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穿越令狐冲》 第1章 我若真是他们大师兄就好了(求追读~求收藏~) “大师兄!大师兄!” 石破天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晃自己的胳膊。 睁开眼,看见一片青色砖瓦棕色房梁,跟着就听到一道清脆娇嫩的声音满是担心地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石破天转头向声音来处瞧去,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粉色衣衫,肤色白净,容貌艳若春桃,双手握在他的胳膊上,眼里满是关心。 石破天有些懵,他记得自己在发现两位结拜兄长离开之后,就沿着江边大路,一路往下游走去,困了就找了块空地睡下,怎的睁开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对身边这个叫自己“大师兄”的陌生少女,他反倒是没那么惊讶,对方肯定又是认错人了!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他熟练无比地解释道:“姑娘,我不是你大师兄,你……嗯?” 话未说完,他就愣在了那里,他的声音怎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少女也愣了一下,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焦急道:“大师兄,这招你以前已经用过了,骗不了我爹的!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这么做,只会火上浇油!” 石破天道:“我没有骗你,我真不是你大师兄。” 少女大急:“大师兄,你……” “珊儿,你退下!”一道中年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爹!”岳灵珊想要求情,但岳不群沉着脸看都不看她,她只得望向了旁边的宁中则。 但还没等她开口,岳不群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语气明显比刚刚重了许多:“珊儿,我让你退下。” 岳灵珊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起身退到一旁,一脸央求地望着宁中则,想要宁中则帮忙说情。 宁中则只当是没有看见。 冲儿只因为侯人英、洪人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的绰号就借着酒劲儿把他们打了一顿,事后还被青城派查出身份,已经是犯了大错! 现在为了逃避惩罚,还敢耍小聪明装失忆,这要是不给他一下教训,他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石破天“啊啊啊啊”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自己声音怎么突然变得完全不一样,见岳灵珊起身走到一边,也跟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处香堂,堂上布置肃穆,正上方挂着一块四字匾额,两壁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中央正前方有一张香案,供奉着许多牌位。 香案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青袍缓带,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一脸正气。 女的鹅黄衣衫,容貌甚美,端庄大度,不失英气。 在他旁边不远处,跪着一个黑黑瘦瘦好似猴子一般的少年,周围站着数十个年纪各异的男男女女,都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石破天被看的有些忐忑,又想到自己完全变了的声音,忙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吗?” 黑瘦少年顶着岳不群的目光,硬着头皮拽了拽石破天的裤腿,急的快哭出来了:“大师兄,快跪下!师父还没让你起来呢!” 石破天道:“我不是你大师兄,我……” “令狐冲!”岳不群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石破天吓了一跳,等意识到岳不群是在吼他,急忙解释:“伯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令狐冲。” 岳不群只道石破天在装傻演戏,冷声说道:“你不是令狐冲是谁?” 石破天道:“我是狗杂种。” 岳不群:“???” 宁中则:“???” 众华山弟子:“???” 岳不群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 整个华山派祖师堂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令狐冲,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石破天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长叹了一口气,十分烦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 “长乐帮贝先生他们也不相信,非说我是他们的帮主石破天。叮叮当当也不相信,说我是她的天哥,你们现在又说我是什么令狐冲。” “但我真的一点也不是,半点也不是。我就是狗杂种,我娘从小就叫我狗杂种,我……” “混账东西!你自己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还敢诋毁你师娘!” 岳不群勃然大怒,令狐冲三岁被他们收养,八岁正式拜师,令狐冲口中的娘在旁人听来,只会有他的师娘宁中则,抬手就要给石破天一巴掌。 石破天忙向后退开一步:“你、你怎么打人!” 岳不群根本没想到石破天敢躲,一巴掌落了空,火气腾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你是不是还想和我动手?!” 石破天连忙摇手:“我不和你动手。” 岳不群道:“谅你也不敢。” 石破天说道:“我这一双手经常惹祸,动不动就打死人,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岳不群:“???” 宁中则:“???” 众华山弟子:“???” 岳不群呆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气极反笑:“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死我!”一掌朝着石破天拍去。 石破天躲闪不及,下意识地一掌迎了上去。 嘭! 两掌相碰。 岳不群纹丝不动,石破天直接倒飞出去数米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是一惊,心中满是担心。 岳不群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敢大放厥词!” 石破天灰头土脸爬了起来,脸上却满是欢喜:“你没有死?!太好了!我以后不用再打死人了!” 岳不群只觉得气血上涌,火冒三丈,抬手就要给石破天来个厉害的。 宁中则忙上前将他拦住,担忧道:“师兄,我看冲儿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岳不群道:“师妹,你不会真信了他失忆了的鬼话吧?“ 宁中则道:“师兄,我曾听说有人脑袋受了重击或者是受了刺激情绪大起大落之后,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将听到或是见到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叫做什么离魂症,冲儿该不会是得了离魂症了吧?” 岳不群断然否定道:“不可能!姑且不说这离魂症的传闻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先前棍子打的也是他的屁股,不是他的脑袋!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受到刺激!” 宁中则道:“冲儿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众华山弟子回过神来,忙跪下求情:“师父。” 岳不群盯着石破天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神情真挚不似作伪,怒火渐渐被疑惑取代。 岳不群说道:“令狐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若是说实话,我就饶过你这一次。若是再敢装疯卖傻,就别怪我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清理门户!说!你到底是谁!” 石破天道:“伯伯,我真不是令狐冲,我是狗杂种。” 岳不群道:“你说你不是令狐冲,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那你就讲讲你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宁中则柔声安慰:“冲儿,你别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有师娘在,不会有事的。” 石破天这段时间屡屡被人认错,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此时有人愿意听他解释,自然不会拒绝。 当即就从他小时候和娘亲在山林里相依为命十多年说起,讲到他因为寻找阿黄迷路,再到侯监集混战谢烟客抢走黑白双剑…… 岳不群仔细听着,时不时还会打断一下,或是询问其中细节,或是问一些之前讲过的内容来反复验证。 石破天无一例外都能准确答上分毫不差,就好似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 但,石破天提到的那些江湖人物,什么黑白双剑石清闵柔、摩天居士谢烟客、白鲸岛主大悲老人,他都一个也没有听说过。 宁中则则在观察着石破天本人,她发现石破天除了声形相貌之外,无论是言谈举止神情动作还是一些细微的习惯,都与以前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岳不群和宁中则对视了一眼,均是满脸担忧惊疑不定。 他们已经不再怀疑石破天是在装失忆,而是开始担心…… 有弟子小声嘀咕道:“大师兄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岳不群瞪了那弟子一眼,却没有开口训斥。 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怀疑。 与此同时,石破天讲完了他随谢烟客上了山,跟着谢烟客学起了泥人上的武功,正要讲他在长乐帮遇到的事情。 岳不群开口打断了他,说道:“你将泥人上的武功以及你是如何修炼的,原原本本讲与我听。”” 石破天不通人情世故,根本没有武功要保密的概念,“哦”了一声,就将泥人上的武功尽数讲了出来,又把自己在谢烟客指导下修炼内功的过程讲了一遍。 岳不群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望。 按照石破天先前描述的交手过程来看,无论是黑白双剑、还是摩天居士、白鲸岛主都应当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泥人作为白鲸岛主临死前送给他的遗物,上面记载的必然是一门绝世武功。 但石破天讲的,只是一套基础的入门内功心法,和绝世二字完全不沾边。 岳不群又问道:“你说你跟着那谢烟客,先修炼了足少阴神经、然后是手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全部修炼完之后,再去修炼诸阳经脉,而且修炼的还是阳跷脉?” 见石破天点头确认,岳不群朝宁中则说道:“冲儿应该是得了离魂症,记忆错乱了。” 石破天瞬间傻了眼,不明白岳不群是怎样得出的结论。 众华山弟子同样是一脸疑惑。 宁中则解释道:“天下各大门派的入门功夫都大同小异,你们大师兄所讲的这门武功用来入门,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修炼方法,大错特错。” “自来修习内功,必当水火互济,阴阳相配,循序渐进,练了‘足少阴肾经’之后,便当练‘足少阳胆经’,少阴少阳融会调和,体力便逐步增强。” “若只修炼阴脉不修炼阳脉,必会导致阴气大盛而阳气极衰,轻则经脉尽断终生残废,重则走火入魔暴毙当场。” “而阳跷脉在九阳诸脉当中,修炼难度仅次于纯阳一脉,不按照少阳、阳明、太阳、阳跤循序渐进,而是直接去修炼阳跷脉,根本不可能炼成。” 有弟子疑惑不解:“这与大师兄是不是得了离魂症有什么关系?” 宁中则道:“记忆可能会错乱,但武功不会。你们大师兄若真按照他讲的那样修炼了内功,早就已经死了,根本不会有后面什么长乐帮的事情。他讲的这些事情应该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众华山弟子恍然大悟,岳不群也颔首表示认同。 唯有石破天急着分辩:“你们说的不对,老伯伯是不可能害我的,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他和谢烟客荒山共居,过的日子也就如跟母亲在一起时无异,心中早就将谢烟客当作是母亲一般,完全接受不了谢烟客要害他的说法。 石破天怕众人不信,又蹦又跳,证明自己身体健康安然无恙。 但这在众人眼里,却是他离魂症已经极其严重的表现。 “大师兄!”不少华山弟子已经泪眼婆娑,担忧心疼溢于言表。 宁中则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和岳不群从小将令狐冲养大,早就将他当做儿子一般,见令狐冲变成了如此模样,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岳灵珊更是顾不得其他,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石破天,眼泪夺眶而出:“大师兄!” 石破天心头一颤,呆愣在了原处,他自识人事以来,何曾被这么多人关心怜爱过,隔了半晌,才嗫嚅道:“我……我不是你们大师兄……你们认错人了……我、我也不认识你们……” 众人见他这般说,心中悲恸更浓,不少弟子也跟着哭出声来。 石破天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我若真是他们的大师兄就好了……” 第2章 我真是他们大师兄(求追读~求收藏~) “够了!” 眼见着哭声愈演愈烈,岳不群脸一沉,厉声呵斥道:“这里是我华山派的祖师堂,是祭祀列代祖师英魂的地方,不是你们哭哭啼啼的地方!” 众人哭声一止,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岳不群目光环视了一周,继续说道:“人在江湖,生死都是常事。你们大师兄不过是得了离魂症,暂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以后未必不能治好。” “你们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日后如何匡扶江湖正道,如何对抗魔教?” “你们回去以后,都给我好好想一想!冲儿,你跟我进来!” 众弟子面露羞愧,沉思不语。 石破天用力鼓起掌来,大声叫道:“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众人齐刷刷望了过来,一脸错愕,他们也觉得师父说的很好,但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浮夸太假了? 石破天忙解释道:“我在市集上的时候,那些喝茶的听戏听到精彩的地方,就会这样鼓掌叫好,伯伯你比那些唱大戏的还要有气势还要威风。” 周围瞬间一静。 岳不群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才回过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 石破天见岳不群满脸怒容,料到自己是说错话了,挠了挠头,问道:“我说错了吗?伯伯你生什么气?” 忽然,石破天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伯伯你是想要赏钱对不对?” 台上那些唱戏的就是这样,得到赏钱越多就越开心,没有赏钱,就会不开心。 石破天伸手在身上摸索起来。 岳不群只觉得气血上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臂不住颤抖,手背青筋直冒。 哪怕知道令狐冲是得了离魂症记忆错乱,他还是有种一掌毙了他,清理门户的冲动! “冲儿。” 宁中则赶紧上前拉住了石破天,生怕他真拿钱扔向岳不群,又向岳不群求情:“师兄,冲儿得了离魂症,他不是……” “我知道。带他进来。” 岳不群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内室。 石破天有些抗拒。 这伯伯也太凶了,自己明明是在夸他,他还这么生气。 宁中则看出了石破天的心思,柔声安抚道:“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进入之后,你别说话就行。” 岳灵珊想跟进去,被宁中则阻止:“你爹要给你大师兄检查身体,最忌分心打扰,你们先回去吧。” 岳灵珊只得停下了脚步,但根本没有离开的念头。 其余华山弟子不敢违背师令,又不愿离开,就都退到了有所不为轩外的院子里,焦急又安静地等待着结果。 岳不群一进内室,就盘膝坐在了蒲团上,等到石破天进来,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坐到我前面,把手伸出来。” 岳不群心中余怒未消,但更多的是担心焦虑。 令狐冲不只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更是华山派最杰出也是唯一一个练成混元一气功的二代弟子,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下一代掌门继承人培养的。 这要是出了问题,影响的是整个华山派的未来。 石破天依言坐下,伸出了双手。 岳不群双掌抵住石破天双掌的掌心,运转内力,脸上紫气大盛,一股紫霞真气缓缓进入到石破天体内,顺着经脉游走起来。 岳不群虽已练成紫霞神功,但也只能算是将将练成而已,运转紫霞神功对他来说,消耗极大,难以持久。 平日里岳不群用的多是混元一气功,而并非是紫霞神功。 但此时,岳不群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紫霞真气好似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石破天体内。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刻钟时间。 岳不群才收回了内力,脸上紫气渐渐消散。 石破天看着岳不群额头涔涔汗水脸上浓浓疲惫,脱口说道:“伯伯,你虽然凶了点,但你也是个好人。” 岳不群一愣。 他这辈子得到过很多评价,君子、大侠、高手…… 但“好人”,还是头一遭。 “你这孩子……” 宁中则哑然失笑,心中的担忧倒是散去了不少,望向岳不群问道:“师兄,冲儿情况如何?” 岳不群道:“除了记忆错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好的不能再好!” 见宁中则露出失望之色,安慰道:“师妹,离魂症本就是极其罕见的病,我又未学过医术,没能发现问题再正常不过。明日我带冲儿下山去西安,找苏神医给看看。” 宁中则道:“也只能如此了。” 石破天忍不住插嘴道:“伯伯、伯母,我没有得病,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令狐冲。” 岳不群没有理会他,朝宁中则说道:“师妹,你带他回去休息吧。”闭上了眼睛,吐纳调息,恢复起内力来。 宁中则领着石破天出了内室。 岳灵珊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询问。 宁中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内室房门,小声说道:“珊儿,我们到外面再说。你师兄师姐他们呢?都回去了吗?” 岳灵珊道:“他们都在外面。” 宁中则并未生气,反而是有些欣慰。 岳灵珊忍不住凑到了石破天身边,小声问道:“大师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石破天摇了摇头,但没再说“我不是你大师兄”之类的话,他不想让她们更担心难过。 有所不为轩外,庭院当中。 众华山弟子见三人出来,“哗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起石破天的情况来。 “师娘,大师兄怎么样了?” “大师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施戴子啊!” …… “都小声点!不怕你们师父出来收拾你们!” 宁中则一句话就吓得众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只敢眼巴巴地看着她。 宁中则这才说道:“你们大师兄身体无恙,只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明天你们师父会带他下山去看病。” “梁发、陆大有,你们去把厢房收拾一下,照顾你大师兄住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等有了消息,我自会告诉你们。” “珊儿,你也一样,不许去打扰你大师兄。” 宁中则担心石破天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会发生什么意外,干脆就将他安顿在了有所不为轩里,方便就近照顾。 石破天随意而安惯了,虽然觉得宁中则他们是认错了人,但眼见着天色已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梁发、陆大有进了厢房,准备等明天再澄清此事。 “大师兄,你先坐在这边等下,我们马上就收拾好。” 梁发和陆大有怕刺激到石破天,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多说多问。 一个收拾着房间内的床榻被褥,一个回令狐冲房内帮他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又打水让他洗漱一下。 石破天走到水盆前,刚要将手伸进去,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如遭雷击。 水面上倒影出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面孔,长方脸蛋,剑眉薄唇,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先是露出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又随着他抬手摸脸的动作,也将手放在了脸上。 “这、这……” 石破天瞪大了眼睛,猛地想到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嗓音,心中惊骇万分,身体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肩膀,结果却发现肩膀上光滑无比,叮叮当当留下的牙印不见了。 紧接着,又掀开了自己的裤管,大腿上同样是光滑无比,雪山派留下的六角剑痕也不见了。 石破天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极度害怕之际,忍不住放声大哭。 以前别人将他认错,他至少还是他自己,还是那张脸、那个声音、那具身体,只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些痕迹。 但这次……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全身上下和以前完全不同! “冲儿?!” 宁中则正在房间内收拾起明天下山要带的盘缠行李,突然听到这哭声,心头一惊,忙起身来到厢房。 “冲儿,你怎么了?” 宁中则从未见过令狐冲露出如此恐惧害怕的表情,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了一样。 她心疼至极,上前将石破天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冲儿,别怕!别怕!有师娘在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石破天自小被母亲(实则是养母)拳打脚踢呵斥辱骂,何曾受到过如此温柔怜爱,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不是我自己了……我不是我自己了……” 宁中则一头雾水,望向了一旁的梁发陆大有。 陆大有惶恐道:“我见大师兄脸上很脏,就打了盆水想让大师兄洗一下。结果,大师兄就突然哭了起来。” 宁中则望向旁边的水盆。 灯光照在水面上,倒影出了她的面孔。 宁中则瞬间明白过来,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冲儿连自己的相貌都忘记了吗? “师妹。” 岳不群也被这动静惊动,走到了厢房门口。 宁中则朝岳不群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又朝着旁边梁发陆大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回去休息。 自己则继续拍打着石破天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管你是谁,令狐冲也好,狗杂种也罢,我都是你师娘!” 石破天穿越之前,令狐冲已经跪了一天一夜,还挨了十几棍子,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此时又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很快就精疲力尽,在宁中则怀里沉沉睡去。 宁中则待石破天睡熟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熄了灯,关上门,与岳不群一同回了卧室。 没有了外人,岳不群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眉头紧皱道:“冲儿刚刚是怎么了?” 宁中则道:“冲儿连自己的相貌都不记得了,看见水中的倒影,受了刺激。” 岳不群心中一沉,这离魂症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冲儿这病真的能治好吗? 万一治不好怎么办? 宁中则看出了丈夫的心事,说道:“我早就把冲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抛下他不管的。” 岳不群只不住安慰:“师妹,你不用太担心,冲儿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石破天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 石破天坐在床上,呆了片刻,才猛地想起发生了什么,目光左右看了看,起身快步走到铜镜前。 镜子里依旧是那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石破天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石破天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满是迷茫:“难道我真的是他们的大师兄令狐冲?娘、老伯伯、叮叮当当、阿秀……都是假的?” 咔嚓!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石破天猛地回过神来,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冻得他一个哆嗦,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外面彤云密布,朔风呼啸,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大雪显然已经下了有些时间,院子里积出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刚刚那一声响,是院子外面的一株柏树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从中折断,砸在地上发出来的。 “冲儿,你醒了?” 岳不群夫妇也被这动静惊动,走了出来。 岳不群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眉头微皱:“今天怕是不能下山了。” 石破天急忙说道:“伯……师……师父、师娘,我的病不要紧,过几天再去看也行。” 宁中则眼睛一亮:“冲儿,你想起来了?” 石破天摇头道:“以前的事,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就是……就是觉得我可能真的是令狐冲。” 宁中则见石破天露出迷茫痛苦之色,忙说道:“孩子,不用着急,想不起来就先别想,慢慢来。我给你熬了些粥,你快过来喝了罢。” 华山派有大食堂,弟子们都在食堂中吃饭。 宁中则这边则是有自己的小灶。 石破天可不懂什么叫做客气,他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见岳不群还站在那里,问道:“师父,你不喝点粥吗?” 岳不群道:“我已经吃过了。” 石破天“哦”了一声,径自走了进来。 岳不群:“……”总有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宁中则很快端着一碗粥、三个馒头、一碟咸菜,放在了桌上。 石破天自己就擅长做饭,一眼就看出这粥少说也熬了两个时辰,而且这寒冬腊月的,为了防止粥冷粥糊,还必须不时搅拌。 石破天心中感激充溢,端起碗时右手微颤,竟将粥泼了少许出来。 “小心!” 宁中则伸手过去,要将粥接过来喂他。 石破天忙大口将粥喝完了,又狼吞虎咽吃下馒头咸菜,连声说道:“好吃!真好吃!” 宁中则笑道:“以前你……” 她本想说“以前你可不喜欢吃这么清淡的东西”,猛地想到石破天得了离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又赶紧停了下来,紧张地望着石破天,生怕他受到刺激。 石破天好奇道:“以前什么?师娘,你能给我讲讲令……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吗?” 宁中则见石破天没有发病的迹象,松了口气,笑道:“你愿意听,再好不过。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乞丐……” 第3章 物我两忘(求追读~求收藏~) 宁中则从收养还是乞丐的令狐冲讲起。 说到岳不群在令狐冲十岁时将他收入门下成为华山派大弟子。 再说到令狐冲帮他们照顾才三岁大的岳灵珊,令狐冲为了获得她和岳不群的赞赏如何刻苦习武。 一直说到令狐冲奉岳不群之命去汉中办事,醉酒之后与青城派发生争执,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写信问罪。 岳不群勃然大怒,要将令狐冲逐出门墙,吓得令狐冲跪在大门外苦求了一天一夜,后又在众弟子的求情下,将责罚改成了棍三十。 不料,这棍子还没打完,令狐冲就昏迷了过去,等醒来之后就得了离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石破天看着宁中则因为回忆往事露出的幸福愉悦、因为令狐冲迁怒到余沧海身上的愤懑不满,心中对令狐冲颇为羡慕。 他记忆里的小时候,只有母亲的呵斥打骂,做不完的家务杂活、漆黑空旷的荒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缩在屋子角落的恐惧。 唯一欢快的时光就是和阿黄在山上打猎捕雀,结果阿黄还不见了。 相比之下,令狐冲有师父师娘师弟师妹,有人说话、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教导,比他可…… 不对,我好像就是令狐冲啊! 石破天呆了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岳不群的声音:“冲儿,我们华山派的武功你还记得多少?” 石破天回过神来,说道:“全都不记得了。” “师兄!” 宁中则对石破天情况刚有好转,岳不群就来询问武功有些不满。 岳不群正色道:“师妹,离魂症不过是忘记以前的事情,武功才是关系到冲儿生死的大事。如今江湖暗流涌动,所伏祸胎难以消解,来日必有大难。” “你我能否安然度过尚在两可之间,冲儿若是没有武功伴身,如何自处?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宁中则也明白这个道理,说道:“我只是觉得太着急了一些。” 岳不群叹了口气:“不是我急,实在是不得不急,不能不急。” 华山派自二十五年前那一场内讧之后,门内弟子凋零损失殆尽,实力一落千丈,不得不让出了五岳盟主之位。 两年后,当时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师父兼岳父宁清羽也因伤势发作去世,华山派更是只剩下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人。 担心仇家上门,岳不群和宁中则遵从宁清羽的吩咐,对外隐瞒了他的死讯,紧闭山门,苦练武功。 直到数年后,岳不群武功大成,才又重开山门,与宁中则一同下山,将宁清羽的死讯与他即将接任华山掌门之事传遍江湖。 令狐冲就是在这时候,被岳不群和宁中则收养,后又收为了弟子的。 之后十余年里,岳不群和宁中则分工明确。 岳不群主外,一边行侠仗义结交江湖同道重振华山派声威,一边寻觅良才招收门人弟子,渐渐打出了“君子剑”的赫赫威名。 宁中则主内,不仅要负责处理门中各项事务,甚至还要在岳不群不在的时候,传授弟子们武功,也因此她在众弟子心中威望极高。 这一切听上去十分美好,但实际上就是人手极度短缺的无奈之举。 岳不群常年不在山上,偶尔回去也忙着指正弟子武功,根本没时间传授他们太多江湖经验,更别说是给他们讲江湖上发生的各种事情了。 宁中则耽于门内杂务,对弟子们的管教十分宽松。 这就导致华山派的弟子一个个都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不仅缺乏江湖经验,对江湖本身也缺乏了解。 原时空里,令狐冲连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邪功吸星大法、魔教圣姑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岳不群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派令狐冲带着陆大有前去汉中历练,结果两人就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而昨天,一众弟子只因为一个失魂症就哭哭啼啼,更是让岳不群头大。 他所说的“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如何匡扶江湖正道,如何抗衡魔教”并非是在唱高调,而是实实在在地担心发愁。 他本想借着这机会敲打敲打这些弟子,好歹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结果又被石破天给搅黄。 岳不群有些懊悔自责:“唉,都怪我这些年来只顾着重振我华山派声威,忘了门人弟子才是根本,对他们疏于管教,如今只能临时抱佛脚,赶鸭子上架。” 宁中则说道:“这事怎么能怪师兄!若不是师兄常年奔波,我华山派怕还在为吃穿用度发愁,更别说是招收弟子壮大门楣了!这责任在我!” 岳不群道:“师妹一个人撑起整个门派事务,让我无后顾之忧,江湖上谁不竖个大拇指,夸一句‘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这事更不该怪在师妹身上。” 两人争着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夸赞着对方的功劳,说着说着,忽然一起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宁中则道:“师兄,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岳不群点头道:“师妹所言极是!” 石破天不通人情世故,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但见两人笑了起来,也跟着嘿嘿一阵傻乐。 压抑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宁中则道:“师兄,冲儿忘记了以前学的武功,还要从最基础的重新开始,就我来教他吧。你难得有时间,正好去指点指点梁发他们。” 岳不群也是这般打算,点头道:“嗯,趁着这段时间,我多教他们一些东西。等到来年开春,再带着他们下山游历,增长些江湖经验,总好过现在这样。” 又朝石破天说道:“冲儿,本门功夫以气为体,以剑为用,你的内力还在,其余不过是旁枝末节。忘了便忘了,你只要跟着你师娘认真学,很快就能重新掌握。” 石破天不懂什么叫做“以气为体,以剑为用”,但他能察觉到岳不群的善意,心里想着“师父凶是凶了些,但也是个好人。”,一边点头表示会认真学。 岳不群不再啰嗦,起身出了有所不为轩,往演武堂走去。 宁中则先是问石破天吃饱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带着石破天来到静室当中。 宁中则提笔在纸上写下“以气御剑”四字,问道:“冲儿,你还记得这四个字吗?” 石破天摇头道:“我不识字。” 宁中则一愣,昨日她见石破天讲起泥人上的武功时,对穴道经脉的名称位置记得清清楚楚,以为石破天只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没想到竟是连认识的字都不认识了。 不识字可不行啊! 宁中则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安慰道:“不识字也没关系。冲儿,别的门派传授武功,多以外功入门,先学习拳脚招式。我华山派则不同,最先传授运气的口诀,从练气功开始。我今日便先传你华山派的入门内功。” “举动周身俱轻灵,气宜鼓荡神宜凝。始于意动劲自动,勿使气断神相散……” 华山入门内功口诀一十八句,宁中则先是整体念了一遍,然后逐字逐句给石破天解释,又将行功运气的法门也一并讲给石破天听。 石破天虽没念过书不识字,但天资悟性极高,心性更是世间绝无仅有,最适合修炼内功。 当初谢烟客为了让他练功走火入魔把自己练死,在只教给他穴道经脉的位置的情况下,又将泥人上的少林入门内功炎炎功打乱顺序传授给他,只盼着他能早点死掉。 结果,他硬是将阴阳诸脉修炼圆满,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使阴阳交融,练就了一身亘古未有的古怪内功。 如今,宁中则从最基础的武学道理、从最正统的运气方法开始,一点点揉碎了讲给他听。 石破天只听了片刻,就完全沉浸在其中,身体下意识地就调动起体内真气,按照宁中则传授的运气法门运转起来。 内力流转。 意兴神会。 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第4章 你们难道不是这样?(求追读~求收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流逝着。 等石破天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 睁开眼,就看见岳不群和宁中则守在他的身边。 “师父、师娘。” 石破天刚想起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阵阵发黑。 俗话说:“穷文富武”。 练武会消耗大量气血精力,修炼内功就更是如此。 保持充足的肉食只是最基础的,很多时候还需要通过药浴、丹药来辅助补充。 石破天在“物我两忘”的状态下,一口气修炼了三个时辰华山入门内功,整个人都已经处于气血亏空的状态。 好在岳不群和宁中则早有预料。 岳不群一把将石破天扶住。 宁中则取来提前备好的参汤,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关外野山人参熬的参汤,于身子大有补益,快喝了罢。” 她在发现石破天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后,又惊又喜,第一时间就赶去演武堂将此事告诉了岳不群。 岳不群也是大吃一惊。 “物我两忘”之境换一种说法就是顿悟! 许多习武之人终其一生都很难有一次这样的机遇。 他之所以能练成《紫霞神功》,就是因为他在华山绝巅观看旭日初升紫气东来,心有所悟,厚积薄发,进入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也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物我两忘之境的难得珍贵! 岳不群顾不得再指点弟子武功,急匆匆回到有所不为轩,查看石破天的情况。 路上,他也向宁中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石破天进入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宁中则:“我就给冲儿讲了我们华山派的入门内功心法,一些最基础的东西,才讲到一半,冲儿就莫名其妙顿悟了。” 岳不群:“???” 岳不群一脸懵逼。 入门内功心法? 顿悟? 这两个词怎么看都完全扯不上关系啊! 师妹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岳不群带着这疑问见到了石破天,然后彻底傻眼了。 不是?! 谁家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一进就是整整三个时辰,直到把自己气血亏空,身体支撑不住,才被迫停下来?! 岳不群想不明白了。 他当初顿悟《紫霞神功》,才悟了大半个时辰,就从“物我两忘”之境中退了出来,从此再也没有进入过! 冲儿是怎么持续这么久的? 这入门内功又有什么可悟的? 难道还能练出个花来不成? 眼见着石破天拿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脸色渐渐红润有了血色。 岳不群迫不及待地问道:“冲儿,你感觉如何?” 石破天道:“味道有点淡了,多放点盐肯定会更好吃。” 岳不群道:“???” 岳不群血压蹭蹭往上直窜,一字一顿道:“我问的是你内功练的如何!不是问这参汤味道如何!” 石破天“哦”了一声,说道:“内功就那样。” 岳不群等了一会儿,不见石破天继续往下说,问道:“这就完了?那样是哪样?” 石破天道:“那样就是和我以前一样。” 岳不群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石破天脸色迷茫:“物我两忘之境?我刚刚一直在这里,哪也没去啊。” 岳不群:“……” 岳不群彻底无语了,他终于明白对牛弹琴是种什么感觉。 宁中则道:“师兄,我忘记和你说了,冲儿不止是忘了以前的事情,他曾经看的那些书、认识的那些字也都给忘了。你和他说话要尽量直白一些,否则他会听不懂的。” 紧接着,她就给岳不群做了个示范:“冲儿,你师父说的‘物我两忘之境’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你刚才修炼内功时所处的那种状态。你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石破天点头道:“我每次修炼内功都是这样。” 岳不群大吃一惊:“你每次修炼都能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石破天更加惊讶:“难道你们修炼内功的时候不是这样?” 岳不群:“……” 宁中则:“……”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 石破天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宁中则回过神来,并没有回答石破天的问题,而是对岳不群说道:“师兄,冲儿得了离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他记忆里的内容未必就是真的,也可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岳不群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 万一呢? 万一冲儿真的能随时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呢? 岳不群的呼吸都不由得重了几分,但他很快就又冷静下来。 冲儿今日这一番顿悟,已经亏空了气血,哪怕要试验,也得等他气血完全恢复了才行! 岳不群说道:“冲儿,你放松。” 岳不群走到石破天身后,右手按在了石破天背心灵台穴,脸上紫气涌动,将紫霞真气缓缓注入到了石破天体内,一边帮石破天吸收药力恢复气血,一边查看着石破天的状况。 结果让他精神一振,大喜过望。 这短短半天功夫,石破天的内力竟比昨天强了将近半成! 岳不群惊叹“物我两忘”神妙的同时,也越发的卖力,源源不断地将紫霞真气源源注入石破天体内。 直到他自觉体内积蓄的内力垂尽,再运下去便于身子有损,才将内力徐敛,脸上紫气也渐渐消散。 “师兄。” 宁中则看的心疼不已,想要劝岳不群不必太过心急,但又说不出口。 夫妻二十余载,同床共枕,举案齐眉,她是最清楚自己丈夫振兴华山派的渴望和决心。 岳不群笑道:“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师妹,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些补药,你这几天辛苦一下,都做成药膳给冲儿补补身子。” 石破天转过身来,看见岳不群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胸中登时热血上涌。 “我若不是他们视若亲子的令狐冲,他们怎么可能对我如此之好?我先前还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份,叫一声师父师娘都不乐意,实在是不应该!” 一瞬间。 石破天心头的迷惘疑惑一扫而空,真正接受了自己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的身份,激动之下,高声喊道:“师父!师娘!” 石破天先前的称呼有些勉强迟疑,岳不群宁中则如何听不出来? 此时听到他出自内心的叫唤,两人也都是高兴不已。 一个抚须颔首面带笑容,一个眼眶泛红满脸慈爱,嘴里不断说着好。 第5章 赤子之心(求追读~求收藏~) “师兄、冲儿,我们先出去吃些东西吧。” 野山参汤能够弥补血气亏空,但不能填饱肚子。 石破天从早上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到现在,修炼了整整三个时辰,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咕咕直叫。 岳不群在一旁守了三个时辰,同样是滴水未进。 宁中则让两人到前厅落座,自己去后厨将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岳不群问道:“冲儿,你早上是怎么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的?你当时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 华山派中进入过物我两忘之境的,只有他和石破天两个人。 岳不群想总结下经验,以求再次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石破天想了一下,说道:“我就是觉得师娘讲的很好,讲的很有道理,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按照师娘讲的去运转内力,然后就进入了。” 换作旁人说这话,岳不群定然会认为对方是在故意敷衍,甚至会觉得他是在讥讽戏耍自己。 但,看着石破天清澈的目光,他就知道石破天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岳不群又问:“你领悟到什么了?” 怕石破天听不明白,还又换了个说法:“你修炼内功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石破天一脸困惑:“修炼内功就是修炼内功,还要想些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想。” 岳不群一怔,猛然明白过来,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吗?” 宁中则正巧端着菜走了进来,问道:“师兄,你在念叨什么呢?” 岳不群没有急着回答,先是朝石破天说道:“冲儿,你先吃饭,我有话与你师娘说。” 又示意宁中则随他来到里间,确认石破天听不到之后,才说道:“师妹,我知道冲儿为什么能够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了!” 宁中则问道:“为什么?” 岳不群说道:“冲儿他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这并未影响他天资聪颖悟性过人,反而让他可以不受世务影响,心无杂念,以赤子之心进入到‘物我两忘’之境。” 宁中则眼睛一亮:“冲儿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岳不群说道:“嗯。师妹,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冲儿,这段时间也不要强求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万一弄巧成拙坏了他的心境,让他生出杂念,以后再想进入物我两忘之境,怕是难了。” 宁中则点头应下,但心里却有不少疑问:“师兄,冲儿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也多出了许多错乱的记忆,这些记忆难道就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吗?” “他说自己以前练功的时候都会进入物我两忘之境,是记忆错乱?还是什么?” “还有,你以前给我说过,物我两忘之境极难进入,但并不难被打断。冲儿气血亏空到如此地步,早该醒过来了,但他却一直持续到自己身体要扛不住了才醒过来,这又是为什么?” 岳不群苦笑道:“师妹,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怎么可能清楚所有事情。便是刚刚说的也只是我的推测,对与不对犹未可知。” 另一边,石破天狼吞虎咽吃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两人回来,大声喊道:“师父!师娘!菜都要凉了,你们还不过来吃吗?” “来了。”岳不群和宁中则应了一声,回到前厅桌边坐下。 岳不群问道:“冲儿,你修炼内功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宁中则的几个问题,前面的并不重要,就算不知道缘由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唯独最后一个,关系到石破天的身体乃至是性命,岳不群也不敢疏忽大意,第一时间就开口询问。 他本以为石破天是因为太过专注完全沉浸在修炼当中,才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不料,石破天竟点头说道:“有啊!修炼内功不都是这样吗?” 岳不群:“???”谁告诉你修炼内功要将自己练到气血亏空,连站都快要站不起来的地步? 岳不群又惊又怒:“这是谁告诉你的?” 石破天见岳不群发怒,嗫嚅道:“是、老伯伯。” 说罢,他自己就意识到不对。 告诉他这话的是老伯伯摩天居士谢烟客。 但,按照是师父师娘说的,老伯伯、叮叮当当他们并不存在,是他得了失魂症记忆错乱,臆想出来的。 他跟着老伯伯修炼的内功是错误的,修炼下去会把自己练死。 那老伯伯告诉他的,身体忽冷忽热疼痛难忍都是修炼内功的应有之象,很可能也是假的错的。 岳不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石破天口中的老伯伯是他“错乱记忆”里的摩天居士谢烟客,怒火瞬间化作了无奈。 “冲儿,你记忆里关于练功的内容很多都是臆想出来的,都是错的,你千万不要照着它们来。” “修炼内功要循序渐进,最忌急功近利,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都要立刻停下!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一直练到自己气血亏空才停下!” 正说着,岳不群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信息,忙问道:“冲儿,你能控制自己从不从物我两忘中退出来?” 石破天点头道:“能,我……” 他本想说“我在山上每天都要给老伯伯做饭,快到吃饭的时候,我就会停下来”,转念一想,这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内容,师父师娘并不喜欢听,就改口说道:“我能。” 岳不群大喜过望。 石破天能顶着气血亏空的不适,将自己维持在“物我两忘”的状态当中,十有八九真能主动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一顿饭吃罢,岳不群再次用紫霞真气帮石破天蕴养了身体激发了残存药力,确认石破天气血已经恢复之后,才又带着他来到静室当中。 为了减少变数,岳不群让宁中则如早上一般教授石破天行功运气的知识,自己则假装离开,躲在门外,观察石破天的情况。 石破天就没想到那么多了,听着宁中则的讲述,不知不觉就又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岳不群呼吸一滞。 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也十分期盼这种情况发生,但当他真的亲眼看着石破天如此轻易地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还是让他有些恍惚! 无数习武之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缘,石破天竟唾手可得! 岳不群心里五味杂陈。 相比之下。 宁中则就只有激动高兴。 她怕打扰到石破天,连说话的声音语速都不敢有所变化。 直到确认石破天彻底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不会轻易被打断。 宁中则才停下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外,对岳不群说道:“师兄,你在这里给冲儿护法,我去做药膳。” 第6章 你还是别说话了(求追读~求收藏~)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华山上的大雪已经停下。 积雪覆盖的山路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寸步难行,但对有轻功在身的武林人士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岳不群的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先前有多急着带石破天下山治病,现在就有多不愿意。 见石破天一直没开口提这件事,岳不群也就装作忘了。 担心人多口杂会影响到石破天的赤子之心,岳不群直接以石破天需要静养为由,严禁所有弟子进入有所不为轩,不给任何人接触影响到石破天的机会。 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岳灵珊都不例外! 石破天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根本没察觉到这些,每天两点一线,在静室与厢房当中来回,修炼内功,也不觉得无聊。 这一日,石破天服用了药膳,如往日一般来到静室当中,盘膝坐下,不多时头顶上方微有白气冒出,正是内力已到了火候之象。 岳不群在窗外看着这一切,不住颔首,心中甚是满意,目光无意间瞥到旁边宁中则,看到宁中则面露犹豫纠结之色欲言又止。 岳不群瞬间猜到了宁中则的心事,抢先一步说道:“师妹,冲儿的内功如今已有所成,再让他修炼入门内功怕是有些不合适了。” 宁中则正想着心事,随口回道:“师兄是准备传授冲儿混元一气功了吗?” 岳不群摇头道:“混元一气功也不适合他,我准备将《紫霞功》传予他。” 宁中则道:“可以啊,那就把……”猛地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失声道:“紫霞功?!” 岳不群对宁中则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修炼紫霞功最重要的是必须心无杂念,勇猛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否则于练武功者会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 “冲儿之前,一来是内力尚浅不够火候,二来是性子跳脱不够稳重。你央了我几次,我都没有松口答应将紫霞功传给他。” “如今他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反倒是因祸得福,有了一颗赤子之心,不仅心无杂念能随时进入物我两忘之境,还能耐得住寂寞,此时修炼《紫霞功》,正是时候!” 宁中则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当中。 岳不群在发现石破天能随时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可能地提升石破天的武功,壮大华山派的实力。 宁中则在经过了最初的开心之后,则陷入了纠结当中。 她既希望石破天的实力能够突飞猛进,扛起振兴华山的大旗,替丈夫分担压力,又担心拖得久了会影响到病情。 这个天平在这些天里不断上下摇摆。 宁中则好几次想开口,但一想到丈夫跪在祖师堂满心欢喜地念叨“列祖列宗保佑”的画面,就又忍了下来。 直到今天,看到石破天内力有成之后,宁中则终于下定了决心。 但现在,听了岳不群这番话,宁中则又动摇了。 紫霞神功是华山派最高的气功心法,石破天若是能够学会,不仅自身武功大涨,还能坐稳了下任华山派掌门之位。 这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宁中则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提下山治病一事,而是问道:“冲儿如今不识字,如何能学会紫霞功?” 岳不群闻言就知道自己成功了,笑道:“内功心法无非包含两方面内容,一是行功运气的法门,二是如何在行功运气的时候不走火入魔。” “寻常人自然是要将两者都学会,方可修炼内功。但冲儿一颗赤子之心,无走火入魔之虞,只需要知道前者就够了。” 宁中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就依师兄所言。” 次日一早。 天还未亮。 岳不群就带着石破天来到了华山绝巅,挥掌在岩石上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面东盘膝而坐。 修炼紫霞功不一定要在早晨旭日初升紫气东来之时,但岳不群是在这个时间这个位置上练成紫霞功的,于是就选择了这个地方来传功。 “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 紫霞神功的口诀很长,而且文绉绉的,石破天不识字,肯定是看不懂听不懂。 岳不群没有给他说这些,而是强调了紫霞神功的重要性和珍贵程度:“冲儿,我今日要传你的便是我华山派的不传之秘最高内功心法紫霞功,不管你能不能练成,都不可泄露给别人分毫。” “否则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定会清理门户取你性命!” 石破天一呆,连忙摇手道:“师父,你不要传给我!我不要学!” 岳不群:“???” 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这时候不应该说,我定然保守秘密,宁死也不泄露给任何人吗?! 岳不群傻了眼。 眼见着石破天手都快要摇出残影,身子也在不断往后退,作势要跑的样子。 他彻底绷不住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站住!” 石破天乖乖停下了脚步,快哭出来了:“师父,我不要学!万一我哪天睡觉说梦话说漏了嘴,那就全完了!我不想被清理门户!” 岳不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不清理门户总行了吧!你要是不小心泄露了,只需要将听到的人杀了就行!” 石破天疯狂摇头:“不行!我也不要杀人!师父,你还是把这武功传给别人吧!我不要学!” 岳不群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别人听到《紫霞功》,别说是哭爹喊娘了,就是杀爹宰娘,都会有无数人扑上来! 自己这徒弟倒是好,拼了命的往外推! 偏偏他们华山派有可能学会紫霞神功的还就只有他一人! 岳不群只能再次妥协:“我也不叫你杀人了,你只要多注意一些,别……” 忽然,岳不群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你都不识字,我也不准备传你口诀,只要你不主动将行功运气的法门亲自演示给别人,怎么会泄露出去!” 石破天恍然大悟:“对哦!我不识字,不会泄露出去!” 岳不群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吼道:“这种时候,就别用佩服的眼神看我了!” 石破天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岳不群就抢先一步:“你不要说话!听我给你讲怎么行功运气!” 岳不群当即就将紫霞神功的行功运气的法门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讲了一遍。 石破天听着听着,下意识地就按照岳不群所讲,运气丹田,只觉得一股内力直冲百汇穴,瞬间紫气遍布整个脸庞。 岳不群大惊失色:“冲儿,修炼紫霞神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功急利小心走火入魔,伤了经脉肺腑!” 石破天闻言立刻收起内力,脸上紫气霎时间消散不见。 岳不群又是一惊:“我让你不要急着修炼,不是让你强收内力!两股真气冲突,会伤到你丹田经脉的!” 话音未落,岳不群就发现石破天完全不像是内力冲突的样子,愣了一下,脑袋里面猛地闪过一个可能,不可置信道:“你练成紫霞功了?” 石破天点头。 岳不群等了一会儿,不见石破天说话,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石破天终于开口了:“师父,你不让我说话。” 岳不群:“……你现在可以说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石破天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想说的,但见师父一直看着他,他决定还是附和讨好一下师父:“师父说的对,修炼紫霞神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岳不群:“???你还是别说话了!” 第7章 勇猛精进(求追读~求收藏~) 岳不群钻研紫霞神功二十余年,早就料到石破天一颗赤子之心与紫霞神功的契合度必然是极高,但这只是保证了石破天修炼紫霞神功不会走火入魔,不会遇到瓶颈。 石破天能在片刻之间练成紫霞神功,达到真气收发自如的地步,更多是因为石破天本身天资聪颖悟性过人且内功到了一定的火候。 伴随着旭日初升,紫气东来。 阳光撕破云层,照在华山绝巅的积雪上,映照出一片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石破天盘膝坐在岩石上,脸上紫气涌动,头顶白雾升腾,恍若是神仙中人。 “天佑我华山派啊!” 岳不群看着眼前这一幕,久违地感觉到了激动颤栗,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他自二十二年前,从师父宁清羽手中接过华山掌门之位后,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满心想着的都是振兴华山,让华山派重回五岳之首的位置。 但,始终看不到半点希望! 二十五年前那一战,让华山派两代弟子损失殆尽,几近灭门! 只靠他和师妹宁中则两人,维持住华山派的现状,就已经用尽全力! 甚至都没有精力去培养下一代弟子! 他都不敢去想,他和师妹百年或者中途身陨之后,华山派未来会走向何方!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门下出了一个二十出头就学会紫霞神功的绝世天才! 只需要二十年…… 不,可能只需要十年时间,华山派就会拥有一个如东方不败般足以威震江湖的绝世高手! 岳不群负手而立,衣袂随风摇曳,目光眺望着后山华山派祖坟方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师父,弟子没用,忙忙碌碌了二十余年,也没能让华山派重回五岳之首的位置,但冲儿不一样!” “他一定能从嵩山派手中夺回五岳盟主之位,将我华山派发扬光大,让华山成为和少林武当比肩的武林圣地!到时候我也能瞑……” “师父,我们回去吃饭吧。” 一道老实憨厚的声音突兀响起。 好似有一道闪电落下,将岳不群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打回了现实当中。 岳不群恶狠狠地瞪了过头。 石破天赶紧解释:“师父,是你说的,修炼内功要循序渐进,最忌急功近利,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都要立刻停下!不能像那天那样练到血气亏空,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停下!” 普通人修炼内功,并不需要如此麻烦,平时吃饭睡觉补充的气血,就足够他们修炼内功所用,只偶尔才需要服用一些补药。 但像石破天这种绝世天才,修炼内功炼精化气的效率太高速度太快,就需要通过更多肉食乃至是补药来额外补充气血。 岳不群清楚这些,但被石破天破坏了好心情,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石破天乐呵呵道:“师父师娘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岳不群看着石破天真诚的目光,火气瞬间散去了大半,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愿如此。”也不管石破天听没听清,就又说道:“我们回去吧。” 有所不为轩中。 宁中则见两人这么快就又从山顶下来,愣了一下,旋即就上前安慰道:“冲儿,修炼紫霞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岳不群听到前半句话时,就已经被勾起了不愉快的记忆,脸一黑,等听到宁中则继续说道:“你师父也是练了二十……”赶紧开口打断了她:“师妹,冲儿已经学会了。” 宁中则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石破天:“冲儿,你学会紫霞功了?” 石破天点了点头,正要运转内力,施展紫霞神功给宁中则看,被岳不群一把拦下,喝道:“好了!你气血本就不足,不要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内力。你先进去服用药膳,我有事与你师娘商量。” 石破天老老实实“哦”了一声,熟稔无比地往后厨走去。 岳不群哼了一声,转过头,便看见宁中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来君子也有妒忌的时候。” 岳不群老脸一红,告饶道:“师妹就别调侃我了。君子又不是神仙,是人总会有七情六欲。” 宁中则道:“师兄,就这么一点时间,冲儿就学会紫霞功了?” 岳不群苦笑道:“不只是学会了,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比我也只是差了些火候。” 宁中则顿时明白岳不群方才为何会有些失态了,正要开口宽慰两句。 岳不群说道:“师妹,我的心眼还没那么小。冲儿是你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与亲生骨肉无异,我恼他不是因为被他打击到了,是他那张嘴太气人。” 宁中则一愣,想到这些天石破天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能呛的岳不群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冲儿他又说什么了?” 岳不群却是不愿再提起,强行转移了话题:“师妹,库房里的补药是不是不多了?” 宁中则也没有再追问,点头道:“最多还能支撑一个半……不,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冲儿之前修炼的是入门功法,如今修炼的是紫霞功,对气血的消耗肯定更大。” 岳不群说道:“嗯。这件事上不能省,一定要保证冲儿气血充盈,不能影响了他修炼内功。” “冲儿刚学会紫霞神功,我这几天最好还是多看着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能帮他补救。” “等过些天,我再下山,去找霍庄主他们先借一些,撑过这段时间。等以后,再想办法还给他们。” 宁中则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紫霞神功》一如岳不群所言“一练此功之后,必须心无杂念,勇猛精进”。 短短半个月时间,石破天就将紫霞神功从入门练到了初步所成,一身内力比先前雄厚了十倍都不止,超过了宁中则,成为了华山当中内功仅次于岳不群的第二人。 岳不群大喜过望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都不行。冲儿若是能一直保持这般势头,最多再有一个月,冲儿的内功怕是要超过我了。” 又见库房当中的补药快要耗尽,岳不群干脆来了眼不见心不烦,下山借药去了。 石破天并不知道这些,依旧是两点一线,修炼着内功。 只是在修炼的时候,他忽的生出一个疑惑。 “师娘说,我们华山派气功与别派相比,前期进境十分缓慢,但只须勤加修习,纵在睡梦中也能不断进步,日积月累之下,就会慢慢超过别派。” “可这紫霞神功为何完全相反?需要勇猛精进,中途不能有丝毫耽搁?” 第8章 岳灵珊(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的疑惑只存在了一瞬。 他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心无杂念,说不好听点就是心大,遇事随遇而安,想不明白的问题,就果断放到一边不去想。 然后,就又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修炼当中,一遍遍运转着紫霞神功,一周天又一周天,于外界事物,全然的不闻不见。 从天明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次日天明。 直到将自身气血消耗到需要补充的地步,石破天才会停下来,自觉去后厨找药膳服用。 岳不群宁中则初时还很担心,整日守在窗边观察石破天的情况。 待见他每日都是如此,且真将他们的叮嘱放在心上,再没有出现过气血亏空的情况,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对别人来说,会导致走火入魔的急功近利,对石破天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心境完全不受到任何影响。 一遍紫霞神功练罢,石破天正准备再运行一周天,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喀拉一声轻响。 窗户被缓缓推开。 一道倩丽的身影钻了进来,又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关上。 石破天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叫道:“小师妹!” 岳灵珊惊喜道:“大师兄,你的病好了?你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石破天摇头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我记得你。” 石破天的本意是他不记得身为令狐冲时的事情,但记得那天从祖师堂醒来之后见过的人发生的事,可这话在岳灵珊听来,无异于是一句情话。 岳灵珊俏脸通红,有些开心又有些羞涩,嗔怪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石破天抹了抹嘴巴,疑惑道:“我嘴巴不油啊,舌头……”伸手就要摸舌头。 岳灵珊噗嗤笑了起来:“大师兄,你真会开玩笑!” 石破天不明白自己怎么开玩笑了,但见岳灵珊笑靥如花,也跟着嘿嘿傻乐。 岳灵珊笑道:“大师兄,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石破天呆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岳灵珊盯着石破天看了好一会儿,心想:“大师兄看来是真的还没好!爹光说大师兄的病需要静养,也不带大师兄下山找大夫,这都静养了快一个月了,有什么用!要是换做以前,大师兄早就猜到了!”从后腰处取出来一个小小的酒葫芦。 石破天眼睛一亮,喜道:“小师妹,你给我带的是酒?” 令狐冲喜欢喝酒,石破天同样也喜欢喝酒。 他与侠客岛张三李四结缘就是因为馋张三李四葫芦里的酒。 不同的是,石破天好喝酒但不嗜酒,酒品也好,令狐冲则是一个彻彻底底嗜酒如命的酒鬼,经常醉酒惹是生非。 岳灵珊哼了一声:“看来你不只是记得我,也没忘了这一碗黄汤!就这么一小葫芦,喝完可就没了。”拔开葫芦塞子,将葫芦送到了石破天手里。 石破天连忙道:“够了!够了!”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岳灵珊一脸期待地问道:“大师兄,你感觉怎么样?想起什么没有?” 岳灵珊在发现岳不群一直不带石破天下山看病,还不让他们接触石破天后,就自己偷偷溜下山询问了大夫关于离魂症失忆的事情。 大夫告诉他,让失忆之人多接触他曾经熟悉的东西或者导致他失忆的东西,或许可以刺激到他,帮他恢复记忆。 岳灵珊将这办法告诉了岳不群,但岳不群生怕石破天恢复记忆后失去赤子之心,断然否定了这种治疗方法,还将岳灵珊狠狠训斥了一顿。 岳灵珊委屈至极,大哭了一场,但也更坚定了要治好令狐冲离魂症,证明给岳不群宁中则看的想法。 这才会在岳不群下山之后,偷偷带着酒溜进来, 石破天一呆。 他本来没想什么,但听了岳灵珊这一问,反倒是想起当初在摩天崖与谢烟客在一起的日子,他就是那时候学会喝酒的。 岳灵珊见石破天露出回忆之色,误以为石破天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屏住了呼吸,生怕干扰到石破天。 石破天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 岳灵珊问的肯定是他有没有想起以前身为令狐冲时的事情,而不是这些错乱的记忆。 ——石破天心思纯粹,认定一件事情就会坚信不疑。 完全不同的身体、岳不群宁中则的怜爱让他相信岳不群和宁中则是他的师父师娘,自己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也就相信了岳不群宁中则所说的谢烟客黑白双剑都是他臆想出来的错乱记忆。 岳不群让他不要信记忆里那些关于练功的内容,他就真的没想过去尝试一下炎炎功和罗汉伏魔功。 岳灵珊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石破天的反应反而是让她看到了希望,心想:“第一次就有这样的效果,次数多了,肯定能让大师兄恢复记忆。” 忽然,她感觉到双手一热,猛地低下头,才发觉是石破天抓住她的双手,塞进了自己怀里。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呼,将手抽了出来,连退了数步,惊慌失措道:“大师兄,你、你做什么?” 石破天说道:“我看你的手冻得发红,给你暖暖手。” 岳灵珊耳根脖子都羞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我……你怎么能这样做!” 石破天说道:“师娘说,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给你暖手的。” 岳灵珊一怔,看着石破天真挚的目光,想起石破天忘记了以前的记忆,羞恼顿时散去大半,说道:“小时候是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石破天满脸困惑:“有什么不一样?” 岳灵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佯装生气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再这样乱来,我便不理你了!” 石破天以为岳灵珊真的生气了,忙道歉:“小师妹,你别见怪。我、我不是想得罪你,我真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岳灵珊见他急的额上汗水也流了出来,心头只觉一酸,这才意识到大师兄失忆后与以前已经完全不同。 岳灵珊柔声道:“大师兄,你没得罪我,我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这种事情莫要让外人瞧见,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石破天连忙点头应下。 岳灵珊拉着石破天坐到一旁,与石破天讲起了“两人”以前的故事,试图唤起石破天的记忆。 内容大体上与宁中则口中讲的差不多,大师兄小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视角不同,也多了一些细节。 岳灵珊讲着,石破天听着。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泛白,两人才恍然意识到他们聊了整整一夜。 岳灵珊怕被宁中则发现,叮嘱石破天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说漏嘴,就急匆匆从窗口跳了出去。 之后数日,岳灵珊每天晚上都会给石破天带上一小葫芦酒,与石破天讲述两人之间的事情。 岳灵珊自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宁中则早就从石破天消耗补药的速度上发现了端倪。 但在看到是岳灵珊偷偷溜入石破天房中所致,她也就没有开口戳破,甚至在岳不群回山之后,还帮岳灵珊打起了掩护。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天,宁中则照常来喊石破天服用药膳,担心岳灵珊还没有走,她还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冲儿!冲儿!” 宁中则一连喊了数声,又敲了敲门,始终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 她心里顿感不妙,用力一推,门“咯吱”一声打了开。 只是屋内不仅没有岳灵珊,石破天也不见了! 第9章 为什么不是大师兄呢?(求追读~求收藏~) 陕西通往河南的官道上。 一匹骏马疾驰。 马背上一对男女。 男的剑眉星目容貌俊朗,女的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与寻常男女共乘时,男子将女子拥在怀中骑马不同。 这一男一女是女子在骑马勒缰,背后男子双手紧紧抓着马鞍,满脸兴奋又极其安静地望着周围。 正是从华山上偷溜下来的石破天和岳灵珊! 岳灵珊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都会带一葫芦酒,偷偷溜进石破天房中,给石破天讲过去的事情,但却始终不见石破天病情好转,心里越发焦急。 她顾不得再向岳不群宁中则证明自己,再次向岳不群提起带石破天下山治病一事,但又被岳不群拒绝。 岳灵珊忍无可忍,大闹了一场,决定亲自带石破天下山看病。 于是,她提前三天准备好干粮银子藏在后山小林子里,又在逃走当天偷偷下山买了一匹好马,然后趁着夜色带着石破天从后山小路下了华山,一路狂奔到了现在。 “大师兄,你没事吧?怎么一路上都不见你说话?” 岳灵珊见背后的石破天一直没了动静,有些担心,问道:“你是怕我爹我娘知道了此事,会生气责怪你吗?” “师父师娘为什么要生气责怪我?” 石破天不通世务,根本没有“不辞而别偷溜下山会惹岳不群宁中则生气”的认知,一脸困惑的问了句,又说道:“我不说话,是因为小师妹你让我不要说话。” 岳灵珊一怔。 这才想起她带石破天离开的时候,怕石破天闹出动静惊动了爹娘,就叮嘱石破天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不曾想石破天一直谨记到现在。 岳灵珊心情复杂,大师兄当初是何等机敏聪慧之人,如今却变得如此死板木讷。 她解释道:“我之前不让你说话,是因为当时还在山上,我怕惊动了我爹我娘。现在已经下山,就没有必要再这样了。大师兄,你就不想知道我要带你去哪?” 石破天摇了摇头:“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他自小孤苦伶仃,唯一的玩伴就是阿黄,岳灵珊这些日子每天给他带酒陪他聊天,他已经把岳灵珊当成是最好的朋友。 岳灵珊脸蛋一红。 她已经明白石破天说的都是心中所想,但正是这样直白真挚的话,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心里羞涩中又不免有些欢喜:“大师兄以前可不会对我说这样羞人的话。” 眼见着天色已经大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岳灵珊估摸着岳不群宁中则现在就算发现他们失踪,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追上来,就寻了一间路旁小饭铺买了些现成的白粥馒头,找了张桌子坐下。 石破天早就已经饿了,拿起馒头配着白粥就大口吃了一起。 岳灵珊给石破天讲起了她的打算:“大师兄,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河南开封府。” 石破天哪知道开封是什么地方,说道:“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便去哪。” 岳灵珊看着石破天满不在乎的样子,满脸无奈,但还是继续说道:“离魂症是世间极少见的疑难杂症,寻常大夫根本没有办法医治。” “我问了二师兄,他说当今武林最有名的神医是住在开封府的平一指,我们这一趟就是去找他。” “若是他也没有办法治好你的离魂症,我们再去找其他人。” 石破天这才明白岳灵珊带他出来做什么,感激道:“小师妹,你待我真好。” 岳灵珊认真道:“大师兄,以前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你放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将你的病治好的。” 吃完饭,岳灵珊向店家询问了前往河南开封的路线,就带着石破天再次发出。 两人一路日夜兼程,饿了就打尖吃饭,困了就找间客栈过夜,错过了城镇村庄,就在野外将就一晚,吃上些自备的干粮。 石破天从小住在荒山野岭,对这种生活早就习惯,加上如今内力雄厚,不畏寒暑,更是不觉得有什么。 岳灵珊就不一样了。 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这般苦,连日赶路奔波带来的劳累不仅让她难以入眠,而且还常常半夜惊醒。 但,她性子与宁中则一样外柔内刚,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路上,他们也曾遇到过拦路打劫的强盗,但都是些不会武功或者是只会些粗浅功夫的毛贼,岳灵珊一人一剑轻轻松松就将他们给收拾了。 一路赶到开封府,整个过程算不上顺顺利利,但也是有惊无险。 然后,他们问题来了—— 怎么找到平一指? “杀人名医”平一指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想找他看病的人不计其数。 平一指为了不被打扰,早就搬离了曾经的住处。 旁人只知道他还在开封府,但具体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石破天不通世务,岳灵珊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两人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打听消息,忙忙碌碌折腾了几天,一无所获。 岳灵珊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也不愿意灰溜溜地回华山,思来想去,干脆决定:“我们去福建找二师兄吧!二师兄他行走江湖多年,人脉广阔,经验丰富,他一定知道怎么找到平一指!” 石破天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猪蹄上,边啃边含糊不清地应道:“好,去找二师兄。” 岳灵珊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大师兄,你在胡说什么!那是我二师兄,你该管叫他二师弟才对!他名字叫作劳德诺,你受罚那天他也在祖师堂里,就是那个满头白发的。” 石破天一呆,难以置信道:“那个老伯伯是二师弟?!” 那日在祖师堂里,华山弟子尽数到场,但唯有劳德诺一头白发,看上去比岳不群年纪都要大,石破天印象深刻。 岳灵珊忍俊不禁:“什么老伯伯,二师兄听到这话,非气坏了不可!” 岳灵珊当即给石破天讲起了劳德诺的事情。 华山派规矩以入门先后为序,但有两个人是例外。 一个是岳灵珊自己,她是岳不群的女儿,无法列入门徒之序,只好按年纪称呼,比她大的都叫她师妹。 另一个便是劳德诺。 劳德诺是三年前才拜入华山门下的,属于是带艺投师。 按理来说,他应该排在施戴子、陆大有他们的后面。 但因为劳德诺年纪太大,且本身武艺不差,江湖经验丰富,岳不群千金买马骨,就破例让他当了二师兄。 石破天挠了挠头,疑惑道:“为什么不是大师兄呢?” 第10章 劳德诺(求追读~求收藏~) “大师兄这个位置与别的不同,在许多门派当中,都是仅次于掌门的存在。掌门不在的时候,大师兄是可以代行掌门之权的。” “二师兄他毕竟是带艺投师,入门时间尚短,能当上二师兄已经是我爹破了例了,怎么可能让他当大师兄。” 岳灵珊耐心解释着,见石破天一脸懵懂的表情,就知道石破天并不明白这其中的考量。 岳灵珊心想:“大师兄以前就大大咧咧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我得帮他多注意一些才是。” 自下山以来,没有了爹娘师兄师姐可以依靠,事事都需要自己来做主,岳灵珊迅速成熟起来,考虑的东西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岳灵珊道:“大师兄,你就不好奇二师兄去福州做什么?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你有关。” 石破天并不好奇,但看见岳灵珊想要让他好奇,还是配合着问道:“二师弟去做什么了?” 岳灵珊将劳德诺奉岳不群之命给余沧海送道歉信,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撞见青城派弟子在偷学福州镖局林家的辟邪剑谱一事。 以及,岳不群推测青城派要对福州镖局动手,就派劳德诺前去一探究竟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我爹本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我那天是正好有事去找我爹,碰巧听见的。” “大师兄,你不会不开心吧?我爹他就是个老好人,总想着与人为善以和为贵,不愿与人发生争执。要我说,就该派人打上青城山,找余沧海讨要一个说法!” 岳灵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石破天的表情,有些担心石破天会为此生气。 不料,石破天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高兴道:“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师父做的太对了太好了!大家就应该开开心心和和气气,你打我我打你的,只会让人伤心难过!” 岳灵珊见石破天如此,更担心了。 大师兄以前那样喜欢喝酒惹是生非固然不好,但像现在这样,太过单纯善良反而是更加危险! “必须要尽快治好大师兄的离魂症,让他早点恢复以前的记忆!” 岳灵珊暗暗下着决心,见石破天吃的也差不多了,就结了账,径往福建福州而去。 有了从华山到开封的经验,去往福建的路程虽然更远了许多,但却要更加顺利。 尤其是在石破天学会骑马之后。 两人一人一骑,一路疾驰,赶到了福州城。 进了城,岳灵珊先找了家酒楼打尖吃饭,又从小二口中得知福威镖局最近无事发生,顿时放下心来。 吃完饭,岳灵珊拉着石破天开始走街串巷。 “青城派既然是来找福威镖局麻烦的,双方肯定会爆发冲突。福威镖局没事发生,那就说明青城派还没来,二师兄肯定也还在福州城内。” 岳灵珊江湖经验并非丰富,但一些基本的江湖常识还是知道的,充当石破天的老师绰绰有余。 “江湖上绝大多数门派都有自己独有的暗号,门内弟子到了一个地方就会在墙角树根或者是一些特殊的地方留下暗号,方便传递消息,与同门汇合或者是求援求救。我们华山派也不例外。” 岳灵珊一边和石破天讲着华山派各种暗号代表的不同含义,一边四处寻找。 很快,她就在一处角落发现了华山派特有的暗号。 顺着这个暗号继续寻找,更多暗号不断出现,信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全。 “好了,我知道二师兄在哪了!” 两人骑上马,从北门出了城,一路疾驰。 不多时,就看见面前路旁挑出一间酒招子。 酒招子不大,只是个两进出的院子,但位置极好,位于外地去福州城的关上必经之路上,门前有一株大榕树,上面挂着一面绣着“酒”字的旗帜,迎风招展。 “大师兄,你看那里。” 岳灵珊指向墙角。 石破天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便看见墙角倒数第三块砖头上,画着一个梅花的图形,正是岳灵珊给他讲的华山派的暗号。 “二师兄在这里。”岳灵珊信心满满道。 两人将坐骑系在大榕树上,走进店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店家!店家!”岳灵珊高声喊道。 内堂里咳嗽声响,走出一个白发老人,说道:“客官,你……” 话未说完,他便面露惊容,佝偻着的背也瞬间挺直了,失声叫道:“小师妹?!大师兄?!” 岳灵珊愣了一下,没想到劳德诺不是在这藏身,而是直接扮成了店主,笑道:“二师兄,你这买卖做的可不太行啊,一个人都没有,这得亏多少钱!” 劳德诺顾不得和他们说笑,急道:“大师兄、小师妹,你们怎么来了?大师兄,你的病好了?” 石破天摇了摇头。 岳灵珊脸上笑意全无,叹了口气:“离魂症哪有那么容易治好!二师兄,我带着大师兄去开封府找了你说的平一指,但怎么都找不到。我没有办法,只能来这儿找你帮忙的。” 劳德诺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种事情岳灵珊为何要来找他,直接找岳不群,不是比找他强上无数倍? 岳灵珊看出了劳德诺的疑惑,讪讪道:“二师兄,我和大师兄是偷偷跑出来的。” 劳德诺大吃一惊:“小师妹,大师兄病还没好,你怎么能把他带下山呢?”又猛地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岳灵珊将她碰巧听到劳德诺向岳不群禀报青城派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道:“我爹一直不愿带大师兄下山看病,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就自己带他下山看病。” 劳德诺急得额头冒汗,苦口婆心地劝道:“师父不带大师兄下山看病,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偷偷带大师兄下山?小师妹,你赶紧将大师兄送回去!” 岳灵珊道:“不行!不治好大师兄的离魂症,我是不会回去的!” “二师兄,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告诉我爹,是你告诉我江湖上最厉害的神医是开封府的平一指,若是平一指治不好大师兄的离魂症,世上就没人能治好大师兄的离魂症。” 劳德诺欲哭无泪:“你、你……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11章 不会硬碰硬(求追读~求收藏~) 岳灵珊见劳德诺态度软了下来,立刻换上了一脸笑容,拍起了马屁:“我就知道二师兄最好了!咱们华山派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二师兄最是宅心仁厚,有困难找二师兄,绝对没错!” 劳德诺苦笑道:“小师妹,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师父师娘知道了此事,定不会轻饶了我。” 岳灵珊拍着胸膛大包大揽:“二师兄,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到你的。你到时候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逼你的。” 劳德诺满脸无奈,这么做若是真能推卸了责任,那才叫见鬼,转头望向旁边的石破天。 正如岳灵珊之前所说,大师兄在门派当中的分量与其余弟子完全不同,无论石破天帮他劝说岳灵珊回华山,还是代替岳灵珊给他一句承诺,都能让他免受责罚。 但,石破天哪里懂这些。 一路走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遇到事情都由岳灵珊出面、岳灵珊做主,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见劳德诺看过来,才露出一个憨厚友善的笑容,喊了声:“二师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石破天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实在不知道和劳德诺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些什么。 岳灵珊看出了劳德诺的想法,得意洋洋道:“二师兄,你就别指望大师兄帮你劝我了。他现在都听我的,是不是,大师兄。” 石破天点头道:“嗯,我都听小师妹的。” 劳德诺见石破天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心中顿时萌生了一个念头,开口问道:“大师兄的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他比之前还要重了?” 岳灵珊道:“还不是我爹拖了这么长时间不带大师兄下山看病。大师兄现在不仅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许多常识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事不能怪师父,归根结底都是那青城派余矮子的错!” 劳德诺眼底精光一闪,面上却是露出了担忧愤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自己教徒无方,弟子没本事不争气,还有脸写信找师父告状,害大师兄被师父责罚,得了这怪病!真是可恨至极!” 岳灵珊听得青城派三个字,想到劳德诺来福建的目的,忙问道:“二师兄,你来福建也有一段时间了,查出什么没有?” 劳德诺说道:“青城派的方人智和于人豪已经到福州了,这几天都在福威镖局踹盘子,我估摸着最多半个月时间,青城派与福威镖局的大战就会爆发。” 岳灵珊道:“二师兄,你觉得哪边会胜?” 劳德诺毫不犹豫地说道:“青城派。” 岳灵珊问:“为什么?” 劳德诺道:“我来得早,在福威镖局打探消息的时候,撞见过林震南教他儿子林平之练剑。这父子俩的武功都稀疏平常,辟邪剑法也无甚出奇之处,比我们华山派的剑法差了十倍百倍都不止。” “而且福威镖局里面也没有什么高手,方人智和于人豪进进出出福威镖局,少说也有七八次了,他们愣是没有发现。” “也不知余沧海的师父是怎么败在林震南祖父林远图手里的,唬得余沧海隐把福威镖局当成是心腹大敌,隐忍这么多年才敢报复,还让门下弟子都去学这辟邪剑法,实在是可笑至极。” “小师妹,师父让我来这里盯着福威镖局和青城派的情况,我若是现在离开,实在是没办法给师父交代。” “这福州城中也有不少神医妙手,你先带着大师兄去找他们瞧瞧,待此事了结,我们再一起去开封府,找平一指给大师兄看病。” 又故意叮嘱了一句:“小师妹,余沧海将福威镖局辟邪剑法看得极重,又谋划多年,如今动手定然会倾巢而出。我们看看热闹就行,你可千万不要招惹他们。” 岳灵珊本来没想这些,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放心吧,二师兄,我又不傻,不会和他们硬碰硬的。” 劳德诺面上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心里则是捕捉到了岳灵珊说的“不会硬碰硬”,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道:“那我就放心!” 岳灵珊没有察觉到这些,怕劳德诺再问,说道:“二师兄,我和大师兄这些天都没吃过几顿热乎的饭,你先给我们弄些吃的填填肚子。” 一顿饭罢,劳德诺将石破天和岳灵珊在后院安顿了下来。 石破天和岳灵珊赶了一天的路,酒足饭饱之后,就各自回屋休息。 劳德诺回到房内,熄了灯,但并没有睡觉,一直等到石破天和岳灵珊房内灯光熄灭,才又借着窗外月光,写下两张纸条,分别绑在两只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之后数日,岳灵珊一边等待着青城派与福威镖局这场热闹,一边带着石破天拜访了福州城中有名的大夫,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这些大夫里面听说过离魂症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如何治疗了,绝大多数都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 这一日,岳灵珊和石破天再次失望而归,正吃着饭,就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外面。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左肩上停着一头猎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意气风发,俊美不凡。 身后跟着四人,都是一色青布短衣,提着几只野鸡野兔,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少年身周,嘴里不断夸赞着少镖头箭法高明之类的话。 “林平之?!他怎么来这儿了?” 劳德诺一眼认出了来人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颇感意外,朝岳灵珊和石破天说道:“小师妹、大师兄,我们的身份能不暴露最好不要暴露,你们就装成是过路的客人,不认识我。” 岳灵珊点了点头,又对石破天说道:“大师兄,你等下别说话,安心吃东西就行。” 石破天原本还在发愁要怎么假装,听到这话顿时就放心了,“嗯”了一声,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老蔡呢?怎么还不出来牵马?” 一众镖师人还未至,就已经高声吆喝起来,态度张扬无比。 第12章 英雄救美(求追读~求收藏~) “来了!来了!客官喝酒还是喝茶?” 劳德诺佝偻着身子,咳嗽了两声,好似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 “不喝酒,难道还喝茶?先打三斤竹叶青上来。” 林平之五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郑姓镖头听出了劳德诺是北方口音,疑惑道:“老蔡哪里去啦?怎么?这酒店换了老板么? 劳德诺心中一惊,他没料到林平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料到林平之他们似乎还认识这里的老板,但他江湖经验丰富,几乎是瞬间就想好了说辞。 “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临老想着落叶归根,就回了故乡。” “刚好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三十两银子卖了给小老儿。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着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可都不会说啦。” 劳德诺这一番话破绽很多,但福威镖局的一众镖师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敢在福州城外捋福威镖局虎须,随口问过一句之后,就将这事放到了一边,吩咐劳德诺上酒上菜,把他们打的野鸡野兔给炖了。 临了,还不忘习惯性地吹捧林平之一句。 “这位林公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挥金如土。你这两盘菜倘若炒得合了他少镖头的胃口,你那三十两银子的本钱,不用一两个月便赚回来啦。” 劳德诺忙不迭点头应是,先给林平之他们上了竹叶青花生牛肉,又拿起野鸡野兔进了内室。 路过岳灵珊和石破天时,劳德诺朝他们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尽快离开,不要露出破绽。 “史老弟,你还记不记得马登山食人鬼张志明那一伙人?” “怎么不记得!那次要不是郑老哥你提前发现了埋伏,我们差点就栽了!” “那次是真的险啊!” …… 几杯酒下肚,两个镖头就大声谈论起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吹嘘自己艺高人大胆的同时,也不忘夸赞总镖头林振南和福威镖局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 但说着说着,他们就察觉到今天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那少镖头林平之平日里最喜欢听这些内容,总会向他们问其中细节、各个江湖人物,听到兴起处,还会拉着他们碰上两杯,但今天的林平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郑镖头问道:“少镖头,怎的今天兴致不高?是先前打猎没能尽兴吗?我前两天听人说城南白林山上,有人撞见过几头野猪,我们明天就去那里,定让少镖头尽兴。” 林平之道了声“好”,但明显兴致不高。 郑镖头心中疑惑,难道野猪现在都不能满足少镖头了吗?可若是再往上,去猎虎猎熊,那就太危险了! 郑镖头不敢乱开这个口,正待再讲些其它事情,旁边史镖头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往北边看。 郑镖头顺着这镖头的目光望去,便见坐在靠窗那张桌子边的石破天和岳灵珊。 他先前就已经注意到了石破天和岳灵珊,只不过当时两人都在低头吃饭,他看的并不真切,也没在意。 此时仔细望去,只觉眼前一亮,一时之间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难怪少镖头心不在焉!这小姑娘长得也太漂亮了!” 郑镖头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朝林平之看去,果然看见林平之的目光不时朝着岳灵珊偷瞟,心中顿时明白自家少镖头不是嫌弃今天打猎没有尽兴,而是少年慕艾了。 郑镖头小声说道:“少镖头,可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林平之猛地回过神来,酒杯都吓从手中滑落,面红耳赤,不断摇着头:“郑、郑镖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都不认识人家!” 郑镖头更确定自己猜的没错,笑道:“少镖头,这世上便是爹妈都不是生来就认识的,何况是别人?不认识就上前搭上一句话,请她过来坐上一坐,不就认识了吗?” 林平之闻言有些心动,但还有些迟疑。 郑镖头继续说道:“少镖头,这里是福州,你是福威镖局少镖头,你愿认识她,她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史镖头则说道:“少镖头,我看他们那身打扮,像是外地来的,若是错过了,以后怕就没有机会了。” 两个镖头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眼神一直往岳灵珊这边瞟。 岳灵珊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他们在议论自己,眉头皱了起来。 她原本听福威镖局这些镖头在那里自吹自擂,就已经烦的不行,没有立刻离开,是想着能不能提醒他们一下,给青城派添些麻烦。 此时,发现他们竟在偷偷议论自己,顿时就没了这心情,岳灵珊拽了拽石破天的胳膊,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停在了店外。 两个头缠白布、一身青布长衫、却又光脚赤足、穿着无耳麻鞋的汉子走进店中,大咧咧坐了下来,操着一口川西口音喊道:“拿酒来!拿酒来!格老子福建的山是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 话未说完,这汉子就注意到了岳灵珊,目光直勾勾地望了过去,直咽口水:“好美的小娘子!来陪我喝一杯!” 岳灵珊并未见过青城派弟子,但听得这两人一口川西口音,便猜到他们应该是青城派弟子。 岳灵珊本不想多事,没曾想着这青城弟子还敢来调戏他,秀眉一挑,心道:“我原以为去年在汉中是大师兄醉酒惹了祸,若青城派弟子都是这幅德行,大师兄倒是打得好打得妙!”就准备给他一个厉害瞧瞧。 但还不等她动手,林平之已经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骂道:“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敢在我们福州城撒野!” 那汉子笑了起来:“哪来的兔儿爷,也学人英雄救美!” 林平之勃然大怒,拎起桌上的锡酒壶,就要砸了过去,兜头摔将过去。 那汉子一避,锡酒壶直摔到酒店门外的草地上,酒水溅了一地。 史镖头和郑镖头站起身来,抢到那二人身旁。 郑镖头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好大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他脸上猛击过去。 那汉子左手上翻,搭上了郑镖头的脉门,用力一拖,郑镖头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冲。 只听见喀喇喇一声,郑镖头撞垮了板桌,连人带桌的摔倒。 第13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求追读~求收藏~) 史镖头见郑镖头竟被人一招撂倒,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尊驾是谁?既是武林同道,难道就不将福威镖局瞧在眼里吗?” 那汉子冷笑道:“福威镖局?从来没听见过!那是干什么的?贾老二,你听说过吗?” 贾老二笑道:“余兄弟,这兔儿哥身段这般好,想来应该是那台上卖唱的花旦。这福威镖局定然是个戏班子。” 林平之勃然大怒,纵身而上,喝道:“找死!”左掌击出,不等招术使老,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正是祖传“翻天掌”中的一招“云里乾坤”。 史镖头见这两人如此羞辱福威镖局,知道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也不再犹豫,朝着郑镖头和两个趟子手喊道:“我们并肩子上,助少镖头一臂之力。” “不用。”林平之本就是要强好胜的性子,又想要在岳灵珊面前露脸,说道:“这狗贼我料理得了,你们对付另一个。” 郑史两个镖头看出了林平之的心思,应了一声“好”,就与两个趟子手一起将贾老二围在中间,想着先将贾老二拿下,再去给林平之压阵。 但还没等他们将贾老二拿下,林平之那边就已经支撑不住。 原时空里,林平之能与余人彦打的有来有回,完全是因为余人彦见林平之相貌俊美在故意调戏,最后被捅死更是因为他麻痹大意没把林平之放在眼里。 此时有了岳灵珊在前,余人彦哪还看得上林平之,一出手就用出了全力。 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就显现出来。 你来我往也不过几个回合,余人彦窥见一个破绽,一掌拍在了林平之身上,将林平之打的连滚七八个,重重撞在了墙边,嘴角鲜血直流。 “你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不成!” 余人彦讥笑着走上前,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林平之。 他和贾人达、方人智、于人豪四人作为青城派的先头部队来到福州城,都是有任务在身的。 一是踹盘子打探福州镖局的情报。 二是寻衅挑事,让青城派有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对福威镖局动手的理由。 他本想到福威镖局里面假意押镖,挑起事端,不曾想竟能在这里遇到林平之。 如此一来,这理由就好找了—— 福威镖局少镖头伙同镖局镖头趟子手奸杀良家妇女,还想要灭他们口。 他们奋起反抗,将福威镖局少镖头和他手下杀死。 等大部队到了,他们再拿着这少镖头的人头到福威镖局兴师问罪,就不信那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能当缩头乌龟忍下来! 林平之察觉到了余人彦眼中杀意,心头一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胸口阵阵剧痛传来,根本使不上力。 “少镖头!” 郑镖头史镖头也察觉到不对,想要上前帮忙,但被贾老二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空有几分侠义,但这身武艺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 岳灵珊虽然不喜福威镖局这些镖师们自吹自擂,但林平之毕竟是为她出的头,眼见着林平之已经无还手之力,正准备出手。 石破天已经挡在了林平之身前,叫道:“你们不要打了!” 林平之他们刚刚说话的声音很低,岳灵珊没能听到,只看出他们在议论自己,但石破天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再联系上余人彦要岳灵珊陪他喝酒一事。 石破天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伙人是因为都想请小师妹喝酒才打起来的! 石破天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打的,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说道:“你想要请我小师妹喝酒,他们也想请我小师妹喝酒,大家不如一起喝,那不是更热闹更开心吗?” 余人彦:“???” 林平之:“???” 岳灵珊:“……” 岳灵珊以手扶额,一脸无语的同时,又不觉得意外。 大师兄自从得了离魂症之后,听话听音都只能听懂字面上的意思,加上他性子忠厚善良总把人往好处想,会有这种想法做出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余人彦盯着石破天看了好几眼,见石破天神情真挚诚恳,大笑起来:“格老子的,哪里来的憨货!长着一张精明脸,脑子是被驴踢了!老子是要和小娘子喝酒,和你们喝个屁!” 余人彦已经打定主意栽赃陷害,这店里的人自然是都要杀了灭口,右手成爪,朝着石破天喉咙抓了过去。 至于石破天喊岳灵珊“小师妹”,背后肯定有师门一事。 他根本不在意。 这江湖上多的是不知名的小门小派,杀了也就杀了! 别说没人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们还敢找他们青城派报仇不成? 但下一秒,余人彦就感觉到自己手腕一紧,手臂停在了半空中,再难寸进。 石破天抓着余人彦的手腕,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凶!你不愿和我喝酒,不喝就行了,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余人彦吃了一惊,他刚才根本没有看清石破天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就被人拿了住,冷笑道:“老子倒是看走眼了!给我撒手!”大喝一声,运转内力,手腕用力一抖。 “撒手!”再一抖。 “撒手!”再再一抖。 “撒手!” ………… 余人彦一连用了几次力,但石破天的手掌就好似铁箍一般纹丝不动,反倒是将他自己憋得脸色涨红。手腕好似断掉了一样剧痛无比。 石破天见他疼的呲牙咧嘴,说道:“我放开你可以,但你不能再打人了。打人不好。” 余人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连连点头说道:“好,你先放开我。” “大师兄,不要信了他的……” 岳灵珊“鬼话”二字尚未出口,石破天已经松开了手。 余人彦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脱困的瞬间就暴起出手,嘴里破口大骂道:“狗日的王八蛋,你还敢耍老子!” 此时他已不觉得石破天是个憨货,而是觉得石破天是在故意装傻充愣,戏耍自己。 他也不觉得自己比石破天弱,只认为自己刚刚是大意了,才被对方擒住,这次偷袭出手,直接就用出了全力,对准石破天的胸口膻中穴拍了过去。 石破天果然没有任何防备,被他狠狠一掌拍在了膻中穴上。 但听得“咔嚓”一声响,余人彦右臂折断,身子向后直飞了出去,撞破窗户,摔在了院子里。 第14章 我记住了(求追读~求收藏~) 一瞬间。 空气好似凝固。 酒店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飞出去的余人彦。 哪怕是石破天也不例外。 同时,他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几乎是在余人彦落地的瞬间,石破天就冲了出去,慌慌张张地扶起余人彦,右手按在他的背心石泉穴上,脸上一片紫气涌动,紫霞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余人彦体内。 紫霞神功在疗伤方面上的效果远超其它内功,但,它再厉害也救不活五脏俱碎的死人! 石破天一通紫霞真气传过去,就好似泥牛入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把他自己急的额头冒汗。 岳灵珊紧跟着石破天走了出来,上前探了一下余人彦的鼻息,说道:“大师兄,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石破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我、我没想着杀他的……” 岳灵珊见石破天如此,忙安慰道:“大师兄,这不怪你,是他自己卑鄙无耻,想要偷袭你,结果葬送了他自己性命!你若不是内力雄厚,方才死的就是你了!” 岳灵珊想到刚刚那一幕,犹自心有余悸。 她已经料到余人彦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石破天松手松的这般果断,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余人彦一掌拍在石破天膻中穴的时候,她吓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现在手脚都还有些发软。 岳灵珊忍不住责怪道:“大师兄,这世上的人并非都如你一般忠厚善良一言九鼎,多的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以后可千万不要随便信了别人的话。你若是死了,我……我会很伤心的。” 石破天讷讷“嗯”了一声,脸色煞白,还没有从自己杀人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郑镖头他们都看傻了眼,既惊骇于石破天那恐怖至极的内功,又诧异于石破天杀人后的反应。 拜托,大哥! 是你杀了他! 怎么搞得跟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快要哭了一样! “啊!!!”一声惨叫声突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贾老二倒在了院子外面,背后插着一杆猎叉,身边一匹已经解开了缰绳的马,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郑镖头史镖头等人大吃一惊,他们看出这应该是贾老二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时候,被人用猎叉远距离投掷刺死,很快就想到了先前见到的与石破天岳灵珊同样是北方口音的劳德诺。 史镖头和郑镖头对视了一眼,上前问道:“两位少侠,这两具尸体你们看要如何处理?” 岳灵珊冷笑道:“你们该不会是觉得你们是因为我才招惹上此事的吧?我可从没要你们出手。” 史镖头赶紧说道:“女侠说笑了,以这位少侠的功夫,哪用得着我们出手。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林平之羞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虽是仗义出手,但未尝没有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的念头,觉得只知道埋头苦吃的石破天根本配不上岳灵珊。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可笑,如跳梁小丑一般。 岳灵珊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林震南,就说青城派的余沧海已经盯上了你们福威镖局了。这个姓余的那个姓贾的,城里还有一个方人智和一个于人豪,都是余沧海派来的排头兵。你们刚刚就算不出手,他们迟早也会盯上你们。” 林平之不知道青城派厉害,也没怀疑岳灵珊说的话是真是假,只奇怪岳灵珊为何会知道这些。 郑史两个镖头已经面色大变,说道:“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福威镖局从未得罪过青城派,他们为何要不远万里来找我们福威镖局的麻烦?” 岳灵珊道:“你们是没得罪过,但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曾经败在过林远图手上,而且还很可能就是因为此事才在三十六岁的时候郁郁而终。他临死前说过什么话,只有余沧海知道。” 郑、史两位镖头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还会牵扯到早就已经过世的福威镖局创始人林远图身上。 史镖头说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切实的……” 岳灵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看不惯那青城派的行事做派,你们福威镖局如何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大师兄,我们走吧。” 郑、史两镖头心急如焚,但却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岳灵珊和石破天骑上马消失在官道上。 林平之忍不住问道:“郑镖头、史镖头,那青城派虽是名门大派,但我们福威镖局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弱,你们怎的怕成这样?” 史镖头苦笑道:“少镖头,你这话在外面可不敢乱说,会招惹麻烦的。” “青城派立派数百年,门下英才济济,虽然赶不上少林、武当,可是跟嵩山、泰山、衡山、华山、恒山这五岳剑派,已算得上并驾齐驱。我们福威镖局比不了。” 林平之不服气:“你这话就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曾祖父不就胜了那长青子?咱们十省镖局中一众英雄好汉聚在一起,难道还敌不过什么少林、武当、峨嵋、青城和五岳剑派么?” 史镖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林平之解释,只好说道:“少镖头,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先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总镖头,是真是假总要有个准备。” 又叮嘱两个趟子手:“白二,陈七,你们将这两具尸体找个地方埋了,莫要叫人发现。” 另一边,石破天与岳灵珊出了酒店。 岳灵珊见石破天还有些失魂落魄,问道:“大师兄,你还在想刚刚杀人的事情?” 石破天想着心事,随口说道:“我娘说,只有坏人才会杀人。” 岳灵珊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我娘还说过这话?” 石破天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错乱的记忆当真了,摇头道:“不是师娘,是、是我记忆里的娘。” 岳灵珊恍然道:“我就说,我娘怎么会说这么蠢的话。大师兄,你觉得我娘和我爹是好人还是坏人?” 石破天毫不犹豫道:“师父和师娘是大好人。” 岳灵珊笑道:“但,我爹和我娘杀的人可一点也不少!” 石破天“啊”的一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 岳灵珊说道:“嗯。不过,他们杀的都是坏人!” 岳灵珊当即就将岳不群和宁中则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事情给石破天讲了几个,说道:“我爹说过,小恶小惩,大恶大惩,惩恶即是扬善。” 石破天跟着念了一遍:“小恶小惩,大恶大惩,惩恶即是扬善。”牢牢记在了心里,又问道:“小师妹,师父有没有给你说过,要怎么去判断一个人是大恶还是小恶?” 岳灵珊道:“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比如说那些滥杀无辜的,就是大恶,见了就要杀了他们。那些小偷小摸的呢,就是小恶,惩治他们一番让他们改过自新就行。” 石破天张大了嘴巴,满脸佩服:“小师妹,你真厉害,什么都懂。我要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岳灵珊哪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过,脸一红,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开心:“大师兄,你只是暂时不懂,等慢慢经验丰富了,就知道是大恶还是小恶,该大惩还是小惩了!” 说着说着,岳灵珊想起余人彦的事情,说道:“大师兄,刚刚那个姓余的,他不是真心要请我喝酒,而是在……在……” 她虽是江湖儿女,但到底是个姑娘,实在说不出“调戏我”三个字,最后干脆说道: “大师兄,你记住,凡是像他那样的,都是大大的坏人!打残不重,打死活该的那种!你杀了他们都是在行善积德!” 石破天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第15章 追兵(求追读~求收藏~) 两人说话间,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回头望去,便见劳德诺追了上来。 “二师兄。” 岳灵珊有些愧疚,也很委屈:“今天这事真不怪我,是青城派那个姓余的太不是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胡作非为。” 劳德诺说道:“那余人彦不长眼睛,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就是大师兄不杀他,我也不会饶过他的。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岳灵珊疑惑道:“他能有什么特殊身份?” 劳德诺苦笑道:“他是余沧海的儿子。”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呼,不敢相信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会是这样一个武功稀疏的废物。 劳德诺叹了口气道:“余人彦若不是余沧海的儿子,也不会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 “他现在死在了这里,余沧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杀了那贾老二,就是为了能拖上一些时间,咱们现在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岳灵珊也知道情况的严重,连忙点头说道:“好。” 石破天则是完全不明白,也完全不在意。 他的眼里以前只有好人坏人,现在多了大坏人、小坏人,从没有背景大的坏人、背景小的坏人。 三人马不停蹄往北而去,一路狂奔了三个多时辰都不敢休息。 就在这时,岳灵珊胯下坐骑忽然一个趔趄,发出一声哀鸣,朝着前方栽去。 岳灵珊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坐骑出事的瞬间,就提上一口气,施展轻功纵身而起,从马上跳了下来,踉踉跄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小师妹!” 石破天、劳德诺大惊失色,忙下马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岳灵珊脸色煞白,看着倒地不起哀鸣不断的坐骑,呼哧呼哧喘着气,心有余悸。 劳德诺上前检看了一下,摇头说道:“是赶了太久的路,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失了前蹄。马腿已经瘸了,不能再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到附近的城镇里买匹马,再继续赶路。” 三人离开酒招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如今已至深夜,周围一片荒郊野岭,渺无人烟。 劳德诺四下看了看,说道:“那边有个小山岗,我们到山岗背风的地方将就一晚。” 岳灵珊和石破天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跟着劳德诺来到山岗背风处坐下。 劳德诺拿出干粮清水让两人先吃着,自己则到林子里去找了些枯木树叶,隆起一个火堆。 如今虽已是南国春光漫烂的季节,但前两天刚下过一场春雨,深夜里的郊外十分阴冷潮湿。 有了这一个火堆,岳灵珊方才觉得暖和多了。 三人围着火堆坐下,这才有空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劳德诺问道:“大师兄,你救治余人彦的时候,用的可是我们华山派的紫霞功?” 石破天嗯了一声。 劳德诺心头一震,脸上则露出了欣喜激动的表情,恭喜道:“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大师兄能练成我们华山派的最高内功紫霞神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石破天一脸憨厚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岳灵珊教他的。 如果你遇到别人说好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你就一边笑一边点头,总不会出错。 岳灵珊一脸骄傲道:“紫霞神功是我们华山派最难练的一门武功,这几十年来,只有我爹一个人练成了。现在又多了大师兄,我华山派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 劳德诺嘴上附和着:“那是自然。有师父师娘和大师兄在,我们华山派肯定会再上一层楼。”心里则在暗暗嘀咕:“这令狐冲不是得了离魂症,忘了以前的事情,他是怎么学会紫霞功的?” 劳德诺故意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大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紫霞功的?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石破天道:“我是在山上的时候学会的,刚学会没多久。” 岳灵珊补充道:“二师兄,大师兄虽然得了离魂症,忘了以前的事情,但也因此因祸得福,练成了紫霞神功。” 劳德诺:“???”失忆就能练成紫霞神功?! 劳德诺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把这记在心里,说道:“大师兄是有洪福之人,这才会遇难成祥。先前在酒店里,余人彦一掌打在了大师兄膻中穴上,结果反倒是把他自己震死了,就是因为紫霞功吧?” 石破天挠了挠头,语气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吧。” 岳不群为了让石破天专心修炼内功,不仅没有教他华山派剑法,甚至都没有传授他运用内力的方法。 石破天仅会的那一手给人注入紫霞真气疗伤,还是因为岳不群对他用多了,他自己领悟的。 震死余人彦,完全是因为他一身内功已经打通任督二脉、贯穿天地二桥,形成了一个内周天循环。 哪怕他不主动催动,真气也会自行运转,不断变强。 受到外来真气入侵干扰时,还会本能的做出反击。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内力强,也和紫霞神功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内功修炼到了极深境界的表现。 石破天对劳德诺没有任何提防之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奈何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劳德诺旁敲侧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打探出多少关于紫霞功的情报。 劳德诺担心岳灵珊会起疑,并不敢问的太细,眼见着两人手里的干粮快要吃完,也只能暂且作罢,主动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岳灵珊并没想那么多。 紫霞功乃是华山派至高武学,别说是劳德诺好奇了,她这个华山派掌门之女当初也是好奇得紧。 在得知石破天练成了紫霞功,她就抓着石破天问了许多关于紫霞神功的事情,也想学会紫霞神功。 但,根本没用! 岳灵珊:“大师兄,你是怎么练成紫霞功的?” 石破天:“只要按照师父教下来的运功法门运转真气就行了。” 岳灵珊:“……” 石破天回答的很认真很诚恳。 岳灵珊很无语。 若非她知道她娘以前曾经学了几个月的紫霞功,但连入门都未曾做到,她就真信了石破天的话!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躺下休息。 石破天心大过天,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困扰,躺下没多久,就呼呼睡了起来。 劳德诺和岳灵珊则都是心事重重。 劳德诺明面上的身份是华山派的二弟子,实则是左冷禅的弟子、嵩山派派来的奸细。 他虽然还想不明白石破天年纪轻轻还得了离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是怎么学会紫霞神功的,但心里已经是动起了杀念,琢磨起该如何将石破天这个未来的心腹大患解决掉。 岳灵珊则是在发愁余人彦的事情。 华山派大弟子杀了青城派掌门儿子!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是整个江湖都会震动! 岳灵珊一想到岳不群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就头皮发麻,心中忐忑至极,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忽然听到南边一阵马蹄声响起,沿着大道驰来。 岳灵珊瞬间惊醒,坐起身来,这个时间这个方向,该不会是青城派知道了余人彦的事情,派人追上来了吧? 石破天也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正要开口,就听到劳德诺低声喝道:“不要发声。” 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听话。 过不多时,那马蹄声从山岗下面经过。 岳灵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也按在了剑柄上。 好在他们点燃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青烟在夜色中并不明显。 骑马之人并没有发现这边有人,一路疾驰,渐行渐远。 岳灵珊松了口气,刚要询问劳德诺接下来怎么办,就听见马蹄声又兜了转来,停在了山岗下面。 一道川西口音响起:“再往前马蹄印就没了,那三个龟儿子一定就躲在这附近,将他们找出来!” 岳灵珊、劳德诺心头一沉。 劳德诺悄悄探出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十多个青城派弟子已经下了马,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心中一动,脑袋里面闪过一个念头。 岳灵珊焦急道:“二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劳德诺略一沉吟,开口说道:“小师妹,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怕不是对手。你和大师兄骑上马先走,我留下来引开他们。” 岳灵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二师兄,这祸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丢下你先走!要留也该是我留!” 劳德诺说道:“小师妹,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任性。你若是出了事情,我如何跟师父交代?” 岳灵珊眼中厉色一闪,说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二师兄,我看那些青城弟子也不过如此,我们等下一起动手,抢一匹马,杀出去!” 劳德诺道:“小师妹,余人彦和贾人达是青城派最不成话的弟子,他们武功平平,不代表青城派其它弟子都武功平平。” “我之前奉师父之命去青城派送信的时候,见到过其他青城弟子,他们武功都不弱,我们两个一对一都未必能稳赢,更别说是面对这么多人了。” “大师兄的武功倒是比他们都强得多,但余沧海就在附近,你觉得大师兄能胜过余沧海吗?” 岳灵珊顿时不说话了。 青城派传承数百年,在江湖上声势不弱于五岳剑派,余沧海也是声名赫赫的武林前辈,石破天就算学会了紫霞神功,但毕竟时日尚浅,面对余沧海胜算实在是不高。 劳德诺又说道:“小师妹,咱们三个人里面,我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江湖经验是最丰富的。你和大师兄只管走,我自有办法从他们手里脱身。” 岳灵珊犹豫了:“当真?” 劳德诺说道:“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和大师兄躲在这里别发出声响,等我将他们引开了,你们再出去。” 说罢,劳德诺也不给岳灵珊犹豫考虑的机会,直接施展轻功,朝着山岗另一边跑去。 他这一动,顿时被外面的那些青城弟子察觉,立刻高喊起来:“我看到那龟儿子了!他在那边,快,抓住他!”朝着劳德诺围了过去。 “我们走!” 岳灵珊拉着石破天躲在山岗后面,但并没有如劳德诺所说,等他将青城派弟子引开了再出去。 而是等追赶劳德诺的青城弟子稍远一些,就和石破天各自上马,向北疾驰而去,想要帮劳德诺引开一些敌人分担一些压力。 果然,正在追赶劳德诺的青城派弟子们听到这边动静,立刻分出一大半,骑上马,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双方的骑术都很一般,但青城派弟子们骑的都是福威镖局精心养育的快马,石破天和岳灵珊骑的只是从市集上买回来的普通马。 双方你追我赶,跑出去不到二十里地,青城派的弟子就追上了他们,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央。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领头的青城弟子看清楚了石破天的相貌,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令狐冲!是你!” 此人正是石破天在汉中打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中洪人雄。 林震南行走江湖靠的是面子人脉出手阔绰,极少与人动手。 余沧海不清楚他的底细,出于保险起见,将青城派所有弟子都尽数带了出来。 洪人雄一直跟在他的身侧,如今被他派出来捉拿杀害了他儿子的凶手。 众青城弟子一听杀他们师弟的竟然是老仇人令狐冲,一个个怒目而视,群情激愤:“日他个仙人板板!他就是华山派的令狐冲?这龟儿子还敢来找我们青城派的麻烦?!” 有的甚至直接骂起了岳不群。 “龟儿子的岳不群嘴上说的好听,还派他那弟子劳德诺来我们青城派道歉,背地里却是动着歪心思,当真不是东西!” 石破天知道自己比较笨,从醒来之后,就老老实实听从岳灵珊和劳德诺的吩咐。 劳德诺不让他出声,他就不出声。 岳灵珊让他上马狂奔,他就上马狂奔。 直到此时,听到有人辱骂岳不群,他再也就忍不住了,大声反驳道:“我师父是好人,不许你们说他坏话!” 岳灵珊更是勃然大怒,顾不得对方人多势众,纵身从马上跃起,拔剑朝着那青城弟子刺了过去,怒喝道:“住口!” 岳灵珊虽然是华山派的小师妹,但她的武功在华山一众弟子当中,仅次于令狐冲和劳德诺。 就算是侯人英、洪人雄这些青城派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是这些普通弟子了。 那青城弟子慌忙拔剑格挡,但岳灵珊只是轻轻一绞,就将他的宝剑挑飞了出去,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膀上,鲜血喷溅而出。 第16章 辟邪剑谱(求追读~求收藏~) 岳灵珊在被围住的情况下,竟然还敢主动出手,完全出乎了众青城弟子所料。 而出手的结果,则是完全出乎了岳灵珊自己所料。 “他的剑法怎么这么差劲?好像也不比那余人彦贾人达强多少啊!” 岳灵珊有些懵。 她在听了劳德诺那番话后,已然将这些青城弟子视作平生大敌,含怒出手之下,更是直接使出了全力。 结果,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在最后关头,将手中长剑往左边偏了那么一寸。 刚才那一剑就不是刺伤肩膀,而是直接刺中对方胸口要害,取了对方性命! “小娘皮,你找死!”众青城弟子惊怒交加。 几个脾气急躁的更是直接拔剑朝着岳灵珊杀了过去。 岳灵珊不敢大意。 或许这些青城弟子里面就刚刚那个武功最弱,其余都武艺不凡也说不定! 但,当她看见这几个青城弟子出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好慢的剑! 好笨拙的身法! 好生硬的招式! 岳灵珊右手横着一掠,使出一招“白云出岫”,蓦地里白光闪动,只听得“当当当当”几声,那几名青城弟子手中的长剑脱手飞起。 “好弱的内功!” 岳灵珊在心里补上了最后一句。 “二师兄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岳灵珊目光扫过众青城弟子,见里面并没有劳德诺描述为“五十岁左右,身材矮小,脸孔瘦削”的余沧海,胆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冷笑道:“你们确定是我们找死?” 那几名青城弟子吓得急忙后跃拉开距离。 其余青城弟子也好似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叫嚷声戛然而止,完全没料到岳灵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洪人雄心头一沉,脸色有些难看。 别的青城弟子仗着人多势众,没将石破天和岳灵珊放在眼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考虑如何抓住岳灵珊逼石破天就范。 汉中那一战,他与侯人英联手都没能打过令狐冲。 自然不相信,这些实力远不如他的师弟,能凭借着人数优势拿下令狐冲。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质的武功似乎比他还要强上一些! “华山弟子都这么厉害吗?” 洪人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怕被余沧海责怪,将目光望向了一旁于人豪。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 洪人雄是雄,于人豪是豪。 他与洪人雄、侯人英的关系并不好,却也清楚两人的实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洪人雄和侯人英两人联手都打不过令狐冲,他与洪人雄联手,同样也不可能是令狐冲的对手。 不过,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好好好,不愧是堂堂五岳剑派之一的华山派,我们今天当真是长见识了!” “令狐冲,你欺我青城派在前,杀我余师弟贾师弟在后,这笔账我们青城派记下了!走!” 于人豪撂完狠话,就准备催马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寒芒一闪,吓得慌忙伏在马背上躲闪。 下一秒。 他就听到身下坐骑发出一声悲嘶,猛地往下一坠,跟着就朝一侧倒去。 于人豪忙提一口真气,施展轻功从马上滚了下来,这才发现是岳灵珊一剑斩在了马腿上。 不等他细想,岳灵珊已经扑向了其余青城弟子,手中宝剑接连刺出,目标同样是他们的坐骑。 绝大多数武林人士都会骑马,但骑术通常都很一般,更别提马上作战了! 像青城派这样用剑的,更是如此!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也就眨眼功夫,岳灵珊就又砍伤了七匹马。 有青城弟子反应迅速,如于人豪一般于间不容发之际,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但也有几个没反应过来,直接和坐骑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剩下的青城弟子慌忙翻身下马,脚踏实地,将剑紧握手中,方才有一些安全感。 这反倒是如了岳灵珊的愿! 岳灵珊没有再砍马腿,而是在马臀上轻轻一剑。 那些马吃痛,一声悲嘶,放开四蹄,狂奔入林,转眼消失不见。 几乎是与此同时,于人豪也反应了过来,惊慌失措道:“快保护好马!他们想杀人灭口!” 一众青城弟子瞬间反应了过来。 先杀马,防止敌人逃走! 再杀人灭口,一个不留! 这种事情他们以前没少做,流程熟练的很! 只是从没想到这事有一天会落到他们头上! 众青城弟子惊慌失措,拼了命朝着仅剩的六匹马狂奔了过去。 “大师兄,帮我拦住他们!”岳灵珊大叫一声。 石破天立刻冲上前去,拦在了一众青城弟子面前。 “龟儿子,老子给你拼了!” 面临绝境,一众青城弟子也激起了骨子里的凶劲。 洪人雄大吼一声,手中长剑斜刺,使出一招青城剑法“鸿飞冥冥”,带起一片白芒闪烁,直指石破天的胸口。 于人豪紧随其后,长剑圈转,倏地刺出,银星点点,剑尖连刺七个方位。 其余青城弟子也都是发了狠,嘴里用川西方言骂骂咧咧念叨着,跟在于人豪身后,朝着石破天杀了过去。 石破天虽然在侠客行世界学过丁家擒拿手、雪山剑法、金乌刀法这些,但他向来不喜与人争斗,几乎没有什么和人交手的经验,更别说是以一敌多。 眼见着这么多人凶神恶煞般地冲过来,石破天瞬间就慌了神,曾经学过的那些招式武功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本能的躲闪格挡。 但,即便是如此,对付这些青城弟子也足够…… 不,应该说是溢出来太多! 修炼内功是在炼精化气,而气同样也会反哺身体! 内功深厚者,耳聪目明,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远超常人。 石破天更是其中佼佼者。 而,慌慌张张,手足无措,意味着完全不知道收劲内敛,下意识地就会使出全力。 石破天身子一侧,避开了洪人雄刺向胸口的长剑,伸手抓住了洪人雄的手臂上。 咔嚓! 洪人雄“啊”的一声惨叫,长剑直接掉落了地上,前半截手臂以一种诡异的九十度耷拉了下来,显然是骨头已经被捏断。 石破天被惨叫吓了一跳,慌忙松手向后退开,忽然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本能地就转过身来。 这在战斗中是绝对的大忌! 你转身的功夫,敌人就已经杀到了你的身前! “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于人豪见石破天神情慌张全无章法,心中疑惑不解,手上却更加卖力,抓住机会,就欺身上前,要一鼓作气杀死石破天。 石破天手慌脚乱地朝前一推,想要将于人豪推开。 嘭! 手掌触碰到于人豪胸口的瞬间,于人豪的胸腔就凹陷了进去,两眼外凸,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整个人就好似是被一辆疾驰的泥头车撞在身上,倒飞了出去,撞在了他后面的几个青城弟子身上。 那几个青城弟子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身前,却只听见“咔咔”一阵响,手臂就已经断掉,人也跟着一同飞了出去,连滚了七八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此恐怖的场景直接将其余青城弟子吓傻在了那里,看向石破天的目光如同看见了鬼神一般,战意全无。 岳灵珊同样也被吓了一跳。 她只知道石破天内力雄厚,但直到此时才石破天的内力雄厚和她想象中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 “难怪爹爹一直不肯让大师兄去看病!” 岳灵珊本就是聪慧之人,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神色有些复杂。 石破天渐渐冷静下来,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脑袋里面懵懵的:“我……我又杀人了!” 回过神,他立刻朝着那些青城弟子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众青城弟子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想要起身逃走,但四肢发软,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石破天却是越过了他们,走到了于人豪身前,伸手往于人豪腕上一撘。 “死了……” 石破天脸色愁苦,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他真的不想打架,更不想杀人。 石破天又走到了另外几个青城弟子身前,蹲下一番检查,发现他们只是昏了过去,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忙将他们扶起,手掌按在背心石泉穴,脸上一片紫气涌动,头顶白雾升腾。 他、他这是在给人疗伤?! 众青城弟子看傻了眼,面面相觑,满脸错愕难以置信。 打伤了人之后,再耗费真气给人疗伤? 这是什么操作? 岳灵珊并不惊讶,也没有阻止,只是说道:“大师兄,不必将他们伤势完全治好,留他们一条命就行。” 岳灵珊并非是杀人狂魔,她也从没想过杀人灭口。 余人彦的事情她只是自责会给华山派带来麻烦,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斩断马腿也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等到石破天帮众青城弟子稳住伤势,岳灵珊上前点住了他们的穴道,将他们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说道:“半个时辰后,你们的穴道自己会解开。大师兄,我们走吧。” 两人骑上马,并未继续往北逃,而是往福州方向折返了回去,很快就来到了先前休息的山岗。 余沧海派人追杀他们的青城弟子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个,其中大半都来追他们了,劳德诺那边撑死也就五六个。 以劳德诺的武功,肯定能够脱身,也必然会给她们留下暗号! 岳灵珊顺着劳德诺逃走的方向,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石壁上找到了劳德诺留下的暗号。 但,暗号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 “二师兄被青城派的人抓走了?” 岳灵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青城弟子连她都打不过,怎么抓走二师兄的? 但,暗号的内容又的的确确是这样。 “难道二师兄遇到余沧海了?” 岳灵珊没有太多犹豫,就和石破天一起往福州城赶去。 在她看来,劳德诺奉岳不群之命前来打探青城派与福威镖局这边的情况,本来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完全是因为她出现,才和青城派发生了冲突。 又是为了给他们引开敌人,才撞上余沧海,被余沧海抓走。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了福州城,然后就听到福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福威镖局闹鬼一事。 “余沧海这是在搞什么?” 岳灵珊敢肯定闹鬼一事是余沧海搞出来,但却不太理解余沧海为什么会这么做。 余沧海若是要给他师父正名的话,光明正大下战帖,当着天下人的面,击败林正南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若是为了给儿子报仇,那也应该将重心放在他们身上才对,而不是让弟子们去捉拿凶手,自己则呆在福州城装神弄鬼。 除非…… 福威镖局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想让别人靠近! “辟邪剑法!” 岳灵珊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答案。 也只有击败了余沧海师父的辟邪剑法,值得余沧海费这番功夫! 念头转动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福威镖局外。 曾经风光无限宾客盈门的福威镖局如今冷冷清清,甚至连福威镖局所在的西大街都不见半个人影。 绣着“福威镖局”四个大字的锦旗已经折断,门前的石狮子上涂满了血迹,看上去格外瘆人。 大门外青石板上,淋淋漓漓的鲜血写着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 离门约莫十步之处,还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辟邪剑法真有那么厉害吗?值得余沧海费这么大力气?” 岳灵珊想到了林平之那花拳绣腿,很是怀疑。 两人绕过正门,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翻墙进了福威镖局。 镖局里面乱糟糟一片,各种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好似是遭了强盗洗劫一般。 “青城派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正派,如今竟堕落至此,当真是愧对先人。”岳灵珊眉头直皱,对青城派的感官更差。 两人穿过偏院,走过回廊,一直走到前院,方才看见前院大厅门口守着几个青城派弟子。 一个矮小的道人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厅正中太师椅上,俨然一副镖局主人的模样。 “他就是余沧海?” 岳灵珊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往大厅里面望着,寻找着劳德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两个青城派弟子押着一对中年男女朝大厅走去。 这一男一女和林平之相貌有些相似,应该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夫妇。 他们满身伤痕,神情也萎靡不振,显然是受到了酷刑折磨。 青城弟子将两人带到余沧海面前,一脚踹在两人的腿上,逼着两人跪了下来。 余沧海道:“林震南,你想清楚了没有?辟邪剑谱此刻在哪里?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放你们离开,彦儿的死我也既往不咎。” 林震南说道:“余掌门,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世代相传,都是口授,并无剑谱。” 余沧海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实话实说?没了性命,你就算是有辟邪剑谱在手,又有何用?” 林震南说道:“余掌门,我真不知道你说的辟邪剑谱是什么!我都已经将祖上传下来的辟邪剑法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了,你为何还要抓着我们不放!” 余沧海冷声道:“你当真不说?” 林震南正待开口,旁边林夫人说道:“莫说我林家并无辟邪剑谱,就算真的有,不论别人如何威胁利诱,那也决计不会说出来。我们夫妇武功虽然比不得余掌门,但这点硬骨头还是有的。” 余沧海嗤笑一声,朝身边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转身来到后堂,不一会儿就押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爹!娘!”年轻男子大声叫道。 “平之!” 林震南夫妇面色大变,再没了先前的从容坚定。 第17章 又是学到江湖经验的一天(求追读~求收藏~) 原时空里,林平之失手误杀了余人彦,却放跑了贾人达。 余沧海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此事,率领众弟子连夜杀到福州城,装神弄鬼,将福威镖局的镖头趟子手们一一杀死。 林震南意识到双方实力差距太大,遣散了剩下的镖头趟子手,带着老婆儿子从南门反方向出城,想绕道逃去洛阳投奔岳父。 结果,被早就盯住他们的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在半道上截下。 只有林平之一人在劳德诺和岳灵珊出手相救下,侥幸逃走。 在这方世界。 余人彦死在了石破天手里,贾人达被劳德诺灭口,岳灵珊更是直接将青城派图谋福威镖局一事告诉了林平之等人。 事情的走向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但,却并不大。 在福威镖局这边。 林震南虽然从林平之等人口中得知了岳灵珊说的“青城派要对福威镖局动手”一事,但他并不相信。 在林震南看来,林远图与长青子一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两个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余沧海怎么可能因为这点陈年往事,不远万里来找福威镖局麻烦。 而即便余沧海真的要为他师父找回场子,他只要认输服软把姿态摆低,给足余沧海面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至于余人彦贾人达之死。 林震南并不知道余人彦是余沧海儿子,且杀死余人彦、贾人达的是石破天三人,而不是林平之。 林震南觉得这件事上林平之他们并没有多大责任,余沧海再怎么霸道,也不至于迁怒到林平之和福威镖局头上。 他反而是认为,岳灵珊他们三个才是真正心怀不轨之人,是在故意挑起福威镖局与青城派之间的冲突。 因此,林震南在得知了这一切后,做出的应对是准备上好棺木,收殓余人彦、贾人达的尸体,给余沧海写信讲明事情经过,与青城派联手对付“图谋不轨、故意挑拨”的岳灵珊三人。 青城派那边。 余沧海并不知道儿子徒弟已经死了,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赶着路,等待于人豪、方人智他们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对福威镖局动手的理由。 于人豪、方人智一直都在监视福威镖局,在林震南率众出城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去,结果就看见福威镖局的人从酒店后院挖出了余人彦和贾人达的尸体。 两人当场就按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将余人彦和贾人达的尸体夺了下来。 福威镖局人多势众,两人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装作相信了林震南的解释,带着两具尸首离开了。 但他们这突然的出现,让林震南意识到青城派的人的确早就到了福州城,还一直在监视跟踪他们。 这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的态度! 岳灵珊的话很可能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林震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家传的辟邪剑谱,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让林平之连夜出城,前去洛阳投奔外公。 而与此同时,于人豪和方人智也向余沧海禀报了此事。 余沧海惊怒交加,但并不是因为儿子的死,而是因为—— 有人和他一样盯上了辟邪剑谱! 余沧海立刻率领着众弟子赶到了福州城,只比原时空晚了一个多时辰,也比原时空更加没有耐性。 装神弄鬼避免闲杂人等靠近福威镖局的手段没变。 但他却没了和林震南夫妇玩猫捉老鼠游戏的兴致,直接在福威镖局里面就将他们擒了下来。 之后,余沧海坐镇福威镖局,亲自逼问辟邪剑谱的下落。 门下弟子兵分两路,一路前去追查岳灵珊等人的身份,一路去捉拿提前逃走的林平之。 余沧海并不相信林平之等人所说的余人彦一掌拍在石破天膻中穴上,反倒被石破天震死。 这种事情他都做不到,更别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 在他看来,余人彦肯定是在和人对掌时被震死的。 这不代表对方有多厉害,而因为余人彦太不成气候。 林震南夫妇武功平平,但骨头甚硬,咬死了没有辟邪剑谱。 余沧海用尽了各种办法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都没能让他们松口。 也就在这时,前去捉拿林平之的那路弟子成功将林平之抓了回来。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余沧海一抬手,让那青城弟子按住了想要靠近林震南夫妇的林平之,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夫人看着林平之身上的伤痕,心疼不已,怒道:“余沧海,你有什么手段就冲着我们夫妻来,拿一个孩子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余沧海理都没有理会,只望着林震南再次问道:“辟邪剑谱在哪?” 林震南道:“余观主,我们林家只有辟邪剑法,真没有什么辟邪剑谱。你若是不信,只管搜去。” 又苦笑道:“我若是真有那东西,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余沧海看了旁边弟子一眼。 那弟子会意,伸手攥住了林平之的手指,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响,竟是直接将林平之的指头给生生折断。 十指连心。 林平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簌簌流下。 “平儿!” 林夫人挣扎着就想要站起来,但她武功已经被废,又受了一夜酷刑,身子比寻常女子都不如,根本挣脱不开。 林震南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余观主,我们福威镖局对你们青城派向来是礼数有加,你就为了这一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就对我福威镖局痛下杀手,传出去就不怕引起江湖公愤吗!” 一直站在余沧海身后的罗人杰开口说道:“我们青城派好心好意派遣弟子前来拜访,你福威镖局暗中派人在我两位师弟酒中下毒,又用暗器偷袭杀死了他们。” “我师父痛失爱子爱徒,暴怒之下,手段重了一些,谁又能说什么呢?” 林平之又惊又怒,连手上的钻心之痛都顾不得了,骂道:“放你的屁!我和他无冤无仇,更是从未见过,根本不知道他是青城派的。害他做什么!” 罗人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余师弟见到你调戏良家妇女,路见不平将你打翻在地,又因为仁慈善良,饶你一条性命。你却暗藏祸心,不知悔改,下毒杀害了他。” 林平之愣在了那里,他久在父母庇护之下,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事,回过神来,气的肺都要炸了,怒吼道:“你们青城派就是群颠倒是非的泼皮无赖!放开我!放开我!” 躲在暗处的岳灵珊、石破天也看的目瞪口呆,两颗小心脏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罗人杰颠倒黑白也就罢了,关键他一脸大义凛然悲天悯人的表情。 石破天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师妹,这个人可真坏,他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种大恶人?” 岳灵珊点头道:“大师兄,你以后遇到这种道貌岸然厚颜无耻的人可千万要小心!他们的心最黑,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忽然注意到石破天眉头紧皱,一脸困惑,问道:“大师兄,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石破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貌岸然是什么意思?” 岳灵珊:“……就是表面像个大好人,嘴上说着正确的话,但却从来不干人事!” 石破天认真记下。 小师妹知道的就是多了! 又是学到了江湖经验的一天! 第18章 无妄之灾(求追读~求收藏~) 罗人杰听到林平之的怒吼,笑了起来:“放开你?我就算放开你,你又能如何?” 他看出林平之这个独子就是林震南夫妇的软肋,朝按住林平之的青城弟子摆了摆手,让他松手。 “我杀了你!” 林平之一脱身,朝着罗人杰就扑了过来,左掌急挥。 但还是慢了一步,“啪”的一响,右颊上已重重吃了个耳光,眼前金星乱冒,几欲晕去。 啪!啪!啪!啪! 罗人杰一耳光接着一耳光,直打的林平之双颊红肿,鲜血直流。 紧接着,又一脚踹在了林平之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用鞋底死死踩着林平之的嘴上,讥讽道:“小子,你就这点本事!这辈子也就配给我舔鞋底子了!” 林平之拼命挣扎,但根本爬不起来,极致的羞辱和疼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平儿!” 林夫人悲恸大呼,伤心欲绝,一口气没喘上来,也跟着昏了过去。 林震南再也保持不住冷静,泪如雨下,痛呼大喊:“娘子!平儿!” 余沧海冷眼看着这一切,再次开口说道:“我再问最后一次,辟邪剑谱在哪?” 林震南身子不住颤抖,脸上满是挣扎痛苦之色。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做出了决定,整个人都显得颓丧苍老了许多,声音沙哑:“你将我夫人孩儿送到洛阳王家,并保证以后不会伤害他们,我就告诉你辟邪剑谱的下落。” 余沧海脸上闪过一抹狂喜,生怕林震南会反悔,不迭答应道:“好!只要你肯将辟邪剑谱交出来,我就答应你,立刻放他们离开。” 林震南摇头道:“你先放人,我才会说。” 余沧海只略一沉吟,就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让人将他们送……”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急匆匆跑向大厅,神情仓惶地喊道:“师父!大事不好了!” 岳灵珊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正是先前追杀劳德诺的那些青城弟子,心中疑惑他们怎么像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样子,目光往后张望,也没找到劳德诺的身影。 余沧海喝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洪师兄和于师兄呢?” 领头那青城弟子正是青城四秀中的侯人英,脸色煞白,神色惊恐,声音都带着颤:“洪师兄、于师兄他们都死了!都被华山派的令狐冲杀了!” 余沧海一惊:“令狐冲?!” 石破天和岳灵珊也大吃一惊。 于人豪的确是死在了石破天手里,但其余青城派弟子,他们只是点住了对方的穴道,甚至还给他们疗伤避免了伤势恶化。 怎么侯人英会说他们都死了?还死在了令狐冲手里? 侯人英用力点着头:“对,杀死余师弟和贾师弟的也是他!” 随后就将他们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三人奉余沧海之命前去追查杀石破天三人的身份。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石破天他们躲在山岗后面,直到意外撞见了岳灵珊那匹瘸腿被丢弃了的马,才又调转马头,回到山岗处寻找。 劳德诺的故意现身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但却未能骗过他们。 于人豪一眼就看穿了劳德诺是故意现身充当诱饵,掩护身份更重要的人。 他故意装作被劳德诺吸引,实则根本没有松开牵着的缰绳。 岳灵珊和石破天一现身,他们就立刻兵分两路,由侯人英领着五个青城派弟子去追赶劳德诺,由他与洪人雄带着剩下的十余人去追身份更重要的石破天和岳灵珊。 侯人英道:“我们本来已经抓到那个华山弟子了,但在押送他回来的路上,被他抓住机会逃走了。” “我们只好先去找洪师兄他们汇合,半路上就遇见了洪师兄他们骑的那些马。” “我们当时就意识到不对,一路往前,就看见了洪师兄他们的尸体。” 余沧海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杀人的是令狐冲?” 侯人英说道:“是安人东安师弟临死前告诉我们的!他侥幸躲开了要害,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他亲口告诉我们他们遇到了令狐冲!” 余沧海不再有任何怀疑,他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上青城派给他送信的劳德诺,福威镖局的事情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泄露出去的。 “好!好!好!” 余沧海怒极,手上一个没控制住力道,咔嚓一声,直接将太师椅的把手给捏的粉碎,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华山派!好一个岳不群!好一个令狐冲!这笔账我跟你们没完!” 猛地又转头望向了林震南,冷声说道:“我现在就将你的妻儿送走!辟邪剑谱之事,你若是胆敢骗我,我定会将他们捉回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不行!爹,不能把辟邪剑谱给他们!” 林平之不知何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猛地抬起了身子,大声叫道:“他们就是一群泼皮无赖,说的话不能信的!他们今日能颠倒黑白,来我们福威镖局大开杀戒。明天就能杀到洛阳,找我外公的麻烦。” “我和我娘就算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又有什么用?你将辟邪剑谱给他们,只会害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们。” 林平之的怒吼让岳灵珊回过神来,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她来福州,只是想找二师兄帮他们找到平一指,这事情怎么越闹越大? 先是余人彦、贾人达,然后是于人豪,现如今那十多个青城弟子竟然全都死了,还被人算在了大师兄头上! 岳灵珊六神无主,惊惧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必须要尽快回去,将这事告诉我爹。” 岳灵珊有善良侠义之心,也看不惯青城派所做之事,但行侠仗义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华山派和青城派的事情就够她头疼的了! 福威镖局和青城派的事情显然不是她能够插手的! “大师兄,我们……大师兄!!! 岳灵珊转过头正要对石破天说“我们走吧”,就看见石破天冲了出去。 却是罗人杰看见林震南因为林平之的话再次动摇,大怒之下,抬脚就要踩断林平之的右腿。 石破天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岳灵珊之前叮嘱他的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轻举妄动,大声叫道:“你这个坏人!给我住手!不许你再伤害好人!” 第19章 费些力气(求追读~求收藏~) “大师兄,不要!” 岳灵珊完全没料到石破天会突然冲出去,伸手想要拉住石破天,但却抓了个空。 石破天百忙之间,回头说了一句:“师娘说我们正道人士要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我不能看着这些坏人欺负好人!”几个起落,就到了大厅门口。 “这个笨蛋!”岳灵珊一跺脚,又是发愁无奈又是钦佩喜欢。 岳灵珊从小最钦佩的人就是父亲岳不群,石破天这般侠义当先轻身重义的君子大侠行为,正戳中她最喜欢的点。 岳灵珊没有太多犹豫,也跟着走了出来。 “什么人!” 余沧海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刚刚与林震南的对话必然被对方听去,心头杀意暴起,抓起手边的茶杯,朝着石破天砸了过去。 同时,也大声提醒背对着门口的罗人杰道:“人杰,小心!” 石破天身子一侧,躲开了茶杯,脚下不停,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大厅当中。 罗人杰反应极快,头也不回,将抬起右足调转了方向,朝着身后反脚一踢,身子一跳,左足又反脚一踢,好似是马匹反脚踢人一般。 正是青城派的绝技“无影幻腿”。 石破天足尖轻点,轻飘飘就从罗人杰头顶越过,落在了罗人杰面前。 他与岳灵珊一路从华山到开封再到福州,没时间学习剑法招式,却也学了华山派的轻功。 罗人杰没有任何犹豫,运转内力,使出摧心掌中的“断筋截脉”拍向了石破天。 石破天下意识地抬手迎了上去,挥到一半,猛地想到死在他手上的于人豪,忙将力道收回了九成。 但,即便是如此,这掌力对于罗人杰来说,也太过强横! 嘭! 双掌接触的瞬间,罗人杰就以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接连撞碎了厅门、门口的回廊、院子里的石灯,又骨碌碌滚出去十多米远,才停下来。 “我……我不会又杀人了吧……”石破天有些慌张。 他生性纯良宅心仁厚,哪怕接受了岳灵珊教的“惩恶即是扬善”的观点,本心也还是不愿杀人的。 尤其是在还不确定罗人杰这个坏人到底算是大恶还是小恶的情况下。 “是你们!” 林平之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等死,听到了石破天那声大吼,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石破天一掌将罗人杰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岳灵珊也走了进来,与石破天并肩而立。 “令狐冲!” 侯人英也一眼认出了石破天,大惊失色,朝着余沧海喊道:“师父,他就是令狐冲!华山派的令狐冲!就是他杀了余师弟、洪师兄、于师兄他们!” 众青城弟子呼的一声上前,将石破天岳灵珊团团围在了中央。 石破天急忙解释道:“我没有……不对,我一共只杀了两个人,其余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想杀他们的……” 又猛地想起还倒地不起的罗人杰,说道:“你们快让开,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唉,我明明没有用力,他要是也死在我手里,那就不好了!” 石破天想要过去查看下罗人杰的情况,尽快给他疗伤。 但这话在余沧海和众青城弟子听来就是天大的侮辱,什么叫我明明没有用力,这显然是没有将青城派放在眼里! 余沧海厉声说道:“令狐冲,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难道在你眼里,我门下弟子便都是一群废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部打死?” 石破天见他满脸怒色,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觉得他们都是废物呢!我没想全部打死他们,而且我就算要全部打死他们,也总要比吹灰要多费些力气!” 余沧海:“???” 林平之一家:“???” 众青城弟子:“???” 只听见呛啷啷的一阵响,一片青光乱闪,青城派弟子们已经拔剑出鞘,怒气冲冲地瞪着石破天,眼中的怒火杀气几乎都要喷出来。 林震南回过神来,不禁暗暗感慨:“亏我以前还一直觉得青城派与华山派相差不多,如今看来实在是错得离谱!” “这令狐冲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实力如此胆魄,比青城派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强!真不知道那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又该是何等人物!” 石破天见众青城弟子如此生气,半点摸不着头脑,转头向岳灵珊问道:“小师妹,我说错话了吗?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换作其它时候,岳灵珊肯定打断石破天的话,给余沧海他们解释道歉了。 但现如今,他们撞破了余沧海图谋福威镖局辟邪剑谱一事,余沧海定然不会放他们离开,再将姿态摆低也只是自取屈辱。 岳灵珊干脆说道:“大师兄,这不是你的错。就像有的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样,这世上本来就有不少人听不得实话。” 石破天“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师妹,你懂得真多。” 众青城弟子见两人一唱一和,再也忍受不住,狂怒之下,挺剑就要朝石破天岳灵珊二人刺去。 岳灵珊小声叮嘱道:“大师兄,等下动手,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该杀便杀。” 见石破天面露迟疑之色,有些恼:“大师兄,现在已经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若是想看着我死在这里,也可以不这么做。” 石破天忙摇头:“我怎么可能想看着你死在这里!便是我自己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岳灵珊看着石破天紧张着急的表情,不由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死在……呸呸呸!” 岳灵珊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嘴巴,将这些晦气的话打走,说道:“这些青城弟子一个比一个差劲儿,余沧海未必就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这一战我们未必就没有胜算!” 砰!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响,福威镖局的大门向内倒下,扬起一片尘埃。 所有人都是一惊,朝着门口方向望去。 只见一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面如冠玉,一脸正气,颊下五柳长须,右手摇着折扇,神情潇洒自如。 “爹!”岳灵珊大喜过望。 石破天也满脸欢喜,喊道:“师父。” 来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第20章 赔礼道歉(求追读~求收藏~) 岳不群在得知岳灵珊带着石破天偷偷溜下山后,就立刻将所有华山弟子派下山去,寻找两人的下落。 他是真怕石破天沾染上世俗名利,失去了那一颗赤子之心,影响到以后练功。 岳不群自己也没闲着,不仅亲自下山寻找,还写信给他认识的那些江湖朋友,让他们一同帮忙寻找。 但,一无所获! 岳不群只知道岳灵珊要带石破天去看病,却不知道岳灵珊从劳德诺那里听来了平一指这些江湖神医的事迹。 他搜寻的重点一直在陕西境内,根本没想到岳灵珊已经带着石破天向东前往了开封。 直到收到劳德诺给他飞鸽传书,岳不群才知道岳灵珊偷听到了他与劳德诺的对话,竟带着石破天去了福建福州。 (ps:我知道飞鸽传书很不靠谱,尤其是从福建到陕西,但武侠世界,内功都有了,再多一点不科学的事情也很正常。) 岳不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让宁中则先带着门下弟子前往衡山城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福州。 到了之后,却发现劳德诺信中所说的他们藏身的酒店已经空无一人,店内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岳不群意识到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没做停留,立刻赶往福州城,然后就听说了福威镖局闹鬼一事。 而这时,石破天和岳灵珊还在赶往福州城的路上。 岳不群比石破天和岳灵珊先一步来到福威镖局,甚至还亲眼目睹了余沧海逼迫林震南夫妇交出辟邪剑谱的后半程。 不过,岳不群并没有现身,更没有出手。 原时空里,岳不群对辟邪剑谱动邪念,是在雨夜破庙被围攻之后。 在最开始的时候,岳不群一直是个谦谦君子,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对华山派“以气御剑”的理念和最高武功紫霞神功信心十足,对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太多的贪念—— 这也是原时空里岳不群只派了劳德诺和岳灵珊来福州打探消息,而没有亲自出马的原因。 直到后来,岳不群先是亲眼目睹了刘正风是如何在嵩山派的逼迫下家破人亡,又先后经历了剑宗弟子在嵩山派支持下逼宫要重夺掌门之位、因为忌惮桃谷六仙不得不舍弃华山派的基业带着门下弟子仓皇逃走。 他对自身武功、对自己能否守住华山基业、保住华山声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也就是这个时候,又发生了雨夜破庙被围攻一事。 面对着嵩山派派来的左道中人,他束手无策,只能亲眼看着妻女受辱,门人被杀甚至有灭门危机的时候,怀疑变成了否定,心态也发生了彻底改变。 尤其是看见令狐冲以重伤之身,一人一剑,将所有围攻者眼睛刺瞎之后。 岳不群再也不相信所谓的“以气御剑”,转而开始坚信剑法招式才是最重要的。 而岳不群之所以会盯上辟邪剑谱,则是因为令狐冲使的独孤九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又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很符合辟邪剑谱的特点。 岳不群误以为令狐冲是偷学了林家辟邪剑谱,才变得如此厉害。 偏偏令狐冲又不肯说出独孤九剑的来历名字,还和旁门左道乃至是华山死敌魔教中人交往密切勾搭不清。 岳不群见自己内定的继承人完全靠不住,彻底失望,开始不惜一切谋夺辟邪剑谱,一步步滑向深渊,从一个正人君子变成了伪君子最后变成了太监。 此时的岳不群没有经历这一切,想得都是以和为贵,苟起来低调发育,并不愿招惹太多敌人。 他趁着余沧海逼问辟邪剑谱的机会,将福威镖局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发现石破天和岳灵珊都不在之后,就准备离开。 结果,就听到侯人英向余沧海禀报石破天杀了洪人雄于人豪等人一事。 紧接着,石破天就冲了过来,岳灵珊也紧随其后。 岳不群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出了福威镖局,从正门闯了进来。 这同样也是出于爱惜羽毛。 岳不群一身气度不凡,那些青城弟子根本不敢阻拦,纷纷往后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岳不群走到余沧海面前,拱手道:“余观主,多年不见,越发的清健了。” 余沧海冷笑道:“我说这两个小辈怎么如此狂妄,原来是有岳大掌门在这里给他们撑腰啊!”心里已经认定岳不群是来和他抢夺辟邪剑谱的。 林震南也是同样的想法,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心里则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岳不群躬身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我在这里给余观主赔罪了。冲儿、珊儿,还不向余观主赔礼道歉。” 岳灵珊心有不忿,有些不太情愿。 石破天则是没有任何犹豫,走上前就要给余沧海下跪道歉。 余沧海见岳不群轻轻巧巧的就要将事情掀过去,自然是不肯,身形一闪,来到了石破天身前,朝着石破天胳膊扶去,冷声说道:“岳掌门,贵高徒武艺高强,只需费些力气就能将我青城派全杀了。我可当不起他这一拜,还是……” 忽然,余沧海脸色一变,他这一扶之下,只觉得对方好似一座山压了下来,他竟有些扶不住。 余沧海顾不得再说话,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力全部运到双臂之上,用力向上一抬,要将石破天掀个跟头,让石破天知道厉害。 岳不群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相信石破天和岳灵珊会杀了那么多青城弟子,但这事肯定也和石破天岳灵珊脱不开关系,让余沧海出点气也好。 只要不真的伤了石破天就行。 岳灵珊却是一惊,急忙提醒道:“大师兄,小心!” 却听得呼的一声,余沧海的身子竟是腾空而起,向后飞出,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余沧海脚下踉跄,连使“千斤坠”功夫,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但,太师椅经他这么一撞,“砰”的一下子破碎开来。 “余观主,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石破天跪倒在了地上,砰砰磕着头,格外认真用力。 只是这头磕在地上,却好似打在了余沧海的脸上。 这哪里是在磕头认错,分明是在羞辱示威! 余沧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似开了染料铺一样,难看至极,气极反笑,连声说道:“好好好!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第21章 献宝(求追读~求收藏~) 余沧海与石破天真气交锋的过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余沧海吸气运劲,面红耳赤,显然是用上了全力,而石破天只是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就强行跪下去,还将余沧海给震飞了出去。 再傻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看出来,石破天内力远在余沧海之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 岳不群也不例外,回过神来,心头一阵狂喜:“冲儿的内功又突破了!” 岳不群最清楚石破天在内功修炼上的天赋有多高,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石破天随着岳灵珊四处奔波这月余内力竟然还能有如此大的提升。 单靠着反击之力,就将余沧海这个成名已久的青城派掌门凭空甩出去。 如此内力怕是已经超过了自己! 余沧海虽然恼羞成怒,但到底也还要些脸面,没有趁着石破天跪在地上出手偷袭,只厉声喝道:“起来!” 石破天连连摆手道:“我不跟你打架。”转头用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岳不群。 岳不群说道:“余掌门,大家同为江湖正道,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是,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石破天连忙附和道:“是啊,说清楚就好,不打架。我这几天已经莫名其妙打死两个人了,我要是一不小心再将你也打死了,那就不好了。” 余沧海:“???” 余沧海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气的身子都在哆嗦。 岳不群愣了一下,只觉得石破天这话听上去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紧接着,他就听见余沧海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将我打死!” 这熟悉感更强了…… 岳不群猛地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他当初在祖师堂与冲儿的对话吗! 当时的冲儿也怕一掌拍死他! 突然。 岳不群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脑袋里面有一道灵光闪过,但还不等他抓住这道灵光,就看见余沧海恶狠狠地朝着石破天步步逼近。 岳不群急忙说道:“余观主,我这徒儿之前得了离魂症,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说话……” “岳不群!你莫非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不成!用这种理由敷衍我?” 余沧海厉声打断了岳不群的话,朝着石破天叫道:“令狐冲,你给我起来!” 石破天不断摇手,说道:“我不和你动手。” 余沧海愈发恼怒,再也顾不得什么前辈架子颜面身份,叫道:“你不屑对我出手,那我先来!”抬掌就朝着石破天拍了过去。 石破天没想到余沧海会突然出手,人跪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岳不群倒是一直在提防着余沧海,但却是低估了余沧海的速度,急忙闪身向前,还是晚了一步。 嘭! 余沧海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石破天的胸口。 四溢的真气化作环形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 大厅里桌椅板凳瞬间被掀飞了出去,众青城弟子们也是人仰马翻。 石破天硬生生吃了这一掌,身子向后滑去,双膝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两道划痕,一直撞到角落里的兵器架上,才停了下来。 余沧海一击得手,但也并不好受。 手掌打在石破天胸口的瞬间,他有一种打在铜墙铁壁上的感觉,摧心掌的掌力根本没办法侵入到石破天体内。 反倒是从石破天身上传来的雄浑内力,震的他身子向后一仰,咚咚咚咚接连退数步,在地上留下了几个深有半寸的脚印。 “这小子……好可怕的内力!” 余沧海双手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心中大骇,猛地想起林平之所说的余人彦一掌拍在石破天膻中穴反倒被震死一事。 他当时不信,现在才知道林平之并没有说谎! “大师兄!” 岳灵珊吓得花容失色,朝着石破天冲了过去。 “余沧海!” 岳不群认出余沧海使的是歹毒无比的摧心掌,又惊又怒,脸上再没有先前的儒雅淡然,哗啦一声将手中折扇合上,以扇为剑,中宫直进,刺向了余沧海的胸口要害。 当! 余沧海忙抽出宝剑,将折扇架了开,反手又朝着岳不群刺去。 双方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就过了十多招。 宝剑与折扇不断碰撞,发出一阵当当当当的声响。 余沧海察觉到岳不群的内力也在自己之上,但相比于石破天的来说,岳不群这个师父却要差了一筹! 这一筹不是差在量上,而是差在质上! 一步之遥,但也可能是终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哗啦! 岳不群眼见着短时间内无法拿下余沧海,全力一扇挥出,将余沧海逼退,转身来到石破天身边,想要先查看下石破天的情况。 结果,就看见石破天被岳灵珊扶了起来,人虽然灰头土脸有些狼狈,但面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心脉受损,重伤垂死的样子。 “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余沧海使的不是摧心掌?” 岳不群正疑惑间,便瞥见一道青影从头顶掠过,朝着石破天直扑过去。 正是余沧海! 余沧海早就认定了岳不群也是来抢夺辟邪剑谱的,他除非肯低头服软放弃辟邪剑谱,否则与华山派之间就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这显然不可能! 他谋划辟邪剑谱这么多年,死伤了如此多的弟子,这时候让他放弃辟邪剑谱,和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余沧海先前会在意身份颜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不需要弄得那么难看。 如今与石破天、岳不群先后交手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若不能尽快除掉石破天与岳不群中的一个,一旦两人联手,自己必败无疑! 而相比于江湖经验丰富的岳不群来说,石破天虽然内功更强一些,但无疑要更容易对付得多! 尤其是此时,石破天身边还有一个累赘岳灵珊! 正是最好的机会! “你内功再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我这一剑下去,定能要了你的命!” 余沧海眼中厉色涌动,施展出青城派绝学松风剑法,带起一片寒芒闪烁,将岳灵珊与石破天一同笼罩在了剑招之下。 石破天心头惊慌,想要躲闪,猛地想到身边的岳灵珊,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反手将岳灵珊推到身后,自己则抓起身旁兵器架上的大刀,上前一步,挡在了前面,朝着余沧海横挥过去。 余沧海如愿以偿,限制住了石破天的行动,但也逼得石破天放下了一切顾虑,全力出刀。 呼! 大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刀风呼啸,寒芒涌动,有若实质一般。 余沧海深知石破天内力可怕,不敢硬接,将身子一晃,绕到了石破天身侧。 他并不知道,石破天最大的弱点并非是招式,而是心态! 他这一躲,让石破天心中一定,脑袋里面猛地想起自己在碧螺岛学的金乌刀法,下意识就使了出来。 金乌刀法专为克制雪山剑法而创,本身并不算十分高明,遇上了浑不相同的松风剑法,更显得格格不入。 但,它也是自成体系,更占了“凶猛”二字,配合上石破天雄厚的内力,逼得余沧海不得不再次躲闪退避。 石破天见刀法有用,大喜过望,彻底安下心来。 他也不懂得什么破招解招,干脆就将七十三路金乌刀法一一使了出来,雄厚内力激荡之下,自然而然的构成了一个守御圈子。 余沧海不敢与石破天硬碰硬,本就受了许多限制,发挥不出松风剑法全部威力,又被这刀锋所迫,根本攻不进石破天身边。 “冲儿这是在哪学的刀法?” 岳不群见石破天竟能在余沧海的攻势下坚持下来,又吃了一惊。 他没有再急着上前,而是立刻来到岳灵珊身边,防止余沧海狗急跳墙劫持岳灵珊。 与此同时,他心中那种奇妙的感觉越来越浓。 岳不群想起当初在祖师堂,石破天给他们讲的那套泥人上的入门内功心法以及谢烟客教给他的乱了顺序的修炼方法。 他和宁中则当时以为石破天是得了离魂症,记忆错乱,将他不经意间听到看到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过往,还把记忆中的武功也胡乱融了进去。 现在想来,却未必如此! 别人颠倒顺序修炼内功,阴阳错乱,必定是走火入魔死无葬身之地! 但,若那人是有着赤子之心的石破天,就不一定了! 他能在片刻之间学会紫霞神功,未必就不能颠倒顺序练成内功! 岳不群目光紧紧地盯在石破天身上,暗暗寻思道:“冲儿的那些记忆难道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他并不是得了失魂症,而是觉醒了前世的宿慧?这赤子之心是他从前世带来的?” 岳不群脑袋里面自动屏蔽了鬼上身的可能。 一来是石破天本性淳厚善良,和怨魂厉鬼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 更重要的是,石破天现如今就是华山派的希望,祖坟上冒出来的青烟。 他便是真的怨魂厉鬼,只要能让华山派重新兴盛起来,在岳不群这里,那也是神仙下凡活佛转世!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拼了!” 余沧海想到岳不群就在身后,随时都能杀过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躁,一咬牙,手中长剑不再躲避石破天的大刀。 当!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巨响。 余沧海早有预防,将全部内力都灌注在了剑身之上,只等着这一碰之后,石破天露出破绽,他就能突进到石破天身边,取走石破天性命。 但,石破天的内力实在太强,众人惊呼声中,余沧海的长剑直接从中断开,仅剩的半截剑身也脱手飞出,整个手掌都是鲜血淋漓。 余沧海脸色一白,反应更是迅速。 他几乎是在发觉这一切的瞬间,身子就以比前突之时更快的速度向左边平飞丈余,一头撞破了窗户,跳进了院子里,几个腾挪跳跃,就上了院墙,翻身而下。 岳不群大叫道:“余观主慢走!今日之事还需得说清楚才是!”说着身形一晃,追了过去,但等他上了房顶,余沧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一众青城弟子意识到他们师父把他们放弃了,惊慌失色,你拥我挤,夺门就要逃走。 咚! 一道黑影飞来,从他们面前掠过,洞穿了走廊的柱子。 正是岳不群手中的折扇! 岳不群说道:“都给我站住。你们师父虽然走了,但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才行,我华山派可不背这个恶名。” 一众青城弟子吓得胆战心惊,瑟瑟发抖,却也是不敢再乱动。 岳不群又朝着林震南夫妇拱手道:“林总镖头,还请为我做个见证。” 林震南不明白岳不群要做什么,但还是果断答应下来,感激涕零道:“岳掌门对我一家有救命之恩,无论是何事,只管吩咐便是。” 岳不群说道:“林总镖头,还请公正评判,莫要受这些事情影响。” 林震南一怔,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岳不群望向了岳灵珊:“珊儿,你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给林总镖头和在场诸位,不可有任何隐瞒。” 岳灵珊心思聪慧,清楚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绝口不提劳德诺的事情,直接从余人彦调戏她说起。 讲余人彦是如何卑鄙无耻偷袭石破天反被震死,讲洪人雄于人豪如何蛮横不讲理不听他们解释偏要杀死他们,又讲他们只是点了洪人雄等人穴道并未将他们杀死。 岳不群朝林平之问道:“林公子,小女与余人彦发生冲突的时候,你就在场,小女所言可是属实?” 林平之点头道:“属实。” 岳不群又问道:“你确定?” 林平之道:“千真万确,无论到哪里我都敢这么说。” 岳不群道:“好。侯人英,你说是我徒儿杀了洪人雄他们,你可是亲眼所见?” 侯人英赶紧摇头:“没、没有,我是听说的。” 岳不群又问道:“你那师弟说的是见到了我徒儿令狐冲,还是说我徒儿令狐冲杀了他们?” 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岳不群要做什么。 侯人英说道:“我师弟只是说见到了令狐冲,没说是他杀的人。” 岳不群又问道:“你确定?” 侯人英道:“确定。” 岳不群望向了林震南。 不等他开口,林震南已经上前说道:“岳掌门,这件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余沧海教子无方,余人彦贪淫好色,卑鄙无耻,偷袭令狐少侠反将自己害死,纯属咎由自取。” “洪人雄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伤人,令狐少侠和岳姑娘杀了他们都不为过,能饶他们一命,已经是在宅心仁厚。” “他们后来死在别人手里,也怪不到令狐少侠和岳姑娘头上,只能说是他们命中该有此劫。” 又拍着胸膛保证:“岳掌门放心,我定会尽快将此事告知江湖同道。” 岳不群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一众青城弟子问道:“你们觉得呢?” 侯人英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附和道:“林、林总镖头说得对,这事都是余人彦他们的错,怪不得令狐少侠和岳姑娘。” 其余青城弟子也不迭点头称是。 有的为了表明态度,更是破口大骂起了余人彦、洪人雄他们。 岳不群抬手制止了他们,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告诉余观主,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他一时心急做出鲁莽行为,我不怪他。但,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他多考虑考虑。” 众青城弟子没想到岳不群竟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大喜过望,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等等。” 岳不群突然又喊住了他们。 众青城弟子吓得一哆嗦,以为岳不群反悔了,要斩草除根。 不料,岳不群只是说道:“将那个姓罗的也带走。” 众青城弟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背上还昏迷不醒的罗人杰,飞一般地逃出了福威镖局。 福威镖局一下子空荡荡,只剩下岳不群、石破天、岳灵珊三人和林震南一家三口。 林震南没有任何犹豫,开口说道:“岳掌门,你救了我们一家三口性命,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思来想去,唯有我那家传宝物,方能偿还这恩情之万一,还请岳掌门不要嫌弃。” 第22章 辟邪剑谱(求追读~求收藏~二合一~) “林总镖头,你这话是何意?” 岳不群勃然色变,怒道:“你莫非以为岳某与那余沧海一般,都是为你林家的辟邪剑谱而来?” 林震南忙说道:“岳掌门误会了!我怎会这般想!只是……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辟邪剑谱在我手里,非但不是一件宝贝,反而是一个祸端。” “我福威镖局落得如此地步,皆是因此。如今我夫妻二人一身武艺被余沧海尽数废掉,就更护不住它,再将它留在手里,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将它献给岳掌门,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自保,断没有其它念头。” 岳不群神色稍缓,一脸正气道:“林总镖头若只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我既然撞见了此事,就不会坐视不理,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到洛阳王家。有‘金刀无敌’王元霸王老爷子在,你们便可以安心了。” 岳不群此人最重名声爱惜羽毛,别说他现在对辟邪剑谱只是稍感兴趣,就算是真的动了心,他也不可能当着石破天和岳灵珊的面收下,落一个施恩图报的名声。 林平之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说话。 林夫人已经冲上前,将他一把抱进怀里,摸着他断掉的手指,痛哭流涕:“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林平之有些尴尬:“娘,我已经没事了。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他素来要强,当着外人,尤其是当着岳灵珊的面,不想被母亲当成孩子对待。 林平之想从林夫人怀里出来,却发现林夫人抱的极紧,刚要用上些力气,忽然察觉到林夫人正悄悄用手掐着他。 林平之一愣,抬头望去,便见林夫人正拼命给他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余沧海在没暴露狼子野心的时候,那也是德高望重名声在外的一派宗师,对他们送去的重礼看都不看一眼。 但就为了辟邪剑谱,他装神弄鬼,一口气杀了福威镖局上百人,更将他们夫妻抓起来严刑逼供,哪还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 岳不群的名声比余沧海要好很多,说话做事更是漂漂亮亮,真好似一个急公好义的谦谦君子,一如他“君子剑”的绰号! 但,天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切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林夫人不敢赌,林震南也不敢赌。 从福建福州到河南洛阳数千里之遥,他们一家三口说是砧板上的肉毫不为过,岳不群有千万种办法不留痕迹的杀人夺宝! 林震南吹捧道:“江湖上人人都说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乃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有古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方才知道这话半点也不假。岳掌门,这辟邪剑谱更该由你收下才是。” 又说道:“不瞒岳掌门说,我们修炼的辟邪剑法其实并不是先祖父远图公所用的辟邪剑法。” 岳不群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难怪林远图当年一人一剑就能威震江湖,创下福威镖局这一片基业。 其后代子孙同样修炼辟邪剑法,但却从未能靠着武功在江湖上闯下名头。 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林家子孙不肖没能学到辟邪剑法精髓,如今才知道,此辟邪剑法竟然非彼辟邪剑法,难怪林震南林平之他们武功会如此稀疏寻常。 岳灵珊忍不住插嘴道:“明明有厉害的功夫却不传下来,这是为何?” 林平之也是一脸疑惑,他也是第一次得知此事。 林震南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从未见过真正的辟邪剑谱,不知道其中内容。但,我先祖父远图公曾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 岳灵珊“啊”的一声,满脸错愕不可思议:“不过是一门武功,它能有多厉害,还能造成无穷祸患?!” 岳不群呵斥道:“珊儿,休要胡言乱语!” 岳灵珊不服气:“我又没有说错!武功又没有善恶之分,他那辟邪剑法再厉害,又能造成多大祸患?” 岳不群说道:“谁告诉你武功没有善恶之分?越是高深的武功,对心性要求越高,心性越契合,修炼的越快,同时也会对修炼者的心性产生影响。” “就比如魔教前教主任我行修炼的邪功吸星大法,可强夺别人内功为己用。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修炼武功挑起江湖纷争滥杀无辜?杀得多了,会不会堕入魔道?” 岳灵珊脱口说道:“爹,你的意思是林远图他……” “休要胡言乱语!” 岳不群打断了岳灵珊的话,说道:“武功有善恶,但根本还在人心,只要能固守本心,便能不受外物影响。但,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 目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石破天,继续说道:“远图公应该是怕后人经受不住诱惑堕入邪道,方才定下了这条祖训。” 林平之、林夫人乃至是林震南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林震南道:“定然是这样。岳掌门,我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保住辟邪剑谱,为了避免它落入心怀不正之人的手里,还请岳掌门将它收下代为保管,也算是安了先祖父一番苦心。” 岳不群看着林震南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罢罢罢,既然林总镖头这般说了,我便暂且替你们保管。什么时候你觉得有能力保住这辟邪剑谱了,随时可以来华山取走。” 林震南的根本目的是拿辟邪剑谱保命,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催促道:“岳掌门,剑谱一事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将它取来,免得夜长梦多。” 岳不群这次没有拒绝。 一行人当即出了福威镖局,朝着向阳巷林家老宅走去。 林震南是福州城赫赫有名的人物,福威镖局闹鬼又是最近福州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件大事。 一路上不少百姓江湖人士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也有少数胆大的上前问好。 林震南没有说是青城派余沧海灭了福威镖局的人,只说是有仇家上门寻仇,又将岳不群仗义出手救下他们一事大肆宣扬。 岳不群看出了林震南那点小心思,并没有戳破,反而是配合着林震南与这些江湖人士打了招呼。 林震南顿时松了口气,岳不群愿意这么做,显然是没有动灭他们口的心思。 穿过西大街来到安平坊,越过一座石桥,很快就到了向阳巷林家老宅。 林家显然是有意隐瞒林家老宅的存在,不仅门上没有挂匾额,平日里也几乎不靠近这边,以至于门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林震南在前引路,将众人领到了林家老宅西北角的一座佛堂。 佛堂居中位置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 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磐,还有一叠佛经。 林震南走到达摩祖师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转身朝石破天说道:“令狐少侠,辟邪剑谱就在达摩祖师右手食指指向的房顶,还请你上去一趟,将它取下来。” 话音未落,佛堂窗户“砰”的一声四分五裂,一道身影蹿了进来,朝着房顶直扑过去。 正是先前逃走的余沧海! 余沧海逃出福威镖局之后,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而是躲在了暗处,只等岳不群去取辟邪剑谱的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抢了就跑。 岳不群没料到余沧海竟然还敢去而复返,但他反应也是极快,脸上紫气涌动,直接一掌朝着余沧海身前拍去。 余沧海若是继续往前冲,就必然会被他这一掌打在身上,到时候别说是辟邪剑谱了,他自己都要留下来! 余沧海自然是清楚这些,纵然心里有再多不愿,也不得不将身子一扭,避过了这一掌,右脚往墙壁上一点,就要再次扑上前去。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耽搁。 石破天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房梁上。 嗖! 余沧海反手一甩,一根半个手掌大小如鸟喙般的青色铁椎朝着石破天身前打去,正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青蜂钉。 石破天忙将身子往后一闪,躲了开。 余沧海也使了个心思,青蜂钉并非是钉头朝前,而是钉尾在前,嘭的一声将那一片的房瓦都打得粉碎。 一团红色的影子伴随着泥沙尘土从屋顶破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 阳光穿过破开了的窗户,照在袈裟上,上面写满了无数小字。 辟邪剑谱! 余沧海两眼放光,纵身就要去抢,但岳不群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青城派武功以轻功身法见长,打不过的时候还都能逃走,但如今余沧海一心想要夺得辟邪剑谱,身法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给老子让开!”余沧海大喝一声,施展出摧心掌,要将岳不群逼退。 岳不群神色淡然,大袖一甩,一掌迎了上去,脸上紫气涌动,显然是用上了紫霞神功。 嘭! 两掌相碰,僵持在了半空当中。 但,这僵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时间! 余沧海只觉得一股浩瀚真气席卷,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直接倒飞了出去。 半空中翻了数个筋斗,才勉强卸了力,站稳了身形。 只是先前在石破天处受的内伤再次加重,喉咙里泛起一阵血腥,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余沧海自觉动作十分隐蔽,没人发现。 却不知道紫霞神功有提升五感六觉的功效。 岳不群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大定,也不着急了,说道:“余观主,辟邪剑谱乃是林家先祖林远图留下来的武功,你不专心修炼自家青城派的武功,反觊觎别人家的武功,传出去不怕令天下人耻笑吗?” “岳不群,龟儿子,我日你先人!你说老子觊觎辟邪剑谱,你个龟儿子难道不也是!” 余沧海咬牙切齿,如泼皮无赖般破口大骂起来。 他为了辟邪剑谱,图谋了几十年,结果到头来被岳不群给摘了桃子,心中恨到了极点。 这也是他受了伤却不愿离开的原因。 石破天和岳灵珊的注意力都在与余沧海交手的岳不群身上,林震南夫妇武功尽失。 反倒是让林平之这个愣头青冲上前去,一把接住了袈裟,目光飞快看了起来。 岳不群说武功有善恶之分,会影响心性,只有心性坚定之人方可不受影响。 林震南说林家祖训,子孙后代不得翻看辟邪剑谱。 但在林平之看来,我就是那个心性坚定不会步入邪道之人! 先祖远图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够做到!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失声叫道:“欲、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怎么可能!” 整个佛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唰的一下子朝林平之望了过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唯有石破天不明白自宫的含义,一脸茫然懵懂。 林震南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袈裟夺了过来,目光一扫,赫然看见了那写在最前面“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大字,脸色一阵变幻。 他不敢置信这是真的,但又恍然明白过来,曾祖林远图为什么要留下祖训不许后代子孙翻看。 林家素来都是一脉单传,这一刀割下去,那就是断子绝孙的结果! 余沧海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畅快得意:“岳不群,岳掌门!这辟邪剑谱现在归你了,你倒是快些练啊!” 岳不群心中同样十分震惊,但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淡淡说道:“余观主,一直觊觎辟邪剑谱的是你,诬陷我觊觎辟邪剑谱的也是你。我华山派自有传世武功,岳某从没想过更换门庭。” “倒是余观主你,我看你心魔已深,若不能尽快化解,这一身武功怕是再难寸进。” 余沧海面色一变,却也清楚岳不群说的是真话。 他对自己一身武学根基已经产生动摇怀疑,除非是能破而后立,否则能否维持住如今这一身武功都难说。 岳不群望向了林震南,问道:“林总镖头,这辟邪剑谱你打算如何处理?” 林震南没有丝毫犹豫:“全凭岳掌门做主。” 如果说他先前对自家的辟邪剑谱抱有一丝幻想,心里也抱怨过曾祖为何不让他们修炼真正的辟邪剑法。 但到了此时,这一切都已经荡然无存! 与断子绝孙比起来,这辟邪剑谱屁都不算! 岳不群只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大义凛然地说道:“此等练功之法,实悖人伦。不若将它在这佛庙当中烧了,免得流传出去,再生出祸端。” 众人神情各异。 石破天听不懂什么叫实悖人伦,但从众人的神色来看,师父应该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岳灵珊觉得理所应当,自己父亲不这么做才奇怪。 林震南夫妇钦佩之余,又有些惭愧,只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平之还没从“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他,再想练武变强,脑袋里面也不会有自宫这个选项。 余沧海则是不信。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不信岳不群舍得将《辟邪剑谱》烧掉! 但,他显然低估了名声在岳不群这个好名之人心中的重要性。 尤其是对此时的岳不群来说,他自觉练成了紫霞神功之后,已经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弱于五岳盟主左冷禅。 自家徒弟一颗赤子之心,先天内功圣体,日后…… 不,现在就已经足以威震一方! 华山派未来一片光明,必定会发扬光大! 他也会名垂青史,受华山后辈们代代香火供奉!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许自己身上有什么污点。 岳不群见林震南没有意见,直接取出火折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袈裟点燃,烧成了一片灰烬。 第23章 罗汉伏魔神功(求追读~求收藏~) 火光跃动,将佛堂照的时明时暗。 余沧海神色阴晴不定,几次想要上前,又生生忍了住,只眼中仍流露出浓浓的心疼不舍。 他虽是道士出身,但妻妾成群,早就厌倦了酒色美人,若是给他选择,他宁愿挥这一刀,换一身绝世武功。 但,岳不群和石破天显然不可能给他选择的机会。 岳不群为表现自己的胸怀坦荡,在烧完之后,又用衣袖一挥,直接将袈裟余烬拍散,朝余沧海喊道:“余观主。”右手一伸,示意余沧海可以上前查看。 余沧海冷哼道:“岳掌门当真好气魄,贫道佩服。”说罢,就准备离开。 “余观主,且慢。” 岳不群将余沧海喊住,说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尚未化解,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免得华山青城二派隔阂日深。余人彦与贾人达的确是死在我徒儿手中,但事出有因,并非是……” 余沧海紧绷的神经一松,他还以为岳不群是要找他麻烦,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些事情,当即开口打断了岳不群:“岳掌门不必再说了。你先前在福威镖局与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儿讲的,贫道都听到了。” “岳掌门有句话说的很对,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双方都有过错,不如就此翻篇,日后都不再提,如何?” 余沧海先后两次受伤,胸口如今仍是气血翻涌,只是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至于说余人彦他们的仇…… 余沧海瞥了眼岳不群和石破天,他还想多活几年! 岳不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他不是没想过杀了余沧海行(zhan)侠(cao)仗(chu)义(gen)。 但余沧海一身轻身功夫远在他和石破天之上,若余沧海一心逃命,他们杀死余沧海的机会并不大。 反而是会将余沧海逼得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样的报复都有可能。 岳不群有家有业,不敢冒这个险。 像眼下这般和解,哪怕只是表面和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岳不群和余沧海很默契地都没有提福威镖局和林家的事情。 林震南也很有眼力,没有自讨没趣。 “岳掌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贫道就先告辞了。” 余沧海一秒也不愿多待,拱了拱手,身子向后一掠数丈远,腾空飞到房顶,转瞬消失不见。 岳不群目送着余沧海离开,这才转头望向林震南,说道:“林总镖头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震南苦笑道:“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我现在脑袋里还是乱糟糟一团,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大概会先去洛阳吧。” 岳不群说道:“我这两日都会住在城南的清平客栈,林总镖头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林震南大喜道:“多谢岳掌门。” 福威镖局死了这么多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开口留岳不群住下。 等回到福威镖局,招回先前被他遣散的那些镖师趟子手。 林震南第一时间就吩咐他们准备好酒好菜送到了客栈,并让他们留下两人待在客栈外面候着,无论岳不群有什么需要都要尽量满足,若是没有办法满足就回来告诉他,他亲自想办法。 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明白事理人情,自然不会怨恨岳不群不为他们主持公道正义, 江湖是个名利场,纷争不断,一言不合杀人的很多,肯帮人救人的寥寥无几。 岳不群救下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更别说,岳不群临走时还说,他这两日都会在福州城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开口,这又是一份极重极重的承诺。 能这样毫无所图的帮助陌生人,岳不群已经无愧于“君子剑”之名。 他们再要求更多,那就有些不当人了! 岳不群领着石破天岳灵珊出了林家老宅,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岳灵珊只觉得心惊肉跳,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叫道:“爹,我知道错了。” 岳不群说道:“等回去再说。” 岳灵珊不肯。 她很清楚自己父亲是好颜面之人,这大庭广众之下,终究会收着点,若是没了外人…… 岳灵珊打了个哆嗦,她都能想象到她爹会如何大发雷霆。 “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带着大师兄偷偷溜下山的。”岳灵珊继续认错。 岳不群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看都没有看岳灵珊一眼。 岳灵珊更慌了,一咬牙,直接将声音又抬高了几分,近乎于喊道:“爹,女儿错了!你若是不肯原谅我,女儿……女儿……”嘴巴一瘪,用手遮住了脸,发出一阵阵呜呜哭声。 岳不群气度不凡,石破天英俊高大,岳灵珊容颜俏丽。 三人走在路上,本就很吸引人目光。 岳灵珊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引来了路人们的注意,纷纷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石破天不知道岳灵珊在假哭,急的“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岳不群身前,说道:“师父,小师妹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你不要责怪小师妹,要罚就罚我吧!” 岳灵珊紧跟着就跪了下来:“爹,不关大师兄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把大师兄骗下山的,都是我的错。” “这是发生什么事?” “我听着好像是这两个小年轻私奔,被女方的父亲给抓住了!” “对,我也听到了!不止是私奔,还是那个女的骗那个男的下山私奔的!” “嘶!真的吗?现在的女娃子都这么彪悍了吗?” …… 一瞬间,半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两眼放光,议论纷纷。 岳不群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抓住石破天胳膊,就想要将他拽起来。 没拽动。 岳不群清楚石破天的内力有多强,不敢再使力,只能好言说道:“冲儿,你起来。” 岳灵珊立刻喊道:“爹,你若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石破天本来已经要站起来了,闻言又跪了下去,恳求道:“师父,你不要责怪小师妹了。” 岳不群看出这是岳灵珊在使小伎俩,但眼见着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只得答应道:“我不罚她便是。你们起来。” 岳灵珊一喜,直接拉着石破天就站了起来,说道:“大师兄,我爹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他说不罚我们,就不罚我们。” 直接将岳不群口中的“她”,换成了“我们”。 岳不群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抓住两人胳膊,纵身一跃,跳上了街道旁商铺房顶,几个跳跃脱离开围观之人的视野,才又寻了处小巷,跳了下来。 岳灵珊得了承诺,也不再作妖,老老实实地跟在岳不群身后来到了客栈。 “珊儿,你可知道你自作主张偷偷带着你大师兄下山,你娘和我有多担心?” 惩罚免了,但一通说教却是免不了。 岳灵珊熟练无比地低头乖乖认错,待岳不群停下的间隙,又非常狗腿子地倒上一杯茶,讨好着递给了岳不群:“爹,你先喝口茶,降降火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岳不群拿这老来得女也没有办法,接过茶喝上两口,也就将这事放到了一边。 他真正关心的是石破天如今的情况。 岳不群问道:“冲儿,你这段时间可曾修炼过紫霞功?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石破天摇头道:“没什么不一样。” 他对练功从来都没有什么执念,单纯觉得练功好玩,用它来消磨时间。 下山之后,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修炼上一会儿。 岳不群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赤子之心不出问题,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又问道:“你与余沧海交手时,用的是什么刀法?从何处学来的?” 石破天怯怯道:“金、金乌刀法,是我在碧螺岛学来的。” 岳灵珊道:“碧螺岛?大师兄,我怎么没听你……这该不会是你那些错乱记忆里的内容吧?!” 石破天点了点头,满脸自责愧疚地看着岳不群,说道:“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是一着急,就不小心用了出来。” 岳不群和宁中则在发现“谢烟客传授石破天的内功心法颠三倒四会导致阴阳错乱走火入魔,告诉石破天修炼内功时忽冷忽热经脉剧痛是正常现象”之后,就严令石破天不得相信他记忆中关于武功的内容,更不能按照这些错误的内容修炼。 石破天就一直牢记在心,从未做过任何尝试。 直到先前被余沧海逼迫太紧,情急之下,才使出了金乌刀法。 岳不群说道:“无妨。冲儿,之前在祖师堂的时候,你只讲到你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到了长乐帮。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仔细给我讲讲,一件都不要落下。” 石破天“嗯”了一声,当即就从他睁开眼睛看见叮叮当当,被叮叮当当、侍剑、展飞、贝海石他们当成是长乐帮帮主石破天说起。 很快,就说到他不小心将泥人捏破,里面露出了木偶。 岳不群瞳孔骤缩,急忙打断道:“那木偶是什么样子的?” 石破天道:“比手掌小一点,都没穿衣服,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生气,身上还用黑线画着练功线路。” 岳不群道:“你把行功路线指给我看。” 石破天用手指在自己身上将十八个木偶身上的行功运气路线全都比划了一遍。 岳不群越看越心惊。 他们当初认定石破天得了离魂症记忆错乱的一个原因,就是石破天描述里武功高强的大悲老人郑重其事留给他的遗物泥人上的武功只是一门普普通通的入门内功。 现在看来,泥人身上的入门内功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绝世武功就藏在泥人里面的木偶身上! 他虽只是粗浅看了一遍运功线路,但也能判断出这是一门极上乘的内功法门,似乎比他们华山派的紫霞神功还要强上一些! 这种东西显然不是石破天在现实中能接触到的,更不可能是臆想出来的! “难道冲儿真的是觉醒了前世宿慧?” 岳不群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问道:“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石破天又述说起在长乐帮总舵中为白万剑所擒,怎么在长江中遇到史婆婆和阿绣,怎么和丁不四比武,史婆婆怎么在紫烟岛上收他为金乌派的大弟子,怎么和张三李四结拜,怎么大闹铁叉会。 然后一觉醒来,他就出现在了华山派祖师堂。 石破天当时遇到这些江湖奇士之时,一直便迷迷糊糊,不明其中原因,此时说来,自不免颠三倒四。 岳不群倒也不意外,觉醒宿慧毕竟是逆天之事,有些错漏混乱才是正常,他重点询问了石破天讲的那些武功。 雪山剑法、丁家十八擒拿手、金乌刀法,又让石破天一一演示了出来。 无不是自成体系,有着其内在的武学逻辑。 尤其是雪山剑法和金乌刀法,两者相生相克,绝非是臆想能够想出来的! 岳灵珊也察觉到了不对,忍不住问道:“爹,这些武功真的是大师兄记忆错乱臆想出来的?” 岳不群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大师兄可能不是得了离魂症,而是觉醒了前世宿慧,这些武功都是他前世所学。”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呼,张大了嘴巴。 离魂症最多不过是一个疑难杂症,宿慧觉醒就沾染上了神仙之说,更加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岳灵珊不太相信:“如果大师兄觉醒了前世宿慧,那他为什么忘记以前的事情?” 岳不群说道:“我也不知道。神仙之事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揣摩。” 石破天听了半天没听明白,问道:“我不是得了离魂症,是得了前世宿慧?这是什么病?” 岳不群道:“前世宿慧不是病,是你上辈子的记忆,你记忆里的那些事情那些武功都是你上辈子经历的学到的。” 石破天睁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娘、阿秀、老伯伯他们不是假的,他们是真的?是我上辈子遇到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石破天只在意曾经记忆中的人,岳不群则更在意他记忆里面的武功。 尤其是木偶身上的那套极上乘的内功心法! 待石破天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岳不群就询问起石破天修炼罗汉伏魔神功的具体过程。 石破天说道:“只要摆出和木偶一样的动作,再按照它们身上的黑线运功就行了。” 岳不群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冲儿,你将木偶的动作和对应的行功路线练与我看。” 岳灵珊担心地看了岳不群一眼,欲言又止。 她想起当初石破天给她讲述怎么修炼紫霞神功时说的话—— 只要按照师父教下来的运功法门运转真气就行了! 而她爹练成紫霞神功,用了快二十年时间! 第24章 罗汉转世?(求追读~求收藏~) 师父发话,石破天自然是无条件遵从,当即就将房间内的桌椅挪到一边,腾出一片空地,盘膝坐了下来。 岳不群在石破天对面坐下。 “首先是笑。” 石破天回忆了一下木偶的模样,双手捧腹,仰头望天,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岳不群认认真真地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但…… 石破天看的直摇头:“师父,你这样不对,你要这样。”再次做了个双手捧腹的动嘴,嘴巴一咧,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岳不群:“……”这笑的也太傻了! 岳不群这些年来向来是温文儒雅从容淡然,纵然是笑也都是浅笑淡笑,何曾做过如此浮夸的大笑。 但,为了修炼神功,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学着石破天捧腹仰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石破天左看看右看看,起身来到岳不群身边,伸手朝着岳不群脸上抓去。 岳不群一惊:“你要做什么?” 石破天道:“师父,你笑的还是不对,我来帮你。”伸手扯住岳不群的嘴角,将他的向上拉,嘴里说道:“嘴巴张大一点,再大一点。” 岳不群:“……” 岳不群完全没料到石破天会直接上手,心里无比抗拒,又舍不得放弃修炼武功,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岳灵珊在一旁看着,“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她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见,不,应该说是从未想过父亲还会有这样一天! 岳不群老脸泛红,又强行保持威严,狠狠瞪了岳灵珊一眼。 只是,他这副严厉的表情配合上石破天扯出的浮夸笑容,滑稽到了极点。 岳灵珊再也忍不住了,鹅鹅鹅鹅笑了起来。 岳不群耳根子都直接红了,喝道:“珊儿,我们正在这里炼功,你这般喧哗,成何体统!到门口守着,别让人闯进来!” 岳灵珊见岳不群有恼羞成怒的迹象,只能撇着嘴怏怏走到了门外。 岳不群小声说道:“冲儿,木偶身上的运功路线才是关键,表情动作只要做个大概就行了,不需要如此严格。” 石破天认真道:“师父,你说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修炼武功一定要严谨,不能有丝毫差错。” 岳不群:“……我知道了。你坐下吧,我自己来。” 自己这徒弟虽然不识字不通人情,但天资聪颖记忆过人,听过的话学过的道理都能铭记在心活学活用,只是…… 你能不能别把这些都用在你师父身上! 岳不群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羞耻,双手捧腹,呲牙咧嘴,露出了平生最灿烂的笑容。 石破天这下满意了,说道:“师父,你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这样!” 岳不群眼角抽了抽。 他收回刚才的“活学活用”,这混账东西是活学乱用! 你师娘对你说这话没问题,你对你师父说合适吗! 岳不群没好气道:“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快点开始吧。” 石破天盘膝坐定,说道:“真气从丹田出发,先走任脉经曲骨、神阙,至……” 石破天一边说着笑脸木偶上的运气线路,一边修炼起来,顿觉一股暖洋洋的内息缓缓上升,顺着经脉穴道,一点点流转至全身。 岳不群也保持着捧腹大笑的姿态,按照石破天口中所述内功,运气行功。 但很快,他就脸色大变,顾不得再捧腹抬头,双手在胸前连点数下,脸上一片紫气涌动,好一会儿才又渐渐消散。 “好险!” 岳不群呼哧呼哧喘着气,满脸心有余悸,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方才按照石破天所述的行功路线运转真气,刚开始时还十分顺利,但随着真气继续运转,那道真气突然就失控了,开始逆冲斜行,与他原本的真气不断撞击,冲突不休。 若非他反应得快,且紫霞神功有化解异种真气之神效,只方才那一下,他就会因为真气冲突经脉受损,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岳不群看着还在入定状态的石破天,眉头紧皱,弄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石破天也停了下来,一脸惊讶:“师父,你这么快就练完了?” 岳不群:“……” 石破天没注意到岳不群脸色不对,他正沉浸在练功的快乐和喜悦当中,随口问了一句,就又急不可耐地说道:“师父,咱们继续吧。接下来是,生气。” 石破天双手叉腰,瞪大了眼睛,做出怒目而视的表情。 岳不群一怔,猛地反应过来:“这是金刚之怒!木偶上的武功是佛门的武功!难道是因为心境的问题,我才没有练成?” 岳不群闭上眼睛,回忆着当初华山剑气之争时,师叔朝他挥出的那一剑,顿觉一股怒火熊熊燃起,做出怒目而视的姿态。 “对!对!就是这样!” 石破天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当即将怒目木偶身上的行功运气路线,再次修炼起来。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岳不群心中大定,藉着怒意修炼起来。 他并不知道,这些木偶上所绘的“罗汉伏魔神功”乃是侠客行世界一少林派前辈神僧所创。 这门神功集佛家内功之大成,甚为精微深奥,比之易筋经洗髓经丝毫不差,更在紫霞神功之上。 修炼“罗汉伏魔功”不仅得是极聪慧之人,能弄清楚其中千头万绪的诸般变化,还得是极纯朴之人,能做到摄心归元,摒绝一切俗虑杂念。 这两者能做到其一的,已经是十万中无一! 两者兼具的更是普世难寻! 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能练成紫霞神功,勉强能够得上聪慧之人的标准,但另一点却是完全不搭边,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他为华山派殚精竭虑数十年,又贪名好誉,可谓是夙念杂念缠身! 此时,为了契合怒目金刚的怒,他又刻意回忆华山剑气之争,更是精准踩中佛门“贪、嗔、痴”三毒中的“嗔”毒,是为罗汉伏魔功的大忌。 嗡! 几乎是一瞬间,真气就开始暴走反噬,而且远比之前更加猛烈。 岳不群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及时运转起紫霞神功,还是胸口一痛,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脸色发白,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石破天依旧是沉浸在修炼当中,浑然忘了外物。 片刻之后,从入定状态中退出,整个人神采飞扬精神奕奕,与他的状态完全相反。 石破天道:“师父,你又练完了?!咱们继……” 岳不群直接打断了石破天的话,说道:“你这套内功不适合我,剩下的那些你自己练就行,不必再讲出来了。” 石破天有些失落,这么好玩的武功师父竟然不适合。 但,他很快就将这念头抛到一边,全身心地沉浸在练功当中。 愁眉苦脸、悲伤哭泣、嬉皮笑脸、悲悯平和…… 石破天练完一个动作,又换一个动作,于外界事物,全然不闻不见,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深夜。 岳不群让岳灵珊先行休息,自己则守在石破天身边。 既是给他护法,也是在试图搞清楚自己为何会连修炼都做不到。 然后。 他就看见石破天头顶白雾氤氲,双眸精光涌动,短短半天功夫,就将这门他连修炼都无法修炼的佛门内功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岳不群没有嫉妒,也没有受到打击,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冲儿该不会是罗汉转世吧?” 第25章 拜师(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不知岳不群心中所想,将一十八个木偶上所绘内息途径全部练了一遍,只觉得神清气爽,内力运转,无不如意。 上一世,他能在一日一夜间将罗汉伏魔功炼至小成,靠的是体内阴阳二气自然融合,根基早已定好,练功相当于是水到渠成。 这一世,石破天一身紫霞神功同样是深厚无比,加上有上一世的记忆在,罗汉伏魔功相当于是重修,短短半天时间,进境就已经赶上一世。 “好饿啊!” 一停下来,石破天登时感觉到肚子在咕咕作响,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修炼内功是炼精化气,会消耗自身精血,但真气也会反哺身体,让自身精血更加充沛旺盛。 以石破天如今的体魄,便是修炼个三天三夜,也不会出现当初在华山上时气血亏损的情况。 但他仍需要服用大量食物来补充消耗掉的气血。 这也是练武之人大多饭量惊人的原因。 岳不群对此早有准备,一桌子菜摆的满满当当。 “谢谢师父。” 石破天也不嫌弃它们已经放凉,就着岳不群给他准备的一小坛酒,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与此同时。 福威镖局当中。 林震南已经处理完了镖局的各项事宜,正与林夫人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 没了辟邪剑谱,余沧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 但,他们一身武功被余沧海所废,这福威镖局是没有办法再经营下去。 更重要的是,在经历了青城派一事后,林震南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再没有以前的雄心壮志。 林震南苦笑道:“我以前只道自己武艺虽然不如祖父和父亲,但放在江湖上也不含糊,经营镖局的本事更在他们之上。” “如今才知道自己就是只井底之蛙,武艺之低微,别说是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便是余沧海手下的一个徒弟都打不过。” “福威镖局看似人多势众,生意遍及南北十省,实在就是那无根之草,任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它吹散。” 林夫人看着丈夫颓丧的模样,心疼不已:“夫君,你不必妄自菲……” “夫人,你先听我讲。” 林震南制止了林夫人,继续说道:“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赚再多的银子,建下再大的基业,争得再响的名头,都不如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我想趁着岳掌门还在福州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从此做一个普普通通安稳度日的富家翁。” 江湖中人金盆洗手,往往会邀请许多关系好或者德高望重之人前来观礼,既是见证,也是一种威慑。 若岳不群肯给林震南站台,江湖中人再找林震南麻烦的时候,就得顾忌一下华山派的反应。 林夫人也被这两日的事情吓到,很是赞成:“好。我们一家人只要能平平安安,无论是……”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震南和林夫人一个激灵,警觉地望向门口:“谁?” “爹,娘,是我。” 两人听到林平之的声音,松了口气,说道:“进来吧。” 林夫人以为林平之是担惊受怕睡不着觉,正想要宽慰林平之两句,就听见林平之说道:“爹、娘,我想要拜入华山派学习武功。” 林震南夫妇一愣,但并不太意外。 林平之经历了青城派一事,亲眼见识了岳不群和石破天那一身高深的武功,有这种想法也十分正常。 只是林夫人不愿儿子再卷入江湖纷争,劝道:“平儿,我与你爹已经决定退隐江湖,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好不好?” 林平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反驳道:“娘,这世上哪有平平安安的日子可以过!我们福威镖局从未招惹过青城派,但那余沧海不还是杀上了门来?” “在城外那酒招子里,岳灵珊同样也什么都没做,余人彦不还是打起了她的主意?若非他们武功高强,怕是早已落在余人彦手里。” “我们会落得如今地步,只是因为我们不够强。若我和爹爹能像远图公、像岳掌门一般厉害,那余沧海还敢来找我们福威镖局麻烦?” 林夫人第一次被林平之当面顶撞,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说话。 林震南问道:“平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后悔?” 林平之斩钉截铁道:“绝不后悔。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像今日这般无能为力,受人欺辱。” 林震南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你如今已经十九岁,筋骨已定,想要从头练出一身高深武艺,怕是极其困难。” 林平之说道:“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困难?” 林震南怔怔地看着林平之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好!有志气,不愧是我林震南的儿子!明天我便带你去见岳掌门,拼着这张老脸不要,我也会求岳掌门收你为徒的!” 林平之大喜:“多谢爹爹。” 林夫人在一旁欲言又止,但被林震南使眼色阻止。 林震南说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拜师。” 林平之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开。 林夫人满是担忧地望着林平之的背影,不解道:“相公,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以平儿如今的武功,练一辈子怕也不是余沧海的对手。” 林震南道:“就算不是余沧海的对手,也肯定会比现在强很多。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不该拦着他。我们终究是没有办法保护他一辈子。” 林夫人沉默许久,叹了口气,问道:“岳掌门会收平儿吗?” 林震南反问道:“夫人,你注意到岳掌门他们身上的衣服了吗?” 林夫人一愣,摇了摇头。 林震南道:“岳掌门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用上等绸缎缝制而成,但整体微微泛白,明显已经穿了有些年头。而且,衣服的针脚也不算绵密,应当是自己缝制的,而不是出自裁缝之手。” 林夫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华山派并不富裕?” 林震南点了点头,由衷倾佩道:“华山派作为陕西一等一的大派,有无数种敛财的办法,岳掌门却甘于清贫,如此品行,当真无愧于君子之称,我远不及他。” 林夫人笑了起来:“华山派不缺武功高手,我们福威镖局自创立至今数十载,虽不敢说是富可敌国,但放在这福建也是数得着的,最不缺金银钱财。我这就去为平儿准备束脩礼去。” 林震南忙拦下了林夫人,说道:“夫人,你不要着急。我方才不是说了,岳掌门品行高洁,我们若拿着重礼前去拜师,不仅难以如愿,还会适得其反,惹怒岳掌门。” 林夫人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林震南笑道:“夫人放心,我自有办法。” 第26章 下不为例(求追读~求收藏~) 城南,清平客栈。 岳不群见石破天吃饱喝足,便打发他回房休息。 罗汉伏魔功在岳不群眼里已经是非凡人可以修炼,为了维持住自己身为师父的威严,他连问都不愿多问一句。 石破天回到屋内,依旧是精神抖擞,干脆继续修炼起罗汉伏魔功来。 等再次被饥饿唤醒,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期间岳不群也在房外探视了数回,见石破天一直在修炼,就拦下了想要喊石破天吃早饭的岳灵珊,在楼下大堂找了处正对着石破天房间的桌子坐下,时刻注意着石破天的那边动静,防止有人打搅到他。 “师父,小师妹。” 石破天一出房门,就看见了坐在大堂里的岳不群和岳灵珊。 刚要走过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林震南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林总镖头!”、“林老哥!”…… 林震南在青城派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在这福州城中却是数得着的人物,一露脸,就有不少江湖人士朝他打着招呼。 换作往日,看见自己交友如此广阔,林震南必然是洋洋得意,但经历了青城派一事,他已经清楚这种人脉交情完全没有半点用处。 林震南只维持着表面功夫,随口敷衍了几句,快步走到了岳不群身前,毕恭毕敬一番问好,想要请岳不群到庆辉楼一坐。 与清平客栈这种廉价客栈不同,庆辉楼乃是福州城中最大的酒楼,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要数十两银子。 林震南为表示对岳不群的重视诚意,直接将整个庆辉楼给包了下来。 岳不群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林总镖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如此麻烦。再过些日子便是衡山派刘正风刘师兄金盆洗手的日子,我明日便会离开福州赶往衡山城。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我能帮忙的,定不推辞。” 林平之神色一动,就想要开口拜师,但想到林震南来之前告诉他的“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又忍了下来。 林震南将这看在眼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若是这时候开口求岳不群收林平之为徒,岳不群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但,这样做肯定会让岳不群心中不喜,只会将林平之收作记名弟子,而不是真正的徒弟。 林平之想上华山学一身真本事的打算,就彻底落空了。 林震南说道:“岳先生救下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是泼天的恩情,我怎能得寸进尺再麻烦岳先生。我今日前来,只为感谢岳先生的救命之恩。” 岳不群一身儒生打扮手拿折扇,像读书人多过武林人士。 林震南投其所好,没有再用“岳掌门”这个疏远的称呼,而是直接喊上了“岳先生”。 岳不群有些诧异。 林家虽然没了辟邪剑谱,但与青城派的仇还在,余沧海未必不会拿他们泄愤来个斩草除根。 他本以为林震南会求他将他们护送到洛阳,有了金刀王元霸的庇护,他们一家三口才算是真正安全。 没想到,林震南竟然说不用帮忙。 “是没想到这些?还是已经找到了其他解决办法?”岳不群心中暗暗寻思。 林震南说道:“岳先生,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到楼上雅间去吧。” 岳不群这次没有拒绝。 一行人上了二楼雅间坐下。 岳不群问道:“林总镖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震南说道:“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从此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安心做个富家翁。” 岳不群没想到林震南这么拿得起放得下,不由高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如此也好。” 说话间,一队仆役已经端着餐盒鱼贯走了进来,各色美味佳肴将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岳先生远道而来,应该还没仔细尝过福州这边的特色。这些都是我让人做的比较有特色的闽菜,岳先生可以尝尝。” 林震南微躬着身,指着桌上的菜肴,一一介绍起来:“这道叫做翡翠珍珠鲍,以鲍鱼、干贝为主料,精工烹制而成,形如翡翠,故有此名。” “这道叫作龙身凤尾虾,以虾肉为主,配以时鲜菜蔬,成菜后身似龙,尾似凤而得名。” “这道是荷包鱼翅……” 岳不群虽是华山派掌门,但也从未见识过如此场面,看着面前由海参鲍鱼燕窝熊掌等一系列名贵食材做成的菜肴,一时之间也被震住了。 石破天就更不必多说,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两眼放光,直咽口水。 若非岳灵珊手在桌下死死拽着他,又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着急,他早就开炫了。 但…… “咕咕咕咕……” 石破天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大师兄!” 岳灵珊俏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岳不群回过神来,却是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自若,笑道:“山野之人,未曾见过如此场面,让林总镖头见笑了。” 他没吃过这些东西,只是他不在乎口腹之欲。 他若是想,别说是这样一桌,就算是再夸张一点再奢侈一些,也不是难事。 这些外物与他们本身比起来,一文不值。 岳灵珊颇感意外。 她爹爹向来是在意颜面规矩,大师兄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失礼丢脸,他竟然没有丝毫生气。 林震南忙说道:“岳先生哪里的话,是我太唠叨了,这该吃饭的时间,偏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岳先生,请!” 岳不群下了第一筷,朝石破天说道:“冲儿,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练功到现在,早该饿了,快些吃吧。” 林震南三人都是一惊。 万万没想到石破天在经历了昨天那么多事情之后,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修炼,而且还是通宵达旦不眠不休的修炼! 林震南夫妇对视了一眼,都暗暗想道:“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有这般功力!” 林平之则是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变强的方法,心中想道:“等我拜入华山派之后,我一定要比他更加刻苦努力。” 岳不群见状,心中甚是满意。 岳灵珊也松了口气,是我爹没错了。 石破天就没想这么多了,得了岳不群的许可,立刻开始大吃起来,全然不在乎什么形象。 当然,有了力战余沧海的战绩在前,在林震南一家三口眼里,这也不是什么粗鄙无礼,而是任性豪爽放荡不羁! 受石破天影响,所有人下筷吃饭速度都不由快了几分。 林平之更是不自觉地跟着石破天学了起来,放下了以往的矜持规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并且越来越高越来越近。 林震南告罪一声,前去查看情况,一开门便看见守在楼梯口过道上的福威镖局镖师,已经被逼的不断后退到了房间门口。 林震南脸一沉,呵斥道:“苏二,你们在搞什么!不知道我在里面宴请贵客?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苏二苦着脸说道:“总镖头,不是我们不想拦,是没办法拦。”侧开身子,露出了外面想要硬闯进来的人。 乌压压一片,少说也有六七十号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幼,夹杂着少数面容稚嫩的毛头小子。 领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身材佝偻的老妪,满脸褶皱,老人斑,少说也有七八十岁,被一个年轻少年扶着。 一看见林震南,老妪就挣脱了少年的手,战战巍巍的作势要跪。 她身后的那些人则是哗啦啦跪倒在了地上。 林震南急忙上前,一把将老妪扶住,问道:“李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又望着后面跪倒在地的人:“快起来!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昨天不是让苏二将抚恤金发给你们了?难道他将这银子私吞了?” 苏二叫道:“总镖头,我苏二再不是人,也不敢动这笔钱。我昨天按照您的吩咐,一家一户亲手将银子送了过去,一直忙到三更,眼睛都没合过。李奶奶,你帮我说句话啊!” 老妪说道:“总镖头,苏二的确是把银子一分不少给了我们,但……但我们不想要这银子……”望了旁边少年一眼,少年立刻将缠在腰间的包裹取了下来,里面叮叮咣咣都是银子晃动撞击的声音。 其余人也纷纷将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面前的地上。 林震南道:“我知道这些银子不多,比起……” 老妪打断了林震南的话,说道:“总镖头,银子已经很多很多了,比按照规矩要给我们的,多了一倍都不止。但……但,我们看不住这银子啊!” “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拿着这些银子,怕是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连肉带骨头给吃了!” 老妪声音哽咽,老泪纵横,身后的那些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哭声震天。 雅间内安静下来。 岳不群目光微凝,若有所思,瞥向了一旁的林夫人和林平之,发现他们眼眶通红面露悲愤,不像是提前知道这一切的样子,有些诧异。 岳灵珊已经猜到了外面这些人的身份,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难过。 石破天不明所以,但只听得外面凄惨的哭声,看见那些老弱妇孺,心里就阵阵发痛,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焦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林夫人咬牙切齿道:“余沧海为了谋夺辟邪剑谱,纵容弟子在我们福威镖局大开杀戒,这些都是被他们杀了的那些人的家人。” 林平之攥紧了拳头,立誓道:“余沧海!我这辈子若不能杀了你为我福威镖局这些枉死之人报仇,便让我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的林震南也是一脸悲恸,面露不忍,但最后还是说道:“福州城呆不下去了,你们可以回老家,有乡人帮衬,你们……” 老妪哭道:“总镖头,我们老家早就被那些倭寇给烧成了平地,我们已经是无根之人,哪里都回不去了。” 老妪声音极悲,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和无助。 石破天只觉得胸口发闷,有种窒息感,忍不住问道:“小师妹,倭寇是什么?” 岳灵珊说道:“倭寇是海上的强盗,烧杀抢掳无恶不作。” 石破天不解:“那官兵为什么不抓他们?”他以前四处游浪的时候,看过别的小孩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印象深刻。 岳灵珊对这些不太清楚,林平之满是鄙夷地说道:“那些官兵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看见倭寇跑都来不及,哪里敢去抓他们!” 石破天想到他以前看官兵抓强盗游戏时,一个扮演强盗的孩子突然不干了,把那些扮演官兵的打的抱头鼠窜,明白过来。 但…… “那为什么不找一个厉害点的人当官兵?” 林平之道:“有本事的人,谁愿意到官府当差?” 石破天挠了挠头,满脸困惑,他明明记得那些小孩子都是争着抢着当官兵的,怎么长大了又都不愿意当官兵了? 屋外。 老妪将身旁的少年推到了前面,哀求道:“总镖头,咱们镖局就不能再开下去吗?我这孙儿不成器,但胜在听话,总镖头只要看得上,他也能拿刀子杀人!” 其余人也纷纷将身边的少年郎推上前去,表示愿意给总镖头赴汤蹈火。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乳臭未干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孩童。 林震南沉默了许久,好似是在做着心理斗争,最后才艰难地说道:“你们等一下。”转身走进屋内,“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岳不群面前,将头叩在了地上,说道:“求岳先生救救我们。” 林夫人和林平之回过神,走到林震南身后,一同跪了下来,叩首及地:“求岳先生救救我们。” 岳不群没有说话。 他看出这一切都是在做戏。 林震南也知道岳不群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但他也知道岳不群知道这一切也都是真的。 他在赌! 赌君子可欺之以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 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林震南始终不见岳不群开口,一颗心越沉越深,身子也止不住轻轻颤栗起来。 他赌的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压下的则是他们一家的身家性命。 万一岳不群因此迁怒他们,不再管福州的事情,难保余沧海不会杀个回马枪,斩草除根。 “师父,你就帮帮他们吧!”石破天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打破了这份死寂。 岳灵珊也跟着求情道:“爹,你就帮帮他们吧!” 岳不群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朝着林震南说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你要我如何做?” 石破天、岳灵珊等人都以为岳不群说的是只帮这一回。 只有林震南知道,岳不群说的是只允许他算计一回,再有下次,就不会再留情。 林震南说道:“多谢岳先生。我夫妻二人武功尽失,已无力经营镖局,愿将福威镖局献给岳先生,只求岳先生派遣一些弟子,将镖局生意维持下去,给这些苦命人一条活路。” 岳不群大吃了一惊。 他原以为林震南搞这么一出,将他高高架起,是想要借华山派虎皮,将福威镖局继续攥在手里,万万没想到林震南竟然要将福威镖局送给他! 这份礼已经不是厚重二字可以形容! 遍布十省各地的分局,打通走顺了的镖路,数十年建立下的信誉…… 说是一座金山都不为过! 岳不群瞬间就动心了。 在林震南看来,岳不群是甘于清贫行侠仗义的谦谦君子。 但他并不知道,岳不群之所以如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华山派从二十五年前起,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岳不群和宁中则二人! 对他们来说,再多的钱财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名声才是最大的护身符!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了石破天这个已经开始崭露锋芒、未来注定会镇压一世的绝世天才! 岳不群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华山派复兴大计! 这时候就需要大量的钱财物资,招收门人弟子,招揽外门客卿! 林震南这福威镖局来的正是时候! 岳不群差点就直接答应下来,但在最后一秒,还是保持住了清醒冷静,淡淡说道:“不必了。福威镖局是你们林家的,就是你们林家的。” “我不图你林家的辟邪剑谱,也对你林家的祖业没有兴趣。你需要多少人手?我会尽快将人派来。” “这边的事情,依旧是你说了算,我会让他们听从你的吩咐。” 岳不群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漂亮,但实际上,当华山弟子全面参与进福威镖局的各项事宜时,福威镖局姓什么,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他也不担心林震南会动什么歪心思,一个青城派都能灭了福威镖局,华山派更是轻轻松松! 在实力为尊的江湖,强者就是一切! 正道与邪道的不同,不过是正道还在乎颜面,需要一个明面上说的过去的理由! 林震南在说出请岳不群派遣华山弟子来福威镖局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了出来! 林震南同样也很清楚这一点,一脸感激涕零地说出了自己最终目的,也可以说是交出了人质:“小儿平之对先生尊崇备至,一心想要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不嫌他愚钝顽劣,收他为徒。” 林平之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对岳不群不贪图辟邪剑谱不在乎福威镖局的态度只有钦佩崇拜。 听到父亲的话,他立刻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说道:“求师父收录门墙,弟子恪遵教诲,严守门规,决不敢有丝毫违背师命。” 第27章 杀心(求追读~求收藏~) 岳不群说道:“我收你为徒不难,但你须知道,我华山派立足武林数百年,武功上虽然也能和别派互争雄长,但一时的强弱胜败,殊不足道,真正要紧的是,本派弟子人人爱惜师门令誉。” “你若入我华山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时时记得仁义为先,做个正人君子。若有违反,按情节轻重处罚,罪大恶极者,立斩不赦。” 林平之郑重道:“弟子定谨记师父教诲,绝不敢做出任何有损师门清誉之事。”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林平之大喜,向岳不群叩首行礼:“弟子林平之拜见师父。” 岳不群指着石破天和岳灵珊说道:“这是你大师兄令狐冲,这是你师妹岳灵珊。” 见林平之面露诧异,解释道:“珊儿是我的女儿,不好按照入门先后的规矩列入门徒之序,你年纪比他大,便是她的师兄。” 林平之恍然大悟,上前见礼:“林平之见过大师兄,见过小师妹。” 与原时空里,林平之在福州城外,不因岳灵珊伪装成的丑陋模样,依旧仗义出手打抱不平,使得岳灵珊对他好感度极高不同。 在这方世界里,林平之的两个跟班郑镖头史镖头见林平之对岳灵珊频频侧目,就撺掇林平之上前与岳灵珊搭讪。 虽然这搭讪还未付诸行动就被余人彦打断,但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行为,还是让岳灵珊对林平之第一印象极差,直接给林平之打上了纨绔子弟的标签。 有了这初印象,林平之后面与余人彦大打出手,在岳灵珊眼中,就从原时空的行侠仗义变成了纨绔子弟的逞强好胜,而且还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逞强好胜。 岳灵珊对林平之的印象更差,比余人彦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因此,岳灵珊并没有像原时空那样和林平之亲自嬉闹,非要争一个师姐的位置,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师兄,还是没什么好感的师兄。 石破天则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还是第一次被师弟如此恭敬行礼,既不知道如何答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双眼望向岳灵珊求援,盼她教教自己如何应对。 岳灵珊看出了石破天窘迫,率先上前回礼道:“林师兄。” 石破天有样学样,忙跟着回了一礼:“林师兄。” 注意到众人惊诧的目光,石破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紧张之下喊错了,面红耳赤,急忙改口:“林、林师弟!” “林总镖头,平之既拜我为师,就需得随我回华山习武练功,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再回来了。” 岳不群开口替石破天化解了尴尬,说道:“你们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就趁着今晚与他交待清楚,给他准备好衣服行李,明天一早我们便会启程前往衡山,参加刘正风刘师兄的金盆洗手大会。” “内人已经带着华山弟子先行前往衡山,等我们碰面之后,我便会派弟子来福建助你一臂之力。” “在这之前,你尽量小心低调,若真遇到什么麻烦,就报我华山派的名号,想来江湖上的那些朋友也会给岳某一个面子。” 林震南连连点头应好,留下两个镖头守在门口,供岳不群差遣,自己带着林夫人、林平之以及外面的镖师趟子手和那些老老少少一并回了福威镖局。 路上,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拜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为师的事情就迅速传遍了整个福州城。 “师父,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雅间内,石破天自觉又给师父丢了脸,有些愧疚自责:“我一定会改的。” 岳不群吓了一跳:“不用!不用!冲儿,你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千万不要改,也根本不用改!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何必在乎旁人的眼光,你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石破天又是钦佩又是感动,一声“师父”喊出口,声音哽咽,眼眶都有些泛红。 岳不群拉住石破天,又是一通语重心长的叮嘱宽慰,只恨不得告诉石破天“如果有人说你错了,那就是他错了;如果所有人都说你错了,那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岳灵珊在一旁直撇嘴,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对大师兄说?恨不得拿尺子给大师兄定下规矩! 还不是担心大师兄的赤子之心受到影响! 虚伪! 岳不群注意到岳灵珊那小表情,猜出了她的想法,心里微微有些羞耻,岔开了话题:“珊儿,你二师兄还没有消息吗?” 岳灵珊摇了摇头:“爹爹在清平客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福州城,我也在城中做了不少暗号,二师兄若是在福州城,肯定已经找过来了。他应该是离开了。” 岳不群“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已经给劳德诺判了死刑。 岳不群对劳德诺这个带艺投师的徒弟从一开始就抱有几分猜疑,只是碍于华山派实在是缺人手,尤其是缺江湖经验丰富的人手。 岳不群才压住心中的猜疑,重用劳德诺。 不仅破例让他当了华山派的二师兄,还将华山派对外的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他,让他成为了华山派大总管一般的存在。 身份地位仅次于他们夫妻二人和大徒弟令狐冲,权力更在令狐冲之上。 岳不群这么安排还有一个目的—— 让劳德诺疲于在山外奔波,没时间结交门内弟子,避免他拉拢人心威胁到令狐冲掌门继承人的位置。 鸠占鹊巢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没少发生! 岳不群久读圣贤书,对这些事情不要太了解。 劳德诺没有辜负岳不群的重用,或者说是远远超过了岳不群的预期,将岳不群交待的各种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有不少岳不群都觉得有些麻烦的事情,劳德诺也能处理的十分得当。 岳不群对劳德诺的猜忌更重了。 一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没有混出头的江湖散人,不应该有这般能耐! 而有这般能耐的人,也不应该会选择来华山派! 除非他包藏祸心,或者干脆是盯上了华山派掌门的位置! 这两者都是岳不群无法接受的。 但到了这时候,劳德诺已经有些尾大难除。 他别说还没找到证据,便是真的找到了,也难保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卸磨杀驴! 岳不群只能暂时忍下来,同时将更多的差事交给劳德诺,让劳德诺忙到连呆在华山上的时间都没有,主打一个累死了血赚,累不死小赚。 岳不群相信,在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出现前,劳德诺为了获得他的信任重用,会比其他华山弟子更卖力更忠心。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一个足以让劳德诺放弃一切叛变的巨大利益出现了—— 年纪轻轻就学会了紫霞神功的令狐冲! 无论劳德诺是别派奸细,还是想要夺得华山掌门之位,都绝对容不下这样一个令狐冲。 他也很快付诸了行动。 石破天、岳灵珊没看出劳德诺的歹毒心思,岳不群只是听他们讲述了一遍,就一眼识破。 劳德诺想要借刀杀人,借青城派借余沧海的手除掉石破天,挑起青城派与华山派的矛盾,趁机渔利! 无论是他看上去舍生忘死的主动诱敌、还是故意被抓留下暗号、乃至是杀死洪人雄这些青城弟子的行为,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第28章 补全短板(求追读~求收藏~) “还好冲儿福运深厚,没在抵达福州城的第一时间就暴露自己学会了紫霞神功一事。” “劳德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冲儿的消息飞鸽传书告诉了我,否则就糟了。” 石破天一身内功雄厚,但实战经验匮乏,学过不少武功招式,却碍于毫无基础,并未能融会贯通。 余沧海在不知情且十分急躁的情况下,吃了一个大亏,可一旦拖得久了,冷静下来,石破天几乎是必败无疑! 岳不群一想到这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带着石破天和岳灵珊来到客栈后院空地,挥退了一众闲杂人士。 “冲儿,你如今内力已成气候,也是时候学习我华山派的剑法了。” 岳不群拔出宝剑,横剑当胸,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一般。 “这是咱们华山剑法的起手式叫作‘诗剑会友’,意思是大家是在比武切磋,比剑只分胜负,不以性命相搏。” 石破天眼睛一亮,连连叫道:“这个好!这个好!我要学!比武切磋就行,打打杀杀什么的就不要了!” 岳不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下演练剑法。 “这一招叫做苍松迎客…… “然后是白云出岫……” “然后是天绅倒悬……” “无边落木……” …… 华山剑法剑意取自西岳华山「奇、险」二字,而奇、险往往与秀美相映相衍,也因此华山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 石破天只看得数招,便即全神贯注,浑然忘记了外物,以指代剑,跟着比划起来。 直到岳不群将剑法全部练完,他还沉浸在其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个劲儿地鼓着掌,叫道:“好!好!师父,你的剑使得太好了!” 岳不群:“……”有种江湖卖艺的错觉! 岳不群猛地想起那天在祖师堂石破天要给他赏钱一事,生怕石破天再来一遍,赶紧说道:“冲儿,我们华山派入门剑法,一共三十六招,我已经全部使了一遍,你有什么想问的?” 石破天连连点头:“师父,我这里没有看清,你刚刚是这样……这样……然后呢?” “还有这招……” “这一招也有一点没看清……” …… 岳不群呆在了原地。 他本意只是想问石破天对华山剑法整体有什么想问的,然后再一招一招传授给石破天,未曾想石破天竟直接就上手练了起来。 石破天的招式不算标准,有些地方更是似是而非,破绽百出,但却是将三十六式华山剑法完整使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纵身挥剑之间,剑光闪烁,若隐若无,变化无方,赫然是已经掌握了华山派剑法“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 这比单纯的学会剑法招式要难上数倍不止! 而他出现问题的地方,都不是剑法招式变化的关键所在,而是都是一些最基础最粗糙的东西! 显然,石破天是凭借着惊人的记忆这些招式,甚至连同着剑意都一起死记硬背了下来! 岳灵珊忍不住问道:“爹,大师兄是因为以前练过华山剑法,才能这么快重新使出来吗?” 岳不群也想知道答案,朝已经练完了华山入门剑法的石破天说道:“冲儿,你的这些问题都是一些最粗浅的武学道理,我等下再仔细给你讲。我再给你使一套剑法,你用心学。” 说罢,岳不群就再次拔出宝剑,来到空地上,演练了一遍他自创的养吾剑法。 “养吾剑法”与华山入门剑法不同,乃是岳不群在紫霞神功小成之后,依照着紫霞神功的核心要义“养浩然正气”所创。 令狐冲没有学过,也不适合学。 但,对紫霞神功已经接近大成的石破天来说,养吾剑法远比华山入门剑法更容易学会。 他只看了一遍,就完完整整使了出来,挟以深厚内力,剑意之正大刚直,甚至还要在岳不群之上。 岳灵珊目瞪口呆。 岳不群已全然维持不住往日的儒雅从容云淡风轻,浑身颤栗,老泪纵横,激动不能自已。 他华山祖坟不是冒青烟了,而是已经着火了! 熊熊大火! 他这徒儿不止在修炼内功上绝世无双,在剑法招式上,同样也是举世无双! 岳不群能想到的历史上对标的人物,只有少林寺的达摩祖师和武当派的张三丰张真人! 而少林武当正是当今武林正道的两大魁首! 岳不群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华山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的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石破天见岳不群又哭又笑,吓得也快哭了:“师父,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岳不群回过神来,只觉得精神振奋,整个人好似年轻了二十岁:“我没事!我太好了!我从没有这么好过!冲儿,我现在就来给你解答你先前遇到的问题!” 岳不群的教学水平很差,尤其是在剑法招式上,突出一个死板不知变通,追求的是极致的标准,一招一式都要追求十全十美,没有半点错误。 这对原来率性洒脱放荡不羁的令狐冲来说,是一种束缚,限制了他剑法的提升。 但,对毫无根基、连拳脚兵刃中最粗浅的武学道理都不懂的石破天来说,就好似久旱逢甘露,简直不要太过合适。 岳不群一边给石破天讲解着这些基础武学道理,一边和石破天过招,见到他招数中的破绽,随时指点纠正。 石破天内力悠长,自午迄晚,专心致志的学剑,丝毫不见疲累,练了半天,面不红,气不喘。 岳不群本就因为修炼罗汉伏魔功受了内伤,又这般辛苦给他喂招,只半天就已经大汗淋漓。 但看着石破天进步神速,岳不群丝毫不觉得累,完全沉浸在了名师高徒的成就感当中,连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都被他抛诸脑后。 至于说林平之,岳不群根本没功夫搭理,直接把他丢给了岳灵珊,让岳灵珊传授他华山入门内功。 如此过了六天。 石破天学的实在太快。 岳不群已经教无可教。 剩下的只能靠石破天自己领悟融会贯通。 四人才启程前往衡山。 第29章 阿黄(求追读~求收藏~) 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可以说是近来江湖上最大最热闹的事情。 石破天一行人进了湖南境内,路上时常能看见三五成群腰挎兵刃的江湖汉子,都在朝着刘府所在的衡山城进发。 岳不群游历江湖多年,交游广阔,无论是面对正道人士还是绿林豪杰都是一副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的样子。 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上前打招呼问好。 岳不群都是和颜悦色,一一回应。 哪怕是以前只和他打过一次照面的人,他都能直接喊出名字。 一句“某某兄,近来可好”,再向岳灵珊石破天随口介绍两句对方的绰号、擅长的武功,就让这些江湖汉子激动不已,只觉得面上有光,态度越发恭敬有礼。 可以预见,等他们离开之后,定会跟人吹嘘自己与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有交情,夸赞岳不群谦谦君子的名声, 可谓是将“惠而不费”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面对着这些人的宴请,岳不群大多数都直接拒绝,也有少数拒绝不了的。 茶陵县茶帮帮主“玉手判官”张安源便是其中之一。 岳不群早年游历至此,与云阳山上的一伙强盗爆发了冲突,是张安源助他剿灭了强盗,两人算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岳大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路过茶陵,也不知道来兄弟这里坐上一坐!” 张安源从手下口中得知岳不群到了茶陵县的消息,立刻就赶到了客栈,正撞见领着徒弟女儿吃午饭的岳不群。 岳不群满是歉意:“贤弟莫要见怪,愚兄这次来主要是参加刘正风刘师兄的金盆洗手宴,在茶陵最多也就住上一晚,就没想着打搅你。” 张安源不乐意了:“什么叫打搅!我能与大哥饮茶论道,是最开心的事情!别说是一天,就是一个时辰,我也得与你在一起坐上一坐!” 茶帮是茶陵县当地最大的帮派,但放在衡山派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张安源如此殷勤,不只是因为当年的交情,更重要的是岳不群乃是华山派掌门! 交好了岳不群,就等于交好了五岳剑派,交好了衡山派。 岳不群盛情难却,只好领着石破天三人,住进了张府。 张安源早就令人安排好了酒席。 各自落座之后,自然是少不得一番叙旧,觥筹交错,互相吹捧。 喝得微醺之后,又将酒换成了茶,开始品茶论诗。 石破天不识字,只听得昏昏沉沉,眼皮打颤,脑袋不断往下栽。 林平之则是一心想着练武,虽然恪守礼节,没将不耐烦表现出来,但也明显是心不在焉。 岳不群道:“冲儿、平之,你们这几日赶路,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岳灵珊也想跟着离开,但却被岳不群留下,为他们斟茶倒水。 石破天和林平之在张府仆役的带领下,回到各自房中。 林平之素来争强好胜自尊心极强,福威镖局的血仇和罗人杰的羞辱好似一把利刀在他心里时刻搅动。 自从跟着岳灵珊学会了华山内功之后,他就将所有时间用在了修炼华山内功上。 但,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反而是让他在华山内功上进展十分缓慢。 这又反过来让他更加急躁,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岳不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急着点破,他准备藉此机会,磨一磨林平之的性子,免得他过刚易折。 至于石破天,他向来是从心所欲,回到房内,倒头就睡。 睡了有大半个时辰,石破天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阵狗叫声,睁开眼睛,走到窗边,就看见一条大黄狗钻进了墙边草丛里。 “阿黄?!是你吗?阿黄?” 石破天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连外衣都顾不得穿,急匆匆追了上去。 林平之本就静不下心修炼,听到石破天急切的喊声,起身推开门,然后…… 看见大师兄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林平之:“???” 林平之呆了半晌,“啪”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竟然……不是在做梦?! 林平之再次呆住了。 石破天只穿着一件内衣,追着大黄狗来到大街上,一边招手一边高声吆喝:“阿黄!阿黄!是我啊!狗杂种!” 整条街道瞬间一静,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唯有那条大黄狗跑得更快,呲溜一下子钻进了人群当中。 石破天紧忙追上前去,口中大喊:“阿黄,你等等我!我是狗杂种啊!你不认识我了!” 所过之处,人群仓皇向两侧退开,人来人往的大街硬是留出了一条小路。 “谢谢!谢谢!”石破天谨记师妹教导,百忙当中不忘对好心人一阵感激。 大黄狗对这条路十分熟悉,溜着墙边,跑得飞快。 石破天穷追不舍,最后在一处小巷里,失去了大黄狗的身影。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墙角处的那个狗洞! 石破天二话不说,直接钻了进去。 一墙之隔,里面却十分热闹,头靠近狗洞的瞬间,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而等他探进半个身子的时候,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石破天抬起头,便看见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都是些老人或者小孩,穿着破破旧旧的衣服,脸上写满了惊讶错愕。 石破天憨厚一笑,问道:“你们看见阿黄了吗?” “阿黄是谁?你又是谁?”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头戴乌纱帽、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过来。 石破天正要开口,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女童清脆的声音:“阿黄是一条大黄狗,他是狗杂种!”说着,女童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那汉子循声望去,便见墙头坐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的女童,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笑靥如花,双脚还在不断荡阿荡。 汉子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小姑娘,你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扶稳了,不要乱动!”搬来梯子,就要将女童抱下来。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下来!” 女童轻轻一跃,从墙头跳了下来,只唬得在场的老老幼幼目瞪口呆,有不少更是直接“啊”的一声尖叫惊呼。 那汉子还有些见识,知道这是江湖人士的手段,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说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从哪学来的骂人的脏话!” 女童道:“我才没有说脏话。他自己说的,他叫狗杂种,在找一条叫阿黄的大黄狗。” 石破天点头道:“我是狗杂种,我在找阿黄。” 汉子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大黄狗我家倒是有一条,但它叫平安,不叫什么阿黄!” 石破天一听不是阿黄,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说的不是它这辈子的名字,是他上辈子的名字。” 汉子懵了:“上辈子?” 石破天认真解释道:“嗯,两辈子的名字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我,我上辈子叫狗杂种,这辈子叫令狐冲。阿黄上辈子叫阿黄,这辈子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汉子愣了一下,望向石破天的眼神从警惕变成了怜悯,明白了,这是一个傻子。 女童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令狐冲?你是华山派岳不群的大弟子令狐冲?!” 石破天道:“嗯,我这辈子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女童年纪虽然不大,但聪慧早熟,自然是听懂了石破天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正因为听懂了才觉得不可思议。 堂堂华山派大弟子、下一任掌门继承人令狐冲竟然是个傻子?! 这怎么行! 他怎么能是个傻子呢! 女童有些急了。 她和爷爷现在正被圣…… 呸!是被魔教追杀! 这魔教最大死对头华山派的大弟子却是个傻子! 这谁来帮他们和魔教死磕! 第30章 小事(求追读~求收藏~) “昌哥,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里,正在烧饭的女子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这女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样,相貌不算出众,皮肤略显粗糙,围着一个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饭勺。 “丽娘。”那汉子昌哥走上前去,小声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石破天内力深厚,耳目聪慧,听到那汉子说他是傻子,正准备解释一下,但紧接着就又听到那汉子要让他去看阿黄。 石破天立刻闭上了嘴,从狗洞里钻了出来,满脸期盼地等待着。 丽娘叹了口气,说道:“又是一个可怜人。” 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帮石破天擦去了脸上,拉着他往后院走去,说道:“你要看平……阿黄,跟我来吧。” “丽娘。”昌哥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丽娘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帮我看着灶,别让饭糊了。” 昌哥嗯了一声,接过饭勺走进了厨房当中。 来到后院。 石破天如愿见到了大黄狗,但除了大黄狗之外,还有一窝的小狗崽。 丽娘柔声道:“它是你的阿黄吗?” 石破天摇了摇头:“不是,阿黄是条公狗。” 女童嗤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阿黄是上辈子的事了吗?说不定,它这辈子就投胎成了一条母狗呢!” 石破天眼睛大亮:“真的吗?” 女童:“???” 丽娘见女童还要开口,忙一把拉住了女童,说道:“小妹妹,你千万不敢再乱开玩笑了,他会当真的!” 女童撇了撇嘴,没有再开口。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昌哥有些着急的喊声:“丽娘!丽娘!好了没有?” 丽娘回了一句:“来了。” 女童说道:“姐姐,你别陪这傻子浪费时间了,耽误了良辰吉日就不好了。” 丽娘一脸惊讶,正要开口,便觉得眼前一花,头上微微一重,下意识地伸手摸去。 触感冰凉滑润。 是一根玉钗。 女童笑道:“我爷爷说,参加别人的婚礼都要送上一份贺礼,这玉钗就送给姐姐了。” 丽娘慌忙道:“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伸手要将钗子取下,还给女童。 女童道:“你若把它给我,我就直接把它摔了。” 丽娘见女童态度不似作伪,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女童望向了石破天,说道:“喂,傻大个,说你呢!你搅合了别人的婚礼,什么贺礼都不拿一个吗?你师父岳不群就是这么教你的?” 石破天在侠客行世界,和叮叮当当办过一场婚礼,知道参加婚礼要送礼的规矩,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一番翻找。 但他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内衣,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丽娘赶紧说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我们这边不需要送贺礼。主家还要给帮忙的人封个红包。” 石破天一听“帮忙”二字,眼睛一亮,说道:“我可以帮忙做饭。” 女童不信:“华山派的大弟子还会做饭?” 丽娘本就是见石破天身上空空荡荡,找的托词,见石破天认真了,就要说“不必了”。 石破天已经急匆匆冲进了厨房当中。 半个时辰后。 “唔、唔……好烫好烫!” “这太好吃了!” “这真的是用白菜萝卜炖的?我怎么觉得丽姐姐做的也不如……哎吆,你打我做什么!” “赶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 前院里狼吞虎咽夸奖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童端起第三碗饭,满脸鄙夷:“不知道好好练功,整天……嗝……整天只知道研究怎么做……嗝……做饭,怎么除魔卫道!难怪你们华山派一代不如……嗝……一代!” 等参加完婚礼,石破天拿上帮忙得来的红包,兴冲冲往张府走去,夜幕已经降临。 半道上,他就遇见了等了他快一个时辰的林平之。 林平之一把将石破天拉到了巷子里,拿上一身干净衣服让石破天换上,说道:“大师兄,师傅说了,让我们今晚在外面住,明天吃完早饭,直接在北门汇合。” 岳不群与张安源一通品茶论道,从下午一直论到了晚饭时间,才派人来叫石破天和林平之。 结果,就发现石破天不见了。 林平之对外找了个理由“石破天练功之时心有所悟,觉得院子里施展不开,就施展轻功出去了”,只将石破天从狗洞钻出去一事禀报给了岳不群。 岳不群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好似炸开了一样。 他今天才在张安源面前将石破天一阵好夸,准备着手让石破天扬名立万,为日后继承华山派打基础,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岳不群的第一反应就是:“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件事?”已经动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林平之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应该没有。当时院子里就我一个人。” 岳不群这才松了口气,又警告道:“这件事你给我烂死在肚子里,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若是我从旁人嘴里听到,定不饶你!” 话音未落,岳不群就又听见外面路过的下人在小声议论:“今天街上有个傻子,穿着件内衣到处乱跑,嘴里还一直骂自己是狗杂种,我当时都吓坏了,差点被他撞到。” 岳不群眼前一黑,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嘴里反复念叨了好几遍:“冲儿日后必定会名留青史,这种事情就算传出去也是名士风流游戏人间!对,这是名士风流游戏人间!嵇康竹林七贤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这才冷静下来。 立刻吩咐林平之到外面客栈预定两间客房,然后等在张府外面,拦住石破天,避免他被那些下人认出来。 “狗杂种”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难听,这些普通百姓知道了没什么,万一让江湖上的人知道! 华山派在石破天成为横压一世的绝世高手之前,都会是别人嘴里的笑话! 他的这张老脸也要丢尽了! 石破天完全没有察觉到林平之看向他时,那复杂的眼神,听到这是岳不群的吩咐,没有多想,就将衣服换上,与林平之住进了外面的客栈里面。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完早餐,正往北门走去,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巷子口议论纷纷。 “你说,这世道怎么这样!丽娘多好的一个人啊,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把钱拿去帮养济院的那些老人孤儿!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他们昨天才刚刚成的亲!我听说丽娘已经上吊自杀了,还是穿着红衣服红鞋子自杀的!她这是拼着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化成厉鬼找那采花贼报仇!” “唉,这办法要有用的话,那采花贼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不知道衙门能不能抓到这采花贼!” “抓个屁!我听说了,这次作案的还是那个叫什么万里独行的田伯光!这是他在咱们茶陵地界做的第五起案子了吧?张老爷、王老爷、申员外他们都许了重金悬赏他的脑袋,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件接着一件!” “衡山派的老爷们呢?平常这种江湖上的事情不都是衡山派的老爷们在管?” “衡山派的刘正风刘三爷据说是要金盆洗手,现在都在忙这事,根本没工夫搭理这些小事!” 第31章 田伯光(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没听那些人把话讲完,就已经焦急地挤进了人群。 越过堵在巷子口的几层人墙,里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衙役们在接到报案后,只是走了个过场,就直接回去了。 这案子十分简单清晰,就是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犯的又一件案子,难的是如何将田伯光抓捕归案。 他们对付些普通百姓、小偷劫匪还行,对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没有任何办法。 街坊路人们很同情丽娘的遭遇,但也怕被厉鬼缠上,只远远地站在巷子口,根本不敢靠近丽娘家附近。 “大师兄!等等我!” 林平之昨晚已经从石破天口中得知他离开张府后去参加了一场婚礼,还亲自下厨做了饭。 他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遭了田伯光毒手的丽娘就是那场婚礼中的新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父母教导子女,大多只会灌输正面的观念。 比如说,要正直善良、要豪爽大方、要侠义为先、要扶危济贫…… 林平之身为林震南独子,从小受林震南夫妇宠爱,没受过任何挫折,说白了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全盘接受了这些正面的灌输,而没有接触过任何的黑暗面。 再加上他性子偏激执拗,这些观念在种下之后,就极难改变。 原时空里,他哪怕已经家破人亡,沦落到乞丐的地步,依旧不愿恃强凌弱,宁愿受农妇羞辱,也不出手伤人,便是如此。 而在这方世界,他们一家三口被岳不群所救,他又提前拜了岳不群为师,被岳不群教导要以仁义为先,做个正人君子。 林平之对岳不群的话深信不疑。 在错过与师父汇合时间、受到师父责罚和对付采花大盗这两个选项面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并且坚信岳不群不会怪罪他,只会支持他。 林平之紧跟着石破天冲进了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那四张借来的红色八仙桌,十六条四方凳,桌上杯盘狼藉,凳子横七竖八,能够想象到昨晚热闹的场景。 墙壁窗户上,贴着几张歪歪扭扭略有些丑陋的双喜红字,已经被露水打湿,呈现出一种阴暗的色泽。 挂着两个写着“喜”字红灯笼的婚房,此时房门大开,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绣花鞋的女子悬挂在房梁上。 而在房间的床上,还歪歪扭扭斜躺着一个男子,身体僵直,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光泽,好似是一具尸体。 石破天一把将丽娘从房梁上抱了下来,运转紫霞神功,不断将紫霞真气灌输进丽娘体内,但却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大师兄,这个男的还活着!他被人点了穴!” 林平之武功远不如石破天,但在点穴上却比石破天了解的多些,运转真气,在昌哥胸前连点数下。 昌哥身子猛地一颤,挣扎着站了起来,扑到了丽娘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极致的痛苦让他五官狰狞扭曲,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好似野兽般的呜咽嘶吼,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石破天只觉得有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头,攥紧了拳头,熊熊怒火从心底燃起。 这就是师父和小师妹说的大恶! 不可饶恕的大恶! 林平之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让他浑身一颤,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见到的从来都是面带憨厚笑脸、温和亲切的石破天! 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石破天! 那恐怖骇人的气势真的恍若魔神般让他胆战心惊! 忽然。 石破天想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冲出房门。 林平之心头一松,又忍不住好奇石破天这么急着去做什么,抬头望去,便看见石破天跑到了后院狗窝旁,看着里面那条七窍流血的大黄狗和几条同样七窍流血的小狗崽。 林平之:“???” 林平之有些懵,猛地想到了昨天看到的石破天为了追一条大黄狗,直接钻狗洞的惊人之举。 难道大师兄对狗有什么特殊感情吗? 就在这时,林平之看见石破天突然蹲下身子,伸手朝其中一只瘦弱的小狗崽摸了过去。 林平之面色顿变。 这世上但凡是与“偷”有关的行当,都见不得光,听不得任何声响。 田伯光显然也不例外。 他在作案前,就用毒肉将看家护院的平安和这些小狗崽们都给毒死了。 林平之急忙提醒道:“大师兄,小心中毒!” 声音未落,就听见石破天朝他满是惊喜地喊道:“它还活着!” 林平之:“……” 不就是一条狗吗? 活着就活着呗! 有什么可激动的! 现在的重点是你千万小心,不要中毒啊! 这小狗这么瘦弱,应该是昨天抢肉吃的时候,没有抢过它的兄弟姐妹,吃得少,才侥幸活了下来。 但,它这一口气,怕是也支撑不了…… 林平之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却是看见石破天将手按在了狗崽的后背,脸上一片紫气缭绕。 大师兄这是在用紫霞真气给狗疗伤?! 林平之呆住了。 他脑袋里面都是僵的,有些转不动。 那可是紫霞神功啊! 华山最高内功心法! 华山九功之首! 这可是紫霞真气啊!!! 你就拿来救狗?! 不惜内力损耗的拿它去救狗?! 林平之不敢想象,自家师父看到这个场景会是何种反应。 石破天全然没有想过这些。 在他眼中,紫霞真气没什么高贵的,内力也没什么可珍惜的,救人救狗或是救其它的也没有任何区别。 石破天眉头微皱,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专注。 他用紫霞真气给人疗伤已经比较熟练,但给狗疗伤还是第一次! 好在狗的身体构造虽然和人完全不同,但同样有着五脏六腑经脉丹田。 石破天小心翼翼控制着紫霞真气,沿着经脉一点点进入到小狗崽体内,滋养着它的气血,恢复着它的生机。 效果十分显著! 小狗崽的心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极其微弱变得强劲起来,眼睛也缓缓睁了开,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石破天大喜过望,逐渐加大真气输出,蕴养着小狗脆弱的身体经脉和五脏六腑。 林平之彻底麻了。 这狗还真让大师兄救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骂娘! 好在,他很快就不用为这事发愁。 显哥抱着丽娘哀嚎了片刻,猛地站起身,垂头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林平之反应极快,一把将显哥拽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和丽娘一起走!” 显哥声音沙哑微弱,拼了命地想挣脱开林平之的手。 林平之正要开口劝说,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不要拦着他,让他赶紧去死!” “丽娘姐姐活着的时候,这个废物保护不了丽娘姐姐!丽娘姐姐死了,他也不想着给丽娘姐姐报仇!” “他这种废物还活着做什么?早点死了,也省的浪费粮食!” 林平之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女童从墙上跳了下来。 显哥浑身一震,停止了挣扎,只是声音中满是无力与绝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武功,我连他怎么进来的,怎么动的手都没能看淸,我怎么给丽娘报……” “这都是借口!” 女童冷哼一声:“你不会武功,就不能给他下毒?不能花钱买凶?哪怕你带着丽娘姐姐的尸体,一头撞死在衡山派门口,也不比你在这里撞死强?” “对!衡山派!我撞死在衡山派,不,我去刘三爷府上!” 显哥眼中出现了一点光泽,越来越亮,嘴里呢喃道:“刘三爷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他那里的人最多,我撞死在那里,衡山派肯定不能置之不理!丽娘的仇就能报了!” 女童:“……”好像给刘爷爷捅了个娄子! 女童正想着怎么改口,就见石破天抱着狗崽子冲了进来,大声说道:“不行!显哥,你和丽娘都是好人,丽娘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死了!我一定会把田伯光给你抓来的,不用你去死!” 女童嗤笑道:“田伯光能横行这么多年,手头上的本事肯定不弱,就凭你傻乎乎的,也能抓得住他?” 石破天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他,但我一定会拼命努力的。” 石破天不善言语,但他眼里话里的诚挚认真,极易打动人,获得别人的信任。 别说是显哥,哪怕是那对他一直冷嘲热讽的女童,也是一怔,有些动容。 林平之恼了:“我大师兄可是华山派的大弟子,怎么可能抓不住区区一个淫贼!” 女童回过神来,说道:“你知不知道那田伯光的绰号是什么?万里独行!就算这傻大个打得过他,你们能找得到他吗?” 林平之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嘴硬道:“我们找不到,难道你就有办法找到他?” 女童眉头一挑,说道:“我当然有办法。”她上前一步,掰开了丽娘紧握的手掌。 左手中抓着一个红色纸团,上面用炭灰画着一个男子的画像,十分简陋,但两个特征十分明显——丑和胎记! 右手中则攥着一小块灰蓝色的布条。 乡间自古就有,穿红衣着红鞋惨死之人会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的传说。 丽娘显然是怕自己找不到仇人,将田伯光的画像和田伯光身上撕下来的这块布,死死攥在了手里。 女童将布条递给了石破天,说道:“让你怀里的小狗闻闻,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田伯光。” 石破天对别的事情不懂,但他与阿黄相处那么多年,对狗的习性本事熟悉无比,接过布条放在了小狗崽的鼻前,说道:“小黄,你闻闻这个味道,记下来,我们去抓到他。” 想法很美好。 但,这小狗崽刚出生没多久,又没有经过训练,一脸抗拒嫌弃地往后缩回了石破天怀里,根本不愿意去闻,更别说是去找了。 女童气的直骂:“和你主人一样,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现在时间尚早,路上行人不多,还能通过狗的嗅觉去抓人。 等再过上一会儿,路上人来人往,将味道冲散覆盖了,再想抓田伯光就难了。 女童秀眉紧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就是。 就在这时。 石破天拿起破布放在了自己鼻子前。 女童:“???” 女童傻眼了,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真以为自己叫个狗杂种,就能和狗一样用鼻子找人吗? 林平之同样是一脸懵逼,满头问号。 因为—— 他看见石破天脸上紫气涌动! 林平之:……不是,紫霞神功还能这么用的吗? 更让他无语的是,石破天闻了几下破布,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桌子,随后起身走到院子里,用力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了喜色:“我知道他往那边走了!” 石破天一把将狗崽子塞进林平之怀里,说道:“师弟,你帮我照顾好小黄。”纵身上了房顶,一边用鼻子用力嗅着,一边沿着房顶往西南方向追去。 女童也注意到了石破天脸上那明显的紫气,转头望向林平之,问道:“你们华山派还有这种武功?” 林平之:“……我才拜入师门不久,并不清楚。” 女童狐疑地看了眼林平之,也纵身上了房顶,朝着石破天追了过去。 林平之轻身功夫很差,看着两人在房顶上腾挪跳跃,知道自己跟不上,只能老老实实留下来照看小黄狗和显哥。 石破天边闻边走,速度并不快。 女童很快追上了他,问道:“喂,你真的能闻到田伯光留下的味道?” 石破天肯定道:“能。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紫霞神功有两大功效。 其一,是可以蕴养经脉身体,化解异种真气,于治疗内伤外伤、强身健体乃至是提升根骨资质都有着极大的作用。 其二,是可以大幅度提升人的五感六识,尤其是运转紫霞神功时,更是能成倍成倍的提升。 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前者可强化后者,后者可让前者运用的更加精细。 石破天用紫霞神功强化嗅觉的方式,来寻找田伯光,也是赶鸭子上架,纯属被逼无奈。 但尝试之后,他很快就发现,那块破布上带有一种很浓很浓的香味。 十分清晰,很容易分辨,在空气中的残留也格外清晰。 石破天并不知道,这香味来源于赌坊,是赌坊用来掩盖房间内臭味所用,所以味道才会如此浓烈。 田伯光昨晚在赌坊输光了银子,四处闲逛寻找猎物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丽娘院子里亮着的红灯笼,就想着当个新郎改改运势。 而之所以会如此清晰。 则是因为田伯光在作案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床上睡了一晚,直到天亮才不慌不忙离开的。 距离现在并没有过去多久。 石破天顺着这味道一路寻找,很快就在一间酒楼发现了田伯光的踪迹。 他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目光游走在楼下街道上那些过路女子的身上,其中的淫邪贪婪比那日的余人彦更甚十倍都不止。 “大师兄,你记住,凡是像他那样的,都是大大的坏人!打残不重,打死活该的那种!你杀了他们都是在行善积德!” 石破天脑海中闪过岳灵珊当日的话,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缕杀意。 但,也就是这一丝的气息泄露,就被田伯光察觉。 “又有不知道死活的蠢货送上门来!” 田伯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依依不舍地从街上一女子身上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石破天。 “嗯?!” 田伯光只看了一眼,“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施展出轻功,几下腾挪,落在了石破天身前,眼睛死死盯在石破天身旁的女童身上,直咽口水。 “小子,识相的便给我滚得远远地,看在你给我送来这么个漂亮女娃的份上,田大爷就饶你一命。” 第32章 为什么不用呢?(求追读~求收藏~) 田伯光为了更好的寻找猎物,选的是最热闹街道临街的酒楼。 三人甫一出现在房顶上,就被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注意到。 人流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好似开了加速器一样,如蚂蚁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侠以武犯禁! 这些江湖人士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不将官府放在眼中,难保他们不会杀红了眼,把他们这些无辜之人也牵连进去。 这种事情他们没少听说,甚至有不少还亲眼见到过。 只有极少数胆大包天的浪荡子和江湖人士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了过去。 田伯光自恃武艺高强,又有一身独步天下的轻功,根本不怕被人看,眼睛依旧是紧盯在女童身上,就好似是饿狼看见了猎物,走不动路,挪不开眼。 女童饶是胆大包天的性子,也被盯得心里发毛,伸手就往怀里摸去。 石破天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拔出了宝剑:“田伯光,你害死了丽娘和平安一家五口,我要把你抓回去,交给昌哥处置。” 田伯光听到“丽娘”二字,满不在乎。 他日日新郎,夜夜笙歌,睡得女人多了去了,自杀的、被自杀的也多了去了。 这要是再过上两日,他怕是连丽娘是谁,都要忘了。 但,听到石破天说他害死了“平安一家五口”,他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说的平安是谁?老子什么时候杀了他一家口子?” “老子虽然不在乎多杀几个人,但不是老子做的,老子可不认!” 石破天道:“平安不是人,是丽娘和昌哥养的狗。” 田伯光:“???” 田伯光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起石破天,冷笑道:“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这些年,来找老子寻仇的人多了,敢像你这样逗老子玩的,还是头一个!” 石破天道:“我才不会逗你这种恶人玩,你这种恶人有什么好玩的!平安比你强多了!” 田伯光表情一僵,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些年来骂他猪狗不如的人很多,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无能狂怒只会让他更兴奋更开心。 但今天,看着石破天一脸认真诚恳、就好似在陈述某种事实的模样,直接让他心头火起,杀意凛然:“小子,你再说一遍?” 石破天很听话:“我才不会逗你这种恶人玩,你这种恶人有什么好玩的!平安比你强多了!” 怕田伯光还听不明白,他又补充道:“它从来不会做坏事,也比你好看多了,你……” 话音未落,身后的女同已经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田伯光登时恼羞成怒,脸上的胎记变得血红,更显狰狞丑陋,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你找死!”就要朝石破天扑过去。 当!当! 突然,寒芒一闪。 两声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 四截断开的飞镖掉落在了房顶上。 田伯光手握歪把子短刀,目光恶狠狠地扫了眼围观众人,说道:“田大爷现在没空搭理你们,赶紧滚!等田大爷出手,你们就死定了!” 墙角黑影一闪,刚刚偷袭之人显然已经被吓退。 周围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江湖人士也被这快刀惊住,被名利激起的满腔热血骤然一凉,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没有离去。 他们忌惮田伯光的快刀,不愿当出头鸟,但又舍不得放弃那巨额的悬赏和杀死田伯光带来的声望。 万一有那愣头青冲上前去,和田伯光拼个你死我活,他们说不定能捡了漏! 田伯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完全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这些各怀鬼胎的散沙若真能捏到一起,他也不可能逍遥自在到现在! “岳大哥,田伯光这厮还真有几下子,贤侄怕是很难讨到好,我们快些过去吧!” 张安源作为茶陵最大的地头蛇,也是这酒楼的幕后老板,几乎第一时间就收到手下的消息,说岳掌门的高徒在与人对峙剑拔弩张。 他就立刻和岳不群、岳灵珊一起赶了过去。 昨天,岳不群向他大夸特夸石破天,明里暗里都在帮石破天扬名,显然是把石破天当作华山派掌门继承人来培养,而且已经准备将石破天推出去。 如今发生这事,正是他结交华山派下任掌门的大好机会! 另一边,女童用手指偷偷戳石破天的后背。 作为魔教长老曲洋的孙女,曲非烟小小年纪,武功已经不弱,见识更是不凡。 田伯光的那手快刀比她预料当中的还要厉害。 “狗……” 曲非烟本来还想像昨天那样直呼“狗杂种”,想到石破天刚刚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压低嗓音说道:“狗哥,这田伯光不好对付,等下我丢暗器拦住他,我们赶紧跑!” 话音未落,便见石破天突然收剑入鞘,转头疑惑道:“我们为什么要跑?” 曲非烟又惊又怒:“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田伯光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知道怕了?想跑了?晚了!你们怕是忘了你田大爷的绰号叫什么了!” 曲非烟声音极小,石破天也只是正常说话,稍远一些就听不见了。 但,田伯光的声音极大,直接传遍了半条街道。 张安源大急,催促道:“岳大哥,我们再不现身,就晚了!” 在张安源看来,华山派最擅长的就是剑法,石破天收剑入鞘,明显是想逃,但被田伯光发现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石破天自己和华山派的名声都完了! 曲非烟也是同样的看法,问道:“不跑,你把剑收起来什么?” “我答应了昌哥,要把田伯光抓回去交给他处置,我怕一不小心用剑把他刺死,那就不好了。” “贤弟放心!我徒儿心善,不喜杀人,他将剑收起来,是怕不小心将这田伯光杀了。” 曲非烟:“???” 张安源:“???” 田伯光:“???” 石破天与岳不群几乎是同时开口。 话里的内容相似,但想法却完全不同。 岳不群以为石破天是心软,哪怕面对田伯光这采花淫贼,也不愿下死手。 却不知道石破天早就在心里给田伯光判了死刑。 先前拔剑,是因为他不清楚田伯光武功如何,听曲非烟说的吓人,就准备与对方搏命。 但,在看过田伯光出手之后,石破天就松了口气。 在紫霞真气的加持下,他五感六识都得到了成倍的提升,能够轻松捕捉到田伯光出手的动作,短刀划过的轨迹—— 这也是石破天这段时间跟随岳不群练武最大的收获。 懂得了在打斗之前,就提前主动运转真气内力,而不像以前那样,都是被动用出! 他有些信心完成自己的承诺,将田伯光抓回去,交给昌哥处置。 岳不群嘴角噙笑,轻抚胡须,面上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则是暗暗摇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还没有交手,就先用上了紫霞真气,平白耗费自身内力,实在是不应该!冲儿实战经验还是太少,我日后须得多指点他一些才是!” 岳不群以己度人,却不知道石破天不仅使用了一路的紫霞神功,甚至还用紫霞真气救活了一条狗,给狗蕴养身体经脉丹田气血。 田伯光瞬间红温,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暴怒,“仓啷”一声还刀入鞘,喝道:“小兔崽子,你不用兵器,老子也不用!” 石破天一愣。 田伯光已经闪身冲了过来,一手朝着石破天肩膀抓去,另一只手曲指扣向了石破天的嘴巴,要将石破天的舌头扯断。 但,下一秒。 田伯光便感觉到右手手腕一痛,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 却是石破天斜身反手,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紧跟着就用力一甩,往下砸去。 正是丁家一十八路擒拿手中的“白鹤手”! 轰! 田伯光好似一个小鸡仔,被石破天轮圆了一圈,重重砸在了屋顶上。 房顶瞬间被砸了个大洞,无数青砖红瓦破碎开来,尘埃泥土簌簌落下。 田伯光被石破天拎在半空当中,脸上布满了伤痕,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狼狈至极。 田伯光发热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浑身上下剧痛无比,骨头都不知道碎了多少根,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你装疯卖傻,算计我!”左手朝着腰间短刀摸去。 但,石破天在余沧海余人彦父子俩踩过两次被偷袭的坑,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再犯第三次! 田伯光左手刚往下伸,他便用力一拽,直接把田伯光强行往上方甩去,经过面前时,一把将田伯光的刀抢了过来。 “啊!!!!” 田伯光一声怒吼,不顾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强行将身子一扭,反脚朝着石破天的太阳穴踢去。 但,石破天早就将他的动作识破,手臂一抬,直接将他的腿架住,又一招“春云乍现”强行扣住了田伯光手脚,将田伯光从房顶押了下去。 这一切来的实在太过突然! 前后也不过数秒时间!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胜负就已分! 而且还是碾压式的取胜! 岳不群也愣住了。 但他不是没想到石破天会轻松取胜,而是没想到田伯光会收起兵器赤手空拳冲上去! 这样一来,石破天擒下田伯光的战绩就没有那么耀眼了! “放开我!放开我!” 田伯光拼命想要挣脱,但他既不擅长擒拿术,内力也远不如石破天,一番挣扎只把自己鳖的满脸涨红,却没有半点效果。 石破天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不用兵器是怕打死你,你为什么也不用兵器?还有,你一开始不用兵器,后面为什么又要用兵器?” 田伯光双眼瞬间充血,死死盯着石破天,身子嘴巴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曲非烟回过神来,盯着石破天看了好几眼,才确认石破天是真的在发问,而不是在故意羞辱戏耍田伯光。 曲非烟笑嘻嘻凑上前,故作疑惑道:“对啊,这是为什么啊?我也没有想明白!田伯光,田大爷,你能给我们解释解释吗?” “我看你那一手快刀,这么厉害,练了该有几十年了吧?你为什么不用呢?” 为什么不用呢? 为什么不用呢? 为什么不用呢? 这六个字好似魔咒一般不断回荡在田伯光的脑袋里面,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田伯光睁大了眼睛,身子剧烈颤抖着,“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 但,这一口郁积在胸口的老穴喷出,他也终于能艰难地张开嘴,发出声音来:“你……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放开我!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我……我便是死在你的手里,也心服口服,敬你是条好汉!” 石破天摇头道:“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不喜欢打架,也不想做你这种坏人口中的好汉。” 曲非烟拍掌笑道:“对,就不要给他机会!他这样才最难受!一身本事到头来一点也没能用上,死都合不上眼睛!” 田伯光再也绷不住了,无尽的绝望悔恨充斥在心头,破口大骂起来:“卑鄙无耻的小畜生!王八蛋!还有你这个臭婊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砰! 曲非烟可不是石破天那般好脾气,一掌拍在了田伯光的丹田,真气激发,直接破了田伯光的丹田,废掉了他的武功,也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田伯光,你就没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耳熟吗?这世上要是有鬼,你早就该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了!” 田伯光疼的浑身抽搐,眼前阵阵发黑。 恍恍惚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些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哀求无果后又无能狂怒的身影。 那场景与今日一般无二。 只不过,今天无能狂怒的人换成了他! 一瞬间,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 田伯光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怕死,但他还是咬着牙梗着脖子,哈哈一阵狂笑:“臭婊子,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这辈子睡了那么多女人,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从旁边传来。 “死?田伯光,你想的倒美!” 岳不群、张安源领着岳灵珊走了过来。 岳不群为了维持君子剑的风度,时时刻刻都要谦逊儒雅,说话也都是文质彬彬。 张安源就没这份顾虑了:“这世上想找你讨债的人那么多,你不还完,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曲非烟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才来!还不如不来呢!” 她不愿和岳不群打交道,朝石破天挥手说道:“我走了。”纵身跃上房顶,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 田伯光没见过岳不群,但见过张安源,知道张安源这个在茶陵赫赫有名的“玉手判官”,擅长一手点穴功法,在折磨审讯人上尤其厉害。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田伯光一口咬向了舌头。 但,还没等他咬到,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 张安源早就提防着他自杀,察觉到他想要咬舌自尽的瞬间,就一指点出,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师父,张叔叔、小师妹。”石破天喊了一声。 岳不群看着曲非烟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多问,而是点头赞赏道:“冲儿,你做得很好。这田伯光作恶多端,坏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清白,你将他擒下,于整个江湖都是大功一件。”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张叔叔处理吧。” 石破天为难道:“我答应了昌哥,要将田伯光抓回去,交给他处置的。” 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这是石破天极少数在谢烟客身上学来的正确的东西。 张安源说道:“令狐贤侄,你说的昌哥是城西清乐坊的石昌吧?唉,他和丽娘都是我们茶陵有名的善人,可惜了,遇到这种事情。” 茶是茶陵最出名的商品,茶帮以茶为媒介,触角几乎是遍布茶陵的各个角落。 张安源从知道石破天与田伯光对峙,到现在,也不过盏茶时间,但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过,令狐贤侄,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云峰寺的高僧,定会为丽娘做够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来化解掉她心中的怨气。” “除此之外,我也会向官府请旨,册封她为地方城隍,给她建庙修祠,让她的魂灵能有一处安寝之地。” “至于这田伯光,你既然答应了石昌,我自然不会让你失信。” “我们现在就去清乐坊。你将田伯光交给他,我再和他一起商量如何处置这田伯光,你看如何?” 第33章 阴魂不散(求追读~求收藏~) 张安源为了交好石破天这个华山派下任掌门绞尽了脑汁。 但,石破天能听明白的只有最后一条,他可以完成自己对昌哥的承诺了。 至于其余两条,尤其是第二条让朝廷同意民间给丽娘修庙建祠接受香火供奉,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他根本不清楚。 但,岳不群很清楚。 他知道一个人情不小,却并没有阻止。 交情,本就是在人情往来中产生的。 张安源想要交好石破天、华山派以及华山派背后的五岳剑派,他同样也希望石破天能交好张安源和他的茶帮。 这种交情不够肝胆相照雪中送炭,但却足够避免被落井下石,偶尔还可以锦上添花。 这就已经足够了。 岳不群说道:“冲儿,还不谢过你张叔叔!他为你这事可是费了大力气了!” “多谢张叔叔。”石破天立刻上前道谢。 “哪里哪里!都是小事!”张安源心满意足地谦虚着。 他要的就是对方明白自己费了的力气。 这交情也算是初步建立了。 随后,一行人来到昌哥家中。 丽娘的尸首已经被昌哥放进了张安源派人送来的上好棺木当中。 其余,诸如香案、蜡烛、白布、纸钱、供品……等丧葬用品,也都是一个不少,安排的明明白白! 哪怕是石破天这种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看着这肃穆庄严的场面,也知道张安源费了心思,默默给对方发了一张好人卡。 “田伯光!我要杀了你!” 昌哥看见田伯光的时候,怒目圆睁,冲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只恨不得将田伯光生吞活剥了,但很快他就被张安源拦住,又被张安源说服。 因为张安源告诉他,这样杀死田伯光太便宜他了。 他准备挑断田伯光手筋脚筋,切掉田伯光的罪恶之源,将田伯光送到相公堂子让他尝尝被人强迫的滋味,还要押着田伯光游街示众,让他被万夫所指,骂名永远流传下去。 而张安源之所以如此用心,也不仅仅是因为田伯光扫了他的面子以及交好石破天。 还有两点原因。 第一,田伯光色胆包天,肆无忌惮,凡是被他看上的,无论年龄大小、家境如何、是否婚配,他一个都不放过。 其中不乏富家千金、官宦之女、武林世家的女眷、不少门派的女弟子…… 茶帮靠贩茶为生,这些人脉情分对他们来说都有大用。 第二,则是为了田伯光的刀法和轻功。 帮派不像门派,有传承下来的完整功法,大多都是西一榔头东一棒槌,一点点凑起来的。 田伯光的刀法轻功对他们来说价值连城,而且抢了还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岳不群很清楚这些门门道道。 不过,他一来看不上田伯光的刀法轻功,二来茶帮赚取人情的时候,石破天这个抓住田伯光的第一功臣,能得到的人情和名声更大,他自然也就乐见其成。 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岳不群一行四人就再次启程前往衡山城。 只不过这次,石破天怀里多了一条小狗崽。 岳不群也从林平之口中得知了石破天用紫霞神功给狗疗伤,强化五感六识用嗅觉寻找田伯光踪迹。 无语无奈的同时,他也敏锐察觉到如此行为正契合了佛门众生平等的禅心,越发觉得石破天可能是罗汉转世。 岳不群并没有冒然去纠正石破天,只是心里对佛门多了一点戒备。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徒弟,那必然是要继承华山派衣钵的,可不能被佛门给拐走了! 岳灵珊倒是向石破天询问了曲非烟的事情。 但,石破天也只知道曲非烟的名字,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另一边,曲非烟与石破天分开之后,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了另一条比较热闹的大街上,买来各种零嘴,一边吃一边闲逛了有小半个时辰。 直到确定背后没人跟踪之后,她才闪身来到一处大门紧锁的宅院后门,纵身跳了进去。 这宅院明显荒废已久,院子里面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 只西北角落的一间厢房门口比较干净,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曲非烟推门走了进去,本以为屋内会和之前一样空无一人,却猛地发现床铺上盘膝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爷爷!你回来了!” 曲非烟大喜过望,扑了上去,问道:“那些追兵都解决掉了吗?” 曲洋叹了口气:“之前的那些已经解决掉了,但又来了更多新的。我在进城的时候,看见了双头龟薛伟他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曲非烟小脸紧皱,忍不住问道:“爷爷,你不是说当年任盈盈派去招揽你的人,还没来得及传递消息,就被你和刘公公杀光了,没人知道他们死在你的手里。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任盈盈还是追着我们不放?” 曲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他自己也很懵逼。 自从圣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得病暴毙,东方不败接任了教主之位后,圣教就隐隐分为了两大派。 一派是前任教主女儿圣姑任盈盈为核心的前朝老臣。 一派是东方不败上任后提拔的新秀新贵。 两派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只在暗地里斗个不停。 但,随着东方不败提拔杨莲亭担任了总管,他仗着东方不败的信任,开始大肆排除异己,两派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最后爆发了数场火并。 他的儿子儿媳就死在了其中一场火并当中。 而杀了他们的仇人也没能多活几天,就又死在了另外一场火并当中。 他本就不愿掺和进两派斗争当中,得知此事之后更是心灰意冷,选择了离开黑木崖,带着孙女游历江湖。 在这期间,他碰巧遇上了隐姓埋名游戏江湖寻找灵感的刘正风。 两人最初并不知道对方身份,只以音律相交,并迅速引为知己。 直到后来,圣姑的人突然上门要招揽他,被刘正风正好遇上。 双方大打出手。 他选择了站在刘正风这边,与刘正风联手将圣姑的手下杀了个干净。 而刘正风在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也选择相信了他,相信他立下的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 在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他带着曲非烟定居在衡山城,频频出入刘府,与刘正风交流音律,联手创作《笑傲江湖》。 时间一晃就到了一年前。 《笑傲江湖》曲已经创作完成。 刘正风从痴迷音律创作中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对不起师门栽培,对不起江湖同道,心中日夜难安,最终决定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而他则发现圣姑的人一直在暗中寻找他的下落,甚至已经出现在了衡山城里。 为了不暴露他与刘正风的关系,给刘正风带来麻烦,他将曲非烟带到茶陵安顿下来,设下陷阱,将那些人杀了个干净。 不曾想,他才杀完人回去,就发现城里已经有不少圣姑的人了!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在神教当中武艺地位都不算突出,为何他们会盯着自己阴魂不散? 曲洋眼中杀机涌动,说道:“非非,我先把你送到你刘公公府里住下,等我彻底解决了这些麻烦,再去找你。” 第34章 一粒蜉蝣望青天(求追读~求收藏~) 距离衡山城愈近,官道上的江湖人士就愈多,成群结队呼朋唤友,如百川入海般汇入衡山城中。 衡山派本身威名就甚大,背后还有五岳剑派。 刘正风作为衡山派掌门莫大的师弟,被视作是衡山派第二高手,平日想要结交他的人不知凡几。 但,刘正风痴迷于音律,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旁人根本没有与他结交的机会。 以至于,这本来是退隐江湖的金盆洗手大会,被许多人视作是结交衡山派五岳剑派的好机会。 前来恭贺的宾客们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而且还有愈来愈多的架势。 刘正风不得不将门下弟子尽数安排在城中迎客招呼,一是怕怠慢了宾客引来非议,二也是担心他们惹出什么麻烦。 岳不群四人刚抵达衡山城外,就有衡山派弟子远远迎了出来。 一看见岳不群,就上前躬身行礼道:“晚辈向大年,奉敝业师之命,在此恭候岳师伯和诸位师兄师姐。” 岳不群说道:“不必多礼。你宁师伯已经到了?” 向大年恭声道:“宁师伯和其余师兄师姐已经在敝府住下。恩师不知岳师伯会在哪一日抵达,就让我们师兄弟四人守在四处城门口等候,怠慢之处,还请岳师伯不要见怪。” 刘正风金盆洗手不算是件小事,但也没到需要五岳掌门亲至的地步。 宁中则领着一众华山弟子前来观礼,已经完全足够。 岳不群亲至,可谓给足了刘正风面子。 原时空里,刘正风听闻岳不群亲至,又惊又喜亲自迎接,余沧海则怀疑岳不群是为他而来,便是如此。 “刘师弟如今正是最忙最缺人手的时候,劳贤侄四人在城门口等候,已经不该,何来见怪一说。” 岳不群客套了两句,便让向大年带路,往刘府走去。 衡山城本就不算是什么大城,突然涌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街道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 不少头脑灵活的当地百姓,买了些桌椅板凳,就将自家院子改造成了临时酒铺茶铺,敲锣打鼓吆喝引客,看上去好不热闹。 “岳师兄,你能大驾光临,实在是敝府的荣幸,小弟不胜感激。” 刘正风已经提前得到讯息,一边命人将这事通知宁中则,自己则亲自来到门口迎接,没口子的一通道谢,与岳不群携手进了刘府。 金盆洗手大会还有四日才举办。 但,刘府当中已经住进了不少与刘正风邀请来的宾客,闻听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岳不群亲来,纷纷降阶相迎,拱手打着招呼。 岳不群丝毫不摆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无论来人是谁,只要是过来和他打招呼,都一样回礼问好,态度谦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期间,自然少不得向人介绍石破天三人。 石破天生擒田伯光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三人在江湖上都属于籍籍无名之辈。 但,靠着华山派和岳不群的名头,还是换来了一句句诸如:“名师高徒、年轻俊杰”之类的尬吹。 石破天、岳灵珊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石破天只能按照岳灵珊教他的办法微笑点头,怀里的小狗崽则是吓得缩成一团,将脑袋钻进了他衣服里,只留一个屁股在外面。 岳灵珊勉强维持住礼数,但也神情拘谨,也是十分不自在。 林平之倒是如鱼得水,表现得进退有度,应对有礼,配合上他那张俊美异常的面孔,惹来不少真心实意的称赞。 岳不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暗暗寻思着:“平儿或许可以代替劳德诺的位置。” 正想着,便看见宁中则领着一众华山弟子出现在了门口。 宁中则性子直爽,不喜欢这种虚伪惺惺作态的社交,来到刘府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厢房休息,收到岳不群到了的消息,才领着众弟子从偏院厢房赶了过来。 岳不群将刚刚的念头暂且放到了一边,向周围人告罪一声,领着石破天三人走了过去。 岳灵珊生怕宁中则会责怪她偷偷带着石破天溜下山,飞奔上前,双手抓着宁中则的衣袖,撒起了娇:“娘,我好想你啊!” 宁中则哪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戳着她的脑门:“你啊!” 岳灵珊明白自己这是过关了,嘻嘻一笑,挽着宁中则的胳膊不依道:“娘,你就没有想我吗?” 宁中则看着女儿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风尘疲惫,显然这段时间没少吃苦,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责怪道:“也不知你哪来的胆子!留下一条字条,就带着你大师兄就偷偷溜下了山!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岳灵珊笑道:“不怕!我可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和宁大女侠的女儿,行走江湖,那日稳如华山,谁敢找我麻烦!” 宁中则无奈道:“你就在这儿贫嘴吧!等你哪天真遇到了事情,你就知道厉害了!” “师娘。” 石破天几乎是跟着岳灵珊冲上去的,听见岳灵珊的话,也急忙说道:“我也想你。” 别的人说这话,难免会给人觉得谄媚矫情,但从石破天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只有真挚。 宁中则上下打量着石破天,见他气色红润目光炯炯,笑道:“师娘也想你了。” 其余华山弟子也都在观察着石破天。 自祖师堂那一夜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石破天,跟着就听到小师妹将石破天拐下山的事情,都十分的担心忧虑。 直到此时,亲眼看见了石破天,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不过,他们可就没有岳灵珊的胆子和石破天的纯朴。 在这种场合下,他们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老老实实站在宁中则身后,生怕失了礼数,丢了华山派的颜面。 “娘,你偏心!”岳灵珊佯装生气的模样,晃起了宁中则的胳膊。 岳不群说道:“好了,珊儿,不要胡闹。” 岳灵珊哼了一声:“爹更偏心!明明大师兄才是最胡闹的人,就从没见你说过大师兄胡闹!” 岳不群:“……” 宁中则见岳不群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也怕岳灵珊在说什么让岳不群下不来台的话,赶紧岔开了话题:“师兄,这是你新收的弟子吗?” 林平之急忙上前叩头行礼:“弟子林平之叩见师娘。” 宁中则听得“林平之”三个字,顿时想起岳不群给她讲的青城派盯上了福威镖局林家一事。 “我华山派势单力薄,师兄向来都秉承着以和为贵的想法,不愿卷入江湖是非,这次怎的将林家的人收入门下?这样不是彻底得罪了青城派吗?” 宁中则心里疑惑,但这里人多眼杂,她也没有多问,只笑吟吟说道:“很好,起来,起来。” 岳不群说道:“师妹,难得有这么多江湖同道,我不好离开。冲儿他们连着赶了几天路,已经累得不行,你先带他们回去休息。” 见其他弟子的心思也都在石破天身上,岳不群干脆说道:“你们也一起回去吧。”却是想让石破天与这些师弟们多交流交流感情,日后担任了华山掌门,也更好处理门中事务。 宁中则带着一众华山弟子浩浩荡荡回到了偏院当中。 只留下岳不群回到大厅,继续与那些江湖人士们寒暄客套。 进了偏院,外面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起来。 没了岳不群,众华山弟子也不再拘谨,凑到石破天身边,七嘴八舌地就关心起来。 “大师兄,小师妹不是说带你去治病吗?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大师兄,你不要太担心,就算不记得也没什么,我们可以一点点讲给你听!” “大师兄……” “大师兄……” …… 石破天以前也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但与方才那种虚情假意的尬吹夸赞相比,他能感受到众师弟师妹是真的在关心他担心他。 石破天心头滚烫,眼睛都微微有些湿润,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喜欢这些师弟师妹们。 但他本来就嘴笨,这问的人又多,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个,习惯性地向岳灵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反倒是那小狗崽胆子大了起来,从石破天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那鬼鬼祟祟地模样惹得几个师妹两眼放光,忍不住伸手就摸了过去。 小狗崽也不怕生,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收获了更大的惊呼。 岳灵珊注意到宁中则也在盯着小狗崽看,一把将小黄揪了出来,塞进了宁中则手中:“娘,这是大师兄养的狗,叫作小黄,你先帮他照顾一下。” 又朝着众华山弟子说道:“你们这么问,大师兄都让你们问晕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一个个来!” 陆大有忍不住调侃道:“小师妹,你什么时候能替大师兄当家做主了!” 岳灵珊耳根瞬间红透,换成以前她怕是要恼羞成怒,但有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她只冷哼一声:“六师兄已经问过问题了,等下直接跳过他。” 陆大有直接就傻眼了,刚想反驳。 其余师兄弟就已经叫起好来,一起用力将他挤到了一边。 林平之看着众华山弟子众星捧月般簇拥在石破天身边,又看着岳灵珊站到石破天身前将众人隔开,心情有些酸楚。 岳灵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指挥着一众师兄按照入门顺序,依次开始询问。 结果,这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让所有人傻了眼。 梁发:“大师兄,你的离魂症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石破天:“师父说,我得的不是离魂症,我是觉醒了前世的宿慧,那些错乱的记忆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不是离魂症吗?怎么变成了宿慧觉醒? 岳灵珊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也知道石破天解释不清楚这么复杂的问题,上前讲了一遍岳不群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着重讲了石破天记忆里的那些武功都是真的。 但,绝大多数华山弟子也都是将信将疑。 而这,也是岳不群没叮嘱岳灵珊石破天不可泄露宿慧觉醒一事的原因。 宿慧觉醒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亲身经历了此事的华山派弟子尚且如此,别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岳不群在故意给石破天扬名! 之后,又有华山弟子问起了石破天和岳灵珊下山这段时间的经历。 石破天从头讲了一遍。 岳灵珊则帮他补充其中细节。 众弟子听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直接从陕西跑到了河南,又从河南跑到了福建福州,更没想到天下有名的名门正派青城派竟然会为了一本武功秘籍,滥杀无辜。 两人唯一隐瞒的就是辟邪剑谱需要自宫一事。 这是岳不群特意交代的,目的是为了给林家给林远图留些颜面。 陆大有插嘴道:“大师兄之前说的还真没错!狗熊野猪,青城四兽!这余沧海就是那个禽兽头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 众华山弟子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石破天讲完了他们的经历,岳灵珊又问起宁中则他们这一路遇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其余人都是摇头,只陆大有嘿嘿一笑,但在岳灵珊望向他的时候,又摇头晃脑道:“小师妹,你不让我问大师兄问题,我也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我只告诉大师兄一个人!” 岳灵珊笑道:“不说就不说!反正大师兄会告诉我!对吧,大师兄?” 石破天“嗯”了一声。 陆大有脸上的得意瞬间就垮了。 岳灵珊则是咯咯笑了起来。 宁中则看着众弟子们的打闹也是嘴角噙笑,轻轻抚摸着小黄的脑袋,目光无意间扫过林平之,发现林平之目不转睛的望着岳灵珊,眉头微微一皱。 当天晚上。 宁中则就向岳不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师兄,我看平之望向珊儿的眼神有些不同,他是不是对珊儿……” 岳不群满不在乎地说道:“少年慕艾,本就是人之常情,无须在意。” “师兄!” 宁中则语气重了几分,不悦道:“师兄,这可不是小事。我与平之接触时日尚短,但从他今日除了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打坐练功,就不难看出他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怕是很难改变。 “我担心他越陷越深,日后万一因为珊儿与冲儿发生同门阋墙之事,那就不好了!” 岳不群见宁中则如此郑重,说道:“师妹,平儿会有如此想法,只是因为他内功还未曾入门,见冲儿如井底之蛙望天上之月。” “待他入门之后,再看冲儿,就会明白何为一粒蜉蝣望青天。” “到时候,他就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了。” 第35章 不合时宜(求追读~求收藏~) 华山掌门岳不群亲至衡山城参加刘正风刘三爷金盆洗手大会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前来拜访岳不群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大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刘正风毫不介意,甚至还主动将身份较重的宾客引见给岳不群。 他已决心退隐江湖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对金盆洗手的人来说,宾客的人数分量态度决定了他日后能否真正退隐江湖。 岳不群作为这次金盆洗手大会分量最重的人。 刘正风自然是要竭力交好。 岳不群则是表现出极不情愿出这风头,为此直接选择了闭门谢客,直到刘正风再三恳请,才“勉为其难”地出面帮他招待宾客。 岳不群见石破天对这种事情实在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勉强,让他自行回屋休息。 但对岳灵珊,则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她跟在自己身边。 岳灵珊觉得父亲太过偏心,跑去向宁中则告了一状。 等她从宁中则房内出来的时候,一张俏脸微红,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开始主动接触学习这些事情。 至于林平之,依旧在苦练华山入门内功。 林平之与劳德诺都算是带艺拜师。 不同的是,劳德诺一身武艺不俗,甚至都不需要再改修华山派入门内功,只学了华山派的剑法。 林平之则是根基太差,改修内功还不如推翻了从头开始。 有以前修炼内功的经验在,他可以跳过寻找气感这一个过程。 但,华山派内功属于是入门难提升慢但瓶颈少持久强,后期发力的内功,只要练成之后,无论行走坐卧,内功都能自行缓慢增长。 林平之哪怕略过了这一过程,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练成华山入门内功。 不过,相比于其他华山弟子,林震南在林平之离开福州的时候,花大价钱请来名医,用虎骨鹿茸野山参灵芝等名贵药材给他配制了一批养精活血的丹药,供他练功时所用。 他修炼华山入门内功的进度已经比普通华山弟子快上许多。 石破天回到房间内,闲着无聊,就修炼起了罗汉伏魔功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阵破空声传来,跟着就听见窗棱上嗒的一声响。 石破天睁开眼睛,上前推开窗户,便见一只纤纤素手从假山后面伸了出来,朝着他招了招手,皓腕尽处那抹翠绿衣袖眼熟无比。 石破天心中一动,从窗户处跨了出去,来到假山后面,眼前却无人影,忽然听得数道破空声,急转过身,伸手一抓,将那飞来的花生米全部接住,塞进了嘴里。 一袭翠绿衣衫的曲非烟从前面紫荆花树下探头出来,见石破天不仅接住了她的暗器,还直接吃起来,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在花生里面下毒?” 石破天一脸困惑:“我们是朋友,你为什么会对我下毒的?” 曲非烟一愣。 她自幼跟随曲洋四处流浪,枯寂无伴,后来定居在衡山城,也没有什么同龄玩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地说他们是朋友。 曲非烟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嘻嘻一笑,说道:“对!我们是朋友!那现在朋友喊你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石破天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去。” 曲非烟更开心了,笑道:“你跟我来。”带着石破天绕过假山,避开众华山弟子出了偏院之后,就光明正大地往大门走去。 刘府弟子大多都在衡山城中迎客招待,府内又有许多宾客来来往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两人堂而皇之地从大门出了刘府。 曲非烟本就是贪玩之人,在衡山城住的这些年,早就将城中好玩好吃的摸清楚了,带着石破天买来各种零嘴茶点边吃边玩,什么表演杂耍、说书唱戏、走狗斗鸡一个都不落下。 这其中有些东西,石破天以前见过,有些则是第一次见。 但在曲非烟的讲解下,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曲非烟的体验也与以前完全不同。 她是第一次带着别人一起玩,而且还是石破天这个格外捧场还捧的格外真诚的人。 许多她本已经看腻玩腻了的东西,在石破天的惊呼鼓声中,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成就感,渐渐迷失了自我。 两人一路吃一路看一路玩,正起兴时,忽然听见前方咿咿呀呀的响起了胡琴之声。 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骨瘦如柴,双肩拱起,带着兜帽,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老者边弹着胡琴,边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曲非烟自小在曲洋身边,于音律一道造诣颇深,听出这老者琴艺高超,忍不住击掌赞叹道:“这胡琴弹得也太好了!爷爷常告诉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底下卧虎藏龙,不知道有多少高人,我原本还不信,没想到这一个卖唱的老头,竟能有这般技艺。” 注意到石破天眉头紧皱,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他弹得不好吗?” 老者手上动作依旧,琴声不绝,脚步也不紧不慢,只低垂的目光微微一凝。 石破天没学过音律,但却能听出老者琴声中的节奏韵律以及其中蕴含着的感染人心的力量,说道:“弹的很好,但我不喜欢。大家这么开心,他却在让人难过,我更喜欢那边敲锣打鼓舞狮子的声音。” 曲非烟一怔,旋即笑了起来:“狗哥,你说得对!他这胡琴的确是不合时宜,不如那边的敲锣打鼓!我们走吧!” 老者听到两人的话,抬起了头,露出了兜帽下面那一张形容枯槁、好似病痨鬼一般的苍老面孔。 石破天素来心善,虽然不喜欢老者弹的琴声,但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子,递到了老者手里:“老伯伯,你年纪这么大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注意身体。” 老者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再次弹响胡琴,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街角处,老者才借着转弯的机会,微微侧头回望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狗哥?我怎的从没听说过华山派还有这个弟子?难道是岳不群新收的?” “他为何会和曲洋的孙女在一起?岳不群知道此事吗?还是说,岳不群也和曲洋走到了一块?华山派?魔教?呵!” 又想到石破天和曲非烟对他胡琴的评价“不合时宜”,老者自嘲一笑,右手一拨弄,琴音顿变,嘴里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 嗓门弹得长长的,声音甚是苍凉。 第36章 你的伞忘拿了(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与曲非烟并不知道这些,与老者擦肩而过之后,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看见前方不远处有路人围成了一圈,立刻兴冲冲跑了过去,凑起了热闹。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出来有半天时间。 直到雨点落在脸上,他们才注意到衡山城上方已经是黑云密布。 “狗哥,前面有一家茶馆,他们那儿的瓜子蚕豆非常好吃,我们去那里避避雨,等雨小一点了,我们再回去。” 这半天玩下来,曲非烟“狗哥”二字已经叫的十分顺畅。 眼见着雨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她弹着石破天来到附近常去的一家茶馆坐下,叫茶博士泡了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 两人就着瓜子蚕豆,喝起了茶,静等着暴雨变小。 茶馆里很快就坐满了避雨的江湖人士,大多都在议论着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 有惊叹刘正风交游广阔,金盆洗手场面大的吓人,距离正日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挤满了宾客。 有鄙夷这些宾客大多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目的是为了攀附上刘府和衡山派。 也有人提到了岳不群,直夸岳不群不愧是“君子剑”之名,待人谦和亲近,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华山掌门人的架子,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石破天磕着瓜子蚕豆,听着这些人夸自己师父,乐得呲牙咧嘴,只盼这雨多下一会儿,他能多听一会儿。 曲非烟则更在意这些江湖人士对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的看法。 待听到有人疑惑:“衡山派这位刘三爷还只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什么忽然要金盆洗手?这不是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吗?” 曲非烟心头顿时一紧,耳朵也竖了起来。 直到听见这些江湖人士说“刘正风是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才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激流勇退”,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一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就突然开口道:“兄弟日前在武汉三镇,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说起,刘三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什么苦衷?以刘三爷的身份武功人缘,这江湖上还有人能逼他退隐的?” 中年汉子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有些话在武汉说说不打紧,到得衡山城中,那可不能随便乱说了。” 另一边的矮胖子看不下去了,粗声粗气的道:“这件事知道的人着实不少,你又何必装得莫测高深?不就是刘三爷深明大义,为了顾全大局,免得衡山派发生门户之争。” 这话一出口,曲非烟才又安下心来,其余人则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问道:“什么顾全大局?什么门户之争?难道这事还和莫大先生有关?” 矮胖子道:“你们以为呢!” “外边的人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多,门下的弟子也个个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 “眼下形势已越来越不对,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一定会给刘三爷压了下去,听说双方在暗中已冲突过好几次。刘三爷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 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 那身穿绸衫的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事情,哪有面面都顾得周全的?我只要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那是管他娘的了。” 那矮胖子喝了几口茶,将茶壶盖敲得当当直响,叫道:”冲茶,冲茶!” 又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门各派中都有贺客到来,华山派岳掌门甚至都亲自来了,可是衡山派自己……” 他说到这里,便听见几下幽幽的胡琴声响起,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石破天头都不用抬,只听到这熟悉的凄苦悲惨,就知道是他们今天遇到的那个老者,有些担心地抬起了头。 曲非烟一怔,脸色骤变,却是听出了这曲子的名字,嘴里喃喃道:“这……这是《潇湘夜雨》……” 她说的声音极低,隔得距离也不近,但老者却好似听到了一般,微微抬头,朝她望了一眼。 曲非烟瞬间确定这老者正是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 一时之间,无数猜测涌上心头。 那矮胖子乃至是这个茶馆里的其他江湖人士就不懂这些了。 矮胖子喝道:“鬼叫一般,嘈些甚么?打断了老子的话头。” 莫大先生琴音低了一些,但依旧是没有停下。 有人问道:“这位朋友,你刚刚说到各派都有贺客到来,衡山派自己怎么了?” 那矮胖子说道:“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这衡山城里除了刘三爷自己的徒弟之外,可还有一个衡山弟子?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已经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 莫大先生再也忍不下去,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矮胖子面前,侧头瞧了他半晌。 那矮胖子怒道:“老头子干什么?” 莫大先生摇头道:“你胡说八道!”转身走开。 矮胖子大怒,伸手朝他后心抓去。 莫大先生早有所料,手已经摸到了胡琴底部的长剑,正待出手,便见一道人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那矮胖子的胳膊。 正是石破天! 那矮胖子大吃一惊,忙用力想将手抽出来,但根本无济于事,石破天的手就好似铁箍一般,将他的手腕紧紧攥住。 莫大先生目光微凝,心中暗暗寻思着:“他是听到‘潇湘暮雨’四个字猜出了老夫的身份才出的手,还是只是行侠仗义?” 下一秒。 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石破天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位大哥,老伯伯年纪都这么大了,他就算琴弹得不好听,你不打赏他便是,打人做什么!” 莫大先生:“……” 矮胖子虽然口无遮拦,但眼力还是有的,看出石破天的轻功和内力都远在他之上,不敢逞强:“我不打他便是,你撒手。” 石破天将手松开。 那矮胖子不迭往后退开。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上,叮叮叮的响了几下。 桌上放着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来高的一圈。 七个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却一只也没倾倒。 莫大先生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朝着已吓得面色煞白的矮胖子说道:“你胡说八道!” 又望向石破天:“你也胡说八道。”缓缓走出茶馆。 众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听着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传来,脸上尽是惊骇之色。 石破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大声喊道:“老伯伯,你的伞忘拿了!” 胡琴声戛然而止。 第37章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追读~求收藏~) 茶馆中紧张森然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望着石破天。 哪怕是那口无遮拦得罪了莫大先生的矮胖子也不例外。 以至于“潇湘夜雨”莫大先生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剑法神功都显得没有那么震撼人心。 曲非烟原本还在忧心莫大先生此行的目的,直接被这一幕逗乐,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其余人就没这么大胆量了。 想到自己刚刚在矮胖子称赞刘正风而对莫大先生颇有微词的时候,还随声附和了几句,生怕会惹祸上身,纷纷给了茶钱离去。 矮胖子更是头也不回和同伴往城门口逃去,什么金盆洗手大会也没有自己小命重要。 只顷刻之间,一座闹哄哄的茶馆冷冷清清。 曲非烟急着将莫大先生出现的事情告诉刘正风,也没再做逗留,上前拿了莫大先生留下来的雨伞,戴上在街边买的斗笠,拉着石破天往刘府走去。 此时,阴云密布,大雨未停,但刘府门外灯火通明,往来的宾客依旧络绎不绝。 “狗哥,你回去吧。等我有时间了,再来找你玩。” 曲非烟与石破天道别之后,就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阁楼外,拍门喊道:“刘婆婆!刘婆婆!” 房门咯吱一声打了开,刘夫人走了出来,见曲非烟带着斗笠拿着雨伞神情焦急,忙问道:“非非,你这是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曲非烟将她遇到莫大先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刘夫人顿时慌了神。 刘夫人并非是江湖人士,不懂武功,但却是刘府上下少有知道曲洋真正身份的人。 而其余人只知道曲洋擅长音律,是刘正风的知音至交,并不知道他就是魔教长老曲洋。 刘夫人清楚自家相公选择金盆洗手就是担心他与曲洋一事暴露,惹来祸端。 莫大先生与她相公素来不睦,先前也从未提过要来参加金盆洗手大会,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衡山城,还直接出现在了曲非烟面前,这怎么想怎么反常。 刘夫人不敢耽搁,急忙喊来贴身丫鬟,让她去前院给刘正风传话,说她有要紧事需要商量。 另一边,石破天刚回到华山派所在的偏院,就被等候他多时的陆大有一把拉住,往前院走去,嘴里埋怨道:“大师兄,你跑去哪了?师父都等急了,派人催了几次了。” 石破天道:“我在屋子里呆的无聊,就和朋友出去玩了。” 陆大有有些惊讶:“大师兄,你在衡山城还有朋友?”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急忙问道:“大师兄,你记起以前的朋友了?” 石破天道:“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陆大有“哦”了一声,不再多问,而是介绍起了情况:“大师兄,你在茶陵活捉‘万里独行’田伯光的事情已经传开。” “恒山派、泰山派的师叔师伯和江湖上的许多前辈高人都想要见见你。” “你等会到了花厅,不要紧张。有师父和师娘在,不会有问题的。” 陆大有又将见到众多前辈如何行礼等事情一一告诉了石破天。 陆大有是华山众弟子中最崇拜令狐冲、对令狐冲最忠心的人。 令狐冲打架,他摇旗呐喊。 令狐冲闯祸,他一起受罚。 令狐冲喝酒,他养猴酿酒。 …… 属于是铁杆迷弟,甚至都有点脑残粉的味道。 但同时,他也是华山众弟子中少有的头脑清醒灵活之人。 在原时空里, 他察觉到劳德诺这个二师兄可能会影响到令狐冲在师兄弟中的地位,就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来削弱劳德诺在师兄弟中树立的威望。 察觉到林平之与岳灵珊关系进展太过迅速、可能会撬令狐冲墙角,不仅第一时间就对令狐冲进行提醒,还想尽办法将岳灵珊和林平之分开。 在令狐冲因为重伤被岳不群抛下的时候,也是他主动选择留了下来,最后更是因为令狐冲疗伤需要的《紫霞秘笈》,死在了劳德诺手中。 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奈何令狐冲完全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喝酒逃避现实,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戏,但却从不付诸行动。 最典型的就是岳灵珊为了令狐冲偷来紫霞秘笈,半夜三更孤身一人上山下山来回奔波六十里,将紫霞秘笈送到了令狐冲的手中。 令狐冲依旧看不出岳灵珊的心意,在陆大有近乎挑明了的情况下,还是只知道自怨自艾,不断吃着干醋,赌气不肯修炼紫霞神功。 在陆大有表示“违背师令的罪责,全由我一人承当”,强行给他念紫霞秘籍的情况下。 令狐冲直接将陆大有骗到身边,点住了陆大有的膻中穴,导致陆大有连反抗和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劳德诺手里。 如今这方世界,令狐冲变成了石破天,性格已经完全不同。 但,陆大有的忠心不仅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因为自责愧疚“自己没有在汉中拦住令狐冲”,更加忠心耿耿。 他看出岳不群已经准备将石破天推出去,让石破天逐步接任华山掌门,担心石破天会将事情搞糟,才有了这番提醒。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前院大厅。 这里坐着的都是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和那些名气不小但又不够大的江湖散人,熙熙攘攘有两百多个,人声喧闹,吵得和菜市场一般。 “大师兄。”众华山弟子看见令狐冲,起身齐声喊道。 大厅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就望了过来。 石破天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 陆大有轻轻拽了拽石破天,小声提醒道:“大师兄,这是师父安排的。你不用说话,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我走就行。” 这招我熟! 石破天眼睛一亮,他不明白岳不群为何会如此安排,但陆大有说的应对方法,他已经熟练得很,忙朝着众师弟微笑点头,心里暗暗寻思着:“小师妹教的这办法真好!以后可以多用!” 说罢,就跟着陆大有往内室走去。 大厅里则是瞬间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刚刚那个就是活捉了田伯光的令狐冲?怎么这么年轻?” “名师出高徒,英雄出少年,有什么办法!” “田伯光是中了令狐冲的激将法,没有用他的那把快刀,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一个照面,就被生擒了下来!” “啊?!真的假的?那田伯光一身功夫有一半在轻功一半在快刀上,他这么冲上去,能使出几分本事?” “撑死了三成!啧啧啧,你不知道,田伯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被气的吐血了!可惜他这辈子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茶陵的那位玉手判官,废了他的武功,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扔进象姑馆里接客去了。” “哈哈哈哈,痛快!当真是痛快!那淫贼作恶多端,就该是这下场!无论令狐少侠是怎么捉住他的,那都是为民除害!” “我听说那田伯光生的奇丑无比,脸上还有胎记,他在象姑馆里能有生意?” “嘿嘿嘿嘿,你这就不懂了,这相貌只是一部分,他名气这么大,身段也不差,有的是人光顾!” …… 厅中众人看热闹的很多,但也并非都是如此。 “令狐少侠!” 一个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石破天身前,深深一躬到地,郑重道:“多谢令狐少侠替我侄女报了仇。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管传信到沧州快枪门,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破天忙上前将他扶起,正要开口,又有一汉子走上前来。 同样是一躬到地,同样是热泪盈眶。 “令狐少侠,俺家在平阳骆家庄,你有用得上俺的,就托人捎一句话,天南海北俺都一定过去!” 紧接着,又有七八个人走上前去,或是代自家师妹或是代好友向石破天道着谢。 直到此时。 那些只听说过田伯光恶名的江湖人士,才知道田伯光造下的孽到底有多深。 能在这大厅中有座位的,怎么也都算是江湖上有些名气实力的人物,连他们的家人朋友都没能幸免,那些普通人遭祸害自杀乃至是家破人亡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方才还在开荤段子玩笑的几个汉子只觉脸上发烫,羞愧难当。 也有那心思活泛的,意识到这是和华山派攀交情的大好机会,起身高声说道:“令狐少侠,田伯光那厮去年在我们怀庆府闹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与几个朋友商量着想要将他拿下,但屡屡被他逃过。” “如今他总算是遭了报应。我代我们那儿的父老乡亲,向令狐少侠道声谢!令狐少侠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他这一开口,其余人瞬间反应过来,有面露鄙夷不屑的,但更多有样学样,也站了起来,朝石破天拱手道起了谢。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过半的人都在向石破天道着谢,拍着胸膛保证,令狐少侠一句话,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定不推辞。 如此场面,别说是石破天了,哪怕是陆大有都直接懵了,手足无措。 好在后厅里的人听到了前面大厅的动静,又久久不见石破天进来,派衡山弟子向大年来将石破天接了进去,才化解了这场面。 陆大有自然是没资格进去,来到华山弟子围坐的席上,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淋湿,心情格外的激动亢奋。 他知道,经今日这一事,他大师兄很快就会名扬天下,成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少侠! 这华山派下任掌门之位就更是稳如泰山! 其余华山弟子也都是一脸与有荣焉,在为石破天高兴的同时,也不免幻想着自己哪一天也能惩恶扬善名扬天下。 “华山派的令狐师兄当真是了不起!这么多人都在感激他!” “那是。他抓住了田伯光,不知道间接救了多少人,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了。” “田伯光真坏,害了这么多人,等他死了以后,一定会下阿鼻地狱的。” …… 恒山派众弟子这边也在小声议论着,忽然注意到仪琳眉头紧皱,愁容满脸,关心道:“仪琳师妹,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不见你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一连喊了几声,仪琳才猛地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说道:“师姐,我没事。可能……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心里则在想着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不戒和尚。 她很想问问师傅,这是不是真的,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石破天随着向大年走向内室,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二座花厅门口。 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三张空着,两张坐着他师父岳不群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 他师娘坐在两侧的位置上,小师妹站在她的身后。 除了师娘之外,还有十六个人也坐在两侧的位置上,其中一个就是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刘正风刘师叔。 其余的,他就都不认识了。 “冲儿,进来吧。” 岳不群将石破天喊了进来,又将在场众人按照身份地位一一介绍给了他。 石破天依次行礼。 “令狐贤侄,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红脸魁梧道人乃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他性子刚烈,嫉恶如仇,对着石破天甚是满意,说道:“田伯光那淫贼作恶多端,老道早就想将他除掉,奈何他轻功不俗行踪飘忽不定,老道找了他几次都没找到。这次他被你捉住,也算是圆了老道的一个心愿。” 定逸师太说道:“那淫贼欺软怕硬,我也找了他几次,但每次都被他逃了!却不想想,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如今算是遭了报应!” 刘正风道:“田伯光那淫贼在我湖南境内作案二十余起,我早就想安排人手将他擒下,奈何被这金盆洗手之事拖着,抽不出人手。令狐贤侄,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开口附和,或是表达对田伯光恶行的痛恨,或是遗憾自己没能早点抓住田伯光,然后就是对石破天一通夸奖。 他们清楚岳不群将石破天郑重介绍给他们的用意所在,对石破天的态度自然也与对一般晚辈不同。 就在这时,向大年出现在了门口,一脸焦急地望向刘正风。 众人见状,知道这是有事情了,纷纷开口让刘正风前去处理,不必在此陪他们。 刘正风告罪一声,出了后厅,从向大年口中得知是刘夫人有要事找他,急匆匆赶回了后院。 “夫君,莫师兄来衡山城了。” 刘夫人将曲非烟与石破天外出玩耍时遇到莫大先生的事情告诉了刘正风。 刘正风心头一惊,但很快就又冷静下来。 “夫人、非非,你们不用担心,这事应该只是个巧合。师兄与我素来不睦,他若是知道了我和曲大哥的事情,定会动手擒下非非,找我问罪。他既然没有这么做,想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刘正风更好奇的是:“非非,你与华山派的令狐贤侄是如何认识的?” 曲非烟将自己与石破天之间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刘正风。 刘正风只听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听到石破天脸上紫气涌动,靠嗅觉将田伯光找出来的时候。 刘正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紫霞功竟还有这般用途?!” 岳不群是要脸面的人,没给他们讲这些细节,只说了石破天生擒田伯光这个结果! 等听到石破天对莫大先生琴声的评价以及最后那一句“你伞忘拿了”。 刘正风再也崩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这令狐贤侄,当真个妙人!妙人!有趣!太有趣了!” 第38章 愿意啊(求追读~求收藏~) “刘爷爷,你是没看到莫大先生当时那反应。” 曲非烟学着莫大先生将眼睛微微一抬,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你也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刘正风与莫大先生师兄弟多年,脑海中几乎能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声音,也跟着哈哈一阵大笑。 笑罢。 刘正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非非,令狐贤侄知道你的身份吗?” 曲非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只知道我是曲非烟。” 刘正风道:“你是打算一直瞒着他,还是如何?” 曲非烟没有回答,只说道:“刘爷爷你放心,我不会泄露你和我爷爷的关系的。” 刘正风“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他最清楚这种明明性情相投却又碍于正邪不两立不能光明正大成为朋友兄弟的滋味。 前院还有宾客,刘正风没有多逗留,又安抚了刘夫人两句,便起身往前院花厅走去。 刚走到花厅外面,他就听见岳不群说道:“我这徒儿前段时间遭遇了一些变故,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他日后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还请诸位担待一二。” 说着,岳不群就起身朝着众人躬了一躬。 宁中则也跟着朝众人一躬身。 刘正风一愣,旋即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曲非烟口中描述的石破天可不就是一个忘记了过去之事、不通世情之人。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人也是同样的反应。 石破天在花厅当中,并没有待多久,就被岳不群连同岳灵珊一道打发了出去。 但,就这短短时间内,他们已经察觉到石破天性子纯朴真诚的有些过分,与他们曾经听说过的那个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完全不同。 他们当时还以为是传闻有误,如今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定逸师太忍不住问道:“岳师兄,你找大夫给令狐贤侄瞧过没?他们怎么说?有办法治疗吗?” 纯朴真诚是好品质,但并不适合于一派掌门。 而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华山派若是出了问题,其余四派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岳不群明白定逸师太的担心,说道:“自然是瞧过。只是那些大夫们各执一词,没个定论,我试了好多办法,也依旧是无济于事。” “我和师妹没有办法,只能从头教起。好在冲儿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也因此变得更加专注,学起东西来极快。” “到如今,冲儿一身武艺已经超过了他出事之前,这才能擒下那田伯光。” “只是在为人处世一道上,我和师妹尚来不及教导他太多,担心他会在无意中说错话做错事,冒犯了江湖同道,那就不好了。” 定逸师太顿时放下心来。 只要能教、肯学,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石破天年纪又不大,江湖经验迟早能够丰富起来。 这种情况下,以纯朴真诚为底色,反而是再好不过。 定逸师太安慰道:“岳师兄,你多虑了。令狐贤侄本性纯良,绝无可能作恶。其余事情,不过是旁枝末节,大家都不会在意的。” 天门道人附和道:“对,岳师弟,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令狐贤侄是你的徒弟,也是我们的晚辈,他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又不是故意得罪人,贫道倒要看看谁敢死揪着不放!” “天门道长说的在理。常言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令狐贤侄若是无意间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改了就行,谁要是为这点事情怀恨在心,那心眼子也忒小了些!” “没错,是这个道理。”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开口表示赞成。 岳不群感激无比:“我代冲儿谢过诸位了。” 他特意将石破天喊过来,一是为了给石破天扬名,公开他华山派下一任掌门继承人之位,二也是为了先打上这一剂预防针。 赤子之心于练武一途妙用无穷,但也极容易在无意间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人。 有了今天这一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石破天身上的责任天然就要少上三成。 石破天并不知道岳不群的一番苦心,与岳灵珊出了花厅,穿过回廊,回到大厅,来到华山弟子桌前坐下。 一路上,许多江湖人士都与他打着招呼,问着好。 刚一落座,就立刻有人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说道:“令狐少侠,我敬你一杯。” 石破天本就是好酒之人,闻到大厅当中酒香弥漫的时候,肚子里的馋虫就已经大动,道了一声:“好。”就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其余江湖人士见石破天丝毫不摆架子,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走上前来。 “令狐少侠,我也敬你一杯!” “令狐少侠好风采!好武功!在下佩服,我先干为敬!” “令狐少侠,请!” …… 石破天从小孤苦伶仃,但也因此养成了热心好交朋友的性格,对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尤其喜欢,自然是来者不拒。 岳灵珊坐在他的身边,负责倒酒。 一碗碗酒下肚,石破天脸色渐渐泛红。 但,敬酒之人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不只是大厅里的人,外面的宾客也忍不住挤了进来,想要敬石破天一碗。 眼见着倒酒完全跟不上,石破天干脆将酒碗推到了一边,拎起桌上酒坛,朝着众人一扬,说道:“我干了,你们随意。”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大厅里安静了一下。 下一秒。 就好似火山喷发般沸腾起来。 “好!令狐少侠好酒量!”“我们干了这坛!”“干!”…… 石破天本身就是海量,又有一身高深内力撑着,七八坛酒下肚,也只是有些醉意朦胧。 这些江湖人士就不一样了。 酒量好的能有两三坛,酒量差的也就是两三碗。 但,此时气氛到了,一个个只觉得热血澎湃,浑然忘记了自己的斤两,也跟着扔掉酒碗,拿起酒坛,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生怕自己喝的慢了,不够豪迈,被人小觑。 只有恒山派弟子看着这一个个好似疯了一样的酒鬼,吓得赶紧出了大厅,回到了自己住的厢房当中。 砰! 很快,就有一个酒量差的,手脚不稳,将酒坛摔在了地上,自己也跟着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哈哈哈哈,怂包!就这点酒量!” 旁边那汉子大声嘲讽着,但话未说完,他就直直向后倒去,手中的酒坛也直接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直到撞在了另一个倒地不起的酒鬼身上,才停下来。 衡山派弟子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赶紧前去禀报给了刘正风。 岳不群朝着刘正风苦笑道:“我这才刚说罢冲儿可能会惹来乱子,他就给我来了这一出。” “岳师兄,这叫什么乱子!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 刘正风能与曲洋谱写出《笑傲江湖》曲,本就喜欢这等豪放不羁肆意浪漫的场面,更别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观礼的宾客吃的越开心玩的越开心,心里就会越记着他的好。 刘正风对石破天的感官更好,吩咐道:“大年、为义,你们将府上的酒全都送过去,若是不够,便尽快安排人去外面采购,莫要怠慢了客人。” “若是有客人醉了,就将他安排在府上休息,地方不够,便就近安排到外面的客栈里,明白吗?”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眉头微皱,却是觉得外面这些宾客鱼龙混杂,里面虽然有不少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可也有些不三不四之辈。 但,刘正风这个主家已经发话,又当着这么些江湖名宿的面,他们也不好直接反驳,准备等私下无人的时候,再提醒刘正风多注意一些影响,别堕了五岳剑派的名声。 向大年、米为义领命离开,立刻指挥下人仆役,将府上的美酒送往大厅。 但,等他们人到的时候,才发现刚刚热血上头一副不喝死不肯罢休的江湖客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作为众星捧月的核心石破天更是已经离开。 一问,方才知道,就在他们去花厅禀报的时候。 岳灵珊见石破天一坛酒下肚,一众江湖人士竟还是不肯罢休,源源不断地上前敬酒,干脆倒上一碗酒,挡在了石破天身前,高声喊道:“诸位,诸位!” 待周围安静了一些,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继续说道:“我们不远千里来此,是为了参加刘正风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恭贺刘师叔从来退出江湖,逍遥自在的。” “这酒随时都能喝,但这金盆洗手大会只有一次,若是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参加大会,不仅对不住刘师叔,我们自己也会留下遗憾。” 岳灵珊刚开口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声音里都带着一点点颤,但很快她就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望着一众江湖人士,不卑不亢。 “我们干了这最后一碗,今天就到此为止。诸位若是觉得不够尽兴,日后可以来我们华山,我和我大师兄一定会陪大家喝个痛快。” “大师兄。” 岳灵珊端起酒碗,朝着在场所有人遥敬了一下,一饮而尽,又倒转碗口,表示自己已经喝干喝净。 石破天也学着岳灵珊的动作,向所有人遥敬了一下,一饮而尽,倒转碗口。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就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只是夸赞的不再只是令狐少侠,也多了岳女侠之名。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酒碗,隔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大厅中燥热的气氛也随之散去大半。 “大师兄,我们回去吧。” 岳灵珊朝陆大有等人使了个眼色。 众华山弟子纷纷起身,跟在石破天和岳灵珊身后,回到了偏院住处。 大厅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入到岳不群、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等人耳中。 岳不群宁中则对岳灵珊的表现很是满意。 她的做法虽然有些稚嫩,但也算是顾及到了所有人的面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这主动站出来的勇气,十分难得!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等经历多了,处事的方法和手段也就成熟了。 其余人则交口称赞起岳不群夫妇教徒教女有方,尤其是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 他们也看出岳不群想让女儿来补全徒弟…… 不,应该说是女婿的不足! 而在另一边,众华山弟子回到偏院,关了门,没了外人,不必再装出那副严肃沉稳的模样,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小师妹,你刚刚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我当时都看傻了!” “这要不是你,大师兄今天非得喝的烂醉不行!” …… 众华山弟子你一言我一语,望着岳灵珊,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都有些不认识自家的小师妹了。 陆大有更是故意说道:“小师妹,从今天起,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将大师兄交到你手里了!” 岳灵珊登时恼羞成怒,抬脚就朝着陆大有踹去:“陆猴,你是不是讨打!你还将大师兄放心的交到我手里?大师兄用得着你交!” 陆大有赶紧讨饶:“小师妹,我错了!我错了!那就……让师父师娘放心将大师兄交到你的手里!”嘿嘿一笑,拔腿跑开。 “你、你、你个胡言乱语的死猴子!我拔了你的猴毛!”岳灵珊气的咬牙切齿,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跑,闹成一团。 众华山弟子哈哈大笑起来。 石破天没听懂陆大有话中的深意,但见大家都笑的开心,也跟着在那里傻笑。 “小师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问大师兄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陆大有一边躲闪一边高声喊道:“大师兄,你愿意把自己交到小师妹手里吗?” 岳灵珊心头一紧,脚下不由得一慢,下意识地朝着石破天望去。 天空中的雨已经停下,但依旧是浓云密布。 石破天站在众师兄弟中间,灯笼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如墨般的双眸哪怕在夜色中依旧明亮。 石破天不假思索地笑道:“愿意啊。” 第39章 魔教是什么东西?(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如此直白的回答,让众华山弟子瞬间激动起来,嗷嗷一阵起哄乱叫。 岳灵珊本就不胜酒力,方才那一碗酒喝的又急,早已是红霞满面,此时整个人都像是烤熟了的龙虾瞬间红透。 “我、我有些醉了,我先去休息了。” 岳灵珊顾不得再找陆大有麻烦,逃也似得跑了自己房内,关紧房门,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发烫发热,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似乎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其实,早在之前向母亲告状的时候,她就已经从母亲口中听到了类似的话。 只不过,单独面对母亲一人和面对众师兄师姐还有大师兄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岳灵珊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将头从被子里抬了起来,俏丽动人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妩媚迷离。 想到石破天刚刚那不假思索的“愿意啊”,岳灵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雀跃,“噗嗤”笑出声来。 又担心被人听到,她急忙捂住了嘴,抬头望着石破天的住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也愿意。” 另一边,陆大有见岳灵珊落荒而逃,整个人好似凯旋归来的将军,得意洋洋地回到众师兄弟身边:“怎么样?” 众师兄弟们纷纷翘起了大拇指:“还是你陆猴厉害!” 陆大有更加得意,只这一句话,他明天就算是被小师妹抓着踹上几脚也值了。 他正要再吹嘘上几句,便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就听见岳不群说道:“米贤侄,不必再送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好!师父师娘回来了!快快快!都赶紧回去睡觉!” 众华山弟子大惊失色,慌忙做鸟兽散,往各自房内逃去。 岳不群在外对弟子要求甚严,他们今天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都喝了不少酒,生怕被岳不群责罚。 石破天不明所以,但见众师弟都是如此,下意识地就跟着跑回到了自己房间当中,关紧了房门。 就在这时,一阵扒拉房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差点忘了!” 石破天一拍脑袋,起身打开门。 一道黄影蹿到了他的脚边,绕着他不断转着圈,晃着尾巴,汪汪直叫。 “嘘!小声点,大家都要睡了,别把大家吵醒!” 石破天揉了揉小黄的脑袋,熟练无比地将它抱到了腿上,运转内息,将紫霞真气源源不断注入到了小黄体内。 他最初将紫霞真气注入到小黄体内,是为了救活它,后来发现小黄很喜欢他这么做,也就没有停止。 片刻功夫,石破天收功停下,脸上紫气渐渐散去。 小黄这才心满意足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回到宁中则房内。 这狗崽子年龄不大,但聪明的紧。 它跟着石破天,基本上是石破天吃什么它吃什么。 跟着宁中则,则能吃到宁中则为它精心准备的各种食物。 短短两天时间,小黄就成了宁中则身边最忠实的狗腿子,只每天晚上才会来石破天这里享受紫霞真气蕴养。 石破天也不在意。 他将小黄视作朋友,自己的朋友喜欢和自家师娘呆在一起,他高兴还来不及。 再次关上房门,石破天就枕躺下,很快酒意上头,沉沉睡了过来。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外面云消雨霁,天色大亮。 石破天吃完早餐,闲着无聊,便修炼起紫霞神功来。 紫霞神功不如罗汉伏魔功好玩,但小黄很喜欢他用紫霞真气帮它蕴养身体。 为了小黄,石破天这段时间都在专心修炼紫霞神功,已经快要步入大成境界。 岳不群并不知道这些,但看着石破天修炼紫霞功,他十分满意开心。 罗汉伏魔功再好,那也不是华山派的武功! 石破天愿意将更多的时间放在紫霞功上,是他乐意看见的事情! 岳不群本来还打算带石破天再去见几个江湖名宿,见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吩咐陆大有守在偏院外面,不许任何人打搅石破天。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岳不群很清楚在这个江湖上,实力才是根本。 名声、财富、人脉这些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附加品。 只要实力够了,它们自己就会凑上来。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来刘府的宾客越来越多,石破天生擒田伯光一事也越传越广,名气越来越响亮。 但这一切对石破天没有任何影响。 他只专心在房间里修炼着紫霞神功,浑然忘记了外物。 有不少人想要登门拜访,都被陆大有以大师兄宿醉未醒给拦了下来。 时间一晃就来到晚上。 石破天照例用紫霞真气给小黄蕴养完身体,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忽听得窗上剥啄有声。 石破天翻身而起,他对半夜被人敲窗这事已经十分熟悉,低声问道:“是非非吗?” ——若是小师妹,压根不会敲窗,而是会直接推窗跳进来。 窗外果然传来曲非烟的声音:“除了我,还能有谁!” 石破天以为曲非烟又是来找他玩,兴冲冲打开窗户,正待出去,便看见曲非烟跳了进来。 曲非烟上下打量了石破天一番,见他面色红润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将手里的醒酒药塞回了袖子里,冷哼道:“我还以为你喝酒喝傻了呢!这看上去不是也没事!你今天怎么一整天都不出门?” 石破天说道:“我在练功,就没有出去。非非,你是来找我出去玩的吗?” 曲非烟见石破天满脸期待,没好气地说道:“明天就是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会了,这三更半夜的,你要到哪里玩去?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曲非烟原本打算直接从石破天世界中消失,只当两人从未认识,以后再不相见。 但今天一天未见石破天出现,又从旁人口中得知石破天宿醉未醒,她担心石破天是出了什么事,这才带着醒酒药偷偷跑了过来。 石破天有些不舍:“你要走了吗?你要去哪儿?我以后要是想你了,到哪里找你?” 曲非烟已经清楚石破天的性格,并没有想歪,说道:“你不用管我去哪,也别想着找我,我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石破天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曲非烟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立场不同,你和我做朋友,只会害了你自己。” 石破天满脸困惑:“立场?那是什么?我和你做朋友,和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害了自己?” 曲非烟说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没听说过正邪不两立吗?你师父若是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他会一剑杀了你的!” 石破天摇头道:“不可能,我师父是不可能杀我的。” 曲非烟道:“那他若是叫你杀我呢?” 石破天再次摇头道:“我师父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他也不可能让我杀你的。” 曲非烟气笑了:“好人?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再说了,他要杀我,和我是不是好人有什么关系?他是华山掌门,我是魔教中人,他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石破天记得他听师父以前提起过魔教,但魔教具体是什么,师父就没有讲了,忍不住问道:“魔教是什么东西?” 曲非烟道:“魔教不是东西……” 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曲非烟本想改口,但转念一想,这么说也没错:“对,魔教就不是个东西!谁沾染上它,谁就会倒霉!你还是离我远远的,省的也跟着倒霉!” 石破天不解道:“魔教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离它远远的呢?” 曲非烟说道:“你以为魔教是想离开就离开的吗?魔教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突然,她声音一顿,喃喃自语道:“对啊,我和爷爷都已经在被任盈盈追杀,背不背叛魔教又有什么不同!” 曲非烟顾不得再和石破天解释,留下一句“狗哥,你别将我来找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先走了,其它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匆匆跳出窗户,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第40章 好事(求追读~求收藏) 石破天看着曲非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有些懵。 但,他向来心宽,想不明白也不纠结,左右已经是睡不着,干脆盘膝坐定,再次修炼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他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陆大有喊道:“大师兄,师父说今天是刘师叔金盆洗手的日子。我们五岳联盟,同气连枝,也算半个主人。他让我们早些起来吃饭,做好准备,不要堕了我华山派和五岳剑派的名头。” 石破天应了声“好”,洗漱更衣,出了门,与众师弟师妹吃了早餐,站在院子里,静等着岳不群和宁中则到来。 很快,岳不群和宁中则就从房间出来,目光从众弟子身上扫过,见他们个个穿戴整齐精神抖擞,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他们来到了前院大厅当中。 今天已经是刘正风金盆洗手当日,前来的宾客远比之前几日更多。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眼见着这些宾客鱼龙混杂,不愿与他们有太多交集,留下各自弟子在外面给刘正风撑场面,就直接回到厢房休息。 岳不群则是完全不同,从头到尾都留在大厅当中,凡是来与他说话打招呼的,无论是身份地位,都一样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华山派掌门的架子。 石破天作为华山派大弟子,活捉了田伯光的少侠,自然是没少被当作话茬,一阵夸。 好在,有岳不群这个师父当面,他只需要当个社交道具,不断行礼问好,倒也应付得了。 时间一晃来到中午,吉时将至。 刘府众弟子指挥仆役下人,里里外外摆设好了二百来席,开始恭请宾客们落座。 门外忽然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 石破天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好奇地朝外面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领着一群衙役走到了刘府门口。 刘正风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内堂奔出,将他们恭恭敬敬请了进来。 众江湖人士都是一愣,不明白刘正风这金盆洗手大会,为什么会有官府的人过来?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又从身后差役高举的托盘中取出一个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刘正风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江湖人士见状,无不愕然。 石破天则觉得眼前这一切,好似唱大戏一般有趣。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石破天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见周围众人包括师父师娘在内都是一脸吃惊,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师妹,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岳灵珊回过神来,低声说道:“皇帝封刘师叔当了官,做了一个参将。” 说话间,刘正风已经领旨谢恩,又从旁边人手中取来一个装满黄金的锦袱包裹,双手递到了那官员手中:“些些微礼,不成敬意,张大人哂纳。” 张大人顿时眉花眼笑,嘴上说着:“自己兄弟,以后还要一殿为臣,刘将军却又这般多礼。”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差役接了过去。 刘正风满脸笑容,又是一番奉承,更是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外,放礼铳相送。 一众江湖人士面面相觑,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 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给皇帝封一个“参将”,便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 不少都直接面露鄙夷之色,根本不加掩饰。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哪怕是一向城府极深的岳不群,此时脸色都有些难看。 刘正风是衡山派的人,也是五岳剑派的人。 他当着这么多江湖同道的面,整出这么一出,可以说是将整个五岳剑派的脸都甩在了地上。 若非考虑到刘正风就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三人怕是早就拂袖离开。 石破天则是完全不同,听得“刘将军”的称呼,眼睛一亮,小声问岳灵珊:“小师妹,刘师叔算不算是非常有本事的人?” 岳灵珊虽然也非常鄙夷刘正风谄媚行贿之举,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当然算。他一身武艺高强,号称是衡山派第二高手,仅次于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手下徒弟众多,且各个武艺不俗,不少都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 “还有这满堂的宾客,包括那花钱买来的官,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做到!” “只可惜……” 石破天大为不解:“可惜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岳灵珊还未说话,岳不群听到身后对话,转过头黑着脸呵斥道:“冲儿,珊儿,休要胡说八道!待会便要落座了,这里也没你们的位置,你们到后厅去吧!” 能站在大厅观礼都是江湖上有名之人,武功都是不俗,岳灵珊和石破天说话声音虽低,但听到的人绝对不少。 岳灵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拉着石破天来到后厅,坐到了华山弟子们的席位上坐下。 石破天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运转紫霞神功,倾听着大厅里的动静。 换做之前,他运转紫霞神功时,必然会面泛紫气,十分明显。 但如今,他的紫霞神功又有精进,已经能够将这异象敛去。 很快,他就听到刘正风回到大厅当中,请各人就座,又吩咐仆役献菜斟酒,让弟子端来茶几、金盆。 “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各位能远道而来,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 刘正风一番话说的文绉绉的,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什么“国家公事,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石破天大多听不太懂,正想着问一问小师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听见后堂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刘府后宅,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是曲非烟! 第41章 嵩山派 非非还没有走?! 石破天突然听到曲非烟的声音,又惊又喜,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后堂方向。 一道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不是说已经将刘府的家眷全都抓来了吗?她又是谁?” “师兄,刘正风就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他们都在这儿了。她应该不是刘府的人。”另一个男子急忙解释。 紧跟着,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爹好友的孙女,是受邀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你们不要为难她。” 那师兄不愿节外生枝,说道:“小姑娘,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赶紧离开,省的惹祸上身。” 曲非烟道:“什么惹祸上身!我是来找刘家姐姐玩的!你们让开!” …… “大师兄,怎么了?” 刘正风正在大厅里进行着金盆洗手前最后的发言。 后厅、花厅的这些后辈们或是伸头探脑或是干脆涌到过道走廊看着那边的热闹。 岳灵珊见石破天反而转头望向了后院方向,有些奇怪。 石破天说道:“小师妹,有一伙人把刘师叔的家人全都抓起来了。” 岳灵珊大吃一惊:“什么?!你是怎么知道?” 石破天说道:“他们自己在后宅说的。我用紫霞功听到的。” 又猛地抬头望向了大厅方向,疑惑道:“这么多人跑到房顶上做什么?” 岳灵珊面色一变,拉着石破天就往大厅走去,挤过人群,从侧面绕到了岳不群身边。 岳不群看见岳灵珊拉着石破天又折返回来,眉头微皱,但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岳灵珊附耳说道:“爹,大师兄刚刚施展紫霞神功的时候,听到大厅屋顶藏有人,他们还将刘师叔的家眷都抓了起来。” 岳不群陡然一惊,抬头望向了石破天,见石破天点头表示肯定,当即运起“紫霞神功”,登时耳目加倍灵敏,瞬间就捕捉到了头顶上方那极轻微的动静。 岳灵珊有了先前的教训,说话的声音很低。 旁边的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也都是前辈高人,自然不会故意偷听岳灵珊的话,并不知道岳灵珊说了些什么。 直到此时,发现岳不群竟在施展紫霞神功,方才意识到有事情发生。 “珊儿、冲儿,你们立刻去救人。切记,一定要有万全把握,才可以动手,否则宁愿等上一等,也不可害了你刘师叔家人的性命。” 岳不群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刘正风就算是金盆洗手退隐了江湖,这武功、声望、人脉都还在! 抓住这个机会,让他欠下一个大恩,以后肯定能百倍千倍赚回来! “岳师弟,发生什么事了。”天门道人忍不住问道。 岳不群拿起茶杯,作势喝茶,实则嘴唇轻动,施展出传音入密,将刘正风家眷被抓,有不少人藏在大厅屋顶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面色一变,各自运转内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头顶上方。 两人都是内力深厚之人,耳聪目明远超常人。 之前没能察觉到有人藏在头顶,一是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二则是因为现场环境实在太过嘈杂。 一千多名宾客、二百多张酒席加上炮铳、爆竹、锣鼓喧天…… 也就是石破天一身内功惊人,配合上紫霞神功强化五感六识的功效,才能于这吵闹的环境中,隔着数十丈远,捕捉到后堂内室的对话和大厅房顶上的动静。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虽远不如石破天,但距离这么近,他们竖耳倾听,还是很快就听到了头顶上方隐隐约约的呼吸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们五岳剑派没人!” 天门道人脾气本就暴躁,刘正风在官府面前的谄媚已经让他十分火大,如今竟还有人敢来闹事,心中怒火都快要炸开。 只是想到刘正风一家老小都在别人手里,这才强行忍了下来。 刘正风全然不知道这些,完全沉浸在即将金盆洗手的喜悦当中。 “……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 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见此情形,心情格外复杂。 这江湖入的容易,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打定主意,要劝刘正风回心转意。 另一边,石破天和岳灵珊悄悄摸到后堂,便看见九个身穿黄衫的汉子将刘府家眷和四个刘门弟子围在中间。 是嵩山派的人抓了刘师叔的家眷?! 岳灵珊傻了眼。 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岳不群身边,学习各种江湖经验,一眼就认出这黄衫正是嵩山弟子的服饰。 她原本以为是魔教中人趁着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机会,伺机报复。 万万没想到,抓住刘正风家眷的竟然是嵩山派的人! 至于曲非烟,岳灵珊也认了出来,但并不奇怪。 这段时间来衡山城的江湖人士,基本上都是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曲非烟会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大师兄,等下我从正门进去,吸引他们注意。你直接从窗户翻进去,将人救下来。” 岳灵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救人,再说其他事情。 不管这些人真的是嵩山派弟子,还是别人假扮的,拿家人威胁的做法都太过卑鄙下作! 更别说,这还是她爹交代她的第一件事情! 不过,岳灵珊还是多叮嘱了一句。 “他们都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弟子,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伤人。” 石破天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要是有的选,他连架都不愿意打。 “什么人!” 岳灵珊现身的瞬间,就立刻引起了嵩山弟子们的注意。 为首那嵩山弟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望向了曲非烟,说道:“你故意胡搅蛮缠,就是为了闹出动静,引来别人注意?小小年纪,心眼倒是挺多的!”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笑道:“不是我心眼多,是你们的眼全都长在了脑门上,没长在别的地方。”见那嵩山弟子眼中厉色一闪,要对她动手。 曲非烟躲到岳灵珊身后,说道:“岳姐姐,救我!” 曲洋这些年沉迷于音律,武功已经荒废大半。 曲非烟跟在曲洋身边,学习音律的时间远比学习武功的时间长,对付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还行,真对上这些嵩山精锐弟子就远不够看了。 曲非烟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才没有选择直接出手救人,而是故意胡搅蛮缠,大喊大叫,想要引起刘府弟子的注意。 但,前院大厅实在太过热闹,刘府弟子本身也不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后堂发生的事情。 那嵩山弟子听见“岳姐姐”三个字,动作一顿,问道:“你是华山派的岳灵珊岳师妹?” 岳灵珊说道:“是我。这位师兄如何称呼?可是嵩山派门下?怎的不到厅上坐着,反到这后院当中,将刘师叔的家眷全都抓了起来?” 那嵩山弟子说道:“嵩山门下弟子万大平,奉左盟主号令,看住刘家的眷属,不得放脱一人。岳师妹还是早些回去,莫要插手此……”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一道身影猛地蹿了进来,将一众嵩山弟子和刘府家眷们隔了开。 “令狐冲?!” 万大平面色一变,他从未见过石破天,但这两日却没少听人提起,一眼就认了出来,厉声叫道:“我是奉左盟主之令前来,你们华山派莫不是要违背左盟主的领命!” 岳灵珊说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左盟主德高望重,怎么可能让你们来拿刘师叔的家眷?我看你们定然是冒充的!” 万大平可不吃这一套,眼见着岳灵珊是铁了心要插手此事,也不再犹豫,冷笑道:“令狐师弟和岳师妹既然非要如此,我今天只好先得罪了!等日后,再向岳师叔请罪!” 一挥手,众嵩山弟子纷纷拔出宝剑,卯足了劲儿朝着石破天冲了过去。 嵩山派如今是五岳剑派之首,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是五岳盟主,这些嵩山派弟子们也养成了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性子。 石破天因为田伯光一事声名鹊起,早就惹来了他们的不满。 如今有机会和石破天动手,自然是要给石破天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厉害。 但,下一秒。 他们就眼前一花,失去了石破天的身影。 紧接着,手上一轻。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宝剑已经不见。 而与之相应的,是石破天手中多出了八柄长剑。 众嵩山弟子见状,尽皆骇然,面面相觑了片刻,齐刷刷望向了万大平,却是没有了再动手的勇气。 万大平同样也是如此,但他奉命前来,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必然会受罚,只能硬着头皮做最后挣扎:“令狐师兄,我是奉左盟主……” 岳灵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咬死了:“左盟主德高望重,定然不会下达这种命令,你再敢假传盟主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师兄,我们走。” 万大年嘴巴动了动,但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率领众嵩山弟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石破天和岳灵珊护着刘府家眷往大厅走去。 另一边,岳不群、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他们一直在注意着后厅这边的动静,见石破天和岳灵珊将刘府家眷救了下来。 天门道人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手边的茶杯,朝着房顶砸了过去。 砰! 茶杯在真气加持之下,直接将房顶砸出了个大洞,又重重砸在了潜藏在房顶之人身上,破碎开来。 房顶那人不料会有此事,没能躲闪开,“啊”的一声惨叫,直接从破洞掉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被茶杯碎片割破,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刘正风说到一半的金盆洗手宣言也不得不停了下来,看着那人身上的黄衫,瞳孔骤缩,袖中右手不自觉的攥成一团。 但他很快就又松开了手,竭力保持着冷静。 天门道人也认出了这身黄衫,满脸吃惊难以置信道:“你不是魔教的人,你是嵩山派弟子?” 五岳剑派当中,以嵩山实力最强,风头也最盛,一身黄色衣衫在整个江湖上都是独一份。 不仅刘正风、天门道人等人一眼认了出来,其余江湖人士也都认了出来。 吃惊的同时,更多的是吃瓜的兴奋和激动。 这次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只有恒山、华山、泰山三派出席,不见衡山派、嵩山派的身影,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各种猜测不断。 如今,嵩山派以这种方式出场,这热闹就更大了! 岳不群也没想到藏在房顶上的会是嵩山的人,心中一动,目光则扫向了一众宾客。 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宾客有不少人神情不对,看样子应该是嵩山派提前安插混进来的。 “抓住刘正风家眷的应该也是嵩山派的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岳不群心中念头百转,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只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定逸师太就没有这份城府了,大声说道:“上面的那些人还不下来!你们嵩山派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宴席不坐,偏要到房顶喝风!” 大厅安静了片刻。 一道男子的声音从房顶传来:“定逸师太误会了,我们这般做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师太既然发话了,我们出来便是!” 说话间,一四十来岁的男子从屋顶跃下,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师弟“大嵩阳手”费彬。 紧接着,又有两道身影分别从屋顶东边西边跃下。 站在东首的是个胖子,身材魁伟,乃是嵩山派掌门人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 西首那人极高极瘦,是嵩山派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 与此同时,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嵩山弟子参见定逸师太。” 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 众江湖人士尽皆大吃一惊,见屋顶上站着的十余人都是一色的黄衫,大厅中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 只是这参与金盆洗手大会的人实在太多,才没有被发觉。 “五岳盟主令到!” 就在这时,四个嵩山弟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分往两边一站。 一名身材甚高的嵩山弟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手中高举一面缀满了珍珠宝石的五色锦旗,大声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第42章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五千字~)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乌泱泱一千余人却是鸦雀无声。 丁勉、陆柏、费彬都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师弟,嵩山十三太保,在武林中大有威望,却躲在暗中窥探。 这些嵩山弟子或是伪装潜伏,或是强闯直入,分散在刘府各处,明显的来者不善。 再加上那轻易不出的五岳盟主令旗。 如此大的阵仗,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只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刘正风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嵩山派和左冷禅,他明明都准备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还要被如此对待。 费彬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虽然查出了刘正风勾结曲洋一事,但并没有找到确凿证据。 这才没有直接去捉拿刘正风,而是派遣弟子乔装打扮混进宾客当中,寻找证据。 但,一无所获。 眼见着金盆洗手之日已至,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冒险行事。 由他、陆柏、丁勉三人率领众嵩山弟子藏在大厅房顶,配合拿着五岳盟主旗令的史登达尽可能拖延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时间。 万大年率领剩下的嵩山弟子控制住刘府家眷,并搜查刘府后宅,寻找证据。 不曾想,天门道人突然扔出茶杯,将藏在屋顶上的一名嵩山弟子砸了下来。 紧接着,定逸师太又直接叫破了他们的行踪。 然后,他就注意到石破天和岳灵珊护着刘府家眷走了进来,万大年和一众嵩山弟子跟在他们后面,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费彬瞬间就联想到刚刚石破天和岳灵珊凑到岳不群身边的场景,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破口大骂万大年的同时,也十分果断的作出决定—— 他不只自己要现身,还要将嵩山弟子们全部都喊出来! 他知道自己手里没有证据,刘正风并不知道。 他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势压人,逼迫刘正风自己露出破绽。 “费师兄、丁师兄、陆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正风面上竭力保持着冷静,但声音已经微微带颤,明显已经慌了神:“左盟主此令,又是何意?” 费彬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施压:“刘师弟,左盟主的意旨不是很清楚了吗?你这金盆洗手仪式,得缓一缓了。” 刘正风说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 “但,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恕刘某不奉旗令。” 此言一出,大厅中本来就十分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刘正风。 刘正风这一番话,道理是没错,但再大的道理,也要看清形势! 如今,这五岳盟主旗已至,嵩山派高手压境,他说这话就有些太过强硬,不给嵩山派面子了。 刘正风却是顾不得这些,他现在只想立刻金盆洗手,一秒钟都不愿意耽搁,朝着金盆就走了过去。 费彬身形一闪,抢着拦在了金盆之前:“刘师弟,你慌什么!左师兄这么做既是为了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了你好,你最好还是奉旗令行事。” 刘正风冷笑道:“这我就想不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的派人送上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师兄。” “左师兄倘若真有这番好意,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此刻才发旗令拦阻,还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刘某今日若是低头服软,还有何颜面活在这天地之间?” “今日这金盆,刘某是洗定了。” 刘正风说着,就要绕过费彬继续洗手。 “站住!” 费彬伸手想要阻止,但刘正风早有预料,身形轻轻一侧,躲了开,双手朝着盆里伸去。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一声轻响,一点银芒破空而至。 刘正风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面前的金盆却被打翻,清水撒了一地。 费彬抓住机会,一步上前,右足下落,将金盆踩成了一片。 刘正风面色一变,金盆被毁,他这金盆洗手之事就无法再进行下去。 也就在这时,刘正风的小儿子刘芹大喊了一声“爹”,朝着刘正风跑了过去。 他是刘正风的老来子,备受宠溺,今日被万大年他们强逼着呆在后堂当中,担惊受怕,憋了一肚子委屈怒气。 此时,看见刘正风这个大靠山,第一时间就选择告状。 “爹,那些坏人把我和娘还有哥哥姐姐抓起来,关进屋子里,不让我们出去。”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便看见了万大年等人,勃然色变。 嵩山派踩扁金盆,不让刘正风金盆洗手也就罢了! 竟然还派人将刘正风家眷抓起来了? 这已经不是善不善了的问题,而是已经触及了江湖正道的底线! 刘正风也没料到嵩山派会做出这等事情,又惊又怒,厉声质问道:“这也是左盟主让你做的事情?” 定逸师太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刘贤弟金盆洗手,去做那芝麻绿豆官儿,贫尼也大大的不以为然。” “但,人各有志,他爱升官发财,只要不害百姓,不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旁人也不能强加阻止,你们嵩山派这么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定逸师太,你是佛门中有道之士,看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俩。” 费彬心里再次大骂了万大年一顿,嘴上则是不动声色地跳过了祸及家人一事,说道:“刘正风这金盆洗手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若是让他阴谋得逞,不仅会害死不计数的江湖同道,普天下善良的百姓也会大受毒害。” “定逸师太,诸位江湖同道,你们难道就不好奇以刘正风刘三爷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为何会自甘堕落,去受那些肮脏狗官的龌龊气?以刘府的万贯家资,会在乎那升官发财?” 刘正风这时候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若是得了什么人的指使,想要加害刘某,只管来便是了,何必弄这些弯弯道道!还要牵连上刘某的老妻子女!” 定逸师太问道:“刘贤弟,你难道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正风苦笑道:“定逸师太,这件事说起来当真好生惭愧,本来是我衡山派内里的门户之事,却劳得诸位好朋友操心。” “刘某此刻心中已清清楚楚,想必是我莫师哥到嵩山派左盟主那里告了我一状,说了我种种不是,以致嵩山派的诸位师兄来大加问罪。” 众江湖人士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刘正风和莫大先生师兄弟不和之事,但像这般摊开了放在明面上,还是第一次。 一时之间,态度再次倾向于刘正风,望向嵩山派的目光都变了。 费彬目光环视一周,朗声说道:“莫大先生在吗?还请出来,大家将事情说个明白。”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大厅中寂静无声,但过了半晌,依旧不见“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现身。 岳灵珊注意到石破天忽然抬头望向房顶,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道:“大师兄,房顶上面还有人?” 石破天道:“嗯。之前是两个,现在只剩下一个。拉二胡的那个老伯伯走了。” 岳灵珊一愣,猛地反应过来石破天说的是谁。 不等她再问,那边费彬见刘正风还在不断将事情往莫大先生和嵩山派身上扯,朝史登达说道:“举起令旗。” 史登达道:“是!”高举令旗,往费彬身旁一站。 费彬森然说道:“刘师兄,今日之事,跟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没半分干系,你不须牵扯到他身上。” “左盟主吩咐了下来,要我们向你查明;刘师兄和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暗中有什么勾结?设下了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众江湖人士陡然变色,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 能来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多是些江湖正道人士,与魔教有深仇大恨的不在少数。 听闻费彬指责刘正风勾结东方不败,他们原本对嵩山派祸及刘正风家人的不满瞬间消散。 刘正风说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陆柏细声细语道:“刘师兄这话怕是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当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曲洋的,不知师兄是否认识?” 刘正风本来还在强装镇定,听到“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那胖子丁勉自进厅后从未出过一句声,这时突然厉声问道:“刘正风!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与曲洋勾结的证据,你还要抵赖不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正风脸上。 根本不用刘正风再回答,也不用观察刘正风的神色。 只从刘正风没有在第一时间否定此事,其实就已经默认。 刘正风叹了口气,说道:“我与……” 就在这时,一道女童的清脆惊喜的声音响起:“你们认识我爷爷?” 强行打断了刘正风的话。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刘正风大惊失色,忙喝道:“非非,你别胡说八道!”却为时已晚。 “你是曲洋的孙女?” 费彬大喜过望,晃身朝着曲非烟飞跃过去。 这一下就真的证据确凿了! 刘正风想要上前阻拦,但丁勉、陆柏已经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正风自知自己一对一不惧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一对二就基本没有胜算,但曲非烟是曲洋托付给他的,他还是咬牙冲上前去。 结果,一如他预料的。 在丁勉陆柏的联手下,他根本无法突破半步,几招之后,只能退了回去。 “曲大哥,我对不住你。” 刘正风心中无比懊悔自责,他应该早点将曲非烟送走的。 曲非烟并不这样认为。 还好她留在了这里。 否则以刘爷爷的性格,今日怕是必死无疑。 而以她爷爷的脾气,刘爷爷若是因他而死,他也不会独活。 曲非烟按照心中早就想好的计划,大叫一声“妈呀”,踉跄往后退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仿佛真是一个年幼无知被吓坏了的孩童。 费彬没有丝毫怜悯,伸手朝着曲非烟胳膊抓去。 曲非烟哪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身体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 一声大喝在身前,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曲非烟睁开了眼睛,泪眼摩挲中,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挡在身前,不算高大魁梧,但却如山如岳般沉稳厚重。 却是石破天看见费彬要对曲非烟动手,纵身上前,使出擒拿手朝着费彬的手腕穴道抓去。 费彬绰号“大嵩阳手”,一身武功都在双掌之上,识得厉害,立刻放弃了曲非烟,反手一掌拍向了石破天的胸口。 石破天直接变爪为掌,横在胸腔,将费彬这一掌挡了下来。 双掌相碰,发出一道如春雷般的闷响,四散的真气卷起地上的尘埃,将周围人都逼退了数步。 费彬面色一变,只觉得来人掌力之强,竟是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待看清石破天相貌,认出石破天身份之后,又是一惊,杀心皱起。 “劳德诺说的没错!这令狐冲年纪轻轻就练成了紫霞神功,内力如此深厚,若是不能尽早除掉,日后定然是我嵩山派的心腹大患!” 费彬眼中寒芒一闪,装作不认识石破天的样子,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庇护这魔教妖女是何关系!”挥掌朝着石破天拍去。 嵩山派武功与华山派不同,走的是端严雄伟的路数,气象森严,一经使出,便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势不可挡。 费彬的大嵩阳神掌自然也不例外。 一招一式,势大力沉,翻掌之间,带起的掌风都是沉闷的,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这手掌是在水下挥出的一样,似缓实急,似轻实重。 这一掌拍在人的身上,就如同巨石砸在身上,不仅是五脏六腑破碎,怕是半个身子都要直接被拍烂。 石破天第一次见这种掌法,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他不喜与人打架,但对武功却十分感兴趣,把它们当成好玩的玩具。 石破天没有躲闪,而是直接挥掌迎了上去,想要亲自感受下这奇妙掌法的特殊之处。 费彬大喜过望。 大嵩阳神掌,追求以势以力压人,在速度上难免就要慢上一些,只能靠招式变化来弥补,让对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他本以为石破天会自己躲开,或者是拉着曲非烟一起躲闪,已经做好了进一步追击的打算。 没想到,石破天竟然傻乎乎选择了硬碰硬。 费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调动全身劲力,灌注在右掌之上,不求能一掌将石破天拍死,至少也要让他重伤经脉受损,这辈子都没办法复原。 砰! 随着双掌碰撞在一起,费彬心头又是一喜。 从石破天手掌上传来的掌力雄厚的有些可怕,远不该是这等年纪的人应该拥有的,但比起他修炼多年的大嵩阳神掌,还是差上不少! 而掌力抗衡,一点差距就足以致命,更不要说是这不少了! 难怪岳不群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为这令狐冲扬名,将他定为华山派的掌门继承人,这等天资的确是可怕!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将华山派复兴的希望掐断,费彬就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上唇两撇鼠须都在轻轻颤动。 但这兴奋劲儿刚刚提起,费彬就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的掌力怎么突然变强了?!” 就这一瞬之间,费彬发现从石破天的掌力从差他不少,变得几乎要与他持平! 本来应该是摧枯拉朽的胜利,变成了僵持的局面。 费彬又惊又怒,一咬牙,不惜经脉受损,强提了一口真气,再次灌注在手臂之上,将十分掌力发挥到了十二分。 但…… “又……又变强了?!” 费彬有些懵,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但却依旧是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难道是紫霞真气? 费彬猛地想起师父曾经给他提到过,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给你蓄力的机会! 费彬当即收回了手掌,再次挥掌拍出,放弃了一招致命的念头,准备以招式掌法取胜。 但,石破天已经体验过他的掌法,却是不愿意和他打了,拉着曲非烟往后退去,口中说道:“我是华山派的人,我们是自己人,不打架。” 这些天听多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亲如一家”,石破天已经是牢记在心。 费彬却是不愿就这么放虎归山,还待再上前,就听见身侧传来了岳不群的声音:“费师兄,这是我门下弟子令狐冲。” 岳不群在曲非烟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会发生这事,心里一个劲儿庆幸自己提前给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他们打了预防针。 否则,这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岳不群说道:“冲儿,还不见过你费师伯。” 石破天忙上前行礼:“费师伯。” 费彬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动手的机会,说道:“原来是岳师弟的高徒,难怪有这般实力。你刚才表现的很好。” 石破天说道:“这都是小师妹教我的。她说,我们五岳剑派都是一家人,让我动手的时候,收着点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伤人。” 费彬:“???” 众江湖人士:“???” 岳不群:“……” 岳灵珊:“……” 第43章 绝无仅有 韩风和秦沐雪正朝电梯门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秦坤假惺惺的笑声。 仿佛在说,这是教皇陛下的意思,谁想阻止,就要承受教皇陛下,以及圣光教会的制裁。 每晚再看到秦沐雪回来,韩风看到她的脸上不再是愁眉苦脸,而是展露笑颜了。 进镇子的车辆跟出镇子的车辆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每日车水马龙,互不影响。 可能是因为这些都是媒婆的标配,所以每一个媒婆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样子,虽然媒婆的外表需要夸张一点,这样可以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媒婆的装扮。 大嫂也不必过于忧心,州府各营将领已经得到了命令,如今已经开始着手搜救了。 苏曲很少来这里找南风,也只有前几年还没有遇到许七安时,常常二人为了一起喝酒,苏曲才会来这找南风,每次都带着一壶酒来。 而自己家里,现在没有夫人是乱成一团了,何氏瘫了,生个孩子又是死了的,老太太知道这孩子活不了,当时就晕了过去,接下来老太太就天天念佛,身子骨还不好了。 联想到了那位,被介绍到了宋记的后厨洗碗,据说是陈戴云战友的妻子,同时也是一位丧偶大妈。 而这些都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仅凭鉴定师的学识和经验办到的,这如何不让在场的鉴定师羡慕甚至是为之疯狂,当然还有对自己前途的更多希望。 穿着正式的礼服,被肖毅用轮椅缓缓用轮椅推着从内宫进入了大厅。 孙国富脸色白的厉害,深吸都不敢大气,他努力沉寂心神感知着周围的一丝一微风吹草动,没有半点的怠慢。 王康将叶飞和富贵送到之后,叶飞有些不近人情的吧王康支使回去,让其把车留下,人自己打车回去。 再过了五日,木阳泽那边仍没有动静,木汐子也没有来过,就连蛇七都已从修炼中醒来。 李世民是个明君不假,但他是个色狼,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也许他就如曹操一样,有什么特殊的生活癖好,胃口比较重什么的,还是能够接受的。 深长的走廊内,一幅幅壁画在视线里延展,组成一段连续的画面。 如果奇石在无支祁的体内孕育……靠,北方水之神旗不会就是那个奇石的最终形态吧? 这一会在月孤饮刀势袭来之际,林越突然的变招,直向月孤饮肋下刺去,但月孤饮毕竟是刀法的高手,哪怕是一个瞬间,他也不会浪费,林越变招他也变招,刀锋朝上斜出上挑,不过最后还是停住了。 离开五庄观前,镇元子以强大的祖境力量封印了他的宿命,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保护他的魂魄不受侵犯。 闻言,季莫琛和赵旷相觑而笑,又是看向了龙德魁,感觉都很非常幸运,不然他们肯定也都会进去了。 云零的目光一直盯着菩提寒的身形,当看到他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时,这才缓缓的松开的紧绷的神经。 “县主,我今日来是想请世子送我回城。”苏离落匆匆将话说完,便喝了一大口水,等水咽下后,才感觉呼吸平衡不少。 如果当初不是奥斯的那个错误,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足足是把所有的要推翻安明馨的计划提前了有五六年进行,根本不是一时间可以去抗衡的。 祥兴元年九月,元军从泉州、福州出发,浩浩荡荡地向着流球进军,而对此,宋军却是一无所知,除了海军发现一些异样之外,流球的宋军大多不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流球岛上。 “你!”舒蕊一脸的怒意,他竟然敢如此轻易的说爷爷的心脏被吃了,可恨,突然舒蕊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难道是澹台溟治? 这一下整个墓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我和王初一也坐在地上,看着地板上的方砖,发呆。 那黑影拳头再次用力,然后所有人就是看到,刚才那出手的尊天境强者,身形竟然是倒射了出去。 我看她这样子,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事情了,索性也闭上眼睡觉。 到达登闻鼓院门前,已经是凌晨时分,天即将大亮,廖莹中急忙掏出奏疏,将其塞进门缝,之后,再度骑上毛驴去了和宁门,趁着巡逻的士卒哈欠连天之际,将一份布告贴在了皇城旁的官署。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李婉妍,她都要尽力帮助她去努力在这个后宫中求存,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无事。 林月躲在角落里,听着外面毫无声响,心里既是害怕又有些担心。 “龟岁长老,你说应当如何?”影仁义抬头望向一旁一身蓝色长袍龟岁道。 “开车,大桥很安全,连尘土都不厚,也没有发现活物。”树大声的说到,不料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后面大桥那里就传来了生物的吼叫声。 勾玉娘这时候换了一身便装,走了过来。见到勾玉娘,任盈盈吐了吐舌头,才收敛了些。 从今年开始,会开始收缴各个商家的违约保证金,售假会扣除违约金,同时,我们也会以平台的名义对用户保证,假一赔四。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自然都是满口答应,他们人人神情都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东烬皇帝在离开的时候似乎也还有些不放心。 听到霍逸然这般‘细致’的介绍,陆朝暖感受到来自于在场所有人炙热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成为了某种被围观的动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干扰着大脸,大脸几次的闪烁都被铁腿的枪声给打断了。直到蔷薇那边又一个手势,这才停止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