊,梅杉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师兄,这次是魔尊将我从水牢救出…咱们对他温和一点…”的好。 她话音未落,梅杉却打断道:“一码事归一码事,魔尊身为魔界中人也该明白,避嫌二字意义。就像当初魔界内乱,我天界中人就很有分寸…” 望舒一滞,她当时可没觉悟,不仅没避嫌,还多管闲事来着… 此刻佛孤并没有生气,不过她的脸却挂不住,忙制止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咱们起码得让人家吃饱喝足才回去吧?” 随着目光下移,梅杉面上冷了冷,不确定道:“怎么…你还要吃这些鱼?” “嗯?当初我上九重天有一半就是为了它们!吃两条怎么了?”说罢抬手二指,击中两条。 一手一条慢悠悠转着往耀阳宫去,梅杉脸色很黑,趁着鱼还没死,他劝道:“这个鱼是有编制的,咱们吃了是不是不太好?要是不行…实在想吃,浮苍宫芙蓉池那我记得有好些鱼来着…” 佛孤走在一边,皱了皱眉:“怎么,九重天的鱼比浮苍宫的鱼金贵?” 梅杉懊恼道:“不是这个理,主要是九重天的人不爽快,稍微干点事有的在背后说…我担心少君主被人议论。” 佛孤冷笑一声:“梅仙的这句话本尊赞同,不过丫头想吃两条鱼,我看何人敢说?” 这就是关键了,凭啥魔界魔尊在九重天耀武扬威的替赤凤撑腰? 不过,梅杉还惊觉另一事,就是刚刚望舒使用灵力,比从前又快又准,好似进步许多。 抬孔雀尸首出来的两个小仙也犯嘀咕,孔雀仙虽然没有灵力,可九重天也无人敢动手杀她。 何至于面露震惊的死在水牢?旁人没有怀疑到望舒身上,一是她灵力低人人尽知,二是她被玄铁牢笼束缚,也动弹不得杀不了人。 更何况孔雀死的位置离望舒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不知道的是,孔雀尸首是望舒扔出去的。 到了耀阳宫,望舒从宫门附近随手拆了两根木头下来就架着用火烤。 小火滋滋,慢烤出香。 望舒蹲坐一旁耐心等着,火苗映在她的脸上,倒映出她温柔的脸庞。 佛孤在殿内打坐,梅杉见佛孤不走,他也不走。 直到鱼好了,望舒递给他一条,“吃吧,九重天的鱼指不定多香呢!” 梅杉接过鱼,刚要啃,谁知佛孤来了,朝他伸手。梅杉只犹豫了会,手中烤鱼便被其一下拽走。 望舒一愣:“噫?佛孤你不是不吃五谷杂粮吗?” 佛孤莞尔一笑,坐在她身边慢慢剥下皮拆下骨尝了起来:“你烤的鱼,我还没吃过呢。” 梅杉很无语,可碍于面子,他也不好意思为了吃食跟魔尊争执,毕竟这样做有失身份。 第74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要以为佑尔逃走了,九重天就安全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望舒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是啊,你们当初怎么能让他溜了呢?师兄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分的那么清楚了,魔尊虽然不是九重天的人,可其灵力高强,有他在九重天只会多一重保障。” 不一会,打斗声又传了来,望舒神经立马紧绷起来,提起昆沌就准备去干。 一旁梅杉更是惊呆了,看着望舒竟有种错觉,这姑娘灵力增进了,可何以增进?当初木神可是用了无数种办法都失败告终。 看到来人时,望舒一颗心稍微放下。只对梅杉使了个眼色,继续拉着佛孤坐下来休息。 原来是秋月跟几个小仙打起来。 梅杉站了出去,硬着头皮道:“九重天何以喧哗?你们几个不得无礼。” “小仙们是司命琉璃上仙的仙侍,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水牢出来。我等一眼分辨出其是祟族人!回禀上仙,我九重天是绝不容许祟族人存在的!” 秋月气的七窍生烟:“好你们一帮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帮你们揭开了天帝真面目,你们转眼就不承认了吗?” 梅杉轻咳一声:“祟族的事不是查实了有误会吗?他们本就是被佑尔胁迫的。” “不管他们是不是被胁迫的,这样的人也是不配上我们九重天的!”清亮的声音传来,几个小仙全部往后退了退。 来人是他们的主子,司命琉璃。 “梅杉,你难道忘了规矩吗?”司命琉璃趾高气昂的态度依旧没变,虽然司命星君倒台了,可她远房亲戚还是南海观音呢。 众人依旧对她尊尊敬敬,更何况孔雀已经死了,更没人能跟她争,以后只要能嫁给玄悲大殿,说不定还是未来天后! 梅杉本就不善与人争辩,眼下司命琉璃出来,更怼的他无从开口。 望舒听这里人谈话,下意识看了看佛孤。 幸好,佛孤并无生气。 “你听罪仙佑尔的还是听真相?”望舒抬头看向她,目光漠然。 司命琉璃面露揾色,冷笑一声:“我不管先天帝做了什么不对的,祟族这种贱族都无法入我的眼。赤凤难道不知,他们生来就是贱人,是三界不承认的存在吗?” 秋月气的牙痒痒,恨不能当即上去抽这趾高气扬的女人两巴掌! “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祟族,我们祟族又做错了什么,出生又不是祟族人能决定的!” 司命琉璃轻蔑看向他:“即便你是祟族少司命,可在我眼里也不过蝼蚁一只。我也不愿与你多说一句废话!” “你好,你个尖嘴猴腮,跟你那恶心巴拉的叔伯简直一模一样!我看你还不如他呢!”秋月指着其鼻子道。 司命琉璃气的脸色发白:“大胆!你敢这么说我?” 说罢,二人又开打。 望舒看了一会,眼看秋月占据下风,一旁梅杉也担忧起来。 “少君主,这样下去少司命恐怕吃不消…” 望舒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怕什么,叫他们狗咬狗。” 一旁秋水急得不行,干脆上去帮秋月。那一旁小仙也跟蜜蜂似的一拥而上。 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甚至惊动了尘清,此时尘清神色严肃阔步而来。 耀阳宫灯火通明,吵杂的很,要不是出口围的水泄不通,她又好奇心重,非要看个结果,也不至于放任事情变得严重。 望舒猜,司命琉璃要面子,她在,她非要争强好胜。 怒问来了,跟在尘清后面。打眼一看,今日尘清仿佛多了几分威严。 “够了!” 人未到声先到,司命琉璃立马停了下来,娇滴滴来到尘清身边道:“帝君,这个祟族人竟然偷偷逛我们九重天,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尘清神色严肃看向秋月问:“少司命在我九重天逛什么呢?” 若是以往,秋月也是不给他面子。可今日百仙云集,他也不敢贸然不恭敬:“帝君误会,我只不过有些迷路…” “所以随便走?”司命琉璃有些气恼,“你究竟做了什么?” 秋月邪魅一笑:“我能做什么?照样画葫芦罢了。” 就在这时,勾蛇匆匆飞来,神色慌慌张张的:“回禀帝君,您在,您在就好了…” “何事?”尘清问。 勾蛇与蝉鱼一直看管水牢,多年从未出过岔子。 就在这时,秋月不动声色将怀中东西丢给望舒,望舒一愣,下意识一看,竟是美男仙的命石。 是了,他们利用神器已经摧毁了天帝修炼的噬魂咒。所以三界神器也暂时无用,不过这东西怎么在秋月那? 果不其然,佛孤也发现了,此刻向秋月冷冷看去一眼,骇的秋月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九重天杀人为暗,他佛孤杀人则明。刚刚那眼神中的杀意甚浓。秋月忙小声道:“借用借用…还请魔尊消消气…” 望舒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水牢,肯定是找司命老头报仇呗。不过偷昊光去,就有点小人作风了。 “回禀帝君,有人冒充您去了水牢,还对罪仙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现在罪仙已经昏死过去,小仙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救人,这才来向帝君请示…” 勾蛇声音越说越小,失责也是一大罪。 听到这儿,司命琉璃先急了:“一码事归一码事,罪仙即便有罪也可以定夺罪行,而不是私下折磨人!是何人进去的?查出来没有!” 勾蛇嗅觉灵敏,立马看向望舒:“我闻了是帝君命石的味道…貌似东西现在还在赤凤上神手中。” 望舒很尴尬,手里还拿着罪证,进退两难。 是以尴尬一笑:“这不前段时间大家也知道,罪仙老君暗杀我一事,我这不小鸡肚肠去找他撒撒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顶多拳打脚踢几下而已…” 司命琉璃追问:“人伤势如何了?” 勾蛇此刻看望舒的眼神时恐惧的,震颤的:“人不大好…” “怎么个不大好?你倒是说啊!”司命琉璃拽着勾蛇问。 勾蛇小脸一白,双目一闭,大声道:“罪仙被扒光了衣裳,手脚紧困,另外…不明直说处被人塞了许多东西,现在肚子也被锉了个洞,肠子也出来了…好几米长的大肠,连屎沾血的捆住了其脖子…打了个不透气的死结…” 望舒:“…” 第75章 坦诚吧 众人神色震惊,皆看向望舒。尤其是一众小仙,个个目瞪口呆。 当然,望舒神色同他们差不多。 “美男仙,这,这命石是…”是她一早偷的,可人这么多,她也说不出口啊。 尘清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在你这儿,我刚才往章司殿路上去时不小心弄丢了。后来想必被什么小人故意捡去利用气息掩人耳目去了水牢折磨罪仙。勾蛇你在水牢可还嗅到其它味道?比如…别族气息?” 勾蛇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真有!有一丝祟族的气息!原来是你偷偷溜进去折磨罪仙,事后又恐被抓包,所以偷偷将帝君命石丢了?还好又被赤凤上神给拾得。” 秋月一副死猪不怕烫,拍着胸脯说:“我没说不是我啊,没错,司命星君是我弄的,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想当初,他跟你爹两个人将我囚禁水牢一千八百年,屠杀我那么多同族,我说什么了吗?如今我只不过小惩大诫一下,你们有必要个个揪着不放吗?” “还有你,你这眯眯眼小作精,你那好叔伯可不止伤害我一个人,你们九重天消失了的神仙九成都是被他弄死的!先花神至今还躲在我赤海修身养息呢,先花神儿子也是,死的极惨。还有小凤凰也是,人家好好的上神,被他们害的失忆,丢了一身灵力。还有木神,他们对木神处处为难,临死还要囚禁人家。帝君就你那爹,我都不想说,害人那么多还有脸逃…” 尘清脸色登时暗沉。 一旁怒问开了口:“少司命你偷偷潜入水牢一事,我们也不予追究,当初追杀祟族也是罪仙佑尔的旨意,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是他,帝君是帝君。二者不可混谈。” “父债子偿你们听过没?”秋月阴沉道,“我们祟族一直有个传闻,若是家族中哪个人特别造孽,那么其下人就会受到报应,帝君我们走着瞧,你的结局我看着呢。” 司命琉璃抽出长剑,抵着秋月脖子,却又被秋水拦住。 “少司命,我请你说话放尊重!谁对帝君不敬,别怪我司命琉璃手下不留情!” 秋水挡在秋月跟前,芒寒正色答:“你们要动他那就先过我这一关!” 要不是尘清阻止,这二人又得打起来。 “够了,你们还嫌九重天不够乱码?来人送客,将不是九重天之人全部请出去,这三日吾要重塑仙风,恕不能接待别族贵客!” 怒问站了出来,对着少司命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时人群中有个小仙看着秋水疑问道:“这位仙上是否青丘之人?” 秋水一愣,忙躲在秋月跟前。众仙中有个人答,“人家可是少司命跟班,怎么会是我仙族中人呢?” 秋月带着他的人走了,临了对着望舒挤眉弄眼道:“小凤凰,我先走一步哦,别太想我!” 尘清刚要开口,秋月忙驾云溜了。 众仙散去,怒问刚要对魔尊开口,尘清抬手:“花神下去。” 怒问走了,梅杉也走了。望舒将命石递给尘清,“美男仙,现在物归原主了。当初我偷走它是不对,可也没别的办法,请你谅解。” “无妨,都过去了。”尘清声音很轻,连轴转了几日,此刻疲态尽显,此时幻出一物,递给了佛孤:“魔尊,这个也该物归原主了。” 是传召羽。 望舒一愣,这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还以为被谁偷了,不想竟在尘清这儿。 可此时尘清递给佛孤,她也不好伸手要。 佛孤也是一愣,接过传召羽,看着她问:“怪不得出事时突然感应不到你,原来它掉了。” 望舒拼命点头:“我还以为孔雀偷走了…还很可惜来着。” 事实上她还在愁,怎么跟佛孤开口。这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弄丢了,又怕他生气,所以还没有敢说。 “这不是我九重天该有的东西,请魔尊收好。另外圣古书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尘清声音清冷,细听也是很好听的,有种清冽感,像雨后青竹上的露珠。 可今日清冷的声音却多了一种魄力。 望舒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帝君,我只想提醒你一句,罪仙尚未被捕,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我若走了,丫头的安危如何保证?还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佛孤话说一半,突然问她。 望舒没意见,刚要点头时,尘清却替她道:“不可,她是我九重天上的上神,如何能总居住你魔界?” “阿凤,你说呢?”尘清亦看向她。 夏槐还未救,抻氐还在佛孤手中,她怎么能留在天界? 是以她干脆利落站在佛孤身边道:“美男仙你放心,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现在九重天还很乱,我留下来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而我正好也有事要做,你就别管我了。” 尘清有些紧张:“可父帝…我担心你的安危。” “帝君多心,本尊必然会守护好她。”佛孤突然牵起她的手。 “不瞒帝君说,丫头与我早已交心。虽然我知道此时说这种话为时过早,可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炽刑诅咒,到那时我们便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佛孤莞尔,眼中带着必然的决心,与浓浓的笑意。 独留在风中凌乱的望舒,以及当场石化的尘清。 尘清犹如雷击,不可置信看着二人,最后也是难以置信看向望舒:“阿凤…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流言蜚语很多,可他从不相信。甚至觉得,她可以喜欢木神,因为毕竟是木神将她从蛮荒救出。而眼下木神也死,就是她依旧喜欢,也不会有所结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临了又冒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魔尊。 这如何能让他不震惊? 同样,望舒也很震惊。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与佛孤交心了,感觉就挺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 可抻氐在他那儿,她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美男仙很惊讶吧,其实…” 我也很惊讶,望舒笑的龇牙咧嘴,“其实我们确实交心,也正在想办法解除炽刑。我也相信肯定有那么一天。祟族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受这个破诅咒…” “阿凤!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尘清陡然提高声音。 他决不允许赤凤跟魔界中人结合! 第76章 一百罪仙的混战 望舒心下一横:“我知道这很突然,可我对他也是真心的。” 真心想利用他救回木神。 佛孤眼中有一抹光,登时骤亮。看向尘清,也仿佛得意极了。 “可以不是我,但绝对不能是他!”尘清义正言辞道,“你看看那些祟族人是否可怜,他们愿意出生在这世上吗?异族结合遭受诅咒,这岂是轻易能解的?魔尊话说的轻松,只怕当初救下阿凤也是另有所图吧?阿凤你来,我与你说…” 望舒被他拽的手生疼:“我都知道,当初佛孤接近我是因为得知我的心脉能解炽刑的咒术。这也是他答应与祟族联合扳倒罪仙佑尔的条件。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报!” 望舒还未解释完,尘清还未从震惊中觉来,只听一仙侍匆匆来报:“南天门有一百零八罪仙杀了上来!情势急迫,请帝君下旨!” 尘清大惊:“战神在哪?” “战神已经在抵挡了,可对方人多势众,战神以一当百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报!” 这时又来一个小仙侍:“一百零八罪仙已经上到章司殿附近,很快就能到耀阳宫…” 前一个人希望尘清迎战,后一个则希望赶紧逃吧。来人太强大,大家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佛孤却慢悠悠牵起她的手,刚要跨出耀阳宫,望舒一把拉住他:“干嘛?” “带你回浮苍宫啊。” 望舒愣了片刻,好你个记仇的佛孤,放下放软了声音:“佛孤,你明不明白,要是被罪仙佑尔计划成功,那咱们做的那么多年努力都白费了。咱们不能走,得帮助美男仙。” 尘清此时却追了上来:“阿凤你别管他,有我在绝不叫人伤害你!” 就在这时,天空噔噔噔下来许多人,都是灵力高强的上仙,不…都是曾犯错被贬的罪仙。 罪仙佑尔召集他们,企图来最后的挣扎。不成功便成仁。 望舒眼花缭乱,这么多人,今日胜算怎么也不超过五成,是以暗中祈祷:“夏槐啊,我要是死了你也就没指望了,你可得保佑我才成!” 尘清拦在望舒跟前,面对众罪仙毫不退让:“你们这是做什么?” 罪仙瞬间行成一个阵法,空中盘旋下来一人,望舒看去脸色一白,是看着好似比从前还要厉害的罪仙佑尔… 这是怎么回事? “孽障!本座真是白养你一场,竟为了个女人如此待我!”佑尔神色严肃,低沉的声音微红的眸子,显然像杀急眼的神经病。 “父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头是岸!” “放屁,我回头就是万劫不复!今日你自己抉择,不是我死就是他们亡!你可想好了究竟帮谁?” 一百零八罪仙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其中望舒被尘清以及佛孤左右护住,将她团在中间。 “父帝,你别逼我!”尘清拔出司咣,神色凄哀难受。一边是女人一边是父帝,他如何抉择?可思虑起苍生百姓,他又不得不将剑锋对准自己父亲。 凌厉的光闪耀整个耀阳宫,望舒提昆沌也奋力厮杀。 忽然空气中有个微弱声音传来…“望舒,我好孤单…” 刹那间,望舒如五雷轰顶,这声音竟如此像夏槐。 “阿舒…” “夏槐是你吗?”望舒沉寂的心一下似枯木逢春。兴奋的寻着声音来源。 一抹灰影在空中聚集又散去,隐约向寸善桥那飘去,望舒双腿不自觉跟上。 直到打斗声渐远,她猛然惊觉不妥。可为时已晚,那抹灰影已经现出原形,原是司命琉璃。 司命琉璃冷眼看着她,胜利在握道:“赤凤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九重天不是你待的地方!” 望舒冷笑:“原来你跟罪仙佑尔勾结了,真是蛇鼠一窝!” “废话少说,拿命来!” 二人过招从寸善桥来到衡心崖,凌厉的剑气扬起尘土,在夜光中像渡了一层光。 来回数十招,望舒依然不退步。 “赤凤,你究竟搞什么鬼,明明灵力从前那么低微,如今怎会…” “司命琉璃你明明知道罪仙佑尔做过什么,偏偏你还选择跟他狼狈为奸,你这脑回路也是够了。今日九重天已经与罪仙对立,想不到你这么糊涂!” 望舒道完,司命琉璃突然笑了:“谁说我与罪仙同路了?赤凤你也太蠢了,整个九重天除了你谁知道我们俩在这儿?今日你若死了,我大可以推给罪仙!” 望舒眸色骤冷,提起昆沌冷笑一声:“做梦呢你!” 二人又过几招,司命琉璃依旧不占上风,就在这时打斗声渐近,望舒也被猛地拽入一人怀中。 回头一看,是佛孤。 司命琉璃一滞,咬牙切齿,刚想隐身溜了,不想被望舒挥出的剑气伤着,登时倒地口吐鲜血。 “赤凤你敢伤我,南海观音不会放过你的!” 大部队赶来,尘清跟佑尔的对战到此为止。双方都很狼狈,不过显然罪仙人多势众。 即便怒问同战神一行人奋力抵抗,可依旧不占上风。 尘清看着倒地的司命琉璃,还未开口,那娇滴滴声音便传来:“帝君,赤凤她伤我,还想将我丢进衡心崖!请帝君为我做主!” 望舒冷笑一声,“好一个贼喊捉贼,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将你丢进衡心崖?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又没害我,我为啥同你报仇?” 晨光熹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决绝与疲态。 九重天从万年前一战后,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动静。 “你嫉妒我能嫁给帝君,你已经害了秋止姑姑,现在还在害我!大家别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是灵力低微,反而灵力高强!” 说起孔雀,她更生气了,“本来我以为你心思单纯,可不想竟是我错看人了。孔雀屡次害我不说,自己技不如人被人抓住,还是我救她一命。本以为废了她一身灵力能让她修身养性,谁知道她贼心不死,竟追到水牢羞辱我!所以她死不足惜,那你呢,你是否跟她一样?” 望舒毫不避讳讲出事实,被晨光投射下的九重天雾蒙蒙一片。仿佛剥开云雾,里头全是污秽。 第77章 震撼九重天 “这就是问题了,你赤凤明明灵力低微,怎么能杀了她?更何况当时你身中剧毒,又如何反抗?帝君,请你相信我,赤凤她早已与别族勾结,企图搅扰我九重天!您别上她的当啊!” 司命琉璃向帝君走去,每一步都疼得颤抖。 好些好不可怜。 望舒自己使出几分力自己又怎会不知?看着拙劣的演技,嗤笑一声:“司命琉璃我劝你省省吧,你这演技这般低劣,谁会相信?” “你!” 尘清现下只觉烦闷,看着嚷嚷不休的司命琉璃,恨不得用结界封住其嘴巴。 “父帝,花神已从北方如来那请得圣旨,只要您乖乖配合,交代出所行之事,以功抵过吧…” 一旁怒问也劝道:“罪仙佑尔切莫执迷不悟!” 谁知,佑尔竟无反悔之意,反而猖狂道:“放屁!本座何错之有?!一个破落祟族本就死不足惜,那些不听话碍事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有何不好?” “佑尔,你这是统掌九重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饲养宠物呢!什么死就死了,这般不尊重生命,不尊重苍生,玄悲大殿你可都听着了?这么多人前,佑尔不仅不知悔改,还大放厥词!” “佛孤你不就是想杀了我吗?尘清,快去替为父杀了他!”天帝将希望的目光放在尘清身上。 这边佛孤看着倒很轻松:“本来你可以死的很体面,可你非要折腾,三界跟前你已经臭了知道吗?” 佑尔阴翳一笑:“我臭不臭何至于你一个祟族来指手画脚!” 佛孤目光一紧,登时双手握拳。 一旁望舒心中更是大骇,她惊悚看着佑尔,目光微颤落在佛孤身上。 从他目光如电的眸色里,读出了浓烈的杀意。 “胡说,你个罪仙休要在这里招摇撞骗!”望舒忙将矛头引向佑尔,可百仙早已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堂堂魔界魔尊,未来魔帝,怎么能是祟族人呢?这不可能! 可…佑尔岂是胡乱攀咬之人?就连尘清也是一愣,他显然也很震惊。 “本座是否胡说还不好办?绪星山星落大师可在,将你山头闲养着的小谛听牵来看一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远处,星落大师还真在,似乎小星也跟在其后。 望舒有些慌了,她剑指佑尔,冷声道:“罪仙如今说这些没有的事是想分散注意力吗!你集中一百罪仙,屠戮九重天种种罪名,还想狡辩吗?” “正是,我九重天的事向来不跟魔界掺和,如今魔尊在这儿,也不过是为了帮助我们!”怒问也道。 可偏偏寂静一片的时候,一个孩童稚嫩声传来:“师父,那个身着玄色衣裳男子的神色看着好恐怖啊,他真是祟族唉…” 星落大师两眼一抹黑,立马捂住男孩嘴巴,尴尬一笑:“啊,你胡说什么,这里人多我听不清楚…走吧,回去同我讲。” “师父,我说…唔,你捂我嘴巴干什么?还有,天帝陛下措辞不正确,他让您牵我来,我这么懂事听话,所以您向来不怎么管我,何至于牵着我?是不是…?师父,你的脸怎么这么黑呀…” 师徒二人身影走远,不难看出,星落大师那一个大大的趔趄。 开什么玩笑,魔尊不管是哪儿的人,他弑杀如麻,得罪了他初一留不到初五。佑尔尚知道计谋,或是暗处下手,可这位爷杀人可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 “佛孤,大家都听到了,你何从狡辩?!” 佑尔猖狂看着他,目光转到望舒身,嘲笑道:“至于你,一只落魄的凤族,我儿喜欢你那是我儿愚蠢,孔雀一族,青丘一族,哪一族不比你这个落魄的凤族好?” “我儿,她压根也不值得你喜欢,与佛孤苟且的女人如何在我天族立足?快去杀了她!” 尘清脸色难堪极致,已然到了愤怒之地,看着父亲糊涂还执着,简直心急如焚。 “罪仙佑尔你可知罪?!”尘清大斥一声,“尔今你还召集百零八位罪仙,更是执迷不悟,为何你就是不知悔改?!” 佑尔难以接受,赤凤受伤那日,自己儿子便跟自己作对,如今自己跌落神坛,他以为尘清会自责,谁知依旧不站自己这边,心下如波涛汹涌般难受至极:“儿啊,你可真愚蠢,我做那么多还不是都为了你?” 望舒冷笑:“佑尔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若无你,美男仙很有可能还是未来天帝。可以非要出来搅扰,难道是看他前途光明灿烂,你嫉妒生恨,非要也将他拉下来?” 怒问附和:“是啊,帝君您别被他弄糊涂了,他这是害您啊!”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南边天门处乍现一抹强烈的金光,远远看去日照金山的感觉。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是如来来了!” 佑尔神色登时严肃起来,拢集一百零八罪仙,当即排成一列队伍。 开打! 望舒提起昆沌,与司命琉璃杀成一团,眼看佛孤不敌佑尔排成的阵法,她更是心乱如焚。 佑尔此趟最后的战阵,貌似就是对着佛孤而来,这招招狠辣的手段,令人无不震骇。 只见佑尔登时化身一条硕大气派的金龙,虽不及南天门处那道金光闭眼,可也足够令百仙畏惧。 化成的龙型与一百零八罪仙形成新的结界,登时将佛孤围绕在内,霎时一股强力的风环绕结界,里面似乎天旋地转,昏天暗地。 望舒这边将司命琉璃击的昏死过去,扭头一看,心下一沉。外头看里头黑暗一片,根本摸不清里头啥情况。 她刚想靠近,便被一股强烈的气流给冲了出来,甚至寻常仙子只要靠近,便立马化成灰烬! 就是如此之猛烈。 如来来了,坐着他的莲花,竖着他的手指,神态一如往常温和敦实。 望舒这边急疯了:“如来不行你上吧!” “阿弥陀佛,这不是本座能插手的事。赤凤你也别急,一切自有定数,也早就注定好了的。急也无用。” 如来倒清闲。 可黑暗的光线中,属于佛孤的气息越来越弱,也不知是害怕他死去,还是害怕没他的帮助自己救不了夏槐,望舒登时不再犹豫! 直接张开双臂,变成翅膀,霎时清脆的凤鸣响彻九霄,绯红的光透下云彩,染红了整个九重天! 第78章 掌管九重天 百仙只闻百鸟朝凤,今日却得幸亲眼见此场景。 由于望舒的长鸣,瞬间一呼万应,数不清的鸟儿冲向结界,不多会,结界真被刺破! 地上密密麻麻死了无数只鸟儿,随着结界破解,浑身是血的佛孤也软绵绵坠下,望舒登时驾云接住。 佑尔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是血,一条腿也被砍断。 “佛孤?佛孤你没事吧?”望舒搂住下坠的佛孤,轻轻呼唤了一声。 不想那边佑尔已经展开最后一击,衡心崖边,望舒一个不留神竟被他击中胸口! 登时像破碎的风筝,自由下坠。 “妈的!难道又要来一趟?”望舒强忍痛意,将抻氐与佛孤拼尽全力向上抛去,一旁怒问顺利接住。 还好,佛孤没跟着下来。 耳边仿佛又听见蛮风四窜的声音,腥臭味弥漫七窍,望舒都想好了,到了底下她就老老实实自杀。 这次没啥指望了。 灰褐色的瘴气像被什么冲开,登时一股水流将自己包裹。仿佛掉在溪水之中那般… “不对啊,蛮荒被改造了?怎么还有水?”望舒迷迷瞪瞪的,却无意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 青龙? “忍忍,我送你上…去。”尘清用真身承载望舒,拼命一跃,十足的灵力像触底反弹的弹簧一般,将望舒给顶了上去。 下拉的疾风,与向上的冲击,登时像两股暗自较劲的老虎互相撕扯。 她的发髻散了,衣裳凌乱,逐渐像纸一般被撕个粉碎。 一山不容二虎,尘清的毕生灵力倒地更胜一筹。她赤裸的被冲了上去,回眸间,她满是震惊…难过。 她经历过蛮荒,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感,当初若非一腔恨意她绝不会苟活千余年…可美男仙怎么办呢? 他掉下去了,可怎么活下去呢? ‘嚓!’一声,她被顶回林丛之中,一秒之际,她便幻了身衣裳覆盖住身体,向衡心崖边上跑去。 整个衡心崖聚满了仙子仙娥,个个面露恐惧,震惊,一旁佑尔更是虚弱无力跪坐衡心崖边,眼神空洞的像行尸走肉一般。 望舒呆呆现在衡心崖边上,直到如来带走了佑尔,群仙委婉哀叹散去…唯她一人立如窟石一般屹立,纹丝不动。 衡心崖的清晨与落日,依旧美的夺目。 “丫头,跟我回浮苍宫吧。”佛孤来了,修身养息半个月,如今也恢复差不多。 望舒脸颊苍白,神色落寞,她甚少如此颓废。 “佛孤你说我是不是灾星,仿佛每个靠近我的人下场都很惨…” 夏槐,美男仙…他们死的死,受罪的受罪。 可她只有一条贱命,又能救谁呢? “丫头别想了…”佛孤轻轻搂着她,替她擦拭去苍白无力的泪水。 “赤凤上神不能走!”怒问来了,身后还带着梅兰竹菊四人。 望舒转身,“花神,师兄师姐…”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坝,顿时奔流而出。 “夏槐还没救,美男仙又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望舒搂着梅杉,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少君主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不能在这儿像小孩一样哭哭啼啼的了…” “何事?”望舒擦了擦眼泪。 “九重天不能群龙无首,如今所有仙子仙娥中,唯你一人位在上神,你若不带领好他们,岂不枉费了帝君救你的心,更叫别族看咱们天界的笑话?” 梅杉温和道。 怒问点头:“梅上仙说的不错,上神赶紧振作起来吧。” “可,可我已经不是天界中人,如何还能…”望舒语噎。 “那是最仙佑尔颁布的旨意,如今真相大白,他的话自然不作数。放心,你还是我们的上神!” 怒问劝道。 梅兰竹菊亦同点头:“少君主,请你振作!” 又一个晨光熹微,望舒静坐好久,猛然间她站了起来,蹦哒了两下活动筋骨。 “佛孤,我不能跟你回魔界,我决定了,我要留在九重天!等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自会去找你!” 她笑道。 佛孤愣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丫头真决定了吗?” “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同样你也一样,你也要回魔界守护你魔界的子民,不是吗?” 殊途不同归嘛。 “放心,想你的话,我会给你写信。”望舒轻轻拍了他的背,“祟族以后会成为九重天的好朋友,明日我便在天规上面加上新的条例,天界与祟族修好。也共邀三界同找出解决炽刑的办法。我相信肯定有那一日!” 佛孤莞尔,微微俯身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喜欢你,我是真心的。” 望舒呆了许久,直到佛孤离去,蓁溪来到她跟前。 “你没事了?” “回禀上神,仙医已经将我体内外魄抽离,现在跪在您跟前请罪的,正是真正的蓁溪…” 望舒垂眸:“起来吧,这事本也怪不得你。” 蓁溪跟在望舒身后往回走,途经寸善桥时,问:“上神是要待在耀阳宫吗?” 耀阳宫同样是伤心之地,只要在那儿,嗅着夏槐残留的气息,满心就剩愧疚。 “琉和殿吧。”那本就是她的宫殿。 宫殿一切如今,望舒亲自将抻氐悬挂自己榻边,如此也算日日陪着夏槐。 次日,赶卯如旧,只不过拿不定的主意是梅杉与怒问替她下的决定。 “回禀上神,除了轮回仙,四季仙也没来。另外,司命星君一职空缺,上神看谁接任更加合适?”怒问道。 望舒思索片刻:“老样子,过天鼓。鼓声大着谛听辫,合适者上任。” “是!”怒问下去安排起来。 过了一会,望舒朝梅杉道:“师兄,你去看看四季仙怎么没来,貌似她好些时日都没有露面了。也真奇怪。” 梅杉去四季宫,不肖半盏茶便回来,左右无人私下道:“少君主,四季仙在修炼禁术!” 望舒一愣,随即猛地站了起来:“不好!” 抬脚往四季宫去,四季仙没有背景,又没有高贵的出身,所以关于她的一切都非常低调。 职业如此,住的宫殿亦是一样,伺候的仙娥仙子只有寥寥几人。踏入宫殿,甚至鸦雀无声。 除了一层薄薄的结界,安静的瘆人。 第79章 落花有意 “她这是在干什么?”望舒焦急问。 “以己度人!以命换命!”梅杉神色严肃,“她的灵力远不如先木神,如何能行这法?真是愚蠢!如此下去若半途中断,非但救不回人,还要将自己命给搭进去!” 当初木神救自己,何止牛老耄也出手,就是梅兰竹菊也帮忙。 望舒心中焦急。 此法为何被称为禁术,就是因为其歹毒,连她都不敢贸然尝试,这小小梦怜说干就干。也不知是鲁莽,还是无知! “师兄,我要帮她!” 望舒刚想进结界,便被梅杉拦住:“少君主不可鲁莽!” “实不相瞒,我向佛孤借来抻氐,如今夏槐魂魄便在里头,我与佛孤这般亲近,也是想求助他一臂之力。” 佛孤灵力多高强? “什么?!少君主竟有此意?”梅杉顿了顿,“不过既有上神魂魄也比当初上神救你简单多了。” 当初她被人陷害掉入蛮荒,这事夏槐并不知道,所以他施法时耗费的灵力更多。 突然,结界内,梦怜口吐鲜血!神色也难看至极! “不好,可能要失败!”望舒心下一急,直接生闯结界,以自身灵力护着梦怜。 梅杉也不多说,召唤来兰竹菊,取来抻氐,四人围住望舒继续施法。 昼夜里漫天繁星一颤,整整一夜,先前佛孤捏给她的云头,如今逐渐化成人形,抻氐内,夏槐的魂魄也开始颤动。 望舒打开抻氐,只见夏槐的魂魄向云柔捏成的人形结合去,不多会就变成个人。 夏槐出来了,可依旧昏迷不醒。 卯日星君下岗,望舒强打精神赶卯回来。阵法散了,夏槐没醒,梦怜昏死过去。 梅杉因为耗去灵力太多,脸色白如雪。 “不晓得是不是四季仙的法力中断的缘故,他怎么还不醒?” 望舒担忧。 “难说,当初木神救你废去大半生功力不说,咱们几人加一起才多少功力。不过…少君主如今没有法力,还是尽量少出门,赶卯一事可以往后推推。” 九重天重新整顿,许多人不满她,若是知道她没有了灵力,连昆沌都提不起来,指不定拿她怎样。 “兰竹菊师兄师姐们,你们将夏槐悄无声息的带回牛首山,好好的照顾他吧,像当初照顾我那样…可以吗?” 望舒目光祈求,即便她不说,他们也会以命护他,何况她还这般柔柔弱弱的相求? “少君主请放心!我们势必守护上神!” 兰竹菊将夏槐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四季宫更安静了。 梅杉送望舒回到琉和殿,陪她吃着寸善桥底下的鱼,望舒道:“这鱼没有之前肥了,回头让蓁溪去好好养养。” 吃饱喝足后,她四仰八叉躺到榻上。 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曾经的回忆,忽然眸色又湿润起来。 后来她蜷缩一团,哭的稀里哗啦。 隔日,梅杉从四季仙那儿来,神色郁闷:“奇怪,四季仙不见了!” 不多会,望舒也惊讶的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夏槐的气息,她急的鞋袜都来不及穿,赤脚跑遍了琉和殿,最后神色呆滞来到梅杉跟前:“梦怜把夏槐偷走了。” 四季仙把夏槐偷偷带走了,没有任何气息,任何踪迹。 “我已经通知兰竹菊,让他们全力寻找上神!” 望舒轻叹一声,有些疲惫道:“她不会害夏槐,由她吧。” 一个能以命换命的人,是不会伤害他的。 赶卯回琉和殿途中,望舒见到了祟族少司命秋月。 少年苍白的脸颊映在红透的霞光里,多了一丝温和。也仿佛少了一丝阴鸷。 “我来看看你,小凤凰。”玩味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 “不过你气色怎么这么差?小脸白的哟…是不是太想我了?” 秋月凑近的脸,还带着赤海的风尘,“怒问去赤海了,花端…要不行了。” 望舒抬了抬眼皮子:“我知道,他跟我说过。” “可是…花端老爷子偏偏想见你最后一面。”秋月刚准备勾搭望舒肩膀,被远处赶来的梅杉一巴掌拍下去。 秋月委屈的撇了撇嘴:“梅仙真过分,我跟小凤凰这么好的关系,抱一抱怎么了?” 不知不觉到了琉和殿,望舒突然停了下来,认真看着秋月:“好,我跟你去见他。” 秋月一愣,随即点头,似乎在像梅杉炫耀:“我就说嘛,我俩什么关系!” 没有灵力的望舒只能跟在秋月后头,两旁风呼呼。吹的脸颊生疼,秋月隐约听见叹气声。 “对不起。” 秋月一愣,以为自己幻听。 不想望舒正看着他:“九重天对不起祟族,也对不起你。我应该早点救你出来的。” 秋月一怔,一贯的邪魅骤然褪下,换上正常的神色:“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没关系,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救你出来。” “得了吧,小凤凰自身难保,何必这么善良呢?再说了,你在蛮荒待了千年,还能过的比我苦?” 望舒莞尔,最终笑道:“也是,你我半斤八两,不过若是让美男仙选择,他宁愿下蛮荒也不会愿意被司命星君囚禁。我亦一样。” 秋月大笑几声,前所未有的畅快:“不管如何,最后我活下来了,他们死了。” “对。”望舒附和。 司命老头死了,梅杉把他的司命镜交给了望舒,望舒看到了许多事。其中就有秋月被囚禁一千七百多年来发生的事。只不过她也只草草看了几分钟,便看不下去。 太慎人,太可怕。 比蛮荒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端弥留,赤海充斥一股前所未有的花香。望舒抵达时,赤海安静一片。 自从望舒颁布与祟族修复关系的条例,他们也陆陆续续搬出赤海。 只有少部分年长的没地方可去,只能留在这儿,虽然贫瘠,可相对安静。 秋月将她送至山洞口,便转身踏月而去,唯她一人安静往山洞内走去。 轻微的呼吸声,听闻动静,花端开了口:“赤凤上神来了…” 望舒走至榻边,形如槁木的花端有几分牛老耄的形态,让望舒不禁触景生情湿了泪眶。 “上神莫哭,这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没什么好伤心的…”花端微微踹气,“我知上神没了灵力还硬要上神来…上神切莫怪罪小仙啊…” 第80章 感时花溅泪 “先花神有何事要见我?” 望舒放低声音,见花端躺的似乎不安,于是将身后绵柔枕头往他身后塞了塞。 好让他说话说的更顺畅些。 “玄悲帝君幸好死了,不然外头的流言蜚语也要将他淹没。说实在话,我虽然讨厌他,可也知道他是他,他爹是他爹。可赤凤上神也知道,九重天不能一直无人,老朽有个人向您推荐…” 望舒也考虑了这个问题,凝眉问:“何人?” “曾经的北辰帝君。” 望舒倒将他忽略,只不过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北辰一事,她比九重天上的人更清楚。 自从北辰将缪珠拱手相让,更是迎娶了两个天族贵女。为的就是彻底斩断这段孽情。 望舒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佛孤那儿去,三界对他的议论不亚于落入蛮荒的尘清。 说什么他是祟族之人,何德何能掌管魔界? 黄昏的风带着一丝疲倦,一日中最为畅快的时辰不知为何,竟有些落寞。 梅杉陪她来到东海,今日东海格外热闹。花鼓声喧天,一排排白色长裙的仙娥,个个神色雀跃。 若是以往,老龟一会就能感受她的气息上来,可今日却毫无动静。 “这位姑娘是南海的人?东海发生何事?” 望舒问起其中一人,这气息她有些熟悉,可南海观音宫里的人,又怎么突然来北海? “回赤凤上神,小仙正是南海的人。今日陪观音来送贺礼!” 见望舒蹙眉郁闷,那仙娥好脾气一笑,“上神有所不知,北辰君去年娶了观音大士的远房亲戚,今日诞下一子,观音大士前来祝贺!” 望舒一愣?南海观音亲自来祝贺? 察觉到梅仙的气息,北辰出了来,当看到站在梅杉跟前的人时,他微微一顿。 随即拱手行礼:“上神,别来无恙?” 北辰大抵知道九重天发生的事,可他实在不愿意掺和,如今见到赤凤,竟完全感知不到其身上的灵力,心中不免担忧。 “今天东海很忙,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望舒向后看去,南海观音就在东海,她跟司命琉璃闹成那样,也不知道南海观音有没有误会。 北辰莞尔:“无妨,请进宫一叙。” 望舒总有一种错觉,北辰虽然在笑,可笑意永不达眼底。温和中透露着淡漠,这点与木神有三分相像。 熟悉的东海,一览无边的宝石再也提不起她的兴致。 经历了这些事,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不再执着追求灵力。 “赤凤上神。” 南海观音正端坐莲花之上,通体幽白的花气,竟将珍珠比了下去。 望舒颔首,双手合十:“观音大士。” 说罢,便对面而坐。此刻南海观音笑脸盈盈,丝毫不觉哪里不快,望舒也稍微舒了口气。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众仙娥的簇拥下怀抱婴儿缓缓而来。 那一团粉肉别提多可爱了,望舒头一次对婴儿来了兴致,见她有兴致,女子也客气将孩子递了来。 “上神抬爱,他好像也很喜欢上神呢。” 妇人柔和道,好似对望舒很放心,自顾跟南海观音说话去了。 北辰也走了上来,他的父爱是真的,望舒将孩子抱给他。随即仙娥接了下去,北辰做了个请的姿势。 望舒跟北辰在海底散起步。 “上神来的目的北辰也猜到了,可北辰却不怕得罪上神,那…九重天北辰不愿再去。” 望舒一怔,她尚未开口,却已经遭遇拒绝,这让她如何继续? 可想起北辰同尘清的交情,她轻轻咳嗽一声:“遥想二位帝君在位时,九重天是何种光景?如今尘清落入蛮荒,夏槐陨落,整个九重天群龙无首…” “万般皆由命,这不是你我可以阻拦的。上神来参加我的宴席,我很开心,可若…那北辰亦不再留上神。” 下逐客令。 海王宫内热闹一片,这妻子在身边的日子可不比当帝君逍遥? 换作她,她也是不愿意的。 是以,她也不再勉强,话锋一转:“蛮荒救尘清的可能性有多大?” “渺茫,当初先木神救您耗费一生运途与灵力。满九重天谁能与先木神相较?” 望舒即便知道答案,可亲耳听到答案时,不免难过起来。 离开东海,望舒已经疲惫不已,却在半途遇到了麻辣娘子,严与然。 严与然也没想到望舒如今成这样,梅杉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却被望舒给生生打发到百米开外。 “什么赤凤,应该是扫把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玄悲大殿如此,先木神如此,就连我们魔尊亦是如此!” 望舒懒得与其分辩,只懒洋洋的席地而坐,背靠大树。 “怎么,佛孤应付不来了?” 三界已经知道了佛孤是祟族一事,她知道他很难过,可是眼下自身难保,何以有闲暇心思顾虑旁的? “他的身世一直都是秘密,若非你他怎么会泄露?赤凤你就是他的软肋,只要有你在,他迟早会死。” 严与然很气愤,只是这气愤中夹杂许多复杂情愫。大半跟北辰脱不开关系。 望舒莞尔,似乎看的很开:“没关系,等你们魔尊哪天想杀我了,他自会来取我的命。” 消除炽刑,不是要用赤凤心脉吗?秋月说过,她记得。 严与然见她厌厌的,似乎比自己还沮丧,顿时也没了精力。只冷笑一声转身踏入东海方向去。 此处山坡虽离东海有一段距离,可也更好的将东海辽阔尽收眼底。望舒安静了好久,直到傍晚来临,梅杉走了来。 “赶卯时辰即将到了,咱们得回九重天。” 望舒很安静,过了好一会抬头凝视梅杉:“师兄,望舒什么事都做不好,可真没用。” 梅杉也坐了下来,淡淡的梅香萦绕心头,望舒贪婪的呼吸一口,安静的靠在他肩膀,疲惫的实在睁不开眼睛,睡了过去。 什么赶卯,赶屁。 看着她不安的睡颜,梅杉亦是心疼,就在这时,北辰来了,一身戎装跟从前在北辰宫时一模一样。 梅杉有些纳闷,却无意看见一物。北辰手中的司命镜。 原来望舒偷偷将它带了出来,这里头的九重天何等荒凉,她知道,北辰若不亲眼所见,不会在乎。 第81章 仙气散尽 湛蓝的苍穹,透出一丝金光。望舒沉睡在牛首山数月,再度睁开眼,已经大为变化。 青竹拍打声,夹杂缕缕水流声,梅兰竹菊四人护法终止。 榻上的人儿,一脸懵的坐了起来,口干舌燥的唇边泛红。 “水,师姐我好渴。”望舒疲软,倒在了梅杉怀中,兰禾端了杯茶水来,她一饮而尽。 忽然好像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这时兰竹菊都出了去,并带上门独留梅杉。 “北辰帝君上九重天,已经过天鼓入住北辰大殿。九重天的事,少君主可以放下了。” 梅杉的脸色不太好,看着她似乎忧心忡忡。 望舒轻松呼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胸口堵着什么似的,她咳嗽几声,自我感知一下灵力,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仙气。 因为帮助四季仙梦怜,她强行用尽了自己的灵力,可也不知道一点仙气没有? 见望舒一脸懵的模样,梅杉轻轻叹了口气:“少君主…已经跟魔尊染魂,您的气息不如他的气息强盛,身上的仙气也被吞噬殆尽。” 什么?! 望舒大惊:“怎么会这样?仙气是我的根本,我没了仙气那成了什么人?” “成什么人梅杉不可知,不过眼下这个秘密可不能叫旁人知道,否则他们让您过天鼓,到时候必遭天劫。” 那…天雷劈在身上,即使灵力充沛的她,亦无法承受,更何况如今的她? 到时候粉身碎骨,只怕魂飞魄散。 望舒惊的一抖擞,忙讪讪笑起:“那,这个秘密没有旁人知晓吧?” 就在这时,牛首山哗啦啦下来一群人,带头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轮回仙司命琉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尘清为了救她坠入衡心崖,司命琉璃恨不能将她凌迟处死,拆她的骨吃她的肉。 兰竹菊三人拦不住,很快司命琉璃就来到阁楼,一脚踹开了竹门。 望舒雷的目瞪口呆,忙打算推开窗溜走,忽然想起这是阁楼,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灵力,掉下去不死也要摔残,忙又退了回来。 “赤凤,你还想逃?你倒是逃啊!” 司命琉璃阴鸷一笑,眼底狠辣凌厉的光就像最锋利的刀。 “放肆,上神面前,尔等岂敢逾矩?!”梅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拦住。 可司命琉璃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底,仅在拍手间,便涌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梅杉难以置信,浑身像棉花一样被司命琉璃的灵力给弹了出去。 望舒震惊,可面对司命琉璃的逼近,她无处可躲。 “来人,将这罪仙带上九重天,过天鼓!” 司命琉璃笑的邪魅,捏着她的下巴像玩弄一只蚂蚁一样。 “弄死你岂非简单?我要你名誉扫地,魂飞魄散!” 望舒像小鸡一样,被人轻飘飘的给拎了起来,可高贵如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甚至她还在盘算:“过天鼓便魂飞魄散,让我这么轻易的死,你舍得吗…不如,丢我下衡心崖吧,我还能找找美男仙。” 她笑的清澈,却刺痛了司命琉璃。 是啊,玄悲大殿为了救这个女人,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自己究竟哪点不如她? “你的灵力哪来的?几月不见这般强悍,师从何人?”望舒即便被拎着,也有一茬没一茬跟司命琉璃说话。 司命琉璃冷着脸,神情阴沉不已,一路上不再开口。 直到一个仙侍飞来,她神色才缓和:“厚德,怎么样?” “回禀上仙,没有人肯下去…”厚德看到望舒,长眉不自觉紧了紧,他也很讨厌望舒,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害了帝君一次又一次! “没人肯,先从那些犯了罪的罪仙开始,我承诺他们只要谁寻到了帝君,官复原职继续位列仙班!” 厚德应了声,转身飞去。 这下望舒不得瑟了,她在蛮荒生活了千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有话语权,要从蛮荒里找人,难于凡人登仙。 赫赫风声,将望舒陈旧的思绪扯了回来。此刻,天鼓近在咫尺,而天鼓下聚集了许多人,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 “看到没,他们都在等你笑话呢!凤族又如何?赤凤又怎么样?还不是败类,人渣?等天雷落在你身上时,你这绝色的容颜将不复存在,等天雷落完,这九重天乃至三界,再无凤凰!” 司命琉璃眼底微红,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愤怒。 望舒此刻没有丝毫惧怕,只是临死,她还是分辩了句:“确定不用我去找美男仙?这蛮荒我可是生活了整整千年呢?全三界有谁比我更了解它?” 越是了解,越是可怕。 只有不知者才无畏。 司命琉璃冷笑一声:“做梦,你还想靠着帝君改命?不可能!” 话落,望舒便被司命琉璃一掌推到天鼓下。高悬的鼓像个罩一样,投下的阴影覆盖住了她小小的身影。 甚至许多人都沉默了,她是凤族,虽然行事有鲁莽,可大抵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这样对待她…人群中有人开始鸣不平,可司命琉璃下手果伐,片刻便杀了那些发出不满声音的人。 大家又惊又悚,碍于司命琉璃莫名其妙突涨的灵力,再无人敢抵抗。 天鼓没有落下,望舒倒是愣了会,只在她诧异时,抬头已然发现不妥。蓁溪那个傻丫头用自己真身挡着天鼓! 天鼓岂可挡?蓁溪这是不要命了!望舒倾尽全力,将绯色披风朝上扔去,那一缕绯色轻纱没有拦住蓁溪,反而阴差阳错的接住了坠落的她。 一只小小的鸟身,奄奄一息的闭上了眼睛。 望舒心中一急,拼尽全力也只能将蓁溪摔出天鼓下,可再也没有能力去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因为天鼓已经鸣起… 诡异的鼓声喧天,伴随天色大变。那些聚集的人很快吓的四散,整个天台,只有司命琉璃一人在,她正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绿光乍现的雷坠下,望舒像一只蚂蚁一样,在天鼓下乱窜,手慌乱的抚摸胸口,却对上司命琉璃的笑脸,以及她手中晃荡的传召羽。 开始路上,她已经悄悄的将传召羽偷去。 刺啦…啪! 轰隆隆! 二道,三道的闪电全部落在望舒身上,忽然她也不想在躲。就这样死去也挺好,毕竟自己这个灾星,遇到谁便害了谁。 第82章 过天鼓历生死 从牛老耄,美男仙,夏槐以及…魔尊佛孤,阖圆蓁溪… 他们每个人都被自己拖累,被自己害的好惨。 绿光下,是一张绯红的脸,平静而安详。 傍晚苍穹下彩虹骤现,这是雨过天晴的征兆。 雨过天晴了。 司命琉璃冷眼收场,转身驾云而去。不多会,天鼓恢复安静,天鼓下那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一件染了血的绯色长裙。 一阵风过,周边躁动的百鸟也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声低鸣。像是哀奏,又像是在歌唱。 只是其中一只鸟儿,突然飞了出来,将那件绯色衣裳叼走。 无人看见。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转眼百年,刹那间。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长街,突然窜出来一个姑娘,姑娘一身绯色长裙在游动间飞飞扬扬。好不惹人注目。 “死丫头你在跑我就不带你出来了!”身后男子一身灰衣,追的风尘仆仆。 脸上怒气腾升,就要聚集顶点时,女孩折返,头顶戴了一顶老虎样式帽子。 “中秋节了,干嘛还管我这么严?”女孩鼻翼微汗,嘴巴气鼓鼓,伸头看向后头,“狐狸精你说说,你哥哥是不是变态?” 秋水脸色一黑,双手叉腰:“你个笨鸟,叫谁狐狸精?!秋月哥哥你看她!” 秋月最怕这两个丫头吵架,一个不让一个的,当即设上结界,拽着俩丫头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笨鸟笨鸟笨鸟!!!!” 秋月捂着耳朵,将两人丢了出去,秋水有灵力没受伤,反而她一屁股摔地上,疼得嗷嗷叫。 “阿舒,你在这么调皮,小心灵力不能维持你的肉身。”秋月嫌恶的拍了拍手,这失了亿的小丫头可真难缠,脾气还差! 要不是养着她,图她凤凰心脉,早就…想到关键处,秋月耐下性子,“不能闹了,赶紧吸收点灵气,这一处山脉集日月之精华,在此处修炼极为不错。” 秋水听这话,赶忙抢先去修炼了。 阿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由于刚下过雨,不平处还有一些水洼,寂静的水洼倒映出一张稚嫩的小脸。那是十四五岁少女模样,由于常年奔波,皮肤不怎么白,不过身材倒很壮实。不论在哪,她吃是一顿不落。 黄昏过去,夜幕来临,山脚下稀稀拉拉的农户家烟囱开始炊烟袅袅。 不多会,香味弥漫。 阿舒打眼一看,锁定了一户人家,再悄悄观察这兄妹二人,都专心致志着呢。 是以她悄悄下了山,跟着味道绕到了那户农家。木门栅栏紧闭,里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 这时门突然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步履轻盈的将水倒在不远处菜地上,随即转身麻利的回了屋。 甜美声隐约传出:“表哥肚子可饿了?今日我弄了烧鸡,前些日子养的鸡如今都膘肥体胖,能吃了!” 一道清冷男声答:“昨日的鱼可还有剩?” 她听着听着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就在这时,门重新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道袍,即便没有看清长相,可周身给人的感觉,莫名温和,不令人畏惧。 就在阿舒听到鱼时,以为这屋前屋后养了鱼,正打算去偷一条时,脚下发出的稀碎声竟惊了那男子。 男子本没打算过来,眼下犹豫了会,拔腿走了来。 “是谁?” 剥开乱糟糟的芦苇,阿舒就这样光秃秃的出现。 月朗星稀,女孩的目光堪比皎月,苹果似的脸颊在温和的月光下生出几分可爱。 可对比屋里忙前忙后的女子,阿舒是平凡的。 “这位公子,奴家是路过的,因为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所以肚子很饿,而又闻到你家菜香所以不自觉被吸引了来…” 原来是要饭的。 男子眸底微顿,片刻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来:“我不喜欢陌生人叨扰,这里有些银子,姑娘自去城里买些吃食吧。” 说吧,缓缓转身离去。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不知为何,临了,男子又抬眸看了她一眼。 若是换了旁人,阿舒自然不采,可这家人…她犹豫了会,揣着银子悄悄往城里去。 长街人声鼎沸,各大怡红绿柳的酒楼都开了市,阁楼上无数美艳的姑娘挥舞着手中丝帕招揽生意。 空气里都弥漫了香粉的味道。 阿舒脚步被说书的吸引,那是个白胡子老头,正慷慨激昂的讲道:“话说,九重天劫后重生,却与魔族势同水火!从前他们两界虽不说多和睦,可也相敬如宾,眼下大大小小战事数不胜数!尤其那魔界魔尊啊,大家有所不知,他竟是鱼目混珠,压根就不是魔界的种!” “魔尊不是魔界的人?那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种族还能变吗?” 老头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正是正是,魔尊呐,他可是杂种!是末流祟族的小杂种!哈哈哈…就他那样的杂种,还能跟天界抗衡?自不量力罢!” “杂种啊,那是什么个杂法?”人群中有人嚷嚷,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听得精彩,这老头故事一个接一个,别提多丰富。从弼马温大闹天宫,到木神一族更新迭代的发展史,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今日又议论到魔界,新颖的很。 旁人都听得认真,唯有阿舒,翘着二郎腿,咧着嘴连连摇头:“都是放屁!” 众人都看向她,尤其那白胡须老头。 这小丫头打哪儿冒出来的未可知,眼下还大言不惭的公然叫板? “你是谁?”老头先声制人。 “我是你小姑奶奶!大家伙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哈,就这么个老东西,张嘴就来,你凭什么说别人是杂种,我看你还是老不死呢!再说,祟族怎么了,你个老头这么老,身上这么臭,我们嫌弃你了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脸说别人!” 老头气的连退三步。 这泼皮女孩真是口出狂言,人群中有人嚷嚷道:“哪里来的小丫头,打扰大家听故事?” “这老头张嘴就来,也就你们爱听。没有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我虽不认得什么魔尊,可是这样张嘴就来骂别人杂种的人,能是什么正直人?祟族亦是,他们刨你家祖坟啦,这么讲人家?” 第83章 意外相见 老头眼睛气的鼓了起来,举着扇子看似就要敲上来,忽然一个结实的力道将阿舒拽出去。 凭道袍男子如何拽着,她亦不挣扎,可若要跟上男子步伐,她只得咬牙强撑。 直到远离茶楼,二人才停了下来。靠近男子,才嗅出其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虽不好闻,却也不难闻,反而让人莫名心安。 阿舒很是纳闷,这男子一个钟头前明明打发了自己,这会怎么又跟了上来? 难道是欲擒故纵? 可是…欲擒什么,又故纵什么? “姑娘别这么看我,在下只是见姑娘一个女流之辈,深更半夜在外头流浪,担心而已。” “阿舒,我叫阿舒你叫什么?”她朝他咧嘴一笑,眉眼俱弯。 阿舒虽相貌不说倾国倾城,可放在人群中,却能叫人一眼认出。 “萍水相逢,不必知道。”男子自觉失态,不再看她,“姑娘家在何处?” “我啊,流浪惯了。家是什么,我不需要。”阿舒深呼吸一口气,这百年她一直跟狐狸兄妹二人生活,从赤海到忘川,忘川到凡间…三界遍布她的踪迹。 狐狸精说她失忆了,可她足迹那么多,并没有家人来寻,可见失忆前也是被家人抛弃了的。 她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家?”男子顿了顿,神色闪过一瞬难以置信,“那姑娘父母…” 阿舒大方一笑,这是人间,但凡人类都有父母:“有,不过不知道在哪,打我记事起就没有他们的印象。你呢,公子生这么好看,想必你母亲也生的极美吧?对了,那个与你同住的是你娘子吧?我见她就很美,对你也很好。公子真幸福!” “耳东陈,你唤我陈吧。眼下夜深,姑娘既没住处,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客舍,且还算清净。姑娘不如去那。” 陈公子抬步却被阿舒拦住,她摆摆手,豪迈道:“没那么麻烦,我随便睡哪儿都行。只不过我要走了,下次我们有缘再聚。” 天色蒙蒙亮,阿舒担心狐狸精发现自己偷偷溜出来,于是在无人处对道袍公子打了个障眼法,一溜烟跑了。 司晨啼鸣,破晓出。 雾气里早已没了女孩的影子,道袍公子独留郊外许久,才缓慢往家去。 另一边,山上,秋水早就发现阿舒不见了,不过她以为这笨鸟偷懒睡觉去了,没有惊动秋月自己偷偷找。 这不,找到时,阿舒果然正躺在不远处梧桐树杈上熟睡呢。 秋月也上了来,正吊儿郎当叼着一根不知打哪儿扯来的杂草,咂巴咂巴嚼着,颇有深意看着睡眼朦胧的阿舒。 “笨鸟果然在偷懒,月哥哥你再不处罚她,我瞧她翅膀可就要硬了飞走了!” 阿舒是以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跳了下来:“谁让我没什么灵力呢?我倒是想好好修炼,可是身体不让。” 说罢摊开手,白日里的高处望向山地,春秋交接处,杂草青黄不接。 可一处院落…却格外醒目,一下便入了她的眼。 “狐狸精,我们是不是…去过那儿?”阿舒凝眉。 一旁秋水一怔,下意识看向秋月,随即大喝一声:“这谁记得,咱们去过那么多地方,来过也不稀奇。再说人间嘛,哪里都差不多。” “你说,是吗?”阿舒目光略过秋水,看向秋月。 只见其眉目一抬,扯下口中杂草,敲了敲阿舒脑袋:“不记得了,走吧。” 狐狸精兄妹二人转身看着她,秋水上前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强拽开。 三个人很快消失在山头。 不多会,他们来到赤海,这里繁花一片,听说当初有个天界上神命花神怒问下来种的。阿舒也不知道哪个上神这么反常,可眼下的赤海真漂亮。 空气也没那么稀薄。 修炼了一会,结界处似乎动了一下,阿舒屁股刚抬,秋水忙将人按了下去,“你坐好继续修炼,我去看看就成!” 她也懒得动,不过侧耳听到,是个男孩的声音。 “少司命呢?我来了好几次,你怎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啊?” 男孩嘟嘟囔囔,似有不满。 “少司命在山洞里,你直接进去就成!”秋水将人赶去山洞,下意识还往女孩打坐地方看了看,见其神色正常,并没有被吸引才稍稍放心。 “九尾狐,你最近很奇怪啊,怎么总是躲躲藏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石头顺势一转身,已经往后山走去。宽敞的林子,除了几声新邻居鸟鸣,压根也没什么特别的。 正要进山洞,却看到身后不远处大石头上坐着个女孩。 那女孩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石头先开口:“奇怪,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秋水赶了来:“石头你才多大年纪,没见过不很正常吗?” 秋水向阿舒看去,黝黑的皮肤,胖胖的身材,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那个女人牵扯到一块去,多看了两眼也安慰了自己。 “狐狸精真没礼貌,来赤海的都是客!我叫阿舒,你叫什么?” 阿舒跳了下来,来到石头跟前,眼下的她个子只到石头下巴,石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皱了皱眉:“阿舒…你怎么会叫这个名字?真是东施效颦!” “石头你不是有事禀报少司命吗?”秋水催促了句。 石头本来对这个小丫头似乎挺友好的,可听到阿舒两个字神色大变。秋水防止万一,便赶紧打岔叫二人分开。 阿舒细细说了遍:“石头,这个名字倒特别。” 山洞内,回声很轻。 “回禀少司命,据探子消息魔尊受伤严重,这一战是冥王跟麻辣娘子领兵对战的!” 秋月抬眸,似有不解:“魔尊受伤严重?怎么会?” “听说轮回仙利用传召羽设下一计,引诱魔尊上了当,所以魔尊才会受伤。石头还听闻魔界浮苍宫郎护法为了保护魔尊,现在已经落入天界手中,生死未卜。” “郎华?那不是魔尊左膀右臂?这戏越来越精彩了。对了,你刚刚在后面看到的那个女孩,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可知道?” 石头郁闷,那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怎么少司命弄的神秘兮兮。 见石头犹豫,秋月冷哼一声:“别怪我没提醒,若是消息传了出去,那我密谋的事将前功尽弃!咱们的炽刑一辈子都消不掉了,可知?” 第84章 什么秘密 石头走后,赤脚的阿舒轻悄悄的回去继续修炼。 山洞里他们的对话,她尽收耳底,事实上,这样类似的对话,她听过好几次。同话不同人,看着睡熟的狐狸精,阿舒细细揣摩道。 这二人对自己究竟有什么企图?想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 可关于身份一事,她真是不知。因为她的灵力既不属于祟族,也不属于任何一族。 人间…四季苑么? 脑海中回忆着这次她去人间经过的一处败落的院落。那里似乎有熟悉的味道。 若非灵力不够,就狐狸精这监视水准,她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上天入地。 落叶微风,脚步声响起,秋月执扇而入,嘴角挂着标志性的邪笑:“阿舒肚子可饿?底下的人带来了几条鱼,你要不要吃烤鱼?” 她最喜欢鱼,尤其烤鱼。果不其然,阿舒眉开眼笑点头:“吃吃吃!” “月哥哥我也要吃!”秋水嘟嘴,轻轻牵着秋月的手,秋月下意识斜去一眼,秋水赶忙放了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阿舒权当不见,因为秋月从不喜女子凑近,无论是谁。 可秋水偏偏就喜欢黏着他,所以经常挨冷脸色,不过秋水压根也不在乎。 支起架子,燃起火苗,秋月见她火灵力用的炉火纯青,满意走开。秋水不多会也追了上去,眼下方圆几里只有她一人。 吃饱喝足后,她凭借记忆重新回到人间。 傍晚,又逢老头在胡咧咧,她乔装打扮坐在人群后头。 “那玄悲大殿可是青龙,九重天未来的天帝!如来能让他沉寂陨灭在蛮荒吗?那当然不可能,所以他回来也是迟早的事!” 白胡须老头越讲越悬,底下有人不解的问:“那蛮荒是何地?” “蛮荒啊…咱们这么理解,蛮荒跟咱们了解的地狱差不多,甚至比地狱还要可怕。普通人去不了,只有三界的人才能去,那儿啊,有去无回,从前有个傻凤凰就是,自从下了蛮荒,回去后就疯疯癫癫的,竟然跟魔尊那个杂碎苟且…” 老头说的神神叨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反而阿舒却愣了起来,这民间老头是何来历?怎么会对三界了如指掌? 受制于时间,阿舒听了会便出了来,根据回忆很快她来到那一处隐藏在闹市的四季苑。 荒芜的院落缀满一地的桃花,青苔攀岩住发霉的木头台阶,幽暗的光夹杂深秋的风,十分萧条。 就在她抬手之际,一个青色身影出现,遮住她头顶的光线。 她抬头,映入眼帘竟是上次那个道袍男,陈公子。只不过公子今日换了一身青衫,略比从前显得柔和两分。 “是你?”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有着非一般的默契。 “阿舒姑娘真喜欢夜里出来。”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他们又相逢在夜里。 “陈公子没听过一句话,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陈公子眸色冷了冷,是试探也是陈述:“阿舒不是凡人?” “你不也一样?” 阿舒相视一笑,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古色古香的门帘,竹制的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沉淀成墨色。 细雨落下,微风拂来,二人皆微愣:“我们肯定有缘,说不定上辈子是一家人!” 阿舒笑道,率先逛了逛四季仙,别的都没有什么感触,唯有院中几棵树。这房屋的主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四季的精彩全部包裹在内。什么季节都有景色赏。 “阿舒姑娘对这儿也有印象?” 四季苑隐藏于闹市,却不受凡人叨扰,这主人绝非凡人。 此时,她心情也莫名低落:“我不是我,陈公子也不是陈公子,我们何不结伴去寻找记忆?” “这…”陈耀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不过还是点头,“也好。” “公子等等,我还有一事!”说罢,阿舒就隐藏气息穿越人群,来到当地最热闹的酒楼门口,她双手合十收紧灵力,最后从口中逼出一物。 先开始还有些难过,后面就畅快了,她看着地上泛白的珠子,牵起陈耀的袖子快速离开。 “阿舒姑娘这是怎么了?” “同你一样,我们都受制于人。那个东西就是他们用来监视我的。” 陈耀皱眉,任由她拽去好远,直到喧嚣远离,她才稍稍安心。 灵泽渐浓,山下林木郁郁,半山腰一层黑雾将视线隔绝开。 阿舒弯着腰大口喘着气,缓了会勉强道:“陈公子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我缓一缓灵力。” 说罢便手脚同用,爬上一处大石头上,开始闭目修炼。陈耀看了会四周,由于太黑,只能凭着感觉走了走。 直到破晓,陈耀才回来,手中多了几味草药。 “这是什么?”阿舒接过草药,不解的问。 “有助于修行的,你可以吃吃。”说罢,自己揪了一根嫩芽往嘴里送去,慢慢咀嚼起来。 阿舒还以为是什么美味的,一口塞得满满,结果差点呕了出来。这滋味又苦又涩,嚼着还有泥土渣渣的味道,看着陈公子投来的警示的眼神,她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你真舍得跟我流浪?你那天姿国色的表妹呢,你舍得丢下她?”阿舒凑着脑袋,歪歪看着他。 陈耀沉默片刻,清冷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谁。我与她一样,你与我也一样。” 这话在理,不过却也无情。 阿舒拍拍陈耀肩膀,笑了笑:“倒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罢了。不过你也放心,与我一起你的表妹肯定不会误会你!” 废话吗,自己长这样,又矮又胖又黑的,但凡长眼睛了都不会有胃口。 看她嬉皮笑脸,陈耀莞尔,长身玉立于高处,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青袖一挥指向遥远处:“我还想去那儿看看。” 说罢,便快步而去,即便在崎岖的山路,亦同平路一般。 可怜阿舒跟在后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陈公子指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儿,不过眼下她也没有目的,跟去看一看罢。 下了山头,渐渐的看见了稀稀拉拉的农作物,可见附近已经有农户居住。 第85章 寺庙上山路 再走上二里路,竟拐到一个破败的寺庙前。 庙宇颓圮,殿宇破败,残垣断壁,荒草丛生。阿舒沉默下来,她抚摸着寺庙前茂密粗壮的大树干,指腹传来的钝痛让她脑袋一阵昏沉。 “荒庙大有可能住着孤魂野鬼,实在不利于修炼…陈公子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她问,陈耀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下意识走到破庙右边,拐了个弯,果然看到了一条上山的路。 这条路从正面压根看不见,而且寻常人也不会到这种废弃的庙里。俗话说一人不进庙,如今他们两个人,胆子自然大些。 就在她踏进庙殿中时,陈耀转身拽住了她的手臂,长眉不自觉皱了皱:“小心有危险!” 泼盆大雨,他们二人此刻已经从头淋到脚,活像落汤鸡。 阿舒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这等绝色美男子,绝不能便宜了别人去。是以她心一横:“陈公子你在这儿等我,我先进去探探,若是没人我就喊你进来!” 陈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一个小身影碎步向庙中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有一股执念牵动着他,促使他紧追她的步伐,在她踏入前先进了去。 破败的堂屋,稀稀拉拉滴着雨,里头地上铺了一层枯草,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有人借宿了。因为灰尘积累的很厚。 阿舒躲在拐角,双臂环绕自己,她看着陈耀从容的整理好一身狼狈的衣裳,再四周绕了绕,仿佛确定了没有歹人而稍微松了口气。 香案上小刀密密麻麻刻了一行字,歪歪扭扭活像蜈蚣。 陈耀盯着看了许久,阿舒疑惑,也起身上前看去。 “有我在,又怎会叫你出事呢?我是谁,我可是堂堂九天赤凤啊!还有一个笑脸…”阿舒读了出来,噗呲笑道,“哪个厚脸皮写的,还九天赤凤,我还九天玄女呢!大骗子,也不知道想骗哪个小傻子。” 转头却无意发现陈耀目光含雾,冷冽中暗藏汹涌的…温柔? 阿舒捂嘴后退,重新打量眼前青衫公子,这人少言少语的倒也看不出来,原来是个傻子。 “这是真的,我做梦梦到过她…赤凤…” 陈耀呢喃了句,抬头却看到阿舒凝视的眼神,眸中尽是可怜自己的神色。 “好,我相信你,毕竟我也…经常做梦…”她鼓励似的附和了一句。 这人真可怜,梦跟现实都分不清。 虽然是正午,可乌云密布下,四周依然晦暗。 阿舒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这个傻子同居,不过这个傻子有一点,话少安静。 她最怕吵闹,尤其像狐狸精那样的,整天烦死人。 不过话说回来,赤凤是何物?那说书老头说了,九天赤凤跟魔界魔尊还苟且了,这要是真的得多劲爆? 不过…眼前这个男的,又与她是什么关系呢? 傍晚,雨才停。 雨后空气晚来晴,夕阳落下,庙堂黑暗中透露一丝残余的金光。 “我还要上去。”陈耀看着角落睡不踏实的丫头,因为灵力低下,所以到现在衣裳还湿答答粘在身上。这胖嘟嘟身材一览无遗。 阿舒伸了个懒腰,毫不忌讳的站了起来:“走就走,谁怕谁。我看你还能找到一朵花来不成!” 打右边的山路继续上爬,爬了一阵又顺着山路往下拐,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的玄月高挂才到。 “这位置,莫不是山贼的老巢吧,难攻易守的,位置倒挺好。”阿舒趴在门头,抬头一看,脚下一软:“妈呀,真是山贼的老巢!” 她瑟瑟抖抖,扶上陈耀,左右看看:“咱们偷偷下去吧,这要是被抓住,就我这灵力肯定是跑不了的。” 陈耀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我走不掉,大抵也就是被派去厨房烧烧锅,可你就得想清楚了,陈公子你生的这么好看,到时候肯定被大当家的抢去当小媳妇!要不,咱们走吧…” “前面…应该有桃林…” 陈耀自言自语,似乎也不大确定似的,可他脚下步伐却没有停止。 山坡上一排木屋,像是隔绝的世外桃源。一切崭新无二,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结界包裹,不染灰尘。 “什么桃林?我看你是疯了。”阿舒紧紧拽着陈耀手臂,慢慢移动。 谁知脚下一松,竟垂直落下陷阱。圆圆的空洞深十来米,里头杂草丛生。 “啊!!!” 阿舒疼得龇牙咧嘴,身旁同样坠落的人硬是一声不吭,真是死鸭子嘴硬! “公子你去哪?陈公子?姓陈的你等等我!” 阿舒飞不上去,她不确定陈耀能不能飞上去,赶紧跟了上去。谁知这里头竟有隧道,陈耀像来过那样,走走停停的分辨着路况。最后,他们在山尖出口处出了来。 漫山遍野的桃花… 阿舒无比震惊,她张大嘴巴想说什么,最后来了句:“这儿真没人,不如咱们鸠占鹊巢吧!” “不过还差点意思,没有酒算什么神仙日子呢?”阿舒指着桃林,“回头我在那里埋上几瓶好酒,来年开春咱们就能畅饮一番!” 陈耀回眸看着她,牛油不对马嘴来了句:“你身上有收风草的味道。” 收风草?那不就是赤海的草吗?她在那儿生活有些日子,可能感染了气息。不过眼下才说,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猜,那下面有酒吗?”陈耀自顾自说了句。 阿舒不敢置信,谁行事这么贴近自己心意?她试探走到一棵桃树下,挖了挖…竟真有? “我能找到这儿,你能猜到下面有酒…阿舒你究竟与她有什么关系?” 那个梦中的女人,魂牵梦绕的女人… 阿舒早已经喝上了,桃花瓣覆盖的泥土地,走上去丝毫不沾染尘灰,还有哪儿能比这儿美吗?倒在地上的她目光上移,竟看到树干上刻的一句话。 “三界唯有梨落林能与此比肩。” “梨落林…是个什么地方?”她嘟嘟囔囔,袖口坠落出一截子收风草。 那可能是她在赤海经常爬上爬下,不小心沾染扯下的。 花瓣落下,轻落阿舒眉尖,竟从她黝黑的肌肤上,莫名晃眼了一下,好似躺在地上的不是又矮又胖又平凡的女人。反而是个绝色佳人… 常年接触草药的陈耀,一眼便见到了那草,可俯身探向女孩气息时,却犹豫了。 第86章 有记忆 梦中女孩是九重天的人,而眼下这个女孩,绝非九重天人,更甚至身上有祟族气息。 这二者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天色大亮,阿舒醒来陈耀已经不在身边,她以为他走了,想着好几日没有洗澡,眼下肚子也饿,身上也臭。 正好桃林边上有条小溪流,她二话没说跳了进去洗洗涮涮,正当她洗到一半,发现有鱼,于是火急火燎上岸穿好衣裳准备逮鱼烤鱼。 忽然一股白色气流出现。 阿舒抬眼向气流处看去,仙气袅袅,莫不是仙族的人?不可能,这人间桃源怎么会被仙族知道? 正当她想靠近,一道凭空出来的结界拦住了她的去路。 隔着结界,她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知道,来人应该是个男孩。是个什么仙,她不知道。不过这个美男子应该来头不小,从他那美艳的表妹,她就猜到了。周身故意被压抑的气息,岂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比拟的? 不知等了多久,她已经吃完烤鱼,天色从晴空万里也逐渐日落西山。 结界终于破解,阿舒刚抬屁股想一探究竟,迎面却走来一人,青色长衫翩翩,是陈耀。 其手中正捏着一根杂草,二话不说往自己嘴里塞… “捂…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她推挡着,却下意识把那杂草给咽下肚子。 事后反应过来,阿舒捂着肚子干呕两声。 “你给我吃的什么鬼?”忽然又惊又悚,“不会是毒药吧?” 陈耀目光清冷,透过清冷的目光仿佛见到汹涌澎湃的海浪。 阿舒浑身被紧束,紧跟着一股熟悉的气流席卷全身。面对陈耀直射的目光,她下意识趴河边。河水清澈,在月光下也算清晰,她看了看自己,并无特别。黝黑的肌肤,胖胖的五官,这美男子究竟要干什么? 想女色了? 是呀,但凡活物,到了年纪都会想那种事,美男子亦不例外。 是以她勇敢踏出第一步,反正她也不吃亏,有这么个美男子,不占便宜王八蛋! 就在她即将靠近他的时候,一股安心的药草味席卷。她下意识抬头,这个男人自己究竟见过几次,怎么会这般心安? 可男子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即将触碰之际,他一把推开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他眼底看到了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 “错了…” 陈耀转身离去。 一声鸟啼过,阿舒忽然觉得浑身滚烫,紧跟着手臂竟变成了翅膀,闪烁着白光。不大会,不知哪里来了许多鸟,像飞蛾扑火般围绕她盘旋啼鸣。 湖水倒映出的白光照亮夜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出现,她呆愣许久,直到翅膀盘旋不动,她坠落入湖,才显现人形。 刚刚…那个白色的毛毛是她的羽翼?狐狸精说她是笨鸟,果然是一只鸟不假?! 湖水浸透她,包裹她。就在漫天繁星映入眼帘时,一双震惊的眸子出了现。 四目相对,紧跟着她被一只大手捞起来,湿漉漉的。 “赤凤…” “赤凤?” 阿舒指了指自己,美男子叫自己赤凤?想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要是凤凰,还至于被狐狸精监视百年?再说赤凤是绯色,无与伦比的金绯色,她一个鸟身,虽说漂亮宏伟了些,可也不至于跟赤凤挂钩。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赤海的收风草,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是收风草,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给我吃?” “你被人隐藏了气息不自知。” 陈耀苍白的脸颊闪过一丝尴尬,阿舒这才看到,原来自己湿漉漉的窝在人家怀中。这距离,这呼吸,委实太近。 “哦…原来这样…” 湖水倒映的女人,多漂亮…所以,美男仙喜欢的是自己这副容貌?可自己怎么会是这副容貌? 阿舒有些疲惫,嗅着淡淡药草味,深深熟睡过去。 这时,杨九走了出来。 “上神,您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心愿也了,是否可以跟属下上九重天?” 陈耀犹豫了会:“不急,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 “上神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九重天已经乱了,跟魔界厮杀百年…死伤无数。当初您说你有一梦不解,如今您已经了解了,关于你的过往属下也尽数告知,眼下该走了…” “可九重天有了新的木神不是?我去,还能做什么?” “您的威望在,即便您什么也不做,大家也会拥立您的。北辰帝君虽好,可他始终心软…” 陈耀搂着阿舒,轻轻将她放回榻上:“再给我七日。” “上神!” “杨九!” 杨九顿了顿,犟不过他的上神。临走之际,他还是忍不住道:“属下当了整整百年苦行僧,赤脚走遍人间东南西北。属下的苦心感动了如来,他亲口告诉我,您没死,并且让属下到凡间等您…如来都没放弃您,您难道还要再舍弃一次您的大道之路吗?这一趟凡间,是您用您的执念换来的,曾经您与她走过的路,就是今日再走上一遍,又有什么改变吗?她心里有您吗?在九重天时,她已经与魔尊纠缠不清,如此这般的女人,究竟哪里值得您痴痴不忘?” 杨九痛哭流涕,再说下更多大逆不道的话前,强压委屈与怒意转身腾云驾雾而去。 七日,再七日这一切便可结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本不该牵绊,既已经错了,就应该及时止损。 道理,谁又不懂呢? 天色蒙蒙亮,阿舒醒来时,看到一座莫名其妙的阁楼。而自己正睡在略微眼熟的紫藤榻上,透过敞开的木门,一望无际的花海。 美的如痴如醉,简直像梦一般。 桃树下,陈耀正躺在藤椅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安静,纹丝不动。 直到阿舒靠近,他尚未警觉:“公子的神色好奇怪,明明在看这么漂亮的花,神色却又这么悲伤。总皱着眉头就会变丑的哦!” 她放大的脸颊,让他微微一瞬失神。 “阿舒也坐。”陈耀在她身后幻了张藤椅。 “我想去梨落林,总觉得那里应该有什么事,跟我有关。陈公子可要跟我一起去?” 她侧头,看向他。 “叫我阿耀。” 阿耀…阿耀…她细细呢喃了几句,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被人拿无数根针一起扎似的。 第87章 上神要回九重天 淡淡药味与花香,让她的不安缓了缓。只是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一问:“阿舒可有喜欢的男子?” “或者,可喜欢过这样一个男子?” “算罢,当我没问。” 陈耀自言自语,她听得一头雾水:“梨落林你去吗?” “陪我七日,七日后各奔东西,你去梨落林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哦也是,你出来这么久你那漂亮的表妹肯定担心死了。你回去…也应该。” 阿舒笑嘻嘻看着他:“她也是仙族吧,你们是神仙眷侣吗?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也挺般配的。” 陈耀愣了愣,良久苦笑一声,并未开口。 “你给人的感觉太过冰冷和严肃了,没事笑一笑嘛,可听过一句话笑一笑十年少?” 阿舒将椅子搬去陈耀旁,伸手摸了摸其脸,抚平他皱起的长眉。 “我总觉得上辈子我们是一家人呢,也许真是亲人。你看,我与祟族少司命狐狸精兄妹相处百年,可从未与他们产生如此亲近的感觉。可阿耀你不一样,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很亲切…莫名心安。仿佛我们认识很久很久那样。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也许是吧。” “答应我,不管我们以后还是否再见,请你保护好自己。你要留下来七日,那我陪你七日。” 陈耀一顿,眉眼存疑。 看出他的疑虑,她莞尔笑道:“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陪你七日,我心甘情愿。” “阿舒…”陈耀喉咙只觉苦涩,太多话却无法说出口。 第一日,她喝酒,他凝视。 第二日,她烤鱼,他凝视。 第三日,热闹了,因为陈耀表妹找来了。正逢他头疼,她替她按摩。 “表哥!” 阿舒吓得手一抖,一抹明黄降落,给漫天粉色添彩许多。 “上神…”梦怜死死盯着女孩,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身姿,可明明赤凤被天雷劈死了,怎么会在这儿? “雨过天晴,天色正好。四季仙何不坐下来饮一杯茶?” “表哥…上神您都记起来了?”梦怜闪过一瞬失落,面带苦笑屈膝行礼,“四季仙拜见上神!” “免礼。” 陈耀继续坐着,阿舒却停下了,她本就坐的离陈耀很近,此时看着这对‘表兄妹’,心里泛起嘀咕。 “四季仙?她是四季仙那阿耀你是什么神仙?上次来找你的那个男子称呼你为上神,四季仙也对你毕恭毕敬,你的官职很大?” 陈耀沉默片刻,目光更清冷:“我没有官职。” 木神尚在,他就算回去也不是木神。 “你可听闻黑龙一事?”陈耀说罢看了一下阿舒,一旁梦怜垂眸,神色不似以往随意,反而更尊重。 “听过,可是尚没有黑龙下落。” “黑龙又是什么?”阿舒看向梦怜,“你们天界还有黑色的龙?” 在祟族是她听闻,黑龙都是罪仙,不过九重天本来就没有什么龙,更别提黑龙。至少这一百年也没有替狐狸精兄妹提过。 “这…”梦怜狐疑看向阿舒,又看向陈耀,似乎不确定什么。 赤凤貌似又不是赤凤,这究竟怎么回事? “黑龙是九重天传说,司命星君探测,九重天会诞生一条黑龙,又因为…黑龙不太吉祥,所以大家正在想办法制止这件事。所以外界不大知道。” “怪不得。”阿舒看向陈耀,“所以那位仙侍才来请你回九重天的吧?” 陈耀没有否认,目光看向一旁梦怜,只见她仓促的喝了两杯茶,便有些坐立难安。 阿舒给她递了个桃儿,梦怜吃了两口,随之用手捂住胸口,蹙眉轻哼一声,似很难受。 “你怎么了?” 梦怜没有回答阿舒,而是下意识看向陈耀,小声摇头:“没事没事,老毛病犯了而已,过一会它就好了。” 提起老毛病,陈耀神色倒缓了缓,似乎想起什么,起身回屋里去,不大会带着两根草药来。 “这种草药能固原。”说罢,伸手将草药递给了梦怜。 梦怜又惊又喜,忽然垂眸软软问:“上神没有生我的气吗?我骗了上神,撒谎说我们是表兄妹,实则并不是…” “我早就知道了,不管如何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这份恩情夏槐不会忘。” 陈耀难得同今天一样跟她说上这许多话,还谈什么回报,如此梦怜已经很心满意足。 拿了草药,似乎明白了什么,依依不舍的走了。 走去好远,回眸看桃林底下二人,男子丰神俊朗却沉寂安然。女子说说笑笑,却眉眼不舒。 神仙就这点不好,生活的岁月太长,经历的事情太多,无论做什么都不纯粹了似的。 入夜,微醺的阿舒又调皮了,她飞上桃树,像绳子上蚂蚱那样,晃来晃去。看着十分危险。 耳边却始终莫名其妙的环绕一个词,魔尊。魔界的尊主,一个拥有像变色龙那样复杂绚丽多彩的人生。且还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总在一些空闲的时刻悄无声息钻入她的脑海。 陈耀站在树下,久久不动,阿舒玩心大起。 她干脆跃了下来,轻手轻脚来到其身后。莫名其妙的踮起脚尖,捂住其双眸。 你猜猜,我是谁? 阿舒装作梦怜的声音,本想戏弄一番这个无趣的上神,不过对方倒一如往常那样,沉寂片刻才缓缓开口:“阿舒你又调皮了。” 她一愣,收回手探出头诧异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是她学的不像吗?不会呀。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陈耀答道,“你们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很独特的岂止味道,就是失去了嗅觉,他也一瞬晓得那个人是她。 三界之中,亦无人敢这般捂自己眼睛,又或者记忆里里的那次接触,早已如烙铁一般烙在他的心里,执念里。 阿舒只觉无趣,咋舌后转身回了屋。 一夜未眠,但凡快要入睡,就好像有个声音跑出来,制止她不让她睡一样。 彻夜翻来覆去,脑海都是魔尊二字。天色快亮了,阿舒忽然坐了起来,是呀听闻神仙眷侣结合,身上会留有一个人的印迹。 如果那老头没吹牛那… 她站在落地的铜镜跟前前前后后照了个遍,却没有看到任何印迹。 第88章 分别 夜里没睡,白日的阿舒倒睡的很沉。只是迷迷糊糊她仿佛嗅到淡淡的草药味。 只剩最后两日,陈耀看着掌心涌出的灵力,昔日醇厚的灵力不知何故又都回来了。 “天命难违,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大道之路,呵。” 他轻轻走近她的屋里,看着睡着四仰八叉的阿舒,哪里有一点女子的睡姿?可偏偏这就是她,率真。 杨九隐瞒了许多关于她的事,新上任的木神已经全部都告诉了他。包括她为何与魔尊纠缠,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私心与欲念比死亡更让人难熬,这一刻陈耀心想,如果他真的身死道消那就好了。 黎明觉醒,匆匆一日。最后这一日阿舒变出文房四宝,描绘出站在桃树下的阿耀,落笔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她将画儿递给了陈耀,知道分别在即,眼前这个大腿不抱白不抱,“送你,前尘顺风又顺水。还有我不喜欢别离,也不喜欢悲伤,我觉得留下来的那个人比较难过,所以这次我先走好不好?” 陈耀捏着话,面容清俊,神色深邃,许久轻轻答:“好,依你。” 结界外,杨九与梦怜都在。 阿舒离开一盏茶,结界内才出来一人,陈耀。他将结界稳固后,深深凝视这土匪山许久,才截然转身上去。 天界一片寂静,新增了许多医馆,北辰帝君跟轮回仙一南一北共同坐镇九重天。 北辰帝君主张和平,心地较软,可司命琉璃却主张战争。自从她设下一计让佛孤元气大伤后,天魔两界更加势不两立。 章司殿,正在议会。杨九的匆匆到来,惊动了所有人,杨九这个苦行僧修行百年突然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夏槐,昔日的木神回来了。 果不其然,厚德匆匆来报:“回禀帝君与上仙,木…先木神回来了…” 轰动三界。 司命琉璃短暂失神后,瞬间稳住心神:“什么先木神,我们九重天的木神尚在此!是夏槐吧,他果然没死,那个四季小仙是否也来了?” “来了来了,一起往这走呢!” “很好!别的不说,厚德你派人去将她抓住,下地牢!私自动用禁术救人,这一罪不得不罚!” 厚德短暂犹豫后,应了声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开,也就在章司殿外,将梦怜拦下带了下去。 众仙侍仙娥都看着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上仙,如今因为动用禁术散尽大半灵力,显得病怏怏的。不过是为了救上神夏槐,这有罪也有功…众人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多言。 北辰主动来到殿门口迎接上神:“你回来了…” 夏槐回来了,北辰的担子也轻松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司命镜弄错了,我在里头看到上神归来,英姿神勇,尚以为司命镜出了错,不想这么快便印证!” 想起一事,北辰神色担忧:“不过有一事,不知上神知否…” 夏槐点头,神色清冷:“黑龙?” 北辰点头,夏槐径直走了进去,章司殿与以往倒是一样,不过司命琉璃却变化很大,尤其是她的灵力,深厚的连夏槐都探测不到底。 只不过,夏槐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看了眼司命琉璃。 “轮回仙,好久不见。” 上神既在众人前主动开口,那她面上总不能过不去,是以行礼回道:“上神归来,当真可喜可贺!” 谁知夏槐却直视她道:“轮回仙如今亦是上神,你我之间自不必行礼。” 众人哗然。 登上神何其难,赤凤是出身,甚至尘清亦是出身,可除却出身,年纪轻轻只有夏槐一人凭能力过天鼓升上神。眼下夏槐这么说,那年纪轻轻的轮回仙亦修为大增,可以过天鼓升上神? 夏槐的目光不会错,他的能力三界有目共睹。 轮回仙轻笑一声,目光含冷看向众人,高傲道:“不过,厚德你去找时仙寻个好时辰,本仙亦要过天鼓升上神了。” 哗然一阵后,大家纷纷祝贺。 寒暄之后,司命星君搂出司命镜,期期艾艾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下轮回仙,又瑟瑟抖抖看了眼夏槐。 这新上任的司命星君是个年轻人,有些天分年纪不大没经历过什么事,所以胆子有些小。但是,别的不说天分倒是有的,夏槐归来跟黑龙一事就是他看出来的。 由于整日钻研这些东西,所以皮肤苍白,两只伸出来的手像两节青色的莲藕,不见血色。 牙齿更白,稍微露出两颗,咧嘴古怪道:“上神请看,就是这条黑龙…” 夏槐接过司命镜,只见一幅动态的画儿显现出来,在一座大山半山腰,灰色浓郁的瘴气里突然盘旋出一条黑色细长的长尾。 不难看出,那的确是龙。 夏槐神色深邃,掐指算算,也毫无头绪。若非亲眼所见,他也无法想象,三界竟真有黑色的龙。 “要我说,不管什么颜色,只要是龙,那必然呈吉祥。你们不必这么担忧!”司命琉璃轻嗤,她仗着自己灵力高,压根不将这些未发生的现象放在眼里。 “倒是最近上古神器有异动,昆沌。你这镜子没有显现吗?我们三界是否又有凤凰诞生?” 这司命星君摇摇头:“这倒没有看见…” 司命琉璃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你说你能看什么?蛮荒看不见,异动看不见,真是毫无用处!整日拿这点破异像唬人,对抗魔界带兵打仗时,你又不晓得躲哪里去了!” “我…”司命小星君被吼的哭了出来,司命琉璃嫌他烦,让他滚了出去。 说到这儿,北辰跟夏槐对视一眼。不大会,夏槐回到耀阳宫,这里一切如旧,殿内紫藤榻似乎还有那个人的余温。 “上神,北辰帝君来了。”杨九来报,说罢退了下去,给北辰和夏槐让出了空间,并给屋子设下结界。 “轮回仙太霸道,我们的话她根本不听,而且她仗着灵力高深,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赤凤的事,我很抱歉…” 北辰惭愧。 “你已经偷偷护她一命,这也许是她命中该受的一劫。且自百年前三界便再无赤凤上神。” 第89章 你可曾后悔? “什么,赤凤没熬过去?” 北辰大惊。 夏槐却摇摇头,意味深长道:“非也,只是我亲见过她真身,已经不是昔日的赤金色。祟族少司命一直将养着她,压制着她的真身,自我喂她吃下收风草后,发现她的真身变了,肉身也不大一样。” 说罢,脑海中闪现出那一抹俏皮的身影,依旧绝色的容颜,只是瞳孔的颜色变成了灰色。通体羽翼成了透明的白色。 得知赤凤还活着,北辰也宽松些,“可能是受到天雷,元神伤了吧。不过她总归活着,只要活着其它都无所谓…” 说罢,北辰看向夏槐,“黑龙一事上神怎么看?” “既来之则安之,若它的出现是注定,那你我皆没有办法。” 夏槐离开耀阳宫百年,初回来,北辰也不叨扰,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九重天虽然看着安静,可总让人觉得压抑。也许是连连战事,也许是司命琉璃的暴戾。 阿舒晃荡了好久才打听的梨落林,就在去的路上她惹上不少麻烦。 其中就是因为相貌太美,招惹了好些人,后来在去梨落林的路上,又碰上狐狸精。 秋水乍一眼都没认出阿舒,看她容颜心里默念三遍,天呐三界怎么又出来个妖精?! 后来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赤凤吗?不是被少司命压制容貌的的阿舒吗?她又惊又喜,将人看丢了本就很自责,眼下又找到了人,别提多高兴。 阿舒大大方方打招呼:“狐狸精,几天不见你好呀!” “好个屁,你个笨鸟偷偷跑哪去啦?害我白白担心,现在既然回来了那赶紧陪我回赤海吧,秋月哥哥到处找你,都急死了!” 阿舒拍了拍手,闲情逸致的很,且她根本就不打算回去。 “你们监视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不说出来我就不回去!” 秋水冷笑一声,心道,说出来你还敢跟我们回去? 只是这一次相见,阿舒给人看上去似乎有点变化。相貌虽没有变,可…瞳孔颜色却不一样了。 赤凤双眸应该是绯色夹杂灵动的墨色,怎么会成灰白色?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好言相劝:“我们照顾你了百年,要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早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这点阿舒认同。他们的想法要是能实施,指定等不到百年。 就在二人唇枪舌剑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出现。 强大的气场让狐狸精下意识躲在阿舒身后,探头探脑盯着四周:“奇怪,这儿靠近仙界,怎么会有魔界的人出现?而且这么大张旗鼓的…最近好像也没有打仗啊!” 魔界…? 阿舒的目光紧紧盯着来人,一群人抬着一座白色的云辇,别的不说,这通体的造型格外气派。 云辇旁站着二人,其中一个女子,生的很美既飒爽又娇柔的,行为动作看起来很利落。 另一边走着的女子,通体魔衣,脸上看着冰冷,可眉眼却有些柔意,嘴唇下拉,不大容易接近似的。 阿舒数了数,前面八人后面八人,加边上走着的两人,这阵容不简单。 “快走,万一打起来咱们跟着遭殃!”秋水很紧张,拉着阿舒的袖子忍不住活动。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他们两界的!” 秋水下意识看着她,心中更加确定了,这丫头只是吃了收风草恢复容貌,可脑子还没有恢复。 “这才更惨,他们两界只是互相打打,可对于祟族那是同仇敌概…” 炽刑不消,诅咒就在,带有诅咒的人到哪都让人瞧不起。 “可我听闻他们的魔尊也是祟族的啊…” 秋水想捂住她的嘴巴,可为时已晚。看着大部队目光投来,干脆脚下一抹油,自己溜了。 “何人在那儿喧哗?”女声响起。 阿舒也不呆,虽然自己是仙族,可眼下傻子才说自己是仙族呢!她听闻魔尊的左膀右臂此刻还在天界,两边的关系势如水火。 是以,她哈哈一笑:“祟族阿舒见过魔界众魔将们!” 朝乐一顿,有些不敢置信似的,下意识走了靠近:“你是谁?” 阿舒一愣,心中骇然:“完了,这目光好像是旧识啊…” 云辇上那位一直闭目休憩的男子,此刻也猛然抬头向自己看来。 “上…”朝乐有些不确定,回头看向云辇上的人。 但是,云辇不都是仙界的人爱坐的嘛?怎么魔界也赶时髦? 只一个瞬间,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眨眼她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向云辇之上。 还未等她缓神,那只犹如烙铁的手掌已经紧紧锢住她的下颚,目光暗藏汹涌。 “赤凤,当真是你?!” 男子鬓角已经略微斑白,若非年纪大,就是某个时刻功力颓失的厉害。 “魔…尊,我是阿舒,祟族人呐…” 佛孤冷哼一声,手掌松开她的下颚转去她的手腕,随即脸色冷沉下来:“怪不得三界不得你气息,原来被那厮藏在祟族。朝乐,传我之令打道回府,天暗前将祟族少司命带到浮苍宫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朝乐一溜烟去了。 大部队浩浩荡荡往回走,阿舒想离开已是不能够。 她只能小心翼翼观察着魔尊的神情,这个男人生的虽没有美男子上神好看,可眉骨间更为分明,一看就是个说做就做十分有魄力的男人。同时阿舒也觉得这个男人脾气很不好,因为相处一瞬,她已经从他眸底看见好几次杀机。 “天机可真荒谬,你从前为了夏槐那么拼命,现在却自己失了忆。若是让你重来一次,你可还会选择那样待他?” 夏槐回来了,她却逝去了。无论灵力,还是记忆。 “夏槐?你说的是…天界哪位仙上?我知道三界有一些关于我们的传闻,我初听也觉荒谬,可魔尊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吧?” “计较,你不记得吗?我不是那等大度之人。” 佛孤心情很烦躁,关于她的异常,他也发现了。她的瞳孔颜色变了… 傍晚,几个匆匆进出浮苍宫,阿舒觉得这里一切都很熟悉,甚至看到芙蓉池,她笃定里头有许多肥沃的鱼儿。 果不其然… 散了一会步,魔女侍子们是大气不敢喘,紧紧盯着她。要狐狸精有这水准,她指定逃不掉。 第90章 魔尊生气了 不大会,秋月恍恍荡荡的来了,明明天气不热,手里还摇着把扇子。 只是步履匆匆,显得急促。阿舒走了出来,他只是点头一笑:“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养眼呐养眼!” 一旁瑟瑟抖抖的秋水冷声道:“月哥哥,她的眼睛变色了,跟个妖怪似的,哪里好看?” 说到这儿,秋月本已经走出去几步,又退了回来。再盯着阿舒一会后,神色大惊,再也没有之前从容。 “天呐天呐,这属性还能变?不会吧…” 秋月好似很失望,若非佛孤那边不敢懈怠,他势必要痛哭一阵。 左殿,阿舒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哀嚎声。同样在殿外的秋水,急得直掉泪! 这声音…阿舒停下步伐,又在院中逛了好一会。 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你当初欺骗我,就该料到今日这结果!可还有什么狡辩?” “魔尊,当初我不是阻止您去天界了吗?我告诉您传召羽是个陷阱,您自己非要去还受了重伤…我还替您疗伤,这不算将功抵过?” 佛孤神色沉寂,抬手又是飞出一掌,秋月口吐鲜血也不敢还嘴。 “本尊何至于怕这点小伤?快说,这一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赤凤记忆怎么没了?” 秋月叹了口气:“过天鼓被雷击的呗,我当时在现场,时候轮回仙走了我偷偷将赤凤的魂魄结元给带了回赤海。我本来打算养着她,用她的心脉解开炽刑,这样何止对我,对您亦是好事一桩呐!” “本尊何时说着这话?用她的心脉,你这是在找死,知道吗?” 佛孤出了一口气,心情松快许多,忽然想起一事:“朝乐,去将魔医请来,本尊有事要问!” 秋月以为魔尊是担心自己亏待赤凤,忙道:“魔尊您这点放心,我对她好着呢,毕竟当初也是她将我从天界水牢救出。做人不能忘本!” 佛孤睨他一眼,看的他直打寒颤。 “不敢忘本竟想着用她心脉?可笑,别以为这账过去了,你给我等着。” 阿舒在门口停了会,朝乐出来请了魔医进去,她也跟着进了去。一开始以为这魔医是给受伤吐血的秋月看的,谁知佛孤二话不说将她拽去魔医跟前。 “她的眼睛为何变色?”佛孤问。 一旁聚上来好些个人,佛孤扫视一圈大家又都退了下去。唯有一边擦拭嘴角血迹的秋月硬着头皮留下来。 老头颤颤巍巍给阿舒把脉,随即又翻了翻眼皮,最后让其张开嘴巴…好一通看了后,无奈的摇摇头。 “老朽曾替赤凤上神看过病,的确那时眼珠与现在不一样,可为何变了也实在看不出来。眼下上神的身子却匮乏,可大抵也不差,记忆虽失也可也不失为好事一桩。没了忧心的记忆,更好的养着身子呢…” 佛孤神色不善,魔医瑟瑟抖抖出现,却在踏出两步后猛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回禀魔尊…老朽想起一事!” 佛孤看向神色严肃的魔医,见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不过也不大确定,曾经有个上神便是如此…” 魔医垂眸不敢看佛孤眼睛,“被天雷劈后改变了其属性,只不过后来那位上神被三大元神合手灭了…” 他说的是先天后,被罪仙佑尔带头杀死的那位上神。 佛孤神色幽暗,眸色又沉了沉。先天后魂飞魄散不知后事,可眼下她… “知道了,退下吧。”佛孤道完,魔医这才走了。 一旁秋月脸色也变得失落,瘫坐椅子上看着阿舒,手指甲也将自己掌心掐出血。 亏他辛苦照料百年,眼下她属性变了,岂不是心脉也无用? 炽刑恐怕无望了。 “魔尊,我真是上神?赤凤上神?”阿舒壮着胆子,“可赤凤属性属火,而我属冰…怎么会一样?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人了?” 岁月嗤笑一声:“小凤凰,你可真傻,这三界能有几只凤凰啊?你自己属性自己还不知道吗?” 阿舒反问:“他们还说九重天有黑龙呢,三界怎么会有黑色的龙?” “你!”岁月脸色苍白,“你这伶牙俐齿倒一点没变。”说罢转头看向佛孤,“得了,赤凤真没了,养着她也没用,佛孤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招惹她了…那我…可以走了嘛?” 佛孤打量其一眼:“本尊准你走了么?” 秋月气的腮帮子鼓鼓:“好一个魔尊,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堂堂祟族少司命,你怎能如此欺负人?!” 佛孤叹气,丝毫没把祟族放在眼底,只是想起赤凤一事,难过涌上心头,他剑眉微皱,忽问:“你一直监视着天界,他们可有蛮荒的消息?” “蛮荒…?魔尊说的是玄悲大殿…”说罢,看了一下阿舒,不过她没什么印象,“没有,轮回仙每天派人下去寻找,听说九重天的罪仙消失大半,都是戴罪立功下去寻找玄悲大殿来着,只不过没有一个能回来。” “说罢也真奇怪,谁下去都回不来,偏偏这丫头待了千年还能活着回来,究竟是夏槐厉害,还是这丫头本身就很厉害?” 秋月似笑非笑又道:“不过也可惜,魔尊助她恢复灵力,又被轮回仙给害的一朝回到改革前。我看呢,魔尊你干脆娶了这丫头吧,我可听闻夏槐又回来了,虽然说轮回仙灵力高强,可九重天的神仙们还是更尊重夏槐多一点,你再不下手,可别被人抢去了!” 佛孤冷冷瞥向秋月,目光带寒意:“可笑,本尊岂会怕九重天上的人?” “我知道您不怕,可您别忘了,当初赤凤追随您,完全是因为夏槐啊…” 秋月刚说完便被佛孤一掌扫至院中梧桐树下,胸口剧烈疼痛,可他不敢停留半分,暗骂道:“造孽,竟动真格!秋水快扶我走!” 秋水动作干脆利落,将人扶起来上了云斗直接溜了。 阿舒追出来时,院中已经空无一人。此时已经月朗星稀,偶尔几声鸟鸣,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第91章 你可愿意? 佛孤也出了来,看着梧桐树下发呆的她,一切仿佛回到了相识那日。 秋月让他娶她,如此趁人之危的事他可做不来。 “听说你的左膀右臂如今被关押在九重天,魔尊今天是否去救人的?” 她问,魔尊犹豫了会道:“非也,我只是想去会一会故人。我有一个故人回家了。” 他的眸子此刻像繁星一样闪烁明亮,这炽热的光落在她的脸颊,倒映在她的眸子,令她有一瞬的脸颊发烫。 这个魔尊真直白,即便阿耀看自己,目光也是温润如玉,清冷如翠。可这魔尊偏偏这么直接,她尴尬的咳了咳,就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 脑海中却一再浮现人间那老头瞎咧咧的话。 九重天赤凤与魔尊苟且…一事,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只不过越是想到不可描述画面,她的脸颊愈发滚烫。 佛孤只以为她身子不适,伸手探向她额头时,却见她灵敏的躲去。 “我没事…对了,魔尊说的是阿耀上神吧?” 说起阿耀二字,佛孤神色破天荒沉了沉,脸色也冷了下来:“哼,纵然没记忆,还知道叫他阿耀?你们果然感情深厚,凡间那几年,真的令你这般触动?” 阿舒一头雾水:“什么凡间?” 佛孤收回目光,挥手设下结界,背手道:“你可安心在浮苍宫内,我还有事去去就来。” 浮苍宫很结实,闲杂人莫说进来,就是靠近都会被佛孤设下的结界震的粉身碎骨。 佛孤去后一会,阿舒百无聊赖睡了下来。只是不到一会听到结界中发生细微的声音,她以为是魔尊回来了,谁知门被打开,是个面熟的仙侍。 “杨九拜见上神!”杨九手中拽着佛孤的传召羽,所以轻易的进了来。 阿舒坐了起来:“我见过你,你是阿耀的仙侍,不知仙侍来有何事?” 杨九小声道:“我们上神担忧您被魔尊困于此不得脱身,故而让小仙来助您出去。这东西请您拿好,一会便可以与我齐出去了。” 阿舒接过传召羽,只觉十分眼熟。不过阿耀不会害她,阿耀的仙侍她亦是信得过。 很快他们便出来了,悄无声息的。 “上神说了,梨落林在往金凤大仙的故居方向,您顺着这条路明日便能到!” 说罢,杨九便把地图递给了她,转身上了九重天。 阿舒就着月色端详了地图,虽有疑虑可想起阿耀,她还是决定按地图方向走。 攀山越岭,直到她气喘吁吁之际,发现自己竟到了一处两座连着的山脉中间,一条洪沟旁。 天色大亮的情况下,洪沟底下深处还如昼夜般黑暗。 “这是哪里…好奇怪!”阿舒捡起两块石头扔下去,竟探不到底。 不过,一会后顺着石头坠落的地方向上涌起两股细小的龙卷风。差点将她给卷进去! 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劲才抓住边缘的大石头,紧跟着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她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途中无数画面涌现,阖圆蓁溪,梅兰竹菊,夏槐,尘清…还有佛孤。所有所有一幕一幕像序幕一般涌现出来。 “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玩弄我!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一生死几次啊!” 望舒气的大吼大叫,这里虽没来过,不过气息与开始的赤海倒很像,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嗝屁的时候,忽然被悬崖边的枯木给接住! 虽然没有掉石头上摔的稀巴烂,可她后背传来的疼痛已经令她险些痛死过去。 嘶~ 望舒缓了一会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耳边有呼吸声。 睁开眼一看,一条细微的小黑蛇盘旋在她的脸颊旁! “大胆,哪里来的小兽!在你姑奶奶面前放肆!” 望舒疼得龇牙咧嘴,又怕这小蛇咬她一口,不过观察一会发现这小蛇并没有咬她,而是朝她点头,似乎想带她去一处安全的地方! 经过一段时间小心翼翼的挪动,她已经从枯树枝上挪到了枯树根里,发现中间竟有个人为掏出来的树洞。 树洞连着山洞!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望舒兴高采烈的提起蛇尾,好好的赞扬了一番:“小神兽,当初我要是在蛮荒遇见你该多好,何至于辛苦千年?” 那小黑蛇听说蛮荒二字,吓得一抖,直接蜷缩在望舒手掌。 冰冰凉凉的身子似乎有些不正常啊…望舒观察了一会,这条小黑蛇似乎在黑暗的地方待的太久,灵力在倒退。 “喂,你别死啊,你救我一命,今日遇到我也算你的造化,我记得…如来的座莲能养育小兽小怪,你等着,等我恢复体力后,去给你弄来!” 听说如来的座莲,那小黑蛇似乎来了点精神。紧紧挨着望舒睡着了。 休养三日望舒弄清了这山洞,出口连着梨落林外,只不过眼下她没有心思想着梨落林。而是有几个疑虑,一是杨九为何害自己?坠下山洞时,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股仙气,是否为杨九?二是,这传召羽不应该在司命琉璃那儿么?怎么会在杨九那?这山洞是杨九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小黑蛇救她真是偶然,因为它灵力愈发消散,身体已经冰透,所以每天有个时辰段,小黑蛇都会到枯树枝上透透气。 是夜,她恢复差不多,找到了出口打算带小黑蛇出去一起先去北方偷座莲,谁知小黑蛇精神已经不大好,经不起长途跋涉。望舒干脆自己动身往北方,将座莲偷来给它在山洞疗伤。 恢复记忆的望舒更加绝望,这通体灵力真是恢复到解放前,变幻个云斗都左歪右倒,能勉强到北方已经是她极限。 凭借记忆,她很快轻车熟路的来到如来宫殿。 这里就是他讲道的地方,以前夏槐时常来听道,她也来过几次。 不过等她到时,今日的晨道刚好结束,如来不在殿中便是在跟一众神仙辩道。 正好座莲空了出来,她用事先准备好的云斗捏了一个摆放原处,才将真的收好。 第92章 北方偷座莲 就在她出宫门时,正逢如来回来,雾气袅袅的大殿之上,多了好些个人。 突然有个仙侍眼尖道:“咦?佛祖的坐骑怎么怪怪的?” 望舒吓得一抖,这小仙侍可真厉害,如来自己都没发现他倒先发现了! 她正暗自嘀咕两句,却听见如来慢吞吞道:“佛曰非也,一切自有缘故,随天意吧!” 仿佛跟故意放走她似的,一路上畅通无阻离开如来宫殿。 这时,那仙侍才道:“佛祖您明明看到赤凤偷您东西,怎么不制止呢?” “这小丫头的事,咱们参与不了…随她吧。” 如来看了一下新坐骑,哈哈大笑:“别说,这云捏的就是不一样,软乎乎的也正舒服。” 仙侍们不理解,如来为何这般偏向爱惹是生非的赤凤,不过他不计较,他们这些小仙怎敢多嘴一个字?毕竟赤凤是三界唯一凤凰,生来高贵。 又费了好大劲,她将座莲搬到山洞,彼时小黑蛇似乎已经断了气。 东西偷都偷来了,她还能让它就这么轻松的死去?才不,是以她将自己周身灵力全部灌入它的身体,又将它丢进座莲,黯淡的座莲突然发生白色耀眼的光。 若非她反应快,眼睛都要被闪瞎! 等了七七四十九日,就在她失望至极时,在山洞一角抛了个洞,打算把小黑蛇给埋了时,整个闪亮的座莲突然熄灭。 给她结结实实绊了一个跟头:“这如来座莲怎么回事?不会坏了吧?” 望舒伸手探了座莲,却无意触摸一双腿脚。她骇的一屁股坐地上,用灵力点燃灯后才惊觉:“你,你是谁?” 眼前人披头散发,一身墨色衣裳褴褛,瞧不见真容。 男子上半身俯身撑在座莲之上,似乎很痛苦,像是蛇蜕皮那样挣扎扭捏。 忽然目光如炬,抬手向她看来,一贯熟悉温润的声音响起:“天意么?” 说罢痛苦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出山洞冲上云霄直达九重天。 司命小星君激动的搂着司命镜直奔耀阳宫,边跑边嚷:“上神快看,黑龙出世啦!上神快看,黑龙出世啦!” 半炷香,整个山洞裂开,望舒被一股力道震的飞出去好远。 一下扎眼的光,险些让她看不清路,差点又跌落山洞。幸而站稳后,她才看清,一条硕大的黑蛇盘旋整个山脉,环绕一处山腰盘旋来回! 而她像个傻子似的,紧紧搂着座莲,这可不能丢了,不然没法交差。 登时,天空骤然下来一群白晃晃的人,其中便有夏槐。 望舒冲了过去,眉目惧颤:“阿耀,我好像又做了一件错事…” 说罢目光看向身后杨九,杨九对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望舒犹豫了会,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轮回仙司命琉璃身旁那人身上。 那不是厚德么?熟悉的气息。记忆回来了,原来要害她之人便是厚德。 可厚德怎么会害自己呢?这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黑龙身上,就连司命琉璃都没功夫关照她。 “帝君!玄悲大殿回来了!”司命琉璃跪在地上,面色大喜。 “厚德恭迎玄悲大殿!”厚德也跪下恭迎道。 望舒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不解看着盘旋的黑龙:“美男仙不是青龙么?怎么会是黑龙?” “放肆,什么黑龙,帝君分明是玄龙!你这罪仙还有脸在这儿,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再过天鼓!” 司命琉璃恶狠狠道,这次望舒也不惯着她,直接道:“够了,你个毒妇,你利用佑尔灵力大增自己灵力,还有脸在这儿嚷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可是赤凤!” 谁知司命琉璃却大笑起来:“赤凤?!三界何来赤凤?你这冒牌货一直顶着赤凤的头衔得到多少好处?最末等的白凤而已,还不如白鹤孔雀一族!” 望舒本以为夏槐会帮自己,谁知夏槐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盘旋的黑龙。 直到争辩声戛然停止,尘清赫然出现众人跟前。 “太好了,真的是你美男仙!”望舒欣喜的冲上前,心中的愧疚像炮竹落地‘啪’的一声四散。 谁知尘清却冷冷推开她,目光放在夏槐身上,淡淡道:“好久不见,夏槐。” 他的手也没用停,缓缓将匍匐脚旁的司命琉璃给扶了起来,轻声柔语道:“本君走了百年,辛苦你照料九重天了。” 眼下他回来了,九重天也该物归原主。司命琉璃与北辰对视一眼,皆俯首称臣:“恭喜玄悲大殿归来!” 九重天欣喜一片。 一切好似回到最开始的模样,美男仙回来了,夏槐也死而复生了。望舒舒展心结后,去琉和殿取回自己兵器,来到牛首山。 九重天虽然像从前一样,可是感觉却不一样了。 阿耀不理睬自己,美男仙目光中更没有自己。蓁溪也不在了,百年前为了救望舒,身死道消。后来北辰见她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让人私下改了命格,去人间投胎去了。 如今熟悉的九重天却没了再待下去的温度,望舒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干脆回到牛首山。 梅杉见到望舒时,也是沉默许久,直到泪眶温润,才牵起她的手去到牛老耄坟前。 “少君主回来了…可还会走?”梅杉叹了口气,身心俱疲的问。 望舒坐在青草坡上,看了许久牛老耄的坟,叹了口气:“他老人家遗愿是不让我上九重天,也不知道是在保护我还是在保护他们。我怎么感觉我做错了很多,现在朋友也没用,挚友也失去了。梅师兄,你不会不理我吧?” 梅杉叹了口气:“少君主又说傻话了,你可是我的主子,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梅兰竹菊永远在牛首山等着主子回家…” 花落,望舒欣喜满怀,梅兰竹菊都在,只有他们还一如往常。 “美男仙回来了,天界跟魔界的关系也该缓和了吧?郎华应该也该回到浮苍宫了。” 一旁梅杉慢条斯理的酿着梅花酒,不在意道:“我对他们的事不关心,无论九重天怎么样,魔界怎么样,牛首山有我们四上仙守护,永远不会变。” 这里百年如一日,他们都坚守初心。 梅杉又不放心道:“少君主也该好好修炼了,他们男人间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第93章 对战 想起自己从未为牛首山做过什么,不由惭愧起来:“其实梅师兄比我更适合这个少君主位置…反而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兰禾匆匆过来,神色慌张,一见望舒也扭扭捏捏起来。 梅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瓷瓶道:“剩下的事就交给少君主了。” 望舒点头,迅速的刨开土,将瓷瓶埋了进去,随之偷偷来到凉亭旁。 此时正好兰禾焦急道:“夏槐上神根本拦不住,大殿带着司命琉璃亲帅天兵十万已经下到忘川!” 梅杉沉重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他们就爱作,好好的天界非给弄的乌烟瘴气,开始说弄祟族,现在又攻打魔族,这是怎么了…对了,这事别跟少君主说。她这个人啊,急性子又爱帮倒忙,这些年经历太多坎坷,不能再受折磨了!” 为时已晚,兰禾已经发现望舒,而回头的梅杉也看到了她。 望舒有些不敢置信:“美男仙带十万天兵天将去攻打魔界了?他为什么要攻打魔界?用的什么借口?” 兰禾垂头丧气:“大殿说魔尊统领魔界名不正言不顺…还当着众人面前道魔尊身上留着贱种血液,不配为魔族,此次攻打魔界,所有阻拦者必杀…” “荒谬,美男仙这是要干什么?阿耀呢?” 兰禾一顿,望舒忙开口:“夏槐上神此刻身在何处?” “算时辰此刻也快到咱们牛首山了!” 去魔界得经过牛首山,望舒思索片刻,幻了身白色战袍带上昆沌就要出发,梅杉一把拽住她! “少君主你又想干什么?” “前段时间我刚见过魔尊,他灵力高强,别以为美男仙带十万天兵天将就是一定能赢,这一战若不阻止将死伤惨重!” 梅杉额头青筋凸起:“少君主打算如何阻止?” 望舒一愣:“没想到,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去再说!” 梅杉不放心跟着去了,正好遇到下魔界的夏槐跟杨九。 夏槐神色冷清,杨九倒是礼貌,先打招呼。 望舒讪讪一笑,想起一事,为确定开口问道:“美男仙变成黑龙前,你可曾带着传召羽去魔界寻过我?” 杨九一头雾水:“什么传召羽?什么浮苍宫?小仙最近没有见过你呀!” 望舒恨恨道:“我就知道不是你,厚德,是他跟司命琉璃勾结要害我,这次救美男仙也是因缘巧合,厚德装扮成你的样子骗我去梨落林,还给了我一张往梨落林的图纸。就在途中准备暗害我的,幸而我是个有福气的,没死。” 不过,梨落林一事,她只有跟夏槐说过,此时她诧异的目光投向夏槐:“阿耀,是你跟别人透露我要去梨落林的么?” 本来夏槐是不想回答她的,可看她诧异目光还是忍不住答了:“非也,是四季仙梦怜。她被轮回仙关了起来,估计这事是从她口中吐露出来的。” 怪不得,望舒叹气:“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前途漫漫,跟随夏槐的气流,他们很快进入魔界瘴气,下到忘川。 幽暗的忘川被十万天兵天将身上的冰河铁马照的雪亮,忘川里的嘶吼声都似乎小了许多。 “是冥王!” 底下乌压压人群中间,带头的一男一女,不难看出男子是尘清,女子是冥王。 气氛剑拔弩张,好似大战一触在即。望舒有些焦急,刚要下去时夏槐一把拽住了她:“不可轻举妄动,眼下一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起来。” 吓得望舒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干着急看着。 冥王绯色衣裳半透明,好身材一览无遗,即便面对十万天兵天将,她也依然面不改色。 “玄悲大殿,哦不,应该是天帝陛下吧,您千辛万苦功成身就归来,果然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说罢,今日你带这些虾兵蟹将来我魔界是要作何呀?” 尘清脸色肃穆,听到功成身就四字时更是止不住愤怒:“本座来替天行道!魔尊呢?还不快现身,难道真当起了缩头乌龟?!” 冥王娇媚大笑:“哦,玄龙要替什么天,行什么道啊?魔尊再不济,也是你娘长子,如今你铁了心要杀他,你猜你娘若还活着可愿意?” 尘清脸色煞白,提起司咣对着冥王就是一道强而有力的剑气扫去。 冥王一个迅速闪躲,可肩胛骨还是被剑气伤到,指头长宽的口子鲜血直冒! “狂妄东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尘清上去又是一掌,只不过这次从空中下来一道剑气给挡了住! 是昆沌?赤凤的神器,众人抬头,只见一身白衣的望舒跟一身道袍的夏槐下了来。 “美男仙你疯了吗?好端端的怎么非要跟魔界干上了?你难道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吗?祟族早已不同往昔,天界若没了实力,谁能担保他们不报仇?毕竟咱们坑害他们这许多年!” 白衣加身的赤凤,的确没了往日的张扬,反而更像一个上神。 她的乍现,令许多人诧异,原来赤凤没死! 尘清脸色铁青,手中握着的司咣隐隐发抖:“赤凤,你总是与我作对!从前是,如今也是!” 望舒轻轻解释,慢慢靠近去:“美男仙,我怎么会跟你作对呢?你别冲动好好想想,你离开了天界百年,整个九重天被司命琉璃弄的乌烟瘴气,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整治一下?还有一事我未跟你说,司命琉璃为何灵力突然大增,你可怀疑过?她身上的灵力都是来自罪仙佑尔,她这样做分明企图不轨!” 一旁司命琉璃急了,她拉住尘清的手忙解释:“大殿并非如此,赤凤她撒谎!明明是她跟魔尊苟且,舍不得咱们讨伐魔尊所以才胡编乱造这许多话!请大殿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大殿一人!无论何时都如此!” 尘清忽的笑了起来,他反握司命琉璃的手,轻轻举了起来放至嘴边吻了一口。 “我真傻,有个这么爱我的女人不珍惜,还一直热脸贴冷屁股。是啊,推她下去的人不是我,可她就算知道不是我,也并没有原谅我,而是与夏槐牵扯不清,与夏槐牵扯不清时又不甘寂寞的与魔尊勾结在一起!” 尘清冷笑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这样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女人,又怎么会入的了我的眼呢?!赤凤,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第94章 冥王死 望舒从未想过尘清会说自己,一颗心直接坠入谷底。只是即便再不堪,再被羞辱,她也要阻止战事。 冥王并非尘清对手,甚至都不是司命琉璃对手。 司命琉璃一个起身,便使出强大的灵力攻击冥王,二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尘清得意看着,望舒急得跳脚,就在她要提剑而上时,尘清一把按住她的神器,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就这么喜欢他?既然你这么在乎魔界,那我要魔界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死光!” 望舒气的,求救的眼神投向夏槐,夏槐却像没看到一样,观察着两个女人打斗的情势。 眼看冥王就要败落,尘清忽然松开望舒的手。望舒一刻没耽搁,提起昆沌就冲了上去,她灵力不高,可昆沌认主,昆沌厉害也能抵挡上几分。 可偏偏就在她上去之际,尘清一个拼尽全力的剑气向冥王扫去,若非夏槐眼疾手快将望舒拽下,恐怕就那一下,她与冥王都当场命丧! 她幸运的躲过了,可冥王却没那么幸运。 幽暗碧绿的忘川顿时洒满鲜血,那血液凝固成黄泉花坠入忘川,散与湖面,不消片刻魂飞烟灭! 空气中独留隐隐约约的花香…望舒骇的浑身颤抖,她被夏槐搂在怀中,死死盯着忘川湖面,一丁点冥王的气息都找不到时,心也彻底凉透。 “尘清,你究竟要做什么?!”化悲愤为力量的望舒挣脱开夏槐,径直飞到尘清跟前,芊芊玉指当着十万天兵天将前,指着尘清! 谁知尘清却满不在乎,拍了拍手:“杀人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望舒失望后退散步,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差点摔倒时,被一双大手给托住。 佛孤跟秋月来了,带的兵虽不多,可来势汹汹,足以震撼在场所有人! “原来帝君便是玄龙,恕我眼拙竟未能认出。”佛孤冷眼微眯,眼中迸射的寒意,足以隔空杀死人。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我们天帝!”司命琉璃呵斥。 佛孤好似诧异:“天帝?本尊竟不知他已经过天鼓继任天帝了!” 尘清丝毫不想啰嗦,看着眼前男女站在一起,愤怒之意油然而生,达到史无前例的高点。 “够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望舒看向佛孤,又看向尘清,此刻就怕他俩一个冲动打起来。 忘川湖面已经波澜汹涌,似乎品尝到美味佳肴般,再难压抑。 “冥王死了,不能让更多的人去死,你们快收手吧!” “区区一个女子,本座这儿可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魔尊呢!” 尘清拍手,厚德跟另外两名仙侍抬出来一个玄铁制造的笼子,笼子里关押了一个人,准确来说一个男人,一个不知死活浑身是血的男人。 朝乐眼尖,一下认出来了,里头的人就是郎华,登时气血翻涌,准备上去就干,望舒好不容易逮住了她! “别冲动,郎护法还在他们手上!”望舒提醒了句。 本来一贯吊儿郎当的秋月这时来眯了眯眼睛:“尘清,你果然跟你爹一样,今日你要是杀了他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杀生不虐生这话没听过吧?你们这样虐待他,难道就是九重天的一贯风格吗?” 尘清脸色沉了沉,看了一下司命琉璃,一旁司命琉璃俯身小声道:“天帝,这不怪咱们心狠,这个贱人是个硬骨头,他自己不招能怪得了谁?” 望舒凭借往日情分,试图靠近玄铁牢笼,却被佛孤一把抓住,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别过去,小心沾染了那帮邪祟的气息。” 佛孤明指九重天的神仙是邪祟…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夏槐终于出了声:“今日一战,魔界败不败本神无法预料,不过你们必将死伤惨重。大殿,前面悬崖回头是岸!” 众人一愣,司命琉璃怕众人士气消散,忙道:“大胆,天帝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吗?” “大殿不曾过天鼓,不曾继任天帝仪式,就算曾代掌九重天,可那也算不得天帝。” 司命琉璃冷笑一声:“夏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不就是向着她吗?怎么,她的身子就这么销魂,睡过便不能忘了吗?”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赤凤。 望舒这边反而冷静,她倒是担心自己名声会不会连累夏槐。 只见夏槐异常冷静,拍了拍手后,司命小星君搂着个司命镜出了来,大家都注视着夏槐,看他弄什么名堂。 紧跟着,司命镜飞向半空,夏槐灰色道袍一挥,一幅幅影像出现,那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是从影像中不难看出,天界魔界非常友好! 其中不乏夹杂几个祟族的人,三界的人相处都很融洽。 “看到没?一千年后,魔尊尚在,所以我敢肯定魔界没什么大事发生,如果魔界没什么大事发生,那这一仗损失严重的是哪方?大家不妨想想。另外,即便是天帝的命令,大家也该有分辨对错的能力,若是连对错都分辩不了,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众人沉默。 不知谁带头,说了句:“咱们尊重未来的天帝,可天帝的话不对,咱们也该冒死指正才对!” 有人仗着夏槐给的勇气带头跪了下去。一旁尘清早已神色沉默,他久久凝视夏槐,又瞥了一眼佛孤,想着今日也给了些教训魔界,便冷哼一声转身折返。 临走之际,他目光直射望舒,扫至夏槐身上:“上神总要为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十万天兵天将跟随回去,就在厚德跟两个仙侍准备抬玄铁牢笼时,望舒提着昆沌打了上去! “够了,你们已经将人折磨成这样,难道不害怕因果报应吗?” 厚德冷声:“你还是管管自己吧,惹祸精,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 “够了,将人留下!” 夏槐发话,那两个仙侍忙应声,并跟随部队而去。厚德见只有自己一人,打也打不过,正打算转身离去时,望舒揪住了他都衣领,将他逼至忘川边! “那日是你携带传召羽闯入浮苍宫骗我出来暗害我的吧?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95章 隐蔽的心思 厚德怒目横视,丝毫不让:“是我如何?你这贱人凭什么害我们大殿?我是他的仙侍,所做的一切自然为了大殿!” 望舒得意笑笑,拍了拍手:“怎么样,上神听到了吗?他都承认了!” 夏槐脸色如常:“是,我知道了。杨九将人带回九重天,关进天牢。” 厚德大吼:“凭什么?我杀的不过是个贱人!” 望舒往前一步,凭借身后杨九的气场料定了厚德不敢还手。是以她进一步,厚德只能退一步,没两步厚德的脚便碰到了忘川水,疼得脸色煞白。 “首先我历过天雷不死,那就注定我不是非死之人。再者我生来尊贵的赤凤,就算我不当上神,可就凭我是凤凰一族,尔等都没有伤害我的资格!这次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忘川的水很快灼破厚德的脚,他支撑不住跌坐水中,这一下再也忍不住疼的鬼哭狼嚎起来… 一旁杨九赶紧将他拉了上来,唯恐晚一步就死里头了。 不知道是不是望舒错觉,她总觉得夏槐眸子温润,似乎想起什么很悲伤的事一样。 天界的人走光了,秋月也闲的无事,带着狐狸精也走了。 三三两两,忘川边只剩下一地散落的彼岸花。 “冥王死了…”佛孤皱眉,望舒眼睛湿润,可想想冥王毕竟是他的手下,是以刚准备开口安慰,便听到佛孤道:“朝乐来当,赤凤你以为如何?” 望舒一阵恶寒,指着忘川湖面,不敢置信问:“大哥,人家尸骨未寒呢…” “我知道。” 当年冥王姐姐死去的时候亦是这样,彼岸花见花不见叶,她们原双生姐妹。二人府邸也是,虽然挨得近可平常二人也不怎么走动。 只不过姐姐在时,妹妹消散一些,时常四处游玩。 直到姐姐死,妹妹才继任冥王,开始整日盘踞这一片地。 望舒的目光看向奈何桥,那个老媪孤零零站在奈何桥中央,双目又有些发白,这么安静的等待着过路的人。 不自觉,就伤心起来。 “记忆恢复了,感觉如何?”佛孤没由来的一问,将她的思绪牵了回来,“别感慨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这非你我可变的。” “是啊,他们都想当神仙,可知我们神仙也有难处。” 望舒的目光落在偶尔经过的亡魂身上,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去冥王府散散步,上次冥王姐姐邀请我,可我一直没得空去。” 佛孤不说话,安静跟她走在一起。 冥王死去,彼岸花也枯萎了。十里长路竟成了光秃秃一片,望舒经过时,合十双手用了为数不多的灵力灌入那些枯萎的花中,让它们得以继续。 “何必呢?”佛孤停了下来等她。 “看着漂亮,走的时候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她是为了后人经过时不心生荒凉,不过以后朝乐来这儿了,这里自然另一番盛景。 冥王府一如往常,生了苔藓的青砖留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望舒走到卧室,忽然看到奁匣上搁置一物,吙簪! 这不是先冥王之物,曾经她无意在浮苍宫中捡到过此物,佛孤当她喜欢随口赠送给了她,后来被冥王要了去。 望舒拿起吙簪,上面似乎还残留冥王的气息,淡淡的彼岸花味儿,很淡很淡,若是嗅觉不灵敏的人压根闻不出。 只是在她拿起时,一股刺痛感传来,疼得她险些松手。 “这玩意儿也认主啊?”望舒嘀咕了句,佛孤听闻她的动静走了进来,看到她一脸诧异,目光也随之看向吙簪。 那玩意就跟见到了亲戚一样,热情的向他飞去。 佛孤抬手准备打掉时,吙簪陡然往高处飞去,然后停顿至半空。一会一朵彼岸花生了出来,只是很奇怪的是,随着花开竟又缓慢长出了一片叶子。 赤色的花碧绿的叶,尤为特别。 待到丝状的瓣撑开,一个女子像生了出来。望舒惊呆了,也佛孤也微微一顿。 这个女人跟冥王长的八分像,是先冥王吗? 正当她诧异时,那女人却落泪了,明眸竟是深情款款。也就半盏茶,那画像逐渐黯淡,花儿也枯萎,吙簪也轰然坠地。 一个女人深情款款望着一个男人哭泣,那就只有一种意思了。 望舒向佛孤看去,他神色往常,将吙簪捡起,放回原处。脚步向外去,天气阴沉。 郎华来了,虽受了重伤,可依然坚持先来拜见佛孤:“属下拜见魔尊!” 佛孤点头,看向他:“你既有伤为何不先休息?” “回禀魔尊,属下有事要报!”郎华身子虚弱,禀报时也在微微颤抖。 “轮回仙司命琉璃与罪仙佑尔勾结,吸取了其所有灵力,并立下生死状,若不降伏魔界必遭报应!属下亲眼所见他们完成誓约,佑尔当即惨死!” “佑尔不早就死了吗?”佛孤的目光如剑。 “不!之前死的不是真正的罪仙佑尔,而是仿冒的!” 佛孤犹豫了会点了点头:“好,本尊知道了。朝乐你派人送他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郎华走了,朝乐派人送他回去后折返:“魔尊是否有话跟属下说?” 他们相处万年,早已经达成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其中意思。 “这冥王府不能一日无主,本尊的意思就由你来继任新的冥王,你可愿意?” 朝乐一滞,随即扑通跪下:“属下但凭魔尊吩咐!属下愿意!” 望舒站在院中,她看不出朝乐心情如何,印象中朝乐只对自己笑过几次,对旁人好像都不苟言笑似的。 这冥王一职,她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听着倒比护法尊贵些。 佛孤悠闲的走了,临走之时,望舒犹豫再三,将吙簪一事跟朝乐说了。 “上神别担心,本王知道怎么做。” 朝乐转身进屋一会后跟了出来,亲送佛孤望舒二人回去。 只是途经忘川时,她停了下来,从袖口取出一物,凝视片刻抛向湖中去。登时吙簪消失不见。 望舒知道,那是物归原主了。 第96章 交心 沿途的忘川有些鹤唳风声,再加上今日的起起伏伏,冥王的死,望舒心情十分低沉。 可低沉总归不是办法,朝乐回去后,望舒看着始终快自己一步的佛孤,想了想开口道:“魔尊你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可逝去的人总不一样活着的陷入悲伤之中。更何况一个像先冥王那样高傲的女子。” “我看出来了,她喜欢你。”望舒叹了口气,“只不过呀,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非要藏着掖着呢?如果她早一点说出口,说不定不会留下遗憾。” 美人落泪,相顾无言,多悲伤呀。 谁知佛孤顿然停住,眯了眯眼睛看向她:“赤凤你这是在替谁惋惜呢?” “冥王啊!不是她难道还是你吗?” 佛孤冷哼一声:“是么?既然你这般不平,那我岂非应该立马替她报仇雪恨?我清楚看到是玄悲大殿一掌打死她。” 望舒脸色煞白:“这,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找到美男仙变成黑龙的原因吗?此次回来他性情大变,也不知发生何变故。另外真正的坏人应该是轮回仙司命琉璃呀,是她跟罪仙勾结,吸取了佑尔的毕生灵力!” “一只小喽啰,本尊何曾将她放入眼中。” 二人谈话间回到浮苍宫,望舒正在四仰八叉上紫藤榻躺着的时候,佛孤气的脸色都白了。 “你都记得了,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望舒一愣,随即想到一物,传召羽,她拿出来递给了佛孤:“是这个吗?我知道你因为这个吃了个大亏,弄的头发都白了。喏,这个我今天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同时,我也奉劝你离我远点,所有靠近我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美男仙就是,那个英朗的一个上神,竟是青龙变成黑龙…连我都看不过去。” 佛孤脸色彻底煞黑:“我问得是这个吗?” 他气的将传召羽重新塞给她:“你不辞而别从我浮苍宫走,一句话不留,可知我会担心你?” 望舒一愣。 “你明知道我欢喜于你,偏偏一次一次的故意接近我,然后一次一次的无故远离我。这欲情故纵被你玩的明明白白啊?” 佛孤头一次对她如此吐露心声,令她震惊和诧异。 望舒指了指自己鼻子:“什么欲擒故纵?你再说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欢喜我?我怎么不知?” 此时她像个懵懂娃娃一样,一头雾水。 一旁佛孤脸色像变色龙一样,一会黑一会红的:“你说什么?我欢喜你,你竟不知?” 望舒咽了咽口水,面对佛孤的步步紧逼,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大哥你好好想想,我这一生过的多坎坷,不是蛮荒就是被雷劈,就是这不值钱的记忆也丢了两次,我,我哪有那么多不切实际古里古怪的想法…” 佛孤亦顿了顿,许久叹了口气,眼底涌现一丝疲态。 转而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那现在我与说了,你预备怎么答我?” 望舒猛道:“可你之前不还打算杀我来着?怎么这会又喜欢我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佛孤眸子亮了一下,骤然又黯淡下去,声音也陡然提高几分:“我何曾要杀你了?你这不值钱的脑袋瓜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 说罢轻轻松开手,当着她的面沉静片刻:“为了你,我成了如今这样,你难道要逃避责任?” 紧跟着,一双接近透明的羽翼从佛孤背后伸展出来,只是羽翼残破,边缘甚至有好几个被焚烧的黑洞。伤口虽已结痂,可边缘依旧看着狰狞。 望舒惊骇的捂住嘴巴,满眼惊恐:“你,你怎么成这样了?还有,你,你也是…凤族吗?怎么会,司命镜明明说了三界只我一只凤凰…” “我形态似凤然而非凤,怎么,很丑吧?” 望舒一只手轻轻的触摸那些狰狞的伤口,眼角的泪不争气滚落:“就是司命琉璃用传召羽欺骗你的那次吧?” 佛孤点头,轻声道:“她用计将我落在八卦炉内,然后使用琉璃净火焚烧我了三天三夜。却也奈我何…” 望舒又被震惊了:“你,你…真厉害!” 佛孤神秘一笑,忽然带动一丝晦暗的气氛:“我厉害,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不是吗?难道是过去百年,你已经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记忆。” 望舒嗖的一下,脸颊绯红。 正逢外面天色已黑,月黑风高,何等羞涩… 佛孤带着三分强迫七分诱导,如愿以偿且不知餍足一夜,直到破晓黎明来。 一睁开眼,望舒发现这个魔头正在看自己,她羞涩一笑,刚要躲进云被,却被其拽住。 “身体有没有异样?” 望舒轻轻动了动:“没什么异样,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的眸子真漂亮。”佛孤笑的明媚,一点也不像有忧愁之人。 望舒的眸子成了灰白色,只看着便心生沧桑感,也好在她灵动,否则真黯淡几分。 只不过她从不将这些东西放进心里,皮囊不过是假象。 “就是它变丑了,你也得喜欢它!”望舒撒娇的反身坐在其腰间,宣示主权似的,“你昨日问我要答案,那我今天就正式告诉你,我也喜欢你。我晓得民间两个相爱的人是要成婚的,不如我们也成婚吧?” 佛孤一滞,随即眸子闪烁,亦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她。 “成婚…么?”他唯恐自己听错。 “对呀,发公告,我要告诉三界,你是我赤凤的男人!从今以后不准她们再打你的主意!” 佛孤猛然大笑,悠的坐了起来,随手取来衣裳套上,“朝乐进来…郎华可在…” 他这才想起,朝乐留在冥王府,郎华下去养伤了。不过门依旧应声而来,是严与然。 “魔尊请吩咐!” 佛孤宠溺看着望舒,轻声道:“备上笔墨,我要写喜帖发往三界!” 严与然一愣,吃惊看着二人,随即明白了,点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第97章 喜帖 正红大喜,依着望舒的喜好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魔界许久没有如此大喜之事,更何况他们的魔尊娶的媳妇还是赤凤,这更让人精神抖擞。 望舒拿着佛孤亲手写的喜帖,犹豫来犹豫去,三日好像瘦了两斤似的。 她在想,怎么把这个炸裂的消息告诉梅兰竹菊…还有夏槐呢?他们都是自己挚友,家人,想着想着锤了自己脑袋一下:“笨鸟笨鸟,你果然是笨鸟!做事怎么这么冲动?!” 不解气,她还骂了自己几句。 “小凤凰现在才后悔还不算太迟哦!” 望舒向外看去,正好秋月执扇而入,一身蓝衣飘飘,竟有两分仙气。 “你怎么来了?你的跟屁虫狐狸精呢?”望舒奇怪问。 秋月神色黯淡几分,眼神有些幽怨:“别提了,你们天界来了个青丘族长老,不由分说将阿水带走了。不过我也才知道,阿水竟然是天界青丘族人。” 望舒站了起来,纳闷问:“什么?!你不知道?她是九尾狐啊,满三界除了青丘哪里还有九尾狐啊?” “妖界不也有许多狐狸吗?” 望舒白了一眼:“笨蛋,妖界那是妖怪,三尾五尾的,你见过妖界有九尾狐吗?再说了,她回青丘你不高兴吗?我见你平常对她也是呼来喝去的,没对人家多好!” 秋月叹了口气,转念道:“小凤凰你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一样,现在是不是后悔嫁给魔尊啦?要我说他啊,压根就配不上你,他虽然是魔界魔尊可实则是祟族,小凤凰可不一样,自古都是龙凤配,要我是你肯定选择九重天那位!” 望舒斜视他一眼:“我是后悔了!” “当真?那也太好了,我就是看不惯别人幸福,走,我这就带你潇洒去!”秋月顺势就要拉着望舒走,谁知被望舒一掌击退三步。 “我后悔将你从天界救出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竟是敢背后说佛孤的坏话,看我不揍你!”说罢举起拳头就要上来。 秋月抱头乱窜,一个身影直接拦住他的路,将他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丢在院中。 秋月一看来人,吓得后脊背发凉:“呀,魔尊来了啊,我这不来道喜了嘛,一收到请帖我可就马不停蹄来了,贺礼在这儿!” 说罢,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掌心赫然出现一只夜明珠。 望舒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夜明珠,好吧,贺礼收下你人可以走了!” 她让秋月赶紧走,主要是怕秋月被佛孤打死。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魔头听去几分… 佛孤冷哼一声:“这什么破烂你都收?”说罢拂袖间拍掉了那只成色一般的夜明珠,“改明儿我给你送个比这个大百倍的。” 秋月后悔的后糟牙都咬碎了,还得赔笑道:“魔尊别生气,您也知道我的祟族落魄,这几千年被三界虐的体无完肤,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别说,就这个珠子,还是他去东海偷来的。蹲点三天才到手。 “你来有何事?快说。”佛孤嫌他碍事,催促了起来。 若以往,秋月肯定识趣,一溜烟跑了。可今日他的确有事要求望舒,说罢垂头丧气来到人跟前,小声道:“我的好凤凰,能不能请你帮我跟青丘族长说说好话,让她别为难阿水,阿水这个人太冲动,我怕她得罪族长…” 望舒眯了眯眼睛,这厮真要面子,你来就来嘛,求人办事还扭扭捏捏的。 “这事啊…恐怕不行,大家都知道,我已经要嫁给佛孤,那我以后就是魔界的人,我既是魔界的人,如何去跟青丘族长谈话?” 秋月觍着脸:“哎呀,小凤凰别呀,就算你是魔界的人,可只要你出面,别说青丘族长,就是南海观音那北方如来都不会下你面子的…” 望舒蹙眉:“你这么会说,我劝你还是亲自去说。真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你来时不也看到了吗,我自己都愁的要死。” 说罢,她晃了晃手中请帖,秋月知道她忧心之事,只能无奈道:“好吧,我晓得小凤凰也心烦意乱,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罢,将夜明珠捡起来塞怀里:“你们不要,那我留着送给阿水啊,她这一趟指不定受了多大的苦,哎。” 秋月无功而返。 佛孤牵着望舒的手来到芙蓉池上,二人坐在凉亭之中。 也就过了百年,这芙蓉花下的鱼儿养的真膘肥体胖的。可惜她没有胃口,趴在廊屋下看了会鱼又叹了几口气,最后鼓足勇气。 “佛孤我要上天界一趟,亲自将请帖送给师兄师姐,还有夏槐。” 佛孤也知道她为这事烦心,因为婚事定的仓促,时辰定的也很近。 预留了准备的时间,三月后兰秋,也就是七月。 “那我陪你去。”佛孤笑的像孩子,神色坚定不似开玩笑。望舒听得一个头八个大,就魔界跟天界的关系,这一趟不得又引发混战? 可看他眼神,望舒不忍拒绝,是以半迁就:“牛首山你可以陪我去,至于耀阳宫嘛…还是别了,我自己去吧,轻车熟路的很快就能回家。” “回家…?”佛孤眉眼俱笑,“好,听你的。” 清明前后,牛首山一片绿意盎然,望舒踏上这片土地心中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先带佛孤去拜了拜牛老耄,在孤坟前畅诉许久,最后两个人来到相遇的地方,四目相对‘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 “他们应该就在那里,我带你去!”望舒指着阁楼,果不其然梅兰竹菊皆在。 梅杉作为大师兄,最先站了出来,神色沉寂,当他看到望舒跟佛孤牵着的手时,眸子登时黯淡几分。 “少君主带客人了?” 望舒尴尬一笑,看着四人缓缓道:“师兄师姐们都在,正好我有事宣布。”说罢举起佛孤的手,甜蜜一笑,“我要大婚了!这是请柬,你们一人一份哦!” 梅杉愣了回,机械似的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早一日听到传闻他的心就一直不安,今日亲眼所见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第98章 退位让贤 “少君主…真的想好了么?魔界很远,生活习惯跟气息与我们仙界大有不同…” 梅杉面露担忧,明眼人一看他就不赞同这门亲事。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天魔两界不和,有打不完的仗,另…他佛孤还是祟族身! 望舒拉着佛孤坐了下来,刚要开口,佛孤替她道:“四位上仙不必担心,婚后我与她两头生活,只要她想回家了,我都可以陪她。” 梅杉皱眉,心想说的好听,哪个是你家?可面上只能缓和提醒:“可魔尊掌管魔界,这大事小事必然诸多,如何得闲…?” 望舒刚要开口,佛孤又先道:“梅仙不必担心,我养了几个厉害的部下,有他们在,我不会太忙。” 梅杉脸色难看,心想,是啊拢共那三个人,前个儿被玄悲大殿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被折磨半死,剩下那个女娃…看着也不像多厉害的。 “可我们少君主虽然年纪渐长,可心性实不成熟,跟她在一起魔尊会很累的。” 梅杉的话让望舒脸色黑了黑,这怎么还说自家人?是以她咳了咳,制止道:“误会,误会,其实平时无事时,我很安静的,无非烤烤鱼睡睡觉…” “还请梅仙仔细想想,从前舒尔动荡无不是牵扯男女之情,若她嫁给了我,以后皆不会生出事端。说来,这应该算好事一桩。”佛孤笑说。 提起这个,梅杉倒是真的顿住,貌似这个男人说的是对的。 看他无法反驳,佛孤再进一步,保证道:“四位上仙放心,我肯定会找到解除炽刑的法子,在那之前我不会让阿舒怀孕生子。大家担忧的事,其实亦是我所忧虑之事,今日我以魔尊之位起誓,我佛孤会生生世世护她爱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佛孤说的庄重,眼神严肃,连望舒都看呆了去。 一对璧人郎才女貌,恩恩爱爱,旁人好似再无理由将他们分开,是以梅杉终于叹了口气。 “如此,那小仙恭喜二位,到时必将准时参加宴席。” 望舒甜蜜一笑,随即当着众人面严肃起来:“众所周知,以后我嫁给魔尊便不能轻易来回,这牛首山是牛老耄一生心血,既然我无法守护它,这少君主一位应该传位给有能力的人守着。梅杉师兄,你可愿意继任少君主之位,替大家守护牛首山?!” 四人面面相觑,随即梅杉忙拒绝,可他话音未开,望舒先道:“论资历,你们都比我优秀,当初老君主将这位子传给我,无非是想约束我在这一方地。可眼下我在担任亦不合适,梅师兄你千万别推脱了,这位置非你莫属。” 兰竹菊三人皆心领神会开口:“还请师兄别推脱!” 梅杉张了张口,最后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望舒手写一份书,兰禾送去九重天,紧跟着他们便来到牛老耄坟前拜了拜。最后简单的吃了一餐,这仪式也算完成。 可到了最头疼的时候,忙碌一整日,天色早已经黑了。 大家都各自散去,唯有梅杉跟望舒在,看着阁楼上透出来的光,她轻声道:“师兄,明天一早我上九重天给上神送请柬去,他就暂时住在我的屋子里,可以吗?” 梅杉沉思,他亦知道望舒为何忧愁,旁的事或许他可以为她排忧解难,可事关夏槐上神一事,他没法开口。 梅兰竹菊曾都是夏槐的人,是由夏槐一人拉扯长大,到如今地位身份。 更何况,他们四人来到牛首山,也是他让来守护未来即将诞生的少君主赤凤的。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牛首山待魔尊便不会再见外。” 望舒眉眼一弯:“要是夏槐跟师兄想的一样就好了。” 天色很快大亮,望舒带着请柬轻轻松松的上了九重天。可随着步伐愈近,心情又变得沉重。 耀阳宫一切如旧,只是从前萦绕的淡淡药香味散去大半,如今不仔细嗅压根闻不到。 夏槐已经不需要用药,或者说耀阳宫已经没有要用药的人。 九重天一切如今,各司其职。只是望舒听说赶卯一例取消了,大家都利用空闲时间加紧修炼。 杨九刚陪夏槐从上清天下来,二人如今都是一身道袍,若非亲近的人,从背影一下恐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望舒先跟杨九打招呼:“真巧,你们是从北方如来那儿听道回来么?” “非也,我们从上清天下来。” 望舒一愣,随即想,也是夏槐本来的路就是大道之路。他的路比九重天任何人的人都要长要高。 “杨九,退下。”夏槐开口。 一段时间不见,夏槐的目光更清冷了,肌肤也白了许多。 原本她准备好许多说辞,可面对那一双清脆之眸时,一下竟无从说起,故而显得扭捏。 “上神,别来无恙?” 她快步上去与他并排而行,耀阳宫就在不远处,安静祥和。 “一切都好。” “那,厚德处罚的如何?” “轮回十世。” 望舒顿了顿,她实在无话可说,关于厚德这处罚她也知足,虽说不致命,可足够严重。 “阿耀,你最近怎么不理睬我了?难道你也跟他们一样讨厌我了吗?” 在递请柬前,她忍不住先弄懂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从前几千年里,夏槐从来不会这样对她,为何现在却变了? “望舒,我与从前一样,并没有改变。” 可他不承认,望舒垂眸:“从前你与我也不这般生分啊。” “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多注意些亦无不妥。” 望舒难以置信,看着他:“你在乎流言蜚语?” 夏槐沉默片刻,目光下垂到她拿着请柬的手上,象牙白肌肤趁着那抹红很扎眼。 “你来,何事?” 他明知故问,心里却莫名其妙烦躁起来。 “我要大婚了,我知道有些惊世骇俗,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希望能得到阿耀的祝福。” 说罢,她将请柬递了上去:“也许阿耀今时今日的身份无法到现场参加,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没关系,就算你不来。” 第99章 扣留 夏槐一顿,随即接过喜帖,打开来看。不知为何,即便他神色一如往常,可莫名让人觉得心情低沉些许。 “我知道这有些惊世骇俗,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望舒试探道。 “你递这与我,要我如何说?”夏槐合上喜帖,看她。 “我想要你的祝福,真心实意那种。九重天那么些神仙,他们的我都不在乎,可只有你,我在乎。” 望舒说的很真挚,夏槐轻轻点头:“好,我祝福你。愿你二人,锦瑟和谐余生皆安。” 天色骤亮,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望舒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夏槐,微微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后,踏着朝霞第一抹云彩准备下九重天去。 夏槐神色却担忧起来,他抬起手掐指一算:“杨九,她又要不太平了。” “哎,以前不知觉得赤凤调皮,现在知道了,只替她可怜。生了个这么个命数。”杨九也很无奈。 就在云边,离南天门几步之远,忽然一个结界套住了她。 玄色的迷雾消散之际,她已经落身熟悉的玄悲大殿。望舒蹙眉,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我惊讶的捂住自己嘴巴。 这是什么要命操作?那白玉榻上,缠绵的两个人不正是美男仙跟轮回仙么? 这青天白日,玩的真刺激。她头皮只觉发麻,下意识赶紧出去,却发现自己被困在玄悲大殿中! 她又急又恼,只在提出昆沌时,里头一双男女才停下动作。 女的酣畅淋漓,男的却显得…云淡风轻?总之,看的她脸颊不自觉红了红。 “尘清,你做什么关住我?”她在结界里吼道,直到耐心彻底耗尽时,尘清才捏着一本扎眼的红喜帖走了近来。 挥袖间,结界开了。 望舒脸色黑了黑:“尘清你究竟要做什么?” 谁知尘清竟突然笑起,靠近她时目光垂了垂:“你说,若是三界都知道了,他魔尊大婚的女人跟我睡在了一起,他会如何?” 望舒脸色彻底黑透,她还举着昆沌呢,这厮竟如此无礼! “我还感念,当初你将我从衡心崖救上来,也欣喜自己无意也救了你一命。怎么,你变成了这样?” 尘清神色登时严肃,用力向她衣领扯去,将她白色外裳扯下,露出藕色抹胸时,上手按住她的肩头用力一转。 这一力度正好让她的背,对着他。光洁无瑕的肌肤,让他眸子彻底暗透。 “果然,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说的几乎无声。 语言中满是嘲笑,“也是,既然这样,那再陪我睡一觉应该也无妨吧?” 就在他探向她时,她毫不犹豫抽出被他按住的昆沌,向他挥去:“尘清,你莫欺人太甚!” 闻声,司命琉璃也出了来,她先是一愣,随即上来几巴掌,将望舒呼倒在地。并且抢夺走她的神器,言语嘲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贱人胆敢这么跟天帝说话?” 三日后,便是天帝继任大典。 望舒擦了擦嘴角血迹,又摸了摸胳膊肘上的伤。她没看司命琉璃,而是看着尘清:“天帝真是这样的吗?挑起战争,让百姓生灵涂炭?” “战争?我怕什么,我是龙族天生的王者,他们本就该臣服在我脚下。连你也不该例外!” 尘清唇边泛起冷笑,见她一股虚弱模样,心烦气躁的搂着司命琉璃向外道:“来人,将她看牢了。爱妃,等我继任后,便会当着三界的面宣布封你为我的天后。” 这是尘清同司命琉璃说的话,随着二人距离远去,望舒也被禁锢在玄悲大殿后院一处临时弄出来的屋子里。 因为临近玄悲大殿所以仙气袅袅,可看着也很荒凉。除了一处简陋小屋,便只有一些散落的石头。 入夜渐微凉,望舒靠着石头上修炼了一会,便安静的看着玄悲大殿。 不知为何,明明千年前,她时常来这里,可从未发现后院还有一处荒凉地。 且也不知为何,再次看向这里的一切,心境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只萤火虫飞了来,刚到她眼前便被她握住:“阿耀派你来的吧?” 萤火虫点点头,轻轻落在她的耳廓边小声道:“上神派我来跟你说,司命镜显示三日后天魔会有一场大战,让你想办法化解!” 望舒一愣,随即问:“可我被困在这儿哪也去不了,怎么化解?阿耀为何不自己阻止?” 杨九无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上神说了,大殿的心结除了你无人能解。” 传话结束杨九任务也完成,很快潜入夜色飞走了。 望舒坐立难安起来,她先是尝试几次,可结界压根出不去,就在她精疲力尽之时,隐约听到两个仙娥声音。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望舒立马对着结界大声嚷嚷,“不行,我实在受不了了,外面可有人快去求大殿来!” 两个仙娥本不想多管闲事,就在她们转身之际,望舒声音再次传入她们耳膜。 “我若出了事,经过的人一个也逃不掉!你们不信可以赌一赌,我在大殿心中的份量,那个男人可是为了我下过蛮荒!” 仙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个子高点瘦点的,脸都骇白了,这个玄悲大殿的事迹三界谁人不知? 若非结界里头的女人不识好歹,非要闹着嫁给别人,他玄悲大殿还能娶旁人? 眼下将她关在这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妒火中烧。 没错,另一个仙娥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就那么犹豫了会,二人便马不停蹄往正殿去。 “咱们这么跟天帝说,会不会惹轮回上神生气啊?”其中一个仙娥,边走边发怵的问了句。 另一个也很担心,可心下一横:“自古富贵险中求,咱们赌一把吧!” 这句话跟定海神针似的,让她俩风风火火来到大殿中。月黑风高,大殿里头传来腻腻歪歪的男女声。 俩仙娥后脊背都发凉,因为大殿没上结界,她们透过半开的窗看到里头缠绵的二人。 尤其是那个女人时,犹如见了鬼一样! 就在高个子女子捂嘴,不小心发出轻微的惊叹声时,窗户一下打开。顶着赤凤面容的女子缓慢走了过来,快靠近时才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就恢复成轮回仙模样。 第100章 被困心魔 紧跟着,大殿的门被打开,两个仙娥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吸了进去。 还未开口,二人就被吊在半空,身上的灵力像被抽离似的四散。 司命琉璃云淡风轻的看着二人,心中恼怒:“这么晚鬼鬼祟祟的到这儿来,你们究竟要干嘛?” 胖一点的仙娥,气息已经不稳,断断续续道:“请轮回仙饶命,小仙是…是奉命…看护…” 可惜话没说完,便气绝当场。 高个子的仙娥也差不多断气时,里头尘清声音才懒懒传来:“阿璃,松手。” 司命琉璃冷哼一声,松了手,可高个子仙娥早已吓得懵倒在地。 尘清皱眉出来,空气里带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二人从后院来,想起后院他的神色不觉烦躁两分。 “阿璃你回去吧。” 司命琉璃看着昏死的女人,拍拍手立马叫人清理干净。 “那我走了,天色快亮,天帝也请休息会吧。” 上弦月,故时明。今犹在,意却变。尘清胸口一股烦躁的气流到处穿梭,他拼尽全力压制,不多会便口吐乌血。 皓月一般的华裳搁置在玉珠盘中,微暗的环境中依然璀璨。 随着脚步声踏近,望舒竖耳聆听,很快她知道是尘清来了。 透过结界,可以看到漫天坠落的桃花瓣儿,那是从前她很喜欢的花儿,尘清同样喜欢。月老姻缘府后头的十里桃林,他俩经常去。还有衡心崖边,耀眼无比的夕阳盛景,都是他俩回忆。 可回忆虽在,味道却变。 她伫立在结界里,他长身玉立在结界外,四目相对却心境斐然。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他长眉隐约皱起,眉心似乎多了几条肉眼可见的悬纹。 “我俩自幼相识,当属青梅竹马。即便我们走不到最后,可这段感情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结尾。” 这是她从蛮荒归来,恢复记忆以后头一次正面与他说话。 “青梅竹马?这段感情又是什么感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尘清离了你并非活不下去!” 望舒挣扎向前,看着冥顽不灵以及泛白的天边,心中焦虑油然而生。 “尘清,他是你同母异父的亲生哥哥,你不能这么对他!可还记得当初你被祟族追杀,是他救了你!” 望舒提起这事,试图换回他的理智。 可尘清却丝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母妃死了,谁能知道事实呢?且,就算母妃未死,她还能认下那个孽种么?简直就是笑话!” 尘清说着诋毁污秽的话,让望舒心底发凉。尘清不是这样的人,整个九重天谁人不知,尘清最少温和有度,陌上如玉。 百仙一贯愿意亲近他,反而不敢太亲近夏槐。 可怎么变成了这样? “因果有报应,尘清你别在固执了。佛孤没错,黎民苍生也没错,你为何非要挑起战争的烟火?早知你…” 望舒心中荒凉,早知你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她便不会去偷如来座莲救他。 登时,结界灭,尘清瞬间靠近她身边,目光直射:“早知如何?” “早知你成了如今这模样,我便任由你灰飞烟灭!” 望舒赌气似的看着他,下一秒却后悔了。因为尘清眼睛登时通体黝黑,像染了墨汁一样! “尘清…你怎么了?”望舒感受到他的怒意,心生后悔,“你有怨气对我,无论如何我都愿意承受。可以别在做傻事了,三界是无辜的!” “他们的无辜与我何干?如今这九重天,莫说九重天,就是整个三界,谁又能奈我何?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日,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转眼间,他便松开卡住她脖子的手:“可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三界如何翻天覆地的。他是如何痛苦死去的!” 橙光覆盖周天,却伴随黑云席卷起狂风。 望舒心中顿感不妙,她下意识抓住尘清手臂,面色严肃看向四周。 “怎么,你这是后悔了?”尘清嘴角挂着邪魅的笑,随着玄色的眸刺痛感袭来,他顿感不妙! “别生气了,尘清,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望舒转而晃着他的胳膊,“你看看那些黑云,他们都冲你来了!” 那些给黑云准备来说都是被尘清的意念召唤而来。 不多会,凝聚成一股旋转的龙卷风,夹杂缕缕尘土,飞扬跋扈扫荡开。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疯狂,父帝不是想统一三界吗?他苦心积虑那么多年,我只要想,三天便可完成!” 尘清疯狂了… 黑眸透着猩红。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甘霖滴下,分明不是雨润万物之时,望舒正郁闷,发现自己跟尘清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结界里! 而结界入口来了二人,正是夏槐跟佛孤! 就在尘清抬手之际,夏槐跟佛孤合手投来一道剑气,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尘清后脑! “时间紧急,上神们,大殿最多昏迷三日!”杨九提着望舒的昆沌也进了来。 “你们怎么来了?”望舒接过昆沌来到佛孤身边,担忧看着他,“尘清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 “心魔。”夏槐走到尘清旁,掐指一算,“若这一次我们阻止不了,那整个三界将真的覆灭。” 望舒心中荒凉,一时也拿不准几分把握,尤其是司命镜已经有过战争的显现。 “心魔,原来他被心魔所困。可为何会如此?”杨九忽然看向望舒,“难道是因为…” 几人沉默。 “那我该怎么做?”望舒站了出来,决然道,“我非贪生怕死之辈,阿耀你只管告诉我该做什么,就算赴汤蹈火我定会完成!” 传言,有了心魔,便成魔。此魔非彼魔,而且魔仙,比罪仙更可怕。 何况,尘清变成玄龙后,灵力大涨。 “此事,恐怕你一人不成…得需要魔尊一起。” 夏槐的目光看向佛孤,一个女人,一个亲兄弟。尘清的心魔是心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最亲爱的母妃竟还与别人生了长子,最敬爱的父亲成了罪仙后灰飞烟灭… 无论哪件拿出来,寻常人都无法接受,可偏偏三件一起发生在他身上。 第101章 人参度人 夏槐拿出圣古书,摊开后,其中一页写的便是如何化解玄龙心魔。 时间紧急,随即便见夏槐施展咒法,杨九拿出一颗人参传至尘清天灵之上。 半盏茶功夫,那人参逐渐变成了人样,大概五六岁那样。稚嫩可爱的小男孩。 夏槐耗费许多灵力,险些没站稳,应该望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眼下看向小男孩,不解道:“他难道是尘清的心魔?” 夏槐朝小男孩招手,小男孩怯生生的走近,“小清,今天天气有些冷,你怎么穿的那样单薄?” 说罢随手给他披了一件小小的大白氅。白色的狐狸毛簇拥着雪白的脸蛋,两抹淡淡的红晕,别提多可爱。 “小清谢谢叔叔,不过叔叔…你是谁?”小阿清仰着头,看着眼前几人,一头雾水。 “我们与你一样,是神仙。对了,你来这儿做什么?” 望舒蹲下去,友好的问。不经意回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一处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我来找母妃,给她送礼物了。”小阿清手中捏着竹蜻蜓,这是他亲手做的,虽然不多精致,但是不难看出花了许多心思。 提起找母妃,望舒一愣,她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见过天后,本来她与尘清相差就六七千岁,她记事时,天界已经没了关于天后的传闻。 “这也是尘清的心结?”望舒看向身后,此时外面天气接近傍晚,天妃宫寂静一片。 “叔叔,你是谁?”小阿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佛孤跟前,也许是佛孤头发颜色苍白,惹人注目,吸引了他的目光。 “小清,他是你的…哥哥。你别看他头发白,他那是少白头,虽然头发白,可是年纪并不大哦!”望舒笑嘻嘻道。 看完了三人,小阿清自然而然的跟望舒站的近了。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他从前从未见过,只不过这个姐姐虽然漂亮,可是眼睛却没有旁人那么透亮,隐约有些灰白。 “大哥哥…,好吧,现在已经晚了,我不能再逗留。”小阿清看向远处的天妃宫,拔腿去。 三人隐身跟随其后,人还未靠近,便听见争吵声传来,是佑尔的声音。 “你就是去死也是我天帝名正言顺的妃子,倘若再叫本座发现你偷偷溜下去,本座定会杀了那个孽障!” 佑尔此时居高临下看着跪坐地上的女人。 女人一袭白色纱裙染了淡淡绯色,也是受伤后干枯的血迹。从侧面看去,女人生的极美,只是目光下移,竟发现其嘴角一丝红晕。 “那是我儿,佑尔你敢?!”天妃像高傲的白天鹅,就算形象狼狈,可姿势依旧优雅。 望舒下意识看向佛孤,里头被霸凌的女人不止是美男仙他娘,更是佛孤的娘。 她曾听佛孤说过,天界时常有个生的很温和的仙女偷偷去到浮苍宫看他。可好景不长,随着他长大,那个女人来的就少了。 望舒想,没有哪个娘亲舍得下自己孩子,且还是一出生就身患炽刑的孩子。若非不得已,她定会去看。 “那个祟族的孽障,你敢承认么?本座就问你一句,你可敢?!”佑尔似乎吃准了她不敢,说的趾高气扬。 果不其然,女人气焰小了,她抽抽涕涕起来:“这个天妃我本就不愿意当,若非你强迫,我如何被困在这里?我应该守护着他们父子俩,安静的度过余生!” “你想得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利用自己心脉解开祟族炽刑,我告诉你,别痴人做梦!” 望舒一愣,天妃莫非也是凤族? 可随着大殿里打斗声渐大,她已经来不及细想。因为小阿清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望舒忙上前将小阿清搂在怀中,双手随即捂住他的耳朵。 “没事的没事的…” 就在这时,一抹阴影覆盖住二人,是佛孤走了近来,他屈身将小阿清抱了起来,面色严肃道:“你为何要哭?哭了又有何用?” 也许是佛孤的疾言厉色,小阿清一下愣住,不敢大哭,只小声抽抽搭搭。 “我们是男子汉,记住男子汉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哭!”佛孤目光随即看向大殿,里头这时又安静了下来,不大会,佑尔气愤的离开了。 “母妃在里头伤心,你来不就是为了安慰她的吗?去将你做的东西送给她,告诉她让她别伤心…她的儿子会守护她。” 佛孤将小阿清放了下来,小阿清犹豫了会,拿着竹蜻蜓走了进去。 察觉到脚步声的天妃,立马擦拭去眼泪,抚平身上的伤痕,强装从容的转身将小阿清抱了起来。 空荡的大殿里,小阿清稚嫩的声音格外悦耳:“母妃,这是我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天妃颤抖的接过竹蜻蜓,看着它在大殿空中飞翔,眼底蓄满了温柔。 殿外,望舒也紧紧牵住了佛孤的手,轻轻道:“她虽然不是合格的天后,可绝对是合格的母亲。她很爱…你们。” “这一日,本来大殿被吓得跑了,然后天妃郁闷一整夜,随即又跟佑尔发生更加激烈的争吵,也就这次争吵中佑尔透露了,他已经派人去魔界杀你…所以天妃疯了。为了不让丑闻泄露,天帝联合三大神,将她囚困至死。” 夏槐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小阿清,幼年并没有见到天妃最后一面,这是他三大遗憾之一。” 佛孤薄唇紧闭,目光浮出许多暗藏的杀意,可当他听到大殿传来的小阿清嬉笑声,不知为何,转瞬愤怒被平息下去。 “怪不得,不过我与他认识那么久,却从未听他提过这一事。只可惜,历史无法改变,所有的痛苦,他还要再走一遍。”望舒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她随即又道:“既然未来几日,注定是天妃的死期,那我们何不带他避开这些日子?看不见的痛苦至少模糊。” 佛孤看向她:“你有何提议?” 夏槐亦看向她,等她开口。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我们带他去人间玩一趟吧,让他散散心结,如何?” 佛孤似笑非笑:“是你自己想玩,还是想带他散散心结?” “可能只有人间了,因为我们现在是度他心结,只有三日时间,去人间玩个几日相当于天上眨眼睛,倒也碍不了多少时间。”夏槐提醒了句。 第102章 陪伴最长情 望舒看建议被采纳,道:“其实,我不仅想带他散散心结,我也想带你透透气。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希望你们都开心,都能放下各自的心结。” 佛孤莞尔一笑:“废话,本尊有何心结?!你当本尊与那五岁小儿一般大?” 望舒温柔的看着他,轻呢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尊上大人最厉害啦!不仅心胸豁达,且心怀天下!” 溜须拍马一通,佛孤听得很是受用。 “我的灵力有限,只能留在原地等你们。”夏槐看着二人低声的轻呢,眉眼不自觉皱了皱。 一旁杨九赶忙道:“你们二人到时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陪着上神呢!” 等到小阿清出来,已是夜深。天妃的侍女搂着他往玄悲大殿去,途中被望舒拦下,望舒将人迷昏了去,轻手轻脚将小阿清抱给了佛孤。 “你看看他,就是睡着了也很不踏实。” 她叹了口气。 暮色褪去,望舒停留在四季苑前,发现这里已经没了结界,里头深冬覆雪。 “这里是我来人间修炼几十年的地方,佛孤你别看它破落,这儿实际可安静了。两进院,东西厢房也够大,等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的时候,从窗户里头看,舒服暖人。” 佛孤剑眉抬了抬,沉声道:“破是破了点,但也能住人。” 就在望舒将小阿清放到榻上时,小阿清醒了。也许他一直没睡着,此刻坐了起来看着望舒:“姐姐,我的母妃是不是就要…” 望舒大惊,却也下意识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他们大人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可我只有一个母妃,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小阿清搂着望舒哭了起来,大人争吵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小阿清无意听佑尔跟司命星君说过一些话,他要舍弃母妃了… 望舒心疼的替小阿清擦眼泪。 一旁佛孤蹲了下来:“好,等那日我们一起去救她,可好?” 望舒骇然,随即看着佛孤坚定的眸子,赞同道:“好,当英雄嘛,自然算我一个!” 小阿清瞠目结舌片刻,转瞬嬉笑开来,只不过没一会他又颇为犹豫看着望舒:“哥哥这么说我是信的,可姐姐你…灵力着实有点…” 望舒羞红了脸,却嘴上不饶人:“你这屁大点年纪知道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三个诸葛亮顶不过一个臭皮匠,没错,我就是那个臭皮匠!” 小阿清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被外面的风雪吸引了目光。 “哥哥姐姐快看,那树枝上红红的是什么花?” 望舒走了过去,将小阿清搂在怀中,生怕他受凉:“那是腊梅,腊梅香自苦寒来。你别看它好看,实际上它还很香!” 小阿清闹着摘了几枝,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外面好热闹,我想出去玩!” 于是佛孤跟望舒一人牵他一只手,走上长街。 热闹的烟火气,伴随爆竹声响起,望舒掐指一算,登时惊喜道:“除夕?!” 于是她牵着小阿清兴高采烈去买了许多东西,将四季苑重新贴上对联,窗户上贴了红色喜庆的窗花。 直到守岁完成,才迷迷糊糊搂着小阿清睡着。 只不过,熟睡之中,一只大手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待她回神才发现,竟是佛孤那厮。 望舒揉了揉眼睛,娇嗔起来:“佛孤你干嘛?” 佛孤邪魅一笑,挥袖带上了厢房的门并随手设下结界:“小妖精,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望舒下意识看向窗户外,呀,月亮又圆又大,她以为佛孤炽刑发作。奋力又激情的作陪一夜,直到精疲力尽睡下… 然天不亮,外头公鸡打鸣声就响了起来。随即她又强撑困意,起来煮了一锅不太像样的团圆早膳。为了配合小阿清小朋友的口味,弄了甜咸两种口味。 小阿清一早被她从被窝拽起来,云里雾里抱着脸盆大的碗,看着一粒粒黑黑白白馅儿破了的‘汤圆’,张了张嘴全部吃下。 望舒心满意足,凑近笑脸挤眉弄眼得意问了句:“小东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呀?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姐姐下次还给你煮。” 小阿清小脸皱成麻花,求救的目光看向佛孤。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这一份也留给你吃!”佛孤可不是善茬,随即便将自己的碗硬塞给小阿清,并鼓励他继续吃。 小阿清愁眉苦脸,欲哭无泪的又塞下一碗。 望舒也看的瞠目结舌,感慨了句:“果然男孩子发育就是吃的多,有句俗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来我下次还得多煮一点!” “不要!” “不用!” 谁知小阿清跟佛孤难得异口同声的道了句。 年初一,望舒带小阿清去人堆子里凑了半天热闹,最后实在太累,三个人坐在的说书馆中。 店小二上了三杯热茶,上头那瘦骨嶙峋的老头,捋着胡须继续胡编乱造道。 “天地间,大家都以为龙凤最高贵。可实则还有比龙凤高贵的存在,只不过一般人不知道罢了!” 其他人吆喝:“老先生吃醉酒讲胡话,除了龙凤,还有什更高贵的呢?当今天子为龙,皇后为凤,你说还有什么能越过他们去?我们怎么不知道?” 望舒得意笑笑:“小阿清是龙,我赤凤是凤,他们这是赞扬我们呢!”说罢,得意看了佛孤一眼。 小阿清笑而不语,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龙身而自豪。 “哎呀,真的有!朱雀呀!朱雀可是上古神兽,他的身份本就在龙凤之上!” 说书的嚷嚷,底下一众人嘲笑起来:“还朱雀呢,谁见过呀?!那是传说,是神话,意思就是…假的啦!” 众人散去,说书的老头见无趣,便也垂头丧气走了。 留下望舒跟小阿清一头雾水:“小阿清,你听过朱雀吗?” 小阿清摇头,目光看向佛孤:“我自是没听过,父帝说过,九重天唯他与我最高贵。我听司命星君说过,不久的将来我的媳妇会降生,那是一只火凤凰。不过父帝也说了,凤凰一族没落了,她不能算我的良配。” 赤凤咬牙切齿,心中暗骂:“这个死老头,竟然在自己没出生前就瞧不上自己了!!!” 第103章 劫法场 不过她却跟着点头:“我觉得你父亲说对了一半,我认为啊,凤族虽然没落,可生来高贵。只不过,赤凤虽然高贵…确实不适合你,小阿清应该找个性子相仿的人一起生活。这样趣味相投不会觉得无趣。” 小阿清不太理解:“我也没说我喜欢赤凤,不过我挺喜欢姐姐你的,姐姐生的好看,身材也好…” 话音未落,一旁佛孤冷着脸打断:“她的心思你就别想了,她可是我的女人!” 听佛孤说完,小阿清精神萎靡些:“我知道了,不过…” “没有不过,若再生出这种歹念,小心我揍你!”佛孤睨视一眼,随即将小阿清吓得要哭。 望舒立马冷脸道:“佛孤你够了,吓唬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说罢将小阿清搂在怀中,吧嗒吧嗒亲了两口:“你别听他的,你哥哥这个人呀,就是面冷心热,他不是坏人!” 小阿清点头,怯弱道:“我知道,若哥哥是个坏人,他就不会管我的事了。从天岭元尊、末禹大帝手中救下天妃…难于凡人登天。” 听完,望舒沉默下来。 是啊,她还没有想好怎么从九重天里救出天妃,想着她看了眼佛孤,此时佛孤剑眉舒展,似并没有操心。 入夜,望舒跟小阿清讲了好几个故事,最后在佛孤冷眼中,不情不愿的睡下。 望舒一步三回头关上门,来到佛孤屋里,她看了看外头上弦月,不解的问:“怎么今日月亮不圆,你也炽刑发作么?” 谁知佛孤邪魅一笑,随即将她拽入怀中:“谁与你说我非要月圆才发作?!” 磁性低沉的声音像极了蛊惑人心的音符,三下五除二又被他吃干抹净。 折腾半宿,才放开她:“梦境里一切虽然真实,可都不一定是真的。天妃死了,结局不会变…” 望舒忽然坐了起来,不解道:“你什么意思?那我们还救不救人了?” 佛孤叹了口气,又将她拽入怀中:“救,我一定会将她救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隔日,望舒佛孤带着小阿清轻悄悄回到九重天,果不其然赶上佑尔派人押送天妃去罪极殿。 今日的九重天格外压抑,小阿清看到天妃模样时,浑身气的颤抖。 望舒紧紧搂着他,小声安抚:“你别激动,若是冲动了,被他们发现了咱们不仅救不了人,反而牵连了天妃娘娘!” 佛孤冷着脸:“佑尔果然卑鄙,对外称天妃得了病死的,实际隐藏声息将人带去罪极殿杀了!” 几人小声来到罪极殿,被捆绑的天妃真的像疯了一样狂吼狂叫,嘴里嚷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不过从她神情来看,似乎很焦急。 随即两位大帝走了出来,又一会佑尔神色凝重出了来。三位大帝似乎达成某种共识,谈话的时辰都没有,直接就要开始行刑! “不要,放开我母妃!”小阿清忍不住,直接冲了出去! 紧跟着一道白光乍现,是佛孤的苍穹出窍!三位大帝显然一愣,在意料之外。这隐蔽的事,莫说三界,就是九重天上也没几个人知晓,眼下竟莫名其妙来了个灵力高强的人捣乱? 望舒本以为这是一场轰动炸裂的劫场,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就在她抽出昆沌时,手腕被人一把从身后拽住。 紧跟着她被带离数米外:“你别动!” 身后夏槐声音传来,望舒一愣,夏槐云淡风轻看着打斗几人,望舒登时脑中清明。 这是假的…却能渡劫。渡他们二人的。场内,风谲云诡。风驰电掣间,就看见佛孤的苍穹击退末禹大帝! 小阿清在救妈妈,佛孤亦在奋力救天妃。 “阿耀,他们会受伤吗?”望舒有些不放心。一旁杨九赶来,看几大神尊打的落花流水看的眼冒精光:“受伤有什么了不起的?重点是这么激动的场面,一世能看几次?!” 望舒咽了咽口水,握住昆沌的手,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上神,他们渡劫真舒服,打一打就成了…哪像您,一个人闷声受难,多苦…” 杨九无心的一句话,夏槐并没有接,却让一旁的望舒听去。 她侧头反问:“阿耀你也渡劫了?何时?我怎不知?” 杨九猛然惊觉自己大意说漏了嘴,忙道:“不是,是我瞎说的!” 夏槐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望舒却隐约觉得,他跟从前不一样了。心境似乎豁达了。 快到傍晚时分,佛孤终于将昏迷的天妃救了出来。身后跟着小阿清,这时的小阿清眼神果断,再无畏畏缩缩的样子。 “哥哥,母妃昏迷了,我去喊天医来为她医治!” 佛孤头也没回:“不必,咱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小阿清一想也对,随即天妃昏昏沉沉中,呢呢喃喃了句:“是孤儿吗?是我的孤儿吗?我要去浮苍宫…” 佛孤浑身一颤,紧紧搂着天妃往魔界去。 望舒带着小阿清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来到浮苍宫,天妃神色也好了许多。到了浮苍宫后,意识也清醒了,只见她泪眼婆娑抓住佛孤的手:“娘愧对你,愧对你爹…其实我早已经知道自己有今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他…” 天妃朝小阿清招手,小阿清乖巧的凑近她怀中:“他是你弟弟,请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绝不要,绝不要互相伤害…为娘的心早已经随蓁帝离去,你们不要再为我难过伤心了…” 望舒惊然,蓁帝不是佛孤的父亲魔帝吗?她曾无意听说过,魔帝尚在闭关,所以魔界一切由魔尊处理。天妃这一句话,说什么随蓁帝而去,是什么意思?魔帝死了? 小阿清哭的死去活来,险些昏过去。 当娘了,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纵然小阿清是天帝佑尔强迫她生下来的,可她是真的爱小阿清。 最后一刻幻化成风前,都死死搂着小阿清:“清儿,你要听你哥哥的话,辨是非守护好你的子民…” ‘啪’!一声,人死如灯灭。 纵然望舒是个外人,亦哭的死去活来。天妃和蔼可亲的看着她,将她的手放在佛孤手中…这代表天妃承认了他们这一对,承认自己是她儿媳妇… 第104章 奔赴而去 月色虽朦胧,月光却透亮。这一夜的浮苍宫,格外寂静。 小阿清睡着了,佛孤一夜站在月光下,望舒陪在他身边。 “对不起,我对你的事,似乎知道的甚微…”望舒眼睛红了,心里也疼得难受。 佛孤一直都知道九重天的玄悲大殿是他弟弟吧?当初从祟族手中救下他,也非偶然吧。 望舒看着这个魁梧的男人,他的肩膀到底承受了多少担子?不喜表达的他,有了心事,是不是都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月亮? “他的第二劫会在哪里?”佛孤忽然道。 望舒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连忙跑到左殿,榻上可爱的小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熟睡的成熟男人。 成年了的…尘清。 望舒的出现,亦惊扰了榻上的人,睁开眼四目相对时,望舒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尘清大手一捞,捞进了怀中。 硬生生贴着他的胸膛,枕着他的手臂之上。 “这不是梦,你真的是我的凤儿…” 四周又变成了玄悲大殿。 望舒惊的后脊背生凉,她赶忙从他怀中挣扎起来,偏头看看四周,她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 准确来说,她不知道这一劫是什么劫。 尘清也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脸颊淡淡绯红,周身还有酒气。 “凤儿,我的凤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随之,他的眸变得悠亮,像被擦去灰尘的珍珠。 “等等…”望舒脑袋翁的一下炸裂,脚下准备抹油,却被尘清一把拽住。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父帝说你贪玩,定是看到什么好玩的走了。外头的人都在传,他们说你掉下衡心崖,我不相信…”尘清激动的,眼底泛起水光。 “大殿…不,帝君请,请自重…”望舒被禁锢的动弹不得。 尘清完全不顾她的反抗,直到一阵风袭来,一袭墨衣男子将自己击出数米远,他才缓神。 “佛孤,你,你别生气…他,他这是回到我掉下蛮荒的时候去了。”望舒轻松道。 “本尊知道,若非如此本尊早一掌劈死他了。”佛孤冷着眸子,拍拍手。 一旁杨九黑着脸进来,小声劝慰:“魔尊您别这样,要是大殿过不了这一关,三界…生灵涂炭啊…” 杨九说的声音很小,佛孤冷着脸哼了声,不再说话,出了门去。 “阿凤,这一年你到底去哪儿了?从磕圆带你回琉和殿后,我便再也没有找到你。你知道吗?我快要疯了…” 尘清凑了上前,他清俊的面庞正是那时她最爱的模样。 可…望舒深吸一口气,轻轻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消失了你很难过,可有一事我不得不对你说…” 就在望舒即将说出口时,夏槐突然出现。 “木神你来了…”尘清看着夏槐,又看了眼望舒,心中咯噔一下,“你们怎么会这么巧合?” 夏槐一身道袍,神色看上去云淡风轻:“天将降大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大殿,我是夏槐,却非木神。” 尘清一头雾水:“木神你这是何意?什么你是夏槐却非木神,这二者不是同一人吗?” “大殿,我们的磨练来自同一处,心魔。你见她是赤凤,然她实则并非赤凤。不信你仔细看!” 夏槐的话让尘清顿了顿,只见他凑近,就着晨起的朝霞,端详着她的模样。 忽然惊讶的后退两步,声音颤抖道:“你,你不是赤凤!你不是她!那我的阿凤呢?” 夏槐看了眼望舒,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坠入了蛮荒。” 望舒不明白为何夏槐要告诉尘清她坠入蛮荒一事。可夏槐既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外头天色大亮,尘清神色黯淡,仿佛丢了魂魄一样:“怎么可能?!是他害了赤凤…他为何要这样做?” 望舒轻轻接过夏槐的司命镜,仿佛明白了他为何要这样做:“天帝一职,虽统领着千千万万的天兵天将,可实际关系三界苍生的幸福。赤凤的事,是小事,若死她一个能让帝君明白,往后如何做一个真正天帝的话,我想她死得其所。” 尘清眸子深沉,也不知想了什么,再次开口却震惊在场所有的人。 “我要去蛮荒救她!” 望舒汗毛倒立,立马拦住:“不行,衡心崖底下不能去,那里比地狱可怕一万倍,我不同意你去!” 说罢将目光放在夏槐身上:“阿耀,你一定要阻止他,那里真不能去!” 夏槐没吱声,不过神色却凝重了起来,他转身看着尘清认真道:“帝君真的敢下去?蛮荒辽阔,你如何确保下去了能找到她?” 就连望舒都没想到,尘清留着她一根青丝,收藏在心口处,如珍如宝:“我能感应她的气息…而且,蛮荒我必须要去。这位姑娘说的不对,如果要牺牲她我才懂得如何掌管九重天,那我宁愿不懂,如果她跟九重天我只能选择一个,我会毫不犹豫抛下这里的一切下去陪她。就算蛮荒再可怕,有我在,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望舒沉默。 夏槐亦沉默。 殿外的佛孤也紧咬下唇。 玄悲大殿陷入挣扎,许多人劝阻,厚德更是用自己身子拦在尘清跟前。 可全被夏槐扫荡开,这一刻,夏槐仿佛像勾魂的黑白无常,紧紧的吸着尘清往衡心崖边去。 “佛孤,拦住他,决不能让他跳下去!”望舒气疯了,这一刻,她将希望放在佛孤身上。 那是他的弟弟,他不能见死不救。 谁知佛孤却反问她:“为什么?你既能下去不死,他亦下去过未死,为何还要我劝阻他,不让他下去?!” 望舒顿住,这一刻如鲠在喉。 “时间,三天时间根本不够啊!”望舒捂着脸,胡乱的擦了擦泪水。 佛孤冷静看着她:“其实,我也想看看,蛮荒到底有多可怕…” 望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就这样跟在尘清后面,来到衡心崖,此时的夕阳落下,盛景如昨,仿佛耳边回响着曾经她跟尘清的欢声笑语。 第105章 半壁石洞 望舒死死拽着尘清,却被夏槐一掌击退。 她亲眼看着尘清跳下去…眼前一黑,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下坠。她睁开眼,惊恐的发现自己也在下坠,搂着自己下来的人正是佛孤。 刺耳的风声将她的脸颊刮的生疼,索幸佛孤设下结界才勉强好些。 “他疯了,你也疯了!你们为什么非要下来?!”望舒气愤质问。 “本尊不相信,三界之中真有能捆住本尊的地方,来一趟,也算长长眼。” 望舒早已害怕的浑身发抖,可越往下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风虽然大,却没有利刃刺到身上的疼痛感。 她忽然明白了,这是幻境! 想到此,她整理了仪容仪表,也算神色镇定了几分。可就算不是真正的蛮荒,这底下的空气也太过腥臭,混杂着泥土的血腥味与蛮荒还真一模一样的难闻。 等他们坠地时,已经不知今日是何日。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佛孤,佛孤…尘清,尘清你们在吗?”望舒耳边传来嘀嗒声,像是雨滴从山洞滴下的声音。 “你们在吗?” 她摸黑起来,围绕着凹凸的山洞走了一遍。发现她坠落的地方正好是个完整的山洞口。 可惜她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声。 她努力用灵力打了一盏灯,登时从头皮到脚趾头全然颤抖哆嗦起来。 “来人啊,这里怎么会是蛮荒的山洞?!来人啊!外面有人吗?”她吓得跑到洞口,外头流风窜来窜去,稍微碰到皮肤就一道血口子。 望舒惊悚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浑身像一只淋湿了的兔子,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反手将她拽进山洞。 空气里熟悉的气息让她顿时安心,“佛孤,你去哪儿了?怎么才来?” 那人忽然怔了一下,手指僵硬。许久才松开她,枯涩的声音沉声道:“我是…尘清。” “你是阿凤,对不对?” 说罢,一股耀眼的光照射出来,尘清强大的灵力将山洞的四壁照的透亮。就像射灯透过翡翠原石,底子都泛光。 空荡的墙壁,密密麻麻的血字,数不清到底多少个重复的尘清… 望舒石化当场,这些痛苦的回忆,她几乎都不记得了,如今回忆赫然摆在眼前,让她竟觉恍惚。 尘清亦是无比动容,他一个大男人看的泪流满面。 轻轻抚摸过那些干枯的字迹,仿佛抚摸着当年的她一般。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来找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尘清像疯了似的捶打自己脑袋。 一会他站了起来,猛然转身将石化当场的望舒紧紧搂在怀中。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尘清双手托住望舒脸颊,情到深处甚至不自觉亲吻了她滚落的泪花。 这是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人儿啊?如何能不动容?在这洞里的一千年,无论是爱还是恨,总之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强撑着活下去。 灼热的吻覆盖的那一刻,脑海中像完好的琴忽然断了弦,‘蹦’一声激烈动荡声拉她从回忆回到现实,望舒猛地推开尘清,带着哭腔吼道:“这一千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你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没错,我曾经那么深爱过你,可我失忆了爱上了别人,这是我的错吗?尘清,你为何要让我这般为难?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对面的尘清像是被雷劈一样,云里雾里看着她。 “阿凤,你在说什么?什么千年?什么失忆爱上了别人?” 望舒痛苦的蜷缩,蹲在地上:“为什么要用我的回忆来渡你的劫,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世人只知道,他们青梅竹马曾经相爱。可没有亲眼所见的爱,是朦胧的,是虚幻的。 望舒害怕不已,若这偌大山洞里的秘密被佛孤看见了,她爱别人的证据具体细象化了,她要如何自处? 他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尘清虽不理解望舒在说什么,可痛苦了许久的心,这一刻彻底被满足填平。 这个女人深爱着自己。 山洞内很平静,山洞外很嘈杂,望舒很累,没一会她先睡了。尘清搂着她,像搂着绝世珍宝。 “那一夜,吾绝非冲动,既然要了你的身子,我亦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虽然不知道这一年里你发生了什么,你的眸色为何而变,可我爱你,永远不会变…” 尘清喃喃自语,目光既坚定又柔和看向疲惫的望舒。 嘀嗒嘀嗒滴水声,像催眠曲,安抚着二人。 随着天色大亮,望舒惊醒,她不确定这是哪里,先环顾四周,发现她竟是在梨落林?! 她不是在忘川么? 当她一头雾水来到屋外,发现夏槐跟佛孤正在喝酒…之前她酿的。 望舒的脑海中全是蛮荒山洞里发生的事,记忆甚至有些错乱,现在她不确定佛孤是否看到那些她的秘密… “这是大殿最后的心结么?他人呢?”望舒坐了下来后,夏槐递给她酒杯。 “那边山洞里。”夏槐目光向远处重叠山峦看去。望舒一愣,随即想起一事,“这心结莫非是他被关押的百年?” 夏槐点头,举着酒杯又跟佛孤碰了杯子一下。 随即一饮而尽。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救他啊!”望舒刚抬屁股,夏槐就道,“这么急干什么?” “不是只有三天嘛?再说,我还要赶着成婚…对么,佛孤?”望舒心情有些忐忑。 “坐。”佛孤神色倦怠,面色也冷了些许,“这酒酿的挺特别,微甘,都不像酒反倒像果子茶了。” 望舒食不知味,品了半杯,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是么,佛孤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酿上几壶…”她心虚的垂下脑袋。 “我喜欢女儿红,你可会酿?”佛孤沉声问。 “会,我可以酿!”望舒忙应承,“等尘清的事都结束了,你想喝什么,我给你弄什么…好不好?!” 一旁不远处杨九轻轻咳了咳,似乎在提醒她,这里还有旁人在呢,不适宜打情骂俏的…! 第106章 最后一道心魔 夏槐开口道:“这里连接蛮荒,确实也让我很意外。不过若要救大殿,阿舒你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吗?” 她想个屁,不就是将人救出来?这还要想? “这一百年,他是思绪不通才走火入魔,如果不能解开他的思绪,那么就是将他的人救出来也总归无用…” 夏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往屋里去,“阿舒你想一想,看看可有什么好办法。” 这是留她自己想办法?感情三界是她的?她很生气,腮帮子鼓鼓道:“阿耀你这是要当耍手掌柜嘛?!” 然夏槐头也不回。 望舒轻松坐了下来好,食不知味又喝了半瓶,微醺看着佛孤。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掉进那个山洞…可她要怎么试探呢? 脑子跟糊了浆糊似的一锅乱:“原来佛孤你…喜欢喝女儿红啊…” 佛孤一直喝酒,忽然重重摆下酒杯,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只不过下一秒,他温和点头道:“不错,我喜欢。不过,只要是你酿的酒,我都喜欢…” 甚好,貌似并没有异样。望舒傻傻笑了两声,“那等救回尘清,我们的婚礼可还作数?” “阿舒放心,我们大婚会如期举行。”佛孤眸色坚定,好似也为她打了一针强定剂。 夜色温柔,望舒却一筹莫展。她想了许多办法,最后在黎民来时,猛地站了起来:“不管了,反正先把人救出来!” 夏槐从容的走了出来,看着天色心情沉重来了句:“今日亦是最后一日。” 三人顺着路线很快来到山峰夹层中,此时望舒估计尘清已经变成真身。 是以当她爬上那棵枯树根时,小黑蛇果然出现了。 望舒一把拽着小黑蛇,想强行将他带走,却不想由于自身灵力低微,被小黑蛇给击翻在地! 尘清真身已经成了玄色,此时他看清望舒,心中亦是大惊,不过待他细看之后,目光变得凶狠:“快说,你是谁?接近我是何目的?” 望舒正左右看,寻找救星时才发现那两位不知何时丢下她,溜了。 她心中暗暗叫苦,“尘清,我是望舒啊!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尘清先是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荒谬,你会是她?那个绝情的女人眼睛可与你不一样!” 望舒这才想起,自己瞳孔变色一事。 “总之不管我是谁,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这里阴暗潮湿,而且瘴气很重,常待着伤身伤元。” 就在她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刻,冰冷的肌肤几乎令她震惊当场。是啊,当初若非偷得如来座莲才能救他一命,不然他也会慢慢魂飞魄散。 想起这事,她欣慰不已:“你别担心,等离开了这儿我带你去如来那儿,你只要在他的座莲上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相信我,你必然大难不死。” 谁知尘清脸色却依旧决绝,他挥开她的手,沉闷道:“我出去有何用?活下去又有何用?” 望舒叹了口气:“咱们才多大年纪?才见识过多少世面?活下去,只要活的足够久,那些困扰我们的问题就不会是问题了!” “我的问题谁也解决不了,时间也不例外!你别白费口舌,我早已经决定在这儿度过余生。”尘清疲惫些许。 “你为何这般自轻自弃?九重天你不管了?没错,你爹犯了错,可父债子偿你应该替他好好的整治九重天啊?!你若弥补了他的孽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福报未可知。” 尘清抬眼看着她,眸色恍惚:“你怎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事,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望舒见他稍微敞开心扉,温婉良言劝慰:“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的不易,也知道你的重情重义。你为了救我掉下蛮荒,为了替他赎罪认真掌管九重天,你本就是明是非讲道理的明君…” 尘清蜷缩在墙角,痛苦的呻吟两声:“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待我如此不公?母妃死了,父亲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就连我深爱的女人也爱上了别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要如此待我?!” 悲伤的声音逐渐歇斯底里,原来他就是这样钻进牛角尖,想不开走火入魔的。 望舒心疼的搂着他,拼命阻止他拍打自己脑袋的手:“这不是你的错,尘清你很好,真的很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佑尔,可无论他如何错,他如何愧对三界,可你不能否认,他们都是爱你的!天妃娘娘是爱你的,佑尔也是爱你的!你不要去想太多,做好自己就好,这不是命运的不公,而是它对你的考验!” 尘清搂着望舒,呜咽啜泣起来:“我的阿舒呢?她真的爱上了别人吗?” 望舒沉默流泪,一瞬间她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安慰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无论她爱谁,你都不要怪她。因为你知道她曾经有多么爱你…你都知道不是吗?” 若非佑尔,她怎么会坠落蛮荒?千年里她的执念便是他,她曾经爱的那么浓烈,若非失忆,何以渡劫?!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罢。命这一字,也最无解… 尘清平复了心情,微微抬头,黑暗中,他抚摸她的轮廓。因为她灵力低微,所以灯火早已熄灭,可这一刻反而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阿凤,我不怨你,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你这一事实,让我如何接受?” 望舒轻松拍着他的背:“美男仙…你从来没有失去我,我永远爱你。只是这种爱,不是男女之爱…你懂吗?另外,佛孤他也很爱你…此次我们来渡你心魔,虽然不知道结局如何,可我们都尊重你。美男仙,去做你想做的自己就好…” 只要不走火入魔,其它都好… 疲惫的尘清,在望舒的安抚下,逐渐平静。只是忽然间天地动荡,望舒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玄悲大殿! 结界内,人参已经脱离小男孩,慢慢的被夏槐封定的尘清也修炼睁开眼… 望舒紧张的有些微微发抖,三结已过,心魔不知可否解。 第107章 千钧一发心魔消 云边像火烧一般,苏醒的尘清,手持长剑指着夏槐,一字一顿问:“连你也要背叛我么?!弄什么三劫解心魔,吾有何心魔?” 夏槐显然费了大劲,事后身子也疲软下来,一旁杨九搀扶着他。 “大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尘清冷眸扫荡一周,最后落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望舒身上,神色闪过一丝…动容。 一旁司命琉璃吓坏了,唯恐尘清旧情复燃,同情心起。她噬魂咒虽没有彻底成功,可也练的炉火纯青,看着望舒,心里一横便冲上去想要了结这个女人的命! 望舒灵力虽差,可溜的快,没一会躲在佛孤身后:“相公,有人要杀你娘子啦!” 佛孤脸色一黑,随即提剑对抗。刀光剑影间,是两大超级力量的对抗,尘清本沉静下来,可看着二人,心中无名火顿生! “妖女,还不受死!”秋月从正殿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些人,只见他手中冉冉升起上古神器的威光。 那威光凝聚成一股力量,冲向司命琉璃,司命琉璃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正中眉心! 瞬间像个破布娃娃,弹出去数米!只是她身后赶来的家族部落,眼见不对也立马厮杀上前,一瞬间场面极其混乱。 青丘九尾狐也来了好些人,一瞬间望舒脸色白了白,有些欲哭无泪。 她刚挪动脚步,想去夏槐那儿,算一算这一仗得干掉多少功德,谁知她脚步刚离半分,身子便被佛孤稳稳拽住。 “怎么?又要过河拆桥啦?刚刚谁可怜巴巴求人家救命来着?” 望舒讪讪一笑,立马求饶讨好状:“尊上大人,是我错了…咱们的账秋后再算,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阻止他们自相残杀…” 佛孤放过她,正面迎上了尘清,清润问道:“大殿打算如何处理?还是我们堂堂正正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 尘清眸色泛红,咬牙切齿答:“甚好!看招!” 说罢,空中登时风云翻涌,众人也都停止了打斗,继而观看这两大传奇决斗一刻。 夏槐悄无声息走了,望舒于人群中看到他消瘦的背影,道袍被风吹的翻飞,仿佛道袍下曾经壮实伟岸的胸膛因为太操心变得瘦骨嶙峋一样。 这时,秋月得意洋洋过了来,嬉皮笑脸道:“妖女被我抓起来了,小凤凰打算如何处置?” 望舒看着秋月,难以置信问:“你是怎么凑齐三宝的?还来的这么及时?” 谁知秋月神秘兮兮摇头:“这都是我厉害,掐指算到了今日,提前预备下的啊!怎么,小凤凰你这是什么眼神?好了,别乱想了,快看看他们两兄弟吧,快一死一残了…” 望舒看向混浊的雾中,二人身影变幻莫测,盯着看了许久才勉强分辨出谁是谁。 只是,秋月说的不假,看他们二人杀出来的气流,着实不妙。 “轮回仙可是天界的人你先别动,她身上还有血案,等处理之后再说。”说罢,望舒便飞向玄悲大殿金顶。 这个位置便于观看战斗,随着月色蔓延,忽然她感觉身子一软,竟向下坠落。 底下是逐渐放大秋月的脸,他杀过那么多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般难受。 秋月用无声的口吻对她说:“对不起,只有你的心脉能解开炽刑的咒…你别怨我…” 佛孤与尘清厮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天上,无人看向她这里。 “你刚刚靠近我时下了毒?”望舒浑身松软,使不上一点力量,“可佛孤说了,我被雷击后,心脉变了,属性也变了,我不是赤凤了啊…” 现在看她的眼睛,顶多算只白凤。 “他的话我不信,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心是你,说不定撒谎也未可知。究竟真相如何,待我掏出你的心脉,与三界至宝融为一体便知道了…” 秋月虽痛苦,可手下并没有停,待他准备动手剜她心脉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你怎么会有两根心脉…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神仙都这么变态吗?” 这时,梅香扑鼻,秋月顿感不妙,可想要继续时已经被赶来的梅杉打断! 梅杉一心无二用,平常只修炼,与岁月对打起来轻轻松松占上游。 秋月被怼的连连后退,后来要不是望舒看他可怜,又见自己并没有被实际伤害才喊停。 “梅师兄,你来的正巧,你快制止他们,他们这样打下去,迟早要出事!” 梅杉皱眉看着了会,无奈摇头:“上神的担忧我亦知道,可我无能无力。” 两位大神打架,普通人怎么插足? 就在黎明觉醒前,所有人都心悬一线时,顶头二位终于落地。望舒急匆匆跑过去,焦急道:“比试比试而已嘛,哪能这样拼命?!” 佛孤擦了擦口角血迹,虚弱一笑:“无妨,小打小闹而已。不过本尊着实佩服,大殿比之前厉害许多。” 尘清一愣,随即板着脸别过头硬生生答:“魔尊自是也不差。” 望舒听得头皮发麻,这二人同母异父,亲兄弟互夸岂不是有种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成分在? 不过只要不打架,她就阿弥陀佛,哪能再要求其它? 天医来了,来了一群排队收拾残局。最后秋月被提了上来,佛孤等不及回到魔界,现在便要当场算账。 秋月喟然而叹,垂头丧气,目光看向一旁青丘长老:“小老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要不是答应你破除炽刑,我怎么会愚蠢到动小凤凰?” 随即目光看向望舒:“不过,小凤凰完好无损,我这罪过也不算大吧…” 望舒并没有将这事放心里,反而是小心翼翼看向尘清,这人容易变,她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发疯。只是四目相对时,她惊讶的发现,尘清的眼睛变了色。回到了从前模样,是以她目光看向天医。 “大殿心魔是不是消了?” 天医年岁渐大,嘟嘟囔囔问:“上神说什么呢?咱们大殿可是未来天帝,与魔有什么关系?” 说着似乎想起什么,紧张的看了一眼尘清。 第108章 你为何喜欢我? 天医处理了后事下去了,整个玄悲大殿陷入一种古怪的气氛去。 眼看佛孤就要动手了结,秋月赶忙讨好来了句:“魔尊请息怒,我可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不知你二位可感兴趣?” 他的目光在尘清佛孤跟望舒三人身上回荡,说的神秘兮兮,意味晦暗。 佛孤可没旁人好耐心,直接扣住其脖子,疼得他嗷嗷叫,最后甚至叫不出口。 清俊的脸蛋,也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一旁秋水慌张死了,磕了好几个头,直到望舒牵住佛孤的手,其眼底浓郁的杀气才溃散。 “佛孤,我知道为何我的瞳孔变了色。” 佛孤尘清双双向她看来:“因为我有双心脉。” 佛孤一滞,尘清亦是一顿。 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在场人的脑海中蔓延出来,其中一人显然神色低沉下去三分。 “是么…原来如此。” 佛孤轻笑一声,笑声多了两分淡漠。 望舒本还想说什么,场面瞬间热闹起来:“怪不得原来大殿变成玄色,原来是历劫成功了呀!” 不知谁又说了句:“那大殿现在是不是可以过天鼓,继任天帝啦?!” 司命小星君搂着司命镜,小步走来,将司命镜显现的倒影布于众人跟前。 原来司命镜早就算到,玄龙将是下一任天帝。 “既然如此,还请魔尊留下来陪我一程,让吾这九重天彰显一下待人礼仪之道。从前的事,是吾之错,不知…魔尊可否赏脸?” 尘清目光温润,恢复从前清明。 望舒很高兴,一则天界终于平和,二则她与佛孤的婚事并未推迟。 佛孤缓思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众人欢呼,秋月求救的神色看向望舒,望舒又看向佛孤,谁知还未开口,佛孤便冷哼道:“郎华,将他押送去地牢。这好日子过多了,他的记性也变得差了。” 赶来不久的郎华,二话没说轻车熟路的将人送去地牢,一路上秋月嗷嚎不断。 然,没无人理他。 三日后,琉和殿,望舒趴在藤椅上看圣古书,把书都翻烂了也不得知自己为何生出双脉一事。 正在她焦头烂额,佛孤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跟美男仙相处还可以吗?一会他继任大典要开始了,咱们是等结束回家,还是再玩一段时间回家?” 她头也没抬,翘着双腿,荡来荡去。 佛孤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她一会,直到她心生疑惑抬头看他时才道:“查到为何双生脉了么?” 望舒摇头:“这鬼书屁用没有,里头全是乱七八糟的禁术,压根没有我想知道的消息。不过这也是九重天最神秘的书了,这上头没有,我还真不知道哪里会有…”说完,拍了拍身旁空位,“你坐这儿。” 佛孤走了过去坐下,望舒将脑袋枕其腿上,双手搂住其腰:“你说,我既有两条心脉,那就是取一条也没关系吧?虽然少司命想取我心脉是不对的,可我知道他不是为了他自己。” 遥想秋月被关押地牢一千七百多年都扛过来了,这炽刑想必他咬咬牙也能承受。 唯一能说的通就是为了祟族百姓,若是灵力差年纪小的那些低等种类,极容易熬不过去,死在炽刑上。 更何况佛孤身上亦有炽刑,她也想破除炽刑。 佛孤想也没想,否认道:“不可,这个世界本就适者生存,本质上,你与那些人熬不过去的人一样,所以为何要牺牲你来成全他们?” “可我是双生脉,抽一条也不会死啊…”望舒紧紧搂着佛孤,轻轻凑近其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我觉得没事,正好弄完我们就成婚。” 佛孤浑身僵硬,不知道为何,从尘清历劫结束,望舒总隐隐约约感觉到其神色有异,哪里总觉得怪怪的。 可也说不上来。 “可我不想…望舒,你可是真心喜欢我?” 佛孤没由来的一问让望舒顿了顿,她蹙眉凝思片刻,反问:“当然啦,不然我怎么要嫁给你呢?” “你今日怎么问这话?我记得尊上一直孤傲的很,从不屑于开口儿女私情的呐。” 她睁着滴溜圆眼眸凝向他,满满好奇。 佛孤张了张嘴,最后皱眉道:“好,我晓得你喜欢我,可我不知你喜欢我什么…” 望舒彻底坐了起来,她捂着嘴,看着一脸认真的佛孤,有些不敢置信,上前掐了掐脸颊上紧致的肉,随即又拽了拽泛白垂下的头发。 “尊上大人,我亲爱的尊上大人…您今日可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问的问题尽是稀奇古怪的?” 佛孤眸色紧了紧,抓住一双不安分的大手,执拗问:“今日问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看他不罢休模样,望舒笑的很开心,这个男人变得真可爱。人都是女大十八变,这男人变起来才真正可爱。 “好,好,好…容我想想啊…”望舒重新躺了下去,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是啊,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然她认真想了好一会,竟然愈发郁闷,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看着她一会皱眉,一会翻来覆去,佛孤的脸色愈发黑了。 半盏茶后,望舒才坐了起来认真道:“我觉得吧,谈喜欢太肤浅,我对你的感情可不是喜欢…” 佛孤神色凝重,听她瞎编。 “是爱,深爱那种,知道吗?从小,我生在九重天,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的身边除了一群仙侍仙娥,就只有尘清。然而当我离开九重天,被佑尔陷害掉下蛮荒后又被夏槐救出来后,我才见识到原来三界这么辽阔,三界外的人这么可爱。他们都怕你,我也不例外…可与你相处久了,我发现你是面冷心热之人,你对手下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宽宏大量,否则他们一个两个的怎么会这么替你卖命?尤其是麻辣娘子,她那谋权篡位的爹,不知好歹的兄长,要是我估计得斩草除根的。可你却待他们的旧部从宽从善,如今又让严与然跟在手底下做事,可见我们尊上大人心胸开阔着捏…” “我正儿八经问你,你就是打算这么搪塞我的?”佛孤脸色沉了沉。 第109章 九重天更新迭代 望舒嬉皮笑脸搂住佛孤,轻冷的唇覆盖上其灼热的唇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也击退其聚拢的怒意。 许久,她面颊绯红,娇喘吁吁躺在他身下:“也可能是我好色,谁叫你生的这么好看,与你行事亦能驱散我身子里的寒意呢…所以,身子欢喜,我亦欢喜。” 今日望舒绝非当初的她,身子早已成熟的像盛开的芙蓉花,仅仅略施手段,便能将人拿捏的死死地。 事后已快正午,望舒心里直犯嘀咕,这厮明明才跟美男仙打那么久的仗,真气元气泄露那么多,短短两三日竟恢复如此。 也是她低估了他的实力,导致美男仙继任大典即将开始,她腰酸背痛的站不起来。 一旁佛孤风轻云淡,从容的穿好了衣裳后,不咸不淡来了句:“虽然这样也行,可你别指望蒙混过关。我要的答案你还没给我!” 望舒两眼一闭,险些昏过去。 轮回仙昔日手下这时带来一人,望舒强打精神,只听见来人熟悉的声音响起:“上神真在里面?” 是蓁溪。 推开门,蓁溪扑通跪下,登时泪如雨下:“上神你果然在…太好了,我轮回十世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打听您的消息,幸而这位仙娥告诉我您如今已经归来…” 否则看她那个样子,还得闹去玄悲大殿。 外头鼓声震天,望舒招呼她一句:“别跪了,详细的事晚点我与你说,眼下先陪我去参加继任大典。” “是,是!” 蓁溪忙给望舒穿戴整齐,从前这位上神最喜绯色,如今穿这一身白,也格外大气。 “小仙来的路上就看了外头的阵仗,还听闻…轮回仙被收押进天牢。”蓁溪左右看了看,瞥见殿外佛孤时,顿了顿,吓得忙闭上嘴。 望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发髻随便弄弄就成,别误了时辰。” 弄好后,佛孤轻轻咳了声,她鲜少如此打扮,如今蓁溪回来了替她装扮一番,比起以往更美上三分。 “愣着干什么?”望舒朝其摆了摆手,不想被佛孤一把抓住。二人就这么逛着往大典去。 “看着他步入正轨,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否欣慰?” 望舒侧身看向他。 佛孤犹豫了会,点了点头:“自然。” 十指紧扣传来的温度让佛孤一滞,望舒疑惑问:“佛孤,你最近怎么有些魂不守舍?身子没有恢复好吗?” “没有。”佛孤淡淡答。 漫天霞光透露正红,就连西天如来都亲自来了。仪式在九重天众仙庄严肃穆的注视下完成,当尘清真正被三界认可,坐在了天帝伏地椅上那一刻,似乎眸子都闪着光。 尘清巡视一圈,最后看到了后头来人,眉色不觉弯了弯,可看到来人十指紧扣的手时,眉色又下意识正了正。 夏槐担任见证人,说着上任词典,万事万人同庆。 望舒笑嘻嘻看着,牵着佛孤散着步,不自觉来到衡心崖边,她声音很轻:“一切都结束了,我想跟你走了。余生你到哪,我在哪儿。” 佛孤犹豫了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轻声道:“好,明日我们就离开这儿。” 他没有问她舍不舍得,还想不想去牛首山,只是淡淡说离开这儿。 望舒总觉得佛孤哪里不对,直到经过俩个仙娥,看到自己震惊不已,随即行礼匆忙转身离开。 望舒诧异,尾随两布才勉强听清她们说的悄悄话。 “赤凤上神真可怜,因为失忆竟是忘记自己真爱!可我们也不能帮她,不过小仙还真被感动到了,上神坠落蛮荒千年,密密麻麻写了十万遍天帝名讳…” 另一人:“是啊,我可听说蛮荒的山洞环境极差,又黑又臭,上神那么高贵的一个女人,甘愿耗费全部灵力,就为了书写心中挚爱!这段情可谓旷世之恋啊!” 先头那仙娥,紧跟着道:“可不可不,要咱们掉下去那个鬼地方,别说用灵力写字,就是光想都不可能。那么绝望的环境,怎么还可能这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再说,我可听说了…这次天帝能打破心魔,便是亲眼所见她的内心世界!你想想,一个走火入魔的男人都被感化了…这情谊得多厚!” 望舒在后面只听了几句,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何时这个秘密…这么公开了? 她一脸沮丧的回到琉和殿,蓁溪上前道:“上神,天帝陛下请魔尊殿下去饮酒了。来请的仙侍还说了,若看到上神回来,也请上神去饮酒呢!” 望舒脸色一白…半晌绝望道:“老爷天呀!你再跟我开什么玩笑?” 说罢,她一脸绝望的看着蓁溪:“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蓁溪一愣,随即立马摇头:“没有没有,小仙这才刚回来,什么也,也不知道呢…” 望舒神色更难看了,连蓁溪都知道了,证明是个人都知道。 她该怎么跟佛孤交代?忽然她后脊背生凉,貌似想到了为何这两日佛孤神色怪怪的,肯定也是知道这件事… “上神你别这么苦恼,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应该珍惜当下!只不过,你还是得考虑清楚,我个人觉得天帝陛下也…” 蓁溪话没说完,望舒黑着脸呵斥:“闭嘴,我压根就不喜欢他!” “这人啊,有时候也是不太明白自己的,您说您不喜欢他,可您不一定真的不喜欢他…” 蓁溪硬着头皮分析了句,随后逃似的离开望舒视线。 这叫什么话?不喜欢还能叫不一定真的不喜欢?她堂堂赤凤,还能撒谎不成? 由于传闻太过激烈,所以她磨磨蹭蹭许久才出门。听说祝贺的各路神仙都回家了,可才到章司殿不远处的寸善桥旁,离大同殿还有点距离的地方,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如来。 望舒厚着脸皮行礼,如来笑意盈盈问道:“你这泼皮小凤凰,今日怎么这般无精打采啦?这可不像本座认识的赤凤啊!” 望舒吐了吐舌头,是以正式道歉:“说来惭愧,望舒有一事还未跟如来道歉。之前有一次因为救人急用您的座莲,所以偷偷将它偷走了…对不起,还请如来责罚!” 第110章 尴尴尬尬 谁知如来笑道:“你这小调皮天性不坏,偷盗座莲虽有罪,可也是为了救人。本座如何会惩罚?只是若再有下次,赤凤你直接说便可以,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有失身份呐!” 说罢,笑着飞去。 一旁蓁溪脸色都吓白了:“我的天爷呀,您偷什么不好,怎么偷到如来那儿去啦?您偷也就偷了,还胆大包天偷他老人家的座莲…话说回来,您偷那玩意儿干啥?” 望舒咽了咽口水,随着大同殿愈发近,他的心情愈发沉:“救人嘛,你没听啊。” “小仙知道救人,这不好奇您救何人…?” 蓁溪八卦的凑上前。 望舒叹了口气:“还能救谁,里头那位尊贵无比的天帝陛下!” 蓁溪忙捂嘴:“看来小仙走的这段日子,天界发生了太多的事实…这,这也太炸裂。” “不,这件事你没走之前就发生了…” 蓁溪眼睛直转,最后神秘兮兮点了点头,像确定了什么似的。 大同殿并没有想象的热闹,反而冷清。望舒硬着头皮跨入,一旁小仙娥将她引了进去:“上神这边请!” 说罢,仙娥将她带进偏殿,里头茶水袅袅。 只不过茶桌上只坐着夏槐,见她来,夏槐从容起身,面色冷峻道来了句:“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 一旁方桌上,倒是摆着酒,只不过酒瓶虽干光好几个,就是气氛不咋对。 她刚要伸手拽夏槐,埋怨其见死不救时,身后佛孤声音传来:“望舒你来这儿坐。” 她逃不掉了,硬着头皮走到桌旁,慢吞吞坐了下来好:“恭喜天帝啊…这大喜的日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全在酒里…” 接过仙娥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尘清温润笑笑:“我们等了你好久,怎么才来?” “这…我以为在章司殿,没想到在大同殿…” 她胡编乱造了个理由,却下意识看了一眼佛孤,幸而神色并没有异样。 “天帝陛下,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我想说一下,过了今日我要离开九重天了…” 到了殿门口的夏槐无意顿住步伐,也就刹那间便离去。 里头,尘清温润笑笑:“从前我只知道你灵力低微,现在知道了,原你吃了那么多苦。往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无论去哪儿,跟谁在一起。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望舒硬着头皮:“是,我知道了…” 佛孤握住酒杯的手不觉紧了紧,余光亦发现她的局促。 “双生脉一事,可有下文?”佛孤目光看向尘清,二人气氛稍微缓和几分。 尘清神色严肃起来:“天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天界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所以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 片刻,他欲言又止:“不过,既然双生脉,那便是两颗心两根脉,如今我倒是有些好奇,两颗心之间是否有关联,它们的感受与想法可否一样?” 佛孤沉寂片刻,抬眼看向她:“望舒你觉得呢?” 她酒喝一半,差点呛到:“什么我觉得呀,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这次被天雷击个半死后眼眸就变色了,我还以为我元气大伤导致本体蜕化了。谁知道竟是是激发了另一条心脉出现…” 说起来,她比谁都无语。 当她再喝一杯时,佛孤沉声提醒了句:“少喝点,酒多伤身。” 倒也不是酒多伤身,主要是她酒品不好,微醺的状态还行,若真醉了她会胡言乱语。那些不受控制说出口的话,事后又全不记得。 “少司命呢?可放出来了?”望舒觉得尴尬,是以找了个话题。 佛孤闷声答:“放是没那么容易的,他居心叵测,差点要杀了你。我如何能轻饶他?不叫他下十八层地狱已是开恩。” 这时,蓁溪进来,小声俯身望舒耳边,用不大但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梅仙君主来了,他想见你。” 望舒立马讪讪一笑,丢下酒杯一溜烟跑了。 谁知到了殿外,梅杉没见着,倒是夏槐在。 她纳闷:“阿耀怎么是你??我师兄呢??” 夏槐口气淡然:“他来了,我让他又走了。” 望舒:“…阿耀故意叫我出来,可是有事?” “天岭元尊仙逝了,不日我就要上三十三重天继任,今日我是要同你道别的。” 夏槐咳了咳,身子似还未完全复原。 望舒听他说完一愣,反应过来高兴道:“真的?怪不得司命小星君说了阿耀路在大道,原来都是真的。恭喜你,得偿所愿!” 夏槐目光清澈,莞尔一笑:“陪我散散步,下一次相见亦不知何年何月。” 望舒不解:“怎么会呢?三十三重天虽然我不常去,可有你在,我总归会去看你的。对了…梦怜呢,她要跟你一起去吗?” 梦怜为了夏槐做了许多,九重天人人有目共睹。近日她才被放出来,望舒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发展如何,所以随口问了句。 “大道不容私情,当我决心踏上那条路时,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没了关系。不管是她还是…别的。” 夏槐说的很轻。 路上迎面过来的仙侍仙娥都行礼:“小仙见过二位上神。” 望舒脚步顿住,许久不见得梦怜出现,她几乎没有认出来。以前的四季仙,娇小可爱,脸蛋圆圆的。今日一见,竟瘦的脱了相。 望舒看着她,体贴道:“你们聊,阿耀我回头再找你。” 可当望舒转身之际,梦怜却忙喊住她:“赤凤上神您别走…我没什么事要说,只是听闻上神不日要去三十三重天了,今日来道个别。我就简单说两句,马上…就走!” 望舒疑惑,可也点头,往远处走了几步,给他们二人留下空间。 从远处看,这两个人也算俊男靓女,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夏槐选择了一条没有私人情感的大道之路,必然就要斩断所有私情。 也就一会功夫,梦怜走了出来,步履轻盈松快:“上神,我也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望舒一愣,她与梦怜交集很少,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好,你说。” 第111章 被刺杀 梦怜犹豫了会,最后淡淡一笑:“算了,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上神不日就要上三十三重天,请您近段时间陪陪他,若您…有空的话。” 说完就走了,望舒一脸疑惑走到夏槐旁,心里直嘀咕。 “奇怪。” “有何奇怪?”夏槐问。 “四季仙瘦了好多,人也憔悴了,看来她是真舍不得你走。不过阿耀既然下了决定,无论如何我是支持你的。谁让我们是挚友呢!”望舒笑了笑。 二人沿着寸善桥,慢慢走到了琉和殿,不知不觉夏槐送她回到宫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一别,多保重。” 望舒愣了愣,这夏槐怎么这般伤感?难道上了三十三重天就没有自由了吗? 不过她在九重天生活几千年,确实也没有看过天岭元尊几次。可能上清天戒律森严,她是这么想的。 月上树梢,佛孤已经回来。 就在夏槐走后,望舒转身进殿那一刻,一道凌厉的剑气刺来!若非佛孤眼疾手快将她搂住飞起来,恐怕就要身负重伤! “何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长眼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琉和殿岂容你放肆!” 蓁溪提剑冲了上去,紧跟着来了一队仙侍,纷纷加入战斗。 出手之人竟是祟族幼兔,望舒看着因为寡不敌众自杀的兔子,犹豫会:“我见过她,在赤海时。” 可她怎么无缘无故要来杀自己? 佛孤牵着她的手进了宫殿,此时秋水赶了来。看到被踢出来的兔子尸体,诧异问:“它怎么在这儿?笨鸟你没事吧?” 随即秋水尴尬一笑,改了口:“赤凤上神没被惊扰到吧?” 望舒坐了下来后,亲手泡了一杯陈年雪顶甘露,品尝一小口,特意给旁边空杯子也倒了一杯:“没事,只是那只兔子可惜了。” “没事就好…那…”秋水看向一旁坐在书案前的佛孤,吓得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那什么时候把人放了,月哥哥不是真的要杀你…” 望舒冷笑一声:“要不是梅师兄赶来,此刻恐怕我已经死了,还说他不是要杀我。” 秋水声音小了小:“月哥哥也是为了子民没办法,你以为他不知道后果吗?若他成功了,结局还不是死,你一个凤凰本就尊贵,再加上又是某些人心头宝,你出事啦,那人还能饶得了月哥哥?” 望舒冷哼一声:“他有这觉悟还会这么莽撞?说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月哥哥一心为民,还能为旁的什么事么?再说了,我可听说了,你生了双脉…就算取一个应该也不会死…” 秋水话音未落,一只紫毫笔径直向她飞来,虽然她反应很快,可迫于对手施展的灵力太强,她的侧脸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青丘九尾狐,今日这话本尊第一次听,亦是最后一次听。若再有下次,小心整个青丘为你陪葬。”佛孤声音低沉,却让闻者不寒而栗。 “是…秋水知道了。” 秋水坐立难安,一旁望舒叹了口气:“蓁溪,送她出去吧。今日天色也晚了,我有些乏了。” 蓁溪将秋水送走,出了去后,望舒亲给佛孤端去茶水,看着批改证文的佛孤,她安静候着。 一会后,佛孤放下笔,端起一旁的茶水,神色忧思:“不知为何走漏风声,最近一段时间你不可离我太远。” 望舒笑说:“这一千几百年,我失忆过两次,受伤次数更是不记得了,对于突袭压根没放心上的。倒是你,别为了整日劳心伤神,你看,你的白头发愈发多了。” 佛孤神色微顿:“我本就大你万岁,如何能看着比你年轻呢?” “万岁?!”望舒捂着嘴,惊叹,“真的吗?我只知道你比我大,怎么还大那么多?” 佛孤不大高兴了,搂着她一提,往自己腿上放下,目不斜视:“如何?后悔了?” 虽是问话,可也是威胁。好似她说后悔了,他下一秒就要处罚她似的。 气氛都到这儿了,她能傻到忤逆他吗?只见她伏低在他胸口,媚眼如丝状道:“后悔,那不可能。上一次你问我喜欢你什么,这几日我认真想了想,你身上有许多值得我喜欢的地方,眉眼,这不讲情面的嘴巴,还有这…健硕的胸膛。每当我靠着你,就会有一股很强烈的安全感。佛孤亦知,我在蛮荒待了千年,这一千年里太孤独,太害怕,可遇到了你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有了依靠。” 佛孤眉眼微挑,心情似松快,只见望舒向他摊出掌心。 “作何?” 望舒斜着脑袋,嘟着嘴小声嘀咕:“我的传召羽啊,现在祟族的人想方设法要杀我,我灵力这么差怎么自保?” 佛孤笑了,将传召羽递至她掌心,轻轻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小东西,既然你说了喜欢我,那以后便不准你再喜欢旁人了…” “那是自然!”望舒小声道,“外头都在传说我在蛮荒一千年里都在思念天帝,其实并不然。” 佛孤目光看向她,只听她柔风甘雨解释道:“其实我是恨他,想杀了他。” 他不解。 “你想啊,当初那个司命老头装扮成美男仙的样子,引诱我去衡心崖,然后我被当着他的面,给佑尔打下蛮荒…你说是个正常人怎么会是喜欢呢?我当时做梦都想揪住美男仙的脖子,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只不过后来我失忆了,遇到了你,又因为你帮了我好几个忙,相处的过程中我逐渐喜欢上了你。导致后面记忆回来,我再看到美男仙时…只有愧疚并无爱意。”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也许这都是命吧,如果我没有掉下蛮荒,后面我也不会认得你。” 佛孤轻轻润了润喉咙,声音嘶哑低沉:“真的吗?” 风光旖旎时,她主动吻住了他的唇,含含糊糊问:“怎么,是我不够主动吗?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主动了,竟不想你还是感知不到啊…” 佛孤心中疑云散去。 只是虽然拨开乌云见月明,可情况依旧不能明朗。 望舒每每与他欢好之后,都会吃上一颗避孕的药丸。他们之间的阻隔尚未破除,异族就算在一起,亦不能怀孕生子。 第112章 忘川有变,河水变黑 隔日望舒睡到天色大亮,起身时,蓁溪失神来禀报:“回禀上神,先木神他…他离开九重天上三十三重天了。” 望舒迷迷糊糊应了声:“哦,知道了,上去就上去了呗,咋地又不是阴阳两隔。回头我会去找他玩的…” “哎呀!糊涂,上神你真不知道吗?三十三重天的神是没有感情的,小仙听闻三十三重天的天鼓那真是比蛮荒的流风还可怕!这次前木神他去,亦不知能不能习惯…” 望舒伸了个懒腰,身旁一早没有佛孤影子,想必去隔壁跟郎华他们商议事情去了。 蓁溪帮望舒漱洗一番,途中又叹了口气:“四季仙辞去仙官了,她要去人间当山神。小仙听说,她守护的山头是她曾经跟前木神生活的地方。” 望舒知道,不过对于梦怜这个决定,她也能猜出两分:“随她吧,她也是个真心的,守着回忆总比在冰冷的九重天待的舒服。” “上神,那司命琉璃打算怎么处置呢?”蓁溪咬牙切齿,“那个贱人当初害惨了上神,您看看您的眼睛,现在人不人神不神的,别提多怪异了…就赖她!” 望舒看着蓁溪愤愤不平,可说到底司命琉璃也是因为仰慕尘清才会变得如此。 再加上她本质最多只算顽劣,这次被秋月伤了根本,再耀武扬威是不可能了。 “看天帝吧,毕竟她是他的人。” 蓁溪轻叹:“那您真的要跟魔尊一起走吗?” 望舒抬头,看着镜中容颜,这发髻总能在蓁溪手里变出一朵花来。 “是,我要跟他一起走的。” 蓁溪神色淡了淡,似有不舍:“那我能跟您一起吗?咱们主仆分分合合千年,这个琉和殿倒像是成了我的宫殿一样。我想跟您一起!” 望舒知道蓁溪舍不得自己,可魔界气息与天界大不一样,自己是因为修行低微,所以在哪儿都无所谓,可她不能害了旁人。 是以她郑重道:“不可,并非我不带你去,而是这里才是我的根本。不管我去到哪儿,琉和殿总要有信任的人替我守着。蓁溪你看,你上上下下全是我多年了搜罗的宝贝,还有许多古书…没了你,这儿岂不乱套?” 蓁溪眼泪打转,极舍不得:“可…”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这次去不日还会回来,就像夏槐那儿一样,我迟早也要上三十三重天去见识一下的。你也别担心我…” 望舒目光清澈,神色盎然:“有佛孤在,三界谁们伤我?” 这时,门外严与然出现,神色严肃道:“上神,魔尊有急事要回魔界,他让属下转告您,让您稍安勿躁等他几日,待他处理好事情后来接您。” 望舒一愣,随即问:“何事?” 严与然犹豫了会,还是说了出来:“忘川水有异常。” 忘川水有异常?这是何意?随即她提起昆沌,安抚两下蓁溪便跨门而出,与严与然并肩往南天门去。 “什么时候的事?朝护法呢?” 严与然神色严肃答:“冥王…貌似也不大对劲。” 二人紧赶慢赶,在魔界瘴气层追上了佛孤跟郎华。佛孤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叹气:“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几日的么?” 望舒气恼看着他:“你遇到事了,还让我躲?那我岂非没良心了!再说我也好奇这忘川水还能有什么变化。” 四人一齐来到忘川边,望舒向忘川水看去,才发现碧绿的水波翻涌着细细密密的鱼鳞波纹。 像是有鱼游来游去的样子,可忘川底不可能有生灵,又怎么会有鱼游来游去?! “魔尊请看那儿!”郎华指着远处水中央,竟看到有水在咕噜咕噜冒泡泡! “怎么沸腾了?”严与然脸色也很难看,“回禀魔尊,冥王还没来,属下可都要再去催一催?” “朝护法可还在冥王府?”望舒问。 严与然点头:“在,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出府了,属下明明已经通知她魔尊要来,可到现在她还没有现身!” 这更加不正常,望舒向佛孤看去,见其神色也微微深沉两分,抬手道:“不必,本尊亲去看看。” 就在几人转身走时,望舒无意瞥了一眼忘川水,竟吓的打了个激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竟好似看到有张脸在朝她笑! 可前面三人没有反应,她又怀疑是否自己看错。 冥王府看着倒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靠近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一股古怪的风。 这风又像牛叫,又像猫叫,时而尖利时而低沉。夹杂在绿竹晃动声中,时而听见时而听不见的。 严与然先进了去,没一会朝乐跟着其出了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朝乐神色十分萎靡,状态也不大对劲,像是许久没有睡觉的人一样,眼底乌青。 “小王拜见…魔尊。”朝乐强撑着行礼,被郎华搀扶勉强才没摔跤。 “朝乐你怎么成这样了?!”望舒难以置信,亲自去扶着她,顺势给她摸了摸脉门,“怎么回事?佛孤你快看,她竟然是死人脉象!” “小王身份低微,这使不得…” 听望舒说要佛孤来看,朝乐忙解释道,“我只是有些累,也许是刚接任冥王一职,想着各个方面都要做好,所以急功近利了些。可我的身子我知道,没什么大碍的,只要在休息会…就会好了。” 望舒可由不得她,转头对严与然道:“魔医还要多久到?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想当年我在蛮荒待了千年也没她今日这般虚弱。佛孤你来看看,她这到底是不是普通的累了?” 佛孤走了近来,朝乐下意识往后避,望舒恨铁不成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礼数。 她干脆一把拽住朝乐的手,往佛孤手中递去,佛孤犹豫了会,亲自探测一把,顿了顿:“郎华,你那可还有上次剩的安魂丹?” 郎华早心急如焚,这下听到要安魂丹,立马掏了出来:“有,属下还剩下一颗!” 说罢将药递给望舒,望舒亲自喂朝乐服用。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怪怪的声音?!”望舒忽然问。 第113章 独咒加身 望舒这一问,吓坏了朝乐,她脸色登时白了白:“怎么…赤凤上神也能听得见?!” 佛孤凑近,认真凝视望舒:“是何声音?” 郎华与严与然皆一脸懵的看着望舒,望舒自己也诧异起来,这声音大家都听不见,但是只有她跟朝乐能听见?! 这是什么原理? “对,像牛叫又像…”望舒蹙眉,一旁朝乐接道,“又像春天的野猫叫声!” “我倒以为是婴儿啼哭,不过像猫儿叫声的话,也对,是有些像。”望舒分辨着。 “冥王从何时能听见?” 朝乐想了想,看着佛孤:“三日前!” 这时,朝乐手下带着一个清瘦男子走了进来:“回禀魔尊,冥王,属下在忘川边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祟族人!” 望舒向后看去,两个魔侍捆绑着的人竟有些眼熟,随即那人对着望舒焦急道:“月亮姐姐,我是小石头!” 严与然看着二人,话里有话说了句:“赤凤上神交友还真广,祟族竟还有朋友。” 那俩魔侍进退两难,有些害怕的看着佛孤:“小的不晓得…还请魔尊饶命!” “松开他,你们不知者不罪,退下吧。”望舒走了过去,她与小石头百年未见,听秋月说过,小石头修行去了,今日一见也差点没认出来。 比之前高了半个头,也成熟许多。 佛孤闻言男子是祟族,自然防备几分,但见望舒与其似乎相识,心下嘀咕两声。 “你为何来忘川?”望舒将解开的绳子丢给一旁的魔侍,魔侍将绳子带了下去。 石头神色担忧:“这一百年…我打听了姐姐很久,后来才知道你被少司命软禁在身边。对了,姐姐心脉能解开炽刑的诅咒是真的吗?” 佛孤走了上前,下意识将望舒护住:“怎么,你也是为此而来?” 石头忙摆手:“不是不是,魔尊误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姐姐的…我来找姐姐只是想告诉姐姐,现在整个祟族都对姐姐虎视眈眈,姐姐一定要格外小心!另外还有一事…” 望舒见他为难,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什么事,你说?” “少司命虽然做错了,可他真的也是被逼无奈。祟族的炽刑愈发严重了,近年来新出生的孩子,许多都无故夭折…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出此下策!姐姐,要不您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回吧?” 佛孤冷笑,睨视石头,眸底迸射的寒意令他胆颤心寒:“祟族人死与不死,与我舒儿有何相关?要本尊看,对舒儿动杀念的人无非都是自私自利之人,所谓死贫道不死道友!哼。” 石头惭愧,也没话辩驳。 望舒听到了祟族新出生的孩子无故夭折一事,心还是悬了起来。再加上忘川最近也频繁生出怪事,这接二连三的,不知是否有关联。 “你说的事我不知道,不过秋月一事你也别担心,虽然他被关押起来,可并没受伤。” 说罢,她将目光看向佛孤,软软道:“尊上大人,要不咱们还是放了他吧…如今多事之秋,实在不宜生事,将他放了祟族也安心些。” 佛孤脸色冷了冷:“区区祟族,我会怕不成。只是…舒儿既开口,那我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郎华,你带本尊口谕给天帝,让他看着处置便行。” 郎华看了一眼望舒,心领神会走了。 石头目光被朝乐吸引,只见他慢慢走到朝乐身旁,观察会纳闷问:“这位姐姐是何人,怎么气色看着这般古怪?像是…中了降头术一般。” 望舒一愣,凑近石头:“什么是降头术?是咒术一种吗?” 石头摇头:“月亮姐姐有所不知,此次我游历许多地方,还真遇到一个人,他的神色跟姐姐一模一样!人虽活着可没人气儿,有生命却无生命力…” 望舒心底生出寒气,在人间学堂时便听闻过此邪术,是被下了独咒。 “独咒?”她问。 石头点了点头,佛孤亦想起一事,他观看四周,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冷峻下来。 “可是谁会给她下咒?”望舒愣了愣,看向佛孤,“还有我…?” 石头看了殿内,随即又四处转了转,目光看向佛孤:“这个恐怕只有魔尊殿下知晓了!” 望舒诧异。 片刻,佛孤沉声道:“吙簪的主人,也就是先冥王的姐姐,曼珠。” “曼珠?!”望舒实在匪夷所思,“可我从未见过她,为何她连我也一起诅咒了呢?还有朝护法,她一向与人为善和蔼可亲,又哪里得罪了曼珠?” 佛孤叹了口气:“并没有,或许只是曼珠怨气未尽吧。沙华死在忘川,而曼珠本与沙华同胎姐妹,自然有心灵感应,她也有可能在意沙华的死,所以化身独咒诅咒了她。” 望舒一脸懵:“那与我何干?” 石头却开口道:“魔尊殿下避重就轻,这虽然是怨念,可更多是余情未了所产生的独咒。” 望舒实在郁闷,这好端端的怎么又余情未了… 这时,朝乐忽然想起一事,她轻轻拽了拽望舒的衣袖:“赤凤上神,极有可能是因为吙簪…因为先冥王死在忘川,想着物归原主所以我把吙簪也丢进去了…” 望舒猛然一惊,感情是那根簪子引起的。 “那根簪子还能捞起来吗?”望舒问,然朝乐却艰难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先不说它掉在哪儿,就是忘川水中央,那也极深,人为捞起来压根不可能。” 更何况水底全是孤魂野鬼,不愿往生的魂魄,在忘川待的久了,早就变态发狂了。 只要有生灵靠近,他们便毫不犹豫将生灵拖下水,吞噬它! 望舒叹了口气:“那可怎么办?我可听闻,这独咒若是不解,要不了多久被下咒的人会匮乏而魂飞魄散。我有双脉还能苟活几日,朝护法怎么能等?只是也奇怪,为何偏偏是我俩?” 石头叹气:“你俩身上有魔尊气息,这吙簪以为你们极有可能是魔尊心上人…所以才…” 望舒愧疚了,她轻轻拍着朝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第114章 执念 朝乐太虚弱了,严与然将朝乐扶回榻上,几人开始商议对策。 望舒见石头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有话就说,从刚刚开始我就见你憋着了!” 石头犹豫了会:“以毒攻毒的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望舒来了兴致,眼下没什么好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失为办法。 “游历的这些年,我听闻魔界有个地方很邪门…那就是缘末殿,据说这个殿很诡异,所有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而且这个缘末殿离魔王宫隔的很近。” 佛孤神色骤冷,下一秒他的手就卡在秋月脖子上,制止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石头果然闭上了嘴巴,只是他不甘心,目光看着望舒,望舒亦是一愣,她没想佛孤竟如此生气。 可这缘末殿与独咒有何关联? 也许是想到了望舒身上的咒术,佛孤强忍怒意收回了手,石头也算死里逃生,大口呼吸空气,咳嗽了半天:“咳…魔尊殿下…石头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请恕罪…” 望舒担忧看着佛孤:“那是个很不好的地方么?没关系,咱们再想其它办法,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冷静下来的佛孤,沉声道:“缘末殿,是我父帝闭关的殿,与魔王宫一墙之隔。” 望舒愣了愣:“可那殿与咒术有何相关?” 石头没开口,严与然也沉默,最后还是佛孤自己道:“天妃娘娘生前最后一次来的地方就是缘末殿,在她香消玉殒后,她的俩个侍女将她的贴身神器送至那儿,并供奉着。至此以后,那里便成了禁区,除了父帝外无人进去过。” “可…”望舒一愣,她从未见过魔帝,打她认识佛孤以来,魔帝对外都是闭关修炼。 如今不难猜测,魔帝是否伤心过度,将自己锁在缘末殿。 可魔王宫很大,进去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完,这缘末殿又有多大呢? “属下不同意去缘末殿!”一直未开口的严与然神色同样严肃起来,甚至有些隐隐的愤怒。 望舒愣了愣,一旁的石头也是一滞,随即魔医赶到。 严与然将魔医引去内殿,望舒跟了进去,跨入门槛时,严与然突然抓住望舒的手,小声道:“当初我与北辰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上神当真北辰真因为你那几句话就斩断我与他之间的情缘,转头去娶了南海观音的侄女么?” 望舒顿住,疑惑看着她。 严与然神色冷漠:“那是因为他偷偷去了缘末殿,只要去了那儿的人,不是没有活着离开的,而是出来的人都变得没有感情。” 说完严与然讽刺看着她,嘴巴弯了弯:“如此,你还敢去吗?” 望舒顿在当场,她是何人,流落蛮荒千年,几次死里逃生,如今还生出双脉。在她身上发生太多离奇的事,这点子传闻,说实话她压根不会放心上。 “我不怕。”望舒笑颜如花,这倒让严与然愣了愣。 魔医很快看好了,可结局跟大家猜测差不多。魔医束手无策,连他都没办法,普通人就更没有办法。 魔医走了。 望舒站在殿堂下,听着空气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愣。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回头看是石头,石头担忧看着她。 “姐姐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望舒伸了伸懒腰,石头突然又凑近她:“外头传言是真的吗?姐姐的眼睛竟然变了颜色。” 望舒大大方方凑近点给他看:“是的,这个颜色好看还是之前颜色好看?” 她无心之举却让他微微僵住,随即尴尬一笑:“姐姐的好看…无关相貌。” 由衷的赞美了句。 望舒开心的笑道:“小石头,我们也就百年没见,现在的你变得比之前会说话了。”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走,陪我去一趟忘川!” 石头一愣,魔尊去处理事情,随时会回来,若是回来不见她,岂不担心。可望舒这模样,显然是没打算让魔尊知道,犹豫了会石头郑重点头:“好,等天色再黑点!” 因为她在这里,佛孤安排许多人手在暗中巡逻,为的保护她的安全。 入夜,天色微凉。院中青竹被风刮的刷刷响,望舒四周探了逃,幻了身玄色衣裳跟小石头隐身出了来。 冥王府离忘川很近,走过十里黄泉路就到。 黄泉花盛艳,可望舒如脚下生风,走的飞快。一旁石头悬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盯着四周。 他防的不是别人,正是祟族人。 抵达忘川时,小石头也顿住,本以为是漆黑一片,谁知天色竟也不算黑。 忘川的绿光泛在天空,甚至连天空都照亮了。 “这水真古怪,姐姐,它怎么会这么亮?” 望舒一直强打精神,指甲尖甚至戳破掌心,流出血来。 “曼珠,究竟是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请你现身我们正式谈谈!” 望舒的话像击中空气的力,软绵绵消散在上空。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水面丢去,不仅没有水花,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石头一下拦住望舒,下意识就要拽着她往冥王府去:“姐姐,这里不对劲,我们快走!” 望舒有些犹豫,可空气中声音逐渐变大,这也确实让她有些担忧。 就在她往回走时,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似看到奈何桥上站着个人,遥遥凝视自己。 奈何桥她上过好几次,除了分汤的老媪,压根也不会有旁人停留。 望舒再次定睛看去,竟不见人影。 回到冥王府,朝乐竟破天荒的起身,在大殿前迎接他们。一见望舒,便紧张的上前抓住她的手,关心问:“赤凤上神,您去哪儿了,怎么不多带几个人跟着?” 望舒一愣,欣喜道:“冥王你…身子好了?!” 朝乐轻轻咳了咳:“魔医看过开了些药,虽没有完全好,可也能下地走走。真是抱歉,叫大家担心了…” 随即她的目光有些诧异,看着小石头:“这位…是?” 望舒一愣,但也马上解释道:“我的朋友,你可以叫他石头。” 朝乐微微一笑:“既然是上神的朋友,那就请住的随意玩的随意。对了…魔尊人呢?我起来后就不见他,赤凤上神可知他去了哪里?” 第115章 对策 严与然此时进了来,随即佛孤也进了来。 “冥王感觉如何?我陪魔尊去办事情,这不刚回来。”严与然说罢看了一眼望舒,调侃一笑:“赤凤上神这是又要闹哪样?” 望舒心虚一笑,赶忙解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白衣裳扎眼,这不换了一身看着舒服些。” 严与然笑了笑,往朝乐那走近两步,打算问候一声的,谁知朝乐径直去到佛孤跟前。 “魔尊…您别为我的事操心,我没事的…倒是您,这些年魔帝闭关,您一个人操心整个魔界的事,都瘦了…” 朝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尤其刚进门的郎华,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佛孤点头:“这段时间也辛苦冥王了,对了,忘川最近有何异动?” 朝乐坐在望舒本在坐的位置,佛孤身侧,自然而然说道:“就是季节变幻,前段时间天气冷忘川水有些结冰,近日天气回暖,所以它们闹腾了些。没什么大事的。” 佛孤微微沉思,目光却看向一旁望舒,以及望舒身旁少年。声音沉了沉:“没事就好。” 望舒正诧异,刚要开口,佛孤便站了起来牵起她的手,面露揾色:“夜深,冥王可休息会。” 说罢,严与然将朝乐扶了进去。刚出殿门,望舒便小声对佛孤道:“不对!” 石头也小声附和:“冥王说的的确不对!刚才我们从忘川来,那儿的水分明很诡异!” 佛孤走了几步,才停了下来,他面含揾色对着望舒沉声问:“忘川有恙我岂会不知?莫说忘川,就是冥王也大有不妥。望舒你今日太过鲁莽,怎可自己出去胡来?” 说罢,转身目光带寒气对着石头道:“还有你,就你这三脚猫的几下功夫也敢陪她胡来?” 石头脸涨红,可佛孤说的没错,是以他也不敢回嘴。 倒是反应迟钝的望舒,后知后觉来了句:“佛孤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朝乐不大对劲?这么说来好像也是,白日里她分明虚弱无力,怎么一转眼就神清气爽了呢!” 这时,严与然小声走了上来。几人来到偏殿,严与然四处看了看,挥手设下结界后才小声道:“回禀魔尊,冥王果然有问题。属下将她搀扶到床榻时,趁机摸了摸其脉门,还是跟死人脉象一样,只不过血液却流动很快…比咱们正常人还要快!” 望舒听得一头雾水,这时严与然看了看望舒:“而且,今夜她看赤凤上神的眼神也不大对,似乎带了仇恨…然,这个只是属下猜测。” “什么?!”望舒目瞪口呆,她看向佛孤,“好端端的,她仇恨我做什么?是不是麻辣娘子看错了?” 严与然冷哼一声,心中暗骂其笨死了。 一旁石头也开口道:“仇不仇恨我没在意,但是还有一点很古怪。这个冥王分明是魔尊手下,可她与魔尊相处就像老朋友那样随意,甚至她还坐在了月亮姐姐的位置上。” 严与然不禁对石头另眼相待,当即佩服起:“赤凤上神的朋友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没错,属下也发现了。” 望舒张了张嘴,讪讪一笑:“其实嘛…我也发现了…” 严与然冷哼一声,心里暗道,“你个笨蛋,发现个屁。人家勾引魔尊时,你不仅看着,还认真的听着。半点吃醋拈酸神色都没有!” 石头憨憨笑了笑,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没有没有,其实月亮姐姐也很聪明,只是她为人心善,不怎么把人往坏了想。” 严与然翻了个白眼,刚刚对石头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跑光。 “本尊知道了,大家都各自下去休息。其余的事,明天见招拆招。” 各自下去休息,望舒跟着佛孤回到左殿,以往佛孤在自己宫殿都很随意,今日却破天荒上了结界。 忙完了后,他搂着望舒倒在寒玉床榻上,只不过在望舒睡觉的位置,替她事先铺了一层云被。 望舒窝在佛孤怀中,耳边嘈杂声似乎小了一些。她轻轻舒了几口气,沉沉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被一股暖流包裹,也算一夜好眠。醒来时,佛孤已经起来,隔壁听到了郎华跟严与然的声音。似乎他们已经讨论很久。 “曼珠的怨气是被忘川凝结的,她要借尸还魂,奈何桥上每天都人来人往,可她为何偏偏选择了朝乐?” 郎华生气的问。 “经属下查,四日前朝护法她经过奈何桥时,被一股妖风差点吹落忘川,就从那个时候起,朝护法人就没什么精神,一连睡了三日,不曾办公,不曾修炼,甚至不曾下榻。属下推测,她应该就是四日前,被独咒冲撞了元神,然后曼珠选择了朝护法气虚最弱的时候,上了她的身。” 严与然的话,让大家都沉寂片刻,一会佛孤才沉声道:“看来,除了那个办法旁的都行不通了。她能上朝乐的身子,等过两日舒儿的身子也虚弱了,指不定…” 想到这儿,佛孤眸子闪现杀意,“今日,我们设计诱她去缘末殿。” 正好这时门被推开,望舒走了进来,看着几人好奇的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救朝乐了吗?” 佛孤上去牵着她的手,声音轻柔问:“怎么不在睡会?天色还早。” 望舒有些不好意思,旁人早早就起来了,只有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 “我没事,我只是担心朝护法。她刚刚当上冥王,一时间处理的政务多,她本就会累。再加上她是个追求事事完美的人,那就更辛劳了。我也想帮帮忙,让她尽快好起来。” 佛孤点头:“她的事,你无需操心。我们已经有了办法,今日你好好在家休息一日,晚点我回来陪你用晚膳。” 郎华也理解佛孤的意思,接口道:“赤凤上神放心,这对于我们来说,小菜一碟。” “没错,听到了么,你就好好安心休养一日。”佛孤温柔劝说。 严与然没好意思扯谎,先行告退往冥王府去。 第116章 缘末殿 众人刚走,望舒就喊出来躲在暗处的石头:“你没被他们发现吧?” 石头摇摇头,心下担忧起来:“魔尊不让姐姐离开浮苍宫,咱们还是乖乖听他的话好。” 旁的不说,佛孤待望舒,众人有目共睹。佛孤不让望舒离开浮苍宫,必有把握,只要待在这儿就有十足的安全。 “他遇到问题,我怎么能不管不顾?”望舒叹了口气,今日她的身体,确实变差了,好在石头在,带她去哪儿也不用她自己费劲。 简单收拾一下,二人便悄悄来至冥王府。 里头一切安静,就在望舒诧异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躲在墙角的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美男仙:“天帝,你怎么来了?” 沉声随她动作一样,弯腰透过墙面缝隙偷偷向里看去,不知为何这一幕看着特别诡异。 “你在干什么?”尘清莞尔一笑,道,“我还是习惯你喊我美男仙,天帝天帝的,这个称呼太冰冷了。” 望舒蹙眉,这厮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美男仙,你下来凑什么热闹?” “魔尊有事,我来帮帮忙。”说罢,神色严肃起来,“我听闻忘川有异,三界本就同一家,心中不放心故而来看看。” “石头见过天帝陛下!”小石头神色激动,这可是九重天英朗俊年的天帝啊! “免礼,本座不是爱虚礼之人,放轻松随意些。” 石头忙道:“是,是!” 就在这时,里头有声音传出,紧跟着冥王府所有窗户同时被打开,一股灰色的烟从里头冒出来,像是着火一般。 尘清犹豫片刻,诧异道:“什么人,需要用到这么大的迷魂法?” “曼珠,对了美男仙来时可经过忘川?”望舒问。 “阿舒的意思是不是指忘川水变了颜色一事?”尘清直起身子问。 望舒点头。 “确实,这次极不太平,不仅水的颜色变了,甚至水流也没了。我记得忘川水挺汹涌的,如今却像一汪死水,风平浪静的。” 望舒蹙眉,尘清果然也发现了。 “不过曼珠…”尘清忽然想起一事,“这不是先冥王的胞生姐姐么,怎么会是她?” 三人目光被动静吸引,片刻,郎华搂着昏迷的朝乐出了来,紧跟着狼狈的严与然边整理头发便出来。轮到佛孤出来时,尘清大步走了过去:“魔尊,本座收到消息,说忘川有异,心中不放心特下来看看。没事吧?” 佛孤神色虽云淡风轻,可口气低沉:“无妨,本尊能处理。” 说罢,目光看向院中竹林,没错,望舒就躲在竹林后城墙边。此时,佛孤目光射来那一刻,她已经放弃了挣扎,自动走了出来。 “我也想来帮帮忙。” 严与然一个头两个大:“赤凤上神跟天帝陛下一起来的,你们二人还真巧啊!不过说起来,这趟去缘末殿,赤凤上神还是跟我们一起的好,毕竟独咒针对的就是你。” 佛孤无奈叹气:“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随即他又看向尘清,问:“怎么天帝很闲吗?” 尘清哈哈笑道,跟上大部队步伐:“本尊没有犯下滔天大罪都要多亏于魔尊,如今魔界有难,本座岂能袖手旁观?这趟缘末殿,我同你们一道。” 石头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看着众人问:“那我…能不能一起啊?” 严与然额头青筋凸起,强压杀人冲动:“拜托各位,你们当魔界禁地是游乐园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拜托,缘末殿里头可有数不清顶厉害的奇门遁甲秘术,再加上各种结界,一不留神就是死!赤凤进去那是因为她中了独咒,你们一个两个进去…尤其是你,天帝能力高深莫测,他进去也罢,你个小屁孩进去干啥?!” 石头被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小声抗疫到:“我乃堂堂七尺男儿,我才不怕死!” 严与然噗嗤笑了起来,她没在阻止,转身看向佛孤。 佛孤犹豫了会,最后看着望舒:“一会进去后,你跟我一起,什么走丢了。” 几人往魔王宫飞去,抵达魔王宫后,严与然神情凝重下来。她带着大家走小路,拐了几道弯,终于来到缘末殿入口。 很隐蔽,甚至都看不到山洞入口。 蜿蜒可容纳一人宽的小径,走到尽头就看到两棵参天的树。这树很奇怪,一边枝繁叶茂,另外一棵却颗叶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但是,没树叶的树也不见枯萎,反而其树干生命力旺盛,更粗更结实。 石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的一愣一愣:“姐姐,这树怎么这么古怪?” 说着就要上手,想去感受一下树干。千钧一发关头,被望舒用力一掌给拍打下来,望舒严肃警告看着石头:“不能摸!这是上古的阴阳树,用来镇风水的。而且你细看,有树叶的上面全是蚂蚁,没树叶的你往上瞧,是不是盘了好几条蛇?它们都有剧毒,摸不得。” 石头手忙往后缩,这下彻底老实。 倒是一旁严与然,冷嘲热讽来了句:“赤凤上神果然博学多才,这魔界阴阳树你都知晓。” “曾经我与阿舒去南海观音府邸玩,观音大士仙府中有一棵硕大的凤凰树,就在瑶池边上。阿舒喜欢那棵树,会九重天后研究了好几天,也就在那个时候她顺便研究了其它的树。这阴阳树因为就是那个时候了解的吧?” 尘清解释了句。 望舒想了想,还真是:“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亲眼见到了才知道震撼。” 佛孤轻轻握住望舒的手,小心叮嘱了句:“大家都要小心,这只是开始,里头还有许多其它东西。” 严与然走到山洞旁,蹲下腰够到缝隙里一处机关,原本严丝合缝的山洞登时从里面打开一道石门。 严与然又在最后,不忘提醒了句前面的石头:“这一进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咯。各位各自保重!” 众人进门后,‘轰隆’一声,石门瞬间关了上。 本以为会很黑,谁知道里头不仅不黑,还挺明亮,高处有个旋涡似的山洞口,几缕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路,也给路上稀稀拉拉的绿植提供了光照。 第117章 天妃的旧侍女 二层空旷的台阶,被巨大的圆形石洞笼住,再往上竟有无数个山洞口。 “这哪个洞口才是对的呀?”石头诧异道。 一旁严与然也沉默,因为她也没来过,沉默片刻佛孤目光从一侧看向另外一侧,最后往台阶上靠左边最里头的洞口走去:“跟我来。” 于是,一列队伍自动组成。 佛孤跟尘清走在两侧,望舒跟在身后,位置亦在二人中间。后面就是郎华搂着朝乐,旁边是替他换着背的石头。最后严与然扫尾,观察后方情况。 望舒发现佛孤带路的这条山洞与旁的山洞都微微不大一样,它的门头是拱形的,而且是碎石子路面。踩上去有细微的声响。 走了一会后,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甚至连彼此呼吸声都听不见。 直到二人从山腰出来,百十米山腰平台,抵着阴阳树一半,异常宏伟。 尘清来到佛孤身边,目光深沉:“听闻凌护姨娘从未离开过山洞,她在这儿守护翠玉骨扇已经万年。” 佛孤沉声片刻:“是的。” 亦是那一年,他的父亲同进了来。本来三界混战,各自损伤,而魔帝为了救天妃,让她死的体面,魔帝也消耗太多灵力。佛孤本以为他进来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出去,谁知一待也万年。 万年啊,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魔界人虽然管佛孤叫魔尊,可实际打心底就认他为魔帝。 三界出了那么多事,妖界能力最次,所以每次都不插手。真正遇到事了,哪次不是魔界出面? 佛孤有担当,这是魔界的福气。 “这里还真奇怪,从下面看不清楚上面,咱们到了上面,怎么还看不清下面?”石头惊呆了,处处透露好奇,活像个好奇宝宝。 严与然嗤笑一声,便继续研究她的地形去了。 “应该分三层,地面半山腰跟山顶。没意外的话到了山顶就能见到山神。”严与然自言自语,吸引了石头,他凑上去好奇问:“山神?怎么魔界也有神?” 严与然白了他一眼,自顾忙去。 大家休息了会,准备出发时,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望舒回头一看,心下不妙! 石头捡起一块碎石子向阴阳树丢去,这一丢,惊动了潜伏在树干上的毒蛇鼠蚁。 严与然忙设下结界,破口大骂:“你个扫把星,这是要干什么?!” 石头一脸懵,他知道阴阳树有毒不能碰,故而寻了个石头扔一下看看,他就好似那些蛇虫鼠蚁可是真的。这不看着密密麻麻玩意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魂都吓掉了。 重点是还很恶心。 “大家别慌,听我说。接下去的路程,请大家不要发出一丝声音!”佛孤看了眼望舒,轻轻牵着她的手,“别怕,我保护你。” 望舒拽了拽石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傻呆着,应该只要进了山洞这些玩意儿就能消停。 果不其然,进山洞那一刻后,外面又恢复安静。 路面成了迷路,偶尔有嘀嗒滴水声,望舒走了一半,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喊她名字,就在她回头时,严与然突然扑倒她肩头,显然是泥路太滑,脚下一个没站稳。 望舒轻轻拍了拍严与然的肩,示意她慢些,严与然沉默牵起了她的手。 山洞本就窄,不适合三人并排,望舒不得已挣脱佛孤的手。 随着滴水声越多,脚下越滑,望舒为了走的更稳,只能扶着山洞内壁石头走。 可墙面凸起的石头又尖又利,一个不小心就被划伤,刺痛感促使她不自觉发出‘嘶’一声。 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阵刺眼的白光传来,严与然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不稳,眼看就要从隐蔽的洞口处坠落时,望舒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严与然被拽了回来,并没有感激望舒,反而古怪的看着其:“要灵力没灵力,要脑子没脑子,你是靠什么吸引尊上的?” 望舒一愣,下一秒却被严与然拽着一起往洞口去,眼看就要从洞口往下跳时,望舒下意识一只手死死拽着洞口凸起的岩石。 “你是谁?!”望舒察觉不妥。 严与然扭动腰肢,又几分先冥王的韵味儿,只是动作更夸张:“我是谁?我是谁与你何干?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过了今日,世间再无你就成。” 望舒冷笑,不动声色往胸口吊坠摸去,下一秒却发现佛孤给自己的传召羽竟在对方手中。 严与然凑近,妖娆的把玩着传召羽,鄙夷道:“这应该是我的东西,你不配占有它!” 说罢伸出一只手,用力拽着望舒手臂,将其从洞口往下推去。 下坠的感觉让望舒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索性她也没闲着,身上白色纱裙被枯枝勾住,她灵机一动干脆将长裙脱下,缠绕住山洞外横生的枯树,还好,没有摔到底! 可上面下面都是灰蒙蒙一片,稍不留神还会引来毒虫蛇蚁,所以她咬紧牙关靠着凸起的墙壁跟枯枝攀爬着,在最近的一个洞口狼狈的爬了进去。 凭借着记忆,她摸索着先前的路线。 同时心中也有了可怕的念头,严与然被附身了。她虽然知道,可大部队并不知道,所以她脚下步伐更快。 就在这时,望舒走到一处铁门前,这虽不是玄铁所制的门,可其厚度却堪比玄铁,就在她要打开门时,一只大手捂住了其眼睛。 耳边尘清声音传来:“别动,外头是炫光,只要看了眼睛轻则受伤,重则失明!” 望舒一愣,转身看着昏暗中尘清,一时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尘清本人。 “你…”她话音未落,尘清也察觉到她不对劲,心下有了答案,“看来是她已经苏醒,并且找到你了,对吧?” 望舒点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美男仙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是说你…” 尘清莞尔一笑:“别害怕,我是尘清。”说着,将腕中命石套她手上,“现在可信了?” 望舒犹犹豫豫的,似信又不太敢完全信,尘清没办法,轻轻叹了口气:“阿凤。” 望舒这才相信,她长舒一口气:“现在怎么办?曼珠上了严与然的身,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第118章 陷阱 “曼珠再聪明也没有凌护姨娘聪明,你放心吧,她翻不了天条。只是…” 尘清担忧的似乎并非此事。 “你怎么找到我的?”望舒问。 “你怕滴水,从进山洞那一刻,我便紧紧跟在你的身后。直到亲眼看到严与然将你推下山洞,我与她打斗几个回合,所以赶来晚了。幸而你没有受伤。” 二人不认得路,摸索半日,不知怎么的又回到半山腰。虽然没有找到山顶,可这里比起旁的不认得的地方也好上许多。 望舒松了口气,问:“凌护姨娘是天妃娘娘的仙侍吧?” 尘清点头。 望舒这才知道为何尘清也要跟进来,这里有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不多大一会,山洞里打斗声传来,就在望舒要进去的时候,郎华跟严与然打着打着也来到了半山腰。 严与然气急败坏,指着郎华鼻子大骂,质问其为何要打自己,郎华身后朝乐虚弱的走了出来,三人面面相觑,朝乐轻轻道:“别打了,她已经走了。” 这时草丛传来细碎声,又有点吧嗒吧嗒嗦骨头的声音。 望舒好奇,寻着声音来到阴阳树前,侧身探去,忽然捂住嘴巴恶心的要吐。 严与然也凑了过来,直接吐了出来,就在尘清过来时,望舒一把拽住其,摇摇头犯恶心道:“别看!” 这时石门内又有声音响起,望舒以为是佛孤来了,刚要准备过去,发现来人是小石头。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咦,魔尊呢?” 望舒强忍恶心:“你没跟他在一起么?”忽然她想起什么,目带疑惑看着几人,除了尘清,她都没有验证过这几人身份真假。 严与然指了指角落动静,无声道:“别瞎猜了,在那儿呢!” 石头刚要凑近,也被望舒拦住,奈何其好奇心重,已经看到了,登时脸色煞白,转身抱着石门干呕。 孽障,哪里跑!严与然话音未落冲上去就要抓住那个身影,众目睽睽下,那个身影慌乱而逃。 临走时,口角还叼着一条吃了一半的蛇尾巴,原来刚刚细细碎碎的声音是曼珠吃生蛇的声音。 “不好,打草惊蛇了。”望舒道,一旁石头擦了擦嘴角,忍住恶心问,“她生前高低还是个王,怎么吃这玩意儿?” “魂魄若要存活,得需要寄生体。这里没人愿意给她当寄生体,那她只能从旁的灵物身上寻求灵力支撑了。可惜了,她竟是沙华姐妹,她们的性格真是大相径庭呢。”望舒叹息,不免感慨。 严与然脸色也不大好,此刻缓了缓才问道:“赤凤,你不是跟魔尊一起的么?又怎么跟天帝在这里出现了?” 望舒无奈:“曼珠扮作你的样子害我,幸而这绝峭生了许多枯树,我才没摔死。至于美男仙么,遇到的。” 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心中也懊恼自己没有跟紧佛孤,眼下佛孤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人又不认得路,简直寸步难行。 严与然冷哼一声,她是很不屑于斡旋在几个男人中间的,像有多人喜欢的女人,在她眼底也不是正经女人。 “凌护姨娘若在,应该不会伤害我,阿舒与我一起不会有危险,只是上山顶之路若无人带,恐怕很难。”尘清掐了掐指,眉色紧了起来。 “天帝陛下算出了什么?”严与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曼珠一事不足为惧,只是本座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动整件事发展。” 众人沉默。 望舒很担忧佛孤,可这密密麻麻的洞眼,究竟走哪条才能找到他人? 就在这时,山洞忽然暗了下去。大家抬头看,原来是夕阳下去,暮色降临。 紧跟着,阴阳树发出微黄的亮光,还冒着一股白色气流。 “昼夜温差大,这是正常的,大家别怕。只是那像烛火一样的虫子,切记离它远点。”望舒道完,独自在周围观察起地形。 “天色黑了,现在找路更找不到了,我们要不要设个结界,在这儿休息一晚,天一亮再出发找魔尊?” 小石头问大家。 郎华自然不同意,他轻功了得,凭借记忆已经闯进了山洞。严与然没有硬抗,她带着朝乐设了结界,坐在里头打坐休息。 小石头见状也随之休息下来。 只有望舒,观察了地形后,想壮着胆子进去碰一碰运气,万一找到了呢? 她刚打算进去,尘清便拦住她,尘清对她示意安静,此刻石洞里传来风声,比白日里明显了许多。 “这首曲子是我母妃生前爱听的…”尘清长眉微皱,显得有些激动。 然后便不自觉走了进去,望舒亦跟着,二人一脚前后,慢慢向里探索。直到声音停止,二人也停住。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一处狭窄的空间,不仅无法前进,甚至不好转身回头。 “糟了!我们触发什么机关了!”望舒暗呼一声,随即用手抚摸墙壁,试图找到什么开关。 墙壁也越来越近,若非尘清灵力高深,一直支撑着,恐怕此时他们早已经成了肉饼! 千钧一发之际,望舒摸到一块凸出古怪的石子,用力一扣,他们便被一股力量吸引到另一个空间。 尘清用灵力燃起火苗,照亮四周,二人观察了一下山洞,发现这里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洞,与他们之前待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唯一改变的是,入口没了! “阿舒,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山洞里,有泥沙石头的味道是正常的,可此刻望舒却闻到一股不寻常的香味儿… “你也闻到了?”望舒反问,就在尘清察觉不对劲,要闭气时,一只猴子突然出现! 望舒一惊,那边尘清已经跟猴子打起来,没几招也将猴子制服,就在二人以为是野生猴子时,那猴子突然古怪笑了起来。 “哈哈哈…得偿心愿啊,我终于得偿心愿!老娘孤寂几千年,如今也要你们难受!” 望舒大惊,喊出:“美男仙,快抓住她,她是曼珠!” 尘清自然迅速,的确很快抓住了她。刚好他抓住,一旁隐藏的石洞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抹白裳尾尾坠地优雅而至。 第119章 司命琉璃的不甘心 “凌护姨娘…真的是您?”尘清喜道。 凌护身后,跟着出来的正是佛孤。望舒又惊又喜,忙向佛孤跑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不知为何,当她来到佛孤跟前时,心底蔓延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凌护先是轻轻搂住尘清,眼底泛出激动的泪花,随即义正言辞的看着曼珠。 大抵是知道了曼珠的伎俩,她很快施展咒术,随着凌护的法术涌出来,曼珠最终无力倒地,最后变成了一根簪子,吙簪。 望舒愣了会,她没想到,这寄生的怨念竟然这么深。竟能驾驭簪子做了那么多事。 凌护这才转身看向望舒,四目相对,各自眼中都闪过诧异与震惊。尤其是望舒,原来天妃的侍女,凌护竟然这么好看。白皙的肌肤,虽然没了年轻的紧致,可依然光滑细腻,坠地的白色长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闪着光,有股朦胧美感。 一双眸子,别提多温柔,沉静温柔,十分有力量。 “你就是赤凤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我听魔尊提过,总觉得他说的太过,可这亲眼一见,所言不假。”凌护笑的温柔。 “多谢凌护姨娘赞誉。”望舒大大方方行礼。 “望舒,本就是天上的明月啊,能照亮夜空的明亮,璀璨夺目是应该的。”凌护说完,目光看向尘清,她犹豫了会,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来这儿为的什么,可翠玉骨扇只有一把,我给你们谁也不是。这样吧…今日我斗胆替娘娘做主,将这神器给赤凤上神吧。上神这么可爱,心性又如此纯良,有她这个媳妇,娘娘想必很开心。” 说罢,她看向佛孤跟尘清,“你二人有异议么?” “没有。” “不敢。” 是以,凌护笑意盈盈的将翠玉骨扇双手递给了望舒,和蔼可亲嘱咐道,“我的任务也算完成,还请上神爱惜它。” 望舒仔细接过,小心翼翼收下:“是,望舒定会爱惜它,像爱惜自己的命一样。” 凌护噗嗤笑起,随即疑惑看着望舒:“奇怪,我明明解开了那根簪子捣鼓的咒术,怎么你身上还有咒术?” 说罢,抬手伸向望舒额头,一会后,脸色沉了沉:“不妙!牵情咒,好恶毒的咒术!尘清你也来!” 尘清赶忙走了过去,凌护同样朝其额头探了探,随即收手,欲言又止看着三人。 “阿舒怎么了,我怎么了?”尘清问。 凌护看着三人,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造孽啊,这一幕终究还是上演了。” “凌护姨娘有话请明说!”佛孤剑眉皱紧,担忧道,“可是独咒未解除干净?” “非也,这吙簪被投进忘川,按道理绝不可能这么闹腾。”凌护将目光看向尘清,“它极有可能是受到什么感染,有了特殊的力量来做这恶毒的事。事实上独咒只是晃眼术,曼珠真实意图是牵情咒。” 牵情咒…望舒愣了愣:“那是个什么咒术?这么不好解么?” “顾名思义,牵情咒是牵动两个人情缘的咒术,只要被下了这种咒术的男女,即便他们不相爱也会变得相爱…依我看,这曼珠心里变态了,她自己孤独太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也见不得别人幸福,这才故意对你们二人施展了这么恶心的咒术!” 霎时间时间仿佛静止,望舒一头雾水,而尘清也更沉默,他是听过这个咒术的,当下心情也变得五味杂陈。 更为心情波荡的无非是佛孤,只见他脸色已经黑到深沉,眸底迸射的寒意仿佛就能将人凌迟处死。 “好了,我的时辰也该到了…千里相聚总有一别。你们哪来的也该回哪儿去了…”凌厉的寿数将尽,喜悦的神色也显露,“要是娘娘得知,她的儿子们这么优秀,想必也会很幸福吧…” 凌护随着山洞往山顶去,声音越来越小:“我还要跟故人告个别…” 望舒护着翠玉骨扇,神情复杂看着吙簪,这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它了。 “曼珠呀曼珠,你说你走的好好的,为啥还要这么折腾呢?”望舒猛然惊觉,她有些惊恐的看着佛孤,“糟了,莫非生事的不是曼珠,而是忘川?曼珠只是受到了波动,或者是受到了感染所以聚集了一些残余的力量生的事?!” 佛孤点了点头:“是啊,否则就是她,不该做这些事的。” 尘清倒若有所思,他看着佛孤问:“魔尊不跟着凌护姨娘上去么?” 他指的是见故人,缘末殿的故人只有魔帝一人。魔界人万年没有见过他,想必佛孤也是。 佛孤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我去去就来。” 望舒跟尘清往半山腰去,这次来本来就是让凌护整治曼珠,谁知曼珠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钻了空子给二人设下这么毒辣的计谋。 而牵情咒,连九重天第一咒术师都无法解开…尘清看着身旁望舒,她此刻压根不明白牵情咒的影响力。 出了山洞,朝乐几人都迎了上来,此时她面色红润精神气爽,看来独咒已经解除。 “上神,魔尊人呢?”朝乐问。 “他跟着凌护姨娘上了山顶,我们在这儿等他一会就成。对了…这个怎么处置?”望舒将吙簪拿出,这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朝乐叹了口气,随即接过吙簪,双手合十默念法术,紧跟着吙簪便往高空中飞去,十来米处随即又调头向阴阳树旁边的石头上用力插入! 整根没入。 “让它永远留在这里吧。”朝乐有些嫌恶道,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在一根簪子上吃那么大的亏。 严与然也走了过来,神色晦暗道:“冥王,你生它的气做什么?这歹念是忘川给它的,与它不相干。哎…说起来,咱们恐怕有的忙了,前不久魔尊从无妄城调了十万魔卫镇守忘川,昨日也该到了,可我看,事实没那么简单。” 朝乐蹙眉,神色也严峻起来。 “忘川何时有的变化?”尘清上前问。 朝乐想了想:“五日前,我巡视忘川时,突然发现一股白光从天而降,紧跟着忘川水便沸腾起来。可当我飞过去看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古怪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陨石坠落,现在想,那道光也许不简单。” 第120章 牵情咒发 “那冥王何时有异样?”尘清接着问。 朝乐想了想:“也就隔日,忽然感觉浑身无力,还老是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赤凤上神不也听到了那种声音么?直到刚刚,那种古怪的声音才消失。” 望舒点头:“不错,不过我经过忘川时,也感觉不对劲,现在的忘川太安静。” 朝乐沉声,心中也很不安。 尘清顿了顿,忽问:“可白光,三界中唯有九重天的神仙出没才是白光…各位放心,本座回到九重天,定会彻查下去!” 朝乐莞尔一笑:“那就多谢天帝。” 严与然走了过来:“这曼珠声势这么大,谁会知道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凌护上仙给解决了。冥王完全没事了,那赤凤你呢?都恢复了吧?” “我也差不多,只不过…”望舒刚要开口,尘清突然打断其,“那是肯定,凌护姨娘曾是九重天出名的咒术师,有她出马轻而易举。只不过阿舒灵力低些,不像冥王好的立竿见影。” 严与然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恢复了那就好。” 望舒不解的看着尘清,只见其不动声色的轻轻摇了摇头。她立马知道了,随即用口型小声回了句,“晓得啦,保密!” 尘清见她神色娇憨,没忍住笑了出声,这一下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身上。 望舒不自觉尴尬起来,干脆走到一旁跟石头瞎聊起来。 “月亮姐姐,能不能求你帮石头问问天帝陛下…少司命怎么样了?” 望舒一愣,她下意识看向尘清,心中顿时觉得古怪。明明来时还好好的,现在面对其就会觉得尴尬? 可石头开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去问:“美,美男仙…” 众人目光又看向她,望舒只觉脸颊绯红,硬是问了出来:“狐狸精的哥哥如今怎么样了?” 尘清轻轻咳了咳,同样觉得极不自然:“放,放了。” 严与然咦了一声,将二人打量了一圈:“赤凤你跟天帝陛下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没有啊!” “不曾。” 二人又异口同声分辩了句,这下气氛就更诡异了。 石头兴高采烈跑到尘清跟前,跪拜道:“小石头多谢天帝陛下,天帝陛下大人大量,福德无量!” 严与然又咦了一声,看着几人,浑身不住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哪里怪怪的。干脆拉着朝乐走到一旁,说说笑笑,没一会朝乐垂着头不敢看郎华。这么一弄,郎华那儿也别扭起来。 这边望舒跟尘清站在一起,强烈的异样感愈发迸裂,她想了想开口:“我还是去找一找佛孤吧…” 谁知她刚准备离开,尘清忙拽住她的手:“不可,这里头机关陷阱太多,你不能这样进去。” 二人在石门位置,这动作虽然亲密,可倒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望舒咽了咽口水,心率忽高忽低起来,就在尘清俊朗的脸放大凑近,她忽然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脑海中三个字忽然闪现,牵情咒!她用手抵住尘清贴近的胸膛,慌张左右看:“不可以,美男仙!牵情咒,咱们中了牵情咒…冷静,冷静!” 尘清也是一顿,有些懊恼起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望舒逃似的进了山洞里:“佛孤,你终于回来了…” 她感到莫名恐慌,此次只想回到佛孤面前,什么都不去想! 这边尘清一脸懵,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听见,怎么就见望舒往里跑去?出于担心,他还是紧紧跟随她的步伐。 “阿舒,魔尊还未下来,咱们不能乱跑…” 他的话,她好像听不见,情急之下他一下搂住她,这才惊觉她身子异样。 尘清心里莫名难过,自己虽然中了牵情咒,可灵力强大,早已故意压制。可她呢?她灵力低微,压根没有本事克制,可见其这段时间多难受。 这突然的搂抱,像绷紧的弦,望舒的手故意摩擦着山洞的内壁,直到皮破血出才勉强克制情绪与冲动。 尘清自责不已,也瞬间给她渡上灵力。 “舒儿?”来人正是佛孤,尘清见状才收回手,“牵情咒…发作了,我替她压制了会。” 望舒不争气的呜咽两声,她只怪自己太没用了,眼下佛孤来,她更羞愧,无言以对。 佛孤倒是坦荡,牵起她的手,缓步道:“走吧,忘川的事不容耽搁,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一行人很快来到忘川,朝乐先发现不妥,她招呼老翁将摆渡船开来,一行人上了船。 “老朽拜见魔尊,冥王…见过各位天界的上神啦!”老翁颤颤巍巍的撑船,缓缓往对岸划去,随即感叹道,“这忘川水也开始古怪起来,往日水位都能到达那儿…今日却沉下去几米…渍渍渍,活久见啊,老朽也是长见识啦!” 老头用船杆指着岸边凸出的大石头,众人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那石头一半干一半湿。 “老翁,请问水位何时下去的?”朝乐问。 “也就才下去一会吧…”老翁答。 到达对岸,大家下了船,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秋月! 石头兴高采烈上去:“少司命,你真的出来了!” 秋月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嬉皮笑脸,他看着忘川水,神色也严肃起来:“原来不止我族常发生古怪的事,如今连魔界也变得诡异起来。” “怎么了?”尘清走上前问。 “之前是婴孩无缘无故死掉,现在连稍微大点的儿童也是,无缘无故生病死了。”秋月看着忘川,思索着。 这时,朝乐忽然道:“魔尊请看!忘川底下是不是裂开一条大缝?!” 众人看去,个个都顿住。 佛孤走到岸边,单手举起苍穹往忘川水劈去,强大的气场短暂的将水流分成两片。虽然眨眼之间融合,可大家的确都清晰看到了,忘川底下生了缝隙。 不知谁说了句:“糟了,不会是地牛翻身吧?” 地牛,就是大地地壳剧烈运动的民间说法。 望舒沉默下来,不知为何她虽然感受不到异样的灵力,可就是莫名感到害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那样,如今的一切太诡异了。 第121章 几处巧合 秋月道起:“大家不觉得诡异吗?魔尊还有天帝,请你们想想,无缘无故我祟族一下死那么多人,这忘川也是竟然好好的裂开…天底下有那么巧合的事吗?还有她…” 他的目光看向望舒,“小凤凰无缘无故多生了一条心脉,太古怪了,真的是太古怪了!” 严与然听得头疼:“少司命你烦不烦,一口一个古怪一口一个古怪的!” 秋月反问:“麻辣娘子你说,这不是古怪是什么?!” 祟族死了太多人,秋月神色也很不好,之前去哪儿都玩世不恭,现在成了边走边炸的炮竹,逮谁炸谁。 秋月跟严与然吵起来,石头在一旁规劝。 朝乐跟郎华下去安顿兵力,望舒则继续观察着忘川。 一阵风来,水面依旧平静。而奈何桥上,一黑一白格外显眼。俊美与刚毅,三分相似的轮廓,却给旁人透露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个孤冷深城府,一个温润人如玉。望舒抬头不经意看到他们二人,目光都要停驻片刻。 “天界查遍了,查不到原因。”尘清叹了口气,他亦不明白,好好的三界,怎么会这般天翻地覆。 “祟族也蠢蠢欲动,刚刚我的手下已经击退数十个祟族人。他们认为舒儿的双脉生来就是解开炽刑的咒。我们不太平也就罢了,可她若不太平该如何自保?” 佛孤神色深沉,眉眼担忧。 “魔尊放心,我亦会暗中保护她。我说句不妥当的话,虽然我与她缘分断了,可我对她的心思从未变过。” 尘清陈述,说不出的温柔。 “那便无后顾之忧了。” 佛孤的话让尘清皱了皱眉:“地牛翻身如今只是猜测,说不定都是巧合。” “我不会看错,那条裂缝深不见底。忘川水里压制了无数亡灵,它们随着水流谁知道会去到哪里?若真是地牛翻身,那便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尘清轻轻叹了口气:“但愿不是吧,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观星象,就在望舒聚精凝神时,小星君搂着司命镜屁颠屁颠跑了来。 身后还跟着才从牢狱出来的厚德,二人一见尘清,急忙磕头请罪:“请天帝降罪…属下,属下将人看丢了…” 尘清皱眉:“慌什么,慢慢说,什么将人看丢了?” “是司命琉璃!她几日前偷偷将圣古书偷走,离开九重天了…”厚德焦急不已,负责看护之人是他的部下,他也难辞其咎。 尘清皱了皱眉,忽然神色一紧:“糟了!司命星君,请你看看司命镜可有异象!” 小星君忙道:“天帝陛下啊,小仙来就是有事禀报!属下夜观星象,结合司命镜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何事?!”望舒也走了上来。 “回禀天帝,上神…小仙好像,好像看到了一头无比硕大的牛,搅动三界不得安生!” 望舒猛然看着佛孤:“会不会是司命琉璃利用圣古书跟什么神秘力量达成了协议?从而凝聚成一股强大力量驱使着地牛一举一动?” 小星君吓得脸色白了:“我的天…不会是…” 众人都没有说出口。 “当务之急是安抚祟族,他们每日死那么多人,弄的人心惶惶。佛孤,不如让我去试试,万一我的心脉真的解开炽刑,岂不能将他们收拢麾下?到时候大家一致对外,人往一处凑,力往一处使,人多力量大!” 望舒话音未落,佛孤便冷着脸拒绝:“如何能用你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我做不到!想都不要想!” 秋月上了来:“可是,双脉少一脉,并不会死不是吗?魔尊,你到底在怕什么?” 望舒不解,秋月小声道:“每个人都有一颗心,偏偏小凤凰长了两颗心,通常来说,一颗心只会爱一个人,而两颗心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一颗心装着一个人,毕竟你曾经那么深爱一个人,不过千年光景就突然变了心…说不过去啊。我们小凤凰可不是善变的人呐。” 望舒看着佛孤,急了:“秋月你不要胡说,我的双脉是才生出来的…” 秋月似笑非笑反问:“是吗?谁能确定呢?说不定一早就生了,只是最近才显现出来的呢?” “你!狡辩!”望舒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 赶来的小石头道:“姐姐的眼睛变了肯定也是因为那条心脉的显现。” “报!”厚德手下来了,“回禀天帝…属下发现一封信!” 厚德接过那封信,交给了尘清。尘清打开看后,神色冷峻,随即将信给佛孤。望舒也凑了上去,信未看完,已是脸色煞白! “报!”郎华手下来了,“回禀魔尊,忘川水又下沉一米!” 佛孤将信捏成团,化成了灰:“那又如何,本尊掌管万年魔界,从未生事,从前如此,现在亦一样!天帝,还请你带人回去你的九重天,本尊要开始行动了!” 尘清有些担忧,可看佛孤胸有成竹,他也不好过分参与,是以点头,“九重天众人,与我上去!” 就在这时,佛孤牵起望舒的手,轻声说:“乖,你上去三日,等我处理好了这事随即去接你。” 望舒害怕,问了句:“佛孤,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命琉璃没了灵力,可她贼心不死,利用禁术跟忘川底的亡灵达成协议。她要带它们颠覆魔界,征服三界,谁能知道这怨灵有多强大?若是地牛再翻个身,怨灵全部出去,那后果如何想象? 佛孤神色冷峻,可也不像慌张那样,只有尘清对视一眼,便将她的手强制递给了他。 随即隐入墨色之中,身披盔甲跟一众战士商议起来。 望舒自知灵力低微,一步三回头跟尘清上去九重天。 隔日,她跟小星君借来司命镜,捣鼓半天也不见现象,最后急得差点把司命镜给摔了。 幸而小星君眼疾手快夺过去。 “小星君,我很担心…” “姑奶奶,我比您还担心呐!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呢,灵力又不高,去了只能添乱。” 望舒长叹一声:“你的灵力是不如那个老东西,我可记得,当初我玩的他的司命镜,可是能看出许多东西来的。怎么你的就不行?” 第122章 灵台相遇 “姑奶奶,天命本就不可泄露,你这是胡闹啊!”小星君逃走了。 这时,蓁溪小跑过来:“上神上神,我刚刚听说天帝要派一个人去三十三重天,请天岭元尊给拿个主意!现在战神已经前往,咱们只要静等消息就好了。” “战神去了?”望舒在琉和殿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入夜,蓁溪才匆匆回来:“来了,来了,战神回来了!” 望舒忙抬腿往章司殿去,正逢战神汇报:“天岭元尊说的模棱两可,我再追问时,他就已经不搭理我了!” “是福是祸,福祸相依…”尘清挥了挥袖,战神退了下去。 不仅战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剩下几个上仙,无不是一头雾水。 望舒轻轻从角落进去,走到花神边,拽了拽他衣袖,怒问跟着她走了出来。 “赤凤你找我什么事?” 望舒看了看章司殿,里头讨论的热火朝天,可结论还是没有的:“你师父生前见多识广,你可曾在他那儿听过双脉一事?” 怒问云游四海回来,人变得成熟几分。拿不准的事,是闭口不提。 “未曾,赤凤你也别太担心了,就算天塌了还有他们顶着呢,咱们怕什么。” 怒问布花种树去,夜色深沉,望舒再次回到琉和殿,莫名其妙的睡意来袭。 只见一片朦胧的雾色中,藏着娇羞的一朵云。遍地橙黄色的光…交映着赤色彼岸花。 望舒心中一紧,这是哪儿,有些眼熟,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琉和殿睡着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到了这儿? 转身,忽然看到一座极为熟悉的桥,奈何桥?! 这是魔界忘川?正当她以为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时,只见一艘木船飘到岸边。 “咦,这梦委实古怪,这船没人还能自己跑?不符合逻辑呀!”望舒还自顾自说了句。 下一秒,空气里有个声音响起:“赤凤,你来。” 望舒一滞,这声音不男不女,又可男可女的,声线不粗不细,听着就古怪。 可莫名其妙的,她下一秒就想搞清楚,是谁喊她?望舒想了想,反正是梦,有何惧怕。 是以,她一跃飞上了船,这船像有了灵性一样,载着她往水中央去。 月光倒映,甚至仰面就能看到无数繁星。此情此景,哪里像半分往日的忘川? “要是忘川能一直这么静谧祥和就好了。”她喃喃自语,竟有些悲天悯人起来。 “我本善良,可由于承载了太多是非曲直,所以变得混浊。事实上,大多数人与我一样,他们走的路远了,就容易忘记最初的目标与想法。” 水竟是说话了?! 望舒跪坐船上,看着水面难以置信:“我是什么老妖怪吗?这么活久见?这水还能跟我说话?!” “哈哈,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只不过你猜错了,我并非水,而是忘川本身。这么说吧,我是一个躯壳,一个容器。” 望舒惊的瞠目结舌:“我是在做梦,还是在幻想?” “非也,此刻是我邀约你来我的明镜台,而我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 望舒坐在船上,忙点头:“忘川忘川,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着呢!” “我这个容器恐怕支撑不了几日,由于这几日你来我这儿,我记住了你的气息这才进去梦境寻到了你。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救救他吧,那个可怜的孩子…” 望舒愣了愣,什么可怜的孩子,这没头没尾的,要知道望舒身边,除了石头,所有人都比她大,灵力都比她深。 如今忘川要她救人,是从侧面看她笑话吗? “谁?”她问。 “魔尊,佛孤。” 望舒冷汗直滴,这忘川是不是老年痴呆?佛孤灵力之高深,三界有哪个敢说出来跟他对打?无人。 “你这丫头,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傻子!”忘川急了,辩解了句。 “忘川水承载无数怨灵,它们跟司命琉璃勾结,将会变成下一个佑尔。不!比佑尔更厉害的人,你说只佛孤一人,能与之对抗吗?佛孤灵力虽然高深,可架不住太长时间的车轮战!” 望舒严肃起来:“忘川老爷爷,那我如何帮助他呢?” “帮他破除炽刑,已经算成功一半!” 望舒愣了愣:“真的吗…” “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你肯定舍不得他去死,如果你替他破除炽刑,那么他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活下去。” 忽然,船身摇晃动荡起来,差点将望舒甩进水中。 她赶忙死死拽着船边,船也似乎感知危险,加快了速度往岸边去。 “忘川老爷爷,我要怎么做才能解除炽刑呢?!” 望舒朝着水面大喊,她只大概知道一些,解除炽刑需要用到三大神器自己她的心脉,可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 就在她上了岸,许久都没有忘川声音,心急如焚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很小的声音:“去让祟族人来帮你,他们都知道…” 说罢,她猛然惊醒! 外头天还未亮,望舒擦了擦额头汗水,静悄悄穿上衣裳,准备往赤海去。 忽然门被打开,吓得她赶忙躺好,这时尘清声音响起:“安魂香断了怎么不添?” 蓁溪答:“请天帝责罚,小仙一时大意给疏忽了,这就给续上!” “罢了,你出去吧。对了,别让人进来。”尘清沉声道。 紧跟着是轻微脚步声远去,望舒心中默念几遍,蓁溪这丫头关键时候真靠不住!别人让她出去她就出去,要知道她的主人还在里头呐!!! 可她也疑惑起来,美男仙进来干嘛?为啥还要让别人出去? 可她在装睡,总不好起来问一问。故而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 紧跟着,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片刻后一股温热的灵力从额头涌入! 望舒一愣,美男仙这是在干嘛?给自己送灵力?背着人悄悄的,图什么?! 不过这个癖好…她挺喜欢! 估摸约半盏茶,灵力终止。望舒僵硬躺着一动不动也实在太难受,可美男仙似乎还没走…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没一会,脚步声轻轻远去,她暗暗松了口气。再过一会,一股清冽的香气散开,蓁溪轻轻的将门带上退了下去。 望舒知道,这个时候她可以起来了。 第123章 一脉抽离 有美男仙无意的神助攻,她腾云驾雾起来是得心应手。 就连她连夜抵达赤海时,自己也是不信。犹如神速。 正逢石头跟秋水比试,见她来,一个诧异,一个恐慌。 秋水四下看了看,心惊肉跳道:“你个笨鸟怎么飞这儿来了?正愁他们逮不住你么?!” 望舒朝她龇牙咧嘴笑笑:“哟,狐狸精还担心我呢?” 秋水气的:“老娘担心你个屁!还不是因为他们,一个天帝,一个魔尊,你要是出了岔子,这谁能给交代?” 石头也是诧异,可他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而来,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月亮姐姐,少司命来了。”石头提醒了声,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若她后悔,他则全力帮她拖延时间。 谁知望舒并没有慌张,而是打量秋水一眼,意味深长道:“别怪我没提醒,那青丘族长老可不是善茬,整个青丘就属他脾气最烈。他要是知道你偷偷私会祟族人,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秋水脸色一阵青白,可看到秋月,她鼓足勇气:“我不怕,就算死我也要跟月哥哥死在一起!” 望舒拍了拍她肩膀,这才满意道:“就是嘛,你有这气势,你俩婚事还至于拖到现在?!你放心,等炽刑消失,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啦!” 秋月听闻望舒这话,神色严肃起来,因为他也没把握她会不会出事。 尤其是,他也不想她出事。 “喂,小凤凰,你真的想好啦?” 望舒摊开手心,三界至宝赫然在她掌心:“你说吧,接下来我怎么做?” “轮回道上破炽刑…小凤凰,你真的愿意?”秋月担忧看着她。 “狐狸精你看看他,那日恨不得当场杀了我,今日我主动来,他反而犹犹豫豫的了。说实话,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依我看还不如石头呢,大大方方的多好。” 秋水别过脸,嘟嘟囔囔了句:“还赤凤上神呢,依我看真是只笨鸟。都这个时候了,还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傻瓜!” 秋月也沉默下来。 几人腾云驾雾往九重天飞,望舒懊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在轮回道搞,我又何必白白浪费这下去的灵力?” 秋月愣了愣,沉声问:“小凤凰,你真的不怕么?” 若说不怕那怎么可能?可那忘川与她说过那些话后,她反而勇敢起来。是啊,她爱的人都在拼尽全力爱她,她付出这一点又算什么? 是以,她冷静的很:“怕什么,我可是九重天尊贵的赤凤。我经历过那么多磨难,从未死去,可见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这一次我同样不会有事。” 轮回仙空岗,却仍旧被尘清安排的井井有条。 天色蒙蒙亮,他们三人才接近轮回道。 秋水感慨道:“哇,这里头怎么像漩涡啊,人进去会不会晕死啊?!” 秋月担忧道:“这里头怎么是灰蒙蒙的,我还以为仙气飘飘的呢。” 望舒白了一眼他二人,催促道:“磨磨唧唧的,要是美男仙发现我在这儿…” 秋月神色一沉,抬手就来:“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开始!阿水,布阵!” 迎着朝霞,望舒的脸颊像成熟的红苹果,白里透红。随着秋月的咒语开始,一阵狂风从轮回道往上涌。 当初就是上古之神从这儿发下毒誓,要所有异族人结合生的孩子都身带诅咒炽刑。 经历千千万万年,无数人前仆后继死在这个上面,又有多少人用自己的生命去打破它,都徒劳无功。 圣古书记载,只有凤凰血脉加上三界至宝才可以破除这诅咒。且凤凰为九等,还要以赤色最上等赤凤心脉血才能有用。 万千年,望舒是唯一一只赤凤,也是因为她是赤凤,被佑尔不待见,甚至毒害。 今时今日,她立在旋涡的中心,往事像序幕一样,一幕一幕回忆。 可很奇怪,她本来以为会很疼,可眼睁睁看着秋月动手,她也没感觉多疼。 空气里,不知道是桃花还是梨花,飘的沸沸扬扬,望舒还心想,这秋月真是开窍了,还知道浪漫了… 只见下一秒,腾空出现的人竟是梅杉!梅杉一脸焦急,却见她已经在轮回道上,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不多会,许多白花花的人出现,望舒已经看不太清。随着胸口一股热流被抽离,她的胸口像缺了一块似的。 来人正是尘清,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看着这一幕。 一旁梅杉也没好哪儿去,可事到如今,都无力乏天。是以,大家都心照不宣使出灵力,试图拥护着轮回道,拥护着她。 黑云压境,忘川的水汹涌的厉害。佛孤身穿战甲,手提苍穹正在给忘川加结界,谁知忘川的水面突然浮现出九重天那一幕。 正是望舒被抽离心脉一幕…佛孤瞬间气血倒流,精气受阻。 人最怕的事,正在全神贯注干一件事的时候,被突然惊断!灵力低微的可能会当场身亡,甚至有许多灵力高强的会当场走火入魔。 幸而朝乐,严与然,郎华几人合力护住佛孤,今时今日的他,恐怕也要受大难。 只是,虽然保住了他的元气,可忘川的结界彻底破裂! 严与然看着沸腾的忘川水,心急如焚:“糟了,拦不住了,地牛真的要翻身了!” “九重天,望舒被抽离心脉后,软绵绵的下坠,随后便落入尘清怀中。” 轮回道里雾蒙蒙的灰色登时像经历过瀑布的洗刷,先是红了一阵,随即变白。 是那种雪落封山的银白。 望舒耳边传来欢呼声,甚至欢呼声逐渐沸腾。那是赶来九重天祟族人的呐喊。 望舒迷迷瞪瞪睁开眼,玄悲大殿外绚烂的朝霞迷住她的双眸。 只见亲切的双眸近在眼前,她伸出双手拥住其脖子,笑颜如花:“我厉不厉害…” 尘清一愣,浑身犹如僵硬的石膏,动弹不得。 可望舒双手却在下一秒抽离,迷迷瞪瞪的人儿累惨了,已经沉沉昏睡下。 忘川。 此时的忘川上空骤然出现几道五彩的光。 第124章 舍心脉 那是地牛翻身的地光! 而匆匆赶来的杨九更是心急如焚:“不管怎样,魔尊不能强撑!你们剩下的人跟我来,有多少来多少,我们一起合力给忘川设结界!” 是以,严与然,朝乐带着十万魔卫跟着杨九齐心同力开始设结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冰封忘川。 “这只是缓兵之计,不出三日这个冰面便会裂开,到时候再无办法。”杨九看向脸色苍白的佛孤叹了口气,“魔尊,谁人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呢?就那点东西,看开点吧。” 佛孤冷着脸,神色严峻:“三十三重天的心境,他也怕是不好过吧…此番还要他费心,你回去转告他,多谢!我佛孤铭记于心。” “哎…” 杨九叹了口气,由于损耗太多灵力,精神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他扶坐云斗,告辞道:“那么,魔尊我们来日再会。” 云斗扶摇直上。 忘川的白日,也是地光乍现,尘清携带宝塔又再次来到魔界。 本以为魔界会人人自危慌乱不已,谁知竟严谨防守,人人镇定。 冥王府中,佛孤坐在首位,尘清坐在右侧下首位。宝塔则置于书案之上。 战神豪迈开口:“李天王献出神器一用,虽然不知效果如何,可这宝塔曾降伏无数厉鬼亡魂,应该没有问题。” 郎华拱手:“多谢李天王!回禀魔尊,属下这就去试一试!”佛孤点头,郎华带着严与然退了下去。 “昨日一事,是我疏忽。今日我已查明缘由,原来是她身上感染了忘川的气息,而忘川感知自己危险,特趁她入睡之时,邀其魂至灵台谈话。怂恿阿舒这么去做的。” 尘清叹息道:“总之,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佛孤沉声:“命已既定,别无他法。此次,我魔界生事,无论人力还是神器都要多谢天帝。感激不尽!” “别说见外的话,三界本一体。听闻这次事件,连妖界也送来好些个法宝,只盼有用。三日,可能想到办法?”尘清一脸担忧。 佛孤沉声片刻,神色严峻:“办法自然有,可若要说好办法,还未…” 半盏茶后,佛孤忽然站了起来:“阿清陪我走走吧。” 尘清显然一愣,佛孤从未这么喊过他,虽不习惯,可也并不突兀。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很好的兄弟那样。 他们来到冥王府,二人并肩而立缓慢上了黄泉路,又从黄泉路走到奈何桥。 高桥耸立,二人来到桥中央,佛孤停住步伐,双手附于身后,俯视忘川,神色说不出的感觉,深邃而又寒冷。 “说实话,这次情形凶险结局未可知。我…有一事相求,希望阿清你能答应我。” 尘清心情沉重,胸口闷的发慌,他赶忙道:“兄长别这么沮丧,我们肯定有办法的。说起来有今日局面皆因为我,若不是我识人不善,留司命琉璃那么个祸害…也不至于成如今这样,所以请兄长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你,放弃魔界。” 佛孤动容,伸手拍了拍尘清的肩:“阿清心意我都明白,我与你说的要求,不过是以防万一的话。阿清知道的,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了如指掌胸有成竹。提前交代了,好过…来不及托付。” “请说。” “若生了意外,替我照顾好舒儿,这是一件。另外,本尊父帝已经身死道消,只不过情况紧急我暂未来得及公布。你多替我看看吧,从我的左右护法中挑选一个有能力担任魔尊的人继任。他们上任之后,自会处理父帝与我的事。” 尘清大惊:“什么?!叔伯何时…?” “不知,也许万年前吧。”佛孤面色沉冷。 孤风席卷湖面,结界下怒吼声日渐变大。 九重天,望舒醒来已是夜深。这昏睡的几个时辰,与以往并没有不同。只是突然睁开眼,看见周围好几个滴溜圆眼睛,不免愣了愣。 “怎么样?炽刑解开没?” 她摸了摸胸口,经过治愈看着跟以前没变化。 一旁秋水,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倒是蓁溪热泪盈眶:“上神,您已经付出够多了,后面的事跟咱们没关系,别再管了…” 望舒坐了起来,胸口传来的疼痛感,令她蹙眉:“怎么?不行?” 秋月神色也淡然:“明明都是对的,怎么不行呢…”他也很纳闷,看着虚弱望舒,他也很愧疚。要真的不行,小凤凰这趟罪岂不白受了?” “天帝到!”仙侍声音传来,所有人都行礼迎接。 蓁溪扶着望舒行礼时,在她耳边小声道:“天帝陛下忙的不得了,刚刚从魔界赶回来,真是马不停蹄日行万里!” 言外之意,就是为了她,望舒顿了顿,然而没容她多想,尘清一身青衣阔步而入。 人未近身,声音已至:“阿舒感觉怎么样了?” 望舒胸口闷沉,甚至不敢与之对视,脑海中也不断回想牵情咒,心中默念三遍:“这都是牵情咒…” 自我暗示会,才佯装若无其事,问:“忘川怎么样了?佛孤那儿还好吗?” 尘清挥了挥手,一众人退了下去。 “我刚从忘川回来,说实话情况不大好。地牛翻身的光已经显现半空,忘川水虽然上了结界,可只有两日时间,若再没有办法,恐怕这一劫难逃。” 望舒急问:“佛孤人呢?他的炽刑可消除?我有没有帮上一点点忙?” 尘清沉声片刻,摇了摇头,又似不确定:“这咒已经存在太久,就算消除也不是一时半会。魔尊目前还好,只稍微受了点伤。” 一听说佛孤受伤,望舒更是心急如焚。 “那我去看看他!” 就在她起身一刻,尘清忙拽住她:“稍安勿躁,我刚从忘川来…” 刚从忘川来,便是为了阻止你去…尘清将她按住,门突然打开,秋月一脸欣喜看着二人道:“小凤凰…炽刑解开了!” 望舒已经,站了起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跟着天帝又上来九重天去轮回道看了看,我突然发现轮回道颜色正在变!于是我周身调理了一下气运,真的耶,我的气息周游全身时只觉空荡无阻!” 第125章 上当 望舒,带着尘清,步履匆匆往轮回道去。这轮回道自万年前便一直晦暗,后来经手几代上仙亦是如此,包括最近的司命琉璃。 只是前日,望舒在此破咒时开始,颜色逐渐变化,直至今时今日,透明如仙雾。 “何时月圆?”望舒观察一阵轮回道,抬头看向秋月。 “今夜。”秋月一脸欣慰,忽然想起忘川一事,心情沉下去一半,“果然福祸相依啊,炽刑解开这么惊天动地的喜事发生,偏偏魔界忘川又…” 望舒神色低沉。 尘清安慰道:“别担心,大家都关注着呢。一有情况,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倒是阿舒,我送你回去再休息会儿吧,眼下情况紧急,你养好自己身子不叫大家担心,已是最好的结局,知道吗?” 此时,细雨蒙蒙。 天界鲜少有雨,除非天帝有令,雨神会听令施展雨术。只是今日…尘清侧目向厚德看去,厚德心领神会,使了个眼色。 不大会,小仙侍走了上来,在厚德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厚德神色严肃,来到尘清跟前答话。 “回禀天帝,雨神并没有施雨,这雨是突如其来的!” 尘清点头,厚德使了个眼色,周围人都退了下去。 此时,战神匆匆而来,手托宝塔神色严峻:“回禀天帝…忘川恐怕封不住了,这宝塔用了,不顶用!” 宝塔裂开一半,从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望舒心中一紧,可耳边忽然有一种声音呼唤她。 她猛然想起,因为自己虚弱,所以忘川才趁虚找到了她。 尘清跟战神回章司殿商议对策,蓁溪陪望舒回到琉和殿。一到宫殿,望舒便借口身体太累,让蓁溪下去,她独自待会。 待蓁溪下去后,她马上闭目,全神贯注感受忘川的话。 “赤凤上神…你能听见吗?忘川十万火急,忘川有…难呐!” 今时今日的忘川也憔悴了许多,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你说,我能听见,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你?!” “我本无灵,都被逼至这份上,可见忘川已经危在旦夕。现在魔尊受伤,元气大伤,只有你可一试!你不是有本书,叫圣古书的吗?上面应该记载了镇压收服百魂的办法!她司命琉璃能这样做,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望舒一惊,虽然圣古书被盗,可她还记得书中记载的这一咒术。 “可这是邪术,我怎么能…?” 忘川有些愤怒,声音也低沉几分:“邪术又怎么样?司命琉璃已经将自己命卖给忘川百魂,她可以,你为何不行?!还是说,你没有她勇敢?” 望舒疑云涌上心头,就在这时,殿门打开,一道银光乍现。 望舒还未看清来人,便听得忘川低呼一声:“糟了,天帝!” 就在他想溜时,尘清一个咒术便将它定住。随即望舒也睁开眼,“美男仙,别伤害它…” 可当她看清尘清手中之物时,心下明朗,这不是忘川,这是邪祟。司命琉璃卖给了百魂,养足了百魂的胃口,百魂已经不知足,在诱导她。 “你究竟是谁?”尘清捏着残魂,居高临下看着它,脸色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挫骨扬灰。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残魂无比可怜,“我在忘川底下生活无数年,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望舒看着它,冷脸问:“谁让你来的?” “是一个女子,她说只要将你骗下忘川,我便有足够的力量幻化成人,重新生活。你们知道的,忘川底下全是恶魔,我被他们折磨的很痛苦,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尘清脸色黝黑,似乎也明白了是谁,可为保确认,他还是问了句:“谁?!” “谁…我只知道她是个女子,生的很漂亮,听说下忘川前是个官位很高的神仙!掌管轮回什么的…。” 尘清单手合手,随即掌心传来清脆的‘啪!’一声,那残魂灰飞烟灭。 “今日掌管琉和殿的仙侍全部下去领罚!” 雨点渐停,彩虹湮灭。 尘清站在云端眺望远方,似乎在沉思什么,云端那一头,是战神在操练天兵天将。 陆陆续续,三界出现许多恶灵,无缘无故残杀那种。 蓁溪守护在望舒身边,寸步不离。入夜了,望舒一直很安静,从残魂死去那一刻,她沉静思索半日。 是啊,司命琉璃能害苍生,她为何不能救苍生?可她又隐隐害怕,忘川水下是蚀骨的痛,她为了夏槐下去过一次,虽然只有一会。 可若要永生永世生活在里头,是不是生不如死呢? 坐立难安的望舒,最终还是给蓁溪点了安魂香。蓁溪没日没夜忙了好几日,如今也算浅浅睡下了。望舒又恐九重天的人为难蓁溪,便又留书一封。 忘川距离百里开外,便已隐约听得鬼哭狼嚎声,这还是结界压制了的,若无结界,恐怕这声音响彻天际。 只是,三日期限就要到了,结界也要破解。如何能有办法彻底制止呢? 奈何桥兵满为患,只要有魂魄飞上来,便将其杀死。佛孤此刻亦在奈何桥上,年迈的老媪提着木桶,都被挤下了奈何桥。 无奈直叹:“变天啦,这是要变天啦…” 藏在云斗里的望舒,安静的看着佛孤,这个男人神色无比严峻,冷酷。此时此刻,仿佛是个杀人工具,没有丝毫感情。 风吹起他的长发,柔软更凸出他的刚毅。 望舒的目光从佛孤身上转向忘川,这墨绿的水色如今已经成了一团黝黑。是无尽的黑暗,就像瞎子到了蛮荒,空洞的黑。 “轮回仙啊轮回仙,说起来我也真佩服你…这底下你是真敢去…”望舒叹了口气,看着一团幽黑的水,汗毛倒立。 天色破晓,结界薄弱。 佛孤缓慢走了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抬头向云斗看来。望舒吓得一下缩了进去,当她再次悄悄向下看去时,人群中已经没有佛孤影子。 她愣了会,四下看了看。忽然一只骷髅似的爪子从她趴着的云斗爬了上来! 第126章 命运的齿轮 “小美人…哇,好漂亮的小美人,陪爷玩一下呗…”那骷髅头露了出来,腥臭伴随绿苔,黏哒哒,恶心死了。 望舒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可登时,四面八方一下涌上来好多。 来的骷髅,越来越奇形怪状,有三只手,还有一条腿的。 望舒立马设下结界,此时她余光一瞥,心下暗道不妙。 结界正在破解,而她抬头也看到了轻装上阵的佛孤。 此时佛孤已经换了身衣裳,青色锦袍没了往日煞气,却更像她喜欢的模样了。 望舒心中一紧,军人上战场怎么会褪下战袍?糟了!佛孤这是要以身献祭来压制忘川?! 来不及多想,望舒扯下一块云,吹了口气,又将那云扔向奈何桥,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九重天赤凤上神来了?!” 她将云斗捏成自己模样,吸引了众人注意,也成功引起佛孤注意。 就在佛孤犹豫片刻,向奈何桥看去时,她双手合十,开始念起了咒语。 邪术便邪术吧,总好过佛孤去送死。 随着咒术的完整,她乘坐的云斗开始不安翻动起来,直至云斗破解,她明晃晃出现在忘川上空! 剧烈的闪电从她身旁位置,‘刺啦’一声贯穿整个忘川水底。那些沸涌的水,像是得到什么接应似的,一鼓作气一下冲破结界! 结界破解! 黑色的光,逐渐环绕着中央的一点白。没错,那点白是她,望舒。直到她被全部包围。 耳边从撕裂声演变成呕吼声,隐隐约约她好像还听到了佛孤的叹息声,不过很有可能是她听错了,佛孤显然叹息,要有只会是冷哼声。 望舒等待着她的末日到来,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生活存下来的痕迹,很好,知足了。 该有的,她都有了,折折腾腾好几回,大难不死,也不算白活。 岸边,朝乐脸色铁青,跟严与然一边一个死死拽着双目通红的佛孤! 他们眼睁睁看着忘川像恶魔大口,一点一点吞噬那点白点,最后消失不见,忘川水登时也安静下来。 尘清也来了,大家无一不是脸色铁青。 “小凤凰啊小凤凰啊,真是…”秋月眼角微润,“救了祟族,又救了苍生啊…这丫头真是…” 秋水搂着秋月,哭的稀里哗啦:“月哥哥,那个邪术那么可怕,笨鸟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两个人互相搂着,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尘清手中拽着望舒的信,咬着牙将它递给了佛孤,心如死灰跌坐忘川边。 他是天帝,高傲的身份不允许他做出逾矩的行为,可悲伤侵袭,他又如何忍住不悲伤? 佛孤如石化一般,直到空气飘出些许碎片,茵茵红红,那是喜庆的颜色。 婚书碎片… 望舒随身的婚书被吞噬成碎片飞向四周。佛孤的眸色跟随碎片的风向,飘向河面。 随即只见狂风自他后脊涌出,苍穹像心有感应一般,震荡不安。 严与然与朝乐像触电般被佛孤周身的寒气震荡开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幕。 佛孤毅然决然的,持剑劈向忘川,那幽黑的河水忽然向两边滚动,沿着碎片的痕迹,他义无反顾的追寻她的下落。 天边透露绯红朝霞,朝霞的红与黑暗形成强烈的分明对比。 “魔尊?!”朝乐跟郎华目瞪口呆,恐慌渲染他们眉梢。 唯有一人,冷眼看着一幕:“痴人,都是痴人。”可说着说着,她突然放声大哭… “北辰,你的海誓山盟就是个屁!你看看,你给我睁开眼看看,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北辰你个混蛋,我严与然恨死你了!” 秋月跟秋水彻底惊呆了,两个人搂在一起,心中已经感慨万分。他们经历过太多风雨,还好,现在都还活着,还好他们还在一起。 就连钢铁直男战神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这是什么痴男怨女啊…老天爷啊,这么轰烈嘛…” 唯有一人,面色清冷。只是强忍镇定的面容下,是双手握成拳,掌心死死掐出了血印。 尘清盯着湖面许久,久到双腿麻木。这时,厚德难掩悲伤提醒他了句:“天帝…该回了。” 沉默,似一潭死水般沉默。 就在天色大亮,忘川的黑被朝霞刺透那一刻,火烧云漫来。众人一时看看水面,一时看看天边。个个都惴惴不安。 “那边的云烧起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抬头向天上看去,果不其然,云像着了火似的,越来越旺。 尘清疾步往奈何桥边走了几步,死死盯着忘川水下,心里暗暗确喜:“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厚德不知道他说什么,还凑近两步小声问了句:“天帝有何吩咐?” 就在这时,忘川水忽然像峡谷裂开般,幽空被黑暗的影子遮住。 这时,云斗愈发红,也愈发低沉,仿佛像个锅盖要将忘川盖住似的。 忽然‘哗啦’一声,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出现。那双翅膀有整个奈何桥那么大,出忘川水面被火红云斗覆盖,一下光彩夺目! “这,这是…何物?!”人群里,有人惊慌大喝一声。 所有人连退数十步,心惊胆颤看着这一幕。直到那翅膀真身全然出来,人们才看到它全部。 “是赤凤?!不,不可能,赤凤小小个的,这个那么大!” “是变异了的妖怪?!” 旁边有个妖族,满目羡慕:“我的乖乖,我们妖族要是有这么帅的,不得屌炸天?!可我们闻所未闻呐…” 羽翼下,藏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不难看出那是个女人身子,白色的纱裙全是洞眼,被魂魄撕咬啃噬的形状。 “天呐!那是不是朱雀?!” “朱雀?!上古元神?怎么可能?” “快看呐,他的羽翼通红!不是朱雀是什么?!” 三界全部安静,大家的目光被那双金光闪闪的羽翼镇住。 随着百鸟盘旋,万物复苏,忘川宁静,一切活着的生命,无不对它肃然起敬。 “拜见…朱雀上神…” 不知谁带了个头,所有人几乎都跪下呐喊俯首。 第127章 折翼 随着羽翼收拢,肉身渐变,所有人又惊的瞠目结舌。 竟是魔尊佛孤,他怀里还搂着个湿漉漉的赤凤! 万人欢呼,人声鼎沸,将士们呐喊声响彻云霄,扶摇直上三十三重天! 万目注视下,只见佛孤腾空而起,怀中人儿递向奈何桥上孤身而立的尘清。 尘清神色微愣,将人接了下来。又见佛孤身子微屈,随即身后羽翼处出现细细裂痕。 紧跟着‘撕拉’一声,裂痕增大,整个羽翼彻底断裂! 绯色的羽翼伴随滴落的血水,在他的咒术中,缓缓向忘川覆盖! 紧跟着,忘川原本开始激荡的水面登时恢复宁静。 半炷香时辰,羽翼彻底消失在忘川湖面,而佛孤身子也软软下沉。郎华将其接住,接住那一刻,触感灼热。 自此,忘川彻底寂静。 一年后,琉和殿,百花丛中,望舒苏醒。她醒来第一眼,便是满目担忧的尘清正看着自己。 抬头略过尘清,身后正是暖冬三月。 “上神您…终于醒了?!”蓁溪喜极而泣,端来天山雪水,伴随太上老君各种强身健体灵药,喂其喝下。 望舒似乎有些懵,她伸手触摸尘清的脸,顺势掐了一下,声音枯竭般问:“这个梦可真实…有你们真好。” 蓁溪擦了擦眼尾泪花,将门带上,随即招手,将赶来的天医带到外头候着去,将安静还给里头二人。 尘清宠溺一笑:“阿舒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很长很长…差点将我们的婚期都给延误了呢。” 望舒蹙眉:“什么婚期?我…现在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 尘清俯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眸底微弯提醒了句:“怎么…我俩都那样了,还不算吗?” 望舒脸色霎时通红,她挣扎坐了起来:“不对,我有喜欢的人…他,他…” 他是佛孤不是你?! 尘清凑近,将她搂在怀里:“别急别急,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噬魂咒太厉害,它将你伤的太深…所以阿舒才昏睡了百年。” “什么百年?!我明明才跳进忘川,他呢?佛孤呢?我要见他,魔界怎么样了?!” 尘清面色疑惑,顿了顿:“什么忘川,佛孤?阿舒梦到什么奇怪的人事了?” 望舒急了,手舞足蹈解释:“佛孤啊,你知道的啊,他是魔界魔尊!” 尘清抚摸望舒的头,心疼不已:“傻瓜,魔界从来没有魔尊,只有魔帝啊…是不是昏迷期间我与你说了太多话,导致与阿舒梦境混乱,让记忆杂乱模糊了?” “不可能!” 望舒匆匆穿上衣裙,胸口疼痛传来,遂转身问:“我的心脉是不是解开了炽刑?” 莫说尘清,就是端着茶点的蓁溪也是愣了愣。 蓁溪麻利的放下茶点,替望舒拢起了头发,挽了个极美的坠月型:“上神说什么胡话呢?!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心脉,这心脉要是没了,那不是就要死了吗?” 外头人声鼎沸,一群仙娥说说笑笑过去,望舒问:“外头怎么了?” “哎呀,怪小仙没跟上神说,今日是木神晋升之喜日啊!木神呀,如今是天岭元尊啦!” 望舒蹙眉:“不可能!阿耀他不早就是天岭元尊了?” 蓁溪为难看着望舒,无奈摇了摇头。这时尘清道,“天医进来把脉。” 于是一行人华丽丽的进来,为她把脉,大体说了许多,她也没听懂,反正就是说她睡的太久,脑袋记忆混乱。 可忙过一阵,众人退下,望舒忽然看向尘清问:“那你什么时候当天帝了?” 尘清一愣,一旁蓁溪也是一愣。随即蓁溪用手拽了拽望舒袖摆,暗暗摇头,小声提醒了句:“百年前祟族人突然来袭,先天帝也是那时…咱们天帝也很气恼先天帝所行之事,只是逝者安息,一切都过去了,上神莫要再提这件事,惹人伤心,让自己生气。” 望舒蹙眉:“什么?祟族来袭?” 尘清舒展,莞尔道:“阿舒别担心,如今都过去了,祟族亦不会再与天界发生争执。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在一起好好的。” 望舒强忍疑惑,离开琉和殿,观察四周。歌舞升平,甚至在耀阳宫遇到了杨九,她很高兴。 “杨九仙君,恭喜你们上神荣登三十三重天,得偿心愿。只是…”无人处,她压低声音问,“我怎么记得,阿耀不是已经…” 杨九微微一笑,行礼:“多谢赤凤上神,赤凤上神昏睡百年,如今才醒来,身子感觉如何?咱们元尊荣登前特意嘱咐了小仙,耀阳宫有许多药材,如果有需要您只管取。” 望舒微微一愣,随即:“好,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当面多谢你们元尊。” “是,那小仙还要准备后续事宜,先行告退。” 杨九步履匆匆走了。 望舒不死心,天庭热闹的很,趁乱她来到牛首山。牛首山的人好似都出去了,转了一圈正好遇到刚从九重天下来的梅杉。 “梅杉师兄?!”望舒又惊又喜,忙迎上去。 梅杉也是一愣:“上神在这儿,怪不得我刚刚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身影。我得知上神醒来,第一时间往九重天去,又正逢他们准备宴会,所以耽搁了下跟你错过了。” 望舒一滞,随即不敢置信开口:“梅杉师兄,你告诉我,我真的沉睡一百多年…?” 梅杉掐指,认真算了算:“其实也快二百年了。” 祭拜了牛老耄,望舒陪梅杉叙叙旧,随着得到的消息越多,思绪越混乱。临走,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魔界魔尊…他还好吗?忘川…” 果不其然,梅杉也是一头雾水:“魔界魔尊?哦,你说的魔帝啊,还有什么,忘川?忘川什么?上神是不是做梦了?” “没…那没事了,我走了。” 望舒决定去魔界一趟,从牛首山出来她直接来到魔界。浓厚的瘴气层透过,便是清澈绿而见底的忘川水。 她从忘川往浮苍宫飞去之际,却被一人拦住。 此人是守护忘川的守护魔卫,很快魔卫将望舒带至冥王府。 第128章 全世界都失忆 小魔卫对她可不客气,连推带搡,望舒看着冥王府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随便感觉越强烈,她的记忆也越混乱。明明是一排青竹,怎么变成了一排桃花? 冥王也喜欢桃花? 随着朝乐出来,望舒又惊又喜:“冥王,我是赤凤!” 朝乐却愣了愣,遂认真打量一番:“赤凤…上神?你来我冥王府有何贵干?” 望舒有些不敢置信,她跟朝乐感情一向熟悉,怎么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冷漠。 “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朝乐反而不理解,挑眉问:“怎会不认得?您跟天帝的婚事三界谁人不晓?” 说着朝身旁魔卫呵斥一声,“你也是大胆,怎么对未来天妃娘娘如此无礼?!” 那魔卫魂都吓飞,支支吾吾难以置信看着望舒:“回禀冥王,属下不知啊,三界只知道九重天有个昏睡的天妃,可咱们小的也没怎么见过她呀…她这突然一个人来…我这…” 魔卫转身向望舒请罪:“还请赤凤上神原谅,小魔有眼不识泰山…” 望舒抬了抬手,心中不安愈发深,遂转头对朝乐道:“我可以自己随便逛逛吗?” 朝乐有些为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王还是为你安排几个人跟随吧,免得底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赤凤上神。” 望舒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从冥王府出来,望舒独自在忘川散了会步,这里风平浪静,哪里有半点战争过的样子? 越是冷静,她越是好奇,目光看向浮苍宫,终于忍不住,召唤云斗向那儿飞去。 浮苍宫很安静,芙蓉花却没了,芙蓉池边爬满了绿苔,像是许久没有住人了。 梧桐树下悬挂好大一张蜘蛛网,甚至有过的地方都留下深深地足印。 望舒叹了口气,正逢一队侍女经过,她摇身一变,拦住其中一人:“这里头为何不打扫?” 那魔女一愣,随即跪下道:“回禀冥王,这里头从未住人,上头也没人吩咐咱们打扫啊…冥王若有吩咐,属下立马派人来弄。” 望舒一愣,痴痴摆了摆手:“不住人啊…那算了吧。” 一队人过去,她又变回自己模样。不死心的她又悄悄向魔王宫飞去,此时正逢魔帝处理公事,她也不敢上前惊扰。只在暗处观察半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是那个人的模样… “真的是我记差了吗?” 心情始终愉悦不起来的望舒,独自在魔界游荡十日,最后又重返忘川。 是夜,她偷偷脱下鞋袜,沿着忘川河边向里探去。果不其然,蚀骨痛意惊觉,她趁机揪住一个魂魄,捏于掌心! “小东西快告诉我,佛孤在哪?!魔界魔尊此刻身在何处?!” 那残魂一缩一缩,吓得差点自己就魂飞魄散了。 “上神饶命…小的不知道啊…什么佛孤,什么魔尊,小的从未听过啊…” 望舒手一松,那残魂溜进忘川往深处游去。头也不敢回。 望舒失魂落魄跌坐忘川水边,喃喃自语:“真的是我…记忆混乱了么?” 初春的冷,冻彻心扉。望舒浪迹了一年,眼看婚事在即,她的心也越来越烦闷。 是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游历了三界,无意遇到了携妻子出游的北辰,二人寒暄以后,各自离去。 不出意外,依旧一无所获。 四季苑前,她驻足停留了好一会,直到一个女声吸引了她注意。 “月饼,团圆的月饼,客官不来点吗?” 现在还是早春,竟然有卖月饼的,经过的人稀奇,望舒也好奇了起来。 直到她过去,却发现那道身影不见了。摊子面前整整齐齐码了一堆月饼,各式各样。她咽了咽口水,拿起一个,丢了块黄白之物后转身离去。 “虽然…但是也挺好吃。”望舒心情缓了缓。 也是,有人早春卖月饼,有人做了个奇怪的梦…世界本就千罗万象,无奇不有。 想着想着她也想开通了,腿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距离离开九重天已经过去一年快半载。她重拾心情,准备回家。 当她回到琉和殿时,正逢尘清坐在她的书案前,埋头办公。 她走了进来,蓁溪小声道:“上神出去散心可算回来了,九重天都快忙的人仰马翻。” 望舒以为有什么喜事,问:“近日有什么好事吗?” 蓁溪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我的上神姑奶奶呀,您真的不记得了?您跟咱们天帝陛下的婚事呀,就在九月初九!” 九月初九,还有一个月时辰。望舒一愣,心中像坠了块石头,压的她简直要窒息。 “九月初九么…?”她失魂落魄,又折返院中。 忽然想起一事,她孤身往轮回道去。沿着雾白的仙气,她朝里头扔进一支柳枝,随即坐在轮回道边,看着手中柳枝被搅动的翻来覆去。 许久之后她才将它拽出,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她猛然回眸,竟是尘清。 此时,他正笑意盈盈看着她,揶揄道:“见过人钓鱼的,没见过人钓树枝的。怎么,想吃鱼了?” 望舒羞愧一笑,随即将树枝摔去一边:“不想吃。” “这倒是稀奇,从前那么爱吃鱼的小猫,今日怎么变了口味?” 尘清坐在她身旁,毫无形象,试探性的靠近她,将她搂入怀中。 不想她却下意识往后退,表情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胃口。可能…昏睡时间太久。” 尘清了然,点头:“是的,等养好了身子,到时候想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对了,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何事?”望舒问。 “孔雀一族本就属于凤族下族旁系,如今你就要嫁给我,名义上不能再无背景,是以我打算让一切如旧。阿舒可愿掌管孔雀一族?” 望舒想了想,这顶多算个虚职,有个好名声,实则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为什么不同意呢? “好…我同意。”她闷声答。 见她同意,尘清容颜舒展,甚至高兴的,轻轻亲了她额头一口。 “阿舒,你可知道,等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尘清眸色温润,渲染上幸福的颜色。 第129章 婚期前夜 尘清单手托住她的脑袋,微微用力将她与自己距离拉近,正要低头吻上她的唇瓣时,却又被她挣脱。 “不好,这里人来人往…”望舒心烦意乱的寻找理由。 天帝来了,何人敢上前叨扰?尘清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她,只是改变手中力度,轻轻抚摸她的头,宠溺道:“我愿意等的…” 等多久,都甘之如饴。 银河落下,二人并肩往琉和殿走。就在望舒躺回榻上时,一道光从门缝窜了出来! 紧跟着,那道光变成了一个女人,当望舒看清楚那人时,震惊不已:“四季仙?” 梦怜消瘦许多,此时她满面泪水,形如枯槁跪在望舒面前,抱着必死的决心道:“赤凤,你快去看看元尊吧!元尊这些年在三十三重天过的并不好…” 望舒不解,却也匆匆穿上衣裳:“梦怜?你说什么?阿耀过的不好,为何?” 梦怜泣不成声:“元尊既已上道仍然保留凡心,每日每日都在受煎熬。就算他设计过那一关,却发现过不了…” 望舒凝思:“你怎么知晓?” 梦怜一滞,羞愧难当:“小仙,小仙偷窥的…” 望舒脸色难看,却也将梦怜扶了起来:“我怎么说,这一年多不见你身影。原来你去三十三重天了,我知道你爱慕他,可若被旁人发现这儿心思,只会害了他。是了,阿耀有何凡心未过?” 梦怜微顿,闭了闭眼睛:“凡间有一处院落,你若敢跟我去,那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就在这时,琉和殿大门推开,尘清一脸青衫而立。 可当他看到梦怜时,并没有跟以往那种风和日丽:“四季仙如今不在职了,怎么还偷偷往九重天溜?本座可是记得,当日你跟我求了个闲职,去民间当山神来着!” 梦怜双眸悠的撑大,嘴巴不觉颤抖起来,她可怜巴巴看着望舒,心下一横:“赤凤,只有你能救他…” 下一秒,厚德带人拦住其,随即便被人强行押送至南天门。 此时望舒尚未回神,尘清使了个眼色,周围瞬间寂静下来。 “明日便是我们的婚礼,我不想因为一个无关重要的人阻扰了。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望舒显然有些出神,直到尘清过来牵起她的手,递至自己胸口:“这一日,我等了太久…” 纯白的碧华裳是由三百个仙匠不眠不休九个月才制作完成,其奢靡与精致的程度,举世无双三界无二。 “阿舒…” 望舒抬头,目存疑虑:“美男仙,你想说什么?” “阿舒,你能不能好好的爱爱我…像从前那样?”尘清声音低沉,甚至能听出几分不该存在的乞怜。 望舒心中一团乱麻,她如今的身份不该抗拒尘清,可若与他亲近,总觉得…浑身如坐针毡。 “别推开我了…好不好?”尘清像缱绻的鸟儿,磋磨着她的头顶,随即低头趁她一团乱麻时,噙住了她的唇。 望舒吓得一惊,就要推开他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搂的更紧,紧跟着便被他带至榻边,瞬间所有门窗紧闭,结界封地。 望舒回神,一下躲去榻里,慌张面对尘清:“不要,明日大婚,按照民间说法今日我们是不好见面的…” “我不在乎。” 尘清凑近,“今日与明日于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你在我身边…” 望舒往后退了退,发现无处可躲,是以慌乱一下病急乱投医:“不要!我在乎…美男仙你确实真有这心思…不如,不如…” 尘清停止原本继续的动作,木讷看着她。 “从一众仙娥中,选择一个人品贵重出身优越的陪你…岂不更好?” 周遭静止,尘清脸色煞黑。显然难以置信…“阿舒,你说什么?” “我,我…对不起,我…”望舒又急又躁,可实在无话分辩。 “你让我找别的女人?可你才是我的妻子呀?” 尘清纵然在她跟前从未脸红过,只是今时今日,亦怒火盛妒,“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真的视而不见吗?还是你…” 尘清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只是他一改往日温和,携带三分强迫上前抓着她。 “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从前是,以后也是。我知道这中间生了一些变故,令你心态发生一些变化,可是没关系的…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这就够了…” 她在来回挣扎中,肩头纱裙早已滑落。 尘清眸子不自觉已经暗红,下一秒,二人便坦诚相待。 望舒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是元尊,刚刚四季仙来找我,说元尊现在很不好过,我想去看看他…” “那是他的劫数,劫数无人能替,就像你是我的劫数一样…” 尘清声音嘶哑,“你既然能想着别人,何不想想我呢…给我吧,心甘情愿的将你的身心都交付给我…我保证会用余生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 望舒扭动身子,试图逃脱,可力量与尘清比起来以卵击石。 就在他完成的那一刻,她的泪珠也滑落。 可她不能哭,她是他的女人,恩爱的人行这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寅时,尘清才结束折腾,拥着她眠下。 而望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她坐了起来,独自一人来到院中散散步。 脑海中混乱的记忆侵袭她,直到一道白光再次从天而降。 她回头望了望,琉和殿紫藤榻上的人并无动静。遂小心翼翼跟随白光来到北辰宫。 北辰辞去帝君一职后,这里便又空荡下来,虽然看着比从前繁华,但是寂静无人。 “四季仙,可是你?!”望舒左右望了望。 那白影从暗处走出来,满脸不敢置信看着望舒:“凤凰原来这么随便…今日真叫我大开眼界。” 说着她又无比沮丧,是啊,这么随便的女人,竟然令这么多男人魂牵梦绕。 “四季仙,你究竟想与我说什么?” “我早已不是四季仙,赤凤上神喊我梦怜就可以。” 望舒面色不悦看着她,梦怜叹了口气:“是啊,不怨你,你的本性可不随便。否则天帝他怎么…” “天帝他怎么了?”望舒不解。 第130章 再见传召羽 梦怜却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来就是想请你去三十三重天看望元尊一下…” “阿耀是我朋友,关于他的事,我自然放心底。只是你刚刚跟我说,什么这些年阿耀在三十三重天过的很苦,可他不是一年前才荣登的么?” 望舒反问。 梦怜擦了擦眼泪,“天帝给你用了什么药,你能不能分一些给我…我也想要,我也不想过的那么苦…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能放下,偏偏我放不下…” 望舒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心生疑惑起来。此时天边已经泛白,大部队仙娥仙侍已经陆陆续续来到琉和殿,等她出来。 所以她不能待太久,就在她刚要转身的时候,梦怜苦笑一声:“你回去吧,回去继续蒙在鼓里,这样对所有人都好,无论是他还是谁…” “梦怜,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他,难道…你认得魔尊,佛孤?” 梦怜忽然愣住,不解看着她:“你既然知道怎么还会嫁给天帝?难道…” 望舒惊悚的看着梦怜,此刻像疯了一般抓住她的手:“这不是梦?!对吗?这都是真实发生的,对不对?” 外头脚步声传入,梦怜侧耳一听,猛地挣脱开望舒:“你疯了吗?一会你就要嫁给天帝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行想办法去了!” 梦怜设下的结界对于来人说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尘清进来的时候,梦怜已经逃离。 偌大北辰殿,除了空荡的白色琉璃家具,只有失魂落魄的她。 “阿舒你在干什么?”尘清神色紧张,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一人时,稍稍放宽了心。 “没事…我出来走走,透透气…”望舒此刻强装镇定,只是她的手暴露了她的心情。 尘清刚牵起便感知她浑身冰凉,整个人微微发抖。 “走吧,吉时要到了,去换吉服。” 望舒此时像个木头一样,任由他提着线驱使。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为何她浪荡魔界一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呢? 桃花开,花瓣落似雨。漫天粉色铺天盖地,行成一条花路,这条花路从琉和殿通往大同殿。 进去那里,便是礼仪正式开始的时候。 “天妃娘娘真漂亮…”蓁溪感慨万分,连她一个女子看的都移不开视线。 “天帝懿旨到,赤凤上神端庄淑德,嘉敏慧洁,赐天后宝印!”传旨仙官凑着笑脸恭喜了句,“下仙恭喜天后娘娘,贺喜天后娘娘!” 琉和殿内外,乌拉拉跪了一排:“下仙恭贺天后娘娘!” 天鼓声响,她被披上晚霞做的披肩,乘坐天帝专属龙身兽椅,前后八十八仙侍引路抬行。 白色的碧华裳染成赤红,所到之处无不吸引众人目光。 这对金童玉女,经历无数坎坷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蓁溪激动的泛起泪花,小声道:“小仙终于等到今天了…” 望舒看向人群,为首四人朝她齐齐招手,是梅兰竹菊。 梅杉师兄…望舒别过头,赌气似的不看他。 梅杉好似知道原因,他也不气恼,只安静看着她的队伍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离去。后面跟着兰禾押着一个女子,同样隐入人群不见。 就在她踏入大同殿时,漫天红色花瓣落下,望舒无意伸手,触感僵硬的花瓣像极了撕碎的纸屑。 伯夷上仙手持长剑与花灯站在殿堂中央,目视殿门口。望舒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而至。 伏地椅上,是一身玄端礼服的尘清,此刻早已站了起来,迎身下来亲自接她。 花灯旋转,透过花灯的夜明珠闪耀着耀眼的光辉。那栩栩如生的龙凤缠绕图,倒映在洁白无瑕的玉石之上,无比美轮美奂。 就在望舒踏上台阶那一刻,一股黑色的风忽然向她袭来,索性尘清眼疾手快,一挥将那股邪风挥开! 只见殿中央出现一个无法分辨模样的女子,女子全身坑坑洼洼,无一块好地方。那些伤口都已经腐烂,连着骨头的肉像中了毒那样,乌黑乌黑的。 厚德抬手,几个上仙心领神会上前,三下五除二将那女子扣住。 可望舒却生疑,她远远看着女子,一时又无法分辨她的身份,不知她为何杀自己。 “你是谁?” 女子冷笑一声,想开口说话,可脱口却是咿咿呀呀,类同鬼哭狼嚎的哀叫。 望舒皱眉,刚想走近却被尘清拦住:“阿舒别过去,你看看那人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肯定不是好东西。你别看,小心污了眼睛。” 望舒并没有听尘清的,反而更加好奇打量起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却像听到了甚委屈的话,顿时双手摸着脸颊,张牙舞爪的扣着自己的脸,凹凸不平的脸上,湿润了起来。像是哭了,又像是伤口里流出来的水儿。 “可她为何要杀我?”望舒问。 尘清面色不善,沉声片刻道:“或许是嫉妒你的容貌,你看看她,长的那副模样…真是叫人看了恶心,你们还等什么,这等污秽的东西谁放进来的?自去领罚!” 望舒扯了扯尘清衣袖,小声道:“别了,今日大喜的日子,饶恕他们的。还有这个女子…我知道赤海有种草,叫收风草,吃下它的人能恢复容貌。你们放了她吧,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何必再伤害她。” 尘清叹息:“阿舒总是与人为善,既然天后娘娘开口了,你们就将她送出去,记得,看守各个天门的人加派人手,看紧点,以后这些身份不明的人不允许再放进来。若有下次,数罪并罚!” “是,下仙遵命!” 那女子被架空,蹬着两条腿,极不甘愿的走了。 望舒看着她的背影,心生疑团,转身看向蓁溪时,见她一脸怒意,只不过瞬间恢复神色,笑意盈盈看着望舒。 就在女子走后,闹剧结束,仪式开始那一刻,望舒猛然瞪大眼睛。她看到了一个无比眼熟的东西…洁白无瑕的羽翼,串了根绳子,这不是传召羽吗? 她推开尘清,难掩激动的跑过去,小心翼翼将羽翼拾起,心中默默念了一次名字… 二次名字。 三次名字。 她等回应,她想若是真有回应,无论是刀山火海她都义无反顾奔赴而去。 第131章 疑虑重重 若非尘清冷着脸,强硬将她牵上高台,若非百仙在场,若非今日婚礼… 她恐怕再次冲到浮苍宫,将里头翻个底朝天。 蛛丝马迹总会有的吧…望舒有些难受,又觉得仅仅可能是巧合。毕竟她连忘川都下过,还抓过魂魄逼问可知佛孤下落。 答案都没有。 浑浑噩噩,直至婚礼结束,九重天连摆三月宴席,流水的灵力书跟不要钱似的,与无数美味珍馐摆放一起。 百仙吃吃笑笑,说说闹闹,整个九重天好不热闹。 直到傍晚,她被送到玄悲大殿,蓁溪送上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天后娘娘,这是魔界送来的礼品。” 望舒正在拆满头珠翠,立马停住,转身看向黑色木盒:“拿来。” 蓁溪将木盒端近,打开,里头是个奇形怪状的石头。望舒将它拿进手里,触感生热。 “这魔界也是地大物博,怎么就送个石头,未免太小气了吧?”蓁溪不解。 望舒却很高兴:“你不懂,这是火山石,常年温热。而且这个形状…也挺别致。像只雏鸟一样,憨憨的很可爱。” 蓁溪撇了撇嘴:“这东西跟天帝陛下送您的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这时,望舒忽然看向蓁溪问:“今日闹婚礼的人是谁?” 蓁溪一愣,随即尴尬一笑:“小仙怎么认得,那个人整个人麻麻赖赖,连块好地儿都没有,别说我,谁也认不得啊。” “别人不认得我相信,可你…蓁溪,我们主仆近万年,难道你真的有事瞒着我?” 望舒神色低迷,开始打起感情牌。 果不其然,蓁溪脸色缓了缓,只是口气不改:“娘娘,今日您大喜,别去在意那些不值得的人事了。无论从前多少痛苦委屈,之后都好过了。小仙是真替你高兴…” 这时,门打开,尘清缓步而入。一身酒气,人也微醺。 众人识趣,立马将安静还给他们二人。这时望舒已经换了身便服,看似要出门那样,尘清皱眉:“怎么了?” “美男仙你先睡,我要出去一趟。” 尘清一愣:“你要出去,去哪?今日我们大婚。” “我不放心,今天我大婚阿耀他竟然没来,他不会不来的,除非来不了。我还从来没听过,人上了三十三重天就没有自由的说法。所以我想去看看他。” “不准。”尘清牵住她的手,借着微醺的醉意,用力将她拽回榻上,“天后娘娘怎可随意离开九重天,大婚前我给了你自由。天上地下阿舒已经畅玩个遍,可既已玩过,往后就要收心,安分待在我的身边。” 望舒一怔,是啊,她已经为人妻子,既然当了别人妻子,那就遵守妻子的法则。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还怎么可以到处走呢? “给我生个嫡子吧,好不好?”尘清抚摸她绝美脸庞,轻轻亲吻她迷茫的眸边。 整整七日,天帝不赶卯,与百仙同休沐。 而她也是,一连七日除了喝点水,其余时间几乎没有下过榻。全身酸软,因为承受他太多欲望而遍布青紫。 直到第八日,这一日天气晴朗。尘清匆匆赶卯去,临走看着安睡的她,特意嘱咐厚德,挑选精致的灵力球来哄她开心。 只是尘清前脚刚走,望舒后脚便醒来。她忍着酸疼,没打扰任何一个人,悄悄穿衣裳。 落地铜镜在她眼尾一扫过去时,竟愣了出神。她难以置信,挥手又幻出另一个铜镜面对而立。如此她才彻底慌张。 光洁的后背足矣说明了一切…她捏着传召羽,一遍又一遍小声呼喊着佛孤,可依旧毫无回应。 目光不觉看向魔界赠来贺礼,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体寒,所以才送的这块火山石么? 可下一秒,她便否认。不是,魔帝并非佛孤,她亲眼见过的。 匆匆穿戴整齐,她用木偶幻成自己模样,步履轻盈的的招云往三十三重天去。 她本以为九重天已经仙气浓郁,三十三重天只会更甚。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三十三重天极致的简单,除了三座盛大巍峨的宫殿,竟旁无一物。 没有花儿草儿,甚至仙子仙娥都不大见。 她看了一圈,停驻在元尊大殿跟头。这座殿堂与旁的两座有些不一样,门口的木头柱子盘旋的紫藤花造型。像是人为刻的。 “阿耀,你在吗?”望舒又觉不妥,改了口,“元尊你在里面吗?” 无人答应,是以她推开门跨门槛而入。 空旷的大厅除了三道从殿顶垂下半空的明黄幢幡宝盖,就是一简陋的香灰案堂。 望舒扫视一周后,发现香案上搁置一串珠串,想必就是夏槐的。可夏槐人呢? 她跪坐云垫子上,安静等着夏槐归来。直到夕阳下去,繁星出来,脚步声才响起。 “阿耀是你吗?”她开门,发现来人竟是杨九。 “天后娘娘您怎么在这儿?”杨九见她并未诧异,而且规劝了句,“快回去吧,您离开太久不合适。” “元尊人呢?我来看看他,不见他我不走。”望舒从杨九神色才知道,夏槐知道她来了,并且故意不见。 杨九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小声道:“那娘娘跟下仙走吧。” 望舒跟着杨九走过大道,最后停滞在一处仪式台下。望舒看着半空高耸四根石柱,莫名其妙畏惧起来。 “这是什么?”她刚要上去,杨九却立马开声阻拦,“天后娘娘不可上去,这是元尊的心境灵台。” 望舒疑惑看着他。 “来到三十三重天的上神都是从一无所有到自己铸造,他们的铸造非人力可为,只靠意境。而这就是元尊的心境,此刻他人尚在里头,我们不能强行进去,只能等他出来。” 望舒好像明白了,她围绕四根巍峨的石柱参观起来,夏槐的心境怎么像一堵高墙? 九九八十一层台阶下,望舒安静目视一切。直到盘旋在四根柱子里面的气息停止,她才隐约看到中央坐着个男人。 一身道袍,双手合十,潜心修炼。从前那一头清秀飘逸长发,已经剃去。只是头顶没有像和尚那样烫疤。 望舒不觉恭敬起来,这一幕的夏槐,看着有些陌生。好像与凡尘的自己不大一样了。 第132章 一窥到底 只是,从前她也是见过三大尊的,没哪个说是光头的啊? “阿耀…”她轻轻呢喃一声,随即圆台中央的男人便悠的睁开眼睛,还是从前那样式的道袍,如今穿在他身上却哐当来哐当去。 “阿耀怎么这么瘦了?”望舒静候,满目心疼。 当了元尊便是这待遇吗?她清楚记得从前三大天尊,无一不是肥嘟嘟肉墩墩,一度她还以为三十三重天伙食好来着。 “请问天后娘娘来我三十三重天,有何事?” 夏槐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底是何心绪,她俨然不见。 “阿耀你下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望舒刚想上台阶,却发现台阶往上收拢一层,让她跨了个空。 夏槐犹豫了会,慢慢下了来。二人面对面时,望舒忽然觉得压迫感突来。 “其实,天后娘娘大婚,我本想去贺喜的。只是三十三重天规矩确实比九重天多,导致耽搁了。不过我已经准备贺礼…” 夏槐伸手,摊开掌心,是一朵圣洁的莲花。 “莲心似佛,本座恭喜天后娘娘婚后生活幸福美满,早得贵子。” 望舒接过莲花,愣了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夏槐抬头,目光闪过一丝诧异,片刻恢复宁静。 望舒顺着声响看去,来人是梦怜。 “元尊,您放过自己吧,这样逼自己没有用的…” 望舒不解,看着二人。只见夏槐脸色顿时僵硬,长眉染雾,像隐入青松竹翠的冷冽霜寒。 “山君不该出现在这儿。”夏槐声音微冷,不仔细听与以往也没什么分别。 “你这高筑的心塔,根本防不住我。元尊当真以为三界人都是傻子吗?我不傻,只有她傻!” 梦怜矛头一指,忽然顿向望舒。随即又哀怜问,“天后娘娘,你敢进去看看吗?” 望舒一滞,随即尴尬道:“这不太好吧,窥探别人隐私…” 梦怜冷笑一声:“你不敢,还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望舒彻底一头雾水:“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说什么呀?是了,从你私下九重天后,性子就变的古里古怪。当初我谅你是为了阿耀,可是你最近怎么也这样呢?三番两次跑来找我说一些糊里糊涂的话!阿耀,你知道吗,她跟我说你在三十三重天过的苦不堪言,什么几百年…你明明才上来不是吗?” 梦怜可怜似的看着望舒,不再与其争辩。 “她不晓得,那元尊你呢?你还要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吗?三十三重天的人都看着呢!” 夏槐背脊挺直,言语凿凿:“你说我藏了不该有的心思,好,那你进去看上一看便分晓。只是,这一去验证了后,本座希望你永远不要踏足三十三重天。” 梦怜将眼泪擦去:“我去看没有用,得让她去。若她如进去时那样出来,那我就去找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喝,从此将前尘往事尽数放下!” 她只想他好好的,所以赌咒下这誓言。 夏槐一愣,随即望舒小声提醒了句:“梦怜仙,孟婆汤是给凡人喝的…” 咱们喝了不大管用。 望舒看着面红耳赤的二人,不免叹了口气,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这厢,果不其然夏槐开了口:“我修炼无愧于天,天后娘娘自可进去一探。既证明我的清白,也能让山君放下心结,安心自去做自己。” 望舒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也是服了你俩,你俩闹别扭怎么来来回回都能扯上我。不过…” 她看着夏槐,小声道,“事后我也有事想问你。算了,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来了再说吧。” 三十三重天的夜,虽然宁静可也不那么黑。这九九八十一层台阶,她轻而易举的上了去。 只是当她跨上最后一层台阶上时,那四道石板忽然移动起来。 望舒不解的回头,此时夏槐已经悬坐半空,身下是一片莲花花瓣,双手合十,虔诚颂经。 她又回头,轻轻绕过第一块石板,石板内侧是百姓繁荣昌盛的景象。最近苍生太平,民间也歌舞升平,所以这一幕她了然。 可等她来到第二块石板前时,却愣住,这石板是万物生灵,本也没什么,只是其中有些动物特别可爱,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夏槐的心里装着苍生百姓与万物生灵,这也很正常。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九重天时也深受万仙敬戴。 紧跟着第三块石板,望舒有些好奇,这会是什么呢?当她走过去的时候,不禁微微笑出声。 原来第三块石板,是春雨绵绵,万物复苏,莺歌燕舞,到最后一幅景象冰雪消融。 自然的发展与流逝,望舒没猜错,这就是时间的流逝。 原来夏槐也在琢磨这个。 可当她来到第四块石板前时,却愣住。这里空白一片,就在她凑近时,隐约看到上面有一片梨花,只是颜色很浅,她也不大确定。 由于好奇,她还特地多看了一会,一片无尽头的梨落林,遍地梨花,甚至树上的梨花还在缓慢坠落。 美是美,却不明白想表达的意思。最后她灵光一闪,摊开手幻出一支笔,在树下轻轻描了一方桌二张椅子,桌子上还摆了三瓶酒,一边一瓶打开的。 这样看着有了烟火气,不至于冷冷清清可可怜怜。 描完的望舒收了笔墨,缓慢在灵台上又转了一圈,最后下课来。她笑意盈盈看着梦怜,“梦怜仙,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偌大灵台我尽数逛过,没什么稀奇的啊。咱们元尊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以苍生为重,以万物为灵的人嘛…” 梦怜难以置信,随即追问:“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吗?” “别的?什么别的?哦,你说的是时间么?那有什么,每个神仙都一样,别说神仙就是凡人也差不多。无论人还是神仙都不可能永生永世,所以每个人都会好奇,时间的尽头是什么。” 望舒笑笑,朝缓步走来的夏槐盈盈一拜:“元尊心系苍生,我等实在佩服。这元尊,你不当,整个九重天恐怕无人能当了。” 第133章 安静的沉默 梦怜失魂落魄,最后再问:“天后娘娘真没从里头看到过…一个人么?” 一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真的不是赤凤,她多希望这个女人是自己。如果夏槐的心里没有任何人,那她靠近他,真的毫无机会。 可惜望舒大大咧咧笑道:“梦怜仙多想了,我都仔仔细细看遍了,里头不是没有一个人,而且一群人,数不清的人。所以嘛,当初你找到我说元尊在三十三重天过的不好,现在便真相大白了,元尊忧民忧心,所以才瘦了这么多。” 梦怜心如死灰,朝二人行了礼后踉踉跄跄离开仙界。 这么一折腾已是半夜,望舒终于吐了口气:“阿耀,你过得还真辛苦。” 夏槐轻答:“不辛苦,习惯了。这也是我的使命。” “对了,我来是有事要问你。阿耀关心三界人事,不知可曾听过一个人?魔界佛孤。” 夏槐一顿,长眉微皱。 然而这时,杨九匆匆来报:“元尊,天帝来接天后娘娘了。” “这么快?!”望舒急忙看着夏槐,追问,“阿耀,你回答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佛孤这个人?我找了他整整一年多,可无论问谁到哪儿都查不到他一点消息,蓁溪他们都说是我自己将梦境跟现实弄混乱了,可我…” 她咬着唇边,拿出传召羽,“可我不信,这个东西就是佛孤的,明明我有那么多关于他的感应,怎么会三界寻不到他的气息?!” 夏槐略过传召羽,顿了顿,就在这时尘清跨步而来。 “抱歉,深夜叨扰元尊,阿舒快跟我回家吧。” 尘清笑着朝她伸手,给了个眼神示意她,好走了。 望舒犹犹豫豫,目光看向夏槐,似乎还在等他回答。 “天后娘娘,往事随风已逝。珍惜当下,珍惜未来为重。” 夏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看她,而是对尘清道:“天寒露重,天帝陛下一句好走,不送。” “元尊有礼,今日阿舒叨扰,本座改日亲自登门赔罪。” 说罢,走近望舒两步,牵起她冰凉的手,慢慢往回走。 “来时我看到了四季仙,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程,尘清开口问。 望舒神色倦怠,眼底也略显疲惫,轻轻答:“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能是不甘心吧。” 是啊,梦怜喜欢夏槐,她是知道的。梦怜死缠烂打让望舒进去其灵台一探究竟,无非就是想知道夏槐的心里有没有他。谁知道夏槐灵台高筑的胸怀里,全是苍生万灵。所以她受不了,狼狈的走了。 “可她这样三天两头的来骚扰你,总归麻烦。要不要我派人去处理一下?” 望舒忙道:“不必了,她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来九重天,估计也不会再去骚扰阿耀了。” 尘清一愣,就在抵达玄悲大殿时,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真的吗?你怎么那么确定呢?” 望舒叹了口气,伸了伸懒腰,看着天边泛青白,懒懒道:“她胡搅蛮缠,非要我去阿耀灵台看看,拗不过她,我去看了。结果非她所望,所以她大概深受打击,如今已经放下执念了。” “哦,那元尊灵台有什么?我也挺好奇的。” 尘清微笑问。 望舒侧着脑袋,回忆了遍:“他还能想什么啊,无非是民间百姓疾苦,三界苍生万灵,偶尔得空嘛研究一下时间尽头。俗话说空灵,感应时间万物感应自己,修炼呢嘛。” 尘清皱眉,片刻问了句:“只有这些…没有其它了?” 望舒反而一愣,她诧异看着尘清反问:“咦,你的问题怎么跟梦怜仙一样一样?” 尘清失声笑了出来:“没什么,这不有些好奇嘛。” 望舒嘟嘟囔囔,怎么个个都对别人的隐私好奇? “其它嘛,也没什么,只有一点,阿耀他好像很喜欢梨落林。我见一块石牌上面,刻画的是梨落林梨花带雨飘落的场景。不过梨落林嘛,是漂亮,所有去过的人都会爱上它的。这就没什么稀奇了,是了,我还觉得孤单,给他添了两笔,配了两壶酒!” 尘清一愣,半晌才接话:“添了两壶酒,挺好…” 二人回到玄悲大殿,此时外头已经天色大亮。尘清好久没有这般自由,是以,高兴搂着她:“阿舒,我们出去玩一趟吧?去人间,如何?” 望舒掐指一算,人间正好快中秋,应该很热闹,便欣然同意。 是以,他们抵达的时候,正逢中秋。这一日,从民间仰望,月亮像白玉盘那般大,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而望舒早已变身贵族小姐,尘清成了翩翩公子。 就在二人穿过人声鼎沸的长街时,街边有家茶楼格外热闹,里头说书声传来。 望舒停顿脚步,向店里望去,说书的是个老头,正绘声绘色说着一段感人肺腑的情人故事。 “这场景倒似很熟悉…”她蹙眉,无意道了句。 尘清微微一愣,笑着接道:“再正常不过了,这是民间传统,干这行的都一千多年不止了吧?” 望舒走了进去,这时店小二招呼上前,看她一身贵气不敢怠慢,直接带去二楼贵宾间。 “二位想用些什么?” 尘清看着望舒微微生愣的神色,随即丢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你先退下,有需要我们自然会喊你的。” “得了!回禀慢慢想哈~”说着店小二就退着走了出去将门给轻轻掩上,唯恐没得数的同事惊扰了里头二位。 推开窗,这样既能听到楼下说书声,又能看到人声鼎沸的长街。 时不时有小摊小贩经过,望舒忽然盯着一处,咽了咽口水。 “阿舒想吃糖葫芦了?” 尘清笑问,望舒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吃点酸酸的东西。” 尘清笑着出门,不一会就带了根糖葫芦上来,递给她:“除了这个可还想吃其它?比如桂花糕团圆饼之类的?” 望舒突然捂着肚子,胃里一阵难受。空气里有股腥味儿,她低头向散发味道的地儿看去,原来是一老者垂钓,才收获丰盛的归来。 第134章 孕 “怎么了这是?” 尘清看向底下,看到那提溜鱼的经过,仔细嗅了嗅,空气里却有一股鱼腥味。只是那人走的很快,向往家赶似的,一会就窜过去,不仔细压根闻不到味儿。 “好些了吗?”尘清暗暗施咒,这长街莫名其妙涌起一阵风,很快将那气味吹散。 望舒这才缓过来,一边叼着糖葫芦,一边漫无目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长街上的人,大多结伴出行,若是孤身那也是匆匆往家赶,赶回去团聚。 不知道为什么,尘清明明就在身边,她却心底空落落。 简单的吃完饭,花灯开始升起。许多孩儿提着圆圆的的灯笼,手里抓着月饼,兴奋的跑来跑去,身后不时传来其父母呼喊声。 望舒觉得周身疲惫,困意来袭,二人来到四季苑,望舒都顾不上回忆,直接倒头就睡。 直到清晨,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推开门,外头卖早点的香味飘来,忽然她又捂住肚子干呕几声。 尘清沉声片刻,将她扶回卧室,自己转身出了去。 不多会,带了个老大夫走了进来。“这院子真有人住啊?!”老头提着木头匣子,兴奋的四处张望。 他从幼儿时期便注意到这处庭院,可从来没发现里头有人。今日自己在药房当差,忽然有人上门请自己去出诊。来了后才发觉竟是这处神秘的庭院! 尘清笑笑:“家里祖辈留的屋子,我们思乡的时候偶尔回来看看。” 望舒坐在躺椅上,正摇着,听着动静坐了起来。迎面看到尘清带了个老大夫过来,她左右看了看,不明所以。 “请大夫好好替我夫人诊治,近日她胃口不大好,闻到一些东西就反胃要吐。” 尘清担忧道。 “给谁看病的?”望舒指了指自己,“不会给我吧?” 老大夫笑道:“夫人不必害怕,我只把把脉,就能略知七八。” 说着从药匣子里拿出一张干净却陈旧的手帕,然后将手帕摆在望舒手腕,随即自己半蹲着上手把脉。 把了一次后,再重复来了一次,以后似确认了,高兴道:“恭喜公子,恭喜夫人啦!这是喜脉,夫人有喜啦!” 尘清一怔,随即喜上眉梢:“确定吗?” 老头收拾好药匣子:“这怎么会错呢?!只不过夫人体寒,除了平日多穿点衣裳保暖外,饮食方面也要忌口,寒凉的东西都不要吃啦!” 说着开了两副中药,安神保胎:“照着吃,半个月就成。” 随即尘清额外多给一锭银子,那老大夫兴高采烈出了去。 望舒也是十分震惊,并且她看着老头开的药方,哭笑不得:“没想到真的有孕了…我怎么说,从前我那么爱吃鱼,近日闻到一点鱼腥味就反胃。只不过这药方便作罢,阿耀的耀阳宫里头什么药没有,我回头去那儿拿些就是。” 尘清笑道:“好好好,随便阿舒。只是如今当娘了,可不能再跟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往外跑。下次若有想去的地方,告诉我,我陪你去。” 尘清如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随时随地陪自己呢?望舒笑笑,不说话也不点头。 只是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感叹着生命的奇迹,连她都要有娃了。 忽然袖带中什么东西灼热了一下,望舒摸去,竟是捡到的传召羽,刚刚莫名其妙的热了一下。 待尘清忙碌去时,她将传召羽拿出来反复观看,可无论她怎么折腾它,它都没有反应。 傍晚,因为精神不大好的望舒连着几日反胃,所以准备泡个热水浴时,忽然顿住。 偌大铜镜跟前,她无瑕的背部光洁细腻。 “为什么…”她愣住,只有经历过别的男子,刻在身上的印迹才会消除。而她背部本来是有与尘清在一起的印迹的,如今却洁白一片。 她将整个身子淹入水中,直到憋气才伸出水面。 而这一刻,她似乎确定了什么。尘清等她泡完热水浴后,又贴心替她准备了小粥。 “明日还想去哪儿玩?”尘清看着安静喝粥的望舒,宠溺笑问。 “我想回九重天。”望舒的回答让尘清一愣,可他也没有多想,只当她身子累不愿意折腾,遂道,“也好,回去让天医再仔细瞧瞧,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池。” 很快,他们上到九重天,一连几月,望舒都是待在宫内,时而琉和殿,时而玄悲大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蓁溪摘来鲜花,将书案,桌上都摆了些,看着懒洋洋没有精神的望舒,她担忧道:“上次天医来就说了,娘娘神思忧伤。娘娘能不能告诉蓁溪,您究竟在想什么呀?” 望舒靠在紫藤榻上,闭上了眼睛,腹部搭了条柔软的云被。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 蓁溪替望舒捶了捶腿:“累也要出去走走啊,您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都快闷成雪人了。” 她本就白,如今一连几个月不晒太阳,就更显白了。 “蓁溪你说,若是你信任的人欺骗你,你会怎么样?” 蓁溪手下一顿,随即道:“要看什么事吧,若是为了我好,我想我会原谅吧…” 望舒蹙眉,心也愈发下沉,只是她装作无事,站了起来:“你不是让我出去走走吗,好吧,我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去。” 蓁溪刚起身准备跟着,望舒却开口:“你在殿中等我,我去去就来。” 如今她身子笨重,想来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蓁溪欣然同意,她留下来变着法给望舒弄酸甜可口的点心,只等她逛累了,回家想吃立马有的吃。 可谁知望舒出门,犹豫了会便召唤云斗,往赤海去。 赤海一直气息薄弱,可她听闻秋月已经开始整建,如今赤海也算祟族根据地。 “去赤海就能找到秋月,好久没有看到他。”望舒自言自语,上了云斗一直静心凝神打坐。 可即将进入赤海上空时,她忽然扭转方向,调头往魔界去。这一次,她先是故意透露口风要去赤海,所以无论她身边有没有细作,大抵都猜不准她要去的地方。以防万一,她还想试上一试。 云斗盘旋在魔界浮苍宫上空,枯黄的梧桐叶子已经落了一地。 第135章 得知真相 随后她缓缓下地,轻轻走进浮苍宫左殿。寒玉床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明明一切都这么熟悉,可怎么会人去楼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悲伤,导致腹中胎儿不安的动了动。 望舒抚摸肚子,坐在梧桐树下的秋千上,稍微休息一会安养气息。 这时一片树叶坠落她肩头,她下意识接起树叶,忽然听得脚步声踏入! 她随即幻化成一片树叶,停落秋千之前。 “真是麻烦,我都说了那个女人不会来的!上次不都来过了嘛!” 两个魔女边走边道:“哎,是呀,动不动让咱们折腾。我也是服了,除了生的好看点,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没人来吧?!” 侍女站在浮苍宫梧桐树旁,落寞的景色让她们不免叹息,“他们也真是可怜,明明那么爱对方,怎么就落的这下场?” 另一个侍女骇的忙制止道:“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再说魔尊…尊上的事,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我只是感慨一下嘛!不过话说回来,尊上跟那只凤…鸟儿也真是猛哎,敢为了对方去死!忘川是什么地方,竟然想着以身献祭!” 这侍女凤凰话到嘴边看了一眼同伴眼神,硬生生改成了凤鸟儿。 同伴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道:“我们分别去转一圈,一会到芙蓉亭下汇合。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可不能生事。” 说罢抬腿往后院去,这边这个侍女则不以为然,叹了口气准备进左殿,不想脑袋被一把冰冷的利刃给架住! “谁?!”待那侍女回头,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天后娘娘…您,您怎么会在魔界…?” 望舒沉声一斥:“你们都瞒着我,还打算瞒多久?” 侍女两眼一抹黑,原来她才看清这天后娘娘手里拿的何物,竟是昆沌!上古神剑! “说还是不说?” 望舒逼问,将魔女逼至角落,眼底怒意喷涌而出,那魔女吓得魂飞魄散,说话也不利索… “小魔只是听从命令行事,天后娘娘怪我也没用…啊…” 望舒沉静片刻,算准这个魔女同伴不时就要回来。赶紧压低了声音,“无人知我来过,你只需要告诉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了你!” 魔女忙点头。 “你口中的尊上是不是…佛孤?” 魔女一愣,可刀刃离她脖子更近两寸,吓得她忙答:“是…正是!” 望舒脸色刷的苍白,胃里像嚼了黄连一样,苦不堪言。 “他人在哪?” 魔女却真的为难起来:“这,这小魔也不知道啊…只是上次魔尊跳下忘川后,将天后娘娘给救了上来,随后他的翅膀便断了…再之后他将您交给了天帝陛下,而他自己转身就消失了…” 消失…?! 望舒见女子回答真诚,遂放开了她,魔女边跑边道:“我没看过任何人,没有看过任何人…” 那魔女,强装镇静的等着同伴,随即芒寒正色与同伴一起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望舒失魂落魄,召唤来云斗,飞往忘川,可就在她抵达时,冥王已经在奈何桥上等着她。 “天后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朝乐看着望舒神色,心中暗道不妙! 手下赶紧施咒,传来一个魔侍,对那魔侍使了个眼色。魔侍心领神会转眼飞往天界去。 “冥王为何骗我?佛孤在哪儿?”望舒神色悲伤,落在奈何桥上,惊的孟婆手中舀子都险些掉了。 “天后娘娘说什么…小王不懂。”朝乐看向她隆起的肚子,叹了口气,“娘娘应该快生产了吧,小王要不派人送您回去吧。忘川太冷,对您身子不利,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孩子考虑。” “佛孤在哪儿?!”望舒呕吼一声,怒意翻涌,连带着她的青丝都飘扬起来。 随即她的目光下沉,看着平静的忘川,冷冷问:“是在这底下吗?” 朝乐急了,就怕她做傻事,忙道:“不是,不是,你别激动…生气对胎儿不好!” “我别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她手里捏着一根香,朝忘川水面一扔,“你们每个人都骗我,尘清夜夜给我点安魂香,让我入睡无忧思。你们统一口径,都告诉我,我睡了一百多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梦外弄混淆了…可我不是傻子!我也是有感情会分辩的人!” “你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好了,我嫁给尘清,还有了孩子…我也不敢奢望什么,可我就是要知道佛孤下落,我要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他是为了救我…他人呢?” 望舒声泪俱下,一下浇灭朝乐的心理防备。 正好这时,严与然带兵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停住脚步。只听了几句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谁知望舒竟喊住了她:“你不是号称三界里的麻辣娘子,人称正义使者嘛?怎么你也要躲着我吗?” 严与然脸色黑了黑,要是从前她肯定火冒三丈管对方是谁,如今却也收敛了脾气,好声道:“传闻本来就是人云亦云,不可信。倒是天后娘娘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对肚子里的小孩子很不好的。” 说着朝后面一人使了个眼色:“快去将魔医带来,有备无患。” 说着,严与然也走上奈何桥。望舒昏睡一年,又胡闹了两年,如今不知从哪里得知真相,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事态,莫名其妙又严重起来。 “严与然,你敢不敢指着天对我发誓,你不知道佛孤下落?!还是你跟他们一样,都是虚伪的小人,对我撒谎?” 严与然一个头两个大,她跟朝乐对了对眼神,显然对方也无奈,这道题无解。 “天后娘娘是九重天的人,最近怎么老是跑到我魔界胡闹…还说什么发誓,发誓有用吗?当初北辰那个臭男人还不是对我发了许多誓言,如今呢…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权衡利弊。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无论你我,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严与然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放弃吧…现在没什么不好。” 她像是安慰望舒,又像是安慰自己。 第136章 小小赤凤殿下呀 朝乐头更大,严与然本身也容易情绪化,如今俩个发疯的女人在她忘川闹事,她心里唯恐按压不住。 是以,轻轻咳了咳,缓了缓气氛:“其实…这一切都是尊上的意思,我们也都是听尊上的旨意行事…天后娘娘别再执着过去了,好吗?” 说罢,神色焦急看着天边,心里暗骂,这个天帝速度真慢!这边火烧眉毛了,那边还没动静,要是这尊大佛在忘川出事了,谁能承担责任?救命… 望舒一愣:“什么?你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命令…那么我嫁给尘清也是他的安排?” 朝乐无奈,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已经是回答。 “他是不是以身献祭了…”望舒安静下来,同时天边也涌下一群白云,白云翻涌着仙气。 尘清终于来了,朝乐暗舒一口气,看了眼严与然。然而随着人群的到来,严与然脸色彻底漆黑。 尘清身后跟着北辰,原来他是去九重天汇报工作的,正好赶上天帝下魔界接回天后,此事本来不宜张扬,故而就他跟厚德陪天帝下来。 “是…”朝乐心情也很低沉。 望舒闭上眼睛,再次打开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尘清此时已经落在奈何桥:“多谢!”他向朝乐抱拳,朝乐叹息一声,看向沉默的望舒,心疼道:“天帝快去吧…她都已经知道了。” 尘清脸色也沉了沉,点了头后,安静来到望舒身边,陪她一起看着忘川。 许久才轻轻道:“对不起,并非有意瞒你…其实这都是他的意思。” 望舒安静许久:“无所谓了…反正他决定抛弃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失去他了。不过…” 不过她还是想要救活他,无论他们是否在一起。 “阿舒…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要是哭哭闹闹反而觉得好一些,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实在太吓人。尘清心中担忧,顺手解下自己披风给她披上。 “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望舒吸了吸鼻子,鼻翼虽然红红的,可她偏偏没有眼泪。 这时,一旁打斗声传来,严与然跟北辰打了起来。北辰让了她好几招,最后被她击中胸口,倒地吐了几口血。 “与然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不肯听我的解释?”北辰又急又担忧。 “你个负心汉,当初将露珠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答案,如今你又来解释什么?”严与然指着北辰鼻子质问。 “那,那当时没办法啊…我不能害了你,只能出此下策…毕竟,毕竟谁能知道赤凤真能解开炽刑!” 北辰抓心挠肝,就差掏心掏肺给严与然看。 严与然却鼻子朝天,压根不解气:“虚伪,所以你就娶了南海观音侄女,还跟她生了几个孩子了?要是我现在也嫁人了,你是什么感受?北辰我告诉你,我没嫁人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你,只是因为没遇到合适我的。等我遇到了,我自然会嫁给他!” 北辰咬了咬牙:“与然你别说气话,经历过那么多事我们还能活着在一起吵吵闹闹,我们不应该珍惜吗?何必说这些气话来伤害我们的感情呢?” 严与然浑身发抖,这时忽然一把扯过厚德:“小仙官,我要嫁给你!你就说你敢不敢娶我?!” 厚德骇的后退一步,看着二人面红耳赤,忙摆手:“二位…吵架归吵架,不能祸及旁人,下仙是无辜的,再说下仙这里也忙得很…乖,你们自己玩。” 严与然冷哼一声,抬腿就要走:“得了,你们男人要么没眼光,要么没心肠,我自己到外头找去,三界那么大,我就不信没人娶我!” 可她刚抬腿,便被北辰一把拽住,讨好道:“好了,我们别再说赌气的话了,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严与然停住,安静看着北辰,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北辰说他会伤心,可他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自己娶了老婆,生个几个娃,每日小日子风生水起的…而自己呢? 他们中间隔着太多人事,严与然无法跨越那些障碍。她也不忍心让别的女人受伤。 “怎么了?” 北辰一愣,显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严与然忽然又哭又笑的。 “这里是魔界,我还能让你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 严与然说着便又跟北辰打了起来。奈何桥上的尘清无奈叹了口气:“这两人没完没了,阿舒我们回家吧,天医说了预产期也就这几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望舒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直接上了云斗。 厚德跟在后头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把人带回去了。不过同时他也有些失望,原本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变得这么冷淡。望舒的冷淡,震惊到了他。 耳边严与然跟北辰打斗声逐渐远离,望舒忽然捂着肚子,疼得轻咛一声。一旁尘清神色登时严肃,“糟了,看样子是要生了。厚德,提速回玄悲大殿!” 月光下朝霞起,经历了整整三日,从玄悲大殿传来一声惊破朝霞啼哭的男婴声。 只见漫天云霞聚拢在玄悲大殿上空,登时数以千计的各色鸟儿盘旋飞来飞去。 凤鸣长空,透过云霄。 “天后娘娘诞下赤凤小殿下!” “什么?!竟是赤凤?” 万仙高呼,人声鼎沸。甚至连凡间春天的甘霖都来的格外早了些。甘霖落,万物润。 尘清激动不已,搂着粉嫩嫩得娃高兴的来回踱步:“小赤凤…当真小赤凤,我九重天后继有人啦!” 望舒疼得昏睡过去,从前在凡间看到那些女人生娃,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她当时还感慨自己幸好是神仙。神仙生娃肯定轻而易举,谁知无论哪族生娃都是真的辛苦。 “阿凤,你看看他,长的多像你?!简直一模一样!” 尘清欣喜若狂,将奶娃递给了乳母,谁知这边望舒疼得昏睡过去,竟昏迷了一直不醒。 “阿舒??” 尘清试图又唤了声。 随即整个玄悲大殿忙的热火朝天,天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大家急得直淌汗,这天后娘娘身体虽有虚弱之症状,可也不至于昏迷不醒… 第137章 百药丸无用 “阿舒为何还不醒?”尘清脸色阴沉,恨不能当场杀了这群无用的天医。 “这,下仙们实在辩不出来,明明娘娘一切安好,可怎么却不醒来呢?” 天医只能试图开了些补精神的药方,另外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堆药丸,研磨成粉喂其饮下。 直到一日,一个年长的天医,单独留下来跟尘清道:“下仙以为,娘娘这是忧心过滤,脑海中没了生的希望才一直昏迷。所以寻常药物无用,只能等娘娘自己解开心结才能苏醒。” 尘清恍然大悟。 原来得知真相的望舒并非不难过,而是选择将难过沉默在心。 春去秋来,玄悲大殿的小殿下已经牙牙学语,每日无事总是趴在母妃榻边跟母妃告状。 今日下了学堂又气鼓鼓的来了:“母妃,今日父帝又折磨我,非要我背会静心咒!那个破咒有什么好学的…可父帝告诉我,我学会那个咒术就能背给你听,这样你能醒的快些。” “母妃,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难道不想看看阿愿现在长什么样了吗?阿愿长高了…” 小家伙自言自语了会,便开始背诵静心咒。只是刚开始背,尚未熟练,背的断断续续。 又隔了几日,玄悲大殿偷偷溜进来两个人。 小阿愿招了招手,那两人偷偷摸摸钻了进来:“我母妃就在那!” 秋月皱着眉,好几次他跟尘清打申请,想来看一看小凤凰,谁知道尘清铁面无私,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 后来他跟石头一拍即合,从小小凤凰身上下手,暗中陪他玩了好几日,各种讨好终于让小阿愿松口带他们进来玄悲大殿。 此刻看着安静躺着的望舒,二人心中五味杂陈。 “月亮姐姐…”石头眼眶湿润,哽咽了句。 一旁小阿愿开口道:“你们也别伤心,我母妃肯定会醒过来的。” 秋月皱眉:“小屁孩你怎么那么确定呢?” 小阿愿摇头:“你没听过一句话,母子连心嘛?哦对了,你至今未婚未育,当然不懂。” 秋月脸色一黑,指着小阿愿:“好你个小兔崽子,你调查我?!我收拾不了你爹娘,我还收拾不了你个毛孩子?” 一旁石头忙拽住其:“低调低调,少司命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再说,咱们现在是偷偷溜进来的,给天帝发现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秋月这才骂骂咧咧住手:“这小兔崽子,真是跟他娘一样,古灵精怪的,还知道调查咱们。” 小阿愿冷哼一声:“这位少司命,请你放尊重些,我可是九重天小殿下,以后整个九重天都是我的,你还得仰仗我呢!” 秋月嗤之以鼻:“就你和小屁孩,我才不怕你。” 石头推了推秋月,示意他别再闹别扭:“月亮姐姐已经睡了好几年了,怎么还不醒?” “还能为什么啊,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呗。”秋月说着忽然一愣,下意识看向小阿愿,赶紧闭上了嘴巴。 谁也不愿意上一代的爱恨情仇牵绊下一代,平日打嘴仗归打嘴仗。 小阿愿也不晓得听到没有,此刻正趴在望舒身上,俯身耳边讲着悄悄话,“母妃呀,你别听他们说话炸炸咧咧,可是心底不错呢。我偷偷带他们来看看你,不让你这么孤单。” 为防止尘清回来发现,他们也只是看了会说了几句话就偷偷溜走了。 傍晚,尘清回来。 小阿愿正坐书案写字,立马放下笔墨凑了上前,闹着要尘清抱抱。 “父帝,你已经有三日没有抱抱阿愿了…” 尘清眉色一紧,自踏入大殿开始便嗅到一丝旁的气息,灵力高深如他怎么会不知。只不过看眼前粉嫩嫩的娃娃撒娇,他还是心酸的蹲下来将其抱了起来。 “跟母妃说话了吗?”尘清边走边问,内殿望舒睡的安然,他轻轻走了过去,抱着小阿愿坐在榻边。 “说了许多话,我告诉母妃我会背许多古诗啦…我背给你听听,父母吞声哭,禽鸟亦为啼…” 尘清皱眉:“为何学这首?” 小阿愿看向蓁溪,得意道:“蓁溪阿姨说的,这首古诗能表达儿子对母亲的爱,我想叫母妃知道我有多爱她,好让她快些醒来!” 尘清顿了顿,目光看向望舒。 “阿舒,你听到了么,小阿愿是真的爱你。”话锋一转,尘清又问了句,“那母妃醒来第一句话,你想对她说什么?” 小阿愿侧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我想问问母妃,烤鱼究竟要怎么烤才好吃。为何我烤了好几次,不是腥味重就是干巴巴…一点都不美味。” 蓁溪脸色白了白,忙制止道:“小殿下的意思是想烤美味的鱼给天后娘娘吃,对吧?” 小阿愿一愣,看向她,只见蓁溪眼睛都快眨瞎了,心里直默念小祖宗快点头! “不是啊,我最主要是想给父帝吃。父帝每日太辛苦,一边操劳九重天的公务,一边又操心母妃,我很心疼。” 蓁溪没料到小阿愿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眼泪鼻涕就流出来。 这边尘清也是微微一顿,随即紧紧搂着小阿愿,心满意足蹭着小阿愿小脑袋:“还得是你,我的小宝贝…” 他们父子俩甚少有这么温存的时刻,一旁蓁溪露出欣慰的笑意。天帝对小殿下寄以厚望,所以向来要求严格,除了每日修炼还有建议下棋跟写字,随着年纪增长等着排队要学的还有弹琴…酿酒。 就在几人温馨时,小阿愿被尘清胡须刺挠的很不舒服,推开他后稚嫩道:“我得将父帝养的好好的,以确保父帝千秋万代多活些年头,不然以后九重天那些繁琐苦恼的事不得一股脑落我…捂,蓁溪阿姨,你,你捂我嘴巴干嘛…?” 小祖宗,快闭嘴吧,跟你那没心没肺的娘一样一样啊。 果不其然,尘清脸色黑了黑,难以置信看着小阿愿,随即失声笑出又看向望舒,眼底满是宠溺。 这皮猴子不仅生的像望舒,就连古里古怪的性格也同其一模一样。 “小殿下到了用膳时间,下,下仙将他带下去了…”蓁溪黑着脸,鞠躬后一把搂着小阿愿逃似的离开现场。 第138章 如梦初醒 偌大内殿,寂静无声。尘清将望舒的手握在掌心,凝视许久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舒,你这是在惩罚我还是惩罚自己?醒来吧,看看我们儿子,他多么可爱…跟你像极了。” 月色落下,启明星亮,又是一日。 而这一日,是不平凡的一日,是激动人心的一日。小阿愿跟往常一样,睡的迷迷糊糊跑到望舒榻边打招呼,准备打完招呼跟花神学功夫去时,却猛地震惊当场。 怎么母妃的榻…空了? 他朝里摸了摸,把云被掀开看了看,最后正当他要叭到床底下看时,一袭白裙映入他的眼帘。 小阿愿呆呆的抬头,愣愣问了句:“你是母妃…?” 望舒蹙眉,伸手掐了掐小阿愿脸蛋,蹲下来反问:“小不点,怎么我看着不像尊贵的凤凰吗?” 小阿愿‘哦’的一声,疼得直叫:“母妃,真的是我母妃耶,母妃你真的醒啦?!” 望舒搂着小阿愿,满眼宠溺:“都说你像我,可我才没那么笨呢,你看看那榻下像是能藏人的地方吗?” 小阿愿摸了摸脑袋,肉嘟嘟的手顺势掐了一下望舒:“母妃懒,阿愿笨…” 望舒蹙眉,却也轻声笑了出来。这时蓁溪走了进来,看见活脱脱望舒,难以置信愣了会,随即又退了出去自言自语再次走了进来。 这次她捂着嘴呜咽起来,后来直接忍不住号啕大哭:“我的娘娘啊,您终于肯醒了…我去,我去请天帝来!” 然而一有闻讯的尘清,早已火急火燎了来,一进门便将望舒抱入怀中。 可望舒轻轻推开他,笑道:“这几年多谢你,独自将小阿愿抚养长大。天帝将他培养的很好。” “阿舒,我是他爹,培养他理所当然。今日我真高兴,你终于醒了。” 望舒看着蓁溪开口:“将阿愿带寸善桥去,捞两条肥美的鱼,一会我来教他烤鱼。” 小阿愿激动不已,搂着望舒脖子亲了又亲:“母妃真好,我最最最喜欢母妃啦!” 蓁溪笑着牵起小阿愿的手出了去,偌大玄悲大殿只余下望舒尘清二人。 这时,望舒开口:“对不起,我不能继续跟你在一起。” 睡了这几年,实则她也在深深思考,这几百年发生的事太多,转折也太多。可她不愿意糊里糊涂走下去,她不能违背良心,丢下佛孤一人。 不,严格来说,佛孤已经不能算人。 可不论佛孤在不在,她都想不想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尘清似已有预料,眼下望舒平静的开口,他好似也能接受一般:“好,如果你肯放过自己,我怎么样都接受…只一点,小阿愿留下来陪我。” 望舒微笑点头:“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可依旧是他父母,我们都有爱他的权利。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强迫他,他也是我在世间最爱的人之一。” 三三两两谈了几句,比陌生人亲近些,却比最亲密的人冷漠些。 殿外,厚德气的别过头,他也不能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哪里好,怎么能让天帝这样完美的男人迷的五迷三道。不过,他也估摸着,若是赤凤如别的女人那样,依附天帝乖巧又听话,可能也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男人嘛,都有征服感。 望舒带着小阿愿来到牛首山,先是拜访了梅兰竹菊四位师兄师姐,后面又去牛老耄坟头拜了拜。 一开始小阿愿死活不愿意跪,他朗朗道:“父帝说了,天大地大,除了他跟您其余人我都不必跪!母妃为何让我跪这堆小土丘?!” 望舒脸色一沉,说着朝它屁股上轻轻扇了一巴掌:“这里埋着我的恩师,没他就没我,你说你要不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小阿愿认真想了想,然后跪了下了:“母妃师傅,您等着,一会我给您烤条鱼带来!” 梅杉黑着脸,看着这母子二人折腾了半日,差点烧掉一半山头。好不容易烤好了鱼,一人也就分了一点,望舒也没吃够,可小阿愿却心满意足:“万物有灵,咱们口腹之欲需得忍耐…所谓一念之欲不能制,而祸流于滔天。” 实则他也没想到这几个大人也厚着脸皮上来要吃的。 梅兰竹菊黑了黑脸,他们也没吃多少,重点这也不是他们要吃的。 罪魁祸首擦了擦嘴巴,满山头溜达,剩下望舒于梅杉。左右无人时望舒开口道:“我已经与天帝商量好了,等送完小阿愿回去后,他便颁布我的离世旨意。” 梅杉一愣,随即惊问:“离世旨意?为何?” “我记得圣古书上有记载,如何凝魂结魄。我想去试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佛孤一人孤苦的在忘川水中。这太残忍了。” “可,这也太疯狂了,你想好了吗?” 望舒微笑,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沉着,就像是陈年温和的酒。 “想好了,我不抱有任何好的结果,只想着去做就成。所以,就算失败了,我也能接受。” 梅杉安静看着望舒牵着小殿下上了云斗,微笑挥手往九重天去。 半空中,小阿愿还叽叽喳喳笑着,不知道跟望舒说了什么,引得望舒也哈哈笑道。随之,小阿愿伸下头,朝牛首山挥了挥手。 一月后,望舒从太上老君那儿搜罗许多强身健体的丹丸,穿上夜行服,独自来到忘川。 这一次朝乐似乎早有预料,特地选了一块好地给她遮风避雨。 这不,捣鼓了好几日,一朵手工制成的莲花才安稳漂浮在忘川水面。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可算成功。 朝乐舒了口气:“上神就这样一直待在我的忘川,不太好吧?” 望舒笑笑:“这两日,天界的消息也该传到魔界了吧?” 她跟尘清说了,等她走了,尘清下一道圣旨,就说天后产后身体虚弱,熬不住驾鹤西去。而她也跟小阿愿商量好了,每月初一他们一起去牛首山偷偷见面,到那里他们一起烤鱼,一起做好吃的。 小阿愿没问题,尘清没问题,估摸时间也就这两日。 就在这时,朝乐身边的魔侍上前,拿了一封信件递给朝乐。而朝乐看过后,又将信件递给了望舒。 第139章 老鱼精 望舒一边观察着莲花凝神灯,一边打开。 看完却叹了口气,这个尘清也是,朝令夕改。明明说好了身体不好驾鹤西去,如今倒好,改成身体不好到牛首山休养身息。 不过也无所谓,这都是给外人看的。 就在这时,望舒的凝魂灯忽然亮了一下。望舒又惊又喜,赶忙问道:“佛孤,是你吗?如果是你的话,请你再闪一下,叫我看见好嘛?” 朝乐叹了口气,她没看到那破花灯闪,如今看望舒这样只以为其走火入魔。 “暗中找人伺候好了,别叫她受伤。”朝乐吩咐后就回去了。 而望舒这边倒也安静,那莲花灯没有再给她指示。又等了几个月,秋月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得知她在忘川边凝尊上的魂魄,特意前来看她。 望舒在这边观察莲花灯,秋月在那边饮酒。二人也不说话,直到秋月再也憋不住,走了过去:“小凤凰,再这么熬下去你就要变成老凤凰啦!” 奈何,望舒情绪超级稳定,也不搭理他。直到秋月凑近小声道了句:“我可有一个小道消息,如何能快速的寻回一个人的魂魄…不知道某些人感不感兴趣啊?” 望舒蹙眉,轻轻咳了声:“好歹我也就是救你一族命的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族的救命恩人的?!知道还不快说?!” 秋月嘟嘟囔囔:“我们咋对你不好啦?你现在可是我祟族的命根子,只是你自己避嫌,从不往我族跑。” 望舒瞥了一眼他。 “好啦好啦,我说,我可听闻东海有个超级老的鱼精,好几十万岁了,鱼身坚硬,摧不可破!我们可以把那鱼精放到这底下去,你不就知道下面有没有你想要的人了么?只要咱们速度快点,及时将它捞起来,那么它我不会受伤,不是吗?” “鱼精?!我怎么没听过?”望舒显然不相信。 秋月尴尬挠挠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得给我保密啊…其实吧,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不是跟九尾狐长老求婚秋水嘛,那老头不是人,跟我狮子大开口,要十筐奇珍异宝才能同意这桩婚事。我去哪给他弄十筐珠宝?就是把我们祟族卖了也换不到啊,是以,我想了个主意…” 望舒黑着脸接其话:“所以你就去东海偷?!” 秋月嘿嘿一笑:“说什么偷,真难听,去捡…谁叫东海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呢?放那也无用,不如给有用之人!” 望舒冷哼一声:“不问自取就是偷,别给我找理由!不过你说的…老鱼精是怎么一回事?” 秋月叹气:“说起来也是点背,我偷…呸,我捡的好好的,正好遇到了一大片漂亮的晶体,我当是个宝贝,又敲又扣半日都没弄下来,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好几次那晶体竟然掉个头朝我看来,原来竟是条五彩的大鱼!给我吓一跳,长这么大,我也是头一次那么震撼。后来我就找人查那玩意底细,这才知道那是上古神鱼,已经好几十万岁了!可比你们九重天的月老还要老上许多岁。” 望舒沉声片刻,犹豫开口:“可我们同意,那鱼会同意吗?” 这时,秋月得意笑笑:“你不知道吧,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了。我不仅查到了鱼的底细,还知道它如今十分难受。由于它十分笨重,又爱睡觉,所以肚子那块的鱼鳞被磨破了不少,久而久之就长满了小藤壶。我之前答应它,只要帮我收集彩礼,我就答应它给它去掉那些藤壶。只不过,后来我食言了…” 秋月无奈看着望舒:“这倒不是我言而无信,而是它肚子上藤壶实在太厉害,叭得太紧,我怎么都搞不了。不过小凤凰你就不一样,你有上古神器,到时候用你的长剑将它肚子上的鬼东西全部砍掉,那不轻而易举?” 望舒有些心动,站了起来:“耳听不能为信,那鱼精在哪儿,我去看看!” 秋月刚要抬屁股带路,就被望舒给拽了下来,“你走了我的凝魂灯怎么办?你给我一根引路虫,我自己去就成!” “啥,你让我给你看这破烂?!不要,我也想去!” 望舒脸色沉了下来,秋月唯叹息一声:“好好好,我给你看,你自己去!” 说着变幻一只引路青虫递给了望舒。 “给我看好咯,那可是我的命!”望舒笑笑,上了云斗出发往东海。 很快,她就来到东海,引路虫却偏偏将头往西调!她将信将疑,还将引路青虫转了一圈,防止它晕头转向弄错了方向。 可无论她怎么调头,引路青虫的头始终向西边倒。 “奇怪…不是东海么?”望舒虽有疑惑,可还是跟随引路虫的指引往西边去。 只见东海西边尽头十里外,有一块洼地,洼地下只有浅浅一层水。 这儿无论如何也不像能活鱼的水啊…她上了云斗往高处俯瞰,竟意外发现这洼地连接东海西边一块海域。 可这里离海王宫那么远,秋月是怎么偷东西的呢? 她带着疑惑跟着引路青虫下到洼地,浅浅水面中有几块礁石,她彻去云斗,轻松跳上了礁石。 哎,那大青虫子竟然不动了! 望舒捏了它几次,可毫无反应,正当她感慨这虫跟人一样靠不住时,忽然脚下礁石动了动! 她尚以为是自己幻觉,直到蹲下来才看清,竟是密密麻麻的藤壶。登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藤壶生活也不知多少年,个个长的像礁石,只是偶尔会打开蚌缝,吐露一条黏哒哒恶心死了的肉体。觅食或换水。 望舒犹豫了会,摊出昆沌,可又怕伤害到鱼精肚子,是以先试探几下,利刃下去那一刻藤壶被勉强砍断。 可根部尚在,这样也归无用。 “谁,谁在我肚子上?” 水下传来一声沉闷闷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 “你是老鱼精?!” 那鱼精听得望舒声音,激动的一下跃起,将正面朝上。望舒眼疾手快飞上云斗这才看清,果然是条老成精的鱼,周身闪闪发亮。 “上神啊,我的天啊,这不是上神吗…”鱼精兴高采烈起来。 第140章 交易 老鱼精的脸一笑,谄媚的吓人。 “是我…”望舒还未开口,老鱼精却打断其话道,“上神别说,让老鱼我猜猜,您找我要干什么…?” 说着两只黑金色的眼珠子看向望舒,凝视一会后,叹了口气:“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上神的忙,老鱼精我帮不了…上神你走吧。” 望舒一愣,随即想到,也是这么大年纪的老鱼精肯定有它的厉害处。可就算帮不了,此刻她也犹豫了会:“你的肚子不难受吗?我来帮帮你吧。” 老鱼精显然不可置信,随即嘲讽笑说:“不久前还有个人模狗样的祟族人跟我交易,说只要我能为他偷后彩礼,他就替我将我肚子上的藤壶清楚干净。我做到了,他却食言了。上神还是别勉强了,我肚子上的东西自己跟随我几万年了…弄不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望舒晃了晃手中昆沌:“老鱼精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认得它吗?” 鱼精眼睛登时亮了亮,可随即想到了什么,骤然黯淡下去。 “可就算你帮了我…忘川那种地方,我也不敢下去的。太可怕了,下去会死在那儿的,我不能因为图一时舒服,而葬送自己姓名吧…” 望舒笑笑:“我没说跟你交易啊,只是单纯的想帮你清理它们。而且,若是能下,你肯定不会犹豫,就是因为不能下你才拒绝我。既然你不能下,我又怎么会勉强呢。不能下,下去了死在里头对我也无益处,不是吗?” 老鱼精安静看着她,最后沉默的用力一个翻身。 顿时整片肚子全在外头,与其说肚子不如说是层层叠叠的小山丘。 望舒这不废话,绝对挨不到肉的地方,她直接用力挥舞昆沌,可怜一届上古神器,此刻砍藤壶砍的噼里啪啦! 足足三日,只剩下最贴近肉的那一层,望舒有些犯难。这部位不能用昆沌,否则一个力度不准,老鱼精立马变成老鱼尸。 想了想,她跳了上去,踩着凹凸不平的皮上,抽出了秋月那儿拿来的玄铁短剑。 一个一个翘! 这些藤壶扎根扎的很深,每翘出一个,就连带着鱼肉鱼皮一起撕裂。 望舒看着水面泛红,忍不住道了句:“要不要再来两颗宁神丸?” 这玩意是太上老君研制的,吃了人昏昏沉沉,打瞌睡。 老鱼精已经鱼脸煞黑,疼得上下打颤:“来,来…上神有多少给我多少…” 望舒犹豫了会,将一袋全倒它口中。没一会老鱼精鼾声就传来,望舒擦了擦汗,继续捣鼓。 又去三日,整个水面腥臭无比,岸边堆满了藤壶死尸。而望舒一身白裙也染的又黑又臭,裙摆还黏黏搭搭,恶心死了。 时不时水面还臭死几条小鱼,就在老鱼精醒来时,肚子上已经被清理了干净,而且还上了一层药,神仙的药好的也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浑身太松快,反而一下不适应。 还总以为是在做梦。 可当它彻底苏醒,恶心的臭味,忍不住让它皱了皱眉:“上神你身上好臭!” 望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鱼精,要不你凑近闻闻,咱们到底谁臭?” 说着老鱼精仰天大笑起来,望舒从未听过鱼笑声,今日一听终于也死心了,鱼的笑声一点也不高兴,甚至有些瘆人。 “痛快啊真痛快…” 老鱼精紧跟着便钻入东海,没一会水洼里来了许多虾兵蟹将,它们搬东西的搬东西,换水的换水。偶尔几个被臭死的,立马被抬走处理掉了。 望舒长叹一口气,上了云斗往忘川去。日落时抵达,忘川这边,秋月已经火烧眉毛。 他只是让赤凤去将老鱼精带来,怎么赤凤一连去了六日还不来。重点是这小破莲花灯,时不时被风吹来吹去,还操心别被吹翻了。 等他见到赤凤时,原本激动的手舞足蹈,想着终于能自由了的时候,忽然被凑近的恶臭险些给臭死过去。 秋月一跳上了奈何桥,声嘶力竭的问:“小凤凰,你到凡间去了?” 印象里秋月只知道,凡人上厕所用茅厕,茅厕顾名思义里头都是屎。 望舒懒得理他,先是好好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凝魂结魄灯,幸好还没事。 这才不急不慢的变了身衣裳。秋月捏着鼻子凑近,还是忍不住干呕。 “瞧瞧你的德行,不就是味道大了点而已嘛,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么?!” 望舒往石头上一坐,岸边的水都下去几尺。她眉头蹙了蹙,这万年腥臭味,确实臭。 可眼下她没心思管这个,只一心系在莲花灯上。 “乖乖,到底是在蛮荒待过的,这忍耐力,强!” 秋月捂着鼻子凑近,好奇问:“那老东西呢?你没用捆妖绳把它带来?” “没用的,老鱼精没把握下去。硬让它下去就是叫他去送死,送死的话…”望舒眯着眼睛看着秋月,“让那么大年纪的去,不如让你去,好歹你灵力深,年轻力壮!” 秋月恶寒,吓得后退两步:“没把握那也…没办法。咱们也不能真要别人老命,那还有其它办法吗?总不能跟个傻子似的,天天看着这灯吧?!” 望舒坐的端正,言辞凿凿:“这灯怎么了?这灯不美吗?我看它我乐意。” “你可别说,这灯看久了,我都有些眼花,昨夜打盹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两个。后来掐了掐自己,原来是打瞌睡导致看重影了…” “没用,话说回来,替我看灯你竟然敢偷懒?!”望舒冷哼一声。 秋月讪讪一笑,也不气恼,只安静陪着她,一会,望舒叹了口气开口。 “说罢,要我帮你什么忙?” 秋月嘿嘿两声:“还不是求亲一事嘛,我去问了青丘族长老,长老说了他那一关过了,可要是想拿青丘户口还得小凤凰同意呢…” 他搓了搓手,“我知道小凤凰肯定会同意的。” 望舒无奈道:“好你个小子,果然好事不找我。”随即叹了口气,摊开手掌变幻文房四宝,替他美言几句,最后让长老自己看着随便给快地,让他们自力更生。 弄完,望舒问:“你不是住赤海吗,怎么又想去青丘啦?” 第141章 试一试,就算无功 秋月叹气道:“没娃无所谓,有娃了还得考虑娃。小凤凰的孩子是尊贵的小殿下,你自然什么都不用烦。可我不同,我总不能带着我儿子将来也住赤海,那对他修炼来说多不益啊!” 望舒笑了起来:“你倒是想的周到,只可怜那小狐狸,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好。我九重天那么多美男子,她怎么偏偏喜欢你。” 秋月嘿嘿笑起:“是啊,她对我何其真心,为了我不惜跟长老叫板。” 就在秋月感慨时,一道五彩的光落下忘川。二人齐齐看去,皆是一愣。只见一条鱼,一蹦一跳向望舒这边跳来。 秋月皱眉:“看吧,我说长时间盯着你那破灯看,眼睛肯定会坏!这不,我都看到鱼在岸上蹦蹦跳跳了…” 望舒推了他一把,“滚一边去,这是老鱼精!” 说着她站了起来朝鱼精走去,不忘回头恶狠狠道:“再分心,小心我搅黄你们的婚事!” 秋月惊的大气不好出,死死盯着莲花灯。 这边望舒疑惑看着老鱼精问:“你怎么来了?是我没有清理干净么?” 老鱼精先是沉默,随即叹了口气:“我老鱼精从不欠人的,你为我忍臭七日,我思考良久,还是得还你一个人情。这忘川,我下…” 望舒没想到老鱼精千里迢迢蹦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要下忘川。 她本也高兴,可思虑周全后,担忧问道:“老鱼精你想好了,第一我不能保证你下去了还能不能上来。第二,这里头也许没有想要的消息。” 也许废了一条命,得到一个没有希望的坏消息。她此时有些犹豫,害怕。 老鱼精晃了晃尾巴,看着忘川底忽然叹了口气:“上神不觉奇怪吗?寻常几百年的精怪就能修炼人身,为何我几十万年了还是鱼身?” 望舒看着老鱼精,其神色哀怨,像是一个老者忽然回忆起童年的事。 “其实啊,我从前也是可以的,不说我的相貌能比得上如今天帝,可那也绝对是貌比潘安!只是年轻的时候糊涂,做了一些很不该的事,所以受到报应了…其实我这样日复一日,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不知为何,望舒看一条鱼精面露伤心,竟也跟着心情低沉。 这时,秋月凑了上来,俯身耳边小声道:“心软之人是无福之人,小凤凰,你可别心软啊,它就是一条鱼精而已。东海数以万计,只不过它存在的时间长些罢了。” 望舒用胳膊肘推开秋月,朝他使了个眼色,秋月立马滚回去盯着莲花灯看去。 “上神虽说是女子,可心胸开阔,为人心善,若我今日为了上神去死,那老鱼精我心甘情愿!” 望舒凝视忘川,许久才开口:“六分把握,只要你不激进,不故意停留,应该是可以上来的。” 说着掏出一条捆妖绳,将绳子一端系在自己手腕,又将另一端系在鱼尾巴上。 老鱼精多余废话没有,直接跳进忘川。 他的皮肤超级厚,腹部也涂抹了神药,应该能暂时避开一下亡魂。 望舒算着时间,随着绳子愈发紧,忽然本该系在鱼尾巴的那一头忽然飘了上岸。望舒心中一惊,忙召唤云斗,跟随老鱼精大概位置行动。 岸边秋月也紧张的站了起来,此时莫说忘川,就是莲花灯也不安左右晃动。 “小凤凰你快回来,太危险了!”秋月急得大叫。 这时忘川两边出现几十个魔卫,他们互相合力,用结界捆住望舒,防止她不小心被忘川吸入。 而奈何桥,朝乐也来到。 “天后娘娘不可鲁莽,那鱼精一时半会不会危险,可若天后娘娘掉下去,不出分秒就会被他们食光,而整个忘川无人有能力相救!” 老鱼精的肉已经坚硬如铁,肉质也掺杂臭味,寻常稍微忌口点的魂魄是看不上的,除非穷凶极恶的。 “冥王可有办法将它救出来?” 朝乐沉声片刻:“刚刚天后娘娘拿的捆妖绳呢?借来一用!” 望舒将绳子递出,朝乐便飞向忘川水面,由于她管理忘川已经数年,已经掌握暗流涌动的走向。 仅凭水波纹路,她很快就停在一块水面上! 犹豫了会却面露难色:“这鱼精的位置有点深!” 不好弄,上次司命琉璃折腾一次,忘川底裂开好大一个口子,虽然佛孤将其覆盖,可口子并没能完全愈合。 此时此刻,老鱼精的位置就靠近裂缝。 望舒在朝乐身边落下,试图唤了几声,可毫无回应。最后她急中生智,将捆妖绳系在昆沌刀柄之上,用昆沌带领捆妖绳下去裂缝,就算刺上老鱼精一刀也总好过它将命丢那儿! 说干就干,不出一会已经弄好,望舒按照估摸的位置往边上偏离三米,她也害怕刺中老鱼精心脏! 拼尽全力,猛地一下刺入! 水面先是激起一阵浪花,随即捆妖绳便收紧,最后望舒用力拽着绳子,连同朝乐一起合力将老鱼精拖了上来! 老鱼精浑身被啃咬的血迹斑斑,幸而其肉又老又厚。 “咦,它什么都没找到啊!”秋月走了过来,前后打量个遍。 望舒拽着秋月,沉声道:“你的灵力早已大增,你来给它换换气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秋月瞪大了眼睛,望舒却冷冷道:“若是长老知道你的彩礼是…” “行!小凤凰算你厉害,你简直跟你那狡猾的儿子一模一样!” 秋月骂骂咧咧,可动作速度敏捷,没一会,老鱼精醒了过来。 “啊…上神,这是你的东西吧?”老鱼精张开了嘴巴,里面竟然是当初的婚书。 “我闻到了它的味道,便将它带了上来。可至于上神要找的那个人…”老鱼精茫然摇头,“忘川底下没有他的气息。” 望舒一愣,脸色苍白。 朝乐叹了口气:“娘娘别折腾了,我这忘川也是有规矩的,总不能今日你来明日他来,弄的跟旅游景点似的。” 秋月忙点头:“就是就是,这也太危险了,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凤凰,咱们放弃吧!” 老鱼精也很伤心,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没能帮上忙。看着上神难过,它心里也很难过。 第142章 集愿得愿 老鱼精走后,朝乐也走了。经过这一次心惊胆颤,她临走时又加了两队人马,日夜颠倒防着。 “小凤凰,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秋月沉声问,劝道,“别这样,我们该向前看。” 望舒并没有表现出多失望,只是静静看着忘川水面。直到莲花灯忽然被打翻,彻底损坏,她才一惊。 可惜为时已晚,上面被魂魄占领,已经无用。 她摊开手掌心,看着婚书一角碎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云斗翻动,蓁溪带着青丘族长老亲来。 “青丘族长老拜见赤凤上神!” 在九重天她是天后,离开九重天她是掌管青丘族跟孔雀一族的赤凤上神。 秋月谄媚朝长老拜了拜:“长老好!” 谁知青丘族长老冷冷看他一眼,撇过头不搭理他。 “长老请起,不知长老来寻我所为何事?”望舒蹙眉,她在魔界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可如今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她,这样不好。 青丘族长老也挺抱歉,可事态紧急,他又不好擅自做主:“事关…”他瞄了一眼罪魁祸首,无奈道,“祟族少司命跟我族秋水婚事一事。他俩我是没问题的,可族里人死活不同意,秋水是正儿八经九尾狐,上神也知道我族如今也唯有她一个九尾狐…” 说来惭愧,长老也不过八尾。 “他们不同意狐狸精外嫁?”望舒一听了然。不过她也很震惊,原本她以为,秋水是八尾狐,可现在听长老说她竟是九尾狐。恐怕之前她年纪太小,没有显现,如今倒是能看出来了。 长老苦闷道:“是呀,原本大家都以为秋水是八尾狐,虽然八尾狐也稀奇,可到底我们青丘一族也是有几个的,如今证实了她是九尾狐,那就不一样了,我们青丘就她一个九尾狐。怎么能让她外嫁呢?” 秋月气死了,他指着青丘长老的鼻子,质问道:“好你个老东西,你竟然说话不算话,我可不管,当初你答应了我,只要我拿得出彩礼,你就会把她嫁给我!” 本来没有彩礼,秋水也是答应嫁给自己的,就是因为秋月尊重青丘一族,也尊重秋水,这才生出彩礼一说。谁知这些老顽固们得寸进尺,得了芝麻还想要西瓜?! 他才不让:“我好好给你们脸,你们都不要,那就撕破脸算了,回头我叫我的族人去把那彩礼全部提回来!” 顺便把秋水也叫走,秋月相信,只要他一喊,秋水就会跟着他屁颠屁颠走了! 望舒脸色沉了沉:“少司命,你这是打算要拐走狐狸精?” “哼!我可没那么说,说什么拐走真难听,我们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青丘一族在哪儿呢?当初可是我救的她,如果没了我,她早死了!” 望舒脸色缓了缓,秋月讲的也是对的。这么多年来,三界人有目共睹,也是秋水屁颠屁颠跟着秋月后头。 若是秋水知道了,青丘族长老们这么为难秋月,恐怕她也早走了。 青丘长老说道:“哎哎哎,你这小伙子说话可真不给老夫面子,我都说了,我是同意你们两个的,再说了,你们那赤海能比得上我们青丘吗?” 秋月很烦,挥了挥手:“你别跟我说那么多,我现在也不想听了!” 随即他看了一眼望舒:“小凤凰,我真的要走了。如果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那我们就后会有期!” 望舒点头,等秋月走后,她忙对青丘族长老说道:“长老,少司命这个人呢,是面冷心热,他人其实不坏,也可以托付终身。秋水嫁给他,我相信会幸福的。但是俗话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青丘一族这样做确实有点过分了。” 长老有些后知后觉,经望舒点拨,也顿然开悟:“赤凤上神说的对,老夫知道怎么做了。” 说罢,青丘族长老就腾云驾雾要离去,却被望舒一把给拽住,望舒好奇的看着他:“长老,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呢?” “哎呀呀呀,这有何难?天帝陛下颁布旨意说,天后娘娘身体不适,在牛首山将养。老夫去牛首山转了一圈,拜访了梅仙上仙,故而一下就将赤凤上神的下落问出来了。”老头笑的贼眉鼠眼。 望舒,心中暗道:“狐狸精一派果然都聪明圆滑,这可怪不得师兄师姐们了。” 是以,她松开手,那老头一下飞上云端往青丘去。 众人走后,望舒陷入沉默。如今,莲花灯已经被毁掉了。鱼精也已经证实忘川下面没有佛孤的痕迹。 那么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她沉思时,一股熟悉的气息经过,忽然停了下来。那人似乎难以置信,最后释怀一笑:“真是天后娘娘啊,怎么,娘娘反应过来了?” 望舒蹙眉看去,来人是一身逍遥装扮的梦怜。 “是你?!”望舒不搭理她,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梦怜摇头叹息:“果然人生没有完美的,想你的人生,虽然出身高贵,又受那么多人真心爱护,最后还不是不完美?” “梦怜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此刻躲在暗处的蓁溪早已跃跃欲试,只想着如何冲出去体面的将这神经病杀死,然后还能让赤凤不生气。 “别生气,我刚从菩提老祖那儿过来,我的虔诚之心感动老祖,他告诉我一个愿望成真的途径。怎么,你想不想知道?” 梦怜得意看着望舒,果然从她脸上看到神色变化。 从最开始不悦到来了兴致,赤凤犹豫片刻,死马当活马医开口:“菩提老祖?他有什么好办法?” “哎,可听过集愿得愿一说?” 望舒一愣,集愿得愿便是周游三界,帮助那些有愿望而不得的人,帮助了他们便收集了他们的祝福,最后集成大大的福德以换取自己的心愿。 可这只是传闻,并没有人会真的这么做。 一来耗费时间太长,二来从未有人真的成功,包括菩提老祖他自己。 望舒看着入痴的梦怜,心中不免升起怜悯之心,仿佛她也明白菩提老祖为何同梦怜说这些。 第143章 不是尼姑却住尼姑庵 “倒真是听过,你尽可一试。” 梦怜听望舒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展露笑颜。望舒脾气秉性她是知道的,不会撒谎骗人,连她都这么说,梦怜干劲十足起来。 暗处蓁溪握了握拳头,眉头舒展小声道:“娘娘好样的!对,就是这样忽悠她!” 谁知梦怜走后,望舒仿佛顿然开窍,也跟着爬上云斗要走。 蓁溪赶忙跑了出来:“娘娘…上神要去哪儿?” 望舒不准她喊娘娘,她差点不记得,幸而话到嘴边改了口。望舒知道她没走,也不生气。 “我要去民间集愿去啦!”望舒笑说。 蓁溪差点栽跟头,幸好云斗够大:“上神说什么?!集愿?那是骗三岁小孩的啦!” 说的跟谁不知道似的,可望舒却逆向思维起来。无风不起浪,有人传必定是有人知道。之所以没成功那是从前去做的人心不够虔诚,做的不够久。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蓁溪脸色骤黑,她还以为这是自家主子哄骗旁人的,谁知道自己主子也上了贼当! 就在二人走后,忘川奈何桥上,朝乐才深深叹了口气:“这尊佛终于送走了…” 这时严与然出了来:“冥王你说尊上这样做究竟图什么?” 朝乐叹息,不过妄论尊上那也是不可能,随即义正言辞看着严与然道:“护法还请谨言慎行!尊上决定的事,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我看他就是自卑…”严与然轻轻说了句。 凡间已经盛夏,这一路上蓁溪都跟着望舒,望舒去哪她去哪,无论望舒怎么驱赶,她都不走。最后望舒无奈道:“蓁溪跟着我要受苦的,我不想你受苦,你回九重天陪小殿下不好吗?” 蓁溪叹气:“小殿下嫌我啰嗦,近日他都是把一个叫石头的侍卫带身边,二人形影不离似的。” 这时,一辆气派的宝蓝色马车驶来,望舒眼疾手快将蓁溪拉马路边! 马车急驰而过,泥土路扬起许多尘灰。蓁溪拍了拍望舒裙摆,跟着望舒往前走。 忽然停住,蓁溪顺着望舒目光向里头人家看去,这户人家女人正在哭泣,声嘶力竭。 “上神,咱们可不能这样贸然进去,他们要是不信神明这一套,万一将咱们绑起来当妖怪给杀了呢?!” 望舒一千多年前跟着尘清还有夏槐下人间去过一趟。 那时她便吃了大亏,幸而夏槐为了救她自己在长街被处死。记忆犹新,她如今又怎么会重蹈旧辙? 只是这家人肯定发生什么绝望的事,才会哭的这么伤心。 望舒踌躇了会,分析以后轻轻上前扣门。一会一个小伙开了门,抬头看见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愣了愣:“二…二位找谁?” 尤其是第一个女子,眸底泛灰白,说不清的神秘绝色。 “我家娘子是尼姑庵上的大师,路过此地听闻里头有哭声,就冒昧问一问这户人家发生了何事?” 开门小伙,顿了顿,随即将门关上:“你俩走吧,我们府中无事。” 蓁溪气急败坏,大声问:“还说没事呐,这哭声都震天惊地啦!你别走啊,我们不是坏人,你相信我们!” 喊了会,里头人没出声,一条恶犬吠了起来,蓁溪害怕就闭上了嘴巴。 “上神一看,他们不仅没本事,防备心还重!就咱们这和蔼可亲的相貌,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出来,能说我们是坏人吗?简直不可理喻!” 望舒却不气恼,她转身去了药材铺子,买了几两药。故而又折了回去,安静候着这家人。 直到傍晚,里头才陆陆续续出来几个男人。个个都摇头叹息,愁眉苦脸。 “上神,咱们这是干啥?蹲墙角啊?”蓁溪不解问。 望舒笑笑没说话,这时哭声又传了出来,不大会门又开了,是之前那关门的小伙。 小伙一脸愁眉,站在门前不知该往哪儿去。望舒这才走了上去,轻柔问:“小公子,府中那位还没治好么?” 望舒这话一出,不光小伙诧异,蓁溪也惊呆了。 “你,还是你们俩个?”小伙有些病急乱投医,不过防备心还没卸下:“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望舒拽着小伙衣袖,指着天边星宿,一本正经点道:“我除了喜欢观星象,还喜欢看病问诊。今夜你看那边,是不是乌云蔽日,昨日那里有一颗很亮的星星今日骤然黯淡下去。” 说着将手里买的药提了上来在小伙眼前晃了晃。 小伙顿时神色肃穆,蹲下腰引上路:“神人呐,真是神人!” 如此二人顺利进了府中,望舒观察四周地形,随即蓁溪凑她跟前小声问:“上神,您咋知道这里有人要死?还有这星宿,真厉害,我都没看出来啊!” 望舒白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吱声往里走。 越靠近卧房越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实则白日里小伙第一次开门,望舒就嗅到一丝血腥味。 当她走到后殿卧房时,基本上也观察了整个卧房布局。不得不说,这与她的四季苑有异曲同工之处。住在这里人家非富即贵,不过从院中假山的形状,还有细节装修处,望舒更倾向于权贵人家。男主极有可能是武官一职。 “请进!” 这时屋内出来两个嬷嬷,小伙跟嬷嬷交代了几句,嬷嬷半信半疑请望舒进了去。 就在蓁溪跟着要进去的时候,嬷嬷开口拦住:“这位姑娘还是在这儿候着,里头地儿小,人多碍事。” 望舒进了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出,一会功夫三个丫头一人端个大铁盆出来倒血水。那真是满满一盆。 跪坐榻边,两眼哭的隆肿的女人站了起来给她让了位置:“哪家的大夫,怎么还是个女的?” 嬷嬷不敢开口,目光低垂:“就看门强子找的,他说这女人不仅会算命,还会看病…老奴这才引了进来。” 女主人三十不到那样,身材丰腴,面颊红润一看就养的很好。有种国富民安的健硕美。 望舒目光看向床榻上的男人,那男人情况可不太妙,脸色黑白像失血过多造成。紧跟着目光跟随出血口,发现其双臂像是断裂似的。 “这位将军受伤严重,夫人请让我试上一试吧!” 第144章 救人 望舒这话一出,众人愣住。尤其是那夫人,骇的脸色煞白:“放屁!谁跟你说的他是将军?!” 望舒反而一愣,她常年用昆沌,怎么会分辨不出打斗产生的伤呢? 然而女主人不承认,那就只有一个答案。这也是她进来时唯一疑惑的地方。 那就是这个地方并非正儿八经的家,而是一个别院。因为正常那么大的院子怎么可能没有老婆子跟小孩?这个院子不仅没有老人而且连下人也没几个。 此刻女主面露恐慌,望舒便印证心中想法。 “无所谓他是谁,我就事论事的说,此刻我已经保不住他的胳膊。夫人若再耽搁下去,那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女人听到这么严重,差点两眼一闭,心下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下一秒她别过头,扶着嬷嬷忍泣道:“那请医女试试吧…” 看得出她心不甘情不愿,可又无法承受他死在这里的后果。 嬷嬷还小声安抚着,说着一些吉祥话之类的。 望舒假模假样将手中药递给其中一个嬷嬷,说是嬷嬷也就四十那样,“去熬起来,这里十副,从明日开始一日两副,今夜一副熬好赶紧端来。” 说着趁人不注意从袖带中取出一粒安神丸出来,就着端来的药水一起给男子服下。 紧跟着,抽出昆沌在众人震惊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砍下其两条断臂! 身旁冲上来的夫人,啥也没说,两眼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一旁两个嬷嬷,上来就要按住望舒,却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退下去! 望舒跟随夏槐百十来年,这点小伤不在话下,更何况凡人有仙丹加持,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等她忙完,已经天色大亮。众人都昏昏沉沉,唯她神清气爽。可就在她转身要走时,那男子忽然一口乌血吐出,紧跟着连同夜里服下的药全部一股脑吐了出来。 望舒愣住,她掐指一算,给这屋中设下一个小结界。果不其然,在墙角看到牛头马面二人,这二人一脸愁眉苦脸,被发现后嬉皮笑脸讨好看着望舒… “天…赤凤上神啊,您不能管这事,这是个将死之人!” 牛头唯唯诺诺道。 望舒蹙眉,却也讲道理坐在一旁木头椅子上:“他的命数如何关系大吗?” 若是命数大的,比如投胎不及时从而影响了接下来许多事,那这事她不能干。可若这人生来平凡,或者没有下一世的,就无所谓。 如果她能收集女主的愿望,也算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牛头跟马面面面相觑,随即小声反抗其:“这不是大不大的事,主要冥王有规矩,我俩谁敢破坏规矩?” 望舒了然,前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冷静严肃看着二人:“冥王厉害,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了吗?既然这人不重要,那你俩也别阻碍我的功德。” “功德…” 牛头马面差点叫出来,啥叫功德,救一个该死的人吗?他俩世界观有些震惊。 随即马面开口,讲理讲情:“上神其实在白费功夫,您就算救下他,他也活不了。可想而知啊,堂堂一个战场将军,被人砍了手臂以后成了废人一个,他要怎么面对他接下来的人生呢?” 望舒认真看着榻上的人,这点她真不理解。因为她曾经无论落到何种境地,就算全身毁容丑如恶婆,她都过的轻松自如。 她也不明白,会有人因为失去两条手臂而想不开,去死。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牛头叹气:“这还要试么?那么活生生的例子…”随即马面打断其开口,“上神非要救他,我们没法跟冥王交代,万一冥王责罚下来,我们怎么办?” 望舒笑了起来,这东西她懂,是以她从怀里掏出几枚顶厉害的仙丹扔给牛头马面:“你们只管跟冥王实话实说,至于如何处罚,我相信你们有了它也是不怕的。” 牛头马面小心翼翼将丹丸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随即惊的瞳孔地震!没一会,二人一溜烟跑了… 望舒撤下结界,顺便又给男子喂了颗药。 有了上次消化一半的药性,加上新接受的药物,男子很快醒来。 晌午不到,精神已经大好,能吃能喝。只是伤口严重,服侍的嬷嬷不让他下床。 堂屋,夫人为了感谢望舒,搬来一箱银子:“医娘子真抱歉,因为我也是头一次见女子行医,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是答谢娘子的,还请收下。” 望舒看也没看,笑笑道:“不用,我能救他纯属缘分。既然他好了,那我也该走了。” 那小伙无比崇敬的将望舒送了出去,人还未到院门,一个高个子嬷嬷突然冲了出来,一脸愁眉道:“不好啦不好啦…” 望舒疑惑,停了下来看着嬷嬷。 “老爷发现自己手臂没了,正寻死觅活呢…现在伤口被他挣脱的又出血了!夫人让老奴请医娘子再多留两日,等老爷的身子再好些的时候离去,行吗?” 望舒还未开口,蓁溪已经拒绝:“这怎么行?咱们上…娘子身娇肉贵,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凡夫…老百姓住一起?!我不同意!” 老嬷嬷急了,就差跪了下来:“求医娘子再留两日,只两日,救救我们老爷吧…” 内屋,啜泣声传来。望舒叹了口气,松口:“那我们明日天亮再来。” 嬷嬷显然一愣,可看望舒神色坚定,她也不敢过分,于是拜了拜:“老奴这边多谢医娘子了。” 实则,今天无数大夫来看过,他们给的答案很统一,隐晦的提起了准备后事。 否则她一介女子岂能登堂入室堂而皇之行医? 走在长街上,望舒就在附近找了家酒楼,二楼贵宾间里,休息了一夜。 天微微亮,她就起身准备下楼,谁知楼下已经站了十来个便衣侍卫。 嬷嬷走了出来,一脸赔笑:“娘子别生气,他们在这儿也是为了保护您。” 其实,昨夜楼下动静望舒都知道,只是她不在乎。隔着远远长街,望舒看向那家府中上空,似乎笼罩着乌云,她蹙了蹙眉,快步抬去。 第145章 考验吗 只可惜,终究来迟了一步。 原来男子清晨时,待身边无人后猛地用头撞击床柱,生生流血而亡。 就在望舒摇头,准备离去之际,院外忽然响起一匹快马奔腾声音。 嬷嬷神色悲中参喜,扶着夫人安慰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夫人哭声更响,望舒出于本能好奇,停顿片刻看向来人,她本以为会是一个火急火燎少年,谁知竟是二三十岁男子。 望舒这就疑惑了,夫人三十出头,那将军看着年纪是大点,可最多也就四十出头,两个人是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儿子的? 只是,等她看清来人面容时,神色大惊,浑身颤抖起来。就连一旁蓁溪也惊的瞠目结舌:“这,这人怎么长的那么像…” 魔尊,佛孤。 “父亲在哪里?”男子一跃下马,经过望舒身边停了下来,目光透疑。直到嬷嬷抹着眼泪出来报丧,男子才一脸震惊,略过望舒大步流星往内院去! 随后,便听得男子悲痛欲绝的呼喊声。 盛夏的天,瓢泼大雨说下就下。望舒本就打算走了,可一时被雨困住,只能站在廊屋下候雨。 没一会,男子扶着夫人去往前厅,操持将军身后事宜。经过廊屋时,男子跑了进去。 “我都听我娘说了,我爹的病是你治的。多谢!”男子说的很平静。 望舒倒有些羞愧:“没关系,只是…” “父亲一生要强,他做这样的决定,我也能料想的到。只是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男子惭愧,内疚。 望舒不知道是不是产生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命中注定罢了。”望舒强忍心中动容,看着男子轻声问,“不知公子怎么称呼,今年多大?” 望舒本就生的极美,用凡人眼光看也就是二十出头年纪,貌美如花。试问这样的美人主动问起私事,男人怎么不动容? 可偏偏眼前男人毫无波动,他淡淡答:“我生来就跟我爹一样,是保家卫国的。说什么姓名,说不定今日说了明日便不在了。姑娘你别生气,我知道姑娘是好心肠,可我还是想提醒姑娘一句,人心复杂别太善良了。另外,姑娘生的这么美,出门最好是戴个帷帽安全些。回头我差人送姑娘回家,咱们后会有期。” 这时,夫人又走了出来,也许刚哭过,身体孱弱,靠近男子时一个不小心还扑倒在怀中。 望舒皱眉了皱眉,这两人往那一站,倒像是壁上的画儿。 “上神你看他俩,怎么感觉怪怪的?”就连蓁溪也诧异问。 望舒按耐疑惑,轻轻点头,回头时却故意道:“回吉祥庵。” 蓁溪尚未明白,只不过城外郊区却有一个吉祥庵。可她们从未去过那儿,这吉祥庵因为太偏也不像别的尼姑庙香火旺盛。 哀乐声中离去,望舒猛然回头时,正好与那夫人四目相对。只觉那女人立在院中,目光像淬了毒一样狠辣。 这收福报的事儿可是真难,蓁溪唉声叹气,想她堂堂一个上仙竟是在凡间累着了,说出去委实丢人。 “上神,咱们到这儿干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看这灰,一看就几年没人住了。” 望舒四周环顾了一圈,无人时用灵力将里外稍微整改了一下,也算能住人。 “你去长街找个乞丐,给他五十两银子。告诉他叫他去报官,就说吉祥庵入夜会有一批盗贼经过,事后再给他五十两。” 蓁溪不解:“为何?再说那乞丐说的话当官的会信吗?” 谁知望舒左手一变,一个成色上等的琉璃盏出现。她将琉璃盏用布包好递给蓁溪,“到时候把这个一并交给衙役就成。” 蓁溪将琉璃盏接了来,又疑惑问:“可若那乞丐自己背着咱们眛下了,怎么办?” 望舒只笑着摇摇头,外头已经黄昏。 安静打坐一会,两柱香后,蓁溪才气喘吁吁回来,颓废道:“这做人可真累,要是在咱们天界,我眨眼就到了。” 望舒笑了笑,看着外头漆黑的天,下藤椅把灯吹灭,小声道:“咱们安静等着看戏就是。” 蓁溪还未反应,一边揉着腿一边喘着气。 忽然一阵风吹来,猫声叫起,蓁溪刚抬屁股,望舒便按住其肩膀,示意她莫动。 紧跟着,透过窗看见外头几个黑影一窜而过。不一会打斗声由远及近传来,半盏茶后,打斗声消失。敲门声却响起。 “姑娘别怕!”外头白日里男子声音响起。 望舒打开门,昏黄的月色蔓延到她脸上身上,无比柔和静谧。 男子一愣,这么惨烈场景却不见女人丝毫害怕。 “多谢公子,只是衙役的人也到了吧?” 男子一愣,刚刚他率人拿下贼人时,正好碰到了衙门里的差役。眼下姑娘又了然似的问起,不免疑惑道:“正是!只是姑娘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望舒笑笑:“我不仅知道他们会来,而且还知道那批盗贼是你后娘派来的,目的是为了刺杀我。” 男子脸色一怔,张了张嘴皮子,缓缓脱口:“是她?!” 随即更为探究得目光落在望舒身上,这时蓁溪走了出来道:“你那后娘八成对你图谋不轨,昨日还好对咱们客客气气,今日你回来就冷眼相待。公子你要不信就回去等消息吧,衙役会给你答复的。” 衙役的人已经将人抓走,消息不出三日必然出来。 男子脸色难看,却也抱歉道:“真对不起,我不知道…” “公子你最好回去好好查查,昨日本来我们就要走的,你那后娘非要拖住我们说公子就要回来了。我看她拖住我们也并不是为了给你爹治病,反而是为了给你有个交代。” 男子神色漆黑,转身就要离去,忽然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望舒:“我叫柳钥尊,姑娘暂时不会走吧?” 望舒轻轻点头:“玥尊公子,挺好的名字…我也不确定我们待多久,也许明日也许一月也许更久。玥尊公子也知道,医者行天下嘛。” 第146章 柳钥尊 柳钥尊走后,蓁溪叹气规劝:“上神您好好看清啊,这个柳钥尊只是跟魔尊长的有点像而已…您可不能犯糊涂。” 望舒抚摸胸口传召羽,轻轻答:“非也,这不偶然。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且名字也…玥尊,尊上…” 如果不是刻意人为,那便真是有某种缘分。 三日后,望舒在庭院凉亭之中描画儿。冬雪覆盖大地,万物寂静。 忽然敲门声响起,随后门被推开,望舒抬头,来人正紧张的看着院内。幸而当他看到她尚在时,一颗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柳钥尊?”望舒招呼了句。 男子轻轻点头,环顾四周后,深感吉祥庵之凄凉。因为凄凉所以无人光顾,可越是无人越不安全。 “这里常年没什么人,望舒姑娘住的不觉得寂寞吗?我在街上学堂旁不远处有一处空置的院子,姑娘若不嫌弃,愿赠予姑娘。” 望舒一愣,随即问:“你怎知我的姓名?” 柳钥尊笑笑,目光看向落笔:“这恢宏壮阔的秀丽图落款不正是姑娘的名字吗?” 望舒底眸,看向汹涌的忘川河畔图,这何谈秀丽二字? “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每每见到姑娘,都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柳钥尊凝眉问。 从门口到亭中,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而柳钥尊来时的脚印格外明显,步伐很大,明显急促。 “玥尊公子说笑了,怎么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其实我比较爱清净,住在这儿很惬意。对了,灵堂的葬礼已经结束了吧?” 说起这个,柳钥尊神色沉重两分:“结束了,家父带兵打仗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落的这个结局。” 望舒轻叹:“是的,若他心胸豁达,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就她喂的药,十年都是保守估计了。望舒想了想不解问:“可我不明白,不就是失去了双臂吗,为何会这般想不开。” 柳钥尊沉声道:“望舒姑娘不懂,我爹是那种要强的男人,要他跟废人一样的活着,他肯定做不到。所以我也理解他。” 望舒顿时反问:“那玥尊公子你呢?若你失去了双臂,你能坚持活下去吗?” 柳钥尊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望舒会这么问,顿时脸色不大好。可他认真思考一番后,沉默摇了摇头。 望舒下意识看向自己双臂,原来世间真的有人把它看的比姓名重要。可蝼蚁尚且偷生,人怎么能轻易的死去? 她站了起来,安静走到柳钥尊身边,轻轻看着他:“刀剑无眼,若有一日玥尊公子真不小心受伤了,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此刻她的眼睛温润,深情而绝望。柳钥尊不知为何,一下竟沉迷其中。 “好…我答应你。” 顿时万物寂静,雪凝半空,蓁溪从云斗下来,慌张道:“上神,天帝来了…” 这结界,便是其而设。 片刻,尘清脸色沉沉落下,身后空无一人,只见他神色不悦问:“阿舒,这便是你的追求吗?你如何胡闹我不管,可你不能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他不是佛孤!” 望舒了然,一双无比清明的眸子凝着他,轻轻道:“我知道他不是佛孤,所以我不会爱上他。” 尘清一愣,原先预备好的说辞顿时烟消云散,张了张嘴尴尬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何…” “为何在这荒寂之中?我在修炼自己,也在渡他人。” 尘清不解,望舒此刻比他更像神只,仿佛身上透着佛祖的圣光,看向她的目光丝毫不敢亵渎。 “我来…告诉你,小阿愿想你了。”尘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看到现在的你,我真的怀疑当初自己做错了决定。” 也许他还拼尽全力救下佛孤,还望舒一个完整的人生。 望舒掐指算算,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在约定的时间准时与他碰面。” 尘清好似没了留的借口,然而厚德此时亦来寻他。原来是青丘族的秋水跟着祟族少司命跑了,二人跑到赤海去。 一会,结界破灭。雪花纷纷坠落。 柳钥尊有些将士的警觉,虽未感觉四周的变化,却无缘无故生出陌生感。好似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望舒识破他的警觉,抬手轻轻一挥,寒风袭来后一切如旧。 “刚刚是我的侍女回来了,不影响咱们。只是这里天寒地冻,我带你去书房坐一会,喝一杯我泡的酒,如何?” 柳钥尊愣了愣,显然是很好,只是疑惑道:“这吉祥庵还有书房呢?” 望舒停了下来,柔声答:“我来之前并没有,只是这里无人居住我整理来当暂时住所。玥尊公子知道的,我随时会走,这里并不是我的家。” 说罢她看向灭去的烟火,淡淡道:“我也不供奉这些的。” 论资质,她望舒能住在这里,已是这破庵天大的荣耀。 “望舒姑娘住在这…不害怕吗?”柳钥尊还在试图说服她,奈何望舒笑笑,“怕什么,我坐的端行的正。” 柳钥尊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转眼到了书房,里头正围炉煮酒,炊烟袅袅。 显然他自在多了,刚刚他没说,可站在那四面透风的凉亭中,他早已经冻的麻木。 他也实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冷,可这水灵灵的姑娘反而不怕似的。就那么壮阔的画儿,虽不知画了多久,但最少半日。 蓁溪将门头卷草放下,挡了大多数寒风,却也让书房暗了三分。幸而他们坐的位置靠窗,总也不至于尴尬。 “望舒姑娘…” 望舒轻轻蹙眉打断:“叫我望舒就成。” 柳钥尊一愣,随即嘴角上扬:“望舒,此次来我是专门跟你道歉的。被你真说中了,那批人真是那个恶毒女人派来的…真对不起,害你受惊了。” 望舒笑笑,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爱金银珠宝,可我总想送个什么东西给你…刚刚跟你说的房子,希望你能接受!这是我的心意…” 最后那句话,柳钥尊声音低了又低。 望舒递上一杯青梅酒与他:“玥尊的心意我收到了,至于房子不必了。我住在这里很好。” 第147章 已婚已育 “姑娘家是何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呢?哦…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姑娘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又生的这么美,就这样跟侍女在外面,家里人不担心吗?” 望舒沉声片刻:“我无父无母,从前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可前不久师父驾鹤西去,于是我便四处漂泊,一边行医一边学习。也算积德行善,修一些福报。” 怪不得如此出淤泥而不染,与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柳钥尊却更加心疼:“需要我为姑娘安排见一些大夫交流学术么?或者…御医也可以。其实,我爹是当今圣上的叔叔,赫王。而我是他唯一儿子,虽然说不上能呼风唤雨,可只要是姑娘想要的我都可以想方设法满足!” 望舒还未开口,蓁溪端着点心撩开门帘进了来,嗤之以鼻答:“公子可别乱来,那些凡夫俗子可没法跟咱们上…娘子比。” 柳钥尊先是一愣,随即觉得这句话隐隐不对头,最后摸清蓁溪话中娘子二字,试探开了口:“姑娘是否婚配?” 望舒微微一笑,随即大大方方答:“没错,我已经婚配,育有一子。小儿…五六岁了。” 她啥指示算了算,她那皮猴子算下来可不正是凡间狗来嫌的年纪么,五六岁。 柳钥尊如被雷劈,那喝了一半的青梅酒也顿时洒落,酒杯也‘啪’一声,四分五裂。 望舒诧异看着他,眉目清润,反而显得他局促不安,心怀不轨似的。 “对不起,我没有拿稳…只是这天色已黑,在下想起府中还有些事,回头再聊吧。” 说罢,提起披风,匆匆掀开门帘仓皇而逃。 倒留望舒愣在原地:“蓁溪,他这是怎么了?” 一旁蓁溪捂嘴偷笑,她的好主子少一根筋她又不是不知道,望舒没往那方面想,可保不住别人不会那么想。 现在说开了真好,蓁溪打赌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了。而她们很快也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知道啊,不是说了家里有事么?可能他爹后事还没处理好吧。” 望舒点了点头。 入夜,天边彩霞泛光,甚少在寒冷季节看到这么艳丽的霞光,望舒趴在窗口看了许久。 直到黑夜来临,她才回神,这时屋内已经坐着一人。那人撑着玄色的伞,披着宝蓝色披风,虽是从风雪里走来,却又不像经历风雪。 只看那足履滴尘不染。 “冥王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小破庙了?” 朝乐蹙眉,脸色阴郁:“吉祥庵…我来是想跟上神说件事,请上神行事不要太过分,我魔界的事不是神族可以插手的。” 望舒了然,坐了下来继续喝起下午那喝了一半的酒。 “我知道啊。” 朝乐无语:“既然知道,那上神怎么插手赫王的事?幸而赫王自己自杀,否则不乱套了?” 望舒叹口气,只觉喝酒光喝烧心,遂抓起一把花生剥了起来吃:“我是问过了,那人命格平凡,所以无伤大雅。” 说着给朝乐递去一把,朝乐沉着脸,没接:“不管怎么样,总之下不为例。” 谁知望舒忽然凑近,认真凝视着她,轻描淡写问了句:“冥王怎知我的出现不是他的命数?” 朝乐顿时无语,只觉烦躁。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魔仙,连昔日佛孤都压不住,旁人就别指望。 是以声音软了软:“赤凤上神啊,我没跟你开玩笑,随意改变别人命格会承担别人后果的…” 望舒深知,朝乐不会无缘无故来。若是为了那个赫王,大可不必,是以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要出事的另有其人?” 朝乐脸色一黑,顿时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柳钥尊?!” 朝乐脸色彻底黑了,这凤凰实在聪明,自己即便不说,她也猜的透透。 “上神,他的命数跟前任赫王不同,您不能随意更改!” 武将的命数嘛,不就是行兵打仗。朝乐走后三日,望舒沉默三日。 就在雪化之际,一年除夕又要来了。望舒想了想,亲手写下一封信,让蓁溪送去。 至于写的什么,都是胡编乱造的话,为的就是让他避开这一次打仗。 蓁溪去了回来后,累的双腿浮肿,人刚坐下便悄悄施展灵力抚慰自己受累的腿部。 又过三日,蓁溪实在憋不住,她很好奇,为什么赤凤让她去送信却不关心发生了什么。 望舒也坐的住,跟没事人一样。可蓁溪知道,她一日不离开吉祥庵,便是一日牵绊那个同佛孤长像极似的男人,柳钥尊。 除夕,吉祥庵没什么烟火气。而望舒早已经换好了衣裳,一身绯色夹狐狸毛领的大氅。 撑着一把描着腊梅的油伞,拎着一壶青梅酒一早就出发。 蓁溪原本还担心来着,可看着她拎着酒也就放下心来。毕竟正儿八经凡间男子,谁会喜欢爱酗酒的女人?她可是特地打听过的。 长街热闹非凡。 望舒来到赫王别院,可别院犹在,楼已空。 她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也是,要是真分别不再见了那也是命。柳钥尊是柳钥尊,毕竟不是佛孤,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漫无目的的她走在长街,经过自家酒楼,忍不住进去坐了会。 可不大会,便引起不小的轰动。这天子脚下,何时有过这般天仙似的女子? 也在这时望舒听着闹哄哄的声音,实在嫌吵准备离去时,却无意发现柳钥尊。此刻他正搂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往楼上去。 脚步虚浮,不难看出已经喝了许多酒。 她微微一愣,却被一个盛装打扮的公子哥给拦住了路。 只见眼前突然闪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其腊肠般的大嘴翘多高,此时正一脸震惊淫荡叹道:“哇,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啊…这位娘子何苦一人独自喝闷酒?若不嫌弃,我来陪你喝一杯啊!” 一群人都替望舒捏了把冷汗,这可是当地有名的小霸主。家里有点小权的。 望舒最厌恶男人身上的油脂味儿,当即脸色难看将其推开,肥头大耳男显然没有料到,这么漂亮又柔弱的女子竟然这么大力气,一下给他推到台阶旁的护栏上! 这‘砰’一下,给他撞得实实在在,疼得他五官扭曲。 第148章 好言难劝 动静很大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而来,包括上楼上了一半的柳钥尊。 柳钥尊先是震惊,随即神色霭霭,丢下身旁女人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望舒,你怎么来这儿?” 那肥头大耳男正欲发作,一看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时,立马吓得不吱声。 随即柳钥尊阴翳看向他:“怎么,刚刚是你惹的她?” 肥头大耳男一脸哭相,一扭一扭走近道:“王爷,是小人有眼无珠…请王爷恕罪!” 众人大惊,才发现原来英雄救美的男人是赫王独子。这不赫王死了,他承袭老王爷位置,成了翎王。 柳钥尊何曾是个废话的主?只见其直接抽出随身佩剑,上去手起刀落将肥头大耳男的一只手臂砍断! 紧跟着四面八方出来十来个人,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肥头大耳油腻男昏死之前道了句:“快,送我回家…” 他们这才抱着断掉的手臂,一边抬着昏死的人,匆匆往外跑。 酒楼吓得直接关门了,周围百姓也吓得四处逃跑了。偌大长街,刚刚还人声鼎沸现在安静的出奇。 望舒‘噗嗤’笑起。原来这柳钥尊不仅性子跟佛孤像,就连脾气也有几分接近呢。 柳钥尊实在迷惑了,寻常女子见到这么多血,早就吓得失魂落魄,反而她却淡定如常。 “望舒不害怕?”他问。 望舒摇摇头:“不怕,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柳钥尊一怔,浑身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眼前这个女人太神秘了,身上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深深吸引着他。即便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可以,这个女人成婚有娃了…自己绝不能跟她有任何纠缠。可目光锁定她时,却再难移开。 “望舒,我…”我好像爱上你了,柳钥尊话未说完,望舒抢先开口。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近日别去打仗,我给你的信可有看完?” 柳钥尊愣了愣,随即点头:“看完了,我最近没有接到圣旨说要打仗。” 看完信的他别提多纠结,脑子就像被劈成两半,一半是理智一半是冲动。 理智告诉他不能越轨,冲动告诉他,佳人不常在,若有一日走了或许此生再不会相见。 这几日折磨的他精力交瘁,所以特意出来喝酒解闷,谁知又碰上了她。柳钥尊是信命的,他觉得今夜一见定然是命中注定。 所以他决定跨出第一步,风很慢,雪渐渐飘落,望舒正好买了小油伞。小油伞很漂亮,很应景。就在她刚撑开小油伞时,柳钥尊忽然开口问起。 “你跟那个他如今…还在一起么?” 柳钥尊浑身血液都沸腾一般,心跳也直突突。 望舒却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嗯?什么?谁?” “就是孩子他爹,我想知道你们如今的关系,以及你如今对他的感情…” 长街忽然暗了,可再次睁眼,漫天烟花升起。爆竹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望舒只想着回答,可说了好几遍,柳钥尊都没有听清。 最后一遍时:“我有一个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我很爱他,比爱自己还要爱他…” 一轮烟花爆竹结束的空档,长街回荡起望舒清脆的声音。而望舒对面的柳钥尊却表情古怪,先是难以置信到失落最后好似恼羞成怒般。 “你竟敢玩弄我?”柳钥尊冷眼逼近,额角青筋凸出。 望舒愣了愣,深沉的目光犹如冬雪纷飞,轻轻呢喃:“可惜他消失了,我找了他很久很久…” 柳钥尊忽然顿住,刚才迸射出来的寒气突然四散开,就像炸掉的炮竹那样,寻无踪迹。 “我送你回去吧。”最后柳钥尊叹了口气,转身往吉祥庵方向去。 除夕的夜里,外头空无一人,可路过的每家每户无不是欢声笑语炊烟袅袅。 柳钥尊总觉得这个女人藏了太多故事,原来她不仅藏了故事,还在心底藏了一个深爱的男人。 一路无言,直到她到家,他径直转身离去。 新年过的一如往常静谧,却在元宵节这一天,一个小厮来送了信。望舒打开信后,神色霭霭,随即拿起披风就要离去,这边蓁溪却将其拦住。 “上神,冥王特地来说过,咱们不可以阻止要发生的事!”蓁溪急了。 这两日去为望舒买吃食时,她便听到风声,原来除夕夜柳钥尊行为太过分传至官家耳中。官家以为他目中无人有功高盖主之势,故而边境战乱,派他去平息。 “去了就是送死,我怎么能眼睁睁…”望舒心情沉重,她做不到看他去死,那种失去的滋味太难受。 “非也,翎王并不是死于战场!”蓁溪怕她冲动,忍不住将后果说了出来。 “这一战并不会要他的命,只不过他的命确实因为这一战而逝。” 望舒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聪明的她很快想到一个令人骇然的结局,“受伤…自杀?” 刀剑无眼,受伤残废再正常不过。可望舒却不相信,因为那一日在凉亭中,他特意允诺她,就算一日跟他父亲赫王一样,他也绝不会自杀。 这一别,三月有余。正值早夏,暑意未来,爽气正在。 蓁溪照例采买回来,只不过这一日她神色沉沉。 “大军返京了?”望舒问。 蓁溪点头,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据说这次大战惨败,翎王还中了敌人埋伏,被敌人活捉。等救回的时候…双手双腿被砍。 “南方的荔枝,新鲜着呢,上神要不要尝尝?”蓁溪岔开话题。 望舒看出她的不对劲,凌厉目光下,蓁溪吐了出来:“翎王这次被敌人活捉,幸而部下勇猛杀进去将他救了回来。可人回来是回来了,受伤却比较严重。” 望舒准备几颗宁神丸,准备去一趟翎王府:“多严重?” 她本以为最多跟他爹一样,可随着蓁溪支支吾吾,她心便紧张起来。 “双手双腿都被…砍了。” 望舒一愣,跌坐椅子上。反应不过来的她,加快手中准备东西的速度,“没事,无论如何,都会好的。” 第149章 蝼蚁尚且偷生 冥王说的命运,是旁人轻易能改变的吗?她的出现是顺应时宜还是扭转结局? 一路上她的脑海闪现出无数种可能。 直到翎王府出现在眼前,那开门的小厮见来人是她时,擦了擦眼泪将人引了进去。 院中一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是她在凡间头一次见到这般粗壮的。 三进旁的东屋,还没靠近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跟中草药味儿。太医来过又走了,柳钥尊昏昏沉沉,人还未醒。 三个嬷嬷去了俩,还有一个是自幼照顾柳钥尊的,此刻见她来,也松了口气。 “医娘子的神药可带了?”嬷嬷急问。上次望舒用药喂了老王爷,当夜便止住了血,神奇的很,“要是没来得及,还请医娘子现开,老奴这就命人去煲起来!” 望舒递给她一张方子,嬷嬷忙下去准备起来。 漆红的木榻上安静躺着个人,若不走近,单看那人气血,都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 望舒靠近,安静坐在榻边,先是喂他吃了凝神丸,随即掀开被子仔细看去。 触目惊心的血迹让她也心生骇然,那四肢被布头包的跟球似的,一看就…让人心生难过。 这张脸啊,若非这张脸,她恐怕不会这么难受吧? “我长的像他吧?” 榻上之人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看着他。虽目光如旧,可神色却黯淡无光,从前他就配不上她,如今就更望尘莫及。 望舒擦了擦泪,强颜欢笑,故作轻松道:“你是个坚强的男人,我相信你。” “他应该很幸福吧,有你这么爱他。”柳钥尊松了口气,得不到的,也该彻底放下了。可他不免羡慕起那个男人,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可悲,就是因为生的像,所以才有这一次次的重逢。 望舒挥袖设下结界,柳钥尊虽不知她在干什么,可顿时好像感觉自己与天地万物隔绝。 只见下一秒,她的掌心抚摸上他的断肢处,所到之处温热无比。就像敷了一条热毛巾,很舒服。也就半盏茶,伤口处竟然不疼了,柳钥尊此时已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望舒… “望舒是鬼是神…”说罢,又无比懊恼,这么脱尘绝俗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鬼呢… 即便是鬼,那也是他三生有幸遇见了她。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望舒转身,便换了身墨裳,随即踏着结界将柳钥尊扶上云斗,直往牛首山去。 她的灵力太低,无法给他医治,眼下她的希望寄托在师兄梅杉身上。且此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着云与自己擦身而过,仿佛触手就能够到彩虹,柳钥尊好似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此刻正做着美梦跟心爱的女人畅游天下。 望舒凝眉,很快有些体力不支,幸而也算安全抵达牛首山。 “这是我的第二故乡,牛首山。一会带你去见的是梅仙梅杉,他是我的师兄。我想请他试试,可能为你续上断肢。” 柳钥尊显然还未从震惊中缓神,可嗅着这里的空气,看着这山峦的风景,他真的相信自己来到仙界。 阁楼上,望舒将人安置好时,梅杉得知她的气息也赶了过来。一开门便愣住,随即脸色沉了沉。 “赤凤,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将一介凡人…”梅杉话未说完便愣在当场,紧跟着快步走近榻边,细细凝视榻上男人。 许久,轻轻道,“我知道,可即便长的再像,总归也不是。望舒清醒些吧,你如今的身份不适宜这样去做。” “我如今什么身份?你们布下这一局的时候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愿意我喜欢这样的结局吗?我将他带上来也知道违背天界戒律,可我不怕!当初我没能救下佛孤,如今我连他也救不了吗?师兄若是不帮我,那我自己来好了!” 说着,望舒倔强的就要开始为柳钥尊医治。 梅杉只能强行抓住她的手,不准她胡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医治了他后怎么办?还要送他回去吗?望舒你别忘了在人间,他已经是残废,残废的人怎么可能痊愈!” 望舒一愣,随即看向柳钥尊,是啊,医治好了他便再也回不去凡间… “就是你鲁莽带他上来,此刻也要蓁溪跟在你后面擦屁股!”梅杉气愤道。 望舒彻底懵了,她颓废坐了下来,此刻只觉浑身无力:“是啊,你如果被医治好了,那就再不可能回去。你的命运会被牵连,冥王跟我说过,你有下辈子…” 下辈子还是个顶厉害的人,否则,冥王怎么可能亲自前来? 梅杉见她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一切还来得及,我收回他这段记忆,还送他下去,回到原本他该待的地方。” 榻上柳钥尊显然郁闷,他在凡间尚是个尊贵的翎王,可上来之后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此刻,那高高在上的梅仙已经决定了他的去留,仿佛对他本身这个人毫不在意,没放眼里。 他如何能忍:“你们就这样自顾自话决定了我的去留,不用问一问我本人的意见么?” 梅仙说收回他这段记忆,他万般不愿。 “翎王,这里是天界不是凡间。我知道你在人间是尊贵的王爷,可在这里不同。再说若上神轻易将你的命格改了,那不仅你受害其中,她也是。翎王有所不知,擅自改变凡人命格是会遭受反噬的。更何况这些反噬她压根承受不起。” 梅杉一出场是清秀俊逸模样,柳钥尊还以为他便是望舒的意中人。可几番谈话下来,确定了不是后,心情稍微松弛一些。 眼下又听望舒会因为自己而遭受反噬,若她被自己牵连,他万般不愿。 “梅仙,我有话要对你单独说。”柳钥尊冷静下来。 望舒虽疑惑可也照做,她出去以后,柳钥尊看着梅杉沉声问:“我想看看佛孤生什么模样,看了以后我愿意被消除记忆回到来时的地方。也请梅仙相信我,我绝不想连累旁人。” 凉亭中,望舒独立许久。 可不知为何如今吹着牛首山的风也不觉轻松。想当初,她最惬意的时光,便是躺在凉亭中,吹着风翘着二郎腿。 第150章 偷来半年 直到阁楼门推开,竹铃发出声响,望舒回神时已经看见梅杉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他已经没了记忆,现下我便送他回去。”梅杉推着轮椅上了云斗,望舒跟了下来。 此时人间正是黑夜,有蓁溪的照应,他们很快将人送回去,并未引人怀疑。 “这轮椅是我送给翎王的礼物,能陪伴他生命的最后一程,免去他一些痛苦。” 梅杉寻来的能人巧匠设计的轮椅自然是好的。可望舒还是担忧,她担心柳钥尊会受不了去自杀。 梅杉看出她的疑惑,只轻声安慰:“无论是谁,都有他自己的决定。咱们不能过分干涉,只能尊重和鼓励。” “若我去求元尊呢,他有办法帮助他吗?”望舒不死心问。 梅杉摇了摇头,无人能渡人,只能己渡。 天色大亮,嬷嬷推开门惊讶的发现翎王已经坐上轮椅在院中晒太阳。惊讶的合不拢嘴,拉着蓁溪的手感激涕零:“当初我还怀疑姑娘,如今看姑娘所说不假!真是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蓁溪黑着脸,抽回自己的手,勉强道:“呵呵,鲁莽…辛苦的是我家主子,你要谢就去谢她吧。” 这几日,若非蓁溪一口一个担保,现在这翎王府恐怕闹翻天。 忽然受伤昏迷的翎王消失不见,谁能不急?偷金偷银还好,哪有人将那么大个人都偷走的,闻所未闻! 蓁溪顶着巨大压力给每个人画饼。这不,求爷爷告奶奶,这祖宗终于将人送回来了。 嬷嬷听蓁溪说要她去感谢医娘子,忽然声音小了起来。 “医娘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冷冰冰的,每次靠近她我都有些害怕…” 嬷嬷嘀嘀咕咕,还是靠近虔诚拜了拜:“老奴多谢医娘子对翎王的医治,虽然您将他带走不辞而别,可老奴相信肯定是当时情况紧急…如今老奴看到翎王神色恢复这么多,真打心眼里高兴…多谢医娘子…” 望舒将人扶了起来:“嬷嬷不必言谢,只是翎王还未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将后院看的紧些,别叫人惊扰了王爷养身子。” 嬷嬷忙称是,连连道谢后退了下去。 偌大后院,唯有望舒跟坐在轮椅上的柳钥尊。望舒煎药,给柳钥尊喂药。 虽然时常关注着柳钥尊可也不打扰他。 夏去秋来,丹桂飘香。秋去冬来,银装素裹。一眨眼,腊梅露头,枝香萦绕。 望舒摘了几枝放花瓶里,又将花瓶安置在柳钥尊卧房。无事时,二人围炉煮茶,望舒喝一口,喂柳钥尊喝一口。 “好喝吗?会烫吗?”望舒看向柳钥尊,小声问。 此刻她一身白衣,窝在炉子旁像极了小猫。而他坐在一旁,身子覆盖一层毛毯,精神虽差些可气血被调理的挺好。 “正好。”柳钥尊轻轻答。 这大半年,他鲜少说话,无事时时常眺望远方,或者安静看望舒忙前忙后。 他的安分逐渐让望舒放下心来,她以为只要过了心里一关,或者习惯当下,人就会适应。 冬去春来,突然一日柳钥尊难得早早起来。嬷嬷给他弄好了一切好,特意又换了身平常不常穿的衣裳。墨色玄文长袍,衬托他皮肤白皙,英朗俊容。 “舒儿…我想吃个烤鱼。” 望舒一愣,显然今日柳钥尊的特别他也发现了。可难得他开口说想吃什么,她没多想就去弄了。 院中,冉冉升起柴火,格外温馨。 “舒儿,你陪了我大半年,已经够久了…我死也瞑目。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无论如何,这份感动我永远都记得。” 柳钥尊坐在轮椅上,有了它,这半年多时间也算行动自如。 生命的最后,他缓缓松开手,指甲印早已深深扣入肉中。原来他为了多看这幅景象一眼,一直勉强撑着。 直到嬷嬷发现他的不对头,才惊叫冲上去。顿时后院哭声滔天,望舒却面无表情,继续手中动作。直到烤鱼结束,她将鱼摆入盘中,细心挑去鱼刺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泉水叮咚,万物复苏的人间春季,在此刻看来也毫无兴致。 是以,她又来到忘川。她的出现,朝乐紧张的打起十二分精神,立马波动手下死死盯着她一举一动。 然而她只安静站在奈何桥上,静静看着忘川水。 “上神,青丘族秋水来求见…”蓁溪欲言又止,想着此刻有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也是极好的。 望舒转身,映入眼帘的二人正是秋月跟秋水。她蹙眉问:“狐狸精?你们不是私奔了,来找我干什么?” 秋月没什么,秋水脸色顿时一沉,笨鸟二字还未出口便被秋月拽去一旁:“小水,人家是凤凰…” 由于秋月提醒了一句,秋水才想起,相处百年天天笨鸟笨鸟,这不叫习惯了嘛。 “上神,这是我们的请柬。希望你到时候来!”秋水一脸幸福的将婚帖递了上去。 本来她也不想请她,这不秋月非让请,好歹当初也是她从水牢将秋月救出,想到这儿,秋水才肯来。 大红的喜帖,倒有些眼熟。 似曾相识,只不过上面姓名换了。望舒将请帖收下,点头:“十日后,我准时去赤海。” 秋月还想说什么,秋水兴高采烈拉着其走了。这二人走后,蓁溪尴尬道,“这青丘小狐狸真是敢说敢做,性子火爆…是吧,上神。” 蓁溪本来以为这二人来能分散一下望舒的精力,谁知这二人竟是来送请帖。 看吧,触景生情了。 一晃十日,望舒换了身衣裳。先去牛首山跟小阿愿碰头,然后带着小阿愿一起去了赤海。 这下把赤海祟族人给激动的不行。尤其是石头跟小阿愿,这二人别看年纪相差挺大,但是特有眼缘。两个人一见面就约着去玩了。 婚礼很盛大,尤其是漫山遍野的鲜花。除了怒问赠送的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是秋月用灵力幻化的,可谓浪漫极致。 “上神是我们族人的救命恩人,不知可否有幸请上神担任我族少司命的证婚人。可好?!” 百姓忽然提议,一时间附和声震耳欲聋。 第151章 赤海大喜又添乱 望舒本不愿意凑着热闹,可盛情难却她只能担任。 一场轰动的婚礼从天亮欢庆到天黑。望舒除了当证婚人时说了几句话,便又安静的坐在一旁。她看着欢声笑语人来人往的人们,显得更寂寥。 忽然一阵风来,不远处响起一阵骚动,紧跟着石头慌张跑来,紧张道:“上神可有看到小殿下?刚刚小殿下说要来送他亲手做的烤鱼来着…” 石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阿愿身影,心顿时沉下去。 望舒猛地坐了起来,四处观望,蓁溪更是脸色都吓白了。 这时,秋月突然飞来,手中还提着剑:“小殿下被妖女抓去了!” 说着只见半空飞下一个云斗,小阿愿正被一个蒙面女人挟持:“母妃…石头,我在这儿!” 小阿愿还小,压根不知道危险是什么含义。现在还只当那个女人同自己玩呢。 望舒紧张看去,这熟悉的身影不是…梦怜么?她怎么又来了? 蓁溪也神色严肃,不过她早已悄然下去,打算从背后偷袭,随即跟秋月前后夹击将小殿下救出来。 “阿愿别怕,玩一会阿姨会送你下来的。”望舒看向梦怜,冷声问,“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同我说,何必为难一个幼儿?” “集愿得愿是假的,你骗了我…”梦怜愤怒不已。 一旁蓁溪更加急了:“谁说假的了?咱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肯定会好心有好报的!别说你,咱们上神还不是一样,这几年在凡间做了可多好事!” 梦怜冷笑:“为何我帮助了那么多人,一个好报都没有?为什么?” 这时,本不该出现在赤海的人出现了。朝乐,她带着百十魔卫,将梦怜前后包围。就在众人诧异时,秋月一刀劈去,梦怜一个不注意背后中了一刀,这时蓁溪眼疾手快将小阿愿给带了下来。 望舒登云而上,稳稳接住小肉墩。 “上神受惊,小王来是为了缉拿凶手归案!”朝乐抱拳,“这女人在人间惹是生非,不但助纣为虐,惹是生非,还引起社会治安不好的风气!” 望舒不解,这时蓁溪上来小声解释了句。 “梦怜集愿得愿走成歪门邪道,好像是帮助坏蛋杀了好些人。扰乱了冥王的生死谱子,玩大发了。” 梦怜跟魔卫厮杀,半盏茶便落入下风,一会就被缉拿归案。 “上神也看出来了,扰乱秩序的人会遭受到报应的。虽然上神行事稳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朝乐点了望舒两句,便准备将人带了走。 这一去,梦怜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就在大军即将凯旋时,天空一道金光射下。 这…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为何赤海会出现这般浓郁的仙气?从未有过。 就在众人诧异时,云斗下来一个男人,男人一身道袍,面容清瘦。可周身洋溢着佛光,神圣不可侵犯。 “元尊…”梦怜掩面而泣,似乎又难以置信,自己会在这种场景与意中人重逢。 “冥王,她所犯之事皆由我之过。本座愿替她受罚!”夏槐神色冷冷清清,略过望舒母子,来到朝乐跟前。 元尊是何等人物?三十三重天上的元君,莫说九重天上仙都难得见面一次,这底下的人更是别提。 朝乐也别扭起来,她看向望舒,一时拿不定主意。 “元尊为何要替她受罚?”望舒轻轻问。其实,她大概知道缘由,因为当初夏槐受伤时,是梦怜不顾自身安危将他带离九重天,给他呵护给他续命。 这是他欠她的。 夏槐温和答:“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我该为她做些什么,或许可以渡一渡她。” “阿耀,你是想还清欠她的人情吧?”望舒走到很近,声音很小。显然,夏槐一怔,不过他随口否认:“非也。” “阿耀不必瞒我。”望舒轻松道,“元尊平日很忙,受罚一事,我来替他。” 朝乐脸色沉了沉,这天界的人果然一个一个都是疯子。这一介元尊,一介赤凤,她如何敢?可百魔在前,若不拿出威风,以后如何竖威? “元尊,你肯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只是我犯下的错,由不得别人承担。”梦怜管理好了表情,转身对朝乐说:“冥王,我愿意跟你去,走吧。” 这时,朝乐才松了一口气,指挥着大军一声令下:“众位,告辞!”忙不迭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军走后,望舒牵着小阿愿的手,跟夏槐一起上了云斗。小阿愿从未见过元尊,一路上开心的不得了,叽叽喳喳。他更未去过三十三重天,是以一路上问个不停。 夏槐眉眼弯弯,却也很耐心的叙述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直到上了牛首山,小阿愿被接回九重天。望舒将夏槐留了下来:“阿耀这次下来只为了梦怜一事么?” “他行差踏错多半是因为心结,而心结是因为我而起,所以我来是应该的。”夏槐答。 牛首山仙气袅袅,望舒隔着一方桌的距离观着夏槐,貌似又瘦了。 “如今因为你肯来,她的心结应该放下了。”望舒轻轻叹了口气,“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修行之人谈何打算?无非日行一日继续修行罢了。只是,旁人都放下了,那么你呢?”夏槐看向她,只几年未见,她不仅瘦了,而且忧愁些许。少年的活跃跟灵动少了,增添岁月馈赠的优雅知性。 “我放不下。”她直白道。 “何必呢?”夏槐问。 “说不清楚…”望舒凝向远方,陷入深深沉思。 “这次你也鲁莽了,幸好梅杉替你圆了回去。不过,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少年的喜欢是明媚的,重生后的喜欢是带走目的的,如今经历许多事,沉淀下来的心意才是深沉的。 望舒没有说话,只是她的眼神给了答案。 夏槐伸手:“给我一个他的物件,我来帮你找找他在哪?” 望舒一惊,随即愣道:“找到他在哪…真的吗?”随即她将传召羽递至其掌心。 “姑且试一试,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夏槐握住传召羽,紧紧皱眉,口中念念有词说些什么。 望舒不懂,旁人亦不懂。 第152章 求得消息 从白天到黑夜,夏槐终于睁眼。肉眼可见的疲态,他轻轻咳了咳,将传召羽还给了望舒,面对她一脸的期盼,夏槐欲言又止。 “如何?他在哪?”望舒满心期冀。 若是普通翼类,那么佛孤绝无生还可能。可当时情况极为复杂,九重天的人口口相传说看到朱雀红光,准确来说是金光夹着红光普照忘川,听闻佛孤折下的翅膀能稳当的覆盖住即将翻腾的忘川万魂,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翼类。 今日一试,他果真如传言那般,乃朱雀! 夏槐皱了皱眉,可既然为尊贵的上古元神,为何今日他感受佛孤的气息却如此渺茫?想起断去的翅膀,夏槐心情沉了沉,佛孤或许还活着,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罢了。 朱雀强大的气场,若非自己刻意隐藏,旁人又怎会不知? “他是不是还活着?他在哪儿?”望舒开心极了,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问道。 “我只是知道他还活着,但是具体在哪我尚不能确定。不过有一事不知你知不知道,魔尊他其实并不是普通的异类,而是上古元神朱雀!” 望舒大惊!朱雀?这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佛孤竟是朱雀?! “而且,还有一事我觉得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魔尊不肯出来或许是他自己将自己封闭。” 望舒又是一愣:“自己封闭了自己?” “当时为了镇住忘川水下无数亡魂,他折翼而覆。断翼代表什么,我想…” 夏槐的话让望舒惊的站了起来,折翼代表什么,旁人不知她凤族怎会不知?双翼没了,不就代表人形的手臂已断? 忽然她想起柳钥尊,不知是不是巧合。柳钥尊他爹因为双臂自杀,幸而柳钥尊有她的陪伴,多活了半年,可归根究底也是因为双臂。 如今夏槐跟她说,佛孤当初正是用双翼镇盖忘川,那岂不是… “能知道他的大概方位么?”望舒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只要有一点希望,她绝不放弃。 “魔界,我只知道这么多。” 夏槐上三十三重天后,望舒正要马不停蹄往魔界去,不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厚德。 有厚德在的地方,便证明尘清亦在。 山坡上,随着夏槐的出现离去,又随着尘清的到来,仙雾是时浓时淡。可最次也比当初她在的时候好很多。 “别来无恙?”尘清问。 也许是望舒决意离开的心,这次见面他们生疏许多。其实,只要尘清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可这次,望舒显然比从前心情愉悦许多,她眸子闪着光,步履轻盈在山坡上。犹如一只欢快的蝴蝶:“天帝你知道吗?我有了佛孤的消息啦…” 而这只雀跃的蝴蝶,却又冷静了下来:“对了,静养一事始终不是办法,还请天帝何时颁布我离世的消息吧。” 和离那是人间的,天帝天后若和离,伤的是尘清的颜面。尘清是小阿愿的爹,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伤害他。 尘清神色低沉,却也松快道:“好,等你有消息那一刻,我便下旨。” 望舒明白。这是尘清给自己的退路,一旦旨意下来,今生今世九重天再与她无缘,且她也不能再用赤凤的身份活下去,再见小阿愿也不能光明正大。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谢谢。” 尘清转身去向凉亭,梅杉正侯在那儿等谈话。而尘清转身那一刻,望舒便召唤云斗,一跃而起分秒必争往魔界去。 凉亭下,梅杉看着二人分别,心中升起感慨。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勉强让她嫁给他,不仅委屈了她,也耽误了他。给了那个男人以希望,却在最后一刻将希望全部抽离。 “魔界那么大,咱们去哪找啊?”蓁溪擦了擦汗,这在人间干活干多了,自己体能竟然开始不如她主子了,蓁溪很委屈啊。 鱼精说了忘川底没有佛孤的气息,可她还是想再去看上一看。 就在二人落入忘川时,朝乐又开始头疼。暗中加派人手,防这又防那。 就在望舒沉思佛孤有可能在哪儿时,蓁溪忽然靠近问:“咦,那桥上怎么站着个人?!” 顺着蓁溪的话,望舒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一个魁梧的身材站在奈何桥中央。似乎也在往望舒这儿看。 显然不是孟婆,因为孟婆个子矮,而且孟婆穿着灰裳,发髻也是灰白,不似眼前那人明显。 随着望舒靠近的步伐,心下越发雀跃起来,心脏像忽然中了大奖一样,止不住的‘扑通扑通’跳动! 直到她蹬上奈何桥,泪水忽然模糊了眼睛,她强撑不让它滑落。她立志要做一个刚强的女人,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可越靠近,她便越不受自己控制,直到耳边传来那一声轻呢:“舒儿…好久不见…”时,她彻底崩溃大哭。 一旁蓁溪却犹豫了起来,眼前男人虽与佛孤相像,可眼中的光显然不同于佛孤,魔尊在时,她清晰记得,那冷眸就是看一眼也会令人胆颤心惊的。 眼前这人,目光温和,虽有激动,可真真正正不如他。 关键时刻,蓁溪猛地拽住望舒:“上神,这人不是魔尊,是柳钥尊!” 望舒一愣,柳钥尊亦是一愣。下一秒,云淡风轻的望舒,微笑看着柳钥尊:“恭喜你啊,雨过天晴,苦尽甘来。” 她从容收起了那惊涛骇浪般的感情,又换上另一副面孔。可泪珠未干,尤惹人注目,也刺痛了旁人。 柳钥尊微微一笑,“冥王让我在今日之前喝下孟婆汤,我试试运气呢,果不其然老天爷厚待我,让我等到了你。” 望舒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什么。 柳钥尊释怀一笑,松了口气:“没错,其实梅仙并没有消除我的记忆。实则是我跟他求的半年时间,我答应他这件事至死保密,所以对你撒谎了…对不起。” 说是半年,实则他硬撑半年又两个月。 望舒摇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说来怪我自己愚蠢,我竟没发现。” 蓁溪走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二人,可她也无聊,就拉起打盹的孟婆聊起天来。 第153章 孟婆汤 “还没有他的消息吗?”柳钥尊忽问。 “已经有了,我有个朋友帮我算了一卦,他说我要找的人很有可能还在魔界。所以…我来了。” 望舒重拾心情,看向柳钥尊:“天色就要黑了,翎王快去喝孟婆汤吧,迟了可不好。” “好,我会喝的。”柳钥尊本来还想问什么,最后自嘲笑笑,并没有问出口。 “如果找到他,你能不能告诉他,曾经你遇到一个跟他生的一模一样的人,虽然不是他,可是各方面也都很好。”柳钥尊缓缓道,“我曾数十次随父出征保家卫国,也曾将朝廷赏赐的金银财宝换成粮食接济百姓,甚至死后留了遗书,我无儿无女亲王一脉由我而断,凡所有我名下的东西全部换成粮食分给百姓。” 最后,轻轻呢喃:“可我也随父亲那般,至死未得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这是遗憾,可遇到她是幸运。 他们像老朋友那样聊了很久,直到后面孟婆催促起来:“帅哥,你再不喝我这汤就要…馊,过期啦!” 闻言望舒朝蓁溪瞪了一眼去,这死丫头也是,从人间学来的话,就这么个空档还把孟婆给教会了。 柳钥尊朝望舒挥别,最后大步向孟婆那儿走去。端起孟婆递给他的汤,犹豫片刻后一饮而尽。 望舒站在身后,就那样看着他从奈何桥走了下去,十里黄泉路后有新的人生路等着他。 一路上,没有回头,没有停步,没有犹豫。 蓁溪感慨万分,拽着孟婆猛跨:“我天,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你看,喝下就不记得前程往事了…不行给我分点,我偷偷给她喝些。” 孟婆一把夺过桶,一掌呼上蓁溪的手,硬朗道:“去去去,你这上仙真是,我这宝贝岂是谁都能喝的?” 蓁溪笑了起来,这小老太看着病怏怏的,一天天没个精神气,但你惹毛了她,可堪比金刚芭比。 望舒抚摸传召羽,忽然灵光一闪,魔窟二字从脑海过。 当初佛孤跟炎王对抗,不小心中了埋伏,在魔窟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是啊,魔界我找了那么久,怎么把魔窟给漏了?” 望舒上去云斗很快来到魔窟,这里瘴气弥漫。别说望舒灵力低微,就是蓁溪看着也骇的连连后退。 “这瘴气太重,咱们进不去…”蓁溪有些害怕,当初这祖宗从魔界上去九重天时,是一身的瘴气。她还纳闷来着,如今可算找到答案了,乖,这么浓厚的瘴气,别说望舒,就是她进去待个一年半载,仙气都要被吞噬。 而望舒压根没打算让她跟着去,趁她不注意直接轻车熟路上了去。 半山腰横着许多荆条,从前跟佛孤来总是轻轻松松上去。如今半走半爬,折腾两日才到。 山洞内,石榻跟石桌依旧,望舒走的声音很轻,可当她到跟前时,却沉默了。因为石榻上有一层厚厚的灰,证明这里压根没人住。 山洞里温泉池子,外头悬崖,以及那横在山尖与山尖之间的铁索,也都去看过,都没有佛孤痕迹。 望舒实在疲惫,她坐在悬崖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舒展早已累麻木的四肢。 忽然,下起雨来。 此刻她的白裙已经成了黑裙,被雨水一刷,头发搭在头皮上,整个人像个落汤鸡一样。 思念像喷涌的海浪,她再也坚持不住,委屈的大声哭了起来。 哭够了,蜷成一团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先开始累的一身汗,紧跟着淋了雨,她浑身像刚出蒸笼的馒头一样滚烫。 就在这时,一只鸟儿飞了来,用嘴巴衔住一些枯草,搭在她身上。 隔日,望舒开始胡言乱语,并且身处悬崖边还不安分的翻来覆去翻身子。 只见那鸟儿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又是飞上又是飞下,一会叼树叶盛露珠喂与她。好不容易天亮了,那鸟儿好似怕被发现似的,在望舒醒来之前赶紧飞去高树中。 可聪明如她,早已掌握它的动态。只见望舒一个翻身假装要掉下去的时候,果不其然那鸟儿尖叫一声,从高空直接飞下! 望舒伸手,准确无误将它逮住,此刻四目相对,那鸟儿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最后气的说起了人话:“大骗子,你骗我!” 望舒双眼炯亮,凝着小鸟问:“告诉我佛孤在哪儿,我就放了你!” 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又飞不走,呱呱乱叫,口水飞得哪里都是。它本来以为这样,这姑娘就会因为嫌弃自己而松手,谁知道这姑娘竟不为所动。且好似还挑衅看着它,似乎在道,怎么你就这点能耐?! “我不认得,你说的那个佛孤是个什么玩意儿?”虽然它不认得,可打心底已经将佛孤跟眼前女人归类为同种人,大坏人! 望舒软了软声音,紧跟着掏出一把丹丸至它跟前晃悠:“魔尊佛孤,怎么会有人不认得?你要是不肯说就算了,这好东西我还是送给旁人吧…” “魔尊,咱们魔界尊上?”小鸟噗嗤一笑,“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认得他,何至于至今还待在这儿?” 可看着精实可爱的丹丸,它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些好东西只要随便给它一颗,恐怕就能幻化成人了吧? 它很想要。 “我可听闻你们精兽一类的小东西嗅觉最灵敏,那你可曾嗅过一些特殊的气息?比如…朱雀的气息?” 望舒循循善诱的问。 那鸟儿垂头丧气想了半日,朱雀是个什么味道它真不知道啊:“这…我曾经温泉池子边上闻过一种特殊的味道,后来为了搞清楚那是何物,我悄悄跟着那物又去到浮苍宫…可到了浮苍宫我就不敢进去了,那里是尊上曾经的住所。” 望舒一愣:“浮苍宫?!何时的事?” 小鸟歪着头想了想:“也就百来年吧,具体我也不大记得了。” 望舒猛地坐了起来,一股脑将丹丸连同那震惊的鸟儿一起摆石桌上,随即头也不回道:“鉴于鸟儿你心底善良,这些东西都送给你啦!”拔腿就往温泉去。 前两日她来过这里,可惜并没有佛孤气息。如果按照鸟儿说的,奇怪的气息,那极有可能是佛孤,因为世人并没有见过朱雀。 佛孤体内朱雀苏醒,味道是会特殊一点的。 第154章 从魔窟又到浮苍宫 温水池旁结了几层蜘蛛网,望舒本要捉两只问问,可奈何那蜘蛛年岁太小,不通人性。 就在她一无所获之际,忽然发现池水旁有个废弃的蜘蛛网,蜘蛛网上面粘着一根细细的白色绒毛。 望舒蹲下去将绒毛捏起,托在掌心,这一刻心情如释重负。 接下来,就是浮苍宫。 在这之前当然得先舒舒服服泡个澡,一切弄好之后突然折回去找到那只得意洋洋的鸟儿,并且从它嘴里夺来一颗隐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闷了下腹。 “乖乖,这颗幸好你没吃。”说罢,一溜烟就窜了。 独留那一只鸟儿在风中凌乱。 上山难下山容易,傍晚时分望舒已经安全到达山脚。在蓁溪一脸小心揣摩的神色中,笑咧咧召唤云斗,麻溜的爬了上去,随即对蓁溪摇手:“我知道他在哪儿啦,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蓁溪你回去好好修炼吧…” 佛孤躲了起来,她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敞开心结出来面对一切。是以,接下来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她也不清楚,她让蓁溪回去继续修炼,免得耽误。 浮苍宫里同之前她来看的时候几乎一样,这里压根没人生存的痕迹。 不过这次她隐藏气息而来,并没有惊动人。所以她打算出其不意,将暗室也走上一遍。她来过两次找了好久,唯独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给漏了。 从左殿拐进去有个隔断屏风,绕道屏风后面便能看到一方闲置的台岸。机关就在台面上的花瓶上,她轻轻扶着花瓶转动方向,一旁画像后便出来一条暗道。 望舒扶着墙面轻轻从台阶下了去。没一会底下便出现一个大厅,连着大厅出现左右连廊。她隐约记得左边对应左殿方向,魔界以左为贵,是以她先迈向左边长廊去。 墙面上出现许多大小一致的圆孔,她依稀记得外头的光能透进来。 可今日这里除了漆黑一片,就连照明用的长生灯也被撤走。 望舒不敢生火,可不熟悉地形的她很快就碰到东西,她迈出去的脚碰到一硬物,发出闷响声,虽然不大可也能听见。 她也顾不得疼痛,怕惊动了里头的人,只能迅速点火加快步伐往里去。 推门那一刻,她的心也悬到嗓子眼。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里头压根没有住人,桌上摆着许多佛孤小时候珍爱玩具,里头不乏天妃娘娘所赠。 “你的宝贝都在啊…你去哪儿了呢…” 望舒深深叹息一口,随即挥袖将整个内殿清理一遍。 “算了吧,我也累了。听说三十三重天差个清心女菩萨,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去替你祈福吧。如此,我们就算天各一方,也各自安好。” 望舒失望至极,口中说着哀怨的话,目光却不放过房中任何一个角落。 紧跟着她将翠玉骨扇搁置在桌面上,便转身离去。随即躲在暗处,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可这些年她实在太累,不多会真的沉沉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处地下周身寒气侵袭,她不舒服的蹙了蹙眉。昏昏沉沉间,一条云被裹在她身上。 望舒下意识警觉,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来人! 只见朝乐正准备起身离去,一把被她揪住衣袖,死死不放,“上神困了可以再睡会。” 望舒站了起来看了四周,不死心问:“怎么是你?佛孤呢?” “上神…”朝乐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该如何规劝,只轻轻道,“上神从魔窟回来,想必是以为魔尊从那儿来了,对吗?” 望舒一愣:“不然呢?” 朝乐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去魔窟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当初我也以为魔尊在那儿,故而去寻找了一圈。不过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起码找到魔尊几件遗物。上次我已经将遗物带了回来,就搁置在那儿。” 顺着朝乐指去的方向,望舒看到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没错,那是佛孤的。 望舒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最后不死心的问:“可元尊感知过佛孤,说他并没有死,且还在魔界,这如何解释?” 夏槐从不撒谎。 朝乐一愣,皱了皱眉:“这未可知了,但是我相信,若魔尊在,看到你这般模样他定然会舍不得。” 可这么多年,任由她如何折腾,他从未现身…那么答案只有两种,要么不在乎,要么不在了。 “翠玉骨扇是他母妃的,我将它留这儿吧。”望舒深深吸了一口气。 朝乐一顿,忙问了句:“上神这是要去哪儿?” “放心吧,我不去骚扰忘川的平静。去哪儿嘛,我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一百几十年,她活的像个笑话,执着的找了他一遍又一遍。为了他下过臭水沟,被忘川水腐蚀的双腿糜烂,去人间集愿得愿,都是笑话。 夏槐说佛孤还活着只是不肯出来,朝乐说魔尊如果看到她这样肯定舍不得。可无论她出了多丑的洋相,受了多大的伤,他从没有出现。甚至将她安排嫁给尘清,生下小阿愿。 “哦,还有这个,如果有一天冥王看到魔尊,请将这个还给他。”望舒从袖带中小心翼翼拿出传召羽,递给了朝乐。 心死莫过于此。 朝乐接着传召羽,心像被抹了一层柠檬酸水似的,难过的要命。看着她这样,她自己也不好受。 “上神,保重自己。”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珍重。 望舒没有接话,只头也不回离开浮苍宫,所有跟佛孤有联系的东西她全部留下。自此,一切随缘。 一晃,五百年。 凡间似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由于她容颜不变,所以这五百年她换了好多个地方生活,一直以一个医者身份悬壶救世。 与其说悬壶济世,不如说是借花献佛。但凡不能治的穷苦人家,她都是偷偷跟小阿愿里应外合偷太上老君研制的丹丸。 秉持好人长命百岁,她干了许多‘好事’。先开始还犹犹豫豫,后面想通了,放心大胆开始干。是以名声大噪,许多人家千里迢迢之外,特意来求治。 第155章 金柯何来? 这一日,天没亮,她小院里悬着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望舒一脸床气的踹开被子,外套都没穿一脚踹开了门:“谁呀谁呀!没完没了是吧?还让不让人休息会啊?” 来人一下躲了起来,望舒昏昏沉沉到院里看了一圈没人,刚准备躺着时,铃铛又再次响起。 这次她干脆提着扫把,叉着腰不客气的折了回来,正好碰到躲躲藏藏的严与然! 望舒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其鼓起来的肚子…怎么她留在人间五百年,错过太多事了吗? “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在累与烦躁之间,望舒本能的选择逃避。她端起昨日喝剩的烈酒,一口闷下,顿时心情明朗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严与然皱了皱眉,这酒味儿,真冲鼻啊,“实不相瞒,我有了身孕,可也有了麻烦。” 望舒不解:“谁有了身孕会没有麻烦呢?这话说的,就算我在凡间快活,可每隔一段时期必须去见我的小宝贝呢。” 严与然咬唇,干脆一跺脚:“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孩子是…金柯的。” 金柯她素有耳闻,这是魔帝的左膀右臂,也就是郎华得力的部下。长的几分俊俏不假,脾气秉性倒是温和。不过无论怎么看跟严与然都不像一路人。 望舒点了点头:“金柯,挺好的,依我看比北辰好。” 说起北辰,严与然显然怒了起来。望舒招了招手,把酒杯递上,忽然反应过来其有身孕忙撤回来。 “你跟金柯也算金童玉女,怎么,来请我吃喜酒的啊?” 严与然坐在望舒对面,脸色沉沉:“北辰知道了我的事,恼羞成怒这不三番四次去魔王宫闹事。前日两人又打起来了,要不是我阻止,恐怕北辰就要被打死了!” 望舒细品这一段话,随即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金柯这般勇猛?是谁的部下?” 严与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怒斥问:“望舒你真是过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担心生死安危吗?不过说起来,金柯这么厉害我也是没想到的,我感觉他的灵力不在魔帝之下呢。” 望舒彻底来了兴趣:“真的?比郎华还要厉害?” 严与然这时傲娇起来,摸了摸肚子:“这不好明着说,但是我看中的男人嘛…自然不差。” 是啊,一个北辰一个金柯。一个赛一个。 望舒将话题圆了回来:“哦,他们打的要死,你找我干嘛?”论灵力,她一个也干不过啊。 “北辰自从不当帝君了以后闲的很,每天来骚扰我…我想请你跟天帝说一说,看看能不能给他找个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看吧,爱人如养花,爱一个好比呵护一朵花。恨不得时时摆眼前放心头。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视如敝履,恨不能眼不见心不烦! 望舒无语的笑了:“你看我脸大不大?我自己的事都要求爷爷告奶奶,你让我为你这屁事欠人情?” 这五百年来,孔雀一族还是她求了好久,请怒问代为管理。都不知道讲尽了多少好话!如今这活,她指定不能干。 严与然瘫坐,按摩着太阳穴:“那可咋办?” “还能咋办?下次北辰再来闹事,你就去请她夫人来,让他夫人请他回家。如果他不嫌丢人的话!” 严与然一愣,随即站了起来:“行倒是行,就是我怎么去请呢?万一人家不来呢…亦或者来了请不动,会不会导致他们感情破裂?” 望舒嗤之以鼻:“那也不关你的事,再说那女人背后有南海观音,膝下还有儿女!” 俗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呢嘛。严与然站起来走了走,“出来透透气,我也好松快松快…打扰你了这些时,那我们后会有期!” 望舒忙问:“等等!你们的婚礼呢?这孩子就这样生了?也不是不行,只是喜酒总是要办的吧,不然以后这孩子出生,别人都不知他爹是谁咋办?” 严与然莞尔一笑:“这有什么,金柯说了,一切有他安排。只是近日魔帝好像有什么活动,金柯也要开始忙了。等忙过这阵再说。” “魔界开始忙了?忙什么?”望舒问。 严与然自从怀孕也不大关心魔界的事,每日悠闲的养养身子。当然也不是她不管,可每当她去帮忙,朝乐就不让她弄。 久而久之,她干脆就放手。等生了娃以后好好的干,以补偿这段时间的懈怠。 “不知道,不过魔界多了个很厉害的魔将,跟金柯并称二法。如今谁敢闹事,只要提一提金柯与那人,便不敢再闹事。” 望舒点头,这时院外有脚步声响起,严与然一转身消失。 望舒将酒撤下,挥袖也散去许多酒意,只等着来人敲门。等了会,却没等到人,她好奇推开门却发现门外晕倒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男人,正当她靠近想将那人扶起来的时候,忽然整个小院被上了结界。 紧跟着乌拉拉出现一群身着黑子的人,带头的是个俊朗的男子。年纪看着二十那样,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玄服上系了一根银飘带,飘带上绣着展开的翅膀。绯色。 望舒警觉起来,看着众人:“你们是谁?” 寻常三界的人见到望舒无不是恭敬有加,诚惶诚恐,而这男子却云淡风轻行了个礼:“上神有礼,鄙人是魔界右护法金柯!” 望舒一挑眉,回头看了看严与然消失的方向,心中暗叹这夫妻二人,缘分也不咋好啊! “免礼,你来我这儿是有何事?” 望舒仔细打量了金柯,不自觉佩服起严与然,这人真要跟北辰放在一起比较的话,单外貌来说显然更胜一筹! “我来接一个将死之人回去,多有打扰!” 说着两个人黑衣人一左一右将昏迷的男人给架了起来,随即小心翼翼扶上云辇。 望舒摆手,示意无所谓。一群人扶着云辇准备走,望舒忽然对金柯道:“对了,严与然刚走,你们遇到了吗?” 金柯一愣,随即道:“并没有…不过眼下我还有要事,暂时不得空陪她。” 望舒笑着点头:“明白明白,上司的任务最大嘛,好吧,你快去忙吧。” 金柯抱拳,随即上了云斗跟大部队一起离去。看着离去的方向,魔界。 第156章 都在守护谁? 望舒沉声片刻,随即跑回屋里,拿了个牌子往院门口一挂,‘休息中’。然后将门一锁当即也跟着往魔界去。 她很好奇,当初柳钥尊是朝乐亲自来警告她的,而五百年后的今日,又来了个右护法将倒在她身边的男人给带走。 而且柳钥尊最后干什么了,她也不知道。只不过能劳师动众的,必然不简单。如今这个昏倒的男人也是,明明就是凡人气息,为何金柯要将人带走?带走就带走,还这般小心翼翼…?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她的真理。 魔界,凡人过瘴气时会受不了瘴气层而七窍流血。虽然那昏迷的男子奄奄一息,可金柯却特意为了他停留下来,设好结界才度过。 魔王宫,层层叠叠的宫羽环绕群山,错落有致。 金柯来到绝崖峭壁旁的空地上停留下来,前面迎接的人正是朝乐,他们像完成什么仪式似的。庄重而诡异。 这时,从朝乐身后上来一个魔医,望舒见过那魔医,曾经佛孤命他为自己看过病。那人医术极高,却也不替普通人看病,望舒更加印证了内心想法。 没一会,那个昏迷的男子逐渐醒来,竟能当场走上几步,望舒惊奇的发现,这人身形与佛孤极为相似! 古怪。 “翎君可在?”朝乐问了句,人群中一个男人应了声,“在!”便走了出来。 这时望舒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个叫翎君的男人竟跟柳钥尊生的一模一样,换而言之与佛孤一模一样! “冥王可带孟婆汤?”金柯看向朝乐问。 朝乐虽有疑虑,可众人面前只能应道:“带了。”随即拿了出来,然后金柯将孟婆汤递给了男子,轻声说,“喝下它,你就能跟我们一样获得永生…” 男子像被施展了什么魔术,直愣愣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 “翎君,往后你们二人便为一体,永远形影不离!”金柯道。 那叫翎君的,沉默片刻,随即靠近那喝下孟婆汤的男子,抓住其的手:“是…我知道了。” 一股力量将他们两个禁锢,从侧面看去,无比诡异,两个人一个拥有佛孤的脸,一个拥有佛孤的身型…望舒当即怒不可言,从云斗跳了下来! “冥王,你们这是弄什么?!”望舒以为这是傀儡之术。 朝乐看到望舒后大惊,着急忙慌看着金柯小声问:“糟了!你怎么把她引来了?” 金柯来魔界五百年,虽然听过他们的事,可没有亲眼见过望舒。如今看朝乐神色,心里立马明白个大概。 “上神,您来我魔界有何事?”金柯挡在朝乐前面,步伐坚定不移。 “滚开,我跟冥王说话与你何干?!”望舒极不客气。 显然金柯恼怒了,可望舒的身份在此,朝乐不敢反驳,他也不能反驳。 “上神,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您不能阻拦我们。”朝乐没什么底气。 “为了什么?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柳钥尊么?”望舒指着翎君问。 然而翎君像是不认得她似的,沉默不语。 “他不是柳钥尊…”朝乐声音越来越小。 “往生谱给我看看,你敢么?!”望舒走近,难以置信看着她,“你们打算用傀儡术召唤出佛孤吗?这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郎华的?” 朝乐别过头,不敢往下分说。 金柯刚要开口,一旁朝乐忙冲他摇头。 “佛孤真身在何处?!朝乐你还打算瞒我多久?”望舒质问。 “这是谁的主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用来行傀儡术?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朝乐朝身旁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上来趁望舒不注意,将那两人给带了下去。速度之快,望舒望尘莫及。 “你们都退下,谁都不准叨扰上神!”朝乐吩咐了句,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上神,尊上他为了救大家舍弃了自己一双臂膀和光明。我们大家商议了很久,这事本来想瞒着上神,可既然已经被上神知道了,那我也有话直说了。不错,这些人都是我们精心准备的傀儡载体,他们确实是用来承受尊上魂魄的。” 望舒难以置信:“我不相信佛孤会同意你们这样做!他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朝乐别过头:“千钧一发关头,上神…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你们这是疯了知道吗?佛孤知道了你们用大活人给他做载体他根本就不会高兴!你以为你们这样做,佛孤就会高兴是吗?” 朝乐使了个眼色,上来十来个魔卫,他们拦住望舒去路,与其纠缠。 也不伤害她,就是不准她靠近魔王宫一步。 纠缠了一会,望舒觉得这实在不是办法,干脆扭头往牛首山去。梅杉正好不在,兰禾道:“师兄去九重天了。” 望舒一愣,好像自己离开牛首山那日,尘清便是来牛首山找梅杉商议事情。怎么近日天界也这般忙碌? 没办法,她乔装一番,披了件白色大氅往九重天去。 章司殿内,没有梅杉的气息,却看到了正在玩弄笔墨的小阿愿。 “阿愿…” 望舒轻轻道了一声,一直守着小阿愿的蓁溪立马反应过来:“上神,您回来了?!” “别惊扰了阿愿,我来是找梅师兄的,你可看到过他…或者天帝也行。”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望舒想,关键时候,亲手足的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天帝跟梅上仙去了大同殿,今日末禹大帝下来了。” 望舒一愣:“末禹大帝?天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听说什么事啊,如果说有事那可能跟元尊有关系,前不久我跟着小殿下到章司殿玩,无意听天帝说了一嘴。好像是元尊的圣体有异什么的…具体蓁溪也不知道。” 蓁溪想了想,这段时间的确梅杉上来次数多,天帝也很忙似的。 包括今日末禹大帝下来也是突然的,因为天帝本处理公务,突然改去大同殿。 望舒停下步伐,转头对蓁溪道:“我去不方便,蓁溪你帮我将梅师兄请出来,我有事同他说。” 蓁溪点头,随即往大同殿飞去。 第157章 夏槐元神生出魔气 望舒在寸善桥旁等了会,梅杉匆匆而来,一见她似乎知道了她要来一样:“上神从魔界来的?” “师兄可知,冥王跟金柯他们用生人取魂魄做佛孤的载体,这事绝对行不通!我想请师兄帮我一起去阻止他们。” 梅杉摇了摇头,这时小司命星君抱着司命镜走了过来:“上神有礼,小仙奉天帝旨请您去一趟大同殿。” “末禹大帝走了,我们但去无妨。”梅杉轻轻道。 望舒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去到大同殿,此刻大同殿内安静异常,只有尘清一人。 “阿舒,你都知道了?”尘清有些不确定,看向梅杉,梅杉开口,“上神刚从魔界来,金柯跟冥王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大帝走时也说了,元尊那里也越来越不安。如今真是事不宜迟了。” 望舒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实在一头雾水:“元尊怎么跟魔界有关系?他好像从未去过魔界…” 梅杉叹气:“非也,如今佛孤的魂魄就在元尊的身体内。” 望舒惊悚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五百年前元尊明明告诉我,佛孤的气息在魔界,你现在告诉我佛孤的的魂魄在元尊的身体内,这怎么可能?!” “他那是在骗你…”尘清沉声道。 望舒顿了顿:“可佛孤不是朱雀吗?朱雀怎么会轻易舍弃元身?择旁人而居?” “那是因为元尊的元身亦是上古元神…玄武。” 玄武,跟朱雀一样,望舒并不陌生。只是这四大神兽本该早已销声匿迹,为何如今竟出现。出现一个也罢,还同时出现了两个?! “其实…我父亲当初走火入魔,非要练习邪术噬魂咒,并不是真的为了吸纳万魂巩固自己,而是被迫与人签了死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那个人做,包括后面那个人见我父亲失势,重新选择了司命琉璃,司命琉璃所做一切也是受那人蛊惑。” 尘清沉重缓慢道。 望舒惊悚的后脊背发凉,何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蛊惑佑尔,“可有证据?”她显然不信。 可当尘清将一滴泪珠抛向空中,大同殿便开始听见古怪的声音…很吵杂,很…动荡也很诡异。就像无数人在一起呐喊狂欢,又像无数人同时啜泣,里头时不时夹杂了司命琉璃的呼喊声… “救命啊…天帝快来救救我吧…我不要下忘川…救命啊,啊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咬我,好疼……” 逐渐司命琉璃的声音就被隐藏消灭。 望舒后退一步,紧紧扶住盘龙柱子才勉强站住! “这也太可怕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梅杉沉着脸,心里也极不好受:“与上古元神并存的…帝江。” 望舒细想,心中猛然惊觉一个恐怖的想法,也是最坏的结局:“这一切都是帝江在暗中操纵的?包括佛孤被逼着以翼镇压忘川从而显现朱雀元神…可这与元尊有什么关系?阿耀他怎么参与进来?” 尘清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细思极恐,他担心这一局会比他们知道的时候更早开始布局。 比如望舒坠入蛮荒,甚至更早,也许在自己下凡间历劫的时候,望舒非要跟着一起下来,自己与望舒之间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掺杂着夏槐的出入。 那日历劫归来,天气甚好,自己也早早猜到,望舒会来玄悲大殿找自己。 可当推开门那一刹那,尘清却看到身着一身青裳的夏槐,正伫立在自家院前梨树下观赏梨花。 正好望舒来,将他认作自己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与他猜猜笑笑。夏槐嘴角那一抹轻轻的微笑,并没有逃过尘清的眼睛。 自那便知道夏槐对望舒有意,可夏槐的路是大道之路,所以他一直在隐忍。 后面望舒被设计坠下蛮荒,也是夏槐在背后操作,凭一己之力将望舒从蛮荒救出,这里面有许多许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具体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元尊他有一个心坎儿,也许是这道过不去的心坎儿被帝江所利用了吧。” 望舒很担忧:“那佛孤跟阿耀他们会有危险吗?” 尘清摇头:“暂时不会,末禹大帝已经命人看管住元尊,任何风吹草动是躲不过末禹大帝的眼睛。” 一旁小司命星君一脸哭相看着望舒:“有危险也是咱们有,他俩一个朱雀一个玄武…他俩怕啥?” 望舒也反应过来:“咦,这个时候了,你的司命镜不能探测一下未来吗?” 小星君更加无奈:“没用了,我的司命镜啥也问不出来…说起未来,它就像抖动的筛子一样,上神你看,这珠宝都被抖掉了摔碎了!” 这小男孩就喜欢各种小东西,将他的司命镜给装饰的花里胡哨。 “无用,它也害怕。”梅杉无奈道。 望舒彻底无语,这一没有感情的神器,竟直到害怕…那得有多可怕? “可传闻帝江不就是好吃吗?它弄这么多事究竟想干嘛?” 望舒的话让几人都陷入沉默,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这时,‘噔噔噔’脚步声响起,望舒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团小身影搂住,“母妃,你真的来啦?” 望舒蹲下来,摸了摸小阿愿脑袋,“对呀,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谁知道小阿愿却生气道:“母妃撒谎,你明明就是来看父帝的!我刚刚从章司殿过来,一路上都嗅到了你的气息!你要是专门来看阿愿的,怎么会拐这么大个弯出现在父帝身边?!” 望舒一个头两个大,这娃不愧是亲生的,这嗅觉…真准。 “好了,蓁溪你将小殿下带下去做功课。父帝与你母妃尚有话说,回头再找你。” 尘清发话,小阿愿乖觉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来看一眼,确定一下母妃是不是真的来了。父帝你放心,我不是电灯泡,不会阻止你俩幽会的。”说罢,在一众黑脸中又‘噔噔噔’跑走。 身后蓁溪吓得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看着天帝跟望舒小声分辩了句:“这,这话不是我教的…上神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罢,她也跑走了。 一旁梅杉已经尴尬的说不出话,好在小星君提了一嘴:“小殿下这话说错了吧?我记得月老明明说的,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约会叫幽会…咱们这儿加上厚德仙都已经五个人,不能用幽会形容。应该是聚会…对吧?” 第158章 翎君 梅杉牵起小星君不由分说往外走,边走边耐心解释:“小殿下小,平日里怎么能带去他去月老那儿玩呢?再说,咱们这种情景像是聚会吗?应该是开会,开会好吧?!回头我好好跟你仔细说说这其中区别…” 逐渐听不见梅杉的声音后,望舒才尴尬笑笑:“这孩子胡言乱语,随我了,我小时候也这样…” 尘清忽然一笑,随即眉眼俱弯:“九重天向来死气沉沉,如今多了小阿愿倒也活泼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喜欢比尊敬更难得,望舒点了点头。这奶娃是可爱,首先生的可爱,其次小嘴甜,像抹了蜜似的可会夸人。 “阿舒很久没有上来九重天,要不要住两日?琉和殿每日都有人打扫,跟你离开时一样的。”尘清温言软语。 望舒尴尬笑笑:“我还有事,一会我陪小阿愿玩一会,然后还得去一趟太上老君住处。” 不远处厚德脸色彻底黑了,心中暗暗替老君祈祷,这次咱们的天后娘娘最好能手下留情,少顺点。 “好,你缺什么,只管取。”尘清豪迈道。 一旁厚德脸色更黑了,自家主子借花献佛起来是毫不心疼。 望舒跟脚下抹油似的去找小阿愿,两个人玩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小阿愿累的在她怀里睡着了。望舒将小阿愿交给蓁溪,自己独自去了太上老君的丹炉房,掏出蛇皮袋,装了满满一袋! 暗处的老君气的胡子都挺起来了,挥舞着双臂作势要抢回来,奈何厚德在后面死死搂着他! 待望舒走后,厚德才松开老君,好言好语劝道:“天帝说了,咱们缺什么只管上报,只要老君要的他都批!” 老君挺着个煞白的脸,气鼓鼓答:“哼,你们蛇鼠一窝,都太坏了…我要万年人参一百根…” 望舒哪里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于心不忍拿了老君这些个好东西,自说自话的丢下好些个灵力球。 这些年她灵力没法进阶,可凭借当初佛孤教她的大荒咒,去哪也是不带怕的。于是这些多出来的灵力球,她便留给了老君。 转眼,她又来到忘川,这次有备而来,她吃下好几颗隐息丸,偷偷来到冥王府。 果不其然在朝乐的书案上找到了往生谱,她摊开一看,蹙了蹙眉,柳钥尊果然是翎君! 于是在冥王府暗藏几日,最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柳钥尊的住处,他被金柯的人看守住。 望舒有备而来,很轻易的进了去,此时她还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俩守卫到后半夜时打起了盹,为了防止犯困,他们开始小声闲谈。 “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妞咋样?得手了没?”其中一个问。 另一个立马来了兴致:“快了快了,嘿嘿,已经亲完小嘴啦!再约上两次会,应该就能全垒打了!” 一听说全垒打,旁边那人笑的贼嘻嘻:“瞧你说这话,最近也不少去人间浪吧…?” 望舒悄悄来到二人身后,刚想出其不意给二人击晕,忽然外头金柯声音响起。于是她只能躲了起来,静候来人动机。 金柯进了来,那两个守卫立马开门。黑色的靴子配着棕褐色的长袍,从黑暗中看金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望舒阅人无数,只在这一刻,她竟觉得金柯并非严与然良配。 “护法来了。” 那窝在黑暗一角的柳钥尊,像只孤独的没了生机的野兽。从这里望舒也能很好的区分柳钥尊跟佛孤的区别。 佛孤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沮丧的表情,即便生死存亡一刻。 “你跟那人说了什么,为何离了这儿,他就自杀了?我记得冥王已经喂他喝了孟婆汤,他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的!” 金柯是来问罪的。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能是他看到了我的生活,才没了生机吧。”柳钥尊有些沮丧。 “现在我不管你说了没说,反正在我这里想死是不可能的,他既然不愿意担任这么好的事,那么自然有其它事轮到他身上,我来也是想告诉你,好好的活着,能当我们尊上的替身,是你求不来的福气!” 金柯冷着脸说完,出了去。那两个守卫重新将门给锁上,望舒瞅准了时刻对着那俩守卫的脖子下去就是一掌,眨眼间那两个守卫倒在地上! 而里头的那人也惊讶的站了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门口处。 望舒挥袖间现出了自己的真身,沉着而冷静道:“柳钥尊时间紧迫,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快吃下这个跟我走!” 说着递上一颗隐息丸。 男人沉默片刻,就莫名其妙的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接过药丸仰头闷下! 望舒牵着他轻车熟路的上了云斗,二人紧跟着来到凡间。 由于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人间来讲已经过了好几年,望舒的医馆已经破破烂烂,灰尘扑扑。 望舒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随即抖开自己随身带的包袱,找了找几颗丸子:“这些都是给你的,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抓住的话,其中这颗每天吃一颗,然后我这里有两颗凡人死后失忆恢复记忆的药,我不确定你要不要吃下,你自己考虑吧。” 医馆虽然偏僻,可金柯到底也来过。不过望舒再三思索,决定还是暂时留在这里,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她弯腰抱柴火的时候,堂屋的门忽然推开,柳钥尊站在门口,看着她一言不发。 “愣着干什么?这里可是凡间,咱们在这里不能使用法术的,夜里冷只能烧柴火,快来帮忙呀!” 柳钥尊大步而来,将她挤到另外一边,自己弯腰抱起一大捧柴火。 就这样忙了一下午,望舒简单的煮了一点汤,两个人喝了后,望舒才认真道:“你已经把恢复记忆的药吃下去了吧?” 柳钥尊点头。 “这样也好,只是我俩不能继续在一起了,你可想过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柳钥尊摇头,神色也变得复杂。 “赤海你听过吗?那里虽然空气稀薄,但是民风淳朴,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去那里。” 第159章 与多少为敌… “上神为什么要阻止我成为尊上的替身?”柳钥尊恢复了记忆,了解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才彻底看清自己与她的距离。所以他恭恭敬敬地称她为上神。 望舒神色凝重:“不仅我不同意,我想佛孤本人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成为别人的傀儡。如今你已经不算凡人,可你也不是魔族中人。接下去的路由你自己选择吧,自由是最珍贵的,爱惜它!” 柳钥尊沉默一会,随即苦笑一声:“好,可我想再陪你两日,好吗?” 望舒没有作声,她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了。柳钥尊这才开心一些。 两日便就两日吧,两日后她想上三十三重天,看一看夏槐,佛孤的魂魄怎么会在夏槐的身体里,这是她至今不理解的。 且佛孤自己的身体如今又在何处呢? “柳钥尊你在魔界待了好些日子,可听闻佛孤真身的下落?”望舒抬眉看向柳钥尊。 “不曾,不过…上神可听过魔界有个叫缘末殿的地方?” 望舒立马点头:“缘末殿如何?” 柳钥尊皱了皱眉,回忆道:“我听金柯跟冥王说过,缘末殿很重要,为何不派人把手!冥王回答他说,人多显眼反而不好,再说缘末殿本来机关重重,一般人压根不敢进去什么的…” 望舒心中一惊,隐隐觉得缘末殿不简单,或许佛孤的真身便在里头。 当即她就站了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我该如何去看?” 随即她便想到一人…“金柯,那厮那么厉害,我便让他去。” 一旁柳钥尊即便在人间时为王为将,调兵遣将数年,可一下也想不到如何能让金柯去? 看出他的疑惑,望舒轻轻一笑:“这简单,我只要让他认为我进去了,他肯定就会进去,到时候我守株待兔不就行了。” 夜深,望舒本打算舒舒服服睡一觉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她甚至还没睁开眼,那严与然震惊声音已经传来:“天呐,望舒你竟然将他藏这儿!” 望舒忙起了来,脸色却黑,严与然这厮怎么大着肚子还这般不安分到处乱跑?! “你怎么来了?”望舒咬牙切齿问。 “别提了,魔界现在乱成一团,金柯已经很久没有理我,这不我想着来这儿躲一躲,好让他急一急。不想竟然碰到了你…们!不过望舒你也是,人家一个不入流的魂还知道刻苦修炼,你这堂堂上神竟然真的在睡觉…” 望舒眉眼一冷,抬手亮起了把式,对面严与然立马护着肚子,能屈能伸道,“算了算了,我忘记你会大荒咒…还请上神恕罪…” 一旁柳钥尊想说什么,严与然冷脸道:“你想干嘛,我现在有孕不跟她打,可你就算十个我也不在话下!” 柳钥尊摇摇头,心道,这女人疯疯癫癫言语泼辣,属实跟金柯能凑一对儿。 “上神你难道就想窝在这里吗?这不像你的性格呀!”严与然无聊,想拉着望舒一起出去玩。 此刻能是玩的时候吗?望舒看着严与然,也欲言又止起来。 严与然自觉不妥,看着二人:“你俩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怎么个个神色都古古怪怪的呢?” 望舒轻声问:“大护法当真那么喜欢金柯么?” “废话,不喜欢我能跟他生娃?” 望舒语噎,不过看着严与然的肚子越来越大,离临盆期不远,她也不想生事端。 故而笑笑,引开话题:“你的金柯跟冥王最近不太对头啊…” 严与然以为望舒说的男女关系, 立马恼怒并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他们两个有一腿?好呀,金柯最近故意不跟我见面,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望舒脸色一沉,立马拽住了她:“哎呀呀,你怎么还这么鲁莽?都要当娘了!我的意思不是男女关系,是金柯跟冥王最近做的事情不对头。你不是知道吗?”说着望舒朝柳钥尊看去,“他们两个竟然用活人来给佛孤当替身,这是什么逆天行为?这不,我将人带了出来。” 说起这个事情,严与然倒是同意:“这事儿啊,我知道呀,冥王其实也不同意的,但是没办法。不过你能将他带出来,我倒是没想到,我来的时候魔界已经乱成一锅粥。” 望舒追问:“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是冥王的还是魔帝的?” “这损人的办法肯定不是冥王,我估计八成是魔帝吧。他跟尊上后面最久,最舍不得他的人就是他了。不过你能这样做,我真没想到,挺大公无私的。只是你这样做,可想到后果?尊上怎么能以活人的相貌存在呢?”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吧?佛孤迟迟没有出现,不是因为嫌弃他自己的身体受伤,而是因为他的魂魄被压制在三十三重天元尊的身上…” 望舒神色萎靡,悄然叹息,推开窗,此刻外面夜色正浓繁星点点。 遥遥看去,有几户农家炊烟袅袅,想必那屋里头肯定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吧… 严与然走近,轻轻拍了拍望舒的肩膀:“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跟我详细说一说。与尊上有关的,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真到那一刻,就算让我死,我毫不犹豫!” 望舒点点头。 “从几千年前我的父王还是无妄城城主的时候,我就对尊上钦佩不已。我很难想象一个小小的无妄城,也时常令我父王头疼不已,可想管理一个城多不容易。可魔界那么大,那么多人,尊上一个人却掌管面面俱到,对比之下即分高低。后来我的父王造反连带着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妹妹一起折腾好些年,本以为我们家族就此灭亡。可没想到尊上对我们家法外开恩,望舒你不知道吧,刺杀尊上的罪名可不只是株连九族那么简单呢。何况我的父王刺杀了那么多回,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这条命早就是尊上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与多少人为敌,我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第160章 算计金柯 于是,望舒便将计划说与她听,二人干脆秉烛夜谋,将计划顺利展开。 直到天亮,严与然精神抖擞一拍桌:“决定了,我进去你在外头接应尊上真身。至于怎么让他的魂魄归位,后面再说!” 望舒画了张图纸递给柳钥尊:“这里就是赤海,秋月是祟族少司命,你与他说明来意,他会收留你的。” 柳钥尊百般不愿,可如今大事在即,他不能拖后腿,于是接下图纸:“好,我自会去。只是你们也要注意安全…金柯这人狠辣,多防备一些没错。” 严与然对于他的描述显然很不高兴,可望舒却打断她,并主动将人送上云斗,看那载着柳钥尊的云斗飞远才放下心来。 “我的金柯怎么狠辣了?最多杀伐果断,跟魔帝后面做事多少有些像尊上的。”严与然嘀嘀咕咕。 望舒这边收拾好东西,二人按照原先计划,严与然找了个信得过的人去透露消息,说有人偷偷闯进缘末殿。 紧跟着二人便悄然埋伏在缘末殿外,没一会等来金柯。 金柯防备心重,所有贴身侍卫皆没守跟前,这也给了严与然空档,瞅准时机随金柯同溜了进去。 金柯是头一次进,严与然陪佛孤进过一次,随大家进过一次,这次是第三次算轻车熟路。 望舒与她约定了时间,安静侯在外头。只是这紧张万分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当看到那人时,望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瞠目结舌道:“石头,你怎么在这儿?” 这些年,石头悄然成长,早已成了健硕的男儿,与当初望舒认识的小石头简直判若两人。 石头也很紧张,悄悄来到望舒身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共同齐刷刷看向洞口:“月亮姐姐,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儿当然有我的事,你怎么会在这呢?你还没告诉我呢!” 石头摸了摸后脑勺:“昨日我去找小殿下玩来着,无意听天帝他们说魔界最近有异动。我很好奇,又想着月亮姐姐也在这儿,这就来看看咯。谁知道我刚经过魔王殿,远远就看到有一队人马火急火燎往这边来,我跟来果然发现了月亮姐姐,嘿嘿,我俩真有缘!” “糊涂,这很危险知道吧?” 这时,门口响起了清脆的百灵鸟叫唤声,这是严与然与望舒定下的暗号。 紧跟着洞口出现一个缝隙,望舒小心翼翼靠近,接过严与然送出来的抻氐,顺势塞入怀中。 还没等她嘱咐两句,那洞口顺势关闭。情况急迫,望舒一把拽着石头躲过一众耳目,从暗处溜上了云斗。 “你们偷啥了?”石头愣愣看着一脸做贼心虚的望舒,这表情也是活久见,稀奇。 望舒瞪了其一眼,宝贝道:“这可是我的命根子,跟你说了你不懂。” 石头微微一笑,没再追问。这时望舒又想起一事,问:“对了,你家少司命跟小狐狸过得咋样?今日会有一个人去投奔他们,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投奔我们少司命,谁呀?我这段时间除了跟小殿下玩玩,就一直四处修炼来着,不怎么回去赤海。不过他俩肯定好,毕竟他俩好了那么多年了,相处模式早习惯了呗!” 这点望舒是认同的,不过多番听起石头跟自己儿子玩,不由得好奇起来:“你跟小阿愿怎么在一起玩儿了?我上次倒是也听他提过一次。” 石头嘿嘿一笑:“可不止我,少司命也是。可还记得月亮姐姐从忘川受伤回九重天以后一直昏迷不醒,我俩偷偷溜进去看你,可天帝暗中百般阻挠。不得已我俩将目光放在小殿下身上,久而久之,我们三个在一起玩也习惯了。” 望舒思索一番,好像确实是有那么回事。她从不阻挠别人的交友模式,所以只笑笑没说话。 很快,来到牛首山。 望舒找到梅杉,将自己与严与然的计划成功一事,全盘托出。此刻,她有些兴奋的问:“师兄,有了这个,我们是不是立马可以去三十三重天引渡佛孤的魂魄?” 梅杉没想到她计划那么顺利,抻氐在前,可他也不能确定:“要不,我们问一下天帝?” 望舒有些犹豫,可大事当前,需求完美。是以,二人来到九重天章司殿。 由于梅杉常来,所以众人并不觉得奇怪。可青天白日见赤凤来,那倒是稀奇事。不大会,所有人退了下去,尘清也开门见山问:“可是有什么线索?” 望舒将抻氐小心翼翼拿出来:“我想去三十三重天见佛孤,我将他真身带了来。” 就在尘清思索时,厚德阔步走了进来抱拳道:“回禀天帝,魔界冥王来求见!” 几人皆一愣,望舒率先问:“知不知道她来干嘛?” 厚德摇摇头:“下仙不知,不过冥王只身前来,并没有带一兵一卒,也没有亮什么兵器。” 望舒看向尘清,尘清点了点头,厚德出了去。这个时候望舒走到屏风后,假装不在。 不大会,朝乐走了进来。一身黑子尤为扎眼,其跨过门槛后便扫视大殿一周,最后走至尘清跟前才缓缓一跪:“魔界冥王朝乐,拜见天帝!” 尘清坐在伏地椅上,抬手拢了拢白色长袖,温润开口:“冥王请起。” 朝乐站了起来,尘清才问,“不知冥王来本座九重天所为何事?” “小王来求见赤凤上神…有要事相问!” 梅杉开口:“冥王有所不知,这上神向来身体虚弱,所以基本上不怎么待在九重天…” 朝乐冷声打断梅杉的话,急道:“上仙,若非情况紧急,我又怎么能抛下忘川独自来九重天?是这样的,有人看到赤凤上神跟严与然护法合谋,用障眼法欺骗金柯大护法,从其手中盗走我们尊上的元身!” 梅杉右眼一跳,放慢了语速:“哦…还有这等事?只是赤凤上神今日确实不在九重天,冥王不是看见了么?那要不这样,小仙派几个人去找,若是找到了问出缘由再派人回禀冥王,这样可好?” 第161章 大帝没有谦让 “不行!”朝乐急道,“魔帝现在很生气,已经命人将严与然抓了起来。若是赤凤上神再不交出抻氐,严与然必死无疑!” 躲在暗处的望舒用秘语给梅杉传话,梅杉听到后轻轻点头:“严护法被抓了…不是还有金柯大护法么?他肯定会护着她的吧。” 金柯跟北辰的事,三界谁人不知?此刻梅杉这样问,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朝乐脸色更黑:“别提了,梅仙不知,金柯向来铁面无私,出了这档事还是金柯亲自将严与然抓到魔帝面前请罪的…” 望舒气的从屏风后跳了出来:“什么,金柯他这样做了?” 此时尘清也微微叹口气:“北辰与我多次说过,金柯并非良人。虽然我也劝过他,告诉他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这才三番四次跑到魔界去找金柯比试。” 望舒有些难以置信:“严与然临产期都快到了吧?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金柯向来铁面无私,当初严与然靠近他,也并非真心喜欢他。可能只是为了气北辰仙君,不想接触的时间长了,逐渐被他吸引,这才跟他有了孩子。如今咱们说什么也晚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赤凤上神交出抻氐,魔帝或许会放过严与然。” 朝乐好言相劝。 望舒不吃她这一招直接拒绝:“不行,抻氐里面是佛孤,我绝不会把他交出去!并且我也要告诉你们一个真相,你们通过载魂术弄出来的佛孤,并不是真正的佛孤,而是上了帝江的当!真正的佛孤魂魄,如今在三十三重天跟元尊的身体在一起。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怎么将他们分开,故而,我才将佛孤的真身偷了出来。” 朝乐神色暗沉:“没有办法的…” 望舒不解:“不去做,怎么知道没有办法?” “魔师算过,只有载魂术才能令尊上重新复活。你们说尊上的魂魄,存活在三十三重天元尊身上,可我是不信的。但凡他的魂魄存着,这些年见赤凤上神这般折腾这般辛苦,他肯定会有感动,肯定会想办法出来,尊上是何许人也,我们大家都知道,区区一个元尊难得住他?不可能!” 望舒冷静道:“若元尊的真身是玄武呢?” 众人沉默。 天帝在前,上神在侧,朝乐明白他们不可能撒谎。只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好,你们商量如何接回尊上的魂魄?我同你们一起!” 望舒点头,随即看向尘清,依她的想法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 “帝江如今的能力还未完全觉醒,否则我们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做这些事。可是帝江很聪明,咱们行事还得小心为上。这事依我看还需要跟末禹大帝商量一下,天帝您怎么看?”梅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尘清点头,是以修书一封让厚德先去三十三重天交给末禹大帝。自己同几人随后到。 可当几人来到三十三重天时,竟听到打斗声!漫天黄沙翻涌,哪里还有半分上清天的相貌? 尘清捏咒,将望舒护在身边,随即登云缓缓进到场中央。 正在打斗的二人是元尊跟末禹大帝。尘清刚要抬手,试图帮助末禹平息打斗,一旁望舒忽然按住他的手:“天帝稍安勿躁!” 随即二人静心观看一会,最后末禹收手,二人五五开不分输赢。 “打的真过瘾,元尊你的身手大有进步啊,老夫老啦,不中用啦!”末禹笑的云淡风轻,可面对尘清一众人时,克制不住吐了一口黑血。不过他随即便隐藏了去,还下意识摇摇手,示意勿轻举妄动。 夏槐走了近来,拱拳回敬:“大帝谦让。” 这才看向尘清跟望舒一众人,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开口:“天帝跟上神?你们怎么来了?” 望舒神色动容,当她得知佛孤的魂魄此刻就在夏槐体内时,可她又不得不压制内心的冲动。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跟自己如此亲近的人会欺骗自己五百年… 五百年呐,她有过多少次失望? 还是朝乐先反应过来:“魔界冥王朝乐拜见二位!此次上三十三重天时有事相商,大家都知道北辰帝君…与我们严护法一事,这实在弄的焦头烂额,就连天帝也管不了…” 尘清立马叹气:“大帝,元尊有所不知,本座私下劝过北辰无数次,可那家伙完全不听劝!这不,又打到魔界去了…” 末禹大帝听这番话,也觉得头疼,可他知道这群人先自己绝非只为这件事。 不过元尊在场,他只能跟着圆:“哎,我是老了,这个问题你们还是先跟元尊商量商量吧。你们与他商量不好再来找我。” 说着末禹大帝回去休息去。 这里人上来若直接找末禹大帝未免太过显眼,如此一说,夏槐也能免去怀疑。 只是这烂摊子,显然没人愿意沾,夏槐也不例外,此刻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看着几人:“这二人感情的事,咱们外人跟着掺和…总归不好吧?” 一旁朝乐详装叹气:“元尊有所不知,正因为他们两个时时打架,现在魔界跟天界的关系都如箭上的弦一样,变的紧绷!而且我们严护法临盆在即,实在不能再生意外,若不是情况复杂,我也不可能上来叨扰您…” 望舒一脸自责:“说起来也怪我,可我如今也是一点办法没有。阿耀,你可有什么办法?” 听闻望舒称呼元尊阿耀,尘清不自觉皱了皱眉。 倒是一旁梅杉跟朝乐神色正常,朝乐一早就知道望舒和这元尊很亲近。生死患难里走过来的感情总归深刻一些。 “梅杉,这事儿你怎么看?”夏槐没有急着回答望舒,反而开口问了梅杉。 梅杉一直都是夏槐的部下,对他是半分隐瞒不敢有,从前是如今也是。 望舒很担忧,她略略紧张的看着梅杉,好在梅杉表现无异。 “元尊知道的,我向来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夏槐皱了皱眉,可梅杉说的也没错,论管理山头大小事宜,他梅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但要牵扯到男女之事,他真是一窍不通。 第162章 双帝切磋 “赤凤上神可否陪我散散步?”夏槐的目光这才落在望舒身上。 尘清刚要开口,望舒朝他暗暗摇头,因为她也想趁机观察一下眼前的夏槐,这还是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阿耀。 三十三重天没有那么多景色,可仙气浓郁,所到之处就像春雨润万物,雾气朦朦胧胧的。 余下的人随后去了末禹大帝处,望舒则同夏槐并肩散起步。 “阿耀,五百年不见,你又瘦了。”她笑意盈盈看着他。 “没办法,每日都有太多事。五百年不见,上神过的好吗?” 她的一举一动,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在凡间开了个散漫的医馆,病况不严重的她给开开药吃吃也能好,病况严重的若是看的顺眼,她便偷偷拿老君的丹丸当不值钱的补品送。吃一颗能延年益寿十年。 夏槐偶尔向人间看去,无不是望舒埋头苦干的场景。这一幕倒像是回到从前二人在耀阳宫的日子,采药研药。枯燥却充实。 “我嘛,在人间行善积德了五百年。在九重天时常听老神仙说,无论是人还是神多行善事肯定会有善报…这不求着呢嘛!” 望舒耸耸肩,笑笑答。 夏槐轻声笑:“可善与恶又有谁来分辨的呢?” 望舒一愣,夏槐这话她从未思虑过,这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作答:“阿耀现在的问题好深奥,我也回答不了呢。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心意,但凡觉得对的,我便会义无反顾去做。正如当初你救我一样,你明明可以视而不见,却非要耗费一身灵力,又遭生死历劫…你的好,我其实一直都记着呢。” 夕阳将夏槐的身影拉的冗长,这个男人的背影如最初那样看起来惊鸿无双。 可望舒却甚少见他发自内心的笑意… “赤凤,你在看谁?”夏槐没由来的一问,让望舒一惊。 原来她不自觉盯着他许久,此刻她略显慌张,不过也只片刻就恢复以往:“阿耀,你在众人心中是如神只一般的存在,在我心中也是一样…” 所以,你千万不要行差踏错,这样会令太多人迷惘。坚固的信仰一旦坍塌,他们如何接受? 夜灯荧下,夏槐的道袍迎着风翻飞,显得整个人空有骨架。微黄的光映在他晦暗的袍边,好似镀上一层金光。 “前方的路,早已注定,变与不变皆是定数罢了。” 夏槐目光眺去,眉尾微收:“他们来了,看来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望舒一愣,果然远处尘清正往这边来。忽然夏槐沉沉道:“赤凤,你永远不会撒谎。” “什么…撒谎?”望舒一下慌神,难以置信看着夏槐,此刻她扯出的笑容无比勉强,仿佛对面的男人一击即中她的心脏! “你知道的,不过我也曾骗过你,所以我们之间算扯平了。” 望舒眸色骤冷:“什么扯平?阿耀你欺骗了我整整五百年!这如何扯平?虽然我不会跟你算账,但是你为何要骗我?!” “我也不想骗你,若可以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永远可信。可有些时候迫不得已,这种滋味你也知道的。” 这时,尘清他们已经走近,望舒刚想继续争辩,可夏槐已经退出与她的争吵。霎时间换了副面孔,云淡风轻道:“云中奂雅已经备上薄酒,几位不常来,不如去小坐?” 冥王一脸防备,梅杉则低头沉默,只有尘清笑笑答:“也好,毕竟来都来了。” 望舒有些失魂落魄,可大家都在她没法直接开口。导致朝乐呼唤她好几次她都没听见。 “这云中奂雅风景果然不错,元尊客气!”尘清端起酒杯,豪迈喝下。只是他看到望舒喝酒时,不免皱了皱眉,对着厚德使了个眼色,厚德立马心领神会替望舒换了一杯酒。 谁知夏槐大大方方开口:“不必,她的酒与我们的不同。” 他替她备下的本就是青梅酒。望舒讪讪一笑,将两杯都摆在自己跟前:“我都喝。”说罢,仰头闷下。 尘清皱眉:“青梅酒虽然没那么烈,可你来时不曾用晚膳,如今喝这么猛小心不舒服。” 望舒擦擦唇边酒渍,无所谓道:“这点酒,无伤大雅。五百年来我在人间喝了无数酒,别说这果子酒,就是女儿红三大瓶也不在话下!” “呵呵…赤凤如今变豁达不少。不过天帝你却变得谨慎起来,今日来我三十三重天何故还要将兵器带来?” 夏槐的话让众人脸色难堪,就在大家心事重重看向尘清时,他却轻松一笑:“别提了,自从当了这天帝,再也没有与谁动过手切磋进步。今日不请自来,是动过跟元尊切磋的心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唐突?” 夏槐爽朗一笑,抬手便幻出一把羽扇! 尘清也登时起身飞向空旷之地上空,伸手司咣乍现! “天帝尽兴而来,必要满兴而归!”夏槐道完,率先发出进攻! 刀光火影间,肉眼简直无法捕捉二人动作。只见天边云斗时而亮堂时而晦暗,有那么一下两方神器碰撞,闪出蹭亮的火花,照亮整个三十三重天! 众人皆静心凝神观看二人,大气不敢喘。 尘清的能力,三界有目共睹,如今尘清与夏槐来一场比试,大家也能从中分析出夏槐的深浅! “这…这是几个意思?”朝乐神色紧绷,似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之后看向望舒,“当初你认得他时,便是如此厉害吗?” 望舒摇头:“元尊的威名一向盛世,哪里用得着真出手?不过…我觉得从前即便厉害,也不会有这么厉害。” 大家上来之时,便已经见到夏槐跟末禹大帝切磋,虽然没有明说,可后面去到末禹大帝处的人都知道,末禹大帝受了内伤。 至于夏槐使用了几分力,未可知。 眼下尘清跟夏槐,仅从施展的招数来看,一时分不清高低,可尘清的神器司咣却有些吃力! 这是鲜少有的事。 “末禹大帝如何?”望舒看向朝乐,小声问。 朝乐摇摇头,小声道:“末禹大帝没有明说,我们也不好直接问。不过…依我看,情况不太好。” 第163章 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就在望舒与朝乐闲谈时,一声刺耳的刀剑碰撞声响起,紧跟着尘清的司咣便像脱了僵的绳子,直直飞向望舒这边来! 望舒下意识用昆沌一挡,谁知那力道竟击的她平地飞起,直往身后亭柱子上去! 幸而尘清眼疾手快忙飞来将她接住,恐怕下一秒她便粉身碎骨! “好强的内力!”望舒被震一下,脸色都白了,由衷肺腑道了句,随即担忧看向尘清,“你怎么样?” 尘清摇摇头,小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当下爽朗一笑:“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元尊厉害,本座佩服!”这时厚德将司咣捡来俸上,望舒清晰感受到它任然在震颤。 “赤凤无碍吧?”夏槐也走了上前,望舒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浑身散发的气流稳妥,一点不像刚切磋过的样子。瞬间心里没了底:“我没事,倒是元尊,真厉害!” “你若能安心修炼,不管旁的乱七八糟的事,终也会如此。”夏槐浅浅一笑,随即坐了下去招手,“大家随意,别客气。” 谁还有心思喝酒?连尘清都败了,他们几个加一起恐怕也入不了夏槐的眼。 望舒调整心态,坐的离夏槐近了,喝了几杯酒继而不死心问:“哦,真的?我怎么修炼才能变得这么厉害呢?” 夏槐认真沉声片刻,“静心凝神,摒除男女之情,不受外界影响…只要这样持之以恒下去,早晚之事罢了。除了她,你们亦都一样。” 众人讪讪一笑,尤其厚德,他每日得空就是修炼,可无论如何进步都是肉眼可见。眼下听夏槐这么一说,他恼的后槽牙都要嚼碎了。 “我们…可不敢想,这三界可不是人人都这么厉害!”石头伸头,举着酒杯佩服道。 梅杉依旧沉默,他除了偶尔喝上一口闷闷的酒。 “是啊,就元尊这力量,恐怕除了我们尊上在世,谁也比不过吧?”朝乐冷冷道。 众人一愣,望舒随即观向夏槐,只见他神色依旧,并没有接过众人的话。 “修炼啊,从来不是容易的事呢。尊上在世么…或许真的可以。”说着他看向望舒,仰头闷下一杯酒,随之呼出的酒气轻轻吐出,萦绕在望舒鼻息。 “赤凤,若有一日你看清情情爱爱,不妨来三十三重天当一位快活的女菩萨,岂不自由?” 众人一怔! 梅杉手下一抖,酒杯歪去,撒了一地。一旁石头也惊的一咳。最为愤怒自然是尘清,只见他紧紧握住酒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化成灰烬! 望舒心中也是一跳,忙打岔了句:“我可没这能耐…我的愿望就是平平淡淡,到人间找一处仙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事为人们看看病,得空就云游四海。可是…” 她故意放慢语气,引得众人都看过来,“可是最近有传闻,说上古第一凶兽帝江就要苏醒,我的愿望怕是也难实现呐。” 说完望舒不动声色看向夏槐,“不知元尊可有听过这种传闻,心中有何感想?” 夏槐笑笑:“传闻多着呢,岂能个个都当真?我还听过一种更荒唐的传闻,说什么魔界尊上的魂魄被我控制了,真是弥天之大笑话!对了…在座各位可曾听过?不会都当真了吧?” 朝乐神色一冷:“传闻岂是空穴来风?元尊你怎么说?” “空穴来风不空穴来风的,这要看从什么方面出发了,换句话讲与谁有益,便可窥探其中动机。不是吗?” 朝乐神色沉了沉,不再开口。 倒是一旁石头笑咧咧的开口:“传闻呐,大多数都是不可信的。可像元尊这样位列高位之人,须更得谨慎。如今啊,不止九重天的万万仙众,就连咱们三界都以元尊为榜样。有一日元尊真出了什么岔子了,我们人生的目标啊,该如何树立?” “哦,那你们的意思便是要我自证清白咯?”夏槐继而看向望舒,“赤凤,你怎么看呢?” 望舒咬了咬下嘴唇,鼓足勇气道:“阿耀,你也知道我找佛孤找了太久,可不可以就当为了我证明一下呢?” “这才是你们几人上来三十三重天的目的吧?说什么为了北辰跟魔界护法一事,都是谎言。”夏槐随即冷冷看向梅杉,“梅仙,那么你的心思也跟他们一样吗?” 梅杉当即跪了下来:“梅杉不敢!请元尊恕罪!” “哼!我还以为你忘了有我这个主子呢,只道是人走茶凉,也唤不动你了。” 梅杉十分惶恐,半分不敢反驳。 梅兰竹菊是夏槐的人,别人不知,望舒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罪?!”夏槐忽然对梅杉疾言厉色问起,目光却看向望舒,“赤凤是我用命换来的,这丫头心思单纯却容易动摇仙根,最是要上心看顾时时提点。你便是如此看顾她的?竟随意相信流言蜚语怀疑到我的头上?” 梅杉竟有些颤抖:“请元尊责罚…这的确是属下看顾不周。” 随即梅杉看向望舒,摇摇头沉声道:“上神,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元尊唯有您不可以…当初为了救您,元尊他违背天意,遭受天劫死里逃生…” 夏槐轻声叹息:“好了,我做那些并不是要求得到什么回报。只希望你们啊,都要一心向善,从善如登。” 一旁朝乐脸色沉了沉,看向梅杉小声道:“叛徒…” 说罢,朝望舒伸手,众人正疑惑时,夏槐凝眉疑惑问:“怎么,你们来为的什么,都忘记了么?” 望舒一愣,有些诧异:“什么…?” 朝乐却不耐烦问:“元尊还请有话就说,我等都是粗鄙之辈,不懂猜测!” 夏槐舒了口气:“抻氐不仅能承载魂魄,也可以装真身不是么?赤凤你千辛万苦将尊上的真身从缘末殿偷出来,不就是想让他魂魄归位吗?” 望舒一怔,随即激动的站了起来:“元尊说的是真的?你当真愿意放他出来?” 夏槐不再开口。 望舒在众人注视下将抻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抬出佛孤真身,朝乐扶着小心摆上云斗。 这日夜思念的人,毫无血色躺在云斗之上,望舒抑制不住激动。认真观去,一下便发现佛孤的断臂…他醒来真的能接受吗? 第164章 拿捏笨鸟 “当初忘川一跃,佛孤自断双臂,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终有一日会复活吧,所以才安排好所有身后事。” 夏槐摊开掌心,一个莲花木盒出现,紧跟着一道白光从木盒流出,缓缓流向云斗上的佛孤真身。 “尊上?!”朝乐难掩激动,冲了过去! 半盏茶后云斗散开,佛孤悄然而立在众人面前。银白色青丝垂落,玄色丝质长袍在白光照耀下泛着华光。整个人除了气血较差,并无别的不妥。 “佛孤…当真是你?!”望舒眸色染雾,霎那间千言万语一字也诉说不出。 尘清看着复活的佛孤,心中总有疑虑,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直到目光所及看到望舒,他的心才彻底下沉。 “魔尊,恭喜你…归来。”尘清真诚的祝贺。 “尊上…太好了…”朝乐难掩喜悦之情,竟直接哭了起来。 倒是石头,目光颇有深意在几人身上流转。最后看向望舒时,不自觉笑笑。 “舒儿…我回来了。”佛孤宠溺一笑,随即道,“各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厚德脸色煞白,心中直嘀咕,啥别来无恙啊,天帝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就要飞啦…连他都替天帝伤心。不过思及小殿下,又欣慰一笑,还好还好,天帝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佛孤这些年你一直在哪里?”望舒擦了擦眼泪,想靠近他一步,可无形的束缚禁锢着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佛孤顺着声音看向望舒,轻轻道:“忘川一跃我本只死一字,是元尊冒险救下了我。将我养在他的身边,由于受伤较重,近年才开始苏醒。”说罢,佛孤微微侧眉,顺着夏槐大概位置,沉声道:“再造之恩,多谢!” 望舒靠近一步,仔细看向佛孤眸子,发现其虽然看着正常,可里头竟没有影像!下一秒心便跌入谷底… 佛孤不仅失去了双臂,还失去了光明。 “还有一事本座想也该澄清了,本座的魂魄并非被元尊强行扣留,而是因为太虚弱无法成型,只能被他供养。大家莫要误会了他。” 夏槐浅浅一笑,目光略过众人:“如此,便可清白了吧?” 众人神色各异,夏槐又独独对望舒道:“别人这般误会我,我也算罢。可我始终不能相信,连赤凤你也不相信我,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你可还信了我…” 望舒脸色一阵黑白,喏喏道:“可是五百年前,阿耀你分明同我说过,佛孤的魂魄在魔界…” 夏槐意味深长道:“我不那么说,你能安分这么多年吗?” “可集愿得愿时遇到的柳钥尊又怎么解释呢?世界相像的万万千可偏偏让我遇到了他,他与佛孤生的一模一样,就连性子也有几分相似…这是否也是你的安排?” 夏槐摇摇头:“非也,非要什么事都能说得通的话,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未解之谜了。” 众人欣喜的欣喜,沉默的沉默。 朝乐欣喜对着佛孤说了魔界近况后,小心翼翼问:“尊上,您是打算留下来,还是随我回魔界?” 这时望舒想到:“冥王先不急,九重天有一种咒术以物拟人。我想带佛孤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将他的手臂接上,虽然不比真的好用,可总归比没有的强。”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小,也只有朝乐能听到,怕的就是佛孤多心。 朝乐也明白,当即点头:“好,尊上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现在尊上已经回来,我得赶回魔界跟魔帝说清楚情况,好叫他们放了严与然!” 望舒点头:“好,那我不留你了,一路顺风!” 石头跟朝乐前脚刚走,后面竟有个云斗飞上三十三重天。望舒目光略去,心中疑惑,她下意识看向佛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也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传来…“舒儿,快跑!那个人不是真正的魔界尊上!” 等望舒看清那人,心中一惊,竟是柳钥尊,这人不该在赤海嘛?怎么会来三十三重天? 重点是他怎么有能力上来的? 这个时候,随他同上来的还有一人,去而复返的石头! “柳钥尊,你在说什么?!”望舒一头雾水看向他,“什么不是真正的尊上?” 就在她转头看向佛孤时,却发现佛孤已经朝她伸出手来!哪里来的手?望舒惊觉时已经迟了,幸好尘清在一旁眼疾手快将她捞了避开,随即提起司咣冲了上去! 紧跟着石头拿出一样东西交给望舒,“这才是真正的抻氐,里头是真正的尊上。月亮姐姐试想一下,魔帝小心翼翼收藏尊上的真身,怎么会想不到用你想到的办法替尊上接上一个手臂呢?至于双目失明,魔界有的是禁术,让其复明!不是吗?” 望舒直愣愣接过抻氐,回眸是只见那个假的佛孤已经被尘清拿下! 一番操作之下,才显现原形,原来是个纸扎人上的咒术凝化成人! 望舒气愤道:“元尊,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骗大家?” 夏槐轻轻吐气,眸色中带一丝戏谑,有着与从前不符的轻狂浮躁,他似笑非笑道:“笨鸟,凤凰就是凤凰,到底不及朱雀一半聪明!” 尘清大惊,指着夏槐问:“你不是夏槐,你是谁?”说着,顿感毛骨悚然,“难道你就是帝江?!” 夏槐忽然大声笑起,只是没过两秒,神色又变得痛苦起来,他竟开始自言自语:“小小木神胆敢与我作对?让我上你的身,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紧接着,道袍下的身子扭曲起来,像是一个人要分裂成两个人一样,痛苦不堪。 “够了,你要再不知悔改,那我就…”说罢,凶狠毒辣的目光看向望舒,“我就杀了这只笨鸟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两个厉害还是我厉害!” 随即石头跟柳钥尊将望舒护在身后:“月亮姐姐你去赤海吧,他一时半会不敢去那儿的!” 赤海万众一心,即便能力再强,也抵不住车轮战。以帝江现在的实力,是不敢去的! 可望舒怎么会走?她要留下来弄清楚情况,帝江说两个人斗不过他一个,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第165章 多重人格 说着夏槐就张牙舞爪向望舒这边冲来,若非尘清抵抗在前,柳钥尊跟石头早已经被他的强劲力道化成粉末! 望舒绝不示弱, 她伺机而动,提着昆沌暗中偷袭! 可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们几个人之上,这种战斗越是持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正当望舒担忧之时,敌方的剑气已经扫到尘清手臂!顿时鲜血淋漓,尘清捂着受伤的手臂,连连后退! “阿舒,我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目标是你。我先设下结界,你立马离开三十三重天,无论去哪都好,别让他知道你的气息!” 就在尘清动手设结界时,夏槐忽然倒地不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下来。 石头走了上前,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夏槐:“月亮姐姐元尊昏倒了!” 望舒扶着尘清小心翼翼走了上前,慢慢蹲下去探了探其气息,“气息很乱,不过能感觉到在慢慢恢复…”望舒收回手看向尘清,“这是怎么回事?” “很有可能帝江强行进入他的肉身,两方在里头较劲,最后元尊暂时胜利。” 望舒跟石头将夏槐扶上云中奂雅:“慢点,小心他的头…” 石头粗心大意的,望舒提醒好几次,石头忍不住问:“月亮姐姐,他刚刚想要杀你来着,你都忘记啦?” 望舒敲了敲石头脑袋:“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咱们可不能那么记仇。再说,刚刚要杀我的又不是元尊,而是帝江…你没听天帝说么!” 石头无奈:“是是是,听到了,听到了…只不过,月亮姐姐,你确定他体内是帝江?” 望舒一愣,随即不解问:“虽然但是…可除了帝江,旁人没理由这么做啊…再说,元尊灵力这么厉害,普通人能上他的身,难如凡人登天!” 石头咧嘴一笑,指着柳钥尊:“凡人登天有何难?你看,那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望舒顺着石头的手势看去,正是一脸担忧的柳钥尊。等安顿好夏槐,柳钥尊走了上来:“一直以为凡人疾苦,如今一看凡人虽然疾苦可当神仙也不快活…这么凶险,而且悬殊差距太大,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望舒叹了口气,这话说给她听呢,她灵力这么低,真遇到厉害的,除了受死别无它法。 “天帝那里怎么样了?”腾下手后,望舒挑了几颗丹丸递给尘清,“伤势如何?” 尘清接过丹丸,心下沉重。他看向夏槐位置,隐隐担忧:“如今真的抻氐在手,可如何能将魔尊的魂魄引出来呢?” 一个万一引错了又该怎么办呢? 朝乐看着抻氐,这尾指大小的圆柱里,此刻就安放着佛孤的肉身,她如何能不激动? 可尘清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万一佛孤的魂魄没出来,帝江的出来了又该怎么办? “你我看,都弄出来才好!咱们可以在外面设下一个阵法,一队人马护送佛孤,一队人马压制…帝江,这样岂不完美?”石头提议。 “可帝江这么厉害,万一压制不住怎么办?” 石头看向望舒反问:“咋地,他在元尊体内你们就能压制住啦?” 这时,夏槐缓缓醒来,望舒听闻动静,还有些后怕,只敢远远看着。直到夏槐剧烈咳嗽,她才敢走上去给他倒杯水。 “赤凤…天帝?你们怎么了?”夏槐一头雾水看着自己云中奂雅,又见一桌子七倒八歪的酒瓶,不禁皱了皱眉。 望舒看着熟悉的夏槐归来,这才松下一口气:“别提了,刚刚咱们差点都投胎去了…对了,元尊有没有感觉身体异常?” “身体异常?”夏槐调整气息,忽然脸色一沉,“是不是帝江上了我的身?” 尘清走近,凝眉观他:“元尊可有感觉?” 夏槐叹息:“我怎会不知,只是我以为他被我驱赶了,不想竟还在我的体内。不瞒你门说,早些年我就遇到过他,只是那时没太当回事,也总觉得我能感化他…谁知道一时粗心大意,今日还着了他的道。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望舒看向尘清:“天帝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帝江引出来?” 尘清却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反而开口问:“魔界魔尊的魂魄可在你的身上?” 夏槐盘腿而坐,双手扣十,捏了几个手势后,双掌摊开。掌心呈现一朵几近透明的莲花,这花没有花心,却在花瓣下暗藏一团灰影。 “朱雀聪明,可也性高。这期间我试图度灵力与他,奈何他不接受,只自己慢慢疗养。所以恢复慢了些。” 那团灰影不入俗流,即便恢复期间也以优雅的姿势坐着,每一帧定格的画面都严谨而有力! “虽然是我守护他,可实则是他陪伴了我。如今我也不知道何时会再发作,所以只能将他还给你了…” 夏槐言语真诚,只是说完话的时间,口角便又溢出血迹。 此时末禹大帝也来了,他带着俩个仙侍将夏槐扶下去疗伤。 眼下尘清有伤,佛孤又需要守护,望舒一心难以二用。 “天帝,我留下来帮助上神!”柳钥尊站在望舒身边,自从正主归来,他便更没了存在感。 只不过守护赤凤,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天帝,我也留下来照顾,您就放心下去吧!”石头也信誓旦旦。 尘清将厚德喊了来,同他嘱咐了几句,随即走到望舒身边,轻轻安慰道:“魔尊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只是我也不知帝江何时会醒来,以防万一我将厚德留下来看护你们。若有个万一,也好有个人跟我报信才是。” “不行,你身上有伤,怎么能没人侍奉在侧?”望舒担忧看着他。 尘清心意已决,此时已经天亮,他也不好再拖拉。厚德将尘清送下便转身折了回来,远远候在云中奂雅附近。按照他主子尿性,不出半日,附近肯定都是暗卫,所以三十三重天暂时也没啥大危险。 收到消息的梅杉带领兰竹菊三人上了三十三重天。四人形成一个阵法,将佛孤置于其中。 第166章 小阿愿初见大伯 “加上天帝派来的人,应该问题不大。”梅杉估算了句,望舒也点了点头。 石头在阵法外,捡了几块石子,无聊的扔石子打发时间。柳钥尊跟他一道,不过柳钥尊行的端庄,不像石头,随意随性。 二人时不时回头看向云中奂雅,石头叹气道:“正版到底是正版,喏,只要那个人醒了,你信不信月亮姐姐再不会多看你一眼?” 柳钥尊咬了咬唇边,倔强道:“无所谓了。” “哼,虚情假意,你能无所谓?!你心里巴不得他死掉!”石头嗤之以鼻,不屑道。 柳钥尊没搭理他,只是目光时不时向里看去。亭中阵法已起,远远就看到那个女人一脸担忧的神色。 那样的紧张,那样的担忧。 “我说吧,你心里肯定难受。要我是你,现在就冲上去破坏阵法!你敢不敢?!” 柳钥尊忽然看向石头,心中隐隐担忧,这半大男人同赤凤关系如此亲近,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他柳钥尊虽不是正人君子,可成人之美也是懂得,赤凤幸福他也开心,怎么会有毁了赤凤幸福的冲动? “石头是哪儿的人?”柳钥尊目光放到石头上面,故作轻松问。 “我?赤海的啊!” 柳钥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这时,阵法进行到高潮,梅兰竹菊的阵法已经坚不可摧。一层厚厚的结界立了起来,结界里头冉冉升起袅袅雾气,逐渐看不清里头人的表情。 “别看了,过了那个村已经没那个店。”石头翘着二郎腿,靠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结界里头,佛孤的魂魄正缓缓而下,落在一旁真身之上。能不能醒来尚不知晓,不过能再次看到活人,望舒已经激动不已。 待整个人离开后,莲花花瓣也开始枯萎坠落。 估摸半盏茶,结界才破裂。梅兰竹菊去看望夏槐,此刻云中奂雅只留下望舒跟还未苏醒的佛孤。 百感交集的望舒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好久轻轻俯身佛孤耳边小声道:“佛孤,你还要我等多久呢?” 这时柳钥尊走了近来,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当他看向传闻中的男人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 就是这个男人,不仅站在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还占满了赤凤的心。 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拥有呢? “果然长的很像呢…”柳钥尊喃喃自语。 望舒笑看着他,摇摇头:“你们虽然像,可其实一点也不一样。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区分你俩。” “哦,月亮姐姐怎么区分的,教教我!说实话,要不是他们衣服不一样,发髻不一样,我还真分辨不出来。”石头探着脑袋问。 望舒轻轻道:“给人的感觉跟流露的气息不同。玥尊为人温和,像冰雪消融的春风。可佛孤…他暮色苍苍而又睨傲万物。你俩一个春风,一个冬雪。” 石头越听越纳闷:“照姐姐这样说,那应该喜欢春风多一点啊,冬雪冷冰冰,谁喜欢寒冷啊?” 望舒忽的一笑,看向石头娇嗔一瞥:“这与你说不清楚,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柳钥尊看向眼前二人,只觉心中烦闷,想着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他也不该继续留下来,故而告辞:“上神,既然一切尘埃落定,那我也该离开了。” 望舒一愣,随即问:“玥尊想好了去哪吗?” 一旁石头拍拍胸口:“我带他回赤海,正好我也要回去!” 柳钥尊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望舒又给了二人一些丹丸,并嘱咐好几句才目送二人离去。 秋去冬来,今日望舒照往常那样打坐,忽然觉得天边云霞亮的刺眼。她睁开眼,照惯例去看了看佛孤,却发现云榻之上空无一人! 她顿时脚下一软,忙喊了声:“厚德,厚德可在?!” 厚德急急忙忙飞来,看了一下云榻,魂也吓掉大半:“这…这,下仙一直守卫在外,没看到什么人进出啊!” 望舒慌张不已,连说话都哆哆嗦嗦:“糟了,会不会是…帝江来把人偷走了?” 厚德虽然不解,可还是问了句:“帝江偷,偷尊上作何?”在他心里,这小半年一直守护的可是赤凤。想当然男人偷,也只能偷女人,哪个好人偷同性?! 望舒只觉浑身冒冷汗,脚下软的几乎站不住。 可一阵风吹来,寒气中夹杂着清霜的冷冽之气,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望舒抬头,顿时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她看到朝霞之下,满身披着霞光的佛孤,正一脸浅笑看着她。如梦似幻,不尽真实! “舒儿调皮,竟装作不认得我了?”佛孤笑意盈盈。 望舒捂着嘴,拼命抑制落下的泪,可越是要控制的时候,越是崩溃。当他张开双臂,这一秒,她毫不犹豫向他奔去!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更加让她羞愧的无法直面看他。 “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气?”佛孤的话让她脸色一冷,随即她挣扎推开他,冷冷看向他:“要你管!我就哭,我爱哭,我哭死也与你不相干!” “别这样…”佛孤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我,我都接受,只要你好好的…别哭,别伤心。” 望舒抽抽搭搭,满心委屈却无从开口。谁好人家,把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塞给别人? 这一道槛儿此时换作枷锁,不仅锁住了望舒,也锁住了自己。 外头,一阵阵脚步声响起,大抵是收到魔尊醒来的消息,所以来了许多人。 带头正是帝君尘清,当时在章司殿,小星君忽然惊讶大叫一声,“魔界有恙,魔尊…醒啦!”这一下,便终止天帝与百仙的讨论,也吸引了躲在一旁玩耍的小阿愿。小阿愿苦苦哀求,终于破天荒获得上三十三重天的资格,是以他兴高采烈牵着他爹的手,走在人群中央。 边走边兴奋的问:“大伯是魔尊,别人都说他很可怕!” 尘清微微一笑,“都说他可怕,那你怎么好像不怕他呢?” 第167章 怕什么? “怕什么!我爹是龙,我娘是凤!我是龙凤之子,小赤凤!天下就没有我惧怕的人!” 尘清摸了摸小阿愿脑袋,无奈道:“人外人天外天,不可太自负了,知道吗?” 自负是什么,小阿愿不知道。只不过去三十三重天的路上,每个人都神色各异。不难看出,爹有心事,蓁溪阿姨也神色复杂。 云中奂雅,佛孤站在云亭之上,周身肃杀之气如旧。睨傲的眸色扫向谁,便形成强大气场压迫着那人。无人敢与之对视,除了来人一大一小。 当小奶娃兵临城下,一开口便浓浓稚子之声传来:“娘亲…抱抱!” 望舒笑着蹲下去,只见那扑鼻的奶香,透着大大的疑惑:“抱高点,我想看看大伯!” 尘清走了上前,轻声道:“大哥,恭喜你归来!” “天帝,别来无恙。”随之佛孤目光便看向小阿愿,哪知下一秒小阿愿的手已经摸上佛孤的脸,并诧异道:“奇怪呀,大伯跟咱们一样都是肉肉的,怎么会令人害怕呢?!” 佛孤反手握住他的小手,眉眼微弯:“有能力者不畏强者,你虽小,可也是堂堂男子汉。” 小阿愿咯吱咯吱笑起,随即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望舒,不悦问:“娘亲,你在这儿干什么?娘亲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两次我们之间的约定!” 望舒欲哭无泪,求救的目光向尘清看去,尘清立刻明了,正要准备将其抱过来,谁知小阿愿忽然伸手向佛孤脖子处去,嘴里嘟嘟囔囔道:“不要不要,我要大伯抱!” 尘清脸色一沉,强行将小阿愿抱了过来,一旁蓁溪惶恐的将小阿愿强行带了下去,边走边说:“小殿下不可以这样哦,尊上的手臂受过伤是不可以抱重物的!” 小阿愿回头看向亭下中央处站着的肃杀男人,稚嫩的问:“大伯的手受过伤吗?我好像听父帝说过,父帝说大伯是英雄,为了保护许多人才受的伤,我长大了也要跟大伯学习当一个大英雄!” 蓁溪一边赞许一边趁机将小阿愿带离人群。 群仙散去,望舒跟佛孤、尘清几人留了下来等候末禹大帝。等候期间,梅杉来了,他脸色不是很好,像是用功过度。 “师兄,元尊他怎么样了?”望舒站了起来。 “小仙拜见天帝,尊上。”梅杉疲惫道,“不是太好,刚刚险些又复发了,幸而我等四人发现及时合力镇住。” 望舒神色更加担忧,这时佛孤看向尘清,沉声问:“天帝怎么看?” 尘清犹豫了会:“帝江太厉害,要想控制他恐怕不容易。兄长有所不知,在你昏迷期间我曾与帝江交过手…可惜一败涂地。” 佛孤看向望舒,若有所思片刻沉声道:“依我看非也,元尊体内押着的不一定是帝江。” 望舒不解:“什么?不是帝江那是什么?难道除了帝江还有什么上古凶兽是我们不知道的?” 若真是这样,那三界真岌岌可危。魔尊刚刚苏醒,灵气尚能自保。尘清刚刚与帝江一战,才受内伤,三界除了战神跟魔帝还能有谁与之对抗?可即便这二位,恐怕也是不敌的。 佛孤眉色沉沉:“其实,在元尊的那人并非帝江…而是他自己。” 众人一愣,尘清随即问道:“是他自己?此话怎讲?” “夏槐修炼虽有天分,也是天选之人。可他修行之路太过追求完美,所谓只要是活物,不可能没有欲望。一般人轻则发泄欲望,重则压制欲望,而事事追求完美的夏槐偏偏选择放大欲望,征服欲望,试图击溃欲望。” 佛孤的话让尘清如梦初醒:“所以他修炼出双相,也就是说修炼出欲望的分身?” 佛孤点头:“正是如此。” “可他的分身为何要追杀阿舒?”这点尘清不解。 佛孤沉默片刻,试着解释道:“或许是几次缘分的牵绊。” 望舒想了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么一说我与元尊牵绊挺多,当初他下凡历劫我参与了,后来我坠入蛮荒是他救我,将我救出后安置在牛首山,派梅兰竹菊跟牛老耄守护我,再到后来种种…说起来,我可真是他的克星。” 想了想,她简直无地自容。 尘清看向佛孤,二人似乎都心领神会一般:“如今我们该怎么做?而且,既然元尊体内不是帝江,那么帝江现在何处?” 佛孤想了想:“算时辰,应该意识苏醒,但是能力尚在沉睡。” 尘清点头:“如此也能说的过去,小司命星君多次查帝江,也毫无消息,看来是能力尚被压制,窥探不出。” 望舒也算松了口气,一个来了,一个没来总好过双管齐下。 “接下来我留在云中奂雅,舒儿跟你下九重天。九重天众仙多,夏槐也不敢轻举妄动。” 佛孤的话,尘清似乎也赞同,可也皱起眉头:“元尊在九重天威望极高,他出入九重天很方便…不如阿舒还是暂时去魔界。我派人监视着这里,一有风吹草动我也好赶来。另外,兄长身上的元气还没有恢复,最好也回魔界静养一段时间才好。” 佛孤沉声,看向望舒,久久道:“如此,也好。”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三十三重天的清朗,让小阿愿玩的不亦乐乎,可是玩了半晌后就闹着要找望舒。望舒又陪他玩了半日,这才累疲了,在蓁溪怀里沉沉睡下。 云中奂雅,佛孤与尘清安静看着眼前一幕,各有权衡。 想了想尘清先开口:“其实当初我们一起欺骗了她,我们瞒着她说她受伤昏迷不醒睡了一百多年,梦中的人事都是虚构,现实里不存在的。即便阿舒警觉心再高,可三界统一口径,她挣扎许久,翻遍三界关于兄长的消息都杳无音讯…最后精疲力尽才彻底死心嫁给了我。那时,我真的以为兄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壮着胆子与她生下孩子。可即便有了孩子,即便我做再多,我也从未获得过她的心。” 尘清苦笑:“兄长你看,她与小阿愿玩的多开心?阿舒很善良,她愿意接受世间一切恶,终还以真心相待。所以得知真相的她,没有怨怼我,反而真心相待小阿愿…其实有这一段经历我真心觉得足够。” 第168章 鸿沟之距 这时,望舒松开手,缓步走了上来。尘清笑道:“小阿愿调皮了吧?累不累,快坐。” 望舒在佛孤身侧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闷下,这才觉得自己得以喘气:“不累,阿愿正是皮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最可爱。” 尘清不可否认点头,看着天边渐黑,终究开了口:“兄长,事不宜迟,我们正好同下去吧。” 佛孤轻轻点头:“好。” 说着,望舒就想去扶佛孤,可佛孤不动声色收回了手:“我的手是三十三重天的莲瓣所制,虽不如玄铁坚硬,可也是能为我所用的。没那么娇贵。” 望舒一愣,她没说话,只点点头。三人一同上了云斗,很快来到九重天,尘清一纵跃下云斗,朝他们挥手告别。 云斗继续下行,望舒想开口说什么打破这气氛,可佛孤始终严肃闭着眼睛,导致她不敢开口。 “怎么了?几百年不见,你竟胆怯了,这不像我认得的舒儿。” 一路上她的小心思昭然若揭,这些小动作也被尽收眼底。佛孤轻声笑了出来,她才诧异看来。 “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呐,更何况我们五百年未见。”望舒嘟着嘴,表达着不满。 “呵呵,是,舒儿变得厉害了…也成熟了。”佛孤似笑非笑。 望舒下意识看向自己,这五百年的确丰腴不少,可那是因为年龄到了,韵味儿出来了,才不是吃怕胖的! 可转念一想,所有人的五百年都在继续流转,唯有佛孤一人的五百年停留原地。 继而又想起他纵身跳下忘川将自己捞起来的时候,不自觉眼泪蓄满眼眶。 “为何这样看着我…怎么哭了?”佛孤一愣,显然望舒突然来的情绪,他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伸出去一半的手,也尴尬顿在半空。 “没什么,就是感觉不太真实…说实话这个场景,我做梦倒是梦到过好几次的。甚至我去人间时,遇到了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差点将他错认成你了…” 望舒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能看到真实的佛孤,她的心情何其复杂。就像延迟了五百年的满足,终于真的得到一样,不尽真实。 “五百年么…真的很长时间。抱歉,我应该尽力早点醒来的。” 望舒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佛孤你做的很好,你什么都好…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耐心,没有找到你。” 佛孤轻轻叹息,转眼,浮苍宫再现。 朝乐已经命人将浮苍宫整理如从前,整个芙蓉池上站满了人,上到魔帝,下到冥王,金柯以及即将临盆的严与然。 无人不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大声齐声道:“恭迎尊上归来!” 望舒站在佛孤身侧,时隔五百年,却好似又像从前那样。佛孤轻轻点头,看向郎华道:“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魔界被打理的很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郎华还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尊上归来,郎华自当退位,请尊上择吉日正式继任魔帝一位!” 众人皆跪,无人敢起。 佛孤环视一圈后,亲自上前将郎华扶了起来:“尔等都退下,你与冥王留下。” 郎华挥袖,众人都退了下去,唯独金柯多看了佛孤两眼,眸色中藏不住的震惊与诧异。 “尊上高瞻远瞩,属下按照尊上的吩咐,带上了人皮面具…一直到前段时间…”说着,郎华心虚看着望舒。 望舒脸色黑了黑,好你个佛孤,竟然连这点都算到了…若当上魔帝的人是自己熟悉的人,那么自己必然胡搅蛮缠一段时间。可郎华戴上了面具,自己反而不会过多打扰。 “听闻你们用傀儡载体为我承载魂魄?这是谁的主意?”佛孤话一出,郎华与朝乐皆跪伏地上。 “回尊上,是金柯的主意。”朝乐交代,“金柯说尊上真身受伤,就算再厉害也不如用…完整的身子来的厉害。” 郎华也瑟瑟发抖,跪在一旁不敢吱声。一旁望舒冷笑一声,只二人愚蠢:“你们只闻朱雀不曾亲眼见识过朱雀的厉害。就算尊上真身再差劲,也比凡人身好上一万倍,可懂?” 朝乐木讷点头:“属下不知…那金柯说朱雀受伤灵力大减,再用真身也大不如从前。他还说男人很忌讳不完整的身子,说什么尊上会自卑…其实属下并不是这么想的,不过郎华他也赞同,属下也无话可说。” 佛孤眉眼一挑,看向郎华:“你是这么想的?” 郎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辩驳。 “金柯,是何来历?”佛孤沉声片刻问起, “回尊上,这金柯与银魅可谓奇才!他俩原先是魔界两位小兵,一日属下巡城时无意发现这二人灵力很有天赋,便将其调至跟前,果不其然,这二人一人顶几人,不仅聪明而且行事果断!” 一旁朝乐撇嘴,难以苟同。 倒是望舒轻轻说了句:“行事果断跟行事狠辣可不一样啊…尊上你不知道,严与然都快临盆了,就因为她协助我偷你真身一事,这金柯竟大义灭亲亲自将严与然押送至魔帝跟前…简直害人听闻。” 朝乐附和:“我也多次说过,金柯跟银魅二人行事不妥,可魔帝偏偏不听。” 郎华急了:“我没有不听啊,他们做事不留情面不正好代表他们不会徇公枉私吗?这应该是优点,尊上您说是不是?” 直男,望舒气的简直不想搭理他。 “尊上需要静养,你们将浮苍宫收拾好,别让人进来打扰了尊上休息…尤其是那个叫金柯的,我刚刚看他见尊上的眼神,就像黄鼠狼看见肉一样,真是!”望舒吩咐了句,正要轰几人出去。 一旁佛孤忽然开口:“永辉宫收拾出来,赤凤住那儿。还有,全魔界警备,若见到元尊突然出现,第一时间阻拦,无需回报。” 众人虽有疑惑,可立马领了旨意退了下去。 望舒转悠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赌气摆在桌子上面的翠玉骨扇跟佛孤送自己的传召羽,讪讪一笑后,小心翼翼将东西又收了起来:“完璧归赵,完璧归赵哈!”说着,塞入自己袖带。 第169章 银魅献殷勤 这是分别五百年后的第一次相遇,望舒迟迟不肯去睡,只静静坐在角落呆呆看着佛孤。 佛孤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沉声问:“夜色已深,舒儿何不去休息?” 望舒耍无赖,躺在左殿从前自己的榻上,伸懒腰道:“没事,反正别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过去永辉宫。我就在这儿,不打扰你。” 佛孤剑眉一挑,声音来的低沉:“可你这样一动不动看着我,我…不习惯。” 望舒嘿嘿一笑:“五百年没见,让我多看一会嘛…”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望舒一愣,下意识躲在暗处。明明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叨扰佛孤休息,怎么夜深还有人敢来搅扰? 一开始望舒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想着如今自己应该在永辉宫,不宜露面。谁知门被推开,竟来了个妖娆的女子。女子手端一碗羹汤,步履轻盈走近,声若无骨般酥酥麻麻道:“银魅拜见尊上,回禀尊上,这是属下亲自做的安神补气的药食。还请尊上别嫌弃属下鲁莽愚笨,赏脸喝一些!” 望舒倒也用不着屏气凝神,毕竟来的那女子,一心在佛孤身上,压根没精力关注旁的。 是以,她干脆大大咧咧躺回榻上,不过心中还是好气的她,倒想看看佛孤怎么应对这女子。 不出意外,望舒猜,肯定是让那女子滚出去。 “味道不错,有心。”佛孤端了起来,喝了半碗。 望舒惊的坐了起来,这厮这么鲁莽吗?随便什么做的东西都能下肚子吗?转念一想,也是,禁食了五百年,可不是饿了咋地。 “尊上归来想必累极,不如让属下留下来陪你就寝,可好?”银魅侧身,瞅准时机一下钻进佛孤怀里。 望舒这边凝神静气,丝毫声音不敢发出。忽然听得瓷器落地破碎之声,紧跟着银魅慌张求饶声响起。 “尊上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的…”银魅将瓷器碰倒在地,却也印证了佛孤灵力大减之事实。 也就在这一刻,郎华去而复返,敲门声响起随即门被推开:“什么声音?竟敢惊扰尊上休息,简直找死!” 可随之,郎华便是一愣,他看向跪在地上狼狈无助的银魅顿了顿问:“银魅,怎么是你?” 望舒本想着这件不光彩的事也该到这里结束,谁知下一秒,银魅的啜泣声,险些让她隔夜饭被恶心出来! “魔帝救我…尊上他强迫我留下来陪他过夜,属下不愿意,尊上就恼了,他,他要强迫我!”银魅跪着上前抓着郎华的衣摆,哭的我见犹怜。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郎华显然不信,可银魅实在可怜,抬头间,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 这一看,印证了银魅拒绝佛孤,却被佛孤强迫一事。 郎华张了张嘴,看向佛孤,怯怯问:“尊上受惊…属下这就将她带下去。” 原本到这里,闹剧结束也没什么,可偏偏银魅一根筋,或者像受到某种指示似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您是魔帝,您何必怕他?!再说就算他是朱雀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没有翅膀的残废!” 郎华闭了闭眼睛,强压心头怒火:“够了,贱人你非要找死,是么?” 银魅难以置信,郎华头一次对她疾言厉色。 “地上的是何物?我明明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尊上休息,你非要来便也罢,竟然还含血喷人?尊上是何许人,是你能诋毁的吗?” 郎华恨铁不成钢,骂的还不解气,可望舒明白,郎华这是动情了,他想保她。 果不其然,郎华跪在地上,诚恳道:“求尊上饶她这一次,银魅只是一时糊涂,她不该动了旁的心思…” 佛孤冷冷开口:“她动了何心思?” 郎华闭上眼睛,绝望道:“她想当魔后,所以不想让属下退位。” “魔后…”佛孤饶有深意思索,最后轻轻一笑,“她不配。” 郎华绝望了,可银魅犯下的错太大,佛孤不原谅,他也不敢放了她。是以,认命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说罢,一掌劈在银魅的后脑勺,也就几秒时间,银魅便昏倒在地。 紧接着,郎华便向她脖子伸去,准备狠狠下手时,望舒轻咳一声,走了出来:“等等!” 郎华一愣,可又不敢停下动作,只得僵持原地。 “佛孤留她一命吧,这女子有心眼有手段,挺好玩的。”望舒轻轻道,眉眼弯弯,娇嗔一笑。 佛孤冷着脸:“本座处理魔界之事的时候,还希望上神莫要插嘴。” 望舒不气恼,继而道:“我是觉得现在让她死了才是便宜她了。郎华如今心里有她,死了肯定都念着她的好。不如就让她陪在郎华身边,久而久之,就会被嫌弃。到时候失去了一切,她会比死更难过。” 佛孤沉声片刻,点了点头:“看紧点,以后别让她出现在我眼皮底下。” 郎华连连磕头,抱着银魅如获重生般,慌里慌张逃出浮苍宫。 彻底安静后,望舒才准备重回榻上,她伸伸懒腰,随意道:“我睡了,佛孤你继续修炼。” 佛孤瞥一眼,沉声道:“舒儿…永辉宫已经打扫干净,你还是住那儿好。” 望舒撇撇嘴,无奈抱着云被往永辉宫去。 一夜好眠好,天色大亮。望舒还没完全醒来,却被严与然啜泣声吵醒。 这女人出了名的麻辣娘子,从来都是让别人哭的人,自从认识北辰跟金柯以后,好嘛,彻底换了个人似的。也怪命运不公,遇人不淑。 “赤凤…” 望舒眉头直颤,这女人喊自己上神,那便是公事公办长话短说。但是张口就来赤凤二字,那怕不是要嘀咕上半日。 “金柯一直不理我!”严与然擦了擦眼泪,身旁侍女神色都萎靡不振。 望舒咽了咽口水,开始同情那侍女:“你肚子这么大了,还有几日生?” “就在这几日,赤凤,你们都说他狠心,从前我怎么没觉得?现在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望舒叹息,拍了拍她的手:“合不来就分开过,你过你的,他过他的。这有啥,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第170章 岂有此理 “可…”严与然失望至极,望舒看得出来,她是想办法挽留金柯,至少现在心里还有他。 “要不这样,我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那日偷偷潜入缘末殿是我逼你的,并不是你故意忤逆他,如何?” 严与然小脸皱成一团,忽然这时,一股仙气油然而生。望舒本能一惊,可人还未站起来,严与然便拽住她衣裳,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来了…” 又来了?望舒向殿外看去,是北辰。北辰一身便服,来的匆匆,显得灰尘仆仆。 “赤凤上神,我来找阿然。”北辰说着,就要越过望舒往里去。望舒忙拽住他,好言相劝起来:“北辰君,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如今也妻儿成群,何必再纠缠严与然不放?” 北辰急了,他压着声音急促道:“赤凤上神有所不知,这个金柯并非好人,我之前游历凡间,亲眼见他强迫一个…一个男子,那男子不同意,他就使坏手段,废了那人!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阿然跟着他?!” 强迫…男子?望舒脑中飞速转着,最后还是待机在北辰的话语中:“这,这不大可能吧,你说这金柯狠辣我信,说他跟男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望舒本来想问,是不是你胡诌…可北辰神色真诚,倒又不像撒谎的人。 于是她彻底沉默,说实话若金柯真是这样的人,她也不愿意看严与然陷进去。 “人在里头,可现在不想看到你。”望舒使了个眼色,“这样我一会哄她出来,你这边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金柯不是好人?” 北辰拿出一枚玉佩:“这是我拾的,上面有金柯的气息,她一看便知!” 望舒进去好说歹说,终于肯出来见面。又因为严与然预产期已到,所以她跟北辰说的话还故意比较委婉,圆滑。 可严与然拿着金柯玉佩,死活不信:“你说你拾得,安知不是你偷得?” 北辰委屈急了:“我堂堂北辰帝君,要去偷一个侍卫的贴身玉佩?我有病嘛我?” 严与然气的咬牙切齿:“那你凭什么说他残害别人?他为什么残害别人?好端端的,谁会去无缘无故害人,金柯又不是有病!” 望舒顿了顿,这可怎么说,她总不能实话实说,你家金柯好男风…不好,太刺激,严与然肯定承受不了。 “你们吵什么?” 就在这时,朝乐来了,北辰一把拽过玉佩,却被朝乐看到:“你们争什么东西?” 严与然又将玉佩抢了回来:“他说金柯残害一个人类,我就不信了。” 朝乐接过玉佩往鼻翼处近了近,随即脸色一沉:“这玉佩上面不止有金柯的气息,的确还有一个男子的气息。”随即朝乐看向严与然,“那人才过奈何桥不久,还未轮回。” 严与然一愣:“真的?那凡人因何而死?” 朝乐声音冷了冷:“众所周知,所有过奈何桥的凡人都需要喝孟婆汤,可这个人并没有。” 众人都不解,“因为他阳寿未尽,是突然死的。至于死因,的确与金柯有关,这事我已经上报给魔帝,可苦于没有证据,眼下正好。” 朝乐将玉佩一拿,斩钉截铁道:“这个就是证据。” 严与然一愣,往后退了两步:“他为何害人?” 朝乐羞于启齿,这一类的话她也不知该如何说。一旁北辰沉声道:“金柯好男风,他欲强迫那凡人,凡人不从,他便恼羞成怒虐杀了他。” 严与然惊的脸色煞白,同时忽然捂住肚子,看样子就要生了。朝乐扶着严与然上了云斗,还不忘转头对北辰凶狠道:“金柯不是好东西,可我希望你也别再来骚扰她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该放下的也应该放下!” 望舒同情拍了拍北辰肩膀:“回去吧,对你如今的妻子好一点,别也寒了她的心。” 北辰呆愣站在原地,直到众人都走了,他才失魂落魄离去。 这边望舒发现这了不得的大事,马不停蹄往浮苍宫去。本以为浮苍宫此刻会很安静,谁知不仅郎华在,就连…金柯本人也在。 望舒出现,郎华谈话顿了顿。 “你随意,你随意。”望舒自说自话就找了空位坐下来。此刻她静静看着金柯,不得不说,这个人从某些层面看跟严硕还挺像。只不过金柯灵力更强,体力也更好。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这件事都是误会…”郎华硬着头皮描述完。 金柯跪的笔直,纹丝不动,不说别的,这定力绝对高。 就在这时,朝乐的手下来人跟望舒禀报:“回禀上神,浮苍宫外有个叫石头的故人求见。” 望舒不想错过这事,随便问道:“石头?它来干嘛?” 侍女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确定:“说是要来替什么人算账…还让您一定要帮他。” 望舒抬头,往外看了看,又看了看佛孤,佛孤没有拒绝便代表由着她,“让他进来吧。” 侍女山脚下去,后脚石头便黑着脸进来,一进殿中,正好看到金柯,石头冲上去就要杀了金柯似的。 望舒差点没拽住:“石头,你这是干嘛?” 石头浑身颤抖,指着金柯一字一句道:“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背后偷袭柳钥尊,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叫了一帮弟兄阻止,否则柳钥尊如今早就死了!” 望舒一愣:“什么叫偷袭玥尊?玥尊他人呢,如今怎么样?” 石头气的发抖:“你们魔界出来的人真是恶魔,月亮姐姐你又何必留在这里?” 望舒一头雾水,石头这是从个人矛盾上升到种族歧视。可佛孤尚在,望舒轻轻扯了扯石头衣袖,暗示他说话注意分寸。 谁知石头一巴掌拍掉望舒的手,一股脑道:“月亮姐姐,这个人渣竟然想要强迫柳钥尊,若非你当初给了他那些隐藏气息的丹丸,以及被我及时发现,就凭柳钥尊那孤傲的性子,现在早死了!” 望舒脸色煞黑,她捋顺了以后,怒火冲天来至金柯面前,面对面问:“你真那么对他了?” 第171章 区区凡人魂魄 金柯冷笑一声,完全没当回事道:“柳钥尊…区区一个凡人魂魄,就算是又如何?” 他甚至挑衅的看着她,“上神这么生气,难道说当初您将他偷偷从我眼皮子底下救走,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知道你们在凡间相伴数年,有一定的缘分。可凡人不过是凡人,死了终也无所谓。” 这次气到发抖的不是石头,而是望舒。只见她忽然抽出昆沌,一剑刺中他的心脏! “我不准你那样对他!他不是普通凡人!”望舒趁着怒气,一剑刺穿金柯整个胸膛。顿时鲜血直蔓,整个浮苍宫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 人肮脏,果然血也臭。 金柯昏迷之际,继续火上浇油了句:“九重天上神从不恼怒,今日竟为了一个凡人魂魄在我魔界对我动手…敢问尊上,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望舒将剑猛的一拔,‘噗呲’一声,鲜血像喷泉一样直冒。同时她的半边脸也被溅到,霎时看去,灰色的眸子好似都变红了。 望舒理智忽然回来,她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魔界正儿八经主子,一个尊上一个魔帝,他们都在,可偏偏自己没沉住气,当场对人动了手。 “玥尊没事,若是他有事,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望舒从容的将血迹擦拭干净,随即气焰顿消看向佛孤,“对不起,实在没忍住…” 郎华也是震惊不已,好在他反应迅速,立马为金柯止住了血,“尊上,再不救,他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佛孤自始至终都是沉默,只在这时沉声道了句:“品行不端,如风中残烛,摇曳生姿却终将熄灭。不必救。” 郎华一愣,随即明白道:“属下遵命!”挥袖间,金柯便被人抬了下去,丢弃在魔王宫附近悬崖峭壁旁空地上,任由其自生自灭。也算是提醒众人,品行不端的人最后的下场。 石头报了仇,心满意足走了。可望舒却郁闷了。 “佛孤,你身体恢复好些了吗。” “佛孤,我给你烤鱼吃不吃?” “佛孤,我刚刚看到银魅,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将她打发走了。” “佛孤,我做错什么了吗?你怎么不搭理我…” 佛孤脸色深沉,不耐提醒了句:“我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你能…静些么?” 望舒一把捂住嘴巴,拼命点头,随即悄悄安静离开浮苍宫,回到永辉宫。 她不明白,为何佛孤自从回来后就对自己不咸不淡。两个人的距离好像隔了整个三界一样宽。 修炼,她从未如此勤奋,像现在这般修炼。从天亮到天黑。 隔日,严与然侍卫来通报,“回禀上神,严护法诞下一个女孩!” 望舒这才将剑收起,重新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往严与然住处去。距离魔王宫不远,途中却意外跟一个仙子相遇。 那仙子倒没有意外,反而大大方方行礼:“小仙北辰氏,拜见上神!” 望舒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便是北辰妻子,南海观音远房侄女,跟司命琉璃也是本家。她曾见过一面之人。 “不必多礼,是北辰君让你来的么?”望舒边走边问。来时她注意到悬崖边空地,并没有发现金柯,可能金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也可能早已经成为腐尸,被翱翔的鹰叼了去。 “并不是,是妾身自己想开看看。女人生孩子如同历生经死一番,不容易。” 说着提了手中的东海珍珠制成的风铃,愁闷道:“上神与魔界中人关系亲近,不知妾身这礼物,严护法可喜欢?” 望舒淡淡一笑:“喜欢的。” 谈话间二人来到殿门口,侍女将望舒引了进去,却在看到另外一来人时,愣了愣。 望舒朝里头看了看:“她与我一起来的。” 侍女才没阻拦:“好的,请上神和这位仙上随我来。” 空气里淡淡的药草香,严与然正搂着孩子,神色淡淡。见到望舒来,招了招手:“坐…北辰夫人也来了?” 说着,便有些拘谨。 “我亲手做的,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还请笑纳。” 严与然招手,一旁侍女将风铃接了下去。望舒便与北辰夫人同坐了下来,乳母将孩子抱来给望舒看,一旁北辰夫人伸头过来看了看,一脸慈祥笑道:“这女娃生的很像严护法,有种英气飒爽的美。” 望舒伸手,婴儿竟也伸手出来抓住她的手,随即拽着望舒的手指往口中塞去。 北辰夫人笑道:“她饿了…”乳母将婴儿抱下去喝奶。 严与然这才收起笑容,严肃看向北辰夫人:“夫人来还请有话直说。” 北辰夫人面色哀愁,带淡淡愁苦:“我家仙君近日魂不守舍,茶饭不思。他听闻魔界金护法已经…这不更担心严护法以及刚出生的孩子。” 严与然神色沉了沉,眼底也是乌青。本来生娃就极耗费体力,外头又传金柯的事,她又气又急,今日北辰夫人突然杀了过来,她精神略显萎靡。 “严护法别多想,我来不是北辰的意思,实则是我自己想来。其实三界谁人不知严护法与北辰的事,当初若知道赤凤上神能解炽刑,那你们也不能生生分开。只是…如今金柯已死,严护法可有做过旁的考虑?” “何考虑?” 北辰夫人叹息:“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如果严护法同意,我愿意让出正妻身份,让您风风光光进入东海,成为北辰的妻。” 严与然一愣。 “我知道这很突然,严护法也不必怀疑我的真心。其实嘛,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与其北辰找好些个女人回来,不如就让您这样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子进来。起码东海安安静静,没有那些尔虞我诈。” 望舒嘴角一弯,本来她还以为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眼下突然明了。 不过能这样实话实说,望舒也佩服她的坦荡心胸。 严与然抬头看向望舒,望舒很自觉站了起来:“坐的时间长了,我得去活动活动筋骨。” 说着便走了出来,将空间还给她们二人。 第172章 不顺眼 就在望舒快走到浮苍宫时,朝乐及时出现拦住了她:“那个祟族男孩又来了,这次他还将柳钥尊给带了来。” 望舒顺着芙蓉池,果然在池上看见二人。 远远看去,石头高兴的挥舞双臂,一旁柳钥尊倒淡定,双手负于身后,像个小老头一样老成。 “冥王,你就这样看,能分辨出来佛孤跟柳钥尊么?”望舒笑笑问朝乐。 朝乐认真看了看:“能,跟尊上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有些人即便外貌再像,可眼神与气场都是大不一样。” 这话不假,望舒默认。柳钥尊像幼年版的佛孤,心境沉稳却平和,眼神也没那么冰冷寒凉。 “确实。”望舒刚踏上芙蓉池,一旁朝乐小声提醒了句,“上神,柳钥尊在魔界待的太久不是好事。” 望舒一愣,她知道,柳钥尊是金柯抓来准备当佛孤替身的。如今虽然用不上,可他本身是凡人魂魄,不适宜待三界太久。 朝乐的意思,是柳钥尊应该及时去往生。 “听说你为我动了气,用神剑刺了金柯。何必呢?”柳钥尊神色戚戚。 “也不全为你,是了,玥尊觉得当凡人比较好,还是当三界中人比较好?” 柳钥尊一滞:“是不是我待的时间太久,该投胎去了?” 望舒一愣,她没想到柳钥尊什么都知道。 “刚从凡间来时,我觉得这里一切都很新鲜。可随着经历的事越来越多,如今倒觉得当凡人挺好,跌跌撞撞一世,起码很快就过去了。” 望舒,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可属于每个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至少旁人不能插手。她沉默了片刻:“无论你选择做什么样的人,我都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很棒的那个人的。” 芙蓉池上的芙蓉花绚烂,远远看去,池上的二人像是从壁画中下来的神仙眷侣一样。 正当气氛陷入哀愁的时候,石头来了:“月亮姐姐,够义气。那可不可以替他改一改命呢?” 柳钥尊却义正言辞开口拒绝:“不需要,也不可能。属于我的路我会坚定的走下去,关于你们,都是我珍贵的回忆。可人生的阶段不都这样吗?一些朋友只能陪你走过一段路,不可能从始至终永远在一起,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望舒笑笑,拍拍他的肩:“这才是我认识的你,豁达坚守本心。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的人,然后我都会去看你的,到那一日我们或许会成为新的朋友!” 柳钥尊这才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深深的眸子里像藏了星星似的明亮。 几个人在芙蓉池上说说笑笑,没一会儿看到北辰夫人出了来,远远的跟望舒点了点头,便转身登云离去。 这时,佛孤的身影缓缓而至。一身玄袍的他披着件棕褐色的大氅,遮住了一头银色的长发。 望舒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也感觉到他目光向自己这边看了来。 石头立马打起精神,远远地朝佛孤恭敬拜了拜:“尊上大人好!” 一旁,柳钥尊也拜了拜,却显得神色淡淡,不卑不恭。 佛孤掠过众人,径直走开。石头纳闷道:“这严护法是什么人,竟然让尊上亲自去看她?” 望舒轻轻说:“ 严护法是佛孤父亲结拜兄弟的女儿,说起来应该是远房妹妹吧。” 石头忽然捂住嘴巴,露出惊讶的神色:“远房妹妹,莫不是严蕾的姐姐?!尊上大人好胸怀,将敌人的女儿养在身边。要是我,我可不能这样做!” 望舒瞪了石头一眼:“你最好给我闭嘴,小心祸从口出!” 石头立马识相的捂住嘴巴,拼命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严与然的侍女走了过来:“上神跟二位客人,咱们护法有请!” 望舒一愣,石头一惊,一旁柳钥尊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大殿内,药味儿散了不少,望舒进去的时候,侍女已经在收拾东西。桌上摆了几个包袱以及孩子用的玩的。 “石头拜见尊上!” “柳钥尊见过尊上。” 这是佛孤第一次见柳钥尊,四目相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免礼。” 石头活络站了起来,看向严与然:“严护法这是要搬家嘛?”北辰夫人刚走,望舒也许有些好奇。可以她对严与然的了解,不像是能答应北辰夫人要求的人呐。 “赤凤,尊上将无妄城赐给我,从今以后我要回无妄城生活。也许我们以后不常碰面,可欢迎你到无妄城作客!” 望舒了然,轻轻走到她身边坐下:“好。” 此时大殿中央,佛孤跟柳钥尊谈起话来,一个沉声问,一个沉声答。虽然没有烟火气息,但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石头偷偷溜了进来,对望舒使了好几个眼色,就连严与然也看出来了,轻轻说:“赤凤,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望舒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先是尴尬笑笑,随即小声开口:“二位说了这些话,口渴不渴?要不要来点茶?” “不必。” “不用。” 望舒一头黑线,当即拍手叫好:“看吧,性格也是有几分相似的,佛孤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佛孤剑眉一挑,似嫌她多余:“我们不过闲聊两句,何必赤凤你在这里殚精竭虑?” 望舒收起笑容,安静坐在一旁,纵然她再没有眼力见儿,可佛孤都开口唤她赤凤了,她哪里还敢折腾。 石头脸色彻底黑了,站在一旁,走也不敢走,佛孤没开口,他坐也不敢坐。 “我听少司命说了元尊一事,心中担忧。不知舒儿有何打算?” 柳钥尊此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尊上称她赤凤,柳钥尊这边主动叫她舒儿,反天了。 石头脸色更黑了。 不过望舒倒还好,想起这事,心中一团乱麻:“元尊太过强求完美,眼下虽然没有好的办法,可说不定途中他自己能化解心结,真正成佛。” 柳钥尊叹息:“难,元尊那人我是见过的,看着像一根筋。” 一根筋…石头的心在颤抖,这柳钥尊是得罪完这个得罪那个。 第173章 解决 望舒讪讪一笑:“元尊这人识大体,是个知错能改的…” 谁知佛孤却看向她,沉声道:“论看人,赤凤你虽然活的时间长,可看人并不比他准。这一点本座是认同的,指望夏槐他自己突破,不简单。不过…这事你也帮不上忙,倒也不用你操心。” 佛孤跟望舒说完又看向柳钥尊。望舒被怼的脸通红,柳钥尊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黑了又黑。 “我没什么担心的,唯有这件事。我打算等这件事处理好了再去投胎,毕竟在人间时舒儿为了做了那么多,我…” 柳钥尊说的很动容,一旁望舒听得也很感动。二人惺惺相惜的情谊,却被佛孤沉声一咳给打断:“赤凤这五百年,倒是忙的很。” 望舒脸色也黑了黑,有些不明所以。一旁石头就差当场石化。 “人多力量大…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柳钥尊你可有什么办法?”石头看向柳钥尊,好奇的问。 “不错,我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的通。元尊既然生出魔障,也就是另一个意念,那我们必须从根本解决问题。”紧接着他看向望舒,“我曾听舒儿说过,元尊这人追求完美,不如我们就放大他的缺点,让他彻底崩溃,就在他绝望之际几人齐心合力抓住他,彻底压制破除他的灵力。就跟金柯一样,如何?” 望舒心肝抖了抖,柳钥尊显然没搞清楚夏槐的战斗力,以及他在三界中的威望力。 这点石头显然更加清楚,他叹了口气:“你这方法不如让月亮姐姐摒除凡心,上三十三重天当女菩萨来的快。起码随元尊愿望了…” 柳钥尊一愣:“女菩萨,这怎么行?三十三重天那地方就跟人间尼姑庵似的,多枯燥乏味?!神仙还不比凡人,凡人待在尼姑庵最多几十载,当神仙的我可听说有几十万年寿命,不好不好!” 石头皮笑肉不笑:“你倒是真关心月亮姐姐,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呗,元尊做错了什么要咱们齐心协力弄他?” 柳钥尊沉默一会:“谁让他什么不生,偏偏生出这等执念?奇葩。” 佛孤沉声开口打断二人对话:“曾经天帝尘清也是生过魔障,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只是有些人大有些人小…不过,他的办法并非不可行。” 看着佛孤若有所思,柳钥尊赞同道:“凡间时,凡人生了一种得脓疮的病,必须得这口子自己长大破裂,大夫才能替他做手术。道理如此。” 就在这时,郎华匆匆走了进来:“尊上,元尊打进来了!” 望舒猛地站了起来,担忧看着佛孤:“什么,咱们的人不是有看守吗?” 郎华懊恼道:“是金柯,不知道谁给金柯喂了一颗神丹,让他暂时得到了力量。而金柯趁人不备打开魔障口子,偷偷将元尊给引了进来!” 柳钥尊一愣:“那九重天的人可发现了?” “发现了,打成一团,可谁也不是元尊的对手!” 佛孤站了起来,众人看向他,见他提起苍穹时,望舒一把拦下:“佛孤咱们不能冲动,元尊的目标是我,你们都别轻举妄动,我去会会他!放心,他不会真的要我的命!” 石头拦住她:“月亮姐姐不可,你要是去了,他会变得更疯狂!” 这时柳钥尊却开口赞同:“已经从三十三重天闹到魔界,这脓疮已经够成熟,咱们一起去面对,将它挤破!” 望舒担忧看向佛孤,“可尊上还未恢复,我不能让他跟着我去冒险!” “赤凤,我乃何物?”佛孤沉声一问。 众人一愣,是啊,尊上可是朱雀。上古神兽之一,朱雀。 “即便我没有恢复如初,可也不是尔等可以轻视担忧的。”佛孤冷冽目光一扫,众人皆噤若寒蝉,强光之下没有黑暗。 柳钥尊这时便清晰感受到自己与他的差距,能力。 奈何望舒不买账,她一把拽住佛孤,冷静而沉着道:“佛孤我知道你厉害,可这个时候不是拼厉害的时候。元尊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挚友,我不想大家因为我而真的伤害他…我觉得玥尊的方法可试,元尊他是个很要强的人,若知道自己做了这等丢脸的事说不定跟上次一样,关键时刻自己战胜了自己,岂不更好?” 佛孤一滞,片刻缓了缓又坐了下来:“我在浮苍宫等你,不准出事。” 望舒得到肯定,开心极了。从佛孤醒来一直对自己不咸不淡,今日这样关心自己,证明关系有了改进。 严与然特殊时期,石头跟几位侍女悄悄将她送了出去。虽然她也很担忧,可尊上在,她信尊上,也信赤凤。 悬崖空地上,已经受伤一片,鲜血淋漓。 这情况,比预想的糟糕。望舒抵达之时,夏槐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赤凤,你还不受死?!” 望舒来得匆忙,当她看到夏槐时,莫名心疼。她的挚友曾经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高傲,却因为自己而生了魔障… “阿耀,你真那么想杀我么?”望舒选择放下武器,赤手空拳,慢慢向夏槐走近,“阿耀你看看身边多少人受伤,他们都因你而伤你于心何忍…阿耀,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受伤,也不真的想让我死,你只是生病了,精神生了一种病。没关系,放轻松,让我们一起治好它…” 夏槐一愣,双眼已经通红。他执着看着望舒,手中的剑仿佛下一秒就要向她心头刺去,一击毙命! 去而复返的石头此刻忽然出现,他爽朗的笑声在高空响起,带着浓浓嘲笑的滋味:“这不是三十三重天的元尊吗?大家快看,元尊他是个疯子!这种疯子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众人哗然有恐惧,有不屑,有悲伤,形形色色的人神色各异。 “去死吧!” “元尊活着没用,去死吧!” 不知是谁带头讲了一句,所有的人都跟着说了起来,到最后变得沸腾:“你这个神经病,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快点去死!” 仙群中间让出一条甬道,尘清从里头缓慢走了出来。他仔细观察夏槐一举一动,随时防备。 第174章 蛊惑人心 “你这个神经病,说的好听,逼着月亮姐姐去三十三重天当女菩萨。说的难听,你就是暗中喜欢月亮姐姐!神经病,胆小鬼,就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石头的话让望舒一愣,同时让夏槐浑身一颤,忽然全身抽搐起来,就像被雷电击中。 “大家快看,他承认了,他承认了,他这个胆小鬼神经病!”石头嚷嚷道。 一旁望舒很担忧,夏槐看着就要崩溃。 然而这个时候,望舒却在夏槐的额头发现一缕红印,就像指甲大小的红胭脂涂抹在额头之上。 望舒曾在九重天无聊时翻遍天书,后来寻找佛孤这五百年在人间时也看了许多书。夏槐额头上的红点好似一种咒术…可因为鲜少,所以她也不确定,再加上夏槐这人灵力极强,何人能与他下咒术? 忽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入心头,会不会是帝江?帝江神识苏醒能力却被限制。且据圣古书记载,帝江除了贪吃,最会蛊惑人心! “石头你别刺激他了!”望舒看夏槐实在难受,转头对石头怒斥一声。 可此刻石头压根不搭理望舒,继续对夏槐摆弄鬼脸,有意挑逗。 望舒情急之下转头对石头击去一掌,可也就在这时,夏槐彻底崩溃,头颅冒着热气燃着烟。 “不好,摆阵!”厚德带领十数天将摆起阵法,将夏槐团团围住。 “你们不可伤他性命!”望舒焦躁起来,尘清来到她身边,目光却看向一旁石头。 “天帝还在犹豫什么,这样的神仙根本不配当元尊!你就应该毁其仙根贬其仙籍!”石头看热闹不嫌事大。 厚德带天将与其斗了一会,全部甘拜下风。转眼夏槐就向望舒看来,石头严肃看着尘清:“天帝,你再心软月亮姐姐就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寒光从浮苍宫方向飞来,不偏不倚击中石头腿部!石头一下跪倒在地,难以置信看着来人! 身后,佛孤登云而至,脸色深沉看着眼前一幕:“帝江,你可知错?” 望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也就这一秒,石头忽然纵身而起,强压腿部痛感,趁望舒出神之际,一下靠近她锁住她的脉门! 众人面面相觑。 尘清也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他长剑指着石头,双眸蔼色沉沉:“你敢动她,我要你魂飞魄散!” 石头却有恃无恐,不过也带三分疑惑,他看向佛孤问:“朱雀果然聪明,只是我伪装这么好,尊上是如何发现的?” “你到处挑起事端,引得三界自相残杀,不就是为你归来铺路吗?虽然你工于心计,可有一件事却暴露了你。” 石头沉声片刻,还是不解:“何事?” “俗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夏槐的事情上,你处理的太急躁了。并且…”佛孤向一旁柳钥尊看去。 这时柳钥尊开口:“你偷了我的仙丹,却以为我不知?帝江你可知,我身上的仙丹是上神所给,每一颗我都视若珍宝,岂能轻易被你偷取?所以我早已偷偷将这件事禀报给尊上,结合前因后果,一下便知道你的目的。” 石头一顿,霎时脸色沉了沉:“好你个柳钥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救你了!” 柳钥尊冷笑一声:“我在凡间常年带兵打仗,心机手段也是见识过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金柯是谁的人?包括银魅,他俩都是你的眼线,傀儡。你利用金柯伤害我,故意挑唆上神,让上神愤怒杀了金柯,从中又打算挑拨严与然跟上神的关系。另外,借助我的出现让尊上跟上神产生裂缝…实则,这段时间我也调查过,包括让上神嫁给天帝也是你斡旋的计谋吧?你搅得三界一团乱麻,自相残杀,让原本相爱的人反目…实在可恶!” 石头脸色白了白,这是他头一次认真凝视柳钥尊,心中当即一万个懊恼,这个男人早该死! “你说的没错,这都是我的计谋。可那又怎么样呢?所有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行走,包括元尊…他也是我的手下败将!”石头得意道。 不想尘清早已经取出一枚药丸,夏槐登时恢复正常,虽然不难看出其在强撑,可实则并没有之前看上去的那么疯狂! “一念之欲不能制,而祸流于滔天。我是有罪,可你未免太低估我的意志力。”夏槐狼狈笑笑,接过尘清的丹丸服下瞬间恢复。 道袍凛冽,冷光逼人。此刻所有人矛头一致对向石头。 也在这一刻,望舒都不能相信,她看着石头,试图看透他:“他们再说什么…肯定不是你对不对?” “赤凤,这数万年,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凤凰。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可是我计划中的大功臣!若不是你,此刻他们怎么会这么狼狈?朱雀没有翅膀,玄武失去理智,天帝…我看他还乳臭未干呢,连他爹一半都比不上!” 望舒难以置信看着石头:“帝江,你这么做图什么?” “图什么?图快活!我生来就是凶兽,谁问过我是否愿意?!你生来尊贵凤凰,他生来就是青龙,你们受尽爱戴尊重,你们又如何懂我的滋味?” 望舒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们决定了善恶,而是善恶决定了我们。帝江你为了祟族做那么多,我不相信你本性是坏的!” 石头冷笑一声:“可笑,我需要你的相信吗?我要一统三界,让他们俯首称臣!对我毕恭毕敬,鞍前马后!哈哈哈…” 尘清冷喝一声:“帝江,你莫要痴人做梦!” 石头的手抚摸上望舒白皙的脖子,来了兴致道:“赤凤的脖子像天鹅,美极了…只是不知道,断了会是什么样子,还美吗?” 望舒浑身紧绷,如今的石头早已比她高出半个头,力量远在她之上,想要逃脱简直难如登天。 “石头,你别冲动,在没有酿成大错前,一切都有退路!” 石头似乎在听笑话:“三日,还有三日我的能力就都回来了。到时候,什么朱雀玄武,在我面前都是个屁!不过…杀了你我的确于心不忍,不如就将你制成标本,摆于我的宫殿内,这么漂亮我好日日观赏!” 第175章 三日后恢复灵力 望舒脸色煞白:“标本?帝江你果然邪恶!可你别忘了,我乃凤中第一赤凤,我就是宁愿一死也绝不会受你欺辱!” 石头嘲笑一声:“这能由得你?”说罢,手起手落,利落的将望舒劈昏过去。 尘清长剑一指,可碍于望舒,他迟迟不敢动。石头也料到了,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就说吧,你爹比你强。你这么个玩意儿,心思全在女人身上,如何能担任大统?” 厚德怒斥一声:“帝江我劝你别这么高傲,你的灵力还要三日才会恢复,这期间我们有一万种办法杀了你!” 石头拍手,四周顿时出现许多灵力高强的死士。双方当即杀了起来,而石头也趁机带着望舒往缘末殿去。 很快死士被剿灭干净,众人开始商议对策。 “缘末殿而已,区区一个小山头,咱们何不将它夷为平地?”厚德算着时辰,急道。 柳钥尊制止:“不可,我曾听上神说过,这里头机关重重,别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上神。” 众人目光看向佛孤,这里头是先魔帝闭关的地方,论熟悉肯定也是他最熟悉。 “天帝留下堵住出口,冥王随我进。”佛孤沉声道。 一旁柳钥尊不确定问:“我看元尊吃了什么丸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为何不让他也进去?论灵力他那么厉害!” 夏槐走了上来,沉默看着缘末殿:“翎君有所不知,这并非灵力高就一定能赢。帝江进去过两次,肯定比我熟悉。可他再熟悉也不如尊上熟悉,若我进去恐怕要拖尊上后腿。” 尘清附和:“不错,元尊守在门口最为稳妥,还是我陪尊上进去吧。” 佛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众人,他轻轻对尘清说:“不可,九重天不可一日无你,魔界也需要你的帮衬。咱们一起去冒险,不如让兄长自己去试试。放心,这里头我很熟悉。” 尘清拽住佛孤衣袖,担忧道:“兄长你刚刚苏醒,灵力根本就没有恢复。再说帝江他敢进去,说不定他早已经在里头设下天罗地网…你一人进去,我如何放心?再说,阿舒找了兄长五百年,我不想再看到她伤心难过…” 佛孤拍拍他的肩,不容置喙道:“信我。” 缘末殿内阴阳树忽然惊起一众鸟儿,佛孤侧耳倾听片刻,在万众瞩目中进了去。 安静,寂静。 待望舒醒来,耳旁传来滴水声,她先是一惊,离开蛮荒许久,可每当她听起这种声音,总是莫名恐惧。 随着冷静下来,望舒习惯黑暗以后,才想起如今自己深陷缘末殿。 可当她准备扶墙摸索离开时,脖子上忽然架着一把冷冷的冰刃,同时,石头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异常冷漠:“赤凤醒了,这是想去哪?” “帝江?你究竟想做什么?快放了我!”望舒怒问,她的愤怒不是因为帝江抓住自己要挟自己,而是帝江假扮成石头,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望舒他当朋友,他却欺骗自己,这种被欺骗的滋味很恶心! “啧啧啧,这么生气干嘛?玄武骗了你,也不见你这么生气啊!”帝江厚着脸皮,打发这注定不平凡的三日。 望舒冷哼一声,干脆坐了下来。此时帝江能力尚未恢复,她盘算自己有几分机会活捉他。 谁知她刚想一会儿,帝江那边,便耻笑起:“笨鸟,还想抓我做梦!” 望舒一愣,黑暗中她的眸子闪闪发亮。看着帝江的黑影,像看怪物一样。甚至不相信,脑海中又浮现几句咒骂的话,谁知她刚想完,帝江森然莫测一笑:“还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笨鸟,连骂人都不会骂,要不要我教教你?” 望舒彻底安静,脑海中尽量控制不去乱想东西。可偏偏这个时候跟见了鬼一样,你越是不去想,它偏偏闪出来! 帝江一会儿笑,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安静。 可忽然间帝江沉默,并且点了望舒声穴:“朱雀来了,你要不要看看他会怎么死?” 望舒想大声呼喊,现下,不仅喊不出声,连动也动不了。帝江真是卑鄙小人! 只听见帝江窝在一旁,发出悉悉索索轻微声,紧跟着几只拳头大的蝎子从四面八方爬了上来!望舒心中拼命呐喊,焦急如焚。 阴阳树上面,明明只有毒蛇毒蚁,何时来的蝎子? 随着时间流逝,声音由远及近,黑暗中除了她的呼吸声,滴水声,旁的仿佛一切禁止。 又过了半盏茶,帝江往甬道一头走了几步,勘察一下情况之际,空中一片羽绒轻飘飘坠落在望舒手上,随即消失不见。 望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佛孤的传召羽! 虽然佛孤并没有动静,可此刻望舒平静下来。有了传召羽,内心更踏实。防止去而复返的帝江查出不妥,她故意将手划到凹凸不平的石壁,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眉头直皱。 果不其然,帝江也看到她的手,不耐烦道了句:“真是笨鸟,这样都能受伤!” 说着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往甬道口去,这里头几十条甬道口,说实话不到尽头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本以为尽头会是出口,能看到之前那个平台,谁知他们一拐进了另一个甬道,又走了百十米到了一个有微光的甬洞。 此时望舒猜测,外头天色已经大黑。可里头竟有亮光。随着对地形的观察,望舒的目光被头顶吸引。 “好一束漂亮的光,是那颗星星发出来的吗?”随之望舒察觉自己能发声,刹那间明白,这里地势极为隐蔽!不然帝江不可能解开自己声穴。 “那是启明星,那就是你们九重天的晨星。这都不认得,笨!”帝江负手躺在一处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别指望了,没人能找到这儿。包括朱雀!” 望舒不解:“你怎么这么肯定?” “朱雀虽然聪明,可他压根不知道缘末殿还有这么个地方,你说一个不知道的地方,他如何能想到?再说,刚刚我出去走了一圈,顺便制造一个假象,告诉他我们已经从其它暗道离开缘末殿。” 第176章 殿中地心 望舒哦了一声,随即便观察四周,她这平静的举动让帝江起了疑心:“你怎么这么平静?” “怎么,我不平静难道还要哭给你看?”望舒忽然叹了口气,“你到底蛊惑了多少人?他们都说你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教教我呗!” 帝江似笑非笑:“这玩意看天赋,岂是我能教会的。不过外头的传闻也不尽信,毕竟有些压根不用我蛊惑,他们上赶着求我呢~” 望舒皱眉,显然不信。 “司命琉璃你知道的,那笨女人就是其中一个。仗着自己出身好,压根不把旁人放眼里,一心要嫁给青龙。奈何青龙看不上她,所以她求我帮助她杀了你。蠢女人以为你死了,青龙就能看上她了,你说她蠢不蠢?!哦,青龙现在变成玄龙,或者黑龙。”帝江龇牙咧嘴笑着,颇有一种独孤求败的姿态,看的望舒手痒痒,就想捶他几下! “哼,所以你就骗她,把她的魂魄卖给忘川无数恶灵?!真混蛋,可恶。” 帝江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这颗棋子的结局就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嘛。” 这残忍暴力的样子,就像恶魔上人身。望舒不死心又问了句:“你这一世投胎在这身躯里,还是后来占据的?” 帝江投去一个你猜的表情:“你不就是想知道,石头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吗?可我偏偏不告诉你。” “那阿耀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望舒不死心追问。 帝江皱了皱眉眼:“阿耀…你说的夏槐吧?那榆木疙瘩可不受我控制,你看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是他自己为自己所累!他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望舒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他喜欢我?怎么可能!元尊生来就是注定走大道的人,又岂会有儿女私情…我不理解,也不相信。” 帝江嗤笑一声:“你相信不相信有什么所谓?总之一句话,都与我无关。我的目的一直没变,我要所有活着的生灵全部臣服于我,我要让混沌二字变得高贵,高不可攀。” 望舒呆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透露浓浓的愤怒,转眼又透露嘲讽,夹杂一丝微妙的失望。 “帝江,到了那一日你又打算如何呢?”望舒开始好奇他,每个人做每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暴戾恣睢的想法。并且这么多年,为了实现这个想法,不惜该死这么多人。 帝江沉默片刻,认真想了会后也没什么答案:“到那时再说吧,我这人比较悲观,没发生的事往往都喜欢往最坏的方向想,控制不住。” “往最坏的地方想,能有我的处境坏么?我清楚记得,当时我被佑尔害下蛮荒,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整一千年。蛮荒里头没有时间,没有曙光…没有这么漂亮的星星和你这么个活人还能说说话。” 帝江眨眨眼看着她:“所以我是幸运的,如果不幸死了,还有你陪着我。” 望舒蹙了蹙眉,不悦道:“我的意思是,人但凡活着就别那么悲观。但行好事总不会错,毕竟因果有轮回嘛!” “轮回…我不信。”帝江伸了伸懒腰,眸色中尽显疲惫,“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可是坚持了这么久的事不完成它,我连睡觉都不香。所以赤凤,你就认命吧。” 望舒看出他的疲态,也知道自己的话成功让他陷入回忆,谈话间早已不动声色用灵力催动传召羽。希望能给佛孤一些线索与消息。 “赤凤你跟一般人不一样,寻常人有你这样的经历,心境早变得跟我一样,哪个像你现在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说实话,当你得知青龙骗你,并且还强迫你为他生了儿子,你可想过去父留子杀了他?” 帝江侧头,看着窝在一旁的望舒,蜷缩的像只猫似的。看着就人畜无害,可单单将她的经历拉出来细数,比黄连还要苦。死过几回,大大小小的伤数不清。 可看向她的眼睛时,依旧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明亮。 望舒莞尔:“生气啊,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真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对三界无益…你不会想对我洗脑吧,这就开始了?”反应过来的望舒防备看着帝江,“我意志力可坚定了,你对我洗脑也无用!” “牛老耄那老蠢驴,临死还担心你,他要知道你有这心胸,也不用那样为你操心,肯定能多活几年。”帝江嫌恶来了句。 望舒对他说的每句话都设有防备,心里默念不能上当不能上当,一旁帝江也无语的闭上眼睛。 “话说回来,要是三日后你的灵力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望舒忽然来了句,气的帝江一下坐了起来,擦拳磨掌焦躁起来。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到时候我设个咒术,拉着你一起卖给忘川的魂魄,到时候咱们两个联手,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 望舒一屁股从石头上吓的跌坐地上,惴惴不安看着他:“不太好吧…这死法也忒惨了。反正都要死,不如舒舒服服的,吃饱穿暖找个春暖花开风景秀丽的地方死好了…” 帝江挑眉:“你搁这给我洗脑呢?!我要愿意那么舒服的死,还需要费尽心机折腾这么多事吗?搞不明白,你这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望舒撇嘴,一时也不知谁变态。 太阳升起,山洞有些闷热。望舒坐的口干舌燥,一会扇风,一会哼哼。最后实在受不了,委屈道:“喂,还有两日呢,你不会一点吃的喝的都没带吧?” 帝江似笑非笑看着她,摊开手:“笨鸟,咱们又不是来度假的,我哪能准备那么齐全?不过我听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望舒一脸木讷看着他。 “所以就是要忍,两天后我的能力都回来了,那么我允诺你临死之前让你吃顿好的!” 第177章 横竖都是一死? 望舒欲哭无泪:“要是没有回来呢?” 帝江挑眉:“那你也能饱餐一顿,到时候咱们敞开肚子吃忘川底下的恶灵!” 望舒就要哭了:“所以我是非死不可吗?做什么呀,我又没刨你家祖坟!” 帝江继而又眯上了眼睛:“刨祖坟,就你这笨鸟也不配。”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当即凝神贯注坐了起来,似乎难以置信,“不可能!朱雀怎么会发现这儿?!” 说着他看向望舒,“你背着我给朱雀消息了?怎么给的,快说!” 逼问之下,帝江的手已经掐住望舒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脖子掐断捏碎! 挣扎间,从她袖口掉落传召羽。帝江脸色彻底黑了,一刻不带犹豫,将她撸起从通道迅速离去。 望舒似乎都听到佛孤的脚步声,心中懊恼万分。传召羽丢了,还怎么联系他! 可没走一会,帝江便停下步伐,望舒被他丢在一旁,这时才看清,原来前路被封住! “该死的朱雀!”帝江恶呼呼咒骂了句,顿时着急起来,前面无路,后面佛孤,他还带着人质如何是好?就在他想抓住望舒继续当人质时,一道烛火夹杂着光照亮整个甬道,整个缘末殿! 佛孤从容的走了出来,一头银白色长发看着闪闪发光。 棕色眸色平静如水,似乎抓住帝江,并不意外! “佛孤?!”望舒又惊又喜,早已经跑去他身后,可下一秒望舒也愣住,佛孤身后竟也没了出口! “朱雀,你想同归于尽?!”帝江怒问,目光却不停打量四周,同时还得防备佛孤出手。 “这里是缘末殿地心,你知道本尊为何不知道?本尊劝你省省心,因为这里地质特殊,又有机关围住,同时本尊已经设下结界,若有打斗,那么整个缘末殿将化为灰烬。”佛孤说的很平静,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那么简单。 帝江先是一愣,随即冷笑看着望舒道:“看到没,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压根不顾你的死活,我走不掉,你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望舒看到佛孤,早有了底气,这个时候像张牙舞爪的猫咪一样嚷嚷:“死就死,我才不怕。只要你没法出去害人就好!” 帝江有些认命:“来吧,你动手吧,还在等什么?我的能力没有回来,压根不是你的对手。” 谁知佛孤并没有打算动手,反而坐了下来:“我的灵力也耗费差不多,看天意吧。熬两天,如果你的能力先苏醒,那么我受死。如果我的灵力先恢复,那么你活该。” 帝江一愣,没想到佛孤这般诚实,眼下看着毫无办法,于是也坐了下来蓄精养锐。 佛孤轻轻朝望舒招手,递来传召羽与她,没开口说话。 望舒内心雀跃的接下传召羽,落入一旁帝江眼中,帝江轻笑起:“你俩啥关系?叔伯嫂子…还是情人?” 佛孤没搭理他,倒是望舒脸色沉了沉,安静坐在一旁气鼓鼓瞪着帝江:“你给我闭嘴!小心我用神剑结束了你!” 帝江耸耸肩,无所谓道:“你没那本事,杀了我大家一起死,我无所谓。不过你也不必恼怒我,毕竟我说的是事实,又不是捏造~” “别人的事,你少管!”望舒强压怒火,想安安静静打坐。 一旁帝江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可他刚要开口,一旁一直坐着的佛孤忽然睁开眼睛,带着冷意的瞥向他,帝江登时不敢挑火,像泄了气的皮球轻飘飘道,“真无趣,说也不给说!” “你想说什么?本尊来陪你唠唠。”佛孤站了起来,迫人的压力让周围更加冷寂。 这周身的气魄,连一贯习以为常的望舒都忍不住退避三舍。可帝江却也站了起来,二人四目相对,帝江先开口:“我一个可怜人,有什么好说?不如说说你吧?” 说着帝江向望舒看去,古怪一笑,“你为何疏远三界,却独独亲近这笨鸟?” 什么笨鸟?!望舒内心气的跳脚,现实却安静的纹丝不动。帝江意犹未尽的表情耐人寻味,好似底下藏着什么惊天的大事,望舒看向佛孤,也在等他回答。 佛孤冷冷一瞥:“别人的数万年都过得惊心动魄,偏偏你毫无长进,一直停留当初。什么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再说过去已经过去,如今再提又有什么意义?” 帝江无所谓,一片浅浅的笑容下,暗藏许多沧桑委屈以及对不公平的不满:“过不过去,每个人自己说了算,你又凭什么说我?笨鸟,你都不怀疑自己的身世吗?就算凤凰那也有父有母,为何独独你生来只身一人?” 望舒一头雾水,怎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这瓜好像身边两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似的。她看向佛孤,佛孤此刻并没有看向她。 看佛孤没有动怒,帝江干脆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睨着她:“我可记得当初你为了救玄武拼了命的求朱雀,朱雀说只要你答应与他染魂,他便同意救玄武。” 望舒一愣,不过确实也想起这事。只是这事与自己身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雀多厉害呀,上古神兽,他要救玄武,那不是手到擒来的吗?可是他却要挟你,要你与他染魂,真的不好奇吗?” 望舒看向佛孤,佛孤的冷静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只见她咧嘴一笑:“你又来了,想蛊惑我,没门!我劝你省省心吧,我才不会相信你!” 帝江似看破人心般,魅惑一笑:“那你在怕什么?你不想听,我偏偏要说。三界都以为的冷血朱雀,实则曾经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当然这个女人不是你,笨鸟。” 望舒交叉环绕胸口的双手已经握成拳,指尖死死抵住掌心。浑身忍不住的轻颤,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真相! “什么女人,你胡说!你不要故意让我分心,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望舒强撑笑意,仰着头保留她赤凤最后一丝尊严。 可帝江却无情的拆穿了她:“若他真的深爱你,怎么会嘱咐将你托付给青龙呢?想想吧,爱是唯一的,是自私的,是嫉妒的,是不可能将心爱的女人送给旁的男人的,嘿嘿~” 第178章 原来自己是替身 望舒悠的站了起来,恐慌的摇了摇头,紧跟着她双手捂住自己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给我闭嘴!” 谁知帝江一步直接将望舒逼近角落,双手硬生生按住她的手:“世间本无赤凤,你的出现不过是朱雀给那个女人找的替身,所以你才会有双脉~” 世界轰然崩塌,许多过往无法理解透的事,顷刻间就像喷涌的火山。真相出来了,却带着灼热的岩浆将望舒浑身灼的生疼! 望舒一双腿像绑了千斤的铅,动弹不得!地窖里的冷将她冰封,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哈哈哈,真相果然有趣,笨鸟,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失望,好!我给你机会,把手伸给我,从此以后有我保护你,若我的能力苏醒,我做世界的王,那我便封你做这个世界的王后,怎么样?!” 望舒咬牙一把推开帝江,目光带火般斥道:“你这个变态,离我远一点!谁准你碰我的?你想找死吗?我虽然没有力量打败你,可是我有神器昆屯!” 帝江莫名一慌,立马窜佛孤身边:“喂,你快去制止,这个女人要疯了!” 佛孤凌眸一扫,看向帝江后又转头看向望舒,沉声道:“安静。” 望舒登时泄了气,萎靡的坐了下来,即便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帝江的话不能信,帝江的话不能信…”可是心中有太多疑惑,恰巧,那些疑惑与帝江道出的话完全吻合。 她带有祈求的目光看向佛孤,试图让他解释一句两句,奈何佛孤并没有继续开口。而且选择坐下来继续修炼。 帝江嬉皮笑脸的也坐了下来,如此这样,又过了一日时间。 好像所有人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情,唯有望舒心不在焉。浑身冰冷的她,早已缩成一团,而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没有为自己带来一丝温暖。 被迫嫁给尘清,甚至为尘清诞下孩儿,这些都是他算计的吧?怪不得从归来之后一直不搭理自己,听闻自己寻了他五百多年,折腾了这么久,也是一笑而过… 望舒正伤心时,忽然看到对面帝江一双明眸凝向自己,颇为赞同的点头:“你想的都对!都对!” 她猛地一惊,又懊恼又焦躁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帝江神秘一笑,朝佛孤努嘴:“何止我,他也能听到。” 望舒不敢置信,脸色一阵苍白:“佛孤,你也能听到我心中所想?” 此刻她多希望帝江是在欺骗自己,高傲如她才不要这么卑微的祈求一个人的爱。这些心声决不能被佛孤听见! 佛孤睁开眼,睨向帝江,沉声提醒了句:“君子当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帝江无所谓道:“君子?这里哪里有君子?!若有君子,那也是我。我堂堂正正的做,堂堂正正的说,从来不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像某些人欺骗小姑娘,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要我看这笨鸟儿不比玄凤差。起码这皮囊好看,身材嘛…也不错。” 佛孤一个凌厉的眼神一扫,手掌登时出现苍穹,那帝江瞬间安寂。 还有一日,一日后他的能力彻底苏醒,到时候想要什么不行,更何况杀几个人?朱雀,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帝江真正安静了下来后,这地心更觉寂寞。望舒冷的头都有些昏沉,就在她体力不支,忍不住靠着墙而睡时,佛孤这才向她看来。顺手扔来一件披风,将她身子覆盖住。 双生脉…赤凤迷迷糊糊开始做梦。梦到自己离去的心脉并非自己,所以佛孤才对自己冷冰冰。可她也不懂,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双脉,可曾苏醒?从前的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事,可受她的控制?玄凤…玄凤又是个什么凤,生来就是凤凰的她为何从未听过,九重天还有玄凤? 再次睁开眼,是被耳边天崩地裂的声响吵醒。耳旁呼啸的打斗声,是佛孤跟帝江厮杀起来,而整个缘末殿已经一分为二,许多人从上头涌了下来。 很快她就被尘清接了出去,外头蓁溪已经候着她,一脸担忧,直到见她平安出来,蓁溪才松了口气:“我的神啊,地心磁场混乱,别说上神如今灵力低微,就是元尊去恐怕也不好受啊!上神现在感觉如何?” 尘清现在一旁,上头打斗的风翻涌起他的长袍,只见他目光死死盯着漩涡中心二人!一手持着司咣,准备随时待战! 夏槐此刻较为安静,静静看着打斗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望舒此时身体虽然虚弱,可一个念头强撑着让她迈开腿走了过去。 蓁溪看她要靠近夏槐,还防备的拦住,可望舒神色坚决,她也只好让路。 “阿耀,我向你打听个人…玄凤你认得吗?” 夏槐一愣,随即收回目光,难以置信看着她。紧跟着目光又看向漩涡中打斗的二人,明了道:“是帝江跟你说的吧,玄凤早已经死了,世间再无她。” 望舒身形一定,往后直直退了两步,脸色苍白:“真的有玄凤…?” 夏槐叹了口气,点头:“是。” 漩涡的帝江灵力极为高强,可并不恋战,仿佛一切都提前算计了一样,没一会四面八方涌出来许多灵力高强的死士,这些人拖延住众人,扰乱了阵法,帝江也趁机逃去。 混战了半日,所有死士被处理干净。满地鲜血,以及被砍倒的阴阳树,横七竖八的尸首。有人的,有毒蛇毒蝎的。 望舒此刻现在现场,却像魂游九天外一样,直到尘清向她走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才苏醒。 “很累吧,没关系,缓两日就能去除地心的磁场。”尘清抬手,下意识就要给她输送灵力,却被她躲了开。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 身后十来米就是佛孤,此时的佛孤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陌生。一手持着剑,剑上鲜血淋漓,眉头紧皱观察天象,似乎在算帝江离去的位置。 第179章 就此丢尽 就在她执意离去,刚爬上云斗之际,一把银光乍现,刺破她拼尽全力捏成的云斗,顿时望舒跌落泥潭。无比狼狈。 所有人都是一愣,蓁溪离的最近,赶忙将望舒扶了起来。刚想开口骂两句,却在看见银剑主人的目光时,萎靡下来:“上神…咱们不理他,这人杀急眼了,开始好赖不分!” 谁也没想到,望舒就在一秒间,再也控制不住委屈,大声啜泣了起来。 幸亏尘清反应及时,将她连同那破碎的云斗一起设下结界,否则赤凤的脸就此丢尽。 “发生了什么事?”尘清有些不解,看向佛孤,佛孤却沉默不开口。 这时厚德带着九重天神仙离去,朝乐带着魔界侍卫散开,整个缘末殿像是废墟一样,望舒就站在这片废墟之上,啜泣不止。 任尘清怎么安慰都闭口不谈。 去而复返的夏槐忍不住站了出来道:“魔尊,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也请你别伤害她。善果难结,又何必亲手将她摧毁…” 尘清这才向佛孤看来:“兄长,他们在说什么?你对阿舒做什么了吗?” 看似众人为她声讨,实则更加让其难堪。 望舒挣脱蓁溪,擦了眼泪小声道:“我没事,都怪…地心,实在太古怪,我在里头忍不住老是想起掉下蛮荒的日子。现在好了,都没事了…” 蓁溪心疼替她擦了擦眼泪,感慨道:“妈呀,我就听闻地心磁场厉害,可不想竟然这么厉害…上神别伤心害怕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永远不可能去蛮荒…” 望舒昏倒,尘清将她接住。几人同上九重天,商议对策。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隔日晌午。太阳浑圆,照的人心烦气躁。望舒起身,动了动酥酥麻麻的骨头,正要往外走,被小阿愿扑的满怀。 “娘亲,你怎么睡着了还哭啊…”小阿愿心疼不已,带着小手绢垫脚就要给望舒擦拭眼泪。 望舒作势蹲了下来,小阿愿看了看,“哦,太好了,娘亲不伤心了!他们说娘亲去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那就会让人伤心害怕,所以娘亲才哭的。娘亲不哭,等小阿愿长大去把那等害人的地方给摧毁,从此叫它害不了人,可好?” 望舒被小阿愿安慰的心情大好,可想起帝江,她不免又担忧起来:“娘亲问你,之前是不是有个叫小石头的大哥哥常来找你玩儿?” 小阿愿害怕娘亲批评自己,犹豫了会,望舒看出他的胆怯,鼓励道:“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保密!” “石头哥哥呀,他常来找我玩。一开始他跟另一个叔叔一起来,后来另一个叔叔偶尔来,他倒是常常来陪我玩。” 望舒心中一骇,立马将小阿愿搂入怀中,担忧的左右看:“他有没有对你做不好的事?” 小阿愿不明所以,却被望舒晃的头晕眼花:“没有啊,娘亲你这是怎么了?石头哥哥对我很好,经常给我带好玩的玩具…娘亲你答应给我保密,我带你去看玩具,怎么样?” 望舒点头,跟着小阿愿来到大殿宫。初看大殿宫平平无奇,无非是着兵器跟少儿看的书籍,可小阿愿来到书架前,踮脚拿下一本书,这整个书架像个旋转木马似的翻腾过来。另一面大大的书架上尽是各种各样的模型机械能工巧匠制造! “这些是谁做的?”望舒看的瞠目结舌。 小阿愿得意的拍了拍胸脯:“一半是我帮助石头哥哥完成的,另一半是石头哥哥自己做的。他说只要觉得心烦气躁,就安静下来研究这些玩意儿,心情就会舒畅。小阿愿觉得很受用,你看,那几个是石头哥哥走后,我自己做的。” 望舒一个一个仔细看了,震惊不已。怪不得帝江敢拽着自己逃去缘末殿,原来他自己竟精通这些机关。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望舒不放心,又问了句。 小阿愿却奇怪了起来:“还有什么,娘亲问的是什么?石头哥哥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只有这些。” 望舒放心道:“阿愿,三界发生了一些事,本来像你们这样大的小孩,是不好参与的。但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从前来找你玩的石头哥哥它并不是真的石头哥哥,而是帝江。帝江你知道的,它是上古凶兽,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以后咱们看到他躲远一点好吗?” 小阿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真的吗?石头哥哥真的是帝江吗?好酷呀!” 望舒一愣,随即明白,这么点大的孩子,懂什么呢,还是叫人将他看紧了就成。 蓁溪走了进来,望舒也完成跟小阿愿的约定,替他保守秘密。 “上神,天帝陛下跟魔尊他们几人正在章司殿商议对策。元尊也在,他让属下请您过去,依属下看,您还是离元尊远一点的好,谁知道他会不会随时发作…” 蓁溪很担忧,虽然天医说了,元尊有稳定的迹象,应该不会轻易发作。可她还是深感后怕。 “知道了,你将小殿下带出去玩吧。”望舒起身往章司殿去,只要一想到佛孤也在,她的心情就闷闷的。像被棉花堵住,透不了气。 章司殿内,尘清正道:“帝江实在狡猾,他说的三日神力便会恢复,实则不过两日。幸好兄长也恢复一些灵力,否则阿舒岂不危险。再者,咱们那么多人包围缘末殿,竟也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死士,可见死士也是被约定了时辰,到了便从远处四海八荒向缘末殿赶来,好一个机关算尽,滴水不漏!” 厚德紧跟着道:“从帝江逃走的位置看,也很晃眼。属下派人去追时,发现许多气息,往四面八方散!由此可见,帝江一早就算准了自己不会恋战,并且为自己找到了逃脱的出口。外界那些人便是障眼法,混淆后面追捕人的视线!” 尘清点头。 这时脚步声响起,大家往殿门口看去,望舒一身白衣出现,无比虚弱。 “会不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蹙眉,道出自己想法。 第180章 能算 众人沉默,厚德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联合冥王朝乐,各自派点人手,再去废墟现场一看。 尘清轻舒一口气:“小阿愿去找你,看到他了吗?” 望舒点头,眉眼不自觉看向佛孤,可其淡淡眼神让她更为心碎,黯然神伤:“蓁溪带他去玩了。” 尘清点头,望舒坐下后,仙娥为其上了茶点。 望舒呡了一口后,食不知味:“近日祟族少司命可曾出现?” 尘清侧眸沉思,招了招手,厚德部下走了上前:“近日小仙并未见过祟族少司命上来。” 望舒点头,一旁尘清看她神色担忧,想到小阿愿一事,开口:“阿舒在担心阿愿一事吧?阿舒放心,大殿宫早已经被包围。绝不会有异族出现,无论何人。” 她点了点头:“多谢,天帝日夜操劳,还要为这种事分心。” 尘清莞尔:“阿舒说傻话了,小阿愿可是我们的孩子,又是未来继承人,对他岂能不上心?” 这时望舒想起一事,面带疑惑看着众人:“帝江的经历不知尊上跟元尊二位可知晓?这几日与他相处,发现他这个人行为诡异,好似又无欲无求,却偏偏想极力证明自己似的。不知道他的成长环境如何?” 圣古书只有几行字对他的解释,透过这几行字,大概也就知道帝江好吃,很能蛊惑人心,旁的无从而知。 可夏槐是玄武,佛孤是朱雀,他们都曾出现在同一个时代。相比书中介绍自然了解更多。 夏槐沉声片刻看向望舒道:“盘古开天辟地时,黄帝为了当一位好神,便抛弃了自己的心魔,没了心魔的他成为了真正的神。” 望舒不解:“可帝江与黄帝有什么关系?” 尘清接道:“我也有所耳闻,传闻帝江并非真正的人,而是自幼被黄帝抛弃的心魔。不知可是真的?”说完,看向夏槐。 夏槐点头:“不错,所以他其实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真正目的。他也不想真的控制三界,而是想证明自己…就像个顽皮的儿童。” 望舒了然:“怪不得…”众人看向她,“怪不得我与他独处时,总感觉这个人喜怒无常,又极度悲观。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上古的神不都消失了吗,怎么唯独他还在…” 这段话戛然而止,因为除了帝江,还有朱雀跟玄武呢。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必然是有联系的。 忽然,她看向夏槐,问起:“是不是黄帝抛弃了自己心魔,又于心不忍,于是让它继续活着为非作歹以此补偿他,但是又怕他玩的过火,所以又留下你们二位,这样好牵制着他不会太过分?” 夏槐一顿,这答案他倒是没想到。不过如今这么一想,也能说的通。 望舒坐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既然他想证明自己,那不是有个很简单的办法么?咱们统一口径,将他俸为上神,所有人都尊敬他爱戴他,就像你们大家那个时候对我一样?届时,他的怨气必会慢慢释放…你们说呢,元尊,尊上?” 夏槐一怔,没有开口。 一旁佛孤看向她,即便这个时候她的眸子都依旧闪亮,耀眼的光逼得身处暗室的人无法直视。 “是不是,尊上?”她又重复问了句,此时的她,慢慢隐藏自己心绪,却也在眸底渐渐浮现上了微弱不可察觉的戾气。 “帝江最厉害的是除了蛊惑人心,便是洞察人心。这蹩脚的谎言,于他来说简直犹如儿戏。不可取!”佛孤沉声答。 望舒不可否认哦了一声:“终究还是我笨,大家的话只有我一个人信了…好吧,不过我真心挺佩服帝江,若有机会我定要拜他为师,向他学习如何能洞察人心,蛊惑人心。” 佛孤眸色不自觉沉了沉,显然对她的话产生了怒意。 “阿舒胡闹,帝江又是什么好人,值得你拜他为师?!他压根不配!”尘清急道。 望舒笑笑,带了三分淡漠,七分讥讽:“我只是想学他的本事而已,若我有他那么厉害,所走的弯路,起码能舍掉一半。” 尘清沉默。 夏槐却开了口:“赤凤,本心难能可贵,怎能说舍弃就舍弃。” 望舒眸色凌厉一瞥,看向夏槐:“是啊,你们都喜欢笨蛋。笨蛋好控制嘛,喜欢的时候玩一玩,不喜欢了一脚踹了,你们也不用在乎笨蛋是怎么想的,只顾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当然,我说的不是你,阿耀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槐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说,脸色当即一沉,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原来是厚德跟朝乐上来。 进去章司殿的厚德一脸懊恼,望舒的话想必得以印证:“回禀天帝,元尊,属下确实在缘末殿的废墟中找到帝江藏身的痕迹…只可惜去的迟了,这回他真的逃走了!” 一旁朝乐气的咬牙切齿,心中也是懊恼万分。 尘清点头:“既然如此只能加强布防,关键时候天魔自当联手共同对付外敌,是了,祟族可有消息?” 厚德抱拳:“回禀天帝,来时正好碰到了青丘秋水,此刻人就在殿外。” “传。” 片刻,秋水进了来,望舒抬眼看去,婚后的狐狸精比之前娇艳上许多。可谓明艳夺目,光彩照人。 “青丘秋水拜见天帝,元尊,见过魔尊!” 尘清点头,直插入主题:“少司命为何不来,关于帝江一事祟族是怎么看的?” 秋水犹豫了会,支支吾吾道:“月哥哥他知道帝江的事,不过他选择相信石头。月哥哥说他看着石头长大,石头压根就不是坏人…所以他不肯参和其中,另外他还有一句话转告赤凤上神…帝江曾经暗中帮助过好几次上神,他对上神并没有真正伤害之心。” 尘清一拍桌,秋水吓得一哆嗦,只见他阴沉着脸质问道:“强敌当前,少司命竟然这么想?帝江不是坏人,难道我们才是坏人嘛?这几日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那些暗卫死士本座皆查证过,大半都是他们祟族人,他该做何解释?!再说,这次若非他强行带阿舒进缘末殿,她又怎么被缘末殿地心磁场干扰?桩桩件件,但凡长了眼睛的还不明了!” 第181章 地毯式搜查 秋水吓得扑通直接跪坐在地,望舒叹了口气将人扶了起来。这丫头自幼跟着秋月,性子圆滑却也软绵,如今尘清发这好大一通火,难免害怕。 “天帝,个人有个人抉择,不好强求。再说祟族本不在三界之中,也不受三界任何一族管辖。”望舒分辩了句。 尘清脸色缓了缓,轻轻咳一声:“我只是感到气恼,大敌当前,竟真有人这么愚蠢。厚德,将查找的人手着重放在祟族,少司命既然选择不插手这件事,证明他也不会过多防范。所以帝江极有可能会在祟族。” 厚德未走,望舒却沉声开口:“我不见得,赤海一带压根不适合修炼。而且帝江气息特殊,容易被发现身份,若我是他…大概率会藏在鱼龙混杂的人间。” 佛孤这时才沉声开口:“赤凤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的人手着重放在人间比较好。”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望舒的四季仙一直由尘清暗中照顾,所以季节更迭岁月变迁,它并没有什么改变。可她的医馆却不一样,如今再来这里,已经变成一家农夫的养殖场,人还未到,已经臭气冲天。 “上神,我去把那粗鄙老头赶走!”蓁溪躲在山头上暗处观察一会对望舒说。 “不必。”望舒阻拦。此刻身后还有尘清,佛孤以及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厚德,朝乐。 既然望舒阻止,那蓁溪也没去,几人停留在高处看了会,忽然又是一阵臭味上来。蓁溪实在受不了,耗费不小的灵力设了个结界,虽然薄弱,却也阻挡异味。 尘清使了个眼色,厚德心领神会变化成一老道的商人,慢慢走近农庄。 半盏茶后,厚德匆匆而回,脸色不善:“回禀天帝,那老翁也不知为何近日频频死畜牲。前几日死了里头散养的种猪,这不,近几日刚买了几只鹅苗,还没怎么长就又莫名其妙死了。” 望舒看了眼农庄布局,依山傍水,能看中自己看中的位置,定然不差。可为什么频频死畜牲呢? 这时观察四周一圈的朝乐也回了来,结合这农庄,有个初步判断:“回禀尊上,上游的农户家里也莫名其妙的死畜牲,可远离这条河的人家反而没事!” 望舒趁机拿出几颗丹丸,正想分给众人,可一想到,这里除了她,旁人也用不上这个。 尘清眼疾手快,当即伸手过去:“阿舒想的周到,我等身上气息明显,吃几颗隐息丸好行事。” 望舒拿给尘清一颗,就要收回来时,却发现一旁佛孤何时也伸了手来。不得已只能重新拿出来,每个人分了几颗。 “大家在一起太明显,我们兵分几路各自出发,在出事河水源头集合,如何?”望舒提议,她下意识看了眼佛孤,倒是希望这厮开口要与自己一队。 可佛孤没开口,尘清却先道:“我与兄长倒是没问题,可阿舒你…不如我们一队,可好?” 这边朝乐也看了眼佛孤,又看了眼望舒,轻轻咳了声道:“这里是人间,咱们几人就属上神跟天帝生的最出众…你俩一队,走哪都扎眼。不如上神跟我一队,可好?” 望舒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佛孤已经带头独自走了出去,临走道了句:“那便如此安排。” 就这样随随便便将望舒定到朝乐一队中去。剩下的几人,都不愿意组队,除了蓁溪跟着厚德,尘清与佛孤各自一人独行。 望舒叹了口气,同朝乐共行。一旁朝乐叹了口气:“上神别伤心,尊上心中肯定是有您的,不然他不会将贴身之物给到您。” “何物?”望舒忽然想起传召羽,可是这东西至今不是留在缘末殿的废墟之中嘛?她事后一直想去找回来的,实在是无从找起。 谁知朝乐拍了拍她的袖袋,问道:“不就在这儿么?上神有时候作为局内人,也显得糊涂的。” 望舒伸手进去摸了摸,谁知竟真的摸到了传召羽。当她拿出这玩意儿时,简直五味杂陈。她明明记得帝江发现自己携带传召羽,故意将这东西丢弃,怎么会此刻完好无损的在自己身边? 看她一脸纳闷,朝乐叹了口气:“这东西认主,之前虽然一直放在您身边,可并没有认主。如今您呀,怎么甩它都甩不掉啦。” 认主?还有这说法?望舒半信半疑,一旁朝乐趁机拿着传召羽丢了出去,刚好又飘来一阵风,那羽毛一下就被吹的无影无踪。 望舒正焦急时,朝乐早已经牵着她往前走了好远:“上神可不能拖后腿呀,待会可属咱们最慢了。” 就那么走了几公里,望舒下意识摸了摸袖袋,果不其然那根羽毛竟又自己回了来! 朝乐笑笑,心中暗道:“这玩意,尊上谁都不给偏偏给赤凤,难道还不能表明心迹吗?什么玄凤,男人嘛,眼前的都哄不好,哪还有心思顾那早死了的。” 没一会到了晌午,眼前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 望舒却停下步伐,一旁朝乐诧异道:“怎么了?” “你听…”望舒凝着农户,耳旁传来细碎的哀嚎声,“像不像动物的挣扎的哀嚎声?” 朝乐细听,勉勉强强听到一丝,可相隔这么远望舒竟听得分清。她也不由佩服凤凰听力:“有什么古怪吗?” 望舒也说不上来,农庄看着一片祥和,没看到宰牛杀羊啊,怎么会有这些声音? 于是,二人幻化成路过的采药女,背着竹篓进了去。 朝乐到了院子门口轻轻喊了声:“请问有人在吗?” 喊了一声,又喊了一声,里头没人答应。朝乐登时警觉起来,她一手抚摸剑柄,做出随时抽出剑决斗的准备,侧身小心往里探去。 就在这时,屋里的门忽然被推开,一股浓浓的烟四散出来。望舒走了过去时,看到恶心的一幕,胃立马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 朝乐屏气凝神进去查勘一番,出来仍是难以置信:“竟有这么歹毒之人,将人活活烤熟!” 望舒捂着鼻子,强压不适也进去转了一圈,二人来到院中各自沉默一会。 “咱们看到的烟,不是生火烧饭的烟,竟然是放火烤人的烟…这也太诡异了…会不会是帝江弄的鬼?”朝乐问。 望舒摇头:“找个人去报官,这凡人的事,咱们不好插手。” 第182章 便宜没好货 朝乐去处理了,望舒将剩下几户农庄都看了一遍,大抵都一样。 正当她折身来到院中,耳旁忽然想起一个声音:“赤凤,你这假冒伪劣的替代品…怎么能跟我玄凤比呢?” 望舒捂着耳朵,想摒除这魅惑人心的声音。 忽然空中下来一道黑影,竟是逃亡的帝江。此刻的帝江仿佛脱胎换骨,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英朗清纯。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如婴童眸子那般纯洁。 “帝江,你还敢出现?!”望舒登时掏出昆沌,谁知帝江一抬手,她的神剑便被其夺去。 “你知道我烧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帝江云淡风轻坐了下来,不得不说,这厮从陌生人角度看去,一点也不像坏人! “谁?!” 望舒下意识想去感应传召羽,可当她触摸到传召羽时,偏偏收回了手!此刻,她突然不想感应佛孤。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唯一知道的是,他们都拥有跟你一样的生辰,所以活该被烧死~” 帝江转而躺在椅子上,修长的腿架上椅子扶手。此刻他正悠闲的把玩一个掌心大的木头葫芦,盘玩抚摸。 “什么意思?”望舒追问。 “赤凤你着什么急,一会不就知道了么?”说着,帝江笑了起来,人也从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顽劣一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望舒回眸,帝江口中的曹操,竟是佛孤?! 望舒不解,此刻佛孤阔步而来,步伐匆匆,神色略略显得焦急。 “给我。” 佛孤带着迫人的压力,站在帝江跟前,目光也盯上那掌心大的木葫芦。 望舒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落在那木葫芦上,结合刚才听到的那句酥麻入骨的话,心中登时有了个可怕的答案…玄凤的魂魄?! 帝江悠然道:“朱雀何必这么着急,眼下有两条路,两个选择…” 说着,望舒忽然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紧跟着自己被束绳带至空中。中间忽然生出一根玄铁制的长杆子,另外一头悬吊的是方才帝江盘玩在手中的木葫芦。 眨眼间,望舒跟木葫芦的下方都出现绿色的琉璃净火! “两个,只能保一个…看你怎么抉择咯!” 帝江复又坐回椅子上,手中多了一块圆形按钮一样的东西。不必多想,必然两头连接,只要帝江按下去,望舒或者那葫芦必然死一个! “小凤凰,你说他会救谁?”帝江带有一丝邪魅的笑,好似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你个变态,看别人痛苦就这么让你开心吗?!”望舒气的嚷嚷,同时也不由自主看向佛孤,她心中也在堵,佛孤会救谁? “你骂的这么凶,实则自己不也想知道吗?女人呐,真是口是心非。佛孤你自己选吧,我数十个数,若是一个不救,那就让她们一起去死吧。” 望舒死死盯着佛孤,求救的话,她倔强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是看他如此为难,她的眼中逐渐蓄满了失望,伴随失望产生的不知是傍晚的雾气,还是她心碎的泪水。 高傲如她,又怎么会卑微到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手上呢? “一、二、”帝江冷漠无情又饶有兴致开口道。 佛孤双手握成拳,这是他头一次表现的愤怒,以及…无助。他是朱雀啊,叱咤三界如鬼魅神只一样的存在。却在两个女人中间显得如此为难… 望舒忽然松了口气,轻轻笑着问了句:“佛孤,我是替代品吗?” 良久的沉默。 “七…八…”事情上演到高潮,帝江也跟着兴奋起来,不由站了起身,全神贯注凝视眼前一男一女神色。 佛孤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望舒彻底释然,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所以,你要求与我染魂,助我生出双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吧…” 我赤凤绝不强人所难,绝不夺人所爱。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不会在乎。那些过往,可笑的一幕幕,就让它彻底消失吧。 望舒忽然魅惑一笑,伴随帝江的九、十,她主动抽出腿间,秋月曾为她打造的玄铁短剑,一把划向捆着自己的束绳! 腰间一松,人便像风筝一样,自由下坠。那一秒,她看到了佛孤眼中的震惊,以及惊慌失措。可惜一切都迟了。 就在她绝望的闭上眼睛那一刻,耳边传来透人心扉的爽朗笑声:“朱雀,从今以后,她是我的咯…多谢你,承让。不,应该是多谢你,成全。咱们各取所需!” 望舒惊悚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得意的帝江,自己已经身处云斗之上。离去之际,她隐约看到农家小院里,那个男人正握着找木葫芦往这边看来。 至于什么表情,她没继续再看,因为已经不在乎了… 飞了三日,望舒饿的前胸贴后背。趴在云斗上有气无力,谁知帝江竟向她丢来一个红薯,没一会又丢来一根玉米,再看她低头啃完,又意犹未尽的时候,直接扔出来一口大锅… “造孽,你这么能吃,早知道我选玄凤了。”帝江有些懊悔。 望舒揭开锅盖,蹙眉问:“没肉吗?” 帝江险些一屁股歪倒跌下云斗:“拜托,那几户人家没养活物!要不是知道你容易饿,我又何必逃跑时还背着这么一口大锅?真不知足!” 望舒恶狠狠瞪其一眼,将一口锅下踹,直接踹翻下云斗。 从底下看,就是乌云里突然哗啦啦下了好多…蔬菜瓜果。 帝江一愣,趴在云头往下看:“大姐,你悠着点好不好,这要砸死人怎么办?” 望舒冷哼一声:“砸死人找你,带锅不带肉,有毛病啊你!” 帝江有些后怕,这小凤凰脸色真臭,不过碍于自己强者身份,他还是有意提醒了句:“大姐,我是帝江,很厉害的那种,杀人不眨眼那种…你在我面前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吧。” 望舒挑眉一笑,凑近详装认真端看他,从嘴巴到鼻子眼睛,最后伸手一把扯住其衣领,冷哼一声:“帝江又怎么样?我与那么厉害的女人中间,谁叫你眼瞎选择了我?我得让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叫便宜没好货!” 第183章 你小祖宗来了 帝江脸色一黑,莫名其妙的气焰就小了。就像当初自己以石头身份站她身边时的感觉一样… “说吧,带老娘去哪儿浪?”望舒休息了一会,有些腰酸背痛,遂又问,“可带侍女?我的腰背有些酸。” 帝江的脸彻底黑透:“赤凤你够了,再得寸进尺,我就把你丢下去!” 望舒也不惯着他,一个转身,自己就像风筝一样飘了起来,紧跟着鼻子口腔开始大量灌风。下坠的感觉,真自由。可没享受一会,她就被帝江给重新捞上云斗。 “姑奶奶,这力度可够?”帝江认命的给她捶背。 望舒很惬意,没一会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她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这里没有日落日出,没有黑夜。 “这里不会天黑,那肌肤岂不是没多久就晒黑了?”望舒嘟嘟囔囔,不过头次来,也很稀奇,四处逛了逛后,一柱香时辰不到又回到原地。 “帝江,你这什么地方?” 帝江此刻静坐入定,只回了句:“旁边屋子里的东西是给你准备的,旁的无事别打扰我。” 这神神叨叨的样子,让望舒更好奇了。木屋子,推开门,里头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许多连她都未见过,可见多稀奇! 望舒褪下白色衣裳,重新穿上绯色。艳丽的红衬托出她的肌肤如雪,丰腴的身材更是惹人注目,抹胸处酥胸微透:“甚好看,就你啦!” 松下发髻,一头瀑布般的直发垂于身后。红衣,白肌,黑发,望舒摸了门头上的红纸取作胭脂涂于唇间。 “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帝江眯着眼倚靠在门边欣赏着她。 望舒回头,嫌弃看着他:“与这么好看的我,在一起的你配吗?” 帝江纵情大笑,忽然口角一收,喷涌出一大口黑血!他毫不在意,手背将血迹擦去,“我没骗你,当初说好的三日灵力才苏醒,可我见朱雀已经恢复灵力,不得已才强行召唤灵力苏醒。所以此刻我身负重伤,不能与他们对抗。不然,我何须躲在这屁大点的地方?” 望舒皱眉,这一下一下的,也不知道他那句话真那句话假。不过看他喷涌出来的黑血,确实不太好。 “你跟我说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望舒妩媚一笑,一笑似能勾人魂魄。 一向清纯的女人,突然变得妩媚,那一定是极致的摄人心魄。 帝江愣了愣,忽然收紧了目光:“你别这样,朱雀喜欢的女人不是这样的。” 望舒一愣,怒意涌上心头:“你跟我替提他做什么?晦气。再说,我就说我,才不屑于学别人!” 帝江笑笑,赞同道:“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你确实特别。像冰块裹着辣椒…” 望舒脸色黑了黑,揶揄道:“白活这么大了,连个夸人的话都不会说。说罢,你将我带这儿来有何打算?” 帝江进了屋内,旁若无人的脱下衣裳,浑身赤裸的扒拉几件衣裳。最后拿了件望舒认为他最不会挑的白色道袍,换了后,真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 “我说了吗,无聊带你好好玩一下。等我恢复后,三界将任我行。你不是讨厌玄女吗,回头我就将她抓来,给你好好发泄发泄怒气,怎么样?” 望舒脸色一黑:“我要女人干什么?!要抓也是抓男人。不如…就夏槐吧,你们都说他一直喜欢我,虽然我没看出来,不过可以试一试…” 谁知帝江猛然回头,黑脸道:“旁人都行!唯独玄武不可!” 望舒一愣,随即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帝江的话往下说,“也好,正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过话说回来,我与他是好朋友,你与他是何关系?” 帝江顿了顿,收回了嬉皮笑脸,而是取出一把木剑,在空旷处练了起来。 看的出来,他非常爱惜那把木剑。只不过木剑雕刻不算精致,甚至连小阿愿雕刻的都比这个好。 “这是夏槐送的吗?” 望舒陡然问了句,帝江手中动作虽然没停,但是明显一抖。望舒了然于心,也不再追问,干脆去到另外一边跟着修炼起来。 有厉害的前辈耍花招,她不学白不学。 整整十日,期间帝江早已经休息,而望舒却没有停。 就连帝江都有些郁闷,怀疑她真的想学有所成后去报复三界:“我说小凤凰,你根基太差,就算学会了花招,可是没有根基一样无用的。” 望舒恼怒,扔掉长剑来到他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又不傻,可没根基我也没办法。当初我掉下蛮荒千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是我设计让你掉下去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帝江无所谓道。 望舒气的汗毛倒立,当即跑去又把剑给捡了回来,剑锋对着帝江道:“好,你终于承认了,是吧!说,为何要害我!” 帝江沉默片刻,淡淡开口:“若你不掉下去,玄武又怎么会想方设法救你?他若要突破自己,恢复记忆,必须死而后生。” 说完,帝江抬头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望舒一愣,诧异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夏槐为了救我会死而复生?!” “玄武为了你逆天改运,当初你不是知道的吗,木星陨落为代表他气运将尽。可后来他又活了过来…” 望舒不解:“当初不是四季仙梦怜用自己的命换取夏槐的命吗?所以他才活了过来,不是吗?” 提起梦怜,帝江嗤笑一声:“就那个小仙,她不配。”对上望舒探究的目光,帝江缓缓道,“其实是我救了他。也不算救他,就是设计让他死而复生,恢复玄武能力,自此玄武才得以重活于世。” 望舒捋清楚了,难以置信问了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玄武重新苏醒,这样岂不是对你不利?” 帝江陷入沉思,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苦恼。 “是呀,我为什么强求他活着呢…有时候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呢…” 第184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禁忌恋。 望舒印证了心中答案后,反而可怜起眼前的男人。 当初被黄帝抛弃的心魔变成帝江,后被玄武收养,玄武当他是徒儿,是弟弟,悉心辅导,日以继日间,帝江对他深厚的感情得以埋藏深种。 后来混战中,上古的神陆续湮灭,帝江拼尽全力留下一缕玄武的魂魄,而又因玄武当时同朱雀正共同对付凶兽,所以连同朱雀的魂魄也被留存。 阴差阳错间,轮回到这一世。 望舒叹了口气,四仰八叉躺在青草地上,疲惫道:“好嘛,你们都是有人惦记的,只有我是多余的。我真的多谢你,让我这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帝江尴尬一笑:“不多余,所有人中我也最羡慕你,你看玄武喜欢你,三界第一美男天帝也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至于朱雀嘛,你别把他放心里,他这人就这样,矛盾自私自利!” 望舒冷哼一声:“就你,你好意思说人家?!当初你设计害我掉下蛮荒的事,你是一点不提啊?说罢,现在我沦落这副模样,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帝江刚皱眉,望舒阴沉一笑:“你要是敢推卸责任,回头见到夏槐,我就通通告诉他!” “你!”帝江脸色一黑,无奈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双修…其实你也知道的,当初你与朱雀双修过后,灵力不是得到很快的提升吗?” 望舒脸色黑了黑,抬手对着帝江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 又过十日,望舒从最初的兴趣十足变得兴致缺缺,这两日她问的最多的话就是:“咱俩啥时候出山?我肚子饿死了!” 帝江实在受不了:“你拢共才住二十日,我这都住了数不清多少年了…话说你的耐性是不是太差了些?” 望舒不服气:“要不是你我能这样依赖五谷杂粮吗?还好意思说我!” 是以,终于在第二十一日,帝江实在受不了望舒的催命呼唤,答应她去人间溜一趟。 临走,望舒抻脑袋凑近帝江跟前问了句:“你不担心我跑了?” 帝江拍了拍胸脯:“你这小东西,我还能看不透?放心吧,你不会跑。” 望舒开始自我反省,她没说啥没做啥,这帝江是从什么方位了解自己的?而且还挺准。 她越是疑惑,帝江越是得意,最后实在又受不了,如实招了:“天生的天生的,你学不来!” 望舒才彻底死心:“你早说我还能这么烦你?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二人叽叽喳喳来到人间,望舒还未反应过来,帝江已经拽着她起身上了云斗。二人隐藏气息后,望舒才惊觉,原来如今的人间已经不安全了,全是三界的人。 幸亏刚刚帝江反应及时,帝江也纳闷:“三界那么大,怎么这这人都一窝蜂出现在人间?奇怪。” 望舒心虚笑笑,随即想到一个好去处:“去赤海吧,那里虽然没有凡间好隐藏气息,可也算鱼龙混杂。我们去那里玩一玩,全当透气!” 帝江皱眉头,不解看着望舒,寻常女子伤心了,无不是大哭一场,或者悲伤的连睡好多日,可这厮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一会要吃这个的,一会要玩那个的,观察观察着,不自觉也被她带着到处玩。 全然忘了自己正在躲债。 望舒虽带了帷帽,可她一身委地绯色薄纱长裙总是扎眼,无论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帝江让她换,她还偏不。 “我穿红色最好看,为什么要换?他们看那是他们眼光好,知道像我这等绝色美人不可多见。要是遍地都生我这样,那他们才不会多看我一眼!” 帝江头皮发紧,走在后头,可没多大会就遇到了熟人,青丘族秋水,如今应该称呼其少司命夫人。 一段时间不见,肚子也鼓了起来,秋水见到望舒,先是一愣,随即警惕看向四周,小声问道:“上神怎么会在这儿,九重天找您都找翻天了!帝江是否与您一起?外头都在传言您被帝江抓走了!” 望舒往后退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帝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早已经躲在暗处。 “不好意思,目前我还不想回去,所以请假装没看到我,好不好?” 秋水咽了咽唇边,低迷道:“我知道你难过,凤凰你别伤心,尊上不值得女人为她伤心。我都知道了,玄凤回来了,尊上不需要你,所以设计将你塞给了天帝…” 望舒脸色一黑,登时仰起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我难得来一次,说那晦气话干嘛!可有好吃好喝的?对了,你家秋月呢?” “近段时间,帝江无时无刻不在危害人间,所以三界开始戒严。我们祟族虽然还好,但是也开始训练起来,这个点月哥哥还在训练场上训练着呢,上神要找他,那我差人去喊一声。” 望舒一愣,诧异问:“什么?帝江危害人间?这是什么传闻?” 秋水小声将望舒拉至一旁,压低声音道:“人间频频死人,你不知道嘛?” 望舒指着自己,一头雾水:“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个死法,难道被烧死?” 秋水点头,脸色显得阴沉。仿佛想起这件事就令人毛骨悚然。 离开人间那日,她正好目睹了几场将人烤成炭火的事件。本以为这是帝江的把戏,帝江离开了就能消停,怎么帝江离开了,这种事还在上演? 望舒纳闷,顿时也没心思吃吃喝喝,匆匆告别后就找到帝江。 帝江休息了会,以为她吃饱喝足,正要打道回府,谁知望舒安静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那日在凡间,那些个凡人被烧死,是你干的吧?” 本以为铁上钉钉,谁知帝江竟摇了摇头:“非也,我杀人用不着这么麻烦。而且我的琉璃净火,一下就能将凡人化为灰烬,何须温水煮青蛙,浪费时间。” 望舒脸色严肃起来,她拉着帝江的衣袖芒寒正色道:“有人用你的名声在人间干坏事!我一直以为上次死的那几个人是你杀的,原来不是你…可不是你又是谁?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给你安罪名?” 第185章 花非花雾非雾 帝江无所谓耸耸肩:“管他谁呢,反正我都无所谓。我与三界本就只能一方为王,那人先帮我杀几人,也省的我自己动手。挺好!” 望舒翻了个白眼:“拜托,罪名安你身上,代表那人在利用你!那个人有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竟想让你去替他死!你不生气?” 如此一说,好像真那么回事。帝江严肃了起来,“其实上古凶兽也不止我一个,说不定也有其它的存在于世。亦或者…” 帝江神秘兮兮小声看着望舒道:“朱雀也有嫌疑,玄凤复活灵力肯定低微,他为了她什么做不出来?” 望舒双手环胸,不理解说:“不可能,你也说了若真想提高修炼,可以双修。他们完全可以双修,何必整这套?我是觉得说不定还有其它凶兽,跟你一样,却比你凶残!” 帝江搂住她的肩:“这么说,你也认为我不是最凶残的咯?” 望舒拍打他的手,正好看到秋月练兵归来。远远招手,边招边道:“当初在章司殿,所有人都要杀你,只有他是站在你这边的哦~” 帝江缓缓一笑,了然于胸:“我知道。” 二人间像是有什么默契一样,秋月走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沉着脸对望舒道:“小凤凰,你要害死人呐!九重天闹得人仰马翻,魔界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你竟然这么怡然自得跟帝江在一起?!真是过分!” 望舒发觉秋月神色古怪,虽然在斥责自己,可眼光总是不自觉左右瞟。就是不好意思看自己,说话也没什么底气。 “我是要回去的,这不是没到时候。”望舒捋了捋头发,一股娇态无意露出。 秋月脸色彻底红了,阅人无数的他,今日却羞愧在望舒的盛丽装扮中。 “真是过分,谁…谁让你这样打扮的?帝江,难道是你?”秋月矛头一换,可对帝江他也不敢太凶,毕竟能者为王嘛。 帝江得意一笑:“我可没这好眼光,对了再给我派一千个死士。” 秋月立马严肃了起来,关心问道:“一千个够吗?我加紧训练了有三千个,可以都给你。” 望舒脸色一黑,感情这二人私下一直有苟且?!怪不得尘清查的,说替帝江卖命的死士都是祟族人。望舒本还以为是巧合,如今一看,竟是秋月特意训练好了亲手送给帝江的?! 她轻轻咳了咳,看着秋月问:“过分了吧?他好歹是凶兽,你就这样助他胡闹?” 秋月沉默下来,难得这么认真道:“三界是非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与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有一日,小凤凰也需要我的相助,我同样义不容辞!” 鲜少见他认真,望舒还有些不习惯。 “民间死人一事是怎么回事?”帝江问了起来,“说是有人嫁祸给我,真是可恶。” 秋月抬手,贴身侍卫上了来,那人拱拳回禀道:“回禀帝江,少司命,属下追踪那人气息,到了魔界消失不见。所以属下怀疑那人是魔界中人!” 帝江来了兴致:“魔界中人?有意思。” 随即秋月又想起一事:“是了,再过两日魔界将举行盛大的宴会,好像是庆贺玄女重生!届时小凤凰你…去不去?” 望舒沉默片刻,一旁帝江怂恿了句:“去,干嘛不去,不去别人还以为你日日伤心落泪呢!” 秋月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事,自你消失后,柳钥尊跟疯了似的找你。我问过冥王,柳钥尊真的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否则会灰飞烟灭。如果你去了,正好可以安慰安慰他,将他送去往生。” 望舒点头,随即心中有了盘算。 玄女重生,这玄女仙不仙魔不魔的,所以尘清必然不会参加这种宴席。 于是望舒和帝江便在赤海住了下来,一方面帝江追查那魔界中人下落,而望舒则准备玄女重生庆宴。 到底是心尖上的人,重生也得庆祝一番。回忆自己几次死里逃生,死而复生,也没说谁给帮忙庆祝一下。到底是玄凤金贵。 正好秋月侍卫拾得一样翠绿羽翼的耳坠,说是极有可能是那个凶手的。望舒便将那耳坠收着准备一边赴宴一边查探,究竟凶手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 当日,晴空万里。望舒跟随消息,找到了徘徊忘川的柳钥尊。 幽暗的奈何桥,妖艳而张扬的绯色纱裙,孟婆乍一看还以为先冥王回来了,待望舒走近,她才惊的屏气凝神。 “魔界何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孟婆甚少多管闲事,可这一次瞳孔瞪的滴溜圆。看的目不转睛。 朝乐收到手下信息,来来到忘川。远处,高高的奈何桥上,微风扬起那女人的裙摆,绯色纱裙裹着女人曼妙身姿,连她一个女人都看的发呆,出了神。 “那女人是何人?典礼即将开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朝乐吩咐了句,四周加派不少人手。本应该忙碌宴会一事,可去而复返的朝乐,止不住好奇心,踏上奈何桥。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冷香,格外畅舒。而一直闷闷不乐的柳钥尊却眉开眼笑起来。 可待她真的靠近,那绯色长裙女人转身,从容打起招呼时,朝乐愣的犹如当场石化! 这美艳的无与伦比的女子,竟是九重天上神赤凤?! “冥王,别来无恙?”望舒缓缓一笑,那刻意而露骨的妩媚就像五月盛放的芙蓉,耀眼夺目。 一旁柳钥尊也是愣了愣,刚毅的脸庞不自觉偏了偏,硬生生逼迫自己从风华绝代的容貌转移到一汪碧绿的忘川水中。 “上…上神?”朝乐咽了咽口水,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我挺好。” “很好,我有一事请冥王相助。”望舒看向柳钥尊,缓缓道,“我想知道他的下一世所有的信息,虽然这一次我们要分别,可不久的将来我们会以旁的方式相遇。何不期待?” 望舒道完,看向朝乐,缓缓问:“可以吗?” 朝乐忙不迭点头:“好,好…” 望舒莞尔一笑,继续道:“今夜我亲自送他来,现在吗?我需要玥尊陪我一起去赴约,可以吗?” 第186章 重生宴席 望舒在众人的错愕中,牵着柳钥尊的手缓缓登场。 原本歌舞升平的宴席场面,一度陷入安静。柳钥尊有很强的不安,可一旁望舒目光镇定,又莫名感染着他。 是以当他们出现,所有人都投来震惊无比的目光! “跟翎君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好漂亮…怎么有点眼熟?” “那尤物是咱们魔界的吗?为何大伙一次没见过?” “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那女人的眼睛灰褐色的,倒有几分像那个女人…” 这时,有个聪明的,已经看出端倪,忍不住惊呼一声:“天呐!她是上神赤凤!” 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那些上一秒还想入非非的男子,登时变得恭恭敬敬,不敢多看一眼! “别看了别看了,小命重要!那人是上神赤凤!” 永辉宫,望舒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那个女人要求将宴席的场地设在永辉宫,究竟是什么意思?与自己一较高下?望舒迈着步伐,牵着柳钥尊,留下绝美的步伐与清冷的神色。 目光所到之处,皆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柳钥尊小声道:“上神,打进门我就看了一圈,没看到有哪个女人戴这副耳环,是不是弄错了?” 望舒小声回道:“不会,这耳环上确实有魔界的气息。再等等,不是还有人没出来吗。” 柳钥尊看向上座空置的两个位置,诧异道:“上神的意思是玄凤…?” 望舒轻轻道:“没排查的都有嫌疑,谁也不例外!” 这时,鼓声响起,随即丝弦管乐同时响起,高位屏风两侧各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 男子身着玄衣,配着黑金腰带,系着羽翼玉佩。垂下来的银白色长发,随意散落伟岸的胸背之上,既随性又冷漠。 女子一身白衣,绣着展开的白色叶子,系着镂空织花的腰带,一头瀑布黝黑的密发盘于后脑,端庄而大气!整体没有多余的装饰,却贵气逼人。 柳钥尊皱了皱眉,看了看顶头女人,总有种亲切的感觉。再往自己身边女人看去,猛然惊觉,那玄凤的装扮不就是昔日的赤凤装扮么?!怪不得亲切。 望舒原本是好奇的,可当真正看到那个女人时,却失望了。 不过不得不说,一黑一白,很般配。 “还真不是她。”望舒有些烦躁嗯收回目光,刚坐下便感到顶头一束光传来,当她仰头往上座看时,果不其然,玄凤正蹙眉凝视自己。 后面不知那女人跟佛孤说些什么,眉眼一弯,笑了起来。望舒不自觉向佛孤看去,正好四目相对。佛孤目光带了一丝难以捉摸的错愕,随即一闪而过。 “竟有上神参加我的宴席,真是我的荣幸呢~”女人迈着妖娆的步伐,一步一步下来走到望舒身边。 此刻端着两杯酒,一杯向望舒递来,“妹妹生的真好看,像朵花似的,娇艳欲滴。” 望舒强压心头不适,蹙眉道:“妹妹?难道你也位列凤凰一位?” 望舒查过,凤族压根没有玄凤。本来她也不是讲究出身的人,但是听到其口中妹妹二字,感到不舒服。 “这位公子便是翎君吧?果然跟我的朱雀生的一模一样。”随即又捂嘴一笑,看向望舒,“你们还真是般配呢。” 刚刚只是感觉不舒服,如今望舒已经彻底感受其敌意。 可她能认输? “般配?果然上了年纪的女人说话就是老套。又不是种猪,看到一男一女就想到配~” 一旁翎君脸色一黑,难以置信看着望舒,嘴巴抽了抽:“上神,要不我们到其它地方逛逛?” 望舒一想,今夜还要送柳钥尊走,也没了心思跟玄凤在这儿斗嘴。所以大方一笑,“良辰美景奈何天,我们各自盛放好了。”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她才不要看起来小气吧啦的。 可正当她牵着柳钥尊想离去时,脚下莫名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幸好柳钥尊及时扶住,否则她必然狼狈摔跤。 当她看清楚地面上绊她的东西时,顿了顿,是个款式跟翠绿耳坠类似的物件儿。 而且上面的气息一样,望舒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玄凤:“你的耳坠掉了!” 玄凤尴尬一笑,下意识看向上头那男人,随即接了过来悻悻戴上。 柳钥尊显然也发现了,他悄无声息的捏了捏望舒的手,提醒了下。望舒回以一个知道的眼光,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当望舒要转身时,顶头佛孤声音传来:“赤凤留下。” 望舒一愣,她转头看向佛孤,有些不明所以。一旁柳钥尊也诧异,看着佛孤又看了眼望舒,见她无意与佛孤纠缠,适时开口:“尊上有何事?今日我与上神还有重要的事,恕不能奉陪!” 众人顿时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望舒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佛孤,似乎在挣扎。 “事关三界安危,商议一些事情,倒不必耽搁太久。”说着起身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是后殿,通着后花园后院。望舒犹豫了会,想着帝江的事是否该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对柳钥尊道:“等我,去去就来。” 柳钥尊微微一笑:“好,我吃点东西,就在这儿等你。” 望舒缓步往上座去,穿过屏风时,向玄凤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正在喝酒。动作娇媚,倒与这身穿戴不搭。 “尊上留我何事?”望舒看到佛孤,开门见山问。 “这身衣裳不适合你,我让朝乐给你取一身,换了它。”佛孤沉声开口,一贯的压迫却没了从前的作用。 望舒气的笑了起来:“尊上,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吧?若尊上为的这事,那就别耽误我们各自的时间了。” 佛孤忽然横在她跟前,面色深沉,“够了,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帝江这人最擅长便是蛊惑人心,你小心莫要上他的当了!” 望舒一步不让,目光带走挑衅看着他:“分寸二字,尊上知道怎么写吗?如今以我的身份,尊上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应该吗?” 第187章 软骨粉 “望舒!”佛孤脸色深沉到极致,脑海中只要想起刚刚一幕,她摔进别的男人怀中的场景,怒气便油然而生。 生气了,他从未这样在她面前失过态,发过怒。 “尊上,你与谁在一起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我不过问,也不关心!当然我与谁在一起,做什么,那同样的是我的自由,我的自由同样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佛孤眸色黝黑,平静的深沉下,是骇人的惊涛巨浪。 这时,拿着衣服进来的朝乐,听见里头的争执声,简直后脊背发凉。 望舒听闻旁人脚步声,这才收敛情绪。她将翠绿耳坠丢给佛孤,冷冷道,“这个主人才是作恶多端的罪魁祸首,凡间那些人都是她杀的。尊上有这个闲心思管别人,不如把心思收一收,放正事上!”说罢,冷笑道,“不要总想着把屎盆子扣帝江头上,帝江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旁人也不见得比帝江好哪儿去!哼。” 朝乐脸色一黑,手中衣裳骇的掉在了地上。 望舒径直绕过那堆衣裳,转身往宴席上回。柳钥尊说是吃东西等她,实则滴水未进。见她出来,心中才松了口气:“谈好了?没事吧?” “我们走吧。”望舒有些烦躁,牵起柳钥尊的手往外去。 临走之时,望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玄凤。那个女人喝的微醺,看似摇摇晃晃,实则每一步都像精心算计好了似的,精准无误倒在佛孤怀中。 柳钥尊也看到了,当即叹息道:“这女人哪里好,真是看不明白。” 望舒爽朗一笑:“管她呢,与我们不相干!” 说罢,二人来到冥王府,拿起了朝乐就给他们的信息看了起来。望舒是挺满意的,柳钥尊下一世,圆满幸福,也不枉这几年的坎坷。 “登科金榜题名,迎娶门当户对的官家嫡女,生儿育女…这命比上一世的好。读读书,不用带兵打仗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望舒看向讲解中一栏,“只是你人到中年,看透七情六欲性情寡淡…?这是什么鬼,等我见到冥王我要跟她说道说道,让她给你批一批改一改,应该人到中年儿孙满堂,事业有成才对嘛!” 柳钥尊兴致缺缺,对上面写的没有丝毫兴致,看完了一个字也不记得,最后还问了句:“没写我活多大吗?” 望舒看了看:“没写,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肯定叫你长命百岁!” 柳钥尊皱眉,倒也没有接话。只是二人谈话间,一股奇异的香飘来。望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肩膀处中了一箭! “玥尊小心,有弓箭手埋伏!”望舒拉着柳钥尊来回避,可没几下身子就有些发软。 柳钥尊将她抱了起来,准备以身挡箭时,忽的那些弓箭手全部应声倒地!来人一身黑衣,不紧不慢的解决了一群潜伏的黑衣人后才来到望舒跟前。 柳钥尊正全神贯注盯着黑衣人,像护崽子的母鸡。 黑衣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望舒却先松了口气:“帝江来的真巧!” 帝江嘿嘿一笑,将面部黑布扯下,凑近她肩膀的伤口处看了看:“里头掺和了软骨的,看来背后之人不打算一下杀了你。” 望舒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解毒啊!” 帝江欸~了一声,看向柳钥尊:“这么好的证据,破坏了干嘛?还不快去找冥王,我倒要看看,人在她的地盘上出了事,怎么解释。” 望舒实在没力气,不过帝江的话她也瞬间明白,“玥尊,记得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柳钥尊也明白了,登时跑了出去。一路上大呼小叫,引了许多人过来。望舒身子没力气,干脆就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赶来的朝乐进门一看,险些魂飞魄散,她头皮发麻,小声问了句:“上神…没事吧?” 外头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副尸首,血流成河。望舒此刻浑身是血,也不知道这些血是她的还是旁人的,但是肩膀插了一根箭,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而至。望舒分辩是那女人来了后,悠的睁开眼睛:“冥王,外头那些人肯定有人没死透,你若想自证清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朝乐一愣,随即命人将现场护住,另外一队人马将魔医请了来。 这时佛孤也至,他听闻消息时,先是一愣,随即沉声片刻,像是有所料般。 “翎君,当时什么情况?”佛孤问。 朝乐已经将望舒抬上卧榻,魔医替她处理了肩膀的箭伤后,跟佛孤汇报:“回禀尊上,上神无碍,只是箭头淬软骨粉,暂时无力而已。” 佛孤点头,魔医下去弄人证后,他的目光重新放柳钥尊身上。 “回禀尊上,上神送我来奈何桥,由于担心我下一世的安排,所以来帮我参考一下。谁知我们二人才到冥王府,外头便出现许多黑衣人!幸亏上神带了神器,否则我俩都要…” 柳钥尊说完,冷冷看着朝乐。一旁朝乐脸色都白了,忙道:“回禀尊上,这不关我的事!”此时,朝乐的期盼放在魔医身上,希望能找到一两个活口。 佛孤点了点头,挥袖后,众人都下去守着。只有柳钥尊硬着头皮不肯离去,还有玄凤,她同样站在佛孤身边,姿态高昂。 “表哥,你怎么看?”玄凤忽然开口,寂静下来的冥王府显得格外空荡。而她的声音清晰无比的飘至望舒耳中,望舒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玄凤是佛孤的表妹啊,怪不得这般亲近。 佛孤来到望舒榻边,四目相对,佛孤先开了口:“年纪越大,性子越顽皮…伤口还疼不疼?” 他的温和是一旁女人没有想到的,登时看向望舒的眼睛,蓄满了冷冽的光。 望舒莞尔:“给我交代,我就不疼。要是不了了之,那我可就不依了…” 她颇有深意看了那女人一眼,眉眼一弯。 佛孤一怔,这丫头变化太大,如今在自己面前学会隐藏情绪。从前如白纸一张的女人,如今自己竟也需要靠猜。 第188章 上古老妇 那女人不动声色靠近佛孤,意图横在二人中间,声音也软了下来:“表哥,这位妹妹不像大家口中传闻的那些呢…你看她,伶牙俐齿,做事有谋有算的。” 说罢,直愣愣看着望舒问:“我可听闻妹妹的灵力底下,这外头躺着那么些灵力高强的男人,请问妹妹是怎么解决的呢?” 佛孤面带疑惑,同样凝向她。 望舒先是一愣,随即爽朗笑开:“这位姑姑若生的同我一样,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多疑惑了。” 玄凤一愣,佛孤面色显然沉了沉。 “你什么意思?小小年纪这么多滑头!”玄凤黑了脸。 望舒笑笑:“甘愿为我卖命的大有人在,有他们在,我何须害怕。倒是有些人借助此事就该明白,下次暗害别人的时候,得多费一些心思。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不好了!” 玄凤脸色一沉,顿时又笑了起来,略带嫌弃道:“小姑娘就是玩的花,小小年纪身边就这么多男人…啧啧啧,表哥你说,她用什么换的呢?” 望舒没有生气,一旁柳钥尊却气急败坏先开了口:“这位老妇人,何须以己度人!众所周知,相貌是上神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莫说上古老妇,就是如今放眼三界,谁能与她相比?!简直不自量力。” 望舒很满意柳钥尊的回答,对着玄凤咧嘴一笑:“上古老妇虽符合,倒也难登大雅,还是换她一声姑姑吧~” 玄凤此刻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九重天的神,竟是这样的教养,真令我大开眼界!” 望舒不甘示弱,抬着头回怼:“我的命可不是九重天给的,姑姑要怪还是怪你表哥吧。当初可是他三番两次救我,跟他相处过程中,我也学习不少,比如手段计谋。当然我的小手段小计谋虽然不能跟当年的姑姑相比,可时过境迁,所有人都在进步,您也该进步不是?!” 玄凤一愣,“我该进步什么?” “世间之事若没有十拿九稳,就莫要去做。比如您在凡间杀了那么多人,若要栽赃嫁祸给旁人,就要拿出证据。外头传的风言风语,实则别人早已经拿到证据而不自知!” 玄凤一愣,随即看向殿门口侍女。望舒趁热打铁补充了句:“栽赃嫁祸不够,还要找一只替罪羊?可惜您刚回来几日,身边有那么忠心的吗?” 说罢,望舒笑脸如花看着佛孤:“还是尊上您要亲自出马?替她人受过?我是没意见的。” 这时,朝乐进了来:“回禀尊上,魔医救下俩人,属下根据俩人口供问出一些事,事关…” 望舒看着欲言又止的朝乐,侧头又看向佛孤:“我说过,我的伤重不重,就看尊上给的交代体不体面。我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过去的也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今日她要害我,我不能坐以待毙。今日我身边有旁人保护,可明日呢?我也不是次次运气都这么好的。” 佛孤叹了口气,挥袖间,朝乐已经心领神会出了去。 这一刻,大殿寂静无比。佛孤将耳坠递了出来,一旁玄凤果然神色大惊! 可她高傲的别过头,并不打算认错。 望舒冷笑一声:“本来我还在怀疑,要怪就怪我的嗅觉太灵敏。上了年纪的人身上无论用多少香,总是掩盖不住一股老人味儿。所以就需要新鲜的血脉,跟新迭代。为了掩饰喝过血的痕迹,这位姑姑便用起了香,可大家都不晓得,即便世间最黯淡的香,从我身边经过,我也能一下嗅出。” 玄凤脸色苍白,咬紧牙关看着佛孤,忽然趁望舒不注意,上去就要掐住其脖子! 好在柳钥尊反应及时,一把抽出望舒的昆沌一下抵在玄凤脖子之上:“放肆,你竟敢光明正大的伤害上神?!简直罪不可赦!” 望舒稍微舒缓了下力气,她从榻上坐了起来,此刻芒寒正色看着佛孤:“尊上,这个答复你想好了怎么给我了吗?” 玄凤气急败坏,却也紧张起来。她惶恐看着佛孤,小声祈求:“表哥,帝江给我保存的身子实在太旧能力太低,我不喜欢…我只杀了几个人,打算用他们新鲜的血脉来养护自己,只杀了几个人而已啊…” 望舒一愣,这个关头了,玄凤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挣扎想下榻穿上足履。 却因为太过急躁,而险些摔跤。佛孤握住她的手腕,眸子沉了沉,小声问:“望舒,你终于明白了?” 望舒一愣,随即打算甩开他的手,谁知佛孤握的更紧,“你们都退下,我有事要单独跟赤凤说!” 玄凤脸色难看出了去,而柳钥尊则不情不愿来到殿门口,一心死死盯着殿内,但凡风吹草动便第一时间冲进去! “我不明白,尊上请放尊重些,不要动手动脚!” 佛孤欺身上前,将她固定在墙角,眉眼低敛:“帝江最厉害的除了蛊惑人心,还有巧言善辩。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你验证过吗?” 望舒冷眸逼视,脱口而出:“耳环是谁的?那些凡人是谁杀的?这些都是假的吗?” 佛孤沉默片刻,忽然道:“欲盖弥彰你可懂?帝江所做这些只不过为了掩饰旁的事!我已经查到眉目,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这时,朝乐声音响起,“天帝,您怎么来了?尊上正在里头跟上神商议事情…” 话音未落,门忽的拉开,尘清声音响起:“不管何事,本座只想看她是否安然!” 夕阳的光冗长,尘清的出现将望舒跟佛孤的距离拉的微长。空气微微凝结,仿佛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涩流淌。 望舒尚未恢复体力,看到尘清来,立马朝他伸去手:“尘清带我走!” 尘清面色一愣,这二人之间分明流露一些意味深长的气息,可再次见到望舒,他很开心,自动忽略掉旁的东西。 “太好了…阿舒想去哪里?” 尘清有好些个问题,话到嘴边变成顺应她的话,问她想去何处。 没一会,望舒便在尘清的搀扶下出了冥王府。望舒走的很慢,经过奈何桥就到了柳钥尊该走的时辰,可当她回头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柳钥尊竟不见踪影! 第189章 欲盖弥彰 望舒一愣,随即朝乐赶到:“上神是否想知道翎君去向?”望舒一愣,朝乐继续道,“翎君暗地一直与帝江勾结,他们之间似乎达成某种协议,虽然我不知道协议是什么,但是大概跟留在魔界有关。翎君爱慕您,所以他不想去往生。” 望舒此刻万分懊恼,她竟然一丝一毫没有发现柳钥尊的变化。事到如今才惊觉,可不能让错误延续:“你们还有什么线索?” 朝乐沉默片刻:“帝江不仅勾结祟族,柳钥尊,甚至他还在到处找一样东西,为了找到这样东西,他杀了不少人。至于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望舒看向尘清,心中懊恼:“我上当了,我不该轻信他的。现在怎么办?玥尊很单纯,根本经受不住帝江的诱骗,他会不会跟司命琉璃一样,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疯狂的事?” 入暮的夜里,忘川仿佛被笼罩了一层绿纱。更显望舒的赤色委地长裙格外妖冶。 此时她委屈又无助,落在旁人眼中,别提多我见犹怜。甚至一向自持的尘清,亦忍不住俯身想贴近她,细嗅专属于她的气息。 佛孤也来了,这一幕恰巧落入他的眼中。 听闻动静,望舒回眸,看到来人神色愣了愣。 “帝江狡猾,他的气息不好找,可柳钥尊不一样,他身上有一味气息很容易被发现。”尘清小声安慰,抬头看到佛孤轻轻点了点头,“兄长。” 佛孤点头,顺着尘清的话道:“不错,他在魔界待的时间太长,身上会有抑制不住的腐味。” “今日是何人出面救的阿舒?柳钥尊他没有这样的能力。”尘清问。 望舒叹息,神色顿时萎靡:“是帝江,不管怎么说,幸好是他及时出现,不然那个老女人不会放过我的。”想到这儿,望舒愤愤看向佛孤,“尊上,你平时在家没事时就不能劝劝你那乖巧懂事的妹子吗?杀了我有什么好处?这人刚复活,心腹还没有养成,就一心想着算计别人!” 佛孤沉默,言语之中尽是疲惫,甚至眼眸都泛起红血丝:“那你知道,究竟哪些人为她所用?” 望舒不解,佛孤继而道:“帝江。” 答案一出,望舒登时惊的目瞪口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 为了柳钥尊,没错。柳钥尊曾透露,只要帮自己处理完这件事,他便能安心投胎去。可这件事忽然变得异常复杂,牵扯太多人出来,再加上自己被刺杀,千钧一发关头柳钥尊都在。 所以帝江利用自己,挽留了柳钥尊,并与他达成协议后,将人给带了走! 望舒咬牙切齿,怒斥道:“就算这样,你那愚蠢的表妹还不是上当了?!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别人凭什么帮她,真是…”愚蠢二字,生生压住。毕竟佛孤与她表妹可是一帮的。 尘清道:“这个帝江的算盘究竟有多大,怎么好似能只手遮天似的?” 望舒还想到一事:“帝江的兵力是祟族少司命提供给他的,另外他住都地方我也…” 佛孤与尘清皆是一愣,尘清当即问:“阿舒知道帝江住哪儿?” 望舒停顿下来:“我只知道他家什么样子,可怎么去他家却不记得了。说起来他家也很古怪,没有白天黑夜,比三十三重天还要明亮,好似时间永恒不动。就像一个儿童玩的球,圆滚滚,全部逛完也就一柱香时辰。” 尘清与佛孤对视一眼,佛孤先开口:“地心。” 尘清随即接:“三界的地心。” 望舒猛然想起:“不错,我记得他这么说过,他的家跟缘末殿的石洞地心很像。只不过他家更隐秘。” 尘清看着懊恼的望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别自责了,他能带你去,必然是做好了防备。阿舒不知道在正常不过了。” 这时厚德来了,神色严肃:“回禀天帝尊上,土地爷来了。” 奈何桥尽头慢慢挪上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一手杵着藤蔓做的拐杖,一手扶着肥嘟嘟的腰。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来,厚德小声替老翁辩解了句:“土地爷先去九重天的,后来得知天帝来魔界,又转头往魔界来。” 望舒了然,这么大年纪,一天内飞这么远的路线,别说这老翁,就是自己也够呛。 “回…回禀…天…天帝,凡间不得了,不得了…今日,今日临靠东海的木槿一下发,发洪水,死了好多人呐!” 这时朝乐也匆匆走了上来,神色沉重看着佛孤:“回禀尊上,糟了,往生谱乱套了。好多不该死的全死了…” 忽然间,乌拉拉,黄泉路密密麻麻出现好多魂魄。有老有少,还有许多正当壮年的男男女女,他们个个漫无目的游荡起来。以黄泉路为界限,出不去,停不下来。 “他们怎么回事?”土地爷问。 “因为突然死的,所以没有他们往生的道路,现在他们的魂魄既无法轮回,也没办法停留。恐怕…”望舒心中紧了紧,“恐怕要变成忘川一部分。” 望舒一惊:“他们的尸首如今怎么样?” 若是尸首保存完整,那自己去做个半吊子神医,还能借助太上老君的仙丹将他们强硬复活。 可朝乐却无奈摇了摇头:“海水泡死的,没法复原。” 这时郎华也匆匆赶了来,身后带了一队魔卫,以及数百个灵力高强的人。 “回禀尊上,属下带了人马,先在奈何桥旁空地上设下一些结界,能保他们七七四十九天无虞。届时再想其它办法,尊上看可好?”郎华问。 佛孤点了点头,郎华风风火火帅人就去干。 可看着魂魄数量越来越多,望舒担忧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尘清,不如我去木槿一趟,能救一些是一些。” 尘清点头,转头对厚德交代:“我与阿舒同去木槿,你往东海去,让北辰速来木槿见我!” 虽然这件事不是北辰之责,可松懈这一罪名是没办法逃了。就在望舒准备跟尘清上云斗时,佛孤也上了去。 望舒无语的看着他,佛孤轻描淡写了句:“正好,本尊也去一趟人间。” 第190章 木槿遇大水 望舒与尘清坐在一处,佛孤独自站对面。 看着远去的奈何桥,以及那些像无头苍蝇乱窜的魂魄,望舒揪下一片云朵,捏碎了挥了下去。顿时那些捏碎的云朵化成甘霖,撒在忘川之上。好叫那些面色铁青的魂魄看上去不至于形如枯槁。 “阿舒还是穿绯色衣裳最好看,我记得初见阿舒时,便是这样眼前一亮。整个九重天一片阴白,唯有阿舒一抹绯色,格外靓丽。” 尘清莞尔笑起,看她趴在云头,活泼的很,思绪仿佛一下回到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刻。 可那时的绯色,是明媚如朝霞,清澈如泉水。如今的绯色,更多是妩媚动人,摄人心魄。 望舒光顾着看云斗下的魂魄,没注意听尘清的话。这时听他开口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他。正好看到他衣领处沾染一片薄云,应该是方才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她便挪了身子,伸手凑近尘清衣领处,将那片薄云给捏了住顺手捏碎丢下云斗。 正好,云斗穿出魔障,刺眼的朝霞光射在云斗之上,无瑕的白交织着妖艳的绯,格外美好。像覆盖白雪的腊梅,浸透人心。 望舒低头看到自己这身装扮:“好看是好看,可去凡间也太引人注意。” 说罢,她踮起脚尖,在云斗上轻悠悠旋转,随即一身小袄裙上身。人间正值二月,冷的很,再加上靠近东海,她不比尘清佛孤,灵力低条件凑。 尘清忽然笑起,望舒看向他,蹙眉问:“你笑什么?” 他本打算说,就算穿袄裙,她也是独独可爱的一份。正好前方北辰跟厚德驾云而来,原来厚德去东海的途中,正好碰到了北辰。 二人上了云斗,望舒自觉退到一边。天帝跟仙臣之间的事,她不好掺和。 不过越靠近东海,那些凄惨的景象越触目惊心。临海的木槿一向富裕,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多年的根基毁于一旦。 望舒跟佛孤坐在一头,看尘清这样,她无奈叹息。忽然想起那女人,望舒侧头问:“尊上自己出来了,你那表妹肯?” 佛孤神色阴沉:“望舒你这话何意?” 望舒心中升起一股快感,这佛孤的某些秉性她是摸透了,通常喊她赤凤,那便是有意保持距离。可若是直接喊她望舒,那便是有些恼意在里头。 佛孤不觉,只看她忽然神色一松,莫名傻笑两声,不自觉又皱了皱眉。 “我什么什么意思,我实话实说啊,你那表妹这么离不开你,你干嘛不把她带着?要是因为你不带着她,她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虽然刺杀一事她不是主使,不过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的脑袋瓜也不怎么聪明。否则这么愚蠢的计谋,岂能上当?” 佛孤脸色愈发阴沉。 “她的事,我的确深感抱歉,可是你也没必要左一个愚蠢右一个愚蠢的说着吧?再说,她虽然年岁大,可到底也沉睡那么多年,说起来…” 佛孤话音未落,望舒笑脸如花打断:“年纪大就是年纪大啊,这有什么好解释呢?难道我不说年纪大,尊上就不自知了吗?” 就在她反复强调年纪大,佛孤不觉下意识咬了咬腮帮子,一字一顿道:“年纪大真是对不住你了!” 望舒嘿嘿一笑,收回目光看向身后尘清跟北辰。 北辰唯唯诺诺已经半盏茶,看得出来他焦头烂额。可上愧对天帝尘清,下无颜面对枉死百姓。 最后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给尘清答复:“回禀天帝,等属下亲手了结帝江后,自去轮回道领罚!” 望舒叹了口气,轮回道是神仙的噩梦,北辰能主动如此,尘清亦没有开口。 木槿的天阴沉哀重,人还未到心便异常沉重。望舒叹息,“帝江究竟要做什么?这么多人死去,难道他都不难过吗?” 佛孤沉默一会,轻轻说:“帝江本就是心魔所化,能有何难过?” 望舒摇头,想起一事,开口道:“他自是有难过的,只是他的难过与旁人的不一样。” 这时他们已经降落一处无人的山脚下。一行几人顿时化成大夫,厚德跟北辰背着药箱往避难所走去。 尘清走了上前,好奇问:“帝江有什么难过的?” 他还真不知道,身后北辰跟厚德也走了上前,个个都听着,本来以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望舒犹豫了会,难以启齿开口:“事关阿耀,我也不好明说…” 厚德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撞上北辰。北辰也两条眉毛拧成一团,难以置信看向她:“不会吧…帝江跟元尊,他们…” 望舒又叹了口气:“好男风啊,你们…尊上应该知道的啊,尊上活那么长时间,什么不知道?其实这事跟阿耀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帝江单相思。” 北辰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厚德对视一眼,有意离望舒远了些。 一旁同行的佛孤,果然挑眉阴郁看向望舒:“我年纪大真是抱歉了,还有你说的好男风,抱歉,本尊未见过!” 望舒不解,转头看向尘清:“朱雀脾气都这么古怪吗?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我难道说错了吗,年纪大见识本来就应该比咱们多呀。” 尘清尴尬一笑:“帝江这人喜欢胡编乱造,想必那是他胡说的。” 望舒思索片刻,摇头:“我看不像,他有一把最宝贝的木剑,说是阿耀帮他造的。他也是因为阿耀为他造了一把木剑,从而迷上机关设计。缘末殿多可怕的存在啊,他只进去两次便轻车熟路。这人嘛,若不是个坏人,就凭他智力,肯定对三界有益。” 佛孤冷哼一声:“幸好他没说那木剑是我所造,否则你不得怀疑本尊与他有一腿?!” 望舒愣了愣:“尊上的意思是说我愚蠢?!” 佛孤没开口,而是神色沉重看着眼前场景。灾民哀嚎声不断,所有粮食跟药材都泡了海水,无法食用。 继而开始产生瘟疫,许多人不是被海水淹死的,而是被瘟疫传染得了病死的。 厚恩带人很快收拾出来一块空荡的场地,搭建了临时的庇护场所。一边熬药,一边分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