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突击突击》 第1章:都不足以表达 “前面,南京嘀,突击突击的哟?”乌龟壳似的钢盔下面,全是阴影,那阴影实在是太阴影了,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只看到嘴唇上面的仁丹胡儿,随着那句“突击突击”,夸张的努了几下。 “嗨!突击突击的哟。”回答的声音很响亮,很坚决,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然而话音未落,就看到几万日军帽子后面的帽围子,“簌”的一下子,齐刷刷的飘了起来。发动机发出的巨大噪音,把那些齐刷刷的帽围子,带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或许那声音是那么的无所谓,或许那声音是那么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紧接着,视线就被血染红了。五光十色的画面,眨眼之间变成了黑白,古都南京,眨眼之间,变成了地狱。人们脸上原有的笑容,就在一夜之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1937年12月13日,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世界上任何文字和画面,都不足以表达那种史无前例的暴行,直观上所能描述的,只有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和血流成河。 十二月的南京,那是一个临近圣诞节的日子,然而,数不清的家庭,却在那个时候,遭到了毁灭性的毁灭,和创伤性的创伤。以至于数九寒冬的黄昏,显得更加的寒冷了。天与地共同的色彩,就是那惊心动魄的红,虽然红的鲜艳,虽然红的夺目,但是,却透着诉说不尽的悲哀。 那些日子,无论是早晨,中午,还是晚上,都能看到漫天的乌鸦,它们成群结队的,在金陵上空盘旋着,追踪着日军践踏过的印记。因为,凡是日军所践踏过的地方,总会给乌鸦,留下一些杀戮后的“红利”。 话说,有天晚上,仁丹胡不知道撒什么癔症,鬼使神差的,让特遣队去给他弄几个花姑娘,要越年轻越好,越漂亮越好,越小鲜肉越好,要像三文鱼刺身一样,可以生吃的那种。仁丹胡当时很兴奋,还玩笑的把那天晚上的行动,命名为“三文鱼行动”。 “男人嘀,不要!一律死啦死啦嘀。要女人嘀干活,你嘀明白?”说这话的时候,仁丹胡的嘴巴又夸张的努了几下,大概他又要搞什么突击突击的行动了。 “嗨!男人嘀,一律死啦死啦嘀。要女人嘀干活,明白!”特遣队队长德川一郎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就这样,特遣队出发了,去执行一个,代号“三文鱼”的任务。 说实在的,日军远道而来,一路之上舟车劳顿,紧接着又杀人又放火,又活埋又强暴,好家伙,光挖坑就挖了不计其数。所以说,此时此刻早已折腾的筋疲力尽了。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只是靠着对天皇的赤胆忠心,勉强的支撑着,德川一郎就是其中一个。十二月的夜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谁不想钻进暖暖的被窝里面睡大觉。然而,德川一郎却坐在冰冷的摩托车上,啃着比石头还硬的糯米团子,喝着快要冻结成冰的水,举起了疲惫的眼神,呆呆的注视着黑暗的前方。 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让那一刻的夜晚,变的出奇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像坟墓一样的寂静,令人压抑到窒息的寂静。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那个晚上的恐怖气氛。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耳边只有呼啸的冷风,和摩托车发动机的嗡鸣,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 摩托车停了下来,就停在道路的中间,十辆摩托车同时停了下来,而且,无论怎么发动,也发动不起来。德川一郎顿时就不困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了吃奶的劲儿,拼命的踩着摩托车的发动机。“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踩完第一辆,踩第二辆,踩完第二辆,踩第三辆,踩完第三辆,又回过头来踩第一辆,“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踩完第一辆,踩第二辆,踩完第二辆,踩第三辆,踩完第三辆,又回过头来踩第一辆…… 德川一郎来来回回的踩,忙乎了大半天,但是,十辆摩托车死活儿就是发动不起来。腊月的天儿,深更半夜的,天寒地冻的,居然把德川一郎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个时候,德川一郎看到,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一簇幽暗的荧光忽隐忽现,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行进…… 德川一郎心里纳闷,就看见浩浩荡荡的一支军队,渐渐浮出了地平线,那是赶着马车的一支军队,士兵的脸全都笼罩在幽暗的荧光之中,表情和穿戴都很诡异。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日军就是主宰,所以说德川一郎飞扬跋扈的就走过去了,“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军刀,一边挥舞着军刀,一边朝着那支诡异的军队大喊:“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德川一郎说话间,那支诡异的军队已经不声不响的,飘到了眼前,但是!十辆摩托车仍然停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那支军队的去路。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尽管道路被十辆摩托车挡着,但是那支诡异的军队,仍然按部就班的向前面行进。 德川一郎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气急败坏的大喊:“深更半夜嘀,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德川一郎话音刚落,特遣队就开枪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而,更加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无论特遣队放了多少枪,那支军队都没有停住脚步,甚至没有看到士兵伤亡,而是继续不声不响的,按部就班的,向前面行进着。 就在那支军队距离德川一郎三米左右的时候,有一个声音,鬼使神差的飘进了德川一郎的耳朵:“这是阴兵借道,快让你们的车子闪开。” “阴兵是什么嘀干活?通通死啦死啦嘀哟!”说罢,德川一郎带着特遣队队员,端着枪就冲向了那支军队。当他们用刺刀,挑起盖在马车上的黑布的时候,就看见马车上面全是人头,成千上万的人头,几十万几十万的人头。 德川一郎顿时就愣住了,他在想,被他们三光之后的尸体,不是都已经埋了吗?怎么那么多的人头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就在德川一郎呆愣的一刹那,幽暗的荧光,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顿时就把德川一郎和那些特遣队队员吞噬了。德川一郎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死神似的,猝然倒地。 那支诡异的军队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们仍然不声不响的,按部就班的继续行进着。但是地上,横七竖八的丢着几具无头的尸体。 就这样,包括德川一郎在内,日军特遣队总共二十六个人,全部离奇死亡。 第2章:德川一郎又回来了 粗略的统计一下,就会发现,有些人似乎从没听说过阴兵借道。所以说首先!先要弄清楚这四个字的含义。所谓阴兵,顾名思义,就是阴间的士兵。千万注意,阴兵是阴间的士兵,而不是阴阳怪气的士兵。那么问题来了,阴间在哪里呢?阴间是死人呆的地方。至于借道两个字,很容易理解,就是借过的意思。阴兵借道连起来讲,就是阴间的士兵,借阳间的路经过。 阴间的士兵,为什么要借阳间的路经过呢? 据说啊,每当出现大灾大难,死的人特别多的时候,阴兵就要借阳间的路,把大量死人运到阴间去。 自古以来,关于阴兵借道的传言很多,关键是,到底有没有呢?这么说吧,人们认定有没有的标准就是,有没有人亲眼看见,只要是有人亲眼看见过,人们就认为有。但是阴兵借道的时候,很少会让阳间的人看见。 总之,大家就当是真的吧。 话说,德川一郎哪懂得这个,他还以为是当地的守城士兵,或者是游击队之类的,所以根本没把阴兵放在眼里。然而,阴兵毕竟是阴间的士兵,不是阴阳怪气的士兵,阴兵的马车上,运送着几十万死人,阴气太重了,德川一郎这么一闹,阴兵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当场就原地猝死了。 夜,一如既往的寂静着。 与之前不同的是,德川一郎已经踏上了黄泉路。二十六个,那盖着黑布的马车上,又多了二十六个日本特遣队队员的人头。让德川一郎死不瞑目的是,“三文鱼”行动,还没有完成。因此,德川一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带着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回到阳间去。 马车的速度不快,但是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就像是开战之前的战鼓,让德川一郎感到兴奋。马车上面的鬼魂,不断发出哀嚎的声音,那声音悲悲切切的,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时而还会听到魔鬼磨牙,啃噬骨头的声音。那声音的频率很特殊,阳间的人是完全听不到的。 未知的恐慌,让德川一郎的灵魂有些躁动不安,他左右环顾着,很想去掀开盖在马车上的黑布,看一看黄泉路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的德川一郎已经是鬼了,他的举动只能在另一个时空,无法打开阴阳两界的阻隔。 马车上面,大部分都是在屠杀之中,死难者的灵魂,他们做鬼也不会忘记那刻骨铭心的国仇家恨,于是一个又一个的鬼魂扑向了德川一郎,带着魔鬼磨牙的声音,带着魔鬼嚎叫的声音,带着啃噬骨头的声音,扑向了德川一郎,眼看着,就要把德川一郎的魂魄撕成碎片。 “啊!”德川一郎不由得大叫起来,魂魄在幽暗的荧光下,瑟瑟发抖。谁会想的到呢?飞扬跋扈的德川一郎,也有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的时候:“撕碎嘀不要!撕碎嘀不要啊!求饶求饶嘀干活!”德川一郎的声音很惊慌,那样子,就像是一群猫咪面前的小老鼠。 马车上面的混乱,引来了押运马车的阴兵。 几个鬼差闻讯,钻进了马车:“吵什么吵,都别闹了,很快就到地府了,前世有什么恩恩怨怨,等到了地府再说!” 德川一郎心里琢磨着,如果到了地府,那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说,要想带着二十六个特遣队队员,回到阳间去,此时此刻就必须行动。 事不宜迟,想到这里,德川一郎急忙凑到鬼差跟前,又鞠躬,又哈腰,一个劲儿的献殷勤:“阴兵嘀,放了我们嘀,你嘀,良心大大嘀好。” 鬼差不屑的撇了德川一郎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放了你们?怎么可能。要是这车上的鬼,都让我们放了他们,那不就真成了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了嘛。不行不行。”说着,鬼差转身就要走。 德川一郎急忙拦住了鬼差,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大把钱,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急忙塞进鬼差的口袋里:“钱嘀,不成问题。你嘀,放了我们嘀,我们嘀,烧给你嘀干活。”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要。我们鬼差也是有纪律的,我不能违反纪律……”鬼差板起面孔,一本正经起来,打算把钱从口袋里面,再掏出来,却被德川一郎使劲儿按着。 就听德川一郎大大咧咧的说道:“拿着嘀,拿着嘀干活。我们嘀,好人嘀干活,放了我们,不违反纪律嘀,你嘀,良心大大嘀好!” 面对那么多钱,鬼差实在是无法抗拒,原则性终于动摇了。就看鬼差向德川一郎,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既然是好人,那就……好吧好吧,下不为例了啊。” 德川一郎笑了。 鬼差匆匆忙忙的打开生死簿,匆匆忙忙的把最后一页扯下来,匆匆忙忙的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府的地址,匆匆忙忙的塞给了德川一郎:“走吧走吧,赶快走吧。记得每年清明,按上面的地址给我烧钱。” 借着幽暗的荧光,德川一郎看了看,就看见生死簿的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七个人,他本来还想跟鬼差再磨叽磨叽的,但是又怕惹恼了鬼差,于是把心一横,自语了一句:“唆嘀斯内,七个就七个嘀干活。” 不知道什么人在赶车,也不知道鬼差姓什么叫什么,总之,当包括德川一郎在内的七个鬼魂,回到阳间的时候,阴兵的马车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在那条黄泉路上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就这样,德川一郎在黄泉路上走到一半,就奇迹般的又回来了。 第3章:鬼子进村 杀戮,并没有因为阴兵借道,而放慢脚步。 日军铁蹄扬起的尘埃,伴随着战火与硝烟,就像台风登陆似的,席卷了整个中华大地。战士们嘴里的干粮掉了,手里的水囊洒了,取而代之的,是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和狂轰乱炸。黄昏带走了阳光,也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但是,黑夜的尽头,终将是黎明。 正所谓地府方一日,人间已三年,当德川一郎回到阳间的时候,抗日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日军已经显现出失败的迹象。 看到日军在对华的战役中,一次又一次的吃败仗,德川一郎非常痛心。所以说,他们七个人,哦不,应该说是七个鬼。他们七个鬼要尽快,鬼上身才行。那么问题来了,上谁的身呢?为此,德川一郎很伤脑筋。 这一日,七个鬼正在到处游荡,物色适合的附体对向…… 突然!鬼子进村了。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明媚,比一如既往的明媚还明媚,积雪在微风中渐渐的融化,万物在阳光中渐渐的复苏,桃红和柳绿自由的绽放,小鸟和蝴蝶自由的飞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那座不起眼儿的小村庄,装点的生机勃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小股儿日军,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那片,生机勃勃之中。 “嘟嘟嘟嘟嘟……”一辆半新半旧的挎斗儿摩托车,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开路。紧随其后的,是浩浩荡荡的乌龟壳似的钢盔。小队长秋田盛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坐在裤斗儿摩托车的斗儿里面,哦不,坐在挎斗儿摩托车的斗儿里面。他们此行的任务非常艰巨,据说是要扫荡一个名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村庄。扫荡小村庄的主要原因是,消灭小村庄里面的游击队。 挎斗儿摩托车上除了秋田盛野本人之外,还放着一挺机关枪和秋田盛野的副官。秋田盛野的副官名叫江上大盈,此时此刻正在忙着开车。 顺便说一句吧,挎斗儿摩托车,是一种三个轮子,并且可以同时乘坐两个人的交通工具,虽然没有高铁那么快,但是行驶起来还是挺横冲直撞的。尤其是在土路上行驶,背后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的,全都粘在日本兵们的脸上了,以至于,鬼子还没进村,日本兵们的脸,就提前黑了。 小村庄的村口,有几个拿着红缨枪的少年,正在站岗放哨。远远的看见铺天盖地的尘土,几个少年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鬼子来了,于是立刻跑回去,向村子里面的游击队报告。 “报告罗队长!鬼子,鬼子来了,就,就在,就在……”少年太紧张了,一时说不上来,大概是之前跑的太快,一张“饱经沧桑”的小脸儿,涨的通红。 游击队队长名叫罗齐轮,是个二十过半,三十不到的小伙子。卵形的脸庞,面若粉玉,两道浓眉之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显得特别炯炯有神。身材不高也不胖,一头蓬松的秀发,轻盈的覆盖着头顶,走起路来有点儿跩。此时此刻,罗齐轮正在和几个游击队队员开会,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见少年风风火火的跑进去,于是急忙接过了话茬:“鬼子就快到了是吗?” “嗯!”那少年姓懂,为了好养活,家里给他取名叫懂二狗,村里面的人通常都叫他二狗。二狗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就,就快到了。” “大约有多少人?”罗齐轮是想问的更加清楚一些,打仗这种事情,比的就是一个知己知彼。 然而懂二狗却风风火火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反正是挺多的!” 罗齐轮轻轻的“嗯”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说罢,罗齐轮转身,吩咐其他的游击队队员:“立刻通知下去,让所有的游击队员带上武器,到村口集合,准备行动!” 就这样,秋天盛野带着一小股鬼子,打算进村消灭游击队,而罗齐轮却带着游击队员,埋伏在村口,准备消灭鬼子。几乎是与此同时,包括德川一郎在内的七个鬼,也来到了村口,伺机寻找鬼上身的对向。 午后的天气,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闷热了,原本一碧千里的天空,不知不觉的堆起了厚厚的乌云,仿佛给万物复苏的大地,盖上了一条厚厚的棉被似的,让一切都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明媚的春光也随之变的昏黄,如同干枯的沙漠,给道路两旁刚刚吐绿的田埂,染上了一片死亡的阴影,视线所到之处,紧张的就快炸了。 游击队员接到命令后,很快就在村口,部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鬼子钻进去。另外,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怀疑,那几个拿着红缨枪的少年,仍然在村口,站岗放哨。 再说秋田盛野那边。 秋田盛野拿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的眺望着,就看见村口还是村口,红缨枪少年还是红缨枪少年,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于是大声命令道:“开过去!快快嘀,开过去嘀!” 随着“嘟嘟嘟嘟”的车轮声,挎斗儿摩托车加快了行进速度,眼看着,卷起的尘土,越来越厚了,距离村口,也越来越近了…… 罗齐轮紧紧的注视着鬼子的动向,嘴巴里面轻轻的数着:“十九米,十八米,十七米……” 把围观的七个鬼急的,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告诉秋田盛野,村口有埋伏。然而,德川一郎他们毕竟是鬼,除了托梦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跟秋田盛野沟通。更加糟糕的是,此时此刻的秋田盛野,也不可能做梦。 就在鬼子的挎斗儿摩托车,行进到距离村口大约十米左右的位置,罗齐轮突然大喊一声:“打!” 紧接着,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游击队启动了什么机关,只看到鬼子的车队,炸了。 第4章:两个半地雷 轰鸣来的太突然了,日本鬼子本来行进的好好的,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直接就人仰马翻了。埋伏在村口的游击队员们看到后,非常振奋。 懂甸春不由得叫起好儿来,一拍,他跟前儿也没有什么可拍的,他正趴在草丛里面,于是就一拍草地,咋咋呼呼的来了一句:“别说,俺们的土地雷还真管用!” 罗齐轮同样是一脸的惊喜:“是啊是啊,我们的实验很成功。” “队长,打吗?”请战的是周有粮。话音未落,游击队员们就七嘴八舌,跃跃欲试了。 “先等一等,先等一等!大家别着急,听我说,我们的子弹不多,所以一定要尽量节约子弹。”罗齐轮淡定的说道。 火光伴随着黑烟,腾空而起,打破了乡间小路的宁静,日本兵身不由己的被抛了上去,然后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挎斗儿摩托车已经稀巴烂了,但是秋田盛野和江上大盈还活着,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 就听秋田盛野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句地球人听不懂的话:“勹√xぐげアキボぁ√xアォぐげア∑斯捏!”根据口型,初步判断,秋田盛野说的很可能是一句日语。所以紧接着,人仰马翻的日本兵,立刻举起了武器,气势汹汹的投入了战斗。江上大盈更是首当其冲,一把抱起了机关枪,“嘟嘟嘟嘟”的射个不停。而且,还一边射击,一边小心翼翼的向村口靠近。 村口这边,游击队员们又跃跃欲试了。 “打吧罗队长。”周有粮再次请战。 “是啊,快下命令吧。” 要说罗齐轮还真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只管注视着日本兵,嘴巴里面小声的数着:“十,九,八,七……” 就在罗齐轮数到五的时候,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游击队启动了什么机关,日本兵那边又炸了一次。尽管土炸弹威力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让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再一次人仰马翻。 懂甸春突然把头转向罗齐轮,一脸惊喜的说道:“又炸了一个!” 罗齐轮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懂甸春很想表达此时此刻喜悦的心情,但是他拙嘴笨腮的,不知道说啥,于是就又说了一遍:“别说,俺们的土地雷还真管用!” 放眼望去,乌龟壳似的钢盔,崩起来好几个,前面那片浓烟还没有散开,就又升起了第二片浓烟。眨眼之间,一小股日本兵,就只剩下半小股了,甚至更少。 把在村口围观的七个鬼急的,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给秋田盛野帮忙。 连着踩到了两个地雷,这下秋田盛野害怕了,死活儿不敢再贸然进攻,而是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最后面,逼着日本兵们在前面淌地雷。日本兵们也很无奈,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向村口靠近…… “咣!” 又一声巨响,把懂甸春都吓了一跳,他眨着好奇的眼睛,看了看表情淡定的罗齐轮:“又炸了一个?俺们到底埋了几个地雷呀?” 罗齐轮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们总共就造了三个,准确的说是两个半。因为在造第三个的时候,火药不够了,我还以为第三个炸不了呢,万万没有想到啊,我们的土地雷还真行!” 有人紧跟着问罗齐轮:“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鬼子一靠近,我们就开枪。”罗齐轮小声吩咐了一句。 打仗这种事情,可有一样儿,游击队在埋伏的状态下,鬼子不知道朝哪儿打,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旦游击队开枪,就等于暴露了游击队的位置,鬼子也就有攻击的目标了。 鬼子大着胆子,继续慢慢的靠近村口。 “砰!” “砰砰!” 游击队首先开火了,一枪一个,准确率极高,连着就撂倒了好几个鬼子。 与此同时,鬼子立刻知道了游击队埋伏的位置,一颗手榴弹,拖着鸟一般的鸣叫,从天而降,扔进了草丛。罗齐轮见状,一句“卧倒”不由得脱口而出,与此同时,纵身一跃扑在了懂甸春的身上。 “咣!”手榴弹响了。 紧接着鬼子的子弹,就像狂风暴雨似的,扑向了那片草地。游击队也不甘示弱,尽管他们的子弹有限,但是,一枪接着一枪,稳扎稳打,几乎是百发百中。 鬼子那边“嘟嘟嘟嘟嘟嘟嘟……”江上大盈抱着机枪射个不停,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 游击队这边“砰!”“砰砰!” 鬼子那边“咣!”“咣!”时不时的,还丢出几个手榴弹。 游击队这边仍然是“砰!”“砰砰!” 俗话说得好,二八月响惊雷,遍地都是贼,一声惊雷来的突然,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儿从天而降,硝烟顿时就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细雨蒙蒙…… 清凉的雨水落在罗齐轮和懂甸春的脸上,好半天,懂甸春才从昏迷之中抬起头来,他一眼就看见,扑在他身上的罗齐轮,额头被弹片炸伤了,鲜血顺着额角流淌,样子很吓人。 “罗队长,你受伤了?”懂甸春感觉挺那个啥的,一把捂住了罗齐轮的伤口。 然而,罗齐轮却挤出一抹笑容,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我不要紧,只是擦破点儿皮儿,死不了的。”紧接着,罗齐轮就又拿起了武器,瞄准了对面的秋田盛野…… 围观的鬼,就是那七个鬼,急了,尤其是德川一郎,时间紧迫,顾不得多想,“噌”的一下子,就附体附在了罗齐轮的身上。 就这样,子弹在射出枪膛之前的最后一秒,被刚刚附体的德川一郎,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从秋田盛野的脑袋上飞了过去,把秋田盛野头顶的钢盔都射穿了。 罗齐轮在射出那一枪之后,由于伤口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秋田盛野顿时就惊呆了,急忙就地卧倒。紧接着大喊了一声:“がオしアギそのは斯捏!”根据口型,初步判断,秋田盛野很可能是下令撤退。 就这样,战斗结束了,游击队总共歼灭了,四分之三小股日军,并且缴获了一挺机关枪,和一辆挎斗儿摩托车。虽然挎斗儿摩托车被土地雷炸坏了,但是,修一修还能要。而秋田盛野,则带着四分之一小股日军,仓惶的向山下逃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名游击队员牺牲,六名游击队员受伤,其中,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 第5章:红缨枪少年的红缨枪 秋田盛野是徒步逃跑的,没有骑摩托车,但是徒步逃跑的速度很快,比骑摩托车还快。大概是光顾着逃跑了,以至于,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丢盔卸甲,更加没有注意到,江上大盈。 直到跑出去两个山头儿,跑的都夕阳无限好了,秋田盛野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副官。于是,秋田盛野东张西望的,在四分之一小股日军中间寻觅着:“江上君?江上君?江上君嘀,哪里嘀干活?” “嗨!报告秋田小队长,江上君已经死啦死啦嘀!”有士兵主动向秋田盛野报告。 “巴嘎!”秋田盛野给了报告的人一个嘴巴子,以此发泄吃了败仗的郁闷,以此发泄江上君死啦死啦嘀郁闷,以此发泄丢盔卸甲的郁闷,以此发泄摩托车稀巴烂的郁闷,以此发泄机关枪被缴获的郁闷,以此发泄很多很多的郁闷…… 在那个嘴巴子之后,夜幕渐渐的降临了,视线渐渐朦胧了,别管是吃败仗,还是江上君,全都融化在朦胧的视线之中。此时此刻,对于秋田盛野来说,当务之急,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的咪西咪西。 游击队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说,大家都去吃饭去了,村口再次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懂二狗和张小坡两个人,扛着红缨枪站岗放哨。 那是硝烟过后,最凄凉的时刻,山路很崎岖,也很坎坷,肉眼可见的,有很多很多的弯子。张小坡手握红缨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鬼。而懂二狗却在周边的草丛中,来来回回的溜达,时不时的还会用红缨枪,随随便便的拨两下。懂二狗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也许是因为警惕性,也许是因为鬼使神差。 突然! 懂二狗隐隐约约的看见几条黑影,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在星光下,鬼鬼祟祟的一闪而过,于是,懂二狗一溜小跑儿,追了过去。 那是乡间小路旁边的一条沟,由于之前下过一场小雨,变的挺湿滑,挺泥泞的。几条黑影飞快的钻进泥泞之中,“汪汪”的叫了几声,然后就去泥泞里面狼吞虎咽的,啃着什么,与此同时还发出“吭哧吭哧”,护食的声音。 “去!去!走开走开!”懂二狗抖落着红缨枪,赶走了那几条野狗,定睛一看,就在那泥泞的沟里面,倒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懂二狗将那个人的脸翻了过来,顿时就惊呆了。 借着朦胧的月光,懂二狗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倒在泥泞中的不是别人,正是秋田盛野的副官,就是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开摩托车的那个人。虽然懂二狗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就算那个人化成灰,懂二狗也认的出来。 懂二狗伸手探了探那个人的鼻息,确定,那个人还没有死。 “怎么办呢?”懂二狗在脑海之中,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自己。面前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敌人,是直接一枪扎死他呢?还是想办法救活他呢?如果说直接给他一枪,那很简单,也很省事。但是,如果能抓住一个舌头,留个活口,逼他说出鬼子的行动计划,碉堡,炮楼儿,军火库,和粮库的位置,还有其它什么什么的,可能会很有用。懂二狗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有心想跟张小坡商量商量吧,又怕走开之后,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跑了。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懂二狗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决定,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背到村子里面去,亲手交给游击队处理。 首先,懂二狗把红缨枪撂在旁边,搜了搜江上大盈的身体,找到了一把糖果,一张日本女人的照片,还有一把小手枪。懂二狗把那些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才把满身是泥的江上大盈,扛到了肩膀上。 此时此刻的江上大盈,又湿又滑,满身都是泥不说,还死沉死沉的,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把江上大盈背回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尽管如此,懂二狗也没有半点抱怨,更加没有往半死不活的尸体上捅刀子。 夜幕很黑,山路很滑,懂二狗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气喘吁吁。 隐藏在暗中的那七个鬼,很着急,哦不,此时此刻还有六个鬼。因为江上大盈一旦落入游击队手里,将会对日军非常不利,所以,那六个鬼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马上跑过去,把懂二狗宰了。 六个鬼中间的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就打算学着德川一郎的样子,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 就听风间月太郎,强势的说道:“那个少年嘀,是我嘀干活,通通嘀,跟我争嘀不要!” 冈村斜月也是寸步不让:“你上身嘀,不要,这个少年嘀,是我嘀干活!” 总之,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都表现的特别争先恐后,谁也不肯让着谁。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响的渡边别白,“噌”的一下子,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了。与此同时,风间月太郎和冈村斜月,顿时就惊呆了。 渡边别白生前是个性格龌龊的人,哦不,是个性格内敛的人,他附体到懂二狗的身上,眼看着,懂二狗的样子就成熟了。紧接着,就看懂二狗背着昏迷不醒的江上大盈,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的山坳走去。渡边别白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给江上大盈,找一个适合养伤的地方。 或许,只有那杆被遗忘在泥泞之中的红缨枪,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如果说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没有人知道的话,那么,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就更加没有人知道了。就这样,德川一郎和渡边别白,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到了游击队内部。德川一郎新的身份是游击队队长罗齐轮,渡边别白新的身份是勇敢少年懂二狗。 从此,德川一郎就是罗齐轮,罗齐轮就是德川一郎。渡边别白就是懂二狗,懂二狗就是渡边别白。而且,因为罗齐轮救过懂甸春一命,以至于让游击队上上下下,都特别特别特别信任罗齐轮。 第6章:完全判若两人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懂二狗一个红缨枪少年,居然赶明目张胆的,背着一个日本鬼子,钻进山洞。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万一被别人看见,知道的人知道懂二狗鬼上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懂二狗,叛变了呢。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并没有被别人看见。 懂二狗当然是很熟悉那里的地形,闭着眼也能找到七个八个山洞什么的,所以,江上大盈就稀里糊涂的有了一个,特别安全的栖身之所。 把江上大盈安顿好了之后,懂二狗往嘴巴里面塞了一颗日本糖果,就是之前从江上大盈口袋里面找到的那些。正宗的日本味道,让附体在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顿时有些百感交集,一个人做了鬼之后,还能再一次吃到家乡的糖果,那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一边吧唧着舌头,一边看着那张女人的照片。那女人穿着黄色的和服,淡淡的颜色,淡淡的花纹,再加上淡淡的笑容,看起来特别那个啥。懂二狗琢磨着,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肯定是江上大盈的女朋友。想到这些,懂二狗勾起嘴角,脸上掠过一抹邪魅的笑容,那一刻,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的自己,只是一个红缨枪少年。 再有就是那支小手枪,那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可以傍身。懂二狗急忙把小手枪妥妥的收好,之后,又拿出照片看了看,就看见背面写着四个小字:久目洋子。懂二狗对着照片亲了一口,然后鼻子里面哼着日本小调儿,美滋滋的,溜溜达达的,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回了村口。 总之,附体之后的懂二狗,跟附体之前的懂二狗,完全判若两人。 早春的夜晚,总是那么静悄悄的,没有夏日的鸟语,也没有秋日的虫鸣,甚至可以听到星光洒在地面的声音。懂二狗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他很想弄一只香烟提提神,但是没有,只有草鞋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不知道沙沙了多长时间,懂二狗才隐隐约约的看见了村口。 张小坡一看见懂二狗就急了:“你咋才来呢?这大半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小坡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懂二狗,突然问道:“你的红缨枪呢?” “嗯……红缨枪啊,内个……也许可能大概好像是……”懂二狗吭哧瘪肚的,吭哧瘪肚了好半天,才想到了一个借口:“哦对了,俺想起来了!俺刚才拉屎去了,红缨枪大概是落在那里了,一会儿俺就回去取。” 张小坡仍然一脸的半信半疑:“拉屎去了?拉屎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呀?你就是大便干燥,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吧?你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 “俺没带纸嘛。”懂二狗胡乱的来了一句,然后急忙岔开话题:“拉屎的事情,你打听那么详细干什么,又不是鬼子进村儿。行了行了,别问了,这半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吧?” “嗯……”张小坡反而被问愣了,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倒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就是跑过去几只野狗。” “没有可疑的人就好,太太平平的比什么都强。你也站了大半天了,这样,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那怎么行?”张小坡顿时一本正经起来:“把手村口是很重要的任务,你一个人怎么行?万一鬼子来了,连个回去报告的都没有。” “你就把心搁肚子里,放心大胆的回去睡觉吧,俺保证,皇军这会儿,一定不会再杀回来嘀。” “你说啥!?”张小坡紧跟着问道。 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像成年人那样,拍了拍张小坡的肩膀:“俺是说,让你放心回去睡大觉。” “俺不是说这句……”张小坡警惕的皱起了眉头:“俺是说,你刚刚说了个啥词儿,你管鬼子叫皇军!?”张小坡脸上写着一万个难以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懂二狗惊出一身的冷汗,顿时就清醒了,急忙更正:“俺说的是鬼子,是你听错了。嘁,俺就说你困了吧,这都能听错。” 尽管张小坡困了,但还是死撑着说道:“俺一点儿都不困,你要是困了,你先回去睡吧。” “俺不困,俺这会子就跟重生了似的,倍儿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还是你回去睡觉吧。” “你回去睡觉。”张小坡谦让着。 “你回去睡觉。”懂二狗也假惺惺的谦让着。 “都别杠了……”一句话出口,打断了张小坡和懂二狗的争吵。张小坡和懂二狗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奕奕星光之下,游击队副队长李鼎,和游击队员周有粮,肩并肩的走了过去。 “我敢肯定,你们两个绝对困了,这你们可骗不了我,从一百米以外,我就听见你们打呵欠的声音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游击队队长罗齐轮身负重伤,所以此时此刻,村子里面的抗日工作,就理所当然的,交给了副队长李鼎负责。李鼎担心鬼子阴险狡诈,会趁着夜深人静再杀回来,所以就特意,带着周有粮来村口看一看。 “报告李副队长,俺不困!要睡让他回去睡。”张小坡一副一本正经,中规中矩的样子。 懂二狗也学着张小坡的语气,紧跟着来了一句:“报告李副队长,俺也不困,让他先回去睡觉吧。” 周有粮在旁边嘿嘿的笑了,和蔼可亲的说道:“李副队长说的对。要是睡的话,你们就都回去睡,别留下一个半个的,影响俺们站岗放哨,听了没?” 见张小坡和懂二狗还磨磨叽叽的,于是李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大声说道:“张小坡!懂二狗!” “到!”本来这个“到”字,应该是异口同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懂二狗却慢了半拍。李鼎并没有察觉,而是继续说道:“我命令你二人,立刻回去睡觉!这是任务!” 第7章:咪西咪西的哟 罗齐轮一直养伤,一直养伤,一直养伤,村子里面就一直给他弄好吃的,一直给他弄好吃的,一直给他弄好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罗齐轮补补身体,早日康复。在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战火纷飞的,哪那么容易弄好吃的呀,所以村民的生活特别艰苦,无论是鸡,还是鸡蛋,都很珍贵,比金银珠宝还珍贵,都是老百姓不舍的吃,一点一滴节省下来的。 此时此刻的罗齐轮已经被德川一郎上身了,于是就在吃饭的时候,悄悄的的藏起来一些,然后找机会,让懂二狗悄悄的给江上大盈送过去。 话说,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之后,突然之间抗日就不使劲儿了,站岗放哨也不使劲儿了,大概只有在拉屎的时候才使劲儿。懂二狗在村子里面有个妹子,就是现在所说的女朋友,名叫雀雀,人长的那叫一个俊,长头发,双眼皮儿,小腰儿也就伸手一掐那么细,比张小坡的妹子漂亮多了,搁大城市里面都不寒碜,简直就是村子里面的一只金丝雀,只是性子稍微有点儿野蛮。 懂二狗无心抗日了,但是雀雀却特别积极,一天到晚缠着懂二狗,哭着喊着要求加入红缨枪少年。 战斗过后,警报解除了,村民们又恢复了生产生活。被战火硝烟吞噬的小草,就像雨后春笋似的,茁壮成长起来,很快就又茂盛了,让那座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村庄,重新染满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就在那一片欣欣向荣之中,雀雀踩着绿油油的小草,不声不响的,聂手聂脚的,溜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懂二狗正在赶着家里面仅有的一头小毛驴,拉着碾子,磨玉米面儿呢。黄澄澄的玉米粒儿,撒在大青石的磨盘上,很快就被碾的细碎细碎的。 突然! 雀雀从背后,一把捂住了懂二狗的眼睛,还故意憋粗了嗓子,对懂二狗说了一句:“猜猜俺是谁?” 懂二狗知道是雀雀,但是假装不知道,胡乱的猜了起来:“你是张小坡,对不对?” 雀雀拖长了声音说道:“不……对,再猜。” “你是,村东头儿岳大叔家的儿子,岳大饼,对不对?” “不……对,再猜。” “你是,村西头儿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对不对?” “不……对,再猜。” “嗯……”懂二狗假装想了想:“那俺就猜不出来了。”紧接着,懂二狗发出了猥琐的笑声,对雀雀说道:“你亲口告诉俺呗。” “真笨!就这还当红缨枪少年呐。”雀雀不屑的撇了撇嘴巴,然后贴着懂二狗的耳朵边儿,大声说道:“俺是雀雀啊!你个傻瓜。”说罢,雀雀撅着嘴巴松开了手。 明媚的春光,毫无保留的落在雀雀的脸上,让那张原本就很红润的小脸儿,显得更加红润了,尤其是身上那件三成新,补丁加补丁的小红袄,衬托着雀雀红润的脸庞,显得比久目洋子还娇艳。懂二狗上上下下打量着雀雀,就像是第一天刚认识似的,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别说,你还真好看。” 雀雀的脸上立刻掠过一抹羞涩,含情脉脉的低下头,小声说道:“俺加入红缨枪少年的事情,办的咋样了?” 大概是因为懂二狗和雀雀的对话,太纯真了,连树上的小鸟都爷青回了,叽叽喳喳的,跟着叫了起来。 “不行啊,人家说,红缨枪少年不收女孩子。” “那我也不是孩子呀,我都十六岁了。”雀雀一脸的认真。 “可你是女的呀。”懂二狗似乎是故意惹雀雀生气似的。 结果雀雀还真的生气了,拿出一股子野蛮劲儿,为自己辩解:“女的怎么了?女的怎么了?女的怎么了?村长的媳妇刘柳儿也是女的,不是也参加游击队了吗?” “那不一样,人家刘柳儿在城里面读过书,认识字。”懂二狗说着,漫不经心的转过身,继续赶着驴,磨玉米面儿…… “奥!说了大半天……”雀雀说着,一把就将转过身去的懂二狗,又扯了回来,由于用的劲儿稍微大了点儿,还险些把懂二狗扯了个跟斗,与此同时,气呼呼的说道:“合着你是嫌弃俺没有文化呀!” 直到这个时候,附体左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才发现,原来雀雀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软弱。恰恰由于雀雀的性格有些野蛮,更加引起了渡边别白的情趣。 只见阳光下的懂二狗嘴角抽动了几下,脸上掠过一抹邪媚的笑容,他提了提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腕儿,就想跟雀雀动手儿……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懂甸春的声音:“二狗!罗队长让你去一趟。” 懂二狗似乎是被懂甸春的声音惊醒了,脸上的邪媚立刻散去,恢复了红缨枪少年该有的表情,然后对雀雀说道:“罗队长叫我呢,我得去一趟。你先回家吧,等我办完了正经事儿,再去找你。” 雀雀嘟起嘴巴抱怨着:“办正经事儿,办正经事儿,又是办正经事儿,说的好像就你会办正经事儿似的!俺要是加入了红缨枪少年,也能办正经事儿的嘛!” 不等雀雀把唠叨的话说完,懂二狗就消失在院子的门口了。也许是因为好奇心,也许是因为不甘心,总之,雀雀稍微想了想,兴致勃勃的也跟了出去。 懂二狗毫无察觉的在前面走,雀雀鬼鬼祟祟的在后面跟着。 懂二狗首先去了罗队长那里,然后挎着个篮子出来,出了村口,一溜小跑儿,直奔山里而去。雀雀感到纳闷:“二狗离开村子干啥呀?二狗进山干啥呀?二狗挎着个篮子干啥呀?篮子里面装的啥呀?”于是,雀雀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直到看见了山洞,听见了懂二狗跟江上大盈的对话。 “鸡蛋鸡腿嘀,咪西咪西的哟。德川君嘀,特意给你嘀干活。” “啊哩呀嘟,古哒咦吗斯。” 雀雀顿时就惊呆了。紧接着,雀雀调头就跑,急着去向罗队长报告,但是由于缺乏经验,太慌张了,不小心弄响了洞口的石子。 就听江上大盈警觉的对懂二狗说道:“こけえオカキタザづで!”根据口型初步判断,江上大盈可能是说,有人跟踪。 话音未落,懂二狗和江上大盈就一前一后的,追出了山洞…… 第8章:一张神秘的照片 当懂二狗和江上大盈钻出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儿了,就看见半明半暗之中,有一个穿着小红袄的背影,正在慌慌张张的向山下跑。 懂二狗和江上大盈,顿时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仅仅不到两分钟,雀雀就被来自背后的突然袭击,推倒了,紧接着,三个人凌乱的卷进了嫩绿的草丛之中。雀雀用尽最后的野蛮,拼命的挣扎,胡乱的扯开了懂二狗的衣服扣子,那张久目洋子的照片,随即落到了草丛里面…… 落日渐渐的落了下去,余辉把嶙峋的山石,弄的红彤彤的,夕阳在余辉之中一点点变暗,那片红彤彤也随之一点点变暗。或许,下面发生的一幕,没有人愿意讲述,即便是有人愿意讲述,也讲不清楚,即便讲的清楚,善良的人们也不忍心看下去。所以,还是脑补吧。 总之,不用详细描述,大家也知道结果。日本鬼子阴魂不散,落到那些阴魂的手里,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雀雀死了,死的过程很痛苦,而且很没有尊严。 事实上,懂二狗和江上大盈也同样是受惊非浅。弄死了雀雀之后,懂二狗和江上大盈气喘吁吁的,狼狈不堪的又回到了山洞。 起先,懂二狗还有点儿难过,雀雀毕竟是懂二狗亲生的女朋友。结果江上大盈就使出浑身解数安慰他,江上大盈告诉懂二狗,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何患无妻。反正是说的懂二狗很快就释然了。 此时此刻,江上大盈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两个人一合计,山洞是呆不住了。于是,懂二狗就跟江上大盈说:“这个山洞嘀,不安全嘀干活,你嘀,找秋田盛野嘀,干活去吧。” “嗨!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江上大盈深鞠一躬,向懂二狗表示谢意。据说,那句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是日本话谢谢的意思。他们的礼貌值得赞叹,即便是面对尸体,也能保持着特有的礼貌。具体他们又说了啥,没有人听见,就算有人听见,也听不懂。 就在那天晚上天黑之前,江上大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山洞,去找他的大部队去了。而懂二狗,却假装若无其事的,又回到了村子里面。 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村民和游击队已经折腾一通了,此时此刻,已然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所以说,村子里面早早的就安静了。 然而!雀雀妈一直没有看见雀雀的人影儿。雀雀妈茶不思饭不想,从午后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深夜,越等越不踏实,越等越揪心,于是就去向游击队报告情况去了。 “罗队长,俺们家的雀雀……”一句话没说完,雀雀妈就哭了。 “大嫂别哭,有什么情况,喝杯水慢慢说。”村长的媳妇刘柳儿,给雀雀妈倒了杯水,又拉着雀雀妈,坐了下来。 雀雀妈焦急万分,无心喝水,急着说道:“雀雀不见了,一早出去,到现在也不见人影。雀雀是个出了名的好孩子,罗队长,刘干事,你们可得为雀雀做主啊!” “雀雀不见了?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能去哪里呢?”罗齐轮也感到惊讶,因为此时此刻,懂二狗还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罗齐轮。罗齐轮想了想,就跟雀雀妈说:“大嫂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会把雀雀找回来的。” 就这样,罗齐轮伤还没有完全好,就亲自带着整整一队的游击队员,到处寻找失踪的雀雀。 尤其是懂二狗,懂二狗也自告奋勇,跃跃欲试的跟着去了。 只有李鼎与众不同,他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牵出了自家的大狼狗,首先嗅了嗅雀雀穿过的袜子,然后才跟着气味,追踪。 大狼狗跑的挺快,扯着李鼎跑出了村子,直奔山上而去。 此时此刻,差不多可以算是后半夜了,距离黎明越来越近。夜幕之上,肉眼可见的爬满了繁星,星光若隐若现,并不是很灿烂。工夫不大,李鼎和大狼狗就找到了山洞。夜的深沉,进一步加深了山洞的神秘。 然而奇怪的是,大狼狗只是在山洞周围徘徊了一圈,并没有往山洞里面走,之后,就扯着李鼎,向山路上的一片草地跑去。紧接着,发出一阵“汪汪”的叫声。 那一瞬间的月光是如此的苍白,苍白了天边,苍白了云雾,苍白了群山,也苍白了视线。只见苍白的草地上,仰面朝天的躺着一具苍白的尸体,三成新补丁加补丁的小红袄,已经被扯的稀巴烂了。 李鼎都…… 李鼎都不忍目睹,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儿叫出声来。但是,李鼎可以确定,那具尸体,就是雀雀。 就在李鼎转身,打算回去向罗齐轮报告的时候…… 突然! 李鼎不经意的看见,草丛里面有一张照片!李鼎急忙脱下上衣,包住自己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捡了起来。那是一个日本女人的照片,穿着黄色的和服,颜色淡淡的,花纹淡淡的,笑容淡淡的,一副很温柔的样子。照片的背面写着四个小字:久目洋子。 李鼎看着照片发呆,眉头越拧越紧,心里暗自嘀咕着:“如果说,杀死雀雀的凶手,是小鬼子的话,那就说明,村子里面很可能藏着日本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李鼎让大狼狗嗅了嗅那张照片,然后撒开大狼狗,任由大狼狗去追踪,而李鼎本人,则跟在大狼狗的后面,跑了起来…… 大狼狗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李鼎就一直跟着一直跟着一直跟着…… 就看大狼狗首先跑回了山洞,在山洞里面到处闻,闻了好半天,之后又跑出了山洞,朝着山下的村口跑去。 李鼎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心想:看这意思,小鬼子果然藏在村子里面。 然而! 大狼狗跑进村子之后,却径直闯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就在李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懂二狗恰好回来了,大狼狗“汪汪”的叫着,一头扑向了懂二狗。 李鼎看罢,顿时就惊呆了。 第9章:在大狼狗的帮助下 要说小村庄就是小村庄,每到深更半夜就静的吓人,漆黑的视线,空荡荡的,充满了各种各样,未知的诡异。 懂二狗假模假式的,跟着罗齐轮去找雀雀。一来呢,打算找机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罗齐轮,二来呢,懂二狗也想跟着去听一听,听听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然而,懂二狗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别看罗齐轮带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大狼狗的帮助,大家纯粹是瞎折腾,有关雀雀失踪的事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找到。 于是乎,懂二狗就摸着黑,又回来了。 哪曾想,懂二狗刚刚走进院子,李鼎家的大狼狗,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而且还又叫又咬,情绪十分冲动。懂二狗慌慌张张的抵抗着,慌慌张张的躲避着,嘴里面忙不迭的嚷嚷着:“走开!走开!这狗咋滴了这是?咋乱咬人呀!” 李鼎不慌不忙的牵住大狼狗,然后打口袋里面掏出久目洋子的照片,往懂二狗面前一抖落,正颜厉色的对懂二狗说道:“认识这个人吗?!” 懂二狗一看见那张照片,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手脚吓的冰凉,强打精神的摇了摇头,回答说:“不认识。” 李鼎进一步追问:“你确定不认识吗?你再仔细的看一看。” 面对李鼎前所未有的,正颜厉色的样子,懂二狗又心虚又害怕,吓的都快哭出来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支支吾吾,颤颤微微的又回答了一遍:“俺不认识啊,俺怎么会认识日本女人呢。” “哎呦嚯,这黑灯瞎火的,你看的还挺清楚啊,还知道是日本女人?”李鼎顿时发出了质疑。 但是,李鼎的质疑,被突然闯入的懂甸春,接了过去:“过分了啊李副队长,你别看二狗个子挺高,杵天杵地的,但他还是个孩子,你有话不许好好说嘛,看把人家吓的。”说着,懂甸春就去拉懂二狗的胳膊:“来来来二狗,别理他,回屋睡觉去。” 想起死了的雀雀,李鼎顿时就来劲了,大喊一声:“站在!先别走!” “又咋滴了这是?一惊一乍的,吓了俺一大跳。”懂甸春继续袒护懂二狗:“有啥话,你跟俺说,别总在孩子面前耍威风。” 话说,这里面还有点儿亲戚关系,懂甸春和懂二狗在爷爷那一辈儿,是堂兄弟,到了懂甸春和懂二狗这一辈儿,怎么论呢,咱也不太会论,大概可能也许应该算是表兄弟吧。在平时的时候,懂甸春就挺向着懂二狗的,尤其在罗齐轮救了懂甸春一命之后,见罗齐轮跟懂二狗交往特别频繁,所以懂甸春就更加向着懂二狗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村民和游击队员,听到声音,也都凑过去围观。 李鼎实在忍不住了,眼含热泪的对大家说道:“大家还不知道了吧,雀雀已经死了!死的很惨。尸体就丢在村子外面的山上。”说到这儿,李鼎哽咽了,然后就一边哽咽,一边继续给大家解释:“我在尸体旁边的草丛里面,发现了这张照片,完后我就让大狼狗闻了闻,结果大狼狗就带着我,来到了懂二狗的家。你们说,我不问懂二狗,我还能问谁呀?我难道直接去问日本鬼子吗?我也不知道日本鬼子在哪儿呀?” 雀雀妈一听,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就晕死过去了。刘柳儿赶紧,带着村子里面的几个妇女,张罗着把雀雀妈弄了回去。 此时此刻,懂二狗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懂甸春就继续出面袒护:“全村的人都知道,二狗跟雀雀特别要好,俩人儿经常在一块儿腻乎,二狗身上有雀雀的气味,也不奇怪呀。人家还是个孩子,不好意思说,你干嘛总挤兑人家呀?” 李鼎据理力争:“有雀雀气味的人多了,雀雀妈也有雀雀的气味,大狼狗怎么不去雀雀家,直眉瞪眼的跑到二狗家来了呢?” 懂甸春也据理力争:“兴许是大狼狗弄错了呗。大狼狗毕竟是狗,你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凶手,大狼狗就能找的到啦?” 李鼎继续据理力争:“就算是大狼狗弄错了,它怎么不去周有粮家,它怎么不去张小坡家,它怎么不去胡喜子家,它怎么不去岳大饼家,它怎么不去你家,偏偏跑到懂二狗家的院子里来呢?” “诶李鼎……”懂甸春这会儿也不拿李鼎当副队长了,说话直截了当了:“诶李鼎,我发现你挺爱抬杠的是吧?” “我怎么就爱抬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爱抬杠了?我这能算抬杠嘛?” “这还不算抬杠啊?这不算抬杠,这算什么?”懂甸春也继续据理力争:“李鼎同志!你身为一个游击队副队长,不能当众欺负一个孩子!” 懂甸春的一句话,弄的李鼎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有粮总是帮着李鼎说话,这会儿也不例外,一句“甸春”出口,接过了话茬:“甸春,你也说了,李鼎是游击队副队长,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当众欺负一个孩子呢。要我说,李副队长的话,很有道理,小鬼子的事儿绝对不能马马虎虎,应该把懂二狗先抓起来,明天白天再慢慢审。” 懂甸春寸步不让:“说来说去的,你们是宁可相信大狼狗,也不愿意相信懂二狗是吧?就凭一只狗的判断,你们就冤枉一个红缨枪少年?有句话说的好,少年强则中国强,他们是国家的希望,他们是国家的未来。你们这是立场问题,你们这是在犯错误!” “我告你懂甸春,你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总之,小鬼子的事儿,必须严肃处理!”周有粮做事总是极端,只见周有粮一转身,对其他几个游击队员说道:“把懂二狗带走,先关到村子后面的旧祠堂,回头明天让罗队长亲自审问。” “懂二狗是小鬼子吗?他生在这个村子,长在这个村子,论辈分他还是我的兄弟,怎么就成了小鬼子了呢?要抓,你们连我一起抓!” 尽管懂甸春拼命袒护懂二狗,但是,周有粮带着几个游击队员,还是一拥而上,强行要把懂二狗带走。 然而懂二狗,却悄悄的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那把小手枪…… 就在双方争执的不可开交,甚至是发生肢体冲撞的节骨眼儿…… 那七个鬼,此时此刻还剩下五个,就是那五个鬼之一的风间月太郎,突然扑了过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噌”的一下子,就附体到了周有粮的身上。此时此刻,周有粮就是风间月太郎,风间月太郎就是周有粮。人和鬼,再一次,成功的合二为一了。 只见周有粮顿时性情大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松开了懂二狗的胳膊,又强硬的推开了要抓懂二狗的人,并且对大家说道:“懂二狗嘀,大大嘀好人……” 在场的游击队队员和围观村民,顿时就惊呆了。 突然!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枪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张小坡捂着流血的胸口,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懂二狗家的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李,李副队长,鬼,鬼子,鬼子又来扫荡了……” 第10章:撤! 张小坡的胸口在流血,是被鬼子的冷枪击中的。血迹已经湿透了衣衫,张小坡拼命的捂着伤口,目的是让血流的少一点儿,那样才能用最后一口气,给游击队报个信儿。 此时此刻,夜幕,在张小坡的视线里面是光明的,死亡才是黑暗的。他拼命的冲进懂二狗家的院子,紧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看到张小坡的样子,争吵停止了,村民和游击队员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李鼎急忙跑过去,挽起张小坡的脑袋,探了探张小坡的鼻息。然而,张小坡已经没有鼻息了。李鼎热泪盈眶的抬起头,大喊一声:“拿起武器,打鬼子去!”那喊声是撕心裂肺的…… 李鼎话音刚落,村民和游击队员就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 有人悄悄的向李鼎请示:“李副队长,懂二狗怎么办?” 李鼎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周有粮接过了话茬。周有粮已经被风间月太郎附体了,所以说,讲话自然是向着懂二狗。就听周有粮很权威的说道:“此刻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懂二狗毕竟是红缨枪少年,就让懂二狗跟着我们去打鬼子吧,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鼎哪有功夫多想啊,就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就按有粮说的办吧。” 就这样,周有粮一句话,哦不,应该说是风间月太郎一句话,懂二狗就化险为夷,恢复了自由,还拿起红缨枪,假模假式的跟着游击队去打鬼子呢。 黑夜给了人们黑色的眼睛,让人们去寻找鬼子。鬼子在一米一米的靠近,游击队在一米一米的前进。然而,前面有鬼子,后面有鬼,就说,这场仗,让游击队怎么打! 话说,江上大盈离开山洞之后,很快就与秋田盛野汇合了,结果秋田盛野跟江上大盈一合计,决定给小村庄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歼灭那里的游击队。 而小村庄里面的游击队,却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哪曾想,就在村西头儿的胡大伯家附近,鬼子跟游击队来了个狭路相逢。 “隐蔽!”李鼎朝背后挥了挥手,小心翼翼的下了个命令。游击队员们立刻四处散开,分别躲在了掩体的背后。 “砰!砰!” “砰砰,砰,砰砰!” 子弹你来我往,第一时间就交上了火。 一个手榴弹丢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般的巨响:“咣!”与此同时,一注火光伴随着呛鼻的黑烟,腾空而起,小鬼子就像甩干机里面的衣服似的,身不由己的被抛上了夜空,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火光和黑烟之中。 鬼子那边安静了…… 但是很快,就听到了,来自秋田盛野歇斯底里般的喊声:“ぇカぞっザぷゃヂを!”不知道秋田盛野喊的是什么,只知道,他的喊声让枪声,再一次密集起来。 听着秋田盛野的叫喊,看着再一次密集的火力,李鼎气呼呼的向旁边甩了一口唾沫,大概是因为,嘴巴里面呛进去了泥土:“你以为就你会喊,我们就不会喊呀!”紧接着,李鼎也喊了起来:“狠狠的打!给雀雀报酬!给小坡报酬!给所有死去的同胞报酬!” 话音未落,游击队的火力也同样密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懂甸春冒着敌人的炮火,凑到李鼎身边,悄声说了一句:“罗队长命令你们立刻撤退!” “你说什么!?”李鼎倍感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懂甸春提高嗓门儿,又重复了一遍:“罗队长命令你们,立刻撤退!” “我们刚刚把鬼子的火力压住,你去告诉罗队长,我们不撤退,我们跟小鬼子拼了!”李鼎的态度非常坚决。 懂甸春却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命令!李鼎同志,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名游击队队员,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可是……”李鼎似乎还想争辩什么:“这是一个消灭小鬼子的大好机会呀!” “我也是跟罗队长这么说的……”懂甸春说道:“但是罗队长说,我们的弹药有限,即便打赢这一仗,我们也是两手空空了。所以说,我们必须尽可能的保存战斗力,不能蛮干,更不能跟鬼子硬拼。” 见李鼎仍然固执己见,懂甸春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一些:“李副队长,我知道你打鬼子心切,但是命令就是命令,罗队长让你撤,你就撤吧。” 李鼎的子弹,很无奈的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日本鬼子,呼呼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的,是气的,还是气的。他一拍面前的大青石,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撤!” 李鼎做梦也不会想到,罗齐轮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命令,其实是因为,罗齐轮已经被鬼上身了,那么混蛋的命令,并不是罗齐轮本人的意思,而是德川一郎的意思。 就这样,游击队一边掩护,一边撤退,撤的很匆忙。把整个村子,和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都丢给了小鬼子,其中也包括被渡边别白附体的懂二狗。 就在那天晚上,鬼子血洗了那座小村庄,全村的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就连李鼎家的大狼狗,也被鬼子活活的打死了。那场面,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 第11章:半个游击队员都没抓到 凡事没有绝对的,尽管鬼子血洗了那座小村庄,但是,还是有几个村民,因为藏在稻草堆的下面,而侥幸的活了下来。另外有一个人,情况比较特殊,他虽然没有藏在稻草堆下面,但是也活了下来,那个人就是,懂二狗。 扫荡完村子之后,连半个游击队队员都没有抓到,秋田盛野对此感到很失望。 江上大盈把懂二狗叫到一边,悄悄的提出,要找一个私密的地方说话。懂二狗一琢磨,眼下最私密的地方,莫过于他的家,于是,懂二狗就把江上大盈,带了回去。 懂二狗的家,一点儿都没有被破坏,甚至连拉磨的驴,都是好端端的,懂二狗引着江上大盈,走进了房间。懂二狗的家很简陋,放眼望去,一个茶壶,几个海碗,再加上一条补丁加补丁的棉被,就是懂二狗的全部家当了。 房间很私密,只有江上大盈和懂二狗两个人。 “嚓!”的一声,懂二狗划着了火柴,点燃了有灯,紧接着,懂二狗和江上大盈,就着摇曳的灯光,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总部嘀,命令你潜伏下来嘀干活!”江上大盈静静的说道。 “嗨!”懂二狗郑重其事的回应了一声,与此同时,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借着朦胧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在懂二狗的身上,暗含着渡边别白的影子。 “你嘀,继续嘀,假装懂二狗嘀干活!” “嗨!”懂二狗更加响亮的回应了一声。 “渡边君,有样东西嘀,总部让我交给你。”江上大盈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相片,郑重其事的,双手递到懂二狗面前。 懂二狗接过去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相片上面不是别人,正是穿着黄色合服的久目洋子。 “这是……”懂二狗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不知道说啥。 就听江上大盈继续说道:“照片上面嘀,是特高科嘀久目洋子小姐。今后嘀,你嘀与她,直接嘀联络联络嘀干活。” “哦,原来是这样啊。”懂二狗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江上大盈要说那件事儿呢,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久目洋子居然是特高科正宗的特务,而不是鬼上身的那种。懂二狗的脸上,不经意的掠过一抹猥琐的笑容,他非常乐意与久目洋子直接联络,于是很殷勤的,给江上大盈倒了一碗水,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俺到哪里去联络久目洋子小姐呢?” “不,不要你联络嘀干活,久目洋子小姐,会主动嘀找你嘀联络。” “嗨!” 听到懂二狗更加更加更加响亮的回应,之后,江上大盈把嘴巴凑近懂二狗的耳朵,小声嘀咕起来:“かえいコウゼ嘀,ゴシもれ嘀,よゆびほつネデミ斯捏,ヌツヂこけブポ嘀,コキがあガセス嘀,ヲヴラヤ嘀,をやぶび嘀,ュヤづひニツデボビ嘀哟……” 江上大盈跟懂二狗具体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听不懂。总之,他们在一个私密的地方,私密的谈了大约三个小时,就看见懂二狗一个劲儿的点头,嘴巴里面一个劲儿的“嗨”呀“嗨”的。 私密房间的油灯,亮了很久,大约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灯芯发出最后一缕轻烟,然后就熄灭了。那天的黎明,静悄悄的,像坟墓一样静悄悄的,没有听到公鸡报晓,也没有看到村民们下地干活儿。只看到懂二狗,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小村庄,据说是去找游击队去了。 黄昏五点半,天朦朦胧胧的,视线模模糊糊的,一切都显得特别的不明朗,就像是凌晨五点半外加阴天大雾似的。懂二狗小心翼翼的藏好了那支小手枪,背着几件简单的行李,独自一人从村子里面出来。春风春水春意盎然,花开花红花枝招展,但是,地上却跳动着恐怖而又神秘的影子,所以说,就算是整两万个字,也无法表达,此时此刻,懂二狗复杂的心情。懂二狗心事重重的,沿着河边向北走。天色渐渐变暗,那些恐怖而又神秘的影子,渐渐的隐匿在苍茫的夜幕之中。与此同时,懂二狗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然而,无巧不成书。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懂二狗在失踪了大半个月之后,又奇迹般的冒了出来,而且还跑到城里的一所学堂,读书去了。是城外有一户人家,收留了他。据懂二狗本人讲,那户人家住着一个单身男人,姓梁,名叫梁贺言,是周有粮的一个远房的师兄弟儿。周有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写了一封信,介绍懂二狗去投靠。哪曾想,梁贺言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说村子被小鬼子扫荡了,二话不说,就收留了懂二狗,而且还安排懂二狗去读书识字学文化。 外人恐怕还不知道,其实懂二狗已经有文化了。自从被渡边别白附体之后,懂二狗就很突然的有了文化,所以说,他去读书,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汉语。 懂二狗如何报名,如何参加入学考试,如何交学费,如何削铅笔,如何包书皮,就不多说了。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有天早晨,懂二狗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一个女学生,跟久目洋子长的一模一样,就像双胞胎似的,只是身上穿的是蓝色的学生装,而不是淡黄色的合服。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 第12章:看上去有些羞涩 “二狗,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说话的是懂二狗的同班同学,姓刘,名叫刘宇春,是一个长的有点儿像男生的男生。 然而,懂二狗就像没听见刘宇春的问话似的,仍然呆愣着,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那个,比久目洋子还久目洋子的女同学。 此时此刻,学校的时钟显示的是,七点三刻,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老师同学都在进进出出,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间。初升的朝霞红彤彤的,洒在那个女同学的脸上,显得比相片还娇艳。 只见那女生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脑门儿上梳着很短很短的留海儿,留海儿剪的很整齐很整齐。身材有些微胖,千万别小瞧身材有些微胖,在战争年代,女孩子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跟柴火妞似的,微胖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身材。那女生从头到脚拾掇的很讲究,穿着一套蓝色的学生装,和一双黑色的偏带布鞋。最有特点就是,那个女生的眼睛。那女生的眼睛不大,就像是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上,落着两只蚊子。但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挺讨喜。 那女生站在学校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心事重重的,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刘宇春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懂二狗的脸,顺着懂二狗的视线望去,很容易就发现了娃娃脸女生,于是恍然大悟的“奥”了一声:“奥,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你是在看女同学啊。” 刘宇春的这句话,懂二狗倒是听见了,急忙追问刘宇春:“你认识她吗?知道她叫啥名字吗?” “你是说那个娃娃脸齐留海儿吧,她是高年级的女同学,出了名的校花儿,名叫慕容久。我平时很少到高年级那边去,所以跟她不是很熟。”刘宇春不以为然的答道。 懂二狗听罢,不由得挽起了眼眉,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着:“慕容久?出了名的校花儿?她难道不是久目洋子吗?” “你说什么?什么舅母?”刘宇春没听清楚,净跟着乱打岔。 就在这个时候,“嘀,嘀嘀……” 一辆黑色轿车,鸣着喇叭,开了过来。学校门口的老师和学生,不约而同的快步散开,给黑色轿车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也不知道慕容久用了什么法术,反正是在一片杂乱无章之中,“砰”的一下子,慕容久就撞在了黑色轿车的前面。 “吱!”黑色轿车一个急刹车,颤颤微微的停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黑色轿车。 只见一个军装笔挺的男人,打开车门,不慌不忙的从车上下来。此人姓肖,单名一个字盼,肖是肖邦的肖,盼是叛徒的叛,哦不,盼是盼望的盼,连起来读就是肖盼。说起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是那个地方的城防司令。大家都尊敬的称他,肖司令。 肖盼第一时间从车上下来,亲自去扶慕容久:“小姐没事吧,撞到哪儿没有?” 慕容久拿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缓缓的抬起头,看到肖盼之后,却挑起嘴角,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脑袋,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羞涩。 还是肖盼主动一些,一本正经的对慕容久说道:“被车子撞到可大可小的,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的好。”肖盼说着就把慕容久扶了起来:“来来来,上车,我用车送你过去。” 慕容久上车了,黑色轿车启动了。 懂二狗愣愣的看着,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跟在黑色轿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黑色轿车拖着一串刺鼻的尾气,大摇大摆的跑远了。 然而!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几天之后,那辆黑色轿车,就奇迹般的,成了慕容久的专车,每天朝霞出晚霞归,风雨无阻的出现在学校门口,接送慕容久上学放学。而且偶尔还会从车窗里面,看见肖盼殷勤的笑容。 就这样,慕容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一跃成为了肖盼身边,第二亲近的人。肖盼身边第一亲近的人,是肖盼的太太。更加不知道的是,慕容久如此急切的接近肖盼,究竟是什么目的。 战争时期,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动荡不安的,即便是在校园里面,也同样是动荡不安的,很难感受到踏踏实实的读书生活。 有天下午,大约是在放学的时间。 “二狗,先别急着走啊。”刘宇春叫住了,准备回家的懂二狗。 “啥?”懂二狗没精打采的回应了一句:“俺不跟你们玩儿,俺还得回家写作业呢。” 刘宇春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会,准备联合搞一次游行募捐活动,为前线的战士们捐钱捐物,学生会点名儿邀请你参加。” “我?”此时此刻的懂二狗,已经被渡边别白附体了,不愿意参加抗日救国的活动了,但是又不敢明确表示拒绝,于是就找了个借口:“我穷的就剩下虱子了,我能捐啥呀?” “有钱的捐钱,有力的出力,不是一定要你捐,是要你当志愿者,跟着忙乎忙乎。” “嗯……”懂二狗还是有些犹豫,刘宇春一搭懂二狗的肩膀,贴着懂二狗的耳朵边儿,又补充了一句:“你嗯什么嗯呀,听说高年级的慕容久也参加了,别磨磨唧唧的,走吧。” “那也好,跟着忙乎忙乎,就跟着忙忙乎。”大概是因为慕容久的吸引力,懂二狗没有再推辞,而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第13章:说不定是情书呢 一眨眼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懂二狗和慕容久坐在同一间教室里面,参加学生会的讨论,慕容久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坐在第三排,懂二狗特意坐在第四排。大家积极举手,踊跃发言,而懂二狗却有些心跳,因为这是懂二狗入学以来,与慕容久距离最近的一次。 懂二狗对教室并不陌生,满满一屋子的课桌课椅,前面是讲台,再前面是黑板,黑板下面是粉笔和板擦,这些,懂二狗都不感兴趣,唯一能让懂二狗感兴趣的,只有慕容久。 懂二狗光顾着看慕容久了,学生会都讨论了啥,他一句都没有听见。 大约在傍晚七点来钟的时候,学生会的会议结束了。大家都背着书包向外面走。懂二狗也随着人群向外面走,战战兢兢的跟在慕容久的背后。 走出教室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清爽的晚风,和漫天的星斗,让户外的感觉有些浪漫。同学们说说笑笑的,渐渐的散开,懂二狗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 突然! 慕容久猛然转身,假装娇嗔的,对懂二狗说了一句:“总跟着我干啥?傻瓜!”与此同时,慕容久将一个揉的皱皱的小纸团,狠狠的丢向了懂二狗,就像是普通的女学生,生气时候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疑心。 纸团迎面打在懂二狗的脸上,紧接着,又从懂二狗的脸上滑落下来,被懂二狗用本能的反应,接住了。 同学们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懂二狗。有的同学捂着嘴巴偷笑,有的同学哈哈大笑。 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她生气了。”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他们女生就是这样,特别小气。”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别理她,过几天就没事了。” 还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懂二狗:“傻瓜,她给你写小纸条了,说明对你有意思。” 总之,女同学叽叽喳喳的,男同学议论纷纷的,听上去像个蛤蟆坑,也不知道那些同学是在议论学生会的话题,还是在议论懂二狗。 懂二狗一脸的茫然,手里拿着小纸团发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了刘宇春的声音:“打开看看呀,说不定是情书呢。”刘宇春说着,用肩膀拱了拱懂二狗,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懂二狗还期待。 “对呀,打开看看呀,说不定是情报呢!”懂二狗顿时眼前一亮,赶紧展开小纸团。然而,让懂二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纸团确实是一份情报,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只是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不会发现。 刘宇春的脑袋,就凑在小纸团的跟前,比懂二狗还专注,但是看到展开的小纸团之后,很快就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叹息:“嘁,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张草稿纸呀。” 话说,那是不是一张草稿纸呢? 那是一张草稿纸,但不是一张普通的草稿纸,因为懂二狗注意到,在草稿纸的右下角,潦潦草草的,画着七条小鱼,值得一提的是,不是六条小鱼,不是五条小鱼,不是八条小鱼,也不是九条小鱼,而不多不少,正好是七条小鱼。懂二狗顿时就明白了,那是交给“三文鱼”行动小组的,重要军事情报。 懂二狗看罢多时,挑起嘴角,眉宇之间隐隐约约的,掠过一抹渡边别白模式的笑容。 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说吧,懂二狗看不懂那份军事情报,但是附体在懂二狗身上的渡边别白可看的懂。那份情报乍看上去,仅仅是一张草稿纸,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最上边有一道数学题,很奇怪,写的是:62159+8562865=9472,但问题是,傻子也知道,62159+8562865不等于9472,所以,渡边别白确定,那串数字,其实是密码。破译出来就是:地下+军火库=坐标。而草稿纸上那些x轴和y轴的数学题,就是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与此同时,渡边别白还确定,慕容久就是久目洋子,久目洋子就是慕容久。显然,此时此刻的这份军事情报,就是之前,慕容久用很短的时间,接近肖盼的真正原因。 表面上看,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但事实上,却是安排缜密。 拿到情报之后,懂二狗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夜走了二十里地,给罗齐轮送去了。当然,懂二狗把情报交给罗齐轮,并不是要交给游击队,而是让罗齐轮通过“三文鱼”行动小组,转交到日本情报机构的手里。 把情报妥妥的送出去之后,懂二狗顿时一身轻松,嘴巴里面哼着日本民歌,连夜走了二十里地,在早上八点钟上课之前,又赶回了学校。 那是一份国民党地下军火库的坐标。日本情报机构收到情报之后,很快做出反馈:“要不惜一切代价嘀,炸毁所有的地下军火库嘀干活!”因为,炸毁所有地下军火库,就意味着,侵华战争会出现决定性的转机。 与此同时,日本情报机构,将要炸毁地下军火库的消息,被地下党得知了。所以,地下党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日本情报机构,炸毁地下军火库!” 就这样,一场激流暗涌的较量,拉开了序幕。一条沉睡多年的,代号“红梅花”的地下党的联络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活跃起来。 那是在一九四五年的一月,凛冬的寒冷仍然主宰着大千世界,万千生灵都在飞雪迎春的季节里,期待着春风化雨,期待着万物复苏,期待着为信仰而斗争。在一片洁白的雪幕之中,徐徐走过一把撑开的遮阳伞,伞面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一枝腥红的梅花。 第14章:小有名气的男旦 走在凛冬的瑞雪之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不亲自走一趟,就想象不出来。朝霞的红润,薄雾的朦胧,空气的清新,和脚下的积雪,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寒风的刺骨。路边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浓烟,浓烟后面的人,大多衣衫阑缕猫腰驼背,他们蹲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向炉子里面添柴。仅仅是闻一闻那煤火的气味,就能感到一丝温暖。 梅花伞从那一团一团的烟火中走来,之后,登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黄包车。紧接着,车夫提起拉车的杆儿,撒开两腿,在雪幕之中,飞快的奔跑起来。 雪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车夫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脚下的积雪,已经能盖住脚面了,黄包车才停了下来。梅花伞付了车钱,不慌不忙的从车上下来,之后,便走径直进了柳林公园。 柳林公园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时间,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放眼望去,无论是干枯的柳枝,还是干枯的山石,全都是银装素裹,一片苍白。梅花伞并没有欣赏雪景,而是匆匆忙忙的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在柳缘亭的前面,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看到伞下是什么人,只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了柳缘亭里面,并且用梅花伞,遮住了他的脸。 话说,十八个小时之前,他在约定的报纸,约定的位置,看到了一则寻人启示。那是地下党联络线的老规矩,在紧急的情况下,就在约定的报纸,约定的位置,刊登一则寻人启事,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看到启示之后,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按照启示的指引,到约定的地点接头就行了。 梅花伞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也不知道,与他接头的将会是什么人,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任务。还记得上一次接头是在一年前的夏天,一个汗流浃背的日子,那次的任务是…… 梅花伞正在胡思乱想…… 突然! 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柳缘亭,不经意的,坐在了梅花伞的旁边。 那教书先生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只有在寒风掠过的时候,才会看到,在那个教书先生额角的头发下面,藏着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教书先生刚一坐下,就低头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顺着教书先生的视线望去,就看见,在梅花伞的脚边,果然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枝血红色的梅花。就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似的。 教书先生说着,就要伸手去捡,却被梅花伞一把拦住了,并且急切的对教书先生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从讲话的声音,可以明显听的出来,梅花伞并不是小姐,而是一个男人。然而,教书先生一点儿都不惊讶,还继续心平气和的讲话。 “小姐,你也会绣花吗?”教书先生问道。 梅花伞的回答有些毛骨悚然:“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教书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但是并不看着梅花伞,而是举目眺望着远处的雪景,眼神之中闪动着晶莹,就像是遇到亲人了似的,嘴巴里面喃喃自语着:“原来你就是红梅花呀!” 梅花伞坚定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教书先生含着眼泪,垂下了激动的目光,展开手里的报纸,专注的读了起来。而唇齿之间,却在梅花伞的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日本鬼子败局已定,但是他们仍然不甘心,打算在投降之前,炸毁国民党的地下军火库,争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地下党组织交给我们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国民党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梅花伞低着头,尽量把头藏在伞的下面,手指间不经意的摆弄着那条绣花丝帕,坚定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教书先生将翘起的二郎腿,左右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抖了抖报纸,翻到下一个版面,嘴边又散发出一缕哈气:“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抓了,青年日报的联络方式,可能已经暴露,下次改用青年晚报。” 梅花伞又是坚定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说罢撑起梅花伞就要起身,被教书先生及时拦住了:“你别动,我先走,我估计这里可能埋伏了日本鬼子的眼线,你那条丝帕是阴绣,可以镇着点儿他们。” 教书先生说罢,收起报纸,站起身,急匆匆的离开了柳缘亭。 话说,“红梅花”是那个梅花伞下面的人的代号。而他表面的身份是个戏子,艺名花万红,是梨园行当里面,小有名气的男旦。江湖上大都尊称他为花老板,但是,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头牌是个名角,没有人知道花万红就是“红梅花”。就连刚刚离开的那个,穿咖啡色长衫的教书先生,也不知道。 银业大街是这座小城里面最有故事的地方,商业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即便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也不缺少逛街吃饭看杂耍的游客。 梅花伞从柳林公园出来,没有选择黄包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前往银业大街。他打算第一时间,把刚刚接到的任务,传递出去。 第15章:绝对没有人跟踪 抗日战争打到这个时候,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所以一定要珍惜,千万不能功亏于溃。而日本鬼子在这个时候,也在拼命做着扭转局势的努力,尽管刚刚的接头很沉闷,但是收到的消息却非常紧迫。花万红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银业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 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敲锣打鼓卖杂耍的艺人,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总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那条街道比过年还热闹。当然,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间,永远都少不了讨饭的乞丐。 花万红低着头,尽量把脸藏在伞的阴影里面,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他默默的穿过银业大街,在一家华服店的门口停下了脚步。花万红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后面绝对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收拢梅花伞,走了进去。 一走进店堂,便有老板主动过来打招呼:“原来是花老板啊!稀客稀客。今日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吗?”华服店的老板一边招呼着花万红坐下,一边催促伙计泡茶。 话说,大名鼎鼎的花万红花老板,可是那家华服店的常客。 花万红抖开长衫的前后两片衣襟,翘起二郎腿儿,坐在了八仙桌跟前,微微一笑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我这翅过来,是想做几套华服,天气暖和的时候穿。”花万红讲话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特征,就是把“这次”说成“这翅”,初步判断,是舌头基因的缘故,但是,花万红在唱戏,和接头的时候,舌头就不会这样了,也许花万红是故意那样讲话,以免暴露身份。 华服店的老板当然是一百个殷勤:“没问题没问题,别的咱不敢吹,咱们店的手艺,那绝对是一流儿的。而且,花老板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店刚刚进了一批好料子,从苏杭运过来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这就让伙计,拿给花老板看一看。” 花万红坚定的“嗯”了一声:“让伙计把纸和笔也一并拿过来吧,我把华服的样只,画给你们。”同样是舌头基因的缘故,花万红总是把“样子”说成“样只”。 工夫不大,八仙桌上摆满了上好的布料,花万红看了又看,一块葡萄紫有条纹的布料,从众多布料之中脱颖而出,花万红拿起布料,对着镜子比划着,然后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就个颜设,我穿好看不?”花万红所说的“颜设”,其实就是普通话所说的“颜色”。 华服店老板急忙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恭维:“花老板真有眼光,这块料子太适合您这样的气质了。” 花万红听罢,很自信的挑起嘴角,矜持的笑了笑。 “那请花老板量个尺寸吧。”华服店的老板一直站在旁边,一直点头哈腰。 “不急,我先把样只给你画出来。”说着,花万红拿起了纸和笔。就看花万红在纸上潦潦草草的勾了几下,但立刻就否定了,随手把纸揉成一团,又换了一张纸,潦潦草草勾了几笔,还是不满意,又揉成一团,就这样,一连画了好几张,全都不满意,全都揉成了纸团,然后,花万红甩着钢笔对华服店的老板说道:“这笔不出水儿呀,你这里还有其它的笔吗?” 老板赶紧招呼伙计去拿最好的纸和笔。 而花万红又说了:“我这人很挑剔,里料也不能马虎,还得麻烦老板,拿几块里料给我看一看。” “里料多的很,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拿,请花老板稍等片刻。”华服店老板不敢怠慢,抬腿就往店堂后面走。 花万红就趁着这个工夫,急忙拿起一个揉皱了的纸团,飞快的写下几个字:“不惜一切代价,弄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然后把那个纸团又重新揉皱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口袋里面。 华服店的老板和伙计净顾着做生意,根本没有注意到花万红的举动,还以为花万红真的在画衣服样只呢。至于扔在地上的纸团,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华服店老板又不会去挨个儿数。 等华服店老板拿来里料,花万红的情报已经写好了,就等着裁缝师傅给他量尺寸了。 “葡萄纸的那块,做半袖的,湖水绿的那块,也做半袖的,山石青的那块,和月牙黄的那块,做长袖的,总共多少钱?”花万红一边量体,一边说道。 华服店老板稀里哗啦的拨弄着算盘:“面料+里料+辅料+手工,总共是五块半大洋,您给个整儿,算您五块大洋。” “便宜点儿,示块吧。”花万红所说的“示块”,其实是普通话的“四块”,而不是“十块”。 “不行不行,四块太少了,现在在打仗,人们都很穷,所以华服店的顾客特别少,我们的生意不好做呀!”华服店的老板一个劲儿的诉苦:“您给四块半吧。” “示块示,不能再多了。” 华服店的老板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把脚一跺:“行!四块四就四块四!等衣服做好了之后,是我让伙计给您送过去呢,还是您自己过来取呢?” 花万红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我自己过来取吧,如果做的好,说不定我会再订几套冬天穿的。” 就这样,花万红花了示块示的大洋,定做了示套华服。 华服店的老板一脸谄媚的推开店门,紧接着,一把梅花伞首先从门里面伸了出来,迎面遮住了花万红的脸,之后,花万红才躲在伞面之下,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对此,华服店老板和伙计一点儿都不奇怪,花万红是小有名气的男旦,是男扮女装,靠脸吃饭的那种,当然会害怕皮肤被太阳晒黑,所以出来进去的,都会用伞遮住脸。 梅花伞,又出现在了银业大街上。 “小姐姐,可怜可怜吧!”一个乞丐突然蹿了出来,把讨饭的碗,伸到花万红的脚边。 花万红低头一看,就看见乞丐的碗上面,有一个红梅花的图案,于是暗自点了点头,从长衫的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扔在讨饭的碗里面,然后压低了梅花伞,急匆匆的走开了。 然而!就在花万红掏铜板的时候,那个揉皱的小纸团,也一并掉在了乞丐的碗里。 乞丐一把抓起铜板往怀里塞,就像迟一点儿会被别人抢走似的,与此同时,也不经意的把那个揉皱的小纸团,一同塞进了怀里,然后忙不迭的表示感谢:“谢谢小姐姐啊!好心人啊,小姐姐一定会有好报的。” 就这样,情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出去。 第16章:晚上还要唱戏呢 “我们中国人不是软骨头!”一个进步青年几步蹿上大戏院的高台阶,挥舞着手里的传单,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台阶下面,成千上万的爱国群众,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也都挥舞着手里的传单,跟着演讲者的节奏呐喊。大概这就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学生会所说的,几所学校联合搞的游行募捐活动。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赶走侵略者,保卫家园!”演讲者继续高喊着口号。 懂二狗和久目洋子也夹在人群中间,装模作样的,跟着爱国群众高喊口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们是日本特务。 进步青年用真诚的声音,强烈的表达着进步的思想:“爱国同胞们,爱国同胞们,平型关战役,长沙会战,百团大战,车桥战役,我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粉碎了日军妄图侵略我中华大地的野心,前线的战士在流血,在牺牲,我们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爱国同胞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让我们团结一致,赶走侵略者!” “团结一致,赶走侵略者!” 聚集的爱国群众越来越多,越来越振奋,一个个全都满腔怒火已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了。民众自发的,跟着演讲者一起呐喊。他们将手里的小旗子高高举起,陆陆续续排成一字长龙的队伍,唱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在街上游行募捐。他们要用捐款买了武器,给前线送过去。 爱国的旗帜,爱国的歌声,在那座小城的上空飘扬,仿佛要用他们的口水,淹没日本侵略者。 游行队伍来到了中心广场,演讲者带头爬上旗杆,把领事馆的日本膏药旗,从旗杆上扯了下来,然后当众点燃。 侵略者的旗子在火焰中慢慢消失,每一个爱国群众的眼睛里面,都映着熊熊的火光…… 话说,花万红正巧目睹了这一幕。 花万红把情报传递给乞丐之后,便雇了一辆黄包车,赶着回戏班,因为他还要准备晚上的演出。但是,黄包车走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就被游行的队伍堵住了去路。爱国学生还把提前印刷的传单,塞给花万红,并且动员花万红也加入到游行队伍中去。 爱国群众自发的拦住黄包车,努力劝说花万红和车夫:“加入我们的队伍把,和我们站到一起,为赶走日本侵略者一起战斗!” “不参加不参加。”花万红怕暴露身份,所以假装拒绝的摆了摆手,并且随手把传单扔在了地上,然后命令车夫:“我们走旁边那条路,绕开他们就是了。” 花万红的举动,大大引起了爱国群众的强烈的愤慨。就听人群中间,有人喊了一句:“打倒狗汉奸!” 话音未落,爱国群众就自发的涌了上去,大家七手八脚的,愣是把那辆黄包车给推翻了。爱国群众的激动心情,如暴风骤雨般的,汹涌澎湃着,对倒在地上的花万红,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纷纷的喊着:“打倒狗汉奸!打倒狗汉奸!”尤其是懂二狗,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情不自禁的,打的特别起劲儿。 花万红没有反抗,他只是用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晚上,他还要唱戏呢。 就在这节骨眼儿,只听一个火爆的声音,响了起来:“シウ的ソがきたサ嘀,セニぬぢだ,ボフびぺるめ斯捏!”根据讲话人的表情,初步推测,很可能是日本鬼子下令,捕杀爱国群众。 与此同时,混在人群中间的久目洋子和懂二狗,鬼鬼祟祟的钻出人群,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了。 紧接着,一大群穿着制服,举着屠刀的日本兵,冲进了游行的队伍之中。 面对手无寸铁的爱国群众,他们并没有使用乌龟壳似的钢盔,甚至没有使用子弹。他们的捕杀方式,大多是只是刺刀。刀光在阳光下屠戮,血光在阳光下喷发,就像是火山爆发时候,流淌的岩浆,眨眼之间,就融化了整个中心广场。 英勇顽强的爱国群众,并没有在鬼子的刺刀面前退缩,他们一边大喊着:“跟小鬼子拼了!”一边用血肉之躯与刺刀搏斗。 有的人手臂被砍了,有的人眼睛被戳了,刺刀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但是,在他们的胸膛里面,仍然跳动着一颗火红的心。前面的人倒下去了,后面的人就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战斗…… 花万红眼神之中瞬间掠过一抹,不知道掠过一抹什么,反正是看着就像要吃人似的。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刺刀丛中的身影,显得有些伟岸。 “你嘀,死啦死啦嘀哟!ぅいコオえづにジシぶヂぢ!”有个鬼子叽里呱啦的大喊一声。紧接着,十几把刺刀,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朝着花万红就刺了过去。 只见花万红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梅花伞,伞柄在手中紧了紧,几乎是与此同时,正手拨开一柄刺刀,反手拨开一柄刺刀,紧接着,纵身一跃,飞身踹倒了迎面的日本鬼子。在脚尖落地的一瞬间,花万红迅速收拢了梅花伞,然后左一下右一下,每一下都打在小鬼子的脑袋上。 眨眼之间,冲在前面的那几个小鬼子,不约而同的松开刺刀,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咿咿呀呀的大叫着,仿佛一下子就学会了戏曲唱腔似的,之前的气势汹汹,全都变成了退缩。 然而一连气儿的动作之后,花万红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日本鬼子,再次冲了过去。 花万红迎着小鬼子,“砰”的一下撑开梅花伞,伞柄当矛,伞面当盾,矛盾并举,在鬼子中间来回穿梭。就在这个时候,花万红听到,背后有人拉枪拴了,大概是小鬼子觉得刺刀搞不定花万红,所以就准备开枪。只见花万红突然一个下腰,与此同时抬腿倒勾…… 拉枪拴的小鬼子,枪拴还没来及拉完,手里的步枪,就被花万红的倒勾,踢飞了。 就在花万红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黄包车车夫一扯花万红的袖子,说道:“花老板,上车!” 花万红二话不说,急忙跳到车上,紧接着,黄包车飞快的跑了起来。这一跑,花万红才发现,拉车的车夫也不含糊,一双脚底板儿不是吹的,尽管鬼子的刺刀在后面追赶,但是,车夫愣是拉着花万红,从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的逃脱了。 第17章:更好的节约子弹 “砰!砰!” 话说,小鬼子也不是绝对一枪不放,头开始也放了两枪,但是都没有打中花万红。紧接着,黄包车就跟小鬼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为了减少射击的失误,更好的节约子弹,所以,小鬼子就不乱开枪了,只是端着刺刀,拼命的追赶。 “がカアでなの嘀,がカアでなの斯捏!”听不清楚小鬼子喊了些什么,也许是说“别让他们跑了!”也许是说“别开枪,抓活的!” 总之,花万红还是跑了。 车夫拉着黄包车,脚底板儿不落地,就跟飞一样,小街小巷的,拐弯抹角的,犄角旮旯的,一通乱钻,哪儿的路窄往哪儿走,很快,就把小鬼子给甩掉了。 在这里顺便解释一句:之前和之后所说的“鬼子”和“小鬼子”指的是活着的日本兵,因为他们杀人不眨眼,所以习惯性的称他们为“鬼子”或“小鬼子”。并不是形容代号“三文鱼”的那七个鬼。代号“三文鱼”的那七个鬼,是真正的鬼,不是“鬼子”和“小鬼子”。 就是这样。 大约在临近黄昏的时候,黄包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城郊附近的,一所平凡的宅子门口,虽然院子不大,但是足够戏班子里面的人,日常练功用的了。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城郊附近的宅子,房租便宜一些。 “花老板你可回来了,出去大半天,我们不放心啊。”戏班的师兄弟们,纷纷出来迎接。然而,看到花万红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个个全都吓傻了。 “花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跟杀人了似的,身上怎么弄了那么多的血?”讲话的这个人,是花万红的大师兄,本名姓周,自幼学戏,加入了戏班子之后,取了个艺名,叫花满地,是唱老生的。 花万红显示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又战战兢兢又气喘吁吁的说道:“嗨!别提了,我说今天有空,去银业大街的华服店订几套衣服吧,哪曾想,回来的路上,正好赶上爱国青年游行募捐,还烧了小鬼只的膏药旗,把领事馆都惊动了。结果小鬼只跟爱国青年打起来了,动翅刀了,死了很多人,那个血呀……”花万红说罢一声长叹:“哎,我这可是从死人堆儿里面,爬出来的。” “你没伤到哪儿吧?”师兄弟们,不约而同的表示关心。 “没事儿没事儿,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可怜那些爱国学生了。” 戏班的师兄弟们听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们了。这年头儿,别管太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花满地命人打来一盆水,又拿过一条毛巾,对花万红说道:“赶快洗一洗吧,看你这一身的血,怪吓人的。哦对了,戏院的老板刚刚来过,说是今天晚上,肖盼肖司令要来看戏,点名要听你的穆桂英挂帅,你赶紧准备准备。给城防司令演出,可千万不能马马虎虎呀。”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花师兄,不就是一出穆桂英挂帅嘛,我闭着眼都能唱下来。”花万红大包大揽的答应了。 戏班儿里面的空气,随着花万红的到来,而变的温暖了许多。屋子里面烧着火盆,碳火红红的,暖暖的,刚刚那惊恐万状的气氛,很快就祥和了。 花万红脱下满身是血的长衫,拿起了搭在盆边的毛巾,把两只手放进盆里,一盆清水,顿时染的血红血红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是花万红的跟包。原先是农村人,就跟懂二狗的遭遇差不多,因为村子被小鬼子扫荡了,逃难逃了出来,被花万红收留,做了花万红的跟包,戏班子里的人都叫他小北。 只见小北一打门帘,不等进屋就跟大家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戒严了,车站,码头,城里城外所有的道路都堵上了,还架着机关枪呢,据说是因为爱国学生游行募捐死了很多人,城防必须加强防范,怕小鬼子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我刚刚只是想给花老板买份报纸,都不让我过去,整个儿银业大街就像坟地一样冷清,连卖报纸的都躲起来了。另外……”小北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花万红和梅花伞…… 花万红急忙追问:“还有另外?!另外什么?” “这个……”小北有些迟疑。 “你倒是说呀!” “半天儿不见,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了呢?” “呵!你急死我了。” “到底另外什么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催促着。 小北下意识的又看来看花万红,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听说,领事馆让城防军方面,交出一个拿着雨伞的闹事狂徒。所以到处都在抓一个拿雨伞的人。” 听小北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花万红:“怎么办花老板,我们晚上的戏还唱不唱?” 这下可给花万红出了一道难题,城防司令买了票,要去听戏,花万红怎么能不唱呢?难道让城防司令亲自去排队退票吗?可是此时此刻,带着戏班子进城唱戏,确实是有一定的风险,弄不好就成了一出悲剧了。花万红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但最后还是坚定的“嗯”了一声,对师兄弟们说道:“唱!今天晚上这出穆桂英挂帅,我们唱定了!就算再危险,我们也唱。呐,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准备,晚上提前一个小时出发。” 闲言少叙,长话短说。 时间匆匆,一眨眼,大半天就过去了,戏班儿弄了辆车,拉着服装和道具,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赶奔大戏院。花万红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就数通向大戏院的路,管得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路口都有路障,有的地方甚至还架着机枪。戏班儿的队伍,刚刚走出去两个路口,就被拦住了,要搜查。 两个卫兵见戏班儿的人马越走越近,于是双双举起了手枪,咋咋呼呼的走了过去:“让你们别走了,没听见啊?!还塔魔往前走,干什么的!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要上哪儿去?!” 花满地赶紧上前回话:“报告差爷,我们是戏班子唱戏的,要去大戏院演出。”花满地一边说,一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盒香烟,打盒子里面抻出两根儿,恭恭敬敬的递给两个卫兵。其中一个卫兵挺高兴,接过香烟驳到耳朵后面,又一把将整盒香烟夺了过去,然后朝着戏班儿的队伍摆了摆手:“过去吧过去吧。” 然而,戏班儿的队伍刚刚走过路障,一半儿在路障前,一半儿在路障后,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吼:“站住!再往前走,老子就开枪了!” 第18章:闯过一关又一关 话说,就在戏班子出发,准备去戏院唱戏的同时,买票听戏的戏迷们,也都被戒严令给戒住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城防司令肖盼。 “嘀,嘀嘀……”肖盼的黑色轿车,鸣着刺耳的喇叭,横冲直撞的,来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的老师和学生,就像往常那样,主动散开,给黑色轿车让出一条平坦的路。紧接着,就看见慕容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小鸟依人般的扑向了车门。 然而,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慕容久愣住了,因为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肖盼,而是肖盼的副官。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肖盼的副官。夹在人群中间的懂二狗,也随着大家一起,将视线转向了肖盼的副官。 肖盼的副官名叫苗护沪,苗是苗护沪的苗,护沪是苗护沪的护沪。之所以取名叫苗护沪,大概是因为,不知道因为什么,等想到了再解释吧。 总之,苗护沪一身笔挺的西装,哦不,一身笔挺的军装,神气活现的出现在慕容久的面前,虽然戴着大沿儿帽,但是,仅仅从气味就可以判断,应该是没少抹头油。见到扑向车门的慕容久,苗护沪毕恭毕敬的说道:“你好,慕小姐,我是肖司令的副官,我叫苗护沪,你以后就叫我苗副官就行。请上车吧,是肖司令派我来约你的。” “约我?!”慕容久睁大了蚊子一样的小眼睛。 “哦不,是接你。”苗护沪急忙更正:“不好意思,我一时紧张,说错了。应该是,肖司令派我来接你的。” “你确定是接我吗?”慕容久一脸的傲娇,用蚊子一样的眼角,不屑的撇了苗护沪一眼。 “确定确定,绝对确定。”苗护沪的态度格外的殷勤。 慕容久用双倍的傲娇,又撇了苗护沪一眼:“可问题是,我姓慕容,不姓慕呀。你大概认错人了吧。” 还是苗护沪主动一些,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慕容小姐呀!失敬失敬。慕容小姐千万别见怪,其实是这样的,来之前肖司令跟我说,让我接一个叫慕什么什么的小姐,肖司令说的太匆忙了,我也没听清楚,我也不敢问,我一想,别管她叫慕什么了,就称呼她慕小姐呗,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丑了,实在不好意思。慕小姐赶紧上车吧,哦不,慕容!慕容小姐赶紧上车吧。肖司令已经买好了票,请慕小姐,哦不!请慕容小姐一起去看戏。” 万万没有想到,苗护沪语无伦次的一番话,再加上狼狈而又尴尬的样子,居然把慕容久给逗笑了。慕容久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饶有兴致的问苗护沪:“看什么戏呀?” “是花万红花老板的拿手好戏,慕容桂英挂帅。哦不,是穆桂英挂帅。” “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慕容久小声的鄙视了一句,然后就傲慢的坐到了车里,苗护沪亲手关上车门,紧接着,黑色轿车启动了。 懂二狗愣愣的看着,不由自主的冲出人群,跟在黑色轿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 “嘀,嘀嘀……”黑色轿车拖着一串刺鼻的尾气,大摇大摆的跑远了。 再说花万红那边。 戏班子准备去戏院演出,半路上被戒严的给戒住了。花满地用事先准备好的香烟打点。结果,一个卫兵拿了香烟,放行,却被另一个,没拿香烟的卫兵叫住了。 拿了香烟的卫兵,就帮着戏班子说话:“他们是唱戏的,赶着去演出,正所谓救场如救火,就让他们过去吧。” 没拿香烟的卫兵顿时板起面孔,皱着眉头说道:“不行不行!上级有命令,过往行人和车辆,一律要搜查!” 其实呢,搜查就搜查,车上除了服装和道具,什么都没有,连一张传单都没有,本来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把东西弄乱了,戏还怎么演呢,更何况那天晚上是临时改的戏码,准备的本来就很匆忙。 还是花满地主动出面化解矛盾,他拿了几个铜板,分别塞到两个卫兵的手里:“二位差爷辛苦,大晚上的也不能休息,这几个钱就当是孝敬差爷了,二位买碗茶水喝。还请两位差爷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 那两个卫兵对了对眼神,又掂了掂手里的铜板,然后用一种慷慨的语气说道:“行了行了,过去吧,看你们大晚上的,还得出来唱戏,也不容易,都是为了混饭吃嘛,走吧走吧。” 花满地赶紧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多谢两位差爷,多谢两位差爷。”就这样,戏班儿的队伍总算是通过了关卡,混进了城里。 然而,走到大戏院前面的路口时,又被卫兵拦住了。 只见一个横眉立目的小队长,斜下里蹿了出来,挡住了戏班子前进的方向,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兵。那些小兵左一个队长,右一个队长,话里话外的恭维着。就看那小队长双手叉腰,大声说道:“站住站住,别往前走了,这里不让过去!” 花满地故技重施,又是点烟,又是掏钱,但是,那个小队长居然不吃这一套,一本正经+铁面无私,一把推开花满地递过去的香烟,抓着花满地的手腕,指着花满地手心里面的铜板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就这几个钱,你打发要饭的呀!依我看,你们的车上肯定有鬼!不是藏了枪支,就是藏了传单!” 花满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哪敢呀差爷。我们都是穷人,这几个钱虽然不多,但是无论如何请差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吧。” 小队长哪里会跟花满地磨叽,朝后面挥了挥手,大声命令道:“来人呐,把这些可疑的人全都抓起来,带回去慢慢审问!” 话音未落,七八个卫兵,举着抢就把戏班子团团围住了。 花万红亲自出面交涉。只见他不慌不忙走上前,夜幕下的身影显得有些伟岸。“这位差爷……”花万红开口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唱戏的,赶着去前面的大戏院演出,你又何苦刁难我们呢?” “少塔魔跟老子废话!唱什么戏,老子就不爱听戏!”说罢,小队长又朝卫兵喊了一声:“把这些可疑分子都给我抓起来!上边有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 第19章:眼看着就要玩儿命了 路障的跟前停着一辆四轮手推车,不是马拉的,也不是电动的,就是一辆很破旧的手推车。那辆破旧的手推车,停泊在华丽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的破旧了。车上盖着几张发黄的旧报纸,被北风一吹,顿时就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在地面上鬼畜般的扑腾着,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麻雀,看上去,比被风吹落的塑料袋还诡异。 花万红隐隐约约的听到小队长说了这样一句话:“少塔魔跟老子废话!唱什么戏,老子就不爱听戏!”于是,花万红很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你也少塔魔跟老只废话!老只爱唱什么戏就唱什么戏,用不着你操心!” 两个人的话音未落,一伙卫兵,踩着诡异的旧报纸,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戏班子的弟兄们,也踩着诡异的旧报纸,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卫兵和戏班子的弟兄们,瞪着眼睛,插着腰儿,脸儿对脸儿的站着,谁也不含糊谁。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呀!”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揍你,信嘛!” “你揍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他们一边呛着火,一边抬着杠,一边互相揪着衣服,一边互相推推搡搡,眼看着就要玩儿命了。 突然! “砰”的一声枪响。就看那小队长,举着手枪,朝着月亮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月亮仍然一如既往的,发出华丽的光芒。就听小队长一脸蛮横的说道:“都别闹了!再闹,老子就不客气了!” “老只不用你客气!”花万红一句话出口,紧接着反手从背后的道具里面,抽出一柄花枪,恰好就是穆桂英挂帅用的那种花枪。只见花万红右手握紧枪柄,左手抓住枪头,将枪杆儿弯成一张弓,然后突然松开枪头,与此同时将花枪横着扫出一百八十度的凛冽。 仅仅用了一个吞吐的时间,那几个卫兵就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里的枪,捂住了自己的手,咿咿呀呀的叫着,仿佛一下子就学会了戏曲唱腔似的,刚才那气势汹汹,举着手枪的样子,顿时荡然无存了。 “呦嚯,你塔魔还敢跟老子动手儿!” “跟你动手儿怎么了?!你们有本事跟小鬼只闹去,没事儿跟我们一帮唱戏的耍什么威风?!老只就看不惯你们这样的!” 花万红说罢,枪柄向空中一抛,顺势抓住了枪杆儿的中间。花万红不想再跟小队长磨叽,收回花枪,转身对戏班子的弟兄们,喊了一声:“我们走!” 哪曾想,戏班子的队伍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听见耳畔“咔嚓”一声,那个小队长把胳膊一伸,居然用枪口顶住了花万红的脑袋。 花万红见状,急忙下腰,及时将自己脑袋,避开了小队长的枪口。更加精彩的是,就在花万红下腰的同时,花万红抬腿来了一个倒勾,愣是把小队长手里的枪,给踢飞了。 “好!”花满地叫了个好儿,紧接着,戏班子的弟兄们仿佛听到了锣鼓点儿的声音,还没进戏院,演出就开始了。 花万红的动作太突然了,小队长始料不及,连连倒退,以至于“噗通”一声,摔在了月光之中。小队长不甘示弱,匆匆忙忙的,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朝着花万红,气急败坏的就是一发子弹。 “砰砰砰砰砰……” 说实在的,小队长的动作也不慢,花万红下腰之后,还没来及站直了身体,子弹就招呼过去了。只见花万红上半身刚刚抬起一半,就急忙来了一连串跟斗,每个跟斗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小队长的子弹。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跟斗翻了回来,就像是在春风中旋转的风车,炫出一片比子弹还快的影子。最后一个跟斗翻完之后,就看花万红纵身一跃,身体腾空,仿佛仙女飞天,与此同时,在适当的高度,抬腿就是一脚,给刚刚站起来的小队长,又踹了一个仰面朝天。 不得不说,花万红的这套动作,完成的非常完美,伫立在璀璨的月光之下,气定神闲,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牡丹,煞是好看。就连站在周围围观的卫兵们,都想给花万红喝彩。 小队长也不含糊,倒在地上也不肯认输,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不等爬起来,就把枪口又一次瞄准了刚刚落地的花万红……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嘀,嘀嘀……”一束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横冲直撞的来到了跟前。 “吱!”的一声,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障旁边。 卫兵和戏班子的弟兄们,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那辆黑色轿车。就看见车门一开,城防司令的副官,苗护沪,不慌不忙的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 苗护沪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质问小队长:“二十里地以外,就听见你们超超,还动枪动炮的,什么事儿?!” 几个卫兵赶紧献殷勤,七手八脚的,把小队长扶了起来。小队长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报告苗副官,这里有暴徒闹事儿!” “谁?谁闹事儿?”苗护沪说道。 小队长转身,一指花万红:“就是他!” 苗副官顺着小队长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下子就看到,在汽车的灯光之中,站着一脸从容的花万红。苗护沪紧走几步,迎了过去,一边握住花万红的手,一边热情洋溢的说道:“原来是花老板呀!失敬失敬。”朦胧的月光洒在苗护沪的脸上,就看到苗护沪的眼睛里面,隐隐约约的泛着晶莹,就像是见到亲人了似的。 花万红坚定的“嗯”了一声:“是的,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花万红。” 听见苗护沪和花万红的对话,慕容久从车窗里面探出头,好奇的看了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慕容久顿时就惊呆了。因为她清楚记得,之前在中心广场,募捐游行的时候,就是这个自称花万红的人,跟日本领事馆发生了暴力冲突。慕容久再一次打量着花万红…… 苗护沪似乎是有些激动,转身吩咐那些卫兵:“肖司令在大戏院等着看戏呢,城防军的人也都到齐了,让他们赶紧过去吧。”然后,苗护沪又对花万红说道:“日本领事馆要我们交出带头闹事的人,所以这些天到处都在戒严,盘查的特别紧,你们出来进去的很危险。这样吧,回头你让人去我那里,领一个城防军的通行证,免得遇上麻烦。” 花万红用疑惑的眼神,注视着苗护沪,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苗副官,到底是敌是友,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亲切。花万红迟疑片刻,又是坚定的“嗯”了一声,淡淡的答道:“我知道了。” 第20章:台上台下 大约两分钟之后,肖司令的黑色轿车重新启动了,载着苗护沪和慕容久驶向了,城中心的大戏院。 只留下花万红,独自望着苗护沪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幕是黑的,但是月亮并不黑,朦胧的月光滋润着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让寒冷的冬夜,产生了一些遐想,也让冬夜里的人,产生了一些遐想。苗护沪自顾开着车,街道两旁的景物,飞快的退向车尾,在去戏院看戏之前,苗护沪还有一些公务,顺道要办。 车窗的玻璃上,映着慕容久的影子,慕容久对着影子发呆。她在想,花万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是军统,中统,地下党,还是游击队呢?他仅仅是一个唱戏的演员吗?要不要把花万红报告给日本领事馆呢?只要慕容久向领事馆报告,小鬼子立刻就会“咔咔”,把花万红拿下。但是,如果花万红是某方面的特务的话,势必就会打草惊蛇。想来想去,慕容久决定,暂时先不向日本领事馆报告,让花万红再多活几天,她打算暗中进行调查,看看花万红都与什么人接触,之后,再给花万红的整条联络线,来个一网打尽。 不知不觉的,苗护沪已经开着车上了桥,又下了桥,下桥之后,车子减缓了速度,在一段不平坦的路面上颠簸,眼看着,就要到城中心了。 再说戏班子那边。 能得到一张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想去哪儿就去哪,想进哪个大门就进哪个大门,即便在大街小巷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拦着,而且所有关卡的卫兵,还得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那张通行证,对于花万红来说,很需要,而对于红梅花来说,很重要。这或许就是那天晚上的最大收获,比戏院的票房还珍贵。 戏班子风风火火赶到大戏院的时候,天都亮了,哦不,星星都亮了。 花万红匆匆忙忙的画好妆,匆匆忙忙的换上行头,匆匆忙忙的就开场了。顺便提一句,所谓的匆匆忙忙换上行头,意思是说匆匆忙忙换上唱戏穿的衣服,不是匆匆忙忙换上拖鞋。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两分钟,肖司令都等急了。 花万红不敢怠慢,锣鼓喧天之后,花万红一打台口的布帘,英姿飒爽的走了出去。此时此刻,花万红已经是穆桂英的样子了,只见“她”身着戎装,怀抱帅印,手持马鞭,背插旌旗,随着弦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肖盼就坐在前排正当中,穿着军装,肩膀上还披着军大衣。旁边的小桌可没少摆,有水果点心,茶壶茶碗,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还有花生瓜子,一盘一盘的,每一盘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品种不少,看上去就像是清明节祭祀用的贡品。穿着学生装的慕容久,就坐在贡品的旁边,哦不,就坐在肖盼的旁边。 总之,花万红的唱腔大概是唱的不错,以至于台下掌声如雷贯耳,还有人扯着嗓子拼命叫好儿。 然而,慕容久一句也听不懂,只顾着吃那些“清明节的贡品”。只见慕容久撸了撸袖子,拿起一个水蜜桃,一口下去就是大半个。然后又拿起一个香蕉,剥了皮,三下两下就塞进嘴巴里。接下来开始吃点心了,吃点心必须用两只手,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左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右手拿一块,送进嘴里,几个回合过后,盘子就空了。再接下来是烧鸡,再接下来是螃蟹,还有肘子,还有黄花鱼……总之,吃完那些硬菜之后,慕容久又抓起一把花生,搓了搓,然后对着手心一吹,花生皮儿就飞了,慕容久旁若无人的,把整把的花生塞进了嘴里。在美食面前,慕容久才没有工夫管花万红唱了什么呢。 周围的人看着慕容久,不由得目瞪口呆。 但是肖盼,对此已经习惯了。或者应该说,肖盼就喜欢慕容久这个样子,从不装模作样,从不骚首弄姿,一举一动特别单纯,甚至还有点傻乎乎的。又有谁会想的到,慕容久其实是个日本特务呢? 话说,那天晚上,花万红发挥的很好,扮相也漂亮,彪悍之中不失妖娆,硬朗之中不失妩媚。让城防军的官兵们大饱眼福。尤其是踢花枪那段,特别精彩。就看花万红往中间一站,周围站着一圈,站着一圈什么呢,应该说是敌军的士兵,敌军的士兵轮番把枪扔给花万红,花万红挨个再给踢回去,关键是每一枪都要踢到位,还不能踢乱了。花万红的动作,那绝对是无可挑剔,既干脆利落,又轻巧灵动,霸气之中还透着一点点俏皮,简直就是刀马旦中的极品。 肖司令可是个戏迷,看的都入神了,手里面一板一眼的打着拍子,听到陶醉的地方,还会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几句。然而,不等演出结束,苗副官就表情严肃的找到了他。 “刚刚收到情报人员送来的秘密情报,说是日军方面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苗护沪贴着肖司令耳边说道。 肖司令的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毛:“哦?要炸毁我们的地下军火库!这么说,小鬼子是要破釜沉舟,跟我们拼命了。” “或许吧。”苗护沪随口回答了一句:“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保护地下军火库呢?” 肖司令皱着眉头想了想:“加派人手,日夜巡视。” “不行啊,现在前线吃紧,城里又在戒严,我们已经调不出人手了!” 肖司令又皱着眉头想了想:“行了你甭管了,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安排。”说罢,肖司令站起身,戏也顾不得听了,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大戏院,临走之前,还特意吩咐苗护沪,给花万红一些打赏,另外,把慕容久送回家。 尽管肖司令提前退场,尽管前线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但是,并没有影响穆桂英继续挂帅,那天晚上,花万红的演出非常成功。 第21章:被人跟踪了 自从有了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之后,花万红可就得瑟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所有人都过不去的地方,花万红也能大摇大摆的过去,就算在马路上翻着跟斗走,都没有人敢管。但是!观众没有通行证,所以戏园子的票,一张也卖不出去,戏院老板急的跟什么似的,没有人拦着就该跳楼了。 面对如此艰难的局势,怎么办呢? 花万红跟师兄弟们一商量,干脆放假!结果连封箱演出,都没演,直接就封箱了。 话说,有一天,具体的说是1945年一月二十一日,正好赶上农历腊月初八。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每年的农历腊月初八,是一个喝腊八粥的日子。所谓的腊八粥就是一种粥,用各种杂粮和水,熬成粘稠状的物质,可以加糖,也可以不加糖,完全取决于个人口味。 花万红的跟班儿小北,拿着通行证要出去,被花满地看到了,于是就说:“小北啊!买了报纸赶紧回来,腊八粥就快煮好了。” “知道了,花师伯,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回来。”小北乖巧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众所周知,花万红是一个每天必须看报纸的人,不看报纸就活不了的那种。他倒不是看新闻,也不是看绯闻,花万红每天必须看的是寻人启示,因为那是地下党的联络方式。还记得那个穿咖啡色长衫的教书先生吗?就是在柳林公园跟花万红接头的那个,对,就是那个教书先生,在接头的时候,那个教书先生跟花万红说过,说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抓了,青年日报的联络方式,可能已经暴露,之后改用青年晚报。这就意味着,从那一天开始,花万红每天都要看青年晚报。所以,小北每天都要在黄昏的时候,出去买报纸。 举头望月兮,天色已黑矣,路灯依稀兮,人间已静谧。买青年晚报就是这个样子的,路上除了路障,就没有几个人儿了。 晚风聊拨着小北的脚步声,沙沙的,与呼吸声交织起来,在小北的耳边荡漾。 本来呢,有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出去买报纸也是飞扬跋扈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小北走出去没多远,就觉得背后好像有个人,像鬼影儿似的,鬼鬼祟祟的跟着他。 小北心里有些纳闷,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起来,结果背后的鬼影儿,也跟着跑了起来。小北突然停下脚步,紧接着向左转,一头钻进了小胡同。结果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鬼影儿也突然停下脚步,紧接着向左转,跟在小北的后面钻进了小胡同。小北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胡同很窄,那个鬼影儿大概是怕小北看见他的脸,于是急忙低下头,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但问题是,那个鬼影儿脚上穿的是一双松紧口布鞋,没有鞋带。 街角的报亭并不是很远,也就十分钟的事儿,但是,小北为了甩掉鬼影儿的跟踪,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戏班儿。 花万红和花满地肯定着急呀,担心小北出事儿嘛,远远的看见小北跑回来,于是就不约而同的迎了过去。 “小北你可回来了,你花师伯都快急死了,一直闹着要出去找你,可是又没有通行证。”戏班的师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让你买报纸,你跑哪儿玩儿去了?”花万红一脸的责备:“外面兵荒马乱的,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 “不是……”小北摇了摇脑袋,然后疑神疑鬼的回头看了看,见背后没有鬼影儿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一路上,一直有个人儿,鬼影儿似的在后面跟踪我。我跑他也跑,我转弯他也转弯,我站住他就蹲下系鞋带。吓死我了。” “你确定那个人是跟着你吗?”花万红急忙追问。 “我确定,因为他穿的是松紧口布鞋,根本没有鞋带。” 一股神秘的气氛,顿时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花满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人没事儿就好,谁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吧。这年头儿,别管太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花满地说着,一把拉过小北,跟大家摆了摆手:“大家别围着了,赶紧回去喝粥吧,今天腊八,特意给大家熬的粥,等着小北回来,热了晾凉了,凉了又热,都热了好几遍了,再不喝就都糗了。” 戏班子里面的空气,随着小北和腊八粥,而变的温暖了许多。屋子里面烧着火盆,碳火红红的,暖暖的,刚刚那种提心吊胆,和紧张恐怖的气氛,很快就被祥和取代了。 但是!花万红的心里,却没有恢复平静。 按理说,小北手里拿着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会是什么人跟踪他呢?难道说,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如果是日本领事馆派人暗中跟踪小北,那就说明,日本人已经在怀疑花万红了,而且,地下党的联络线,恐怕也…… 花万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么,阻止日本情报机构,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任务怎么办?还干不干呢?花万红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话说,日本情报机构,收到慕容久提供的线索之后,立刻对花万红展开了全方位的调查。他们还派人跟踪花万红的行踪,但是,花万红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接触,只有花万红的跟班儿,每天黄昏十分,会去买一份报纸。 于是,那个被小北称为鬼影儿似的人,就跟卖报纸的攀谈起来。 “先生买份报纸吧,今天的新闻有前线的消息。” 鬼影儿翻翻这份,翻翻那份,然后问卖报纸的:“你这里,哪种报纸好看呀?” “看样子,先生很少买报纸吧?”卖报纸的人很热情的说道:“呐,我给你推荐青年晚报,你看刚刚那个小伙子了么,每天都在我这里卖报纸,之前买的是青年日报,最近买的是青年晚报。” 鬼影儿顿时眼前一亮,掏出一个铜板交给卖报纸的:“给我来一份。” 很快,那条在柳林公园找梅表姐的寻人启事,就引起了日本情报机构的兴趣,他们顺藤摸瓜,通过调查报社的记录,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刊登寻人启事的人。刊登寻人启事的人,正是慕容久学校的历史老师,名叫唐思安。 第22章:闯一闯龙潭虎穴 唐思安彻底暴露了。 日本情报机构打算冒充唐思安,在青年晚报上,刊登一则同样的寻人启事,看看谁会去接头,看看是不是花万红去接头。 这事儿就怨花万红,平时与外人接触太少,就一个跟班儿的,每天按时去买报纸,太明显了,人家日本特务不跟踪小北,还能跟踪谁呀?如果花万红在外面搞一百个女人的话,让日本情报机构挨个调查去吧,估计调查两年,也调查不出来。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搞一百个女人是不对的。 二月十二日是农历新年,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春节,是一个最热闹的节日。然而,那一年的春节特别萧条。 话说,正月初三那天,花万红在青年晚报约定的位置,看到了一则寻人启示。启示上面说,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约定正月初五上午十点三刻,去城外小教堂见面。 花万红看到寻人启事之后,感到非常纠结,他不知道寻人启事是什么人刊登的,也不知道寻人启事是真是假,更加不知道的是,他到底该不该去接头。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深思熟虑,花万红毅然决然的决定,要冒险走一趟。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李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所以说,就算小教堂是龙潭虎穴,花万红也要去闯一闯。 正月初五的早上,花万红穿上一件崭新的长衫,拿着他的梅花伞,又行动了。 从戏班子出来,一路之上,除了关卡,还是关卡,很难看到一两个行人,只有一些不经事的小孩子,在自己家的门口,“噼里啪啦”的点几个爆竹。 停在路边的黄包车特别少,简直就是在大海里面捞钻石,罕见的无法形容。花万红步行了大约十公里,走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拉车的车夫。 “走吗?”花万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说了一句。 “你要去哪儿?”车夫揣着手儿,懒洋洋的蹲在墙角,语气和表情特别傲慢,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车夫。 花万红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去郊外的小教堂。” “不拉不拉。”车夫很粗鲁的摆了摆手。 “我给你加钱。” “加多少?” “一个大洋,怎么样?” “一个大洋啊……”车夫斜眼儿看了看花万红:“一个大洋少了点儿。” “一个大洋不少了,从这儿到小教堂,顶多也就一公里的路程。” “不是路程的事儿。你也不想想,这日子,你上哪儿能叫到黄包车呀?也就是我,还出来接活儿。” “这话倒也是。那你说多少钱?” 车夫顿时狮子大开口:“两个大洋,少了不去。” “好吧好吧!谁让我赶时间呢,两个大洋,就两个大洋吧。”花万红一脸无奈的答应了。 车夫提起拉车的杆儿,速度确实挺快,眨眼的工夫,到了。黄包车停在了小教堂的门口,花万红撑起梅花伞,遮着自己的脸,从车上下来,举目看了看小教堂。 众所周知,郊外的小教堂就座落在郊外,在一片寂静的树林里面,在一片凋蔽的白桦树中间,有那么一个,白色的尖顶建筑物,在迎面的,正中间的,最上方的位置上,写着两个大字:教堂。在字的下面,挂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还钉着受难的耶稣。 不知道为什么,小教堂的门口摆着几束白色的菊花,已经有点儿凋谢了,可能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什么人。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花万红低头看了看时间,此时此刻,正好是十点三刻。于是撑着梅花伞,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教堂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感觉有些灵异,古木的地板,随着花万红的脚步,发出“咚咚”的响声。花万红抬头看了看彩色玻璃的天窗,假装很不经意的,把那条绣着梅花丝帕掉在了脚边,之后,又假装没发现,若无其事的跪在十字架前面,虔诚的祈祷起来。 神父慢慢走到花万红的前面,手里拿着十字架,俯视着花万红说道:“上帝会保佑你的。” 花万红没有急着抬起头,仍然把额头放在前排的椅背上,花万红在等待,等待着神父的暗号,然而,那神父看了看丝帕,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喜,紧接着,神神秘秘的对花万红说道:“同志,我可找到你了,你就是红梅花吧?” 花万红顿时就惊呆了。 神父的暗号,不对。也就是说,寻人启事不是地下党刊登的,这个小教堂也不是地下党的联络地点,面前的这个神父,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花万红愣了愣,然后昂起一张风扫的笑脸,对神父说道:“什么红梅花呀,我是红玫瑰。神父一定没听过我的戏,我可是大戏院的头牌。不是跟你吹,城防军总司令都经常看我的演出。神父有时间去我那儿玩儿去,不用买票,提我的名字就行。”说罢,花万红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丝帕,拿着梅花伞,跟神父礼貌的点了个头,就优雅的离开了。 神父却愣住了,看着花万红风情万种的背影,不由得锁紧了眉头,嘴巴里面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们弄错了?” 其实花万红也是受惊非浅,走出小教堂,并没有马上叫到黄包车,所以就只好步行。花万红也不知道,神父会不会跟踪他,反正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一路之上,花万红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如果说教堂的神父是假的,那就说明,真的神父可能已经被捕了,柳林公园可能已经暴露了,柳缘亭可能已经暴露了,小教堂可能也已经暴露了。那弄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之后,去哪联络地下组织呢,又怎么交给地下党呢? 想到这些,花万红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黄包车,于是直截了当的对车夫说道:“两个大洋,送我去银业大街。” 第23章:暗号说对了 路上的行人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几天前下的雪还是厚厚的。银业大街都快变成溜冰场了,鞋底落在上面就打滑,摔好几个跟斗也站不起来的那种。 花万红见状,便让黄包车提前两个路口停了下来:“就停在这里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而且还不忘嘱咐车夫:“最近世道不太平,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 花万红急着跑到银业大街,不是为了吃饭逛街看杂耍,主要是打算把之前订制的几套唐装取走。更加重要的是,花万红要通知银业大街的地下党,联络线可能已经暴露,让他们尽快撤退。 花万红举着城防军签发的通行证,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关卡,走进了银业大街。 几天不见,银业大街的繁华已经荡然无存了。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倒是还在,但是一天到晚也卖不了几个火烧,而且还会被关卡的差爷和兵爷抢走几个。卖火烧的小贩挑着挑儿,孤独的伫立在寒风之中,发出凄凉的叫卖声。没有看到敲锣打鼓的杂耍艺人,可能早就逃出城了。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馄饨汤圆的,全都不见了踪影,只觉得那条街辽阔了许多。 但是!卖糖葫芦的还在。 而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如既往的还在讨饭。只是那乞丐在这个时候蹲在街边,显得有些突兀。 花万红不由自主的压低了梅花伞,“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战战兢兢的走进银业大街。 就在这个时候,斜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卖糖葫芦的,扛着插满山楂的稻草墩儿,凑到梅花伞旁边,神神秘秘的说道:“梅香映红千层雪。” 花万红愣了愣,但是没有回答,而是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走,而且还加快了脚步。 话说,“梅香映红千层雪”,其实是一句暗号,如果接头的人是红梅花的话,应该回答,“枝头绽放可爱多”。但是,那是省里地下党的负责人,被敌人抓到之前的暗号,自从省里地下党负责人被抓之后,那句暗号已经不用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跟花万红对暗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花万红没敢回答。 面对此时此刻的状况,花万红不能跟任何人对暗号,也不能跟任何人接头。但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银业大街,因为如果急着离开的话,反而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哪曾想,那个卖糖葫芦的,仍然锲而不舍的追着梅花伞。 “小姐姐,买一串糖葫芦吧,去核的,酸酸甜甜的。” 花万红心想,买他一串糖葫芦,也许他就不再纠缠了,于是,从稻草墩上摘下来一串,叼在嘴里,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了卖糖葫芦的小贩。 然而! 卖糖葫芦的小贩并没有去接铜板,而是把稻草墩戳在地上,一把握紧了花万红的手,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梅花伞,激动的说道:“梅香映红千层雪。” 铜板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花万红惊慌失措的甩开了卖糖葫芦的,转身就走。 而那个卖糖葫芦的,三步并做两步,又追了上去,摊开双手,拦住了梅花伞的去路。花万红不敢抬头,低着头躲到左边,卖糖葫芦的就一步跨向左边,花万红低着头躲到右边,卖糖葫芦的又立刻冲向右边。总之是寸步不让的拦着花万红。 花万红刚想放下梅花伞,以他戏班头牌的面目,面对卖糖葫芦的,让那个卖糖葫芦的放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蹲在街边的乞丐,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卖糖葫芦的胳膊,激动的说道:“枝头绽放可爱多!” “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就是红梅花吧!”刹那间,那个卖糖葫芦的仿佛一下子见到了亲人,脸上堆起惊喜的笑容。 “这个嘛……”乞丐眼珠转了转,回答说:“你还是叫我叫花子吧。” “好吧,叫花子同志你好,见到你很高兴。”卖糖葫芦的笑了笑:“快告诉我,地下党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哪曾想,那乞丐居然不慌不忙的,还谈起了条件,跟卖糖葫芦的说:“你请我吃肉,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啊?!”卖糖葫芦的非常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地下党的同志,居然还有这样的,但是为了把情报弄到手,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行啊,没问题,我们就去街口那家昌隆酒楼可好?” “好好好,昌隆酒楼好,我在他们那里讨过饭,东西做的可好吃了,就去昌隆酒楼。” 乞丐点头同意了,跟着卖糖葫芦的,往街口的昌隆酒楼走去,而花万红却趁着这个机会,摆脱了卖糖葫芦的纠缠,逃之夭夭。 不知不觉的,天色阴沉了下来,看样子还要下雪。昌隆酒楼倒是挺讲究的,门口立着一对石头狮子,又威严又气派,酒楼里面的碳火烧的红红的,热的令人直冒汗,乞丐冻僵的手脚,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第24章:还是没抓到 卖糖葫芦的把稻草墩靠着墙根儿放下,然后跟乞丐面对面坐了下来。跑堂的伙计好几天没看见顾客了,哪知进来的却是这么两个穷鬼,懒洋洋的擦了擦桌子,问道:“两位要点儿什么呀?” 卖糖葫芦的把眼一瞪,刚想发火儿,但立刻变回了寒酸的表情:“来一碗红烧肉,一壶绍兴黄酒,快点儿上,我们有急事儿。” 乞丐呷着口水接过了话茬:“再来两碗打卤面,不急,慢慢做,关键是火候要足。” 工夫不大,酒肉摆上了桌面,乞丐不管那一套,端起面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卖糖葫芦的心事重重的看着面条,没吃几口,就急着放下筷子,神神秘秘的向四下看了看,然后激动的问乞丐:“这里没有外人,你快跟我说,组织到底交给我的是什么任务?” 乞丐哈哈一笑,一边啊呜啊呜的吃着,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你急什么,先吃面啊!趁热吃,吃完了咱再慢慢说。” 卖糖葫芦的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打卤面,又急着问乞丐:“现在可以告诉我任务是什么了吧?” 乞丐仍然是不慌不忙,把最后一块肉放进嘴巴里面,用袖子摸了摸嘴上的油,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刚刚在银业大街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太太给了我一个大洋,她跟我说,让我转告你枝头绽放可爱多,你就会请我喝酒吃肉。” “你说什么?!一个漂亮的太太!那女人长什么样儿?”卖糖葫芦的眉头一紧,急切的问道。 说起那位太太,乞丐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那位太太穿着一件紫色的棉袍,但是她很瘦,棉袍有些空荡荡的。她的皮肤像白面一样白,乌黑的大眼睛,讲话特别温柔的,一看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哦对了,她还带着一条绣着梅花的围巾。哎,她要是我老婆就好了。咯!”乞丐说完,打了个饱嗝,随手拿了一根牙签叼在嘴里:“行了,话我已经带到了,也算我没白拿人家的一个大洋。”乞丐说罢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 卖糖葫芦的可急了,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叫花子你给我站住!” 乞丐不紧不慢的停下脚步,挠着身上的痒痒,转身说道:“叫我啥事儿啊?还要给我一个大洋吗?” “滚!你个死叫花子,再让我看见你,我把你当汉奸抓起来!”卖糖葫芦气呼呼的骂了两句,就把乞丐轰出去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卖糖葫芦的追到了银业大街的路口。但是!根本没有看到穿紫色棉袍的太太,于是对关卡的卫兵大发雷霆。 “混蛋!”卖糖葫芦的轮起胳膊,给了卫兵一个嘴巴,然后火冒三丈的说道:“你个草包,居然让红梅花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让你守在这里,难道是看热闹的嘛!” 关卡的卫兵一脸的委屈,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红梅花呀。” “白皮肤,大眼睛,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棉袍……”卖糖葫芦的火气更大了:“她是地下党你知道嘛,地下党难道会把名字写脑门儿上吗?你个猪脑子,看哪个像就抓哪个呀!不是告诉你们了嘛,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 关卡的卫兵赶紧来了个立正,规规矩矩挺直了身体:“是翟队长!下次一定把他们都抓起来!” 显然那个卖糖葫芦的姓翟,而且还是个什么队长之类的。日本领事馆一个劲儿的催着他们交出闹事分子,说是一个拿着梅花伞的人,他们一分析,认为拿着梅花伞的人就是地下党红梅花。结果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抓人,弄的连年夜饭都没吃痛快。刚刚在银业大街又忙乎了大半天,红梅花没抓到不说,还搭进去一顿饭钱,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一眼瞧见银业大街路口站着几个卫兵,又说又笑的在聊天,于是就把一肚子火儿,全都发泄在那几个卫兵的头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黄包车停在了路口,慕容久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棉袍,还是丝绒的,肩膀上还裹着一条狐狸皮的围巾。慕容久皮肤白,比白面馒头还白,眯着一双小眼睛,样子挺讨喜的。 关卡的卫兵对了对眼神儿,急忙上去拦住了慕容久:“站住,要搜查!” 慕容久“啊”的尖叫了一声,就像是突然间看到了蟑螂,娇嗔的脸上充满了任性的愤怒:“你要搜查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卫兵,也敢搜查我!” 那卫兵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表情:“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从这里过,也得搜查,上面有令,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然后吩咐身边的几个卫兵:“哥儿几个搜!就算她的身上藏着一只虱子,也要给我搜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卫兵就一拥而上,也不管眼睛大小,就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 慕容久可不是好惹的,抬手就是一巴掌,她也不知道打了哪个卫兵的脸,总之是用的劲儿不小,紧接着就听见“哎呀”一声:“你特么敢打老子,老子宰了你!” 就看卫兵之中,有人一把掐住了慕容久的脖子,生拉硬拽的揪了过去,然后向卖糖葫芦的报告:“报告翟队长,这娘们儿就是闹事分子。” 卖糖葫芦的简直是喜出望外,总算是可以交差了:“绑起来,快绑起来,千万别让她跑了,一会儿带回去领赏。” 把日本特务交给日本领事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慕容久可是一百个不服,一边挣扎,一边把手伸进怀里,悄悄的掏出了手枪。 第25章:满世界得瑟 按理说,过年的时候,穿紫红色棉袍的女人,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别的女人都没有通行证,不敢出去,只有慕容久有。慕容久拿着肖盼给她的通行证,满世界得瑟,结果一不小心,就让关卡的卫兵当成闹事分子给抓了。 然而,慕容久是谁?慕容久是日本特高科的特务,城防司令身边的情人,而且还是懂二狗的女同学,是那些虾兵蟹将说抓就能抓的吗? 只见慕容久脸色瞬间变的阴险,悄悄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手枪。那是一支小手枪,干特务的标配,跟懂二狗手里的那支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就看慕容久轻轻的抬起脚后跟,脚下的高跟鞋在卫兵的脚面上,狠狠的碾压了一下,趁着卫兵尖叫的时候,顺势甩开了卫兵的簇拥,紧接着,猛然转过身,用枪口指着那个翟队长的脑袋。 翟队长,就是之前那个卖糖葫芦的。 其实翟队长只是想随随便便抓一个人,回去好向上边交差。上边的命令说的清楚,宁可抓错,不能放过,抓对了抓不到,抓个错的还不容易嘛!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翟队长给抓对了。旁边用枪指着他的女人,一准儿就是闹事分子,否则怎么会有手枪呢? 想到这些,翟队长不由得冷笑一声,得意洋洋的对慕容久说道:“你果然是红梅花。”紧接着,又舍身忘死的命令那几个卫兵:“别管我,把她抓起来!” 几个卫兵也不是吃素的,嘁嚓咔嚓就端起了枪。 正所谓双拳难敌众手,就算慕容久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子?此时此刻,慕容久手里只有一支枪,而那些卫兵,每人手里一支枪。就算慕容久开枪打死了翟队长,那些卫兵的子弹,也会把慕容久打成马蜂窝的。 所以说,翟队长来了个舍身忘死,反而让慕容久迟疑了。 就在双方,枪口对着枪口,互不相让的节骨眼儿,远远的传来了苗护沪的喊声:“别开枪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话音未落,肖盼的黑色轿车,就慌慌张张的开到了跟前,而且,不等车子停稳,苗护沪就从车里面钻了出来:“别开枪别开枪,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苗护沪劝开了双方,又把翟队长叫到一边,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这女人你们可不能抓呀……”说着,苗护沪拢起手指,贴在翟队长的耳边,小声嘀咕着:“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这女人其实是城防军肖司令,在外面包的女人。她本人不方便跟你说的太直白,肖司令也不方便跟你说的太直白,但是,你要是抓了这个女人,必然会得罪肖司令的。” 翟队长听罢,顿时就惊呆了。 “原来是!”翟队长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紧接着给了卫兵一个嘴巴:“混蛋!谁让你们乱抓人的?不知道她是自己人吗?放人,马上放人!” 苗护沪拍了拍翟队长的肩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因为这场误会,得罪了肖司令,对谁都没有好处的。还不赶紧给人家赔个不是,今后还得指望着这个女人,在肖司令面前,多多美言呢。你说是不是?” “苗副官此言,很有道理。”翟队长也是个聪明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果断的给慕容久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狗眼看人低。我们不知道啊,不知道您是肖司令的……”翟队长的话说到一半,舌头就打了结,后半句话不敢说出口了,只是尴尬的陪了个笑脸。 慕容久可逮理了,拿着通行证,在翟队长的脸上,使劲儿的拍了拍:“通行证你看不见啊,这是城防军签发的,你不知道吗!”慕容久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情绪瞬间崩溃了,猛然转身,一头扎进苗护沪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苗护沪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从容了,搂着慕容久,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不哭了不哭了啊,都是翟队长不好,回头我骂他,别难过了,把脸上的粉哭花了就不漂亮了啊……”苗护沪一边说,一边哄着慕容久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慕小姐要去哪里呀?哦不,是慕容小姐,你看我这脑子,总是稀里糊涂的。慕容小姐要去哪里呀?我送你过去吧。”在开车之前,苗护沪这样说道。 慕容久还在装模作样的抽泣着,见苗护沪如珠如宝似的哄着她,于是突然变的任性了,只见慕容久以一种接近歇斯底里的方式,吼叫着:“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去死啊……”慕容久话音未落,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叫我慕容小姐,我真的是受够了!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呼。我跟着肖司令已经好几个月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叫我肖太太!我难道要当一辈子慕容小姐吗?!” “是是是,我能理解,我能理解。”苗护沪不失时机的流露出同情,然后意味深长的对慕容久说道:“他们也是不敢。你也知道,肖司令的太太家族地位,特别显赫,所以说肖太太根本容不下别的女人,肖司令在肖太太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哪还有人敢叫你肖太太呀,连姨太太都不敢叫。” “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认为我是坏女人,是狐狸精,其实我是……”慕容久的话说了一半,又改注意了:“其实我才不是狐狸精呢!”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狐狸精,你在我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漂亮的学生妹。”说完这句话,苗护沪自己都觉得,有点儿那个啥。 还是苗护沪会说话,“学生妹”这个词让慕容久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只见慕容久面带潮红的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感觉苗护沪很能讨她开心。 就这样,车厢里面沉默了,慕容久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慕容久也没说要去哪儿,苗护沪就只好开着车,在路上随便转一转。 电车轨道上的铃声,打破了车厢里面的沉默。还是苗护沪首先开口的:“慕容小姐正在气头上,回去让肖司令看到了不好,不如我开车带你去喝一杯,等你的气消了,我再送你回去,你说好不好?” “叫我久儿吧,天长地久的久。”慕容久说罢,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26章:你怎么会有枪呢? 黑色轿车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苗护沪,另一个是慕容久。苗护沪亲自开车,准备带着慕容久,找个地方喝一杯。慕容久没有拒绝。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窗外,但是由于戒严令的缘故,窗外空荡荡的,很少有行人,也很少有车辆。 车厢在沉默的气氛之中沉默着,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慕容久本能的抬头看了看,那是一个写满了洋文的地方,通常人们管那里叫租界地。柔和的灯光,从落地飘窗里面射出来,使得那里的积雪,就像铺在席梦思上的棉花,又软又暖,简直让人想躺在上面。 慕容久见苗护沪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于是赶紧,打开粉饼,在大白馒头上又补了点儿粉,或许是想在洋人面前,显得更骚一些。 苗护沪停好了车,不慌不忙的走出车厢,亲手打开了慕容久旁边的那扇车门,并且主动把手,伸给了慕容久。 慕容久挽着苗护沪走出车厢,狐狸皮的围巾仍然搭在臂弯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她那露着丝袜的棉袍开叉上,轻浮的荡来荡去。仿佛那双丝袜急着要出墙似的。 接下来就几步路,再接下来是台阶,再再接下来就是,苗护沪和慕容久肩并肩的,走进了那家写满洋文的店铺。慕容久也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她以为那里就是洋人所说的酒吧。 慕容久偷眼看了看苗护沪…… 不可否认,如果仅仅从外表看的话,苗护沪比肖盼可磕碜多了。这里解释一下,磕碜,就是又难看又寒碜的意思。要不是因为肖盼足够英俊帅气的话,肖盼的太太也不会选择肖盼,肖盼可以算是年轻军官里面的偶像,具有男神一般的气质。而苗护沪,埋汰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跟肖盼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是!慕容久喜欢。 慕容久知道自己是日本间谍,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动感情,然而面对苗护沪,慕容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慕容久就感觉心跳特别剧烈,与此同时,那张大白馒头似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绯红。 苗护沪拉开椅子,请慕容久坐下,然后跟服务员说了几句洋文,工夫不大,桌上就摆上了两杯咖啡,和几块洋点心。 慕容久似乎有些惊讶,对苗护沪说道:“你不是说,带我来喝一杯吗?” “是啊是啊,这大冷天儿的,我一想,带你来喝一杯犒啡,暖和暖和身体。这里的犒啡味道不错,尤其是卡布奇诺,泡沫特别丰富,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原来是喝咖啡呀!”不知为何,慕容久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之前的把持不住,一下子就淡定了。 苗护沪赶紧接过话茬:“是啊,喝咖啡,不然你以为喝什么?” 慕容久尴尬的呵呵了两声:“我还以为是喝茶呢。” 苗护沪很有内涵的笑了笑,递给慕容久一块裱花蛋糕,然后随口闲聊了起来:“恕我冒昧啊,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怎么会有枪呢?” 慕容久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和友善的苗护沪,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之前的心跳和把持不住,完全消失了,就看慕容久蚊子一样的小眼睛里面,掠过一瞬间的杀气,但是马上,又变的温顺了,楚楚可怜的说道:“你说那支枪啊,是肖司令给我的,让我留着防身。” “那你会用吗?”苗护沪继续问道。 慕容久嘟着嘴巴摇了摇头。 “不会没关系,回头我教你……”苗护沪说着,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了慕容久的手背上。 慕容久的手没有躲开,反而觉得一股暖流,突然之间涌遍了全身,她隐约感到,苗护沪是在试探她的心。而她的心,已经开始背叛肖盼了。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不可描述的画面,只觉得苗护沪和慕容久的两个倩影,在落地飘窗中变得越来越朦胧,朦胧的就像做梦一样。 苗护沪使出了浑身解数,给慕容久讲故事,逗慕容久开心,还时不时的拿起餐巾,帮慕容久擦掉蹭在脸上的蛋糕。慕容久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浪漫过,她感觉跟苗护沪在一起,就像是苗护沪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此时此刻,已经把肖盼,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开心我就放心了,我送你回去吧,万一让肖司令等急了就不好了。”苗护沪说道。 在这个黄昏,在这个咖啡厅,在慕容久的心里,肖盼已经彻底不香了:“他?让他见鬼去吧。”慕容久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正月初五,他要陪着他的太太的,哪里还会为我着急。” 苗护沪听罢,微微一笑,一脸真诚的抓起慕容久的手,语气之中流露出几分激动:“那让我陪你捏小人吧?” 这里解释一下,小人,就是在背后使坏的人。正月初五捏小人,是民间的一个习俗。每到农历正月初五这一天,家家户户就都,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寓意着来年不会遇到背后使坏的人。 慕容久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苗护沪终于争取到了一个,更进一步贴近慕容久的机会。 第27章:感到有些拘谨 离开了咖啡厅,离开了租借地,苗护沪和慕容久重新回到了车上。苗护沪心事重重的开着车,一根香烟接着一根香烟,他平时很少这样,从他压抑的呼吸,和吐出的烟雾形状,就能看的出,此时此刻,苗护沪的内心,非常纠结。 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这个但是很重要。 但是,时间紧任务重,地下军火库的坐标至关重要,为了抗战的胜利,为了民族的存亡,苗护沪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想到这些,苗护沪把心一横,掐灭了烟蒂,扔出车窗,然后加快车速,向着慕容久的住处,疾驰而去。 之前慕容久说了,肖盼正月初五要陪太太,不会到慕容久那里去。但是,苗护沪更了解肖盼。最近这几天,全城戒严,再加上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事情,弄的肖盼焦头烂额,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每当肖盼头疼病发作的时候,就不会跟他的太太在一起,因为跟他的太太在一起,会更加头疼。所以肖盼就一定会去找慕容久,肖盼需要慕容久帮他松松筋骨,需要慕容久帮他松弛紧张的情绪。 所以,苗护沪费那么大的劲,混进慕容久的家,其实是想等肖盼。而接下来,苗护沪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藏到慕容久的卧室里面,这一点,对于一向道貌岸然的苗护沪来说,难度是非常大的。 汽车“吱”的一声,颤颤微微的停在了慕容久住所的楼下,苗护沪有点儿紧张。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慕容久的身后,走上了楼梯。 慕容久的家不是很大,但处处都弄的很舒适,大概这就是吸引肖盼的原因。这同时也让初来乍到的苗护沪,感到有些拘谨。 慕容久拿出一瓶红酒,给苗护沪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我敬你一杯。”慕容久目光迷离的举起了酒杯,仿佛酒还没有入口,她就已经醉了。其实之前在租界的时候,慕容久就想说这句话,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苗护沪居然带她去的是咖啡厅。 “不客气不客气。我就喜欢这种酒,叫啥来着?香槟是吧……”苗护沪仍然心事重重,他只是假装兴奋的喝了一口,其实并没有真喝,他怕喝醉了,误了大事儿。 慕容久以为苗护沪腼腆,所以也就没有玩儿命劝酒,而是放下自己的空酒杯,对苗护沪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出来。”慕容久的生活一向是很讲究的,回家后总是喜欢穿睡衣。她跟苗护沪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卧室。或许慕容久是想先躲到卧室里面,让自己冷静冷静。 然而,卧室,就是苗护沪这趟来的目的。 只见苗护沪二话不说,撂下酒杯,跟着慕容久挤了进去。慕容久并没有阻拦,或许是故意给苗护沪留的门缝。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慢慢的关上了,苗护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缝。 突然! 慕容久的住所外面,有人叫门:“亲爱的,开门,是我。” 卧室里面的慕容久和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 苗护沪感到很兴奋,因为他要等的坐标,终于出现了。显然,这一晚上,苗护沪没白忙。而慕容久却有些惊慌失措,贴着苗护沪的脸,小声说道:“糟了,肖盼来了!怎么办?” 叫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亲爱的,快开门呀!” 苗护沪微微一笑,捧着慕容久大白馒头一样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紧张,去开门。” “那你怎么办呀?”慕容久睁大了小眼睛,注视着苗护沪。 “我藏床底下不就行了,放心吧,没事儿的,我保证,绝对不让肖盼看见我。”说罢,苗护沪抱起自己的衣服,钻到了床铺的下面。 慕容久慌慌张张的套上一件睡衣,披着头发就去开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个砂锅首先闯进了慕容久的视线,紧接着才看到,肖盼从砂锅的后面露出了笑脸。 “亲爱的,我刚买的水饺,还热乎乎的呢,我们一起吃啊。”肖盼兴致勃勃的说道。 慕容久只是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肖盼预科的那种惊喜。甚至可以说,慕容久根本没有理会那一锅热乎乎的水饺,也没有理会房门,没精打采的返回了客厅,肖盼紧跟着走了进去,又转身亲手关上了房门。 就听慕容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把砂锅先放桌上吧,我去拿碗。” “不用拿碗了,我们去里面吃。”肖盼说着就往卧室走:“这几天累死了,帮我好好松松筋骨。” 慕容久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噌”的一下子,挡在卧室的门口:“先别进去!” “怎么了嘛?不愿意跟我一起吃水饺吗?”肖盼卖了个萌,撅起了嘴巴。 “不是的啦……”慕容久一边说,一边抓住肖盼的双肩,硬生生的把肖盼转了过去,然后推着肖盼返回客厅:“你听我说嘛,水饺这种东西不能拿到卧室里面,万一把卧室弄乱了,我还得收拾。” “好好好,就听你的。”肖盼不得不随声附和着。 紧接着,慕容久就把肖盼按在沙发上:“你既然累了,就坐在这里等着,等着我去拿碗。不许进卧室,听见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苗护沪扒着门缝,使劲儿向外张望,心里甭提有多着急了。刚刚,如果不是慕容久拦着的话,苗护沪眼看着就可以下手了。现在这情形,大概要等到三更半夜了。 慕容久说是去拿碗,从卧室门口经过,看到门缝后面的苗护沪,吓了一跳,“啪”的一声,随手把卧室的门推了个严严实实。 第28章:一起疑神疑鬼 肖盼“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疑神疑鬼的说道:“我好像听见卧室的门响!” 这要是搁寻常女子,肯定是拼命的否认,“没有没有,你听错了”之类的。但是,此时此刻,肖盼面对的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日本间谍,所以,慕容久一点儿都不否认,反而跟着肖盼一起疑神疑鬼。 只见慕容久第一时间,把食指竖到唇边,示意肖盼不要出声,然后垫着脚尖儿,聂手聂脚的靠近卧室…… 慕容久的反应,弄的肖盼也紧张了,担心慕容久遇到危险,于是急忙掏出手枪,几步就冲到了慕容久的前面,慕容久揪着肖盼的衣服,紧紧到跟在肖盼的背后。 卧室的房门“吱,吱,吱,吱……”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被推开了,慕容久和肖盼两个脑袋,四只眼睛,鬼鬼祟祟的朝着卧室里面,东张西望。 卧室里面很安静,一如既往的安静,连一只蚊子都没有。当然,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慕容久的卧室,通常是没有蚊子的。肖盼不肯善罢甘休,举着手枪挤到了卧室的里面,犄角旮旯挨个查看,紧接着,又伸手掀起了床单…… 藏在床底下的苗护沪,顿时就不困了,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肖盼的军用皮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啊!”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门口的慕容久惊声尖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拼命的跺着脚:“老鼠啊!有老鼠啊!” 肖盼其实是很淡定的,本来还想低头看一看床底下,但是,慕容久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卧室,“噌”的一下子,蹿到了肖盼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肖盼的脖子。弄的肖盼也凌乱了,结果就忽略了查看床底下。 “你不用害怕,回头我给你弄点儿老鼠药。”肖盼一边哄着慕容久,一边走出卧室。 “什么时候?”慕容久嘟着嘴巴说道。 “明天,明天就给你拿过来。” “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我是城防司令,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 “呐,说好了,明天一定拿过来。” “一定,一定。” 就这样,慕容久和肖盼磨磨叽叽的,又回到了客厅。 吃饺子这种事情可难不倒慕容久,满满一锅饺子,慕容久一个人就吃了四分之三,如果不是肖盼抢着吃的话,恐怕连一个也吃不到。 为了给苗护沪争取更多的时间,慕容久还主动要求,给肖盼弄了个鸡蛋汤。结果慕容久和肖盼喝了汤,又喝了酒,一直磨叽到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才去卧室。慕容久暗自估摸着,苗护沪大概可能也许已经从窗户爬出去了,所以就不用担心被肖盼发现什么了。 其实,苗护沪才不会从窗户爬出去呢,为了能混进那个房间,苗护沪也是煞费苦心。他一直瞪着眼睛,趴在床底下,连瞌睡都不敢打。听见卧室有人开门,紧接着又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说明肖盼进来了,而且还喝醉了,苗护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半分钟都不到,就看见肖盼的衣服,一件,一件,一件,陆陆续续的丢在了地毯上,苗护沪没敢乱动,继续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着…… 又过了半分钟,就听见“啪哒”一声,不知道是谁,把卧室的灯关上了。 卧室里面顿时漆黑一片,尤其是床铺底下,更黑,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就意味着,慕容久和肖盼开始睡觉了。果然不出所料,又过了半分钟,就听到了慕容久如兰的鼾声,和肖盼均匀的呼吸声。 苗护沪悄悄的把胳膊伸了出去,几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地毯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件衣服…… 苗护沪揪着衣角,一点点的,在地上挪动,生怕惊动了地毯上熟睡的蚂蚁。但是,挂在衣服上的钥匙链儿,还是发出了哗啦声,吓了苗护沪一大跳,他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肖盼“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疑神疑鬼的说道:“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这要是搁寻常女子,肯定是拼命的否认,“没有没有,你做梦了”之类的。但是,此时此刻,躺在肖盼身边的,不是寻常女子,而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日本间谍,所以,慕容久一点儿都不否认,反而跟着肖盼一起疑神疑鬼。 只见慕容久第一时间,打开了台灯,把食指竖到唇边,示意肖盼不要出声,然后垫着脚尖儿,聂手聂脚的跳下了床…… 众所周知,在深更半夜突然打开台灯,不仅不会立刻看清楚环境,反而还会由于瞳孔不适应光线,而眼花缭乱。此时此刻,肖盼就遇到了这样的状况。肖盼虚着眼帘,慢慢的适应灯光,然后才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枪,一边打开手枪的保险,一边翻身下床。 然而慕容久动作快,已经掀起床单,看到了还没有跑出去的苗护沪…… 慕容久和苗护沪四目相对,顿时就不困了。 慕容久心想,苗护沪怎么这么笨,还没从窗户跑出去吗?而苗护沪却想,慕容久和肖盼不老老实实的睡觉,跑床底下来干啥呀! 就在这个时候,肖盼举着手枪,凑到了慕容久的跟前,一把将慕容久拽到了他的背后,然后低头向床底下张望…… 第29章: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慕容久见肖盼马上就要抓到苗护沪了,情急之下,踢倒了背后的花瓶。 就听“咕噜噜噜噜噜噜噜……”花瓶倒在地板上,发出一串诡异的声音。肖盼出于本能,警觉的转过身,却看到慕容久两眼直勾勾的注视着花瓶,坐在地上,吓的面如土色。 “怎么了?”肖盼一脸的关切。 “鬼,鬼,花瓶……”慕容久一边语无伦次,一边手指颤抖的指着花瓶:“花瓶后面有鬼,我看见了。” 肖盼急忙走过去,拿起花瓶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于是对慕容久说道:“花瓶就是倒了,没有鬼的。” “有啊,是鬼把花瓶碰倒的。”慕容久仍然很任性的那样说。 “哦,也许是老鼠,老鼠把花瓶碰倒了,没有鬼的,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就算有鬼,你也不用怕。”肖盼说着,就去扶慕容久,慕容久又假装害怕了一小会儿,然后就跟肖盼一起回到了床上。台灯关上了,他们又继续睡觉了。与此同时,藏在床底下的苗护沪,也平安无事了,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接下来,苗护沪可谨慎了,他耐心的在床底下等了很久,确定慕容久和肖盼已经睡瓷实了,这才重新摸索。 苗护沪仔细摸了摸那件衣服,那是一条裤子,羊毛的,做工特别考究,绝对不是便宜货。苗护沪搜了所有的口袋,搜的特别仔细,就像要找出一只细菌似的。口袋里面有大洋,有钥匙,还有一叠纸,那叠纸有大张的有小张的,估计是一叠钞票,而不是情报。 苗护沪把裤子又放了回去,然后去摸其它的衣服。他本来以为,衬衣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衬衣的口袋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装。而毛衣毛裤,秋衣秋裤,根本就没有口袋。 找来找去,苗护沪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此时此刻,地毯上就剩下一件外套了。苗护沪小心翼翼的把外套拉过来,口袋里面东西不少,有钢笔,手帕,怀表,还有一把没有吃完的花生米。但唯独没有找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苗护沪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肖盼把情报藏在内衣里面了?想到这些,苗护沪真想从床底下钻出去,打开台灯,直接在肖盼的身上搜一搜,但是,苗护沪克制了那份冲动。 苗护沪偷偷摸摸的吸一口气,准本重新开始,再翻一遍,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上衣外套的内口袋。内口袋里面好像有一张纸,而且口袋还扣着扣子。 苗护沪顿时感到一阵惊喜,赶紧解开扣子,口袋里面果然是一张纸,叠了几折,但是卧室里面黑灯瞎火的,怎么查看呢? 苗护沪想了想,拿着钢笔和那张纸,大着胆子从床底下钻了出去。他看到床上有两个静静的人影,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试探着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旁边是厕所,苗护沪从卧室出来,一头扎进了厕所,并且锁上了厕所的门。他打开灯,拿出钢笔,卷起自己的袖子,准备把那张纸上的坐标抄在自己的胳膊上。 就在他抄到一半的时候,厕所外面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苗护沪吓了一跳,急忙关上了厕所的灯。 紧接着,肖盼推门走进了厕所。 苗护沪无处可藏,只得暂时躲在厕所门的后面。 就看肖盼随手打开了厕所的灯,紧接着厕所亮了。 苗护沪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厕所门的后面,屏住了呼吸。 如果说,肖盼在这个时候,突然关上厕所门的话,苗护沪立刻就无所盾形了。 肖盼睡的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撒了泡尿。根本没在意厕所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完事了之后拉了拉水箱,就出去了,在走出厕所的同时,还顺便关上了灯。 苗护沪终于长出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苗护沪估摸着,肖盼又睡瓷实了,这才第二次才打开厕所的灯,把没抄完的坐标抄完。 苗护沪摸着黑又回到了卧室,他打开卧室的门,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聂手聂脚的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去?”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肖盼的声音。 苗护沪不由得抖了一下,差点儿把手里的钢笔掉了,他第一时间原地卧倒,趴在了地毯上。 床上悉悉簌簌的响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见慕容久半梦半醒的说道:“人家去厕所嘛。” 苗护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慕容久生活总是那么精致,她肩膀披了件衣服,打开了卧室的灯,一下床就看见了趴在脚下的苗护沪,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苗护沪朝着慕容久甩了甩头。 慕容久急忙恢复了淡定,假装若无其事的向面外走。哪知肖盼也爬了起来,把慕容久吓了一跳,急忙对肖盼说道:“你起来干什么呀?” “我想去客厅吃一片头疼药,脑袋疼的厉害。” 这句话一出口,苗护沪差点吓死。 然而,肖盼话音未落,就被慕容久拦住了:“外面凉,着凉了头更疼。你别动你别动,就呆在床上,我给你把药拿过来。” “那也好。”肖盼感到很欣慰,又钻回了被窝里面。 苗护沪终于松了一口气。 苗护沪继续一动不动的趴在地毯上,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被床上的肖盼发现。 等慕容久上完了厕所,又给肖盼拿来了药,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睡下。台灯关上了,卧室又恢复了黑暗,苗护沪一直等到慕容久和肖盼睡瓷实了,才爬到床下,把那张纸放回外套的内口袋,并且把扣子,按照原样扣好,就像从来没有人动过似的。 搞定了一切之后,苗护沪终于可以离开卧室了。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就写在苗护沪的胳膊上,他哼着歌儿,一身轻松的开车离开。 第30章:一点儿都不紧张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早上,苗护沪刚到司令部,就被肖盼叫去谈话。 肖盼见苗护沪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苗副官,你昨天晚上去找慕容久干什么?”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但是仔细一想,反正已经跑出来了,只要他不承认,肖盼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失口否认:“没有啊,我昨天晚上就在我自己的家里啊。” “撒谎!” 肖盼猛然一拍办公桌,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慢慢踱着步,走到苗护沪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苗护沪,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说,你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家里,那辆黑色轿车,怎么会停在慕容久的楼下呢?” 话说,苗护沪试探性的接近慕容久,已经好几天了。因为那份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就放在肖盼的身上,如果从肖盼和他太太的住处,城防军司令部,还有保险柜入手,都不容易弄到。只有从慕容久那里入手,相对比较有把握一些。 忙乎了一个晚上,苗护沪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呢,本来一身轻松,挺高兴的一个事儿,哪曾想,肖盼却在慕容久住处的楼下,看见了那辆黑色轿车。 这样一来,事情岂不是就败露了。 苗护沪心想:既然肖盼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再坚持否认,是否认不了的,倒不如干脆,来个实话实说。 只见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泰然自若的对肖盼说道:“你问那辆黑色轿车啊,嗨,别提了。” “怎么别提了呢,说来听听。”肖盼就知道苗护沪要给他编故事,于是重重的冷笑一声,又坐了下来,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脸上的表情就像闲聊似的:“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慕容久去银业大街,被关卡的卫兵拦住了。我正好经过那里,跟翟队长好说歹说的,才让他们放人。慕容久吓坏了,让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于是就开车把她送了回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车偏巧没有油了,我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先回家去,完后就把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慕容久家的楼下。今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儿,天没亮我就带着汽油去取车,紧赶慢赶,赶到这里,还是迟到。”停顿片刻,苗护沪见肖盼半信半疑,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银业大街的卫兵都在场,肖司令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 从始至终,肖盼一直注视着苗护沪,他倒是没看出苗护沪有什么心虚的表现,而且,苗护沪的解释,表面听上去,还算合情合理,肖盼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于是就勉强的笑了笑,借此缓和气氛:“苗副官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更何况,我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关照慕容久。”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苗护沪客气了几句,基本上算是蒙混过关。 无论肖盼相信还是不相信,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表示怀疑。而且,就算肖盼心里怀疑,也只是怀疑苗护沪跟韩慕容久有暧昧,断然不会想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苗护沪虽然拿到了情报,但是,要想把情报送出去,似乎更加困难。眼下全城戒严,而且地下党的联络地点已经暴露,让苗护沪怎么联络呢? 苗护沪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连半个月,苗护沪每天都到银业大街去,说是去巡视关卡,但其实是在那里等,等待着有人跟他接头。 与此同时,那个翟队长,仍然假扮成卖糖葫芦的,埋伏了不少暗哨,守候在银业大街。以至于,银业大街来来回回的,总是那几个看熟了的身影,仿佛那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在演戏似的。 早春已经不知不觉的来临了,天气转暖,枝头吐绿,覆盖大地的冰雪也都融化了,拉开了生机勃勃的序幕。有些地方的屋檐落着雪水,滴滴答答的,就像是戏台上,敲响了开场的锣鼓。 这一日,花万红也打算去银业大街转一转,地下党的联络中断很长时间了,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也一直没有着落,让花万红非常焦急。 于是,花万红撑起梅花伞,又行动了。 银业大街比过年的时候热闹了一些,但逛街的人,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只有那个衣衫阑缕的乞丐,仍然蹲在街边。街上的气氛有些古怪,也有些紧张。 花万红写了一张纸条之后,从洋装店出来,他走到乞丐面前,伸手掏出几个铜板和那张纸条…… 就看那乞丐手急眼快,“啪哒”一下,将那个带有梅花图案的饭碗,碗口朝下扣在了地上,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不收不收!老乞丐今天已经吃饱了,不要你的施舍!”那乞丐之所以这么说,意思是告诉花万红,卖糖葫芦手下的人,就埋伏在银业大街,而且,那个翟队长对乞丐已经有所怀疑,这个时候不能接头。 花万红懂了,他微微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纸条和那几个铜板,又放回了口袋里,然后不慌不忙的向前走。 然而,乞丐的举动,引起了苗护沪的注意。苗护沪知道,此时此刻,红梅花肯都是找不到联络的人,于是决定挺而走险,直接去跟红梅花接头。 第31章:砰! 仅仅是拿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还不能算完成任务,还必须把情报想办法交给地下党才行,为此,苗护沪也豁出去了。 只见苗护沪一步一步靠近梅花伞,他清楚的知道,低下头有很多影子,抬起头有很多眼睛,他们在注视着每一个人,其中也包括苗护沪。 苗护沪的轮胎底儿皮鞋,与梅花伞的千层底儿布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街道上沸腾起来,那些逛街的太太小姐,那些挑着扁担的商贩,那些推着小车的生意人,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枪,枪口齐刷刷的指向了苗护沪的方向……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心想:难道是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吗?可是他还没接头呢。难道说那个梅花伞也是特务假扮的?! 想到这些,苗护沪更进一步的惊呆了,与此同时,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就在苗护沪更进一步惊呆的一刹那,“砰!”枪声响了。 苗护沪本能的眨了眨眼睛。 “砰!砰砰!” 紧接着,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迎着苗护沪跑了过去,没等教书先生跑到苗护沪跟前,“砰!”又是一声枪响,教书先生倒下了,倒在了泥泞的路面上,倒在了和煦的春风里,热血和雪水瞬间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泛起点点晶莹,就像是散落的红宝石,铺满了那条街道。 苗护沪这才看清楚,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但是此时此刻,眼镜已经摔坏了。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尽管烫的很平整,但却被子弹穿透了一个窟窿。他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卖糖葫芦的带着几个特务跑了过去,他们拎起那人的脑袋,拨开额角的头发,就看见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其中一个特务,兴致勃勃的对卖糖葫芦的说道“报告翟队长,这个人还活着。” 卖糖葫芦的重重的冷笑一声:“闹事分子肯定就是这个人,我认识这条伤疤,他叫唐思安,是闹事学校的历史老师,我们的人已经观察他很久了。这下总算是可以向日本领事馆交差了。”卖糖葫芦的一边说,一边称赞身边的几个手下:“哥儿几个干的漂亮!” 话说,枪响之后,花万红也惊呆了,他认识倒在血泊里的人,之前在柳缘亭,花万红跟他接过头。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关注那个教书先生的时候。 苗护沪不声不响的走到了梅花伞的旁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条梅花丝帕,丢在了梅花伞的脚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花万红低头一看,果然在他的脚下,丢着一条梅花丝帕。但是,看到说话的人是苗护沪,花万红感到有些迟疑,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与他接头的人,居然会是城防司令的副官?然而,此时此刻的花万红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挺而走险的试一试,于是按照接头暗号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苗护沪见花万红的暗号说对了,脸上掠过一抹喜悦,抢先帮梅花伞捡起了手帕,同时又说道:“小姐,你也会绣花吗?”当然,苗护沪听的出,梅花伞下面是个男人,但是他仍然称他为小姐。 “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花万红讲话的时候有些激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他居然与组织联络上了。 就在捡起梅花丝帕的时候,苗护沪把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卷在了丝帕里面,递给了梅花伞:“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收好,千万别再弄掉了。” 梅花旱伞一接过丝帕,就摸出丝帕中间夹着东西,于是坚定的“嗯”了一声:“谢谢,我一定收好。” 苗护沪挑起嘴角,脸上掠过一抹轻松的笑容,转身飘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银业大街的尽头。 地下军火库的坐标终于搞到了,花万红也长出一口气。 卖糖葫芦的,以及他手下的特务们,都在忙乎那个教书先生的事儿,埋伏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抓住了一个闹事分子,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所以,根本没有去注意苗护沪,也没有去注意花万红。特务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他们的枪口下接头,居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情报。 或许那个教书先生也是来接头的,但是,他却用生命,给苗护沪换来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总之,无论怎样,苗护沪反正是把情报,安安全全的送出去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花万红了。 第32章:浓烟特辣 走在早春的清晨,朝霞薄雾中的风,还是有些寒冷,但是那种寒冷,已经不再主宰一切了。路边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浓烟,浓烟后面的人,大多衣衫阑缕猫腰驼背,他们蹲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向炉子里面添柴。只是闻一闻煤火的气味,就能感到一丝火热。 “你出去啊?咳!咳咳!”花满地也蹲在路边点炉子,浓烟辣的他睁不开眼睛。 “是啊,出去买点儿茶叶,我的碧螺春就快喝完了,我去茶庄看一看。”花万红答道。 花满地絮絮叨叨的嘱咐着:“那你早点儿回来啊,今天晚上可是咱们戏班儿开箱的大日子,早点儿回来,好准备准备啊。” “放心吧花师兄,不会耽误晚上演出的。”花万红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带着情报从戏班出去,然后,上了一辆黄包车。 全城戒严令已经解除了,大概是,已经把唐思安交给日本领事馆了。 话说,花万红在青年晚报约定的位置,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说是梅表姐要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约定的地点是柳林公园。他知道,柳林公园已经暴露,但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恰恰是因为柳林公园已经暴露了,花万红才约在那个地方。 黄包车一路奔跑,很快,就在柳林公园的门口,停了下来。花万红撑开梅花伞,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个季节的柳林公园,到处都写满了春光明媚。游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像之前那么荒凉。近处的柳枝挂满了嫩芽,远处的山石变得滋润,草地上落着小鸟,河面上泛着轻舟。花万红撑着梅花伞缓缓走过鹅卵石的小路,在柳缘亭前面,停了下来。 柳缘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花万红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走了进去。和每次接头一样,花万红装模作样的坐在了亭子的角落里,静静的欣赏着对岸的风景。 工夫不大,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柳缘亭,在梅花伞的旁边坐了下来。 只见教书先生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 花万红偷眼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他们把那个教书先生放了吗? 教书先生有些不情愿的坐在了花万红的旁边,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是的,没错,来接头的这个教书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唐思安,因为春风撩起了他的头发,额角的伤疤露了出来。顺着唐思安的眼神看去,在花万红的脚边,果然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还绣着一枝红色的梅花。 花万红有些迟疑,他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跟唐思安对暗号,对暗号吧,唐思安有可能已经叛变了,不对暗号吧,又怎么把情报传出去呢? 花万红犹豫了好半天,种种迹象表明,唐思安很大概率已经叛变了,所以,花万红把心一横,把呀一咬,把脚一跺,站起身,就要离开柳缘亭。 “站住!想跑?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从唐思安的背后,很突然的冒出来几个特务,其中一个,就是银业大街那个卖糖葫芦的。只见卖糖葫芦的从裤腰里面,“噌!噌!”拔出两把手枪,“砰!砰!”子弹一个接着一个,射向了花万红。 徒手接子弹,花万红肯定不会,但是,闪身躲开,花万红还是挺迅速的。 躲开了迎面飞来的两颗子弹之后,就看花万红将手里的梅花伞飘然斩落,首先打掉了卖糖葫芦左手的手枪,紧接着,梅花伞横着摆动,又打掉了卖糖葫芦右手的手枪。几乎是与此同时,花万红一个跟斗倒空翻,翻出了柳缘亭。 翻出柳缘亭之后,花万红才知道,原来柳林公园里面,早已埋伏了好多特务。 花万红担心自己跑不出去,但是,无论他的结果如何,他不能让情报落入特务的手里,那样会给苗护沪惹麻烦的。想到这些,花万红纵身一跃,跳上了最近的一座假山,将口袋里面的地下军火库坐标,塞在了假山的石缝之中。 然而,花万红刚刚藏好情报,就听见“砰!砰!砰!”子弹像雨点似的,落在了他的前后左右,激起了一片又一片凌乱的碎石。 “别开枪!抓活的!”卖糖葫芦气急败坏的喊着。 “上!” “上!” “翟队长让抓活的!” “对!抓活的有赏!” 特务们一边七嘴八舌的嚷嚷,一边虎视眈眈的往前冲。 如果说,特务们不开枪的话,花万红可就不困了,哦不,花万红可就不在乎了。在柳林公园里面,兜了个不大不小的来回儿,连血腥暴力都没发生,就逃出了特务们的包围圈。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花万红多了个心眼儿,没敢叫黄包车,因为他担心车夫是特务假扮的,于是徒步,跑进了银业大街。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那间,他经常光顾的华服店。 第33章:“略略略”与“嗨!” 经过战争的蹂躏,此时此刻,银业大街看上去,已经稍微有点儿沧桑了。 走街串巷卖火烧的小贩,又开始卖火烧了,敲锣打鼓卖杂耍的艺人,又开始卖杂耍了,摆摊算命的八卦先生,又开始八卦了,哦不,又开始算命了,还有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又开始卖发卡,卖字画,卖茶碗,卖汤圆,卖糖葫芦了。总之,银业大街还是那么的银业大街,只是顾客特别少。 花万红可顾不上逛街吃饭看杂耍,一溜烟儿似的,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华服店,把华服店的老板和伙计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天,原来是花老板啊!”华服店的老板,很唐突的打了个招呼:“怎么急成这个样子?花老板是不是想找厕所呀?” 花万红气喘吁吁的摇,摇了摇头,咽了一口唾沫,上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后面有特务追我,你们店里有没有内个什么,现成的衣服,适合我穿的,给我来一套,我换上再出去。” “嗷,有有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乔装改扮,对不对?”华服店的老板一边说,一边把花万红带到了后面的更衣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特务追过来了,偏巧日本领事馆的人也追过来了,双方不约而同的,聚在了华服店的门口。 “セチ嘀,ナぉぅなで斯捏,闹事分子嘀,死啦死啦嘀哟?” “嗨!” “ナきぴァがお嘀,ヅヌ斯捏!” “嗨!” “呦西,索嘀斯捏。” “嗨!” “略略略,略略略……” “嗨!” “略略略,略略略……” “嗨!” 不知道日本领事馆的人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就听见卖糖葫芦的,点头哈腰的,一个劲儿的喊“嗨!” 工夫不大,卖糖葫芦的就带着特务,和日本领事馆的人一起,挨家挨户的搜查,看样子是非要把花万红找出来不可。 各家各户的老板,各家各户的伙计,走街串巷的商贩,撂地摊的艺人,全都吓坏了。眨眼之间,刺刀戳烂了火烧,刺刀戳烂了锣鼓,刺刀戳烂了头绳发卡,刺刀戳烂了文玩字画,刺刀戳烂了茶壶茶碗,刺刀戳烂了馄饨汤圆,刺刀也戳烂了雪糕和糖葫芦。就连算命的八卦先生,也没能幸免,被气急败坏的小鬼子,推了个跟斗。 当时的状况非常恐怖,而且没有人能够制止那种恐怖。 “咚咚咚咚咚……”一串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与此同时,特务和小鬼子踹开店门,端着刺刀冲进了华服店。 华服店的老板硬着头皮上前阻拦,被小鬼子一把,就捕噜开了。华服店老板一头摔倒在八仙桌跟前,脑袋都磕破了,还把桌子上的茶水也弄洒了。 紧接着,刺刀就开始胡乱的戳那些布料,胡乱的戳那些衣服。 华服店的老板流着眼泪,再次上前阻拦:“别戳了,别戳了,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都是上好的布料啊!”伙计扶着老板,吓的不敢吭声,只顾着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就听“咣!”的一声,只见花万红拿着梅花伞,推开店门,站在了华服店的门口。花万红的身上仍然穿着他原先的长衫,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之中,样子有点儿伟岸。只听花万红朗声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闹事分子,我跟你们走,不要再作孽了!” 话说,花万红拿着华服店老板给他的衣服,刚刚走进更衣室,就听见外面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花万红一想,乔装改扮混出去容易,但是不能连累大家呀,所以,花万红没有换衣服,更加没有逃跑,而是从后院翻墙出去,又返回了前面。 卖糖葫芦的跟日本领事馆交涉了一番,也是费劲唇舌,最后总算是说服了日本领事馆的人。日本领事馆同意,只把花万红带走,不再继续祸害银业大街的商户们了。 就这样,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并没有送出去,被花万红匆匆忙忙的,藏在了柳林公园假山的石头缝里面。而花万红本人,被日本领事馆的人带走了。 阳光落在花万红的肩膀上,泛着点点光斑,在小鬼子刺刀的簇拥下,花万红渐渐的消失在银业大街的尽头,只留下一个妖娆的倩影,和一曲曲优美的戏曲唱腔。 看着花万红远去的背影,华服店老板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地下军火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花万红的事情,苗护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既然地下党联络不到,既然地下军火库的坐标送不出去,苗护沪决定,单枪匹马去保护地下军火库,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第43章:突然! 那个时候,美国对日本施行全面轰炸,据说整个日本都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建筑了。以至于日本在亚洲战场的战争,进入了破釜沉舟的状态。为了配合正面进攻,日本情报机构决定,立刻炸毁地下军火库。然而,国民党的军队损失也很惨重,正面战场打的也很激烈,所以只能派很少的兵力,看守地下军火库。 有天晚上,夜深的有些与众不同,方圆十几里地都是静悄悄的,静的让人感到窒息,静的让人感到恐惧,只有草丛里面的蛐蛐,偶尔会叫那么一两声。几个士兵点上香烟,凑在一起谈论着战况,谁胜谁败对他们来说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战争快点儿结束。 突然! “啪嗒”一声,一个去撒尿的士兵的脑袋,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咕噜噜噜噜噜”滚了很远。起先,其他几个士兵还没看清楚状况,眨着好奇的眼睛,顺着人头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士兵的躯体,“噗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大动脉还在“突突”的冒着血。其他几个士兵一惊,警觉的端起了抢,拉响了枪栓…… “谁?谁!” “什么人?” “赶紧出来,否则老子开枪了!” 他们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嚷嚷着。 然而,杀士兵的杀手,还没有找到,就听见当空几声刺耳的轰鸣,远处腾起一片浓烟,浓烟中还夹杂着一簇一簇的火光,紧接着,那几个士兵站立的地方,也随着轰鸣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夜空染满了硝烟,寂静的夜,被炮火吞没了。日军垂死挣扎的,发起了猛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开了过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地下军火库的门口。 几个士兵第一时间站到吉普车门前,立正敬礼,响亮的喊了一句:“苗副官!”话音未落,就看见那几个士兵的眸子里面,忽然闪烁出一团猩红的火光,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鸣,连绵不绝的硝烟笼罩了吉普车。 子弹的声音“嗖嗖”的,战斗异常激烈。 从吉普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城防司令的副官苗护沪。苗护沪来不及站稳脚跟,就随着轰鸣一起,就地卧倒。尘土砂石落在吉普车的车顶,听上去“稀里哗啦”的。 好半天,炮火声才减弱了一些,苗护沪狼狈的站了起来。他整了整军帽,然后重新拿出军官的威严,吩咐那几个士兵:“我去地下军火库有公务要办,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那几个士兵的皮鞋底儿,顿时发出了铿锵而又整齐的声音,与此同时喊了一声:“是,苗副官!” 就这样,苗护沪拿着地下军火库的坐标,混进了地下军火库。 在手电筒光柱的指引下,苗护沪小心翼翼的下到了里面。手电筒的光亮很微弱,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地下军火库,甚至连苗护沪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楚,只有一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影子。 那下面简直就是一个大型武器超市。枪炮和各种弹应有尽有。大部分是国产的中正式仿德国1924毛瑟步枪,和汉阳造仿德国1898毛瑟步枪。除了步枪之外,还有不知道多少挺机枪,和不知道多少挺手枪。另外还有美国支援的,德国进口的,和缴获日军的。再有就是弹,除了咸鸭蛋没有,其它什么弹都有,感觉比军火商还军火商。 苗护沪心想,这个军火库要是炸了,就太可惜了,如果用在战场上,能消灭多少敌人呀。再者说,地下军火库里面存放了那么多的弹,一旦引爆,这方圆十几里,还不得炸平了,估计连蛐蛐都会炸的粉身碎骨。 苗护沪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能让这个地下军火库,完好无损呢。 与此同时,日本情报机构的特遣队,也偷偷摸摸的钻进了地下军火库。 特遣队抢在苗护沪之前,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首先找了个存放弹药的位置,因为把定时炸弹安置在弹药旁边,爆炸的效果会事半功倍。选定了合适的位置之后,特遣队拿出了一枚定时炸弹,他们把雷管和计时器之间的线路连好,又放上两节干电池,最后是设定时间。众所周知,定时炸弹的原理很简单。当定时炸弹,到达设定时间之后,计时器就会震动,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闹表似的,计时器的震动,就会引起撞针的碰撞,撞针的碰撞,就会使火线和零线接触,火线和零线接触,就会擦出电火花,就利用电火花,就能引爆定时炸弹里面的雷管了。然后定时炸弹就炸了。 所以说,要想让定时炸弹不炸,就必须弄懂定时炸弹的原理才行。苗护沪就不懂。哦不,苗护沪就特别懂。 苗护沪随着手电筒的指引,进入了地下,“嘎,嘎,嘎……”鞋跟儿踩在台阶上,发出聂手聂脚的声音。 突然! 苗护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日本人在讲话。苗护沪顿时警觉起来,急忙关上手电筒,然后摸着黑儿,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从谈话内容分析,特遣队的日本兵,好像是在商量定时炸弹的时间。 “炸弹嘀,定几分钟嘀干活?” “十分钟嘀哟?” “十分钟嘀,我们从这里出去嘀,来不及。” “二十分钟嘀哟?” “半个小时嘀,更好嘀,从这里出去。” “呦西,嗦嘀斯捏。” “那就定半个小时嘀干活。” “嗨!” 苗护沪确定,那几个讲话的人肯定是日本兵,于是悄悄的抬起了手,慢慢的摸到了腰里的枪。苗护沪打算先干掉那几个日本兵,然后再排除定时炸弹。但问题是,苗护沪就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干掉那么多日本兵呢?更何况,那里是地下军火库,万一擦枪走火,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就在苗护沪犹豫不决的时候,几个日本兵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约而同的嚷嚷起来:“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 第35章:神奇的血栓 就在苗护沪准备出手的时候,日本兵隐隐约约的,感觉了苗护沪的存在。于是,用不太大的声音嚷嚷起来。 显然,苗护沪已经暴露了,他的死活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阻止日本兵炸毁地下军火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苗护沪在心里面千百次的问自己,怎么办?然而,只问了一次,苗护沪就灵机一动,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就看苗护沪一把摘下头顶的军帽,用不太大的声音,跟着日本兵一起嚷嚷起来:“什么人嘀干活?死啦死啦嘀哟!” 地下军火库里面很黑,不是几个手电筒,就能点亮的。所以说,苗护沪是不是日本兵,日本兵也看不清楚。既然苗护沪跟着嚷嚷,日本兵也就顺理成章的,把苗护沪当成了自己人。 话说,日本情报机构派出特遣队的事情,被游击队发现,游击队并不知道特遣队要干什么,单纯性的跟踪,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地下军火库。 远处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片刻的沉寂之后,又是一声轰鸣,几乎是与此同时,一团一团的火光点亮了夜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密集的枪声,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令人感到难以明状的恐慌。 游击队跟踪日军特遣队,跟到了地下军火库。见特遣队杀了一个卫兵之后,趁机溜了进去,于是游击队也捡了个人头大小的石头,“咕噜噜噜噜噜……”扔了出去。 看守地下军火库的士兵很警惕,大喊一声,端着枪,稀里糊涂的去追石头。游击队就趁着这个工夫,也钻进了地下军火库。 游击队员们来的匆忙,身上没带着手电筒,所以只好摸着黑儿,蹑手蹑脚的,试探着向里面走。 带队的游击队队长是罗齐轮,还记得罗齐轮吗?就是之前被德川一郎附体的那个。自从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之后,就一直潜伏在革命队伍里面,表面看上去,罗齐轮仍然是罗齐轮,仍然担任游击队队长,而且表现积极,深得组织的信任。 特遣队的行动计划,罗齐轮事先并不知道,罗齐轮也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里就是地下军火库,于是急忙朝大家“嘘”了一声,低声说道:“大家别出声,注意脚下有台阶,后面的人揪着前面人的衣服,大家跟紧了。” 越往下面走,越黑,但是轰炸的声音模糊了,周围渐渐的静了下来,就像是走进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只能听见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苗护沪利用黑暗,混在日本兵中间,掏出手枪,正准备动手,就被刚刚闯入的罗齐轮看见了。借着微弱的手电筒的光,罗齐轮一眼就认出,苗护沪不是日本特遣队。于是拔出尖刀,爬到码放军火的箱子上面,悄悄的向苗护沪靠近。 其他游击队员,见罗齐轮动手了,于是也拔出尖刀,爬到了码放军火的箱子上面,不声不响的,向日本兵靠近…… “我们嘀,时间嘀,对一下……”一个日本兵安装上定时炸弹,之后说道。 “嗨!” 话音未落,日本兵便齐刷刷的,开始对自己的表。苗护沪也假装跟着对表。 就听那个日本兵继续说道:“现在嘀,一点四十二分嘀。” “嗨!” “半个小时后,两点十二分嘀,爆炸嘀干活!” “嗨!” “你们嘀,立刻,撤退嘀哟!” “嗨!” 苗护沪心事重重的站在那里,他不能跟着日本兵撤退,他必须留在地下军火库,排除定时炸弹。就在苗护沪犹豫不决的时候,日本兵又说话了:“你嘀,怎么嘀,不撤?” 苗护沪一指定时炸弹:“我嘀,坚决嘀不走!保护定时炸弹嘀干活。” “纳尼?”日本兵有些疑惑,刚要开口问明缘由…… 突然! 罗齐轮从码放武器的箱子上,俯冲下来,与此同时,手里的尖刀,一下子就扎进了苗护沪的后心。 只听见苗护沪轻轻的“啊”了一声,啊到一半就啊不出来了,紧接着,苗护沪身体一软,手里的枪,“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见罗齐轮得手了,其他的游击队员立刻,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举着尖刀,杀了那些日本兵。 日本兵们也立刻行动起来。仓库里面,手电筒的光柱凌乱的晃动着,子弹和尖刀顿时就混合到了一起。 就听苗护沪用尽最后一口气,对日本兵嚷嚷着:“开枪嘀,不要!开枪嘀,不要。开枪嘀,不要……”苗护沪的声音渐渐的微弱了,渐渐的消失了。 定时炸弹的计时器已经启动了,那嘀嗒嘀嗒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催促着每一个人。苗护沪再一次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的爬向定时炸弹,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在死去之前,拆掉导火线。 游击队员们的尖刀,最终还是败给了日本兵的手枪,一片混乱之后,游击队员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罗齐轮却用流利的日语,跟特遣队嘀咕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总之,特遣队立刻就把罗齐轮当成自己人了。 苗护沪顾不得罗齐轮,也顾不得特遣队,他只是用嘴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拆定时炸弹的导火线。 就听罗齐轮指着苗护沪,大喊一声:“他不是我们的人!” 话音刚落,日本兵的枪响了:“砰!” 苗护沪的后背溅起一凛鲜血,永远的倒下了。 定时炸弹的定时器,一如既往的“嘀嗒嘀嗒”着,日军特遣队和罗齐轮,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地下军火库。地下军火库里面,只留下游击队员们的尸体,和苗护沪的尸体。 然而!请注意这个然而。然而!奇迹发生了。 苗护沪的尸体就在定时炸弹的旁边,苗护沪血,泊泊的向外涌,很快就浸透了定时炸弹。血红蛋白包裹了炸弹的撞针,在两根撞针的外面,形成了一层绝缘层。原本撞针碰撞,会引爆定时炸弹的。但是,苗护沪的血,凝固在撞针上,形成了血栓,所以,定时炸弹没有在设定的时间爆炸。 就这样,苗护沪虽然牺牲了,但是他却用自己的血,阻止了地下军火库的爆炸。 第36章:无怨无悔 苗护沪独自走在黄泉路上,他还记得,在他的灵魂离开地下军火库的时候,地下军火库已经转危为安了,定时炸弹并没有爆炸,这让他感到有些欣慰。但是!苗护沪仍然满腔热血,他暗自发誓,投胎转世之后,还要打鬼子。 总之,不想死也死了,苗护沪无怨无悔。 到了地府之后,苗护沪首先去办理入土登记手续。 鬼差是个女的,正在抱着毛线打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织的挺快。苗护沪站在办公桌前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鬼差才织完了一行,于是放下毛衣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苗护沪,连名字都没问一句,就塞给了苗护沪一套表格,和一杆钢笔:“先填个表儿吧,一式两份,用钢笔圆珠笔或中性笔填写,要如实填写,不得随便涂改。” 苗护沪毕恭毕敬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那是一张冥界登记表。苗护沪定睛一看,只见表格上写着:姓名,性别,民族,籍贯,生卒年月,生前职业,生前简历,生前婚姻状况,生前社会关系,生前经济状况,有没有欠别人钱,别人有没有欠你的钱,死亡原因,是自杀,是谋杀,是意外死亡,还是自然死亡,生前有没有做过坏事,做过哪些坏事,死后还有什么话要说,括号,写不开可以另外加纸…… 苗护沪一看,填吧,足足用了三个半小时,苗护沪总算是把表格填好了,然后交给了女鬼差。 女鬼差看了看,留下一份存档,然后又在另外一份上盖了个公章,对苗护沪说道:“拿着这份登记表,去二楼填报志愿。” “填报志愿?”苗护沪有些诧异。 “当然要填报志愿啦,你到地府来,地府要根据你的志愿,进行安排呀。”女鬼差说着,拿起了毛衣针,继续织起了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织的挺快。 苗护沪轻轻“哦”了一声,拿着登记表,直奔二楼。 填报志愿办公室倒是不难找,一下电梯就看见了。负责填报志愿的是个女鬼差,正在抱着毛线打毛衣,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比一楼的女鬼差织的还快。 苗护沪拿着登记表,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大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填报志愿的。” 女鬼差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毛线,一边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一边随口搭了一句:“填报志愿找我来啦?” “是啊是啊,给您添麻烦了,您看您都织错了,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您都织成上针上针,下针下针了。”苗护沪说着,战战兢兢的指了指女鬼差手上的毛衣。 女鬼差见自己果然织错了,于是懊恼的放下毛衣针,这才接待苗护沪:“登记了吗?登记表拿给我看看。” 苗护沪毕恭毕敬的,把在一楼填写的表格,递到了女鬼差的面前:“这是登记表,登记处已经盖章了。” 女鬼差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拿出一套表格,和一杆钢笔:“先填个表儿吧,一式两份,用钢笔圆珠笔或中性笔填写,要如实填写,不得随便涂改。” 那是一张冥界志愿表。苗护沪定睛一看,只见表格的大部分内容跟登记表一样,照抄就行了,唯独多了一个志愿选项。志愿选项总共有三个选择:1,立刻投胎转世,需要喝孟婆汤。2,在冥界居住,直到自然投胎转世。3,暂不投胎转世,在冥界当鬼差。 苗护沪看了又看,看了一百遍,但还是看不太懂,于是就跟女鬼差商量:“大姐,是这样的。呐,这些年来,我们人间净打仗了,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不太了解冥界的制度,表格的最后一项,您能给咱解释解释吗?” 女鬼差看也不看一眼,手里面继续,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上针下针……手上快,嘴里面也快:“立刻投胎转世,就是立刻投胎转世,喝孟婆汤,清除前世的所有记忆。留在冥界居住,就是留在冥界居住,等你回到零岁的时候,自然投胎转世。暂不投胎转世,就是暂不投胎转世,在地府当鬼差,你的年龄会一直不变。” 众所周知,冥界的年龄,跟人间正好相反。就是说,人间是从一岁活到一百岁,到了冥界,就是从一百岁活到一岁,等一岁都没有的时候,就自然投胎转世了。但是如果急着投胎转世的话,就要喝孟婆汤。孟婆汤也叫忘魂汤,其主要作用就是洗脑,将前世的全部记忆清除掉,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然后才能投胎转世。两者都不选择,可以申请冻龄,在冥界当鬼差。 苗护沪听罢,想也不想,拿起钢笔就选择了1,立刻投胎转世。因为苗护沪想立刻重返人间,去打鬼子! 第37章:永远不能忘记 出入土管理处,听说过吗?就是民间传说的“奈何桥”。桥的这边是冥界,过了奈何桥,就可以投胎转世,去阳间了。但是,在踏上奈何桥之前,必须喝忘魂汤,也叫孟婆汤,清除前世所有的记忆。 苗护沪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申请立刻投胎转世,所以就要去出入土管理处,办理投胎转世的手续。 苗护沪虽然已经做了鬼,但胸中热血尚存,抵抗侵略者的斗志还在,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出入土管理处。 一路之上,苗护沪百感交集。冥界没有阳光,天空是黑暗的,仿佛盖着一个巨大的棺材盖儿,那个世界的照明来源是烈焰,可以焚烧一切的烈焰。 直到走近出入土管理处的大厅,苗护沪才发现,原来出入土管理处有很多很多的奈何桥,就像超市的结账口一样,每个闸口都站着一个孟婆婆,就像收银员一样。 大概是出于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吧,苗护沪站在大厅里面,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了好半天,最后才选了一个,排队等候的鬼最少的一个闸口。苗护沪已经盘算好了,坚决不喝忘魂汤,他不能忘记前世的事情,来生他还要继续打鬼子呢。所以,苗护沪必须要想办法蒙混过关。 排在苗护沪前面的魑魅魍魉,缓缓的前行,苗护沪也跟着,缓缓的前行。 排在苗护沪前面的魑魅魍魉,经过闸口的时候,孟婆婆会从饮料机里面,打一杯忘魂汤,递给他们,就像是快餐店的服务员打一杯可乐那样。魑魅魍魉必须喝下一整杯忘魂汤,才能从闸口出去,踏上奈何桥。到了奈何桥的另一边,就会有鬼差,给他们安排投胎转世了。 苗护沪排在队伍后面,很紧张,就看着魑魅魍魉,一个接一个的,喝了忘魂汤,然后通过闸口。不知不觉的,就轮到苗护沪了。 孟婆婆见苗护沪过来了,习惯性的转过身,随手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娴熟的打开了饮料机,一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忘魂汤,“哗啦哗啦”的流入杯中。 苗护沪就趁着孟婆婆转身的节骨眼儿,“噌”的一下子,就从闸口,溜了过去。 然而,苗护沪万万没有想到,他刚刚跑过闸口,闸口的栏杆就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百个抱着鬼头刀的鬼差,闻声赶来,一拥而上,就把苗护沪按住了。苗护沪拼命挣扎,挣扎了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但最后还是被鬼差反扭着双臂,推推搡搡的抓了起来。 苗护沪的情绪很激动,不停的大嚷大叫,也听不清他是骂地府,还是骂日本鬼子。看苗护沪一身正气的样子,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于是,孟婆婆心软了,端着一杯忘魂汤,笑盈盈走了过去,心平气和的问苗护沪:“你为啥要闯关呀?” 苗护沪语气沉痛,悲愤的答道:“我要回到阳间,继续去打小鬼子!这件事,我不能忘记!永远也不能忘记!” 孟婆婆大概是被苗护沪的样子,感动了,于是打开苗护沪的卷宗,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卷宗,耐心的向苗护沪解释:“你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选的是立刻投胎转世,我们是完全尊重你的选择安排的。但是立刻投胎转世,必须喝忘魂汤,不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投胎转世。” “只要能让我不喝忘魂汤,怎么都行,就算投胎做乞丐,就算来生不长寿,我都愿意!” 苗护沪的喊声,吸引了很多魑魅魍魉,大家纷纷凑过去围观。 “你不喝忘魂汤,我不能放你过去。”孟婆婆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还是喝了忘魂汤,投胎转世去吧,你是个好人,来生会投胎到一个不错的人家的。” 苗护沪一听,肺都要气炸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摇着头声嘶力竭的说道:“你知道他们屠杀了我们多少人吗?就算是魂飞魄散,就算是永不超生,我也要记住那笔血债,一定要回到阳间去打小鬼子!” 就在孟婆婆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魑魅魍魉中间,挤了出来,一脸惊喜的冲到苗护沪的面前,一把拉住了苗护沪的手:“苗副官,你还记得我吗?” 苗护沪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死去的花万红。 “你不是内个内个谁吗?就是唱戏的内个,你叫啥来着?”突然之间看到花万红,苗护沪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 花万红点了点头:“是,就是我。既然已经死了,我也就不用隐瞒身份了。我就是唱戏的花万红,我的代号是红梅花。” 虽然没有拥抱,但此时此刻的重逢,让苗护沪百感交集,交集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花万红双手拉住苗护沪:“我跟鬼差打听过了,如果要想投胎转世的话,就必须喝忘魂汤。所以我修改了志愿,决定留下来当鬼差,你和我一起当鬼差吧,我们继续并肩作战!” “这个……”苗护沪有些迟疑。 “嗨呀,别婆婆妈妈的,我跟你讲,无论在阴间,还是在阳间,我都一样可以打鬼子。” 苗护沪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真的吗?” 花万红注视着苗护沪死不瞑目的眼神,坚定的“嗯”了一声:“真的。他们总以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但是!我们做了鬼差之后,就能从死人的嘴里得到情报。难道不是吗?” 苗护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38章:阴兵出征 时光飞逝,昼夜如梭。一眨眼,苗护沪到冥界已经有四十八个小时了,他争分夺秒的忙着办手续,急着返回人间。然而,当苗护和花万红,肩并肩走出,出入土管理处大厅的时候,苗护沪才意识到,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对于初到冥界的苗护沪来说,冥界是一个捉摸不定的地方,仿佛到处都是海市蜃楼,也许视线中是一番美景,但是走过去,却是一片空白,也许视线中是一片黑暗,但是走过去,却是一片繁华。 在一堵又一堵墙的后面,就是冥界征兵处。那种走过一堵又一堵墙,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感觉,人类大多会产生莫名的恐惧,但是对于鬼来说,却是思通见惯的日常。 重新填报志愿之后,苗护沪和花万红成为了阴兵,按照规定,他们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去冥界征兵处报道。 冥界的征兵处在一片幽暗的蓝光之中。除了阴森之外,倒是也没啥稀奇古怪的,无非就是,低头是黄土,抬头是烈焰,三面是高墙,迎面是大门。最别致的,就是堵着大门的一扇影壁,影壁上,用冥文刻着阴兵的简介。 苗护沪万万没有想到,冥界征兵处的院子里面,挤满了刚刚入伍的新兵。他们大多都是刚到地府的,对于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一个个探着脑袋,眨着眼睛,东张西望着。看见苗护沪和花万红进去,热情的打着招呼。 “你们好,你们也是来当阴兵的吧?”一个乡村模样的小伙子,冥冥之中就觉得苗护沪和花万红特别亲近,于是兴致勃勃的迎上前去。 “是是是。”苗护沪急忙回应了一声:“我们也是来当阴兵的。” “你俩叫啥名儿呀?”小伙子说道。 “我叫苗护沪,你就叫我老苗就行。”说着,苗护沪一指花万红:“他叫花万红,你以后就叫他老花吧。” “老苗,老花。”小伙子爽朗的笑了,握了握苗护沪的手,又握了握花万红的手:“俺叫张小坡,生前是下虎子村的红缨枪少年,你俩以后就叫俺小破就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苗护沪也不知道说啥,胡乱的客气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概是阴兵军官发出了口令,但那些第一天报道的新兵,仍然乱的像一盘散沙。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阴兵军官吆喝了好半天,新兵们才勉强安静下来。 从那天起,苗护沪,花万红,还有红缨枪少年张小坡,开始了阴兵训练的生活。 在阴兵训练营,张小坡永远都是最努力,最拼命的一个,但是在每次实战演练中,张小坡却总是最后一名。面对这样一个学员阴兵,就连经验丰富的阴兵教官都感到一愁莫展,他们真的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勤学苦练,眼睛里面充满渴望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感到失望。 阴兵的训练很辛苦,但是幸好伙食还不错,除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之外,还有阴兵们最爱吃的元宝蜡烛。 然而,就在阴兵加紧训练的同时,冥界迎来了一个大人物。 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总统突然昏迷不醒,仅仅几个小时过后,就遗憾的离开了人间。 说出来恐怕没有人相信,罗斯福总统抵达冥界之后,讲出了一个惊人,而又重要的秘密。 据罗斯福总统讲,他在几年前,接受了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一项建议,开始秘密研制一种威力空前巨大的新型武器,那种武器的名字就叫:核弹。那个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所以,罗斯福总统估计,在杜鲁门继任总统之后,很大概率会对日本投放核弹,以此加速战争的进程,减少盟军的伤亡,迫使日军投降。 冥界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行动起来,加紧对此事件的关注。 事情正如罗斯福总统预料的那样,1945年7月26日,美国、英国和中华民国联合发表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投降。然而,7月28日,日本政府拒绝了《波茨坦公告》。这就意味着,日本完全不顾及自己人民的安危,和国家的现状,放弃投降,坚持要将战争继续下去。 为了世界和平,也为了让日本人民,尽快摆脱战争的艰难,杜鲁门总统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只好动真格儿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阳历8月5日那天。冥界情报部门得到确切消息,美国决定要在日本投放两枚核弹,根据天气情况,目标地区锁定在广岛,长崎,或者小仓。 冥界紧急行动,全副武装,准备好大批的阴兵和车辆,要实施一次大规模的阴兵借道,务必把核弹爆炸后的亡者,一个都不少的,妥善的运到冥界。因为那些人死的恐怖,死后恐将成为罗煞,也就是恶鬼。恶鬼一旦遍布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加入阴兵的苗护沪,花万红,此和张小坡,也参加了阴兵借道的行动。这也是他们加入阴兵之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第39章:阴兵让道 自从世界大战以来,阴兵们这边儿借道,那边儿借道,任务多的,忙都忙不过来?,所以说这次广岛的行动,就连刚刚加入阴兵训练营的苗护沪和花万红,也都参加了。 至于张小坡呢,因为他训练成绩太差,训练营的意思是不让他参加,担心他会添乱,但是,在张小坡本人强烈要求下,阴兵训练营破格儿,同意张小坡参加。 话说,苗护沪,花万红,和张小坡,被安排在第二小组,他们的组长姓金,名叫金展侬,是一位从事这项工作五百多年的老阴兵,经验特别丰富,五百多年之中,从没弄丢过一个鬼。在金展侬的带领下,相信第二小组,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要是有的鬼逃跑,怎么办?”张小坡紧张的问道。 “追。”金展侬一边赶车,一边很简练的回答了一个字。 “那要是有的鬼不跟我们走,怎么办?”张小坡继续紧张的问道。 “抓。”金展侬又回答了一个字。 “哦。”张小坡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苗护沪注视着前面的路,听着他们的对话,陷入了忐忑不安的沉思。 “哒哒哒哒哒哒……”一万辆空马车,踩着脚下的黄土,浩浩荡荡的穿行在烈焰之中,渐渐的,渐渐的,他们看见了人烟。一万辆空马车,闯进了广岛附近的四维空间。 先说说广岛吧,听上去,广岛是一个风景如画的港口城市,事实上也确实风景如画。但是,那里却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近”的那种风景。据军事学家讲,广岛是日本第二总军的司令部所在地,也是中国管区的所在地。日军就是从那里登船,派往世界各地的。比如前往鸭绿江与清军作战,前往奉天与俄军作战,前往朝鲜与朝鲜作战,前往中国与中国作战,前往卢沟桥,前往哈尔滨,前往南京,前往武汉,前往上海,前往重庆,前往那个啥,前往那个啥,前往那个啥...... 所以,核弹觉得,应该首先前往广岛与广岛作战。于是,在1945年8月6日早上8点钟,核弹来了。 飞行员起了个大早儿,驾驶着三架b-29美国轰炸机,进入了广岛的领空。三架轰炸机之中,有一架携带了核弹。飞行员很紧张,一直在用嚼牛肉干的方式,来缓解压力,但是,整整一包牛肉干都嚼完了,飞行员仍然很紧张。因为,在他们出发之前,负责执行这项任务的“509小组”接二连三出现异常,四架b-29型轰炸机,在起降过程中,离奇损毁。这给执行这项任务的飞行员们,增加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万辆马车和阴兵,也风风火火的,走在赶奔广岛的路上。 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响的很密集。那声音让苗护沪很紧张,他不停的嚼着元宝蜡烛,试图利用元宝蜡烛的味道,让自己保持淡定。因为,实话实说,苗护沪还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以前,尤其是在死以前,苗护沪连听都没听说过。 突然! 在距离广岛16公里的位置,阴兵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万辆马车齐刷刷的停了下来,停的很突然,停的很奇怪,停的很诡异。 第二小组组长,就是苗护沪的组长,也是花万红和张小坡的组长,就是那个姓金,名叫金展侬的那个阴兵,凭借着他五百多年阴兵借道的经验,挥舞着马鞭,嘴巴里面一个劲儿的喊“架!架!架!”但是!马车一动不动,就像是冻成冰雕了似的。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不止是第二小组的马车那样儿,一万辆马车全都那样儿,驾车的阴兵们挥舞着马鞭,一个劲的喊“架!架!架!”但是,一万辆马车全都一动不动,就像是全都冻成了冰雕似的。 金展侬不停的忙乎着,苗护沪和花万红也跟着忙乎着,他们在前面牵着缰绳,试图牵着马走。但是!忙乎了大半天,十万辆马车死活儿就是一动不动。把阴兵们急的满头大汗。 负责这项任务的长官,急忙通知大家,不要靠近,原地待命。说是,刚刚得到消息,核弹威力太大,就连阴兵阴马的原神也会被炸烂的。所以阴兵要给核弹让道。 苗护沪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然后好奇的注视着金展侬,说道:“核弹是啥弹?” “我也不知道……”金展侬缓缓的摇了摇头,含混不清的感叹着:“我从事阴兵借道五百多年了,从来都是阳间给阴兵让道,还是第一次遇到,阴兵给阳间让道的。连阴马都不敢向前走了,你就说这个弹有多霸气吧。我寻思着,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啊!”说着,金展侬看了看苗护沪,又看了看花万红和张小坡:“小伙子们,加油干吧,看来我们今天有的忙了。” 就在这个时候,确切的讲,是在8点14分17秒,携带核弹的战机,将瞄准器对准了广岛的一座桥梁,并且启动了自动投弹装置。 60秒钟后,核弹从打开的舱门落入空中。再45秒钟后,核弹在距离地面600米的空中,爆炸。那耀眼的白色闪光,和巨大的蘑菇云,成了广岛最后的风景。 第40章:最大的牺牲品 话说,在距离那座桥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那个啥,听说过那个啥吗?就是那种胡言乱语,乱喊乱叫,有时还打人,的那种人,接受治疗的地方。那种地方叫啥来来着?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再说。 总之,在距离那座桥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家那个啥。 美国在研究投弹方案的时候,就觉得,相比较而言,牺牲掉那个地方,伤害值会小一点。但是!美国人想的太简单了。恰恰是一些反战的人,和不愿意参战的人,又拗不过天皇,才不得不装成那个啥,躲进那个地方的。在一个失去人性的国家里面,只有那里住着的才是正常人。 结果,悲剧了。躲在那里,逃避战争,寻求和平的人,成了那场战争最大的牺牲品!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是装成那个啥,躲在那个地方,就不能露出马脚,否则还不让天皇给崩了呀。直到那些人死了,去了冥界,才说出真相。 就在爆炸的前一天,刚刚又送去一批身强力壮的患者,山本新一就是其中一个。众所周知,住到那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生的办公室,接受检查。办公室很简陋,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把椅子医生自己坐,另一把椅子给患者坐,然而,不是每个患者都愿意坐的,山本新一就说什么也不坐,非要跪着。 医生实在没办法说服山本新一,于是只好陪着山本新一一块儿跪着,两个人面对面,郑重其事的跪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木村暮春,很高兴认识你。”医生说道。 “我叫山本新一,请多多关照。” 木村暮春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山本新一的脑袋,原本皱紧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似的,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从你的心率上看,你可能是被美国情报人员下了毒。” 山本新一顿时一脸的恭敬,点着头说了一句:“嗨!” 看到患者如此配合,木村暮春感到非常满意,于是就开诚布公了:“我就是那个美国情报人员,潜伏在广岛已经五年了,请多多关照。” “嗨!”山本新一又是一脸的恭敬。 木村暮春拍了拍山本新一的肩膀,表示安慰:“你不用着急,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要找到解药,你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根据目前的症状看,解药很可能就在这家医院里面。你这几天多多留意,争取尽快把解药找出来。” 山本新一急忙起立,毕恭毕敬的鞠了一个躬,与此同时,嘴里面大声说道:“嗨!” 那个地方什么都挺好,就是吃早餐要去餐厅。大约在早上七点三刻的时候,山本新一带着一脸好奇的表情,试探着走进了餐厅。 首先,山本新一在服务台要了一份寿司,一转身就看见了木村暮春,于是端着寿司走了过去。 木村暮春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份生鱼片。木村暮春也不吃,只是一动不动凝视着窗外。 寿司是用辣白菜做的,又酸又辣,让山本新一的味蕾活跃起来。看到山本新一吃的“啊呜啊呜”的,木村暮春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后悔只要了一份生鱼片。 然而,比山本新一吃寿司的表情,更具有吸引力的,是丢在餐桌上的一张旧报纸。尤其是头版头条下面的土肥原贤二的照片,木村暮春看到后很愤怒,敲着桌子骂了起来:“打!打!打!打的都没人了,还要打,还要让娃娃去打,还要让婆姨去打,打他奶奶个跩儿……” 木村暮春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骂着,粗话脏话滔滔不绝,越骂越激动,越骂越大声,反正人设已经崩了,骂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眉清目秀的女患者,端着一碗乌冬面,走到山本新一面前,一把揪住山本新一的衣领,不由分说,就把满满一碗乌冬面,扣到了山本新一的脑袋上,面汤顺着腮帮子直流。 山本新一用手指甩了甩脑袋上的面条,急忙站直了身体,大声说道:“嗨!” 紧接着,那个女患者轮起胳膊,给了山本新一一个大嘴巴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山本新一:“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然后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许你骂我爸爸!” 每打一个大嘴巴子,山本新一都会大声说一句:“嗨!” 与此同时,木村暮春仍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仍然拍着桌子,仍然破口大骂土肥原贤二。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小姐走了过去,翻着手里的病历说道:“山本新一,木村暮春,大河美智子,你们三个,该吃药了!” 说罢,护士给了他们三个人,每人一颗药片,然后还要他们张大嘴巴,检查他们是不是把药片吞下去了。 山本新一没有吞,他把药片藏在了舌头下面,然后张大嘴巴给护士看。 突然!一束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紧接着,那枚新鲜出炉的核弹,就在那家那个啥的上空六百米处,爆炸了。山本新一,木村暮春,大河美智子,以及那里所有的患者,医生,护士,眨眼之间,全都变成了尘埃,核弹爆炸的时候有多壮观,他们并没有看见,他们甚至来不及感觉到几千度的高温,来不及看一眼那巨大的蘑菇云。而那家那个啥,则瞬间夷为平地。 第41章:那白色的雪花是热的 六千度的高温,足以让广岛变成火海,具体的形容,就是无法形容,用人间炼狱来定义那一刻的广岛,都显得太苍白。 就连冥界派来执行任务的阴兵,也从没见过那么恐怖的画面。 事实上,方圆十六公里之内,根本就不可能亲眼目睹,而在十六公里以外,有机会亲眼目睹的那些人,在亲眼目睹的同时,就失明了。 再远一些的地方,飘起了白色的雪花,但是!那白色的雪花是热的,而且具有致命的放射性。 按理说,这个时候,该轮到阴兵出场了,但是,阴兵的长官命令他们,继续原地待命,因为,六千多度的高温+无边无际的火海+高强度的放射性,即便是阴兵,也无法靠近。 阴兵们都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远远的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火海渐渐熄灭了,浓烟渐渐消散了,可吸入颗粒物渐渐沉降了,阴兵才赶着马车,试探着向前面走。那里很危险,即便是阴兵进入,也很危险,尤其是尘埃中的放射性物质,鬼魂接触后,也会有不良反应的。比如变成双头鬼,比如变成三只眼,比如变成巨型鬼,比如魂魄会干瘪,变成空心鬼。总之,接触过放射物的鬼魂,即便是投胎转世,也难免会受影响,比如出现先天性放射病儿童。 但是,阴兵们还是冒着危险,进入到那个地区。 那里已经不是夷为平地那么简单了,方圆十几公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盆地”。一眼望去,天与地都烧成了炭,仿佛太阳都融化了,从天空,向地面,流淌着滚烫的沥青。 “把人头装马车上吗?”张小坡一脸茫然的问道。 金展侬不由得叹息一声:“哪里还有人头啊!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此时此刻,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全都化成了灰烬,而且混合在一起,很难分辨。有的甚至融化在石头上,只留下一些碳素的影子。这给阴兵们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花万红发现了一些女学生,她们的灵魂还是完好的,只是跟粉笔沫混在一起。“过来过来,别害怕……”花万红招呼着她们:“来吧姑娘们,给你们的爸妈磕个头吧,这辈子结束了,谢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姑娘们“呜呜”的哭了起来,一个个抽泣不止,对花万红说道:“我们,我们的爸妈,都,都打仗去了,我们早就,早就没有家了!呜呜呜,呜呜呜……” 姑娘们抱在一起哭,弄的花万红也怪伤感的,他一边招呼着姑娘们上马车,一边随口问道:“怎么只有女同学,男同学呢?” 姑娘们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原先,原先是有男同学的,但是就在前不久,男同学也,也都打仗去了!呜呜呜,呜呜呜……” “是的,呜呜呜,只要年满十岁的男同学,都要去参加训练,都要上前线,我的弟弟也打仗去了,呜呜呜,呜呜呜……” “十岁?他们还是孩子呀!让他们上前线?”花万红又伤感了:“算了算了,已经弄成这样了,说什么都没用,上车吧姑娘们,希望投胎转世,你们能出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 花万红话音未落,一个女同学就激动的指着远处,大喊:“我们的老师!我们的老师在那边……” 花万红急忙跑了过去,只见那位老师,被压在厚厚的尘埃下面,魂魄时隐时现,尤其是那位老师的臂弯之中,还紧紧的搂着两个女学生…… 花万红看到后,又伤感了。 与此同时,苗护沪和张小坡,正在那家那个啥的位置,清理鬼魂。他们刚刚拨开厚厚的尘埃,木村暮春就从碳渣中间挤了出来。木村暮春浑身上下炸的跟黑炭似的,看见苗护沪之后,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苗护沪刚想去追,却被张小坡抢了个先儿:“哥,你别管,让我去,我不会轻饶了那小子……”张小坡说着,拎起红缨枪,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山本新一也从尘埃之中,被挖了出来,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的说道:“我这是在哪里呀?我是在做噩梦吗?” “你已经死了。”苗护沪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嗨!我死了!”山本新一毕恭毕敬的向苗护沪点了个头,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到马车上去吧。”苗护沪继续说道。 “嗨!到马车上去,拜托了。”山本新一又是毕恭毕敬的点了个头,大声回应了一句,之后就规规矩矩的朝马车走去。 看着山本新一盲目服从的样子,即便是让他死,也盲目服从的样子,苗护沪有些感慨。 一点不夸张的说,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葬场,焚烧的景象,连阴兵看到后,都会瑟瑟发抖。尤其是陷进岩石里面的大河美智子,金展侬见状,不由得手指一抖,把手里的名单都掉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大河美智子的灵魂,已经被拍扁了,就像一个影子似的,印在岩石上。一缕阴风从岩石上掠过,只看到大河美智子的手,在岩石表面,轻轻的摆动…… 阴兵们无语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大河美智子的魂魄,从岩石上弄下来。这需要阴兵们的耐心和细心。他们用了很多办法,用了很多工具,大河美智子的魂魄渐渐浮现出来,从模糊一片,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然而,当大河美智子的魂魄,刚刚摆脱岩石的束缚,大河美智子就轮起胳膊,要给金展侬一个嘴巴子,与此同时还哭着说道:“不许你骂我爸爸!” 几个阴兵一拥而上,戚嚓咔嚓就把大河美智子绑了,扔到了马车上。 就这样一番景象,日本天皇仍然拒绝投降,他的理由是,美国只有一枚核弹。 所以,长崎也炸了。 阴兵们,广岛那边的工作刚刚完成,就又风风火火的赶奔长崎。 第42章:保证完成任务! “张小坡和木村暮春,神秘失踪!?有没有搞错,你们是阴兵,能说丢就丢吗?上次一下子就弄丢了七个鬼,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这又弄丢了俩……照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向上级交待!”孙略看着面前的报告,有些不悦,翻过来,翻过去,翻过去,翻过来,看了至少二百多遍,然后说道:“让第二组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哦不,让第二组所有人,全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话说,此次阴兵借道行动的指挥官,跟之前南京那次行动的指挥官,恰巧是同一个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名叫孙略,孙是孙子兵法的孙,略是文韬武略的略。听名字好像挺有指挥官的范儿,但是样子跟想象差距很大。孙略是个大块头,不仅个子高,而且身材还特别胖,值得一提的是,不是一般的胖。 收到指挥官的命令之后,第二组不敢怠慢,立刻全体出动,尤其是苗护沪,花万红,表现的特别积极,跟着金展侬一起,急急忙忙的去见孙略。 一路之上看到了很多崭新的坟,大概那就是核弹爆炸之后,遇难者们的归宿。因为遇难者人数众多,马上投胎转世是不可能的,连登记工作都忙不过来,所以就只好让他们,先在冥界安顿下来。 阴兵借道行动指挥部里面的气氛,也随之有点儿阴郁,空中飘着白色的纸钱,仿佛看到了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院子外面插着一排招魂幡,煞白煞白的,在阴风之中飘飘荡荡,偶尔还会听到类似于哭泣的颤音。 “孙团长好,孙团长叫我们过来,有啥事儿啊?”苗护沪笑容可鞠的打了个招呼。其实孙略并不是团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阴兵里面都管孙略叫团长,苗护沪也就随着大家,那么叫。估计是因为,孙略生前,曾经担任过团长的原因吧。偏巧赶上苗护沪生前是城防司令的副官,特别擅长汇报情况,而金展侬拙嘴笨塞的说不清楚,所以苗护沪就当仁不让了。 “我听说,你们弄丢了两个鬼,有这事儿吗?”孙略开诚布公的问道。 “你是问这个事儿啊,孙团长你听我解释,不是我们弄丢的……”苗护沪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略打断了。 “还敢狡辩!”孙略气呼呼的一拍桌子:“报告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说着,孙略把报告丢到苗护沪的面前:“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字。” 苗护沪匆匆忙忙的看了一遍:“是啊,对,是丢了两个鬼。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插了一句。 “好好好,我说我说。头开始我们在那个啥挖掘,刚刚挖出来一个那个啥,结果那个啥看见我们,调头就跑,我说我去追吧,张小坡非说他去追,我也就没跟他争。我觉着抓个那个啥而已,还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张小坡这一追,不见影儿了,那个啥也不见影儿了,也不知道他俩追到哪儿去了。” “什么这个啥,那个啥的,乱七八糟的,重说!好好说!”孙略又急赤白脸的来了一句。 “是是是,孙团长,我重说。”于是,苗护沪按照孙略的要求,又重新说了一遍。孙略终于听懂了。 听完苗护沪的叙述,孙略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情况我都清楚了。这样,在咱们这个阴兵军营里面,没有比你们更了解张小坡的了,所以说,你们二组去人间走一趟,把张小坡和木村暮春找回来,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把另外七个鬼也找回来。” 苗护沪听说要去人间抓鬼,倍儿高兴,比投胎转世还高兴,于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答应了:“是!孙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的话不要说的太早,先完成了任务再说。呐,这是失踪者的名单,和情况介绍。之前是七个鬼,再加上张小坡和木村暮春,总共是九个鬼。你们抓紧干吧。” 苗护沪拿过名单,先是交给了金展侬:“组长您看……” 金展侬心里话儿说:“我还看什么看呀,你都大包大揽了,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让我上哪儿找这九个鬼去?”金展侬看着名单发愁,苗护沪也凑在旁边,嘴巴里面还叨咕着:“德川一郎,渡边别白,风间月太郎,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井田奈晒晒,还有张小坡和木村暮春。” “德川一郎,德川一郎,德川,一郎……”苗护沪一边叨咕,一边琢磨,一边叨咕,一边琢磨,一边叨咕,一边琢磨……“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儿呢?” 突然! 苗护沪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苗护沪还记得,在地下军火库,就在苗护沪弥留之际,游击队跟小鬼子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游击队员,跟小鬼子说的挺热闹,就像一家人似的,那个游击队员,亲口告诉小鬼子,他就是德川一郎! “我知道德川一郎是谁!”苗护沪一拍金展侬的肩膀,兴奋的说道:“走,跟我去抓鬼去!” “先别忙……”孙略开口叫住了苗护沪:“帮我把桌子往边儿上搭一搭,一会儿还有一批阴兵,要来报道,我怕这里挤不开。” 第43章:去买快餐 阴阳界结界总署里面,人山人海。鬼差们的制服是九月份的时候刚发的,香槟玫瑰色的,绣着结界总署的标志,很漂亮,每个鬼差两套,倒替着穿。此时此刻看上去,还是崭新崭新的,笔挺笔挺的,平平整整的,干干净净的。 去结界总署办理跨界手续的鬼很多,有办理头七探亲的,有办理周年大祭的,有办理清明休假的,有办理万圣节出游的,还有办理日常托梦的。 金展侬拿着阴兵总部签发的通行证,很快就办好了,为期一个月的跨界手续。 就这样,大约在当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苗护沪和花万红,就随着第二小组,一起回到了人间。 金展侬打背包里面拿出一张冥币,递给了苗护沪:“去买几份元宝包和蜡味烧烤吧,忙乎大半天了,大家肯定都饿了。” “哦。”苗护沪接过冥币,应了一声。 第二小组原本是十个阴兵,张小破不见了,眼下还有九个。苗护沪数了数人数儿,之后,就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冥界快餐连锁店跑去。 “九个元宝包,九份蜡味烧烤,九个地狱特饮,九个骨灰派。”苗护沪对服务员说道。 “九个元宝包,九份蜡味烧烤,九个地狱特饮,九个骨灰派。”服务员大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苗护沪:“带走还是在这儿吃?” “带走。”苗护沪说罢,从口袋里面掏出那张九个鬼的图片,很客气的问服务员:“麻烦你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哦不,这几个鬼,你有没有见过这几个鬼?” 苗护沪是这样想的,在人间,就这么屈指可数的几家冥界快餐连锁店,那九个鬼要是打算在人间混日子,就必然会光顾那里,所以,从快餐店开始寻找,不失为一个办法。 服务员看了看,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没见过。” 苗护沪有些失望,心不在焉的转身就走,却被服务员开口叫住了:“这位顾客先别走!” 苗护沪以为服务员想到什么了,于是一脸惊喜的转过身,满怀期待的注视着服务员。然而,服务员却说:“你没拿快餐。” “哦”苗护沪回应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脸的沮丧。这个时候服务员才说:“我没见过那九个鬼,但是其他服务员也许见过,我去帮你问问。” 苗护沪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他站在柜台前,耐心的等待着,等了大约十分钟…… 突然,从餐厅后厨冲出来一个女服务员,一边冲出来,一边喊:“我见过我见过……” 那服务员跑到柜台后面,指着木村暮春的头像说道:“我见过这个鬼。昨天,哦不,是前天,前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像个水鬼似的。他好像很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点餐。后来,他又说他钱不够。” “后来呢?”苗护沪急切的追问。 “后来,我看他可怜,再者说,餐已经点了,不吃也是浪费,于是就给他了。他哭着对我说,谢谢。” “哦”苗护沪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知道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他出了门之后,好像是向左面走了,外面下着大雨,朦朦胧胧的,具体的我也看不清楚。但是他一直喃喃自语,说他们败了,他们战败了。” 苗护沪无奈的冷哼一声:“可怜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话说,1945年8月9日苏联对日本宣战。就在苏联出兵的那天上午11点30分,美国又在长崎投下了第二枚核弹。六天之后,也就是8月15日,日本天皇终于宣布投降。1945年9月2日,在东京湾“密苏里”号战列舰的甲板上,日本外相重光葵和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在投降书上签字。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代表美国、中国、英国和苏联,以及与日本作战的其他国家,接受了日本的投降。 所以说,当苗护沪和花万红,跟随第二小组,再次回到人间的时候,那场旷日持久的,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然而,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日本鬼子阴魂不散,亡我中华民族的心不死。和平是来之不易的,和平是需要时时刻刻捍卫的,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局势仍然是严峻的,任务仍然是艰巨的,斗争仍然是激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捣鬼,从中挑拨,推波助澜,做破坏和平的推手,反正是,谁也拦不住,内战又爆发了。 苗护沪买回来一大堆快餐,每人一份儿分给大家,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份儿,坐在金展侬的旁边,吃了起来。 “组长,啊呜啊呜,我跟快餐店的服务员打听过了,啊呜啊呜,他们说木村暮春出现过,在快餐店买了吃的,然后向左面的方向走了。”苗护沪喝了口饮料,使劲儿咽了一下嘴里面的食物:“哦对了,服务员还说,木村暮春没有钱。组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追。”金展侬很简练的回答了一个字。别看金展侬总是一副沉闷的样子,但是经验还是挺丰富的,他对苗护沪说:“如果说,木村暮春没有钱的话,他就只能去坟地里面,找一些祭品来吃,所以到附近的坟地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哦!”苗护沪顿时豁然开朗:“要说您是组长呢,看问题就是比我们深刻。对对对,去坟地找一找。” 金展侬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一半儿去抓木村暮春,你带另一半儿去抓德川一郎。一个月后,我们就在这家快餐店汇合。” 第44章: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有件事情,阳间的人恐怕不知道,在侵略战争的过程中,日本有相当一部分人,本来是反战的,但是那两枚核弹,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他们在战争结束之后,开始产生仇恨了。木村暮春就是其中一个,广岛的蘑菇云让木村暮春刻骨铭心,他甚至希望,那蘑菇云能在中国也来一次。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木村暮春甩掉了张小坡的追踪,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人间,试图找机会为自己报仇。 话说,阴兵第二小组一刻也没闲着,他们一回到人间,就争分夺秒,兵分两路,去抓潜逃的鬼。金展侬一路,苗护沪一路。先说金展侬吧。 金展侬的思路很明确,按照他的经验判断,此时此刻,木村暮春已经是孤魂野鬼了,很穷,没有钱,只能去偷祭品来维持阴气,所以说,只要到附近的坟地去蹲守就行。坟地这玩意儿,方圆几十里的,能有几个呀,顶多也就一两个,这样一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木村暮春就会自动现身的。 金展侬身边总共有四个阴兵,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金展侬让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埋伏在坟地,小心翼翼的蹲守着。千万别小瞧了蹲守,蹲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枯燥,很乏味,很考验耐性。要不回头再说金展侬吧,先说苗护沪。苗护沪身边总共有三个阴兵,花万红,孙思柳,韩彩蝶。有句俗话说的好,在哪跌倒的,就在哪儿爬起来,所以,苗护沪跟花万红一合计,决定带着孙思柳,和韩彩蝶一起,先去银业大街走一趟,看看罗齐轮会不会出现在那里。要想抓到罗齐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要不回头再说苗护沪吧,还是先说金展侬。 通向坟地的路,一如既往的静谧,静的出奇,静的狰狞,静的诡异,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然而!金展侬一点儿都不害怕。 “呜!呜!呜!”几只乌鸦在坟头上空盘旋,扯着嗓门儿,歇斯底里的叫着,大概是嗅到了死人的气味。 金展侬顺着乌鸦的叫声望去,就看见一群白衣白裤的人,从远处走来,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一把一把的纸钱抛向空中,就像飘洒的雪花似的。白衣白裤穿行在纸钱当中,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的取代了乌鸦的叫声。 白衣白裤们抬着棺材,走进坟地的深处,直到这个时候,金展侬才隐隐约约的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只见那老太太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确定坟地里面没有埋伏,这才小声命人放下了棺材。 “就放在这里吧。”老太太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两把手枪,左手拿着一把,右手拿着一把,就看那架势,就觉得枪法了不得。 白衣白裤的嚎啕大哭,很突然的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乌鸦们,充满好奇心的叫声。 白衣白裤们并没有挖坑,而是飞快的,七手八脚的,撬开了棺材,紧接着,棺材里面的“死人”坐了起来,连喘口气都没喘,就手脚麻利的,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白衣白裤们并没有理睬那个“死人”,而是继续飞快的,七手八脚的,把棺材底板儿也给撬开了,一大宗盘尼西林,从棺材的地板儿下面,露了出来。 盘尼西林是一种药,也叫青霉素,是治疗伤口感染的特效药,前线的伤员最需要的那种。 老太太脸上掠过一抹笑容:“快,把药品拿出来。” 白衣白裤们急忙脱下了白衣白裤,露出了一身精明的短打扮。短打扮们用事先准备好的包袱皮儿,把盘尼西林包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我们快走!这里不易久留。” “那棺材怎么办?” “棺材不用管,就丢在这里就行。估计等翟队长的人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不知道为什么,坟地的路面似乎比平时更加崎岖。尽管短打扮们的动作很迅速,但还是消失的很缓慢。 突然! 一伙黑衣黑裤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噌”的一下子,就把短打扮们,围在了中间。 “想跑?没那么容易!”翟队长从黑衣黑裤的后面,走了出来。还记得那个翟队长吗?就是银业大街卖糖葫芦的那个。之前因为活捉了唐思安,又逮捕了花万红,成了特务机构的大红人儿,此时此刻,更加受到特务机构的器重了。就听翟队长得意洋洋的说道:“我翟某人也算是行走江湖,阅人无数,别说是盘尼西林,就算是盘土豆泥,也休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之前,从你们哭哭啼啼出城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你们哭的声音倒是大,但是表情一点儿都不难过,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那老太太的反应可不慢,嘴角紧了紧,从鼻孔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等翟队长把话说完,手里的枪就响了。 第45章:嗅到了纸钱的气味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太而已,翟队长还能怕她不成。然而就是这个老太太,连个招呼都不打,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奔着翟队长的脑门子就飞了过去,那速度,真的是比高铁还高铁。 埋伏在坟地里面的金展侬,当阴兵五百多年了,可谓是经多识广,见此情景,都不由得暗暗感叹:“好快枪法!好霸气的老太太!”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全都看傻了,以为又要阴兵借道了呢。 然而,翟队长也不是吃素的,见老太太抬手,话没说完,就急忙侧身…… 那比高铁还高铁的子弹,居然扑了个空。 翟队长刚想逞威风,说一句:“都给我抓起来”之类的豪言壮语,然而,老太太就是老太太,根本没给翟队长表白的机会,左手的枪堂还冒着青烟儿呢,右手的枪口又对准了翟队长,一举一动只在眨眼之间,完全不顾及翟队长的面子。 翟队长本来以为吓唬吓唬,就能拦住老太太,却见老太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子弹就跟连珠炮似的,逼着翟队长跟他的手下,不得不越躲越远,不由自主的,就给老太太让出一条路。 就看老太太带着身后一群段打扮儿,拿着盘尼西林,大摇大摆的,从翟队长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只把那副撬的乱七八糟的棺材板儿,留给了翟队长。 “队长,现在怎么办?”翟队长手下,有人说了一句。 翟队长正在气头儿上,轮起胳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还有工夫问,追呀!你手里不是也有家伙嘛,就她会开枪,你们不会?” 翟队长的手下,这才想起手里的枪,一个个就跟大梦初醒似的,一边“砰砰”,一边嚷嚷,嚷嚷的比“砰砰”的劲头儿还大:“追呀,快追呀!地下党都盘尼西林啦!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呀!” 别说,经过翟队长这么一指挥,还真跟老太太交上火儿了。 打着打着,就把老太太他们打散了,游击队员不得不向四处分散开,利用坟头儿做掩护。坟地上空的子弹“嗖嗖”的,你来我往,你来我往,你来我往,穿梭在一起,而且还越干越激烈。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木村暮春出现了。 自从死在那场核爆炸之后,木村暮春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终日以面洗泪,哦不,终日以泪洗面。原本就灰头土脸的鬼样子,再加上连日来的颠沛流离,看上去更加像个鬼了。 木村暮春之所以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出现,其实是嗅到了纸钱的气味。 之前,老太太一伙儿,为了带着盘尼西林混出关卡,所以就假扮成出殡的样子,把药品藏在了棺材底板儿的下面。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假装出殡,就得装模作样的撒点儿纸钱。而此时此刻的木村暮春,缺的就是钱,所以,木村暮春就寻着纸钱的气味儿,赶到了坟地。 木村暮春一到坟地,二话不说,撸胳膊卷袖子,就开始捡钱。 “我的天,这是多少钱啊!老天开眼,真是天上掉馅儿饼。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木村暮春一边捡地上的纸钱,一边兴奋的喃喃自语:“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发财了。不用偷吃祭品了,可以买方便面了,可以买元宝蜡烛了。” 金展侬看到木村暮春,眼神里面掠过一抹惊喜,随手一扯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兴奋的说道:“快看,木村暮春来了!” “组长,我们上吧!”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跃跃欲试,说着就要上去抓鬼,却被经验丰富的金展侬拦住了:“先别急先别急,稳住!一定要稳住,千万别又把他吓跑了。” 翟队长手下的人,跟老太太手下的人,打的更加激烈了,子弹就跟雨点子似的,密的吓人。但是,木村暮春一点儿都不害怕,沉浸在捡钱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木村暮春闷声不响的捡着纸钱,顺着纸钱散落的方向,慢慢的靠近了金展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砰!” “啊!” “噗通……”翟队长手下的一个匪兵,撒开手里的枪,应声倒下了。 “砰!” “啊……” “你受伤了?” “擦破点儿皮儿,不碍事儿。”游击队员也受伤了。 “砰!” “啊!” “噗通……”翟队长手下的又一个匪兵,撒开手里的枪,应声倒下了。 “砰!” “啊……” “你受伤了?” “放心吧,死不了。”又一个游击队员也受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金展侬觉得时机成熟了,对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说道:“上!” 话音未落,五个阴兵就一拥而上,扑向了木村暮春…… 木村暮春正捡着钱呢,抬头一看,几个阴兵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木村暮春顿时就不困了,不由自主的撒开手里的纸钱,掉头就跑。 金展侬五百多年的经验,能让木村暮春跑了么,只见五个阴兵,从五个方向,围堵木村暮春。木村暮春向左走也有阴兵,向右走也有阴兵,向前走也有阴兵,向后走也有阴兵,一时之间,简直就是无路可走。 木村暮春见实在是逃不出那片坟地,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噌”的一下子,鬼上身了。 与此同时,五个阴兵一拥而上,却硬生生的扑了个空。 魏饽饽看了看魏石头,魏石头看了看魏大宝,魏大宝看了看魏铁蛋,魏铁蛋看了看金展侬:“组长,木村暮春呢?” 金展侬的视线转向了翟队长和翟队长的手下,又转向了老太太和老太太的手下:“直觉告诉我,木村暮春大概已经附体了。” 魏饽饽又看了看魏石头,魏石头又看了看魏大宝,魏大宝又看了看魏铁蛋,魏铁蛋又看了看金展侬:“是哪个?” 金展侬的视线,疑神疑鬼的掠过每一张脸,然后揪着眉毛,摇了摇头:“不知道。” 第46章:没有子弹了 就在木村暮春附体之后,枪声突然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有子弹了。紧接着,翟队长开始动拳脚了。只见翟队长气急败坏的丢掉手里的手枪,赤手空拳的来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拎起地上的一块棺材板儿,率先扑向了老太太。 翟队长手下的匪兵,也不敢怠慢,一个个磨拳擦掌,紧紧的跟在翟队长的后面,要跟老太太玩儿命。 老太太抬起左手的枪,扣了扣扳机,发现没有子弹了,又抬起右手的枪,扣了扣扳机,发现,也没有子弹了,然而翟队长的棺材板儿,已经杀到了眼前,于是,老太太急忙轮起那支没有子弹的枪,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就凭老太太那身手,行走江湖几十年,怎么说也是独孤求败的级别,一向是说砸鼻子不砸眼,说砸脚面不砸脚后跟,怎么可能砸不到呢?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老太太手里的空枪,不偏不倚,不早不晚,不快不慢,正好砸在棺材板儿的正中间…… 半寸厚的棺材板儿,顿时就断为两截!与此同时,还砸出了几片,大小不一木板碎。 翟队长不由得,“蹬蹬蹬”后退好几步,翟队长身后的匪兵,趁机一拥而上。 只见那老太太,不等木板碎落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用脚尖儿轻盈的接住木板碎,依次踢向了翟队长身后的匪兵。就听翟队长身后的匪兵,呲牙咧嘴,一通鬼哭狼嚎,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捂着红肿的脑门子,捂着红肿的鼻梁子,捂着红肿的下巴磕子,一个劲儿的骂街。 仅仅是一个开场亮相,就把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和金展侬,看的是目瞪口呆。 然而!匪兵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就听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啊!” 千万别小瞧这个“啊”,这个“啊”,“啊”的特别与众不同,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啊”,那是一个气灌长虹的“啊”,那是一个八面威风“啊”,那是一个那个啥的“啊”,和那个啥的“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其貌不洋的匪兵,奔跑着扑向了老太太。千万别小瞧他的奔跑,那匪兵奔跑的也同样与众不同。他是左摇右摆的奔跑,身体晃动的幅度特别大,只见那匪兵跑的铿锵有力,跑的地动山摇,跑的惊心动魄,跑的气势滂沱,跑的那个啥,和跑的那个啥。 “您老在旁边看着就行,让我们跟他比划比划!” 话音未落,几个游击队员就挺身而出,站到了老太太的前面。 然而,几个游击队员万万没有想到,那匪兵的招式,居然是连扑带抱的,就看那匪兵一把抱住其中一个游击队员的大腿,二话不说,就把那个游击队员,掀了阳面朝天。 第二个游击队员,赶紧上去拉架,伸开双臂,从后面揽住了那匪兵的腰,然后拼命向后拽。 眨眼之间,那匪兵的招式,又出幺蛾子了。 只见那匪兵猛然一个向左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右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左转,紧接着猛然一个向右转,三下五除二,就把第二个游击队员远远的甩了出去。 第三个游击队员,和第四个游击队员,不约而同的一起上。 那匪兵不慌不忙,出手沉着。只见他一头扑向左边的游击队员,就像犁地的牛似的,用他身上的一股子蛮力,一下子就把左边的游击队员撞了个跟斗,然而,右边的游击队员却趁机掐住了那匪兵的脖子,那匪兵突然来了一个咸鱼翻身,“噗通”一声,就把右边的游击队员,活生生的压在了身体的下面。 金展侬看罢多时,眉头一展,不由得脱口而出:“他就是木村暮春!” 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金展侬,有些惊讶,有些好奇,有些不解。 别看金展侬不会打,但是当阴兵五百多年了,可谓是阅人无数,木村暮春哪里瞒的过金展侬的法眼。就听金展侬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他用的是相扑。” “哦……”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不约而同的茅塞顿开,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那我们怎么办?” “一起上。”金展侬简练的说道。 话音刚落,五个阴兵就冲向了那个匪兵。这一交手,金展侬才知道,木村暮春可不是张小坡和一杆红缨枪所能对付的了的。 木村暮春为了应对阴兵,魂魄在那匪兵的躯壳里面游走,一会儿附体,一会儿分离,一会儿附体,一会儿分离…… 以至于与游击队员的搏斗,威力减小了一大半。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老太太拎起一块棺材板儿,劈头盖脸的砸向那匪兵。 只听得“咔嚓”一声…… 棺材板儿碎了个四分五裂,与此同时,那匪兵头顶流下一行血迹,白眼球翻了两下,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担心与翟队长纠缠下去,夜长梦多,耽误了给前线伤员送药的大事儿,于是急忙招呼所有的游击队员:“我们走。” 翟队长也知道,他手下的那群虾兵蟹将,根本不是老太太的对手,于是也没有强行追赶,而是抱起了那个会相扑的匪兵,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那匪兵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哎呦哎呦的哼哼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匪兵向翟队长请示:“队长,我们还追不追了?” “追你个猪头!手里没有家伙,你打得过那老太太吗?!”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让他们跑了?” 翟队长深吸一口气,按捺怒火,从牙缝里面挤一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来日方长!”说罢,翟队长站起身,急匆匆的向回走,并且丢给匪兵们一句话:“把他抬回去!” 翟队长所说的把他抬回去,指的就是那个被木村暮春附体的匪兵,因为翟队长突然发现,手下的虾兵蟹将里面,就这么一个有用的。 话说,被木村暮春附体的那个匪兵,姓卢,名叫卢小鑫。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匪兵,但是此时此刻,卢小鑫突然变的起眼儿了。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卢小鑫一定会得到器重的。 几个匪兵找了一块没有砸烂的棺材板儿,很不情愿的抬着卢小鑫。卢小鑫朝着金展侬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儿,然后就,得意洋洋的躺在了棺材板儿上面,看着夕阳,看着黄昏,想着初恋的女同学,想着那场战争,想着广岛的核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哼起了那首家乡的《红蜻蜓》。 第47章:实不相瞒 很久没有红梅花的消息了,地下党并不知道红梅花牺牲了,更加不知道苗护沪也牺牲了。所以地下党安排了一个特派员,打算深入敌后,恢复与红梅花的联络,关键是,打算利用红梅花联络线,得到被捕人员的消息,以便想方设法营救。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那边开往这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隐隐约约的出现在旅客中间。只见那人穿着长衫,穿着皮鞋,戴着宽沿儿礼帽,戴着宽边儿墨镜,戴着宽条围巾,拿着一只黑色的,半新半旧的皮包,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列车的车厢。 他就是地下党新来的特派员,岳大饼同志。 实不相瞒,这个岳大饼同志,不是别人,正是下虎子村的村民岳大饼。当日鬼子进村,岳大饼一家藏在了自家的地道里面,侥幸躲过了鬼子的扫荡。鬼子走了之后,岳大饼第一时间,就上山找游击队去了。岳大饼参加游击队之后,表现积极,思想进步,光荣的加入党组织,并且成为了一名地下党的联络员。这次到这里来秘密开展工作,主要是为了执行一个危险而又重要的任务。 然而,岳大饼刚刚走出火车站,就被国民党情报机构埋伏在车站的特务,盯上了。 那特务穿了一身黑缎子的衣裤,鸭舌帽的帽沿下面,燃着大半根香烟,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特务。鸭舌帽经常在火车站里面转悠,歪打正着看见了岳大饼,立刻觉得很可疑,于是就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 秋日的黄昏,看起来有些热闹,在日落西山的红霞之中,包裹了一些川流不息,和车水马龙。几辆破旧的黄包车停靠在路边,无奈的等待着他们的生意,但是今昔不同往日,街上的自行车越来越多了,黄包车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少了。车夫们一眼看见岳大饼,知道是从外地来的,于是一窝蜂似的迎了上去。 “先生去哪里呀?” “我送你过去吧,车钱绝对便宜。” “先生上我的车吧,我跑得快。” “先生上我的车……” 车夫们七嘴八舌的一阵嚷嚷,弄的鸭舌帽反而不敢靠近了。 “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旅馆?”岳大饼说了一句:“次点儿没关系,便宜就行。” “有有有!”一个车夫急忙答道。 “有有有!”另一个车夫提高嗓门,紧跟着答道。 另外几个车夫见状,争先恐后,抢着说:“上车上车,我拉你过去。”岳大饼被弄的不知所措了,稀里糊涂的,就上了其中一辆黄包车。其他几个车夫很失望,嘴里面叽哩咕噜,骂骂咧咧的,看着岳大饼坐在黄包车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日落西山的红霞之中。 与此同时,鸭舌帽也没闲着,一口啐掉嘴里的半根烟蒂,翩腿儿跨上自行车,不急不慢的,跟在黄包车的后面。 放学回家的懂二狗,正好在那个时间,从那个地方经过,恍惚之间,懂二狗就觉得,黄包车上那个人的轮廓,特别像岳大饼。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岳大饼还活着?他到这里来干什么?”想到这些,懂二狗急忙转身回学校,他要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及时报告给慕容久。 大约十分钟之后,黄包车把岳大饼送到了银业大街。 “先生到了,您给五块大洋吧。”车夫把车子往路边儿一靠,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五块大洋?!太贵了吧!”从岳大饼的语气判断,岳大饼对黄包车的车钱有些震惊。 “先生不贵,五个大洋已经很便宜了。” “总共不到十分钟的路,你说你至于要五块大洋吗?”岳大饼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先生有所不知,五块大洋是起步价儿,无论去哪儿,只要上车就是五块大洋。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定。” 岳大饼本来还想再划划价儿,结果一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警,万一惊动了黑警就耿麻烦了,毕竟还是执行任务要紧,于是就掏出五个大洋,付清了车钱:“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了,五个大洋就五个大洋吧。”说罢,岳大饼转身,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黑警的视线,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进了银业大街。 众所周知,黑警指的是国民党的警察,因为穿着黑色的制服,所以大家就给他们起了个俗称,叫黑警。 话说,车夫拿着五个大洋,美滋滋的在手心里面掂……“啪!”被鸭舌帽一把抓住了。不等鸭舌帽开口,车夫就慌慌张张的主动解释:“不不不,差爷别误会,不是我讹他,是他主动给我的……” 鸭舌帽一把抢过五块大洋,沉声说道:“跟我说说吧,刚刚坐车的那个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车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鸭舌帽。鸭舌帽拿起一个大洋,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丢给了车夫,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那四个大洋……”车夫战战兢兢捧着一个大洋,可怜兮兮的看着鸭舌帽的手。 鸭舌帽把眼睛一瞪:“什么四个大洋!” “没什么没什么。”车夫拿了一个大洋,赶紧跑了,毕竟鸭舌帽手里是有家伙的。 见车夫慌慌张张的走远了,鸭舌帽用鼻孔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就把那四个大洋揣进了兜儿里,然后高高兴兴的,去向翟队长报告情况去了。如果鸭舌帽的消息,能帮着翟队长抓个地下党的话,鸭舌帽得到的赏钱,会更多。 然而,岳大饼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要联络的花万红和苗护沪已经牺牲了,此时此刻,就在银业大街抓鬼。 第48章:一下子开了两朵红梅花 “野火烧不尽,润物细无声,举头望明月,红掌拨青波。”这几句话虽然荒腔走板,但是从乞丐的嘴里面讲出来,就显得特别有学问了:“老爷太太,先生小姐,可怜可怜,给几个铜板吧!” 那乞丐胡乱的嚷嚷着。 突然! “哗啦!”一声,几个铜板,丢进了乞丐的碗里面,给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来的特派员,岳大饼同志。 乞丐抬头一看,长衫皮鞋,礼帽墨镜,还戴着一条宽条的围巾。乞丐顿时就惊呆了,给他铜板的这个人,乞丐一点儿都不认识,从没在银业大街出现过,看样子是从外地来的。乞丐的视线追踪着岳大饼,心里暗自纳闷:“这是个什么人呢?来银业大街干什么呢?”乞丐蹲在那里,看着岳大饼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战后的世界渐渐恢复了秩序,但是,银业大街却一如既往的混沌着,尤其是那个讨饭的乞丐,简直就是混沌中的混沌。 一眼望去,银业大街的商贩,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除了卖火烧的,卖杂耍的,摆摊算命的,卖头绳发卡的,卖文玩字画的,卖茶壶茶碗的,卖混沌汤圆的,卖雪糕糖葫芦的。还多了一些买糖人儿的,收废品的,磨剪子羌菜刀的,和修理闹钟闹表的。 岳大饼就像普通游客那样,东看看西看看,买了两个烧饼,买了一支雪糕,还买了一个糖人儿,之后,就在银业大街的一家小旅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早上,岳大饼坐着黄包车离开了银业大街,到青年晚报的报馆,花了一个大洋,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报纸“哗啦哗啦哗啦哗啦”飞快的打印出来,就在曾经约定的位置,有一则不起眼儿的寻人启事。而这则寻人启事,不仅送到了慕容久的手里,也送到了翟队长的手里。 寻人启事的字很小,翟队长举着放大镜,看的很仔细,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什么答案: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定于四月五日早八点,在柳林公园,柳缘亭见面,不见不散。 翟队长看罢多时,抬起头,吩咐手下:“四月五日早八点,包围柳缘亭,活捉这个岳大饼!” “队长别急。”讲话的是卢小鑫。自从卢小鑫被木村暮春附体之后,表现的特别出色,所以说,卢小鑫的话,翟队长是很感兴趣的。 “怎么?你有想法?”翟队长饶有兴致的问道。 卢小鑫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就连眼角的皱纹里面,都透着膨胀:“队长你听我说。既然岳大饼主动联络红梅花,就说明岳大饼不知道,红梅花已经死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找人冒充红梅花,与他联络,听他怎么说。最好是弄清楚他此行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嗯。”翟队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有了疑问:“问题是,让谁冒充红梅花合适呢?” 卢小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呀!” “你?!”此时此刻,翟队长已经很信任卢小鑫了,但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反问了一句:“你行吗?” “队长,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说上天入地,我可能费点儿劲,冒充个红梅花而已,那不是手到擒来嘛!” “这个……红梅花是个唱戏的,你也不像呀。”翟队长迟疑着:“让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队长。你想想,刊登寻人启事的这个岳大饼,连红梅花死了都不知道,忽悠他还不容易嘛!”也不知道是卢小鑫,还是附体到卢小鑫身上的木村暮春,反正是一副跃跃欲试,当仁不让的样子。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红梅花死了,我才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红梅花死了呢?” “你别管他为什么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知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翟队长,现在谁去接头,谁就是他的亲人。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地下党组织拿下的话……”卢小鑫说着,挺起了胸,昂起了头,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情:“到那个时候,翟队长你就不用骑自行车了。” 卢小鑫的一番话,把翟队长说的美滋滋的,于是一口就答应了:“行啊!就照你说的办!派你冒充红梅花,去跟那个岳大饼接头。” 有相扑的功夫傍身,卢小鑫根本没把岳大饼放在眼里。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仿佛一巴掌能把岳大饼拍成大饼似的。 国民党这边敲定了,由卢小鑫冒充红梅花,去柳林公园接头。 与此同时,慕容久那边也敲定了,慕容久打算亲自冒充红梅花,去跟岳大饼接头。原因很简单,抗战已经胜利了,日本情报机构全都撤离了,只有慕容久,因为隐藏的深,所以继续潜伏了下来。所以说,慕容久不亲自去,还能让谁去呢? 就这样,一下子开了两朵红梅花。 苗护沪和花万红知道真相,但也是干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通知岳大饼。 第49章:也只好这么办了 那是立春之后最阴森的一个夜晚,刚刚冒出来的嫩叶,张牙舞爪的挂在树梢上,随着瑟瑟的晚风,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就像是四个魔鬼在打麻将,听起来十分诡异。窗外的霓虹灯,随着那“唰啦唰啦”忽明忽暗,不声不响的点亮了诡异背后的所有面孔。 岳大饼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他拼命的闭着眼睛,但是,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仍然在他的视线之中跳动。尤其是那“唰啦唰啦”的声音,更加让岳大饼感到心慌意乱。不知道是对银业大街的环境不适应,还是因为即将见到梅表姐而激动。 然而,岳大饼做梦也想不到,会突然出现两个梅表姐。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环境,还要和陌生人一起,开展地下工作,岳大饼本来就胡思乱想,这一失眠,就更加胡思乱想了,越失眠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失眠。 突然! 岳大饼就觉得一缕浓烟,从窗外,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了房间,而且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 岳大饼翻身一看,在他的脑袋旁边,居然放着一颗手榴弹!一颗已经拉开保险,冒着浓烟的手榴弹,岳大饼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枕头上猛然弹了起来。 手榴弹静静的躺在枕头上,仍然“噗噗”的冒着浓烟,可能是由于岳大饼的动作太剧烈了,那颗手榴弹不由自主的,向枕头中间的位置滚了滚。 眼看着,手榴弹就要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手,抓起手榴弹就扔向了窗外,紧接着,窗外的霓虹灯炸了,溅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碎片。 岳大饼的视线,被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碎片,点亮了。 好半天,岳大饼的瞳孔才适应了黑暗。只见房间的角落之中,忽忽悠悠的站出来一个伟岸的影子…… 岳大饼努力的想看清楚那个影子,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那个影子撑着一把梅花伞。而那个梅花伞,恰恰是接头的标志。 “啊?”岳大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惊讶,一边不知所措的说道:“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撑着梅花伞的影子的周围,并没有丝帕,床上床下,整个房间,都没有丝帕,然而,梅花伞却说:“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岳大饼更加惊讶了,半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对出下句儿:“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梅花伞回答:“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岳大饼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但是他灵机一动说道:“别告诉我你就是红梅花!” 梅花伞坚定的“嗯”了一声:“我就是红梅花。” 只见岳大饼重重的冷笑一声,用手一指那个影子,咄咄逼人的说道:“不,你不是!” 梅花伞听罢,顿时就惊呆了。岳大饼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今天不是四月五日。” “好吧,我承认今天不是四月五日。”梅花伞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我确实是红梅花。” “哦,你说你是红梅花,你就是红梅花?要是外面一万个人都说自己是红梅花,让我相信谁?!”岳大饼气呼呼的说道。 “我来给你托梦,就是这个原因。记住!无论有多少人说自己是红梅花,你都不要相信,因为真正的红梅花,已经死了。”影子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伤感。 “托梦?!”岳大饼更加难以置信了:“你是说,你现在是在给我托梦?” “是。”影子没有再做详细解释,因为就算详细解释,岳大饼也听不懂:“还是那句话,红梅花死了,所以只能托梦跟你接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你弄个手榴弹放我枕头上干什么?”岳大饼很生气的问道。 影子急忙解释:“不是我要弄个手榴弹的,这是托梦的规矩,因为这是鬼托的梦,所以必须整点儿吓唬人的东西,我一想,干脆拿个手榴弹吧。” 尽管岳大饼不相信,但却无法反驳。 影子急切的说道:“国民党派人假扮红梅花,要跟你接头。你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千万别去柳林公园……”影子的声音模糊了,影子撑的梅花伞也模糊了,岳大饼在渐渐模糊的回声之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窗里窗外已经是阳光泛滥了,哦不,已经是阳光灿烂了,灿烂了一屋子。岳大饼急忙翻身看了看枕头,没有手榴弹……岳大饼又急忙看了看房间的角落,也没有梅花伞…… 岳大饼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之前与红梅花接头,果然只是一个梦。但是!这可给岳大饼出了一道难题,梦里的梅花伞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让岳大饼不要去柳林公园,岳大饼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与此同时,苗护沪一个劲儿的埋怨花万红:“你应该等他睡瓷实了,再去托梦。我大老远跑回冥界,跟孙团长好说歹说,他才批了一次托梦。万一没托好,他不相信,怎么办?” “我哪知道他失眠呀?我以为他睡瓷实了呢。” “那你说,他信不信呢?” “要我说呀……”花万红撇了撇嘴,摇了摇头:“难说。” 话说,岳大饼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左思右想,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就跟小旅馆的老板闲聊,有意无意的说到了托梦的事儿:“昨天晚上,好端端的做了个梦,梦见表姐说,不让我去见她,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要我说,你还是去看一看,万一呢?” “表姐托梦说的清清楚楚,不让我去。我要是非去,表姐怪罪怎么办?” “那要是这么说,你就别去了。” “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啊!我就因为做了一个梦,就不去见表姐,让表姐空等,多不合适。” “照你这么说,确实挺难办的。”小旅馆的老板也是个热心肠,就跟岳大饼说:“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呀,干脆去一趟,但你去可是去,先别露面,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如果确实看见你表姐了,你再露面,不就行了。” 岳大饼想了想,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么办了。” 第50章:她拿了我的道具! 不难想象,四月份的柳林公园,景色是很怡人的。怡人的意思是赏心悦目,不是可疑的人。但是!赏心悦目只是表面现象,在赏心悦目的背后,确实有很多可疑的人。 岳大饼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紧张的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柳缘亭。 提前到的,又岂止是一个岳大饼,卢小鑫也同样,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也同样,紧张的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不同的是,岳大饼躲在假山的左边,而卢小鑫,却躲在假山的右边。 寻人启事上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点四十了,七点四十五了,七点四十六了,七点四十七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近,气氛就越紧张。 翟队长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见接头的人还没有来,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卢小鑫说道:“台词都记住了嘛?” 卢小鑫点了点头:“记住了。” “你说一遍我听听。” 卢小鑫也不含糊,“嘡嘡嘡嘡嘡……”一口气就把接头暗号说了一遍,除了标点符号之外,一个字都没说错。 “行。”翟队长表示肯定:“一会儿就照这样说,千万别紧张,讲话自然点儿。” “放心吧翟队长,这套词儿,我已经是滚瓜烂熟了,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背了五遍呢。” “一会儿见到接头儿的人,要称呼他同志,听见了么。无论他说什么,你先顺着他说,争取得到他的信任,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卢小鑫掏出手帕,擤了擤鼻涕,然后又把手帕塞进了口袋里面,然后很有把握的说道:“知道了翟队长。称呼他同志,得到他的信任。” 翟队长不太有把握的,拍了拍卢小鑫的肩膀,仿佛还有很多不放心的话,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讲不出来。 与此同时,岳大饼也同样,忐忑不安,心慌意乱,东张西望,翘首以待,望眼欲穿,心潮澎湃,的等待着红梅花。 就在这个时候! 梅花伞出现了…… 在那样的日子,在那样的时间,柳林公园里面,已经有几个游客了,但是人数不多,所以,梅花伞的出现,还是很突兀的。 放眼望,天水蓝,梅花伞就在天水之间。无论是吐绿的草坪,还是吐绿的柳梢,全都敌不过梅花伞的清新。梅花伞走的不急也不慢,不紧张也不慌张,就像普通游客那样,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在八点钟整,准时准点,准点准时,走进了柳缘亭。 没有人看到伞下面是什么人,只看到梅花伞独自一人坐在柳缘亭里面,悠然自得的欣赏着春日的景色。 不错,梅花伞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潜伏下来的日本特务久木洋子,也叫慕容久。 对于岳大饼来说,梅花伞没有什么可疑的表现,但是,岳大饼决定先不急着接头,再观察一会儿,如果仍然没有可疑的表现,他再过去接头。 然而,卢小鑫却惊的目瞪口呆。 “不是说,我拿着梅花伞吗?”卢小鑫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梅花伞,一脸的莫名其妙。紧接着,卢小鑫指着柳缘亭里面的梅花伞,对翟队长说道:“队长,他拿了我的道具!怎么办队长?我还打不打伞?” 翟队长也很纳闷,他愣愣的看着梅花伞,迟疑着:“……要不,你就别打伞了。” “我不打伞,怎么证明我是红梅花呢?”卢小鑫急切的说道。 关键时刻,还是翟队长沉稳,他不慌不忙的对卢小鑫说道:“你不还得跟他对暗号了嘛。他要是暗号说对了,你就跟他接头,他要是暗号说错了,你就别跟他接头,不就行了。” “哦……”卢小鑫长长的“哦”了一声,就觉得翟队长的话,特别有道理,于是把手里的梅花伞,往翟队长怀里一塞,很有把握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办了!” 翟队长仍然很没有把握的提醒卢小鑫:“记住,要称呼他同志。” 梅花伞静静的坐在柳缘亭里面,她也不知道,与她接头的将会是什么人,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任务”。但是,梅花伞很淡定,一点儿都不紧张…… 岳大饼见梅花伞,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疑的表现,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冒险过去接头。 然而就在岳大饼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卢小鑫抢在岳大饼的前面,三步并做两步的蹿了过去。岳大饼赶紧,又退了回去,躲在假山的后面,继续观察。 卢小鑫蹿进柳缘亭,把刚刚擤鼻涕的手帕丢到梅花伞的脚边,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说暗号:“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从讲话的声音,可以明显听的出来,梅花伞的下面是一个女的,这让本来就很兴奋的卢小鑫,更加兴奋了。 卢小鑫猥琐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卢小鑫和久木洋子的台词都挺熟,两个人一问一答,发音很正确,连齿音字走没有。但是,卢小鑫却一把掀起梅花伞,大声说道:“你不是红梅花!因为你称呼我先生,没有称呼我同志!” 久木洋子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伪装会被对方一眼就看穿了。 然而,久木洋子就是久木洋子,关键时刻,仍然很淡定,一点儿都不紧张。她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用眼角的小余光夹了夹卢小鑫,傲慢的说了一句:“什么红梅花不红梅花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久木洋子的这句话,把卢小鑫气的直翻白眼儿,心里话说:“你塔魔暗号都说对了,你不知道我说什么?!”于是一把抓住久木洋子的胳膊:“走,跟我走,我让你知道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久木洋子怎么会吃这一套,她用力甩了甩卢小鑫的手,但是没有甩开,于是不声不响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她的小手枪,“噌”的一下子,枪口飞快的顶在了卢小鑫的脑门儿上…… 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的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 第51章:都是自己人 不知不觉的,柳林公园已经是阳光灿烂了,比人们想象的还要灿烂。挂在柳梢上的光斑,特别亮,亮的令人无法直视。 到底谁是红梅花呢?岳大饼的视线在那一男一女之间徘徊,一缕突如其来的光斑遮住了那男人的脸,让岳大饼无法直视。 此时此刻,柳缘亭里面的气氛,是很……不知道怎么形容,等想到了再形容吧。 总之,久木洋子用枪指着卢小鑫的脑门儿。久木洋子的手一点儿都不抖,而卢小鑫也一点儿都不紧张。只见卢小鑫重重的冷笑一声,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对久木洋子说道:“你不是来见梅表姐的吗?你怎么会有枪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久木洋子问愣了,她在瞬间反思,是不是不应该急着掏枪。 就在这个时候! 卢小鑫大吼一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久木洋子膛目结舌了,卢小鑫不等久木洋子回答,突然抬起胳膊,一把就抓住了久木洋子的手腕,并且把顶在卢小鑫脑门儿上的枪口,硬生生的给挪推开了。卢小鑫是谁?卢小鑫是翟队长手下最得力的特务,自从被木村暮春附体之后,一下子就学会了相扑,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用枪指着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又是什么人?”久木洋子理直气壮的反问。 “我是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你。”卢小鑫阴森森的回应了一句。 话说,久木洋子的淡定,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么形容吧,就是杀了人之后,还能出来看场电影,而且一点儿都不瑟瑟发抖的那种人。所以久木洋子不慌不忙,眯着两只蚊子一样的小眼睛,笑了笑,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手枪接了过去,并且再一次,顶在了卢小鑫的脑门儿上。 紧接着,卢小鑫抓住了久木洋子左手的手腕儿,久木洋子就用右手把枪接过去,卢小鑫又抓住了久木洋子右手的手腕儿,久木洋子就用左手把枪接过去……手枪在久木洋子左右手之间,灵活的倒来倒去,就像变魔术似的,弄的卢小鑫怎么也抢不到手枪…… 卢小鑫彻底急了,“乓!乓!”几乎是同时,抓住了久木洋子的两只手…… 久木洋子也急了,只见久木洋子的脸色瞬间变的阴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抬起脚尖,狠狠的踩了卢小鑫一脚。这要是搁别人,早就松开手,呲牙咧嘴的大叫了。 然而,卢小鑫毕竟是木村暮春,只见卢小鑫急忙抬起另一只脚,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度,去踩久木洋子的另一只脚。结果,卢小鑫成功了。久木洋子呲牙咧嘴的大叫了一声。卢小鑫趁机抽出自己的脚丫子,紧跟着,原地又踏上一步,愣是把久木洋子给驳倒了。 岳大饼躲在假山后面,不停的调整着视线的角度,试图看清楚卢小鑫和久木洋子的脸,但是柳叶的反光,在春风中频频荡漾,弄的岳大饼怎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是胖乎乎的女人,另一个是小个子男人。 久木洋子仅仅是滞停了片刻,紧接着就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反扑是意料之中的,但是,久木洋子反扑的力度和速度,是意料之外的。卢小鑫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跟一个女人玩儿相扑? “啊!”久木洋子大叫一声,在短距离之内发起冲刺,带着春风的轻柔,带着春光的妩媚,扑向了卢小鑫,紧接着,久木洋子用她的手臂,猛然掀起了卢小鑫的下巴磕子…… 与此同时,卢小鑫的脑袋,剧烈的昂了起来,紧接着,胸口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掌。 总之,卢小鑫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蹬蹬蹬”连续倒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因为柳缘亭有栏杆的话,卢小鑫很大概率会掉进湖里。 卢小鑫脚下的尘埃都扬起来了,这才勉强站稳脚跟。 然而,不等卢小鑫还击,久木洋子的拳头,就奔着卢小鑫的腮帮子过去了。卢小鑫这次可不能再意料之外了,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拳头的运动轨迹,紧接着,“啪”的一下,精准的挡住了久木洋子的进攻,几乎是与此同时,卢小鑫双手抓住久木洋子的胳膊,顺着卢小鑫转身的方向一使劲…… 奇迹发生了,久木洋子愣是从卢小鑫的肩膀上翻了过去,身体重重的砸在柳缘亭的栏杆上,把柳缘亭的栏杆都砸坏了。 久木洋子顿时就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小个子男人,居然会相扑!久木洋子倍感诧异,不由自主的问卢小鑫:“你到底是什么人?” 卢小鑫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神秘,嘴角抽动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是死人。” 久木洋子再一次,膛目结舌了。她想了一万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卢小鑫会相扑,而且还是一个,死人。 躲在假山后面的翟队长,本来不想露面,他怕他的露面,会暴露卢小鑫的身份。但是,当他看清楚了久木洋子的脸,顿时就吓的魂飞魄散,翟队长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一溜儿小跑的冲了过去…… 由于刚刚的打斗,柳缘亭的尘埃还没有落下,在一片朦胧之中,传来了翟队长慌慌张张的声音:“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久木洋子和卢小鑫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翟队长,与此同时,脸上写满了问号。 翟队长赶了赶扑面而来的尘埃,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慕容小姐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翟队长一边说,一边毕恭毕敬的把久木洋子扶了起来。 “慕容小姐?”卢小鑫一脸惊疑的注视着翟队长,似乎是想从翟队长的脸上找到答案。 翟队长急忙靠近卢小鑫的耳边,小声嘀咕着:“这位是慕容小姐,是肖司令的那个啥。” 久木洋子一看来的人是翟队长,顿时就傲慢了:“是啊,我来这里怎么了?这里难道不是公园吗?” “你来这里怎么了!”卢小鑫气呼呼的接过了话茬:“你举着梅花伞干什么?你想想你跟我说了些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暗号!” 久木洋子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说的是暗号。是肖司令让我冒充红梅花来接头的,怎么了?难道还要提前通知你们吗?” 卢小鑫看了看翟队长,翟队长看了看卢小鑫,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膛目结舌了…… 第52章:万一呢? 岳大饼刊登的寻人启事,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久木洋子跟卢小鑫接了个头儿,岳大饼啥事儿没有。但问题是,组织派岳大饼来,是来接头儿的,岳大饼没完成任务呀。 岳大饼辗转反侧,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又失眠了。 那天夜里,岳大饼迷迷糊糊的,又见到了红梅花,红梅花告诉岳大饼,那个胖乎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红梅花,让岳大饼一定要信任她。岳大饼就觉得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仿佛掉进了云里雾里,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灿烂了。 接头这种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岳大饼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不应该相信谁,总而言之,是敌是友,就像是开盲盒。 第二天早上,霞光一如既往的红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小旅馆的房间,特别灿烂。窗外很吵,好像是卖馄饨的两口子在打架,把旁边卖汤圆的摊子给砸了。 很多人围着看热闹,小旅馆的老板一个劲儿的叹气。 出于好奇,岳大饼也跟着凑热闹:“这两口子昨天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穷。” “因为穷?” “抢生意呗。” “抢生意?”岳大饼更不懂了。 “是啊,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两口子表面上是吵架,呐,把卖汤圆的摊子砸了。” “还有这种事?” 小旅馆的老板走了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岳大饼的肩膀:“社会很复杂,小伙子,生意场也很复杂,不是每个老板都像我这么厚道的。” 这话不假,社会确实很复杂,光一个红梅花,就已经把岳大饼折腾的胡说八道的了。 就在岳大饼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刊登一则寻人启事的时候,岳大饼在青年晚报上,看到了同样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的字很小,岳大饼看的很仔细,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什么答案:寻找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定于四月十二日早八点,在柳林公园,柳缘亭见面,不见不散。启示的最后,署名是唐思安。 这则寻人启事一登出来,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了,岳大饼真想撂挑子不干,但是革命工作,怎么能遇到一点点困难,就不干了呢?岳大饼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拿着青年晚报,去找小旅馆的老板,商量对策。因为上一次,小旅馆老板给出的主意,特别好。 “老板忙着呐?”岳大饼打了个招呼。 “不忙不忙。” “有个事儿,想跟你聊两句。” “好好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小旅馆的老板,拉着岳大饼坐到了茶几的旁边,还招呼伙计,给弄了一壶茶。 茶水热气腾腾的,老板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耐心的听着岳大饼的唠叨。 “之前吧,我登报找失散多年的表姐,一下子来了两个,我也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人,所以没敢认,就回来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你看,这是昨天的晚报,表姐也登了一个,反过来约我,你说我是见她,还是不见她?” “要我说,你还是去看一看,万一呢?” “上次就来了两个,我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这次万一又是乱认亲戚的,怎么办?” “那要是这么说,你就别去了。这年头,社会很复杂,坏人多,还是小心点儿好。” “可那毕竟是我的表姐啊!如果我不去,表姐会很失望的。” “要是这么说,确实挺难办的。”小旅馆的老板喝了口茶,想了想,就跟岳大饼说:“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呀,干脆去一趟,但你去可是去,先别露面,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如果觉得像你表姐,你再露面,不就行了。” 岳大饼想了想,叹了口气:“唉,也只好这么办了。” 为了接下来的约会,岳大饼打算乔装改扮换个形象,于是就去理了个发,然后又去华服店,打算买一套另类一点儿的衣服。 华服店不远,距离小旅馆也就一百多米。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随着一串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岳大饼走进了华服店。 “老板好,我叫岳大饼,我想做一套另类一点儿的衣服。”不等华服店的老板开口,岳大饼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华服店的老板感觉有些唐突,一边招呼着岳大饼坐下,一边催促伙计泡茶。 “伙计,我不喝茶,刚刚在小旅馆喝过了。我就是想做一套衣服。”岳大饼叫住了伙计。 华服店的老板一如既往的殷勤:“没问题没问题,别的咱不敢吹,咱们店的手艺,那绝对是一流儿的。而且,岳先生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店刚刚进了一批好料子,从苏杭运过来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这就让伙计,拿给岳先生看一看。” “手艺好不好无所谓,料子好不好也无所谓,关键是便宜。”岳大饼一本正经的说道。 华服店的老板愣了愣,似乎是岳大饼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情:“没问题没问题,便宜的也有。”老板说着,又招呼伙计:“给这位岳先生,拿点儿便宜的料子过来。” 岳大饼听罢,挑起嘴角,很不矜持的笑了:“我先量个尺寸吧。” 华服店的老板再一次意外了,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好好,量尺寸量尺寸。” 岳大饼一边量着尺寸,一边问华服店的老板:“需要几天呀?” “大约一个星期吧。” “这么长时间?!”岳大饼的语气有些震惊:“能快点儿吗?我有急事儿,等着穿。” “那您说个时间。” “三天,怎么样?” “我们这可是量身订制啊!”华服店的老板迟疑了片刻,然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说道:“行!三天就三天。” “哦,还有个事儿想问您,你知道哪里有卖梅花伞的吗?”岳大饼随口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华服店老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因为他还记得,花万红为了银业大街的安危,挺身而出。而花万红常用的那把梅花伞,就落在华服店的试衣间里面,华服店的老板一直珍藏着。 “你要梅花伞干什么?”华服店老板警惕的问道。 “春天嘛,出来进去的,身边备着一把伞,方便点儿。” 华服店老板愣了愣,然后指了指门外:“斜对面儿,有一家卖雨伞的,你可以去问一问。” “哦,好的,谢谢老板。”岳大饼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向外走。 华服店老板追着喊了一句:“岳先生还没选面料呢!” “不用选了,就用最便宜的那种。” “那里料呢?!” “不要里料了,单的就行。”话音刚落,岳大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第53章:不客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又是一夜什么难眠,反正就是形容没睡好觉。岳大饼晕晕乎乎的就起来了。这次的接头非同小可,岳大饼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唐思安。 还记得唐思安吗?就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历史老师,就是叛变的那个。对,就是那个人。因为卢小鑫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冒充红梅花了,所以,翟队长就想到了唐思安。唐思安很了解红梅花,也很了解地下党,此时此刻,没有比唐思安更合适的人选了。 裁缝店老板不负众望,给岳大饼做了一件靛蓝色粗布的长衫,很粗很粗的粗布,穿上一身褶子的那种,但是,尺寸挺好,不大不小。岳大饼还买了一把梅花伞,虽然不太标准,但是无论怎么说,伞面上有梅花。 约会那天,正好赶上是个大晴天儿,有气象记载以来,最晴的大晴天儿,岳大饼换上新衣服,打着梅花伞,坐着黄包车,心情紧张的出发了。 那是在一九四几年的四月,就算是四七年吧,估计差不多,反正不是四七年就是四八年,当时打仗嘛,乱乱哄哄的,大家也都顾不得具体是多少年了,就知道是四月。 车夫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 黄包车就跟飞似的,很快,就停在了岳大饼指定的地方。“先生到了,你给两块大洋吧。”车夫转身说道。 “不是说,起步价是五块大洋吗?”岳大饼一脸的茫然。 车夫愣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岳大饼也不欺负车夫,掏出五块大洋,大大方方的塞给了车夫。车夫非常感激,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岳大饼一个劲儿的说不客气。然后,岳大饼撑开梅花伞,走下了黄包车,抬头一看,迎面写着四个大字:柳林公园! 对于岳大饼来说,柳林公园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柳缘亭。 唐思安提前就到了,静静的坐在柳缘亭里面,貌似悠闲的欣赏着风景。岳大饼远远的就看见了,于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岳大饼暗中观察着唐思安,唐思安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教书先生。他戴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衫,七层新,烫的很平整,手里还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直筒,轻轻的攥在手心里。在春风掠过柳梢的时候,会看到,在唐思安的额角,藏着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 岳大饼没有急着过去接头,而是躲在假山后面暗中观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唐思安大概是等急了,站起身,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坐下等待。他打开手里的报纸,心不在焉的翻来翻去,也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之后又将翘起的二郎腿,左右调换了一下位置,然后抖了抖报纸,继续心不在焉的翻来翻去。最后,唐思安实在等不下去了,气急败坏的站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岳大饼出现了。 唐思安前脚迈出柳缘亭,就看见梅花伞迎面走了过去,唐思安急忙又回到了亭子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貌似悠闲的,欣赏着湖边的风景。 岳大饼撑着梅花伞走了进去,唐思安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战战兢兢的在唐思安身边坐了下来,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鼓起勇气,向唐思安身边挪了挪,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把心一横,又向唐思安身边挪了挪,紧紧的贴着唐思安,唐思安仍然没有理睬岳大饼。 岳大饼用肩膀碰了碰唐思安,意思是让唐思安跟他对暗号,然而,唐思安却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貌似悠闲的,眺望着远处的风光。 岳大饼也凑了过去,肩并肩的站在唐思安的旁边,唐思安看哪个方向,岳大饼就也跟着看哪个方向。 唐思安偷眼看了看岳大饼,没有吭声,而是不动声色的,转身走开了。 岳大饼感觉很失败,举着梅花伞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长衫太便宜了呢?还是因为梅花伞不够标准呢?不管因为什么,总之是,又没能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岳大饼顾不上欣赏风景,而是沮丧的低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背后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岳大饼猛人抬起头,简直就是喜出望外,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想也不想一口气说道:“千万别碰这丝帕上的红梅花是阴绣很邪的。” 说完这句暗号,岳大饼才看到,讲话的人果然是唐思安,只见唐思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应了一句:“小姐,你也会绣花吗?” 岳大饼脸上的阴郁顿时散去,笑容就像是刚刚绽放的红梅花,一边点头,一边热泪盈眶,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的说道:“是的我也会绣花我家祖传的阴阳绣尤其是这阴绣弄好了会荣华富贵弄不好会死人的。” 唐思安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红梅花,我也不是红梅花,因为红梅花已经死了。”顿了顿,唐思安继续说道:“你三番两次的,在青年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直截了当的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是组织派……”岳大饼几乎又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然而,当组织两个字到了唇齿之间的时候,岳大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自己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接下来,岳大饼似乎突然之间多了个心眼儿,诡异的笑了笑,反问唐思安:“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第54章:咱说正经事儿吧 此时此刻已是阳春时节,柳林公园的景色,真的是如诗一般的迷人,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那啥那啥啥。这首朗朗上口的五言律诗,涵盖了视线之中的一切。 尽管景色怡人,但是!柳缘亭里面的对话,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想知道岳大饼跟唐思安,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吗?那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的到。因为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小,就像是掠过湖面的风一样,若有若无,甚至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唐思安的表现,异乎寻常的坦然,他面对岳大饼有一说一,毫不隐瞒:“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是吗?那好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唐,我叫唐思安,思是思想进步的思,安是安分守己的安。我是懂二狗他们学校的历史老师,主要是教中国史。你大概最想知道的是,我跟红梅花的关系是吧?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是红梅花的下线,也是地下党。”说罢,唐思安举起目光,一脸从容的注视着岳大饼:“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红梅花的目的了吧?” 仅仅唐思安空口无凭的几句话,岳大饼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岳大饼居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大概是因为,唐思安的暗号说对了缘故。 “唐思安同志,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岳大饼热泪盈眶的,握住了唐思安的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岳大饼的全身。就听岳大饼用低沉的声音,悄悄的说道:“咱说正经事儿吧。我们有个同志,前不久被抓了,他手里掌握着很多机密,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胜利。所以说,组织派我过来的目的就是,联络到红梅花,打听到这个同志关押的具体位置,然后,设法营救。” 唐思安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这个乱登寻人启事的岳大饼,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沉默半晌,唐思安问岳大饼:“告诉我,要营救的同志,叫什么名字?” 岳大饼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再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被捕的同志,名叫白柏楠。” “你确定叫白柏楠吗?”唐思安问道。 “绝对确定!”岳大饼回答。 唐思安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远处的风景,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必须赶回学校,因为第四节课是历史。”说罢,唐思安就急匆匆的走出了柳缘亭。 岳大饼追上几步,大声说道:“白柏楠的事情怎么办呀?” 唐思安含含糊糊的回答说:“等我搞到了消息,再登报联络你。” “哦。”岳大饼“哦”了一声:“那你快点儿啊!” “放心吧,就这几天。”唐思安抛下一句含糊其词的话,就风风火火的跑掉了,大概是急着回去,向翟队长请示去了。 柳缘亭里面,只剩下岳大饼和岳大饼的影子。阳光仿佛一下子被激活了似的,瞬间变的光芒万丈,原本那啥那啥啥的湖面,也被阳光点燃了,从苍茫变成了更加苍茫,尤其是那些散碎的光斑,特别有活力,让岳大饼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阳光在点亮柳林公园的同时,也点亮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办公室。 一双刚刚上过鞋油的旧皮鞋,“啪哒啪哒”的走进大门,“啪哒啪哒”的走进楼道,又“啪哒啪哒”的走进了办公室。顺着旧皮鞋向上看去,就看到了阳光之下,一张半明半暗的脸,那张脸并不是别人,正是老谋深算的翟队长。 而唐思安,不知道坐的是什么车,跑的比兔子还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翟队长的办公室里面。 翟队长“啪哒啪哒”的时候,唐思安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翟队长进去,唐思安急忙站起身,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毕恭毕敬的打了个招呼:“翟队长,您来啦。” “嗯。”翟队长用鼻子,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急着询问情况:“见到岳大饼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唐思安诚惶诚恐的回答。紧接着,不等翟队长追问,唐思安就主动,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翟队长。 “白柏楠?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翟队长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从档案袋里面抽出一页,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个人是之前在坟地抓到的,游击队弄出去一批盘尼西林,在交战的时候,他受伤了。岳大饼要是不说的话,我还不知道这个人原来这么重要。” “是的,非常重要。据岳大饼所说,这个名叫白柏楠的人,手里掌握着很多机密,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胜利。”唐思安不失时机的献殷勤。 “他们既然要营救这个人……”翟队长说着,把档案往办公桌上一拍:“行啊,让他们来吧,我们正好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那我现在就去回复岳大饼。”唐思安又不失时机的献殷勤。 “嗯……”翟队长想了想:“先别急,你这么快就回复岳大饼,岳大饼会怀疑的,过几天,一个星期吧,总之,要等岳大饼心急如焚的时候,再回复他。” “翟队长果然高明,我知道了。”唐思安立刻堆起一脸的虔诚。 翟队长倒是不以为然,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去,把卢小鑫找来,最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跑哪里鬼混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卢小鑫?他在哪儿?”唐思安战战兢兢的问道。 “大概跟慕容久在一起吧,你去银业大街那边找找看。”翟队长有些无奈。 第55章:一张不及格的试卷 最近这几天,卢小鑫跟久木洋子,暗地里打的火热。当然,这也是必然的。因为,之前在柳林公园接头的时候,久木洋子惊讶的发现,卢小鑫居然会相扑,你要说会摔跤,会武术,这都不新鲜,中国人会相扑的可不常见。所以说,卢小鑫的举动,大大引起了久木洋子的好奇心,久木洋子很愿意接近卢小鑫,找机会看一看卢小鑫的,底牌。 然而!久木洋子毕竟是学生妹,怎么会跟卢小鑫去银业大街那种地方呢。唐思安找了又找,几乎每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仍然没有找到卢小鑫。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边,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随着一阵轻快的歌声,久木洋子脚步轻盈的走出了教室。 紧接着! “叮呤呤呤呤呤,叮呤呤呤呤呤……” 一辆二八横梁的自行车,按着铃铛,横冲直撞的,从二百米开外,飞快的冲了过去。“吱!”的一声,一捏车闸,停在了学校门口。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卢小鑫,一翩腿儿,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懂二狗正在上历史课。 唐思安站在讲台上,讲的很认真:“后汉三国桃园结义,大哥姓刘名备字玄德,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家住山东蒲州解梁县。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家住涿州范阳郡。后续四弟,姓赵名云字子龙,家住真定常山县。那赵云赵子龙可谓是百战百胜,后封为常胜将军。只因长坂坡前,一场鏖战,赵云单枪独马,闯进曹营,砍倒大旗两杆,夺长枪数根。然而,赵云马落陷坑,无法自拔。曹孟德伫立在山头之上,突见一白袍小将霸气外露,白盔白甲白旗号,胯下白龙马更是精神抖擞,尤其是手里的一杆亮银枪,实乃勇猛无敌。曹操心下不由得感叹,若能收服此将,何愁大事不成也!” 唐思安说的正热闹呢,一扭头,就看见卢小鑫站在学校门口,翟队长正到处找卢小鑫呢,于是唐思安就一本正经的对学生们说道:“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回去之后,把刚刚我讲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下堂课默写。”话音未落,唐思安就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教室,一溜小跑儿的,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一听说下课了,懂二狗顿时兴奋起来,他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搭,手里拿着一张不及格的试卷,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出了教室。 久木洋子就知道,卢小鑫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她,所以,当久木洋子看见卢小鑫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而是理所当然的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吧?”久木洋子随便说了一句。 但是,卢小鑫却诚惶诚恐:“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卢小鑫一边说,一边接过久木洋子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去舞厅吧?天上人间怎么样?” 久木洋子嘟起嘴巴,摇了摇头:“不,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你想去哪儿?”卢小鑫赶紧问道。 “我们去喝一杯吧。”久木洋子的语气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 “太好了!我正想喝一杯呢。”听久木洋子这么说,卢小鑫倍儿高兴:“我们去银业大街的那家酒楼,怎么样?最贵的那家。” “不,不去酒楼。”久木洋子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我想去租借那边的咖啡厅。”久木洋子的语气仍然淡淡的,但是眼神却出卖了她,大概是因为,久木洋子的心里面,一直住着苗护沪的缘故。 苗护沪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就连肖司令也不知道,苗护沪只是,很突然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卢小鑫哪里知道什么租借地和咖啡厅,他只是觉得,能跟久木洋子在一起,就算去地狱也很开心。于是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喝咖啡了。”然后兴奋的搬起自行车调了个头,又翩腿儿上了车,把自行车倾斜着,立在了久木洋子的面前。这可不是肖司令的黑色轿车,也没有彬彬有礼的苗副官,但是,胜在绿色环保无污染。久木洋子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和语言,只是理所当然的,坐到了自行车的后衣架上。 慕容久上了自行车,紧接着,自行车的轱辘,像风车一样转起来了。 唐思安紧赶慢赶,气喘吁吁的赶到校门口,刚要开口叫住卢小鑫,转念一想,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同着那么多的同学和老师,他要是叫住卢小鑫,岂不就暴露身份了嘛,于是,唐思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久木洋子上了卢小鑫的自行车。 懂二狗紧跟着,也走出了校门,见久木洋子上了卢小鑫的自行车,懂二狗的眼神都直了,他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跟在自行车的后面,跑了几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懂二狗非常失落,把手里那张不及格的试卷,撕的粉碎,“砰”的一下,抛向了空中。 别忘了,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已经被木村暮春附体了。冥界派来的阴兵,一直都在找机会抓他。 “怎么办组长,我们上吧?”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期待的注视着金展侬。 金展侬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木村暮春附体在卢小鑫的身上,此时此刻,卢小鑫就是木村暮春的人质。如果我们硬要抓走木村暮春的话……”金展侬说着,看了看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 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七嘴八舌的说道:“如果我们硬要抓走木村暮春的话,他随时都可以让卢小鑫自己杀了自己。” 金展侬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不抓了?” “再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机会的话,就只能让孙略亲自来抓了。”金展侬说道。 第56章:充满了诗情画意 接下来说点儿什么呢?想一想啊,哦对了,营救地下党!这个事情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第一步,登报纸。 唐思安登了,青年晚报+寻人启事,每次都是寻找梅表姐嘛,这次也不例外,约好了在柳林公园,不见不散。 报纸“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如既往的印了出来。 岳大饼也一如既往的买报纸。他把半个大洋递给了报童,拿了一份青年晚报,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寻人启事。当看到寻找梅表姐的消息之后,岳大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人们对自由的追寻,更别说区区一个柳林公园了。不就是接个头儿嘛,又不是上前线,没什么大不了的。岳大饼起了个大早儿,一路之上无惊无险,再一次来到了柳林公园。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接头儿,比岳大饼想象的还要顺利,到那儿就看见唐思安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日上三杆的柳林公园,不知不觉变的更加怡人了。蓝天碧水亭台楼阁,与暮春的风,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充满了诗情画意。 对过暗号之后,唐思安不动声色的对岳大饼说道:“听我说,特务机构打算把一批被捕的政治犯,送往四川。” “我的天!什么时候?!”岳大饼紧接着问道。 唐思安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就在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 岳大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概是怕自己太惊讶,而叫出声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唐思安:“也包括白柏楠吗?” “本来不包括。”唐思安静静的说道:“但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说白柏楠掌握很多机密,所以就临时决定,把白柏楠也一起送往四川。”唐思安的回答,让岳大饼非常震惊,弄的岳大饼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唐思安悄悄的看了一眼岳大饼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严肃一些:“你也不用太紧张。白柏楠目前还在医院养伤,就住在外科404病房,门外的看守并不是很严密。在运往四川之前,他们首先要把白柏楠转运到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关押政治犯的监狱在城南郊外,从医院到城南郊外,大约有四十里的路程。我打听到的就这些。如果要想营救白柏楠,必须尽快动手。” “哦……”岳大饼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把白柏楠从医院转运到城南监狱呢?” “肯定是在五月初五之前,具体时间就不知道了。”唐思安这样回答。 岳大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声音和轮廓,渐渐的融合在诗情画意的风景之中。 与唐思安接头之后,岳大饼连夜出城,出城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简直就是一马平川,畅通无阻。就在那天深夜,岳大饼及时准确的,把情报,报告给了上级组织。上级组织很快做出回应,决定在白柏楠转运之前,实施营救。 这一次又是老太太亲自出马,他们分散成十多个小组,每个小组两三个人,乔装改扮,化妆成各种各样的身份,有走亲戚的,有挑担卖菜的,有做小生意的,有饥荒逃难的……总之,一伙游击队员陆陆续续的,混进了城门。而最终,他们全都聚在了医院。 翟队长也是紧张的一夜没有合眼。他坐在办公室里面,从日落等到日出,又从日出等到日落,香烟一根儿接着一根儿,浓茶一碗接着一碗。 夜幕在笼罩柳林公园的同时,也笼罩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办公室。 突然! 门外传来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报,报告翟,翟队长……”一个小特务跑了进去,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特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翟队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怎么样?游击队进城了吗?” “进,进,进城了。是,是老太太,亲,亲自出马。去,去,去医院了。”小特务越紧张就越结巴,越结巴就越紧张。 然而,翟队长的舌头却挺利索:“通知所有的人,带上家伙,立刻行动!” “是!翟,翟,翟队长!” 那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外科医院,据说主治医生都是喝过洋墨水儿的,医术高明不高明,不知道,但是特别有范儿,特别跩。医院的规模不是很大,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尤其是收费,特别贵,普通人根本看不起,以至于医院从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病人光顾。 五六个乔装改扮的游击队员,用担架抬着一个假装的病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嚷嚷开了:“医生,有医生吗?快救救他吧!” 宽敞的大厅,洁白的墙壁,尤其是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小姐,身材比声音还优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护士小姐一脸关切的,看了看担架上的病人。 几个游击队员七嘴八舌的说道:“在地里干活儿,被驴踢了,医生啊,快救救他吧!” “哦哦哦,先把病人抬进去吧,我这就去叫医生。”护士小姐一边说,一边脚步匆忙的去找医生去了。 趁着护士走开的这个工夫,担架上的病人,一咕噜跳下担架,几乎是与此同时,几个游击队员掏出手枪,拎着担架,飞快的钻进了住院部,直奔404病房而去。 第57章:突然! 他们是从楼梯上去的,悄悄的悄悄的那种。大概是出于本能,他们不想让卫兵发现,当然,如果卫兵一定要发现的话,他们也不怕!走在阴暗的楼道里面,木头的地面,总是会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把地板踩疼了似的,即便踮起脚尖儿,即便小心翼翼,即便聂手聂脚,也很难阻止地板的低吟。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他们,静静的聆听着他们控制不住的脚步声…… 突然! 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戴着眼镜,拿着病历,趾高气昂的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那眼镜医生一边走,一边翻看病历,不经意的抬起眼皮,一下子看见那么多游击队员,顿时吓了一哆嗦,就连手里的病历都弄掉了。那眼镜医生刚要开口叫卫兵,就被游击队员,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一左一右的按在了墙上。 话说,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本是孪生兄弟,个子挺高,黑红的脸庞,身体挺结实,而且长的还一模一样,就算是身边的人,也很难分出,哪个是高志高,哪个是高志峰。 说时迟那时快,高志高,和高志峰两位同志,一左一右的,就把眼镜医生按在了墙上。眼镜医生看起来胆子很小,吓的脸儿都白了,就像相片儿似的,挂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太太举起手枪,在眼镜医生的眼前晃了晃,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听好了,我们只是来救人,不想为难你。要想活命的话,就乖乖的配合我们!” “是是是。”眼镜医生答应的倒是挺爽快。 “我听说,你们这里住着一位游击队员,有没有这回事呀?”老太太问道。 “哪有啊?我不知道啊!”别看眼镜医生表面上很害怕,但是还挺狡猾。 高志高和高志峰急了,枪口戳在眼镜医生的脑门上:“老实点儿!否则,我们的子弹可不客气了!” “确实没有啊,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眼镜医生死活不肯承认。 老太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对眼镜医生说道:“404病房,带我们去!” “啊?”眼镜医生迟疑了片刻,似乎是还想耍什么花招,但是却被高志高和高志峰,用力推了一把,紧接着又用枪口捅了捅后腰。眼镜医生这才抬起腿,心不甘情不愿的,慢吞吞的向里面走。 地板再一次“咚咚咚”的响起来,灯光继续好奇的注视着他们……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眼镜医生也不是什么钢铁巨人,同时被那么多枪口指着,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话,于是就乖乖的把游击队,带到了404病房。 那404病房,并不在四楼,那家医院根本也没有四楼,根本也没有404病房,如果不是眼镜医生带路的话,游击队员很难找的到。所谓的404病房,其实是二楼的一间仓库,临时挂了个牌子,把白柏楠关在了里面。 404病房门口,总共站着四个卫兵,其中两个拿着枪,子弹上了膛,来来回回的溜达着。另外两个,蹲在墙根儿下面,一边抽着烟,一边低声聊着天。 老太太对眼镜医生说道:“带我们进去,卫兵要是问的话,你就说,让我们抬病人去做检查。” 眼镜医生迟疑了片刻,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然后就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一步的,靠近404病房。 “姜医生?”404病房门口的卫兵,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眼镜医生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看身后的游击队员,然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说道:“里面的病人需要做检查。”说着,眼镜医生用眼神指了指背后:“他们是来抬里面的人,去做检查的。” “哦哦哦,那进去吧,病人就在里面。”卫兵并没有阻拦。 404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眼镜医生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白柏楠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被单儿裹着半个脑袋,只露着被黑色头发覆盖的头顶。游击队员们迅速的冲到病床跟前,准备去抬白柏楠…… 然而,当高志高和高志峰,掀起被单的时候,顿时就惊呆了! 因为病床上的人,并不是白柏楠,而是假扮成白柏楠的卢小鑫。 只见卢小鑫一个鲤鱼打挺,很突然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在双脚落地之前,卢小鑫首先踹开了高志高,与此同时,从枕头下面拔出手枪,朝着高志峰就是一枪。 卢小鑫已经被木村暮春附体了,一身相扑的功底儿,被卢小鑫踹一脚,没关系,但是被木村暮春踹一脚,可是非同小可。高志高“蹬蹬蹬蹬”连连倒退,一个跟斗摔出去好几米,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才勉强稳住了脚跟,把挂在墙上的油画,都撞掉了,木头的画框,“咔嚓”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高志峰眼看着卢小鑫掏枪,急忙躲避,子弹擦着高志峰的耳边,飞了过去,只差一点儿,高志峰就尘埃落定了。 听见病房里面的动静,门口立刻拥过来一大群卫兵和特务,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仅仅是脚步声,就整的惊天动地的。 就看那些卫兵和特务,全都是有备而来,个个手里都端着枪,子弹都上了膛。 翟队长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面对中了圈套的游击队员,翟队长呲着牙,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老太太,多日不见,您老可好啊。那批盘尼西林够用吗?要不要再买几箱呀?” 要说还是老太太反应快,见情况不对劲儿,一把揪住了眼镜医生,让枪口,与眼镜医生的脸保持零距离,与此同时,大声说道:“住手!放下手里的枪,否则我先崩了他!” 第58章:实不相瞒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游击队的营救行动,就彻底变的被动了。夜幕早已登陆了人们的视线,但是,404病房却灯火通明。 老太太揪着眼镜医生,一刻也不敢放松,因为,此时此刻,眼镜医生是老太太手里面,唯一的一个筹码,营救计划能否反败为胜,游击队员们能否活着走出那家医院,就全看眼镜医生的运气了。 枪口再一次戳在眼镜医生的脑门子上,让眼镜医生赶到有些无奈。但是此时此刻的眼镜医生,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哆嗦了,因为,游击队已经被翟队长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老太太用枪顶着眼镜医生,然后问翟队长:“告诉我,白柏楠在哪个房间?” 翟队长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老太太,实不相瞒,你们上当受骗啦!白柏楠根本就不在这里,你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这家医院,这些医生护士,还有这间404病房,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咱有一说一,我不怕你们来救人,就怕你们不肯上当!”翟队长说罢,又是一阵阴森森的笑声。然而,翟队长在讲这番话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儿,他并没有把唐思安叛变的事情,泄露给游击队。 话说,白柏楠虽然不在404病房,但是他的人生,却404了。游击队完全不知道白柏楠在哪儿,不知道白柏楠是死是活。或许404也是一种信仰,一种在黑暗之中,坚持到底的信仰。 老太太听罢,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她真想一枪要了翟队长的狗命,但是,面对那么多敌人,老太太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老太太本能的咬了咬嘴唇,说了两个字:“让开!”紧接着就不管不顾的,推着眼镜医生,向外硬闯,如果谁要是敢上前阻拦的话,眼镜医生就会立刻横在那里。 起先,翟队长的手下并不想让路,仍然把着404病房的门口,磨磨叽叽。还是翟队长识大体顾大局,他亲自甩了甩脑袋,用很权威的语气“嗯”了一声,意思是让那些小特务们,照着老太太说的做。 就这样,那些小特务们,给游击队让开了一条通道。 老太太用枪顶着眼镜医生的脑壳,纹丝没动,而是招呼其他几个游击队员:“你们先出去。” 老太太的话就是命令,高志高,高志峰,和其余几个同志,动作迅速的走出了404病房,但是,他们是倒退着出去的,手里的家伙,一分一秒也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的指着敌人。 从楼道一点点退出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楼道不是很宽,几个游击队员走在最前面,高志高和高志峰走在中间,老太太挟持着眼镜医生,走在最后。与他们距离不到两米,就是翟队长以及翟队长的手下,他们全都举着家伙,虎视眈眈的跟在后面,一秒钟也不肯放松。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他们,静静的聆听着“咚咚”的脚步声…… 游击队员们一步一步的向外走,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步一步的紧跟着。 突然! 卢小鑫好死不死的,从斜下里蹿了出来,来了一个恶虎扑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老太太。 只见卢小鑫憋足一口气,然后瞬间打通任嘟二脉,让心肺中的血液肆意奔腾,让四肢中的力量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浑身上下的内分泌很快蔓延到每一个细胞,挑战老太太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此时此刻的卢小鑫,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把老太太吹出十万八千里似的。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卢小鑫的恶虎扑食,仅仅是把老太太扑了个跟斗,并没有产生卢小鑫想象中的威力。 楼道里面的灯光,再一次震惊了,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厮杀。 老太太一个跟斗翻出去,紧接着就挺身站了起来,从倒下到站起来,整个过程仅仅是一眨眼。然而,就是这一眨眼,眼镜医生逃脱了。就看眼镜医生惊慌失措的跑到翟队长身边,试图寻求庇护,而这个庇护,翟队长慷慨的给予了。 “上!活的死的都要!”翟队长一声令下,手下的一群特务,不失时机的,举起手枪,冲上前去,要和游击队员们拼命……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子弹铺天盖地的,朝着游击队员们飞了过去。 楼道不是很宽,游击队员们无处躲,也无处藏,眼看着就要悲剧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举起手里的双枪,左右手连连扣动扳机,眨眼之间,就把楼道里面的灯,全都打灭了。 楼道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特务们顿时失去了袭击目标,尽管手里有枪,但却不知道朝哪儿开。 紧急关头,就听翟队长气急败坏的说道:“都塔魔住手!不要乱开枪!”枪声立刻停了下来。然而,黑暗之中,又听见了翟队长气急败坏的声音:“守住大门口,快,守住大门口!千万别让他们跑出去!”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风风火火的跑向了大门口。 第59章:奸细究竟是谁呢? 医院的大厅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厅,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当老太太一路走过,打灭了天花板上所有的灯,之后,大厅就变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枪声很迅速的停了下来,大厅陷入了瞬间的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喘气的声音。而那一瞬间的安静,却让人嗅到一丝和平的气息。 但是很快,脚步声就又喧嚣了起来。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窝蜂似的冲向了医院的门口,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如何,翟队长也不能让游击队,从医院的大门出去。 医院的外面,则是另一番景象。偏僻的小路上洒满了星光,只是那星光太朦胧,不足以点亮人们的视线。于是路灯,就成了夜幕之下,最亮的东西。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守在门口也没闲着,一直在“嗡嗡嘤嘤”的低声窃语。 黑暗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特务们看不见游击队,游击队也看不见特务们。游击队只知道,特务们都在大门口。但是,怎么冲出去,却是一道加分题。 就在游击队一愁莫展的时候,老太太突然举起左手的枪,“咔嚓”一声,打碎了医院的玻璃窗,紧接着,又举起右手的枪,“咔嚓”一声,打碎了门外的路灯。 听到枪声,听到窗户被打碎的声音,又看到路灯也熄灭了,特务们还以为游击队从窗户逃跑了呢,于是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他们跳窗了吧?” “是,一定是要跳窗逃跑。” “游击队要溜!” “快看,他们跑出去了!” “略略略……” “略略略……” 混乱之中,就听翟队长大声说道:“追!快追!活的死的都要,抓到老太太有赏!” 话音未落,特务们就一个接一个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向着打灭路灯的方向,拼命追赶。与此同时,窗外的枪声,和脚步声又喧嚣了起来。 而医院的大门口,没有人把手了。 老太太低声招呼了一句:“走门。” 就这样,游击队员们大摇大摆的,从医院的大门,走了出去。 皎洁的星光忽明忽暗,戏虐着漆黑的小路,初夏的晚风特别清爽,驱散了烈日的酷热。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只是没有完成营救白柏楠的任务。游击队员们议论纷纷。 “白柏楠怎么办呀?还救不救呀?” “救是一定要救,问题是,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救?”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总之,肯定是出了问题。 “就是呢,我们的行动,居然是翟队长有意安排的!你说邪性不邪性。” “难道说,我们的内部有奸细?”高志峰说着,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之后,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你说奸细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岳大饼呀!?” “怎么会呢,别瞎说。” “怎么不会呢?情报完全是岳大饼同志提供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依我看,就是岳大饼。” “说的对,一准儿是岳大饼。” 游击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约而同的怀疑岳大饼。但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其实是唐思安叛变了。大家越说越怀疑,越说越怀疑,越说越怀疑,仿佛把行动失败的责任,全都扣在了岳大饼的头上。 关键时刻,还是高志高开口,拦住了大家:“先不讨论奸细的问题了,奸细的问题,等回去之后再调查。先说说眼下咱们怎么办?是连夜出城,还是留在城里,继续打听白柏楠的下落?” 老太太听了大家的议论之后,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她也想不出奸细到底是谁,于是就说:“我们还是连夜出城吧,把行动失败的经过,原原本本的报告给上级组织,让上级组长来定夺。” 说话间,游击队员们来到了最近的一处关卡。把手关卡的人不是很多,看样子也就十来个人儿,他们有的抽烟,有的聊天,有的倚着墙根儿打瞌睡。关键是岗亭里面还躲着两个国民党兵,架着机关枪,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关卡。 游击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这个关卡看守不严,我们冲过去。”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枪:“你们一人负责一个,其余的交给我。记住,枪响之后,就会惊动他们的大队人马,所以说,一枪一个,必须要准!不能有半点失误。” “啾!” “啾,啾!” 枪声响了,搞定关卡的同时,也惊动了大队人马,和翟队长。尤其是岗亭里面的两个国民党兵,别看人数不多,但是有岗亭挡着,老太太的枪,一时伴儿也拿他们没辙。 就这样,岗亭里面的机关枪,最先向游击队员们展开射击。 “卧倒,快卧倒!”老太太大喊。 紧接着,子弹就跟不要钱似的,在关卡上空飞来飞去。国民党的大队人马也在赶奔关卡的路上,眼看着就要杀到跟前了。 就在这个时候,“啾!”一颗子弹扑向了高志高,高志高受伤了。 高志峰急忙上去扶他:“怎么样,我背你走。”说着,高志峰就把高志高的胳膊,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而,高志高却把高志峰一推,凛然的说道:“你们快走,我掩护!” 本来高志峰是不肯放弃的高志高,但是高志高急赤白脸的大声说道:“快走啊!背着我,大家谁也跑不了。”高志高一边说,一边从倒在关卡周围的国民党兵身上,翻出手榴弹,一颗接着一颗的,扔向了岗亭…… 高志峰和其他游击队员们,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含着眼泪,冲过了关卡。 第60章:继续追踪 “咣!” “咣!” 连着两颗手榴弹,不远不近,不高不低,不左不右,准准准准的在岗亭跟前炸开了花,一下子就把岗亭的火力给压住了。 游击队终于有了契机,突围关卡。但是高志高,却倒下了。 此时此刻,国民党大队人马已经逼近,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也抢先一步,来到了关卡。对于身负重伤的高志高同志来说,情况十分危急。 高志高不顾流血的伤口,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拎着他的枪,一步一步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与游击队相反的方向走去…… 春末夏初的郊外,总是那么的山花烂漫,即便是在夜幕笼罩之中,也难免会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小路两旁到处都是田垄,刚刚播种不久的粮食,还不到半米高。麦苗随着轻盈的晚风,瑟瑟抖动,时不时的发出唰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浪漫。 高志高只要钻进田垄,就有机会摆脱敌人的追踪,但是,他要再走一个路口,再走一个路口,再走一个路口……因为,只要他引着敌人,向相反的方向走的远一点,游击队员们就能安全一点。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星星的光效,与即将升起的朝霞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太灿烂,但是那条田边小路,却依旧漫长。高志高的伤口还在流血,背后的敌人还在追赶,高志高估摸着,游击队员们大概已经平安了,为了不让自己落到敌人的手里,高志高拎起他的枪,毅然决然的,钻进了路边的田垄。 麦苗显出一片幅度较大的抖动,和幅度较大的唰唰声,之后,高志高就消失在田垄之中了。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傻乎乎的向前又追了一段,发现高志高无影无踪了,非常诧异,于是又跑了回来。 有小特务向翟队长报告:“报,报,报告队长,那小,小,小子不见了。” 翟队长正在气头儿上,把眼睛一瞪:“废话!他不见了,难道我不知道啊!还要你来报告?” 卢小鑫不失时机的献殷勤,抻起自己的衣角,一边给翟队长扇风,一边油腔滑调的说道:“队长别生气,那小子受了伤,按说不会跑的太远的。我估计就藏在附近,不如让大家散开,仔细的找一找,兴许能找的到。” 翟队长听罢又是把眼睛一瞪,气急败坏的,朝着小特务挥了挥手里的枪:“没听见啊!还不赶紧去找!” “哦哦哦!” “是是是!” “略略略……” “略略略……” 特务们立刻行动起来。拿着枪杆子,在树上树下,草丛道边儿,翻腾了个底儿朝天,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高志高。 就在这个时候,卢小鑫有了惊人的发现:“队长你看!这麦苗上,有血迹!” 翟队长看罢多时,顿时兴奋起来,朝着手下的小特务大喊一声:“在这边,追!” 紧接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窝蜂似的也钻进了田垄,沿着高志高留下的血迹,追了上去。至于后面的国民党的大队人马,追到哪里去了,就不知道了,但是,负责抓通缉鬼的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碟,也沿着血迹,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众人追来追去,兜兜转转的,大约在破晓十分,就追到了下虎子村。还记得下虎子村吗?就是懂二狗的老家,曾经被鬼子扫荡过的地方。 那天的朝霞,不是一般的朝霞,那天的朝霞,特别朝霞。那天的黎明,也不是一般的黎明,那天的黎明,特别黎明。 朝霞和黎明的出现,让一夜没合眼的高志高惊醒了一些,他拼尽全身的力气,连跑带爬,稀里糊涂的就走出了田垄,踉踉跄跄的跑进了下虎子村,他只觉得口渴,想喝水。 高志高把压根儿一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摇摇晃晃的奔跑着,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干裂的嘴巴里面,不由自主的叨咕着一个字:“水,水,水……”结果“噗通”一下子,高志高晕倒在村西头儿的一口井的旁边。 正赶上一大早儿,村西头儿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儿,一眼就看见了身负重伤的高志高。 胡喜子“哎哟”大叫一声,丢下锄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 功夫不大,几个村民就把昏迷不醒的高志高,抬进了胡喜子的家。当清凉的泉水送进高志高嘴里的时候,高志高长出一口气,苏醒了过来…… 高志高跑进村子之后,没多久,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也赶到了。 卢小鑫一路跟踪着血迹,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那口井,又跟踪来跟踪去,就跟踪到了胡喜子的家。 胡喜子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舍,很简陋,门口有几块大青石的台阶。 卢小鑫指了指胡喜子家门口的血迹,看了看翟队长,但是没有说话。翟队长顿时眼前一亮,警觉的掏出手枪,朝着手下挥了挥,意思是让那些小特务们,包围胡喜子的家。紧接着,翟队长“砰”的一脚,踹开了农舍的大门,横冲直撞的跑了进去。 “受伤的游击队员在哪儿,赶快交出来!”翟队长很突然的喊了一声。 胡大伯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原来是差爷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游击队呀,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庄稼人。” 翟队长阴森森的“哼”了一声,掷地有声的说道:“那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呀?” 话音未落,胡喜子就惊慌失措的走了出来:“爹,出啥事儿了?”就看胡喜子的手里面,抓着一只宰了半截的鸡。那鸡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叽叽喳喳的挣扎着,弄的到处都是血…… 翟队长和卢小鑫顿时就惊呆了。 第61章:还有一腔热血 高志高还剩下半条命。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农舍里面,心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没有了体温,没有了热汗,没有了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快没有了,但是!他还有一腔热血。 几只苍蝇大概是提前嗅到了死人的气味儿,在高志高的头顶,嗡嗡嘤嘤的飞来飞去。明媚的阳光,和和煦的风,粗略的混合在一起,呈现出枯木前头万物春的景象。高志高身上裹着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尽管被子裹着大半个脑袋,但是棉被冰冷似铁,除了沉重之外,一点都不暖和。伤口还在流血,高志高牙齿撞击着牙齿,不停的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就在牙齿撞击的声音里面,偶尔还会听到高志高语无伦次的呢喃:“枪,枪,我的枪,我的枪……”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 胡喜子是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还有个哥哥,是胡大伯家的老大,本来名叫胡福子,但是因为名字太绕口,所以大家就干脆叫他大福子。 大福子正在屋里,忙着照顾高志高,见高志高伤的挺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隐隐约约听见高志高提到他的枪,大福子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因为当时的状况非常混乱,大家都急着抢救高志高。结果就把高志高的枪,和胡喜子的锄头,丢在村西头儿井口的旁边了。这要是被翟队长的人发现了,还不得把全村的人,全都突突了。 想到这些,大福子就跟媳妇说:“俺得出去一趟,俺必须把游击队员同志的枪,埋起来,不能让小特务看见。” 大福子他媳妇非常担心,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拦着:“你不要命啦!翟队长的人就在外面,出去还不打成马蜂窝啦!不行,俺不许你去!” “你让开!”大福子来不及解释,于是就蛮横的推搡他的媳妇。 大福子他媳妇也挺蛮横的,一双手死死的抱着大福子的胳膊,说啥也不放手,嘴巴里面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最小的声音:“俺不许你去!俺就是不许你去!” “老爷们儿的事儿,你们老娘们儿别掺忽!”大福子说着,一把就把他媳妇推了个跟斗,然后“噌”的一下子,蹿上窗台,从房间的后窗户,跳了出去。 大福子的媳妇摔在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高志高的伤口还在流血,牙齿还在撞击着牙齿,迷迷糊糊的,还在语无伦次的呢喃着:“枪,枪,我的枪,我的枪……”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胡大伯正在跟翟队长装傻冲愣:“啥游击队员呀?我老胡活了大半辈子,鸡倒是见到过不少,游击队员可是从来也没见到过。” 翟队长是什么人,在特务机构里面混了好几年了,跟日本特务也没少周旋,岂是穷乡僻壤的一个老头子,就能忽悠的。只见翟队长眼珠微微一转,阴森森的“哼”了一声,对手下的小特务说道:“进去搜搜。” 翟队长话音刚落,小特务们就急赤白脸的向屋里冲。 胡大伯和胡喜子上前拼命阻拦:“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呀!俺们这里怎么会有游击队员呢?”但是,胡大伯和胡喜子的阻拦,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仅没能拦住翟队长,而且,胡大伯还被推了个跟斗。胡喜子急忙扶起胡大伯,眼巴巴的看着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闯了进去。 尽管胡大伯和胡喜子没能拦住翟队长,但却给屋里面的大福子他媳妇,报了个信儿。大福子他媳妇听见外面的争吵,抹了抹眼泪,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屋里面的窗户大敞四开着,弄的屋里面比外面还阳光。大福子他媳妇守在床边,正在给高志高喂水。 “这,这,这塔魔是什,什,什么人?!”一个小特务挥舞着手里的盒子枪,气急败坏的问道。 “俺爷们儿。”大福子他媳妇羞答答的回答了一句:“昨个儿突然病了,也不知道是天花还是麻疹,反正是挺吓人的。” 听大福子他媳妇这么一说,小特务们有点儿害怕了,你推我让,谁也不敢过去看。 “昨个儿突然病了?怎么这么巧呢?”还是翟队长有勇有谋,用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大福子他媳妇。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又含混不清的呢喃了:“我的枪……”不等“枪”字出口,大福子他媳妇,急忙一勺水,灌进高志高的嘴巴里面,以至于,高志高语无伦次的话,没有说出口。 翟队长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把胡大伯和胡喜子紧张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 翟队长一把掀开了裹在高志高头上的被子。 就看高志高的脸上,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红点儿。翟队长吓了一跳,急忙用自己的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与此同时,脚下就像踩到了弹簧似的,向后面跳了两米多,还差一点儿撞倒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卢小鑫。 让大福子他媳妇这么一弄,翟队长哪还敢在房间里面停留,带着他的手下,很慌张,很匆忙,很狼狈的,就跑了出去。 “对,对,队长,现在怎,怎,怎么办?”一个小特务结结巴巴的问道。 “嗯……”翟队长眼珠一转,说道:“回头让404的姜医生来给看看,看看究竟是天花还是麻疹。现在,我们再去井边搜一搜!我就不信,他伤成那样,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队长,姜医生是外科!”卢小鑫发出了质疑。 “外科怎么了?天花和麻疹不也是长在外面嘛!”翟队长急赤白脸的说道。 就这样,翟队长和他的手下,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风风火火的,朝着村西头儿的水井跑去。 第62章:就在井里 值得一提的是,高志高生死未卜,高志峰很着急,总觉得心慌意乱。但是,游击队已经顺利的突围了。或许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高志高,也不是高志峰,而是大福子要埋的枪。 之前说了,大福子就是胡喜子他哥,因为忙着救高志高,胡喜子把自己的锄头,和高志高的枪,落在了村西头儿井口的旁边。结果,大福子不顾个人安危,一定要去把枪,埋起来。 话说,找到那支遗落的枪,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紧接着,大福子就紧赶慢赶的,开始挖坑了。 庄稼人挖个坑,不是什么难事儿,大福子很快就挖好了坑。把枪放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福子很快就把枪放进了去。之后,大福子又用土,把枪,严严实实的埋了起来,还使劲儿的用脚踩了踩。但是!那个埋枪的地方,一根小草都没有,一看就是刚刚挖过的。大福子越看越觉得明显,于是又把土翻开,把枪拿了出来。大福子有点儿慌张了,直觉告诉他,时间紧迫,特务们就快追来了。大福子呼吸急促的东张西望着,不知道把枪藏在哪里,才最安全。 天色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晌午,蔚蓝的天空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阳光,把世间的一切,照的雪亮。白云微微的泛着红润,躲在阳光的背后,悄悄的注视着胡大福。胡大福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之前游击队在村子里面的时候,他倒是见过枪,但是从来没摸过。此时此刻,大福子手里捧着高志高的枪,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果不其然,风风火火的跑回了井边。 “砰!砰!站住,别动!再动,老子就不客气了!”距离水井差不多十多米,特务们就开枪了,而且在枪响的同时,还朝着大福子,急赤白脸的嚷嚷起来。 大福子手里还不知所措的捧着枪,怎么办呢?大福子急切的向左右张望着…… 突然! 大福子三步并做两步冲向了井口,然后就听“噗通!”一声,大福子把枪,扔进了井里。 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小特务,用枪指着大福子,气急败坏的问道:“你,你,你往井,井,井里扔的什么?!” 大福子支支吾吾的回答:“嗯,俺没扔什么呀……” “没,没,没扔什么,是,是,是什么?” “没扔什么,就是没扔什么。”大福子继续否认。 卢小鑫接过了话茬:“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否则老子崩了你!” 大福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俺没扔什么呀!你们刚才一嚷嚷,俺一紧张,把锄头掉井里了。” “把锄头掉井里了?此话当真?”翟队长一脸疑惑的注视着大福子,然后举着盒子枪,围着大福子转来转去,脑子里面写满了不相信…… 突然! 翟队长一眼看见了距离井口不远处的锄头,于是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指着地上的锄头,对大福子阴森森的说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大福子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了几个字:“是锄头。” “原来这就是锄头呀!”翟队长大声说道:“你不是说,把锄头掉井里了吗?” “掉井里的是另一把锄头,俺们庄稼人,家里不趁别的,就是锄头多。”大福子努力与翟队长周旋。 翟队长那么精明,怎么会轻易被大福子忽悠,于是,阴森森的“哼”了一声,命令他的手下:“把掉进井里的锄头,捞上来。” 大福子一听,急忙上前阻拦:“差爷,千万不能捞啊!” “怎么?你很紧张吗?”翟队长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你肯说实话的话,我们就不捞了,说不定还会打赏你。”说着,翟队长举起盒子枪,在大福子面前比划了比划:“说吧,你扔进井里的是不是枪,哪儿来的?” 大福子撒泼似的大声嚷嚷起来:“差爷啊,天地良心,俺掉进井里的,确实是锄头啊!不让你们捞,完全是为你们好。不瞒差爷说,俺们这个村子,之前曾经被鬼子扫荡过,自从鬼子走了以后,这口井就一直闹鬼。俺们全村的人都不敢在这口井里面打水。” 翟队长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么傻的借口,你也想的出来?” “差爷,天地良心啊,俺可以对着这口井发誓,俺说的都是真的,这口井确实闹鬼啊!如果俺有一个字是瞎话,就让俺掉井里!”一说井里闹鬼,大福子来劲了,一本正经的给翟队长解释:“差爷你听俺说,头开始,有村民不知道,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桶水,结果你猜怎么样?” 一听说有鬼,卢小鑫顿时眼前一亮,凑了过去:“怎么样了?” 大福子继续说道:“那人只是对着井水多看了一眼,立刻就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村子里面的神婆说是,井里有鬼,阴气太重,损了阳气。后来神婆做法,给那人灌了一碗黑狗血,才勉勉强强的活了过来。” 话说,那口井真的闹鬼吗? 答案是肯定的,那口井真的闹鬼。 当初,游击队跟日本鬼子打仗,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了。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了。周有粮被风间月太郎附体了。但是!还剩下四个鬼,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井田奈晒晒。那四个鬼,就在井里。 听说井里有鬼,不仅卢小鑫来劲了,来抓通缉鬼的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也都来劲了,他们不知道井里面的鬼究竟是什么鬼,会不会是他们要抓的呢?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有些激动,又有些好奇。他们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口井走了过去。 第63章:看不到半点儿倔强 又是一个晴朗的让人怀疑人生的大晴天儿。 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着,一如既往的泛滥着,一如既往的一如既往着,一口气足足一如既往了整个上午。花草树木,稻田农舍,全都融化在了,夏日之前的春风里,就连影子,也都融化了,粘在绿草茵茵的黑土地上,感觉特别柔软,视线所到之处,看不到半点儿倔强。 几个欢蹦乱跳的小特务,被翟队长急赤白脸的吆喝着,战战兢兢的凑到井边,打算捞锄头。 吊筒和吊绳全都生苔藓了,绿绿的,看上去有点儿恐怖。小特务们用袖子抹了抹苔藓,之后,就把吊筒扔了下去。 “咕咚”一声,吊筒掉进了井里。 “吱呀,吱呀,吱呀……”几个小特务摇着吊绳,把灌满井水的吊桶,一点点,一点点,的提了上来。 突然! 一股障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咔哒”一声,吊桶卡在了半截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几乎是与此同时,阳光很突然的不明媚了,之前满地泛滥的阳光,顿时变的阴森森的。几个捞锄头的小特务,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呀?”小特务大惊。 “水桶好好的,怎么突然卡住了呢?” “你等,等,等我去看看。”其中一个小特务,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好奇的扑向了井口。 井下本来是黑压压的,但是,当小特务向下面张望的时候,井里面乍黑乍亮了一下,就像是惊雷之前的闪电。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就在那乍黑乍亮的同时,小特务隐隐约约的看到,水桶里面,好像有一个骷髅样子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大概是因为小特务没有看清楚,所以就睁大了眼睛,向井下又使劲儿的看了看。小特务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越伸越长,越伸越长,越伸越长……顺着栓吊桶的吊绳,慢慢的,爬了上来。 “啊!鬼,鬼,有,有,有鬼……”小特务顿时吓的面色苍白,一边情不自禁的大叫,一边“蹬蹬蹬”倒退几步,“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呼吸急促,口吐白沫,浑身上下痉挛般的抽搐着。 “怎么啦怎么啦?”翟队长闻声凑了过来,见小特务果然像活见鬼了似的,于是就开始对大福子的话,半信半疑了:“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小特务没有回答翟队长,大概是吓的说不出话来了。翟队长迟疑了片刻,朝着另外几个小特务甩了甩头:“去看看,井里面到底有什么?” 之前欢蹦乱跳的小特务,眨眼之间就变的呆头呆脑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靠近井口。 “还是你去吧。” “队长让你去。” “我不敢,我天生胆子小,看见虫子都害怕。” “你不敢,我更不敢了,我又不是钟馗,抓人还凑合,抓鬼,咱哪会呀。” 有的直接捂着脸,一个劲儿的大喊:“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卢小鑫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大家不用怕!让我去看个究竟。”卢小鑫当然不害怕,因为他本身就是鬼上身。 见卢小鑫那么勇敢,大家不约而同的暗暗佩服,有的还好心嘱咐他:“鑫子,小心点儿哦,那可是鬼,千万别鲁莽。” 一股障气再次袭来,天空又阴沉了一些,以至于嫩绿的小草也变的黑乎乎的,就像是被烈日烧焦了似的。井里面一丝阳光都没有,阴暗的令人感到窒息。 卢小鑫大着胆子,向井里面看了看,脸上不由得掠过一抹微笑,然后双手交替着抓住吊绳,把吊筒提了上来,紧接着,从吊筒里面拿起半个西瓜给大家看:“没什么,就是半个西瓜,你们不用那么害怕。” 那半西瓜已经烂透了,有几个像骷髅一样的窟窿,而且还滴滴嗒嗒流着殷红的西瓜汁,看起来特别狰狞。 然而,卢小鑫话音未落,吊绳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断了,吊筒“嗖”的一下,飞快的缩回井里。出于一种本能,卢小鑫急忙松开西瓜,双手去抓吊绳…… 大概是卢小鑫的动作慢了一点儿,没有及时准确的抓住吊绳,以至于吊筒“噗通”一声,狠狠的掉进水里,激起了很高的水花,与此同时…… “啾!” 一颗子弹,伴随着水花,飞向了卢小鑫。 卢小鑫只是鬼上身,但仍然还是血肉之躯,或许他不怕鬼,但是子弹,他还是害怕的。只见卢小鑫“啊呀!”大叫一声,急急忙忙的躲开了井口,双腿一软,连倒退都没来及倒退,直接倒在了井口的旁边。尽管木村暮春附体在卢小鑫身上,但是卢小鑫本人,仍然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口吐白沫,浑身上下痉挛般的抽搐着。 翟队长服了,就像是阳光下的小草那样,看不到半点儿倔强,说什么也不敢跟那口井较劲儿了。他向手下的小特务,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这口井确实有鬼,你们,去!找块大石头,把井口封上!” 本来呢,那口井是四个鬼栖息的最佳选择,结果翟队长下令,要把井口封上,井里面的四个鬼顿时就火冒三丈了,他们一个个撸胳膊卷袖子,急急忙忙的,从井里面蹿了出来…… 第64章:鬼又出来了 伴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四个鬼从井里面,气势汹汹的出来了。苗护沪举起冥界通缉令,定睛一看,正是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和井田奈晒晒。 于是,苗护沪暗自叫了一声“太好了,来的正是时候”,紧接着,摆出一副阴兵的架势,上前说道:“几位,当鬼也当了很长时间了,该去冥界报道了。” “巴嘎!你们的良心,大大嘀坏了!” “我们嘀,去冥界嘀,不要不要嘀干活。” “阴兵嘀,死啦死啦嘀哟!” “シジぅざ嘀,すブペたアはのヴ嘀,ヲメメメのメメメ斯捏!”值得一提的是,井田奈晒晒的话,特别难懂,苗护沪他们一句也没听明白。 然而,井田奈晒晒话音刚落,冈村斜月,柳下村顺,逐内大足,和井田奈晒晒,就率先动手儿了。 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韩彩蝶,四个阴兵也毫不示弱,横眉立目的一起冲了过去,跟四个鬼就打了起来。 苗护沪赤手空拳,冈村斜月也赤手空拳。常年沉在井底,冈村斜月的拳头都生锈了,用来吓唬人还行,真要是动起手来,也还行。就是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暴力。 苗护沪一上来并没有真使劲儿,只是轻描淡写的拨弄了几下,想试试冈村斜月的斤两。结果不试还好,这一试才知道,冈村鞋业的斤两一般般。哦不,应该说是,冈村斜月的斤两一般般。 打着打着,就听苗护沪忙里偷闲的说了一句:“那个啥,你听我说啊,我劝你们还是投降。我这是没真使劲儿,我要是真使劲儿的话,你们就都魂飞魄散了。” “巴嘎!たブ嘀,たブたブ嘀,たブたブたブ斯捏!”冈村斜月气急败坏的说道。 除了巴嘎之外,苗护沪一句话也没听懂,但是,说话之间,就觉得一缕耀眼的阴气,突然点亮了冈村斜月的指尖,紧接着,冈村斜月的拳头越捏越紧,越捏越紧,越捏越紧,而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魔鬼在咬牙切齿。与此同时,一片缭乱的拳影,把苗护沪罩在了中间。 尽管冈村斜月的拳头不怎么犀利,也不怎么迅猛,但还是弄的苗护沪,眼花缭乱…… 另一边,孙思柳和柳下村顺,也撸胳膊卷袖子,比划起来了。随着拳脚的碰撞,不断的推动着气流,以至于井口旁边,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柳下村顺井上井下的游走,手脚并用,挥洒如风,而孙思柳身影灵动,宛若蝴蝶,上下翻飞。他们两个的较量,可谓是神出鬼没,煞气十足。 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韩彩蝶和逐内大足,虽然算不上强中手,但是打的也不赖。 只见韩彩蝶脚步轻盈,飘来飘去,身形时而横,时而竖,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把利剑,陡直对刺向逐内大足。 “哟西,嗦嘀斯捏!”逐内大足也不是吃素的,招架有余,忙而不乱。他的身形时而聚,时而散,聚散不定,一会儿来一招皓月当空,一会儿来一招顺水推舟,总之,让韩彩蝶很难一击即中。 鬼和鬼打的热火朝天,打的遮天避日,打的斗转星移,打的冥光满地。就看井边的柳树,因为受不住阴气,树叶全都掉光了,就连树干树枝,也都枯萎了,就像是一夜知秋似的。但是,通常情况下,翟队长和他的手下是看不见鬼的,只觉得阴气一凛一凛的,莫名其妙的瑟瑟发抖。翟队长手下的小特务也没闲着,都去搬石头去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井口封上,让四个鬼再也不能出来吓唬人。 值得一提的是花万红,怎么说也是角,头牌,名旦,打起来就不能像苗护沪那么潦草。 只见花万红和井田奈晒晒,一动不动,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他们之间的煞气正在发散。就看地上的小草,鬼畜般的抖动着,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麻雀,看上去十分诡异。 突然!井田奈晒晒出手了,他大喊一声,一个恶虎扑食,气势汹汹的冲向了花万红…… 花万红不慌不忙,等井田奈晒晒冲到跟前,便一个纵身,将自己的身影化作一杆花枪,脚尖儿就像是被枪杆子弹出的枪头那样,“砰”的一下子,弹着井田奈晒晒的下巴磕子,把井田奈晒晒,弹出一溜而跟斗。 井田奈晒晒也非等闲之辈,一咕噜又立了起来,大喊一声,拿出相扑的劲头,先是中规中矩的来了一个半蹲的架势,然后脚步铿锵的,大力撞向花万红。紧接着,双手抓起花万红的大腿,不管不顾的就往上掀。 花万红哪见过这阵势,身不由己的就被井田奈晒晒掀了起来。但是花万红身体轻盈,应变能力强,就在被掀起的同时,花万红凌空来了一个咸鱼翻身,顺着双腿扭转的势头,把抱着他大腿的井田奈晒晒,愣是给翻倒了,两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摔在了井边。 就在这个时候,翟队长手下的小特务们,抬来了一块大石头。 冈村斜月一拳打空,由于惯性,脚下收不住,一头扎进井里。而逐内大足游走在井上井下,跟韩彩蝶周旋。 结果大石头往井口上这么一放,冈村斜月和逐内大足,就被封在井里面了。而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就被封在井外面了。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见情况不妙,调头就跑,稀里糊涂的跑进了胡喜子的家…… 第65章:一锅半生不熟的鸡汤 柳下村顺和井田奈晒晒在前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就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 前面跑的很快,后面追的也很紧,弄的两个鬼有些走投无路了。结果柳下村顺就跟井田奈晒晒说:“我们嘀,分头跑嘀干活!甩掉阴兵嘀,之后,井边汇合嘀哟?” 井田奈晒晒爽快的答道:“嗨!” 就这样,跑着跑着,柳下村顺很突然的拐弯儿了,给苗护沪他们,来了一个促不及防,苗护沪他们仿佛觉得柳下村顺拐弯儿了,又仿佛觉得柳下村顺没有拐弯儿,于是几个阴兵试探着追了几步,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柳下村顺无影无踪了。而井田奈晒晒就趁着这个工夫,溜进了胡喜子的家。 “那两个家伙去哪儿了?”苗护沪问大家。 “不知道啊。”孙思柳皱着眉头,东张西望着。 花万红一脸的焦急:“我也正纳闷儿呢。” 韩彩蝶舔了舔手指头,然后把湿润的手指头竖立在风中,就觉得,朝着胡喜子家的方向,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阴气,于是急忙说道:“在这边!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跑了!” 几个阴兵,就是苗护沪,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二话不说,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追。 话说,阴兵和鬼打架这种事情,胡喜子可插不上手。胡喜子正在院子里面炖鸡呢,打算给身负重伤的高志高补一补。突然间,就觉得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从他的脑瓜顶,一直阴到脚后跟,弄的胡喜子感觉怪那个啥的,总之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儿。 灶台上放着一只砂锅,砂锅里面半生不熟的鸡汤,凸凸的冒着热气。 胡喜子用眼角的余光,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于是就继续拿起勺子,搅拌着半生不熟的鸡汤。 井田奈晒晒直接溜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半昏半迷的高志高躺在床上。几只苍蝇大概是提前嗅到了死人的气味儿,在高志高的头顶,嗡嗡嘤嘤的飞来飞去。明媚的阳光,和和煦的风,一如既往的充满了那个房间。高志高身上裹着一条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被,牙齿撞击着牙齿,偶尔还会语无伦次的说两句:“枪,枪,我的枪……” 突然! 门外传来了苗护沪的声音。 “那两个家伙去哪儿了?”苗护沪问大家。 “不知道啊。”孙思柳仍然皱着眉头,东张西望。 花万红一脸的焦急:“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韩彩蝶紧跟着说道:“对!进去看看。” 说话间几个阴兵就要进屋,把躲在里面的井田奈晒晒吓坏了,如果是四个阴兵抓他一个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井田奈晒晒在房间里面,紧张的张望,胡喜子的家很穷,连个柜子都没有,让井田奈晒晒藏在哪里呢?就在井田奈晒晒犹豫不决的这个工夫,几个阴兵推门走了进去了…… 井田奈晒晒急中生智,“噌”的一下子,就附体到了高志高的身上。就从那一秒开始,高志高的肉身就不再属于高志高了,而是属于井田奈晒晒了。高志高就是井田奈晒晒,井田奈晒晒就是高志高。 远在天边的高志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股阴气,阴遍了他的全身:“阿嚏!”高志峰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志峰,你感冒了?”一个游击队员关切的问道。 高志峰皱着眉头,体会了体会:“没有啊,好端端的,没感冒啊。就是总想打喷嚏,阿,阿嚏!”说着,高志峰又打了个喷嚏。高志峰就觉得有一股咄咄逼人的阴气,从他的脑瓜顶,一直阴到脚后跟,弄的高志峰怪那个啥的,总之是说不上来的一股劲儿。或许这就是民间传说的,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再说阴兵那边。 井田奈晒晒在关键时刻,附体到高志高的身上。当阴兵进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看到鬼。他们桌子底下,床底下,就连老鼠洞都找了,也没有找到井田奈晒晒。 “会不会从后窗跑了?”花万红说道。 “追出去看看。”苗护沪一边说,一边从后窗跳了出去。花万红,孙思柳,和韩彩蝶紧跟着也从后窗跳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高志高,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的向房间里面看了看,确定阴兵已经走了,于是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这样,追捕游击队员,以及阴兵抓通缉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下虎子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翟队长还没有死心,他要回去找姜医生,要给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鉴定鉴定。 胡喜子一家人细心的照顾着身负重伤的高志高,又是炖鸡,又是鸡蛋,一顿晚饭过后,高志高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红润。 然而,此时此刻的高志高已经被井田奈晒晒附体了,而且,井田奈晒晒跟柳下村顺约好了,等甩掉阴兵的追捕之后,就在井边汇合,所以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高志高鬼使神差的起来了,不声不响的溜出了胡喜子的家,就像梦游似的,神神秘秘的,朝着村西头儿的那口井,走去…… 第66章:在后半夜的时候 山外青山楼外楼,乡音无改鬓毛吹,借问酒家何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老规矩,先来四句定场诗,增加一点儿紧张的气氛。 话说,井田奈晒晒成功的附体到了高志高的身上。吃饱了喝足了,到了后半夜,全村的人都睡着了,高志高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去井边,与柳下村顺,汇合。 胡喜子的家,距离井口不是很远,顶多也就是两千米的路,但是,那两千米的路,在那天夜里显得格外的漫长,显得格外的诡异。因为,高志高的身上,有伤。 那是枪伤,一颗子弹穿透了高志高的胸膛,此时此刻,子弹还在胸膛里面。井田奈晒晒觉得,高志高应该把子弹取出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找了一截锋利的竹子,自己戳进了自己的胸膛,把那颗致命的子弹,挖了出来。鲜血染红了高志高的双手,当高志高徒手扣出身体里面的子弹的时候,高志高的脸上,掠过一抹狰狞的笑容。 注定了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漫天的黑载着漫天的云,勾勒出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影不声不响的扩张,扩张,再扩张,很快,就笼罩了整个下虎子村。 高志高扔掉子弹和那截竹子,舔了舔手上的血迹,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他直愣愣的来到了井边,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柳下村顺早就等候在井边了,此时此刻正靠在井台上,打瞌睡,被高志高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了。 “柳下君,醒一醒。”高志高叫了一声,但是柳下村顺睡的很沉,于是高志高又叫了一遍:“醒一醒啊,柳下君。我嘀,奈晒晒的干活。” 柳下村顺深吸一口气,悠然转醒。 然而,看到满身是血,正在狞笑的高志高,柳下村顺吓了一跳,“啊”的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说道:“你嘀,什么人嘀干活!” 高志高狞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嘀,奈晒晒的干活。” 柳下村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哟西,鬼上身斯捏。” “嗨!”高志高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到井田奈晒晒附体到高志高身上,柳下村顺感到很新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就像看见自己的女朋友,穿了一条新裙子似的,嘴里面还一个劲儿的称赞:“哟西,鬼上身嘀,大大嘀好。” 井田奈晒晒一边说,一边也坐到了井台旁边,与柳下村顺肩并着肩,他们说着笑着,欣赏着漫天的阴影,非常开心。尽管那不是他们家乡的村庄,但却是同样的天空。能重新拥有一副肉体,让井田奈晒晒感到很幸福,他对柳下村顺说,他很珍惜又活一次的机会。 通常情况下,人们是看不见鬼的,所以只能看见满身是血的高志高,独自一人坐在井台边,有说有笑…… 一串流星诡异的划过夜空,留下一刹那神秘的光,让原本凝重的阴影,随之荡漾起来。大约在公鸡报晓的时候,高志高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胡喜子的家。没有人知道高志高深更半夜出去过,更加没有人知道,高志高见过柳下村顺。 然而,让高志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那个404病房的眼镜医生,就带着医疗器械,来到了下虎子村,身边还有两个小特务陪着。 话说,404病房的眼镜医生姓姜,名叫姜粘。姜是红糖姜水的姜,粘是粘粘糊糊的粘。连起来念就是,姜粘。表面上看,姜粘的样子斯斯文文的,但是他的内心却非常狂野。据说姜粘曾经流过洋,喝过几年洋墨水儿,还会说几句洋文。此番到下虎子村来,姜粘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套考究的西装。 姜粘一走进下虎子村,就吸引了村民的关注,男女老少就像看外星人似的,围着姜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粘沐浴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走进了胡喜子的家。 头开始,胡大伯是拒绝的,说什么也不让姜粘进去,直到两个小特务掏出枪来,飞扬跋扈的朝着太阳放了两枪,,胡大伯才不得不那个啥了。至于两个小特务,死活儿就是不肯进屋,于是,姜粘只好一个人进去。 姜粘戴了个大口罩,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他的眼镜。 房间里面有些阴森,尽管阳光明媚,但仍然感觉有些阴森,以至于姜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床上躺着高志高,被子蒙了大半个脑袋。姜粘掀起了被子,高志高的脸上有很多红点儿,但是,不像天花也不像麻疹,于是,姜粘皱了皱眉头。 “哪里不舒服呀?”姜粘按照常规问了一句。 高志高眼珠在眼眶里面打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那好吧,我来检查一下。”姜粘说着,戴上听诊器,将听诊器的另一头,伸进了高志高的胸口。突然!姜粘的表情僵硬了,紧接着目瞪口呆的说了几个字:“你是,游……” 姜粘发现了高志高胸口的枪伤,本来想说:“你是游击队员。”但是,“游”字才刚刚出口,就被藏在房间里面的柳下村顺附体了。 姜粘的话没有说完,而且,从那一刻开始,姜粘的肉身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而是属于柳下村顺。姜粘就是柳下村顺,柳下村顺就是姜粘。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特务,隐隐约约听到姜医生的声音,但是仍然没敢进去,而是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姜医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姜粘答道:“屋里面的病人感染了天花,会传染的,你们千万不要进来。” 就这样,姜粘不仅没有揭穿高志高游击队员的身份,反而几次往返下虎子村,给高志高治好了枪伤。胡喜子一家,以及村里面的男女老少,都称赞姜医生是个好人。而且,姜医生的事迹,还传到了游击队。姜粘居然鬼使神差的,立功了。 第67章:闹情绪呐? 稍微的总结一下啊:呐,此时此刻,“三文鱼”行动小组总共七个鬼,已经有五个附体了。罗齐轮被德川一郎附体。懂二狗被渡边别白附体。周有粮被风间月太郎附体。高志高被井田奈晒晒附体。姜粘被柳下村顺附体。冈村斜月,逐内大足被封存在井里,暂时无法现身。另外,跟“三文鱼”行动小组无关的木村暮春,机缘巧合的,附体到了卢小鑫的身上。这就是八个鬼的详细情况。 最值得一提的是张小坡,张小坡加入了阴兵,在一次阴兵借道的行动中,因追捕木村暮春,而迷路。之后一直辗转在阴阳两界。阳间不知道张小坡在哪里,冥界不知道张小坡在哪里,甚至连张小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张小坡只知道,他把木村暮春给弄丢了,没法回去交差,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把木村暮春给抓回去。 张小坡就像一个游魂野鬼那样,风餐露宿,枕风宿雪,随遇而安。他看到故乡还在打仗,打的是什么战役,张小坡不知道,但是打的很激烈。张小坡茫然了,心里话说:“抗战不是已经胜利了吗?怎么还在打仗呢?” 面对眼前的战火纷飞,张小坡因为自己是鬼,而感到有些失落。他曾经是个红缨枪少年,他也想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他也想为解放全中国,冲锋陷阵,杀个畅快淋漓,可是,张小坡叹了口气。 “如果附体到一个人身上的话……”张小坡不由得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张小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随随便便“鬼上身”,是冥界制度所不允许的。 张小坡常常感慨万千的抱着红缨枪,坐在山巅之上,俯瞰着硝烟四起,俯瞰着日出东方,而浮想联翩。 然而,战争永远都是无情的,伤亡永远都是惨重的,在秘密的战场上,战斗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再说岳大饼那边。 本来呢,岳大饼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游击队,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所得到的情报,居然是国民党特务,一手布置的一个圈套,参加营救行动的游击队员,中计了,差一点儿就回不去了。 所以组织决定,让岳大饼同志接受内部审查。 岳大饼气呼呼的坐在一个光线阴暗的屋子里,那屋子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一束明媚的阳光不声不响的通过窗口,落在岳大饼的肩膀上,弄的岳大饼的脸,一半阴一半阳,看上去特别吓人。 岳大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怒气未消。 一个中年男人,从容不迫的推开门,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那男人个子不高,也不油腻,身材显着有点儿胖,其实一点儿都不胖。五官长的很有特点,大概就是因为太有特点了,所以不大好形容。总的来说还是挺威武的,但并不是特别正经的那种威武。 岳大饼光顾着生气,也没用正眼瞧一瞧那个男人,但是岳大饼知道,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游击队政委霍格钢。 突然! 一群漂亮的麻雀,落在了靠近天花板的窗口。 那群麻雀实在是太漂亮了。披着一身丰满的羽毛,羽毛的颜色格外的端庄,低调却不失斑斓,朴实却不失光彩。它们“叽叽喳喳”的在窗口跳来跳去,撒着欢儿的嬉戏,就像是给即将开始的审查,敲响了锣鼓点儿似的。 霍格钢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那群麻雀,他就稀罕个花鸟鱼虫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打仗的话,霍格钢或许会成为一个生物学家。霍格钢一脸憧憬的凝视着那群麻雀,直到那群麻雀飞走了,霍格钢才把视线转向了岳大饼。 “闹情绪呐?”霍格钢用了一句亲切的问候,打破了房间里面的沉闷。 “呵呵!”岳大饼冷笑一声:“我闹什么情绪?我有什么情绪可闹的?我哪敢闹情绪呀!” “没闹情绪,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呢?”霍格钢问道。 “我愿意看着你,就看着你,我不愿意看着你,就不看着你,我似想看着你,似不大想看着你,我看你大爷个卷儿!”岳大饼还怄上气了。 “好吧好吧,不看着我,就不看着我。咱说正经事儿吧。”霍格钢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和蔼可亲的语气:“能跟我说说红梅花吗?”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余先推开房门,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主动跟霍格钢解释:“刚才跟高志峰聊了两句,过来晚了。”说着,余先又用眼神指了指岳大饼,一脸严肃的问霍格钢:“怎么样,他交待了吗?” 首先说,岳大饼所在的游击队,不是罗奇轮的那支游击队。岳大饼所在的游击队是总队,而罗奇轮的那支游击队是分队。所以说,余先就是这支游击队的教导主任。 霍格钢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对余先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余先重重的“哦”了一声,一脸严肃的坐在了霍格钢的旁边。 紧接着,审查工作又继续了,霍格钢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题:“岳大饼同志,能跟我说说红梅花吗?” 岳大饼没有用正眼瞧一瞧霍格钢,更加没有用正眼瞧一瞧余先。而是斜视着房间的角落,呼呼的喘这粗气:“我没有见到红梅花,我去的时候,红梅花同志已经牺牲了。” “哦?”霍格钢非常震惊,眉头一皱,紧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红梅花托梦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岳大饼光明磊落的答道。 第68章:听岳大饼同志把话说完 关于红梅花托梦的说法,大大激怒了教导主任余先。 “咣!” 只见余先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急赤白脸的对岳大饼说道:“岳大饼同志!我警告你,这里是游击队,请你不要胡说八道,老老实实交待你的问题!” 余先生气了,岳大饼反而不生气了。岳大饼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怎么不老实啦?!我坐在这里,哪儿也没去,怎么就不老实了呢?”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说的是托梦的问题。”余先紧跟着说道。 “老余,别生气别生气。”霍格钢一个劲儿的拦着余先,但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以至于谈话的气氛越来越敌对。 “托梦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事儿!我亲自做的梦,我还能不知道吗?红梅花同志在梦里亲口告诉我,他已经牺牲了。” “咣!”余先气呼呼的,又拍了一下桌子。 “老余,别生气别生气。”霍格钢仍然一个劲儿的拦着余先,但是,仍然拦不住,以至于谈话的气氛不仅仅是敌对,而且还充满了火药味儿。 然而,余先气愤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牙尖嘴厉的岳大饼,把话茬抢了过去。 就听岳大饼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拍桌子。拍个桌子而已,你吓唬谁呀?不是跟你吹,在国民党特务面前,我都没害怕过,我会害怕你拍桌子!?再者说,桌子是游击队的财产,你拍呀拍的,拍坏了你负的起责任嘛?” “大饼!”霍格钢丢给岳大饼一个责备的眼神:“怎么说话呢?余主任怎说也是教导主任,你讲话的时候,应该礼貌一点儿。” “我怎么不礼貌了,我连一个脏字儿都没说过,我怎么就不礼貌了呢?!”说着,岳大饼又用鼻子,冷笑了一声。 岳大饼的每次冷笑,都能进一步激怒余先,这次也不例外。“你闭嘴!”余先不拍桌子了,上前一把揪住了岳大饼的衣襟,岳大饼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了余先的头发…… 霍格钢见状,赶紧劝架,一边拉开余先,一边拉开岳大饼:“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点儿。” 大概是因为看在霍格钢的面子上,余先和岳大饼松开了对方,又重新坐了下来。 “内个什么……”霍格钢尴尬的笑了笑:“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儿吧,好吧。大饼,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岳大饼一指余先:“他让我闭嘴。” 余先不甘示弱,一指岳大饼:“他净胡说八道!” 霍格钢也急了,用比较大的声音,一方面压住了余先,一方面压了岳大饼:“老余!你少说一句,听岳大饼同志把话说完!” 余先总算是安静了,但仍然气呼呼的喘着粗气。霍格钢勉强挤出一些和蔼可亲的笑容,耐心的对岳大饼说道:“大饼,跟我们详细说说,你去联络红梅花同志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说的越详细越好,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行,我说就我说。头开始,我登报纸,约失散多年的梅表姐,在柳林公园见面,结果在约会的头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余先又打断了岳大饼:“岳大饼,你是想骗霍政委呀,还是想骗我呀?” “老余!”霍格钢又丢给余先一个责备的眼神:“让大饼说!” “好好好,让他说。”余先一脸的阴阳怪气。 霍格钢又一次尴尬的笑了笑:“大饼,你说。” “刚才说到哪儿了?” “就说到,你做了一个梦。” “哦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红梅花同志了。红梅花同志告诉我说,他已经牺牲了。我半信半疑啊,于是第二天接头的时候,就没敢直接过去,而是躲在一边偷看,结果你猜怎么样?居然来了两个红梅花!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两个人都说对了暗号,你说奇怪不奇怪……” 岳大饼正说到关键,余先重重的冷哼一声,再一次打断了岳大饼:“哼!又在给我们编故事,你以为我跟霍政委会相信吗?!” 霍格钢赶紧拉了拉岳大饼的胳膊:“我相信,你跟我说,来了两个红梅花,后来呢?” 就在岳大饼开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高志峰推开房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也没来及敲门,看见霍格钢和余先,就急赤白脸的说道:“霍政委,余主任,敌人攻上来了!” 余先表现的很震惊,把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瞪的很大,问高志峰:“你说什么?” “我是说,敌人,不声不响的攻上来啦!” 高志峰话音未落,霍格钢就从腰里拔出手枪,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出去,紧接着,余先和高志峰也跑了出去。出去之前,余先还不忘,丢给岳大饼一句话:“老老实实在这里反省,回头再解决你的问题!” 下一分钟,霍格钢和余先,就出现在枪林弹雨之中了……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岳大饼在屋子里面哪儿还呆的住呀,于是聂手聂脚的钻出了房间。岳大饼琢磨着,他先去跟着游击队打击敌人,回头再说红梅花的问题。 第69章:只有一把椅子 其实岳大饼并不是一个坏人,平时在游击队里面,严格要求自己,吃苦耐劳,助人为乐,谦虚谨慎,戒骄戒躁,锐意进取,积极要求进步,哪儿哪儿都是优点。但是!还特别乐观。 要不是遇到红梅花这个事儿,岳大饼还不至于惹一身臊。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 那间禁闭室的门没有关,于是,岳大饼就拎着一把椅子,溜了出去。这里解释一下,岳大饼拎着一把椅子,是用来当武器的,因为岳大饼有嫌疑,所以霍格钢已经让人,把岳大饼的枪,没收了。 跟国民党大部队作战,岳大饼觉得手无寸铁不行,所以就拎了一把椅子。 当岳大饼赶到前沿阵地的时候,双方已经交上火了。国民党的子弹很密集,就跟不要钱似的。原本清清爽爽的空气,很快就被呛鼻的硝烟味儿弥漫了,那是死亡的气味,那气味让人恐惧,但也让人振奋。 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在国民党大部队和游击队之间,残酷的飞来飞去。 有的游击队员负伤了,身体随着体内的弹道,剧烈的抽搐着,之后,就倒了下去。鲜血洒遍了每一寸土地。 岳大饼手里面只有一把椅子,也没有枪,他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嘟嘟嘟嘟嘟嘟……”一凛子弹,朝着岳大饼飞了过去,子弹落在岳大饼的周围,激起了一簇一簇跳跃的泥土。 岳大饼急忙卧倒,把身体缩倒了椅子的后面。紧接着,不计其数的子弹,像暴风雨似的,扑向了游击队。等敌人的子弹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岳大饼才发现,那椅子上面,多了好几个窟窿。 然而,岳大饼并没有退缩。 岳大饼手里只有一把椅子,挡子弹都够呛,更别说还击了。就说,让岳大饼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当靶子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大概是手榴弹的东西,在不远处炸开了花,火光卷着浓烟,眨眼之间就点亮了岳大饼的视线。在那片浓烟包裹之下,就看见游击队副队长踉踉跄跄的跌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没跑几步就倒在了山坡上。 岳大饼不顾个人安危,一溜儿小跑的冲了过去。 “副队长,副队长!你醒醒啊副队长!”岳大饼托起副队长,一个劲儿的呼唤,但是,副队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岳大饼擦了一把眼泪,拎着椅子,冒着枪林弹雨,朝着敌人的阵地,小心翼翼的扑了过去。 敌人接连不断的倒下,与此同时,游击队员也接连不断的牺牲。 片刻的缓冲过后,又是一大波敌人的子弹,打的游击队员们都抬不起头来。就听游击队长大喊一声:“内个谁!你和内个谁掩护我!”说罢,游击队长拿着手榴弹,一个健步,钻进了枪林弹雨。紧接着,游击队的火力加强了,一连串的子弹,猛烈的射向了敌人那边。把敌人的火力,暂时压了下去。游击队长就趁着这个时机,突破了敌人的火力封锁,将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阵营。 “咣!”敌人随着那声音,弹向了空中,又随着那声音,落了下去。战火和硝烟的凛冽,让阳光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岳大饼用椅子挡着自己的脑袋,趁着那一瞬间火力的减弱,开始奔跑起来。泥土,泥土,和泥土,在子弹中跳跃,手榴弹,手榴弹,和手榴弹,在岳大饼的周围绽放,或许还有从岳大饼身上溅起的血花,又或许没有。总之!那一切,并没有阻止岳大饼的斗志。 “大饼?!你怎么来了?你要去哪儿?快回来!大饼!大饼!”游击队长一眼看见了岳大饼,打算追上去把岳大饼拉回来,但是,敌人的一簇火力,把游击队长拦住了。等游击队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岳大饼跑到哪里去了。 游击队长猛然一拍身边的石头,大概是替岳大饼着急,然后朝着背后的游击队员大喊一声:“加强火力!狠狠的打!” 游击队这边的火力再次加强了,敌人那边哪还有工夫注意岳大饼呀。 岳大饼就趁着这个时机,举着一把椅子,闷声不响的钻进了敌人的阵营。指挥进攻的那个人,岳大饼认识,正是城防司令肖盼。在青年晚报刊登寻人启事的时候,岳大饼在报纸上,看到过肖盼的照片。 岳大饼心想:就是他了! 只见岳大饼蹑手蹑脚的绕到肖盼的背后,突然举起椅子,朝着肖盼的头顶,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嚓!” 椅子被砸了个粉碎,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可想而知,肖盼的脑袋会怎样。几行鲜血从肖盼的发根流了下来,肖盼的身体晃了晃,就差一点儿就晕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岳大饼急忙抢过肖盼手里的枪,顶在了肖盼的脑门子上,与此同时,沉声说道:“命令你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开枪了!” 尽管肖盼已经头破血流,尽管肖盼已经头晕目眩,尽管肖盼被岳大饼用枪指着,但是,肖盼并没有屈服,而是一把抓住顶在他脑门子上的枪口,大声说道:“你开枪吧!” “呦嚯,你还挺视死如归的?”岳大饼呼呼的喘着粗气:“慕容久,你不陌生吧?如果我要是把你们俩的事情,告诉给你的太太,你说你的太太会怎么处置慕容久呢?” 肖盼顿时就愣住了。 “我再说一遍,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 肖盼还在磨叽,岳大饼朗声说道:“我数三个数儿,慕,容,机,有……” 那个“久”字还没有出口,战斗就结束了,肖盼成了俘虏,他的士兵也成了俘虏。 游击队长和霍政委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当肖盼看见教导主任余先的时候,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神秘。 第70章:假装去方便方便 岳大饼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了,湿乎乎的粘在身上。岳大饼踉踉跄跄的,愁眉苦脸的,走到树荫下面,捂着伤口坐了下来。然而,当岳大饼解开上衣,仔细检查之后,才惊讶的发现,衣服上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于是脸上掠过一抹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霍格钢正好经过,看到岳大饼身上的血,顿时就惊呆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去:“大饼,你受伤啦?” “报告霍政委,我没事儿。”岳大饼响亮的答道。 “那你身上的血……” “报告霍政委,这血可能是肖盼的。”岳大饼有些自豪的笑了笑:“也可能是……”岳大饼说着,表情黯淡了,声音不由自主变的沉痛:“也可能是副队长的。” 霍格钢听罢,哽咽了,好半天,才强打精神,拍了拍岳大饼的肩膀:“这次战斗表现不错,给你记一等功,稍后开会的时候,等着听表扬吧。” “是!霍政委。”岳大饼脸上掠过一抹笑容,紧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回答。 就这样,岳大饼只用了一把椅子,就生擒活捉了城防司令肖盼,成就了游击队的一段传奇。 还是那间光线阴暗的屋子,时间是晚上七点多钟,此时此刻,并不是岳大饼坐在里面,而是霍格钢,余先,游击队长,还有老太太和高志峰坐在里面,他们围坐在小炕桌的跟前,一本正经的开着会,看样子,是在总结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那屋子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一束皎洁的月光不声不响的通过窗口,落在余先的肩膀上,弄的余先的脸,阴一半阳一半的,看上去特别诡异,甚至把开会的气氛,也弄的诡异了。 就在那诡异的气氛之中,响起了霍格钢有些内敛的笑声,霍格钢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岳大饼同志用了一把椅子,就搞定了敌人的偷袭。”说到这里,霍格钢看了看大家:“可以说是偷袭吗?” 余先急忙,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这次敌人的进攻,事先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基本上可以认定是偷袭。但是,偷袭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霍格钢又是内敛的笑了笑:“依我看,对于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可以取消了。” “我同意。”高志峰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成。 游击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然后吐着烟圈儿,一脸熏熏燃的说道:“行啊,取消对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就取消对岳大饼同志的怀疑吧,等以后有了新的情况,再说。”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我也同意。岳大饼同志一贯表现良好,不可能是奸细,奸细估计另有其人!” 余先本来也打算跟着同意的,但是听老太太说“奸细另有其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的冷酷了:“我反对!” 余先话音刚落,高志峰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高志峰的咳嗽声中,霍格钢朝着余先内敛的笑了笑:“能说说理由吗?” “岳大饼抓肖盼是另一回事儿。但是,没有证据证明岳大饼同志不是内奸,与红梅花联络的,就岳大饼一个人儿,不是他还能是谁呀?这就是我的理由。” 余先的一番话,让霍格钢,游击队长,和老太太,全都哑然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只有高志峰还在自顾咳嗽着。 余先见大家犹豫不决,于是站起身说道:“我去方便方便,你们再研究研究。” 表面上看,余先似乎是故意回避一会儿,给大家一个研究的时间,但实际上,余先走出开会的房间之后,却飞快的朝着关押肖盼的地方跑去…… 关押肖盼的房间,距离开会的房间,也就一百多米,这对于余先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尽管月光足够皎洁,但是洒在荒山野岭里面,就变成了阴影,弄的视线非常朦胧,这对于余先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游击队优待俘虏,所以,在关押肖盼房间的门口,只有一个小游击队员,这对于余先来说,是更加有利的。 小游击队员走来走去的。 余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关押肖盼的地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小游击队员的背后,紧接着,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刀片。 夜幕之下…… 只见小游击队员,突然瞪大了惊恐万状的眼睛,张大了惊恐万状的嘴巴,但是,尖叫声卡在嗓子眼儿,还没来及叫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捂住了脸…… 小游击队员身体软软的倒下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关押肖盼的房间的门打开了。 肖盼并没有看见是谁打开的门,他只是心领神会的,跑了出去。 当肖盼跑出去的时候,余先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又回到了开会的房间,然后,淡定的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平静的对大家说道:“怎么样,你们研究的结果如何?” “老余啊,我知道你是为游击队的安全着想,但是,根据岳大饼同志的表现,我们一致认为……” 霍格钢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有人大喊:“肖盼跑了!快来人啊,肖盼跑了!”紧接着脚步声乱了起来。 霍格钢急急忙忙向外跑,余先和其他几个人也不落后。肖盼在前面跑,游击队员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后面紧紧追赶。肖盼跑的再快,也不如子弹快。 只见老太太举起枪,“砰!”就是一颗子弹。 老太太故意没有朝着要害打,目的是想从肖盼的嘴里面,问出奸细的线索。但是余先也跟着举起了枪,老太太怎么开枪,余先见情况不妙,也怎么开枪,就在老太太的枪声之后,余先紧跟着又补了一枪。 肖盼瞪时就挂了,而且死的透透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月光都震撼了,洒了一地散乱的光斑。霍格钢看着小游击队员的尸体,和肖盼的尸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霍格钢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打死肖盼,但是,他也不好埋怨什么,再者说,究竟是老太太打死的肖盼,还是余先打死的肖盼,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第71章:情况越来越复杂 通向游击队的路有点儿险峻,皎洁的月光从容不迫的在山路上蔓延,任由山路,随便坎坷,随便崎岖,不躲也不避,以至于那险峻之中,覆盖很多苍白。就在这个时候,地上隐隐约约多了一团黑影,那黑影时而高大,时而矮小,时而柔弱,时而凶猛,时而还会与花草树木叠在一起,形成一些诡异的形状…… 突然! 那黑影与高志峰重叠了,高矮胖瘦完全一致,只是那黑影的手里,似乎拿着一枚手榴弹。 高志峰猛然转身,向周围张望,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游击队总是发生怪事儿,弄的高志峰也有点儿疑神疑鬼了。就看高志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有几米,高志峰的背后,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笑声。高志峰再一次猛然转身,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高志峰惊慌失措了,他开始跑起来了,不顾山路崎岖,也不顾脚下坎坷,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噗通!” 高志峰摔倒了,他刚要站起来继续跑,就看见一双崭新的布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志峰的视线,顺着布鞋,缓缓的向上移动,就看见,崭新的布鞋上面,是崭新的袜子,崭新的袜子上面,是崭新的裤子,崭新的裤子上面,是崭新的裤腰带,崭新的裤腰带上面,是崭新的褂子,崭新的褂子上面,是,脖子,脖子上面是…… 高志峰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嘴里面一声尖叫,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志高!你没死啊!” 那笑声终于变的清晰了,站在高志峰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志峰的孪生兄弟,高志高。高志高手里面拿着一个啃了半截的玉米棒子,是临出来的时候,胡喜子给他的,让高志高带着路上吃。被高志高啃了一半,看上去有点儿像手榴弹。 与高志峰相比,高志高就显得冷淡一些了。高志高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对高志峰说道:“你是我的兄弟,我很想告诉你我没死,但是我不能骗你。” 高志峰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膝盖上的土:“你说什么呢,你这不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嘛。” 高志高又是诡异的笑了笑:“你相信鬼吗?” “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 “你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就算鬼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不觉。”高志高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高志峰的肩膀:“其实我就是鬼。”说完这句话之后,高志高就没有再解释什么。 “你快别挨骂了。”高志峰哪里会相信呀,他只是觉得见到高志高很兴奋,一个劲儿的问长问短:“难道你见过鬼了吗?鬼什么样儿?跟我说叨说叨呗……” 就这样,在一系列怪事发生之后,高志高鬼使神差的,回到了游击队。高志高对游击队毫不隐瞒,他告诉游击队,是胡喜子一家,冒死救了他,后来有个名叫姜粘的姜医生,帮他治好了伤。但是,由于子弹打坏了高志高的肺,以至于高志峰经常剧烈的咳嗽。 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隐隐约约觉得,游击队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队伍。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心情却很舒畅,官兵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大家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对抗敌人,解放劳苦大众。比之前井田奈晒晒当日本兵强多了。只是井田奈晒晒遗憾,觉醒的太晚。 这下游击队可热闹了,岳大饼的嫌疑还没有消除,又出了个放肖盼逃跑的鬼。而且,看守肖盼的小游击队员,也无辜惨死了。怪事一桩接着一桩,一切都在调查之中。弄的游击队每个人都有了嫌疑。或许只有刚刚归队的高志高最清白。可高志高却常常唉声叹气,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整个游击队都人心惶惶的,就数余先淡定,踏踏实实的当着特务,一点儿都没露出马脚,不仅如此,霍格钢对余先,也一点儿都不怀疑。但是,游击队内外受敌,怪事还在接连发生,情况变的越来越复杂。 再说死去的肖盼。 肖盼确实是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肖盼独自走在黄泉路上,他还记得,在他的灵魂离开人间之前,是余先放了他,肖盼非常感激。其实肖盼认识余先,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余先还是肖盼的师兄呢。看到余先潜伏在游击队,潜伏的那么好,肖盼感到很欣慰。 最让肖盼牵肠挂肚的,要算是慕容久了。肖盼独自到地府去报道,把心爱的慕容久,孤零零的留在了人世间。更加可悲的是,那个英俊帅气,盛气凌人的肖司令,到死也不知道,慕容久其实是日本情报机构,潜伏在他身边的特务。当然,苗护沪也不知道。慕容久仍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着。 和所有的鬼一样,到了地府之后,肖盼首先,要去办理入土登记手续。 填表,填表,填表,填表,填了很多很多多的表,然后是填报志愿。 女鬼见肖盼样貌英俊,玉树临风,态度格外的热情:“肖先生,你的登记表忘记盖章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拿去帮你盖章,很快就好。” “哦,好的。”肖盼彬彬有礼的回答了一声。 果然,工夫不大,女鬼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而且登记表的章,已经盖好了。女鬼笑容可鞠的递给肖盼一张冥界志愿表。肖盼定睛一看,只见表格上面总共有三个选项:1,立刻投胎转世,需要喝孟婆汤。2,在冥界居住,直到自然投胎转世。3,暂不投胎转世,在冥界当鬼差。 肖盼看罢多时,自嘲的笑了笑,回想起他的一生,金钱地位美女什么都不缺,此时此刻也算是安详了,怎么死都能瞑目了,于是拿起笔,“唰唰唰”,毅然决然的选择了1,立刻投胎转世。 就在这个时候,阴兵执行任务,一个月的期限已到,苗护沪和其他几个阴兵一起,回冥界复命,得知肖盼也入土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赶去出入土管理处,想在肖盼喝下忘魂汤之前,见肖盼最后一面。 第72章:就在两个小时之前 事情的经过,还得从两个小时之前说起。 金展侬和苗护沪虽然历经艰难险阻,但是,都没有完成任务。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先回冥界,把情况如实的报告给孙略,再说。所以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金展侬带着第二小组的阴兵,又回到了冥界。 阴兵借道行动指挥部里面的气氛,安详了许多,什么招魂幡,纸钱,还有颤颤微微的哭声,这会儿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焰,烈焰静静的燃烧着,把冥界照的红彤彤的,跟大晴天儿似的,这说明,最近一段时间,阴兵没有借过道。 长话短说,书归正传,金展侬带着第二小组的阴兵,来到了孙略的办公室。 孙略仍然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金展侬,就好像金展侬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总共就八个通缉鬼,你们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连一个也没有抓到?!” 还记得那个孙略吗?就是孙子兵法的孙,文韬武略的略,大块头儿,又高又胖,不是司令,但大家都叫他孙司令,特别有范儿的那个。想起来了吧,对,就是这个人。 金展侬有些不敢直视孙略,而是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苗护沪,苗护沪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花万红,花万红又战战兢兢的看了看苗护沪,大家的意思是,让苗护沪代表他们讲话。苗护沪干脆,也不战战兢兢了,直截了当的对孙略说道:“是啊,对,是一个也没有抓到。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插了一句。 “是啊,我这不正准备说了嘛,你别打岔呀!” “你说不上来,还赖我打岔?” “我怎么会说不上来呢,这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呢?!” “说的上来,你倒是说呀。”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苗护沪和孙略讲话,都是这么喜欢杠,不杠个你死我活,不杠个脸红脖子粗,就不算完。这次也不例外。直到杠的差不多了,苗护沪这才,话锋一转,开始说正经事儿。 “你听好了啊,说,我们已经查到了木村暮春的下落,这是一个好现象吧?” “好现象管什么呀,我让你们把木村暮春抓回来,你给我个好现象?” “咂……”苗护沪一脸玄妙的,咂了咂舌头:“我这不话还没说完了嘛。”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又插了一句。 “你容我说了嘛?” 眼看着苗护沪和孙略又要杠起来,结果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和魏铁蛋赶紧劝架,两个人拉着孙略,两个人拉着苗护沪,一个劲儿的在中间和稀泥儿:“有话好好说,都让一让,都让一让。” 花万红也跟着帮腔:“孙司令别着急呀,不如让苗护沪先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数落他,如何?” 孙略按捺怒火,主动做出了让步:“行!让他说吧。” “你看你看,我之前说的好好的,你一打岔,我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金展侬赶紧,战战兢兢的提醒苗护沪:“就说到,有个好现象。”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苗护沪长长的“哦”了一声:“我们发现,木村暮春附体到了一个名叫卢小鑫的人的身上。” 孙略又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那还磨叽什么?赶紧抓回来呀!”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啊孙司令!我们担心真要是把木村暮春惹急了,木村暮春会对卢小鑫下毒手!我们毕竟是阴兵,只能抓鬼,不能伤害阳间的人。” 孙略有些不悦的长出一口气:“让你们抓鬼,完后一个也没抓回来,你们还挺有词儿。”孙略气呼呼的,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呐,张小坡回来了吗?” “没有。”苗护沪从容不迫的回答:“半点儿张小坡的下落都没有。” “一个月的时间,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孙略拍着桌子,把桌子上的茶壶茶碗,拍的“哗啦哗啦”的响:“就知道在阳间玩儿!” 孙思柳和韩彩蝶也开口了:“孙司令,我们没玩儿,我们一直在认真办案。” “认真办案,什么也没抓到,也叫认真办案?还学会犟嘴了!”孙略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难怪阳间的人都嘲笑我们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行了行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跟我一起出发。” 大家不约而同的回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孙略叫住了苗护沪:“先别忙……”孙略不慌不忙的对苗护沪说道:“肖盼这个人儿,你不陌生吧?” 苗护沪一听,就愣住了,不知道孙略要说什么:“是啊,我不陌生,怎么了?肖盼也鬼上身了吗?” “他倒是没有鬼上身。”说着,孙略的语气和蔼了一点点:“但是他也来冥界报道了。” “哟嚯,没想到没想到……”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很突然的,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听孙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是肖盼的副官,一定有话想跟他说。我听说肖盼选择了立刻投胎转世,此刻应该在出入土管理处,去吧,你去看看他吧。”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苗护沪一听就急了。 “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呀!”孙略又恢复了急赤白脸的样子。 花万红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苗护沪跟孙略又要杠,于是赶紧劝苗护沪:“别杠了老苗,你快去吧,去晚了,肖盼就喝孟婆汤了。” 苗护沪这次真的没有时间跟孙略杠了,一个健步冲出了房间,风风火火的朝着出入土管理处,飞奔而去…… 第73章:重新振作起来 苗护沪就像,像什么呢?又想不起来怎么形容了,总之,就像一种跑的特别快的动物那样,冲进了出入土管理处的大厅。 本来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是不让苗护沪随便冲进去的,直到苗护沪拿出了阴兵的证件,工作人员才允许他进去。 苗护沪进去那会儿,大约是中午前后儿,出入土管理处里面的鬼并不是很多,每个闸口前面,也就一两个人儿,两三个人儿,三四个人儿,四五个人儿,五六个人儿,六七个人儿,七八个人儿,八九个人儿,最多也超不过十个人儿。苗护沪站在大厅里面,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了好半天,结果,还是没有发现肖盼的踪迹。 就在苗护沪一脸失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十一号闸口的后面,露出了肖盼的身影,苗护沪一脸惊喜的跑了过去。 孟婆婆从饮料机里面,打了一杯忘魂汤,递给了肖盼:“喝了吧,喝了这个,就能转世投胎了。” 杯子里面的忘魂汤“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看上去仿佛一杯翻江倒海的胆汁,而且酱香味儿十足。肖盼看着面前的这杯忘魂汤,百感交集,一辈子的经历,顿时涌上心头。肖盼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端起那杯忘魂汤,“盹盹盹”,一扬脖儿,就灌了下去。 杯子空了,杯子里面的忘魂汤,一滴都没有剩下,喝的干干净净。 “肖盼!”苗护沪挤在两三个人儿的后门,急的大喊一声。但是!肖盼,再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名叫肖盼了。 梦婆婆检查了杯子,见肖盼已经全部喝下忘魂汤,于是和蔼可亲的笑了笑:“投胎转世去吧,祝你来世降生在一个好人家儿里面。” 肖盼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谢谢这位婆婆。”肖盼说着,就要迈步走出闸口。 就在肖盼刚要迈步,但是还没迈出去的这个节骨眼儿,苗护沪一把拉住了肖盼的胳膊:“肖盼,是我啊,我是苗副官,还记得我吗?” 肖盼愣愣的注视着苗护沪,一脸茫然。 “我是苗护沪,是你的副官,想起来了吗?”苗护沪满怀期待的说道。 肖盼只是彬彬有礼的笑了笑:“我要投胎转世去了。” 肖盼的这句话,让苗护沪感到很决绝,苗护沪清楚的知道,肖盼已经彻底忘却了前尘往事,于是,万分无奈的说了一句:“去吧肖司令,祝你好运。”与此同时,苗护沪的眼圈红了,不由自主的落下两颗泪珠。在地下军火库牺牲的时候,苗护沪都不曾落泪,然而,面对一个忘却了一切的敌人,同时也是一个忘却了一切的战友,苗护沪居然落泪了。 苗护沪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肖盼走向了下辈子,这个选择,对于肖盼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苗护沪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喊一声:“肖盼,你还记得慕容久吗?” 肖盼走到奈何桥桥口,听见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肖盼很突然的停下了脚步,就像是出门之后,突然意识到忘带手机了似的。 苗护沪又有了期待,他紧紧的注视着肖盼的背影,等待着肖盼的转身和回眸…… 好半天,肖盼都没有动,既没有踏上奈何桥,也没有回头,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时间凝固了似的。 但是最终,肖盼还是走了,去过他的下辈子去了。苗护沪知道,在肖盼残存的记忆里面,还有慕容久。 苗护沪很伤感,甚至是有些失魂落魄,大概这就是不喝忘魂汤的苦恼吧。苗护沪在肖盼面前,潜伏了那么多年,他很想在肖盼投胎转世之前,把真相告诉肖盼,让肖盼死个明白,但是,造化弄人,肖盼最终还是稀里糊涂的走了。 此时此刻,苗护沪没有时间考虑儿女情长,他必须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第二天的冥界,又是一个好天气,烈焰的燃烧把全部的全部,全都化成了灰烬,只留下一点点前尘的印记。或许那前尘的印记,迟早也会融化在烈焰里。 这一次是孙略亲自出马,看样子是一定要抓回去几个鬼了。第一步,到阴阳界结界总署办手续。办理手续的鬼很多,人山人海,但是有孙略在,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一个月,阴阳结界总署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期限。 话说,肖盼虽然死了,但是!除了游击队内部的人之外,外界并不知道。于是乎,霍德钢出了一个挺而走险的馊主意,他们打算,找个人儿,换上肖盼的衣服,冒充肖盼,然后跟国民党特务机构交换白柏楠。 “主意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老太太点着头,表示赞成:“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是,让谁去冒充肖盼呢?这可是一个又危险,又有难度的任务。” 霍格钢首先表态:“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所以说,我来冒充肖盼。” “老霍啊,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由你冒充肖盼,实在是太不像了。”余先半开玩笑的说道:“就算是隔着一公里,人家也能把你认出来。” “余主任,你这就有点儿小瞧人了,我哪点儿地方不像肖盼了,你倒是说说。” “这还用说嘛,你哪点儿地方都不像肖盼。”说到这里,余先很夸张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霍格钢:“首先说,这身高就……” “你闭嘴!”霍格钢一口拦住了余先的话茬:“虽然说,我的身高并不是特别完美,是吧,但是咱演技好啊,我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老太太听罢,脸上掠过一抹爽朗的笑容:“我看这样吧,这个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要周密的计划计划,干脆明天找几个游击队的骨干,大家开个小会儿,一起商量商量,好吧?” 余先说道:“我同意。” 霍格钢故意模仿余先的样子说道:“我同意。” 第74章:整的特别好 游击队的生活其实是挺充实的,除了打击敌人之外,农场牧场,生产劳动,而且还组织游击队员学习文化,整的特别好,总是热火朝天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霍格钢提出,打算找人冒充肖盼之后,更加引起了游击队的热议。 只有一个人有点儿例外,那就是高志高同志…… 话说,高志高同志回到游击队,曲指一算也有一段时间了,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隐隐约约的发现,余先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究竟怎么不对劲,井田奈晒晒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鬼的直觉吧。 还是那间光线阴暗的屋子,还是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扇打不开的窗户。但是此时此刻的房间,特别阳光,因为房门大敞四开着,门里门外挤满了游击队员,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就像是刚刚采摘的苹果那样。 首先,余先一本正经的来了一段开场白,把霍格钢的想法,跟大家说了说。 岳大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霍格钢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很积极,坚持要亲自冒充肖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高志高给出了个主意,让霍格钢试穿肖盼的衣服,看看穿上之后像不像。霍格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肖盼的衣服套上,袖口和裤子可以卷起来一些,但是扣子,实在是系不上了。 岳大饼的胸口,再一次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又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高志锋主动把重担接了过来:“要不让我试试。” 说试就试,高志锋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肖盼的衣服套上,袖口和裤子长短马马虎虎,扣子也算是勉勉强强的系不上了。“怎么样?像嘛?”高志锋期待的看着大家,等待着一个答案。 游击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吧嗒吧嗒”吸了两口,一脸熏熏燃的瞻仰着高志锋,哦不,欣赏着高志锋,然后吐着烟圈说道:“你这也太合身了。我记得肖盼穿着,应该有点儿松。” “我这能穿进去就不错了,还非要有点儿松?”高志锋说道:“要不我把里面的衣服都脱了,空芯儿穿试试?” 岳大饼的胸口,再一次剧烈的起伏着,看样子又是在不出声的乐着什么。 老太太倒是挺支持高志锋的,因为高志锋经常在敌后工作,经验丰富,能文能武,善于随机应变,于是就说:“志锋说的有道理,不如空芯儿穿,试试看。”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热议的时候,高志高又提出了大胆的建议:“我觉得队长可能行,让队长试试呗。” 高志高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游击队队长的身高介乎于霍格钢和高志锋之间,比霍格钢高一些,比高志锋矮一些,但是身材比高志锋瘦一些。穿肖盼的衣服,大概行。然而,队长却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别拿我找乐儿了,我一个抽烟袋的大老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呀!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 “我认识一个裁缝,你们要不要试一试?手艺可好了。就在银业大街。”岳大饼突然眼前一亮,跃跃欲试起来:“我可以把肖盼的军装拿过去,让裁缝帮忙给改一改。” 游击队队长又“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然后吐着烟圈说道:“改一改,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时间不允许啊。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就在这一个星期里面,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处决白柏楠。” 游击队队长的话,仿佛当头一棒,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 就在大家一愁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突然躁动起来,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肖盼来了,肖盼来了……” 众人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自觉自愿的,给门外,让开了一条通道,紧接着,在一群游击队员的簇拥之下,由打门外推进去一个人。那个人还磨磨唧唧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那个人往屋子中间一站,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就惊呆了。 就看刚刚进来的这个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音容笑貌之间,还隐隐约约有些肖盼的影子。 岳大饼起伏的胸口,渐渐的停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说道:“我看,行。” 霍格钢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简直就是活肖盼!” 紧接着,游击队队长,老太太,高志锋和高志高,一致表示认同,就连老奸巨滑的余先,也不得不点头:“我感觉差不多,不仔细看,基本上认不出来,就是稍微瘦了点儿,里面多套几件衣服就行。” 大家的反应,弄的刚刚进来的那个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话说,刚刚进来的这个人,姓秦,秦琼秦叔宝的秦,名叫浇田,浇是浇水灌溉的浇,田是田间地头儿的田,连起来就是秦浇田。 围观的游击队员有人提出异议:“长的不像。” 高志锋把话茬揽了过去:“都这个节骨眼儿了,就别挑长相了,首先说神似,其次是形似,这就行了。至于长相的差异,好解决,我们可以要求在黄昏的时候交换人质嘛!对吧?” 就这样,人选的问题,总算是有了着落。 第75章:越来越洋气了 银业大街越来越热闹了,也越来越洋气了。原先那些卖火烧,卖杂耍,摆摊算命的还都有,但是,埋在乘风破浪之中,就像石沉大海一样。而最最吸引眼球的,是一些新的卖点,比如,洋片和羊肉串儿。就连忙忙碌碌的翟队长,偶尔也会去赏个脸什么的,但是从来都不用花钱。 那一日,翟队长的心情似乎格外的晴朗,于是就,拿了一把子羊肉串儿,坐在卖洋片的长板凳上,一头扎在布帘里面,打算瞧个新鲜。卢小鑫点头哈腰的,在旁边巴结着。 突然! 就听“砰”的一声,一支飞刀打破了那里的秩序。把看片儿的翟队长,吓了一跳。翟队长猛然把脑袋从布帘里面钻了出来,咋咋呼呼的大喊:“谁呀!想找死啊!” 卢小鑫也跟着喊:“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我们翟队长看片儿?!活腻歪了是吧?!” 翟队长甩给了卢小鑫一个白眼儿,说道:“这是洋片,不懂别乱说,什么看片儿看片儿的,多土。” “是队长,是洋片儿。”卢小鑫赶紧纠正自己的发音。 翟队长“嗯”了一声,没有再根卢小鑫计较,而是张开嘴巴,撸了一大口羊肉。 当时的银业大街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翟队长嚷嚷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人捣乱,于是就转过身去,惦着继续看片儿,然而就在这个的时候,就看见,在翟队长身旁的长板凳上,钉着一把飞刀,飞刀就钉在翟队长的身边,距离翟队长坐的位置不到一寸。 翟队长顿时就惊呆了,把还没嚼烂的串儿,随口吐在地上,与此同时“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只手举着串儿,一只手举着盒子枪,警惕的向周围张望:“谁呀?!什么人飞的刀?!给老子滚出来!”翟队长又咋呼了半天,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于是,又重新撸了一口羊肉,一边“吧唧”着嘴巴大嚼,一边给卢小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卢小鑫把飞刀拔下来看看。 卢小鑫小心翼翼的拔下飞刀,只见刀尖上面,插着一封书信。 “啊呜啊呜,打开看看。”翟队长说道。 卢小鑫“悉悉簌簌”的打开信封,把信纸抖落开,粗略的看了看:“报告翟队长,好像是一首诗。” “念!啊呜啊呜……” 书信总共是28个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很工整,就听卢小鑫清了清嗓子,然后字正腔圆的念道:“肖盼现在我手中,明日黄昏六点钟,相约郊外小树林,放回柏楠盼归踪。”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翟队长嚼着串儿,想了想,然后问卢小鑫:“什么意思?” “报告队长,我理解这封信的意思是说,肖司令现在在他们手里,明天下午六点钟,在郊外的小树林,他们想用肖司令,跟咱们交换白柏楠。” 翟队长听罢,眉头一紧,把手里的串儿塞给了卢小鑫,然后一把夺过那封信,仔细的又看了看,然后拔腿就走。 卢小鑫举着串儿,有些茫然:“队长,你去哪儿呀?” “这还用问!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回去向上面请示呀!” “哦。”卢小鑫应了一声:“那这串儿……” “你吃吧。”翟队长难得,慷慨一次。 初秋的阳光,总是特别的亮,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刺眼,翟队长的背影,被包裹在那片刺眼的光里面,急匆匆的,向着银业大街的路口走去,很快,就隐匿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国民党特务机构对那封信,非常重视,当晚就做出决定:同意用白柏楠交换肖司令。关于交换的具体事宜,由翟竹翟队长全权负责。 这里解释一下,翟竹其实是翟队长的名字,但是,除了翟队长的爹妈之外,没有什么人敢直呼其名,大多都是直截了当的,叫他翟队长。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翟队长一直呆在办公室里面,等待着上级的决定,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才收到回应。星月渐渐的活跃起来,朦胧的光,从苍茫变成了更加苍茫,尤其是那些散碎的斑,让人觉得特别忐忑。 “队长,明天咱们怎么安排?”卢小鑫凑跟前儿,好像挺认真似的。 翟队长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儿香烟,又不慌不忙的吐了一个烟圈儿,然后又出幺蛾子了:“我觉得吧,用白柏楠换肖盼,一个人换一个人,太不划算了。” “不划算?”卢小鑫倍感诧异,心里话说,都这节骨眼儿了,能把城防司令活着换回来就不错了,还有工夫考虑划算不划算? 翟队长皱着眉头,吸着香烟,悠然自得的说道:“我琢磨着,能不能用白柏楠,跟他们换所有的俘虏。” 卢小鑫暗自撇了撇嘴角儿,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但是,嘴巴里面却一百个赞同:“翟队长果然那个啥,看问题就是特别那个啥,用一个白柏楠,跟他们换所有的俘虏,这笔交易实在是太划算了!翟队长尽管吩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翟队长朝着卢小鑫勾了勾手指头,卢小鑫立刻心领神会,把耳朵靠了过去,紧接着,翟队长“略略略,略略略……”的嘀咕起来。 卢小鑫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隐隐约约的说了几个字:“就这么简单?他们会答应吗?” 翟队长不屑的冷笑一声:“他们要是不答应的话,就让他们撕票好了。我跟你讲,肖盼如果是假的,他们不敢撕票。肖盼如果是真的,他们不舍得撕票。”说罢,翟队长又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香烟,不慌不忙的吐了一个烟圈儿…… 第76章:全都准备好了 话说,游击队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一个,穿肖盼的衣服,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游击队员秦浇田。但是,秦浇田只是个农村娃,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接受这样一个特殊的任务,难免有些紧张,以至于翻来覆去的,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与翟队长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钟,早上八点不到,秦浇田就开始做准备了,足足提前了,十个小时。 首先,秦浇田脱掉游击队员的衣服,然后换上了肖盼的军装。 不可否认,肖盼的衣服很气派,秦浇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没有补丁的衣服。游击队也没有镜子,秦浇田就那么低着头,看着自己,就像不认识自己了似的,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这还是我嘛?这也太帅了吧!” 就在秦浇田忐忑不安的时候,政委霍格钢推门走了进去,工夫不大,余先,高志高,高志锋,岳大饼,游击队长,老太太什么的,也都陆陆续续去看秦浇田。秦浇田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跟他一样紧张,也都一夜没有合眼。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瞧瞧,怎么样,准备的怎么样了?”霍格钢关切的说道。 “报告政委,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高志锋看到换好衣服的秦浇田,就觉得眼前一亮:“哟嚯,都换上啦!让我看看,不错不错,还挺是那个意思的。” 岳大饼还给秦浇田出主意:“我跟你讲,肖盼有个特点,就是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面,有的时候插一只手,有的时候插两只手,记住了吗?” 秦浇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光记住不行,你插给我看看。” 岳大饼话音刚落,就被余先接过了话茬:“他扮演的是个俘虏,插什么口袋呀。” 高志高用挑剔的眼光,细细打量了很久,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关键还是看脸,万一让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不如戴个墨镜?遮一遮怎么样?” “志高,你别不自信呀!”游击队长“吧嗒”着烟袋,脸上的表情非常坦然:“我跟你讲,戴个墨镜,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就这样挺好。要让我看,秦浇田和肖盼,长的就跟双胞胎似的,一样一样的。” 秦浇田仍然很紧张,就问霍格钢:“政委,到时候,我跟他们说点儿啥呢?” 岳大饼急赤白脸的嘱咐秦浇田:“到时候你别出声知道不,你的声音太沧桑,跟肖盼差很多,人家一听就能听出来。” 秦浇田顿时掠过一脸的茫然:“那万一,他们跟我打招呼,怎么办?我总不能用手比划呀!” “这好办。”高志锋把话茬接了过去:“到时候我们用布,把你的嘴巴塞上,不就行了。” 霍德钢就觉得茅塞顿开,一个劲儿的赞叹:“好主意,有道理。” “咱说正经事儿吧。”老太太开口,打断了大家的议论:“我们约好了下午六点钟,在郊外的小树林。志高志锋,你们两个人早一点到,埋伏在半路,主要负责打探敌人的情况。” “放心,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两个最会打探情况了。”高志锋拍着胸脯保证。 “老李啊,你和大饼两个人,在约会的地点,摆个西瓜摊儿,主要负责卖西瓜,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吃很多很多的西瓜。你们两个人的任务很重要,这次行动是否成功,主要取决于你们能让他们吃多少西瓜。”老太太所说的老李,指的是游击队长,具体叫李什么,大家也不是很清楚,通常就直截了当的叫他队长。 游击队队长和岳大饼,愣了愣,但是也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我们两个最会卖西瓜了。” 霍格钢赶紧主动请缨:“我跟余主任卖点儿什么?” 老太太一脸神秘的说道:“你跟余主任什么都不用卖,你们的任务就是,用秦浇田换回白柏楠。” 霍格钢立刻提出了疑问:“换回白柏楠我们会,那秦浇田怎么办呢?” “不是还有我了嘛。”老太太顿时胸有成竹了:“我就不抛头露面了,我带着一队枪法好的游击队员,埋伏在暗处。等他们放开白柏楠,我们就开枪,牵引住敌人的火力。”说着,老太太将视线转向了秦浇田:“我们会在你的身上,藏好手枪和手榴弹,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秦浇田顿时就惊呆了,堂目结舍,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岳大饼,替大家表达了顾虑:“万一他们拼命追,怎么办?” “不会的。”老太太更加胸有成竹了:“他们吃了很多很多的西瓜。” 岳大饼看了看身边的高志锋:“你觉得行吗?” 高志锋“吧嗒吧嗒”,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儿挺而走险,但是理论上讲是可以的。在他们的膀胱足够满的情况下,我们是有机会成功的。” 游击队的计划很周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翟队长会在关键时刻,出幺蛾子。 第77章:满头大汗 不知道是什么神仙施展法术,居然把头一天没用完的阳光,粘贴到了转天的下午,以至于转天下午的天空,格外的晴朗,晒的人头顶直冒油。霍格钢和余先,带着扮演俘虏的秦浇田,提前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约定地点,他们惦着让秦浇田先带装彩排一下。 秦浇田脱掉了游击队员的衣服,换上了肖盼的衣服,一个英俊帅气,玉树临风的城防司令,眨眼之间,就呈现在炎炎烈日之下。 炎炎的烈日最能令人亢奋,秦浇田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就不困了。他在霍格钢和余先的指导下,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 “你的感觉不对。”霍格钢说道:“你现在是俘虏,不能总是神气活现的。” “哦。”秦浇田回应了一声:“那我应该是什么感觉呢?” “你应该垂头丧气的。这样,你一个人走没有感觉,我假装白柏楠,跟你走个对脸儿。”余先说道:“你再来一遍,记住,要垂头丧气的。” 余先假装白柏楠,迎着秦浇田走…… 突然!余先叫了一次暂停:“等一等,我发现一个问题。”余先因为迎着秦浇田走,所以一下子注意到光线的问题:“这个走向,阳光正好晒着秦浇田同志的脸,这样很容易穿帮,他们一旦发现交换的人质不是肖盼,立刻就会开枪的。” “让我看看……”霍格钢也站了过去:“可不是嘛!” 说着,霍格钢和余先两个人,认真的调整着交换人质时候的走位。 “来来来,你站这个位置。”霍格钢朝着秦浇田招了招手:“一定要记住,必须站在这个位置,东经22.4度,北纬17.9度,记住了吗?因为只有这个位置,你的脸才能藏在阴影里面。” 余先又给补充了一句:“再有就是,你把帽沿压低一点,尽量用帽沿遮着眼睛。” “哦哦哦,我记住了,东经22.4度,北纬17.9度,帽沿压低一点。”秦浇田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一本正经的站了过去。 话说,能在那么光秃秃,而且又暴晒的地方,摆一个西瓜摊儿,也算是奇迹了,但是,恰恰是因为光秃秃+暴晒,才能让敌人多吃一些西瓜。与此同时,交换俘虏的仪式,也将在那里进行。 西瓜摊儿除了西瓜之外,还有桌子椅子,岳大饼,和游击队队长。游击队队长拿起烟斗,在鞋底儿上使劲儿的磕了磕,将烟斗里面的烟丝磕出去,又重新填上新的烟丝,然后吐着烟圈儿,一脸熏熏燃。岳大饼摇着芭蕉扇,哄着苍蝇。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就等着翟队长带人去吃西瓜了。 “大饼啊,你去挑两个又红又沙的,打成角,摆在桌子上,诱惑诱惑他们。”游击队队长说道。 “是,队长!”岳大饼响亮的回答。 游击队队长听罢,眉头一紧:“大饼啊,一会儿一定要记住,千万别叫我队长。”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岳大饼自责了一句,紧跟着又一脸茫然的问游击队队长:“那我叫你什么呢?” “就叫我……”游击队队长也想了想:“就叫我二哥吧。” “是,队长!哦不,是,二哥!” “这,这,这瓜多少钱一,一,一个?”岳大饼话音未落,背后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买瓜的顾客,把岳大饼吓了一跳。那人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脚步特别轻,就像是腾云驾雾似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岳大饼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就问游击队队长:“二哥,有人要买瓜,多少钱一个?” 游击队队长“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袋,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那要看是多大的瓜了。碗口大的两个大子儿一个,大个的,三个大子儿,四个大子儿,五个大子儿,六个大子儿的,都有。”说着,游击队队长抬起头,看了看买瓜的顾客:“怎么样,挑一个不?” 顾客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说话有点儿结巴:“这,这,这瓜红,红,红嘛?” “个个红。” “沙,沙,沙嘛?” “绝对沙。” “甜,甜,甜嘛?” “不甜不要钱。”游击队队长说道:“这样,你先来一块尝尝。” 岳大饼急忙拿起一块最红最沙的,递给了那个人。那人脸晒的比瓜瓤还红,满头大汗,接过西瓜,狼吞虎咽的就啃完了,然后把西瓜皮一丢说道:“不,不,不要了。” “为什么呀?”岳大饼一脸的茫然。 “瓜籽太,太,太多了。”说完之后,那人居然转身走了。 岳大饼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他说瓜籽太多了?他居然说瓜籽太多了?二哥,你说奇怪不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和高志锋,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一看见游击队队长,就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们来了,距离这里大约一千五百米左右。” 游击队队长本能的摸了摸,藏在腰里面的枪,与此同时紧张的问高志高:“他们来了多少人?” 高志高警惕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这才神神秘秘的说道:“目测大约有两个人。” “两个人?!”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我的天,有没有搞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西瓜,他们就来了两个人?”把游击队队长也弄茫然了,举着烟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高志锋赶紧补充:“绝对没有搞错,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翟队长,另一个是卢小鑫。” 第78章:郊外小树林 那是城外唯一一条,通往小树林的路,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翟队长和卢小鑫一前一后,骑着两辆半新半旧的自行车,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走在前面的是翟队长,走在后面的是卢小鑫。翟队长穿的是黑鞋,黑裤,黑色的绸子上衣,卢小鑫穿的是黑鞋,黑裤,黑色的绸子上衣,区别在于,卢小鑫的衣服,不如翟队长的高级。 自行车的轮子就像旋风一样,在炎炎的烈日下,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路上的风景,也跟这自行车的轮子一起,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大概是因为翟队长和卢小鑫的出现,弄的那条郊外小路,乱乱哄哄的,慌慌张张的,没有了往日的僻静,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视线中的一切原本是熟悉的,熟悉的土,熟悉的路,熟悉的草,熟悉的树,就连知了的叫声都是熟悉的,但是却让卢小鑫心慌意乱。原因很简单,因为孙略带着一伙阴兵,正在暗中,悄悄的靠近卢小鑫。 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之后,就到了。 “队长,他们约的就是这里吧?”卢小鑫停下自行车,东张西望着。 “没错,就是这里。”翟队长也同样,向周围看了看:“看样子,他们可能还没有到。” 在自行车飞快运转的时候,不热,一停下来就热,卢小鑫抻着敞开的衣襟,扇着风,一眼看见了西瓜摊儿,于是一脸惊喜的说道:“队长,那边有个卖西瓜的,我们一边吃,一边等吧。” 翟队长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只是推着自行车,跟在卢小鑫的后面,不声不响的朝着西瓜摊儿走了过去。 “二位要西瓜不?”岳大饼满脸笑容,主动张罗生意。 翟队长和卢小鑫一看,这不是岳大饼嘛!于是立刻意识到,那个西瓜摊儿,其实是游击队的。翟队长不动声色,继续假装不认识岳大饼,就像过路的顾客那样:“西瓜怎么卖呀?” “多少钱的都有,看你要多大个儿的了。”岳大饼不知道翟队长认识他,所以就继续装作卖西瓜的样子。 卢小鑫接过了话茬:“多大个儿的不重要,关键是够甜。” “咱这西瓜不是吹,保管个个甜。我给您了挑一个?”岳大饼仍然是热情的招呼着,与此同时,装模作样的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然后挑了一个特别大的,双手捧着,递到翟队长面前:“您了是带走啊,还是在这儿吃呀?” 游击队摆的西瓜摊儿,翟队长哪敢拿起来就吃呀,他警惕的注视着岳大饼,迟疑了好半天,才说了两个字:“在这儿吃。” 岳大饼挺得意,心里话儿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儿吃。于是拿起瓜刀,手起刀落,“咔嚓”一声,把那个西瓜切成了两瓣。就看那西瓜还真争气,又红又沙瓜籽还不多,岳大饼拿出两个勺子,分别往两瓣西瓜上一戳,大大咧咧的说道:“这瓜水大,二位拿勺儿,崴着吃吧。” 翟队长倒是还犹犹豫豫,不紧不慢的,但是卢小鑫可是满头大汗,又热又渴,于是一把接过半个西瓜,二话不说,迫不及待的坐在凳子上,吃的是“稀里呼噜”。 翟队长也坐了下来,看着卢小鑫吃,他自己只是象征性的,崴了几勺。 就在这个时候,孙略带着阴兵,寻着卢小鑫的踪迹,也奔着小树林的方向来了,而且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诡异的气氛也渐渐的笼罩了那片小树林。首先感觉到阴气的,是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附体在卢小鑫身上的木村暮春,也感觉到了。 小树林的树叉后面,确实是深不可测的,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树下有一些神秘的倒影。顺着倒影看过去,就看到了躲在树后的霍格钢,余先,和秦浇田,他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翟队长吃瓜。 “霍政委,他们就来了两个人……”藏在暗处的秦浇田茫然了,就问霍格钢和余先:“我们现在怎么办?出去跟他们交换俘虏吗?” 霍格钢皱着眉头,犯了难,他看了看余先:“余主任,你看呢?” 出现意外的时候,还是得说余先够沉稳:“这样,你和秦浇田同志先别抛头露面。我一个人儿先过去,问问他们什么意思。” “好主意好主意,就照余主任的说的办。”霍德钢答道。 余先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然后,突然一拍翟队长的肩膀,沉声说道:“翟队长,好久不见,在这儿吃瓜呐?” 翟队长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急忙转身,打算掏枪,却被余先用力按住了:“翟队长别冲动,这里埋伏的都是我们的人,识实物的话,就别乱动!” 翟队长没有吭声,脸上的表情反而松弛了,拿起勺子,崴了一勺瓜,很随意的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问余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吧。” 余先讲话,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你别在我面前装糊涂,约你过来的原因,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余先的话让翟队长感觉不爽,但是,翟队长也不想在游击队的眼皮子底下,跟余先较劲儿,于是不服气的说道:“是,我知道,你们要交换俘虏嘛,但是俘虏呢?我怎么知道肖司令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这下轮到余先不爽了,但是,为了这次行动能够成功,余先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对翟队长说道:“行!让你看看,就让你看看!你等着……”说罢,余先转身,朝着霍格钢那边,招了招手。 紧接着,霍格钢用枪押着秦浇田,装模作样的走了出来…… 第79章:一点儿都不怀疑 翟队长跟肖盼不是很熟,曾经因为工作的原因见过几次,只知道个大概其的轮廓。就看秦浇田垂头丧气的样子,被霍格钢用枪押着,五官除了嘴之外,全都藏在帽沿的阴影里面,嘴巴虽然暴露在阳光下,但是却用一团东西塞着。翟队长还真以为是肖盼呢。 总之,秦浇田给翟队长的印象,还不错,翟队长一点儿都没有产生怀疑。 余先问翟队长:“怎么样,俘虏你已经看见了,让白柏楠出来,交换吧。”余先以为,白柏楠就藏在附近,然而,余先万万没有想到,翟队长却不慌不忙的吃起了西瓜。 好半天,翟队长才抹了抹嘴巴,对余先说道:“用白柏楠换肖盼,不行。要换的话,就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 “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你快别挨骂了!” “不换就拉倒。” “那你们的城防司令呢?” “你们撕票吧。”翟队长斩钉截铁的说了四个字,然后放下没有吃完的西瓜,朝卢小鑫甩了甩头:“我们走。” 余先重重的冷哼一声,掏出手枪,往桌面上一拍,阴阳怪气的大喊一声:“翟队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翟队长停下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贴着余先的耳根子,诡异的笑了笑:“我跟你打个赌,我一定能活着回去,如果你输了,你就吃十个瓜,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 余先顿时兴致勃勃了:“那要是你输了呢?” 翟队长紧跟着说道:“如果我输了,我吃二十个。” 听翟队长这么一说,余先立刻意识到,小树林里面,一定是埋伏了翟队长的人马,于是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翟队长又贴在余先的耳边,鬼鬼祟祟的说道:“这位游击队员同志,你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埋伏我的人。” 余先不由得转过头,茫然的注视着翟队长,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很奇怪吗?”翟队长的脸上,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得意:“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们讲好了,如果天黑之前我不回去的话,他们就会立刻处决白柏楠。游击队员同志,现在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要不要我吃了晚饭再回去呀?” 在一旁假装卖西瓜的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于是急忙上前:“二位大哥,我们要收摊儿了,您二位赶紧回家吧!” “别急着收摊儿呀,我还打算吃二十个瓜呢。”翟队长说着,又坐了下来,吩咐岳大饼:“卖瓜的,给我挑二十个大个儿的!” “翟队长……”余先立刻陪笑脸:“算我输了,算我输了还不行嘛,你赶紧回去吧。” “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的事情怎么办?” “那不行,要换,就一个换一个……” 余先话音未落,翟队长就朝着岳大饼大喊:“卖瓜的,给我挑二十个瓜!” 余先赶紧又陪笑脸:“行行行,全都听你的,用白柏楠换所有俘虏,行了吧。” “时间呢?” “明天。”余先见翟队长摇了摇头,紧跟着改口:“后天。”余先见翟队长又摇了摇头,紧跟着又改口:“那大后天。”余先见翟队长又摇了摇头,紧跟着又改口:“那你说哪天?” “明天早上十点半,还在这里。”翟队长大概是怕夜长梦多。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余先没有时间讨价还价,于是急急忙忙的答应了:“一言为定。明天早上十点半,还在这里。” 翟队长终于满意了,他也急着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交换俘虏的仪式很隆重,无论如何马虎不得,于是,翟队长站起身,朝卢小鑫甩了甩头,之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急急忙忙的,骑上自行车往回赶。 见翟队长和卢小鑫走远了,高志高和高志锋,从树后走了出来:“余主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余先气呼呼的没有说话,岳大饼接过了话茬:“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们跟过去看看。”话音未落,高志高和高志锋,就自告奋勇的,追着翟队长的方向而去。余先本来是想叫住他们,但是还没来及开口,高志高和高志锋就跑远了…… 余先如何生闷气,先不说,单说翟队长和卢小鑫。 翟队长和卢小鑫,骑着自行车,又踏上了那条僻静的郊外小路。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是夕阳无限好了,不像之前那么烈日炎炎了。自行车的轮子仍然飞快的旋转着,路上的风景,也跟这自行车的轮子一起,飞快的退到视线的后面。 诡异的气氛,不知不觉的,降临了。 突然! 孙略和金展侬,出现在木村暮春的面前,苗护沪和花万红一左一右,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出现在木村暮春的背后,把木村暮春团团围在了中间。 阴兵是不会伤害卢小鑫的,阴兵只抓木村暮春。就看魏饽饽,魏石头,魏大宝,魏铁蛋,从背后使劲儿的推了一把木村暮春,把正在骑车的木村暮春,从卢小鑫的身上,推了下来。紧跟着,几个阴兵就跟木村暮春动手了。 问题是!卢小鑫正在骑车,木村暮春这一脱离卢小鑫的身体,卢小鑫的自行车,出现了短暂的失控,车把七扭八拐的,晃晃悠悠的,来不及下车,也来不及捏闸。卢小鑫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就一头翻倒在路边的沟里。 翟队长骑的飞快,脑子里面净想着,第二天早上如何交换俘虏了,也没注意到背后的卢小鑫。 等卢小鑫从沟里面钻出来的时候,高志高和高志锋的枪口,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卢小鑫失去了木村暮春的附体,哪里还是高志高和高志锋的对手呀,于是当时就跪了。 “我投降我投降,二位游击队员同志,千万别开枪呀!”失去了木村暮春的附体,卢小鑫讲话的语气都变怂了。 高志锋嘿嘿的乐了,对高志高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用一个假肖盼,换来一个真俘虏。” 第80章:单挑儿 晚霞,听说过嘛?晚霞就是夕阳无限好。注意看啊,说晚霞,就像是加进咖啡里面的奶精那样,渐渐的搅进了夜幕之中,它让夜幕变的不那么黑了,但仍然保持了夜晚原有的味道。怎么样,这个比喻还算成功吧?行了,比喻完了,开始说正经事儿。 闹阴兵就是这个样子的,在晚霞搅进夜幕之后,那条郊外小路,就变的很有夜晚味儿了。道路两旁一如既往的,坑坑洼洼,只有晚霞留下的一点点浪漫,然而!那浪漫却显得有些诡异。 木村暮春被魏饽饽,魏馒头,魏大宝,魏铁蛋,从卢小鑫的肉身上,推了下来。魏饽饽,魏馒头,魏大宝,魏铁蛋使的劲儿,可能是大了点儿,以至于木村暮春一个跟头,摔出去八百多米,等木村暮春爬起来的时候,孙略就像一面墙似的,拦住了木村暮春的去路。木村暮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卢小鑫,被高志高和高志锋带走,而无法跑过去帮忙。 “木村,你在阳间玩儿的也差不多了,跟我们去冥界报道去吧。”是孙略先开的口。 木村暮春一看,就知道面前的这面墙,应该是阴兵里面的一个头儿,于是,一脸倔强的说道:“冥界嘀,不去!我嘀,要在这里,鬼上身嘀干活。” 孙略好言相劝:“木村啊,你听我说,这里好歹也是人间,通常情况下,人们跟不看不见你,你在这里当个孤魂野鬼算怎么回事儿呢。我怎么说也是阴兵里面的一个军官,我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当给我个面子,跟我们去冥界吧。” 不等木村暮春说话,苗护沪就急了:“甭跟他啰嗦,直接抓走。”说着,苗护沪就撸胳膊卷袖子:“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阴兵,抓不住他一个鬼。” 木村暮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且还把腿儿盘起来了:“我嘀,冥界嘀,不去!你们嘀,十个,我嘀,只有一个,不公平嘀干活。” “噢,你是说,我们十个阴兵,抓你一个,不公平,是吧?”孙略问道。 “嗦嘀斯内。” “那依着你的意思呢?” 木村暮春看了看周围,那条小路实在是太僻静了,再加上晚霞已经搅进了夜幕,弄的比僻静还僻静,这么说吧,方圆两公里以内,一个人都没有,想鬼上身都没的上,于是木村暮春有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想法,他鼓起勇气对孙略说道:“单挑儿,一对一嘀干活!” “一对一嘀干活,就一对一嘀干活,可问题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嘀,输了嘀,就去冥界。我嘀,赢了嘀,继续鬼上身嘀干活。” “好,就依你,我和你单挑儿。”孙略很随便的就答应了。 哪曾想,孙略的话一出口,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在场所有的阴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呆了。 金展侬最了解情况,于是对孙略说道:“孙团长,我们之前跟木村暮春交过手,这个日本鬼会相扑,功夫还挺厉害的。我担心……” 孙略拍了拍金展侬的肩膀:“不用替我担心,你还是替木村暮春担心吧,别回头我一使劲儿,把他打魂飞魄散了。” “老大,看样子,木村暮春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苗护沪脸上的表情,说明他有点儿鄙视孙略。 孙略把眼睛一瞪:“我也不是说着玩儿的。我跟你讲,别说是一个木村暮春,就是十个木村暮春一块儿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花万红,总是那么的视死如归:“老大,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万一他狗急跳墙,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了,我们回去不好交待呀。不如让我试试吧。” 话音未落,花万红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被孙略一把揪住了:“你别逞强才对。他要是能把我打魂飞魄散了,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用试嘛?” 不知道为什么,孙略似乎特别自信,谁也拦不住,于是大家干脆就不拦着了,围在旁边,暗暗的为孙略祈祷。 孙略从花万红手里拿过一杆枪:“你把这玩意儿借我使使。”然后,从容不迫的走近木村暮春。只见孙略拎起枪的一端,以自己为圆心,以长枪为半径,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又将长枪,凌空抛给了花万红。 “哟西!”木村暮春看见地上的那个圆圈,顿时眼前一亮,从黑暗之中站了起来,脚下“咚!咚!咚!咚!”发出铿锵的声音。那脚步声很有节奏感,让搅进夜幕的晚霞都为之震撼。紧接着,木村暮春挽起膝盖,来了一个深蹲的架势,然后大喊一声“啊!”展开双臂,扑向了孙略…… 孙略也不含糊,同样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深蹲,两腿交替,分别向左右高抬,与此同时,展开双臂,迎接木村暮春的第一扑。 随着夯实而又沉闷的冲撞,木村暮春和孙略,就像晚霞和夜幕一样,难舍难分的搅在了一起。 孙略的举动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在场所有的阴兵,有一个算一个,再一次惊呆了。 第81章:回答一个问题 相扑,知道是什么吗?相扑可不是化妆时候扑粉用的工具,化妆时候扑粉用的工具是粉扑。相扑其实是一种运动,顾名思义就是,面对面的扑。具体的说,第一步,在地上画一个圆圈,第二步,参加相扑的两个人推推搡搡,第三步谁先出圈,就算输。怎么样,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了吧? 所以说,当木村暮春看到孙略,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的时候,木村暮春就已经心服口服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中国阴兵,居然也会相扑。 面对一个中国的相扑对手,木村暮春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兴奋。 大家没有尖叫,大家没有惊慌,大家甚至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大家都在好奇的看着。 木村暮春首先发起进攻,与孙略冲到了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两个人都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两个人站在圆心的位置,开始较劲儿。木村暮春的力量不小,顶着孙略倒退了足有半米,但是孙略很快就撑住了,并且强行踏上一步,踩在木村暮春双脚之间,迫使木村暮春不得不后退了半步。原因很简单,如果木村暮春执意不后退的话,就会因立足不稳,而摔个阳面朝天。 不知不觉的,天空渐渐的泛起了星光,之前的炎热淡化了,被微不足道的晚风所驱散,使得画面中的一切有些舒服,就连草丛里面的蛐蛐,都惬意的叫了起来。但是!木村暮春和孙略的表情,一点儿都不舒服。就看他们的脸,在星光之下扭曲着,扭曲着,拼命扭曲着,扭曲的都变了颜色。 突然!“砰”的一下子,木村暮春利用爆发力,将孙略,硬生生的撞开了,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犀牛,撞开了动物园的大门那样。 孙略不由自主的后退,眨眼之间,就退到了圆圈的边缘。把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其他几个阴兵,吓了一跳,大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唏嘘。 然而,木村暮春并没有因为大家吓了一跳,而放慢进攻的速度,而是乘胜追击,步步紧逼,趁着孙略立足未稳,伸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量,再一次扑向了孙略。 此时此刻,孙略已经退到了圆圈的边缘,只要再退后一点点,就输了。 然而孙略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将身体快速的侧向旁边,以至于木村暮春扑了个空,孙略急忙踏出一步,将自己的步子,站到了木村暮春脚后跟的后面,与此同时,踮步拧腰,转到了木村暮春的背后,借着木村暮春扑空的惯性,一把就将木村暮春推出了圈外。 就这样,孙略逆袭成功,奇迹般的,赢了。金展侬,苗护沪,花万红,和其他几个阴兵,顿时就惊呆了,连鼓掌喝彩都顾不上了。 孙略稍微有点气喘吁吁,对倒在地上的木村暮春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去冥界了吧?” “跟你去冥界嘀,可以。但是,回答我,一个问题。”木村暮春比孙略更加气喘吁吁。 “不是说相扑赢了,你就跟我去冥界嘛,怎么还得回答问题呀?我又不是来考试的,不回答不回答!”孙略的倔强又上来了。 就听木村暮春很真诚的说道:“我嘀,想知道,你嘀,为什么会相扑的干活?” “你问这个呀,我当是多难的问题呢……”孙略的视线里面,掠过一抹得意:“这个问题很简单,我跟你说,相扑其实是起源于中国,到了唐代,才传入日本的。在春秋战国,秦皇汉武的时候,相扑这项运动,在中国非常流行。我是春秋的时候,死于夫椒水战,之后当上了阴兵,所以我会相扑。”孙略说着,把手伸给了木村暮春,意思是要把倒在地上的木村暮春,拉起来:“听说过夫椒水战吗?” “夫,椒,水,战?什么嘀干活?”木村暮春一边握住孙略的手,一边站起身。 “夫椒水战不是干活,夫椒水战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场水战,可带劲了……”孙略说着,友好的拍了拍木村暮春的肩膀:“走吧,黄泉路上我慢慢给你讲。” 孙略用日本人擅长的方式,赢了木村暮春。木村暮春也是个讲信用的人,二话不说就跟孙略去冥界了。而且,木村暮春还提出,他也想当阴兵。如果没战争的话,或许他们都不会死,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谁知道呢…… 夜幕上的星星一起一伏的,就像是冲上九霄的烟花,点亮了天,点亮了地,点亮了人,也点亮了鬼。然而,就在那一起一伏之中,露出了一个黯淡的面孔。那暗淡的面孔很沮丧,很苍白,凹陷的眼眶看上去,比鬼还诡异。这个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失去了木村暮春附体的,卢小鑫。 “游击队员同志饶命啊,我知道白柏楠关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你们手下留情,饶我不死。”卢小鑫哆哆嗦嗦的说道。 听卢小鑫这么一说,霍格钢和游击队队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之前,余先和翟队长约定,第二天上午交换俘虏。结果大家一商量,决定,事不宜迟,当天晚上,连夜营救白柏楠。万一营救成功的话,游击队就不用交换俘虏了。 第82章:行动太仓促 听说马上就要行动了,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第一个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因为,在井田奈晒晒的记忆里面,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井田奈晒晒对此充满了好奇心。 星光就像冰雹似的,“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把坑坑洼洼的地面,弄的有些灿烂。老太太带着一支游击队小分队,就在那漫天星光之下,踩着地上的灿烂,出发了。 话说,白柏楠只是临时,被关押在国民党特务机构的院子里面,那里虽然守卫不是特别森严,但进进出出的,大多都是国民党的特务。所以说,营救白柏楠的人选,不能太多,最多只能混进去两三个而已。由于行动太仓促,准备不够充分,于是乎,几个人躲在暗处,临时商量起来。 岳大饼思想积极,嘴又快,第一个站出来申请:“我来吧。” 高志锋一向考虑的比较周密,讲话也比较谨慎:“我跟志高,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保证成功啊。”高志高对高志锋的说法,表示认同,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游击队队长讲话比较客观:“这个任务,我不行,我一个大老粗,冒充他们的人,实在是太炸眼了,进去就让他们认出来了。我还是在外面接应吧。老余,我看你倒是挺像的。” 余先听游击队长这么说,不免有些惊慌。“老李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余先用这样一句话,缓解了自己的惊慌,因为余先,确实挺像的。紧接着,余先又板起面孔,严肃起来:“说正经的,我推荐秦浇田同志,他之前假扮肖盼,假扮的非常成功,连翟队长都没认出来。” 秦浇田刚想说“行,保证完成任务”,但只是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霍格钢把话茬,抢了过去:“就是因为秦浇田假扮的太成功,才不适合今天晚上的行动,我怕秦浇田混进去之后,人家把他当成肖盼。” “还是我来吧。”岳大饼继续提出申请:“我不像肖盼。” 老太太倾向于高志高和高志锋,因为高志高和高志锋经验丰富,于是就问卢小鑫:“卢小鑫,你觉得我们几个人里面,谁混进去合适呢?” 卢小鑫不大敢抬头,只是挑起眼皮,让视线逐一掠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余先的脸上。 余先再一次惊慌了:“你看我管什么用呀,我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会误事的。”余先这样一说,卢小鑫下意识的,把视线又挪开了。 “还是我来吧。”岳大饼进一步提出申请:“我来吧队长,卢小鑫,我觉得我比余主任更像国民党特务,还是我来吧,我来吧老太太,我来吧……” 就在岳大饼不经过大脑的申请声中,卢小鑫带着高志高和高志锋,乘着星光,踏着灿烂,敲响了国民党特务机构的大门。 “咣!咣!咣!”高志高飞扬跋扈的,拍了拍大铁门,开门嘀干活,附体在高志高身上的井田奈晒晒,一直都很在行:“开门!快开门!咣!咣!咣!再不开门,老子开枪啦!” 国民党特务机构的门房儿大爷一听,就觉得还挺像国民党特务的语气,于是,潦潦草草的披了一件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开门。 “吱妞”一声,大铁门旁边的小铁门打开了:“哟,是鑫爷呀。”门房大爷认识卢小鑫,打了个哈欠,一脸惊讶的说道:“这大半夜的,您了这是?” 万万没有想到,卢小鑫还挺会装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跟门房大爷发起了牢骚,“是呢,大半夜的,谁塔魔不想好好睡觉呀,可是上头有命令,说是明天要交换什么俘虏,非让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带犯人。你说说,为了混口饭吃,我们容易嘛。” 门房大爷深表同情:“不容易不容易,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回头让翟队长给你们发赏金……” “哪有什么赏金呀,不挨骂就不错了。” 门房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怀疑的,把高志高,高志锋,和卢小鑫,放了进去。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卢小鑫在前面引路,高志高和高志锋紧紧的跟在后面,七拐八拐,绕来绕去,就来到了,院子后面的一个破旧的房间。房间的门口有人守着。但是!守在门口的人正在打瞌睡。要是依着高志高和高志锋的意思,他们闷声不响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破门而入,把关在里面的白柏楠弄走就算了。 但是!卢小鑫却说:“跟守卫打个招呼。” “还要打招呼呀?”高志高一脸的惊奇。 “我们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守卫了吧。”高志锋也低声说道。 但是!卢小鑫执意要跟守卫打个招呼。 “喂,醒醒,醒醒。”卢小鑫大摇大摆的,拍了拍守卫的脸。守卫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说道:“哟嚯,是鑫爷呀。” “可不是我嘛。”卢小鑫理直气壮的训斥守卫:“让你看着犯人,你居然睡大觉?!” “鑫爷不是……” “不是什么!” “我没睡觉……” “还敢犟嘴!我明明看见你在睡觉,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我……”守卫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呐,我问你,犯人呢?” “在里面呢。” “开门!翟队长让我们带犯人走。” 守卫一想,带走犯人,他正好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于是二话不说,点头哈腰的就把门打开了。不出所料,白柏楠果然关在里面。 按说呢,营救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有卢小鑫在,把白柏楠带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时间上出了点儿岔子,此时此刻已经是黎明破晓了,鸡都叫了,之前约好了要交换俘虏嘛,所以就在这个时候,翟队长真的带人来提犯人了。 第83章:朝霞漫天的早晨 “白柏楠同志,我们来救你来了!你受苦了……”一句话没说完,高志锋就哽咽了。 白柏楠也很激动,黑暗的房间里面,就看见白柏楠的眼角闪动着晶莹。 沉默片刻,高志锋平复心情,然后急着向白柏楠表示关怀:“怎么样,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他们帮我取出了子弹,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紧接着,高志锋继续表示关怀:“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吗?” 白柏楠缓缓的摇了摇头:“还没有,大概是要送到四川之后,再逼供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大家多担心嘛,就怕他们把你送到四川去。” “放心吧,别说是送到四川,就算是送到十四川,送到二十四川,我也不会说的。”白柏楠坚定的说道,转而又问高志锋:“游击队还好吧?” “看你问谁了。问谁谁好,没问的,也好。” “队长还好吧?” “好,队长还那样儿,总是举着他的烟袋锅子。” “霍政委还好吧?” “好,霍政委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关心游击队员,尤其特别惦记你。” “啪哒,啪哒,啪哒……” 就在高志锋和白柏楠寒暄的时候,翟队长已经带着一伙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特务机构的大门。 “你们别废话了行嘛!”卢小鑫在旁边插了一句:“有什么话,你们出去之后再说呗!” “你闭嘴!”高志锋撇了一眼卢小鑫,然后又对白柏楠说道:“你接着说。” “余主任还好吧?” “余主任也不错,就是他的那个脾气呀,还是那么犟。” “我觉得你脾气比余主任还犟呢。”卢小鑫又不爽的插了一句。 “你闭嘴!”高志锋呵斥了卢小鑫,然后又和蔼可亲的,对白柏楠说道:“你接着说。” “老太太还好吧?” “最担心你的就是老太太,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这次是老太太第二次,亲自带人来救你。” 白柏楠听罢,紧紧的握住了高志锋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志锋啊,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在门口望风的高志高,突然重重的“嘘”了一声,朝着屋子里面,小声说道:“有人来了!”因为高志高已经被井田奈晒晒附体了,所以,凭着鬼的直觉,高志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两个人。于是大家立刻闭上了嘴巴,屏住了呼吸。 关押白柏楠的房间有些破旧,迎面还堆着几件杂物,把窗户都挡上了,以至于屋子里面黑漆漆的,黑的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就在那沉闷和黑暗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是的,确实有人走过来了,高志锋和卢小鑫也听见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感到紧张。 “啪哒,啪哒,啪哒……” 此时此刻,翟队长正带着一伙手下,绕过办公楼,径直走向关押白柏楠的房间。 高志锋朝着卢小鑫使了个眼色,卢小鑫立刻心领神会。别看卢小鑫的样子挺懦弱的,但怎么说也是国民党特务,装洋蒜绝对没问题,就听卢小鑫朝着守卫,急赤白脸的喊了一声:“卫兵,你过来你过来,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卫兵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由于太慌张,连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啪哒,啪哒,啪哒……” 翟队长正带着一伙手下,继续大摇大摆的,走向关押白柏楠的房间。 “啪哒,啪哒,啪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紧接着,翟队长和他的手下,在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静悄悄的,房门上挂着大锁头。门口没有卫兵,只有一顶卫兵的帽子。翟队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儿。 “卫兵,开门。”翟队长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于是,翟队长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卫兵!开门!卫兵呢?卫兵去哪里了?!” 房间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只有一股阴风不声不响的掠过,让人毛骨悚然。朝霞划破了夜空,让那片毛骨悚然明亮起来,也让毛骨悚然之中的影子,明亮起来。 借着破晓的霞光,清楚的看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确实很破旧,确实很简陋,确实没有卫兵,确实只有一顶卫兵的帽子,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房门上挂着大锁头,让翟队长怎么带走白柏楠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明一分一秒的来临,距离交换俘虏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把门撬开!我就不信,一个锁头,就能难的倒我翟竹。”翟队长急赤白脸的命令手下。 “嘁嚓咔嚓,嘁嚓咔嚓,嘁嚓咔嚓……” 翟队长的手下也不含糊,很快就把门锁撬开了。 然而!打开门锁的一瞬间,翟队长和他的手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关押白柏楠的房间里面,并没有白柏楠,而是关着卫兵。卫兵被绑着,嘴巴里面塞着东西,一脸的委屈和无奈。更荒谬的是,房间的钥匙,就挂在卫兵的衣服扣子上,随着卫兵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翟队长拿掉卫兵嘴里的东西,气急败坏的问道:“白柏楠呢?!” 卫兵喘着粗气,回答翟队长:“跑,跑了。” “是谁干的?!” “卢,卢小鑫。” “什么?!”翟队长就快气炸了,血压血糖心跳瞬间飙升:“什么时候跑的?” “就,就在刚才。” 翟队长顾不得多问,转身对手下大喊一声:“追!立刻把犯人追回来!” 然而…… 此时此刻,高志高和高志锋已经带着白柏楠,远走高飞了,哦,还有卢小鑫。他们正在跟游击队长吹牛呢。 “当时的情况特别紧急,我灵机一动,让卢小鑫把卫兵叫了进去,然后你猜怎样?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卫兵和钥匙一起,锁在了牢房里面。让翟队长折腾去吧,估计翟队长鼓捣到明年,也弄不开房门。” 那是一个朝霞漫天的早晨,尽管阳光还没有灿烂起来,但是赤色的晨雾,已经驱散了夜晚的混沌,就在那片朦胧的晨雾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游击队员们爽朗的笑声…… 第84章:比喜气洋洋还喜气洋洋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胜利喽!” “解放喽!” 鞭炮喧天,锣鼓齐鸣,喜庆的声音瞬间塞满了每个人的耳朵。欢快的人群,自发的涌上大街小巷,只为庆祝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空气里面充斥着爆竹的香味儿,脚下洒满了红色的纸屑,视线所到之处,无不张灯结彩,龙腾虎跃。简直是比过新年还过新年,比喜气洋洋还喜气洋洋。 解放战争胜利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劳苦大众翻身做主了! 人们含着喜悦的泪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画面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因为那不是梦,那是梦醒时分。尽管头顶骄阳似火,但是此时此刻人们的心情,却比骄阳更加似火。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两只狮子,率先跳出人群,合着锣鼓的节拍,缓缓的走进了银业大街。其中一只是金狮,另一只也是金狮。只见走在前面的狮子,“啪哒啪哒”眨着眼睛,摇头摆尾,甚是乖巧。走在后面的狮子,则蹿蹦跳跃,,踩了一路的小碎步,甚是调皮。 紧接着,从百货公司楼顶,抖落出两条红色的条幅,一条上面写着:热烈庆祝解放战争胜利。另一条也写着:热烈庆祝解放战争胜利。两条红色的条幅,预示着好事成双,吉祥如意。 值得一提的是,在红色条幅顶端,挂着一只漂亮的绣球,就看两只狮子,“啪哒啪哒”眨着眼睛,瑟瑟抖动着身体,争先恐后的蹿上了桌子,扑向红色条幅。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然而,就在那欢呼声中,看到了李鼎焦急的身影。 还记得李鼎吗?就是头开始鬼子进村的时候,下虎子村的游击队副队长。曾经单枪匹马,牵着大狼狗,追踪到了雀雀尸体的那个人。当然,大喜的日子,就不多说了。 是的,李鼎就是那个游击队副队长,李鼎很焦急,见人就问,见人就问,见人就问:“罗队长在哪儿呀?看见罗队长了吗?这儿的人也太多了,我都找了好半天了,罗队长到底在哪儿呀?有人看见罗队长了吗?罗队长!罗队长你在哪儿呀?!” 懂甸春听到了李鼎的声音,伸手一指走在前面的那只狮子,说道:“那个就是。” “那只狮子就是罗队长?!”李鼎有些惊讶,但很快挤出人群,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近前,昂起头,朝着那只狮子喊了一声:“罗队长!” 就看前面的那只狮子,突然摘下狮头,朝着下面张望:“谁?是谁叫我呀?” “罗队长,是我。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儿,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会舞这玩意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舞狮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呢?赶明儿也教教我吧!”李鼎大声嚷嚷着。 锣鼓继续喧天着:筐且,筐且,筐且,筐且……声音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也包括李鼎的嚷嚷。因为在这一时刻,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人们的激动和喜悦。 “找我什么事儿呀?”罗奇轮使劲儿的喊。 李鼎用双手拢着嘴巴,又嚷嚷了起来:“不是我找你,是一个姓姜的医生找你,说是有急事儿。” “姜医生?我不认识姜医生呀。”罗奇轮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对李鼎大喊:“我正在舞狮,走不开呀!” 就在这个时候,岳大饼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自告奋勇的说道:“罗队长,让我来吧。” “大饼!”岳大饼原先也是下虎子村的,罗奇轮认识岳大饼,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惊喜:“你没死啊?” “是啊,我还活着,而且还参加了游击队。”岳大饼激动的有些哽咽,只会说一句话:“让我来吧。” 罗奇轮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就把狮头交给了岳大饼,然后纵身一跃,三步两步就跳了下来:“找我的人在哪儿?” “就在办公室等着呢,快去吧。”李鼎一本正经的说道。 罗奇轮皱了皱眉头,隐隐约约感到有些诡异,然后轻轻的“哦”了一声,又约了岳大饼晚上去家里吃饭,之后,才独自向办公室跑去。锣鼓继续喧天着:筐且,筐且,筐且,筐且……但是在罗奇轮的耳朵里面,却渐渐变的模糊不清了。 岳大饼顶起狮头,紧接着抖着鬃毛,眨着眼睛,先给大家卖了个萌,引起围观群主一阵笑声。就看那只狮子英姿煞爽,随着锣鼓节拍,甩着一头蓬松的鬃毛,摇头晃脑的蹿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狮子也不示弱,围着条幅踱来踱去,然后耿了耿脖子,踏着倔强的脚步,纵身一跃,也跟着蹿了上去。 围观人群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昂着头。锣鼓的节奏,就像人们的心跳,敲的人们热血沸腾。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两只狮子先后施展着他们的技巧,蹿蹦跳跃,闪转腾挪,前空翻接后空翻,又是倒卷帘,又是燕子穿纱,又是那个啥,看的围观人群一个劲儿的叫好儿。 听到喝彩,岳大饼更加兴奋了,给狮尾使了一个眼神,紧就看舞狮尾的人,直挺挺的竖了起来,把岳大饼高高的举过了头顶,一下子就把绣球抢到了。 掌声和欢呼声让银业大街更热闹了,与此同时,秧歌表演队,和高跷表演队,也陆陆续续的走进了银业大街。 混乱的人群之中,看见了乞丐眼角的泪光,和他手里捧着的,画着红梅花的碗。 第85章:大家都庆祝去了 战争刚刚结束,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匆忙,所以说,罗奇轮的办公室,只是临临时时的找了一间屋子,就在原先翟队长办公的地方,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楼道的光线仍然有些昏暗,硬木的地板仍然发出阴森的声音,让人感觉仍然有些诡异。 “吱呀”一声,门轴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紧接着,罗奇轮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东西还没来及整理,乱糟糟的,甚至连椅子上都堆满了杂物。 大家都上街庆祝去了,此时此刻,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的格外讲究,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坐在一把折叠椅子上,背对着房门。那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之后,并没有转身,而是说了一句:“德川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啊?”罗奇轮不由得惊骇的叫了一声,但是立刻又恢复了淡定:“这位同志,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们这里没有德川君。” 那人“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德川君,在我面前,你就别演戏了。” 想当年,罗奇轮被德川一郎附体的事情,连鬼都不知道,怎么这个西装革履的人会知道呢?就说罗奇轮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比惊恐万状还惊恐万状,比惊慌失措还惊慌失措,恨不得把这个西装革履的人掐死。 只见罗奇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邪恶,强装淡定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姓罗,不是什么德川君,这里根本也没有你要找的德川君。请问你是什么人?找德川君要干什么?” “德川君,你附体到罗奇轮的身上,连自己是鬼都不记得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姓姜,名叫姜粘,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说着,那个西装革履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狞笑的注视着罗奇轮。 那人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罗奇轮顿时就惊呆了,面前这个自称名叫姜粘的人,罗奇轮竟然一点儿都不认识。 罗奇轮下意识的推开一道门缝,警惕的向楼道里面看了看,确定办公楼里面确实没有人,罗奇轮这才二次关上房门,又回到姜粘面前。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面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森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罗奇轮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五个字。 “キきがザ嘀,じチ哟,のキづデぬ斯捏。”姜粘说道。 其实罗奇轮听懂了,但是他仍然假装听不懂。因为,罗奇轮不知道面前这个姜粘是敌是友,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承认,万一有诈的话,罗奇轮岂不就那个啥了嘛。于是,罗奇轮再次坚定不移的装傻冲愣:“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日语。” “哈!”姜粘脸上掠过一抹胜利的神情:“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罗奇轮狰狞的注视着姜粘,就像要吃人似的。 然而,姜粘却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你不是德川一郎的话,怎么知道我讲的是日语呢?” 罗奇轮再一次目瞪口呆了,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掏出了枪。就在这个时候,姜粘一把拉住了罗奇轮的手,激动的说道:“德川君,我是柳下村顺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罗奇轮的手,仍然紧紧的握着枪:“柳下村顺?我不认识。” 姜粘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又拿起一支笔,“唰唰唰”,歪歪扭扭的画了七个小鱼。 “柳下君!?”罗奇轮看到七个小鱼,这才相信:“你嘀,果然是柳下君嘀干活?” “嗨!”姜粘用最大的尺度,端端正正的点了个头:“请多多关照。” “哟西。啊哩呀嘟,咕哒咦吗斯,洒呦纳啦,咪西咪西的哟。”罗奇轮一时激动,语无伦次了的说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日语,反正别人也听不懂。 “嗨!德川君请多多关照。”姜粘又用最大尺度,端端正正的点了个头。 “叫我德川君嘀,不要。我嘀,罗队长嘀干活。”罗奇轮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你嘀,为什么嘀,姜粘嘀干活?” 就这样,被柳下村顺附体的姜粘,终于找到了德川一郎。他们用日语,亲切的交谈起来。 然而,办公室外面仍然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锣鼓敲的热热闹闹的,围观人群比锣鼓还热闹。 “霍政委来一个!”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大家都嚷嚷起来。 “霍政委来一个,霍政委来一个,霍政委来一个……” “我们欢迎霍政委表演个高跷,大家说好不好呀?”有人提议。 “好!”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霍格钢讲话总是那么婉转:“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咱实话实说,高跷我可来不了。要不我给大家扭个秧歌吧。” 霍格钢说着,系上红绸子,合着锣鼓的节拍,舞了起来。在霍格钢的带动下,高志高,高志锋,秦浇田,也都跟着舞了起来,就连游击队长也拉着老太太舞了起来。或许他们舞的并不专业,或许他们舞的并不高超,或许他们舞的并不优美,但是,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胜利的姿势,他们的每一个步子,都是幸福的节拍。 筐且,筐且,筐且,筐且…… 锣鼓的声音还在继续,办公室里面的谈话,也还在继续。 只见姜粘谨慎的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对罗奇轮说道:“听我说,据我所知,他们下个月,要在柳林公园,举行一次正式的庆祝活动。总部要求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破坏庆祝活动。” 一提到柳林公园,罗奇轮的视线停顿了,他突然间想起了,地下军火库。 第86章:这里省略二十万字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年前。 还记得那个地下军火库吗?不记得没关系,咱再从头儿讲一遍。就在抗日战争后期,日本鬼子打算炸毁国民党的地下军火库,争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结果,潜伏在城防司令身边的地下党员苗护沪,用自己的血栓,挡住了定时炸弹的撞针,成功的避免了地下军火库的爆炸。 具体经过是怎样的呢?说来话长,这里省略二十万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罗奇轮是被德川一郎附体的,凭着鬼的直觉,罗奇轮确定,地下军火库并没有爆炸。所以说,当姜粘跟罗奇轮秘密联络的时候,罗奇轮很突然的,想到了地下军火库。 “我嘀,知道个地方,那里有炸药包嘀干活。”罗奇轮用日语,一本正经的说道。 姜粘饶有兴致的注视着罗奇轮:“炸药包斯捏,哟西!” 说着说着,罗奇轮和姜粘,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笑声停止好半天,罗奇轮来了一句:“我们怎么联系?” 姜粘表情严肃的答道:“去医院找姜粘姜医生,这容易。另外,解放了,我们那家医院现在是人民的了,所以改名叫众生医院。” “嗨!”罗奇轮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罗奇轮和姜粘,再一次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有点儿阴森,那笑容有点儿狰狞…… 在罗奇轮和姜粘离开之后,李鼎独自一人回到了办公室。打游击打了那么多年,李鼎的生活一直很艰苦,一下子有了办公室,李鼎特别高兴,打心眼儿里面高兴,越看那间办公室越高兴。 突然! 那张画着七条小鱼的纸,闯进了李鼎的视线。 李鼎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不由得喃喃自语的叨咕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一张纸呢?而且这张纸上,怎么还画着七条鱼呢?这七条鱼是什么意思呢?又是什么人画的呢?难道是翟队长留下的吗?会不会是国民党潜伏人员的代号呢?国民党潜伏人员的代号是七条鱼吗?这代号也太幼稚了吧?为什么是七条鱼,而不是六条鱼,或者八条鱼呢?用那么幼稚的代号,会不会是个女特务呢?如果是女特务,会不会特别漂亮呢?”总之,李鼎踌躇满志,思前想后,五味杂陈,辗转反侧,终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乎,李鼎就把那张画着七条鱼的纸,收了起来。还弄了个档案袋,档案袋上面贴了个标签,标签上写着:一号档案。 尽管解放战争已经胜利了,尽管劳苦大众已经解放了,但是!对敌斗争还在继续,敌人只是把战场转到了地下,把明刀明枪,变成了激流暗涌。 八月份的尾巴总是那么的顽强,在中秋前夕,做着最炽热的挣扎,只是夜晚终究是夜晚,不比仲夏夜那么浪漫,凄凉和孤独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即便是最亮的那颗星,也迷失在宇宙的浩瀚之中。 广场的钟,慢悠悠的敲响了三下。 罗奇轮独自一人,拎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鬼鬼祟祟的,从长途汽车站里面钻了出来。三个小时前,罗奇轮去过地下军火库了,破坏庆祝活动用的炸药包,已经顺利的搞到了。 一凛秋风掠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罗奇轮的伪装,在罗奇轮道貌岸然的面孔背后,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德川一郎狰狞的笑脸。罗奇轮竖起衣领,压低了帽沿儿,之后,便急匆匆的,朝着众生医院走去,因为那天晚上,正赶上姜粘值夜班,罗奇轮要尽快,把炸药包送到姜粘那里。 罗奇轮没有乘车,大概是怕被人看到,而是踏着星光,趁着月色,步行来到了众生医院。 宽敞的大厅,洁白的墙壁,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小姐,比原先朴实了许多。 罗奇轮再次竖起衣领,压低了帽沿,小心翼翼的走到服务台跟前,假装声音沙哑的说道:“护士同志,请问姜粘姜医生在哪个房间?” 值班的护士很年轻,隐约觉得罗奇轮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敢乱问,只是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二楼,404房间。” “谢谢护士同志。”罗奇轮说着,用很大的尺度,中规中矩的点了个头。 护士更加奇怪了,一直注视着罗奇轮的背影,心里话说:“这人咋那么怪呢,还挺讲礼貌的。” 罗奇轮是从楼梯上去的,拎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神神秘秘的,鬼鬼祟祟的。走在阴暗的楼道里面,木头的地面,总是会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把地板踩疼了似的,即便罗奇轮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但还是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灯光好奇的注视着罗奇轮,静静的聆听着那些控制不住的脚步声…… “哒,哒,哒……”罗奇轮敲了敲404的房门。 “请进。” 屋里面传来了姜粘的声音,罗奇轮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姜粘果然是医生模样,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正在写着病历,他脸眼皮都没抬,就随口说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是我,德川一郎。”罗奇轮沉声答道:“我嘀,炸药包嘀,带来了。” 姜粘听罢,立刻放下手里的病历,举起了兴奋的目光…… 第87章:又是深夜三点钟 墙上的钟响了四下,说明是深夜四点钟了。星光在那一时刻变的更加皎洁,医院在那一时刻变的更加僻静,静的有些不寻常,静的有些吓人。只有几只蚊子,一如既往的“嗡嗡”的叫着,四处寻找着血。 女护士愣愣的坐在服务台后面,越想越觉得古怪,于是就,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打算看个究竟。 404房间里面亮着灯,窗户很高,门关的很严,女护士立起脚尖儿,也看不到里面。于是只好把耳朵凑了过去,仔细的听。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罗奇轮把旅行袋的拉链,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一抹炸药包。姜粘看罢,顿时眼前一亮,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笑容。 罗奇轮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从门缝向外面,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确定楼道里面没有人,这才回过头来,对姜粘神神秘秘的说道:“这里面总共是五个炸药包,我们每人一个,在庆祝活动那天,想办法带进柳林公园。” “这没问题。”姜粘一口就答应了:“炸药包放在我这里就行,我想办法发给他们。但是几点钟引爆呢?” “听我说,庆祝活动是十点钟开始,在开始的时候,会有一个仪式,所以就……” 罗奇轮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粘就心领神会了,于是主动接过了话茬:“十点钟引爆?” 罗奇轮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门外那个值夜班的女护士听到后,顿时就惊呆了,惊讶的差一点儿叫出声来。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姜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故意岔开话题,用医生的口吻,装模作样的,大声说道:“只是有点感冒,问题不大的,回去休息几天。我给你开点板蓝根吧,一天三次,一次两袋,用开水冲着喝。” “谢谢姜医生。”罗奇轮客气了一句,之后,就拿着姜粘开的药方,离开了404诊室。 女护士见罗奇轮走远了,这才从旁边诊室的门框后面冒了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返回楼下大厅。但是那地板,还是有一些动静。 姜粘隐隐约约听到了另一个,不属于罗奇轮的脚步声,于是推开房门,就看见女护士的背影出现在楼梯口,但是很快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姜粘锁紧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最让姜粘担心的是,他不知道女护士听到了什么,要不要除掉女护士呢?如果要的话,又怎么除掉女护士呢? 姜粘究竟要干什么先不说,再说罗齐轮。 遵照姜粘的药方,罗奇轮需要拿药,七天,每天六袋,总共是四十二袋板蓝根。但是,罗齐轮在一楼大厅等了很久,那个值夜班的女护士才气喘吁吁的,跑回大厅。 “我都等好半天了,你去哪儿了?”罗奇轮很平静的问道。 女护士上,上气不接,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去厕所了。” 女护士既然这么说,罗奇轮也没有再追问。总之,罗奇轮拿了板蓝根,就离开了众生医院。只是进去的时候,旅行袋是鼓鼓囊囊的,离开的时候,旅行袋却是空空荡荡的。 墙上的钟响了五下,说明罗奇轮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钟。 两个小时过后,朝霞又一次映红了天边,太阳又一次照常升起,该灿烂的依旧灿烂,该喜悦的依旧喜悦,仿佛夜里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一场梦而已。值夜班的女护士在保卫科门口,来来回回的徘徊,她想向保卫科报告,可是空口白牙的,无凭无据的,保卫科又怎么会相信呢?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女护士决定辞职,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果然不出所料,当姜粘决定除掉女护士的时候,女护士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姜粘的404诊室变的繁忙了起来。 话说,胜利了解放了,懂二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毕业了。因为懂二狗生的人高马大的,所以就被安排在钢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炼钢工人。慕容久也毕业了,在懂二狗之前就毕业了,但是慕容久还留在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而他们曾经读书的那所学校,也有了一个好听的新名字,叫朝阳红小学。 第二天晚上,仍然是深夜三点钟,懂二狗独自一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众生医院,挂了一个404诊室姜医生的号,说是晚饭的时候吃鱼,被鱼刺卡着了。 那个时间,医院里面很少有病人,懂二狗风风火火的跑上了二楼,门都没顾得上敲,直眉瞪眼的,就闯进了404诊室。 “大夫,你赶紧给我看看吧。” 姜粘果然是医生的模样,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装模作样的正在写着病历,他脸眼皮都没抬,就随口说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嗨,晚上吃了条鱼,也不知道是什么鱼,那个鱼刺呀,实在是太多了,卡在嗓子眼儿里面,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的,就快卡死我了。” 姜粘听罢,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病历,拿起了手电筒:“张开嘴巴让我看看……”然而,姜粘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顿时一阵惊喜:“渡边君!?” 还记得吗,早在懂二狗当红缨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渡边别白附体了,当时柳下村顺就在旁边,所以说,姜粘很清楚的知道,懂二狗就是渡边别白。 就听懂二狗用标准的日语,恭恭敬敬的说道:“嗨!我嘀,渡边别白的干活。你嘀,姜医生嘀哟?” “哟西,嗦嘀斯捏。”姜粘点了点头:“是德川君,通知你来找我的吗?” “嗨!德川君嘀说,你嘀,柳下村顺嘀干活。”懂二狗又是恭恭敬敬的回应了一声,仅仅从懂二狗脸上的笑容来看,就知道,懂二狗见到姜粘的那一刻,是非常兴奋的。 第88章:我会用! “我们还是讲中文吧。”姜粘神神秘秘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这里毕竟是医院,我们明目张胆的讲日语,实在是太突兀了。” “哟西,我正不想说日语呢,太费劲了,哦不,太突兀了。现在解放了嘛,还是讲中文比较好。”懂二狗并没有拒绝,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很乐意的接受了。 就这样,姜粘和懂二狗总算是,不用再嘀来嘀去的干活了。 此时此刻,楼道里面空无一人,安静的就像坟墓一样。姜粘看了看桌上的马蹄表,时针和分针差不多都停留在“4”的位置。屋里的灯光很亮,手电筒还打开着,正好把姜粘和懂二狗的影子,印在墙上,那影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就像是两团跳动的火焰,看上去十分诡异。 姜粘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他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炸药包,小心翼翼的递到懂二狗的面前:“这个给你。”懂二狗愣愣的接了过去。姜粘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窗口,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会用嘛?” 懂二狗顿时就不困了,愣愣的看着炸药包,没有回答,也许是在琢磨着怎么用,也许是因为困,脑子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总之,姜粘很主动的,很耐心的,教给懂二狗:“看见这个捻儿了没?这就是导火线。用火柴把这个捻儿点着了,一定要用好的火柴,受潮的不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开,躲的越远越好。就像小时候放鞭炮那样。会了吗?” 懂二狗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捻儿,然后愣愣的说了一句:“我会用,不用你教。” “好吧好吧,会用就好。”姜粘尴尬的笑了笑:“呐,听我说,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你想办法把炸药包带进去,引爆的时间就定在上午十点钟。怎么样,没问题吧?” “行了,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儿还得去钢厂上班呢,困死我了。”说着,懂二狗又打了个哈欠,拎起炸药包,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姜粘开口叫住了。 “你别这样拿着出去呀!会被人看到的嘛!你等等,我给你找张报纸,把炸药包包起来。”说着,姜粘就低下头,翻箱倒柜找报纸。 懂二狗大大咧咧的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好好歹歹的,就把炸药包卷起来了,还随口说了一句:“你甭找了,就用这张就行。” 姜粘匆匆忙忙的抬起头:“那是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来及看呢。” “行了,我已经包好了,你回头再买一张吧。”懂二狗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就出去了,而且跟进来的时候一样,脚步风风火火的,踩的地板“叮咣”乱响。 那天晚上值夜班的,是一位护士长,懂二狗倒是没有引起护士长的怀疑,只是,那护士长清楚的看到,懂二狗是夹着个报纸包出去的,因为那是当天的报纸,跟护士长跟前的那份一模一样,头版的位置上,还印着霍格钢扭秧歌的照片呢。 总之,别管拿哪张报纸包着,反正懂二狗是无惊无险,顺顺利利的,把炸药包取走了。 接下来还有两个炸药包,一个要发给周有粮,另一个要发给高志高。这需要姜粘亲自走一趟。 只要肯动脑筋,借口总是有的。姜粘跟医院申请,说是要去下虎子村出诊,给那里的农民朋友们,送医送药送健康,医院当然不会阻拦,申请当时就批准了。于是乎,姜粘背起行李,直奔下虎子村。值得一提的是,在姜粘的行李里面,藏着两个炸药包。一个是给周有粮准备的,另一个是给高志高准备的,他们两个人此时此刻,正在下虎子村开展土地改革工作呢。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这边开往那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紧接着,姜粘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旅客中间。 秋日的乡村,看起来有些浪漫,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包裹了金灿灿的麦田,满池塘的鸭子,和沉甸甸的麦穗。那阳光太明媚了,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姜粘虚起眼帘,看着风景。 然而! 姜粘刚刚走下站台,一转身的工夫,行李就被抢了。抢行李的人动作特别快,手法特别熟练,一看就是当地土匪干的。那个时候刚刚解放,地方上有一些残留的土匪,还没有来及剿灭。姜粘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站在所有旅客中间,显得特别突兀,显得特别有钱,土匪不抢姜粘,还能抢谁呀? 所以说,安定团结,是来之不易的! 话说,丢了行李,姜粘急的跟什么似的,就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血压血脂血糖一下子高了百分之八十,差一点儿当场就挂了。但关键问题是,行李里面藏着两个炸药包,姜粘哪敢报警呀,不仅不敢报警,而且还不敢声张。 就这样,姜粘只好唉声叹气的,空着手儿走进了下虎子村。 那地方是叫村公所,还是叫村委会什么的?不管啦,总之,姜粘到哪儿就找到了周有粮和高志高。周有粮和高志高很热情,尤其是高志高,非要拉着姜粘去家里吃饭。然而,炸药包丢了,姜粘也就没有什么任务要转达了,就是单纯性的,送医送药送健康。 姜粘把丢炸药包的经过,跟高志高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高志高气的直拍桌子:“那些土匪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炸药包都敢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太无法无天了!”然后高志高又向姜粘表示:“这事儿你甭管了,回头我带人剿灭了他们,争取在行动之前,把炸药包找回来!” 尽管炸药包丢了,但破坏庆祝活动的计划,还在继续进行着。只是由原先的五个炸药包,变成了三个炸药包,罗齐轮手里有一个,懂二狗手里有一个,再有就是姜粘手里有一个。 第89章: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炸药包 秋天的黎明总是特别的爽,不像夏日那么粘,也不像冬日那么干,尤其是秋天的风,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吹散凛冽的台风。就在第一抹朝霞点亮黑夜的时候,卢小鑫蹬着三轮车,来到了柳林公园的门口。 还记得卢小鑫吗?不记得没关系,咱再从头儿讲一遍。 就在解放战争后期,游击队员白柏楠不甚被捕,与此同时,国民党特务机构的一个小特务卢小鑫,机缘巧合的被木村暮春附体,一下子变的勇猛无敌了。游击队想尽办法营救白柏楠。阴兵想尽办法抓木村暮春。结果,木村暮春被阴兵抓走了,卢小鑫被游击队生擒活捉。卢小鑫由于贪生怕死,所以投靠了游击队,并且,在卢小鑫的帮助下,游击队终于就出了白柏楠。具体经过,省略二十万字。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对,就是这个卢小鑫。 解放后,组织考虑到卢小鑫的表现,把卢小鑫安排在清洁队工作,主要负责清扫柳林公园,以及柳林公园周边的道路。不要小瞧清洁工,这个工作很重要,也很光荣,另外,卢小鑫还是个小组长。 凌晨五点钟,卢小鑫蹬着三轮车上班了。 三轮车的车筐里面放着一个收音机,收音机里面吚吚哑哑的,不知道播放的是什么地方戏。卢小鑫一边蹬车,一边跟着收音机,慌腔走板的哼哼着,三轮车的轮子该加油了,也像唱戏似的,吱吱呀呀的,随着卢小鑫的哼哼,吃力的旋转着。 卢小鑫已经不像原先,黑衣黑裤,油头粉面的那么跩了,他也学会艰苦朴素了。卢小鑫就跟其他的清洁工一样,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工作服,尤其是膝盖和胳膊肘的位置,还打着补丁。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举行庆祝活动了,卢小鑫嘱咐大家,一定要把柳林公园,以及柳林公园的周边,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个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要给大家一个崭新的面貌。当然,卢小鑫本人,更加以身作则。 “哗啦,哗啦,哗啦……”卢小鑫挥舞着扫帚,扫啊扫,扫啊扫…… 就在这个时候! 卢小鑫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蓝衣蓝裤,戴着一个工人戴的那种帽子,鬼鬼祟祟的从公厕里面出来,那人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便竖起衣领,压低帽沿,急匆匆的走开了,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之中。 卢小鑫心想:这么早,路灯还亮着呢,这人跑到柳林公园厕所里面干什么呀?出于好奇,卢小鑫停下扫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那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厕,从里到外没有什么不寻常。卢小鑫踏上台阶,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 突然! “嗷”的一声,从公测里窜出一只猫,卢小鑫躲闪不急,被吓了一个跟斗…… 卢小鑫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他一眼就看到,厕所墙角有一块破旧的凉席。卢小鑫觉得古怪,于是一边爬起身,一边瑟瑟发抖的靠了过去。 卢小鑫心里暗自嘀咕:“这里怎么会有一块凉席呢?凉席下面会是什么呢?是尸体呢,还是美金呢?”卢小鑫虽然当过几天儿特务,但是胆子小,看着那块古怪的凉席,手脚一个劲儿的哆嗦,他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要不要掀开看一看?”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哆嗦,卢小鑫壮着胆子,试探着掀起了凉席的一角,但是立刻又放下了,手指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不敢看,就越想看。 卢小鑫轻声对自己说道:“不要怕,凉席是不会咬人的。”说着,卢小鑫第二次去掀凉席…… 只见凉席下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炸药包。 卢小鑫“啊”的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愣住了。他当过特务,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个炸药包,而且卢小鑫本能的认为,大约是国民党特务放的。但问题的关键是,此时此刻,卢小鑫应该怎么办呢?是去报告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卢小鑫的立场开始出现动摇。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卢小鑫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决定,向组织报告! 长话短说,十几分钟之后,卢小鑫找到了庆祝活动的组委会,霍格钢,余先,李鼎都在现场。 “霍政委。”卢小鑫朝着霍格钢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霍格钢正在忙着布置会场呢,于是放下手里的灯笼,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找我什么事儿?” “有重要的事情!你听我说,就在刚才,我在厕所那边打扫卫生,看到一个神秘人从厕所里面出来,我怕有坏人搞破坏,于是放下扫帚走了进去……” 罗齐轮和李鼎也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好奇的听着。 罗齐轮眼神之中掠过一抹狰狞,他一听就知道,藏在厕所里面的炸药包,已经被发现了,于是,不等卢小鑫把经过讲完,就不声不响的,溜出了会场。 很快,卢小鑫就带着大家跑到了那间公共厕所,然而!凉席下面什么都没有,卢小鑫所说的炸药包,早已无影无踪。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罗齐轮从人群的后面挤进了厕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鼎赶紧向罗齐轮汇报:“这位清洁工同志说,在厕所里面发现了一个炸药包。” “哦?在哪儿了?”罗齐轮假装很紧张。 “可是,又没有了。”李鼎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厕所里面怎么会有炸药包呢?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呢?怎么又没有了呢?难道这块凉席会变魔术吗?如果说凉席会变魔术的话,那它把炸药包变到哪儿去了呢?” 李鼎自顾唠叨着,可是,罗齐轮却引起了卢小鑫的注意…… 蓝衣蓝裤,戴着一个工人戴的那种帽子,卢小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手一指罗齐轮:“他……”几乎是与此同时,罗齐轮用阴森森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卢小鑫一眼,结果卢小鑫立刻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卢小鑫毕竟当过几天儿特务,以他的经验分析,罗齐轮很可能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所以,卢小鑫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实罗齐轮早就来了,筹备庆祝活动嘛,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儿。问题是身边带着个炸药包算怎么回事呢,再者说也太危险啊。所以罗齐轮就把炸药包藏在了厕所里面。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卢小鑫发现。于是乎,罗齐轮就抢在大家到厕所来之前,又把炸药包拿走了。 第90章:炸药包与土匪 此时此刻的柳林公园,已经是让我们荡起双桨了,放眼望去,气球,灯笼,拉花儿,串而儿红,还有什么?哦哦哦,还有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人们的笑脸。花草树木,奇花异草,花红柳绿,花团锦簇,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总而言之,做梦都想不到,有多么的生机勃勃,有多么的红红火火,简直就像春晚的舞台一样。 然而,炸药包的事情,却给柳林公园,笼罩上一片阴影。 炸药包啊,可不是小事情,所以说,庆祝活动组委会当即决定,临时成立一个专案组,专门负责调查炸药包。任命罗齐轮同志为专案组组长,李鼎同志为副组长。对此,罗齐轮非常高兴,有了专案组组长的身份,炸药包行动就更加那个啥了。 但是,卢小鑫就不敢乱说话了,他只能悄悄的监视着罗齐轮的举动。 “组长,我们是不是在公园门口设立安全检查呀?”一上来李鼎就这样提议。 当然,李鼎的提议是有道理的,但是罗齐轮不乐意,皱着眉头反问李鼎:“设立什么安全检查?!” 李鼎急忙解释:“就是对进进出出的人,挨个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那不就跟日本鬼子的关卡一样嘛!我们现在已经解放了知道不,人民当家做主了知道不,还那样搜人民的身,人民会怎么想?人民会对我们失望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同意!”罗齐轮很强硬的拒绝了李鼎的提议,而且理由还挺充分。 “哦,一点儿都不检查,别管什么人,随便进,随便出,万一炸药包炸了怎么办呀?就因为解放了,就因为人民当家做主了,所以我们要对人民的安全负责呀,罗齐轮同志!”李鼎也是个能唠叨的人,据理力争+不依不饶。 “那好,我问你,炸药包在哪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炸药包了?就凭卢小鑫一面之词,你就像日本鬼子似的,挨个搜人民的身?万一卢小鑫是在撒谎呢?万一卢小鑫是在故意制造恐慌呢?别忘了,卢小鑫曾经是国民党特务,李鼎同志!他们说不定就想让我们把庆祝活动,弄的跟鬼子进村似的。”罗齐轮的态度仍然很坚决:“总之,我是专案组组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李鼎以大局为重,按捺怒火,说道:“好吧,我保留我的看法。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罗齐轮想都不想,就回答李鼎:“让公园保卫科配合我们的行动,随时随地留意每一个人,和每一个细节,一旦发现可疑,立刻向我报告。” “好吧,罗组长,我这就去安排。”李鼎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就急忙去找公园的保卫科了。 有了罗齐轮的理应外和,姜粘带着炸药包,一点没费劲儿,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就跟带个面包逛公园没什么区别。 而懂二狗就更轻松了,还是那天晚上的那张报纸,连报纸都没换一张,就那么好好歹歹的卷了卷,就把炸药包带进了柳林公园。 就李鼎一个人紧张,疑神疑鬼的到处溜达,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了,看见什么都像炸药包,看见谁都像坏人。 再有就是卢小鑫,别拿国民党特务不当特务,卢小鑫凭借他的直觉判断,罗齐轮一准儿有问题,他利用清洁工的身份作掩护,不声不响的,在暗处寸步不离的盯着罗齐轮。 不知不觉天渐渐的亮了,习惯了晨练的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柳林公园,有做操的,有跑步的,有练武术的,还有吊嗓子的,总之,柳林公园开始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丢在下虎子村的那两个炸药包也有了线索,就在当地一个绰号叫做土大帝的土匪手里。 这个土大帝也不是个善茬,平时在附近几个村子横行霸道很多年了,抢钱抢粮抢鸡抢鸭,有时还抢女人,但是一直没有人敢惹。自从抢了姜粘的行李之后,就穿着姜粘的西装到处得瑟,结果歪打正着,被下虎子村的胡喜子看见了,回去就报告给了高志高。 高志高一听,找的就是他!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一伙人,连夜就去剿匪。 话说,那天晚上,月黑风高,阴云密布。土大帝穿着姜粘的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哼着小曲儿,去找地主的小老婆喝酒。括号:地主因为害怕土改,带着地主婆躲到城里面去了,只把小老婆一个人儿留在下虎子村,守着地主的财产。说是工作组不会为难小老婆的,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接她。 地主的小老婆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于是就常常约土大帝一起吃饭喝酒。土大帝当然不会拒绝。 那天晚上也不例外,土大帝打扮的像个文化人似的,深更半夜去找地主的小老婆…… 第91章:别动我的巧克力! 土大帝对地主家的小老婆,总有一些惦记,他就觉得,地主家的油灯,永远都是为他亮着的。地主家很有钱,光青砖大瓦房就趁好几间,而且每间大瓦房里面,都有不少值钱的东西。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地主的小老婆就会害怕,就会让每个房间都亮着灯。 地主家的小老婆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很浪很闷臊的那种。然而,土大帝就喜欢那样式儿的女人。 这天晚上,也不例外。 土大帝穿着姜粘的西装,划着小船,春风满面的去找地主的小老婆。他打算给地主的小老婆送去一盒巧克力。在他们那个地方,巧克力可是稀罕货,是在姜粘的行李里面找到的,包装特别精美,每一块都包的金光闪闪的,就像是一盒金元宝似的。土大帝哼着小曲儿,摇着船桨,琢磨着见到地主小老婆时的喜悦,小船在水中荡漾,拨开一丛一丛的涟漪,渐渐的靠近岸边,眼看着就要见到心爱的女人了…… 突然! 土大帝的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土大帝顿时就惊呆了,他惊慌失措的嚷嚷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土大帝一边说,一边探头探脑的,向船边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从水里冒了出来,就听“噗通!”一声,高志高和周有粮一伸手,就把土大帝拽到了河里。 土大帝本身是会水的,于是就与高志高和周有粮,展开了水下搏斗。 河面上激起一大片水花,土大帝刚刚浮出河面,就又扯着一串水泡沉入了河底。河水慢慢的平静下来,直至最后,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了,平静的有些吓人。 少倾,就听夜幕之下“哗啦”一声,土大帝又探出了河面。 然而,高志高和周有粮一个猛子扎上来,拦腰又把土大帝拽进了河底。土大帝那套漂亮的西装,就像扔进了卷筒洗衣机,膨胀着,扑腾着,一起一伏的扑腾着。 月光都震惊了,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河面。小村庄本来就偏僻,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偏僻了。整个河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岸边的芦苇丛,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天又黑,水又深,村子又僻静,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水下,具体是怎么搏斗的,总之,高志高和周有粮打过游击,两个人一起,对付一个土大帝是绰绰有余的。 工夫不大,土大帝就彻底屈服了。 奄奄一息的高志高和周有粮,把奄奄一息的土大帝,弄到了岸边。 “老,老实交代,你的手下,是,是不是偷了一个大夫的皮箱?”高志高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土大帝。 土大帝头开始还想抵赖:“没有!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我的手下从来不偷东西!” “放屁!”周有粮跌跌撞撞的扑倒土大帝的身上,扯着土大帝的衣襟说道:“没偷东西,这,这玩意儿哪儿来的?难道是地,地主的小老婆,亲手给你做的不成?” 高志高一个巴掌拍过去:“你到底说不说?!” 土大帝把脖子一耿,嘴巴一闭,死活儿就是不肯承认。 “去,去船上搜一搜。”高志高朝着周有粮摆了摆手。 周有粮踩着河水,“哗啦哗啦”向小船走去。很快,就举起了那盒巧克力:“志高,我发现了这个!” “别动!别动我的巧克力!求你了!”土大帝终于急了,挣扎着就要扑过去,却被身边的高志高,一把按在了地上。 “那你交代不交代?”高志高问道。 “我交代我交代。你你你,你让我交代什么?” “呐,我也不绕弯子了,跟你直说吧,在你偷的皮箱里面,有两个炸药包,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你了。” “就为这个,你早说呀!”土大帝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那两个破玩意儿,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我留着也没用,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呗。” 就这样,高志高和周有粮找回了炸药包,然后放了土大帝。在黎明之前,土大帝穿着湿衣服,终于见到了地主的小老婆。而高志高和周有粮,则带着炸药包,急急忙忙的,风风火火的,赶奔柳林公园…… 高志高和周有粮如何赶路,先不说,再说柳林公园那边。 罗齐轮把炸药包,从厕所里面拿出来之后,就藏到了柳缘亭外面的草丛里。眼看着就要到十点钟了,罗齐轮鬼鬼祟祟的,去取炸药包。 而卢小鑫,却假装着做清洁,不远不近的跟着罗齐轮。 罗齐轮在柳缘亭外面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快步走进了草丛。他再一次东张西望,再一次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猫腰,从草丛里面,拿起了那个炸药包。 突然! 背后传来了卢小鑫的声音:“罗组长,庆祝活动就快开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罗齐轮的眼神里面,立刻闪过一抹杀气,他不慌不忙的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对卢小鑫说道:“你来的正好,你过来你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炸药包?” 卢小鑫有些迟疑,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但还是拎着扫帚,走了过去…… 就在卢小鑫低头朝草丛看的时候,罗齐轮突然出手,用臂弯套住了卢小鑫的脖,卢小鑫“咣当”一下子,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本能的想挣脱,但是罗齐轮的动作太生猛,卢小鑫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罗齐轮的臂弯,一毫米一毫米的收紧,卢小鑫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卢小鑫想叫,但是叫不出声,他双脚本能的在草地上扑腾,把草地的泥土都翻起来了,但是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罗齐轮把卢小鑫的尸体丢在草丛里面,然后就,拿着炸药包,鬼鬼祟祟的赶往会场…… 第92章:使劲儿的想了想 由于罗齐轮主动给坏人做内应,结果,调查炸药包的任务,就落到了李鼎一个人的身上。之前说了,李鼎疑神疑鬼的到处溜达,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了,看见什么都像炸药包,看见谁都像坏人。 但是,光靠疑神疑鬼,是不解决问题的,办案还得用点儿脑子才行。李鼎使劲儿的想了想,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柳林公园里面的动物园。 “动物园同志你好,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李鼎首先跟动物园的同志,做了个自我介绍。 “哦哦哦,李鼎同志,你好。”动物园的同志似乎是有些茫然:“我们这里没有炸药包呀。” “我不是找你们要炸药包,我是调查炸药包。那么大的一个柳林公园,调查炸药包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让我上哪儿去找炸药包呢?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但是还得调查呀,如果不调查的话,游客们会很危险的,你说对吧?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李鼎唠唠叨叨的解释了一大堆。 动物园的同志先是愣了愣,之后好像是听懂了:“哦,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李鼎继续唠叨起来:“是这样的,我想跟你们动物园借一只狗。你千万别误会,我借狗不是为了玩儿,我是打算让狗帮我找炸药包。我也知道,狗不一定能找到炸药包,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所以我必须试一试,你看我是不是特别没六儿啊,其实我平时并不是一个特别没六儿的人,这不是事情赶到这儿了嘛。关键是你们这里有没有狗呢?”李鼎琢磨着,以目前的情况看,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完全没有头绪,所以说,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炸药包的下落,不用狗是不行了。于是找到了动物园,提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请求。 “有有有……”动物园的同志很热情,一听说李鼎要借狗,立刻就答应了:“你要说借炸药包,我们这里没有,你要说借狗,我们这里有的是。大的小的都有,连狗熊都有。就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品种的?” “那太好了,我先谢谢你们了。”李鼎激动的握住了动物园同志的手:“我惦着要一只聪明的,怎么形容呢,就是通人性的,能听得懂人说的话,当然,狗是听不懂人说的话的,只要它能听懂一点儿点儿就行。总之,要嗅觉特别灵敏的那种,有吗?”李鼎说道。 动物园的同志爽朗的笑了:“聪明不聪明我可说不准。这样吧,我带你去挑,你看哪只能听懂你的话,就借哪只。” 动物园的同志说着,很热情的把李鼎领了进去。 “你看这只怎么样?这是哈士奇,很活跃的一个品种。”动物园的同志主动给李鼎推荐。 “不错不错,确实挺活跃的。但我们主要还是为了抓特务,不是为了马戏表演。” “哦,抓特务呀,你看这只怎么样?这是藏獒,别说是抓特务,就算让它打猎都行啊!” “嗯……”动物园的狗实在是太多了,李鼎有些拿不定主意:“有没有小一点儿的,我是说狗的身材小一点儿,不是说狗的岁数小一点儿。像藏獒这种狗也太凶猛了,我感觉,把它放出去,比炸药包还危险呢。” “小狗我们这里也有啊。你看这只,这种狗叫泰迪,你看够小吗?另外还有比熊,雪纳瑞,都挺聪明的,你准备借哪只?” 李鼎东看看,西看看,都挑花眼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也不知道哪只狗顶用。” 早上九十点钟的阳光,似乎比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更加的阳光。雾消了,霾淡了,天色也不那么朦胧了,视线变的清晰起来。绿水青山,微波荡漾,金色的一切覆盖了河面,空气中弥漫还着阳光的芬芳,就连影子都是亮晶晶的。 十几分钟之后,李鼎和动物园的同志们,牵着三十多只狗,出现在了公共厕所的门口。 话说,李鼎实在不知道哪只狗胜任,结果跟动物园的同志们一合计,决定把能牵的狗全都牵出来,看看究竟哪只狗能找到炸药包。 就是早上发现炸药包的那间公共厕所。 公厕的门虚掩着,在阳光之中忽悠来忽悠去,门缝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挡着,以至于阳光洒在了那块凉席上,泛着点点金光。 李鼎牵着一只松狮,他对它说:“去!去厕所里面闻一闻。” 话音未落,小狗们全都“汪汪”的叫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冲进了厕所。它们东闻闻,西闻闻,有的上蹿,有的下跳。总之,工夫不大,小狗们又都争先恐后的冲出了厕所,向着四面八方飞奔。看样子是要把,所有去过那间厕所的人,无论与炸药包有关,还是与炸药包无关,一个不差的,全都找出来。 牵着小狗的动物园同志们,也都被迫的,跟着小狗,向着四面八方飞奔。 第93章:对敌斗争如此艰巨 李鼎牵着的那只松狮,果然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悟性奇高,仿佛就要修道成仙了似的。与其它的狗狗相比,那只松狮跑的慢吞吞的,可能是故意放慢脚步,担心李鼎跟不上。 松狮带着李鼎绕来绕去,然后突然“汪汪”的叫了起来,冲向了人群之中的一名游客。李鼎顿时眼前一亮,紧随其后的跑了过去。 那游客见狗狗扑向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把两只手藏到了背后。然而,游客的这一举动,更加引起了李鼎的怀疑。 “站住!”李鼎还没来及追到跟前,就正义凛然的大喊一声:“站住!听见没有,不要再往前跑了!再不站住我放狗了!” 惊慌失措的游客,终于惊慌失措的停下了脚步。 李鼎气喘吁吁的冲,冲到游客的面前,上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跑,跑什么呀?!” 那游客声音颤抖的说了一句:“我怕狗。” “怕狗?真的吗?”李鼎用疑神疑鬼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那个游客。游客声音颤抖的“嗯”了一声。 李鼎突然严厉的问道:“为什么把手藏在背后?你手里拿的什么?!” 那游客听李鼎这么一问,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又向背后藏了藏:“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游客很不情愿的把手伸了出来,只见游客的左手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右手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香肠。 松狮仍然不依不饶,“汪汪”叫着,朝着香肠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那游客果然怕狗,吓的大惊失色,吓的大喊大叫,眼神惶恐的就快哭了,结果手一哆嗦,把半根香肠掉在了地上。松狮总算是不闹了,一头扎在香肠上,“吭哧吭哧”的啃了起来,啃的津津有味。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人群飞快的散开,顺着散开的人群望去,就看见一位动物园的同志,牵着藏獒冲向了懂二狗…… 懂二狗不要命的在前面奔跑,藏獒气势汹汹的在后面追赶,动物园的同志,拼了命的牵着狗绳,看样子是想制止藏獒的攻击。但是藏獒天生神力,而且脾气还有点儿倔,岂是动物园的同志,想制止就能制止的? 李鼎见状,急忙把手里的狗绳交给了那个游客,然后就奋不顾身的冲向了藏獒,只丢给游客一句话:“帮我牵着这只狗,我很快就回来!”话音未落,李鼎就迎面跑了过去…… 那游客本来就怕狗,李鼎还把狗绳交给他,那游客顿时就吓傻了,吓的双腿瑟瑟发抖。 懂二狗可不发抖,他沉着淡定的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藏獒不顾一切的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 幸好有动物园的同志拼命牵着狗绳,否则懂二狗恐怕就成狗狗的美餐了。但是!李鼎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反而把拿着炸药包的懂二狗吓了一跳,他以为李鼎和藏獒配合,要给他来个前后夹击呢。 结果懂二狗这一慌张,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大马趴。与此同时,包着炸药包的报纸包,也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咕噜咕噜咕噜”滚到了河里。 炸药包立刻就沉了。河面上只漂浮着一张,散开的报纸,头版头条的位置上,还刊登着霍格钢扭秧歌的照片…… 懂二狗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有些扼腕,但还没来及叹息就释然了,因为在那么紧迫的时刻,炸药包沉到湖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众生医院的护士长,就是那天晚上值夜班的那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几个朋友划船经过,一眼就看见了,漂浮在河面上的那张报纸。护士长隐隐约约的想起了那天晚上,隐隐约约的想起了被鱼刺卡了嗓子的怪人,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总之,不管炸药包找到没找到,松狮反正是吃饱了。然而,李鼎刚刚领回松狮,比熊又有了新的发现,等李鼎赶到现场的时候,嫌疑人已经走了。 “你怎么让他走了呢!你知道炸药包有多危险嘛,万一他身上藏着炸药包,后果不堪设想啊同志!”李鼎一时心急,有些抱怨。 动物园的同志却很冷静:“放心吧李副组长,我详细询问过了,那个人只是去了趟厕所,身上并没有藏着炸药包。” “我放心,我怎么能放心!目前对敌斗争如此艰巨,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李鼎唠唠叨叨的唠叨起来。 动物园的同志,心平气和的笑了笑:“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个人只是一名朝阳红小学的学生。” 李鼎听罢长出一口气:“好吧好吧,你是对的。”狗狗们忙乎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李鼎似乎是有些气馁了。其实狗狗并没有白忙乎,已经成功的消灭了一个炸药包,只是李鼎不知道而已。此时此刻,柳林公园里面还有两个炸药包,一个在姜粘的手里,另一个在罗齐轮的手里。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边的泰迪又兴奋了,追着一群穿着花裙子的姑娘,奔跑起来。很快,那只泰迪就追上了姑娘们,并且被姑娘们团宠了。 就在李鼎倍感失落的时候,一只哈士奇,撒着欢儿的,扯着动物园的同志,不管不顾的跑进了庆祝仪式的会场。 有人急忙向李鼎报告:“李副组长,你快去看看吧,哈士奇跑会场里面去了,见什么咬什么,桌子也翻了,椅子也倒了,把刚刚布置好的会场弄的乱七八糟的……” 不等那个人把话说完,李鼎就一把将狗绳塞到那个人的手里,然后撒开双腿,直奔会场跑去。 当李鼎气喘吁吁冲进会场的时候,哈士奇正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松口呢,更加令人震惊的是,罗齐轮的手里面,果然拿着一个炸药包。 “组长?!你……”李鼎只说了三个字,紧接着就惊呆了。 第94章:口水流了一大片 霍格钢带人把会场弄的像过节似的,虽然没有铺红毯,但是,却摆满了鲜花,放眼望去,视线之中有彩带,有拉花,还有气球,气球有一个一个的,还有一串儿一串儿的。总之,又绚丽多彩,又五光十色,而且还热火朝天。气氛整的特别好。 但是!那精心布置的会场,转眼就被一只哈士奇,给破坏了。 花篮倒了,气球跑了,拉花掉了,彩带缠在哈士奇的身上,随着哈士奇一起,上蹿下跳。最后,哈士奇咬住了罗齐轮的裤子,死活儿就是不肯松口。而且还用哈士奇特有的那种警惕的眼神,很敌意的瞪着罗齐轮。 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就看罗齐轮,亲手举着一个炸药包,有些不知所措。 “罗组长?你……”这是李鼎由于太惊讶,而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罗齐轮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行动大概是失败了,面对在场的所有人,抵赖是不解决问题的,逃跑也是不解决问题的。于是,罗齐轮冷静了下来,就看他举起炸药包,从容不迫的对大家说道:“我发现了一个炸药包,就藏在嘉宾那边的椅子底下。遗憾的是,没有抓到放炸药包的人,让他给跑了。” 罗齐轮可是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啊,他的话,又有谁会怀疑呢?于是乎,现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了。尤其是李鼎,李鼎终于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只有那只哈士奇,仍然死死的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肯松口,与此同时,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咄咄逼人的瞪着罗齐轮,而且还发出“呼噜呼噜”气呼呼的声音。 李鼎赶紧,和颜悦色的给哈士奇解释:“二哈乖,快松开罗组长的裤子,他是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不是坏人哦。” “汪!”哈士奇“呼噜呼噜”着,还斩钉截铁的叫了一声,但是仍然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放,口水倒是流了一大片。 动物园的同志使劲儿牵狗绳,但是,越使劲儿牵狗绳,哈士奇就咬的越坚定。结果还是霍格钢经验丰富,把李鼎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小狗嘛,它不明白怎么回事,它以为它逮着坏人了。你得给它奖励,它才会松开罗组长的裤子。” “哦哦哦……”李鼎终于明白了哈士奇的心意,于是一边快步向面外走,一边说了一句:“我这就去便利店给它买香肠去!罗组长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便利店距离庆祝活动的会场很近,十分钟之后,李鼎就拿着香肠,一溜儿小跑的赶了回来。 不得不说,霍格钢的办法还挺好使。当李鼎把香肠送到哈士奇面前的时候,哈士奇终于送开了罗齐轮的裤子。 炸药包找到了,危险解除了,庆祝活动眨眼之间变得更加喜庆了,一切按照预定的时间进行。 然而!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动物园的同志风风火火的找到了李鼎。 “李副组长啊,我可找到你了!”动物园的同志急急忙忙的说道。 “别着急别着急,你先喝口水,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李鼎说着,把一个茶缸子递给了动物园的同志。 “不不不,我不喝水了。”动物园的同志一口就谢绝了:“李副组长,你赶紧跟我去看看吧,可了不得了!我们的大金毛,在柳缘亭旁边的草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啊?!”李鼎一听,脑袋都快炸了,好不容易把炸药包搞定了,怎么又冒出来一具尸体呢?李鼎就觉得,血压血糖血脂血小板瞬间升高了百分之八十。 李鼎简直是太简直了,连唠叨都顾不上了,就像赶火车似的,急匆匆的向柳缘亭跑去。与此同时,动物园的同志,还一个劲儿的给李鼎解释:“有的同志认识死者,据说是一个环卫工,名叫卢小鑫。就负责柳林公园和柳林公园周边的环卫工作,今天早上,有人在厕所附近看见过他,还活生生的呢……” 卢小鑫死了,当李鼎看到卢小鑫尸体的时候,卢小鑫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卢小鑫好歹也是个特务,潜伏隐匿藏头露尾的活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躺在了朗朗乾坤之中。不可否认,卢小鑫的死,给炸药包案件,又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李鼎简单的看了看案发现场,然后对动物园的同志说:“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可能还在柳林公园里面。所以说,追查凶手的事情,还要麻烦狗狗们,再帮一个忙。”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李副组长尽管吩咐。” “这样,你们带着所有的狗狗过来,闻一闻卢小鑫的尸体,然后,让狗狗们去找可疑的人。” “行嘞,包在我们身上。” 就这样,在李鼎的张落下,狗狗们再一次行动起来。 话说,李鼎这般兴师动众的调查炸药包,继而又调查命案,把姜粘可吓的不轻。在懂二狗失守,罗齐轮也失守之后,就还剩下姜粘一个炸药包了。姜粘坐在会场里面,根本无心观看庆祝活动,只觉得忐忑不安,神不守舍。他见大家都在专注的观看节目,于是大着胆子,不声不响的钻到座位下面,点燃了导火线,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向会场外面跑去…… 炸药包的导火线这一燃烧,隐隐约约的泛起一些烟雾,周围有人先是咳嗽了一声,顺着烟味看去,一下子就发现了炸药包,于是大声嚷嚷起来。 “这里有炸药包!” “就要炸了!” “大家快跑啊!” 话音未落,尖叫声,脚步声,桌椅翻倒声,顿时就,怎么形容呢?简直没法形容,总而言之,顿时就那个啥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霍格钢,眼疾手快,经验丰富。就看霍格钢左手抄起一个茶缸子,右手抄起一个茶缸子。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茶缸子的盖儿都没来及打开,直接就把两缸子水,浇在了炸药包上。 “呲……”炸药包的导火线熄灭了。危险总算是,又一次解除了,大家总算是,又一次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大家重新坐下来,准备继续观看庆祝节目的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带着炸药包,赶到了柳林公园…… 第95章:还是那只哈士奇 柳林公园的大门口,表面上看起来,是不设防的,但其实是设防的,有人在门口暗中悄悄的巡视。秦浇田就负责在暗中悄悄的巡视。结果巡视来巡视去,居然鬼使神差的看见了高志高。把秦浇田弄的,简直是又惊又喜,也顾不得暗中不暗中了,也顾不得悄悄不悄悄了,直接就满面春风的迎了过去。 “志高!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浇田笑声爽朗的打了个招呼。 高志高顿时就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浇田也在柳林公园,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浇田会在柳林公园的大门口等着他。于是唐唐突突的说了一句:“浇田?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也奇怪我怎么会在这儿,大概是咱俩有缘吧。”秦浇田开了一句玩笑,把暗中巡视的事儿,给岔开了,紧接着又问高志高:“你怎么才来呀?庆祝活动都开始好半天了。” “村子里面的工作太多了,我是几经辗转,几经周折,几经艰辛,几经坎坷,几经沧桑,几经那个啥,和几经那个啥,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浇田又爽朗了起来:“也不是很晚,庆祝活动还没结束呢,你至少能听见歌唱家唱的那首《难忘今宵》。赶紧进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秦浇田一边说,一边去接高志高的书包:“来来来,我帮你拿着书包。” 话说,高志高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书包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放着一个炸药包和一盒火柴。 “不用不用,我自己背着就行了。”高志高很恐慌的,把书包又夺了回去。 秦浇田跟高志高很熟,熟的几乎不分彼此,一起打游击,并肩作战很多年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然后就亲自,把高志高和周有粮送了进去,连公园的门票都没让他们买。 “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这位是?”秦浇田的视线转向了周有粮。 “哦,看我这脑子,一忙乎就忘了。这位是跟我们一起搞农村工作的同志,他叫周有粮。”高志高说着,也把视线转向了周有粮:“有粮啊,快来认识认识,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秦浇田同志。” “哦哦哦”秦浇田跟周有粮握了握手,然后话题又转向了高志高:“最近这两个月,你们忙什么呢?也不给我来封信。”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向庆祝活动的会场走去。 “嗨,瞎忙。主要就是在村子里面搞搞土地改革什么的。” “搞土地改革?!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浇田又爽朗了:“怎么搞啊,说来听听?” “我们在下虎子村搞试点儿。怎么说呢,村子不咋大,有山有水有树林儿,土改的时候发生过许多许多的事儿,说起来那是,特别的哏儿。” “下虎子村?好地方!看你身上的穿的衣服,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浇田抻了抻高志高的衣服,然后又情不自禁的爽朗起来。 “好地方是真不假,有时间一定到我们那里坐一坐。”紧接着,高志高又开始吐槽了:“我实话跟你说,下虎子村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地方,偏僻了点儿,又翻山,又越岭,又摸着石头,又过河的,你看看,说好了十点钟搞庆祝活动,结果我是汽车倒火车,火车倒汽车,倒到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高志锋怎么没来?”秦浇田突然问道。 “高志锋比我还忙呢,走不开。他让我代表他们来庆祝。” 初秋的风又飒又爽,就像秦浇田的笑容一样,飘荡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搞的公园里面的气氛特别经典,树够绿,人够多,草够密,花够香,尤其是湖水,比翡翠还翡翠,上面还开着莲花,简直是经典到了极致。 有秦浇田一路相伴,高志高和周有粮顺顺利利的,就把炸药包带进去了,比之前的懂二狗和姜粘还顺利,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但是! 狐狸再怎么狡猾,就算能骗过猎人,也无论如何骗不了猎犬。 之前李鼎让狗狗们帮忙,寻找杀死卢小鑫的嫌疑人。结果,还那只哈士奇,闻了卢小鑫的尸体之后,就直眉瞪眼的找到了罗齐轮。 这一次,哈士奇表现的特别理智,没有乱喊乱叫,也没有破坏会场,而是从会场的边门,不声不响的溜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咬住了罗齐轮的裤子。罗齐轮正在一本正经的观看节目,好半天才听到哈士奇喉咙里面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罗齐轮低头看见哈士奇,就像看见了鬼似的,惊慌失措的站起身,然后又被椅子绊了一下,惊慌失措的摔倒在地上,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哈士奇一个纵身扑了上去,一口就咬住了罗齐轮的袖子,就是勒死卢小鑫那只胳膊的袖子,紧接着,哈士奇的口水流了罗齐轮一脸。 李鼎和动物园的同志见状,急忙上前劝阻。狗绳总算是牵住了,但是,哈士奇仍然咬着罗齐轮的袖子不松口。而且还用哈士奇特有的那种警惕的眼神,很敌意的瞪着罗齐轮。 “二哈乖,不找炸药包了知道不?二哈不闹了啊!快,快松开罗组长,听见没?”李鼎耐心的劝说着,但是,哈士奇仍然坚定的咬着罗齐轮的袖子。李鼎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买香肠!”说着,李鼎转身离开了会场,朝着便利店跑去。 然而! 李鼎和动物园的同志们全都领会错了,那只哈士奇之所以又一次咬着罗齐轮不放,不是因为炸药包,而是因为,罗齐轮用胳膊勒死了卢小鑫。 此时此刻,卢小鑫的鬼魂就站在会场的门口,他愣愣的注视着罗齐轮,并且在那一刻,对那只哈士奇非常感激。两个阴兵站在卢小鑫的身边,他们是来接卢小鑫去冥界的,就听其中一个阴兵对卢小鑫说道:“走吧。” 第96章:简直是胡闹! 卢小鑫跟着鬼差走了,去冥界办理入土登记手续,填报志愿,什么的,就不多说了,书归正传,继续说哈士奇。 其实哈士奇的想法很单纯,之前抓住了罗齐轮,找出了炸药包,之后,李鼎奖励给它一根香肠,所以这一次,哈士奇更加积极了,抢在其它的狗狗前面,把罗齐轮给揪了出来。 当李鼎买回香肠的时候,哈士奇不等李鼎言语,主动就松开了罗齐轮,朝着李鼎手里的香肠扑了过去。 总之,李鼎让哈士奇找的坏人,哈士奇已经找到了,作为奖励的香肠,哈士奇也吃到了,至于如何处置罗齐轮,哈士奇就不管了。 但是! 罗齐轮还不乐意了,气急败坏的跟李鼎嚷嚷起来:“谁让你把狗放出来的?!你事先跟我商量了嘛?你跟霍政委,余主任商量了嘛?乱弹琴!” “罗组长你听我解释。”李鼎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唠叨了:“像庆祝活动这样的场合,出现炸药包并不奇怪,不出现炸药包反倒奇怪了。但是既然出现了炸药包,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可是不置之不理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又闻不出火药味儿,于是我就想到了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狗放出来试一试……” 李鼎的话还没唠叨完,就被罗齐轮打断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把狗都送回去吧!” 罗齐轮之所以这么急着把狗送回去,主要是担心,哈士奇会再一次揪着他不放。 “罗组长你听我说,杀死卢小鑫的凶手很可能就混在我们中间,我们需要那些狗狗的帮助……” 罗齐轮一听说,要狗狗帮忙找凶手,更加气急败坏了:“简直是胡闹!它们能帮什么?!你一个大活人瞪着两只眼睛,都找不到凶手,一只小狗就能找到凶手啦?我没用狗帮忙,不是也找到了一个炸药包吗?赶紧把狗给人家动物园送回去,这是命令!” “罗组长……” “执行命令!”罗齐轮气呼呼的说道。 “不是,我是想说,借我点钱行吗?我想给所有的狗狗买香肠。下个月发工资就还给你。” 罗齐轮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一句话,狗狗全都送回了动物园。 结果动物园的同志一数,还差一只狗狗,就是李鼎牵走的那只松狮,不见了。于是乎,动物园的同志又回来了,找到了李鼎。 “李副组长,那只松狮不见了。” 李鼎一脸茫然的注视着动物园的同志:“什么松狮?” “就是你牵走的那只松狮呀?你不记得了吗?” “哦哦哦!”李鼎一个劲儿的拍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这脑子,都忙晕了头了。你是说那只松狮呀……”李鼎使劲儿的想了想:“我把它放哪儿了呢?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本来是狗找人,结果一下子变成了人找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浇田带着高志高和周有粮,兴致勃勃的来到了庆祝活动的会场,更要命的是,高志高和周有粮的挎包里面,还藏着两个炸药包。 李鼎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忙,一直忙到这会儿,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此时此刻,早已是焦头烂额,疲惫不堪。 此时此刻是十一点三刻,知道十一点三刻意味着什么吗?十一点三刻意味着,还有一刻钟,就十二点了。知道十二点意味着什么吗?十二点意味着该吃午饭了,更加重要的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庆祝活动就结束了,大家就脱离危险了。晌午的阳光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阳光,让李鼎隐隐约约的感到火冒三丈。他步履匆忙,顾不得欣赏柳林公园的风景,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找狗。 李鼎一边回忆着之前去过的地方,一边模拟着狗的叫声,召唤着那只松狮,然而,当李鼎跑到懂二狗丢炸药包的位置的时候,却看见了丢在地上的狗绳。 李鼎眉头一皱,拿着那半截狗绳,对动物园的同志说道:“把那只哈士奇再借我使使。要想找到一只狗,最好的方法就是,请另一只狗帮忙。”说着把狗绳递给了动物园的同志:“让哈士奇闻闻这个。” “知道了李副组长,我这就去牵哈士奇。”动物园的同志回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话说,李鼎着急,高志高和周有粮更着急。满打满算还有一刻钟,十五分钟,九百秒,炸药包再不炸,庆祝活动就结束了,嘉宾就都散场了。 然而,秦浇田一直在高志高身边,寸步不离,让高志高怎么点导火线呀? 于是,高志高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假装出一副闲聊的样子,对秦浇田说道:“我听人家说,城里面有种饮料特别好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汽水,喝了还能打嗝的那种。你知道这公园里面,哪儿有卖的吗?有粮大老远过来,进城一趟不容易,我惦着买两瓶,请有粮尝一尝。” 周有粮也不失时机的表示:“别别别,哪能让你破费呀!告诉我在哪儿卖,我去买。” 面对此情此景,一向热情大方的秦浇田,哪能袖手旁观呀,当然是挺身而出:“你们两个看你们的节目,我去买,我对这公园里面比较熟悉,我买的快,马上就回来。”话音未落,秦浇田就一溜烟儿似的,跑出了会场。 高志高和周有粮对了对眼神,又鬼鬼祟祟的向周围看了看,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节目,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挎包…… 第97章:一绺卡其色的卡其布 话说,姜粘点燃了炸药包之后,就飞快的跑出了庆祝活动的会场,但是姜粘并没有马上离开柳林公园,而是躲在远处,等着看炸药包爆炸。结果左等也不炸,右等也不炸…… 姜粘并不知道霍格钢用两茶缸子水,熄灭了炸药包的导火线,但是姜粘知道,破坏庆祝活动的行动,大概是失败了。 就在姜粘因为行动失败,而万分沮丧的时候,遇到了那只松狮。 松狮之所以对姜粘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姜粘身上有火药味儿,而是因为,姜粘的口袋里面有牛肉干。 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那么不负责任,把松狮潦潦草草的拴在了树下。而姜粘好死不死的,正好躲在附近。结果“汪汪!汪!”松狮冲着姜粘叫了起来,并且试图挣脱狗绳,扑向姜粘。 姜粘想掉头就跑,又怕狗叫的太大声,招来更多的人,于是就主动把口袋里面的牛肉干,全都交了出来。松狮果然不叫了,闷头吃起了牛肉干。姜粘就趁着这个时候,不慌不忙的扎进了人堆儿里面。 哪曾想,牛肉干太少,松狮几口就吃完了,而且没吃饱,于是挣脱了狗绳,四处寻找姜粘的踪迹。 姜粘的脚步故意特别轻,轻的异于常人,走在石子小路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像是一团,经过光合作用,刚刚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时隐时现在茂密的植被中间。他走的躲躲闪闪,走的鬼鬼祟祟,时不时的,还警惕的向周围看一看,与公园里面其他人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鬼。 松狮也同样神出鬼没,寻着姜粘身上牛肉干的气味儿,不声不响的跟随着姜粘的足迹。当看到姜粘背影的时候,松狮“汪汪”的叫着,兴奋的跑了起来,姜粘听见狗的叫声,吓了一跳,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不顾一切的逃命…… 李鼎牵着哈士奇寻找松狮,结果却看到松狮在追姜粘。 “??????”李鼎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串问号:“松狮追那个人干什么呢?”李鼎有些纳闷。哈士奇可不管那么多,只管扯着李鼎去追松狮,结果哈士奇和松狮,一前一后的追,而姜粘拼了命的在前面跑。 李鼎不知道两只狗为什么追姜粘,他完全是被哈士奇扯着,身不由己的跑在最后面。与此同时,李鼎气喘吁吁的嚷嚷起来:“前面的同志别跑啊!你越跑,狗越追。你不用害怕,它不咬人的……” 李鼎的意思是,如果姜粘站住,狗狗不就也站住了嘛。 但是姜粘不这么理解,他以为李鼎是要抓他,于是跑的更拼命了。眼看着就要到柳林公园的大门口了,姜粘远远的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心里更加慌张了,他也不知道慌张什么,总之,姜粘没有直接去门口,而是突然改变了方向,向柳林公园的侧面跑去。 公园的侧面有铁栅栏,一人多高,姜粘试了试,钻是钻不过去的,栏杆与栏杆之间的距离太窄,所以姜粘就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攀上铁栅栏,打算翻出去。 就在这节骨眼儿,松狮也赶到了,哈士奇也赶到了,李鼎也赶到了。 姜粘慌慌张张的翻过铁栅栏,由于太慌张,还把衣服给扯了,一绺卡其色的卡其布,挂在了铁栅栏上,大概是从姜粘的裤腿儿上撕下来的。但是姜粘,总算是活着逃出了柳林公园。 “同志,同志!”李鼎喊了两声,他想问问姜粘,松狮为什么追他,但是,姜粘没有回答,而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李鼎拿着那一绺卡其色的卡其布,独自站在铁栏杆前面发呆……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松狮是找到了,对人家动物园的同志也算是有个交代。 至于姜粘的问题,太奇怪了,让李鼎倍感困惑。 再说会场那边。 众所周知,秦浇田去买汽水去了。那个年代的汽水跟现在不一样,没有塑料瓶子的,也没有易拉罐的,都是玻璃瓶子的,买的时候要付瓶子的押金,喝完了还要退瓶子的那种。关于这一点,秦浇田总喝,所以特别清楚。 “同志,给我拿三瓶汽水,要冰镇的,越凉越好。”秦浇田想也不想,交了押金,就拿走了三瓶汽水。 然而,秦浇田万万没有想到,一走进会场,顿时就惊呆了。只见秦浇田双手一松,三瓶汽水,“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玻璃。 因为! 高志高和周有粮不见了,他们坐的那两把椅子,隐隐约约的,在冒烟。 秦浇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拎起两条书包带,像火箭发射似的,蹿出了会场。这个时候,硝烟已经很剧烈了,“突突”的冒着,几乎把秦浇田的背影都吞没了,眼看着就要爆炸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浇田甩开书包带,将两个书包抛了出去,有多远抛多远。紧接着,秦浇田原地卧倒,并且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咣!咣!” 两个书包不等落地,就相继爆炸了。熊熊的火光直冲云霄,烟雾弥漫了大半个柳林公园。 参加庆祝活动的观众顿时就炸了窝。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霍格钢,经验丰富,够沉着。只见霍格钢一把拿起话筒,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不要惊慌,这是为了庆祝活动,特意准备的烟花爆竹。大家继续看节目,稍后还有游园会呢。” 大家恍然大悟,会场又恢复了喜庆的气氛。所以说,当时的整个过程,局外人一点儿都不知道。 就这样,五个炸药包,炸了两个,值得庆幸的是,参加庆祝活动的嘉宾,平安无事,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只是清洁工卢小鑫离奇死亡。 炸药包调查组的工作还在继续,或者可以说,对于案件的调查工作才刚刚开始。为了加强调查组的力量,组织上还增派了人手,其中包括刘宇春和岳大饼。 第97章:一个有点儿像男生的男生 墙上的挂钟,鬼使神差的敲响了九下,显然,已经不是深夜八点钟了,天上的星星都傻了,愣愣的凝视着比他们更傻的人间。但是,炸药包调查组还在神采飞扬的开着会。关于案件的每一个字,就像星光一样射进大家的耳朵,而回应那些星光的,却只有茫然。 从表面上看,罗齐轮凭借一己之力,找到了一个炸药包,并且因此,大大提升了他的威望。在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中,罗齐轮顺理成章的,担任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而李鼎,可以说是最了解案件经过的人,所以顺理成章的,继续担任副组长。 值得一提的是,刘宇春和岳大饼也加入了调查组。岳大饼想必不用介绍了,大家都不陌生,曾经单枪匹马深入敌后,与红梅花接头,与国民党特务机构打过不少交到。至于刘宇春,大家可能不太熟悉。刘宇春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原先是懂二狗的同班同学,一个长的有点儿像男生的男生。因为一直参与学生会的活动,表现积极,所以被组织破格录用,安排在调查组旁听,主要是给刘宇春一个学习的机会。 会议室里面的气氛特别严肃,除此之外,还充满了袋装方便面的气味,作为夜宵来说,那气味已经是很奢侈了。 会议桌上,除了没来及刷的碗筷之外,还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罗齐轮,罗齐轮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正在发言,其他的组员,全都一丝不苟的做着笔记。 就听罗齐轮一本正经的说道:“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紧接着,罗齐轮继续说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同志们啊!国民党反动派虽然逃到了台湾,但是他们一直都在找机会反攻大陆,可谓是亡我之心不死。这次又搞出一个炸药包事件,妄图破坏,柳林公园的庆祝活动。更加可怕的是,那些胆大包天的破坏分子,就隐藏在人民群众中间,他们表面上是人,背地里是鬼,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啪!把他们揪出来。”大概是为了配合发言内容,罗齐轮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之后,罗齐轮顿了顿,把视线转向了李鼎:“李鼎同志,你给大家说说破案经过吧,好吧?大家鼓掌欢迎!” 让罗齐轮这么一说,炸药包事件就毫无疑问的,成了国民党搞的破坏活动了。大家完全顺着罗齐轮的思路,也没往歪处想。 “咳,咳。”首先,李鼎很荣幸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不慌不忙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破案经过是这样的,在得知有人要用炸药包破坏庆祝活动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经过一番努力,总共找到了四个炸药包,其中一个完好无损,另外,有一个被及时熄灭了,还有两个在无人处爆炸了。发现炸药包的第一人,环卫工人卢小鑫,不幸被坏人杀害。”李鼎表情垂头丧气了一些,然后重拾信心,举起目光继续说道:“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两条重要线索,一个是卡其色的卡其布,另一个是军绿色的军挎包。我和罗组长在开会之前,交换过意见,打算由罗组长和秦浇田同志,负责调查军绿色的军挎包,我负责调查卡其色的卡其布。其他同志全力配合这两条线索的调查。大家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呐,天色也晚了,大家也困了,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那就,散会!” “李副组长……”讲话的居然是刘宇春。 “怎么?你有想法?”罗齐轮急忙把话茬接了过去,生怕刘宇春会提出其他的见解。 随着刘宇春突如其来的声音,大家不由自主的,把视线集中到了这个新人的身上。刘宇春有些紧张,用胆怯的眼神看了看罗齐轮,又用胆怯的眼神看了看李鼎,然后用胆怯的声音说道:“那卢小鑫的死,谁负责调查呀?” 罗齐轮就怕这个问题。卢小鑫是怎么死的,罗齐轮心里最清楚,与其让李鼎那样精明强干的人,去调查,不如干脆…… 想到这里,罗齐轮一拍桌子,爽朗的说道:“这个问题提的好!我们就是要群策群力,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依我看,关于卢小鑫死亡的调查,就交给刘宇春同志负责吧。” 大家顿时就惊呆了,李鼎也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事情,罗齐轮会交给一个,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的新人,但是!大家又都不好意思反对。 “我?”刘宇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哪行呀?” 岳大饼实在是憋不住了,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把卢小鑫死亡的调查,交给刘宇春同志,还不如交给卢小鑫同志自己调查呢。” “你说什么?”罗齐轮皱着眉头,注视着岳大饼。 “没什么罗组长。”岳大饼换了个说法儿,大声说道:“我是说,让我来吧。” 李鼎也不失时机的跟罗齐轮嘀咕:“组长,把那么大的事儿,交给一个新人,是不是有点儿草率啦。” “新人怎么了,锻炼锻炼嘛,谁不都是从不会到会。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最终还是他们的,应该多给年轻人机会!这样吧,那就让岳大饼同志和刘宇春同志,一起调查。” “好的组长,我们尽力而为。”岳大饼爽快的答应了。 罗齐轮急忙给岳大饼纠正:“不是尽力而为,而是要坚决完成任务。”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呀?罗组长。”刘宇春一脸的茫然。 罗齐轮心想:你们什么都不会就对了,要的就是你们什么都不会,如果你们什么都会的话,他不就枪毙了嘛。但是,罗齐轮表面上却大大咧咧的说道:“不会就学,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向其他同志请教,问我也行。好啦好啦,就这样决定了,散会!” 总之,会议结束了,有关炸药包事件的调查工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布置下去了。 第99章:比别人低调 十月六日早上八点四十二分,李鼎独自走进了众生医院。他像伤兵那样,手腕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为了不引起医护人员的怀疑,李鼎一直低着头,就连脚步声都比别人低调。 李鼎打扮成这样,不为别的,只是想在不惊动姜粘的情况下,暗中摸一摸情况。“挂号,外科姜医生。”李鼎胡乱的说了一句。 护士抬起头,用怀疑一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鼎,然后歪着脑袋,尽量让视线落在李鼎的脸上,惊讶的问道:“怎么弄的?跟别人打架了吧?” “没打架,滑旱冰弄的。”李鼎又胡乱的说了一句。 护士没有再询问什么,低头开始写挂号单:“叫什么名字?” “李佳吉。” “年龄?” “三十八。” “姜医生是夜班,你挂别人的号吧。十二块钱。”护士说着,就要把挂号单扯下来。 “你别扯!你千万别扯。”李鼎一听姜粘不在,急忙拦住了护士:“内个什么,我先不挂号了,我晚上再来。” “你这人,存心捣乱是吧,我挂号单都撕下来了,你又说不挂了。我们要都遇上你这样的病人,我们医院还干不干了?”李鼎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挂个号而已,护士就跟点燃了炸药包似的,“腾”的一下子,火儿就冒上来了。 李鼎赶紧和颜悦色的解释:“我不是存心捣乱,我主要是没带钱。” “你是来看病的,不带钱你跑医院来干什么?你以为这里是百货公司啊,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还点名要这个医生,要那个医生。哦,你要姜医生,姜医生就在呀?姜医生是给病人看病的,不是专门伺候你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病人等着看姜医生!走走走,跟我上保卫科说说清楚。”护士继续火冒三丈,嘴皮子就跟屠龙刀似的。 “我……”李鼎瞬间就瞬间了,膛目结舌,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是这样的护士同志,你听我解释……”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 “是啊,我这不正要说嘛,你让我张嘴了嘛!” “你说什么说!要挂号也是你说的,要挂姜医生也是你说的,你从进来到现在,你少说了嘛?挂号单子都给你扯下来了,你又说你不挂了?!这里是医院,好多病人等着呢,你不挂号你跑这儿来废什么话呀?!耽误了其他病人的时间,你负的起责任嘛!” 李鼎心想,不找姜粘,我进去干什么呀,于是按捺怒火,说道:“护士同志是这样的,我听人家说,挂姜医生的号便宜,所以就,没带那么多钱。” “姜医生便宜?!有没有搞错,这么些年都是这个价钱,哪个医生都是这个价钱,不知道不要乱讲!我在这家医院当了这么多年的护士,我还不知道嘛,姜医生是从海外回来的,喝过洋墨水儿的,医术高超货真价实,跟那些半吊子的医生可不一样。姜医生把心都快掏出来给病人了,挂姜医生的号会便宜?!你看病挂不起号,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挂不起号?你努力工作了吗?你认真工作了吗?你好好工作了吗?” 李鼎被护士当众数落,觉得很气愤,于是也像点燃的炸药包似的,“腾”的一下子,火儿就冒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你这是为人民服务嘛?你叫什么名字?我找你们领导去。” 护士指了指自己的胸卡,一脸鄙视的说道:“呐,这就是我的名字,认识字嘛?不认识我教你,我叫李写勤。要找领导找啊,护士长是夜班,现在不在。院长在楼上。你找谁我也不怕,明明是你无理取闹,存心捣乱。” 李鼎一想,还是调查案子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气呼呼的说了一句:“算了,懒的跟你争。”说罢,李鼎转身就要走。 “你不能走!”护士一把拉住了李鼎的衣服:“挂号单子我已经撕下来了,你今天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不看,我没钱!” “不看不行,万一你病情加重死了,我们负不起责任。把你工作证押在这儿,回头送钱过来。” 李鼎走这一趟,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结果可好,就快弄的全医院都知道了。再把工作证留下做抵押,这案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轰轰烈烈了。女护士简直就是人精,把李鼎挤兑的实在没辙了,干脆,李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掏空了所有的口袋,七拼八凑,总算是凑了十二块钱,拿着那张挂号单子,看医生去了。 女护士胜利了,有些得意,对着李鼎的背影,跟其他护士小声嘀咕起来:“你看看,我就说他有钱吧,赶上这样的人,就不能跟他客气……” 就这样,李鼎好端端的,掏了十二块钱,看了个病,而且连姜粘的面儿都没见到,还弄了一肚子的气。 第100章:只发生在信与不信之间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史料记载的,很多无从考证的东西,只发生在信与不信之间。 夜,又一次平息了日的喧嚣,刚刚点燃的路灯,又一次让大街小巷僻静下来。昏黄的光就像昏黄的光那样,昏黄的摇曳着,尽管比太阳昏,比蜡烛黄,但还是铺满了大街小巷,也铺满了犄角旮旯。 李鼎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那昏黄的一切顿时让他为之一振,他确定,此时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姜粘应该已经,上夜班了。 于是,李鼎关好了窗户,坐到了桌前,拿起了一面小镜子。 “白天的时候去过那家医院,这个时候就别缠绷带了,万一被医院的门房大爷认出来就不好了。让我想想化个什么样的妆……”李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要不我戴个眼镜吧。”李鼎说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副眼镜,那是李鼎上小学时候配的,已经二十多年没戴了,眼镜片表面都是土,就像盗墓刚刚盗出来似的。李鼎戴在鼻梁上试了试,视线模糊一片。于是,李鼎用手指头沾了点儿唾沫,擦了擦眼镜片,模糊的视线,顿时清晰了许多。 李鼎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就觉得镜子里面的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是有点儿像李佳吉,于是又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撮胡子,唱戏用的,也叫髯头。李鼎抖了抖上面的灰尘,之后,把那撮胡子贴在了嘴巴上。 “挺好挺好,估计连我妈,都不认识我了。”李鼎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换了件衣服,就出发了。 大约在零点五十九分左右的时候,李鼎再一次走进了众生医院。为了和白天的形象不一样,李鼎没有缠绷带,而是戴了个眼镜,贴了个胡子。李鼎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见到姜粘。 李鼎信心十足的走进大厅,抬头一看,挂号处的值班护士,居然还是李写勤。李鼎迟疑了。他不由自主的,推了推眼镜,又不由自主的捋了捋胡子,紧接着,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大概是白天跟李鼎吵架,太累了。 李鼎用力敲了敲桌子:“挂号,挂姜医生。” 护士猛然惊醒,睡眼惺忪的凝视着李鼎,隐隐约约的,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于是李鼎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挂号,挂姜医生。” 护士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姜医生,好家伙,姜医生啥时候成香饽饽了,从早到晚都找姜医生。姜医生是看外科的,不是看精神科的。你什么病啊,就挂姜医生?”护士用她那屠龙刀般的嘴皮子,不停的唠叨着。 “脚气。”李鼎斩钉截铁的回答。 “脚气也值当看医生?自己挠挠不就行了嘛。”护士说着,又抬起眼皮,看了看李鼎,见来的这个人,戴着眼镜,贴着胡子,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无奈的低下头,自顾写起了挂号单。 “说吧,叫什么名字?” “李老二。”李鼎觉着,白天的时候已经用过李佳吉这个名字了,晚上换一个,于是随口就说了个李老二。 “李老二?你爸妈也是,新华字典里面那么多汉字呢,什么名字不好叫,怎么非得起这么个名字。你就是叫李字典,也比叫李老二好听啊。”大概是出于一种习惯吧,护士继续用她那屠龙刀般的嘴皮子,不停的唠叨着,比电视上的脱口秀还脱口秀,在医院当护士,似乎是有点儿屈才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能唠叨的李鼎,面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洋的护士,居然常常是哑口无言。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李鼎,还是个单身。 “年龄?” “二十八。”李鼎觉着,白天的时候已经用过三十八这个年龄了,晚上换一个,于是随口就说了个二十八。 话说,那个年代还没有实现人工智能,所以去医院挂号,是需要护士人工填写挂号单的。 “二十八?这年头儿,二十八的人长的都这么成熟了是吗?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八十二呢。打没打过抗日战争,就看你就知道了,抗战八年的蹂躏,全都印在你脸上了。”护士一边习惯性的唠叨,一边填好了挂号单,顺手一扯,说道:“十二块。” 李鼎这次是有备而来,十二块钱一分不少,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二话不说,掏钱付款,然后拿着挂号单,又一次向诊室走去。 李写勤皱着眉头,凝视着李鼎的背影发呆,她就觉得,李鼎的背影特别眼熟,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似的,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李鼎是从楼梯上去的,与白天相比,李鼎的脚步声理直气壮了许多,“咚咚咚咚”的,就像是那家医院欠了他二十四块钱,他来要债了似的。灯光屏住呼吸注视着李鼎,生怕李鼎一时冲动会动手…… “哒,哒,哒……”李鼎很不客气的,敲了敲门。 “请进。”屋里面传来了姜粘的声音。 李鼎推开房门,就看见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的姜粘,正在低头写着病历。李鼎顿时有些激动,他几经辗转,几经周折,几经艰辛,几经坎坷,几经沧桑,几经那个啥,和几经那个啥,总算是见到了活生生的姜粘。 第101章:像雪糕棒似的医疗器械 一点儿不夸张的说,当李鼎见到姜粘的那一刻,星星都亮了。 姜粘的办公室有些狭窄,比李鼎预料的还要狭窄,而且房间里面特别乱,乱的都没有地方落脚。木头的地板总是发出深沉的声音,走上去“咚咚”的响。在一个如此万赖俱寂的夜晚,那“咚咚”声实在是太深沉了,深沉的让李鼎有些不自然。 姜粘也不抬头,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呀?” 李鼎用不太理直气壮的语气,说了两个字:“脚气。” 然而,李鼎万万没有想到,姜粘对“脚气”两个字似乎特别警觉,只见姜粘猛然抬起头,一脸诧异的注视着李鼎,好半天才说道:“脱了袜子,让我看看。” 李鼎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一点一点解开鞋带,一点一点脱掉鞋子,一点一点脱掉袜子,最后,把脚伸到了姜粘的面前。 姜粘推了推眼镜,聚精会神的端详着李鼎的脚:“脚气在哪儿呢?”说着,姜粘找了一个像雪糕棒似的医疗器械,一本正经的拨弄着李鼎的脚指头:“这里痒吗?这里呢?” 李鼎也不回答,不声不响的的酝酿着。 突然! 李鼎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姜粘,用颤抖的声音,古哩古怪的说道:“姜医生,我是卢小鑫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姜粘手里的雪糕棒,停在了半空中,他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嘴里面喃喃自语着:“卢小鑫?卢,小,鑫……”但是,姜粘实在是想不起来,卢小鑫这个人。只见姜粘放下了雪糕棒,又拿起了挂号单,挂号单上的名字是李鼎,于是,姜粘疑惑的说道:“你不是叫李鼎吗?” 李鼎两眼又直勾勾了,声音又颤抖了,讲话又古哩古怪了:“我是卢小鑫,附体到李鼎的身上了。姜医生,你还记得柳林公园吗?就在庆祝活动那天,你穿着卡其色的裤子,样子很跩,还带着一个炸药包……”其实李鼎并没有被鬼附体,他是假装的,假装成鬼上身的样子,目的是想试探试探姜粘。因为李鼎觉得,那天狗追姜粘,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就是,姜粘是杀死卢小鑫的凶手。问题是狗不会说人话,姜粘不一定说实话,所以李鼎就打算,用装神弄鬼的办法,来试一试姜粘的反应。 事实上,姜粘跟卢小鑫的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姜粘只是在会场点燃了一个炸药包而已,其它什么都没干。只要姜粘坚决否认,李鼎就拿他没有办法。然而,附体在姜粘身上的柳下村顺慌了,因为柳下村顺自己就是鬼,所以他非常相信李鼎的鬼话。 于是,姜粘阴森森的问李鼎:“你来找我,要干什么?” 李鼎觉得有门儿,于是进一步问道:“我就想知道,炸药包是哪儿来的?” 此情此景,柳下村顺真的把李鼎当成了鬼,于是更加阴森森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炸药包是哪儿来的?” 姜粘的眼球诡异的转了转,然后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鼎心想,卢小鑫曾经是国民党特务,那天在柳林公园,一定是卢小鑫认出了姜粘,姜粘才杀人灭口的。想到这些,李鼎从桌上拿起一支笔,给姜粘画了七条小鱼。 姜粘顿时就惊呆了,眉头一紧,沉声问李鼎:“你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楼道里面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404诊室亮着灯,两个影子在灯光中摇曳,一会儿印在墙上,一会儿印在地上。突然!办公桌上的马蹄表响了起来:“哒……” 不仅李鼎吓了一跳,姜粘也吓了一跳。 姜粘急忙去关马蹄表的闹铃,等姜粘再一转身,李鼎又变回了李鼎。举着脚丫子,和颜悦色的说道:“我的这个脚气已经困扰我很多年了,冬天穿棉鞋也犯,夏天穿凉鞋也犯,有时候晚上痒的睡不着觉。怎么样姜医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李鼎的表现,把姜粘给弄愣了,姜粘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然后上下打量着李鼎:“卢小鑫,是你吗?” 李鼎微微一笑,他已经可以确定,杀卢小鑫的凶手就是姜粘,但是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他要回去向组长汇报。于是,李鼎若无其事的,跟姜粘乱打岔:“你是问脚心啊,不是不是,不是脚心痒,是脚趾痒。” 姜粘若有所思了好半天,他万万没有想到,人居然会吓死鬼。但是,姜粘很快让自己恢复了淡定,重新拿起那个雪糕棒似的医疗器械,继续一本正经的拨弄着李鼎的脚趾头。然后放下雪糕棒,拿起笔在病历上写了起来,嘴里面对李鼎说道:“给你开点儿止痒的药,夜里面痒的睡不着的时候,抹一点就行了。平时注意勤洗脚,勤换袜子。如果不见好,你再来找我。” “好的好的,谢谢姜医生。”李鼎如获至宝的拿着药方出去了。 医院的大厅更安静了。只有挂号处的护士趴在桌上打瞌睡。夜幕似乎更黑了,只有路灯发出的一点点光,比星光亮不了多少。但是李鼎却很兴奋,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破案了,高兴的差点儿笑出声来。 第102章:一盒诡异的板蓝根 从众生医院出来的时候,李鼎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子,他惊讶的发现,竟然忘记戴手表了。李鼎有些遗憾,一边摇着头,一边自言自语的埋怨自己:“我也太马虎了,怎么会忘记戴手表了呢?我记得出门之前粘过胡子,可能是粘胡子的时候,把手表摘下来了,问题是,手表摘下来放哪儿了呢?最近几年记性越来越差了,下次应该找姜医生看看脑子。” 虽然不知道是几点钟,但是!李鼎可以确定的是,街道上很僻静,僻静的几乎到了空无一人的程度,这让李鼎感觉很放松。反正天就快亮了,回到家也没时间睡觉,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办公室干活儿去! 李鼎胡思乱想着。 那天夜里,李鼎是一溜儿小跑回办公室的,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案件的最新进展,第一时间,汇报给组长罗齐轮。 李鼎兴致勃勃的走进办公楼,一边向里走,一边随手打开了楼道里面的灯。楼道里面摇晃着李鼎的影子,一会儿印在墙上,一会儿印在地上。木头地板被李鼎踩的“咚咚”作响,那声音很沉稳,节奏均匀,显然,李鼎是从容不迫的。 毋庸置疑,所有的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李鼎独自一人走进了办公室。 “啪哒。” 李鼎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小台灯,与此同时,一股凉风,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把台灯给吹灭了。哦不,台灯并没有熄灭,而是“吱呀”一声,把房门给吹开了。 因此,刚刚坐到办公桌前面的李鼎,急忙站起身,打算去关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很暴力的喷嚏:“阿……阿嚏!” 紧接着,一片枯叶闯进了办公室,并且随着阴风,在地面上打着转儿,仿佛被魔鬼施了什么魔咒似的,“扑扑楞楞”的旋转着,旋转着,旋转着…… 最后,那片枯叶,鬼使神差的停在了罗齐轮办公桌的前面。 也许是风想说些什么,也许是卢小鑫的魂,想给李鼎带来一些暗示。总之,那片枯叶确实吸引了李鼎的视线。李鼎一点儿都不害怕,而是跟随着枯叶的转动轨迹,试探着走了过去。 李鼎基本上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平日里很少翻看别人的办公桌,更加不会乱动罗齐轮桌子上的东西,但是这一次!李鼎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本正经的窥探起了罗齐轮的私密。 首先闯入李鼎视线的是笔筒,笔筒里面插着一些文具,有钢笔铅笔圆珠笔,还有尺子圆规三角板和裁纸刀,这些,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但是!一盒药,瞬间引起了李鼎的注意,大概是因为李鼎刚刚从众生医院出来的缘故。李鼎急忙把手缩进袖子里面,然后用袖子垫着,拿起了那盒药…… 李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袖子垫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担心破坏了指纹,或许李鼎是在担心,那盒药是众生医院开的,并且担心,众生医院,会在罗齐轮的药里面下毒。 总之,李鼎鬼使神差的,用袖子垫着,拿起了那盒药。 那是一盒板蓝根冲剂,李鼎战战兢兢的打开盒盖看了看,药盒里面一袋都没少,说明罗齐轮还没有吃过。但是!取药的药方,还在药盒里面夹着。 直觉告诉李鼎,那盒板蓝根非常诡异。 不出所料!那盒板蓝根果然是众生医院开的,就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之前,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开药方的医生,居然是,姜粘! 李鼎顿时就惊呆了。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李鼎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的放下那盒板蓝根,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慌慌张张的推开一条门缝…… 楼道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李鼎也不知道,刚刚关上房门的,到底是凉风,还是鬼。 李鼎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办公室,他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大概只是想先静一静。因为李鼎觉得,炸药包的案子,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的前几天,罗齐轮去众生医院,看过姜医生,这倒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罗齐轮为什么对此事只字不提呢?罗齐轮去众生医院,难道仅仅是为了拿一盒板蓝根吗?罗齐轮跟姜粘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如果说罗齐轮去众生医院,是特意去找姜粘的话,那么,罗齐轮会不会跟炸药包有关呢?还记得庆祝活动那天,哈士奇咬着罗齐轮的裤子不松口,而当时,罗齐轮手里确实拿着一个炸药包。李鼎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无凭无据的,李鼎又不敢直接问。 李鼎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似的,心不在焉的在街上溜达,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李鼎决定,先不把案件的进展情况,汇报给罗齐轮,先观察观察再说。 然而! 李鼎没有向罗齐轮汇报,而姜粘,却很着急的,向罗齐轮汇报去了。 第103章:来之不易的茶叶蛋 秋风伴着秋凉,与漫天飞舞的霞光,仅仅是擦肩而过,那稍纵即逝的灿烂,与游荡在街头巷尾的李鼎,热情洋溢的打了个照面,紧接着,视线之中的一切,就被赤裸裸的乌云遮蔽了…… 针尖儿般的细雨飘洒下来,湿润了李鼎的脸。 李鼎急忙脱下上衣,举过头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路口右边的,早点铺。被雨水冲刷的路面上,留下了李鼎的一串足迹,但是很快,那些足迹,就奇迹般的,融化在雨雾之中了。 早点铺里面的顾客不是很多,伸出一个巴掌,就能数的清清楚楚。 李鼎心想:头天晚上吃完晚饭,他就从家里出来了,一直忙到此时此刻,他连口馒头都没顾上吃,不如先在早点铺吃点儿什么。想到这些,李鼎立刻向早点铺的柜台走去。 “服务员同志你好,我要一碗豆浆,一根油条,一个烧饼,一个茶叶蛋。”李鼎如此说道。 “两角六分。”早点铺的服务员给李鼎报了个价儿,紧接着就去承豆浆,拿油条,拿烧饼,拿茶叶蛋去了。只把李鼎一个人留在柜台前面。 然而,李鼎摸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摸到了一角五分钱,还差一角一分钱,怎么办? 李鼎把所有的口袋又摸了一遍,没有钱。李鼎把所有口袋又摸了一遍,还是没有钱。李鼎把所有的口袋又摸了一遍,仍然是没有钱。李鼎绝望了,因为之前为了找姜医生看脚气,李鼎花光了所有的钱。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餐盘出来了,豆浆,油条,烧饼,茶叶蛋,一样也不少。李鼎看着那一盘丰盛的早餐,有些为难,然后就跟服务员商量:“对不起服务员同志,茶叶蛋我不要了。” “都给你拿出来了,你又说你不要了。点餐之前怎么不想好了呢!你把我们服务员当成什么了?说要就给你拿,说不要就给你放回去。我们是服务员,不是专门伺候你的知道不?依我看,你纯粹是来捣乱的!”服务员显然很不体谅。 李鼎赶紧跟人家陪着笑脸解释:“不是不是,服务员同志你别误会,我纯粹不是来捣乱的,我纯粹是身上带的钱不够了。” “不带钱,你上早点铺来干什么呀?是来闻味儿呀,还是来看别人吃的呀?”服务员不依不饶,而且讲话还挺刻薄。 李鼎一点儿都不生气,继续和颜悦色:“是这样的服务员同志,我昨天晚上夜班,早上回家路过这里,正好赶上外面下雨了,所以就打算进来避个雨,结果一看你们这里有早点,就点了个餐,忽略了身上没带钱。我现在就有一角五分钱,你把茶叶蛋给我取消了,我估计钱就差不多了。” “哦,就你会上夜班,人家别人就不会上夜班吗?哦,你想点餐就点餐?你想取消就取消?茶叶蛋已经给你拿出来了,取消了卖给谁去?” “不是同志,茶叶蛋只是拿出来了,我又没吃,你完全可以卖给别人呀。” “不是什么不是!茶叶蛋拿出来都弄凉了,拿进去再煮,火候就过了,其他顾客买走了,会影响我们早点铺的信誉,你懂不懂!” “可问题是同志……” “同志有什么问题?同志招你惹你了?” “不是,我不是说同志有问题……” “那什么有问题?难道是茶叶蛋有问题吗?” “茶叶蛋也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就赶紧交钱啊!别跟我这儿废话。我们一天忙到晚,要是遇上几个你这样的,我们就什么都甭卖了。” “我不是没有钱嘛!我但凡要是有一角一分钱,我绝对不跟你废话!” “没有钱你跑早点铺来干什么呀?” “我进来是为了避雨……” “避雨你别点餐呀!” “略略略,略略略……” “略略略,略略略……” 就在李鼎跟服务员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众生医院挂号处的护士,就是名叫李写勤的那个,突然收起雨伞,走进了早点铺。 李鼎跟服务员越吵越大声,越吵越激动,吵的是横眉立目,面红耳赤。 突然! 一角一分钱,出现在李鼎的面前。 李鼎顺着那一角一分钱看过去,就看见李写勤站在他的旁边。李鼎顿时就惊呆了。 李写勤把一角一分钱,朝李鼎又伸了伸,说道:“我这儿有。” “我……”一向唠唠叨叨的李鼎,一遇到李写勤就支支吾吾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没让你要我的钱,这钱是借给你的,你下次看脚气的时候,想着还给我就行了。”李写勤爽快的说道。 李鼎不好意思了,不由自主的把两只手背到了后面:“不不不,我不能要。” 李写勤一把拉过李鼎的胳膊,硬生生的把一角一分钱,塞到了李鼎的手心里:“拿着!别磨磨唧唧的,人家服务员还等着收钱呢。” 李鼎尴尬的笑了笑:“行!我先拿着。”就这样,李鼎总算是把早点钱的问题,给解决了。 五分钟之后,李鼎和李写勤,各自端着各自的餐盘,面对面的,坐到了早点铺靠窗的餐桌前。 第104章: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绵绵细雨来的有些突然,不声不响的在天地之间,织出了一层纱。那层纱朦胧了人们的视线,也朦胧了人们的轮廓。李鼎和李写勤面对面坐着,一本正经的吃着烧饼,油条,和茶叶蛋。李鼎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吃早餐,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李写勤没有穿护士服,而是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绒布的中式小袄,剪着齐斩斩的短发,为了怕头发垂下来,还特意在两边的鬓角,卡了发卡。李鼎悄悄的看着李写勤,一时之间都忘了该怎么讲话了。 是李写勤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要是喝豆浆的话,就把胡子先摘下来。你瞧瞧你,看个脚气而已,有啥不好意思的,还粘个胡子,以为这样儿,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吗?” “你看出来啦?”李鼎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是啊是啊,我主要是怕街坊四邻知道我得了脚气,歧视我。” 李写勤笑了,这大概是李写勤在李鼎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顿了顿,李写勤含情脉脉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天绑着绷带的那个,也是你吧?” 李写勤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鼎又一次支支吾吾了,李鼎只知道尴尬的笑,好半天,李鼎才换了个话题:“内个什么,你也是来吃早点的吗?” “可不是么。我刚下夜班,又正好赶上下雨,我一想,回去还得煮饭,怪麻烦的,干脆,就在这儿了,随便吃两口得了。”李写勤讲话还是那么的干脆利落,就像是拌了辣椒面儿的青萝卜,又辣又咯嘣脆。 李鼎正在“吸溜儿吸溜儿”的喝豆浆,听李写勤这么一说,情不自禁的“嚯”了一声,然后放下豆浆碗,信誓旦旦的说道:“白天也是你的班,晚上也是你的班,合着你们医院挂号处就你一个护士呀?你们医院领导也太那个啥了吧。” 李写勤“嗨”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不是。我啊,昨天本来是白天的班,结果值夜班的护士临时有点儿事情,跟我倒班了。这样一来,我今儿个可以休息一整天,我就想啊,约个姐妹儿去逛逛街,看看戏什么的。我那姐妹儿原先也是我们单位的护士,跟我关系特铁,前不久突然辞职走了。我这正说呢,吃完早点去她那儿看看。” 李鼎一听,“哟!”正想了解众生医院最近发生的事情呢,于是急忙追问李写勤:“你姐妹儿是几号离开的医院?” “嗯……”李写勤一本正经的想了想:“二十八号,没错,就是二十八号。我记得,二十七号那天是我姐妹儿的夜班,转天早上她就奇奇怪怪的辞职了。” “二十八号?”李鼎突然眼前一亮,他记得,罗齐轮的那盒板蓝根,药方上的日期正好是二十七号,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如果说二十七号晚上的值班护士,第二天早上就辞职了的话,就说明,二十七号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想到这些,李鼎急切的对李写勤说:“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你姐妹儿吧。” 李写勤顿时就目瞪口呆了:“你什么意思呀?你看她干什么呀?你又不认识我姐妹儿。” 李鼎急忙为自己解释:“我跟你讲,人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哪有一降生就认识的,就连你爸妈,都是经过你爸妈反复的自我介绍,之后,你才一点儿点儿认识的。我们现在虽然不认识,但是见了面儿之后,不就认识了嘛。” “你……”李写勤更加目瞪口呆了:“问题是,为什么?你看个脚气而已,找姜医生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认识我姐妹儿呢?”说罢,李写勤潦潦草草的吃完了剩下的早餐,然后站起身就走,很生硬的丢给李鼎一句话:“我姐妹儿不想认识你,她就歧视有脚气的男人。” 李鼎见状,也赶紧,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剩下的早餐,然后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雨已经住了,空气格外的爽。但是,天空并没有立刻晴朗,一切只是处于半阴半晴之中。一些被雨水融化的尘埃,散布在大街小巷,让路面看起来有些扑朔迷离,有些不清不楚。然而,那些扑朔迷离,和不清不楚,却让视线显得更加浪漫了。 李鼎“噌噌噌噌”,快步追上了李写勤,很生硬的打了个招呼:“李写勤同志!” 李写勤又厌恶又无奈的转过身:“你这为同志怎么回事呀?不是告诉你了,我姐妹儿不想认识你。” “你的伞,丢在早点铺里面了。”李鼎说着,拿起李写勤的雨伞,恭恭敬敬的递到李写勤的面前。 就在那一瞬间,李写勤的脸上掠过一抹感动。之后,含情脉脉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李鼎急着说正经事儿:“带我去见你姐妹儿吧,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李写勤这次连啰嗦都没啰嗦,一把拿过雨伞,气呼呼的就要走。李鼎三步并做两步蹿到李写勤的前面,掏出证件,伸到李写勤面前:“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我怀疑你的姐妹儿,很可能与炸药包案件有关,请你立刻带我去见她。” 第105章:比扫雷还惊险 这个时候是早上九点多钟,古老的钟楼刚刚敲响了九下,声音就像是跳过河面的石子那样,一轮一轮的,在雨后的空气中回荡着。川流不息的职工们,已经川流不息过去了,大街小巷渐渐变得一点儿都不川流不息了,如同退了潮的海滩,只留下一片安详。 李鼎和李写勤一边闲扯,一边走,脸很红,话很少,但是却很兴奋,工夫不大,李鼎和李写勤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胡同,奋斗胡同。李写勤的姐妹儿,就住在奋斗胡同三号楼。 “到了,就在这里。”李写勤含情脉脉的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带着李鼎走了进去。 楼道很黑,尽管当时并不是夜晚,但是楼道里面仍然伸手不见五指。李鼎的直觉告诉李鼎,那栋楼很可能是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很可能会有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 楼梯上一点儿阳光都没有,李写勤把手伸给了李鼎:“这儿有台阶,小心点儿,跟着我走。” 李鼎本来还有点儿迟疑,但是被台阶绊了个跟斗,才不得不抓着李写勤的手。楼梯上印着两个人的影子,与视线之中的黑,紧紧的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黑,哪里是影子。 “踢,踏,踢……踏……”听脚步声就知道,李鼎和李写勤走的很试探。楼道里面的状况极其复杂,左边堆着白菜,右边堆着煤球,前面放着杂物,后面放着垃圾,摸着黑儿走过去,简直比扫雷还惊险。 紧接着,李鼎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扇木头门,由于没有门铃,所以李写勤伸手敲了敲门板。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门里面没有回应。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李写勤又敲了敲门板:“娜娜,开门,是我呀。” 又在黑暗与沉默中过了好半天,“吱呀”一声,随着门缝里面射出的一道阳光,房门徐徐的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门缝里面,先是战战兢兢的向门外看了看,然后立刻表现出夸张的惊喜:“你怎么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那个年轻的女人就是李写勤所说的娜娜,全名是叶娜娜,长的眉清目秀的,还透着几分青涩,是个标准的小女人,跟大大咧咧的李写勤相比,叶娜娜显得特别文静,特别细致。 李鼎跟在李写勤的后面,规规矩矩的,走进了叶娜娜的家。 叶娜娜看见李鼎的眼神,有些好奇,也有些害羞,但是没敢主动问什么,而是在进屋之后,李写勤给他们做了介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手榴弹调查组的组长,李鼎同志。” 李鼎一听就麻花了,悄悄的给李写勤提示:“是炸药包。” “什么炸药包?”李写勤大大咧咧的看着李鼎。 李鼎急忙朝叶娜娜尴尬的笑了笑:“我是说,我不是手榴弹调查组的组长,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确实是叫李鼎,这一点,李写勤同志没有说错。” “是啊,我说的就是炸药包,哪来的什么手榴弹呀!你别乱打岔行不行,听我把话说完。”李写勤稀里糊涂的跟了一句,紧接着又给李鼎介绍:“这位是叶娜娜同志,原先也是我们医院的护士,现在是……”说着,李写勤把话题又转向了叶娜娜:“诶,你现在在哪儿了?” “我在大戏院检票。”叶娜娜柔声细语的说道。 李写勤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哎哟,不错啊,赶明儿看戏招你去。” “没问题,到哪儿找我就行,看戏不用买票。”叶娜娜说着就去沏茶,话音从厨房里面继续传了出来:“其实我也是才去没几天,是我妈托人给安排的,先在哪儿帮帮忙,还没转正呢。” 话音未落,叶娜娜就端着茶壶茶碗走了出来,李鼎表现的很彬彬有礼,立刻站起身,接了过去。 “喝茶喝茶。” “你甭忙乎,我们自己倒就行。” 一阵乱乱哄哄的客套之后,他们又重新坐了下来。 李鼎终于将话题转入了正经事儿:“我让李写勤同志带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李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叶娜娜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些紧张和恐惧。李鼎继续说道:“叶娜娜同志,上个月二十七号的晚上,是你值班吧?” 叶娜娜眼睛在眼眶里面转了转,犹豫了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字:“是。” “能跟我说说,二十七号晚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叶娜娜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你还记得都有什么病人挂号吗?” “不记得了。”叶娜娜用古怪的声音答道。 李鼎不肯善罢干休,于是进一步追问:“有人挂过姜医生的号吗?” 叶娜娜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话题,眉头一紧,急躁的说道:“都说了不记得了嘛。那天晚上我很困,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有什么病人挂号,早就不记得了。就是因为值夜班太辛苦,所以我就辞职了。” “好好好,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李写勤急忙接过了话茬,然后狠狠的瞪了李鼎一眼:“人家都说不记得了,你还问什么问!” 李鼎身上没带着那张板蓝根的药方,也没带着罗齐轮的相片什么的,所以没办法让叶娜娜指认。于是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像电灯泡似的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李写勤和叶娜娜聊天。李写勤和叶娜娜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李鼎起身告辞,而且约好了,晚上去大戏院找叶娜娜看戏去。 至于李鼎,还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告诉叶娜娜:“如果你想起来什么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我,我再说一遍,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 第106章:一场隐蔽的较量 正所谓美女爱英雄,这句话一点儿不假。大概是因为,李鼎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的缘故,李写勤对李鼎,隐隐约约的产生了一些好感。 李写勤很大方,主动提出,约李鼎看戏。 “李鼎同志,晚上一起看戏好不好?”李写勤直截了当的说道。 “今天晚上啊……”李鼎有些迟疑,他不是不想跟李写勤去看戏,他主要是没有钱,因为之前挂了两个号,把一个月的工资都花光了。 “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呀?一个大老爷们儿,看就看,不看就不看,还扭扭捏捏的,知道的,知道你是手榴弹调查组的副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妇联主任呢。”李写勤数落完李鼎,很豪放的又问了一遍:“怎么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你说准了,别告诉我你晚上要挂号看脚气。” 李鼎有些腼腆,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把心一横,毅然决然的说了一个字:“行!” 估计是李鼎的态度,显得不够坚决,把李写勤给弄尴尬了,于是李写勤赶紧给自己找借口:“我跟你说,要不是因为散戏太晚,我一个人走夜路怕黑,我才不叫上你呢。你看你,好像还挺不乐意似的。” “我乐意,我挺乐意的。”李鼎嘿嘿的笑了笑:“我刚才是太惊喜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鼎急中生智,总算是给了李写勤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李写勤还是假装责备的,撇了李鼎一眼,然后习惯性的勾着手指头,把一缕齐斩斩的短发,放到了耳朵后面:“那晚上九点钟在大戏院门口,不见不散。” “行!没问题!不见不散。”李鼎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答应了。他打算回单位之后,跟同事借点儿钱。 就这样,从叶娜娜的家出来之后,李鼎和李写勤定了一个约会。之后,李写勤回家休息去了,李鼎回单位借钱去了。 大约在临近中午饭的时候,李鼎回到了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刚刚敲过了一下,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大约是十一点三十二分二十九秒。办公室里面的同事,突然之间多了起来,无论是外出刚回来的,还是一直没出去的,都拿出了饭盒,和饭票,准备去食堂买饭。 灼热的阳光照在铝合金的饭盒上,让办公室的光线更加明亮了一些。然而谁又能想得到,阳光下的影子,正在进行着一场隐蔽的较量。 秦浇田一边从柜子里面拿出饭盒,一边随口说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食堂,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炸酱面味儿,我估计今天中午吃炸酱面。” “怎么是炸酱面呢?我听他们绣花鞋调查组的同志说,今天中午吃饺子。你看看,我连醋都准备好了。”刘宇春接过了话茬。 就听岳大饼从容不迫的说道:“炸酱面,饺子,我都能驾驭,我现在的食欲很旺盛,一口能吞下五湖四海。” 罗齐轮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鼎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大家,然后鬼鬼祟祟的凑到了岳大饼的旁边,用手指拢着嘴巴,在岳大饼耳边,小声嘀咕着:“大饼,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借我二十块钱行不?” 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二十块钱?那么多!你干什么用?要买汽车呀?” 李鼎一把捂住了岳大饼的嘴巴:“你小声点儿!我是借二十块,不是借二十万,我骑自行车骑的好端端的,我买什么汽车呀!”李鼎说着,还特意警惕的看了看罗齐轮:“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刚认识了一个女同志,她主动提出,晚上一起去看戏。我也老大不小了,第一次约会,总不能空着手吧。” “可是……”岳大饼似乎是有些为难:“我也老大不小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所以你先借钱给我,等你认识了女同志的时候,我再借钱给你。”李鼎说着,碰了碰岳大饼的肩膀:“怎么样?行不行?” 岳大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掏出一把纸币,有一角的,有两角的,有五角的,还有一块的。岳大饼很认真的数了数,又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几个硬币,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李鼎:“我就有三块九毛二了。” 李鼎拿起所有的纸币,数了三元整,把剩下的又还给了岳大饼:“借你三块,下月发工资的时候,保证还给你。” 李鼎拿到了钱,转身就想走,就在这节骨眼儿,岳大饼一眼看见了站起身,准备去食堂买饭的罗齐轮,于是不假思索的喊了一句:“罗组长,你哪儿还有钱嘛?借给李鼎一些。” 罗齐轮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过来,好奇的看了看李鼎,然后问岳大饼:“他借钱干什么呀?” 大概是之前李鼎讲话嘀嘀咕咕的,所以岳大饼也朝着罗齐轮招了招手,示意罗齐轮把耳朵靠过去,然后照着李鼎的样子,拢起手指,小声说道:“李鼎认识了一个女同志,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看戏,想借点儿钱。” 李鼎一看,顿时就无语凝噎了。他千防万防,就是想防着罗齐轮,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岳大饼偏偏告诉给了罗齐轮,而且还嘀嘀咕咕的。 第107章:神秘的行踪 岳大饼的警惕性太差,居然对罗齐轮一点儿都不设防,原原本本的,一五一十的,不假思索的,直截了当的,就把李鼎借钱的前因后果,凑着罗齐轮的耳朵,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李鼎见实在是隐瞒不住了,于是就假装害羞的笑了笑,与此同时,还使劲儿装出脸红的样子。目的是让罗齐轮以为,李鼎只是害臊,并没有怀疑什么。 然而! 李鼎的假装,只是李鼎的假装。终于还是没能骗过罗齐轮。罗齐轮的眼神里面,掠过一抹阴森,但只是一刹那,很快,罗齐轮就拿出一脸的和蔼可亲,对李鼎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跟我说说,那位女同志是干什么工作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罗齐轮的语气虽然很随意,但是,办公室的气氛,却随着罗齐轮的心情,而变的阴森起来,尤其是墙上的挂钟,鬼使神差的敲了十三下…… 刘宇春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挂钟的指针,就看见时针和分针,指向了十二点半的位置。“如果说是十二点半的话,应该是敲12下+1下,怎么会响了十三下呢?”刘宇春愣愣的凝视着挂钟,若有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了秦浇田的声音,把刘宇春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这么呆若木鸡的?还不赶紧去食堂买饭去,去晚了就没有了。”秦浇田一把拉起了呆若木鸡的刘宇春,然后又对罗齐轮说了一句:“大罗子,要不要我们给你捎一份儿?”大罗子,是秦浇田给罗齐轮起的外号儿,因为罗齐轮叫罗齐轮,所以就管他叫大罗子,为了显得亲切。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食堂吃。”罗齐轮回应了一句。 岳大饼不失时机的把话茬接了过去:“给我捎一份儿吧,炸酱面,饺子都行。” “没问题,我先吃半份儿再给你捎回来。”秦浇田爽快的答应了,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李鼎:“二李子,你不捎一份儿嘛?”二李子,是秦浇田给李鼎起的外号儿,因为李鼎是副组长,所以就管李鼎叫二李子,为了显得亲切。 李鼎赶紧,借着秦浇田的台阶,匆匆忙忙的拿起饭盒,说道:“等一等,我跟你们一起去。” 岳大饼见状喊了一声:“你不是要借钱嘛?” “不借了,我就谈一个三块钱的恋爱。”李鼎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秦浇田和刘宇春跑了出去。就听李鼎的背后,岳大饼“咯咯”的笑了起来,跟罗齐轮小声嘀咕着:“都老大不小了,还害羞呢。” 岳大饼以为李鼎害羞,但是,罗齐轮可不那么以为。罗齐轮清楚的知道,他去给姜粘送炸药包的那天晚上,值班的护士转天就辞职去了大戏院,既然看见罗齐轮脸的护士,已经离开了医院,罗齐轮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是!罗齐轮万万没有想到,李鼎很突然的,要去大戏院看戏?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还是说,李鼎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呢? 吃过午饭,罗齐轮就以调查案件为理由,离开了办公室。事实上,罗齐轮并没有去调查案件,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见姜粘了。 午后的阳光总是特别阳光,就连阳光下的影子,都比其它时候的影子亮。头顶映在办公桌上,摸上去暖暖的,就像是摸到了一个刚刚出锅的馒头。罗齐轮出去了,秦浇田落了单儿,于是趴在一摞档案旁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岳大饼和刘宇春可没功夫睡觉,他们一起出去,说是去卢小鑫所在的清洁队,了解一下有关卢小鑫生前的工作情况。 只有李鼎的行踪最神秘。 李鼎独自离开了办公室,首先,从借来的三块钱里面,拿出了三角钱,去单位附近的理发馆,剃了个漂亮的头。毕竟是老大不小了,打了十多年的游击,也没顾上成个家什么的。所以说,晚上第一次约会,李鼎很重视,打算给李写勤来个意外怀孕,哦不,打算给李写勤来个意外惊喜。 李鼎解开系在脖子上的塑料布,站到镜子前面,用手指抹去镜面上的哈气,然后,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理发师的手艺比较高的缘故,让李鼎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看上去就像是朝阳红小学的红领巾。尤其是同在理发店理发的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扯着李鼎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哥哥,你好帅。”瞬间就让李鼎找到了自信。 李鼎用梳子,又梳了梳头顶,然后给了理发师三角钱。 从理发店出来,一路之上,李鼎一直在胡思乱想:“我穿什么衣服呢?我是穿墨水蓝的那件,还是穿国防绿的那件呢?墨水蓝的那件比较新,但是还没洗,国防绿的那件刚刚洗干净,但是有些破旧了。我穿哪件衬衫呢?我穿不穿衬衫呢?穿衬衫显得文明,不穿衬衫能显得瘦一点儿。我穿哪双袜子呢?我穿不穿袜子呢?再有就是最关键的,我怎么去呢?是步行,是坐公交,还是骑自行车呢?”因为李鼎在山上打游击很多年了,习惯了光着脚走路,穿上袜子他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鼎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李鼎果断的决定:穿袜子,尽管袜子有点儿破,但是,总比光脚强。另外,骑自行车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在散戏的时候,如果李写勤不反对的话,李鼎就可以让李写勤坐在自行车的后面了。 想到这些,李鼎加快了脚步,回家换衣服去了…… 第108章:第一次进戏园子 李鼎满面春风,气喘吁吁的跑回家,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套压箱子底儿的衣服。紧接着,就看见国防绿的上衣,在空中飞旋了起来,扬起一片炫目的色彩,隐约之间,还可以看到,金光闪闪的扣子,随着衣服一起,缓缓的落在了李鼎的肩膀上。紧接着,李鼎的胳膊,不失时机的,轻轻舒展,把空荡荡的袖子,撑了起来。 李鼎站到镜子跟前,一个一个的系上扣子,再加上刚刚剃的头,整个人看上去倍儿精神,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神。李鼎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觉得挺满意,然后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双半新不旧的皮鞋。 穿袜子。左脚穿一只,右脚穿一只。 系鞋带。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最后,把左右两边的鞋带,系成了一个蝴蝶结。紧接着,李鼎又在床单的边上,蹭了蹭鞋面儿,那双半新不旧的皮鞋,顿时就变得乌黑发亮了。 一切准备就绪,李鼎出发了,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的朝着工人大戏院走去。还记得那家大戏院吗?就是花万红曾经唱戏的地方。此时此刻,那里已经重新整修了,呈现出新时代新面貌,不仅可以唱戏,还能看电影,大戏院改名为工人大戏院。 从医院辞职之后,叶娜娜就在工人大戏院,当临时工。 话说,走在通往工人大戏院的路上,除了十字路口的红灯之外,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坎坷。或许对于此时此刻的李鼎来说,夕阳下的华灯初上,比午餐前的日上三更加荡漾。飒飒的秋风迎面扑来,比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之中,更加荡漾。下班回家的过客,比赶着上班的路人,更加荡漾。 而李鼎,就喜欢这一系列的荡漾。 拥挤的公交,和忙碌的行人,成了那个时间的最强音。只有李鼎,特立独行的,蹬着自行车,急急忙忙的赶往工人大戏院。 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肯德基,也没有什么麦当劳,见面的地点,就是大戏院门口的一根电线杆子。电线杆子是水泥的,冰冷似铁,但是架起的电线,却把温暖送到了千家万户。也送到了李鼎的心坎里。 李鼎和李写勤的第一次约会,没有媒婆,也没有介绍人,完全是自由恋爱。大概是因为李鼎太紧张了,所以早到了两个小时。李写勤还没有去,李鼎只好一个人,蹲在电线杆子下面,拿着一根别人吃完了的雪糕棍儿,在地上随便划啦着,数着地上的蚂蚁。 “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三只蚂蚁,四只蚂蚁,五只蚂蚁,六只蚂蚁……”数着,数着,李鼎就靠在电线杆子上,睡着了。 头天晚上调查案子,李鼎一夜没合眼,这一靠在电线杆子上,立刻就打起了呼噜,睡的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总之,是一股玉米花的气味儿,把李鼎从梦里拉了出来。李鼎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李写勤,手里拿着一包玉米花,含情脉脉的站在李鼎的面前。 李鼎挺不好意思的,一脸唐突的站起身,不等掸去身上的尘土,就红着脸打了个招呼:“你来啦,等半天了吧?” 别看之前在医院挂号的时候,李写勤牙尖嘴利的,这一说单独约会,李写勤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酸了许多:“也不是等了很长时间,我也是刚来。看你睡着了,没好意思打扰你。” 由于是第一次正式约会,所以李鼎很仔细的打量着李写勤,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李鼎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李写勤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瘦。 只见李写勤穿了一件格子的衣服,不是中式的,也不是西式的。不是衬衫式的,也不是外套式的。但是,从艳丽的色彩,可以确定,是一件新衣服,过年才穿的那种新衣服。李写勤的下巴一点儿都不尖,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瓜子脸,然而,在齐斩斩的短发的簇拥下,就显得不是很宽了。 大概是出于一种习惯性动作,李写勤勾起手指,把垂到腮边的头发,放到了耳朵后面。与此同时,李写勤的脸,宽了许多。 李鼎和李写勤站在电线杆子下面,对视了好半天,除了抑制不住的呼吸声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还是李写勤主动开的口,打破了沉默:“别总是傻站在这里呀,我们进去吧。” 李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说实话,李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戏园子,要不是有李写勤带着,李鼎都不知道大戏院的门,朝哪个方向开。 李鼎知道自己只有不到三块钱,确切的说,是两块七,但还是硬着头皮要去买票。是李写勤拦住了他:“不用买票了,进去找娜娜就行了。” 李鼎哪好意思挖社会主义墙角啊,说什么也要去买票。结果,李写勤手脚并用,强迫性的,把李鼎拉走了。李写勤一边使劲儿的扯着李鼎,一边唠唠叨叨:“买票干什么呀,你钱多的没地方花啦。我跟你讲,你要是买票的话,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就这样,李鼎被李写勤连拉带扯的,总算是弄进了电影院。 然而! 到了查票的地方才知道,那天晚上,叶娜娜没有去上班。 大戏院的工作人员是这样说的:“找叶娜娜呀,她今天晚上没来上班,也没打招呼,也没请假,我们也正纳闷呢。” 之前明明跟叶娜娜约好了,晚上找她看戏,叶娜娜怎么会突然之间没去上班呢?李鼎和李写勤听罢,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 第109章:同志,给我来两张票 大戏院修葺的不错,至少在李鼎看来,挺华丽的,具体怎么华丽,李鼎也不会形容。观众们相互嘚吧着,三五成群的,陆陆续续的,拿着票,走了进去。十多分钟之后,会场外面就清净了,只剩下没有买票的李鼎和李写勤,自顾目瞪口呆。 李写勤不知道如何是好,李鼎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这事儿也奇了怪了,叶娜娜早不歇班,晚不歇班,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没来上班。”李写勤抱怨了一句。叶娜娜是李写勤的好姐妹儿,她很少会抱怨叶娜娜的,然而,此时此刻,李写勤居然为了李鼎,平生第一次,对叶娜娜产生了怀疑。凭着一个女人的直觉,李写勤隐隐约约觉得,叶娜娜很可能是嫉妒,她跟李鼎之间的亲密关系。 然而李鼎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李鼎担心叶娜娜会出事儿,他想去叶娜娜家看个究竟,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儿,丢下李写勤,独自离开大戏院。李鼎在心里面不停的纠结:“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总之,各种节骨眼儿,都节骨眼儿到一块儿去了。弄的李鼎和李写勤不知所措。 李鼎试探着问李写勤:“要不,我还是去买戏票吧,咱们也拿着票进去,好不好?” 李写勤勾起手指,把腮边的头发,放到了耳朵后面,露出了一张不瘦的面孔,抿了抿嘴巴,含情脉脉的,点了点头。 李鼎见李写勤同意了,立刻撒开双腿,像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售票处,只丢给李写勤一句:“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李鼎出手很大方,到了售票处之后,没划价儿,直接就买了两张戏票:“同志,给我来两张票,要最前面的。” 就这样,李写勤一包米花还没有吃完,李鼎就拿着两张戏票,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回来。 顺便说一句,戏票是五角钱一张,李鼎买了两张,0.5+0.5=1,掰着手指头不难算出,两张戏票总共是一块钱。李鼎跟岳大饼借了三块钱,剃头花了三角,买戏票花了一块,3-0.3-1=1.7,答案是,李鼎的口袋里面还剩下1.7元。李鼎顺便又买了两根雪糕,花了两角钱,所以说,李鼎实际还剩下1.5元。 李鼎气喘吁吁的回到会场门口,主动把一根雪糕递给了李写勤,之后,上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们,我们进,进去吧。” 李写勤接过雪糕,抿了抿嘴巴,含情脉脉的,点了点头。 李鼎一手拿着票,一手拿着雪糕,站在了剧场的门口。 突然! 一个神秘人,说是要去厕所,慌慌张张的,从剧场里面出来。而且放着那么宽的大门不走,好死不死的,非要从李鼎和李写勤中间,挤过去…… 结果,“啪”的一声,李鼎手里的雪糕,被挤掉了。李鼎无奈的,看着手里的雪糕棍儿。 大约十分钟之后,李鼎和李写勤终于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直到坐在那里,李鼎才知道,原来戏园子里面并没有唱戏,而是在放映一部电影。 李鼎手里没有雪糕,李写勤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于是就把雪糕举到李鼎的嘴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咬一口。”李鼎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咬,还是不该咬。李写勤大概是看穿了李鼎的心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咬啊,让你咬一口就咬一口,别磨磨唧唧的。” 于是,李鼎适当的,不大不小的咬了一口。 雪糕慢慢的在唇齿之间融化,凉凉的,甜甜的,顿时就让李鼎感到神清气爽。那是一根巧克力雪糕,是李鼎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雪糕,李鼎到死,也忘不了那只雪糕的味道。 过了几分钟,李写勤又把雪糕举到了李鼎的嘴边:“你再咬一口。” “不不不……”李鼎又要客气,结果,不等李鼎把客气的话说完,李写勤就把雪糕,硬生生的塞进了李鼎的嘴里,李鼎不得不又咬了一口,以至于一肚子的客气话,没有说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李写勤又把雪糕举到了李鼎的嘴边:“你再咬一口。” 李鼎这次没有客气,直接咬了一小口,然后贴着李写勤的耳边说道:“你吃吧,我再咬,就咬到雪糕棍儿了。” 李写勤含情脉脉的笑了。 就这样,在两个人吃一根雪糕的过程中,李鼎和李写勤不知不觉的,看完了一场电影,至于电影的内容,李鼎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吃雪糕的情节,比电影还精彩。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月亮的光苍白苍白的,大街小巷黑的吓人,要不是有李鼎陪着,李写勤绝对不敢在那个时间,在街上溜达。但是,身边有了李鼎就不一样了,李写勤就觉得星星都亮了,不仅不害怕,而且还很幸福,一点儿都不想回家。于是,李写勤就对李鼎说道:“我们走走吧。” 李鼎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好啊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鼎和李写勤明明是要压马路的,但是!走着走着,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奋斗胡同。就是叶娜娜住的那个胡同。 这次是李鼎先动的手,哦不,这次是李鼎先开的口:“我们……”李鼎只说了两个字,又有些迟疑了,结果还是李写勤抢过了话茬:“你是不是想说,进去看看娜娜?” “嗯嗯嗯嗯嗯!”李鼎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110章:仿佛拉开了一场好戏的序幕 李鼎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表。此时此刻,夜色已经深沉,月光有些朦胧,看不清楚手表上的时间。李鼎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估计差不多是深夜零点了。零是一个蛮吉利的数字,标志着一个良好的开端,李鼎觉得,这个良好的开端,应该指的是,他和李写勤的未来。想到这些,李鼎不由自主的笑了,发自内心的,想背几句诗,来抒发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但是…… 李写勤突然开口,打乱了李鼎的思绪:“诶,你说,我们两个人,大晚上的,傻了吧唧的到人家叶娜娜的家里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李鼎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儿傻了吧唧。” “那要不今天晚上就算了,哪天有空再进去。好不好?”李写勤一脸纠结的注视着李鼎。 “别算了呀,都到她家门口了,进去打个招呼呗。”紧接着,李鼎又给李写勤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贴着李写勤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就说你尿急,想上厕所。” 李写勤听罢,就像点燃的爆竹,一把推开贴着她耳朵的李鼎:“我就知道你又出馊主意。你这个人呀,看脚气都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李写勤又要唠叨,结果李鼎的一句话,立刻获得了李写勤的认同。 就听李鼎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怎么是馊主意呢,我去叶娜娜家,又不是想看脚气,我主要是不放心,害怕叶娜娜会出什么事儿。你想啊,白天我们刚去她家了解情况,晚上她就没去上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都这么晚了,怪不好意思的……” 李写勤的话没说完,就被李鼎接过了话茬:“别可是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叶娜娜好端端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随随便便上个厕所,不就完了嘛。” 李鼎说着,就连拉带拽的,把李写勤往胡同里面塞,李写勤一边不由自主往前走,一边还继续唠叨:“为什么非要说我上厕所,你怎么不说你上厕所呢?” “如果是我上厕所,就不用非要去叶娜娜家了,这是一个最起码的常识。所以说,以我上厕所为理由,就更不合适了。” 就这样,李鼎和李写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叶娜娜家的楼下。 古老的钟楼敲响了十二下,声音隆隆的,很沉重,仿佛拉开了一场好戏的序幕。大街小巷早已不再喧嚣,如同退了潮的海滩,只留下一串神秘的脚印。 奋斗胡同三号楼,似乎比其它几栋楼还要黑,黑的无法形容。李鼎揪着李写勤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楼道…… 为啥说是摸进了楼道呢,因为叶娜娜住的那栋楼的楼道,白天没有窗户,晚上没有灯泡,上楼梯全靠试探。所以,李鼎只能揪着李写勤的衣服,一阶一阶的,缓慢的向上摸,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叶娜娜家的门口。 “到了。”李写勤小声跟李鼎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去敲门:“哒哒哒……娜娜!” 楼道里面黑漆漆的,叶娜娜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李鼎和李写勤等了等,然后又敲了一遍:“哒哒哒……娜娜,是我。” 楼道里面黑漆漆的,叶娜娜的房门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李写勤看了看李鼎:“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呀?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然而,房间里面越是没有回应,就越让李鼎觉得忐忑不安。李鼎干脆亲自动手,敲了敲房门:“哒哒哒……叶娜娜同志在家吗?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啊。” 楼道里面仍然黑漆漆的,静的连蚊子的声音都没有。一股凉风不声不响的吹进楼道,李写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小声的对李鼎说道:“我突然觉得,想上厕所了,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状况,李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鼓起勇气再一次敲响了叶娜娜家的房门,这次敲的很大声,敲的特别使劲儿:“哒!哒!哒!叶娜娜同志在家吗?叶娜娜同志,李写勤同志想借厕所用一用,你开开门好不好?哒!哒!哒……” 突然! 也许是因为李鼎敲的太使劲儿了,也许是被风吹的,总之,叶娜娜家的房门,“吱呀”一声,自动敞开了一条门缝,一条足以挤进去一双视线的门缝。李鼎和李写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就惊呆了。 李鼎从门缝向里面张望,尽管房间里面也很黑,但是星光从窗户射进去,点亮了那里。趁着那一点点星光,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房间里面没有什么不寻常。 “吱呀……” 李鼎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边进去,还一边打着招呼:“叶娜娜同志,你在吗?叶娜娜同志?” 屋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星光,星光很朦胧,不足以点亮人们的视线。李鼎想打开电灯,但是不知道电灯的开关在哪儿。李鼎和李写勤一边喊着叶娜娜的名字,一边挨个房间查看。 客厅里面没有人,卧室里面没有人,厨房里面没有人,阳台里面也没有人。 “娜娜不在家。说不定上亲戚家去了。”李写勤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 “不可能去亲戚家了。谁去亲戚家不锁门呀?哦,你去亲戚家的时候,自己家的门大敞四开着?你是去亲戚家了,回来之后,贼把你家都偷光了……” 李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写勤打断了:“不行,我得先去趟厕所。” 说着,李写勤就转身,慌慌张张的推开了厕所的门,紧接着,就听“啊!”的一声大叫,李写勤差一点儿吓晕过去。 李鼎急忙冲了过去,只见厕所的管道上,吊着一个人,从轮廓判断,不是别人,正是叶娜娜…… 第111章: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当星光进一步铺满大街小巷的时候,公安人员赶到了奋斗胡同三号楼。警车的警笛嗡嗡的响着。警灯伴着呜鸣,一闪一闪的,照亮了楼里楼外。 三号楼的外面,迅速拉起了隔离带。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队公安人员急匆匆的走上楼梯,李鼎负责带路,走在最前面。李写勤小鸟依人般的,跟在李鼎的身边,不离李鼎的左右。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一位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说道。 “是这样的公安同志。就在昨天晚上,也就是大约四个小时之前,我和李写勤同志约好了去看电影,李写勤同志是我刚认识的女朋友。结果,到了工人大戏院才知道,叶娜娜没有去上班,于是我就掏钱买了两张票,还顺便买了两根儿冰棍儿,一根儿给了李写勤同志,另一根儿掉地上了,之后,我们就进去看电影……”李鼎唠唠叨叨的讲述着案发经过。李写勤想帮腔,但是一直插不上嘴,只好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 公安人员跟着李鼎走进了房间,“啪嗒”一声,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电灯,叶娜娜的家,终于亮了起来。 “这么说,你和死者之前就认识?”公安人员继续问道。 “娜娜曾经是我的……”本来李写勤想抢着说,但是又被李鼎接过了话茬。 “也不能这么说,公安同志。确切的讲,我们是昨天中午才认识的……”说着,李鼎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呐,公安同志你看,其实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之所以找到叶娜娜同志,完全是为了炸药包案件的调查工作。 公安人员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太了解李鼎说的话,琢磨了好半天,才继续问道:“什么炸药包案件?”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李鼎正在唠叨,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公安人员用担架,抬走了叶娜娜的尸体。叶娜娜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了那个黑暗的夜晚。至于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鬼知道。总之,叶娜娜死了。死的很安静,死的很神秘。却给人间,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谜。 一个警员向那个公安人员汇报情况,打断了李鼎的唠叨:“警长,死者名叫叶娜娜,二十三岁,生前是工人大戏院的临时工,尸体是在厕所里面发现的,现场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初步判断,死于上吊自杀。” “行了,我知道了。”那个被称为警长的公安人员答应了一声。 “不不不,绝对不是自杀!”李鼎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我可以对着星星发誓,如果叶娜娜是自杀,就让星星掉下来,砸死我吧。”李鼎的一句话,让那个警员,和那个警长,甚至是屋子里面勘察现场的所有公安人员,全都惊呆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李鼎。那些视线不仅仅是好奇,而且还充满了怀疑。 就连一直站在李鼎身边的李写勤,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向李鼎投去了一脸的茫然。 “你怎么知道不是自杀?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警长皱紧眉头严肃起来,并且提出了这样一个严厉的问题。 李鼎倒是不怎么紧张,讲话一如既往的唠唠叨叨:“叶娜娜当然不是自杀了,叶娜娜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呢?她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跟自己有多大仇啊!再者说,我们来的时候,她家的门是开着的,谁自杀之前还把门敞开呀?生怕邻居不知道是吗?” 李写勤本来想帮着李鼎解释,但是听李鼎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着解释了,于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嗯!” 警长又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李鼎:“我还忘了问了,案发的时候,你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我在工人大戏院看电影。”李鼎一指身边的李写勤:“她可以给我证明。”李写勤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的公安同志,我可以给李鼎同志证明,他确实是在工人大戏院看电影。” “那谁又能给你证明呢?”警长反问李写勤。 李鼎自告奋勇的答道:“我能给她证明。” 警长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你能给她证明,她能给你证明,那谁能给你们俩证明呢?”警长这样一说,李鼎和李写勤顿时就惊呆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警长又说话了:“这样吧,跟我说说电影的内容。” 李鼎和李写勤更加惊呆了,两个人的眼睛瞪的更大,半张着嘴巴,支支吾吾的,谁也答不上来…… 大概是思考了好半天,李鼎才想到合适的答案:“公安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当时净顾着吃冰棍儿了,没注意电影的内容。” 然而,警长紧跟着又问李鼎:“你不是说,你的冰棍儿掉地上了吗?” 李鼎顿时膛目结舌,目瞪口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公安人员走过来,向警长汇报情况:“警长,大门被撬过,而且锁头已经被撬坏了,所以没有锁门。” “难道说是盗窃行凶?”警长自问了一句。 公安人员和警长的对话,让旁边的李鼎听见了,于是唠唠叨叨的自诩起来:“怎么样,我就说不是自杀吧!你们还不信。她为什么自杀呀,根本没有理由,难道因为门锁坏了,一时想不开吗?再者说,就算门锁是她不小心弄坏的,她可以用桌子椅子把门顶上,然后再去自杀呀。像这样房门大敞四开的,她自个儿去厕所上吊,是绝对不可能的。像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杀人之后,出去了,所以没有办法用桌子椅子,挡住房门,难道从外面挡住吗?那凶手也太幼稚了吧。” 警长看了李鼎一眼:“你的话前后矛盾,跟我回警局一趟吧。” 第113章:馒头和茶叶蛋 话说,那份用水写在水泥地面上的情报,就趁着学生们做操的这个工夫,神不知鬼不觉的,传到了慕容久的手里。 慕容久当然是一万个不敢耽误,所以转天,也就是一九五零年十月的某一天,慕容久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只拿了两个馒头,和十个茶叶蛋,就独自离开了朝阳红小学,风风火火的赶去钢厂,联络懂二狗去了。 慕容久很顺利的,找到了312路公共汽车站。 车上乘客不多,有为数不少的几个空座位,慕容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吃着馒头和茶叶蛋。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公交车就把慕容久送到了目的地。慕容久从公交车上下来,举目眺望,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不远处冒着黑烟的厂房,与此同时,还听到了隆隆的声音。慕容久毅然决然的,迎着黑烟走了过去。 几千度的炼钢炉,让那一带的温度有些高,走了没多远,慕容久就弄的满头大汗了。 不得不说,钢厂的门房大爷,待人非常热情,一看见慕容久走过去,就主动打了个招呼:“是慕容老师啊,又是来找懂二狗的吧?”慕容久跟懂二狗曾经是同学,而且经常去找懂二狗,一来二去的,钢厂上上下下都认识她,就连钢厂的门房大爷,也不见外了。 慕容久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朝着门房大爷笑了笑:“是啊,找懂二狗,他在吗?” “在了,在了。”门房大爷指着远处一排平房,大声的告诉慕容久:“二狗就在车间里面呢,就是前面那排平房,看见了没,第二个门儿。” 慕容久又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朝着门房大爷笑了笑:“知道了,谢谢大爷。” 说着,慕容久径直走了进去。 钢厂是个很大的地方,看着不远,但是走起来可不近。慕容久走了好半天,才走到。平房第二个门儿。慕容久斯斯文文的敲了敲:哒哒,哒哒,哒哒哒…… 平房里面没有回应,连一句请进都没有。 慕容久有些纳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工人,大概是认出了慕容久,于是热情的喊了一声:“找二狗啊?不用敲门,直接进去就行了,这会儿他们正嗨着呢,你敲门他们也听不见。” 那个路过的工人说的没错,懂二狗正在跟几个哥们儿玩儿“斗地主”,玩的儿特别投入。别说是慕容久,就是天王老子找他,他也顾不上回应。 此时此刻,车间里面,烟雾缭绕,一片喧嚣。 “对儿四。”一个小伙子说着,轻飘飘的丢出两张纸牌。 “王炸!”懂二狗使了很大的劲儿,豪横的甩出两张牌,然后还得意洋洋的给大家解释:“我跟你们说,要是手里有炸,一上来就炸,炸的他们怀疑人生,你就赢了。”王炸一出,大家果然怀疑人生了,于是就轮到了懂二狗出牌。懂二狗也轻飘飘的丢出两张,然后又一脸豪横的说道:“给你们一个出牌的机会,对儿五。” 说的这么热闹,“斗地主”究竟是什么呢?“斗地主”其实是一种纸牌游戏,游戏的玩儿法很简单,只要跟着会玩儿的人,玩儿两把,很快就能上手了。 但是!像懂二狗出手那么霸气的,还是不多见的,所以围观群众都愣住了。紧接着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的数落懂二狗:“你到底会不会玩儿牌啊,哪有你这么出的,有对儿五不出,白白搭进去两张王炸?” 有的说:“好好的一手牌,让你给打成了这样,接下来还怎么玩儿呢?” 也有的说:“你们不懂,懂二狗是地主,他就是要打出地主嘬死的样子,给你们看一看。”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久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懂二狗比上学的时候,又魁梧了一些,他光着膀子,身上黑黝黝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有座位不坐,一只脚踩着地板,一只脚踩着凳子,手里捏着一把纸牌,耳朵上夹着一根香烟。 有人看见慕容久进来,朝着懂二狗喊了一声:“二狗,别玩儿了,你的慕容老师来看你来了。” “顺子!”懂二狗就像没听见似的,额角冒着青筋,抬手又甩出了一个大杀器:“怎么样,服不服?” 慕容久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视线很容易的,就落在了懂二狗的身上。围观人群看了看慕容久,然后悄悄的怼了怼懂二狗:“二狗,别玩儿了,有人找你。” 懂二狗仍然盯着手里的牌,也不回头看一眼,就敷衍着说道:“又是工会领导吧,不是让我做卫生,就是让我去开会,成天婆婆妈妈的,告诉她我不去我不去,有工夫我还玩儿两把牌呢。” “二狗……”这次是懂二狗的对家,向懂二狗甩了甩眼神,懂二狗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慕容久,笑眯眯的站在他的身后。懂二狗这才不太情愿的,停下了手里的牌局,愣愣的看着慕容久。 看见突然来访的慕容久,懂二狗就清楚的知道,又有任务了。于是眼神之中,立刻掠过一抹诡异。 围观人群里面,有人一把抢过懂二狗手里的牌,说了一句:“你快去忙吧,我替你打两把。”那人说着,就挤到了前面,跟大家说道:“来来来,我们接着玩儿,别管他。” 第114章:“斗地主”与“水壶” 炙热的铁水从熔炉中涌出,带着光带着热,像太阳一样红的耀眼,把钢铁都融化了,把黑烟都照亮了。那就是那个年代,炼钢炉前的景象。 懂二狗从“斗地主”的人堆儿里面钻了出来,随手拿起一件满是补丁的工作服,没有急着穿,而是拎起来,搭在了肩膀上。慕容久也紧跟着钻出了人堆儿。 “找我什么事儿?”懂二狗低声的说了一句。 慕容久警惕的向左右看了看,然后靠近一步,说道:“又有新任务了。” “又有任务了?!炸药包的任务刚刚完成,他们还在调查我们呢。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又行动,那不是冒傻气嘛!”渡边别白因为附体在懂二狗的身上,越来越不想参与他的组织了,他甚至就快忘了自己是渡边别白,只想踏踏实实的当懂二狗,像别人那样过着普通的日子,交几个朋友或者成个家什么的,但是他的组织,就像冤鬼一样,缠在他们的身上,总是命令他们去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慕容久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怕什么,反正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懂二狗愤怒的喘了口粗气,大概是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或许他们的组织就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才派给他们各种各样危险的任务。懂二狗从耳朵后面,拿下一根香烟,就着火柴点燃了,不慌不忙的吸了两口,这才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对慕容久说道:“说吧,什么任务。” 慕容久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笑了笑:“听说了吗,一些爱国人士,要在工人大戏院搞一场义演,用义演筹集到的钱购买军需物资,然后给抗美援朝前线送过去。总部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抗美援朝募捐义演。”慕容久讲话的声音比她的眼睛还小,周围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仅仅从慕容久的表情上看,还以为懂二狗和慕容久在说悄悄话儿呢。 “就这事儿?”懂二狗虚起眼帘,吐了一口烟雾,想了想:“这样吧,我回头去跟德川一郎商量商量。德川一郎消息灵通,他会有办法的。” “什么时候给我答复?”慕容久问道。 “嗯……”懂二狗又想了想:“我不能直接去见德川一郎,容易引起怀疑。我只能去众生医院找姜粘,然后再让姜粘去找罗齐轮。这样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也太长了,五天吧。” “我白天上班,只能晚上去办。哪那么快呀!” “那六天?” 懂二狗吸了口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思是没的商量。懂二狗六亲不认的样子,慕容久也拿他没辙。慕容久是个聪明人,于是就不再废唾沫了,眯着蚊子一样的小眼睛笑了笑:“那好吧,下星期我来找你。” “行啊,我争取吧。” 懂二狗回应了一声,慕容久转身就要走,又被懂二狗一把拽住了。慕容久茫然的注视着懂二狗,懂二狗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慕容久假装亲热的凑了过去…… 炼钢炉就是炼钢炉,一如既往的发出炙热的光,和炙热的热,把视线中的一切都融化了,也包括懂二狗和慕容久的身影。没有人知道慕容久和懂二狗说了些什么,钢厂的同事们还以为,他们俩只是花前月下而已。 当天晚上,懂二狗就鬼鬼祟祟的跑到了众生医院。那个时间,医院里面没有什么病人,懂二狗打着哈欠,站在了挂号处的窗口前。 “给我挂一个姜粘的号。”懂二狗说着,朝窗口里面递过去十二块钱。 值夜班的正好又是护士长,按照惯例,护士长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呀?” “晚饭吃鱼,手指头被鱼刺扎了。”懂二狗也没多想,就那么随口一说。 哪曾想,懂二狗的回答,顿时引起了护士长的注意。护士长忽的抬起头,看了看懂二狗,她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被鱼刺卡了喉咙的,也是这个人。护士长愣了愣,没说什么,但还是给懂二狗挂了一个姜粘的号。 懂二狗拿了号,风风火火的跑上了二楼,护士长的视线一直追踪着懂二狗,心里面充满了好奇。 每次与姜粘见面,总是让懂二狗感觉很困,这次也不例外,懂二狗就像做梦似的,就把任务交待给了姜粘。至于姜粘如何把任务再传到罗齐轮那里,懂二狗就不知道了,懂二狗只知道,五天后的晚上,他再次去找姜粘,姜粘给了懂二狗两个军用“水壶”。 姜粘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的递到懂二狗的面前:“这个给你。” 懂二狗眉头一紧,直眉瞪眼的问姜粘:“给我两个水壶干什么?” 姜粘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确定门外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罗齐轮弄的,水壶里面装的是炸药,导火线就连在壶盖儿上,只要像喝水那样,拧开盖子,水壶里面的炸药就会被引爆。上次的炸药包不是很成功,所以罗齐轮想了这么个办法。等募捐义演那天,你和慕容久带着这玩意儿去看戏,保证不会引起怀疑的。” “我的天,这样也行?”听姜粘这么一说,懂二狗顿时就不困了,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看了看:“不会引起怀疑,是不会引起怀疑,问题是,炸药被引爆了之后,我们怎么办?” “我们本来就是死人嘛,你怕什么!呐,你记住了,募捐义演的时间是……” 姜粘说着,再次压低了声音,他们的谈活融化在昏暗的灯光之中。404诊室里面,晃动着两个诡异的影子。 就像“斗地主”不是真的“斗地主”那样,军用“水壶”也不是真的军用“水壶”。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懂二狗离开了404诊室,离开了众生医院,只是护士长再次惊讶的看到,懂二狗离开的时候,拿着一个报纸包,而且不知道,报纸包里面包的究竟是什么。 第115章:在吃午饭的时候 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头天晚上还是皓月当空,哪曾想,转天一早就大雨瓢泼了。然而时间紧迫,罗齐轮急着要把军用“水壶”送出去,所以别说是下大雨,就算是天上下包子,也得不要命的往外冲。哦不,是刀子,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得不要命的往外冲。 大雨虽然不像刀子那么刀,但仍然气势汹汹的,在天地间扯起了一道冰冷的屏障,眼前的一切因此变得凌乱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那种混沌的状态,让人类的进化变得微不足道。看不见车,看不见树,看不见人,也看不见路,视线被雨水打上了马斯克,在模糊中颤抖,仿佛世界就要爆炸了似的。 那些逝去的灵魂,在倾泻的马赛克中,注视着他们的眷恋。也注视着与鬼同行的秦浇田。 话说,罗齐轮要把军用“水壶”给高志高送过去,所以就约了秦浇田,以调查炸药包为借口,前往下虎子村。 早上七点钟,罗齐轮起了个大早儿,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提包,神秘兮兮的,来到了长途汽车站。提包里面放的不是吃的,而是三个装满炸药的,军用“水壶”。罗齐轮站在大雨之中,暗自庆幸,庆幸他把炸药放进了水壶里面,否则,像这么大的雨,炸药一定会弄湿的。 等了好长时间,才看见去下虎子村的长途汽车,可是秦浇田还没有来,罗齐轮是上车,还是不上车呢?这让罗齐轮很为难。经过一番快速的思想斗争,罗齐轮决定,不等秦浇田了,自己先上车。 “笛,笛笛……” 长途汽车载着罗齐轮和三个军用“水壶”,开出了长途汽车站,向着下虎子村驶去…… 秦浇田为什么没去长途汽车站呢?因为秦浇田起晚了。 闹钟响了三十次,秦浇田都还没睡醒,只是拿起枕头砸倒了闹钟。然后又用被子蒙住脑袋,“呼噜呼噜”的继续睡了起来,把罗齐轮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过了几分钟,被砸倒的闹钟,又一次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秦浇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注视着掉在地上的闹钟,愣了二十九分钟,之后,才意识到,该起床了。秦浇田慌慌张张的从被窝里面钻出来,不等穿上衣服,就直奔厕所跑去…… 秦浇田简单的洗了洗脸,简单的刷了刷牙,然后嘴里叼着一张发面饼,手里拿着一根酱黄瓜,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奔赴长途汽车站。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大雨已经不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的天空,和清爽的空气。 其实秦浇田还没完全睡醒,仍然很困,而且长途汽车摇摇晃晃的,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所以吃完发面饼和酱黄瓜之后,秦浇田很快,就又进入了梦境。睡着睡着,秦浇田就觉得有人在叫他,好像还在拍他的肩膀。 “同志,醒一醒,同志,到站了!” 秦浇田又是猛然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长途汽车上,一个乘客都没有了,只有司机站在他的旁边,正在呼唤他:“同志,下虎子村到了,该下车了。” “哦。”秦浇田轻轻的感叹了一声,这才意识到,长途汽车已经到了下虎子村。 火红的太阳在吃午饭的时候,重新升了起来,把雨后的天空照的红彤彤的,秋风吹起了金黄的麦浪,小草在雨露滋润中茁壮成长。树杈上高高悬挂着大喇叭,阵阵电波把励志的口号传扬。大喇叭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嘹亮,那么的温暖人心,那么的鼓舞士气。 秦浇田从长途汽车上下来,顿时就不困了,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着下虎子村走去。 话说,罗齐轮比秦浇田早到了,早到了多长时间呢?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早到了两个多小时,不到十点钟就到了,但是!村委会里面人来人往,高志高忙的跟什么似的,罗齐轮根本没有机会跟高志高单独讲话。这一忙乎,就到了中午,人们陆陆续续散开,都吃饭去了,办公室里面终于清净了一些。 罗齐轮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拎着提包,走了进去。 “哟,大罗子!”高志高主动迎了上去,一把就拉住了罗齐轮的胳膊,亲热的不得了:“这是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呀?怎么样,最近好吗?看你气色倒是不错,满面红光的。来来来,坐。”高志高说着,搬过一把椅子,把罗齐轮按在了上面:“不许走啊,一会儿咱们找地方吃饭去。” 罗齐轮也寒暄了几句:“好啊好啊。就是工作太忙,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们,一直抽不出时间……”说着说着,罗齐轮突然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又有新任务了。” 高志高有些茫然,但还是随着罗齐轮一起,压低了声音:“什么新任务?” 罗齐轮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听我说,最近,一些爱国人士,要在工人大戏院搞一场义演,用义演筹集到的钱购买军需物资,然后给抗美援朝前线送过去。总部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抗美援朝募捐义演……” 罗齐轮话音未落,周有粮推门喊了一声:“志峰,志高让你赶紧过去吃饭去!” 罗齐轮听罢,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你是高志峰?!” 第116章:就算我信任你们了 从dna的角度讲,高志高和高志峰的样貌,简直就是太简直了,罗齐轮弄混淆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是,罗齐轮不是弄混淆了那么简单,而是把不是特务的高志峰,当成了是特务的高志高。 周有粮本来是想回办公室,拿个饭盒去吃饭的,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罗齐轮和高志峰接头的一幕。周有粮知道罗齐轮认错人了,于是门都没顾得上敲一下,急忙推门进去,故意喊出高志峰的名字,为的是提醒罗齐轮。 罗齐轮听到后,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马虎,把高志峰当成了高志高。 “怎么办?”罗齐轮心里暗自问自己,他已经把破坏募捐义演的行动,泄露给高志峰了,难道杀了高志峰灭口吗?想到这些,罗齐轮的眼神之中,掠过一抹阴森。 话说,下虎子村就是个小地方,没有那么讲究,找几个房间,摆几个桌子,大家凑在一起就可以开展工作了,并没有给高志峰提供单独的屋子。所以说,那间办公室很宽敞,比罗齐轮想象的还要宽敞,而且房间里面东西多,堆的乱七八糟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去,把屋内照的雪亮,连地上的影子,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那么光天化日的,那么众目睽睽的,弄的罗齐轮实在是没有下手的勇气,罗齐轮攥了攥拳头,又松开了。 就在罗齐轮犹豫不决的这个工夫,周有粮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看到罗齐轮,立刻装出一副特别意外惊喜的表情:“哟,这是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齐轮急忙发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声:“刚刚志高也这么说来着。”这里说明一下,罗齐轮仍然把高志峰,说成是高志高,此时此刻,罗齐轮是故意说错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粗心大意,和马马虎虎,就好像罗齐轮没有心怀鬼胎似的:“我这哪是被风刮来的,我这是想你们了,风风火火的跑来看看你们。” “有任务,对不对?”周有粮用手指,指着罗齐轮,拿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罗齐轮又是干笑了两声:“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有任务。”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高志峰站在旁边都看傻了,他茫然而又疑惑的注视着罗齐轮,原本舒展的面眉心,越揪越紧。 “又是来调查案子的吧?”周有粮继续,装的很懂似的。 罗齐轮假装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也被你看出来啦!游击队员还是游击队员,眼力果然不一般。不瞒你们说,我这次到下虎子村来,主要是为了调查炸药包的案子。” “别管什么任务,回头再说。现在的任务是去吃饭。”周有粮说着,就热情洋溢的去拉罗齐轮的胳膊,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勾肩搭背的,就往外走…… 突然! 被高志峰开口叫住了:“等等!大罗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罗齐轮心里面吓了一哆嗦,但脸上的表情,仍然保持着淡定,然后跟高志峰乱打岔:“我是说,我这次到下虎子村来,主要是为了调查炸药包的案子。还记得上次柳林公园的庆祝活动嘛?好家伙,发现了四个炸药包,是四个,可不是一件小事儿,而且,其中两个就放在军绿色的挎包里面,就是你跟有粮常用的那种,要不是浇田不要命的冲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高志峰越听,越听不明白,两根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我没问这个。我是说,你刚刚好像跟我说有个新任务,说是要破坏募捐义演什么的?有这回事没有?” 罗齐轮见实在是滑不过去了,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不错,有这回事。”罗齐轮说着又是干笑了两声:“志高啊,不瞒你说,你跟有粮都有嫌疑。我一路上,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见到你之后,先试探试探你,所以就假装成敌人的特务,跟你那样儿说话,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周有粮,把我的计谋给搅乱了。”说着,罗齐轮是又叹气又摇头:“我呀,实在是拿你们没办法。好吧好吧,就算我信任你们了。” 高志峰一听,还挺一本正经:“首先说,我不是高志高,那天去柳林公园参加庆祝活动的不是我,是我哥……” 然而,高志峰话说了一半,就被假装恍然大悟的罗齐轮打断了。 就看罗齐轮一拍脑门子:“哎呦,瞧我这个糊涂,人都没弄清楚,就乱试探,像我这样的要是真的当敌人的特务,还不一开口就被人家识破了!”说着,罗齐轮假装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周有粮不失时机的把话茬接过去了:“就算信任我们不行啊,你该怎么试探,就怎么试探,走走走,我带你去找高志高去,我一直看着他像敌人的特务,你好好试探试探他。” 罗齐轮本来想去拿提包,却被高志峰拦住了:“包就放这儿就行了,放心吧,这屋里的东西,没人敢偷。” 就这样,高志峰和周有粮拉拉扯扯的,就把罗齐轮弄去吃饭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浇田来到了村委会的办公室。 “人呢?人都上哪儿去了?”秦浇田透过窗户,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有些茫然。突然!秦浇田认出了那个装着军用“水壶”的提包。 第117章:饱含着说不尽的沧桑 那天中午的阳光似乎特别眷顾罗齐轮的提包,满屋子的东西都不照,偏偏洒在罗齐轮的提包上,洒的还特别绚烂,洒的还特别聚焦,仿佛罗齐轮的提包,是整间屋子的重点似的。提包本身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个方形的,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装进去三个军用“水壶”就满了。所以从外观上看,罗齐轮的提包鼓鼓囊囊的,搞不懂里面装着啥。最与众不同的是,罗齐轮的提包下面,沁着一片湿,与提包的影子,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神秘。 秦浇田看到罗齐轮的提包,顿时就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愣住了,反正就是愣住了,与此同时有一种看见鬼的感觉,秦浇田就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半天,秦浇田才抖了抖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恢复了淡定。秦浇田首先想到的是,罗齐轮应该是已经到了下虎子村,否则提包不会丢在村委会里面,第二想到的是,他应该去村子里面转一转,看看罗齐轮在哪儿,跟罗齐轮报个到。 就这样,秦浇田没有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话说,秦浇田在路上吃了一个发面饼和一条酱黄瓜,注意,这一点非常重要,吃一个发面饼很干,吃一条酱黄瓜很咸,所以说,秦浇田一点儿都不饿,但是转着转着,秦浇田渴了。 秦浇田就想,先找口水喝,然后再去见罗齐轮比较好。于是,秦浇田就鬼使神差的,找到了村东头儿的那口井。还记得那口井吗?就是当年因为闹鬼,被翟队他们,用石头给封上的那口井。 对,就是那口井。 秦浇田远远的看到了那口井,就像饿了三天的猫,看见了鱼似的,加快脚步扑了过去。,然而走近了才发现,井口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 对于一个如饥似渴的人来说,找到了一口井,而井口却被大石头堵着,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此时此刻,秦浇田就是那种感受。口干舌燥让秦浇田不能放弃那口井,所以就独自在井边儿转悠来转悠去,心里暗暗的纳着闷儿:“这个村子的村民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一口井,井口为什么用大石头给堵上了呢?这井里面的水,难道不香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秦浇田用力去推那块大石头。说实在的,秦浇田这辈子也没使过这么大的劲儿,冒充肖盼的时候也没使劲过这么大的儿,但是!秦浇田推了好半天,大石头仍然压在井口,纹丝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秦浇田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急赤白脸的声音:“别动那口井!别动那块石头!”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村民表情惊慌的,朝着秦浇田跑了过去。紧接着,那个村民随手扔掉了手里拿着的锄头和草帽,伸开双臂,一把就将秦浇田牢牢的抱住了,嘴巴里面还耿直的说着:“千万别动那口井,那井里面闹鬼啊!” 那个村民的劲儿还挺大,秦浇田硬生生的被那个村民举了起来,尽管举的不是特别高,仅仅是双脚悬空而已,但足以把秦浇田弄出去二百多米。 话说,这个突然出现的村民不是别人,正是村西头儿胡大伯家的老二,胡喜子。战争蹂躏了那座小村庄,也蹂躏了胡喜子的脸,贫穷和饥饿让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棱角分明了,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饱含着说不尽的沧桑。 “诶诶诶,你抱我干什么呀,我只是想喝口水。” 在秦浇田惊慌失措的挣扎下,胡喜子终于放开了秦浇田。 “你是外乡人吧?”胡喜子开门见山的来了一句。 “是啊,我是外乡人,但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喝口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呀?”秦浇田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 胡喜子的眼神突然神秘起来,用一种危言耸听的语气说道:“你外乡人不知道,这口井闹鬼!” 秦浇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老乡,这世上没有鬼,那些都是封建迷信,你不要害怕。” “有,有鬼。俺们都是亲眼看见的。”胡喜子说着,就把关于那口井的怪事儿,一五一十,二五二十的,跟秦浇田说了一遍。不可否认,别看胡喜子是个农民,但是语言表达能力很强,一张嘴就是七八千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的是一清二楚。 但是!秦浇田一点儿都不相信,反而给胡喜子做起了思想工作:“老乡,你说的那些都是封建迷信的旧思想,都是旧社会骗人的。现在时代变了,我们应该学文化,学科学,破除封建迷信!” 胡喜子听了之后,只是耿直的说了一句:“俺不管啥时代,反正就是不许你动那口井!”说完之后,胡喜子捡起丢在地上的锄头和草帽,下地干活儿去了,只把秦浇田丢在了距离井口二百米的地方。 秦浇田一想,压在井口的大石头,他一个人也推不动,要想破除对那口井的迷信说法,还是先要去找罗齐轮,把这个事儿,跟罗齐轮汇报汇报再说,于是,秦浇田就又去找罗齐轮去了。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折腾,秦浇田更加口渴了,嗓子干的都快冒烟儿了。 第118章:“呲啦”一声,拉开了拉链 罗齐轮此番前来下虎子村,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三个军用“水壶”。所以说,罗齐轮根本无心吃饭,满脑子净想着与高志高接头的事儿。与此同时,高志高也感觉到了罗齐轮的用意。于是乎,罗齐轮和高志高交换了眼神,然后装模作样的吃了一顿,紧接着就谎称公务缠身,低调而又匆忙的,返回了村委会的办公室。 大家继续吃饭,吃了饭之后,有的去睡午觉,有的去睡午觉,有的去睡午觉,以至于,村委会的办公室里面冷冷清清的,高志高和罗齐轮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踢踏,踢踏,踢踏……” 水泥地面上响起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两个诡秘的影子,忽忽悠悠的印在了墙上。尽管是在灿烂辉煌的阳光之中,但是!气氛仍然阴森森的。 是高志高先开的口:“德川君嘀,随便坐嘀干活。”高志高用家乡话来了一个开场白,显然,这次出现在罗齐轮面前的,肯定不是高志峰。 罗齐轮听罢微微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哟西,唆嘀斯捏。” 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里面的光线,陡然之间变得炙热了许多。因为接头这种事情,总是让罗齐轮感到热血沸腾。 高志高一边端详着罗齐轮,一边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很久的不见,德川君嘀,胖了嘀干活。” “嗨,托井田君的福,我嘀,胖了嘀干活。”罗齐轮正了正姿势,陡然郑重其事起来,他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我们还是讲这里的语言吧,万一被别人看见我们咪西咪西嘀,就不好了。” 高志高也郑重其事的“嗨”了一声:“罗组长说的对,在这里讲话,还是讲这里的语言比较隐蔽。” 罗齐轮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时间紧迫,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这次到你们村里来,主要是为了三个军用水壶。”说着,罗齐轮把放在地上的提包拿了起来,“呲啦”一声,拉开拉链,给高志高看…… “军用水壶?干什么用的?”在高志高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罗齐轮把破坏抗美援朝募捐义演的任务,详详细细的跟高志高说了一遍,重点给高志高讲解了军用“水壶”的使用方法:“……呐,水壶上面有个盖子,看到了吗?盖子下面连着导火线,只要拧开水壶的盖子,里面的炸药就会,喷!” “哦。”高志高恍然大悟。 好久没闻到过火药的气味了,高志高就像过年时候的小孩子那样,一脸好奇的拿起一个水壶,放到鼻子跟前儿,使劲的吸了吸,那气味真香啊……高志高似乎很享受那种火药味儿,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你小心点儿,万一炸了,你我就魂飞魄散了。”罗齐轮不失时机的提醒高志高。 然而! 罗齐轮话音未落,秦浇田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罗齐轮,于是又回到了办公室,见罗齐轮和高志高在里面,于是推开房门,兴高采烈的走进了那片火药味儿之中。 “罗组长,原来你在这儿呢,我围着村子转了好几圈,总算是找到你了。我跟你讲,我刚刚在村东头儿的井边,遇到了一个村民,他跟我说了一件怪事儿……”秦浇田正说着,一眼看见了那三个军用“水壶”,顿时眼前一亮。因为秦浇田路上吃了一个发面饼,和一个酱黄瓜,口渴了,所以,看见军用“水壶”,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猫,看见了鱼似的,一头扑了上去:“我先喝口水吧,渴死我了。” 罗齐轮和高志高顿时就惊呆了。 这个时候再把水壶藏起来,肯定是来不及的了。但是眼看着,秦浇田的手,就朝着军用“水壶”伸了过去。 房间里面的空气刹那间就凝固了,压抑的令人窒息,此时此刻,罗齐轮和高志高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洒下了满地的灿烂,仿佛灿烂的就要爆炸了似的。秦浇田的手以每秒一万米的速度,伸向了军用“水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碰到水壶了。 突然! 罗齐轮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展开双臂,一把就将秦浇田牢牢的抱住了,嘴里面还急赤白脸的大喊一声:“不要啊,千万别碰那个水壶!” 秦浇田非常震惊,之前在井边,一个村民就很突然的把秦浇田抱住了,这会儿在办公室,罗齐轮又很突然的把秦浇田抱住了,秦浇田只是想喝口水而已,怎么会遇到这么多阻挠呢? 秦浇田万万没有想到,罗齐轮的劲儿还挺大,至少比之前那个村民的劲儿还大,把秦浇田硬生生的举了起来,尽管举的不是特别高,仅仅是双脚悬空,但足以把秦浇田弄出去二米。 “诶诶诶,罗组长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就想喝口水而已,没想干别的。” 在秦浇田惊慌失措的挣扎下,罗齐轮终于放开了秦浇田。并且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那几个水壶里面的水,你不能喝。” “为什么呀?”秦浇田一脸的茫然:“难道说,水壶里面也有鬼?这个村子里面,哪来的那么多的鬼呀?” 罗齐轮脑子飞快的运转,灵机一动,总算是被他想到了,于是就匆匆忙忙的给秦浇田解释:“你听我说,志高,志峰,还有有粮他们,一直在村子里面工作,生活很艰苦,我特意给他们买了几瓶汽水,灌在这几个水壶里面,你要是想喝,等回到城里我再给你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秦浇田总算是整明白了。 高志高还假装慷慨,对罗齐轮说道:“让浇田喝,我们这儿那么多壶呢。”说着,高志高拿起一个水壶递给了秦浇田:“浇田你喝你的。” 秦浇田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喝汽水,那玩意儿越喝越渴,我去弄点儿白开水去。”说着,秦浇田转身躲开了。 高志高还追着秦浇田的背影继续慷慨:“你喝吧,浇田,浇田!” 秦浇田当然是坚决不喝,一边摆手,一边加快脚步,跑开了。高志高和罗齐轮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笑容。 第119章:先摸一摸情况 就在那一天,就在那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庄,罗齐轮再一次挑战了不可能。军用“水壶”送到了,破坏募捐义演的任务,也送到了。雨后的阳光照在罗齐轮的脸上,让原本阴森森的面颊,泛起了一抹红润。 但是,罗齐轮和秦浇田此番前来下虎子村,表面上的目的,是为了炸药包案件的调查工作,所以说,工作还是要继续嘀,罗齐轮必须,装模作样的调查调查。 说起调查工作,最新加入调查小组的秦浇田,比罗齐轮还积极,跃跃欲试的说道:“组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干?从哪儿开始调查?” 罗齐轮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这样,我们先找当事人聊一聊,先摸一摸情况,再做打算。” 就这样,罗齐轮带着秦浇田,秦浇田带着笔记本,两个人郑重其事的,找到了高志高。 高志高戴了个大草帽,正在田里,跟着村民们干农活呢。镰刀在麦浪中起伏,火红的太阳把麦穗照的暖洋洋的,也把高志高照的暖洋洋的。汗水湿润了庄稼,也湿润了高志高的衣衫,尽管高志高被鬼魂附体,尽管鬼魂给了高志高许多阴暗,但是此时此刻,高志高却仍然伫立在灿烂之中。 “志高!”罗齐轮远远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带着秦浇田,小心翼翼的,从田垄上走了过去:“有时间吗?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没问题没问题,我正想歇一会儿呢。”高志高一边说,一边把镰刀交个了身边的村民,然后走到麦堆的后面,坐了下来,用草帽扇着被汗水浸湿的衣衫。 罗齐轮和秦浇田也跟着高志高,来到了麦堆的后面。一个蹲在高志高的左边,一个蹲在高志高的右边。他们的谈话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那片丰收与祥和之中,心平气和的开始了。 “咱们说正经事儿吧。”罗齐轮拿出了一种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语气,秦浇田赶紧翻开笔记本,做记录。就听罗齐轮开门见山的说道:“高志高同志,请你回忆一下,那天你在柳林公园,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干了些什么?说的越详细约好。” “好的。”高志高规规矩矩的回应了一声:“那天我跟周有粮同志一起,去柳林公园参加庆祝活动,在柳林公园门口遇到了秦浇田同志。秦浇田同志太热情了,我就说了一句,说周有粮没喝过汽水,我想买一瓶给他尝尝,结果秦浇田同志就非要去买,不由分说的就离开了会场。我跟周有粮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们两个人就出去追他。我们也不知道卖汽水的在哪儿,我们对柳林公园也不熟悉,结果就稀里糊涂的迷了路。等回来之后,就听说出事儿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就不太清楚了。”这就是高志高的解释,解释的非常完美,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罗齐轮当然是很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好。情况我们已经很清楚了……” 然而! 罗齐轮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浇田就急切的接过了话茬:“就一个问题,高志高同志,请你解释解释,你和周有粮同志的军绿色挎包,哪儿去了?” 罗齐轮听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阴森。 太阳缓慢的升上去,又缓慢的落下。就在那日出日落的过程中,把一些平凡变成了辉煌。那辉煌点亮了碧绿绿的田野,点亮了金灿灿的麦浪,也点亮了村民们的笑容。笑容的背后是丰收,丰收的背后是笑容。 胡喜子抱着一捆麦穗,从麦浪的起伏之中冒了出来,喜气洋洋的走向了麦堆。突然!胡喜子不经意的,听见了高志高与秦浇田的对话。胡喜子愣了愣,他担心秦浇田要搬开井口的大石头,于是就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就听秦浇田让高志高说说军绿色挎包哪儿去了,紧接着高志高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茫然:“军绿色的挎包?你是问我跟有粮背的那个吗?里面就放了一些干粮,带着路上吃的,没放别的。结果路上没吃完,又背回来了。” 听高志高这么一说,秦浇田也茫然了:“你是说,你和周有粮同志的军绿色挎包,又背回来了?你确定?没丢在柳林公园吗?” “我当然确定。”高志高拍着胸脯保证:“我的挎包我能不知道嘛,就放在我的住处,等会儿我回去一趟,拿来给你们看看。” 罗齐轮赶紧在中间缓和:“不用拿了,只要是在你那儿,我们就放心了。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了,你我还信不过嘛。” 就这样,高志高又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连罗齐轮都觉得完美,完美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让秦浇田无法反驳。 然而! 麦堆背后的胡喜子一听,可就奇怪了。胡喜子一边纳闷,一边回忆着那天的情景。那天黄昏的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从村子外面回来,就在村口,遇到了高志峰,他们还打招呼呢,高志峰让说他们说说庆祝活动的场面。重要的是,胡喜子清楚的记得,高志高和周有粮没有背着挎包。 想到这些,胡喜子愣住了,他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把他知道的事情,跟那位秦同志说道说道…… 就在胡喜子呆愣的时候,罗齐轮的调查工作似乎是结束了。 高志高站起身,说了一句:“要是没别的问题,我继续干活儿去了。” 罗齐轮爽朗的笑了:“行,情况我们都很清楚了,耽误你那么多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等高志高走远了之后,秦浇田悄悄的问罗齐轮:“组长,怎么能证明高志高说的都是事实呢?” 罗齐轮一听就急了:“高志高同志说的话,还用证明?!”转而,罗齐轮又胸有成竹的补充了一句:“你一定要证明,也不难,我们再去找周有粮同志问一遍,如果跟高志高同志说的一模一样,那不就是事实了。” 第120章: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罗齐轮和秦浇田又采访了周有粮,哦不,又走访了周有粮,结果不出所料,周有粮和高志高的说法,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话说,与周有粮的谈话,明显会感觉到与高志高不同,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怎么不同,反正就是感觉不同。 罗齐轮笑盈盈的坐在旁边,不慌也不忙,眼睁睁的看着秦浇田亲自调查,而不参与。罗齐轮的用意很明确,就是让秦浇田通过亲自调查,彻底信任高志高。在调查进入到开始的时候,秦浇田首先清了清嗓子,中规中矩的来了一句开场白:“周有粮同志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不紧张,你了解吧,你随便儿了解。”周有粮一脸轻松的答道。 那是一九五零年秋季的某一天,无人问津的下虎子村,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周有粮坐在一间阳光灿烂的屋子里,面前放着一大把带壳儿的花生,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去,落在周有粮的脸上,也落在带壳儿的花生上。那束阳光格外的耀眼,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带壳而的花生,哪里是周有粮的脸。 周有粮低着头,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花生,偶尔会剥开壳儿吃几颗,但是耳朵,却一直在听着秦浇田的提问。 秦浇田的表情非常严肃:“周有粮同志,请你说一说,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你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干了些什么?说的越详细约好。” “哎哟这我可记不清了,我这人记性不好,通常头天晚上发生的事儿,第二天天没亮就忘了,做个梦的工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从语气上,可以听的出,周有粮似乎不太乐意配合,所以说,讲完这句话,周有粮就“咔吧咔吧”的剥起了花生壳儿,“咔吧咔吧”的吃起了花生仁儿。 秦浇田顿时就没辙了,周有粮一开口就不记得了,这让秦浇田情何以堪呀,于是,秦浇田茫然的看了看罗齐轮。 关键时刻还是罗齐轮有面子:“有粮啊,我知道你记性不好,在游击队的时候,你就总记不住,但是我们的调查,事关重大,你就受累给回忆回忆吧。” “嗯……”周有粮发出了一声迟疑,听上去,仿佛是在深入思考,然后把剥了半截的花生壳儿,放回了花生堆儿里面,掸了掸粘在手上的花生皮尔,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天我们去柳林公园参加庆祝活动,由于村子里面工作繁忙,所以去晚了,当我们赶到柳林公园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秦浇田同志,后面的事情,秦浇田同志比我记得清楚。” 秦浇田再一次没辙了,周有粮这么一说,等于把焦点转移到了秦浇田的身上,这让秦浇田情何以堪呀,于是,秦浇田更加茫然的看了看罗齐轮。 罗齐轮这一次没有讲话,仍然笑盈盈的坐在旁边,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秦浇田调查,而不参与。意思是看秦浇田怎么办。 秦浇田愣了愣,但是只愣了十几秒钟,就收起了茫然的表情,重新绷紧了面孔,对周有粮说道:“在我离开会场去买汽水儿的时候,你干了些什么?” 周有粮想也不想就答道:“我能干什么,等着喝汽水儿呗。”说完之后,周有粮又开始剥花生壳儿了。 “你确定一直呆在会场里面,等着喝汽水儿吗?”秦浇田紧跟着问道。 “我当然确定,不然我还能干什么?难道说上台表演个节目?”周有粮紧跟着回答。 秦浇田眼前一亮,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一只呆在会场里面……” 秦浇田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周有粮就抢着回答:“我确定。” 秦浇田就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兴奋的反驳周有粮:“那就不对了!因为我买了汽水儿回到会场的时候,你不在!” “我不在?”周有粮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好像是出去上厕所去了。” 罗齐轮一听就急了,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接过了话茬:“可是高志高不是这么说的。”罗齐轮本以为,高志高和周有粮事先都商量好了怎么回答,他万万没有想到,周有粮跟高志高的答案不一样,于是悄悄的朝周有粮甩了甩眼神,并且把眼神指向了秦浇田。 周有粮似乎没弄明白罗齐轮的意思,于是就问罗齐轮:“高志高怎么说的?” 罗齐轮赶紧提示周有粮:“高志高说,你们不好意思让秦浇田买汽水儿,所以他跟你一块儿去追秦浇田去了。” “哦!”周有粮一拍脑门:“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儿,你瞧我这记性。我们两个离开会场,先去了趟厕所,然后才去追秦浇田,所以没追上。” 罗齐轮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周有粮的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秦浇田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于是茫然了片刻,再次绷紧面孔,一本正经的问周有粮:“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但我不一定记得。”周有粮抢着插了一句。 秦浇田有些无奈,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周有粮同志,请你回忆回忆,你的军绿色挎包,哪儿去了?” 周有粮听罢,手里拿着剥了半截的花生,却把充满疑问的视线,转向了罗齐轮…… 第121章:照直说! 话说,秦浇田突然问起了军绿色挎包,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破坏庆祝活动用的炸药包,就放在两个军绿色的挎包里面,而周有粮和高志高正巧,都背着那样的挎包。 秦浇田清楚的记得,高志高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曾经说过,挎包又背回来了,就放在高志高的住处。那么接下来,就看周有粮如何回答了。 秦浇田期待着周有粮的回答,而周有粮,却把视线,悄悄的转向了罗齐轮,期待着罗齐轮能给他一点点暗示。 罗齐轮自顾剥起了花生,“咔吧,咔吧,咔吧……”结果一抬头,看见了周有粮的眼神,于是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呀?我脸上又没有挎包,挎包放在哪儿了,你就说放在哪儿了,照直说!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周有粮顿时就领会了,于是爽快的回答秦浇田:“你说那个军绿色的挎包呀,丢了!”回答完这个问题,周有粮的就觉得一身轻松,他如释负重的又拿起一把花生,一边剥壳,一边“咔吧咔吧”的大嚼起来。 与此同时,罗齐轮听见周有粮说“丢了”两个字,手指不由得一哆嗦,好不容易剥好的花生仁儿,“啪嗒”一下子,落到了一堆花生壳里面,顿时就跟花生壳混在了一起,无法区分。 秦浇田来劲了,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眼前一亮,急忙来了一句:“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 周有粮一点儿都不紧张,他才不管秦浇田找没找到突破口呢,满不在乎的嚼着花生仁儿:“那谁知道呀,啊呜啊呜,丢了就是丢了,不知不觉就丢了。我要是知道怎么丢的,啊呜啊呜,就丢不了了。” 秦浇田和颜悦色的继续问道:“周有粮同志,请你再好好想一想……” 哪曾想,秦浇田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有粮就急赤白脸的抢过了话茬:“我想不起来了!都丢了好长时间了。” 其实周有粮领会错了,罗齐轮让他照直说,周有粮还以为,罗齐轮的意思是,反正挎包已经炸了,死无对证,装没装炸药包谁知道。所以就来了一句丢了。 秦浇田略显得意的清了清嗓子,正了正坐姿:“可问题是,高志高同志说,挎包已经背回来了,就放在住处。对此,你怎么解释呢?” 周有粮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这还需要解释吗?!我的挎包丢了,志高的挎包没丢。我的挎包是我的挎包,志高的挎包是志高的挎包,我们俩的挎包不一定非要一起丢,也不一定非要一起背回来,对吧?”周有粮说完这番话之后,又低下了头,“咔吧咔吧”的剥起了花生壳。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是罗齐轮事先给了秦浇田一些误导,让秦浇田以为,两个挎包要么一起丢,要么一起背回来。 然而此时此刻,对于周有粮的回答,秦浇田实在是无法反驳了。刚刚燃烧的劲头儿又熄灭了,弄的秦浇田很茫然,不知如何将调查继续下去。就在秦浇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胡喜子的声音。 “哒哒哒,秦同志,哒哒哒,秦同志在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紧接着,“吱纽”一声,打开了房门,秦浇田从门缝后面冒了出来。 胡喜子赶紧说明来意:“秦同志打扰一下,俺想跟你反应个事情。” 秦浇田表现的很亲热:“是老乡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胡喜子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是这样的秦同志,柳林公园搞庆祝活动那天,高志高同志,和周有粮同志回村的时候,俺正好经过,俺看见……” 胡喜子的话说到一半,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秦浇田不明白怎么回事,还一个劲儿的追问:“你看见了什么?”几乎是与此同时,从秦浇田的背后传来了周有粮的声音:“原来是喜子呀,来来来,别站在门外,有啥事儿进来说。”阳光照在周有粮的脸上,却在周有粮的脸上,涂抹了许多阴影,让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有些诡异。 胡喜子显得有些惊慌:“不不不,俺不进去了……”胡喜子急忙说道:“俺没啥事儿,俺就是过来看看。”唐突的回应了一句之后,胡喜子就慌慌张张的转身走开了。 罗齐轮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就问秦浇田:“这人是谁呀?” “是个老乡。”秦浇田就把刚到下虎子村的时候,找水喝的经过跟罗齐轮说了一遍。 罗齐轮看着胡喜子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怎么话没说完就走了?” 秦浇田还在纳闷,就被周有粮接过了话茬:“他叫胡喜子,是胡大伯家的老二。不用管他,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神秘兮兮的,非说村东头儿那口井里面有鬼。” 罗齐轮当然知道井里面有鬼,他正想找机会打开井口,把冈村斜月和逐内大足放出来,于是就说:“哪有什么鬼呀,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我们应该把井口的大石头推开,让村民们不要再相信那些鬼话。” “说的是呢。”周有粮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我和志高也是这么说,但是志锋不同意,他说不能蛮干,要尊重村子里面的习俗。” 罗齐轮不以为然的“七”了一声:“还尊重什么习俗,那些是封建迷信。走走走,叫上几个村民,我们现在就把大石头推开。” 推开井口的大石头,秦浇田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就这样,在罗齐轮的带领下,秦浇田,周有粮,以及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撸胳膊卷袖子,朝着村东头儿的那口井走去…… 第122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众所周知,闹鬼的最佳时间,通常是在晚上,越夜深人静越好,因为黑暗能让鬼更加诡异。尽管如此,但是罗齐轮他们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大白天的,就风风火火的,去搬井口的大石头去了。 “走,把大石头搬开。” “对,他们那是封建迷信。” “咱们去把井口打开。” “俺们下虎子村又有一口井了。” “略略略……” “略略略……” 一些热血方刚的村民,用言简意赅的句子,表达着他们激动的心情。 话说,胡喜子家距离村东头儿那口井很近,村民们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儿,所以胡喜子一下子就听到了。胡喜子急忙撂下手头儿的农活儿,慌慌张张的跟了出去。 “不能打开井口啊,井里面有鬼啊!”胡喜子唠唠叨叨的喊着,但是那些激动的村民完全不听,于是胡喜子就把路边的一个姑娘叫了过来:“妮儿啊,你赶紧去找高同志,就说秦同志要打开闹鬼的那口井。” 胡喜子所说的妮儿,是下虎子村的一个姑娘,姓狄,名叫狄妮儿,模样挺俊的,白净脸儿,大眼睛,高鼻梁儿,尖下壳儿,嘟嘟的嘴巴比樱桃还红润,头发还有点儿卷儿,据说一降生头发就有点儿卷儿,长的跟歪果仁儿似的,就是脑瓜儿有点儿笨,所以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有找到婆家。狄妮儿的爸妈着急,请了十里八村所有的媒人,给狄妮儿说媒,结果人家一听说她脑瓜儿有点儿笨,就都不乐意要了。 狄妮儿呆头呆脑的注视着胡喜子,注视了好半天,就像没听懂胡喜子的话似的。于是,胡喜子就又重复了一遍:“妮儿啊,去找高同志,就说秦同志要打开闹鬼的那口井,听见了没。” 狄妮儿拙嘴笨腮的问胡喜子:“找哪个高同志呀?” “就是个子高高的,来咱们村搞土改,识文断字的那个。”胡喜子说道。 狄妮儿眨了眨眼睛,又问胡喜子:“找高同志干啥?” “你告诉高同志,就说秦同志要搬开井口的大石头!快,快去!” 狄妮儿又是呆头呆脑的注视着胡喜子,注视了好半天,然后愣愣的问胡喜子:“哪个秦同志?” “就是个子瘦瘦的,来咱们村搞调查,能说会道的那个。” 狄妮儿又眨了眨眼睛,问胡喜子:“找秦同志干啥?” “不是让你找秦同志,是让你找高同志。” 狄妮儿愣了愣,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找秦同志,找高同志?” “嗨呀!”胡喜子急的一拍大腿:“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说罢,胡喜子转身,朝着村东头儿的那口井跑去。 然而,就在胡喜子跟狄妮儿啰嗦的这个工夫,罗齐轮已经带人,开始搬大石头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着。大千世界沐浴在那种灿烂之中,却不知不觉的产生了困倦。花草树木,麦田农舍,全都沉浸在,灿烂与困倦之中,无法自拔。就连影子都困倦了,懒洋洋的倒在草丛里面,感觉特别庸俗,哦不,感觉特别慵懒。总之,视线所到之处,看不到半点儿亢奋。 突然,罗齐轮带着一群血气方刚的村民,打破了那片慵懒。他们撸胳膊卷袖子,朝着井口的那块大石头,一拥而上…… 与此同时,胡喜子远远的跑了过去,嘴里面还一个劲儿的喊着:“使不得啊,千万不要推开井口的大石头啊!井里面的鬼很厉害啊!” 话说,胡喜子独自去阻拦罗齐轮之后,高志锋鬼使神差的,正好从那里经过,被站在路边的狄妮儿看见了。 狄妮儿一想,个子高高的不就是高同志嘛,于是“噌”的一下子,从斜下里蹿了出来,直眉瞪眼的站在了高志锋的面前,挡住了高志锋的去路。 高志锋本来就彬彬有礼,此时此刻,面对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高志锋就更加彬彬有礼了:“是狄姑娘啊,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 狄妮儿呆头呆脑的注视着高志锋,就像不认识高志锋似的,注视了好半天,才说道:“胡喜子让我找秦同志。” 狄妮儿这么一说,把高志锋都给整懵了,心想:胡喜子让你找秦同志,你找我干什么呀?高志锋虽然心里那么想,但是讲话仍然彬彬有礼:“哦,找秦同志有什么事情吗?我帮你找他。” 狄妮儿呆头呆脑的注视着高志锋,又注视了好半天,好像是很吃力的在思考,之后,直眉瞪眼的来了一句:“秦同志让你去搬大石头。” 高志锋眉头一皱,表情有些茫然:“让我去搬什么大石头呀?” 狄妮儿嘟起嘴巴,呆头呆脑的,含混不清的,说了几个字:“找秦同志搬大石头。” 狄妮儿脑瓜儿有点儿笨,但是高志锋脑瓜儿可不笨,高志锋琢磨了琢磨,然后就问狄妮儿:“是要我去搬村东头儿那口井的大石头吗?” 狄妮儿呆头呆脑的注视着高志锋,注视了好半天,然后摇了摇头,但是,狄妮儿思考了片刻,又点了点头,把彬彬有礼的高志锋又给弄懵了。但是,此时此刻,面对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高志锋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对狄妮儿说道:“我带你去找秦同志好吗?” 狄妮儿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一个字:“好。”然后就高高兴兴的,跟着高志锋,向村东头儿的那口井走去。 第123章:愣住了 战乱的岁月过去了,村东头儿那口井上,覆盖了一抹厚厚的尘埃,比想象的还要尘埃。井口周围的荒草也有很高了,比想象的还要高,那尘埃和荒草叠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邪恶的画面,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海市蜃楼似的,恐怖的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知罗齐轮用了什么办法,很快就弄来一伙儿村民,他们踏着尘埃,剥开荒草,一起去搬大石头。 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着,一如既往的灿烂着,一如既往的晒着村民们的脑袋,让那些脑袋热气腾腾的。 “吱,吱,吱吱……”大石头开始移动了。 胡喜子见状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尽管胡喜子知道自己螳臂挡车,但他仍然用他的螳臂拼命的阻挡。他拉完这个村民,又拉那个村民,拉完那个村民,又拉那个村民,一边拉,还一边表情扭曲的,大声嚷嚷着:“有鬼啊,有鬼啊,有鬼啊……” 胡喜子的喊声渐渐的模糊了,大石头移动的声音,渐渐的强烈了:“吱,吱,吱吱……”大石头继续移动,井口终于露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 一股障气很突然的,从井口钻了出来,不声不响的钻进了草丛,不声不响的钻进了尘埃,眨眼之间,晴朗的天空阴沉了,茂盛的荒草干枯了,视线中的一切,就像是中了毒似的,染上一片恐怖的色彩。 与此同时,高志锋带着狄妮儿,不慌不忙的来到了井边。 “浇田,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找了这大半天的。”高志锋爽朗的打了个招呼。 秦浇田放开手头儿的大石头,将视线转向了高志锋,紧接着,一脸热情的走了过去:“志锋,你找我呀?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我找你,是这位姑娘找你。”随着高志锋的一句话,秦浇田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狄妮儿。只见面前的这个姑娘实在是太俊了,比下虎子村所有姑娘都俊,白净脸儿,大眼睛,高鼻梁儿,尖下壳儿,嘟嘟的嘴巴红红的,头发还有点儿卷儿,简直就是仙女,比仙女还仙。秦浇田顿时就热血沸腾了。 “是你找我吗?”秦浇田心潮澎湃,却又和颜悦色的,对狄妮儿说道。 狄妮儿呆头呆脑的注视着秦浇田,舌头在嘴巴里面打卷儿,卷了好半天,才拙嘴笨腮的来了一句:“你是谁呀?” 秦浇田一想,自己初来乍到的,人家姑娘当然不认识,于是赶紧自我介绍:“我姓秦,我叫秦浇田,你以后就叫我秦同志就行。”说着,秦浇田把手,主动伸了过去:“很高兴认识你。” 然而,秦浇田的举动,却把狄妮儿吓了一跳,就看狄妮儿“噌”的一下子,蹿到了高志锋的背后,揪着高志锋的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脸,只把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与此同时,嘟着嘴巴,紧张的注视着秦浇田。 高志锋赶紧转过身,彬彬有礼的对狄妮儿说道:“你别害怕,他就是秦同志,他不是坏人。你不是说要找他吗?” 狄妮儿仍然揪着高志锋的衣服,遮着自己的脸,仍然呆头呆脑的注视着秦浇田,没有讲话,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讲话,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弄的高志锋和秦浇田也呆愣了。 就在高志锋和秦浇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就听“咣当!”一声巨响,大地都震撼了,整个下虎子村都震撼了,压在井口的大石头,彻底被推开了,井口再一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胡喜子冲向井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止大家靠近井口:“都不要过来!这口井里面有鬼!大家退后,快退后!”几个村民拥上去拉胡喜子,胡喜子挣扎着,跟那些村民较上了劲儿…… 井里面黑洞洞的,静悄悄的,一丝阳光都没有,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看不到鬼,只觉得一股阴气喷出,令人不寒而栗。 冈村斜月,逐内大足,随着那股阴气,从井底下冒了上来,但是!井口外面,没有人看见他们,也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们就那么无影无踪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我们嘀,出来嘀干活。”冈村斜月说着,看了看逐内大足。 逐内大足鬼鬼祟祟的向四周看了看:“我们嘀,找地方嘀,咪西咪西的哟。” “咪西咪西,大大嘀好!”冈村斜月朝着逐内大足竖起了大拇指,紧接着,两个鬼不约而同的,狂野的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鬼和鬼顿时获得了释放。 就听逐内大足说道:“在咪西咪西之前,我们嘀,先要找个皮囊嘀干活。” 仅仅是几秒钟之后,胡喜子突然不再较劲儿了,他松了松肩膀,转了转脖子,然后对大家说道:“都说井里面有鬼,说的挺邪乎的……”说着,胡喜子冷笑一声:“大家过来看看,井里面有鬼吗?” 出于好奇,村民们围拢过去,探头探脑的向井里面张望,井里面除了一潭清凉的井水之外,就是大家的倒影,哪里有什么鬼。 “没有鬼。” “没有鬼,大家别怕。” “哪有什么鬼呀,都是吓唬人的。” 还有胆子大的村民,打上来一桶水,用手捧着,喝了一口:“这井水好甜啊!”说着向其他人招手:“大家过来尝尝,这井水好甜啊!” 村民们很兴奋,胡喜子也很兴奋,还带头向罗齐轮表示感谢,感谢罗同志帮着村里面破除了封建迷信。 突然! 狄妮儿松开了高志锋的衣服,从高志锋的背后,站了出来,礼貌的对秦浇田说道:“秦浇田同志,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狄,我叫狄妮儿。之前是胡大伯家的老二,让我带高志锋同志来找你的。说是让高志锋同志跟你们一起搬大石头。”说着,狄妮儿的脸上堆起一抹红润。 高志锋注视着狄妮儿,就像不认识了似的,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第124章:上俺家吃饭去呗 “上俺家吃饭去呗。”狄妮儿红着脸对秦浇田说道。 听见狄妮儿的这句话,什么阴森都没有了,仿佛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又升起了一个太阳,哦不,又升起了一百个太阳,灿烂的超越了一切,灿烂的超越了阴阳两界。把之前视线中的阴霾全都融化了。花开了,柳绿了,干枯的荒草滋润了,就连落定的尘埃,都光芒万丈了。那光芒轻轻的撞击着地面,发出触动灵魂的声音。使得秦浇田,再一次,热血沸腾了起来。 秦浇田很想接受邀请,去狄妮儿家吃饭,但是!秦浇田不敢,于是一脸遗憾的对狄妮儿说道:“不行啊,我们有纪律。” 狄妮儿听罢,转了转眼珠儿,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让你去俺家吃饭,可不是白吃的,俺是想让你帮俺干点儿农活儿。” “是这样啊,嗯……”秦浇田愣了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狄妮儿紧跟着又来了一句:“走吧,别磨磨叽叽的。”说着,狄妮儿朝着秦浇田甩了甩眼神儿。 秦浇田脸上的踌躇,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板起面孔,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这么说,那没问题,我最会干农活儿了。” 话音未落,狄妮儿和秦浇田就一前一后的,朝着村子里面走去,只把高志锋留在了原地,就像高志锋是透明的似的。 高志锋赶紧来了一句:“干什么农活儿,一个人够用吗,要不要我也去帮帮忙?”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有粮不声不响的站在了高志锋的旁边,远远的注视着秦浇田还狄妮儿的背影,对高志锋说道:“放心吧,浇田一个人足够了。” 紧接着,高志高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接过了话茬:“狄妮儿不让你去帮忙,纯粹是对你的爱护。” 就这样,秦浇田去狄妮儿家吃饭去了,据说狄妮儿亲自下厨,吃的是汤面,和生鱼。秦浇田还有点儿不习惯,晚饭后回到住处,一直闹着说胃疼。 世上的奇迹就是这样,总是在想不到的时间,和想不到的地点发生,而且发生的很微妙,不惊天也不动地。相信吗?狄妮儿的脑袋突然就聪明了,说聪明就聪明,仿佛在搬开井口大石头的同时,把狄妮儿脑袋里面的大石头,也一并搬开了似的。眨眼之间,狄妮儿变的,比下虎子村所有的村民都聪明,简直就是拿诺贝尔奖的脑子。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十里八村儿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凡是之前拒绝过狄妮儿的,此时此刻却都找来媒人,排着队上门提亲。 但是! 狄妮儿一个都瞧不上。 就连媒人都说:“妮儿长的跟仙女似的,要不是因为之前脑瓜儿有点儿笨的话,能轮的上他们嘛。现在看人家变聪明了,一个个又都乐意了,早干什么去了。” 媒人还说:“妮儿之所以一个都瞧不上,大概是心里面儿有人了。咱们下虎子村,恐怕是留不住这只金凤凰了。” 长辈们在一起也常常议论纷纷,有的说,狄妮儿可能是看上了高志高,有的说,狄妮儿可能是看上了高志锋,有的说,狄妮儿可能是看上了周有粮,有的说,狄妮儿可能是看上了胡喜子。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 大家猜中了开头儿,却没有猜中结果…… 军用“水壶”已经交给了高志高,井口的大石头已经搬开了,冈村斜月和逐内大足已经释放了,所以说,罗齐轮在下虎子村的工作,也就弄的差不多了。罗齐轮跟秦浇田商量着,打算回城里去。 得到消息后,秦浇田首先去找狄妮儿。狄妮儿正在院子里面搓玉米呢。 秦浇田有点儿紧张,习惯性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鼓起勇气,对狄妮儿说道:“妮儿,我们要回城了。” 狄妮儿听到后,仿佛当头一棒,打的她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心跳,血压,血糖,血脂,甘油三酯,齐刷刷的提高了百分之八十。要不是因为手里拿着玉米棒子的话,狄妮儿恐怕当场就挂了。但是!狄妮儿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沉默不语来回应秦浇田。 秦浇田见狄妮儿没有吭声,于是又用舌尖儿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向北走,你向南瞧,就此别过,难以忘怀。愿你心想事成,愿你天天向上,愿你举案齐眉,愿你白头到老。”反正秦浇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捡好听的说呗。 狄妮儿低下了头,继续搓着玉米棒子,仍然没有吭声。 秦浇田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说的秋风都激动了,秋风卷起了稻花香,卷起了水流淌,引来了一群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秦浇田就站在那里,看着狄妮儿搓玉米,狄妮儿人好看,干啥都好看,即便是搓玉米棒子,也像仙女浣纱似的。秦浇田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身,迈步准备离开。 突然! 狄妮儿用她那银铃般的嗓子,大喊一声:“浇田!我跟你一起走!”话音未落,狄妮儿就一把丢开手里的玉米和棒子,就像是丢下了全世界似的,毅然决然的,奋不顾身的,扑向了秦浇田。 就在那一刻,阳光再一次灿烂了,阴霾再一次融化了,荒草再一次滋润了,尘埃再一次光芒万丈了。与此同时,秦浇田也再一次,热血沸腾了。 就这样,狄妮儿跟着秦浇田一起,离开了下虎子村。狄妮儿人长的漂亮,声音又清脆,所以说,通过罗齐轮的巧妙安排,狄妮儿没费吹灰之力,就在歌舞团弄了份儿工作。 而那三个军用“水壶”,就顺理成章的,交给了高志高一个,交给了周有粮一个,还有一个,交给了冈村斜月。冈村斜月是谁呢?下虎子村的村民可就不知道了,只有高志高心里最清楚。 第125章: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李鼎明明要调查卡其色的卡其布,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发生了大戏院服务员命案,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李鼎情何以堪呀。时光流转,日月如梭,一眨眼一个星期过去了,李鼎就像织布机上的梭子那样,身不由己的,在纱线中间穿穿梭梭,眼看着,罗齐轮就要从下虎子村回来了,而案件的调查,仍然没有进展,让李鼎情何以堪呀。 更加让李鼎情何以堪的是,公安同志打电话给李鼎,让李鼎去公安局做一个毛发比对。什么是毛发比对呢,为什么让李鼎做毛发比对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是一九五零年的某一天,对炸药包案件的调查已经有些时间了,而那几个炸药包的来历,仍然还是个谜。炸药包调查组的工作,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知道焦灼的状态是怎样一种状态吗?就是让调查组的同志们感觉非常焦灼的状态。 刚刚吃过午饭,楼下传来了一个叫卖声:“冰棍儿,桂花小豆冰棍儿……” 在那样一种焦灼的状态下,冰棍儿的叫卖声简直就是一个福音,提神醒脑,精神焕发,想一想都觉得清凉解渴。李鼎也不例外。 “卖冰棍儿的来了,好像是桂花小豆的,我是不是出去买一根儿呢?买一根儿够吗?我是不是多买几根儿,请同志们吃呢?让我算算买几根儿,岳大饼一根儿,刘宇春一根儿,我一根儿,总共是三根儿,三根儿冰棍儿多少钱呢?”李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摸着口袋,数着仅有的一点点零钱…… 突然! 刘宇春抱着一摞比山还高的文件,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一推门就朝着李鼎喊了一句:“李副组长,公安人员打电话来了,说是让你去做个毛发比对。” “毛发比对?!毛发比对是什么鬼?”李鼎显出一脸的茫然。 刘宇春从容不迫的接过了话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毛发比对,电话打到了传达室,你自己去问公安人员吧。” “哦哦哦!”李鼎回应了一声,然后就撂下手头儿的工作,快步向传达室跑去。 话说,传达室也叫门房,门房也叫传达室。那个年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电话,通常就单位的传达室有一部电话,全单位的人共用。毋庸置疑,所有的同事都在忙工作,并没有人去传达室打电话,也没有人注意到李鼎的慌张,只有门房大爷看到了。院子门口的传达室,似乎比每天要突兀一些,守在传达室窗口的门房大爷,似乎也比每天要突兀一些。 门房大爷倦怠的守着窗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着当天的报纸,一眼看见李鼎走过来,于是就随随便便的打了个招呼:“是李副组长啊,这有儿你一个电话。”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就是为了接电话来的。”李鼎说着,发出了一些礼貌性的笑声,并且努力的装着很淡定。 李鼎提心吊胆的,拿起了放在传达室窗台上的电话,大声的来了一句:“喂,我是李鼎啊。喂,喂?怎么不讲话,哦,拿倒了。” 等李鼎把电话拿正确了之后,电话里面终于传来了公安人员的声音:“你好,你是李鼎同志吗?” “是是是,是我。” “李鼎同志你好,我姓赵,我叫赵亭轩,亭是亭台楼阁的亭,轩是左边一个车水马龙的车,右边一个干干净净的干。” “赵亭车同志你好。”李鼎大概是有点儿紧张,所以没听明白公安人员说的话。 公安人员态度还不错,急忙给李鼎纠正:“不是赵亭车,是赵亭轩。” “哦哦哦,赵亭轩同志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公安人员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在叶娜娜尸体的手指缝里面,发现了一根,不属于叶娜娜的头发,所以想请你来公安局一趟,我们想用你的毛发做个比对。” 李鼎先是愣了愣,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哦哦哦,做毛发比对没问题,我这就过去。” 李鼎的态度非常配合,撂下电话,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就去存车处,推出来一辆旧自行车,去传达室打了打气,然后匆匆忙忙的翩腿儿上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门房大爷亲眼看着李鼎出去,然后又回到了门房,继续打着哈欠,继续翻着报纸…… 闲言少许,长话短说,一转眼三天过去了,毛发比对的结果出来了。还是赵亭轩同志,还是在办公楼门口的传达室,李鼎又一次,提心吊胆的拿起了电话,但是这一次,李鼎的电话,没有拿倒。 “喂,我是李鼎。”李鼎对着话筒,大声打了个招呼。 电话里面传来了公安人员的声音:“李鼎同志你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毛发比对结果出来了……” 公安人员的话,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打开文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此同时,李鼎紧紧的抓着电话听筒,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儿。过了好半天,公安人员又说了:“报告上是这样说的,你的毛发,与死者指尖上发现的毛发,不相符。” 李鼎听罢,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电话听筒的手都在颤抖:“这么说,我的嫌疑解除了?” “是的李鼎同志,你的嫌疑基本上可以解除了。” 李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抱着电话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公安同志,谢谢公安同志,谢谢公安同志……”别的话都不会说了。 结束了通话之后,李鼎简直是心花怒放,于是跟门房大爷借了五角钱,加上他自己口袋里面的,总共凑了一块钱,去外面买了,四根儿小豆冰棍儿,一根儿给了门房大爷,另外三根儿拿到办公室,跟岳大饼和刘宇春庆祝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罗齐轮的声音:“吃什么呢,这么热闹,也不说给我留一根儿?” 李鼎回头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第126章:组长,你先吃这根儿 李鼎听到门外传来了罗齐轮的声音,猛然转身,那眼神直愣愣的,就像见了鬼似的。 紧接着,“啪嗒”一声。 李鼎手里面,刚刚吃了一口的冰棍儿,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李鼎的手里面,只攥着一根光秃秃的冰棍儿棍儿。 就在这个时候,秦浇田从罗齐轮的背后冒了出来,看了看李鼎,看了看罗齐轮,之后又偷偷的瞄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冰棍儿。 “怎么了这是,罗组长就是让你给他也来一根冰棍儿,你就吓成这样?” 李鼎急忙缓过神儿,憋出一个尴尬的笑声:“不是我吓成这样,一根儿冰棍儿而已,一点儿都不可怕,我怎么会吓成这样呢。主要是这冰棍儿的棍儿,冻歪了。我这正说找个茶缸子,放里面慢慢吃,偏巧就在这个时候,罗组长进来了,我一转身,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动力加速度过快,导致冰棍儿受力不均匀,所以就掉了。掉了也不可怕,可以捡起来,拿到水龙头下面冲一冲,但是冲一冲就化了,所以我还是再去买一根儿比较好。浇田,你跟罗组长别走啊,千万别走,我很快就回来。”李鼎说罢,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走出办公室之后,李鼎顿时长出一口气。话说,李鼎并不是想买冰棍儿,而是想去找门房大爷借钱。哦不,而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冷静冷静,思考思考,如何面对罗齐轮。 李鼎躲出去了,但是,岳大饼和刘宇春还在。 岳大饼很大方的,把吃了两口的冰棍儿,递给了罗齐轮:“罗组长,你先吃我这根儿把,我这根儿的冰棍儿棍儿没有冻歪。” “哦不不不,我们路上吃了……”罗齐轮赶紧客气。 “罗组长你先坐,这趟下虎子村,一定很辛苦吧。”岳大饼不失时机的献殷勤,左一个罗组长,右一个罗组长,还把冰棍儿叼在嘴里,然后亲自动手,给罗齐轮搬了一把椅子,之后,又叼着冰棍儿,去沏茶倒水,一通忙乎,就像罗齐轮是他大爷似的:“罗齐轮,你们回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们呀。” 秦浇田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呢,我们可辛苦了,上顿炸酱面,下顿打卤面的,一点儿硬菜都没有,你看把我饿的,皮带又紧了两个眼儿。” 刘宇春年纪轻,没见过什么市面,罗齐轮离开了几天,刘宇春还有点儿认生呢。只顾着“吸溜儿吸溜儿”嗦啰着冰棍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齐轮的脸上,悄悄的掠过一抹威严,然后清了清嗓子:“跟我汇报汇报工作吧。我这趟下虎子村,也一个多星期了,你们都调查到了什么?” “我们调查到了很多重要情况,罗组长你看……”岳大饼把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放到了罗齐轮的面前:“卢小鑫,现在的身份是一名环卫工人。但是!在解放前,卢小鑫曾经在一个化名翟竹的国民党特务手下当特务,认识很多国民党特务。这份文件,是卢小鑫认识的所有特务的资料,我们都一个一个的调查清楚了。”话音未落,岳大饼又拿起第二份文,件放到了罗齐轮的面前:“组长你看这个……” 档案里面露出了慕容久的照片。 岳大饼继续说道:“组长你看,这个女人漂亮吗?” 罗齐轮乍一看见慕容久的照片,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转而,用有些敌意的语气,反问岳大饼:“你什么意思呀?” 岳大饼一脸玄妙的笑了笑:“罗组长你听我说,这个女人名叫慕容久,算不算漂亮我不好说,但却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解放前是朝阳红学校的学生,跟城防司令肖盼,城防司令肖盼的副官,以及卢小鑫本人,都有过亲密接触。解放后,她留在朝阳红小学当老师,据说跟学校的一个老师,名叫唐思安的,走的很近。与此同时,她还跟炼钢厂的工人,名叫懂二狗的,也打的很热乎。更加重要的是,就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慕容久还去炼钢厂见过懂二狗,据门房大爷讲,慕容久离开钢厂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军用水壶。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女人或许跟国民党特务机构有关……” 然而! 不等岳大饼的话说完,罗齐轮就急着否定:“怎么会呢,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学教师,最多是个人问题比较复杂而已,怎么会跟国民党特务机构扯上关系呢。你们想太多啦。” 不得不说,岳大饼和刘宇春调查的情况,是挺重要的,又是慕容久,又是懂二狗,还差一点儿把军用水壶也给扯出来。把罗齐轮吓的,就快吓晕了。但是!岳大饼和刘宇春的调查,已经摸到了案件的核心。 “罗组长,别小瞧这个女人,她可不简单啊!”岳大饼似乎还想向罗齐轮解释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李鼎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三根儿冰棍儿。一进门儿就嚷嚷起来:“吃冰棍儿,吃冰棍儿,吃冰棍儿,组长吃冰棍儿,浇田吃冰棍儿,快吃快吃快吃,一会儿化了。” 就这样,岳大饼的话题,被几根儿小豆冰棍儿岔开了。但是,罗齐轮的看法,并没有改变岳大饼和刘宇春,对慕容久的怀疑。慕容久,懂二狗,和军用水壶,隐隐约约的,已近闯进了岳大饼的视线。 第127章:门外没有人 尽管人类是有主见的,但是在事情来了的时候,却总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邂逅,身不由己的邂逅,和身不由己的邂逅,之后,就身不由己的卷进了漩涡。至于漩涡的尽头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漩涡的尽头是幸福,也许漩涡的尽头是死亡。李鼎是这样,李写勤也是这样。自从李写勤跟李鼎在早点铺邂逅,并且一起吃了一顿早餐之后,李写勤就身不由己的成了一个业余侦探,不仅帮李鼎明查暗访,而且还在上班的时候,暗中监视着姜粘的一举一动。 深夜零点的大街,有些静谧,有些神秘,有些诡异。阳光下的喧嚣,随着落日一起,渐渐的淡化了,最终,隐匿在满天的星斗之中,隐匿在人们,稀奇古怪的梦里……总之,视线中的一切全都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李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噜呼噜”的睡的很狂热。 突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李鼎猛然坐了起来,愣了好半天,才确定,那是有人敲门的声音。 “哒哒哒哒……” “大半夜的,这是谁呀?”睡眼惺忪的李鼎,带着睡意唠叨了一句,然后匆匆忙忙的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停止了,门外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静的很突然,静的很出奇,之前的敲门声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莫名的恐惧,往往比恐惧,更加恐惧。 所以,李鼎警惕了起来,他没敢一下子打开房门,而是试探性的推开一条门缝,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鬼鬼祟祟的向门外张望…… ……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门缝后面同样是悄无声息的。 一股阴森森的风,鬼使神差的钻进了李鼎的房间。床上铺着的彩色床单,抽搐般的的卷了卷,然后随着细微的沙沙声,轻飘飘的滑到了地板上。 李鼎见门外没有人,就打算关上门继续睡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从李鼎的背后伸出来一双手,那双手越伸越长,越伸越长,越伸越长,“噌”的一下子,不声不响的勒住了李鼎的脖子。李鼎“咣当”一下子,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他本能的挣扎着,但是那双手的动作太生猛,李鼎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李鼎只觉得那双手,一毫米一毫米的收紧,与此同时,李鼎的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很恐怖,仿佛就要把李鼎的脑袋拧下来似的。 李鼎想叫,但是叫不出声,他双脚本能的在地板上扑腾。 突然! 李鼎隐隐约约的注意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双脚,一双穿着皮鞋的脚。那皮鞋已经很旧了,是一双五个鞋眼儿,系着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鞋带儿和鞋子的颜色不一样,显然,鞋带儿是另外配上去的。而且,由于脚掌迈步的时候千万次的弯曲,以至于在鞋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折痕。 李鼎试图去抓那双皮鞋,但是那双手却死死的卡着李鼎的脖子,李鼎越发的透不过气来,他的挣扎也越发的无力,与此同时,视线渐渐的模糊了,那双黑色鞋带的棕色皮鞋,也渐渐的模糊了。 “啊!”这是李鼎最后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李鼎“噌”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呼吸急促的躺在枕头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身上的跨栏儿背心。与此同时,李鼎感觉有些庆幸,他庆幸那是一个梦,也庆幸自己还活着。 窗外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那倦怠的灯光之中,充满了说不尽的诡异。尽管天还没有亮,但是李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时间一如既往的飞驰着,墙上的挂钟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路灯熄灭了,天再怎么不亮,也亮了。 李鼎带着一脑子的胡思乱想,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他跟公安人员约好了,要去公安局一趟,据说是案件有了新的发现。 李鼎心不在焉的来到了公共汽车站。与拥挤的乘客挤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心不在焉的来到了公安局。并且在约定的时间,和约定的房间,心不在焉的走了进去。 “赵亭车同志,你好。”这是李鼎见到公安人员的第一句话。 公安人员很客气,给李鼎搬了个椅子,又给李鼎倒了杯水,然后面对面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说道:“李鼎同志你好。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儿,首先说,我要让你弄清楚我的名字,我不叫赵亭车,我叫赵亭轩。” “哦哦哦,我又弄错。”李鼎尴尬的笑了笑:“是赵亭轩,不是赵亭车,轩和车我又没分清,我回去之后背一百遍,保证不会再弄错了。”李鼎说罢,紧跟着又问公安人员:“那第二件事儿呢?” “是这样的……”公安人员说着,拿出一份鉴定报告:“经过反复比对,我们可以确定,在叶娜娜手指缝发现的毛发,不是你的。但是!却和在卢小鑫手指缝发现的毛发,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在叶娜娜手指缝发现的毛发,和在卢小鑫手指缝发现的毛发,一模一样?”公安人员此言一出,李鼎顿时眼前一亮,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接过那份鉴定报告,想看个究竟。大概是由于太激动了,结果不小心把办公桌上的笔筒碰倒了,各种文具“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李鼎急忙低头去捡…… 结果就看! 赵亭轩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那皮鞋已经很旧了,鞋带儿和鞋子颜色不一样,显然是另外配上去的。而且,由于脚掌迈步的时候千万次的弯曲,以至于在鞋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折痕。 李鼎顿时就惊呆了,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看那份,让他眼前一亮的鉴定报告。 第128章:那个年代的厕所 人活着也是很讲哲理的,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睡觉,睡醒了才能有力气吃饭,但是,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不能不上厕所。先来一碗心灵鸡汤,补充补充体力,接下来就要说正经事儿了。 话说,那个年代的厕所,配制特别简陋。首先说,粪便的气味就足够令人窒息的了,再加上抽烟的烟味,和满地的粘痰,几乎让人没法下脚。但是那个年代的人,不像现在的人那么洁癖,通常都是,朝手心里面吐两口唾沫,就轮起锄头干活儿,没人会嫌脏怕臭,甚至皱一皱眉头都不能算是英雄好汉。罗齐轮和姜粘联络的地点,就约在了那样一个地方。 一九五零年的一个星期天,按说,那天应该是公休日,但是,罗齐轮和姜粘都没有休息。 浓浓的晨雾,在天地之间,织起来了一道屏障,以深不可测的气势,笼罩着那座古城,直到十点多钟还没有散去。大千世界,一下子就崩溃在那片朦胧之中,能见度不超过一根甘蔗,视线的延伸变得扑朔迷离。 在通往郊外的路上,有一间不起眼儿公厕。知道什么是公厕吗?不是游戏公开测试,而是公共厕所。那是一间特别不起眼儿的公厕,很少有人进去的那种。罗齐轮按照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准时出现在了那里。他谨慎的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之后,便快速闪身,走了进去。 几分钟之后,姜粘也到了。 姜粘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领子立着,遮着半个脑袋,手里面拿着一份吃了一半的,鸡蛋三明治。当姜粘走进公厕的时候,手里的鸡蛋三明治,立刻就不香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公厕里面除了罗齐轮和姜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罗齐轮站在公厕最里面的位置,倒背着手,背对着公厕的门,仿佛是在数,印在公厕墙上的苍蝇的尸体。 “最近好吗,罗组长?”姜粘不慌不忙的走进去,一边吃着鸡蛋三明治,一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 罗齐轮猛然转身,确定来的人是姜粘,这才放下了警惕性,罗齐轮朝着姜粘微微一笑,说道:“应该是我问你好不好。” “我很好。”姜粘回应了一句。 罗齐轮紧跟着问道:“这么急约我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德川君。”姜粘总觉得,称罗齐轮为罗组长,怪怪的,不如称他德川君,更加亲切。“是这样的德川君,你们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李鼎,跟我们医院的护士李写勤,最近走的挺近乎,这个事情你知不知道?” 罗齐轮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行动。” “怎么不影响我们的行动?!”姜粘一把抢过了话茬:“那个李写勤,每天从早到晚的监视我,弄的我什么也干不了。” “嗐。”罗齐轮不以为然的“嗐”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呢,一个女护士而已,你怕什么。你当你的医生,让她监视去呗。” “让她监视去,还呗?!你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在你去下虎子村的这些日子里,公安人员已经让李鼎和李写勤,去做毛发比对了!” 罗齐轮一脸的不以为然:“比对就比对呗,那又怎么样?” “比对就比对,还呗?!你说的轻巧……”姜粘一下子,将剩下的鸡蛋三明治,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你我听说,啊呜啊呜,公安人员发现,啊呜啊呜,在叶娜娜手指缝找到的毛发,跟在卢小鑫手指缝找到的毛发,啊呜啊呜,一模一样。” “嚯,你一个看脚气的医生,消息还挺灵通的。”罗齐轮说着,阴险的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笑?!在叶娜娜手指缝找到的毛发,和在卢小鑫手指缝找到的毛发,都是你的毛发,你难道不知道吗?万一公安人员跟李鼎联合起来的话,以李鼎的智商,再加上公安人员的实力,很快就会抽丝剥茧,找到你的。” “放心吧,李鼎不会跟公安联合起来的。”罗齐轮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昨天夜里,我已经托梦给李鼎,故意让李鼎看见了那个公安的皮鞋。” 姜粘瞬间就惊呆了,嚼着三明治的嘴巴,很突然的静止了,想了好半天,才若有所思的反问罗齐轮:“你的意思是?” 罗齐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对李鼎这个人太了解了,以他的智商,一定会对那个公安产生怀疑。接下来,李鼎就会把调查的重心,转向那个公安。据我所知,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那个公安也在柳林公园。总之,让李鼎慢慢调查去吧,他恐怕要忙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会越调查越离谱。” 听到这里,姜粘的脸上,也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时间冲淡了心灵鸡汤,也冲淡了那片不期而遇的大雾。罗齐轮和姜粘的谈话,忽忽悠悠的,消散在雾与风的位面里,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就像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没有引起任何涟漪。 事情跟罗齐轮预料的差不多,李鼎果然对赵亭轩产生了怀疑。他心不在焉的结束了与赵亭轩的谈话,然后就急着跑回单位,开始了对赵亭轩的明查暗访。 然而,罗齐轮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虽然罗齐轮对李鼎很了解,但是!注意这个但是,事情就出在这个但是上,但是!罗齐轮对李写勤一点儿都不了解,李写勤可没有朝着罗齐轮计划的方向去想。 话说,李鼎由打公安局出来,刚回到单位,就听说李写勤找他。 “二鼎子,有一个自称李写勤的女同志,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急的都快哭了。”岳大饼说着,凑到李鼎旁边,一脸玄妙的注视着李鼎,小声问李鼎:“她是你什么人呀?” 第129章:遗落的月票 李鼎本来是心不在焉的,但是一听说岳大饼找他,顿时就不困了。哦不,一听说李写勤找他,顿时就不困了。 “噌”的一下子。 李鼎站起身,蹿出了办公室,蹿的迅雷不及掩耳,蹿的比兔子还快。 岳大饼跟着就是一嗓子:“你去哪儿呀二鼎子?” “我去众生医院。”李鼎答道。 “我跟你一块儿去!”岳大饼一边说,一边“噌”的一下子也站起身,跟在李鼎背后蹿出了办公室,蹿的同样是迅雷不及掩耳,蹿的同样是比兔子还快。 在李鼎他们办公大院的侧面,有一条僻静的街道,街道的两旁,均匀的栽种着树,究竟是什么树,李鼎也不是很懂。初秋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尤其是在午后。走在那片明亮之中,仿佛可以听到,阳光撞击地面的声音。那条路上很少有人经过,只有李鼎和岳大饼两个人。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时快时慢,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李鼎时快时慢的呼吸:“你去众生医院干什么呀?”李鼎脚步急匆匆,嘴里面也不闲着:“人家李写勤同志找的是我,又不是找你,你跟着去,容易影响我们办案。” 岳大饼并不着急解释,等李鼎唠叨完了,岳大饼才慢条斯理的说了几个字:“我也去挂个号。” 李鼎听罢,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注视着岳大饼。就听岳大饼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你挂了个号,就认识了一个女同志。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也想去挂个号试试,说不定我也能认识一个女同志呢。” 李鼎愣了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看你说的。我是去办案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知道,但是万一呢?你就当我是跟你一块儿办案去的呗。别忘了,我也是炸药包调查组的调查员,李鼎同志!”岳大饼说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李鼎的肩膀。 李鼎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公共汽车,远远的向公交车站驶去。 “快跑,来车了!”李鼎向岳大饼招呼一声,然后撒腿就跑,就像百米冲刺那样,一头扑向了公交车站。 岳大饼也不含糊,同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跟在李鼎的后面,一头扑向了公交车站。 然而! 当李鼎和岳大饼风风火火的跑到公交车门前的一瞬间! 就听“呲”的一声。 公交车关上了车门,把李鼎和岳大饼,关在了门外。尽管李鼎和岳大饼拼命的拍了拍车门,但是司机还是启动引擎,开走了…… 李鼎气喘吁吁,岳大饼也气喘吁吁。但是公交车站,安静了下来。 之前等车的人,都已经上车了,车站就只剩下李鼎和岳大饼两个人,没有看到车灯,没有听见喇叭,也没有看见车。李鼎靠在站牌的栏杆上,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突然! 李鼎想到了什么,就问岳大饼:“大饼,你身上有钱吗?” 岳大饼听罢,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反问李鼎:“你又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买汽车。”李鼎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是想说,你准备好零钱,一会儿上车的时候,好买车票呀!” 岳大饼一听,顿时就释然了,他掏出了口袋里面的零钱,不慌不忙的数了起来,但是突然,岳大饼又问李鼎:“那你呢?你不准备零钱买票吗?” “不用,我有月票。”李鼎说着,拿出一个卡片,朝着岳大饼得意的摇了摇。 然而!李鼎话音未落,公交车就出现了。 公交车里面挤满了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塞进了那辆公交车,但是,如果李鼎和岳大饼不挤进去的话,就还要等下一趟。于是李鼎和岳大饼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就挤上了公交车的台阶。就听“呲”的一声,车门顶着他们的脊背关上了,李鼎和岳大饼就像一张同框的照片那样,被贴在了车门的玻璃上。而李鼎的月票,却在挤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车门的外面。 李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掉落的月票,然后身不由己的,随着公交车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眉目清秀,梳着两条麻花辫儿的姑娘,跑了过去,一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月票,不要命的追着公交车。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那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看了看月票,又看了看月票上的照片,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两个字:“李鼎。” 十几分钟之后,公交车到站了,岳大饼替李鼎付了车票钱,之后随着陆陆续续的乘客,走出了车厢。 此时此刻,李写勤正在门房给李鼎打电话,左打也不通,右打也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吧,电话里面又说李鼎不在。把李写勤急的,抓耳挠腮的,跟什么似的,结果一抬头,李鼎居然来了,李写勤的脸上立刻掠过一抹惊喜。 第130章:走了个脸儿对脸儿 “请问,x光在哪个房间?”这是一个很温柔,很甜言蜜语的声音,不用化验,有经验的医生一听,就知道血糖一百个加号。 问询处并排坐着两个医生,其中一个是秃头,另一个也是秃头。两个医生不约而同的,放下手头儿的工作,忙里偷闲的抬了抬眼皮,然后貌似淡定的说道:“从大门出去,就在楼的后面。” 血糖一百个加号的女人,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还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话说,讲话的是一位老师模样的女人。那女人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脑门儿上梳着很短很短的留海儿,留海儿剪的很整齐很整齐。身材有些微胖,最有特点就是,那个女人的眼睛。那女人的眼睛不大,就像是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上,落着两只蚊子。但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挺讨喜。 是的,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久。慕容久此番前往众生医院,不是去看病的,而是带着朝阳红小学的学生,去做体检。 慕容久说罢转身离开了大厅,两个秃头男人再次,不约而同的抬了抬眼皮,悄悄的看了看慕容久的背影。 就在这个时候! 李写勤引着李鼎和岳大饼,说说笑笑的走了进去,与转身出去的慕容久,走了个脸儿对脸儿。 医院大厅,弥漫着汤药和消毒水的气味,李鼎本来是不爱闻那种气味的,但是自从跟李写勤交往之后,李鼎变的特别爱闻那种气味了,一闻到那种气味就特别有食欲,就像闻到了羊肉串的气味似的。医院里面虽然熙熙攘攘的,但是人,并不是很多。 此时此刻,李写勤的注意力全在李鼎身上:“喂,从昨天晚上看完电影,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我打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电话,一直也没找到你,传达室的大爷,就快让我打爆了。哦不,传达室的电话,就快被我打爆了。老实交代!这大半天的,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死哪儿去了?” 有岳大饼在旁边,李鼎也不好意思太那个,于是就含含糊糊的说了两个字:“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呀?至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写勤紧跟着追问。 有岳大饼在旁边,李鼎也不好意思太那个,于是又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有事儿就是有事儿。” 李写勤还刨根问底儿:“有什么事儿呀?到底有什么事儿呀?” 然而! 岳大饼的视线,却被擦肩而过的慕容久,完全吸引了。起先,岳大饼只是觉得迎面走来的慕容久有些眼熟,当与慕容久擦肩的时候,岳大饼突然想到了,然后就将视线,紧紧的追随着慕容久的背影。 “看什么呢?”李鼎招呼了一声,但是岳大饼并没有听见,仍然将视线,紧紧的追随着慕容久的背影。于是李鼎用胳膊肘,捅了捅岳大饼,又招呼了一声:“喂,大饼,大饼?大饼!看什么呢,那么全神贯注?” “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岳大饼说道。 “哪个女人?”李鼎摇晃着脑袋,东张西望着。 “就那个……”岳大饼一把将李鼎的脑袋揪了过来,悄悄的用手指了指。 “看见了,怎么了?”李鼎一脸茫然的说了一句。 岳大饼紧跟着问道:“漂亮吗?” 岳大饼的话把李鼎问愣了,停顿了半拍,李鼎才支支吾吾的来了一句:“你什么意思呀?” “没错,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岳大饼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这个女人名叫慕容久,容是有容乃大的容,久是仰慕已久的久。是朝阳红小学的老师。算不算漂亮我不知道,但是她的个人问题非常复杂……”说着,岳大饼就把他们调查的,有关慕容久的事情,向李鼎一五一十,四五二十的说了一遍。 李鼎都听傻了,愣愣的注视着岳大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啥。 就听岳大饼继续说道:“我把这些情况跟罗组长说了一遍,可是罗组长居然说我想太多了。” 岳大饼的一番话,似乎进一步印证了,李鼎对罗齐轮的怀疑。李鼎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悄悄的跟岳大饼说:“你呀,先别跟罗组长汇报了,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很多事情顾不过来。你这样,以后再调查到什么,你跟我说。” 岳大饼虽然不太理解李鼎话里面的含义,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说话间,李写勤带着李鼎和岳大饼,来到了问询处,指着其中一个秃头说道:“给你们接受一下,这位是郝漫村,郝医生。”接着又指着另一个秃头说道:“这位是杨贺延,杨医生。”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李鼎,岳大饼,赶紧和两位医生握手。 就在这个时候,李写勤左右看了看,然后问那两个医生:“护士长在了吗?” “在,是在了。”杨贺延从牙缝里面,慢条斯理的挤出来几个字。 李写勤顿时一脸的急切:“护士长在哪儿了?我找她有点儿事儿。” 郝漫村见状,一把接过了话茬:“那不来了一波小朋友嘛,护士长帮忙体检去了。你们要不先上办公室里面坐一会儿,但凡要是活儿不特别忙的话,护士长一会儿就过来了。” 就这样,李写勤把李鼎和岳大饼,领进了办公室。 第131章:一个不像女汉子的女汉子 护士长是个怎样的人呢?这么形容吧,护士长是一个,长的不像女汉子的女汉子。干活勤快,手脚麻利,忙完了这个,忙那个,忙完了那个,忙这个,忙完了这个,忙那个,忙完了那个,忙这个,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天到晚不食闲儿。 话说,李写勤把李鼎和岳大饼领进去之后,给岳大饼倒了一杯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一会儿,但凡要是活儿不特别忙的话,护士长一会儿就过来了。”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写勤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办公室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墙壁洁白,光线充足,浓郁的酒精气味说明,那个房间已经消过毒了。墙角的垃圾桶里面,丢着染着血的绷带和棉球。日光灯照在医疗器械上,发出明晃晃的光,再加上半边骨骼,半边肌肉的人偶,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 就在李鼎和岳大饼,对视线中的一切,感到万分新奇的时候! 护士长端着一大盘,刚刚消过毒的注射器,一溜儿小跑儿的走了进去。 护士长是个美女,身材苗条,不胖也不瘦,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梳着一个精致的盘头。大体上比李写勤漂亮一倍还多,在众生医院漂亮排行榜上,护士长要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了。 李鼎和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 护士长很职业的瞟了一眼李鼎和岳大饼,快人快语的说了一句:“打针的是吧?”话音未落,护士长就从那一盘注射器里面拿起一只,又用镊子加了一个针头,安在注射器上,那娴熟的动作,简直就是一眨眼。紧接着,护士长一边灌药水,一边对李鼎和岳大饼说道:“趴床上吧。” 李鼎还在因为护士长的容貌而惊呆不已呢,结果岳大饼反应快,又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打针。” 护士长先是愣了愣,转而又快人快语的说了一句:“这里是注射室,不打针,你们进来干什么?” 岳大饼赶紧解释:“我们是来找护士长的。” “找护士长?”护士长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岳大饼。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却隐隐约约的有点儿玉树临风,隐隐约约的有点儿气宇轩昂。于是,护士长的语气和蔼了一些,对岳大饼说道:“我就是护士长,找我什么事儿?” “原来你就是护士长啊!”李鼎万万没有想到,护士长会如此的万万没有想到。李鼎感到有些唐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严肃也不是,不严肃也不是,总之就是,不知道如何拿捏自己的表情:“护士长同志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搭档,名叫岳大饼。此番我们两个人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 “我有什么好了解的。”护士长用不屑的表情,回敬了李鼎,之后就开始手脚麻利的忙乎起来了。叠纱布,缠绷带,整理那些锃光瓦亮的医疗器械。把李鼎和岳大饼,晾在了一边,不去理睬。 反倒是岳大饼表现的超常从容:“护士长同志,其实是李写勤同志介绍我们来的,她说你知道一些……”岳大饼说着,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一头扑向护士长,靠近护士长的耳朵,小声说道:“她说你知道一些,有关姜粘姜医生的事情。” 护士长突然停止了手头的忙乎,拧着眉毛想了想,然后疑神疑鬼的注视着岳大饼:“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岳大饼微微一笑:“有天晚上,姜粘值夜班,你也正好值夜班……” “哦!”护士长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是那张报纸吧?” 岳大饼看了看李鼎,两个人对了个眼神儿,然后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护士长又手脚麻利的忙乎起来了。叠纱布,缠绷带,整理那些锃光瓦亮的医疗器械。但是这一次,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那天晚上是姜医生的夜班,正好也是我的夜班。我就记得,快到后半夜的时候,来了一个古古怪怪的病人,说是晚上吃鱼,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嗓子,点名要挂姜粘姜医生的号……”紧接着,护士长就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讲到最后,就听护士长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就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有个男人摔了一跤,手里的报纸包儿掉进了湖里,报纸包儿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见,但是那张报纸漂在湖面上,我当时划船经过,就看见那张报纸,正好也是那天的报纸。” 岳大饼反应快,紧跟着问道:“那个摔倒的男人,是不是那天晚上,被鱼刺卡了嗓子的病人呀?” 护士长使劲儿的想了想,然后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岳大饼又紧跟着问道:“能给我们形容形容,那天晚上的那个病人吗?” “嗯……”护士长又拧着眉毛想了想:“个子挺高的,身材挺魁梧的,四方的脸庞……”说着,护士长一指岳大饼:“跟你差不多,就是五官的位置不太一样。我也不会形容,但是如果再看见的话,我能认出来。” 护士长话音未落,李写勤忙完了工作,回到了办公室:“哟,你们已经见到了,我这还说去给你们找去呢。怎么样,都调查清楚了吗?” 李鼎和岳大饼不约而同的客气起来:“清楚了清楚了,给护士长添麻烦了。哦对了,还没问护士长叫什么名字呢?” “唐幂,我们护士长叫唐幂。”李写勤大大咧咧的答道。 就这样,李鼎和岳大饼从护士长那里,了解到了很多重要的情况,他们说了一车的客气话,然后就离开了众生医院。看着李鼎和岳大饼走远了,护士长这才悄悄的问李写勤:“哪个是你的男朋友呀?” 李写勤用眼神瞟了一眼李鼎的背影,一脸自豪的答道:“就是那个副组长。” 唐幂轻轻的“哦”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来了一句:“还不如那个岳大饼呢。” 第132章:门外只有一片绯红 “刚刚唐幂提供的线索里面,有一句话很重要,你拿小本子记下来,免得过几天忘记了。”李鼎和岳大饼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说。 岳大饼急忙掏出小本子和钢笔,用嘴巴叼着钢笔帽,摆出一副准备记录的架势。 就听李鼎继续说道:“唐幂说,嫌疑人个子挺高的,身材挺魁梧的,四方的脸庞,长的跟你差不多,就是五官的位置不太一样。唐幂不会形容,但是如果再看见的话,她能认出来。” 岳大饼拿起钢笔,在小本子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然后咬着钢笔冒,一本正经的注视李鼎,含混不清的说道:“还有什么要记录的吗?李副组长。” “嗯……”李鼎又仔细的想了想:“暂时没有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的,李副组长。”岳大饼含混不清的回应了一句。 “你把这句话再抄一遍,然后撕下来给我一份。” “好的,李副组长。”岳大饼又含混不清的回应了一句,然后急忙拿起钢笔,在小本子上,唰唰唰的又写了一遍,“欻”的一声,注意,欻的读音是吃污啊,“欻”的一声,撕下来一份,递给了李鼎。李鼎也没看,叠巴叠巴就塞进了口袋里。 此时此刻,已经是日落西山红霞飞了。李鼎和岳大饼不知不觉的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走在回去的路上,李鼎就觉得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偶尔还会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李鼎这才意识到,光顾着干活儿,竟然忘记吃中午饭了。 那是一个很不寻常的黄昏,一个墙里墙外都不寻常的黄昏,一个阴间阳间都不寻常的黄昏,就连夕阳都比平时的夕阳不寻常。绯红的晚霞,笼罩着每个人的脸,让男人和女人都脸红,也让人和影子都脸红。饥饿的李鼎已经饿很久了,终于看到了一家食品店,于是就不顾一切的,一头扑了过去。 话说,李鼎和岳大饼去见护士长了。罗齐轮不知道又到哪里鬼混去了。秦浇田去歌舞团找狄妮儿了,因此,办公室里面,就剩下刘宇春一个人,全神贯注的整理着档案。 楼道里面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地面上飘荡着夕阳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比刘宇春还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在地面上蠕动,生怕惊动了楼道里面的尘埃,弄的刘宇春很突然的,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几乎是与此同时! 办公室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一片绯红,并没有什么人,一张报纸“扑楞楞”的,卷进了办公室。门外没有风,报纸怎么会“扑楞楞”的卷进办公室呢?刘宇春有些纳闷。紧接着,那张报纸颤抖着,颤抖着,颤抖着,就像魔鬼的脚步那样,竟然卷到了罗齐轮办公桌的旁边。 刘宇春立刻用手捂住了眼睛,只留一条手指缝,透过那手条指缝,刘宇春看见,罗齐轮椅子上的海绵,微微的动了动,就像是有人坐上去了似的。 刘宇春吓了一跳,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突然! 办公室的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刘宇春又是一惊,急忙躲到办公桌的下面。 紧接着,见门外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内个什么,麻烦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李鼎的同志呀?” 刘宇春试探着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向门口张望。门外只有一片绯红,并没有什么人,基本上连个影子都没有。刘宇春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又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门外确实只有一片绯红,没有人,也没有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刘宇春感觉自己的肩膀,隐隐约约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刘宇春“啊”的一声,猛然转身,就看见,背后居然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眉清目秀的,唇齿之间还透着几分青涩,是个标准的小女人,与那些大大咧咧的女人相比,显得特别文静,特别细致。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半袖上衣,额头剪着一簇刘海,但是被左右两畔的头发簇拥,刘海显得不是很明显。 当刘宇春意识到,站在他背后的原来是个姑娘的时候,刘宇春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姑娘又弱弱的说了一遍:“内个什么,麻烦问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叫李鼎的同志呀?” 刘宇春尽量用一种,比那个姑娘还弱弱的语气说道:“是啊,这里是有一个叫李鼎的同志呀。你是谁呀?” 那姑娘继续弱弱的说道:“内个什么,我叫贾叶回,我捡到了李鼎同志的公交车月票。” “哦,内个什么,李鼎不在,你交给我吧,等李鼎回来之后,我替你转交给他。” “内个什么,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刘宇春呀。” “哦。”那姑娘应了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月票,恭恭敬敬的递到刘宇春的面前:“内个什么,月票在这里,麻烦你了。” “你留个地址给我吧,等李鼎回来,我让他亲自谢谢你。” “内个什么,我是绣花五厂的职工。” “你等等,我用笔记一下……绣花五厂的职工是吧?贾叶回,是哪个叶呀?”刘宇春一边写,一边问道。 就听那姑娘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弱弱的说了一句:“叶是叶娜娜的叶,回是回来的回。” “叶娜娜的叶,回来的回?”刘宇春眉头一紧,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却看见那个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门里门外只有一片绯红,没有人,也没有影子…… 第133章:“欻”的一下子 一个讲话怯生生的姑娘,从未知领域乍现出来,又消失在未知领域,这个过程来的太突然,把于刘宇春弄的一头雾水。刘宇春愣愣的看了看那一片绯红,又愣愣的看了看手里的公交车月票…… 突然!刘宇春使劲儿的掐了自己一下。 “啊!” 揉着掐疼了的大腿,刘宇春这才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可是……”刘宇春却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姑娘或多或少有点儿诡异。想到这些,刘宇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那片绯红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僻静,静的可以听到鬼魂在呼吸。视线所到之处,仿佛再一次沉浸在未知领域之中。 刘宇春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打算回到办公桌的后面,继续整理那些没有头绪的档案。 突然! 背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不等刘宇春惊慌失措,李鼎和岳大饼就推门走了进去。 尽管李鼎和岳大饼的动作很快,但是!在刘宇春看见他们之前,还是被吓了一跳,以至于手里拿着的公交车月票,“欻”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欻的读音是吃污啊。李鼎的公交车月票,“欻”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李鼎手里拿着大半个没有吃完的烧饼,大口大口吃的挺急,一眼看见了地上的月票,不禁感到有些惊讶:“我的天,我的月票比我回来的还快?!” 岳大饼见李鼎要去捡,于是抢在了前面:“李副组长,让我来吧。你吃你的烧饼。”话音未落,岳大饼就猫腰,把月票捡了起来。 那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公交车月票,装在一个透明的卡袋里面。月票上有李鼎的名字,还有一张李鼎的一寸免冠照片。李鼎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好奇的询问刘宇春:“这公交车月票,啊呜啊呜,怎么会在你这儿呢?啊呜啊呜,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是一个姑娘捡到的,特意给你送过来了。”刘宇春就把经过说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说那些诡异的情节。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她,啊呜啊呜,知道她,啊呜啊呜,姓什么叫什么,在哪个单位,啊呜啊呜,工作吗?”李鼎含混不清的说道。 “是的,我问她了。”刘宇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她叫贾叶回,是绣花五厂的女工。” “贾叶回,啊呜啊呜,贾叶回……”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却引起了李鼎的深思。李鼎一边琢磨着,一边自言自语:“贾叶回,我怎么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可是又好像很陌生……” 刘宇春听李鼎这么一说,急忙在旁边补充:“那姑娘眉清目秀的,唇齿之间还透着几分青涩。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半袖上衣,额头剪着一簇刘海,但是被左右两畔的头发簇拥,刘海不是很明显。哦对了,她还说了一句,叶是叶娜娜的叶,回是回来的回……” “叶娜娜,回来……啊?!”李鼎听罢,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手里仅剩下的一小块烧饼,“欻”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然后,“咕噜咕噜”滚到了罗齐轮办公桌的下面。 岳大饼见李鼎惊的目瞪口呆,于是抢着说道:“李副组长,让我来吧。”话音未落,岳大饼就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岳大饼:“啊!”的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鬼。 刘宇春急忙去扶岳大饼:“怎么了大饼?一块烧饼而已,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嘛!” “这张报纸哪儿来的?”岳大饼没有理会刘宇春的话,而是神色紧张的追问刘宇春。 刘宇春被弄的一头雾水,他挠了挠脑袋:“你问这张报纸啊,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我就记得,当时房门突然开了,然后就飘进来一张报纸。” 岳大饼大着胆子站了起来,用袖子垫着,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那张报纸,然后拿给李鼎看:“李副组长你看,这就是护士长说的,那个神秘报纸包的报纸。”这事儿要是别人说的,岳大饼也就记个大概其,但是这话是护士长说的,岳大饼记的特别清楚。他记的,护士长说,这张神秘的报纸,在那天夜里出现过,之后又在柳林公园庆祝活动那天出现过,此时此刻,居然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他们的办公室里面。让岳大饼情何以堪呀! 李鼎刚刚被“叶娜娜回来”几个字,吓的目瞪口呆,紧接着,岳大饼又把一张神出鬼没的报纸,拿给了李鼎,李鼎再一次被吓的目瞪口呆了,比刚刚的目瞪口呆,更加目瞪口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各的惊讶,各有各的恐惧,但是最后,他们三个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绣花五厂找贾叶回。一方面,李鼎要当面向她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他们还想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 第134章:用“暗算”! 好久没有提到阴兵了,大概都朦胧了吧。其实地府就是一个朦胧的地方,仿佛到处都是海市蜃楼,令人捉摸不定。也许视线中是一番美景,但走过去,却是一场空,也许视线中是一片黑暗,但走过去,却是意外惊喜。同样的,阴兵也是朦胧的,尤其是在他们不借道的时候。 话说,在一簇又一簇朦胧的背面,就是阴兵们办公的地方。然而,那种走过一簇又一簇的朦胧,对于鬼来说,却是思通见惯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 阴兵行动指挥部里面的气氛,又不安详了,什么招魂幡,纸钱,还有颤颤微微的哭声,整合在一起,融化在朦胧之中,只有那熊熊的烈焰一如既往的燃烧着,把孙略的脸,弄的红彤彤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还记得那个孙略吗?就是孙子兵法的孙,文韬武略的略,大块头儿,又高又胖,不是司令,但大家都叫他孙司令,会两下子相扑的那个。想起来了吧,对,就是那个孙略。 一提到孙略,顿时就又回到了阴兵借道的模式。阴兵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把死人的灵魂,送到冥界。阳间的人们,习惯性的叫他们鬼差。 此时此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孙略正在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一份鬼差递给他的文件。看着看着,孙略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问对面的鬼差:“小烈烈,让你去把叶娜娜的魂儿,送到地府来,你怎么让她跑了呢?” 小烈烈是这个鬼差的名字,但是,他不姓小,也不叫烈烈。小烈烈生前是个乞丐,连名字都没有,到了地府之后,看见烈焰觉得特别霸气,于是就给自己临时起了个名字,叫烈烈。烈烈加入阴兵的时间不长,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在烈烈前面,加个“小”字,叫他小烈烈。 听见孙略气急败坏的问话,小烈烈睁大了一双不大的眼睛,一百个不服的注视着孙略:“不是我让她跑的,是她自己非要跑的。” 小烈烈的话音未落,孙略紧跟着就是一句:“她非要跑,你就让她跑?你不会把她抓回来呀?” “我就是不会,怎么了?”小烈烈一脸倔强的回答。 “怎么人家都会,就你不会呢?你没参加过阴兵训练吗?金展农和苗护沪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难道都就着元宝蜡烛,吃掉了吗?”孙略“嘡嘡嘡”就是一通训斥。 “金展农和苗护沪要是在场,也会让叶娜娜跑掉的!”小烈烈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胡说!”孙略提高了嗓音:“金展农和苗护沪才不会像你那么没六儿呢。” “我怎么没六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六儿了?我跟你说,金展农和苗护沪要是在场,会比我更没六儿的。”小烈烈越说越激动,他绷紧了面孔,降低了音量,继续说道:“叶娜娜是被人杀死的,死的不明不白,她要替自己报仇,她在我面前都哭了,哭的可伤心了,所以我就让她跑了。” “哦,合着她哭了,你就让她跑了,那我要也哭了,你也让我跑了吗?”孙略一本正经的反问小烈烈。 “你哭呀,你哭的出来吗?”小烈烈说着,朝着孙略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你又不是冤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冤死的?谁告诉你我不是冤死的?” “你要是冤死的你也哭呀!” “你!我要不是因为冤死的,咽不下这口气的话,我早就投胎转世去了,怎么会当阴兵当到现在。”孙略急赤白脸的说了一句,仿佛被小烈烈勾起了心酸的往事,紧接着,孙略和小烈烈,就都哑口无言了。沉默了好半天,孙略才勉强才淡定下来,说了一句:“算了,不说我的事了,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怎么也得把叶娜娜弄到冥界来,她一个孤魂野鬼,总在阳间呆着,算怎么回事呢。” “跑都跑了,人海茫茫的,上哪儿找去……”小烈烈一百个不服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孙略又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这有什么不好找的!?叶娜娜要去替自己报仇,当然是在她的仇人身边呀,你还磨叽什么?赶紧去找呀!” “好吧,我试试吧,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小烈烈有些消极的,回答了一句。 “没办法像话嘛,必须找到!”孙略气呼呼的说道:“让苗护沪跟你一起去。” 就这样,小烈烈和苗护沪,为了追踪叶娜娜的冤案,冤家路窄的遇到了罗齐轮。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先说孙略。 “好吧。”小烈烈又是很消极的回答了两个字,然后欲言又止的注视着孙略。 “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听小烈烈战战兢兢,试探着问道:“孙司令,你到底是怎么冤死的?” 孙略放下了他的急赤白脸,长出一口气,不慌不忙的讲起了他的故事。 说起孙略的死,那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是在公元前五百多年的春秋战国时期。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林立,政权纷争。其中有那么三个国家,打打闹闹的,纠葛了很多年。这三个国家就是:吴国,越国,还有晋国。记住这三个国家,吴国,越国,还有晋江。哦不,吴国,越国,还有晋国。 而孙略,就是晋江的一个侯爷家的公子。哦不,孙略是晋国的一个侯爷家的公子。 孙略的父亲名叫孙杰翱,擅长骑射,而且还擅长相扑,生性勇猛,战功卓著,被晋江册封为长庚候。哦不,被晋王册封为长庚侯。然而!侯爷家男丁稀少,三代单传,便给这个天赐的独子取名为:孙略。希望他日后,能文能武,懂兵法,懂韬略。 话说,吴国跟越国之间,一直是剑拔弩张,而吴国跟晋国又比较友好,以至于,越国对晋国总是耿耿于怀。 但是!越国思想保守,不愿与外界交流,以至于越国的生活习俗落后于其他国家,军备和经济也都落后于其他国家。因此,越国并不敢公然对晋国发动进攻,否则就是以卵击石,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暗算”! 孙略的故事,就从“暗算”开始了…… 第135章:败了,才有机会再战 随着孙略的讲述,阴兵办公大楼的气氛,突然变的压抑了,烈焰的光静静的摇曳着,就像是喧嚣过后的凄凉,而且比一般的凄凉更加凄凉。坑坑洼洼的墙壁在烈焰之中,反射着微弱的粼光,地上丟着一堆吃剩下的元宝蜡烛,和几张瑟瑟抖动的纸钱。 小烈烈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 话说,那是公元前499年的春天。 那个时候,越国的国君名叫允常,是勾践的父王,当时的勾践还不是越王。 允常自知年迈,力不从心,便将大部分国事政务交给勾践打理,一方面给勾践历练的机会,另一方面也给勾践竖立威望。 这一日,允常接到最新战报,一下子肺都要气炸了,他随口打发了送信的探子,之后,便一个人,倒背着双手,闷闷不乐的走进了书房。 允常的书房出奇的宽敞,四面墙壁的其中两面都是窗,从上到下的落地窗,用梨花木分成一格一格的,并且用丝织的绢,裱糊起来,使得书房的光线特别柔和,既不刺眼,也不阴暗。书房左手边悬挂着一副松寿图,是越国最杰出的画家绘制的。右手边摆放着一部条案,条案上摞满了竹简,有的打开着,有的打开着,有的打开着。 允常若有所思的走到条案跟前,不经意的拿起一轴竹简,然而,手中的狼毫悬在竹简的上方,迟疑了很久,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因为此时此刻,允常也不知道,应该颁布一道什么样的命令。 恰巧在这个时候,前来请安的勾践,拨开房门,走了进去。 勾践自幼聪慧,心机颇多,一眼就看出了允常的心思,于是深施一礼问道:“孩儿见父王愁眉紧锁,不知有何难事困扰父王?” 允常重重的嗯了一声,既带着叹息,又带着愤怒的说道:“刚刚接到战报,此番与吴国交战的结果,出来了。” “结果如何,是否凯旋而归?”勾践急切的向允常追问,那神情就像是查看高考分数的学生。 允常眼睛瞪了瞪,似乎勾践的话再一次打击了他,之后一脸失落的答道:“败了!” “败了?!”尽管勾践很震惊,但是立刻就释然了,他并没有表现出气馁,而是更加来了兴致,对允常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父王不必担忧。败了就对了,败了,我们才有机会再战。父王,我倒是有一计,不知是否可以改变被动的局面。” 允常正自为难,听勾践这么一说,不禁大喜,急忙催促道:“你有何妙计,快快说给父王听。”说罢,允常拉着勾践,面对面落座在了条案跟前。 勾践当时只有二十一岁,一脸的青春无敌,一身的血气方刚。他提起身前的莽龙袍,轻轻一抖,顺势搭在了膝盖上,之后,便饶有兴致的讲述起来。 此时此刻,恰逢春华满园,万物复苏,书房外面,自然也是一派生机盎然之气。几棵翠柳依着窗棂,沐浴着春风,飘洒着一串串的新绿。柳枝上落着几只斑点雀,七嘴八舌的呱噪着,仿佛在议论着勾践的阴谋诡计。 “父王,你听我说。”勾践从容不迫的说道:“吴国之所以气焰嚣张,主要是因为,有晋国鼎力相助。如果能让吴国和晋国反目成仇,那么,吴国就如同壮士断臂,不再是我们的对手了。” 伴随着鸟叫虫鸣,书房之中,传来了勾践稚气,但却掷地有声的声音。 允常听勾践这么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深思片刻,然后反问勾践:“那么,如何让吴国和晋国反目成仇呢?” 勾践微微一笑,笑的很自信,笑的很得意,随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父王,我听说,晋国有位长庚候,功勋卓著,位高权重,深受晋国国君的赏识。如果派杀手冒充吴国人,杀了长庚候一家,那么,晋国必然对吴国怀恨在心。” 此言一出,窗外的斑点雀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不知是要给长庚侯发出警报,还是对勾践的心机赞不绝口。总之,斑点雀就像炸了窝似的,嚷嚷个不停。 不可否认,听到勾践的话,允常也像斑点雀一样,炸了窝,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居然如此诡计多端,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于是,允常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勾践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是又有些顾虑,所以没有说出口,而是紧张的注视着允常,等待着允常的决定。 允常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窗前,窗前放着一对陶土的鱼缸,允常像往常那样,漫不经心的拿起鱼饵,在鱼饵里面加了一些烈酒,然后才将鱼饵点点滴滴的洒到鱼缸里面。鱼缸里的小鱼,迅速的凑了过去,但是吃了鱼饵之后,就肚皮朝上,死掉了。允常看着死掉的小鱼,微微点了点头,平静的对勾践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136章:有刺客! 吴国多次攻打越国,由于越国的整体实力比较落后,以至于屡战屡败。越国的国君允常,为此伤透了脑筋。越国的太子勾践自告奋勇,给允常献计献策。 众所周知,吴国,越国,和晋国,这三个国家之间,关系非常微妙,勾践自幼聪慧,心思缜密,于是便利用这其中的矛盾,给允常,出了个馊主意。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允常居然同意了。 勾践顿时兴奋起来,将膝盖上的莽龙袍向侧面一抖,霍然站起身,嘴里边爽朗的说道:“遵命父王,我这就去办,请父王静候佳音。”说罢,勾践便神采奕奕的走出了房间。 那个年代的人们,普遍是很迷信的,过着半人半仙的生活。于是乎,勾践就让手下的人,找来了几个武功盖世的门客,骗他们说,如果能杀了长庚候,来世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此乃天机,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必须自称是吴国人,否则就不灵验了。勾践还请来法师作法,让那几个门客吞下法师炼的仙丹,说那是转世富贵丹,可保他们来世的功名利禄。 就这样,那几个门客便死心踏地的给勾践卖命,心甘情愿的成为死士,之后,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自称是吴国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晋国。 勾践亲自为那几个死士送行,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勾践心中满是憧憬。其实这事儿也怨不得勾践,在那个年代,谈信仰谈荣誉,是不管用的,就得用封建迷信,符咒仙丹那一套。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勾践太聪明了。 勾践如何翘首企盼先不说,单说那几个死士。 此行一共二十二名死士,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离开越国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哒哒哒,哒哒哒……” 直奔晋国的侯爷府而去。 “快走啊,俺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晋国去。”一个死士催促着大家。 另一个死士也不失时机的表示苟同:“谁说不是呢。只要杀了长庚候,俺就立刻自杀,投胎转世当大财主,下辈子再也不过这种没吃没穿的穷日子了。” “俺才不像你们那么抠门儿呢。等下辈子,俺成了大财主,俺就把钱拿去接济穷人,给自己积一点点功德。”有的死士,死到临头,仍然不忘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不仅行侠仗义,而且还争先恐后,一个个抢着送死:“俺跟你们说,到时候谁都别跟俺抢,一定要把长庚候留给俺,太子勾践说了,能亲手杀死长庚候的,下辈子是首富。” “咋地?就你一个人儿惦着当首富呀?难道俺手里的刀是娘们儿的绣花针吗?” “你一提起娘们儿的绣花针,俺想俺娘了。出来的时候,俺娘给俺亲手缝的新衣服,俺娘说了,俺有福气,所以才赶上这么个好机会,下辈子可以生在大户人家。俺娘说这话的时候,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二十二个死士沉默了,连山林里的鸟都沉默了。 少顷,死士的头领开口打破了沉默:“都别争了,到时候谁有本事,谁动手。” 其余几个死士,谁也不服谁的嘟囔了几句。 总之,二十二个死士一点儿都不悲壮,一路上哼着曲儿,有说有笑,风餐露宿,翻山越岭。夜晚的树林里面,偶尔还会听到他们熟睡的鼾声。他们日盼夜盼的,就盼着快点儿杀了长庚候,然后快点儿去死。 这一趟也不近,那一群死士快马加鞭,走了七天七夜,总算是找到了侯爷府。 几个人围着侯爷府转了几天,摸清了里里外外的虚实,只等着天黑之后,大开杀戒。 北国的春天比江南要冷一些,尤其是在太阳落山之后,更加重了几份萧煞之气,让化雨的春风,变得有些刺骨。侯爷府的围墙不是很高,因为,侯爷府从不担心会有贼。那一群死士也非等闲之辈,一个个都是飞檐走壁的高手,翻过侯爷府的院墙,比上炕还轻松。 进到侯爷府里面,那几个死士便分头行动,循着灯光和声音,摸着黑儿,挨个房间去找长庚候孙杰翱。他们的信条就是,见一个杀一个,不偷东西,只要性命。 此时大约已经是三更十分,侯爷早就去睡了,只有孙略没有睡。孙略年纪轻轻,精力旺盛,别说是晚睡早起,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没问题。此时此刻,孙略正在书房里面,守着雪亮的油灯,津津有味的读着一卷故事书。这书是他让家丁帮他借来的,人家催他还书,所以要抓紧时间读。 就在这个时候,孙略听到窗格外边,“噗嗤”,有些轻微的响声。 孙略急忙走过去查看情况,就看到窗户上有个窟窿,似乎是有人戳破了窗户纸。孙略不由得心中一凛,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于是随手抄起一把青铜剑,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走出房门,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躲着天上的星光,顺着屋檐的影子,慌慌张张的向后院跑。 孙略举起宝剑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有能耐你别跑!”话音未落,孙略便挺剑追了上去。 歪打正着,那群杀手的头领,恰好摸进了长庚候孙杰翱的房间。长庚候早就睡下了,卧室里面鼾声大作,如雷贯耳,而且长庚候睡觉还爱说梦话,“吚吚哑哑”的叫着孙略的名字。那死士一听,就知道找对了地方。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双手握紧刀柄,朝着鼾声砍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孙略的喊声:“有刺客!” 长庚候孙杰翱睁开眼睛,醒了。 第137章:扭曲的刺客 话说越国的太子勾践派出了二十二个死士,冒充吴国人,去晋国刺杀长庚候,目的是挑拨吴国与晋国的关系。 正当那死士举刀坎向长庚候孙杰翱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孙略的叫喊声:“有刺客!有刺客啊!” 孙略的喊声把熟睡的孙杰翱,从梦中叫醒了。孙杰翱一睁眼,就看到刀光一闪,从天而降,劈向了自己。孙杰翱急忙翻身,滚落床下。与此同时,死士的刀,咔嚓一声,落在了床头。这一刀绝对狠辣,连床架都折断了,许久没用的蚊帐,随着床架塌了下来,蒙住了那个死士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前院后院也都乱起来了。整队整队的家丁护院,做着梦就去了地府,甚至没有来及发出一声嚎叫。丫鬟佣人,还有各屋的女眷,更加不是刺客的对手。总之,这二十二个死士所到之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只有轮流守夜的几个家丁护院,匆匆忙忙的,跟那群死士打到了一起。 早春的风就是这样,和煦中暗藏着犀利,如同藏在棉被中的匕首,让人死的那么温暖,死的那么安详。举头仰望晋国的天空,皎洁的月光似乎比越国的更加苍白,就像是贴着面膜的脸,看不到半点血色的红润,而那鲜红的热血,却已经在地面上,四溢流淌了。 刀光剑影所到之处,只见那几个轮流守夜的家丁护院拼命抵挡。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便与晋国的几个死士共赴黄泉。有所不同的是,家丁护院死不瞑目,而那些死士却死的很幸福。 灭门行动进展到这个时候,显然还是非常顺利的,只是二十二个死士也损伤大半,只剩下九个人。那九个死士,将长庚候孙杰翱,团团围在了中间。 孙杰翱从卧室冲出去,那些死士立刻就一拥而上,与此同时,从屋里追出去的那个死士的刀,也刺向了孙杰翱的后背。孙杰翱赤手空拳,左躲右闪,夺命的刀锋,频频的撞击到一起,即便是伫立在那种剧烈的撞击声中,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突然! 又有几个死士,从院子的四面八方汇集过去。此时此刻,站在九个死士中间的孙杰翱,就是这群死士下辈子的财富。九个死士眼神嗜血,举着刀剑冲了上去。 “叮当叮当叮当……” 孙杰翱一一应对。但是!力量和速度,渐渐不敌,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就看孙杰翱,身上挂着几条深浅不一的刀伤,额角隐隐的冒着汗珠,湿润的脸庞,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孙杰翱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铆足了一口气,一把将背后的死士,硬生生的扯到了前面,以至于那个死士,身不由己的,一头撞在了其他死士的刀上。 那死士死的时候,表情有些狰狞,两肋插满了自己同伙的刀。“嗷”的一声,倒在了孙杰翱的面前,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发财,去了……” 孙杰翱不慌不忙的捡起那个死去死士的刀,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重新又回到了对垒之中。有了兵器在手,孙杰翱便增加了一份胜算,只见孙杰翱眼神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光芒,突然大吼一声,挥刀斩向了面前的一个死士。就听“噗”的一声,那死士的脑袋应声落到了地上,一腔热血直冲夜空,仿佛把天上的星星都染红了。 侯爷府里面到处都是血,地也红了,天也红了,屋也红了,树也红了,活人也红了,死人也红了。就连死士和长庚候的眼睛都红了。 孙略见状,大喊一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斩尽杀绝?!”话音未落,孙略也跟着,杀进了死士的包围圈,看样子是想给孙杰翱帮忙。 死士们似乎并不担心泄露身份,争先恐后的自报家门:“你问俺们是什么人啊,俺们是吴国派来的刺客,只要杀了你们,俺们下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说着,那些死士们还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上去特别扭曲。 之前好像说了,孙略擅长骑射,马上功夫精湛,马下功夫稀松,所以说,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让孙杰翱分心。 孙略只顾着抵挡迎面的刀,却没有注意背后递过去的一抹杀气,眼看着,孙略背后的刺客,就要刺到孙略了。就在这个时候,孙杰翱一个纵身扑向了孙略,大刀凌空举起,及时挡住了背后的袭击,紧接着,孙杰翱又顺势一脚,将偷袭孙略的死士,踹了个四仰八叉。但是!不等孙杰翱喘口气,其余的几个死士,就不约而同的又攻了上去。 就听“叮当,叮当,叮当……” 孙杰翱一边抵挡,一边对孙略说道:“儿啊,快走,去马鹏牵一匹快马,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孙杰翱已经看出,那些死士根本没想留下活口,这一仗是必死无疑,他清楚孙略的修为,如果孙略留下来帮忙的话,只会多搭进去一条性命。但是!只要孙略骑上战马,就有机会活着出去。 第138章:下一个死士 生死关头,孙杰翱让孙略独自逃命,孙略死活儿不肯:“不,我不走!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孙杰翱推了孙略一把:“别磨磨叽叽的,快走!” “不,我不走!死也不走!”混乱之中再一次响起了孙略固执的声音。 “儿啊,只要有命在,比什么都强!” 就在孙略啰啰嗦嗦的时候,从死士那边,不声不响的飘过一刀,孙杰翱感觉到杀气,慌忙将孙略推开,但是动作还是稍稍慢了半拍,以至于刀刃,割破了孙略的手臂,孙略本能的握住了伤口,一股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渗透出来。孙略不由得“啊”了一声,但叫声又在疼痛中止住了。 孙杰翱急了,大吼一声:“快走啊!别傻了吧唧的戳在这儿!”话音未落,孙杰翱就一把,将孙略推出了刺客的包围圈,紧接着,孙杰翱张开双臂,牢牢的抱住了那几个死士的刀。刀锋一下子嵌进了孙杰翱的肉里,鲜血顿时染红了孙杰翱的衣衫。孙杰翱用一种憧憬的眼神,注视着孙略,低沉的发出了最后一句叮咛:“快走!一定要,活着……” 孙略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他把心一横,把呀一咬,把脚一跺,转身朝着马厩跑去。 在那个寂静的夜里,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惨烈的笑声。孙杰翱终于死了,死士们在笑,得意的笑,哈哈大笑,笑得人世间地动山摇,笑声几乎振碎了月亮。紧接着,一个死士拔出腰间的匕首,将事先伪造的吴国的密杀令,钉在了侯爷府的门板上,之后,那剩下的几个死士,二话不说,横刀自刎,去享受他们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去了。 当奄奄一息的孙杰翱最后抬起眼帘,看到孙略策马扬鞭,逃出侯爷府的时候,孙杰翱也笑了,笑的很安详。 就这样,孙略骑在马上,一路哭,一路逃。他不敢留在晋国,担心还会遇到死士的刺杀,更不敢逃到吴国去,逃到吴国去,等同于送死。于是乎,孙略日夜兼程,逃到了越国。 就这样,孙略,总算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在天亮之前,孙略找到了湖边,把身上的血渍洗掉,把染着血污的罩衫脱下来,埋了。 孙略平时最喜欢蓝色,那是一件海蓝色皱缎的长罩衫,腰间系着一缕绣满蝴蝶的丝绦。孙略在湖边芳草繁茂,土丰水美的地方,挖了个坑,将他的罩衫和丝绦端端正正的放进去,然后,捧起一把一把的泥土,将他的衣服,还有他的灵魂,一起埋在了那里,就算是他给自己弄了个坟,一个埋着孙略衣衫的衣冠冢。 孙略在自己的坟前,信誓旦旦的发誓,一定要为爹娘报仇,为侯爷府所有的人报仇。否则就让最甜的蜂蜜齁死。 从晋国逃往越国,山高水远,风雨兼程,一路艰辛是自然的。孙略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陆陆续续的都卖了,捡了一件邋邋遢遢的衣服,和一些邋邋遢遢的食物,才勉勉强强的,支持着他,逃到了越国。然而,孙略身上有伤,再加上悲伤和愤怒,刚一逃到越国,他就病倒了。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孙略不得不卖了他心爱的马,买了一处废弃的茅草屋,又买了些草药,躲在那里养伤。 那个时候的孙略毕竟年轻,伤,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他试着到附近的山里,拾一些柴火,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口饭吃。其实,那些柴火也没几个人买,如果卖不掉的话,他就只能紧一紧裤腰带。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 一如既往的日落西山,红霞满天,孙略在集市上蹲了整整一天,一根柴火都没有卖出去。破衣烂衫的孙略背着一大捆柴火,走进了那间废弃的茅草屋。 话说,那间茅草屋的屋顶已经漏了,被冬天时候的暴风雪掀翻了一角,再加上春雨绵绵,茅草屋里的东西,全都覆盖着一层霉菌。孙略瞬间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穿着跟乞丐差不多的衣服,睡着跟乞丐差不多的草堆,吃着跟乞丐差不多的垃圾,摘着跟乞丐差不多的虱子。仅有的这间破茅屋,还是他卖掉了战马,换来的。 这就是孙略逃到越国之后,卑贱不堪的生活。他想他的爹妈,也想他的家,但是更想亲手杀了吴国的国君,替他的家人报仇,就是这报仇的愿望,支撑着孙略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继续活着。 没有钱,也没有饭吃,孙略把柴火放好,只喝了几瓢水,就早早的睡下了。悲伤往往会在梦里加倍的戏虐他,以至于,孙略总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孤独的流着眼泪。 然而! 无论孙略怎么想,勾践的计谋,显然是大获成功。此时此刻,或许孙略做梦也不会想到,勾践紧跟着又有了一个阴谋诡计。 勾践打算利用孙略报仇心切,让孙略成为下一个行动的,死士。 第139章:不存在的计谋 就这样,孙略从朱门酒肉,到冻死路中,仅仅用了一夜的时间。之后的落魄先不说,再说越国的太子勾践。 话说,死士们幸不辱命,杀了长庚候一家之后,勾践很快就收到了孙杰翱遇难的消息,勾践非常开心,对那二十二个死士的表现,也非常满意。他迫不及待的去向允常报告。 此时恰逢暮春,午后的阳光已经足够火辣了,气温如同蒸锅里面的包子,表面上是滚烫的,心里面却是更加的炙热无比。石隙柳林间已经钻出了杂草,不知名的野花自顾绽放,伴随着莺雀的歌声,勾践兴冲冲的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面空无一人,勾践出出进进的盘恒着,急切的等待着允常。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远远的看到了允常的身影。 允常处理完公务,由几个随从跟随着,回到了书房。勾践见允常进来,急忙上前迎接:“父王,我有事情要向你禀报。” 允常不慌不忙的随口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儿啊,说吧。” “这个……”勾践迟疑着,看了看允常身边的几个随从,没有讲话。 允常立刻明白了勾践的意思,随手打发了那几个随从,之后,漫不经心的坐到条案旁边,等待着勾践回应:“说吧,现在可以说了。” 勾践见随从离开了,顿时面露喜色,凑近允常,兴致勃勃的说道:“孙杰翱死了。” 允常却淡淡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已经听说了,据说是被吴国派去的一群死士刺杀的。”说着,允常悲悯的叹了口气:“一家老少,总共七十八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吴国这次出手,可是够狠的啊。” “父王有所不知,那一群死士,其实是……”勾践想说,那一群死士其实是咱们越国人,都是他亲自派过去的。然而,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允常拦住了:“没有什么其实,那群死士就是吴国人。总之,晋国和吴国的恩怨,不关咱们的事。勾践啊,你来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然而,那个时候的勾践,只有二十一岁,仍然一身的孩子气。只见勾践微微一笑,打算跟允常皮一下,于是提高嗓音故意说道:“怎么不关咱们的事呀!?” 允常吓了一跳,差点伸手捂住勾践的嘴巴。勾践讲话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经常会让吓允常一跳。只见允常脸上有些尴尬,双眉一紧,厉声喝道:“长庚候灭门是吴国干的,关咱们什么事!咱们又不想趁人之危!” 或许,允常身为一国之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要保持一身正气。 勾践一愣,转而霍然开朗,他明白了允常的心思,允常其实是想告诉他,他的计谋,根本不存在。勾践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容,执意要把他没有讲完的话讲完:“父王有所不知,那群死士,其实并没有杀死侯爷府所有的人,长庚候的独子孙略还活着,眼下就在咱们越国。孩儿此番前来,就是想请示父王,该如何处置孙略。” 听勾践这么一说,允常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嘴里面说道:“原来是这事儿呀。” 勾践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正是此事,孩儿不知是把孙略送回晋国呢,还是交给吴国呢? 允常从容不迫的回答:“让他留下吧,你安排安排,别亏待了他。”说到这里,允常顿了顿,又自语了一句:“那些死士,对吴国来说,也算是忠勇之人,希望吴国别亏待了他们的家眷。” 勾践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打算。 就这样,孙略逃到越国之后,勾践悄悄的去看望过几次,没有交谈,甚至没有让孙略发现,只是在暗中,悄悄的看望过几次。他让手下的差人,偶尔买一捆孙略的柴火,但是不要多给他钱,免得孙略填饱了肚子之后,会离开越国。 至于那些死士的家眷呢,已经跟那些死士一起,去享受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一晃三年过去了,允常死了,勾践继承了王位,正式成为了越国的国君。这个时候的勾践,就是历史上常常提到的,越王勾践,勾践继位的时候,才只有二十四岁。 当时,吴国的国君名叫阖闾。阖是喝呃喝的阖,闾是乐与铝的闾。连起来读就是喝铝。吴王阖闾以为越王勾践年幼无知,打算趁他羽翼尚未丰满,攻打越国,从而吞并越国。 越王勾践听到了这个消息。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然而,大臣们觉得勾践年纪轻轻,对勾践继位并不服气,想看勾践的笑话,于是就有人给勾践出了一个死人墙的主意。这个主意就是:派出一众士兵,徒步走到吴军阵前,齐声呐喊,然后齐刷刷拔刀自刎,以此来吓唬吴国。这摆明是一个恶搞的主意,存心刁难勾践,如果勾践反对,就会失去群臣的支持,如果勾践同意,就会失去士兵的支持。 勾践也知道群臣合伙欺负他,然而他却没有嗔怒,而是微微一笑,点头赞许:“好好好,死人墙的主意注意实在是太,实在是太大智若愚了。我就想看一看,吴王阖闾被吓的瑟瑟的样子。”说着,越王勾践爽朗的笑了起来。 第140章:争先恐后的报名 时光飞逝,一晃就是三年,在这三年里,孙略尝尽了人间的饥寒交迫,尝尽了人间的世态炎凉,要不是因为怀揣着一颗报仇雪恨的心,孙略恐怕早就死了。然而,报仇雪恨说起来容易,可是怎么报仇,找谁报仇,孙略还不知道。 勾践偶尔会去悄悄的探望孙略,由此对乞丐这个群体,有了一定的了解。当大臣们出难题,刁难越王勾践的时候,勾践立刻就想到了孙略。 大臣们恶搞,建议让勾践部署一个死人墙,目的是为了吓唬吴王阖闾。如果勾践反对,就会失去文武百官的支持,如果勾践接纳,就会失去士兵的支持,而勾践接纳了大臣们的提议,他打算用乞丐来充当死人墙。 当年允常曾经用过的书房,此时此刻,已经由勾践继承了。 那书房还是那么的辽阔,那光线还是那么的柔和,那窗外的风景还是那么的清幽,那枝头还是那么的繁茂,那莺雀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叽叽喳喳。而松寿图已经换成了美女图,两只陶土的鱼缸还在,只是鱼死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猫雍容华贵的猫。 散朝之后,勾践急匆匆的回到了书房,然后第一时间让人悄悄叫来了他的亲信,并且向亲信部署了一个秘密行动:“让你来,主要是为了死人墙的事情。”勾践开口说道:“你立刻张贴告示,招募两百个乞丐替朝廷效命,只要不怕死就行,有饭吃有酒喝。而且要快。三天之内务必把人招上来。” “三天?三天时间恐怕根本来不及训练他们,三个月还差不多。”他的亲信表示质疑。 勾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不用训练,他们只负责,去死。” “但是那些乞丐,怎么可能愿意去死呢?”亲信继续表示质疑。 越王勾践的脸上,似乎掠过一抹不自信的神情,但还是立刻就又有了自信:“我有办法的。”之后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我才不会让我的精锐去送死呢。” 亲信了解了勾践的心意,于是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真搞不懂,那些大臣是不是傻?派出几百勇士阵前自刎,就能把阖闾吓死了吗?阖闾久经沙场,能征惯战,会害怕看见几个死人?” 勾践哈哈大笑:“那些大臣一点儿都不傻,他们在给我出难题,他们是想考考我,如果这道题我答不上来的话,就不配做他们的君王。” 亲信眉心紧蹙,表示担忧:“可是,两军阵前,岂是儿戏,如果这一招吓不倒阖闾,我们会死的很惨啊!” “哈!”勾践重重的笑了一声:“正所谓,化腐朽为神奇,既然他们给我出了一个玩儿傻子的主意,我就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呐,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个雪藏多年的孙略嘛。据说此人擅长骑射,也算是晋国出了名的神射手。我打算让孙略混在死人墙中间,看准时机……”勾践说着,脸上隐隐约约的掠过一抹狡猾,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暗中射杀阖闾。” “我的天,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果然是化腐朽为神奇。越国有你这样的君王,实乃越国之幸啊!”勾践的亲信,自然免不了放一串彩虹屁。“只是……”紧接着,亲信的脸上闪烁着为难的表情。 勾践用鼻子,傲慢的“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想说,担心那些乞丐不愿意报名是吧?”见亲信连连称是,就听勾践胸有成竹的继续说道:“这样,你让人通知所有的大户人家,不要给乞丐任何施舍,否则杀无赦。一个钱,一粒米也不要给他们。他们饿急了,就会为了填饱肚子,不要命了。所以说,三天之内,一定会有大量的乞丐,争先恐后的报名。” 亲信不由得吓了一跳,但是他听懂了勾践的意思,之后,又继续追问:“可是,那个孙略万一不来怎么办?” 话音未落,勾践紧跟着就是一句:“孙略你不用管,我亲自去请。” 日出日落,风里雨里,顶着骄阳,迎着暴雪,孙略背着柴草,看着日夜更迭,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几个春秋。他曾经对天发誓,一定要为爹娘报仇,为侯爷府的所有人报仇,但是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每天只顾着为填饱肚子而奔波,根本看不到前途和希望。孙略沮丧的回到了他的茅草屋,又是一根柴草都没有卖出去,但是幸运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看孙略可怜,悄悄的给了他一碗剩饭。 孙略生起一堆篝火,把那碗剩饭倒进破瓦罐里面,又加了些清水和野菜,打算给自己煮一碗野菜粥。这对于此时此刻的孙略来说,简直就是饕餮盛宴了,饕是特奥涛的饕,餮是特噎贴的餮,连起来读就是涛贴盛宴。 随着篝火的燃烧,茅屋里面温暖了,野菜粥的香味,弥漫在屋子里。孙略把手缩进袖子,用袖口垫着,把瓦罐捧了起来,喝了一口粥。就在这个时候,越王勾践突然出现在茅屋的门口,主动跟孙略打了个招呼:“兄弟,能给我喝一口粥吗?” 第141章:跟我回宫吧, 越王勾践的突然出现,似乎让孙略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是!仅仅从来者的衣着看,并不像是个穷人。此时此刻的孙略,还不知道,面前这个并不像穷人的人,其实就是越王勾践本人。而这个不穷的人,却要跟一个乞丐抢饭吃,显然,是在拿乞丐逗着玩儿呢。孙略饿的前心贴后心,没有心情逗,于是就用秒杀一切的眼神,扫了一眼勾践,并且闷声闷气的说道:“你们有钱人,不要总是拿穷人寻开心好不好。” 勾践听罢,重重的笑了一声:“哈!”之后慢慢踱着步,走到孙略旁边,肩并肩的坐在了柴堆上,一脸真诚的说道:“外面寒冷,我忙着赶路,此刻已是又渴又饿,闻到这粥的香味,于是就进来了,想跟你讨一口热粥吃吃。” 孙略拿起丢在地上的一只破碗,那是他刚刚在垃圾里面捡来的,那只碗还没有洗,上面满是饭嘎巴。孙略将一半野菜粥,倒进碗里,一句话都没有说,继续喝着他自己的那一半。 勾践明知道难以下咽,但还是端起那只破碗,嘴里面说道:“多谢兄弟。”然后,毫不犹豫的送进嘴里。 “盹,盹,盹……”眨眼之间,勾践就把那半碗粥,喝的干干净净,那其中的滋味,恐怕只有勾践,和孙略本人才知道。勾践放下那只破碗,又对孙略说道:“兄弟,我喝了你的粥,必须要报答你,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办的吗?” “没有。”孙略想也不想,紧跟着说了两个字。 勾践稍微思考了片刻,然后又问孙略:“看你的样子,似乎很贫穷,你不想要金银财宝吗?” 孙略体味着勾践的问话,之后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钱财乃身外之物,人若是死了,要多少金银财宝都没有用。我只想要,报仇。”说着,孙略撇了一眼勾践:“依我看,我的这个忙,只怕你是帮不上的。” 勾践看时机已经成熟,急忙回应孙略:“你的忙,我帮定了。说吧,你仇家是什么人?” 勾践的话,似乎让孙略,又一次回顾起他的仇恨,孙略哭了。那血海深仇,和他几年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孙略已经坚强了很久了。 孙略在悲痛中挣扎了好一阵,才哽咽着,又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仇人是,吴王阖闾。”只见孙略眼球泛红,仿佛眼前仍然是那忘却不掉的灭门之血,看得出,孙略心头的怒火,正在燃烧。 勾践听罢哈哈大笑,一个转身,就神一般的飘向了茅草屋的门口,与此同时朗声说道:“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跟我回宫吧,我叫勾践。” 几个等候在门外的随从,立刻走进茅屋,毕恭毕敬的邀请孙略,这或许只是一个进宫的仪式,表明孙略是越王勾践请来的“客人”。 孙略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激动万分的。孙略虽然不知道勾践要干什么,但是,他隐约感到,报仇的机会来了。 在随从的前呼后拥之中,孙略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衣服并不十分考究,或许只是佣人穿的那种。之后,才被带去书房,郑重其事的面见越王勾践。 这个季节的江南,已是万物凋敝,冷风阵阵。孙略是越王勾践的秘密武器,勾践打算利用孙略的神箭,来个一箭定江山。因此,勾践并没有让孙略去金殿,生怕事情还没有成功,就惊动了那些虎视眈眈的文臣武将。所以说,勾践让孙略去书房,勾践要秘密召见他。当孙略见到越王勾践的时候,勾践正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漂亮的羽毛,抖落来抖落去的,跟他的猫咪玩耍呢。如果说允常生前喜欢养鱼的话,那么,越王勾践,则更喜欢斗猫。 越王勾践开诚布公的,将战况向孙略简单的叙述了一番。然后,才说明来意:“这次专程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 面对越王勾践的真诚,面对越王勾践的信任,报仇心切的孙略又怎么会拒绝呢。 于是孙略沉重的说了一个字:“行。” 见孙略点头答应了,勾践的脸上立刻掠过一抹笑容,不急不徐的继续说道:“孙略啊,之前你说,你的仇人是吴王阖闾,此话当真?” “是。”孙略又是沉重的说了一个字。 越王勾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现在有一个报仇的机会,只是非常危险,不知你是否愿意?” 第142章: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众所周知,越王勾践的书房是非常温暖的,不说汗流浃背吧,至少也跟开着空调差不多。房间的角落里面燃着碳火,碳火隐隐约约的泛着红光。越王勾践问孙略是否愿意,孙略顿时就惊呆了。哦不,孙略顿时就答应了。 “我愿意!”孙略的语气很坚定:“只要能报仇雪恨,让我死我也愿意!”孙略的回答是勾践意料之中的。勾践就知道,孙略肯定会坚定不移,但是却没有想到,孙略比坚定不移还坚定不移。 然而,此时此刻的孙略还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勾践,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有了孙略的坚定不移,越王勾践便更加的胸有成竹了,于是,越王勾践就把他的计划,毫无保留的,向孙略和盘托出:“孙略啊,你听我说,吴国打算趁我国丧之时,向我越国发起挑战,对此,我们为吴国的阖闾准备了一堵死人墙,我要你混在死人墙中间,看准时机,暗箭射杀阖闾。怎么样,能办到吗?” 孙略闻听此言,顿时感慨万千:“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助我报仇雪恨呀!”于是孙略拱手抱拳,一本正经的对越王勾践说道:“请越王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言罢,孙略抻起袖子,擦了擦激动的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 越王勾践的随从,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弓弩,双手捧到勾践面前。勾践一把接过弓弩,交到孙略手里,与此同时,对孙略说道:“孙略啊,那堵人墙可是两百条人命啊,那两百个勇士,用他们的死,掩护你偷袭,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孙略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弓弩,昂起臂膀,只弯弓不搭箭,向空中发出一凛寒气。听到弓弦发出嗡的声音,孙略兴奋的深吸一口气,对勾践说道:“请越王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就这样,孙略终于盼来了报仇的机会,然而,真不知道是应该替他高兴,还是应该替他悲哀。 但无论结果如何,越王勾践,总算是向越国的文武百官,献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一晃数日过去了,吴国和越国的军队,在嘉兴的南边,摆开了阵势。阵前军旗飘扬,鼓声震天。越国一方率先派出了死人墙,二百多个乞丐,成矩阵式排列,随着激荡的战鼓,一步一步走向吴军。 吴王阖闾亲自在阵前督战,见到越国的勇士向自己这边挺近,便打算派士兵,上前应战,然而出兵的命令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那两百多越国勇士,连声呐喊,紧接着,那些人齐刷刷的举起大刀,坎向了他们自己。眨眼之间,吴军阵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吴王阖闾确实是吓了一跳。 就在吴王阖闾惊讶的,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孙略举起了弓弩,视线紧紧的追踪着阖闾,只听到弓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嗡”的一声扇响,孙略的箭飞了出去,直奔阖闾的咽喉。 然而,孙略已经三年没有摸过弓弩了,他的百步穿杨早已生疏,再加上越国跟晋国的气候不同,风力和风向也不同,以至于,孙略发出的那夺命的一箭,射偏了。羽箭擦着阖闾的盔甲,从阖闾的脖子旁边飞了过去。 见自己一箭失手,孙略急的差点儿哭出来,他急忙二次挽弓搭箭,然而时机已经错过,阖闾受到惊吓,加强了警惕,与此同时,吴国阵营万箭齐发,射向了孙略。 孙略不躲也不闪,视死如归的挺立在万剑丛中,继续执着的提起了弓弩…… 突然! 一只吴国的羽箭,笔直的射向了孙略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略身边的一个乞丐,突然纵身跃起,一把将孙略扑倒在地。 这个时候,吴军和越军已经厮杀在了一起。阖闾因为孙略那一箭,方寸大乱。越国的一个武将,趁阖闾惊魂未定,攻其不备,刺伤了阖闾。 孙略见身旁的乞丐救了他,感激万分,他背起那个奄奄一息的乞丐,打算逃生。然而,那乞丐却一把拽住了孙略,用尽最后一口气,对孙略说道:“不要救我,我们吃了转世富贵丹,就是来找死的。”说着,嘴里溢出一股鲜血。 “你说什么?”孙略不解。 “三年前也曾经有这样一个的机会,越王勾践挑选了二十二个勇士,给他们吃了转世富贵丹,让他们去刺杀长庚候孙杰翱,只要完成任务,他们下辈子就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我那时还小,武功不够高强,越王勾践没有挑上我,但是我师兄去了。这次总算是轮到我了。”那个乞丐呼吸急促,一边说,一边笑,笑容里充满了幸福和憧憬,但是,他讲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最后,淹没在两军厮杀之中。 孙略听罢,悲愤交加,仰天长啸,大吼一声:“越王勾践,我要杀了你八辈祖宗!” 孙略话音未落,几柄大刀同时斩在孙略的身上,那刀有吴国的,也有越国的。 孙略瞪着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倒下了…… 第143章:开始膨胀了! 历史上只记载了吴国和越国交战,两百名勇士,齐刷刷的在阵前自刎,而出奇制胜。并没有提到有一名神箭手,藏匿于二百名勇士中间,也没有提到孙略弯弓射伤阖闾的事情。 考史官当然不会知道勾践的足智多谋,就算知道,也不敢记在历史上。 正所谓一将终成万骨骷。这场吴国与越国的对决,以越国的胜利而告终。越王勾践因此,赢得了文武百官的臣服。 然而! 就是这个胜利,让年轻的勾践开始膨胀了,以至于不听范蠡的劝阻,执意要发兵攻打吴国,在接下来的一场交战中,越国输了,输的很惨,把越国和勾践的尊严都输进去了。后来便有了卧薪尝胆的典故,那是勾践告诫自己,记住膨胀的代价,不要自讨苦吃。 当然,历史仍然不能如实记录,否则考史官的脑袋就掉了。越王勾践是越王嘛,历史只能说,勾践卧薪尝胆,不惧怕失败与屈辱,敢于从头再来。而事实上,勾践的聪明才智,足智多谋,才是他真正的过人之处,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的阴谋诡计是无法载入史册,也不能到处传扬的,只留下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是后话,现在先说,什么什么身先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孙略。 孙略独自走在黄泉路上,嘴里面不停的咒骂,骂的很激动。他发誓,十八年后,一定要找勾践报仇,他要亲手宰了越王勾践。 毕竟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不是孙略发个誓,就能回去报仇的。所以说,就在孙略经过奈何桥的时候,被孟婆婆拦住了。 所谓奈何桥,其实就是地府的一个关口,是阴阳两界之间的一个关口,就像是人间的海关。人死之后,首先要穿过奈何桥,穿过奈何桥之后,才能进入轮回通道,转世投胎。但是,在踏上奈何桥之前,要先喝一碗忘魂汤,忘魂汤的作用就是洗脑,将大脑中死前的记忆全部清除。就像格式化磁盘那样,投胎转世之后,前世的记忆就都没有了。 那种清除记忆的药水,就叫忘魂汤。 至于忘魂汤的味道呢,因人而异,生前越幸福,忘魂汤的味道就越苦涩。命苦的人,反而会觉得忘魂汤很甜。管理奈何桥的婆婆,名叫孟婆婆,因此,忘魂汤也叫孟婆汤。 孙略自知已经做了刀下之鬼,但胸中一口恶气,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他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身上挂着好几道皮开肉绽的刀口,跟随在其他鬼魅的后面,怒气冲冲的朝着奈何桥方向漂移。 此时此刻,孙略身上的刀口已经不疼了,鲜血已经流干了,变成了尸体的模样,在他的意念之中,只有报仇两个字。 孙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是黑压压的,仿佛盖着一个巨大的棺材盖儿,这一撇之际,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心头。孙略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也是黑压压的,仿佛悬浮在无底的深渊之上,任由鬼魂们荡来荡去,就像是人世间掠过天空的乌云。四周围偶尔会亮起一簇冥火,冥火此起彼伏的,让黑暗的地府,不停的闪烁着死亡的光。 直到靠近奈何桥了,孙略才发现,原来地府有很多奈何桥,就像超市的结账口那样,有序的排成一排,所有把守桥口的婆婆都叫孟婆婆,他们愿意从哪个桥口通过都行,只是必须要喝一碗忘魂汤。 孙略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桥口,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径直飘了过去。他已经盘算好了,坚决不喝忘魂汤,他要记住仇恨,来世找越王勾践索命。 排在前面的鬼魅,缓缓的前行。 当鬼魅经过桥口的时候,孟婆婆就会从饮料机里面,打一杯忘魂汤,递给鬼魅,就像是快餐店的服务员打一杯可乐那样。鬼魅必须喝下一整杯忘魂汤,才能从桥口出去,踏上奈何桥投胎转世。 工夫不大,终于轮到孙略了。 孟婆婆习惯性的转过身,随手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娴熟的打开了饮料机的按钮,一杯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忘魂汤,哗啦哗啦的流入杯中。 只见孙略双眼放光,趁孟婆婆没注意,簌的一下子,就蹿了过去,紧接着,桥口的栏杆发出一阵“嘀嘀嘀”的警报声…… 孙略不愿意喝忘魂汤,试图蒙混过关,结果奈何桥桥口的警报响了起来。几乎是与此同时,几个抱着鬼头刀的地府鬼差,闻声赶来,一拥而上,就把孙略给抓住了。 第144章:一直骂骂咧咧…… 几个鬼差反扭着孙略的胳膊,推推搡搡的,就像抓贼似的,把孙略推到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孙略的情绪很激动,一直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他是骂地府,还是骂勾践。总之,听着孙略不着边际的咒骂,孟婆婆端着一杯忘魂汤,笑盈盈走了过去,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为何要闯鬼门关呀?” 孙略语气沉重,悲愤的答道:“我死的冤!” “死的冤?”孟婆婆打开孙略的卷宗,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合上卷宗,和蔼可亲的对孙略说道:“死的冤就可以不喝忘魂汤了吗?再者说,你死的一点儿都不冤。呐,卷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越国的勇士,生前可谓是忠肝义胆,英勇无比,最后不幸战死沙场。你的死算是死得其所,何来冤屈呀?” 闻听此言,孙略顿时火冒三丈,比火冒三丈还火冒三丈,简直就是火冒六丈。只见孙略眼含热泪,急赤白脸的讲述起他的经历:“婆婆有所不知,我是被越王勾践给骗了呀!”孙略的讲述中,大约一半的内容都是在谩骂,什么勾践卑鄙无耻,勾践臭不要脸,勾践是伪君子,勾践赤裸裸,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等等等等……总之,骂到最后,孙略还攥着拳头恳求孟婆婆:“我可不可以不喝忘魂汤,我要记住勾践那张脸,下辈子好找他报仇啊!” 孟婆婆心细如尘,她悄悄的注意到,孙略的手指攥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要一把捏碎勾践的骨头,这是一般的鬼,很难做不到的。孟婆婆见的死鬼多了,也有一些经验,通常只有冤死鬼,手指才会紧紧的攥着,比如攥着证据,攥着凶手的衣角。而自然死亡的人,手指是大多松开的,就是人们常说的撒手人寰。看到这个细节,孟婆婆不由得暗自感叹:看来,面前的这个孙略,确实跟越王勾践,有着深仇大恨,只是卷宗上面并没有记载而已。 想到这些,孟婆婆又是微微一笑,再次劝说孙略:“你听我说,死去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带着仇恨的,但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都是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了,能忘却就忘却吧,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呢。越王勾践天命所归,你助他成就霸业,也算是功德无量,下辈子会有不错的运气。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江湖一笑瞑恩仇,你不如喝下这碗忘魂汤,早早的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好不好?” “不喝!坚决不喝!”孙略一听,肺都要气炸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摇着头声嘶力竭的说道:“就算是魂飞魄散,就算是永不超生,我也要记住那笔血债,一定要亲手杀了越王勾践!” 孟婆婆见孙略戾气难消,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忘魂汤,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好吧好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喝忘魂汤,那就去当阴兵去吧。” 孙略一听,不用喝忘魂汤了,顿时感激万分,一个劲儿的表示谢意,而且还问孟婆婆:“去当阴兵,是不是就可以杀死勾践了?” 孟婆婆又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同情孙略的遭遇,但还是遗憾的告诉他:“去当阴兵,只是留在冥界当鬼差,不能去阳间报仇。但是,你可以记住前尘旧事,直到看见你的仇人来地府报道。到那个时候,估计你们的恩恩怨怨就算是了结了。”停顿了片刻,孟婆婆继续说道:“其实你不杀勾践,勾践迟早也会死,没有人能活着离开人世间。而且,由于你已经功德圆满,所以你下辈子会出生在一个不错的人家。怎么样,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当阴兵还是不能去阳间报仇,孙略听到后,有些失望,但是他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心,他坚定不移的回答孟婆婆:“行,我去当阴兵!勾践欠我的血债,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婆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忧虑,她不慌不忙的告诉孙略:“当阴兵又辛苦,又危险,要经常去阳间把死人带过来,万一遇到罗刹,或是厉鬼什么的,弄不好就会魂飞魄散,连做鬼都没的做了。” 孙略再一次坚定不移的回答:“我不怕,只要能不喝忘魂汤,我什么都不怕!” 就这样,孙略递交了加入阴兵的申请,之后不久就去阴兵处报到去了。 话说,孙略万万没有想到,加入阴兵之后,执行的第一次任务,竟然是越王勾践与吴王夫差的一场战役之后,的阴兵借道。 第145章:打仗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孙略当阴兵已经好几年了。在这好几年里面,孙略始终也没有忘记他的仇恨,没有忘记长庚侯最后的笑容,那笑容好温暖,好亲切,好安详。但是越王勾践,却早已经把孙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像从没听说过那个人似的。 话说,之前吴国和越国交战的时候,孙略的箭虽然射偏了一点点,但是却成功的打乱吴王阖闾的阵脚,越国的一位武将趁机神补刀,刺伤了阖闾。算阖闾倒霉,回去之后伤口发炎,死了。 紧接着,阖闾的儿子夫差,继承了帝位,成为了吴国的新国君。 夫差继位之后便厉兵秣马,准备再次攻打越国,找越王勾践报仇。 烽火硝烟再次席卷中华大地,从南到北,每一寸疆土,都响起了战马的嘶鸣。在那个诸侯混战,英雄辈出的年代,越王勾践更是首当其冲。 这一日黄昏,勾践约了范蠡,一起商议国事。 傍晚的大殿显得有些昏暗,伫立四面的灯火,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辉煌,但灯芯却显得那么的憔悴,仿佛燃了几百年了似的。一走进大殿,就看到了烟熏弥漫,同时嗅到了一股喷香的烤肉味儿。 勾践盘膝坐在条案后面,手里抱着他的宠物。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人没怎么变,但是猫,已经长大了。那只猫的毛皮特别丰满,撇着嘴角,样子很威武,只是看着条案上的烤肉,似乎不太开心。 范蠡则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坐在勾践的对面。范蠡是越王勾践的一个大臣,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儿了。 勾践用细细的指尖儿,捏起一块烤肉,送到猫咪的嘴边,猫咪努着嘴嘴巴嗅了嗅,又很勉强的舔了舔,但是仍然不爱吃。勾践又换了一块肥腻腻的,一边继续讨好他的猫咪,一边随口对范蠡说道:“跟我说说吧,最近吴国那边有什么动向?” 大殿的侧面架着一副竹竿,竹竿下面燃着一簇炭火,竹竿上挑着一只烤熟的全羊。侍从停止了转动,切下一块羊肉放在盘子里,双手捧着,毕恭毕敬的端到越王勾践的面前。 范蠡先是端正了一下坐姿,然后战战兢兢的答道:“越王陛下,吴国那边传来消息说,吴王夫差正在加紧练兵,打算攻打咱们越国。” “哦?”伴随着勾践哦字的出口,猫咪发出了一声“喵”的尖叫,从勾践的臂弯中挣脱,跳到地上,跑掉了。周围的侍从也像受了惊吓的猫咪似的,急忙弯腰低头,向后退开几步,给猫咪让路,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喘气。 勾践并没有在意猫咪,而是凝神思索,只停顿了片刻,便猛然站起身说道:“立刻发兵攻打吴国!我要在夫差还没有准备成熟之前,先发制人!” 范蠡慌忙起身极力劝阻:“越王陛下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一旦兵败,我越国就会被吴国占领。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勾践放低声音,却铿锵有力的说道:“笑话。我越国怎么会败在夫差手下。”话音未落,勾践便急匆匆向殿外走,似乎不想再听范蠡啰嗦。 范蠡追着勾践据理力争:“越王陛下听微臣一言,那吴王夫差此番是要为阖闾报仇,必定全力以赴,再加上近年来招兵买马,实力大大增强,我越国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范蠡的话,勾践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是没听到。他不以为然的撇了一眼范蠡,玩味的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范蠡心里想说:那还用试嘛,肯定不行啊。但是他不敢把心里话直接讲出来,而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语气:“越王陛下稍安勿躁,目前我越国兵力优势不大,就算发兵吴国,我们也得先招兵买马,训练个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有十足的胜算呀。” “哈!”越王勾践重重的笑了一声:“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挺有胜算的,之前的死人墙不是大获全胜了吗?” 范蠡一听,就知道越王勾践膨胀了,于是顾不得委婉不委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的对越王勾践说道:“越王陛下,如果执意发兵的话,此战必败无疑!” “是吗?”越王勾践并没有震怒,反到来了兴致,于是转过身,靠近范蠡的耳边,表情玩味的说道:“要不咱们赌一把,如果我赢了,你就……”越王勾践想了想:“你就给我牵马坠櫈当仆人,如果我输了,我给你牵马坠櫈当仆人,如何?” 范蠡听到后,有些哭笑不得,一脸无奈的答道:“越王陛下万万不可啊,两国交兵岂可儿戏?!” 勾践的表情更加玩味了,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范蠡:“你看我像是儿戏吗?”勾践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我是认真的。要不这样……”勾践说着招了招手,叫过一个侍从:“来来来,你过来。呐,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说着,越王勾践一指那个侍从:“你给我们俩当个证人!” 就在范蠡和那个侍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勾践却爽快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内个谁……”越王勾践说着,看了看范蠡:“你赶紧去马厩喂马去吧,免得牵马坠櫈的时候,被马踢了。”紧接着,勾践压低了声音,铿锵又神秘的补充了一句:“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话说,那个时候的勾践只有二十六岁,意气风发,再加上,之前已经漂漂亮亮的,赢了吴国一把,所以说,此番再次交战,越王勾践对自己的军事才华非常自信。 就这样,越王勾践亲自出征,率领兵马,打仗去了! 第146章:公元前四百九十年 公元前四百九十四年,越王勾践发兵攻打吴国。 出征那天,范蠡再次出面劝阻:“越王陛下,此次出征万万不可啊!此时恰逢阳春三月,吴国从暖的地方而来,带着万物复苏的精华,而我方天气较为阴冷,士兵身上冬意未消,一路风餐露宿,恐染风寒。而且,吴国准备了十万兵马,而我方只出动三万,人数上处于劣势。再有,敌来我往,万一在洞庭湖开战,吴国的物流又胜我一筹。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吴国那边,我方很难取胜啊,陛下。” 勾践顶盔冠甲端坐在战马之上,面对阵前的三万精锐,微微一笑:“范爱卿,你我有赌注在先,所以,此番出征你就留在这里吧,等着看我怎么赢了夫差,再回来赢你。”勾践说罢转身,任命石买为副将,随军出征吴国。 其实石买并不愿意当这个副将,也不愿意出征,辛苦不说,还很危险,而且,石买也认为,此次进攻吴国,必败无疑。 果然不出范蠡所料,越军在攻到洞庭湖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吴军。吴国十万水军,驾着战船,浩浩荡荡的铺满了整个湖面。 领兵的统帅,正是吴王夫差,而阵前指挥的却是,副统帅伍子胥。 勾践勒住战马,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下了第一个命令:“撤!” 石买甚是不解:“不打就撤?会不会灭我军士气,而长吴军威风?” 勾践不屑的撇了一眼石买,暗自抱怨石买的愚蠢,他本来不想解释太多,但还是指了指天边,然后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你没看见太阳就快落山了嘛?!” “天黑岂不更好,我们看不清对方,对方也看不清我们,正好弥补我方人少的劣势啊!”石买急忙提出自己的看法。 “让你撤就撤,哪儿那么多废话。”勾践实在懒得跟石买啰嗦,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径自调转马头,率先退出了洞庭湖畔。 先锋官赶紧跟着越王勾践撤退,经过石买身边,还替勾践解释呢:“石大人啊,此时此刻天色已晚,我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对方精神饱满,以逸待劳,我军岂是对手啊。” 石买“哦”了一声,似乎懂了。 就这样,越国进攻吴国,行至洞庭湖边,只跟吴军打了个照面,便莫名其妙的撤退了。吴王夫差非常意外,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吴军的官兵,却跟着伍子胥一起大肆嘲笑起来: “看见我们人多,就把勾践那小子吓跑了。” “果然是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乳臭未干也学人家行军打仗,赶紧回家吃奶去吧。” 总之,伍子胥的人马不仅能打,而且还能骂。 洞庭湖山青水秀,波光粼粼,落日在群山峻岭之间盘恒,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大地。微风轻轻掠过,让平静的湖水,悠然荡漾起来。太阳缓缓的退去,一轮满月脱颖而出,湖水在月光中点亮,似乎比白天更加迷离。鱼儿睡了,草儿睡了,吴国的士兵也睡了,只有草丛里的蚊子,忙忙碌碌的飞来飞去。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湖面隐隐约约的躁动起来,一根一根的竹竿,在湖水中戳出了一串一串的涟漪,那涟漪不声不响的,如同绣花针穿过轻纱帐。 紧接着,顺着竹竿激起的涟漪,就看见,撑着竹筏子的越军,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了吴军的阵营。 吴军官兵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坐着梦就去了地府。 当吴王夫差反应过来的时候,勾践的偷袭已经成功了。 发现勾践的军队前来偷袭,伍子胥亲自率领众将官,连夜追赶偷袭的越军,在追到洞庭湖湖口的时候,越王勾践命令接应的士兵,洒下渔网,将吴国的官兵和战船绊住。 勾践又成功了。 在那繁星璀璨的夜幕之下,吴国的战船全都挂到了渔网上,此起彼伏的撞在一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偷袭的越军,趁着皎洁的夜色,大摇大摆的离开洞庭湖,逃之夭夭…… 越王勾践并没有亲自参与偷袭,而是在越军的营地等消息。营帐里面灯火通明,勾践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焦急的等候着第一回合的战报。 突然! 先锋官兴高采烈的走了进去,不等站定,越王勾践就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回越王陛下,今天晚上的偷袭非常成功,我军派出的一万精兵,毫发无损,即刻就将凯旋而归。总共歼敌近三万人,活捉了五千俘虏,凿沉了吴军一千多艘战船,还缴获了三百艘。” 第147章:脸上掠过一抹玩味 洞庭湖畔迎来了第一抹曙光,从那个刚刚被战斗洗礼的地方,传来了胜利的喜讯。报信儿的士兵很兴奋,一路飞奔在清澈的月光之中,甘甜的露水,把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越王勾践听到战报后,重重的笑了一声。 “哈!”与此同时,勾践的脸上掠过一抹玩味。他得胸有成竹对副官说道:“立刻传令下去,命其余的两万士兵做好战斗准备,明日天一亮就行动,全力攻打吴国。夜里偷袭的那一万人,稍事休息,负责接应。” “是!越王陛下。”副官响亮的回应了一声。 就这样,越王勾践仅仅用了一万人,以少胜多,出奇制胜,巧妙的赢了第一回合的战斗,让石买以及越军上下所有官兵,都赞叹不已。 然而! 在吴军被偷袭之后,吴王夫差也收到了战报。 吴王夫差听到战报之后,立刻就不困了。只见他浓眉紧锁,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但还是努力的保持着淡定,他让传令官传令下去,命令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天一亮就向越王勾践发动反攻。 但是,副统帅伍子胥,却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反对:“吴王陛下,万万不可!”伍子胥拦住了传令官,然后试图劝说夫差:“吴王陛下听微臣一言,想那越王勾践一向诡计多端,必定算准了,我们会在天亮的时候发起反攻,所以说,越军肯定在途中设置了埋伏。如果我们贸然发起返工的话,恐怕会上了勾践的圈套啊!” 伍子胥号称吴国的第一英雄,能征善战,精通兵法,吴王夫差也不得不敬他三分。于是,吴王夫差焦急的说道:“依着伍大人的意思,应该如何是好呢?” 伍子胥赶紧献计献策:“吴王陛下,与其贸然进攻,不如按兵不动。呐,我们只需呆在营中,休息调整,等那勾践小儿放松了警惕之后,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样啊……”吴王夫差有些迟疑,直觉告诉他,伍子胥的说法不妥,但是吴王夫差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结果吴王夫差和副统帅伍子胥,商议来,商议去,不知不觉的,鸡就叫了。朝霞渐渐的驱散了黑夜,一轮红日渐渐的升上了天空,洞庭湖上再一次染满了金黄…… 突然! 湖面之上传来了刀剑的声音,与此同时,还伴有厮杀的声音。 吴军那边的先锋官,慌慌张张钻进船舱,向吴王夫差汇报战况:“吴王陛下,不好了,越军突然闯进我们的阵营,再一次发起了猛攻,这一次来势汹汹,比昨天夜里偷袭还嚣张。我们的士兵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吴王夫差顿时就惊呆了。 传令官战战兢兢的又重复了一遍:“报告吴王陛下,越军再次发动了进攻,我们的士兵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吴王夫差听罢,面色苍白,血压血脂血糖血液粘度瞬间飙升,气的差一点儿当场晕倒。 传令官说的没错。就在吴王夫差跟副统帅伍子胥商议对策的时候,越王勾践亲自率领两万人,再一次向吴军发起了进攻,又给吴军来了个措手不及。 话说,首先发现越军进攻的是先锋官。当时他正站在船头观察敌情,突然就觉得甲板摇晃,而且越摇晃越剧烈,紧接着一些站在靠近船舷的士兵,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不声不响的落入湖水中。慌乱之下,先锋官这才意识到,大概是越王勾践的水军,又来进攻了。 先锋管立刻派人潜入水下,看看情况。 然而,此时此刻,有些吴国的战船已经被越国的水军给凿漏了。 吴军阵营再次乱了起来,叫喊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就跟见了鬼似的: “越军来了!可了不得了,越军又来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来两次了!” “又偷袭,他们也不嫌累得慌。” “报告长官,船舱漏了!” “报告长官,我们的船舱也漏了!” “我们也漏了!” “漏了还不赶快去补!跟我喊管什么用呀?!” 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喊什么的都有,具体每个士兵都喊的什么,根本听不清楚。总之,吴军秩序很乱,而且比很乱还乱。 直到这个时候,越王勾践的战船,才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吴军的视线里。只见洞庭湖水之上,越王勾践泰然自若的立于船头,欣赏着吴军的狼狈,不由得哈哈大笑,极度膨胀的说了一句:“我就不信,我越国三万精兵,打不赢夫差小儿的十万蠢猪!” 第148章:放了他们! 三月的洞庭湖,清凉中透着秀丽,两岸山路绵延,怪石林立,浓浓的水雾蒸腾在崇山峻岭之间,让越王勾践的心情顿时变得霍然开朗。 而吴王夫差,就没有这份儿悠然自得的雅兴了,甚至连气急败坏的雅兴都没有。只见伍子胥急匆匆走上甲板,急赤白脸的指挥战斗:“快!命令士兵赶紧把漏洞补上!快!” 一串串“咚咚咚”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吴军士兵,抱着木板,拎着榔头,钻进船舱,把越军凿穿的窟窿,用楔子,钉起来。但是,吴军刚刚补上漏洞,越军就会再凿一个新的漏洞,吴军刚刚补上漏洞,越军就会再凿一个新的漏洞,吴军刚刚补上漏洞,越军就会再凿一个新的漏洞…… 弄的吴军手忙脚乱的,但还是有漏洞。 吴军原本浩浩荡荡的战船,此时此刻,变的摇摇晃晃的,船上士兵也随着战船一起,摇摇晃晃。 伍子胥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着:“跳水!跳水!把湖底的越军都给我宰了!” 话音未落,战船上的士兵们,纷纷除掉上衣,“噗通,噗通”的跳进水里。工夫不大,湖面上浪花绽放了,水泡汹涌了,粼粼波光中,泛起一片一片的鲜红。与此同时,洞庭湖的湖面上漂起了一具一具的尸体,尸体并没有穿着军服铠甲,所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死去的是吴军还是越军。 越王勾践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战况,突然!勾践嘴里面低沉的两个字:“不好!得赶紧撤退!”话音未落,越王勾践就向石买挥了挥手,催促石买赶紧收兵。 因为,越王勾践惊讶的看到,吴国的战船稳了!而且吴国的战船,还陆陆续续的冲了过来。 越王勾践当然知道,以他的三万兵力,是敌不过吴王夫差的十万大军的。然而撤退已经不赶趟了。不知道伍子胥用了什么法宝,很快就让吴军恢复了秩序,而且还下令朝越军放箭。 伍子胥一声令下,吴军阵营万箭齐发,羽箭尾端还带着火焰,火光一下子就点亮了整个儿洞庭湖,就像大年三十儿的烟花爆竹似的。 越王勾践顿时就惊呆了。越国的士兵不是死在弓弩之下,就是葬身火海之中。本来兵力就比人家少,这一折腾,更少了。 就在越王勾践与吴王夫差交战的时候,阴兵赶到了,准备为把战死的士兵,送到地府去。加入阴兵的孙略,也在其中,孙略表现的特别积极,撸胳膊卷袖子,就等着给越王勾践收尸了。 然而!越王勾践命大,居然毫发无损的跑了。让孙略感到非常失望。 话说,越王勾践,最终还是败给了老谋深算的伍子胥,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与前来接应的一万精兵汇合。糟糕的是,越王勾践的先锋官战死了,幸运的是,副统帅石买还活着。 丢盔卸甲的石买,急忙向勾践请示:“越王陛下,我们手里还有五千个吴军的俘虏,是不是全都杀了,出出气?” 失败似乎让勾践有些顿悟。 越王勾践没有说什么,而是从身旁士兵的手里,抽出一把大刀,悲愤走到那些俘虏们跟前,然后猛然举起大刀,陡直的戳在地上,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只抛给石买一句话:“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石买的一脸的愤怒加茫然:“越王勾践,为什么放了他们,应该杀了他们,替弟兄们报仇啊!” “放了他们!”勾践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石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敢再啰嗦。 等越王勾践带兵走后,那些俘虏便一拥而上,凑到大刀跟前,轮流割断了绑缚在身上的绳索,活着返回了吴国。 越王勾践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的慈悲,感动了吴国的太宰,伯懿。 说起吴国的伯懿,跟伍子胥还有一些渊源。伯懿原本是楚国人,遭奸臣所害,满门抄斩,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到了吴国。伍子胥看在同乡的份儿上,就把伯懿举荐给了吴王。吴王很器重伯懿,让伯懿做了吴国的太宰。知道什么是太宰吗?太宰是朝廷里面的一个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内政部长。 所以说,伯懿见越王勾践居然肯释放俘虏,特别受感动,认为越王勾践宅心仁厚,是世上少有的明君。 越王勾践如何感动了伯懿,伯懿又如何放了越王勾践,这些是后话,眼下先说打了败仗的越王勾践。 话说,洞庭湖之战败北之后,越王勾践损兵折将,带着剩余的士兵一路打一路逃,一路打一路逃,一路打一路逃,最终,逃到了会稽山。逃到会稽山的时候,越王勾践就只剩下五千人了。 伍子胥穷追不舍,率众兵围困会稽山,切断了勾践的粮草和水源,打算活活饿死越王勾践。 第149章:夫椒水战 话说,越王勾践以仅有的四万兵力,对抗吴王夫差的十万众兵,结果败了。三万五千人都死了,只剩下五千人逃到了会稽山。 阴兵再次借道,把大量的死人送到地府,死亡人数不下八万,一马车一马车的人头,用黑色的罩子盖着,就不详细说了。单说伍子胥。伍子胥继续追杀,围困会稽山,打算把越王勾践困死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范蠡出现了。 还记得范蠡吗?就是越王勾践出征之前,跟越王勾践打赌的那个大臣。对就是他。范蠡听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第一时间带上粮草和水,日以继夜的赶到会稽山,为越王勾践解围。 对于眼前的局面,越王勾践非常惭愧,他独自呆在会稽山的山洞里面,不见人,也不讲话。山洞外面的官兵都很担忧。就在这个时候,范蠡从小路,绕道,进入了会稽山。 “越王陛下呢?”范蠡见山洞外面站满了官兵,于是就急切的询问情况。 “就在山洞里面,正一个人怄气呢。”石买一边回答,一边朝山洞里面甩了甩眼神。 “我这就去见他……”范蠡说着就向山洞里面走,石买本想拦住范蠡,但是,石买还没来及解释,山洞里面就传来了越王勾践沉重的声音 “不见,本王谁也不见!” “越王陛下……”范蠡大声打了个招呼:“越王陛下,我是范蠡啊!” “别说是范蠡,就算是鸭梨,我也不见!”紧接着“咔嚓”一声,越王勾践气呼呼的,从山洞里面,丢出来一个茶碗。茶碗摔的粉碎,但是茶碗里面却没有水。因为伍子胥把他们围困在会稽山,他们一滴水都没有了,那只茶碗已经成了摆设。 范蠡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一笑,委婉的对越王勾践说道:“越王陛下,别人你可以不见,但是微臣来了,陛下必须见!越王陛下,你难道忘了与微臣打的赌了吗?” 在范蠡的提醒下,越王勾践终于想起了他们之前打的赌。越王勾践先是愣了愣,但立刻就恢复了淡定:“范大人千里迢迢的跑的会稽山来见本王,原来就是为了那个赌注呀。”越王勾践说着,自嘲的笑了笑:“行啊,愿赌服输,我们之前打的赌,我输了,就让你赢一次吧。”话音未落,越王勾践就急匆匆的走出山洞,见范蠡呆愣的站在那里,于是又招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走啊范大人,我给你牵马坠櫈去。说不定明天我就死在吴王夫差的刀下了,你现在不享受,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伴随着那句话,越王勾践一拉范蠡的胳膊,从容不迫的向不远处的战马走去,在会稽山的山路上,留下一串豁达的脚步声…… 范蠡看着勾践这份磊落的胸怀,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有些赞叹:“越王陛下永远都是我们的越王陛下。”就因为这个原因,范蠡才下定决心,一定要保全越王勾践的安危。于是乎,范蠡自告奋勇,要亲自充当使节,拎着脑袋出使吴国,面见吴王夫差,竭尽全力恳求吴王夫差,放越王勾践一马。 就在范蠡出使吴国,恳求吴王夫差的节骨眼儿,太宰伯懿也冒死进言,使出浑身解数,替越王勾践说情。原因是,越王勾践,亲手放了吴国五千个俘虏。 在范蠡和伯懿的共同努力下,吴王夫差终于做出了让步。就这样,越王勾践活了下来。但是!吴王夫差有个要求,那就是,越王勾践必须去吴国当奴隶。 一开始,越王勾践是拒绝的,但是范蠡苦苦哀求:“越王陛下,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就是当奴隶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越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是为了越国,为了越国的臣民,越王陛下也要同意,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越王勾践无法反驳,于是就同意了。 就因为这件事儿,伍子胥跟伯懿翻了脸。依着伍子胥的意思,斩草除根,一刀砍了勾践的脑袋,以除后患。结果伯懿居然帮着勾践说话。伍子胥这个人很阴险,他无中生有的捏了个罪名,诬陷太宰伯懿行贿受贿,然后借吴王夫差的手,杀了伯懿。 伯懿看在伍子胥曾经收留他的份上,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如果伯懿为自己辩解的话,伍子胥的脑袋就保不住了。伯懿子虚乌有的,背了个受贿的黑锅,一背就是一千六百年。 孙略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的经历,小烈烈托着腮帮子,听的聚精会神:“那越王勾践呢?死了吗?” “勾践并没有死。”孙略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越王勾践忍气吞声,硬着头皮在吴国当奴隶,一当就是几个春秋。在越王勾践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吴王夫差大发慈悲,释放了勾践。勾践自由了,又回到了越国。范蠡带领众臣民,为越王勾践接风洗尘,一碗朴实无华的长寿面,就算是对勾践重获新生的庆贺了。但是越王勾践只是微微一笑,让人为他拿来一杯胆汁,并从此当做每餐必备的饮品。他以自嘲的方式告诉世人,他是一个自讨苦吃的君王。年轻气盛,总会干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但是,越王勾践不后悔,他喜欢自讨苦吃,而且还要继续自讨苦吃下去。” 孙略顿了顿,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这就是造化啊,正所谓造化弄人。话说,洞庭湖当年还不叫洞庭湖,而叫夫椒,因此,洞庭湖一战也叫:夫椒……”孙略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碗盖儿,“啪”的拍了一下,才不慌不忙的说出后面两个字:“水战!” 值得一提的是,夫椒水战是有历史记载以来,人类历史上,第一场水战。 第150章:就像是一双死人的手 “然后呢?”小烈烈好奇的问道。 “没有然后了。”孙略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已经当阴兵了,就算杀了勾践,我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所以说,我有我的命运,勾践有勾践的造化,报了仇又能怎么样呢?” “你就一直当阴兵吗?”小烈烈继续好奇的问道。 孙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的心里还有什么秘密。 阴兵办公室里面静了下来,墙角突然亮起一团蓝色的冥火。地府的光线跟阳间不同,那里没有阳光,只有冥火和烈焰,以至于他们的脸,总是红一阵儿,蓝一阵儿的,看上去有些诡异。 好半天,小烈烈才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投胎转世去呢?” 小烈烈的话,让孙略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但是孙略似乎不想在小烈烈面前沉思,于是就急赤白脸的对小烈烈说道:“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惦着让我投胎转世,就没有人给你安排任务了是吧?还不赶紧去抓叶娜娜去!” “哦哦哦,我这就去。”小烈烈匆匆忙忙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就去找苗护沪,一起回阳间执行任务去了。 办公室里面就剩下孙略一个人,孙略似乎有很多感慨,却又无法表达。孙略清楚的知道,越王勾践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过去了,孙略只是觉得报仇没用,但是他并没有释然。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杀人的刀,叶娜娜又何尝不是难以释怀呢?或许,对于孙略来说,当阴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事情的发展,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小烈烈和苗护沪动身去阳间,追踪叶娜娜的下落。而另一方面,李鼎和刘宇春一起,来到了绣花五厂,打算见一见贾叶回,顺便向贾叶回当面表示感谢。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朝霞是红润的,但是又不是特别红润,空气是清新的,但是又不是特别清新,有一点点阳光灿烂,也有一点点白云朵朵。是一个很难让人们记忆深刻的早晨。李鼎从仅有的一点点晨风中脱颖而出,与独自站在公交车站,焦急等待的刘宇春,汇合了。之后,就一边打听,一边摸索的,找到了绣花五厂。 所谓的绣花五厂,其实只是一家集体小厂,在一片居民区的后面,如果不是一路打听的话,李鼎和刘宇春找到天黑,估计也找不到。厂子的规模不大,一个门房,一个院子,一个车间,一个办公室,就是绣花五厂的全部了。 李鼎和刘宇春,在绣花五厂的牌子旁边,停下了匆忙而又焦急的脚步。 “就是这里了。”刘宇春指了指牌子。 “我们进去问问吧。”李鼎一边说,一边迈步走近了门房。 不出所料,接待李鼎和刘宇春的,是绣花五厂的门房大爷。 李鼎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大爷早上好,麻烦问一下,贾叶回同志是在这里工作吗?” “找谁?!”看样子,门房大爷有点儿耳背。 “贾叶回。”刘宇春紧跟着又重复了一遍。 “哦,找小回啊,在了在了,就在里面,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她叫出来。”门房大爷很热情,话音未落,就一溜儿小跑儿的,进车间去了。 工夫不大,顶多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年轻的姑娘,神出鬼没的走了出来。那姑娘眉清目秀的,唇齿之间还透着几分青涩,是个标准的小女人,与那些大大咧咧的女人相比,显得特别文静,特别细致。她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半袖衬衫,额头剪着一簇刘海,但是被左右两畔的头发簇拥,刘海显得不是很明显。 看见那姑娘,刘宇春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 “贾叶回同志你好……”刘宇春说着,朝背后一指:“这就是李鼎同志,你捡到的月票就是他的。他要我带他过来,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那姑娘似乎是有些腼腆,不敢正眼看李鼎,而是挑着眼皮,偷偷的瞄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一缕阳光掠过,很突然的洒下一抹绯红,把那姑娘的面孔眏的红扑扑的。 还是李鼎比较主动,一个劲儿的说谢谢:“贾叶回同志,实在是太谢谢你了,那月票对我来说很重要,简直就是我的命根子,要不是你拾金不昧的话,我就……我就急死了!”李鼎大概是太激动了,讲话都哽咽了,他一把拉住贾叶回的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然而,李鼎却惊讶的发现,贾叶回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是一双死人的手,李鼎瞬间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李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古怪的感觉,总之,李鼎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握着贾叶回的手迟疑了,愣愣的停在了半悬空。 贾叶回急忙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怯怯的说道:“内个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与此同时,贾叶回的面孔更加红扑扑了,脚下的地面也更加绯红了。仿佛贾叶回的一句话,让那个普普通通的早晨,一下子变的不普通了似的。 第151章:落叶下面的两张电影票 车间里面有些嘈杂,机器的声音,和女工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女工们挤在车间门口,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把李鼎和刘宇春当成了外星人。弄的贾叶回讲话更加扭捏了。 “内个什么……”贾叶回讲话总是那么战战兢兢的,她试探性的问李鼎:“内个什么,你们是什么单位呀?门口也没有牌子,跟人家打听,人家也不知道,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 “嗐,我们就是一个小单位,跟你们绣花厂比不了,把我们的亲朋好友加在一起,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李鼎含含糊糊的回答。 “哦。”贾叶回就像听懂了似的,轻轻的“哦”了一声:“内个什么,你们单位是生产什么的呀?” 这句话可把李鼎问住了,他看了看刘宇春,大概是想从刘宇春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刘宇春的表情也挺茫然的,于是李鼎尴尬的笑了笑,灵机一动,胡乱的说了一句:“我们单位是生产剃须刀的。” 李鼎以为这样回答,贾叶回就不会刨根问底儿了。但是,贾叶回仍然继续刨根问底儿:“内个什么,是什么样的剃须刀呀?” “就是一种刮胡子用的小刀。”贾叶回既然这么问,刘宇春也不好意思不客气客气,于是就假装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你要是用剃须刀的话,言语一声,咱单位有的是。” 其实刘宇春只是客气客气,因为他知道,贾叶回是不会永那玩意儿的。然而,刘宇春万万没有想到,贾叶回一口就答应了:“好啊好啊,内个什么,赶明儿我上你们单位去看看吧。” 贾叶回这样一说,刘宇春也不能一口回绝,于是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哪曾想,刘宇春话音未落,贾叶回就紧跟着又说了一句:“内个什么,咱们说定了,明天中午我去你们单位找你。” “啊?”李鼎和刘宇春听罢,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 无论是尴尬,还是狼狈,反正李鼎总算是当面向贾叶回表达了谢意。从绣花五厂出来的时候,太阳都日上三竿了。阳光就像是绽放的鲜花,灿烂的难以形容,甚至把地上的影子都照的红扑扑的。那个时间的街道很安静,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以至于李鼎的笑声,显得特别突兀。 “呵呵呵呵呵呵……”李鼎的身体随着笑声瑟瑟发抖。 “你笑什么呀!我也不知道她需要剃须刀呀。”刘宇春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辩解:“我就觉得咱别太小气了,所以就随口客气客气。” 刘宇春越是拼命解释,李鼎就越觉得好笑,就听李鼎在笑声之中,模仿着贾叶回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对刘宇春说道:“内个什么,她不是需要剃须刀,呵呵呵,她是需要你,呵呵呵……” “你说什么呢?”刘宇春一脸的茫然。 “这还看不出来嘛,她对你有意思呗。你想啊,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剃须刀干什么呀,明摆着是在找借口,要进一步接触你。” “接触我?我有什么好接触的呀?”尽管刘宇春嘴上这么说,但是,李鼎的话,确实让刘宇春春心荡漾了起来。 然而! 李鼎和刘宇春做梦也不会想到,贾叶回接近刘宇春,并不是对刘宇春有意思,而是附体在贾叶回身上的叶娜娜,想找罗齐轮报仇。 一凛微风吹过,鬼使神差的卷起了一簇枯黄的落叶,那落叶鬼畜般的旋转着,从李鼎脚下经过,李鼎隐隐约约的看见,那落叶的下面,似乎埋着一张像报纸似的东西。 李鼎急忙跑了过去,拨开落叶一看,李鼎顿时就惊呆了。 只见那一簇落叶的下面,居然是,两张电影票。一张是工人大戏院的,另一张也是工人大戏院的,两张电影票的座位是挨着的。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两张电影票的日期,居然是叶娜娜死的那天。或许是冥冥之中,叶娜娜想请李鼎和李写勤看一场电影吧。 李鼎拿着那两张过期的电影票,不由得百感交集。 话说,第二天中午,贾叶回果然如约去找刘宇春,而且从那天之后,贾叶回经常去找刘宇春,只是贾叶回每次见刘宇春的时候,总是会把注意力放在罗齐轮身上。 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募捐义演就要到了,刘宇春兴致勃勃的,约了贾叶回一起去看节目。 第152章:第一次约会的信物 李鼎万万没有想到,抗美援朝募捐义演那天,居然是个大晴天。因为之前连续好几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要么就是刮风,但是!募捐义演那天,一夜之间,天很突然的就晴了。 李鼎起了个大早儿,闹表还没响,他就起床了。然后梳头刷牙,洗澡换衣服。洗澡的时间不长,弄两盆凉水一冲,就洗完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李鼎感觉一身轻松,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惬意,他就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仿佛连肚子里的宿便都洗干净了似的。 紧接着,李鼎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系鞋带。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左边鞋眼儿,右边鞋眼儿……最后把两边的鞋带系在一起,打了个蝴蝶结。 李鼎又把那双乌漆麻黑的旧皮鞋,在油脂麻花的旧床单上蹭了蹭,不等嘴里面的油条吃完,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 骑自行车难不倒李鼎,李鼎一路马不停蹄,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就顺利的赶到了工人大戏院。李鼎首先把自行车放进存何处,又很自觉的买了两张票。值得一提的是,两张票是连号,而且票钱将全部捐给抗美援朝的前线。搞定了这一切之后,李鼎就在电线杆子下面等李写勤。工人大戏院门口的那根电线杆子,很有纪念意义,那根电线杆子不是普通的电线杆子,而是李鼎和李写勤第一次约会的信物。 李鼎蹲在电线杆子下面数蚂蚁,一只蚂蚁,两只蚂蚁…… 突然! 就在李鼎数到第二只蚂蚁的时候,观看募捐义演的观众们,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首先闯进李鼎视线的,是霍格钢。还记得霍格钢嘛?就是那个个子不高,身材显着有点儿胖,但其实一点儿都不胖,五官长的很难形容的中年男人。之前曾经担任过游击队政委,还巧用连环计,生擒活捉了卢小鑫,成功营救了百栢楠。对,就是这个霍格钢。 话说,霍格钢特别喜欢听戏,是工人大戏院的常客。别说是募捐义演,就算不是募捐义演,就冲那天的出场阵容,霍格钢也会去捧场的。 本来呢,霍格钢打算一家三口一块儿支持募捐义演,结果霍大嫂临时有点儿事儿,回娘家了,于是霍格钢就只好带着小女儿一起来。值得一提的是,霍格钢的小女儿才两岁,是那天募捐义演,最小的小观众。 “哟,霍政委,你也来啦?”李鼎远远的打了个招呼。 “那是,这种场合,怎么能少的了我呢。”霍格钢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她的女儿:“小宝,叫叔叔了吗?” 小宝是霍格钢女儿的小名儿,霍格钢女儿的大名叫霍小宝。霍小宝很乖巧,奶声奶气的,朝着李鼎叫了一声:“叔叔好。” “诶。”李鼎和颜悦色的答应了一声:“小宝真乖,跟叔叔去买冰棍儿去好不好。” 霍小宝虽然只有两岁,但是随霍大嫂,个子挺高,就快到李鼎的大腿了。霍小宝只是奶声奶气的说了一个字:“好。”紧接着,李鼎就领着霍小宝去买冰棍儿去了,小女孩很漂亮,背影很萌。 提前说一句,李鼎领着的这个小女孩儿,就是谢振国的妈妈,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先说募捐义演。 就在李鼎去买冰棍儿的这个工夫,罗齐轮也到了,当然,罗齐轮手里拎着一个军用水壶,就是装着炸药的那个军用水壶。罗齐轮就那么直接拎着,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工人大戏院。接下来是刘宇春和贾叶回,秦浇田和狄妮儿,岳大饼和护士长。 看到大家都是出双入对的,附体在罗齐轮身上的德川一郎,不免有些黯然神伤,他心里暗暗的在想:附体到罗齐轮身上,出生入死已经很多年了,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找个媳妇了。想到这些,德川一郎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贾叶回,狄妮儿,和护士长。如果说狄妮儿是小家碧玉的话,那么护士长就是大家闺秀,但是,护士长太泼辣,狄妮儿又有点儿小浪,这两种都不适合德川一郎的口味,与护士长和狄妮儿相比,德川一郎似乎更加喜欢,温柔腼腆,甚至是战战兢兢的贾叶回。 与此同时,贾叶回也悄悄的看了看,手里拎着“军用水壶”的罗齐轮,那可是她的仇人呀。 唯独李写勤,迟迟没有现身,大概是没有赶上公交车的缘故吧。 总之,大家踊跃买票,踊跃捐款,之后就进入剧场了。 等李鼎买了冰棍儿,领着霍小宝回来之后,又等了好半天,李写勤才着急忙慌,一溜儿小跑儿的,赶到。 此时此刻,李写勤的脸上写满了气喘吁吁:“这是,这是谁,谁家的小,小孩儿,那么,那么可爱呀?”李写勤还没来及跟李鼎打招呼,就看见了李鼎手里的冰棍儿。哦不,就看见了李鼎手里的小孩儿。 “一个老朋友的,怎么样?”李鼎用期待的视角,看了看李写勤。 其实李写勤明白李鼎要说什么,但是故意气喘吁吁的装傻充愣:“什,什么,什么怎么样?” 李鼎的脸上掠过一抹猥琐,哦不李鼎的脸上掠过一抹微笑:“我是说,我们将来也生一个这样的,怎么样?” 李写勤用眼角夹了李鼎一眼,一把夺过李鼎手里的冰棍,“吭哧”就是一口,然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将来的事情,等将来再说吧。” 第153章:感到无比自豪 工人大戏院的门前,先是热闹了一阵子,之后就渐渐清净下来。李鼎这才注意到,工人大戏院似乎又整修过了。门前的台阶之前是露着砖的,此刻变的不露砖了。大门之前是那样式儿的,现在变的不是那样式儿的了。总之就是一句话,比之前看起来结实了许多,具体怎么结实了,李鼎也不大会形容。 李鼎缓步登上了不露砖的台阶,看着铝合金的栏杆,和环抱在台阶中间的横幅标语,顿时感到心旷神怡,不由得为抗美援朝感到无比自豪。大戏院大门口的工农兵海报,更加让人感到振奋。李鼎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块九毛钱和半斤两票,郑重其事的放进了捐款箱…… 话说,罗齐轮对贾叶回感兴趣,贾叶回也同样对罗齐轮感兴趣,只是两个人感兴趣的原因不一样而已。所以说,贾叶回故意走的慢吞吞的,一直在罗齐轮的左右磨磨叽叽。 当贾叶回走近剧场的时候,看见墙角有一堆五颜六色的耗子药,那是除四害用的。贾叶回又看了看罗齐轮手里的“军用水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打算把耗子药,偷偷摸摸的放进罗齐轮的“军用水壶”里面,她的仇,就可以报了。想到这些,贾叶回丢开正在跟老同学寒暄的刘宇春,紧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蹿到墙角,趁别人不注意,抓起一把耗子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别看贾叶回说话总是战战兢兢的,拿耗子药却动作飞快,一眨眼就搞定了。 “你怎么躲在墙角啊?”刘宇春走了过去。 “没什么,看到那么多的陌生人,我有点儿害怕。”贾叶回战战兢兢的解释。 “你不用害怕,他们都是我的哥们儿。”刘宇春说着,一把挽起贾叶回的胳膊,伸手指了指剧场大门:“我们进去吧。” 贾叶回挑起眼皮,偷偷的看了看罗齐轮,见罗齐轮也进去了,于是抿起嘴巴,点了点头。贾叶回仍然跟在罗齐轮的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战战兢兢的,走的很慢。 观众们相互寒暄着,三五成群的走进剧场,每个人都把前来参加募捐义演,当成是一种殊荣。 罗齐轮独自一人坐在了,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剧场里面灯光昏暗,只燃着几盏柔和的光,比星光还朦胧。罗齐轮刚刚坐下,公安局的赵亭轩也来了,一眼就看见了罗齐轮,然后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哟,老罗,你也来啦。” 罗齐轮不能不热情,于是赶紧迎过去,跟人家客气几句。 贾叶回一看,时机终于成熟了。她跟刘宇春说了一句:“我去厕所。”然后就急急忙忙的,慌慌张张的,战战兢兢的,飞飞快快的,向罗齐轮的座位跑了过去。会场边上是一条通道,通向每一排座位。通道的光线更加昏暗,仿佛走在夜深人静的小路上,就连脚下的台阶都看不清楚。 贾叶回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蹭”的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起“军用水壶”,二话不说,就去拧水壶的盖子。 然而! 水壶的盖子还没有拧开,水壶就开始冒青烟了,而且青烟“突突”的,越冒越多,越冒越多,越冒越多……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在会场中弥漫开来。 话说,刘宇春只是跟身边的秦浇田说了几句话,贾叶回就不见了。贾叶回虽然打了招呼,但是,贾叶回讲话的声音很小,刘宇春也没听清楚,于是就探头探脑的四处寻望。结果,不寻望还好,这一寻望,看没看见贾叶回不知道,倒是一眼就看见了青烟。 就听刘宇春的嘴里面警惕的说了一句:“是炸弹!” 然后话音未落,刘宇春就一个健步蹿上了椅子背儿,紧接着,踩着椅子背儿,几个纵身就扑向了那团青烟。 看见“军用水壶”冒青烟,贾叶回顿时就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刘宇春一把从贾叶回的手里夺过“军用水壶”,拨开会场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奋不顾身的冲向了会场的外面。 刘宇春没来及想那么多,只是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不要命的飞奔,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那样,有多快跑多快,眨眼之间,就冲过了路障,冲过了绿化带,冲上了马路对面的花坛。 就在刘宇春迈进花坛的一瞬间,“咣!”的一声巨响,“军用水壶”炸了。刘宇春也随着“军用水壶”一起,炸成了碎片。 紧跟在刘宇春后面,冲出会场的还有秦浇田,岳大饼,霍格钢,赵亭轩,罗齐轮和贾叶回。 罗齐轮见刘宇春炸了,怕贾叶回看到后会害怕,于是趁机,一把将贾叶回揽入怀中,并且善意的,用手捂住了贾叶回的眼睛。贾叶回也正好,希望罗齐轮这样做。 就在这个时候,李鼎和李写勤领着只有两岁的霍小宝走了过来。 李鼎顿时就惊呆了,他把霍小宝丢给李写勤,冒着浓浓的黑烟,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马路对面的花坛。但是!李鼎还是迟了一步,刘宇春已经,牺牲了。 第154章:观众同志们请注意 有些事情是意料之中的,有些事情是意料之外的。募捐义演有人破坏,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在“军用水壶”里面装炸药,却是意料之外的。火药味儿渐渐的弥漫在空气中,那气味儿会让人崩溃。视线中的一切,也随着火药味儿一起,崩溃了,甚至让人分不清哪里是阴间,哪里是阳间。或许阴间和阳间只隔着一坨,黑乎乎的炸药而已。 大概就是因为那一坨黑乎乎的炸药,崩溃了大量的能量,以至于,天气突然之间变的有些闷热了。云层在茫然的阳光下堆积,仿佛给大地盖上了一条厚厚的棉被,令人压抑,令人窒息。 话说,之前刘宇春拿起“军用水壶”,不顾一切的跑出剧场的时候,首先惊动了懂二狗,因为懂二狗的手里面,也有一个那样式儿的“军用水壶”。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惊呆之后,他顿时就意识到,“军用水壶”大概是暴露了。懂二狗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见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刘宇春的身上,于是,懂二狗跟身边的慕容久,悄悄的说了一句:“把你的军用水壶给我,我想办法扔出去。” “扔出去?!”慕容久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讶的感叹,但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紧迫,于是轻轻的“哦”了一声,慌慌张张的从书包里面拿出“军用水壶”,同样是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同样是看到大家都在关注刘宇春,于是不声不响的递到了懂二狗的手里,与此同时还嘱咐了一句:“你小心点儿,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了。” 懂二狗一把拿过“军用水壶”,并且把两个水壶都揣进怀里,顾不上回应慕容久,就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座位。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刘宇春的身上,尤其是炸药包小组的那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追了出去。所以说,这对于懂二狗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懂二狗揣着两个“军用水壶”,不声不响的向外面走…… 按说,懂二狗离开剧场去扔“军用水壶”,是不会遇到什么坎坷的。但是!懂二狗好死不死的,偏偏被护士长看见了。 还记得那个护士长吗?对,就是那天晚上,懂二狗被鱼刺卡了嗓子,去众生医院看医生的时候,正好赶上值夜班的那个护士长。护士长也在替刘宇春担心,结果,懂二狗鬼鬼祟祟的闯进了护士长的视线。 就听护士长大喊一声:“拦住那个高个子男人!别让他跑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大家都弄懵了。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护士长的意思。护士长一看这状况,“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拔腿就去追懂二狗。然而!护士长哪跑得过懂二狗呀,仅仅几个闪身,懂二狗就钻出了剧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护士长气喘吁吁的站在剧场门口,脸上写满了焦急…… 见到护士长去追懂二狗,坐在离护士长不远处的狄妮儿,悄悄的站起身,拿着一个“军用水壶”,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后台。 等护士长见到李鼎和岳大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经过报告给了他们,只是他们仍然没有亲眼见到,护士长所说的那个神秘的男人。 话说,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募捐义演的主办方,紧急开会研究。主要的议题是说,有坏人搞破坏,打算将募捐义演延期举行。结果大家的态度都很坚决,一致表示:无论有多危险,他们也要将募捐义演进行到底。 面对大家的勇敢和热情,霍格钢和李鼎一商量,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那就是,所有人不得将“军用水壶”带进剧场。罗齐轮想说不同意,但也拿不出理由反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鼎他们开始忙乎。 剧场里面的灯亮了,把剧场照的通明,甚至连躲在座位下面的尘埃,都变得无所遁形。会场里面的气氛,变的更加压抑,更加窒息了。 岳大饼一个健步冲上舞台,拿起话筒,急急忙忙的对大家说道:“观众同志们请注意,为了确保募捐义演的顺利进行,请大家把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放到剧场门口。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 岳大饼本来打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段话…… 然而!让岳大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岳大饼第一遍刚刚说完,话音未落,观众们就纷纷站起身,陆陆续续的走出会场,把随身携带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水壶,全都自觉的放到了剧场的门口。 会场的外面有一个窗明几净的休息室,观众们就把随身携带的水壶,全都放在了那里。之后,李鼎他们再把那些水壶,放到马路对面的花坛,并且对每一个水壶进行检查。 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就是姜粘。 姜粘不仅没有主动把“军用水壶”交出去,反而鬼鬼祟祟的向四下张望,打算把“军用水壶”藏在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突然!姜粘看见了剧场里面的厕所…… 第155章:谁又能想的到呢? 姜粘似乎还像平时那样,穿着很体面的衣服,戴着很体面的眼镜,系着很体面的皮带,套着很体面的手表,与全场观众相比,姜粘就像是外籍华人似的。姜粘并没有交出“军用水壶”,反而把“军用水壶”放进了他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里面,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又不慌不忙的,朝着剧场里面的公共厕所走去。 乍看上去,姜粘只是要去上个厕所而已。谁又能想的到,黑色皮包里面,有一个装着炸药的“军用水壶”呢? 然而!就有人想到了,这个想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鼎的女朋友,众生医院的女护士,李写勤。 话说,炸药包调查组的人,除了刘宇春牺牲了之外,其他人都在忙,忙的都快废寝忘食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姜粘。只有李写勤,李写勤知道李鼎怀疑姜粘,所以就一直在暗中,悄悄的观察着姜粘的一举一动。突然之间看见姜粘去厕所,而且还拎着个黑色的皮包,李写勤顿时就警惕起来了。 只见李雪琴也同样小心翼翼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在姜粘的身后。姜粘从座位中间穿过去,李雪琴也从座位中间穿过去,姜粘钻进了座位旁边的通道,李写勤也钻进了座位旁边的通道。紧接着,姜粘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男厕所,李写勤也想大摇大摆的跟进去,但是!走到男厕所门口,才意识到不能进去,只能在男厕所门口等着…… 把李雪琪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的。如果说,离开男厕所去叫人的话,李雪琴怕姜粘跑了,呆在厕所外面等的话,李雪琴又怕姜粘在厕所里面搞鬼。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李雪琪一眼看见了跟屁虫似的霍小宝。霍小宝手里的奶油冰棍儿还没有吃完,会场里面人多温度高,冰棍儿都化了,弄的身上手上粘粘乎乎的。孩子小,见李写勤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于是就跟在了后面。 李雪琴赶紧招了招手,把霍小宝叫了过去。 “小宝乖,去门口把你爸爸叫来,好不好?”李写勤贴着霍小宝的耳朵,小声说道。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霍小宝还真听懂了,奶声奶气的回应了一声:“好。”然后就摇摇晃晃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剧场门口的方向走去。 话分两头说。霍小宝去找霍格钢先不说,单说拎着黑色皮包走进男厕所的姜粘。 募捐义演会场的灯,光芒万丈,带着信仰带着力量,照耀着每一个人的心。大概是所有人都去交水壶去了,所以说,厕所里面的人很少,基本上就没有人,只有水箱发出的,流水的声音。而姜粘的闯入,并没有打破厕所里面的秩序。厕所里面仍然不声不响,而姜粘也同样不声不响。 话说,姜粘钻进厕所之后,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厕所里面没有人之后,“呲啦”一声,迅速的拉开了拉链,把藏在黑色皮包里面的“军用水壶”拿了出来。紧接着掀开马桶后面的水箱,一把就将“军用水壶”塞了进去,然后又是“呲啦”一声,迅速的拉上拉链。搞定了一切之后,姜粘长出一口气。他上了个厕所,让膀胱跟他的皮包一样,变的空荡荡的,这感觉让姜粘感到很轻松。 就这样,姜粘妥善的藏好了“军用水壶”,又不慌不忙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厕所,返回了他的座位。 只是细心观察的李写勤,惊讶的发现,走出男厕所的姜粘,手里的黑色皮包,似乎轻了许多。又过了十几分钟,霍格钢才抱着霍小宝,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孩子小,也说不清楚,只会说阿姨。李写勤同志,是你要找我吗?”霍格钢问道。 “是的,是这样的……”看得出来,李写勤心里很急,但是,李写勤心里越急,就越说不清楚:“霍格钢同志,你听我说,就在十几分钟之前,那个姜粘姜医生,上了个厕所!” “哦?”霍格钢顿时一脸的茫然:“李写勤同志,我个人认为,上厕所是正常现象。” 李写勤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使劲儿的咽了口唾沫:“不是,他上厕所的时候,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皮包。” 霍格钢仍然一脸的茫然,与此同时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对李雪琴说道:“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怕把皮包放在座位上弄丢了。” 李写勤更加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更加使劲儿的咽了口唾沫:“不是,他的皮包,进去的时候是鼓的,出来的时候是瘪的!” “啊?你不早说!”霍格钢一句话没说完,就纵身冲进了男厕所。 经过长时间的仔细查找,霍格钢果然在水箱里面,发现了一个湿漉漉的,“军用水壶”。只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个“军用水壶”是姜粘放进去的。 第156章:怎么样,没事儿吧? 原本日上三竿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之间变成了乌云密布。会场里面的气氛很紧张,会场外面的气氛,更加紧张。因为工作人员们在一个一个的,检查那些交上来的水壶。 关键时刻,就听罗齐突然大喊一声:“有炸弹!卧倒!大家快卧倒!” 话音未落,所有的工作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趴在了花坛周围的绿地上。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大家不由得屏住呼吸,只听见心脏在“砰砰”的跳…… 一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听到炸弹爆炸的声音。李鼎试探性的抬起头,试探性的向罗齐轮那边张望,然后又试探性的匍匐前进,试探性的靠近罗齐轮。这一系列试探性之后,仍然没有看到炸弹爆炸。 李鼎压低了声音,问罗齐轮:“罗组长,怎么样?没事儿吧?” 罗齐轮也试探性的抬起头,试探性的张望,试探性的匍匐前进,然后又试探性的拿起一个军用水壶,用手掂了掂,又用耳朵听了听,然后一脸茫然的说道:“我觉得这水壶还挺有分量的,跟一般水壶的分量不一样,呐,你掂掂……”罗齐轮一边说,一边把那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李鼎。 “哦?让我看看。”李鼎把水壶接了过去,也同样放在手里掂了掂,只是李鼎不觉得,那个水壶与其他水壶的分量,有什么不同,于是对罗齐轮说道:“分量不重啊,我没觉得与普通水壶有什么不同啊。”李鼎说着,就去拧水壶盖儿,却被罗齐轮一把按在了绿地上,与此同时,罗齐轮还紧张的说了两个字:“卧倒!” 又是一秒钟过去了,又是十秒钟过去了,又是一分钟过去了,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军用水壶仍然没炸。李鼎再一次抬起头,拿起军用水壶就去拧水壶盖儿。罗齐轮本来还想阻拦,但是李鼎动作坚定,“噌噌噌”三两下就把水壶打开了。 李鼎凑近水壶闻了闻,然后二话不说,昂起脖子“咕咚就是一口。 罗齐轮神色紧张的注视着李鼎,脸上写满了疑问,然后问道:“怎么样?水壶里面装的是什么?” “水壶里面装的就是水呗,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装一壶酱香茅台?酱香茅台多贵呀,再者说,喝醉了还怎么看募捐义演呀。”说着,李鼎拧上水壶的盖子,然后对所有工作人员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警报解除了,就是一场虚惊,大家继续干活儿吧。” 就这样,工作人员全体行动,挨个检查水壶。结果!一个炸弹都没有发现。全场观众交上去的水壶,都是货真价实的水壶。 事情发展到这里,罗齐轮的“军用水壶”已经炸了。懂二狗带着两个“军用水壶”跑了。姜粘的“军用水壶”被霍格钢找到了。这是四个“军用水壶”,还有三个,下落不明。当然,李鼎他们并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个。 会场又恢复了黑暗,人们的视线又回到了舞台。躁动渐渐的停止了,紧张的气氛也解除了,观众们渐渐的安静下来,募捐义演热热闹闹已开始了。 会场外面越来越闷热,乌云也越来越密布,仿佛魔鬼抖开了刚洗的床单,将混沌的雨水,“滴滴哒哒”的洒向人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骤然出现,如同一柄利剑,劈开了乌云,紧接着,“轰隆!就是一声炸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高志高和周有粮,带着“军用水壶”,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工人大戏院。 工人大戏院的门口,表面上看起来,是不设防的,但其实是暗哨。秦浇田就是其中一个暗哨。结果,秦浇田巡视来巡视去的,居然鬼使神差的看见了高志高。把秦浇田弄的,简直是太简直了,也顾不得暗哨不暗哨了,立刻就神神秘秘的迎了过去。 “志高!你也来参加募捐义演?”秦浇田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句疑问。 高志高被问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浇田会在工人大戏院门口当暗哨。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浇田会这么问,弄的高知高不知道如何回答。高志高愣了愣,然后唐唐突突的说了一句:“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呀!”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知道……”秦浇田一边说,一边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眉头一紧,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跟高志高小声嘀咕起来:“刚刚有个军用水壶爆炸了,刘宇春同志牺牲了。” 高志高紧跟着“哎呀“了一声:“那是有坏人要破坏募捐义演呀!这可不是小事儿!”高志高一个劲儿的表示叹息:“最近这几天村子里面的工作太忙,我们这是几经辗转,几经周折,几经艰辛,几经坎坷,几经沧桑,几经那个啥,和几经那个啥,紧赶慢赶的,才赶到这里,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么档子事儿。” 秦浇田也同样一个劲儿的叹息:“可不是么!不多说了,你们赶紧进去看义演吧。” “好好好,我们先进去,等散会儿之后咱们再聊。”高志高说着,就跟周有粮向会场里面走。结果被秦浇田一把揪住了:“等等!把你们俩的水壶放在外面。” “我们俩你还信不过嘛!”周有粮一把接过了话茬…… 第157章:行! 秦浇田让高志高和周有粮把“军用水壶”,放在会场外面,结果周有粮居然开口,跟秦浇田讲交情,让秦浇田情何以堪呀。 秦浇田一脸为难的说了一句:“这是规定,大家都把水壶放在外面,就你们两个人拿着水壶进去,实在是太突兀了。” “我们两个人拿着水壶进去,是有原因的。”高志高不慌不忙的解释说:“众所周知,我们两个人是从下虎子村过来的,而且最近这几天村子里面的工作特别忙,忙的我们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之后又几经辗转,几经周折,几经艰辛,几经坎坷,几经沧桑……” 哪曾想,高志高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浇田就把话茬接了过去:“是,我知道,几经辗转,几经周折,几经艰辛,几经坎坷,几经沧桑,几经那个啥,和几经那个啥,紧赶慢赶的,才赶到这里。” 周有粮也跟着帮腔:“你看看,你都会说了。就说明多不容易吧!所以说,你不能连口水,都不让我们喝一口吧。” 秦浇田想了想,高志高和周有粮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网开一面,破例!让高志高和周有粮,喝一口水。就听秦浇田一咬牙,一跺脚,重重的说了一个字:“行!”然后紧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人,在门口,把水喝完了再进去吧。” 高志高和周有粮万万没有想到,秦浇田会来这一招。他们的“军用水壶”里面装的,并不是水,而是炸药,让他们怎么喝呀?高志高和周有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周有粮脑子快,急忙跟秦浇田解释:“我们现在还不渴。我们准备把水壶带进去,等一会儿渴的时候再喝。” “没问题!”秦浇田再一次爽快的答应了。高志高和周有粮的脸上,顿时堆起一簇笑容。然而,秦浇田紧接着又说道:“水壶就放在门口,我替你们看着,等一会儿你们渴了的时候,随时可以出来喝。” 周有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但是!周有粮仍然不肯善罢甘休:“渴了的时候出来喝,就没有兴致了。我们就想一边看节目一边喝水。” 高志高一个劲儿的磨叽:“浇田啊,咱们自打有狗那年就认识,怎么说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就是为了支持募捐义演嘛。仅仅是想带个水壶进去,就这么难吗?” 周有粮也跟着磨叽:“是啊,仅仅是想带个水壶进去,一边看一边喝,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高志高和周有粮,你一言我一语,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秦浇田情何以堪呀。话说,高志高和周有粮之所以据理力争,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高志高和周有粮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募捐义演,如果不带着“军用水壶”进去,他们就白忙乎了。 就在高志高和周有粮磨叽的时候,园子里面已经嗨起来了。 台下的人多,台上的人也不少,戏码都是经典,精彩的有些不可救药。那可真是色香味俱全,一个叫板就足以去痱止痒驱蚊虫,爽的不得了。 先说腕儿吧。锣鼓敲响了,弦儿也拉了起来。演员一打台口的布帘,千娇百媚的走了出来,脚下踩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步步生莲,轻盈的就跟在云里面飘一样。 台下顿时一片掌声,懂行的开始叫好儿了。 接下来是一段甜美的唱腔,那嗓音,不仅荡气回肠,而且还国色天香。尤其是水袖的舞的,满眼都是影子,比特效还特效,随着伴奏的节拍,洒满了整个园子,简直就是一个硬生生的仙女下凡。 就听台下的掌声,就跟打雷似的,懂行的已经是扯着嗓子叫好儿了。 不懂行的也开始交头接耳了。 “要说人家是爵儿呢,你看那小腰儿,你看那大长腿,你看那兰花指,你快看你快看……” “嗯,谁说不是呢。” “头发弄的也漂亮。” “就是就是。” “诶你说,仙女头上的珠花,戴我脑袋上,怎么样?” “一样好看。” “关键是咱没有人家那气质。” “我觉得行,你戴上一定特别仙。” 说相声的也不是吃素的,特别卖力气,包袱一个跟着一个,不仅抨击丑恶,而且还弘扬正气。伴随着一浪一浪的掌声,嗨翻了整个园子。 就在那笑声之中,高志高和周有粮两手空空的走了进去。显然,“军用水壶”留在了剧场的外面。 第158章:你不要紧张 出来的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想的挺好,怎么把“军用水壶”弄过去,怎么混进会场,什么时候炸,炸的时候,怎么趁别人不注意拧开水壶盖儿,然后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逃出会场,万一有人问起来,怎么解释。高志高和周有粮考虑的特别周祥,连两个人的台词儿都想好了。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军用水壶”被留在了会场的外面,高志高和周有粮好说歹说,说了一车的好话,愣是没能带进去。 就说秦浇田多有原则性吧。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秦浇田还是比较信任高志高和周有粮的,所以说,那两个“军用水壶”并没有拿去检查,而是静静的放在了会场的门口…… 此时此刻,会场里面已经是渐入佳境了。台上载歌载舞,台下掌声雷动,气氛已经达到了沉迷的程度,喝不喝水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高志高和周有粮,有些心不在焉。 黑暗之中,周有粮贴着高志高的耳边,小声嘀咕着:“怎么办?水壶带不进来,我们的行动可怎么办呀?” “别着急,过一会儿我们就说口渴了,然后出去找他们要水壶,看看是不是还有机会。”高志高一本正经的出着馊主意。 “我跟你讲,这事儿就怨罗齐轮儿。”周有粮又开始事后诸葛亮了:“俗话说得好,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罗齐轮儿就不应该把炸药都放在军用水壶里面。他完全可以,放饭盒里一个,放罐头里一个,放茶缸子里一个,放暖水瓶里一个嘛。总之,要弄的花哒花哒的,什么样儿的都有,让秦浇田他们找去吧,找到猴年马月,找到海枯石烂,找到地老天荒,也找不到!”周有粮越说越兴奋,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 高志高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你见过哪个听戏的,还拿着饭盒,拎着暖水瓶呀?要是那样儿的话,估计我们更进不来了。” 高志高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后突然有人朝着他们,使劲儿的“嘘”了一声:“小点儿声,看节目呢,知道不?” 高志高和周有粮只好气呼呼的闭上了嘴巴。 话说,会场里面都在看节目,会场外面也没闲着。李鼎和霍格钢正在抓紧调查第一个“军用水壶”的爆炸经过。 会场里面的气氛非常娱乐,但是会场外面休息室的气氛,却有些严肃。李鼎和岳大饼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后面,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个笔记本,正在一边询问,一边记录。 贾叶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很拘谨的,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头。本来就战战兢兢的贾叶回,此时此刻更加战战兢兢了。她使劲儿低着头,不敢看李鼎,也不敢看岳大饼,只是不停的拧着自己的衣服,就像是一只老鼠,坐在了一群猫咪的面前似的。桌面上的茶杯徐徐的冒着热气,就像会场里面的歌舞一样,热火朝天,但是,贾叶回一口都没有喝。 李鼎没有讲话,只是全神贯注的听着。 主要是岳大饼,负责提问题:“贾叶回同志,你不要紧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贾叶回仍然没有吭声,也没有抬头看岳大饼,只是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好的。”对于贾叶回的拘谨,岳大饼给了一个鼓励性的回应:“听好了,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军用水壶?” “内个什么,在会场里面。”贾叶回战战兢兢的答道。 “我知道在会场里面。能说的具体点儿吗?在会场哪个位置?” 岳大饼只是常规性的了解情况,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贾叶回的回答,让岳大饼和李鼎顿时就惊呆了。只见贾叶回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之中掠过一抹诡异,她用比羽毛还轻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是在罗齐轮的座位上,发现的那个军用水壶!”贾叶回之所以用这么古怪的语气回答,其实是因为,附体在贾叶回身上的叶娜娜,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李鼎和岳大饼,把罗齐轮抓起来,为她报仇。 李鼎和岳大饼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觉得贾叶回的声音,突然之间变的阴森森的,阴森的有些恐怖,就像是听到了来自坟墓的声音似的。 岳大饼完全没有想到,军用水壶的案件,居然还会跟罗齐轮扯上关系,结果这一惊慌,把接下来要问的问题都忘了。 李鼎之前对罗齐轮已经有些怀疑,所以并不是特别惊讶,于是一把将话茬接了过去。就听李鼎兴致勃勃的问贾叶回:“你确定是在罗齐轮的座位上,发现的那个军用水壶吗?” 贾叶回仍然用很轻柔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是,我确定。” 李鼎听罢长出一口气,正了正姿势,继续问道:“你好端端的看节目,为什么会去罗齐轮的座位上拿水壶呢?” 贾叶回紧跟着,斩钉截铁的回答了三个字:“我渴了!” 李鼎听到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你渴了?” 第159章: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再阴森的地方,也有阳光,再阳光的地方,也有阴影。贾叶回只说了一句“我渴了”,之后就又把头低了下去。休息室的门,原本是关上的,突然“吱纽”一声打开了,没有风,也没有人,就那么不声不响的打开了。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冲进去一缕阳光,只是那缕阳光亮的有些凄凉,鬼使神差的落在了贾叶回的身上,而且还洒下了一道狭长的绯红。 紧接着,“当,当,当……”墙上的挂钟,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时间一下子跳到了“军用水壶”爆炸的那一刻。 李鼎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时间,又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最让李鼎感到惊讶的是,办公桌居然也随着那缕阳光,亮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被钟声激活了似的,只是亮的有些狰狞,亮的有些诡异。 “哦,你渴了,你就去拿人家的水壶吗?你平时渴了的时候,都去拿人家的水壶吗?”岳大饼很不和谐的来了这么一句。 贾叶回哪里是口渴,她本来是想在罗齐轮的水壶里面,放点儿耗子药,哪曾想,罗齐轮的水壶居然装的是炸药,盖子还没完全拧开,就开始冒烟了。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刘宇春。然而,听到岳大饼的提问,贾叶回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是继续低着头,继续拧着自己的衣服,没有回答。 那是很不寻常的一天,一个台上台下都不寻常的一天,一个连喝水都不寻常的一天,就连那天的空气,都显得有些不寻常。绯红笼罩着贾叶回,也笼罩着李鼎和岳大饼。然而!他们却不合逻辑的,感觉到阴森。 “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贾叶回同志,我跟你讲,你不要害怕,我们会给你做主的。”岳大饼急赤白脸的催促着贾叶回。 贾叶回声音有些颤抖,她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本来是想跟罗组长说一声的,但是罗组长不在座位旁边,我就想先喝一口,等罗组长回来了,我再告诉他。” 李鼎和岳大饼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看,他们觉得贾叶回的说法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对劲儿。 休息室沉默了。不仅贾叶回拧着自己的衣服,不吭声。就连李鼎和岳大饼也,拧着自己的衣服,不吭声。观众们都在会场里面看节目,所以会场外面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地面上摇曳着阳光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比贾叶回还纠结…… 突然! 岳大饼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几乎是与此同时! 休息室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鼎见岳大饼打了个喷嚏,于是站起身,想去把房门关一下。“踢踏,踢踏,踢踏……”李鼎不经意的走向房门。与此同时,一股阴森森的风从门缝后面,鬼使神差的钻进了休息室。桌上的笔记本抽搐般的的卷了卷,然后稀里哗啦的,快速的翻动起来。 李鼎一点儿都不害怕,他只想把休息室的门关一下,他打算关上房门之后继续调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从门缝的后面突然伸进去一只脚,一只穿着皮鞋的脚。那皮鞋已经很旧了,是一双五个鞋眼儿,系着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鞋带儿和鞋子的颜色不一样,显然,鞋带儿是另外配上去的。而且,由于脚掌迈步的时候千万次的弯曲,以至于在鞋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折痕。 李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只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李鼎曾经在梦里见过!那是公安人员赵停车的鞋子。哦不,那是公安人员赵亭宣的鞋子。 李鼎的内心不由得“啊!”的一声,差点儿叫出声来。 紧接着,那双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休息室。 阳光的影子正好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弄的那个人的脸忽明忽暗的,充满了说不尽的诡异。尽管那是一个活人,但是李鼎,却隐隐约约的,嗅到了死人的气味。李鼎的视线,追踪着那双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视线慢慢的举起,只见那人不是赵亭轩,而是,罗齐轮。 李鼎的内心不由得“啊!”的一声,又一次差点儿叫出声来。 李鼎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有看错,那个穿着黑色鞋带儿棕色皮鞋的,不是赵亭轩,而是罗齐轮。李鼎看着罗齐轮脚下的皮鞋若有所思,梦里的那个杀手变的朦胧了,李鼎也搞不懂,那个杀手究竟是赵亭轩呢,还是罗齐轮呢? “怎么样了?调查的结果如何?”是罗齐轮先开的口。 岳大饼急忙回应罗齐轮,但是只回答了两个字:“你猜?” 罗齐轮顿时一脸的茫然:“那我哪猜的出来呀!” “你确定猜不出来吗?”岳大饼进一步说道。 罗齐轮想也不想,直截了当的回答:“我确定。” “那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岳大饼朝罗齐轮招了招手,之后便压低了声音,表情玄妙的说道:“贾叶回同志说,爆炸的那个军用水壶,是你的!” “啊?!”罗齐轮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 第160章: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遁形了 ……或许是阳光的影子让罗齐轮有些惊慌,或许是罗齐轮让阳光有了影子。总之,罗齐轮眨眼之间,觉得自己有些无所遁形了。 “嗯?”罗齐轮发出了诧异声音,他一边飞快的转动着他的鬼心眼儿,一边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就坐在贾叶回的旁边。 几乎是与此同时,李鼎也回到了办公桌的后面,想听听罗齐轮怎么解释。 罗齐轮表现的很淡定。他没有思考太多的时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就听罗齐轮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确实是带了一个军用水壶,来参加募捐义演。但是在爆炸发生之前,我拿着水壶去水房打水去了。”罗齐轮说着,摆出一副无辜而又茫然的表情,充满疑问的注视着对岳大饼:“我离开座位的时候,座位上没有水壶呀?” 岳大饼也愣住了,他眨着懵懂的眼睛,同样注视着罗齐轮。又是一股古怪的风,很突然的闯进了那个房间。岳大饼的笔记本,随之抽搐般的的卷了卷,然后稀里哗啦的翻动起来。这个翻动的画面,似乎提醒了岳大饼,于是岳大饼急忙把话锋转向了贾叶回。 “贾叶回同志,你能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吗?就当着罗组长的面儿,再说一遍。”懵懂了好半天,岳大饼终于来了这么一句。 贾叶回低着头,手指头拧着自己的衣服,看上去要多纠结有多纠结,然而,她讲话的声音,又一如既往的,恢复了战战兢兢:“内个什么,我当时觉得口渴了,就看见罗组长的座位上有个水壶,我就想要口水喝,但是罗组长不在旁边,我就想先喝一口,回头再跟罗组长打招呼。内个什么,我哪知道水壶会爆炸呀?” 说着说着,贾叶回声音颤抖的抽泣了起来。 李鼎和岳大饼顿时就傻眼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罗齐轮表现的很体贴。就看罗齐轮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格子的手帕,虽然手帕已经洗的褪色了,但是却叠的很平整。罗齐轮静静的递到了贾叶回的面前,而且还语重心长的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刘宇春牺牲了,你心里不好受,我们都很理解,但是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贾叶回没有感动,也没有回应。她仍然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抽泣着。结果罗齐轮干脆,亲自动手,帮着贾叶回擦眼泪。那画面特别温馨,让李鼎和岳大饼都有点儿无地自容了。于是,李鼎和岳大饼急忙把脸转了过去,自己看自己的笔记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罗齐轮临场经验丰富,看到李鼎和岳大饼的反应,就知道李鼎和岳大饼一定是开始尴尬了。于是,罗齐轮就来个顺水推舟,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对贾叶回的袒护,对李鼎和岳大饼说道:“贾叶回同志只是个姑娘,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脑子难免混乱。她哪里还说的清楚当时的状况呀。你们就别追问了,有什么问题要问,你们问我好了。” 贾叶回的心“砰砰”的跳,就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因为附体在贾叶回身上的叶娜娜,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距离杀死她的仇人,这么近。贾叶回不知道是应该趁机接近罗齐轮呢?还是趁机接近罗齐轮。总之,贾叶回仍然低着头,没有让罗齐轮看到她的表情。 李鼎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想追问什么,但是,被岳大饼一把拦住了:“算了李鼎同志。罗组长说的有道理。贾叶回同志好歹也是个女同志,突然之间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的脑子一定很混乱,我们非要急着追问,弄不好,反而会将案情引入歧途。不如先让贾叶回同志平复平复心情,等过些日子再问吧。你说好不好?” 李鼎又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是不想善罢甘休,结果,罗齐轮开口,又拦了一遍:“李鼎同志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刘宇春同志尸骨未寒,你这个时候急着追问,无异于雪上加霜,贾叶回同志会更加难过的。” 大家都这么说,李鼎如果再不依不饶,就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想的到吗?罗齐轮带着“军用水壶”,破坏抗美援朝募捐义演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就蒙混过关了。不仅蒙混过关了,而且种种迹象表明,罗齐轮似乎还趁机捡了一个女朋友。 然而,就在一切刚刚平息的时候。 “哒哒哒,哒哒哒……”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又是李鼎,第一个站起身,抢着去开门,房门打开的同时,一缕明媚的阳光,率先闯进了休息室,在休息室的地面上洒下一片绯红,就像是杀人之后留下的血似的。李鼎探头探脑的向外面张望,门外没有人,只看见一张旧报纸,卷来卷去,在休息室的门口鬼畜般的抖动着。李鼎弯腰捡起来一看,正是那张印着霍格钢扭秧歌的报纸。李鼎顿时就惊呆了…… 第161章:但问题是! 那天是小北,平生第一次登台演出。以前从来没演过,所以一点儿舞台经验都没有,成败全靠运气。 话说,戏班儿的伙计小北,还记得吗?应该还记得吧,就是当年戏班儿头牌花旦,花万红的跟班儿,每天帮花万红买包子的那个人。哦不,每天帮花万红买报纸的那个人。但问题是!花万红又是谁呢?可能大家就记的不太清楚了。花万红毕竟已经牺牲很多年了,而且死的很神秘,没有几个人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的就淡忘了。就连花万红的师兄花满地,都说不清花万红是怎么死的。花满地只是听江湖上传说,估计花万红大概也许可能多半儿,是一个潜伏在戏班子里面的地下党。 在花万红神秘死亡后不久,花满地就开始教小北唱戏了。花满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小北能接花万红的班儿。 小北起早贪黑的练功,很刻苦,很努力,但是!想接花万红的班儿,谈何容易呀。 战火硝烟了很多年,一眨眼就解放了,小北好歹也练了那么多年,所以这次募捐义演,小北自告奋勇,想登个台亮个相,也算是为抗美援朝出一份力,戏班儿里的人全都表示支持。就这样,他们就来了。 不知不觉的,节目已经演了差不多一多半儿了。花满地招呼小北:“小北啊,你快拌上把,一会儿就该上场了,第一次登台难免紧张,你别弄的赶赶啰啰的,让观众退票就不好了。” 花满地不说还好,花满地这一说,小北更加紧张了,他站起身说了一句:“师傅,我先去趟厕所,马上就回来。”话音未落,小北就一溜儿小跑儿的,离开了后台的化妆间。 与此同时,坐在观众席上的高志高和周有粮,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们出去喝口水吧?”周有粮问高志高。 高志高有些犹豫:“再等等吧。我们刚进来没多久,就急着出去喝水,弄不好会引起浇田儿怀疑的。” “别等了,赶紧去吧,再不出去喝水,人家就散场了!” 就这样,在周有粮的强烈要求下,高志高不太坚定的同意了。高志高和周有粮的运气不错,走出会场的时候,秦浇田不在,只在门口的椅子上,放着两个军用水壶,不用说,肯定是高志高和周有粮的。 周有粮顿时眼前一亮,给高志高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高志高和周有粮“噌”的一下子,跑了过去,“噌”的一下子,拿起军用水壶,“噌”的一下子,又转身往会场里面跑。 突然! 背后传来了霍格钢的声音:“你们两个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干什么呀?” 高志高和周有粮“噌”的一下子,止住了脚步,紧接着,霍格钢走了过去。霍格钢不慌不忙的,绕到高志高和周有粮的前面,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你们两个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干什么呀?” “没……”高志高吞吞吐吐的:“不干什么。”说着,高志高和周有粮,不约而同的,把拿着手机的手,藏到了背后。哦不,把拿着水壶的手,藏到了背后。 “你们手里拿的什么?”霍格钢的警惕性上来了。 “没……”高志高继续吞吞吐吐:“没拿什么。”说着,高志高和周有粮,不约而同的,把拿着水壶的手,更进一步的藏到了背后。 “没什么是什么?拿给我看看!”霍格钢六亲不认的说了一句。 高志高起初是想磨叽的,但是霍格钢伸手就去抓高志高的胳膊:“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眼看着,高志高就要无所遁形了,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周有粮说话了:“我们就是想喝口水,没想干别的。” “喝口水?你们手里拿的什么?”霍格钢进一步六亲不认的说道:“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就是一个水壶。”高志高不得不这么回答。 霍格钢一看,面孔顿时就板起来了:“按照规定,军用水壶一律不许带进会场,你们不知道吗?” 周有粮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知道。” “知道还带进会场?” “我们错了,我们下回再也不敢把军用水壶带进会场了。”高志高赶紧承认错误,周有粮也帮着解释:“其实我们就是想一边看节目,一边喝水。看在我们从下虎子赶过来,支持抗美援朝的份儿上,就让我们进去吧。” “进去可以。把军用水壶留在外面。”霍格钢说的很,很那个啥。高志高和周有粮也不想引起怀疑,于是就又把军用水壶放回了椅子上。 之后,高志高和周有粮沮丧的向会场里面走。 突然,背后又响起了霍格钢的声音:“等等,你们不是渴了吗?把水喝完了再进去。” “我们不喝了,喝多了还得去厕所。”周有粮匆忙的回应了一声,之后头也不赶回,跟高志高一起,飞快的钻进了会场。 “怕上厕所?怕上厕所还闹着要喝水?”霍格钢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第162章:快来人啊!!! 小北从厕所出来,急急忙忙的返回后台,在这一小时之内,他已经是第二次去厕所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登台亮相,所以小北表现的特别紧张,尽管他并没有奢望唱的多好,但是他仍然特别紧张。 在返回后台的走廊上,有几个唱歌的演员,还在吊着最后的嗓子,有几个跳舞的演员,还在做着最后的练习。看到其他演员都那么专业,小北更加紧张了,他隐约觉得,还想去厕所。 小北也找了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的哼哼着唱腔。候场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就像是待机状态的手机,时刻紧绷着不能放松,以至于后台的整体气氛,都非常紧张。 突然! 小北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化妆间。如此紧张的状态下,是什么人,又是要干什么呢?大概是出于好奇吧,小北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也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那个鬼鬼祟祟溜进卫生间的,是个女人。哦不,那个鬼鬼祟祟溜进化妆间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白净脸儿,大眼睛,高鼻梁儿,尖下壳儿,嘟嘟的嘴巴比樱桃还红润,头发还有点儿卷儿,长的跟歪果仁儿似的。一看就是下虎子村的狄妮儿。 “她五音还不全呢,又没有她的节目,她跑到后台来干什么呀?”小北心里面纳闷,但是嘴上并没有说话,而是躲在化妆间外面,不声不响的观望着。 只见狄妮儿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见化妆间里面没有人注意到她,然后“噌”的一下子,钻到了桌子下面,工夫不大,狄妮儿就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军用水壶…… 小北当然知道,演出开始之前,有个“军用水壶”爆炸了,而且还临时规定,不允许将军用水壶带进会场。但是!狄妮儿怎么会有一个军用水壶呢?而且为什么藏在桌子下面呢?想到这些,小北顿时就惊呆了。 小北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狄妮儿,确实是钻到了桌子下面,确实是拿出来一个军用水壶。紧接着,就听小北用叫板的嗓音,大喊一声:“来人啊!有人在化妆间里面,藏了一个军用水壶!快来人啊!” 无论小北戏唱的好不好,反正这一嗓子,绝对是惊天动地。后台顿时就炸了窝了,所有的人,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慌失措起来。有的人以为是要爆炸了,吓的直接就向外面跑,有的人以为发现了坏人,不要命的跑到了化妆间。就连台上正在演出的演员,也茫然了,不知道后台发生了什么事情,唱歌的都跑了调,跳舞的都踩了脚。 休息室那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工人大戏院的工作人员,“砰”的一下子,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气喘吁吁的嚷嚷着:“罗组长,后台又发现一个军用水壶,你门快看看去吧!” “你说什么?” 就在罗齐轮迟疑的这个工夫,李鼎“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像脱缰的野马似的,不要命的冲出了休息室,朝着后台的方向飞奔。 话说,小北不嚷嚷还好,小北这一嚷嚷,可把狄妮儿吓了一跳。狄妮儿急忙拿起军用水壶,又随手从后台的道具里面抽出一把枪,不是手枪,就是唱戏用的那种,长长的杆儿,前面有个枪头的那种枪,然后迎着小北,冲向了化妆间的门。 小北本来是想阻拦的,但是看见狄妮儿手里有枪,出于一种本能,小北闪身让开了。 等狄妮儿跑出化妆间之后,小北才意识到,不能让狄妮儿就这么跑了,于是拔腿就追。小北也是唱花旦的,脚底下好歹也有过几年的工夫,所以三步并作两步,蹿上后台的桌子,紧接着一个纵身,扑到了狄妮儿的身上…… 眨眼之间,狄妮儿和小北报团儿倒在了地板上。把狄妮儿摔的,鼻青脸肿的,手里的军用水壶都摔掉了,“咕噜咕噜”甩出去十几米。 狄妮儿二话不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那支道具枪,横冲直撞的继续跑,却把那个装着炸药的军用水壶,丢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围观群众也都赶到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小北扶了起来。 “别,别管我,我,我没事儿。大家快,快去抓坏人啊!”小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花满地听到后,二话不说,带头就去追狄妮儿去了。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具体都是怎么追的,谁也没来及注意细节。总之就是,狄妮儿拎着道具枪在前面跑,一大堆人在后面追,跑着跑着,追着追着,李鼎和岳大饼,出现在了迎面。 就看狄妮儿绷紧了面孔,把道具枪握在手里,就像拼刺刀那样,迎着李鼎就刺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刺到李鼎的身上了,岳大饼眼疾手快,一把将李鼎推开,以至于,狄妮儿手里的道具枪刺了个空。枪虽然刺了个空,但是狄妮儿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反而借着俯冲的惯性,从李鼎和岳大饼中间,硬生生的闯了过去…… 第163章:距离1.25米 首先说,狄妮儿带着炸弹去参加募捐义演,罗齐轮知道不知道呢?罗齐轮当然知道。但是!罗齐轮假装不知道,他起哄架秧子似的,跟着大家往后台跑,而且一边跑,还一边指挥大家:“你往这边去,他往那边去,你们两个到左边去,你们两个到右边去,你们三个往前边去,你们三个往后边去,你们四个往上边去,你们四个往下边去,你们五个往里边去,你们五个往外边去,你们六个哪也别去,就呆在这里,原地待命……”总之,罗齐轮把场面弄的,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然而! 当狄妮儿从李鼎和岳大饼中间,硬生生的闯过去之后,罗齐轮顿时就茫然了,他假装没有反应过来,闪身躲开了,没有半点阻拦。 就这样,狄妮儿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那样,稀里糊涂而又惊慌失措的,从工人大戏院的正门,大摇大摆的逃了出去。 此时此刻,工人大戏院门口很安静,安静的连麻雀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注视着狄妮儿…… 视线中的一切越来越诡异了。汽车不多,自行车也不多,只有乌云洒下的许多阴暗。那阴暗不是普普通通的阴暗,而是一种捉摸不定的阴暗,时而浓重,时而不浓重。就在那时而浓重,时而不浓重之间,苗护沪和小烈烈,来到了阳间,目的是要追踪死了的叶娜娜,但是却机缘巧合的,看到了冲出工人大戏院的狄妮儿。 苗护沪和小烈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就驻足围观,这一围观可不得了!苗护沪和小烈烈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阴气! 小烈烈使劲儿的努了努鼻子,然后对苗护沪说道:“苗大哥,我好像闻到了死人的气味?” “哦?”苗护沪听罢,也使劲儿的努了努鼻子,“啊,阿嚏!”苗护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然后重重的“嗯”了一声:“确实有股死人的气味,而且还很那个啥。” 小烈烈紧跟着问道:“还很那个啥?” “我也不太会形容,总之就是,跟我们身上的阴气不太一样。难道说……”苗护沪一边说,一边把视线,缓缓的转向了正在拼命奔跑的狄妮儿。 狄妮儿原本就很漂亮,进城之后出落的更加漂亮了,就跟下凡的仙女儿似的。只是在苗护沪看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股浓重的阴气,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人。更加让苗护沪不明白的是,后面有很多人在追她。 话说,那个年代的车辆不多,汽车就更不多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路口那边绿灯一亮,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很突兀的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公交车并不拥挤,车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乘客,公交车行驶的很平稳。 不知道狄妮儿当时怎么想的,总之,狄妮儿见背后的人,越追越紧,于是突然改变了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人行道,迎着那辆公交车跑了过去! 李鼎和岳大饼跑在最前面。尤其是李鼎,见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儿,急忙大声嚷嚷起来:“狄妮儿同志,站住!你不要再往前跑了,前面有公共汽车,会把你闯死的!狄妮儿同志,你千万不要冲动呀!冲动是魔鬼。狄妮儿同志,不要啊!” 紧接着,李鼎又挥舞着双手,朝着公交车司机,大声嚷嚷起来:“司机同志,停车!”又紧接着,李鼎又朝着狄妮儿大声嚷嚷起来:“狄妮儿同志,站住!”又又紧接着,李鼎轮番的嚷嚷起来: “司机同志,停车!” “狄妮儿同志,站住!” “司机同志,停车!” “狄妮儿同志,站住!” 就在李鼎忙忙碌碌的声音之中,就听那辆公交车,“吱!”的一声巨响,车闸塞住了车轮,公交车站住了。 与此同时,狄妮儿“啊!”的大叫一声,“噗通”倒在了马路上。 这个地方详细描述一下。 首先说,公交车已经站住了,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而狄妮儿倒下的地方,距离公交车大约有1.25米,狄妮儿就倒在那里,也同样,一动不动。此时此刻,公交车和狄妮儿都是静止的,距离大约1.25米。 眨眼之间,李鼎,岳大饼,以及所有的人,陆陆续续的追了过去。 李鼎翻开狄妮儿的身体,摸了摸狄妮儿的脉搏,又探了探狄妮儿的鼻息,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岳大饼,嘴巴里面挤出了三个字:“她死了。” 岳大饼更加难以置信。他非要亲手摸摸狄妮儿的脉搏,亲手探探狄妮儿的鼻息,之后,岳大饼也确定,狄妮儿确实死了,而且已经死的透透的,身体都冰凉了。 就听岳大饼对李鼎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公交车司机赶紧下车,一个劲儿的跟大家解释:“我的车没有撞到她,我的车真的没有撞到她,大家给做个见证,我的车距离她足有一米多,碰都没有碰到她。” 第164章:也太缺钙了吧? 大概是因为狄妮儿离奇死亡的缘故,总之,路边的风景顿时就变得凄凉了,凄凉的令人不寒而栗。尽管阳光还在,但是已经再也无法温暖,狄妮儿冰冷的身体了。 贾叶回从人群中间冒了出来,看见狄妮儿的尸体,顿时就惊呆了。不知道为什么,贾叶回就觉得,狄妮儿似乎跟她一样,也是半人半鬼。紧接着,罗齐轮出现在了贾叶回的身边。罗齐轮并没有说什么,他以为贾叶回害怕,于是一把将贾叶回的脸,揽入自己的怀中…… 此时此刻,李鼎和岳大饼正蹲在狄妮儿的尸体旁边,全神贯注的讨论着狄妮儿的死因。 就听岳大饼很专业的说道:“二鼎子你看这里,狄妮儿身上一点儿外伤都没有,而且地上一点儿血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当然觉得奇怪,我这不正奇怪了么,我都快奇怪死了。”李鼎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注视着狄妮儿的尸体。 岳大饼一本正经的摇了摇手指头:“不,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狄妮儿很可能是死于,心猝或者是脑猝。” 李鼎先是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开口表示反对:“怎么会是心猝脑猝呢,狄妮儿原本是个农村姑娘,田间地头儿到处跑都没事儿,从后台跑出来,总共不到四百米,就心猝脑猝了?那狄妮儿也太缺钙了吧。” “这不是缺钙的事儿。”岳大饼又把话茬接了过去:“呐,狄妮儿以前在田间地头儿到处跑的时候,不惊慌失措呀。但是她从后台跑出来的时候,惊慌失措呀。就是由于太惊慌失措了,再加上跑的速度比平时快,一下子超出了狄妮儿的心脏极限,所以就心猝了呗。”岳大饼继续据理力争。 “别管是怎么死的,反正绝对不是司机同志的责任。”李鼎跟岳大饼,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挺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 小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把一个军用水壶递到李鼎的面前:“李,李鼎同志,这就是狄妮儿同志的水壶,她去化妆间,就是,就是为了拿这个,被,被我看到了,之后她跑,跑的匆忙,掉在,掉在后台了。” 李鼎接过军用水壶,并且第一时间交给了专业人员,进行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狄妮儿的那个军用水壶里面,确实装满了炸药。但问题是,狄妮儿已经死了,他们又到哪里去寻找答案呢? 无论如何,募捐义演还是要进行到底的。小北紧赶慢赶回到了后台,化上妆,穿上行头,准备上场。 “况气况气况气……”锣鼓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听小北一个漂亮的开场白,紧接着便是闪亮登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格钢站在会场门口,惊呆了。因为放在椅子上的那两个军用水壶,不翼而飞。会场门口只放了个椅子,椅子上面空荡荡的…… 霍格钢顿时就觉得,血压血脂血糖甘油三酯瞬间升高了一万倍,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霍格钢并没有宣扬,而是悄悄的去找罗齐轮。 罗齐轮正在休息室里面,安慰贾叶回呢,这节骨眼儿,正是罗齐轮表示关心的大好机会。霍格钢一推门,就急着说道:“大罗子,出事儿了,会场门口的那两个军用水壶,不见了。”不见了三个字,霍格钢说的特别用力,足以表达了霍格钢急切的心情。 罗齐轮听到后,脸上悄悄掠过一抹惊喜,但是很快,罗齐轮就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问霍格钢:“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刚……”霍格钢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然后抹了抹嘴角的水,继续说道:“就在刚刚,大家争先恐后的去追狄妮儿。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会场门口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放在会场门口椅子上的军用水壶,不见了。” 罗齐轮假装不知道,故意问长问短,拖延时间:“会场门口怎么会有两个军用水壶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霍格钢赶紧,把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向罗齐轮说了一遍。与此同时,李鼎和岳大饼也回到了休息室,一听说,有两个军用水壶不翼而飞,顿时就急的火冒三丈。 然而,罗齐轮却大大咧咧的“嗨”了一声:“既然是高志高和周有粮的水壶,你们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可能是他们两个拿进去喝水了。” 李鼎一把接过了话茬:“不紧张不行啊组长!都已经炸了三个军用水壶了,谁知道总共有多少个呀。总之,这事儿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高志高和周有粮叫出来,面对面问个明白。” “嗯……罗齐轮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那也好,那就把高志高和周有粮叫出来问问吧。” “可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座位在哪里呀?” 就听霍格钢斩钉截铁的说道:“找!拿着手电筒,挨个座位找,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高志高和周有粮找出来!” 就这样,在李鼎和霍格钢的张罗下,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拿着手电筒,在会场里面找高志高和周有粮。结果几经波折,几经沧桑,几经坎坷,几经艰辛,还真把高志高和周有粮给找出来了。 高志高和周有粮,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小北的表演,几个手电筒的光柱,同时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经过一番询问,可以肯定的是,军用水壶不在高志高和周有粮那里。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秦浇田背着两个军用水壶,出现在会场的门口:“水壶在我这里,大家不用着急。”秦浇田急忙给大家解释:“之前我看大家都去追狄妮儿,担心军用水壶放在会场门口不安全,所以我就……” 第165章:就在这个时候, 九月份的尾巴总是那么的顽强,在寒冬到来之前,做着最热的挣扎。警局的办公室里面,巨大的挂钟慢悠悠的敲响了五下,说明已经是四点五十九分六十秒了。话说,一眨眼,抗美援朝募捐义演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用捐款购买了大批的军用物资,就存放在下虎子村的一个临时仓库里面。值得一提的是,罗齐轮和贾叶回的关系,发展的非常顺利,眼看着就要吃喜糖了,所以大家已经提前管贾叶回叫嫂子了。 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 罗齐轮马马虎虎的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兴致勃勃的招呼大家去吃晚饭:“大饼啊,你去告诉大家,下班后去我家喝两杯,让小回给你们弄几个好菜。”说着,罗齐轮谨慎的朝周围看了看,然后凑到岳大饼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别看小回人长的一般般,炒菜的手艺可好了。” “不去了不去了,天气热,别让嫂子忙乎了。”岳大饼一边笑,一边客气的摆了摆手。 “一定要去,我让人弄了五斤排骨,都是上好的肋排,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我跟小回哪吃的完呀。”罗齐轮拍了拍岳大饼的肩膀:“别忘了叫上李写勤和护士长。” 说起李雪琴和护士长,岳大饼的表情凝固了,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就是浇田儿的心情不太好,狄妮儿死的离奇,这些日子,浇田儿总是一个人唉声叹气的。” 话音未落,后墙根儿突然传来了一个古怪的叫卖声:“大果仁儿,好吃的五香大果仁儿,一毛钱一包,不脆不要钱……” 罗齐轮一听,匆匆忙忙的跟岳大饼说了一句:“正好,我去买点儿果仁儿,晚上添个酒菜儿。” “我去吧。”岳大饼也跟着说道。 罗齐轮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岳大饼对着罗齐轮的背影,仍然喊着:“我去吧,罗组长,我去买吧……”但是,罗齐轮已经走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墙上的挂钟“当”的响了一下,说明是五点二十九分六十秒了。 罗齐轮不慌不忙的走出办公楼,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将视线躲在烟雾的后面,诡异的向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朝着卖五香大果仁儿的方向走去。 在办公大院的侧面,有一条僻静的小路,小路的两旁,均匀的栽种着泡桐树,初秋的阳光洒在树叶上,有些刺眼,尤其是在黄昏之前,那树叶缝隙的阳光,就像手电筒的光柱一样,不声不响的撞击着地面。路上很少有人经过,确切的说,只有罗齐轮一个人。罗齐轮一边叼着香烟,一边发出清晰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那脚步声节奏不快,但是却很沉稳。 卖五香大果仁儿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站在树荫下面,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上衣,戴着一顶工人戴的那种,软塌塌的帽子,帽檐压的很低,遮着大半张脸。 前面说了,那条路很僻静,很少有人经过,当然,也很少有人买五香大果仁儿。其貌不扬的男人,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独。 罗齐轮先是远远的看了看,他看见在那个人的脚下,用粉笔潦草的画着一条小鱼。罗齐轮确定,那就是他要见的人,之后,一把丢掉手里的大半截烟蒂,快步走了过去。 罗齐轮的出现,成功的打破了那片孤独。他再次迟疑了片刻,然后对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人说道:“这鱼,是你画的吗?” 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上下打量着罗齐轮,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我是卖大果仁儿的,不是卖鱼的。” 罗齐轮感觉有些尴尬,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了一句:“那算了。”说着,罗齐轮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开口叫住了:“别算了呀,五香大果仁儿嘀,咪西咪西的哟?” 罗齐轮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用咄咄逼人的眼光,注视着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嘴里面挤出了几个字:“你嘀,什么人嘀干活?” “德川君,你不记得我了吗?”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是逐内大足呀!狄妮儿死了,所以说,我现在改卖五香大果仁儿了。”说着,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哈哈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罗齐轮的脸上,也隐隐约约的,掠过一抹轻松,但是立刻,罗齐轮又把笑容收敛起来:“你这果仁儿怎么卖?” 卖五香大果仁的大大咧咧的说道:“本来是一块钱一斤,算你便宜点儿,你给九毛五吧。” “脆嘛?” “脆。” “香嘛?” “香。” “好吧,给我称两斤。”罗齐轮平静的说道。 卖五香大果仁儿的没有说什么,只管给罗齐轮称了两斤大果仁儿,然后装进一个牛皮纸的口袋里面。 罗齐轮把大果仁儿拿回家,把大果仁全部倒出去,翻开牛皮纸的口袋,在口袋的底部,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尽快炸毁下虎子村的抗美援朝物资仓库。 第166章:难免会有一些潮湿 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眨眼之间从天而降,以报血海深仇的气势,愤怒的冲向人间,在人间,幻化出一道流动的屏障,那屏障或许是要告诉世人,罗齐轮买了两斤五香大果仁儿。 是的,罗齐轮买了两斤五香大果仁,而且刚刚交了钱,就赶上了滂沱的大雨,把装五香大果仁儿的口袋,都弄湿了。但是!罗齐轮顾不得五香大果仁儿的安危,而是第一时间,把上衣脱下来,包住了装五香大果仁儿的口袋。 罗齐轮风风火火的跑回家,然后转身关上了院子的大门,关门的时候,还鬼鬼祟祟的,向外面看了看,确定背后没有人跟踪,这才光着膀子,抱着一个东西,一头钻进了房间。罗齐轮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贾叶回看在了眼里。但是,贾叶回没有声张,而是还躲在门框的后面,屏住了呼吸,等罗齐轮进屋之后,贾叶回才蹑手蹑脚的,凑到了窗户的外面。 罗齐轮进屋之后,不等擦干身上的雨水,就稀里哗啦的把五香大果仁儿倒在了床上,然后急急忙忙的扯开装五香大果仁的口袋,在口袋的底部找到了一行小字。罗齐轮反反复复的看了三遍,把那一行小字,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之后,罗齐轮就把牛皮纸袋子,丢进了炉子里面。 话说,那个年代没有燃气,烧水煮饭全靠炉子。 所以炉火轰隆一声,升起一团火光,与此同时,又升起一团青烟。罗齐轮估摸着,牛皮纸袋子肯定是烧成了灰烬,这才泰然自若的,离开了房间,又泰然自若的,洗澡换衣服去了。 可问题是,刚刚下了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雨,牛皮纸袋子难免会有一些潮湿…… 于是乎,罗齐轮前脚从房间出去,贾叶回后脚就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贾叶回看着炉子里面燃烧的火苗,急忙用夹煤的夹子,把带着火苗儿的牛皮纸袋子,从炉子里面取了出来,然后用脚踩灭了纸袋子上的火,从一小簇灰烬里面,找出来一块没有烧完的纸屑。 残存的纸片,已经被火焰熏的发黄了,但是仍然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三个小字:快炸毁。 贾叶回拿着那片纸屑发呆,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儿:“快炸毁是什么意思呢?快炸毁什么呢?” 突然!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罗齐轮一边擦着刚洗的头发,一边向屋子走来,贾叶回一把将那片纸屑,塞进了口袋里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炉子里面加煤。 罗齐轮进屋的时候,脸上掠过一瞬间的怀疑,直觉告诉他,贾叶回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罗齐轮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直觉,笑呵呵的对贾叶回说道:“晚上我约了李鼎大饼他们来吃饭,我已经把排骨炖上了,你一会儿去弄两个小菜,给大家露一手。” “好啊好啊……”虽然跟罗齐轮已经那个啥了,但是,贾叶回讲起话来,仍然是战战兢兢的:“内个什么,那我先去摘菜。嗯……”贾叶回吭哧瘪肚的问罗齐轮:“是吃拌黄瓜呢,还是吃拌白菜呢?” “都行,你看着弄吧,就弄你最拿手儿的。” 贾叶回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内个什么,那就吃拌黄瓜吧,我弄的拌黄瓜又凉又脆,特别爽口。” “行,那就弄拌黄瓜吧,多搁点儿芥末。”罗齐轮很爽快的答应了:“再弄个白糖拌西红柿吧,我们单位那几张嘴都特别能吃,我怕一个拌黄瓜不够。” “内个什么,再弄个葱花儿炒鸡蛋吧。我做的葱花儿炒鸡蛋特别香。” “你看看厨房还有鸡蛋吗?如果没有了,跟我说一声,我赶紧去买。” 贾叶回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出了屋子,紧接着,又快步走进了厨房。她确定罗齐轮没有跟在后面,于是从口袋里面掏出那片没有烧掉的纸屑,悄悄的又看了看,确实只有“快炸毁”三个字,但问题是,快炸毁什么呢?贾叶回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那片纸屑,交给李鼎,或者交给岳大饼什么的…… 贾叶回一边心不在焉的洗着黄瓜,一边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着。水龙头开着,清水哗啦哗啦的,慢慢的蓄满了盆,又慢慢的从盆里面溢了出来。 话说,通向市中心的路,总是越走越繁华,摇曳的霓虹灯,群魔乱舞般的跳动着,而且还发出群魔乱舞般的光,让行人的倩影,与车水马龙混乱的交织在一起,为那片平凡的夜幕,勾勒出一抹群魔乱舞的马赛克。罗齐轮的住处,就在片群魔乱舞的旁边。 五香大果仁儿,芥末拌黄瓜,白糖拌西红柿,葱花儿炒鸡蛋,还有红烧排骨,陆陆续续的摆上了桌面。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把玻璃窗都弄模糊了。 第一个敲响罗齐轮家大门的,居然是秦浇田。 “哒哒哒,哒哒哒……” 门响了,贾叶回以为是李鼎,于是兴冲冲的去开门,但是大门打开之后,秦浇田垂头丧气的站在了门口,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嫂子。” 贾叶回顿时就惊呆了。 第167章:是那种去了皮再拌的西红柿 话说,贾叶回得到了一块小纸片,小纸片上的三个字,让贾叶回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她满脑子都在琢磨着,等会儿见到李鼎的时候,怎么跟李鼎说。而且怎么能瞒着罗齐轮,跟李鼎说。 所以,当贾叶回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立刻撂下手里没有洗完的黄瓜,风风火火的跑去开门。贾叶回打算就在门口,把小纸片的事情,偷偷摸摸的告诉给李鼎。 然而!贾叶回万万没有想到,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她看到的竟然是垂头丧气的秦浇田。 于是,贾叶回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怎么是你呢?” 秦浇田有些尴尬,他还以为贾叶回不欢迎他呢,于是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你们家开饭的点儿,但是,我也很无奈呀,都是罗组长出的馊主意,让我过来帮忙吃排骨,我说不来吧,他们非让我来,组长的话我哪敢不听呀,所以我就来了。” 不等秦浇田把话说完,贾叶回就急着,拨开秦浇田的脑袋,将视线绕到秦浇田的背后,探头探脑的,向秦浇田背后张望,然后又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李鼎和岳大饼怎么没来呢?” “李鼎去接李写勤去了,岳大饼去接护士长去了。他们可能会晚一会儿过来。就我,没有人可以接,所以来的比较早……”秦浇田说着说着,感觉更加尴尬了:“我一个人来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来呢?我一个人来,不让进是吗?问题是,我也不想一个人来,可是狄妮儿死了,我不一个人来,我找谁跟我一起来呀?” 此时此刻的贾叶回,根本没有心思听秦浇田解释,她就惦着那块小纸片。于是就说了一句:“内个什么,你也行呀。”贾叶回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掏出小纸片,凑到秦浇田跟前,压低了声音:“你听我说,两个小时之前,罗齐轮回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雨水,怀里还抱着一样鼓鼓囊囊的东西……” “哟!浇田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贾叶回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儿,背后就传来了罗齐轮的声音。把贾叶回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差一点把小纸片弄掉了,但是很快,贾叶回就把那块小纸片,又放回了口袋里面。 不知道罗齐轮是不是听见了贾叶回的话,大概是没听见吧,总之,罗齐轮招呼着秦浇田进去了。只留下贾叶回,战战兢兢的呆愣在门口。 秦浇田第一个坐到了餐桌旁边,拿起筷子,一个接一个的夹着五香大果仁儿,嘴里面还一个劲儿的跟贾叶回喊:“嫂子,别弄太多,吃不了。” 突然!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贾叶回急忙撂下手里没有洗完的黄瓜,风风火火的又去开门。贾叶回估摸着,这次大概是李鼎来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打开大门之后,岳大饼和护士长,站在了门口。 护士长没有空着手,而是抱着一包水果。 同着护士长的面儿,让贾叶回怎么开口呀。 贾叶回还是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内个什么,我这儿又有一个小纸片,事情是这样的……”贾叶回刚刚掏出了小纸片,打算交个岳大饼。哪曾想,护士长把话茬接过去了:“别让我们傻站在门口呀,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怎么?不欢迎我们吗?” “不不不,欢迎欢迎。”贾叶回不知所措的,稀里糊涂的,就把岳大饼和护士长让进去了,小纸片还捏在手里面,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岳大饼说。 拌黄瓜也弄好了,是那种拍烂了再拌的黄瓜。西红柿拌白糖也弄好了,是那种去了皮再拌的西红柿,葱花儿炒鸡蛋也弄好了,是那种过年才舍得吃的葱花炒鸡蛋。总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李鼎了。 闲言少叙,长话短说,一眨眼,李鼎到了。罗齐轮一块排骨刚咬了半口,就急忙撂下筷子跑去开门。 本来贾叶回抢着去开门的,但是罗齐轮抢在了前面。总而言之,贾叶回还是没有找到机会,把小纸片的事情,告诉给李鼎。 李鼎也来了,满满一屋子人,男的女的都有,有说有笑,比过年还热闹,只有贾叶回心事重重的,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夜渐渐的深了,而天上的星星,却飞扬跋扈的亮了起来。别看贾叶回鸦雀无声,但是脑子可没闲着,她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寻找着机会。 突然! 岳大饼碗里的米饭吃完了。贾叶回急忙站起身,要去给岳大饼盛饭。 “我来吧,我自己去盛吧。”岳大饼说道。 “内个什么,你不知道饭在哪个锅里。还是我去吧。”贾叶回战战兢兢的走出了房间。 “我来吧,还是我来吧嫂子。” “嫂子,我来吧,我自己盛。” 岳大饼一如既往的客气着。岳大饼说着说着,就听贾叶回在厨房里面喊了一声:“内个什么,李鼎,你过来给我帮个忙!” 李鼎,岳大饼,和罗齐轮,顿时就惊呆了。 第168章:捕捉黑暗的轮廓 也许那个年代的建设,并不比现在落后,但是繁华度还是没有那么高。每到夜幕降临之后,大街小巷就会变的静悄悄的,连风都吹的小心翼翼。唯一的娱乐就是,在黑暗之中,捕捉黑暗的轮廓。 墙上的挂钟,“当,当,当”,响过了八下。说明已经是七点五十九分六十秒了。那钟声听起来,有些古老,仿佛还能听到抗战时候的兵荒马乱。 “嫂子喊我去帮忙。”李鼎站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尴尬的走了出去。 罗齐轮的视线,紧紧的随着李鼎移动,工夫不大,罗齐轮就看见了厨房窗户上的两个轮廓。那两个轮廓,一个是李鼎的,另一个是贾叶回的。 李鼎万万没有想到,罗齐轮的厨房很简陋,甚至觉得有些荒凉。然而,在那个年代,能有个厨房,就算是混的不错的了。厨房里面并没有太多的灶具,一个碗橱,一个炉子,一个灯泡儿。灯泡儿的光非常昏暗,风一吹,还摇摇晃晃的,弄的满屋子都是锅碗瓢盆的影子。最醒目的,是放在凳子上的菜刀,明晃晃的,冷森森的。 这一次是贾叶回主动。 只见贾叶回一把将李鼎拉进厨房里面,然后把着门缝向门外看了看,确定罗齐轮没有跟踪李鼎,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小纸片,一边交给李鼎,一边战战兢兢的说道:“内个什么,李鼎同志你听我说。三个小时之前,罗齐轮回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雨水,怀里还抱着一样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一包五香大果仁儿。我看见罗齐轮把五香大果仁儿全都倒了出去,然后把纸袋子打开看了好半天,最后又把纸袋子扔进了炉子里面。这就是那个纸袋子没有烧掉的一小块,你看看,上面有三个字……” 与此同时,罗齐轮越看厨房的两个轮廓,越觉得不对劲儿,心里琢磨着:“盛饭而已,还需要帮忙?帮忙就帮忙吧,还点名儿要李鼎帮忙?而且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把饭端过来呢?”想到这些,罗齐轮对岳大饼说了一句:“你们吃你们的,我去厨房看看,看看还需不需要帮手。”说着,罗齐轮也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再说厨房那边,李鼎听完贾叶回的叙述,好奇的接过小纸片,借着厨房昏暗的灯光,仔细的端详:“快,炸,毁……”李鼎看了又看,眉头越皱越紧,自言自语的叨咕起来:“快炸毁?这三个字显然只是一个句子的一部分,快炸毁什么呢?又或者是让谁快炸毁呢?这句话为什么写在装五香大果仁儿的纸袋子上呢?罗齐轮看完之后,为什么急着把纸袋子烧掉呢?可为什么没有全烧掉,还留下三个字呢?” “内个什么,纸袋子被雨水弄湿了,再加上我及时把纸袋子从炉子里面夹了出来,所以没有全烧掉。”贾叶回听到李鼎自言自语,于是战战兢兢的给李鼎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的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乎是与此同时,罗齐轮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 把李鼎和贾叶回吓了一跳,尤其是李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罗齐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已经搞定了。”大概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李鼎这样说道。 罗齐轮的视线从李鼎,转到了贾叶回,又从贾叶回,转到了李鼎:“神神秘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李鼎可就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的胡乱叨咕着:“嫂子说让我过来帮忙,我就过来帮忙了。我这人笨手笨脚的你也知道,帮忙帮不上,还净帮倒忙,再加上我也紧张了点儿,所以就,鼓捣了好半天。你明白了吧?”说完之后,李鼎尴尬的笑了笑。 然而!罗齐轮仍然一脸茫然的注视着李鼎,视线从李鼎,转到贾叶回,又从贾叶回,转到李鼎,表情之间写满了问号。 李鼎见罗齐轮摇了摇头,于是进一步做出了解释:“我知道,我笨手笨脚,但是我尽力了呀。可是我对你家厨房不熟悉,这个忙实在是太难帮了。” 关键时刻,看出贾叶回的智慧了。 “内个什么……”贾叶回战战兢兢的,把话茬接了过去:“我来厨房,本来说好了给岳大饼盛一碗米饭,结果不小心,把盛饭的勺子弄掉了,我就想再拿一个干净的,结果碗橱的门卡上了,我怎么弄,也弄不开,于是我就叫李鼎过来帮忙,结果他也弄不开,弄了好半天。” “哦,就是想拿一个干净的勺子呀,你怎么不叫我呢?”尽管罗齐轮半信半疑,但是却装的满不在乎。 贾叶回继续战战兢兢的说道:“内个什么,我寻思着,你得陪客人呀,所以就……”贾叶回说着,用眼神指了指李鼎:“所以就叫了他。” 罗齐轮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就凭他多年鬼上身的经验,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相信贾叶回的鬼话?但是,罗齐轮立刻就又恢复了满不在乎:“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现在怎么样?碗橱打开了吗?勺子拿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帮忙?” “打开了打开了。”李鼎赶紧回答。 几乎是与此同时,贾叶回也赶紧回答:“勺子拿到了,我这就给岳大饼盛饭。” 总而言之,别管罗齐轮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贾叶回总算是把那块小纸片,顺利的交到了李鼎的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李鼎的发挥了。 不得不说,晚餐,还是很成功的,排骨,还是很香的,大家吃的,还是很过瘾的。不知不觉的,夜幕又深沉了一些,在灯与光的光合作用下,每一个人的轮廓,都随着他们的灵魂一起,印在了的确良的床单上……哦不,印在了的确良的床帘上…… 第169章:在真像的边缘左右试探 吃完排骨之后,从罗齐轮家出来,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了。李鼎心事重重的先把李写勤送回去,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家。按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应该是很困很困很困了,但是!李鼎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李鼎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张小纸片,尤其是小纸片上的三个字,显得特别突兀,让李鼎感觉忐忑不安。与此同时,李鼎的脑子里面浮现出一系列画面。 众生医院的那盒板蓝根。 哈士奇咬着罗齐轮的裤子。 工人大戏院的“军用水壶”。 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小纸片。 似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罗齐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墙上的挂钟响过了三下,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两点五十九分六十秒了。窗外早已经是夜空浩渺,星光灿烂。李鼎突然想看看那些卷宗,不看一看就不踏实,于是,李鼎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蹬上自行车,就跑单位去了。 踢,踏,踢,踏,踢,踏…… 楼道里面传来了李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的速度很均匀,一听就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踢踏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随着门轴发出的一声“吱纽”,李鼎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夜幕似乎更黑了,与此同时,月亮也似乎更亮了,晚风鬼鬼祟祟的吹着树梢,弄的窗棂上的影子,有些狰狞。 李鼎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个“军用水壶”,发呆。那是霍格钢在工人大戏院厕所里面,找到的“军用水壶”。 “等等……”李鼎拦住了自己的思绪,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工人大戏院的休息室里面,跟贾叶回了解情况的时候,罗齐轮突然闯入,脚下穿的那双鞋?想到这些,李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鼎打开了柜子,翻看柜子里面的文件,他看到了,进驻这个办公室时候的第一份文件,就是那张画着七个小鱼的纸。“这张纸上为什么画着七个小鱼呢?这七个小鱼跟爆炸案有关系吗?这七个小鱼跟爆炸案有什么关系呢?这七个小鱼会不会指的是七个人呢?这七个小鱼指的七个人都是谁呢?其中一个会不会是罗齐轮呢?如果是那个啥的话,那罗齐轮也太内卷了吧。跟他在一起半辈子了,居然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最最最让李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双系着黑色鞋带儿的棕色皮鞋。“那双梦里的皮鞋,怎么会出现在罗齐轮的脚上呢?难道说,叶娜娜的死,也跟罗齐轮有关吗?”李鼎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我是不是应该拿罗齐轮的毛发,去找赵停车,做个毛发比对呢?哦不,是赵亭轩。拿罗齐轮的毛发,去找赵亭轩,做个毛发比对呢?可是我又怎么能弄到罗齐轮的毛发呢?” 李鼎确实是累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李鼎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结果因为尿急,不到天亮就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像一只被猫咪追赶的老鼠那样,急急忙忙的跑出办公室,又急急忙忙的钻进了厕所。 因为是黎明之前,所以厕所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工作人员。茅坑里面的深邃,给了李鼎深邃的灵感,他在心里,又酝酿出一个主意,一个试探罗齐轮的主意。 那天正好是周六,李鼎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弄的好像是出去办案了似的。在临近下班的时候,罗齐轮突然看见,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是李鼎写的,约他转天上午十点钟,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公厕见面,说是请公安局的赵亭轩同志帮忙,一起去抓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 不出李鼎的预料,罗齐轮有些慌了。 首先说,那么重要的行动,罗齐轮没有理由拒绝。另外呢,如果要抓的那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正好是逐内大足的话,罗齐轮干脆就趁机灭了李鼎的口,免得李鼎总怀疑什么。 想到这些,罗齐轮的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其实,只要罗齐轮仔细的想一想就会知道,李鼎根本没见过那个卖五香大果仁的,他上哪儿去抓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呀。 这也是李鼎留纸条的原因。因为如果李鼎当面说的话,罗齐轮一定会详细追问的。 一九五几年的某个星期天,农历八月二十六,按说,那天应该是公休日,但是,罗齐轮和李鼎都没有休息。 浓浓的晨雾,在天地之间,织起来了一道屏障,以深不可测的气势,笼罩着那座古城,直到十点钟还没有散去。大千世界,一下子崩溃在朦胧之中,能见度不超过一根甘蔗,视线的延伸变得非常诡异。 罗齐轮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那里。 第170章:枪法不减当年 大雾给了视线无穷无尽的神秘,也给了视线无穷无尽的诡异。罗齐轮既神秘又诡异的,出现在了约定地点。首先,罗齐轮习惯性的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之后,便快速闪身,走了进去。 然而,大大出乎罗齐轮的预料,他一走进去,就看见了穿着那套洗的发白的蓝色上衣的李鼎。 李鼎就蹲在角落里,低着头,样子很深沉,一顶破草帽遮住了李鼎的脸。 罗齐轮不等李鼎抬起头,直接就掏出手枪,朝着李鼎就是一发子弹,火药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之中,与大雾的神秘和诡异,有机的融为一体…… 枪声响过之后,罗齐轮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他用枪口挑开那顶破草帽,想看看李鼎死了没有。 然而!只见破草帽的下面,居然是一个绑的很拙劣的,稻草人! 罗齐轮顿时就惊呆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就在这个时候,公厕门口传来了李鼎的声音:“罗组长,枪法不减当年啊!” 罗齐轮猛然转身,用惊恐万状的眼神,注视着李鼎。 李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罗组长,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小鱼先生?” 到这个时候了,罗齐轮只能强弩死撑硬抗。他继续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眉头一皱,装出一副责怪李鼎的表情:“李鼎,不要开这种玩笑。星期天你不好好在家休息,出来乱搞什么呀?真是乱弹琴!” 李鼎指了指那具稻草做的尸体:“罗组长,你为什么急着对稻草人开枪呢?” “我开枪当然是怕他跑了呀!你不是说,约我来抓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吗?”罗齐轮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紧跟着七了一声:“行了,别胡闹了,以后不要再搞这种幼儿园的恶作剧了。” “不是吧罗组长,你之所以急着开枪,是因为稻草人穿着我的衣服,对不对?”李鼎说着,把那张写着“快炸毁”三个字的小纸片,举给罗齐轮看:“罗组长,见过这玩意儿吗?是嫂子给我的。”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罗齐轮的脸上掠过一抹阴森,但是讲话的声音,一点儿都不颤抖:“一张小纸片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呢?你又想说明什么呢?” 此时此刻,李鼎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罗齐轮就是那个啥,但是罗齐轮坚决不承认,李鼎也拿他没有办法。小纸片捏在李鼎的手里,阳光映在小纸片上,显得特别耀眼。李鼎把心一横,拿出了霍格钢在工人大戏院厕所里面找到的“军用水壶”,递到罗齐轮的面前:“罗组长,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口渴了,先喝点儿水吧。” “不不不,我不渴。”罗齐轮一边拒绝,一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李鼎却不慌不忙的向前凑了两步,拿起“军用水壶”说道:“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嗓子眼儿都冒烟儿了,你不喝我喝。”说着,李鼎就去拧水壶盖儿。 罗齐轮见状大惊失色,一把夺过李鼎手里的“军用水壶”,与此同时,举起手枪,用枪口指着李鼎的脑门儿。 李鼎不由得一愣:“罗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罗齐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你说的对,但也不完全对,我不是那个啥,我是一个死人。可惜你这辈子没机会抓到我了,去阴兵那里报道去吧。”话音未落,罗杰的手指就扣动了扳机…… 李鼎的反应也不慢,猛然抬起腿,一脚踩在罗齐轮的脚面上。罗齐轮身体一晃,子弹打空了。与此同时,指着李鼎脑门儿的枪口,转了过去,就像变魔术似的,跑到了李鼎的手上,而且李鼎还反过来指着罗齐轮的脑门。但是!李鼎并没有开枪,也没打算开枪,因为他想抓个活的。 罗齐轮急忙倒退两步,一边躲开李鼎的枪口,一边反手抓住了李鼎的手腕儿,跟李鼎较上劲儿了。枪口一会儿朝向罗齐轮,一会儿朝向李鼎。突然!罗齐轮把腿伸到李鼎的脚下,绊住了李鼎的脚。 只见李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枪远远的甩了出去。紧接着,罗齐轮一个纵身,扑向了李鼎。 罗齐轮见李鼎的手枪掉了,于是伸出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李鼎的脖子。李鼎表情痛苦的挣扎着。罗齐轮就觉得眼前的李鼎,仿佛变成了死去的卢小鑫,仿佛变成了死去的叶娜娜,几个人的面孔,在罗齐轮眼前纷繁交错。 李鼎拼命挣扎,但是越挣扎就越窒息。 突然!李鼎笑了,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一把拧开了“军用水壶”。 “轰隆”一声巨响,一簇火光伴着黑烟,冲上了云霄。郊外的那间公厕炸了,李鼎和罗齐轮也一起炸了。就连大雾,也在那一刻,变的支离破碎了。 第171章:变的更加混沌了 李鼎死了,跟罗齐轮同归于尽了。没有看到奖章,没有听到表扬,也没有喝到庆功酒,只得到了一个简朴的追悼会。 从殡仪馆到公墓,是李鼎的最后一段路,也叫黄泉路。李鼎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不再苦,不再累,不再着急上火,也不再失眠了。他很安详,只是牵挂着李写勤。 在追悼仪式上,并排放着两个骨灰盒,一个是李鼎的,另一个是罗齐轮的。根据李鼎留下的字条判断,李鼎和罗齐轮两个人,是为了抓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而英勇牺牲的。当然,也没有人知道,罗齐轮是鬼。 那是一个阴森森的早晨,那是一个与阳光失联的早晨,那是一个古古怪怪的早晨。 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鸟。追悼会虽然简朴,但是很隆重,除了李写勤之外,其他人都参加了。仪式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气氛一直保持着难以启齿的压抑,让连日来的混沌,变得更加混沌了。 李鼎和罗齐轮死了,鬼差把两个破碎的灵魂,带走了,或许他们会投胎转世,或许他们会去当阴兵,谁知道呢? 但是!德川一郎可没那么容易死,他打算再找一个人附体。就在德川一郎,四处寻觅合适人选的时候…… 苗护沪和小烈烈出现了。 “啊!”苗护沪睁大了眼睛,伸手一指德川一郎,喜出望外的大叫起来:“就是他!他就是德川一郎!他是日本鬼子!” 话音未落,苗护沪拿起锁链,就冲了过去。 德川一郎转身就跑,但是苗护沪哪肯轻易放过他,一个纵身,扑到了德川一郎的身上,嘴巴子就跟不要钱似的:“打死你个小鬼子!啪!打死你个小鬼子!啪啪!” 德川一郎也还手,两个鬼互相打。德川一郎拳打脚踢,苗护沪也拳打脚踢,德川一郎鼻青脸肿,苗护沪也鼻青脸肿,德川一郎气喘吁吁,苗护沪也气喘吁吁,总之,两个鬼打的都很拼,之后,两个鬼都精疲力尽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小烈烈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手里的锁链一抖,轻而易举的套在了德川一郎的脖子上。为了不让德川一郎再次逃跑,苗护沪也挣扎着爬了起来,把手里的锁链套在了德川一郎的脖子上。 同时被两条锁链牵着,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大概只有此时此刻的德川一郎才知道。 苗护沪很激动,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苍天有眼,我追了你十年啊!从阴间追到阳间,又从阳间追到阴间,又从阴间追到阳间,又从阳间追到阴间,我就这么阴间阳间两边跑,连投胎转世都放弃了,今天总算是抓到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德川一郎心里琢磨着,如果就这样,跟着两个鬼差去了地府,那就再也回不来了。人间多好啊,吃喝玩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者说,德川一郎还有任务没完成呢,抗美援朝的物资仓库还没炸呢。所以说,德川一郎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地府。 想到这些,德川一郎急忙赔了个笑脸,又鞠躬,又哈腰,一个劲儿的献殷勤:“阴兵嘀,大大嘀辛苦。放了我嘀,你们嘀,良心大大嘀好。” 苗护沪不屑的撇了一眼德川一郎,气喘吁吁的哼了一声:“放了你?你也不想想你们杀了多少中国人?我跟你这么说吧,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我也不会放了你的!”说着,苗护沪气喘吁吁的一抖锁链,大喝一声:“走!跟我去地府!” 德川一郎见苗护沪不好说话,于是把视线转向了小烈烈。只见德川一郎拿出一叠钞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一把塞进了小烈烈的口袋里:“钱嘀,不成问题。你们嘀,放了我嘀,我嘀,烧给你们嘀干活。” “不行不行,这钱我不能要。我们鬼差也是有纪律的,我不能违反纪律……”小烈烈板起面孔,一本正经起来,打算把钱从口袋里面,再掏出来,却被德川一郎使劲儿按着。 就听德川一郎大大咧咧的说道:“拿着嘀,拿着嘀干活。我嘀,大大嘀好人,放了我嘀,不违反纪律。” 面对那么多钱,小烈烈的原则性出现了动摇。小烈烈看了看苗护沪:“他说他是好人,要不就……” “啊呸!什么好人,他是日本鬼子,你听他口音还听不出来嘛!”苗护沪用力一牵锁链,说了一句:“走!跟我回地府去,别想耍什么花招。” 德川一郎叹了口气,借着幽暗的冥光,就看见德川一郎的背影特别失落,他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人间,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黄泉路上…… 话说,德川一郎终于被抓到地府去了,也就没有人知道地下车库的坐标了。所以说,之前破坏募捐义演的时候,剩下的四个“军用水壶”,就成了他们仅有的炸弹。一个在高志高手里,一个在周有粮手里,还有两个,在懂二狗手里。 第172章:还认识我吗? 坐北朝南,四季如春,据说曾经找风水先生看过,说那间办公室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还特别有财气,简直就是一块风水宝地。然而,姜粘却站在办公室里面,拿着一个装满水的喷壶发呆,因为德川一郎死了的消息,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办公桌上放着一盆绿油油的植物,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反正是只长叶,不开花的那种。喷壶的水,顺着叶子,一颗一颗落在地板上,发出“滴滴哒哒”的声音。但是!姜粘完全没有意识到,还在用喷壶一直喷,一直喷,一直喷。 “德川一郎还在不在阳间呢?”姜粘一万次的在脑海里面,提出这个问题:“如果还在阳间,他会附体在谁的身上了呢?” 姜粘想着想着,一转身,顿时就惊呆了…… 一个病人,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病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了姜粘的办公室里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去的,连一点点脚步声都没有。把姜粘吓了一跳,手里的喷壶,“砰”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喷壶里面的水,全都洒在了地板上,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块,像鬼影一样的湿斑。 然而,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一点儿都不慌张,仍然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影子。 姜粘有些唐突的走了过去,一边绕到办工桌后面,一边询问情况:“哪里不舒服呀?” 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向门口瞄了一眼,然后才开口,阴阳怪气儿的对姜粘说道:“柳下君,还认识我吗?” 姜粘愣了愣,但是紧接着就露出了一脸惊喜的表情:“你是德川一郎?” 姜粘的惊喜,反而让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很失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德川一郎,德川一郎跟着阴兵去地府了。” “那你是谁?”从语气上听的出来,姜粘非常警惕。 “我是逐内大足。狄妮儿死了,我不得不又换了一个宿主。”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坦然的答道。紧接着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又鬼鬼祟祟的,向门口瞄了一眼,确定讲话很隐蔽,这才继续说道:“又有新任务了,总部命令我们炸毁抗美援朝捐赠物资的仓库,仓库的位置就在下虎子村。” 姜粘的眼珠,突然之间定格在了眼眶里面,就像是一条煮熟的死鱼那样,直勾勾的注视着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只有眼镜片儿,映射着太阳的反光。好半天,姜粘才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事儿不好办呀。之前一直都是德川一郎负责弄炸药,现在德川一郎死了,我们上哪儿弄炸药去呀?” “不是还有懂二狗嘛?”卖五香大果仁儿又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的。 姜粘听到后有些惊讶:“懂二狗也能弄到炸药?” “哦不,懂二狗弄不到炸药。我是说,之前募捐义演的时候,懂二狗不是带走了两个军用水壶吗?另外,高志高和周有粮手里也有两个。我们就利用这四个军用水壶,完成炸毁物资仓库的任务。这次一定要成功,因为德川一郎死了,下一次我们就一点儿炸药都没有了。” 姜粘听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姜粘和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压低了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只等着,天黑。 那天晚上似乎黑的特别晚。姜粘在食堂吃过晚饭之后,就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医院。尽管姜粘非常小心,但是!还是被暗中监视他的李写勤看到了。 李雪琴赶紧,跟同事借了一辆自行车,悄悄的跟在了姜粘的后面。 通向郊外的公路,越走越僻静,越走越僻静,越走越僻静……摇曳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自行车的轮子“哒哒”的响着,就像是一颗进入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晴朗的夜空充满了诡异,让夜幕下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姜粘走在鸦雀无声之中,李雪琴也走在鸦雀无声之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百米,李写勤低着头,尽量不让姜粘看到她的脸。但是李写勤平素很少骑自行车,也不太会骑,这次为了跟踪姜粘,李写勤也是豁出去了。幸好同事的自行车还不错,把挺正,气挺足,闸挺灵。 走着走着,远远的,就看见了钢厂的宿舍楼。 姜粘平时很少去那个地方,他也不知道如何跟门房大爷解释,是说自己是懂二狗的亲戚呢?还是说自己是懂二狗的朋友呢?总之,姜粘预感到,这一次的任务,恐怕会很危险。 钢厂宿舍是一座三层高的新楼房,就建在钢厂的旁边,里面住着三十几户人家,基本上都是钢厂职工和家属。生活条件呢,在当时来讲,就算是挺优越的了。厨房厕所和阳台是公用的,另外,每家每户还拥有一间十多平米的卧室。 不早不晚,十点钟整,姜粘敲响了懂二狗的房门。 “哒哒哒,哒哒哒……”姜粘很紧张,没有说话,只是敲门。 门轴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门缝,从里面冒出一双眼睛,诡异的审视着门外。紧接着就听到了懂二狗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第173章:又有新任务了 “是啊,我也不想来找你,万一暴露了呢?都怪那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非让我来,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来的路上,姜粘想了一万多种对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见到懂二狗之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卖五香大果仁儿的?”懂二狗有些动容。 姜粘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人跟踪他,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呐?卖五香大果仁儿的就是逐内君呀!狄妮儿死了之后,逐内大足的新宿主,是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 “哦,是逐内那小子啊,当美女当的挺过瘾吧。行了行了,进来说吧。”仅仅从语气上判断,懂二狗似乎并不是很热情,但是却把门缝推大了,与此同时,把姜粘让了进去。 房门“吱纽”一声,又关上了。 李雪琴从楼道尽头冒了出来,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跑了过去,贴着门板,使劲儿的听,试图听见里面在说些什么,但是门板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一点动静儿也听不到。 那是一个,寝室和客厅合二为一的房间,屋子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道具,哦不,屋子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灯泡已经很旧了,估计打有狗那年,那个灯泡就挂在那里,所以说,发出的光,特别朦胧。唯一讲究的,就是一个有玻璃门的书柜,里面确实摆着很多书,都是懂二狗没看过的,新书。 懂二狗没有去动书柜,而是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木头凳子,伸手递给了姜粘:“坐吧,抽烟自己点,喝水自己倒。”然后,懂二狗就很慵懒的,靠在了床头。 姜粘蛮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蛮不客气的喝了一口,一边抹着嘴巴上的水迹,一边说道:“卖五香大果仁儿的通知我了,说是又有新任务了。” 懂二狗漫不经心的拿起了烟盒,一边犹犹豫豫的思考着什么,一边从烟盒里面拿出了一只香烟,然后“啪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香烟在火光中喷出一缕烟雾,之后,懂二狗才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这事儿应该先跟德川一郎说,每次行动都是他负责张罗的。” “你还不知道呐,德川君已经死了。”姜粘淡淡的回答。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打有狗那年他就死了,这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了。”懂二狗继续吐着烟圈,香烟另一头的烟灰,随着烟圈,慢慢的变长。 “这次不一样。”姜粘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做鬼,只不过换个新宿主而已。”懂二狗很是不以为然。 姜粘放下了水杯,不慌不忙的说道:“德川君已经跟着阴兵去地府了,怕是做鬼也做不成了。” “啊?!”懂二狗一下子退出了慵懒的状态,猛然坐了起来,视线直愣愣的注视着姜粘,似乎有些百感交集似的,注视了好半天,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又慵懒的靠在了床头:“去地府就去地府吧,我们迟早也会去地府的。说说你的正经事儿,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总部让我们炸了募捐物资的仓库,仓库的位置就在下虎子村。”姜粘一本正经的说道。 “直说吧,怎么炸?要我做什么?” “听我说,是这样的。德川一郎死了,我们没地方弄炸药,所以,我跟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一合计,决定还用上次的军用水壶。我知道,你手里有两个。” “嗯。”懂二狗“嗯”了一声,掐灭了抽了一半的香烟,然后站起身,一骨碌钻到了床底下,在床底下鼓捣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而且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破旧的纸箱子:“东西放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就等着你来取呢。” 姜粘赶紧凑了过去,打开箱子一看,瞬间就惊呆了。只见箱子里面果然有两个“军用水壶”。 “放床底下那么长时间,没受潮吧?”姜粘说道。 “怎么会呢!我跟你讲,就算我受潮了,这玩意儿都不会受潮的。”懂二狗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不着边际的解释起来:“每天晚上睡在两个炸弹上面,你知道有多危险?说不定哪天翻身的时候动静太大,做着梦就魂飞魄散了。我本来想把这玩意儿扔了的,但是一琢磨,说不定有用呢?结果就铤而走险的藏在了床底下,一藏就是这么长时间。” “是是是,我理解。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了,给你记一等功。” “别扯犊子了,先说说,咱们怎么干?” “咱们呀,这么干,这么干,这么干,然后这么干……” 说着说着,姜粘和懂二狗,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谈活的内容,神不知鬼不觉的,弥漫在昏暗的灯光之中。房间的窗帘始终是拉上的,但是窗帘很薄,若隐若现的,印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李写勤看着那两个影子,干着急,于是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拔脚一跺,转身走了…… 第174章:你叫什名字来着? 先说几句题外话,罗齐轮和李鼎都死了,炸药包调查小组,就只剩下岳大饼一个人。哦不,还有秦浇田。应该说,炸药包调查小组,就只剩下岳大饼和秦浇田两个人了,让他们情何以堪呀。于是,为了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以及更好的开展对炸药包案件的调查工作,上级决定,把霍格钢调到炸药包小组,担任组长的职务。而副组长的人选,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霍格钢的老搭档,余先。是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万万没有想到,副组长竟然会是余先,连霍格钢本人,也万万没有想到。 还记得余先吗?估计已经淡忘了,淡忘了就淡忘了吧,总之,余先是一个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老奸巨猾的那种人,具体怎么道貌岸然,又怎么老奸巨猾,就不太好形容了。 仅仅有了组长和副组长,还是不够的,人手儿还是不够的。为了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以及更好的开展对炸药包案件的调查工作,上级决定,再给他们调派一位年富力强,并且经验丰富的同志,担任炸药包调查小组,组员的职务。 当这位年富力强,并且经验丰富的同志,报到的时候,岳大饼顿时就惊呆了。 “你不就是银业大街叫花子吗?!怎么会是你?!”种种迹象表明,岳大饼的表情非常震惊。 “大饼!”余先一本正经的板起了面孔:“不许胡说。这是新来的……”说着,余先把疑问的视线,转向了叫花子:“哦对了,我还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霍格钢微微一笑,接过了话茬:“还是让我来,介绍一下吧。” “你来就你来吧。”余先大大咧咧的说道。 霍格钢又是微微一笑:“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炸药包调查小组新来的同志……” 霍格钢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先打断了:“你就直接说叫什么名字吧。” “好吧好吧,我重说。”霍格钢不慌不忙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位是我们炸药包调查小组新来的同志,名叫,张华伦。” 岳大饼和秦浇田表现的很热情,抢着跟叫花子握手,尤其是秦浇田,主动自我介绍:“装滑轮同志,你好,我叫秦浇田。之前经常听岳大饼同志提起你,说战争时期,在银业大街有个叫花子,特别足智多谋,特别神奇。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希望将来在工作上,互相帮助。” 叫花子嘿嘿的笑了笑:“纠正一下啊,我不姓庄,我姓张,织肮张的张,我叫张华伦。” 就这样,霍格钢成了炸药包调查小组的第二任组长,与此同时,余先成了炸药包调查小组的第二任副组长。而张华伦,很荣幸的,跟岳大饼和秦浇田成了同事。 话说,李写勤跟踪姜粘,跟到了懂二狗的住处。但是李雪琴听不见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于是,李雪琴离开了懂二狗的住处,蹬上自行车,直接去找霍格钢报告去了。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姜粘也离开了懂二狗的住处。只是在姜粘离开懂二狗住处的时候,自行车的后一架上,多了一个破旧的纸箱子。姜粘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一根麻绳,把那个破旧的纸箱子,牢牢的绑在了自行车的后面。 通向市区的公路,越走越繁华,就连道路两旁的灯,都渐渐的多了起来。自行车的轮子“哒哒”的响着,就像是一颗进入倒计时的,定时炸弹。让宁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诡异。 姜粘一边蹬车,一边时不时的看看车子后面的纸箱子,生怕纸箱子里面的“军用水壶”,会由于路上颠簸,不小心炸了。 夜不知不觉的深了,雾不知不觉的重了,而天上的星星,却嚣张的跳出了夜幕,闪烁着耀眼的光。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姜粘独自走在鸦雀无声之中。 突然! 一辆自行车迎面扑了过去,与姜粘擦肩而过,差一点儿就把姜粘挂倒了。幸好姜粘眼疾手快,“吱”的一声,捏紧了车闸,与此同时从车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撑住了自行车,也撑住了绑在后一架上的纸箱子。 然而,迎面扑过去的那辆车,由于速度太快,车把一歪,倒了。但是!那人根本不管自己的车,而是把自行车一丢,三步并做两步冲向了姜粘。 借着星光,姜粘定睛一看,迎面扑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炸药包调查小组的第二任组长,霍格钢。姜粘当然认识,但是他假装不认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只见霍格钢脸色一沉,反问姜粘:“这话应该我问你,深更半夜的,你不老老实实在家睡觉,跑到钢厂来干什么?” 第175章:脚气犯了 “你什么人呀你?我晚上到钢厂来怎么了?碍你什么事儿了?”姜粘继续假装不认识霍格钢,并且还表现出一百个不服。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姜医生,募捐义演那天,你把一个军用水壶,藏在厕所的水箱里面,有这回事么?” 姜粘听霍格钢这么一说,有点儿紧张了,但仍然斩钉截铁的否认:“不知道你说什么!”说着,姜粘推起自行车就要走,被霍格钢一把揪住了。 “别急着走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跑到钢厂这边来,干什么呀?别告诉我,你是来修自行车的。” 面对霍格钢刨根问底儿的追问,姜粘表现得异乎寻常的淡定,他从鼻孔里面发出了一声冷哼,从容不迫的说了一句:“钢厂这边有个朋友,说是脚气犯了,我既然是医生嘛,当然要治病救人了。” 霍格钢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疑问:“脚气犯了?你来治病救人?那他为什么不去众生医院找你?反而让你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呢?” 姜粘一如既往的淡定着。他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天晚上不是我的夜班,但是明天白天他要上班,没空去医院找我,所以我就过来了呗。” 姜粘的回答似乎很完美,霍格钢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破绽,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反而引起了霍格钢的遐想。霍格钢上上下下打量着姜粘,又上上下下打量着自行车,之后又刨根问底儿的问姜粘:“内个什么,自行车后面的箱子里面,放的啥?” 姜粘用眼神指了指自行车后面的后一架:“你是问那个纸箱子呀?没放什么,朋友给的小礼物。” “哦?朋友给的小礼物?”霍格钢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对姜粘说道:“打开让我看看。” “给你看看?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有脚气,我可以给你看看,朋友送给我的小礼物,凭什么给你看看呀?你是什么人呀,我就给你看看?”姜粘再一次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然后用力甩了甩肩膀,甩开了霍格钢的手腕,推起自行车就走…… 与此同时,霍格钢一个失手,被姜粘挣脱了。 但是,霍格钢反应速度也不慢,紧跟着就抓了过去,一把住了自行车,两只手一块儿,使劲儿的抓着自行车,死活儿不让姜粘跑。 “你不能走,你必须得把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凭什么给你看看,就不给你看。” “你必须得给我看看。我一定要知道,破纸箱子里面放了啥。” “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 “不给我看,不让你走。” “不让我走,也不给你看。” 话说,霍格钢的要求,听起来似乎有些无理取闹。姜粘的拒绝,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这样,霍格钢坚持要打开箱子,而姜粘坚持不让打开箱子,两个人在夜深人静的路边,较上劲儿了。 头开始,姜粘和霍格钢还只是打嘴架,哪曾想,时间一长,就开始动手儿了。 霍格钢见杠不过姜粘,干脆也不杠了,自己动手儿,就去解纸箱子上的绳子。姜粘当然要拦着。就看月光之下,姜粘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紧张,他赶紧踢上车梯,腾出手来,抓住了霍格钢的手腕:“别动!再动我喊人了!” “你喊呀,我就不怕你喊人。有本事你喊呀,今儿晚上你要是不把人喊来,你是我孙子!”霍格钢一边说,一边强硬的甩开姜粘,去开箱子。大概是使的劲儿,大了点儿,竟然把姜粘甩了个趔趄。紧接着,霍格钢就急急忙忙的解了来绳子,刻不容缓的打开了箱子。 这下姜粘可急了,眼神之中掠过一抹阴森。 与此同时,一股阴气很突然的,从姜粘的身上散发出来,不声不响的弥漫在空气之中。紧接着,晴朗的夜空阴沉了,璀璨的星光暗淡了,视线中的一切,就像是中了毒似的,染上一片恐怖的色彩。 然而,就是这股阴气,把正在追踪叶娜娜的苗护沪和小烈烈,给引来了。 此时此刻,霍格钢已经把纸箱子打开了。借着暗淡的星光,霍格钢隐隐约约的看到,纸箱子里面,装满了揉成一团一团的旧报纸,在报纸的簇拥之中,放着一个“军用水壶”。 霍格钢顿时就惊呆了。心里话说:“怎么又是军用水壶呀?怎么哪哪都是军用水壶呀?别是军用水壶成精了吧?” 姜粘怎么会袖手旁观,带着他身上的阴气,不声不响的扑向了霍格钢。 实话实说,霍格钢的动手能力不是很强,但是,姜粘的动手能力可不弱。这一扑上去,就把霍格钢给扑了个跟斗。自行车也倒了,纸箱子也洒了,报纸团掉了一地,“军用水壶”咕噜咕噜滚出去好几米…… 第176章:打的十分保守 深夜零点的街道出奇的安静。两辆半新半旧的自行车,歪歪斜斜的倒在路边。自行车的轱辘还在“呦呦”的转着,皎洁的月光洒在轱辘的金属圈上,反射出一片璀璨的光。 尽管水壶掉了,但是并没有炸,只是霍格钢和姜粘,推推搡搡的,比划上了。 霍格钢赤手空拳,柳下村顺也赤手空拳。常年附体在姜粘身上,柳下村顺的拳头都生锈了,用来吓唬人还行,真要是动起手来,就不行了。然而!用来对付霍格钢,还是绰绰有余的。 霍格钢一上来是真使劲儿,但是打了几下之后,就没有劲儿了。而柳下村顺一上来,只是想试试霍格钢的斤两,结果不试还好,这一试才知道,霍格钢的斤两果然很生猛。于是柳下村顺出手的时候,总是带有一定的试探性,打的十分保守。 只见霍格钢的拳头越捏越紧。 与此同时,姜粘的拳头也越捏越紧,而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魔鬼在咬牙切齿。就在那“咯吱咯吱”的音之声中,一片缭乱的拳影,急赤白脸的,把霍格钢罩在了中间。 霍格钢也不含糊,面对源源不断的拳头,一点儿都不紧张。姜粘出手的速度,攻击的位置,和动作的狠辣,甚至超过霍格钢一百倍,但是霍格钢仍然一点儿都不紧张。然而!就算霍格钢不紧张,也被姜粘弄的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说,这一动起手来,谁胜谁败,一时半会儿是很难知道结果的。 突然! 不知道姜粘耍了什么花招,趁着混乱抬腿踹翻了霍格钢一脚,这一脚踹的,就看霍格钢“噔噔噔”连着倒退了好几步,紧接着,立足不稳,“噗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姜粘见状,一个纵身,扑到了霍格钢的面前,随着眼神中的一抹阴森,姜粘把手,伸向了霍格钢的脖子…… 霍格钢急忙挣扎,使劲儿掰着姜粘的手腕儿,向逆时针方向扭动。与此同时,姜粘的手,一点点一点点的松开,但是,霍格钢刚喘了一口气,姜粘的手立刻就又收紧了。 霍格钢再一次拼命的挣扎,再一次掰着姜粘的手腕儿,向逆时针方向扭动。与此同时,姜粘的手,再一次一点点一点点的松开,但是,霍格钢刚喘了一口气,姜粘的手立刻就又收紧了。 就这样,霍格钢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却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窒息,渐渐的,霍格钢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就像稻草人那么微不足道,眼看着就要…… 就在这个时候! 苗护沪来了。苗护沪见姜粘身上笼罩着一股阴气,看上去半人半鬼似的,于是大喊一声:“对面那个戴眼镜的,你是人还是鬼?” “巴嘎!たブ嘀,たブたブ嘀,たブたブたブ斯捏!”附体在姜粘身上的柳下村顺,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 除了巴嘎之外,苗护沪一句话也没听懂,但是,苗护沪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半人半鬼,就是他要抓的逃犯。说话之间,月光点亮了霍格钢最后一线希望。就看霍格钢“砰”的一脚,把有些分神的姜粘踹开了,然后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朝着姜粘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嗷……” 姜粘叫了一声,眼皮翻了几下,死了。 就这么拍了一下,就死了。 霍格钢试探性的,用手指探了探姜粘的鼻息。就觉得一点儿鼻息都没有,死的透透的。霍格钢也纳闷,心里话儿说:“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呢,怎么拍一下,说死就死了呢?我没使太大的劲儿呀!” 霍格钢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先不说,再说柳下村顺。 话说,姜粘是死了,但是,附体在姜粘身上的柳下村顺,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柳下村顺本来是想跑掉的,但是苗护沪紧追不舍,所以柳下村顺没跑出去多远,就跟苗护沪又比划上了。 尽管柳下村顺的拳头不怎么犀利,也不怎么迅猛,但还是弄的苗护沪,眼花缭乱…… 只见柳下村顺上蹿下跳的游走着,拳影朦胧,捉摸不定。而苗护沪也不是吃素的,招架有余,忙而不乱。 就在柳下村顺和苗护沪,打的难解难分的节骨眼儿,一根擀面杖粗的锁链,“哗棱”一声,像变魔术似的,套在了柳下村顺的脖子上,与此同时,小烈烈从柳下村顺的背后,冒了出来。 苗护沪终于长出一口气:“你个小鬼子,我九泉之下追了你们十年,今天总算是抓到你了。”说着,苗护沪也把锁链套在了柳下村顺的脖子上:“走吧!跟我们去地府吧。” 月光再一次点亮了柳下村顺的阴森。只见柳下村顺扯着脖子上的锁链,大喊一声:“渡边君,我们的任务,就拜托你了!”声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话说,柳下村顺所说的渡边君,其实就是懂二狗。因为懂二狗已经被渡边别白附体了嘛。有些事情说来也奇怪,就在柳下村顺大喊的同时,懂二狗突然从睡梦之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坐了起来…… 无论怎样,柳下村顺总算是就地伏法了,接下来的行动,就看懂二狗的发挥了。 第177章:牙刷在水碗里面搅拌的声音 夜黑的那么深沉,黑的那么执着,尤其是在凌晨五点钟。又是该死的凌晨五点钟,这个时间大概是冥界最活跃的时间。尽管人类还在梦里,但是鬼已经开始到处游荡了。街灯就像一簇一簇的冥火,伴随着尘埃的呼吸,伴随着万赖的俱匿,不和逻辑的朦胧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懂二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想吃东西,越想吃东西,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想吃东西,越想吃东西,就越睡不着。于是,在那个冥界最活跃的时间,懂二狗也开始活跃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面钻了出来,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向厨房走去。 突然! 一团看不见物质,静静的,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懂二狗的房间。莫名的恐惧往往比恐惧更加恐惧。但是,懂二狗不恐惧,他只是把放在厨房的,头天晚上吃剩下的饭菜吃了。之后,又去了趟厕所。在懂二狗去厕所的时候,厕所里面响起了牙刷在水碗里面搅拌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 懂二狗吐掉满嘴的泡沫,对着镜子,呲了呲牙。与此同时,渡边别白的影子,从懂二狗的脸上,隐隐约约的浮现出来,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脸盆里面的清水,让懂二狗清醒了许多,也让渡边别白清醒了许多,他知道姜粘出事儿了,他知道之前让他从梦中惊醒的,并不是梦。 掰着手指算一算,不难发现,城里这边,狄妮儿死了,罗齐轮死了,姜粘也死了,满打满算就剩下懂二狗一个人了。所以说,炸毁募捐物资仓库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懂二狗,懂二狗必须尽快,跟高志高联络。 想到这些,懂二狗匆匆忙忙的擦干了眼泪,哦不,懂二狗匆匆忙忙的擦干了洗脸水,去单位请假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团看不见的物质发出一阵诡异的“沙沙”声,与此同时,卷起了桌上的报纸,也卷起了烟灰缸里面的烟灰…… 总之,两个半个小时之后,穿戴整齐的懂二狗,稀里糊涂的,踏上了去下虎子村的旅途。 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头天晚上还是皓月当空,哪曾想,转天一早就阳光明媚了。然而时间紧迫,懂二狗急着要把任务,告诉给高志高和周有粮,所以别说是阳光明媚,就算是阳光更加明媚,懂二狗也得不要命的往外冲。 阳光虽然不像刀子那么刀,但仍然是火辣辣的,在天地之间勾勒出一片耀眼的光。懂二狗不得不用手遮住脑门儿,因为他忘记戴隐形眼镜了。哦不,因为他忘记戴墨镜了。 那种混沌的状态,让人类的进化变得有些微不足道。看不清楚车,看不清楚树,看不清楚人,也看不清楚路,视线所到之处,只有明媚,明媚,和明媚,不在明媚中沉默,就在明媚中爆炸。 或许,罗齐轮,狄妮儿,和姜粘,正在那片明媚之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懂二狗,也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懂二狗手里的“军用水壶”。 话说,懂二狗为了炸毁募捐物资仓库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辗转反侧,大半宿没有合眼,而且第二天,天刚亮就去钢厂请假,紧接着就风风火火的赶奔下虎子村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懂二狗一大早去请假,还请对了。因为上午十点钟不到,霍格钢就带着秦浇田跑到钢厂去找懂二狗。 然而!霍格钢扑了个空。懂二狗已经早儿早儿的,坐上长途汽车,去下虎子村了。 “问你个事儿,你们钢厂是不是有个叫懂二狗的男人?”霍格钢一边打听,一边拿出懂二狗的一寸免冠照片,给钢厂的门房大爷确认。 门房大爷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是是,有这个人,叫懂二狗,是我们厂的。但是他今天不在厂里呀,一大早就来请了个假。” 秦浇田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请假了?这么巧?早不请假,晚不请假,偏偏在我们找他的时候请假了?” 门房大爷赶紧给他们解释:“确实是请假的。我亲眼看着懂二狗出去的,问他去哪儿,他说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当时还跟我发了几句牢骚,说经常加班,好久没公休了。” “知道他请假,要干什么吗?”霍格钢急切的问道。 门房大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说是,老家那边有个亲戚要娶媳妇,让他去喝喜酒。”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霍格钢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门房大爷:“知道懂二狗的老家在哪儿吗?”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懂二狗的老家是下虎子村,听他的口音就知道了。”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门房大爷。”霍格钢跟门房大爷道了个谢,然后转身对秦浇田说道:“没错,就是下虎子村,我们赶紧去,说不定还能追的上。” 门房大爷茫然的问了一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儿呀?要不要我回头转告给他?” “我们找他,也是为了喝喜酒。”秦浇田随口开了句玩笑,之后就跟霍格钢一起,朝着长途汽车站跑去…… 第178章:炸药包丢了还是其次, 阳光一如既往的点亮了人们的视线,尤其是镜面一样的玻璃窗。在一抹突如其来的乍亮之后,一辆红色的汽车,不慌不忙的开进了站台。 车门“呲!”的一声,打开了。 等候在站台上的懂二狗,幽灵般的挤了进去。当然,他本来就跟幽灵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懂二狗比幽灵的饭量大一些。 从一上车,懂二狗的视线就一直锁定窗外,眼睁睁的看着路边的风景,随着车辆的行驶,变得越来越繁华。哦不,随着车辆的行驶,变得越来越不繁华。 车厢里面不过十几个人,其余的座位都空着。懂二狗疑神疑鬼的逐一打量着。首先,坐在最前面的是两个中年女士,虽然穿着不太考究,但是从上车,就一直在低声交谈,“嗡嗡嘤嘤”的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她们在说啥。 在中年女士的后面,坐着一家三口,夫妻两个都很年轻,所以小孩子特别小,不是大嚷大叫,就是到处乱跑,一刻也不闲着。 隔着走道的另一边,聚集着几个女学生,“叽叽喳喳”的,又说又笑,时不时的,还偷偷的指一指,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懂二狗。 在懂二狗的斜对面,坐着一对情侣,秀不秀恩爱倒没注意,只看到他们一直在吃东西,吃了花生吃瓜子,吃了瓜子吃冰棍,吃了冰棍吃葡萄,女的喂男的一颗,男的喂女的一颗,吃的特别旁若无人,简直就是言情版的吃葡萄还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皮儿。 总而言之,乘客们很随意。司机只管开车,售票员只管打毛衣,对于乘客们的各种的躁动,司机和售票员一点儿都不干预,就像没看见似的。 被阳光卷起的影子,诡异的躺在地板上,弄的车厢里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阴影。当然,懂二狗的影子也躺在地板上,随着懂二狗的一举一动,而不停的伸缩着。 突然! 懂二狗不合逻辑的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靠在后面的椅子背儿上,睡着了。值得注意的是,懂二狗是靠在后面的椅子背儿上,睡着了。而不是靠在前面的椅子背儿上,睡着了。而那个装满炸药的“军用水壶”,就静静的放在懂二狗的大腿上。 梦香的征服力是神奇的,它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超越了白天和黑夜的阻隔,超越了城市和农村的阻隔,也超越了阴间和阳间的阻隔。由于头天晚,睡不着就想吃东西,想吃东西就更睡不着,以至于懂二狗半夜三点就醒了,一直瞪着眼睛,瞪到打大天亮。此时此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再加上长途汽车左摇右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摇篮,很快就让懂二狗沉迷了。 不知不觉,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展开了,阳光铺满了整个天空,大地彻底被明媚统治。也不知此时此刻,长途车究竟行进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视线所到之处,看不到商场,也看不到餐厅,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农田。 就在这时,长途汽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紧接着,懂二狗醒了。跟其他乘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长途汽车已经到达终点站了。下车之后,步行不到一公里就是下虎子村。 车上所有的乘客,有一个算一个,均以同样的姿势,走出了车门,并且带着他们的影子,渐渐消失在阳光明媚之中。 懂二狗也不例外,以同样的姿势,夹在乘客们中间,走出了车门,但是很快,懂二狗就转身,跑回了车厢,因为懂二狗突然发现,他的“军用水壶”,不见了。 一点儿不夸张的说,发现“军用水壶”不见了的时候,懂二狗顿时就冒出一身冷汗。那水壶可不是一般的水壶,那水壶里面,装的是炸药。对于一个像懂二狗这样的人来说,炸药丢了到还是其次,关键是,如果没有了那个“军用水壶”,让懂二狗拿什么,去炸毁募捐物资的仓库呢? 懂二狗急赤白脸的回到了车里,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仍然没有找到“军用水壶”。把懂二狗急的,跟什么似的,抓耳挠腮的,就快把司机那个啥了。可是懂二狗冷静的想了想,就算把司机那个啥,也没法炸仓库呀。懂二狗正胡思乱想呢…… 突然! 懂二狗看到,在后排座位下面,有个像人头大小的东西。懂二狗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水壶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是刚刚我睡着了,把水壶弄掉了吗?”懂二狗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因为后排座位下面,像人头大小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懂二狗要找的“军用水壶”。懂二狗长出一口气,脸上隐隐约约掠过一抹轻松。他捡起“军用水壶”二次走出了车厢。 不管怎么说,水壶总算是找到了。懂二狗只当是一场虚惊。但是!懂二狗可不知道,他捡起的那个“军用水壶”就是普通的军用水壶。水壶里面并没有装炸药,而是装了一壶北冰洋汽水。 懂二狗一点儿都不怀疑,拿着一壶汽水,风风火火的进村去了。 第179章:政府给你做主 阳光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明媚,把没戴墨镜的懂二狗,照的热乎乎的,从头到脚冒着热气,就像是一块刚刚从炉子里面拿出来的烤山芋。视线所到之处,一律都是红彤彤的,就连金黄色的农田,也泛起了红光。树杈上高高悬挂着大喇叭,阵阵电波把励志的口号传扬。大喇叭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清脆,依然是那么的嘹亮,依然是那么的温暖人心,依然是那么的鼓舞士气。 懂二狗从长途汽车上下来,顿时就不困了。他跟人一打听才知道,长途汽车分大小圈儿,他上车之前也没弄清楚,稀里糊涂的上了一个小圈儿的车,结果就是,下车之后,还要顶着大太阳走很远很远。 懂二狗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神情之中有些无奈,但是为了炸毁募捐物资仓库的任务,懂二狗也是拼了。 到了下虎子村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几点钟了,大概是刚刚吃过午饭吧,因为空气之中,隐隐约约可以嗅到,食堂刷锅水的气息。 话说,得知懂二狗请了探亲假之后,霍格钢和秦浇田也同样,马不停蹄的赶奔下虎子村。值得一提的是,霍格钢和秦浇田上的是一辆大圈儿的长途汽车,所以说,在懂二狗步行的那个工夫,霍格钢和秦浇田就先到了。 早到了,有早到的晚。晚到了,有晚到的早。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霍格钢和秦浇田虽然早到了,但是却因为不想惊动村里人,而用了很很长长的时间,暗中寻觅懂二狗。而懂二狗虽然晚到了,却一下子就找到了村委会,也许是叫村公所,也许是叫人民公社,懂二狗也搞不清那地方叫什么,无所谓叫什么了,反正就是管理村子的人,办公的地方。 村委会,也许是村公所,也许是公社,总之,里面人来人往,跟赶集似的,特别热闹,不知道他们在热闹什么。然而!懂二狗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一时半会儿不敢冒然进去。懂二狗当然知道高志高长什么样子,但是!他不知道,村委会里面正在忙乎的那个人,究竟是高志高,还是高志峰?更加让懂二狗拿不定主意的是,周有粮不在里面。 懂二狗正犹豫不决呢。 就在这个时候,村委会里面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见了战战兢兢的懂二狗,于是热情的喊了一嗓子:“门口的那位老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进来吧,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政府给你做主。” 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懂二狗的身上。 一下子成了下虎子村的焦点,让懂二狗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正在村委会里面领工分儿的胡喜子,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拉住懂二狗的手,激动的没法形容:“是二狗啊!十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啦!一点儿都没变样儿,还是红缨枪少年时候的样子。” “你是……”懂二狗一脸茫然的,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老乡。 胡喜子喜出望外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是胡喜子呀!认不出来了吗?” 懂二狗再一次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老乡,打量了好半天,然后爆发出一个意外惊喜的声音:“是胡喜子呀!我的天,可不是么,要不是你脑门儿上的齐刘海儿,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这都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你看你一脸的肌理,也太沧桑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呀,哎……”说着,胡喜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好了,我现在不沧桑了。”胡喜子一边说,一边把懂二狗拉了进去,并且介绍给大家:“大家还记得嘛,这是懂二狗呀,也是咱下虎子村的人,现在可出息了。” 高志峰主动接待了懂二狗:“原来是懂二狗同志呀,经常听村子里的人提起你,说你是红缨枪少年,跟着游击队一起打鬼子,可英勇了。” 懂二狗只管嘿嘿的笑,也不说正经事儿。 结果还是高志峰主动,试探性的问懂二狗:“懂二狗同志啊,你到我们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嗯……”突如其来的问话,把懂二狗问愣了,懂二狗迟疑了一下,急忙说道:“内个什么,高志高同志在了嘛?” “哟,你找高志高呀,实在是不凑巧,他和周有粮去县里学习去了,估计至少也得好些天,才能回来。”高志峰说着,又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起来:“要不咱们这么着吧,你有什么事儿先跟我说,我跟高志高长的一样。” 第180章:你看怎么样? 话说,懂二狗幸不辱命,很顺利的找到了下虎子村的村委会,也许是村公所,也许是人民公社,反正就是那么个地方吧。而且还意想不到的,遇到了胡喜子。更加让懂二狗意想不到的是,胡喜子居然还记得懂二狗,大庭广众之下,胡喜子和懂二狗亲热的就像什么似的,弄的懂二狗很沧桑。哦不,应该说弄的懂二狗很尴尬。 高志峰表现的也同样,异乎寻常的热情,主动开口问长问短。但是!让懂二狗怎么回答呢?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是来炸仓库的吧。 因此,懂二狗又一次愣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高志峰见状,以为懂二狗没听明白,于是就又重复了一遍:“懂二狗同志,你千万别着急,高志高和周有粮去县里学习去了,估计至少也要好些天,才能回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跟我说,我回头转告给高志高同志。” 懂二狗的脑子也不慢,灵机一动,想了一句恰到好处的对白,只见懂二狗不慌不忙的,对高志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钢厂的一个同事,托我给高志高同志带一封信。”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高志峰长长的“哦”了一声:“要不咱们这么着吧,你把信交给我,完后过些天,等高志高回来了,我替你转交给他,你看怎么样?” 懂二狗尴尬的挠了挠额角,心里话说:我哪有什么信呀…… 就在懂二狗迟疑不定的这个节骨眼儿,你猜怎么着?霍格钢和秦交田气喘吁吁的赶到了村委会。 就听霍格钢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一声:“抓,抓住他!他,他是特,特务!” 霍格钢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顿时就都惊呆了。就连高志峰也惊呆了,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霍组长!你说什么?谁是特务?” 懂二狗见情况不妙,跑,怕是跑不掉了,于是灵机一动,一把将胡喜子揪了过去,挡在前面,胳膊肘紧紧的勒着胡喜子的脖子,与此同时,信誓旦旦的对霍格钢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手里可有军用水壶。不然的话,咱们就塔魔同归于尽!” 不可否认,懂二狗的威胁,还挺有效果,霍格钢顿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且还拉住了准备轻举妄动的秦浇田:“浇田,千万别冲动!他手里有军用水壶。” 大概是由于惯性,秦浇田不由自主的又向前拥了一下,才勉强收住脚步。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秦浇田仍然一百个不服。只见秦浇田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问霍格钢:“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眼前出现的状况,是霍格钢预料之外的,这让霍格钢感到十分为难。懂二狗就在眼前,但是!懂二狗手里有军用水壶,如果冒然出手的话,会给下虎子村带来很大的危险,经过一番快速的思想斗争,霍格钢决定:跟懂二狗谈判。 “你叫懂二狗是吧?”霍格钢和蔼可亲的来了一句开场白。 “明知故问!”懂二狗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与此同时,还用眼角夹了夹霍格钢,显然是不想回应霍格钢的问题。 但是!霍格钢却继续,和蔼可亲的进行谈判:“懂二狗你听我说,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律满足你!” 秦浇田有点儿沉不住气了:“组长!不能答应他呀!” 霍格钢大大咧咧的朝秦浇田一摆手,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见霍格钢如此胸有成竹,秦浇田也就放心了,于是紧跟着补充了一句:“说吧,要什么条件?要钱,要房,要车,还是要美女?我们组长都能满足你。” 然而,懂二狗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听懂二狗阴森森的说道:“我要见,高志高!” 霍格钢不敢激怒懂二狗,于是紧跟着就是一句:“没问题,别说你要见高志高,就算你要见越王勾践,我也一样能给你叫来。”说罢,霍格钢将视线转向了高志峰:“高志峰同志,麻烦你叫高志高同志过来一下。” “霍组长啊,不瞒你说,高志高真不在。前些时候,县里组织了一个汉语扫盲学习班儿,高志高同志和周有粮同志参加学习班儿去了,至少也得好些天,才能回来呢。”高志峰说着,又把话锋转向了懂二狗:“二狗啊,我也不知道你急着找高志高因为什么。要不咱们这么着吧,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跟高志高长的一模一样。” “不行!我必须见高志高本人。”懂二狗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问题是高志高不在呀!”霍格钢和蔼可亲的接过了话茬:“他去县里参加扫盲学习班儿去了,至少要好些天才能回来呢。” “那你们让我出去,我去省里找他。”懂二狗的语气非常坚定。 秦浇田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插了一句:“是县里,不是省里。” 第181章:大多数悍匪都是为了要钱 面对穷凶极恶的懂二狗,霍格钢选择了与他谈判,而不是鲁莽行事。不可否认,这个选择是非常明智的,就连懂二狗本人,也觉得霍格钢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 说一句题外话,在那个年代,还没有谈判专家这个职业,但是,不等于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话说,在谈判一开始,懂二狗首先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霍格钢放他出去,他要去县里,亲自去找高志高。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众所周知,大多数悍匪都是为了要钱,而懂二狗不要钱,他只是要见高志高,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对此,众人都感到茫然。 尽管那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但是!霍格钢还是将计就计,因势利导,和蔼可亲的跟懂二狗讲道理:“二狗啊,你听我说……”霍格钢讲话的姿势,显得特别语重心长:“二狗啊,你听我说,下虎子村距离县城好些公里呢,你又不熟悉道路,再者说,县城里面地方大了,就算你到了那里,上哪儿去找高志高呢?” “这你别管!”懂二狗想也不想,就表情阴森的说了一句:“你只管放我出去,我自然有办法找到高志高。” 高志峰听罢,接过了话茬:“二狗啊,看你的样子挺着急的,我也不知道你跟高志高有多大的仇儿。要不咱们这么着吧,我去县里帮你找高志高,你就呆在这里等着,我保证把高志高给你弄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懂二狗阴森森的说道:“放我出去,我自己去找。” “你要自己去找啊……”霍格钢想了想:“你自己去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有什么说什么,你先把那位老乡放开。你带着个人质到处溜达,会引起警察注意的,你说是不是?”霍格钢所说的那位老乡,指的是懂二狗臂弯里面的胡喜子,此时此刻,霍格钢还不知道胡喜子叫胡喜子,只知道那是一位老乡。 “这你别管,你只管放我出去,否则我立刻就勒死他。我倒数五个数,五,四,三……”懂二狗一边说,一边慢慢收紧了他的胳膊,与此同时,胡喜子的脸涨的红红的,颈骨发出“咯吱吱咯吱吱”的声音,眼看着就要窒息了。 “答应答应答应,我们答应!”把霍格钢和高志峰吓的,争先恐后的答应了懂二狗的要求:“你的要求,我们可以商量,你千万别伤害那位老乡,他是无辜的,你说是不是?” 话说,胡喜子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老乡,其实胡喜子也被鬼附体了,附体在胡喜子身上的鬼,就是当年侵华的日军岗村斜月。但是!懂二狗并不知道,懂二狗还以为,胡喜子就是普普通通的老乡呢。 霍格钢担心老乡有危险,于是就跟懂二狗商量:“二狗啊,老乡没见过世面,你与其带着他去县城,不如带上我,我经常去县里办事,我认识县城的路,我可以带你去找高志高。所以说,我跟那位老乡换一换,我给你当人质,你看怎么样?” 胡喜子知道懂二狗是自己人,所以胡喜子挺愿意给懂二狗当人质的,于是就跟霍格钢谦让起来了:“不用换不用换,我活了半辈子,也没去过县城,这次正好去看一看。” 胡喜子的话,让霍格钢和高志峰非常惊讶。 结果懂二狗逮理了:“你看看,人家老乡愿意跟我走。”说着,懂二狗朝众人挥了挥胳膊:“让开让开,让我们出去。” 霍格钢见代替老乡是行不通了,于是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大家让开。 那间办公室其实是很宽敞的,只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阳光从窗外照进去,把屋内照的雪亮,连地上的影子,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懂二狗挟持着胡喜子,试探性的向外面走。两个影子随着他们的脚步,慢慢的晃动着,忽长忽短,忽胖忽瘦…… 突然! 秦浇田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懂二狗。眨眼之间就把懂二狗推倒在椅子上。与此同时,秦浇田也一个趔趄,栽倒在懂二狗的身上。就听“咔嚓!”“噗通!”椅子被压坏了,秦浇田和懂二狗一起,摔在了地板上。霍格钢见状,顺势揪住了胡喜子的衣襟,把胡喜子硬生生的给揪了过去。 自从附体在懂二狗身上,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对于互撕这种事情,懂二狗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见懂二狗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嘴角向下撇了撇,脸上写满了鄙视。紧接着,懂二狗“噌!”的一下,拿起“军用水壶”,还特意举给霍格钢看了看,又转了个圈儿,给在场所有人看了看,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拧动了水壶盖儿…… “你别拧你别拧!我这就放你出去!你千万别拧!千万别拧啊!”霍格钢急了,这次是真的急了,他转身急赤白脸的对围观群众说道:“让开让开,都让开,让二狗出去!” 第182章:笼罩着每个人的脸 关键时刻,懂二狗举起了“军用水壶,把霍格钢彻底征服了。就看霍格钢急赤白脸的对村民大喊,让村民们给懂二狗让出一条通道,任由懂二狗大摇大摆的向外面走。 就那么光天化日的,就那么众目睽睽的,懂二狗就那么从容不迫的向外走,愣是没有人敢拦着。 此时此刻就快黄昏了,但是还没到黄昏,阳光释放出夜幕前,最后的灿烂,把村委会弄的很焦灼。村委会里面聚了很多人,但是却鸦雀无声,大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懂二狗,视线随着懂二狗移动。懂二狗的影子似乎很巨大,笼罩着每个人的脸。 懂二狗一步一步向外走,一步一步向外走…… 突然! 秦浇田又从斜下里蹿了出来,奋不顾身的扑向了懂二狗。眨眼之间就把懂二狗推倒在椅子上。是的,又是秦浇田,又是用了之前的那一招,而且又把懂二狗推倒在椅子上。与此同时,秦浇田也一个趔趄,栽倒在懂二狗的身上。就听“咔嚓!”“噗通!”又一个椅子被压坏了。 懂二狗万万没有想到,秦浇田会重复之前的动作,所以才会再次中招。但是!这一次的懂二狗不再迟疑了,不等站起身,就毅然决然的,拧开了“军用水壶”的水壶盖儿。 “卧倒!”大概是高志峰,在关键时刻喊了一嗓子。 高志峰的话起作用了,有的老乡卧倒了,有的老乡没有卧倒,但是卧倒的老乡,很快就把没卧倒的老乡,也按在了地上。就连扑倒懂二狗的秦浇田,也原地卧倒,而且还习惯性的,用手捂住了耳朵。哦不,应该说是用手捂住了脑袋。 半秒钟过去了,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 在场所有的人,又一个算一个,全都屏住了互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是霍格钢,高志峰,和秦浇田。他们以为会听到巨响,看到火光和浓烟。但是!等了好半天,他们只看到了日落西山红霞飞。 那个传说中装满炸药的“军用水壶”,并没有炸。 懂二狗本人,对此也同样感到诧异。只见懂二狗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的“军用水壶”,水壶很平静,没有炸。之后,懂二狗又试探性的,把鼻子凑到水壶跟前,使劲儿的嗅了嗅,没有嗅到任何刺鼻的气味,而且还隐隐约约嗅到了甜味,那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懂二狗使劲儿的搜索自己的记忆:“这是什么气味呢?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不熟悉……” 就在这个时候! 霍格钢给秦浇田和高志峰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三个人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只见霍格钢抡起一把椅子,“咔嚓!”一声,砸在了懂二狗的脑袋上,一把椅子砸了个粉碎。与此同时,高志峰和秦浇田“嘁嚓咔嚓”一阵忙乎,总算是把懂二狗按在了地上。霍格钢强行,从懂二狗手里,夺过了“军用水壶”。 尽管他们发生了一点点肢体冲突,尽管他们肢体冲突的尺度很大,尽管懂二狗被按在了地上,但是!那个“军用水壶”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并没有炸! 夺过“军用水壶”之后,霍格钢也茫然了。 霍格钢小心翼翼的拿着“军用水壶”,上下左右的看了好几遍,水壶很平静,没有炸。之后,霍格钢也试探性的,把鼻子凑到水壶跟前,使劲儿的嗅了嗅,没有嗅到任何刺鼻的气味,而且还隐隐约约嗅到了甜味,那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霍格钢也同样使劲儿搜索自己的记忆:“这是什么气味呢?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不熟悉……” 突然!霍格钢大着胆子,把水壶送到了嘴边…… 高志峰见状,急切的大喊:“霍组长,千万不要!说不定有毒!” 水壶送到了嘴边,霍格钢迟疑了,但是,仅仅是迟疑了片刻,紧接着,霍格钢把心一横,毅然决然的喝了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霍格钢的身上,有的是担心,有的是好奇。然而,霍格钢却微微一笑,满脸释然的对大家说道:“是汽,嗝!”霍格钢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嗝,然后继续说道:“水儿。” “是汽水儿?”高志峰也非常诧异,但是很快,高志峰就把话题转向了懂二狗:“你拿着一壶汽水儿,到底要干什么?!” “说!老实交代!”秦浇田又使劲儿按了按懂二狗的脑袋。 本来懂二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是一壶汽水儿,懂二狗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就是一壶汽水儿,怎么了?我要见高志高,就是要把这壶汽水儿给他。” 高志峰紧跟着又问道:“你给高志高汽水儿干什么?” “托我给高志高送信的同事说,高志高就爱喝这玩意儿,要我务必把这壶汽水儿,交到高志高的手上。”懂二狗不慌不忙的解释。 第183章:午夜敲门声 距离之前接到任务,已经有好些天了,没有炸毁募捐物资仓库,也没有联络到高志高,懂二狗感觉很失败,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对于懂二狗的解释,霍格钢和高志峰半信半疑,但是!无论霍格钢和高志峰半信还是半疑,都拿懂二狗没有办法。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军用水壶”里面装的,只是一壶北冰洋汽水儿,半点儿炸药都没有。所以说,懂二狗的嫌疑,基本上可以解除了。至少暂时可以解除了。 话说,“真相大白”之后,懂二狗一边喝着北冰洋汽水儿,一边哼着歌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村委会,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然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面,懂二狗却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的黄昏似乎特别安静,就像是退潮后的沙滩,偶尔会听到几声灵魂的叹息,那种喧闹过后的安静,使得整个下虎子村,笼罩在诡异之中。天色渐渐变的深邃,月光渐渐变的皎洁,人们的视线渐渐变的朦胧,只有几只萤火虫,“嗡嗡嘤嘤”的叫着,发出猩红的光,就像是地狱里面,跳动的火光。 懂二狗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他阔别多年的老房子,一切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放眼望去,一个茶壶,几个海碗,再加上一条补丁裸补丁的棉被,就是懂二狗的全部家当了。只是此时此刻,一切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懂二狗随便煮了几样东西,一碗刀削面,两个鸡翅,三个鸡蛋,就着西红柿,黄瓜和火腿肠,好好歹歹的吃了下去,然后就早早的睡觉了。 大概是因为白天太折腾了,所以鼾声“呼噜呼噜”的…… 夜幕更加深邃了,村子里面也更加安静了,只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突然!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小心翼翼的,鬼鬼祟祟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懂二狗猛然坐了起来,愣愣的注视着房门,注视了好半天,月光照在懂二狗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恐怖。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小心翼翼的,仍然是鬼鬼祟祟的。懂二狗这次听清楚了,他确定,那敲门声是在屋外,而不是在梦里。 懂二狗急忙钻出被窝去开门…… 房门“吱纽”一声打开了。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苍白的月光,与此同时,一股阴森森的风,不声不响的钻进了房间,大概是卷起了地上的尘土,以至于发出来细微的沙沙声。 懂二狗见门外没有人,又是愣了愣,之后转身,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然而!就在懂二狗转身的一刹那,懂二狗惊讶的看见,屋子里面坐着一个人! “啊!”懂二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但是马上,懂二狗又止住了那个大惊小怪的声音。借着苍白的月光,懂二狗定睛一看,坐在屋字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白天跟懂二狗特别亲热的老乡,胡喜子。 “怎么是你?”懂二狗问道,但是不等胡喜子开口,懂二狗就惊慌失措的看了看背后的房门,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进来的?” “渡边君,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胡喜子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懂二狗,月光洒在胡喜子的脸上,使得那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 “你是……”懂二狗愣愣的睁大了眼睛,脑子里面闪过一百多个念头,他在想,难道是德川一郎换了新宿主了?难道是柳下村顺换了新宿主了?难道是逐内大足换了新宿主了? 只见胡喜子用力拧了拧那张沧桑的面孔,然后用标准的日语说道:“かぃけァ,カカぁかィ,ぁぁキキァか。我滴,岗村斜月嘀干活。” “吆西!”懂二狗恍然大悟:“原来是岗村君啊!你隐藏的可够深的,连我都被你糊弄过去了。” “嗨!请多多关照。”胡喜子中规中矩的回应了一句。 几乎是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懂二狗随手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面只有胡喜子和懂二狗两个人。紧接着,“嚓!”懂二狗划着了火柴,点燃了油灯,懂二狗和胡喜子,就着摇曳的灯光,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说句题外话,下虎子村已经有电灯了,但是因为懂二狗一直在城里,多年未归,所以说,懂宅里面仍然点着油灯。 房间里面沉默了,油灯静静的燃烧着,光线有些昏暗。是胡喜子先开的口,打破了沉默。“渡边君,这次到下虎子村来,一定是有重要任务吧?” “在这个地方讲话,你还是叫我二狗吧,入乡随俗嘛。”懂二狗说着,掏出一盒香烟,伸手递给了胡喜子。胡喜子摆了摆手,于是懂二狗就自己拿了一根儿,就着油灯,使劲儿的吸了两口,然后吐着烟圈儿,不慌不忙的说了起来:“之前在工人大戏院,搞了个抗美援朝募捐义演……” “是。”胡喜子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募捐到的物资,就存放在你们下虎子村。我这次来的任务是……”懂二狗说着,压低了声音。借着朦胧的灯光,只看到胡喜子一个劲儿的点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184章:午夜又有敲门声 懂宅房间的油灯,亮了不是很久,大约也就一个多小时,或许一个小时都不到,之后,灯芯发出一缕轻烟,紧接着就熄灭了。又过了一两分钟,胡喜子鬼鬼祟祟的,从懂宅里面溜了出来。从胡喜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与懂二狗的私密谈话,已经圆满结束了。 这一天一夜把懂二狗整的,困的跟什么似的,什么任务不任务的,炸哪儿也顾不上了,脑袋埋在枕头上,立刻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着睡着,突然! 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小心翼翼的,鬼鬼祟祟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懂二狗猛然坐了起来,愣愣的注视着房门,注视了好半天,月光照在懂二狗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恐怖。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小心翼翼的,仍然是鬼鬼祟祟的。懂二狗这次听清楚了,他确定,那敲门声是在屋外,而不是在梦里。 懂二狗第二次钻出被窝去开门…… 懂二狗一边开门,一边胡思乱想,心里话儿说:“胡喜子呀胡喜子,你大半夜不睡觉,总折腾我干什么呀?” 房门“吱纽”一声打开了。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苍白的月光,似乎比之前的月光更加苍白,与此同时,一股阴森森的风,不声不响的钻进了房间,大概是卷起了地上的尘土,以至于发出来细微的沙沙声。 懂二狗见门外没有人,又是愣了愣,之后转身,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然而!就在懂二狗转身的一刹那,懂二狗惊讶的看见,屋子里面也没有人! 这一次,胡喜子并没有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懂二狗的房间里面。 ?!胡喜子没有出现,那刚刚又是谁,敲响了房门呢?懂二狗顿时就茫然了:“深更半夜的,不是胡喜子,还能是谁?难道说,高志高回来了?” 懂二狗心不在焉的回到床上,想睡还没睡这个工夫,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还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还是那么的鬼鬼祟祟。懂二狗的眉毛立刻就拧起来了,他带着一脑子问号,再一次去开门。 房门“吱纽”一声,再一次打开了。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苍白的月光…… 突然! 懂二狗看见,在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用旧报纸裹着的东西,懂二狗对那张旧报纸有点印象,那张旧报纸就是印着霍格钢扭秧歌的那张旧报纸!还记得柳林公园庆祝活动之前,懂二狗曾经去姜粘那里取炸药包,当时就是用的这样一张报纸,把炸药包裹起来,带回去的。 看着台阶上的那个报纸包,懂二狗顿时就惊呆了。 “怎么办呢?”懂二狗在脑海之中,千万次的问自己:“这会不会是霍格钢搞的圈套呢?我到底是捡起来,还是不捡起来呢?”甚至,懂二狗还隐隐约约的怀疑,之前敲门的胡喜子,会不会也是霍格钢搞的圈套呢? 懂二狗再次抬起头,一遍又一遍的环顾着周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但是,周围一如既往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声音,甚至连风都没有,只有苍白的月光,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懂二狗决定:捡起来。因为他觉得,即便是霍格钢搞的圈套,捡起来也是符合逻辑的,总不能看见门口台阶上有包裹,置之不理吧? 懂二狗捡起包裹,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门外的动静,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懂二狗这才关上房门,把报纸包拿进了房间。 “嚓!”懂二狗又一次划着了火柴,点燃了油灯,就着摇曳的灯光,懂二狗打开了那个诡异的报纸包。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报纸包发出兮兮簌簌的声音,懂二狗似乎怕打开报纸包的声音被人听到,于是很突然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并且紧张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危险,这才以最轻的动作,继续打开报纸包。 报纸包里面还有一个报纸包,报纸包里面还有一个报纸包,三层报纸都打开之后,报纸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炸药包! 懂二狗再一次惊呆了。 罗齐轮死了,他们已经没有地方去弄炸药了。而且他手上仅有的一个“军用水壶”,也鬼使神差的,变成了一壶北冰洋汽水儿。就在这样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关键时刻,天上居然掉下来一个炸药包! “炸药包是哪来的呢?又是谁给他放在门口的呢?难道是久慕洋子吗?久慕洋子也到下虎子村来了吗?”懂二狗百思不得其解,更加让懂二狗纠结的是,他是不是应该用这个炸药包,去炸募捐物资仓库呢?懂二狗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第185章:鱼咬钩了 那天的黎明似乎特别诡异,夜幕悄悄的退去,曙光悄悄的来临,没有听到公鸡报晓,也没有看到炊烟袅袅。懂二狗本来想多睡一会儿,但是看着那个神秘的炸药包,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让懂二狗忐忑不安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炸药包究竟是什么人给的?”再有就是:“可不可以用?” 要搁平时,懂二狗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但是此时此刻,懂二狗急需炸药包,所以就有点儿动心了。 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总是那么的朝气蓬勃,带着午夜的露珠,带着绿草的清新,点亮了崭新的一天。懂二狗早早的起来,把炸药包藏在了被子里面,准备晚上就去炸募捐物资仓库。 懂二狗如何做准备,先不说,再说霍格钢那边。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初升的太阳跳出地平线,洒下满眼的金光。大地变的金灿灿的,白云变的金灿灿的,河水变的金灿灿的,就连犄角旮旯的蜘蛛网,都变的金灿灿的。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芬芳,让夜晚的那些诡异,变的朦胧了,成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迷。 霍格钢左手拿着一根大葱,右手拿着一个大饼,独自蹲在河边,一边“咖吱咖吱”的吃着,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妇女们在河边洗衣服。霍格钢的身边还戳着一根鱼杆。 “组长。”秦浇田走了过去,主动跟霍格钢打了个招呼:“我正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看妇女们洗衣服呀。” 霍格钢嘿嘿的笑了笑:“我就喜欢看她们勤劳淳朴的样子。”霍格钢说着,掰了半张饼,又掰了半根大葱,递给了秦浇田:“说吧,急着找我,什么事儿?” 秦浇田也没客气,一把接了过去,也同样“咖吱咖吱”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对霍格钢说道:“组长,咖吱咖吱,昨天夜里给懂二狗送去的炸药包,咖吱咖吱,看样子懂二狗是收下了。” “哦?”霍格钢停下了咀嚼,想了想:“那今天早上他都干了些什么?” “嗯,咖吱咖吱,咖吱咖吱,去老乡家的地里摘了几个西红柿,然后又去老乡家的鸡窝里面,捡了几个鸡蛋,再然后就是,给自己弄了一碗西红柿鸡蛋刀削面。吃完早饭之后,懂二狗独自一个人去后山了……” “哦?”霍格钢眉头一紧,紧接着问道:“带着炸药包了嘛?” 秦浇田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说道:“好像没有,咖吱咖吱,咖吱咖吱,就空着手儿去的,咖吱咖吱,咖吱咖吱,高志峰派人暗中跟着他呢。咖吱咖吱,咖吱咖吱……” “嗯,果然不出所料。”霍格钢听到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募捐物资仓库就在后山,我估计他今天晚上就要动手了。告诉大家做好准备,今天晚上我们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咖吱咖吱,咖吱咖吱,是!霍组长。”秦浇田不慌不忙的回应了一句。 “咬钩了咬钩了……”霍格钢兴奋的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收鱼杆:“嚯,还是一条大鱼,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 霍格钢的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霍!” 霍格钢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余先,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草帽,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话说,霍格钢计划的挺好,安排的也挺巧妙,而且还难得,赶上懂二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余先带着张华仑,风风火火的,也赶到了下虎子村。 “余副组长?”霍格钢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调查工作那么紧张,你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跑到这里钓鱼来了。要不是岳大饼向我汇报,我还以为你也牺牲了呢。”余先表现出一脸的责备。 秦浇田一把接过了话茬:“不是的余副组长,我们到下虎子村来,就是为了案件的调查工作。前天晚上……”秦浇田的话刚开了个头儿,霍格钢就急赤白脸的大声嚷嚷起来。 “鱼跑了鱼跑了……”说着,霍格钢急忙去收鱼杆,但是!那条咬钩的鱼,还是挣脱了鱼线,游走了。霍格钢表情失望的叹了口气:“得,晚上的鱼汤泡汤了。” “老霍!说正经事儿呢!别光想着晚上的鱼汤。”余先说着,把视线转向了秦浇田:“怎么?案件又有新进展了吗?” 秦浇田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紧接着,秦浇田就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汇报给了余先。余先是调查组的副组长嘛,霍格钢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余先听着听着,不由得眉头一皱:“老霍呀,你们破案子我不反对,但是你们用一个炸药包试探懂二狗,是不是太危险了?” 秦浇田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余副组长,我们给懂二狗送去的,是一个假的炸药包,很安全,炸不了的。” 余先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话说,余先听完汇报之后,把懂二狗当成自己人了,他还以为,懂二狗跟他一样,也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余先心里暗自琢磨:“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懂二狗晚上动手,否则的话,组织潜伏下来的人员,不就暴露了嘛!” 就这样,在懂二狗行动之前,余先首先行动起来了。 第186章:炸药包有诈 那天的余先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说不出具体怎么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比如吃饭的时候,夹起一坨米饭,不往嘴里送,停在半悬空好半天,最后还是把米饭掉回了碗里。有时候秦浇田跟余先说一句话,重复好几遍,余先都没听明白。 张华仑也是老江湖了,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余先的状态,或多或少感觉有些奇怪。 对于懂二狗,余先表现的异乎寻常的积极,还亲自带着几个民兵,奋不顾身的跟踪懂二狗。 懂二狗倒是挺悠闲的,一大早儿去后山转了转,看准了募捐物资仓库的位置。之后就,返乡探亲嘛,这里串串,那里串串,用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跟老乡门唠唠嗑。老乡们也是很热情,这家给几棵黄瓜,那家给几个苹果,这家给点儿花生,那家给点儿土豆,这家给几个鸡蛋,那家给几个皮蛋,这家给几张煎饼,那家给一捆粉条……不知不觉的,一整天也就忙乎过去了。 总之,懂宅里面摆满了农产品,整的跟大丰收似的。因为晚上有行动,所以懂二狗没敢喝酒。 而余先则不然,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坐立不安。那天天气特别晴朗,到了六七点钟还特别亮,余先实在是等不及了,独自一人,悄悄的离开了村委会,鬼鬼祟祟的朝着懂二狗的家走去。 偏巧,张华仑正好迎面儿走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余先,于是诧异的打了个招呼:“余副组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看霍组长那边这会儿没啥事儿,打算到村子里面各处转悠转悠。”余先含含糊糊的回应了一句。 “就快吃晚饭了余副组长,食堂特意给咱们弄的饺子。” “我就是附近转悠转悠,走不远,一会儿就回去。” “那你可快点儿回来啊。”说着,张华仑靠近余先,压低了声音:“今天晚上有行动嘛。” 余先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放心吧,耽误不了晚上的饺子。” 总之,余先随便用了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打发了张华仑。之后,余先继续鬼鬼祟祟的,朝着懂二狗家的方向走。而张华仑看着余先的背影愣了半天,总觉得余先有点儿古怪,可是又说不清哪里古怪。 那天的黄昏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晚霞比平时更亮,比平时更红,沐浴在那片红彤彤之中,让原本就有些躁动不安的余先,感觉更加躁动不安了。 大概是dna的原因,余先这个人的精力,总是特别的旺盛,虽然忙乎了一整天,但是余先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余先平生第一次来到下虎子村,对于周围的环境很不熟悉,所以说兜兜转转的,好半天才来到懂二狗家的门口。 话说,懂二狗蒸了点儿米饭,又弄了个猪肉炖粉条,然后躲在屋子里面,“缇哩凸噜”吃的挺投入。 突然! “哒哒哒,哒哒哒……” 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懂二狗的筷子停在了嘴边,一根挺长的粉条,半截在嘴里,半截在碗里。 “哒哒哒,哒哒哒……” 确实是又有人敲门。 此时此刻并不是夜深人静,也不是月黑风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是什么人呢?懂二狗急忙把粉条吞进嘴里,轻轻的放下了筷子,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吱扭”一声,懂二狗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试探性的向门外张望。 一股凉风顺着门缝,抢先冲进了房间,但是那风挺清爽的,一点儿都不阴森。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绯红的晚霞。台阶上也没有炸药包,只有晚霞洒下的光斑。 “这次又是什么人敲门呢?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敲门呢?”懂二狗心里暗自纳闷,但是!既然门外没有人,懂二狗也就关上房门,回去继续吃粉条。 懂二狗“凸噜”一根儿,“凸噜”第二根儿,当吃到第三根儿的时候,筷子停在了嘴边,懂二狗越想越纳闷,打算再去门口看一看。 然而! 懂二狗一转身,就看见,在贴着地面的门缝下面,有一个信封…… 懂二狗快步冲了过去,捡起信封,打开一看,顿时就惊呆了。只见信封里面是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五个字:炸药包有诈。 懂二狗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门口,再一次打开房门。而这一次门外仍然没有人,只看到了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看不清是谁。 懂二狗回到房间,看着那张小纸条,又看着之前的那个炸药包,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第187章:炸药包会不会炸呢? “我就说嘛,下虎子村的村民再怎么热情,也不可能大半夜给我送炸药包呀!”懂二狗一边“咯咯”的笑,一边自言自语的感叹,与此同时,懂二狗的脑海里面又跳出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什么人给我送的小纸条呢?”懂二狗拧着眉头,想了好几分钟,也没有想到答案。 总之,别管是谁送的小纸条,反正懂二狗已经知道了,炸药包有诈,所以说,懂二狗也就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去炸什么募捐物资仓库了。 霍格钢哪知道呀,带了三十多个民兵,埋伏在募捐物资仓库的周围,就等着一举抓获懂二狗。结果从天黑等到天亮,埋伏了整整一夜,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看见。 熬了一个通宵之后,霍格钢回到住处,倒头就睡,睡的连梦都顾不上做了。 危险过后的早上,显现出一片与众不同的祥和。绿油油的田垄,金灿灿的麦浪,苔藓覆盖的乡间小路,炊烟袅袅的农舍草堂,全都被第二天的晨风融化了,只有一些渺小的飞行物,一如既往的穿梭在阳光之中,村民们给那些渺小的飞行物,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苍蝇。尽管那不是一个农忙的季节,但是村民们却习惯性的,早早的下地干活儿了。 太阳不知不觉的升起来了,大千世界不知不觉的亮起来了,总之,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有霍格钢,依然沉浸在他的鼾声里面。 突然! “哒哒哒,哒哒哒……” 埋在枕头上的霍格钢,猛然坐了起来,疑神疑鬼的愣了好半天,才确定,那是有人在敲门。 “大白天的,是谁呀?不老老实实在地里干农活儿,跑来乱敲门?”睡眼惺忪的霍格钢,含混不清的唠叨了一句,然后匆匆忙忙的穿上鞋子,踢踢踏踏的去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不响了,一点儿也不响了,静静的,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响过似的。莫名的恐惧往往比恐惧更加恐惧,弄的霍格钢有些毛骨悚然了。所以霍格钢没敢直接打开房门,而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条门缝,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试探着向门外张望…… ……门外没有人,连影子都没有。门缝后面同样是悄无声息的,只有阳光洒下的一片灿烂。 霍格钢就不明白,那么阳光灿烂的景象,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毛骨悚然呢?可是事实上,他就是感到了毛骨悚然。不仅如此,而且还有一股阴风,从门缝钻进了房间,与此同时,炕桌上的一堆捻下来,没来及扔的花生皮儿,“噗”的一下子,被吹的到处都是。 霍格钢见门外没有人,就打算关上门继续睡觉,然而就在关门的一刹那,霍格钢惊讶的发现,在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用旧报纸裹着的东西,就是那张印着霍格钢扭秧歌的旧报纸! 霍格钢顿时就惊呆了。 霍格钢心里话儿说:“这张报纸就是这么邪性,里面指不定包着什么呢,弄不好包了个猪头也说不定。怎么办呢?”霍格钢在脑海之中,千万次的问自己:“我是捡起来呢?还是不捡起来呢?” 大概是因为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霍格钢再次抬起头,一遍又一遍的环顾着周围,试图从周围的一切之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周围的一切都很祥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只有一些渺小的飞行物,在霍格钢的眼前,飞来飞去。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霍格钢毅然决然的决定:捡起来!因为,不打开看一看,怎么知道,报纸包里面裹着的是不是猪头呢? 于是,霍格钢就把报纸包捡了起来,并且小心翼翼的拿到了房间里面。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报纸包发出兮兮簌簌的声音,霍格钢似乎怕打开报纸包的时候,把报纸弄破了,于是很突然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并且紧张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之后,这才以最轻的动作,继续打开报纸包。 报纸包里面还有一个报纸包,报纸包里面还有一个报纸包,三层报纸都打开了,报纸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炸药包! 霍格钢再一次惊呆了。 就在头天晚上,秦浇田给懂二狗送去一个炸药包,也是这样裹着的,但那是一个假的炸药包,绝对不会炸。然而!此时此刻,摆在霍格钢面前的这个炸药包,是不是秦浇田送给懂二狗的那个呢?这个炸药包会不会炸呢? 霍格钢顿时感到万分纠结…… 就在霍格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懂二狗已经带着一大堆农产品,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下虎子村。那个神秘的报纸包,就是懂二狗留给霍格钢的小礼物,让霍格钢慢慢琢磨去吧! 第188章:怎么办? 吃了午饭,又眯了一会儿,养足精神之后,懂二狗独自一人从村子里面出来。那可真是微风和煦,鸟语花香,蔚蓝的天空上,涌动着朵朵白云,心情舒畅的跟什么似的。懂二狗把几根甘蔗绑在一起当扁担,挑着两大包农产品,徒步走在乡间小路上。 出了村子没多远,就是长途汽车站。 懂二狗放下扁担,靠在站台上等。但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懂二狗手里面半米长的甘蔗都快啃完了,仍然不见长途汽车的影子。结果跟人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前面修路了,长途汽车临时更改了路线。懂二狗一想:“干脆!去小圈儿那边的车站看看,万一小圈儿那边有车呢?” 乡间小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经过,只有几只渺小的飞行物,围着懂二狗飞来飞去。当地村民给那种渺小的飞行物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蚊子。 一个人走在远离喧嚣的地方,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懂二狗的衬衣,就像女孩子嘴里面的泡泡糖似的,一会儿被风吹起来,一会儿又贴在身上,一会儿被风吹起来,一会儿又贴在身上,一会儿被风吹起来,一会儿又贴在身上……时不时的,还会钻进懂二狗的身体,吹干懂二狗身上的汗。 就这样,懂二狗挑着扁担,又走了好几公里,一直折腾到天都有点儿擦黑儿了,懂二狗才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小圈儿的车站。虽然辛苦了点儿,但是总比呆在下虎子村那个是非之地强。 按理说,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应该不会有公交车了,但是!懂二狗还是鬼使神差的,站在了站台上…… 突然! 远处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嘀,嘀……”,紧接着,一辆红色的长途汽车,飞快的驶向了车站,并且在懂二狗的面前,“呲”的一声,停了下来。 懂二狗挑着农产品,循着台阶走进车厢,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乘客都没有。然而,就在司机背后的栏杆上,挂着一个军用水壶,并且在军用水壶的旁边,贴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了几个大字:失物招领。 “啊!”懂二狗顿时眼前一亮,心里话儿说:“这不就是我的军用水壶嘛!之前来的路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匆匆忙忙捡了一个军用水壶,大概是把别人的军用水壶拿走了。如果说,此时此刻,失物招领的这个军用水壶,就是那个装着炸药的军用水壶的话,那么,我们的行动,岂不就可以继续进行了……” 懂二狗想到这些,伸手就去摘那个军用水壶。 却被司机一把揪住了:“等等,你先告诉我,这水壶是你的吗?” 懂二狗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的,是我的。” “你丢在哪儿了?”司机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懂二狗,懂二狗只管实话实说就行:“是这样的司机同志,就在几天前,我去前面下虎子村探亲,那是我的老家,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结果对长途汽车路线不熟悉,上了个小圈儿的长途汽车,在路上还睡着了,下车的时候又匆匆忙忙,就把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给弄丢了。” 司机“嗯”了一声,大概是懂二狗的回答对了,但是司机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怎么证明这个水壶是你的呢?有什么记号吗?” “记号?”懂二狗愣了愣:“没有什么记号呀,就跟普通的军用水壶一样。” 司机又“嗯”了一声,大概是懂二狗又回答对了。但是司机还要进一步确认,于是就问懂二狗:“那你的军用水壶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这个……”懂二狗吞吞吐吐的回答说:“就装的水,没装别的。” “装的水?”司机似乎有些迟疑:“这样吧,你把水壶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如果是的话,你就拿走。”司机说着,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哦,好吧。”懂二狗战战兢兢的拿过水壶,脑子飞快的想着主意: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司机以为懂二狗不好意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打开看看呀,如果里面装的确实是水,你就拿走。” “额……”懂二狗吭哧瘪肚的说了一句:“司机同志不好意思,这个水壶不是我的,我的水壶比这个旧。”说罢,懂二狗赶紧把水壶放了回去,然后就,很尴尬的坐到了后面的座位上。 长途汽车司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长途汽车开出了车站。 但是!行驶了没有多远,就看到张华仑假扮成村民的模样,气喘吁吁的追赶着长途汽车,而且还一个劲儿的喊:“停车,司机同志麻烦停车,让我上去!” 结果,长途汽车“呲”的一声,又停了下来。 懂二狗并不认识张华仑,但是却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 哪曾想,还真的被懂二狗料到了。张华仑一上车,就对着失物招领来了一句:“哎呦我的天儿,这不就是我丢的那个军用水壶嘛!” 听到这句话,把懂二狗吓了一跳,心里话儿说:“这个傻瓜要干什么?东西可以乱吃,水壶可不能乱认。万一他要是,为了证明水壶是他的,然后打开水壶的话,那大家可就一起喋血了!”懂二狗在心里面千万次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阻止这个傻瓜呢?我又怎么阻止这个傻瓜呢?” 第189章:还有第二套方案 此时此刻,那辆长途汽车里面的情况是这样的。车上除了懂二狗之外,并没有其他乘客,而且在驾驶座位的后面,挂着一个失物招领的军用水壶。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军用水壶50%会炸,50%不会炸。因此,懂二狗决定放弃失物招领,只想尽快带着农产品回家。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张华仑冒充当地农民,乘坐了那辆长途汽车,而且一上车就闹着要失物招领。 万一张华仑为了证明他是失主,而打开军用水壶的话,那个军用就会有50%的几率爆炸,有50%的几率不爆炸。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不难发现,50%x50%≈25%,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那个军用水壶有25%的几率会爆炸。这可不是一道送分儿题,这是一道送命题! 因此,懂二狗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见懂二狗“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一只手拿起农产品,另一种手拿起甘蔗,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噔……”奋不顾身的冲向了车门,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急匆匆的跑出了长途汽车,只丢给司机一句话:“我有些东西忘记带了,回去取一趟。” 话音未落,懂二狗就慌哩慌张的,一溜小跑儿的,已经在两米以外了。 长途汽车上隐隐约约的响起了一阵笑声。 总之,懂二狗跑掉了,只差一点儿,就落入了霍格钢布置的圈套之中。 然而!懂二狗这个人,做事情总是马马虎虎,离开下虎子村之前,竟然没有倒垃圾。以至于霍格钢他们,在懂宅门口的垃圾桶里面,找到了余先传给懂二狗的小纸条! 话说,霍格钢收到了一个炸药包之后,便带着秦浇田和几个民兵,赶到了懂二狗的住处,结果不出所料,懂宅早已是人去楼空。完后霍格钢就说:“大家到处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华伦啊?华伦?”余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张华仑,他看了看在场的人,不由得发出了疑问:“怎么没看见张华仑呢?大家都在这里找线索,张华仑去哪儿了?” 霍格钢赶紧接过了话茬:“昨天夜里我们埋伏在募捐物资仓库的周围,但是懂二狗始终没有出现,我就料到懂二狗想跑路,所以今天早上,我让张华仑去执行第二套方案去了。” “还有第二套方案?”余先的表情非常惊讶。 “是啊,第二套方案是……” 霍格钢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浇田就兴致勃勃的跑了过去:“霍组长你看,这是什么!” 余先一眼看见秦浇田手里的小纸条,差点儿吓死,只见余先赶紧把手伸了过去,想抢在霍格钢的前面,把小纸条拿走,但是,秦浇田手快,已经把小纸条递到了霍格钢的面前。 霍格钢不慌不忙的,从秦浇田的手里接过那张揉的皱皱的小纸条,然后不慌不忙的戴上眼镜,认真的念了起来:“炸,药,包,有……这是个什么字?” 余先赶紧又把手伸了过去:“让我看看……” 结果霍格钢认出来了:“哦,是诈。炸药包有诈。浇田啊,你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懂宅门口的垃圾桶里面。”秦浇田一脸得意的说道。 余先又把手伸了过去:“让我看看……” “嗯!”霍格钢重重的“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快步走到了垃圾桶跟前:“就是这个垃圾桶吗?” 秦浇田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垃圾桶,上面还沾了一些鸡蛋壳,花生壳,西红柿的籽儿,和猪肉炖粉条的菜汤儿。” “让我看看……”余先又把手伸了过去,但是又扑了个空。 霍格钢把小纸条夹进了笔记本里面,对秦浇田说道:“这个线索非常重要。从笔迹上看,递纸条的人很可能是用左手写的,所以字迹才会如此歪歪扭扭。如果这个人是故意用左手写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的笔迹,我们认识!这样吧浇田,通知大家,我们立刻回去,找懂二狗问个清楚。” 霍格钢和秦浇田,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挺热闹,可把旁边的余先给吓死了,吓的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似的,恨不得掏出手枪,一枪崩了霍格钢和秦浇田,灭口。但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余先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总之,余先传给懂二狗的小纸条,机缘巧合的,被霍格钢发现了。于是乎,懂二狗前脚回到了城里,霍格钢就带着其他人,后脚也赶回了城里。 下虎子村又恢复了平静。 第190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话说,懂二狗一回到钢厂就听门房大爷说了,说是有两个陌生人,前不久曾经找过他。懂二狗死极白咧的,问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儿,结果门房大爷就给懂二狗描述了一番。门房大爷说,其中一个是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看着油腻,其实一点儿都不油腻,身材看着有点儿胖,其实一点儿都不胖。五官长的很有特点,在人堆儿里面,一下子就能认出来。但是,恰恰是因为太有特点了,所以不大好形容。总的来说还是挺威武的,但并不是特别正经的那种威武。另外一个,稍微有点儿年轻,很瘦,像麻杆儿一样,乍看上去挺正经的,其实一点儿都不正经。 不等门房大爷把话说完,懂二狗就说:“我知道他们是谁了,谢谢门房大爷。” 总之,懂二狗知道,霍格钢已经在调查他了,钢厂已经不能呆了,他必须马上跑路,找个山高水远的地方,先避避风头再说。所以懂二狗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出去订了一张火车票,但是,火车票没有当天的,只有五天后的,也就是说,懂二狗最快,也要五天后才能出发。 为了不引起钢厂的怀疑,懂二狗仍然像平时那样,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但是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到了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懂二狗忐忑的跟什么似的,饭也没有吃,只拿了三个馒头和六个咸鸭蛋,就悄悄的离开了钢厂。 懂二狗的忐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几乎就在懂二狗离开钢厂的同时,霍格钢和余先果然找到了钢厂,哭着喊着要见懂二狗…… 又是门房大爷接待了他们。 “你们要找懂二狗啊,他刚刚出去,大概是出去买香烟去了,呐……”门房指了指懂二狗的背影:“那不,就在那边,还没走远呢。” 霍格钢顺着门房大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在马路的对面,果然有一个穿着墨水蓝上衣的男人,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忽快忽慢,忽隐忽现…… 然而,就在霍格钢寻觅目标的这个工夫,余先已经撒开双腿开始追了。 霍格钢一看这阵势,也顾不得多想,稀里糊涂的跟在了余先的后面。 其实,霍格钢没想带余先过来,觉得余先好歹也是个副组长,让他留在办公室,主持工作。霍格钢琢磨着,带秦浇田过来就够用了。但是!余先自告奋勇,争先恐后,弄的霍格钢也不好意思打击余先的积极性。 总之,别管霍格钢愿意还是不愿意,余先反正是跟着来了,而且还来了个一马当先,表现的意想不到的勇猛。 晌午的太阳,光芒万丈,带着信仰带着力量,照亮了着每一个人的心。恰逢午休时间,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进出理发店的,有进出百货公司的,有进出粮店副食店的,也有进出小卖部的。然而,余先的闯入,让那条原本秩序井然的街道,一下子就动荡了起来。 “懂二狗,你站住,别跑!”余先急赤白脸的叫嚷着,而且还拔出了手枪:“再跑我就开枪了!” 余先的举动,把霍格钢吓了一跳,担心余先太冲动,打草惊蛇。于是,霍格钢一个箭步,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余先的身上,一把抓住了余先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余,余副组长,别,别冲动,冲动是,是魔鬼。这里行人太,太多了,千万不能,千万不能开枪呀!” 懂二狗大概已经被余先打草惊蛇了,所以,疑神疑鬼的看了看背后的人群,又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前面的人群,紧接着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一边慌哩慌张的,向人多的地方拼命挤,一边有意识的,靠近路边的一家百货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年代,百货公司就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了。尤其是在节假日,和中午休息的时候,简直就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更加重要的是,百货公司通常有好几个门,懂二狗琢磨着,从百货公司的正门进去,再从百货公司的某个侧门出去,神不知鬼不觉,霍格钢他们肯定就追不上了。 想到这些,懂二狗“噌噌”几步,毅然决然的,钻进了那座百货公司。 一走进百货公司,迎面就是一行震撼人心的标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再看标语下面的人群之中,恐怕有上百个穿墨水蓝上衣的人。懂二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霍格钢一眼就看见了,懂二狗跑进了百货公司,于是二话不说,跟余先一前一后的,也追了过去…… 话说,懂二狗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而且恰恰相反,懂二狗表现的很沉着,很淡定,很从容,很……,总之,懂二狗临危不乱,一边走,一边回头注意着背后的状况,与此同时,还尽可能的,往人多的地方挤,哪个柜台人多,他就往哪个柜台跟前儿挤。 第191章: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番前来追踪懂二狗,余先和霍格钢也是豁出去了,不顾血压高,心脏病,高血糖,和关节炎,只管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 工夫不大,霍格钢和余先就也挤进了路边的那座百货公司。但是!面对狡猾的懂二狗,和上百个穿墨水蓝上衣的人,霍格钢和余先很快就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百货公司里面的人,多的跟什么似的,有的柜台前面,站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要想抓到懂二狗,简直是大海捞针。霍格钢在人群中间挤来挤去,急的汗都下来了。但是,余先却在暗地里偷笑。因为,如果懂二狗成功逃脱了的话,余先的嫌疑也就彻底解除了。 就这样,懂二狗在前面,忽隐忽现的跑,余先和霍格钢在后面,忽快忽慢的追…… 起先,懂二狗围着百货公司转了一圈,见实在甩不掉霍格钢,于是一个闪身,钻进了人堆儿,懂二狗也不知道那个柜台是卖什么的,只顾着瞄着不远处的霍格钢。 “同志,你买什么?”柜台里面站出一个女售货员,笑脸相迎,热情的招呼懂二狗。 懂二狗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买鞋。” 售货员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继续问道:“要多大码的?” 懂二狗也不经过大脑,张嘴就说:“要二十六码的。” 女售货员显出一脸的惊讶:“我们这个柜台卖的是童鞋,没有那么大的呀。” 就在这个时候,霍格钢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穿墨水蓝上衣的人,样子有点儿向懂二狗,于是拨开人群,一溜儿小跑儿的凑了过去…… 懂二狗见霍格钢靠近了,就想赶紧走开,但一转身,余先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只见懂二狗眼疾手快,急忙低下了头,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面,对售货员说道:“拿一双最大码的给我。” 女售货员虽然有点儿奇怪,但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嘛,女售货员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就按照懂二狗的要求,拿了一双十八码的,笑盈盈的递了过去:“同志,你先让孩子试一试,如果觉得大,我再给你换小一码的。” 懂二狗想也不想,急忙蹲在地上,假装试鞋,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盯着霍格钢的动静儿。紧接着,就看见霍格钢的大头鞋,闯进了懂二狗的视线。只见霍格钢的大头鞋,在懂二狗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会儿又走过去,大概是,一时之间找不到懂二狗的踪迹了。 懂二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视线紧紧的盯着霍格钢的大头鞋…… 就在这个时候,女售货员急了,扒着柜台催促懂二狗:“同志,这个号码的鞋子,是给小朋友穿的,你穿不进去的,同志,你听见了没有,你别把鞋子撑坏了。” 女售货员的话,成功的引起了霍格钢的注意。只见霍格钢猛然转过身,视线在女售货员周围寻觅,但是!并没有看到懂二狗的踪迹。就在霍格钢的大头鞋,试探性的向远处移动的时候,女售货员又开口了…… “同志,这鞋子太小,不适合你的,你到楼上成人鞋柜台去看看吧。同志,你别使劲撑啊!” 霍格钢这才注意到,柜台下面蹲着一个顾客,尽管身体蹲着,而且还低着头,但是乍看上去,跟懂二狗差不多。霍格钢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然后猫下腰,歪着头,试图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懂二狗吓的跟什么似的,脚指头都在瑟瑟发抖,于是赶紧,把脑袋又使劲儿的低了低,不敢抬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只知道把二十六码的脚,使劲儿往十八码的鞋子里面塞。 女售货员在柜台里面看着,干着急没办法:“同志,同志!你把鞋子还给我,你的脚太大,鞋子太小,你别使劲儿撑,万一你把鞋子撑大了,我们还怎么卖给别的小朋友呀?同志!我们这个柜台卖的是童鞋!” 霍格钢带着满脸的疑惑,不声不响的打量着那个蹲着的顾客,也是一个穿着墨水蓝上衣的人,但是蹲着看不出身高,低着头看不见脸型。于是霍格钢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同志,售货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霍格钢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推懂二狗的肩膀,打算让懂二狗把脑袋抬起来。 懂二狗见再也不能缩着头了,于是突然拿起正在试穿的鞋子,鞋底儿冲着霍格钢的脸就拍了过去。 霍格钢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大概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懂二狗就趁着这个时机,站起来就跑。 霍格钢慌慌张张的爬起来,顾不上掸去身上的尘土,就急着去追。 站在不远处的余先看到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狡猾笑容。余先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鞋子,还给了女售货员。女售货员一个劲儿的道谢:“谢谢这位同志,你真是活雷锋啊。”并且一脸崇拜的注视着余先。 而余先却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不用客气,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第192章:瓮中捉鳖 懂二狗的肉身显然已经突破了霍格钢的防线。紧接着,懂二狗径直冲向了共享大厅。缭乱的顶灯照在玻璃柜台上,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作为一个炼钢工人,懂二狗早就习惯了光芒,但是此时此刻,沐浴在纵横交错的光芒之中,却让懂二狗感觉有些无所遁行了。 然而!懂二狗不得不在无所遁行之中挣扎,不得不在无所遁行之中奔跑,不得不在无所遁形之中躲避。那柜台,那橱窗,那货柜,那商品,还有那人海,如同枪林弹雨一般,在懂二狗的视线之中,匆匆掠过。 而霍格钢的眼里,没有柜台,没有橱窗,没有货柜,没有商品,也没有人海,只有穿着墨水蓝上衣的懂二狗。 懂二狗和霍格钢一前一后,在百货公司里面活跃着…… 跑着跑着,懂二狗突然想起了火车票,距离发车还有三天半的时间。懂二狗寻思着,就算甩掉了霍格钢,回到宿舍,霍格钢还是会找上门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等火车了,直接去长途汽车站,随便上一辆长途汽车,去哪儿无所谓,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事情往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论速度,霍格钢跑不过懂二狗,论暴力,霍格钢打不过懂二狗,然而置身于百货公司里面,不能明目张胆的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打,所以说,要想逃出百货公司,除非懂二狗长了翅膀会飞。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懂二狗还没有长出翅膀。 就在懂二狗胡思乱想的时候! 懂二狗很突然的发现,在大厅的角落里面,有两个用木板隔开的房间,左边的一间写着“男”,右边的一间写着“女”,而且还隐隐约约发出一些污秽的气味,显然,那个地方是百货公司的公用厕所。懂二狗顿时就不困了。哦不,懂二狗顿时眼前一亮,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哪曾想,懂二狗那么诡秘的行踪,还是被霍格钢洞察到了。霍格钢确定,懂二狗一准儿是躲进了厕所。只见霍格钢毫不犹豫的,也跟着冲了进去,打算给懂二狗来个瓮中捉鳖! 话说,懂二狗跑进厕所之后,可没在里面呆着,而是迅速的脱下了墨水蓝的上衣,塞进了马桶后面的水箱里,然后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衬衫,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溜出了厕所…… 进去的时候穿着墨水蓝的上衣,出来的时候穿着洗的发黄的白衬衫,改头换面只在一眨眼,就像变魔术似的,还真把霍格钢给忽悠了。霍格钢与懂二狗擦肩而过,愣是一点儿都没发现。 厕所里面方便的顾客还真不少,霍格钢一追进去,就觉得眼花缭乱。霍格钢认准了穿着墨水蓝上衣的男人,于是,拉过每一个穿墨水蓝上衣的男人,仔细辨认,反反复复的辨认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懂二狗。 ……霍格钢呼呼的喘着粗气,站在厕所里面茫然了。 就在霍格钢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厕所里面有人嚷了起来:“这水箱是怎么搞的,怎么不出水呀?!” 霍格钢起先并没在意,但是,那人打开水箱之后,又嚷了起来:“这是谁的衣服啊?怎么塞到水箱里面了呢?!” 霍格钢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于是“噌”的一下,拨开人群,挤到了跟前:“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那人气呼呼的指着水箱说道:“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把衣服塞在水箱里面了,让别人怎么用啊!太没有功德了。” 霍格钢定睛一看,塞在水箱里面的那件衣服,正是懂二狗穿的那件墨水蓝的上衣,霍格钢暗叫一声:“不好,懂二狗溜了……”话音未落,霍格钢就拨开人群,追出了厕所。 然而!等霍格钢追出厕所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懂二狗的踪影啊! 就这样,懂二狗的金蝉脱壳成功了。 本来这场捉迷藏的游戏,懂二狗已经锁定胜局,但是,余先又插了一杠子。余先见懂二狗钻进厕所,就算准了懂二狗会脱掉上衣,所以余先也脱掉了上衣,在厕所门口等着,目的是让懂二狗出来的时候不易察觉。 余先等了没有多长时间,懂二狗果然穿着白衬衫,从厕所里面出来了。余先没吱声,就在暗中悄悄的跟着。 懂二狗夹在人群中间,随着人群挤来挤去,一次又一次焦急的回头窥视。大约用了一根烟的工夫,懂二狗还真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百货公司的门口…… 余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跟在懂二狗的后面,见懂二狗已经跑出了百货公司,于是提起嘴角,露出了一抹阴森森的笑容,并且不声不响的举起了手枪。 瞄准镜慢慢的移动,掠过每一个顾客的脑袋,最后落在了懂二狗的身上…… 懂二狗千辛万苦,终于跑出了百货公司,他迎着午后的阳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迈出了奔向自由的第一步。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就听见背后“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爆炸了似的,与此同时,懂二狗感觉到了心痛,痛到无法呼吸,紧接着眼前一黑,“噗通”一下子,扑倒在马路涯子上…… 余先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枪口,缓步走到懂二狗身边,不慌不忙的俯下身,微笑着对懂二狗说道:“炸药包有诈,但是我的枪,可是货真价实。” “原来,是,你……”懂二狗瞪着眼睛注视着余先,此时此刻的懂二狗,已经知道,那个炸药包有诈的纸条,是余先写的。但是!懂二狗话没说完,就喷出一口血,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余先,停止了呼吸…… 第193章: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晃三四天过去了,事件一下子就平息了,随着懂二狗一起平息了。霍格钢以为,懂二狗死在了马路涯子上,炸毁募捐物资仓库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然而,事情并没有没有那么简单。就在霍格钢追踪懂二狗,回到城里之后,高志高和周有粮回到了下虎子村。 高志高和周有粮参加扫盲学习班儿,学习认真刻苦,成绩优异,向下虎子村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所以说,高志高和周有粮戴着大红花,敲锣打鼓的进村了。 一时之间,下虎子村热闹的跟过年似的。胡喜子混在村民们中间,看着高志高和周有粮,不知道脑瓜儿里面在想什么。 夜幕降临之后,热闹的气氛,也随之暗淡了。几只乌鸦突然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冲向漆黑的夜空。与此同时,一群蚊子迎着灯光,争先恐后的,涌向了村子西面的一排大瓦房。高志高的住处,就在那里。 突然!胡喜子出洞了。 胡喜子神神秘秘的从家里出来,肩膀上披了一间粗布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崭新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柱,来来回回的晃动着,而胡喜子的脚步,却紧紧的追随者晃动的光柱,每一步都踩的特别准确,就像脚趾上长着眼睛似的。 胡喜子的脸藏在手电筒的光柱后面,被仅有的一点点光,弄的阴一半阳一半,看上去有些狰狞。那狰狞就像是一团阴影,在光柱后面慢慢的融化,从面颊上流淌下来,湿润了胡喜子的全身,也湿润了胡喜子的脚面。 光柱的移动突然加快了,而胡喜子的脚步,却突然减慢了,几乎是与此同时,胡喜子关上了手电筒,投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哒哒哒,哒哒哒……”村子西面的大瓦房,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敲门声。 好半天,房门才“吱扭……”一声打开了。屋里面的灯光,让胡喜子的脸亮了起来,只是亮的有些苍白,就像是死人的脸,只有嘴唇是红的,而且还红的特别突兀,红的特别血腥。 睡眼惺忪的高志高,出现在了门口,他一边挠着被蚊子咬的包,一边惊讶的说了一句:“胡喜子?!大半夜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胡喜子表情纠结了一下,但立刻又舒展开,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听说你从县里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 “深更半夜的,你特意来看看我?!”高志高顿时就目瞪口呆了,他茫然了片刻,才唐唐突突的说道:“好吧好吧,别站在门口,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就这样,胡喜子迈步,走进了高志高的住处。 “噗”的一声,一缕清风袭来,点亮了房间里面的台灯。灯光经过镜子的折射,使得房间里面金碧辉煌,亮如白昼,灯火通明。 高志高的住处,跟懂二狗的家也差不多,放眼望去,不过是一个茶壶,几个海碗,唯一比懂二狗家讲究的,就是棉被上面没有补丁。 房间关起门来还是很私密的,灯光之下只有高志高和胡喜子两个人的影子。 高志高给胡喜子倒了一杯水:“老乡,口渴了吧,先喝杯水,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胡喜子倒是也不客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一边抹着嘴角的水滴,一边用纯正的日语说道:“总部嘀,命令你们,尽快炸毁募捐物资仓库嘀干活!” 高志高听罢先是一愣,紧接着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准儿是岗村斜月。” “嗨!”胡喜子郑重其事的回应了一声,与此同时,脸上的肌肉,纠结的拧了拧,但是立刻又舒展开了:“懂二狗来找过你,还大闹了村委会。” “哦?”高志高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那懂二狗现在在哪儿?” “放心,他没事儿,他已经回城里了。”胡喜子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 高志高轻轻的“哦”了一声,大概是不紧张了。 胡喜子谨慎的朝门口和窗口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把嘴巴凑近高志高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かえいコウゼ嘀,ゴシもれ嘀,よゆびほつネデミ斯捏,ヌツヂこけブポ嘀,をやぶび嘀,ュヤづひニツデボビ嘀哟……” 胡喜子跟高志高具体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听不懂。只看见高志高一个劲儿的点头,嘴巴里面一个劲儿的“嗨”呀“嗨”的。谈话的时间不是很长,在高志高关上台灯之后,胡喜子才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高志高的住处。 第二天早上,高志高跟周有粮一合计,决定晚上就动手,就用他们手里的“军用水壶”,炸毁募捐物资仓库,免的夜长梦多。 就这样,抗美援朝的募捐物资仓库,再一次陷入了危险之中。 第194章:发现了一张大后天的火车票 话说,霍格钢他们在懂二狗的遗物里面,发现了一张大后天的火车票。值得一提的是,那张火车票并不是去下虎子村的。这让霍格钢感到非常奇怪。 霍格钢心里话儿说:“懂二狗不在钢厂好好上班,买火车票干什么呢?而且还是大后天的。如果说,火车票不是去下虎子村的话,那下虎子村的那张小纸条,又是什么人给懂二狗的呢?难道说,下虎子村还有他们的人吗?如果说,下虎子村还有他们的人的话,那募捐物资仓库,岂不是仍然有危险!!”想到这些,霍格钢顿时就惊呆了。他跟大家匆匆忙忙的商量了一下,决定,和秦浇田再去一趟下虎子村。 话音未落,霍格钢和秦浇田就快马加班的,赶到了长途汽车站。哦不,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长途汽车站。 俗话说月有阴晴圆缺,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头天晚上还是皓月当空,哪曾想,此时此刻居然晴转多云了。然而时间紧迫,霍格钢和秦浇田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长途汽车,所以别说是晴转多云,就算是多云见阴,他们也得争分夺秒的冲。 晴转多云虽然不像刀子那么刀,但是!云卷云舒也是挺那个啥的。总之,霍格钢和秦浇田就杵在哪儿,冒着晴转多云,焦急的等待着长途汽车。等了足足五分钟,长途汽车也没有来。霍格钢急的跟什么似的。别看只有五分钟,霍格钢感觉就像等了一万年,仿佛从盘古开天地,一直等到玉兔登录月球。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霍!” 霍格钢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余先,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草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话说!霍格钢和秦浇田要二次调查下虎子村,余先怎么能不跟着呢。所以说,余先不顾岳大饼和张华仑的极力反对,执意要跟霍格钢一起去。结果,岳大饼和张华仑拗不过余先,只好答应了。 “余副组长?”见到余先的一刹那,霍格钢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下虎子村那么危险,你居然不叫上我?就算,我留在城里了,我能吃得下睡得着吗?”余先板起面孔,表现出一脸的责备。 秦浇田把话茬儿接了过去:“不是的余副组长,城里的调查工作也很重要,我们这趟去下虎子村,只是想追查小纸条的来源……”秦浇田的话刚说到一半,霍格钢就急赤白脸的大声嚷嚷起来。 “车来了车来了,先上车,有什么事情,到车上再慢慢说……”话音未落,霍格钢就一溜小跑儿,迎着没有停稳的长途汽车,率先冲了过去。 “咱也别傻站着了,快上车吧!”余先伸手指了指车门,跟秦浇田客气了一句。 秦浇田急忙“哦”了一声,把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样,余先也跟着霍格钢一起,二次赶往下虎子村。 晴转多云也好,多云见阴也罢,总之,几个小时的路程之后,全都变成夕阳无限好了…… 霍格钢他们怎么下车,怎么步行,怎么进村,去哪儿吃饭,吃的什么,先不说,再说高志高和周有粮。 本来呢,依着高志高的意思,等到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去炸募捐物资仓库,免的被人看到。 但是周有粮却说:“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和地位来说,何必非要等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呢?我们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的,去仓库检查工作。如果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高志高觉得周有粮的话,也有道理。于是,高志高和周有粮,就在吃晚饭之前,拿着他们的“军用水壶”,肩并肩的奔后山了。往后山走,起先还能看到人间烟火,但是越往后山走,就越僻静,横七竖八的杂草都快一米高了。就在那片杂草丛中,有一排建造简易的仓房,仓房的外面,站着一个民兵。那民兵姓???不知道姓什么,反正高志高和周有粮都认识他。 那个年代的民兵,就有点儿像现在的保安,执勤的时候也带着枪。民兵远远的看见有人靠近,顿时精神抖擞,端起枪吆喝了一句:“什么人?!站住!再往前走我开枪了!” 随着杂草的晃动,周有粮首先冒了出来,并且坦然自若的说道:“你开什么枪呀!我和高队长你都不认识啦?” 民兵定睛一看,果然是高志高和周有粮,急忙打了个招呼:“周干事好,高队长好!” “嗯。”高志高答应了一声:“我们刚从县里回来,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这批抗美援朝的募捐物资非常重要,比我们的生命都重要,千万不能有闪失呀。” “放心吧高队长,绝对不会有闪失的。”民兵响亮的答道。 周有粮装模作样的对高志高说了一句:“我们进去看看吧。”民兵当然不会阻拦,于是乎,高志高和周有粮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向里面走…… 第195章:继续潜伏了下来 高志高和周有粮跟民兵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就名正言顺的,理直气壮的,走进了募捐物资仓库。进去了时候,高志高还一个劲儿的嘱咐民兵:“我们两个进去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很快就出来。你在外面守着,千万别让别人进去。这批抗美援朝的募捐物资很重要,就算是高志峰高副队长来了,你也别让他进去,记住了吗?” 民兵顿时就茫然了,眨了眨眼睛问高志高:“为什么高副队长来了,也不让他进去呢?” 周有粮嬉皮笑脸的接过了话茬:“高队长那是跟你开玩笑呢,意思就是让你把守的严格一点儿,就算是亲爹亲妈,就算是孪生兄弟,也别让他进去。” “哦。”民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话说,夕阳下的下虎子村,并不像夜幕下的下虎子村那么黑,但也不像阳光下的下虎子村那么亮。总之,视线所到之处,有点儿看得清楚,又有点儿看不清楚,不知道应该说朦胧呀,还是应该说扑朔迷离。 就在有点儿看的清楚,和有点儿看不清楚之间,走来了霍格钢,余先,和秦浇田。确切的说,余先似乎比谁都着急,一码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而霍格钢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唠,唠叨个没完:“老,老余,你慢着点儿,咱们就是去仓库看看,又不,又不赶时间,你走那么快,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呀?” 余先还挺有理由:“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快点儿办完正经事儿,好回去吃晚饭。” 秦浇田“嘿嘿”的笑了笑,一边听着霍格钢和余先,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健步如飞的跟着走。尽管杂草丛足足有一米高,但是!仍然无法阻挡他们的足迹。不知不觉的,募捐物资仓库就隐隐约约的,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仓库的外面站着一个民兵。那民兵姓???不知道姓什么,反正民兵认识霍格钢。哦,大概也认识余先和秦浇田。 那个年代的民兵,就有点儿像现在的保安,执勤的时候也带着枪。民兵远远的看见有人靠近,顿时就精神抖擞了,端起枪吆喝了一句:“什么人?!站住!再往前走我开枪了!” 杂草窸窸窣窣的晃动了起来,越晃动越剧烈,越晃动越剧烈,紧接着,余先抢先冒了出来,并且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开什枪呀!我和霍组长你都不认识啦?” 民兵定睛一看,果然是霍格钢和余先,而且后面还跟着秦浇田,民兵急忙打了个招呼:“霍组长好,余副组长好!” “你,你好。”霍格钢气喘吁吁的回应:“怎么就,就你一个人儿,在这儿,在这儿执勤呀?” “是的,就我一个人在这儿执勤,他们去吃饭去了,一会儿就来跟我换班儿。”民兵答道。 “哦。”霍格钢轻轻的“哦”了一声,表示听懂了,但是紧接着又问民兵:“仓库里面没什么问题吧?” 民兵的态度很认真:“仓库里面没什么问题,高队长和周干事进去查看了。” “你说什么?”霍格钢的眼眉都揪起来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危险:“高队长和周干事进去查看了?哪个高队长?” “就是高志高高队长呀。”霍格钢紧张的语气,让民兵有些不知所措。 霍格钢急忙追问:“什么时候进去的?!” 民兵更加不知所措了:“就在一分钟之前。” “啊?!”霍格钢紧张的跟什么似的,一个健步,不管不顾的就向仓库里面冲。却被严格把守的民兵拦住了:“霍组长,你不能进去。高队长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 “我是霍组长!”霍格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谁也不能进去,也得让我进去!”霍格钢一边挣扎,一边急赤白脸的解释:“你先让我进去!里面就快炸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关键时刻还是得说秦浇田,秦浇田急忙出手,跟民兵纠缠不清了。哦不,跟民兵纠缠在一起了,霍格钢就趁着这个工夫,硬生生的闯进了募捐物资仓库。余先也不例外…… 霍格钢和余先闯进仓库的时候,高志高和周有粮已经准备动手了。 高志高疑神疑鬼的向周围看了看,确定仓库里面没有其他人,于是压低了声音,对周有粮说道:“要不咱们这么着吧,我数一二三,我们两个同时拧开水壶盖,完后把水壶丢下,我们两个同时向外跑。怎么样?” 这一次,周有粮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高志高和周有粮拿起了军用水壶,就听高志高念念有词的说道:“一,二,三,拧!”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霍格钢大喊一声,从斜下里冒了出来,并且急急忙忙的举起了枪:“放,放下军用水壶,否则我,我开枪了!” 周有粮看了看高志高:“怎么办?那两个家伙来了,我们还拧不拧呀?” 高志高把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拧!” 话音刚落,就听:“砰!砰!”两声枪响,几乎是与此同时,又是两声枪响:“砰砰!” 前面的两枪是霍格钢开的,后面的两枪是余先开的。霍格钢的两枪,只是瞄准了高志高和周有粮的胳膊,而余先的两枪,却击中了高志高和周有粮的要害。 高志高和周有粮倒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平静…… 抗美援朝的募捐物资总算是平安了,但是!胡喜子,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潜伏了下来。 第196章:能说的具体一点儿吗?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下虎子村突然接到上级命令,立刻将募捐物资送往前线。就这样,大批大批的募捐物资,平平安安的运走了,下虎子村以及炸药包调查小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霍格钢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就,乘坐了一辆返回城里的长途汽车。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不知道是因为太阳落山,还是因为晴转多云。总之,长途汽车里面昏昏沉沉的,昏昏沉沉的,昏昏沉沉的…… 突然! 长途汽车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车厢里面的灯亮了,亮的是那么的夺目,亮的上那么的耀眼。大概是出于本能吧,霍格钢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然而,霍格钢惊讶的看到,车厢里面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长途汽车的司机都没有。 大千世界不和逻辑的,沉浸在一种不合逻辑之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切都是隐隐约约的,一切都是鬼鬼祟祟的。只看到,挂在驾驶座位后面的,一个“军用水壶”。 “啊!怎么还有炸弹?!”霍格钢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顿时就不困了。只见霍格钢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一把拿起“军用水壶”,但是!“军用水壶”的盖儿,用一根绳子拴在水壶上,霍格钢也没注意,不知道怎么搞的,拴着水壶盖的绳子,绕在了栏杆上,霍格钢就那么一使劲儿,水壶盖儿,开了…… 紧接着,车厢里面冒出一股浓烟,而且还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儿。 “我说怎么车厢里面没有人呢!原来是有炸弹呀!”霍格钢自言自语了一句。“军用水壶”眼看着就要爆炸了,霍格钢就想,赶紧把“军用水壶”,顺着车窗,远远的扔出去,就没事儿了。 然而! 不等霍格钢靠近车窗,“军用水壶”就炸了,浓烟和火光瞬间模糊了霍格钢的视线。 霍格钢顿时就惊呆了。 好半天,霍格钢的视线才又回到了车厢,就看见,从浓烟和火光之中,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伟岸的身影…… “李鼎?!”从讲话的语气可以听的出来,此时此刻的霍格钢,非常震惊,从未有过的震惊,眼前的李鼎很清晰,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就听霍格钢惊讶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辆长途汽车上?” “霍格钢同志你好,是的,我是前任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我叫李鼎。现在在地府当阴兵。”李鼎一如既往的唠叨起来:“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辆长途汽车上,恐怕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说来听听。”霍格钢回应了一声,表示听懂了,但其实并没有听的太懂。 李鼎不管霍格钢懂不懂,只管继续说:“我生前是炸药包调查组的副组长嘛,所以掌握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首先说,前任炸药包调查组的组长,其实是一个日本特务,确切的说是一个日本鬼。” 霍格钢虽然又“哦”了一声,但是从表情上看,霍格钢还是没有听懂。 李鼎仍然只管继续说:“种种迹象表明,军用水壶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这人很狡猾,在他死后,我们才了解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密。首先说,他是炸药包调查小组的组长,们的团队总共有七个人,确切的说是七个鬼,其中的一个就是他,另外还有六个,不是他……” “你说的太乱了。”霍格钢打断了李鼎的唠叨:“要不你重说吧。” “好吧,我重说。“李鼎一如既往的唠叨着,但是,李鼎似乎并没有从头说,而是…… “另外有四个鬼,已经被我们抓到了,遗憾的是还有两个仍然在人间,两个之中有一个,可能已经附体到,一个卖五香大果仁儿的人身上了,还有一个很神秘,尽管猜测很多,但是至今仍然不知道附体在什么人身上了。” 李鼎唠唠叨叨的解释了一大堆,霍格钢聚精会神的听了半天,最后却说了一句:“我要是听懂了,我是那个。” 李鼎就那个问题,又唠叨了起来:“你听不懂吗?你怎么会听不懂呢?你不可能听不懂呀,我觉得你是有能力听懂的,首先说,我讲的不是方言,我讲的是标准的普通话,最重要的是,我讲的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好吧好吧,就算我听懂了。”霍格钢打断了李鼎的唠叨,然后试探性的提出了一个问题:“李鼎同志,你到长途汽车上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呀?” “为什么非要有要紧的事情才能找你呢?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能找你吗?我对着月亮发誓,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你将听到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首先说,冥界情报部门得到消息,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会有一场大地震,冥界已经在为接下来的阴兵借道做准备了,你们也要做好准备哟!” “你说什么?大地震!能说的具体一点儿吗?”霍格钢急忙追问。 就听李鼎继续唠叨着:“那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一定要保守秘密,一定要……”李鼎讲话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了,李鼎的音容笑貌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霍格钢很着急,就想问清楚具体时间:“你别走,告诉我是哪年哪月?”霍格钢急的跟什么似的,结果一使劲儿,李鼎消失了,霍格钢醒了。 长途汽车的车窗虚掩着,一缕晚风吹进了车厢,让睡的迷迷糊糊的霍格钢,顿时就不困了。 皎洁的月光,不知不觉的铺满了长途汽车,也不知不觉的铺满了大街小巷。霍格钢睁开了眼睛,他惊奇的发现手里面紧紧的握着一个“军用水壶”…… “啊!”霍格钢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第197章:说到哪儿了? 上回书说道,李鼎死后当了阴兵,在长途汽车上,托梦给霍格钢,告诉霍格钢,仁川将有一场大地震。哦不,是人间,人间将有一场大地震。 起先,霍格钢还真有点儿相信了,很紧张,逢人便说:“要有大地震了!” 但是!时间一长,霍格钢也就淡忘了。人们也都不相信,就觉得只是霍格钢的一个梦。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是阴兵的努力,将那场大地震延期了。延期不等于不震,所以说,好些年以后,那场大地震还是降临了。 那么紧急的一件事情,弄的阴兵们也很急躁,尤其是孙略,又在办公室里面拍桌子了。“神秘失踪,神秘失踪,神秘失踪!有没有搞错,我们是阴兵,能说丢就丢了吗?”孙略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报告,翻过来,翻过去,翻过去,翻过来,看没看懂不知道,反正是至少翻了二百多遍:“让第二组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哦不,让第二组所有人,全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还记得那个孙略吗?就是孙子兵法的孙,文韬武略的略。曾经成功的指挥过,好些次阴兵借道的那个指挥官。对,就是他。即将到来的大地震,又是让他负责。 收到指挥官的命令之后,第二组不敢怠慢,立刻全体出动,尤其是苗护沪,花万红,表现的特别积极,跟着金展侬一起,急急忙忙的去见孙略。 一路之上看到了一些新兵,他们都是从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下来,一身的硝烟还没有散去,就自告奋勇的,来当阴兵了。 阴兵借道指挥部里面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很紧张。唯一与众不同的是,空中飘着燃烬的尘埃,大概只有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吧。那尘埃轻飘飘的,轻轻一碰,立刻就会化成灰,就像是姑娘们化妆盒里面的一小撮眼影似的,如果拿去化烟熏妆,效果一定不错。 “孙团长好,孙团长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啥要紧的事情呀?”苗护沪笑容可鞠的打了个招呼。其实孙略并不是团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阴兵们都习惯性的叫他孙团长。 “你们弄丢了几个鬼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孙略开诚布公的问道。 “不是都抓回来了嘛!”苗护沪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都抓回来了!岗村斜月和逐内大足呢?”孙略说着,一把将报告丢到苗护沪的面前:“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字。” 苗护沪匆匆忙忙的看了一遍:“是啊,对,是丢了两个鬼。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孙略急赤白脸的插了一句。 “我这不正要说嘛!”苗护沪抱怨了一句:“你看看,你一插嘴,我都忘了说到哪儿了。” 就在孙略和苗护沪又要呛起来的时候,小烈烈小心翼翼的提醒苗护沪:“你刚刚就说到,弄丢了两个鬼。” “啊,是啊,弄丢了两个鬼,但那不是这次弄丢的,也不是我们第二组弄丢的。”苗护沪辩解道。 孙略听罢,重重的喘了扣粗气:“岗村斜月和逐内大足不是你们弄丢的,但是!张小坡呢?都丢了多长时间了,连个鬼影也没找回来!” “是是是,张小坡确实是我们弄丢的,但是他不是坏人,不会去人间作乱呀。”苗护沪继续辩解。 “你知道张小坡不会去人间作乱?张小坡托梦告诉你啦?张小坡以前不会去人间作乱,不等于以后也不会去人间作乱。”说着说着,孙俪板起了面孔:“总之,要尽快把张小坡找回来!” 苗护沪当然是顺着孙略的话说,所以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答应了:“是是是,孙团长放心,保证把张小坡找回来!” “另外,之前弄丢的叶娜娜……” 孙略的话还没有说完,苗护沪就想也不想,急忙答应:“是是是,孙团长放心,叶娜娜也一起找回来。” 说起叶娜娜,孙略的表情暗淡了,讲话的语气凝重了:“叶娜娜就不用找了。罗齐轮死后,贾叶回有了罗齐轮的骨肉,是个男孩儿,孩子出生的时候,贾叶回难产死了。叶娜娜附体在贾叶回的身上,所以就跟贾叶回一起,被鬼差带到了地府。” “哦。”苗护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但是立刻又紧张起来:“那罗齐轮的儿子呢?” “罗齐轮的儿子你放心,嘛事儿没有,能吃能喝,挺健康的,被岳大饼和护士长收养了,取名叫罗大庆。” “哦。”苗护沪又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希望罗大庆长大之后,能成为一个好人,别跟他爸爸似的。” 苗护沪话音刚落,李鼎和刘宇春从门外走了进去,跟孙略打了个招呼。于是孙略话锋一转,对金展农说道:“接下来的任务可能会很艰巨,你们二组的人手少,我特意有给你们安排了两个新兵,左边那个有眼袋的叫李鼎,右边那个长的不屌照都叫刘宇春,大家认识认识吧。”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阴兵借道之前,李鼎和刘宇春,也加入了第二小组。 第198章:反正是有用 一百辆马车又一次出发了,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响的很密集。此时此刻的苗护沪,已经不紧张了,他不停的跟两个新兵聊天,一方面说说这次的任务,一方面说说曾经的任务。两个新兵不是别人,正是李鼎和刘宇春。 苗护沪说的挺热闹,刘宇春倒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但是李鼎,却对少言寡语的韩彩蝶,充满了好奇。韩彩蝶也不参与,只是不声不响的,吃着面前的元宝蜡烛。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以前是哪个单位的呀?你很喜欢吃元宝蜡烛吗,这个牌子的元宝蜡烛好吃吗?”李鼎试探性的跟韩彩蝶,唠叨了起来。小烈烈也跟着凑热闹,一个劲儿都撺掇韩彩蝶:“说说你的故事呗。” 韩彩蝶也不说话,换了个姿势继续吃元宝蜡烛。结果李鼎和小烈烈就去跟苗护沪凑热闹去了。 突然! 韩彩蝶长叹息以掩涕兮的说了一句:“那是在公元前54年,西汉第十一位皇帝,汉元帝,继位,之,后……” 哪曾想,韩彩蝶一句话出口,在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目光,转向了,元宝,蜡,烛…… 就听韩彩蝶长叹息以掩涕兮的又说了一句:“你们是愿意听,是愿意听,还是愿意听呀?” 只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元宝蜡烛。 话说,汉元帝,知道汉元帝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汉朝的一个皇帝。汉元帝二十六岁登上皇位,年仅二十六岁呀,那可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还不算什么,汉元帝还通诗书,喜音律,天性儒雅,乐善好施,简直就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是!汉元帝为人处事特别懦弱,特别懦弱的意思,就是特别怂。以至于,朝政昏庸,腐败,当,道…… 在汉元帝继位后的第五年,举国上下,权倾朝野,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选秀活动。知道什么是选秀活动吗?就是选美女的活动。 韩彩蝶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儿,小烈烈就托着腮帮子,好奇的问道:“汉元帝选美女干什么呀?” 韩彩蝶只说了两个字:“有用。” 小烈烈又问:“有什么用呀?” 韩彩蝶想了想回答说:“有什么用,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有用。” 一听说汉元帝要选秀,就像是秀才们考科举似的,那可是难得的,一夜爆红的机会呀!所以民间进奉的美女跟什么似的,把侍卫们弄的,眼花缭乱的,皇宫内外足足热闹了好一阵子。 这个选秀活动一经宣扬开来,天下黎民无不奔走相告,各家各户都把闺藏多年的千金,推上了选秀的舞台。 “我是一号选手,我的三围是,二尺六,一尺六,二尺六。我给大家展示的才艺是,扭秧歌。” “我是二号选手,我的三围是,二尺七,一尺七,二尺七。我给大家展示的才艺是,踩高跷。” “我是三号选手,我的三围是,二尺八,一尺八,二尺八。我给大家展示的才艺是,转手帕。” “我是四号选手,我的三围是,二尺九,一尺九,二尺九。我给大家展示的才艺是,翻跟头。” 总之,海选的时候,秀女们的竞争,就已经很激烈了。 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儿,弄的连匈奴都知道了。匈奴的头领,呼韩单于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呼韩单于,是呼韩单于的名字,呼韩单于复姓呼韩,名叫单于。呼韩单于当时只有二十三四岁。二十三四岁是一个什么概念呢?二十三四岁是一个血气方刚,花季雨季的概念。尤其是对汉族女子,就更加血气方刚,花季雨季了。 所以说,呼韩单于一听说汉元帝选秀!民间进奉了好多好多美女,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万里挑一!呼韩单于顿时就不困了。 紧接着,呼韩单于派出了好几路人马,明着暗着去了解情况,广泛的搜集,有关那些秀女的详细资料。 韩彩蝶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如果说皇宫如同一只钻戒,尽显尊贵奢华的话,那么后宫就像是钻戒上的钻石,是整座宫殿最靓的地方。一走进后宫的大门,就看到了隽秀的影壁,细腻的围墙,光滑的石柱,和胭脂水粉的芬芳。与皇宫有所不同的是,后宫的每一砖每一瓦,不是注入了威严,而是散发着妩媚。 离的八丈远,就从走廊的梅花窗里面,传来了秀女们娇滴滴的笑声,与此同时,还嗅到了锦衣玉食的油腻。跨过月亮门,一个个裙衫撩动的倩影,便赫然呈现在眼前了。 只见那绫罗纷飞,轻纱曼妙,红歌绿舞之处,静静的隐匿着一个素衫无华的女子。此女子身材轻盈,腰肢挺拔,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布衣,衣角略微有些补丁,只是那补丁补的,很精致。却见她面颊圆润,肤质粉嫩,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一毫的粉黛。那女子气宇轩昂的伫立在秀女们中间,不免显得有些与众不同。那个与众不同的素衫女子姓王,名叫王昭君。 第199章:兴奋的走了进去! 话说,王昭君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后宫里面去了呢?还不是为了选美。王昭君也想被汉元帝选上吗?那是,女为悦己者容嘛,王昭君当然也想母仪天下呀。那怎么选呢?直接站成一排,让汉元帝一个个的挑吗?汉元帝才懒的一个个挑呢,先要让大臣挑好了,再推荐给汉元帝。别看“选美”只有两个字,说起来轻巧,但是做起来却非常非常的,复杂。 美女们使出浑身解数,打败对手,不断晋级,在海选之中,脱颖而出。之后,就被送进了后宫。所谓后宫,就是之前提到的,散发着妩媚气息的地方。 接下来的步骤是,由皇宫里面的御用画师,给每一位美女,画一张,写真。 那可是御用画师,御就是皇上的意思,御用画师,就是皇上用的画师,可不是监狱用的,画通缉令的那种画师。总而言之一句话,御用画师这会子可忙了。那么多美女,排着队等着画师给画,而且选的上,还是选不上,就看画师的发挥了。皇帝就根据美女们的写真,册立嫔妃。简单的说,皇帝会把画像漂亮的,选作妃子,画像不漂亮的,就只能搁后宫补袜子了。 就这样,御用画师,一时之间抖起来了,简直就是大权手中握,脚踏云中鹤,所有女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御用画师的手里。 那一日,正值午时,日上三竿,骄阳满天,春光明媚的让人落汗。由打丹青轩的门里面走出一个女人。只见那女人身着石榴红色的留仙群,知道什么是留仙裙吗?就是现在所说的汉服。另外,手里还拿着一把黄莺翠柳的团扇,团扇的扇面遮着半张脸,眼神里面透着些许羞涩。看样子,是刚刚画完了写真。 紧接着,一个身上裹着金花缎子的女人,兴奋的走近了丹青轩。 丹青轩,原本是御用画师画画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却成了给秀女们画写真的地方了。 御用画师姓沈,单名一个字:恒。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长着一双绿豆一样的大眼睛,嘴边还留着一撮小胡子,一吃东西,胡子就跟着嘴巴一起蠕动。沈恒的衣着打扮一如既往的华丽,华丽的简直不可救药。总的来说,沈恒这个人是一个,要多油腻有多油腻的男人。 见又有秀女进去,沈恒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那个裹着金花缎子的女人。那女人急忙挑起柳眉,似笑非笑的跟沈恒打了个招呼:“画师好,有劳画师了。”之后,金花女人便敞开领口,恰到好处的,将鹅黄色的肚兜露出一点点,然后侧着身子,似笑非笑的做在了座位上…… “就画这个姿势吗?”沈恒淡定的问了一句。 “嗯。”那女人点了点头:“就画我的侧脸就行,我的侧脸,线条比较柔和。” 沈恒刚刚提起笔,金花女人又说话了:“画师大人,一定要把我的锁骨画出来,我的锁骨很精致的哟。” 金花女人这么一说,沈恒不由得第二次抬起头,重新打量起那个女人。迎着午后的阳光,那女人被一身金花衬托的特别雍容,尤其是她的侧脸,圆润却不失自然,娇嫩又不失典雅,再加上肚兜上面的两块锁骨,确实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她的精致。而且那女人举止大方,一看就是出自豪门贵族。 沈恒若有所思的凝视了片刻,觉得此女子绝对不可怠慢,于是提起笔,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请问这位姑娘,是否需要美颜呀?” 金花女子顿时双颊泛红,羞涩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银两,伸手递给了画师,与此同时,轻启樱唇说道:“画师尽管润色,这是家父给画师准备的润笔费,请画师笑纳。” 沈恒的小胡子猥琐的抖了两下,大概是在咽口水吧。只见沈恒赶紧放下画笔,两只手直接奔着那包银子就伸过去了,之后还放在掌心里面掂了掂,匆匆忙忙的踹进了怀里。紧接着,挥毫泼墨,下笔如有神。工夫不大,一幅深宫仕女图便画好了。只见画中女子,姿态妖娆,姿色动人,比面前的金花女子,至少漂亮一百倍。 金花女子看到自己的写真之后,脸上掠过一抹震惊,樱唇之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可能是被画上的自己惊艳到了。最后,金花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裹紧了留仙裙的领口,笑盈盈的走出了丹青轩。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美女,循序进入丹青轩,请御用画师为她们画写真。按照当时后宫的潜规则,必须给画师行贿,才能画出美艳出众的效果。美白,磨皮,瘦脸,祛痘,放大眼睛……总之,只要给画师足够的银子,画师就能把一个庸脂俗粉的女人,画成楚楚动人的女神。 画来画去的,终于轮到了王昭君。 第200章:何事惊慌? 王昭君不慌不忙的走进丹青轩。只见丹青轩里面四壁悬书,诗画并举,尤其是迎面,一幅万马奔腾的墨宝,在迷迭香的缭绕之中,尽显磅礴的气势。 沈恒展开一张上好的净皮宣纸,用御赐的龙头镇纸将宣纸铺平,然后将几只已经侵染墨汁的鼠须狼毫,随手丢进笔洗之中。沈恒眼皮都不抬一下,开口就问王昭君:“请问,这位姑娘要不要美颜呀?” 沈恒的话音刚落,就见书童推门走了进去,紧接着喊了一嗓子:“画师。” 沈恒不慌不忙的抬起头,嘴边的胡子抖了抖,说道:“何事惊慌?” 书童朝门口甩了甩眼神,意思大概是叫沈恒出去说话。 沈恒不慌不忙的放下纸笔,把王昭君晾在一边,迈着四方步,走出了丹青轩。一出去就看见了在门口踱来踱去的吴大人,于是一脸茫然的打了个招呼:“吴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丹青轩来呀?稀客稀客,到里边坐吧。” “不了不了,我就不打扰画师大人作画了。”那位吴大人,也不是外人,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司的,一个不知道什么官儿。说实在的,平日里很少到丹青轩去,也从没把画师放在眼里。但是!此时此刻,这位吴大人却突然之间,跟沈恒近乎起来了:“早就听说画师大人技艺超群,一直想来丹青轩求一张墨宝,怎奈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个亲戚。”吴大人说着,疑神疑鬼的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银子,“噌”的一下,塞进了沈恒的怀里,与此同时压低了声音:“不瞒画师大人,亲戚家的闺女也参加了这次选秀,而且上天眷顾,还被选进了后宫。那闺女名叫贾乐盈。”说着,那位吴大人尴尬的笑了笑:“那丫头回头过来画写真的时候,还请画师大人多给润润色。这点银两不成敬意,就算是给画师大人买杯茶喝吧。” 沈恒还假正经呢,把送到跟前儿的银子,向外推了推:“不要不要,我哪能收这种钱。” 吴大人给钱的态度很坚决:“拿着拿着,一定要拿着。不瞒画师大人,这钱也不是我的钱,是亲戚托我转交给画师大人的,画师大人要是不要的话,我回去跟亲戚不好交代呀。就算是画师大人给在下一个面子。”说着,吴大人又疑神疑鬼的朝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画师大人快快收起来,万一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沈恒没有再推辞,而是说了一句:“那姑娘叫贾乐盈是吧?” 吴大人赶紧,详细介绍了一番:“是是是,那闺女姓贾,名叫贾乐盈,乐是百事可乐的乐,盈是恶贯满盈的盈。” “嗯。”沈恒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我知道了。” 大约也就25%盏茶的工夫之后,沈恒又回到了丹青轩,王昭君正举着放大镜,认真的欣赏那幅万马奔腾呢。见画师进去,彬彬有礼的打了个招呼:“有劳画师了。”说罢,王昭君又回到了座位上,摆了个端庄都姿势,等着沈恒为她画写真。 沈恒再次展开那张净皮宣纸,用御赐的龙头镇纸将宣纸铺平,然后把笔洗之中的那几只鼠须狼毫,随手拿出来,甩了甩。沈恒也不抬眼皮,又问了一遍王昭君:“请问,这位姑娘要不要美颜呀?” 沈恒的话音刚落,就见书童推门走了进去,紧接着喊了一嗓子:“画师。” 沈恒再次抬起头,嘴边的胡子抖了抖,说道:“又有什么事情呀?” 书童朝门口甩了甩眼神,意思大概是叫沈恒出去说话。 沈恒无奈的放下纸笔,把王昭君晾在一边,迈着四方步,又走出了丹青轩。一出去就看见了在门口踱来踱去的袁大人,的跟班儿。于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你找我呀?有什么事情吗?” 袁大人的跟班儿,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包银子,又鬼鬼祟祟的交给了沈恒:“我家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画师大人,里面有我家老爷写的一封信。我家老爷说,画师大人看了信之后,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其实沈恒就知道,里面一准儿又是银子,所以也没急着打开,而是一把揣进怀里。然后对那个跟班儿说了一句:“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知道了。” 等袁大人的跟班儿走了之后,沈恒又回到了丹青轩。展开画纸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就听沈恒漫不经心的问王昭君:“需要不需要美颜呀?” 王昭君的回答,让沈恒有些意想不到。只见王昭君微微一笑,说道:“敢问画师大人,何谓美颜呀?”意思就是问沈恒,什么是美颜? 沈恒顿时惊的是木凳,口呆! 第201章:果然非同凡响 话说,王昭君不按套路出牌,反问沈恒,什么是美颜?这可把沈恒给问住了。 沈恒心中暗想:“这姑娘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呢?一个连潜规则都不懂的女人,又怎么会艳压群芳,闯进后宫了呢?如果说,这个女人完全不靠使钱的话,她会长成什么样子呢?”大概是出于一种好奇心,沈恒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仔细的看了看王昭君。不看还好,这一看,沈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感叹:“这姑娘也太漂亮了吧!这还是人嘛?简直比仙女下凡还仙女下凡,月宫的嫦娥也不过如此吧。”沈恒作为御用画师,可谓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是!沈恒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 沈恒手里捏着画笔,愣住了。 “画师大人?画师大人!” 沈恒也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反正是听到王昭君的呼唤,才猛然缓过劲儿来。沈恒急忙清了清嗓子,一边缓解尴尬,一遍唐突的回应了一句:“你不知道什么是美颜吗?” 王昭君腮畔挑起一只浅浅的梨涡,微微一笑说道:“画师大人的意思是,画的比真人更加标志一些吗?” 沈恒再次打量着王昭君,对王昭君不凡的容颜,简直是赞叹不已。然而!并没有卵用。所以沈恒没有说什么,而是从笔洗中挑出一支最好的毛笔,在色盘中吸饱了墨汁,带着一腔饱满的激情,在宣纸上徐徐勾勒出了王昭君的轮廓,待一气呵成之后,沈恒才激动的说道:“姑娘可谓是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美颜。” 写真画好了。沈恒把写真拿给王昭君确认,只见那画中之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王昭君的音容笑貌,跃然于纸上。王昭君满意的笑了,对沈恒的画技大加赞赏。 最后,沈恒还不忘托付王昭君:“姑娘若是母仪天下的话,千万不要忘了老夫的功劳呀!” 就这样,王昭君被选入后宫,她以异于常人的颜值,征服了御用画师沈恒。尽管写真没有美颜,但是依然是,艳压,群,芳。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就在王昭君离开丹青轩的时候,贾乐盈正好进去,跟王昭君走了个脸儿对脸儿。王昭君彬彬有礼的打了个招呼:“姑娘好,姑娘也是来找画师大人画写真的吧?画师大人就在里面,姑娘赶紧进去吧。” 然而,贾乐盈却嘴角一撇,一边翻着白眼儿,一边不屑一顾的,朝着王昭君冷哼了一声。之后就扭哒扭哒的,走进了丹青轩。 贾乐盈进去的时候,沈恒正在欣赏着王昭君的写真,一边欣赏,还一边自言自语的赞叹:“太漂亮了,实在是太漂亮了,这哪是美女呀,这简直就是女神。” 贾乐盈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画师大人。” 沈恒没有理会。 贾乐盈加重语气又招呼了一声:“画师大人。” 沈恒光顾着看王昭君的写真,还是没有理会。 贾乐盈急了,大吼一声:“画师大人!我叫你呢,听见了没有!?” 沈恒吓了一跳,手指一哆嗦,差点儿把笔洗碰洒了。待沈恒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丹青轩里面又多了一个姑娘。只见此女子身材甚是丰满,一条玫红色的留仙裙,也很难掩盖她的小肚腩。南瓜脸,樱桃眼,值得一提的是,腮帮子上,也长着一对酒窝。 贾乐莹见沈恒看着她发呆,还有点儿不还意思了,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叫贾乐盈,麻烦画师大人给画的好一点儿。” 沈恒顿时就目瞪口呆了,瞠目结舌的说了一句:“原来你就是贾乐盈呀?!” 贾乐莹又是腼腆的笑了笑:“是的画师大人,我姓贾,名叫贾乐盈,乐是百事可乐的乐,盈是恶贯满盈的盈。” “哦哦哦……”沈恒不敢怠慢,赶紧回应:“坐吧姑娘,随便坐,喝茶不?我给姑娘倒一碗?”沈恒说着,急忙去倒茶:“之前听吴大人提起过姑娘,说姑娘容颜出众,气质非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贾乐盈有时候也会客气几句:“哪里哪里,吴大人过讲了。我的特点就是皮肤好,画师大人你看我的脸……”说着,贾乐盈把面颊伸到沈恒跟前,指着腮帮子给沈恒看:“看这里,看这里,一根皱纹都没有。” “哦哦哦,确实确实。”沈恒配合性都看了看,并且发出一连串“哦哦”的声音:“还是请姑娘坐到那边的座位上吧。” 说罢,沈恒铺开了画纸,拿起了画笔。但是,沈恒拿起画笔可为难了,心里话儿说:“面前的这个姑娘,怎么美颜呢?要是画的太漂亮吧,就不像本人了。要是画的像本人吧,就选不上了。吴大人送的银子,已经收了,又不能退回去,这可如何是好呢?” 第202章:靠才华 御用画师果然是御用画师,对于美女的打造,就是比一般人经验丰富。只见沈恒放下画笔,从角落里面拿出一个琵琶。琵琶是一种乐器,不是吃的那种枇杷。样子有点像小提琴,但是!弹奏的时候不用夹再脖子上,而是抱在怀里。 沈恒把小提琴递给了贾乐盈。哦不,沈恒把琵琶递给了贾乐盈。 贾乐盈并没有接过去,而是茫然的注视着沈恒,开诚布公的说道:“你给我这玩意儿干什么呀?我又不会弹。” 大概又是出于好奇心吧,沈恒就问贾乐盈:“那贾姑娘擅长的才艺是什么呢?”沈恒心想,别看贾乐盈模样挺那个啥的,也许人家多才多艺呢?也许人家不是靠脸打败其他佳丽的,而是靠才华,所以应该把她的才华表现出来。 一说起才艺,贾乐盈顿时就不困了,眉飞色舞的吹嘘起来:“要说别的,咱不敢说,要说才艺,就这后宫里面,我要是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贾乐盈这么一说,沈恒更加好奇了,遂和颜悦色的问道:“贾姑娘的才艺到底是什么呢?可否让在下欣赏欣赏?” 贾乐盈的表情很得意:”我的才艺是嗑瓜子。我跟你讲,我嗑瓜子的速度,可快可快了。一把瓜子扔嘴里,一眨眼,瓜子皮就全都啐出去了。”说着,贾乐盈东张西望的看了看:“你这里有瓜子嘛,我给你表演一把。” 沈恒心想:嗑瓜子我就甭欣赏了,嗑瓜子有什么好看的呀,于是就一个劲儿的婉言谢绝:“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至于嗑瓜子,就不必表演了,咱还是抓紧时间画写真吧,其她都姑娘们还都等着呢。”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贾乐盈死活儿非要表演嗑瓜子。 “你是画师,你得看完我的才艺,才能画的好呀,你说是不是。你这里要是没有瓜子的话,没关系,我回去拿,我哪儿有。”说着,贾乐盈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却被沈恒一把揪住了。 “贾姑娘先别急着走,让在下找一找,万一我这里有瓜子呢。”沈恒心想,嗑就嗑吧,不就是一把瓜子嘛,也嗑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就给贾乐盈找来一把瓜子。 因为吴大人的钱已经送到了,所以沈恒很谨慎,不敢得罪贾乐盈,话讲的也很有尺度:“让贾姑娘见笑了,我这丹青轩实在是寒酸,没有那么多的零食。另外在下也不知道贾姑娘擅长嗑瓜子,所以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呐,我这里只有一把西瓜籽,姑娘凑合着嗑吧。”说着,沈恒拿出一个精致的糖果盒,打开之后,里面有六个格,其中一格,装的正是炒熟的西瓜籽。 “嗑西瓜籽难度大了点儿,我跟你讲,葵花籽最容易嗑。算啦算啦,西瓜籽就西瓜籽吧……”说着,贾乐盈从糖果盒里面,随便抓了一把,捏起其中一颗,二话不说就放在了两排门牙的中间,紧接着就听“咔!”的一声,瓜子顿时裂成了两半,与此同时,瓜子仁儿掉进了贾乐盈的嘴里,只把嗑开的两半瓜子皮儿,啐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声连绵不绝,啐出去的瓜子皮,也同样,连绵不绝。 沈恒顿时就惊呆了,好半天才想起一句恰如其分的赞美之词:“贾姑娘果然才艺了得,令在下大开眼界。我想圣上身边,就需要一个嗑瓜子的姑娘。来来来,我们赶紧画写真吧,别让圣上等急了。” “好吧。”在沈恒面前,贾乐盈表现的很乖巧,她把没嗑完的瓜子,放回了糖果盒,掸了掸粘在手上的渣渣,然后问沈恒:“我摆个什么姿势呢?” 沈恒说:“你虽然擅长嗑瓜子,但是嗑瓜子的姿势,放在写真上不妥,你这样……”说着,沈恒把琵琶再次递给了贾乐盈…… 贾乐盈一见,眉头就皱起来了:“怎么又给我这玩意儿,不是说了么,我不会弹。” “不是让贾姑娘弹,只是让贾姑娘抱着它,装装样子。”说着,沈恒给贾乐盈做了个师范,告诉贾乐盈,如何正确的使用琵琶。贾乐盈照着学,来了一个怀抱琵琶,半遮面。这样一弄,遮住了贾乐盈的半张脸,也遮住了贾乐盈的半个小肚腩。 写真很快画好了,很逼真,很传神,一看就是贾乐盈,但是由于抱着琵琶,再加上角度掌握比较好,让贾乐盈看上去苗条了许多。用贾乐盈自己的话说:“这也太漂亮了吧!这画的还是我么?!看着至少比我瘦一百斤。” 话说,在那个年代,世界上还没有发明照相机,所以说,要想说明一个人的样子,全靠画像。秀女们的一幅写真,是很重要的。 画师的工作还在继续。与此同时,后宫里面还有一个人,比画师还忙,那就是红绣坊的裁缝师傅,韩彩蝶。因为,秀女们还要准备一套漂亮的衣服,万一选上了,好穿着去见圣上。 第203章:忙的脚丫子朝天 前面已经提到了,汉元帝搞选秀的事情,匈奴头领呼韩单于也知道了。而且,呼韩单于还派出了好几路人马,明着暗着去了解情况,广泛的搜集,有关秀女们的详细资料。结果,搜集来,搜集去,就搜到了王昭君。 呼韩单于的手下跟呼韩单于汇报,说是秀女里面有个叫王昭君的,长的那个漂亮啊,比仙女还仙女,比嫦娥还嫦娥。呼韩单于一听,就感兴趣了,立刻通知他派遣的密探,令他们想方设法,弄一幅王昭君的画像。呼韩单于就想看一看,王昭君长什么样儿。 当然,王昭君的模样,肯定是不寒碜。但是!如何才能弄到一副王昭君的画像,这可让匈奴密探们,大伤脑筋。 有一个名叫沙姬古力的匈奴密探,突然之间想到了红袖坊的裁缝师傅,韩彩蝶…… 此时此刻的韩彩蝶,竟忙着做衣服呢。后宫里面的秀女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成群结伴的,去红秀坊量体裁衣。弄的韩彩蝶一天从早忙到晚,忙的脚丫子朝天,连买菜的时间都没有了。 话说,王昭君画完了写真之后,也同样,来到了红袖坊。 此时此刻,红袖坊里面,早已聚集了七八个美女,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挑选布料。 一个鹰鼻凤眼的姑娘最为显眼,那姑娘名叫袁芳芳,据说是袁员外家的九千金,跟袁大人还有点儿血缘关系。之前袁大人派跟班儿给画师送银子,就是为了袁芳芳。只见袁芳芳拾起一块秋茶绿的布料,好像很懂似的,放在手心里面,使劲儿的攥了攥,然后娇滴滴的说道:“这块丝缎想必是一块极好的丝缎,又丝滑,又亮丽,而且无论怎么攥,都不起褶。若是我皮肤生的再白皙一些的话,定要用这嫩嫩的缎子做一件修身的衣衫。”说着,袁芳芳的视线在姐妹们中间徘徊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看那个,又看看这个,然后从人堆儿里面,挑了一个皮肤最黑的姑娘说道:“咱们几个人当中,姐姐的肤色最为细腻,若是用这秋茶绿的丝缎,做一件留仙裙的话,想必也是极好的。” 那个皮肤最黑的姑娘,名叫李羽吹,四方脸儿,狭长的眼睛,唇齿之间透着些许刚毅,样子长的有些返璞归真。听袁芳芳点名要把那块秋茶绿的丝缎给她,李羽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并且摆着手谦让了起来:“妹妹言过其实了,姐姐我的皮肤怎么能和妹妹们比,还是妹妹们皮肤圆润,一个个就像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这块丝缎若是穿在我身上,就太对不起这块丝缎了。依我看,倒不如……” 姑娘们听李羽吹这么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李羽吹一边说,一边将视线转向了旁边。 旁边的姑娘绝对是瓜子脸,樱桃口,尖下颏儿,一双鸳鸯眼,最是迷人。那姑娘偏巧也姓李,名叫李裕邦。裕是富裕的裕,邦是邦国的邦。李裕邦倒是一点儿都不推辞,一把接过那块秋茶绿的丝缎,自信满满的走到穿衣镜前面,将那块布料披在肩上,左扭一扭,右扭一扭,在不断变换的姿态之中,想象着自己穿起来的样子,然后委婉的表示认同:“姐姐们说的正是,这布料的颜色真的是好清爽,穿在我身上,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颜色清爽倒是清爽,就是不够娇艳,若是穿在姐姐的身上,怕是打散了姐姐的妖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姑娘,捧着一块珍珠粉的丝绸,从姐妹们的后面,挤到了前排。这个丸子头的姑娘姓周,名叫周珍,周是周周围围的周,珍是珍珍宝宝的珍,周珍虽然样貌平平,但是胜在身材娇小,声音甜美。就听周珍甜甜的说道:“我觉得,这块嫩粉色的绸缎,才最适合姐姐。你看这上面的图案,你看这上面的织纹,你看这上面的光泽,也就姐姐这样,眉目生的细致女子,才能配得上。”周珍一边说,一边把那块珍珠粉的丝绸,搭在了李裕邦的肩膀上,一下子就遮住了之前那块秋茶绿。弄的袁芳芳有些尴尬。 李裕邦站在镜子前面,举着两块布料,比对来,比对去,犹豫不决。似乎不敢怠慢袁芳芳,也不敢怠慢周珍。 突然!一个嘹亮的声音,打断了李裕邦的犹豫不决。 “既是有如此好看的布料,妹妹还犹豫什么,莫不是嫌弃这布料不够绚烂?妹妹若是不满意的话,也不用为难,不如把这块秋茶绿的丝缎让给我,妹妹另外再去挑选罢了。”话音未落,一个蛮有气魄的姑娘挺身而出,站到了前排。这个姑娘姓韩,名叫韩融。韩融说着,从李裕邦的肩膀上,一把取下那块秋茶绿的丝缎,对着镜子,比划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昭君不声不响的,走进了红袖坊。 第204章:没进过后宫的人 王昭君一走进红秀坊,顿时就不困了。哦不,顿时就惊呆了。 因为裁缝店,王昭君不是没见过,但是!王昭君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富丽堂皇的裁缝店。 首先说,红袖坊里面燃着桂花的香熏。知道桂花的香薰,是什么气味吗?那是一种特别甜蜜,特别油腻,特别闷骚,特别放荡的一种气味。总而言之,仅仅从嗅觉上,就让人体会到了堕落。 其次是,在迎面靠墙的位置,展示着几套华丽的汉服,那几套汉服全部都是镶金挂银,珠光宝气儿,同样是特别堕落。那几套衣服套在木头俑上,木头俑有真人般大小,和秦始皇弄的兵马俑差不多,但是是木头做的,专门用来展示衣服。把衣服套在木头俑上面,就像是穿在真人身上一样,感觉特别直观。在木头俑的上方,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油灯,油灯的形状宛若皇冠,燃着整整一圈儿的灯芯,使得那几套堕落的衣服,看起来更加堕落。 迈步向里面走,就会看到更多堕落的地方。 在红袖坊的左边,靠墙的位置上,摆满了实木雕花的柜子,柜子是一格一格的,放着五颜六色的布料。右边是交流区,交流区里面放着条案和蒲团,还有很多手绘的效果图,前来订制衣服的顾客,可以在交流区里面肆意交流,挑选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此时此刻,那一群鹦声雀语的秀女,就聚在交流区里面,翻看着效果图,挑选她们喜欢的款式。 袁芳芳和李羽吹,不约而同的看见了王昭君,但是!她们并没有跟王昭君打招呼,只是不屑一顾的撇了一眼,就像王昭君是透明的似的。 红袖坊的主管韩彩蝶,见王昭君进去,主动上前迎接。是的,韩彩蝶当时是皇宫里面的御用裁缝,是红秀坊的主管。 只见韩彩蝶殷勤的打了个招呼:“姑娘请进,这位姑娘也是来参加选秀的吧?来来来,到这边来,先挑一块喜欢的布料。”韩彩蝶一边说,一边偷偷摸摸的打量着王昭君,心里面不由得发出赞叹。心里话儿说:“我的天,这姑娘也太漂亮了吧?这还是人嘛?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呀!月宫的嫦娥也不过如此吧!” 韩彩蝶是后宫的御用裁缝,见过的美女比吃过的大米都多,但是还从来没见过,像王昭君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尤其是王昭君简朴无华的装束,使她显得更加超凡脱俗。韩彩蝶的目光,暗搓搓的随着王昭君的倩影而移动,注意力完全被王昭君的举止所吸引,几乎忘却了红袖坊里面其他所有的美女。 其实王昭君并非闪亮登场的那种女人,也不足以惊艳全场,她只是以她独有的味道,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魅力,就像是一个永远也看不透的迷。 听见韩彩蝶殷勤的招待,王昭君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裁缝师傅好,裁缝师傅辛苦。” 韩彩蝶赶紧回应:“不辛苦,不辛苦。我姓韩,就叫我韩师傅吧。” “哦,那就有劳韩师傅了。”说罢,王昭君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向陈列面料的地方。五颜六色和金光闪闪,一股脑儿闯进了王昭君的视线。但是!那些五颜六色和金光闪闪,并没有引起王昭君太多的兴趣。她在实木雕花的柜子前面,走过去,走过来,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看了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卷令她心仪的布料。 话说,没进过后宫的人,恐怕不知道,红袖坊的布料是按照色系陈列的。怎么说呢,就是红的放一堆儿,绿的放一堆儿,黄的放一堆儿,蓝的放一堆儿……总而言之就是,摆放的特别有秩序,绝对不是杂乱无章的。 王昭君从天亮一直看到天黑,从午后斜阳,一直看到夜幕降临,仍然没有选出合适的布料。 最后,王昭君一脸惊喜的朝着角落走了过去,在角落里面找到了很大一卷靛蓝色的麻布。那块靛蓝色的麻布,质地特别粗糙,暗淡而且无光,大概是由于多年无人问津的缘故,以至于卷在外层的地方,已经有些泛黄了。 王昭君指着那一大卷靛蓝色的麻木,对韩彩蝶兴奋的说道:“就用这个就用这个!这卷布料好好看。” 韩彩蝶先是有些茫然,紧接着尴尬的笑了笑,对王昭君耐心的解释起来:“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卷布料是抹布,擦桌子擦椅子用的。哪有人用这个做衣服呀!” “没关系没关系,抹布就抹布,我喜欢这个颜色。就用卷抹布给我做一件留仙裙吧。”王昭君两眼放光,期待的注视着韩彩蝶。 “可是这材料也太粗糙了啊,姑娘还是选其它的吧?”韩彩蝶以为王昭君外行,于是拿起几款顶级布料,推荐给王昭君:“姑娘请看,这块金灿灿的,是天竺进献的,纺纱的时候,用了上好的金线。姑娘再请看,这块丁香色的,是番邦进献的,质地柔软,颜色淡雅。姑娘再请看,这块薄荷色的,是波斯进献的,清透俏丽,最受年轻姑娘们喜爱。姑娘要是信得过老夫的话,就让老夫帮姑娘先一匹吧。” “不不不,那些粉粉嫩嫩,花里胡哨的布料,太俗气了。我就要用这卷抹布做衣服,有劳韩师傅了。”王昭君的态度非常坚决,完全不给其它布料机会。 韩彩蝶实在是无法说服王昭君,于是就答应了。量好了尺寸之后,王昭君离开了红袖坊。韩彩蝶看了看尺寸单上的名字,这才知道,那个最最漂亮的姑娘,名叫王昭君。 第205章:也就,一般般吧 在众多的美女当中,那个叫王昭君的姑娘,给韩彩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结果晚餐过后,韩彩蝶激情澎湃了,借着醉醺醺的酒劲儿,抖开一幅宣纸,提起了他的画笔…… 话说,没进过后宫的人,可能不知道,其实韩彩蝶也擅长丹青,只是没有御用画师画的那么好,但是韩彩蝶画的也不赖,比普通的画家画的,还稍微好点儿。晚餐过后,韩彩蝶凭着记忆,借着酒劲儿,就给王昭君画了一幅写真,那幅写真是工笔的,画的倍儿像,比照片还清晰,连鬓角的发丝,都清晰可见。写真上面的王昭君穿的衣服,就是用那卷抹布做的。此时此刻,还没做出来呢,韩彩蝶提前画了个效果图。韩彩蝶寻思着,把那张效果图,交给红袖坊的织造女工,让她们照着写真上面的服装款式,进行制作。 “呐,就照这个做!”韩彩蝶把效果图,丢给了他们。 然而,韩彩蝶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王昭君的一张效果图,就震惊了红秀坊所有的人。转眼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被匈奴的密探,沙姬古力知道了。 沙姬古力得到消息后,假扮成塞外的裘皮商人,找到了韩彩蝶。表面上看,那个裘皮商人是来推销兽皮的,然而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购买王昭君的那张效果图。 沙姬古力知道韩彩蝶忙的脚丫子朝天,没有时间买菜,于是买了好多好吃的,拿到了韩彩蝶的住处,跟韩彩蝶推杯换盏的聊了起来。 “韩师傅不是外行,不瞒韩师傅说,我这次带来的皮草,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皮草,每一块都是优质的。韩师傅先看看样品,价格方面好商量……”说着,沙姬古力抖开了一个包袱,又抖开了一个包袱,又抖开了一个包袱,又抖开了一个包袱…… 韩彩蝶自顾吃着面前的酱牛肉,只是用眼角夹了夹那些样品,不以为然的说道:“也就,一般般吧,绒毛不够滑,皮子不够软,毛朝里穿还凑合,图个暖和。如果是毛朝外穿的话,就成刺猬了。” 沙姬古力听罢,却一反常态的竖起了大拇指,不吝言辞的恭维韩彩蝶:“韩师傅果然好眼力!就冲这个毛朝外穿,我敬韩师傅一杯。”沙姬古力也没说韩彩蝶眼里好在哪儿,就稀里糊涂的跟韩彩蝶喝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沙姬古力渐渐的将谈话,转向了正题。 “这些皮草,韩师傅要不要的,都无所谓,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跟韩师傅交个朋友。” 沙姬古力话音未落,韩彩蝶就撂下筷子,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找我不是为了卖皮草,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沙姬古力嘿嘿的笑了笑:“我听说,最近后宫来了一大波美女,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呀?” 韩彩蝶没有吭声,只管把酱牛肉往嘴里面塞,然后“吧唧吧唧”的大嚼起来,餐桌上突然之间沉默了,气氛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嚼了好半天,韩彩蝶才开口,直愣愣的来了一句:“你是想要王昭君的那张效果图吧?” 沙姬古力听罢,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再次不吝言辞的恭维韩彩蝶:“韩师傅果然好眼力,不仅懂皮草,还懂皮草商。不瞒韩师傅说,我这次千里迢迢过来,就是想要那张王昭君的画像。” 韩彩蝶也不知道,沙姬古力要那张王昭君的效果图,干什么,韩彩蝶就觉得,自己的画技很平凡,一幅习作而已,既然人家匈奴朋友喜欢,就送给人家呗。于是,韩彩蝶就爽快的答应了。 韩彩蝶万万没有想到,沙姬古力弄到了王昭君的画像之后,连夜,就将画像送回了匈奴,交到了呼韩单于的手上。 话说,王昭君这个女人个性太张扬,傲视群巾,鄙视媚俗,追求非主流。总是一身朴素的装扮,而且还不施粉黛。因为王昭君觉得,男人可以不用脂粉,女人也可以不用脂粉。她对自己的颜值,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而,汉元帝痴迷艳俗,喜欢看花红柳绿,喜欢看浓妆淡抹。宫中上下深知汉元帝的嗜好,因此,一直也没有人,向汉元帝推荐王昭君。 而匈奴头领呼韩单于则不然,作为一个战斗民族的首领,呼韩单于并不欣赏那些娇艳风骚,妩媚妖娆的女子。当呼韩单于听到各路密探,纷纷向他描述王昭君的与众不同,之后,一下子就沉迷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娶一个朴实无华,不洗脸,不刷牙,不烫头,不化妆的女人。为此,呼韩单于也下令,要在匈奴找一个像王昭君那样的女人。但是!没有找到。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沙姬古力把王昭君的效果图,送到了呼韩单于的手上。 呼韩单于倍儿高兴,废寝忘食的端详着那幅画像,眼神之中,渐渐的流露出爱慕之情,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卷上王昭君的脸,与此同时,呼韩单于就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激动的难以形容。 第206章:一笔桌面下的交易 韩彩蝶只是把王昭君的画像,送给了沙姬古力,但是韩彩蝶万万没有想到,王昭君的那幅画像,一下子成了呼韩单于的命根子。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呼韩单于就会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画像拿出来,独自欣赏一番,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收好,生怕弄脏了,生怕弄破了。 这一日,呼韩单于端坐在营帐之中,面前横着一张木头条案,条案上放着的,正是王昭君的画像。条案的一侧,放着一盏油灯,条案的另一侧,也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灯芯兴奋的跳动着,随着灯芯的跳动,洒下一滴一滴的蜡油。灯光不是很亮,但足以照亮画像上面的那张脸。 就在那灯火阑珊的草原之上,就在那月光潋滟的夜幕之下,呼韩单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画卷上的女子,注视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直到黎明破晓,直到朝霞漫天,呼韩单于才深吸一口气,从画中缓过劲儿来。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在梦里,见到了月宫的嫦娥。 于是,呼韩单于叫来了身边的亲信,然后跟亲信直言不讳的说道:“汉朝的那个名叫王昭君的女人,正是我想要的女人,我宣!”呼韩单于所说的我宣,就是我喜欢的意思,这是一句匈奴的土语。 呼韩单于的亲信,为了讨好呼韩单于,就给呼韩单于出了个主意:“呼韩头领若是想把王昭君娶到匈奴来,也不难办到,只要按照我说的办,即可。”那个亲信话说到一半,便凑到呼韩单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呼韩单于皱着眉头听了一阵子,拧的紧紧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就看呼韩单于带着满脸的问号,反问那个亲信:“这办法能行吗?” 亲信点了点头:“我觉得,行!” “可是……”呼韩单于似乎还有一些顾虑:“如果按照你的办法办,我就得给汉朝的那个狗皇帝当女婿呀?弄不好,王昭君没娶到手,我还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干爹!” 那亲信听呼韩单于这么一说,不免暗自偷笑了一下,但是他急忙绷紧了面颊,忍住笑意,继续说道:“联姻嘛,是这个样子的。只要能把王昭君娶到匈奴来,你管他是女婿还是姑爷呢。” 呼韩单于心中有些郁闷,不由自主的喘了口粗气,但是!看到面前的那幅王昭君的画像,呼韩单于也豁出去了。于是,呼韩单于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把脚一跺,果断的说道:“行啊,女婿就女婿吧!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办!” 紧接着,呼韩单于一声令下,沙姬古力再次假扮裘皮商人,日夜兼程,又返回了中原,然而这次返回中原,不是来找韩彩蝶的,而是悄悄的去了御用画师的府邸,找到了御用画师沈恒。 沙姬古力给御用画师带来了一些匈奴制造的毛笔:“久闻画师大人画技精湛,所以我这次过来,特意给画师大人带来了一些毛笔,这可都是我们匈奴上好的鼠须狼毫,真正用黄鼠狼的胡须精制而成。画师请看,这笔尖的弹性,可谓是硬如磐石,软如柳絮,落在纸上,笔触苍劲,运行流畅。” 沈恒用挑剔的姿势,拨动着那些毛笔:“这些毛笔品质很一般嘛,还有没有更好一些的?” “有!”沙姬古力说着,神神秘秘的朝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从带来的裘皮下面,拿出一只皮箱,皮箱不过一个枕头那么大,但是,从沙姬古力吃力的样子看,箱子非常沉重。沙姬古力把那只皮箱,放到御用画师的面前,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的拧了拧,皮箱的盖子立刻弹开了,只见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箱黄金。 沈恒顿时就不困了,两眼放光,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吞吐吐吐的问沙姬古力:“你这是?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求?” “画师果然是个明白人。”沙姬古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呼韩头领,看上了你们后宫的一个女人。” “谁?”画师问道。 “王昭君。” “啊!”沈恒不由得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但是紧接着,沈恒就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你们的呼韩头领果然好眼力。可是这和老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沙姬古力微微一笑,开诚布公的说道:“我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是想请画师帮个忙。把王昭君的画像改的丑一些,让你们的皇帝不喜欢她。” “这个嘛,不太好办吧。”沈恒有些迟疑:“万一让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呀!” 沙姬古力急忙把那一箱黄金,放进沈恒的怀中:“这些是匈奴的特产,不成敬意,望画师笑纳。事成之后,还有一箱。” 沈恒的脸上,仍然挂着一副为难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假装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行啊,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试一试吧。” 沙姬古力笑了,那笑容有些狡诈,又有些诡异:“我就知道,画师肯定有办法的。” 沈恒也解锁了绷紧的面颊,堆起了一脸狡诈的笑容。就这样,一笔桌面下的交易,就算是,成交了! 第207章:赏她一条碧玺项链 沙姬古力离开御用画师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然而!沈恒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独自一人,悄悄的回到了丹青轩。他翻出了王昭君的那幅画像,一边端详自己的杰作,一边赞叹王昭君的美貌:“美女,确实是美女,只可惜我们的皇帝,永远也不会要你喽!”说着,沈恒提起毛笔,在王昭君的脸上,洋洋洒洒的,点了一脸的雀斑。 紧接着,沈恒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阵邪恶的笑声,但是沈恒立刻意识到夜深人静,于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让那笑声消失在夜的深处。 选秀的准备活动进展的如火如荼,美女们的新衣服也都做好了,就等着皇上揭晓答案了。 沈恒把画像,全都交给了汉元帝。 汉元帝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一张一张仔细的端详:“嗯,好,这个金花姑娘好妖艳,朕喜欢,把突厥进献的碧玺项链赏给她。嗯,好,这个穿石榴红裙子的姑娘也好妖艳,朕喜欢,把番邦进献的碧玺项链赏给她。还有这个,李羽吹姑娘,好妖艳,朕也喜欢,把天竺进献的碧玺项链赏给她。还有这个,袁芳芳姑娘,贾乐盈姑娘,都好妖艳,朕都喜欢。还有这个李裕邦姑娘,这简直就是朕亲生的贵妃呀!这些姑娘都太美了,把各地方进献的碧玺项链都赏给她们。” 看来看去的,汉元帝就看到了王昭君。 只见汉元帝就像受了惊吓的猫,“嗷!”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将王昭君的写真,远远的丢在了地上,紧接着,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这个秀女是什么鬼!长了一脸的雀斑不是她的错,但是长了一脸的雀斑,还跑到宫里来吓唬人,就是她的不对了!简直是有辱朝廷!有辱朝廷啊!立刻差人把她送出宫,朕看了就觉得恶心!”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周围的几个宦官,见汉元帝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其中一个宦官,大着胆子,从地上捡起王昭君的画像,双手捧给汉元帝,说道:“圣上息怒,已经送进宫的秀女,是不能再退回去的。” “你说什么!”汉元帝又是咆哮了一声,吓的那个宦官差点儿背过气去,只见那宦官脸朝下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汉元帝坐在龙椅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就把她搁后宫补袜子,永远不要让朕看到她!” 另一个宦官,看来是有些经验的,临危不乱,端来一杯上好的龙井茶,毕恭毕敬的送到汉元帝面前,又趁机从那一叠画像中,抽出一张,呈给汉元帝:“圣上请看这一幅,这是侯侯爷家的表外甥女,名叫周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有一副好嗓子,歌声甜美赛过百灵鸟。” 汉元帝看到后,怒气总算是消了一些,脸上掠过一抹笑容,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这还像个样子,也赏她一条碧玺项链。” 就这样,按照呼韩单于的巧妙安排,王昭君不仅没有选上,而且连面试的机会也被取消了,直接搁后宫补袜子了。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宫里宫外议论纷纷。红袖坊的裁缝师傅韩彩蝶,对这一结果感到非常震惊,韩彩蝶怎么也想不通,王昭君到底哪里不好看,惹得汉元帝如此的暴跳如雷。韩彩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件事情里面,很可能有人搞鬼。 因为韩彩蝶也会画写真,而且还是工笔的,画的比照片还照片,所以,韩彩蝶思前想后的,最后把心一横,决定再画一幅王昭君的画像,想办法给汉元帝递上去,他就不信,一个神一般存在的姑娘,会有辱朝廷? 想到这些,韩彩蝶把手头的活儿,全都交代下去,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红秀坊,回去画画去了。一路之上,韩彩蝶走的很急,心里就像是开了锅的鸡汤,又沸腾又煎熬。 此时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深蓝色的夜幕,从绯红的晚霞中隐隐的透露出来,重叠成了一片紫色。然而,那红的发紫的云霞,看起来,就像是染了血的朝服,显得有些邪恶。韩彩蝶知道这件事情的深浅,宫里面的潜规则他也很清楚,如果他一意孤行,非要再画一幅写真,呈给圣上的话,很有可能会得罪什么人,很有可能会因此丢掉官职,甚至会掉脑袋。但是,韩彩蝶一点儿都不害怕,或许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正如韩彩蝶预料的那样,宫里宫外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很多,等待着选美结果的人也很多。他们都在暗搓搓的较劲儿,他们都在暗搓搓的操控事情的发展。而且,他们知道,韩彩蝶也给王昭君画了一幅写真,韩彩蝶是最了解事情真相的一个人。所以说,当有人看到韩彩蝶的异常行踪之后,就起了疑心,并且赶紧向他的主子,报告去了。 第208章:第二剑半价 韩彩蝶丢下红秀坊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回家画写真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韩彩蝶没有坐轿子,他突然想自由自在的走一走,于是就没有坐轿子,而是自由自在的走一走。很多年了,韩彩蝶一直没有坐轿子,身为一个御用裁缝,为什么不坐轿子呢?不是因为韩彩蝶不愿意坐轿子,而是因为,韩彩蝶买不起轿子。韩彩蝶墨守成规的工作着,他所经历的一幕又一幕,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忆,他必须抓紧回忆,因为如果脑袋掉了的话,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傍晚的空气,有些莫名其妙的污浊,那莫名其妙的污浊,让韩彩蝶感到压抑。 堤岸上没有野花,只有一些枯萎的杂草,杂草已经有些枯萎了,仿佛刚刚被野火焚烧过似的。岸边的石墩,歪歪斜斜的插在落日的阴影之中,显得比往常更加的歪斜,就像是一座一座新坟上的墓碑,只是那些墓碑上,没有铭刻任何碑文。 为了画好王昭君的写真,韩彩蝶也豁出去了。他特意去了一趟文芳斋,买了一张最贵的净皮宣纸,花了韩彩蝶不少的银子。走出文芳斋的时候,韩彩蝶嗅到了一股晚风的气息。尽管此时的天色,还残留着一线光明,但是,韩彩蝶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或许韩彩蝶并没发现,此时此刻,袁员外家的杀手,正躲在暗处,窥视着韩彩蝶的一举一动。 韩彩蝶一回到府邸,就钻进了他的私人画室,用尽毕生的技法,又绘制了一幅王昭君的肖像,比之前送给沙姬古力的那张,更加的栩栩如生。 韩彩蝶放下画笔,长出一口气,额角不由得渗出几颗汗珠。他拿起桌畔的汗巾,打算擦一擦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嗖!” 窗外不声不响的飞进去一只银镖。那银标穿透了糊在窗棱上的窗户纸,眨眼之间,就朝着韩彩蝶飞了过去。韩彩蝶来不及躲闪,急忙抖开那条汗巾,用力抛向空中,只见那汗巾一下子就卷住了飞镖,紧接着,汗巾与飞镖一起,“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只差一点儿,就刺破了那幅,刚刚画好的写真。 韩彩蝶见状,急忙卷起那幅肖像,然而,一只带着露指手套的手,“噗”的一声,戳破了窗户纸,一把按住了那张画。 韩彩蝶不舍得扯破画像,情急之中,拿起案头的一只绣花针,刺向了,从窗户伸进去的那只手。 只听得窗外,“啊”的叫了一声,然而那叫声很奇怪,只叫了个开头,却没有叫结尾。与此同时,按在画像上的那只手,本能的抖了抖,只见那只手的手背上,插着一根,绣花针。 就趁着那只手颤抖的一瞬间,韩彩蝶急忙抢过那幅画像,又急忙的卷了起来,然而画轴刚刚卷到一半,就听见窗棱“咔嚓”一片脆响,与此同时,楠木的窗花碎成了渣,紧接着,从窗口“嗖嗖嗖”,一连跳进去两个,穿着夜行衣的杀手。两个杀手全都用黑布蒙着脸,看不见他们的样貌,只看见两对烁烁放光的眼睛。 然而! 不等韩彩蝶收好那幅画,两个杀手的剑,就已经朝着韩彩蝶招呼过去了。 只见韩彩蝶向左摇了摇身体,成功的避开了右边的剑,与此同时,飞起右脚,踹向了左边的杀手。注意,这个动作难度系数非常高,暴力尺度非常大。没看清楚没关系,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只见韩彩蝶,向左,注意是向左,摇了摇身体,成功的避开了右边的剑,与此同时,飞起右脚,踹向了左边的杀手,注意,是踹向了左边的杀手。 种种迹象表明,两个从窗户跳进去的杀手,一上来就失手了。 就看左边的杀手,“噔噔噔噔”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砰!”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把放在桌上的笔洗都碰翻了,笔洗里面的洗笔水,洒在了地上,弄的地面湿湿哒哒的,映着两个刺客的倒影。 而右边的杀手,第一剑刺空之后,急忙来了一招第二剑半价。就看右边杀手把剑柄一转,歪歪斜斜的,再次刺向了韩彩蝶…… 话说,韩彩蝶虽然成功的躲过了刺客的第一招,但是!韩彩蝶并没有膨胀,确切的说,也没有时间膨胀。只见韩彩蝶急忙来了一招俯身藏头,就是猫腰,与此同时把头地下去,结果很惊险,右边杀手的剑,差一点儿,就刺到韩彩蝶。虽然没有刺到,但也是擦着韩彩蝶的头顶,划了过去,束在头顶的发髻,都被挑开了,韩彩蝶的头发,硬生生的被斩断了一大把。 左边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把右手的剑,交到左手,然后一个纵身冲上去,二话不说,一把就抓住了韩彩蝶手里的画! 两个杀手出手甚是恶毒,显然是想要韩彩蝶的命。所以说,那幅刚刚画好的工笔画,恐怕是韩彩蝶这辈子的最后一张画了,韩彩蝶又怎么肯轻易松手…… 第209章:喊人来帮忙 面对两个杀手的同时进攻,韩彩蝶表现得非常沉着,他最在乎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自己的命,另一样就是王昭君的那幅,工笔写真。 所以说,韩彩蝶不敢跟那两个杀手硬扯,这个扯是动词,是拉拉扯扯的扯,不是闲扯的扯。主要是怕硬扯,会把王昭君的写真扯破了。韩彩蝶眼见左边的杀手去抢那幅画,于是急中生智,随手抓起平时放在案头,裁衣服用的剪刀,锋利的剪刀尖儿,笔直的刺向了抢画的杀手。 那杀手见剪刀迎面袭来,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剪刀也能当武器,匆忙之下,那杀手本能的松开了画稿,与此同时还后退了两步。 韩彩蝶光顾着对付左边的杀手,却让右边的杀手钻了空子。只见右边的杀手,不声不响的抓住了画稿。 “啊!”韩彩蝶被这一突然袭击,惊的大叫了一声。紧接着,韩彩蝶急忙张开剪刀,毅然决然的剪掉了被刺客抓着的,画稿的一角。这样一来,虽然画稿少了一角,但是却保留了完整的写真。 两个杀手只知道韩彩蝶是御用裁缝,以为韩彩蝶只会量体裁衣做针线,万万没有想到,韩彩蝶还会比划两下子,韩彩蝶的应变能力,大大超出了两个杀手的想象,以至于两个杀手,顿时就惊呆…… 那天的水和那天的墨,同样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可以勾勒出人的灵魂。那灵魂的邪恶,连月亮都惊呆了。月光照在两个杀手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就看那两个杀手先是愣了愣,然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儿,紧接着,提剑再次冲向了韩彩蝶。 话说,两个杀手惊呆了,韩彩蝶可没有时间惊呆,韩彩蝶就趁着两个杀手惊呆的工夫,慌慌张张的拿起画稿,卷吧卷吧踹进怀里,与此同时,三步并作两步,慌慌张张的冲向了房门。韩彩蝶琢磨着,只有能跑出画室,估计就能喊人来帮忙了。 但是! 韩彩蝶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杀手也非等闲之辈,剑招来的特别快,不等韩彩蝶冲出画室,两个杀手的剑,就追着韩彩蝶的后背刺了过去。 韩彩蝶隐约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只见他微微闪身,首先将肩膀错开了杀手的袭击半径,与此同时,提起剪刀,充分利用剪刀的夹角,一下子就夹住了两个刺客的剑。值得一提的是,韩彩蝶的动作非常灵巧,就像用木头筷子夹起一根红烧鸡翅那么灵巧。两个杀手用力扯了扯他们的剑,愣是没能扯动分毫,剑刃稳稳的卡在了韩彩蝶的剪刀中间。 那杀手发出了冷冷的笑声,表面上看,是在嘲笑韩彩蝶手里的剪刀荒唐,而实际上,是在用笑声,掩盖他们的被动。 剑与剪刀在夜幕下较量着,但是剪刀丝线和绣花针,毕竟不是剑的对手。只听得剑刃在剪刀中间不断的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就像是魔鬼在磨牙。眼看着剑刃就快抽出来了,摇曳的灯光之中,就听韩彩蝶急赤白脸的说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杀手不约而同的握紧剑柄,用足了十成的力气,猛然抡起了夹在剪刀之间的剑刃,与此同时,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等你做了鬼,你就知道了!” 紧接着,两把剑,分别从左右两边,快速的斩向了韩彩蝶。 韩彩蝶有些手忙脚乱了,身体贴着门板,左躲右闪,左躲右闪,左躲右闪……一连好几个转身,才勉强躲过了杀手的刺杀,而房间的门板,却被利剑,劈开了几条深深的裂痕。纷飞的木屑混杂着水和墨,飞扬在画室的上空。呛的杀手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而韩彩蝶可没有时间咳嗽,他不等喘息,转身就跑。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两个杀手再一次交换了眼神,然后提起他们的剑,重新组织进攻,并且使出浑身解数,要致韩彩蝶于死地。 韩彩蝶挥舞着剪刀,左抵挡一下,右抵挡一下,左抵挡一下,右抵挡一下,左抵挡一下,右抵挡一下…… 画室里面发出了“叮当叮当”,貌似铁匠铺打铁的声音。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两个杀手的进攻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看着两把剑刃,不约而同的刺向了韩彩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彩蝶张开剪刀,夹住了其中的一把剑,剑刃在剪刀中间挣扎,发出“吱吱”的声音,随着那“吱吱”的声音,剑刃一寸一寸的靠近韩彩蝶,与此同时,锋利的剪刀也在一点一点的损毁。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另一个刺客的剑,趁机使出了绝招! 第210章:一点儿都不后悔 当韩彩蝶与左边杀手的对抗,处于千钧一发之际的时候,右边杀手又杀了过去。此时此刻,就算韩彩蝶长出三头六臂,也无暇接招了。只见韩彩蝶张开了剪刀,放开了左边杀手的剑,然后将剪刀的方向一转,去抵挡右边杀手的进攻。 只听得“嘡啷”一声脆响,右边杀手的剑,被韩彩蝶的剪刀,硬生生的拨开了。 一切来的太快,快的就像是一眨眼。 为了更加清楚的了解韩彩蝶的应对过程,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吧。 头开始,韩彩蝶用剪刀夹住了左边杀手的剑,注意,是左边杀手的剑,由于剪刀和剑发生了剧烈的摩擦,结果把左边杀手的剑刃,给弄坏了,所谓弄坏了,就是剑刃卷了,不锋利了。就在这个时候,右边杀手趁机刺杀韩彩蝶,结果韩彩蝶不得不松开了左边的杀手,用剪刀去抵挡右边的杀手。看这里,这里很关键,韩彩蝶松开了左边的杀手,去抵挡右边的杀手。这样一来,虽说是防住了右边的杀手,但是左边的杀手又来劲了。 只见左边的杀手一把提起他的破剑,“噗嗤”一声,刺穿了韩彩蝶的胸膛!袁员外派去的刺客,终于还是得逞了。一股鲜血,顿时从韩彩蝶的衣襟之中,涌了出来…… 韩彩蝶见活命是不可能了,于是把心一横,把牙一咬,迎着那刺客上前一步,那把卷了刃儿的剑,瞬间穿透了韩彩蝶的身体,与此同时,韩彩蝶手里的剪刀,也剪断了刺客的大动脉。 就听“嘡啷”一声脆响,那把跟了韩彩蝶十几年的剪刀,掉在了血泊之中。与此同时,韩彩蝶也踉踉跄跄的倒下了。 那刺客一把捂住脖子,但是!鲜血仍然止不住的流,那刺客的眼神渐渐的凝固了,紧接着,身体一软,“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时此刻,画室里面还剩下一个活着的刺客,那刺客首先走到死了的刺客身边,用掌心合上了死去刺客的眼帘。之后,又蹲到韩彩蝶尸体跟前,从韩彩蝶的怀中,拿出了那幅王昭君的画像。那画像已经被血染红了。 那个活着的刺客似乎是有些伤感,他对着韩彩蝶的尸体,低声说道:“你的画儿,画的真好!比那个什么狗屁御用画师强多了。但是!你只有死了,才不会把王昭君的样子,画给汉元帝看。只是可惜了一个好端端的大美人儿,估计王昭君这辈子都只能搁后宫补袜子了。” 就这样,才华横溢的韩彩蝶,悄无声息的告别了人间。他本打算冒死进谏,说出真相,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冒死进谏之前就死了。韩彩蝶试图用生命捍卫一个真相,但最终,除了那个活着的杀手之外,却完全没有人知道,韩彩蝶的牺牲。甚至!在昭君出塞这个传颂千年的故事里面,连韩彩蝶的名字,都没有提到过。 韩彩蝶冤魂不散,到了地府之后,仍然不能忘却王昭君的脸,尽管他是为了帮王昭君,才惹来了刺客,但是!韩彩蝶一点儿都不后悔。韩彩蝶打算托梦给汉元帝,说明真相,于是就当上了阴兵。韩彩蝶万万没有想到,他一当上阴兵,就当了上千年。 韩彩蝶死后,王昭君便带着一脸不存在雀斑,莫名其妙的搁后宫补袜子去了。 话说,匈奴密探沙姬古力,很快就知道了韩彩蝶的死讯。尽管这一变故,对他们有利,但是!沙姬古力倍儿难过,一边哭,一边找人,给呼韩单于送去一封亲笔信,信中告诉呼韩单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韩彩蝶死了,是被袁员外派去的刺客,杀害了,死的很惨烈。好消息是,御用画师捣鬼,给王昭君画了一脸的雀斑,汉元帝肯定是不要王昭君了,搁后宫补袜子去了。” 呼韩单于收到消息之后,那是既惋惜,又兴奋,惋惜是因为韩彩蝶,兴奋是因为王昭君。呼韩单于看完沙姬古力的亲笔信之后,不由得叹息一声,对身边的亲信说道:“王昭君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她就像夜空里面,最亮的一颗明星,只是此时此刻,这颗明星已经与汉元帝无关了。让她等一等,我这就把她接到我们匈奴来!”说罢,呼韩单于迈开大步走出营帐,并且大声命令手下:“备马!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呼韩单于三番五次跑到中原,亲自去见汉元帝,并且每次都跟汉元帝聊的很开心。从边境和平,谈到了匈奴文化,从两国邦交,谈到了汉匈贸易,从共同发展,谈到了汉匈结盟,甚至话里话外的,还试探性的提出,有意把匈奴,从邻国变成属国。 把汉元帝乐的,做梦都能笑醒了。 最后!呼韩单于才拐弯抹角的,提出了“联姻”的想法。 呼韩单于已经给了汉元帝,汉匈和平的面子,又给了汉元帝,一统匈奴的机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汉元帝怎么可能不答应联姻呢?所以说,汉元帝想都没想,立刻就同意了。 但是!汉元帝当时只有二十六七岁,哪有那么大的女儿,嫁给呼韩单于呀?这可给汉元帝出了一道难题…… 第211章:果然有眼光 话说,呼韩单于拐弯抹角的,提出联姻,愿意做汉元帝的女婿,但是汉元帝的女儿实在是太小了,还没满月呢。于是汉元帝就私下问身边的大臣:“爱卿啊,现在有这么个事儿,匈奴的呼韩头领打算跟朕联姻,做朕的女婿,可是朕的女儿年芳不到半岁,实在是不适合嫁到匈奴去。爱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那个大臣名叫…… 就叫内个内个,叫什么来着?算啦,不管他叫什么了,反正就是有那么个大臣,平时跟汉元帝挺近乎的,完后就给汉元帝出了个主意。说是:“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圣上肯不肯接受?” 汉元帝一听有办法,顿时就不饿了,哦不,顿时就不困了,一个劲儿的答应:“肯肯肯,只要能让呼韩单于跟朕联姻,朕什么都能接受。爱卿快说……” 只见那大臣,捋了捋胡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微臣听说,近来后宫选秀,弄来好些美女,闹的热热闹闹的,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是是是,是有这么回事。”汉元帝一脸急切的赶紧追问:“后宫来了好些美女,然后怎么样?爱卿快说……” 那大臣又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继续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圣上从后宫的美女之中,挑选出一个,认做干女儿的话,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嫁给呼韩单于了嘛!” “啊!”汉元帝一听,倍儿高兴,乐的直蹦高儿:“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没问题没问题。爱卿果然有办法,就按照爱卿的主意办!” 就这样,汉元帝打算从后宫的美女里面,认个干女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呼韩单于的耳朵里。呼韩单于也倍儿高兴,比汉元帝高兴一百倍。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呼韩单于的计划之中,眼看着,呼韩单于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与此同时,汉匈之间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这个时候,沙姬古力又开始行动了。 沙姬古力假扮成匈奴游客,第三次来到了中原,然后悄悄的,以匈奴密探的身份,登门拜访了后宫总管,并且送去了一箱金银财宝:“总管大人大概也听说了,汉凶联姻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敲定,至于人选的问题,还请总管大人给使点儿劲儿。” 后宫总管看到金银财宝,眼前一亮,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好说好说,我一定给呼韩头领挑一个最最漂亮的。” 沙姬古力急忙阻拦:“不不不,大总管所言诧异。我们呼韩头领想要你们后宫最丑的女人。”说罢,沙姬古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话让后宫总管非常惊讶,他一脸茫然的注视着沙姬古力:“有没有搞错?呼韩头领想要最丑的女人?!” “正是。”沙姬古力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之后,凑到后宫总管耳边,小声嘀咕起来:“我们呼韩头领只想要你们后宫的那个王昭君,有劳总管大人多费心,给安排安排。” 后宫总管一听这话,眉毛都挑起来了,竖着大拇指赞叹不已:“你们呼韩头领果然有眼光,别看王昭君长的丑,但是很温柔。行了,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让你们呼韩头领等着迎娶新娘吧。” 从后宫总管那里出来之后,沙姬古力又悄悄的找到了汉元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主要是让那宦官,把呼韩单于的想法,以非官方的名义,透露给汉元帝。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昭君出塞这件事情,就算是十拿九稳了。 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或许与历史书的记载,或多或少有些迥异。但是,历史通常都是表面现象,那些桌面下的交易,是不会载入史册的。而左右历史发展的,往往都是桌面下的交易。 总之,后宫总管很卖力气。用匈奴遥远,背井离乡,生活条件恶劣,等诸多借口,吓跑了后宫所有的美女。然后就劝说王昭君一个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同意嫁到匈奴的话,你就是圣上的干女儿了,是咱们西汉的长公主,说不定这大汉,将来也是你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好吧,我愿意!”在后宫总管的劝说下,王昭君毅然决然的同意了。并且自告奋勇,主动报名,要求嫁到匈奴去。 接下来就轮到宦官出场了。 “王昭君?”汉元帝听到后宫推荐的人选,似乎有些迟疑:“就是那个一脸雀斑的丑八怪吗?这怎么行,把这么丑的女人嫁给呼韩头领,会显得咱大汉没有诚意的。不行不行,另外再选一个吧。” 宦官一听,顿时就不饿了:“圣上有所不知,呼韩头领特意派人过来,向我们透露了一个讯息,说是呼韩头领就喜欢王昭君。” “哦?”汉元帝想了想,但还是不同意:“不行不行,她那么丑,怎么可以做朕的干女儿呢?” 第212章:“瑕不掩瑜” 没有进过皇宫的人,做梦也想不到,汉元帝的行宫有多华丽。所谓行宫,就是汉元帝不睡觉的时候,呆的地方,汉元帝睡觉的时候呆的地方,叫寝宫。 汉元帝的行宫如果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奢靡。门口分为左右两扇门板,一扇是左门板,另一扇是右门板,光门槛就有半米高,这还没算上门口的龙凤台阶。两扇门板也不是普通的门板,而是镶嵌着黄金门钉的门板。那可是二十四尅金的门钉,色泽金黄,闪闪发光。 迈步向行宫里面走,就更加非比寻常了。 八十一盏盘龙的油灯,把金殿弄的比金店还金店。油灯也是黄金铸造,灯芯沁满了灯油,火苗随着殿内的气流,微微摇曳。油灯的灯光,一旦落在金碧辉煌的东西上,就会折射出一片灿烂,仿佛在行宫里面,挂了个太阳似的。然而!此时此刻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所以行宫里面,只有汉元帝,和身边的那个宦官。 见汉元帝执意不肯将王昭君嫁给呼韩单于,宦官顿时就不困了,急赤白脸的说道:“圣上三思!听奴才解释……“宦官虽然心里面急赤白脸,但是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就听宦官继续说道:“圣上听奴才解释。依奴才之见,把那个王昭君嫁到匈奴去,简直就是天意!呐,圣上你看,王昭君已经送进后宫了,不能再退回民间,可是圣上又不喜欢,怎么办?就在这个进退两难的节骨眼儿,上天送来了一个呼韩单于。如果把王昭君嫁给呼韩头领的话……”宦官说着,奸诈的笑了笑:“如果把王昭君嫁给呼韩头领的话,既解决了后宫的问题,又解决了匈奴的问题,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王昭君也太丑了,选她做朕的干女儿,实在是有损朕的形象。” “丑怕什么的,不就是雀斑嘛。回禀圣上,我们后宫的遮瑕膏,遮瑕效果特别好,只要略施粉黛,什么斑都遮住了。正所谓,瑕不掩瑜嘛!” “哦?”汉元帝想了想,觉得宦官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斩钉截铁的说道:“行啊,王昭君就王昭君吧,就把她许配给呼韩单于!另外……”汉元帝又说了一句:“王昭君一脸的雀斑,样貌丑陋,朕就不见她了,你们抓紧安排婚事吧。”就这样,汉元帝颁布圣旨昭告天下:汉凶联姻,昭君出塞。 这事儿怎么说好呢,汉元帝也没看看王昭君长什么模样,就稀里糊涂的,认王昭君做了干女儿,完后又稀里糊涂的,把王昭君许配给了匈奴的头领呼韩单于。就因为御用画师私下收了钱,在王昭君的画像上,画了一脸的雀斑。 紧接着,后宫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婚事。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年四季好几套新衣服就做好了,几十箱嫁妆也都准备好了。出塞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差跟呼韩单于拜天地了。 直到迎亲的那天,汉元帝才看到了王昭君的脸。不可否认,看到王昭君的一刹那,汉元帝非常震惊,并且悄悄的对身边的宦官说:“你别说,王昭君还真好看,用脂粉遮一遮脸上的雀斑,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寒碜。” 宦官怕汉元帝反悔,所以赶紧顺着汉元帝的话茬说:“是是是,嫁妆里面给她带了好些遮瑕膏呢,嫁到匈奴之后,让她每天抹一点儿,呼韩头领保证发现不了。” “哦……”汉元帝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担忧:“那洗脸之后怎么办呢?” 宦官赶紧给解释:“洗脸之后就关灯睡觉了,匈奴那边的夜晚特别黑,有没有雀斑谁知道。”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汉元帝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就像呼韩单于曾经说的那样,此时此刻,无论王昭君漂亮,还是不漂亮,无论王昭君有雀斑,还是没有雀斑,都与汉元帝,无关了。 汉元帝亲手把王昭君交给了呼韩单于,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昭君现在是朕的女儿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她天生皮肤娇嫩容易敏感,你们匈奴的风沙又特别厉害,所以说,千万不要让她总洗脸,平时要提醒她,多涂一些护肤品。日后,如果护肤品用完了,你可以派人到我这里来取。” 呼韩单于也不含糊,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是是是,陛下的话我都记住了,请陛下放心,我一定把公主照顾好。” 当王昭君在呼韩单于的陪同下,坐上西去的马车的时候,呼韩单于对王昭君,说了第一句悄悄话:“汉元帝配不上你,你是属于我们大草原的。” 王昭君听呼韩单于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困了。哦不,顿时就感动了,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儿。就是因为呼韩单于的这句话,让王昭君一生倾心。 话说,王昭君出塞的那一天,韩彩蝶也去了。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韩彩蝶刚刚当上阴兵不久,执行公务恰巧经过那里,他看着王昭君终于得到了幸福,风风光光的嫁到了匈奴。韩彩蝶为王昭君感到高兴,同时也对朝廷的腐败,感到愤怒。韩彩蝶很想向世人控诉朝廷的黑暗,但是他已经属于另一个元宇宙了。 结果,韩彩蝶一时冲动,一股阴气冲撞了天空中的一只大雁,大雁飞着飞着,就莫名其妙的掉了下去。从此便有了“沉鱼落雁”的典故。 “那后来呢?”小烈烈拖着下巴,好奇的问韩彩蝶:“汉元帝有没有杀了御用画师呀?” 韩彩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孙略朝着背后的马车大喊一声:“都别闲扯了,准备行动!” 第213章:咱们可以喝一点儿 对于阴兵借道来说,等待是漫长的,等待是枯燥的,等待也是煎熬的。幸好有韩彩蝶讲故事,大家才不那么,不那么什么呢?反正就是让等待变的充实了,不那么紧张了。尽管阴兵们来自地府,但是,他们也同样不知道,那场即将到来的地震,什么时候到来,又会是怎样的规模? 未知的恐惧,往往比恐惧本身,更加恐惧。幸好人类并不知道未知的存在,而像往常那样,按部就班的活着。 话说,也不怎么那么巧,张华仑和秦浇田出差,正好经过那个地方,由于没有赶上火车,而不得不暂时,住在了当地的一家招待所里面。 招待所的条件非常好,伙食也很不错。按照当时出差的标准,招待所给张华仑和秦浇田,提供了四菜一汤。可别小瞧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特别丰盛,一个是洋葱炒肉片儿,一个是辣椒汇土豆,一个是洋葱炒藕片儿,一个是辣椒汇豆腐,另外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张华仑还自掏腰包,要了一小瓶二锅头。这里解释一下,二锅头是一种酒,不是烧饼之类的东西。众所周知,张华仑平生就这么个嗜好,没啥事儿的时候,喜欢喝两口儿,有啥事儿的时候,也喜欢喝两口儿。 本来秦浇田是拒绝的,不建议张华仑,在没赶上火车的时候喝酒:“华仑,别别别,出差在外,还是别要酒了,等回去,回去之后咱再好好喝一顿。” “没事儿。”张华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一点儿小酒而已,算个六啊。我跟你讲,如果霍格钢不管的话,咱们可以喝一点儿。” 然而紧接着,秦浇田又为酒钱客气起来了:“别别别,华仑,哪能让你掏钱呀!” “我掏钱怎么了。”张华仑大大咧咧的又摆了摆手:“一点儿酒钱而已,算个六啊。我跟你讲,如果霍格钢不给报销的话,我可以掏一点儿。” 总之,菜有了,酒也有了。工夫不大就摆上了桌面儿。 张华仑只顾着喝酒,说是喝两口儿,结果一杯接着一杯,整整一瓶二锅头都灌下去了,弄的饭也没怎么吃。上尖儿的两大碗米饭,全被秦浇田一个人吃了,把秦浇田撑的,跟什么似的,地上有钱包都不敢捡,怕一弯腰,把嗓子眼儿的豆腐吐出来。 就这样,一个喝多了,一个吃多了。但是!两个人都很满足,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回房间去了。一进屋,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尤其是张华仑,鞋都没脱就上床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标准间,顿时就充满了鼾声和酒气。 张华仑和秦浇田睡的稀里糊涂的,那天晚上的夜幕,也黑的稀里糊涂的。夜,不知不觉的深了,窗外静悄悄的,静的可以听到星星在呼吸。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沉浸在疲惫之中,大千世界,也沉浸在疲惫之中。 不知道那是深夜几点钟,只知道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地下,不声不响的涌动起来…… 突然! “天亮了!”不合逻辑的亮了。 秦浇田喝的少,睡的不瓷实,隐隐约约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窗外一片白光,亮的很苍茫,亮的很古怪。秦浇田“噌”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他并不知道那是极光,还以为是早晨了,该起床了,于是推了推正在打呼噜的张华仑。 “华仑,起床了,别睡了。我跟你说,咱今天早点儿去火车站,别弄的又没赶上火车。” 张华仑只是“吭哧”了一声,呷了呷口水,翻了个身儿,继续打起了呼噜。 秦浇田紧接着又推了推张华仑:“华仑,醒醒,听见没有……” 然而!秦浇田话音未落,房间就很突然的,晃动起来…… 秦浇田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那样的状况,但是,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那是地震。于是,急赤白脸的叫醒了张华仑:“醒醒华仑!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地震了!” 眨眼之间,房间已经摇晃的很剧烈了,一点儿不夸张的说,几乎能把张华仑从床上舟下去。横在天花板的日光灯,就像是荡来荡去的秋千。张华仑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酒劲儿一下子就醒了。在秦浇田的催促下,张华仑和秦浇田一起,慌慌张张的钻到了床底下。 大概因为是一楼的缘故,张华仑和秦浇田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成波浪式,起伏着,大地就像是水泥砌成的大海。 张华仑和秦浇田本以为躲一会儿,等晃动停止了,再钻出去。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咔嚓!”一声,灯管儿掉了下来,紧接着,“咣当!”一声,柜子砸了下来,又紧接着,“轰隆!”一声,招待所的一面墙,整整一面墙,拍了下来…… 视线所到之处,顿时变成了断壁残垣! 张华仑和秦浇田藏匿的那个床铺,最终还是没能顶住,脆弱的压在了张华仑和秦浇田的身上,秦浇田第一时间,脑袋受到撞击,当场就毙命了。哦不,当场就昏迷了。只剩下张华仑一个人,被埋在废墟瓦砾的下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214章:跟以往有些不同 “来人啊,救命啊!”张华仑在废墟瓦砾下面,发出了虚弱不堪的声音,像这样的呼喊,张华仑已经喊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但是!并没有人去救他,因为其他的人,也都在废墟瓦砾下面埋着呢。 阴兵,倒是来了一大批。 李鼎寻着呼救的声音跑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张华仑。但是!李鼎并不认识他,见张华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于是就走开了。 白天和黑夜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在张华仑仅有的一点点意识里面,只有漫长,漫长,和漫长,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面的,孙猴子。然而,那漫长还不是最可怕的,比漫长更加可怕的是,此时此刻的张华仑,还不知道,那漫长的尽头,究竟是生存,还是死亡…… 秦浇田还在昏迷,从天塌下来的那一刻开始,秦浇田就一如既往的,昏迷着。 张华仑也开始昏迷了,哦不,张华仑也开始绝望了。被废墟瓦砾压着的身体,已经变的冰冷,已经变的僵硬,并且开始失去知觉。此时此刻的张华仑,已经不再奢望生存,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他想先换个姿势,再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漫长变的更加漫长了。有些遇难者已近走到了漫长的尽头,无可奈何的踏上了黄泉路。阴兵们越来越忙碌了,他们把那些无可奈何的灵魂,收集起来,装上了去往冥界的马车。 突然! 刘宇春“啊!”的大叫一声,李鼎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只见马车上横着一个熟悉的轮廓,尽管灰头土脸,尽管血肉模糊,但是,李鼎和刘宇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个熟悉的轮廓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生前的老同事,秦浇田。 秦浇田的灵魂,在告别人间的一刹那,睁开了眼睛。然而,奇怪的是,秦浇田的眼神里面并没有恐惧,只有茫然,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是谁?我是死了吗?” 李鼎脸上的表情,既有喜悦,又有悲哀:“老秦,我是李鼎呀!才十几年的工夫,你就不记得我了吗?” 李鼎这么一说,秦浇田更加茫然了,皱着眉头一脸的问号:“人家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有死去的亲人来接他,怎么来接我的不是狄妮儿,而是你和刘宇春呢?” 苗护沪看了看无语凝噎的李鼎,又看了看茫然若失的秦浇田,然后说了一句:“算啦算啦,你就别管谁来接你了,反正谁接你都一样,赶紧去地府吧。” 然而!苗护沪话音刚落,秦浇田的轮廓就诡异的闪烁起来,一闪一闪,一闪一闪,开始的时候,闪烁的很慢,但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有节奏,就像是恢复了跳动的心脏。工夫不大,秦浇田的轮廓,从阴兵的马车上,消失不见了。 李鼎和刘宇春不约而同的,东张西望着,嘴里面一个劲儿的喊着秦浇田的名字…… “老秦,老秦?老秦!” “浇田,浇田?你去哪了?” 幽暗的冥光之中,就看见苗护沪的脸上掠过一抹笑容,他长出一口气,欣慰的说了一句:“别喊了,秦浇田又活了。” “又活了?还有这种事情?”小烈烈睁大了惊讶的眼睛。 苗护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估计是有人,把秦浇田从死亡线上救了回去。” “啊?!”小烈烈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人?是神仙吗?” 只见苗护沪抬起头,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那片废墟。一群军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瓦砾下面的生死线上…… 金展农当鬼差很多年了,经历过无数次的阴兵借道。就连金展农也不由得感叹,此番阴兵借道跟以往有些不同,很多已经踏上黄泉路的灵魂,又被救援人员,奇迹般的抢了回去。当然,不可否认,还是有大量的人不幸遇难。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忙碌,阴兵们赶着马车,把那些遇难的灵魂,送到冥界去了。 马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是沉重的车轮声,就像是在碾压着刚刚看到希望的生命。马车上的灵魂,并没有发出哀嚎的声音,他们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崛起,没有看到繁荣富强。 当秦浇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帐篷的设施很简陋,闷热的透不过气来,苍蝇蚊子一直在秦浇田的头顶飞来飞去。秦浇田想挠一挠被蚊子咬的包,一抬手才发现,身上还插着吊针。 “别乱动!”一个大概是医护人员的女人,严厉的喊了一嗓子。 胳膊上绑着绷带的张华仑,就坐在秦浇田的旁边打瞌睡,听见护士的喊声,“噌”的一下,醒了过来,然后惊喜的说了一句:“浇田,你醒啦!我的天,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要带着你的骨灰回去了呢。” 然而,秦浇田却乜呆呆的注视着张华仑,吃力的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是谁?我死了吗?” 第215章:食欲基本上恢复了 朦胧的光斑落在秦浇田的视线里面,很沉重,很沉重,很沉重,就像是装满了黄金的箱子,压的秦浇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但是!那片朦胧的光斑,却让秦浇田浑身上下感到绽放,绽放出从没有过的激情。这可真是生于优惠,而死于安乐呀!哦不,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呀。 张华仑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身边还站着一位军人。 秦浇田朦朦胧胧的听到,张华仑好像在唠叨着什么:“浇田啊,快谢谢这位同志吧,就是他,把你从废墟下面挖出来的。当时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但是这位同志却说,就算是尸体,也要挖出来。他们担心铁锹会弄伤你,都是用手一点点,一点点挖的。你看看,他们把手指都挖破了。” 秦浇田朦朦胧胧的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位军人同志的手指尖,确实用棉纱包着。秦浇田记不清他是不是说了句谢谢,大概说了,大概没有说。但是他却清楚的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张华仑说,那位同志姓肖,名叫肖骑啸。 尽管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救助站,尽管那里的医疗条件很糟糕,尽管物资短缺,余震频繁。但是!张华仑和秦浇田的身体,却恢复的很快,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的食欲就基本上恢复了。张华仑又能喝酒了,秦浇田又能吃两碗米饭了。只是…… 只是张华仑的胳膊还不能动,秦浇田还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当然,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能吃两碗米饭,就觉得很幸福。 用张华仑的话说:“失忆算个六呀,能活着比什么都强。走吧,据说铁路已经恢复了,我们赶紧买火车票回去吧。我的天,这趟出差,一去就是三个多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还不把霍格钢活儿活儿急死呀!” 然而,秦浇田却一脸茫然的问张华仑:“回去?回哪儿去呀?霍格钢是谁?你又是谁?” “我的天!”张华仑急的一拍脑门儿,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叫张华仑,是你最好的哥们儿,知道不?你就跟我走吧,不会把你卖了的。再者说,就算我想把你卖了,也没有人买。” 话说,已经很久很久了,一点儿张华仑和秦浇田的消息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把霍格钢急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长出翅膀,亲自飞过去找一找。他们只知道那个地方大地震了,却不知道张华仑和秦浇田有没有遇难,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与当地有关部门联络,希望能够得到一些音讯。但是!当地有关部门也都房倒屋塌,残垣断壁了,上哪儿去给他们找张华仑和秦浇田呀。幸亏张华仑没有失忆,要是秦浇田一个人出差的话,估计就算是活着,也下落不明了。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那边开往这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 紧接着,张华仑牵着秦浇田的衣角,登上了那趟亲生的列车。秦浇田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发面饼。 张华仑嘴里一个劲儿的唠叨:“浇田啊,我跟你讲,火车上人多,你可跟紧了我,千万别走丢了。如果万一走丢了的话,你就跟警察提我的名字,我叫张华仑,记住了么。” “哦!”秦浇田乜呆呆的点了点头:“那要是去厕所怎么办?” “去厕所,你必须跟我打招呼!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记住了么?” “哦!”秦浇田又乜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趟列车刚刚恢复没多久,火车上的乘客特别多,漫说是座位,就连站着,都站的满满当当的。张华仑和秦浇田只好在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幸运的是,距离厕所很近。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那趟亲生的列车,又从那边开回了这边。 紧接着,张华仑牵着秦浇田的衣角,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了车厢。 无论怎样,张华仑和秦浇田总算是死里逃生,活着回来了。对于霍格钢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霍格钢惊奇的发现,秦浇田居然还记得李鼎,居然还记得狄妮儿,但是!李鼎死了之后就事情,秦浇田就全都不记得了。霍格钢给秦浇田找了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医生说了,秦浇田的记忆很有可能恢复,但是需要周围的人,经常给他讲一讲过去的事情,帮助他恢复正常。 于是!霍格钢他们几个人一研究,决定给秦浇田来个“爷青回”试试,看看能不能让秦浇田想起来什么。 第216章:邮局对面的电线杆子 话说,狄妮儿离奇死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浇田一直闷闷不乐。大家都琢磨着给秦浇田再介绍一个。贾叶回在绣花厂工作,那是一个女同志扎堆儿的地方,所以说,这个艰巨的任务,就首当其冲的,落到了贾叶回的头上。 很快,事情就有了回音。据贾叶回介绍,那个姑娘姓马,单名一个字“芭”,芭蕾舞的芭,连起来读就是马芭。所以说,大家伙儿一合计,决定,爷青回计划,就从马芭开始。 霍格钢首先找到了马芭,把事情经过一说,马芭非常支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紧接着,大家七手八脚的,帮秦浇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带着秦浇田出发了,目的地,就是想当年,秦浇田和马芭第一次见面儿的地方。 公交车里面的空气很沉闷,让人昏昏欲睡,但是秦浇田却一点儿都不困,脸上一直挂着对未知的茫然。秦浇田总是迫切的想记起什么,但是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所以眉宇间的神情,有些纠结。 为了帮助秦浇田恢复记忆,张华仑还带头儿,唱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歌曲,当秦浇田来到约会地点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熟悉,但是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陌生。 “没错儿,就是这里……”霍格钢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站在路边等待的马芭,对秦浇田说了一句:“去吧,人家女同志正等着呢。” 秦浇田突然之间害怕起来,他“噌”的一下,躲到了张华仑的背后,偷眼看着不远处的马芭。 “你别害怕呀,当年打游击,冒充敌军司令你都没害怕过,一个女同志而已,你怕什么呀!快去,过去跟人家好好聊聊。” “去吧,别害怕,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 “浇田加油!浇田加油!浇田加油!”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替秦浇田着急,就连一向冷眼旁观的余先,都说话了。但是!秦浇田更加害怕了,把脸埋到了张华仑的肩膀上,死活儿就是不肯过去。 结果,张华仑只好,陪着秦浇田一起过去。 话说,当年还没有什么肯德基麦当劳,见面地点就是邮局对面的一根电线杆子。电线杆子是水泥的,冰冷似铁,但是架起的电线,却把温暖送到了千家万户。 当年的介绍人是贾叶回,可惜已经死了,于是乎,张华仑就充当介绍人,满面笑容的客气了几句,先是夸了夸秦浇田:“这是我们单位最优秀的小伙子,识文断字,读过高中,而且脑子好,聪明,思考事情特别敏锐。”然后又夸了夸马芭:“马芭同志性格开朗,人长的俊,而且特别能干。” 马芭尽量假装成当年那样,低着头,红着脸,吭哧瘪肚的,不知道说什么。而秦浇田却一脸茫然,直愣愣的注视着马芭,使劲儿想记起来什么,但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张华仑见状,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得赶紧去菜市场买菜,去晚了,菜就卖完了,你们慢慢聊。”说完之后,张华仑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只留下秦浇田和马芭,尴尬的站在电线杆子下面。 马芭中等身材,当年是干瘦干瘦的,此时此刻已经胖了一圈儿。但是仍然穿着当年的那件,果绿色泡泡纱的衬衫,只是穿起来,紧紧的绷在身上。 当年的秦浇田很害羞,不敢正眼瞧一瞧马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着看。但是此时此刻的秦浇田却一点儿都不害羞了,皱着眉头,死极白咧的盯着马芭,就像要看清楚马芭有多少根汗毛似的,弄的马芭反而倒有些害羞了。 秦浇田和马芭在电线杆子下面,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抑制不住的呼吸声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还是马芭主动开口:“咱们别总是傻站在这里呀,上前面走走吧。” 按照当年的情节,秦浇田应该满脸陪笑的点点头,拙嘴笨腮的说一句:“好啊好啊。” 然而此时此刻,秦浇田却没有满脸陪笑,也没有拙嘴笨腮,而是呆若木鸡的注视着马芭,不知道说什么。马芭见秦浇田完全不配合,只好主动牵着秦浇田的手,慢慢的向前面溜达。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邮局后面的那个公园,幸好那个公园还在。只听马芭突然提议说:“我们进去坐坐吧!” 秦浇田愣住了,瞬间就像兵马俑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隐隐约约的跳出来了一些。秦浇田就记得,好像曾经跟什么人,在公园门口争着买门票,后来……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是!那隐隐约约跳出来的记忆,一下子又藏进了记忆的深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秦浇田的模糊记忆没有错,当时,他和马芭争着买门票,结果一个小偷,趁机抢了马芭的钱包,秦浇田奋不顾身的去抓贼,结果得到了马芭的芳心。而这一次,霍格钢特意安排了岳大饼,扮演那个抢红包的贼,哦不,扮演那个抢钱包的贼,不知道能不能帮秦浇田想起来什么? 第217章:看你那一脑门子的汗 那个时候是几月呀?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怎么也有中秋了,但是!日头还是那么的足,晒的秦浇田的脸,油脂麻花的。 马芭从裙子口袋里面掏出一条绣花手帕,因为马芭是绣花厂的女工,所以口袋里面有很多绣花手帕,然后含情脉脉的,把手帕递给了秦浇田:“看你那一脑门子的汗,快擦一擦吧。” 之前,秦浇田没有失忆的时候,应该是急忙接过去,与此同时还要有一脸的笑容,紧接着,秦浇田把手帕攥在手心里面,转身就去买门票。然而这次,秦浇田却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汗水,然后对马芭说了一句:“不用了,谢谢。”而且乜呆呆的戳在那里,戳了好半天,也不提买门票的事儿。 话说,那个公园并不是柳林公园,但是比柳林公园还大,尤其是在金秋的季节,树够绿,人不多,草够高,花够红,而且湖面上还开满了睡莲,简直就是……怎么形容呢,反正是比柳林公园还柳林公园。 马芭看了看售票处,然后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那我去吧,我去买票……”马芭以为秦浇田会跟她抢着买,结果秦浇田仍然乜呆呆的戳在那里,不提买门票的事儿。于是马芭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去买票。” “哦。”秦浇田木讷的回应了一声。 “我是说,我去买公园的门票!”马芭提高嗓音,又重复了一遍。 “哦,买吧。”秦浇田又木讷的回应了一句,而且不是一般的木讷,而是特别木讷。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假装抢红包的岳大饼,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指着秦浇田的鼻子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去买门票,让人家女同志去?合适吗?” 秦浇田将木讷的视线转向了岳大饼:“那我应该怎么办?” 岳大饼压低了声音,手把手的教秦浇田:“你应该说,我去吧,我去买吧。” 秦浇田急忙对马芭说道:“我去吧,我去买吧。”岳大饼见秦浇田仍然木讷的站在那里,于是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你倒是去呀!” “哦。”秦浇田这才去买门票。 马芭当然是抢着买,马芭和秦浇田的手,混乱的在售票处窗口前晃动。就在这个节骨眼,岳大饼“噌”的一下子,从混乱之中,抢了一个红包,转身就跑…… 哦不,抢了一个钱包,转身就跑…… 金秋的阳光要多耀眼有多耀眼,照在岳大饼的背影上,弄的秦浇田睁不开眼睛,但是,秦浇田却一点儿都不木讷,第一时间抬腿就追。不知道为什么,秦浇田买门票的时候很木讷,但是追贼的时候却一下子恢复了生龙活虎。也许是因为,肌肉的记忆还在,也许是因为,秦浇田骨子里面的正义感。无论什么原因吧,反正秦浇田是,毅然决然的追上去了。 话说,秦浇田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打过游击的,追一个小小的毛贼,不费吹灰之力。只见秦浇田脚步轻盈,轻盈的异于常人,穿越在石子小路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像是一团,经过光合作用,刚刚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一样。 马芭也跟着追,却因为笨手笨脚,跑的不快,结果,不仅没有追上去,反而摔了个跟斗。 岳大饼的行踪很诡密,他不走宽阔的大道,而是专挑拐弯抹角,羊肠小路,走的还鬼鬼祟祟,躲躲闪闪,时不时的,还警惕的向背后看一看,看看与秦浇田的距离。因为岳大饼要引着秦浇田走之前追贼的那条路,来个案件重演,目的是让秦浇田想起来什么。所以岳大饼不能跑的太快,也不能跑的太慢。跑的太快,秦浇田就追不上了,跑的太慢,秦浇田几步就追上了。总之,岳大饼的火候,很难拿捏。 不可否认,岳大饼的一系列表现,很成功。 秦浇田一边跑,一边暗自琢磨:前面那个很拽的男人,好像有点儿眼熟,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呢?想到这里,秦浇田加快了脚步,紧接着一个纵身,跳上了路边的垃圾桶,然后,借着从垃圾桶上面俯冲下来的惯性,一下子就扑在了岳大饼的身上。 这个动作难度系数很高,暴力尺度很大。所以说,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 秦浇田先是加快了脚步,注意,脚步加快了将近两倍。紧接着一个纵身,跳上了路边的垃圾桶,注意看,此时此刻,岳大饼刚刚从垃圾桶旁边经过,而秦浇田就在这个时候,跳上了垃圾桶。然后,借着从垃圾桶上面俯冲下来的惯性,注意这个慢动作,跳上垃圾桶,但立刻又从垃圾桶上面跳了下来,借着跳上去的加速度,以及俯冲下来的惯性,一下子,就把岳大饼扑倒了。 与此同时,秦浇田眼疾手快,一把就从岳大饼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钱包,然后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想抢老子的钱包,没那么容易!” 岳大饼一脸期待的望着秦浇田,试探性的说道:“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秦浇田把眼一瞪:“想起来什么?!” 总之,秦浇田抓贼还是挺成功的,但是恢复记忆却很渺茫…… 第218章:不由自主的说了三个字 这么一折腾,大半天的时间,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夕阳西下,朦胧的红霞铺满了大街小巷,就在那片朦胧的红霞之中,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健步如飞的,朝着岳大饼走了过去。那小伙子生着一张卵形的脸庞,面若粉玉,两只不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个子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人长的就跟个标本似的,各个部位都是那么的整整好好儿。 只见那小伙子脚步轻盈,就像是一团刚刚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一样,神一般的落在了岳大饼的面前。 秦浇田乜呆呆的注视着那个小伙子,嘴巴里面不由自主的说了三个字:“特么的。”哦不不不,秦浇田讲话很文明,他不由自主的说了三个字:“罗组长?!”但是!秦浇田立刻又打消了那个不靠谱都念头,因为霍格钢他们告诉过秦浇田,说是罗齐轮已经死了,而且就算罗齐轮活着,也没有那么年轻,岳大饼面前的那个小伙子,简直就是一个少年版的罗齐轮。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伙子很低调的,跟岳大饼打了个招呼:“干爹。” 是的,那个长的跟标本似的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罗齐轮的儿子,岳大饼的干儿子,罗大庆。 “你怎么来了?”岳大饼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要跟霍小宝去看电影吗?怎么突然跑公园儿来了?是不是电影不好看呀?” “不是的干爹。”罗大庆表情认真的说道:“霍小宝报名参加了灾后重建的施工队,我也想去。干妈让我跟你商量,问你同意不同意。” 不等罗大庆把话说完,岳大饼就一把接过了话茬:“不行!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去呀?”罗大庆脸上的表情更加认真了,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在晚霞之中烁烁放光:“霍小宝也报名了,他爸爸霍叔叔都同意了。余望海也报名了,他爸爸余叔叔都同意了。岳跃进也报名了,我干妈都同意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呀?” 话说,罗大庆所说的霍小宝,其实是霍格钢的女儿,比罗大庆大三岁。罗大庆所说的余望海,其实是余先的女儿,比罗大庆大两岁,罗大庆所说的岳跃进,其实是岳大饼的亲生儿子,比罗大庆小一岁。时间任然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工夫,几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罗大庆跟霍小宝很要好,两人经常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霍格钢和岳大饼也很支持。张华仑的孩子还小,还在上学读书,自然不会报名参加灾后重建的施工队。只有秦浇田还是单身一人,而且还机缘巧合的,赶上了一场大地震。所以说,霍格钢他们很着急。 罗大庆要报名参加灾后重建的施工队,岳大饼一听就火儿了,急赤白脸的说道:“谁都可以去,就是你不能去,那里地震了知道不,有生命危险,你看看你秦叔叔……”岳大饼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秦浇田就站在旁边,于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继续对罗大庆说道:“总之!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死去的罗组长交代呀!” 罗大庆愣了愣,但是立刻又扑到岳大饼的身边,拉着岳大饼的胳膊,苦苦哀求:“干爹,你就让我去吧,那里已经不地震了,不会有危险的。” 岳大饼又急赤白脸的说道:“不行!不地震也不许去!你就呆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罗大庆据理力争:“岳跃进也报名了,干妈都同意了。” “你跟他能一样嘛!”岳大饼说着,又和蔼可亲了起来:“大庆啊,你听我说,你的命比岳跃进金贵,知道不?” “干爹……”罗大庆似乎还想恳求,但是!岳大饼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这个问题没的商量,你别让我着急啊,走!跟我回家吃饭去!” 罗大庆粉玉一样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垂头丧气的跟在岳大饼的后面,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哦不,嘟嘟囔囔的回家去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们都出息了,严格要求自己,积极要求进步,他们响应号召,报名参加了灾后重建的施工队,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先不说。再说大人们,大人们也没闲着,想尽办法,帮秦浇田恢复记忆。 话说,想当年,秦浇田跟马芭还确实近乎了一段时间,但是最终,没成眷属。秦浇田嫌马芭不够活泼,马芭嫌秦浇田不够稳重,结果就分手了。或许在秦浇田的心里面,永远都住着一个狄妮儿,其她女人根本无法替代。 然而分手后没多久,李写勤热心肠,又给秦浇田介绍了一个。姑娘也姓马,叫马碌。马是马到成功的马,碌是忙忙碌碌的碌,这个姑娘可活泼,静如脱兔动如脱兔,睡觉的时候都跟脱兔似的,而且比脱兔还脱兔。 第219章:你叫什名字? 马碌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模样长的,顶多也就算是一般般而已,脸圆圆的,鼻子扁扁的,再加上颧骨上的雀斑,简直就是一张洒满芝麻的发面饼。耳朵旁边扎着两个小辫子,很小的小辫子,就像是两把刷碗用的炊帚。一见面儿,不等介绍人开口,马碌自己个儿就主动介绍上了:“秦浇田同志,你好。”马碌一边说,一边大大方方的把手伸了过去。 秦浇田见状,也赶紧,唐突的把手也伸了过去。 马碌拉着秦交钱的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哦不,马碌拉着秦浇田的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马碌,马是马马虎虎的马,碌是碌碌无为的碌,虽然名字挺不正经的,但是我可是个正经人。” 说着,马碌带头儿哈哈大笑起来,秦浇田也赶紧,唐突的,跟着笑了起来。 “你呢?”马碌很突然的问了两个字。 秦浇田顿时就茫然无措了,他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我怎么了?” 马碌提高了嗓音,爽快的说了一句:“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让你自我介绍一下!” “哦……”秦浇田这才意识到,交个太活泼的女朋友,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儿。秦浇田赶紧,把自己的姓名,性别,生卒年月,身高,体重,属性,星座,生辰八字,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马碌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讲话怪有意思的。” 秦浇田急中生智,把李鼎的那句台词想起来了:“我是剃须刀厂的工人,需要剃须刀言语一声,咱厂里有的是。” 马碌又一次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还不失时机的开了句玩笑:“我也是剃须刀厂的,你是剃须刀一厂的,我是剃须刀二厂的。” 秦浇田还当真了,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真的吗?” 马碌又一次提高了嗓音,表示对秦浇田的鄙视:“开玩笑的,你个傻瓜。”说着,马碌严肃了起来:“说正经的,其实我是纺织厂的女工。” “哦……”秦浇田长长的哦了一声:“纺织女工呀,了不起了不起。” 总之,别管是太活泼,还是太脱兔,反正,秦浇田和马碌,就算是勉勉强强的搞上了。 那一年是在春天,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雨季,秦浇田他们打算帮附近的学校,做好防汛准备,他们肩扛手提,弄来了一些麻包,还有油毡,之后,就在学校里面,轰轰烈烈的干了起来。然而,一切还没有准备就绪,暴雨就提前登录了那座城市。 狂风乍起,黄土卷着黄沙,刮的天昏地暗的。 校舍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土墙土房,残破的地方还露着稻草,远远的望去,到处都遗留着战争淬炼的痕迹。学生们的读书声,还在雷声之中继续着:“波泼摸佛,嘚特呢了,机七吸,日斯特……”然而,孩子们的读书声,就像是枯木枝头的鸟窝,显得特别的脆弱。 秦浇田年轻力壮,首当其冲的扛着一卷油毡,冒着大雨爬上了梯子。 一声惊雷响过之后,大雨倾盆铺天盖地,地面的积水慢慢的上升,那木头梯子已经糟透了,被一截掉落的树枝砸了一下,梯子半边的木头,“咔嚓”一声,就折断了。 此时此刻,秦浇田还摇摇晃晃的踩在梯子上,见梯子的半边折断,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啊!救命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弱的肩膀,毅然决然的顶住了梯子。 秦浇田低头一看,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圆圆的脸,扁扁的鼻子,再加上颧骨上的雀斑,简直就是一张洒满芝麻的发面饼。耳朵旁边扎着两个小辫子,很小的小辫子,就像是两把刷碗用的炊帚。秦浇田顿时就惊呆了,嘴巴里面不由自主的说了三个字:“你怎么来了?!” “你们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呀?”马碌说着,一把就将折断的梯子,顶了起来:“你别废话了,快点儿上吧,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那豆芽菜般的身躯,简直就是暴风雨中的金刚。 秦浇田顿时就感动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二话不说,背起油毡,“噌噌噌噌”就上去了。油毡终于铺上了,学校的屋终于顶修好了,学生们的读书声更加嘹亮了:“波泼摸佛!嘚特呢了!机七吸!日斯特……” 话说,秦浇田本来不是很喜欢马碌,总觉得马碌丑,比不上狄妮儿。但是!就从那天开始,秦浇田对马碌,产生了爱的感觉,而且,每次想起来,都还会热血沸腾。 第220章:实在是太感人了! 别总讲那些没六儿的,说点儿感人的吧。这段儿感人的经历,实在是太感人了,大家也都听说过。在秦浇田没有失忆之前,每当提起这件事儿,就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大家也都跟着泪流满面。 到底是怎么个事情呢? 话说,秦浇田和马碌交往没多久,就赶上了困难时期,所谓困难时期,就是由于自然灾害导致的,填不饱肚子的那几年。不是只有秦浇田填不饱肚子,每个人都填不饱肚子,霍格钢也填不饱肚子,马碌也填不饱肚子。当时,为了减少内耗,节省外耗,学校只上半天课,工厂也只上半天班…… 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口粮都是定量的,一天只给一点点粮食,关键是,除了一点点粮食之外,其它什么食物都没有。马碌是劳动模范,是榜样是标兵,所以就提议,大家节省一些口粮,支援朝阳红小学,因为孩子们正在长身体,更需要营养。结果,纺织厂的女工们每天都会把节省下来的米汤,米粥,红薯,和土豆送到朝阳红小学,分给学生们吃。 学生们看见好吃的,当然很开心,一天天的茁壮成长起来,但是,马碌由于拼命节食,血糖太低,终于倒下了。纺织厂的女工们七手八脚的,把马碌抬到了医务室。可是医务室也没有粮食呀,甚至连一碗糖水都没有。把医务室的医生急的,跟什么似的,但就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秦浇田出现了。 秦浇田也是上半天班,他打算利用下午的时间,跟马碌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哦不,不吃饭,光逛街,逛街逛街看电影。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一走进厂房,就听说马碌晕倒了! 秦浇田顿时就惊呆了,捧在手里的一把鲜花,“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秦浇田撒开双腿,转身就往家里跑。因为过年的时候,发给每人二斤点心票,可以拿去买二斤点心。秦浇田一直没舍得用,当金子似的收着。此时此刻,秦浇田一溜烟儿的跑回家,拿了点心票,又跑去食品店,要给马碌买点心。 值得一提的是,点心,学名也叫糕点,点心票,就是买糕点用的票。当时粮食特别紧张,如果没有点心票的话,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点心。 那是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食品店,本来都叫那个斋这个祥的,但是为了顺应时代的需要,已经换成了一个挺积极的招牌,叫永红食品店。店铺拾掇的倍儿干净,远远的,就看见了玻璃橱窗里面空荡荡的。秦浇田像中了邪似的,飞快的冲进食品店,还没站稳脚跟,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服,服务员同志,给,给我拿,拿二斤点心。” 售货员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套袖,手里拿着苍蝇拍,漫不经心的驱赶着飞来飞去的苍蝇,并没有人理睬秦浇田。 秦浇田比嗡嗡叫的苍蝇还快,顺着柜台向里面飞,哦不,顺着柜台向里面跑,脚下跑着,嘴里面还忙不迭的喊着:“同,同志,给我拿,拿二斤点心。”而且越喊声音越大:“同,同志!给我拿!拿二斤点心!” 售货员怎么会理解秦浇田急切的心情呀,所以说,仍然没有搭理秦浇田,仍然拿着苍蝇拍,漫不经心的驱赶着飞来飞去的苍蝇。 因为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买点心,根本也没有点心,秦浇田简直就是一个奇葩。 秦浇田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急赤白脸的拍着玻璃柜台,大吼一声:“同志!给我拿二斤点心!” 秦浇田的喊声如雷贯耳,终于惊动了食品店里面的负责人。工夫不大,一个领导模样的服务员,从后面走了出来,并且不怒自威的说了一句:“你嚷什么嚷!这里是永红食品店知道不,不许无理取闹!退后退后,离柜台远点儿,这些都是公家财产,万一把玻璃柜台拍坏了,把你枪毙了也赔不起。” 秦浇田见状,赶紧道了个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急急忙忙的说道:“售,售货员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二斤点心。”说着,秦浇田从口袋里面掏出二斤点心票,递了过去:“我这儿有点心票。” 那个人接过点心票看了看,确实是真的,但是却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秦浇田:“这是过年时候发的点心票,你还留着呐?” 秦浇田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是,是啊,我还留着呢,一直没舍得吃。麻,麻烦您给我拿,拿二斤点心。” 那人把点心票又还给了秦浇田,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们店只在过年的时候,供应了一批点心,现在没有了。” 秦浇田一听就急了,差点儿给食品店领导跪下:“售货员同志,求求你了!给想想办法吧,这点心我是要拿去救命的呀!” 食品店负责人的语气很平静,一点儿都不着急:“这位同志,你先冷静一下。我跟你讲,你求我也没有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又不是变戏法儿的,现在根本没有面粉,你让我们上哪儿给你弄点心去呀?” 秦浇田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差点儿给食品店的领导磕头。他爷爷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过,可见马碌在秦浇田的心里面,有多重要。 第221章:世界上最最好吃的点心 见有顾客凑在柜台跟前儿哭,食品店里面的服务员都出来了,就连做点心的厨师也出来了,好奇的围在柜台里面,看。 只见秦浇田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跟食品店领导解释:“我是剃须刀厂的工人,附近的纺织厂经常把节省下来的口粮,给我们单位送去,哦不,给学校的孩子们送去,结果,我们吃饱了,纺织厂的女工饿晕了……“秦浇田说着说着,见食品店领导的眼神里面闪烁着异样,于是赶紧更正了自己的话:“我重说吧。是学校的孩子们吃饱了,纺织厂的女工饿晕了。她是为了孩子们才饿晕的啊,你们一定要帮帮忙,想办法卖给我二斤点心,哦不,一斤也行。我用二斤点心票,买一斤点心就行。” “嗯!我听懂了。”食品店领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终于被秦浇田感动了,也被纺织厂女工的奉献精神感动了。食品店领导把牙根儿一咬,答应了秦浇田的请求:“好吧,我让我们这里做糕点的师傅,专门给你订制二斤点心。” 食品店领导回到后面,把情况跟师傅们一说,师傅们也都很感动,纷纷表示一定要给纺织的女工,做一份世界上最好吃的点心。 在食品店员工的食堂里面,还有一些地瓜叶,他们平时就吃地瓜叶熬的粥,尽管如此,地瓜叶也不是很多。结果他们就把他们唯一的一点点地瓜叶拿出来,靠着他们精湛的手艺,愣是用地瓜叶,做出了一盘点心。 那点心是绿色的,晶莹剔透很好看,就像是清明节时候的青团。点心的皮儿是用地瓜叶做的,点心的馅也是用地瓜叶做的,师傅们在制作的时候,试过口味,在那个时候,那样一盘点心,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 就这样,食品店的师傅们,就像变戏法儿似的,靠着一双巧手,凭空变出来一份点心。点心首先交给柜台,紧接着,售货员同志把点心一块一块,小心翼翼的码在草纸上,然后抻出一根纸绳子,结结实实的捆成一个包。那份珍贵的点心,终于交给了秦浇田。 但是!食品店的职工食堂空了,食品店的同志们,当天晚上,就只能饿肚子了。 秦浇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给食品店的同志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撒腿就往回跑。 背后还久久的回荡着食品店领导的嘱托:“慢点儿跑啊,别千万别把点心弄掉了。” 秦浇田拼命飞奔,拼命飞奔,拼命飞奔,他就怕马碌等不到那份点心,所以不要命的飞奔。秦浇田一头冲进纺织厂,风驰电掣般的跑进了医务室,一进门就大喊:“点心来了……”秦浇田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的扯破了草纸,掏出一块绿油油的点心,塞进了马碌的嘴里。 马碌颤抖着双手,把送到嘴边的点心,又拿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你从哪儿弄来的点心呀?” “你先别问那么多,你赶紧吃。”秦浇田把整包点心塞到马碌的怀里:“快吃,这儿还有好多呢。” 马碌迟疑的看了看大家,纺织厂的同事,和医务室的医生,也都劝她快吃,马碌这才把点心放进嘴里。 那点心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比起司气科还好吃,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点心。马碌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就吃了三块,马碌突然停住了,她已经习惯了节省,就觉得吃三块已经很奢侈了。但是!马碌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眼前仍然一片昏黑。医务室的医生给她倒了一杯水,马碌“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把那杯水喝了下去,因为在平时,马碌都是靠喝水填饱肚子的,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突然! 马碌就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刚刚吃下去的点心,一下子喷了出来。喷出来的点心里面还带着血。 医务室的医生吓坏了,拿了一颗云南白药急救药丸给马碌。 药丸吃下去之后,血好像是止住了一些,但是工夫不大,刚刚止血的肠胃又出血了,这一次,鲜血大口大口的流,再也止不住了……马碌吃力的睁开眼睛,最后看了看这个世界,也最后看了看秦浇田,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显然心里面有万般的不舍。马碌并没有跟秦浇田说道别的话,只是用颤抖的手,把最后一个月的党费,交给了组织。或许马碌还有很多惦念,或许马碌还有很多不舍,但是!她的惦念和她的不舍,随着她的视线,彻底凝固了。 秦浇田亲手帮马碌合上了眼帘,与此同时,秦浇田的心,碎了。 就这样,马碌走了。 马碌并没有给秦浇田留下任何遗产,只留给秦浇田一份刻骨铭心的爱。秦浇田表面上看,还是很坚强的,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藏在被窝里面偷偷的掉眼泪。 霍格钢他们开了个碰头会,觉得秦浇田跟马碌的那段经历,特别刻骨铭心,一定能唤醒秦浇田失去的记忆,但问题是,马碌已经死了,谁能假扮马碌呢? 第222章:大家都很有信心 “迟开只为让群芳,贵地载成対玉堂,红艳啥啥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裁剪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万花丛中为首冠,年年长占胜春光。”先来四句定场诗,淡定淡定。这四句定场诗,也许说的是出使匈奴的王昭君,也许说的是义薄云天的韩彩蝶,也许说的是勤劳善良的马碌,也许说出了很多很多人,谁知道呢。 皎洁的阳光忽明忽暗,戏虐着楼道里面的尘埃,让那些尘埃,在皎洁的区域里面,显得有些无所遁形。初秋的风特别清爽,可以在一瞬间,驱散烈日和暴雨下的一切印记。但是!如果再想找回那些印记的话,是很困难的,而霍格钢他们就是要挑战这个困难,不达目的,死不瞑目。 到目前为止,寻找失去记忆的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尽管秦浇田的记忆,暂时还没有找回来,但是大家都很有信心。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那边开往这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了旅客的中间。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衣服,脚下是一双两成新的球鞋,戴着宽沿儿的草帽,左手拿着好大的一包花生,右手拎着一个军用水壶,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列车的车厢。 他就是最新调到炸药包调查组的新成员,高志峰同志。 实不相瞒,这个高志峰同志,不是别人,正是下虎子村的村干部高志峰。当日安排到下虎子村,开展农村工作已经很多年了。高志峰同志扎根儿农村,表现积极,思想进步,工作做的也算是可圈可点。此番接到上级命令,秘密调到这里,主要是因为,秦浇田同志失去了记忆,炸药包调查组急需人手。 然而,高志峰刚刚走出火车站,就在接站的人群中间,看见了接他的牌子。只见牌子上面写了三个大字:高志峰。举着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华仑。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高志峰并不认识张华仑,张华仑也不认识高志峰,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络方式就是,牌子上面的三个字:高志峰。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张华仑,旅客们中间,穿着蓝灰色衣服,两成新球鞋,戴着宽沿儿草帽,手里拿着好大一包花生的,村干部模样的人,就是他要接的人。于是,张华仑鬼使神差的,迎着高志峰,走了过去。 “来了?”张华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高志峰赶紧,试探性的答道:“来了。” 张华仑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又问了一句:“路上顺利吗?” 高志峰似乎是有些茫然,他吭哧瘪肚了一下,仅仅是吭哧瘪肚了一下,但立刻就变的坦然面对了:“还行。就是手里这一大包花生,往行李架上面放的时候,稍微有点儿费劲,其它的时候,还是挺顺利的,半道儿上也没赶上红灯,也没赶上堵车什么的。” 张华仑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开诚布公的问高志峰:“认识我吗?” 高志峰只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 张华仑紧跟着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你的呢?” 高志峰把花生放在脚边,下意识的指了指张华仑手里的牌子。 张华仑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欣慰的笑容,他主动伸手,帮高志峰拿起了那包花生,与此同时,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霍组长正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高志峰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张华仑朝着出站口摆了摆手:“边走边说吧……” 就这样,张华仑总算是顺顺利利的,把高志峰接出了火车站。但是!火车站外面,公交车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仿佛整列火车的人,都挤在公交车站台上了,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公共汽车。 秋日的都市,看起来有些热闹,在日落西山的红霞之中,包裹了一些川流不息,和车水马龙。高志峰挤在等车的人群中间,左顾右盼,手里的军用水壶,也随着左顾右盼一起,左右摇晃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路按着铃铛,骑了过去。 张华仑见状,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公共汽车算个六儿啊,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骑自行车过来呢,好歹也能把你驮回去。就这样挤在这嘿儿,我估计,挤到海枯石烂也挤不上。” 张华仑等的焦急,高志峰等的也同样焦急,于是不由自主的拿起军用水壶,就去拧水壶盖儿…… 只见张华仑顿时就不困了,“砰”的一下丢掉手里的花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高志峰的手腕子,二话不说,就往站台的栏杆上磕…… ……刚刚拧开水壶盖儿的水壶,“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大半壶凉白开,洒了一地。 直到这个时候,高志峰才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喝口水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呀。” 第223章:晚上七点钟 话说,光在公交车站排队,就排了不止一个小时,好不容易上了公共汽车,结果还没有坐儿,直挺挺的戳在哪儿。车厢里面挤的跟什么似的,差点儿没把高志峰挤成相片儿。但是不管怎么样吧,张华仑总算是把高志峰,全须全影儿的,接到了办公室。 那个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了,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刚刚响过了七下。窗外已经拉开了夜晚的序幕,星星和月亮渐渐的亮了起来。其他的人都下班回家了,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只剩下霍格钢一个人。 “踢踏,踢踏,踢踏……” 楼道里面传来了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那踢踏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突然!随着门轴“吱扭”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霍格钢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期待的凝视着房门,凝视了好半天,并没有人进去。大概是出于一种好奇心吧,霍格钢小心翼翼的,朝着房门走了过去,想看看门外,究竟是什么人。然而!门外黑洞洞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就在霍格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股凉风,鬼使神差的钻进了房间,霍格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霍格钢还是关上房门,又回到了办公桌跟前,继续工作。 楼道里面仍然是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霍格钢端起茶缸子,打算喝口水压压惊。哪曾想,一口水刚刚送进嘴里,楼道里面就又响起了脚步声,“踢踏,踢踏,踢踏……”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突然!“吱扭”一声,办公室的门,又开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 霍格钢嘴里面的水,呛进了气管儿,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华仑引着高志峰走进了办公室。 高志峰一看见霍格钢,亲热的打了个招呼:“哟!霍格钢,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呀?” 就看霍格钢的脸,憋的通红,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抖动着,但是,出于礼貌,霍格钢一边咳嗽,一边客气:“咳咳咳,志峰来啦,咳咳咳,快,咳咳咳,快坐吧。” 办公室的房门,又是“吱呀”一声,被张华仑,随手关上了。 “格钢,你这是怎么了?咳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感冒了呀?去医院看了没?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呀?不是我说你,还是以前的脾气,只顾着工作,不注意休息!你看看,都咳成这个样子了……”高志峰见状,特别紧张,转身对张华仑说道:“内个谁,赶紧给你们霍组长倒杯水,压一压。” “咳咳咳……”霍格钢一边咳,一边摆了摆手:“我没事儿,咳咳咳,我就是,咳咳咳,我就是喝水,呛的。咳咳咳,咳咳咳……”说着,霍格钢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霍格钢终于不咳嗽了。办公椅的海绵,向下扁了扁,高志峰坐了下来。 “我先问你们个事儿吧……”在开始谈话之前,霍格钢首先提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刚刚,在你们进来之前,你们开了几次门呀?” 高志峰不明白霍格钢为什么这么问,于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张华仑,就听张华仑抢着说道:“开了两次门。头开始,我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高志峰同志就说,他想先去趟厕所,问我厕所在哪儿?结果我们虽然推开了房门,但是没进来,直接去厕所了。” “哦……”霍格钢长长的哦了一声:“我说的呢,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话说,高志峰的加入,无疑让寻找记忆的事情,变的更加困难了。哦不,变的更加有希望了。 霍格钢清了清嗓子,把话题转入了正经事儿:“志峰啊,突然决定把你调过来,主要是因为秦浇田同志失忆了,他出差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地震,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捡回来一条命。”霍格钢见到高志峰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来龙去脉,跟高志峰说了一遍:“我们现在遇到了点儿困难,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之前马芭同志帮了很大的忙,但是秦浇田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琢磨着,让马碌同志再来试一试,但是马碌同志已经死了,这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大家伙儿一合计,就说打算找个人来,假扮成马碌同志,帮着秦浇田找回记忆。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主意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找人假扮成马碌,这还不好办嘛!你要是说找个漂亮的,找个眉清目秀的,找个千娇百媚的,找个风情万种的,咱找不到。你要是说找个丑的,咱下虎子村那边儿有的是。别说是找一个,找十个八个的,也没问题呀!”高志峰大包大揽的应了下来:“不就是圆乎脸儿,瘪鼻子,一脸雀斑嘛,我们村妇联主任刘柳儿的闺女,长的就差不离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给刘柳儿写信,让她闺女过来一趟,给咱们帮帮忙。” 第224章: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不知道刘柳儿怎么想的,收到高志峰的书信之后,二话不说,立马就让她闺女到城里去了。 “呜……”随着汽笛的长鸣,一列从那边开往这边的火车,开进了火车站。 紧接着,一个农村姑娘,拾掇的利利索索的,出现在了旅客的中间。只见那姑娘,梳着两条大辫子,左手拿着好大的一包花生,右手拎着一捆甘蔗,兴高采烈的走出了列车的车厢。 她,就是下虎子村妇联主任刘柳儿的闺女。 千万别小瞧了那姑娘,她虽然生在下虎子村,长在下虎子村,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城,但是她性格活泼,到了城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一点儿都不认生。拿着高志峰的书信,见人就打听。结果还真走运,挺顺利的,就找到了信封上的地址。 那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下午。 暖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泛滥了整个办公室,尤其是霍格钢跟前儿,阳光显得比其它位置更加离谱。只见霍格钢毫不掩饰的坐在阳光之中,浑身上下被弄的暖暖的,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 突然! 高志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办公室,紧接着,神神秘秘的跑到霍格钢身边,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组长,组长?醒醒,别睡了……” “嗯?!”霍格钢猛然惊醒,带着睡意愣愣的注视着高志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 高志峰再次压低了声音,贴着霍格钢的耳边说道:“组长,那姑娘来的太快了,弄的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呀。” 霍格钢顿时就惊呆了:“哪个姑娘呀?!” 高志峰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小声对霍格钢说道:“就是你们要找的,马碌的扮演者呀。” “哦哦哦。”霍格钢似乎是想起来了:“她来了吗?” “是,就在办公室门口呢。” “快让人家进来呀!”霍格钢赶紧抻平了身上的衣服,态度显得既热情,又正经。 “不行啊组长……”高志峰再次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用更小的声音说道:“浇田在呢,万一让浇田看见了,不就穿帮了嘛。” “哦哦哦,那不能让她进来……”霍格钢终于明白了高志峰的意思,于是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贴着高志峰的耳边说道:“要不咱们这么着吧,你先把那个姑娘,带到我家去。”说着,霍格钢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串钥匙,交给了高志峰:“霍小宝参加灾区重建施工队,已经去地震灾区了,所以说,霍小宝的房间空着,你让那姑娘,先住在霍小宝那屋就行。” 就这样,刘柳儿的闺女,就算是在城里面安顿了下来。 话说,刘柳儿的闺女也姓马,农村姑娘嘛,没那么多讲究,名字简简单单,通俗易懂,就叫马丫。马丫是个性格活泼的女人,模样长的一点儿都不寒碜,圆乎脸儿,瘪鼻子,颧骨上还有很多雀斑,再加上活泼的性格,看起来还挺俏皮的。尤其是手脚麻利,会干活儿,等霍格钢下班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霍格钢进屋就吃饭,嘛事儿都不耽误。 就是有一样儿,马丫讲话有口音。所以说,与秦浇田见面儿之前,霍格钢一再嘱咐马丫:“见面儿之后,千万别多说话,话说多了,就不像了。” 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早上,秦浇田与马丫扮演的马碌,终于见面了,见面儿的地点,就在柳林公园儿。 此时此刻的柳林公园,已经被阳光主宰了。近处的湖水,远处的山石,全部沉浸在灿烂之中。尤其是柳缘亭,被花红柳绿簇拥着,显得更加的秀丽。 秦浇田早就到了,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紧张的坐在柳缘亭里面,焦急的等待着,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一个举着梅花伞的姑娘,远远的走了过去。 梅花伞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路,在柳缘亭前面,停了下来。没人看到伞下面是什么人,因为梅花伞遮住了她的脸。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岳大饼想出来的办法,他让马丫举个梅花伞去见面儿,这样,秦浇田就不会觉得不像了。 紧接着,马丫走进了柳缘亭,在秦浇田的旁边坐了下来,但是,梅花伞仍然遮着马丫的脸。 马丫刚刚坐下,就听秦浇田试探性的说道:“同志,你的手帕掉了。” 只见马丫的脚边,果然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枝红色的梅花。 马丫一边捡起手帕,一边对秦浇田说道:“谢谢这位大哥,你叫啥名儿呀?” 秦浇田愣住了,虽然张华仑告诉他,他的名字是秦浇田,但是秦浇田又是谁呢?秦浇田一脸纠结的举目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嘴巴里面喃喃自语着:“我也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第225章:你陪俺到处逛逛呗 秦浇田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风景,望着望着,突然意识到马丫还坐在那里,于是急忙转身,说了一句:“哦对了,手帕上的梅花好漂亮,是你自己绣的吗?” “嗯呢,俺绣花绣的可逮劲了,俺家的被面儿,鞋垫儿,枕头套儿,都是俺绣的。”梅花伞下面发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声音。这似乎引起了秦浇田的兴趣,秦浇田好奇的凑近梅花伞,侧着脑袋,试图看一看伞下面是什么人。 马丫还挺不好意思的,赶紧用梅花伞挡了挡,并且把脸转到了旁边,成功的避开了秦浇田的视线。秦浇田也没敢死极白咧的看,而是有些尴尬的,又坐回了马丫的旁边。 沉默了好半天,秦浇田又说话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儿的缘故,所以马丫不敢正眼看着秦浇田,只是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他。马丫就觉得秦浇田高高的,瘦瘦的,好像挺帅似的,以至于马丫的小心脏,激动的砰砰直跳,想平静都平静不了。就听马丫害羞的说了一句:“他们不让俺告诉你俺叫马丫,他们说,要让你自己慢慢想。” 秦浇田暗自笑了笑:“好吧,你不用告诉我你叫马丫,让我自己慢慢想。” 马丫抿着嘴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呢。”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只看到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清澈的湖水,和一朵一朵,悄悄飘过的白云。好半天,秦浇田才想到应该带着马丫,在公园里面逛一逛,于是提起一口气,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却被马丫抢了个先儿:“这公园怪好看的,俺这辈子第一次进公园,你陪俺到处逛逛呗。” 秦浇田赶紧点头:“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秦浇田带着马丫,马丫举着梅花伞,肩并肩的,在柳林公园里面,漫无目的的溜哒。两个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卖冰棍儿的。 秦浇田主动掏出一块钱,买了两根儿巧克力冰棍儿。但是!马丫是农村姑娘,就觉得冰棍儿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值钱了,她不能随便接受,所以死活儿都不肯吃。可是秦浇田一定要给。 “你吃吧,一根儿冰棍儿而已,你不用那么客气。” “俺不吃,俺不吃,俺娘说了,不让俺要人家的东西。” “这也算不上人家的东西,就是一根儿冰棍儿,你娘要是在,也会让你吃的。” “俺不吃,俺不吃……” “你听我说,这玩意儿其实是用水做的,就相当于我请你喝一杯凉白开。” “凉白开俺也不吃,俺娘说了,不让俺要人家的凉白开。”马丫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胡乱的躲避着。 在一阵凌乱的推推搡搡,和一阵凌乱的肢体冲突之后,马丫见实在是无法推辞,于是举着梅花伞,转身就跑。 看着马丫活泼的背影,秦浇田顿时就愣住了,一瞬间就像兵马俑似的,举着两根儿冰棍儿一动不动,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冒出来一些,但是,那些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仔细想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几秒钟之后,秦浇田才意识到,应该去追马丫,于是举着冰棍儿,撒腿就追。“诶,你别跑呀,等等我……” 如果说,秦浇田和马丫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一起开始跑的话,马丫肯定跑不过秦浇田,但问题是,秦浇田愣了愣,耽误了一些时间,再追,就有点儿追不上了。秦浇田担心马丫一个人到处乱跑,会跑丢了,心里急,于是就跳上了假山,打算抄近道,从假山穿过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从假山上跳下来的时候,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把秦浇田的脚给崴了。 秦浇田手里举着两根儿化了的冰棍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但是,即便是摔倒在地,秦浇田也没有把冰棍儿弄掉了。 马丫本来只是想回头看一看,看看秦浇田追上去没有,却没有想到,秦浇田摔倒了,结果马丫赶紧跑回去,去扶秦浇田。 “怎么样,摔坏了没?” “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儿都没摔坏。”说着,秦浇田把化了一半的冰棍儿递给了马丫:“你快吃吧,如果苦的话,我拿回去跟他换。” 马丫挺受感动的,就觉得秦浇田特别实诚,都摔倒了,还急着给她冰棍儿,于是害羞的把冰棍儿接了过去。 “好吃吗?”秦浇田问道。 “嗯呢。”马丫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吃完冰棍儿,秦浇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哪曾想,马丫可会照顾人了,左手把梅花伞一丢,右手把冰棍儿棍儿一丢,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秦浇田背在了肩膀上。农村姑娘有膀子力气,背上秦浇田,“噌噌噌噌”,工夫不大,就走出了柳林公园。 等候在公园门口的霍格钢和高志峰,看到之后,顿时就不困了。或许眼前的画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第226章:不如铜锣烧的味道好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自从秦浇田崴了脚之后,马丫每天都去秦浇田的家,帮着买菜,帮着做饭,帮着干活,帮着洗衣服,帮着收拾屋子,还帮着照顾秦浇田的起居。本来呢,马丫只是友情客串,扮演马碌,为的是帮秦浇田恢复记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来了个假戏真做,秦浇田崴脚还没好,马丫跟秦浇田就好上了。 霍格钢对此感慨万千:“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行啊,只要秦浇田能幸福,咱们就没白忙乎。虽然秦浇田以前的记忆失去了,但是以后可以有新的记忆。” 就这样,在转年的五一劳动节期间,秦浇田和马丫就迫不及待的,结婚了。 那个时候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了,但是物资仍然很匮乏,买馒头要用粮票,买肉要用肉票,买衣服要用布票,看电影要用电影票,买菜要用,哦不,买菜不用票,但是要用钱。总之,秦浇田和马丫的婚礼很简朴。做了身儿新衣服,拍了个合影,就算是一家人了。 作为嘉宾,大家全都出席了婚礼,而且还都没空着手儿去。霍格钢送了一对红双喜的暖壶,岳大饼送了一个红双喜的高压锅,张鹤伦送了一对红双喜的脸盆,高志峰送了一对红双喜的茶缸子,余先送了一对红双喜的痰盂。被子枕头是小两口儿自己买的,攒了很长时间的布票。 本来霍格钢他们都合计好了,打算藏在床底下,闹一宿洞房。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有任务,霍格钢他们没等吃完晚饭,就匆匆忙忙的出发了…… 至于秦浇田的记忆呢,结婚之后,让秦浇田慢慢恢复吧。 话说,霍格钢的闺女霍小宝,参加了灾区重建施工队。然而,由于岳大饼的阻挠,岳大饼的干儿子罗大庆,没有参加灾区重建施工队。结果,罗大庆和霍小宝的婚事,也就因为没有缘分,而泡汤了。霍小宝在施工队里面,认识了谢振国的爸爸,罗大庆经人介绍,认识了罗子豪的妈妈。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出生了,又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上幼儿园了,又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上小学了,又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上中学了,又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上大学了,又一眨眼的工夫,谢振国当警察了。 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罗子豪也同样,经历了几个一眨眼的工夫,加入了警队。 不同的是,谢振国是一个挺上进的孩子,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单位听领导的话。而罗子豪却是一个有些叛逆的孩子,在学校不愿意听老师的话,在单位不愿意听领导的话,而且还经常惹岳大饼着急。说句实在的,为了让罗子豪加入警队,岳大饼没少使钱。哦不,岳大饼没少使劲儿。 还有一个人特别值得一提,那就是潜伏下来的胡喜子。 那是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晚上,凄凉和孤独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即便是那颗最亮的北斗,也茫然的的指向了远方。 没有罗齐轮源源不断的提供炸药,胡喜子也就失去了潜伏的价值,因此一潜伏,就潜伏了半辈子。只见胡喜子驼着背,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旧衬衣,唉声叹气的坐在火盆旁边,一边烧着什么东西,一边啃着一块月饼。他不停的抱怨着月饼难吃,说是不如记忆里面,铜锣烧的味道好。 “他奶奶的,这月饼简直就是狗屎,狗屎都不如……”那些抱怨的话很粗鲁,而且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或许,此时此刻的胡喜子,是因为一辈子没能回到他的祖国,没能再吃到鱼生,寿司,和铜锣烧,而感到不值。 在胡喜子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孩子,傻傻的注视着火盆里面的火苗。小孩子不吃月饼,手里拿着一个咬了几口的苹果,但是,跳跃的火苗,完全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力,以至于忘了吃,手里的苹果。 火光似乎给了胡喜子最后的温暖,他对着火光,正了正衣领,就像当年当侵略者那样,趾高气昂的,正了正衣领。紧接着,他拿出一把刀,或许那把刀并不正规,但是却足够锋利。 按照他们国家的习俗,他早就应剖腹自尽了,在那些吃不到铜锣烧的年代,他就应该剖腹自尽了,但是!他退缩了,苟且偷生的活了大半辈子。他为他的退缩感到耻辱。 他清楚的记得,他不叫胡喜子,他的本名应该是:岗村斜月。他不是农民,他是军人,侵华的军人。 他摸了摸那个小孩子的头顶,慈祥的笑了笑,然后不慌不忙的,扯开了上衣的扣子…… “太爷爷,太爷爷……”小孩子流着眼泪,摇晃着他的身体。但是!那把刀,已经毫不犹疑的,横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胡喜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哦不,应该说岗村斜月做梦也没有想到,地下军火库,并没有因为罗齐轮的死,而消除危险。 第227章:啃了一半的玉米 又是一个诡异的夜晚,空调室外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取代了夏夜特有的蛐蛐的叫声。霓虹灯一起一伏的,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焰火。然而,在那火焰之下的人影,却显得有些诡异,他们的脸是苍白的,他们的眼眶是凹陷的,看上去,比张牙舞爪的鬼还要鬼。 季有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尽管他拼命的摇着芭蕉扇,但是,淋漓的热汗,仍然湿透了枕头。尤其是听着别人家空调室外机的声音,更加让季有途感到盛夏的煎熬。季有途做梦都想有一台自己的空调,但是!时代不一样了,买空调不需要空调票,而是需要钱,季有途缺的就是那玩意儿,所以一直以来,也只有做梦的份儿。 顾名思义,季有途是一名环卫工人,专门用扫帚扫马路的那种。季有途姓季,名叫有途,有是有容乃大的有,途是前途无量的途。 就在前不久,车站后广场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报案人就是季有途,而办案的警官恰好是罗子豪。罗子豪这个人,无利不早起,所以案件就一直搁在那儿,没有任何进展。 突然! 季有途就觉得枕边升起了一缕烟雾,而且还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儿,季有途翻身一看,在他的脑袋旁边,居然放着一颗手榴弹!一颗已经拉开保险,冒着浓烟的手榴弹。季有途的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枕头上猛然弹了起来。 手榴弹静静的躺在枕头上,仍然“噗噗”的冒着浓烟,可能是由于季有途的动作尺度太大,那颗手榴弹,不声不响的,向枕头中间的位置滚了滚。 眼看着,手榴弹就要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房间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的伸出一只手,二话不说,抓起手榴弹就扔向了窗外,紧接着,别人家的空调室外机全都炸了,浓烟和火光点燃了季有途的视线。 季有途顿时就惊呆了。 好半天,季有途的视线,才又回到了漆黑一片房间。只见从房间的角落里面,隐隐约约的冒出来一个伟岸的身影…… “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你是人还是鬼?”季有途举起了惊恐万状的目光,本能的注视着那个身影。 只听那个身影沉声说道:“我的代号是,红梅花。” “代号?还红梅花?好端端的,代什么号?!”季有途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但是,无论季有途睁多大的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儿是吗?”那人冷笑一声:“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红梅花长什么样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儿。” 季有途听罢,第二次惊呆了。 “你听我说……”那人讲话变得急促起来:“国民党有几个地下军火库,藏武器的。日本特务在地下军火库里面安装了定时炸弹,打算炸毁那里,但是,其中一个地下军火库没炸,已经安装了定时炸弹,但是并没有爆炸。那颗定时炸弹放在地下军火库里面,一放就是七十多年。” “啊?!”季有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是说,没有爆炸的那个地下军火库,就在我这里?!” “你想哪儿去了。”红梅花摇了摇头,从红梅花的声音可以听的出,他有些高傲:“不知道哪个地下军火库没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当时,有日本特务在追我,我把情报带在身上不安全,于是就放在了柳林公园,一座假山的石缝里面。情报上是所有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那后来呢?”季有途紧接着问道。 红梅花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笑声似乎是在藐视世人的愚蠢:“后来我被他们抓走了。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冥界最近得到消息,那个地下军火库,就要爆炸了……” 讲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了,季有途就觉得,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他困极了,努力想睁开眼睛也睁不开,之后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那伟岸的身影,和高傲的笑声,渐渐消失在季有途的梦里。 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霞光染红了大街小巷,也染红了季有途的家。季有途睁开了眼睛,他惊奇的发现手里面紧紧的握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玉米,大概是头天晚上太困,啃着啃着就睡着了。窗外很吵,季有途揉着酸痛的脖子出去看热闹,一打听才知道,别人家的空调室外机,夜里面全都被盗了。 季有途第三次惊呆了,或许只有霓虹灯知道,别人家的空调室外机,是被谁偷走的。 季有途低头看了看手里面的半个玉米,他突然想起了那颗手榴弹,嘴里面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地下军火库?” 第228章:关于空调室外机的磁场 话说,那个地下军火库,当时已经安装了定时炸弹,为什么没有炸呢? 这要从定时炸弹的原理,说起。 定时炸弹的原理很简单。当定时炸弹,到达设定时间之后,计时器就会震动,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闹钟那样。计时器的震动,就会引起撞针的碰撞,撞针的碰撞,就会使火线和零线接触,火线和零线接触,就会擦出电火花。就利用擦出的电火花,就能引爆定时炸弹里面的雷管了。然后定时炸弹就炸了。 想当年,苗护沪中了枪,但是他仍然想阻止地下军火库爆炸,结果倒在了定时炸弹上。 苗护沪血,泊泊的向外涌,很快就浸透了定时炸弹。血红蛋白包裹了炸弹的撞针,在两根撞针的外面,形成了一层绝缘层。原本撞针碰撞,会引爆定时炸弹的,但是,苗护沪的血,凝固在撞针上,形成了血栓,所以,定时炸弹没有在设定的时间爆炸。 然而! 一眨眼七十多年过去了,包裹在撞针上面的血栓,渐渐的脱落了,火线和零线,渐渐的露了出来。所以说,冥界得到消息,那个没有爆炸的地下军火库,即将爆炸。而人间对此,还一无所知。 于是,花万红借助十七个空调室外机的磁场,把地下军火库即将爆炸的情报,传递给了季有途。 为什么一定要传递给季有途呢? 因为冥界要想把情报传递给人间,需要一种特出的磁场,十七个空调室外机,恰好可以形成那样一个磁场。而情报还必须送进一个没有空调的房间,否则会破坏情报的格式。季有途的家,正好满足了这些条件,所以,花万红就把情报,传递给了季有途。 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人们对自由的追寻,更别说区区一个夏天了。昔日的柳林公园,如今已经升级改造,变成了当地旅游产业的一部分。顶着烈日和暴雨游山玩水的游客摩肩接踵,可问题是,诺大的一个公园,让季有途上哪儿去找,七十多年前的那座假山呢? 事情是这样的。季有途邻居们的空调室外机,一夜之间全都丢了。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官又是罗子豪。 季有途就主动给警方提供线索,说是一个代号叫做红梅花的人干的。然而,罗子豪死活儿就是不相信。季有途越解释,罗子豪就越不相信。所以,季有途一气之下,决定去柳林公园走一趟,亲手把那份坐标找出来,看罗子豪信不信。 别看从小就在那座城市长大,但是,季有途还是第一次去柳林公园,因为五十块钱一张的门票,让季有途肉疼。 但是这一次,季有途也豁出去了,就当后半个月吃土,一狠心掏了五十块钱,买了一张门票。 一走进柳林公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家旅游用品商店。 那商店比想象的要大,一连好几间店堂,卖的竟是古色古香的玩意儿,大件儿的有刺绣有屏风,小件儿的有扇子和钥匙扣,件件都很精美,看上去,既有悠久的年代感,又有丰富的文化底蕴。 然而最吸引游客的,却是那些,用传统工艺制作的伞,一把一个颜色,一把一个图案,灿烂而又惊艳,把伞撑开转一转,就像是变幻无穷的万花筒,给人一个又一个惊喜。 好几个游客都聚在那里,挑选汗伞,季有途也不知不觉的,也凑了过去,并且对着一把梅花图案的伞发呆,因为那把梅花伞,季有途在梦里见过…… “这伞多少钱?”伞面之下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四十八。”售货员答道。 就听那男人讨价还价的说道:“便宜点儿,示十示吧。” “行啊,四十四就四十四。”售货员也不争竞。 季有途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惊奇,总之,他默默的跟在那个买伞男人的身后,走出了旅游用品商店。或许,季有途只是想看一看,那个买伞男人的脸而已。 买伞男人的脚步特别轻,一点儿响声都没有,就像是一团气体,漂浮在伞的下面。 季有途隐隐约约的感到,伞下面的人很冰冷,很阴暗,孤独的在鹅卵石的小路上游荡,与游人们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魂。 想到这里,季有途低头一看,地面上居然没有影子,什么都没有,就是满地的阳光。季有途顿时就惊呆了。等季有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买伞男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被一道西方接引的符,给接走了似的。 季有途不由得有些茫然,之前光顾着跟踪买伞男人,不知不觉的,已经迷失了方向。季有途在鹅卵石的小路上,来来回回的的徘徊,实在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那座,藏着坐标的假山。 第229章: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季有途,一个像小蜜蜂一样勤劳的清洁工,唯一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自己的空调,但是,他买不起,甚至连家里煮开水用的电水壶,都是他扫马路的时候,捡的。 然而! 季有途却斥资五十块钱,买了一张柳林公园的门票,为的是,要找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荒唐,那么大的一个公园,上哪儿去找那份小小的坐标呢?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导游的声音:“大家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这里呢,原来是一座亭子,名叫柳缘亭,是清代文人吟诗作画,谈天说地的地方。柳缘亭修建的年代比较久远,在蹉跎的岁月里,被损坏了一些,之后,在柳林公园修复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建了一座音乐喷泉。大家看,就是这个景观,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喷泉就会随着音乐,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季有途也跟着旁听,听到柳缘亭之后,几步冲了过去,拉着导游的胳膊,急切的问道:“柳缘亭附近有个假山,现在在哪儿?” 导游小姐顿时就惊呆了,眨着眼睛愣了好半天,然后反问季有途:“你说什么?什么假山?” 季有途这才想起来,讲话要礼貌一些,于是尴尬的松开了导游小姐的胳膊,堆起一点点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一时心急。其实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柳缘亭附近的假山,现在在哪里?” 导游小姐显出有些不确定的神色:“你是问柳缘亭前面的假山吗?这个……”导游小姐说着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季有途听罢,又焦急又失望,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有外地游客热情的想帮忙:“你要找假山干哈呀?” “一个假山而已,很重要啊还是咋滴?看把你急的。” 大家的关心,让季有途反而很为难,实话实说吧,大家肯定不相信,结果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汗都下来了,也没说清楚。 导游小姐也很好奇,见季有途说不清道不明,又很着急的样子,完后就问季有途:“你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品呀?” 导游的一句话,提醒了季有途,季有途激动的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就是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那个啥……是我的女朋友……”季有途话说到一半,连导游带游客,全都惊呆了。 “哦不不不,我不是说我女朋友丢了。”季有途赶紧解释:“我女朋友给了我一个情报,说是放在了柳林公园假山的石头缝里,如果我找不到的话,她就跟我分手。” “啥情报呀?是情书吗?” 季有途赶紧回答:“我女朋友没说是什么,就说是情报,让我找。她跟我说,等找到了,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柳林公园大了,上哪儿找去呀……” “我看你俩的事儿悬了,你想啊,你一个人找,估计找到死也找不着。” “你女朋友也够没六儿的,也不说是啥……” 季有途的遭遇,引起了游客们极大的共鸣,大家都替季有途着急,于是就有人提议:“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交个女朋友不容易,我看这样吧,大家分头帮他找一找,无论在假山上找到了什么,全都交给导游,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响应,有的说“行”,有的说“好主意”,有的说“没问题”,有的说“咱这也算是成人之美了”……紧接着,大家就散开了,都去找假山去了。或许这样一来,让游园变得更有乐趣了。 有了大家的帮忙,季有途踏实了许多,他也跟大家一起找,从柳林公园门口开始,一个假山一个假山的找,不放过每一条石头缝。 大半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夕阳西下的柳林公园似乎更加秀丽。蓝天碧水亭台楼阁,与绯红的晚霞融合在一起,亦真亦幻如梦如画,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游客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导游小姐收获不少。 有冰棍的棍,有雪糕的袋,有瓜子的皮儿,有香烟的盒,有熊猫馆的票,有宣传的小广告,还有破了的袜子和口罩。反正是,大家把觉得靠谱的东西,全都捡了回来。 季有途蹲在石子小路上,一件一件的查看,还真有一个小纸条,好像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季有途很兴奋,打开一看,上面写满了迪丽热巴的名字,最后一行是:我爱你。 导游小姐站在旁边,一脸的好奇:“怎么样,是这个吗?” 季有途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女朋友没这么可爱。”说罢,季有途拍了拍手上的土,一脸沮丧的站起身:“这些都不是呀,你们这里,还有没有没搜过的假山?” 导游小姐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有,在公园办公区有一座假山,据说有历史了,简直就是文物级别的,放在公园里怕被游人损坏,所以挪到了办公区。” 龙下灰顿时眼前一亮:“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导游小姐迟疑了片刻:“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得跟领导商量商量。” 第230章:倾诉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季有途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然后交给罗子豪,就完事儿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搞的轰轰烈烈的,弄的连外地游客都知道了,而且还要闹到柳林公园领导那儿去。 “还要请示领导呀?!搞对象的事儿而已,不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吧。”季有途有些退缩了,但是一想到五十块钱的门票已经花了,不找到坐标就不甘心,于是把心一横,同意了:“行啊,请示领导就请示领导吧,麻烦导游小姐姐了。” 七月初的天气,日头升起来的特别早,落下去的却特别晚,在那片热的不可救药的阳光之中,偶尔也会掠过一缕清爽的风。 柳林公园是一个挺经典的公园,尤其是在那个季节,树够绿人够多,而且湖面上还开着晶莹剔透的莲花,简直就是美景盖世无双,花草四季清香。然而,季有途却无心享受阳光,而是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在办公区的外面,踱来踱去。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导游小姐姐总算是有了回音。 “内个谁呀……”导游小姐不慌不忙的走出办公区,朝季有途招了招手。 季有途正在墙角蹲着呢,他们扫马路的最习惯那个姿势。见导游小姐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跟前,期待的问道:“领导怎么说?” “我好说歹说,领导才同意的,你赶紧,跟我进来吧。”导游小姐引着季有途走了进去。 一进门,季有途就看见正当中戳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办公场所,游客止步。如果不是导游小姐带着的话,估计门房大爷,是断然不会让季有途进去的。 在办公区的院子里面,果然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不是很高,看样子只是观赏品,并不是给游客攀爬的那种。石面已经盘的很光滑了,坑坑洼洼的地方,不均匀的长着一些青苔,绿茵茵的,很清幽。山石的下面造了一个小水池,水池里面漂着几片浮萍。季有途愣愣的伫立在山石的脚下,隐约的感到有些肃然起敬,仿佛那古老的山石,在向人们倾诉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肃然起敬了好半天,季有途才攀着石墩爬了上去,他仔细的寻找每一条石缝,在假山的背面,果然发现了一条可疑的狭缝,狭缝的外面挂满了蜘蛛网,狭缝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季有途伸手试了试,石缝太窄,手指根本伸不进去。他从假山上下来,找了一根冰棍儿棍儿,二次上去,才把石缝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导游小姐在一旁看着也很兴奋:“怎么样,找到了没?” 那是一张叠了四折的,发黄的小纸条。季有途随着导游小姐的目光一起,小心翼翼的展开,上面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有的地方,墨水已经融化了,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出,北纬多少多少度,东经多少多少度。 季有途惊喜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没错,就是这个。” 导游小姐有些惊讶,一脸茫然的追问:“你女朋友写这样一个纸条,是什么意思呀?” 季有途胡乱的给导游小姐解释:“这是坐标,是我和女朋友曾经约会的地方的坐标,用卫星定位才能找到。”季有途把小纸条收好,然后向导游小姐表示感谢:“这纸条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帮助!” 季有途与导游小姐握手告别,之后便带着小纸条,兴冲冲的离开了柳林公园。他一边蹬着扫马路的三轮车,一边胡思乱想:在柳林公园的假山上,确实找到了小纸条,小纸条上确实有几个坐标,这足以说明,红梅花的话是真的。如果红梅花的话是真的,那就是说,确实有一个没爆炸的地下军火库,而且随时都会炸! 想到这里,季有途“吱呀吱呀”,加快了蹬三轮车的速度,直奔警局而去。 然而,到了警局门口,季有途又退缩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也不知道进去之后跟警察怎么说。正赶上一个警察从警局里面出来,见季有途有些可疑,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我看你站在这儿好半天了,嘀嘀咕咕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是不是要推销保险呀?” 季有途拙嘴笨腮的,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就闭紧了嘴巴,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警察再一次,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季有途,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跟你讲,如果是正规的保险,不需要你上门推销,我们自己会买。如果是非法集资,或是非法传销之类的,我警告你,我们这里可是警局。” 季有途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可不敢搞那些个违法的事情。我是……”季有途又吭哧瘪肚了:“我是……” “你是什么呀你是,你又不是总统,有什么话,说!”那警察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跟你说管用不?”季有途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 那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警员证:“呐,你看好了,我叫裘柠俊,管用不管用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第231章:比以前更加壮观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刺破了云层,点亮了人间,也点亮了警局的楼。虽然,那里曾经是炸药包调查组艰苦奋斗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警局的楼。虽然经历了年代的淬炼,但是此时此刻,却没有留下半点蹉跎的痕迹。虽然那楼的造型有些呆板,但是此时此刻,却显得比以前更加壮观。虽然玻璃窗像镜面一样光滑,但是此时此刻,沐浴在阳光之中,却一如既往的,折射出辉煌的光。 虽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但是此时此刻,季有途仍然见证了那楼的壮观。 “刘,刘警官……”季有途由于太紧张,没听清楚裘柠俊叫什么。当然,不可否认,裘柠俊的名字也确实有点儿绕口。 “我姓裘,不姓刘。七油裘的裘,不是乐油刘的刘。”裘柠俊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哦哦哦,裘警官,我来警局并不是推销保险的。” 季有途正在琢磨着从何说起,裘柠俊就急赤白脸的接过了话茬:“那推销什么呢?推销保健品?我跟你讲,那些保健品都是骗人的。这不,上个月我妈就遇到了一个,非说吃了之后可以降血脂,降血糖,降血压,降甘油三酯,说的神乎其神的,就跟长生不老的仙丹似的。结果我妈就信了,买回去一吃才发现,哪是什么仙丹,其实就是泻药。血脂血糖血压甘油三酯降没降不知道,但是拉了几天的肚子,体重倒是降了不少。结果又买了几盒止泻的药,吃下去,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季有途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重重的“嗯”了一声,用力点了点头:“是,我就不信那些保健品,有钱还不如买点儿好吃的呢,比什么都保健。” “那你要推销嘛呢?”裘柠俊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季有途一时心急,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关键的两个字:“军火。” 裘柠俊顿时就惊呆了:“嚯!你胆子不小啊,跑警局门口来推销军火?!来来来,你跟我进来吧……” 就这样,季有途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不大,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几个档案柜,大概是裘柠俊办公的房间。季有途只知道裘柠俊是警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儿,反正是,裘柠俊给季有途倒了一杯水,然后让季有途坐了下来。 “军火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咱得详细谈谈。”裘柠俊也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说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不是,警官。”季有途想解释。 但是,裘柠俊很强势,根本不给季有途解释的余地:“不是什么不是?我让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季有途,我叫季有途。”季有途赶紧,如实回答。 “哦。”裘柠俊一本正经的,把季有途的名字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又问:“干什么工作的呀?” “扫马路的。”季有途继续如实回答。 “哦。”裘柠俊又一本正经的,把季有途的职业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又问:“卖什么军火呀?” “不是的裘警官……”季有途连连摆手:“我不是卖军火的。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你说呀,我又没拦着你。”裘柠俊刻不容缓的接过了话茬。 “是是是,裘警官。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几天天气特别热,热的快炸了……” “热得快炸了,你开空调呀,你跑警局来找我,我又不能帮你降温。”裘柠俊又刻不容缓的接过了话茬。 季有途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惭愧:“我没有空调。” “你没有空调,这事儿就不好办了。”裘柠俊放下了笔和记录本,一本正经的帮季有途想办法:“虽说我们警局有空调,但是你也不能在我们这里睡觉呀。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超市,超市里面通常都有空调,你要是热的快炸了的话,你可以就近找一家超市,进去凉快凉快,顺便买点儿冰棍儿汽水儿什么的,拿回去吃,防暑降温嘛。” 把季有途急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光着急,又说不清楚。 听季有途说没有空调,裘柠俊很同情:“你先喝一杯凉白开吧。如果是凉水的话,我们警局还是管的起的。” 季有途急的直上火,接过杯子“吨吨吨”就喝了下去。 裘柠俊一看季有途那么渴,看来确实是热的不轻,于是赶紧站起身,并且感同身受的说了一句:“我再给你倒一杯。” “谢谢裘警官。”就在裘柠俊倒水的这个工夫,季有途才慢慢的讲述起来:“裘警官,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天气特别热,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就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就在我翻来覆去的时候,我的枕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榴弹,一个冒着浓烟,马上就要爆炸的手榴弹,你说多吓人。” “哦?!居然会有这种事情?!”裘柠俊听罢,挽起了眉毛,手里的水杯都满了,凉白开“哗啦哗啦”的流到了地上…… 第232章:没来及害怕 “眼看着手榴弹就要炸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影子。”季有途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看上去讲的很投入:“就看那影子,一把抓起手榴弹,扔出了窗外。手榴弹紧跟着就炸了。之后,那个影子告诉我说,他的代号是红梅花。他还跟我说……” “他说什么?”裘柠俊迫不及待的追问。 “他说国民党有几个地下军火库,藏武器用的。日本特务在地下军火库里面安装了定时炸弹,打算炸毁那里,但是,其中一个地下军火库没有炸,已经安装了定时炸弹,但是并没有爆炸。那颗定时炸弹放在地下军火库里面,一放就是七十多年。但是最近听说要爆炸了。他还说,因为有日本特务追他,所以他把那几个地下军火库的坐标,藏在了柳林公园,一座假山的石缝里面。” 季有途讲述完之后,办公室里面安静了,裘柠俊很认真的琢磨着什么,好像是在回味着那些细节:他睡不着,然后在枕头上发现一个手榴弹,然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影子,把手榴弹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紧接着手榴弹炸了……想到这里,裘柠俊急忙追问季有途:“你抽烟吗?” 季有途本来也会抽烟,但是!在扫马路的时候,不抽,职业需要,怕引起火灾。所以,季有途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又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拙嘴笨腮的,说不清楚。 裘柠俊紧跟着来了一句:“我抽一根儿,你不反对吧?” “你抽你抽。”季有途看起来很客气。 季有途客气,但是裘柠俊一点儿都不客气,季有途话音未落,裘柠俊就“啪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娴熟的从烟盒里面,叼起一支香烟,然后,就着打火机的小火苗,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紧接着,全世界仿佛都放松了。只见裘柠俊一边吐着烟雾,一边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别是你做的梦吧?” “都是真事儿!我可以对着太阳发誓,绝对不是做梦。”季有途睁大了不太大的眼睛,拿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然后解释说:“裘警官你听我说。那个影子告诉我,说是在柳林公园的一座假山上,藏着一份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于是我就买了一张柳林公园的门票,好家伙,真够贵的,五十块钱一张,然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进去找……”说到这儿,季有途从口袋里面,掏出那张发黄的小纸条,颤颤巍巍的递给了裘柠俊:“裘警官你看,这就是我在柳林公园的石缝里面找到的,真的有一份情报,上面用钢笔写着四个坐标……” “让我看看。”裘柠俊一把将香烟,按在烟灰缸里面,然后半信半疑的接过了小纸条,只见小纸条上果然有四个坐标,是用钢笔写的,字迹有些融化了。 裘柠俊也正经了起来,“咔哒”一声,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然后,就着灯光仔细看。季有途也把脑袋凑了过去,跟着一块儿看。两个大活人,四只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张发黄的小纸条上面,果然有四个坐标。 裘柠俊用卫星定位查了一下,第一个坐标的位置,已经建成了地铁站。第二个坐标的位置,已经建成了一座八十一层高的大厦。第三个坐标的位置,已经建成了学校。第四个坐标的位置,是一间废弃的公厕,4843号公厕,但是!在距离4843号公厕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座加油站。 季有途怕裘柠俊不相信,还一个劲儿的解释:“这纸条不是我一个人,蔫不呲溜找到的,很多游客帮我一起找,一直找到天黑,后来是导游小姐姐把我带进了办公区,才找到的,绝对是真事儿。” 裘柠俊似乎是相信了,就看裘柠俊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一本正经的对季有途说了一句:“你胆儿确实够大的,又是手榴弹,又是军火库,又是定时炸弹,你还一个人去柳林公园找坐标?你说的那个影子,现在在哪儿?!” 季有途“嘿嘿”的笑了笑:“我胆子并不大,关键是一切来的太快了,没来及害怕。至于那个影子,天没亮他就消失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情,在裘柠俊的脑子里面有很多种推测,但是,他最认同的一个推测就是,那个影子,很可能是恐怖的人假扮的。裘柠俊缓缓的抬起头,用狐疑的眼神注视着季有途,他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清洁工,也是恐怖的人假扮的。 裘柠俊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一本正经的,对季有途说道:“这个案子我们需要时间调查。你把联络方式留下,然后先回去,如果又见到那个影子,你再来找我,最好能带着那个影子一起来。” 季有途一脸茫然的“哦”了一声。 裘柠俊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季有途走后,第一时间就把案件如实报告给了上级部门。上级部门也同样非常重视,连夜开会研究案情,会议决定,让刑侦部门,排弹部门,反恐部门,合并,哦不,联合,成立一个临时侦破小组,命名为“红梅花小组”,专门负责调查地下军火库的案子,并且任命排弹部门的叶胜宇叶警官,刑侦部门的裘柠俊裘警官,反恐部门的谢振国谢警官,共同担任红梅花小组的组长。 第233章:就见不得别人给好处 那是在千玺后的某一年,抗日战争已经结束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中华大地又改革又开放,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那颗沉睡在地下军火库里面的定时炸弹,居然奇迹般的复活了。 为了研究地下军火库的事情,警局开会开到了深夜。罗子豪因为调查十七台空调室外机的案子,所以没有加入红梅花小组。 案件的调查工作,才刚刚开始,但是!定时炸弹上的血栓,却在一点点一点点的脱落…… 大概是熬夜熬的太晚了,罗子豪回去就感冒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整整一包纸巾,就被罗子豪包成了馄饨。罗子豪跟上司请了几天的病假,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下午七点多钟,孟首财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嘟嘟嘟,嘟嘟嘟……” “喂?”罗子豪鼻子堵着,瓮声瓮气的打了个招呼。 就听电话的另一边,孟首财来了一句:“子豪啊,来别墅这边喝两杯吧。” 此时此刻,新闻联播里面正在报道禁止吃野生动物的事情,罗子豪急忙用遥控器降低了音量,对电话另一头说道:“去不了啊财哥,我感冒了。” “感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过来喝两杯就好了。这样吧,你打车过来,我给你报销!” 罗子豪仍然想推辞:“财哥,现在外面在下雨……” 罗子豪话还没有说完,孟首财就急了:“又不是下刀子,你怕什么怕!行了,别啰啰嗦嗦的了,快点儿过来吧,有好处给你。”说完这句话之后,孟首财就把电话挂了。 罗子豪这个人心眼儿软,就见不得别人给好处,所以,一听见孟首财说有好处,别说是感冒,就算是奄奄一息,他也得挣扎着去看看。 话说,打电话的这个孟首财是个什么人呢?很难用语言形容,总之就是,没有明确的身份,没有正当的职业,但却有车,有艇,有别墅的那种人。据说头几年犯过事儿,还是罗子豪出面,帮他办了个纸面儿服刑。所以说,孟首财跟罗子豪的交情,那简直是,很难用语言形容。 罗子豪吃了两颗感冒药,一上车就睡着了。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的,像个大摇篮,在临近别墅的时候,罗子豪醒了。那里是一家私人会所,很隐蔽,也很偏僻,如果不是罗子豪告诉司机怎么走的话,司机恐怕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很多人只是听说过那里,但是从来没去过。别墅建在城郊结合的位置,环境清幽,空气新鲜,人烟稀少,跟坟场的环境差不多,可那里却是出了名的高档别墅区,不是穷人们烧纸的地方,而是富人们比着烧钱的地方。 孟首财的保镖似乎提前就知道罗子豪的到访,都站在别墅外面等着呢,远远的看见出租车过来,为首的保镖,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溜小跑儿的,迎了上去。 为首的保镖,罗子豪认识,是个浑浑噩噩的小伙子,名叫曹润金。刚刚加入的时候,挺清瘦的,跟着孟首财混了不到三年,就变的膀大腰粗了。 “豪哥,你来啦?”曹润金举着雨伞,一边帮着罗子豪开车门,一边亲热的打了个招呼:“怎么样,来的路上顺利嘛?” 罗子豪擤着鼻涕从车上下来,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顺利个鬼,吃了两颗感冒药,晕晕乎乎的睡了一道儿。” 出租车司机收了钱,关上车门开走了。 “快进去吧,财哥在里面等着呢。”说着,曹润金就把罗子豪领进了别墅。 一楼左边的房间很大,大的甚至可以开舞会。罗子豪进去的时候,沙发上也坐着一个保镖。此人姓邱,名叫邱泽秋,性格有些孤僻,很少跟罗子豪讲话,也很少跟其他的保镖讲话,据说以前也是警队的,是个交警,因为一点儿小问题,脱了制服离开了警队,后来被孟首财的女人发现,跟了孟首财。 邱泽秋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拿着手机打游戏。仅仅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罗子豪,也没有打招呼,然后便退出游戏,站起身,给罗子豪沏茶倒水去了。 房间的装潢有些古色古香,浅色大理石的餐桌,浅色的羊毛地毯,还有浅色实木雕花的座椅,那烧钱的质感,和那烧钱的做工,显然不是几把折叠椅子所能媲美的。房间里面,唯一欧式的就是那套沙发,那一拉溜儿米色的小羊皮,让房间看起来更加烧钱了。 曹润金把罗子豪移交给邱泽秋之后,就出去了,大概是迎接其他贵宾去了。所以说,罗子豪呆在那个房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搭理他,罗子豪就像是摆在沙发旁边的,一只垃圾桶。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孟首财女人的声音:“阿金啊,郭老板到了吗?” 就听曹润金回应了一声:“郭老板没到,但是豪哥已经到了。” 紧接着,孟首财的女人又说道:“马老板到了吗?” 曹润金又回应了一声:“马老板也没到,就豪哥一个人儿到了,在楼下客厅里面等着呢。” 紧接着,孟首财的女人又说道:“任老板到了吗?” 曹润金回应的声音,突然变的生硬了:“任老板也没到!我不说么,就豪哥一个人儿到了!” 第234章:倍儿大,倍儿红,倍儿难吃 此时此刻,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罗子豪,另一个是邱泽秋。为了体现出罗子豪的尊贵,邱泽秋不坐沙发,而是很自觉的,坐到了窗口的椅子上,然后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而孟首财的女人,则开始在外面张罗起来。 话说,孟首财的女人不止一个,也许连孟首财本人也数不清。但是!登堂入室的只有一个,就是在楼道里面张罗的那个。那女人姓章,不是弓长张,而是立早章,名叫琢千,琢是,精雕细琢的琢,千是,千金小姐的千。连起来读就是:章琢千。 章琢千是一个透着精明的女人,就连身上的细胞,都长的特别精致。身材很妖娆,笑容很丰骚。据传说,邱泽秋是章琢千的小学同学,在认识孟首财之前,两个人曾经频繁的,接触过一段时间。后来,邱泽秋神神秘秘的离开了警队,紧接着就神神秘秘的跟了孟首财。 反正罗子豪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跟邱泽秋聊了起来。 “阿秋啊,我听说你以前也是警察?” 邱泽秋笑了笑,好像是苦笑,又好像是害羞,与此同时,抿着嘴巴“嗯”了一声。 “怎么不干了呢?” 邱泽秋的笑容凝固了,脸上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于是,罗子豪跟着又说了一句:“是嫌赚的少吧?” 邱泽秋的眼神是想说“不是”,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抿着嘴巴“嗯”了一声。 罗子豪点了点头,似乎是表示认同。“阿,阿嚏!”罗子豪刚想再问点儿什么,结果一张嘴,打了个喷嚏。 “豪哥我给你拿纸巾去。”邱泽秋趁机,溜出了房间。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果盘,罗子豪百无聊赖的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那苹果倍儿大,倍儿红,倍儿好看,但是倍儿难吃,不甜不酸而且还挺硬。或许富人们吃的并不是苹果,吃的是贵。 等邱泽秋拿着纸巾回来的时候,罗子豪正举着苹果,不好吃,又不好意思放下…… 与此同时,楼道里面响起了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章琢千发出来的。紧接着,“吱扭”一声,章琢千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并且发出了“稀里哗啦”,打麻将牌的声音。 就听章琢千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说道:“咱们先吃吧,郭老板说是路上拥堵,塞车一万米,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到,马老板说他临时有点事情,处理完就过来,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到,任老板说他飞机晚点了,现在还在天上,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到。” 工夫不大,那些打麻将的人,便说说笑笑的,来到了罗子豪的那个房间。 罗子豪主动向边上挪了挪,给进来的人,让了一些位置。而邱泽秋就像一只趁着主人不在,躺在床上享受的猫,见到主人回来,就吓的躲进床底下似的,急忙站起身,把椅子也让给了那些客人。什么人格,什么尊严,在那种地方,金钱才是人格,奢侈才有尊严。邱泽秋只觉得,他的人格和尊严,就算被践踏,都不够资格。甚至连章琢千,都只不过是在主人面前,举着爪子拜拜的小狗,她那一身昂贵的名牌,似乎只是为了不让主人和客人,嫌弃而已。 话说,章琢千的样子确实不寒碜,梳着一头很清纯的短发,穿着一套很清纯的套装,一条带着流苏的大披肩,裹着她骨感的肩膀,那披肩上草履虫的花纹,不经意的,卖弄着一本正经的丰骚。 其实罗子豪也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只是从直关观上,感觉到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场。 沙发上瞬间坐满了敦实的身体,把沙发坐的一个坑一个坑的,就连沙发前面的茶几,也跟着那些人的气场一起,徐徐颤抖。保姆出出进进,脚步匆匆,那速度,简直就是在竞走。 工夫不大,餐桌上就摆了个七七八八。 罗子豪趁机把那个倍儿难吃的苹果,丢进了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稀里糊涂的坐到餐桌跟前儿,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孟首财很关照罗子豪,一边给罗子豪夹菜,一边关心几句:“听你电话里面说是有点儿感冒,最近忙什么案子呢?这么拼命呀?” “咳,一个扫马路的清洁工,跑警局报案,说是发现了一个地下军火库,弄的我们上司倍儿紧张,连夜开会研究案情。把我给困的,跟什么似的,回去就感冒了。” “地下军火库!”孟首财顿时眼前一亮,但是立刻又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给罗子豪夹菜:“来来来,尝尝这个,特别补,对感冒有好处。” 罗子豪也没犹豫,立刻就放进嘴里。 “怎么样?味道如何?”孟首财问道。 罗子豪没尝出是什么,自己又夹了一块,仔细回味着:“倒是不难吃。这是什么呀?” 就听章琢千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穿山甲。”罗子豪顿时就惊呆了。总之,不管罗子豪如何惊讶,孟首财却泰然自若的张罗起来,并且一边张罗,一边给其他客人夹菜:“吃啊吃啊,大家也尝尝。” 紧跟着,孟首财又把关照转向了罗子豪,一边夹菜,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闲聊:“什么地下军火库呀,在哪儿发现的?” 第235章:冒雨去吃鸿门宴 晚餐渐入佳境,粘在餐桌上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甩开腮帮子加油吃了。他们吃的满面红光,头顶冒烟,热火朝天,挥汗如雨。而孟首财,却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罗子豪,而且还一直打听地下军火库的事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地下军火库的案子,肯定又是罗警官负责,是不是?” 罗子豪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没接。地下军火库里面有炸弹,所以让叶胜宇接的。” 孟首财“哎呀”的叹息一声,顿时替罗子豪惋惜起来:“你怎么不抢着接呢,军火库嘛,哪个军火库里面没有炸弹呀,你怕什么怕!那可是一大批军火,只要从你罗警官的手指缝里面,漏出个一星半点儿,也能值不少钱呢。”说着,孟首财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讲,如果能从地下军火库里面弄出来一批的话,你的宝马,立刻就能换成劳斯莱斯。”说着,孟首财,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罗子豪的胸口。 然而,罗子豪的表情,却不以为然:“我主要是手里正好有个案子,就在前两天,有个居民楼一夜之间,丢了十七台空调室外机。”罗子豪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缓缓的转向了孟首财:“不会是你的人干的吧?” 孟首财也愣了愣,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要十七台空调室外机干什么呀!” “诶?那就怪了,这道儿上的人,我或多或少也都有所耳闻,不是你财哥的人干的,还能是谁干的呢……”罗子豪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压抑,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的压抑。只看见,那些人,有节奏的夹着东西,有节奏的动着嘴巴,节奏的挥舞着筷子,与此同时,酒瓶,酒杯,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是章琢千不失时机的,打破了压抑:“来来来,吃东西吃东西,别光顾着讲你们的事情,这玩意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章琢千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夹进了罗子豪的盘子里。 对于刚刚放进嘴里的食物,罗子豪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嗯。这个好吃!这是什么呀?” “很好吃吗?”章琢千轻声问了一句。 “嗯嗯嗯。”罗子豪一边大嚼,一边嗯嗯的点着头。 章琢千“嘤嘤”的笑了起来,转过身去,一块又一块的夹给大家,还帮着身边的孟首财剃骨头,并没有回答罗子豪的问话。 房间里面的气氛,随着罗子豪的问题,变得有些神秘了,连空气都在回避着什么,以至于食物的色彩,笼罩在朦胧的雾气里面,那雾气是食物的温度,和燃烧的香烟,融合而成的。 罗子豪见章琢千讲话很含蓄,于是更加好奇了,抬起头,将眼神转向了一直站在他背后的邱泽秋:“阿秋告诉我,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呀?” 邱泽秋笑了笑,好像是有些害羞:“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是人肉吧?!”罗子豪大大咧咧的开了句玩笑。 对面的一个光头接过了话茬:“说的对,的确是人肉。” “啊?”罗子豪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一个律师模样的人,急忙把话茬接拦了过去:“他逗你的,别听他瞎说。” 紧接着,大家说说笑笑的,又转入了其它的话题,都是一些罗子豪不感兴趣的话题,什么股票呀,债券呀,集资呀,楼盘呀,气氛热烈,但是却没有人再提起吃的是什么。每个人的嘴巴就像在吃泡泡糖,一边嚼一边吹。 罗子豪冒雨去吃鸿门宴,与此同时,红梅花小组却在争分夺秒的,拼命工作…… 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办公桌就变的更加混乱了,除了老鼠和蟑螂,其他什么都有。文件,手机,饼干,方便面,饮料瓶,火腿肠,花生壳,各种颜色的电线,上面还扔着几个熄灭的烟头。突然,埋头看资料的叶胜宇,又一次拿起了烟盒和打火机,手指在盒子里面认真的摸了摸,然而这一次,烟盒里面空荡荡的,连一撮烟丝都没有了。 叶胜宇无奈的把烟盒丢进纸篓,又从电脑后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对着水杯使劲儿的抖了抖,扬起一片粉末,之后,塑料袋就空了,但是水杯里面仍然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个通宵,和每一个这样的通宵一样,燃尽了所有的香烟,喝光了所有的咖啡,但是,地下军火库的案子,仍然没有头绪。 叶胜宇烦躁的放下水杯,打火机,和那些卷宗,转身走到窗边,伸开双臂,猛然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窗外的朝霞已经不知不觉的染红了大街小巷,视线中的画面,比台灯下面的卷宗还清晰。叶胜宇使劲儿吸了一口气,以缓解萦绕在脑海中的困惑。 突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亲爱的,起床了吗?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236章:这就是魅力 红梅花小组的组长之一叶胜宇,为了案件的事情,熬了一个通宵,就在叶胜宇拉开窗帘,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女人,打电话给叶胜宇。 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胜宇的女朋友。那女人姓蔡,名叫蔡壤壤,蔡是蔡伦的蔡,壤是土壤的壤。连起来读就是,蔡壤壤。蔡壤壤是一名服装模特,个子高,身材好,咱就不说她的眯眯眼了,反正是喜欢她的人,认为她漂亮,不喜欢她的人,认为她丑。而叶胜宇却觉得她很,不知道很什么,恐怕连叶胜宇本人,也说不大清楚,大概这就是俗话所说的,魅力。 “还起床呐?我一直熬通宵,连睡都没顾上睡。”叶胜宇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就是之前跟你说的,地下军火库的案子。我跟你讲,如果地下军火库里面,真的安装了定时炸弹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睁眼也是炸弹,闭眼也是炸弹,忙的我都快爆炸了。” 蔡壤壤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不由自主的撅起了嘴巴:“你这是什么态度呀?接到我的电话,一点儿都不开心。” 叶胜宇赶紧解释:“开心,开心,开心。怎么能不开心呢,我只是在为案子的事情着急,没顾上对你说开心而已。” “又是你的那些破案子,不是我说,呕心沥血又发不了财,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你成天跟签了投名状似的,拎着脑袋工作,图什么呀?不如辞职换个工作,这年头,送外卖都比你赚的多。你看我们科室小懂的男朋友,都买房买车了……”电话里面,传来了蔡壤壤机关枪似的声音。 “壤壤,你听我说……”叶胜宇大喝一声,打断了蔡壤壤的话茬:“……我送不了外卖,因为我不会骑电动自行车。” “不会可以学呀,人家那么多人都会,怎么就你不会。算啦算啦,一说让你换工作,你就抬杠。呐,我打电话给你,是有正经事儿的。” “什么正经事儿,你说吧。” “啊!还要我说啊,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蔡壤壤又不乐意了,一个电话的工夫,蔡壤壤几次不乐意,弄的叶胜宇也很郁闷。顿了顿,就听蔡壤壤继续说道:“我在红润路红润酒店预订了座位,晚上七点钟,你带着礼物来宠我吧,礼物越贵越好,包括但不限于一件。就这样,晚上七点不见不散。我现在要去上班,不跟你多说了,有什么话你先留着,晚上再跟我说哦。么么哒。” 就这样,蔡壤壤滔滔不绝,而又匆匆忙忙的结束了通话。 或许在别人眼里,蔡壤壤是个很烦的女人,但是!叶胜宇就喜欢蔡壤壤的烦,越烦越有魅力。就像螺蛳粉,不喜欢的人觉得臭不可闻,喜欢的人却觉得比山珍海味还香。叶胜宇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上辈子欠了蔡壤壤的。 关于地下军火库的案子,红梅花小组开了几次碰头会,走访了很多单位和相关人员,还调集了大量的卷宗,根据数据分析,地铁站在建造的时候,挖掘深度,应该已经超过了军火库的深度,也就是说,那个位置的地下军火库应该已经炸了。再有就是那座五十层高的大厦,地基挖掘深度也超过了地下军火库的深度,而且在挖地基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地下军火库的痕迹,所以,这两个坐标的位置,基本上可以排除了。目前嫌疑最大的,还剩下两个坐标,红润路小学,和4843号公厕。 叶胜宇计划着,先别盲目挖,先跟红润路小学的负责人聊一聊,看看有什么发现。 紧接着,红梅花小组行动起来。 叶胜宇带着老周和小胖去红润路小学了解情况,裘柠俊带着华哥和大沈去4843号公厕了解情况。 先说叶胜宇这边吧。 红润路小学的领导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当然是一百个配合,带着他们三个人,在全学校地毯式搜索,搜到最后,还真找到了一个地下仓库,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常年不用的教学用品,但是,别说是军火,就连一把菜刀都没有找到。 老周和小胖并没有灰心,继续在那些落满灰尘的杂物中寻觅。 “老周,别找了,肯定不是这间仓库。要是找的话,除非挖地三尺。”叶胜宇向老周和小胖摆了摆手,然后一筹莫展的拿起电话,打给了裘柠俊。 “喂,柠俊啊,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裘柠俊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回声似的:“能有啥发现啊,就一间厕所,除了屎就什么都没有。如果仅仅是炸个厕所的话,我觉得问题倒不大。关键是,厕所的旁边,还真有一座加油站,导航标注的不太准确,其实加油站就在公厕的隔壁,一墙之隔,在厕所拉屎,能明显的闻到汽油味儿。如果一定要绕道加油站正门的话,厕所距离加油站正门,是几十米。”说完了4843号公厕,裘柠俊反过来又问叶胜宇:“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有什么发现吗?” 第237章:忙着反恐呀 叶胜宇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让视线在烟雾中变得松弛了一些,然后用力吸了一口尼古丁,这才说道:“红润路小学这边倒是有一个地下仓库,但是里面并没有军火。我觉得,以当年的技术水平,在地下仓库的下面,再挖一个军火库,可能性不大,战争时期,他们不会那么费时又费力。而且,如果真的要挖一挖看看的话,恐怕会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所以说,我们不如先在4843号公厕那里挖挖看。如果确定没有,再挖红润路小学。” “真的要挖啊?”裘柠俊有些迟疑:“倒也不是不行,是不是先跟上级打个报告,等上级批准了,我们再开工。” “这一打报告,来来回回,又要好几天……”叶胜宇挠了挠后脑勺:“行啊行啊,我也豁出去了,我现在就回去打报告。” 从红润路小学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叶胜宇开着警车从红润酒店门口经过,是的,他清楚的记得,晚上是蔡壤壤的生日,但是此时此刻,叶胜宇必须回警局,打报告。 叶胜宇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红润酒店。或许他应该去买礼物,或许他应该去买蛋糕,或许他应该回家换件衣服,然后去酒店赴约,但是!叶胜宇什么也没有或许,而是开着警车,回警局打报告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红梅花小组的全体成员,跟上级领导一起,坐在了会议室里面。 有上级领导拿主意,红梅花小组就更有干劲儿了:“我的意见是两个地点同时挖。你们想想看,地下军火库里面放着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可能,学生们相当于坐在火山口上课,多危险呀!必须立即停课!” 裘柠俊表示反对:“我不同意。这件事情是真是假,目前还不能确定呢,所以说,不应该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我比较支持先挖4843号公厕的方案。” 挖厕所的方案是叶胜宇提出来的,他觉得有必要向大家解释解释,然而!叶胜宇清了清嗓子,刚要讲话,叶胜宇的手机,就响了。 “亲爱的,你在哪儿了,怎么还没有到啊?”电话是蔡壤壤打来的。 叶胜宇举着电话走出了会议室,然后站在楼道里面,一个劲儿的跟蔡壤壤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今晚你过生日,但是警局在开会呀,很重要的会议,领导们都在,我实在是走不开呀。亲爱的,要不这样,我陪你过农历生日,你看好不好?” “不好!”蔡壤壤的声音,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要么你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么就分手!” “分手不分手的倒是没关系,但是你别生气呀,生气对身体不好。”叶胜宇话音未落,小胖走了出来,对叶胜宇说道:“叶组长,领导叫你进去。” 叶胜宇跟小胖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去。”结果,叶胜宇的这句话,却被电话另一头的蔡壤壤听到了,然后蔡壤壤就很高兴的对叶胜宇说:“这还差不多,你赶紧过来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儿哦。”说完之后,蔡壤壤就把电话挂了。 叶胜宇不想爽约,也不想让蔡壤壤失望,于是就急急忙忙的,拨通了谢振国的电话。 “喂,振国啊,你干什么呢?”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在忙着反恐呀。”电话里面传出了谢振国的声音,这个声音叶胜宇很熟悉,一听就知道是谢振国。 “你在哪儿忙着反恐呢?”叶胜宇紧接着又问道。 “就在季有途的家里呀。我正在调查,那个半夜突然出现的手榴弹,初步判断,那个半夜突然出现的手榴弹,很可能是季有途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谢振国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先别管玉米棒子了,你先给我帮个忙。” “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蔡壤壤过生日,她在红润酒店定了座位,你现在赶紧,去红润酒店,帮我给蔡壤壤送个礼物。另外再买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陪她过个生日。哦对了,礼物要贵一点儿的,不用给我省钱。” “贵一点儿的,多贵?”谢振国说道:“我给她买个兰博基尼怎么样?” “买兰博基尼干什么呀,买个玩具熊就行。” “玩具熊?!买那玩意儿干什么?蔡壤壤又不是小孩子。” “就买玩具熊就行,让她睡觉的时候抱着。”就在这个时候,小胖又来催了:“叶组长,你赶紧进去吧,领导急的就快炸了。”于是,叶胜宇匆匆忙忙的,跟谢振国说了一句:“行了,不多说了,你看着买吧,只要不是兰博基尼就行。我得赶紧进去开会了。” 第238章:大号玩具熊 买玩具熊,说起来容易,此时此刻,天已经黑了,夜幕已经降临了。让谢振国上哪儿去买玩具熊呢? 超市的门口亮着灯,那灯光感觉很繁华,于是,谢振国便一头钻了进去。值得庆幸的是,超市里面还真有玩具熊,但是比较大。谢振国也顾不得大小了,匆匆忙忙的买了一个。 超市后面的小路很黑,很崎岖,再加上谢振国抱着一个大号的玩具熊,以至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很吃力。 那是一个阴沉的夜晚,谢振国驱车行驶在,赶奔红润酒店的路上。车厢的后排,坐着一只大号的玩具熊,比谢振国还高,但是体重倒不是很重,谢振国就准备,把那玩意儿,送给蔡壤壤。 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表面的繁华与内在的荒凉,交织在一起,使那座城市变得越来越冷酷。那只大号的玩具熊,静静的伫立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显得有些压抑,似乎那只玩具熊并不愿意送给蔡壤壤,它更想无忧无虑的,坐在谢振国的车里。 谢振国没有穿制服,也没有带配枪,只带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或许,陪蔡壤壤过生日,比在季有途那里搞反恐还要紧张。 自从进了警局,谢振国一直都混的很稀松。看着其他警员那么紧张,那么忙碌,谢振国常常感到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是霍格钢的外孙,天生就不是劳碌的命。但是!反恐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次,他就会比别人,更加紧张,更加危险。所以说,谢振国并没有交女朋友,他怕自己突然死去,留下女朋友牵肠挂肚的就不好了。 在玩具熊沮丧的表情之中,车子开进了红润路,停在了红润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那里的停车场可是寸土寸金,存一个小时,比吃顿饭都贵。 红润酒店看上去有些奢华,天花板的灯光特别茂盛,就像原始森林里面的树,茂盛的让人眼花缭乱。一走进大厅,谢振国就被地毯上的鲜花包围了,那鲜花隐隐约约的,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显然是个又拜金,又堕落的地方。 蔡壤壤预订的座位在二楼,谢振国抱着大号的玩具熊,走进了电梯…… 再说蔡壤壤那边。 服务员已经不止一次,去问蔡壤壤:“小姐,上菜吗?” 蔡壤壤也不止一次的回答说:“先不上菜,再等一会儿。”每次打发完服务员之后,蔡壤壤就会看看时间,然后继续焦急的注视着门口,期待着叶胜宇快点儿出现。 突然! 一只大号玩具熊,出现在了蔡壤壤的视线里面,蔡壤壤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女朋友的直觉告诉她,叶胜宇应该就在玩具熊的后面。于是,蔡壤壤站起身,一脸兴奋的朝着大号玩具熊,挥了挥手:“胜宇,在这边!” 只见玩具熊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蔡壤壤跟前,紧接着,谢振国从熊的后面冒了出来,礼貌性的跟蔡壤壤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蔡壤壤吧?我是叶胜宇的男票,替他来陪你过生日,他有案子走不开。” 蔡壤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替他陪我过生日?” “是啊是啊……谢振国点了点头:“叶胜宇太忙了,希望你能理解。” 蔡壤壤有些失望,不由自主的抱怨了一句:“又是因为案子。”说着,噘起嘴巴低下了头。 来之前,谢振国承诺过,一定要让蔡壤壤开心,于是赶紧把玩具熊塞进蔡壤壤的怀里:“呐,这是叶胜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让你抱着它睡觉。” 蔡壤壤接过玩具熊,跟玩具熊对视了一眼,仿佛玩具熊就是该死的叶胜宇,于是任性的给了玩具熊一巴掌,然后狠狠的把玩具熊扔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谢振国见状赶紧说道:“你别不开心呀,你就把我当成叶胜宇就行了。” 蔡壤壤更加不开心了:“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还不如把熊当成他。” 谢振国哈哈的笑了起来,尽管蔡壤壤的话并不可笑,但谢振国还是使劲儿的笑,以此打造出一种开心的气氛。就听谢振国说道:“你等了很久,一定饿了,我们叫吃的吧。”说着站起身招呼服务员。 其实蔡壤壤已经点了她喜欢的菜,服务员只是负责端上来而已。 谢振国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夹菜,哦不,谢振国一个劲儿的给蔡壤壤夹菜。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任务就是陪蔡壤壤吃饭,而且这是一个难度很大的任务。说话之间,服务员用餐车推过来一个蛋糕,谢振国不失时机的唱起了生日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谢振国的电话响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接听:“喂,你好,是哪位呀?” 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要求谢振国立刻回警局开会,他们说到反恐方面的事情了,让谢振国回去汇报汇报。 “诶,诶,诶,我马上就回去。”谢振国匆匆忙忙的结束了通话,然后站起身跟蔡壤壤告辞:“实在抱歉,我也得回警局了,让玩具熊陪你过生日吧,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叶胜宇,打给我也行。总之,开心点儿,回头让叶胜宇给你补一个生日,好吧。” 蔡壤壤连抱怨的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只是无辜的张了张嘴巴,谢振国就离开了,只看见玩具熊伤心的垂下了脑袋。 第239章:形单影只的走在夜幕之中 表面上看起来,蔡壤壤好像挺任性的,但是,哪个女人过生日,不想让男朋友陪呢?蔡壤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吃着蛋糕,只有玩具熊傻傻的坐在旁边,无论蛋糕加了多少糖,在蔡壤壤的嘴里面都是苦的。 生日过的很孤独,也很沉闷,只有酒店的背景音乐一如既往的快乐着。 蔡壤壤喝了不少,醉醺醺的抱着玩具熊,拎着打包的剩菜,走出红润酒店。门口的服务员想过去扶她,但是蔡壤壤不想跟别人啰嗦,只是把食指竖在唇边,撮起嘴巴,“嘘”了一声。大概是想示意服务员,不要说话。 服务员虽然有些莫名,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不远处的一个土豪,所吸引了,服务员飞一般的跑了过去,点头哈腰的给土豪开门。 那土豪跟蔡壤壤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然而,当蔡壤壤离开红润酒店的时候,土豪已经不知去向了,大概是去存车场取车去了。 话说,那土豪不是别人,正是腰缠万贯的孟首财。孟首财从罗子豪那里,打听到,地下军火库的案子,归叶胜宇负责,孟首财知道,叶胜宇有个如珠如宝的女朋友,蔡壤壤。于是就…… 夜渐渐的深了,月色更加的阴沉,路上空荡荡的,甚至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仲夏的风撩拨着蔡壤壤单薄的衣衫,也撩拨着蔡壤壤满脸的泪痕。此时此刻,蔡壤壤已经麻木了,就算叶胜宇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不会感到惊喜。 蔡壤壤的酒劲儿上来了,形单影只的走在夜幕之中,期待着能快一点儿钻进出租车。可是,老天爷似乎在故意跟她开玩笑,整条马路之上,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见。 蔡壤壤累了,抱着玩具熊急促的喘息着,而行进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的洒了下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寂静的街道,顿时凌乱起来,只是,无论那雨点儿有多凌乱,也无法驱赶蔡壤壤心里面的孤独,她无助的注视着黑洞洞的远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灵魂。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一辆黑蝙蝠似的豪华轿车,疾驶而来,“吱”的一声,停在了蔡壤壤的面前。 “找死啊!找死去火葬场!大半夜的,突然冲过来,横在马路中间,想收买人命吗?!”蔡壤壤顿时就不困了,并且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喷到了豪华轿车的身上。 哪曾想,豪华轿车的司机却没有还嘴,而是推开车门,彬彬有礼的对蔡壤壤说道:“小姐,上车吧,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天又下着雨,不如让我送你回去。” 蔡壤壤仔细一看,那豪华轿车的司机,不是别人,就是刚刚跟她同时走进红润酒店电梯的土豪。蔡壤壤丰满圆润的樱唇,撮成了环状,撮了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似乎连老天也帮着孟首财,雨点儿风风火火的洒向大地,越下越密,越下越密,越下越密。孟首财得意的笑了笑,朝着蔡壤壤又来了一句:“小姐请放心,我绝对没有恶意。” 或许是因为孤独,或许是因为怄气,或许是因为不期而遇的大雨,总之,半分钟之后,蔡壤壤和玩具熊,肩并肩的坐在了豪华轿车的后排。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首财,一个挺庸俗的名字,但是做生意嘛,图个好彩头。这样,你叫我財哥就行了。”孟首财一边开车,一边豪爽的说道:“小姐怎么称呼呀?” “我叫什么?我叫什么你还不知道嘛!”蔡壤壤的酒劲儿上来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大概是稀里糊涂的,把孟首财也当成了叶胜宇的同事。 孟首财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又没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是不是?” “哼哼……”蔡壤壤从鼻子里自嘲的哼了一声:“我倒是想跟他吵架,但是我连他的人影都见不着,我怎么跟他吵呀?”说着,蔡壤壤酒劲儿发作,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是谁给你买的玩具熊呀,总不会是你自己买的吧?”孟首财见蔡壤壤哭的伤心,便开起了玩笑。 蔡壤壤噘着嘴巴回答说:“是我男朋友的男朋友给我买的。” 孟首财又爽朗的笑了:“他还有男朋友呀,那他的男朋友呢,怎么也不陪你呢?” 蔡壤壤泪眼中带着愤怒:“也走了,他们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呀?难道比陪女朋友还重要吗?”孟首财继续问道。 只听蔡壤壤醉醺醺的说了一句:“他们要办案啊!他们是警察。” 第240章: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孟首财一边开车,一边跟蔡壤壤瞎聊:“办什么案子呀?连女朋友都不要了?” “他们在找地下军火库。”蔡壤壤说着,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别传出去哦。” “好的,我不说出去,你就跟我一个人说,我替你保密。什么地下军火库呀?”其实孟首财已经从罗子豪那里听到了消息,而且对那批国民党留下的军火,很感兴趣,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地下军火库的具体位置而已。孟首财很清楚,黑市上能见到的军火,大多都是山寨货,而国民党留下的,那可是货真价实,如果能弄出来一批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罗子豪告诉孟首财,说是叶胜宇负责地下军火库的案子,还正好,叶胜宇的女朋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过生日。所以说,孟首财一下子就找到了,接近蔡壤壤的机会。 “地下军火库就是地下军火库,你不懂。我记得他说什么来着,一共有四个坐标,不确定是哪一个。嗨,其实我也搞不懂,反正是挺重要的。”蔡壤壤说着说着,疲惫的靠在玩具熊身上,汽车在午夜中摇曳,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窗外的雨滴敲打着车窗,叮叮咚咚的,仿佛打开了古老的八音盒,那节奏和声音很治愈,蔡壤壤不知不觉就困了。 孟首财听到后,顿时眼前一亮,继续刨根问底儿:“哦?是哪四个坐标呀?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猜到是哪一个呢。” 蔡壤壤半梦半醒,含混不清的说道:“其中一个在红润路小学,还有一个在4843号公厕,我之前给胜宇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红润路小学……”蔡壤壤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尽管蔡壤壤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叫一样,但是!孟首财却竖起耳朵,听的一清二楚。 “嚯,这两个地方啊,事儿可不小,那现在怎么样,找到了没有?”孟首财问了好几遍,也没有听到蔡壤壤的回应,回头一看,蔡壤壤已经打呼噜了,估计就算是打雷,也叫不醒她。 那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背山面海,四通八达,一直以来,被人们称为人间天堂。雨停了,天也晴了,一艘银白色的快艇,迎着破晓的朝霞,箭一般的驶出港湾。洁白的浪花在快艇的背后绽放,仿佛沸水中的一块豆腐。快艇驶进公海之后,发动机发出了疲惫的突突声,转数逐渐减慢,缓缓的停止了航行,任由那块豆腐,如落叶一般,在海面上漂浮。 当蔡壤壤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快艇的船舱里,窗外的阳光已经很耀眼了。蔡壤壤带着充满好奇的眼神,蹑手蹑脚的钻出了船舱,又蹑手蹑脚的走上了甲板。 孟首财半仰半卧在躺椅上,旁边站着一个神秘人,正在毕恭毕敬的跟孟首财研究事情。 就听孟首财那个啥的说道:“红润路小学,还有4843号公厕,挖这两个地方很容易,找几个农民工,他们乐不得呢。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咱们今天就开工,务必要抢在警察的前面,找到地下军火库。” “是,财哥,我这就去办。”神秘人先是答应了,但是紧接着又有些迟疑:“问题是,找到地下军火库怎么办?” “把货弄出来啊,这还用我教你吗?”孟首财继续那个啥的说道。哦对了,霸气,孟首财继续霸气的说道。 “哦不不不,我是说那些农民工怎么办?我担心他们会传出去!” “那就把他们埋在军火库里面呗,军火库里面不是有的是军火嘛,赏他们几颗子弹。” 蔡壤壤远远的看见,孟首财在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讲话,但是海面辽阔,不拢音,以至于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反正蔡壤壤也不关心他们的生意,她才懒得管孟首财说什么呢。 神秘人带着任务,急匆匆的离开了快艇,与刚刚走上甲板的蔡壤壤,擦肩而过,快艇下面有渔船等着他。蔡壤壤似乎想看清楚神秘人的样子,但是,那人戴着口罩戴着墨镜戴着棒球帽,蔡壤壤很难看到他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孟首财的声音:“小萝莉,你醒啦?” 蔡壤壤急忙把盯着神秘人的视线,转向了孟首财,然后唐突的回应了一声:“是的,我醒了。”接下来,蔡壤壤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只听孟首财和蔼可亲的说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在我的车里面睡着了,睡的很香,外面下着雨,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所以就把你带到我的艇上来了。” 蔡壤壤似乎有些惊喜,心想:这个人还有艇啊。蔡壤壤开始重新审视孟首财,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但是好像挺拽,比叶胜宇还拽。而蔡壤壤,就喜欢挺拽的人。 第241章:你买的什么样的熊? “嘟嘟……嘟嘟……”又是无人接听。不可否认,楼道的气氛,因为这个无人接听的电话,而变得有些神秘。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叶胜宇已经拨了二十几次蔡壤壤的电话了,但是,每一次电话拨通后,都是那种神秘的嘟嘟声。 “怎么了,还是不接你的电话吗?”站在旁边的谢振国,关切的问了一句。 “嗯。”叶胜宇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真的不爱我了。” 谢振国赶紧说道:“怎么会呢,我把礼物送过去的时候,她还很爱你呢。” 叶胜宇收起电话,随口说了一句:“你买的什么样的熊?” “大号的,因为超市里面只有大号的。” 叶胜宇听完之后,更加无语了,转身就要回办公室,谢振国拍了拍叶胜宇的肩膀,把手机递到叶胜宇的面前:“用我的电话打,也许她看到不是你的号,就会接听了。” …… 总之,叶胜宇从头天晚上散会之后,就一直给蔡壤壤打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蔡壤壤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叶胜宇心里暗自揣测:蔡壤壤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挖掘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领导们最后决定,红润路小学和4843号公厕同时挖掘。 与此同时,孟首财那边的挖掘工作也同样,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孟首财认为,人生就是一场赌局,他把筹码全都押在了4843号公厕一边,全力以赴,只挖掘4843号公测,因为挖红润路小学,会惊动学校的,而挖4843号公厕,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孟首财只挖4843号公厕,而警方却是双管齐下,两边同时挖,所以说,孟首财挖的,就比警方快一些。 连续几天没有蔡壤壤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至于叶胜宇整日心绪不宁,无心工作,做梦都想着蔡壤壤。 这一日,叶胜宇早上十点多钟起床,先是到4843号公厕转了一圈,反正都是“嘟嘟嘟嘟”,一直都在挖坑,估计就算有军火库,一时半会儿也炸不了。于是,叶胜宇就把工作交给了谢振国,他打算亲自去模特队走一趟,面对面的向蔡壤壤道个歉,希望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为了表达诚意,叶胜宇没有开警车,而是骑着共享单车来到了蔡壤壤的工作单位。他把共享单车停在了存车处,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往大门口走。 在半圈儿白色栏杆的环抱之下,那模特队的办公楼傲娇的伫立着,就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大概因为是白天,所以淡蓝色的地灯并没有打开,只是依稀的感觉到有些清爽。叶胜宇到这里来过无数次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 叶胜宇站在远处,有些迟疑,不知道见到蔡壤壤之后,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蔡壤壤从楼里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特别幸福,就像含苞待放的一朵鲜花。叶胜宇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然后兴冲冲的迎了上去…… 然而! 就在那眨眼之间,却看到另外一个男人,走向了蔡壤壤,并且把手里的一只大号的玩具熊,交给了蔡壤壤。 此时此刻,叶胜宇还一无所知呢,其实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孟首财。 “你的玩具熊落在我的游艇上了。”孟首财笑容可掬的说道。 蔡壤壤也笑了,笑的那个甜啊,就跟喝了一万吨红糖水似的,甜的无法形容。就听蔡壤壤对孟首财说道:“谢谢你帮我送过来,其实我下班之后,自己去取就行。” “不客气,我想这只熊一定急着要见你,所以就帮你带过来了。”孟首财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之后,却不经意的朝叶胜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呐,既然你的熊已经来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欢迎周末去我的艇上玩儿,我们一起出海钓龙虾,带着你的男朋友和男朋友的男朋友。” 提起叶胜宇,蔡壤壤顿时就不困了:“他?我才懒得理他呢!让他跟他的炸弹亲热去吧。” 孟首财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情要办。”之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把时间和空间全都留给了叶胜宇。 叶胜宇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孟首财,见孟首财离开了,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向蔡壤壤。 蔡壤壤见叶胜宇来了,气不打一出来,她并没有转身回去,而是怒气冲冲的注视着叶胜宇,眼看着,一场唇枪舌战,就要拉开了序幕。 第242章:咱到毛里求斯去过生日 “几天不见,你还真的搞了个送外卖的?”这是叶胜宇见到蔡壤壤之后的第一句话,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 蔡壤壤不以为然,抱着玩具熊冷冷的哼了一声:“无聊!人家才不是送外卖的呢,再说,送外卖的怎么了,送外卖的比你香。” “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你不接我的电话?!”叶胜宇气急败坏的问道。 “从你没来给我过生日那一刻起,你的电话就在我的黑名单里面了。”蔡壤壤说罢,抱起玩具熊,转身就要离开,并且抛给叶胜宇一句:“就算你打一万个电话过来,我也听不见!懒得跟你磨牙!” “壤壤,你听我解释……”叶胜宇紧走几步,拦在了蔡壤壤的面前:“没去给你过生日是我的错,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也知道,我是警察,我们是纪律部门,我得服从上级命令嘛。” 其实蔡壤壤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女人,他只是想让叶胜宇使劲儿的哄一哄她。突然听到叶胜宇承认错误,于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听叶胜宇如何恳求。 叶胜宇见状,赶紧说好话:“平时我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心都掏给你了。呐,生日晚餐我虽然没有去,但是礼物还是送过去了呀。”说到这里,叶胜宇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好奇的问蔡壤壤:“我送你的玩具熊,怎么会在送外卖男人的手里呢?” “不是告诉你了嘛,他不是送外卖的,他是我刚刚认识的蓝颜。” “他是你的蓝颜?!你还整出个蓝颜?!有多蓝?有我蓝吗?好吧好吧,就算他是你的蓝颜,也不能解释玩具熊的问题呀。” “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因为我是你的……”说到这儿,叶胜宇有些迟疑…… 就看蔡壤壤抢着打断了叶胜宇的话茬:“我不要你了!”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你愿意怎么蓝颜就怎么蓝颜吧,只要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就行。” “不!”蔡壤壤只回答了一个字,但是语气很坚决。 “壤壤,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不!”蔡壤壤又回答了一个字,但是语气更加坚决。 “壤壤你听我说……”叶胜宇并没有放弃:“回头我给你补一个生日,哦不,补两个,我订位子,保证比红润酒店还豪华,咱到外国去过生日!咱到毛里求斯去过生日。哦不,咱到外星去过生日!怎么样?” “就会耍贫嘴,一定是跟那个裘柠俊学的。蔡壤壤抱着玩具熊,噘着嘴巴,假装很生气的样子。 叶胜宇一脸沮丧的注视着蔡壤壤,说道:“你真的不要我啦?那好吧,祝你跟送外卖的男人白头到老。”说罢,叶胜宇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蔡壤壤终于有些缓和了:“送外卖的男人邀请我们,这个周末一起出海去钓龙虾,你去不去?” 叶胜宇顿时就不困了,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连连说道:“去去去,一定去,如果警局又再开会的话,我当场就辞职。” 就这样,叶胜宇总算是从蔡壤壤的黑名单中,放了出来,在女朋友面前,恢复了话语权的感觉,真好。只是叶胜宇做梦也想不到,周末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说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冥冥之中注视着孟首财,那就是一直没有归队的阴兵,张小坡。张小坡觉得蔡壤壤实在是太可爱了,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怜爱。他知道孟首财干的那些鬼事儿,迟早有一天,监狱不收地狱收,所以说,张小坡一直隐藏在孟首财的身边,监视着孟首财的一举一动。 …… 挖掘工作有序的进行着,红梅花小组的成员,轮流负责值夜班。 第二天晚上,正好轮到了叶胜宇和裘柠俊,裘柠俊负责盯着红润路小学,而叶胜宇就负责盯着4843号公厕。 又是一个诡异的夜晚,挖掘机的声音,在空旷的公路旁边回荡着。与挖掘的声音相比,草棵儿里面的虫鸣,显得有些保守了。施工用的应急灯在夜幕下摇曳,就像是已经点燃的焰火,随时都会绽放似的。 叶胜宇百无聊赖的在4843号公厕门口,拼命的溜达着,因为不溜达溜达,他就会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冒着浓烟的手榴弹,突然落在了叶胜宇的脚下。手榴弹的保险已经打开,引线发出“嗤嗤”的响声,眼看着就要炸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黑暗之中伸出一只脚,二话不说,就把手榴弹踢上了九霄云外。 “轰!” 手榴弹炸了,天边的星星都碎了,发出“戚嚓咔嚓”的声音,凌乱的星光散落满地。 叶胜宇顿时就惊呆了。 好半天,叶胜宇的视线,才又回到了4843号公厕,就看见,从黑暗之中,慢慢的站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是谁?”叶胜宇惊讶的注视着那个影子。 只听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沉声说道:“梅香映红千层雪。” “枝头绽放可爱多。”叶胜宇不假思索的回应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回应这么一句话。 第243章:就像乞丐看见了烧鸡 “同志,我可找到你了!”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居然发出了硬朗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声音,哽咽了。 想当年,花万红并没有完成任务,而是怀着遗憾到了地府,他报名当了阴兵,一干就是七十余载,他没有喝忘魂汤,也没有投胎转世,为的就是这一刻,他要把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交给组织。此时此刻,花万红终于跟叶胜宇对上了暗号。把花万红给激动的,激动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乞丐看见了烧鸡。然而!令花万红心碎的是,阴阳有别,人鬼殊途,他已经不能再为组织做贡献了。 叶胜宇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呆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季有途蹬着清洁队的三轮车,从远处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当三轮车的轮子产生离心倾斜的一瞬间,只听“吱”的一声,季有途捏着车闸,跳了下来,就看那辆三轮车,最前面的轱辘,距离叶胜宇的脚尖,只有不到一厘米。 面对突然站在他面前的季有途,叶胜宇又一次惊呆了。 季有途不等站稳脚跟,就气喘吁吁的说道:“叶,叶警官,我把,我把鬼带来了。谢警官说,让我带着鬼去见他,但是我骑着三轮车,警局那边转了个遍,实在是找不到谢警官,所以就带鬼来见你了。” 叶胜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那团模模糊糊的影子,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想我已经见到他了。” 季有途顺着叶胜宇的视线看过去:“对对对,就是他,他说他的代号是红梅花。就是他跟我说,地下军火库要爆炸了。” “你好。”叶胜宇小心翼翼的跟鬼打了个招呼:“你大半夜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花万红坚定的“嗯”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阴兵那边得到消息,地下军火库就要爆炸了,大约是在这周的周末,具体几点钟,暂时还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阴兵已经做好了,再一次借道的准备。冥界现在鬼太多了,登记要求轮回的,都排到十年以后了。所以希望你们阳间的警方能想想办法,尽量避免这个悲剧的发生。” “周末爆炸!是这个周末吗?!”叶胜宇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还记得,之前他已经答应了蔡壤壤,周末一起出海去钓龙虾的,现在怎办呢?蔡壤壤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叶胜宇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来自阴阳两界的,压力,而且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于是,叶胜宇就问那个影子:“那爆炸的地点到底在哪儿呢?是在红润路小学,还是在4843号公厕?” 花万红的语气有些犹豫,他摇了摇头:“具体地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变化太大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但是我能确定,地下军火库里面,有一枚已经启动的定时炸弹。” “行,交给我了,我这就让他们加快挖掘进度,一定在爆炸之前,找到地下军火库。”叶胜宇大包大揽的说道。 花万红含着激动的泪水,点着头,欣慰的笑了,与此同时,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只留给叶胜宇一句话,他说:“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的。” 叶胜宇听罢,顿时就惊呆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惊呆了,总之!他就是惊呆了。 凌晨五点钟,季有途又该上班了,他独自蹬着三轮车,扫马路去了。 4843号公厕里面,只剩下叶胜宇一个人,外面的挖掘机继续的“嘟嘟嘟,嘟嘟嘟……”,挖个不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胜宇一点都不觉得吵,相反的,叶胜宇却希望挖掘的速度,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时间过的好快,一眨眼就到了周末。 和每个星期天一样,蔡壤壤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首先打开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大盒化妆品,从里面取出一张面膜敷在脸上,然后才去洗手间。等她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水嫩白皙的不要不要的了。她穿上一件漂亮的裙子,又化了个漂亮的彩妆,然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家,甚至连早餐都没来及吃,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码头找孟首财去了。 蔡壤壤和叶胜宇约好了,在码头见面,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却看到孟首财派了两个小弟去接她上船,于是,蔡壤壤就急赤白脸的,拨通了叶胜宇的电话…… “胜宇,你在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呀?人家送外卖的就等你了。” 叶胜宇忙的都脚丫子朝天了,哪有工夫出海钓龙虾呀,于是急赤白脸的说了一句:“去不了,去不了,我这边都快忙死了!” 第244章:你就会忽悠我 话说,蔡壤壤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叶胜宇忙的焦头烂额,正在气头儿上。之前花万红跟他说了,地下军火库可能会在周末爆炸,此时此刻是周日早上,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眼看着就要爆炸的时间,可是还没有挖到地下军火库呢。把叶胜宇急的,跟什么似的,哪有心情出海钓龙虾呀。 幸好是周末,学生们都休息了,学校里面没有什么人,校园里面静悄悄的,静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突然!叶胜宇的电话响了起来,叶胜宇看了看来电显示,才记起与蔡壤壤的约定。所以叶胜宇拿起手机,火冒三丈的说了一句:“去不了,去不了……” 蔡壤壤无端端的被叶胜宇那个啥,顿时就不困了:“你嚷什么嚷呀?!就你会嚷,我不会嚷是吗?之前是你自己说的,周末一定来,如果警局开会的话,你立刻就辞职,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是是是,我是这么说的……”叶胜宇别管多忙,也忘不了抬杠:“我是说,如果又赶上警局开会的话,我立刻就辞职。可问题是,现在警局并没有开会呀,我辞什么职呢?” 蔡壤壤的火气更大了:“你骗人!我就知道你不会陪我出海钓龙虾的,你就会忽悠我。” “壤壤你别生气,刚刚是我态度不太好。你先听我说,今天是非常关键的一天,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你知道不?在这种状况下,我实在不能走开……”叶胜宇的话还没说完,蔡壤壤就挂断了电话,之后,叶胜宇再打过去,蔡壤壤也不接听,大概是又把叶胜宇拉黑了。 叶胜宇一脸的无奈,他也很想陪女朋友,他也很想出海去钓龙虾,但是他必须在那里,在一个可能就要爆炸的地方,坚守着,仿佛守在地狱的门口,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使命。 不知道为什么,叶胜宇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在想,也许他再也没机会陪蔡壤壤出海钓龙虾了,刚刚挂断的那个不愉快的电话,也许就是他跟蔡壤壤的永别。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沮丧,叶胜宇点燃了一根香烟,希望尼古丁,能够帮他恢复一些正能量。 …… 而事实上,4843号公厕的挖掘进度,比红润路小学快。谢振国在4843号公厕盯着呢,他们已经看到了地下军火库。只是警方挖掘的位置在地下军火库的正上方,地下军火库很深,所以,警员们必须找梯子才能下去。 与此同时,孟首财派出的神秘人,带着一波小弟,也挖到了地下军火库。他们是从加油站的下面,暗搓搓挖的,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歪打正着,正好挖到了地下军火库的入口。于是,神秘人就带着那一波小弟,神不知鬼不觉的,顺着台阶走了进去。 话说那个年代的坐标,跟这个年代的卫星定位,还是有一些偏差的,而且,那坐标,标注的是地下军火库的位置,而不是地下军火库入口的位置,以至于,神秘人抢在警方之前,进入了地下军火库。 警员们找来了绳子,准备攀着下去,与此同时,谢振国着急忙慌的,拨通了叶胜宇的电话:“喂胜宇,我们这边已经挖到了,好大的一个军火库呀。你们那边别挖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定时炸弹怎么弄?” “已经挖到了!”叶胜宇顿时就不困了,然后赶紧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话说,警员们绑好了绳子,准备进入地下军火库,还没进去呢,就看见有十七八个,不知道什么人,抢在他们之前,已经进去了。为首的那个人,戴着墨镜,戴着口罩,戴着棒球帽,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样子很神秘。警员们有所不知,那人其实是孟首财派去的神秘人。 看到地下军火库储备丰富,神秘人顿时就不困了,惊喜的赞叹起来:“哇塞!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老蒋留给我们留下的,非文化非物质遗产,可真不少啊!估计外面的两辆大货车根本装不开,得多跑几趟才行,今天算是钓到大鱼了。”紧接着,神秘人就命令手下的小弟:“搬搬搬搬搬!把这里所有的军火都搬到车上去,能拿多少拿多少。动作快点儿!动作快点儿!” 然而!孟首财本人并没有出现在4843号公厕,此时此刻,孟首财正在游艇上,跟蔡壤壤一起,愉快的度周末呢。孟首财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蔡壤壤开心。 再说警员那边。 因为叶胜宇在红润路小学那边,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所以裘柠俊也豁出去了:“咱不等了,咱先动手儿吧!”说着,裘柠俊把麻绳往脖子上一套,哦不,把麻绳往裤腰上一套,也顾不上炸弹炸不炸了,身先士卒,第一个就,带头冲下去了。谢振国一看,赶紧,拿着拆炸弹的工具箱,也跟着冲下去了…… 第245章:千万别冲动 地下军火库那个深呀,比西游记里面的无底洞,倒还不至于像无底洞那么深,反正也挺深的。裘柠俊裤腰上别着麻绳,哦不,裘柠俊裤腰上系着麻绳,然后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向下深入…… 突然! 裘柠俊双脚还没落地,就看见十七八个,不属于他们警队的人,出现在军火库里面,而且神色还慌慌张张的,把军火库里面的军火,往,不知道什么地方搬。裘柠俊顿时就不困了,大喊一声:“你们是什么人?!站在原地不许动,否则我就……”裘柠俊犹豫了犹豫,但还是大声的说了三个字:“否则我就开枪了!” 那十七八个神秘人,并没有给予裘柠俊任何反馈。而谢振国却一把接过了话茬:“裘组长千万别冲动,下面是军火库,非常不适于开枪。” “我知道。”裘柠俊不以为然的回应了一句:“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打算真开枪。” 但是,其他警员见组长发话了,于是纷纷加快了速度,而且不等落地,就从绳索上跳了下去,然后举起警枪,朝着神秘人飞奔。 哪曾想,神秘人却依然淡定的指挥行动:“大家不用理那些条子,这里是军火库,他们不敢开枪的,继续搬,先把那些中正式和汉阳造搬出去,哦对了,还有弹药。” 神秘人话说到一半,就听“砰”的一声,裘柠俊捡起一块石头,丢向了神秘人,结果歪打正着,正好落在了神秘人的跟前,激起了地面上一片尘土。却被谢振国一把抓住了手腕:“裘组长,千万别冲动,万一激怒了他们,他们会开枪的。” 神秘人先是愣了愣,然后“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果然不敢开枪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只见一个警员,不声不响的,从斜下里蹿了出来,踩着旁边的箱子,先是几个垫步,紧接着纵身一跃,飞身踹向了神秘人。 这套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大家都没有看清楚。没看清楚没关系,可以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 只见一个警员,不是裘柠俊,也不是谢振国,而是一个其他的警员。不声不响的,从斜下里蹿了出来。绝对是不声不响,绝对是从斜下里蹿了出来,以至于,神秘人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只见那警员踩着旁边的箱子,军火库里面从来都不缺少箱子,那警员利用箱子做垫脚石,踩着那几个箱子纵身一跃,借助俯冲下来的惯性,以及动力加速度,飞身,踹向了神秘人。 神秘人也非等闲之辈,感到背后袭来一股劲风,于是急忙将身体闪到一旁,但是,那警员的飞踹,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攻击,是飞踹背后的拳头。 神秘人仅仅是一个转身,那警员的拳头,就已经到了神秘人的面前,神秘人急忙低头,愣是让那警员的拳头,落在了背后的一箱弹药上。 就听“哗啦!”一声,那一箱弹药,瞬间被打成了渣。当然,那箱子也是在地下,沉睡了七十多年,木头,都糟了。 与此同时,其他的警员,也都和那些小弟们,交上了手。裘柠俊也不声不响的,从斜下里冲向了神秘人。 神秘人不慌不忙,不慌不忙,不慌不忙……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后退。然后看准时机,突然抡起拳头,直奔裘柠俊的鼻梁子。 裘柠俊把脑袋歪了歪,让过神秘人的拳锋,并顺势抓住了神秘人的胳膊,紧接着,猛然反扭!将神秘人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然后从裤腰里面掏出了手铐…… 就听“咔,咔”两下子,手铐的一边套住了神秘人,另一边套在了裘柠俊自己的手腕子上。 值得一提的是,裘柠俊的这套动作,并不是特别快,所以说,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就不用再看慢动作回放了。 哪曾想!神秘人仍然不慌不忙,不慌不忙,不慌不忙,用另一只手举起了手机,贴到裘柠俊的眼前。手机上面,正播放着一段蔡壤壤的视频,视频上面,蔡壤壤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漂亮的妆,站在一艘游艇的甲板上,扶着围栏,吹着海风,一头飘逸的秀发,随着海浪,在肩膀上起伏。 只见神秘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位警官,视频上的女人,你不会不认识吧?这可是你们未来的警嫂哦。呐,立刻放开我,否则她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起先,裘柠俊是不相信的,夺过手机给谢振国看:“振国,你看,视频上的女人是蔡壤壤嘛?” 谢振国不看则已,就这么一看,顿时就不困了。哦不,顿时就惊呆了。 好半天,谢振国才缓过神来,他问神秘人:“视频上的女人,现在在哪儿?!” 神秘人嘿嘿一笑:“她现在很好,她在一艘游艇上钓龙虾。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带着军火回去的话,她就会掉进海里,喂龙虾。” 第246章:站立的骨头 听神秘人那么说,谢振国急忙拨通了蔡壤壤的电话:“喂壤壤,我是振国,你现在在哪里呀?” 电话里面传来了蔡壤壤开心的声音:“我在海上钓龙虾呢。” 神秘人赶紧接过了话茬:“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裘柠俊也没了主意,他看了看谢振国:“怎么办?他们手里有人质。” 谢振国顿时就不困了,他把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放他们走!” “振国?”面对裘柠俊的惊讶,谢振国在耳边小声说道:“如果他们把军火搬走的话,定时炸弹的爆炸规模就会减小。回头我们再抓走私军火。” 裘柠俊欣慰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那颗定时炸弹上的血栓,正在一点点,一点点的脱落,两枚撞针,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了,每个人的生命全都进入了倒计时。 而叶胜宇还堵在高速路上,心急如焚的赶往4843号公厕。 警员们也都静止了,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神秘人和他的小弟们,整箱整箱的搬军火,却不敢阻拦。 谢振国趁神秘人不注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给叶胜宇发了个短信,短信上说:4843号公厕遭遇劫匪,劫匪绑架了蔡壤壤,此时此刻,蔡壤壤正在海上钓龙虾,你先不要到这里来了,定时炸弹交给我跟裘柠俊处理,你赶紧想办法解救人质。 “我知道壤壤在哪儿。”叶胜宇看到短信后,不由得脱口而出。他马不停蹄,立刻调转车头,返回警局。 警局方面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联合海警展开营救行动。 再说4843号公厕那边。 停在地下军火库门口的第一辆大货车,很快就装满了,装满之后就开走了。按照神秘人的吩咐,等那辆大货车卸完了货之后,还会回来跑第二趟的。 劫匪们的嚣张,让警员们很无奈。 送走了第一辆车,劫匪们又继续装第二辆。搬完了中正式和汉阳造,又去搬弹药。然而!码放弹药的箱子跟前儿,有些触目惊心,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骸,只剩下骨架了,看样子已经死了很多年。 尸体发出的瘴气非常刺鼻,闻久了会吐。从那些尸骸中间经过,感觉就像走进了地狱。 就在码放弹药箱的正当中,立着一副骷髅,大半截身体倾斜的依靠在弹药箱上,死去几十年都没有倒下,而且,在他双手的中间,还紧紧的抱着一个木头匣子。 那就是当年苗护沪的尸体,是他用自己的血,阻止了地下军火库的爆炸。此时此刻,尸体已经腐烂了,只剩下一副站立的骨头。 神秘人的小弟们,有些害怕,纷纷向后退缩。结果神秘人挺身而出,“咣!”的一脚,踹倒了那副站立的骨头。骨头“稀里哗啦”的洒在地上,有些小弟还狗仗人势的,跟着又踹了一脚,一个个嘴里面不停的抱怨着: “真晦气,哪里不好死,非要死在这里。” “就是,死都死了,还立在这儿,像僵尸似的,想吓唬人呀!” “看他手里抱着啥?” “不就是个木头匣子嘛,有啥大惊小怪的。” “死了还抱的那么紧,大概里面有金条吧。” “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有金条!” 听到这句话,神秘人的那些小弟们顿时就不困了,就连神秘人本人也不困了,紧接着,一拥而上,冲了上去,迫不及待的,要打开了木头匣子。 木头匣子里面是一个计时器,有点像古董式样的马蹄表,表针上锈迹斑斑,大约停在了凌晨两点二十五分的位置。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小弟好奇发出了疑问。 “看样子是个闹表。” “一个闹能值多少钱?他死了还抱着?” 神秘人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神秘人认为,无论木头匣子是什么,一定很值钱,于是就吩咐他的小弟们:“你们就别管是什么了,先装上车再说。” 那些小弟们二话不说,戚嚓咔嚓,搬起弹药箱就往外走。 裘柠俊告诉他们:“那是定时炸弹,不是金条,也不是古董表。” 神秘人不信,也懒得搭理裘柠俊。 谢振国悄悄的递给裘柠俊一句话:“别跟他们啰嗦了,他们手里有人质。再者说,他们把定时炸弹装上车,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至少地下军火库不会爆炸了。” 裘柠俊点了点头。 搬运时候的振动,加快了血栓的脱落,血栓一点点,一点点的从撞针上掉下来。与此同时,表针慢慢的恢复了旋转,就听见那个木头匣子,“嘀嗒,嘀嗒……”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其中一个劫匪,搬着一箱弹药,上面还摞着那个木头匣子,走到军火库门口的时候,“嘀嗒”声就开始了,那小弟很奇怪,放下箱子,拿起木头匣子摆弄着:“这是个啥玩意儿啊?你们听听,里面还有声音呢。” 几个小弟听罢,又凑了过去。 “难道是音乐盒?” “地下军火库里面会有音乐盒,你个猪脑子!” “不是音乐盒,还能是什么?难道是骨灰盒吗?” “是……” 几个劫匪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定时炸弹!” 一句话出口,几个小弟就像看见蟑螂的小女孩似的,发出了尖叫声:“啊!有炸弹啊!”大概是由于害怕,他们本能的,将那个木头匣子扔了出去。 第247章:充分利用身体的弹性 从木头匣子发出“嘀嗒”声的时候开始,裘柠俊的警惕性就上来了,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不等裘柠俊走过去,就看见几个小弟由于过于惊慌,把木头匣子给扔了…… ……木头匣子被高高的抛向空中,就像是一个飞向篮筐的篮球…… 只见裘柠俊垫步飞身扑了过去,就像是冲上去拦网那样,举起双手,在空中,就把木头匣子给接住了。 紧接着,裘柠俊抱着木头匣子,倒在地上,一个团身接着一个转体,充分利用身体软组织的弹性,作为缓冲,而没有让木头匣子受到半点伤害。木头匣子在裘柠俊的怀里,很安全,继续“嘀嗒,嘀嗒”的响着,但是!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爆炸。 裘柠俊知道危险吗?是的,他知道。但是!裘柠俊却一点儿都没有退缩,而是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个木头匣子。 …… 再说叶胜宇那边。 警局联合海警,同时派出几艘快艇,在海面上搜索。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在公海附近,海警终于找到了孟首财。 海警喊话,叫住了孟首财,并且拿着枪,登上了孟首财的艇。然而,让海警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一上船,就看见了蔡壤壤。蔡壤壤并没有遭到绑架,而是很开心的,在甲板上,跟孟首财一起钓鱼呢。 孟首财的表情有些无辜,他问警方:“我们出海度周末,难道也违法吗?” 海警回答说:“度周末不违法,但是,绑架人质违法。” “我?绑架人质!”孟首财表示震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说我绑架了人质吗?请问几位警官,我绑架了谁?” 几位海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有些迟疑,最后,干脆直截了当的对孟首财说:“有人报警,说你绑架了这位,蔡壤壤小姐。” 孟首财无奈的笑了笑:“她是我的朋友,经常到我的艇上来玩儿,你觉得我们一起钓鱼,也算是绑架她吗?” 起先,蔡壤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傻的在旁边看着,听孟首财这么一说,急忙站出来袒护孟首财:“是的,我可以发誓,我们是朋友,我到他的艇上,完全是来度周末的。”说着,蔡壤壤指了指海警的制服:“我男朋友也是警察,本来说好了一起来的,但是因为公务繁忙,没有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可能是报警的人误会了。”海警只好向孟首财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度周末了。”说完这些,海警就收队了。 蔡壤壤和孟首财目送海警离开,之后,互相耸了耸肩。就听孟首财兴奋的说了一句:“来杯香槟怎么样?” “好啊好啊,给我拿大杯,我要喝个痛快。”蔡壤壤对孟首财,仍然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 一直隐藏在暗处,监视孟首财的张小坡,此时此刻,突然跳了出来。因为张小坡知道,孟首财大概是要在香槟里面动手脚了。于是,张小坡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了,“噌”的一下,附体到了孟首财的身上。 只见孟首财莫名其妙的抖了抖身体,就觉得好像有点儿不一样,自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似的。但是很快,孟首财就被张小坡征服了,从那一刻开始,张小坡就是孟首财,孟首财就是张小坡。或许,冥冥之中早就有所安排吧。无论怎样,蔡壤壤反正是平安无事了。 叶胜宇很快就得到了海警方面的消息,说蔡壤壤很好,并没有被绑架。 于是,叶胜宇就打电话给谢振国和裘柠俊,想通知他们,立刻抓捕抢劫军火库的神秘人。然而,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叶胜宇不知道,4843号公厕,又出了什么状况,他甚至猜测,谢振国和裘柠俊已经牺牲了。 叶胜宇心急如焚,一路拉响了警笛,拼了命的赶奔4843号公厕。 然而,叶胜宇哪里想的到,此时此刻,裘柠俊双手捧着定时炸弹,而谢振国正在专注的拆弹,他们两个人连喘气儿都小心翼翼的,哪有工夫接电话呀。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之前看到定时炸弹的时候,神秘人一伙儿,第一时间就逃命去了,其他的警员全都去追神秘人了。此时此刻,4843号公厕静悄悄的,就只剩下裘柠俊和谢振国两个人。 定时炸弹在地下军火库里面,沉睡了七十多年,就连木头匣子上的螺丝钉都锈了。谢振国拧着拧着,螺丝钉就断了,螺丝帽掉了下来,但是螺丝钉的另一半,仍然陷在木头里。谢振国就用镊子夹住断了的螺丝钉,一点一点向外拧。汗水湿透了谢振国的额头,也湿透了裘柠俊的额头。一颗一颗的汗珠,落在木头匣子上,把定时炸弹都湿润了…… 第248章:农历的生日蛋糕 谢振国没有穿防爆服,裘柠俊也没有穿防爆服,谢振国没有用防爆盾牌,裘柠俊也没有用防爆盾牌,两个人在那颗定时炸弹面前,就相当于那个啥。他们甚至顾不上擦一擦头上的汗水。因为,定时炸弹没有给他们宽裕的时间。 定时炸弹的定时器并没有停下来,还在一分一秒的走着,距离爆炸时间,还有六分钟,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 以裘柠俊的性格,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对谢振国说道:“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干脆我拿着炸弹跑吧,还有三分钟,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总之,尽量距离军火库和加油站远一些。怎么样?” “裘组长千万别冲动……”谢振国的话还没有说完,裘柠俊就抱着定时炸弹,像离弦的箭那样,跑了出去。 谢振国本来打算阻止裘柠俊,但是情况紧急,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时间,于是,谢振国拎起工具箱,也跟着跑了出去。 哪曾想,裘柠俊刚刚跑上公路,就遇到了迎面开车过来的叶胜宇,叶胜宇看到裘柠俊手里的木头匣子,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并没有停车,而是推开车门,朝着裘柠俊大喊一声:“把炸弹给我!” 也许裘柠俊想拒绝,也许裘柠俊想谦让,但是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拒绝和谦让的时间。 只见裘柠俊紧跑几步,跟上叶胜宇的警车,然后一伸手,就把木头匣子递给了叶胜宇。 叶胜宇一秒钟都不敢怠慢,将车速提到最快,直接向着南面的水库疾驰而去。 南面的水库距离加油站,大约是一千五百米,而叶胜宇的警车开到最高速,一分钟大约能跑两千米,定时炸弹距离爆炸仅仅还有一分钟,叶胜宇必须抢在爆炸之前,把炸弹扔进水库。 战争除了死亡,残酷,还有钱,或许那才是战争真正的目的。 叶胜宇带着那颗七十多年前没有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然而,偏偏有一辆豪车在叶胜宇前面晃来晃去,似乎要跟叶胜宇斗飙车似的。叶胜宇一个劲儿的按喇叭,那辆豪车就是不躲开,越按喇叭,越不躲开,把叶胜宇急的,手都颤抖了。 大约半分钟过后,逆行道上正好没有车,叶胜宇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逆行道,紧接着,以每分钟两千米的速度冲向水库。然而,由于车速太快,在赶到水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叶胜宇把心一横,连车带人一头扎进水库里,与此同时,定时炸弹“轰隆”一声,没等落到水面就爆炸了…… 之前谢振国拎着工具箱,跟着裘柠俊跑出来,但是,并没有追上叶胜宇的车,他拼命跑,拼命跑,拼命跑,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库方向的爆炸声,远远的就看见了火球和浓烟。 谢振国清楚的知道,炸弹炸了,叶胜宇牺牲了。他再也拿不住那只工具箱,“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工具洒了一地…… …… 再说神秘人那边。 有了海警方面的配合,警员们便无所顾忌,一举抓获了神秘人和那些小弟。 然而!当天晚上,神秘人在看守所里面,突发低血糖,抢救无效,死了。神秘人变得更加神秘了。军火库的案子并没有牵连到孟首财,也没有扯出孟首财背后的保护伞。 …… 七天后一个夜晚,星光似乎显得有些诡异。季有途摇着芭蕉扇,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从他家的窗外,传来了空调室外机的声音。季有途感到有些惊奇,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就看见,别人家丢失的那十七台空调室外机,一下子又回来了。 就在季有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窗户外面飞进去一枚手榴弹,就落在季有途的枕头上。手榴弹已经打开了保险,“突突”的冒着浓烟,同时还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 这一次季有途并没有惊慌,而是朝着房间最黑暗的地方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黑暗之中飘过一缕笑声,伴随着那笑声,从黑暗之中,慢慢的浮现出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身影在朦胧的星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季有途终于看见了他们的脸,一个是花万红,而另一个是叶胜宇。 花万红从季有途的枕头上拿起那枚手榴弹,揣进了怀里,紧接着,手榴弹熄灭了。就听花万红说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跟你道个别,我们走了,谢谢你为了这个案子做出的努力。另外,十七台空调室外机,已经完璧归赵。” 虽然季有途跟他们并不是很熟,但是说起告别,季有途还是有点心酸,他苦笑一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叶胜宇开口打破了沉默:“说个笑话吧,我到死,也没看见地下军火库是什么样儿的。” 其实叶胜宇说的笑话一点儿都不可笑,但季有途还是含着眼泪笑了起来,然后季有途又问他们:“你们还会再来找我吗?” “谁知道呢,如果再有炸弹,也许还会来找你帮忙的。”花万红有些如释重负:“七十多年前的任务,我终于完成了。天就快亮了,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吧。” “等等,先别走……”叶胜宇拦住了花万红,然后急急忙忙的,对季有途说道:“我那天走的太匆忙,从生到死只有一分钟,所以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我想麻烦你转告谢振国,替我给蔡壤壤买一个生日蛋糕,在她农历生日那天,送给她。好像陪她过个生日啊。” 第249章:打算偷渡到人间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自从张小坡附体到孟首财身上,孟首财渐渐的金盆洗手,转入了正经行当,他的保镖和手下,也都因此,被安排在了正经公司。另外,孟首财偶尔还会自掏腰包,做一些善事,说是为自己积一点功德。 其中,孟首财最重视的就是一家广告公司,叫麦克黑纸有限公司,曹润金就被安排在麦克黑纸做业务。这样一来,孟首财就有机会跟蔡壤壤合作了。 坏消息是,德川一郎从冥界跑出来了。 为了追踪德川一郎的下落,阴兵派出了五个死士。值得一提的是,冥界所说的死士,并不是敢死队,冥界所说的死士,就是死了的人士。这五个死士分别是:苗护沪,花万红,李鼎,刘宇春,和刚刚加入阴兵的叶胜宇。 然而,五个死士还没有出发,又来了两个自告奋勇的,一个是罗齐轮,一个是卢小鑫。 话说,罗齐轮到了冥界才知道,原来德川一郎附体在他的身上很多年,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此番罗齐轮主动请缨,是想跟德川一郎好好算一算那笔账。而卢小鑫,昔日是被德川一郎亲手杀害的,此番主动请缨,也是想跟德川一郎好好算一算那笔账。 起先,孙略是拒绝的,因为罗齐轮和卢小鑫不是阴兵,没有经过训练。但是!罗齐轮和卢小鑫一再请求,而且赶紧办好了阴兵的手续,孙略终于还是同意了。 又是一个安详的夜晚,一个墙里墙外都安详的夜晚,一个阴间阳间都安详的夜晚,烈焰静静的烈焰着,燃烧了那些血流成河的噩梦。房间里面,坐着七个死士,大家全都沉默了…… “怎么办?我们是集体行动,还是分头行动,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呀。”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鼎。 “集体行动吧。”刘宇春说道:“因为分别行动的话,我就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还是分头行动吧,那样发现的线索能多一点。” 叶胜宇话音未落,就听苗护沪说道:“你刚加入阴兵,你懂什么!”叶胜宇赶紧,又沉默了。 花万红不慌不忙的给大家解释起来:“我们中间有一些是最新加入阴兵的,大概还不太了解冥界的规矩。来冥界的路也叫不归路,路上有大量的高手守护着,进的来,回不去。而德川一郎居然独自一人,从不归路逆道而行,闯关成功,又跑回了人间。理论上讲,在德川一郎闯关的过程中,他的技能和装备会不断升级,如果说闯关成功,回到人间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德川一郎,估计已经修炼到了顶级。我们分别行动,确实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但是以我们一个人单打独斗,恐怕很难抓住德川一郎。” 话说,德川一郎确实是单枪匹马,从不归路,打回去的。 地府那边不下雨,也不下雪,但是地府有时候会下火,有时候会下土。当死的人特别多,特别密集的时候,地府就会洒下火花,或者洒下黄土。那是入殓死者,或者埋葬尸体太多,引起的。 而罗齐轮就在一个下火,和下土的晚上,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地府,打算偷渡到人间。 此时此刻,夜已深,人已静,那熊熊的烈焰更加烈焰了,路上一下子就凄凉了下来,甚至连一辆冥界出租车都没有。大土瓢泼着,街道上的积土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眼看着就快埋到脚脖子了。德川一郎用黑布遮住嘴巴,踏上了不归路。 起先,不归路上很僻静,烈焰忽明忽暗,戏虐着漆黑的路面,使得坑哇的路面泛着迷离的鲜红。路的两旁似乎是花田,栽满了盛开的冥花,有黑的,有白的,有金的,有银的,看起来不知道是美还是丧。总之,前路漫长,看不到尽头。 突然!一缕焚烧的气味飘来,冲淡了烈焰的焦灼。 紧接着,看守不归路的阴兵,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德川一郎应对的很轻松,甚至还会觉得太简单了。因为,以德川一郎的攻速,打掉那些小阴兵,一点儿都不费劲。基本上两三下就搞定一个,爆率的话呢,不是很多,也就是得到一点点能量而已。 但是打着打着,阴兵渐渐的多了起来,德川一郎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啊!吆西,吆西!”德川一郎发出了兴奋的声音,因为他得到了一个一级火符,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对战中,他可以用火符,去攻击,阴兵们的团体进攻。“啊,魂环嘀干活!”德川一郎更加兴奋了。这玩意儿套自己头上,可以提升3%的攻击,飙到对手头上,可以减少对手3%的攻击。德川一郎一样一样都捡了起来。 第250章:什么也炫不动了 不可否认,德川一郎的运气还不错,刚刚下手,没打几天儿,背包里面的神器就装满了。而且随着晋级,背包里面的神器也不断升级,从一开始,德川一郎只能对付一些虾兵蟹将,渐渐的,他也可以对付高级别的阴兵了。 有没有德川一郎打不过的时候呢?有。如果德川一郎打不过的话,就给钱,只要肯花钱,就没有过不了的关。总之,德川一郎攻速拉满,爆率全开,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 饿了就是一套元宝蜡烛,累了就在冥花丛中安详一会儿。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德川一郎来到了一片冰川的跟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天边仍然燃烧着烈焰,但那片冰川却寻不到一丝温暖。 冰川表面布满了裂痕,每一步踏上去,脚下的冰面都会颤抖,同时冰面的裂痕就会加宽,如果不赶紧踏上第二步的话,第一步踩着的那块浮冰,就会沉下去。沉下去是哪儿,没有人知道,也许是地狱吧。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越往前走,冰面颤抖的越剧烈,冰面的裂痕也越宽,仿佛每分每秒都会掉进深渊似的。 而德川一郎仍然鼓起勇气,向前冲。 在那片冰川的尽头,是悬崖,看下去黑洞洞的,如同半夜三更的天空,深不可测。而且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灯,黑的很诡异,黑的很恐怖。 德川一郎脚下踩着浮冰,一步一步走向悬崖。那条阴阳交汇的不归路,就在那悬崖的地方,陷入了黑暗。 德川一郎把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德川一郎就晕了,只觉得脑子里面,混乱的掠过很多画面的碎片,就像电影片花似的,模糊不清的回放着,那混乱的画面过后,德川一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德川一郎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他躺在“人间”,天上有星星,有月亮,不远处还有闪烁的霓虹。对,那是一片楼盘,一片繁华的楼盘。把德川一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叨咕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德川一郎又回来了!” 德川一郎心花怒放,打算上那片繁华的楼盘里面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宿主。偏巧在这个时候,曹润金下班回家,经过那里。之前提到了,因为张小坡附体到孟首财身上,孟首财金盆洗手了,于是乎,曹润金也跟着一起,转入了正经行当,在一家名叫麦克黑纸的广告公司,做业务员。 德川一郎会不会附体到曹润金身上呢? 话说,曹润金独自从地铁出来,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没有燃尽的火堆,如果仔细翻一翻的话,在那些灰烬里面,可能还有几张没有烧完的冥币,不是十万一张,就是一百万一张。曹润金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羡慕,心里暗自在想:别管是清明节,还是万圣节,反正是,等我变成灰烬的时候,要是有人也给我烧那么多的钱,该有多好好啊! 想到这些,曹润金不由得发出一声弱弱的叹息。他孤独的走在灰烬与灰烬之间,窥视着火苗里面暗藏的绝望。 之前,曹润金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回家的路上,总会去小区对面的苍蝇馆儿喝几杯,或是去那种衣冠楚楚的场所喝几杯,有时还会甩开腮帮子往嘴里炫。然而,此时此刻的曹润金转入正经行当了,似乎就连肚子也正经了,什么也炫不动了。 曹润金心不在焉的走进那片繁华之中,房租越来越贵,工资越来越低,尤其是全球疫情爆发之后,业务越来越少,花销越来越大。营养是指望不上了,之所以还能坚持活着,全靠惊人的免疫力。有时候累的不行了,他甚至想打开厨房的燃气,早点去见上帝,因为上帝比老板更爱他。曹润金胡思乱想着…… 突然!隔壁的灯亮了…… 曹润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半个月前已经死了! 隔壁的女人挺漂亮的,是个跨国企业的业务员,外语说的特别流利,即便说中文的时候,也总是夹上几个外语单词,工作忙,境内境外满世界飞。那女人生前一直跟曹润金眉来眼去的,没少放电。然而,就在半个月前,那女人感染了,死了,而且还连累曹润金也被隔离。最让曹润金无奈的是,死亡率那么低,却偏偏让他碰上了一个。总之,无论怎样,随着那个女人的死去,那些曾经的风流倜傥,都已经变成了美好的回忆。但关键的问题是!隔壁房间的灯,怎么会突然间又亮了呢? 曹润金一脸茫然的看着隔壁的窗户,愣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戴上一个口罩,决定冒险去隔壁,看个究竟。 第251章:一切似乎都还活着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天晚上的楼道里面很安静,出奇的安静,仿佛连风都死了似的。 电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电梯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曹润金看了看时间,只有晚上六点多钟,之后,他便沮丧的走进了电梯,电梯的楼层让他有些犹豫,他的手悬在那里好几秒,似乎很难决定按不按电梯的按钮,但最终,他还是按了。 与此同时,德川一郎就在曹润金旁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是曹润金看不见而已。 曹润金战战兢兢的走出电梯,站在邻居家的门口,试探着敲了敲房门,屋里面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有人吗?”曹润金一边谨慎的打了个招呼,一边又敲了敲房门。 还是没有回应。 曹润金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句:“屋里有人吗?”尽管曹润金使劲提高嗓音,但发出的声音仍然很沉闷,一听就是被口罩捂住了嘴巴。 仍然没有回应,只是与曹润金的问话相比,屋里面显得更加安静了。 曹润金虽然感到好奇,但还是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门突然间“咔哒”一声,自动弹开了,露出一条十二点五厘米的门缝。 曹润金跟了孟首财很多年,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看见了那条门缝,但是!曹润金仍然倔强的,掏出自己家的钥匙,然而,钥匙在锁孔前停住了,曹润金迟疑着,眼睛又看了看那条十二点五厘米的门缝,最后终于还是把心一横,抓着自己家的钥匙,走进了隔壁女人的房间。 曹润金小心翼翼的推开隔壁女人的房门,这次他没有大声打招呼,而是屏住了呼吸,只有门轴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德川一郎,也跟着挤了进去。 隔壁女人毕竟已经死了,而且房间还诡异的亮着灯。所以曹润金难免有些害怕。他试探着,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就像怕踩到地雷似的。明亮的灯光之下,只有曹润金的的影子,孤独的在白色地板砖上晃动着,显得非常突兀。 曹润金疑神疑鬼的抬起头,一眼望去,屋子里面还是那女人生前的样子。隔着两重口罩,都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门口的玄关放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上面落了一点点尘土。穿衣镜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红色的风衣,仍然能够感觉到那女人生前的妖娆。那记忆里的妖娆让曹润金有些伤感,他默默的走进客厅,幻想着那女人会笑着出来,搂住他的脖子。但是,幻想在凄凉的灯光下,破灭了。只见桌上放着没有吃完的薯片,和没有涂完的口红,沙发上放着没有看完的杂志,角落里放着没有拆开的快递,窗台上放着没有折完的千纸鹤。 酒柜里的酒,鞋柜里的鞋,衣柜里的衣服,都保持着曾经的秩序,一切似乎都还活着,只有那女人死了。 曹润金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屋里为什么会亮着灯呢? 想到这里,曹润金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向墙上的电灯开关望去,然而,厨房门缝下面突然冒出一团影子,像老鼠似的,不等曹润金看清楚,那影子就又不见了。 曹润金心想:难道是老鼠把灯打开了?但是,那十二点五厘米的门缝,不会是老鼠打开的吧?曹润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悄悄的挪动着脚步,大着胆子去靠近厨房…… 突然! 屋里的灯,又关上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等曹润金的瞳孔适应了黑暗之后,他首先看到的是,卧室的门缝发出一道光,一道幽暗的光。 曹润金壮着胆子走向卧室,他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勇敢。 “吱扭”一声,缺油的门轴发出一声喘息,曹润金推开卧室的门,偷偷的向里面张望…… 不出所料,卧室里面同样没有人。东西很乱,不是一般的乱,箱子柜子全都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丢在地上。床头的电脑开着,屏保的画面闪着微弱的光。 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寻常,但是曹润金又说不出哪里不寻常。 “电脑怎么会开着呢?”曹润金没敢乱动地上的衣物,而是小心翼翼的坐到电脑跟前,打算替那个死去的女人,把电脑关上。 然而,屏保后面,却弹出了隔壁女人的邮箱,邮箱是开着的,里面塞着几百份没有读过的邮件。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新的邮件进来了,是一家名叫: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发给隔壁女人的一份邮件。 曹润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了,冲动的打开了那份邮件。曹润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那份邮件,让隔壁女人早早的去见了上帝。 第252章:立刻兴奋起来 从表面上看,那份邮件并没有什么古怪,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跟隔壁女人之间的业务往来,显然,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还不知道隔壁女人已经死了,之所以发邮件给她,是想向她委托一份代理业务。 曹润金看完邮件之后,立刻兴奋起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公司正需要这样的业务。业务就是啤酒,业务就是咖啡,业务就是烤串,如果谈成这个业务的话,曹润金就又可以甩开腮帮子,可劲儿炫了。 于是,曹润金也不管为什么亮着灯,也不管为什么开着门,就迫不及待的,以隔壁女人的身份,给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发了一个回信。 与此同时,德川一郎有些纳闷,他隐隐约约的觉得,人间好像有些古怪,只是不知道哪里古怪。所以说,德川一郎并没有匆匆忙忙的附体,而是打算再了解了解情况。 话说,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呢?而且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跟隔壁女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业务关系呢? 首先说,有人可能会怀疑,世界上究竟有那么个公司吗?会不会是骗子呢?答案是肯定的,有。不仅有,而且实力还相当雄厚,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技术实力。可是,那家公司为什么叫那么绕口的名字呢?因为,那家公司不想让公众记住他们。很少有人能一下子说出那家公司的名字,所以,通常情况下,那家公司只是躲在幕后,而把代理机构推到公众面前。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两年前的一个冬天说起。 众所周知,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所在的国家,处于北半球,尤其是总部的地址,更加靠近北极圈,人口密度很小,而且一年四季都比较寒冷。 就在两年前的万圣节那天,隔壁女人恰巧到那个地方谈生意,在一个私人举办的,万圣节的化妆舞会上,隔壁女人认识了,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的一位主管,那位主管名叫,欧瓦。 舞会在一个很有特色的木头房子里面举行,大家都戴着魑魅魍魉的面具,谁也认不出谁。为了给舞会助兴,他们制定了一个有趣的游戏规则,那就是,掷骰子。骰子点数一样的两个人,将会按照规则,成为下一段乐曲的舞伴。 尽管户外冰天雪地,但木屋里面却温暖如春,那草履虫花纹的地毯,让音乐变得更加魔幻。 在每一首乐曲开始之前,参加舞会的人,都会到场边掷一掷骰子,然后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跟他们点数一样的那个人。 隔壁女人也不例外,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性感的羊绒裙子,她就喜欢那种火红的颜色,身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妖娆而妖娆。与别人不同的是,她戴着一个很聊斋的面具,站在众人之中,就像是站在魔窟里面的狐狸精,越发显得勾魂。她并不急着掷骰子,而是谦让的站在旁边观望,等大家差不多都找到了耦合之后,她才把骰子,轻轻的抛了出去。 骰子在古色古香的铜盘里面旋转,六个面的点数,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幻影,最后,两个骰子停了下来…… “十三点!”围观的客人们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 “哦我的上帝,她居然掷出了十三点!”有些客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总共是两个骰子,每个骰子有六个面,也就是说,最多只能掷出十二点,然而,隔壁女人却掷出了十三点。 众人的视线全都盯着那两个骰子,只见一个是六,另一个居然是,七。 隔壁女人优雅的耸了耸肩膀,风趣的为自己解释:“我想,大概是上帝不让我跳这支舞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骷髅兔子面具的人,走了过去,从身高可以判断,那是一个男人。他也拿起骰子,从容的丢在盘子里。 骰子再一次旋转起来,六个面的点数,又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幻影,最后,两个骰子停了下来…… “哦不!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上帝啊,大概是我产生的幻觉……” 围观的客人们更加惊讶了。 只见盘子里面的骰子,一个是五,另一个是,八。 那个骷髅兔子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我也是十三点。”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隔壁女人的面前,伸出了邀请的手:“很荣幸能和你的点数一样。” 第253章:这是商业机密 那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华尔兹,探戈,还是什么,鬼才知道。也许有人会喜欢它的悠扬,也许有些人会喜欢它的缠绵,但是对于隔壁女人来说,就显得太治愈了,她喜欢热舞,越钢管越好的那种。 音乐自顾的响着,并没有引起隔壁女人太多的兴奋,她只是信马由缰的炫耀着她的三围和曲线,反倒是骷髅兔子让她很感兴趣。 “能给我介绍介绍你吗?”隔壁女人礼貌的说道。 “非常荣幸,求之不得。”骷髅兔子微微探了探身:“我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的运营主管,我叫欧瓦。” “哦,原来你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的运营主管啊!失敬失敬。你刚刚说叫什么?欧,欧,欧什么来着。”从那个聊斋志异的面具后面,传来了隔壁女人狐狸精般的声音。 令骷髅兔子非常困惑的是,隔壁女人能一字不差的说出他们公司的名字,却说不出他的名字。骷髅兔子有些尴尬,同时也对隔壁女人更加感兴趣了,他绅士的重复了一遍:“我叫欧瓦。” “哦哦哦,欧瓦,你看我这脑子,总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大概是你认识的人太多了,而我的名字又太普通。”欧瓦自嘲的说了一句。 那治愈的音乐,突然打断了隔壁女人的谦虚,随着骷髅兔子斩钉截铁的一个转身,隔壁女人从骷髅兔子的左边,被甩到了右边,那火红的羊毛裙子,眨眼之间旋转出一片红霞,而那精致的流苏,让那片红霞充满了生机。 在一连串高难度动作之后,音乐继续治愈着,欧瓦的动作恢复了舒缓,隔壁女人在他的臂弯中,重复的荡漾着,只听隔壁女人又说道:“你为什么戴着一个兔子的面具呢,你很喜欢兔子吗?” 欧瓦只是淡淡的说:“哦不,我是一只复活节没有复活的兔子,所以在万圣节的时候才会出现。” 隔壁女人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奥,原来你是死在复活节的兔子呀!我喜欢复活节。” 欧瓦紧接着说道:“你只喜欢复活节,不喜欢兔子吗?” 话音未落,隔壁女人的长筒靴就踩在了欧瓦的脚面上,欧瓦话没说完,就大叫了一声,松开了隔壁女人的纤纤细腰。隔壁女人歉疚的道了个歉。 欧瓦不好意当众表现出责备,于是又回到了治愈的节奏之中,他重新将隔壁女人放在臂弯里,然后用挑逗的语气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面对那么尖锐的问题,隔壁女人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转换了交点:“什么复活节,什么兔子,我已经不是看童话的年纪了。或许我对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更感兴趣一些。那么复杂的一个名字,你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其实隔壁女人并不想知道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的情况,她只是为了给那个尖锐的问题,找一个可以替代的回答而已。然而,就是这个问题,让隔壁女人跟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们公司是搞科技产品的,比如,把你的骰子变成十三点。”听的出来,对于那两个十三点,欧瓦感到有些得意。 “原来我的骰子是你搞的鬼!你是变魔术的吗?”欧瓦的答案让隔壁女人有些意外,她脚下的节拍乱了,最后终于停下了舞步。 “我是搞科技的,魔术有时候也是科技。” “好吧,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骰子弄成十三点的?” “你听说过量子物理学吗?当一个物体,从一个空间,传送到另一个空间的时候,它其实是以量子的形式传送过去的。如果在它传送的过程中,我们改变它的量子结构的话,那么它传过去之后,就会成为另一种形态,我们管这种改变叫做量子变态。” “奥,原来那两个十三点,是量子变态呀!”隔壁女人说罢,咯咯的笑了起来。 欧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商业机密,不过我很愿意向你泄密……” “哦?”隔壁女人好奇的注视着欧瓦。 欧瓦微微一笑,贴着隔壁女人的耳边说道:“要想让量子变态,也不是很难,只要肯给掷骰子的服务员,足够的小费就行,他们手里有,事先准备好的变态量子。” 沉闷的音乐终于进入了尾声,隔壁女人和欧瓦没有再继续治愈,而是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休息区。他们举着酒杯,一直在谈着什么,而且越谈越投机。 第254章:不要小瞧一个口罩 就在那一年万圣节之后不久,疫情爆发了。 隔壁女人刚刚回到国内,一听说国内爆发疫情,急急忙忙的又返回了北极圈。那个时候,隔壁女人就觉得,国内太危险,简直没法活了,她像逃难似的,在北极圈旅居了将近半年,直到国外疫情也爆发了,她才又躲回到国内来。 不可否认,在那次万圣节的化妆舞会上,隔壁女人所产生的“狐狸精”效应,绝对是巨大的。欧瓦哪禁得起聊斋式的诱惑呀,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对隔壁女人的憧憬之中。 在北极圈旅居的半年里,隔壁女人也没闲着。 头开始,隔壁女人听说国内需要口罩,顿时就像打了鸡血,眼睛放光。她扒拉着计算器一遍又一遍的计算着,以每人每天一个口罩计算,一天的用量就是十四亿,就算一个口罩赚半毛钱,一天就能赚七千万,那么一个月呢?一年呢?天文数字啊,计算器都算爆了。隔壁女人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她打算联系国外的生产厂家,加工订购大量的口罩,再拿到国内去卖。 然而,忙乎了几天之后,隔壁女人发现,想在国外找到一家口罩加工厂,比造卫星都难。在绝望之前,隔壁女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电话打到了欧瓦那里。 “你好欧瓦,是我啊,好久不见,想我了吗?”隔壁女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欧瓦感到惊喜,他似乎对隔壁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你好你好,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你已经回国了吗?” 隔壁女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哦不,我现在还在北极圈。我有急事儿跟你说,我们国内爆发疫情,我想你也看到新闻了,现在需要大量的口罩,不知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欧瓦一听就跃跃欲试,这是他在隔壁女人面前的表现机会:“你是要给你的同胞捐口罩吗?亲爱的我会支持你的。” 哪知,隔壁女人却说:“哦不,我希望能长期稳定的供货,我会联络国内经销商进行销售。你不要小瞧一个口罩,以需求量计算,将会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什么?我没听错吧?”听到隔壁女人的回答,欧瓦有些难以置信,之后就不那么热情了:“这恐怕不好办,如果你只是想捐口罩,我倒是可以帮你弄到一些,如果你要的是长期稳定的生产加工,我就帮不上忙了,现在很少有厂家生产那玩意儿。” 电话里面响起了聊斋式的撒娇的声音:“帮帮忙啦欧瓦,你是复活节的兔子嘛,只要你开口,上帝也会帮忙的。以你的职位和人脉,一定能想到办法,对吗兔子先生?” “这个嘛……”欧瓦仍然有些为难。 隔壁女人不等欧瓦答复,就抢着说道:“你在这里认识人比我多,帮我问问你的朋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欧瓦终于还是被说服了:“那好吧,我想想办法。”就为了晚上一起吃饭,欧瓦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因为口罩,隔壁女人和欧瓦频繁接触,从陌生到熟悉,从毫不相干到亲密无间,从彬彬有礼到无话不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谈口罩,成了欧瓦联络隔壁女人,最硬的理由。 由于各方面原因,隔壁女人打算经销口罩的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是,她与欧瓦的业务往来,却变得越来越密切。 隔壁女人特别会交际,她会使出浑身解数,吊着欧瓦的胃口。如果欧瓦只是为了约她而约她,隔壁女人就会很冷淡,甚至会找借口拒绝。但是,如果欧瓦是为了业务找她,就会看到隔壁女人火一样的热情,甚至可以让欧瓦一夜销魂。就这样,欧瓦心甘情愿的,成了隔壁女人的奴隶,并且绞尽脑汁的,帮隔壁女人拓展业务。 有一天,欧瓦突然打电话给隔壁女人,讲话的语气很急切:“亲爱的,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跟你谈谈口罩的事情。” “你怎么不早说……”隔壁女人有些沮丧:“口罩这块儿,国内已经有人做了,现在很难抢占国内市场。” “不是你要口罩,而是我要口罩。”欧瓦急忙解释:“美国那边疫情也爆发了,口罩很贵,而且有钱也买不到。我们公司在美国有一些代理机构,他们的工作人员,也急需口罩。你们国家的口罩多,想请你帮忙弄一批出来。” 隔壁女人的职业热情,瞬间被点燃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不是进口口罩,而是出口口罩,这下更有的赚了,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好啊好啊,晚上老地方见。” 第255章:都是高科技产品 几个小时之后,在夜幕降临之前,欧瓦总算是见到了隔壁女人。 隔壁女人穿着一件黑色丝绒的裙子,扎着一条黄色的格子围巾,外面披着一件咖啡色的大衣,大衣没有系扣,衣襟敞开着,而且袖子也没有穿上,只是搭在肩膀上,走起路来袖管空荡荡的,微微摆动,远远看去,果然很有范儿。 欧瓦早就到了,看见隔壁女人惊艳的倩影,立刻举起胳膊,招了招手。 那家餐厅在当地也算是地标建筑了。餐厅外面有一片露天的座位,沐浴在阳光下,餐厅里面也有一片座位,沐浴在灯光下。木头桌椅故意弄得很陈旧,跟古董似的,就像是走进了一百年前的老照片。那里温度低,最贵重的就是鲜花,能在店堂里面摆满鲜花的餐厅,一定是星级比较高的。尤其是前台旁边,有一只巨大的陶瓷花瓶,花瓶至少有半米高,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香水百合,花朵很大,花瓣皱皱的,散发着扑鼻的芬芳。显然,为了这顿晚餐,欧瓦没少花钱。 头开始欧瓦坐在外面,等隔壁女人来了,两个人才坐到里面。 隔壁女人想吃麻辣小龙虾,跟服务员叽里呱啦的形容了半天,但是那里没有,欧瓦只好给她点了一只一尺多长的大龙虾,因为龙虾太大,隔壁女人一直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这里的龙虾太大了,不入味儿,有机会我带你去吃我们那里的小龙虾,味道绝对刺激。” “嗯,一定有机会的。”欧瓦一脸憧憬的点着头。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口罩的事情。 “据说在美国,一只口罩可以卖到二十多元。”欧瓦知道隔壁女人最关心的就是价格,所以就故意用价格吸引她。 隔壁女人夸张的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都快够到眉毛了,然后抓起一把龙虾肉,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是二十美元,还是二十欧元?” “当然是美元啊亲爱的。”欧瓦无奈的注视着隔壁女人。 那么高的价格,隔壁女人是不会不感兴趣的,她爽快的答应了欧瓦,一定帮他解决。 之后,欧瓦无意间说起了他们公司,最新研制的一款高科技产品,又一次吸引了隔壁女人的关注。 话说,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最新开发了一款智能眼镜,是在三帝眼镜的基础上,开发出来的升级产品,命名为:天目一号。 这款眼镜的外观,跟普通的护目镜没什么区别,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可以将佩戴着视线中的一切,录下来。 隔壁女人用餐巾擦了擦油脂麻花的手指,拿起天目一号的样品,戴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试了试,然后又不以为然的撂下了,不屑的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卖点啊,不就是眼镜上面加了一个摄像头嘛。” 欧瓦耐心细致的给她介绍:“这不是一般的摄像头,是全息三帝的摄像头,通过这款眼镜,所记录下来的情景,都是立体的,逼真的,重新播放的时候,会有身临其境的体验。它还具备各种滤镜模式,可以营造出穿越的感觉。”欧瓦一边说,一边调出其中一款滤镜,让隔壁女人体验…… 欧瓦仅仅用了两秒钟,就把天目一号设定好了,他把眼镜交给隔壁女人,说道:“你再试试。” 隔壁女人放下啃了一半的龙虾,拿起眼镜戴在头上,就看见灯光下的餐厅,像变魔术似的,立刻搬到了百花绽放的花园里,小鸟叽叽喳喳的跳着舞蹈,喷泉咕嘟咕嘟的吐着水花,身边还有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仿佛一下子走进了爱丽丝的梦里。 欧瓦期待的注视着隔壁女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任何女人都会有一个小公主的梦,隔壁女人也不例外,只见她嘴角挑起一个浅浅的梨窝,点了点头,但是她却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表现出大惊小怪,而是很商务的说道:“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你是想找亚洲代理吗?给我一个报价吧。”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辆黑色古董车,响着喇叭,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碾压过去,隔壁女人再也无法保持商务了,慌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跳到了旁边,把桌椅板凳都撞倒了,邻座的汤也洒了…… 欧瓦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对隔壁女人说道:“那是滤镜啊亲爱的。” 隔壁女人赶紧摘下眼镜,眨眼间,他们的座位又回到了灯光下,刚刚视线中的一切,仿佛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欧瓦十指交叉抱在桌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隔壁女人的狼狈:“怎么样,这样的全息三帝效果,你觉得值多少钱呀?” 正所谓褒贬是买主,隔壁女人整了整扭曲的衣领,然后挑剔的举起那款眼镜,好像挺内行似的看来看去,似乎很想从中挑出点瑕疵:“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没什么用,也就只能给小孩子当玩具,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玩具汽车的价格。” 第256章:嗯,嗯,嗯嗯…… 欧瓦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示反对:“行啊,玩具汽车就玩具汽车,其实这款产品刚刚研制,价钱还没有定下来,如果有代理机构感兴趣的话,价格方面可以商量。亲爱的,你能帮这款产品,找个代理商吗?” “那没问题,我回去就帮你找。但是我不能光用嘴说,你得给我个产品推广的宣传片儿什么的。”隔壁女人一沾商务,就特别能耐,大包大揽的答应了。 欧瓦也愿意隔壁女人大包大揽,那样的话,他就有更多的借口,约隔壁女人吃饭了,于是顺水推舟的说道:“宣传推广这方面的工作,还没来及准备,这样吧,你先拿着这个样品,如果有代理机构感兴趣,你可以让他们亲自试一试。” 对于一款不具备市场竞争力的产品,隔壁女人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她觉得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净研究一些没用的东西,就算帮他们找到代理商,也没什么赚头儿,还不如出口口罩,来的实在呐。隔壁女人不经意的把样品拿走,不经意的放进了行李箱。直到海外疫情爆发,隔壁女人又逃回来的时候,那款天目一号就像夹在时装杂志里面的一张糖纸一样,几乎被隔壁女人忘的一干二净了。 回到国内之后,曹润金就成了欧瓦的替身,经常被隔壁女人拉着,去吃麻辣小龙虾,当然,那个时候的曹润金还挺趁的。 隔壁女人是个大忙人,一回到国内,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打给她,即便在跟曹润金吃火锅的时候,也不闲着。 “喂!什么事儿?”在苍蝇馆儿的嘈杂声中,隔壁女人拿起电话,彪悍的喊了一声。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立刻变得斯文了:“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凡是遇到这种状况,曹润金就不说话了,耐心的听着隔壁女人煲电话粥,还把涮好的羊肉片,喂到隔壁女人的嘴巴里,让她一边聊,一边吃。 “嗯,嗯,嗯,嗯嗯……”曹润金就看见隔壁女人一直嗯,也不知道电话里面,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曹润金夹了一大坨涮羊肉,蘸了点酱料,然后喂到隔壁女人的嘴里,可能是酱料蘸多了,太辣,只见隔壁女人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双眼泛红,嗯都嗯不出来了。 曹润金赶紧招呼苍蝇馆儿:“老板,麻烦拿两瓶雪碧,要凉的,快一点。” 老板不敢怠慢,一溜小跑送过来两瓶饮料,曹润金急忙打开一瓶,插上吸管,首先送到隔壁女人的唇边。 总之,隔壁女人的电话粥讲了多长时间,曹润金就忙乎了多长时间。曹润金以为他的无微不至,会缩短他与隔壁女人之间的距离。但是,隔壁女人从来都不缺少无微不至,曹润金的付出,根本不会换来隔壁女人的心动。 一瓶雪碧喝了个大半,隔壁女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一本正经的对着电话说道:“一万到一万二一吨是吧,行,我知道了,这样,明天一早我给你答复。” 曹润金只知道隔壁女人大概是在谈一批重要的生意,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生意,他也不敢打听,就一个劲儿的给隔壁女人夹菜:“快吃,一会儿菜都煮烂了。” 哪知,隔壁女人却收起电话,雷厉风行的站起身,一脸商务的对曹润金说道:“我不吃了,我有点急事要办,你自己吃吧。”话音未落,隔壁女人就拿起书包,急匆匆的离开了苍蝇馆儿。 曹润金眼巴巴的看着隔壁女人远去的背影,只感觉怅然若失,比孤独更孤独。他一遍又一遍的开导自己:职业女性嘛,工作永远放在第一位,都这么晚了,她还有急事要忙,一定很辛苦,我应该帮她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她吃宵夜。 总之,曹润金被丢在苍蝇馆儿,一个人吃饭不说,接着说隔壁女人。 隔壁女人之所以大晚上的奔波,是要去见一个重要人物,或者说是一个,对她来说的重要人物。 隔壁女人知道,在周五晚上的那个时间,她要见的重要人物,通常会出现在一家私房的美容院里面。因为周五晚上的那个时间,那位重要人物的夫人,会去父母家打麻将。重要人物一个人在家多少会有些寂寞,必然会去找美容院的女老板坐坐护肤。那是一个最容易找到他的时间,所以隔壁女人才急着离开了苍蝇馆儿。 第257章:深夜的美容院 虽然国内疫情已经清零了,但是,美容院里面仍然没有什么顾客。当隔壁女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美容院的女老板,和重要人物两个人。 重要人物姓徐,名叫徐小印,是那个啥局的一个干部。美容院的房子,其实是徐小印的,美容院的女老板,只是租用了那里的房子而已。徐小印房产多,连他的夫人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套房子,住是住不过来的,所以有些房子就租出去,赚房租。 “早就听说你回国了,怎么样,最近在忙什么呢?”徐小印仰卧在椅子里面,眼睛半睁半闭的注视着隔壁女人。美容院的女老板正在给徐小印做面膜。 “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病毒那么凶,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忙也是瞎忙。”隔壁女人一边说,一边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手里摆弄着书包上的挂件,不慌不忙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现在确实有个买卖,所以过来找你聊聊。” “嗯?”徐小印轻轻的哼了一声:“什么买卖呀?” 之前说了,那家美容院的房子,其实是徐小印的,因为美容院的女老板跟徐小印认识,所以只收个友情价,一个月八千,这已经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那家美容院,就是“白”。 从一进门,欢迎光临的脚垫就是白色的,地板砖是白色的,服务台是白色的,客人用的椅子是白色的,服务员的制服是白色的,就连天花板弄的一堆气球,也是白色的。 徐小印仰卧在椅子里面,脸上敷着那个啥尿的面膜,仰面凝视着天花板,视线中充满了绚丽多姿的白气球,周围很安静,很肃穆,感觉就像躺在太平间,特别的安详。 与那种肃穆极不相称的,是隔壁女人身上的红风衣,隔壁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把红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然后跟徐小印聊起了正经事儿:“我这次过来找你,是为了一单重要的业务,我听说,你能弄到稀土矿?” 面膜似乎阻碍了徐小印脸上的肌肉,他的面部神经在面膜下面跳了跳,讲话有些含糊不清:“你不早说,之前我刚给他们弄了一批,白菜价就出手了。” 隔壁女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说道:“再给我也弄一批吧,一万到一万二一吨,先要十万吨,过些日子可能还要。” 徐小印有些不以为然,淡淡的回答说:“现在可弄不来了,现在管的严。” 隔壁女人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给你提百分之一,一千万啊,怎么样?” 徐小印忽的坐了起来,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厉声说道:“就算你给我一个亿,我也不能违反政策!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行。我劝你也别搞这些了,搞不好会把自己弄进去的。” 隔壁女人碰了一鼻子灰,一开口就输给了徐小印的原则性,她感觉很失败,很沮丧,而且面对徐小印的正义凛然,还有些惭愧。 气氛变得非常尴尬,隔壁女人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美容院的女老板不失时机的向隔壁女人推销:“看你的脸,油脂很多,最近应该是经常熬夜,不注意饮食,不如做个全套的保养吧?我跟你讲,女人不保养,老的快,皮肤好了,运气也会跟着变好的。” “这个嘛……”护肤的提议,对隔壁女人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她迟疑着…… 女老板伶牙俐齿,一边说,一边拉过一车乱七八糟的护肤品,果断的把隔壁女人按在了椅子上:“别犹豫了,我给你打个九折。” 老板娘在隔壁女人的脸上鼓捣起来,徐小印没话找话的在一边闲聊着:“现在国外疫情怎么样了?” 隔壁女人显得有些单纯,傻乎乎的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国内疫情刚刚稳定,我就急着回来了,我这人一向爱国心切嘛。” 隔壁女人这句话出口,徐小印和隔壁女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就连美容院老板,也跟着笑了起来。 聊着聊着徐小印就打起了呼噜。等隔壁女人做完了一整套保养,徐小印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叫也叫不醒了。隔壁女人也没有打扰徐小印,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美容院。不可否认,隔壁女人的脸确实白了许多,而且还被美容院老板忽悠着,办了一张会员卡。至于隔壁女人走后,女老板还会给徐小印做些什么护理,隔壁女人就不知道了。 徐小印有他的原则,像那种掉脑袋的买卖,没有做成也就算了,隔壁女人并没有太失望。 然而几天以后,隔壁女人给她的客户答复的时候,却惊讶的听说,客户那边已经弄到了稀土矿,而且就是徐小印给他们弄到的。隔壁女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徐小印的原则性,只是为了甩掉隔壁女人,独吞那笔佣金! 隔壁女人很气愤,那么大一笔钱,就这样拱手让人,隔壁女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女人收到了欧瓦的邮件,问她天目一号的代理商,有着落了吗?隔壁女人这才想起来,她的行李箱里面,还放着一件样品。 隔壁女人拿出那副眼镜,心里酝酿出一个复仇的计划。 第258章:说不干,就不干了? 隔壁女人耐心的等了一个星期,因为只有在周五的晚上,徐小印才会去美容院做护肤。隔壁女人看了看手机,五月二十二号星期五,前置摄像头里面的她,皮肤很好,所以说她一定会很幸运的,她预感到,那天晚上一定是下手的好机会。 隔壁女人对着镜子化了个大浓妆,嘴唇涂的鲜红鲜红的,眉毛画的漆黑漆黑的,一看就是一个叱咤商场的女魔头。然后戴上了口罩,又戴上了天目一号,离开住处,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之上,隔壁女人想起了很多往事。 徐小印曾经是隔壁女人的同学,读书的时候,两人没少约会。工作之后,徐小印也一直关照着她,隔壁女人之所以混的风生水起,也有徐小印的一份帮助。徐小印娶了现在的夫人,隔壁女人一点儿都不介意,因为恰恰是徐小印现在的夫人,给他们的生意,提供了很多便利。隔壁女人是个只在乎业务,不在乎男人的人,有时候她也不仅仅是为了钱,就是想要一种忙忙碌碌的存在感。但是,隔壁女人万万没有想到,徐小印居然会刨了她的业务,一千万的回扣,而且还是陆陆续续的,煮熟的鸭子就那么飞了。隔壁女人从没吃过这个亏,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一千万夺回来,就算上帝求情,她也不给面子。 闹疫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在月色阑珊之前,街道就提前阑珊了。人们早早的退出了车水马龙,进入了夜深人静的模式。道路两旁的人行道光秃秃的,只有星光洒下的一片沧桑,就连浪漫的霓虹灯,都显得有些孤独。 隔壁女人付了车费,从出租车上下来,从容不迫的走进一排幽静的别墅区。 黑暗之中,传来了高跟鞋“哒哒”的声音。那声音很有节奏,在轻柔的晚风中,忽轻忽重,忽快忽慢,仿佛地狱里面魔鬼,在拨弄着琴弦。别墅区周围都是树,像森林一样茂密,挡住了通向外面的视线,树与树之间是张牙舞爪的影子,与魔鬼的琴弦很协调,只是不知道那些张牙舞爪的影子里面,埋伏着什么? 隔壁女人的高跟鞋在转角处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时间,十九点一刻,估计再过几分钟,就是徐小印死亡的时间了。隔壁女人胡思乱想着,嘴角挑起一抹六亲不认的笑容,然后不慌不忙的走上了台阶。 突然! 隔壁女人发现,美容院的招牌,就踩在她的脚下,像一具尸体那样,扭曲的躺在冰冷的台阶上,隔壁女人本能的跳开了,直觉告诉她,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隔壁女人定了定神,抬头一看,只见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住了美容院的大门。 “美容院不干了吗?美容院怎么会突然之间不干了呢?”隔壁女人顿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包包里面拿出一张卡片,然后低声自语着:“我刚刚办了一张会员卡呀,八千块钱,它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尽管门上拴着铁链,但是隔壁女人仍然砰砰的砸响了大门,而且还大声嚷嚷着:“徐小印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呢!” 隔壁女人闹了一会儿,邻居二楼的灯亮了,从阳台上探出一个人影,对着隔壁女人说道:“小姐你别叫了,美容院几天前就不干了,她们说疫情期间顾客少,店铺开着也是赔钱。现在里面没有人。” 隔壁女人一脸的无辜:“可是我刚刚办了她们的会员卡呀!” 阳台上的人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多了,你就认倒霉吧。要不然你去报警,不过我估计报警也白费。” 阳台上的人说完之后就回屋睡觉去了,关上了阳台上的灯,别墅区里面又恢复了暗淡。 隔壁女人不甘心,一遍又一遍打电话给徐小印,但是!徐小印不接,大概是故意躲着隔壁女人。 别墅区突然变的像墓地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蛐蛐的鼾声,绿化带上的人造假山,堆在草丛中间,在夜幕笼罩之下仿佛一座巨大的坟。隔壁女人做了充分的准备,本来打算跟徐小印决一死战。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美容院已经人去楼空。 隔壁女人又气愤又沮丧,带着一串高跟鞋的“哒哒”声,急赤白脸的走出了别墅区。那串“哒哒”声,在暗夜和暗影之间,激起了许多叹息,就连花草树木也都惊骇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隔壁女人,似乎是害怕隔壁女人一时冲动,砍了它们的树枝。 第259章:胜败乃兵家常事 其实隔壁女人有所不知,并不是美容院的女老板提出不干的,而是徐小印突然说不租了,限美容院三天内搬走,女老板说了一车的好话,最后还是不得不停业。徐小印刨了隔壁女人的业务,当然担心隔壁女人会去找他的麻烦,所以才匆匆忙忙的关闭了美容院。与上千万的佣金相比,美容院那点房租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甩开了别隔壁女人之后,徐小印才知道,那单生意的佣金其实是百分之二。 话说,曹润金的单位响应号召,采取网络办公,所以曹润金整天呆在家里,忙了一整天才想起吃东西,他刚刚签收了一份外卖,就看见隔壁女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打架了吧?”曹润金追上去问道。 “你怎么知道?”隔壁女人没精打采的说了一句。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而且还打败了。” 隔壁女人叹了口气,没搭理曹润金,拿出钥匙开门进屋,曹润金也跟了进去。 “你没事儿吧?”曹润金不失时机的表示关心。 隔壁女人狠狠的踢飞了脚上的高跟鞋,双脚钻进了毛茸茸的拖鞋里,然后气呼呼的走进房间,把手里的包包重重的摔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吓人。 曹润金赶紧把高跟鞋捡回来放好,又把洒在地上的东西放回包包里面,这才大着胆子走到隔壁女人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还没吃饭了吧?我正好给你点了一份外卖。”说罢,曹润金把手里的提袋晃了晃,拉着隔壁女人坐了下来:“快吃,还热着呢,吃饱了才有力气踢高跟鞋呀!” 隔壁女人仍然气呼呼的不说话,打开饭盒就是一阵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她是发泄,还是真的饿了。但是曹润金是真的饿了,他看着饭盒里面的饭菜越来越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内个什么,你先吃,不够我再点儿。”曹润金说着,就掏出手机,又点了一些吃的喝的,而且还要了一份隔壁女人最爱吃的小龙虾。 之后,曹润金才试探着问原因:“到底怎么了?” 隔壁女人啊呜啊呜的嚼着,含糊不清的说道:“姓徐的内个混蛋撬走了我的业务。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可以赚到一千万的,他也可以赚到一千万,结果他甩了我,直接跟客户谈,独吞了两千万,我一毛钱都没有。” 曹润金一辈子也没见过一千万,他似乎被那样一个巨大的数字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才说道:“那么多钱呀!我从朱元璋的时候打工,干到现在,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隔壁女人突然停下了咀嚼,一脸的信誓旦旦:“我不会就那么算了的!”一句话说完,隔壁女人又重新拿起勺子,继续狼吞虎咽,仿佛把饭盒里面的饭,当成了徐小印。 “你别那样儿,我害怕。一千万是挺多的,但是为了钱蹲监狱就不值了。我跟你讲,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这次没赚到钱,但是至少没赔钱呀,你看我们老板,这几个月一直赔钱,赔的都快破产了,不是仍然干的挺嗨的嘛……” “杀了他我也得先找到他呀,他现在躲着不见我,也不听我的电话……”隔壁女人呼呼的喘着粗气,两眼直勾勾的注视着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当然,电视机并没有打开,只是一个漆黑的屏幕。 隔壁女人话没说完,第二波外卖又送来了,曹润金赶紧去开门,就连外卖小哥都感到诧异,盯着曹润金一个劲儿的说:“你不是隔壁的嘛,没弄错吧?” 曹润金赶紧说:“没弄错,没弄错,这两边的外卖都是我点的。” 憋了多半年,隔壁女人总算是找到个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她让曹润金把酒柜里面的酒,全都拿出来,要配着小龙虾喝个痛快。 然而,才喝了两杯,隔壁女人讲话就开始语无伦次了。只见隔壁女人的脸红红的,打着酒嗝,曹润金舌头也开始打结了,而且话也多了。 就听客厅里面一次又一次响起一些豪言壮语:“干!满上满上,再来一杯。” “我跟你讲……”曹润金一把搂住隔壁女人的脖子,就像亲兄弟似的:“你……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活……活过来的。”其实就算不喝酒,只要一紧张,曹润金的舌头就会打结。只见曹润金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头,给隔壁女人看,啰啰嗦嗦的继续说道:“三天只许出去一……一趟,屋里屋外戴着口罩,弄的我连烟瘾都戒了,车站机场到处都是大白,见人就举起枪,测……测体温,体温高一点儿就……就抓起来,关……关进隔离点儿,吓的我半年都没敢离开这……这条马路。而且这事儿还诛……诛连九族,所以过年我都没……没敢回老家。” 隔壁女人听罢,红红的面颊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半年,嗝,我在海外呢。” 曹润金听罢,顿时变得一本正经:“你在海外,怎么还……还让人撬了生意啊!” “姓徐的那个混,嗝,蛋,不是外国人,是我的老,嗝,老同学呀!” 曹润金一听急忙接过了话茬:“大学同学吧?我一猜就是,学历越高越混蛋,所以我都不上大学。” 第260章:比任何一个黎明都清爽 隔壁女人的房间,跟曹润金的房间一样大,但是隔壁女人的房间却显得特别宽敞,大概是因为布置成了海外版的缘故。但是海外版的房间,被曹润金一下子就整出了炫酷的民族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儿,饭盒和小龙虾的壳,漫山遍野,只有筷子,还中规中矩的,摆在桌面上。 曹润金连着往嘴里塞了几口土豆丝,然后把搂着隔壁女人的胳膊又紧了紧,喷着酒气说道:“姐们儿,跟我说说,你打……打算怎么干?” 隔壁女人猛然昂起头,干了面前的一杯酒,满脸斗志的说道:“我本来打算去找他,不,嗝,不动声色的去找他,然后想办法套他的话儿,然后录下来,给他整一份黑材料,然后让他把应该属于我的那一千万给我,否则我就把他的黑材料,交给有关部门。” “姐们儿,你这可是黑吃黑呀!我黑道儿上混那么多年,不是没见过,开口就要一千万,你比我们财哥还黑呢。”曹润金目瞪口呆的注视着隔壁女人。 “什么呀。”隔壁女人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根本找不到他,他躲着我,不听我的电话。” “你呀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曹润金爱抚的掐了掐隔壁女人脸蛋儿:“把你的手机给我。” “你拨电话过去,他也不会接听的。”隔壁女人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还是把电话交给了曹润金。 曹润金翻开手机上最后一个拨出的号码,惊讶的说道:“榴莲?他叫榴莲?” 隔壁女人抿着嘴巴点了点头:“榴莲是他读书时候的绰号,因为我爱吃金枕头,所以就叫他榴莲。” 曹润金趁着酒劲儿,晕晕乎乎的给徐小印发过去一条短信:“我手里有你的黑材料,给你三天时间,把一千万还给我,咱们既往不咎,否则我就向有关部门举报你。” 隔壁女人急了,一把推开曹润金,夺过手机:“你乱发的什么呀!我还没有拿到证据呢!” 曹润金倒在沙发里面,哈哈大笑:“兵不厌诈呀姐们儿,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要威胁他,怎么都能威胁,何必一定要有证据。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他如果心虚的话,很快就会向你求饶。咱毕竟是混过黑道的。”其实曹润金清醒的时候,是不会这么胡闹的,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发这个短信,但是此时此刻的曹润金已经喝醉了,所以才会胆大包天,搞了这么一个恶作剧。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润金闹着玩儿,徐小印可认真了。徐小印看到短信之后,顿时就不困了,吓出一身的冷汗。 几个小时之后,晨曦点亮了那座沉睡的城市,祥云幻彩,以倒计时的速度跳出黑暗。朝霞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空气。清晨的风,比任何一个黎明都清爽,裹着甘露裹着花香,拨开大街小巷,也拨开每一扇窗。 第一缕阳光不声不响的冲进了房间,舔着窗台,舔着酒柜,舔着茶几,舔着地板,也舔着隔壁女人的脸。隔壁女人的脸,瞬间亮了起来。 隔壁女人的酒劲儿还没有散,倒在沙发里睡得正酣,曹润金脑袋枕着隔壁女人的膝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转入正经行当了,所以该上班了,于是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急着返回自己的家。 隔壁女人似乎被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半梦半醒的说了一句:“谁呀?谁敲门呀?” “是我。”曹润金答道:“都九点了,我得赶紧去报个道,你睡你的。”曹润金说罢,急匆匆的出去了,紧接着,楼道里面发出一串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就像赶火车赶飞机似的。 隔壁女人听见关门的声音,淡淡的“哦”了一声,翻身继续睡了,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就像没倒过时差似的。 当隔壁女人头晕脑胀的醒过来之后,才惊奇的看到,徐小印一晚上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她当时喝了太多的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 话说,曹润金借着酒劲儿,胡乱的发了一条短信,结果徐小印看到后,脑袋立刻就炸了,他急忙给隔壁女人打电话,打算谈谈条件,但是始终打不通。隔壁女人和曹润金睡的挺好,徐小印可是一夜难眠,最后,徐小印给隔壁女人回了一条信息。 信息上说: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的社会关系你惹不起,再胡闹,我指控你讹诈! 隔壁女人看完短信,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点儿得意,因为徐小印害怕了。于是,隔壁女人又给徐小印发了一条信息:就算闹到警察那里又怎样,谁怕谁呀!我倒要看看,是你进监狱,还是我进监狱。 那条信息其实只是一时气话,之后隔壁女人又去忙她的商务去了,把徐小印的事情撂在了一边。 然而,在第三天的早上,突然有疫情防控人员来找隔壁女人,说她与确诊病历有过密切接触,要她立刻去,集中隔离。 第261章: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隔壁女人走了,再也没有活着回去。不知道是因为境内境外跑造成的,还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是,无论什么原因,寝食难安的徐小印,终于可以吃得下睡得着了。 曹润金,作为密切接触者,也被送去集中隔离了。整个那片公寓,全都受到了牵连。 曹润金没有死。曹润金之所以能活着回去,也许是因为他的免疫力比较强,也许是因为,他对徐小印的黑材料一无所知。 总之,曹润金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他只是含情脉脉的,对着隔壁女人的房间说了一句:“再见了姐们儿。” 很久很久以后,有些谣言传了出来,说是流调记录显示,隔壁女人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确诊病例,是因为在确诊病例的行程中,跟隔壁女人,在同一时间,去过同一家理发馆。而且,那片公寓里的人还在悄悄的议论,说是那个确诊病例的银行卡上,一下子多了五十万。 隔壁女人在她人生的最后几天里,只有回忆陪伴着她。她记得曾经答应过欧瓦,要带他去吃小龙虾,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欧瓦是一个跟她一起追求浪漫的人,而曹润金是一个对她细心照顾的人,直到她快要死了,才深刻的意识到感情的珍贵。但是,隔壁女人忙忙碌碌的走完了一生,忽视了人生路上所有的风景,只是为了追求轰轰烈烈,只是为了追求自身的存在感。隔壁女人的心还在流血,大脑还在流泪,但是她却无法呼吸,就像被人活活掐死那样,瞪着眼睛离开了人间。或许,她的眼睛一直在瞪着害她的仇人。 医院直接把隔壁女人的尸体送到火葬场烧了,她唯一的存在感,就是一盒骨灰,一盒沉重的骨灰。 生与死就是如此的难料。之前,隔壁女人还有血有肉,欢蹦乱跳的,说死就死了,死的那么突然,死的那么匆忙,她甚至没有来及说一句再见。 隔壁女人生前居住的那片公寓,封禁了好长时间,直到那个地区清零,才重新开放。 曹润金始终认为,隔壁女人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隔壁女人去发廊弄了个头发,就感染了,但是曹润金跟隔壁女人又吃又喝,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然而,有疑点只是有疑点,大家只是私下议论议论而已。 隔离的日子是非常煎熬的。曹润金觉得自己就像薛定谔的猫,一半可能死一半可能活,然而,曹润金万万没有想到,放出来之后,他仍然是薛定谔的猫,一半可能死一半可能活。恢复自由之后的曹润金,终日唉声叹气的,总是羡慕有些人凉凉了,还有花不完的冥币。因为对于曹润金来说,失去了隔壁女人的日子,过的很乏味,每天都像清明节。 直到那天晚上,曹润金看见隔壁女人的房间,又一次亮起了灯,那种惊讶和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 话说,尽管隔壁女人死了,但是,徐小印仍然不踏实,他担心隔壁女人的家里面,藏着什么证据。于是就找了两个神秘人,去隔壁女人家里搜一搜。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看一下慢动作回放。 徐小印派去的两个神秘人,打开了隔壁女人家的灯。 曹润金看到灯亮了,还以为是隔壁女人的鬼魂回来了,于是就鼓起勇气去敲门…… 曹润金敲门的时候,两个神秘人就在屋里,正在卧室翻箱倒柜的找黑材料呢,而且还把电脑也打开了,以为黑材料会存在电脑上面。 曹润金当然不会想到屋里有神秘人,叫了几声之后,见没有人回应,于是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那两个神秘人听到曹润金敲门,非常紧张,急着要逃跑,但是,当他们推开十二点五厘米门缝的时候,却看到曹润金就在门外。 两个神秘人就打算先等一会儿,等曹润金回家之后,他们再逃跑。但是!两个神秘人万万没有想到,曹润金却抓着自己家的钥匙,走进了隔壁女人的房间…… 两个神秘人顿时就不困了,第一时间躲进了厨房。 当两个神秘人悄悄的从厨房溜出去的时候,被曹润金听到了,曹润金以为是老鼠。所以两个神秘人赶紧关上了灯。 就这样,隔壁女人房间的灯,亮了,又黑了,显得很诡异。 两个神秘人趁着熄灯的工夫,逃走了。但是百密一疏,却忘了关上卧室的电脑,结果曹润金机缘巧合的,看到了欧瓦的邮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别管有没有疫情,都少不了犯罪。 曹润金真诚的给欧瓦回了一封信,告诉欧瓦隔壁女人已经死了。另外向欧瓦表示,他们的公司对天目一号也很感兴趣,希望能够有机会进一步洽谈。 欧瓦听到消息后,很意外,也很难过。他一时间无心洽谈业务,他只是告诉曹润金,隔壁女人那里有一个天目一号的样品,曹润金可以拿给他们的公司先看一看。 曹润金很感动,他还以为隔壁女人在天有灵,特意把欧瓦的业务,托付给了他。曹润金在隔壁女人的包包里面找到了天目一号的样品,然后就拿着那副眼镜,离开了隔壁女人的房间。 第262章:就像那些打工的人 旭日阳光又一次突破了昼夜的轮回,肆意的洒满了大街小巷,把蚂蚁的影子都照亮了。蚂蚁们忙碌着,就像是那些打工的人。 曹润金戴着口罩,戴着天目一号,从公寓出来,不知是因为天晴,还是因为护目镜,总之,曹润金就感觉视线所到之处特别灿烂,连天上的浮云都朝气蓬勃。大概有很长时间了,曹润金都没有注意到上班路上的阳光,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要是搁以前,戴着天目一号到处逛,会很显眼,但是闹疫情嘛,很多人都戴着护目镜,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天目一号了。 有件事儿不知道算不算隐私,其实呢,头天晚上,曹润金是戴着护目镜进入的梦乡。他本来打算戴上眼镜,回顾隔壁女人的历程,他看到了隔壁女人跟外国人一起吃龙虾,他看到了隔壁女人对着镜子化妆,他看到了隔壁女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了别墅区,他看到了夜深人静,和倒闭的美容院,他还看到隔壁女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榴莲的电话……结果看着看着,曹润金就睡着了。隔壁女人在梦里告诉曹润金,那副眼镜是留给曹润金的遗产,让曹润金好好保管。 从地铁站出来,步行大约一百五十米,就看到曹润金的工作单位了,他的工作单位是,麦克黑纸有限公司。 麦克黑纸的办公大楼很大,数不清有多少层,楼里面什么都干,部门很多,员工不计其数。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业务员,单位同事给予曹润金的热情,一直都非常低。虽然不至于零下几十度,但也从没有过羽绒服般的温暖。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 曹润金一走进公司大门,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曹润金的身上,有人只顾盯着曹润金看,以至于两个员工都撞到了一起。 等曹润金走进办公室,才知道原因。 坐在曹润金对面的同事,抬起眼皮瞧了瞧着曹润金,问道:“新买的眼镜啊?戴着还挺拽。一看就是进口的镜架,进口的镜片。在哪儿配的?什么牌子,就看这材料,这做工,应该不便宜吧?” “你是说这副眼镜啊!”曹润金恍然大悟:“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不过确实是进口货,据说是萨补斯塔德……德什么什么罗斯牌的。”曹润金说着,眉飞色舞起来:“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别说国内市场没有卖的,国外市场也没有卖的。” “当然没有卖的,是隔离版吧?”坐在对面的同事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隔离了几天,你都带上护目镜啦?” 曹润金笑了:“哦嗨,你误会了,我这个护目镜不是防御病毒的,这其实是一款高科技产品。” 要知道一副进口名牌的镜架可以卖到几万,甚至几百万,再加上进口的镜片,就更是昂贵的没法形容了。麦克黑纸里面的人,基本上都不是外行,在疫情蔓延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都填不饱肚子,而曹润金却戴着一副超级贵的护目镜,招摇过市,难免会引起所有人的联想。 曹润金这才明白,原来天目一号还挺潮的。别看隔壁女人不重视,但是拿到麦克黑纸公司,就成宝贝了。当然,隔壁女人要的不是宝贝,隔壁女人要的是钱,所以产品好不好,在隔壁女人看来并不重要,她只在意能赚多少钱。 天目一号到了麦克黑纸就算是找到伯乐了,想到这些,曹润金的脸上掠过一抹自信,打算去跟经理谈谈。 经理忙,百忙,一到单位就一个会接着一个会,直到中午吃过,才有了片刻的喘息。曹润金就趁着这个时候,走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领导,你看我这眼镜怎么样?”曹润金开口就冒出来这么一句,把经理都给说愣了。 “我工作很忙,没工夫跟你闲扯。” “这怎么能是闲扯呢,这是正经事儿。”曹润金摘下眼镜,绘声绘色的给经理做推介:“这副眼镜可不是一般的眼镜,它是核动力全息智能三帝深感护目镜。集光学,机械,电子,医疗,教育,卫生,以及人工智能,于一体。色彩还原质量超高,感光度超强,外观超精致,操作超简单,只需一戴,一录,就可以走到哪儿录到哪儿。另外,这款产品还预设了八万种滤镜,八万种特效,八万种那个啥,和八万种哪个啥。搭在了八十季处理器,八十季内核,八心八箭,大容量,可扩展,可插卡,可录,可播,可同步,可不同步……”就看曹润金嘴皮子快速的蠕动着,使出看家本领,一口气就把天目一号吹的神乎其神。 再看他们的经理,已经目瞪口呆了,基本上已经被征服了。经理愣了愣,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曹润金说道:“你先坐下,不着急,慢慢说。” 曹润金兴冲冲的坐了下来,把天目一号递给经理:“领导,你戴上试试,感受感受。” 经理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戴在头上,紧接着,曹润金的口若悬河,就在滤镜中合成了一种新的物质,这种新的物质叫做:虚拟。 第263章:第一次闯进那片陌生 麦克黑纸和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如何沟通,如何洽谈,如何拓展,如何进入市场,先不说,再说徐小印那边。 两个神秘人空手而归,跟徐小印汇报说:“印哥,那女的家我们去过了,什么也没有找到,连一份合同都没有找到。” 徐小印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存在电脑里面?” 神秘人急忙解释:“我们当时正要查看她的电脑,结果被她的邻居发现了。” “她的邻居?关她的邻居什么事儿!” “那不知道,反正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她的邻居就在她的房间里面。是个男邻居,跟那女的年纪差不多。” “怎么又冒出来个邻居……”徐小印使劲儿的琢磨着,然后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对,是有个男的,因为密切接触,被抓去隔离,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曹润金。”徐小印不由得眼珠打转,担心曹润金知道些什么,于是吩咐两个神秘人:“给你们一个任务,盯着曹润金,看看他都干些什么,一旦发现,就及时向我汇报。” 天黑了,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冲进幽暗的小巷,在那狭窄的,深渊般的建筑夹当之中,傻傻的盘旋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花坛,陌生的店铺,甚至连撩人的风,都陌生的打在脸上…… 曹润金第一次闯进那片陌生,在一家陌生的奶茶店门口,停下了陌生的脚步。 “先生,需要些什么?”穿着条纹t恤的服务员,将一份陌生的菜单,放在了曹润金的面前。 曹润金看着菜单上的图片,选了又选,然后说道:“要一杯蓝莓榴莲奶茶,不加椰果不加珍珠不加糖。”曹润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喝奶茶了。但是既然已经坐下,那就喝一杯呗,庆祝庆祝,因为天目一号如果洽谈成功的话,经理答应给他提成。 “扫二维码,加微信,可以有优惠。”服务员说道。 曹润金朝着服务员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的舌头连说个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之前给老板推介天目一号的时候,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口吐白沫了。 工夫不大,一杯蓝紫色的,混浊的,乳状的液体,带着四溢的金色的雾气,端到了曹润金的面前,那味道怪怪的,如同建筑工地刚刚翻起的泥土,很腐烂很刺鼻,或许是因为里面混着榴莲的缘故。 曹润金试探着抿了一口,就感觉嘴巴里面又酸又臭,仿佛喝了一口冲马桶的水,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只觉得眼眶中,呛出两朵泪花。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东张西望的推开店门,闯进了曹润金模糊的视线。话说,那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徐小印派去的神秘人。 只见那二人,一胖一瘦,戴着口罩,压低了帽沿,选了个最犄角旮旯的座位坐下,他们也不看菜单,只是东张西望的在找曹润金。不知道他二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胖一些的管瘦一些的叫三哥,瘦一些的管胖一些的叫土豆。 “两位喝什么?”服务员上前说道。 胖一些的竖起两根手指,回答服务员:“两杯奶茶。” “要什么口味的?”服务员继续说道。 胖一些的用胳膊肘,怼了怼瘦一些的:“三哥,你喝啥口味的?” 瘦一些的想也不想就说了两个字:“随便。” 胖一些的不屑的七了一声:“随便是什么口味呀?” 瘦一些的指着曹润金,对服务员说道:“就要跟那个人喝的一模一样的。” 当然,三哥和土豆走进奶茶店,不是为了喝奶茶,而是为了,盯着曹润金。 奶茶端上来之后,那一胖一瘦急着送进嘴里,但立刻又喷了出来:“咳!咳!这个……这特么是什么味儿啊……酸里带着臭,臭里带着酸,他奶奶的,比做核算检测还恶心!服务员,你过来!” 那一胖一瘦突然间闹了起来,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的目光。 瘦子敲着桌子,尖酸刻薄的对服务员说道:“你尝尝这是什么味儿?都坏了还卖给顾客,喝完了拉肚子谁负责?想收买人命啊!” 服务员一再解释:“就是这个味道,都是刚沏出来的,一点儿都没坏。” 胖子一听就火了,揪着服务员的衣领不依不饶,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卖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比老子的洗脚水还难喝,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们要退钱!不,我们要赔偿!” 曹润金听见争吵,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天目一号,好奇的凑了过去,还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劝架:“算了吧,一杯奶茶而已,价格也不是很贵,你们就凑乎着喝吧。” 那一胖一瘦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拉着服务员矫情个没完,一定要奶茶店赔偿,弄的奶茶店里面乱哄哄的。曹润金想耳根子清净,于是就举着没有喝完的半杯奶茶,出去了。 第264章:两块大白兔奶糖 一个人孤独的在夜幕下散步,有时候也是一种造化。曹润金喝掉最后一口奶茶,然后小心翼翼的朝公交车站走去。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公交车了,但是,曹润金还是鬼使神差的,朝公交车站走去…… 突然! 背后射来一道光,一道刺眼的光,紧接着,一辆双层公交车飞快的驶向站台,在曹润金的面前,“呲”的一声,打开了车门。 曹润金也没多想,刷了健康码之后,便寻着台阶走进了车厢。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驾驶座位也是空荡荡的,没有看到司机。 曹润金迟疑片刻,改主意准备下车,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呲”的一声,车门关上了。曹润金就觉得脚下站立不稳,随着车轮的旋转晃了晃,紧接着,公交车开上了公路。曹润金一把抓住栏杆,本能的看了看驾驶室,就看见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夜晚的公交车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躺进去就困了,再加上那杯怪味的奶茶,让曹润金感觉特别朦胧。工夫不大,曹润金就呷着口水,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之,窗外的夜幕已经完全展开,大地彻底被黑暗统治,只有几盏星光,透过车窗。 曹润金隐隐约约被一些细碎的说话声惊醒,他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车厢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曹润金仍然听到一些细碎的说话声,仿佛来自地狱,又仿佛来自天堂,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得嗡嗡嘤嘤的,似乎还夹杂着笑声。 紧接着,曹润金闻到了一些食物的气味。有炸鸡味儿,薯条味儿,可乐味儿,汉堡味儿,还有干炒牛河,烤面筋,和铁板鱿鱼,那些气味很浓烈,把曹润金都弄饿了。曹润金又朝四下看了看,车厢里面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曹润金朦朦胧胧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从二层的旋梯,下来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两个男人走在前面,女人跟在后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秃头,一看见曹润金,就举起菜刀,大喊一声:“打劫!把你身上的财物掏出来!快点快点!”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人把菜刀,架在了司机的脖子上。 公交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曹润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冲了一下,要不是有前面的座位挡着,估计曹润金就从车头飞出去了。 曹润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听到的说话声和食物的气味,都是从上层车厢传下来的。 在劫匪的威胁下,司机打开了车厢里面的灯,车厢终于亮了起来。曹润金适应了好半天才看清楚,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女劫匪,样子还挺好看,是曹润金喜欢的那种,小太妹的类型。 “我的天!大水冲了龙王庙,劫道劫到你师叔跟前儿了。”曹润金不由得发出一声呐喊:“知道我是谁吗?!曹润金听说过嘛?!财哥跟前儿第一保镖……” 话音未落,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放在了曹润金的脖子上。其中一个男人,就是那个秃头,凶巴巴的说道:“别废话,把钱掏出来,否则砍了你的狗头!” “你脖子上的是狗头,我脖子上的不是狗头,你以为我没见过菜刀吗……”不等曹润金把废话说完,公交车上层就首先躁动了,脚步声,尖叫声,颤抖声,一股脑儿的传了下来。 曹润金并不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如果他身上有钱,他一定会老老实实掏出来,交给劫匪的,但问题是,此时此刻的曹润金,身上没有钱。 曹润金彬彬有礼的跟小太妹解释:“妹子你看,我不是不给你钱,我身上实在是没有钱,不信你搜……”说着,曹润金就把身上所有的口袋,全都抖落出来,给小太妹看,其中一个口袋里面还有两块大白兔奶糖,曹云金主动交给了小太妹。 “还有吗?”小太妹嘴巴一努一努的,嗦啰着奶糖说道。 曹润金顿时一脸的诚实:“没了,就两块,都给你了,不信你摸摸。” 小太妹伸手就去摸曹润金的口袋,却被秃头一把拦住了,他轻声对小太妹说道:“让我来。” 秃头把菜刀交到小太妹的手里,然后斜眼儿盯着曹润金,一个口袋一个口袋的摸,确实没有摸到值钱的东西,秃头怒了,抬手摘下曹润金的护目镜,气呼呼的丢在地上。 那可不是一副普通的护目镜,那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的最新产品,那是核动力全息智能三帝深感护目镜啊。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副眼镜是隔壁女人留给曹润金的遗产,比真金白银还珍贵。曹润金看到秃头扔掉了天目一号,火儿“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一把推开秃头,奋不顾身的扑向那副眼镜。 因为有金刚镀膜,所以镜片没有裂。曹润金捡起眼镜,很紧张的检查每一个细节,然后又很紧张的戴在头上试了试,确定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265章:惊出一身的冷汗 秃头没有从曹润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一时气愤难消,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拎起曹润金的衣领,握紧了拳头。 曹润金不以为然的注视着秃头,慢慢抬起手,不慌不忙的戴上了眼镜。 秃头发现曹润金似乎特别稀罕那副眼镜,于是一把抢过眼镜,高高的举在空中,豪横的对曹润金说道:“用手机支付,给我转十万,否则我就砸烂你的眼镜。” 秃头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曹润金。只见曹润金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重重的踩在秃头的脚面上。 秃头还真没料到曹润金会用这一招,随着“啊呀”一声大叫,身体本能的缩了缩,举着眼镜的手,不由自主的送到了曹润金的面前。 曹润金微微一笑,伸手刚要拿回眼镜,只觉得面前刀光一凛,小太妹举着菜刀冲在了前面,曹润金赶紧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菜刀擦着他的指尖,滑了过去,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儿,手指头就掉了。 曹润金暗自唏嘘,惊出一身的冷汗。 小太妹毫不迟疑,眼疾手快,“蹭”的一下,从秃头手里接过了眼镜。然后一手举着菜刀,一手举着眼镜,学着秃头的样子,把眼睛一瞪,也豪横的说了一句:“用手机支付,给我转十万,否则我就砸烂你的眼镜!” 曹润金那一脚踩的,甚是生猛,秃头吃痛不已,揉着脚面,一跳一跳的靠近车门,扶住了门口的护栏,一边呲牙咧嘴的怪叫,一边指手画脚:“踩坏了我的脚,得赔我医药费,让他转二十万!”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踩你脚了?”曹润金也同样一脸的混横:“哦,踩个脚就二十万,我要是给你打个鼻青脸肿,你还不上福布斯榜了。” 话音未落,就看曹润金轻轻的踩了一下椅子,然后借着俯冲的势能,纵身一跃,伸手就去抢眼镜。小太妹慌了,一边连连倒退,一边举着菜刀乱砍,挡住了眼镜。 但是,曹润金并不不气馁,等小太妹砍的差不多了,突然再次扑向小太妹…… 公交车司机见曹润金那边打成了一片,就想趁乱,悄悄的把车门打开,哪曾想,刚刚抬了抬手指头,就觉得冰冷的菜刀,架在了他热血沸腾的脖子上,司机立刻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曹润金卯足了劲,追着小太妹满车厢跑。从车头追到车尾,从车尾追到车头,从座位下面追到座位上面,从座位上面追到座位下面,跑的是满头大汗。 “妹子,你把眼镜还给我,那是个样品,你要那玩意儿没用。妹子,你把眼镜还给我,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曹润金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跟小太妹商量。 小太妹一点儿都不气喘吁吁,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抓着眼镜,身体活跃的像一只兔子:“想要眼镜也行,用手机支付,给我转二十万,我就还给你。”一句话没说完,刀光嚯嚯的,又朝着曹润金砍过去了,把车厢里面的座位,砍坏了好几个。 曹润金前仰后合的躲着菜刀,忙的上气不接下气:“妹子你听我说,菜刀不是这么用的,菜刀是用来做饭的,不是用来砍人的。” 小太妹把眼睛一瞪,豪横的说道:“怕了吧!怕了就乖乖的给钱,否则我砍了你的脑袋。” 曹润金扶着公交车的栏杆,喘着粗气:“不是已经给你两块大白兔奶糖了嘛!我那可是钻石大白兔,一块值十万。” “你胡说!我要二十万!”说着,小太妹举起菜刀,又跟曹润金干上了。 “行行行,二十万,我给你二十万,你先把眼镜还给我,万一弄坏了,二十万可就没了。”曹润金一边躲菜刀,一边抢眼镜。 突然! 秃头从背后,拦腰抱住了曹润金。 曹润金用力扭了几下,没有甩开秃头。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小太妹推开车窗,把手伸向了窗外:“快点儿给钱,否则我把眼镜丢到窗外去。” 曹润金一听就急了,使劲儿的扭了扭,仍然无法挣脱秃头的束缚,于是把心一横,抬腿又是一脚,重重的踩在了秃头的脚面上。 秃头又没料到曹润金会用这一招,随着“啊呀”一声大叫,秃头松开了曹润金。 曹润金甩开秃头,奋不顾身的跳上座位,一把揪住了小太妹的胳膊,嘴里面一个劲儿恳求:“妹子别闹了,快把眼镜还给我吧,我带你去吃麦当劳。” “不给,就不给。” “给我,听见没有!”随着一声大吼,曹润金终于动手儿了。紧接着,就看见曹润金和小太妹,在公交车的窗口,扭打在一起。 小太妹也急了,顺着窗户,就把眼镜扔了出去:“哼!让你的眼镜见鬼去吧!” 曹润金“啊”的大叫一声,眼泪差一点儿喷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窗外涌起一个红润的气团,像龙卷风似的,卷着天目一号冲进了车厢。那个红润的气团逐渐停止了旋转,就看见穿着红色裙子的隔壁女人,赫然出现在车厢里面。 曹润金顿时就惊呆了。 第266章:产品发布会 隔壁女人把天目一号还给了曹润金。但是,劫匪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秃头和小太妹跃跃欲试,要跟隔壁女人动手。 只见隔壁女人不慌不忙的抖开一张检测报告,举到劫匪们面前,悠然说道:“你们认识字吗?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秃头定睛一看,一字一顿念出声来:“核酸检测,阳性!啊!”说出阳性两个字的同时,秃头大叫了一声,小太妹睁大了惊恐万状的眼睛,顿时就惊呆了。 紧接着,就听秃头大声招呼公交车上层的同伙:“饼干排骨快跑啊!这辆车里面有确诊病历!”秃头所说的饼干和排骨,其实是另外两个同伙的绰号。 车厢前面那个劫匪,听到核酸检测阳性也吓的不轻,慌慌张张的对司机说道:“开门!快开门!” 司机打开了车门,紧接着,车厢里面一阵混乱,劫匪跑了,司机跑了,就连上层的乘客也都跑了,一个个吓的面如土色,就像见了鬼似的,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只有曹润金没有有跑,百感交集的注视着隔壁女人。公交车的车厢里面,就剩下曹润金和隔壁女人。 打败劫匪的不是曹润金,而是核酸检测阳性,一夜的缠绵就像是一场游戏,最终消失在疲惫的身躯里。晓风伴着晨光,淡化了夜幕的迷离,也淡化了那场游戏,太阳渐渐跳出地平线,在城市与郊区融合的地方,打造出一片粉红。沉睡的大地被提前签到的麻雀叫醒,呈现出摩尔庄园般的气息。 此时此刻,德川一郎算是整明白了,原来病毒是很厉害的一件事情,德川一郎眼珠一转,他要附体到一个感染者的身上,给人间来个一传十十传百。 公交车还停在路边,有几个忙忙碌碌的大白,正在消毒。 那班公交上确实发现了一个无症状感染者,但不是隔壁女人,而是上层车厢的一个乘客。曹润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亦真亦幻,如同过眼云烟。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也说不定。总之,无论是人还是是鬼,只要与感染者密切接触,就得隔离,所以,曹润金又被大白带走了。 曹润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隔离了,恐慌的感觉似乎不像上次那么强烈,反正是有饭吃,有床睡,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俗话说,幸运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虽然曹润金并没有做好准备,但仍然幸运的活了过来,而且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阴性。 然而,幸运不会永远眷顾着曹润金,所以,曹润金解除隔离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接种疫苗。 再说徐小印那边。 还记得三哥和土豆吗?就是徐小印派去,盯着曹润金的那两个神秘人。对,就是他们,他们回去向徐小印汇报去了。 “印哥,是我。”电话里面传来了土豆的声音。 徐小印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让你们盯着曹润金,结果你们两个一猛子扎下去,大半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们两个死哪去了?” “这个……”土豆支支吾吾正在犹豫,三哥把电话抢了过去:“你躲开,让我说……”。就听三哥抱着电话说道:“印哥你听我解释,大半个月前,我们跟着那小子,进了一家奶茶店,喝了一杯特别难喝的奶茶,还花了我们不少钱。之后那小子上了公交车,我们也跟着上车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公交车上有一个感染者,我们两个人,跟曹润金一起,都被送去集中隔离了,今天才出来。” 徐小印听到后,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呀,简直比猪还蠢。” “印哥你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去盯着那小子去。”土豆在电话里面,赶紧回应了一声。 “你们准备上哪盯着去呀?”徐小印故弄玄虚的问道。 土豆不假思索的回答:“去他家呗。” 徐小印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那小子现在不在家上班了,而且最近几天很忙,我听说他们公司要举办一个产品发布会。这样吧,你们先去发布会看一看,看看他们发布的是什么东西。” “行行行,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三哥和土豆就这样,大包大揽的接受了差遣。 刺眼的阳光穿透铜墙铁壁的阻隔,以万夫不挡之势铺满了大街小巷。所有建筑物都齐刷刷的泛着金光,那明媚看上去很珍贵。 一辆条纹的出租车,在门房外面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胖一瘦两个人,正是三哥和土豆。 三哥和土豆一前一后走进大门,两排浓密的灌木,引着三哥和土豆进入了国贸大厦的豪华大厅。平滑的大理石,匆忙的人群,拥挤的电梯,和每个人脸上的口罩,顿时让三哥和土豆感到眼花缭乱。 在一声“叮咚”响过之后,三哥跟在土豆后面走出了电梯,随着西装革履的人群,稀里糊涂的混进了会场…… 第267章:一直忙到天黑 发布会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过后,热热闹闹的开始了,隆重的程度几乎超过了春晚。大屏幕上挂着一个醒目的喽垢,和四个大字:天目一号。 发言人开始了他对产品的讲述:“这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最新研制的一个产品,他的外观很像一副眼镜,然而他所蕴含的功能是巨大,大家请看大屏幕……” “他们说啥呢?螺丝公司?卖螺丝的吗?”土豆一脸懵懂的看着三哥,希望能从三哥的脸上找到答案。 发言人又是螺丝又是眼镜的一通忽悠,吹的神乎其神的,弄的三哥也立刻就不会了,但是,三哥却打断了土豆问话:“你别乱打岔,听人家说。” 土豆没有再乱打岔,而是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演讲台,努力的听讲述人的讲述。然而,工夫不大,土豆就听见了三哥的鼾声。 “三哥,三哥,醒醒三哥,别睡了……”土豆在三哥的旁边推推搡搡,给了很多暗示。 “你别吵,听人家说。”三哥止住了鼾声,随口回应了一句,然后侧了侧脑袋,扁叽扁叽嘴巴,继续睡。 讲台后面,讲述人还在讲述着天目一号的巨大经济价值,和社会影响,台下的掌声一阵比一阵热烈。 土豆左顾右盼着,周围的人全都衣冠楚楚,文质彬彬,顿时让土豆有一种跻身上流社会的激动,那份儿激动让土豆感到紧张,他不由自主的正了正他的t恤衫,与此同时,他似乎听懂了那款螺丝的重要性,一本正经的皱紧了眉头。 不知道讲述人讲述了多久,总之,等讲述人讲完了的时候,会议室门口站满了执法人员,说是,麦克黑纸公司,在搞没有得到批准的聚集性活动,而且出席会议的一些人员,还不戴口罩。 一下子看见那么多执法人员,土豆顿时就吓傻了。 其中一个执法人员问土豆:“你也是来开会的吗?” 土豆没敢承认:“不是不是,我是送外卖的。” 执法人员把参加发布会的人员全都带走了,集中隔离十五天。尽管土豆谎称自己是送外卖的,但是土豆和三哥也同样需要集中隔离。 命运就是那么神奇,机缘巧合的,曹润金第三次被隔离了,他对隔离的了解,比对天目一号还深刻。 曹润金站在会议厅门口,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抬起手,从容不迫的戴上了眼镜。 不可否认,疫苗的短期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曹润金一如既往的阴性。当然,隔离期间的日子是很孤独的,想找只蟑螂聊聊天都没有。每天吃了睡,醒了再吃,往返于厕所和床铺之间。十五天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曹润金又一次幸运的结束了隔离。 话说,三哥和土豆回去之后,立刻给徐小印汇报。说那个发布会是卖螺丝的,还说发布会属于非法聚集,他们跟曹润金又被隔离了。 徐小印听罢微微一笑:“我知道,是我打电话通知防疫部门,说他们搞非法聚集的。” 土豆很惊讶:“原来是你干的……” 徐小印正义凛然的告诉土豆:“和非法行为作斗争,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再说曹润金那边。 早上八点四十二分,曹润金拿着油条和豆浆来到了单位,还没走进办公室,就有同事急着找他。 “曹润金,这里有几份天目一号的订单,都搁了好些天了,你赶紧给处理一下。” “订单的事情,还是找经理吧。” “经理也隔离去了,十五天之后才能回来,客户都等着呢,一天好几个电话催货,你赶紧给解决解决吧。” 曹润金“哦”了一声,接过订单。他万万没有想到,还真有几个经销商,对天目一号感兴趣,虽然要的货不是很多,但在此时此刻的状况下,也算是一个惊喜了。曹润金赶紧打电话,跟客户联系,然后又找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订货。 就这样,曹润金赶赶啰啰的,一直忙到天黑。 下班后的曹润金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地铁站,还是那条鬼鬼祟祟的街道,还是那片朦朦胧胧的星光,没看见火堆,也没看见冥币,只看到一盏没有熄灭的,便利店的灯。 曹润金突然眼前一亮,心想:又是一盏灯,或许是隔壁女人给他打开的,让他去便利店买一包方便面,那样就可以省下叫外卖的钱了。 打定主意之后,曹润金加快了脚步。 第268章:赶奔机场 “老板,给我来一包方便面。”便利店窗口前,传出了曹润金的声音。 便利店的老板懒洋洋的推开窗口:“十八块八。” 曹润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有点小贵:“有便宜点儿的吗?” “就这一种,不要就算了。”老板回答之后,就要关窗户。疫情期间嘛,第一,方便面贵,第二,老板要关窗户。 曹润金一想,十八块八就十八块八吧,里边有五袋呢,平均一袋也就三块七毛六,于是急忙伸手,把钱递了过去。 老板把一包方便面递给了曹润金,还送了一罐快要过期的可乐,曹润金的脸上又泛起了笑容。仅仅是一罐快要过期的可乐,就换来了曹润金感激的笑容:“谢谢老板。” 便利店距离曹润金的住处没有多远,一眨眼的工夫,就看到了曹润金家的窗口。 曹润金拿着饮料和方便面抬头看了看,隔壁的灯没有亮,那两个房间一模一样的黑,黑的很般配。其实曹润金知道那盏灯不会亮的,他只是盼望着奇迹的发生。看到那扇没有开启的黑窗户,曹润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觉得隔离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就像高原反应似的,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死去。尽管他的房间在三楼,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进了电梯,因为他觉得很累。 “这什么破电梯呀……”曹润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杵着怎么也杵不亮的楼层按钮。 电梯似乎比曹润金还疲惫,颤颤巍巍的停在了三楼,曹润金从电梯里面出来,走进了昏昏暗暗的楼道。楼道的灯一眨一眨的,比曹润金的呼吸还吃力。 话说,三哥和土豆隔离期满,也是阴性,恢复了自由。他们跟徐小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又去跟踪曹润金了。电梯把曹润金送上去之后,又回到了一楼,三哥和土豆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电梯的舱门关上了,但就是停着不动,怎么戳也不动。三哥和土豆有点慌了,使劲戳,使劲戳,戳了好半天,电梯轰隆一下,终于启动了。三哥和土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电梯走过三层,走过四层,走过十层,走过二十层,一直也不停。 三哥和土豆又开始慌张了,一边乱戳一边拍着电梯的门:“救命啊!电梯坏了,快来人啊!” 电梯并没有按照指令停在三楼,而是轰轰烈烈的直奔天堂而去。 在惊慌失措的喊叫之后,三哥和土豆有些绝望了,于是开始互相埋怨起来:“都是你乱戳乱戳,你看看,把电梯戳坏了吧。” 土豆当然是一百个不服:“我没乱戳。再说了,这电梯又不是纸糊的,戳一戳就能戳坏了吗?” 就在三哥和土豆争吵的时候,电梯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咯噔一声停了下来。电梯安静了,紧接着,电梯的灯熄灭了,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三哥和土豆不约而同的看了看电梯的指示灯,指示灯上所有的数字,全都亮着。他们更加恐慌了,双手胡乱的按着那些按钮,但电梯仍然停在那里,纹丝不动。 “来人啊!电梯的门坏了!帮帮忙啊!”三哥和土豆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拼命的挣扎着,但丝毫改变不了电梯门紧闭的状况。三哥和土豆彻底崩溃了…… 再说曹润金那边。 曹润金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看到杂乱无章的房间,顿时感到很亲切。他煮了两袋方便面还加了一个鸡蛋,然后就着快要过期的可乐,美餐了一顿。吃饱了喝足了,他开始整理房间,然后拎着一大包垃圾出去扔,结果发现,电梯坏了。 曹润金担心有人困在电梯里面,于是就一层一层的,去敲电梯的门:“喂,有人在里面吗?需要帮助吗?” 敲到第二十三层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回应。 “有人有人,我们困在里面了!”三哥和土豆发出了激动的回应。 曹润金听到后,松开手里的垃圾,找来一个废旧的铁棍,撸起袖子,试图把电梯的门撬开。但是,电梯门的质量太好,怎么撬也撬不开。然后曹润金就对里面的人说:“你们别着急啊,这电梯就是这样,总是出故障,我也经常困在里面,你们别害怕,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找保安去。” 曹润金本来是出去扔垃圾的,手机没带在身边,所以他就从二十三层跑下去拿手机。然而!拿到手机之后,曹润金才发现,单位的同事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 “喂,我是曹润金,找我什么事儿?”曹润金首先打给了单位。 “曹润金,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派人过来了,说是协助咱们开展工作,你赶紧去机场接一下。” 曹润金一听就急了:“什么时候?!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呢?!” “就是现在,飞机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哦不,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派来的人,名叫欧瓦,你赶紧去接一下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忙了一天的曹润金已经很累了,刚刚又二十三层跑上跑下一通折腾,都快崩溃了,现在还要去机场接人!曹润金气呼呼的说道:“行了行了,我这就去,你让欧瓦在机场等着。”结束了单位的电话之后,曹润金拨通了大厦保安。 总之是,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把电梯的事情,交给大厦保安之后,曹润金这才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奔机场。 第269章:给我们拿个叉子 “师傅,麻烦你快一点……” “师傅,麻烦你再快一点……” “师傅,麻……”曹润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机接过了话茬:“要再再再再再快一点是吧。我知道你赶时间,但是就算你再怎么着急,我这也是出租车,也不是火箭啊,再快我就该追尾了。” 曹润金不再催促司机师傅了,而是拼命伸长了脖子,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前方。 这就是曹润金在出租车上的状态,或许是心急如焚,或许是热锅上的蚂蚁,总之,此时此刻的曹润金恨不得能长出翅膀,立刻飞到机场去。 关于电梯那边的进展情况,曹润金就不知道了,他都没有看一看电梯里面的人是谁,就马不停蹄的赶奔机场。三哥和土豆是后来,从大厦保安那里得知,救他们的人,其实就是他们一直跟踪的曹润金。 寂静的夜晚,寂静的灯光,只有出租车里面,荡漾着混乱的背景音乐,就像曹润金的心情一样混乱。 突然! 一阵狂风乍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儿洒了下来。 司机师傅很体谅,尽量把车停在了距离机场最近的地方,然而,曹润金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就看曹润金衣服贴在皮肤上,头发贴在脑门上,从上到下淌着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机场大厅。他茫然的四下张望着,寻觅着欧瓦的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曹润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单位同事打给他的,他急忙接听:“是我是我,我现在已经赶到机场了,阿,阿嚏,欧瓦在哪儿?” 就听电话的另一端说道:“曹润金,你回去吧,欧瓦需要先隔离一下,他已经送去集中了,今天晚上没事儿了,不用接机了,你可以回家了。” 曹润金顿时就不困了:“需要隔离你不早说,我冒着那么大的雨,赶到机场,你又说不用接机了!” “我们这边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头开始大家都以为,欧瓦打过疫苗就不用隔离了,后来在他乘坐的那趟航班上,发现了一个输入病例,所以才说需要集中隔离。” 曹润金很无奈的长处一口气:“行了行了,我,阿,阿嚏,我知道了。”曹润金一边讲电话,一边打喷嚏,把戴在脸上的口罩都弄湿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电话里面发出了这样一句疑问,当然,那并不是出于对曹润金的关心,而是害怕他会传染。 曹润金胸有成竹的回答:“你放心,我没事的,我也打过疫苗了。” 淋雨后的曹润金一直流鼻水,因为药店买不到合适的感冒药,所以鼻水足足流了一个多月,每天都要浪费好几个口罩。最后终于靠着他惊人的免疫力,又闯过一关。 曹润金从天目一号的回放中看到,隔壁女人生前曾经答应过欧瓦,要带他去吃小龙虾,曹润金感冒康复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完成隔壁女人没能完成的心愿。 于是,那天下班后,曹润金约了欧瓦。 他们选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苍蝇馆儿,因为受到疫情的影响,苍蝇馆儿里面的顾客不是很多,生意显得有些惨淡。其实那里的价格并不便宜,一盘麻辣小龙虾,足以让曹润金倾家荡产。但是欧瓦大老远从北极圈过来,曹润金怎么也得豪爽一次。 一个破的掉渣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破的掉渣的火锅,火锅周围大盘小盘的,都是曹润金特意为欧瓦点的东西。欧瓦没吃过小龙虾,也没吃过火锅,所以看着满桌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 就看欧瓦一本正经的凝视着面前的盘子,凝视了很久,才开口说道:“这就是小龙虾啊!果然很小。” 两根筷子在欧瓦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光是拿着就拿出了一头的汗。虽然小龙虾就摆在面前,但是欧瓦却一直夹不到嘴里。 曹润金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礼貌的对欧瓦说道:“你要是不会用筷子的话,你就下手抓就行了。” 欧瓦恍然大悟,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哦”了一声。话音未落,欧瓦就把手指伸向了火锅……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曹润金一着急,也顾不上说英语了,不等放下嘴边的小龙虾,就站起身去抓欧瓦的手腕,把桌上的调料碗都碰翻了。 “怎么了?”欧瓦不解的注视着曹润金。 曹润金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吃锅里的东西,必须得用筷子。这样,你先吃小龙虾,等火锅里面的东西涮好了,我夹给你。” 欧瓦很固执:“哦不,我要自己夹。” 曹润金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老板,麻烦给我们拿个叉子。” 第270章:隔壁女人家的灯 其实用叉子吃火锅难度也挺高的,需要叉好几次,才能叉起来一个鱼丸,每次失败的时候,鱼丸都会重新掉进锅里,同时溅起一些滚烫的汤。 曹润金不停的提醒着欧瓦:“你慢一点,稳一点,看准了再叉,别烫着我。” 欧瓦总是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应:“哦哦哦。” 此时此刻,三哥和土豆正躲在墙角的餐桌后面,偷偷的笑,并且暗中听着曹润金和欧瓦在说些什么。 由于语言不通,曹润金跟欧瓦之间的话,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天目一号。 “之前红绣跟我说,天目一号也就值一个玩具车的钱。”欧瓦所说的红绣,其实是隔壁女人在海外的化名。 曹润金接过了话茬:“但是我却把它卖到了一辆真车的价格。” “是的,简直难以想象。”欧瓦耸了耸肩,然后拿起叉子,又去火锅里面叉鱼丸去了,同时对曹润金说了一句:“吃这个,比钓鱼都费劲。” 曹润金得意的笑了:“我跟你讲,那天我戴着天目一号去上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天目一号必须属于奢侈品。呐,买的起玩具车的人,要这玩意儿没用,有钱还留着填饱肚子呢,比如我。所以说,天目一号要卖,就得卖出昂贵的价格,把拥有天目一号变成一种成功人士的标志,就像钻戒似的。” 欧瓦忙里偷闲,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回应了一句:“嗯嗯嗯,有道理。” 他们净顾着说话,结果欧瓦用力一叉,鱼丸从火锅里面跳了出来,在桌角上弹了一下,飞到了三哥和土豆的碗里。 欧瓦一直说他有些遗憾,这趟到中国来,没能见到隔壁女人。 曹润金表示非常理解,然后就提议说:“她生前就住在我的隔壁,要不这样,吃完晚饭,你可以到我那儿坐坐。” 因为话题转向了隔壁女人,晚餐的气氛突然笼罩上一丝伤感。 墙角的三哥听到后,似乎也被伤感感染了,他拿出打火机,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拍了拍土豆的肩膀:“走,我们走。” 土豆有些莫名,看了看曹润金那边:“现在就走,那他们怎么办……” 三哥凑到土豆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去公寓那边,把隔壁女人家的灯打开。” 土豆的眼睛亮了:“你是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三哥吐着烟圈点了点头:“开锁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举手之劳。”三哥说罢,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土豆挑起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地铁上的人仍然很多,全都齐刷刷的戴着口罩,盯着手机,谁也不理谁,就像中了僵尸的诅咒似的。 与其他乘客不同的是,欧瓦戴着眼镜,曹润金也戴着眼镜,而且他们戴的不是一般的眼镜,那是核动力全息智能三帝深感护目镜。集光学,机械,电子,医疗,教育,卫生,以及人工智能,于一体。色彩还原质量超高,感光度超强,外观超精致,操作超简单,只需一戴,一录,就可以走到哪儿录到哪儿。另外,这款产品还预设了八万种滤镜,八万种特效,八万种那个啥,和八万种哪个啥。搭在了八十季处理器,八十季内核,八心八箭,大容量,可扩展,可插卡,可录,可播,可同步,可不同步……当然,在地铁上不需要打广告。但是,欧瓦确实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都收到了眼镜里。 从地铁站出来,欧瓦和曹润金就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路很黑,路灯很暗,距离很远,他们走过了街道,走过了路口,走进了小区。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们走到隔壁女人家楼下的时候,隔壁女人家的灯,亮了! 首先站住的是曹润金。 “怎么了?怎么站住了?”欧瓦问道。 曹润金愣愣的凝视着隔壁女人的窗口,有些激动的说道:“她把灯打开了,她在欢迎你!” “你是说红绣吗?”欧瓦收紧眉头又问道。 曹润金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她的灵魂。” “哦上帝呀,这太不可思议了。” 紧接着,曹润金和欧瓦就一前一后,兴冲冲的跑进了电梯。 ……看着曹润金和欧瓦消失在电梯里,躲在绿化带后面的三哥和土豆,欣慰的笑了。 徐小印那边,大概是等的着急了,打电话给三哥和土豆:“喂,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你们两个死哪去了?让你们跟踪曹润金,你们都看到些什么,也不跟我汇报汇报。” 三哥和土豆就把有关天目一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徐小印。 徐小印听完之后,就开始忐忑了,他对三哥和土豆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偷也好抢也好,想办法把曹润金的天目一号给我弄来,我想看看,那眼镜里面都藏着什么秘密。” 三哥本来是想找借口拒绝的,但是,电话里面,徐小印的态度很强硬,要三哥和土豆必须把天目一号弄到手,而且说完之后,就神神秘秘的把电话挂断了。 土豆有些茫然:“怎么办,今天晚上动手吗?” 三哥气呼呼的踢了土豆一脚,把对徐小印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土豆的身上:“动手个鬼!今天晚上那个老外也在,怎么动手啊?” 土豆小心翼翼的又问三哥:“那怎么办?徐小印可是给了钱的?” “算了算了,改天再找机会,今天晚上回去睡觉。”三哥说完之后,又点上一支香烟,就看那袅袅的烟雾,顺着绿化带,慢悠悠的飘出了小区。 第271章:神秘的门缝 隔壁女人的房间不仅亮着灯,而且还开着十二点五厘米的门缝。 曹润金引着欧瓦走了进去:“进来吧,别客气。上次她也是这样,开着灯,开着门。” 欧瓦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她的鬼魂还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自从她死了之后,发生了很多怪事儿。之前在公交车上,我隐隐约约的做了一个梦,但是好像又不是梦。鬼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呢。”紧接着,曹润金就把红色旋风的经过,告诉给了欧瓦。 欧瓦听完之后,笑了:“你是说红色旋风呀,那是我们最新开发的一个特效,同步到你的眼镜上了。” 曹润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但是马上又产生了疑问:“如果说红色旋风是特效,那这房间的灯和门缝,又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隔壁女人房间的灯和门缝,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一个善意的秘密。 时光飞逝,一眨眼几个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天目一号的业务,在经济低迷的大环境下,开展的还算不错。欧瓦终于看到了隔壁女人的房间,带着欣慰,带着满足,带着眼镜记录的一切,离开了中国。那些曾经的故事,也许会成为他的记忆。 时过中秋,天气日渐清冷,小风伴着残月,回荡在孤独的夜晚之中。那暗影与星光交融下的城市,被提前签到的霓虹灯,打扮出滤镜般的魔力。静静的街道上,只有几只秋后的蚊子,还在追逐着那些仅有的光,试图得到最后的温暖。 送走了欧瓦之后,曹润金又陷入了迷惘,他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来到了那条幽暗的小巷,漫无目的走过陌生的街道,走过陌生的花坛,走过陌生的店铺,迎着陌生的风,来到了那家陌生的奶茶店。 在奶茶店门口,曹润金停下了脚步。 奶茶店门口贴着一张大广告,又打折又优惠又促销,引起了年轻人的兴趣。曹润金也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先生,需要些什么?”穿着条文t恤的服务员,将一份陌生的菜单,放在了曹润金的面前。 “要一杯蓝莓榴莲奶茶,不加椰果不加珍珠不加糖不加奶。”一切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不知曹润金是怀念那又酸又臭的奶茶,还是怀念公交车上的红色旋风。 “有新品,不尝尝吗?” 曹润金朝着服务员摇了摇头:“就要蓝莓榴莲。” 工夫不大,那熟悉的蓝紫色,又一次端到了曹润金的面前。曹润金只是看了看,还没有喝,眼眶就湿润了。 与此同时,三哥和土豆也坐在了奶茶店里面,也要了同样难喝的奶茶,或许那难喝的味道,反而会带给他们很多感悟。 曹润金一口气喝光了奶茶,心事重重的走出奶茶店,走向了公交车站,不知道曹润金是想再遇到小太妹,还是想再遇到红色旋风,总之,曹润金气喘吁吁的走了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曹润金并没有乘坐公交车,而是倒在了公交车的站台上。 三哥和土豆一直跟踪着曹润金,本来是想找机会偷眼镜的,结果却看到曹润金晕倒了。干燥的水泥地面上满是裂纹,曹润金和他的眼镜就倒在裂纹中间。 三哥一把掐灭了手里的烟蒂,丢在地上,与此同时对土豆说了一句:“那小子好像晕倒了,救人。”话音未落,三哥和土豆也不管会不会传染,就急急忙忙的冲了上去。 公交车站混乱了一会儿,救护人员用担架抬走了曹润金,也带走了三哥和土豆。 听医生说,曹润金突破了,被送进了icu,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幸运的活下来,只希望他体内的疫苗能够帮到他。 三哥和土豆也没能幸免。 那天的夜晚特别的黑,仿佛连死神都睡着了。直到黎明的时候,才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公交车站,那不是别人,正是环卫工人季有途。季有途歪歪扭扭的套着环卫工制服,懒洋洋的蹬着三轮车,一如既往的打着哈欠…… 突然! 一簇反光,闯进了季有途的视线。季有途顺着反光,走进了过去,在公交车站的角落里面,捡到了曹润金的天目一号。 季有途觉得那眼镜有些不寻常,他担心是境外特务留下的,于是第一时间,就把天目一号交给了裘柠俊。 在众多的人物当中,德川一郎选择了徐小印。也许是因为接触过隔壁女人,也许是因为接触过三哥和土豆,也许是因为接触过其他人,总之,徐小印也感染了。这对于德川一郎来说,可是一个机会。所以,德川一郎附体到了徐小印的身上,而且,徐小印就那么无症状的存在着。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 徐小印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面,静静的听着电话中的通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脸上反而掠过一抹从容的微笑,连他自己都佩服他的平静。 “嗯,我知道了。”徐小印点了点头,对着电话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挂断了电话之后,徐小印急忙打开网页,把购物车的款付了,收货人不是他的夫人,而是美容院的女老板。之后,徐小印才吩咐他的秘书:“让巡视组的人进来吧。” 第272章:赶紧念咒语吧 此时此刻,夜已深,人已静,那熊熊的烈焰更加烈焰了,路上一下子就凄凉了下来,甚至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大土瓢泼着,街道上的积土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眼看着就快埋到脚脖子了。苗护沪和花万红在地府呆了很多年,对于下土,已经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然而叶胜宇第一次看见下土,觉得很新奇,在黄土中走来走去,东张西望,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突然!一道烈焰划过夜空,紧接着,一辆私家车,从空洞洞的远方,疾驶而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叶胜宇的面前。 “开个车而已,大半夜的,不亮灯也不鸣笛,就那么突然冲过来,你上辈子肯定是酒驾撞死的吧!”叶胜宇立刻火冒三丈。 哪曾想私家车司机却很有涵养,推开车门,彬彬有礼的对叶胜宇说道:“上我的车吧,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天又下着土,上我的车快一点儿。” 透过朦胧的黄土,叶胜宇定睛一看,私家车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卢小鑫。“怎么是你?”叶胜宇说道。 “内个什么,李鼎通知我,说是去花花夜总会开会。你们也是去开会的吧?快上车,有啥事儿上车之后再说。” 或许是因为赶时间,或许是因为不期而遇的大土,总之,半分钟之后,叶胜宇和苗护沪,肩并肩的坐在了出租车的后排,而花万红,独自坐在了卢小鑫的旁边。 大土遮蔽了车窗的视线,挡风玻璃上的刷子,不停的晃动着。 苗护沪坐到私家车里面,感觉很轻松,于是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来地府那么多年,我还没去过夜总会呢,这次都是罗齐轮出的主意,说是去花花夜总会开会,咱也见识见识。”漫天的黄土之中,只看到车里面的四个人,呲着森森的小白牙在笑。大约是因为去花花夜总会开会,感到兴奋。 私家车在漫天飞舞的黄土中,小心翼翼的行驶着,穿过了一堵墙一堵墙一堵墙一堵墙一堵墙一堵墙……之后,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古墓旁边。 “就是这里了,下车吧。”卢小鑫拉了拉手刹,对大家说道。 叶胜宇就像个孩子,看见啥都好奇,第一个冲出了车门,但是,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进去。于是就问苗护沪:“苗大哥,这地方的门在哪儿?我们怎么进去呀?” 话音未落,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只见那小女孩的衣服又旧又破,胳膊和膝盖上还打着补丁,她的脚下穿着一双很大很大的拖鞋,看样子是她妈妈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看上去是那么的贫穷,那么的悲惨,她怀里抱着一大捧蓝色的玫瑰花,嘴里面窃窃的喊着:“卖花卖花,谁买夜总会的玫瑰花呀?” “多少钱一支?”问价儿的是苗护沪。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期待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些人,可怜兮兮的答道:“你们是要买夜总会的玫瑰花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一支,很便宜的,你们买一支吧。” “给我四支。”苗护沪说着,就去掏钱。花万红还跟苗护沪客气呢:“让我来让我来。”苗护沪一个劲儿挡着花万红,抢着把钱塞给了小女孩,与此同时对花万红说了一句:“下次下次,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我请。” 叶胜宇心眼儿软,看小女孩可怜,于是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小女孩的身上,而且还蹲下身来,一脸关切的问小女孩:“小朋友,你几岁啦?家在哪里呀?这么晚了还在卖花,早点儿回家休息吧。” “不用你管!”小女孩抖了抖肩膀,把叶胜宇的衣服甩在地上,然后撇了一眼叶胜宇,转身跑开了。 苗护沪哈哈大笑,给一脸茫然的叶胜宇解释:“胜宇啊,你别傻了。那孩子其实是假扮成很可怜的样子,专门卖夜总会门票的。其实她是个小富婆。” 花万红也跟着帮腔:“呐,你也看到啦,一支玫瑰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你算算,她这一晚上得赚多少?” 叶胜宇仍然一脸的茫然,但是却“哦”了一声。 “行了,不多说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一会儿李鼎和罗齐轮都等急了。”苗护沪只是说,却不见向前面走,而是把玫瑰花,发给每人一支。 叶胜宇更加奇怪了:“这儿连个门都没有,我们从哪儿进去呀?” 卢小鑫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呐,你们举着玫瑰花,心里默念三遍花花开门,花花开门,花花开门。之后,你们会看到一个女鬼,你把玫瑰花送给她,她就会给你一个吻表示感谢,她的嘴巴就是夜总会的入口。我之前经常到这种地方来玩儿,可有意思了。” 叶胜宇顿时就惊呆了。 就听苗护沪说道:“你看还是人家卢小鑫有经验,咱当阴兵当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夜总会怎么进去。来来来,大家别愣着了,赶紧念咒语吧!” 第273章:没啥大不了的 正如卢小鑫所说的那样,他们念完咒语之后,奇迹出现了。眼前的女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喧嚣,与此同时,隆隆的背景音乐也响了起来,与那片喧嚣一起,渐渐变的清晰。 最先闯入视线的,是流光溢彩的霓虹灯,霓虹灯上有一行字:欢迎光临花花夜总会。 向前走几步,就会发现,夜总会里面特别特别的清幽,灯光也特别特别的清幽,清幽的仿佛连风都凝固了。背景音乐正在演奏着安魂曲,那双声道立体声制造的混响,显得特别的安详,安详的有些毛骨悚然。 夜总会里面所有的鬼魂都在睡觉,有的睡在单人床上,有的睡在双人床上,有的睡上下铺,有的睡大通铺,年纪大的睡吊床,年纪小的睡摇篮。总之,那些鬼魂在夜总会里面,得到了安息。 有服务员领他们进去,说是罗齐轮已经预定了房间。 那是在深夜一点钟,一个路上空荡荡的时间,烈焰静静的燃烧着,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都进入了梦境。 花花夜总会的房间里面,坐着七个死士,大家全都沉默着,仿佛在等着什么。 “是李鼎通知我们过来的,怎么他还没来?” “会不会是找不到夜总会的入口呀?这样,我出去迎迎他。” 苗护沪说完之后,就出去了,但是碰头会还在继续。 “有德川一郎的消息了,据说他附体到了一个名叫徐小印的人身上。”说话的是花万红。 “抓到了吗?”卢小鑫问道。 花万红摇了摇头:“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徐小印已经死了,说是感染了病毒。” “啊!”卢小鑫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这个我们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人间正在传播着一种病毒。那简直就是鬼病毒。我估计,如果弄不好的话,我们又要阴兵借道了。”罗齐轮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家沉默了,他们都在为人间担忧。 好半天,刘宇春才一拍大腿,发出了一句感叹:“恐怕又是一场灾难啊!这事儿得跟孙略汇报一下。” “已经汇报了。” “孙略怎么说?” 罗齐轮叹了口气:“孙略还能怎么说,让阴兵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征呗。” 就在这个时候,苗护沪把李鼎接来了,一进屋,苗护沪就大大咧咧的开起了玩笑:“李鼎还真是找不到入口,我见到他的时候,李鼎已经围着花花夜总会转悠大半天了。”苗护沪和李鼎笑到半截,就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么凝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卢小鑫说了一句:“你俩还不知道呐?人间正在闹一场瘟疫。” 苗护沪的态度很乐观:“我也听说了,没啥大不了的,人间已经在接种疫苗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比之前的气氛,更加凝重。 “还是说说德川一郎吧。”李鼎打破沉默,接过了话茬:“最新得到的消息,德川一郎在一个小区附近转悠,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知道是哪个小区吗?”叶胜宇紧跟着问道。 “是的,是一个名叫巅峰园的小区……” 话说,巅峰园是一处中档住宅区,就建在闹市区的旁边,可谓是闹中取静。那里原先是一座公园,名叫柳林公园。但是由于城市布局的变迁,公园的游客越来越少,以至于公园的收益,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就养不起那么大的一个公园了。于是被投资商看中,把那里打造成了一个,环境优雅,空气清馨,交通便利,配套设施齐全的,中档住宅区。 并且在那里竖起了一块霸气的牌子,上面写着:巅峰园。 德川一郎就看中了那里,连日来,一直在巅峰园附近转悠,想找一个合适的宿主。 孟首财被张小坡附体后,转入了正经行当,同时也接管了几家物业,邱泽秋就被安排在巅峰园的物业工作。麦克黑纸的业务难做,邱泽秋出于一番好意,给曹润金介绍了一个客户。 于是,曹润金就夹着皮包,走进了巅峰园。 客户是一个挺拽的男人,只把曹润金当成了一个推销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曹润金拿着一叠宣传资料,嘴巴里面不停的讲着推介:“这副眼镜可不是一般的眼镜,它是核动力全息智能三帝深感护目镜。集光学,机械,电子,医疗,教育,卫生,以及人工智能,于一体。色彩还原质量超高,感光度超强,外观超精致,操作超简单,只需一戴,一录,就可以走到哪儿录到哪儿。另外,这款产品还预设了八万种滤镜,八万种特效,八万种那个啥,和八万种哪个啥。搭在了八十季处理器,八十季内核,八心八箭,大容量,可扩展,可插卡,可录,可播,可同步,可不同步……” 客户男高冷的昂着头,步伐更加急匆匆了,似乎显得他工作特别繁忙似的。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这是萨补斯塔德尔那顿尼亚康贝卡娜罗斯公司研制的,具有很强的科技前瞻性,你受累看看……”曹润金追着客户男做推销,从楼上追到楼下,从楼下追到地下,一直追到停车场。 第274章:不像过去那么单纯 时代进步了,那座城变的越来越时尚,越来越科技,越来越先进,但是!却不像过去,那么单纯。 曹润金为了业务也是拼了,追着客户男做推销,一直追到了停车场。 那时候的停车场很安静,静的如同坟墓,甚至可以感知到坟墓中灵魂的叹息。每一脚踩在地面上,都能听到令人心跳回声。 突然!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掠过,不由得让曹润金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客户男就像急刹车似的收住了脚步,直愣愣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辆豪车,疑神疑鬼的大叫一声:“有贼!有人偷车!”说罢,客户男“啪嗒啪嗒”,快速的拍着两只鞋底儿,朝着豪车跑了过去。 曹润金也顿时就不困了,顺着客户男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的,就看见豪车的车窗上,贴着一张苍白的水泥脸。 那水泥脸上沾满了泥土,几乎看不出肤色,水泥脸僵硬的张着嘴巴,表情非常痛苦,仿佛渴望着能呼吸到一口氧气。水泥脸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压在车窗玻璃上,压的五官都变了形。 曹润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视线中的诡异只是隐隐约约的。 客户男以为是偷车贼,慌慌张张的打开车门。然而车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与此同时,那张隐隐约约的水泥脸,也消失了。就在客户男以为虚惊一场的时候,豪车后面的一辆车,车灯闪了两下,紧接着,车窗玻璃上,又浮现出了水泥脸。 客户男反应不慢,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水泥脸“啪啪啪啪”一通拍。然而,当客户男拿起手机,查看拍到的照片时,照片上只有一辆停放在停车场的豪车,车窗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客户男再也无法淡定了,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对不远处的曹润金说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曹润金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疑神疑鬼的点了点头。 客户男不再高冷了,表情瞬间变的惊慌而且恐惧,他拨打了物业的电话,叙述停车场的怪事。十多分钟后,物业派去了工作人员,邱泽秋出现在了停车场。邱泽秋穿着一身橙色的工装,衣服背面印着巅峰园物业的标志。 客户男向邱泽秋叙述看到水泥脸的经过,之后,又叫来曹润金作证。 “你们的停车场,实在是太吓人了。”曹润金说道:“头开始,我还以为车里面坐着一个贴着面膜的女人。你也知道,这年头儿,人们为了护肤,什么都往脸上抹,抹点儿水泥洋灰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打开车门,什么都没有,这才是最可怕的。”曹润金摸着自己的胸口:“哎呦,吓死我了,我到现在,心脏还砰砰跳呢。” 邱泽秋话不多,他问客户男:“这是你的车吗?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 客户男点了点头。 邱泽秋拿着一个手电筒,慢慢的巡视着停车场,脚步很轻,一辆车一辆车的查看,用他的灵魂观察,曹润金也跟在他的旁边。大概是因为,停车场来了很多人的缘故,那张水泥脸没有再出现。 邱泽秋和曹润金围着停车场转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回到了起点,邱泽秋这样对客户男说:“你呀,别害怕,这世界上没有鬼,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邱泽秋这样一说,客户男更加惊讶了:“我没说停车场有鬼呀!我还以为是偷车贼呢。你是说……停车场有鬼?” 邱泽秋尴尬的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业主打电话来了。 “喂,是物业吗?我们这里有鬼啊!你快过来看看吧!” 邱泽秋,曹润金,和客户男,听罢,顿时就惊呆了。 邱泽秋二话不说,拿着手电筒和工具箱,就往楼上跑。 “等等我们……”客户男和曹润金,也跟着跑了上去。 就在客户男和曹润金走出停车场的时候,一辆果绿色的新能源电动车,横冲直撞的开进了停车场,司机是个美女,那辆车卷着一溜儿尘埃,高调的从客户男身旁经过,紧接着曹润金就看见,那辆果绿色新能源电动车的后车窗上,也贴着一张水泥脸。 曹润金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问客户男:“你看见水泥脸了吗?” 客户男点了点头。 “要不要告诉她?”曹润金看了看旁边的客户男。 客户男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看不用了,她会打电话叫物业的。”说罢,客户男继续朝停车场外面走去。 再说楼上的业主。楼上的业主在外地工作,一年当中至少有半年住在外面。每个星期,会有保姆来打扫卫生,料理盆栽,总之,做一些必要的家务。这次保姆一早就过来了,整理了房间,又去阳台浇花。 然而!就在保姆浇花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落地飘窗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保姆当时吓了一跳,把阳台上的花盆都打碎了。 保姆不敢回房间,站在阳台上,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第275章:是风水的问题 站在阳台担惊受怕的保姆,总算是等来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她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穿过房间,给物业人员打开了房门。 看到物业人员进来,保姆激动的热泪盈眶:“你们咋才来呀,可把俺吓死了。”说着,保姆就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当时的情况。 邱泽秋四处查看着房间。 这户业主的对面住着一个小网红,平时做个直播带货什么的。小网红身材曼妙,体态婀娜,五官清秀,梳着一头染成亚麻色的长发,染成亚麻色,那得连漂带染,弄一个头发,不少钱呢。尤其是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仿佛可以吞噬所有异性的灵魂。小网红常常出入社交场合,而且还有个蛮好听的昵称,叫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中午要参加一个商务活动,此时此刻,正在认真的做着准备。 伊莎贝拉穿着一件米色的吊带裙,从健身室出来走进卧室,手里拿着一条梅子色的毛巾,那浓浓的梅子色,仿佛酸的能榨出汁儿来,上面还沾着一些伊莎贝拉的汗水。裙子的吊带特别细,裙摆很窄,两侧都有开叉。早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身上,使她那精致的倩影,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扭来扭去。 刚刚做完健身的伊莎贝拉想去洗个澡,但是在洗澡之前,她首先要选一套出席酒会的礼服。 伊莎贝拉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翻动着衣架上的潮装,时而拿下一套,对着穿衣镜,比一比。伊莎贝拉在选择衣服的时候是很有耐心的,她一套一套的选择,一套一套的比较,但是她却不知道,背后有一张水泥脸,正在痴痴的注视着她。 伊莎贝拉选好了衣服,放在卧室的床上,又看了看时间,之后便走进了浴室。 背后的水泥脸,继续追踪着伊莎贝拉,那水泥脸仿佛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衣服也漂亮,在水泥脸看来,伊莎贝拉简直就是仙女。 工夫不大,浴室里面传来了沙沙的流水声。 蒙蒙的水雾充满了浴室,伊莎贝拉仰面躺在漂浮着花瓣的浴缸里面,感觉浑身上下很放松,浴缸旁边,还放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 伊莎贝拉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了浴室的音响,播放着她喜欢的抒情旋律。之后,慵懒的举起了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伊莎贝拉突然间看见,浴室的磨花玻璃上,隐隐约约的贴着一张水泥脸。 “啊!”伊莎贝拉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几乎都要把玻璃震碎了。伴随着那声尖叫,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掉在了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红红的葡萄酒,如同鲜血一般,流淌开来…… 正在对面跟保姆了解情况的邱泽秋,听到了伊莎贝拉的叫声,便立刻跑了过去,与刚刚上来的曹润金和客户男,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伊莎贝拉的门口。 邱泽秋首先按响了门铃,与此同时,朝着房门里面大喊:“喂,有人吗?出什么事儿了吗?需要帮助吗?” 一下子跑过来那么多人,门外吵吵闹闹的,水泥脸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伊莎贝拉浑身颤抖,裹着一条浴巾跑出了浴室,见到门口的物业人员,如同见到了救星。伊莎贝拉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那样,一下子扑到邱泽秋的怀中,委屈的大哭起来。 邱泽秋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淡定,给自己找了个化解尴尬的借口:“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先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说着,邱泽秋便迈步向房间里面走去。 邱泽秋把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水泥脸。 十多分钟之后,穿戴整齐的伊沙贝拉坐在了客厅里面,跟其他的业主抱怨起来:“这里没法住了,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们不能成天跟鬼打交道。我跟你们讲,我们应该要求赔偿!” 曹润金挺身而出,帮邱泽秋解围:“这你们就不懂了,房子装修的时候,要看风水。首先说,这里不能放一只空花瓶。空花瓶容易产生空旷的感觉,这样会因缺乏生机而加重阴气,会招惹很多孤魂野鬼的,到头来,拥有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空。” “那怎么办?”伊莎贝拉问道。 “订鲜花呀,每天订一打鲜花,插花瓶里面。” “哦。”伊莎贝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另外,客厅不适合挂忧郁的画,那样会招来冤魂和怨灵。”曹润金继续滔滔不绝:“进门的玄关布置的太凄凉,需要装修的温暖一些,比如,装饰一扇影壁,遮挡煞气,或者放一扇桃木的屏风。”曹润金越说越快:“呐,顶灯的光线太苍白,不要用白炽灯,用柔和一点的。地面的瓷砖太亮,容易产生影子,最好换成实木地板的,更容易吸收阴气。还有这边的墙壁,做成裸砖的效果,会藏匿幽魂的,我建议你,最好重新做一下装修。还有这错层的台阶,这样会无故增加很多坎坷,如果加上两排华丽的扶手的话,就有帮手和保护了,可以踏平坎坷,斩妖除魔,逢凶化吉。” 伊莎贝拉都听愣了,稀里糊涂的,就跟物业签订了一大堆装修项目。 客户男表示不服,对曹润金说道:“对面保姆家,你怎么不说是风水的问题呢?” 曹润金微微一笑:“对面保姆家也有风水问题,但是装修的事情,跟保姆说没用。”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户业主打来了电话,说是厨房闹鬼! 第276章:吓属我了 “嗯,嗯,嗯,嗯嗯……我这就上去。”邱泽秋接到电话之后,说了一句:“水泥脸在楼上厨房呢。”之后,就急急忙忙的朝楼上跑去。大概是出于好奇,其他人也都,战战兢兢的跟在了后面。 楼上业主一开门,曹润金和客户男立刻就认出来了,就是果绿色新能源电动车里面的拜金女。 拜金女已经把之前那一头波浪的卷发梳起来了,用一个发夹夹在脑后。换下一身潮装,穿着一套很奢华的居家服。名牌高跟鞋,和名牌包包,歪歪扭扭的丢在门口。就看拜金女腰间系着一条围裙,手里还拿着炒饭用的木头铲子,显然正在厨房煮饭。 客户男上上下下打量着拜金女,之后,优雅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就住在你的楼上,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拜金女看到客户男身上的金链子和金戒指,被水泥脸吓的煞白的双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润,与此同时,嘴角挑起一丝讨好的笑容。拜金女把木头铲子交到左手,又把右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这才摆出一副软绵绵的姿势,握了握客户男的手,然后忽闪着睫毛,嘟起嘴巴,怯怯地说了一句:“我的厨房闹鬼,吓属我了。” 说话之间,拜金女把客户男以及其他人,带进了房间:“呐,就术在这里了啦。我的工作一向都术很忙的,刚刚从外面回来,下午两点钟还要赶着见客户,所以我就急着弄饭吃,昨天快递才送来的一箱小龙虾,很新鲜嘛,我就打算做个龙虾意面。” “就是这间厨房吗?”客户男用一种特有的关心,打断了拜金女的叙述。 “术的术的,就术在这里了啦。”拜金女讲话有个特点,喜欢把“是”,说成“术”,大概这样讲话,嘴巴会搓成圆形,显得比较妩媚吧。 紧接着,拜金女的话题又回到了事件上来:“我把小龙虾放进锅里,打开了燃气炉,之后,我发现意面吃完了,于是就踩着凳子,去顶柜上面取。我拿出意面,准备先扔到桌子上,就在这个时,我隐隐约约的看见,厨房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那水泥脸太可怕了,吓属我了。结果我脚下的凳子一歪,就摔了下来。” “哟哟哟,你这样上上下下的,太危险了……”客户男怜惜的感叹了一声:“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或许,这句话才是客户男想问的。 拜金女点了点头:“术的呢。前不久,我才跟前夫办完了离婚手续。” “哦……”客户男长长的“哦”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也是,离婚时间不长。” 看完了厨房之后,众人随着拜金女来到了客厅。客户男和拜金女似乎特别投缘,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总之,巅峰园的物业人员,并没有发现水泥脸,但却发现了商机。因为曹润金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风水。 楼下的保姆倒是挺相信的,一再根大家说:“风水这东西,很灵的,可不能不信那一套呀。” 但是客户男坚决不信:“我也是生意人,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但是,你们这样做就太黑了。呐,我是在汽车里面发现水泥脸的,难道我的汽车也有风水问题吗?你们是不是需要把我的汽车也装修装修?” 拜金女当然是相信客户男的,伊莎贝拉当然是相信邱泽秋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越来越热闹。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阴兵赶到了。 之前说了,七个死士在花花夜总会开会,追踪到德川一郎的行踪,据说就在巅峰园一带徘徊,所以,七个死士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巅峰园。他们在巅峰园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德川一郎,但是却听说了水泥脸。 “德川一郎现在很诡异,我们在巅峰园忙乎了一个多月了,半点儿线索都没找到。” 苗护沪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遍:“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花万红,刘宇春,罗齐轮,卢小鑫,叶胜宇,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德川一郎藏在哪儿,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无论德川一郎要干什么,反正绝对不会干好事儿。”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德川一郎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一个水泥脸。” “怎么会没有找到呢,之前已经得到消息,说德川一郎就出现在巅峰园,以德川一郎的性格,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无影无踪了呢?再者说,水泥脸都找到了,怎么会找不到德川一郎呢?”李鼎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愣了愣,说道:“怎么会有个水泥脸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水泥脸抓回去?免的他在人间吓唬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第277章:会议室的玻璃上 李鼎的提议是正确的,先把水泥脸先抓回去,免的留在人间吓唬人。但是!说起来容易,究竟怎么抓呢?七个阴兵立刻就不会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巅峰园的一些业主,要求地产商和物业给予赔偿。他们认为巅峰园闹鬼,整日整日担惊受怕,所以地产商和物业,应该给予经济上的补偿。 要说现代社会,就是这样,是非多,心眼儿多,鬼也多。 对此,物业也很无奈。结果就,物业甩给地产商,地产商甩给物业,物业甩给地产商,地产商甩给物业,物业甩给地产商,地产商甩给物业,甩来甩去,最后决定,把物业,地产商,和业主,召集到一块儿吃顿饭,哦不,召集到一块儿开个会。协商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这么重要的会议,水泥脸当然要亲自出席,所以说,开会的时候,水泥脸也去了,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值得一提的是,开会的时候,曹润金并没有出席,因为是人家巅峰园内部的事情,他一个麦克黑纸的业务员,就不用参与了。 物业的负责人很滑头,笑容可掬的跟业主们说:“大家不要吵,大家不要闹,首先说,巅峰园房子的质量还是很好的,其次呢,巅峰园的物业也是很好的。按照有关规定,闹鬼,并不在三包范围内。大家可以继续居住。有种说法很有道理,闹鬼很可能是风水问题,所以说,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把房间重新装修一下。我们物业已经商量过了,凡是因为闹鬼,而重新装修的业主,我们物业可以给个九折优惠。”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听物业的负责人这么一说,业主们更加气愤了,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有要求退房的,有要求赔钱的,有要求赔偿精神损失的,还有又要求退房,又要求赔钱,又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客户男就是这样。但是大家讲话都很不理智,不是骂街,就是爆粗口儿。 看到业主们的情绪很激动,物业的负责人又说了:“大家不要吵,大家不要闹,大家之所以骂我们,是因为大家还不了解我们,等大家了解了我们之后,大家会动手儿的。” 话音未落,业主们就冲了上去,准备动手儿…… “别冲动,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在一阵肢体冲突的过程中,物业的负责人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等大家了解了我们物业之后,大家会动手儿,重新装修房子的……” 突然! 会议室的玻璃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张水泥脸…… 在场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顿时就惊呆了。 地产商里面有个负责施工的,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都管他叫老赵。老赵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一直心事重重的蹲在墙角儿抽烟。他岔开两个膝盖,在膝盖间弹了弹烟灰,然后捏着烟蒂抬起头,用手掌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就在这个时候!老赵透过烟雾,看见了迎面玻璃上的水泥脸。 老赵愣住了。紧接着,老赵顺着墙根儿,悄悄的走出了会议室。 老赵本打算向外面跑,但是他一路跑,一路看到窗户上的水泥脸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老赵慌了,只顾着躲避水泥脸,不知不觉的跑到了楼上。老赵心里是恐惧的,但是他还不敢声张,似乎担心被别人知道似的。 阴兵们也赶到了,正要抓水泥脸,就在这个节骨眼儿,爬上天台的老赵声音颤抖着,朝着天空大声吼叫起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的死只是个事故,又不是我杀的你!”说到这里,老赵抽泣着哭了,含混不清的说道:“是我,第一个跑过去救你的,是我,招呼大家把你挖出来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阴兵们顿时就不困了,视线齐刷刷的转向了水泥脸。就听苗护沪代表大家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水泥脸叹息一声,倾诉起来:他说他是个农民工,生活挺艰苦的,无论严寒酷暑,搭个木板,就睡在工地里面。平时干活儿的时候,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 就在巅峰园打地基的时候,有一处电梯井,周围的泥土松动了。当时,水泥脸正在电梯井里面干活儿。水泥脸就觉得背后窸窸窣窣的,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儿,紧接着,电梯井周围的水泥桩,就滑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水泥脸的脊背上。水泥脸“啊”的大叫一声,倒在了电梯井里面。不等水泥脸爬起来,电梯井就垮塌了,眨眼之间,水泥脸就被活活的埋在了下面。 但是!为了不影响巅峰园楼盘的销售,地产商隐瞒了这一事故。 “俺只是想看看豪车,俺只是想看看美女,俺只是想看看城里人都吃啥。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些高级的玩意儿,俺没想吓唬人。”水泥脸对阴兵说道。 苗护沪百感交集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水泥脸跟阴兵走了,巅峰园又恢复了平静。但是!比水泥脸更可怕的东西来了,巅峰园里面,有人跟确诊病例,发生过密接。 第278章:外卖到了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几多阳光灿烂之后,天色渐渐的红润了,初升的晚霞,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大地,让一座座高耸如云的楼盘,变的更加梦幻。与此同时,巅峰园小区里面,也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阵醒目的歌声响起,与此同时,送外卖的电动自行车,闯进了人们的视线。 “喂,外卖到了。”外卖小哥的隔着口罩喊了一嗓子。 “哦哦哦,是我的外卖,谢谢外卖小哥。”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爷,把外卖接了过去。 “裘大爷,你也叫外卖呀?”街坊家的李二婶儿,笑着说了一句。 “是啊,儿子刚刚给我买了个智能手机,主要是为了刷健康码。里面的应用挺多的,我也是学着用一用,结果就点了个外卖。”说着,裘大爷爽朗的笑了起来。 话音未落,一辆出租车开进了小区,“吱”的一声,停在了楼栋门口,住在对门儿的老两口戴着口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车上下来。 “买回来啦?”裘大爷笑容满面的打了个招呼。 “是啊是啊,那不为了刷健康码嘛,新买的智能手机,然后也学着人家,叫了个网约车,去超市采购去了。”说着,老两口也“嘿嘿”的乐了起来。 街坊李二婶一把接过了话茬:“现在病毒多厉害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封控了,多买点儿吃的喝的,搁冰箱存着,没坏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热闹,住在三楼的周师傅,拉着购物车,远远的走了过来。 “周师傅也买回来啦?”裘大爷又打了个招呼。 “是啊,新买了个手机,刷健康码用的。”周师傅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裘大爷看:“你看,这上面有乘车路线,乘坐828倒642,正好在红润路菜市场门口下车,我去买了点儿菜。这不闹疫情嘛,家里多存点儿。” 说着说着,住在六楼的小夏,手机响了。“来通知了。”小夏说了一句:“晚上八点,核酸检测。”话音未落,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齐刷刷的掏出手机,看通知。 众所周知,疫情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为了刷健康码而更换智能手机,却让智能时代提前来临了。 正说着,裘柠俊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过去。尽管戴着口罩,但是大家还是认出来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招呼上了。 “裘警官来啦。” “诶诶诶,来了。” “来看裘大爷呀。” “是是是,给我爸买了点吃的。” “吃饭了吗?” “还没呢。” “你怎么来了?”裘大爷看着裘柠俊,似乎是有些惊讶:“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说来就来,你看看,我刚叫的外卖,就叫了一份,你说是给你吃,还是不给你吃?” 裘柠俊一脸无奈的“嗨”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跟裘大爷解释:“银业大街那边封控了,警局现在特别忙,还得帮着核酸检测,我也得穿着大白的衣服,跟着一块儿忙乎,现在什么都顾不过来了。看样子,周末肯定是没时间了,所以提前给您老,拿点儿吃的喝的过来。”说着,裘柠俊就匆匆忙忙的,往楼里面走:“走走走,咱上屋里说去。” 裘大爷的房间,坐北朝南,四季如春,大概是巅峰园里面,最宽敞明亮的一个房间,据说那个房间的风水还特别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当初选房的时候,裘大爷也是精挑细选,就算赶上阴天下雨,那个房间也能看到阳光灿烂。 阳台上放着几盆滴水观音,枝繁叶茂绿油油的,顺着叶子在滴水,一颗一颗落在土里,显得特别有生机。 然而,此时此刻,裘柠俊却顾不得冬暖夏凉,还是阳光灿烂了,连坐一会儿都顾不上,匆匆忙忙的放下东西,只说了一句:“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时间过来,有什么事情,您给我媳妇打电话,让她抽空过来,帮您拾掇拾掇。” “我能有啥事儿,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儿你甭管。”裘大爷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然而,当裘柠俊走到门口的时候,裘大爷还是表现出了担忧:“柠俊啊,你自己也当心点儿,这回的病毒可厉害,你别稀了马虎儿的。” “放心吧,我们都穿着防护服呢,而且每天都做核酸检测,不会感染的。”裘柠俊赶时间,说完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去忙他的任务去了。 结果当天晚上,裘大爷家的水管就漏了。 “喂,我是阿秋啊,您有什么事儿?” 裘大爷知道裘柠俊工作忙,也没想打扰裘柠俊的媳妇,于是就把电话打给了物业。就听裘大爷在电话里面说道:“是这样的,我家的水管漏了,二十四小时持续漏水,人家都不下雨,就我家下,弄的房间里面都成河了,比威尼斯还威尼斯,你快过来看看吧……” 第279章:不要咬我们哦 听说裘大爷家水管漏了,邱泽秋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叮咚,叮咚……”裘大爷家的门铃响了。 街坊四邻见物业人员找裘大爷,也都好奇的出来看热闹,挤在裘大爷家门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是!大家都戴着口罩。 工夫不大,裘大爷打开了房门。邱泽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裘大爷好,是您打电话说水管漏了吧?” 裘大爷看见邱泽秋就跟看见救兵似的,讲起话来有些急切:“是我打的电话,我都快急死了。你看看,全楼都晴空万里,就我家客厅下小雨。你看看我这沙发,才买了半年多,都泡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这电视,你看看这冰箱,你看看这实木地板,你再看看这羊毛地毯,你要是再不来,我这客厅就变成泰坦尼克号了。” 众所周知,通常供水管道是不会从房间经过的,都是设在楼的外侧。但是巅峰园那房子设计的,也是没谁了。房间里面有个假顶子,水管直接从房间经过,然后用假顶子挡上。表面上看,房间里面没有管道,但是打开假顶子,里面全是水管。邱泽秋踩着椅子,上去一看,顿时就不困了,心里话儿说:“供水管道居然从房间经过,这是人干的活儿嘛。”但是!作为巅峰园物业的工作人员,邱泽秋还不能那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必须替巅峰园遮掩。 “怎么样?是水管漏了吧?”大概是为了显着有涵养,裘大爷问了一句。 “是,是水管漏了。”邱泽秋并没有否认。 “赶紧帮我修修吧。”裘大爷说道。 “这个……”邱泽秋有些迟疑:“按照物业规定,维修水管,是要收费的。” “你们的水管那么不结实,用两天儿就漏了,你们还好意思收费?” “是啊,我知道。但是我们物业也是要请人来维修,请人是要花钱的嘛。” “行啊行啊,你们怎么说都有理,我也不跟你们矫情,你先别管收费不收费,你先把水管给修好了,我这客厅总下雨,不是个事儿呀。 “这个,不太好办呀……”邱泽秋又迟疑了:“现在闹疫情,我们不敢请外面的维修工,怕把病毒传到小区里面来。万一出了问题,我们物业可担不起责任呀。” 一说到从外面请维修工,街坊四邻顿时就不困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千万别请外面的维修工,万一把病毒传进来就麻烦了。” “这个节骨眼儿,怎么能从外面随便请人呢。” “你们物业怎么搞的,连水管都不会修吗?” “他们干维修的,谁家都去,弄不好会把别的小区的病毒传过来的。” “不请人怎么办?裘大爷不能就这么泡着呀。” “我知道一个人,就住在楼上,据说是个学建筑的,他会修水管。之前我家水管漏了,就请他给修的,修的倍儿好。” 斜对门儿的一句话,让邱泽秋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快告诉我是哪一户,我这就去请他帮忙。” “等一下,你家里有香肠吗?”斜对门儿说道:“那人家里有一只狗,不给它香肠,它就咬人。” 裘大爷“哦”了一声:“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要双汇的还是要金锣的?” “都行啊,你觉得哪种好吃就用哪种。” 裘大爷在屋里面翻腾了好半天,才走出来,递给邱泽秋一根形状像香蕉的香肠:“双汇的和金锣的都吃完了,你看看这个行吗?柠俊昨天才给我送过来的,哈尔滨红肠。” 邱泽秋拿起来咬了一口,不由得连连点头:“嗯嗯嗯,不错不错,就用这个就行。” 就这样,邱泽秋拿着一根咬了一口的哈尔滨红肠,跟裘大爷一起,走进了电梯。工夫不大,他们就顺利的找到了那户人家。 邱泽秋似乎有些紧张,他迟疑的看了看裘大爷,而裘大爷却直截了当的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响过之后,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密集,也很零散,之后“咔哒”一声,房门弹开了一条门缝。邱泽秋和裘大爷互相看了看,推开房门,试探着走了进去。邱泽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您好,请问有人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邱泽秋脚下“汪汪”的叫了起来,把邱泽秋吓了一跳,拉着裘大爷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了个跟头。邱泽秋定睛一看,在楼上业主家的门口,果然蹲着一只胖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狗,反正是挺漂亮的。 难道说,给他们开门的就是那只狗?邱泽秋满脑子疑问。 只见邱泽秋拿起哈尔滨红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狗狗。狗狗看见伸到它面前的香肠,立刻停止了叫声,吐着舌头看着邱泽秋,仿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邱泽秋把手里的香肠抖了抖,说道:“狗狗你好,这是给你的。”说着,邱泽秋又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我们是好朋友,不要咬我们哦。” 狗狗转身向房间里面走去。邱泽秋和裘大爷跟在狗狗的后面,战战兢兢的走进了房间。 第280章:大家都在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 房间里面有些杂乱,日用品东倒西歪的,丢的到处都是,窗户上拉着窗帘,光线显的有些昏暗。 狗狗兴高采烈的钻进了卧室,邱泽秋扒着门缝,好奇的向里面张望,就看见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三十出头,头发胡子乱糟糟的,看样子好像是生病了。只见那只狗狗叼着香肠走到床边,将香肠放在了枕头上,然后“汪汪”的叫了两声,意思是叫那个男人吃,然后狗狗就蹲在床边,吐着舌头,流着口水。 那男人颤抖着手指,摸了摸香肠,然后拿起来又递给了狗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哥哥不饿,妹妹吃吧。”妹妹是那只狗的名字。狗狗听男人那么说,这才把那根哈尔滨红肠叼了过去,开心的吃了起来。 邱泽秋顿时就惊呆了。 就在邱泽秋呆愣的时候,那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招呼着狗狗说道:“妹妹,出去看一看,是不是有陌生人进来了?” 邱泽秋见状赶紧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巅峰园物业的工作人员,我姓丘,我叫邱泽秋。是这样的,楼下有一户大爷水管漏水,听街坊四邻说,你会修,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却把耳朵转向了邱泽秋的方向:“你说什么?水管漏水吗?”说着,那男人叹了口气:“这事儿要是搁以前,不算什么,但是前不久,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医院说是眼血栓,我一直怀疑跟病毒有关。” 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邱泽秋和裘大爷也不知如何是好。 邱泽秋和裘大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听裘大爷说道:“要不算了,既然这么麻烦,我就先将就将就,铺点儿塑料布什么的,等疫情过去了再说。” 邱泽秋点了点头:“大哥肯定是修不了水管了,我回去跟物业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其实这点儿小事,要是搁平时,根本不在话下,裘柠俊找几个哥们儿就办了。但是!偏偏发生在疫情期间,裘柠俊实在是顾不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妹妹不声不响的走了过去,它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邱泽秋和裘大爷,作为一只狗,妹妹很难理解邱泽秋和裘大爷在说什么。 那男人大概是听到了邱泽秋和裘大爷的对话,于是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到客厅里面坐一会儿吧。” 几分钟之后,邱泽秋和裘大爷一起,坐在了那男人的客厅里面。 经过一番沟通,邱泽秋才知道,那男人姓肖,名叫肖宏。肖是惟妙惟肖的肖,宏是宏伟壮观的宏。肖宏介绍完自己,又介绍他的狗狗:“它叫妹妹,我很想有个妹妹,所以就管它叫妹妹。它很乖的。” 肖宏说着站起身:“你们先坐一会儿啊,我去给你们泡壶茶,我这里的茶叶特别多,自从我失明之后,气味就成了我唯一的享受,据说茶多酚可以明目,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重见光明呢。” 本来邱泽秋想说不喝的,但是看到肖宏对茶叶兴致那么高,也就没有谦让。工夫不大,清新的茶香充满了整个房间,那提神醒脑的魔力,让尴尬的气氛,瞬间舒缓了许多。闻到茶香,妹妹也“汪汪”的叫了起来,而且还摇着尾巴,上窜下跳,特别开心,肖宏只是招了招手,妹妹就吐着舌头,依偎到了肖宏的怀里,仿佛很幸福似的。 肖宏讲话倒是蛮爽快的,他知道邱泽秋和裘大爷为难,于是把心一横,说了一句:“我接种了疫苗,而且核酸检测阴性,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不如让我来试一试。” 邱泽秋和裘大爷顿时惊呆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行吗?” 肖宏爽朗的笑了笑:“大家现在都在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我也应该振作起来,积极要求进步呀。这样吧,我试一试,如果修好了,算你们幸运,如果修不好的话,你们再去想其它办法也不迟呀。” 裘大爷扭头看了看邱泽秋,然后鼓励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行,小肖没问题,我家的水管,就让小肖修。” 就这样,肖宏牵着他的妹妹,来到了裘大爷家。 按照肖宏的指挥,邱泽秋从物业弄过去一个带轱辘的高凳。所谓高凳,就是很高的凳子,干活用的。下面有轱辘的高凳,主要是为了移动起来比较方便。 一米二的高凳,对于明眼人来说,都觉得胆战心惊,更何况对于肖宏,那简直就是一次极限挑战,但是!肖宏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当肖宏颤颤巍巍爬上高凳的一霎那,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邱泽秋和裘大爷紧紧的盯着肖宏,房间里面的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甚至连高凳的晃动,都会激起邱泽秋和裘大爷的心跳。 第281章:比发射卫星的技术含量还高 肖宏也是第一次,靠着摸索修水管,所以紧张到沉默无语的程度。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周围是漆黑的,他的一举一动,全靠感知。如果肖宏脚下稍微没站稳,就会从高凳上摔下去,那是很可怕的,所以肖宏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小心。 肖宏总是先用脚尖试探一下,之后,才慢慢转动身体的方向。 肖宏的动作很慢,气氛也很紧张,比拆除定时炸弹还紧张,邱泽秋和裘大爷也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每检查完一段水管,邱泽秋就会把高凳向前推一推,移动到下一个位置。工夫不大,肖宏就凭借着他的经验,幸运的找到了第一个漏洞。那是在水管和水管衔接的地方,出现了不密合,不密合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流着水,就像是水管在哭泣。发现不密合的一刹那,肖宏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轻松的笑容。 “怎么样,找到了吗?”邱泽秋小心翼翼的说出了第一句话,他甚至把声音含在嘴里,生怕讲话太用力,会吹动肖宏身边的气流,影响肖宏的感知。 肖宏同样是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但是,肖宏没有点头,因为他站在一米二高的高凳上,他担心点头的动作,会让身体失去平衡。肖宏给邱泽秋解释:“水管衔接的地方出现了不密合。这样,你先把水闸关上,然后把水龙头打开,把水管里面的水放一放。” 裘大爷一把接过了话茬,对邱泽秋说道:“你别动你别动,你就在这儿盯着,我去,我去关水闸,开水龙头。” 很难想象,一个盲人,是如何站在高空进行维修的,连肖宏自己都难以想象,他一边拧着水管,一边“嘿嘿”的笑:“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修水管也有盲打……”肖宏吭哧瘪肚了好半天,才把水管拧开,然后缠上几层密封胶布之后,又重新把水管拧好。这一整套动作,全部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完成的,当水管重新连接之后,肖宏长出一口气,然后对邱泽秋说道:“把水闸打开试一试吧。” 水闸打开了,清水从水管中奔腾流过,肖宏用干毛巾,擦干了水管,然后用手摸了摸又摸,之后,才向大家宣布,刚刚修理的地方,保证滴水不漏。 修好了第一个漏洞,肖宏感到一阵自信,话也随之多了起来:“之前干活儿的人简直就是一帮青铜,水管怎么能从房间经过呢?再者说,就算从房间经过,他们倒是按好了呀,好好歹歹就把水管拧上了,密封胶布都挤出来了,用一段时间之后,水管的螺口处,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氧化,水管就会漏水。行了,这回没问题了,保证五十年也坏不了。” 邱泽秋似乎没听懂,昂着头问肖宏:“密封胶布?” 肖宏一边干,一边解释:“两段水管拧在一起,衔接地方的螺口看见了嘛?密封胶布,就是夹在螺口之间的一种东西。夹上密封胶布之后,水管就不会漏水了。阿丘啊,你把高凳再向前推一推,直觉告诉我,可能还有漏洞。” 邱泽秋推着高凳,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果然不出所料,在房间中间的位置,又发现了第二个漏洞。 见肖宏愣了愣,邱泽秋就知道又有发现了:“怎么样?又找到了吗?” 肖宏又是“嗯”了一声,表情凝重,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吩咐邱泽秋关水闸,开水龙头,放空水管中的水,并且把事先准备的一段备用水管递给他。仅仅从肖宏的表情上看,邱泽秋就意识到了漏洞的严重性。 话说,关水闸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漏水的水管在客厅里面,但是水闸却在厨房,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裘大爷已经这屋那屋跑好几趟了。 等裘大爷关上水闸,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肖宏已经开始动手了。 肖宏首先将一整根水管从中间截开,用一把可以剪断水管的,专用的钳子。可能是因为肖宏很久不干这种活儿的缘故,手指有些笨拙,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只能利用感知,结果剪了半天也没剪断,那截水管半断不断的挂在那里。 肖宏摸了摸断口处,对邱泽秋说道:“把工具盒里面的锯条递给我。” 接下来就是一阵急促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在一个干净利落的“啪嗒”声中结束。剪断的水管随着“啪嗒”声,落在了地上。要准确的截断一节水管,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截的多了,会给后面的连接制造麻烦,截的短了,很可能还会漏水,而且,锯条在水管上的滑动轨迹必须保持始终如一才行,否则,断茬就会无法闭合在同一圈轨道上。尤其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截断一节水管的技术含量,比发射一颗卫星的技术含量还高。 第282章:下一步干什么呢? 在水管掉落的同时,从管道中涌出一注残存的凉水,把肖宏的肩膀都浇湿了,让感冒刚刚好转的肖宏,又打了两个喷嚏。邱泽秋急忙拿来一条毛巾递给肖宏,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管看了看,原来那节水管裂开了好长的一条口子。 尽管邱泽秋是物业的工作人员,但也禁不住暗自吐槽:“这塔魔都用的什么材料?这简直就是坑人。”邱泽秋只是心里这么想,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肖宏好像跟邱泽秋想到一块儿去了,随口说了一句:“奸商啊,用的都是次的材料,而且楼盘售价还挺贵。” 肖宏擦了擦肩膀上的水,然后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不慌不忙的摸了摸水管的断口处,他突然摸到了一把像烧饼渣似的东西,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因为,水管截是截断了,如果不能顺利的接好,水管就没法用了。他侧着脑袋,靠着指尖的感觉,细细体会那一把烧饼渣似的物质,过了好半天,他才释然的自语了一句:“哦,原来是水锈啊。”或许,这就是盲人的无奈。 邱泽秋隐约听见肖宏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没听清楚,于是昂起头问道:“是让我去开水闸吗?” “不是不是……”肖宏急忙阻拦:“先别开水闸,水管还没接上呢。” 邱泽秋哦了一声:“那下一步干什么呢?” 肖宏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把热熔器递给我,在工具盒的最下面,另外再递给我两个直头。” 邱泽秋翻了半天,热熔器倒是找到了,但是……“直头长什么样儿呢?” 肖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就说:“你知道弯头什么样儿吗?直头跟弯头差不多,但是是直的,跟一个大号的戒指差不多。” 肖宏要的那两样东西,终于找到了。先说热熔器是什么,就是一个给水管加热,直到让水管融化的工具。把水管和直头分别卡在热熔器上,加热几秒钟,让水管和直头衔接的地方,微微融化,然后趁热,把直头套在水管接口上,等接口处冷却之后,直头和水管就连接好了。再用同样的办法,把换上去的那节水管,也粘在直头上,换上去的水管就连上了。 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对于一个盲人来说,还是具有一定难度的。尤其是热熔器,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很容易烫到手。从始至终,肖宏都很紧张,直到把新水管连好后,肖宏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妹妹就蹲在高凳下面,歪着脑袋看着肖宏,不叫也不闹,似乎也在为肖宏紧张。 裘大爷也不清闲,一次又一次这屋那屋的跑,最后打开了水闸。刚刚连接的水管,果然不负众望,连接的非常牢固,滴水不漏。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漏水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一大半,邱泽秋习惯性的,朝着肖宏竖起了大拇指,之后才意识到,肖宏看不见,于是又改成了口头表扬:“肖哥,真行啊!” 肖宏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我这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不可否认,肖宏的动作,让邱泽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肖哥,你以前学建筑的时候,肯定是学霸。” “这就有点儿惭愧了,其实我一直都是学渣,门门不及格,差点儿没毕业,但是我动手能力比较强,尤其喜欢修水管。”肖宏悠然的说着:“在毕业后的几年里,我完成了从学渣到学霸的转变过程。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女朋友,而且天天缠着我,在我所有的朋友面前秀恩爱,要多恩爱有多恩爱,自从前不久我失明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你想她吗?我可以去帮你找找她。”邱泽秋说道。 哪曾想,肖宏却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她并不是真的爱我。” 邱泽秋呵呵的笑了几声,笑的有些尴尬。 肖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她要是真的爱我,就不忍心在我瞎了的时候离开我,她要是心地善良,至少会来看看我。所以说,不用找她了,让她去吧。” 对于肖宏的回答,邱泽秋很惊讶,但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肖宏好奇的反问邱泽秋:“如果你的女朋友瞎了,你还要她吗?” 邱泽秋不假思索的答道:“要。她就是死了我也要,活着要人,死了要尸。” 肖宏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好单纯啊小弟弟。” 就在他们说的热闹的时候,肖宏又发现了一个漏洞,漏洞紧挨着墙壁,要更换水管,除非砸碎那块砖,肖宏为难的咋了咋舌头。 邱泽秋听见肖宏咋舌,以为肖宏累了,于是就说:“肖哥下来歇会儿吧。” 哪知肖宏却很气愤,指着漏水的墙角愤愤不平:“地产商用的这都是什么狗屁材料,干的这叫什么狗屁活儿,光知道赚钱不说,还偷工减料,你看看,挨着砖缝儿的地方漏了,根本没法补。就为了让业主们重新装修,然后再赚一笔装修费。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也是涵养了许多,要是搁以前,我早就骂上了。”肖宏气喘吁吁的从高凳上下来,脖子上的毛巾,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肖宏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香烟,然后就静静的吐着烟圈发呆,似乎是在想办法。 第283章:难度系数还挺高的 邱泽秋万万没有想到,肖宏脾气还不小,生起气来,样子还真有点儿吓人,把巅峰园楼盘说的一钱不值,让他们物业的工作人员,都无地自容了。邱泽秋期待的注视着肖宏:“别的咱不会干,砸墙咱还行,要不这样,我把墙砸开,完后你把水管接上。怎么样?” “那工程可就大了,把人家裘大爷的房子都砸坏了不说,连隔壁的墙也都破坏了。再者说,人家隔壁也不能同意呀。”肖宏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习惯性的用耳朵对着邱泽秋,摆了摆手:“先别忙,让我再想想。” 裘大爷关上水闸,从厨房出来,见肖宏在抽烟,于是说道:“怎么样?都修好啦?” 肖宏没有回答,仍然一口一口的吸着香烟。 邱泽秋把话茬接了过去:“还没呢,就差一点儿点儿了,但是这一点儿点儿,有难度。” 此言一出,裘大爷和邱泽秋全都无语了。 一根香烟慢慢变成了灰烬,火星在烟蒂上最后挣扎了一下,就被肖宏捻灭了。那个烟蒂最后释放的烟草味,似乎格外辛辣,那辛辣立刻灌进了邱泽秋的肺里,取代了哈尔滨红肠的香味。淡淡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把屋里面的高档沙发,高档电视,高档地毯,弄的都模糊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流逝了几个小时,落日的余晖昏昏沉沉的,仿佛夜幕降临都变得没有了头绪。那气氛,那风格,那晚霞,那精心打造的一切,在肖宏的眼前都是黑的,不知道光明在哪里? 肖宏又重新站到了高凳上,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打磨器。 打磨器是什么呢?打磨器就是一个跟女人用的卷发器差不多的机器。打磨器分为两部分,后半截是手柄,前半截是磨头,磨头可以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那么,肖宏拿着打磨器要干什么呢?他打算把卡着水管的墙壁磨下去一圈,让水管周围有一些空隙,那样就能下手干活儿了。 有些事情想想很容易,但是真正动起手来,难度系数还是很高的,尤其对于一个盲人来说,那么精细的操作,简直比探月还探月。 完成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用大磨头肯定是不行的,肖宏在打磨器上,插上了一个最小的小磨头,就像雕刻玉石那么小的小磨头。本来呢,这种事情全靠眼睛,但是肖宏看不见,只能靠感知,而且,打磨器是很容易伤到手的。 首先,肖宏用一把改锥挡住了水管,就像给水管加了一个盾牌,以免打磨器飞速转动的时候,误伤到水管。紧接着,就看肖宏按下了开关,“嘎”的一声巨响,打磨器飞快的转动起来,墙面和水管之间,激起一片粉末,粉末非常细腻,就像是小磨头在朗诵一首朦胧的诗。但是那朦胧诗只念了一个字,肖宏就关上了打磨器的开关。 邱泽秋不由得一阵紧张,他以为肖宏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要帮忙吗?”邱泽秋昂起头说道。 肖宏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不用。”与此同时,仍然将注意力,集中在小磨头上。 其实肖宏是故意的。肖宏故意只打磨一秒,就立刻关上开关,然后用手摸一摸被打磨部位的磨损情况,之后再按下开关,让打磨器再打磨一秒,再关上开关,再摸一摸被打磨部位的磨损情况。之后再按下开关,让打磨器再打磨一秒,再关上开关,再摸一摸被打磨部位的磨损情况。就这样,一秒一秒的重复着,重复千百次,直到在水管周围打磨出一圈薄薄的空隙为止。 肖宏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刚打磨出来的墙面上,还留着摩擦产生的温热。肖宏用毛巾,将水管周围的粉尘清理干净。整个打磨过程,全部都在摸索的状态中进行,对于肖宏来说,这简直就是极限挑战,每一秒都可能打到手,或者打到水管。 一切准备就绪了,肖宏这才放下打磨器,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情况似乎比想象的要乐观,水管的裂口,到墙壁的位置就结束了,墙里面的水管并没有漏水。肖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后面的任务相对容易了许多,跟修补之前的漏洞一样,截断破损的水管,然后将接口热熔,利用直头,将新水管换上去,连好后,连接两节水管的直头,正好卡在肖宏打磨的凹槽里面,就像镶嵌在墙面上的戒指似的,显的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天衣无缝。 连邱泽秋一个外行,也看出了肖宏的手艺,这还是盲打,要是看着干,恐怕会干的更加完美。 “开闸,放水。”肖宏像剧组杀青那样,发出了兴奋而又疲惫的声音。 漏水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眼看着就要沉到海底的泰坦尼克号又重新启航,裘大爷的水帘洞,顿时变成了美丽的花果山。清水在水管中酣畅的流淌,仿佛路口的车辆,秩序井然。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街上的霓虹亮了。 “居民朋友们,请抓紧时间核酸检测,请抓紧时间核酸检测,九点钟结束,九点钟结束……”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的喇叭响了起来。 裘大爷一把抓住肖宏的手,说道:“你牵着我的手,咱们一起去做核酸检测去。” 第284章: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核酸检测的队伍很长,但是秩序特别好,就像闹元宵时候舞的龙。队伍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矮胖瘦,花花绿绿,花了胡少,但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米远。 谢振国做完了核酸检测,很认真的戴好了口罩,还捏了捏鼻梁子上面的,那个叫什么,就是可以捏紧的那玩意儿,算了,不管他叫什么了,总之,谢振国把口罩戴的很严,然后才站起身,蹬上了一辆,停靠在他身边的,共享单车。 谢振国之所以骑共享单车,主要是担心,地铁和公交,容易被传染。 然而,蹬了不到两圈,季有途就迎面冲了过去,一辆是三轮车,一辆是共享单车,两辆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就听“吱!”的一声,季有途急忙捏紧了车闸,从车座上蹦了下来。与此同时,谢振国也“吱!”的一声,急忙捏紧了车闸,从车座上蹦了下来。自行车倒了,轱辘躺在地上,还在嗡嗡的转着,幸好谢振国反应快,没有摔到。但是!季有途的三轮车并没有倒。 “谢警官好,你也来做核酸检测啊?”季有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帮谢振国扶共享单车。 “是是是,我刚做完,你呢?你做了吗?” “还没呢,我刚过来,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万万没有想到,把你的自行车给撞倒了。”季有途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你赶紧测核酸去吧,九点半结束。” “哦哦哦,那我排队去了啊。” “去吧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谢振国和季有途身边响起了喇叭的声音:“请注意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要凑的太近。请注意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要凑的太近……” 大约,二十五分钟之后,邱泽秋测完了核酸,戴好了口罩,也捏了捏鼻梁子上的那玩意儿,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队伍。他看了看手机上的一个电话号码,不由自主的犹豫起来。那是肖宏女朋友的电话号码,邱泽秋好说歹说,肖宏才告诉他。大概是出于好奇吧,邱泽秋很想给肖宏的女朋友打个电话,听听她怎么解释。 邱泽秋犹豫来,犹豫去,犹豫来,犹豫去,犹豫来,犹豫去……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肖宏的女朋友姓李,瓜田李下的李,是一个不太罕见的姓氏。名叫热笆。热是炙手可热的热,笆是篱笆的笆。连在一起就是:李热笆。 “嘟,嘟,嘟……”邱泽秋拨通了李热笆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嘟,嘟,嘟……”邱泽秋又拨了一遍李热笆的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听。 邱泽秋看了看时间,二十一点二十一分,那似乎是个蛮吉利的数字,邱泽秋隐约记得,圣经上说,那是一个逃出地狱的数字,但愿那个吉利的数字,变异的不要太快,给逃不出地狱的人们,留一点儿写遗嘱的时间。举头望月兮,天色已黑矣,星光灿烂兮,归途已静谧。那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就像中年人的头发似的,逐渐稀疏起来,甚至有的路口,只剩下路灯洒下的一片雪亮了。然而,那些巨大而又缤纷的霓虹灯,还在一如既往的闪烁着,闪出了繁华过后的孤独。 地上映着邱泽秋的影子,在昏暗的夜风中,有节奏的摆动着,忽长忽短,忽左忽右,就像灯芯上的火苗。 “是打车呢,还是去等公交?”邱泽秋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几张钞票,其中两张是十块的,两张是一块的,邱泽秋有点儿舍不得花,他迟疑着抬起头,望着伸向远方的公路,终于还是决定,去等公交。 通向公交车站的路很长,邱泽秋一个人从容的走在霓虹灯的光芒里,任由五颜六色的光斑打在他的身上,他不躲也不藏。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突然多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比他高,比他大,比他魁梧,偶尔叠在他的影子上,形成一个双头的怪物。那影子摇摇晃晃的,与邱泽秋影子的节奏完全不同,而且,那影子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菜刀。 邱泽秋急忙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只见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邱泽秋虽然有点儿疑惑,但还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走了没有几米,地上的双头怪又出现了。突然!那个双头怪举起菜刀,斩向了脖子。因为邱泽秋的脖子和双头怪的脖子叠在一起,所以,也不知道是要斩邱泽秋的脖子,还是要斩双头怪自己的脖子。 邱泽秋本能的躲了一下,不等邱泽秋转身,背后就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是啊,回去晚了一会儿,不行吗?我又不是去找妹子,是单位的一个同事要辞职,下班后叫哥儿几个去喝一杯,不行吗?好了好了,你别啰嗦了,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这就回去。” 邱泽秋长出一口气,心下暗自感叹,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菜刀形状的手机壳呢,接电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嘛。 第285章:谢谢大家的好意了 公交车站没有人,没有灯,也没有车。邱泽秋独自靠在广告牌旁边的栏杆上,耐心的等待着,这份耐心可以帮他节省,两张十块的,和两张一块的钞票,幸好此时此刻天气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沐浴在夜幕之中,邱泽秋感觉顿时就不困了。 邱泽秋等了很久,在此其间凡是经过车站的出租车,都会在他面前停一下,但是!邱泽秋都没有上。 大约二十二点二十二分的时候,公交车终于出现了,公交车里面挤满了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塞进了那辆公交车的车厢。问题是,如果邱泽秋不上去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邱泽秋把心一横,硬着头皮上去了。 车门“呲”的一声,顶着邱泽秋的脊背关上了,邱泽秋就像一张相片似的,被硬生生的,贴在了车门的玻璃上。 突然! 邱泽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使出浑身解数,才掏出手机,只听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声音:“喂,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话音未落,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酒精含量很高,充满了醉意,笑得几乎全车的人都醉了。 显然,这个风情万种的声音,就是肖宏的女朋友李热笆。 邱泽秋有些出乎意料,匆忙的说了一句说道:“是是是,是我打的电话。” 电话里面继续发出风情万种的声音:“你是谁呀,打我电话干什么呀?”话音未落,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电话里还冒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啊,陪朕再喝一杯。”那男人的发音不是很标准,但是也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 “你别闹了,人家在讲电话嘛。” 邱泽秋尴尬的看了看大家。 汽车经过第一站的时候,停了下来,邱泽秋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公交车,这才对电话的另一头说道:“你是李热笆吧?我叫邱泽秋,是肖宏的朋友,我想跟你谈一谈。” 这一站下车的乘客很多,公交车空荡荡的开走了。 “原来是肖宏让你打的电话呀,告诉他,我死掉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声音一边说,一边放纵的笑,那个讲方言的男人一直在旁边,胡乱插话:“再陪朕喝一杯,再喝一杯你再死。” “李热笆小姐,我只想跟你谈一谈,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邱泽秋一本正经的说道。 “下次喝了啦,下次一定喝……”风情万种一边敷衍着插话的男人,一边回答邱泽秋:“好啊,你要谈,就过来吧,我现在就有时间。” “现在?!”邱泽秋愣了愣,然后紧跟着说道:“行!现在就现在,你在哪里呀?” 跟着孟首财混了那么久,邱泽秋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和一个讲方言的男人吗?然而,电话在一阵混乱的,争抢和尖叫声中,挂断了…… 邱泽秋一次又一次的回拨,但是,没有人接听。 车站的乘客涌向了四面八方,之后,站台又恢复了安静。邱泽秋无计可施的矗立在黑暗之中,矗立了很久。一切来的太快,又消失的太快,让邱泽秋也不知道何去何从。突然!一缕耀眼的车灯,点亮了站台,紧接着,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站台跟前。邱泽秋犹犹豫豫的走到车门口,就听司机大声催促道:“上不上?” “哦哦,上上。”邱泽秋来不及多想,便登上了第二辆公交车。 汽车刚刚驶离车站,邱泽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李热笆那风情万种的声音。电话一接听,李热笆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不说要跟我谈一谈吗?赶紧过来吧。” 公交车上的乘客不是很多,但是大家都把视线转向了邱泽秋。 邱泽秋赶紧用手拢着嘴巴,小声说道:“我去哪呀?你没告诉我地址呀小姐。” 李热笆的声音带着一些责怪:“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哪告诉我了呀?”邱泽秋发出了无辜的回应。 “行了行了,你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吧,我现在在酒吧街,墓地奶房。” “酒吧街?!现在是疫情期间,而且是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在酒吧街?好吧好吧,墓地奶房是吧?,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啊!”邱泽秋话音刚落,电话里面就响起了忙音,李热笆不等邱泽秋把话讲完,就挂断了电话,仿佛是背着方言男人,偷偷的给邱泽秋打电话似的。 公交车上的乘客好心,告诉邱泽秋,疫情期间,不要到那种地方去,但是!邱泽秋只能谢谢大家的好意了。不知道李热笆怎么想的,非要在吉利数字变异之后,去酒吧街鬼混。总之,邱泽秋一路之上,一直在考虑,是不是也买一个菜刀形状的手机壳,傍身。 第286章:出现在三更半夜 公交车载着一车的乘客,停在了酒吧街附近的一个地方,邱泽秋迎着满眼的灯红酒绿走出车厢,他迷茫的向四周看了看,一下子就发现了,酒吧街高高竖起的霓虹灯,在夜幕下一如既往的绚烂着。霓虹灯后面是一长串儿的灯光,那灯光阑阑珊珊的,出现在三更半夜,就像是地狱里面的一片冥火。 邱泽秋的兴致还是蛮高的,出于好奇,他很想看一看,李热笆究竟跟什么人在一起,玩着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对于将要面临的龌龌龊龊,邱泽秋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然而,让邱泽秋意想不到的是,酒吧街里面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庄严肃穆,秩序井然,并不像电话里面那么放纵。 就在邱泽秋呆愣的时候,黑暗之中,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女人,亲热的把手搭在了邱泽秋的肩膀上:“帅哥,一个人来喝酒啊?寂寞不?不如让我陪陪你啊?” 邱泽秋为之一振,身体本能的躲开了几步,这才慌慌张张的说道:“不要不要。”说罢,邱泽秋自顾低下头,急匆匆的向前面走去,他连那个女人的脸都没敢看,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背后传来了那个女子不屑的声音:“切,土包子。” 邱泽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平静下来,他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个女子并没有跟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重新抬起头看了看店铺招牌,他要找的那家墓地奶房,在他背后十几米,显然,刚刚在慌乱之中,他已经走过了。 墓地奶房门口有个小窗户,销售的都是奶制品,奶茶,奶片,奶糖,奶酪,奶油蛋糕。放在角落里的一盒泡泡糖,突然闯进了邱泽秋的视线,邱泽秋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张钞票,其中两张是十块的,两张是一块的,之后,鬼使神差的走到窗口跟前,买了一包泡泡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买了一包泡泡糖。 邱泽秋把泡泡糖攥在手心里,迈步向里面走,一个穿着银色坎肩的服务员,主动迎上前来招呼邱泽秋。服务员很热情,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用热情换小费。邱泽秋口袋里面没有钱,他怕一旦接受了服务员的热情,就没法活着出去了,于是一口回绝了:“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服务员的热情瞬间消失了,连回应都没回应一声,白了邱泽秋一眼,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酒吧里面的光线非常暗,比街边的路灯还暗,只能看见一张一张模糊的面孔,在旋转的灯球下面时隐时现。背景音乐有点闹,那隆隆的混响让邱泽秋有跳跃的冲动,但是他并没有融入其中,而是小心翼翼的搜索着每个人的脸。 有人在唱,有人在跳,有人在聊,也有人像两块泡泡糖似的粘在一起。那些不甘寂寞的人,那些不想睡觉的人,那些不怕病毒的人,在那里,找到了夜的归宿。 高高的吧台旁边坐着一个孤独的男人,穿着很普通,旖旎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张蓝色的面孔。孤独男人面前放着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也许是酒,也许是雪碧,也许只是一杯矿泉水。他不跟其他男人攀谈,也不找其他女人嬉戏,只是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酒杯,暗中观察着每一位顾客。邱泽秋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孤独男人的兴趣,他像鉴定文玩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邱泽秋,仿佛要看穿邱泽秋的灵魂。 当邱泽秋的视线掠过孤独男人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一点不自然。邱泽秋干脆停止了寻找,而是拿出电话,拨通了李热笆的号码,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消除孤独男人揣测的目光。 电话拨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呼吸急促的声音,就像地狱里面的风,“呼哧呼哧”的。与此同时,就听见李热笆开口说了一句:“你到了吗?” “到了,我在吧台。”邱泽秋回答完毕之后,李热笆弱弱的“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大约五分钟之后,有服务员把邱泽秋领到了里面。 两排高背沙发,将酒吧的一角围了起来,直到走进去,邱泽秋才看见,沙发的高背下面,东倒西歪的聚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大概就是李热笆,其余三个男的,并不是黄种人。邱泽秋恍然大悟,他在电话里面听到的方言,原来是那几个外国人讲的,不太流利的汉语。 李热笆从一个男人的臂弯里面直起身,向邱泽秋招了招手,示意让邱泽秋坐下:“你叫丘什么来着?坐这边坐这边,替我赢了他们。”然后,又对那三个外国人说道:“我的帮手来了,看我怎么赢了你们。”说着,李热笆就跟那三个外国人,继续玩儿起了罗盘的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他们轮流转动勺子,勺子指向谁,谁就喝酒。如果勺子指向李热笆,邱泽秋就替她喝。 邱泽秋刚刚坐下,李热笆就将一杯啤酒,顿在了邱泽秋的面前,并且说了一个字:“喝!”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着邱泽秋,不知道他们期待的是什么。 第287章:一点儿都不退缩 邱泽秋进去的时候,李热笆跟几个外国人,在玩儿着一个罗盘的游戏,看起来,好像挺好玩儿的样子。 于是,李热笆就让邱泽秋做她的帮手,邱泽秋一开始是拒绝的:“我不是来喝酒的,我只想跟你谈谈。” 结果李热笆一句话,改变了邱泽秋的想法:“赢了他们,我就跟你谈。” “赢了他们?”邱泽秋有些茫然。 “怎么?你怕了吗?”李热笆说道。 邱泽秋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困了,他逐一审视着每个人的表情,然后“盹盹盹盹盹”,满满一杯啤酒,一口气就喝的干干净净,就看邱泽秋用袖子抹了抹湿润的嘴角,把空杯子顿在了三个外国人的面前。 三个外国朋友爽朗的笑了起来,也许是在赞叹邱泽秋的豪爽,也许是在嘲笑一个小丑,谁知道呢。总之,李热笆也跟着笑了,李热笆跟他们之间用外语交流了一阵,与此同时,李热笆一直在轻浮的笑着,真是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 邱泽秋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就算李热笆把他卖了,邱泽秋也听不懂,似乎邱泽秋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李热笆的手里了似的。直到李热笆笑累了,才把邱泽秋引荐给大家:“呐,这是我的搭档,他叫邱泽秋,你们就叫他阿丘就行。”然后又含含糊糊的,把那几位外国朋友介绍给了邱泽秋:“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认识一下,这位是朕,这位是君,这位是帝。” 邱泽秋轻轻的“哦”了一声,心中暗道:原来朕是那个外国人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字。邱泽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们握手,反倒是那几个外国朋友主动把手伸给了他。 李热笆打断了一本正经的气氛:“来来来,继续继续。”说着拿起了勺子就要转,被那个自称是朕的人一把按住了,并且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不,要他负责转勺子,你负责喝酒。”李热笆当然不干,然后就比比划划的撒起了娇。 而那个坐在吧台的孤独男人,却端起了那杯无色透明的液体,径直穿过人群,坐到了李热笆那边的角落里,好像是为了看热闹。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几个外国朋友突然提出,让邱泽秋转勺子,让李热笆喝酒。李热笆死活儿不同意,而那几个外国人也不肯让步。就看那个自称是朕的外国朋友,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用不太流利的的汉语说道:“必须你亲自喝,否则我们不给钱,看咱俩谁犟!” 邱泽秋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老外还认识“犟”这个字,那是多么难写的一个字啊。但是,更加让邱泽秋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地方喝酒,还能赚钱?邱泽秋的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李热笆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三个老外,一点儿都不退缩,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们三个人,还喝不过他一个人吗?害怕,就直接认输!非要跟我一个女人喝,就算你们赢了,也不光彩啊。” 邱泽秋轻轻的“哦”了一声,他刚明白,李热笆急着叫他过来,原来是让他跟那几个外国人斗酒。邱泽秋知道自己的酒量,几杯啤酒还不至于把他喝挂了,但是能不能斗得过三个外国人,就很难讲了。 那三个老外觉得李热笆的话也有道理,所以最终还是犟不过李热笆,不情愿的耸了耸肩,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达成了共识:“那好吧,他喝就他喝。” 李热笆得意的拿起了勺子,四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桌面,等待着勺子转动的结果,勺子在大家的关注中抖动着,最后,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李热笆。无论李热笆怎么吹气,勺子都不再转动,坚定指着李热笆。 三个老外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兴奋的欢呼,然后将一杯啤酒顿在了邱泽秋的面前。 面对三个老外的挑战,邱泽秋就算是为国争光也得喝。于是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口气不停,“盹盹盹盹盹”,全部灌进了肚子里,就像喝一瓶可乐那么轻松,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邱泽秋的从容,似乎让老外们有些失望了,但是他们并不气馁,催促着李热笆:“继续,继续。” 李热笆再次拿起了勺子,三个外国朋友就像三个小孩子似的,朝着勺子一个劲的喊:“转,转,转……” 那只勺子果然不负众望,在老外们期待的目光中,又一次指向了李热笆。紧接着,又是满满的一杯啤酒,顿在了邱泽秋的面前。 邱泽秋心里纳闷:怎么又是让他喝呢,于是拿起勺子,用怀疑一切的眼神看了看,嘴里面轻声自语了一句:“这勺子没问题吧?” 李热笆在一旁娇嗔的说道:“勺子就是勺子,勺子怎么会有问题。怎嘛?才喝了三杯就不行了吗?” “那倒不是……”邱泽秋放下勺子,举起酒杯,仍然是一气呵成,只是不像前两杯喝的那么爽快。 第288章:大约有二两白酒 邱泽秋喝的太快了,大家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首先是,邱泽秋刚进去,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盹盹盹盹盹”一杯。等邱泽秋整明白了,“盹盹盹盹盹”又是一杯。按照游戏规则,谁喝的酒,谁就获得一次转勺子的机会,结果李热笆转来转去,邱泽秋“盹盹盹盹”又喝了第三杯。虽说是啤酒吧,但也一样会醉的。 李热笆又一次拿起了勺子,这一次,勺子“嗖”的转了起来,转啊转,转啊转,由快到慢…… 最后,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朕,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也不含糊,嘴里面说着:“ok,ok……”就把一杯啤酒喝了个光,然后一推酒杯,斗志昂扬的说道:“再来,再来!” 勺子又一次旋转起来,这次旋转的似乎特别快,在桌面上划出一片银光,好半天,勺子才在大家的呼声中停住,只是不知怎么搞的,勺子仍然指向了李热笆,或许是因为李热笆的吸引力比较大的缘故。 此时此刻,桌面上已经堆满了一堆空酒杯,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打着响指叫来了服务员,工夫不大,十杯新鲜出炉的啤酒取代了那一堆空酒杯。 对于邱泽秋来说,这是第四杯了。邱泽秋干脆主动站起身,自己拿起一杯啤酒,毫不犹豫的就干了,然后将空酒杯顿在三个老外的面前。三个外国朋友笑了,还情不自禁的鼓掌喝彩。 接下来,勺子一次又一次唰唰的旋转,那十杯啤酒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空酒杯,邱泽秋也记不清喝了多少,总之,他打了个酒嗝,感觉面颊有些潮热。 就在这个时候,那三个老外又提出了新的玩儿法。他们用外语跟李热笆叽里咕噜的交流了一阵,然后,李热笆就跟邱泽秋商量:“他们说,要换成烈酒,那样的话,会快一些决出胜负。哦,他们说的烈酒,就是通常所说的白酒。”李热笆期待的看着邱泽秋:“怎么样,你行吗?” 邱泽秋的第一反应是很惊讶,第二反应还是很惊讶,他眨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注视着李热笆,好半天,才用微微变短的舌头说了一句:“换成,白酒?他们疯了吧!” 可能是邱泽秋有了几分醉意,讲话的音量不经意的高了一些,以至于被那个不苟言笑的孤独男人听到了。那个孤独男人“噗嗤”一声笑了,把刚刚喝到嘴里的,无色透明的液体喷了出来。孤独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又赶紧收敛起笑容,重新绷紧了严肃的面孔。 邱泽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李热笆把邱泽秋的意思,原原本本转达给了那几个外国朋友,但是,那几个人的回复是,如果不敢换成烈酒,就直接认输。 李热笆只好再一次跟邱泽秋商量:“阿秋啊,帮帮忙吧,你可一定要赢啊,如果你输了,我就得跟他们回去,你也不想肖宏伤心是不是?” 听李热笆这么一说,邱泽秋的醉意顿时醒了一大半:“你说什么?!” 李热笆悄悄的朝那几个外国人撇了撇嘴,贴着邱泽秋的耳朵说道:“我们有言在先,如果他们输了,他们就给我一笔钱,如果我输了,我就陪他们那个啥。” 邱泽秋这才恍然大悟,他长出一口气,揉着有些胀痛的额头,没有说话。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较量,邱泽秋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捍卫的居然是肖宏的尊严。 李热笆继续劝说邱泽秋:“你是我的搭档嘛,你不能眼巴巴的看着我输,不管啊。要么你把他们三个打倒,带我走,要么换成白酒,你把他们三个喝倒,带我走。总之,你选一样吧。” 邱泽秋张开嘴巴刚要辩解什么,李热笆又抢着说道:“这是一场赌博,也许我的运气好,勺子全都指向他们呢?所以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对不对?” 邱泽秋咬着牙根儿,点了点头。 李热笆顿时一脸的喜悦,跟那几个老外用外语交流了一阵,就看那几个老外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紧接着,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立刻站起身,打着响指,招呼服务员要烈酒,至于具体是什么烈酒,邱泽秋也不懂,反正是度数很高的酒。 孤独男人将身体向邱泽秋那边挪了挪,竖起耳朵,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服务员的服务那是没的说,眨眼之间,空啤酒杯全都撤了下去,桌面上摆满了一堆高脚杯,每个高脚杯里面,大约有二两白酒。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酒精的气味,仿佛嗅一嗅都会醉倒。李热笆拿起了勺子,她迟疑了,不知是因为担心邱泽秋,还是担心她自己,直到那三个外国朋友一再催促,她才犹犹豫豫的转动了勺柄。李热笆的胆怯,似乎传给了勺子,以至于勺子转的战战兢兢的。 那三个外国人紧紧的盯着勺子,而邱泽秋却紧紧的盯着高脚杯,他这辈子还没喝过那么多高度酒,他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那只勺子懒洋洋的转了几圈,之后,哆哆嗦嗦的停了下来…… 第289章:一点儿都不丢人 桌面上的啤酒换成白酒之后,只能用瑟瑟发抖来形容那只勺子。 勺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邱泽秋只觉得肩膀被重重的拍了几下,紧接着,李热笆就激动的摇晃着邱泽秋的身体,兴奋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快看啊阿秋,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邱泽秋这才发现,勺子并没有指向李热笆,而是指向了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 邱泽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矜持的低下头,嘴角隐隐约约挑起一抹笑容。 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一点儿都不退缩,拿起一杯烈酒,就像喝白开水似的,“盹盹盹盹盹”,轻轻松松就灌下去了。朕的表现,把邱泽秋都看愣了,以朕这样的酒量,估计要想把三个外国朋友喝倒,几乎没有可能。邱泽秋不由自主的锁紧了眉头。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大家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从头开始说,首先是,邱泽秋见到了李热笆,李热笆让邱泽秋喝倒了那三个外国人,再跟邱泽秋谈。几杯啤酒而已,邱泽秋也没当回事,“盹盹盹盹盹”,跟玩儿似的就喝了三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三个外国人提出,把啤酒换成白酒。邱泽秋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在李热笆的劝说下,稀里糊涂的就同意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换成白酒之后,一上来,朕酒喝了一杯,而且一点儿都不醉,显然,那三个外国朋友的酒量,非比寻常。邱泽秋顿时就惊呆了。 灯光随着灯球的旋转,幻化出缤纷的色彩,勺子在缤纷的色彩之中,炫出一片银光,当勺子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停下来之后,君和帝也都端起了酒杯。邱泽秋一次又一次侥幸逃脱,让他的情绪放松了许多。只是那几个外国人,暂时还没有表现出醉意。 李热笆盯着旋转的勺子,越转越有信心,从勺子的银光中,李热笆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外认输的样子,她不知不觉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勺子嘎然而止,就像是被人踩了急刹车似的,坚定不移的指向了李热笆。李热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之后,才一脸期待的,将视线转向了邱泽秋。 邱泽秋就不像三个老外那么从容了,他拿起酒杯,先试探着抿了一口,很辣,邱泽秋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灌进嘴里,但是酒在嘴里面打转儿,迟疑了好半天才咽下去。酒精强烈的刺激着邱泽秋的味蕾,他急忙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块泡泡糖,塞进唇齿之间。那泡泡糖的薄荷味,瞬间滋润了邱泽秋的咽喉,让火烧火燎的喉咙,舒服了许多。邱泽秋不由得庆幸,多亏进来之前买了一包泡泡糖。尽管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泡泡糖,但此时此刻,那是邱泽秋唯一能找到的下酒菜,或许在冥冥之中,是上天给了他一包泡泡糖吧。 无论怎样,邱泽秋的第一杯白酒,反正是应付过去了,一点儿都不丢人。 那几个外国人发出了一阵笑声,就像是看着猫咪吃柠檬的时候,发出的笑声,作为对手,他们没有出言不逊的嘲笑邱泽秋,已经算是很有风度了。但是李热笆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这让邱泽秋有些郁闷,以至于酒劲儿上涌,感到有些恶心。邱泽秋努力的忍了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更糟糕的是,紧接着,勺子又一次指向了李热笆,这就意味着,邱泽秋要连续喝第二杯,甚至没有给他留一点醒酒的时间。 或许是邱泽秋不想让自己尴尬,或许是他想再一次为国争光,总之,邱泽秋明知道自己不行,但还是拿起了酒杯。酒精的猛烈,让邱泽秋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可以肯定,那颤抖绝对不是因为胆怯。邱泽秋干脆效仿古人,双手端起酒杯,举到面前,看着酒花在酒杯中绽放,他把心一横,一饮而尽。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如果说烈酒会伤人,那么更伤人的是情。第二杯酒喝下去之后,唤起了邱泽秋埋在心底的忧伤,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三个外国人的笑容,特别扭曲,特别狰狞。 事实上,三个外国朋友是在赞叹,只是他们讲的话,邱泽秋听不懂,他还以为是在嘲笑他。暂时的胜利让李热笆有些膨胀了,李热笆又开始放纵的笑,只是那笑声淡化在三个外国人的狰狞之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不远处,孤独男人有些担心了。孤独男人暗自掐算着,估计邱泽秋顶多也就能喝三杯,现在已经是第二杯了。而那几个外国人对于酒量,完全不当回事,如果邱泽秋一定要跟他们拼的话,恐怕会闹出人命的。孤独男人若有所思的,放下了那杯无色透明的液体…… 邱泽秋朝着李热笆打了个酒嗝,靠近李热笆的脸,喷着酒气,对李热笆说道:“我先听听,如果我赢了,他们给你多少钱?” 第290章:全靠一块泡泡糖 “他们如果输了,每人给我两万美金,怎么样?不少吧?”李热笆贴着邱泽秋的耳边,小声说道:“如果咱们赢了的话,我分给你一半。” 本来邱泽秋想说不要的,但是一想到肖宏,邱泽秋就不客气了,就算邱泽秋不想要,给肖宏也是好的。于是邱泽秋就跟李热笆讨价还价:“酒都是我喝的,我得多拿点儿,三七分,你三我七。” 李热笆不以为然的“七”了一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你赢了之后,再说吧。” 李热笆不知道邱泽秋的酒量,斗酒斗的越来越兴奋。而运气也渐渐的转向了李热笆。在接下来勺子的旋转过程中,三个外国朋友成了清空那一堆酒杯的主力。 李热笆又是鼓掌,又是欢呼,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有句话叫三碗不过岗,不止是武松三碗不过岗,三个外国人也同样三碗不过岗。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在干掉三杯烈酒之后,也有点儿头晕眼花了,他看着旋转的灯球,眼前一片缭乱,于是急忙闭上了眼睛。李热笆趁机在他耳边劝说道:“看朕的样子,似乎是醉了,不如早点回寝宫休息去吧。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日方长,下次有机会再赢回来嘛。” 那个自称是朕的男人确实是喝多了,随口“嗯”了一声,并且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边说着:“愿赌服输……”一边掏钱,准备结束这场较量。李热笆看着,心里都乐开了花。但是另外两个外国人表示不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坚持要继续跟邱泽秋斗下去。 服务员把空酒杯撤了,又给他们换上一批盛满美酒的高脚杯。 朕的认输让邱泽秋有了一点点信心,所以邱泽秋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一个劲儿的嚼着泡泡糖,试图利用泡泡糖中的薄荷,帮他解酒。 那么,薄荷到底能不能解酒呢?理论上讲,薄荷确实有解酒的功效,而且,薄荷不仅能解酒,还能提神醒脑,让人在酒后保持清醒。只是泡泡糖中的薄荷含量不是很高而已。 朕退下去了,桌面上还有君和帝。勺子再次旋转起来,载着李热笆的期待,飞快的旋转起来,很长很长时间才停住,停在了李热笆的面前。 君首先发出了胜利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不能那么快就认输……”紧接着,君亲手将一只盛满美酒的高脚杯,慢慢的推给了邱泽秋。大家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邱泽秋,甚至连醉醺醺的朕,也重新振作了起来。 邱泽秋豁出去了,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就喝。可能是喝的太急,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把刚刚喝进嘴里的酒,咳出去一大半。他止住咳嗽,喝干了剩下的半杯,然后赶紧将一块泡泡糖塞进嘴里,一块不够,邱泽秋紧跟着又往嘴里放了一块。与此同时,邱泽秋听到了来自李热笆的夸夸:“阿秋加油,你是最棒的!” 这场较量进行到这个时候,朕和帝都喝了三杯,其次是邱泽秋,喝了两杯半,君喝的最少,只喝了两杯。总之,四个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酒量的极限。 邱泽秋感觉身体里仿佛点燃了一把火,从头烧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心肝脾胃都已经融化了,再继续这么烧下去,他会烧成骨灰的。 李热笆吻了吻那个勺子,然后又让勺子在桌面上旋转起来。不吻还好,这一吻,勺子毫不犹豫的指向了李热笆。 君搓着双手,之后兴致勃勃的把酒杯,端到了邱泽秋的面前,还用蹩脚的汉语说了一句:“请吧,阿秋先生。” 邱泽秋摸了摸口袋,还有一块泡泡糖,于是把牙一咬,又一次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孤独男人踩着蹒跚的脚步,像个醉汉似的,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邱泽秋刚刚把酒杯送到唇边,孤独男人身体一歪,重心不稳,不失时机的,碰洒了邱泽秋手里的酒,又顺势一头扎进李热笆的身边…… 大家顿时就惊呆了。 只听孤独男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妞,我也跟你们一起玩儿,我们也转勺子,勺子指向谁,谁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让外国朋友先来转勺子……”说到这里,孤独男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朝着李热笆打了个酒嗝:“敢不敢跟我玩儿呀,小妞?” “哦no!” 听到孤独男人说,要玩儿脱衣服的游戏,三个外国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强烈的反对。 孤独男人并没有回应那三个外国人,而是用醉醺醺的眼神,一本正经的注视着李热笆:“不让你白玩儿,我也给你钱,怎么样?” 第291章:无法稳住局面 时代不一样了,境内的外国朋友越来越多。外国朋友带来了一些先进的思想,和先进的技术。但是!对于有些女孩子来说,先进思想和先进技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国朋友口袋里面的钱。 所以说,听到“钱”这个字,李热笆顿时眼前一亮,她想了想之后,对孤独男人说道:“玩儿就玩儿,谁怕谁呀。不过呢,咱们有言在先,如果勺子指向我,就让我的搭档替我脱衣服。” 邱泽秋听罢,不由自主的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没劲没劲!”不知道孤独男人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确切的说不是拍在桌面上,而是按在桌面上,虽然没有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感到了一股雄厚的力量。以至于酒杯里面的酒,都溅了出来。紧接着,孤独男人把臂弯搭在李热笆的脖子上,语重心长的对李热笆说道:“我跟你讲,要玩儿就亲自玩儿,让你的搭档替你,就不好玩儿了。” 可能是由于孤独男人的那一巴掌,让几个老外感觉到了挑衅的意味,所以,三个外国人的斗志也上来了。只见君挺身而出,用力扯开了孤独男人和李热笆,与此同时,嘴里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了一句:“请你对这位姑娘放尊重些!” “哟嚯!”孤独男人说道:“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朕伸手拉过李热笆,只丢给孤独男人一个藐视的眼神:“我们走,别理他。” 说话间,那几个外国人带着李热笆就准备离开。 “别走啊,继续玩儿啊……”说着,孤独男人追了上去,又把李热笆扯了回来。 孤独男人的纠缠,把三个老外彻底激怒了。君和帝同时挡在了孤独男人的面前,而且,君还一把将孤独男人推倒在高背座椅里面。孤独男人不等站起身,就顺势揪住了君的衣襟,把君也丢进了高背座椅里面。君倒下的同时,脚下还把帝也给绊了个跟斗。眼看着,孤独男人就要冲着朕过去了…… 关键时刻,就听李热笆尖叫一声:“阿丘啊!还愣着干啥,等着给你拍照吗?还不赶紧动手儿!” 可能是因为醉了,也可能是因为胃里翻江倒海不舒服,总之,邱泽秋一直都在静静的观望着。在转入正经行当之前,邱泽秋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对于武打这种事情,邱泽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听见李热笆这么一说,邱泽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而,在站起来的一霎那,邱泽秋感觉到了头晕。 邱泽秋把最后一块泡泡糖放进嘴里,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免得加速体内的酒精分解。然而,关键的问题是,邱泽秋打心眼儿里,不愿意为了几个外国人,而跟中国人发生冲突。 邱泽秋看着眼前的混乱,迟疑着。 好半天,邱泽秋才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的走到孤独男人跟前,一把搂住了孤独男人的肩膀,低声说道:“走走走,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跟你玩儿。” 孤独男人嘴角向下一撇,脸上瞬间写满了不乐意:“我不跟你玩儿,我就要和那个姑娘玩儿。” “那不行啊,人家外国朋友不同意呀。大哥,你喝多了,咱们到那边歇一会儿,找服务员要一壶浓茶,给你醒醒酒,好不好。”邱泽秋不由分说,搂着孤独男人就走,打算把冲突的双方拉开。 然而,孤独男人很固执,双脚就像生了根似的,扎扎实实的站在原地,邱泽秋怎么拉也拉不动。与此同时,那几个外国人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和发型,带着李热笆朝酒吧的门口走去。孤独男人一时着急,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朝着那几个外国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这一砸不要紧,刚刚被邱泽秋控制住的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而且还惊动了酒吧里面所有的人。 通常情况下,酒吧是不愿意叫警察的,他们很清楚,他们那种地方,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不到迫不得已,他们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但是此时此刻,不叫警察是不行了,于是,大堂经理赶紧拨通了报警电话。 酒吧里面的人往外跑,也有个别人躲在一旁看热闹,昏暗的灯光下,人们就像铁锅里面爆炒的肉片儿,翻来覆去的,在火上跳动着,在火上碰撞着,与此同时,还发出“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酒吧的保安过来了,虽然无法稳住局面,但是职责所在,他们必须为稳住局面做出努力。君和帝继续跟孤独男人推推搡搡,其间免不了打烂几个座椅,打烂几盏酒杯。看样子,三个人平时都没少惹事儿,出手还挺有经验,眼看着,脸上手上和身上就弄的青一块紫一块了。 保安硬着头皮上前劝阻,但是!根本拦不住。 第292章:明明是黄色的 总共三个老外,其中两个跟孤独男人打在了一起,只有朕没有参与,因为朕有些醉了,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所以就没有参与武打的事情,而是搂着李热笆躲在一旁,观看。其实朕一点儿都不傻,关键时刻,李热笆就是他们手里的一张王牌。 酒吧的大堂经理一个劲儿的给朕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骚瑞,骚瑞,骚瑞,骚瑞……”而且,酒吧的大堂经理还告诉朕,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哪曾想,朕一听说警察马上就要到了,顿时就不困了,他用外语“叽里咕噜”的嚷嚷了一阵,不知道他嚷嚷了些什么,总之,君和帝听到朕的嚷嚷,立刻停止了武打,三个人慌慌张张的向外面跑。但是!跑了没有几步,朕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带上了李热笆。 孤独男人见状,二话不说,拔腿就追。却被邱泽秋拦腰抱住了:“大哥,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姑娘有的是,回头再找别人,何必大动干戈呢。” 孤独男人眼看着那几个外国人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却被邱泽秋绊住,困在原地,寸步难行。孤独男人一下子就急了,他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跟邱泽秋说道:“你听我说,我是国安警察,正在执行任务,你快点儿放开我。” “哦?这么巧!我也是国安警察,我还在特种部队参加过训练呢。”邱泽秋跟着孟首财混,大风大浪的,摸爬滚打的,论吹牛,不输给任何人。邱泽秋只当孤独男人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根本没当回事。说着,邱泽秋挎着孤独男人的脖子,一脸的亲热:“来来来大哥,咱们也算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坐下来慢慢聊。” 孤独男人被邱泽秋弄的哭笑不得,急得汗都下来了:“你快放开我啊老弟!求你了。我跟了他们大半年,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呀!” 邱泽秋迟疑之间,放开了手。孤独男人只抛下一句:“回头再跟你解释。”之后便“噌”的一下,一个健步蹿了出去。 邱泽秋越琢磨越觉得蹊跷,于是也“噌”的一下,一个健步蹿了出去。 话说,邱泽秋只是听说过国安警察,据说他们工作在隐蔽战线上,要多神秘有多神秘,看不见摸不着,像空气一样的存在着。宣传片儿上说了,他们是黑色的,是白色的,是蓝色的,是红色的,可问题是,跑出去的那个孤独男人,明明是黄色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国安警察。邱泽秋的脑子里面,顿时写满了问号。 大概是出于好奇,邱泽秋也跟着跑了出去。 其实,事情并不像邱泽秋想的那么龌龌龊龊。孤独男人跟踪那几个老外,已经跟踪很久了,其间经历的坎坷,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就在最近,孤独男人接到线报,说那几个老外很可能是要找一批文物。而挖掘那些文物的地图,分别纹在了三个人的身上。具体的讲就是,他们把挖掘文物的地图分成三部分,分别纹在三个人的私密部位,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境内。恰恰是因为太私密了,所以谁也不知道文物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孤独男人对此事,一筹莫展。 案件的转机,就是因为邱泽秋。 安全部门通过监听,监听到李热笆给邱泽秋打电话。于是,安全部门就在酒吧街路口,安排了一个站街女郎,打算拉着邱泽秋去喝酒,让孤独男人冒充邱泽秋,去见李热笆。但是!那个站街女郎被邱泽秋拒绝了。于是,孤独男人就只好假装成酒鬼,潜伏在酒吧里面,另外寻找时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但是,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邱泽秋一无所知,甚至从没对那三个外国朋友产生过怀疑。隐蔽战线上玩儿的游戏,邱泽秋是感觉不到的,于无声处响惊雷嘛。而且,又是涉及国家机密,孤独男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向邱泽秋透露。 还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安全部门为什么会监听李热笆的电话呢? 话说,那三个老外通过社交渠道,结识了李热笆,因为李热笆懂他们的语言,所以有的时候,他们把李热笆带在身边,办起事来会比较方便。但是,接触久了,三个老外又担心李热笆知道的太多,万一说漏了,会对挖掘文物的事情不利。安全部门担心李热笆会有危险,所以就监听了李热笆的电话。 然而!安全部门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突然冒出来个邱泽秋。就这样,邱泽秋的闯入,不仅打乱了三个老外的计划,也打乱了安全部门的计划。 第293章:开始找文物! 酒吧那地方,真是门里门外两重天。酒吧里面歌舞升平,热闹喧嚣,而酒吧外面,早已是夜深人静。满天繁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光芒似乎比平时还要含蓄,只在云海绵延之中,留下一片红润的渲染,或许那就是黎明之前的曙光。黑暗的大地一眼看不到尽头,沉闷的空气令人窒息,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一场世纪暴风雨即将来临。 邱泽秋追出去的时候,三个外国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街上只看到孤独男人的背影。邱泽秋没想太多,直接朝着孤独男人背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再说警方。 因为酒吧已经报警了,所以说警方接到报警电话,立刻就赶到了酒吧。然而在赶到酒吧之后,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警方首先向当事人了解情况,酒吧老板,大堂经理,以及保安人员,逐一给警方提供了口供,与此同时,警方也派出去一些警员,寻找那几个外国人的下落。一切都按照警方的办案程序,有序的进行着。只是暂时,还没有任何头绪。 再说邱泽秋。 邱泽秋追着追着,就看见孤独男人突然拐进了地下停车场,不等邱泽秋追过去,一辆黑色轿车,就从停车场里面横冲直闯的开了出来,邱泽秋急忙闪身,慌慌张张的躲到了路边儿。 从黑色轿车的车窗里面,邱泽秋看到了李热笆的脸。就在这个时候,德川一郎“噌”的一下,附体到了李热笆的身上。只见李热笆的脸,在黑色轿车里面若隐若现,一会儿像李热笆,一会儿像德川一郎,一会儿像李热笆,一会儿像德川一郎,一会儿像李热笆,一会儿像德川一郎…… 很快,李热笆就和德川一郎合为一体了。从那一刻开始,李热笆就是德川一郎,德川一郎就是李热笆。 话说,惊魂未定的邱泽秋站在路边喘着粗气,就看见,孤独男人脚步蹒跚的,从停车场里面追了出来,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看样子,可能跟那三个外国人发生了正面冲突。 邱泽秋见状,一溜小跑儿,跑了过去。 就听孤独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拦,拦住那辆黑色轿车,那三个外国人就在,就在车里面,千,千万别让他们跑了,他们很可能会杀掉,杀掉李热笆灭口的。” 邱泽秋顿时就惊呆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去追!”孤独男人继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哦哦哦,我这就去追。”说罢,邱泽秋抬腿就要追,但突然又想起了孤独男人:“那你怎么办呢?” “别,别管我,我,我没事儿,快去,快去救李热笆。”孤独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邱泽秋一把。 邱泽秋原本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但他还是把心一横,丢下孤独男人,迎着曙光,跑进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邱泽秋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搜索到最近的一辆共享单车,然后,一边疯狂的蹬着自行车,追踪着黑色轿车,一边拨通了交警的电话。自从邱泽秋离开警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 “喂?是交警吗?我是……”邱泽秋哽咽了:“……我是热心市民。” 说完这句话,邱泽秋听到了熟悉的回应,那曾经是他同事的声音,但是现在不是了,就听邱泽秋继续说道:“有一辆黑色轿车,正沿着高速公路,向郊区方向行驶,轿车的司机酒后驾驶,请立刻拦住那辆轿车。” 几个小时之后,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灿烂的阳光在城市的边缘左右试探,让那些高耸如云的建筑物,顿时就生机勃勃了。 邱泽秋没有再见到孤独男人,也不知道孤独男人是死是活,他只是从李热笆的嘴里,粗略的得知,三个老外被警方扣留了,理由是酒后驾驶。然而,李热笆却不知道,其实是邱泽秋打电话,向交管部门举报那三个老外的。 被德川一郎附体后的李热笆,突然之间对肖宏恢复了热情。李热笆三天两头的往巅峰园跑,说是去照顾肖宏。究竟怎么照顾肖宏的,大家就不知道了,但是!两个月之后,肖宏很突然的阳了,也不知道德川一郎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病毒,传给了肖宏。总之,巅峰园被封控了。 巅峰园被封控了,就不详细说了,无非就是,不许出去,不许进去,每天排队做核酸检测。再说朕,君,和帝。酒后驾驶的事情,并没有给三个老外造成太多的麻烦,他们很快就搞定了。之后,朕,君,和帝,开始了他们寻找文物的历程。 第294章:去哪儿找文物呢? “朕,借下来,窝们怎摸办?”帝,用一嘴不太流利的错别字,一本正经的问朕。 君一把接过了话茬:“那还用问,找文物去呀!”君的汉语,是三个人当中,最流利的一个。 “是的,窝知道。单是,去哪力,找稳物呢?”帝,继续用一嘴不太流利的错别字说道。 朕,不慌不忙的开口了:“看看窝们身上的纹身,不就直道了。” 就这样,朕,君,和帝,将他们身上的纹身,拼在一起,终于看到了埋藏文物的地方。于是,朕,君,和帝收拾行李,出发了,开启了寻找文物的旅程。 夕阳的余晖洒在了一座高级会所的上空,那座高级会所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当年霍格钢和余先,和岳大饼,和张华仑,和高志峰,和秦浇田工作和战斗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退休了,而那个地方也拆掉了,建成了一座高级会所。 就看那座高级会所,可真高级!从上到下,一水儿的落地飘窗,飘窗的玻璃倍儿亮,跟镜面似的,折射出一片刺眼的光芒,仿佛一只掰开的石榴,泛着红艳艳的光。与那份高级极不相称的是,高级会所的外面,放着一堆垃圾,引得苍蝇嗡嗡作响。 随着夕阳一点点变暗,那片红艳艳也一点点变暗。 忽然! 由打垃圾堆的中间,“噌!”的一下,站起来一个人,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只见那男人穿着一件露着棉花的棉大衣,头发乱糟糟的,发梢上还挂着几片鸡毛,和几片蒜皮,样子看上去特别邋遢。那男人昂起一张污浊的面孔,迎着西下的夕阳撑开了一把雨伞。伞面上有几个破洞,但是,破洞不大,从那个男人惊喜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那把雨伞大概也许可能,还可以凑合着用。 那男人拿着雨伞正要离开,就听“哗棱”一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男人急忙低下头,就看见脚边有一堆杂物,杂物上面,盖着一块破凉席。 那男人伸出黑漆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凉席,凉席的下面,露出一只瓷瓶。瓷瓶已经很旧了,就像刚刚从古墓里面刨出来似的,而且瓷瓶的表面还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只见那男人挑起嘴角,憨憨的笑了,笑的很满足,笑的很有收获感。 紧接着,那男人拿着雨伞,抱着瓷瓶,又把凉席卷吧卷吧,夹在了腋下,然后就,兴冲冲的往回走,但是!他要回哪儿呢? 晚霞照在那男人的破棉袄和脏头发上,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姓唐,名叫唐思安,不知道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总之,他读过书,认识字,但是,不会讲话。 穿过几条大马路之后,唐思安径直走进一片废墟。在记忆中,那里曾经是一座中式风格的街心花园,后来街心被规划了,花园就变成了一片堆满碎石瓦砾的荒地,而那里的公厕,却成了流浪汉唐思安的,家。 稀疏的蒿草一点儿都不茂盛,又细又黄,佝偻着弯弯的茎,在风中荡漾。就在那片废墟的尽头,有一扇古朴的月亮门,走进月亮门,一眼就会看到,左侧房间的墙壁上写着一个“男”字,右侧房间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女”字,字体清秀,用的是标准的仿宋体。每个房间的外面,都有几级湿润的台阶,隐隐约约还可以闻到隔夜酸奶的气味。 唐思安迈步走进了左侧的一间,其实那个房间里面,早已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唐思安从垃圾堆里面,辛辛苦苦捡回来的。唐思安随手把雨伞放在了门口,把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墙角,又把那块破凉席,铺在了房间的中间。 那只旧瓷瓶似乎很有用,唐思安琢磨着,赶明儿去菜市场,捡一些菜叶子回来,然后放上盐和辣椒面,腌一坛子泡菜。那是唐思安儿时的味道。在唐思安的记忆深处,他的姥姥给他做过,那时候的唐思安有家。唐思安小心翼翼的把旧瓷瓶清洗干净,然后爱惜的放好,怀揣着梦想,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唐思安津津有味的吃着,姥姥的泡菜。 第二天晌午,唐思安带着一只破麻袋,出现在了菜市场。 唐思安是个大高个儿,有几分走秀的资质,只要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菜市场,摊主们一下子就都不困了。他们有的叫他小唐,有的干脆叫他哑巴。 “喂!哑巴……”卖萝卜的摊主喊了一声,然后朝着唐思安招了招手。 唐思安拿着麻袋,一溜小跑儿跑了过去,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摊主,意思是说:有啥好东西给我呀? 摊主指了指旁边一堆劈下来的萝卜樱子,说道:“这些你拿走吧。” 唐思安那染满污垢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带着些许感激,点了点头,然后摘了一些嫩的,装进麻袋里。又把摘剩下的,帮摊主扔掉。 就这样,唐思安在菜市场转了一圈,虽然没啥好东西,但是,麻袋已经装的鼓鼓的了。最后,唐思安在卖调料的摊位前面站住了,伸出黑漆漆的手指,挠了挠发痒的头皮。 “想要辣椒面儿啊?”摊主说道。 唐思安羞涩的点了点头。 第295章:究竟要干什么呢? 瓢泼大雨很突然的从天而降,以报血海深仇的气势,愤怒的扑向大地。那气势汹汹的气势,和气焰嚣张的气焰,很快,就在天地之间,扯起了一道液体的屏障,那屏障或许是要警告所有的人,下雨了。生活在现代化大都市的人们,眨眼之间变得凌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那种混沌崩溃的状态,让人类的进化变得微不足道。看不见车,看不见楼,也看不见人,只看见鳞次栉比的青松被雨水打上了马斯克,在模糊中颤抖,仿佛世界就要毁灭了似的。 环卫工人廖奇效正在街上扫马路,簸萁里的一捧黄土,还没来及装上三轮车,就被突如其来的雨,冲成了“咖啡”,只是那一簸萁“咖啡”的味道,有点儿土。 话说,廖奇笑也是一名环卫工人,跟季有途在一个单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廖奇笑姓廖,寂寥难耐的廖,名叫奇笑。廖奇效很穷,跟季有途一样穷。廖奇笑也想像别人那样坐着飞机,满世界嘚瑟,但是!他只有一把扫帚。廖奇效也想像别人那样吃喝玩乐,但是!他的存款不到五位数。廖奇效也想像别人那样搂着小姐姐的腰,但是!又有哪个小姐姐会让他搂呢?廖奇笑的生活就像是富人鞋底儿上的一小撮土,连印个脚印都不够。 眨眼之间,公路淹了,马路淹了,道路淹了,铁路也淹了。所有的路都不存在了,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廖奇效拼命的蹬着三轮车,但是返回清洁队是来不及了,他远远地看见废弃的街心公园那边,有一座废弃的公厕。廖奇笑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一骨碌从车上翻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 廖奇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抢在雨停了之前,到废弃的公厕里面,避一避雨。 廖奇效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整了整凌乱的发型,拖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走进了那间公厕,然而!廖奇笑却不知道,那里,其实是唐思安的家。 公厕里面静悄悄的,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满了诡异,外面的雨水声,经过墙壁的过滤,变得有些尖锐,就像是灵魂在拍打着空空的脑壳。 廖奇效本来不想往里面走,就在门口避一避雨就行。然而公厕门口的一把雨伞,吸引了廖奇笑的视线。廖奇笑就想先拿去用一用,等明天上班的时候,他再顺路给送回来。 然而!就在廖奇笑弯腰拿雨伞的时候,廖奇笑一眼看到了墙角的旧瓷瓶! 廖奇笑虽然是个环卫工,但是,他对文玩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平时工休的时候,药奇效经常去文玩市场转一转,哦不,廖奇笑经常去文玩市场转一转,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捡个漏儿什么的。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廖奇笑拿起了墙角的旧瓷瓶。并且根据瓷瓶的形状,表面的色泽,以及皲裂的图案分析,估计很可能是一件古董。究竟有多古,廖奇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确定是一件古董。 廖奇笑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价值连城的话,他就发了,买车买房不用说,他也能坐着飞机,搂着小姐姐,满世界嘚瑟了。想到这些,廖奇笑扔下雨伞,脱下外套,把瓷瓶包起来,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 大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雨就奇迹般的停了,天边隐隐约约的,升起了一道彩虹。 唐思安满心欢喜的回到公厕,然而,那只旧瓷瓶却不翼而飞。一麻袋的菜,“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弄的唐思安差点儿哭出来。 难过之余,唐思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冲出厕所,朝着那座高级会所跑去。 唐思安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一路飞奔,以他那样走秀的身材,在路上飞奔,是非常突兀的,以至于路上的行人全都不困了,视线追踪着唐思安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这个玉树临风的乞丐,究竟要干什么? 唐思安不顾一切的跑到了会所门口,紧接着,就不顾一切的在垃圾堆里面寻找,翻着翻着,唐思安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因为在垃圾堆的最下面,还放着一只旧瓷瓶,跟之前的那只,一模一样。 唐思安一把将瓷瓶抱在怀里,激动的热泪盈眶。 然而! 就在唐思安抱着旧瓷瓶爱不释手的时候,高级会所里面,却在争吵。 就听一个男的大声说道:“那对瓷瓶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准备送给一个大人物,你知不知道,那将关系到我的前途!” 女的很委屈,讲话伴着哭声:“我怎么知道,呜呜呜,那两个瓷瓶土的掉渣,我就给扔了。两个破瓶子而已,呜呜呜,你再买一对新的不就行了,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再买一对新的?你说的轻巧,那是我托地产界的朋友,让他们在施工刨地基的时候,从工地上搞到的。你知道那两个瓶值多少钱吗?那是文物,几千年才出那么一对,不是到超市就能买得到的!”男的气的跟什么似的。 第296章:麻烦您给看看 廖奇笑穿着一件有些不合时宜的长衫,戴着口罩,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面,他要干什么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知道他很紧张。只见廖奇笑两只手紧张的攥在一起,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要见一个从没见过的人,是文玩市场的一位朋友介绍他过来的,据说是个挺权威的文玩鉴定专家。 房间宽敞明亮,有序的摆着几样中式家具,尤其是那张长条型的桌子,特别野兽派,就像是从山里面刚刚刨出来的一块,有些扭曲,有些狰狞的石头,也许是木头。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幅蹩脚的国画,那国画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就是潦潦草草的泼了一些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仿佛就快世界末日了,专家才出现。 廖奇笑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 一个男人像一阵风似的,吹进了那个房间。那男人戴着口罩,个子不高也不矮,身材不胖也不瘦,穿着一套,对门襟一字扣袢的唐装,而且还是白色的,显得特别有文化,手里拿着一把画的乱七八糟的折扇,天气一点儿都不热,但是,他仍然把折扇打开,悠然自得的摇着。 廖奇笑赶紧站起身,姿势特别恭敬:“您就是牛祥东,牛老师吧?是文玩市场的一个朋友,介绍我过来的……”廖奇笑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 唐装男人看到廖奇笑不合时宜的长衫,有些鄙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廖奇笑,而是合上折扇,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坐吧。”然后就走到窗台前面,拿起喷壶,漫不经心的开始浇花。 显然,刚刚进屋这个,样子很跩的唐装男人,姓牛,名叫牛祥东。廖奇笑之所以叫他牛老师,而不是叫他牛老板,主要是显得有文化。 廖奇笑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眼,他也不在意牛祥东鄙视,还是不鄙视,只管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并且从脚边拿起一个包袱,很礼貌的说道:“牛老师,我这次专程过来打扰,主要是想让您给看看这个……”说着,廖奇笑捧着包袱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 桌面已经被笔墨纸砚,和蹩脚国画占的满满的,廖奇笑的包袱实在放不开,只好抱在臂弯里,就像抱着一只波斯猫。然而,牛祥东仍然在浇花,看也不看廖奇笑一眼。 廖奇笑站在那里,尴尬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咳嗽了一声:“牛老师,麻烦您给看看。”廖奇笑说着解开了包袱,紧接着又露出一个包袱,廖奇笑又解开第二个包袱,紧接着又露出一个包袱,廖奇笑又解开第三个包袱,这才缓缓的露出了古瓷瓶。 牛祥东很敷衍的瞥了一眼,哪知,这一瞥,牛祥东顿时就惊呆了! 牛祥东急忙放下手里的喷壶,走到野兽派桌子的后面,将满桌子的杂物随手拨到旁边,然后戴上手套,戴上眼镜,小心翼翼的,把廖奇笑手里的瓷瓶,接了过去。 牛祥东举着放大镜,围着那个瓷瓶转来转去。 廖奇笑很紧张,他仍然把两只手攥在一起,就像当年等待高考结果似的。 等了好半天,才听见牛祥东说了一句:“这不是现代仿品,这是宋代哥窑的真品!”牛祥东说着,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将视线转向了廖奇笑:“这件宝贝,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嗯……”廖奇笑迟疑着,他不太擅长说瞎话,更加不会编一个祖传的故事,迟疑了半天才,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不瞒牛老师,我是在一间废弃的公厕捡到的。” “废弃的公厕?!”牛祥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面,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总之,鉴定结果出来了,瓷瓶和廖奇笑都上了新闻,廖奇笑简直成了环卫工人的神话,扫马路扫出了价值连城的宝贝。三十万,廖奇笑得到了三十万人民币,虽然比他预期的少了一点点,但是廖奇笑第一时间就出手了。因为廖奇笑知道,那个瓷瓶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放在他手里,夜长梦多。 专家和媒体推测,那只古瓷瓶应该是一对,如果能找到另一只的话,应该会更加值钱。 消息传出去之后,所有的环卫工人都兴奋起来,到处寻找另一只瓷瓶。五万多个公厕,一时间变成了寻宝的风水宝地。 值得一提的是,从那天开始,牛祥东的条案上,经常都会摆上几只瓷瓶,请牛祥东鉴定。有装酱香茅台的瓷瓶,有装五粮液的瓷瓶,有装碧螺春的瓷瓶,有装安宫牛黄的瓷瓶,甚至还有装速效救心丸的小瓷瓶,虽然没有一件是文物,但是,牛祥东的鉴宝费没少赚。 第297章:多么美的厕所啊! “那个古董瓷瓶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吗?”季有途坐在马路牙子上,背后是一间废弃的公厕,只见他面前躺着一把大扫帚,手里捧着一碗方便面,“啼哩凸噜”吃的挺香。在季有途的身边,坐着两个新来的环卫工人,一个戴着口罩,另一个也戴着口罩,只是一个戴着黑口罩,另一个戴着白口罩。当然,两个人叫什么,并不重要。 “好么,能没听说嘛,廖奇笑这次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黑口罩说了一句。 白口罩立刻接过了话茬:“听说是避雨的时候,在厕所里面捡到的。” 就看季有途拿起一根直挺挺的黄瓜,“咔嚓”一掰两开,随手递给黑口罩半根,然后,“咔吧咔吧”嚼起了自己手里的那半根,并且含含糊糊的说道:“我昨晚看新闻上说,那个古董瓷瓶,很可能是一对儿。” 黑口罩把那半根黄瓜,又一掰两开,递给了白口罩一半。 白口罩摇了摇头:“我不吃,戴着口罩呢。” “你不吃拉倒,我吃。”黑口罩说着,摘下了口罩,突然!黑口罩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背后的厕所,愣了愣:“在厕所找到的!这里会不会有另一只?”话音未落,黑口罩和白口罩就争先恐后的,冲进了背后的厕所…… 季有途把碗底儿的面条儿,连汤一起倒进嘴里,然后把空碗撂一边儿,伸手抹了抹嘴巴,不慌不忙的的说了一句:“这俩傻小子,我刚刚已经找过了,没有啊。” 季有途的话音缥缈了,在瑟瑟的秋风中渺茫着,随着路边枯黄的落叶一起,缥缈着,混合在沙沙声之中,激起了很多美好的憧憬。 总之,别管真的还是假的,寻找另一只瓷瓶的活动,已经悄悄的开展起来。不仅如此,而且还引起了境内境外的古董商,和贩卖文物团伙的极大兴趣。 来自法国的文物收藏家瑟鲁斯,结束了香港的拍卖会之后,带着他的妻子拉棒斯,和他的合伙人彼伯里奥斯,也出现在了那座城市的机场。他们此次专程来到那个不知名的小地方,无非就是为了那对,宋代的,瓷瓶。 一辆卡其色的轿车,像一缕秋风那样急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风景都差不多,似乎有些乏味了,只有一棵接一棵的树,从窗前飞快的掠过。 突然!一间孤零零的公厕,出现在卡其色轿车的车窗上。 后排座位上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呼,仅仅是惊呼,就能让人感到神魂颠倒:“噢!亲爱的你看,多么美的厕所啊!”讲话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物收藏家瑟鲁斯的妻子,拉棒斯,一个可以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女人。 “是啊是啊亲爱的……”瑟鲁斯也兴奋了起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金矿。”紧接着,瑟鲁斯不失时机的,用拙劣的中文吩咐司机:“请棒窝们,挺一下撤子,刻以吗?”其实,瑟鲁斯的中文很好,所以司机一下子就听懂了。 “先生,你们是要去厕所吗?”司机对此表示担忧:“先生,这间厕所是废弃的,里面很脏,不能用的。不如我送你们去前面的麦当劳如何?” 瑟鲁斯和拉棒斯,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不!不!不!窝们部去麦当酪,窝们九要去,这间厕缩。” 司机一副茫然的表情:“你们确定,要去这间公厕吗?” 拉棒斯果断的回应:“是的!九是这间!” 司机无奈的摇了摇头,卡其色的车子飞快的驶下高速公路,停在了那间废弃公厕的门口。瑟鲁斯和拉棒斯先后走出车厢,就像欣赏名胜古迹那样,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才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公厕周围的建筑已经拆掉了,碎石瓦砾还没有清理,就堆在公厕的两边,厕所外面的围墙上有一个编号:3301。 拉棒斯用很温柔的声音,对瑟鲁斯说道:“亲爱的,你去男的那边找一找,我去女的那边找一找,好不好?”话音未落,拉棒斯就欢快的冲进了厕所,像一只追赶蝴蝶的,漂亮的猫。 瑟鲁斯对着拉棒斯的背影,低声呢喃了一句:“好啊好啊亲爱的,你说什么都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世事无常,废弃公厕陡然变成了香饽饽。 环卫工在找,文玩爱好者在找,中国人在找,外国人也在找。只有廖奇笑知道,之前那只古瓷瓶是在哪间公厕发现的,但是,廖奇笑有些心虚,他的潜意识总觉得是偷了乞丐的东西,所以他不敢再去那里,不敢面对那个丢了瓷瓶的乞丐。 唐思安对外面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他的泡菜已经弄好了,虽然不像小时候吃到的那么好吃,但胜在是他亲手做的。唐思安每天抱着另一只旧瓷瓶,美滋滋的吃着泡菜。 然而,那些寻宝的人,迟早会找到唐思安那里的,唐思安却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掠夺者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298章:都不是外行 瑟鲁斯和他的妻子拉棒斯,兴致勃勃的跑进厕所,却捏着鼻子从厕所里面出来,从他们表情的扭曲程度,就可以判断出厕所里面有多惊悚了。然而,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兴致勃勃。 就听瑟鲁斯对司机说道:“开扯吧,窝们要导下意个厕所去。” “哦不,亲爱的……”拉棒斯习惯性的发出一声感叹,同时耸了耸她的香肩,对瑟鲁斯说道:“不要急着去下一个厕所,我想我们应该在周围转一转,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 瑟鲁斯从来都是无条件顺从拉棒斯的,即便他不同意,也会无条件表示顺从:“你的建议太好了亲爱的,就照你说的办。我们的金矿必须我们亲自去挖,无论有多么……哦,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能不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别人。” 在瑟鲁斯的指挥下,卡其色轿车再次启动了,按照拉棒斯的意图,在高速公路上转来转去,一直转到天黑。 司机也搞不懂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只知道他们对厕所特别感兴趣。似乎他们这次到中国来,就是为了游览厕所。 然而,就在瑟鲁斯和他的妻子拉棒斯,废寝忘食的,挨个厕所寻找的时候…… 朕,君,和帝,凭借着他们身上的三份地图,兜兜转转的,找来找去的,又回到了那座小城。他们并不是来找厕所的,他们是来挖掘文物的。朕可是一位资深的文玩爱好者,只要是文物,打他眼前一过,他就能立刻看出,是真还是假。君和帝也都不是外行。 从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君就一直在讲电话,虽然他会讲一点点汉语,但是,在着急的时候,或者是吵架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用母语。君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很气愤,而且越讲越大声,最后简直就是在歇斯底里的咒骂。 君的电话讲了很久从语气上可以感觉到,他在和什么人交涉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且出了很严重的状况,即使在挂断电话之前,君还暴躁的讲了几句粗话,或者是脏话。 帝的汉语最糟糕,但是,他很喜欢讲汉语,于是就用一嘴的错别字,对谈话结果表示关心:“怎摸样?窝们的住处,招到了美右?” “没有没有没有。”君气呼呼的摇了摇头:“真是一群劣等人!一群猪!”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着一些,表达愤怒的动作,来辅助他的不满情绪:“你说可气不可气,我们来之前预订的房间,旅馆居然租给了别人!我的上帝,预定的房间,也能租给别人?那我们还急急忙忙的预定,干什么呢?!这和没有预定,又有什么区别呢?” 帝继续用一嘴的错别字,表示关心:“那怎摸办?难道让窝们水到大街上吗?” “教你多少遍了,那是我们,我们,屋哦我,不是窝们。”君急赤白脸的对帝说道。 关键时刻,朕开口接过了话茬:“亥有其踏的房间吗?卧们可以住其踏的房间。” “其它房间有。呐,我们之前预订的是三个单人间,但是旅馆说已经有人住进去了,要给我们换成一个三人间。我跟他们讲,我们不是来住集体宿舍的留学生!怎么可以这样不讲信用!这些该死的猪!”君的情绪仍然还很激动,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爱激动的人。 而朕就随和多了,漫不经心的说道:“物所谓了辣,住散人间九住散人间,价格还便宜呢。难道你怕卧们,头看你的大底裤不成?” “哦不!三个人睡一个房间,我会内分泌失调的!”君继续着他的激动。 朕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你的内分泌恨毫,但是,入果水大街的话,卧们斗会内分泌试调的。有地方住,纵比妹有地方住的耗。” 君却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不!我跟他们说了,住三人间绝对不行,我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让他们做成这单生意!我已经把预订退了,押金我也不要了,但是我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 君的冲动,让朕哭笑不得:“那耗拔,你敢的恨漂亮,那你九做耗,内分泌失调的准备拔。” 君本来以为换一家旅店就行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疫情期间,很多旅店都不接待旅客。朕只好打电话给李热笆,让李热笆给想想办法。 等了好半天,一直等到天黑,才接到李热笆的电话。朕的脸上泛起了一些和蔼:“逆们不用着急,李热笆说,果一会儿,踏来借卧们。” 第299章:经过一番努力 那种一嘴错别字的声音,缓缓的飘进了机场的咖啡厅。机场的咖啡厅很简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雅,但是价格,却比想象中贵的多。 一杯咖啡没喝完,李热笆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在李热笆朋友的帮助下,朕,君,和帝三个人,机缘巧合的,下榻了在那座高级会所。就是唐思安捡到瓷瓶的地方。只是朕和君想到内分泌失调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文物,之前就丢在他们的窗外。 话说,境内就没有人,对古董瓶感兴趣吗?有。是谁呢?是一个贩卖古董的人。这个人姓姚,很怪的一个姓,名叫姚之谦,不知道是真的叫姚之谦,还是用的化名,反正也是个玩儿古董的行家。与瑟鲁斯和朕不同的是,姚之谦并不收藏古董,他只是古董的搬运工,说的法制一点儿,就是文物走私贩卖团伙的老大。当然,姚之谦的这一真实身份是保密的,尤其不能让警方知道,所以对外,他通常跟人家说是,做服装生意。 在淘古董这方面,姚之谦有姚之谦的人脉,他不是一个人单干,他手下有一帮小弟。如果说,在那座小城,出现了一对宋代古瓷瓶的话,那么就不可能只有一对古瓷瓶,估计会有一批新鲜出土的古玩。姚之谦的出现,不仅仅为了一对古瓷瓶,而是为了那一批新鲜出土的古玩。所以说,姚之谦不只是要找到那只古瓷瓶的下落,更重要的,是要打听到古瓷瓶的来源。 回过头来继续说拉棒斯。哦不,还是先说朕,君,和帝。经过一番努力,朕,君,和帝,总算是找到了睡觉的地方,不用睡大街了。李热笆通过她的朋友,给朕,君,和帝,在高级会所里面,租了一套房间。房间里面有三个卧室,正好每人一个,与旅馆不同的是,那里不是按天收费的,至少需要交一个月的房租,朕,君,和帝,都很满意。 虽然住进了高级会所,但是,君仍然有点儿内分泌失调,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着那张,让人琢磨不透的藏宝图。当第一缕阳光铺满整个房间的时候,君便独自一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住所。 距离那座高级会所不到二百米,有一家小有名气的早点铺,店铺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君只认识其中的两个字“永和”,后面的字写的太潦草,君认不出来。但是那红色的小屋,和门口的稻草人,让君觉得很感兴趣,估计可能味道还不坏。 君兴致勃勃都走了过去,用他那不太流利的汉语,随便点了几样,然后就坐在店铺门口的露天座位上,一边欣赏街景,一边吃着那些味道奇怪的食物。对于君来说,那座城市的一切都很陌生,人群车辆是那么的忙碌,那么的拥挤,就像被赶着吃草的羊群。或许唯一让君感到熟悉的,就是早上的阳光。 朕和帝起床后到处寻找君,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打电话联系之后,才找到了红色小屋和稻草人。 君替朕和帝也要了两份早餐。 帝见桌上有一杯白色的液体,以为是牛奶,于是端起来就是一口,但立刻又喷了出去:“这是甚么呀?给猪贺的吗?” 君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玩意儿叫豆浆。给这座城市的旅馆老板喝的。” “恨难喝吗?让卧唱一唱。”朕也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巴,漫不经心的说道:“卧觉得……亥克以,就像是一杯,忘了加咖啡的植脂末。” 帝用一嘴错别字,继续抱怨着:“物千年的问化,他们九喝植脂末?” “行啦,有植脂末贺,九部错了,别忘了,卧们九是为了物千年的问化来的。”朕终于想起了正经事儿。 “是啊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君认同的点着头:“但愿他们的文物,不会像他们的饮料那么糟糕。” 就在这个时候,唐思安出现了。 之前,唐思安在高级会所那边拾荒,但是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就想到永和这边来,看看能不能找点儿吃的东西。 此时此刻,朕,君,和帝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千里迢迢要找的那批文物,就和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有关。 唐思安一边抓着身上的痒痒,一边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那一排红房子走去。他个子很高,在人群中走过,一下子就吸引了人们的视线,也吸引了朕,君,和帝的视线。 红房子门口的露天餐桌上,几乎没剩下什么吃的东西,大部分顾客都是光盘后离开的。只有一张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纸杯,里面有不到一毫升的豆浆。唐思安拿起纸杯,昂起脖子,抖落了半天,只喝到一滴。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巴,继续在那些空荡荡的餐桌上寻觅…… 第300章:他们都扫马路去了 朕好奇的注视着唐思安的破棉袄。就看见唐思安的破棉袄,在红润的朝霞中摇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唐思安在距离朕最近的一张桌子旁边,站住了。 就在朕惊讶之际,只见唐思安突然解开那件露着棉花的棉大衣,把桌上剩下的半根油条,和狼牙狗啃的一角烧饼,揣进了怀里。之后,把破棉袄的衣襟搭上,又紧了紧系在腰上的麻绳,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喂,先生。”朕用蹩脚的中文,对唐思安喊了一嗓子。 唐思安有些茫然,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叫他先生。 朕见唐思安愣在那里,于是端起面前的餐盘,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朕拍了拍他唐思安的肩膀。 唐思安猛然回头,差一点碰翻了朕手里的餐盘,因为,这辈子也没有人拍过唐思安的肩膀,人们都怕蹭一身虱子。突然有人拍了他,唐思有些慌张,他两眼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朕,感觉有点儿害怕。 然而,朕却把餐盘递到唐思安面前,和蔼可亲说道:“哲些,给你拔。” 唐思安顿时就惊呆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好心的人?唐思安暗自问自己。他纠结着抓着自己的衣角,很想要,却又不好意思要。作为一个资深乞丐,唐思安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接受别人的施舍。 “拿着拔。”朕把餐盘塞到唐思安怀里,唐思安这才接过餐盘。对于朕的施舍,唐思安很想说一声谢谢,但是!唐思安不会讲话,于是双手端着餐盘,给朕鞠了个躬。 朕微微一笑:“部用感季卧,是赏帝,让卧者么做的。”对于一个上帝的信徒来说,朕应该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唐思安不懂什么上帝不上帝的,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外国人,而且他觉得,面前这个外国人是好人。他一边连连鞠躬,一边把餐盘里的豆花和包子揣进怀里,又给朕留下一个世界上最阳光的笑容,以此表示对朕的感激,之后,才转身离去。 唐思安好开心,他经常看见红房子那边,人们吃着香喷喷的包子,那气味,闻一闻都让人陶醉,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尝过。而这一次,朕给了他整整一大盘。那几个包子揣在唐思安的怀里好温暖,而唐思安的心里却好满足,他准备带着包子回去,配着泡菜一起吃。想到这些,唐思安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日夜更迭,时间匆匆,人们对于寻找瓷瓶的热情渐渐的淡漠了。而扔掉瓷瓶的那个女人,却还在拼命的打听瓷瓶的下落。因为,他的老公给她下了最后通碟,如果她找不回那对瓷瓶的话,就跟她离婚。 按照新闻报道,那女人举着一张旧报纸,在清洁队找到了廖奇笑。 时间是早上七点多钟,那是一天刚刚开始的时间,而环卫工人们,却已经完成了第一个阶段的工作,蹬着三轮车,陆陆续续的返回清洁队。 那女人就站在清洁队的大门口,她没有化妆,面色十分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脑门子上的留海,都支棱起来了,显然是心事重重,顾不上打扮。她自己都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听着老公的责骂,每天活在眼泪和争吵之中。她手里紧张的攥着那张旧报纸,报纸已经被她攥出了褶子。 清洁队的门房老刘人很好,见那女人心急如焚,于是就一个劲儿的安慰她:“大姐别着急,报纸上登的那个人,就在我们这里工作。他们都扫马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进来喝杯水,慢慢等。等他来了,我帮你叫他。” 那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远方。 人要是有了钱,腰杆就硬了,虽然还是那套橙红色的环卫工制服,但是,此时此刻穿在廖奇笑的身上,简直就是明星同款,仿佛要穿着那套工作服,去出席颁奖礼似的。只见廖奇笑不慌不忙,沉稳的蹬着三轮车,表情是那么的祥和,动作是那么的从容。那些鄙视他的眼神,早已变成了风中的砂子,再也无法动摇他的心了。 那女人远远的看见廖奇笑,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迎着三轮车就扑了过去,就像追着明星要签名的粉丝。 廖奇笑赶紧捏闸,从车座上跳了下来。 不等廖奇笑站稳脚跟,那个女人就举着报纸迫切的问道:“你就是报上登的那个环卫工人吧?我可找到你了,你快告诉我,那个瓷瓶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第301章: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廖奇笑顿时就惊呆了,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这个嘛……”廖奇笑本能的看了看周围的同事…… 紧接着,那个女人又发出了一大串逼问:“你快说啊,求你了,你快告诉我啊,那个瓷瓶你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说到最后,那个女人还冲动的抓着廖奇笑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起来。 其他的环卫工也以为那女人是来追星的,于是全都上前围观。却见那女人很冲动,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拉开了那个女人。有的同事还好心好意的在一旁劝说:“大姐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就算你崇拜他,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工作呀。” 那女人语无伦次的说着:“不是的,我只是想问问他,那只古瓷瓶,他是在哪里捡到的。” 清洁队的领导也被惊动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远远的就皱着眉头喊:“什么人呀?吵吵闹闹的,不许在这里闹事,否则我叫警察了啊!” 所有的人看见领导亲自出面,立刻变得拘谨起来,并且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让领导过去。 领导首先带着责问了解情况:“怎么回事儿?是谁让她进来的?” 门房老刘赶紧点头哈腰的承认错误:“对不起领导,是我让她进来的。” 领导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她什么人啊你就让他进来?以后告诉她们,要追星到外面去追,这里是清洁队,办公场所,闲人免进知道不。” 门房老刘又能说啥,只能无条件听领导的呗,所以一个劲的自我检讨:“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不该把大姐放进来。” 那个女人见是领导来了,忽的转过身,涕泪横流的拉住了领导的手:“你就是清洁队的领导吧?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女人这样一闹,清洁队的领导也没了脾气,态度和蔼了许多:“这位大姐,有话慢慢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儿啊?” 那女人伸手一指廖奇笑,激动的说道:“他捡的那只瓷瓶是我丢的!他偷了我的瓷瓶!” 所有的人包括领导在内,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向了廖奇笑。 廖奇笑看着大家鄙夷的目光,心中越发有些忐忑,于是硬着头皮替自己辩解:“怎么可能呢,我知道你是谁呀?哦,随便来一个人,跑到清洁队闹一闹,说瓷瓶是她的,我就给她?我就是开景德镇的,也烧不出那么多瓷瓶呀。” 廖奇笑的同事觉得有道理,大家纷纷插话:“就是就是,你说瓷瓶是你的,怎么证明?” 那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无话可说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个女人赶了出去,而且还七嘴八舌的谴责着。 有的说:“这年头儿,真是什么人都有。” 有的说:“分明就是来讹钱的。” 有的说:“直眉瞪眼就说瓶子是她的,以为骗子那么好当啊。” 有的还提醒廖奇笑:“以后出来进去小心点儿,树大招风。” 那女人也不走,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廖奇笑,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外。 为了弥补之前的错误,门房老刘朝那个女人挥了挥手,学着领导的样子说道:“走走走,这里是办公场所,闲人免进。再来闹事儿我们就叫警察了啊。” 那女人哑口无言了,一脸无奈的消失在了大门口。 下午的工作仍然忙忙碌碌,那个女人的闹剧,不知不觉的就平息了。 廖奇笑下班后,哼着歌儿,春风满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从那只瓷瓶出手之后,廖奇笑整日都是春风满面,生活变得更有滋味了。 突然! 白天大闹清洁队的那个女人,从斜下里蹿了出来,摊开双手,拦住了廖奇笑的去路。原来白天的时候,那个女人只是表面上走了,其实一直躲在暗处,悄悄的盯着廖奇笑,见此刻天黑无人,便再次现身,她打算继续追讨那对瓷瓶。 廖奇笑显出一脸的疲惫和无奈:“你到底要闹哪样啊大姐?” 此时此刻,那女人似乎冷静了许多,她只想找回瓷瓶,并不想无理取闹,于是就跟廖奇笑耐心的解释:“廖师傅,你听我说,我姓刘,名叫刘亦芬,就住在城东的那所座高级会所里面。我不是骗子,那对瓷瓶真的是我的!” “你闭嘴!”廖奇笑一听就急了,他最怕提起瓷瓶的事儿,因为他已经把那只瓷瓶换成了钱,为了保住那笔钱,他可以不要命,于是,压低了声音,却很严厉的对那女人说道:“你闹够了没有,再胡搅蛮缠,我叫警察了。” 第302章:月光下的凌乱 “别,千万别叫警察……”刘亦芬一脸慌乱的说道:“你先别叫警察,听我把话说完。那对瓷瓶本来是我老公拿回来的,说是要送给一个大人物。他也没告诉我一声,结果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以为是垃圾,就给扔了。哪曾想,我老公发现后跟我大吵了一架,说那对瓷瓶是文物,而且还让我必须把瓷瓶找回去,否则就要跟我离婚。我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确定,你捡到的那只瓷瓶,就是我之前扔的,所以我就按照报道,挨个清洁队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知道,瓷瓶你已经卖了,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买回来,关键是还有一只,所以,想请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捡到的瓷瓶?” 刘亦芬一再恳请廖奇笑说出瓷瓶的来源,说到急切的时候,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而且还要给廖奇笑下跪。 廖奇笑铁了心,无论刘亦芬说什么,他死活儿就是不肯说出瓷瓶的来历,因为瓷瓶已经卖了,钱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就听廖奇笑斩钉截铁的说道:“行了,你别演戏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骗我告诉你另一只瓷瓶的下落,还搬出大人物来压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在一间公厕里面捡到的瓷瓶,跟你说的什么高级会所,什么大人物根本扯不上关系。” 听廖奇笑这么一说,刘亦芬反而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追问:“你是说公厕?是哪间公厕?” 廖奇笑不屑的“嘁”了一声,扭头就走。刘亦芬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一把拉住廖奇笑的胳膊,期待的注视着廖奇笑,眼神里面闪着泪光,激动的恳求着:“到底是哪间公厕呀?告诉我吧,求你了。” 廖奇笑仍然拒绝,用力甩开了刘亦芬,哪知又被刘亦芬二次拉住,纠缠不休。 廖奇笑甩了又甩,差一点把刘亦芬推倒,但刘亦芬仍然不肯善罢甘休。只见刘亦芬很突然的扯开衣服扣子,一头扎进廖奇笑的怀里,死死的抱紧廖奇笑,与此同时,还压低了声音威胁廖奇笑:“我警告你,立刻告诉我是哪间厕所,否则我就叫非礼了。看看警察来了,是抓你,还是抓我!” 廖奇笑顿时大惊失色,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身体本能的抗拒着,但越是抗拒,现场就越是凌乱。仿佛一下子陷进了沼泽里面,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华灯初上,嘈杂的大街小巷在皎洁的月光中,变得朦胧,只留下一些若隐若现的轮廓,以及廖奇笑挣扎的倩影。那挣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廖奇笑就屈服了,他差一点而给刘亦芬跪下。最终两人达成了协议,廖奇笑答应带刘亦芬去公厕,但是,刚刚月光下的凌乱,刘亦芬永远不许说出去。 与此同时,瑟鲁斯和他的妻子拉棒斯,找来找去的,也找到了街心花园的那间公厕…… 在街心花园的这一边,廖奇笑指了指公厕的方向,对刘亦芬说道:“呐,就在那里,从月亮门进去就看见了,公厕里面的气味太刺鼻,我对那种气味过敏,一进去就哮喘,你自己去吧。” 刘亦芬想了想,然后答应了:“好吧,我自己进去就我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着,不许走开。如果你敢骗我,我明天就去单位找你的领导!”说着,刘亦芬朝着廖奇笑挥了挥拳头。 在街心花园的另一边,瑟鲁斯和拉棒斯从卡其色轿车里面出来,手牵着手,向公厕方向走,远远的就听见了拉棒斯温柔的声音:“亲爱的你看,那边有一间公厕,好漂亮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瑟鲁斯和拉棒斯,手牵着手,走进了那片荒草地。突然!从瑟鲁斯和拉棒斯的背后,冒出来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几个人影暴露在荒凉之上,显得特别突兀,但是,瑟鲁斯和拉棒斯却没有察觉。 就听见一个蚂蚱似的声音说道:“跟着那个外国娘们儿转悠好几天了,除了厕所哪儿都没去过。那俩老外别是傻子吧?” 另一只蚂蚱不耐烦的蹦出来一句:“谦哥让你跟着就跟着,啰嗦什么。” 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第三只蚂蚱的声音:“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彼伯里奥斯呢?” “彼伯里奥斯去农村了。”第一只蚂蚱随口回应了一句。 “去农村逛厕所吗?” “对,农村的厕所口味重,更适合他。” 第三只蚂蚱顿时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啊。” “行了,你别这样那样的了,快走吧,如果把人跟丢了,谦哥会宰了你的。” 就这样,瑟鲁斯和拉棒斯在前面走,姚之谦的几个小弟,悄悄的在后面跟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就来到了街心花园的公厕。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刘亦芬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走进了月亮门…… 第303章:紧紧的抱在怀里 那天晚上的路灯似乎特别亮,把厕所里里外外照的一片苍茫,那些垃圾和垃圾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给一间普普通通的厕所,增加了许多神秘。 刘亦芬的脚刚刚迈进门槛,一只老鼠就“吱”的一声蹿了出来,把刘亦芬吓了一跳。废弃公厕的老鼠根本不怕人,瞪着好奇的眼睛,注视着刘亦芬,直到刘亦芬躲着脚,朝那只老鼠吼了几声,老鼠才懒洋洋的走开了。 惊魂未定的刘亦芬,娇喘微微的站在门口,没等平静下来,就看见厕所中间的凉席,很突然的掀了起来,紧接着,从凉席下面,坐起来一个男人,并且用惊恐万状的眼神,直愣愣的注视着刘亦芬,也不说话。 “啊!鬼啊!”刘亦芬本能的大叫了一声。 话说,从凉席下面坐起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思安。之前,唐思安卷着凉席睡的正香,就因为刘亦芬跺脚,整个地面随着颤动,把唐思安吵醒了。 唐思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亦芬,刘亦芬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思安,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很害怕。 还是刘亦芬胆子大,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貌似关切的对唐思安说道:“你住在这里呀,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不过没关系,你继续睡,我随便转转,一会儿就走。” 唐思安仍然一言不发,心里话儿说:这女人真奇怪,一间废弃的厕所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刘亦芬见唐思安不讲话,以为唐思安是个傻子,于是绷紧的面孔,终于放松下来。之后,刘亦芬就像到了自己家那么随便,这里翻翻,那里翻翻,还时不时嫌弃的拍拍身上的土,翻来翻去的,就翻到了那只瓷瓶。 刘亦芬轻轻的“啊”了一声,脸上立刻染满了惊喜。 就在刘亦芬惊喜的一瞬间,唐思安手快,一把拿起那只瓷瓶,紧紧的抱在怀里,并且敌意的注视着刘亦芬。 刘亦芬假装很友好:“小伙子,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哦。你抱着的那个瓷瓶,其实是我丢的,还给我好不好?我们交个朋友,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 好吃的,对于唐思安来说,简直太重要了,但是!唐思安却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把瓷瓶抱得更紧了。 刘亦芬向前逼近几步,继续对唐思安说道:“你拿着那个瓷瓶没有用的,不能吃也不能穿。不如把瓷瓶还给我,我明天就给你送几件衣服过来,送你一件不露棉花的棉袄,好不好?”说着,刘亦芬伸出手去,试探着去拿瓷瓶。 唐思安再次抱紧了瓷瓶,把整个身体都护在瓷瓶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刘亦芬。 高跟鞋随着唐思安的躲闪,转来转去,在水泥地面上踩出密集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刘亦芬得手了。 只见刘亦芬一把抓住了瓶口,紧接着,刘亦芬和唐思安就争夺起来。一会儿瓷瓶靠近刘亦芬,一会儿瓷瓶靠近唐思安,一会儿瓷瓶靠近刘亦芬,一会儿瓷瓶靠近唐思安,一会儿瓷瓶靠近刘亦芬,一会儿瓷瓶靠近唐思安……总之,瓷瓶在刘亦芬和唐思安之间,来来回回的徘徊。 唐思安死活儿不肯松手,把刘亦芬惹急了,只见刘亦芬一把揪住唐思安的头发! 值得一提的是,唐思安是乞丐,没有钱理发,所以头发很长。刘亦芬一把揪住唐思安的头发,使劲揪,使劲揪,使劲揪,唐思安头发都快被揪掉了。 唐思安一时情急,忽的将瓷瓶高高的举过头顶,做出一个要摔烂瓷瓶的动作。 正所谓投鼠忌器,唐思安的这一招还真灵,刘亦芬果然松开了唐思安的头发,并且变颜变色苦苦哀求:“你别摔,千万别摔。求你了乞丐大哥,哦不,求你了乞丐大爷。把瓷瓶还给我吧,你要什么都行。” 唐思安甩了甩手,意思是让刘亦芬走开。 刘亦芬这时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乞丐并不傻,大概只是个哑巴。刘亦芬想了想,然后假装转身离开,嘴里面还好像挺那个啥的说道:“我走我走,你别摔瓷瓶啊,你千万别摔瓷瓶啊!” 唐思安见刘亦芬走开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于是就把举起的瓷瓶,慢慢放了下来。 哪知刘亦芬根本没有善罢甘休,她趁着唐思安松懈的一霎那,突然又扑了过去,愣是把唐思安给扑倒了。紧接着,两个人就在地上纠缠了起来,在纠缠的过程中,还可以听到刘亦芬断断续续的声音:“松手啊叫花子。你要是不还给我的话,当心我找人打你!” 就在这个时候,瑟鲁斯和他的妻子拉棒斯,不慌不忙的,走进了厕所。 “哦,我的上帝啊,他们在干什么呢?”拉棒斯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304章:又有人走进了厕所 见到又有人走进了厕所,刘亦芬来个恶人先告状,抢先说道:“这个乞丐抢了我的瓶子!” 刘亦芬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拉棒斯,拉棒斯的视线立刻转向了瓶子,她看见了,乞丐手里面的瓶子,就是拉棒斯梦寐以求的古瓷瓶。拉棒斯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是瓶子!亲爱的你快看,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瓶子!” 瑟鲁斯也注意到了,于是急忙阻拦刘亦芬和唐思安:“泥们部要呛!泥们者么叶蛮,悔把乒子农坏的!那克是古动,克是很珍贵的。” 拉棒斯也附和着她的老公:“是的是的,卧丈夫说的妹有错,者确实是意件古动,入果,你们愿意把这只乒子给卧们的话,卧们克以,辅给逆们钱。” 刘亦芬很惊讶!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瑟鲁斯和拉棒斯。刘亦芬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两个外国人,中文讲的这么好,她全都听懂了。 那里是废弃的公厕啊,怎么会突然进去两个外国人呢?而且一开口就提出要买瓶子。刘亦芬这一走神,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被唐思安钻了空子。只见唐思安猛然把瓷瓶夺了过去,又重新抱在怀里。然后蹲在地上,用碎砖头写了一个大字:“滚。” 拉棒斯很认真的看着唐思安写字,然后惊喜的对瑟鲁斯说道:“亲爱的,这个字我认识,这个字念gun。” 瑟鲁斯似乎明白了唐思安的意思,他礼貌的耸了耸肩,说道:“不不不,卧们亥不想棍,卧们只是想舀那只乒子,尼可以卖个恨好的价钱。” 唐思安又拿起碎砖头,毫不犹豫的在地上写了两个字:“不卖。” 瑟鲁斯似乎还想说服唐思安:“泥听卧说……” 唐思安实在不想听那些人的废话,拿起砖头,飞快的写下了一大片:“不卖不卖不卖不卖不卖……” 瑟鲁斯继续用一嘴的错别字,劝说唐思安,但是唐思安只管闷头儿写,而刘亦芬,却叽叽喳喳的,跟瑟鲁斯吵了起来:“凭什么把瓶子卖给你呀,你以为你是外国人,有钱是吧?那瓶子原本是我的,要卖也得先卖给我。” 就在这个时候,姚之谦派来的那几个小弟,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厕所。 七八个人,也许是八九个人,反正是黑压压的,站满了厕所。那些人的皮肤上全都纹着纹身,当然,也许是用纹身贴纸,贴上去的,无论怎样,总之是显得很威猛。他们的头发也很缤纷,染的红红绿绿的,手里还都拎着棍子,有的拎着的是打棒球的棍子,有的拎着的是打高尔夫球的棍子,还有的拎着的是打台球的棍子。仅仅从气势上看,就知道是一伙坏人。 为首的看上去,大约有三十九岁半,差一点儿点儿四十岁的样子,但是却染了个粉红色短寸,显得特别跩。尤其是胳膊,胳膊上纹着一道伤疤,不是真的伤疤,而是用纹身,或者是纹身贴纸,弄了一道伤疤。其他的人都叫他伤疤哥。 那些人闯进厕所之后,顿时就不困了,眼神之中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欲望,那个叫伤疤哥的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赞叹:“我的天呀!它实在是太美了,难怪谦哥朝思暮想。” 话音未落就听见“啊!”的一声,和“啊!”的一声,那声音简直可以震碎一百扇玻璃窗。 发出尖叫的是刘亦芬,还有拉棒斯。刘亦芬条件反射般的,把双手抱在了胸前,而拉棒斯就像一只被主人踩到尾巴的猫咪,一头钻进了瑟鲁斯的怀里,只是从瑟鲁斯的衣服空隙里面,悄悄的注视着那些坏人。 然而,坏人们却不以为然,就听其中一个小弟说了一句:“我们伤疤哥说的是那只瓷瓶,你们激动什么?放心,我们伤疤哥只对文物感兴趣,对女人没兴趣。”紧接着,就听伤疤哥咧开大嘴吆喝起来:“双手抱头,蹲下,都蹲下!” 拉棒斯缩在瑟鲁斯的怀里,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用母语小声说道:“亲爱的,我们报警吧。” 瑟鲁斯亲了亲拉棒斯的额头:“不行啊亲爱的,不可以报警,如果把警察叫来,我们就别想得到那只瓶子了。” 那个叫伤疤哥的坏人,似乎听见了什么,于是抡起打高尔夫球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斩在瑟鲁斯跟前的小便池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小便池碎成了渣,而那根打高尔夫球的棍子,也断为两节。把瑟鲁斯不吓了一跳。与此同时,耳边又响起了坏人们的声音:“蹲下,抱着头蹲下。听好了,我们不想杀人,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说着,伤疤哥用断了的高尔夫球杆,敲了敲瑟鲁斯的脑袋。 拉棒斯贴在瑟鲁斯的胸前,又一次说道:“报警吧亲爱的,瓶子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然而!瑟鲁斯不仅没有报警,反而却松开了拉棒斯,双手抱着头,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把惊慌失措的拉棒斯,孤零零的丢在了一边…… 第305章:“我在这儿盯着他们” 早春的夜晚总是有些芬芳,也许是因为梅花的清馨还没有散去,也许是因为桃花就要盛开了,总之,夜幕之中,总有些许,让人不由自主深呼吸的气味。 环卫工人季有途蹬着三轮车,准备收工。 三轮车的车筐里面放着一个旧款的收音机,收音机里面“吚吚哑哑”的,不知道播放的是什么地方戏。在这个年代,网络发达的不能再发达了,ai先进的不能再先进了,大概只有恐龙才听收音机。然而季有途,就是那只恐龙。收音机是季有途在跳蚤市场买的,很便宜,花了不到二两牛肉的钱。那种旧款的收音机,最优越的地方就是,可以敞开了听,就算每天听二十四小时,也不需要流量。 冰冻的路面,早就融化了,仅仅是走在上面,就能感觉到,难以形容的温暖。季有途一边蹬车,一边跟着收音机,慌腔走板的瞎哼哼,三轮车的轮子该加油了,也像唱戏似的,“吱吱呀呀”的,随着晚风中的芬芳,不紧不慢的旋转着。 突然! 季有途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围着街心花园,鬼鬼祟祟的转悠,那人东张西望,东张西望,东张西望,一直在东张西望,不知道要干什么?更加令季有途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人影,季有途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季有途的同事,环卫工人廖奇笑! 季有途心里暗暗自揣测:这个时间,星星都亮了,廖奇笑不老老实实回家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呢?大概是出于好奇,季有途停下了三轮车,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廖奇笑!”季有途很突然的,从廖奇笑的背后,打了个招呼,把正在东张西望的廖奇笑,吓了一跳。廖奇笑不由自主的,“哟”了一声,但是!当廖奇笑猛然转身,看到穿着环卫工制服的季有途的时候,廖奇笑顿时就不困了。 就听季有途嘻嘻哈哈的说道:“都下班了,你不赶紧回家,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呀?” 廖奇笑把季有途拉到一边,谨慎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看见那边的月亮门了吗?” 季有途顺着廖奇笑的视线看了看,然后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廖奇笑拉着季有途,继续小声嘀咕:“就在刚才,有七八个很不正经的人进去了,身上都纹着纹身,手里都拿着棍子,看他们的架势,说不定要出事儿。你赶紧,去前面的派出所,跟警察说一声。我在这儿盯着他们……” “哦哦哦,我这就去。”季有途回应了一句,然后着急忙慌的蹬上三轮车,以打破三轮车世界纪录的速度,直奔警局而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滚瓜烂熟。所以说,这一次到了警局门口,季有途一点儿都不紧张了。只见季有途停好了三轮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喊了一嗓子:“裘警官?裘警官在了嘛?” 有小警员儿,赶紧上去迎接:“这位师傅,您有什么事情吗?” “裘柠俊裘警官在了嘛?我惦着找他报个案。”季有途理直气壮的答道。 小警员儿挺客气:“哦哦哦,您找裘警官呀,他去核酸检测那边,当志愿者去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 “那谢警官在了嘛?就是那个谢振国谢警官。”季有途继续理直气壮的说道。 “谢警官也不在,去封控那边,当志愿者去了。” “这样啊……”季有途犹豫了片刻:“行啊,跟你说就跟你说吧……” 哪曾想,季有途话音未落,裘柠俊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开始唠叨:“你们没去,你们不知道,核酸检测那边儿,人那个多呀,五行队伍排着,都排出二里地去了,我举着个喇叭,来来回回维持秩序,把我给累的,站着都能睡着了……” 小警员见裘柠俊回来了,急忙说道:“裘警官,你回来的正好,有个环卫工人找你,说是要跟你报个案。” 季有途顺着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大白,走了进去,要不是听见他讲话的声音,季有途根本认不出来。见裘柠俊回来了,季有途赶紧走了过去,一边客气几句:“您辛苦您辛苦,这么晚了,也不回家休息,还去当志愿者,实在是太辛苦辛苦……”一边把街心花园的事情,告诉给了裘柠俊。 “行啊,我知道了。内个什么,你等我把防护服换下去,然后带着几个警员过去看看。”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罗子豪走了进去,一把接过了话茬:“裘警官你太辛苦了,这个案子交给我吧,你赶紧回家休息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去给核酸检测维持秩序呢。” 裘柠俊也是累了,既然罗子豪大包大揽的,把案子接了过去,裘柠俊也就没再客气什么。就这样,罗子豪带着一队警员,兴师动众的,赶奔街心花园。 第306章:留在公厕做诱饵 罗子豪倒是没敢耽误,第一时间就,怎么说呢,反正是挺积极的,开着警车就出发了。警灯在警车上足足亮了有二十多分钟,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了街心花园的外面。 此时此刻,月亮门里面,还热闹着呢。 那个叫伤疤哥的坏人确实挺跩,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走向唐思安,然后就像欣赏一件文物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唐思安的破棉袄。与此同时,阴森森的说了一句:“这只瓷瓶,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小弟扯了扯伤疤哥的袖子:“伤疤哥……”说着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伤疤哥,瓷瓶的来历不能在这儿说,会让外人听到的。” 唐思安退后几步,贴着墙壁敌对的站在那里,怀里仍然紧紧的抱着那只瓷瓶。他就不明白,这些人要吃有吃,要穿有穿,为什么非要跟一坛子泡菜过不去。 伤疤哥想了想,觉得那个小弟的提醒有道理,于是转身对背后的几个小弟说道:“带上瓷瓶和这个叫花子,我们走。” “那其他几个人怎么办?”一个小弟问道。 伤疤哥想也不想,随口就是一句:“绑起来。” 坏人们上去就拉唐思安,哪知唐思安却将瓷瓶猛然砸向背后的墙壁,把坏人们吓了一跳,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其实唐思安并不是真的要砸瓷瓶,他只是吓唬吓唬坏人,虽然他可以吓唬住坏人,但是抱着瓶子也跑不出去。 就在双方僵持的一瞬间,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弟,惊慌失措的对伤疤哥说:“伤疤哥不好了,警察来了,把这里给围住了。” 不得不说,伤疤哥还是挺淡定的,但是仍然有些小慌张,只见他转身吩咐其他的小弟:“把那个男的打晕了,带上那两个女的当人质,然后离开这里。记住,千万别碰叫花子,也别碰瓷瓶,因为叫花子知道瓷瓶的来源。” “是,伤疤哥。”小弟们七嘴八舌的回应了一句。 唐思安知道那一伙坏人不好惹,听他们说要带走两个女人做人质,于是紧走几步追上伤疤哥,拍了拍伤疤哥的肩膀,又指了指怀里抱着的瓷瓶,然后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用我和瓶子换女人。” 伤疤哥很震惊,他知道瓶子和叫花子比那两个女人值钱,但是!在外面的警察看来,两个女人,比叫花子值钱。所以伤疤哥一口就拒绝了。伤疤哥赞赏的拍了拍唐思安的肩膀,竖起一根大拇指,没有说话,之后便带着两个女人,急匆匆的跑掉了。 “他们出来了,他们出来了……”厕所外面热闹起来,或者说是嘈杂起来。 “别开枪,千万别开枪,他们手里有人质……”警察们一边说,一边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 伤疤哥他们跑的还挺快,一眨眼已经跑出了街心花园,紧接着就听见“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足足混乱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部分警察都去追坏人了,而罗子豪却带着两个亲信的警员走进了月亮门。当然,罗子豪很顺利的带走了那只瓷瓶,回警局庆功去了。至于唐思安呢,按照罗子豪的部署,让唐思安继续留在公厕做诱饵,等着坏人们回去找他要瓷瓶。 总之,罗子豪没白忙乎,那么复杂的一个案子,罗子豪轻而易举的,就变成了业绩。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了,大街小巷都静悄悄的,黑漆漆的,只有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所还亮着灯。朕,君,和帝,就出现在了那种场所,大概是为了找个地方喝两杯。 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君的身影。只见君举着酒杯,随口说了一句:“中国的酒,比中国的豆浆强多了。” 自从回到那座小城市,李热笆没少帮忙,她利用她的社会关系,联络了很多朋友,打算从刘祥东的手里,买下已经鉴定的那只瓷瓶。最近几天更是忙的焦头烂额,但事情仍然没有头绪。所以,朕约了李热笆,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酒吧坐一坐。一来聊聊古董的事情,二来娱乐娱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热笆迟迟没有出现。 那间酒吧的装潢很有特色,奢华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坐在朦胧的灯光之中,听着沉稳的爵士乐,似乎可以让人在享受酒精的同时,产生穿越时空的感觉。至于穿越到哪里,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口罩里面的灵魂,可以在半醉半醒之间,得到超脱。 “他在夸中国的酒?卧没挺错吧,他居然会夸中国的酒!”朕惊讶的发出了感叹,随后又说了一句:“卧觉得中国哪儿斗耗,九是酒不耗,喝堕了,会内分泌失调,不入卧们的香槟。” 第307章:显然是一伙儿坏人 朕的话让君有些扫兴。君把送到嘴边的酒,又放下了:“又唱反调,你最近总是唱反调,我说什么你都会反对,难道是在中国学会的吗?” 帝却拿出一脸的不屑:“泥们两个在一起,纵是喜欢矫情。让窝来尝一唱,替泥们左个评判。”说着,帝端起酒杯咂了一口:“者是甚么酒?者么上头!窝只喝了一扣,九上头了。” “这种酒叫二锅头,是这里的服务员推荐的,服务员告诉我说,这酒老便宜了。”君学着服务员的语气说道。 “二过头?怎么起者么个命字,泥,缺定老骗宜吗?”帝紧跟着来了一句。 君和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是的,老骗宜了。” 说着说着,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站起身,大声招呼服务员:“服务院,给窝开意瓶把二年的三锅头。” 服务员用冷冰冰的面孔,告诉帝,他点的酒没有,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给他们另外推荐些什么,或许是嫌弃他们消费太少,或许是服务员感觉被戏弄了,总之,服务员的服务态度,让帝感觉很尴尬。 不仅如此,服务员的态度,还让朕,君,和帝都同时感到了扫兴,酒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大概是因为疫情的缘故,酒吧变得老压抑了。除了拜金的装潢,和无影的灯光,就只有铿锵的背景音乐,在机械的播放着。那灯球转出的光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就像是发了霉的面包。华丽的酒具散发着庸俗的气息,比人们脸上的笑容还堕落。 好半天,君才用母语说了一句:“这鬼地方的酒吧好严肃,就像tv的直播间。” 朕这一次没有唱反调,而是表示认同的撇了撇嘴,同样是说了一句母语:“我也这么认为,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文明,装模作样的文明。” 可能是他们的话不文明了,尽管他们用的是母语,但还是有人听懂了,并且激起了一点点气氛上的波澜。以至于,从不远处的一张酒桌上,传来了一段清晰的对话。 其中一个声音说道:“听说最近严打,抓了不少人,还有几个老外呢。” 他的同伴接过了话茬:“是,我也听说了,新闻都报道出来了,那些老外也是,干什么不好,跑中国来干那个。现在的中国可不是二百年前了。” 此言一出,仿佛全世界都闭上了嘴巴,酒桌上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又是好半天,大家静静的喝着酒,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当然,此时此刻的窗外只是一团漆黑,或许看着那一团漆黑,可以让人们回味着记忆里面的春光明媚。 突然!君把酒杯重重的顿在桌面上,忽的站了起来。 朕急忙拉住了君的胳膊,急切的用母语说道:“大哥,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听小弟一句劝,不值当的。” “我冲动什么呀?我只是想去厕所抽一支香烟。”说着,君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朕紧跟着发出了一阵自嘲的笑声,笑声卡在喉咙里,并没有打扰其他人,只看到朕手里的酒杯,在物欲横流的灯光下面花枝乱颤。他们原本以为酒吧是一个畅所欲言的场所,是一个可以摘掉假面具,解开所有束缚的场所,但是,他们却在沉闷的文明之中,度过了一个,对酒精纯爱的夜晚。这让他们很不尽兴,他们不想回去睡觉,而是还想找地方娱乐娱乐。 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朕,君,和帝除了上头之外,没有半点兴奋,那种无法形容的郁闷,伴随了一路。在那样的时间,路上已经很难叫到出租车了,他们就那么摇摇晃晃的,在夜幕下游荡。 突然! 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 朕,君,和帝,齐刷刷的回头看,就看见大约有七八个人,风风火火的迎面跑来。也许是八九个人,总之月黑风高数不清楚。而且那些人身上还纹着纹身,也许是贴着纹身贴纸,总之月黑风高看不清楚。哦对了,还有头发,那些人的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显得很不正经。更加不正经的是,那些人手里面,还都拎着棍子。有的拎着的是打棒球的棍子,有的拎着的是打高尔夫球的棍子,还有的拎着的是打台球的棍子。仅仅从气势上看,就知道,那是一伙儿坏人。 为首的看上去,大约有三十九岁半,差一点儿点儿四十岁的样子,但是却染了个粉红色的短寸,显得特别跩。尤其是胳膊,胳膊上纹着一道伤疤,不是真的伤疤,而是用纹身,或者是纹身贴纸,弄了一道伤疤。 不仅如此,他们的肩膀上,好像还扛着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很不配合,不停的反抗和挣扎。 话说,跑过来的这七八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厕所抢瓷瓶的那些坏人。他们的车已经被警察扣了,所以只能抗着刘亦芬和拉棒斯,在夜幕下拼命的奔跑。 第308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罗子豪并没有带着警员去追坏人,他这个人做事一向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说,罗子豪才不会大半夜不睡觉,风风火火的去抓坏人呢。 罗子豪只是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收队!” 尽管罗子豪没有在后面追,但是!那伙坏人仍然跑的很慌张,以至于没有在意路边的朕,君,和帝。或者说,那伙坏人顾不上在意他们,只是匆匆掠过一抹缭乱。 朕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泡泡糖,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然后递给君,和帝:“来一块不?” 帝拿了一块,君也拿了一块:“你身上怎么还有泡泡糖呢?这是给小孩子吃的。” “小孩子吃的怎么了?”朕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嚼着泡泡糖,含混不清的继续说道:“上次斗酒的时候,就看那个叫邱泽秋的男人,一直在吃这玩意儿,好像很好吃似的,所以我也找服务员,要了一包。”说着,朕吹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泡泡,但是很快,“啪”的一声,泡泡炸了。 突然! 朕,君,和帝,隐隐约约的听见,被坏人扛在肩膀上的女人,讲了一句他们的母语。朕,君,和帝顿时就不困了! “你听到了吗?”朕问君。 君又看了看帝:“你听到了吗?”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君啐掉了嘴里的泡泡糖,然后大喊一声:“快救人,他们绑架了我们那里的女人!”话音未落,朕,和帝,也都啐掉了嘴里的泡泡糖,然后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话说,朕,君,和帝,他们加在一块儿只有三个人,对付七八个坏人,本来是不占优势的,但是!那些坏人已经跑了很久了,又困又累,而且还扛着两个人质,再加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三个外国人,所以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星光之下,就看朕冲在了最前面,仅仅是几个纵身,就追了上去,并借助奔跑的惯性,一下子就扑倒了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坏人。 这一系列动作来的太快,所以再看一遍慢动作回放。星光之下,当时的星光并不是很亮,仅仅是能看见朕的身影。就借着那一点点星光,朕率先冲了上去。值得一提的是,朕的动作很轻盈,就像110米栏似的,几个纵身,就蹿到了坏人的背后。但是由于冲的太快,脚下收不住,结果就身不由己的,把跑在最后面的坏人,给撞倒了。那个坏人手里的棍子,根本没来及用。 坏人们顿时就惊呆了,不知道是遇到了警察,还是遇到了热心市民,总之,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与此同时,君和帝也冲到了跟前。 坏人们手里都有棍子,抡起来了,急赤白脸的,朝着朕,君,和帝,抡了过去。 朕,君和帝,赤手空拳,所以就想随便捡点儿什么,抵挡一下,但是路边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根树枝都找到。结果为了躲避坏人们抡起来的棍子,朕脚下一个踉跄,身不由己的摔了个跟斗…… 混乱之中,就听君用母语,忙里偷闲的说了一句:“我真佩服他们的环卫工人,马路扫的真干净,连一颗鹅卵石都找不到。” 这句话提醒了朕,朕急忙翻身起来,顺手从花池里面抓起一把泥土,投向了冲到近前的坏人,然后趁着坏人们打喷嚏,咳嗽,揉眼睛的功夫,朕又是几个纵身,像110米栏那样,直接扑向了扛着拉棒斯的坏人。 就听“噗通”一声,拉棒斯,坏人,和朕一起,同时摔倒在路边。 情急之下,拉棒斯讲起了母语,她惊慌而又失措的说道:“他们是坏人,请你帮帮我。” 朕,听的清清楚楚,君和帝,也听的清清楚楚。眨眼之间,君和帝就与坏人们,硬碰硬的打了起来。君和帝,让朕,带着拉棒斯先走。 坏人们无心恋战,担心夜长梦多,惊动了警察。所以坏人们一边抵挡,一边撤退,只带走了刘亦芬一个人质。 工夫不大,路边再次陷入了沉闷,只有微弱的星光,发出无声的光。 “怎莫样,窝的甚手还克以吧?”君和帝,疲惫的坐在了路边,帝讲起话来,仍然是一嘴的错别字,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想听实话吗?说实话,没注意。”君说着,朝四下看了看:“朕呢?” 帝诡异的笑了笑:“带着那个女人走了,贵知道踏们去哪儿了?”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睡觉吗?”君说道。 帝想了想:“不不不,窝显在右点儿内分泌失调,会去也水不着。不入去喝一杯!” 君兴奋的“嗯”了一声:“好主意。” 就这样,君和帝又回到了酒吧,在沉闷的文明,和对酒精的纯爱之中,一直喝到天亮。 第309章:一个熟悉的编号 之前与坏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君和帝,让朕带着拉棒斯先走,于是朕就带着拉棒斯先走了。他们去哪儿了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朕带着拉棒斯跑不快,又担心被坏人们追上,所以说,朕就带着拉棒斯,躲进了一间废弃的公厕…… 那座小城市,怎么会有那么多废弃的公厕呢?其实也不是很多,屈指可数,但是偏偏都让拉棒斯遇到了。1992就是其中一间。 话说,1992,是那间公厕的编号。那似乎是一个让人感到有些眼熟的编号,就连朕都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似的。朕看到编号后有些激动,脑子里面闪过很多激动人心的画面,从他哇哇坠地,到一点点长大。 “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大英雄?怎么突然站住了?不想进去了吗?”朕的耳边,传来了拉棒斯轻柔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行走在深夜里面的,一只小猫咪。 “哦没什么,是这个公厕的编号,让我想起了我的生日。”朕的思维,立刻从那些激动人心的画面中,切换了出来。 “是你的生日吗?哦我的上帝呀,1992居然是你的生日,这实在是太巧了!我想,那也应该是我的生日,因为是你救了我。”拉棒斯沉浸式的站在月光下,脸上却写满了惊喜。她那洁白的皮肤,细腻的就像冰雪,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清澈,如同森林里的一股清流,在夜幕之下,涓涓的流淌。 “是啊我的美女,这或许就是缘分。”朕突然发现,他救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或者说,那简直就是一个,女神。 公厕里面没有灯,星光和月光从屋顶的窗格射进去,形成一片淡淡的光芒。那淡淡的光芒主宰了厕所里面的一切,与此同时,也遮蔽了厕所里面的肮脏。沐浴在那片淡淡的光芒之中,很容易让人忽略那是一间废弃的厕所。 朕和拉棒斯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里面很黑,你跟着我的脚步走,当心别踩到屎。”朕说着,把手递给了拉棒斯。 拉棒斯牵着朕的手,朕的手握的很紧,拉棒斯就感觉一股暖流,激荡着她的心,而她的丈夫瑟鲁斯,却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温暖。突然!拉棒斯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总之高跟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啊!”拉棒斯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 紧接着,奇迹出现了,朕一把揽住了拉棒斯,的腰。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朕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你好美。”两个人的视线慢慢靠近,近的都看不清楚彼此了,只觉得拉棒斯身上的香水,融化了朕脸上的胡须。 拉棒斯在朕耳边蚊鸣般的说了一句:“我的大英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了。”说着,拉棒斯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了朕的面前。 “那又怎样,你怕他会杀了我吗?”朕并没有因此而松开拉棒斯,反而贴的更近了,他继续用他的胡须,表达着他对拉棒斯的赞美。 然而,拉棒斯却温柔的说道:“我不是怕他杀了你,我是怕他会自杀。” “哦。”朕轻轻的“哦”了一声:“那好吧,我答应你,不让他知道就是了。”此言一出,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瑟鲁斯不存在了,星光不存在了,月光不存在了,厕所不存在了,还有地上的屎,也不存在了,只有香水与胡须之间的纠缠。 然而,拉棒斯却沙沙的说道:“可是我想让他知道啊。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呢?” 不知道那间废弃的公厕,承载了多少情感,但是只要有爱,在哪儿都是天堂。 再说那伙儿坏人。 拉棒斯被朕带走了,伤疤哥也不想再活了。哦不,伤疤哥也不想再追了。所以就带着刘亦芬儿一个人,连夜逃回了他们的黑窝点儿。 刘亦芬儿被带到一间黑屋子里面。那间屋子陈设很简单,堆着一些箱子,感觉就像是一间没有人居住的仓库。屋内仅有的光,就是窗外的月光。其实刘亦芬儿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只是惦记着那对瓷瓶。 刘亦芬儿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吱扭”……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门缝,不声不响的向外张望。 那个鬼地方好像是一套几室一厅的民居,也许是两室一厅,也许是三室一厅,谁知道呢。总之,门外乌烟瘴气的,有七八个坏人,也许是八九个坏人,正在客厅里面,抽烟,打牌。 第310章:还有上升空间 话说,刘亦芬儿被坏人们,带到了一个像民居,又像仓库的地方。那里究竟是民居,还是仓库呢?实不相瞒,那里其实是,巅峰园。还记得巅峰园吗?就是肖宏给裘柠俊的爸爸修水管的地方。邱泽秋在那里的物业上班。对,就是那里。 刘亦芬儿大着胆子,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一条门缝,不推开还好,这一推开,刘亦芬儿顿时就惊呆了。只见外面的房间坐着七八个坏人,也许是八九个,也许是十来个,在抽烟,打牌!其中一个,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问伤疤哥:“瓷瓶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街心花园的一个乞丐手里。”伤疤哥爽快的答道。 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嗯”了一声:“你们就不会把乞丐带到这里来吗?笨蛋!” 伤疤哥无端端被骂了一句,有些委屈,于是急忙为自己解释:“我们本来是打算把乞丐带来的,乞丐自己也主动要求跟我们过来。但是警察突然出现了,我担心警察会和我们发生冲突,弄坏了我们倒无所谓,万一弄坏了乞丐,或者是弄坏了瓷瓶就不好了。谦哥你说是不是?” 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一百个不服的“嗯”了一声。 “不过……”伤疤哥说着,表情神秘的,看了看里面的房间。 “不过什么?”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急忙问道。 “我们虽然没有把乞丐带过来。但是我们带回来一个人质。” “人质!什么人质呀?好端端的,你们带回来一个人质干什么?还会白白浪费很多大米饭。”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有些不以为然。 “谦哥有所不知。”伤疤哥说着,压低了声音,就着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的耳边,继续说道:“提起那个人质,可就说来话长了。她是个女的。”说到这里,伤疤哥顿了顿。 “女的怎么了?女的大米饭吃的少吗?” “不是的谦哥。那个女的一直说瓷瓶是她丢的,我们刚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女的正在跟乞丐抢瓷瓶,所以我们就把她带回来了。” “哦?”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有些震惊,他顿了顿,然后对伤疤哥说了一句:“干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还有上升空间。行了,抽烟打牌去吧。” “是!谦哥。”伤疤哥回应之后,就抽烟打牌去了。而那个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却好奇的推开了里面房间的门…… “吱扭”房门被推开了一条门缝,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悄悄的向里面撇了一眼,结果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刘亦芬儿!刘亦芬儿和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然而,当他们看清楚彼此之后,刘亦芬儿和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眉宇间的愤怒,不由得舒展了,隐隐约约的流露出一点点惊喜。 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急忙把房门又关上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房门又关上了,大概是有点儿紧张。与此同时,刘亦芬儿也有点儿紧张。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居然斯斯文文的,不仅不像坏人,反而还很,怎么形容呢,总之让刘亦芬儿感觉挺心跳的。 刘亦芬儿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对瓷瓶大概也许可能真的,很值钱。 话说,跟伤疤哥讲话的那个,讲话声音很跩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物走私团伙的老大,名叫姚之谦。姚是,魏紫姚黄的姚。知道魏紫姚黄是什么意思吗?魏紫姚黄是两种名贵的牡丹。这个词就是形容高贵不凡的意思。之是姚之谦的之,谦是姚之谦的谦。总之,这个姚之谦暗地里走私文物,而表面的身份,却是一个开网店,经销服装的商人。 门关上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黑暗给了人们黑色的眼睛,让人们去等待光明。刘亦芬儿就在里面的房间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一直等待着,耐心的等待着。等到大约黎明破晓的时候,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鼾声。刘亦芬儿估摸着,那些坏人,大概是睡着了,于是再一次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 不出所料,那些坏人,果然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吃完了的花生壳,吃完了的瓜子皮儿,和一些喝完了的啤酒罐儿。还有一杯冒着热气,刚刚冲开的咖啡。刘亦芬儿踮着脚尖儿,小心翼翼的向外走,生怕发出细微的声音,打扰了那些坏人的美梦。 工夫不大,刘亦芬儿就成功的走到了大门口,这个时候,刘亦芬儿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她试探性的拧了拧门把手,尽管刘亦芬儿很小心,但是!门把手还是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突然!一串钥匙,出现在刘亦芬儿的面前。刘亦芬顿时就惊呆了,她顺着钥匙转过身,就看见姚之谦,静静的站在刘亦芬儿的背后! “啊!”刘亦芬儿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不声不响的站在我的背后?!” 第311章:你知道是哪把钥匙吗? 在一个黎明破晓的早上,刘亦芬儿机缘巧合的,出现在了巅峰园。朝霞混在夜幕之中,并没有给那个,仓库一样的房间,带来太多的灿烂,但是却让那个黎明,变的有些与众不同了。 见那些坏人们睡着了,刘亦芬儿便大着胆子,走到了门口,却被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拦住了去路。那男人不是别,正是那些坏人们的老大,姚之谦。姚之谦并没有表现出穷凶极恶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只是按照常规,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这就要回去了?不在这里多住几天了吗?我正打算去超市,买点儿而好吃的东西,招待你呢。你喜欢吃鱼,还是喜欢吃肉?” 刘亦芬儿倔强的说了三个字“要你管?”与此同时,伸手去抓那串钥匙。姚之谦不躲也不闪,任由刘亦芬儿从他的手里,把那串钥匙拿走了,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刘亦芬儿。 刘亦芬儿二话不说,拿过钥匙,急急忙忙的去开门,钥匙在锁孔里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一大串钥匙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把,刘亦芬儿一把一把挨个儿试,但是!试来试去,仍然打不开房门。 姚之谦很有耐心的在旁边看着,似乎还挺开心。好半天,姚之谦才问刘亦芬:“你知道是哪把钥匙吗?” 刘亦芬继续“哗啦哗啦”的拧着钥匙,气呼呼的回应那个人:“要你管?你先读几年书,再来跟我废话吧,我从来不跟学历低的人打交道。” 姚之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想我是应该多读几年书。但问题是,你在这个时间出去,很难叫到出租车的,不如我们先回房间,你辅导我读书,等我拿到了博士学历,我就亲自开车送你回去,如何?” “想得美!”刘亦芬气呼呼的说了三个字,然后就继续“哗啦哗啦”的试着钥匙,然而!二三十把钥匙都试过来了,房门仍然打不开。 这个时候姚之谦又说话了:“你确定,那串钥匙里面,一定有一把能打开房门吗?”说着,姚之谦玩味的笑了起来。 刘亦芬顿时就不困了,紧接着,“哗啦!”一声,那串钥匙发出了斩钉截铁的声音,刘亦芬儿气呼呼的,把那串钥匙,砸在了姚之谦的身上。而姚之谦,仍然在玩味的笑着…… 大约五分钟之后,刘亦芬又回到了那个像仓库一样的房间。 刘亦芬儿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继续呼呼的喘着粗气。但是姚之谦却很繁忙,进进出出的,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个像仓库一样的房间,亮了,与此同时,外面的客厅,黑了。大约是姚之谦把客厅的灯泡摘了下来,安在了房间里面。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是姚之谦坐在刘亦芬儿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刘亦芬儿斜着眼睛看着姚之谦,没有回答,她觉得,此时此刻,沉默是金。 姚之谦只好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好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姚,依熬姚的姚。我叫姚之谦,之是姚之谦的之,谦是姚之谦的谦。我不是坏人,也不想跟你打架,我只是一个本分的服装经销商。顺便说一下,我的学历不是很高,勉勉强强拿到了硕士学位。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你打交道呀?” 刘亦芬儿仍然保持着沉默,因为刘亦芬儿觉得,此时此刻,沉默是金。 姚之谦尴尬的笑了笑:“你不说话,怎么辅导我读书呀?是不是需要交学费?”说着,姚之谦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我很穷,没有钱,怎么办?要不咱们这么着吧……” 姚之谦说着站起身,走到码在房间里面的那些箱子跟前,翻了好一阵儿,然后拿出两件漂亮的时装,一把抛给了刘亦芬儿:“就用衣服当学费吧。我这可是海外流行,时尚爆款,真正的人肉代购,靠背包背,很辛苦才弄到这里来的。” 刘亦芬儿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姚之谦说说笑笑的,就把刘亦芬儿推进了卫生间:“进去试一试,看合不合适,如果尺寸不合适的话,我再给你拿其它的号码。” 刘亦芬儿迟疑着走进卫生间,并且转身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面静悄悄的,唯一的喧嚣就是刘亦芬儿自己的影子。地面铺着白色的瓷砖,洋溢着沐浴液,和洗发香波的气味,与唐思安住的那间厕所完全不同。刘亦芬儿突然间觉得,卫生间是一个又私密又安全的场所,心情顿时感轻松了许多。 那是两件很漂亮的时装,一件是蓝色的,另一件也是蓝色的,只是一件深一些,一件浅一些。衣服的花纹和肌理很华丽,还缀着亮片和刺绣。女人在漂亮衣服面前是没有抵抗力的,看着那么精致的两件衣服,刘亦芬儿甚至幻想着,门外等着她的是一位童话里面的王子。 刘亦芬儿的丈夫,逼着刘亦芬儿找回瓶子,弄的刘亦芬儿已经很久顾不上打扮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亦芬儿自己都有些嫌弃,再加上之前跟唐思安抢瓶子,弄的身上脏兮兮的。于是,刘亦芬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