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惨遭流放?万兽对她俯首称臣》 出生遭抄家流放 “生了!生了!恭喜太夫人!如愿喜得小郡主!母女平安!” 产婆快步走出来,将襁褓递给一位头发灰白,穿着华贵的夫人。 虽已上了年纪,却仍然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位漂亮,卓有风姿的夫人。 武信侯府老夫人垂眸看向婴儿,刚出生的小女娃竟皮肤娇嫩,柔柔的,滑滑的,像吹弹可破的糖瓷娃娃。 产婆知晓,这宝贝金疙瘩可是老夫人盼了十几年才盼来的亲孙女,之前五位小公子也是她接生的,可生下来都没有小郡主这般软糯好看。 意料之外的是,老夫人并没有多欢喜,她愁容满面的看着小女娃,眼底似有湿意。 “老身的宝贝疙瘩,你怎么现在来了,你瞧这武信侯府已是破败不堪,你爹前日上交兵权,今日就下了诏狱,如今世道艰险,武信侯府怕不能护你周全……” 顿了顿,老夫人愣怔的看着小娃娃,愕然道:“她怎么不哭?” 产婆也意识到,方才只顾着高兴,竟没听到小郡主刚生下来那声啼哭。 此时,小女娃才睁开乌黑的眼睛,滴溜溜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嗯? 不对劲。 她十世异世历劫已经结束,怎么还没有元神归位,恢复金神呢? 难道是历劫失败了? 想到这儿,小娃娃神情大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洪亮且带几分悲怆。 “哭了,哭了!” 她一哭,老夫人和产婆都笑了。 两个锦衣华服的小团子闻声而来,一个走到半路,不愿上前,远远观望着,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另一个活泼许多,看上去五岁左右,蹦蹦跳跳的跑来,高兴的喊道:“弟弟!我有弟弟了!” 老夫人笑了笑,附下身去,将小婴儿放在京承安面前:“承安,这是你妹妹。” “妹妹?”京承安呆住,有些不可置信,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承安要弟弟,承安不要妹妹!祖母您找娘亲去把妹妹换成弟弟成不?” 他也想当哥哥,当哥哥就能指挥弟弟干事了,哥哥们也就多了一个跑腿,不用只逮着他磋磨了。 如果是妹妹…… 京承安看着白软乖顺的小娃娃,这么可爱的妹妹,他怎么忍心使唤呢? 不过有个这么好看的妹妹,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是,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圣旨到——” 一道无形的威压感令众人为之一震,慌忙跪倒在地,将头埋的那样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登基以来,武信侯屡次以上犯下,不敬皇室,行为不端,且觊觎皇权,私通外敌,蓄意谋反! 朕闻之,大失所望,痛心疾首! 念其此前战功显赫,为大宛国立下汗马功劳,特饶恕死罪,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没收家产,家眷流放南岭,边关赎罪,生死勿论!” 老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奸臣当道,新皇登基,最是忌惮手握三十万兵权的武信侯。 这一天终会到来,她是知道的。 可没想到这罪名居然会是觊觎皇权,通敌叛国! 武信侯府自大宛开国以来,一向两袖清风,忠心爱国,更是满门忠烈,为大宛征战六国,平定天下! 老夫人泪如泉涌,言辞激动:“不可能,如果武信侯府里谁敢有反心,老身亲自砍了他!” 大太监目光冰冷,不为所动:“如今这里已不再是武信侯府,你也不是老夫人了。” 老夫人深吸口气,面孔僵硬,怒道:“老身是新皇姑祖母,老身要进宫面圣!” “您是养女,和陛下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旁人不知,皇室可是记录的清清楚楚!” 大太监冷哼一声,缓缓收起布帛,挥手命令身后侍卫:“动手!还不快将府邸东西都搬走!” 全府上下陷入了震动和慌乱中。 丫鬟小厮担心殃及鱼池,带着行李和盘缠纷纷跑路。 老太太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在地,被大丫鬟扶住:“老夫人,您可不能有事啊!” “你说的对,快叫人去学堂接孩子们回来!” 她交代好众人,望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时间潸然泪下。 半晌后,她像是做了重大决定,将襁褓塞给心腹:“带孩子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不要!不要!” 方才一直原地站着不动,连接圣旨都没下跪的男孩突然朝小婴儿扑来,“妹妹,我的!” 他手劲极大,硬生生将小娃娃从老夫人手里扯过来,老夫人害怕孙女受伤,吓得连忙松开手。 “承墨!不许胡闹!” 小娃娃感觉自己的脑袋差点被人扯掉,气的哇的又哭了起来。 太惨了,太惨了,她之前还觉得前十个人生过的一个比一个惨,但那都是历劫,她忍了。 但没想到这次更惨,刚出生就要面临全家被流放,还险些断头。 她看着抱她的男孩,比刚才那个叫承安的个头高一些,也是精秀白净,但眼神不聚焦,嘴脸歪斜,模样有些痴傻。 这时,大太监声音再次传来:“老太太,你可莫要耍花样,这小婴孩也是京家骨肉,也是记在流放队伍中的,陛下还有一条口谕,明日一早,务必启程,不得携带钱财食物,敢耍花样和拖延者,皆以欺君罪处置!” 老夫人浑身抖动,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小娃娃朝大太监的方向挥舞拳头,“哒哒呀——” 这人一脸奸邪之相,绝非好人,还在皇帝身边办事,可见那皇帝也不是什么善人。 可惜她还太小,教训不了他们。 小娃娃一个生气,心神一动,刹那间天空结集大片云雷,伴随着数道闪电顷刻而下,朝搬箱子的侍卫们劈去。 小娃娃脸色变了变。 不好,箱子里装的是她家的财产,要是被劈坏了,岂不是可惜了。 那都是历代皇帝赏赐的,是武信侯祖祖辈辈征战沙场,拼死得来的。 小娃娃挥了挥手,电光火石间,将箱子里的金银财宝收入空间。 然后替换成一块块形状相似的石头。 “轰隆——” 数雷劈下,狂风大作。 一时间,大太监吓得抱头鼠窜,拖着笨重的身体躲避天雷。 那些侍卫逃的逃,被劈的劈,还有的被风刮到了树上、摔进了水塘里。 小娃娃咯咯笑了起来,她高兴的不仅是惩治了坏人,还有她灵力回归一些,琉璃仙境也再次出现了。 她意识潜入琉璃仙境,这里放着堆积像小山高的金银财宝,是她刚从箱子里收回来的。 琉璃仙境中的田地植被杂乱无章,药草疯长,都是她万年前种下的。 她还看到几株成精的人参,正肆无忌惮的吃她之前种的灵菜。 一条源源不断地溪流从远处山上蜿蜒而来,已不似万年前那般水流汹涌。 近处,巨蟒守在在茂密参天大树下,盘绕而卧,是她万年前抓的灵宠,居然还活着,还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如当初可爱。 小娃娃悻悻的退出空间,等她养足精神,再去和她的小玩物们叙叙旧。 她眼睛一闭,倒在哥哥怀里呼呼大睡。 狂风停止,天色放晴。 此时,武信侯外面聚集了大量围观百姓,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武信侯府这一辈出了败类,竟敢通敌叛国,他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好在皇帝仁慈,只是抄家流放。” “我看不一定,咱侯爷屡战屡胜,十五岁跟随老侯爷上战场,二十年来屡战屡胜,昨年还刚打了胜仗,你们不要忘了,大宛国有如今的安定局面,侯爷功不可没!” “有几分道理,你看刚才的天雷,那么多道雷劈下来,劈的却都是皇宫的侍卫,听说搬出来的金银都被劈成了黑炭石,可见这是天罚,上天都不愿让武信侯的东西被拿走!” 天雷过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百姓惊呼:“上苍落泪了!上苍怜悯武信侯府,武信侯没有通敌叛国!” 一时间,京城百姓齐刷刷跪在地上,朝武信侯方向拜了又拜。 一家人就要在一起 武信侯府这一夜过的极为不平静,院内空荡荡,只有前厅亮着几盏灯火,高矮不低的身影站在那,虽穿着名贵绸缎,却看起来落魄又萧条。 老夫人抱着怀中睡的正香的婴孩,眉头始终不曾舒展:“这孩子,就取字为纾吧!京家只要还活一人,就要护她一世周全,让她过的舒心宽裕,你们可晓得了?” 武信侯子孙稚嫩的声音响起,齐齐道:“知晓了,祖母。” 老夫人抬眸看了眼卫氏,眼中的愧疚显而易见:“是京家亏欠了你,若不是我那一条筋的儿子,你现在已是丞相夫人,哪里会受这无妄之灾,这次老身做主,你跟灏宁和离,你父兄定会善待你,给你寻一个好的去处,此去岭南路途艰险,你还在月子中,经不起这样折腾。” 卫顾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长得本就貌美娇弱,这样看去更让人心生怜惜。 二夫人谢绾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她:“长嫂,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身体受不住啊!” 卫顾夕没有起来:“婆母,儿媳不怕奔波受累,您让我离开四个儿女,无非是挖我心头肉,我刚已派人传信给父兄,让他们给流放的官差打点一二,这一路我们定能熬过去,求婆母成全!”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快起来,地上凉,我答应你还不成?日后这个家还得你来管。” 她早已看出来,这两个儿媳里,大儿媳卫氏虽看着娇滴滴,其实是个能执掌中馈,颇有手段的。 二儿媳是皇商之女,从小耳濡目染,心思都在经商上,喜爱钱财。 “大嫂你别担心,这些年我经营多个产业,上至京城,下至岭南,绝对能养活我们一大家子。” 她被困在武信侯这些年无法施加拳脚,只能暗地里做生意,好在相公和婆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给她立规矩。 听说要被贬为庶民,她心里竟还有一丝庆幸。 她早就想脱离这吃人的皇城。 武信侯这二十年来南征北战,呕心沥血,新皇登基,竟在殿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他不如一条狗。 此时,五个男孩从高到低,整整齐齐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老夫人怀里的小婴孩。 好可爱,想要抱抱,祖母什么时候才让他们看妹妹呢? 京纾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五个哥哥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武信侯府基因不得了,一个个长得都这么好看,就连那个看上去有些痴傻的,也是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哥。 这时,窗外传来细碎的声音:“太惨了,武信侯是被冤枉的,那狗皇帝居然伪造他通敌的证物,强迫他按下手印,不仅如此,还挑断武信侯手脚筋,将他打得半死,不知能不能活着撑过明日!” “就算撑过了明日,伤口不及时处理就会感染,流放岭南路途遥远,那狗皇帝就没想让他活下来。” “当初三皇子德才兼备,深得民心,先皇有一份遗诏就埋在冷宫的枯井下,上面便是废太子,立三皇子为储君,只可惜三皇子死在救灾路上,先皇被太子和皇后毒死,事已成定局,就算找到了遗诏,也改变不了大宛国如今的现状!” 京纾眨了眨眼,是谁?居然知道这么多皇家秘闻?还大庭广众说出来,就不怕被有心人听到吗? 她环视一圈周围,发现满屋子人都神情恹恹的,似乎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脏兮兮的身影跑进来,边跑边蹦跳,挥舞拳头: “嘿嘿,妹妹,有妹妹了!” 身后跟进来的男人嘴皮子一抽,连忙阻止:“四弟,休要胡说!那不是妹妹,是小侄女!” 京纾朝两人进来的方向看了眼,心下一惊,怎么又是个痴傻的,武信侯这么优良的基因也会出问题吗? “老二,你终于回来了!”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直坚挺的身影此时看上去瘦弱许多,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谢绾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打转。 男子一身青袍,双眸似水,俊美无匹,姿态优雅而高贵,一身文人君子气质。 “劳烦母亲和娘子挂心了,我听到消息,办完辞官手续,便连夜赶了回来,日后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再难的日子也是有盼头的。” 谢绾点点头:“婆母,相公,我们定能越过越好的!” 就在这时,京纾耳根子那些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怎么觉得谢氏很高兴的样子,难道她觉得离开武信侯府就能光明正大的从商了?想象很美好,然而现实是,狗皇帝刚刚叫人将谢氏名下的产业全部查封了,尽数充公,狗皇帝损失了武信侯的家产,正在气头上,可逮着谢氏薅了。” 什么? 京纾大惊失色,她不敢想象这位爱财如命的二婶听到这个噩耗会怎么样。 不过说话的到底是谁,怎么消息得到的这么快? 难道只有她能听到这些声音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这时,门外又一动静传来,“母亲!我回来了!” 女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容貌生的极为清雄,眼如秋水,她穿着一身简单素衣,头发梳起,看着十分干练。 老夫人惊愕的看着她,“你、你怎么回来了?” 老武信侯一生从未纳妾,膝下只有四子,都是老夫人所生,这个女子是他们的养女。 当初老武信侯身边的副将战死,妻子殉情,只留下一个女婴在世上。 老武信侯就将她抱回来养着了。 这么多年来,老夫人将她视若己出,还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当今的状元郎,虽然是寒门出身,但品性温顺,是个良善的人。 “你赶快回去,莫要让状元郎受了咱家的牵连。” 老夫人话还没说完,京清云打断她,毫不掩饰的说:“母亲,我把那状元休了,我跟着你们去岭南,从今以后,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她拿着鼓囊囊的包裹,压低了声说:“您看,我没便宜了妈宝男,您当初给我的嫁妆我都带回来了,十几箱金银我都折成了银票,我们赶快缝进衣服里。” 老夫人愣了半晌,将京纾递给一旁的二儿子京灏屹,抱住京清云哭了起来。 “我的女儿啊!都怪我没教好你啊!让你这般糊涂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这是想翻了天不成?竟然敢休夫?” 她一哭,满屋众人也跟着潸然泪下,京清云更是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其实她有件事不敢跟母亲说,她今天又被婆母罚跪,起来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撞破了头。 醒来后,她就多了一辈子的记忆。 在那一辈的记忆里,武信侯府被抄家,家眷流放岭南,恶婆婆做主,给她一纸休书,连嫁妆都被昧下了。 这一世她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提前收拾好嫁妆,留下休夫书跑路了。 临走前还把恶婆婆揍了一顿,打的她话都说不利索,关在房内。 等明日日上三竿,下人再去叫时,她跟着流放队伍早已出京了。 亲爹是冷面煞神 翌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两个侍卫架着,像破布般丢进囚车里。 男人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地方,狰狞的血口子遍布全身,他手脚筋皆断裂,还在泊泊淌着血,脸上也被划了两道贯穿的伤痕,容貌尽毁。 队伍里的京家人围上来,看到男人的惨状,一时间没认出来。 “大哥!”京灏屹最先发觉,那奄奄一息的男人,竟是自己的亲哥! 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昏了过去,被谢绾眼疾手快地扶住。 卫顾夕站着那,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浑身的血液凝固。 她手中攥着的,还有刚刚侍郎府小厮送来的断亲书。 她的亲生父母、兄长,在武信侯府出事后,第一时间选择划清了界限。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她。 明明是六月的天,她却感觉寒意刺骨。 此时,谢绾也收到了消息,在知道自己产业全被查封后,她如遭雷劈,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京承卓和京承健两幼子哭哭啼啼扑上去,“娘亲!娘亲您醒醒!” “快看那边,礼王一家也在流放队伍里,这狗皇帝连自己的亲皇叔都不放过,礼王这只会舞文弄墨的,在朝堂上替武信侯说了几句话,就被狗皇帝下旨抄家流放,还在流放路上埋伏暗卫,要取礼王的性命!” 京纾又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她刚睁开眼,正对上枝头上的黄鹂鸟。 “哎呦,这小娃娃真好看,她在看我,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流放路上定是活不下来。” 京纾瞪着溜圆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鸟。 破案了,居然是它们在说话。 她瞥见囚车里的武信侯,这就是她这一世的父亲,如今男人已是意识涣散,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京纾气的握紧小拳头,看向远处的通天塔,眼底暗潮涌动。 【眼瞎心盲的狗皇帝,等本座灵力恢复,先搜刮你国库,再夜夜爬你床头,搅得你不得安宁。】 此时通天塔上,男人黄袍加身,面容端庄,居高临下的看着流放队伍,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划过。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贱民,武信侯已经倒台,他们竟然还争相恭维,一个个的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一旁的丞相拱手作辑,扬声道:“皇上,前武信侯新添了位小郡主,小郡主刚降生,武信侯就被抄家流放,这小郡主可是不详之人啊!” 国师听闻,眼珠转了转,上前道:“皇上,微臣昨日夜观天象,伴随福星降世那晚,灾星现,天下乱!俗话说,福祸相依,丞相府千金既是福星,那前武信侯之女,定然是灾星无疑。” 大太监也道:“启奏陛下,昨日杂家带人抄武信侯府,突然天雷乍现,盘旋在府邸上空,正是前武信侯府之女刚降生之时,实属诡异!” 长乐帝眉头紧皱,思量片刻,大手一挥:“放出消息,说前武信侯之女是灾星降世,京家包庇这孽种,罪不可恕!此番定不能叫他们活着到岭南!” 众人皆道:“是!” * 出京的路上,陆续有百姓来接济京家,纷纷送些吃食,都被衙役挡了回去。 皇上可是有口谕,不能让京家携带任何吃食,他们岂敢抗旨不尊? 见吃食送不到京家人手中,百姓们转头给了礼王殿下,礼王殿下在京城也是颇有威望。 他是闻名六国的书法大家,文学造诣极高,吟诗作对出口成章,一手画作能卖上千两黄金, 是京城文人墨客心中的神邸。 只可惜与礼王伉俪情深的王妃,早早的病死,留下幼子,如今不过六岁,而且还是个病秧子,一步一咳。 礼王接过百姓的接济,恭恭敬敬行礼道谢,“多谢大家记挂,晏某感激不尽!如有机会,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今日恩情。” 衙役这次并没有拦,礼王是当今圣上皇叔,虽被贬为庶人,但还是有股血缘的威慑力在其中。 再者,皇上口谕针对的只是武信侯,并不是礼王殿下。 有百姓道:“礼王殿下,我们知道您是好王爷,这次只是被武信侯连累了!” 礼王摇了摇头:“晏某此生最敬佩的便是武信侯这种征战沙场之人,没有武信侯,就没有如今大宛的安定!武信侯深明大义,晏某以性命做担保,不管谁反,武信侯都不会反!” 或许是早已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礼王大胆的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百姓听之色变,纷纷了然。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臣强则死,念妄则亡。 京家队伍里,京纾被卫顾夕递到囚车前:“相公!这是我们的小女儿,她叫京纾,小名还要由你来取名,你快睁眼看看她!” 她试图唤醒自家相公。 男人带血的睫毛微微颤动,却始终睁不开眼。 “呀呀咦——” 京纾想要说话,可脑子里组织好的语言,嘴巴拧巴不过来。 她扑腾着两只小短腿,想要抓住面前的囚车。 卫顾夕在后面紧追不舍,然而她前日才生产,身子虚弱不堪。 【娘亲别着急,喝口灵泉水,马上你就能健步如飞!】 京纾趁卫顾夕不注意,把一根手指头塞进她嘴里。 卫顾夕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股甘甜的味道,顺着唾沫流进了身体里。 全身上下,四肢百骸被温暖的力道包裹,身体骤然一轻,疼痛也消失不见了。 她三两步就追上了囚车,京纾也如愿以偿贴近京灏宁。 “咿呀!” 京纾将手指戳进京灏宁嘴里,趁机灌入大股灵泉水。 卫顾夕连忙将她的小肉手拿开,生怕她杵到京灏宁的伤口。 “纾纾乖,戳娘亲,不要戳爹爹。”卫顾夕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刚生产完的人。 囚车里,喝了灵泉水的京灏宁,情况飞速发生变化。 他的手脚筋肉眼可见的生长衔接,伤口渐渐愈合,如果不是血还糊在上面,根本看不出那是道伤痕。 片刻后,京灏宁手指动了动,猛地睁开凌厉的双眼,正对上一张肉嘟嘟的小脸。 “呀~” 【醒啦~】 京纾冲着京灏宁笑,连忙在他面前卖个乖。 传闻这爹地可是个冷面煞神,揍起亲生孩子,下手那叫一个重,往死里打。 就连痴傻的京承墨,犯了错他都照揍不误。 “相公,你醒了?”卫顾夕喜极而泣,京家其余人听到消息,立刻追上来。 京灏屹身上还背着昏死过去的谢绾。 京纾趴在卫顾夕肩头,朝谢绾伸出手指头。 二婶恐怕是被刺激的不轻,这番模样,醒来后多半会落下后遗症。 先喝点灵泉水,包治百病。 然而还没等她将手指塞进谢绾口中,一个鞭子抽了过来。 京家祖宗显灵了 “啪——” 带着浓浓杀气的鞭子抽向卫顾夕,寒风呼啸,鞭鞘在空气中甩出道道残影。 “小心!” 京灏屹眸子一睁,他身上背着谢绾,动作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止。 “啊!娘亲!” 在京家孩子们的惊声尖叫中,鞭子擦过卫顾夕的头发,抽打在囚车上,溅起大片灰尘。 裴玄明见自己打偏了,撇了撇嘴,又挥起手中的鞭子。 “啪——” 又一鞭抽下去。 结果还是打偏了,连卫顾夕的头发丝都没挨着。 他揉了揉眼睛,加紧马肚,追上去,再次扬起手中鞭子。 “你这贱民!还敢躲是不是?”裴玄明怒呵斥道。 “住手!”京灏屹眼中染上骇人的冷气,他上前一步,挡在卫顾夕和京纾面前。 卫顾夕紧紧将女儿护在怀里,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她的头,那一鞭险些就打在她宝贝女儿身上了。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再瞪把你眼睛挖出来!”裴玄明扬着下巴,一脸冷然道。 “啪——” 裴玄明眼底划过怨毒的光,手中的鞭子挥向京灏屹,用了十成力道,这一鞭定要抽烂京灏屹的脸! 结果那鞭子还是抽歪了,打到囚车上,一截木头应声断裂。 裴玄明顿时目瞪口呆,有些怀疑的检查一番手上的鞭子。 “嘿!老子就不信了!” 他一连数次抽打: “啪啪啪——” 那鞭子竟是一道都没落在京家人身上,全都打向囚车。 身后跟着的五个衙役都愣了,裴大人拿这囚车撒什么气呢? 京灏屹也犹豫了,他看裴玄明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难道这是自己人? 不对,眼前的人他认得,京城裴家独苗苗裴玄明,和京家向来不对付。 裴家也是武将出身,却远不及武信侯府,到了裴玄明这一代更是凋零,只剩裴玄明的父亲这五品中郎将,和前段时间刚被封了锦衣卫统领的裴玄明。 裴玄明呆愣许久,突然一股寒意袭上全身,一次两次抽不中,或许是他能力问题,可这都抽了二十多次了。 难道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京清云转了转眼珠,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来,朝天拜了拜,高呼: “京家列祖列宗显灵了!” 老夫人身体一颤,这可不兴说,但看如今状况,她动了动嘴唇,也跟着跪在地上。 “皇天后土,祖宗在上,保佑我京家能平安抵达岭南!” 她这一跪,京家所有人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甚至有几个流放犯,看到鞭子几十次打下来,都没抽中京家人,也以为是京家祖宗显灵,跟着一脸敬畏的跪了下来。 “京家祖宗,求您们也保佑保佑我们吧!” 这一幕看的裴玄明心里发毛,他被皇上钦点,跟随这次流放队伍,负责押送京家人到岭南。 皇上之所以选了他,就是因为知道裴家和武信侯府有过节。 这次武信侯府倒台,正好给了他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 他还想着流放路上好好磋磨京家人,让他们吃尽苦头。 可这一句“祖宗”喊的他头皮发麻,他四下张望两眼,生怕京家祖宗真显灵了,来找他寻仇。 周身平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裴玄明松了口气,抽出身侧的剑,恼羞成怒:“反了你们!给我站起来!” 【这人相貌尖酸丑陋,印堂黑气环绕,平日作恶多端,仗势欺人,我现在灵力不多,只能给他一点警告,等过几天灵力完全恢复,再收拾他。】 襁褓中的小娃娃默默掐诀,两指并拢,一道紫光转瞬即逝。 “轰隆——” 惊雷乍现,响彻耳边,裴玄明本就心虚,这一雷声吓得他直接从马上滚下来。 “啊……救命啊!救命啊!” 裴玄明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鼻青脸肿,此时他也顾不上疼痛,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双手合拜:“裴家!裴家祖宗快来保佑我!” 跟谁没祖宗似的,他也找祖宗保护他! 众人目瞪口呆,几个衙役上前想扶起他,裴玄明一脚踹过去:“滚!” 然后继续虔诚的跪在地上,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京家众人:“……” 京清云也被那雷声吓到,她心中觉得奇怪,这次流放路上,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难道祖宗看京家前世过的太苦,真的显灵了? 京清云眼眶微微红了,她的手不自觉摸向衣角,那里有她一早缝进去的毒药。 前世流放路上,京家被裴玄明害的不轻。 她那痴傻的四哥被裴玄明推出去挡剑,死在流寇乱刀之下。 母亲悲痛之下抱着四哥的尸体跳了崖。 刚出生的小侄女饿的瘦骨嶙峋,濒死时被裴玄明抢去丢给饿红眼的难民。 大嫂受不了打击一头撞死。 大哥伤口感染,病死路上。 二嫂得了失魂症,流放路上带着痴傻的京承墨失踪了。 最后到岭南的,也就只有她和二哥京灏屹、三哥京灏昌,以及拼死保护的四个侄子。 然而三哥从小患有眼疾,和全盲无疑,被裴玄明一路上言语刺激,到了岭南郁郁寡欢,没几天就悬梁吊死了。 好在四个侄子争气,大侄子京承耀进了军营,隐姓埋名十年,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二侄子京承卓成了世人唾弃的大奸臣,在朝堂上挑拨皇帝和权臣的关系,成功架空皇帝,控制皇权。 三侄子京承健成了一代皇商,名下财产富可敌国,比自己外祖父家经营规模还要更胜几筹。 四侄子京承安有奇遇,到岭南第二年就拜入缘生门,成了一代天师,十六岁就当了大宛国国师,深得皇帝重用。 兄弟四人装作互不相识,把持朝堂,搅动风云,将那些当初迫害武信侯府的名门世家,以各种名义灭门。 只可惜前脚刚毒死了皇帝,后脚夏州国联合枭阳国攻打进来。 她在听说大侄儿战死,城池被攻破的消息后,一个激动,被桃胡卡了嗓子,窒息了。 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重生一次,她早已想好,只有毒死了裴玄明,京家人才能平安抵达岭南。 此时跪在地上的京承安,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他刚才好像看到妹妹手指上有个紫色的东西飞出去了。 京纾冷冷收回目光,或许是灵力消耗太多,她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雷声停止,乌云散去,见周遭恢复平静,裴玄明才双腿颤抖着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顶着肿的似猪头般的脸,故作冷静的吼道:“都站起来!干什么呢!还不快赶紧赶路!” 吼完后他警惕的看了眼天,见仍是晴空万里,才稍稍放心。 他也只是秉公办事,就算是京家祖宗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想到这里,他快步赶过去,命令押运囚车的衙役:“把里面的人弄出来,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都给老子下来走路!” 卫顾夕脸色一僵,上前求情:“大人,我相公伤势太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在车上歇息几天?” 这东西根本吃不得 “通融通融?” 裴玄明色眯眯的打量着卫顾夕,猥琐的笑着:“当然可以,只要你跟了我,想怎么通融都可以。” 卫顾夕脸色微怔,抱着孩子后退两步,目光羞愤:“你休要胡说!” 裴玄明早就嫉妒京灏宁能娶京城四大才女之首的卫顾夕,当初他追求过卫顾夕,对方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哼,京灏宁已经是一个废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你跟了我,回去做个妾室,至少吃穿不愁,何苦去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他说着就要朝卫顾夕扑过去,卫顾夕吓得小脸苍白,京灏屹和京清云同一挡在她面前。 京清云撸起袖子,大声嚷道:“大家快来评评理了,当官的就能强抢民女了?天理何在!京家祖宗,您睁开眼看看,这狗官居然肖想京家媳妇!” 裴玄明一听到“京家祖宗”四个字,就犹如条件反射一般,“你!你闭嘴!” 他连忙朝天张望,生怕一道雷降下来劈他。 几个深信京家有祖宗保佑的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大人,京家好歹也为大宛国立下无数战功,京家祖上更是开国将领,满门忠烈之士,您这番做法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呸!他算什么忠烈,他就是个奸细,通敌叛国的贼人!” 他抽出长剑,眉眼间积满杀意,压迫的人心悸:“你们这群反贼,今天我就替大宛国枉死的将士们报仇!” 他话音刚落,一股充满威仪的声音响起,隐含淡淡的怒意,“裴玄明!你敢!” 裴玄明一哆嗦,他怎么好像听到京灏宁那个煞神的声音了? 京灏宁明明已经快要咽气了,他刚才还看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囚车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为了确认,裴玄明还是转过头,下一秒,他就看到一双如鹰般镜利的双眸。 京灏宁在战场杀戮二十年,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单是坐在那,身上就散发着深渊般的危险。 裴玄明只觉得双肩像是被缠焦一样,声音更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武信侯府历经千百年,你当真觉得,我手上就只有兵符这一个底牌?”京灏宁冷笑。 “你、你想干什么!你果然有反心!”裴玄明吓得险些扔掉手中的剑。 京灏宁的声音冷的彻骨:“我京家从未有过反心,但如果有人不知好歹的欺辱我京家人,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裴玄明被当众威胁,却一声都不敢吭。 京灏宁底气这么足,说不定还真留有后手。 卫顾夕鼻子一酸,咬紧下唇:“相公……” 听到自家媳妇叫自己,京灏宁收起冷意,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夫人,是为夫的不是,让你受惊了。” “……”这个辣眼睛的。 裴玄明目光移到京灏宁手脚上,那根本不像是被挑断手脚筋的样子,就看他这中气十足的模样,至少还能再活六十年。 难道是京家祖宗显灵,把京灏宁给治好了? 裴玄明欲哭无泪,皇上您千万不要怪罪,不是我不完成任务,实在是京家有祖宗庇佑,我不敢造次啊! “还不把囚车打开。”京灏宁双眼一凛,沉声命令道。 两个衙役顶着威压上前,将囚车打开。 京灏宁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老夫人满脸诧异的说:“胡闹,你伤势这么重,赶快上去歇息!” “母亲,您看大哥像伤势严重的样子吗?” 京灏屹也觉得奇怪,刚才京灏宁从囚车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竟察觉到大哥的内力又精进了! 卫顾夕不可置信,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检查京灏宁身上的伤势。 那些伤口居然一夕间全部消失了。 她不敢宣之于口,只是红着眼睛望着京灏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夫人也觉得事情蹊跷,她见识要比其他人都多,但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祖宗显灵的事。 好像从昨天开始,祖宗就在庇佑他们京家了。 老夫人心中莫名有个猜想,目光看向正呼呼大睡的小孙女。 她摇了摇头,这想法也太荒谬了,那天雷怎么可能是小孙女召来的。 “灏宁,你还没看过你家幺女吧?” 老夫人立刻招呼卫顾夕上前,抱过小娃娃,稀罕的说道,“你看她白嫩嫩的,真招人喜欢,这小鼻子像卫氏,嘴巴像你!” 京纾打了个哈欠,朦胧的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对上京灏宁的视线。 她瞬间咧开嘴,咯咯笑着,不停挥舞着小拳头,似乎是要抱抱。 京灏宁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擦擦手,就要去抱自家闺女。 老夫人却脸色一沉,将小娃娃拿开:“你这脏兮兮的样子还要抱我小孙女,走走走,去洗干净了再抱!” 京灏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女儿。 他身上确实太脏了,全是血和泥,要是弄脏小闺女,她肯定是要生病。 “母亲,让我抱抱小侄女吧!”京清云早就眼馋的很,看到白软软的小侄女,就忍不住想亲亲她。 她一开这个口,京承安也跑过来说:“祖母,我也想抱抱妹妹!” 他想看看刚才的紫光到底是什么都东西,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京灏宁一把将他拽过来,黑着脸训斥道:“妹妹还轮不到你抱!你先自己走路走利索了!” 京承耀担忧的上前,十四岁的他在经历了这次京家事变,变得成熟沉稳许多。 “父亲,您身上伤真的没事了吗?” 京灏宁摸了摸他的头,难得和颜悦色的说:“没事了。” 话音刚落,后背遭受袭击,有软趴趴的东西打在他脖子上,京灏宁瞬间警觉起来。 “谁!” 大意了,刚才他竟然没察觉到杀气! 他一转过身,就见京承墨手中拿着一团泥巴,正往他这边丢。 京灏宁一摸脖子,果然粘着一团臭泥。 “京承墨!”京灏宁怒吼一声,神色几翻变换,捏紧拳头上前。 京承墨虽然痴傻,但还是知道京灏宁的厉害,见他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丢掉泥巴,转身就跑。 裴玄明在马上冷冷的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竟生出一丝羡慕。 他也就比京灏宁小两岁,可娶的两任妻子都病死了,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裴家就像中了诅咒,一代比一代凋零。 裴玄明轻哼一声,京家都被贬为庶民,流放岭南了,他有什么好羡慕的。 对,他不羡慕,很快他们一个个就都跑不动了! 想到这里,裴玄明内心冷笑不已。 很快到了中午发食物时,京家人手一块硬邦邦的黑馒头。 京承安实在是饿得慌,拿起黑馒头放嘴里一啃。 瞬间,两颗门牙被咯了下来。 “哇——” 听到儿子凄惨的哭声,卫顾夕立刻上前查看,发现镶嵌在黑馒头里的两颗门牙。 她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急忙安慰道:“安儿,莫哭,你这是在换牙,它们还会长出来的。” 京承安听后,止住哭声,他好像记得二哥之前也有过换牙的时候。 “母亲,这东西根本吃不得。” 卫顾夕将黑馒头拿给老夫人看,愧疚的看向老夫人怀里的小娃娃,“我现在奶水也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喂饱纾儿。” 京纾听到卫顾夕的叹息,指着对面的河流,努力将舌头捋直:“啊——呃——” 【……】 她是怎么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的。 京承安观察一番,恍然大悟的说:“娘亲,妹妹说她想玩水!” “胡闹!”京灏宁拍了下他的脑袋,眸光犀利,“你妹妹这么小,玩什么水?” 妹妹原来是神仙 【小哥哥真笨,我是说那里有鱼,快去抓鱼!】 京承安浑身一震,他左右张望两眼,精致的小脸苍白如纸。 刚才那是谁在说话? 他目光落在白嫩嫩的小女娃脸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真好看,眼睛好大,水汪汪的。 【小哥哥的牙齿怎么没了,他这样笑起来好吓人,呜呜呜……】 京承安一下子合住了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哇——” 他嘴巴一撇,委屈的哭了起来,妹妹居然说他长得吓人,京承安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你又哭什么?” 京承卓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黑馒头递过去:“吃吧,我捏软了,这个你可以咬动。” “二哥,妹妹说我笑起来吓人,你看我真的吓人吗?”京承安脸上还挂着泪痕,冲他呲了呲牙。 “你胡说什么,妹妹怎么会说话?” 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确实挺丑。 京承卓顿了顿,把馒头塞进京承安手里,“你先吃,不够的话姑姑那有饼子,我去帮你拿来。” 京承安挠了挠头,二哥怎么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又看向扑腾着两只腿的小娃娃,拿着手中的黑馒头上前哄着:“妹妹,你是不是饿了,吃大黑馒头吗?” 【谁要吃石头,我要吃鱼,小哥哥快去给纾纾抓鱼!】 京承安看了眼湍急的河流,吸了吸鼻子,犹豫的说道:“妹妹你是不是想抓鱼吃,可是我不敢下水。”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连妹妹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瞬间委屈巴巴的想要掉泪。 【哎呀,小哥哥你不要哭鼻子了,你只用去岸边站好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京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捞鱼吃。” 老夫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孙子好像在跟小孙女交流?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小孙子朝河边走去。 “承安!你快回来,莫要靠近河边!” 京承安就像没听到一般,满脑子都是怎样帮妹妹弄到鱼吃。 “这混头小子……他是想自杀么?”看到这一幕的京灏宁眉头一皱,立刻追了上去。 京承安刚站到河边,后衣领就被揪住,紧接着,他双脚被迫离开地面。 “皮又痒了是不是?给我滚回去!” 从他受伤到现在,这小子屁都不放一声,还到处乱跑,连侄子都去慰问他伤情,这小子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不行,妹妹想吃鱼了,我要给妹妹抓鱼。” 京承安不停的挣扎,然而京灏宁脸色一黑,挥起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胆子肥了!还学会说谎了?你怎么知道你妹妹想吃鱼,她还那么小,成精了难不成?” “我没有说谎,是妹妹跟我说的……” 京承安刚要咧嘴哭,脚下的河流突然传来动静,五条大鲈鱼腾空跃起,跳到岸上,正好落在京灏宁的脚边。 “爹爹!真的是鱼!”京承安从京灏宁手里挣脱下来,费力抱起一条鱼,朝京家那边喊,“大哥!你们快来,我们有鱼吃了!” 京灏宁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他向来不信鬼神,但在今天遇到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后,彻底动摇了。 祖宗是真的显灵了! 【小哥哥好厉害,有鱼吃了,我要吃烤鱼!】看到京承安抱回来的大鱼,京纾激动的直流口水。 “你们从哪弄的鱼?” 两个衙役疑惑的问,却不敢太过上前,生怕和京家起冲突,天雷那一幕对他们来说可是印象深刻。 京承安刚想说话,京灏宁提着两条鱼,走过来打断他:“河里捞的。” 看到京灏宁,几个衙役也没再说什么,纷纷了然的点点头。 对方可是战神,在河里抓几条鱼而已,肯定是轻而易举。 衙役走后,京清云牵着瞎了眼的京灏昌走过来,拿出揣在怀里的几张饼。 “快来吃饼吧,有些凉了,但总比那黑馒头好……嗯?你们从哪弄得这么大的鱼?” 京清云惊喜的走上前,“大哥,你捞的?” 京灏宁也无法解释刚才的现象,紧绷着脸,点了点头:“我去烤鱼。”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京灏屹放下谢绾,嘱托京清云,“小妹,帮我照看一下你二嫂。” 京清云答应下来,她现在不仅要照顾京灏昌和京灏顺,还多了一个谢绾。 好在老夫人和卫顾夕都能帮她搭把手。 京承卓过来找她要饼子:“姑姑,能给我一块饼吗?” 他们缝在衣服里的食物很少,京承卓知道一张饼对现在的京家来说何其珍贵。 所以他舍不得贪嘴,只想着把一张饼分开给两个弟弟吃,他吃黑馒头就好。 “当然可以。”京清云刚要将怀里的饼递过去,裴玄明的鞭子再次抽过来。 这一次打在京清云胳膊上,连带着整个手眨眼间出现一道血痕。 手中的饼子掉在地上,京清云疼的呲牙咧嘴,眼泪汹涌而出。 卫顾夕跑来护住她,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清云,没事吧?” 京承卓挡在两人面前,一脸憎恨的瞪着裴玄明:“你为什么打我姑姑?” 裴玄明也有些意外,京家祖宗难道走了不成,他居然能打到京家人了。 想到这,他底气更足了些:“皇上有口谕,不许京家人带盘缠,你们居然敢抗旨!” 京清云红着眼眶,怒道:“你给的那些馒头根本不能吃!还不允许我们私下找吃的?” “你们上哪能找到这么好的饼子,肯定是偷的!”裴玄明哼笑两声,望着周围的流放犯,戏谑的说道,“你们谁丢了食物,赶紧过来拿走!” 一群流放犯扔掉手里的馒头,饿虎扑食般冲过来,开始抢夺地上松软的饼子。 “我丢的!” “是我的!我的!” 京清云知道这些食物是京家救命的东西,顾不得手上的伤,扑过去抢夺:“这明明是我们的!你们不许抢!” 卫顾夕也冲进人群中帮忙,老夫人见状,整颗心提起,生怕她们受伤:“你们小心点!别伤着了!” 她话音刚落,京家几个孩子也冲进去抢饼,他们知道那是京清云昨晚缝在衣里的,每个人衣服里都有。 只有京承卓,跑到另一边捡被那些流放犯丢掉的馒头。 这些馒头比他们吃的馒头要软一些,也不那么黑,这裴玄明针对京家不要太明显! “反了你们了!”这场面正是裴玄明想要看到的,他打算趁乱挥上几鞭,最好全抽在京家人身上。 “轰隆——” 一道天雷砸下,京灏宁和京灏屹朝这边赶来时,就见天雷劈向了那群抢夺食物的人群,里面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夫人!” “小妹!” 天雷转瞬即逝,人群安静下来,裴玄明举着鞭子,浑身焦黑,头发被劈的弯弯曲曲竖起。 他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些抢夺饼子的人全都吓傻了,丢下饼子忙不迭地跑了。 边跑边喊:“京家祖宗,我不是有意要污蔑京家人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真是记吃不记打,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次让你躺个十天半月,看你还敢不敢找京家的事。】 【唉,这么久,我灵力才恢复百分之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找找提升灵力的办法。】 提升灵力? 京承安捕捉到这个字眼,他眼睛一亮,原来妹妹是神仙! 怎么才能帮妹妹提升灵力呢? 妹妹灵力提升了,是不是就能带着他在天上飞了? “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两个衙役颤颤巍巍上前,将昏迷的裴玄明抬走了。 您说您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京家人,京家可是有祖宗庇佑的! 您裴家祖宗有人家厉害吗? “夫人,伤到了吗?” 京灏宁冲上前去检查卫顾夕的伤势,卫顾夕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说:“没事,祖宗不会伤害我们的。” 老夫人见几人平安无事,彻底放心了,她这一次是真的相信京家有祖宗庇佑了。 京承安看了眼襁褓中的妹妹,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京承耀,颠颠的跑过去说。 “大哥,我知道祖宗是谁了。” 京承耀抬眸凝视他:“你也相信有祖宗?” 京承安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祖宗做的,是妹妹做的,妹妹她是……” 他话还没说完,京承耀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不许胡说!” 小世子发病了 京承安费力掰开京承耀的手:“我没有胡说,妹妹想吃鱼,她让我站在岸边,鱼就自己跳出来了,妹妹说要教训那个坏大人,就用雷劈了他,妹妹还说要提升灵力,大哥,我们的妹妹是神仙!“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落在他额头上,京承耀思索着:“也不发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见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京承安眸光暗了暗,他拍开京承耀的手:“我不要理你了,我去找妹妹玩了。” 他要抱紧妹妹大腿,以后让妹妹带着他在天上飞。 话本里的神仙都是这样的。 此时京纾正在想办法快速提升灵力,她在琉璃仙境里搜寻一番,盯上那几个跑来跑去的人参精。 这吃下去不得恢复至少一成的灵力? 等等,那是什么? 京纾发现远处的山上悬浮着一扇金色的门,她意识飘过去一看,这门的样式和空间格格不入,是现代的玻璃门。 她有一世历劫是去的现代,一个被称为21世纪的地方。 不过上次她来琉璃仙境时,这门还没有出现。 京纾有些好奇门后面是什么,她心神一动,门缓缓打开,她的意识也跟着来到门外的世界。 看到门外的景象,京纾一时间有些懵,这里竟然是21世纪时她曾住过的那间公寓。 京纾打开冰箱,里面还放着她消失前留下的水果。 公寓对面是个大型百货商场,南边有两家三层超市,她所住的地方是寸土寸金的京市,周围的商城可是不少。 京纾朝阳台下面望去,一个行人也没有,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空荡荡。 【难道这是一个复刻空间,那这空间里的东西我是不是能随意取出使用呢?】 想到这里,京纾打算试验一番,她回到现实中,朝着京承安喊: 【小哥哥快来!我有好吃的给你!】 她早就发现这个小哥哥很有灵智,就在灵力恢复一些后,替他开了灵根,现在她能传音给小哥哥了。 京承安屁颠颠跑过来:“妹妹,你叫我干什么?” “叭~” 京纾超他张开胳膊,示意他: 【快抱我!】 京承安高兴坏了,他迫不及待地说:“祖母,妹妹让我抱她!” 老夫人笑了笑:“你还小,等你大些再抱妹妹。” 京纾只好使出她的绝招,她深吸口气: “哇——” 这声哭可把大人们心疼坏了,要知道从京家出事以来,京纾就没哭过,一路上不是睡觉,就是冲着人笑。 活脱脱一个惹人喜爱的乖娃娃。 “哎呦,怎么哭了?”老夫人连忙哄着。 “母亲,您要不把纾儿给承安抱抱,这要是哭坏了嗓子,附近也没有医馆。”卫顾夕一脸心疼,嘱咐道,“承安,你好生抱着妹妹,不要摔了她。” 老夫人连忙把京纾给了京承安,小家伙这才不哭了。 几个哥哥们一脸稀奇的上前,看京承安的眼神里满是嫉妒,凭什么妹妹让他抱,不让我们抱? 京灏宁也阴沉着脸,老子还没摸着软糯糯的小闺女,就被这臭小子先抱上了。 他也顾不得吃鱼,跑到河边开始冲刷身上的污渍。 然而越是洗干净,他越是心惊,只见身上的伤口居然全都不见,就连曾经的陈年旧伤,一道疤也没留下来,全都光滑细嫩。 就在他发呆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侯爷。” 京灏宁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礼王站在那,男人容颜俊朗如玉,气质高贵,举止优雅而从容不迫,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礼王殿下!”京灏宁连忙行了一礼。 晏卿礼上前将他扶起:“快快请起,我已经不是礼王了,用不着这些许虚礼。” 京灏宁苦笑一声:“在我心里,您永远都是大宛国的礼王殿下,只是我心中始终有愧,是我连累了礼王殿下,我无颜面对您!” “别这么说,我不信你还看不出来,新皇早就容不下我,这次不过就是个由头。” 顿了顿,他淡笑的望着京灏宁:“你长我几岁,我认你为义兄可好?” 京灏宁一愣,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晏卿礼很是失望:“晏某此生最钦佩的人就是征战沙场,为国平天下之人,很早之前就想跟武信侯府交好,只是后来妻子病亡,幼子病重,才耽搁了,现如今你已经不是武安侯,我也不是礼王,这机会岂不是刚好?” “我还是觉得……” “无需扭捏。”晏卿礼拉着他,先一步跪在岸边,扭头催促道,“还不快跪下,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所以不想认我这个弟弟?” “怎么可能?” 京灏宁稀里糊涂的跟着跪了下去…… 晏卿礼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他:“你朝我跪做什么?我们是要结拜,不是对拜。” 京灏宁连忙转了个身,脑子里一团乱麻。 没想到流放路上还认了个王爷当弟弟,这叫什么事? 另一边,京纾从空间里取出小蛋糕,献宝似的举到京承安跟前。 【小哥哥快吃!】 京承安受宠若惊,这是什么点心,长得这么漂亮,闻着还奶香奶香,神仙们吃的都这么好? 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奶油入口即化,香软可口,令他回味无穷,好吃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妹妹,我舍不得吃了,我能不能拿给祖母和娘亲吃?” 【小哥哥你大口吃就好,我这里还有很多小蛋糕,祖母他们都有份!】 京纾小手一挥,地上出现很多蛋糕,她把冰箱里的存货都拿出来了。 京承安吓得连忙招呼其他几个哥哥:“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你们快来!” 京承耀和京承卓带着京承健赶过来,看到地上的点心,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样式。 “这是什么?” “你从哪弄的?” 京承安看了眼怀里的妹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祖宗给的,这叫小蛋糕,你们快拿去给祖母他们分了,别再让别人看到了。” 京承卓半信半疑:“祖宗给的?” 京承健年纪小,很容易轻信:“祖宗真好,日后我若是做生意,不供财神,不供观音,就供咱们祖宗。” 俩人拿着蛋糕去分了,京承耀站着没动,目光落在京承安身上,始终不曾离去。 京承安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大哥,你不去吃小蛋糕吗?” “你说实话,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京承安撇了撇嘴,反正说了他们也不相信。 “就是祖宗给的。” 京承耀没有说话,他目光看向襁褓中的小娃娃。 京承安手心渗出汗渍,抱紧怀里的妹妹,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哥,我说了你们都不信,其实是……”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的队伍里传来惊呼声:“快来人啊!小世子发病了!” 居然是天生的灵体 昏昏欲睡的京纾听到声音,一下子支棱起来。 【柿子?哪里有柿子?】 小娃娃双眼瞪的溜圆,馋的直流口水。 京承安忍不住笑出声:“是世子,妹妹,世子殿下病了,我们去看看。” 京承耀惊愕的看着风风火火跑开的京承安。 京承安这是在跟妹妹对话吗? 可是妹妹明明什么也没说。 应该说妹妹现在还不能说话。 “承耀,承安抱着你妹妹去哪里了?”卫顾夕追过来询问,手里还拿着一块刚才的小蛋糕。 她还想问问京承安这点心是哪里来的,她幼时也参加过无数宫宴,从没见过这般新奇的吃食。 “他们去看世子了,母亲,世子又发病了。” 他曾见过礼王府小世子,和京承墨一样的年纪,八岁了,却生的又瘦又小,脸色也白的不正常。 小世子在书院犯病过几次,有一次他远远的看到,小世子发病时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卫顾夕神情忧虑:“马上就要到晋城了,那时才有医馆,不知道小世子能不能撑到进城。” 京承安抱着妹妹挤进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被吓了一跳。 只见小世子躺在地上抽搐不止,肢体剧烈的扭曲着,几个流放犯正趁乱捡地上洒落的食物。 “居然还有鸡蛋,这病秧子吃这么多好东西,真是糟蹋了!” 有人小声提醒道:“牛二,小心祸从口出!” 牛二冷哼一声:“怕什么?还当他们是王府的人呢?不过是跟我们一样,都是流放犯罢了!” 晏卿礼听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京灏宁。 “淮儿!” 晏卿礼脸色惊变,拨开人群冲过去,在晏淮之身上摸了个便,始终不见一开始备好的药瓶。 他瞬间慌了神,“药呢?药在哪里?” 京清云也听到这边的声音,她此时正坐在石墩上,手中捏着块鱼肉,神情些许复杂。 前世流放路上就不太平,北方洪水,南方干旱,百姓在故土生活不下去,举家逃难,民间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 大批流寇山匪横行,烧杀掠夺,劫持难民。 他们京家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向别人伸出援手了。 前世小世子在流放路上第一天就发病死了,礼王殿下失踪了,也有人说他死在了那场云城的流寇乱战里。 也正是那场混战中,她四哥被裴玄明推出去挡刀,母亲承受不住打击跳崖。 这一世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大哥身体恢复,裴玄明重伤昏迷。 但有些事情还是有可能对应上,比如二嫂醒来会得失魂症,小世子发病去世。 接下来的路程,她必须高度警觉,绝不能让京家的历史重演。 另一边,京纾看着昏厥过去的晏淮之,眼睛瞬间亮了。 【小哥哥,快带我离得近些!】 京承安抬脚朝晏淮之走去,可还没走两步,面前一高大的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臭小子,你抱着我小闺女乱跑什么?” 京灏宁从他怀里接过香香软软的小娃娃,那双杀敌毫不手软的手,此时竟轻微颤抖,生怕把小闺女弄伤了。 小娃娃刚到他手里就开始挣扎,她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哒哒——” 【爹爹,我要看小世子!】 京承安在一旁焦躁不安,他还没完成妹妹交代的任务。 “爹爹,还是我来抱妹妹吧,你看妹妹不喜欢你!” 京灏宁脸色僵硬,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滚!” 他带着京纾去找晏卿礼,看到一群围在那的人,目光一沉,冷呵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把新鲜空气让出来!” 流放犯们一看是京灏宁,也顾不上捡便宜,一哄而散。 “晏弟,孩子怎么样了?”京灏宁快步上前。 晏卿礼面容憔悴,那双凤眸里快要沁出血一样:“京兄,淮儿的药不见了。” 京灏宁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怎么会这样,我帮你一同找。” 怀里的小娃娃看清萦绕在晏淮之周身的白雾后,心下了然。 【怪不得身体虚弱成这样,天生灵体也有弊端,灵气太充裕,这幅身板不会修炼,快要被撑爆体,真是暴殄天物。】 还好遇到了她。 此时躺在京纾面前的,已经不是礼王府小世子,而是是源源不断的灵气。 【小哥哥你快来!】 京纾挥舞着小拳头喊来京承安。 京承安屁颠颠上前,犹豫再三,壮着胆子问:“爹爹,用不用我先帮你照看妹妹?” 京灏宁脸色一黑,自家闺女好像的确更喜欢京承安,在自己怀里总闹腾。 一定是小闺女对他还不熟悉,等他忙完手头的事,再好好跟小闺女联络感情。 京灏宁将闺女小心翼翼的递给京承安,“妹妹要是哭了,就去找你娘,听到没有?” “我知道。”京承安如获珍宝,乖巧的点点头。 【小哥哥,我有个东西给你。】 京承安听到妹妹心声,立刻走到没人的地方。 京纾从空间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琉璃仙境里的灵泉水。 其实存在于琉璃仙境里的,并不是普通的灵泉,而是仙界幽谷江的源头。 幽谷江是一条活的江水,万年来,只现身于仙界,但它行踪不定,有时会突然出现,又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幽谷江的泉水能起死人,肉白骨,更有使万物复苏,凡人长生,仙人化神的功效。 而源头藏匿在琉璃仙境里,是不会消失的。 因为创造出幽谷江的人正是她,除非她亲手毁了幽谷江,否则幽谷江永远不会干涸。 【小哥哥,你快让小世子把灵泉水喝了。】 “哇,这个杯子好漂亮,妹妹,这是神仙用的杯子吗?” 【谁都能用,我还有好多,等到了岭南再拿出来,摆满你的房间。】 京承安闻言,感动得稀里哗啦:“妹妹,你对我真好,我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所有任务!” 他拿着玻璃瓶去找晏淮之,趁没人注意,给他渡了些水进去。 说来也奇怪,晏淮之明明是处在昏迷中,可接触到灵泉水的一瞬间,竟全吸入口中,一滴不剩。 京纾看到晏淮之体内划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他周身的薄雾开始散去。 【真是旱的旱,涝的涝,这么多灵气,就白白的浪费了。】 京纾一脸肉疼,就算她动作再快,也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些灵气消失在天地间。 不过晏淮之体内的灵气被她卷走了一些。 反正晏淮之是天生的灵体,不停的再生灵气,如果孕育出的灵气赶不上他炼化,就会面临爆体而亡的危险。 京纾这也是帮他减轻了一些灵气负担。 方才虚弱不堪的少年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琥珀色,清澈淡漠的双眼。 少年冷白如玉的脸庞占着少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脆弱。 【好漂亮的病美人,他的睫毛好长,像小蝴蝶一样……】 京纾望着他,嘴角流出口水,她吧唧吧唧嘴:“呀呀——” 晏淮之也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娃娃,他冲京纾淡淡一笑,仿若圣洁的雪莲,干净不染杂尘。 京承安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把妹妹抱走了,不忘嘴里吐槽:“妹妹,他有什么好看的,瘦的像螳螂一样,个子好像还没我高。” 【谁说的,小哥哥,他比你高呀!】 “淮儿!” 京承安刚离开,晏卿礼拿着药匆匆赶过来,原来药瓶被流放犯捡走了,在京灏宁的威逼下,那人才将药瓶交出来。 “父亲,我好多了。”晏淮之站起身,眼睛清晰明亮,这一刻,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晏卿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真?” “真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男孩救了我,他喂我喝了些水,我就好了。” 晏卿礼拍了拍晏淮之的肩,眼眶湿润:“为父就盼着今日到来,此生我也没有遗憾了!” 京灏宁听着父子俩的谈话,眼皮子一跳,抱着婴儿的男孩,难不成晏淮之说的是他儿子? 还没来得及细想,晏卿礼转过身,冲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京兄相助,我方才乱了阵脚,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无法看出那人在说谎。” “这就见外了,你我可是结拜了兄弟的,举手之劳无需言谢。”京灏宁连忙将他扶起。 在触碰到晏卿礼胳膊的一瞬间,京灏宁眼底掠过诧异之色。 其实刚才逼问那些流放犯时,他好像在晏卿礼身上察觉到了杀气,只是晏卿礼没有内力,那气息又转瞬即逝,所以他也没多想。 可现在看来,晏卿礼的肌肉紧绷程度,分明就是常年习武的。 看着面如冠玉,始终以温和形象示人的晏卿礼,京灏宁压下心底的疑惑。 狼群?杀手? 京承安把睡着的妹妹交给老夫人,就被自家爹爹叫走了。 “祖母,我也想抱妹妹。”他前脚刚走,京承健就跟了过去,眼巴巴的望着襁褓里的小娃娃。 凭什么京承安比他小,都能抱着妹妹出去玩,他却不能呢? 看着一脸委屈的京承健,老夫人哄道:“妹妹睡了,等待会儿她醒了,再叫你抱。” 卫顾夕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安慰说:“等妹妹醒了,大伯娘给她喂饱了,你再抱着妹妹去玩,好不好?” “好!”京承健欢喜的应道,他知道大伯娘肯定不会骗他。 “糟了糟了!对面山上有狼群下来!”这时,无数鸟儿叽叽喳喳,在天边划过几道弧线,朝远方飞去。 京纾在梦中咂了咂嘴,她梦见一大盘肉摆在面前,散发着喷香的味道。 【肉肉,我来了!】 当她扑过去时,那些肉又全都消失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茫然。 【咦?我那么大的肉呢?】 * 流放队伍继续前行,日头西斜。 京承安耷拉着脑袋,走在队伍最末端,一副被长辈训诫的样子。 他抬眸看了眼面前高大的身影,小声嘟囔道:“我说了你又不信,我还说什么。” “反了你了,你倒是说。”京灏宁语气里透着隐隐的不耐。 他的耐心全用来哄媳妇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小闺女,对这个只会胡诌的儿子越发看不顺眼。 “是妹妹变出来的,妹妹是神仙。” 话音刚落,他被京灏宁提起,屁股上挨了两巴掌。 京灏宁目光沉沉:“想好了再说。” 京承安觉得心里委屈,他撇了撇嘴,被京灏宁拎在手里,脸朝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泪水滚落脚下,裹上一层细腻的黄土,像极了蒙尘的珠子。 京承卓托京清云做了个简易的布袋,里面装着他捡来的馒头。 几个孩子吃了鱼,也不再饿的难受,路上还能采一些野果子。 京承健跟在老夫人身边,不停追问:“祖母,妹妹什么时候醒啊?” 他还等着抱妹妹,没想到妹妹像只小猪一样,睡这么久。 老夫人敷衍道:“快了,快了。” 她才不想让小孙女醒的那么快,她还想多抱小孙女一会儿。 说来也奇怪,她抱着小孙女,还走了这么长的路,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神清气爽。 而且今天难得的有食欲,整整吃了半条鱼,她都被自己的食量吓了一跳,要不是紧着孩子们吃,她恐怕还能再吃半条。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山脚下,深林密布,万木吐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狼嚎声,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几个衙役大惊失色,纷纷做好防御姿态:“有狼下山!都打起精神来!” 京清云听到狼嚎,脸色巨变。 又不一样了,前世也走的这条路,根本没遇到狼群! 这时,趴在京灏屹肩头的谢绾悠悠转醒,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发出一声闷哼。 “痛……” 京灏屹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一口鱼肉也没吃,这回谢绾醒过来,他眼中总算有了丝光亮。 “绾儿,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绾懵懂的望着他,眨了下眼:“你是谁?” 京灏屹浅淡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愣怔的望着她:“你、你不认得我了?” “小事小事,是受刺激了,得了失魂症,我之前见过这个病症,我这有一个方子,找七味药材,服下两天就好了。” 京清云早知道会有这么个情况,在她重生之后,就查找了失魂症的药方,就是为这一刻做准备。 京灏屹脸色紧绷:“多谢小妹,你快将药方给我一份。” “我现在没有纸笔,不过都在我脑子里,到时候我再念给你听。” 要是提前准备好药方,岂不是显得太假了,好像她早就知道二嫂会得失魂症一样。 京纾又被麻雀的叫声吵醒,它们在她头顶扑棱翅膀,叽叽喳喳喊道:“狼群来了!狼群来了!” 【狼群来了?】 京纾瞬间睡意全无,她睁开眼睛时,就见四周纷纷点燃火折子,众人举起武器防身。 被京灏宁拎着的京承安听到狼嚎声,吓得打了个哆嗦,一把抱住京灏宁的大腿,颤声道:“爹爹我怕!” 京灏宁紧抿着嘴唇,面色凝重。 他快走几步跟上京家队伍,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他的亲人。 他把京承安安顿好,刚转过身,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过来。 “京兄!接着!” 晏卿礼带着晏淮之快步赶来,朝京灏宁丢过去一把未出鞘的长剑。 “衙役手里拿的,京兄你先凑合着用。” 晏淮之走到京灏宁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干伯父。” 父亲刚才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晏淮之对曾经的武信侯府也颇有好感,愿意叫京灏宁一声干伯父。 “好好好,保护好自己。” 京灏宁此时顾不上叙旧,提着剑护在京家最前。 “嗷呜——” 霎那间,群狼从山上冲下,他们所踩的地面在轻微晃动。 “这、这得多少头狼!” 放眼望去,山坡黑压压一片,足足有二十多头狼,正朝他们飞速涌来。 这些狼身长两米有余,身躯巨大,双眼泛着莹绿的光,散发着嗜杀之气。 它们看山下人群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顿丰盛的晚餐。 “完了!这么多狼,我们还不够他们分的!”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不想死的就快跑啊!” 衙役们心中虽是害怕,但他们有皇命在身,就算葬身狼腹,也不能失职。 “不许跑!一个都不许走!裴大人有令,敢跑的人就地斩杀!”衙役喊道。 然而没人听他们的话,裴玄明现在还一身黢黑的躺在板车上,生死未卜。 老夫人和卫顾夕将孩子们紧紧护住,避免被人们冲撞,京承墨见大家都在跑,抬脚也要跑,被卫顾夕一把拽住衣领。 京清云一手拉着痴傻的京灏顺,一手牵涉瞎眼的京灏昌,“三哥你一定要拉紧二嫂!” 京承昌紧紧攥着谢绾的衣袖,白皙的脸庞满是严肃:“我抓着二嫂,小妹,你看好四弟。” 犯人四处逃蹿,整个山底下混乱不堪,群狼眼见食物要逃跑,它们锁定目标,身形快如闪电。 山下,衙役拔刀砍向逃跑的人,一刀封喉,带血的刀柄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犯人们眼里流露胆怯,但很快回过神。 “横竖都是死,谁他妈要死在畜生肚子里!这群狗官,我们不用怕他们!和他们拼了!” 犯人和衙役厮杀到一起,场面混乱,京灏宁和京灏屹一前一后,护住京家。 京灏屹虽看上去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实则从小跟着大哥一同习武。 “大哥,有杀手。”京灏屹突然浑身紧绷,他察觉到树林里有一群武功高强的人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京灏宁同样也觉察到:“是肃安堂的人。” 话音刚落,林子里飞出十几名杀手,手持利剑,劈头盖脸的朝他们砍过来。 礼王殿下的心思 前有狼,后有杀手,京纾皱了皱小眉头。 这些杀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她眼睛一亮,这不是上赶着喂狼来了? 【狼狼们,你们的杀了么外卖已送达,帮你们杀好了,记得五分好评~】 京承安听到声音,一脸震惊的看着小娃娃,生死关头,妹妹怎么很开心的样子? “二弟,你保护他们。” 京灏宁说完,腾空跃起,和杀手们厮杀在一起。 他出手迅速,疾如闪电,手气剑落间发出呼呼的声响,掀起阵阵狂风,令人心胆俱寒。 “狼群来了!”京清云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只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这一世,她定要拼死护好亲人! 另一边,裴玄明刚醒过来,一眼对上虎视眈眈朝自己扑过来的狼。 “这、这……来人——啊——” 下一秒,他两眼一翻,又吓晕了过去。 狼群冲向京清云,京清云握紧手中的匕首,看准狼的眼睛,眼神一凌厉,正准备刺过去。 【臭狼!你攻击错人了!你的外卖是那些穿黑衣服的!】 “啊呜——” 襁褓里的小娃娃突然学了声狼叫,霎时,所有狼群停下攻击状态,绿幽幽的眼睛盯紧黑衣杀手。 “噗呲——” 京灏宁又解决掉一名杀手,他的身上沾满血渍,却都不是他的。 京灏屹见狼群久久没动静,腾出手去帮京灏宁。 近二十个杀手,如果不是有大哥这煞神在,他们还真招架不住。 “啊呜——” 襁褓中的小娃娃发出似狼嚎般的声音,混乱中无人注意。 晏卿礼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紧握。 他时刻留意着周身的动向,见那些狼竟统一朝杀手撕咬去,像是受到命令般,他的眼底泛起汹涌波涛。 “大哥!小心狼!” 看到狼群冲向自家大哥,京灏屹皱紧眉头,冲过去帮忙。 然而那些狼只是从自家大哥身侧擦过,直直冲向杀手。 和他大哥来个里应外合,轻松解决掉刺客。 饶是饱读圣贤书的京灏屹也无法解释今天的现象,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 京家祖宗又显灵了。 有了狼群帮忙,十几个刺客眨眼间被解决掉,京灏宁将最后一个抹了脖子,收起剑。 他知道肃安堂的杀手绝不会说出幕后主使,问了也白问。 狼群扑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享用起今天的晚餐。 京家几个小辈哪里见过场面面,一个个小脸煞白,强忍着没有呕出来。 京纾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看了眼吃的正香的狼群,又看了看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哥哥们。 【你们能不能拖远点吃?我哥哥们还没吃晚饭,你看把孩子们馋的。】 京承安闻言,实在没忍住,扶着树干呕起来。 京灏宁嫌弃的瞥了眼,这个儿子没继承他一丁点英气和胆量,反而整天神神叨叨。 以后别是当个神棍吧? 随后,他突然擦干净脸上的血渍,朝着小闺女的方向看了眼。 见她睁着圆溜的眼睛,根本没被吓到的样子,心中才松了口气。 还是他小闺女胆子大,这点一定是遗传了他。 因为狼群还在,众人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而就在这时,京灏宁发觉,狼群朝着他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剑出鞘三分,随时做好一场厮杀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狼群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拖着地上的尸体,整齐划一的朝山上去了。 “这……这就走了?”京灏屹觉得不可思议,看着狼群远去,彻底消失不见,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京承安好似意识到什么,呆呆地望着妹妹的方向。 果然,神仙就是神仙,还能号令狼群! 天边飞来几只麻雀,语气欢悦的说道:“原来你这个小家伙就是它要找的人,我们祖祖辈辈等了好几千年,居然在我们这一代等到了。” 一只黄鹂落在枝头,歪着头朝襁褓里的小娃娃看:“没想到你居然一早就能听到我们说话,之前那些皇家秘闻,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京纾唧吧唧嘴,小脑袋一歪,陷入梦想。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需要睡觉。】 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奶娃,卫顾夕满脸担忧。 之前喂养三个儿子,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吃奶,时常会饿。 怎么到了小女儿,一天下来没怎么吃奶,竟不哭不闹,依然还是面色红润? * 入夜,流放队伍就地歇息。 在之前的那场混战中,只有两个流放犯因反抗衙役,被就地斩杀了。 群狼没有攻击流放队伍里的人,众人虚惊一场,有些逃跑的犯人被安排流放到了更远的荒岭。 这些被朝廷编入流放队伍里的人不能私自逃跑,逃跑的犯人,不仅面临成为黑户的风险,还可能会被官差处决。 大多人想的都是被押送至岭南,落了户,分些田地,老老实实种一辈子的地。 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发配为奴,或充军赎罪,那样就可能一辈子翻不了身,或者战死,连命都不保。 “开饭了!”衙役的声音响起。 京家人分到的还是硬邦邦的,难以下咽的黑馒头。 这是裴玄明之前的命令,裴玄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几个衙役也不敢违抗他的安排。 好在京清云事先准备了饼子,晏卿礼手里也有不少的吃食,大多都是出京前,百姓们塞给他的。 他全都拿出来跟京家人分享,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食物原本就是百姓要给京灏宁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老夫人推脱道:“礼王殿下,这使不得,小世子身体才刚好,正需要吃些新鲜的补补,我们这里还有些吃的,无需接济。” 之所以他们带的全是饼子,是因为饼子容易存放,还不易被衙役发现。 “老夫人不要叫我礼王殿下了,我和灏宁结拜了异姓兄弟,还要唤他一声义兄,若不是义兄,淮之这次恐怕性命难保,我愿意将所有食物拿出来,也望老夫人看在我这点薄面上,日后对淮之照顾一二,离开王府后我才发现,独自拉扯一个孩子,实在是比做官还艰辛。”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看向京灏宁,老夫人更是瞪大双眼,“你们结拜兄弟了?” 京灏宁点点头:“正是,刚刚事态紧急,一直没顾上说。” 京家向来不喜卷入朝堂纷争,皇上这次顶着巨大民意压力,也要将礼王流放岭南,想必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礼王看似一副心不在朝堂之上的样子,实则这个人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 老夫人虽然不满意两人结拜兄弟,但事已成定局,也只能点点头。 “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正巧都是去岭南,一路上也好做个伴,我看淮之这孩子聪慧的很,只是不大爱说话,京家孩子多,以后你就跟着这群孩子们一起玩。” 晏淮之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 他目光探究的看向一旁的晏卿礼,父亲现在的心思,他越发琢磨不透了。 说她是灾星 “你们觉不觉得,刚才那些狼行为很古怪,好像受到命令一般。” 晏卿礼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卫顾夕怀里的婴儿,他曾听过一种奇人,可以降服猛兽,世人称之为御兽师。 刚才混战时,他好像听到小娃娃发出了狼嚎声。 京灏屹为谢绾梳发的手微微一顿:“许是狼也分得清善恶。” “那应该朝裴玄明下嘴,这等恶人,死不足惜。”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京清云眼中似有熊熊怒火。 京灏宁目光深沉:“裴玄明就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挺好,他若是死了,下一个只会更变本加厉。” 京清云抿了抿嘴,大哥说的不错,走了一个裴玄明,还会来下一个。 都是奉皇命行事,不会放过对京家落井下石的机会。 空气凝滞半晌,晏卿礼开口打破沉默:“还没恭喜京兄喜得贵女!” 一提起自家小闺女,京灏宁笑的合不拢嘴,他从卫顾夕怀里抱过小闺女,颇为自豪的说:“看看,我女儿长得多好看!” 晏卿礼凑过去一看,确实长得白白嫩嫩,招人稀罕。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和田玉佩,“小小玉佩,就当见面礼了,小丫头不要嫌弃。” 京灏宁看了眼玉佩上的花纹,眼皮一跳:“太贵重了,你快拿回去。” 还没来得及推开晏卿礼的手,一只肉嘟嘟的手抓住麦穗。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漂亮王爷。】 京纾冲晏卿礼咧嘴一笑,清澈的眸眼好似会说话一般。 京灏宁哭笑不得,宠溺的捏了捏那软软的小手:“你这小财迷,快还给王爷,爹爹以后给你买。” “送出去的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京兄,你看她多喜欢这玉佩!” 京灏宁见小闺女确实爱不释手的,只好说:“那多谢了。” “咦咦——”京纾抱着玉佩,感受着令人舒服的灵气,塞进嘴里嗦了嗦。 【好浓郁的灵气,是块好玉,漂亮王爷真大方。】 京灏宁正想再谈起杀手的事,就在这时,京承安抱着一堆蘑菇跑过来:“爹爹!我和二哥摘了些食物,我想吃烤蘑菇。” 自从京承安吃了烤鱼后,他就想把所有吃的都用来烤一烤。 京承卓跟在后面,怀里同样抱着一些蘑菇。 京承耀淡淡的扫去一眼:“这些不能吃。” “怎么就不能吃了,它们长得这么好。”京承安拿出一只色泽饱满的蘑菇放在嘴里。 【小哥哥,这蘑菇有毒,越漂亮的毒越重。】 京承安一个心惊,立刻将嘴里的蘑菇吐出来。 “有毒!这些蘑菇有毒,不能吃!”他丢掉蘑菇,还顺手打翻了京承卓怀里的蘑菇。 【小哥哥,你们是不是饿了,我们今晚吃烤鸡!】 “烤鸡?哪里有烤鸡?”京承安的肚子配合着咕噜噜叫了几声。 “扑棱棱——” 树林里传出动静,众人瞬间警惕起来,卫顾夕抱紧女儿,京灏宁立刻挡在她们面前。 草丛里,三只肥胖的野鸡扑腾着翅膀飞出来,一前一后撞死在他们跟前的树上。 京灏宁以为自己眼花了,他闭紧眼,再次睁开,野鸡的尸体就这么整齐地躺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也懵了,难道是祖宗又来送吃的了? 京承健高兴地笑起来,露出浅浅的梨涡:“又有肉吃了!祖宗真好!我以后要赚很多钱,孝敬祖宗!” 京灏屹回过神来,无奈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这孩子大概是遗传了谢绾,对算账方面很敏感,从小就把赚钱挂在嘴边。 晏卿礼眯起眼,片刻后,他笑起来:“我们快去把这几只鸡处理了,让孩子们解解馋。” “好。”京灏宁紧跟着站起身,同时眼底划过一抹忧虑之色。 一天吃两顿野味,要是日后把孩子们嘴巴养刁了,可如何是好,毕竟祖宗也不可能永远跟着他们。 一炷香后,喷香的烤鸡馋的众人直流口水。 一群流放犯们蠢蠢欲动,却不敢上前抢夺,毕竟京家可是有煞神坐镇。 他们只能一边闻着肉香,一边啃着手里的馒头。 京灏宁把妻子拉到一旁,朝她手里塞了个鸡腿,嗓音里笑意温柔:“夫人快吃,你吃饱了,咱们的女儿才有奶水喝。” 卫顾夕接过鸡腿,心里暖暖的:“你真是,孩子们都不够分的。” 怀里的小娃娃闻到肉香,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先张开嘴,朝面前的鸡腿咬过去。 【大鸡腿!香香!】 卫顾夕赶忙将鸡腿拿走,用手指将她嘴里的肉扣出来:“纾儿,这个你还不能吃,你连牙都还没长。” 京纾眼泪汪汪,鱼肉不能吃,鸡肉也不能吃,没有美食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真是个小馋猫。” 京灏宁忍不住说道,他突然灵光一现,“要不小名就叫虫虫吧?” 【……】 见京纾瞪着眼看自己,京灏宁以为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你看她馋起来的样子就像一条小虫子,真是可爱的紧。” 【你但凡叫我馋馋、猫猫我都不会这般沉默。】 卫顾夕同样静默了好一会儿:“她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她实在是不想打击她相公的积极性。 “我看她很喜欢,是不是,虫虫?”京灏宁凑过去想要逗逗小闺女,结果小闺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许叫我虫虫!我不要叫虫虫,本座的十世英名!决不能毁在一个名字上!】 京承安迈着小腿跑过来,惊讶的眨眨眼:“爹爹,妹妹说不喜欢那个名字,她不想叫虫虫。” 京灏宁和卫顾夕对视一眼,神情复杂:“你怎么知道妹妹不想叫虫虫?” 他们夫妻俩只是在悄悄商量事情,根本没说出来,京承安离这么远,更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话。 京承安想了想说:“我能听懂妹妹说的什么。” 京灏宁和卫顾夕双双愣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京承安一脸正经的说:“妹妹是神仙,天雷就是妹妹降下来的!” “闭嘴!”京灏宁脸色一变,眉头微微皱起。 他冷声呵斥道:“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就家法伺候。” 如果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去,稍微添油加醋一番,他女儿很有可能被百姓们当成妖怪。 京承安脸色大变,连忙捂住嘴。 他可不要被家法伺候,据说他们的小叔叔,就是被爷爷上家法打傻的。 自从爷爷去世后,京家就再也没动过家法了。 卫顾夕眉头一皱,将京承安搂入怀里,不悦的说道:“你别吓到孩子。” 她摸了摸京承安的头,蹲下身子,双眼平视他:“安儿,以后在外面,千万不要乱说这些话,要是被旁人听到,他们就会把妹妹抢走的。” 京承安眼里含着泪花,委屈的问道:“为什么把妹妹抢走?” 卫顾夕吸口气:“因为你说妹妹是神仙,会唤雷电,南方此时正是干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为了求雨,他们就会把妹妹抓起来,祭祀龙王。” “我不要他们抓妹妹!哇——”京承安哭的厉害,眼泪流进嘴里。 “好了好了,安儿不哭,爹爹和娘亲会保护你们的。”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晌午,流放队伍到了晋城附近。 京纾从睡梦中醒来,果然就算是当婴儿,也改不了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 睡眼朦胧的小娃娃看的卫顾夕的心都要融化了,她戳了下软软的包子脸:“虫虫,起床吃奶了。” 【……】 【能不能不叫虫虫,本座不要面子的吗?】 卫顾夕到队伍最后面去喂奶,京灏宁贴身陪着她。 那些偷摸回头看的犯人,被他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别着凉了。” 他将外衣披在妻子身上,连带遮住小娃娃的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爹爹占有欲超强,不过你蒙上我的眼睛,我还怎么吃奶?】 晋城城外,流放队伍短暂歇息。 两个衙役进城办理公文,顺便带昏迷的裴玄明去医馆救治。 京纾吃饱喝足,正欲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在这时,她听到头顶的鸟叫声:“快看,那小灾星来了,晋城怕是待不下去了,听说她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祸端。” “我听说他们流放的那条路上还经历了狼群,死了很多人,被狼拖进山里吃了,这小灾星居然还活着?” “灾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她要先把身边的人全都克死,你看她刚出生,武信侯府就倒台了。” “怪不得京家有好几个傻的,还有一个瞎眼的。” 武信候? 灾星? 【你们说的是我吗?】 京纾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目光看上头顶的八哥,眼底划过探究。 总算能改善伙食了 “天啊!她居然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还能跟我交流!她、她不是灾星吗?” “不对……这股气息……什么灾星,是哪个混球胡乱造谣,这不是那个蛋一直在找的人吗?” “什么蛋?什么要找的人?天杀的,你们居然背着我吃瓜!” 一群鸟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只有京纾一人能听到,她目光深了深。 这万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灾星。 她眼睛倏地一亮,太好了,这死水般的日子突然有意思起来! “相公,你觉不觉得,这晋城好奇怪,城外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百姓。”卫顾夕提醒道,顺便招呼几个孩子,“你们不要乱跑,小心遇上人牙子。” 一旁,谢绾浑浑噩噩的坐在树荫下,京灏屹正给她扇扇子。 “绾儿,你可有想起什么?” 谢绾脑袋空空,她木讷的摇了摇头,两个孩子守在她身边,小脸上满是难过。 “娘亲,你肚子饿吗?” 说话的是她的长子京承卓,她视线看向那半大的男孩,点了点头。 京承卓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失忆,不是像四叔那样伤到脑子了。 他拿出一个鸡蛋,是昨晚晏卿礼分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娘亲,吃鸡蛋。” 京承健在一旁默默地咽口水,从卯时醒来,他们就不停息的赶路,直到现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察觉到京承健眼巴巴的目光,谢绾动作一滞,将鸡蛋伸到他跟前:“你吃。” 京承健连连摆手,违心的说:“我不饿,娘亲,你快吃,我吃过饭了。” 谢绾应了声,缓缓地收回鸡蛋。 有流放犯打点了衙役,进城溜了一圈,半炷香后,又风风火火的赶回来。 “嘿!你们猜我打听到什么事?” 众人八卦的围上去,“什么事?” 那人朝着京家那方向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国师夜观天象,我大宛国有福星降世!” “哎呦,天佑大宛!”他们虽然是流放犯,却是被生活所迫,才过上偷鸡摸狗的生活。 要是生活安定,百姓富足,谁愿意去做犯法的事? 所以大多人还是希望国家昌盛,但事与愿违,大宛国是六国实力最差的国家。 “还没完,那说书先生还说,正所谓福祸相依,伴随福星降世,灾星也出现了。” “灾星?”众人惊愕,纷纷打听,“能不能说的具体些?” “通过国师的掐算,福星乃是当今丞相的千金,才出生不久,和那灾星同一天生辰,据说出生前天降异象,神庙上空出现千年一遇的七彩祥云,隐约还伴有龙吟凤舞,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灾星降世有什么异象?”有人提出疑问。 那人把听到的说了出来:“灾星降世,降下天雷,是上天对人的警示!” 众人一听,议论道:“天雷?咱们这一趟流放路上,可是遇到了几次天雷?” “没错没错,我还听说,武信侯府千金出生那日,就有云雷盘桓在府邸上空!” 那人一拍大腿,忍不住拔高了些音量:“你说的没错!灾星就是武信侯府千金!” “你说什么!”一声怒呵传来,京灏宁听力非比常人,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 他手里的剑还没交出去,拔剑的声音一响,方才凑在一起聊天的人眨眼间跑没影了。 他们可是见过京灏宁杀刺客的样子,那长剑划过,刺客直接倒下好几个,全是一招毙命。 此时此刻,城门外聚集大批的百姓,他们每个人手里挎着篮子,围着流放队伍,面露凶光。 “打死灾星!挽救我大宛国!”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附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臭鸡蛋和烂菜叶,朝流放犯们砸过去。 “你们能不能看准了!”一个流放犯被砸中头,他瞪着眼,怒喊道,“灾星在那!” 他们指着京家的地方,可对上京灏宁恐怖的眼神,又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这时,流放犯里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捡起地上的烂菜叶开始啃。 “妈的,总算能改善一下伙食了,吃馒头吃的我都便秘了。” 犯人们一听,好有道理,立刻蜂拥而上。 “来来来!砸我!” “给我也来一下子,最好用鸡蛋砸!” 此时犯人们恨不得那些东西全都砸在自己身上。 百姓们一看,这什么情况? 第一次见还有上赶着找砸的。 “武信候他们在那!”人群中,那个不知名的人又喊了一句,“灾星刚降世,武信侯府就被抄家,灾星会给我们大宛带来灾难!必须除掉她!” 老夫人听闻,气血翻涌,险些要晕过去。 “灏宁!”老夫人深吸口气,捂住胸口。 这些人骂武信候府可以,不可以诋毁她的小孙女! 京灏宁上前扶住她,眸色阴冷:“母亲,您歇息,交给我。” 他走上前,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危险的眼眸冷冽扫向众人。 “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是京灏宁身上的杀气太过于浓烈,又许是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代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军。 此时百姓们没有一个敢朝他丢臭鸡蛋和烂菜叶的。 人群中有个模样白净的男人站出来,声音洪亮的喊道:“大家不用怕他,京灏宁通敌叛国,他不配我们称他一句侯爷!他祖上守护了大宛,但他玷污了祖上名声,毁了武信侯府代代心血,也寒了一众百姓们的心,他不配为人!” 三兄妹一起整活 “你住嘴!我爹爹二十年来立下的战功,还有我爹爹的为人!但凡打听打听都能知道,我看你是眼盲,耳朵也聋,只剩造谣的一张嘴了!” 京承安掂了掂手里的馒头,朝那人砸过去。 “砰——” 馒头砸在头上,男人来不及作反应,直接晕了过去。 京承安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京承耀身后,哆哆嗦嗦的说:“大、大哥,我就扔了一块馒头,不能砸死人吧?” 京承耀捏了下手里比石头还硬的馒头,淡淡的点头:“嗯,砸不死。” “杀人了杀人了!” 京承耀的行为激发民愤,他们指着京承安骂道:“臭小子!你居然杀人,武信候府教养也不过如此!” “你们也拿东西砸人,难道也是要杀人吗?”京承安吸口气,稚嫩的声音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众人一噎,面红耳赤的嚷道:“我们拿的是吃食,你拿的是石头,能一样吗?” 京承安探出头,争辩道:“我丢的是馒头!” “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了!”一人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黑馒头,嗤笑道,“你这是馒头?你这要是馒头的话,我就把它吃了!” 身后有人小声说道:“王琪,这好像确实是馒头。” 王琪脸色僵硬,故作镇定的看着手里的馒头,仔细打量一番。 见鬼了,好像确实是馒头! 京承健跑到弟弟身边,得意的扬起下巴:“你快吃吧!虽然那是我们仅有的盘缠,但我们武信侯的人向来守信!就忍痛割爱了!” “谁要吃这东西!”王琪面色难看,捏紧馒头,朝京承健砸过去。 馒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京灏宁截获。 “诸位,武安侯府是被奸臣所害,和我女儿并无关系,你们说我女儿会来灾祸,可大宛国这些年经历灾祸还少吗?你们在皇城脚下,中原地带自然不知,南方大旱三年,北方去年刚经历了洪水,百姓生活困苦,你们丢的那些菜叶,在他们眼里是能救命的东西。” 流放犯们点点头,别说难民了,他们看到这些菜叶子,也觉得眼馋的很。 人群里有人发出质疑:“你们既然知道,为何不作为?” 这时,晏卿礼站出来说:“我曾是大宛国礼王殿下,大家听我一言,这些年来武信侯平息大宛国和枭阳国之间战事,奔波京城和边疆两地,行的乃是武将之责,朝堂有丞相出谋,户部拨款,下发赈灾物资需考虑多重,另外,我以性命担保,武信侯谋反是无稽之言,武安侯昨年胜仗而归,已一年没带兵征战,何来通敌叛国一说?如今西方战乱平定,还是多亏了武信侯!” 礼王殿下的话多少有些信服力,百姓们平复下来。 “原来武信侯是被奸人所害,早就听说如今朝堂上是宦官当政!新皇初登基,局势不稳!” “当初三皇子可是……” “打住!这话可不能说啊!” 见局面被扭转,人群中有一人捏紧拳头,眼底闪过怨毒,身影往城中去了。 京纾朝京承安挥了挥手:“哎呀——” 【小哥哥快来,整活了!】 京承安立即跑到卫顾夕身边:“娘亲,我来抱妹妹吧!” 卫顾夕刚想说什么,京纾已经朝京承安伸出两只小胳膊。 “抱着妹妹,不要乱跑。”卫顾夕将小娃娃递过去,她发现自家女儿确实很喜欢京承安。 “大伯娘,我也想抱妹妹。”京承健跟上来。 卫顾夕想起来,自己确实最先答应的京承健。 “安儿,你抱过妹妹了,给哥哥抱抱。” 京承安抱紧小娃娃不撒手,“不要,妹妹先让我抱的!” 【别吵了,别吵了,都抱!走,我们三兄妹一起去整活!】 京承健吓了一跳,小脸瞬间煞白,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奶娃娃的声音。 回过神时,京承安已经抱着妹妹走远了。 “五弟!等等我!”他抬脚跟上去。 京承安一脸委屈巴巴:“妹妹,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了,你要带京承健整活,是不是开始喜欢他了?” 【你永远是纾纾的小哥哥,纾纾对你的喜欢是不会变的。】 京纾知道小孩都会有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过一会儿就忘掉了。 【小哥哥,你别乱想,纾纾以后都带你整活!】 京承安眼睛一亮:“妹妹,整活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天上飞了?” 京承健追上来问:“你在说什么,整活是什么意思?” 还有,妹妹怎么会说话的? 不对,妹妹并没有张嘴,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都到齐了,我们走吧!】 萌萌小奶娃的声音再次传来,京承健大惊失色,盯着襁褓里的小娃娃,“果然是妹妹!妹妹在说话!” 他话音刚落,眼前白光闪过,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当再度睁开眼时,他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京承健慌了神,他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若不是身边还有京承安在,他就要哭出来。 京承安明显要淡定许多,“妹妹,这里好空旷,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整活?” 怀里的小娃娃小手一挥,面前的墙轰然打开,一片金色的光芒映入眼帘。 方才还一副要哭样子的京承健,看到眼前一幕,瞬间瞪大眼睛。 “这、这这好多金子!” 在他们面前的是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还有各种名贵瓷器、画卷。 就连货架随意摆放的盒子用的也是最好的木头雕刻,里面的宝贝更是价值连城。 京承安虽然喜欢财宝,但他并不贪婪,站在原地欣赏着,眼里好似缀了星辰。 【这大宛国的国库也没多少好东西。】 京纾打量一番,也就那几个夜明珠灵气最充裕。 她只喜欢有灵气的东西,旁边的金银都不在乎。 【算了,我不嫌弃,都拿走。】 她小手挥了挥,眨眼间,满国库的珠宝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仓库。 京承健仿佛见了鬼一样:“东、东西呢?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忘了告诉你,妹妹是神仙,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娘亲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就会来抢妹妹。” 看着京承安一本正经的样子,京纾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是神仙,算了,神仙就神仙吧,国库里的东西我都收入空间了,等回去带你们到我空间玩。】 她前前前世是神仙,不过那时也是历劫,她一点也不喜欢仙界的那些老古板,还不如21世纪好玩。 京承健满脸震惊,他深信不疑,“妹妹太厉害了,以后你们整活能不能带上我,你们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京承安很是骄傲,这可是他亲妹妹,就是这么厉害。 “看你表现。” 他说完,看向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娃娃:“妹妹,你是不是困了,我们回去吗?” 京纾这幅身体还小,一个时空瞬移就让她感到疲惫了。 可她还打算去那个国师的府邸搜刮一番。 当初那些流放犯的谈话,都被她听到了。 他既然算出自己是灾星,肯定是个骗子,因为真正的天师根本无法测算她的命途。 想算她,得问问天道答不答应。 对了,她已经有近一千年没见过天道了,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不回去,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她心念一动,带着两个哥哥转移地方。 当京承健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景色再次发生变化,他们所在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就能飞升成仙了 大殿正中央屹立金光闪闪的龙椅,龙椅两侧有六根雕刻金色蟠龙的柱子,就连地面也是金砖墁地。 整个宫殿高大而宏伟,彰显庄重与威严。 【哎呀,弄错了,怎么到金銮殿了?】 京纾环视一圈,这金銮殿看着还没她初代的更衣室看着气派。 【大宛国原来是真的贫穷,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我不嫌弃。】 她小手一挥,金銮殿正中央的龙椅瞬间消失不见。 京承健懵了会儿,咽了咽口水:“妹妹,你把龙椅也收走了?” 【是呀,这些财宝应该够赈南北的灾了吧?】 只可惜今天消耗灵力太多,去不了国师的府邸了。 那就改天吧! 京承安恍然:“原来妹妹是要赈灾,大宛国百姓那么多,都发一块金子下去的话,应该不够分吧?” 五岁的小孩不懂赈灾,只觉得是要发放钱财,越多越好。 京纾也没多想。 【那我把这些地砖也搬走。】 【墙壁也是金子,扒了。】 【瓦片看着也挺贵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应该能卖不少钱,收了。】 【这柱子也不错,到时候让人把金子提炼出来,收收收!】 “轰隆——” 柱子消失,金銮殿再也支撑不住,晃动两下,轰然倒塌。 京纾看事不秒,连忙带着两个哥哥跑路了。 眨眼间,他们回到晋城城外,流放的队伍还在附近休息。 “你抱着妹妹去哪了?” 卫顾夕神色有些着急,看孩子们平安无事的站在那,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没人了,你要吓死娘亲!” 卫顾夕从京承安怀里接过熟睡的女儿,见两个男孩神色都有些愣怔,以为自己刚才说话严重了。 “是娘亲刚才着急了,谢谢你们照看妹妹。” 她摸出一张饼子,掰开后分给两人:“饿不饿,快吃点东西。” 两人恍惚的接过饼子,半晌后才回过神。 京承健一脸意犹未尽:“五弟,下次你们再整活,一定要带上我,我可以把我的饼子给你吃!” 说着,他把手里的半张饼子塞给京承安。 京承安反手又给他塞了回去:“你吃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叫好几次了。” “那好吧。”京承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妹妹说要带我们去她的空间玩,是什么意思,你去过吗?” 京承安摇了摇头:“没去过,不过要是去的话,我一定让妹妹带上你。” “好!”京承健一脸激动,手里拿着半张饼,蹦蹦跳跳的走了。 此时,大宛国皇室。 长乐帝只是午睡的功夫,一觉醒来,金銮殿塌了。 宫女太监们乱作一团,听到那声“皇上驾到”后,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废墟,长乐帝瞪大双眼,险些晕过去:“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一个小太监颤巍巍的上前,“金銮殿无故坍塌,方才派人清理时,发现……” 长乐帝眉头紧锁,声如雷霆般咆哮:“说!” 小太监垂着头,颤声道:“发现龙椅不见了……” “什么?”长乐帝手指微微颤抖,气场压迫如山峰崩塌。 小太监硬着头皮,如实说道:“皇上息怒!不仅如此,金銮殿的龙柱、地板、墙面、甚至就连房顶上的瓦片……都没了!” 长乐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目光如刀,一字一句说:“你说什么?都什么不见了?” 小太监肩头颤抖,豆大汗珠如雨下:“龙椅、龙柱、地板、墙面、瓦片……” 他话还没说完,两个侍卫慌慌张张赶来,“噗通”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啊!方才我们看守国库,听到里面有声音,叫库藏丞大人打开一看,国库竟被贼人被洗劫一空!库藏丞大人当场昏了过去!” 话音刚落,长乐帝也晕过去了。 大太监连忙高声喊:“宣太医!” 寝宫殿内无尽奢华,白玉石柱上龙凤呈祥,祥云缥缈。 丞相和国师被紧急召进宫,他们一早得知金銮殿坍塌的消息。 太医跪在踏前,为长乐帝号脉。 半晌后,他站起身,看了眼守在旁侧的二人:“陛下是一时怒火攻心,我将药方交给尚药典御,按要求服两日便可痊愈。” “退下吧!”罗纹帐纱中,长乐帝阴沉的声音响起。 国师上前一步,指尖掐诀:“太白凌日,天下大乱,火星冲日,宫中恐生祸乱!陛下,灾星必须尽早除掉,否则会危害皇权啊!” 长乐帝揉着酸痛的头,凌厉的双眼透过帐纱,扫向丞相:“丞相,你派出的人有消息了吗?” 丞相立刻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还没有消息,不过微臣已派出三批杀手,共百人,就算有三个京灏宁,也定无法生还,更别提此时的京灏宁,还是重伤在身!” 长乐帝眼睛一眯:“招募肃安堂的杀手,价钱应是不低吧……” 丞相一惊,看了国师一眼。 皇上为何会这般问? 难道是要重修金銮殿? 可这钱不应该从国库出吗,又关他何事? 此时他还不知道国库失窃的消息。 丞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微臣愿意出五百两黄金,修缮金銮殿!” 长乐帝咬了咬后槽牙,五百两黄金还不够打造他龙椅的。 国师眼珠一转,跪下说道:“微臣虽一心问道,将金银置之度外,但如今陛下优思,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那你们就一人出五万辆黄金吧!” 五万两? 黄金! 寝宫内陷入一片死寂,长乐帝低沉阴鸷声音响起:“怎么?你们有何疑议?” “陛下,微臣实在是拿不出五万两黄金啊!” 就算拿出来,这钱的来路更不好解释,还得惹皇上猜忌。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 “要么上交五万两黄金,要么朕砍了你的头!” 长乐帝怒呵,他深吸口气,眯起凤眸,“如今国库空虚,今年的税收,得再提提了。” 国师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生怕火烧在自己身上。 现如今虽战事平定,但这几年来,天灾不断,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哪来的钱去交税。 唉,这昏庸的皇帝,只顾自己吃喝享乐。 听说为讨丽妃欢心,花费巨资建造了一座宠物园林,里面全是奇珍异兽。 那些畜生的一日三餐,吃的比他这个国师还好。 罢了,他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完成那人交代的任务,大宛国亡了,他就能飞升仙界了! 京承耀可以习武了 京纾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卫顾夕双眼通红,俨然一副哭过的样子。 【谁欺负我美人娘亲了?】 她握紧小拳头。 【娘亲别怕!纾纾帮你报仇!】 “哎呦,上天保佑,终于醒了!”老夫人捂着胸口,重重的松了口气,可算是将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京承安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他还以为妹妹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把他自责坏了。 他宁可这一辈子都不跟着妹妹整活,也不想妹妹睡一天一夜,怎么都叫不醒。 太吓人了! “虫虫,你吓死娘亲了!”卫顾夕一下子就哭了。 她的额头贴在京纾的脸上,京纾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娘亲,虫虫这个名字我是非叫不可吗?】 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卫顾夕的脸,帮她擦拭去脸上的泪。 一群小豆丁围在她面前。 京承健眼泪汪汪,今日一整天,他都愁都吃不下东西:“妹妹,你终于醒了,我们以后别整活了,哥哥给你挣钱,挣好多钱给你花!” “整活是什么?”京承卓捕捉到一个字眼。 “整活就是……”京承健一噎,他也解释不了这个词。 但他答应了京承安,不能把妹妹是神仙的事情说出来。 京承耀闻言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两个弟弟有事情瞒着他们。 【三哥哥,没事哒!我只是灵力耗尽而已,还能再生的!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只用把我和小世子放在一起就好啦!他是天生灵体,身上超多灵气的!】 京承健一听,有些惊讶,没想到晏淮之还有这种作用呢?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跟晏淮之打好关系,这样以后就能拜托他帮妹妹恢复灵力了! 京纾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逼近。 紧接着,她看到晏淮之来了,正从几个哥哥身后探出头看她。 【哎呀,灵体来了,快走近些让我吸吸!】 京承安听到声音,不情愿的把妹妹递给晏淮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妹妹被其他男孩子抱,哥哥们抱可以,别人抱他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晏淮之看到递到面前的小娃娃,白皙的脸庞闪过错愕:“怎么了?” “给你抱。”京承安撇了撇嘴说道,为了让妹妹多吸收点灵气,这点让步算什么! 京承卓挑眉,半路接过小娃娃:“我来抱。” 这是他们妹妹,就是他抱着,也轮不着晏淮之来抱。 【这个二哥不一般,居然是文曲星下凡,日后能封侯拜相的命格。】 京纾观察着少年,一不小心把传音说出来了,惹得京承健和京承安纷纷惊奇。 妹妹还能看相呢? “妹妹,你看看我!” 京承安也凑过来:“还有我!还有我!” 京承耀眉头紧锁,总觉得京承安的行为怪怪的,现在又多了个京承健。 小娃娃仰着肉嘟嘟的脸,打量哥哥们一番。 【天机不可泄露。】 “好了,你们别在这里围着了,妹妹要吃奶了。”老夫人催促道,生怕把自家小孙女饿坏了。 京清云看够了小侄女,弯了弯眼,站起身:“我去看着几个孩子。” 【哎呀,灵体又走了,我还没吸吸够。】 她快速吃饱了奶,蹬了蹬小腿,正要找京承安玩。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糟了!那些杀手又来了!】 守在不远处的京承安听到声音,吓得浑身发颤,他连忙朝京灏宁扑过去。 京灏宁正快步走过去看自家小闺女,一团黑乎乎的人影扑了上来。 “什么东西!”他差点就要抬脚踹过去了。 “呜呜,爹爹我害怕!杀手来了!” 他这一声喊,流放队伍瞬间骚动起来,衙役纷纷拿出武器防身,京家人更是戒备起来。 这些杀手很有可能是朝他们来的。 “大哥,有杀手?”京灏屹脸色紧绷的问道,他并没有感觉到杀手的气息,或许是他内力不够深厚。 京灏宁静默半晌,他方才也没察觉到。 但随着树林里杀手的逼近,他心头突地一跳,脸色大变:“有杀手!” 京家女眷和孩子们立刻聚在一起。 京灏宁和京灏屹还像当初一样,一前一后护住他们。 【这次杀手比上次要多一倍,爹爹小心!】 京灏宁听出脚步声,脸色渐渐沉下来:“这次杀手比之前多,晏弟,你能帮我再去找衙役要些兵器吗?” “当然可以。” 晏卿礼快去快回,又带了两把剑回来:“京兄,只有这么多了,衙役他们也要用武器来防身。” “多谢!” 京灏宁将一把剑给了京灏屹,一把给了京承耀。 京承耀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剑,先是一愣,没动手接。 “你不是一直想习武,我教你。”京灏宁的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洞悉一切。 京承耀接过剑,心砰砰跳个不停。 他是武信侯长子,理应要继承父亲衣帛,日后上战场杀敌。 但他认字起就在文学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三岁识千字,四岁出口成诗,太师太傅都抢着收他为徒。 武信侯府上下一商量,决定让他专心读书,世袭爵位落在次子京承墨身上。 然而在京承墨三岁后,武信侯府才发觉,他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 当发现京承墨天生痴傻时,京承耀已成了大宛国年岁最小的进士。 一次在宫廷宴会上,先皇察觉到京承墨举止怪异,问起京灏宁,他情急之下将京承墨年龄说小了两岁。 京家觉得这痴傻症状能治,因为京承墨偶尔还是能听懂他们的话,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些年来武信侯府暗中求医,京灏宁征战在外,也不忘寻找各国名医救治二儿子的痴傻症。 看着京家父子俩,晏淮之心神微动,他拽了下晏卿礼衣袖:“父亲,我也想习武。” 之前他身体不好,走路都费劲,但现在他身体恢复,也该成长起来了。 晏卿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日后让你干伯父教你。” 晏淮之眼底划过诧异之色,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明明也会武功,为什么他不亲手教自己呢? 疑惑只有是一瞬间,晏淮之很快就想明白,或许父亲是不想暴露自己有武功的事。 带哥哥们进入空间 林中树影摇曳,数十道身影犹如利剑般飞射而出。 京灏宁手中的长剑狠戾无比的朝杀手们劈了过去。 【狼狼们!来外卖了!】 小娃娃“嗷呜嗷呜”嚎了两声,霎时,群狼从山上一跃而下,朝着杀手们飞奔而去。 “狼又来了!” 流放犯们坐不住了,如果说那些杀手是朝京家去的,只要他们老实些,还是能活命的。 这畜生可不管他们是谁,只顾自己能不能饱餐。 衙役抽出剑:“不许跑!原地防守!” 流放犯里胡子拉碴的男人舔了舔腮,默默捡起一根锋利的木棍。 “这些狼应该是冲着那些杀手去的,上次就是这样。” 他叫季正,是名惯偷,还是有些身手的。 牛二擦了擦头上的汗:“畜生可没准……” 他话还没说完,狼群根本没朝他们这边来,而是绕过流放队伍,扑向杀手。 “这、这畜生们成精了?” “快看,它们是去帮京家,京家可是有祖宗庇佑的!” 犯人们纷纷了然:“难怪!” 听着耳边刀剑划过的声音,京承安害怕的抖了抖肩,就在这时,他听到妹妹奶声奶气的说: 【狼狼们来帮忙了!小哥哥别怕!】 稚嫩的童声却让他一阵心安,他抬起头,就在这时,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剑朝着卫顾夕怀里的婴儿刺去。 京承安脸色大变:“娘亲小心!” 卫顾夕慌忙后退,躲闪时一不小心,被身后的石头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只觉得自己摔在一团棉花上,身体好似被托在半空中。 “噗呲——” 京承耀站在杀手身后,手中的长剑刺入那杀手的胸口。 “噗通……” 见目标就离自己几寸的距离,杀手怒目圆睁,不甘心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京承耀松了口气,他瞳如点漆,俊秀的脸上染上鲜血,握紧长剑的手轻微颤抖。 “大哥!呜呜……”京承安泪水决堤,不知是哭刚才的惊险,还是眼前陌生的大哥。 “别哭了,保护好娘亲。”京承耀留下一句话,转身投入厮杀中。 战况危机,不容他半点分心。 卫顾夕稳了稳心神,刚要起身,怀里突然一空。 “墨儿!” 发觉是京承墨抢走了女儿,卫顾夕整颗心揪起。 她神吸口气,故作冷静的哄道:“把妹妹给娘亲,墨儿乖……” “我的!不给!”京承墨抱紧怀里的小娃娃,转身就跑。 老夫人见到这一幕,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哎呦!这孩子!快拉住他!” 京承健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大伯娘别担心,我去找弟弟妹妹!” 卫顾夕心瞬间凉透,撕心喊道:“承健,别去!快回来!” 多一个孩子离开,就多一分危险,弟妹都成那样了,她又怎么忍心再让侄儿去犯险? 京承卓也要追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谢绾突然发狂,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娘亲!”京承卓拉住她的手,焦急询问,“娘亲你怎么了?” 谢绾断断续续道:“头、头好……疼……” 说完后,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 丛林深处,京承墨步伐飞快,京承健在后面紧追不舍,不敢松懈。 要是跟丢了京承墨,他再迷了路,岂不是完蛋。 京纾感觉刚吃进去的奶都要被颠的吐出来。 【四哥,你别跑了!我要……呕——】 京纾吐奶了。 或许是良心发现,见怀里的小娃娃不舒服,京承墨停了下来。 京纾气的想问候对方祖宗八代,但对方是自己亲哥,问候他祖宗八代,就是问候自己祖宗八代。 她还是忍住了。 “京承墨,你跑什么?” 京承健总算追了上来,他喘着粗气,一把拉住京承墨的胳膊:“你都跑上山了!快跟我回去!”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举止怪异的弟弟,在侯府时,几乎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京承墨也跟谁都玩不来,他只自己一个人待着。 这时,京承健发现妹妹小脸苍白,伸手就要抢夺:“妹妹!妹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京承墨侧过身,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娃娃。 京纾这时候才发现。 【原来四哥哥少了一魂一魄,怪不得心智不全。】 少了一魂一魄? 京承健愣住,神情担忧的看着京承墨。 【咦,四哥哥年纪好像比三哥哥大,那我以后该叫他四哥哥还是三哥哥,算了,四哥哥就四哥哥吧!】 京承健一惊,妹妹连这都能看出来,大伯父确实把四弟的年纪虚报了两岁。 算起来,四弟其实比他还要大一岁! 京纾小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好,四哥哥这是活不到十岁的命格,绝大原因是受到那一魂一魄的影响,我得想个办法先稳住他剩余的魂魄。】 京纾意念一动,将两个哥哥全收入空间。 四周阴风测测,他们刚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原地。 “奇怪,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们是来勾走京承墨魂魄的鬼差,京承墨魂魄极度不稳定,影响了生死簿。 他们到了才发现,来早了,京承墨阳寿还未尽。 不过也就这几天了,索性他们就跟在京承墨身边,随时做好勾走他魂魄的准备。 “好可怕,不会是闹鬼了吧?”白鬼差双手环抱,瑟瑟发抖。 黑鬼差瞪了他一眼:“别太离谱,你自己就是鬼,你还怕鬼?我你怕不怕?” 白鬼嘿嘿一笑,羞涩道:“你怎么能跟那些普通的鬼相提并论呢!” “唰唰——” 树丛中传来响动,白鬼差一张鬼脸吓得更惨白几分:“有鬼!快跑!” “你这鬼差当的真是……”黑鬼差紧随其后,快速飘走。 藤条拨开,一张白如玉脂,精致无暇的脸出现在夜色里。 晏淮之拍掉身上的树叶,微微擦拭头上的汗。 追了一路,还是追丢了。 他明明听到这边有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传来:“天生灵体!没想到这普通小国家,还能出现这种宝贝!这一趟本尊没白来!” “轰——” 一团黑色雾气从天而降,横扫而来,扑向晏淮之。 琉璃仙境,两个小娃娃的出现,引起巨大轰动。 这里已经近千年没进过活人了,一时间,众灵物以为那个女人回来了! “嘶嘶——” 黑色伴有着翠绿光泽的巨蟒飞快游过来,吐着鲜红的信子,珍珠似的眼珠散发着幽绿的冷芒。 京承健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 “区区凡人!竟敢闯神界地盘!” 巨蟒震怒,朝两人张开血盆大口—— 吃不吃人参精 然而就在这时,小少年怀里的婴儿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强大而凌厉的气焰随之散开,令人心生畏惧。 琉璃空间发生震动,仿佛天地将要颠覆一般。 【青瓷,不许伤我哥哥!】 巨蟒庞大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奶娃娃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气息。 他已经有近千年没嗅到过那人的气息了,她走的那日,只淡淡留下一句:“我去历劫了。” 然后他就等了她近千年。 发现巨蟒四处寻找什么,京纾抬起小胳膊,朝他挥了挥。 【青瓷,我在这里。】 青瓷低下头,瞅了半天,才看到那小小的婴儿。 “主……主子?” 他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说去历劫了? 历了近一千年的劫,还只是个小娃娃? 【青瓷,近一千年没见,你看上去没之前可爱了。】 青瓷反应过来,失落的垂下脑袋,主子不喜欢他这幅威风凛凛的样子吗? 不过主子当初的确是因为他可爱才捡了他,还经常将他挂在手上,当手环戴。 想到这,青瓷的身形突然发生变化,一道翠色光芒闪过,身着绿衣袍,头戴银冠,模样妖冶邪魅的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京纾眨了眨眼,脸上写满震惊。 【青瓷,你化人了?】 不对劲,她当时捡到青瓷时,对方只是一只普通的小蛇。 她把他丢进琉璃空间里,用灵泉水滋养了三千年,它才会开口说话。 怎么突然就能化人形了? 青瓷也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低声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吃了近千个灵果吧!” 【灵果?】 京纾目光落在灵泉水旁侧的树上,前不久她意识进入琉璃空间观察,青瓷确实守在灵树下。 说来这棵树还是她从冥界拔的。 叫冥灵树。 冥灵树这世间仅此一颗,所以她拔了放在空间,想着再培育一颗出来。 结果发现冥灵果里根本没有核。 冥灵树长在冥界和妖界中间地带,被忘川河灌溉,又被她收入琉璃空间,幽谷江浇灌,阴气灵气双重滋养。 功效比之前更强大,结出的果实吃下一颗,相当于在生死簿上划掉名字。 鬼怪不侵,冥界不收,能固魂魄,养神魂。 【你还有这冥灵果吗?】 青瓷摇头:“没了。” 京纾沉默。 【一年结一个果子,近千年了,你一个都没给我剩下?】 青瓷满眼的愧疚:“对不起,主子,我一时贪嘴……不过今年的果子就快熟了!” 【当真?】 京纾心里莫名松口气。 青瓷点点头:“还有两个月就熟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偷吃的!” 【……两个月?】 两个月她能等,但京承墨可等不得。 他还有几天阳寿就尽了,到时一千个冥灵果都救不回来。 难不成需要她要去冥界走一趟,找冥王说道说道? 可就她现在这幅样子,到了冥界,鬼都认不出她。 京承健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眼前的男人是个蛇妖! 但是跟妹妹关系很好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伤害他们吧…… 他看到一旁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神色微怔,这里难道就是妹妹的空间? 青瓷眼神不善的打量着两个陌生的少年:“主子,他们是你哥哥?” 这两个凡人小豆丁居然能当她哥哥,他心里怎么莫名不爽呢? 【三哥、四哥你们别怕,这是青瓷,我的小宠。】 京承健不敢跟青瓷对视,他有些慌乱的问道:“妹妹、你空间……就是这里吗?” 【对呀,三哥你带四哥喝些那里的灵泉水,对身体好,到时你把灵泉水让二婶婶也喝些,她的病就能被治好了!】 “真的吗?”京承健欣喜的说道,娘亲的病总算有治了。 虽然小姑给了他们药方,但上面的药寻找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加上他们戴罪之身无法进城,更别说去医馆抓药了。 【是呀,你们快去吧,青瓷你抱我!】 京纾仰着头,一脸人畜无害的乖巧,朝青瓷伸出两只小胳膊。 “哎呀,这是我……我能抱的吗?” 青瓷浑身紧绷,颤巍巍接过小奶娃,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主子变成好小一只,软软的,奶香奶香,太可爱了! 青瓷感觉心都要化成水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小团子的脸。 “哎呀,人类幼崽太好玩了!” 他激动地险些长出尾巴,一个劲儿的追问,“主子,你这么小都吃什么?人参精你吃不吃?我帮你抓一只来!” 京纾砸了砸嘴。 【好呀好呀,我要吃人参!】 此时,正喂京承墨喝灵泉水的京承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他一转过头,对上一张胖嘟嘟的脸,正好奇的盯着他看。 “啊……你是谁?” 这小娃娃肯定不是妹妹,长得没有妹妹好看,也没有妹妹可爱。 不过这小娃娃头顶怎么长着几片叶子? 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下一秒,小娃娃头顶的叶子被一双大手抓住。 青瓷一手抱着京纾,一手抓着人参精,邀功似的说道:“主子,你看我抓住他了!吃一只人参精,你能恢复一成灵力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恢复多少,不过试试不就知道了?】 京纾馋的流口水,她还没吃过成精的人参。 人参精也认出京纾,能被青瓷称作“主子”的,也只有那个人! “别吃我!别吃我!吃了我谁给你耕地?” 人参精抱住小脑袋,泪眼汪汪的控诉道:“你丢下这里不管,千百年来的都是我们在帮你打理!牛帮你耕地,你还要吃牛不成?” 【你帮我打理的?】 京纾求证的目光看向青瓷。 青瓷轻咳一声:“确实是他们几个小家伙收拾的。” 人参精傲娇的说:“那是当然,难不成还指望你这条懒蛇吗?我可是没见你除过一根草,光守在那棵树下面睡觉了!” 青瓷邪笑道:“嘿,怪不得你是植物精,给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我主子不吃你,我吃你!” “别吃我别吃我!我也认她做主子,主子主子,以后耕地除草的活都交给我干!包你满意!” 什么? 免费的劳动力,还有这种好事? 【青瓷,嘴下留人!】 京纾想明白了,以后去岭南,免不了要种地,武信侯世代做官,哪里会种地? 这些人参精种了近千年的地,肯定有经验了。 琉璃仙境里的植被看着杂乱无章,其实都是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长势极好。 【你应该可以去外面吧?】 “当然可以!以后我就主子你手里的砖!哪里需要我往哪里搬!” 青瓷不高兴了,主子只能是他的,这些小萝卜头也配认她做主? “主子,你不吃它了?你看它白白胖胖的,口感肯定好。”他有些吃味儿的说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近千颗冥灵果还不够你吃的。】 这蛇怎么比她还能吃,该不会以后还要跟她抢吃的吧? 京纾眼珠转转,指着对面的金山。 【那些金块银块你吃不吃?】 青瓷摇头,说:“不吃。” 当时那些金银凭空出现,他过去捡起两块尝了尝。 咬不动。 京纾总算放心,她还害怕那些赈灾的银子放在这里,会被青瓷这条贪吃蛇吃掉。 京承健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喝了这泉水,腹部暖暖的,好似有股气在流动。 “妹妹,我们喝饱了,是不是该走了?要不大伯娘他们会着急的。” 你认不认得冥王 【对,确实该走了,青瓷,我走后,你可别偷吃我的小人参精!】 “放心吧,主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嘴馋的家伙吗?”青瓷嘴角一抽,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青瓷,你别难过,虽然你嘴馋,但你之前真的很可爱。】 青瓷无语,所以现在他在主子的心里,是一点优点也没有了。 因为他再也变不成那条翠绿色的小蛇了。 京纾带着两个哥哥离开空间,他们失踪太久,京家恐怕找他们要找疯了。 眨眼间,回到之前的树林,京纾脑袋有些懵。 【怎么还是这里?哎呀,我忘了,我的灵力不够用,进入琉璃仙境需要灵力,带人进入也需要灵力,我一下子带了两个,灵力耗尽,不能瞬移了。】 京承健能听到她的话,垂眸看着怀里蔫蔫的小团子,心疼的张口安慰道:“没事,妹妹,三哥带你走回去。” 他扭头牵住京承墨的手:“你拉着我,别走丢了,走丢了你就别想再看到妹妹了。” 京承墨像是听懂了一般,紧紧握住他的手。 就在他们要离开时,树丛中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有人吗——” 微风拂过,树影攒动,京承健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当着妹妹的面,他想树立一个好形象,他就要吓得几哇乱叫了。 【三哥哥,好像有人呼救。】 京承健咽了咽口水,故作镇静的说:“这深山老林,哪有什么人,应该是鬼吧,别管它了。” 【就算是鬼也要救,万一救到什么厉害的鬼,冥王还要欠我一个人情。】 “冥、冥王?” 他妹妹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还跟冥王打交道? 【这样我就可以跟冥王商量一下,把四哥哥的魂魄留下,否则四哥哥阳寿就快要尽啦!】 其实只要她出面,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冥王都会照做。 她说要谁活着,冥王也不敢收。 可是后来有个人告诉她,他们只是面上尊重她,心里并不真的服从她。 想要真正让六界信服,必须磨砺出坚韧意志,不断自我重生,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样才能更好的当一个众生的统领者。 所以她就去历劫了,经过了十世劫难,她觉得自己从内而外的蜕变了。 倒时候她站在冥王面前,让他看看她有几分像从前? 京承健听了京纾的话,脑袋飞速运转。 四弟快要死了? 妹妹想要欠冥王的人情,是为了让四弟留下? “救!”京承健满脸坚毅的做出决定,就算是鬼,他也要救! 他们朝呼救的地方寻去,京承健壮着胆子,拨开了一簇簇杂草丛。 终于,一张灿白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啊——” 京承健吓得惊声尖叫,里面的人也吓得花容失色,那人定了定神,崩溃的道:“你喊什么?” “你是人是鬼?”京承健哆哆嗦嗦问。 少年沉默着没说话,他不是人,也不是鬼。 “你沉默了,你肯定不是人!” 京承健强忍着内心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太好了,我要救你。” 少年满脸疑惑,这孩子脑回路有点清奇,对方好像很高兴他不是人。 【咦?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京纾观察着眼前的少年,她竟在他身上,嗅到了冥界的气息。 京承健一听,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有可能是妹妹的熟人,那他就不是那么害怕了。 “你伤到哪了?”他问少年。 “浑身都伤到了。”少年愤愤的咬了咬牙,原本他只是想吞一个先天灵体,可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是先天灵气那么简单! 他身上有神印! 那金光一下子把他冲散架了,他现在筋骨全断裂,修为散尽,成了一个废人。 “呜呜呜,我命怎么这么苦?”想到伤心处,少年大哭不止,如果不是为了找那颗蛋,他才不要来这破地方! “你别哭了,我们既然来了,一定会救你,妹妹,怎么办?”京承健手足无措,他看少年可怜的很,求助的目光看向怀里的小娃娃。 少年看他居然要问一个婴儿来拿主意,瞬间哭的更凶了。 京纾被吵的头疼,从空间里取出一瓶灵泉水。 【让他把这个喝了,筋骨就能被重塑,但修为一时半会还不会好。】 京纾故意往灵泉水里加了些东西,会抑制他修为的恢复。 少年身上的气息虽然熟悉,却也危险,她担心对方痊愈后,会伤害哥哥们。 京承健走上前,扶起少年的头,将手中的灵泉水给他灌了下去。 “呜呜你给我喝的什么?你别以为我现在不能动,就任你欺凌,你等我……” 一开始少年浑身抗拒,嘴巴还嘟囔个不停,后来他瞪大双眼,将灵泉水全喝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这是什么水?”他双眼明亮,惊奇的问道。 喝了这水后,他竟觉得身体热热的,很舒服,他的筋骨竟有重塑的迹象。 “这水是一位神仙伯伯给我救命的东西,我给你用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京承健一本正经的胡说,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京纾听着忍不住笑了笑,很好,她三哥很上道! “神仙伯伯?难道是仙界……怎么可能?不对,应该就是了!原来是那个!” 只有仙界幽谷江的水,才能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少年眼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点微微的莹泽:“你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我用了。” 这傻小子可是不知道,他这凡人之躯若是喝了那幽谷江的水,能原地修炼。 京承健清了清嗓音,凑上前,压低声问:“所以,冥王,你知道吗?” 少年瞪大眼睛,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的从地上坐起来。 这凡人小孩怎么知道他就是冥王的? 对于突然坐起来的少年,京承健毫无防备,差点跟他脸贴脸。 在京承健心中,这少年是个鬼,即使他长得再正常,他也害怕。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京承健拍着胸脯,深吸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冥王。” 少年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认出他了,而是想问问他认不认识冥王。 这小孩找冥王做什么? 不对,他怎么知道有冥王存在的,这半大的孩子,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他隐去眼底的戒备,平静的问道:“认得,你找冥王做什么?” 被哪个老东西夺舍了 京承健把弟弟推了出去,满眼至真至诚:“我救了你,你能不能跟你们冥王说说,让他不要带走我四弟?” 少年打量京承墨一番,挑了挑眉。 这孩子少了一魂一魄,影响命格,是短命之相,还有七日,阳寿就耗尽了。 原来是有求于他,少年心里不是滋味,他还以为对方是真心想要救他,没想到也是带有目的的。 “我虽然认得冥王,但我可跟冥王说不上话。”少年撇了撇嘴,心情不佳,拒绝了这个请求。 “你不是很厉害的鬼吗?”京承健有些失望。 这小子果然是把他当鬼了,这世上有他这么俊美无双的鬼吗? “我不是,我就是一个小鬼。” 【三哥哥,他骗你,他不是鬼。】 “什么?你是人?”京承健震惊的看着他,眼眸微黯,心里稍稍有些怨气。 少年险些闪了舌头,这小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我说我是个小鬼。” 他还打算再装下去,谁料京承健知道他骗自己后,起来就走。 “喂!怎么这就走了?我还没报答你救命之恩,你说你想要什么?” 少年站起身追过去,跟在京承健身后,滔滔不绝的说:“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呢?一点也不知礼数!” 京纾听到对方说教自己哥哥,忍不住开口道。 【你知礼数,你还骗我好心救你的三哥哥。】 三哥哥虽然当时也说慌了,但那是不想暴露她。 这少年明显就是想逗弄三哥哥,对于护短的京纾来说,心里很不爽。 “谁?谁在说话?” 少年瞬间警惕起来,他察觉到说话的是一道稚嫩的童声,目光落在京承健怀里的小娃娃上。 【看什么看,就是我在说话,小骗子。】 “你……你个小娃娃,你敢骂我?” 这世上唯一骂过他的人,还是他爹,不过他爹十几年前就去转世了,说要去追随自己的信仰。 京纾朝他做了个鬼脸,气的少年原地跳脚:“你、你有种!不过我不打小孩和女人,等你长大了,咱俩单挑!” 【我长大了就是女人了,你还是不能打我,略略略。】 “你、你是女的?”少年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暴躁的心情。 京纾不理他了,她总觉得这个少年不太聪明的样子。 少年却时不时打量她,为什么这小娃娃能传音给她? 而且这么小的娃娃,就有了心智,居然能和他对话? 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小娃娃应该是被哪个老东西夺舍了吧! 走了一段路,京承健感觉越走越深,他停在一颗大树旁,四周安静的诡异。 “我们好像迷路了。” 喝了灵泉水后,走了这么长的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只是担心自己走反了,带着弟弟妹妹去了林子更深处。 那这样的话,他们就算走到第二天早上,也走不出去。 京纾也发觉这四周不太对劲,方圆几里,竟没有一个活物,甚至一只蚂蚁都没有。 否则她还能问问路。 少年摸了摸鼻子:“其实最开始,我也迷路了。” 这林子属实有些奇怪,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先天灵体,他还要继续绕着树林转悠。 京纾仰头观察星象,片刻后,得出结论:【往西南方向走。】 她指了指那条幽暗的小路,西南方向的星象若隐若现,暗藏玄机。 她有琉璃仙境傍身,如果遇到危险,就把哥哥们带到空间里。 而且凭青瓷现在的修为,就算来个散仙,他也能轻松拿捏。 “为什么朝那个方向走?”晏啸天不明所以,只觉得那条路很是狭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见大家都走,他也只好跟了上去。 又走了大概一柱香时间,四周静谧,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在这阴森的环境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和不安。 【我们身后有脚步声。】 京纾突然开口道。 少年一愣,朝后看了两眼,树林深处空荡荡,微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这小娃娃,别疑神疑鬼。” 京纾也不反驳,继续说。 【距离我们两千米的脚程。】 “两千米你还能听到脚步声?你这小娃娃,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京承健瞥他一眼,对京纾说:“妹妹我信你,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看看身后那个是人是鬼,如果是鬼,希望是个厉害的鬼。” 见他们是真准备在这里等待,少年忍不住翻了翻眼。 虽然他承认这小娃娃确实不一般,但就算是他爹,也做不到两千米开外,能听到脚步声的。 他爹可是上一任冥王,这六界很少有比他爹厉害的人,就连那清高不可一世的仙帝,一千年前都只能跟他爹打个平手。 “我说你这小娃娃为什么能传音给我们?”他眯起眼,向京承健求证,“你是不是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她是你妹妹?她真的是个孩子吗?你就没有怀疑过?” 他一连着提出好几个疑问,却都没得到回答,京承健不理他,正贴心的帮怀里的小娃娃掖被角。 少年第一次吃瘪,但对方是他救命恩人,他又不能把人打一顿。 半柱香时间过去,少年看着依旧空荡的树林,嘴巴又闲不住了:“你瞧瞧,就算是瘸子,这两千米的路程,半柱香也该走到了吧?” 话音刚落,他听到远处动静,抬眼一看。 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迎着月色,缓缓走来。 少年脸上的笑意淡去,换上一副讶然之色:“这……还真有人?” 随着那人的模样在视野中清晰起来,少年瞳孔骤缩,身体因恐惧不由的颤抖起来。 是那个先天灵体! 差点造成他陨落的先天灵体! “是小世子?怎么会是晏淮之呢?这么说我爹爹和大伯他们是不是也来了?”京承健一脸惊喜。 【只有他一人,爹爹和二叔他们没来。】 晏淮之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影伫立在前方,他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没有上前。 “小世子!我们在这!”京承健朝他挥了挥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晏淮之加快脚步,走到他们跟前,眼底跃动着光芒。 “总算找到你们了。”晏淮之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 “你一直在找我们吗?你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吧?”京承健诧异的看着他。 晏淮之点点头,他目光闪了闪:“但没能跟上你们,我动作太慢了。” “哪有,谢谢你出来找我们,不过你一个人很危险,以后别这样了。” 晏淮之应了声,目光看向京承健怀里的小娃娃。 见她瞪着圆溜溜的眼,一副很精神的样子,他悬在半空的心踏实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许久,盯的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淡淡扫去一眼,看到旁边陌生的少年:“你是谁?” 少年心里一惊,生怕他认出自己,连忙说:“半路认识的,他们救了我。” 京承健挠了挠头,犯难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走。” 京纾察觉到一股冷气吹过,西南方向传来异洞,熟悉的气息越发强烈。 【三哥哥,往西南方向走,那里有个山洞。】 “我觉得该继续往前走,要不我们先走走看?”顺着妹妹的话,京承健提议。 少年也听到了京纾的声音,通过两千米开外听脚步声这件事,他已渐渐相信京纾了。 “行,我跟你走。” 反正他现在灵力尽失,要是不跟着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林子。 而晏淮之此次的目的,就是将京承健他们平安的带回去,他们往哪走,他也就跟着往哪走。 几人又朝前走了一段路,直到一座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嘿!真有山洞,你这小娃娃真神了!” 少年细细回忆,到底是哪个老东西夺舍成功了? 最近也没听说六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陨落啊! 晏淮之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他听不到京纾的传音,不知道少年那句‘你这小娃娃真神了’是从何而来。 【三哥哥,我们进去瞧瞧,你放心,纾纾会保护好你们的!】 京承健望着无尽黑暗的山洞,心中虽然害怕,但妹妹都这么说了,他相信她不会让自己涉险。 毕竟妹妹手里可是有一条能化人形的巨蟒,威风的很。 等回去他一定要跟京承安炫耀一番,给他讲讲空间里的世界。 京承健抱着小娃娃,抬脚往山洞里走。 身后一只温凉的手拉住他,晏淮之眉眼皱成一团:“你要进去?” 京承健点点头,考虑到晏淮之的身体:“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探探路。” 他想着把京承墨交给晏淮之照顾一会儿,谁知晏淮之视线扫过他怀里的小娃娃,摇头道:“我跟你们一同进去。” “你确定?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你身体还没好,能跑得动吗?” 少年站在他们身后,轻挑下眉,不咸不淡的勾唇应着:“这你就不用操心,我看他这身板,说不定跑的比谁都快!” 你小子太小看他了,他可是有神印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 几人进了山洞,洞里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 少年步伐稳健,甚是谨慎,如果他还有灵力,就能点些冥火出来,奈何他现在灵力全无。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跟前这个叫晏淮之的,他可要好好观察他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奇怪的小娃娃,也得再观察观察,看看是究竟哪个老东西。 京纾从空间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递给京承健:【三哥哥,打开这个,你就能看清前面的路了。】 京承健好奇的拿过强光手电筒,一按开关,强光迸射而出,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少年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他手中的东西:“你那是什么法器?怎么能发出这么亮的光?” 京承健不想将妹妹的秘密告诉他,京承安当初的话还历历在目,他也怕有人会抢妹妹。 恰好这时,强光照亮前面的景象,斑驳的壁画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他趁机转移大家注意力,少年的目光果然被面前的壁画吸引去了,他走到前面,一脸凝重的打量着壁画。 壁画存在的时间久远,没有完整保存下来,画面出现严重擦痕。 但若仔细观察,还能看出壁画里是一个女子,她穿着金色曳地长裙,轻纱缥缈,身体仿佛散发淡淡圣洁光辉。 画里的女子虽没有五官,却仍能感觉出她出尘脱俗的美。 她身下坐骑是一只通体呈混沌色的神鸟,她们凌驾于高空,俯瞰整个六界,宛若神邸降临,傲世而立。 “这难道是……”少年眸子缓缓瞪大,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然仰头癫狂大笑,“终于找到了!混沌神凰栖息的巢穴居然在这里!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没找到那颗蛋,却找到了混沌神凰,这是什么天大的机遇砸在他头上? 他撇下几人,疾驰而去。 然而没走几步路,他想起自己现在没有灵力,就是一个普通人。 默了默,少年又朝着几人走了过去,认命般的叹息口气。 京承健疑惑的看着他起起落落的样子,忍不住问:“他这是怎么了?” 【发癫了而已,三哥哥我们走,别管他。】 京承健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发觉晏淮之正盯着壁画发呆。 他拽了一下晏淮之的袖子,提醒道:“该走了。” 晏淮之回过神,应了声,随即跟上去。 越往里走,温度越是升高,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京承墨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走了。 少年也觉得前面那股气息太令人畏惧,那是神光,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灵魂都跟着颤栗。 果然!神物不是那么好的到的,尤其是他这种在冥界久待的,是一点都碰不得! 少年咬了咬牙,他不甘心。 然而看到京承健一脸平淡的样子,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你不难受吗?” “难受什么?”京承健瞧着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样子,心中甚是疑惑。 这人看着活蹦乱跳的,怎么身体这么虚,走几步就冒虚汗了? 明明妹妹都让他喝泉水了。 少年又看了眼晏淮之,见他只是稍稍蹙着眉,并没有其它不适的症状。 晏淮之是因为身上有神印,那这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他怀里的小娃娃,顶着神光之力走了这么久,她那么个小东西灵魂恐怕都要被碾碎了吧? 半天都不出声,不会是已经死透了吧? 少年飞快朝京承健怀里看了眼,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小娃娃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还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在瞅他。 【再往里走,你的魂魄就会受损,还要继续吗?】 少年脸色微红,这奶娃娃是在瞧不起他吗? “当然要继续,我就不信,我堂堂……咳……堂堂阎啸天!几步路还走不了吗?” 阎啸天? 京纾愣了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该不会是……不可能不可能,应该不会那么巧的。 就在这时,山洞深处传来一声极具冲击力的鸣叫,伴随着浓郁的神光之力,浩浩荡荡扑过来。 阎啸天瞳孔骤缩,这力量打在他身上,他必定粉身碎骨,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双脚好似僵在原地,这一刻,他心里生出无尽的悔恨。 为什么就听了那人的话,不自量力的前来寻那颗蛋! 不然他现在还待在冥界,吃香喝辣,逍遥快活,哪里会遇上带神印的人,险些陨落,如今又遇上神光之力,恐怕魂魄都要被拍散。 在他就要任命般闭上眼的一刻,一股温暖的力量将他包裹起来,一瞬间,他竟察觉到丹田有灵气涌动。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只见眼前伫立起一座金盾,将神光之力阻隔在外,把他们几人严严实实保护起来。 如果神光之力是带有杀伐之气,凌厉、危险,具有毁天灭地力量的存在。 眼前的神光散发温暖,包容万物,普度众生。 他不排斥它的存在,它反而在治愈他,恢复他体内灵力。 阎啸天深深垂下头,眼波翻涌,满脸敬畏与臣服。 【近千年了,该出来活动筋骨了,神凰!】 明明是稚嫩的奶音,却隐含淡淡威仪,充满着温和但又不可违抗的气息。 “轰隆——” 一霎那间,山峰在剧烈的震荡中摇摇欲坠,仿佛连天都在颤动。 他们所在的山洞顷刻间塌陷,在巨石即将掩埋这里的一刻,一道威凛的气焰冲出来。 众人只觉得被一股强风推了出去,再反应过来时,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云层掠过身边。 晏淮之最先反应过来,他们竟是飞在高空,而身下,是一只通体混沌,极为绚烂的神鸟。 明明是深夜,山顶上方却极光漫天,照的整座山宛如白昼。 此时,山下的流放队伍,随着山体崩塌,地动山摇,众人纷纷逃离。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众人惊叫,混乱中,许多人被这震荡颠簸的连站都站不稳。 京家正处在孩子们丢失的悲痛中,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折磨的几近崩溃。 混沌神凰为什么听她的 卫顾夕嘴唇哆嗦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绝望痛哭:“孩子们、孩子们还在山上啊!” 老夫人眼眶也通红通红,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咽了口气,只是转身对剩余的人说:“快离开山下,往官道上走!” 她被京清云搀扶着,身形一个踉跄。 京灏宁和京灏屹好不容易说通了衙役,上山找几个孩子,没成想又遇上地龙翻身。 此时,京家上下被一股压抑的氛围包裹的严严实实,无法挣脱。 流放队伍到官道上躲避,京家老小相互搀扶着跟在后面。 京清云低垂着头,神情复杂,难道就算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京家最终的命运吗? 京灏宁和京灏屹不在,京家剩下的两个男人一个瞎,一个傻,流放犯们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果然是灾星,国师说的没错,我看京灏宁和京灏屹俩兄弟,这次肯定是回不来了!” “没错,虽然没有落石砸下来,但这地动的威力,山上指不定塌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有人在山上,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们每说一句话,老夫人心就凉一截,她握紧手中拐杖,有气无力的坐到石头上。 牛二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还祖宗庇佑,祖宗也抵不过那灾星的存在,你们京家真糊涂,就该把那小孽种生下来就掐死!” “你闭嘴!”京清云气的双眼通红,掏出一块黑馒头,朝牛二狠狠丢了过去。 那馒头好似有灵性似的,正好砸在牛二的嘴上,疼的他几哇乱叫,捂着嘴骂道:“你这小贱人就是欠收拾!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让你跪在地上给老子磕头求饶!” 京灏昌捏紧拳头,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义不容辞的挡在京清云面前。 牛二冷笑:“你这瞎子也想出头不成?这辈子你都只能当个累赘,我要是你,我直接死了算了!” 京灏昌脸色一白,身侧指握成拳,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流放路上,母亲和妹妹会轻松许多。 “三哥!你别听他胡说!”京清云担心他多想,指着牛二骂道:“你连我三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得,赶紧死了得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还不如一个瞎子?小贱人,你别睁着眼说瞎话!” 京清云前世和泼妇对骂的本事学了不少:“呸!你嘴巴放干净了!亏你是个人,连话都不会说!我三哥虽然眼神不好,但是读过好些年书,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岭南人才稀缺,我三哥还能当个教书先生,不像你,连地都不会种,指不定要饿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牛二脸色一黑,他的确不会种地,但就这样被一个女人说出来,还一脸瞧不起。 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仿佛被对方踩在脚底。 牛二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臭娘们!我撕烂你的嘴!” 京家人见状,纷纷撸起袖子,就连老夫人也举起拐杖。 虽然他们都是些老弱病残,但胜在人多,怎么也不能让自家人被欺负了。 就在这时,晏卿礼提着剑赶来,沉着脸斥责道:“想动京家人,除非我死。” 此时他正因晏淮之的失踪,心头郁结,脸色也冷了许多。 牛二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只会吟诗作画的王爷,绣花枕头而已,不足为惧。 然而牛二刚要有所动,晏卿礼手中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的让人没看清他何时出的手。 衙役们怕闹出人命,忙上前阻拦:“把剑放下!都选好了!” 就在这时,天边呈现七彩极光,犹如一幅画卷在天空中徐徐展开,横贯群星,转眼间变化万千,仿若苏醒过来的造物主。 林子在极光的点缀下摇曳生姿,将万物都笼罩在这神秘绚烂的光环中。 倏地,一道巨大的阴影从眼前飞过,伴随着一阵狂风,四周飞沙走石。 “快看那是什么?好大的凤凰!” 季正努力在强风中睁开双眼,望着飞向远处的混沌神凰,他震惊的双手不由的颤抖。 他曾在一本奇书上见过这种鸟,没想到是真的存在的。 “是神鸟!那是神鸟!”他高呼,一时间,犯人们一多半都跪了下去,祈求神鸟庇佑。 此时在神鸟背上的京承健心情无比复杂,他害怕的握紧混沌神凰的羽毛,生怕它把自己甩下去。 同时又满脸的激动,他竟然骑在神鸟背上,实现了京承安一直以来的愿望。 等下去一定要跟京承安炫耀一番,羡慕哭他。 神鸟停在偏僻的小路,翅膀一张开,将整条路都堵的死死的。 坐在他背上的小少年们顺着它的翅膀滑了下去,刚落地的阎啸天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京承墨刚好砸在他身上。 只有京承健和晏淮之落地时,被神鸟托了一把,稳稳地站在地上。 阎啸天惊了,他虽然是冥界的人,但也是冥界之主,不带这么偏心的,就不能稍微托他一把吗? 但对上混沌神凰清冷高傲的眼,阎啸天还是忍住脾气,面对神物,他心有臣服。 他可是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不对,是差点魂魄都消散,连地府都回不去了。 【神凰,好久不见,你修为怎么少了这么多?】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皱紧眉头,打量着面前的混沌神凰。 混沌神凰突然仰天长啸,声音里带着几分厉色,然后又垂下头,温柔的蹭了蹭怀里的小团子。 “呜呜呜!主子!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被欺负的好苦啊!” 混沌神凰的声音只有京纾能听见,她眼中划过冷芒,捏紧小拳头。 【谁敢欺负我的小宠?看我不劈死他!六界之主他们人在何处?我离开前明明跟他们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的。】 混沌神凰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主子,你离开的这些年,有个骗子骗过六界之主,成了你!” 【???】 【多久的事了?】 “三百年了!” 京纾闻言,眼睛都亮了,这不是无偿帮她打了三百年工吗? 还有这种好事? 【所以到底是谁欺负你?】 “就是那个人!她一开始讨好我,想要收服我,但我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就追杀我!”混沌神凰一脸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不过妖帝他们怎么就信了她?难道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她也会引天雷?也会唤神光?召百鬼?我的远古丹炉,我的黄泉碧落针……她都有吗?】 “除了会引动天雷,其它的……她都没有。” 【???】 “她和你长的也不一样,模样不及你一分。” 【……】 所以六界之主们是都瞎了吗? 【六界之主们暂且可以理解,但我那六位真神护法呢?他们总不会认错我吧?】 “他们……”混沌神凰眼神闪躲,正想着要不要说出口,就在这时,京纾突然警惕起来。 【有人来了,神凰,你快躲起来!】 混沌神凰扬起脖子,扑腾两下翅膀,朝远方飞去。 “咦?它去哪里了?”京承健挠了挠头,他听不见京纾和混沌神凰的谈话,就见神凰突然飞走了。 【三哥哥,是有人来了,我让神凰藏起来了。】 “你说什么?”阎啸天震惊的看着小娃娃,“你让神凰藏起来的?神凰为什么听你的命令?等等……你怎么知道那是神凰的?”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打量着襁褓里的小娃娃,这小家伙,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心中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难道刚才那神光之力是她挡下来的? 她救了他? 不可能,这老东西就算真的有点东西,但绝不可能挡下神光之力,更何况她身上没有半点神的气息。 晏淮之还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 “刷刷——” 树林里传来动静,少年们瞬间警觉起来,盯着树丛,一个个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就做个斗鸡眼 京灏宁从树丛中走出来,他双眼充血,身上挂着凌乱的树叶,看起来狼狈不堪,整张俊脸阴沉的似快要下雨。 “果然是你们。” 他目光先看向京承健怀里的小娃娃,见她不哭不闹,还在偷偷观察他,心里一软,身上的冷气消散许多。 【三哥哥,爹爹好像很生气,待会儿他打四哥哥的时候你拦着点,我怕他把四哥哥打坏了。】 “……” 京承健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他不敢拦,怕京灏宁连他一起打。 “大哥!孩子们找到了?” 京灏屹紧随其后,从树丛里钻出来,他看上去比京灏宁更显狼狈,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头上像顶着团鸟窝。 “都在这。” 一个不少。 还多了一个。 阎啸天歪了歪头,凑到京承健跟前,小声的问:“这是你家大人?” 京承健点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此时的京承墨,躲在京承健身后另一侧,不敢看京灏宁的脸色。 京灏宁眸光燃起一团火焰,上前一把将京承墨拽过来,抬起巴掌落在他身上。 他手力有些重,疼的京承墨一下子就哭了。 京灏宁压抑着怒气,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拐走你妹妹,急坏你娘亲和祖母,还连累你三哥和世子殿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以后不许再靠近你妹妹!” 他知道京承墨能听懂些他的话,果然就见京承墨仰着脸,一脸倔强的摇了摇头。 “你还摇头?下次你再靠近你妹妹!我见一次就揍你一次!”京灏宁脸色阴沉,目光中透露着强烈怒意,让人不敢直视。 京灏屹有些于心不忍,劝阻道:“行了大哥,孩子们也都没事,承墨知道错就行了。” “他当真知道错哪了吗?现在不教训,真有什么事的时候就晚了!”京灏宁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怒意,扬手又给了京承墨几巴掌。 【爹爹别打四哥了,四哥哥都掉金豆豆了,四哥哥好可怜,本来就魂魄不稳,又是早夭的命格。】 “哇——” 襁褓里的小娃娃哭了起来,可把京灏宁心疼坏了,停下教训京承墨,抱过小娃娃轻声哄着。 “虫虫不哭了,爹爹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对,我女儿胆子大,爹爹知道了,你是不想让爹爹揍你四哥是不是?” 小娃娃听到他叫自己那句“虫虫”,瞬间哭的大声了。 “虫虫?噗——”阎啸天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口吐槽道,“谁取的这么难听的名字?” 京灏宁刀子般凌厉的目光扫向他,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你是谁?” 阎啸天清了清嗓音:“我叫阎啸天,枭阳国人,来大宛国经商,结果半路包袱丢了,被人骗到山上险些丧命,是这几位小孩子救了我。” 他拍了拍京承健的肩,笑容和煦,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殊不知,他已经蹦跶进京灏宁的雷区了。 先是直言不讳的说京灏宁取名字难听,又说自己是枭阳国人。 京灏宁征战这二十年来没少根枭阳国打交道,枭阳国实力不比大宛国强多少,却总是有事没事来恶心一下大宛国。 每次都要他率兵出征,将枭阳国打退了,可过一段时间,他们又卷土重来。 没有激化特别大的战争,就是怪膈应人的。 京承健嫌弃的躲开他的手,撇了撇嘴,“爹爹,大伯,你们别信他,他嘴里没有实话。” “我说,我们同甘苦共患难这么久,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阎啸天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连带着声音都哽咽几分:“太伤我心了!” 京承健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心眼哪里比阎啸天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多。 见他当真挤出几滴泪,瞬间就心软了,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严重,诚恳的向阎啸天道歉。 “对不起,你别难过,如果你这次说的是真的,我爹爹和大伯也不会为难你。” 京纾默默的叹口气,三哥哥还是太单纯了。 “当然是真的!”见自己目的达成,阎啸天心中窃喜,面上依旧表现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现在无处可去,能不能让我先跟着你们?” 那先天灵体和小娃娃的身份还没弄清,他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 京灏宁冷冷的瞥他一眼,语气不善:“你若是不嫌弃,跟就跟着。” 就算这少年满嘴谎话,他还不信了,他能在流放队伍里翻出什么风浪来。 阎啸天喜笑颜开:“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 当跟着京灏宁他们回到流放队伍后,阎啸天整个人都傻了,他这才明白京灏宁说的“不嫌弃”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流放犯?”阎啸天咬了咬牙,他才注意到京灏宁他们的穿着,竟是流放犯统一穿着。 见他们回来了,老夫人激动上前:“我小孙女呢?快让我看看小孙女!” 京灏宁依依不舍的把小娃娃递了出去,京家人一时间都围了上去。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呜呜呜……”京承安眼泪打转,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就被京承健拉到一旁。 “五弟,你猜我们今晚都干什么了?” 京承安揉了揉眼睛,忧心忡忡的说:“你们在林子里肯定很危险吧?” 京承健摇头:“妹妹带我们进空间了。” “???” 京承安瞪大双眼,满脸羡慕。 “空间里有个大蟒蛇,还能化人,是妹妹的小宠。” 京承安听的认真,眼底一片晶莹。 京承健继续说:“空间里好多人参,也化人形了,是比妹妹大一些的小娃娃,还帮妹妹耕地。” “空间里有一条灵泉,喝了里面的水,我走很远的路都不觉得累。” “上次国库里的金银妹妹都放在空间里了,我在空间里还看到了更多的金银,比国库的还要多,应该是妹妹之前存的,妹妹真会理财,以后我的钱也交给妹妹管。” “对了,妹妹还带我们在天上飞了,她认识一只很大很大的鸟,我们就坐在那只大鸟身上,绕着山转了一圈。” 京承安不出意外的羡慕哭了,“我也想去坐在大鸟身上飞,妹妹说以后都会带我整活的,为什么这次抛下了我?妹妹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京承健哭笑不得,“行了,别哭了,下次再带你玩。” 话音刚落,头顶飞过一只巴掌大的小胖鸟,浑身呈淡紫色,羽毛松软,朝着小娃娃的方向飞去了。 “主子主子我来了!” 混沌神凰落在卫顾夕头顶,看着下面正喝奶的小娃娃,忍不住说:“主子,你这样好可爱。” 从她刚认识主子的时候,主子就已经是少女模样了,她根本没能见证主子之前的成长。 现在她要陪在主子身边,和她一起长大。 “哪里来的小麻雀?”京灏宁抬手就要将她抓下来。 “呀——”京纾摇晃着小手,冲他摆了摆。 卫顾夕见状,急忙制止:“别动,虫虫喜欢。” “虫虫?”混沌神凰歪着脑袋,是谁给她主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京纾喝饱了奶,歪头就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京纾在京清云怀里醒来。 京清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小娃娃,稀罕的紧:“小虫虫,你醒啦?” 京纾蹬了蹬腿,在被子里挣扎一番。 【不许叫我虫虫,再叫虫虫,就哭给你们看。】 “哇——” 京承安追上来说:“小姑姑,妹妹不喜欢虫虫这个名字。” “是吗?”京清云到是没在意,在她看来,这么小的孩子还听不懂大人说话。 “是真的,妹妹,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你要是不喜欢,就做个斗鸡眼。” 京纾沉默:“……” “五弟,你就不能说个简单的。”京承健抽了抽嘴角,扬起头说:“妹妹,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就举起右手。” 以后叫他六宝 京纾伸出藕节般,胖嘟嘟的肉胳膊。 京清云很是惊奇,她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她居然能听懂我们说话?”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立刻抱着京纾去找老夫人:“母亲!我小侄女是神童!” 老夫人眯着眼笑起来:“也不看看是谁家的种,咱京家的人,就没有蠢笨的……咳,你四哥和四侄儿那是意外。” “母亲,我的意思是,你可见过不足百天就能听懂人话的婴孩?” “这到没有。”老夫人摇头,怎么可能有婴儿不足百天听得懂人话? 就连当初被大宛国公认的神童京承耀,都做不到这般地步。 京清云将小娃娃举到老夫人面前,满脸欣喜:“母亲!她能听懂!虫虫,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喜欢的话举起右手。” 京纾立刻举起右手,她迫切想要把这天杀的名字换掉。 老夫人眼睛突然瞪大,呆愣片刻,才发出声响:“她怎么会听的懂呢?虫虫,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喜欢的话,这次伸出左手。” 试问谁能喜欢这个名字? 京纾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愤愤的伸出左手。 老夫人见状,又惊又喜,把京灏宁和卫顾夕都叫了过来:“你们快看,我小孙女莫不是神童?居然能听懂大人的话!” “虫虫,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就笑一下。” 京纾方才还奶凶奶凶,又赶忙变换神情,咧嘴笑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被观赏的狒狒。 卫顾夕震惊:“天爷啊!这才多大,就能听懂我们的话了?” 她这是生出了什么逆天的孩子? 京灏宁回过神,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虫虫,喜欢爹爹的话,就伸出右手。” 京纾眼珠转了转,伸出小脚丫,笑意更深。 这一举动弄的大家哭笑不得,京清云接过小娃娃,狠狠的亲了两口:“太喜欢我小侄女了,怎么这么好玩?” 京纾注意到她手上有一道红肿的疤痕,印记还很新。 她这才想起来,是当初裴玄明那个家伙,用鞭子抽打在了小姑姑的手臂上。 京纾偷偷拿出灵泉水帮她涂抹,京清云只觉得手臂一凉,兴高采烈的说:“我小侄女在亲我!你看这口水,都糊了我一胳膊,小侄女真喜欢我。” 跟在后面的阎啸天嫌弃的撇下嘴角,你家小侄女还不一定是被哪个老不死的夺舍了,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家伙。 他摸了摸肚子,走了很远的路,他身上灵力稀少,很快就开始觉得饿了,“有吃的吗?” 京承健掏出一个馒头给他:“吃吧。” 阎啸天捏着手中堪比石头硬的馒头,满脸震惊:“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让我吃这东西吧?” 京承健解释说:“我们吃的都是这些。” 他看阎啸天之前经历凄惨,特地给了他一块软些的馒头,还是京承卓捡的别人掉落的馒头。 为了证明给他看,一旁的京承安举起手里的黑馒头:“你看,我们平时吃的更硬,还硌掉了我的两颗牙齿。” 京承安冲他呲牙一笑,露出空荡荡的门牙。 “……” 阎啸天沉默了,莫名觉得他们很可怜是怎么回事? 那这馒头他到底是吃还不吃? 老夫人带着几个长辈还在一旁商量京纾的小名,京灏宁思索许久,说:“要不就叫宠宠吧,寓意是我们全家宠爱的孩子。” 京灏屹摇头:“像宠物的名字,不好听。” 晏卿礼也跑来凑热闹,“要不就叫胖娃,我儿小名叫瘦娃,刚好天生一对。” 京灏屹一听急了,也不管对方是谁,语气不善道:“去去去,我闺女跟谁也不是天生一对,她才多大,别想打我闺女注意。” 顿了顿,他皱了皱眉:“你取名字怎么还不如我?堂堂世子殿下,就叫瘦娃?” 晏卿礼苦笑道:“我儿生下来瘦的跟小猫一样,我生怕他活不下来,民间都说取贱名好养活,就取了个瘦娃。” 京灏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有些感同身受,他又何尝不忧心自己的二儿子。 这些年他寻遍各处名山,寻找手札上济世谷的下落。 当时驻扎在军营时,得到天机道医来边疆的消息,他激动的好几个晚上没合眼,花重金请天机道医去为二儿子医治。 没成想那人是个骗子,还没回京,就被他识破了。 京灏宁叹息一声:“晏弟不用担心,我看淮之现在气色红润,说话气足了不少,以后定能长命百岁。” 晏卿礼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他目光流动:“日后,劳烦京兄多费心了。” 京灏宁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拍了拍晏卿礼的肩:“那是自然,淮之可是我侄儿。” 京家那边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京纾的小名,气氛难得欢快,京灏昌都忍不住上前插一嘴:“小侄女是咱家第六个孩子,就叫六宝吧!” 京纾嘴角抽动,京家取名废是遗传的吗? 老夫人点点头,甚是满意,她问京纾:“咱家老六,六宝这个名字喜欢吗?喜欢你就举右手。” 如果她没混过21世界,没玩过枪战游戏,不知道有个叫“老六”的词,这名字她就接受了。 见她迟迟没举手,老夫人知道她不喜欢,于是对其他人说:“你们再好好想想,取一个我小孙女喜欢的,老三你读过那么多书,用心想想。” 正是因为太用心,有时候才事与愿违,京灏昌立刻在脑子里翻阅起辞海。 京承安颠颠的上前说:“祖母,我也想要小名。” 老夫人想了想:“你们几个,从老大开始,大宝、二宝、三宝、四宝。” 她抬手摸了摸京承安的头,双眼明亮而柔和,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慈祥与关爱:“你是五宝。” 京承耀沉思着,大宝这名字听起来好随意,罢了,祖母喜欢就好。 京承安摇头,撇了撇嘴说:“我要当六宝,我喜欢六这个字!” 这年头居然有人争当老六,京纾都觉得离谱。 不过她很满意,还是小哥哥给力,这样她就能当老七了。 卫顾夕好笑的说:“你想当六宝,那谁当五宝?怎么算你们都差了一个人。” 京承安眼珠转转,跑过去把晏淮之拉了过来了:“让淮之哥哥当五宝吧!” 当了他京家人,以后就不能跟自己抢妹妹了。 京承安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别胡闹,淮之是世子,怎么能做你五哥。” 晏卿礼闻言,淡笑着说道:“我看甚好,淮之也是叫京兄一声伯父的,日后让淮之像几个孩子一样,孝敬京家人。” “这……”卫顾夕不知如何是好,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心神一动,看了眼晏卿礼,目光又落在瘦弱的晏淮之身上。 许久后,她冲晏淮之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晏淮之走过去,恭敬的唤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摸着他的头,眼里是一视同仁的慈爱;“以后你若是不嫌弃,就叫跟着他们都叫我祖母吧!” 晏淮之眼眸突然熠熠生辉,他朝后退一步,朝老夫人行了一礼,声音坚毅:“祖母。” 这句陌生的“祖母”,让他心头也跟着震了震。 他从小没见过亲祖母,只知道她是太上皇身边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父亲后,没两年就病逝了。 后来父亲被太上皇的宠妃收养,宠妃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子是先皇,女是如今的大长公主,朝霞公主。 宠妃对父亲并不好,父亲亲身经历了夺嫡之争,无数次被当成棋子,如果不是他心思都在诗词歌赋上,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他出生后,曾经的宠妃已是太后。 她的儿子,也就是父亲名义上的兄长已在位多年,朝堂看似稳固,实则暗潮涌动。 母子俩多次试探父亲,如果父亲敢有不臣之心,他们就会出手扼杀。 后来没过几年,先皇重病,那宠妃又当上太皇太后,而他和父亲被卷入了新的夺嫡之战。 这些年来他在皇室从未体会过亲情,全是勾心斗角与试探。 有时发病严重,他甚至会想,就这样一死百了也好,至少能落得清净,不用再过那如同行走在钢刀上的生活。 “好孩子,老身很是喜欢你,算起来,你我还有亲缘关系,虽不是血亲。” 晏淮之点点头,老夫人是太上皇养女,如果是在宫规森严的皇室,还要称她一句姑祖母。 晏卿礼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既然这样,淮之,你以后不用叫瘦娃了,你不是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就跟着叫五宝好了。” 京承安听了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跑到京承耀跟前炫耀:“大哥,我是六宝!以后叫我六宝!” 京承耀不理解他有什么可高兴的,但还是顺着说道:“好的,六宝。” 沉默许久的京灏宁眯起眼,突然将晏卿礼拉到一旁,神情严肃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救治二嫂谢绾 晏卿礼叹了口气,也不瞒他:“皇帝这次就没想让我活着到岭南。” 京灏宁心里一紧,看着神情忧郁的晏卿礼,不由得握紧拳头:“你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到岭南。” 晏卿礼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只是唯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淮之,那是我亡妻留给我在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提起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人,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娇俏的脸,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被他强忍着压了下去。 “所以,京兄你别怪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想将淮之托付给你。” 京灏宁脸色稍沉,倒不是因为晏卿礼说的这句话,“你和淮之都不会有事,此事不要再说了,你只用相信我便好。” 他说完转身离去,似不想再听晏卿礼说些丧气话。 晏卿礼望着他的背影,浓墨般的凤眸,眼底有一瞬的猩红,不过很快消逝无踪。 京家那边终于确定好了名字,京纾小名叫七宝,这次京纾总算举手表示同意。 这名字比之前的好听,京纾也怕自己这次不同意,下次他们取的名字会更惨不忍睹。 混沌神凰一直陪着她,得空将一道金光弹进了小娃娃的眉心。 这一幕被阎啸天看得清清楚楚,他身体猛地一抖,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只紫色的小胖鸟。 它身上有混沌神凰气息! 它竟然是混沌神凰,还一直跟着那个小娃娃! 而且就在刚刚,混沌神凰还认了主? 阎啸天觉得这个世界他已经看不明白了,那小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 要不他也舔着脸去套套近乎,说不定后半生他就能躺平了。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冒出来,就被他连忙甩了甩脑袋,打消掉了。 他可是堂堂冥王,怎么可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阎啸天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齿,狠狠的咬了口手里的馒头,然后惊呼一声,捂住嘴巴。 “娘的,硌牙!” 京承健跑过来想要抱妹妹,京承安打断他,不满地说:“这是我妹妹,要抱也是我抱。” 随后他一脸讨好的看着卫顾夕:“娘亲,我想抱妹妹。” 卫顾夕将女儿递给京承健抱:“安儿,你三哥哥也是妹妹的哥哥,而且这次多亏了你三哥哥,要不妹妹就丢了。” 她感激的朝京承健看了眼,京承健此时注意力全在京纾身上,他仰起头:“大伯娘,我让我娘亲看看妹妹,可以吗?” 卫顾夕没有犹豫:“当然可以。” 虽然谢绾时常会头痛发狂,但她并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况且还有京灏屹看着她。 【三哥哥,我们去救二婶。】 阎啸天听到声音,抬脚跟了上去,他有些好奇他们想如何救人。 然而刚走几步,他就看到晏淮之也朝那边去了,脚步下意识一顿。 这先天灵体还挺爱凑热闹。 “爹爹,我带妹妹来看看娘亲。”京承健想支开京灏屹,谁料京灏屹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继续陪在谢绾身边。 【三哥哥,你把这灵泉水拿给二婶喝。】 京纾从空间拿出灵泉水的一瞬间,阎啸天鼻子灵敏的嗅到了。 他的嗅觉和感知力在六界无人能敌,他爹曾说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优势。 阎啸天不可置信的看着京纾手里的东西,自己当时喝的幽谷江的灵泉水,是她拿出来的? 她为什么有幽谷江的灵泉水? 阎啸天突然就想明白了,原来这小娃娃是仙界的老东西。 不过就算是仙界的人,传闻这幽谷江很难寻的到,她就这么舍得给别人用了? “娘亲你来喝点水吧!” 京承健将水壶递到谢绾跟前,京灏屹看到花纹独特的水壶,心中疑惑:“你从哪弄的水壶?” 京承健小脸一僵,他不想说谎,但更不想暴露妹妹的秘密。 “是附近捡的。”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试图掩饰眼中的慌乱。 京灏屹看水壶像漠北国的东西,附近有一条通往漠北国的商路,商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确实可能落下些行囊什么。 见京灏屹眉头紧锁,京承健继续说:“我洗干净了,而且我还喝过了。” 他又说谎了,京承健垂下眼帘,等救治好了娘亲,他这一辈子就再也不说谎了。 京灏屹点了点头,相信了他,然而诸不知,京承健的举动全落在他二哥的眼里。 京承卓润泽的眼珠微微一转,弟弟在说谎,因为他说谎时,总是会控制不住摸鼻子。 他刚想说什么,京承耀走过来,面色沉静道:“二弟,那边的小山丘上有果子。” 京承卓眉梢轻佻:“当真?我们快去摘些,中午给祖母他们吃。” 他此时顾不得京承健,跟在京承耀身后,偷偷从队伍里溜去。 谢绾喝了水,眼皮子有些耷拉,京灏屹见她困了,将她背在自己身上,继续跟着队伍走。 “妹妹,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等二婶醒了就好了。】 京承健很高兴:“妹妹,谢谢你。” 【不客气,你是我哥哥。】 京纾很宠自己人,但不是对谁都好,这十世她遇到过各种极品亲戚,惩治起来也毫不手软。 这时,晏淮之走过来,他身上散发的浓郁灵气让京纾心头大震。 【不愧是先天灵体,这才几天,身上的灵气又满了,快让我吸吸!】 阎啸天听到这句话,又沉默了,是啊!虽然吃不到先天灵体,但是他可以吸他身上的灵气啊! 他立刻走到晏淮之身边,走着走着,肩膀都要跟晏淮之的贴在一起了。 京纾也发现他的动作,她攥着粉嫩嫩的拳头。 【三哥哥!有人抢灵气了,你快让晏淮之抱着我!】 京承健眼皮子跳跳,忙走过去,将小娃娃塞到了晏淮之手里。 面对突然被塞到手中的小婴儿,晏淮之脊背绷紧,手指紧紧握着。 “怎、怎么了?”他垂下眸,和小娃娃清澈的双眼对视,心脏好似被一双大手握紧。 小家伙咯咯的笑个不停,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臂。 【灵气!都是我的!】 阎啸天急了,伸着脖子叫嚣道:“你这小娃娃,别太贪心,给我留点!” 他抓住晏淮之另一只手臂,疯狂吸灵气。 晏淮之一震,心里不适犹如触电般,猛地甩开他:“你做什么?” 阎啸天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追上去:“我扶着你,我怕你摔了。” “不用你扶。”晏淮之脚步快了些,似是要甩开他。 阎啸天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你先别走,嘿,你这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怎么走的这么快?” 京纾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阎啸天,这一幕莫名有些眼熟,几千年前,也曾有个人这么追着她。 她似是想起什么,阎啸天这个名字,不是当初她取的吗? 两千年前,他刚从百枯冥海中孕育出来,她还抱过他。 【阎啸天,原来是你。】 阎啸天追在后面,狞笑道:“没错没错,就是我,你想独占先天灵体,别做梦了,我吸的绝对比你这个小娃娃多!” 京纾有些没眼看,她默默地偏过头。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认识阎啸天的。 半晌后,到了吃饭的点,流放队伍原地休整,京家人找了处阴凉坐下来歇息。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拉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走来,“噗通”一声跪在京家人跟前。 她的异能跟来了 如今她的传音多了一个阎啸天能听到,他左看看右看看,咽了咽口水问:“哪里有大餐?” 京承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妹妹,能吃肉吗?” 他话音刚落,一只肥壮的羊从山上冲下来,朝京家队伍方向撞过去,速度快如闪电。 京灏宁见它冲老夫人撞过来,立刻抽出剑,拦在自家母亲面前,将那头横冲直撞的羊斩杀。 老夫人反应过来时,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双腿发软:“这、哪里来的羊?怎么直直的就冲我来了?” 【祖母,它不是冲你来的,它是要撞死在你身边的木墩上。】 京承健回过神来,原来那头羊是妹妹找来的,他嘴角露出笑容:“太好了,我们可以吃肉了!” “是啊,灏宁,让孩子们吃些羊肉补补身体。”老夫人说着,心中不免有了猜测。 这是祖宗又显灵了,给京家送吃的来了。 阎啸天张着嘴,眸底燃起对食物的狂热。 作为现如今的冥界之主,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但或许今天是饿坏了,他恨不得把那整只羊一口吞掉。 【三哥哥,烤羊肉要先去血,再用葱丝,姜丝,生抽,料酒腌制,刷上油和酱料,烤完后再放上孜然粉、辣椒粉和白芝麻,味道更好吃!】 阎啸天听的快要将自己的舌头吞下,“你有吗?你没有就别说了,有就赶紧拿出来,我都快被馋死了!” 从来没听过这种烤羊肉的手法,但是听起来很有讲究,等回了冥界一定要试试。 “你那个辣椒粉和孜然粉又是什么东西?还有白芝麻是什么?芝麻不都是黑的吗?” 他目光灼热的看着京纾,总觉得这老东西比他还要会吃。 京承健一脸凝重的说:“妹妹,你别拿出来,不然那些东西没法解释。” 阎啸天打断他:“有法解释!你给我,我想办法给你家大人拿过去,就说是我带来的。” 京承健警惕的看了眼他,还想跟京纾商量商量。 结果阎啸天从晏淮之手里抱过小娃娃,转身就跑。 晏淮之抱着粉嫩嫩的小团子,一直不敢使劲,生怕惹她不舒服。 结果没成想,竟被阎啸天这么轻而易举的抢走了。 他眼底翻涌出一股煞气,声音寒意刺骨,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还给我。” 阎啸天已经跑远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娃:“你这老东西,我知道你身上有储物法器,当时你能拿出那么大的夜明珠,又凭空拿出灵泉水时我就知道了,是你救了我,你放心,我阎啸天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我不会对你动手。” 顿了顿,他迫不及待的说:“我现在就想吃东西,你快把你有的拿出来!” 看着双眼放光的阎啸天,京纾默了默。 难道冥界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连饭都吃不起了? 怎么给孩子饿成了这幅样子? 【好吧,你先停下。】 阎啸天刚停下脚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大包瓶瓶罐罐,连带着出现的还有一口大锅。 京纾把自家锅都拿出来了,她就仅有这一口锅。 【用完后记得还给我。】 虽然外面的商场超市里面有无数的锅碗瓢盆,但她还没来得及尝试,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带到现实。 如果可以,那就逆天了。 毕竟她家里的东西有限,而超市和商场里的东西是无限的。 “你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阎啸天没见过这些现代的物件,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将怀里的小娃娃随手放在地上,扛着包袱跑了。 【阎啸天!】 小娃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丢在地上了。 京纾气坏了,她眼底闪过一道绿色的光,四周无风,身下植被却剧烈摇曳,一道道交织在一起。 阎啸天正扛着包袱走,脚下突然窜出一条藤蔓,死死缠住他的脚腕。 他身子往前一带,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包袱砸在他的头上,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什么鬼?”阎啸天低头的瞬间,脚下的藤蔓已经退去。 他愣愣的坐在那,满脸惊愕,刚才他明显感觉到有植物缠住了他的脚。 不像是被风吹的,倒像是被人操控的。 难不成这附近有妖界的人? 可妖界自从五十多年前那场大战惨败后,妖帝身陨,就退居龙脊山上。 那座山是条灵脉,灵气充裕的堪比仙界云雾谷。 可众妖只要踏出那里一步,就会失尽灵气,所以从那之后,妖界隐与世,六界几乎快要将他们淡忘了。 “阎啸天,我妹妹呢?” 恰在这时,京承健和晏淮之一前一后赶来,看到地上的包袱,两人心里同时一紧。 “你……你把我妹妹摔了?” 阎啸天收拾收拾地上的包袱,指着对面的草地上:“那老东西……咳咳,你妹妹在那呢!” “我妹妹怎么在地上?你敢摔我妹妹!”京承健比对方矮上几个头,却仍攥着拳头,愤怒的朝他扑过去。 阎啸天抬手抵住他的头,看着京承健挥半天胳膊都打不到自己,忍不住好笑道:“就你这小矮子还想揍我,我去给你烤羊腿,多吃点肉补补,等你长高了再来跟我决斗!” 他推开京承健,扛着包袱走了。 晏淮之已经将小团子从地上抱起来,仔细检查一番,见她没有受伤,那张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 “阎啸天没有摔七宝,应该是把她放在地上了。” 晏淮之声音很平静,可眼底分明酝酿着凉意。 京承健红着眼眶,一脸心疼的上前:“妹妹,草丛里没有虫子咬你吧?” 京纾此时还很沉浸在自己能操控异能的震惊中,这神奇的能力跟她之前催熟果实,让万物发芽的神力不同。 她现在能操控树木,与植物沟通,分明是当初在末世那一世的木系异能。 木系异能怎么会跟着她,回到了她原本的世界? 就在这时,空间传来异动。 她意识进去探查,发现当初那现代的门旁边,又出现了一间灰色的,萦绕蓝色光环的智能门。 【这个门好熟悉,难道里面也是复刻空间?】 京纾正打算进去看看,外面,京承健焦急的声音传来:“妹妹,你怎么了?” 他呆滞片刻,捏起拳头:“阎啸天这混蛋,把我妹妹摔傻了,我要和他拼了!” 京纾将意识抽出,就见京承健转身要走。 【三哥哥回来!他没摔我,就只是把我放在地上了。】 倒是她操控植物,把阎啸天摔了个狗啃屎。 “妹妹,太好了,你没事。”京承健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冲她喜笑颜开。 他想伸手抱妹妹,但想起妹妹喜欢晏淮之身上的灵气,还是忍住了。 “晏淮之,你抱紧我妹妹,别让她再被人抢走了。”京承健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吃味儿。 “叮叮叮——” 远处,繁贵富丽的马车踏风而至,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掀起,露出一张面容清俊,目若朗星的脸。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晏淮之神情短暂的凝滞一下,很快如常。 凭什么他家吃羊肉 京承耀和京承卓摘了些野山菌和果子回来,心想着这次应该足够家人们填补肚子了。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京家那边开始起锅腌肉了。 京灏宁将剃下来的羊毛放入包袱里:“母亲,这羊毛我都收起来了,等到了岭南,给您做件厚衣裳。” “我不穿,给七宝做,再过几月岭南就要冷了,七宝那小身板可别冻坏了。” 卫顾夕笑了笑说:“婆母,到时候大家都有新衣服穿,还能落了她的不成?”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京家人都知道,以后的日子怕是艰难地很,吃不饱穿不暖是时常有的事。 好在有京清云拿回来的银票,日子还能撑一撑。 只是那毕竟是小姑子的嫁妆,卫顾夕也不好厚着脸皮去讨要。 所以万事还要靠他们自己,卫顾夕很庆幸自己还能做一手漂亮的女工,至少到时候还能卖钱糊口。 “父亲,这是你猎的羊?”京承耀没想到山上竟然有羊。 “这羊要撞你祖母,被你父亲杀了。” 卫顾夕从京承耀手里接过野山菌和果子,惊讶道,“摘了这么多,辛苦了孩子们了,待会儿让大人们烤了,快去洗洗手,等着吃饭吧!” 两个少年听闻,快速走到老夫人身边:“祖母,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卫顾夕眼底散发着柔和的光,轻笑道:“可能是我刚才没说清楚,你们祖母没有受伤,你爹爹及时将那头羊拦下来了。” “别担心,那羊离我那么远,我看也不是冲我来的。”老夫人又说道。 两个少年点点头,这才放心。 这时,京承卓四处张望,眉头紧锁:“妹妹呢?” 京承耀也没发现几个孩子的踪迹,只看到京承安正被京灏宁当苦力使。 小家伙不想干活,正一遍捡柴火,一遍偷偷抹眼泪。 不过京灏宁有意要训练他,觉得他总是哭哭啼啼,胆子比猫还小,不像他的儿子。 “那几个臭小子又把妹妹带哪里玩了?”卫顾夕心里一紧,刚准备动身找人,就看到两个孩子抱着小婴儿,从远处的山坡上下来了。 京承卓看到自家妹妹被晏淮之抱着,脸色稍沉。 京承耀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 “怎么了?”见哥哥们黑着脸,京承健一脸疑惑。 京承卓上前将小娃娃从晏淮之怀里接过来,警告的目光落在京承健身上。 “以后你抱不动妹妹,就给我来抱。” 晏淮之双手一空,眼神黯了黯,却没说话。 小娃娃毕竟是京家孩子,是他们的亲妹妹,而他不过是暂时寄人篱下。 京承健不知道怎么惹自家二哥不高兴了,缩了缩脖子说:“知道了。” 天边飞过大群的鸟,盘旋在山林上空。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山周围就变得热闹起来。”老夫人抬头望着天,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顾夕点了点头:“应该是昨晚的大鸟,说不定那羊也是被大鸟吸引过来的。” 老夫人不可置否:“我听说那种大鸟很有灵性,不是凡物,偏偏出现在大宛国,这段时间可有的热闹了!” “婆母,您说会不会是跟国师说的福星有关?” 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陡然凌厉:“我从不信他的话,什么福星灾星?都是无稽之谈!你看自从有了七宝,咱京家祖宗都显灵了,还经常半路送些肉来。” 京清云笑嘻嘻的走来:“我看也是,要说福星,应该是咱七宝。” 这一世跟上一世太多不同,上一世小侄女可没展现出这种超乎寻常人的本事。 京清云都有些怀疑所谓的前世,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可那梦异常真实,而且很多地方又都能对上。 京纾眨了眨眼,她现在灵力恢复了一些,等今晚就光顾一下国师府邸,让他给自己算算八字。 这时,她听到头顶的鸟叽喳不停:“糟了糟了,五国的使臣都来了!他们都是被神凰的踪迹吸引来的!大宛国怕是要不太平了!” “果然神凰一出,六界震荡!可神凰已经失踪了三百年了,这时候现身我看是要有大事发生。” “听说神凰当年忘恩负义,还伤了上面那位,六界之主都曾下令追杀它,唉,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鸟能议论的。” 京纾听着它们的声音陷入沉思,看来神凰这次整出的动静不小,六界之主恐怕也会闻讯赶来。 不过他们能来最好,京纾还怕他们不来。 “你们几个,来帮忙!”京灏宁擦擦脸上的汗,见京承安神色幽怨,小模样甚是委屈,只好把其余的几个孩子叫了过来。 几个孩子赶去帮忙,卫顾夕把女儿交给京清云:“清云,你帮我看会儿七宝,我去把这些果子洗洗。” 京清云很乐意抱自家小侄女,她亲昵的贴了贴小娃娃白嫩嫩的小脸:“我家七宝怎么这么讨人喜欢?七宝,喜不喜欢小姑,喜欢就笑一笑。” 小娃娃瞪着清澈的大眼睛,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京清云萌化了,忍不住抱着小娃娃又亲了几口。 老夫人也忍不住凑过来,“七宝,喜不喜欢祖母?喜欢祖母的话,就亲亲祖母。” 小娃娃撅了撅嘴,老夫人立刻将脸贴近,听着小孙女在自己脸上“吧唧”一口,笑的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听着连续不断的笑声,正给羊肉刷油的京灏宁眼底也隐隐有了笑意。 京承健生火时,余光撇见阎啸天躺在树枝上,正翘着腿,神情悠哉。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服气:“我们都在帮忙,为什么你就跟大爷似的,难道你不吃羊肉?” 京灏屹拍了下自家儿子的脑袋:“小小年纪,管天管地,这些食材都是阎公子拿来的,烤羊肉秘方也是阎公子自家的。” 京承健不由的瞪大双眼,这阎啸天好不要脸,亏他之前还觉得他可怜,想多照顾照顾他。 这些食材明明是她妹妹拿出来的,秘方也是妹妹提供的,阎啸天居然抢占功劳! 但京承健不敢说,他答应京承安,要帮妹妹守住这个秘密的。 不多一会儿,喷香的烤羊肉味笼罩了整个流放队伍,所有犯人眼巴巴望着京家的方向,馋的直咽口水。 “娘的,这是要香死谁?京家祖宗又显灵了吗?送来一只那么肥壮的羊。” “真是造化弄人,还以为这次他们要被那小灾星克死了,没想到京家到现在不仅一个不少,还吃上了烤羊肉。” 牛二脸色铁青,朝京家队伍里看了眼:“话说,那羊是山上跑下来的,冲进咱们流放队伍,不是见者有份吗?凭什么京家吃独食,就应该拿出几块羊肉分给我们!” 其他犯人一听,也跟着说道:“就是,京家这次太不厚道了,不分肉就算了,还当着咱们的面吃肉,他们这是故意馋着我们!” 季正不以为意,将这些人的嘴脸尽收眼底:“羊是京灏宁猎杀的,你们有本事打过京灏宁,再说分他家的肉吧!” 众人一听,瞬间不说话了。 那可是大宛国煞神,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武信侯,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京灏宁过招。 恰就在这时,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一道有力的马嘶声将人们的目光引去。 华丽的马车停在流放队伍前面,几个衙役看到马车左檐挂着的金制雕刻的牌子,瞬间脸色大变,齐刷刷跪在地上。 珍贵的丝绸幔帐被一双葱白的手掀开,少年清俊的容颜露出来,眉目凉薄,透露着丝丝冷漠。 “这可是前武信侯府流放的队伍?”少年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威慑力。 裴大人醒了 最前面的衙役回答道:“回大人,正是。” 少年皱了皱眉,犀利的目光扫向他:“裴玄明何在,让他来回答我。” 衙役呼吸一紧,深吸口气,声音轻颤着说道:“回大人,裴大人前几天被雷劈了,到现在还未苏醒,小的们已第一时间将裴大人送去医馆救治,大夫开了药,说这几天就能醒过来。” “被雷劈了?”少年陷入沉默,他的容颜一半藏在黑暗当中,晦涩不清。 恰在这时,马车里又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皇兄,我们不是要去打探神凰的消息吗?再不走就要被其余五国捷足先登了!” “闭嘴!”低沉似威胁的声音响起,少年眼里闪着冰冷的嘲讽,“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衙役,眼里满是审视:“京家还有人活着吗?” 衙役们身子猛地一颤,刚才马车里面的贵人叫这个少年皇兄,那岂不是在他们面前的,是当朝皇子殿下? 他们摸不清皇子殿下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回殿下,京家人都还活着。” 少年危险的眯起眼,丞相那个不中用的东西,派出去的杀手果然又失败了。 “晏卿礼和晏淮之呢?” 衙役们的头低的更深了些:“回殿下,他们都还活着。” 少年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很好,就让他们半死不活的,受尽折磨再死也好。” 衙役们心头大震,皇子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人不仅没有半死不活,也没有受尽折磨,人家还在吃烤羊腿呢! 他们还想再说什么,少年已经松开丝绸幔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马车缓缓驶离,就在这时,车内突然传出争吵声,伴随着几道哀嚎:“皇兄!我再也不敢了!” “砰——” 一个穿着浅绿色华服的少年从马车上滚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周围的衙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容貌和刚才的少年如出一辙,只不过轮廓更显稚嫩。 少年顶着一身杂草从地上爬起来,痛苦的捂着胳膊,看着远去的马车,他动了动唇,没敢追上去。 罢了,要是父皇母后知道他不见了,应该会派人来寻他的。 他刚走两步,腰间传来剧痛,刚才皇兄那一脚用了八分力道,直接踹在他的腰上。 衙役们纷纷上前,紧张的开口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他们猜测少年的身份,他叫方才那位少年皇兄,应该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 “没事。”晏子期疼的嘴唇苍白,额上冒出细腻的汗珠。 他嘴角流露出苦笑,对于皇兄的打骂,这些年他还不习惯吗? “什么味道?” 突然间,少年吸了吸鼻子,一股没闻过的肉香,惹得他肚子咕咕叫,“你们流放犯伙食吃的这么好?” 衙役们心里一咯噔,皇子殿下刚才的态度,分明是不喜让京家人过的好。 若是殿下知道,京家此时还在吃烤羊肉,肯定是要怪罪他们。 “回殿下,是那群不知好歹的犯人自己寻的吃食,小的们这就让他们丢掉!” 晏子期拦住他们,扶着快要裂开的腰,挣扎着迈开腿:“丢什么丢,你们随本皇子去看看。” 衙役默了默,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殿下,您有所不知,那些不知好歹的犯人正是前武信侯和前礼王殿下,京灏宁好手段,总能在路上弄到肉食,这次有殿下在,一定要搓搓他们锐气,以正天家威仪。” 衙役们觉得还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晏子期,将自己撇干净,至少晏子期不会迁怒他们。 “京灏宁?” 晏子期愣了下,顾不上疼痛,脚下步伐加快许多,“京灏宁都伤成那样了,能不能活还不一定,你说是他弄到的肉食的?怎么可能?” 衙役还没来得及解释,晏子期走到了队伍最末端,那股喷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你们这是在烤什么肉?”晏子期问, 明明也不是很饿,但闻到这股肉香,他却馋的不停吞咽口水。 “羊肉,大哥哥你吃吗?”京承安手里拿着一块京灏宁刚给他割下来的肉,还没来得及吃。 因为这次他帮了不少忙,这块肉是京灏宁奖励他的。 看到递到面前的肉,散发着更浓郁的脂香气,晏子期不受控制的接过来:“你这羊肉上放的是什么?怎么有土渣子?不会是掉在地上了吧?” 京承安摇摇头:“那是佐料,是别的国家的东西,据说撒上会更好吃!” “你不吃给我吃。”阎啸天从树上跳下来,他虽然失去灵力,但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见有人要来跟他抢肉,晏子期鬼使神差的将肉全塞进了嘴里。 肉质厚实,带着微麻微辣的口感,吃起来幼嫩酥软。 晏子期惊叹道:“太好吃了,还有吗?” 京灏宁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朝晏子期的方向看了眼,这一看心头大惊:“四皇子殿下!” 京家人听到声音,心头一跳,顷刻间全都跪在地上,齐声道:“见过四皇子殿下。” 其余的流放犯们吓得也跟着跪在地上,季正稍稍抬起头,目光打量一番晏子期。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子殿下,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都起来吧!”晏子期冲他们摆摆手,“我是来吃肉的,别的事情都不归我管。” “是。” 京灏宁最先站起身,一众人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晏子期疑惑的目光落在京灏宁身上,那天他明明看到京灏宁手脚筋都被挑断了,怎么才几天,他走路又这般利索了? 不过晏子期也懒得过问,他可不是皇兄,他只要好好活着,像当初的礼王殿下一般,做一个闲散王爷就知足了。 就在这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晏淮之,目光又是一滞。 他怎么感觉晏淮之跟曾经不大一样了? 他这病秧子,平日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比他还要精神些? 算了算了,他不想管,他安心吃喝就行了。 另一边,晏卿礼也发现这个不速之客,他站在树后,审视的目光扫过晏子期。 之前每次进宫撞见这位四皇子,他都是穿着华丽,头戴金冠,手中拿个价值不菲的折扇,腰间佩玉更是不重样。 这次穿的这么素,身上连个挂件都没有,他还险些没敢认。 不过一会儿,肉烤好了,晏子期如愿得到京家人送来的烤肉。 他吸了口肉香,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几天,父皇不知道抽什么风,克扣他们俸禄不说,还让他们捐给朝廷一批银钱,说要为赈灾尽一份绵薄之力。 导致这些天他天天吃素菜,牙都快要吃绿了。 京清云拿了一些肉,给季正送了过去。 季正满脸络腮胡,头发蓬乱,浑身脏兮兮,只露出一双眼睛,旁人都不敢接近他。 看到京清云走来的一刻,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京清云压低声说:“多谢兄台当时为我们说话,我母亲让我送些肉来,不成敬意,你快收下。” 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季正都出口帮过她,只是季正流放的地是巴蜀,还没经过云城,他们就分别了。 季正连连摆手:“你们家人多,你们吃吧!我一个糙汉子,吃馍馍就行。” 京清云直接把肉塞到了他手里:“你快吃吧,那一整头羊,足够我们吃了。”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样或许就能两清了。 季正嗅着扑鼻的肉香,也没忍住,愣愣的点点头:“多谢。” 一抬头,京清云已经走远了。 京家这边肉味太香,衙役闻着都馋,但碍于皇子在,也不敢有所行动。 就在这时,板车上穿来动静,昏迷几天的裴玄明还没睁眼,嘴里就开始嘟囔:“香……好香……好吃……” “裴大人醒了?”几个衙役大喜过望,立刻围上去。 裴玄明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五张近在咫尺的脸,齐刷刷的冲着他,挤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裴大人!您终于醒了,小的们可担心死了!” 四皇子殿下晏子期 “水……”裴玄明又闭上眼睛,颤动着干裂的唇,虚弱的说道。 衙役急忙拿来水壶,一点点渡给裴玄明喝。 裴玄明喝了水,苍白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他挣扎着从板车上坐起,静默了好一会儿。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他神色复杂,声音沉缓:“你们……是谁?” 衙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玄明捂住自己的头,满脸痛苦,嘶哑着说:“我又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倏地,他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肉香,一个鲤鱼打挺,从板车上翻下来:“什么味道这么香?你们闻到没有?” 众衙役面面相觑,裴大人这是失忆了? “回大人,是京家人在吃肉,您还记得京家人吗?” 裴玄明摇摇头,显然不记得了:“什么肉这么香?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躺了几天,刚一下地,步伐虚浮,却走的很快,担心去晚了肉都被吃光了。 衙役们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了:“大人,您慢点!慢点走啊!” “坏了,还没告诉大人,皇子殿下也在!”一个衙役面色僵硬,快步小跑着追了过去。 裴玄明摇摇晃晃,走到树下阴凉的地方,实在是走不动,一屁股坐在了那,刚好压住晏子期的袖角。 晏子期正吃的满嘴流油,察觉袖角被压住了,用力拽了下。 那屁股纹丝不动,晏子期有些恼了,这可是他最后一件新衣服了。 “你放肆!” 晏子期扭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满眼放光的盯着他手里的烤肉。 “你干什么?”晏子期下意识护住烤肉,嫌弃的说,“你离我远点。” 这不是锦衣卫统领裴玄明吗? 晏子期认出他来,说话也不再客气,“你压着本皇子的衣服了!” 裴玄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裴玄明?” 一句愤怒的吼叫声传来,裴玄明和晏子期吓了一跳,齐齐打了个激灵。 京清云面含怒气,眼神如刀子般,呵道:“你又想干什么?你若是老实点,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我还求祖宗降雷劈你!” 裴玄明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何如此生气,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殿下,不好了!”几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追上来,跪在晏子期面前:“裴大人他不对劲,他失忆了!” “失忆了?” 众人震惊,观察着一脸茫然的裴玄明,裴玄明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我向你们道歉。” 京清云收回目光,冷然笑笑:“道歉?我不接受,裴玄明,你对我们造成的痛苦,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道歉有用的话,她还重生干什么? 裴玄明一噎,他之前是做过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吗? “那个……那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京清云毫不犹豫打断他:“不能。” 裴玄明脸色苍白,视线落在晏子期手里的肉上,眼神无辜又委屈:“你能给我吃口吗?” 衙役们手抖的厉害,冷汗湿了后背:“殿下赎罪!” 裴大人,那是皇子啊! 众人心中呐喊,连京纾也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 【裴玄明这家伙被天雷劈失忆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最好维持到他们抵达岭南,她也就不用提防这家伙半路使坏了。 从来没人敢从自己手里夺食,晏子期脸色沉下来,但恰在这时,他瞥见一个小娃娃,正睁着乌黑发亮的眼瞅着这边。 “咦?那是谁?” 京灏宁皱了下眉,语气不咸不淡:“殿下,那是草民幺女。” 晏子期有些不敢相信:“你能生出那么讨喜的小娃娃?” 京灏宁:“?” 晏子期站起身,朝京承卓怀里的小娃娃走过去。 京清云在去吼裴玄明时,就把小侄女给了京承卓抱,就怕自己的大嗓门吓到自家小侄女。 “小娃娃真可爱。”晏子期眯着眼笑。 京承卓眼底散发着凉意,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晏子期浑然不知,还举着手里的肉,逗弄小团子:“小娃娃,你吃肉肉吗?” 京纾抬起头,一口咬在肉肉上,她没有牙齿,只能趁机唆了两口。 “妹妹,别吃!”京承卓吓坏了,一把推开晏子期,“五弟,拿水来!” 晏淮之急忙拿来水壶,递给京承卓。 接到水壶的一瞬间,京承卓愣了下,他忘记京承安已经是六弟了,这么久都喊习惯了。 京承卓往手里倒了些水,认真的给怀里的小娃娃擦嘴。 晏子期不解的皱了下眉:“她又没吃,就是舔了一口,应该没事吧?” 京承卓眼也没抬,冷冷道:“脏。” 晏子期愣住,谁脏?他吗? 【好了好了!二哥,我嘴巴都快被你擦掉皮了!小哥哥!三哥哥快救我!】 京纾撇着嘴,不停地挣扎。 京承安吃烤肉吃的正香,听到妹妹的声音,放下烤肉就赶了过来。 “二哥,你看妹妹闹你,还是我来抱她吧!” 京承卓也见小娃娃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心里一紧,将小娃娃递到京承安手里。 “我是不是惹妹妹不高兴了。”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小哥哥,我想吃肉肉。】 京承安擦了擦小娃娃嘴上的水渍:“妹妹想吃肉了,妹妹,二哥是好心,你还小,还不能吃肉,起码也要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才能吃肉。” 【?】 【那我不是五年都不能吃肉了?】 京纾瞬间一脸心如死灰,而京承卓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妹妹是讨厌他了。 京承健不忍妹妹伤心:“京承安,你别胡说,你明明是出生半年了就可以吃肉了。” 京纾眼睛一亮,仿佛瞬间又活了过来。 【太好了,我只要再熬几个月,就能吃肉了!】 阎啸天听了,跑到京纾跟前,故意拿着肉在她跟前晃了一圈。 一边故意说着:“太好吃了,这么美味的东西,吃不到真可惜了。” 京纾愤愤的鼓起腮,盯着阎啸天的背影,肉嘟嘟的小胳膊一挥。 雷声在头顶轰鸣,大地被震得颤抖。 “轰隆——” 雷电像燃烧着火焰似的,呼啦啦的朝阎啸天劈了过来。 阎啸天愣了下,慌忙躲避,那雷劈在他脚边,脚下地面瞬间焦黑一片。 裴玄明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吃肉,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不知为何,他对这天雷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那雷就好像活了一般,逮着阎啸天劈,不管他去哪,雷电都紧随其后。 “这雷是怎么回事?”阎啸天懵了,他怀疑这雷电是那小娃娃召来的,因为他刚挑衅了她。 不可能,这小娃娃就算是仙帝转世,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捏出这么多雷来。 京家人也不知道这雷怎么突然摁着阎啸天劈,难道是祖宗生气了? 不过也不是每次祖宗显灵都是降雷电,也可能是阎啸天做了什么亏心事。 复刻空间自动补货 “你说你惹她干嘛?”混沌神凰从他身边飞过,落在京灏宁肩头。 见女儿喜欢的小鸟飞来了,京灏宁拿出儿子捡的果子,挑出了个头小的喂它。 混沌神凰盯着那果子瞅了两眼,它才不吃这小酸果,它要吃肉。 趁着京灏宁没注意,混沌神凰一口咬住他手里的烤羊肉,竟硬生生扯下一块,快速吞进了肚子里。 老夫人见状,惊讶的说:“这巴掌大的小鸟居然吃肉?” 京灏宁也觉得稀奇,但又怕把女儿的喜欢的小鸟喂死了,他把肉拿开,将野果子递到它面前。 “这才是你能吃的。” 混沌神凰看也不看,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它要是喜欢吃肉,你就让它吃肉吧。”老夫人笑着说道,小孙女不是一般人,跟着她的小鸟也不是一般的鸟。 京纾还在琢磨着去国师府搜刮点东西,国师府有灵气的东西应该会比国库多。 晏淮之这具先天灵体几乎被阎啸天霸占,稍溢出一些灵气,就被阎啸天快速吸干净。 如果阎啸天不是冥王唯一孩子,敢抢她的东西,她非得让神凰将他叼去苦寒之地,再封个阵法,一辈子别想回来了。 【小哥哥,三哥哥,你们多吃点,我们晚上去整活。】 “好呀好呀!”京承安眼眸里闪烁着欢喜之色,“妹妹,你能不能带我去你空间?” 【可以呀,不过要等到晚上。】 一整头羊很快被吃干净,京灏宁给五位衙役也分了些肉。 上次孩子们走丢,好在衙役没刁难他们,准许他们出去寻找,孩子们才能平安找回。 裴玄明见所有人都有肉吃,就他没有,心里郁闷得很,坐在那一边啃馒头,一边盯着京家人的动向。 流放队伍这次休息的时间比较长,碍于晏子期在,衙役也不敢上前催促。 只等都吃饱喝足了,才继续上路。 路上,衙役们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板车,一脸讨好的对晏子期说:“殿下,您请上车。” “不用。”晏子期打了个饱嗝,知足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我消消食。” 京纾已经规划好后面的几天吃什么了。 【今晚吃点清淡的,吃三明治,明天吃海鲜全宴,晚上吃涮菜,后天吃汉堡炸鸡。】 她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再过半年她才能吃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吗? 阎啸天已经期待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京纾说的三明治,海鲜全宴,炸鸡汉堡都是什么。 但他莫名觉得,跟着京纾,准能打开他新世界的美食大门。 看来以后需得对这小家伙好点。 阎啸天走到京承健跟前,用胳膊撞了一下他,酸溜溜的说:“真羡慕你,是那小家伙的亲哥哥,能有吃不完的美食。” 京承健不想理他,他还记得自己好心留下他,结果这家伙还欺负他妹妹。 阎啸天瞥他一眼,突然凑过去,压低了声说:“你就没怀疑过吗?她真的是你妹妹吗?我看是被哪个老东西夺舍了吧!” 京承健脸色一黑,突然在他面前伸出一只脚,阎啸天只顾着跟他说话,没看清脚下,直接绊了上去。 “扑通——” 反应过来时,阎啸天已经趴在了地上。 他顶着一脸灰,咬牙切齿的吼道:“好小子,你敢绊本……本大爷!” “你再说我妹妹坏话,就不让你跟着我们了!” 阎啸天拍拍身上的土,冷笑着站起身:“没有我,你们那些东西如何拿出来?你就不怕你妹妹被当成妖怪?” 只有他阎啸天,能随便编两句打消京家疑虑,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京承健顿了顿,脸上笼上一层阴云。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手指指向落在卫顾夕肩头的紫色小鸟:“那只鸟就是当时的大鸟吧?” 阎啸天心中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当时看它的眼神就知道了,我妹妹能召唤大鸟,还能御兽,旁人都认为我家有祖宗庇佑,我妹妹想吃什么,动动手指就能办到,才不需要你。” 阎啸天诧异的看着京承健,这小子并不是看上去那般傻里傻气的。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们背后的挡箭牌可以有很多,不只是他阎啸天。 阎啸天恨恨的咬着牙:“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京承健冷哼:“我也不跟大孩子计较。” 另一边,京灏屹背着昏睡的谢绾,头顶的太阳毒辣辣的暴晒,他咬牙闷声喘息,汗水顺着晒红的脖子流淌。 “小妹,帮我拿件衣服盖住你二嫂,她皮肤娇弱,别晒伤了。” 京清云立刻照做,顺便摸了下谢绾的体温:“奇怪,二嫂为何一直昏睡不醒,明明也没有发热。” “让她多睡睡,这样或许好的快。”京灏屹说着,将妻子的身体往上托了托。 “辛苦二哥了。”看着汗如雨下的京灏屹,京清云不禁有些心疼。 前世二嫂失踪后,二哥意志消沉,如果不是为了安顿几个孩子,就要去寻二嫂了。 后来孩子们一个个走出岭南,回到京城,可二哥却还一直在巴蜀到荒岭的路途上徘徊。 他坚信妻子还活着,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妻子的下落。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晏子期躺在板车上,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 他翻了个身,嘟囔道:“来人!” 衙役们纷纷上前,殷勤的询问道:“殿下,何事?” 陌生的嗓音传入耳,晏子期一骨碌爬起来,愣了好一会儿。 “我忘了,我现在不在宫里。”晏子期揉了揉脑袋,看了眼天色,有些慌了,“宫里怎么还不派人来接我?父皇母后不知道我丢了吗?难道是皇兄又跟跟父皇母后说什么了?” 晏子期脸色不太好,恰在这时流放队伍停在一处空地。 衙役朝着身后喊道:“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启程!” 京纾也刚睡醒,她本想去看看空间里新出现的那扇门,谁知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小婴儿还是觉多,她也控制不住。 【小哥哥,三哥哥,今晚我们吃三明治。】 京纾的意识去往空间第一道门,那里是21世纪复刻空间,她专门进入商场的货架上,拿了些三明治。 【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出去,冰箱里储存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算了,先试试吧!】 她一念一动,眨眼间,对面的草丛里凭空出现了堆积成小山的三明治。 【太好了,居然真的能随意拿出来!】 京纾满脸震惊,复刻空间里那么多商场,这下流放路上的吃喝问题就能解决了。 【阎啸天,我把东西放对面离你五步之外的草丛里了。】 阎啸天一听说有东西吃了,二话不说,飞奔而去。 走了这么久,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放心,交给我。”他迫不及待的朝草丛中走去。 只有在吃的事情上,他不再是一身反骨。 空间里,京纾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复刻空间中,她刚刚拿走三明治的货架,竟然自动补满了。 但补充出来的物件却不是三明治,而是西瓜。 京纾震惊了,她十世历劫归来,这琉璃仙境怎么还跟着升级了? 这种逆天的能力也能办到? 京纾突然有种想法,难道另一扇门里面也是复刻空间吗? 末世武器库也来了 想到这里,京纾立刻从21世纪复刻空间出来,钻进了第二扇门里面。 刚打开第二扇门的一瞬间,门内的环境让她彻底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这里是另一个复刻空间,和当初她所在的末世那一世一模一样。 这里是一座大型的安全基地,基地里陈列着没做完的试验。 【等等,这么说我的末世武器库难不成也在?】 她立刻朝记忆中的方向寻去,紧闭的智能门在她贴近的一刻缓缓打开,里面高精尖的武器全部暴露出来。 【对我来说,在我的世界使用这些东西,其实也没必要。】 她本身就有灵力,只是灵力这东西,能不能修炼还是看人,有的人一辈子就只能当普通人。 而有的人,就算父母都能修炼,他却也可能是一辈子的普通人。 回过神来,京纾突然有个想法。 虽然看着是满满一墙的武器装备,但很多厉害的武器就只有一个,而且她搜集的子弹也不是很多。 这武器库能不能像21世纪复刻空间的超市一样,能自动补货呢? 想到这里,京纾正打算试试,而在这时,外面传来卫顾夕的声音。 “七宝,起来喝奶了。” 京纾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在黑夜中如同星河。 【吃饱了逛国师府去!】 阎啸天按照约定将草丛里的食物分给京家人,老夫人觉得稀奇:“这是什么,里面有菜,有鸡蛋,还有肉,这个红色的东西是什么?” 【祖母,那是番茄。】 听到京纾的声音,阎啸天解释说:“那是番茄。”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他已经等不及尝上一口了。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三明治透明包装袋上:“嘶,这是什么?怎么咬不动?” 【需要把外面一层撕掉。】 阎啸天立刻照做,不知什么时候,在京纾面前,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身反骨的少年了。 京灏宁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外面的透明包装撕掉,尝了一小块,味道清甜,莫名可口。 “母亲,我帮你撕开。”他帮老夫人撕开外面包装,将里面的三明治递过去,“确实好吃,不过我在枭阳国驻扎的几年,没见过这些吃食。” 阎啸天轻咳一声:“只有枭阳国皇宫才能吃到这些东西,民间不外传。” “皇宫?”京灏屹不禁怀疑阎啸天的身份,“你是皇子?” 阎啸天摆摆手,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不是皇子,不过我也曾在皇宫里生活,认识许多皇宫的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差他们帮我带来的。” 京灏屹觉得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让他跟着走这么远的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站起身朝阎啸天行了一礼:“阎公子,你是我们京家的恩人,让你跟着我们去岭南,实属过意不去,日后若有用到我京灏屹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你这可言重了,反正我也是居无定所,跟着你们……” 阎啸天莫名有些心虚,他跟着京家流放,无疑是为了吃美食。 他还等着吃涮菜、炸鸡汉堡、海鲜全宴…… 顿了顿,阎啸天神色从容道,“你们让我有了种家的感觉。” 【……】 阎啸天最近肯定很少被老冥王打,京纾心想。 老夫人是个多愁善感的,听到阎啸天那句“居无定所”时,就不自觉的有些心酸。 “孩子,过来。” 老夫人冲他招了招手,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老夫人?”阎啸天嘴角还沾着点番茄酱,一脸疑惑的走上前去。 老夫人摸了摸他的头,询问道:“今年多大了?” 阎啸天说了个符合自己现在容貌的年龄:“十七了。” 他容貌已经有几千年没变化了,不过他觉得京纾比他更老,所以在心里一直叫京纾“老东西”。 “好孩子,才十七岁,以后你也叫我祖母吧!你若不嫌弃,就把这当自己家。” 阎啸天刚想拒绝,京承健突然跳出来反对:“不行,祖母,不能让他当大宝,他这个人有两幅面孔,您别被他骗了!” 听京承健这么说,阎啸天想要拒绝的话瞬间咽进肚子里,转头拉起老夫人的手:“祖母!” “好好好,你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京承安愣了下,要是阎啸天做大宝,那他不就成七宝了? “不行,我要当老六!”京承安嚷道,面色坚决。 卫顾夕眨眨眼,低头看着怀里喝奶的小娃娃,对守在她身边的京灏宁说:“那这么说,咱女儿成老八了?” 【……?】 京纾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躲过了老六,却没躲过老八。 她气的小脸红扑扑,肉肉的小手胡乱晃动。 【阎啸天,你想不想去苦寒之地?】 混沌神凰飞到阎啸天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等京纾一声令下,将他抓去苦寒之地了。 或许是头顶那霸道的神光之力,阎啸天只觉得寒意从脊梁骨传来。 他当即心头一颤,忙道:“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跟我爹商量一下。” 老夫人以为阎啸天无父无母,漂泊无依,没想到他还有父亲在世上。 “你父亲?” “我父亲十多年前就去外面游历了。”阎啸天平静的说道,他也只有这句话是真话。 京家几人异口同声,惊诧问道:“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阎啸天才多大? 真是一个不靠谱的父亲。 众人心里这么想的,看阎啸天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这孩子活这么大可真不容易。 京纾小眉头皱了皱,老冥王丢下冥界去游历了? 确实像他的作风。 那现在冥界岂不是归阎啸天管? 晏子期三五下吃光了三明治,感觉意犹未尽,跑去找阎啸天讨要:“你们枭阳国的食物真好吃,还有吗?再给我一个。” 阎啸天将手中多余的三明治藏入袖口,淡然的说道:“没了。” 晏子期有些失望,不过阎啸天告诉他:“之后还有海鲜全宴,汉堡炸鸡,涮菜,你想吃要等明天了。” 晏子期欣喜的看着他:“不打紧,那我就等明天吃。” 反正他现在并不饿,只是嘴馋罢了。 夜里,流放队伍找地方休息,京承健悄悄的溜到卫顾夕跟前:“大伯母,我来抱着妹妹吧!” 京灏宁听到动静,扭过身,月光下男人脸色略显阴沉:“快去睡你的觉,妹妹也要睡觉了。” 京纾睡了一下午,根本不困。 “啊呀~” 她冲京承健挥舞着小拳头。 【我要跟三哥哥玩。】 卫顾夕见状,低着头耐心询问:“七宝,是不是想跟三哥哥玩会儿?” “啊啊~” “相公,七宝想跟承健玩,让承健抱着她待会儿吧!”卫顾夕软下声音道。 京灏宁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几分:“好,那就让他们在附近玩,把耀儿也带上。” 京承健忙说:“带六弟就行了。” “承安?”卫顾夕朝身边草丛里望了一眼,忍不住好笑道,“他已经睡着了,你听还在打呼噜。” 京灏宁过去帮他擦去头上的一层薄汗,声音放轻许多:“这小子没走过这么长的路,晚饭的时候就撑不住,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还不是因为你让他做了那么多活。”卫顾夕瞪他一眼,月光下,那一眼是千娇百媚,看的京灏宁窜起一股邪火。 京承耀听到他们的声音,走过来说:“父亲,母亲,你们歇息吧,我来照顾弟弟妹妹。” 国师府的地下藏宝阁 京承健很是纠结,他压低声,对怀里的小娃娃说:“妹妹,大哥会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没事,我们有阎啸天。】 她探出头,朝着对面林子里传音。 【阎啸天,阎啸天,有事找你。】 阎啸天从树上翻身下来,“干什么?喊魂呢?” 【阎啸天,帮我绊住我大哥。】 阎啸天轻哼一声:“去哪都不带我,使唤我倒是挺勤快。” 他斜睨着京承健怀里的小娃娃:“帮了你,我能得到什么?” 【三哥哥,看来阎啸天不愿意帮我们,那就算了,我们自行解决。】 阎啸天一听,忙道:“别别别,我开个玩笑,不就是引走你大哥,交给我!” 他走到京承耀跟前,将一只胳膊搭在京承耀肩上:“听说你才学斐然,那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京承耀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请讲。” 阎啸天一本正经的询问:“孔融让梨是什么意思?” “孔融让梨?”京承耀皱了下眉,片刻后,悠悠开口问道,“你没念过书吗?” “当然念过,但夫子和我爹讲的不大一样,这些年我始终不解。” 京承耀想了想,夫子讲的都大差不差,问题应该出在阎啸天的爹。 “你爹怎么讲的?” 阎啸天说:“我爹说,有个孩子叫孔融。” 京承耀点点头,紧接着又听阎啸天说道:“他父母总吵架,有一天,他实在忍受不了,就说,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京承耀陷入沉默。 趁着这个空隙,京纾准备带京承健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窜出来。 “大晚上,你们不睡觉,也有心事不成?” 京承健感觉到肩膀一沉,似是有只手拍在上面。 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他像往常一样闭上双眼。 当再次睁开眼时,伴随着耳边一声惊呼:“这是哪里?” 晏子期站在他身侧,惊愕的打量面前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双眼发直,猛的扑了上去。 “发财了!发财了!” 京纾愣了下,她刚才传送的时候,没注意周围,怎么把这家伙也传送过来了? 京承健抱着小娃娃的手徒然一紧,“妹妹怎么办?晏子期看起来不像是个会保守秘密的。” 【他不是个聪明的,我们只要骗过他就好了。】 “怎么骗?” 【三哥哥,待会儿你只用说什么都没听见。】 京承健摸了摸鼻子,又要说谎了,他本来发过誓,以后诚实做人。 晏子期从金山里钻出来,他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腰间别着几块金条,十根手指戴满了宝石戒指。 【晏子期。】 就在这时,一个奶娃娃声音响起。 “谁?” 晏子期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京承健身上:“你在说话?” 京承健摇了摇头,“说什么话?” “你没听到吗?一个小娃娃的声音……”他视线下移,看向襁褓里的京纾。 这小孩他没记错的话,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说话? 他甩了甩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继续低着头挑捡首饰。 【晏子期。】 那小娃娃的再次传来了,这一次,晏子期吓得猛的弹起来:“见鬼了!到底是谁在说话?” 京承健仍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谁说话了?” 晏子期戴着金链子跑到京承健身边,身上的金条随之晃动,发出杂乱的声响。 “你没听到?一个小娃娃的声音!”晏子期神情惊恐,他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刚才还在树林说话,一眨眼,就出现在这个……山洞里。” 只有京纾知道,这里并非是山洞,而是国师打造的地下藏宝阁。 “我什么都没听到。”京承健平静的说道。 京纾忍不住心虚,她把三哥哥带坏了,三哥哥现在演技都越发精湛了。 就在这时,那道稚嫩、却笼罩一层压迫力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宛国四皇子晏子期,还不赶快给吾跪下!】 “扑通——” 晏子期双腿好似不受控制,直接跪在地上:“你、你是谁?” 【吾是大宛国供奉的国神,据比。】 “啊?”晏子期大脑短暂空白,传闻据比凶神恶煞,面目可憎,怎么也不可能是奶娃娃的声音。 【大胆,你在怀疑吾吗?】 晏子期跪着的身体更低了些:“只是您为何不现身?” 【吾真身还在神界,只是感应到大宛国危机,降下一缕神魂,附在这个小娃娃身体里,特地来警示你。】 晏子期炙热的目光看向京承健怀里的小娃娃:“原来如此,等等,大宛国危机?我大宛出什么事了?” 他脸色惊变,急切的问道。 【大宛国灾星作祟,不出多久,就会导致大宛灭亡。】 “这个我知道!”晏子期突然直起身子,“灾星就是您附身的这个小娃娃,怪不得您会附她身,您赶紧将她带走吧!别再祸害我大宛国。” 京承健藏在襁褓下面的手微微握紧,他答应了妹妹,绝不能冲动。 【呵,你连真正的灾星都不知道,果然是被蛊惑的不轻。】 “什么?真正的灾星?”晏子期茫然,“真正的灾星是谁?” 【真正的灾星,是大宛国国师。】 此时,大宛国国师正坐在前厅,欣赏刚得到的夜明珠,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谁想我呢?”国师吸了吸鼻子,将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里。 “不行,这宝贝我得放进我的藏宝阁才放心。” 他站起身,快步走出前厅。 晏子期听说国师才是灾星,满脸不可置信,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能吧?国师是灾星?这超出了我接受的范围……” 顿了顿,他连忙说道:“真神大人,不是我不相信您,您就算说我是灾星,我都能接受。” 国师的话,他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头了,能灾到哪去?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 晏子期摇摇头:“不知道,这是哪?” 【国师府。】 “什么?”晏子期瞪大双眼,复杂的看向小山高的金银珠宝,一个国师,居然这么有钱。 可云牧飞平日里还装出一副将钱财置之度外的样子。 【前些天皇宫国库失窃了,你可有听闻?】 晏子期又摇了摇头,紧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国库失窃了?” 他张了张嘴,一脸肉疼的问道:“失窃了多少?” 【全搬空了。】 晏子期如遭雷击,脑海一片空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什么?全搬空了?是谁这么大本事?该死的,本皇子这些天的拮据,都是拜那贼人所赐!” 晏子期狠狠的咬了咬牙,怪不得父皇让他们捐了那么多钱,还克扣了俸禄,感情是根本就没钱啊! 竟敢窥算她的八字 京纾看着眼睛似要喷火的晏子期,继续说。 【你眼前有一多半都是皇宫国库里的东西。】 晏子期呆住了,脸上肌肉也渐渐也收缩起来。 半晌后,他破口大骂:“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每日将夜观天象挂在嘴边,原来观的是偷我大宛国库的时机啊!” 【佞臣蛊惑圣上,何尝不是大宛国的灾难,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晏子期满脸沉重,他缓缓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我愚钝,我不知道,还请真神告诉我该怎么做!” 【吾只能暂时帮你保管这些东西。】 京纾说着,小手一挥,连成片的金银财宝眨眼间,全都不见了。 晏子期揉了揉眼睛,激动的握紧双手,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真神大人!您太厉害了!谢谢您帮我!” 京纾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被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 【这点小法术不足为奇,不过吾暂时还不能将这些东西送还给大宛国国库。】 “为什么?”晏子期不解。 【吾刚才说,这里一多半是皇宫国库的宝物,其实另一半,已经被国师秘密送出去了,这事需要你这位大宛国皇子去彻查,另外,国师买通皇宫数人,打算再次进行盗窃。】 京纾只是随口一说,她没想到的是,后续晏子期竟顺着查出惊天秘闻。 “还偷?国库都空了,他们还有什么要拿的?”晏子期气的双眼通红,一想到这么多钱流落在外,就好像在他心口挖走一块似的。 【皇宫里还有些御用的物件,嫔妃们手中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哦,你那肯定也还有些家底吧?】 京纾不相信一个明着贪财的人会有一天让自己没钱花。 晏子期脸色一僵:“我只剩一个纯金夜壶了,真……没别的了,这该死的云牧飞,连我的夜壶也不放过?” 【就说这么多了,好了,吾该走了。】 晏子期忙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正色道:“真神大人,您慢走!” 京纾带着京承健眨眼间传送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山洞,晏子期突然反应过来:“不是,真神大人,您走了我怎么办?” * 京承健被传送到一处假山后,他刚要出去,听到身侧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往假山里缩了缩。 【三哥哥别怕,他是国师,我是来找他算八字的。】 “妹妹,你不是才说他是坏人吗?他算的真的准吗?” 【准不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算不算。】 京纾朝京承健弯了弯眼,京承健心里一软:“妹妹,我带你去。” 国师正在匆匆赶往他的地下藏宝阁,然而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个半大孩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国师一惊,猛地停稳脚步:“你是谁?” 京承健打量着国师,这个人就是说自己妹妹是灾星的国师,看着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你整日测算,没算到我会来找你吗?” “你到底是谁!”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少年,可他身上莫名有种可怕的气息,让国师感到惊惧。 他目光落在少年怀里抱的婴孩上,稍稍蹙眉,他怎么觉得,这股奇怪的气焰来自这个婴儿? “来人啊!快来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府里混进人了也看不见吗?” 京承健眉头紧锁,见此情景,京纾安慰他说。 【我在这里布下阵法了,他是喊不应人的,也走不出去。】 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院子里的花草树丛不经意间移了方位,形成一个迷雾的阵法。 外面的人看不见,也听不到里面动静。 京承健松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听不到你的声音。” 云牧飞察觉到不对劲,他观察一番周围的变化,瞳孔震动:“你、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他缘生门的高级阵法吗? 这阵法他到现在,也只研究透一半,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摆出这高级阵法? 他目光像淬了上毒药一般狠毒,却强行扯出一抹笑:“小兄弟,请问你师承何人?也是缘生门的弟子吗?” 缘生门? 京纾小脸微怔,说起来,这缘生门不是她曾经为给自己找点事做,在人界创立的玄学门派吗? 京承健听说过缘生门,他诧异的看了眼云牧飞,没想到对方竟是第一玄门中的人。 “我不是,我今天找你来,是为给我妹妹测算八字。” “测八字?” 云牧飞眯了眯眼,不是缘生门的人就好。 他不允许有人天赋比他高,缘生门历代门规,不立门主,而他就是缘生门最受尊崇的人。 这小少年会他缘生门的阵法,想必之前有机遇,等他从这少年嘴里套出他想听到的,再把人杀掉,毁尸灭迹。 这么想的,云牧飞脸色缓和不少,他一脸假笑问道:“你妹妹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京纾将自己的生辰说给京承健,京承健又透露给云牧飞。 云牧飞抬起手,掐算一番,倏地,他眉头紧锁。 “这个八字……” 分明是早夭的命格,显然没多少活日了。 他哼哼一笑,摸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小兄弟,你妹妹这命不好,不出七日……” 他话还没说完,远在神界金殿之上,一浑身雪白,就连睫毛也根根为白色的男人徒然睁开双眼。 银色的眸子微微流动,出尘绝色的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 他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慢慢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敢窥算她的八字。” 倏地,男人收敛笑容,空洞冷漠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吞噬。 “虽然她已经消散在这世间,连那六个真神护法也逐一陨落,但毕竟是得混沌庇护的神,敢测算她八字,就是对神界不敬!” 一道道“轰隆隆”的雷声毫无预兆的在天际直接炸开,响彻云霄,震的人耳膜生疼。 京承健眼睁睁的看着雷劈向云牧飞,一阵耀眼的紫光过后,云牧飞被劈的焦黑,只露出两颗朝上翻的白眼珠。 【咦?这样都没死?】 京纾眨了眨眼,一道金色的光在眼前闪过,她看向云牧飞腰间别着的金锁。 【那不是固魂锁吗?】 怪不得天道降下的数道雷罚都劈不死他,原来是有神物傍身。 京纾挥了挥手,将固魂锁勾过来,捏在手中把玩。 “你们……”云牧飞说不出一句话,两眼一翻,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京承健吓了一跳:“妹妹,他是死了吗?” 【没死,就是晕过去了,三哥哥,有了这把固魂锁,四哥哥就有救了!】 “真的?”京承健满脸欣喜,这一趟没白来,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我们回去吧!】 京纾手指一动,眼前白光乍现,片刻后,耳边响起晏子期激动地声音。 “真神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快去救小兽们 【?】 没想到又传回了地下藏宝阁。 京纾想了想,或许是她年纪太小,灵力恢复少,所以时常不稳定。 不过还好回来了,刚才走的急,不小心把晏子期给忘了。 云牧飞现在被雷劈了,一时半会来不了地下藏宝阁,晏子期恐怕得饿上两天。 【吾刚刚去办了点事,现在就送你回去。】 “等等,真神大人,能不能送我到皇宫?我要去查点东西!” 他可是为了拯救大宛国的危机,连什么汉堡炸鸡、海鲜全宴、涮菜各种美食都抛弃了。 毕竟他是大宛国皇子,尽管平日里没什么上进心,但他和国家存亡息息相关。 京纾想了想,凭她现在的灵力,不知道还能不能将晏子期送回去。 【你走近些。】 在晏子期靠近的同时,京纾一挥手,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化,他们出现在皇宫后花园。 因为是夜晚,四周一片静谧,只能通过浅浅的月光分辨出方向。 “真神大人,我走了,您放心,您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都办到!” 临走时,晏子期看了神色如常的京承健,他觉得京承健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是充当真神大人的坐骑了。 估计等真神大人离开时,就会清空他的记忆。 反正真神大人肯定有他自己的方法。 晏子期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过身,快步离开。 目送晏子期的身影隐入黑夜,京承健低声道:“妹妹,得回去了,这次出来太久了。” 京纾应了声,再不回去,三哥哥回去就要挨打了。 她小手一动,白光闪过,意料之中的传送并没有到来。 当京承健睁开眼睛,看到他们还停留在原地时,脑子彻底懵了。 “我们怎么没回去?” 【三哥哥,我灵气好像……不够将我们传回去了。】 京纾哭丧着脸,说到最后声音也跟着小了下去。 完了,怎么才能让三哥哥免于这顿打呢? 看着小娃娃纠结的神情,京承健安慰道:“妹妹,三哥从小挨打都习惯了,你不要愧疚,一切都先紧着你身体来。” 【三哥哥很乖的,二叔才不舍得打三哥哥。】 京纾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 【三哥哥,空间里灵气充裕,我们一起进空间待会儿。】 她刚要有所动,就在这时,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传来:“火狼怕是要活不过今夜了,丽妃娘娘不会放过这次取狼心的机会。” 火狼? 丽妃娘娘? 京纾四下寻找,目光落在石头上的蛤蟆上,那蛤蟆腮帮子一起一伏,碎碎念着:“皇帝沉迷丽妃的美色,花费重金为丽妃建造了宠物园林,他其实不知道的是,丽妃是用那些奇兽的脏器炼丹,想要容颜不老,永葆青春。” 【小蛤蟆,你说的那个宠物园林在哪?】 蛤蟆动了动眼球,迷茫的四处张望:“谁在说话?” 京纾朝蛤蟆招了招手。 【嘿,我在这里。】 “?” 蛤蟆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你只是一个小娃娃,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好像是能听懂所有动物说话,也能跟你们交流。】 万年前的她并不能听懂兽语,也不能和它们交流,只能凭借神光号令群兽。 这次京纾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居然能听懂兽语,这能力历劫十世时都不曾有过。 看到怀里的小娃娃正对着一只蛤蟆说话,京承健心中虽震惊,却也见怪不怪了。 “你是人类吗?”蛤蟆问道。 【当然是,我是人类宝宝。】 蛤蟆叹了口气,老成的说道:“可惜你只是个凡胎,无权无势,不能解决眼下宠物园林的危机。” 【你想怎么解决?】 “我想有人能将火狼救出来……不,就算救出火狼,它也活不成了,我只希望,有人能帮帮宠物园林的小兽们,它们马上就要被练成丹药了。” 顿了顿,蛤蟆又愤愤的说道:“我觉得那国师根本就是个骗子,他帮丽妃娘娘制作出那么多丹药,可是丽妃娘年吃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国师? 【又是云牧飞那家伙。】 京纾小脸一沉,她直接将琉璃仙境里的青瓷放出来。 在身前的庞然巨蛇出现时,小蛤蟆直接吓成了一座石雕。 【青瓷,你去找宠物园林在哪,那里关着许多小兽。】 近千年没离开空间,青瓷激动的吐了吐信子,两眼放光:“明白了,主子。” 随后看了眼石化的小蛤蟆,头也不回的游走了。 他才不吃这些臭烘烘的小东西,主子空间里那么多好东西,早把他嘴巴养刁了。 不多一会儿,青瓷就找到宠物园林的入口,他给京纾传音。 “主子,这里有点远,我去接你们。” 小蛤蟆反应过来,惊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京纾还没来得及回答它,树丛中传来动静,那巨蟒又折返回来,一双凶恶的眼闪着绿莹莹的光。 小蛤蟆吓得掉头就跑。 【咦,小蛤蟆,不用怕他,青瓷还是很乖的!】 京纾抬手摸了摸青瓷的脑袋,青瓷垂下头,很享受她的抚摸。 虽然知道眼前的巨蟒不会伤害妹妹,但京承健还是整颗心揪起,下意识的抬手护住妹妹。 【三哥哥,你站在青瓷身上,他要带我们去找宠物园林,小蛤蟆说,丽妃娘娘在那里养了很多小兽,要用它们脏器炼丹,这件事还跟云牧飞有关。】 京承健听明白了,只要跟云牧飞有关的,就没有好事。 “那我们快去救小兽们。” 京承健一脸正色,他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巨蟒,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一脚踩上去。 触感不如想象中的软,反倒有些滑,紧接着,他听到青瓷低声说:“抓稳了。” 京承健一手抓住青瓷,另一只手抱紧妹妹。 “唰——” 青瓷行动飞快,京承健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眼睛都要被吹的睁不开。 好在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京承健连忙跳下来,脑袋有些晕,还有点后怕。 “主子,这里是入口。” 京纾看着高耸的围墙,小眉头微微皱起:“门在哪里?” 青瓷用尾巴一扫,露出墙角的洞:“门那有重兵把守,还有巡夜的护卫,我就找了这个狗洞。” 【?】 “?” 京承健没想到,流放路上都没过的那么惨,来了皇宫居然要钻狗洞。 青瓷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你这身份尊贵的小少爷,肯定没钻过吧?” “没钻过,不过万事都有第一次,我可以试试。” 作为宠妹狂魔的京承健,怎么忍心让妹妹失望呢? 他刚要蹲下身子,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抬起头时,面前的墙已经消失了。 【三哥哥,这点灵力我还是有的,我们现在已经进来啦!】 青瓷撇了撇嘴,主子对这个兄长也太好了,他心里真是很不爽呢!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狼嚎声传入耳,伴随着几道鞭打,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炸了宠物园林 浑身赤红的狼凄惨的躺在地上,它的毛发被血水打湿,粘连在一起。 身上是触目惊心的鞭痕,一道贯穿腹部,似要将它抽裂成两半。 “你这畜生,非要打过才听话,能被丽妃娘年炼制成丹药,是你的福分!”官差面色狰狞,继续扬起手中的鞭。 在他看来,重要的是狼肚子里脏器,这具身体坏了就坏了。 反正这狼整天到晚寻死觅活,这身稀有的毛发早就不能用了。 看到这一幕,京纾握紧小拳头。 她眼底绿芒一出,那官差身后窜出数根藤蔓,卷住他的四肢,将他朝身后一拉,牢牢钉在树上。 “啊!救……” 官差张嘴要求救,藤蔓顺势缠住他的嘴,将他整张脸包裹严严实实。 宠物园林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京承健听到野兽们的嘶吼声,吓得不敢上前。 【三哥哥放心,有我在,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京承健走了几步,停在奄奄一息的火狼面前,心里一紧:“妹妹,它好像快死了。” 京纾见状,从襁褓里伸出小手。 【三哥哥,低一些。】 京承健见火狼已经没多少进出的气了,急忙半蹲在它跟前,让京纾将灵泉水渡进火狼嘴里。 喂火狼喝了灵泉水,京纾又它收入空间,交给小人参精们照顾。 青瓷游走在宠物园林,撒了会儿欢,停在一个白色狐狸面前,“嘿,这个看起来挺好吃。” 白狐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壮着胆子问:“刚刚是你攻击了那个官差?” “不是我,是我主子。” 一只嘴巴是白色,脚上拴着细小铁链的鸟跳上前:“你主子是谁?比宠妃娘娘还厉害吗?” “那是当然!”青瓷一脸骄傲的说,“娘娘算什么,我主人可是……” 话说到一半,青瓷噎住,他想起主子不喜欢他跟别人说她的身份。 龙猫拖着一身伤的身体,艰难地探出头,双眼明亮:“那你主子能不能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想被炼成丹药。” 炫彩的蝴蝶扑棱着翅膀:“别天真了,比丽妃还要厉害的,也是一些身份尊贵,追求长生不老的人,他们一定是冲着丹药来的!” 两只相依偎的小兔子双眼红通通的:“与其被丢进丹炉里生生烤死,还不如给我们一刀来个痛快……” 青瓷闻声垂下头,盯着两只小兔子,虽然瘦的皮包骨头,但兔肉鲜嫩。 他馋了,口水滴下来,落到小兔子耳朵上。 小兔子吓得惊声尖叫:“我们不是肉兔,不好吃的!” 【青瓷,你在背着我偷吃?】 青瓷听到声音,看到京承健抱着小娃娃来了,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我主子来了,主子,我没偷吃,我不是那样的蛇。” 他咽了咽口水,退到一旁。 众兽看到他对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喊主子,瞬间全都沉默了。 站立在石头上高冷的鹤,脖子一伸:“这小孩是你主子?” 青瓷吐了吐信子:“怎么可能。” 众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心中又燃起希望。 然而却听青瓷接下来又说:“我主子在他怀里抱着。” 众兽目光齐刷刷落在襁褓里的小娃娃身上。 “……” 众兽一时间都想要骂青瓷是骗子,可就在这时,它们听到襁褓里小娃娃说话了。 【你们好~】 深紫色豹子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这小娃娃在说话!” 银白色的梅花鹿歪了歪头:“天啊,她看上去还不足月。” “可是她的嘴巴没有动,难道是传音吗?”白狐疑惑的问。 一时间,众兽纷纷称奇,而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可愿意跟我离开?】 深紫色的豹子冷嗤一声:“那你可知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皇宫,小家伙,你怎么带我们走?” “就是,你还是快走吧,你擅自闯入宠妃的园林,怕是你九族的项上人头不保。” 两只小兔子弱弱的看着她:“你当真能带我们走?” 它们对京纾还是有些期待,这小娃娃既然能传音,想来是有些本事,或许是被哪个仙人夺舍了。 【你们应该会喜欢这里的。】 京纾小手一动,将宠物园林里的奇珍异兽收入琉璃仙境。 白嘴巴的小鸟眼睁睁看着下面的群兽消失,朝后蹦跶几步:“它们、它们去哪了?” 【咦,你怎么没进去?】 京纾觉得奇怪,又挥了挥手,白嘴巴的小鸟还是纹丝未动。 “进哪里?”深紫色的豹子疑惑地眨了下眼,“它们去哪了?我怎么没能进去?” 【咦??】 京纾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的灵力又耗尽了。 【我需要等会儿才能将你们带进空间。】 灵力耗光,京纾又感觉到浓浓的困倦。 【三哥哥,怎么办,我们得有好一会儿才能回流放队伍。】 他们回去太晚,京家那边肯定是要担心的,说不定一整晚都在寻他们。 京承健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突然说道:“妹妹,我们把这里烧了吧!” 青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个主意甚好。” 【也好,不过在烧之前,等我先恢复灵力。】 不然他们只能钻狗洞了。 青瓷甩尾横扫,将铁笼破开一个洞,打量着里面深紫色的豹子:“你是个什么品种的豹子?” 豹子优雅的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曾生活在一座灵气很充裕的山上。” 京纾若有所思,既然知晓灵气,肯定不是普通的豹子。 青瓷用尾巴解开白嘴小鸟的脚链,将它拎到自己面前打量:“你这小鸟,长得真丑。” “你才长得丑,黑黢黢的臭蛇!”小鸟想飞过去啄他,但它被关久了,羽毛也被剪了,根本飞不起来。 趁着他们斗嘴的功夫,京纾喝了几口灵泉水,强行将灵力恢复一些。 【你们两个先进空间。】 京纾将豹子和小鸟收进空间,从末世武器库中拿出一把炮枪,给了京承健。 京承健见京纾又拿出稀罕玩意,好奇的放在手里把玩:“妹妹,这是什么?” 【火枪,威力巨大,足够把这园林炸了。】 京承健吓得手一抖,背后渗出冷汗,“妹妹,你不会是要让我用吧?” 【三哥哥别害怕,操作很简单,我教你。】 京纾很用心的帮他讲解,京承健学了半天,终于学会了。 但他还是害怕操作失误,会伤到妹妹。 “青瓷,你抱着我妹妹先离开,等我烧了这里就去找你们。” 【三哥哥,没事的,我灵力恢复一些,如果有危险,我们就全部躲进空间里。】 京承健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按京纾的要求,退到墙院最边缘。 【青瓷,把那个官差扔到一旁,活不活的看他造化了。】 “好的,主子。” 京承健抿了抿嘴,举起炮枪,一切准备就绪。 礼王殿下失踪了 京承健扣动扳机,耳边“砰”的震鸣,眼前闪过一道红色的光,皮肤传来炽热的灼烧感。 只是顷刻间,那股灼烧感就消失了。 京纾将几人传送到宫外,她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传送到宫外已经是极限。 【三哥哥我好困,我先睡会儿。】 她头一歪,昏睡过去。 此时大宛国皇宫中,长乐帝正和丽妃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阵惊雷乍响耳边,吓得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不顾形象的喊道:“来人!护驾!” 暗卫冲进来,方才那一刻,脚下地面剧烈晃动,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就要站不稳了。 宫外乱作一团,隐约听到几声叫喊:“走水了!” “出什么事了?”长乐帝眼底满是惊恐。 片刻后,小太监急忙来禀报。 他面前的床榻被红色的丝绸帐纱遮着,香薰缭绕,勾勒出若隐若现的人影。 小太监不敢多看,直接跪在地上:“启奏陛下!宠物园林着火了!” “什么?”长乐帝目眦欲裂,高声呵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丽妃娘娘深深皱紧眉头,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皇上,那火来的蹊跷,整个皇宫的人都听到那比惊雷还可怕的声音,很多人都说是……” “是什么?”长乐帝一季冷眼扫过来,隔着帐纱,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小太监头低的更深,跪在地上,双肩颤抖不止:“说是天罚!” 丽妃娘娘脸色瞬间惨白,只有国师知晓这宠物园林的真正用途,是供她炼制驻颜丹的。 担心长乐帝会怪罪自己,也怕他会深查,丽妃定了定神,当即说道:“一定是那灾星,皇上,国师说过,只要灾星一日不除,大宛国将深陷祸患中。” 长乐帝目光沉沉,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先是皇宫失窃,如今又是宠物园林无故被烧毁。 难道一个小女娃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给大宛国降下祸乱? 不管是不是,京家都不能再留了。 “将今日宫中发生的消息全部封锁,谁敢外泄出去,五马分尸!三族连坐!” 长乐帝抿了抿唇,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命令道:“去将国师和丞相召进宫!” * 金鸡报晓,晨光熹微。 寂静的小镇上,一高一矮身影逆着霞光,缓缓地走着。 仔细看去,那矮小少年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 昨夜京纾醒过一次,觉得灵力恢复一些,就又将几人传送一次,没想到只传到半路。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晋城管制下的一个小村庄。 京承健知道,这次回去肯定不用挨打了。 失踪一会儿或许会被揍,但失踪一整天,见到失而复得的他们,爹娘他们只会抱着自己和妹妹痛哭流涕。 想到这里,他内心也不着急了。 青瓷伸了个懒腰,这次主子灵力亏虚太多,就算泡在灵泉水里,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 他转了转眼珠,该怎么帮主子呢?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鸟鸣,熟悉的神光之力侵袭而来,青瓷顺势一挡,拦下那强劲的力道。 “青瓷,近千年不见,你厉害了不少。” 看到天边飞来的淡紫色小鸟,青瓷眼睛一亮,很快又恢复平静:“你这小凤凰,近千年不见,弱了不少。” “行了,我没空跟你吵。”混沌神凰飞到小娃娃跟前,“主子干什么去了?灵力怎么消耗这么多?” 京承健知道面前的鸟就是当初驮着他们飞行的大鸟,激动的问道,“你是专程来找我们的吗?” 混沌神凰点了点头,它已经重新认京纾为主,昨晚感应到她在大宛国皇城,就动身飞了过去。 然而没成想,它刚飞到皇城,主子所在的地方就变了,于是它又动身往回返。 好似感应到混沌神凰的到来,京纾朦胧的睁开睡眼。 发现天色已亮起,她猛的睁大双眼。 【完了完了,三哥哥,这下玩脱了,挨打是跑不了了。】 混沌神凰安慰她说:“不用担心,你们或许不会挨揍,因为那天你们刚走,就来了一批杀手。” 京承健闻言,脸色惊变:“我家人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可不是吃素的,还有那些狼崽子,我们配合的很默契,把杀手都解决了。” 混沌神凰说起来还有些骄傲,似是在等着京纾夸它。 【神凰,谢谢你帮我照顾家人。】 混沌神凰惊讶的看着小娃娃,它突然察觉,主子自从历劫回来,就好像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之前在她眼中,世界分为两类,一种是得她庇佑的,一种是庇佑她的。 庇佑她的是混沌,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她庇佑的。 万年来,她恪尽职守,游荡在六界,驱散邪祟,带给世间黎明,大陆每个角落,都有她停驻过的痕迹。 因为要庇护的实在太多,她的眼里逐渐没了温情。 如今看到京纾有了惦记的人,混沌神凰打心里为她高兴,或许主子这次外出历劫的选择是对的。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挨打,因为不只是你们,礼王殿下也失踪了。”混沌神凰想了想,应该是叫礼王殿下,它听京家的人都是这么叫他。 【礼王殿下失踪了?】 “在和杀手打斗时跌落山崖了,但大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山下河流湍急,恐怕凶多吉少了。” 京承健眸色倏紧:“世子怎么样了?” 混沌神凰沉默半晌,似乎在想世子是谁:“那个世子……状态不太好。” 京承健满眼的复杂:“你能带我们回去吗?” 混沌神凰摇摇头:“五国使臣已抵达大宛国,他们是来寻我的,我这时候现身,肯定会引起六国纷争。” 主子说过,她不喜掺和皇权,因为她的存在会影响一国的国运。 所以她把六国交给真神护法去管理,这六位护法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实力最强的云昭供奉的是天吴,漠北国供奉的是毕方,女帝皇朝仙灵国供奉的是女娲,夏州国供奉的是竖亥,枭阳国供奉的浊阴,大宛国供奉的据比。 万年来,这六位真神护法庇佑六国千秋万代。 朝阳升起,这个时间,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来务农。 几个村民扛着锄头,一同往对面山上去了。 “这年头,就算在天子脚下,过得也不尽人意,今年没几个收成,还要提高税收,真是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 “可不是,我听说昨夜晋城外来了大批逃荒的难民,都被官兵镇压了。” “咱们还是去山上看看有什么野菜,挖些还能回去煮汤喝,我媳妇怀孕了,都好久没吃到肉渣了。” 六位护法的神息灯灭了 青瓷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这就是据比庇护的大宛国,流民都快跑到皇城脚下了。” 京承健闻言,眸光闪烁。 据比是他大宛国的国神,皇室年年参拜,但据说据比已经有近千年没降下神光,庇佑大宛国了。 【神凰,据比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据比是真神护法,没有麻烦能难得到他,但京纾不相信他会抛弃自己的子民,任由子民活在水深火热中。 混沌神凰垂了垂眸,它想说什么,却停顿许久,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其实在我闭关前,六位真神护法就已经下落不明了。” 京纾表情一滞,默了片刻。 混沌神凰急忙解释:“主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一开始我以为护法们追随你去历劫了,但后来我发现神息殿内,属于你的神息灯灭了。” 【我的神息灯灭了?】 神息灯象征神的生命之源,神息灯若是灭了,就代表一位神陨落了。 【那我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神息,只是有道封印在,很难察觉得到。 这道封印应该是天道给她加的,为的是隐藏她的气息,方便她穿梭异世历劫。 混沌神凰继续说:“我那时也吓坏了,当时天道闭关,护法们也下落不明,不过好在,您的神息灯又亮了。” 【卡bug了?】 “可在之后,属于女娲护法的灯灭了。” 京纾心里一沉,眼底闪过错愕。 混沌神凰又道:“后来六位护法的神息灯,一个接一个的全都灭了……” 【……】 【怎么会这样?这世间,谁敢如此大胆,让本座的真神护法陨落!】 “轰隆——”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子乌云密布,翻滚的团团铅灰色阴云里不时传出隆隆的雷声。 天边彩光乍现,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将整个天撕裂成两半,一道道霹雳穿云而过,横贯天际,令人毛骨悚然。 “主子息怒!”混沌神凰知道自己主子是真的怒了,她都开始自称“本座”。 上一次主子发怒的时候,还是七千年前,天道和据比护法因意见不同产生摩擦。 天道将据比护法的脖子硬生生掰折,砍断一只手,丢到了苦寒之地。 主子帮据比重塑真身后,去苦寒之地找了一百年,才从乱葬岗下挖出那只断手。 之后主子单枪匹马杀去神殿,那日神殿两道天雷交织,劈了七天七夜,最终天道不敌,肉身都快被劈成骨灰了。 还是混沌出手阻止了这场闹剧,在那之后,天道郑重道歉,和主子又握手言和了。 混沌神凰连忙说:“主子,其实我话还没说完,我闭关前,又去神息地看了眼,六位护法的灯又亮了!” 【……当真?】 “主子,我从不骗你,否则我又怎么会安心的闭关呢?” 京纾皱了皱眉,这神息灯明明灭灭的,真卡bug了不成? 京承健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他妹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据比国神是她的护法?神息灯又是什么?难道妹妹也是神?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脑海中,京承健想问,又不敢问,心里闷闷的。 他这么弱小,以后怎么保护妹妹? 不行,他要赶紧强大起来,一定不能拖妹妹后腿,还要成为妹妹的骄傲! 【既然真神护法们没有陨落,那他们又去哪了?】 “主子,要不我再去神息地看看?” 【也好,不过……】 京纾顿了顿,小脸上划过一抹凝重。 【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就连天道也不行,快去快回。】 “知道了,主子,你们往南走就能和流放队伍汇合。” 京纾点点头,目送混沌神凰朝天边飞去。 “妹妹,南城门那边乱了,昨晚我和青瓷去过一趟,那里正发生暴动,我们还是绕路走吧。” 【那我们……】 京纾话还没说完,两个男人疯癫颠跑来,他们身上的衣服撕扯破,露出醒目的血痕。 两人头发杂乱,双眼充血,似是受到莫大的刺激,边跑边喊:“野猪伤人了!快来人啊!” 村民们闻讯赶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为首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询问:“苏平,你们今早一起上山的人都下来了吗?” 苏平一脸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说道:“冯大力还在上面,为了掩护我们逃跑,他从树上跳下去,那三头野猪都去追冯大力了……” 中年男人眉头猛地皱紧,朝身后招呼道:“冯大力为救村民涉险,我们不能不管,野猪若是日后下山,还要危及我们大良村的安全!乡亲们随我一同去除野猪,救冯大力!” 有几血气方刚,有情有义的汉子愿意跟他一同去,但是也有人打退堂鼓,不愿去涉险。 “村长,那可是三头野猪,冯大力肯定没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他作为大良村村长,如果不能保护村民们安全,趁早赶紧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满眼坚毅,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往山上去了。 【三哥哥,你想不想玩枪?】 “枪?”京承健想起是昨晚在皇宫烧宠物园林时,用的那个稀罕物。 直到现在,使用完枪的那种刺激感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京承健眼底散发出狂热:“妹妹,我还能玩吗?” 爱玩枪果然是每一个小男孩的天性,就算是满心都是赚钱的三哥哥也不例外。 【这次的枪和上次的不一样,不是喷火,是喷子弹的,打中要害会一击毙命。】 京承健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妹妹是想让我去猎杀野猪吗?” 【是的,三哥哥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其实他也正有此意,野猪对于这些村民们来说,是一大难事,可对妹妹来说,却轻而易举。 他还想着去求妹妹帮帮村民,谁都不希望看到同胞遇到危险,如果他有能力,肯定会出手相救。 京纾拿出一把手枪交给京承健。 【三哥哥,我教你用。】 猎杀野猪 救村民 三人来到山上,趁着这个功夫,京纾已经给京承健讲明白手枪的使用方法。 一到山上,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青瓷眉头一皱:“不止一个人受伤了。” 几个村民将受伤的村长匆忙抬下来,京承健侧目望过去,只见村长那只受伤的腿露出森森白骨,甚是骇人。 有村民发现了他们,紧绷着脸,扬声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来山上了?快下去!那边有野猪群!” 青瓷淡色的薄唇抿紧:“野猪群?” “是啊!根本不是三头野猪,而是一群野猪!这下冯大力是真没救了,可怜他家还有个怀孕的媳妇!” 说完这句话,那人跟着队伍匆匆离去,剩下几个胆大的还在山上徘徊,打算找找冯大力的尸体。 【三哥哥,我们去那边。】 京纾伸出小手指,朝东面林子里指去,京承健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越往深处走,越能感受到周围空气里的紧张,仿佛有什么危险将要来临。 京承健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虽然手中有武器,身边也有青瓷这个千年巨蟒陪着,却还是觉得害怕。 “哄哄——” 就在这时,远处的林子传出动静,京承健不由的捏紧手中的枪。 青瓷勾唇一笑:“找到了。” 他拨开树丛,近十只肥壮的野猪守在树下。 有野猪嗅到他的味道,猩红的目光看向他们,咧出锋利的獠牙,横冲直撞而来。 京承健吓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双腿好似灌铅般钉在原地。 【三哥哥,开枪!】 眼看野猪逼近,青瓷化出蛇形,一尾巴扫过去,将最前面的野猪拍飞。 “你小子,怕了?” 青瓷的声音将京承健思绪拉回,他抬起手,朝面前要攻击他的野猪开了一枪。 手腕震的发麻,但京承健来不及多想,子弹上膛,又开一枪。 “砰——砰——” 山林里传来动静,周围几个巡查的村民面色一僵,“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北边深处传出来的,我记得刚才那两个人朝里面去了!” “快去看看!”几人握紧手中家伙,一脸沉重的朝声源处寻去。 京承健和青瓷相互配合,解决了八头野猪,有五头野猪想要跑,被京纾收入空间。 【青瓷,变回来,有人来了。】 情急之下,京纾提醒道。 青瓷立刻化做妖邪公子哥,云淡风轻的站在野猪的尸体中,他的脚下是一片腥红的血泥。 几个村民赶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天爷啊!这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一下杀了……七八头野猪?” 青瓷唇角微翘:“当然是我……和我弟弟。” 村民们的目光落在赤手空拳的青瓷身上,又移到不足十岁的京承健身上,脸上写满了不信。 不过在场的就只有这两个人,还有一个不足月的小娃娃,他们也只能暂且相信。 “你们难不成是仙人?”一个男人神色复杂的打量他们。 【三哥哥,快让他们先救人,有个村民被挂在前面那棵树上了。】 如果不是京纾提醒,所有人都不曾发现,因为那树的枝叶太过于繁茂,将男人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 京承健脸色瞬间煞白:“树、树上有人!快救人!” 村民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垂下来的草鞋,双眼瞪大:“那不是……大力吗?” “确实是大力!快把人放下来!” 众村民七手八脚,将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树上抬下来。 男人身上的衣服全被撕碎,布条和血肉粘连在一起,两只腿双双被折断。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躲避野猪群的。 京承健有些不忍直视,偏过头,“妹妹,你能救救他吗?” 【可以救,但是三哥哥,救活之后你要如何解释灵泉水呢?】 京承健沉默了,如果被旁人知道灵泉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肯定会惹天下人争抢。 【三哥哥,我有一个想法,不仅可以救活冯大力,还能救整个村子的人。】 京承健眼睛一亮:“妹妹你快说。” 【还记得我是怎么骗晏子期的吗?】 京承健一脸凝重的点点头:“记得。” 京纾拿出一瓶灵泉水,递进京承健手中。 【从现在开始,你和青瓷就是仙界的人。】 京承健点点头,急忙将灵泉水交给几个村民:“这是我仙界的泉水,快让他喝下去,能保住他的性命。” 村民们看了眼京承健,他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因太久没换洗,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人说他是从仙界来的,村民们是万万不信的,倒是他身边那个相貌妖冶的男子,有仙人之姿。 青瓷嘴边浸着一抹笑,他淡淡道:“我们确实是从仙界来,这是我弟弟,因贪玩被人牙子拐了,我刚将他救出来。” “原来是仙界来的圣人!”众村民惊呼,下意识就要跪拜。 据说大陆不止生存着他们普通人,还有凌驾一切的神、长生不死的仙、善蛊人心的妖、不死不灭的鬼、隐于世间的魔。 只是他们都是一介凡人,就算活一辈子,也见不到传闻中的仙人。 五十多年前还能依稀看到几个小妖行走在人界,但听老一辈说,五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妖界被灭族了。 青瓷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脸上笑意不减:“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村民们连忙站起身,生怕惹他不高兴。 这时,躺在地上的冯大力突然吐出一口血,浑身抽搐起来。 守在他身边的村民一脸惊慌失措:“糟了!大力不行了!” 青瓷眸子一睁,从村民手里夺过灵泉水,抬起冯大力的头,给他灌了进去。 他可不想让男人当着他的面就死了,因为不想让主子失望,也不愿让主子以为他是一只吃白饭的蛇。 村民们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瓷手上的动作。 此时,他们将希望全寄托在这位仙人身上。 就算救不活,村民们也不会怪罪他,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冯大力伤势太严重,已是回天乏术了。 能活到现在,根本就是奇迹。 半柱香时间不到,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喝下灵泉水的冯大力,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他的双腿渐渐复位,就连脸色也好了不少。 “天爷啊!真是奇迹!刚才我都要以为人救不回来了!” “他们真是仙人!” 村民们目光炙热的看着青瓷,如果不是青瓷说不喜被人跪拜,他们就去给他磕头了。 “仙人,能否救救我们村长?他可是位大善人!” 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眼眶泛红,沉声道:“仙人,村长是为护我周全,才遭野猪所伤,若仙人能治愈村长,我愿为您当牛做马!” 空间里的小兽打起来了 青瓷和襁褓中的小娃娃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带我们进村看看吧。” “太好了!快带仙人们下山!” 京承健正要离开,突然朝林子里看了眼:“对了,这些野猪你们抬下去,可以分给村里的人。” 村民们咽了咽口水,眼里盛满了期待:“仙人,真的可以吗?” 这肥硕的野猪,一头大概有三百来斤,给村里每家每户分一些都够吃很久了。 青瓷点点头,赞许的看了眼京承健。 村民们瞬间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多谢仙人!” “太好了,今年总算能有肉吃了!” 就这样,几个村民抬着两头野猪,身后几人扛起昏睡的冯大力,一群人步伐轻快的往山下走。 当他们到村子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可村里却没有一家燃起炊烟,全村多半的男女老少都围在村口。 “哎呀,回来了,回来了!赵氏,你看那抬着的是不是你家男人?”一个中年胖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探着头说道。 赵氏挺着大肚子朝前走了两步,看到自家男人浑身是血的样子,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几个男人将冯大力放下,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大力媳妇,你男人没事!” 嗑瓜子的女人翻了翻眼,继续说道:“都流了这么多血还没事?赵氏,你这命不行,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肚子里还有个拖油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闭嘴!” 赵氏气的浑身发抖,她扭头看向刚才说话的男人,咬紧唇瓣,双眼含着泪光:“申叔,大力……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大力媳妇,你男人得亏是遇到了仙人,仙人给了灵药,才救活了大力,仙人还把山上的野猪都杀了,有八头呢!” “什么?八头野猪?”嗑瓜子的女人听闻,从人群中挤出来,双眼放光,“那这肉咋分?” 村民们有些不敢相信:“八头野猪?申叔,你可别说大话,野猪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就是,申叔,冯大力都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呢?” 见村民们纷纷质疑,申叔也不恼。 这时,抬野猪的村民们气喘吁吁的走来,把野猪尸体往地上一扔,纷纷擦起汗来。 “哎呦,这野猪可真沉。” “我估摸得有三百斤,当然沉。” “真的是野猪!”方才还质疑的村民一股脑冲上来,将野猪围的严严实实。 申叔轻哼一声:“我没说错吧!山上还有六头,你们找些人上去抬,我带仙人去给村长看看!” 他转过身,冲着青瓷恭恭敬敬的说:“仙人,这边来。” 赵氏回过神来,立刻去查看冯大力身上的伤,然而就在这时,冯大力突然醒了。 “媳妇,我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怎么了?”赵氏终于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趴在自家男人身上,呜咽着,“你吓死我了!你家里还有六十多的老母,还有怀孕的妻子,你怎么就这么傻,一个人去引开那些野猪?你让我们怎么活?” 冯大力这才想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下肚子,摸到了一手黏腻的血渍。 “我怎么流这么多血?”冯大力大惊失色,他一把握住赵氏的手,含泪交代道,“媳妇,是我对不住你,钱都留给你,照顾好孩子,好好生活下去!” 赵氏愣了下,转而笑道:“你没事,是仙人救了你。” “仙人救了我?”冯大力愣了下,又摸了下肚子,上面果然只有血,没有伤口。 他满眼震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真有仙人?仙人在哪?” “仙人去给村长治病了,村长上山寻你,伤了腿。” 冯大力拉紧赵氏的手,脸因激动一片涨红:“快跟我去谢谢仙人!还有村长!” * 此时,村长家中围着一群人,都是来看青瓷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仙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男人!只要能治好他,多少钱,就是砸锅卖铁,我们还一辈子,也给您凑出来!”村长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满脸忧虑。 青瓷皱了皱眉:“我不要钱,你们都出去就行了,我救人不能被打扰。” 申叔反应过来,急忙驱散围观的村民:“去去去!你们不去山上抬野猪,一个个在这围着做什么?我老申今天把话放这,谁不干活,野猪肉不给他家分!” 众人听了,立刻一哄而散,跑去抬野猪了。 “王氏,我们也出去,别打扰仙人治病。”申叔对村长夫人说道。 王氏点点头,跟在申叔后面离开了。 京纾拿出灵泉水,交给青瓷。 【给他喝下去就可以了,后续交给你们,我进空间看看。】 她的空间里传出些异动,她得去看看是怎么了。 总感觉那些小兽不太安分。 “妹妹,我跟你一起去!” 京纾想了想,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婴儿,确实需要有人抱着。 但三哥哥凭空消失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 青瓷看出她的纠结,他轻抿唇角:“你们去吧,我就说你回仙界抓药了。” 【也好,三哥哥,到时候我们从空间带些稳神草,冯大力经过大灾大难活下来,六神不稳,需要服用稳神草稳固一下。】 “好。” 说完,京纾就带着京承健进了空间。 此时的空间里一片狼藉,野猪发疯似的奔跑,它们身后追着一头深紫色的豹子,和一头赤红色毛发的狼。 京纾脸色一变。 【停下,我的灵草药都被你们踩坏了!】 听到京纾的声音,众兽们总算停下,一脸狂热的看着她。 “主子,这里太美了,谢谢你带我们进来,以后我们也叫你主子了!” 方才还一脸凶煞之相的火狼乖巧的上前,伏低身子:“主子,谢谢你救了我!还给了我这仙境般的去处,日后我定会报答你!我会打猎,给你很猎多猎物!” 其实它还会吐火,但得吃饱饭才能吐出来,也怕吓到主子,所以没敢说。 两只小兔子害怕京纾生气,连忙解释说:“主子,我们没踩你的药田,都是绕着边走的,是这些不讲理的野猪,它们踩坏了几株草药,才被豹子和火狼追的。” “是啊,这些臭猪们就该好好教训理一下,它们到处拉屎,拉的还特别臭!” 【这些野猪的屎我要做肥料,你们把那棵树旁的空地圈起来,将野猪放在那养。】 “什么?你真要养这些野猪?”豹子有些吃味儿的看着她,小声嘀咕道,“你怎么什么都养?” 养他们这些稀有兽类还不够吗? 还要养这些最低阶的野猪,它们连话都听不懂,只知道横冲直撞。 【不然你们吃什么?】 京纾反问道。 豹子一听,瞬间释怀了,原来小主子是要养野猪,给他们吃猪肉。 他和火狼满眼感激的看着京纾:“主子,你真好,不过你放心,我们也能够捕猎的,到时候多猎些食物回来,绝不让你白养我们。” 火狼说:“我们能吃能拉,拉的屎也能做肥料,主人你随便用!” “……” 京承健默默的站在一旁,面对这些大型野兽,他不敢接话。 但这时候,他觉得它们好似没那么可怕了。 京纾有些头大,她指了指对面的山坡。 【你们活动的区域就在那座山,山上山下随意跑。】 京纾看了眼屹立在山间的两扇门,这两扇门只有她能打开,所以她放心让这些小兽在那活动。 【对了,这灵树上的果子马上就熟了,你们不要偷吃,我留着有用。】 三个小人参精们屁颠颠的跑过来:“主子,我们会看好它们的。” 【好,山脚下的灵草你们能随便吃,到时我找些种子,把对面的山种满,你们就有吃不完的食物了。】 观察大良村的农作物 京纾心里已经有了规划,但奈何她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这个计划。 “妹妹,到时候我也来帮你种树吧!”京承健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京纾这才想起来,还有京承健和京承安,都能召进来帮她种树。 青瓷也算一个。 混沌神凰的话,不知道以它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化人形。 这些个小兽们天资都不低,好好用灵泉水滋养一阵,到时说不定也能帮她干活。 【好呀,三哥哥,不过我要规划一下,种什么果树比较好,种些香蕉,再种点葡萄,我喜欢吃草莓,要多种些草莓,黄桃树也种些,到时候还能做黄桃罐头,只是不知道不是这些水果能不能在空间一起种植。】 她实验室里有之前培育出高品质的种子,因为在末世时,她的实验田舱计划失败,所以那些种子都还没来得及用。 京纾越说,京承健心里越是疑惑,这些水果他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对了,现在这个季节,西瓜熟了,可以先种西瓜,种下直接用灵泉水催熟就好了。】 京承健终于忍不住问道:“西瓜是什么瓜?” 【三哥哥,马上你就知道了,我们先把草药拿出去,我到时研究研究,能不能让村民一起种。】 “好。” 京承健按妹妹所指的方向,拔了些稳神草,两人闪身出了空间。 村长家院子里空荡荡的,他们的出现吓得地上两只鸡扑棱乱飞。 “这个人怎么会凭空出现?吓死鸡了!” 京纾垂着头,问地上的两只鸡。 【村长他们人呢?】 母鸡如实说道:“村长他们刚走,说去抬野猪了,咦?你这小娃娃居然能跟本鸡说话?” 【三哥哥,村长他们上山了,我们去村口等他们吧!】 “好。” 京承健抱着妹妹来到村口,此时村口围着的人少了许多。 “村长夫人,你家男人真能干,这腿伤刚好,就去帮村里人抬野猪了。” 王氏苦笑道:“说什么都要去,他就是这样,闲不住,不过这次可要谢谢仙人了,不仅帮他们医治了伤,还去特地回去一趟抓草药。” 这时,她瞥见京承健走过来,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的说道:“小仙人,你采药回来了?” 仙人就是仙人,速度果然很快。 京承健冲她点点头:“我……哥哥呢?” 他觉得玄幻,自己居然称一只蟒蛇叫哥。 “他跟着上山去抬野猪了。” 王氏含笑道:“小仙人肯定饿了吧?大力媳妇她们已经在准备饭菜了,你们帮了全村人大忙,我们可得摆宴席好好感谢你们。” 【三哥哥,我们去大良村地里看看。】 京承健低低应了声,问王氏:“你能带我去地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小仙人,你叫我王氏就行。”王氏答应的很干脆,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就带着京承健往田地去了。 这时,之前那个身材臃肿,嘴碎的妇人追上来,一脸讨好的问京承健:“小仙人,你今年多大了?” 京承健如实回答:“八岁了。” 妇人一听,很高兴的说道:“跟我儿子一样的年纪,不知道小仙人读书没有,仙界的私塾又是什么样子的?” 王氏皱了皱眉,出口打断:“翠萍,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看小仙人跟我儿子一样大,心里喜欢的紧,就想多问问嘛!小仙人,我儿子平日里可乖了,之前镇子上有位官爷夸他算数厉害,若不是家里没钱,我们就送他去读书了,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回来!” 京承健应了声,低垂着头,没再说话了。 翠萍的话勾起他之前读书时的回忆,记忆里,夫子也常夸他算数厉害。 但有一日,夫子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 他不假思索,说想要从商。 夫子脸色一黑,好几天不愿意搭理他。 “其实不用一定要做官,从商也不错,能赚很多钱。” 这样家里人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了,他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不让家人在岭南受苦。 这句话是京承健给自己说的,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这么吐露出来。 翠萍一听,脸色骤变,很是不高兴的说:“我儿子这般聪明,从商岂不是浪费了,商人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我儿子日后必须当官,最好能给我求个诰命夫人回来!” 王氏低呵道:“翠萍,你还是先将孩子送去读书,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大力媳妇他们都在忙着烧饭,你一个人在这晃悠什么,还不赶快去帮忙,你男人干活也磨磨蹭蹭,是不想分肉了吗?” 翠萍缩了缩脖子,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我这不是要带小仙人去田地吗?” “有我带小仙人去就行了。”王氏不愿跟翠萍多说。 翠萍见京承健也一言不发,眼珠转转,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小娃娃身上。 “哎呦,这是谁家的娃娃,长得跟年画娃娃一样,真喜人。” 京承健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婴儿,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这是我妹妹。” 翠萍听说只是一个丫头片子,撇了撇嘴:“原来是小仙人妹妹,这丫头命怪好的,生在仙人的地方,有你们两个厉害的兄长,以后吃喝不用愁,就能嫁个好人家了!” 她轻蔑的目光不经意朝京纾看了眼,这丫头片子也配生在那样的好地方,那里就应该是她儿子去的! 谁知那小娃娃竟也在看她,那双乌黑的眼睛黑白分明,似能洞察人心。 翠萍吓了一跳,慌忙收回目光,不知为何,对上小娃娃的眼睛,她心里竟有发怵的感觉。 【三哥哥,我不喜欢这个人看我的眼神。】 京承健脚步倏地停下,黑着脸看着翠萍,小小年纪,他身上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 “王婶不是让你不要跟着了吗?我们要商谈要事,还请你离开。” 翠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虽有气,却不敢跟京承健撒,毕竟在她眼里,对方可是仙人。 她惹不起。 “我是好心帮你引路,唉,好心当作驴肝肺。”翠萍恶狠狠的挖了王氏一眼,铁青着脸走了。 王氏说道:“小仙人,你别生气,她就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改不了。” “没事王婶,我知道。” 京承健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又换上温和的神情,眯眼笑道:“讨厌的人走了,妹妹。” 他有种终于能帮上妹妹的感觉,原来他也是能保护妹妹的。 刚才翠萍的话让他心里不舒服,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看着妹妹,他顿时就明白了。 为什么说生活在仙界,又有他们两个兄长,妹妹才是命好? 明明应该是能拥有妹妹,是他们命好。 且和环境无关,他妹妹非池中物,日后不管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番天地。 再者,为什么要说妹妹会嫁个好人家?他妹妹生来是做京家掌上明珠的,才不是为了去嫁人! 京纾没看到京承健眼中涌动的暗潮,她正观察田地里麦苗长势。 看了一圈下来,这里的作物大多是小麦和粟。 京纾在末世有研究过农作物,还建立过一个实验舱,虽然最后因各种问题失败了。 她观察这边的土地,都是壤土和黏质土为主。 而晋城这边,气候温暖湿润,显然更适合种植水稻。 【三哥哥,帮我问一下小麦和粟的产量吧!】 教村民们种水稻 京承健按照妹妹的要求,询问王氏晋城粮食作物的收成。 王氏想了想,回答道:“亩产四百一十五,这个数是晋城有史以来收成最好的记录,只可惜这些年来不知怎么,收成越发不如意。 说着说着,王氏重重的叹息一声:“前几日朝廷颁布新法令,税收整整提高两成,按粮食来算,家家户户一亩地产的粮,就要上交二百八十斤,一年到头留下的粮食根本撑不到过冬。” 京承健一时间有些沉默,他们在京城,看到的都是一片富饶之景,却不知远在外面的百姓生活何其艰难。 晋城离京城近尚且都是如此,那远在之外的霍城、云城又该是如何呢? 【三哥哥,你问问王婶愿不愿意圈出一片试验田,尝试新的作物水稻,我有九成的把握,新作物的产量能达到每亩六百五十斤以上。】 京承健眼睛一亮,虽然他对种田没有研究,但妹妹说的六百五十斤可比晋城最好的收成记录还高出不少。 这样一来,就能大大解决现在百姓们吃不饱的问题。 京承健看着王氏,认真说道:“王婶,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增加粮食产量。” 王氏心中猛然一震,望着他:“什么办法?” 京承健说:“我想尝试一种新的种植方法,种植水稻,如果成功的话,每亩地的产量可以大大提高。” 王氏很高兴,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水稻是什么?我们从来没有种过这种作物,这能行吗?” 京承健继续说:“我有一些经验,如果村民们愿意尝试,我可以教大家如何种植,而且只需要圈出一小片试验田,不会影响其他农作物的种植。” 王氏满眼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小仙人,那就试试看,我们那刚好有一亩良田,本来说种些丝瓜,小仙人既然有用途,那就拿去用吧!就算种不成也没关系,你可是我王芳的恩人!” 京承健松了口气,他自然信得过妹妹:“谢谢王婶,我一定会让这次试验成功,不让你们失望。” 王氏摆摆手:“不打紧,你就随便折腾去吧!” 反正有了那些野猪,每家门户都分一些,也足够吃到明年了。 “小仙人,你还有没有其它要求,尽管提。” 王氏觉得,如果要种植新的农作物,两位仙人肯定忙不过来。 【三哥哥,还需要几位种植经验丰富的村民,我空间里有培育好的优质水稻秧苗,能直接拿出来用,插秧要在未时后,今天就开始,人多很快就能做完,后续我们不能一直盯着,但可以时常传送过来,教村民们后续打理水稻的经验方法。】 京承健想了想,这个方法不错,他立刻将妹妹的想法转达给王婶。 “那就这样办,小仙人放心,我和我家那位一定帮你们好好看管水稻。” * 山上抬野猪的村民陆陆续续回来,村长忙活完了,到处找不见自家媳妇的身影,“我家那个,去大力家帮忙做饭了?” 翠萍吐出瓜子,阴阳怪气的说:“不得了了,王芳跟着那个小仙人去地里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只可惜村长是个直男,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挠了挠头说:“小仙人回来了?地里那么晒,怎么能让小仙人去地里!” 他嘴上说着,快步朝地里走去。 王芳大老远就看到自家男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忙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 小仙人打算圈出一亩田地种植新作物,如果产量高,后续还能带领村民们一起种。 村长喘了口气,一番听完,猛地拍大腿:“种!仙人的要求一定要满足,一亩地太少,我去县衙申请开垦一些荒地出来,供仙人种新作物。” 王芳无奈的笑了笑:“你哪有开荒的钱,靠那些野猪肉不成?我可跟你说好,大力家得多分上些,当初跟着你上山的,你也得多分些,否则下次人家就不听你话了。” “这我都知道。” “还有,仙人不能在这里久留,应该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做,地多了也种不完,你可别给仙人找麻烦。”王芳用胳膊肘戳了下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快去分肉吧!记得顺便把水稻的事情也跟大家说了。” “好。” 村长回到村口,先是安排村民对野猪进行称重。 村口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来了,吵得乱糟糟的。 半柱香后,村长站在人群最前面,他清了清嗓子,众村民瞬间安静下走。 “这次能吃上野猪肉全是仙人的功劳,仙人仁义,愿意把野猪肉分给全村人,咱大良村三十二户人家都有份!” 村长话音一落,众村民很是激动,高呼道:“多谢仙人!” 村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是我把话放这,冯大力为救咱们自己人,这遭差点没命活,必须分出一头猪给冯大力!还有几个上山寻大力的,我这都记着,一共有十户人家出人了,每家分九十斤野猪肉!剩下二十一户人家,每户分五十七斤肉!” 五十七斤野猪肉? 那可是五十七斤野猪肉! 众人全都沉默了,感觉就像是做了场梦。 很多村民红了眼眶,要知道这几年的灾情,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口肉。 这五十多斤野猪肉,相当于他们好几个月的收入,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 对有些村民们来说,甚至还能救全家老小的命! “多谢仙人!谢谢仙人啊!” 虽然知道仙人不喜跪拜,但村民们还是忍不住,一同跪了下去,朝青瓷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京承健吓得躲到一边,复杂的看着眼前一幕。 之前武信侯府生活富足,光是伺候他的小厮就有四个。 他不喜欢吃的糕点、觉得肥腻的肉,直接赏给下人们吃。 有时候就连看都不看,好好的吃食全都放坏。 到现在他才知道百姓们的生活何其艰苦,被他浪费掉的食物,在他们眼中都是最宝贵的东西。 青瓷把躲在一旁的京承健拽出来,这些跪拜应是行给自家主子的。 村长轻咳一声:“行了行了,仙人不喜这些俗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赶紧起来。” 众村民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村长表情倏地严肃起来:“野猪肉是留着吃,还是拉到镇上卖钱,我都不会管,但有一点,你们记住了,不能向外人泄露仙人行踪,就是出嫁的女儿、隔壁村的亲戚,都不准说,谁要是说出去了,就逐出大良村!你们可清楚了?” “村长,这我们都明白!绝不跟村子以外的人提仙人!” “是啊,咱们大良村的风气顶顶好,不兴忘恩负义的做派。” 村长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还有一件事。” 众村民安静下来,听着村长往下说。 “仙人为了让大良村的村民们日后能吃饱饭,准备圈一亩地出来培育新的农作物,这批作物能提高不少产量,今日未时后,你们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人,帮仙人耕种。” 带三哥哥逛超市 众村民听闻,眼中满是感激,异口同声的说道:“没问题,村长,我们一定会好好帮忙的!” “仙人能光临大良村,是我们的福分,哪能让仙人亲自动手,总共就一亩地,我们每户出两人,一日就能更种完。” “是啊,仙人让大良村每家都吃上肉,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仙人现在又说能提高产量,让我们都能吃饱饭,仙人,您可真是大良村大恩人啊!” 村长微笑着挥了挥手,村民们又安静下来。 “这件事同样也绝不许外传,好了,现在每家户主上来分肉,冯大力家给仙人办了接风宴,等大家伙忙完,都去大力家里,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仙人!等下午还要帮仙人种植作物,大家打起精神!” 村民们喜滋滋的上前分肉,拿到肉的一刻,一个个笑的红光满面。 京纾已经好几没吃奶了,小肚子饿的咕咕叫。 【三哥哥,我饿了。】 京承健一脸慌张,他还以为妹妹有灵力,是不会轻易感觉饿的。 “是我疏忽了,妹妹,我这就去给你找奶娘。”京承健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哥哥,我想喝羊奶。】 “羊奶?” 京承健有些犯难,如果是在武信侯府,妹妹这点小小的要求算什么,他要给妹妹买一处羊庄,专供羊奶。 可这小村庄里,连猪肉都是稀罕物,更别说能产奶的羊了。 “妹妹,我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羊奶。” 【不用这么麻烦,我空间里就有,但是需要三哥哥帮我倒好。】 “那我们快去吧!”京承健可不想饿到妹妹,她现在正长身体。 京纾跟青瓷招呼一声,把稳神草给了青瓷,让他转交给冯大力,就带着京承健进了空间。 青瓷舔了舔牙尖,主子现在丢下他是越发熟练了。 罢了,反正主子不会抛弃他的,他帮主子操持好大良村的事,能给主子省不少心。 * 【三哥哥,我们这需要多拿一些的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空间里的小兽们已经按照京纾的要求,将五头野猪圈在一处空地。 此时,小兽们乖乖的退居到了山下,感应到京纾来了,一个个很是兴奋。 “主子,我们把这里都打扫干净了。” 【做得不错,不过待会儿还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火狼昂起头:“主子太见外了,只要有能帮到主子的地方,我就很开心!” 豹子冷眼看着它,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它发现这狼很是碍眼。 【也不是什么难活,就是需要你们帮我种树。】 “种树?”龙猫歪了歪头,它记得主子确实是说过,说要把山上和山下全都种满果树,这样它们就吃喝不愁了。 【没错,我现在需要去找些种子。你们先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她垂眸看了眼毛茸茸的小胖子,看上去确实像一只龙猫,但它耳朵要更尖,而且毛发和眼睛都是金色的。 京纾也顾不得追究它是什么物种,暂且就当它是只龙猫吧! 她一个闪身,带着京承健来到21世纪复刻空间的门前。 【三哥哥,我要带你去个神奇的地方。】 京承健眼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难不成妹妹要带他去仙界? 面前的房门在京纾的意念下缓缓打开,京承健满眼期待的走进去。 进入公寓的一刻,头顶的灯光倏地亮起,墙壁上挂着奇怪的画作,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水晶摆件看的他眼花缭乱。 他一下子停在那,不敢再往前走,生怕碰到什么东西。 “妹妹,这是哪里?这是仙界吗?” 忽然,京承健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里面映出了他陌生的身影。 他一脸茫然的走近镜子,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只见镜中的自己穿着脏兮兮的粗木麻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只剩下一张精致乖巧的小脸,但看上去也灰扑扑的。 京承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妹妹,有妖!那个妖变成了我的样子,你看到了吗?” 【三哥哥,那不是妖,是镜子,能照出外面的景象,你看我也在里面不是吗?】 有了京纾的安慰,京承健渐渐的冷静下来,他喃喃的道:“仙界果然是不一样,这些东西我竟从没见过。” 【三哥哥,这里不是仙界,是异世界,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万年后的世界。】 京承健眉头紧拧,若有所思:“一万年后的世界?” 【是的,这里只是一万年后的世界里一间很普通的住宅,而且这是我的复刻空间,整个空间里没有活人,只有物资。】 “物资?” 京承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鬼使神差的走到落地窗前,朝下探头一看,瞬间头皮发麻,两腿摇摇欲坠。 他惊呼一声,结结巴巴的说道:“一万年后的人、都、都住在天上吗?” 京纾不忍嘲笑他,自家哥哥这次是真吓到了。 【三哥哥,我们出去看看,你就会明白的。】 “我……”京承健想说自己不敢出去,但想起妹妹还饿着肚子,便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站起身。 “妹妹,这里有羊奶吗?” 【不仅有羊奶,还有各式各样的好吃的,三哥哥,我们去逛超市!】 京承健一听说有好吃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下,他也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京纾带他乘坐电梯,京承健整个过程都是紧绷绷的,随着电梯缓缓降落,他的头上也冒出汗珠。 【三哥哥,别害怕,多乘坐几次就习惯啦!】 京纾在耳边不停安慰他。 【下次小哥哥来的时候,你就能招待他了!】 其实她可以凭借意识将超市的东西随意取出,但这次她想带着京承健去开开眼。 三哥哥既然想从商,就要从小培养出卓越的眼力,和对事物敏锐的觉察,这样才能锁定商机。 况且还能填饱三哥哥的肚子,抱了她一路,三哥哥肯定消耗了不少体力。 听说下次还能招待京承安,京承健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有些期待看到自家弟弟又惊又怕的表情。 到了小区外面,京承健看着高耸入云天的楼房,以及路上一个个陌生的摆件,整个人都稀奇的不得了。 “妹妹,那个箱子是什么?” 【是垃圾桶,保护环境人人有责,手里的垃圾不能乱丢,要扔进垃圾桶呀!】 “那为什么还有好多颜色?”京承健不解。 【是垃圾分类,也是环保的一种,绿色的是厨余垃圾,蓝色的是可回收垃圾,红色的是有害垃圾,灰色的是其它垃圾。】 京承健:“……”听不懂,就是感觉这个世界的垃圾蛮多的。 按照京纾的指挥,他们到了超市,入眼的就是一片精细的粮食,京承健看的眼都直了。 “这是什么?面粉吗?怎么会这么白?” 就连是在武信侯府,他也没吃过这么白、这么细腻的面粉。 进入实验舱取秧苗 【因为制粉工艺在进步,三哥哥,到时候我拿一台机器出去,你就知道是怎么研磨的了。】 有些谷物京承健没见过,他捞起一团大米:“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这次试验田要种植的作物,三哥哥,这些一会儿再看,你去前面看看,想吃什么随便拿!】 她的复刻空间能自动补货,就算把京家几个孩子都带进来,他们也吃不完。 “我想吃……” 京承健咽了咽口水,看着琳琅满目的柜台,上面不是摆放精致糕点,就是色泽鲜艳的水果。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吃哪个。 【三哥哥,你尝尝那里的葡萄!】 “葡萄?”京承健走过去,看着颗粒饱满的葡萄,他没见过这东西,但闻着有几分香甜。 他摘了一颗放在嘴里,品尝一番,惊喜道:“太好吃了!世上居然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那边还有切成块的西瓜,三哥哥你快尝尝。】 京承健快步走过去,迫不及待的捏起一块冰凉凉的西瓜,放在嘴里。 西瓜清甜可口,凉丝丝的,入口即化,京承健差点被馋哭了。 原来这就是妹妹所说的西瓜! “妹妹,我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天天吃是不行的,因为会换季,只要一换季,这些水果就会下架,不过会换上其它好吃的水果,比如草莓,三哥哥到时肯定会喜欢的!】 京承健一听,霎时对以后的日子充满期待。 他忍不住又吃了口西瓜,目光落在对面黄色的水果上。 虽不认得,但看起来也很美味。 然而下一秒,京承健猛然想起,他是来给妹妹找羊奶的,怎么能自顾自的吃起来了? 京承健心中顿感愧疚:“妹妹,你快告诉我羊奶在哪里?” 【在那边的冷冻柜里。】 他快步赶去,从柜子里拿出羊奶认真看了一番,确实是新鲜的。 【三哥哥,我还需要奶瓶。】 京纾眨了眨眼,双眸亮晶晶的。 “奶瓶是什么?在哪里?” 【在二楼。】 “这里还有二楼?”京承健诧异,抱着京纾又去二楼转了一圈。 二楼的一切物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看的应接不暇,在心中悄悄埋下一颗坚定的种子。 他也要想办法做出这些个精妙的东西,去造福百姓,让世人不再受冻、挨饿。 通过京纾所指的方向,京承健在母婴用品里拿到了奶瓶,再一次长了见识。 京承健感慨道:“原来还可以这样,这世界如此神奇,他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做出这么多实用的东西……” 【都是先人传下来的智慧,三哥哥,这里毕竟是一万年后。】 “原来如此。” 【我们快回去热奶吧!我快饿扁啦!】 京纾晃了晃小手,眨眼间,就带着京承健回到公寓。 京承健惊了下,妹妹居然能在这个空间里随意穿梭。 那刚才不需要他去超市取羊奶,妹妹是不是能直接把羊奶拿到这个房间里呢? 似乎是察觉到京承健的想法。 【三哥哥,我确实能通过意识拿出超市的东西用,我带你去超市,并不是故意想要麻烦你,只是想让你看看那些食物、水果和用品,我知道三哥哥有远大理想,三哥哥大胆去做,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京承健瞬间红了眼眶,他没想到除了娘亲外,第一个理解他的居然是妹妹。 【三哥哥,你以后可以随意进出这里,研究这里应季的新鲜商品,这样就能帮助你更好的挖掘六国里新奇的物种了。】 比如几千年前有一种红色的怪虾在云昭国泛滥成灾,云昭国皇帝为此很头疼,动用大批人力去绞杀。 但在21世纪,那些红色的怪虾竟成了餐桌上一道美食。 如果云昭国有人知道这怪虾可以食用,早早地就靠这道菜去致富了,又能歼灭泛滥的怪虾,一举两得。 “妹妹,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学习,带你过上有钱的生活!” 京纾笑笑,她对钱财其实并不在意,她在乎的是那些有灵气的东西。 【如果到时候三哥哥能多送我一些有灵气的玉就好啦!】 京承健点点头:“妹妹,我一定会的!” 顿了顿,京承健又说:“妹妹,我没觉得你在麻烦我,我还觉得你太乖了,怕你不使唤我。” 【?】 为什么三哥哥喜欢被人使唤? 小哥哥上次被爹爹使唤去烤羊肉,可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妹妹,我去给你热奶,你告诉我如何做。” 【好。】 通过京纾的指挥,京承健在厨房忙活一番,终于将羊奶热好了。 这次他又长见识了,没想到灶台还能这样使用,不用柴火就能点着火。 京承健将晾温的羊奶装入已烫好、清洗干净的奶瓶里。 京纾实在是饿得不行,抱着奶瓶就开始喝。 “妹妹,你喝慢点,别呛到了!” 京承健心里更是自责,他没照顾好妹妹,本来没多少肉的小脸更是小了一圈。 喝奶的空隙,京纾也不忘从超市拿些吃的给京承健。 【三哥哥,你快吃,吃饱了我们去实验室。】 她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 “好。” 京承健拿起一块肉饼,咽了咽口水,他尝了一口,居然是羊肉。 “太好吃了!” 见三哥哥喜欢,京纾也很高兴,她有种在养孩子的感觉。 其实之前历劫的十世中,有一世她结识了伴侣,并且还生了个小宝宝。 那小子很乖,非常懂事,就是姻缘不好,她在那个世界死后的很多年后,还专门回去看了一眼。 不出她所料,那小子果然孤独终老了。 * 两人吃饱喝足,闪身出了空间,京纾带他来到末世的复刻空间。 进入这扇门的一瞬间,京承健震惊了,这里物件看起来更高级。 诺大的白色实验室空旷冷清,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三哥哥,这里是我的实验室。】 她一挥手,墙上的内阁轰然打开,露出各式各样的精密武器。 京承健看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妹妹,你就是从这里拿的枪给我用吗?” 【是呀,有了这些,就算不修炼也能打过坏人啦!】 “妹妹,这些东西以后要少拿出来,免得遭别人惦记,哥哥以后跟爹爹练功,等练出一身武功,把欺负咱家的坏人都赶跑!” 【那如果是大宛国的皇帝呢?】 面对京纾突然提出的问题,京承健一下子泄了气,同时心里还有些慌张。 “妹妹,这件事……” 他眉心突突直跳,难道妹妹是想用这些武器去对抗皇权? 皇帝手中可是有几十万的军队,妹妹的武器只有这一面墙,如何够用? 而且自古以来,谋权篡位,惦记皇位,那可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京纾知道京承健还有些接受不了,便先转移了话题。 【我开玩笑的,三哥哥你看,那里是我培育的种子和秧苗。】 京纾挥开一扇门,京承健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实验室的墙上不仅只有一扇装武器的暗门。 京承健抬脚走进去,这扇门的后面又是个全新的世界。 入眼的是一大片大棚,大约有三四亩地,在房间的周围,陈列着用透明仪器封存的种子和树苗。 青瓷喝多了 隔着玻璃,京承健惊叹:“这些种子一颗颗都好饱满!” 京纾歪歪头,思索着。 【我们需要拿出一些种子和树苗种在空间,另外,秧苗也要拿出一亩地的分量。】 这些植被拿出去不知道能不能自动补货,之前给京承健用枪时,她发现武器也是能自动补货的,但是有时间限制。 每到零点才能刷新出新的武器,但如果将武器再放回去,同天的零点,就不会刷新出新的武器了。 不知道实验舱里的植物是如何运作的,如果不能补充,她只能重新培育。 毕竟这些杂交水稻的秧苗培育过程复杂,再加上这个实验舱失败了,所以她之前留存的并不多。 “妹妹,我们要直接把秧苗拿到外面吗?” 【先把这些种子和苗拿到空间,用灵泉水洒些水珠上去。】 灵泉水对人体有重塑、愈合、疗愈等功效,对植物也是如此。 京纾带着京承健和一批物资从实验室里出来,去到琉璃仙境。 小兽感应到他们出来,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 “主子,这是什么?” 小兽们都很是好奇,却都只是在远远地观望。 【你们洒些灵泉水上去,种子和树苗是需要你们种的,剩下的秧苗,是我今天下午要用的。】 京承健有些好奇,这些小兽们当真会种树吗? “好的主子,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众兽答应的很快,转身开始忙起来了。 京纾见状,带着京承健离开空间。 外面已是未时,村民们吃好了饭,陆陆续续离开。 村长让他们先回家收拾一番,等他的安排,再去帮仙人种植新作物。 一个村民正要离开村长家,看到迎面而来的京承健,脸上一喜,又突然想起什么:“仙人,你快去看看,你哥哥喝多了。” “喝、喝多了?” “是呀,仙人不要怪罪,我们以为他酒量很好,谁知喝了不到两杯,就醉倒不省人事了,我们刚将他抬去村长家了。”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京承健冲村民点了下头,快步走进门。 “妹妹,青瓷喝酒没事吧?” 青瓷毕竟是一条蛇,万一要是喝迷糊了,直接化形,不得把人吓死? 【别担心,只要不喝雄黄酒就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青瓷那么大的蛇了,应该是有分寸的。” 谁知话音刚落,两人才进门,就看到正追满院子追鸡跑的绿色身影。 京承健定睛看去,观察了半晌,才发现那人居然是青瓷。 村长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他磕到碰到:“仙人,你想吃鸡,我帮你抓住杀了就好,何苦非要自己追?” 青瓷脸色潮红,眸子莹亮,“不行,你不懂,要让猎物跑一会儿,这样肉才更鲜嫩。” 东奔西跑的两只鸡:“没人为我们发声吗?” 【青瓷,别闹了,过来。】 青瓷听到熟悉的声音,顶着一头略微凌乱的头发走过去,泛红的眼中似夹杂着一丝委屈:“主子,我不是白吃白喝的蛇,你别不要我。” 京纾真想一拳把他打晕,她快速看了眼村长,村长站的远,没听到他们的谈话。 【三哥哥,你快让他喝点灵泉水,醒醒酒!】 她从空间拿出灵泉水,京承健接过,趁青瓷不注意,快速给他灌了下去。 尝到熟悉的味道,青瓷也不反抗,乖乖的一饮而尽。 喝完后他似乎清醒了些,脸上的红晕也消下去不少。 “东屋已经铺好床了,仙人快些去休息吧!”村长生怕青瓷拒绝,但这一次,青瓷平静的点了点头。 京承健松了口气:“麻烦村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不应该让仙人喝酒的。” 没想到仙人酒量这么差,他还为了让仙人品尝好酒,专门把他爹三十年前埋的那坛酒挖出来了。 等到青瓷睡下了,村长才跟京承健商量新作物的事。 “经过我们商讨,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人跟着仙人去地里种植新作物,不知道仙人可有准备种子?”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时辰刚好,可以下地了。” “好,我这就去叫人。”村长应了声,快步离开。 【三哥哥,我们先去地里把秧苗拿出来。】 京承健觉得有道理,不然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变出一片秧苗,即使他们是“仙人”,也未免太令人震撼。 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京承健带着妹妹来到地里,京纾一挥手,面前出现了铺满一地、绿油油的的秧苗。 不知是不是错觉,京承健总感觉这些秧苗,要比实验室妹妹刚拿出来的大了些。 刚摆放好秧苗,身后传来脚步声。 京承健警惕的回过头,就看到冯大力带着妻子赵氏走了过来。 “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冯大力满脸凝重,说着就直接给京承健跪了下去。 京承健身子晃了晃,急忙跳开:“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赵氏也红着眼眶,眉眼真诚:“仙人,你救了大力,还赐了贵重的药草,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尽最大力办到!” 冯大力在京承健的拉拽下终于站了起来,他之前想跪拜青瓷来着,但他还没开口,青瓷就开始耍酒疯了。 “仙人,这就是我们要种植的新作物?”他瞥见地上的秧苗,心中甚是疑惑,这苗子他还是从未见过。 “不知产量能产多少。” 京承健说:“大概在一亩六百五十斤以上。” 这是妹妹告诉他的,妹妹的话他从不质疑。 赶来的村民一听到这个数,双眼瞪的像铜铃:“多少?一亩六百五十斤往上?这怎么可能?” “王平,你可不许怀疑仙人的话。”身后跟上来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说道。 王平尴尬的笑笑:“我怎么会怀疑仙人的话,我就是很吃惊。” 翠萍和自家男人也来了,不似翠萍那般圆润,她丈夫倒是瘦的干瘪瘪的。 男人颧骨高挺,双眼狭长,朝京承健所在的地方看了好几眼。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京纾愣了下。 她竟看到男人的脖子上,骑着一个穿着破烂布丁,瘦骨嶙峋,双眼无神,约莫有四五岁的女娃娃。 而这个女娃娃是个魂魄,寻常人根本看不见。 村长匆匆走上前,站在京承健身边:“好了,接下来听仙人的安排!” 京纾视线暂且从那魂魄的身上抽回来。 【三哥哥,我们先将田地耕作平整,让土壤松软,插秧前再浇一遍地。】 京承健吩咐村民们照做,三四十个汉子不多一会儿就把地耕完了,并浇上水,保持土壤湿润。 【现在可以插秧了,插秧时要注意别损坏秧苗根部,让秧苗直立在土壤上就好,对了,秧苗和秧苗间必须保持距离。】 京承健继续交代下去,村民们照做,很快日落西斜,整整齐齐的一亩秧苗全部插好。 翠萍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扇扇子:“这地里怎么放这么多水,这不是就把苗淹死了?” 赵氏抚摸着大肚子,柔柔的笑道:“仙人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翠萍撇了眼她的肚子,语气尖酸刻薄:“我看你这肚子的形状,应该是个丫头。” 赵氏听了,一脸高兴的说:“丫头好,俺家大力就想要个丫头。” 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喜欢生闺女,翠萍愣了下,冷笑道:“丫头有什么好?赔钱货,还不是在给别人养?” 赵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丫头怎么了,你自己不就是个女人?” “赵氏,你别装了,大家都想要儿子,你家怎么可能想要丫头?”翠萍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她早就有些妒忌赵氏,之前冯家那么穷,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大力吃苦能干,一直没少的了她吃穿,现在又分了一整头野猪,叫她怎么不眼红? “那是我家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赵氏手放在肚子上,不想再和翠萍斗嘴,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骤然一沉,强劲的力道拍向她肩背。 赵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脚下踉跄,直接飞了出去。 看到的是人吗 京纾一直留意那边的动静,她在观察那个魂魄。 小女孩始终游走在翠萍和她男人身边,只是呆在翠萍男人身边的时间更长。 没想到就看到翠萍推赵氏的一幕。 在赵氏即将跌倒的那一刻,她手中扫去一道力量,将被推出去的赵氏拉了回来。 赵氏脸色苍白,心有余悸的摸着肚子,浑身颤抖不止。 她深吸口气,一脸愤怒的转过身。 “啪——” 她扬起巴掌,甩在翠萍脸上,一下子就把翠萍打懵了。 “贱人!你敢打我?” 翠萍回过神来,张牙舞爪的朝赵氏扑过去:“我撕烂你!” 几个村民急忙上前拦翠萍:“翠萍,赵氏还怀着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 “呸!”翠萍奋力撕扯着拦她的人,红着眼骂道,“是这贱人打我,你们没看见我脸上的巴掌印吗?” “你还有脸说!”赵氏气血翻涌至上,肚子在情绪激动下有些抽痛,“你为什么要推我?” 而且那力道极大,明显是用了近十成力气,她现在还觉得后背涨疼。 “什么?”众人震惊不已,“翠萍,你怎么能推人呢?更何况赵氏还怀着孩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是要上衙门的!” 翠萍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心虚,随后她嚷道:“谁看到了?谁看到我推她了?赵氏,你这是在污蔑!” 插完秧的村民们陆陆续续走过来,冯大力看到自家媳妇双眼含泪,一副受欺负的样子,立刻冲上前去。 “怎么了?” 翠萍恶人先告状:“冯大力,管好你媳妇,有病就在家关着,别放出来乱咬人。” 赵氏捂着肚子,面色愤怒:“是你推了我!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推我,分明是想让我摔倒,我到现在肚子还阵阵的疼!” 一听说自家媳妇肚子疼,冯大力赶忙看向她,紧张的问道:“肚子疼?我带你回去休息!” “不许走!”翠萍拦着他们,指着自己红肿的脸,“我这脸是被她打的,今日不给个说法,你们都别想走!” 她指着赵氏的鼻子:“你说我推你,你怎么证明我推了你?我要是真用那么大的力气推你,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翠萍的话一出口,村民们也觉得有些道理。 京承健抱着妹妹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深深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三哥哥,我看到翠萍推了赵氏。】 京承健神色微愣,他也觉得赵氏不像是会说谎的,到是翠萍是个挑事精。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就算他们被村名当做“仙人”,可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谁又会相信他们? 【翠萍推赵氏费了很大力气,赵氏后背上应该会有印记。】 京承健诧异的看向妹妹,赵氏被那么大的力道推了,居然还没摔倒,想来是妹妹出手了。 他走到村长身边:“村长,既然赵氏说翠萍用很大的力气推了她,那赵氏后背应该会有痕迹,叫人检查一下就能真相大白了。” 村长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赵氏,大力,你们去我家,让我媳妇给赵氏看看后背有没有印子,如果真是翠萍推了你,我让她给你家赔罪!” 赵氏点点头:“我同意,村长,如果是我冤枉了翠萍,我同样会给她赔不是。” 村长神色略微缓和了些,赵氏是个聪明人。 “呵,那我可等着你给我跪下磕头道歉!”翠萍恶狠狠的说道,她觉得赵氏都没有摔倒,肯定是自己推偏了,根本没伤到她,背后也不会留痕迹。 村长家离着地里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王芳在家腌肉,看到村长带着一群人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听了前因后果,王芳立刻把赵氏带到房间,仔细给她检查了后背。 赵氏皮肤生的很白,嫁到冯大力家后,冯大力不忍心让她吃苦,给她养的皮肤越发娇嫩。 那两团红痕就那样挂在滑嫩的皮肤上,王芳心里一紧,这是用了多大的劲道。 “王婶,我没说谎,我到现在还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你后背的确有红痕,这个翠萍这次真的过分!我这就去把真相告诉他们!” 王芳冲到院子里,刀子似的视线落在翠萍身上:“翠萍,你这次太过分了,赵氏后背有两道新的痕迹,还不浅,你和她有多大的仇怨,要这么害她?” 冯大力听闻,猛地瞪大双眸,额头青筋暴起,转身就朝翠萍走去。 翠萍吓得躲到自己男人身后,瑟瑟发抖:“你干什么?你还想打我不成?你们夫妻俩都不是好东西!那个伤肯定是赵氏自己弄的,她想陷害我!李富,你快帮帮我!” 翠萍恨自己的男人不像冯大力一般强壮,愤愤的在李富腿上掐了一把,李富一个激灵,拦在冯大力面前。 “你们、你们打我媳妇,必须赔钱!” “砰——” 冯大力一拳砸在李富脸上,双眼似要喷火:“我不仅要打她,我还打你!敢伤我媳妇,找死!” 申叔连忙上前劝架:“行了,大力,村长会按村规处罚他们,你动手把人打坏了,自己反倒不占理了。” 赵氏听到外面动静,立刻换好衣服,快步走出来,拉住冯大力的胳膊:“大力,我这不没事,你别脏了自己的手!” 京纾发现那个小女孩的魂魄一直躲在李富的身后,看到李富被打,哭的一脸伤心。 【你为什么不投胎?】 京纾乌黑的眼滴溜溜的望着她,和小女孩转过来的双眼四目相对。 小女孩吓了一跳,拼命往李富身后躲。 【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魂魄。】 小女孩满眼疑惑的探出头,打量着襁褓里的婴儿,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娃娃会看到自己,还能和自己交谈。 【他们是你的父母吗?】 京纾换了个问题问。 小女孩抿了抿嘴,仰着头看了眼李富和翠萍,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不会说话吗?】 京纾疑惑,而小女孩却摇了摇头,朝京纾张开嘴,露出黑洞般的嘴巴,粘稠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 京纾愣了下,这小女孩生前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居然被割了舌头,拔掉牙齿,甚至连嘴里都被烫的满是水泡。 小女孩以为京纾被吓到了,连忙闭住嘴巴,愧疚的看了眼她,转身跑了。 京纾恨自己是个小娃娃,不能跑过去追那小女孩。 她气的鼓了鼓腮,闷闷的说。 【三哥哥,我要赶快长大!】 “长大做什么,长得哥哥就不能抱着你了。”京承健恨不得自己妹妹永远是这么小小的。 【可是我想去追那个小姐姐。】 京纾朝小女孩消失的地方指了下。 “小、小姐姐?”京承健呼吸一窒,复杂的朝人群里看了眼,他没看到有什么小姐姐在啊! 【小姐姐好可怜,牙齿都被拔掉了,舌头也被割了,三哥哥,你帮我问问村长,李富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 京承健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沉默半晌,问出一个问题:“妹妹,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吗?” 只不过是想活下去 【不是人,是魂魄,应该是执念太强,所以不愿意投胎。】 京承健吓呆住了,一想起刚才有个鬼魂在附近,他就浑身发冷。 赵氏被推的事情最终被村长做主,让李富家赔了100文钱,如果再有下次,就被逐出大良村。 任凭翠萍如何撒泼打滚,众人也不再上前安慰她,纷纷躲着她走。 毕竟她对赵氏做的事实在令人心寒,同时也在妇人们心中结下疙瘩。 如果下次有孕的是她们,面对翠萍下狠手,又能不能有赵氏这么好的运气躲过呢? * 京承健找上村长,交代一些水稻后续打理事宜。 村长都一一记下了,同时也意识到仙人要离开了。 “仙人,不再多住一阵子吗?” 京城健摇头:“不过我之后会隔三差五来看水稻长势。” 他从妹妹襁褓下拿出一包中药,这是京纾用空间灵草组的药方。 “这里有些安胎药,是给赵氏的,她今天动了胎气,可能会对以后生产不利。” 村长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包中药,心中一暖:“那我替赵氏谢谢仙人了!” “对了,李富有没有女儿?” “女儿?”村长手一顿,下意识点点头,“之前有,五年前失踪了,在村里丢的,失踪的时候才五岁大……” 所以这也是村里人一直忍让翠萍家的原因,知道她丢了女儿,对她多少有些同情。 “是翠萍生的吗?” “当然是,李富就娶过翠萍一个媳妇,他俩是头婚。”顿了顿,村长疑惑地看着京承健,“仙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就是听到今天村子里有人说了。” 京承健搪塞过去,看了眼外面天色:“我们得走了,村长,时间不早了。” 听到仙人要走,村长心里还有些不舍,他总觉得仙人是大良村的福星,他们一来,大良村一切都变好了。 “好,那我们大良村全村人,都盼着你们回来!” 京纾的灵力足够用了,她一挥手,带着京承健,以及床上昏睡的青瓷离开了。 村长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吓得瞳孔震动,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下来,仙人不愧是仙人! 王芳端着两碗肉走进来,欢欢喜喜的说:“仙人,快来尝尝我蒸的肉!” 然而她一进门,发现房间里就只剩下村长一人了。 “仙人们呢?” “仙人走了!”村长笑笑,被那碗肉馋的咽了咽口水,“媳妇,你厨艺又长进了。” 王芳把两碗肉往桌上一放,笑道:“便宜你了。” * 霍城外月光冷清,人影重重,满目皆是萧瑟。 女人抱着即将病死的孩子,跪在城门下,嚎啕大哭:“我们是云城范家,经孙大人指点,逃难到了霍城!我们有路引,求霍城收留!” 城门缓缓开出一道缝隙,女人哭声瞬间止住。 一个满脸络腮胡,身高八尺,穿着铠甲的男人走出来:“霍城现在已是宵禁时间,夫人不要为难我们,还是等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再进城吧!” “可是我的孩子……”女人低头看了眼毫无声息的孩子,失声哭喊道,“孩子挺不到明早了啊!” 一旁的饿的没力气的流民支撑着身子,虚弱笑笑:“夫人,你今晚刚到霍城,许是不明白,这霍城压根没想放流民进去,每天都是一样的借口,我在这里守了这么些天,没有一个难民能进的去城!” “可是……可是我有路引……”女人双眼空洞的说。 那流民从怀里掏出已被蹂坏的路引,“我也有,这里不少的流民,手里都有。” 女人眸子一睁,瞬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京灏宁看着眼前的一幕,跳动的心脏渐渐冷下去,一股悲痛和无力感袭遍全身。 这世道何时变成这般模样,这二十年来,他一心在外征战,只想着守护好大宛国的边疆,百姓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这就是他守护下的大宛国吗? 京灏宁站起身,不受控制的朝城门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衙役拦在他面前,冷着脸呵道:“回去!” “呵,你还当自己是武信候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是上次想要让自己孩子认老夫人为祖母的女人。 自从京清云三言两语让衙役把她流放地从巴蜀改到荒岭,女人就恨上了整个京家。 这两天京家遭遇变故,先是遭遇杀手,后又丢了两个孩子,再是礼王失踪,生死未卜。 这一切被女人看在眼里,她心中很是畅快,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连老天都在帮她! 老夫人朝着这边看了眼,见到京灏宁的动作,脸色一沉:“灏宁,回来!” 京灏宁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立刻回到了京家,他低垂着头,双眼带着浓浓的血丝。 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知道他自从孩子丢了,就一直没合过眼,内心煎熬,也不忍责备他。 “灏宁,孩子们会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 京灏宁摇摇头,一言不发。 京承耀心中同样郁结,他甚至一天都没胃口吃下东西:“祖母,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分心,弟弟妹妹不会丢的。” 他眼中凝起泪花,为了不让人看到,他将头撇到一边,指甲狠狠掐紧手掌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心中同样是不好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自己的孙子孙女不仅不会有事,反而能够回来。 叶绾这一整天睡了醒,醒了睡,但是她状态好了不少,也能记起一些人了。 京承卓担心弟弟的走失会刺激她,总是编着谎话哄她,说京承健去给她摘果子了。 夜风徐徐,叶绾做了个梦,梦见她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四肢不受控制,脑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上一般。 身边是大批大批的流民,这些流民红着眼,仿佛饿狼一般,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盘鲜美的肉。 她在人群中找寻家人的身影,却始终找不见,只听到熟悉的哭嚎声。 她朝着那抹哭声寻去,混乱中,她看清那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抓起那孩子的胳膊,满眼惊喜。 身后又有大批流民涌了上来。 “我们快逃!”她拉起那孩子,跌跌撞撞冲出流民人群里。 不知跑了多久,她衣裳上凝着血污,披散的头发上也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周围火光冲天,流民们追上来,为了防止她再跑,暴怒之下砍断了她的双腿。 鲜血泊泊,最后她一点疼痛也感受不到了,只是双手紧紧的护着怀里的男孩。 一群流民朝他们围了过来,双眼放光,仿佛虎豹豺狼,眼底的欲望几乎将他们活活吞噬。 “又有肉吃了,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大宛国被国神放弃了,想要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 “是啊!别怪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晏淮之的心事 叶绾猛地醒来,身上被汗渍打湿,“我孩子呢?” “娘亲,我在!”京承卓立刻扑了上来。 京家人听到谢绾的声音,都围了过来,老夫人率先开口:“谢氏,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谢绾此时完全认出了老夫人,她瞬间热泪盈眶,哭出了声:“婆母,我以为您死了!” 众人脸色一变,京灏屹回过神,忙道:“绾儿,别胡说!” 他有些慌乱的转过身,对老夫人说:“母亲,绾儿还没恢复好,脑子有些糊涂。” 老夫人点点头,没跟谢绾计较,只是关怀几句:“你身子弱,又好些天没吃东西,我让清云给你留了两张饼子,待会儿你赶快吃点,垫垫肚子。” 谢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有些心虚。 她明明在梦里记得婆母死了。 小叔子也死了。 京灏宁也死了。 大嫂也死了…… 好多人都死了,她无依无靠的,带着侄子离开了。 谢绾连忙环视一圈周围,见所有人好端端的,这才松了口气。 她这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对了,健儿呢?”谢绾突然意识到人群里少了自己的二儿子。 京承卓眼神闪烁,还想再隐瞒过去:“娘亲,弟弟他去摘果子了。” “又是摘果子,你弟弟他摘了一整天的果子吗?”饶是粗枝大叶的谢绾,也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想起那个梦境,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连声音都冷了许多:“卓儿,你告诉我,你弟弟是不是丢了?” “绾儿,健儿怎么会丢,你刚醒,先别操心他了,赶快吃点东西吧!”京灏屹将饼子递到谢绾面前,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在轻微颤抖。 “不对,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我!” 谢绾没有接饼子,她突然变得有些暴躁,“健儿在哪里?健儿一定是丢了,我都梦见了,梦见那些流民……” 她一把抓住京灏屹的袖子,泛红的眼眶里渐渐续满泪水:“一定要找到健儿,那些难民,他们是会吃人的!” 京清云心中一紧,复杂的目光看向谢绾。 “难民吃人?竟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老夫人愣住,不过她觉得是谢绾脑子还没清醒,才频频说胡话。 “母亲,绾儿这边我看着就行,你们快回去歇息吧!”京灏屹生怕谢绾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忙催促其他人离开。 就在这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娘亲!” 谢绾没看到人,只是听到声音,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方才还呆滞的双眼瞬间鲜活起来。 “健儿!”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小的少年,那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京家上下又惊又喜,朝京承健快步围过去,就连一直痴傻的京承墨也被吸引,走到京承健跟前,笑的一脸灿烂。 “你去哪了?”京灏屹黑着脸,扬起来的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关切的询问,“有没有受伤?” 卫顾夕一个踉跄,双手颤抖着从京承健怀里接过婴儿,看到孩子还在冲她笑,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我的七宝,七宝回来了!七宝,饿不饿,娘亲给你喂奶!”卫顾夕喜极而泣,去一旁给女儿喂奶了。 老夫人和京清云一前一后追过去,也想多看两眼失而复得的小娃娃。 流放队伍里的人没想到两个孩子失踪了一天一夜,竟还能回来,都稀奇的很。 “京家这祖宗当真厉害了,不会要一直庇佑京家到岭南吧?” “我还以为那两个孩子指定活不成了,要不就是像礼王一样跌落悬崖,要不就是被狼吃了,没想到居然回来了!” 见两人平安回来,躺在树上的阎啸天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堂堂冥王,今天一整天待在京承耀身边时,气都不敢喘一个。 生怕京承耀把他弟弟妹妹失踪的事赖自己头上。 然而京承耀是那种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发疯内耗,一整天下来没搭理他一句。 搞的他都开始有些自责了。 京纾喝羊奶已经喝饱了,面对卫顾夕的投喂,她把头歪到一旁。 “咦,七宝怎么不喝奶?” 京纾很想说她已经饱了,但到嘴的话却成了:“巴~” 卫顾夕一幅了然的样子:“七宝肯定是要如厕了。” 老夫人听闻,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这可容不得马虎,好像从出生到现在,七宝还没排泄过,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京清云说:“嫂子,你看看七宝排泄物的颜色,形状和量的多少,小娃娃的身体状况很容易在排泄物上反应。” “对,这样,我同你一起看看。”老夫人觉得自己养大了四个孩子,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 京纾此时一脸问号,大家要去看她拉屎? 先不说她现在根本没有屎意,就是拉屎也不能让这么多人围着看,她不要面子的吗? 晏淮之从不远处走来,少年虽穿一身粗麻衣,却难掩如玉般的容颜。 京纾在感觉到浓郁的灵气靠近时,也顺着抬起头,和晏淮之四目相对。 晏淮之的气色看起来要比前两日更糟糕,连嘴唇都有些发白,眼周有些红肿,看上去像哭过一般。 对了,礼王殿下失踪了,晏淮之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京纾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她现在一个字也说不了。 “哎呦,五宝来了,五宝来看妹妹了?”老夫人很是心疼晏淮之,才八岁大就没了爹娘。 自从礼王跌落悬崖,这孩子变得更沉默了,一整天走在队伍末端,谁过去劝,他总是摇头说自己没事。 殊不知这样惹的众人更加心疼和怜惜。 晏淮之不敢听到京家人叫自己“五宝”。 他们是因为父亲才认下了自己,如今父亲失踪,他们还愿意收留自己吗? 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他怕自己信任他们越多,最后幻想破灭时,就有多痛苦。 一直以来,晏淮之都不敢对任何一件事抱有期待,甚至是生死。 望着襁褓里软软糯糯的小娃娃,晏淮之嘴角扯出牵强的笑,想要逗她笑。 没想到小萌娃当真笑了,她弯起月牙的眼,笑容像蜜饯一样甜,仿佛能驱散阴霾,让人心变得柔软。 “看来七宝很喜欢五哥哥是不是?”老夫人逗着小娃娃,同时也想让晏淮之心情好一些。 “婆母,先带七宝去解手吧!”卫顾夕生怕女儿憋坏了。 老夫人点点头:“对,先接手,我跟你一起去。” 京纾才不想被人围观拉屎,她挣扎着,手脚同时摇晃,一把拽住晏淮之的袖子。 流放的罪名 卫顾夕见状,惊呼一声,急忙去拉扯京纾的手。 “七宝乖,哥哥是男孩子,男女有别,去不得的!” 京纾汗颜,她娘亲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她连忙松开手,生怕被误会了。 卫顾夕和老夫人带着京纾离开,晏淮之望着方才被那只小手抓过的袖子,上面鼓起一个浅浅的包。 京清云走上前,拍了拍晏淮之的肩膀,安慰道:“晏淮之,你父亲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面对眼前这个本该在几天前就死了的少年,京清云神情有些复杂。 因为这就意味着多了一个她看不到命运的人,或许会干扰未来的走向。 晏淮之目光微动,倏地抬眸:“我觉得你好像能预知未来。” 这句话让京清云心头大震,她没想到这小少年居然直接戳破她,到底是自己哪点行为惹他怀疑了? “你在说什么?”京清云故作冷静,轻笑一声,“这话可不兴说,我会被当成妖抓起来的。” “抱歉。”晏淮之也意识到自己言语失态,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也知道妖界吗?” 京清云点点头,前世她跟着几个侄子占了不少光,享尽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接触到一些奇人。 那时候她才知晓,原来世上不仅仅有她们普通人类,还有几个种族藏在暗中。 她曾经一直以为世上最厉害的是庇护六国的六位真神,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位神远在六位真神之上。 那位神庇护的是天下苍生,人界只是包含在其中,最平凡的一个。 “你又是怎么知晓的?”京清云斜睨他一眼,没想到这曾经的病秧子还了解蛮多事情。 这些历代书籍上是没有的,就连皇族的人对其它几界的认知都是模糊不清。 “我父亲告诉我的。” 话音落时,卫顾夕已经抱着女儿回来了,她眉头紧锁,神情似有些担忧。 “婆母,七宝肯定是身体出问题了,这么久了她都不解手。” 老夫人也有些忧虑,她想了想说:“应该是肚子里没食,你这两天多喂她吃奶,过两日再看看,实在不行,就让灏宁找衙役通融通融,带七宝去医馆瞧瞧。” 京纾缩在卫顾夕怀里,她双眼轻合,其实是在装睡。 为的就是逃避解手,不然卫顾夕还要架着她把好久。 她听到周围没了动静,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结果就跟晏淮之对上了眼。 京纾顿时有些心虚,下意识又合上眼睛。 算了,她累了,还是乖乖睡觉吧。 晏淮之愣了下,发现她在装睡,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就听京家几个兄弟说这小娃娃能听得懂话,他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真的。 另一边,京承安心里憋屈,将自家三哥拉到一旁,控诉道:“你们整活为什么又不带我?” 京承健无奈的说:“你当时睡了,跟猪似的,还打呼噜。” “?” 京承安刚要回怼,但仔细一想,三哥好像说的没毛病,他之前听过爹爹睡觉打呼噜,确实像一头猪似的。 “那你为什么不拍醒我?” 京承健叹了口气:“你睡的那么沉,我能拍醒你就怪了。” 京承安又想了想,三哥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打雷的时候,他半夜吓得睡不着,跑去找爹爹。 爹爹当时被赶到书房睡,他因为太害怕,想要把爹爹叫醒。 可是无论他怎么拍打叫喊,爹爹都纹丝未动,最后他累的自己睡着了。 此时,京灏宁抱过自家香香软软的小女儿,一脸炫耀的坐在流放队伍堆里。 京纾被他一折腾,也无心睡意。 小娃娃长的白白嫩嫩,肉肉的包子脸,眼睛又大又亮,还会冲着他们笑,一时间就连冷冰冰的季正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京大哥,你家女儿生的真喜人,这才出生没几天,就长成幅好看样,长大还了得?” 一旁独自带着儿子的女人朝这边瞥了眼,满脸不屑的说道:“小孩子都是小时候好看,长大就丑了,我儿子就是,小时候长得丑,长大多俊啊!” 京灏宁朝她怀里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看了眼,一脸正经的说:“俊吗?不也一样不好看?” “你!”女人羞的面红耳赤,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他只是太瘦了,不是谁都像你女儿那样每天吃的饱饱的!” 京灏宁冷哼声,他闺女流落在外一整天,自家媳妇奶水又少,根本没吃几顿饱饭。 此时他顾不得跟那女人斗嘴,抱着自家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沉重。 他这爹当的也太没用了,好像除了一身武艺,就不会什么了。 以后到了岭南那种荒山野岭可怎么把女儿养的白白胖胖? 一个流放犯以为他被那女人的言语搅乱了心情,压低声安慰道:“京大哥别理她,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当年在京城专找寒窗苦读的学子骗婚,最后嫁给了城门守卫,结果那守卫发觉儿子长得和他不像,一番调查下才发现儿子不是他的,是个年近六十的富商的,一怒之下报了官。” 另一个流放犯幽幽的说道:“别说了,同是罪犯,咱们都算不得好人。” 韩非同一听,有些不乐意,继续说道:“我是有苦衷的,说来话长,我本来是规规矩矩一工匠,给京城巧思阁的老板做活,谁知道那老板拖欠我们工钱不说,还出言侮辱我死去的父母,我一气之下把当时做出的成品全烧了,心想我就是工钱不要了,也不能咽下那口气!” 众人听闻,好似有了些印象:“你就是那个一把火把巧思阁烧没了的那个?” 韩非同一拍大腿,语气隐隐有些骄傲:“正是在下!别提了,我也不知道火会窜那么大,不过还好没烧了人,否则我这罪名就不是流放巴蜀,而是身首异处了!” 他这一开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流放犯们纷纷开始说起自己被流放的罪名。 等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了,流放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韩非同环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季正身上。 “大胡子兄,你被流放的罪名是什么?” 居然拿灵泉水洗肉 季正此时正站在树下,倚靠着树干,双眼轻合,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韩非同探了探头,他总觉得季正并没有睡着。 而且整个流放队伍中,除了京家人,当属季正身上的气质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让韩非同对季正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胡子兄?难不成真睡着了?” 气氛僵持片刻,就在韩非同以为对方不想理自己,要收回目光时,季正突然睁开双眼。 “偷盗罪。” 韩非同愣了下,随后了然的笑笑:“胡子兄一看就是个身手了得的!” 京灏宁朝季正看了眼,对方确实是个练家子,而且从他的步伐上来看,此人的轻功要远在他之上。 这时,韩非同神神秘秘凑上来问:“京大哥,你家有祖宗保佑的事情是真的吗?” 京灏宁挑眉:“你觉得呢?” “通过我这些天的观察,你家祖宗显灵的事情真不是糊人的。” 京灏宁没有说话,因为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韩非同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说:“可惜我流放地是巴蜀,不然还真想跟着京大哥去岭南,有京大哥家祖宗庇佑,你们吃肉,我也能喝上口汤!” 有流放犯瞥他一眼,对他的厚脸皮表示无语:“你想得到美,你要赖上人家不成?” “我当然不会吃白食,我会做木工,可以帮京大哥家里打造家居。” “岭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恐怕连个栖息之地都没有,温饱都不能解决,哪来的钱去置办家具?” 韩非同毫不在意:“只要跟着京大哥,日子总能过好的。” 京灏宁以为他就是过过嘴瘾,也没在意,低头见小闺女又睡了,“行了,我家七宝睡着了,我带她先去歇息了。” 今夜无事发生,只是城门下总是传出阵阵哭泣,让人闻声垂泪。 夜过半,难民越聚越多,衙役们担心会发生暴乱影响行程。 商讨过后,鸡还未打鸣的时分,就把他们叫起来继续赶路了。 流放队伍抄小路走,山路崎岖,通行不便,但衙役们觉得,这样至少不会遇到大批的难民了。 只是京清云却暗中摇摇头,不管是大路还是小路,都会遇到难民的。 小路上难民虽少,但该来的总会来,无法避免。 “相公,你抱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谢绾眼巴巴瞅着京灏屹怀里的婴儿,小小的,看着就想捏一下。 京灏屹说:“你身体还没好,不能累到。” 京承卓仰着头说:“爹爹,我来抱妹妹吧!” 京灏屹扫他一眼:“你太小,抱七宝我不放心。” 京承卓看出来了,自家爹爹根本不想让别人抱妹妹,他想自己独占。 “这两天总有山鸡野兔撞死在咱家附近,怕是祖宗又来送吃的了。”老夫人感慨道,“你们到了岭南,可要积善行德,不管生活多困苦,都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辜负祖宗一片心意。” 京家人齐声应道:“是。” 京清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越往前走,流民暴动会更频繁。 有了前世经历,她上前提醒衙役:“大人,现在到处是流民作乱,霍城尚且如此,云城恐怕更不安全,需得多备些利器用来防身。” 衙役摆了摆手,一脸烦躁的说:“一群流民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女人就是疑神疑鬼,赶紧回队伍去!” 板车上的裴玄明听到两人谈话,突然扯着嗓子喊道:“我看她说的有道理,防患未然懂不懂?还不赶紧备上!” 衙役缩了下脖子,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衙役离开后,裴玄明一脸讨好的对京清云说道:“小事一桩,不用道谢。” 京清云翻了翻眼,她也没想着道谢,她知道裴玄明之所以帮她,无非看他家这几天又吃上肉了。 而京家的食物永远不可能给裴玄明,就算裴玄明痛改前非,也改变不了前世京家受到的迫害。 * 小娃娃又传回京灏宁怀里,京灏宁已经抱了好久,一直不愿意撒手。 “大伯,我什么时候能抱妹妹?” 京承健缠着京灏宁问了好久,对方被他扰烦了,耳朵都快要起茧子,终于把小娃娃放到了他怀里。 “好好抱着,别摔了七宝。” “知道了!”他抱妹妹可是比他还熟练,怎么可能会把妹妹摔了? 京纾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跟在京承墨身边一黑一白两个鬼差身上。 来的比想象中的要早许多。 【三哥哥,你把固魂锁系在四哥哥身上。】 京纾从空间拿出固魂锁交给京承健。 京承健照做,将固魂锁牢牢绑在京承墨的腰带里。 京承墨刚想挣扎,京承健压低了声:“这是妹妹给你的,能救你命。” 京承墨愣了下,也不挣扎了,安安生生的戴着固魂锁。 阎啸天跟上来,瞅了眼襁褓里的小娃娃,这张小脸看上去要比前几天更圆一些。 “你这老东西,说好的汉堡炸鸡、涮菜和海鲜全宴呢?”阎啸天没好气的质问道。 “你叫谁老东西?”京承健脸色一沉,眼底散发着阵阵寒意。 阎啸天“啧”了声,斜睨着他,吊儿郎当的说:“那我叫她小东西总行了吧?” “我妹妹叫七宝。” 阎啸天扬起下巴:“我就叫她小东西,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说话放屁不成?” 京纾早看清阎啸天一身反骨的本质。 【三哥哥,我觉得老东西和小东西这两个称呼都比七宝好听。】 阎啸天一听,沉下心思索片刻,这两个称呼当真比七宝好听? “好听是吧?我不叫了,我以后就叫你七宝,七宝七宝!” 跟妹妹相处这么久,京承健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反话。 【哎呀,别叫了,我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 京纾皱着小眉头,装作苦恼的样子。 阎啸天见状,叫的更欢了。 京灏屹看到这一幕,跟自家大哥说:“哥,你看七宝多招人喜欢,连性情古怪的阎公子都喜欢逗她。” 京灏宁眉头紧锁,太招人喜欢了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有种谁都想跟他抢女儿的感觉。 不行,他一定得把女儿看好了,不能让哪个臭小子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 又是中午开饭时间,韩非同厚脸皮的跑到京家那,殷勤的说:“京大哥,我帮你杀鸡!” 在这荒年,居然有五只山鸡撞死在京家歇息处的石头上,而这一幕大家早就见怪不怪,这是京家祖宗又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京灏宁说:“不用了。” 他熟练地将野鸡毛刮下,三两下处理了脏腑,用水随意冲洗干净。 越往南走,水源越少,好在有阎啸天。 他每天都把京家的水壶收走,然后装满带回来。 而且带回来的水格外的清甜,喝了浑身充满力气,连视力都越发清明了。 阎啸天从一开始看到京纾将水壶装满灵泉水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心里经过了非常复杂的斗争。 虽然他知道她囤了些幽谷江的灵泉水,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吧? 难道灵泉水在她这是用不完的吗? 而且京家那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居然拿灵泉水洗肉!简直是暴殄天物! 阎啸天深吸口气,默默收回视线。 真是一群活爹。 京灏屹也来帮忙,他之前只会读书,不会做这些活计,家里一切有下人操办,根本不用他动手。 但自从流放后,为了一大家人能吃饱,他也开始撸起袖子,拎起鸡脖子。 看着京家俩兄弟利落的杀鸡,韩非同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禁有些失落。 突然,他的袖子被拽了一下。 韩非同疑惑地扭过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娃娃挥着胖嘟嘟的小手,正扒拉他的袖子。 “妹妹,别乱摸。”京承健将京纾的小手拉开,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抱歉,没扯疼你吧?”京承健转头一脸歉意的看向韩非同。 耳边响起小娃娃稚嫩,却充满惊喜的声音。 【三哥哥,有灵气,好浓郁的灵气。】 云城难民暴动 韩非同对眼前的小娃娃喜欢的不得了,之前京灏宁一直抱着,他不敢去跟小娃娃玩。 而如今京灏宁不在,他趁机戳了下小娃娃的胖脸。 京承健没来得及阻止,他愣了下,抱紧妹妹往后挪了挪。 这个人好奇怪,还是离远点吧。 京纾鼓着嘴巴,又戳她脸,这些大人怎么都喜欢戳她脸? “你这小娃娃是生气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韩非同忍不住笑起来,他从袖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堆小玩意给她。 看着韩非同从袖子里倒出的小玩意,京承健瞪大双眼。 这人的袖子竟这么能装。 他定神看去,韩非同拿出来的全是些木质雕刻的玩具,花纹精美,就是和御赐之物相比较也大差不差。 “这是……” “这都是我自己雕刻的,不值钱,随便挑,喜欢哪个拿哪个。” 京纾眼睛亮了下,一眨不眨的盯着其中那个晶莹剔透的琥珀。 在日光的照射下,湖泊呈现出柔和光泽,上面雕刻着是一副渔村向晚的景象。 韩非同感应到小娃娃的视线,将琥珀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是不是喜欢这个?” 京纾抬手攥住,瞬间喜笑颜开。 【三哥哥,好多灵气!】 京承健哭笑不得:“这个太贵重了。” “没事,自己做的小玩意而已,孩子喜欢就拿去玩吧!反正我也就是拿了一些,做个纪念,以后不知还能不能靠这吃饭。” * 京家的队伍里再次飘来肉香,可馋坏了一众人,尤其是裴玄明,馋的要抓心挠肝。 韩非同正要啃馒头,突然一阵喷香的味道萦绕鼻尖,他低头一看,是京灏宁递来的烤肉。 “这、这是做什么?” 京灏宁瞥他一眼:“别废话,赶快吃。” 韩非同接过烤肉,愣愣的问道:“没下毒吧?” 京灏宁抬手就要把肉拿回来,韩非同连忙躲开:“我吃,我开玩笑的!” 接下来的几天,自从韩非同走的和京家近了,这一路上过得脸色是越发红润。 只是越往南走,周围景象越是荒凉,湖水干涸,草木枯竭。 山珍野味更是几乎没有,甚至就连野菜也找不见一颗。 京纾只能从空间里拿出吃食,借着阎啸天的手拿给京家人。 云城这个夏天还未下过一滴雨,流放人群的头顶仿佛笼罩着一团热气,宛如刚揭开的蒸笼,热浪滚滚。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身形一晃,重重摔在滚烫的地上。 “水、水……” 衙役挥着鞭子走过来:“前面就是云城了,赶紧加快脚步,到云城再歇息!” 韩非同上前帮着检查一番:“大人,我看这症状,他应是得了热病。” “热病?”裴玄明走到那人跟前观察一番,对衙役说,“去弄点水给他灌下去。” 衙役有些犹豫,毕竟他们自己的水都不够喝,哪里还有多余的去接济别人? 裴玄明冷呵道:“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去!耽误了行程你付得起责吗?” “是!” 那衙役立刻拿出水壶,将所剩无几的水给地上的人灌了进去。 京纾觉得稀奇,这被雷劈了,还能劈转性了?劈出了一颗慈悲心肠? 不像裴玄明之前的作风。 “七宝,该吃奶了。” 卫顾夕将小娃娃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自从发现自家闺女解手次数少,她就开始每天加量喂奶。 【娘亲,我虽然贪吃,但也不是吃不下了还要硬吃。】 为了躲避卫顾夕的投喂,京纾摇了摇小脑袋,歪倒在卫顾夕的怀里,沉沉睡去。 “看来七宝是吃饱了。”老夫人说,“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谢绾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大树叶,擦干净了遮挡在小侄女头顶:“七宝皮肤白,别再晒伤了。” 流放队伍顶着烈日继续前行,当离云城尚有一段距离时,从小路的深处,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吵闹声。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京灏宁沙场驰骋多年,第一时间就敏锐的感受到前方的杀气。 “前面出事了。” 京灏宁一提醒,衙役们也意识到不对劲,纷纷拔出剑。 片刻后,一个浑身带血的光头男人朝流放队伍跑来。 看到有人在,他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喊叫:“疯了疯了!杀人了!吃人了!” “杀人?吃人?”京灏宁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双眸漆黑如寒潭。 京灏屹诧异的看了眼自家媳妇,难不成真被她说中了? 光头男人歪歪扭扭的跑几步,“扑通”一声摔在几个衙役面前,他伸出血淋淋的手,颤抖的哭喊道:“大人!救救我!” 衙役用剑指着他的脖子,满脸防备:“前面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前面一群拿着砍刀的流民追上来。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浑身沾满污垢,双眼却明亮如炬,贪婪的看着路过的流放队伍。 “有人来了!”最前面身材矮小的男人举起手中长至一米的砍刀,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后面跟着他的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裴玄明扬了扬脖梗:“你们是什么人?山匪?” 那伙人相视一眼,身材矮小的男人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是从南边来的难民。” 裴玄明刚想说什么,那个光头男人突然爬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脚:“大人!他们是难民没错,但是他们吃人啊!我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男童煮进锅里,就在前面,你们可以去看看!” “吃人?” 裴玄明嘴角抽动,强忍着心头的恶心,看着前面的难民:“可有此事?” 村民冷笑声,一个个脸上写满不屑,他们根本不怕这些官差。 那身材矮小的男人更是嚣张道:“是又如何?不瞒你们说,我们这里有很多人都是从岭南和荒岭逃出来的!那里已经四个月没下雨了!河床干涸了,土地也裂开了,别说庄稼,就连草根都被吃光了!易子而食的现象随处可见!可云城知府连施粥都不肯,出兵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我们是实在无路可走!” 顿了顿,男人突然狞笑起来,“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们当官的不仁,就别怪我们普通百姓不义!” “兄弟们!动手!男的杀了,女人留下!如今云城已攻陷,我们就快要实现自立一方了!到时候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京清云脸色苍白,现在发生的一切,怎么又跟前世不一样了? 现在发生的事情要比前世提前两天。 而且前世的暴乱发生在云城,这些饿疯眼的难民们抱团在一起,为了活下去,丧心病狂到吃人肉。 却根本没有云城被攻陷的事情,云城有几千精兵驻守,将难民镇压死死的,他们也只敢在城外烧杀掠夺,胡作非为。 正愣神时,那些难民举着锋利的利器朝流放队伍冲过来。 一时间,四面八方埋伏的难民争相涌出,举着家伙,朝队伍里的男人砍去。 裴玄明瞬间变了脸,他以为这些难民就只有矮个子身后的二十几个,没想到竟远不止于此。 它喜欢这个名字 可长刀挥脸上,他顾不得多想,只能抬剑去挡。 京灏宁一刀解决一个难民,他仿佛是一块磐石,冷血无情,杀伐果断。 其实他也不曾想到,这双斩杀敌人的手,会将剑挥向自己人。 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是这些疯掉的难民死,死的就是他的亲人。 或许是京灏宁武力过于高强,靠近的都被他一剑斩杀,难民们心里发怵,都不再敢靠近他。 他们将目光放在一旁的季正身上,劈头盖脸的朝他砍过去。 季正虽身手好,但他最拿得出手的是轻功,在近距离和人搏斗上,远远不及有二十年杀敌经验的京灏宁。 三个人来围攻他已是顾不过来,又有几个难民朝他劈去。 季正心中一紧,今天怕是要栽了。 “砰——” 京灏宁闪身过来,一剑震开了难民的三剑,随后一剑横飞去,刹那间,难民脖颈处多了一道血痕。 京纾在颠簸中醒来,耳边传来刀剑相交替的声音。 伴随着几道剑柄没入皮肉声,空气中传来刺鼻的血腥味。 【?】 京纾瞬间清醒过来。 【出什么事了?】 卫顾夕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娃娃,身后护着三个孩子。 京承安缩在卫顾夕身后,死死拽着她的衣袍:“妹妹,难民发生暴动,他们要吃了我们,就打起来了。” 【要吃了……我们?】 这些难民莫不是变成丧尸了,怎么还要吃人? 很快京纾就反应过来了,她眉头深深拧起。 【大宛国的灾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韩非同不会武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跟京家其余人躲在一起。 “疯了疯了,这群人是完全听不进去话,衙役都被捅死了两个!” 京清云一听,当即问道:“死的是不是裴玄明?” 韩非同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摇摇头说:“不是。” 京清云还有些失望:“果然恶事做多了,连阎王也不收他了吗?” 阎啸天为自己辩解:“谬论,阎王收人可不分善恶。” 难民实在多,而且这些人全是不怕死的,就算被伤了,还能举着手中刀子胡乱砍杀。 京灏宁发现,这难民比杀手更难杀。 京纾发觉空间传出异动,她意识进去一看,好家伙,这些小兽们聚在一起又打起来了。 青瓷一尾巴甩过去,将火狼抽飞:“早看你不顺眼了,下次再在我主子面前夹着嗓子说话,就把你毛剃下来,给我主子做棉袄!” 火狼爬起来,不甘示弱说道:“我自己会把毛剃下来,给主子做棉袄穿,用不到你。” “你别做狼了,做莲花吧!”青瓷欲要再次动手。 【你们要是都这么闲,就给我出来帮忙!】 京纾头疼,她一挥手,山林中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 众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山林的方向。 一个堪比两人高的蛇眨眼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吐出鲜红的信子,双眼泛着莹绿色的光。 它身后还跟着一只深紫色的豹子,以及一头浑身火红的狼。 “嗷呜——” 火狼仰天长啸,叫声穿透空气,在静谧的山林中回荡,令人感到震撼。 紧接着,山林深处传来一道道迎合它的狼嚎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林中显现。 “狼!钱哥!是狼!” “还有蛇!蛇妖!它们一定是妖!” “这世上居然还有妖!” 难民们吓坏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方才还在激烈的打斗。 对于这些狼,流放队伍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那条巨蟒和凶猛的豹子,还是震慑住他们。 韩非同心肝颤了颤,问京清云:“这也是你家祖宗召来帮忙的?” 京清云复杂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矮小的男人眼底泛起一丝震动,他握紧手中的长刀:“这是妖!是大妖,这妖若是能为我所用,这大宛国的皇权,这天下,又有何惧?说不定六国的国君都唯我是从!” 他一声狞笑后,眼底闪烁着贪婪地光:“兄弟们,随我去抓住那些妖兽,你们不用害怕,我有收服它们的办法!” “钱哥,您居然还能收服妖兽,您还是驭兽师不成?” 钱奇勾起唇,不紧不慢的点点头:“没错,高人曾教过我驭兽,你们可看好了!” 裴玄明带领着受伤的衙役们退到后面,眼看着钱奇朝深紫色豹子走了过去。 裴玄明内心激动,没想到还有这种傻子,主动往猛兽身边凑。 吃了你,可就不许吃我了! 豹子还没开始大开杀戒,就看到一个男人不怕死的朝自己走过来,一下子愣在了那。 这个长得像矮冬瓜似的丑人类是想干嘛? 钱奇掏出一颗红色的,巴掌大小的珠子。 仔细看去,珠子上隐约散发着几缕火焰。 看到那火丹的一瞬间,豹子脑子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它低吼一声,猛地垂下头,一道道片断在脑子里闪过。 似乎是它很久之前的记忆,可它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钱奇放轻了声,冲着豹子招招手:“小猫猫,乖,快来主人这里……” 看到豹子弯下身子,钱奇心里一喜,高人说的果然没错,这妖王内胆一出,能震慑所有妖兽。 豹子仰起头,愤怒的嘶吼一声,刹那间天地同震。 紧接着,它一巴掌拍向钱奇。 小猫猫? 你叫谁小猫猫呢? 它小主子都还没这么叫过它。 钱奇一下子被拍飞出去,手中的红色的珠子也不知掉落在哪。 他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吐血不止。 “钱哥!” 难民们一脸担忧,却都不敢上前去扶他,因为那豹子一下子跳过来,狠狠地踩在钱奇身上。 它贴近钱奇的耳朵一声怒吼,钱奇耳膜瞬间穿孔,流下一丝血渍。 “你…...”钱奇痛苦不堪,双眼瞪大。 下一秒,在众人惊恐地目光下,豹子一巴掌拍碎的钱奇的脑袋。 鲜血迸溅而出,女眷们惊声尖叫。 豹子恢复一些神志,连忙朝自家主子的方向看了眼。 它刚才没吓到小主子吧? 【小紫,做的不错,谁再敢造次,你就拍死他!】 这些难民就是缺少这样的震慑力,才能彻底安静下来,否则他们眼中只有自我和杀戮。 豹子松了口气,嘴角裂起弧度。 小紫,它喜欢这个名字。 钱奇死了,众难民一下子群龙无首,纷纷想要逃跑,被青瓷堵住去路。 青瓷一尾巴扫过去,将那些逃跑的村民扫回去,手中的武器洒落一地。 难民们立刻朝青瓷的方向跪倒在地:“蛇神!饶了我们吧!都是钱奇,是他说可以带我们过上好日子!屠城是他提出来的,吃人也是他出的注意,放过我们吧!” 京灏宁皱了皱眉,刚才钱奇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说的高人又是指谁? “钱奇只是一介普通人,怎么会有那般厉害的本事让你们信服?是不是你们早就有了反心?才撺掇钱奇对云城下手?” 京灏宁只是想炸一炸他们,没想到这些难民根本不禁吓,直接将知道的全说了。 “不是!是钱奇!他认识一位高人,那高人可不是凡人,她会飞,还能凭空消失,她收了钱奇做徒弟,许诺帮钱奇圈地为王,昨夜云城那一战,就出自那高人的手笔!” 京灏宁瞳孔皱缩:“云城、云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钱奇背后的高人 那难民身体一颤,不敢说话了。 豹子眯了眯眼,迈着轻盈的步伐朝他走过去。 感受到猛兽的威胁渐渐逼近,难民吓得一哆嗦,声音染上哭腔。 “昨夜三更时,高人将城门破开,放我们进城,我们一路杀进了知府府内,将那狗官满门屠尽……这、这都是那高人做的,与我们无关!云城几千精兵,在她手里就像是木偶,她能操控那些士兵相互残杀!我、我没杀人,是真的!我就是看那知府的小姐长得貌美,起了心思,可才刚碰到她她就一头撞死了!” “我也一个人没杀!”又有一个难民跪着挪出来,举起手发誓,“我、我胆小,不敢杀人,就砍过几个人,当时他们还没死,我发誓……” “以五十步笑百步?”京灏屹眼眸森然,清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京纾扭头一看,有人敢举手发誓? 她直接掐诀,降下天雷。 “轰隆”一声,天雷翻滚,直逼而下,劈向跪在地上的难民。 那难民惨叫一声,瞬间被劈的头发炸起,满脸黢黑。 随后他吐出一口浊气,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另一个难民悄悄往后退了退,京纾也没放过他。 逼死知府小姐,就不是杀人了? 【看雷!】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那难民来不及躲藏,直接被劈的晕死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道雷落在他们身上。 韩非同惊的目瞪口呆,看不出这京家祖宗还是个嫉恶如仇的。 如果不是现在处境严峻,他就要拍手叫好了。 其他的难民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昨夜在云城烧杀掠夺,就连平民百姓也不放过。 即使他们知道,云城百姓们的日子也不好过,那米缸全都见了底,家家户户的灶台里没见过几个肉。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打算放过那些人,谁叫他们面对城外的难民一个个都冷眼旁观! 有胆大的难民抬起头,双眼充血,咬着牙愤然说道:“自古以来弱肉强食,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我们有什么错?为了活着,我们杀人,我们吃人,我们破城门,杀知府!都是被这世道逼得!如果不是你们阻拦,我们早就攻去霍城、晋城,杀尽所有狗官!谁叫大宛国皇帝不作为,如果可以,我们还要杀了那狗皇帝!” 季正听不下去,一脚踹了过去:“弱肉强食说的是畜生,你们是人,谁都想活下去,只有你们想活着?” 阎啸天冷笑:“他们算人吗?畜生不如!” 等这些人死后,魂魄去了他的地盘,他要先安排他们在冥界干最苦最累的活。 等折磨够了,再让他们世世代代沦为畜生。 给人类当牛做马一辈子,最后还要被端上饭桌。 京灏宁虽然不喜裴玄明,但大事当前,还是劝他说:“大人,云城一事事关重大,必须赶快向朝廷禀告。” 裴玄明点点头,他虽然没了记忆,但他从衙役们嘴里听说,他的家族在京城地位显赫,他自己也是为皇帝办事。 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可是大功一件,对他和他身后的裴家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我知道了。” 京灏宁继续说道:“大人,云城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还需尽快往云城赶。” 裴玄明一愣,挥了挥手说:“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办,京灏宁,你别忘了你是流放犯,你的任务是尽快到岭南。” 京灏宁脸色一僵,默默点了点头。 看到京灏宁在他跟前低头,裴玄明心中莫名畅快。 “不过云城还是要去的,知府死了,通判还在吧?这章得给我盖了,不盖去不了巴蜀。” 有一个难民弱弱的抬起头,小声地说道:“通判也死了。” 裴玄明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定了定神,一巴掌扇过去:“你们这些狗东西,尽干伤天害理的事,耽误我行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把你们都杀了!” 看着对难民又踢又打的裴玄明,韩非同满眼复杂。 他凑到京家人面前小说的说:“裴玄明是不是要恢复记忆了,我怎么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喜怒无常?” 京清云说:“狗咬狗,随他去。” 任何一方受伤,她都乐见其成。 【裴玄明是因为被雷劈的神经受到刺激,所以导致失忆,如果再次进行刺激,他就能恢复记忆。】 这次暴乱对裴玄明刺激不小,说不定他当真就快恢复记忆了。 不过没关系,要是裴玄明恢复记忆了,她再降雷劈他一次就好。 * 流放队伍兜兜转装,最后还是去了云城。 云城虽比不得晋城和霍城繁荣,平日里也是烟火气十足。 可今日城门大开,难民流窜,城中的店铺被洗劫一空,街道上到处都是破碎的门窗。 “大人,您不觉得奇怪?那些猛兽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是专程为了帮我们一样。” 牛二走到裴玄明身边,低着头小声说道。 裴玄明陷入沉思,猛兽出现的时间确实很巧,不过多亏了它们,自己才没死在那群流民乱刀之下。 他沉默片刻,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牛二一脸凝重的凑上来说道:“大人,您失忆了,有些事或许忘了,京家有祖宗庇佑,您就是因为他们祖宗降下来的天雷,劈的失忆了,我看这次的猛兽肯定也是京家召过来的,大人还需要赶快往京城书信一封,提醒圣上早做打算,提防京家!” 裴玄明抿了抿嘴,斜眼看着他:“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牛二连连摇头,畏惧的看着他,“我这都是一心为您着想,绝不敢生出其它心思!” “我知道了。”裴玄明说道,虽然有些记忆丢失了,但面对京灏宁,那种没来由的讨厌不假,或许他曾经当真跟京家有过节。 正思索事情时,几个拿着长刀的难民围堵上他们,高声呵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呦,钱奇还留着你们几个杂碎在云城?”裴玄明冷笑,丝毫不把几人放在眼里。 “谁?钱哥?” “是啊!”裴玄明抽出剑,“钱奇已经死了,其余的人也绑起来交由霍城知府处置,我已书信一封回京,很快就有人来收拾你们。” “不过。”裴玄明话锋一转,“钱奇杀了我两个下属,我仔细想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得杀几个他的弟兄才算扯平!” 说着,裴玄明冲了过去,身为锦衣卫统领,将门出身的他武功自然了得,虽然不及京灏宁,可对付几个小喽啰并不在话下。 京灏宁和季正也赶去帮忙,几人三五下就将这几个难民制服了。 裴玄明将长剑架在难民脖子上:“城中可还有你们的人?” 难民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旁,一言不发。 裴玄明也废话不多说,毫不留情的抹了那人脖子。 鲜血飞溅而出,喷了其他难民们一脸。 难民们跪在地上,各个神情大变。 “我说!大人我说!”一个难民颤颤巍巍上前,“高人在知府府邸,说要闭关修炼,高人是钱哥、不,钱奇的师父!” 再次听到“高人”这两个字,阎啸天也对此产生一些兴趣:“六界有规定,不得干预其它界的事情,否则天道除之,是谁这么大胆,敢屠人界城池?” 一道红色从余光划过,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刚好看到京纾在把玩在手里的珠子。 这不是妖王的内丹 “这东西是怎么跑到你手里的?” 阎啸天觉得稀奇,这是当时钱奇拿出来的火珠,被豹子一巴掌拍飞了,也不知道落哪去了。 阎啸天此时有很多话要问京纾,他走到卫顾夕跟前,难得一脸乖顺:“可以让我抱抱她吗?” 阎啸天跟了他们一路,又送来各种食物,还帮他们水壶加水,卫顾夕对这个少年有十足的好感。 “当然。” 出于信任,卫顾夕毫不犹豫的将怀里的小娃娃递过去。 然而,京承健不知从哪突然窜出,半路接过京纾:“大伯娘,还是我抱吧!” 阎啸天脸色僵住,双手还伸在半空中。 卫顾夕见状,愣了下。 京承健是她侄子,平时帮了她不少忙,她也不好拒绝。 卫顾夕歉意看了眼阎啸天,为了安慰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没抱过小孩吧?让承建先教教你抱。” 在她眼里,阎啸天和她大儿子相差不了几岁,一样都是孩子。 她也经常摸京承耀的头。 然而阎啸天不这么认为,他眼睛突然瞪大,仿佛被雷劈了般跳开。 这个女人,居然摸他头! 他都活了几千年,还没有谁敢摸他的头! 阎啸天深吸口气,纠结半晌,然后打算装作无事发生。 谁知京承健凑过来问:“你脸红什么?” 阎啸天鲜少有些崩溃:“我热!这么热的天,我脸红一下不行吗!” “行,我没说不行,你突然朝我发火干嘛?” 京承健撇了撇嘴,抱着京纾躲开他,“妹妹,阎啸天又发癫,咱们离他远点。” “等等,我又话要问她。” 阎啸天追过去,凑近襁褓里的小娃娃,眯着眼打量她:“你会驭兽?” 【不明显吗?】 京纾寻思,她在阎啸天面前也没藏着掖着。 阎啸天一噎:“你从哪找来的那些野兽,它们是妖?” 京纾眼睛一动,青瓷是妖,但小紫和火狼,她在它们身上没有感应到妖气。 没等到京纾的回答,阎啸天自顾自的说:“应该不是妖,五十年前的大战中,妖帝陨落后,妖就退去了龙脊山,永世不得踏出,只要它们一出来就会灵力尽失。” 失去灵力的妖就会变成普通小兽,软趴趴的,仅供观赏和玩乐。 而刚才那几个猛兽如此厉害,像是经过训练的。 【?】 京纾愣了下,把玩火丹的小手倏地停住了。 【妖帝陨落了?】 “你不知道?你不是老东西吗?五十年前的事情你还不知道?” 京承健皱着眉说:“我妹妹还不足月,五十年前的事情怎么会知道?” 阎啸天嗤笑一声:“你真当以为她不足月?别自欺欺人了,她或许是你这一世的妹妹,但在之前,她肯定是转世的……让我猜猜,你来自于仙界对吧?” “不管是什么现在都是我妹妹。”京承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离我妹妹远点。” 京纾探出头。 【三哥哥,你等等,我有事情问他。】 阎啸天追上来,勾了勾唇:“问什么?问当年妖界的事情?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京纾没回答他,反而拿出那颗火丹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一个珠子。” 阎啸天多看了火丹几眼,总不可能是颗丹药,他还没见过这么大块的丹药,吃下去不得噎死。 【你再近些看看。】 阎啸天一脸疑惑,心里却更是好奇,凑近那颗火丹观察许久。 借着日光,他看清火丹里翻滚着一团金色的火焰。 “这是……” 阎啸天瞳孔骤缩,满脸震惊的说道:“这是妖王的内丹?” 京纾没说话,阎啸天满眼惊叹,感慨道:“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怪不得当时钱奇说自己可以驭兽,有这妖王内丹在,普通的妖兽都能被压制的死死的。” 不过那只豹子怎么没事? 阎啸天还没来得及思考,稚嫩的声音再次传进脑海里。 【这不是妖王内丹。】 阎啸天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未免有些太不识货,算了,一开始我也看错了,你好生把这火丹收好,别弄丢了。” 他最后又瞥了眼火丹,心里笃定它绝对是妖王的内丹。 难不成还是妖帝的内丹? 妖帝都陨落五十年了,内丹早就化成了灰。 京纾默默把火丹收起来,既然阎啸天不信,她就不告诉他这是妖帝的内丹了。 妖帝那家伙,又开始玩捉迷藏了。 知府府邸。 裴玄明一脚踹开府门,入眼的是停在院子里的十几口棺材。 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枯竭见底的水池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小厮的尸体。 一阵阴风袭来,裴玄明打了个寒颤。 “来人!”裴玄明朝身后喊。 衙役就剩下三人,有两个都葬身在难民刀下,当场毙命。 三个衙役立刻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去给我搜,找到被他们称作是高人的人。” “是!” 三个衙役开始每个房间进行搜寻。 【奇怪。】 京纾看着悬浮在空中,散发着阵阵黑气的千余具幽魂。 这里的不仅有知府全家上下的魂魄,还有城中精兵们的魂魄,都是双眼空洞,神情呆滞的模样。 【为什么他们像一副被控制的样子。】 阎啸天眼皮子猛的跳跳,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立刻闪身到京纾身边:“你能看到那些鬼魂?” 京纾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她看了眼周围山石走势,有移动过的痕迹,池塘正中和西南方墙下都摆放着尸体。 正东面槐树上系着根红绳,北侧长廊上挂着一把木剑。 京纾用意识探进后院深处,果然看到每扇宅门上都用血画了一道符。 这一切看似都是随意摆放,实则暗藏玄机。 【有人在这里布下了困阴阵,想控制这些幽魂炼出一支阴兵军队。】 “什么?” 阎啸天不懂阵法,但困阴阵他是知道的,是一种囚禁亡魂的阵法。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亡魂在被人炼化?”阎啸天神色复杂,追问道。 【它们身体上有的地方已经显现出阴兵印记,这些魂魄不是心甘情愿成为阴兵,所以印记又和真正的阴兵印记是不同的。】 阎啸天似懂非懂,他呆滞半晌,忍不住问:“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居然连阴兵印记都了解的这么清楚,连他都没有见过阴兵印记,只在冥界的书案上看过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过他爹应该见过,冥界内书阁只有他爹能打开,但他爹投胎前忘了告知他打开内书阁的方法了。 这老东西知道的这么多,还懂困阴阵法,难不成她不是来自仙界,而是冥界? 京纾没说话,目光盯着后院的天空,上面萦绕着一层红雾。 【在后院,三哥哥,你把我给阎啸天抱。】 京承健纵使百般不情愿,但知道妹妹有要紧的事要做,只好将她给了阎啸天。 阎啸天有些意外,他接过小婴儿,略有些僵硬的抱在怀里。 一股奶香味萦绕鼻尖,他面色一怔,没多少多余的表情,带着京纾翻墙进了后院。 “砰——” 后院西厢房的门突然被撞开,阎啸天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环境,一道凛冽的神力朝他飞了过来。 然而那道神力还没近他身,就被京纾扬手化解了。 “神?”阎啸天盯着房间里的红衣女子,神色大变,眼底浮现一丝畏惧。 女子望着来人,妩媚动人的脸上划过一道厉色:“你是谁?” 这少年居然能化解她的神力,定然不是普通人。 您想成为混沌吗 阎啸天难得神情凝重,他一时沉默,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毕竟对方可是神,现在大陆上的神也就只有那六位身份尊贵的真神护法。 他几千年前见过真神护法,男护法各个相貌英俊,女护法各个容貌绝丽,但时间过去太久,他早已忘了他们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奶呼呼的声音响起。 【一个半神也敢如此放肆,滥用神力,不守神令,你根本不配为神。】 女人浑身一震,目光看向阎啸天怀里的小娃娃。 现场再无其他人,这个稚嫩的声音,就只可能是这个小婴儿发出来的! “你是……谁?”女人满眼震惊。 京纾面色严肃,每句话从她嘴里传出,都带着一股童稚气息,以及一丝丝冰冷气息。 【你撺掇难民,屠杀云城,此为干涉人界律法,囚禁魂魄,私练阴兵,此为违背冥界之规,按神令当天罚雷劫,神魂俱灭。】 “神令?” 女人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她仰天狂笑两声,“如今的神令早已形同虚设!天罚雷劫?神魂俱灭?连神主大人与天道都站在我这边,谁敢罚我!” 【不知悔改。】 京纾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一道紫光闪过,整个云城上空瞬间凝聚起雷龙虚影,汇聚成无尽雷海。 一击之下,山河震颤。 “轰隆——” 雷龙飞速降下,整个后院瞬间被夷为平地,尤其是西厢房,直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 女人根本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挨下那道雷。 一瞬间,她只觉得筋骨寸断,五脏俱损,连灵魂都仿佛被生生撕碎成两半。 “啊!你!” 女人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跪在地上,眸中恨惧交汇在一起。 “你是、谁?” 京纾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我怎么不知道我站在你这边?】 一句话让女人脑袋轰的一下,心跳犹如擂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 【损毁天道名声,罪加一等。】 京纾话音刚落,无数道天雷齐齐劈下,将那半神的身体劈成了灰。 阎啸天直接傻了眼,站在一旁一句话不敢说,心却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他好像知道这老东……不,她是谁了! 这雷比劈他的那几道强悍百倍,这是神罚降下的龙雷,普天之下,只有那三位才能操控。 这是货真价实、且消失匿迹许久的神令! 与此同时,远在神殿之上,白发白眸的男子突然突出一口黑血。 男子眉头一压,瞬间神色登时凌厉起来:“不、不可能!她不应该是已经……”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劲光芒,凝聚成一面幻境,虚浮在他头顶上空。 “叶柠初!”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溢出来,男人语气再次阴鸷几分。 幻境中央划过几道水波纹,一道轻灵的声音传出来:“天道大人,降下神令的不是我,我还不能召龙雷,您忘了?” 男人冷笑一声,眼底尽是阴郁之色:“赝品就是赝品,无论怎么打磨,都无法成器。” 对面沉静半晌,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冽:“天道大人,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她回来了。” 男人瞳孔微沉,声音怒而厉:“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天道大人,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就在刚刚神令降下的一刻,我的一位护法的神息灯灭了。” “你居然背着我培养护法?”男人更是震怒。 女人言辞犀利,一语中的:“前真神护法陨落后,人界六国无神庇佑,已是天下大乱,到时神不能得到敬仰和信服,神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过,我会想办法!” “没有时间了!”女人声音突然提高许多,她诚恳道,“天道大人,她回来了,这一次请您相信我!” 天道沉思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他眼中难掩烦躁:“用不着这么麻烦!” 女人低声笑道:“您还是不明白吗?您无法探测到神令方位,她的行踪被人刻意隐藏,除了那位,没人能做到这般地步,你我共同的敌人,是混沌。” 这一次,天道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确探查不到神令的方位,更在大陆上搜寻不到她存在的踪迹。 思索许久,天道缓缓开口:“你想做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他,她低哼两声,似乎在笑:“您想成为混沌吗?” * 云城知府府邸后院。 半神的魂魄张牙舞爪的朝阎啸天和他怀里的小娃娃袭去。 “轰——” 周围爆发出金色的神光之力,将半神的魂魄困在其中,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做这一切有何目的?】 魂魄的嘴巴一张一合,狰狞恐怖,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做梦,我就算、魂飞破散也不会告诉你!” 【当我多嘴。】 她手力一收,那半神魂魄从脚开始慢慢变成粉末状,缓缓地消失在天地间。 消散前,那缕魂魄仿佛历经巨大痛苦,谩骂的话卡在嗓子里,不停的挣扎和嘶吼。 它想冲破神光之力的束缚,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亡。 看着这一幕,阎啸天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仿佛已经把自己带入成了那半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阎啸天久久无法平静,他动了动唇,开口问道:“你难道是……”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在裴玄明带人闯进后院的那一刻,阎啸天带着京纾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回根本不用翻墙,因为整个后院全被劈成了平地。 “大人!小心啊!” 衙役们跟在裴玄明身后,小心谨慎的观察头顶的云层。 此时云雷散去,晴空万里,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只有被劈成灰的后院,和西厢房处的大坑明晃晃摆在眼前,像是在提醒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老天爷!刚才是怎么回事?那雷好生奇怪!”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我看用不了多久,那六国的使臣都会聚集在云城!” “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一片厢房相连的!竟一眨眼全被劈出了这么深的坑?” 裴玄明看了眼地上铺满的灰沫的痕迹,这到底是什么雷,居然能把整个后院夷为平地? 还有那个深坑…… 那当真是雷电能够做到的吗? 他下意识看向京灏宁,眼底情绪意味不明:“你家祖宗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 京灏宁语气平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大人,这肯定不是我家祖宗干的,我家祖宗性情温和,不做这种毁人房子的事儿。” 这次的雷跟往常的大不一样,如果当初是这雷劈的裴玄明,裴玄明必然已经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由此可见,他家祖宗还是比较温和善良的,至少还留着裴玄明一条小命。 六位国神就像消失了一样 裴玄明挖了他一眼,口中挤出一个字:“滚。” 他都被劈的失忆了,京灏宁居然还说他家祖宗温和。 他要是直接被劈死,京灏宁都得给他家祖宗找借口。 难怪他打心眼里讨厌京灏宁。 京灏宁没看到裴玄明的眼神,继续说:“或许是那个高人当时就在这间房,遇到什么劫数,被天雷劈死了?” “哪有那么好杀死,肯定是逃了。” 裴玄明双手环抱,分析道,“不过皇上已经派出禁军接管云城,新知府也快上任,那些难民分押去了晋城和霍城,相信不出几天,云城的情况就会好转。” 剩下的他也不想去管,这件事情上,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 阎啸天带着京纾赶回前院,京承健等的坐立难安,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你们去哪了?那个天雷怎么回事?妹妹做的?” 阎啸天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他低头睨着京纾,略略一点头:“是,你妹妹把幕后的人解决了。” 京承健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勾勾唇,一脸惊叹道:“妹妹真厉害!” 阎啸天一噎,这小子,等知道了他妹妹真实身份,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京承健伸手要接过京纾抱,阎啸天躲开他,面无表情的说:“时间还没到吧?” 他记得京家当时因为在孩子分配上还起过矛盾,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抱到孩子,时间固定在每人抱半个时辰。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抱我妹妹吗?” “我何时说过不愿抱了?”阎啸天扬起下巴,直勾勾的盯着他,“我只是不会抱,怕摔了她,现在我已经学会抱孩子了!” 阎啸天的话京承健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信,这家伙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把妹妹还给我。”他朝着阎啸天扑过去。 阎啸天身形一转,京承健扑了个空。 京承健咬咬牙,再次扑过去。 阎啸天身姿灵活,轻而易举的避开,还不忘挑逗的挽起唇角,嘲笑道:“你小子,还得再练几百年。” 几百年? 几百年他骨头都化成泥了! 京承健气红了脸,扭头喊道:“大哥、二哥、五哥、小弟!有人抢妹妹!” 阎啸天脸色一僵,不远处几道凉飕飕的目光射向他,仿佛要将他凌迟了一般。 “你家人多了不起?”阎啸天舔舔牙尖,气笑了。 为了不跟京家人起冲突,他只好把京纾递给京承耀,不忘提醒道,“小心点,她睡着了。” 京承耀抱着妹妹,冷冷丢下一句:“知道了。” 阎啸天忍不住吐槽:“你这小孩怎么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小心时间长了成面瘫。” 如果往常他根本不把这群小孩放在眼里,可现在今非昔比,谁让他们有个大佬妹妹? 阎啸天为京纾感到发愁,大佬要投胎,投什么样的胎不好。 非投凡胎,还投个这么惨的家里,瞎的瞎,傻的傻,还有几个倔种。 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如果京纾知道他这么想的,指定要问一句,她有得选? * 阎啸天召了些鬼差,将漂浮在知府府邸上空的魂魄全都带走了。 虽然是横死的,但只要不是厉鬼,死后都要去往冥界,等时机成熟再入轮回镜。 然而有一只女鬼却不愿意走,阎啸天耐着性子问她:“你还有什么冤情?” 女鬼脑袋上顶着一个很深的血窟窿,样子很是瘆人:“我的冤情她已经替我报了,我就是想等她醒来跟她道声谢。” 她死在后院,虽然被半神控制了神志,但天雷降下的一刻她就恢复了。 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个小婴儿帮她报了仇,还了她全家人的自由。 阎啸天看着她那满脸是血的样子,微微皱起眉:“你这鬼样别再吓到她了,还是赶紧走吧!” 女鬼噗呲笑了,笑容更添几分恐怖:“你觉得她会怕我?” 见阎啸天一言不发,女鬼继续说:“到时候在她面前,我会帮你多说些好话的。” 阎啸天嫌弃的偏过头,实在是这女鬼长的太磕碜了。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说到了阎啸天心坎里,阎啸天现在回想,总觉得之前没在京纾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 现在他后悔了,京纾很有可能是失踪的神主,当时察觉到这小婴儿的与众不同时,他就应该端起来的! “好吧,但你要跟到队伍最末,别在我眼皮底下晃悠。” 得到阎啸天的允许,女鬼乖乖的跑到队伍末端守着了。 * 裴玄明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签章,就开始整顿流放队伍,要启程前往巴蜀。 “今日的行程还没走完,都打起精神,否则晚上别休息了!” 裴玄明说着,朝京家的方向瞥了几眼。 他好像想起一些事情了,但不是有关京家的,是他在锦衣卫当差的时候。 此时裴玄明对京家的态度很复杂,他马上就要恢复记忆了,但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吃上京家的烤肉。 云城街巷空无一人,房屋破败,一家家店铺大门紧闭,很是凄凉。 京灏屹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云城城内尚且如此,郡县的灾情怕是更严重。” 京清云也点点头,其实这场灾荒并没有持续很久,大宛国降生了一位福女,三年后,福女会在天坛圜丘进行求雨,成功解决了这场危机。 说起来这福女还和自家小侄女同一天生辰。 只是福女在十岁那年就离开了大宛国,飞升去了仙界。 那一年刚好是京承耀成为镇国大将军凯旋而归之年。 再后来,她听说福女成了神,成了庇佑大宛国的新国神。 国神像从原来的据比,被换成了福女的模样。 只是福女最终还是没能庇佑大宛国,大宛国被其它国联手攻破了城门。 不过她死的早,后面发生了什么,福女到底有没有挽救大宛国,这一切她就不得而知了。 京清云重重的叹了口气:“百姓怕是还要再苦一段日子。” 其实不止是大宛国,往后的三年里,其它六国都不好过。 六位国神就像消失了一样,很久没有降下神光,庇佑各自管治下的国家了。 有人逃跑了 京纾听到说话声,强撑着睁开眼,迷迷糊糊说。 【三哥哥,云城百姓是不是需要金银?七宝这里有很多,我们快去帮他们。】 说着,京纾摸出几个金元宝。 京承健吓了一跳,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京承卓探究的朝这边看过来。 “妹妹你快收起来,其实百姓们真正需要的是粮食,云城的粮仓已经空了,就算有再多的钱,百姓也买不到粮食。” 京纾一听,粮食? 她这里有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拿出来。 京承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妹妹手里有粮食,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敢让妹妹冒这个险。 京纾突然问。 【新知府什么时候上任?】 “还有两天。”阎啸天凑过来,总算有他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还好当时裴玄明说话时,他仔细听了一嘴。 【那到时候我们再回云城一趟。】 想解决云城粮食问题,还得从知府入手,知府是云城最大官员,和他打好交道,方便办事。 京承健没说话,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人心复杂的道理。 云城新知府当真能够相信吗? 他不敢带着妹妹冒险。 但京纾所想的是,这天下万千都是她的子民,能帮她都得帮。 云城新知府若是不可信。 直接换一个可信的。 京纾说完,累的一歪头就睡着了。 阎啸天难得大方,把晏淮之这具先天灵体让了出来。 “你让晏淮之抱着,我保证她很快就能醒。” 京承健也明白其中缘由,转身把妹妹托付给晏淮之。 他看着这些天突然消瘦的晏淮之,皱了皱眉,纠结道:“晏淮之,你这么瘦,有力气抱七宝吗?” 京承卓斜睨他一眼,咬字清晰地说:“晏淮之,你多吃些,不然旁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不让你吃喝。” 这话京承卓很早就想说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怕自己说出来就变了味,惹晏淮之多想。 晏淮之抿着嘴点点头,他接过小娃娃,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流放队伍重新启程,在出城门的一刻,京清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离开了云城,她的家人还都好好的,一个不少,这是不是证明前世发生的都被扭转了? 她按耐着内心的激动,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双眼有些湿润了。 “小姑姑,你怎么哭了?”京承安走在最后面,发现京清云眼底湿漉漉的,有些惊讶的问道。 “姑姑高兴。”京清云摸了摸京承安的头,笑了笑说,“高兴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 一旁的季正不动声色的看到这一幕,许久之后,他缓缓收回目光,心中做了个决定。 “京兄。” 猛一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京灏宁一阵恍然,以为是晏卿礼回来了。 他一转过身,看到是季正在叫他。 京灏宁定了定神,问道:“怎么了?” 季正神情严肃,上前就给京灏宁行了一礼:“多谢京兄当时在难民手下救我!” 京灏宁连忙将人扶起:“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我们以平辈相称就好。” 季正满脸络腮胡,很难看出真实年龄,索性京灏宁就把他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年岁了。 季正点点头,迟疑半晌:“实不相瞒,我十几年前头部受过重伤,有幸被师父救下,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后来师父过世,我独自一人,无牵无挂,本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可如今遇到了你们。” 正说着,季正突然跪下:“我季正用性命起誓,余生追随京家,如有背叛……” “使不得。” 京灏宁一用力将人托起,正色道:“你若是不嫌弃我们就是兄弟了,你的人品我信得,要说追随还是算了,以后京家本本分分在岭南种地,再也不会参与那些斗争。” “我明白,可说到底,你之前是武信侯,而我只是一盗贼。” “别胡说,我现在也是一介白丁,哪有高低之分。”顿了顿,京灏宁沉思道,“不过你流放地不是巴蜀吗?” 季正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可以是巴蜀,也可以是岭南。” “什么意思?” “待会儿你只要告诉衙役,说我逃跑了。”季正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 京灏宁还有些犹豫,季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认真道:“我心意已决,求你一定要帮我。” 看着季正真诚的眉眼,京灏宁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入夜,流放队伍原地休息,一阵吵闹声响起。 裴玄明正在睡梦中,被手下的呵斥声吵醒,他刚睁开眼,就听到一声: “有人逃跑了!” “谁?”裴玄明瞬间站起身,或许是起身太猛,他脑袋一阵刺痛。 裴玄明捂着脑袋,烦躁的吼道:“谁敢跑?给我把他抓回来!” 刚才那一瞬间,他脑袋里多了一些记忆,记忆里他挥着手中鞭子,想要抽打京家人。 他手下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和京家有仇怨,难怪京家人那么讨厌他。 这时,手下压着逃跑的人来到他面前,将人往前一推:“大人,就是他,想要逃跑!被我们抓回来了!” 裴玄明打量着季正,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你这老实巴交的面相,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会逃。” 衙役们愣了下,侧头朝季正看了眼,惊讶道:“大人,您真神了,他张了满脸胡子,您居然还能看出他面相。” “你们懂什么。” 裴玄明手指摩擦着下巴,思索许久,最后问一旁下属:“逃跑的犯人该怎么罚?” “罪加一等,施以笞刑或杖刑,增加流放路程,此人流放地为巴蜀,按规矩来,应流放到岭南!” “那就这么罚吧!让旁人看看,这就是逃跑者的下场!” 韩非同一听,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流放岭南不就能和京家继续在一起了? 看着季正被带下去受罚,韩非同露出一脸羡慕的神情。 他收回视线,内心做了一个重大抉择。 他也要跑! 跑了就能流放岭南了! 季正被施刑结束后,流放队伍回归安宁。 京灏宁拿着水壶走过来,递给满脸虚弱的季正:“明日还能继续赶路吗?” 季正抿了抿干裂的唇,将水推回去:“还是留给孩子们喝吧!现在这水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他记起了所有事情 “放心,他们的水壶还都有水,你尝尝这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喝了竟觉得身子轻快许多。” 他将水壶往季正怀里一塞,季正接过沉甸甸的水壶,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京家人多,这水壶喝了这么些天,居然还有满满当当的水。 过路的河流都干涸了,云城水源也稀缺,他们究竟从哪里弄来的水? 季正没敢声张,京家有祖宗庇佑,连蛇妖都能唤来,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满眼珍视的捧着水壶,刚打开瓶塞,然而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又热闹起来。 衙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有人逃跑了!” 裴玄明睁开眼睛,气的骂了一句,拧着眉头从地上站起身:“谁他娘的又跑了?赶紧去给我把他抓回来!” 才刚惩治了逃跑的犯人,这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竟敢公然挑战他权威? 很快,逃跑的犯人被押解回来。 因为韩非同本意也不是为了逃跑,所以并没有跑很远。 “大人,是这个小子要逃跑,还好我们发现的及时,他还没来得及跑远!”衙役将韩非同一把推到裴玄明跟前。 裴玄明打量着韩非同,扯了扯嘴角,冷冷笑着:“原来是你,我早就觉得你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 他随意的坐到地上,斜眼看着韩非同,命令道:“杖责二十,流放荒岭!” 韩非同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一听说流放荒岭,他一脸错愕的扬起头:“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什么?”裴玄明眼神犀利,冷冷道,“你敢质疑我?” 韩非同哭丧着脸,一瞬间觉得天塌了:“大人,我哪敢?只是这惩治未免也太严厉了些,胡子兄都是流放岭南,为什么我是荒岭?” 裴玄明上前一脚,狠狠踹在韩非同肚子上,怒道:“我的决定还要跟你解释?” 踹完之后他脑袋突然一阵抽疼,脑海里仿佛走马观花。 紧接着,一阵眩晕感传来,他朝后踉跄两步,扶住身后的树。 刹那间,他想起自己讨厌京灏宁的原因了。 因为京灏宁从来都高高在上,始终压自己一头。 听到京家被抄家的消息,他只觉得大快人心,就算这二十年京灏宁出尽风头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他裴玄明笑到了最后! 可自从知道京家流放岭南,他心中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讨厌的人终于消失在自己眼皮底下了,他本应该高兴才对。 临出城前,父亲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明儿,这次皇上对你赋予重任,你千万莫要让皇上失望,京家绝不能活着到岭南,京灏宁必须死!至于礼王殿下,皇上自会派人解决他,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离开京城前,他骑在马上,远远看向通天塔,那里似有一道明黄的身影。 京灏宁浑身是血的被丢在囚车上,他一早想好嘲讽挖苦他的词汇,竟卡在了喉咙里,有些说不出来。 脑海中竟产生一个荒谬的念头,他想的居然是这二十年来,京灏宁为大宛国所立下的战功。 他裴玄明的确是混蛋,靠着长辈们得来的功勋,在京城胡作非为,欺软怕硬,干尽糊涂事。 可他至少也明白,京灏宁这样如此衷心之人,尚且不能善终,他一个败落的世家,又如何在暗潮涌动的京城明哲保身? 但他不敢多想,至少他必须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任务。 京灏宁绝不能活着到岭南。 可京家其余人呢? 难道这十几口人要全都死在流放路上吗? 裴玄明内心动摇了,但也只是一瞬的事。 流放路上本就有各种不测,就算不用他出手,京家也活不到岭南。 到时他再推波助澜,能不能活着就看他们造化了! 可如今,京家一个没损,都活的好好的,情况有些不妙,回京城后他要如何跟皇上交差? 裴玄明揉着酸痛的头,上前踩住韩非同的肚子,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要去岭南,是不是因为因为京灏宁?” 韩非同疼的满头大汗,他想要蜷缩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没、没有!”他不敢直视裴玄明的可怕的双眼,可殊不知,正是他胆怯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 裴玄明冷笑,突然收回了脚,言辞犀利:“好啊!你们竟敢勾结在一起,是要谋反不成!” 韩非同瞬间脸色苍白,他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裴玄明跟前:“大人,是我自己要逃跑,和别人无关!” “你还敢袒护他?” 裴玄明抬脚踹在韩非同胸口,韩非同被踹的飞出去,脑袋重重磕在石墩上,刹那间,鲜血直流。 裴玄明好似还不解气,他顺手抄起鞭子,就要抽打在韩非同身上。 一个身影突然拦在他面前,裴玄明早有预料一般,眼尾淡淡扫过京灏宁:“让开。” “大人,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裴玄明怒目圆睁,“关你何事,我就是真打死了他,皇上也不会降罪于我!” 他一鞭子抽过去,京灏宁站着没躲,那一鞭子却根本没落在他身上,直接抽歪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裴玄明咬咬牙,又抽去一鞭,结果又抽歪了。 裴玄明有些奔溃,他娘的!京灏宁到底该怎么杀死? 京灏宁不死,他就得死!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京灏宁拧眉看着他。 几个衙役听闻,一脸欣喜地上前:“大人,您恢复记忆了?” “太好了,大人!” “闭嘴!”裴玄明眼神阴沉可怖,用鞭子指着京灏宁,“勾结流放犯人的罪名是什么?” 衙役咽了咽口水,说道:“情节严重者,就地斩杀!” 裴玄明转身抽出两把刀,递给手下的人,示意他们:“去杀了他。” 衙役们纷纷愣住,看了眼京灏宁,支支吾吾地说:“大人、这……我们……” 对方可是有祖宗庇佑,能呼来雷电,唤来猛兽,他们怎么敢朝京家下手? “一群废物!” 裴玄明愤然夺过剑,朝着京灏宁胸口刺过去。 与此同时,卫顾夕怀里的小娃娃突然睁开双眼,眼中锋芒隐现。 这个人我保了 霎那间,雷电交加,轰然而下。 裴玄明一抬头,就见一道闪电劈了冲他劈了下来。 “轰——” 紫光交叠,衙役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大人深陷其中,顿时乱了阵脚。 “大人!” 云雷散开,裴玄明一身黢黑的站在那,宛如一颗笔直的松树。 “……”他怎么觉得,这次雷劈的比上次轻了许多? 然而,裴玄明来不及多想,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漩涡中。 “大人?” 衙役们刚走上前,裴玄明身子直挺挺朝后倒去,众人手忙脚乱接住他。 看到这一幕,韩非同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把抱住京灏宁大腿:“京大哥,都是我拖累了你!但是我是真心想跟你去岭南的!” 京灏宁将他推开,沉声问道:“你当真是逃了?” “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韩非同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京大哥!他们冤枉我,我根本没要逃跑!我就是想入厕,结果他们就把我压过去了。” 衙役指着他,怒斥道:“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韩非同缩了一下脖子:“我当时被你们吓到了,才说了违心的话。” 衙役举着鞭子走过来,脸色比锅底还黑:“找死是不是?” 韩非同丝滑的躲到京灏宁身后,“京大哥!” 衙役对上京灏宁,便不再敢上前了,只是咬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京灏宁说:“大人,虽然韩非同没想逃跑,但他打扰了各位大人们休息,不如就轻些罚吧?” “此事还需要等裴大人醒了之后再定夺。”衙役挥了挥手,将注意力放在昏倒的裴玄明身上。 此时,昏迷的裴玄明处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四周伫起一道墙,将他困在其中。 【裴玄明。】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 “谁?” 他在光环中寻找声音的由来,然而这时,他的思绪突然凝滞,眼神失焦,楞楞地望着前方。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裴玄明,你为什么屡次针对京灏宁?】 周围静默了好一会儿,裴玄明才僵硬的开口说道。 “皇上……皇上留不得京家,要京灏宁死……” 【这几次的杀手是不是皇上派来的?】 裴玄明继续说:“是。” 【所以你不想让京家有人活着到岭南?】 被操控着的裴玄明丝毫听不出来这句话里暗含的杀意。 裴玄明张了张嘴,僵硬地回答道:“至少京灏宁必须死,其他人……” 他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周身的光芒散去,强行控制他的那道力量从脑海中剥离出来。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 这次裴玄明醒来的倒是很快,连衙役们都有些吃惊,以为还要带他去医馆救治。 可不出意外的是,裴玄明又失忆了。 流放队伍停下休息,女鬼有些闲不住,飘到京纾身旁,盯着她熟睡的小脸,疑惑的问道。 “她为什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呢?” 京承健看不见女鬼,从她身上穿过来,小声问阎啸天:“妹妹是不是灵力又耗光了?” 阎啸天应了声,他觉得奇怪,刚刚她灵气回归一些,可是眨眼间,又消失了。 京承健伸手要把京纾抱过来,被阎啸天躲过去。 “你干嘛?”阎啸天斜睨着他,冷声问道。 他心情不好,对谁都少了些耐心。 “把妹妹给晏淮之抱,她就能很快醒过来了。” 阎啸天拧眉嗤了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抱着她,她也能很快醒来。” 京承健说:“你跟晏淮之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阎啸天稍稍沉了脸色。 京承健挠了挠头,他也说不清,总之听妹妹的话说,晏淮之体质更特殊,他身上有很多灵气。 “你听我的,不出半柱香时间她就会醒。”阎啸天语气不容置疑。 这家伙手里可是有妖王内丹,就她这小身板,好歹补充一些灵气就能醒过来。 见阎啸天这么笃定,京承健也不好说什么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晏淮之拉了过来:“晏淮之,不,五弟,我可是真心拿你当自己人。” 晏淮之抬眸看着他,眼底眸光流转,最后点了点头。 京承健见状,继续说:“那你帮帮我,让咱妹妹早点醒过来。” 晏淮之愣了下,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京承健随意编了个借口:“因为我妹妹最喜欢你,你知道我妹妹很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我们说话对吧?” 晏淮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所以她说她最喜欢我?”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将“最”字咬的用力了些。 “这不是重点、我是说……那个……对,我妹妹最喜欢你。”京承健找了一圈借口,没找出来,最后直接摆烂。 “所以你多抱抱七宝,多接近她,跟在她身边,这样她就能快点醒过来了!” 京承健总觉得话里话外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仔细想,他只想让妹妹早点恢复灵力。 他担心灵力亏虚太久,会对妹妹身体产生影响。 晏淮之走到阎啸天身边,垂眸看着襁褓里的小娃娃,不经意间弯起唇。 “你干嘛?”阎啸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抱她后面排队去。” 顿了顿,阎啸天又说:“在我身边排队也可以。” 毕竟谁不想挨着一个先天灵体呢? 顿了顿,阎啸天瞪了眼身旁的女鬼:“你给我到后面去。” 看着就闹心。 晏淮之很是不解,他忍不住问道:“我到底是在这,还是去后面?” “你在这就行。”阎啸天随意瞥了他一眼。 * 整顿休息后,待裴玄明精神好些了,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队伍末端,一黑一白两个鬼差跟在京承墨身边,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始终无法将京承墨的魂魄勾走。 “这人不对劲,前段时间咱们来的时候,他这魂魄不稳,就好像随时要飞出来,现在又跟粘鼠板似的。” 白鬼差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完不成任务,到时冥王大人追问起来该怎么说?” 黑鬼差看着他,突然惊呼一声,“冥王大人?” “对,冥王大人,冥王大人追究该怎么办?” 白鬼差话音刚落,黑鬼差突然跪在地上,冲着他身后高喊道:“参见冥王大人!” 白鬼差后知后觉的转过身,看到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身后,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沉睡的小婴儿。 阎啸天来人界都会易容,此时的容貌和冥王只有六七分相似,但他刻意释放出冥王独有的气息,让两个鬼差一下子认出了他。 “冥王大人!”白鬼差急急忙忙拜见,仔细回想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阎啸天瞥他一眼,难得没有追究:“你们带不走他的魂魄,因为他身上有固魂锁。” 黑鬼差诧异:“居然是固魂锁?冥王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阎啸天看了眼怀里的小娃娃,这邀功的机会不又来了吗:“勾不走就别勾了,这个人我保了。” 白鬼差和黑鬼差相视一眼,第一次听说刚正不阿的冥王大人要保人,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这小子也就是一介凡人,何德何能得冥王大人器重? 阎啸天眉头紧皱,眼神如刀子一般:“你俩有意见?” 这家伙是冥王 黑白两个鬼差异口同声说道:“没有!” 阎啸天轻睨着他们:“那还不快滚?” “是!” 黑白两个鬼差不敢抬头看他,急急忙忙退了下去。 韩非同脑袋被包扎了一圈又一圈,裹的严严实实,原本伤口在太阳的暴晒下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无意中喝了京灏宁递过来的水后,现在他只觉得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能暴走三千里。 季正同样是如此,昨晚喝了京灏宁塞给他的水后,他就觉得自己后背的伤,好像一夜间痊愈了。 竟一点都不疼了。 京家不愧是被祖宗保佑的,就连和京家扯上关系的人,都能备受关照。 晏淮之等了很久,总算轮上他抱孩子了,看着睡梦中的小婴儿,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阎啸天,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就算你抱我妹妹,她也能很快醒过来吗?” 京承健怒瞪着他,愤然道:“果然与其相信你的嘴,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女鬼闻声附和道:“说的没错,要相信世上有鬼。” 阎啸天自知理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只淡紫色的小胖鸟飞了回来,京承健眼睛一亮,是妹妹的神凰回来了。 阎啸天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我还以为你被她收起来了,这些天你去哪了?” 混沌神凰语气有些焦急:“主子呢?我有话跟她说。” 难得看到混沌神凰乱了分寸的样子,阎啸天神色凝重起来:“她睡着了,灵力耗尽,不过睡很久了,应该很快就醒过来。” 果然,京纾被晏淮之抱一小会儿就醒过来了,鲜少看到抱她的人是晏淮之,小娃娃眼里多了一丝惊讶。 看到京纾醒了,晏淮之眸色一紧,有些不知所措,“她、她醒了。” 京家几个孩子立刻围上来,看到睁着溜圆的眼睛,环视四周的小娃娃,几人心里一软,抢着要抱她。 京纾伸出小手,一把抓住晏淮之的衣领。 【我要先天灵体抱!】 京承健听到她的话,阻止要抱她的人:“妹妹刚睡醒,你们别吓到她。” 几人觉得有些道理,只好收回了手,远远的看着她。 混沌神凰落在晏淮之肩上,飞快地跟京纾汇报:“主子,不好了,六位真神的神息灯都还亮着!”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是我还发现,神息地多了六个神息灯,那六位神都还只是半神,不是真神,不过前几天,有个半神的神息灯灭了,一个女人过去看了眼,我发现那个女人就是之前追杀我的,还冒充你的那个人!” 这下连阎啸天也懵了,混沌神凰这次没遮掩神力,阎啸天也能听到她的话。 “你说什么?有人冒充她?” 阎啸天脸上笼罩上一层乌云,眸中倒影着遮天蔽日的黑气:“谁敢这么大的胆子,冒充神主?” 在六界之主心目中,神主神圣不可侵犯,永远是他们心中的明神,比天道还要更受尊崇。 混沌神凰诧异的看他一眼:“你知道了?” 阎啸天顿了顿,一不小心竟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 晏淮之面对阎啸天的突然发怒,疑惑的发问:“什么神主?” 京承健和京承安被京纾开了灵根,如果在神凰不刻意收敛神力下,他们也能听到神凰讲话。 得知前因后果,他们忙为阎啸天打圆场:“没事,他一直这样,时不时胡言乱语一声。” “对,我们称这种行为举止是发癫了。” 阎啸天神情不悦:“谁发癫了,你们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人连忙捂住嘴巴,两只手盖住口鼻,差点没把阎啸天憋死。 混沌神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主子,我还听到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站在六位真神的神息灯面前,说:就算你制造了幻境又怎样,你骗的了天道,骗不了我,六位真神早已陨落,迟早有一天,我会彻底代替她。” 京纾听完,想了想。 【如果六位真神护法当真陨落了,那她恐怕不能如愿了。】 混沌神凰不解:“为什么?” 【我曾经亲立下一个规定,世间只能存有六位真神,以制平衡,如果谁想接替真神,成为我的护法,那就杀掉其中一位真神。】 阎啸天若有所思,所以六位真神如果当真陨落,那将永远不会有人成为神主的护法。 “这样一来,真神陨落后,世间岂不是永远失去了神的庇佑?” 【有一个例外,如果世间的真神失踪太久,混沌有权更换真神护法,以保全神主权利。】 京承健和京承安兄弟俩听的满脸迷茫,虽然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可是我想知道,她说的制造幻境是什么意思?”阎啸天继续疑惑的问道。 晏淮之眼底流露出少许迷茫:“你是在跟我说话?” “你别管。”阎啸天黑着脸打断他,“我在跟你肩上的鸟说话。” “……” 晏淮之没再说话,侧头朝肩上的鸟看了眼,看到它叽叽喳喳的样子,恍惚间觉得,它竟真的会说话? 混沌神凰说:“我也不知道,后来她就离开了,我担心被她发觉,没有追上去。” 【你做的对。】 得到京纾的认同,混沌神凰很是愉悦,突然,她又想起什么:“对了,主子,天道闭关了。” 【怪不得就算我使用了神令,他也没有来找我。】 “所以主子,是你把那个半神灭掉的?” 京纾小幅度的点点头。 “没想到啊!阴差阳错还灭了那个冒牌货新培养的半神,不过主子,我猜剩下的五个半神被她安排在了其它五国,要不我们去看看?” 京纾也正有这种想法,那半神既然在大宛国作恶多端,还如此嚣张,很有可能是冒充她的那人授意的。 这样一来,其余几个半神很可能在其它五国胡作非为,她必须想办法去阻止。 【可是我现在还小,有些事情无法做,这样,我们先分散做事,神凰你去其它五国寻找半神的踪迹,遇到半神立刻传唤我过去,阎啸天,你是冥王,人脉甚广,帮我调查这些年来我六位真神护法的下落。】 “等等,你知道我是冥王?”阎啸天神情滞了一瞬,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京纾回忆一番:【认识你没两天就知道了。】 阎啸天瞬间神情龟裂,他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还想在京纾面前多留些好印象! 结果神主大人早就知道他是冥王了! 完了,她会不会觉得,冥界有他操持,势必会完蛋? 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阎啸天急的满地跳脚。 这一次京承安和京承健都不敢上前了,他们听到了什么,这家伙是冥王? 帮他留意神龙蛋 京纾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原地蹦哒的他:【你身上落虫子了?】 “神主大人,其实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是说我在冥界,绝对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除了京承墨,我没保过任何一个人!” 阎啸天哭丧着脸,险些就要给她跪了:“我之前不该质疑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混沌神凰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这家伙现在就吓成了这样,要是知道自家主子真实身份,不得原地爆炸? 【我没有跟你计较。】 其实她还是很满意阎啸天作为新一任冥王的。 但她不能明说,否则阎啸天尾巴翘的都要给天捅个窟窿了。 【怪不得我四哥哥身边的鬼差没了,是你叫他们离开的?】 “是我!”阎啸天连忙招手,将跟在队伍末尾的女鬼召了过来,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 女鬼第一时间看到小娃娃,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恩人!” 她朝京纾扑了过去,目光炯炯的望着她:“我是云城知府之女,多谢您救了我的家人,小女愿永远跟在您身边,为您效力!” 阎啸天抽了抽嘴角,她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这女鬼敢得寸进尺,戏耍本王? “咳咳咳!”阎啸天连忙费力咳了几声,让女鬼注意到他。 女鬼这才想起两人当初的约定,连忙对京纾说:“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冥王大人相助。” 阎啸天脸色这才好上一些,不过这就没了? 这女鬼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当时给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一眨眼,就给自己抛脑后了? 阎啸天心中莫名不爽。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让冥王给你安排一个去处,你跟着我,也只能成为我手中的阴兵。】 “我愿意!我虽然不会习武,但我会勤加练习的!”女鬼连忙说道。 阎啸天冷嗤一声:“你知道阴兵军团里都是一些何等强悍的精魄吗?就你这样,还妄想加入阴兵军团?” 女鬼脸色有些窘迫,但是她又不愿服输,一脸真诚的看着京纾:“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京纾望着她,一时间,似乎是透过她的面容,在看另一个人。 她手指尖一动,女人的头上的窟窿就被修复了,血迹消失,露出原本容颜清丽的模样。 阎啸天目光一顿,有些诧异的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这个女鬼收拾起来,竟还是个美人。 【可以,你先跟在我身边。】 “太好了!”女鬼第一次产生这种不受控制滋生出的喜悦。 阎啸天撇撇嘴,闲不住的想要挖苦她两句,京纾的声音传来。 【阎啸天,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阎啸天瞬间正经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仓促地离开,临走前,他好像想起什么,将京承健拉到一旁。 “交代你个事情。” 京承健本来下定决心,不跟这个三番五次欺骗他的人打交道了,但一想到对方是冥王,心里又有些发怵。 “什么事?” “传言大宛国境内,有一颗龙蛋,我是听当年陨落妖帝身边的妖仆说的,据说那颗蛋遗失五千年了,是世间唯一的神龙,世人都以为神龙已经消失在这界面,其实他只是化成了龙蛋,栖息在大宛国境内这个方位。” 京承健像是听故事一样:“然后呢?” “你帮我留意龙蛋的下落,等我回来,我送你一颗我们冥界的灵果,吃了能长生不死。” 阎啸天眼中多了一丝狡诈,其实冥界灵果树丢了上千年了,他不过是在骗京承健,想要他帮自己做事。 反正对方也是个小孩子,到时候他直接拿出一颗桃子,说是灵果,他肯定也会信的。 京承健皱着眉,一脸戒备的问:“你为什么要得到那颗龙蛋,你不是冥王吗?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阎啸天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还不是为了向那个人证明自己。 “你别管,总之你帮不帮?” 京承健淡然的点点头:“我帮你。” “好,我的脸面就靠你守护了。”说完之后,阎啸天重重的拍了拍京承健的肩膀,一脸寄予厚望的神情,随后才匆忙离开。 京承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头就从晏淮之怀里抱过京纾:“妹妹,我跟你说件事,阎啸天刚跟我说的,他在找神龙蛋……” 听完了京承健说的话,京纾没有一丝意外。 【算算时间,神龙确实该出世了,不过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否则大宛国要热闹好久了。】 京纾陷入回忆,当年神龙的栖息地是在哪呢? 她脑海中灵光乍现,猛的想起来。 【我记起来了,神龙栖息地,是在大宛国皇宫!】 “皇宫?”京承健脸色僵硬,他还记得上次他跟妹妹去皇宫,把皇帝的龙椅都卷跑了。 京承安一脸跃跃欲试:“妹妹,是不是要整活了?这次能带我了吧?” 【这次我只能带一个,小哥哥,三哥哥,你们商量一下,带的人越多,灵力消耗的就越快,这次我打算让神龙提前出世,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荡。】 京承安有些失落,他觉得京承健比自己更成熟一些,肯定是要京承健陪妹妹去的。 “那就三哥哥去吧!” 京承健见弟弟毫不犹豫的将位置让给他,心里很是感动。 【好,今晚我们就出发。】 * 入夜,等流放队伍都睡熟了,京承健才有了动作,他轻悄悄的从谢绾身边抱过妹妹。 今天在谢绾软磨硬泡下,终于能抱着小侄女睡觉了,可还没来得及好生逗逗小侄女,谢绾就困得不行了,沉沉睡了过去。 赶了一天的路,流放队伍都累坏了,一时间鼾声四起。 唯独晏淮之睡不着,他躺在一旁的空地上,抬头望着夜空,几颗稀疏的星星挂在天边。 听父亲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是爱过他的人。 晏淮之从来不相信,他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爱过他。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晏淮之听到声音,轻轻坐起身。 面前,一道瘦弱的人影背对着他。 或许是天黑没有看到藏在草丛里的他,那人离他很近,抬手就能触碰到。 “你……”晏淮之伸出手,刚想要提醒对方。 这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晏淮之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刚修好台基部分的露天宫殿。 最前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龙椅,比之前的龙椅小了不止一倍,是个缩小版的仿制品。 他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么快就重新打造出龙椅了,收了收了,狗皇帝只配坐木头墩子。】 大长公主的朝霞宫 然后他就看到,远在台基最边侧的龙椅,眨眼间消失了。 “?” 晏淮之以为看错了,闭上眼睛,再睁开,龙椅周旁刚贴好的金砖也消失了。 “妹妹,你省着点用灵力,那些金砖不是真的金子,我们可以不要,以后哥哥给你买更多金子。” 京承健生怕像上次一样,又回不去了。 这次再回不去,真就要挨打了。 【没事啦,三哥哥,我感觉现在灵力超足!】 晏淮之听到两人谈话,眼皮子跳了下,眼底多了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听到了小婴儿的声音? 晏淮之摇摇头,打算走近些去一探究竟。 熟悉的气息靠近,京纾猛然感觉到不对劲。 她这才知道,怪不得她觉得周身灵气充沛,原来竟是晏淮之跟过来了! 【三哥哥,有人!】 京承健吓了一跳,转身四处张望,结果就看到满眼复杂的晏淮之。 四目相对,京承健脑袋一片空白,“你、你怎么在这?” 京纾面露窘迫,她挠了挠头。 【好像是……我把他传过来的?】 她想起上次冒充据比骗过了晏子期。 【要不我再像骗晏子期一样骗骗他吧?】 京纾有些犯难,她觉得晏淮之不是那么好骗的。 不是谁都像晏子期那么傻。 殊不知,她的话全被晏淮之听到了。 晏淮之刚想问为什么能听到小娃娃说话,得知京纾想要骗他,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怀,他抿了抿嘴,没有说出口。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淮之决定装傻,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京承健,“我刚才要睡觉时,好像看到天边亮起一道奇怪的光,紧接着我就到了这里,这是哪?” 见晏淮之并没有怀疑自己和妹妹,京承健松了口气,也跟着装傻:“我也不知道,真奇怪,我们怎么会突然到这了地方了呢?” 京承健露出害怕的神情,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他和京纾谈话,晏淮之就要相信他了。 【三哥哥,我这就将晏淮之传回去。】 晏淮之神色微怔,听到京纾要把自己送回去,下意识捏紧指尖。 “这里是皇宫?” 他打量周围的环境,试图转移注意力,打消京纾这个念头。 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不想就这么被送回去。 然而京纾却幽幽的望着他。 【三哥哥,他认出这是皇宫了,不能让他发现更多,必须要把他传回去。】 “……” 晏淮之慌了神,他想留下,但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一时间有些着急。 “我记得……丽妃有个宠物园林,里面很多奇珍异兽。” 几年前宠物园林刚修缮好时,他曾远远的看到那些小兽被锁在笼子里,运往宠物园林。 小孩子应该很容易被稀奇的东西吸引,就不会总想着把他送回去了。 京纾眨了眨眼。 【三哥哥,宠物园林早就被我们炸了,他还不知道。】 “?” 晏淮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家伙早就来过皇宫,难道和他们上次失踪有关? 炸宠物园林…… 晏淮之为京家九族捏了把冷汗。 “这里……是拆了重建吗?” 晏淮之曾进过几次宫,记得这里是皇帝上朝的宫殿。 【当然不是,三哥哥,他还不知道我们上次把金柱子拆走了,这大殿就塌了,现在是重修。】 “……” 晏淮之眼底闪过错愕,深吸一口气,他一定是在做梦。 【国库已经被我们搬空了,皇帝还能这么快打造出新的龙椅,看来大臣们手里还有不少钱。】 晏淮之神情又是一滞,国库也被他们搬空了? 【看国师府就知道了,国师的地下藏宝阁太多好东西,一点也不输国库。】 晏淮之嘴角抽了抽,国师府也被他们光顾了,那她说的藏宝阁里的东西,肯定都进她的口袋了吧? 紧接着,就听京纾又说。 【国师府的宝贝都在空间了,三哥哥,下次我们去丞相府,总觉得丞相府能给我们更多的惊喜。】 “……” 他就知道! 晏淮之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自然些。 就在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是皇城中守卫巡查到金銮殿附近了。 晏淮之眉头微微一皱,脸上却没有过多慌乱:“我比较熟悉宫中结构,你跟上我,我先带你们绕过去。” 京纾眼睛亮了亮,晏淮之是皇室的人,肯定比他们更熟悉皇宫地形。 【三哥哥,我们先别将他送走了,我需要他帮着找神龙的位置。】 神龙栖息太久,神息早就消散,五千年来,皇宫地形也改变太多,很难找到准确方位。 有一个熟悉皇宫构造的人,或许能提供些思路给她。 晏淮之听到她不将自己送回去,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两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花园中,绕过巡查的侍卫。 京纾刻意用了些神力,收敛他们的气息,这样就不容易被习武的人察觉了。 【三哥哥,你帮我问问晏淮之,宫中有没有一颗轩辕柏?】 轩辕柏? 晏淮之眸光幽深,陷入回忆,这棵树他还当真听父亲提起过。 据说这棵轩辕柏已经存活了六千年,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晏淮之,咳,五宝?” 晏淮之回过神来:“叫我名字就好。” 京承健点点头,“你知道宫中哪里有轩辕柏吗?” 原本京承健是不抱有希望的,毕竟这树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可没成想,晏淮之却告诉他:“知道,在大长公主寝宫,朝霞宫。” 京承健眼底染上一抹欣喜:“还真有,我们快去吧!” “等等。” 晏淮之拉住他,睫羽轻颤,他看着襁褓里的小娃娃,出口提醒道,“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妹妹,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年近五十,一直未出嫁,住在朝霞宫中。” 京承健一听,瞬间蔫了:“是我之前听到的那个故事吗?小时候,民间传闻大长公主十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变成了喝人血的妖怪。” 晏淮之复杂的点点头,当时因为传言太盛,皇室还曾出兵镇压,杀了不少散布流言的平民,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七日示众。 我已经不是魔帝了 宫中吹过一阵阴风,京承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们、真要去吗?” 这句话他是对妹妹说的,然而京纾对这些传言丝毫不惧。 【当然要去,神龙栖息地就是在那颗轩辕树下。】 这棵树还是她当年亲手栽下的,就是为了给神龙做个标记,没想到如今还真起作用了。 晏淮之抿紧了唇,神龙,父亲说这个世上没有龙了,龙已经消失在这个界面了。 如今又听到京纾提起龙,他心中多了些期许,也想跟上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道走到了哪个宫殿,宫殿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伴随着渗出微弱的烛光,京承健只觉得头皮发麻,紧追一步,拽住晏淮之的袖子。 “你、你听,好像是大长公主在哭泣!” “还没到大长公主的寝宫。”晏淮之皱了皱眉,抬手扫落京承健的手,目光看向京纾。 见她丝毫没被吓到,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那是谁?”京承健吓的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惨白惨白。 晏淮之摇摇头:“宫中夜晚传出哭声是常有的事。” 他朝对面的寝宫看了眼,目光闪了闪,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寝殿。 他进宫的次数不多,也只是记住几个重要的宫殿,后宫的偏殿他从没去过。 京纾觉得哭声有些熟悉,似乎有些像晏子期的? 不对,晏子期这么晚了,在后宫的偏殿哭什么? “我们快走吧,对面是后宫娘娘们的住所。”晏淮之提醒道。 他不喜欢这里,每次进宫参宴看到那些娘娘幽怨的眼神,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这时候他就会想起娘亲,记事起,父亲从不会让娘亲露出那样空洞可怕的眼神。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朝霞宫。 刚到宫外,京承健就被灰蒙蒙的匾额吓到了,周围的墙壁蔓延出杂乱的藤条,看上去很久没被清理。 京纾观察着不断往外溢出的黑气,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这里怎么会有魔气?】 魔气? 晏淮之愣了下,继续不动声色,“我们要进去吗?” 【进去,三哥哥别怕,虽然是魔气,但我会保护你。】 京承健双腿有些发颤,强撑着说:“妹妹,我相信你。” 晏淮之刚上前推门,京纾施了个法,在他手指碰到门的一刹那,门就开了。 京纾想起自己之后要做的事,就开始琢磨。 【三哥哥,要不你把晏淮之打晕吧?我担心他会发现什么。】 京承健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反正他们也来了大长公主寝宫,轩辕柏肯定就在里面。 为了不多被一个人发现妹妹的秘密,他只能过河拆桥了。 晏淮之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下一惊,故意脚下一滑,踩空了台阶,脑袋朝地面磕去。 “小心!”京承健连忙去拉他,却还是晚了一步,晏淮之摔在地上,就不动了。 京承健吓了一跳,将晏淮之翻过来,看到他头顶的红肿:“他这是自己把自己摔晕了?” 晏淮之只是想轻轻磕一下,做做样子,让他们以为自己晕了,没想到摔的太严重了。 他现在躺在地上,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 【三哥哥,先让他晕一会儿吧,等我们回来给他喝一些灵泉水。】 灵泉水? 晏淮之不禁想起当初流放路上发病,喝的那一汪甘甜的水。 难道他身体恢复是那水的作用吗? 京纾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用灵力将晏淮之移动到隐蔽的地方,催动植物生长,让树丛把他盖住。 京承健满眼崇拜的看着这一幕,他也好想像妹妹一样,能使用灵力,还能控制植物。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提出来,让妹妹教他学习这些术法。 【三哥哥,我们去走吧!】 “好。”算了,先不想了。 京承健战战兢兢的进入别院,顺着长廊,一路走到大长公主寝殿。 京纾察觉到,越往里面走,魔气就越重了。 而且这股气息很熟悉,似乎和魔帝有关。 就在这时,面前出现一间亮着烛火的寝殿,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歌声。 【就是这里了。】 京纾掐了个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紧接着就出现在寝殿内。 绣罗金缕帐半垂,隐约透过一纤细曼妙的身影,女子身着红色睡裙,坐在梳妆台前正梳发。 京承健吓得身体僵硬,还没来得及最反应,那女子突然停住手上动作,缓缓转过身。 “好熟悉的气息……”女子转过身,她乌发雪肤,樱唇粉腮,分明是十多岁少女的娇媚模样。 【魔帝?】 京纾不确定的询问一句。 女子双眼放光,惊喜的寻找声音的来源:“谁?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 京纾眨眨眼,觉得魔帝反应有些奇怪。 【是我。】 她缓缓释放出神光之力,女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襁褓里的婴儿,眼睛瞬间红了。 “你……还活着?” 【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在这里?大长公主又在哪里?】 女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哽咽了,从眼睛里溢出大颗大颗泪珠。 “做普通人就是有一点不好,偏偏有七情六欲,你瞧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女子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悲凉:“我已经不是魔帝了。” 【?你终于舍得让位了?】 “才不是。”女子笑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魔界三十年前,就没了。” 京纾身子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你消失太久,他们都说你陨落了,有个神接替了你,成了新的神主,从那之后,六界中的下三界,人、魔、妖就乱套了。” 【她对你们做了什么?】 “她想得到六界之主的信服,可我们没人认可她,她便挑起六界纷争,来了个大洗牌,重新挑选六界之主。” 女人轻叹一声,“仙帝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任由她摆布,先是杀了妖帝,将众妖逼到龙脊山,又一举歼灭魔界,我被她烧了肉身,一路逃亡,来到人界,我察觉到这里有你存在过的气息,就暂时游荡在周围,恰好这公主当初病死了,我就寄居在她的身体里。”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如花似玉的脸:“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是十几岁的样子。” 【魔界……还剩多少人?】 女人突然抬起头,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就剩我了。” 神龙现世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镜中哭过之后眼底残红未退。 倏地,魔帝拔高音量:“一万年前,六界立下誓约,永不侵犯,平等共存,我们势力最小,占不了大陆多少土地,甚至还没这人界的皇宫大!可到头来,整个魔界竟剩我一人,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放手一搏,去争一争!” 她话音刚落,一只小手覆在脸上,轻轻擦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魔帝,别哭了,你失去的我帮你拿回来。】 魔帝哭笑不得,转过头,看到小娃娃眼里的坚定之色。 她摇摇头,抬手捏住京纾的小手:“你先担心自己吧!要是被彻底夺去神主之位,到时你只能消散在这天地了。” 京纾奶呼呼的说道:【不用担心。】 反正这神主她也不是非做不可。 京承健听说妹妹要消散,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了一下。 “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京承健全身紧绷,声音染上哭腔,“妹妹,你不能消失!” 魔帝打量着他,觉得稀奇,问京纾:“你现在是投胎了?还有家人了?” 【我在历劫。】 “历劫?”魔帝疑惑地眨眨眼,她一个天地之主历什么劫? 她要是还历劫,那她魔帝是不是还得回炉重造? 【你之后先跟在我身边,我会想办法让魔界光复。】 魔帝苦笑:“入魔道何其艰辛,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谁会选择修魔?” 她叹息道:“这几千魔界众徒,还是我呕心沥血几千年,才达到的盛景,眨眼间,都没了。” 【不是要用新鲜血液重振魔界,而是让曾经的人回来。】 魔帝又是一愣,“可是他们很多魂魄都已经消散了。” 她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对方是神主,也不可能将魂飞魄散的人重新复活。 况且她魔界子民有几千余人,死而复生,这逆天的举措前所未闻,她想都不敢想。 【不管怎样我都会去试试,你只用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就好啦!】 稚嫩的声音却让魔帝莫名心安,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哼,要是你答应我的完不成,我就一直缠着你!” 魔帝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只拿走一把梳子,“走吧!反正他们也当我死了。” 这具身体的亲娘三十年来,没看过她一次,就只对外宣称她还活着,在为国祈福。 【先不走,我要唤醒神龙,五千年了,他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神、神龙?” 魔帝震惊,她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甚至以为神龙离开了这个界面。 “神龙在哪?” 【在我们脚下。】 魔帝沉默了,低头朝脚下看了眼,三十年了,她一直踩在神龙脑袋顶? “那怎么把它唤醒?” 【看我的!】 襁褓里的小娃娃倏地透出金色,整座寝殿光芒交织,引动天地元气。 寝殿外,轩辕柏下的地面突然开裂,白光涌出,无上神力顷刻而来。 魔帝脸色煞白,有些承受不住这股神力。 “轰——” 一道惊天巨响响彻后宫,夜空突现极光,色彩斑斓,似是福缘降临。 【我们出去看看!在轩辕柏的方位。】 京纾提醒道,她已经感受到神龙的气息了。 “轩辕柏……”魔帝眸光微动,“跟我来。” 她从侧门出了寝殿,京承健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 后院云雾缭绕,轩辕柏周围散发绚丽的光,树下躺着一颗男子巴掌大的金蛋。 魔帝四下张望两眼:“神龙呢?” 京纾指了指那颗金蛋:【就是这个。】 魔帝眯着眼,神色狐疑的打量着金蛋:“为什么是颗蛋?” 她还以为神龙出场会是一飞冲天,震动六国,举世瞩目。 没想到就是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一颗蛋? 京纾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突然察觉到朝霞宫外杂乱的气息。 【有人来了,我们得走了。】 京纾将龙蛋收入空间,带着两人离开朝霞宫。 * 此时长乐帝寝宫中,下人惊慌来报:“皇上!不好了,那贼人又来了!” 长乐帝听闻,从塌上一骨碌爬起来:“朕龙椅呢?龙椅没事吧?” 下人不敢抬头看他,紧张的说道:“龙椅……没了。” 长乐帝气血翻涌,他捂住心口,刚要发怒,下人又说:“金砖也被掀走了。” “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敢三番五次偷朕的东西!给朕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朕要把他五马分尸!” 长乐帝捶胸顿足,抄起一旁的枕头,泄愤似的砸向那下人:“废物,一群废物,留你们何用!把今晚当差的……”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太监小跑着赶来:“报!” “启奏陛下,后宫西北方向突现异象!” “异象?”长乐帝心肝震颤,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异象?” 他其实想问好的异象还是坏的异象,最近国师身体抱恙,已经好几天没来上朝了。 听说异象横生,他恨不得命人直接把国师抬过来。 太监说:“后宫上空出现彩光,朝霞宫里里外外的草木长势突增,应是好兆头啊!” “混账!那是朝霞宫,能是什么好兆头,快把国师……抬过来!” 一想起朝霞宫那个地方,长乐帝心里就发怵,那是他亲姑姑的宫殿,可提起那个女人,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三年前,他还是太子时,曾误入朝霞宫,看到一张和他幼年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容貌! 那个女人年近五十,竟丝毫不曾老去! 国师还是没能躲过,躺在架子上被人抬进宫。 先是到朝霞宫观测天象,然后又被人抬去面圣。 长乐帝看到头发根根立起的国师,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装扮?” 国师不敢说自己是被雷劈了。 他堂堂一个国师被雷劈了,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猜疑。 “回皇上,微臣近些天频繁掐算,用脑过度罢了!” 长乐帝深信不疑,脸色稍稍缓和:“国师辛苦了,你可有算出什么?” “皇上,微臣算出,大宛国近几年里灾情会越发严重,这一劫唯有福星可解。” 长乐帝脸色紧绷:“何时才能解?” “三年后。” 长乐帝思索片刻,略微松口气:“既然三年后能解大宛国的灾情,那朕也就不用再为那些难民费心了,大宛国有福星在,恢复盛景是迟早的事!” 他暂且将灾情的事抛之脑后:“那朝霞宫的异象你怎么看?” 国师大言不惭,扬声道:“回皇上,朝霞宫此等阴晦之地发生异象,是凶上加凶,不吉。” 搜刮丞相府 长乐帝神色一紧,冷冷的点了点头:“果然,那你说该怎么办?” “应当推翻朝霞宫,重新修缮,朝霞宫中有棵上千年的轩辕柏,在朝霞宫那阴晦地呆久了,吸收太多煞气,坏了风水,应当尽快砍除。” 国师眼珠转转,心里想的却是,这上千年的轩辕柏这么珍贵,倒时候砍下它,用树干做成辟邪的木雕,卖给六国的贵族世家,能赚不少钱!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盗走了他地下藏宝阁里的如数珍宝,他直接被气吐血。 在床上修养这么些日子,依然觉得胸口憋闷。 现在,就只有金银才能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长乐帝当即同意了:“那这事交给你去处理。” 国师内心狂喜,“是!” 可长乐帝接下来又说:“重新修缮朝霞宫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近些日子国库紧缺,恐拨不出多少银钱,朕将修缮朝霞宫的事交给国师,也是相信国师,定能让朕满意!” 国师愣住了,这狗皇帝什么意思? 又让他出力,又要他出钱? 他前不久才出了一大笔钱去修缮金銮殿! 而且现在他地下藏宝阁被贼人光顾,偷的半点不剩,比耗子偷吃还干净! 他上哪弄钱去修缮朝霞宫? 国师有苦说不出,毕竟地下藏宝阁的事情不能说,否则会惹长乐帝的猜忌。 “怎么,国师还有什么意见?”长乐帝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国师心脏抽疼,硬着头皮拱了拱手。 “回皇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在还有那棵轩辕柏,上千年的古树,能做出不少好东西来。 至于朝霞宫,反正也不再住人,随便修修就好了,何必费心。 这样一来,他手里又能落下些银钱了! 此时,朝霞宫。 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后院的轩辕柏下。 【哎呀,忘记将树带走了,这轩辕柏吸收神龙的精气成长,已然不是凡物,收空间里给小兽们用。】 京纾挥手,轩辕柏周围的地面裂开,她将整棵树连根拔起,收入空间里。 【这下舒服了,走吧!】 京纾又带着两人离开原地。 他们前脚刚走,国师带着一群护卫赶来,边走边说:“挖树的时候,千万不要伤了树干……嗯?” 国师猛地顿住脚,看着空落落的后院,他双眼猛地瞪大:“我的树呢?” 众护卫也觉得奇怪,纷纷盯着地上的深坑,脸色惊愕:“国师大人,这树还能凭空消失,简直太神奇了!” 国师气的控制不住发抖,他一巴掌扇过去:“神奇你脑袋!给我查!找到轩辕柏的下落,否则都给我提头来见!” “是!”护卫们手忙脚乱赶去调查。 然而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那棵树,因为此时的树早已经被京纾种到空间了。 京纾带两人一闪身,又来到一座府邸。 深宅大院,青砖黛瓦,玉阶丹墀,尽显贵族之气象。 魔帝环视一圈奢华的布景:“这是哪?” 住的竟比她一个大长公主还好! 【丞相府。】 襁褓里的小娃娃探出头:【让我寻一下丞相府的小金库在哪。】 她放出神识搜寻一番,穿过前厅、别院,最后停在丞相府后花园的水池里。 【好家伙,满满一池底的金条!】 京承健闻言,神色震惊,一池底的金条是什么概念? 全部取出来绝对要比大宛国国库里的宝物更令人震撼。 魔帝撇撇嘴角,一个丞相,竟比一国之君还富有。 【三哥哥,我给你指路,我们去后花园。】 几人来到后花园,花园里处处奇珍异草,曲水小溪从廊下蜿蜒而过,汇进水池。 京承健观察一番,水池几乎将整个后花园占满,如果真像妹妹说的那样,满满一池黄金,丞相府应是富的流油。 京纾一挥手,将水底的金条全部收入空间。 粗略数下来,竟然有上万块。 【发财了,这些钱足够岭南重建一番了。】 看着小娃娃欢喜的样子,魔帝也忍不住笑了。 “我还有些私藏的金银细软,你若是喜欢,我都给你。” 魔界覆灭后,留着那些东西也没什么用,看了还要睹物思人,徒增烦恼。 有时悲痛之下,她甚至想过一团火把那些东西全烧了。 【不要,我只喜欢有灵气的东西。】 “有灵气?”魔帝眼神微动,她记下了。 曾经在她眼里,神主至高无上,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所以对于神主,她并没有过多的了解。 她们之间的谈话也只是关于六界治理的事,从不闲聊其它,这也让六界之主们觉得,神主不太好相处。 可这才短短不到半日,魔帝竟不知不觉的,有种跟京纾快要成为朋友的感觉。 不过这念头很快就被魔帝打消了,她现在连魔帝的身份都将要失去,有什么资格站在神主身边。 她又不是六位真神大人,被神主一手培养起来的,深受神主信任和关照。 魔帝这么想着,心里隐隐泛起酸涩。 京纾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了。 【我们走吧!】 京承健点点头,今晚又收获一波不小的冲击。 “等等,妹妹,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京纾眨眨清澈的眼睛,猛然间呆愣住。 她把晏淮之忘在朝霞宫了! 【快快快,我们快回去!】 此时,晏淮之穿梭在后宫中,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是把他忘了吗? 国师派人搜查朝霞宫,迫不得已,他只能先离开那里。 可到时他们若是想起他来,回到朝霞宫找不见他怎么办? 晏淮之内心纠结,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后宫深处。 这时,耳畔传来隐忍的呜咽声。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像是今天路过偏殿时听到的。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又走回了偏殿。 这偏殿一般很少住人,据他所了解,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冷宫。 晏淮之眉头紧紧皱起,他倒不怕什么鬼神。 只是他知晓,有些背着人的哭泣,或许不希望被打扰。 正要离开,他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鞭子声,紧接着,那哭声戛然而止。 晏淮之脚步一顿,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暗含怒意的声音传来:“哭?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话音落后,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晏淮之站在墙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屏住呼吸。 “死了?” 一阵响动传来,良久之后,那人冷哼一声:“别装死,晏子期。” 晏子期? 晏淮之愣住,眼里多了一丝复杂和疑惑。 “你愿意在这里躺着,就躺着吧!”那人语气平静的说完,脚步声渐渐离去。 妖帝的左右护法? 晏淮之在墙外站了会儿,确认对方真的离开了,才从侧门走进偏殿内。 顺着记忆找到当时的位置,晏淮之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他愣了下,快步走近。 借着月光,晏淮之看到少年身上的衣袍碎裂,一道道鲜红的血痕渗出来。 他盯着少年的脸,看清对方当真是晏子期时,内心狠狠一惊。 晏子期贵为大宛国皇子,谁有那么大能耐把他打成这副样子? * 京纾带着京承健和魔帝重新回到宫中,担心不好跟晏淮之交代,她先将魔帝收进了空间里。 魔帝一进空间,就惹的小兽们纷纷侧目。 彩色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还以为是小主子来了,白开心了,继续回去种树!” 魔帝盯着那只蝴蝶,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无法动弹。 这不是她魔界传说中的魔蝶吗? 以鲜血为食,翅膀上的粉末带毒,稍微沾上一点,就会被迷惑,失去心智。 魔蝶稀少的在几百年前就灭种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她又看到小紫追逐着火狼在山上撒欢,其实是在打架,火狼的尾巴都被咬秃了。 小兔子担心她跟京纾告状,连忙说:“它俩相处方式一直是这样,打是亲骂是爱。” 魔帝惊了,不是,炽狼和太虚豹怎么在这? 他俩可是妖帝的左右护法,但已经在五十年前那场大战里,跟着妖帝共同陨落了啊! 魔帝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再睁开眼时,她又看到一只通体斑红,生着白喙的小鸟从眼前飞过。 “……” 这……这不是仙帝那家伙最珍视的灵宠吗? 虽然缩小了,但她还能一眼认出来。 毕竟当初神主在的时候,他们六界要好的就犹如亲兄弟姐妹似的,闲下来时还会串串门。 或许同为女子缘故,她跟妖帝最为要好,去妖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 京承健站在殿外,望着高耸的围墙。 “妹妹,你确定晏淮之在这里?” 【是的。】 京纾小眉头皱成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哥哥,要是晏淮之不原谅我们怎么办?】 京承健咽了咽口水,“妹妹,那你多拿些汉堡炸鸡让他吃,他肯定就原谅我们了。” 京纾歪头。 【好,到时候我请他吃冰激凌。】 冰激凌? 京承健正好奇冰激凌是什么,就在这时,不远处侧门内传来细碎的声响。 他静悄悄走进偏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顿时心里一慌:“谁?” 晏淮之站在墙角,被树遮挡在阴影下,京承健所站的地方恰好在月光沐浴中。 京纾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往树下看了看。 “是我。”看清是京承健,晏淮之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们果然来找自己了。 对于方才被遗忘的事,晏淮之直接选择失忆。 【三哥哥,靠你了!】京纾暂时先将树下那人抛之脑后。 晏淮之疑惑的看着他们,靠什么? 京纾话音刚落,京承健鼓起勇气,扭捏的上前:“晏淮之,对不起,我们不该丢下你。” 原来是道歉。 晏淮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当时我晕了,你们肯定也搬不动我。”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这样做依然是对的,知道了吗?” 见晏淮之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京承健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晏淮之年纪比他小,居然一副老成的样子在教导他。 【晏淮之真是个小天使,这么快就原谅我们了,我还说要请他吃冰激凌。】 晏淮之愣了下,小天使是什么? 不过她说她要请自己吃冰激凌? 虽然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但晏淮之眼底却闪过期待的光。 他张了张嘴,轻咳一声,“我不会怪你,就是心里还有些难过罢了,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京承健一听,心里愧疚感更深,蔫蔫的垂下头。 【没关系的,三哥哥,我们请晏淮之吃冰激凌,没有什么是一根冰激凌哄不好的,要是哄不好,那就两根!】 “对,晏淮之,我请你吃冰激凌,你别……那——” 话还没说完,京承健看到树荫下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人影,吓得直接破音:“那、那有东西!” 他突然拔高的声音把晏子期吓了一跳,以为皇兄又要打他。 晏子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抱住了脑袋。 京纾嗅到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皱了皱眉。 【他受伤了?】 晏淮之说:“是晏子期,刚才我听到他在被人抽打,进来看,就见他躺在地上。” “晏子期,被打?” 京承健冷静下来,却怎么都无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晏子期乍然听到那道稚嫩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眯着眼,朝几人看过去:“你们是……” 京纾突然想起当时装据比骗过晏子期,她看了眼晏淮之,正想着怎么圆场。 “真神大人,是您吗?”晏子期却挣扎着站起身,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晏淮之眉头一挑,真神大人? 【是吾,不过现在有旁人在,你先别跟吾说话。】 晏淮之看到飞快扫他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的小娃娃,内心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说话。 晏子期乖巧的点点头,他一动,扯疼了身上的伤口。 “嘶——”晏子期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 京承健忍不住问他:“你这伤是谁打的?” 晏子期慌乱的低下头:“不用你管。” “你可是皇子,谁敢打你?” 京承健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本不想管皇家的事,可晏子期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 他身上好似是鞭伤,衣袍被硬生生抽烂,露出鲜红的伤口,渐渐染湿了衣袖。 晏子期撩起粘在脸上的头发,强忍着疼痛,“都说了不用你管,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 他怎么可能告诉他们,打他的人是他皇兄,是未来最有可能被父皇立为太子的人。 而他只是一宫女生下来的、无权无势,毫不起眼的皇子,他想要钱,想活下来,就必须抱紧皇兄的大腿。 皇兄每次打完了他,都会赏赐给他很多金银细软,打的越狠,赏的就越多。 而且皇兄还会在父皇面前连带着美言他几句,让父皇也注意到他。 这么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免得他们争着抢着让皇兄打,皇兄就不打他了。 “对了,我最近查出一点事,有关国师的。”晏子期警惕的看了晏淮之一眼,不知道对方可不可信。 【你说吧,晏淮之是自己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敲击在心尖,晏淮之眼底波光微转,唇角渐渐小幅度的弯了起来。 晏子期点点头,放下了戒备:“国师经常出入仙月居,和一个叫千红的乐师走的很近,但据我派人去探查,那个乐师,她会武功!” 说起这件事,晏子期就觉得肉疼,他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花了大笔钱在身边培养了三个侍卫。 结果那次的试探,直接被千红杀了他两个侍卫,剩下的一个还残了。 身边没了侍卫,他深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总感觉像是光着屁股走在大街上似的。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他瑟瑟发抖。 看着脸色苍白,一脸担惊受怕的晏子期,再配上他这一身的伤,京纾不自觉的想歪了。 晏子期……他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被京承耀发现了 晏淮之抬起眼:“如果真是你查到的那样,丞相府也脱不清关系,因为仙月居是丞相的产业。” 听闻晏淮之的话,晏子期有些愣怔,“仙月居是丞相的产业?”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晏淮之是当时无意中听到父亲和暗卫谈话时说到的。 父亲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仙月居。 【晏子期,丞相和国师平日里的关系怎样?】 京纾好奇的问道。 晏子期不假思索:“两人相处很平和,平时也保持距离,没见过两人私下会过面。” 京承健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丞相和国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相处不可能没有一点水花,这就是破绽。” 他眼神坚毅:“四皇子,我觉得丞相和国师俩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垂眸时,京承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虽然他年纪小,但有些事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大伯之所以上交兵权,就是因为国师和丞相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才惹的皇上忌惮武信侯府。 后面大伯出事,丞相和国师也没少落井下石。 “好,那我着手调查一下这两人。”晏子期丝毫没发觉这其中夹带的私人恩怨,直接应下。 “那个……真神大人,国库的东西……”晏子期想问国库的金银什么时候才能放回去,否则他可经不住父皇这么搜刮。 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跟皇兄不同,他想要得到父皇的赞赏,就只能乖乖的上交钱财,为父皇分忧。 京纾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有国师这灾星在,国库不安全,那些东西吾先帮你们保管着,等你绊倒国师,稳定了朝堂,吾再将东西放回去。】 晏子期一噎,他怎么觉得真神大人对他寄予很大的期望,可是他能绊倒国师吗? 在晏子期眼里,绊倒国师,比让他登上太子之位还难。 【好了,吾要带他们回去了。】 国师带人在附近四处搜寻,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找到了晏淮之,他们就得赶紧离开了, 晏子期微微颔首:“恭送真神大人。” 话音刚落,眼前两道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 流放队伍休息地,京承耀半夜突然醒来,有一个招式他始终琢磨不透。 他站起身,拾起地上的木棍,准备用木棍充剑,再把父亲教的武功练一遍。 京承耀走到一处空地上,手臂抻直,出“剑”。 “刷——” 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两道身影,京承耀瞳孔震动,手中的木棍就这么刚好的,架在京承健的头顶。 “三、三弟?” 京承耀眼底闪过错愕,呆愣半晌才发出声音。 “大哥,你、我……你听我解释!” 京承健慌了神,想了半天,也没编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京承耀眸光复杂:“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武功还没学明白,三弟就已经成功修成术法了? 京承健支支吾吾,憋了半晌没说出来,最后把晏淮之推出来:“你、你来说吧……” “?” 晏淮之愣了愣,看着目光带着审视的京承耀,缓缓从喉咙里挤出:“我……也不知道。” 京承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去哪了?” 晏淮之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娃娃,对方已经合眼睡下了。 面容乖巧恬静,惹人喜爱。 “当时我正要休息,结果眼前闪过白色的光亮,再睁眼我和他……三哥,就到皇宫了。” 晏淮之只好顺着之前借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一开口,京承健也有了思路:“对,当时还很害怕,好在那个白色的光很快就把我们送回来了。” “你们去了皇宫?”京承耀眼底一颤,声音发紧。 “大哥别担心,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京承健紧张的抱紧怀里的妹妹,然而下一秒,妹妹就被京承耀抢去了。 京承耀沉着脸,他见小娃娃闭着眼,双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连忙将她拍醒。 京纾因消耗了灵力,睡的昏昏沉沉,就被强行拍醒了。 【谁打我?】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哥阴郁的脸,愣了下。 好端端的,大哥打她做什么? 见妹妹没事,京承耀才松了口气,转身问两人:“你们说的白光是怎么回事?” 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看他们都是一副茫然且不知所措的模样,京承耀虽心里有些不信,但也无法再追究下去。 “这件事先别跟大人说。”京承耀隐隐有些猜测,会不会跟上次的大鸟有关? 可那大鸟都已经离开很久了,京承耀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知道了。”京承健乖乖应道,伸手要去抱妹妹。 京承耀沉声道:“你去睡觉,我来抱。” 京承健双手僵在半空,虽有些不舍,但他不敢忤逆大哥,只好闷闷的说道:“好。” 第二日一早,京纾睁开眼,一张放大的鬼脸出现在面前。 还好她之前将女鬼的伤口修复了,否则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血窟窿,她也得闹心一天。 女鬼告状说:“主子,你可算醒了,刚才有个不讲理的人,差点跟你家人吵起来!” 【谁?】 京纾目露凶光,敢欺负她家人? 女鬼说:“是那个带着一孩子的女人,我看她心思不纯,小主子你要当心了。” 京纾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灵力不够,现在还不能召阴兵军团,你长时间飘着也不是办法,魂魄会受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见京纾关心自己,女鬼很开心。 眨眼间,她就被送到了一个似仙境般的地方,景色虽美,但遍地的小兽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见有魂魄被送进来,小兽们觉得新奇,一时间动静有些大。 京纾的声音传遍整个琉璃仙境:【不许欺负她,这是自己人,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原来是自己人,听了京纾的话,小兽对女鬼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魔帝走过来时,女鬼吓了一跳,这里怎么还有活人在? “别怕,我是……”魔帝冲她友好笑笑,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你叫我小魔就行了。” 女鬼点点头:“我叫齐冬。” 面对眼前年纪轻轻就变成一缕幽魂的少女,魔帝有些同情她:“等到时候,我帮你找张漂亮的皮囊,如何?” “漂亮的皮囊?”齐冬没理解她的意思。 京纾的声音再次传来:【魔帝,她是凡人,受天道管控,跟你不一样,不能随意附身,她想要魂魄留存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方法,成为阴兵,才能以魂魄形态随意走出。】 三叔的眼睛 魔帝觉得有些可惜:“好吧,不过……” 她想问问这些灵兽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次和京纾单独谈论这个话题。 因为她发现这些小兽们很奇怪,就像是被清洗了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 * 京纾还像往常一样,吃吃睡睡,一边接济着家人,时不时从空间拿些吃的出来。 自从阎啸天离开流放队伍,京家就开始省着喝水,因为越往南走,水源就越是稀缺。 很多人水壶都空了,一个个渴的嘴唇干裂。 然而京家人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水壶里的水竟自动灌满了! “奇怪了,这水和食物都怎么出现的,要说是祖宗显灵,可这食物各个都奇怪的很,之前从没见过。” 京家人还发现,祖宗好像更偏爱几个小辈,每次都是先把食物给他们,再由他们分给其余人。 京灏屹撕开锡纸,里面是一只窑鸡:“阎公子之前就拿出过这种食物,莫不是阎公子差人送来的?” 京灏昌说:“阎公子真是个大善人。” 老夫人接过京灏宁递来的吃食:“你们没见过,不代表大宛国之外的地方没有,不管是祖宗还是阎公子,你们都要记着这份恩情。” 京清云坐到她身边:“母亲,我们都知晓。” 这句话她母亲已经说过不下八百遍了,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京灏屹笑笑:“对,我们一定会报答阎公子的恩情。” 休息过后,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几日后,队伍到达了巴蜀。 “流放地巴蜀的都出来!随我进城,其他人城外休息。”衙役将几人带走了,轮到韩非同的时候,衙役瞪了他一眼。 韩非同抽抽嘴角,提醒道:“大人,我是去岭南的。” 衙役冷哼一声走了,韩非同擦擦头上的汗:“保佑我顺利到岭南!” 韩非同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这么期待去岭南那种荒山。 牛二的流放地也是巴蜀,走之前,他看了眼队伍里,带着儿子独自歇息在树下的女人。 女人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偏开视线。 “快走了!别墨迹!”衙役催促道。 京纾睡眼惺忪,醒来后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等着卫顾夕喂奶。 “七宝好乖啊!姑姑来抱抱!”京清云捏着小侄女软乎乎的脸蛋,爱不释手。 她抓起一旁京灏昌的手:“三哥,你摸摸七宝的脸,又软又滑的。” 京灏昌触电般收回手,一脸惶恐的说:“不行,我看不见,别再戳伤七宝了。” 京清云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干脆把小侄女塞他怀里:“你尽管抱着,我在这呢!” 京灏昌吓了一跳,就要把京纾推回去,京清云突然说道:“你看她还在看你!” “她在看我?”京灏昌僵住,心里更慌了,默默地将头偏开。 京纾有些疑惑,她又不吃人,三叔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仰着头,仔细观察一番,这才发现,三叔的眼睛有些怪异。 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是典型的瑞凤眼。 但眼神空洞,不曾聚焦,虹膜是正常的深棕,可瞳孔竟是白色! “妹妹,你快把她抱走。” 京灏昌前倾的身子朝后靠了靠,生怕小侄女看到自己的眼睛被吓到。 【三叔的眼睛里有黑气,是被用魔界的术法摘走了,难怪他瞎了。】 京承健听到声音,立刻走过来:“三叔,我来抱妹妹吧!” 京灏昌顺着声音,匆忙的将小侄女递到京承健手里,才隐隐松了口气。 “三哥,你不用这么紧张,七宝才不会被吓哭,七宝跟普通的小孩不同。”京清云安慰他。 京灏昌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可我这眼睛,不管小孩还是大人看了,都会被吓到。” 他这双眼睛从记事起就瞎了,听母亲说,他刚出生时,眼睛就不太对劲。 但当时人们也没多想,后来随着他年龄增长,瞳孔渐渐变白了,大人们才发现,他是个先天的瞎子。 以至于没有学堂愿意收下他。 好在父亲没放弃他,花大价钱请来各种名师教他研习。 京承健抱着妹妹走到无人的地方:“妹妹,三叔的眼睛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是的,三叔的眼睛是被人动了手脚,只要找回三叔的眼睛,他就能看清啦!】 京承健面上一喜:“那我们去哪找呢?” 京纾略略沉思。 【得我长大一些才能做到,我需要给三叔施针。】 既然那人能用魔界术法,摘走三叔的眼睛,多半就是魔界的人。 她需要追踪魔气去找到那个人,将三叔的眼睛拿回来。 其实魔帝也能追踪那缕魔气源头,只是魔界现在只剩魔帝一人,其余人都在冥界,少有几个有功德的投胎去了各界。 魔帝不能够跨越其它界找人,追踪很难有结果。 要想冲破多界,只有神能够做到。 “太好了,三叔的眼睛有救了。”京承健很高兴,妹妹就是他家的福星。 【三哥哥,我们今晚去云城一趟吧!】 京承健点点头:“妹妹是想找云城的知府,帮云城重建吗?” 【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们要先试探一下知府。】 如果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人,京纾可不愿意用他。 安顿好去往巴蜀的流放犯,官差们带着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裴玄明坐在板车上,将水壶里最后一滴水倒进嘴里。 “今天中午不是刚装满的,这么快就喝完了?” 衙役走在板车旁侧,小声地说道:“回大人,并没有装满,巴蜀的水井都干了,城中已经没水了。” 裴玄明满脸呆滞:“那我们回去怎么办?岂不是要渴死?” 他目光幽幽的看向京灏宁。 在这个水源稀缺之地走了这么些天了,京灏宁身上竟还背着鼓囊囊的水壶。 他跳下车,来到京灏宁跟前:“你这水是哪来的?” 京灏宁板着脸,神情严肃:“是京家祖宗送来的。” 虽然裴玄明失忆了,但听到京家祖宗这几个字,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下脖。 队伍末尾,女人背着晒虚脱的孩子,快走两步赶上来:“大人,京家既然有水,应该让他们将水分给大家伙,您看我们都渴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 裴玄明眼珠转转,吃不到京家的好吃的,还喝不到他家的水吗? “对,你家水既然富裕,就跟大伙分分。”裴玄明说着,率先掏出自己空空的水壶,“我要的不多,倒一小半就行!” 京清云闻讯赶来,双手叉腰,拔高音量。 “分什么分?我家上下十四口人,就只有这四壶水分着喝,你们倒是脸大,分给你们?我们自己渴死不成?” 京承耀发现了秘密 女人气的瞪眼:“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泼辣做什么?小心以后没人要你!” “不对,我记得你嫁人了,你是被休了吧!真是活该!也难怪了!”女人狰狞的脸上显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京清云笑了:“那也比你强,我哥嫂们个顶个的好,侄子们勤奋好学,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好。” 她看了眼女人,目光又移到她身边瘦不拉几的男童身上,“啧”了声:“还好我离的早,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女人愣了下,一张脸扭曲恶毒:“你闭嘴!我有儿子,我儿子以后能给我养老,你侄子会管你?别做梦了!” 几个孩子闻声走来,替自家小姑姑撑腰。 京承安抬手拉住京清云,扬起一张隽秀的小脸:“我最喜欢小姑姑了,小姑姑,我给你养老!” 京清云好笑的摸摸他的头:“姑姑没白疼你。” 女人冷嗤一声,拖着长强调:“你给她养老送终?你以后娶媳妇了,你媳妇可不答应!” 京承卓闻言,站出来:“我不娶妻,我照顾姑姑。” 京清云飞快的看他一眼,如果这句话是京承安说的,她只是一笑而过。 但若是从京承嘴里说出来,她就要好好斟酌了。 因为京承卓从来不说假话。 京清云脸色僵了下:“别胡说。” 要是让侄子因为她不娶妻生子,她怎么有脸面对百般对她好哥嫂? 京清云快速朝着京灏屹和谢绾的方向看了眼,见他们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裴玄明打断他们:“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水不给他们分,给我分总行了吧?” 他就想喝个水,怎么这些人就唠嗑起家长里短来了? “你?”京清云瞪他一眼,眼底翻涌深深的憎恶,“更别想。” “?” 裴玄明愣了下,这女人怎么这么拽? 他不是押送他们的官差吗? 这群人不应该来讨好自己吗? 裴玄明有些怀疑人生。 原本是想要讨点水喝,可京清云死活不让,一副谁敢抢水就要扑过去咬他一口的样子。 众人只好作罢。 裴玄明也不敢硬来,他们会武功的就四个人,连一个京灏宁都打不过。 更何况现在那个有些身手的大胡子,也是向着京家的。 * 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 京承安晒的小脸通红,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他垂着头,为京纾正了正盖在她头顶,已经干枯的大叶子。 妹妹皮肤娇嫩,别再晒伤了。 【小哥哥,我请你吃好吃的呀!】 京纾从空间拿出冰棍,塞到京承安的怀里。 刹那间凉丝丝的触觉钻进京承安的心窝里,他只觉得一下子就不热了。 “这是什么?”京承安好奇的拿过冰棍,有些冰手,但凉丝丝的,很舒服。 “这是冰吗?” 在大宛国,只有皇帝身边的近臣才能用到冰,他们武信侯府每年夏天也能分到一小点冰,但都是先紧着祖母使用。 【是的,是冰棍,可以吃,小哥哥你撕开包装尝尝,很好吃的!】 京纾又拿出一些不同味道的,有冰糕、冰棍,还有冰棒。 【快叫大家都来吃吧!】 京承安立刻把冰棍分发下去,不仅是小孩,连大人们都有。 京灏宁拿着手中的冰棍,一脸匪夷所思:“这又是祖宗给的?” 要不他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卫顾夕捏了捏,惊呼一声:“相公,这像是冰?” 京灏屹研究半晌,才将外面的包装撕开,瞬间瞪大双眼:“真的是冰?” 他将撕开的冰棍递给谢绾,“娘子,你快捂捂,就不热了。” 京纾眼皮子跳了跳。 【这是用来吃的,二叔,吃起来降暑效果更好!】 京承健闻言,拽了下谢绾的衣衫:“娘亲,这是用来吃的。” 他熟练的撕开包装,拿出一个奶味的冰糕,放在嘴里嗦了口。 “好吃!”一瞬间,他只觉得周围的风都凉爽了不少。 谢绾一脸诧异,“当真?” 她嗦了口冰棍,甜滋滋的,很是解暑:“相公,你快尝尝,真是能吃的!” 这东西要是制做出来,绝对能赚不少钱! 可惜冰太珍贵了,还很难保存,这商机她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 京清云半信半疑,扯了半天,才把包装撕下来。 她将老冰棍放在嘴里尝了口,一脸震惊的说:“真甜!” 她转头帮老夫人撕扯开包装,发现老夫人的是紫色的。 【祖母的是葡萄味的,我最喜欢吃葡萄味的冰糕啦!】 京承健将妹妹的话复述给他们:“不同的颜色应该是不同的口味,都可以吃。” 他从没见过葡萄这种水果,想来爹爹和大伯也没吃过,所以就没将“葡萄”说出来。 季正和韩非同也有份,季正拿的是个草莓味,粉嫩嫩的,上面还缀有草莓果肉的冰糕。 韩非同拿的是巧乐兹,他盯着手里黑乎乎的巧克力看了又看:“我这个怎么跟你们的不一样?” 他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咬了一口,瞬间咬下来一块巧克力脆。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喜:“太好吃了!这东西真是个稀罕物,又凉又甜又脆!” 韩非同又咬下来一大块巧克力,丝毫没注意到,坐在板车上看着他吃,不停吞咽口水的裴玄明。 京清云凑过来,盯着季正手里的草莓冰糕:“你那个看起来比我这个好吃。” 季正丝毫没有犹豫,将草莓冰糕递过去:“你吃。” “我有了。”京清云晃了晃手里的老冰棍。 然而下一秒,季正从她手里拿过老冰棍,把草莓味冰糕塞给她。 “我们换换。” “喂!”京清云刚想要提醒她的已经吃过了,就见季正平静的将老冰棍放入口中。 “你……”京清云瞠目结舌,话音卡在嗓子里。 季正还一脸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没事。” 京清云拿着那支草莓味冰糕,默默的离开了。 所有人都有的吃,只有晏淮之没有,他望着其乐融融的京家人,心里空落落的。 “给。” “给。” 突然,两只手伸到了他跟前,一个是京灏宁的,另一个是京承耀的。 京灏宁将京承耀悬在空中的雪糕拍开:“你拿走,这就是你们小孩吃的,我不爱吃,五宝,给你吃。” 晏淮之连忙摆手,说什么也不接:“干伯父,我身子不好,不能吃凉的。” 【三哥哥,我们赶快去空间做个超大的冰激凌!我之前答应请晏淮之吃冰激凌的!】 晏淮之听到小娃娃的声音,心里一暖,原来她没有忘记自己,是要给他做冰激凌。 “对,我们给晏淮之赔礼道歉。” 趁别人不注意,京承健带着京纾去了树后,两人眨眼间进了空间。 殊不知,他们的动向全被京承耀收入眼底,从那天京承健凭空出现,他就开始怀疑了。 看到京承健再也没从树后出来,他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他借口解手,暂时脱离队伍,去树周围转了一圈,果然没看到人! 用银票换食物 晏淮之正思考京纾说的空间是哪里,却见京承耀朝树后走去。 他深深的皱起眉头,难道是对方发现什么了? 京承耀不是个好糊弄的,那天夜里,他们凭空出现肯定已经惹他猜忌了。 * 复刻空间里,京纾精准的将京承健传送到商场的冰柜旁。 【三哥哥,你用那个圆圆的勺子把冰激凌挖出来,放进那个脆筒里,一层叠一层。】 京承健将妹妹放到一旁的柜台上,开始按照她的指挥,着手制作冰激凌。 京承健接受新事物很快,不小心做坏了一个,第二个就接近完美了。 他足足叠了四层,见冰激凌快倒了才收手。 【好啦,我们快走吧!现在是白天,我们不能离开队伍太久的!】 京纾带他闪身出了复刻空间,路过外面的山丘,发现小兽们忙活这么些天,就只种了几棵树。 那颗轩辕柏是有灵性的,放进空间里,它就自己扎下了根。 青瓷又守着冥灵树睡觉去了。 魔帝拉着女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而她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外面,京承耀眼睁睁看着京承健带着自家妹妹从队伍末的一棵树后走出来。 他内心微微松口气的同时,转过头,将复杂的情绪藏在眼底。 晏淮之眸光微颤,他已经确定京承耀知道了什么,但他不知该如何去提醒京纾。 因为提醒的同时,也是在暴露他自己。 京承健趁着没人注意,将晏淮之拉到一旁,然后悄悄拿出冰激凌。 “这个给你,上次丢下你是我的不是,请你吃冰激凌,别难过了!” 晏淮之点头,轻轻勾唇,接下了冰激凌。 【晏淮之收下了就是原谅我们啦,三哥哥不用再自责了!】 “娘,我也想吃。” 流放队伍里,瘦弱的小男孩拉扯着女人的衣袖,眼里蓄满泪水。 他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晏淮之手中的四层冰激凌,“娘,我要吃那个,你快帮我要!” 女人也眼馋的紧,但她知道,京家人不会给她的。 “那东西花花绿绿的,跟毒蘑菇似的,一看就是有毒!”女人满脸凶恶的瞪了晏淮之一眼,“你是故意的吧?故意馋着我儿子,你这黑心肝的,难怪克死了你爹娘!” 晏淮之神情空了一瞬,似有些受伤。 他手中捏紧的冰激凌也悄然间一点点融化了。 女人好似还不解气,打算继续羞辱他。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一道凛冽的气甩了过来,像巴掌似的抽在她脸上。 “啪——” 女人被抽得歪了歪头,错愕的捂住脸:“谁!” 男孩听到那道清脆的巴掌声,吓得躲到了后面去。 女人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愤怒,冲着天周围大吼:“他又不是你们京家人,还管他做什么?说都不让说了?京家祖宗竟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 【吵死了,看巴掌~】 女人话音刚落,空气中又落下巴掌,抽在她另一边脸上。 晏淮之回过神来,眼中泛起一丝暧意,七宝这是在帮他出气? 女人捂着被打肿的脸,面色铁青,她指着京家人骂:“你们就这样看着我被打?不出来管管?任由你们家祖宗欺负人!大家来评评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轰隆——” 一道天雷砸过来,女人吓得惊叫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 京纾揉了揉眼睛,这下清净了。 【困了,睡觉,睡醒我们去云城!】 晏淮之听到她的话,眼底微微流转,他也想去。 可上次他们将他带去皇宫是意外,这次又该如何让他们带上自己呢? * 入夜,流放队伍整顿休息。 京纾也睡醒了,喝饱奶后,她从空间拿了些蔬菜水果,还有牛羊肉卷。 【我们今晚吃火锅!】 虽然她吃不了,但闻闻味道也能解解馋。 京纾顺手把上次给阎啸天用的那口锅也拿出来了。 看到京承安费力的举着锅走过来,京家上下纷纷震惊。 京清云将锅拿下来,研究一番:“这不是阎公子上次拿的那口锅吗?怎么在这里?” 京灏屹觉得疑惑:“阎公子和咱家祖宗是什么关系?” 众人想了很久也没想明,京灏宁所幸开始起锅涮菜。 京纾将火锅底料和蘸料也一并拿了出来。 【天气太热,吃辣的会上火,就吃番茄锅底吧!三哥哥这是蘸料,可以自行调配,吃肉吃菜的时候蘸上就好啦!】 因为天色昏暗,她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也没人发现,等到京灏宁察觉到的时候,那些蘸料已经不知不觉的出现在身边了。 京承健将底料袋子撕开,放进冒热气的锅里。 京灏屹来不及制止,吓了一跳:“健儿,你做什么?别白糟蹋了一锅的水!” “爹爹,你闻闻,放进去之后煮出来的汤是不是很香?” 众人走近嗅了嗅,番茄的香甜飘在空气中,锅底也浓稠美味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用的,还是年轻的脑子好使!”京清云感慨。 京承健又拿出一个小碗,按照妹妹说的,配了些蘸料,拿给京清云:“姑姑,待会儿吃东西时,要蘸着吃!” “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京清云诧异的接过来,有些怀疑,“不会是祖宗教你的吧?” 京清云都重生一次了,比较容易接受祖宗的存在,她早就给自己洗脑成功了。 盯着碗里的蘸料,京清云幽幽的道:“看样子,祖宗们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挺滋润。” 京承耀看向这边,眼神比刚才幽暗了一些。 他知道那些东西不是祖宗给的,也不是阎啸天托人送来的。 是京承健,他应该是修了什么仙术,让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 火开的很快,锅里的食物不一会儿就熟了。 京家人围在火锅前,吃的喷香,地上还放着一堆食材。 闻着香味,裴玄明馋的抓耳挠腮,凭什么韩非同那货都能吃好的,他就只能在这看着? 裴玄明现在只想冲上去把锅掀翻。 但他又没那个胆,他怕遭到京灏宁的疯狂报复。 据他这几天的观察,那家伙每次只要一拿起剑,就成了疯子,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有两个流放犯小心翼翼的上前,找上韩非同,讨好的说道:“韩兄,能不能给我们也来几口菜吃?” 韩非同直接拒绝:“兄弟,我也是混口饭吃的,这件事你还得问问京大哥!” 两个流放犯相视一眼,最终做了个决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票,找上了京灏宁。 “京大哥,我们用银票换食物可以吗?”两个流放犯满脸紧张的问道。 大宛国国神据比 京清云眼神亮了亮,她突然站起身,拿过他们手中的银票。 “不错,一百两,刚好能换两份吃的,毕竟现在食物珍贵,你们能理解吧?” “能能能!”两人忙不迭地点点头,满脸欣喜的看着她,“多谢!您真是善人!” 京清云愣了下,已经很久没听人说她善良了,一时间她竟还有些无措。 默了默,京清云转过身,给两个流放犯装了满满两大碗。 又给他们配好蘸料,亲自端到两人面前。 两人感激的热泪盈眶,捧着碗筷,连声道谢,然后到一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一幕被裴玄明收入眼底,他坐直身子,思索着:“银票能换吃食?” 裴玄明赶紧在身上摸索一番,试图找出银票,然而还真让他找出来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拿着银票,扬起下巴,一脸盛气凌人的来到京清云跟前。 “一百两,买一碗你们吃的那个,不用找了!” 京清云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冷笑:“得加钱。” 裴玄明听闻,顿时气的瞪眼:“欺人太甚!凭什么就让我加钱?” “因为你之前欺负过我大哥和大嫂,我的手还被你抽肿过。” “那些事情我都忘了,而且这些天我对你们足够宽容,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不是都随你们去?” 京清云瞪他一眼:“还不是你刻意针对京家,你给我们的那些馒头比石头还硬!让我们怎么吃?” 她将京承安一手捞过来,抬起他的下巴:“我小侄子两颗门牙都硌掉了,若是没祖宗接济,我们早就饿死了!” 京承安配合的咧开嘴,露出两颗空荡荡的门牙。 裴玄明瞬间哑口无言,“那你说……加多少钱?” 京清云直接说了个数:“一千两。” “一千两?”裴玄明惊的脑瓜子嗡嗡响,他咬紧后槽牙,“你怎么不去抢啊!” “看不出来吗?”京清云皮肉不笑的看着他,“我这不是就在抢吗?” “……” 裴玄明最终因为拿不出一千两,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板车上。 望着天上闪耀着的星辰,他抬手摸上自己干瘪的肚子。 真特娘的憋屈! 他当初为什么要接下来这份差事,受这趟罪? 裴玄明记不清了。 吃饱喝足后,众人陆陆续续睡下,京承健非要带着妹妹睡,跑到老夫人跟前撒娇。 京灏宁舔舔牙尖,不满的说道:“母亲,他已经抱着七宝睡了两个晚上了,怎么也轮得到我这个当爹的带闺女睡觉了吧?” 老夫人面色平静的扫他一眼,每次睡觉前,她都能听到京灏宁跟卫顾夕在一边耳鬓厮磨的声音。 她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还要脸,所以才一直没点破。 “你这大老粗,未必能照顾好七宝。”老夫人最终决定道,“今晚七宝跟着我睡,你们都早些休息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京承健松了口气,妹妹跟祖母睡觉,一切就好说了。 到时候他借口和祖母共同照顾七宝,也跟着祖母睡。 等祖母叔睡熟了,他就带妹妹走。 深夜,京纾险些睡过去,好在终于等到京承健来带她离开。 “妹妹,我怀疑大哥发现什么了,我看到他在装睡,还偷偷的观察我,是不是我们那天突然出现,让大哥起疑了?” 所以京承健才跟自己大哥耗到很晚,等京承耀睡下了,才来找妹妹。 【没事哒,就算大哥知道了也没关系,大哥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听京纾这么说,京承健心里有了少许宽慰:“你说的对,大哥不会伤害我们的。” 他带京纾来到空地上,这一次,京纾谨慎观察了一下四周。 【三哥哥,有人在这附近。】 感觉到周围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京纾警惕起来:【好像是晏淮之。】 “晏淮之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京承健觉得疑惑,脑海里闪过一道思绪,却怎么也抓不住。 晏淮之听到京纾的声音,意识到两人发现他了,顿时有些慌乱。 他下意识的背过身去,想要寻个遮挡物,却始终没有找到。 然而这一举动让京纾以为他没看到他们在这边,便连带着京承健离开了。 知府府邸。 重新清理修缮过的府邸又恢复先前的华丽气派模样,绿蔓轻抚,雕栏缭绕。 只是府邸上下却空无一人,显得很是冷清。 【府邸没人,我们去府署看看。】 或许是新知府上任,知晓这府邸死过一家子人,不愿意住进来。 那他就只有一个去处,府署。 京纾带着京承健来到府署,果然看到一间房内亮着烛光。 而新任云城知府宋澈,还在案前孜孜不倦的翻阅云城卷宗,边看边唉声叹气。 “皇上也太看得起我了,将我派至云城接手这烂摊子!如今老天不下雨,云城今年颗粒无收,粮仓也空了,赈灾粮迟迟不来,难道要让百姓都去啃树皮子不成?”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原则,宋澈继续沉下心来,翻越卷宗,眉头始终不曾舒展看。 京纾观察了他一会儿,【三哥哥,我要开始表演了!】 京承安点点头:“妹妹,我也觉得这个知府人不错。” 京纾替案前的宋澈开了灵根,传音给他。 宋澈打了个哈欠,正想着稍稍休息一会儿,一道稚嫩却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云城新知府是何人?】 “谁?”宋澈吓得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小娃娃的声音继续响起。 【吾乃大宛国国神,据比。】 “国神?”宋澈四下张望,他记得这个传说,每一次国神显灵时,都会造福大宛国的百姓。 皇室信奉据比,年年都要花一大笔钱在供奉国神上,而民间也有修建关于国神的庙宇。 只是据他所知,国神已经很久没显灵了,久到民间都开始遗忘它。 宋澈唇线抿紧,壮着胆子说道:“国神我曾在书中看过,并不是一个小娃娃,你敢冒充国神大人!” 【吾只是暂时附在这小娃娃身上罢了。】 话音刚落,京承健抱着妹妹从帏帐后面走出来。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宋澈瞪大双眼:“你怎么……” 他的视线又移到襁褓中的小娃娃上,心中陡然一惊,难道刚才的声音,是这小娃娃发出来的? 心中正思索着,小娃娃清澈的双眼看向他。 【云城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可是粮食问题?】 宋澈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他咬紧牙关,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脸色严肃起来。 “没错,正是。” 顿了顿,他看着小娃娃,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不知您有和高见?” 太好了,这不是梦 【有一种作物产量极高,大概亩产五千左右,你看看这作物你可认识?】 京纾说完,案上多了几个红薯,宋澈揉了揉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物件,心中彻底相信了京纾的话。 原来大宛国的国神是真实存在的! 他激动地双手颤抖,拿起桌上的红薯,“这……没见过,这如何食用?” 【食用的方法很多,可以蒸着、煮着、烤着,你可以派人去厨房,吾来教他们如何做。】 宋澈差点就要跪地参拜了,他攥紧红薯,眼里满是兴奋的光:“多谢国神大人!国神大人请随我来!” 他转身朝厨房走去,却突然又想起什么:“国神大人,现在大家都休息了,我也会生火做饭,就由我来做吧!” 【好。】 得到京纾的允许,宋澈很是高兴,当即带着他们进了厨房。 京纾教他煮山药,【煮粥的时候可以放一些红薯,红薯偏甜,吃起来口感极好,你尝尝。】 宋澈将煮好的红薯装进碗里,小心翼翼夹起来,放在嘴里尝了口,“好吃!这东西竟真能食用,果然正如国神大人说的那样!” 他又尝了口汤,也觉得甚是清甜,感叹道:“国神大人,您说这宝贝能亩产五千?” 京纾说:【没错,前段时间吾经过云城附近,观察了周围的土壤,正适合种植红薯。】 “原来这宝贝叫红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吾在晋城找了个村落,实验种植水稻新作物,亩产八百,如果成功了,大宛国就多了两种产量高的作物。】 “我知道了!” 宋澈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眼神坚毅,突然后退一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多谢国神大人挽救大宛国子民!” 【吾不喜欢被人跪。】京纾偏过头,之前很多人跪她,她看着都眼晕。 宋澈立刻站起身,尴尬一笑,冲京纾拱了拱手:“求国神大人教我种植的方法!我一定会带领云城的子民好生耕种!” 京纾轻叹一声,据比如今下落不明,为了不让大宛国的百姓遗忘他的存在,京纾决心用据比的身份去救济百姓,为据比积攒功德。 况且她也有义务去管人界的事,一年前她离开前,人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之景。 她虽不知道其余五国怎么样,但大宛国的灾情太过于严重,既然她在,就不能坐视不管。 【吾可以教你种植的方法,但种植红薯是为解决天下人的温饱,如果我发现有人用红薯敛财,下场就犹如这面墙。】 京纾手指一点,凛冽的气焰呼啸而过,“轰”地一声,墙壁多了个窟窿。 京承健吓了一跳,妹妹太厉害了,他也好想学这招式。 宋澈头上溢出细腻的汗珠,连忙说:“是,到时全凭国神大人处置!” 京纾收回眼底的冷芒,开始跟宋澈讲解红薯的种植方法。 宋澈连忙拿出笔,认真记录。 【红薯最适合在春晚期种植,现在已经过了耕种时间,不过吾已培育好了一部分两个月的红薯喵,你明日叫人按照吾说的方法种上。】 京纾抬手往一旁的水缸里注满了灵泉水。 【种好之后,用这水浇一遍地,你们和晋城一样,先圈出一亩地进行实验,等收成好了,再全城推广。】 其实主要是她没有培育出足够的红薯,上次从空间里搬出水稻,她就没再进去过了。 也不知道那些水稻能不能像武器一样,取走之后自动填补上。 “好,国神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吩咐下去的!” 宋澈心里感激的很,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心想要施展抱负,想像前武信侯大将军京灏宁那样为国效力。 虽然他身体弱,上不了战场,从了文,但安民兴国的念想不减反而更深。 “国神大人,您实现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夙愿,日后我宋澈定当竭尽全力回报您!不会让您失望!” 宋澈下定决心,等到红薯和水稻一经问世,他就昭告全国,上报朝堂,将国神大人的事情说出来! 让整个大宛国的百姓们都知道,是国神大人挽救了他们,国神大人没有放弃大宛国! 京纾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她正思索着如何解决水源的问题。 【过段时间,吾会进行降雨,但降雨的时间吾不确定,可能是两个月,也可能是三个月。】 因为神龙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京纾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他强行唤醒了。 “太好了!”宋澈心中又是一喜,只要能降雨,大宛国就彻底有救了! 【在此之前,你们先用吾给的水,明晚你多找人搬些水缸来,吾再给你们存些水。】 宋澈喜极而涕:“多谢国神大人!” 【这是吾应该做的,时间不早了,吾该走了!】 京纾挥了挥手,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大片矮矮的小树苗,树苗下是连片的红薯。 【这是这次试验田需要种植的红薯,种之前先用水洒在根部。】 “好!” 宋澈刚一应道,眨眼间,面前的少年就带着那小娃娃消失了。 如果不是地上的红薯苗还在,宋澈真就要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这一晚宋澈都不敢合眼。 他坐在案前,盯着京纾留下来的红薯,又去厨房看看一水缸的水,路过院子时,又摸了摸这些长势极好的红薯苗。 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缕光亮照在宋澈脸上。 宋澈欣慰的红了眼眶,太好了,这不是梦。 * 回去后的京承健快步将妹妹放在祖母身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做完一切,他松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一晃而过的人影吓的他险些徒手打出一套拳法。 “是我。”月光下,晏淮之面色沉静,眸子溢着细碎的光亮。 京承健拍了拍胸脯,压低了声道:“你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快回去睡觉!” 他拿出做兄长的威仪,晏淮之想问他们刚才离开的事,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京纾入睡前在老夫人身边放了一大兜熟鸡蛋,足够人手两个,又拿了许多面包和几串葡萄,充当明天的早餐。 毕竟她早上起不来,都是当晚给家里人准备好食物。 第二日,京纾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就被卫顾夕抱着喂奶去了。 她听到京清云说:“大哥,真是奇了,那锅和碗筷又像上次一样消失了,我昨日亥时起夜见还在,今早就没了。” 这种事情见多了,京家人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波澜无惊。 京灏昌手里还拿着几颗葡萄,神色诧异:“这酸甜可口的果子,你们当真不知道它叫什么?” 京灏屹摇头:“我不曾见过,不过绾儿见多识广,或许知晓这果子叫什么。” 谢绾说:“有些像仙灵国那边产蛇龙珠,不过咱们祖宗给的要比仙灵国的大许多。” “不只是这些吃的。”京灏宁掂了掂身上沉甸甸的水壶,“这水的出现也怪得很。” 京灏宁有时还想要在夜间候着,看看水壶是如何装满水的,可每次都等不到,他就睡着了。 谢绾出主意说:“要不今晚我们轮番蹲守,看看祖宗是如何将水壶装满水的?” 祖宗给的西瓜 几人刚有这个念头,就被老夫人打消了:“这是祖宗的恩惠,给你们,你们就受着,不要妄想去窥探祖宗。” 言外之意,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别把这份恩惠折腾没了。 谢绾不敢说话了,尴尬的点点头:“是,婆母。” 京纾喝饱了奶,被老夫人抱在怀里,看着眉眼精致的好似瓷娃娃般的小孙女,老夫人心里喜欢的紧。 “这孩子,一点也不像灏宁。” 这句话说完,老夫人觉得不太妥,又补充一句:“也不像卫氏。” 京清云上前说道:“是小侄女会长,你看她眼睛又大又漂亮,这些像母亲您,鼻子秀气,皮肤白,随了大嫂,这嘴巴,抿着的时候像大哥,一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京纾一听,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 “看,小侄女认可我说的了!”京清云喜笑颜开。 炎热又辛苦的流放途中,京家的队伍里总能传出欢声笑语。 京纾陪家里人玩了会儿,被逗的咯咯笑个不停,霎时,目光和一旁的晏淮之对上。 【晏淮之怎么总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有花?】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有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晏淮之身上。 京承安鼓了鼓嘴巴:“你盯着我妹妹看做什么?” 京承健同样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晏淮之脸登时就红了,眸光闪烁:“我、我是看她笑的好看。” “那是,我妹妹就是最好看的女娃娃!”京承安一脸骄傲的说道。 今日的路上还是随处可见有难民经过,京家将几个孩子护在中间,避免被饿红眼的难民盯上。 卫顾夕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娃娃,偶尔从她身边经过几个难民,都一脸贪婪的襁褓里的婴孩。 但外面一圈围着的几个男人看起来看很是强壮,其中一个手中还握着剑,他们不敢对这些女眷和孩子下手。 况且还有几个官差走在前面。 “岭南怕是不太平啊!再有小半月就要到了,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老夫人叹了口气,眼底是难以化解的忧虑。 京清云安慰她:“母亲,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连流放这么长的路程都走过来了,还惧怕一个岭南不成?” 京灏宁上前说道:“母亲,我跟灏屹会保护好你们的,你就在岭南好生颐养天年。” 老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她老了,是该把权全交给孩子们,可她又始终放心不下。 她知道孩子们虽然都在安慰她,但她还是能看出,他们眼底仍夹杂着一丝对岭南的恐慌和不安。 大人们忧心忡忡,几个小孩却跟在身侧无忧无虑。 “妹妹,我还想吃冰棍,想吃晏淮之吃的那种!”京承安吞咽口水,一脸期待的说。 【不行!天天吃冰凉的会把脾胃吃坏的!】 京纾一直想从里到外帮京家人调养身体,所以给他们喝的都是灵泉水。 灵泉水能重塑筋骨,清理淤毒,吃些现代油炸食品都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京家灵根天赋都不差,最好的就是京承安,然而京承安年纪最小,体质偏寒,就算一直饮用灵泉水,也不能贪嘴吃太多凉的。 否则对日后修炼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京承安蔫蔫的说:“可是妹妹,这天好热,吃一点应该没事吧?” 京纾想了想。 【那我们今天吃西瓜吧!】 听到“西瓜”,京承健眼睛一亮,他可是还记着那清甜可口的味道:“好,我们吃西瓜!” 晏淮之看着一旁窃窃私语的兄妹三人,眼底流露出羡慕。 他也很想加入其中,可他当时说了谎,隐瞒了自己能听到七宝声音的事情。 京承健和京承安哥俩刻意压低了声,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 但京纾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声音,她觉得除了两个哥哥就没人能听到了。 一天的旅途终于结束了,太阳落山,空气中夹杂着闷热的气息,流放犯们皆已是汗流浃背。 空气里飘散着刺鼻的体臭味。 京家人坐的位置比较远,但所有人都偷偷的留意着他们的动向。 今天中午京家祖宗居然送来了饺子,可把一众流放犯们馋坏了,疯狂吞咽口水。 有几个财大气粗的直接拿银票来买,京清云照样收下了银票,分了些饺子给他们。 反正祖宗每次会拿很多食物,多的他们都吃不完,又怕天气太热会放坏,只能往嘴里硬塞。 其实这些饺子都是京纾从空间拿的速冻饺子,她是专门带着京承健回去煮好了,才端到他们跟前的。 买过两次京家伙食的老客户走过来问:“你家今天吃什么?” 京清云说:“祖宗还没送来呢!” 京纾也在纠结今天吃什么,吃螺狮粉?小龙虾? 她怕他们接受不了。 汉堡炸鸡也不能总吃。 她突然想起今天路上时,谢绾悄悄跟京灏屹说自己有些便秘。 每天吃大鱼大肉也不好,今晚干脆就做轻食,多放些水果蔬菜好了! 【三哥哥,我们去空间!】 这些天下来,京承健在公寓里熟练掌握厨房用具,做出了一手拿手好菜。 他现在有一个伟大的愿望,那就是和妹妹联手开一家酒楼,将这些新奇的菜谱发扬光大,开遍六国每个角落! 忙活一通,趁着没人注意,京纾带着京承健离开空间,将准备好的二十份轻食也拿了出来。 流放犯们伸长脖子,恨不得把眼睛都放过去。 “京家祖宗这是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看起来是一些瓜果蔬菜,还有豆子。” “下面还有面条,啧,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吃法?” 韩非同捧着轻食吃的喷香,这些蔬菜水果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可能就连皇帝都没吃过。 两个老客户又拿银票来买吃的了,反正这银票在这灾年也花不出去,不如买美食吃划算! 而且他们流放地是荒岭,再有十多日,就要跟京家人分道扬镳,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京清云也大方:“这次肉少,给你们便宜些,两份三十两银票拿走!” 老客户们感激的将银票递过去,钱货两清。 “等等,这里还有酱料。”京承健提醒道,把两包酱料递了过去。 两人连忙接过,京家祖宗给的酱料也是独一无二的美味。 吃完饭后,京清云拍了拍肚子,意犹未尽:“今日吃的清淡许多,不过很饱,多谢祖宗的接济!” 京纾一挥手拿出五个大西瓜。 【吃西瓜了!让爹爹切开就可以吃啦!】 京承健和京承安立刻把瓜滚到京灏宁跟前。 京承安摸着西瓜冰凉的触感,有些迫不及待:“爹爹,切瓜!” “切瓜?”京灏宁盯着地上比人脑袋还要又大又圆的西瓜,“这是吃的?” 京承安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祖宗给的,可以吃!” 京灏宁抽出剑:“闪开。” 孩子们瞬间躲得远远的。 京灏宁剑挥下,剑侧稍稍挨着西瓜边缘,锋利的剑气就已将西瓜劈开。 “大伯,再多切几块。” 京灏宁又将西瓜分了几瓣,五个西瓜逐一被切好。 “来吃瓜。”京灏宁眸色坚硬,收起了剑。 老夫人拿着手中的瓜尝了口,“流放这半个多月来,祖宗可是让我开了眼,我竟然是把这一辈子不曾见过的东西,都见了一遍,不曾尝过的,也尝了。” 她觉得这种水果皇家都吃不到,如今却都进了她肚子里,这是什么享福的生活? 京清云好心的送了两块瓜给老客户,感谢他们照顾生意。 裴玄明过来转了不下六次,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瓜被吃完,心里越发着急。 “嗝,好吃,我都吃撑了。”京承安捧着西瓜,虽然饱了,但他还想吃。 裴玄明气的跳脚,这都撑的打嗝了,却不能匀出一块瓜给他,地上这么多瓜,京家这群人能吃完吗? 结果下一次裴玄明来转悠时,发现,瓜还真被他们吃完了。 “好样的,真能吃!”裴玄明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咬牙切齿的走了。 吃饱喝足,流放队伍安静下来,京纾酝酿着让京承健带她去云城走一趟。 她答应宋澈,今晚要留些水给他们,顺便再去看一眼他们今日种植的成果。 皇上派给他的任务 “神仙?” 京承耀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内心松了口气,“那些食物是怎么来的?” “都是妹妹变出来的,都说了妹妹是神仙,我和三哥哥还能听到妹妹说话!”京承安一脸自豪地说。 京承耀眼神动了动,连他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吃味儿:“能听到妹妹说话?” 京承安点点头,继续说道:“妹妹说她有一个空间,还说带我们去空间玩,对了,大哥你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别人就来抢妹妹了!” 京承耀听懂了,又好像没懂,默默的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京承安摇摇头,有些失落的说:“我太笨了,不如三哥哥聪明,妹妹都不带我去整活了。” “整活?” 京承安眼睛又是一亮:“上次妹妹带我们去了国库,带走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你们把国库给偷了?”京承耀呆住了,他只觉得脑袋木的发胀,“你说的是真话?你别骗我!” 说话间,京承耀有些控制不住拔高音量。 “才不是偷,妹妹说要用那些钱救济百姓,对了,我们还把龙椅搬走了,龙椅都是金子做的,肯定更值钱,还有金色的墙壁、地砖、柱子!” 京承安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看到自己家大哥的脸色产生一丝龟裂。 “就是金銮殿太不结实了,我们刚把金柱子拔下来,它就塌了!” “塌……塌了?”京承耀嘴角猛地抽动,他缓了很久,才将这件事消化掉。 “你千万……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身上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京承安被吓到了,连忙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也不许告诉妹妹他们我已经知道了。” 京承安抿了抿嘴,耷拉着脑袋说:“知道了。” 京承耀平复下来,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京承安发现,从那天之后,京承耀总是抢着抱妹妹。 明明是轮到自己抱了,他却抢先一步把妹妹抱走了。 京承耀抱着京纾,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指着山脚下说:“妹妹,你看山下的风景多好。” 京纾朝山下看了眼,光秃秃的,树叶草根都被拔光了,没看出风景好。 “妹妹,你饿不饿?是不是到吃奶时间了?” 京纾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摇头:【刚吃过了,现在还好饱!】 见京纾轻轻摇头,京承耀目光流转,沉吟一会:“既然不饿,那就睡觉吧!” 京承耀整理了一下襁褓,手臂弯曲,让妹妹睡的更舒服些。 【大哥好奇怪,怎么突然开始跟我说起话来了?大哥未开灵根,应该是听不到我说话呀?】 京承耀脸色有些怅然,两个弟弟都能听到七宝说话,为什么他不能? 是因为七宝不喜欢他吗? 京纾揉揉小脑袋瓜。 【算了,不想了,我先去空间看看神龙怎么样了。】 【三哥哥,快来抱我,我们进空间啦!】 京承健立刻走上来,脱口而出:“妹妹让我抱了。” “你怎么知道她让你抱,你能听到妹妹说话不成?”京承耀淡淡瞥他一眼,看着弟弟神色慌乱的样子,将手中的小娃娃递过去。 京承健僵硬的接过妹妹,茫然的看着京承耀离开的身影:“大哥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他怀疑什么了。” 结果他反倒是没再追问,直接走了。 不过这起起落落,当真是要吓死他了。 京承安屁颠颠的跟过来,一脸讨好的说:“妹妹,我也想去空间!” “你不行。”京承健当即拒绝,“你要留下来帮我们打掩护,而且一下子消失太多人,会被怀疑。” 京承安失落的点点头:“那好吧。” 看着面前仿佛一只小狗狗般耷拉着脑袋的京承安,京纾安慰他说。 【小哥哥,待会儿我们回来,给你带冰激凌吃,上次晏淮之吃的那种!】 京承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呀好呀!” 【三哥哥我,我们先去云城一趟,今天又是要给水缸加满水的日子了。】 “好。”京承健应道,他知道妹妹的灵泉水永远不会干涸,她可是有一条源源不断的溪流。 而且不知为什么,和他第一次进入空间相比,后面几次进入空间,他就发现那条小溪流的水流更湍急了。 他们刚走,一辆马车出现在流放队伍前,马车上帘子掀开,一个留着两撮胡须的中年男子探出头。 “哎呦,这不是裴大人?” 裴玄明猛然抬起头,疑惑的打量着男人:“你是谁?” 男人面色一僵:“你居然不认得我了?” 裴玄明刚想说自己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了,男人突然说:“上上个月我可是刚去裴府拜见过你爹,当时你也在!” “是吗?”裴玄明敲了敲脑壳,试图想起来,“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被雷劈了,有些记忆我记不清了。” 男人叹息一声,摇晃着脑袋:“那我再说一遍,我可是皇上身边……” 说话间,几个衙役瞬间支棱起来,皇上身边,这莫不是哪位大人物? 裴玄明也是一愣,继续听他说。 “皇上身边宠妃,丽妃的……” 衙役们咽了咽口水,原来是丽妃的家人,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谁不知道当今丽妃最受宠了。 却听男人继续说:“丽妃的表舅家的……” 衙役面色微僵,沾亲带故,也行吧! “远房亲戚的朋友的儿子。” 男人一口气说完,众人望着他,都沉默了。 期待了半天,就得到这么个结果。 裴玄明这暴脾气上来了,他恼羞成怒的说:“你给我下来。” 男人不明所以:“下去做什么?我这还有几天的路程就要到了,托丽妃娘娘的福,家里人疏通关系打点,给我在岭南谋得一官职。” “什么官职?”裴玄明问道,心想着也不会是什么好官。 男人说:“主薄,在岭南知府手下办事。” 裴玄明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道了声:“恭喜。” 男人收敛得意的神色,双手抱拳,朝头顶处拱手说:“还得是皇上圣明,不过最近朝堂上可是不太平,丞相和国师相继病了,皇上脾气不稳,经常在朝堂上发火,动不动就是抄家,官员们皆是人心惶惶!” 裴玄明挠了挠后脑勺,或许是失忆的原因,听到这些,他竟没有多大感触。 “而且我还听说,金銮殿塌了!”男人压低了声说道。 衙役们纷纷一惊,一脸八卦的看着他:“金銮殿塌了?金銮殿怎么会塌?” “何止是塌了,龙椅也失窃了,而且就连丽妃的宠物园林也被烧干净了,里面的灵兽都被烧成了灰,是一点也不剩!” “竟有这种事情?”几个衙役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拿把瓜子,边嗑边听了。 “宫里说是天罚,你们不要乱传,皇上特意封锁了消息,若是传到民间,可是要杀头的!”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几个衙役吓坏了,纷纷表示自己不会说的。 “裴大人马上就要回京复命,可要谨言慎行,别触怒了皇上。” 裴玄明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男人四下张望一眼,小声的问道:“裴大人办事利索,皇上交给你的任务,京家人,想必都处理干净了吧?” 裴玄明皱了下眉,任务?什么任务? 他的任务不就是押送流放犯人抵达流放地吗? 此时,跟在马车侧后边,京承耀听着两人对话,微微抬起头。 他眉头一压,垂在身旁的手不由得握紧。 这次就原谅你们了 裴玄明将衙役们赶走,走到马车旁边,压低嗓子说:“我这脑袋被雷劈了,很多事情记不得,不知皇上交给我的任务,是所为何事?” 男人一脸震惊,冷静下来,问:“京家人,你还没处理吧?” “怎么处理?”裴玄明一脸茫然,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什么,脸色突变,“难道是要把他们杀掉?” 男人点点头:“我叫郭均,裴大人有不解的地方可以问我。” “皇上为什么要杀京氏一族?” 郭均脸色有些为难:“圣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摩的。” “皇上要我怎么杀他们?” 郭均笑笑,眼底似有深意的望着他:“这件事全凭裴大人做主。” “所以,到底是谁派你来监视老子的?” 郭均刚要说话,猛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目光一滞:“你……” 裴玄明冷笑:“我是失忆了,但我不是傻了。” 他双手环抱着剑,一脸冷然的道:“我可不会被人当枪使,皇上到底有没有给我布下任务,我自己会弄清楚,就不劳烦郭大人了!” 郭均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你别不知好歹,算了,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冷哼一声,帘子落下,马车里传来几声低语,紧接着,车夫加快行程,驾马驶离流放队伍。 跟在后面的京承耀目光紧紧追着马车,脸上挂着一丝恨意。 为何皇上就这么容不下京家,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不过这件事,得赶紧告诉父亲他们。 * 京纾带着京承健从云城回来后,就去了空间。 小兽们还在吭哧吭哧种树,看到小主子来了,立刻把树扔一边,将京纾和京承健围了起来。 “主子,我们都在好好种树!”火狼摇着尾巴说。 京纾发现,火狼的毛发比之前更鲜亮了,她环视一圈,这里的小兽们竟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就连那两只兔子,看起来也更肥美了。 京纾意识到自己在吞咽口水,连忙转移视线。 【我看看你们种植的成果。】 京纾往后面一看,除了轩辕柏之外,只有两颗桃树孤零零的站在那。 【……半个月了,你们就种了两棵树?】 京纾震惊,这效率简直要打破她对整个琉璃仙境的认知。 是这琉璃仙境有问题吗?它对种这些树很排斥? 【还是说你们偷懒了?】 “主子,冤枉,我们绝对没有偷懒!” 小兽们纷纷哀嚎,“没错,我们一直在种树!” 这时,魔帝走过来,吐槽道:“你是不知道,就这两棵树,挖了种,种了挖,它们意见就没统一过,隔三差五都要打一架,然后把树刨出来,重新选一处种下。” 京纾一愣,声音里隐隐夹杂了怒意:【你们还想不想待在这里了?】 感受到京纾生气了,众兽身体不约而同的颤了颤,“主子,我们知错了,别赶我们走……” “我们一定多种树,不惹主子生气了!” “对,我们要种满一座山的树!” 【我是说打架!以后不许再打架,要是做不到相亲相爱,我就想办法把你们分开了。】 众兽一惊,虽然每天厮打在一起,打的毛都秃了,但它们心里还是希望能长久地在一起生活下去。 少了谁都不行。 “主子,我们再也不打架了,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白嘴小鸟紧张的说:“是啊,以后我来看着它们,谁要是打架,我就啄它们的眼睛!” “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好好种树。” 三只小人参精待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些小兽们每天打的热火朝天,他们有心帮着种树,但又怕卷入斗争,被摁着一起打。 【那这次就原谅你们了。】 见一团圆滚滚的小兽耷拉着脑袋,在自己面前诚恳地道歉,京纾也生不起来气了。 这么多毛茸茸,真的好想挨个揉一揉! 京纾心中感慨一番,面上却冷冷的收回视线。 【三哥哥,我们去轩辕柏那边看看。】 “好。” 京承健带她离开,走远之后,小声问她,“妹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再气坏了身体,下次我跟弟弟一起进空间种树。” 【我没有生气,就是吓唬他们一下,三哥哥别担心。】 京承健闻言,紧绷的心这才放下来。 吸收了空间中浓郁的灵气,又经过灵泉水的滋养,轩辕柏长的更加茂密翠绿。 感受到京纾的靠近,它努力摇晃叶子打招呼。 京纾的注意力全在树底下躺着的龙蛋上,【什么时候能破壳呢?难道需要把它砸开吗?】 青瓷在隔岸的冥灵树下睡觉,感觉到小主子的气息,它一下子睁开眼,化成人型,霎那间出现在京纾跟前。 “主子,你在烦恼什么?”青瓷笑容张扬。 京纾一脸犯难,歪头思索着。 【神龙就在这颗蛋里,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出来。】 “神龙?” 青瓷愣了下,神情严肃起来,他认真想了想说:“凤凰涅盘,神龙出世,都面临新生,主子,要不你试着孵化它试试?” 京纾目光一动,视线落在小兽里,一旁单脚站立的白毛鹤身上。 在众多奇异的兽类中,这只鹤显得最普通,但它又是最清高的。 每次这些小兽打成一片时,它都躲远远的,冷冷看着它们。 【小白鹤,过来。】京纾唤道。 小白鹤倒是听话,乖乖的走过去,低下头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会孵蛋吗?】 小白鹤震惊:“孵……孵蛋?” 青瓷指着轩辕柏树下的蛋:“这是神龙蛋。” 看着小白鹤震惊下逐渐瞪圆的眼,青瓷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妖邪一笑:“先别说,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饶是高冷的小白鹤,一时间都有些绷不住了,居然让它孵化神龙蛋,这是一种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耀! “主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孵化神龙!” 虽然不知道神龙为什么成了一颗蛋,但小白鹤也不多问,光是能接触到神龙,就不枉此生了! 京纾带着京承健离开空间,刚好卫顾夕在找她,准备给她喂奶。 “奇怪,明明刚才还不在,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卫顾夕一脸疑惑的看着京承健,京承健尴尬的笑笑,卫顾夕也没追究,抱过京纾。 “你去一边玩吧!七宝要吃奶了。” “好。”京承健逃似的离开了,生怕卫顾夕抓住他多问些什么。 * 因为天气过于炎热,再加上没有水,流放队伍里很多人都得了热病。 “打起精神!再有五日就到岭南了!都给我站起来,继续走!” 裴玄明扬起鞭子,试图吓唬流放犯们,但犯人们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是无法站起来继续赶路。 “大人,您杀了我吧!到岭南也是一死,早死早超生,我不想受罪了!” 那人躺在地上,浑身被烤的焦红,瞪着眼睛无力望天,奄奄一息的说道。 其余的人也是痛苦万分,有的人甚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衙役踹了好几脚,也没能把他弄醒。 “裴大人,他不会是死了吧?” 裴玄明咬了咬牙,“死了事小,耽误老子行程事就大了!” 他还想早点回去复命,不愿在这破地方遭罪了,而且到时见到熟悉的人,说不定一刺激,他就能恢复记忆了! “老子又没给你们带手铐脚铐,枷项也摘了,你们还要怎样?这点苦就受不住了,确实该趁早死了,要知道到岭南、荒岭那种地方更受罪。” 裴玄明嫌弃的说道,他的目光看向京灏宁,扯着嗓子道:“京灏宁,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京灏宁不紧不慢的说:“这好像是大人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流放犯罢了。” “流放犯?”裴玄明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比皇帝过的还滋润,还称自己是流放犯?” “噗通——” 又是一阵响动,两个衙役惊慌失措的赶过来,“裴大人!小孙他晕倒了!” 孙历是另一个衙役的名字,裴玄明听闻,脸色难看,最终决定道:“停下,原地休息!” 分水风波 休息的这会儿功夫,裴玄明发现队伍里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又有三四个流放犯热晕过去了。 他手下的衙役更是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直冒冷汗。 “裴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小孙也要折在这里了?他家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等着赡养。”两个衙役抿紧干裂的唇,一脸沉重的说道。 裴玄明抓抓头发,心里烦躁不安:“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去给他赡养老母?” 当初针对京家的女人,抱着失去意识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苍白干裂嘴唇里喊着:“水、水……”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除了京清云,京家几人同样是如此。 京清云冷冷看着这一幕,如果躺在地上抽搐的是京家人,裴玄明肯定不会管,甚至还会再补一刀。 因为他前世就是这么做的。 老夫人转过身,轻叹一声:“灏宁,要不还是……” “母亲,若是将水分给他们,惹得祖宗不快,不给我们水了怎么办?躺在地上的可就是我们京家的孩子了!” 京清云打断她,老夫人没有前世的记忆,没经历过前世的悲惨,还怀有一颗悲悯的心肠。 而京清云却是看着家人接连埋骨,下场凄惨,自己又是遍体鳞伤的从深渊里爬出来的。 她做不到去怜悯别人。 谁又可怜她? 京承健看着这一幕,默默低下头:“妹妹,我记得超市里不是有水?我们不让他们喝灵泉水,让他们喝普通的水可以吗?” 京纾愣了下。 【三哥哥是想救他们?】 “可以吗?”京承健眼眸闪动,不只是期待,还是慌乱。 【小哥哥觉得呢?】 京承安突然被点名,他拧着眉头,纠结半晌:“我觉得救救他们吧!他们看着好可怜……” 【好吧,哥哥们想救,那就救吧!】 只是那几个流放犯并非是好人,哥哥们恐怕不知,流放荒岭的多是十恶不赦的人。 晏淮之听闻京纾要救这些人,下意识皱紧眉头。 这些人,当真值得救吗? 京纾手一挥,地上多出一捆冰凉的矿泉水。 看着凭空出现的水,京家人齐齐一惊,知道这又是祖宗显灵了。 京清云表情有些复杂:“祖宗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祖宗是在可怜那群人? 祖宗难道不知道,前世京家过的那般凄惨,那些人可都是冷眼旁观,罪魁祸首还在其中! 京灏屹沉思道:“祖宗应该是让我们救济那些人。” 卫顾夕拽了下自家男人的袖子,眸光深深:“相公,这水要赶快收起来。” 京灏宁眼皮子跳跳,刚要有所动,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直盯着京家动静的流放犯们突然高呵一声:“那是水!” 流放队伍里霎时沸腾起来。 “是京家祖宗给我们的水!是我们的!” 一群人露出贪婪的目光,仿佛饿了许久的狼,争先恐后的朝着那些水扑过去。 京灏宁身体一时间有些僵硬,他不知道如果这水是祖宗授意要接济这群人的,他该不该拦。 一群流放犯横冲直撞,将京家的人挤开,趴在地上撕扯那捆水。 京承安朝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被流放犯一屁股撞倒。 紧接着,一只黢黑的脚就要踩在他的腿上。 卫顾夕刚好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好在她刚要冲过去,一旁的季正眼疾手快的将京承安从难民堆里拽了出来。 卫顾夕吓坏了,紧紧抱住脸色苍白的京承安,惊慌的问:“安儿,没事吧?你别吓唬娘!” “我说你们抢什么?这么多水,还不够你们分的?”看到自家小侄子差点受伤,京清云一下子火了。 然而这些流放犯们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有聪明的试了半天,终于拧开水瓶,一股脑的灌进肚里。 京清云眼底微凉,她直接上前拔出京灏宁身上的剑,那些人一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全被吓跑了。 京灏宁没想到自家妹妹竟敢提剑吓唬人,倒是他先被吓住了:“小妹,你别动!” 他一脸谨慎的取下剑,放回了剑鞘里。 老夫人拍着胸脯,担惊后怕的拉起京清云的手:“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么莽撞,没伤到吧?” “我没事,快去看看六宝,他刚才差点被那些人踩到。” 京灏宁皱了皱眉,难得走过去关怀一声,“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 京承安回过神,点点头,半晌没说话。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京承健抱着妹妹,担忧的望着京承安,眼底流露出愧疚。 那群人抢水的丑态被他尽收眼底,他们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还差点踩伤了弟弟。 裴玄明持剑走来,嚷嚷道:“把剩下的水都交出来,一人只能拿一罐!” 流放犯们不敢忤逆他,老实的把水都交了上去。 裴玄明把水分了,自己也拿了四瓶回去。 路过京家人时,他淡淡的扫去一眼,哼哼道:“早这样把水拿出来不就好了?” 另一边的树下,女人喝了水,恢复了一丝力气。 她一边给儿子灌水,一边尖锐的说:“京家都是一群烂心肠的,他家祖宗明明是想接济我们,偏偏被他们阻拦,依我看,那些食物多半也有我们的份,要不为什么他家祖宗每次拿那么多?” 其余流放犯们一听,觉得有些道理:“要我说,显灵的还不定是不是他家祖宗,偏偏他们说是就是,那么多吃食全进了他家肚子里!” 几人对视一眼,眼底的算计不言而喻,女人远远的看了京家队伍一眼,声音冷硬:“京家害我们那么苦,不能便宜他们!” “大妹子,您说该怎么办?” 女人慢慢抬眼,晃出一抹狠戾的光来。 裴玄明坐在不远处,将几人的动向收入眼底,他听到这些人的谈论声,却并没有阻止。 他并不是不相信姓郭的说的话,只是怀疑他有其他目的,如果皇上当真要他对京家下手,那么借用这些流放犯除掉京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队伍休整半时辰,裴玄明见手下喝了水,有好转的迹象,让人将他抬上了板车。 “打起精神,我们要走了,马上就到岭南了!不能再耽搁了!” 流放犯们彼此搀扶着站起身,京灏屹扫去一眼,有些惊讶这些人关系怎么突然变这么好了。 之前还是离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 接下来几日,队伍里透露着一丝诡异。 每次休息时,队伍形成三个团体,一个是京家,一个是裴玄明为首的官差,剩下的犯人聚在一起。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神好生奇怪。”卫顾夕提醒自家男人。 京灏宁点点头,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练就的敏锐感,让他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京清云说:“放人之心不可无,大哥,马上到岭南了,我们晚上多防备着,别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岔子。” 京灏屹提议:“我们今晚开始轮番守夜,两人一个时辰,一定要看好灏顺和承墨,不能让他落单。” “放心吧,这俩孩子我一直看的紧,没让他们离开我五步开外。”老夫人说道。 这流放路上,她尤其不放心京灏顺和京承墨。 不过这两人平日里在府邸很闹腾,管不住,但在这流放路上,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倒是挺安生。 季正拍了拍京灏昌的肩:“你倒时候跟在我身边。” 韩非同凑过来,紧张的问:“那我呢?” “你去把孩子们看好。”季正交代道。 韩非同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流放队伍还是很平静,裴玄明等的有些着急,这些人怎么还不行动? 明天就要进城了,京家那边每天好吃好喝的,都一个个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他们这些瘦的皮包骨头的人,拿什么对抗京家人? 裴玄明气的想要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或许这些人是要等到进城再动手。 然而,当晚祸事就发生了。 京纾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地动声吵醒。 【糟了!哥哥们快起来,有大批人马朝这边赶来了,他们身上有血腥味,都是些练家子,来者不善!】 京承健一下子就惊醒了,连忙站起来喊人:“爹爹!有好多人朝我们来了!好像是杀手!” 京家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韩非同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经不起吓,你可别吓唬我!” 无良寨山匪 采惠听到京家那边开始戒备起来,一个翻身坐起来,儿子被吓醒,躲到了她身后。 “别怕,是冲着京家人来的,儿子,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采惠的面上显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裴玄明被吵醒,脸沉下来:“吵什么吵?都给我老实点!” 话音刚落,脚下的大地跟着晃了晃,马蹄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尘。 裴玄明立刻拔出剑,满脸戒备的盯着前方,“那是什么?” 身边的衙役眯着眼,看到那些人的行头,脸色瞬间大变:“大人,好像是山匪!” “山匪?” 整个山上布满黑压压的山匪,像潮水一般迅速涌来,粗略去数,大约有近百人。 山匪逼近,为首的男人上半身赤露,肌肉发达,黑眸沉沉,里面燃烧着熊熊热火。 “京家人在哪?”男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声音粗狂沙哑。 身侧的另一个男人伸出长刀,指着左侧的队伍说:“大当家的,京家人在那!” 京纾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凝神一看,居然还是熟人。 是当时流放队伍里叫牛二的人。 衙役们也认出牛二,当即愣住:“你?牛二,你怎么在这?” 牛二的流放地本该是巴蜀才对,怎么会跟到这里? 裴玄明冷嗤一声:“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当了山匪。” 这世道,当山匪比种田活下来的可能更大,很多走投无路,力气稍大些的人,就会去山上投靠山匪。 山匪领头的男人仰着下巴,冷冷打量着京家一众人:“你家有祖宗显灵?不愧是世代将门出身的人。” 然而他环视一圈四周,脸色稍沉:“不是说京家手里有很多吃食吗?” 可这如今一看,他们周身空荡荡的,并不像是携带粮食的样子。 采惠站出来说:“大当家,您有所不知,每次到饭点时,那些食物才会出现,您看京家一个个面色红润,就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没少吃好的!” 京灏宁这才明白这群山匪是冲着京家来的,他转头看向采惠,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是你们里应外合,把山匪引来的?” 采惠还没开口,就有犯人说:“是又如何?早就看你们京家不顺眼了,一家子通敌叛国的罪人,也配吃这些好东西?” “那些食物每次拿出那么多,分明也有我们的一份在其中,你说是你家祖宗,就是你家祖宗了?把这些日子你们京家昧下的吃食都还回来!” 流放队伍里陆续有人站出来:“就是,把我的银票也还回来!那些食物本该就有我的份!” 京承健双手握拳,有些失望的说:“你说不是我家祖宗送的,那你们怎么解释天雷?怎么解释那些魔兽?” 提到天雷,流放犯人们眼底产生一丝丝畏惧,他们都见识过天雷的威力。 采惠冷冷一笑,早就有了说辞:“之前那雷降下来,可劈的并不是我们,劈的是裴大人,你们可还记得?” 流放犯们瞬间想起来:“没错,当初那道雷分明劈中了我,可我并没有受伤,只有裴大人一人被劈了!” “是啊!每次被劈的都是裴大人!明显那雷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裴玄明:“……”合着受伤的总是我呗? 采惠点点头,继续说:“况且上次魔兽出现,它们伤的就只有那些吃人的难民,可见我们也是被老天眷顾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京家受到了庇佑!” 流放犯们死死的盯着京家人,一双双眼里是刻骨的恨意:“京家真是好算计!我们普通百姓,谋划不过你们!竟被你们当猴耍!” 老夫人喉咙发紧:“我京家没算计过任何一个人,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以来试一试,看看祖宗到底站在哪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京家可不会承担你们的后果!” 一句话吓住那些蠢蠢欲动的流放犯,他们虽然怀疑,但是没人敢拿性命去赌。 “大妹子,你看这……” “试试就试试,我们人多,还怕他们不成?” 采惠给骑在马上的牛二使了个眼色,牛二瞬间会意,对身边的大当家说道:“我有个注意,我们将京家的人全都抓起来,等一到饭点,得了那些食物,就分给咱们兄弟!” 大当家点点头,颇为赞赏的看他一眼:“这个主意不错。” 牛二面上浮现讨好的笑意:“那大当家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到时候,让我女人跟咱们一起回无良寨。” 大当家爽朗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道:“到时候你想让谁跟着回去,就让谁跟着回去,我给你做主!” “多谢大当家的!” 牛二喜不自胜,视线扫过京家人,目光倏地冷下来,他扬声道,“听大当家的,赶快把京家人都抓起来,我们无良寨就有吃不尽的粮食了!” 山匪们一听,加紧马肚,提着砍刀朝京家人袭去。 大当家看着京家几个女眷绝色的脸,咽了咽口水,眼底闪着淫邪的光:“都给老子小心点,别把女人弄伤了!” 京灏宁提着剑冲上前,和山匪们厮杀在一起。 京灏屹在他身后方,越过京灏宁的山匪都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以及眼角周围,他的眼中还挂着显眼的红血丝。 飞溅的血污在空气中飘洒,空气中飘散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 京清云和老夫人紧紧拉着京承墨和京灏顺,韩非同护着他们,走在旁侧,一个没注意摔在地上。 腿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一道尖锐的口子。 看着面前有些招架不住的京灏宁,京承安吓哭了。 他闭紧眼睛,胡乱的说:“妹妹,你快帮帮爹爹他们!我错了,我再也不要救这些坏人了!” 卫顾夕抱着女儿,听到他的念叨声,愣了下:“安儿,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牛二骑在马上,挥舞着砍刀,卷起阵阵冷风朝着他们砍了过来。 京承耀的剑被衙役收上去了,他没有趁手兵器,本能的用身体挡在面前。 “耀儿!”卫顾夕惊呼。 怀里的小娃娃小手一扬,一道金光朝剑劈去,直接将砍刀劈成两半。 牛二的手臂被震的生疼,断刀应声落地,他揉了揉眼,震惊的看着卫顾夕怀里的婴儿。 刚才莫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那股奇怪的力道是这小娃娃打出来的? 牛二朝着京纾看去,京纾漂亮的黑眸也锁定他,像一汪深潭。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双眼睛,一种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牛二觉得,这个小娃娃好似不太一样。 想起京家总能收到食物的事情,还有那惊天动地的雷,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牛二猛地想起来,他好似从没听过这个孩子哭! 他眼中划过一道了然,加紧马肚,飞快朝着卫顾夕撞过去。 六国的灾情 京承耀朝着卫顾夕扑过去,在马蹄撞来的那一刻,带着卫顾夕跌倒一旁。 京承安站在侧面,在他的视角,娘亲和哥哥都被马踩踏。 他惊叫一声,大哭不止,就要朝着那边跑过去。 牛二驾马撞过来,眼看就要踩在京承安身上。 晏淮之突然冲出来,护住了京承安,后背硬生生被马蹄踹了一脚。 一股强劲的力道似要搅烂他的五脏六腑,晏淮之唇色越来越白,绷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卫顾夕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紧接着怀里就空了,她爬起来,嗓子几乎破音:“七宝!七宝不见了!” 京承耀脸一下子煞白,他记得刚刚是连带妹妹一起护住的,妹妹怎么会不见了? 他眸中闪烁着惊恐,趴在地上寻找襁褓的踪迹。 耳边一阵冷风呼过,闪烁寒光的刀劈头盖脸的朝他砍下,好在季正冲过去把他拽了回来。 京承耀这时才看清妹妹的襁褓被远处骑在马上的牛二捏在手里,他张了张嘴,手都在微微发抖。 “七宝、她、她在他手上!” 京纾被一双大手攥着脖子,有点喘不上气,不过她是自愿被牛二抓住的,这点小状况被她自动忽略了。 “京灏宁!你女儿在我手里!”牛二举起手中的小娃娃,骑在马上,颇为炫耀的说道。 山上热风滚烫,漆黑的天色令人感觉压抑和无力。 周围的打斗声顷刻间停了下来。 看着被牛二举在头顶的襁褓,京灏宁心弦一颤。 他捏紧手中剑柄,眼底顷刻间染上猩红:“你敢伤我女儿一分一毫,我便将你肉一片片挖下来,我京灏宁说到做到!” “哎呦,我的七宝!” 老夫人眼前一晕,被京清云扶住。 京清云咬紧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牛二:“打不过我大哥,就拿我侄女做要挟,你简直不是人!” “臭娘们,你闭嘴!”牛二高高举起手中婴儿,做出要摔她的姿势,“她是灾星,我摔死她,还能为民除恶!” “不要!” “不可!” “你敢!” 众人神色骤变,紧张到声音颤抖,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 卫顾夕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就晕过去了。 京承耀和京承安扑到她身边,京承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娘亲,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要去救坏人!呜呜呜……” 京承健脸色沉重,他握紧双拳,朝前走去:“你别伤我妹妹,我跟她换!” “不许动!” 牛二朝着崖石边上后退两步,身下的马仰天嘶鸣,“再过来我就把她扔下去了!” 牛二将手中的襁褓移到悬崖边,京纾低头一看。 悬崖看着不高,却很陡峭,刷下去恐怕要滚好长时间。 京承健猛地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走,嘴唇几乎快要被咬出血。 身后传来谢绾的声音:“健儿……回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襁褓上,整颗心被揪起,将僵硬的京承健一把拽回来:“别添乱!” 京承健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娘亲,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让妹妹救那些坏人,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绾却一点没听明白,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襁褓上。 老夫人红着眼,身形一晃:“你们要什么,我们给还不成?别伤孩子!七宝还那么小!” 京灏宁冷汗湿了后背,他脸色紧绷的说道:“你们要吃的,好,我们给!我会想办法给你们!你把孩子放下!” 见京家人都开始妥协,京灏宁又被自己拿捏,牛二肆无忌惮的笑起来:“好啊!你给我跪下,我就把她完好无损的还回去!” 裴玄明看着这一幕,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直接一命换一命啊! 你真是个没种的,拿小婴儿威胁京灏宁,都弄不死他,干脆你叫猪二算了! 牛二又把襁褓往外伸了伸,京家几人吓得惊叫,京灏宁当即喊道:“跪!我跪!” 他话音一落,毫不犹豫的往地下跪去。 然而,就好像有一股力量托着他,他废了好大的劲儿,都没能把膝盖弯下来。 京灏宁:“?” 有点不对劲。 牛二等了半天也没见京灏宁跪下,对方反倒是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你耍我呢?”牛二怒了,当即就要把襁褓扔下去。 “不要!” “我跪!”京灏屹不知道自己大哥在纠结什么,跪一下哪能比得上小侄女的命珍贵? 京灏屹说着,就要替自家大哥跪。 结果他试了几次,也是一样的情况,他双腿根本弯不下去。 京灏屹以为自己的腿被刚才那一吓出问题了,然而他一抬起头,对上京灏宁同样疑惑的双眼,心中泛起波澜。 难道大哥也是…… “该死的,你们一个两个都耍我不成?”牛二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松开了手,将襁褓丢下悬崖。 京清云惊呼一声,捂住嘴,反应过来时立刻冲过去。 有一个人影比她更快一步,京灏宁冲过去就要往下跳,京清云回过神,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大哥!你还有嫂子,还有三个孩子!我来找小侄女,你快去先顾着那边!” 身后,山匪们又开始朝京家剩余的人厮杀起来。 京灏屹失神的片刻,刀子就冲着他胸口砍去,他侧身躲过,胳膊被划出一道血口子。 大胡子身手敏捷,从山匪手中抢过砍刀,挡住朝老夫人那边挥落的刀。 天边的云雷越聚越多,月色被遮住,一道闪光,数道惊天的霹雳接连而下。 一瞬间,山上传来接连起伏的惨叫声,大地被震的颤抖。 仿佛一个眨眼间,雷停风止,云层散开,山上的景象仿若人间炼狱。 所有的山匪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雷击,作恶多端的被劈成焦炭。 还没来的及作恶的被劈晕了过去,衣不遮体,毛发光秃。 牛二两条腿被劈断,思维却异常清醒,他感受着这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采惠也被劈晕了过去,幼子不敢靠近她,躲得远远的。 裴玄明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天罚! 在雷劈下来的一刻,之前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裴玄明抱着还在阵阵抽疼的脑袋,这一次那雷居然没劈他,他心里竟还有一丝感动? 此时,一只庞大的凤凰从天边飞过,朝着岭南城中去了。 京纾躺在混沌神凰的背上,望着头顶的月亮,感慨:【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刚才的天雷竟用了我一半的灵力!】 混沌神凰叹息一声:“主子,赶快长大吧!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这段时间,我将其它五国都转了一遍,每个国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天灾!” 【是受真神失踪的影响吗?】 “没错,仙灵国已经下了一年的雪了,遍地都是冻死的人,漠北国每日都要经历三四次沙尘暴,太多人葬身黄沙中,最严重的就是夏州国,那里洪涝灾害频发,百姓无家可归……” 【怎么会这样?就算国神很久不降下神光庇护,人界也不会一下子变成这副样子啊!】 京纾觉得不对劲,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实力一直最强的云昭国已经三年干旱,相比较而言,大宛国地势低,情况还是几国最好的。” 听着混沌神凰说完之后,京纾沉默良久,开口问道。 【天道真的闭关了吗?】 进入村庄 “这个……”混沌神凰沉默了,“其实我没看到天道,但林海秘境是关着的,我便以为是天道在闭关。” 见京纾不说话,混沌神凰又问:“主子是想把这件事告知天道吗?”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先别跟天道传信啦!】 “好!” 混沌神凰很高兴,它不喜欢天道,它总觉得天道明明一副畏惧主子的样子,却非要装出和主子天下第一好。 【我们先去岭南瞧瞧吧!待下次见面,哥哥们定然会知晓更多道理。】 混沌神凰深知京纾的心思,她是想锤炼京家那几个小辈,不禁感叹道:“主子真是用心良苦。” 京纾皱着眉头,小模样甚是严肃。 【哥哥们命中注定不凡,我若一味横加干涉,只会阻碍他们的成长。】 * 混沌神凰带着她在岭南上空兜兜转转,直至日出时分,才停歇在临近漠北国最边陲的村落上。 由于漠北国风沙肆虐,整个村落上空黄尘滚滚,遮天蔽日。 而整个村落中人数寥寥无几,年轻力壮的都已外出逃荒,留下的皆是些老弱病残。 混沌神凰降落在干裂的田地上,刚一停稳,京纾便将青瓷召唤而出。 习惯了琉璃仙境中清新的空气,一嗅到沙尘的气息,青瓷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主子,您来此地所为何事?”青瓷不解。 京纾满意的环视当下的风景。 【我认为此处乃是一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青瓷环顾四周,除了漫天的黄沙,连个人影都难以寻觅。 脚下的田地更是因干旱而裂成了一块又一块,宛如龟壳一般。 【以裴玄明的尿性,必定会将京家安顿于此,他嫉妒爹爹,又身负皇命,他欲置爹爹于死地,却又不愿亲自动手将京家满门诛杀,故而他定会利用一切手段来铲除京家。】 这里荒无人烟,环境恶劣至极,正合裴玄明的心意。 他定然不会错失这个良机,将京家人带来此地,任其自生自灭。 青瓷的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个姓裴的,直接将他碎尸万段得了。” 【弄死他,谁回去跟狗皇帝复命?】 好在裴玄明虽坏,却还没烂透,京纾需要借用一只手,和大宛国朝堂搭建桥梁。 “什么人在那?” 一道如砂纸摩擦般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于过于激动,那人剧烈地咳了两下,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混沌神凰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鸟,落在青瓷肩头。 青瓷怀里抱着小娃娃,转过身,看到一个拄着拐,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家,你好。”青瓷勾唇一笑,友好地打招呼。 见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怀里还抱着婴儿,老人渐渐的放松警惕。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老人面露疑惑,开口问道。 【青瓷,我要对这片地域进行改造,你帮我跟他交流一下,问问村长的下落。】 青瓷以手遮掩口鼻,轻咳一声:“不知这村落可有村长?” 老人说:“我就是。” 青瓷讶然,端详面前拄拐而行,步履蹒跚的老人:“不知你们村有几口人?” 老人脸色一沉,再度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改善此地环境,解决村民温饱之困,还望村长你能够协助我。” 老人面色更是难看,他挥起拐杖,颤颤巍巍上前,就要砸在青瓷身上。 “滚!我们村不欢迎你,你这个骗子!” 青瓷生怕那拐杖打到京纾,侧过身去挡:“我不是骗子!主子,主子你看他!” 他又不能动手去打老人,只能找京纾寻求帮助。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娃娃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老人被吓得后退两步。 与此同时,一道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直接传入老人脑海中。 【不要打他,他没有说谎。】 这道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令老人浑身一震,浑浊的双眼看向怀中的小娃娃。 然而神奇的是,眼前的小娃娃并没有张开嘴巴,但是那声音却如此清晰的回荡在他脑海中。 老人瞳孔震颤:“你、你是谁?你是妖?” 他年岁活得长,当时妖还没有消失,而他生活的偏远,自然是见过几次。 【吾是大宛国国神据比。】 “国神?”老人嘴唇颤抖两下,“国神怎么会……” 京纾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只是暂时附在这小娃娃身上。】 老人望着小娃娃良久,突然红了眼眶,泪水从脸庞滑落:“国神大人!您怎么才来啊!” 京纾歪了下头,国神的名号就是比她的好用,百姓们或许不知道她的存在,但肯定都知晓国神。 老人丢掉拐杖,抖的颤颤巍巍的腿就要下跪,却发现双腿就像被托举的一样,怎么都跪不下去。 【吾不喜欢被人跪,今后,吾会将这里打理的如仙界一般,不知村长可愿助我?】 “愿意!当然愿意!”村长不假思索的说道。 小娃娃当即一挥手,方才漫天的沙尘,竟然缓缓散开,烈阳洒进来,周围的一切环境都明晰了。 村长看到这一幕,内心又惊又喜,却听京纾接下来又说道。 【这只是暂时的,想要长久,必须要在漠北国和大宛国的边境处种植一种防风固沙的树,村庄现在还有多少人?】 村长脸色一点点僵下去,他低垂着头,不敢看京纾:“村里的青壮年……都逃难去了,剩下的都是卧床的老人,大约有八个,还有伤了腿,残废的李大壮,以及九个不到八岁的女娃娃。” 青瓷愣了下:“这些女娃娃是怎么回事?” 村长因为当时打了青瓷,看他的眼神还有些愧疚:“女娃娃都是家里丢下的,全家出去逃难,男娃娃金贵,都带走了,剩下的女娃娃们没用,力气小,还要多一张嘴吃饭,好多心狠的直接把孩子按水缸里溺死了。” 青瓷一噎,“你一个村长也不管管,任由他们杀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有心管,但实在是管不了呀!” 村长重重的咳了两声,担心京纾误会,忙对她说,“国神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帮着照顾那些孩子,只是我们村子的情况您也看到了,那些女娃娃很难活下来,现在还有两个病着,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这个好说,吾有救他们的办法,现在他们所在何处,你赶快带吾去看看。】 村长面上一喜,“国神大人快随我来!” 说完又是两声咳嗽。 村长将他们带进村子里,刚一进村子,就迎面撞上三个半大的小姑娘赤着脚,穿着宽大破烂,身上还背着破损的竹筐。 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稍小一些女娃,女娃怀里抱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孩童。 几个孩子皆是一脸戒备的打量着青瓷这个陌生人。 “二丫,盼弟,招娣,今天别去山上了,山上的草根都挖没了,再往深处走,不安全了。” 稍长些的女孩摇摇头,瘦的几乎凹陷的小脸上,挂着清澈的双眸:“村长爷爷,小妹生病了,得吃东西。” 准备种树 村长再次劝道:“这是国神大人,国神大人来帮你们看病了,快把筐子放下,带国神大人去看看小妹。” 几个女娃愣了下,目光望向青瓷,眼底纷纷流露出疑惑。 国神不是只是个传说吗,怎么会真实存在? 村长爷爷莫不是被骗了。 “你是国神?”招娣抬眼,堤防的看着青瓷。 青瓷笑了笑,指着怀中的小娃娃。 “国神在这里。” 几个小女娃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然而令她们更震惊的事发生了,那小娃娃居然举起手。 【我呀,吾是国神!】 招娣吓得后退两步,其他几个小女娃也面露惊愕。 眼前的这个小婴儿居然会说话,最主要的是,她的嘴根本没有动! 看着一个个黑瘦黑瘦,饿的皮包骨头的,眼里失去鲜活的女娃,京纾从空间拿出几张肉饼递过去。 【这里有好吃的!】 饼上散发的肉香让几个孩子猛咽口水,但她们都原地站着不动,不敢上前拿饼子。 村长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接过饼子,谢谢国神大人!” 对上京纾清澈好看的双眼,招娣抿了抿嘴,走上前接过肉饼,小声说了句:“谢谢国神。” 她将饼子分给身后的几个女娃,孩子们紧紧抓着肉饼,却舍不得吃。 青瓷疑惑:“你们怎么不吃?” 盼弟缩了下脖子,断断续续说道:“三妹、三妹和、和小妹生病了,想、想留着给她们吃。” 【你们快吃吧!凉了就变味了,等我去看了她们的情况,会给她们拿更多适合吃的食物。】 听京纾这么说,几个小女娃才放心下来,狼吞虎咽的吃起肉饼。 京纾看着被后面的女娃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看来一会儿要让青瓷热些羊奶喝了。 正好她也馋了。 村长来到安顿女娃们的院子,院子里寂静空荡,一个三四岁的、面黄肌瘦的小女娃躲在门框后,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们。 盼弟走过去,把剩一半的肉饼子递给她:“小小,吃肉饼!” 小小伸出手,却又想起什么,缩了回去:“姐姐,我一直在家里待着,不饿,你累,你吃。” 京纾现状,从空间拿出一堆食物,满满当当的摆放在墙边。 一旁早就晒干的水缸也被她注满了水。 【现在食物充裕了,你们不要再谦让了,一起吃吧!】 村长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地的食物,和一缸清澈见底的水,当即眼含热泪。 “国神大人,您救了我们全村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以后我们全村人都听您的,我们给您建国神庙,世世代代供奉您!” 京纾一听。 【好呀好呀,到时候给吾做一尊金像。】 金像铸身,来供奉据比,能给他攒不少功德。 村长听闻,有些为难:“金像,国神大人,对我们来说,金子太珍贵了,我们恐怕……” 【没关系,吾有!】 她的琉璃仙境里有两个纯金打造的龙椅,还有从丞相府搜刮来的两万块黄金。 村长一听,稍稍放下了心,生怕哪里招待不妥惹的国神不高兴。 “招娣,你快去给妹妹们做些吃的,给隔壁你大壮叔家也送些过去!” “好。”招娣点点头,立刻去忙活了。 身后两个孩子紧随其后:“招娣姐姐,我们来帮你。” 青瓷带着京纾进屋看了眼,有两个孩子有发热的症状,其他孩子都是饿的没了力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让她们喝些外面大缸里的水,就能痊愈了啦!】 没什么是一口灵泉水解决不了的。 村长忙道:“小小,你快给妹妹们灌点水喝。” 叫小小的小女孩有些木楞的看着京纾,刚才那声音是这个小娃娃发出的吗? 可她明明没有张嘴啊? “小小,发什么愣。” 小小回过神:“知道了,村长爷爷。” 小小离开后,京纾继续交代道: 【吾需要去弄一些树来,今天会有一批流放犯被分配到这个村落,你要带领他们一起种树,另外,千万不要将吾的事情告诉给他们。】 村长愣了下,微微有些迟疑:“国神大人,我定然不会将您的行踪透露给他们,只是他们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这村子里只剩些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如何使唤的了他们?” 【流放到这里的是前武信侯一家。】 “什么?” 村长身躯猛然一震,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整个人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如果是武信侯将军来的话!那我花田村的祖坟真的是冒青烟啊!” 青瓷问道:“主子,您怎么这么确定,来的一定会是京家人?” 【京家若是不来,我也会想办法将他们安顿在这里的。】 青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主子是非常满意这块“风水宝地”。 可他无论怎么看,都没觉得这个花田村有什么不同。 这么想着,青瓷直接问了出来:“主子,您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这个小村庄?” 【这村庄东边的山谷是济世谷,西边的山脉是缘生门,南边有漠北国,多热闹呀!】 “……”一时间,青瓷竟无言以对。 * 此时,流放队伍停歇的山上,犯人们被昨晚的天雷劈的都老实了,一个个离京家远远的。 板车上还躺着几个浑身黢黑,如焦炭般昏死的人。 令所有人感到震惊和不解的是,昨天的天雷劈的整个无良寨都快被屠干净了,京家竟是一点事没有。 就连他们明明看到有京家人受伤了,但是一夜之间,那走路一瘸一拐的,竟又跟没事人一样的。 韩非同此时已经傻眼,昨晚他磕在石头上,腿上划了那么长的口子,今天一看,那伤口居然不见了?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对了,他就只喝了那水壶里的水…… “醒了,五宝醒了!” 卫顾夕双眼红肿,看到醒过来的晏淮之,又想起自己被扔下去的女儿,忍不住掉下泪来。 京家的高兴只是一瞬间的事,七宝如今下落不明,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裴玄明站在山上,朝着底下喊:“找到没有?已经耽搁太久,再给你们一个时辰,找不到孩子,就必须得赶路了!” 喊完之后裴玄明揉了揉嗓子,咬紧后槽牙。 都到岭南了,京家就死了一个小婴儿。 他直接提着头回去面见圣上的了! 身边传来脚步声,裴玄明侧眸一看,来人是京清云。 他就算心里再讨厌这个泼辣的女人,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五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京清云撇了他一眼,她倒是不相信裴玄明真学乖了:“我也要下山找七宝。” “好。”裴玄明连忙让出一条路,盯着京清云的背影,心里泛起嘀咕。 下去吧!摔死你这个疯女人! 妈的,京家人怎么不管是谁都能踩在他头上? 晏淮之察觉到周身的低气压,发觉少了一道声音,他神情滞了一瞬。 “七宝呢?” 探索复刻空间未知 “七宝……”卫顾夕咬紧双唇,眼底溢出水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谢绾眼眶也红红的,她厉声道:“天杀的牛二,将七宝扔下了悬崖!已经找了一夜了,到现在都没有七宝的下落。” 晏淮之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瞬间变得木然。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宝身份不一般,她应该会有自救的方法吧? 没找到不一定就是坏事。 可那山坡那样陡峭,七宝被丢下去时肯定很害怕吧? 这么想的,晏淮之双手渐渐握成拳,手指嵌进掌心。 “我也去找七宝。”晏淮之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卫顾夕连忙将他按住,摇了摇头说:“你现在重伤未愈,不能起来走动。” 晏淮之疑惑的皱了下眉:“可我现在觉得身体很好。” 他一点没感觉自己身上有重伤的痛楚。 一旁的韩非同想到什么,突然扑过来,掀起晏淮之的上衣。 卫顾夕被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晏淮之光洁的后背,韩非同瞳孔震动,“果然!伤口消失了,你们快看!” 谢绾凑过来一瞧,瞬间惊愕不已:“我记得五宝当时被马蹄子踢到了后背,怎么连个印记都没留?” 明明当晚还吐血了,一幅虚弱的样子,自从给他灌了些水,这孩子脸色就渐渐恢复了。 难道是那水? 这时,韩非同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捡起地上的石头,在手掌上划破一长道口子。 然后拿起边上的水壶喝了口水,几人目光紧紧盯着他的手掌。 晏淮之早就猜到了那水有疗愈的功效,看到众人都开始有所发觉,他紧张的抿起嘴。 果然,韩非同手掌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韩非同刚想惊呼,突然想起周围还有其他犯人,连忙捂住了嘴。 “神水啊!你家祖宗给的东西就是不一般!”他压低了声,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卫顾夕当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对悬崖的方位磕了个头。 “求祖宗保佑我家七宝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说道最后,她嗓音哽咽了。 另一边,京承健从小山坡爬上来,他累的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一双眼却闪烁着忧郁和坚毅的光。 他们在下面找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找到妹妹的踪迹。 他猜测妹妹可能是进空间了,毕竟妹妹那么厉害,有很多自保的方法。 可京承健心里还是忧心忡忡的,妹妹是不是生气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哥哥很没用,居然怜悯一群坏人,导致这些人勾结山匪,半夜对京家下手。 这次又是妹妹救了他们,倘若妹妹只是普通人呢? 他们又该如何自保? 这个问题京承健想了一晚上,他明明想着要成为妹妹日后的骄傲,可不经意间,却拖累了妹妹。 这时,京承安也顺着小山丘爬上来,一屁股坐到哥哥身边。 “妹妹应该是藏起来了吧?”京承安颓废的说道。 京承健闷闷的点点头,垂下脑袋:“是我错了。” “我也有错,我也让妹妹救坏人了。” 京承安眨眨湿漉漉的眼,他强颜欢笑,试图安慰哥哥,“不过妹妹肯定不会怪我们的,不然最后也不会降雷劈那些坏人了。” “可妹妹为什么还不出来?” 京承安想了想说:“你忘了这个时间妹妹还在睡觉,她每天要到午时才醒过来。” “……” 京承健一时间竟觉得蛮有道理。 因流放队伍必须要继续前行,可京家还是没找到宝贝疙瘩。 老夫人干脆将拐杖杵在地上:“你们走吧!我老了,我就在这寻七宝,等你们到了岭南,得空了给我托个信就成!” “这可不行,老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裴玄明急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天底下怎么有他这么苦的押解差事。 “这样,今个我带你们进岭南城,安顿好后,你们再来找那孩子,成不?” 京灏宁沉着脸,想要拒绝。 裴玄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咬紧牙:“京灏宁,你想抗旨不尊?尽管你现在是个罪臣,但这事要是传到百姓口中,你免不了要被口伐笔诛!你可是武信侯府的后人,你对得起武信侯历代的先祖吗?” 裴玄明连京家祖宗都搬出来了,众人这才产生一丝动摇。 尽管皇上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抄了武信侯府,但因祖辈积累的名声,百姓无比信任武信侯。 而如今祖宗知道他们蒙冤受屈,还竭力救助他们,帮他们平安抵达岭南。 这一切的恩情都是祖宗给的。 老夫人呆愣片刻,最终下了决定:“先去岭南,到时,再来找七宝。” * 京纾从实验舱拿出许多树苗,梭梭树和沙枣居多,这两种树都是专门用来防风固沙的。 剩余的是为用来美化和装点花田村的。 只是实验舱里培育的树苗并不多,等它再度刷新出来,还需要好长的时间。 对了,她的复刻空间里也有不少植被,而且距离公寓六公里还有一个花鸟苗圃市场。 不过她从没去过复刻空间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抵达。 京纾先将从实验舱拿出来的树苗运送出去,并告诉村长种植的方法。 正要重新回空间时,京纾又想起什么,将一袋羊奶拿出来,放到桌上。 【村长,这是羊奶,给小小她们喝。】 她又拿出一个奶瓶,咽了下口水,【我的那份帮我装在这里边。】 她还只是个不满两个月的婴儿,不能直接喝奶,只能就着奶瓶子。 “好,明白了,国神大人。” 京纾回到空间后,指挥小兽们进入复刻空间开始帮自己运输树苗。 魔帝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地方,一进去就四处打量。 齐冬也要飘进来时,被复刻空间凭空出现的屏障拦在了外面。 “我怎么进不去?”齐冬一脸失落的看着小主子。 【可能这个空间不能容纳魂魄,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们吧!】 “好。”齐冬就在门外徘徊,反正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复刻空间里,京纾指着面前一片绿化带。 【这灌木丛看看能不能拔了。】 小兽们一哄而上,开始刨坑。 “主子,可以拔下。”坑深了,小紫拿牙一叼,将灌木丛连根拔起。 火狼嫌弃的说:“你小心点,好多树根都留在里面了。” 小紫想呛它两句,但想起小主子还在场,便咧着嘴说道:“我下次注意。” 这边还在忙活着拔树,另一边,京纾就带着其余小兽们去探索未知的边界了。 青瓷观察着周围的高楼:“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世界,房子还能盖这么高。” 混沌神凰很是自豪,主子的眼界越来越开阔了。 六公里的路程说远也不算远,京纾带着它们,一个瞬移就要到了。 【原来这里也是能到的,这样一来,我们的能取物资的范围又扩大了不少。】 她记着对面有几个服装厂,还有一个超大的棉花厂。 她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这样的话,她今后是不是能聘请工人来这里做活? 拜入缘生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先解决民生的困境。 京纾将花鸟圃田市场的小树拿到空间外。 绿化带里的灌木丛也被小兽们拔的差不多了,京纾一挥手全送了出去。 外面,村长仰着头,看着不断堆积,越聚越多的树苗,喉咙几番滚动。 国神大人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树? 京纾还在空间里犯愁。 【这些草种子也要拿上。】 【李子、杏子、枣子、沙梨、杨梅、橘子、琵琶、石榴……这些树苗都得种上。】 【嘶,水源是个问题,要不我将灵泉水引出去,可那么做的话,我身上的灵力就要被榨干了。】 京纾很苦恼,神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眼珠一转,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她想起不受灾情影响的缘生门和济世谷两块宝地。 看时间差不多了,京纾将小兽们都带出了复刻空间。 小兽们还没在里面待够,但京纾一出来,空间的门就关上了。 京纾朝野猪的篱笆里看了眼,这些野猪吃的是上好灵草,养的越来越肥了。 还有一只野猪生崽了,生了五只小野猪崽。 另外两只都已经怀孕了。 京纾指着最大的公猪:【小紫,去把它抓来。】 小紫乖乖的扑过去,咬住野猪喉咙,拖到京纾跟前。 【这只野猪你们分了吧!就当是这些段日子犒劳你们的,一头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京纾一挥手,地上出现几块新鲜的牛羊肉,是她从超市里拿出来的。 虽然这琉璃仙境灵气充沛,又有灵泉水和灵草药傍身,呆在这里不会觉得饥饿。 但京纾偶尔还会拿出些新鲜的肉给它们解解馋。 “谢谢主子!不过我们吃灵草就可以了!这些肉还是给外面的人类吃吧!” 【他们的我自然不会缺少。】 而且牛是耕地的,一般没有哪户人家会吃牛肉,羊肉因为太膻,他们不会处理,也不怎么吃。 所以喂给小兽们是最好的选择。 【差不多了,青瓷,我们出去!】 京纾眨眼间来到外面,混沌神凰紧跟着他们。 村长已经等候多时了,将温乎的奶瓶递了过去:“国神大人,您要的羊奶。” 京纾接过来,抱着奶瓶喝了起来。 青瓷觉得她这幅样子可爱极了,观察了她好一会儿。 【嗝~村长,时间不早啦!武信侯府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京纾手一挥,地上多了不少粮食,都是一些五谷杂粮以及蔬菜,面粉居多,还有些新鲜的猪肉。 【这是这段时间的口粮,村长看着分就好。】 村长预感京纾要走,连忙上前询问:“国神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应该会尽快!】 村长松了口气:“那我就在这恭候您回来!” 他再抬起头时,眼前的一大一小已经消失了。 * 缘生门坐落于巍峨的山峦之巅,云雾缭绕,山峦起伏,隐蔽的丛林内处处布满阵法。 一道白色的身影闯入静谧的庭院,惊飞一地的鸽子。 那人风风火火闯入古朴的厢房中:“三长老!不好了,有人破了八卦九宫阵,朝着石门来了!” 房内仙风道骨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慌什么,不是还有千幻迷踪阵法,我就不信……”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弟子慌慌张张跑来:“三长老,不好了,千幻迷踪阵破了!” 被称为三长老的老者惊的瞪眼,猛然站起身:“快,随我去看看!” 缘生门所在的山峰设有七七四十九道阵法,最厉害的当属千幻迷踪阵,稍有不慎,就成了闯者的埋骨地。 缘生门历录中记载,上一次破千幻迷踪阵阵法的,还是一千年前。 此时,石门外站着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男子怀里还抱着个婴孩。 三长老捋着白胡须,快步走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破了阵法!” 看到石门台下两人一娃,他微微愣神,怎么还是拖家带口的? 办不成是逃荒来了? “不知二位兄台闯我缘生门,是所谓何事?” 魔帝抬眼,笑盈盈地凝望着他:“自然是来拜师。” 三长老有些意外,这两人既然能闯千幻迷踪阵,资质定不在话下。 缘生门收徒只收十五岁之下的,虽然这两个人稍微超过一些,但他做主,破格收取也行。 三长老点点头,随口问道:“今年芳龄几许了?” 魔帝细细一想,张口道:“四十有六。” “?” 三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打量魔帝一眼,定了定神,“十六?” “是四十六。”魔帝又重复一遍。 青瓷轻咳一声,邪笑道:“我今年……几千岁来着?算不清了。” “胡闹!”三长老气的脸色铁青,“你们俩个到底是不是成心来拜师,还是来这里找乐子的?” 京纾忍不住提醒。 【缘生门规定新收弟子年纪不得超过十五岁,魔帝,青瓷,你们编个偏小的年纪。】 原来是这样。 魔帝立刻改口:“瞧我这,记糊涂了,我今年刚满十五。” 她占用的这具身体死的那年刚好是十五岁,这么多年了,她的容貌一直停留在十五岁的样子。 青瓷也说:“我今年……十四岁了。” 三长老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他,冷冷开口道:“十四岁?我看你是虚报了十岁,你可知道虚报年纪进入缘生门,会面临怎么样的处罚吗?” 青瓷一哽,双手叠于胸前,微微俯身道:“学生是太想加入缘生修习了,还望您莫要怪罪!“ 三长老脸色稍微好些,近些年缘生门人才紧缺,要不就是陨落太早,唯一出众的就只有当今大宛国国师云牧飞。 他也是爱才心切,打算破格收了这对男女。 “你们虽天资非凡,但谨记要戒骄戒躁,缘生门最看重的便是品性,如果再有下次,门规伺候!” 两人乖乖作辑道:“谨遵教诲。” 三长老身边有弟子小声上前说道:“三长老,这件事不用知会其他几位长老吗?” “二长老忙的每日头发都顾不上梳,快长成鸟巢了!大长老你看他何时还记着我们缘生门,四长老在云昭国秋三年雨了,云昭国愣是连个雨点都没瞧见,早该将他逐出师门了,五长老那个疯子……不提也罢!” 三长老满腹怨气,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整个玄门就他一个正常的长老,难怪缘生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快快带他们下去收拾一番,寻一处上等院落住下,今日申时务必至玄门祠宇行入门之礼。” 言罢,三长老潇洒地甩了下袖袍,转身欲行。 身后的弟子小声问道:“三长老,那那个婴孩该如何处置?” 三长老轻挥衣袖:“一并留下,我缘生门,难道还缺她一口吃食不成?” 这些年来,缘生门并未受到灾年的丝毫影响,山间植被郁郁葱葱,泉水湍急,生灵种类繁多,仿若人间仙境。 青瓷抱着京纾回到弟子们精心准备的厢房,魔帝在一旁好奇地问道:“此处为何与外界大相径庭?” “正因这缘生门乃主子亲手所创,这里的琼华池其泉眼乃是主子的贴身法器所炼筑,能供给源源不断的水源。” 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小蛇,被主子带在身上,只知道主子一手建立了缘生门,却并不知道缘生门所在何地。 【没错,我们这次目的就是找到泉眼,我要将水引到山下的花田村。】 魔帝震惊过后,如意有所思:“怪不得主子选择花田村。” 【其实济世谷也是一样的,说是法器,其实是我将日月余下的精华凝聚到一块玉佩中分为两半,缘生门和济世谷各安置了一块。】 大宛国皇室秘闻 魔帝好像突然明白了主子此番目的。 她是要将缘生门和济世谷的生机,通过日月精华,引入花田村,打造出一整片绿洲。 她突然隐隐期待起来:“主子,你尽管去做,我们会全力协助你的!” “不过……” 魔帝话锋一转,眯着眼,观察起厢房的构造,“这里怎么就只有一个床铺?” 青瓷脸色微微一僵,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娃娃,若有所思着:“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夫妻了。” “什么?”魔帝呆愣住,如同被针尖刺了下,转过身,“我去跟他们说。” “等等。” 青瓷叫住她:“如果我们不假扮夫妻,主子又该怎么解释?他们误会了也好,到时我进琉璃仙境休息,床让给你。” 魔帝觉得有些道理,瞥了青瓷一眼,冷哼道:“算你识相。” 她从青瓷怀里抱过小娃娃,“你抱这么久了,该轮到我了。” 青瓷怀里一空,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他看着魔帝给京纾掖衣巾的手。 “你指甲这么长,别再戳伤主子,还是我来抱吧!” 说着,他就要重新将京纾抢回来。 这时,一只奶瓶递到青瓷跟前:【呐~热奶。】 京纾又将羊奶一并拿了出来,青瓷无奈的笑笑,眼里有一丝宠溺。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将羊奶煮开了。”青瓷说完,身形一晃,快步离去。 京纾打了个哈欠,魔帝知道她累了,刚才破解阵法花了主子不少灵力。 主子现在还是太小了,灵力都不够用的。 青瓷热好奶的功夫,京纾已经小睡了一会儿。 她还没睁开眼,闻到奶香味,就抱过奶瓶开始吮吸。 魔帝生怕她被烫到,手贴近奶瓶,感受了一下温度,见是温热的,她才放下心。 缘生门的几个小弟子抱来了被褥等用品,青瓷跟着去忙前忙后。 忙活完了,青瓷走过来,魔帝看到周围有人在,还贴心的拿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青瓷面色一僵,明白她在演戏,眼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艳丽多情的笑。 “多谢媳妇。” 魔帝眸子一睁,蓦然将手抽离。 在外人眼里,她这幅样子像是害羞了,几个弟子过来打趣说:“师弟和师妹的关系可真好。” 京纾眨了眨眼,她竟真有种真的跟青瓷和魔帝组成一家三口的感觉。 呸呸呸! 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小娃娃能想的。 距离申时还有一段时间,弟子们提出先带青瓷和魔帝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两人欣然同意,魔帝怀里抱着小娃娃,跟在青瓷身后走出庭院。 这里的山水草木繁茂的令人心惊,山峰上环绕着一股强烈的灵气,青瓷当初去过仙界的云雾谷,比较之下,这里竟一点也不输云雾谷。 只不过,云雾谷多被幽谷江的那条活水光顾,才更出名些。 青瓷还在观察脚下奇异的花朵,身边响起一弟子的声音:“还没问二人叫什么,又是何许人家?” “我叫颜霞九。”魔帝脸上绽开明媚的笑意。 她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晏霞九,但晏姓是皇族姓氏,避免太过招摇,她就将晏改为了颜。 青瓷回过神,“我叫青瓷,我们……” 他看了眼魔帝和自己的穿着,魔帝穿着的布料是宫中独有的绸缎,而自己蛇皮幻化成的衣裳更显华丽。 “祖上曾是大宛国皇商,后来家族没落,人丁凋零,我俩才想着出来闯荡江湖。” “原来是这样。”弟子们颇为感慨。 这时,一个眼珠子都要镶在魔帝身上的男弟子问:“那你们两个谁是皇商之后?” 魔帝没注意到男子眼神,随口说道:“我是。” 刚好青瓷也说道:“我是。” 两人面色僵硬,快速的看了彼此一眼。 弟子们也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 魔帝率先反应过来:“我是,他是入赘我家的。” “对对,我很小就被她爹收留了,后来做了他家上门女婿。”青瓷嘴角噙着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笑有一丝牵强。 方才那个男弟子的脸色有些难看,酸溜溜的说了句:“你命真好。” 转身他就对魔帝露出讨好的笑:“小师妹,我叫魏书程,我娘在仙灵国朝廷做官,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好。”魔帝的目光全在怀里的小娃娃身上,丝毫没看他。 魏书程盯着魔帝的侧颜,笑着说:“小师妹这般年轻貌美,一点都不像是做了母亲的。” 见魔帝没理他,魏书程继续厚着脸皮说:“小师妹当初在石门前说你年岁十五,真是可惜了,小师妹竟这么早就做母亲了。” 青瓷皱了下眉,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呢? “魏师兄,我有事想要请教你。”青瓷大步一迈,挡在魔帝面前。 魏书程见不到如花似玉的小师妹,脸色难看的瞥他一眼:“什么事?” “缘生门的几位长老,据说都是奇人。” “那是自然。”魏书程轻轻挑眉,得意笑道,“大长老云牧飞可是大宛国当今国师,深得大宛国皇帝重用,我魏书程,便是大长老的嫡传弟子。” 青瓷拱拱手,敷衍的说了句:“魏师兄真是年少有为。” 魏书程扬起下巴,又朝着魔帝的方向看去一眼,然而青瓷顺势挡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说。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能服侍在帝王身边,大长老肯定是人中龙凤,真想目睹一眼大长老风姿。” “我师父很久才回一次缘生门,不过这句话你说对了,伴君如伴虎,大宛国的新帝不好相处,据说未来的太子,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越说到最后,魏书程的声音越小。 “未来的太子?”青瓷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忘揶揄道,“魏师兄一个仙灵国的人,居然能知晓这么多大宛国宫廷之事。” “这都是我师父跟我说的,未来的太子自然是皇后所出,皇上的嫡生子,皇后膝下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亲生的,另一个是养子,那养子身份卑劣,据说是宫女所出。” 青瓷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也配让皇后娘娘抚养,皇帝这是怎么想的?” “嘘,你小声点!”魏书程慌乱的瞪他一眼,“你还想不想听了?” 青瓷捂住嘴,满脸歉意的说:“愿意听,魏师兄快跟我讲讲。” 京纾这才发现,青瓷这家伙是真想听八卦,他不是装的。 不过巧了,她也想听。 魏书程背过身,将青瓷拉到一边:“因为皇后不得皇上宠爱,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独宠舞姬丽娘,也就是当今丽妃,甚至不管丽娘出身低贱,还要将丽娘抬做太子妃,之后就出了宫女生子的那件事,宫女生下孩子就大出血死了,太子妃收养了孩子,民间都传闻太子妃大度,将丽娘传为祸国妖孽,先皇震怒,要将丽娘处死,太子力保下丽娘,之后再也不敢提要将丽娘抬为正室的事情。” 青瓷听的意犹未尽,这时魏书程突然凑到他跟前问:“你一个大宛国皇商家族之后,竟不知道宫中这些事情?” 只有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吗 青瓷心头一紧,刚想辩解,魏书程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都知道,颜霞九不是你媳妇吧?我识女人无数,生没生过孩子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拍了拍青瓷的肩,安抚他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不打扰我好事。” 青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魏书程所说的“好事”是什么,但索性对方不说出去,他也稍稍放下心。 反正主子也不会在这久待,等他们找到泉眼就离开。 而这一切都被京纾收入眼底,她看魏书程的眼里多了一抹深思。 * 申时,众缘生门弟子聚在玄门祠宇,一众白袍乌泱泱看去,足足有三百余人。 缘生门弟子等级划分鲜明,能站在长老身边的皆是嫡传弟子,往后分别是入室弟子、入门弟子,最多的是记名弟子。 京纾远远看去,现在的缘生门和当初一千年前相差太多,除嫡传弟子外,入室弟子和入门弟子加起来,竟不超过二十人。 剩下的全是记名弟子,所谓记名弟子,就是没受到长老青睐,没有被缘生门正式承认的。 青瓷和魔帝两人站在玄门前,一个眉目清秀,皮肤瓷白的少年走上前来。 “师妹,宝宝先交给我吧!” 魔帝皱了下眉,刚想拒绝,怀里的小娃娃望着少年,笑嘻嘻说道。 【好好看的小哥哥!想让小哥哥抱!】 魔帝闻言,会心一笑,将小娃娃递到少年手中。 少年动作肉眼可见的一滞,手定格在半空中。 他愕然的盯着怀里的小娃娃,缓缓瞪大双眼。 刚才是……这个孩子在说话吗? 察觉到少年的异常,魔帝问道:“怎么了?” “没事。”少年回过神,匆忙垂下眸子。 这时,小娃娃的声音再次响起: 【长得好看的人,连发呆都这么好看。】 少年按压住心底的震惊,抱着京纾退到一旁。 三长老远远的站在圆台上,高声道:“开祠宇!” 石墙铸成的铜门向两侧拉开,刹那间地面传来震颤,庄严肃穆的寝堂暴露在阳光下。 十五个深红色牌伫立在那,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牌位后的阶台上有一女子的雕像,女子神韵脱俗,容颜绝代,一双淡淡冷漠带着一丝威严,仿佛是睥睨天下的神明。 “这是缘生门开宗先祖的十五个牌位,后面是庇佑我们缘生门绵绵福泽的万灵之神。” 虽然万灵之神的存在有争议,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个传说,但依照门规,尊拜万灵之神的条例不能废除。 青瓷端详着石雕,眼底流露出敬意,这个雕像雕的正是主子无疑。 京纾望着十五个孤独伫立在那的牌位,一瞬间她想到几千年前的往事。 当初她带领各界十五位男女,一手创立了缘生门。 可他们怎么也不愿成仙,誓死守着缘生门,钻研玄术,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时,他望着前来探望的她,用虚弱的语气说: “现在缘生门弟子近千,遍布六界,你无需担忧门内的事,我不想让日后缘生门成为你的负担。” 那时,她无法体会人的情感,甚至看着老人的离去,她心里竟无一丝波澜。 缘生门的出现是她为了消遣时光,而她的出现却成了他们一生所追随的光。 直到现在她才懂。 京纾扬起奶瓶,像是举杯敬酒一般。 【我回来了。】 可惜,他们再也听不到了。 青瓷和魔帝跪在拜垫上,行了入门礼,成为了记名弟子。 如果通过考核,获得长老的青睐,就能拜入长老门下。 林知许一直盯着怀里的小娃娃,从她说完那句“我回来了”,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我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林知许觉得惊悚,难道这小娃娃之前就是缘生门的弟子,因死的冤屈,回来报仇了? 缘生门近些年来确实总出现悬案,天资聪颖的师兄,只是因为考核出了失误,就吊死在了房梁上。 天赋异禀的师妹,在温泉池里被人不小心看到身体,便一头撞死在石门前。 诸如此类的案子少说也得有二十几个,导致缘生门的口碑一落千丈,很多官宦世家都不敢再将孩子送到这里了。 此时,小娃娃盯着手中的奶瓶,闷闷的说道。 【羊奶凉了,不好喝了。】 林知许抿起嘴,难道只有他能听到这小娃娃的声音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抱着小娃娃走到魏书程跟前。 此时,魏书程目光火辣辣的盯着魔帝的屁股,京纾察觉到,紧紧皱着小眉头。 【混球,你再看,就戳你眼睛!】 林知许猛地一惊,慌忙问魏书程:“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魏书程嫌对方打断了自己的美事,黑着脸转过身:“没有。” 这时,林知许又看向另一旁的人影。 少年眉目清秀,双眸清澈有神,见他望过来时,还抱以真诚的笑容回应。 “林师兄好。” 对方是二长老的入室弟子谢长安。 听说二长老虽收下了他,却根本无心教导,因为二长老太忙了,正日摆弄自己的花花草草。 林知许颔首,淡淡一笑:“谢师弟好,谢师弟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谢长安眨眨眼,茫然的摇头道:“没有,什么声音?” 京纾看到谢长安,眼睛都亮了。 【又是一个好漂亮的小哥哥!】 林知许哑然失笑,小小年纪,竟是个花痴:“没事。” 说罢,他带着京纾离开了。 谢长安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刚才无辜的神情渐渐的冷淡下来。 那个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她的嘴巴明明没有动,可为何他能听到她的声音? 而且那么小的婴儿,就已经有心智了? 林知许又抱着京纾来到同为三长老的嫡传弟子身边。 缘生门有五位长老,可收的嫡传弟子总共仅有三位。 其他的长老也收过嫡传弟子,但都死了,而且还是自杀。 后来六国灾情严重,几个长老无心再去收徒,就各自奔赴各国前去救灾了。 林知许快步去到一少女身边:“师姐!你快听!” 少女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绝丽的脸,她眸球乌灵,微微一转:“听什么?”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少女脸上露出惊愕的目光,视线移到林知许怀里的小娃娃身上。 林知许明白她也能听到小娃娃的声音,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咳,听到这鸟叫声,很悦耳吧?” 同为三长老亲传弟子,两人共事这么久,早就形成默契。 宋灵音点点头,一脸意味深长:“听到了,确实悦耳。” 京纾疑惑的歪了歪头。 【有鸟叫声吗?我怎么听不到?】 青瓷失踪 宋灵音偷笑两声,视线移到京纾脸上,故作惊奇的说:“这是谁家小娃娃,生的真漂亮!” 京纾冲她咧嘴一笑。 【小姐姐,你也很漂亮呀~】 宋灵音被她夸的心花怒放,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这时,京纾注意到几道紧随她的视线。 她朝着队伍最末端一瞥,落在站在队伍不前不后的几个记名弟子身上。 虽然他们没站在自己应该站的队伍里,可从他们袖子上的花纹来看,就能一眼认出来。 嫡传弟子袖上的花纹是金色的,入室弟子是红色的,入门弟子则是蓝色的。 而记名弟子,袖子上是毫不起眼的银白色花纹。 几个记名弟子和京纾目光对视,纷纷吓了一跳,连忙推搡着朝最末端的记名弟子队伍里去了。 只是匆匆一眼,京纾也没放在心上。 * 入门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此时已日落西斜,京纾在林知许怀里呼呼大睡。 小哥哥身上飘着一种清新的香味,她很喜欢,嗅着嗅着就睡着了。 魔帝轻手轻脚的将她接过来,抱歉的跟林知许说:“多谢师兄帮我带孩子,这是累坏了吧?” 林知许淡淡一笑:“不累,她很可爱,以后若是需要带孩子,尽管来找我。” 魔帝嘴角抽动,她问的是主子累坏了吧,瞧这睡的脑袋都快要掉了一样。 但她还是冲林知许感激的笑笑:“那我就提前谢过师兄了。” 京纾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躺在别院的大床上,青瓷帮她温好了羊奶。 【呜,这种睡醒就能吃的日子,也太幸福了吧!】 京纾开心的抱起奶瓶,小嘴嘬嘬个不停。 青瓷被逗笑了,“主子,今晚我去琼华池探探。” 京纾伸出小胳膊。 【抱,我也去!】 “主子,你先好生休息,我就在岸边探探,明日我再带你一起去。” 京纾想了想,今日破解阵法耗费太多灵力,到现在还没补回来。 就这样去寻泉眼确实有些不妥,便只好答应下来。 【那好吧~】 * 月色中天,湖面上染上粼粼金边,瀑布飞流而下,炸响在耳边。 青瓷的衣衫是蛇皮幻化,在月夜里,渐渐的褪去青色,多了一丝深黑,这样也方便他行事。 他走到湖边,正要下去探查时,突然看到对岸闪过一个身影。 青瓷皱了下眉,定睛望去,看到一个佝偻身子的人,正拽着地上软瘫的人,往林子里拖去。 他猛地一怔,月黑风高,杀人抛尸的画面就有了。 青瓷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但缘生门也是主子的心血,主子的事就是他的事。 谁敢在主子守护的地盘上造次,真是胆大包天! 青瓷身子一晃,从竹桥上追过去。 然而当他到了对面时,方才的那人已经没了踪迹。 青瓷蹲下身子,发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乌云散去,月光亮起,青瓷看清灌木丛的叶子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唰唰——”身后传来脚步声。 等他刚有所防备时,那人已经临近他身边,青瓷根本无法做反映。 身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青瓷狠狠冷笑,这点迷香,就想迷倒他修炼几千年的巨蟒? 他猛地站起身,躲过身后那人的招式,然而还没看清那张脸,他的视线就模糊了。 随后青瓷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看着昏倒的青瓷,一个低哑苍老的声音低笑着传来,“云牧飞,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能拿到新容器……” * 京纾是被拍门声吵醒的,外面那人语气急切,房门因拍打产生剧烈颤动。 “师弟!师妹!你们没事吧?” 被打扰了好梦,京纾蹬了蹬腿,气呼呼的翻了个身。 等等,她会翻身了? 京纾又努力尝试翻过来,可这一次却怎么也翻不了了。 魔帝和衣睡在京纾身侧,被吵醒时,脾气比京纾还大。 她整理一番衣服,打开房门,臭着脸问:“怎么了?” 那小弟子满头大汗,“师妹,你们昨晚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魔帝想了想,昨晚青瓷一夜未归算异常吗? 她本来还想等等他,结果或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魔帝冷着脸问。 小弟子深吸口气,平复因受惊砰砰乱跳的心脏:“又有弟子昨晚自杀了!” 魔帝陡然一愣,脑海中最先想到的就是青瓷:“谁、谁自杀了?” “五长老的入室弟子。” 听到这句话,魔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却听那弟子继续说:“今早被发现在琼华池边上,割腕自杀了!” “琼华池?”魔帝的心再度提起,她记得青瓷昨晚就是去的琼华池。 【魔帝,我们快去琼华池看看!】 京纾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焦急。 魔帝也正有此意,她立刻进屋抱起京纾,随后当着弟子的面走出厢房。 “我们去琼华池一趟。” 弟子懵了,不是,你去还要带上孩子吗? “师妹,那场景太血腥了,可不能带宝宝去啊!”弟子连忙追上去。 * 西面的琼华池边围着众多弟子,魔帝抱着京纾赶到时,三长老正在驱散弟子。 看到魔帝抱着孩子来了,三长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快走走走,这不是小孩能看的。” 京纾拽了下魔帝的衣服。 【我怀疑青瓷的失踪和弟子的自杀有关,快将青瓷未归的事情告诉长老。】 当小孩就是有这点不好,想表达的事情说不出来。 京纾很是发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一 魔帝睁大眼,强行让眼睛干涩,露出血丝:“三长老,我家青瓷昨晚说要来琼华池边散心,结果一夜都没回来!” 三长老眉头一皱,立刻命令众弟子:“快到各处找找青瓷的行踪!” 说完后,三长老匆匆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方才那稚嫩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他四下张望,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就在这时,有个弟子神情慌乱的说:“又开始了,又开始死人了!缘生门不能待了!” 另一边的弟子连忙捂住他的嘴,一脸紧张的看着三长老:“长老,我这就将他带下去!” 三长老面色难看的挥了挥手,见状,魔帝追问:“之前也死过人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青瓷我们会寻找,你还是赶紧回去准备最近的考核吧!” 三长老说完,快步离去。 魏书程从树后鬼鬼祟祟的走出来,凑到魔帝身边,调笑着道:“小师妹想知道之前的事情?来找我啊!我都知道!” 魔帝一开始还有些欣喜,可看到魏书程的嘴脸,一眼就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 “不必了。”她冷冷的说。 魏书程仿佛一块狗皮膏药似的,又粘上来:“为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小师妹不如去我房内,由我仔细将给小师妹听?” 眼看魏书程的身子就要贴近魔帝的,京纾操控着一片叶子落下,宛若利刃,直接朝魏书程的眼睛割去。 什么牛鬼蛇神在作妖 “啊——” 魏书程哀嚎一声,紧紧捂住眼睛。 身边的追随者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查看:“魏师兄,你怎么样了?” 魏书程颤颤巍巍的将手拿开,手心上沾着血渍。 他的眼底连着鼻梁骨处,被割开一道血痕,正往外滚着血珠。 京纾挥舞着小拳头,一脸愤然的模样。 【这次是警告,下次就是割你的眼睛了!】 她侧过脸,望着魔帝说。 【我们快走,不想看到他。】 魔帝抿嘴笑笑,主子这是在帮她出气,看来那传闻是真的,神主大人果然护短的很。 “谢谢你出手帮我。”魔帝勾唇笑笑,心情颇好。 怀里的小娃娃愣了下,其实就算她不出手,魔帝也会出手教训魏书程。 但京纾就是想亲自动手,她讨厌魏书程的眼神,以及他身上散发着的血腥味儿。 此时,不远处的林知许收回视线,不知不觉,他手心已经渗出汗珠。 刚才那片叶子是那个小娃娃操控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另一边,藏在树后的谢长安冷冷观察着这一幕,欲要离去的同时,瞥见竹桥上站着的那抹佝偻的身影。 他眉头紧皱,下意识说道:“师父?” 只是眨眼间,那抹身影就消失了,让他以为自己方才是眼花了。 * 回到厢房后,魔帝将京纾放在庭院外的摇椅上,确保在树荫下,太阳晒不到她,才转身去温奶。 就在这时,几个小脑袋从拱门前探出头。 男生不过十岁出头,好奇的观察着庭院的环境:“好大呀!比我的住处好十倍!” 身后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那是当然,他们可是能破的了八卦九宫阵和千幻迷宫阵的,虽然还没有考核,但早就令长老中意了,说不定直接就能做嫡……” 少女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嘴巴,一脸震惊的盯着庭院里的角落。 “怎么了?”剩下两个男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摇椅上的小娃娃,瞬间变了脸色。 【咦,我很吓人吗?他们怎么看到我就不说话了?】 看三人有些面熟,京纾仔细回忆一番,似乎是在入门仪式上见过,他们好像是记名弟子来着。 京纾看向几人袖子,上面果然绣着银白色花纹。 三人愣在那,都不敢上前,反而目光有些惊恐的打量着京纾。 其实他们三人在昨天之前,还都相互不认识。 他们是在昨天的入门仪式上,无意中听到了这个小娃娃的声音,才聚到一起的。 魔帝听到动静,立刻赶出来,看到三个陌生人围在门口,眉头紧紧皱起。 “你们是谁?” 留着短发,额上系着一条抹额的少年害羞的扯出一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师妹,我们是这次跟你同期参加考核的弟子,想跟你商讨一下考核的内容。” 魔帝还想跟京纾好生商量,想办法去找青瓷,哪里还顾得上考核? “我还有事,下次吧!” 她抱起摇椅上的小娃娃正要离开,就在这时,那少女突然上前一步,神情严肃的说:“师妹,这次考核,请千万不要尽全力!” 魔帝愣了下,疑惑的问:“为什么?” 少女脸色苍白如纸:“会、会死的。” 魔帝神色一凛,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唯有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良久,魔帝淡淡开口道:“进来说吧。” 三人面色一喜,跟在魔帝身后进了厢房。 厢房内,几人一脸气稀奇的观察房内的环境。 “原来上等厢房是这副样子,竟还有煮茶的地方。” 魔帝将厢房的门关好,面色凝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女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以去调查,我们三个都是参加过两或三次考核的,其实前几次考核我们可以通关,但……” 顿了顿,少女面色难看,咬了咬下唇继续说:“缘生门近年来很奇怪,凡事在考核里脱颖而出的弟子,不出几日就会因各种原因自杀。” “自杀?”魔帝心头一动,“和今天有弟子在琼华池自杀的事情一样吗?” 少女点点头,可她又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说:“不太一样,今天那个自杀的弟子没有通过考核。” 短发少年站出来说:“之前所有自杀的弟子,都是悟性极高,很受长老们青睐,甚至还有几个被长老选做了嫡传弟子。” 所以几人摸清了规律,不敢在考核中脱颖而出。 本以为只有自己这般隐秘行事,可昨日那小娃娃的说话声将他们聚在一起,一交谈才得知,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魔帝问:“自杀事件多久出现一次?” 头发偏长的少年回忆一番:“我是三年前进的缘生门,当时前一批考核刚结束,有两位师兄师姐被选为了嫡传弟子,结果两人相继自杀,经我打听,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说三年前自杀的怪事就发生了?” 少女点点头:“没错,我也有打听过,十年前就有弟子自杀了,只是没那么频繁,五年前自杀的弟子越来越多,而近一年来情况稍微好一些,距离上次自杀的弟子,已经有一年零三个月了。” “上一次的弟子是参加完考核自杀的吗?”魔帝又问。 “是的。” 这一点短发少年记得最清楚,因为他就是当时同期参加考核的,但却因病错过了,“那个人被选为入室弟子后,就自杀了。” 他不由得攥紧拳头:“原本我们说好要一起成为入室弟子的。” 空气凝滞半晌,谁都没有再开口。 这时,京纾的声音传来。 【这么看来,自杀的都是颖悟过人的弟子,不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死这么多弟子,这背后定有什么牛鬼蛇神在作妖。】 三人紧紧盯着怀里的小娃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魔帝,你想查明真相吗?】 魔帝勾唇,她当然想揪出这只阴沟里老鼠。 她垂眸,与京纾相视一眼,她瞬间明白京纾的心思。 “这个考核,我必须拿下,不仅要拿下,还要拿的漂亮。” 京纾伸出手,握住魔帝的食指。 【嗯!有我在,无人能伤你。】 不管是她,还是青瓷,她都会好生保护好他们。 三人偷偷对视一眼,决定先把能听到小娃娃声音的事情藏在心里。 少女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我叫乌悦心,住在东边山峰上记名弟子的普通宿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魔帝愣了下,觉得少女的反应有些奇怪。 明明当时还那么好一阵相劝,让她不要参加考核,却听她一句话就放弃了再劝。 还没来得及细想,短发少年自我介绍:“我叫江艇。” 另一个少年说:“我叫范君泽。” “好,多谢几位前来告知我,改日我再去拜访。” 送走了三人,魔帝还有些迷茫,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再劝劝她了吗? 这就直接走了? 【魔帝,我们进空间。】 京纾带着魔帝回到琉璃仙境,从她上次教育了小兽们不许再打架后,它们的效率提高不少。 山下已经整整齐齐,种出一排的树了。 “主子来了!” 放下手中的活,小兽们屁颠颠的围上来。 “主子,你看我们种的不错吧?” 【非常不错,但是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到了。】 得到京纾的夸奖,小兽们一个个都很是高兴。 这时,京纾突然问。 【你们可知道一种追踪术法?】 必须上报给长老 “追踪术?” 火狼站出来,自告奋勇,“主子,我可以试试!” 【你还记得青瓷的气息吗?】 火狼想了想:“那只蟒蛇?记着,要找他吗?” 京纾点点头。 【现在外面人还很多,等晚上我将你放出去寻青瓷。】 “好。”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魔帝带着京纾刚要出门,林知许和宋灵音前来探望。 宋灵音和魔帝差不多的年纪,拉着魔帝的手很是亲昵:“颜师妹,我们同为女子,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他们交代的,就跟我说。” “好。”感受到对方的热情,魔帝挤出笑容回应。 京纾在一旁跟林知许大眼瞪小眼。 她不知道这小哥哥怎么总盯着她看,她被盯的胜负欲上来了。 京纾睁着乌黑的眼。 【谁先眨眼谁就输。】 原本林知许还想和她比一比,但转念一想,比的话岂不是就露馅了,于是忙偏过头。 林知许轻咳一声:“师妹,三长老今晚还会带弟子在琼华池旁边找青瓷师弟,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青瓷师弟一定会没事的。” 京纾一听,有些蔫了。 【三长老他们在琼华池附近的话,我就没办法放火狼出去用追踪术找青瓷了。】 追踪术? 林知许和宋灵音同一时间支棱起来,这种术法传自妖界,极其晦涩难懂,只有妖才能参悟透彻。 难道她说的火狼是妖? 可现在妖只能活动在龙脊山一带,一旦离开龙脊山,就会灵力耗尽,跟别说用追踪术了。 魔帝也很是纠结,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将长老和弟子们引开。 沉默片刻,她眼珠一动:“你们说,在琼华池边上搜了那么久,都没找见人,是不是该去别的地方找找?” 听魔帝这么说,林知许和宋灵音顺着杆子往下爬:“师妹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这就去跟长老提议,让他带着弟子们朝另外几座山峰搜搜。” 宋灵音点点头:“缘生门之外的地界也要搜寻。” “所以今晚……琼华池旁恐怕只有一两支队伍巡逻,师妹可要在房间好生待着,不要乱跑。” 林知许说话时,看了眼魔帝怀里的小娃娃。 他已经这般明显的把信息都透露出去了。 “今晚长老和众弟子不在琼华池”、“琼华池附近会有队伍巡逻”。 京纾很高兴,挥舞着小手。 【小哥哥和小姐姐跟我果然是心意相通!】 林知许和宋灵音都忍不住偷笑,宋灵音率先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师妹休息了。” 她拽了下林知许的袖子,林知许也后知后觉的站起来:“对,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魔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走的怎么都走的这么仓促? 不过走了也好,这样就没人打扰她们找青瓷了。 * 魔帝抱着京纾来到琼华池边,京纾小手一扬,一头巨型狼兽凭空出现,在月光下,它的毛发坚硬发亮。 火狼在冥灵树下嗅了很久,刚一出来,就闻到熟悉的气息。 “主子,你们跟我来。” 火狼身形一晃,朝竹桥上跑去。 林知许和宋灵音远远的看到一头庞大的野兽从竹桥上穿过,小师妹就跟紧在后面。 宋灵音声音发紧,眼神复杂:“师弟,这件事似乎必须要告诉三长老了。” “可是师妹看起来品性纯良,并没有加害人的心思。” “那是妖!你有想过吗?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妖,为什么我们能听到婴儿的声音,这件事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必须上报给长老。” 宋灵音深吸口气,缓缓道:“万一他们当真有加害缘生门弟子的想法,我们还能提前防备。” 林知许知道宋灵音是顾全大局,是为了全宗门考虑,便只好答应了。 反正师父向来公平公正,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另一边,火狼穿过一片竹林,越往深处走,周围越是阴森。 树林中迷雾重重,清冷的月光照着满地落叶,白雾如锦云丝丝缕缕的飘荡,缠人的眼。 【好重的瘴气,这是一个阵法。】 京纾伸出手,随便抓了片叶子,那叶子一到她手中,霎时变得枯黄。 【火狼,你朝左前走十步到那颗槐树下。】 火狼乖乖照做,看着这一幕,魔帝恍然大悟:“这个季节槐树怎么可能开花?我知道了,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幻境。” “主子,这个树上绑着一条红绳。”火狼说道。 京纾点点头,指挥火狼。 【把红绳割断。】 火狼直接从嘴里喷出一团火,将红绳烧成了灰。 京纾惊呆了,她仿佛见到宝贝一般。 【火狼,你一直都会吐火吗?】 “当然,之前灵力不稳定,所以才没有说。”火狼骄傲的晃两下尾巴。 京纾眼睛亮亮,下次热奶直接找火狼,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观察着周围相间的树丛,抬起手,操控着植被移动方位。 当最后一簇灌丛归位后,眼前的环境飞速发生变化。 地上的落叶转眼化为泥潭,一旁的井水中冒出黑色浓烟,四周的草木顷刻间枯萎,处处透露着诡异。 一片荒芜地中,唯独盛开着几株妖艳至极的彼岸花。 魔帝眉头皱起:“缘生门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火狼很快有了新发现:“主子,这里有个竹屋!” 魔帝抱着京纾快步赶到,刚一靠近竹屋,火狼的声音便紧跟着响起:“那只蛇就在里面。” 魔帝二话不说,直接将门撞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狭窄的床榻,榻上躺着一个青色的身影,魔帝一眼就认出那人是青瓷。 “青瓷!”魔帝整颗心悬起,神情紧绷的上前。 【他没事,他还在呼吸。】 京纾提醒道,指尖一团金色的光弹入青瓷身体里。 青瓷身上的起伏略微大了些。 京纾将所有人收入空间里,把青瓷安置在冥灵树下,给他灌了些灵泉水。 小兽们围上来:“主子,他这是怎么了?” 京纾伸出小手,按在青瓷腹部,眉头深深拧起。 【他灵力消耗太多,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们先帮我照顾着他。】 “主子放心,我们会好好照看他的。” 京纾点点头,这时,她看到冥灵树上的果实熟了。 这果子是她给京承墨准备的,虽然能彻底稳固他的魂魄,改变他早夭的命格。 但若是想让京承墨彻底清醒过来,还得找到他遗失的魂魄。 闺女怎么了 京纾内心微微叹口气,也不知道这几天京家怎么样了。 【魔帝,我们得出去了。】 她带着魔帝闪身出了空间,刚回到竹屋时,身后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你们是谁?” 魔帝转过身,一张年老的脸映入眼帘。 老人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眼底透着一丝锐利,紧紧锁着魔帝。 京纾嗅到老人身上一股古怪的血腥味。 没来得及多想,老人伸手朝魔帝抓来,魔帝侧身躲过,抱着京纾冲出竹屋。 魔帝不是不敢跟他打,她是怕自己一动手,控制不好就会暴露自己身上的魔气。 而且她当年力量亏损太严重,碰到个厉害的不一定能打过,还是先跑为妙。 魔帝跑的很快,老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等她甩开老人一段距离后,京纾带她进入了空间。 魔帝长舒口气,脸色却依旧沉重:“这缘生门实在古怪,主子,我看青瓷被找到的事情,就先别说出去了!” 话音落后,没得到京纾的回应,她低头一看,京纾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青瓷。 【好奇怪,他的灵力刚一聚满,却一下子又消失了。】 魔帝也疑惑的凑过来:“怎么回事?” 这一看她才发现,青瓷的脸色似乎越发惨白了。 京纾的目光移到青瓷的肚子上,她抬手覆上去,手掌心凝聚起一团金色的光。 猛然间,她将手抽回来,面色愕然。 【他身体里有东西。】 魔帝心里一紧,眼神变得晦涩难耐:“有、有什么?” 【不知道,需要将它引出来。】 “要怎么引?” 京纾神情很是复杂,如果贸然将那东西引出来,肯定会伤害青瓷的脏腑。 如果放任不管,任由其吸饱灵力,反正琉璃仙境里的灵气是源源不断的,要多少有多少。 可这样的话,那东西恐怕会破腹而出,青瓷依然会面临危险。 【我需要给青瓷施针,但我现在灵力不够,连拿出一整个的黄泉碧落都不能做到。】 魔帝双拳紧握:“那要怎么办?” 虽然不希望青瓷出事,但她更不愿让京纾为救青瓷受伤。 【有个冒险的方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魔帝第一时间就问:“有多冒险?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京纾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 【我手中有妖帝的内丹,还有灵气充沛的琉璃仙境,如果再加上先天灵体,能在我施针时,供应上我亏空的灵力,就还能一试。】 魔帝心脏突的一跳:“那如果供应不上会怎样?” 京纾沉默了,她想了想。 【大概会反噬,我和青瓷都会有危险。】 “不行!”小兽们纷纷反对,“主子,我们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是啊!主子你千万不要去冒险,你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小兔子泪眼婆娑。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青瓷身体里的是邪物,就算放到济世谷,他们也会选择刨腹,而那东西不单单是在表皮下那么简单,它藏在青瓷的脏腑中,且是不断的在游走。】 “那就不救了。” 魔帝红着眼眶,当即决定道,“主子,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希望你不救我,青瓷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这句话小兽们早就想说了,但它们怕惹恼了主子,才没敢说出口。 【就算是青瓷不让我救,我也要把他救回来,因为他是我的小宠,他的命由我来决定。】 京纾神色平淡,却已然下定决心。 混沌神凰就知道京纾会这么说,它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主子,我去接先天灵体过来,你先修养一天时间。” 京纾看着青瓷越发虚弱的脸色,以及他开始轻微颤抖的身体。 【青瓷等不了了,神凰,两个时辰应该足够你往返。】 混沌神凰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去。” 它原本还想让主子调整一天,因为和京纾结契的缘故,它能感知到京纾体内的灵力还是未满的状态。 京纾带着魔帝和混沌神凰离开空间,混沌神凰作了告别,朝远处飞去。 这个时候,那老人已经不知道追去哪里了,四周的环境静谧的诡异,魔帝也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她回到厢房,一路上一言不发。 京纾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 【我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的,到时我多想几种退路,肯定会没事的!】 她答应魔帝,会好好保护她,会好好保护青瓷。 作为神主,她连朋友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庇护天下苍生。 魔帝没接话,转过身丢下一句:“我去温奶。”便离开了。 * 一个时辰后,混沌神凰飞到花田村,这里风沙又开始肆虐,不过和漠北国的边界处多了些树,郁郁葱葱的立在那。 混沌神凰在空中转悠好一会儿。 花田村的村民几乎全都出去逃难了,整个村落没剩几个人,很容易就能找到流放犯安顿的位置。 它落在一棵树前,对面是一排破旧的茅草屋。 混沌神凰短暂停留,梳理一番羽毛,正要飞过去。 就在这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高两矮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 借着月光,它一下子就认出这三人。 最前面的是京灏宁,身后跟着两个小的是京承耀和京承安。 这么晚了,京家人这个时候是做什么去了? 它正歪着头思索,身边一道声音直接给它解了惑。 “大人,您说这都好几天了,京家人怎么还没放弃找那女娃娃?不过就是个丫头片,有那么金贵吗?” 混沌神凰吓了一跳,扑腾了两下翅膀,扭头看向另一棵树上的两个黢黑的身影。 裴玄明抱着树干,蹲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远远的盯着对面的茅草屋。 “你小子别在这胡说八道,闺女怎么了,老子要是有个孩子,别管儿子还是闺女,都把他宠上天去!” 孙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拍了下自己的嘴:“大人,小的知错了。” 裴玄明冷哼一声,抱紧身边的树干。 若不是怕京灏明察觉到他在监视京家,他才不会爬到这么高的树上。 “不过那小丫头现在都没被找到,也真是奇了怪,当时山下也没路过难民,难道是叫野兽叼走了?” 裴玄明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小娃娃生的白白嫩嫩的,不得不说,就连他心里都有些喜欢。 他要是能有个那般好看的胖娃娃,非得带回京城好好养着。 这么想得,裴玄明蠢蠢欲动,要不他也到那附近找找,说不定还能捡到那胖娃娃。 他居然不受结界限制 孙历又道:“那多半是被人捡走了。” 裴玄明刚升起的美梦一下子就破灭了。 他一脸阴沉的说:“闭嘴,我当场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你就应该跟着队伍到荒岭,我再跟那边的知府打好交道,多留你小住几日。” 孙历缩缩脖子,瞬间不敢说话了。 混沌神凰拍拍翅膀飞起来,它离开的一瞬间,裴玄明他们所在的树枝应声断裂,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裴玄明屁股着地的那一刻,紧紧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啊——” 身边的孙历直接仰天哀嚎,声音大的恨不得要把全村的人召来。 草屋里传来动静,裴玄明黑着脸,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拖着孙历一瘸一拐的跑了。 京灏宁拉开木门,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目光冷如寒冰。 裴玄明以为躲在树上,他就察觉不到了? 殊不知他早就在留意裴玄明的动向,那家伙根本没回去,而是一直在他家附近转悠。 老夫人拄着拐,走过来小声问:“宁儿,又是裴家那个?” 京灏宁点点头,“母亲,你怎么不睡?” 老夫人叹息一声,缓缓坐到木墩上:“我这几日一合眼,就好似看到七宝在冲我笑。” “母亲……” 京灏宁刚想说什么,被老夫人打断:“七宝生的讨喜,恐怕是被人捡走了,可养在别人身边,终究不如在自己身边长大放心!” 京灏宁张了张嘴,然而还没说出口,老夫人再度道。 “如今世道艰难,谁又会真诚实意对捡来的孩子?唉,我苦命的七宝!” “母亲,我知晓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七宝的,就算我找不到,还有承耀和承安,咱就一直找下去,若是被人收养去了,不管那家对七宝如何,我们都会想法把孩子接回来的!” 老夫人脸上总算露出一丝欣慰,有了京灏宁这番话,她今天睡的也能安心些。 “好,你也早点休息。” “我扶您。” 京灏宁上前要搀扶她,老夫人甩开他,果断拒绝,“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我自己可以走。” 京灏宁无奈笑笑,自家母亲身体确实好,每次他让郎中开些补药时,郎中都无从下手,觉得这身体无需再补。 至于拄拐杖,是因为岭南路途坎坷,二弟担心母亲不好走,就借了个拐杖给母亲用。 结果母亲一用,就爱不释手,走哪都要拄着。 老夫人离开后,京灏宁转过身,看着草棚拐角处黑暗的角落。 “怎么还不睡?”他无奈地问道。 片刻后,穿着粗布衫的男孩从拐角走出来,一张小脸上写满认真和执拗。 “我想明天进城。”晏淮之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 京灏宁皱了皱眉:“你知道现在岭南城多危险吗?” 晏淮之低头沉思,他想去岭南城中张贴告示,父亲身份不凡,不能大张旗鼓寻找,七宝只是一个小娃娃,找起来会更容易些。 只要能进城,他就有办法。 京灏宁知道晏淮之的想法,可对方是礼王殿下唯一的血脉,他又怎么能让这孩子去犯险。 他走到晏淮之跟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明天我去岭南城转一圈,听话,你赶快回屋休息休息去。” 晏淮之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京灏宁身后飞过一只熟悉的小鸟。 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晏淮之慌忙垂下眼帘:“知道了,干伯父您先去休息吧!” 见对方很听话,京灏宁欣慰的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你早些休息。” 说完后,京灏宁拖着发倦的身体,转身回了草屋。 等到京灏宁离开后,晏淮之四处寻找混沌神凰的踪影。 他刚走到院落,那只小鸟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先天、不是,晏淮之是吧,你快随我走一趟!” 晏淮之身子一颤,震惊的望着它,这只小鸟居然能说话了? “你是上次那个……” 晏淮之话还没说完,混沌神凰突然朝他冲去,一阵巨风袭来,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混沌神凰的背上了。 混沌神凰带他飞向高空,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晏淮之连忙抓紧混沌神凰的羽毛,以防自己滑下去。 果然是上次的那只大鸟! 晏淮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知七宝在哪里吗?” 混沌神凰没有回答他,奋力扑腾着翅膀,朝缘生门方向飞去。 然而飞到缘生门上空时,它猛地想起来。 缘生门四周设有结界,它和主子结过契,结界对它不设限制,但晏淮之是进不去的。 混沌神凰有些焦急,在缘生门上空转了一圈又一圈。 晏淮之被转的有些晕了,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我们是去找七宝吗?” “先别说话,我在思考。”混沌神凰打断他。 它思来想去,决定先传递信号给京纾。 然而就在它速度降下来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跨过结界,进入了缘生门上方。 混沌神凰有些懵了,为什么晏淮之可以这么轻松地冲破结界,进入缘生门? 难道是因为他是先天灵气,灵气足到结界已经不把他当人了? 算了,不想了,先救那只臭蛇要紧。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缘生门的长老及弟子们都睡熟了,只有琼华池附近还留有几个巡逻的弟子。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头顶掠过,有眼见的弟子吓的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好大的鸟!” 其余几个弟子抬眼看去,并没有看到他所说的大鸟。 “什么都没有,你是眼花了吧?” “大鸟?多大的大鸟,把你吓成这样?” 众人嬉笑着,最后那弟子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当京纾意识到晏淮之无法进入结界时,混沌神凰已经完完整整的将人带回来了。 京纾眼睛微眨,有些好奇。 【你是怎么把他带进来的?】 混沌神凰让晏淮之顺着自己翅膀滑下来,“说来也奇怪,。” 能随意进出结界的有两种,一种是和宗门内的人有结契关系,另一种是破解过阵法的。 换做平时,就连弟子随意进出结界都不行,所以弟子们从来不下山,逢年过节才统一回家探亲。 “七宝?” 看到京纾安然无恙,晏淮之双眼明亮如星,情不自禁的上前将京纾抱了过来。 想起正痛苦不堪的青瓷,京纾顾不得解释了。 【晏淮之,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魔帝虽然也想跟上去,但这里不能无人守着,她只能留下。 魔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主子把她一个人放在这,若是主子出事了,那她怎么办? 她看不到琉璃仙境里发生的情况,也使得她越来越焦虑。 最后直接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魔帝翻身坐起来,打开厢房的门,看到三长老带着一众弟子朝这边来了。 她心里一惊,连忙关紧厢房的门,快步走到弟子们身边。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青瓷有下落了?”她扯了扯嘴角,故作欣喜。 三长老脸色沉重,其实他今日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的。 “你家孩子呢?” 施针救青瓷 魔帝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下:“孩子还在睡觉,昨晚闹腾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刚睡下。” 三长老紧盯着她:“无妨,我们轻一些,不会吵醒她的。” 魔帝愣了下,目光移到三长老身后的林知许和宋灵音身上,两人目光都有些躲闪,不敢去看她。 三长老抬脚往厢房走,魔帝见状,立刻挡在他跟前:“长老,您知道哄孩子睡觉多不容易吗?您看我这黑眼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她睡下的!” 三长老大手一挥,不以为然的说:“若是把她吵醒,我帮你哄!” 他越发觉得魔帝这般阻止肯定是在心虚什么,当时两个徒弟说能听到那个小娃娃声音,以及宗门里有妖的时候,他还觉得不信。 现在想想,徒弟们不会说假话,一定是这个新来的弟子有所隐瞒。 三长老说着就要越过魔帝进入厢房,魔帝看着那只手即将推开门,顺势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哎呦,我的肚子。”她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好痛……” 林知许和宋灵音吓坏了,连忙上前搀扶她。 “师妹,你怎么样了?”宋灵音盯着魔帝的肚子,神色疑惑,这是来月事了吗? 谁知魔帝接下来说:“我的孩子……快救救我孩子……” “啊?”宋灵音愣住。 林知许茫然:“你孩子在哪?” 三长老率先反应过来:“你怀孕了?” 几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魔帝,回过神来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快去找白圣!” 三长老连忙说道,很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魔帝,“生一个还不行,这刚出月子没多久,又怀,又生!老夫这么大也没个孩子,你们年轻人真是不知道节制!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白圣是济世谷出身,江湖有名的郎中,被缘生门花高价聘请来做了宗门内部医师。 缘生门弟子只要有头疼脑热,就会去白圣堂就医。 林知许犹犹豫豫,宋灵音一拍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快将师妹背过去!” 她只是给师父提个醒,却不曾想会伤害到魔帝,也没意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得到宋灵音准许,林知许仿佛松了口气,连忙背上魔帝,一众人慌慌张张来到白圣堂。 白圣正在一旁悠哉的焚香饮茶,听到一阵吵闹声响起,诧异的站起身:“这是怎么了?” 三长老进来就说:“白圣,你快来给看看,这个弟子……她动胎气了!” “动胎气?”白圣看着被放在病床上的魔帝,嘴角抽抽。 缘生门什么时候风气成这般了,这年纪看上去还未及笄,怎么就连孩子都有了? 这可怎么向弟子的家里人交代? 顾不得多想,他将手搭上魔帝的腕处。 一番把脉下来,他脸色由原来的沉重,变得更深沉几分。 三长老心里慌乱,忍不住问道:“如何了?” “谁说她怀孕了?”白圣问道。 一旁的人齐齐愣住,魔帝不急不缓的举起手:“我说的。” 白圣摸着胡子,问魔帝:“你怎么断出自己怀孕了?” 魔帝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当然是情急之下胡编乱造的。 她垂下头,纠结许久,最后编出一个借口:“我已经很久没来月事了。” 三长老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圣,你别总卖关子!” 白圣一脸匪夷所思的说:“她这是……停经了。” “停、停经?” 三长老满脸震惊,有些结巴的说道,“她、她这才多大?怎么就停经了?” 魔帝默默的垂下头,她都说自己四十六了,可不就到了停经的年纪。 * 琉璃仙境中,晏淮之稀里糊涂的,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场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这仙境般的地方,更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跟一群妖兽打了个照面。 众妖兽瞪着圆圆的眼,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晏淮之。 这就是先天灵体? 身上的灵气果然是充足的很,太想扑过去猛吸几口了! 京纾当时正要给晏淮之开灵根,但她发现,晏淮之灵根是开着的状态。 他先天灵根就及好,如果选择仙途,肯定会是众仙门争抢的对象。 京纾不知道他灵根什么时候开的,脑子里一个念头晃过,却来不及细想。 【晏淮之,这次拜托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救救青瓷。】 晏淮之回过神,下意识看向躺在树下奄奄一息的青瓷。 青瓷脸上不断蔓延着青色的纹路,若隐若现,渐渐布满整个脖颈。 “我该怎么做?”晏淮之有些困惑,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孩子,就只有一群妖兽,七宝要怎么救? 京纾手一抬,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升到半空中,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 被珠子的光波及到,小紫和火狼同一时间往后退了几步。 它们的脑袋有些涨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扑破出来似的。 京纾再一挥手,琉璃仙境的灵气全部往他们周身聚集。 晏淮之觉得身体很奇怪,好似有股气流被吸入,又不断的流失出去。 京纾眼底涌出金色的光,她意念一动,面前凭空出现由粗到细排列的针。 针前端为金色,蕴含神光之力,刺入体内能激发神息,焚尽邪祟。 针尾端为深绿色,散发自然之灵,激发身体潜能,加速伤势恢复。 京纾看向地上的几个小家伙。 【谁去把他衣服脱下来。】 “我来!”白狐纵身一跃,扑到青瓷身上,三两下将他衣服解开。 看到这一幕,晏淮之神情僵硬,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京纾的眼睛。 京纾眨眨眼,补充道。 【呃……只盖住重要部位就行了。】 尽管白狐留了一件衣服盖在青瓷身上,晏淮之仍不愿将手拿开。 京纾抓住他的手,拽了下,没撼动。 她只好解释说。 【医者眼中无性别,况且我只是个小娃娃,我什么都不懂啦!】 晏淮之复杂的点点头,将手拿开。 京纾抿嘴笑笑,小孩子就是好哄。 凭着意念,京纾抽出几根针扎在青瓷身上的穴道,将他的脉络封闭,使他身体形成一个闭环,防止那邪物乱窜。 刚做完这一步的时候,她额头上已然冒出细腻的汗珠,连忙吸了几口晏淮之身上的灵气。 几番施针下来,青瓷手指动了动,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京纾则是越往后面,越是力不从心。 最后一针下去时,她脑袋一昏,只觉得精神力被一股力道狠狠挤压。 晏淮之发觉京纾额上冒出很多汗,伸出袖子帮她擦拭掉。 “七宝,要不要歇会儿?” 晏淮之不知道先前的事情,以为京纾只是累了,可当他看到她嘴角溢出的血时,瞬间慌了神。 “你、你这是怎么了?七宝,你怎么流血了?”晏淮之心底微微颤抖,他意识到恐怕和这次施针有关,但又不敢轻易打断她。 小紫突然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打断主子,否则她会被反噬,青瓷也救不回来了。” 晏淮之眼尾泛红,面对站起来能比他还要高,而且会说话的豹子,问道:“我能做什么?” 孩子丢了 “你能做的就是站着别动,提供你身上的灵气,这样主子还能好受些。” 晏淮之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灵气,但京纾需要,那便全都给她。 晏淮之僵硬的站在那,汗水从手掌伸出,不安的看着正满脸认真的京纾。 好在她嘴里没有再溢血,而且很快就收了手,面前悬浮的一排针瞬间消失。 躺在地上的青瓷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从他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 他身体中的邪物被死死封在其中,无法冲破禁锢而出,只能顺着他的胃,从食道涌出来。 随着一滩血被青瓷吐出,一个生着八只触手,奇形怪状的东西从血珀中站起来。 京纾眼底冷光闪过,一掌气拍下,直接把那东西砸的四分五裂。 做完这一切后,京纾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 林知许将魔帝背回来,当三长老他们也跟着迈进厢房的那一刻,魔帝的尖叫也随之传来。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魔帝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哭的撕心裂肺:“我孩子呢?我孩子之前还在,我明明已经把她哄睡着了啊!” 她自然知道京纾此时就在空间,但为来让孩子“消失”的更合理,她把一身的演技都使出来了。 “三长老!自从我加入缘生门,第一天就遇到弟子自杀的事情,我那老实巴交的夫君就是晚上遛个弯的功夫,便下落不明了!如今我孩子也丢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当着众人的面大闹一通,不顾形象的抱住三长老的腿,求他给自己做主。 眼泪和鼻涕一股脑的抹到了三长老身上。 “好了好了!你……你先起来说话!” 三长老一脸嫌弃,可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魔帝,他之前的怀疑大多数转变为同情。 “快起来,像什么话?显的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此时,三长老无比庆幸自己这次来带的都是嫡传弟子和入室弟子,这些身边的弟子总不会到外面乱说。 若是换了别的弟子,尤其是五长老门下那些不着调的弟子,不定会把他传成什么样子。 林知许于心不忍,蹲下身子说:“颜师妹,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青瓷和孩子的。” 宋灵音也很是愧疚,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提醒三长老有所防备,却连累的魔帝连孩子都丢了。 “师妹,孩子和青瓷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尽快养好身体,停经可不是闹的玩的,你可别再气坏身子!折腾的身体情况又加重了!” 顿了顿,宋灵音又说道:“之后我会一直来看你,从白圣堂抓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宋灵音此时的心绪很复杂,她怀揣着对魔帝的愧疚,想要将功补过。 可另一方面,她又想接近魔帝,去探查对方的目的。 三长老一听,就明白宋灵音的心思:“也好,这些天你多照顾着霞九。” 说完后,他郑重地对魔帝说:“孩子和青瓷,我会调动全门去寻找,你自己也回忆回忆,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一说起可疑的人,魔帝就想起竹屋里的那个老人。 魔帝定了定神,说道:“还真有。” 几人立刻凑上前去问:“谁?” “是一个胡子很长,灰白,头发乱蓬蓬,满脸皱纹,眼窝很深,颧骨很高的老人。” 几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人影,林知许皱着眉:“你说的可是二长老?” “二长老?” “没错,不过二长老今早闭关了。” 魔帝按压下心中的震惊,“原来是长老,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既然是长老,那便不可疑了。” 如果那个老者真是长老的话,凭他在缘生门的威望,自己还真撼动不了他。 不如先按兵不动。 好在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也是一个收获。 缘生门上下出动,寻找失踪的青瓷和京纾。 而这些日子,魔帝等不到京纾的消息,彻夜难眠,难以下饭,竟瘦了整整一大圈。 三长老一开始还觉得魔帝是在装傻,冷静下来一想,这或许是她自导自演的把戏。 可看到她越发消瘦和顶着两个又黑又浓的眼圈时候,心里的念头就打消了。 心理上的折磨是装不出来的。 “灵音,你是怎么照顾你师妹的,你看看就这几天,她都成什么样了?”三长老都有些同情魔帝了,不过还是个孩子,就要承受这些。 宋灵音红着眼,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师父,师妹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我们已经翻遍了整个缘生门,都没找到青瓷和小宝宝的下落,这件事总归是瞒不过的,不如找机会告诉师妹?” 长痛不如短痛,宋灵音不想看着魔帝每日这么折磨自己了。 置于她,这一辈子都会努力偿还对师妹的亏欠,直到师妹彻底走出来。 三长老叹了口气,没说话。 如今世道不太平,缘生门就剩他一个长老主事,他感觉越发力不从心了。 三长老端起茶杯,这是他新得的乌木逢春茶,入口十足的甜香。 他轻轻抿了口,将茶杯拿开时,恍然见看到茶底溢出一片鲜红的血色。 三长老猛然一怔,闭了下眼,再次睁开,茶底又恢复葱绿。 他心中叹息,自己怎么老眼昏花了。 “后天就要考核了,先等她通过考核,再说也不迟,到时我去开导她,她还年轻,天赋奇佳,往后的路还长着,不能在这件事上留下心魔。” * 夜色茫茫,树叶抖擞,月末的风依旧带着几分余热。 魔帝抱着卷籍,在桌旁温习。 这是京纾留给她用来考核的,都是些早已失传的卷籍,十足珍贵。 她不能再这般消沉下去,她要完成京纾走之前交代给她的任务,在考核中脱颖而出,被选为嫡传弟子。 只有考核第一的弟子,才能亲自挑选师父,她要的就是成为那个第一。 就在她深入研习时,一只彩色的蝴蝶扑棱着翅膀飞到卷籍上。 看到那只蝴蝶,魔帝脸上的神色仿佛一下子鲜活起来:“你、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主子空间里的魔碟吗? “是主子叫你来给我传信的?”此刻,这么多天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主子既然能使用空间,放出魔蝶,就证明主子现在是没事的。 魔蝶心有余悸的说:“主子也是今天刚醒过来,你是不知道,主子救活青瓷后,灵力几乎枯竭,先天灵体和那个内丹,以及空间自有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补充了三天,主子的身体依然是亏空的状态。”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魔帝紧张的问道。 “好在青瓷让主子吃了个果子,主子现在有一丝丝灵力了,她一醒来,怕你担心,就让我出来寻你了。” 它是空间最小的妖兽,就算将它送出来,也耗费不了多少灵力。 魔帝松了口气,心稍稍放下来:“明日我要考核了,你就待在厢房,一定要躲好。” 魔蝶答应下来。 魔帝继续埋头苦读。 第二日,魔帝在天还没亮时就出门了。 魔蝶躲在房梁上,迷迷糊糊睡得正香。 不知什么时辰,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拜在二长老门下 魔蝶以为是魔帝回来了,刚要开口,却突然察觉来人的脚步声不太对劲。 它朝下面看了眼,发现一个男弟子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魏书程悄悄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床榻前。 他拿起魔帝盖过的被子狠狠一吸,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 躲在房梁上的魔蝶双眼受到剧烈冲击,它恨不得自己长了脚,用脚扇他脸巴子。 这是什么恶心的癖好? 看着魏书程躺在床上,蹭来蹭去,很享受的样子,魔蝶沉思,它虽然没长脚,但它有毒啊! 魔蝶狠狠冷笑,从房梁上飞下,路过魏书程身边时,抖动两下翅膀,让毒粉洒在魏书程脸上。 魏书程正要解开自己的裤子,眼前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发出颤抖破碎的尖叫。 “别、别来找我!是二长老让我做的,我只是帮他处理了尸体,我没有杀人!” 魏书程跌下床,蜷缩在角落,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别过来!要找就去找二长老,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做的啊!” 魔蝶懵了,它只是想让对方陷入恐怖的幻境,可没想到竟无意中知晓了惊天大瓜? 平复下来,魔蝶问道:“二长老让你处理了谁的尸体?” 魏书程方才一副恐惧的样子,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的弦好似断掉了,他垂下头,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 这小子防备心还挺强,魔蝶心想,它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魔蝶加大了毒粉的剂量,魏书程讲粉末吸进鼻子里,又开始产生幻觉。 “娘、这世道就应该是以夫为天,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不得抛头露面,仙灵国凭什么特殊,难怪仙灵国生育总不如其它国家,就是因为你们女人眼界宽广了,就变得太强势了!” 魔蝶深感无语,“就你这样的还想上朝堂,太监你当不当?拉不下屎怨茅房,看我不——” 它朝魏书程扑过去,抖动翅膀,又给他下了点毒粉。 魏书程又开始疯疯癫癫,他脸上突然扯出一抹邪笑,色眯眯的望着前方,“好多、好多小娘子……” 魔蝶愣了下,这才发现她下错毒粉了,她原本是要下恐怖幻象,结果下成了极乐幻象。 看到魏书程伸手解自己的衣服,魔蝶厌恶的飞远了些,扭过头不去看他,免得再长针眼。 身后,魏书程把自己脱了个干净,朝魔蝶扑了过去。 “小娘子!我来了!” 魔蝶内心冷笑,它扑楞着翅膀飞出去,夹着嗓子说:“官人,快来抓人家呀!” “来了来了,你这小妖精,别跑!”魏书程双脸潮红,舔了舔嘴角,笑嘿嘿的追了出去。 * 在宫殿的正中央,竖着一道巨大的黄金屏风,屏面上是整个缘生门的俯瞰图,上面五座山峰尤为凸显。 众多考核的弟子站在屏风后,等待自己的最终成绩。 三长老看着面前在青石上浮出的名字,眼底没多少意外。 “考核第一,颜霞九。” 当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众弟子躁动了,最近有关颜霞九的传闻在缘生门疯传。 据说她丈夫和女儿至今还下落不明,她整日憔悴,甚至还有轻生的念头。 都这样了还能通过考核,并拿到第一的成绩,已经不是天赋那么简单了。 众弟子酸溜溜的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颜霞九。 通过考核第一的弟子能直接拜师,成为长老的嫡传弟子,最主要的是,她有亲自挑选师父的权利。 三长老笑眯眯的看着颜霞九,俨然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弟子了。 其他几位长老都没在缘生门,二长老也一直没露面,他打心里觉得魔帝肯定会选自己当她师父的。 三长老是个爱才的人,尽管和魔帝之间有些误会,但魔帝小小年纪,天赋和心态都如此了得,以后必成大器。 “霞九,你想拜入哪个长老门下?” 魔帝还没开口,三长老继续说道:“以你天赋,若是拜在我门下,这六方诸天阵也是有了传承。” 众弟子听闻,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六方诸天阵! 传闻这六方诸天阵是通过召唤六方真神,形成一种强大守护的结界。 这阵法不是谁都能学会的,现如今,整个大陆就只有三长老一个人习得。 如今三长老居然要将阵法传给颜霞九,就是有意让颜霞九接替自己的位置。 所有弟子都以为颜霞九会答应,就连林知许和宋灵音也是这么觉得。 他们心里虽感到吃味,但颜霞九天赋确实在他们之上,他们也无话可说。 可谁知,魔帝张开口,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我想拜在二长老门下。” 三长老笑着摸了摸胡子,“好!好……嗯?” 他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想拜在谁门下?” 魔帝又说:“二长老。” 三长老咬了咬牙,那老匹夫哪有时间管弟子,他门下的哪个弟子不想着往别的长老门下挤? 别的长老虽人不在缘生门,可都有安排每一段时日的研习内容,每次回到宗门里,还会自行安排考核,考不过的直接淘汰成记名弟子。 而二长老,他是真不管啊! “你要不再想想?”三长老搓了搓手,“其实我们一开始或许有些误会,但现在误会暂时解除了,我也不是记仇的人,咱们还是能好好相处的。” “抱歉,三长老,我心意已决,传闻二长老还精通药理,我想跟着二长老学习药理。” “药理……”三长老噎住,那老匹夫若是肯教才有鬼! “罢了!”三长老黑着脸,袖袍一甩。 这些孩子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等她在二长老那碰了壁,自然会回来找自己的。 “那你今后便是二长老门下嫡传弟子了。” 说这句话时,三长老一脸肉疼,给魔帝雕刻银牌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恨不得把那银牌戳个窟窿。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淫笑,白花花的身子推开外面把守的弟子,直接冲进大殿里。 “美人!美人在哪里?小妖精,你可让我好找,赶快出来,我生气了!” 魏书程仰天大笑。 林知许瞳孔震动,立刻挡在宋灵音面前。 三长老手一抖,雕好的银牌掉在地上,被一脸淡定的魔帝捡起来。 她可是魔界之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个裸男。 魔帝随意扫了眼,嫌弃的收回目光,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一时间,大殿里传来女弟子们的尖叫声,乱作一团。 三长老在殿台上哆哆嗦嗦的吼道:“快把他给我拖出去!先穿上衣服!快快快!” * 魔帝忽略身边的混乱,拿着到手的银牌回到厢房。 刚一推开门,一个熟悉的奶娃娃声传来。 【魔帝,我回来啦!】 精神力扩大了 魔帝愣在原地,看到京纾的一瞬间,她双眼有些发涩。 她可是魔界之主,怎么感觉现在她才更像个宝宝? “你真是太慢了,我等了好久!” 魔帝气呼呼的绕过他们,就要朝床榻上坐去。 魔蝶突然出现:“别坐!” 魔帝屁股停在半空中,膝盖一用力又直起身来,“怎么了?” 魔蝶将魏书程的事情讲了一遍,魔帝脸色涨红,“那个男弟子……我好像知道,是魏书程!我看到那家伙跑去考核现场丢人现眼了!” 一想起魏书程曾光着身子躺过自己的床,魔帝就浑身刺挠,感觉有无数蚂蚁啃咬。 她抓了抓头发,暴躁的嚷道:“换房间!我要换房间!” 【你既然通过了考核,长老们肯定会给你换新的房间。】 京纾补充道:【缘生门共有五位山峰,每个长老都占一座山峰,你拜入哪个长老门下,就会搬去哪位长老所在的山峰。】 晏淮之在一旁听的认真,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进入这第一玄门。 听七宝的话,她好像对缘生门很熟悉,晏淮之感到困惑,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魔帝笑笑,从腰间取下银牌,“这还要多谢你给我看的那些玄学卷籍,除了阵法我有些参不明白,其它的看标注都能理解。” 京纾嘴角抽动,这家伙居然以为她能通过考核靠的是她给的那些卷籍。 明明是她天赋异禀,能成为六界之主的又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是你天赋好,对了,你拜的哪个长老?】 “二长老。” 京纾皱了皱眉:【为何是二长老?】 魔帝将她怀疑上次竹屋里的老人是二长老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讲给了京纾。 “想要接近真相,就要先靠近危险。”魔帝说。 魔蝶突然想起它给魏书程下毒粉时,套出了一些话,不知道跟主子她们调查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主子,我有事汇报!” 魔蝶将魏书程的事又细说了一遍,包括他说的话,也完整的复述出来。 魔帝听了,眼睛一亮,高兴的就想抱着魔蝶亲一口。 但想起它翅膀上有毒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记得魏书程的师父是牧云飞,果然和牧云飞牵扯到的事情,就没好事。】 手又痒了,不然等灵力恢复了,再去光顾一下国师府? “这三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先从二长老开始。”魔帝摩拳擦掌,不知道跟着神主大人虐起渣来会是怎样的感觉。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当天,魔帝就收拾东西搬去了缘二峰。 当谢长安看到魔帝时,眼里有些意外。 “怎么来的这么早?”他眉头微蹙,忍不住问道。 “早吗?”魔帝撇了他一眼,虽不喜社交,但还是挤出一抹笑,“我还担心师父会嫌我收拾的慢。” 谢长安嘴角一抽:“那倒不会。” 就算你一年两年不搬过来,二长老都不会管你。 缘二峰上的所有弟子都处于放养的状态,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是常有的事。 “对了,师兄你可知道师父住在哪处?我做了些糕点,想要当见面礼送给他老人家。” 谢长安想了想,这个问题可把他难住了。 最后,他缓慢道:“想要见到师父,有时候,还真得靠点缘分。” “……” 魔帝在缘二峰待了几日,这里每日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弟子们除了自学玄术,就是在睡觉。 有些自制力不强的弟子,更是处在一种自我放飞的状态。 反观别的山峰,每到辰时就能传出练功声,或者朗朗的念书声。 京纾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这几日她的灵力已经恢复,精神力好似还扩大了不少。 她打算试试如今的灵力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说干就干。 京纾小手一扬,周围的鸟群全朝着庭院涌来,在上空久久盘旋、鸣啼。 几只个头较大,颜色更丰富的鸟从窗户飞进来,停在京纾跟前:“真神大人,您有何吩咐?” 京纾特地收敛了气息,只散出一丝神光之力,所以被当成了真神。 【去找找二长老的踪迹,顺便打探一下,最近他都在干什么。】 在晏淮之眼中,这些鸟冲京纾叽叽喳喳,而京纾却在跟它们畅通的交流。 小鸟眼底有些犹豫:“二长老身上有股杀戮的气息,我们不敢靠近。” 京纾若有所思,她手指一弹,将几道光打进小鸟们的身体里。 【有神光护着,就不会被煞气侵袭了,这神光会保留四十九天,余下的天数就当给你们的谢礼啦!】 小鸟们一个个神情激动,“真神大人您太客气了!” 它们仰着头,一个个高兴地离去,路过外面的鸟群时,还特地炫耀一番。 京纾盯着自己指间,一千年前,这点灵力她丝毫不在意。 现在稍微有点灵力,都要从指甲缝里省着用。 这落差令她心梗。 晏淮之间她一脸惆怅的盯着手指看,紧张的问:“怎么了,灵力是不是又耗光了?” 【现在我的灵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耗尽啦!】 京纾指着窗边的吊兰:【我们去那里!】 晏淮之不明所以的将她抱到吊兰旁,在京纾手触碰到吊兰的一刻,一道绿色的光波从吊兰周围散开。 四周的草木接受指令,摇晃着身体,同时将讯息传递的更远。 晏淮之亲眼看到京纾能和植被互动,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下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就算京纾的身份其实是六国失踪已久的国神,他也不会感到震惊。 就在这时,魔帝破门而入:“主子,你们快进空间,刚刚动静太大,三长老带人来了!” 当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时,京纾已经带晏淮之进入空间。 魔帝打开厢房门,挤出一个满怀期待的神色来。 “三长老,是不是有我女儿和夫君的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 三长老臭着脸,一想到这么有天赋的弟子拜在二长老门下,他就心塞的紧。 “方才你这里的异象是怎么回事?” “异象?” 魔帝想了想,了然的道,“刚才是我在试新学的阵法,叫百鸟朝凤阵,通过飞鸟行成攻击阵法。” 三长老满脸震惊:“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魔帝点点头,这确实是她胡编乱造,想出来的。 三长老越发惊叹,“这阵法你做到什么程度了,快展示给我看看!”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就算拜在二长老那老匹夫门下,也能自己钻研出新阵法来。 三长老看魔帝的眼神越发狂热,恨不得赶紧将她挖过来,收为自己的嫡传徒弟。 “给您看不好吧?我师父还没看。”魔帝故作为难。 三长老一噎,他不是魔帝师父,魔帝对他有所防也是应该的。 但听到魔帝这般果断拒绝,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魔帝又问:“从我来到缘二峰,就没见过师父,不知道我师父去了哪?” “你师父他只说了个闭关,就不知道去哪了!”三长老在心里将二长老骂的狗血淋头,他眼珠动动,“这样,要不暂时……”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小宠长大了 三长老一听这声音,脸色黑的更彻底,他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二长老平静的扫他一眼,“这是我的缘二峰,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你们都聚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吗?” 他环视一眼周围,刚才那股纯净的植物之力,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的确是他想要的效果。 难道说几十年了,他的实验终于成功了? 倏地,他的目光落在魔帝身上。 三长老拍了下魔帝的肩,语气发酸的说:“你这回可是捡到宝了,能破八卦九宫阵和千幻迷踪阵,又在这次的考核里拿到第一,这等好苗子,你可要好好教导。” 魔帝也在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二长老,果然是她上次在竹屋里看到的那个老者。 二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他话里有话,其他人听不出来,魔帝可是听的明白。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走了。”三长老最后看了眼魔帝,心中颇为惋惜,这样的好苗子居然不是他徒弟。 等众人离开后,魔帝走上前,乖巧的叫了声:“师父。” 二长老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紧紧盯着她:“你不认得我了?” “当然认得,那日在竹屋,您障眼阵法真是太精妙,后来我无意中得知您是缘生门二长老,才特地拜在您门下!” 二长老眉头紧皱:“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当然不会,就连我夫君我也不会告诉的!” 二长老目光一动:“你夫君?” “就是上次在竹屋里的男子啊!”魔帝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二长老听闻,双眼瞬间变得猩红,他扣住魔帝肩膀:“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魔帝连忙摇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我一进来,他突然睁开眼睛攻击我,然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像只藤曼一样飞了出去,我去找了一圈,没看到他,才又回到竹屋,没想到就遇到了您。” 这些话她早就按照京纾提前编好的,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二长老听到她的话,顿时欣喜若狂,手上力道更紧了些,“你说他像个藤曼,跟被控制了一样?” 魔帝点点头,满眼无辜的问道:“怎么了,师父?” 二长老猛地松开她,拍了拍手,激动的说:“成了!成了!” 他在一旁手舞足蹈,脸上的肌肉颤抖着。 随后,他又看向魔帝,眼底露出一丝阴冷,很快被他掩去了。 “你既然拜我为师,我便亲自教你,明日辰时,你去之前的竹屋,我传授你知识。” 魔帝故作高兴,连连说道:“多谢长老!” 二长老离开后,魔帝便开始等着京纾他们,可他们却一直没出现。 京纾在琉璃仙境里,不能探查外界的情况。 此时,她正对着空荡荡的冥灵树,一脸的忧虑。 【这是我要留给四哥哥的,呜呜呜,青瓷,你把之前的冥灵果都给我吐出来!】 青瓷苦恼,经过这次波折,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全,脸色也有些白。 “主子,当时你一直昏迷,我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刚把它摘下来放到你跟前,你就抓去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青瓷脸上写满了:这事能怪我? 京纾小模样很是惆怅,她还以为是一大块灵丹,没想到啃的竟是冥灵果。 她之前太糟蹋丹药了,但凡当时有一颗灵丹,冥灵果都能保住。 青瓷还在一旁说:“主子,你要这么想,人参精和冥灵果您总得吃一个,冥灵果只用等一年,人参精要等一千年,所以这笔帐,划算!” 【……】 青瓷莫不是伤到脑袋了,这两件灵物怎么能相比较,吃三个人参精也赶不上吃一颗冥灵果。 罢了!只能再等一年了。 京纾努力让自己想点开心的事。 【对了,我会翻身了。】 青瓷愣了下,一脸欣喜的问:“当真?” 京纾扑腾两下小腿:【晏淮之,你把我放地上。】 晏淮之将她放在草地上,看着她抱着脚丫,奋力的表演翻身。 【看,翻过来了!】 京纾很高兴,咧嘴笑起来。 青瓷拍拍手,给予肯定:“主子太厉害了,翻的很流畅,不愧是你!” 小兽们也附和道:“主子真棒,再翻一个!” 京纾嘴角抽抽,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演杂耍? 突然心情更不爽了。 晏淮之将她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草根,忍俊不禁的说:“好了,不翻了。” 【哼,我们走。】 京纾带着晏淮之离开空间,她掐准了时间,这个时候魔帝应该要休息了。 不过魔帝没有脱衣睡觉的习惯,她这才大胆的带着晏淮之随意进出。 魔帝正盘腿坐在床榻上思考事情,见晏淮之抱着京纾出现,面色一松。 “主子,明日二长老命我去竹屋。” 京纾歪头:【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要去!我们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魔帝一脸斗志,她已经等不及要戳穿二长老那副阴森的嘴脸了。 【我将彩蝶给你,若我不能即使出现,你就让彩蝶给他下毒致幻。】 “好。” * 第二日,辰时。 魔帝穿过竹林,这次的瘴气比之前更深,似有种奇异的压制感笼罩心间。 京纾在琉璃仙境里一夜没合眼,她迟缓的转动头,视线不经意间和晏淮之脸庞相撞。 晏淮之双眸轻合,细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细腻干净的脸庞似盛开的睡莲,静谧而又美好。 盯着盯着,耳边一道声音响起:“主子,你刚醒,还是一直没睡?” 京纾抬眸一看,是青瓷。 【我怕睡着了醒不来,再误了时辰。】 她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魔帝恐怕已经进入迷幻阵了。 青瓷默了默,吓唬她:“主子,你这个年纪不好好睡觉,以后是长不高的。” 【我一直有喝羊奶,才不会长不高。】 她要长到一米八。 青瓷叹了口气,坐到京纾身边。 京纾这时候才发现青瓷身上的衣服颜色好似变深了许多。 【你的蛇皮是能随意换颜色的吗?】 青瓷扬唇:“那是当然。” 他站起身,特地为京纾展示一番。 晏淮之不知不觉的也醒过来,看到青瓷站在面前,身上的衣服变成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后停在青色。 “主子,我还会一种变法,你要不要看看?” 【要的要的!】 她的小宠长大了,能力也变强了。 京纾不经意间流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目光。 青瓷当着他们的面,渐渐变成了魔帝的样子,还顺势扭了两下腰肢,一脸风情万种。 他拿你当容器 京纾震惊,她从不知道青瓷还有这种本事。 不过还真别说,这比魔帝还要像六界人眼中的魔界之主。 世人都觉得魔帝是个妖媚的女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其实魔帝是个极洒脱,而且性情中人。 京纾观察一番。 【像是像,就是身高不对劲。】 “没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高。”青瓷垂眸叹息,“如果身高也能随意更改,就完美了。” 【已经很厉害了,青瓷,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京纾眼中满是惊叹。 青瓷被夸的有些害羞,他挠了挠头说:“你不在的那些年,我待着很无趣,就琢磨了一番。” 一开始他只是幻化成主子的样子,解解相思之苦,后来他开始学着变成更多的人,仙帝、魔帝、妖帝…… 只要是他见过的人,他都能幻化出来。 * 此时,竹屋外。 魔帝才刚踏足这片丛林,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脚下枯黄的落叶被踩的嘎吱作响。 “徒儿,你来了。”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魔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立刻转过头。 “师父?” 二长老脸上的笑容很奇怪,他看魔帝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货品。 “徒儿,今日为师教你亲近自然。”二长老指着荒凉的丛林,眼底闪烁着执着的光,“万物有灵,在为师心中,一切草木皆是有心脏,有灵魂的。” 魔帝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视线看向他,所以呢? “徒儿可知道妖界?” 魔帝愣了下,“听我曾祖父提起过,据说妖界……” 她还正想往下编,二长老打断她。 “妖界迟早会消失在这个大陆,大陆需要新鲜的血液,既然兽类能成为一界,那这些花草万木为何不能成为一界,兽是食肉的,弱肉强食是它们的本能,是卑劣至极的行为,而花草万木靠的是天地精华,生生不息,不争不抢,何其高贵,它们才配活在神明下!” 魔帝眼皮子跳跳,所以她魔界…… 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二长老说道:“妖魔乃都是邪物,这两界活在世间,就是沾污了大陆的土地,早该灭亡,徒儿,你要帮为师振兴木界,日后,为师会为你建庙宇,立长生牌!万民朝拜!” 我谢谢您啊! 我就是您口中说的邪物,你刚骂完了我,又要给我立长生牌? 魔帝皮肉不笑,淡淡道:“师父,我要怎么帮您?” 二长老突然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拖拽到竹屋里,魔帝瞬间警惕,时刻准备将袖子里的魔蝶放出来。 “徒儿,你看!” 二长老将她拉到里屋,转动桌上砚台,一面暗格轰然出现,上面摆放着老旧的罐子。 他甩开魔帝的手,走到暗格前,小心翼翼的抱下一个罐子。 魔帝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在二长老将罐子打开时,一股腐烂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她险些被熏晕了过去。 “师父,这是……” 这时,她看到罐子里面有东西在涌动,随后钻出好多黏糊糊的藤蔓,掺着粘稠腥臭的液体,令魔帝直作恶。 “这是我培养的木界得力干将,这才是第一步雏形阶段,接下来需要找容器进行孕育,才能赋予它心智!” “容器?”不知为何,魔帝突然想起那些死去的弟子。 二长老神色有些癫狂,继续说道:“需要修为、天赋上乘的人来做容器,孕育出的这些藤蔓心智才会更高,它们会吸取那些人的灵力、脏腑,将其身体掏空,然后顺着食道出来,就成了!” 魔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所以缘生门的死去的弟子,全都是你挑选的容器?” “没错!”二长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嘴角上扬起一个扭曲的角度。 “可惜那些弟子全是废物!这几十年来,我全失败了,没一个容器能助我培育出木界之主,可如今,我终于成功了,你们夫妇两人,将可能会孕育出一代木界之主,你们为大陆做出的贡献,我永远不会忘记,后人也会铭记!” 魔帝脑袋发胀,这疯子果然是要把自己做成容器,像青瓷那样。 京纾带着晏淮之从空间出来,来到竹屋时,就听到二长老那疯狂的笑声,以及一番荒谬的言论。 京纾立刻从空间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被她拍成肉饼的藤蔓,直接拍在二长老脸上。 二长老一惊,顾不得疑惑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先是狠狠擦了擦脸上的粘稠。 “你们、你们往我脸上丢了什么?”他愤怒的咆哮道。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京纾随口吐槽一句,定定的望着他。 二长老听到小娃娃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一看。 只见他精心培育出来的藤蔓,此时正躺在脚边,因为身上过于粘腻,沾了一团地上的灰土,早已死透了。 二长老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他死死的瞪大双眼:“这、这是……” 魔帝撇了撇嘴,平静的说:“这就是钻我夫君肚子里的那只丑东西。” 二长老气的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好半天才喊出来:“你们把它杀了?你们居然杀了它!” 【很难吗?】 京纾眨眨眼,随口说道,不是在接话岔,而是在自行思考。 也就是引出来的时候费劲,拍死就一下的事,都没感觉到手疼的。 “我跟你们拼了!” 二长老怒吼起来,他脸色涨红,颈子涨的像快要爆炸似的,朝魔帝扑过去。 一道金光从京纾身体里飞射而出,化作强劲的力道,直逼二长老胸膛处。 “噗——” 二长老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墙上,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京纾眼神渐渐化为冰冷。 【快去叫三长老来,缘生门的无数冤魂也该得以瞑目了。】 不多一会儿,在魔帝的带领下,三长老带着缘生门众弟子赶到竹屋。 因为有幻境存在,他们从外界看,看到的只是一片正常的丛林。 缘生门灵气充裕,水草丰美,这种幽深的林子随处可见,无人会在意。 可没想到进入林子后,看到的会是另一副极端。 “这何时出现了一个竹屋?” 三长老面露疑惑,一踏足这片林子,灵气瞬间枯竭,甚至还有种反噬的趋势,令人不由的心里不适。 魔帝将他们带进竹屋,晏淮之抱着京纾,正坐在一旁的竹椅上。 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孩,众人更是不解。 可直到看到倒在地上挣扎的二长老时,众弟子才惊叫道:“长老受伤了!” 魔帝轻轻一笑,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罐子,递到三长老跟前:“你拿他当长老,他拿你当容器。” 能审判我的只有神主 “这是什么?” 三长老接过罐子,打开一看,猛的将头偏离一旁,开始干呕。 林知许和宋灵音也拿起一个罐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两人瞬间面色难看起来。 “那是什么?”有弟子想要上前看,被两人抬手拦住。 魔帝双手环抱:“是你们二长老亲手培育的邪物,他妄想用人体滋养这邪物,所以掳走那些资质上乘的弟子,将他们做成容器,但无一不是失败,所以,他就伪造了弟子的自杀,让魏书程帮他处理尸体。” “什么?二长老怎么会是这种人,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以魏书程的人品,说这件事是他做的,我还是相信的。” “这地上的罐子就是证据,二长老平日默默无闻,说是潜心修习,但背地里做什么,谁又知道?” 众弟子窃窃私语,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人群里传开。 【直接让魏书程来对峙不就好啦!】 三长老猛地一惊,目光看向晏淮之怀里抱着的小娃娃,指着她,哆嗦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魔帝见状,从晏淮之怀中抱过小娃娃,冲三长老无害的笑笑:“多谢长老和同门这几日帮我找宝宝,现在宝宝已经找到了。” 顿了顿,她又道:“这件事,想要真相大白,还需要找魏书程来对峙一番,望三长老成全。” 三长老回过神,他真的听到了这个婴儿的声音,两个徒弟没说谎。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命令身后的弟子:“去把魏书程压上来。” 从上次魏书程赤身裸体的大闹考核现场,他就被绑起来,送到了关山楼面壁思过去了。 二长老听到这里,捂着胸口大笑起来,他的牙上沾着血渍,笑起来很是渗人。 “玄非,你居然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二长老指着魔帝,双眼怨毒,“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怎么她一来,就惹出这么多乱子,她是早有准备!” 魔帝上前踹了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你闭嘴!你说妖兽食肉,残暴卑劣,却把自己创造出来的饮人血,夺人性命的怪物奉为高贵。” 她深吸口气,似是不解气,又补了一脚。 “说妖魔不配活在这世间,配不配的岂能容你说了算,你摸着良心,千年来魔界可残害过人?当初我……他们跟神主签订了契约,天下友好共存,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才挑拨的天下大乱!” 二长老怒极气极,胸口剧烈起伏:“你胡言乱语!都是你、都是你陷害我!” 他转头看向三长老,目光赤红散乱:“玄非,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妖女蛊惑同门,却做事不管吗?” 三长老眉头紧皱,他盯着一地的罐子,脑袋有些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时,魏书程被同门弟子押到竹屋,魔蝶从魔帝袖子里飞出来。 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飞到魏书程跟前,给他下了点致幻的毒粉。 魏书程一开始咬死不承认,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三长老,弟子是被人陷害了,您要为弟子做主!” 当吸入毒粉后,他眼前景象变得扭曲,身边站着的同门弟子,全被他当成来索命的冤魂。 魏书程眼中闪烁着惊恐,尖利的嗓音几乎破声:“不是我,别来找我,是二长老杀的你们,我就是帮他把尸体处理了,你们几个、你们几个的肚子还是我缝起来的,你们不能恩将仇报!要找就去找二长老啊!” 二长老气的双手指颤抖,他不知道魏书程怎么一下子全招了,他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魔帝。 “都是你!是你算计了一切,你该死!” 他突然想到什么,收敛狰狞的面孔,目光阴恻恻看向京纾。 “如果他们真是普通弟子,为何那小儿小小年纪,就有心智?” 【?】 京纾看他突然将矛盾对准了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他在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有心智?】 二长老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吧?” 从当时玄非的反应他就明白了,还有玄非身后的弟子,他们的目光都是控制不住的落在那小娃娃身上。 三张老以及几个弟子,目光复杂的看向京纾。 这些人确实都能听到京纾传出的心声。 【我的声音?】 京纾眼底带着一抹诧异,她看向魔帝,魔帝也摇了摇头,显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唯独晏淮之略一迟疑,一个念头浮出脑海,难道这些人和当初的自己一样,都能听到七宝的心声? 二长老指着京纾,继续说:“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们是妖!你们却还要听信她们的话,真是太可笑了!” 京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想起什么,连忙探查了一下周身弟子们的灵根。 原来如此,之前她最先给京承安开了灵根,是因为开灵根能最快接收她的传音。 但她忽略了一点,她的传音范围一直是有灵根的人,而不是特定的一个人。 所以但凡是灵根奇绝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 京纾小脸一红,她没胡乱说什么八卦吧? 尤其是,她没在这些人面前,暴露魔帝的身份吧? 但看林知许和宋灵音对魔帝的态度,他们应该是不知魔帝身份的。 不过既然二长老能听到她的心声,京纾也不再旁观,她奶声奶气的凶道。 【我们是妖,是魔又如何,我们从没想着害人,而你虽是人,却残害同门,做尽天地不容的事。】 京纾眼底泛起杀意,天空中,乌云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涌来。 【你可有想过,那些弟子本该有个光明的前程,他们是大陆的未来,却因你一己私欲,断送了大陆无限的可能。】 听到屋外传来的闷雷声,不知为何,二长老突然有种不安和焦躁。 “你一个妖物,不配指责我!” 【谁配?】 京纾歪着头看他,突然轻笑一声。 【你口口声声说为世间除奸邪,还要培养新的物主,想必你信奉的是神。】 二长老冷哼一声,神情瞬间变得高傲起来,他抹去嘴角的血。 “没错,我在神手下办事,只有神才能评判我的所作所为。” 二长老颤颤巍巍站起身,忍着剧痛,将身上的气息散发出来。 那为大人前不久,对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隐藏好神息,不能暴露他已步入神门一脚的修为。 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已经是等不及了。 他要这群人看到他即将成为真神,要让他们跪在自己脚边忏悔。 感受到浅淡的神息,三张老呼吸一窒,震惊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成了……” 二长老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目光,讥讽道。 “我可是未来的真神!就凭你们也配审判我?能审判我的,只有神主他们!” 二长老之死 因为受了重伤,他身上的神息显然不是很稳定,给不了十足的压迫力,但还是令人感到畏惧。 身后众弟子深深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他们垂落的眼底,纷纷流露出震惊之色。 二长老居然是神! 他们居然见到神了! 京纾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神息,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激动。 这老家伙隐藏的太好了,她之前只顾着思考他的话,忽略了将他里里外外探查一遍。 没想到他还是个小神。 不过这修为是吃灵丹补上来的,注水太多,实则内里空虚,或许一个控制不好,就会被反噬。 但既然是神,那她就能惩戒的更重一些了。 这神令几千年不用,一用就用两次,当真是如今世道不太平,心术不正的人太多了些。 京纾抿了抿嘴角,叹息一声。 【世人都说神至高无上,可神又对谁说过他圣洁,他手上没沾染过血,正邪相伴而生,神不得妄言,神要做的就是维护世间秩序,让更多的都能活在阳光下。】 她伸出手掌,轻轻一握。 刹那间,许多草木藤蔓在她的操控下,涌入竹屋,蔓延在众人脚下。 “这、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做到的?”三长老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京纾,难道这个小娃娃真是妖? 可妖不是一离开龙脊山,就会失去灵力吗? 二长老看着这一幕,瞬间激动起来,双眼充血:“你、你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谁?” 【你还觉得世间需要再多一新主吗?】 二长老看着自己呕心沥血几十年要造出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小娃娃轻而易举的掌握,瞬间又吐出一口老血。 刹那间,他身上维持的神息消失的无影踪。 “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妖界,哪有能控制植被的妖?”二长老咬着牙,恨不得将对面几人生吞活剥。 【我啊……】 京纾甜甜的笑起来,她没有回答,竹屋外被紫气环绕,几道雷龙虚影盘桓在上空。 察觉到这股强大的气息,三长老额头冒出细腻的汗珠。 他似是想到什么,猛然间瞪大双眼,身体不住的发抖:“怎、怎么可能?” 这股气息,难不成是龙雷? 不可能,如果是神令的话,那这小娃娃的身份只有可能是…… 天道、还是那位失踪已久的神主、总不可能是混沌吧? 这到底是哪位大人出来游历六界了? 二长老也意识到不对劲,他眼底的怨毒逐渐转变为畏惧。 “你在虚张声势?你怎么可能……这是龙雷?你怎么能控制龙雷?” 他眼睛瞪的老大,似迫切想从京纾这里听到回答,可京纾却直接降下龙雷,劈向二长老。 一时间眼前紫光闪过,众人被这道震撼的光圈笼罩,思维变得混沌,只觉得像掉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听到声音响动,他们思绪再次被拉回来时,就看到二长老的身体被劈成了一滩肉泥。 紧接着,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二长老的魂魄变得具象化,它挣扎着从肉体中飞出。 然而神令根本不会给它逃跑的机会,直接这缕魂魄硬生生碾碎了。 一时间,众人仿佛还能听到二长老灵魂痛苦绝望的嘶吼声。 魏书程看到这一幕,直接吓的尿了裤子,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此时,整个竹屋,以及竹屋周围那诡秘衰败的丛林,全被夷为平地。 地上散落的藤蔓邪物,也被劈成了灰烬。 【二长老心狠手辣,祸害同门,按神令当天罚雷劫,神形俱灭,缘生门曾死于二长老之手的弟子,此处会修建碑亭,将他们名字一一刻上,供后人铭记,受难者家人将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 这一次,京纾的声音传遍整个缘生门弟子的耳朵里。 就算是那些灵根差的,也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之所以当着你们的面处理二长老,是希望你们记住恶人的下场,日后要引以为戒。】 三长老深吸口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颤抖的伸出双手,在胸前合并。 “缘生门三长老玄非,谨遵教诲!” 有了他的带头,众弟子跪倒一片,一时间,整个荒地里里外外,跪满了几百个弟子。 这些弟子们不知道京纾的身份,但他们亲眼看到对方能召唤云雷,又深得三长老尊崇,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能一举击杀二长老,就证明她的实力要远在二长老之上,或许也是个神也说不定。 京纾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耷拉。 【困了,魔帝,我们快回去睡觉吧!】 这次她仅传音给魔帝,魔帝抱着怀里软糯糯的小娃娃,眉眼弯了弯。 看来她想的不错,跟着主子就是刺激。 在看到二长老露出神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完了。 主子教训其他界的人或许会仁慈一丢丢,但对待作为神的部下,那可是绝不手软。 “主子困了,我带她回去休息了。” 魔帝笑眯眯的看着三长老,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京纾想起什么,对三长老一人吩咐说。 【外面那口井,尽快封了。】 “是。”三长老连连点头,恭敬的说道。 晏淮之跟在她们身后相继离开,三长老目送他们走后,脸色一直是淡淡的。 直到林知许走过来问:“师父,她……那个小娃娃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最前面,听的真真切切,小九师妹那般厉害的人,居然称那小娃娃叫主子。 而且那小娃娃还能操控植被,引动天雷,绝对不是凡人! “徒儿!” 三长老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扣住林知许的双肩,双颊泛红,“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扇我一巴掌!” 林知许表情很僵硬,无奈的道:“师父,您别为难我。” 三长老看向一旁的宋灵音,催促说:“灵音,你来!” 宋灵音一脸郑重的点点头,走到三长老跟前,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啊!” 三长老只觉得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快都被她拧下来了。 这丫头还真能下得去手啊! “住手住手!别掐了!”三长老哀嚎一声。 宋灵音这才收了手,三长老捂着胀疼的胳膊,内心狂喜:“不是在做梦,这辈子居然能看到那位,咱们缘生门的祠宇冒青烟了!” 林知许不解的问道:“师父,她到底是谁?” 云牧飞回来了 “她、她是……” 三长老此时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知许连忙给他顺气:“师父,别着急,慢慢说。” “她是上面那个。”三长老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红温稍稍退去,眼睛却仍是明亮。 “上面那个?”林知许和宋灵音两人依旧疑惑。 三长老正要说什么时,谢长安走来,脸色紧绷:“三长老,师父已逝,缘二峰的弟子们应当如何安置?” 三长老思索片刻:“暂时就待在缘二峰,等新的长老来接替。” 他轻叹一声,其实这几十年来,除了一个云牧飞,就没有一个能力出众,学有所成的弟子,能担任长老了。 一想起云牧飞,三长老神情倏地凝重下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二长老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杀人,而魏书程是几年前才进入的缘生门。 那在这之前,是谁在帮二长老处理自杀弟子的尸体的? 而魏书程的所作所为,云牧飞当真不知情吗? 这么想的,三长老手心已经微微汗湿,林知许唤了他好几声,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三长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长安,少年进入缘生门后,一直不温不火,资质平平。 却因为身份不一般,被破格塞进了二长老的门下。 缘生门向来不看重身份和地位,但谢长安的母亲曾是缘生门百年一遇的天才,是前大长老最为得意的嫡传弟子。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母亲恐怕早就已经踏入了仙门。 “二长老做出这种事,他不配被缘生门弟子称上一句师父,你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关门弟子如何?” 三长老慈爱的看着他,尽管谢长安资质平庸,但看在前大长老,他老朋友的面子上,也该去照顾一二。 而且他之后也不打算再收弟子了,这件事对缘生门造成的创伤太大,他得潜心为宗门挑选新的长老了。 谢长安愣了下,重重点点头:“我愿意,师父!” 他突然跪在地上,对着三长老,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只要不会被退回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无论是拜入谁的门下,他都心甘情愿。 不过…… 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谢长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如今二长老终于死了,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活着了。 * 京纾在寝室内呼呼大睡,已经睡了好些天了,外面围满一众弟子。 乌心悦手指放在嘴边,冲着众弟子“嘘”了一声:“小宝宝还在睡觉,你们安静点!” 弟子们连忙噤了声,虽然她嘴里说的是小宝宝,但他们都知道,那婴儿根本不是小宝宝那么简单。 几个错过事情前因后果的弟子还在一旁八卦,不解的追问道:“所以,为什么二长老会杀陆师兄,明明陆师兄上次没有通过考核,不是说,二长老杀的都是在考核里脱颖而出的弟子吗?” 江艇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解释说:“就是因为最近很少有人通过考核,二长老的目标就降低了,所以你们可要谢谢师妹她们,要不是她们深入险境,识破了二长老的阴谋,你我日后都得遭殃!” 众弟子脸色纷纷一变,心有余悸的说:“确实是这么个回事,这会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又有人问道:“所以那个小娃娃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件事三长老已经严令封锁,不许弟子对外界提起,否则门规处置。 弟子们不敢违抗门规,缘生门门规森严,可是能要他们半条命。 再加上那天雷属实古怪,都过去那么久,也没有外界的人上山打听那动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怀疑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那场云雷,它似乎存在于另一个平面,所以就算他们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范君泽沉思道:“有可能是国神。” “国神?” 这些弟子们都是玄门中的人,跟普通的百姓不一样,他们对六国、六界普遍的都有一些了解。 “她是哪位国神?” “六国里哪位国神居然是个小娃娃?” 众人还在窃窃私语,三长老带着宋灵音急匆匆赶来。 “你们都在这围着做什么?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下次的考核谁要是过不了,都给我下山去!” 三长老神色有些恼了,众弟子见状,连忙一哄而散,眨眼间庭院里里外外就跑的没人了。 魔帝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开门,对上面色焦急的三长老。 “长老,您来做什么?” 三长老走上前,压低声询问:“大人醒了吗?” “没有。” 三长老搓了搓手,一脸犯难:“那口井不太对劲,你能不能帮我告知大人一声?” 魔帝刚想说话,一个弟子小跑着赶来,很是高兴的说:“三长老,大长老他回来了!” “云牧飞回来了?”三长老一脸凝重,他心里还没打消对云牧飞的怀疑。 默了默,他转过身,“先去看看。” 随后,他又带着一众人离去。 京纾此时正睡的香,睡梦中,她好似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白衣胜雪,头梳白玉冠的男子。 男子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就在她努力想要看清男子的脸时,一只冰凉的、硬硬的东西戳在她脸上。 京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魔帝一脸担忧的神情。 “主子,你都睡好几天了。” 京纾抓住魔帝戳她脸的那根手指,斜眸一看,好家伙,这指甲长的能当护甲了。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魔帝脸色凝重:“云牧飞回来了。” 京纾微怔。 【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是赶巧了。】 这次降下雷龙时,她特地对这片山脉进行了封闭,导致外界观测不到这场动静。 为此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到现在她还觉得身子疲倦。 二长老死了,魏书程现在又在被关押,而牧云飞还能这般凑巧的回来,说没人给他传信,京纾是不信的。 这缘生门内,除了魏书程,还有云牧飞的人! 【魔帝,我们去看看!】 “好。”魔帝将她抱了起来。 晏淮之捂着奶瓶走来,从魔帝说担心云牧飞这次回来,会生什么变故,要把京纾叫醒时,他就去温奶了。 就是担心京纾昏睡好几天,醒来会饿。 “七宝,喝奶。”晏淮之眉宇间凝着一抹柔和。 京纾接过奶瓶,抱在怀里,喜滋滋的说道。 【谢啦!】 * 惩戒堂内,魏书程穿着单薄的里衣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的背上是一道道新鲜的血痕。 云牧飞拿着三指粗的鞭子站在他身后,头发散乱,双眼猩红,他扬起手,鞭子“啪”的一声抽在魏书程后背。 魏书程惨叫连连,嚎啕大哭:“师父,我错了!您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被二长老蛊惑的!” 云牧飞握紧鞭子,再次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背上:“混账东西,你做出这种事情,还敢叫我师父?我看你跟二长老才是亲师徒!从今往后,我将你逐出师门!缘生门也绝不容你这种歹毒之人!” 他还能起得来吗 “啊——” 魏书程痛的汗如雨下,一个没挺过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三长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见魏书程晕了,云牧飞还不想放过他,还打算扬鞭抽打在魏书程的身上。 或许这件事,云牧飞当真不知情吧! 三长老叹了口气,出声阻止:“好了,罚也罚了,剩下的,就按门规处置吧!” 云牧飞狠狠的瞪了眼昏迷的魏书程,将鞭子交给身边的弟子:“我从没想到过,二长老居然在宗门里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死去那数十名弟子。” 三长老眉眼间混杂着一股沉重的心痛:“好在那些邪物同二长老,都已被大人扼杀了。” 云牧飞擦了擦脸上汗水,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 “不知那位大人究竟是谁?” 三长老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小声道:“上面那位,凌驾于众神之上。” “难道是……” 云牧飞正要说什么,门外弟子来报:“三长老,大长老,霞九师妹带着大人来了!” 三长老双眼一亮:“快让她们进来!” 随后扭头,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云牧飞笑着点点头,但那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京纾一进入惩戒殿,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后背数道血痕的魏书程。 三长老走过去,一脸讨好的冲着京纾笑:“大人,经我跟大长老商议,魏书程被鞭五十,断绝师生关系,并逐出缘生门,您看这个惩戒怎么样?” 京纾视线掠过魏书程,又淡淡扫了云牧飞一眼。 【太轻了。】 三长老没想到京纾会这么说,但魏书程毕竟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只是负责处理尸体,如果定成死罪的话,会不会惹得天下人争议? “那大人您看该如何处理?” 魔帝抱着京纾出现的那一刻,云牧飞的眼睛都瞪直了,这个女子的面容太眼熟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云牧飞嘴角扯出一抹笑,走上前来,一脸恭敬的看着京纾:“您就是弟子们口中说的国神大人?” 说话间,他打量着京纾,眼前的小娃娃生的白白嫩嫩,五官精致,双眼明亮,漂亮的似年画娃娃,手里还抱着奇怪的瓶子嘬奶。 他眼里逐渐染上一丝试探:“不知您是哪位国神?” 他从没听说过国神会以一个小孩子的形态出现,之前那六位国神虽然陨落,但据说他们的神息灯依旧是亮着的,这让云牧飞很不安。 他有好几次都在想,那六位国神会不会并没有陨落,只是转世历劫去了? 【我不是国神。】 京纾看着笑容僵硬的云牧飞,想起二长老隐藏神息的事,特地去探查了一番云牧飞的修为。 这一查,她又有了意外发现,云牧飞的身上居然也有神息! 不是,现在的神都是萝卜白菜吗?怎么随便抓一个都是? 云牧飞眼珠一动:“那您究竟是……” 京纾笑眯眯的看着他,云牧飞肯定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就是他口中说的灾星。 【云牧飞,你当真是玄门出身,而不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吗?】 京纾开门见山的问道,云牧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间有些愣怔。 【玄门中首要规矩,便是不得欺瞒雇主,你敛了大宛国满满一地下的钱财,却欺骗皇室,与丞相串通一气,祸乱朝纲,最应该被逐出师门的应该是你才对。】 三长老听了京纾的话,转过头,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云牧飞。 “我还说你在大宛国做国师不容易,都清瘦了许多,没想到你有一地下的钱财,过的是相当滋润,还给皇帝吹着耳边风,真是好大的胆子!”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三长老此时深深怀疑,云牧飞当时抽打魏书程,用的是不是苦肉计? 京纾轻啧了声。 【他为什么消瘦,还不是因为触怒天罚,被雷劈的卧床好久。】 云牧飞双眸微睁,面容震怒道:“你胡说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如此诋毁我?” 【是不是诋毁你,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掀什么?”三长老愣住,他自然是信京纾的,因为他原本就有些怀疑云牧飞。 京纾弹指,云牧飞的假发顷刻间就飞了起来,露出他光亮亮的头顶。 魔帝下意识想要笑,但还是忍住了。 云牧飞一把捂住脑袋,一张脸惨白里透着激怒的红:“你、你放肆!” 自从上次被雷劈了,他的头发就变得弯弯曲曲,手下的人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把头发全剃掉。 于是他就剃光了头发,可没想到的是,头发却再也不长了。 三长老脸色阴沉:“云牧飞,二长老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云牧飞张了张嘴,刚想辩解,京纾的声音再次传来。 【让魏书程起来对峙不就行了。】 三长老看了眼趴在地上昏厥的魏书程,有些犯难。 都这样了,他还能起得来吗? 京纾意念一动,一根针悬空飞了出去,朝魏书程前额刺去。 魏书程瞬间弹坐起身,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痛的他想晕死过去,却好似有一股气吊着他,让他无法失去意识。 师父不是说会给他灵丹吃下,这样他的伤口就能好的更快些了吗? 怎么他的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 难道师傅还没给他吃灵丹? 魔蝶悄悄飞过去,趁众人不注意,在魏书程上方洒了些毒粉。 魏书程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他看到云牧飞站在那,立刻朝他爬过去。 “师父!您快让我吃灵丹,弟子要疼死了!” 云牧飞脸色瞬间黑下去,这废物是疯了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闭嘴!”云牧飞疯狂冲他使眼色。 魏书程有些疑惑,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在场,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环视一圈整个大殿,确实只看到云牧飞一人在。 “师父,您不是答应弟子了,要给弟子上品灵丹吃吗?” “我答应你什么了?”云牧飞怒吼道,他的双眼突然变的通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魏书程痛的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咬紧牙,额头冷汗直冒。 “师父,您不能说到却不做到啊!您这样毫无诚信,徒儿以后可怎么帮您做事?” 重新洗牌 云牧飞愤怒的眼里难以掩饰的慌乱,为防止魏书程乱说,他伸出手,欲要将魏书程打晕过去。 魏书程虽脑子不清晰,但身形却异常灵活,连滚带爬的远离云牧飞。 他一脸震惊的控诉道:“师父,您怎么能过河拆桥?二长老没了,您再杀了我,缘生门里还有谁能当您的眼线?我可是冒着失去性命的风险,将消息传给你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闭嘴!你这是诬陷!诬陷!”云牧飞怒火攻心,一副要将魏书程生吞活剥的样子,被三长老死死拦下。 三长老满眼失望的看着云牧飞,他没想到和自己共事这么多年的人,竟一个个是狼子野心! 魏书程此时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你还说等你帮神主大人重建六界,就要飞升成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现在已经是神了,我却一点好处没沾着,现在你更是连个灵丹都不舍得给我,师父,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云牧飞似要将一口牙咬碎,他之所以身上有神息,还不是因为吃灵丹,和用邪门功法提上来的。 可这种走捷径行为,神力是无法长久维持的。 这只是帮那人重建六界,下的一步棋而已。 前六位国神陨落,世间需要新神接替,所以不得已,他才当了那人的真神护法。 但云牧飞可舍不得糟蹋自己的身体,他退而且其次,决心在那人建成新界后,潜心修仙,去巩固自己的修为。 那人也同意了。 可没想到一切都没按照计划里的来。 “神主?” 三长老目光深沉,他不相信神主会看上云牧飞这资质的人,当初新一任大长老最终选定的是何羡好,也就是谢长安的亲生母亲。 虽然何羡好最可能会飞升仙界,但她当着全宗门的面发过誓,说自己永远不会踏足仙界。 当时天边云雷闪烁,她的立誓成了。 她果然没有飞升入仙界,但她却跟着男人私奔了! 那男人还是皇室中人,何羡好在缘生门是团宠师姐,但在皇室,却因没有家室背景被处处排挤。 最后那男人也没有站在她这边,将她像金丝雀似的困在深宫不闻不问,导致何羡好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 前大长老心痛之下,才在临终之际,将新任大长老一职传给了关门弟子云牧飞。 但其实,云牧飞和何羡好的资质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往事,三长老内心惆怅的同时,心中不免有怒火积攒:“云牧飞,你到底和谁达成了交易?还不赶快如实招来!” “你、你听我解释?”云牧飞刚要说什么,魔蝶飞到他头顶上空,洒下毒粉。 云牧飞张了张嘴,眼神失焦,盯着前方。 他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女子站在面前,一瞬间,云牧飞就连语气也恭敬了许多。 “不出三年,大宛国福女就能接替我的位置,你放心,就算我飞升成仙,我也会帮你将六界、六国重新洗牌,助你稳坐神主之位!” 【你要如何做?】 京纾的声音传来,可在云牧飞的意识里,跟他交谈的另有其人。 云牧飞愣了愣,继续说:“我们当时不是商量好了,六界留三界,人、冥、神,人界留三国,夏州国、枭阳国、大宛国。” 随着他念出这几个国家的名字,京纾发觉,这几国都是实力最弱,也最好掌控的国家。 三长老也突然意识到什么,满眼不解的呵道:“仙界、仙界也要剔除?你不是还要成仙吗?” 因为三长老的声音,云牧飞稍稍拉回一丝意识,却还是摆脱不了毒粉的控制。 “你难道忘了,我成仙只是为了修复身体过多使用灵丹和邪术造成的弊害,等身体恢复了,我自会回到你身边。” “而到那时,神就是最强大的,众生都要臣服神,就算方策造出木界,木界力量渺小,也对神造成不了威胁!你的夙愿终将会实现!” 方策也就是二长老。 听了这些话,三长老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主意。 京纾莫名想起混沌神凰上次从神息地回来,带来的消息,说神息地多出了六个神息灯。 之前她在云城知府府邸用神令杀了一个半神,难道那六个多出来的神息灯,就代表二长老和云牧飞他们几个小神? 京纾继续试探他。 【你们有六个国神,如果人界只有三国,要该怎么分?】 “方策一心钻研草木,而我只想成仙,我们无心国神之位。 边容那女人太过张扬,总顶撞你,等利用完后,我就将她杀了。 国神之位给沈风眠,乌听雪,还有大宛国丞相府福女便好,这几人我都测算了命途,辅佐你是极好的。” 京纾思绪一动,他们动静这么大,天道为何还坐视不理呢? 难不成…… 【那天道呢?】 京纾心绪提起,又问道。 “天道……” 天道? 看来这小娃娃不是天道,现在能排除一个了,剩下的神主大人和混沌,她到底是谁? 提到“天道”这个名字,云牧飞思绪强行被收回一些。 察觉到自己口无遮拦的说出去很多事情,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她对他有知遇之恩,她知道他对压过师姐何羡好有很深的执念,所以她给何羡好下了情蛊,让何羡好和人私奔,最后身死后宫。 她帮他毒死师父,助他登上缘生门大长老之位。 可同时他受她这么多恩惠,早就成了她随意支配使唤的一条狗。 她不顾他的感受,利用灵丹和邪术,将他强行塑造成她的真神护法。 她把他送到大宛国皇宫,蛊惑长乐帝,尽管他只想在缘生门守着他来之不易的大长老一职,潇洒过完一生,没有多大的抱负。 她却将他放在刀尖上,小心翼翼的苟活着。 他想着,等他帮她完成了夙愿,攒够了钱,飞升成仙,再去修复身体的残损,还是能继续逍遥快活的。 可她却说,她眼里容不下仙界,仙界必须除掉。 可能助他修复身体的也就只有仙术,他跪在地上卑微的祈求她给自己一条生路,她才答应让他做这世上最后一位仙。 现如今,他和她的命运早就绑在了一起,唇亡齿寒。 他说出了这些事情,无疑也是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云牧飞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力,猛地挣脱毒粉的控制,一口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京纾最先察觉。 【他要自杀!】 三长老和魔帝反应过来时,刚要朝云牧飞冲过去,却见云牧飞嘴角流下一丝血,直挺挺的往后仰去。 去琼华池找泉眼 京纾思绪有些烦躁,她脸色微微一沉。 【既然你这么想死。】 她目光一扫,锁定云牧飞想要逃走的魂魄,随后掐诀,紫光乍现。 一道雷龙劈碎大殿的瓦片,朝那缕魂魄劈下。 云牧飞本以为变成魂魄就能逃脱,可没想到一股强劲力道朝他压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了神令,却也是最后一次。 神令一出,他必须死! 云牧飞瞪大双眼,满眼不甘的盯着京纾,最后挣扎几下,彻底魂飞魄散了。 魔帝有些惋惜:“主子,还没套出云牧飞背后的人是谁,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 京纾垂眸,平静的说。 【不需要了。】 不管是冒充她身份那人,还是这件事有没有天道参与,她会自己一点点将真相挖掘出来。 魔帝没在说什么了,她总觉得主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想起当时主子问云牧飞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天道有没有参与。 难道主子是怀疑天道被收买了? 京纾扫了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魏书程。 【叫其他长老回来重新商讨魏书程的处置方案吧!毕竟他们也有弟子死在二长老手里,魏书程知情不报,伪造尸体,和直接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三长老点点头,“大人说的在理。” 其他几位长老迄今为止,都还没有一个嫡传弟子,是因为全都死在了二长老手里。 这件事本该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可二长老死了。 现如今还有魏书程,这处置绝对不能马虎,也该给出一个交代。 顿了顿,三长老神色有些忧虑的问道:“云牧飞死了的消息,传出去会不会打草惊蛇?还有大宛国皇室若是追究起来,又该如何?” 京纾沉思半晌,将空间里的青瓷召了出来。 通过这几天的调养,青瓷脸色好了许多,嘴唇也有血色了。 三长老看到凭空出现的人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就是说,他已经习惯了。 “青瓷?”看清那人,三长老虽有些震惊,但还是提前猜到一些。 他丝毫没有被京纾和魔帝联合隐瞒自己而感到恼怒,反而松了口气。 总归有人能逃脱二长老的毒手了。 【青瓷,云牧飞死了,我需要你扮成云牧飞,去大宛国待一段世间,到时我会想办法转移皇室注意力,你就告病卧床,在府中安心休息。】 不是万不得已,京纾不愿让青瓷进宫涉陷。 魔帝忍不住说:“放心吧!主子,他八百个心眼子,比云牧飞可聪明多了,丞相和长乐帝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拿住他。” 青瓷也道:“在府中待着多没意思,我应当去朝堂上舌战群雄,气死一个算一个。” 京纾抽抽嘴角,她觉得这事青瓷真能干的出来。 【我送你去国师府。】 说话间,三人已经消失在大殿里,三长老四处张望着,目光落在魏书程身上。 此时,毒粉失效了,魏书程脑子清醒许多,知道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将唯一能救他的师父也害死了。 “三长老,我没有杀人,都是我师父让我那么做的!”魏书程哆哆嗦嗦的欲要解释,三长老沉着脸,一甩衣袖。 “带走!” * 国师府,青瓷回忆着云牧飞的模样,神色窘迫:“主子,我好像不记得云牧飞的面容了。” 京纾指着书房墙上的一幅幅画卷:“喏,都在这里。” 看不出来这云牧飞还挺自恋,整个书房都挂满了画像,而且看画风,都是出自不同的画师之手。 有了这些画像,青瓷轻而易举的幻化成云牧飞的样子。 看着面前和云牧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魔满脸惊讶,没想到青瓷还有这种本事。 京纾给他留下两箱黄金,还有一沓银票。 有了这些钱,青瓷这段时间能过的很滋润了。 【这些千万不要被国师府的人发现,还有,不要相信府里任何一人。】 京纾再三嘱托,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要变成老父亲了。 青瓷点点头,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挺直腰背:“主子,不如你跟我结契吧!这样我这里发生何事,你也能立刻感知。” 他早就想跟主子结契,但主子却从来不提,他也不好意思问,以为主子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宠物,玩一段时间就丢了。 导致京纾离开的那一千年,他整日患得患失,以为主子不要他了。 现在抓住这个机会,他可要把自己牢牢地拴在主子身上。 不等京纾回应,他直接朝着京纾弹去一道青光,“主子,别拒绝我!赶快呀!” 京纾想了想,结契后传消息确实会方便许多,索性就答应了。 如果到时候青瓷不想呆在她身边,她再去想办法,解除契约就好了。 交代完一切,京纾带着魔帝回到缘生门。 此时天色渐黑,晏淮之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们回来,还以为出什么变故了。 他刚急匆匆走出庭院,身后开门的声音响起,魔帝疑惑道:“你去哪?” 晏淮之转身,默默松口气:“七宝回来了?” 魔帝朝房间努了下嘴:“在练习翻身。” 房间里,京纾挣扎着翻了个身,却一个没落稳,直接朝床下滚去。 身子一空,下坠感传来。 她心道:完了。 不过摔一下也没事,反正她肉多。 然而,晏淮之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稳稳的抱在怀里。 魔帝紧随其后,捂着胸口,有些心有余悸:“年纪大了,不经吓了,怎么样,没摔着吧?” 京纾的笑容里有些尴尬。 【没有呀!】 她窘迫的转了转眼珠,转移注意力。 【晏淮之,我送你回去吧!你失踪太久,祖母他们会担心的。】 晏淮之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你不回去吗?” 【至少现在不回去,我一味干预会影响京家人原本的命途。】 虽然现在有些偏离轨迹,不过问题不大,她必须得保证他们都活着才行。 最主要的是,她不能让哥哥们生出万事都要靠她的想法。 晏淮之极其认真而且清晰的说道:“那我跟着你。” 【我之后要去其国家,你也要去吗?】 晏淮之点了点头,虽然耳根红红的,但是声音十分诚恳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他总觉得有自己在京纾身边,他才能安心一些。 晏淮之说:“我明日找信鸽给干伯父他们传一封信回去。” 【不用了。】 京纾打断他。 晏淮之听闻,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七宝果然还是嫌他太弱,之前他便是一个病秧子,这么些年了,一点防身的武功都没学。 就在他失落时,京纾召出混沌神凰。 【你写下书信,我让神凰现在就送过去。】 晏淮之站在那,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好,我这就去。” 他将怀里的小娃娃交给魔帝,赶忙去找纸笔,生怕晚一步京纾会反悔。 魔帝望着他的身影,晏淮之是先天灵体,带在身边还能给主子补充灵力,这点她是很赞成的。 晏淮之很快写好书信,京纾看了眼。 信上面说他本来想去岭南城寻七宝,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拜入了缘生门门下,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念。 还知道拿缘生门当挡箭盘。 【可以,神凰,你将信件偷偷放在祖母桌旁。】 “好。” 混沌神凰叼起信件便离开了。 交代完一切,京纾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琼华池找泉眼!】 传说中的济世谷 “泉眼?”晏淮之有些好奇。 魔帝大概跟他讲了一遍,晏淮之一脸若有所思,之前他很想知道七宝究竟是何身份,但现在,他明晰了。 无论是什么身份,是神还是妖魔,她都是七宝。 他不会畏惧和抵触七宝,反而和她待在一起,他由衷感到高兴。 三人去往琼华池,十月初的山上,夜里微微有些凉爽。 京纾将手伸入水中,感应泉眼所在的位置。 【这里没有,我们去前面看看。】 魔帝带着她又去了前面的池子里,京纾将手伸进去一探,感受到池底传来微弱的波动。 【在这里。】 京纾屏气凝息,将神力气注入到水中,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水底倏地亮起光,由弱转明。 当那一团金色的光亮逐渐浮出水面,刹那间整个水平面都亮了起来。 整个缘生门被光芒笼罩,如同白昼。 这天缘生门发生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弟子整准备入睡,刚躺下,天亮了。 京纾将那团光亮收进琉璃仙境里,眨眼间,天色漆黑如墨。 第二日,三长老刚一睡醒,就受到很多弟子的反应。 说昨天有一段时间天色大亮,又马上恢复黑夜,奇怪的很。 三长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京纾做的,他来到缘二峰嫡传弟子的厢房中。 可到了这里,却发现已人去楼空了,桌子上只放着一团字条和三箱黄金。 字条上面写着黄金是用于赔偿受害者家属,以及重振缘生门。 三长老捏紧手中的纸条,双手颤动,缘生门是需要注入一些新鲜的血液了。 身边的弟子问:“长老,既然他们离开了,那这扇厢房是不是应该是腾出来?” “不腾。”三长老张口便拒绝了,“这里的一景一物都不要乱动,只用每天打扫就好。” 话音刚落,三长老的目光落在众人后面的谢长安身上。 虽然做了他的关门弟子,但谢长安却依旧是一副安静的性子,不争不抢,就连入室弟子站的都比他靠前。 他冲谢长安招招手:“长安,过来。” 谢长安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他走上前问:“怎么了,师父?” “昨日你父皇传回书信,说太后寿宴,要你回去一趟。” 谢长安乌黑的眸子里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很低:“师父,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但他们毕竟都是你的血缘至亲,你的长辈,宫中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你,你若是再背上不孝的罪名,日后哪国君主敢用你?” 三长老眼神中流露出无奈,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是我门下弟子,身后是整个缘生门,他们无人敢动你分毫,我老朋友天机道医此时就在漠北国皇宫中,也能帮衬你一二。” 谢长安垂眸,凝神盯着地面,半晌后才点点头:“好,我回去。” 在三长老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露出一抹如蛇信般阴冷而致命的笑。 有了师父这些保证,他就放心了。 天冷了,该添衣了。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脸上,京纾睫毛一颤,缓缓睁开双眼。 身旁,魔帝靠在石头上,睡的正香,她已经很久没在这般贴近自然的环境里小憩了。 连梦里都是漫山遍野的花丛。 京纾头顶,传来晏淮之温热的呼吸。 【莫挨我头发,我怕它不长了。】 京纾一歪头,身子也跟着斜到一边,险些就要滑下来。 好在晏淮之及时醒来,一把将她牢牢地护住。 “醒了?”晏淮之轻轻撩起眼睫,脸上睡意尚存。 京纾冲他甜甜一笑。 【再睡会儿吧!不着急赶路,我先用精神力往前探探。】 他们已经在这个山谷里转了五天了,至今也没找到济世谷的入口。 晏淮之知道济世谷难找,世人大多数都以为它的存在只是个传说,而它的记载,也只在一本流传六国的稀世手札上。 京纾也在这片林子里绕晕了,如果这里设了阵法,还好说一些,她能直接破掉。 可这入口就是单纯的难找,她三千年前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把济世谷建在这犄角旮旯。 当时这山谷里还没有这么多植被,三千年后,因为有了泉眼的滋养,再加上地势原因,这里的草木不受控制般疯长。 京纾叹了口气,一张小脸鼓鼓的,就连地上爬过的蚂蚁,她也要问一句,知不知道济世谷的下落。 但得到的回答都一样,这里就是济世谷。 她难道还不知道这里是济世谷吗? 她问的是入口在哪里。 不远处,笨拙的虫子冒出头:“你已经在谷里了,还问入口做什么?” 【我问的是存在在这里几千年的医门,你们这里草药这么多,平日里就没人来采摘吗?】 虫子突然支楞起身子:“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问……” 它话还没说完,一双鞋直接踩在他身上,将它踩扁,整个虫身陷进土里。 京纾顺着那只鞋往上看,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背着药框,拨开杂草丛走来。 看到几个陌生人在这里,他瞬间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找了整整五天了,终于在这林子里捡到了活人,魔帝一激动,从地上站起身。 “我们是来找济世谷的。” “济世谷?”小男孩皱了皱眉,指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就是济世谷,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魔帝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你们不应该是像缘生门那般,是个门派吗?” 小男孩眉头皱的更紧,望着魔帝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你们是来求医问药的?” “这……算是吧。” 小男孩沉静的眸子一一扫过两人,以及晏淮之怀里的小娃娃。 “那你们还是请回吧!济世谷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解散了,现在的济世谷,早已不是之前的济世谷了。” “解散了?”魔帝声音突然拔高,她紧紧盯着小男孩的眼,总觉得对方没说真话。 她正想将魔蝶放出来,就在这时,京纾的声音响起。 【济世谷根本没有解散,你是谷中弟子,你衣袍左胸前绣着一株草药八瓣仙兰,是门内弟子身份的象征。】 魔帝和晏淮之下意识看向小男孩左胸处,那里确是空空的,根本没有八瓣仙兰。 然而小男孩却突然大惊失色,下意识捂住胸口:“你、刚才是谁在说话?” 实在是不想看到这块石头 【是我呀!】 京纾朝他挥了挥手。 男孩吓了一跳,那个小婴儿怎么会说话? 可她并没有张嘴啊! 京纾继续道。 【八瓣仙兰的刺绣在衣袍反面,只要日光一照,就能看到衣服正面的纹路。】 魔帝特地走到男孩跟前,扯开他的手,盯着他胸口打量一番。 果然,通过阳光的照射,她在男孩胸前看到针线穿过的痕迹。 男孩登时红了脸,他推开魔帝的手:“你一个姑娘家的,盯着男孩子的胸口看什么?” 魔帝笑了:“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讲究。” “我……”男孩眼神躲闪,他紧绷着脸,严肃的道,“我不是小孩子。” 魔帝趁机戳了一下他的脸:“不是小孩子?你多少岁了?” 男孩脸色涨红,没在说话,而是驱赶他们:“总之,你们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一道波动。 男孩一抬头,就看到一排金色的针整齐划一的悬在空中。 看清楚针的花纹和颜色,男孩瞳孔骤缩,这针他只在入谷前要修习的卷籍上见过。 卷籍上第一页就清楚的记载着,这针的形状和花纹,针前为金色,尾为深绿。 持此针者,便是谷主。 男孩认不出谁是谷主,他只知道,谷主就在附近。 他连忙跪在地上,惶恐道:“见、见过谷主!” 京纾收起黄泉碧落针,问道。 【济世谷入口在哪?】 男孩又是一惊,他这回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确实是这个小娃娃的声音。 他快速地抬头看了京纾一眼,那么小的婴儿,怎么会有心智? 难道说是谷主夺舍了这小娃娃? 男孩深深的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定,他跪在地上,大声道。 “谷主大人,求您救救济世谷的人吧!” 【怎么了?】 京纾有些愣怔,难道说,济世谷真的解散了? 【你起来说。】 弟子从地上站起来,红着眼睛,缓缓开口道。 “十五年前,一个受伤的弟子逃回济世谷,在谷中高烧三日,受尽折磨后离世,他的病情十分诡异,所有长老都束手无策,只能好生安葬他,可没想到三日后,有个弟子经过墓园时,发现新下葬那个弟子的棺木盖子打开了!” 魔帝眉头一皱:“诈尸了?” 男孩继续说道:“尸体还在棺木里,但是缩小了许多,而且他的肚子破了个大洞,里面的脏器都消失了,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掏空,就连他的脑袋、眼球……” 他之前还小,虽然没见过那副惨状,但每次听长老们说起,他就能脑补出那些恐怖的场景。 “后来,济世谷中的长老和弟子们,就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使人身体年轻化,逐渐变成小孩的样子,起初有长老以为这是返老还童,还觉得新奇,可没想到,不出几日,谷中有弟子接连出现身体不适,有严重的,就出现了当初第一个弟子死前的反应。” 【什么反应?】 “连续高烧,浑身长满黑藤,但那黑藤是长在身体里,只要用刀子割开皮肤,就消失不见了。” 男孩咽了咽口水,脸色苍白:“后来,有弟子接连二三的死了,死后长老带我们观察他的尸体,一到第三日的夜里,就有很多黑虫子将尸体的肚子啃出大洞,密密麻麻的爬出来!” 魔帝听着,都已经开始浑身起鸡皮疙瘩了:“你们怎么处理那些虫子的?” “全都烧了,之后再有弟子去世,尸身都是火化。” 京纾低着头看他,眉头紧皱。 【你们后来是发现能遏制这些虫子的药了吗?】 如果照男孩怎么说,那早在十五年前,济世谷的人都死完了。 “是的,长老们研制出抑制虫子的药,但虫子还藏在我们身体里,我们身体还是小孩的形态,而且每三天都要经历一场被那些虫子撕咬的痛苦。” 魔帝看着他,好奇的问:“所以你现在多大年龄了?” 男孩说:“我今年刚满十八岁。” 【真正的济世谷在哪里,你先带我们去看看。】 男孩有些犹豫:“其实那些虫子每到夜里,就会自行爬出来,这些年来到谷中的人,都会被这虫子钻入体内,然后就会出现高烧症状,我担心你们……” 所以他才阻止京纾他们进入山谷。 当时出事时,他才三岁,是谷中最小的弟子,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他丝毫不受虫子影响,反而越长越高。 长老们还很是意外,拿他的血液做药引继续研究,可没想到五岁之后,他就不再长了,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你都说了我主子是谷主,怎么,你是不相信谷主?”魔帝勾唇,忍不住嘲道。 男孩吓得连连摆手:“我没这么想,谷主大人,您随我来。” 男孩带着他们穿过拨开草丛,穿过树林。 一路上,几人丝毫不停歇,走了大概有一刻钟。 魔帝看着周围大差不差的环境,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脸色沉下来。 “你是带我们在原地转圈呢?” “我哪敢?”男孩指着前面,“你听,那里有水声,只要我们顺着那条溪流就到了。” 京纾听到水声,眼眸突然熠熠生辉。 【好像就是这里!】 她记得当初把那半块玉佩扔在了山谷里的一条小溪里。 【这附近可有一块像龙鳞似的黑色……石头?】 男孩立刻想起来:“有的,我带你们去!” 他边走边说:“那块石头被我们大长老奉为镇谷石,他很喜欢那块石头,常常会坐在石头上打坐。” 【啊?】 京纾眨眨眼,其实那块石头是五千年前,一次跟神龙出游时,路过这片山谷,神龙突然闹肚子,拉下的一坨屎。 算了,她还是别说了。 男孩带他们来到那颗石头前,魔帝盯着那块高到她胸前的黑石,脸色有些古怪。 “这石头形状怎么奇奇怪怪的?” 男孩打断她,不满的说道:“不许胡说,大长老说几百年前,这颗石头上还留有神息。” “不是说有龙鳞吗?” 魔帝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她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这里!”男孩指着石头上浅淡的纹路,“其实这块石头也是我们压制体内虫子的药材之一,长老们会将这些龙鳞刮成粉末,和其它药材混合在一起。” “吃、吃石头啊?”魔帝脸色震惊。 京纾闻言,实在是没忍住,头一歪,直接吐奶了。 晏淮之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就吐了? 他捏起衣袖,给京纾擦了擦嘴。 京纾用只有晏淮之和魔帝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们快去溪边看看,我先将那半块含有月精的玉佩拿出来。】 她偏过头,实在是不想看到这块石头。 治疗黑虫 “好。”晏淮之将京纾抱到溪水边缘,蹲下身子。 京纾将手伸进湍急的溪水中,注入神光之力。 水底的玉佩感受到召唤,立刻浮了上来,乖乖的钻进京纾手里。 京纾将玉佩放入琉璃仙境。 男孩只觉得山谷里一瞬间更明亮了许多:“都晌午了,我们得赶紧赶路,否则回去就没有午饭吃了。” 他带着几人顺着溪流,穿过丛林,来到瀑布前,进入瀑布边缘一山洞中。 在山洞里又走了好长的路程,随着洞口越发狭窄,他们终于出来了。 “到了?”魔帝擦擦脖子上的汗,很是兴奋。 她都这把老骨头了,实在是受不住这般折腾了。 男孩说:“没有,还要再走一半的路程。” “?” 魔帝一副想要吃小孩的架势,双手叉腰:“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一直带着我们原地转圈?” “我冤枉啊!”男孩看向京纾,“谷主大人,我们一直都这么走的!因济世谷发生虫子的事情,我们就往深处退了一些,就是怕外界人也染上虫子。” 京纾默默点头:【我记得这条瀑布,我们走的是对的。】 魔帝耷拉着脑袋,神情蔫蔫的说:“那继续吧!” 大约又走了一半路程后,一座爬满翠绿藤蔓的石门映入眼帘。 “到了!” 听到男孩这句话,魔帝险些就要跪下,她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底已经被磨破了。 “你们每天走这么远,不废鞋吗?” “当然不会,我们都抬脚走。”男孩一脸认真的说。 魔帝沉默了,你小子内涵谁呢? 进入石门后,面前是一座座精致的草屋,再往里去,辉煌的殿宇屹立在那,殿宇之间,瑞气升腾,仙鹤飞舞,古树参天。 可是个钟灵毓秀,神秘无比的宝地。 几人正观察着如画般的景色,突然一声暴怒传来:“洛明川!你是疯了不成,你怎么带外人回来了?” 洛明川吓得身子一颤,缩起脖子说:“师父,他们不是外人。” 大长老贺麟元怒气冲冲赶来,打量着一行人,脸色难看:“你们快走,别怪我没提醒,我们这里闹鬼!” 京纾垂眸,看着面前跟洛明川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此时正眉头紧锁,一脸老成的样子,像是长辈一样训诫洛明川。 洛明川拉住贺麟元,解释说:“师父,是谷主,谷主回来了?” 贺麟元一愣,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谷主?” “我们入谷卷籍第一个记录的,她有金针!她是谷主!”洛明川激动的说道。 贺麟元愣了下,轻微退后,再次打量起魔帝和晏淮之。 晏淮之年纪小,肯定不可能是谷主。 而这个少女顶着一张臭脸,再往下看,鞋子磨的都漏出脚趾了,也不像是谷主。 贺麟元冷哼一声,“他们其中要是有一人是谷主的话,那我倒立吃粪!” 京纾脸色一僵,她又想起溪边的那一大坨神龙的粪便。 我勒个豆,大可不必总吃。 贺麟元脸色阴沉,满是不屑一顾:“谷主的存在只是个传说,你们还当真了,奉劝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就不追究今天的事了!” 京纾有些无奈,她问贺麟元。 【济世谷现在有多少人?】 “加上长老共有六十一人。” 话音刚落,贺麟元猛地瞪大眼睛,刚才是谁在说话? 他视线快速看过四周,最后落在京纾身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是、你、谁?” 京纾定定的望着他。 【去把所有人都叫来。】 贺麟元愣着没动,洛明川已经跑去叫谷里其他人了。 得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谷主来了,济世谷的弟子们一个个的跑的飞快,都想目睹一下谷主的真容。 相比较这些毛头弟子,走在最末端的几位长老到显得很镇定。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假冒谷主的。”裴夏哑然失笑。 “是啊!谁不知道那只是个传说?”纪流苏抬手摸了摸下巴,这是他之前有胡子时,一直保持的习惯。 六十余人很快聚集在一起,一群矮矮的小萝卜头,瞪着清澈的双眼,眼巴巴的看着魔帝。 “这是谷主?”众人一脸惊讶的问道。 魔帝板着脸,露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她摊开手掌,指尖冲着京纾:“这才是你们谷主。” ??? 众人脸上惊愕不已,看魔帝的眼神也越发怪异。 头一次见骗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们是有病,可不是傻! 京纾见人都到齐了,当着所有弟子和长老的面,再次召出黄泉碧落针。 此针一出,刚才还沸沸扬扬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几个神情不屑的长老,一个个面色凝重,满眼惊惧的看着浮在空中,散发着神光的金针。 三长老裴夏瞬间反应过来,他冲开人群,走到银针下,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无法平静。 “谷主!真的是谷主!” 裴夏激动的眼含热泪,直接跪在地上,“谷主,求您救救我们吧!” 其他几个长老还疑惑裴夏怎么突然这般殷勤,只是一排针说不了什么,这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谷主? 然而,京纾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你上前,我帮你看看。】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们能听到小婴儿的话? 洛明川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跟身边一众人解释说:“谷主把人家小娃娃夺舍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虽然洛明川声音很小,但这话还是被京纾听到了。 【洛明川,我可没夺舍,你不许乱说!】 京纾稚嫩的声音里暗含丝丝警告。 洛明川吓得一激灵,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懂了,毕竟夺舍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说出来,谷主也不例外。 裴夏走上前,看着小粉团子朝着自己伸出手,下意识将手递了上去。 【翻过来。】 裴夏这才明白,原来京纾是要帮他把脉。 他将手腕露出来,京纾手指搭在裴夏脉搏上。 半晌后,她略略沉思,眉头越皱越紧。 作为同是医者出身的裴夏来说,他深知一边把脉,一边皱眉的深意。 他嘴唇颤抖几下,似是认命般,眼底很快恢复平静。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谷主大人不用操心我,只要能想办法,缓解我身后这些孩子们,每三日一次黑虫啃咬的痛苦,我也就知足了,我们不怕死,我们怕疼。” 裴夏眼含泪水,他们是医者,却医不好自己,何其悲哀。 京纾轻轻点头,突然开道。 【少吃点山楂,胃里都有结石了。】 “啊?” 裴夏刚酝酿出来的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是……山楂真的很好吃。” 京纾平静的将手抽离,裴夏是觉得手腕处一道热流钻进去,紧接着,他小腹有些刺痛。 没来得及细想,京纾问他。 【还治不治了?】 “治治治!”裴夏连忙向她保证,“我以后一定少吃山楂!不对……谷主大人,我说的是治疗那个黑虫……” 话音未落,裴夏紧紧捂住肚子,腹部的疼痛,疼的他冷汗直冒,浑身颤栗。 变回来了 “谷主大人,您先稍等,我去如厕。” 裴夏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疼的,他咬紧牙关,脸色涨红,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裴夏,贺麟元双眼瞪的溜圆,没忍住吐槽道:“不是,裴夏他有病吧?” 聊着聊着怎么还来感觉了? 贺麟元清了清嗓子,一改当初的冷脸,狗腿子似的扑倒京纾跟前。 “谷主、谷主大人,您也帮我看看吧!” 他将手腕伸过去,京纾平视他的双眼,默默的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片刻后,京纾悠悠的道。 【最近便秘很严重。】 贺麟元脸色一僵,但还是老实的点点头:“是有点,不过我已经给自己开了药了。” 就在说话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手腕钻进他的心脏,一路蔓延,尖锐的疼痛袭遍全身。 他抽搐一下,捂住腹部:“等等,谷主大人您先等等!” 贺麟元深吸口气,夹着腿跑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贺麟元,纪流苏一脸疑惑,走上前说。 “你……” 魔帝一季冷眼扫了过来,纪流苏嘴唇抿紧。 他看了眼京纾,垂下眸,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谷主大人,请您帮我也看看。” 他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次他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京纾。 京纾给他把脉的同时,将一缕神光注入到纪流苏身体中。 其实长老们调的药大差不差,只是这黑虫是来自魔界的龄蛊虫,魔界一带因长期的魔气积攒,孕育出的一种蛊虫。 这种虫只能生活在有魔气的地方,一旦离开魔气,就会死掉。 但现在,这些虫子身上有被冥气炼化过的痕迹,冥气成了维持这些虫子生存的缘由。 导致这龄蛊虫变得虫不虫,鬼不鬼的。 一旦这些虫子钻入人体内,就会变成靠吸食人血、脏器而续命的怪物。 长老们调制的药还差一味药引,就是能驱散龄蛊虫身上邪气的神光。 因为神龙粪便也是曾残存神光,所以对龄蛊虫有压制的作用,却不能根除。 【还有谁想看?】 京纾看向身后跃跃欲试的几人,众弟子们听闻,立刻一哄而上,都想让谷主帮他们看看身体。 纪流苏愣了下:“谷主大人,我还没看完呢……” 【你身体没问题,去一旁做准备吧!】 “准备什么?”纪流苏仍是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震刺痛划过全身,紧接着,一股热流窜到他的腹部。 纪流苏打了个冷颤,紧紧憋住。 “快!快让开!”他手忙脚乱的拨开挤在一起的弟子,跟之前的两位长老一样,夹着腿跑了。 人群中有个弟子看到这幅场景,神情登时变得严肃,立刻阻止其他要找京纾看病的弟子。 “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长老们都捂着肚子跑了,是不是她给长老们下毒了?” 一个弟子正要让京纾帮他把脉,听到大师兄这么说,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是啊!好奇怪,我看到长老他们走时一脸痛苦!”又有弟子接话道。 众弟子看京纾的眼神由敬重瞬间转变为猜忌。 魔帝嗤笑一声:“还下毒,你们都这样了,我们还能给你们下什么毒?” 最先提出质疑的大师兄苏叶一满脸防备的看着她,就要带人往长老们离开的地方追去。 “糟了,肯定是长老们出事了,快随我去看看!剩下的人把他们看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第一个离开的三长老裴夏回来了。 令众弟子震惊的是,他身体已经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不再是孩童了。 而且此时的裴夏红光满面,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样子。 殊不知,京纾给他注入的一丝神光就犹如给他增加了五十年的寿命。 “多谢谷主大人!”裴夏一脸激动。 他觉得自己胃里的结石也没了,浑身上下舒服的宛若新生。 苏叶一愣住:“长老,您怎么变回来了?” 众弟子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大多人都不相信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 “天,我在做梦吗?快掐我一下……啊!” “哪有这么清醒的梦,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们再也不用忍受被虫子吸血的痛苦了!” “是谷主大人救了我!”裴夏话音一落,瞪了眼苏叶一,语气不悦道,“叶一,我知道你是为为师好,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冤枉谷主,快去给谷主道歉,然后自行领罚!” 【道歉还是可以的,领罚就不必了。】 苏叶一红着脸,冲京纾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冤枉谷主大人了。” 裴夏笑容满面,走到京纾跟前,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谷主大人,这些弟子们就交给你了。” 京纾点点头。 【一个个来。】 晏淮之担忧的看着她,七宝这样消耗灵力,不会像上次一样亏空身体吗? 不过有他在,应该能供应上七宝所需要的灵力。 但晏淮之不知道的是,京纾使用的并不是灵力,而是神力,神力要通过更多的灵力转化、修炼,才能转化为神力。 弟子们有秩序的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被京纾注入神光的,就赶紧捂着肚子跑了。 以至于就出现一个现象,济世谷的茅厕外,众弟子憋的手脚发抖,咬牙切齿的朝里面喊。 “里面的好了没有?” 里面正满头大汗,一泻千里的弟子烦躁的道:“你们先去别的茅厕!” 外面的人握紧拳头:“可别的茅厕也有人啊!” 里面的人说:“那就地解决吧!” “……” 京纾打了个哈欠,面前来了一个女弟子,小脸红扑扑,激动地看着她:“谷主大人好!” 女弟子将手伸过去,京纾抓起她的手腕,突然想起什么。 【女弟子要过会儿才能治。】 苑红愣了下,一脸失落的问:“为什么?” 京纾还没说话,后面,三个弟子黑着脸,遮掩着口鼻,结伴回来。 其中一个弟子捂着胃,克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太恶心了,他们怎么能这样,直接在地上拉,呕——” “茅坑实在是太少了,谁也没想到,这茅坑有一天还能被人争着抢。” “可那拉的也太恶心了吧!全是黑虫子的尸体。” 苑红这才恍然大悟,她扭头看向京纾,京纾却已经合上眼,呼吸均匀,一副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 魔帝上前说:“谷主今天累了,其他人,等谷主睡醒,养好身体了再治!” 裴夏也回过神,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警告众弟子。 “那些就地拉屎的都清理干净了,若是被人踩到了屎,就算不是你拉的,也要受罚!” 弟子们面色一白,连忙跑去收拾狼藉了。 * 京纾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混沌神凰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踩来踩去。 主子的肚子可真软乎! 见京纾突然醒了,混沌神凰连忙安生下来。 “主子主子!我从京家回来后,去了一趟缘生门。” 京纾揉了揉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如何了?】 混沌神凰开始跟京纾聊起了八卦:“之前你将竹屋附近炸平了,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修建碑亭,不过有一口井很难被封上,三长老为此头疼不已,连夜书信,让其他两位长老赶紧回来一趟。” 济世谷设宴款待 京纾瞬间清醒过来。 【那口井我称之为通往外界的bug,三长老一定想不到,即使缘生门阵法再难破,依然能有人通过那口井,轻而易举的进入门内。】 混沌神凰恍然大悟,没想到那口井会是缘生门的一大漏洞。 “那这口井可是个很大的隐患,主子,我们就这样不管它了吗?” 它担心,既然井成了一个缺口,那就只能是通过修复阵法才能将井补上。 可以几个长老的能力,修复八卦九宫阵和千幻迷踪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初我也打算将井封上,不过现在我另有打算。】 早在降下雷龙时,她就将井中布满神息,只要一有异动,她就能感应到。 她要给背后那人来个守株待兔。 见京纾早有打算,混沌神凰也不再多说,继续聊缘生门的八卦。 “还有,四长老得到消息,立即从仙灵国赶回来,还带来了魏书程的母亲,这女人在信里跟三长老说,一定要看好魏书程,等她过去要亲自动手,处理干净,省的祸害遗千年。” 京纾讶然,能做到大义灭亲的地步,着实令她刮目相看,仙灵国的女子果然向来果断。 混沌神凰继续说:“五长老回不来了,据说五长老在云昭国求雨,求了三年之多没下一滴雨,国君以为他是骗子,把他关大牢里了。” 京纾咽了咽口水:【你说五长老在云昭国求雨?】 “是呀!” 京纾两眼放光,突然想吃小龙虾了。 可是云昭国太远了,一下子传送过去又太耗费灵力。 若是让混沌神凰带着他们,又太招摇了。 算了,还是先去最近的漠北国吧! 至于五长老,根本不用管。 他要是连云昭国的国君都拿捏不了,干脆别做长老了。 【对了,你去云城和晋城转一圈,水稻和红薯要熟了,等我过几天离开济世谷,就带魔帝他们去跟你汇合。】 “好。” 混沌神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主子,那你多保重,我先去探探路。” 房门推开,魔帝刚进来,就看到混沌神凰从头顶飞过去了。 一串清亮的鸟鸣声就当是打招呼了。 魔帝勾了勾唇,收回视线,“主子,饿了吗?” 对于现在京纾一下子昏睡好几天,魔帝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京纾摸摸肚子,虽然很饿,但肚子还是很圆是怎么回事? 【晏淮之呢?】 以往每次醒来,京纾都会先看到晏淮之。 她昏迷并不是彻底的失去意识,而是在恢复灵力,所以稍微还是有些感知的。 她能感觉到一股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身体里,是晏淮之一直在她身边。 “他刚刚还在院子里。”魔帝探出头张望,没看到人。 “先别管他了。” 魔帝将晏淮之抛到脑后,跟京纾说,“济世谷现在有十九个长老和弟子身体恢复,且那天并没有再感觉到虫子啃咬的疼痛,不过这种事情太消耗灵力,我已经跟三长老说了,以后一天就只治两个弟子。” 【两个弟子会不会少了些,增加到十五个吧!】 “十五个太多了!你今天治了十五个,第二天肯定没有精力再去治十五人了,第三天直接又昏睡过去,得不偿失,五个,不能再多了,这样是最稳妥的。” 京纾又跟魔帝讨价还价一番,最后确定了一天治疗六个弟子。 【你们这几天身体怎么样?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魔帝现在只是个凡人之身,很容易被这些虫子盯上。 这龄蛊虫就会冲好欺负的人下手。 魔帝乖乖的让京纾帮她把脉,京纾一探查,果然发现两只龄蛊虫钻进了她体内。 京纾将一缕神光注入到魔帝身体里,直接将那两只龄蛊虫弄死了。 魔帝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主子,我在魔界见过这种虫子,早知道它这般厉害,我当时就该下令灭了它们。” 【这叫龄蛊虫,靠魔气为生,它现在变成这样,是有人将它炼化成了邪物。】 京纾微微皱眉,她在龄蛊虫身上感应到冥气。 阎啸天已经离开这么久,却至今没有消息,不知道冥界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据当时云牧飞说,他们没想着对冥界下手,所以冥界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 当天,得知京纾醒了,弟子们采了各种新鲜的果子,又在小厨房忙活一通,做了一桌的饭菜。 京纾治好了今天的六位弟子,觉得有些疲乏了,捏起一颗果子就要吃。 “主子,不能吃,你连牙还没长!”魔帝眼疾手快的将果子抢走了。 京纾看着空荡荡的手,看向魔帝,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就嗦两口,真的就两口!】 看到京纾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魔帝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弟子不忍道。 “谷主大人好像长了一点牙齿,嗦一下是可以的吧!” “就是,这么多美食在面前,却一个也吃不到,简直太折磨人了。” 魔帝目光落在京纾嘴巴上:“你张嘴我看看。” 京纾乖乖的张嘴,魔帝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有白色的东西顶出来了,主子真的长牙了! 她想了想,将果子重新塞回京纾手里:“只能嗦,还是不能吃!” 京纾抱着果子,高兴地嗦了两口,然而这一嗦,差点没把她送走。 【呕、好酸啊!】 京纾看着手中红彤彤的果实,好像是熟了的样子,怎么吃起来这么酸? 她又拿起一颗绿色的果子,剥开一吃,妈呀,苦的! 京纾又拿起其它的果子一一尝个遍,没有一个能吃的。 京纾这时才发现,桌上的食物看似很多,但是最饱满、色泽最好的都在她和魔帝面前。 不是,你们管这些叫美食? 最主要的是,整个长桌上只有素菜,没有一点荤腥。 就连魔帝面前摆放的米汤,一勺下去,也只能捞起几颗米,而其他弟子面前,碗里装的都是清水。 【为什么没有肉呢?】 “谷主大人想吃肉?”苑红闻言,沉默半晌,“我今晚就出谷找找,不过,希望不大。” 京纾这时才想起,当时在林子里转悠了五天,明明那么葱郁的山林,却连一只野兔都没有。 路过的全是蚂蚁、蚊虫一类。 裴夏坐在对面,听到两人的交谈,暗暗叹息一声。 “自从发生了黑虫事件后,这山林里的野兽就好似预感到了危险,全都跑完了,现在山谷外面灾情又这么严重,我们能自给自足的种些菜,有水喝,已经是知足了!” 难怪。 京纾满脸了然,怪不得缘生门的伙食这么丰盛,顿顿有肉,那些鸽子一个个肥的都快要飞不动了。 感情是这边的动物全都跑到缘生门那边去了。 看着济世谷的弟子们一个个身材纤瘦,营养不良,只靠药材吊着口气的样子,京纾脸色凝重。 不就是吃的吗? 有很长时间不回来 她意念一动,将超市里的食物转移到桌子上。 蛋糕、水果因有尽有。 随后,她又拿出几只现成的烧鸡、大半的新鲜猪肉、羊肉。 一群弟子看着凭空出现各式各样的食物,全都目瞪口呆。 京纾双手怀抱,思索着。 【你们还想吃什么?】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几大袋子面粉、粮食、玉米面等粗粮,将一面前的空地摆满。 京纾又看了眼空间里的野猪群,之前刚出生的小野猪长大了,几个怀孕的母野猪也刚刚生产完,让这片空地热闹了不少。 她拿出四头小野猪,放在了另一处空地上。 长老们看这些肥硕的野猪,一个个震惊的合不拢嘴,“谷主大人,您这些野猪从哪来的?” 【之前打猎得来的,就圈养起来了。】 众人又是一惊,他们知道储物法器不假,但什么储物法器还能装活物? 还能圈养野猪? 【这些野猪你们再养几个月就成年了,可以生崽子了,到时给谷中弟子们添些肉吃。】 京纾琢磨着,琉璃仙境里只养野猪太单调了,应该养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 不知道灵泉水能不能养鱼,能的话养几只鱼也不错。 【对了,外面的溪水里没有鱼吗?】 裴夏回过神来,迟疑道:“没有,整个林子除了一些虫蚁,再没有其他活物。” 想要让那些生灵都回来,只能解决黑虫的问题。 【好吧。】 不过她相信这里很快就能恢复原样。 京纾收回目光,看到弟子们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食物,不住的在吞咽口水。 【你们怎么不吃?是因为不够吗?】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些食物,摆满整个长桌。 苑红眼都看直了,她忍不住问:“我们可以吃吗?” 一旁的弟子说:“谷主大人,我们吃这些果子就好,您拿出来的食物太珍贵了。” 【墨迹什么,让你们吃就吃,放心吧,我会在济世谷呆上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会教你们种植更多食物,让外面的林子重新鲜活起来,以后你们会有吃不完的食物。】 在京纾的催促下,长老们发话了:“谷主大人叫你们吃,就赶快吃,不要辜负谷主大人的一番好心!” 弟子们这才一个个的红着眼,吃起桌上的食物。 看着十多年不曾出现的其乐融融的场景,长老们内心感慨万千,没想到还有能重新看到济世谷恢复生机的一天。 其实弟子们或许不懂,但作为长老,他们对京纾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但谁也没有说出口。 这是济世谷的恩惠,也是他们的福泽。 他们的任务就是帮谷主好好照顾这片山谷,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医术人才。 接下来的几日,京纾在谷中过得相当充实。 每天醒来,就固定有六个弟子在门口排队。 给这些弟子治好病后,她就开始带领弟子们在门内种果树。 【这个叫樱桃,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种活,能活的话,大概明年才能吃到了。】 京纾说着,给樱桃树浇灌了一些灵泉水。 “谷主大人,这棵是什么?”有弟子扶着几颗小苗问道。 【是草莓,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吃啦!这个多种点,怕你们到时候不够吃。】 三位长老也加入到种植行列:“天机那家伙赶上好时候了,等他从漠北国回来,这些果子都熟了!他这一点力不出,就能吃现成的了!” 京纾闻言,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些树苗。 【这些是沙糖桔、圣女果、雪莲果、青枣,都是能马上能吃到的,你们先种这些,我去外面看看。】 她想弄些鱼苗回来,放在外面的小溪里。 岭南水源稀缺,更别说鱼了,不去缘生门弄的话,就只能到晋城,离京城更近的城池。 那边的水源还没完全干涸。 京纾朝周围张望两眼,最近总见不到晏淮之,晏淮之这段时间变得很奇怪,总是起早暗黑,不知道在忙什么。 【魔帝,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魔帝喜出望外,她早就想出去了,整天在山谷里,她都快憋死了。 话音刚落,眼前白光乍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此时他们回来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略显荒凉的丛林。 京纾对她解释说。 【这片地是济世谷和花田村的中间点,我打算将月精玉佩放在这里。】 说罢,京纾用神力将地面劈开一道深坑,从琉璃仙境将一缕灵泉水分出来,灌入深坑中。 作为凌驾众神之上的神,她持有特殊权力,能够变动大路上一切景物,前提是要在她灵力够用的情况下。 有了月精的推动,灵泉水一路蜿蜒向济世谷中汇聚,所到之处的地面深深凹陷下去。 另一侧的灵泉水缓慢的朝花田村蔓延去。 【对了,我们先回村一趟。】 京纾带着魔帝回到花田村,先去了京家的住处。 虽然院子依旧简陋,但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侧搭起草棚子,养了三只鸡,一公两母。 院子里还放着一叠晾晒的花生。 看环境,就有种日子虽过的清贫,但却充满温馨的感觉。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动静。 卫顾夕拿着一筐菜走出来,一股药香飘过她的鼻尖,她似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京纾来到村长家,此时正巧是吃午饭时间,村长刚从地里回来,准备随便找点吃的,随便对付一口。 一进门,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村长伯伯!】 村长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京纾后,拍着胸脯,连连摆手说:“别叫伯伯,我可担不起啊!大人。” 【食物送到了,我可能有很长时间不回来,请村长帮我照顾好花田村。】 “好的大人,我一定会的!” 村长眼珠动动,他听说京家人在流放路上,丢了一个女婴,所以京家人一干完农活,就去附近的村落打听孩子的下落。 难道说大人所用的这副身体就是京家人丢的那个女婴? 所以才会这般帮助花田村? 【过段时间会有两种新作物全国大范围种植,你们只需要种那个叫红薯的。】 “新作物?”村长一个激动,连连点头。 果然,只要国神大人回来了,大宛国就能好起来! 京纾带着魔帝离开了,村长走进里屋,看到摆放一地的、满满当当的食物。 村长想要进去,却根本无从下脚。 “国神大人这是要走多久,竟准备这么多粮食?” “对了,还没跟大人说,水不够喝了。”村长有些犯难,因为花田村人口多了起来,上次的水很快就分完了。 诸不知,马上就会有甘泉汇到花田村,这里即将成为一片人间仙境。 需要鱼苗 离开花田村后,京纾去了花田村和缘生门中间交汇地,分成一缕灵泉水,连成一条小溪,将日精埋在溪水里。 魔帝感觉这条小溪刚一出现的时,周围的黄沙好似沉淀了许多,就连吹过的风都凉爽了。 【好啦!等我们下次来的时候,这里就大变样了!】 大良村。 此时的稻穗已经完全熟透了,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低垂着。 微风吹过,涌起层层金色波浪。 稻穗熟后,大良村村长就想着带人收稻子,但遭到申叔的反对。 申叔想要等到仙人回来,在仙人的带领下收稻子。 此时,两方人正在田地里争论不休。 村长说:“国神大人他们离开时,就跟我详细交代了,稻穗谷粒变黄,稻秆变干,谷粒变硬,这就是可以收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再不收,若是耽误了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整个大良村都逃脱不了干系!” “可是……” 申叔还想再说什么,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解。 【咦,我跟你们说过我是据比吗?】 她记得她是从云城才开始打着据比的名号做事的。 村名们猛地转过头,看着歪着头,满脸疑惑的京纾,眼底震动。 “是国神大人,国神大人来了!” 众人说着,就要跪下去,但他们的腿弯到一半,就怎么都跪不下去了。 【不要跪,我不喜欢别人跪啦!】 村长连忙直起身子:“国神大人,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才是真正的神。”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京纾突然想起宋澈,这段时间,她按照约定,每四天去云城给大缸加水。 但绝不多呆一秒,加满水就走。 前段时间还能听到宋澈在正堂跟人交谈的声音,可这几日每次去那院子,正堂都安静的很。 她因为时常会用尽灵力,所以去云城的时间和日子不稳定,几乎没有和宋澈撞面的时候。 “是云城知府大人,前几日云城的红薯丰收了,收成及高,亩产6000,云城知府大人就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朝廷,连带着将您的出现,以及大良村新作物水稻一同上报去了,最近几日,晋城知府每日都要亲自来大良村,就是想见见国神您!” 京纾嘴角狠狠一抽,宋澈这大嘴巴,怎么把这件弄得全天下皆知? 坏了,这下她要更忙了。 【你们赶快收水稻,后续水稻脱粒、晾晒、清理、储存和加工的方法我都教给村长了,你们要全听村长指挥。】 说完后,京纾就要离开这里,免得跟那个晋城的知府再撞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这次来大良村的目的,不仅是来看水稻的收成,还有要收一些鱼苗,放生在挤世谷的溪水里。 【对了,你们这里有鱼苗吗?】 “鱼苗?”村长愣了下,“当然有!国神大人,您是要吃,还是……” 【要养殖,帮我弄一些好养的来吧!最好是放进溪水里,不用好生照养就能活。】 “国神大人请随我来!” 京纾立刻安排小兽们在琉璃仙境里重新挖出来一个坑,将灵泉水引进去。 小兽们开始奋力刨坑,由村东到村西的距离,就把新坑挖出来了。 村长带着京纾和魔帝来到一条小溪边,一群孩子正水里抓泥鳅。 “这条河直通京城护城河,几十年前这水流急的很,十几岁的孩子下去,都能直接冲倒,爬都爬不起来,现在水少了,七八岁的孩子都能下去老泥鳅了。” 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条河也就剩下一些鱼苗、虾、泥鳅什么了。” 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站出来,撸起袖子说:“走走走,咱们给国神大人捞鱼苗去!” 京纾瞥见冯大力也在其中,几个月不见,男人晒的更黑了。 【不用捞,我来,你们回去帮忙收割水稻。】 此时,小兽们已经将灵泉水引入新刨好的坑里,然后将周围的土填上。 魔帝带着京纾来到溪水边,京纾将手伸进水中,一群小鱼苗和小虾米顺着水流游上来,一钻入她手心里,就消失不见了。 全部被她引到了土坑里。 有了灵泉水的滋养,鱼苗一下子游的更欢快了。 “哇,姐姐你好漂亮!”一个数学两个辫子的小丫头睁着水汪汪的眼,惊叹的看着魔帝。 魔帝被逗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小姑娘的两只小辫子:“你也很可爱。” 就在这时,一只不老实的手伸向魔帝的胸口,上面的黑泥蹭在魔帝衣服上,眼看就要朝她的胸抓去。 魔帝眉头一皱,站起身,一脚将想占她便宜那人踢开。 一个估摸十岁左右的男孩摔在地上,哀嚎一声,目光怨毒的瞪着魔帝。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踹我!你算什么东西?” 魔帝脸色冷下来,抱起京纾,走到男孩跟前:“我不仅踹你,我还要打你,替你爹娘好生管教你!” 她扬起的巴掌就要抽在男孩身上,这时,一道尖锐的呵责声传来:“你敢!你若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叫你偿命!” 京纾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放眼望去,果然是翠萍。 翠萍走上前,一把将自家儿子护在怀里,恶狠狠的瞪着魔帝:“你还是先让你父母管教管教你,动不动就对孩子下手,你们从城里来的,就是这般没教养?” 村长吓了一跳,口吻严厉道:“翠萍!你放肆!你胡说什么?” “村长大人,我家耀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还要叫你一声世伯,怎么,从城里来的小姐就比我儿金贵,你要偏袒她不成?” 李耀祖窝在翠萍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娘,这个小贱人她踹我!踹的我好疼啊!” 在翠萍和村长看不见的地方,李耀祖冲魔帝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看到自家儿子这般惨兮兮的样子,翠萍气的火冒三丈,她言辞激烈:“村长,今天必让这些人给我个说法,你看她把我儿子吓成什么样了?” 魔帝气笑了,“我还说要看看,是什么家长能培养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去摸女子的胸部,今日才发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 “你、摸你一下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翠萍摸着自家孩子的头,这个张脸满是阴雨,“我家妖耀族还小,你怎么能跟他一般计较?” 京纾的目光落正躲在崔萍身后,一脸警惕看着他们的小女孩身上。 重新换一个爹娘 “村长,我家耀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还要叫你一声世伯,怎么,从城里来的小姐就比我儿金贵,你要偏袒她不成?” 李耀祖窝在翠萍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娘,这个小贱人她踹我!踹的我好疼啊!” 在翠萍和村长看不见的地方,李耀祖冲魔帝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看到自家儿子这般惨兮兮的样子,翠萍气的火冒三丈,她言辞激烈:“村长,今天必让这小贱人给我个说法,你看她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魔帝气笑了,“现在我明白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摸你一下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翠萍摸着自家孩子的头,整张脸满是阴雨密布,“我家耀祖还小,你怎么能跟他一般计较?” 京纾的目光看向躲在翠萍身后,一脸怯懦的魂魄身上。 因为停留在人界的时间过长,女孩身上的怨气比之前更重了。 京纾用只有她们一人一鬼能听到的声音问。 【你还有什么恩怨未了吗?】 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往翠萍身后缩了缩。 但当看清跟她说话是京纾时,她的眼神倏忽又亮起来。 她记得,自己之前见过这个小娃娃,后来村里的人都说她是国神,好多当官大人都来大良村,想要亲眼见到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神的存在! 就在她发愣时,京纾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若是不尽快了结恩怨,就会幻化成厉鬼,永世困在大良村里,无法投胎。】 小女孩摇摇头,她想说她无法离开,她被法师困在大良村,要一直照顾爹娘和弟弟,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可是她的舌头被拔掉了,法师说这是防止她向冥王告状。 京纾冲小女孩招招手。 【你过来。】 小女孩犹豫半晌,走到京纾跟前,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京纾将手覆在小女孩魂魄的头顶,一道金光透出,女孩只觉得身体像是浸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每日每夜折磨她的疼痛,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京纾将手拿开,小女孩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伤口,发现已经完全愈合了。 难道她的舌头也是…… “啊、啊……我……” 女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她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 其实京纾真正想问的是,女孩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她怕触动女孩的回忆,使她想起痛苦的事情,让女孩应激。 “我想……想要爹爹、娘亲……” 女孩因太久没有张口,她已经有些不习惯说话了。 京纾皱了皱眉,看向正跟魔帝骂的热火朝天的翠萍。 现在是魔帝更占据上风,魔帝骂人不骂脏字,逮住翠萍痛处,就是李耀祖,使劲儿羞辱,把翠萍气的想扑上去咬她。 反观李耀祖,又下河摸泥鳅去了。 还时不时地抬起头,像看乐子似的看向岸上,自家亲娘那副脸红脖子粗的张狂模样。 【你确定你想让翠萍做你娘,李富做你爹?】 女孩摇了摇头,半晌后,又点了点头:“可是……他们是、爹娘。” 【我知道你曾是他们的孩子,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女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爹娘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女娃,他们对她动则打骂,挑水烧柴的粗活全让她干。 爹娘说村里的女娃大多都是这样的,打她是因为她不听话,她招不来弟弟,她的存在,只会多张嘴吃家里的饭。 爹娘说要把她卖掉,她哭着求他们,说以后会干更多的活,像申伯伯家里的老黄牛一样,他们才打消将她卖掉的念头。 后来,娘石破天荒的给了她小半块馒头,用她从没见过的笑脸,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说,以后要好好对她。 但是她也要保佑爹娘和弟弟,永远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她懵懂的点点头,说一定会让爹娘和弟弟过上好日子的。 当天夜里,她耳边总是能听到一个念咒的声音。 她听到娘在身边说:“招娣,你记得你答应娘的话,一定要保佑爹娘和弟弟过上富足的生活啊!” 她奋力的点点头,想让娘救救她,可是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却很快就离开了。 娘…… 耳边响起沙哑的嗓音,无法抑制的疼痛席卷她所有思维,她很快就痛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缕魂魄,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大良村,只能徘徊在爹娘身边。 爹娘的日子越过越好了,还如愿以偿的有了弟弟,可她身体却越来越痛了,这种痛苦深入灵魂,让她无法承受。 她想要解脱,去撞墙、去跳河,可怎么都死不掉。 女孩缓了好久,才将事情原委告诉给京纾,京纾脸色冷下来,气的捏紧拳头。 【他们不配做你的亲人,我会另给你寻一个父母。】 至于翠萍,看到这张胡搅蛮缠的脸,她就想要抽她。 京纾也的确这么做了,她向来行动力很强,不做就不做,做就直接动手。 “啪——” 翠萍正在唾沫横飞,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将她扇进了一旁的河里,砸在看热闹的李耀祖身上。 李耀祖被撞懵了,在水里挣扎一番,才将翠萍推开,“娘,你干什么?” 翠萍眼冒金星,好久才缓过来,心疼的就要去摸李耀祖的脸:“我的儿,你怎么样了?都是娘的错,没把你撞坏吧?” 李耀祖嫌弃的拍开她的手:“你手上有老茧,别碰我!离我远点!” 京纾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李耀祖是个短命鬼,翠萍和李富命里无儿女,万年凄苦,还有牢狱之灾。 若不是借了女儿的气运,他们怎么可能过得这般舒心。 好一个逆天的邪术! 不过一个人的命数既定,就算再怎么强行改,因果的轮回还是会打回来。 除非多做善事,功德加身,才能驱散既定的灾邪。 他们也想要赐福 女孩听说京纾要给自己换一个爹娘,她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垂着头,弱弱的问道。 “要是、新的爹娘……也不喜欢女娃怎么办?” 【他们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女娃,是因为他们人心阴暗,一生都活在算计里,这种人不配做父母。】 京纾看向一旁的冯大力,冯大力看到翠萍突然摔进河里,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自从上次翠萍推了赵氏,两家就结下梁子,冯大力现在是越发看不惯翠萍和李富的为人。 【冯大力,你媳妇生了吗?】 冯大力嘴角刚裂开的笑连忙收回,察觉到京纾在跟自己说话,他一脸惶恐的走过去。 “国、国神大人,临产期就是这两天了。”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冯大力脸色一红,憨厚的笑道:“都喜欢,只要是我跟我媳妇的孩子,我都喜欢。” 【你前半生还是有些功德的,我赐你家一个福星女娃,你可要好好待她。】 福星身上有个特点,诚心诚意对她好的人,就会得到更多福报。 但如果是想要加害她,或对她行恶事,就会遭到反噬。 冯大力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女娃娃,还是个福星,多谢国神大人!” 其他的村民们听到声音,好奇的凑到冯大力身边,看到冯大力在跟国神大人交流,一个个疑惑的问。 “大力,国神大人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们做的?” 冯大力激动地说:“国神大人说要赐给我家一个福星女娃娃呢!” “什么?国神大人还能送孩子?送的还是福星?” 一群人跃跃欲试,都想让京纾也赐给他们家一个福星,但福星哪是那么好招来的。 京纾给女孩指了一条路,【冯大力和赵氏是个好人,你去当他们家女儿吧!】 从她给女孩治好身上的伤那一刻,就解除了女孩绑在翠萍和李富身上的气运禁锢。 下这种邪术的法师,已经受到了反噬,就在刚刚,恐怕是一命呜呼了。 女孩看向冯大力,一双眼睛逐渐鲜活灵动起来,她对这个新爹爹很满意。 “多谢国神大人!等我以后长大,一定会去找你的。”女孩冲京纾灿颜一笑,欢欢喜喜的朝冯家去了。 她在村里徘徊这么多年,每家人住在哪里,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长大我都已经……】 京纾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等她长大后,自己也就比她大半岁? 就在这时,王芳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力,你家媳妇要生了!” “这么快?” 冯大力搓搓手,满脸紧张,下意识说道,“我这就要跟我闺女见面了?” 王芳忍不住笑道:“这还没生下来,你就知道是女儿了?行了,别说别的了,赶紧回去看看吧!接生婆都已经去了!” 冯大力赶回家的同时,村长接到消息,说晋城知府大人,和云城知府大人,以及几个朝廷命官都来了! 京纾见情况不妙,就想带着魔帝赶紧跑。 然而她的灵力在解除女孩身上的禁锢时,就已经用光了,剩下的灵力不足以将他们传送到云城。 村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紧张的喉咙干燥,努力咽着唾沫:“有没有说是哪几位官员?” “好像是国师大人!” 村长肌肉紧绷,身子一颤,“国、国师大人?” 京纾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淡定许多。 没事没事,是自己人。 “还有户部的卫侍郎。” 卫侍郎? 京纾愣了下,她记得她娘亲就姓卫。 “还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殿下。” 村长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原地,手脚止不住地发抖:“我现在告病的话,还来得及吗?” 王芳虽然也紧张的不断冒汗,但还是安慰自家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张嘴巴和一个脑袋,跟我们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此时,冯大力家的福星诞生了。 刚落地的那一刻,两位皇子刚巧踏入大良村,其中一个还是未来的帝星,龙气十足。 曾只剩下鱼苗的河水中,突然冒出一群锦鲤,河水瞬间变得湍急,一道彩虹从村口的河水旁延伸到村尾。 冯大力家刚好被这道彩虹围在正中,伴随着孩子呱呱落地,家里的鸡棚里突然多出二十颗鸡蛋。 养了两年的猪也下了猪崽。 村民们都震惊了,盯着猪圈里唯一一只猪,惊道:“你家这只猪不是公的吗?怎么还能下小猪?” 冯大力不明所以,他一直留意着房内动静,没顾上往猪圈里看。 “对啊,就是公的,还想今年过年杀了,给媳妇孩子补补。” 村民们还想再说什么,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了:“这孩子生的真快,是我见过最省心的,一点都没让她娘费力!” 冯大力激动的迎上去,喜极而涕:“哎呀,我家小福星,我女儿,以后就叫福福吧!” 接生婆愣住,她还没说是儿是女,这家男人怎么就知道是女儿,难道他会算命不成? 京纾没在现场,却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成功投胎了,现在该处理恶事做尽的翠萍和李富了。 村长去村口迎接贵客时,京纾就带领村里几个村民,浩浩荡荡的往翠萍家里去了。 “这是要去哪?”有村民跟在队伍后面,实在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跟着国神大人,准没错。” 翠萍刚换好衣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打开门就看到魔帝的脸,一时间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这是她唯一一个没骂过,还出了大丑的。 “你这贱蹄子,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你还带人找上门了是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为你撑腰,真不得了呦!” 魔帝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缓缓说道:“我都四十六了,年纪都能当你妈了。” “?”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翠萍如同遭雷击,尖叫道:“怎么可能?你说你四十六岁,说出去谁信?” “没错啊,我前段时间刚绝经。”魔帝摸着自己的脸,扬了扬眉说,“这就是至今不婚不育的结果吧!” 翠萍气的又指着她,怒骂了起来。 京纾皱紧眉头,用最后一丝灵力将翠萍拍飞出去。 【聒噪。】 她指着一旁的柏树下面,对身后看热闹的村民说: 【快去挖,那树下面有东西。】 村民们这回都能听到京纾的传音,纷纷拿着墙上支着的锄头,朝柏树下走去。 一来在他们的眼中,京纾是国神大人,她所说的话都像命令一般,他们自然会照做。 二来听京纾说这棵树下面有东西,他们也想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藏了宝贝。 毕竟冯大力家都白的了一个福星,他们也想要国神大人的赐福。 他们杀人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众村民围在那棵柏树下,开始奋力挖坑。 翠萍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村民在挖自家的柏树,惊叫道:“你干什么?快住手!” 她扑上去抓住一个男人的胳膊,红着眼,厉声呵道,“我让你们住手!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我家,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男人挖的正起劲,用胳膊撞了一下翠萍,翠萍被这力道直接撞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李富从外面赶回来,就看到自家院子里一片混乱,村民们拿着铲子在柏树下挖什么,自家媳妇也被推倒在地上。 他突然想起什么,浑身打了个冷颤,顾不得地上的翠屏,急忙跑过去拦村民们。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还未等李富上前,村长带一众穿着华服的人赶来,一群侍卫顷刻间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 翠萍吓傻了,这阵仗像抄家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树下的东西,那他们一家恐怕全都完了! 村长低垂着眉眼,看了眼身边穿着紫色缎子衣袍,俊美矜贵的少年,对村民们呵道。 “还不赶快来见过皇子和公主殿下。” 听到村长的话,村民们脸色巨变,齐刷刷跪地上。 他们不知道宫规礼节,只是跪在地上,乱糟糟的喊着:“见过皇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晏卓胤抬手,语气淡淡道:“免礼。” 村民们一直跪在地上,即使听到晏卓胤声音,也不敢站起身。 【哎呀,别跪着了,快去挖呀,再不挖就误了吉时,坏了村里的风水。】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这句奶声奶气的声音,村长身边几人的目光落在京纾身上。 卫向明惊的忘了呼吸,他紧紧盯着京纾,对方虽然说话了,但是并没有张嘴。 难道国神大人真的附身在一个小娃娃身上了? 青瓷轻咳一声,对一众村民说:“国神大人让你们挖什么,赶快去挖,不要耽误时辰!” 魔帝闻声望去,青瓷这家伙演的还挺像,还真有云牧飞那种端着的感觉。 村民们连忙一股脑的拿起铲子,去到那棵柏树下挖坑。 卫向明咽了咽口水,伸着脖子问道:“国、国神大人,您这是让他们挖什么呢?” 京纾看向眼前年约五十的男人,男人双眼闪烁着亮光,显得精明而有些狡猾。 那熟悉的双桃花眼和卫顾夕的重合在一起,嘴巴也有些相似。 流放路上,娘亲一句也没提到自己娘家人。 她当时睡意朦胧中分明听到,娘亲托娘家人打点衙役,可是后来,娘亲好似收到娘家人来的信,就变得沉默寡言。 京纾心里隐约猜到什么,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卫向明。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高高在上的国神接了他的话,卫向明心中一喜,就朝着柏树下走去。 三公主晏觅玉抬脚也要跟上去,被身后的晏子期一把拦下。 “皇姐,我害怕。” 他分明看到国神大人眼底流露出的坏笑,那柏树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得拉住三皇姐,皇姐是宫中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说话间,晏子期丝毫没察觉到,一旁的晏卓胤微微侧头,冷淡的目光扫向他。 晏觅玉摸了摸他的头,明明还没有晏子期高,可这动作却很是流畅,好像她经常做一般。 “别怕,四皇弟,我保护你。” 村民们将一个裹着黄色符箓的东西挖了出来,卫向明见状,神情激动起来,对众人呵道:“你们别动!把东西放下!” 村民们虽然也想看看那东西里面是什么,但卫向明是当朝大官,他的命令,村名们不敢违抗。 他们只能将东西放下。 “小心点,别弄坏了!” 卫向明紧张的说道,冲身后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侍卫立刻上前,将这团黄色的符箓接管。 村民们被挤到后面,虽心里不服气,但也不敢说什么。 卫向明正要将东西打开时,翠萍突然扑上来,大呼道:“大人!不能看,不能打开啊!” 侍卫将她拦下来,她还在拼命往里冲,朝着卫向明喊,“大人,千万不要打开!李、李富,你是死了吗?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一旁的村民撇撇嘴:“翠萍,怪不得你们近几年过得越发好了,还时不时能吃上肉,感情是弄到了好东西,还藏着掖着,怎么,怕我们抢啊?” 卫向明一听,立刻招呼手下,指着脚下的符箓:“打开,快打开!” 侍卫们小心翼翼的将符箓打开,卫向明按压下心底的激动,低头一看,一股古怪的气味直冲鼻尖。 看到里面的东西,卫向明脸色僵住,胃里瞬间涌出一股恶心,他一歪头,“哇”的吐了出来。 村民们看到他这幅样子,都感到很奇怪,有几个站在前面的人挤上前看了眼。 那符箓里包裹的是一个已经风化的尸体,尸体四肢完全断裂,头骨处也被砸出一个坑,只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村名们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震惊的指着翠萍:“她、他们杀人了!” 翠萍面色呆滞,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另一边,李富也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他沉默许久,突然冲向翠萍,用了这辈子所有的胆量,扯住翠萍的头发,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都是你这个心肠恶毒的贱人撺掇我杀了招娣,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该娶你,是你害了我们李家!你害了我女儿,你生前就虐待她,死后也不让她安宁!” 翠萍被打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富的巴掌持续落在她身上,用了十分的力道,似要将她活活打死。 “我心肠恶毒?” 翠萍脸上涌起滔天的恨意,她硬生生扛着李富的毒打,手指狠狠地戳进他的眼里。 “啊——”李富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眼角处流出两行血。 翠萍鼻青脸肿,却笑的猖狂:“是你当时说李家不能绝后,想要个儿子,法师也是你请回来的,到头来,我成了那个恶人!”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深吸口气,稳住身子,“我使唤招娣干活,你在一旁冷眼看,我打她骂她,你都是默许的,李富我告诉你,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娘!” 就在这时,李耀祖冲上来,一脸怨恨的瞪着翠萍,冲着她拳打脚踢。 “你为什么要杀人!你还打我爹!你是个恶毒的女人,我不要你做我娘!” 户部侍郎卫向明 翠萍看着年幼的李耀祖,眼神猛的震动,她又看向捂着眼睛哀嚎不已的李富,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大人,都是李富,是他和那法师串通一气,害死了我女儿,我什么都不知情,你们要抓就抓他吧!我还有儿子,我儿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人照顾啊!” 她将“还有儿子”几个字咬的极重,李富刚想反驳,听到这句话后,稍稍收回一些意识。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只看到眼前一片模糊的红色。 李富跪在地上,冲卫向明的方向磕头:“大人,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做的,你放了我妻儿吧!” 卫向明吐得天昏地暗,今早出发前,侍郎府邸做了一顿山珍海味为他践行,如今全都吐完了。 村长担心冲撞了皇子和公主,倒时自己脑袋不保,在翠萍和李富撕扯时,就将几个殿下护送出去了。 京纾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临睡前,还不忘提醒魔帝,一定要在明早将她唤醒。 她要赶回济世谷给那群小弟子们治病,早治好一批人,就有一批人免受黑虫啃咬的痛苦。 李富和翠萍被官差押走了,翠萍在被带走之前,还拉着李耀祖的手,托付村长好生照顾他。 “村长,您和王氏一直无所出,若是我这次回不来,你就把耀祖当亲儿子养着吧!” 见翠萍还是这幅不要脸,村长抽了抽嘴角,冷冷的说:“我可没这么大的儿子。” 说完后,他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翠萍骂的多难听。 他还要招待贵人去,村里出了翠萍和李富这种人,他在殿下们面前已经抬不起头了。 他大良村何德何能还能被评为风气最正的村落,真是造孽! 此时,几位殿下正围在村长家门前。 二公主晏思琼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她柔柔的道:“小孩子就是觉多,之前姨母说,我那一岁的堂弟一睡就能睡一下午,期初我还不信。” 晏子期撇了撇嘴,把玩着腰间新得的玉佩:“一下午?恐怕不会。” 真神大人一睡都是一天起步,一下午算什么? 晏子期没敢讲他之前就和京纾认识,晏卓胤不允许他有秘密,若是知晓他跟京纾的谋划,免不了又要被一顿毒打。 晏卓胤应该不会打死他,就是会打的他很惨。 周围气氛沉默片刻,晋城知府上前,对晏卓胤揶揄道:“刚刚下官带村民给新作物称重,竟足足有八百五十石,恭喜大皇子殿下,这是个好兆头啊!” 晏卓胤脸色微微缓和一些,他看向宋澈,问道:“国神大人平日里有什么喜好的东西?” 宋澈一惊,拱手说:“回殿下,下官和国神大人并无交情,只是一同为百姓谋福,所以国神大人的喜好,在下并不知情。” 宋澈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怎么配跟国神大人攀交情。 晏卓胤虽然看似温和谦逊,实则疑心病极重,他可不敢当着晏卓胤的面说自己跟国神大人走的近。 果然,晏卓胤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眼底露出一丝丝笑意:“宋大人为国为民,真是一位好官,本宫会如实跟父皇说的。” “多谢大皇子殿下。” 村长姗姗来迟,迎着众人的目光,擦了擦一头的汗渍:“寒舍简陋,皇子殿下先随我去申叔家歇息吧!申叔是村里唯一一个盖起青砖瓦房的,招待的东西也都为殿下们备好了。” 晏卓胤朝着村长家院子里看了眼,淡淡的点头说:“那便去吧。” 虽现在已入秋,天气不再炎热,可若是等一下午,几个娇养的皇子公主根本受不住。 本以为京纾最多两个时辰就能醒,谁知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日早,魔帝如约将京纾叫醒。 京纾眨着惺忪的睡眼,没睡够,但是灵力也够用了。 魔帝刚从外面温奶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主子,他们今日一早就守在门外,说想要见您。” 京纾醒了醒神:【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不是那些殿下们,他们质疑你的身份,我想怼他们,但又怕被认出来。” 毕竟她现在用的是晏霞九的皮囊。 【我们去看看。】 京纾朝她伸出小手,魔帝将她抱起来,顺势掂量一番。 她怎么感觉主子最近沉了许多? 刚到外面,几个神情恹恹的殿下们一下子端起姿态来,连打瞌睡的晏子期也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 晏卓胤迎面而来,冲京纾拱手,谦恭道:“国神大人授予的新作物,挽救了大宛国黎民百姓,我乃当朝大皇子晏卓胤,在此谢过国神大人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京纾朝晏卓胤看了眼,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感慨一句,好干净的眼睛! 晏卓胤笑容温和,如沐春风:“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国神大人可否答应。” 京纾收回思绪,知道他想问什么。 【红薯和水稻可以在大宛国广泛种植,我将种植流程给了大良村村长和宋澈,你派人向他们学习便是,另外水稻不能留种,需要我来给你们提供,之后我会培育一种新水稻,收成可能要比这次的少二百石,但这种新水稻,是可以留种的。】 她这次拿出来的是杂交水稻,是不能留种的,留下也种不出来。 晏卓胤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全凭国师大人吩咐,只是国师大人,大宛国干旱至今,如果再不降雨,再耐旱的庄稼恐怕也不行了。” 京纾皱紧眉头,降雨确实是个问题,只是她不是真正的国神,她只会引雷,不能唤雨。 其实雨便是一个国家的福泽,可国神失踪太久,国家没了国神神光的庇佑,哪里还有福泽。 现在就只能靠神龙了。 【我可以降雨,但不是现在。】 实在不行,等一会儿去空间,直接将那颗蛋砸开吧! 神龙何时能破壳,她也不知道,总不能等上十年八年。 “只要能降雨就行,多谢国神大人!”卫向明眯着眼笑了下,额头上堆满深深的皱纹。 京纾看着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卫侍郎面相红润,容光焕发,最近家中可有喜事?】 卫向明脸上笑意更深许多,他朝晏卓胤看了眼:“当然是喜事,我那小孙女刚定下大皇子侧妃,实乃我卫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京纾若有所思,随口问道。 【卫侍郎膝下有几个孩子?】 卫向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两个儿子,一嫡出,一庶出。” 【可我怎么看卫侍郎的面相,应该还有个女儿才对。】 卫向明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住,他的确还有个嫡女,是武信侯府的长媳。 可惜武信侯府通敌叛国,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认那个嫁出去的女儿? 现在的国师是自己人 卫向明急忙看了眼晏卓胤的脸色,见他稍稍皱眉,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曾经是有一个女儿,但是她夫家通敌叛国,我侍郎府早跟他们断绝了关系,就当我没她这个女儿!” 晏子期在一旁笑的灿烂,这卫向明可不知道,眼前的小娃娃就是他亲外孙女啊! “这些事先不提了。”晏子期上前打圆场,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卫向明。 卫向明不知道晏子期为何这般看自己,但他从来没将这个四皇子放在眼里。 “真神大人,这次我们来,还想请您去皇宫参加我父皇特意为您操办的宴会,到时其它五国的使臣都会在,不知真神大人意下如何?” 晏子期这是在提醒京纾,到时候五国使臣都在,皇帝对这件事很重视,要她提前有所防备。 京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让使臣都去各自的国家等着,我会带他们国家的国神一一归位。】 “这……这不太好吧?您是我们大宛国国神,哪能去别国?” 卫向明面色有些难看,大宛国国神出现的消息现在恐怕已经六国皆知了,大宛国一时间在六国颇有话语权,连枭阳国也撤了兵,不敢再来犯。 长乐帝和他们这些大臣很享受这种局面,但如果各国的国神都归位了,他们岂不是就失去这一切? 【怎么不能?其余国家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中,大宛国甘愿让出国神挽救苍生,才是大国风范。】 一句话将卫向明堵的死死的,他只好点点头说:“国神大人说的是。” 晏觅玉没心没肺的问:“国神大人,你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一同跟你到其它五国转转。” “三皇姐,你别搞笑。”晏子期拉住她,“你一个一天要洗三次澡,一餐要吃八道菜的,不是尽给真神大人添麻烦吗?” 晏觅玉登时羞红了脸,不悦道:“四皇弟,你怎么能接我的短,以后不借钱给你了。” 晏子期心中叹息,苦涩的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让三皇姐过去受苦,也不想让她给京纾惹事。 晏思琼心神一动,她听母妃说,未来会从三位公主里选出一个送出去联姻,五公主才八岁,还太小,和亲就只能落在她和晏觅玉身上。 她不想出去和亲,她想在京城的儿郎中挑选一个中意的,丞相府嫡长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早就相中了。 既然晏觅玉想外出游历,那她就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父皇得知晏觅玉是个闲不住的,倒将她定为和亲人选。 “国神大人,我三皇妹自小便在宫中,一直有个游历山川的心愿,不如您就带她去吧!”晏思琼笑的眉眼间尽是温和。 晏觅玉丝毫不知道皇姐的心思,还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道:“还是二皇姐对我最好了!” 京纾看着晏思琼,她活了上千年,又历劫十世,见过太多人的心思,自然没有忽略掉少女眼底的心虚。 【你应该也一样从小被困在宫中吧?要不这样,我带你们一同去,你们姐妹俩还能做个伴。】 晏思琼脸色惶恐,她飞快的抬头看了京纾一眼,对上京纾清明的眼神,她连忙垂下头:“不行,我三皇妹一个人已经让国神大人分心了,我再去的话,国神大人岂不是又要浪费精力。” 【我看你是个懂事的,你照顾你三皇妹不就行了?】 晏思琼心中一沉,连连摇头,只听京纾又说道。 【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一起去怎么了,放心啦!有我在,定能好好地将你们送回大宛国皇宫。】 “就是,二皇姐,我们一同去吧!”晏觅玉双眼好似要放光,晏思琼却彻底慌了神,她将晏觅玉的手抚落。 “别闹了,三皇妹,我不喜欢外出,你知道的,我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 晏觅玉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就点点头,表示理解。 青瓷压下嘴角的笑意,面容严肃道:“国神大人是有要事做,你们别跟着添乱了,都老老实实回宫里去。” 晏子期“啧”了声,自从上次国师府地下藏宝阁事件,他就对云牧飞没什么好脸色了。 再加上知晓了国师跟丞相走的近,还连同仙月居害死了他精心培养的三个侍卫。 他现在看到云牧飞,都觉得对方欠自己不少钱。 “国师大人现在是我父皇身边的红人,风头都要压过我皇兄了,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晏子期阴阳怪气,毫不忌讳的给青瓷拉仇恨。 青瓷感到疑惑,这小子总针对自己做什么? 坏了,京纾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告诉晏子期,现在的国师是自己人。 京纾用只有晏子期能听到的声音,给他传话说。 【晏子期,云牧飞死了,现在的国师是自己人。】 “自、自……” 晏子期被这句话惊的变了脸色,在晏卓胤目光看向他的同时,他话锋一转,“自然,国师是有能力的,才能得到我父皇重用,我父皇真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众人:“……”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京纾突然察觉到她封在缘生门井里的神息产生异动。 终于来了! 京纾带着魔帝突然消失,众人皆是吓了一跳,大良村村长已经见怪不怪。 “国神大人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晏卓胤心下了然,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拎着一个金丝楠木笼,里面关着训好的灵鸽,交给了村长。 “若是之后还有国神大人的消息,务必传信给我。”晏卓胤声音清冷。 村长愣了一下,眼中闪过犹豫,不过当着晏卓胤的面,还是点点头,答应道:“好,到时一定传信给殿下。” * 缘生门。 几个弟子如期修缮着碑亭,正全身心投入时,就看到一个少女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井边。 弟子们吓了一跳,然而当少女转过身,看清楚她的相貌,以及她怀里抱着的的小婴儿时,脸上的惊恐逐渐转化为惊喜。 “快去通知三长老和四长老!是大人和小师妹回来了!” 魔帝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次的鞋子磨损了,济世谷的小师妹又给她重新做了一双鞋,但是又磨损了。 京纾也注意到她的鞋子。 【魔帝,你有点废鞋。】 “是这鞋子太沉了,主子,你不穿鞋,你是不知道。” 【……】 京纾回忆几千年前,当神主的那段日子,她好像是穿鞋的吧? 【对了,你试试这种鞋。】 京纾从空间拿出一双三十五码的运动鞋,之前担心魔帝会穿不习惯,所以才没拿出来。 现在发现她是穿不了这种小巧的绣花鞋,那不如换一种鞋子穿。 那人跑了 “这鞋子好奇怪。” 魔帝拿着鞋子掂量一番,很轻,里面还有软软的厚垫,最主要这鞋还是主子给她的。 她迫不及待将鞋穿在脚上,大小正合适。 京纾拿出来的这双鞋不带鞋带,一蹬就能穿进去,对魔帝来说很方便。 魔帝穿好鞋走了两步,满心欢喜的说:“好轻!像是要飞起来,就是有点不习惯。” 【跑跑跳跳,多走几步路就好了。】 三长老和四长老赶来时,就看到魔帝抱着京纾围在井边蹦蹦跳跳,像是在对那口井做法一般。 “大人,是这口井有什么问题吗?” 三长老话音刚落,四长老将他挤到一旁,双眼炙热的看着京纾:“大人,我是缘生门四长老墨循。” 在他刚回到大宛国地界时,就听到有据比国神的传闻,说据比国神附身在一个小娃娃身上,给大宛国带来了新作物。 之后听了三长老的描述,他又想到了据比国神。 但同时,他又觉得对方不像是国神,她能降下雷龙,肯定是上面那三位。 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的身份也不是他们一介凡人能高攀起的,就连见一面,都是几辈子积的福德了。 【不必多礼,这次来是因为我上次在井里布下的神息有异动。】 “这井……”四长老欲言又止。 【这口井冲破了缘生门整条山脉的结界,能通往外界,要想将井彻底封了,只能修补结界。】 两位长老都惊了,居然有人在结界上开了一道口子,方策和云牧飞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是置缘生门几百弟子的性命于不顾。 因为缘生门过于神秘,几千年来,想要上山寻觅的人数不胜数。 山脉上两道阵法,八卦九宫阵法是防死人的,千幻迷踪阵是防活人的,两道阵法实则是为了山上弟子们的安危着想。 现在阵法被破了个口,很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加害于缘生门的弟子,让他们怎能不气? 三长老刚怒气上头,又听京纾说:【现在有人正通过这个缺口,往缘生门来。】 四长老深吸口气,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那这要如何,现在封井已经来不及了。” 三长老冷哼一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几个狂妄小徒不成?” 他们缘生门上下有三百人,就算来的是一个营的人,他们也能拼上一拼。 京纾说:【对方的修为不在神之下。】 三长老一听,呼吸凝滞,还是故作冷静地说:“有大人在,神来也不怕。” 【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没想到京纾这么直接,三长老眼皮子一颤,方才的气势瞬间消失,“那、那大人说该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用科学的办法解决玄学。】 京纾从武器库中拿出一个炸药包,这是当初她亲手研制,用来炸丧尸的。 “大人,这是什么?” 【炸弹,能把这片山头炸了。】 三长老心里激灵了一下,擦了擦头上的汗:“大人,这倒也不必炸了整个山头吧?” 京纾小手转动着炸药包上的表针,【不是炸山头,是炸井里通往的另一头,这井里还有个结界,我将这炸弹扔过去,会传送到结界的另一端。】 三长老恍然大悟,他摸着胡须,嘴角大幅度的弯起来:“不炸山头就好!那赶快将这什么蛋扔进去吧!” 京纾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抬手就将炸弹丢了进去。 【3、2、1、砰!】 与此同时,丞相府后院炸了。 整个大宛国京城都听到了这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后来传言越传越玄乎,开始有人说丞相蓄意谋反,请了厉害的仙人,在府邸做法术,之前皇宫半夜传出的震动就是丞相制造的。 丞相府,丫鬟小厮们从一片坍塌的废墟中爬出来,整个后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哀嚎声。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眼前一幕,险些昏死过去:“怎么回事,丞相大人在哪?跑什么跑,还不快去救丞相大人!”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说:“丞相大人说要在后院接待贵客,将我们都遣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外面并没有几个厢房倾倒,下人们只是受了一些轻伤,炸的最严重的便是后院,整个长廊都塌了。 此时,后院的地面上出现一道深坑,坑中是一个狭窄的井口,一层破碎的砖瓦掺着泥土,将井口堵的严严实实。 不知昏睡多久,埋在长廊废墟下的丞相悠悠醒来,他耳朵里传出嗡鸣,久久不消。 “丞相大人!您在哪?” 许久之后,他耳朵里终于能听到一点声音了,他挣扎着喊出一个字:“救……” 废墟下面传来动静,家丁们这才发现埋在底下的丞相。 “丞相大人在这块砖瓦下面!赶快挖!” 一炷香后,家丁们总算将灰头土脸的丞相挖了出来,放置在藤面春凳上。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不远处的深坑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吓得家丁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那个井里传出来的。” 顾不上昏迷的丞相,众人朝井里看去,只见一只枯白的手从井里伸出,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井里爬了上来。 “鬼,有鬼!”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群人吓得连连惊叫,忙不迭跑了。 逃跑时因为太过于手忙脚乱,春凳乱晃,把昏迷的丞相都给颠醒了。 叶柠初一身狼狈的从井里爬出来,刚张口想要说什么,五脏剧烈绞痛,她猛喷出一口血来。 她神力不稳,用了七成的修为才抵住那强大的法器,没想到内里还是受了损。 察觉到井里传来波动,一股强大却陌生的神息席卷而来。 叶柠初脸色大变,这天下只有当初的六位真神才有如此强悍的神息,只是他们不都已经死了吗? 她深知自己这幅样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连忙逃离了现场。 叶柠初前脚刚走,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相貌美艳的女子来到这片废墟上,怀里还抱着个白嫩嫩的婴儿。 “主子,那人跑了。”魔帝懊恼,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跑的也太快了,是男是女她都没看清。 【得亏是跑了,她若是不跑,跑的就是我们了。】 京纾看着指尖飞快流失的灵力,她刚才散发出神息的威压也就是吓唬对方一下,真要是打起来,只能靠现代科技了。 【魔帝,现在我的灵力只够我们传送到一个地方,是回到缘生门,还是济世谷呢?】 “都可以,主子,你看着去吧!” 反正只要京纾在哪,她就在哪。 【那就济世谷吧!】 然而,京纾没想到的是,剩下的灵力不足以将她们传回山谷,只传到岭南地界的一片空地上。 魔帝惊讶的发现,之前枯黄的草丛,此时竟长出一两棵嫩绿的幼苗。 是主子种下的日月精华起作用了! 魔帝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发现告诉京纾,脚下的地面轻晃,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京纾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儿。 方向走反了 魔帝带着京纾藏到石头后,生怕被对面的杀手发现。 然而刚一藏稳,一把带血的长刀朝她脑壳飞了过来。 魔帝侧身险险躲过,紧张的声音颤抖:“主子,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半晌,无人回应她。 魔帝低头一看,自家主子早已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主子,你别这个时候睡啊!” 魔帝心里清楚,自己是凡身魔魂,打的话能拼一把,就算肉体被砍死,她也能重新找身子寄存。 但是打起来的话,很可能会暴露她身上的魔气,还不如直接跑路。 这么想着,魔帝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脸上被划了一长道血口,但她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魔帝愣愣的说:“主子,快看是熟人!啧,这么俊的一张脸,可惜了。” 京纾听到声音,动了动眼皮,艰难的睁开眼。 【什么,我倒要看看有多俊。】 不远处,一群侍卫装扮的人和一群黑衣人撕打在一起,京纾看清黑衣人的装扮,眉头皱了皱,这不是她在流放路上遇到的那群杀手吗? 虽然他们都是穿着普通的黑衣,但京纾从他们刀柄处统一的龙纹、以及服饰整体的设计就能看出,和上次的杀手是同一批人。 有了侍卫的阻拦,谢长安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正打算逃。 身后的杀手追上来,手腕翻转,朝谢长安胸口刺去。 谢长安眼神一凛,躲过杀手的攻击,随手捏起一根树枝,在对方毫无防备下,直接插入杀手的太阳穴。 【还挺能打,就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再加上杀手太多,他根本逃不掉。 京纾摸出妖帝的内胆,狠狠吸了口灵力,又喝了些灵泉水。 这点灵力足够她把火狼它们唤出来了,但这么一来,她恐怕又要睡三天三夜了。 谢长安也发现了魔帝她们,额上的血顺着流下,模糊了他的眼,他看不清对方的脸,慌乱下张口想要求救。 但突然间,他发现对方只是个女人,还抱着一个孩子,于是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他已经是将死之人,怎么能再将无辜的人拉进火海? 可他不甘心! 谢长安眼底迸射出浓浓的的狠意,掺杂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狼嚎。 再抬起头时,一只火红的狼和一只深紫色庞大的豹子朝他扑过来。 谢长安眼中泛起惊惧,下意识闭上双眼,而那两只庞然大物并没有撕咬他,而是直冲着身后的杀手去了。 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从身后蔓延开,谢长安双眸颤动,过了好久,才敢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那些杀手都被咬断了脖子,地上一片刺眼的鲜红。 那些宫里派来接他的侍卫也没活下来,全都死在杀手的刀下。 谢长安吸口气,一阵寒意从头到脚,连淌血的伤口也仿佛被冻住,觉察不到疼了。 他深知那些人并不想让他回去。 “还能走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谢长安一惊,忙回过头。 魔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双带笑的眼里并没有多少温度。 谢长安这才认出了魔帝,刚才离得远,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你是、是你?” 一狼一豹走到魔帝身边,一脸恣意的望着浑身带血,狼狈不堪的少年。 火狼开口说:“他伤的好重,不会快死了吧?” 听到火狼突然开口说话,谢长安虽震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大人身边的魔兽果然都是不同寻常的。 谢长安捂着钝痛的胳膊,轻轻扯出一抹苦笑:“这血不是我的。” 说罢,他看着昏睡京纾,稍稍直起身子:“她睡了?” “还不是因为救你。”魔帝撇了他一眼,看到谢长安那张被毁容的脸,心里暗叹一声。 可惜了。 “想治好你的伤吗?” 谢长安点点头,眼神坚定:“想。” “跟我走。”魔帝扬了扬眉,转身离去。 背影虽清冷,却令人心安。 谢长安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也不多言语。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谢长安实在是撑不住的时候,火狼还好心的驮他一路。 一天一夜后,京纾醒过来,这次灵力并没有恢复完全,只有一少半堪堪能用。 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心下疑惑:【你们这是要去哪?】 谢长安虚弱的摇摇头,抿着苍白开裂的嘴唇说:“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走下去,他怕是就要死了。 京纾看到面色惨白的谢长安,双眼震惊,魔帝这是真不把对方当人啊! 她连忙从空间里拿出灵泉水给谢长安喝,谢长安脸上的伤口已经化脓,都这样了竟没发高烧,这孩子身体真实太能造了。 谢长安看着递到他面前金碗,里面装着清澈的水,他二话不说直接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舒服,那种被扼住脖颈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他这才有心观察起手中的金碗,看到上面雕刻的祥云,以及那一圈红宝石时,谢长安猛的僵住。 这不是御用之物吗? 他在缘生门曾修习过六国的历史,这金碗上面特殊的花纹,是大宛国皇室的专属。 果然,大人随便拿出的东西也是极品宝贝。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谢长安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烂掉的伤好像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京纾皱紧眉,观察风向,她觉得魔帝应该是想往济世谷走,但她方向走反了。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岭南城了。 魔帝说:“去济世谷。” “济世谷?”谢长安眸子震惊,这个名字好熟悉,他当年曾在一本手札上见过,可他记得那只是个传说。 谢长安嘴唇轻颤:“是……是哪个济世谷?” “还能是哪个,当然就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济世谷了。”魔帝轻笑,问京纾,“主子,我这没走错吧?” 京纾挠了挠头,纠结的说。 【方向反了。】 闻言,谢长安险些呕血。 他这两天走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后脖颈都晒爆皮了,内力也全消耗完了。 若不是心里的仇恨始终吊着他一口气,他早就一头栽地上死了。 现在告诉他走反了? 谢长安脸上的肉隐隐抽动,刚想说什么,京纾一挥手,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谢长安有些眼晕,他甩了甩脑袋,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绿色丛林中。 面前,一头野猪迎面朝他撞过来。 谢长安吓了一跳,正要躲避时,野猪看到京纾,仿佛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尖叫着跑了。 【没什么好害怕的,这只是济世谷里养的小宠物而已。】 谢长安眼皮一跳:“小……小宠物?” 京纾顾不上回答他,指了指着溪水,【我们快去那!】 魔帝带着她走过去,京纾将琉璃仙境里的一部分鱼苗放进了溪水里。 【好啦!该去救治今天的弟子啦!】 她每救治一个弟子就会在他身上种下神光,就算山谷里还有黑虫,也不用担心它会进到身体里了。 这神光能维持五十年,而黑虫只要一脱离人体,就会死亡。 京纾带两人回了济世谷,三长老裴夏见他们回来了,激动的两眼放光。 “谷主大人,您可是回来了!” 【这几天谷里情况还好吗?】 “好好好,还有十二个弟子身上还有黑虫,其他治疗好的,都没有再犯过。” 【那就好。】 裴夏看到魔帝身后的谢长安,疑惑的问道:“这位是谁?” 魔帝说:“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长老你快给他看看。” 裴夏神情凝重,点点头,给谢长安把了把脉。 “奇怪,你这体内确实有一点点内伤,但愈合的很快。” 京纾弯了弯眼,这当然都是灵泉水的功效。 “不过……”裴夏话锋一转,眉头紧锁,“你身上多半的内力被废掉了,很难恢复,恐怕会对以后的修炼造成影响。” 谢长安双拳紧紧握,不甘的垂下眸子。 他艰涩的闭了闭眼,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恢复吗?” 拜她为师 “这……” 裴夏看着他,有些惋惜的说道,“不是没有恢复的机会,只是药材太稀缺了,世间难寻。” 晏淮之听说京纾回来了,拿出采到的复灵草,他看医书上说,这株仙草对修复灵力有大用,他把整个山谷找遍了,只找到这么一株。 “七宝,你看看这株复灵草。”晏淮之将复灵草递给京纾,京纾诧异的接过这株仙草。 【你从哪里找到的?】 裴夏吃了一惊,目光灼热的盯着那株蓝色的仙草:“你、你说这是复灵草?” 怎么他刚念叨着草药难寻,就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巧的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感受到仙草上浓郁的灵气,京纾眼睛亮了亮。 【没错,确实是复灵草,这草十年才能长成,在此期间,需生在极阴之地,不能见阳光,此草对修复内力有很大的作用。】 她诧异的看了眼谢长安,这个小子运气也太好了,这株复灵草决定着他的后半生。 京纾将复灵草递给裴夏:【这株复灵草刚好能给他用上。】 虽然这株复灵草极其珍贵,但治病救人的事,裴夏一点也不觉得肉疼。 他接过复灵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葱白的手突然抢过那株草,紧紧的握在手里。 晏淮之安静的站在原地,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他暗藏的难过。 他手中握着那珠仙草:“这是给七宝用的。” 京纾一愣,是给她用的? 她这才想起来,复灵草和一些常见药材结合,确实有巩固和提升灵力的效果。 谢长安反应过来,“多少钱,我买你的。” 晏淮之微微收紧手中的复灵草,墨色睫羽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不卖。” 他转身要走,身后一只小手飞快的揪住他的衣肩。 晏淮之身子僵硬住,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娃娃声。 【抱。】 晏淮之愣着没动,还保持着要走的姿势,京纾也不撒手,将他肩上的衣角,揪起一个小鼓包。 半晌后,还是晏淮之最先妥协,转过身从魔帝手里接过小娃娃。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魔帝掩面笑笑,对裴夏和谢长安两人说。 “小孩斗嘴而已,正常的事。” 谢长安内心急切,深锁着眉,那他呢? 他们只是在斗嘴,而他耽误的可是后半生,以后能不能修炼成仙就全靠那棵复灵草了啊! * 济世谷另一边。 京纾观察着晏淮之的侧颜,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右侧眼睑下还有一颗浅淡的痣。 她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皱着小眉头,几乎快要贴在晏淮之脸上。 晏淮之微微偏头,光影浮动,这个角度更显出他冷白清绝的侧颜。 京纾猛地一惊,他长得怎么这么像…… “你也是来要复灵草的吗?” 晏淮之眼神稍黯,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 如果是七宝要的话,他还是会给的,反正这株复灵草也是他采给七宝的。 但虽是这么想的,可喉咙却像是枣壳卡住了一样难受而又刺痛。 【我是像看看你是不是生气了。】 京纾观察着他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这张脸像也不像,应该是年纪小,还没张开的原因,要不等他长大再看看? 京纾拧眉纠结着,晏淮之诧异的看向她,发现小娃娃小脸皱成一团,严肃的盯着自己,心里那股说不出的酸涩感不由的消散。 晏淮之哑然失笑:“我没有生气。” 刚才没有,现在就更不会生气了。 他将复灵草放在京纾手中,神色释然,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 “原本就是送给你的,你给谁用都可以。” 京纾垂眸望着手中的复灵草,略略沉思,晏淮之真的没生气吗? 这颗草明显都快被他攥死了,现在都蔫吧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复灵草的?】 “我无意中在济世谷手札里看到了,里面还有其它能恢复灵力的草药,但我只找到了复灵草。” 【能找到复灵草已经很厉害啦!】 察觉到晏淮之的失落,京纾连忙安慰他。 【晏淮之,你想不想学习医术?过段时间我要去其它几国处理些事情,你要不要留在济世谷跟长老们学习医术?】 晏淮之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他想学习医术,想用医药帮京纾提升灵力。 但同时,他更想陪在京纾身边,他怕京纾把他丢在这之后,然后又把他忘了。 到时她身边会有更多的人,他又算什么呢? 晏淮之脸色越来越沉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他父亲告诉他的道理,他若是想变得强大,就得忍住离别的苦。 思来想去,晏淮之心中的答案渐渐坚定。 他刚开口想要告诉京纾自己的选择,京纾垂眸,思绪延伸。 【等等,我可以亲自教你呀!我能教你学习更多的行医和药理,比长老他们教给你的还多,晏淮之,你要不要跟我学习?】 晏淮之原本一片混沌的心,渐渐明朗起来,那一刻,他仿佛与世隔绝,随后被重新拉回人间烟火。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想兼不兼得的问题,七宝又不是鱼,也不是熊掌。 晏淮之稚嫩的脸庞上,面色凝重而坚定,他将京纾放在一旁的的石墩上。 京纾这是第一次坐,有些重心不稳,她用两只小手死死支撑着。 【你干嘛?我还没到五个月,我还不能……】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晏淮之一拜!” 晏淮之突然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给京纾磕了个头。 “轰隆——” 突然间,雷光电闪划过天际,狂风怒吼,席卷着层层叠的黑云。 京纾懵了,她扬起头,朝着头顶看了眼,闷雷声隐隐作响,盘桓在她头顶仿若野兽嘶吼。 不是吧? 她怎么感觉这雷是要劈她? 不过云雷一直凝聚着,却始终没有劈下来,甚至有消散的迹象。 京纾心里一松,胳膊没掌控好力道,小身板直接朝一侧歪去。 “扑通——” 在她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晏淮之上前将她捞了起来。 少年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七宝,你答应收我为徒了吗?” 【答应了,答应了,你快抬头看那个雷!】 晏淮之疑惑的抬起头,并没有看到有要打雷的迹象,不过刚刚他确实感受到了风声。 “没有雷。” 晏淮之抬头凝望,一道日光照射下来,他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俊冷。 他垂下头,望向京纾的眼底夹杂温和的笑意:“天晴了。” 我们去干一件大事 京纾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就多了个徒弟。 从她作为神主活在这个世上起,可是从未收过徒弟,六个真神护法虽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她却从未自称是他们师父。 这些日子,听着晏淮之在她身边叫她师父,一时间她还有些不习惯。 于是从琉璃仙境里找出她曾经收藏的一堆医书给晏淮之学习,自己则是摆烂,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济世谷的黑虫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据裴夏说,济世谷还有位长老,身上也附有黑虫,只不过他外出游历去了。 但对方会一种江湖失传的秘术,能将屏息七窍,就算是晚上睡觉时,也不会有黑虫爬出来。 对方也是摸寻了许多次,才敢离开济世谷,去到外界的。 裴夏希望等她见到那位长老时,能帮他治疗体内的黑虫。 京纾一口答应下来。 时光飞逝,这些日子济世谷宛若新生,京纾中途回了一趟大良村,将新培育出能留种的水稻秧苗交付给了村长。 然后回了趟缘生门,亲自教给长老们修补阵法的方法。 让他们亲自动手,总好过她帮着修复,如果所有事情她都操办的话,会让弟子们误以为她能永远庇佑缘生门,因此产生惰性。 她确实能庇佑缘生门,但她不能做为他们的退路。 宋澈那边,她也是如期去蓄水,但从来不会跟宋澈撞上。 京纾隐约猜到了什么,宋澈身边有皇室的人,他们想打探宋澈跟自己的关系。 又是这种弯弯绕绕的把戏,所以她最不喜欢卷入皇室争斗,她要活的简单点,不然折寿。 这段时间,谢长安如愿拿到那珠复灵草,身子恢复的还算可以,跟着济世谷的弟子们开始早起习武。 济世谷虽然是以医学为主,但其它学习也不落下,强身健体的功法更是弟子们首要掌握的。 这种自在的生活,京纾竟生出一种不想走的想法。 她打了个哈欠,轻松翻过身,刚好正对上晏淮之。 晏淮之此时正在案上翻看医书,神色认真。 察觉到面前传来的动静,他微微抬眸,和京纾相视。 他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饿了吗,师父。” 【晏淮之,我们去干一件大事。】 晏淮之放下书册:“什么大事?” 【你抱我去温书堂,那边西墙下有棵槐树,我知道纪长老的酒就埋在那里。】 晏淮之弯唇一笑,不知她是怎么盯上纪流苏的酒的。 他带着京纾来到她说的地方,果然在地下找到一个暗格,打开木板,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五坛酒。 【拿一坛就够了。】 还是得给纪流苏留下点家底,京纾觉得她可太善良了。 其实还是现在的她太小了,否则这些陈年好酒京纾得都撬走。 小娃娃一脸郁闷,这么香的酒却喝不到嘴里真是可惜了。 【我们今天做脆柿子!】 济世谷种了两棵柿子树,是京纾从空间拿出来的,用灵泉水催熟了,这个季节刚好是熟透了。 她带着晏淮之和谢长安,还有几个清闲的弟子,开始将柿子去蒂洗净,晾晒待用。 日落西斜时分,他们将晾晒干的柿子放入空坛子,放一层白酒,再铺一层柿子,再喷一次白酒,以此类推,足足装满十坛。 最后盖上坛盖,注入清水,封好坛口,放置在阴凉处。 【好啦!一周之后就可以开坛吃柿子了!】 这真的不会放烂吗? 魔帝眼中闪过犹豫之色,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罢了,主子开心就好。 做出碎皮柿子,需要一周的时间,京纾专门将开坛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苑红。 一周世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个时候京纾带着魔帝几人已经到了云昭国的边界。 当纪流苏吃到无比美味的脆柿子时,还没来得及感慨,突然发觉柿子里有种熟悉的味道。 纪流苏又咀嚼了一番,猛然间察觉到不对劲,他连忙跑到温书堂,将槐树下的木板掀起来。 果然,里面的酒少了一坛! “谁!是谁把我的酒泡柿子的?知不知道我的酒可是……” 苑红如实回答:“是谷主大人。” 纪流苏瞬间沉默,许久之后,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原来是谷主大人,不瞒你们说,这酒我就是为谷主大人准备的,打算等谷主大人十八岁生辰那天拿出来庆贺。” 裴夏和贺元麟丢过去一个“谁信你啊”的眼神。 此时,云昭国。 按照京纾的计划,他们原本应该先去漠北国。 但谢长安说自己要参加太后的生辰宴,想让京纾将他送回去,还商谈好价格,财大气粗的许诺了一千两黄金。 京纾原本就馋云昭国特有的小龙虾,心想去哪个国家不是去,索性就先来了云昭国。 就是太耗费灵力了,一到云昭国境内,京纾就先睡了一大觉。 醒来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时,迷迷糊糊的对着谢长安伸出两根手指头。 【别忘了,是两千两,你还欠我家徒儿一千两,买复灵草的钱。】 谢长安默了默,一脸认真的问道:“大人,你真的不再收徒弟了吗?” 晏淮之眉头一皱,看向他的目光隐隐有些暗芒:“你不是已经有师父了,一个人哪有拜两人为师的道理。” 谢长安皮肉不笑:“我可以去请示师父,师父向来尊重我的选择,只要我去求求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晏淮之也不恼,平静的应道:“那你先得到你师父的首肯再说吧。” “你……” 意识到眼前的男孩比自己小一半的年岁,却能将自己惹的有些恼了,谢长安连忙稳了稳心神,收回脸上过多的情绪。 京纾睡醒时,他们正在一个酒楼歇脚,掌柜的搓着手,将温热的奶瓶递过来。 “这天冷的真快,好像没有秋天似的,看几位的穿着,你们是外地人吧!” 魔帝轻轻点头,她接过奶瓶,说了声谢,随口又问道:“你知道这里有一种叫小龙虾的吃食吗?” 这食物主子可是念叨了一路,等找到了先让主子嗦两口,解解馋。 “小龙虾?”掌柜的摇头,“没听说过。” 【哎呀,小龙虾现在已经过季了,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京纾一拍脑壳,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一脸幽怨的看向谢长安,他们就应该先去漠北国,等明年开春再来云昭国的。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记得云昭国还有一种她喜欢吃的水果,之前不知道,以为那长的跟刺猬似的东西是用作武器的。 后来去21世纪历劫一圈,才知道那东西原来是吃的! 她决定了,这次不能空手回去,她要拔几颗菠萝蜜树,种在琉璃仙境,这样以后能实现菠萝蜜自由了。 是任家旁系 京纾心情很是愉悦,摸出两块银锭子放在桌子上。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顶着一张萌萌的娃娃脸,还财大气粗的说出这种话,三人全都被逗笑了。 京纾小脸一红:【笑、笑什么?】 是她拿出的钱不够吗? 京纾对钱没有概念,曾经她在大陆时,因讨不到酒仙酿的酒而发愁,或因无法收服一直可爱的妖兽而发愁,就是从来没有因钱发过愁。 有仙帝和冥王两个财库在,她手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现在她琉璃仙境里的钱财更多了,不过大多钱财都有用途,却不能贸然用,现在还不是时候,京纾打算先用这些钱来生钱。 魔帝接她手中一只银锭子,递到掌柜的手里:“将酒楼的特色菜都上一遍。” 掌柜的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了,瞬间眼睛都快要瞪出来。 回过神来,他弓着身子,喜笑颜开的说:“好好好,各位贵客请稍等!” 上菜的这会儿功法,京纾正昏昏欲睡,突然一股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她睁开眼,两个身着蓝白色相间长袍,手持银剑的男女逆着光,坐到他们前面的桌上。 “掌柜的,来碗茶水。”女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气强势又干练。 京纾倏地瞪圆了眼,千年不见,她却仍能一眼认出来。 【是仙门的人。】 魔帝一惊,几道齐刷刷看向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 女子恰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白皙清冷的脸。 “师妹,怎么了?” 男子觉察到动静,看向魔帝几人,嘴角牵起笑,略略颔首。 他眼神温柔,笑容温暖,周身环绕着的,都是宁静安逸之气,在空气里慢慢氤开。 魔帝惊叹,眼都看直了,这是仙门标准的美男! 天知道她曾经多想拐一个仙界的美男,但奈何他们道德感太高了,没一个愿意跟她,还嫌弃她是邪魔歪道。 谁说魔界就一定是邪魔歪道了?他们也走正途的好吗? 仙门是仙界三个门派的统称,这里面的弟子都是修仙之人,不管是天赋还是品性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凌驾于凡人之上。 京纾观察着两个仙门弟子身上的穿着,袍子下棠画着北斗七星图案,银月色腰带上挂着星状流苏腰牌,是七星院的弟子特有的装扮。 这时,她发觉两个仙门弟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京纾心里一惊,连忙自我检查一番传音范围。 探查一遍发觉没有问题,传音的范围还是魔帝、晏淮之和谢长安三人,京纾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仙门中的男弟子突然站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 京纾冷静地望着他,小手却一把攥住魔帝的手指,眉头紧紧皱起。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判断失误,但却还是有些紧张。 沈以桉望着京纾,无声地笑了下:“这小娃娃真漂亮,多大了?” 魔帝定定的望着对方的容颜,回应道:“六个月。” 沈以桉点点头,从腰间解下来一个香囊,递给京纾。 “我瞧着这孩子很有眼缘,香囊里有一个平安福,送给她,就当见面礼了。” 魔帝本想推脱,谁料京纾抓住那只香囊,感应到里面的东西,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不得了,是一张上品护身符,这上面的灵气也太足了,小哥哥可是下血本了!】 但无功不受禄,京纾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将护身符里里外外,包括那个香囊都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魔帝回过神,一脸感激的看着沈以桉:“您太客气了,既然孩子喜欢,那我就收下了。” “我叫沈以桉,最近都会留在双溪城,有什么事可以去知府寻我。” 沈以桉留下一句话,也不多待,默默地回到座位上。 两个仙门中的弟子只是喝了一碗茶水,就匆匆离去了。 谢长安手指敲打着桌面,等掌柜的来上菜时,他立刻询问道:“刚才那两个人,可不是普通人吧?” 掌柜的愣了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眯眯的说:“都是给衙门办事的。”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魔帝怀中的小娃娃:“最近双溪城不太平,贵客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谢长安愣了下:“怎么个不太平?你仔细说说。” 店掌柜咽了咽口水,环视一圈周围,害怕的垂下眼帘:“诸位还是别多打听了,听我一言,吃饱了就赶紧离开吧!” 京纾默默地将手中另一个银锭子放在桌子上。 看到那块银锭子,店掌柜笑的眼睛都眯起一条缝,也顾不得是一个小婴儿推到他跟前的,直接将其收下。 “实不相瞒,最近双溪城被邪祟盯上了,你看这条街上多冷清,虽然这几年来大旱,可双溪城却是一块风水宝地,地下还存有不少井水,山上也能摸些肉皮回来,曾经这一片还是很繁华的。” 京纾点点头,她确实感受到双溪城环绕的一层灵气,店掌柜说的没错,这是一块风水宝地。 恐怕跟西面的龙脊山有关,龙脊山和双溪镇虽有些距离,但却是一脉相承,双溪城恰好就处在山尾端。 “你说的邪祟是什么?”魔帝追问道。 掌柜的没说话,却是摸了摸手中的银锭子。 魔帝冷笑,一巴掌拍在桌上,手中的力道直接将桌子砸的四分五裂:“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掌柜的吓得腮帮子一抖,双膝发软,险些跪在地上:“贵客,不是我不说,是我不敢说啊!您还是去县衙打听打听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有什么不敢说的?” 隐蔽的桌前坐着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男人肩背结实,手臂修长,却偏生了一副英俊的面孔,长眉修目。 男人饮了碗酒,嘲道:“不过就是阴险小人使的手段罢了,你们生在龙脉,有福泽庇佑,还怕小小邪祟不成,都是你们的自私懦弱造的孽!” “不要胡说!”掌柜的连忙阻止,他打量一番男人的装扮,稍稍冷静下来,“你一个外地人知道什么?我在双溪城生活数十年,还没你知道的多不成?” 男人独自饮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向魔帝,连带着扫了眼京纾:“这是你孩子?” 他肆意的打量魔帝一番,摇了摇头说:“瞧着可不是生过孩子的。” 魔帝刚想说什么,被身旁的晏淮之按住,晏淮之幽幽道:“我们是任家旁系,因家乡糟了大难,特地前来投奔,父母叔伯在逃荒路上走散了。” 掌柜的大惊失色,脸上瞬间堆起笑来:“哎呀,原来是任家人,我真是有眼无珠了!” 喝酒的男人闻言,手中碗猛地一顿。 半晌后,他皱紧眉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