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流放路,满门忠烈我来护》 第1章 穿成废物 “哦……舒服!真舒服……” 谢长生爽得闭眼直哼哼,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后背推拿的舒适之中。 迷迷糊糊间,他进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飘忽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生感觉后背手掌的力气缩减了不少,就像推拿师只是用手指随意的画圈圈? 这位技师有特殊项目服务?! 于是谢长生试探的出声: “使点劲儿。” 话落间,一股热辣的疼痛从后背袭来,痛得谢长生猛地睁开眼睛。 “啊!我草!” “烫死我了!” 谢长生已经跳到了地上,他疯狂抖落肩膀,因为自己的后背就像着了火似的热。 他以为推拿师故意给自己加了什么收费的项目,正要开骂的时候,谢长生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一切,不再是穿着白大褂的推拿师,而是两个娇小玲珑的丫头,还有位双眼已经哭红肿的美艳妇人。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她们全都着古代女子的装扮! 而周边的环境也换成了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不再是单调乏味的白色治疗室。 “什么情况?” 谢长生后背疼得呲牙咧嘴,脑袋瓜子也被一股刺痛冲击得似要炸开…… “长生,你终于醒了!” 美艳妇人伸手就要过来。 “啊!” 针刺太阳穴的痛感越发猛烈,谢长生忍不住仰天长啸,接下来他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长生!” “二少爷!” “快去请大夫!” …… 谢长生的昏迷让屋内的主仆三人瞬间忙成一团。 “二公子因敷药产生的剧痛而昏迷,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没有大碍……” 大夫站在屋外说话,同时交代照顾他的注意事项。 接下来两个小丫鬟忙前忙后,一个跑去煎药,一个则拿着扇子,轻轻的为主子扇后背。 谢长生还是趴着的姿势,因为他后背涂满了墨绿色的草药。 此时人虽然闭着眼,但意识已经清醒过来。 同时,刚才的刺痛让谢长生接收了属于原主的记忆。 他已经搞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穿越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这是一个架空的历史世界,原身所在的国家叫大乾朝,是历史上都没有的朝代。 而谢长生所在的谢家,是已经传承三代的护国公府。 现任护国公谢永胜,有两子三女。 谢长生有一个嫡出的世子哥哥,世子和护国公同在军中做事。 剩下三个姐姐,嫡出的大姐是后宫嫔妃,另外两个庶出的二姐、三姐也都已经嫁了人。 而谢家这代五个孩子里,谢长生年纪最小,最废的也是他。 因谢长生从小就体弱多病,成了谢家几代唯一不习武不从军的男丁。 原身四肢无力,同时头脑简单,虽有几分纨绔脾性,但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这段时间,原身沾染了赌博的毛病,还偷偷在外借了高利贷,欠下三万两! 要债的昨儿个上门,谢长生爱好赌博之事败露。 谢老夫人处理完讨债的人,气得第一次给原身用了家法。 藤条抽后背,不过才五十下,还不至于要人的命,但是谁知道原身怎么一口气没上来,就给抽没了。 剩下的事,就是谢长生穿越过来,承受当下后背刑罚的苦。 谢长生叹息一声! 他没有想到自己正正经经去推个拿,还无缘无故的穿越了。 “二少爷,您忍一忍,大夫说这膏药只要将开始难熬的热辣阶段挺住了,之后就会没感觉的。” 正在给谢长生扇扇子的小丫鬟春桃,瞧见自家主子昏迷的时候还在凝眉,心疼的哄着。 “嗯,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谢长生顺势睁开了眼。 “二少爷,您醒啦?!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春桃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不等谢长生说话就自顾自的转身跑了。 春桃和秋香是谢长生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 想到自己如今护国公府少爷的身份,谢长生觉得穿越一趟也值了。 毕竟他直接生活在了当下顶级权贵圈,比自己在现代当社畜的牛马生活好太多了! 只是还不等谢长生欣慰太久,很快就有坏消息传来! “二少爷,您先喝药,大夫说内外兼用,您背上的伤才会没事。” 春桃刚跑出去,丫鬟秋香就端着一碗药,神色焦急的走进来。 谢长生觉得自己后背的问题不大,刚才的刺痛就是被那膏药给激的。 但药该喝也得喝,古代的医疗条件相对落后,感冒发烧都容易要人命呢! 瞥见秋香不安的神色,谢长生一口闷了汤药后懒懒的出声, “现在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惊慌?” 原身赌钱的事,贴身丫鬟全知道。 之前要债的上门,春桃和秋香就这般坐立难安。 可现在,打都挨完了,还有啥怕的? “二少爷,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同您说。” 秋香直接跪在了地上。 谢长生眉头簇起,原身平时对这两个小丫鬟都很好,因此秋香这般郑重的态度,显然有大事。 “那你就别说了!” 谢长生尽量模仿原身说话做事没耐心的脾性,以免被身边人发现自己换了芯子。 秋香被主子如此一说,纠结的模样消失,赶忙道: “二少爷,刚奴婢在煎药,偷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说,老夫人准备开祠堂,要把您逐出族谱赶出谢家!” 谢长生??? 咋滴,他刚穿来,就要被踢出权贵之列? “不可能!祖母最疼爱我,怎么会如此对我?” 冷静下来后,谢长生越发觉得秋香说的事不会成真。 虽然赌博这事欠得钱多,但是也不至于犯错一次就不要他吧? 谢家子孙本来就少,要不然也不会把原身惯成废物样,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二少爷,是真的!刚奴婢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夫人着急的朝老夫人院里去,怕也是听说了此事。” 秋香焦急万分, “二少爷,如果老夫人不改变主意,您可怎么办呐?” “不知道。” 谢长生有种预感,他现在的角色在这个世界可能属于炮灰成份。 废物加赌徒加被家族除名,之后的路瞧着就不平。 “要不您逃走吧?!这样开祠堂的时候人不在场,反倒会没事的?” 秋香提议。 不管是现在的谢长生还是原身,都不想被谢家除名。 于是,谢长生缓缓点了点头。 “奴婢现在就给您收拾行囊!” 秋香立即起身忙活,很快就将逃走携带的物品收拾妥当。 “二少爷,可以走了!” 谢长生看着那不大的包裹问, “都带了什么?” “有奴婢从库房偷的银票,还有贵重的珠宝玉石,出去之后肯定够少爷您好好生活的。” 秋香自信满满。 “我看看?” 谢长生随手打开。 秋香说的没错,银票一叠还是大额的,贵重物件也是小巧且值钱的玩意儿。 “二少爷,我扶您起来,咱快走吧!” 秋香催促。 “秋香,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从什么时候开始受外人指使的?” 谢长生挑了下眉头,忽然淡定地出声。 第2章 大难临头 秋香猛得抓住自己的衣摆,全身紧绷的模样,显然被说中了。 “二少爷,我不是!我没有背叛您……” 秋香神色羞愧的跪地,脑袋低得都要埋进双腿之间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 谢长生的语气越发严肃。 他的耐心比原身好太多,如果是原身此刻估计要气得暴走,甚至问都不问就把秋香发卖了。 当然,原身的脑子没有那么利索,根本不能发现秋香的异样。 秋香听命昂头,却不知何时二少爷竟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少爷,您背上还有伤,乱动不利于恢复……” 秋香着急的起身,想扶谢长生躺回去。 “是啊!我背上的伤站起来你都担心,那你怎么不担心我逃出府之后的一路颠簸?” 谢长生捏住秋香的下巴质问。 秋香抿唇,杏眼似乎带着委屈。 “二少爷,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咱们还是快出府吧!” “秋香,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认为本少爷是个傻的?” 谢长生决定趁此机会把原身二百五的智商给洗白一下。 “奴婢不会!奴婢也不敢!奴婢真的是一心为了少爷的!” 秋香开始不断磕头,但还不忘祈求: “少爷,开祠堂之后您被除族,不如现在就跑!等老夫人气消了再回来,这事就过了!求求您了,二少爷,您就跟我走吧!” “如果祖母想逐我出谢家,不管我在不在,都能做到,所以我不用走。至于你?秋香,实话实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谢长生坐回床榻之上,绝不离开的态度很是坚定。 “二少爷!求您赶紧走吧!” 秋香急得要命,见谢长生不动地方只能“砰砰砰”的使劲儿磕头,大有一副死谏的气势。 谢长生疑惑了。 当他察觉到秋香的目的是忽悠自己离开护国公府时,他推测对方是想骗自己出去,然后安排个绑架撕票啥的。 但目前看秋香脑门儿一片淤青的惨样,谢长生认为事情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若是为了钱财,国公府的传家宝你都能偷出来,自己拿走逃了便是。” 谢长生抬手指着秋香收拾的包裹。 原身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输没了,这些都是属于护国公府的,秋香能拿到却不自己揣着跑,非要原身出门是为了什么? “更别提,七日前赌场的唐三是你的老乡。我猜,借高利贷的人,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谢长生不是原身,原身像个傻子无条件的相信身边人,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误入赌狗之途的最初引路人恰好是秋香的随口一说。 看似无心,可后续的安排却步步紧凑。 七天时间就让原身上头,一输再输! “二少爷,您、您都知道了?” 此时秋香磕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惊讶之色,但是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 一诈就承认了? 看来秋香撒谎的本事不熟练。 谢长生苦笑,然后他失望万分幽幽道, “最开始时候就知道。但我信你不会害我,所以我没有揭穿你,还按照你的预定安排去输钱、借钱。我给你太多次的机会,希望你能停下来,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是背叛我最深的人!” 谢长生打了一张感情牌。 总不能说原身蠢,被身边人随便设了个套就钻进去吧? “不是的!二少爷!奴婢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少爷,身后也没有任何人指使!请少爷相信我!那些钱,奴婢也都帮您妥善的藏着,半文钱都没有花的!” 秋香脸上如今混着血泪,跪行至谢长生的面前,拉着他的裤脚摇晃。 这模样,不像是被拆穿之后的狗急跳墙,的确是出自内心的担忧。 “苦衷?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谢长生面上淡定样,内心都要急死了! 你倒是快说啊! 事到如今,秋香还闭嘴,内心仍旧纠结犹豫。 “什么都不说还让我相信你?秋香,你走吧!” 谢长生顺势就要趴回去。 一副你不想说?那我还不听了的架势。 “二少爷,您快离开吧!” 秋香反复强调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谢长生离家。 谢长生直接趴稳当了,一动不动。 “哎呀!二少爷,护国公府大难临头,您要是再不逃,命就要没了!” 秋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主子真不动还识破了自己之前的计谋,只好说出真相。 谢长生听到这话,双手撑身原地坐起。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 他麻的,自己不会穿来就上断头台吧? “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谢长生认真脸且严肃的语气让秋香不禁缩了缩脖子,主子今天有点不一样。 “二少爷,奴婢说了怕您不相信……” 秋香咬唇,小声嗫嚅。 “事关本少爷性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谢长生怕秋香还扭捏,直接补上一句, “再耽搁下去,想说你都没机会了!” 谢长生看了看门口,春桃去请谢夫人,也就是原身的母亲崔氏,就是之前那位眼睛红肿的美艳妇人。 按道理,知道他醒来对方应该第一时间赶过来,可为什么到现在人还没出现? 难道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 秋香还在纠结,谢长生的大脑却已开始飞快运转,推测各种可能。 最后,谢长生盯着秋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皇帝要灭护国公府?” 秋香杏眼圆瞪,眼中的不可思议比之前更甚,她真的没想到能被主子猜中! “二少爷,难道您也是重生的?” 谢长生…… 没想到这话套得如此容易!!! 秋香是重生的? 那身边有个重生女辅助还真不错啊! 片刻之后,谢长生点点头,然后他又摇摇头, “只是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中之事醒来时尤记得几分,但现在被你气得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谢长生绝不会把自己是穿越的事无脑说出来,让秋香误会自己是同类则刚刚好。 毕竟,看秋香的样子对原身好像还挺忠心的。 果然,秋香听到谢长生的话后,不再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所知之事! “少爷,奴婢记得!奴婢都记得!” 第3章 双龙戏珠 “上辈子的今天,有人在早朝上参国公爷和世子通敌卖国,而皇上明早就会下旨!咱们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无人幸免!” 谢长生的心咯噔一下。 果然是兔死狗烹的局面! 刚他之所以能猜到皇帝,就是从目前的局势分析得出。 谢家先祖跟着大乾朝的皇帝有从龙之功,开国后就被封了护国公。 护国公府在大乾朝可谓满门忠烈,谢长生的爷爷和大伯、二伯、三伯相继战死沙场,只留下遗孀却无子嗣。 之后,谢长生的爹,排行谢家老六的谢永胜继任国公之位。 那时候,谢老夫人眼看着丈夫和几个儿子相继战死,到了小儿子继位时,五十岁的谢老夫人膝下却没有一个孙辈。 好在谢家差点断子绝孙的那口气缓了过来,但护国公府仍旧子孙单薄,没了当年满门武将的风光。 可护国公却手握重兵! 如今四海平定,大乾朝的战事越发的少,正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最佳时机! 所以刚秋香说护国公府大难临头时,谢长生就想着能让百年护国公府倒下的势力,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做到? 谢家先祖和开国皇帝的交情,在百年之后已经不能够庇护后代。 “奴婢怕二少爷觉得重生之人是妖怪附身,所以才不敢说的。眼下,奴婢将记住的全告诉您!” 秋香的确是个忠仆,根本不怀疑谢长生的话是否有水分,她开始一股脑的往外倒。 而从秋香接下来的话中,谢长生大概知道了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原来,驻守边疆的护国公和世子在军中同时失踪,于是就有人说他们已经投敌叛国。 上辈子,护国公府的众女眷和唯一的纨绔谢长生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事,自信凭借谢家的世代忠心,皇帝陛下定然会查明真相,找回丢失的二人,还谢家清白。 结果打脸的是,一道圣旨发出,护国公府抄家流放! 谢老夫人才恍然这是皇帝要灭谢家、收兵权。 可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流放之路多艰辛,谢家上下根本就没有撑到目的地,全折在了路上。 而上辈子的谢长生,在流放路上为了救落水的秋香而死。 所以秋香重生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如何保住谢长生的命! 但秋香只是一个小丫鬟,跟着原身纨绔长大的,其实论心机也没多少,而且她重生回来也不过十几天,根本没法子力挽狂澜,便想出了让原身输钱的法子,先将院子里的钱倒腾出护国公府,接着再偷些库房的宝贝,将谢长生骗出去逃走,这样抄家流放的时候,主子就可以远走高飞,逃过一劫。 谢长生听完深吸一口气, “秋香,我现在逃已经来不及了。皇帝要收拾谢家,如果去流放,生死那是听天由命,还不至于在明面上被人弄死。可我直接逃匿则会被杀掉,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那种,都不需要给世人交待!” 秋香一听,人都要傻掉了。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奴婢只想救少爷,是奴婢没用!即便是能重生回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奴婢真的不想让二少爷出事!” 秋香此时的崩溃发自肺腑,谢长生听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谢长生抬手,止住秋香说, “别哭!还没有到绝境!快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写信?是!奴婢这就去!” 秋香起初带着迟疑不解,但转头就不问缘由,立刻起身听话的照做。 秋香一出房间,谢长生刚才淡定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靠!我就说哪来这么好的事,穿来还没过少爷的潇洒日子,人就直接去流放了?!” 古代的流放可是要人命的,更何况,谢家满门都死在了流放路上,怕也不单单是意外那么简单。 谢长生急得团团转,想单独逃跑但是时机真的不对,如今护国公府怕是已经被人暗中监控起来了! 不能逃。 那该怎么办? 写信送去给后宫那位嫡出大姐,翻盘的机会能有几分? 护国公府这次的生死局,可是当今皇帝一手设下的! 写信估计也没啥鸟用! 谢长生又去翻找秋香准备的包裹,想看看有没有能易容的人皮面具啥的。 但是谢长生显然高估了秋香的能力,包裹里除了钱就是宝贝,连路引都没有…… 就这包裹,能出护国公府,怕是京城都出不去! “嘶!” 就在谢长生闹心扒拉的时候,一道灼热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谢长生拿起刚才触碰的镶嵌红宝石的白色玉佩仔细查看,上边雕刻的是双龙戏珠的纹路。 这是当初开国皇帝赏赐给谢家先祖的,于是便成了谢家的传家宝代代流传下来。 本是供奉在祠堂的,估计秋香是觉得传家宝这种东西被抄家浪费,就先偷来了。 而一碰就发烫的部位,正是双龙戏珠中间那个圆润的红色宝珠。 “这应该是个不一般的宝贝吧?” 谢长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大拇指忍着灼热的感觉继续摩挲。 他可是穿越的,有点金手指很正常是不是? 不过,按照看过的小说情节,应该要滴血试一试才有可能激活? 心里这么想着,谢长生就开始环顾四周,想找找趁手的工具在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放点血。 结果,还不等他付诸行动,手掌上的玉佩忽然消失变成一道白光,闪得谢长生差点瞎了,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在另外的一方天地。 入目的是一片空草地,中间立着一座石雕,高度有三米,正是和玉佩纹路一模一样的双龙戏珠形状。 只是,中间的红色珠子翻滚间流淌出涓涓溪流。 “靠!靠!靠!竟然是空间宝贝!” 谢长生兴奋的跳上前,趴在石雕上直接用嘴接了一口水喝。 “哇!真甜!” “不过好像没什么灵气。” 谢长生咂吧咂吧嘴,除了好喝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功效。 “能穿越还有空间就已经不错了,我怎么还奢望会有灵泉呢!” 谢长生的空间很大,但是除了草地和石雕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一望无尽的辽阔。 他靠意念成功进出几次,又尝试着将包裹里的银票、珠宝,以及桌子上的吃食都转移进去,全部成功,丝毫不费劲。 至于刚才的双龙玉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谢长生也不知道他稀里糊涂是怎么激活的,然后玉佩去了哪里。 但是他能肯定,意识里的那个空间却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是指纹激活?还真是高级……” “抄家流放?爷不怕!” 谢长生痴痴一笑,他不用跑了! 第4章 送信出去 秋香回屋的时候,就见到谢长生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想,看来二少爷要写的信,或许能让护国公府不被抄家流放。 至于屋内消失的糕点,她此时只当是二少爷吃掉了。 “秋香,和我说说护国公府抄家之后,我的三位姐姐们都是什么反应。” 谢长生问道。 “上辈子护国公府流放那日,贤妃娘娘忧伤过度在宫中忽然暴毙,殁了。” 秋香哀伤道。 贤妃就是谢长生同母所出的长姐。 谢长生的眉头一凝,他原本是想让这位大姐帮忙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求情,毕竟在原身的记忆中,贤妃娘娘在后宫很是受宠。 可如今,作为谢家唯一嫡出的女儿,即便早早就入宫和皇帝做了夫妻,也没抓住皇帝的心啊! 上辈子贤妃暴毙的时间那么巧,对外说得好听是忧伤过度,受娘家所累,但这何尝不是皇帝对谢家赶尽杀绝的狠毒手段? 嫁入皇室的女子都不能存活,那其他两个姐姐的下场怕是也不会好过。 只是这个推测,谢长生无法从秋香口中验证得知。 “二小姐远嫁岭南,怕是得知护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想做什么也来不及的。至于三小姐,奴婢不知道,因为家中出事后,奴婢就没有见到过三小姐。” 秋香在提及谢二小姐的时候,是帮她正常的解释。 可说谢三小姐时,明显带着怨气的。 毕竟,谢长乐就住在京城,流放那天很多亲眷都会给犯人送些钱财物品,好让亲人在流放的路上少吃些苦头。 虽然嫡庶有别,可护国公府的子嗣少,女眷多,庶出的两位小姐也是娇养着长大,出事不该躲起来才对。 谢长生想了想,谢家三小姐谢长乐嫁得是自己看中的郎君。 对方是一名金吾卫,在京城内巡逻时救下了惊马的谢长乐,二人由此定情,婚后夫妻恩爱。 上辈子谢长乐没有出现,很大概率是凶多吉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夫家怕被护国公府牵连,不让其出来露面。 但无论那种,眼下能肯定的是: 后宫的贤妃定然是忠于护国公府的! 难怪皇帝都没让她有子嗣,怕是早有提防。 谢长生大笔一挥,把最初计划的求救信写成了要钱信。 而且,一口气写了三封信。 信得内容看起来都很简单直白,大体意思就是: “弟弟缺钱,需要银子……”。 当然,信里自然是夹杂了不少废话,以此来彰显原身纨绔的做派。 为了表达写信时痛哭流涕的状态,谢长生还用手指沾盐水在信纸上点了点。 秋香也是识字的,还以为二少爷要写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明日就抄家了,今个还在要银子? 可就算是要,也要不到啊。 “快送出去。” 谢长生放下笔,就感觉后背刺痒,他忍不住动动肩膀,但实际上,他恨不得贴在柱子上磨后背。 “二少爷,这些信……” 秋香不明白,这些信有啥用? “秋香,这些信很重要,务必快送出去!尤其是后宫的那封!” “是,奴婢这就去!” 秋香对谢长生无比信任,即便不明白也领命去执行。 虽然她觉得眼下的少爷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少爷和自己一样都做过重生的梦,死过一次的人有改变不是很正常吗? 秋香听话离去,谢长生终于忍不住原地跳了几下,然后伸手去抓后背,他觉得后背的那些膏药太难受。 可忙活了一顿,后背的膏药都掉没了,那种钻心的痒感没有减少反倒越发的严重。 “怎么回事?” 谢长生来到铜镜前转身,看到自己后背的情景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草!” 在谢长生的注视下,他能清楚的看到随着痒感的加强,后背上的纹路也越发的清晰。 而冒出来的纹路不是别的,正是空间玉佩双龙戏珠的图案! 至于之前藤条的伤痕,也在肉眼可见之下一点点的愈合并消失。 当双龙戏珠的图案彻底显现完,后背上已经没有伤痕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二少爷!奴婢刚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瞧见夫人……” 春桃大汗淋漓的回来复命,谢长生赶忙抓起外衫套在身上。 他转过身,不紧不慢的系着腰带,然后出声, “母亲此时应在祖母院中,我过去一趟。” 谢老夫人喜静,因此春桃在护国公府转悠一圈找夫人,唯独漏了老夫人的院子不敢打扰。 “二少爷,您身上有伤,大夫说需要静养,您怎么还站起来了?” 春桃嘴上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开始帮谢长生整理衣衫,拿鞋子。 谢长生自然的抬起手,任由丫鬟伺候。 这样的好日子也享受不了几天了,还是体验一下 ,反正后背的图案不被发现就可以。 “小伤而已,还不至于要了你家少爷的命。” 春桃笑嘻嘻的, “少爷福大命大,自然无碍!” 谢长生笑笑没多说,等衣服穿好,便带着春桃朝谢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谢长生一路而行,并没有任何阻碍,即便此时谢老夫人正在和儿媳们商议要事,即便他刚刚犯下大错,众人也没有排斥谢长生的加入。 进门之后,谢长生先给在场的所有长辈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长生给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四伯娘、五伯娘请安,给母亲请安!” 坐在中间主位,年过七十的谢老夫人,已是满头白发,而其他几位伯娘,则是战死伯伯们的遗孀。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怎么还跑出来不歇着呢?” 谢老夫人瞧见谢长生,眼底是心疼,但嘴上还带着几分嗔怨。 要不是为了让谢长生远离赌钱的恶习,怕是今天这顿罚她都不舍得用。 谢家几个伯娘膝下无子,对谢长生的溺爱更盛,几人都要起身查看谢长生的伤势,完全将刚才商量的正事抛到九霄云外。 谢长生见状撩起衣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愧疚道: “孙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请祖母放心!” 谢长生重重磕下一个头,这姿态和之前不知悔改、一入赌门情深似海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凡之前原身能有醒悟的姿态,谢老夫人也不至于给他上家法。 “母亲,长生之前还小,这次已经知错,您就别生气了。” 大伯娘蔡氏率先跪在谢长生身侧,接着,几个伯娘纷纷效仿,转眼间,老夫人面前就跪了满地的儿媳妇。 谢长生的亲娘崔氏,也就是如今的护国公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次子她从小不舍得打,可男儿不打真往歪长。但今日打过一次,她这心口就疼得喘不过气来,眼下还是和众位妯娌们一起,先让老夫人翻篇儿吧! 第5章 谢家众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长生你要记住今日之言,以后莫要再去赌!” 谢老夫人双目紧紧盯着谢长生,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悔改。 “祖母放心,孙儿日后绝不会再做有辱护国公府名声的事!” 谢长生举手竖起三根手指,立誓状保证。 反正谢家明日就要抄家流放,护国公府也将在朝堂上消失。 所以名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谢老夫人和一众女眷倍感欣慰,连连点头夸赞, “长生经此一事,真的是长大了。” “好孩子,我就说咱们长生是个懂事的!” 谢长生…… 他如今已经十八,虽尚未到弱冠之年,可也不是小孩了。 但是在众位伯娘的眼中,他好像就是熊孩子,可以有无数次犯错的机会。 原身任性纨绔的性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谢老夫人挥挥手道。 还不等谢长生动弹,左右两个胳膊就被人搀扶着架了起来。 “多谢四伯娘、五伯娘。” 谢长生怕她们还要继续关怀自己后背的伤,对着两个伯娘先道谢后就赶忙对谢老夫人询问: “祖母,孙儿前来还有一事。听闻今日早朝上有人弹劾父亲和兄长?” 谢长生脸上满是担忧。 纨绔少年难得露出正色,家中长辈瞧见心中皆是安慰。 几位伯娘有心去关注二侄子的伤势,可如今话题已转到正事,谁也不好再提。 “确有此事。边疆刚传来你父兄失踪的消息,常御史等人就联名弹劾,说他们叛国投敌。” 谢老夫人说完,崔氏安慰谢长生说, “你莫要为此事烦忧,咱们护国公府乃是大乾朝第一忠臣之家,咱家牌匾的红色都是先祖和历代谢家人流血染成的,绝非言官几句话就能污蔑的。” 谢长生礼貌性的点头,只是表达接收到信息的意思,而绝非赞同之意。 此时,暴脾气的二伯娘古氏不满的站起身,叉腰气愤道, “我就说那些个御史是吃饱饭撑得!故意在早朝上找话题在陛下面前露脸!这是京城的官员都离得近不敢惹,趁着咱们国公爷和世子失踪的机会就上来咬一口,真是一群惹人厌的狗腿子!” 二伯娘古氏是将门之后,未出嫁时就曾做过女扮男装混迹军营的事,因此言行之间颇有男子气魄。 若是在旁的权贵之家,古氏言行缺少后宅女子的温柔,还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粗俗。可在女眷众多的护国公府,古氏的这份做派倒是让众女眷瞧着敬佩不已。 “二嫂此言在理。可御史们这次弹劾来得过于急迫,怕是早有预谋。” 三伯娘柳氏长相白皙瘦弱,言语看似温柔实则是中气不足,内里虚弱,乃常年体弱导致。 四伯娘吴氏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平时除了对谢长生的宠溺积极些,对其他的事都比较淡漠。 此时吴氏习惯性的保持沉默,安静的坐在那里。 “三弟妹,文人就喜欢弯弯绕绕,见面都能临时生三计,当朝有了弹劾之意也是有可能的!” 古氏对柳氏的担忧并不在意。 柳氏还要反驳,可一着急话没说出来,脸先咳嗽得红了。 “大嫂怎么看呢?刚长生没来前,您都什么没说呢!” 机灵的五伯娘钱氏见惯了二嫂、三嫂意见不和的场景,趁矛盾没激化前转移话题问蔡氏。 蔡氏是名门之后,祖父乃先帝的帝师,知书达理且文采斐然,当年追求者无数,最后是谢家大伯更胜一筹,终于抱得美人归。 而在谢家众妯娌们心中,大嫂蔡氏也是继老夫人之后她们的第二个主心骨。 “军中之事,咱们女眷无法知晓,还需要等国公爷亲信的消息传回来,才能清楚他们因何失踪。只要找到国公爷和世子,咱们护国公府的危机自然就解了。” “至于朝中官员的弹劾,以咱们护国公府如今的地位,短时间内应无虞。若是有最差的情况发生,那咱们家至少还有长生……” 蔡氏的话条理清晰,理智许多,但其到底是后宅妇人,眼界过于局限。 蔡氏目前能想到的最差情况,就是护国公和世子二人均如自己的夫君一样不能活着回来。 众女眷沉默。 她们都经历过丈夫战死疆场噩耗传回的时刻,如今虽然故作坚强,但内心仍旧无法平静。 崔氏咬紧嘴唇,摇头说, “不会的,不会……” 她不想失去丈夫和长子啊! 她虽然这么说,可底气却明显不足。 毕竟嫁进门的那天崔氏就知道,进了护国公府的女人,守寡概率是相当高的。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谢长生看向谢老夫人, “祖母?您怎么看?” 至于坐在自己身侧母亲崔氏的意见? 谢长生不是不想问,而是凭他记忆中对崔氏的了解,母亲最大的优点就是美、爱好哭,技能好生养。 大哥和大姐是龙凤胎,不过两年又生了他。 这本事在护国公府就是大功臣,毕竟其他人都是无子无女的。 所以操心费劲的事根本不用崔氏做,连谢长生都不用崔氏带。 当然也是因为护国公府的后宅,女眷实在是过于多了。 商铺有人打理,庶务有人分担,应酬懒得去就有其他嫂嫂们应付。崔氏的任务就是舒心快乐,久而久之,崔氏就成了只会悠闲享受的护国公夫人。 “我和你大伯娘的看法差不多,只是还得给贤妃娘娘送封信,宫里的意思咱们也得做到心中有数。还有长生你的婚事,该抓紧办了。” 谢老夫人话落,众女眷连连应声。 此时屋内没有仆从,因此主子们也是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前一刻还怒气爆棚的二伯娘古氏,已经开始细数谁家的姑娘配得上谢长生。 而从众伯娘们的言语反应中,谢长生已经了解众女眷的态度: 虽觉得此事蹊跷,但护国公府百年根基,不是谁能轻易动的。所以,这次不会有事。只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回失踪的父兄,还有最坏的准备就是让他成亲造娃,毕竟谢长生没有习武从军,肯定不用上战场,延续香火就是他的主要任务…… 谢长生深吸一口气,忽然出声道: “祖母,如果此次危机是天家策划,并非御史作妖,那护国公府的下场当如何?还有贤妃娘娘的安危,在后宫之中怕也是难以自保。” 刚喧闹乐呵呵找姑娘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只因谢长生的话过于让人意外且震惊! 第6章 抽丝剥茧 谢长生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接点明。 毕竟时间有限,自己和护国公府众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早日放弃幻想,面对现实的时候也能有所准备。 “长生为何这般想?” 谢老夫人语气缓慢,神色认真。 “常御史是保皇派,和咱们护国公府历来忠于皇上的立场一致。那么我们双方在朝堂上的站队本质上没有冲突。可常御史故意在朝堂上弹劾父兄,那就不是简单的针对,而是有的放矢。” 谢长生没有站起来,因为他现在还要伪装成后背有伤的模样,只是尽量微微前倾,绷直脊背。 这模样和平时吊儿郎当的原身在气场上就有很大的区别。 二伯娘古氏疑惑的说, “那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护国公府?咱们也没有得罪过他啊!” 古氏的想法简单,她还想着是不是在后宅女眷们的宴会上,自己欺负过常御史的家眷? “二伯娘这句话问的妙!凡事皆有因由,常御史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谢长生环视众位长辈。 无人给他答案,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抛砖引玉!弹劾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目的是为让皇帝接下来对护国公府使出的杀招做铺垫!” 谢长生边说边看外边的天色,时间足够,那就可以细细说。 “杀招?” 这次,向来稳重的大伯娘蔡氏也急了,越听心越紧啊! “不错!投敌叛国可是重罪!岂能在朝堂上空口白牙胡乱说?接下来,怕是有更多的证据呈送到皇帝面前,当然,这些证据很可能都是伪造的。但不重要!因为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护国公府历代的军功也抵不了眼下的大过!即便有朝臣、有贤妃娘娘为护国公府求情,皇帝念着过往的功绩不判斩立决,改换成抄家流放,这在文武百官口中都要落下贤德之名吧!但是以咱家如今的情形,流放之路无非就是赶尽杀绝的另一种手段而已!” 谢长生语气嘲讽,对当今天子虚伪做派的判断毫不掩饰。 谢老夫人听完眼神凝重。 蔡氏和其他几位伯娘也都面色紧绷。 “这……怎会?皇帝怎会如此对咱们家呢?” 崔氏握着手帕,不可置信长生为何有这番推断? “儿子能这么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相信父兄。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投敌叛国之事!” 谢长生眼神带着坚定之色。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屋子女眷全都跟着重重点头。 护国公府的男儿,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叛国? 还投敌? 绝不可能! “父兄二人文武双全,又是军中将帅,在边疆毫无战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忽然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 谢长生适当的停顿,然后还是说出了后边有些扎心的推测! 当然,很可能也是事实! “只有高手带着秘旨才可能调动他们私自出军营!除了圣旨,我暂时想不到别的法子!而以父兄的忠心,圣旨让他们束手就擒,甚至是自刎当场,怕是都不会抗旨!如此一来,军中便只留下父兄忽然失踪的局面……” 谢长生说到此时,故意憋了一口气没喘。 于是他的脸很快变得通红,眼神也随之狰狞,仿佛激动到了极致,情绪渲染得非常到位。 “父兄刚失踪,消息才传到京城就被人弹劾叛国,这一切的一切都过于顺畅完美!中间若是没有皇帝的手笔我说什么都不相信!” 如今的谢长生一口咬定皇帝就是幕后策划之人。 “长生,这不应该啊!咱们护国公府忠心耿耿,陛下为什么要针对啊?” 二伯娘古氏难以理解,也无法理解! 谢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惧怕都已经被谢长生抽丝剥茧的说了出来! 谢老夫人心中不是没有往这方面疑惑过,可谢家满门忠烈的鲜血战绩都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夫死子死皆为国,护国公府世代忠心耿耿,皇帝还容不下? 那谢家男儿流的血,岂不是都白流了? 这是谢老夫人不愿意也不想看到的局面。 因此在这个想法从心里冒出头的时候,她都会主动否定掉。 媳妇们没提,谢老夫人自不会往此事上说,可如今谢长生提出,她便不能回避。 即便谢长生平时是纨绔形象,但在谢老夫人眼中,身为护国公府子孙的谢长生,并不比其他的孩子差! 更何况,谢长生如今可是身在护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很有可能是接下来的国公爷! 无论如何,他的话,只要是在理那就是有份量的。 “因为大乾朝一半的兵权都在护国公府,哪个皇帝能安心睡觉呢?” 谢长生苦笑。 “可当年先祖被册封护国公的时候,可是掌管大乾朝全部的兵权啊!如今都只剩下一半了,还多吗?” 古氏对兵权之事相当了解,她不是在质疑谢长生,而是觉得皇室太过贪心! 当初若是没有谢家先祖,如今大乾朝怕是都不存在! “皇帝当真会卸磨杀驴?” 五伯娘钱氏手捂着心口,那里正在砰砰跳着。 三伯娘柳氏则微微点头。 她之前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可是看不透这内里的关键,如今则尽数了然。 四伯娘吴氏没慌,反倒看着谢长生侃侃而谈的模样一脸欣慰。那表情甚至带着得意,仿佛吾儿初长成的骄傲。 “敌国破,谋臣亡。战时重用武将,如今四海平定,咱们护国公府便碍眼了!” 大伯娘蔡氏缓缓叹息道。 她之前没想过,如今被谢长生的话点拨,瞬间醒悟。 蔡氏的话,也是一种表态。 她对长生的言论是支持的。 “长生说得不无道理,鸟尽弓藏啊!护国公府,危矣!” 谢老夫人狠狠闭眼。 谢长生内心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本还担心自己的言论无人认同,若是家里人各个对当今皇帝愚忠到底,那就麻烦了。 “长生,若是真如你所言,那这次咱们护国公府岂不是在劫难逃?” 谢老夫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直接询问谢长生的看法。 她的语气俨然将谢长生放到了一家之主的地位上。 第7章 多智近妖 谢长生与之对视,能看到老夫人眼底的落寞和不甘! 是啊,这个年迈的老人,经历过丈夫和儿子们接连牺牲的噩耗,如今却要被至亲用生命所保护的朝廷所背弃,怎么可能甘心呢? 但是,谢长生还是有些意外谢老夫人的态度。 因为原身在护国公府的过往,都是不着调的举止,忽然一本正经变成现在的谢长生,难道就不遭人怀疑? “祖母,您信我刚才的那些胡言乱语?” 谢长生忽然笑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发贱,宛若曾经原身再现。 “长生胡言乱语都能堪破大家糊涂之事,定是家中最睿智之人。奶奶信你!” 谢老夫人刚郑重的神情也换上了满是慈祥疼爱之色。 “就是就是!长生从小就最聪明!” 四伯娘吴氏,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还是夸谢长生的。 之后,好几个伯娘也抢着夸,生怕少说半句就落后众人。 崔氏捂脸,她这个当娘的,根本没地方挤进去。还好她占一个亲生的,谁也抢不去! 谢长生…… 所以他的改变,没任何人怀疑? 行吧,既然众人对他能无脑宠溺和偏爱到如此地步,那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如今局面,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推测,皇帝要兵权也要人心,他不会在表面上做绝,毕竟军中将士大部分都是护国公府的亲信,又不好关押护国公府的家眷,拖延处置只会让父兄失踪的破绽漏出,只有快速处置,假意开恩!流放就是最合适的结果。流放一路虽艰辛,但只要有我在,定会护祖母、母亲还有众位伯娘安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走过这一关,日后护国公府定然还会东山再起!” 面对危机,信心很重要。 谢长生一个晚辈都用如此积极的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其他人虽内心惶恐,但还是强颜欢笑。 长生的推测若是不发生还好,若是当真如此,皇帝要针对护国公府,那么对谢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何谈东山再起? 谢长生知道众女心中各有思量,只是因为对自己过于偏宠,所以才不忍心表露真实的情绪。 “其实为了验证这些猜测 ,刚刚我已安排秋香去给贤妃娘娘送信。若是今日后宫有珍宝送到护国公府,那么抄家流放之事,怕是明早就会发生!” “这是如何验证的?” 五伯娘钱氏不解询问。 谢长生微微一笑, “按照时间来算,护国公府的信要送到后宫贤妃娘娘手中,怕是今日根本来不及,得明后日。可若是咱们护国公府上下的行踪眼下正被皇帝安排的人暗中紧盯着,那么我写信的事定然会被皇帝知晓。而我信中内容只是要钱,谁让我最近爱好赌钱,高利贷今日上门的事也不是秘密,如今家中断了我的银钱,我转头求助长姐贤妃娘娘要钱,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如此纨绔行径,是护国公府的异类,皇帝定然愿意看到,也会助我越来越废!那么他会让人即刻将信送给贤妃娘娘。而长姐疼我,把自己宫里的宝贝送来给我也说得过去。皇帝同样乐见事情如此发展,因我根本没机会把宝贝拿出去换钱继续赌,他会立刻安排人抄家,这些长姐的珍宝都将充归国库!” “反过来,如果我要钱的信贤妃娘娘今日没收到,还是和往常一样慢,说明皇帝没有监视护国公府与外界的联系。那么我所有的猜测都是多余,咱们今夜便可高枕无忧。” 尚未发生的事,谢长生也不能把话说得非常坚定,自己所有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要留点余地。 但实际上,重生的秋香才是谢长生能做出最坏推断的依据。 皇帝一定会知道他送信出去的事! “长生这验证之法真是妙啊!既可以探出是否有人盯着护国公府,还能知道咱们的书信是否被监视,还有……皇帝会不会真的下手!” 柳氏频频点头,看谢长生的眼睛越发的闪亮。 “那长生,咱们现在就等着?” 崔氏眼底一片迷茫,如果护国公府变天了,她不着调的次子好像能靠得住? 谢长生想了想,厉色说, “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真抄家流放,咱们家中财宝皆无法带走!但护国公府也不能任人鱼肉!家中各院的宝贝收拾收拾全都放在库房,若是今个儿宫里有东西到,那我明日凌晨就一把火烧光库房,绝不能便宜那卸磨杀驴的皇帝!” 谢长生咬牙切齿,提前为自己方便收集财宝的计划做铺垫。 如今护国公府,除了他的院子没值钱的东西,各个院子都有不少宝啊! 他一个个去收,那多累啊? 还不如就说都给毁了,到时放在一处,他放火前偷偷收走,真是省时又省力! 哈哈哈哈 …… 谢长生的内心已经笑得好大声,面上却强装肉痛脸。 “反正护国公府一旦被盯上,我们想把东西运出去藏起来都做不到。” 生怕家人舍不得拒绝自己的提议,谢长生赶忙补充。 “不错!此法可行!”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 众女眷也是有脾性的,纷纷表示宁愿毁了财宝也不想便宜没良心的皇帝! 她们的丈夫都为国捐了躯,结果她们还要落的凄惨下场? 那的确把宝贝毁掉更痛快! 谢长生说得口干舌燥,完成此行的目的便告辞离去。 女眷们等他走了,这才幽幽相继开口。 “长生从小就机灵。如今看来,长大后更是多智近妖啊!” 大伯母蔡氏率先开口赞叹。 “大嫂不愧是才女,一句话说完,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夸赞长生了!” 二伯母古氏不甘心的扁扁嘴。 三伯母柳氏微微蹙眉, “但我总觉得,今日长生和往日有些不同。” 谢长生的变化,并非柳氏一人注意,都是家中长辈,且与谢长生经常见面,自家孩子什么脾气禀性,再没心思的人也能感受到区别。 只是如今柳氏把这话放在了台面上。 第8章 棍棒炒肉 “平常无大事,这孩子嘻嘻哈哈自然随性。今日事关护国公府存亡,长生岂能再儿戏对待?” 就在众人思索之时,平时少言寡语的四伯母吴氏淡淡出声。 她的话,给了谢长生转变最好的解释,那就是: 平时的他不过是聪明人在游戏人间,此时才正经起来。 “就是就是!长生之前都是在故意藏拙,若不是假装文武皆废,怕是咱们护国公府连这一个根都守不住!” 五伯母钱氏赞道。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羡慕的看向崔氏。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她们都觉得这是生母崔氏从小教导长生要如此伪装的。 只是在别人眼中大智若愚的崔氏,已被钱氏的话撮了肺管子,因为她希望失踪的丈夫和儿子还平安活着,而非是长生所想那般什么领圣旨自裁! 本心担忧着失踪的二人,眼下崔氏只无力的出声, “长生或许就是瞎说的。” 这表现更像是她心虚背后偷偷教孩子的表现。 “无论真假,等宫里的反应就知道了。若真的如长生今日所料,那从此之后,咱家所有事皆要听长生的安排!你们可记住了?” 谢老夫人郑重表态强调。 她今日才算彻底看透长生。 前一刻在讨债人面前,那孩子就跟着了魔一样疯狂相信赌博能让他翻身!即便挨打的时候也是不知悔改的蠢样子! 谁能想到,转身没多久的功夫,就能在家中镇定自若的分析即将面临的危机! 如此临危不乱的气魄,果然才是她护国公府的好儿郎! 至于疯狂赌博的行为,恐怕也是长生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假象吧?许是那孩子早就察觉出皇帝的意思,想要试图蒙蔽过去…… 越是如此想,谢长生的判若两人的状态就越是合理。 有谢老夫人的提点,本就偏心的诸位伯娘们更是没有意见。 “谨遵母亲教诲!” “谨遵母亲教诲!” “谨遵母亲教诲!” …… 众儿媳散去,谢老夫人缓缓起身,朝谢家祠堂走去。 她要去拿传家宝,其他的财物都可以不要,可谢家的传家宝必须要想办法带走。 只是当谢老夫人看到祠堂供奉盒子里空空如也的情形,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是谁?!偷了传家宝!” “快来人!来人啊!” 很快,护国公府上下就闹哄哄起来。 主子们忙着悄悄收拾财物,仆人们则四处抓贼,护国公府丢了传家宝的事很快就传扬了出去。 谢长生听闻此事,掉转脑袋换个方向继续睡。 “春桃,你去告诉老夫人,传家宝被我偷出去当了赌钱,此物不必再找。” 他这话是说得光棍,听着的人却觉得相当混账! 春桃吓得眼珠子都大了两圈。 要是真的,那二少爷是不是又要来一顿家法? 但她也只能忧心的领命去传话。 原本着急上火直冒烟的谢老夫人听完,瞬间安心了。 估计是长生已经将传家宝藏好,才如此说的。 接下来,果然如春桃所料,二少爷又被打了。 而且因为传家宝过于贵重,老夫人气得亲自动手给谢长生来了五十棍! 这次不是打背,换成打后腚。 一个气得怒发冲冠,满口“孽障!” 一个爬在哪里哀嚎得死去活来, “祖母,手下留……啊……!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啊……等我翻本,回头在……啊……在赎回来……啊!” 祖孙二人配合完美,一顿棍棒炒肉之后,护国公府二公子啥也不是的废物风评又成功加上了赌徒的标签。 外头都传言护国公府的老夫人把谢长生打得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毕竟五十棍下去,那是真不少!放在官府,命直接没了。 不过也难怪谢老夫人这般生气,听说前脚护国公府刚拿出去三万两还债,如今传家宝也没了,那谢长生在外边到底欠了多少钱?真是败家败家啊! 春桃哭得眼睛都成了桃,只因谢长生已经昏迷不醒。 “春桃,发生了什么事?” 秋香完成送信任务回来就听说二少爷又被打了,脑袋嗡嗡的响。 春桃将事情经过说完,末了还补了句: “老夫人说不许给二少爷请大夫!这次奶奶们都拦着,老夫人也不留情,怕家里其他人放水,亲自动手,是真动怒了!” 秋香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长生。 传家宝的玉佩明明在主子手里,为什么说拿出去当了? 而此时的秋香,忽然瞥见谢长生在春桃看不见的位置在给她疯狂打手势。 到底是重生过的人,秋香立刻支开春桃: “那你去准备热水,我先把二少爷衣服剪开好上药。” 等春桃走了,谢长生眼睛唰得睁开。 “快快快!把我身后的垫子撤下来!” 裤裆都湿的,难受极了! 秋香一上手,才发现二少爷后腰上竟绑了三层厚棉垫! 只是厚垫已经被血染透,秋香急切道: “二少爷,您流了好多血!” “不是我的,是鸡的。不过也快点收拾,太难受了!” 谢长生没想到谢老夫人顺着传家宝丢失的事还能给自己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 当被叫到老夫人面前,祖母就遣散了仆从,然后对着门口一顿教训。 可当时的谢长生,却已经抱着血包和垫子疯狂给自己上装备。 剩下的事就是谢长生死不认错,老夫人亲自动手揍人! 谢长生明白,谢老夫人这是在想办法护他,减少皇帝对他动手的可能。 因为当下护国公府只剩下一口气的二少爷,此时被送上流放路,岂不是必死无疑? 而装一个重伤之人,对谢长生来说也是最好的掩护。 这样很方便接下来他夜间活动! 秋香见主子真的没有添新伤,这才安心。 于是她快速给谢长生“包扎”起来,假装上好药。 至于后背已经好了伤,谢长生怕被人发现愈合之事,已经提前贴满了膏药,不撕开谁也瞧不见内里的情况。 “春桃上辈子怎么样?” 到底是身边的人,谢长生想了解的更多些。 且秋香似乎没有让春桃知道更多的意思,所以他很好奇是为什么。 秋香摇头, “奴婢不知,因为上辈子抄家前一天,春桃说家里来人给她定了个夫君,您觉得是门好亲事,就把卖身契给了,让她出府。春桃很幸运没有被流放。” “前一天?那不就是今天?” 可今天并没有人来找春桃。 第9章 贤妃娘娘 “许是今日府内的事情太多了。” 秋香道。 谢长生想想也是,身为主子他,这一天经历两顿揍,如今还半死不活的,就算是春桃在院里得脸,可身为下人的她也不会没眼色到非今天跑出来说事。 “奴婢是否要去问问她?若是她想走,只今晚才来得及……” 秋香询问。 谢长生摇头, “不必,她不提,你就当不知。否则重生之事,会露出马脚被人知晓。此事,莫要让第三人发现。” 谢长生提醒。 秋香抿唇,主子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 “奴婢明白。” 至于府内的其他人,谢长生拉着秋香关上门开始挨个聊流放路上会发生的事。 春桃被安排在屋外伺候,谁让中间二少爷醒来一次,还拉着秋香的手不放呢! 如今的她只能站在屋外,盯着紧闭的门板,眼中满是愤愤之色! 御书房。 正在批阅奏折的萧帝放下手中的笔,只因护国公府那边传来了消息。 “对外送信?” 萧帝如今三十有三,正是壮年,对兵权格外看重,因此誓要全部收归自己手中。 只是他的心思一直以来掩饰的很好,即便是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福顺,也是在亲眼见证了皇帝下得几道秘旨后才恍然惊觉天子要对护国公府下手! 福顺当即详细禀报: “是护国公府的二公子谢长生,他给贤妃娘娘还有另外两个出嫁的姐姐写信。” 萧帝没任何反应,福顺停顿一下便继续说, “信的内容就是要钱,说谢老夫人不仅打了他,还断了日常花销……” 下边的人把谢长生的信呈了上来,但是福顺看过之后便提取了关键信息,实在是这位谢家二少爷的废话真的太多!不仅把自己受伤一事说得极其凄惨,还有什么饭里都没有一片荤腥,身上更是半个铜板都没有。 除了废话连篇,信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是边哭边写的。 皇帝更是不会看这种信的。 “宫外的消息还说,谢老夫人上完家法之后,又亲手给谢二公子打了一顿,因他为了赌钱还把护国公府的传家玉佩也偷出去当了。如今谢二公子人就剩下一口气,怕是难熬过去。” 福顺把最新消息也及时补充上。 “护国公府出了个不知悔改的赌徒,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萧帝听完福顺的话,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同时,皇帝抬手,在眉宇间按压。 这是皇帝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大太监福顺就安静的弯腰立在那里,等待陛下的指令。 萧帝内心盘算一圈,所想和谢长生推断别无二致,他已经对护国公府举起屠刀,而眼下正是斩草除根,落下的绝佳时机。 “把信给贤妃送去,护国公府之事也如实告诉她。” 福顺明白,领命去办。 贤妃娘娘谢长平,她身材高挑,肌肤盛雪,穿上宫装站在一群后宫妃嫔中,便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她如今才二十,但十五岁就入宫,在后宫已经度过五个受宠的年头。 得五年龙宠,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已经很漫长了。 也让谢长平觉得,萧帝对自己应是有几分真心的,不完全都是因为母族的靠山。 此时此刻,盛装的贤妃娘娘没了往日的笑容,而是神态肃穆,对着铜镜查看一周确认自己处处都是美的,她才对着身侧的宫女说, “走吧,去求见陛下。” “娘娘,此时陛下在御书房,您若是直接过去为护国公府求情,怕是会被人诟病的……” 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翠兰是她的心腹,也知道娘娘自从听说早朝护国公被弹劾一事后就闷闷不乐,如今则要当面去求情。 “平日午膳陛下都会过来,今日没来怕是因为护国公府的事而躲着本宫。越是躲着,越是说明事情不能善了,身为谢家的女儿,本宫不能袖手旁观!” 谢长平继承了护国公夫人崔氏的美貌和谢家人的身高,但更重要的是,她很像谢老夫人,一心护着谢家。 因此,在家族出现危机的时候,她知道眼下必须利用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帮家里争取些利益。 当然,谢长平的自信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相信谢家不可能投敌叛国,这条罪名就是污蔑! 翠兰无奈,知道主子心意已决,只好随行。 只是她们还没有出宫门,就有平日里和护国公府传递消息的宫人过来。 “启禀贤妃娘娘,护国公府二公子送来求救信,请您过目!” 听到“求救”二字,谢长平的心咯噔一下。 她以为是家中惦记父兄失踪又被人冤枉的事,但疑惑怎么不是祖母或者母亲的来信,反倒变成二弟了? 但谢长平还是命人呈上来亲自查看。 等看完之后,谢长平傻眼了。 信的顶端三个大字的确是歪歪扭扭的“求救信”,但这的确是长生的字迹,就是内容则和她原本所想完全不同。 “谢二公子近日爱好赌钱,输光了自己的身家后,在外还欠了三万两,今日要债的上门,谢老夫人动怒用了家法。只是后来老夫人发现护国公府的传家玉佩也被二公子当了,气得又亲自打了二公子五十棍。” “五十棍?那人现在如何?” 谢长平本来看着弟弟的信,觉得他写得过于夸张 ,可是一听祖母都亲自打了五十棍,那长生的小身板 ,能受得住? 至于赌钱的事,谢长平自然也有对弟弟的偏爱滤镜,觉得长生就是一时新鲜,所以才失了分寸,等过了劲儿头,也就罢了。 传话的宫人这次是从福顺那里领的命,也不知道护国公府的真实情况,就知道人还活着,于是便安慰说, “回贤妃娘娘的话,二公子无碍,他说要写的话都在信中。” 这般说辞,没有任何破绽。 谢长平的目光一直都在信纸上,谁也没注意低垂眉眼的贤妃娘娘眼中忽然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翠兰,把本宫私库里能拿的宝贝全部拿出,赏给长生!” 大宫女翠兰不可置信! 知道娘娘疼爱二公子,赏赐些宝贝自然无妨,可都拿出来,这也太多了吧? 娘娘在后宫也要银钱傍身啊! “娘娘……” 第10章 信中秘语 “照本宫说得去办!快些把赏赐送出宫,好让长生瞧见心中欢喜,莫要因钱财烦忧!长生何时挨过打啊……堂堂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出去玩玩怎还能没钱去借?传本宫的话回去,让长生好好养伤,这些都是给他一人养伤的赏赐!” 贤妃娘娘抬手拂面垂泪,一副宠弟无度的模样。 明明是个好赌的弟弟,结果被她说成“出去玩玩”,至于后一句,明面上是强调赏赐都归谢长生一人,实则是给护国公府的老夫人提醒,长生还有她这个姐姐在呢,天大的事不要动手惩罚。 美人垂泪,让人看了甚是怜惜。 更何况,美人还是主子? 翠兰只好憋回要劝的话,领命去办。 消息传回萧帝耳中,他十分意外。 “贤妃对这么一个废物弟弟竟然宠溺至此?” 福顺听说这事的时候觉得陛下知道肯定会发怒,毕竟贤妃这做法对娘家简直是太过了。 贤妃娘娘的私库不比旁人,可是有好多陛下赏赐和平时因得宠分到的好东西。 如今一下子掏空都给个二世祖,还真是糊涂! 结果让福顺意外的是,皇帝没生气只是诧异? 诧异过后,萧帝忽然笑了。 看来贤妃也并非他想的那般聪明睿智,不过是普通女子而已。 翠兰从库房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娘娘还在望着信纸出神。 她上前劝说几句,谢长平才叹息应声然后起身。 她手拿信纸对着烛台,亲自将弟弟的信烧毁。 “翠兰,更衣。本宫此刻妆容已花,不去御书房了!” “是,娘娘!” 翠兰欢喜的应声。 此时主子去面圣定然讨不了好处,不如等护国公和世子的事查明后再说。 换完衣服,谢长平便躺在软榻休息。 翠兰以为娘娘是担心二公子,实际上,此刻谢长平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谢长生那封信的内容。 不!应该说是画面! 长生的书信写了很多字,可偏偏几处被眼泪滴过的地方,糊掉的字单独挑出来连上则是一句话: “入冷宫自保!” 谢长平不觉得是巧合,且在父兄失踪的关键节点,长生就算再胡闹,祖母也不可能对弟弟下如此重手来惩罚。 传家宝在重要也没有长生的命重要! 那么闹如此大的动静,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给在深宫的她传消息! 看来护国公府的这次危机,不需要她出面。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家中是什么计划,但是谢长平对家人无比信任,自然选择听命行事。 至于为何把好东西都赏赐给长生? 当然是她都准备去冷宫了,身外之物自然要放到家中才安心。 此时的谢长平还没有意识到,谢长生的“自保”二字,是为了让她保命! 谢长生趴在床上,听着外边贤妃娘娘的诸多赏赐都给自己一个人,嘴角咧到耳根子。 看来这个嫡亲的姐姐对他是真上心,也不枉费自己送信相救。 谢长生欢喜,谢家众人则笑都要笑不出。 贤妃的赏赐入府,说明长生的预料没错,接下来,真的是护国公府满门要被抄家流放了! 过来送赏赐的太监还以为是贤妃娘娘护着谢家二公子的几句话,让护国公府众人生了惧怕之意,也并未在意女眷们的脸色。 “都搬到库房去吧!” 等宫里的人走后,谢老夫人直接吩咐。 春桃不解,想要争辩又不敢,于是跑回去在门外禀报: “二少爷,老夫人把贤妃娘娘给您的赏赐都收进库房了,没有送到咱们院子里来!” 谢长生眼神示意让秋香去处理,自己这个“伤患”不该多说话。 秋香起身,开门对春桃说, “既然老夫人已经安排,那就听老夫人的。” 若是换成平时,秋香肯定也着急,属于二少爷的财宝怎么能充公呢? 可现在? 抄家的时候也拿不走,都是身外之物,现在放在哪里都一样的。 “可是那是咱主子的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春桃不解的问。 秋香安抚着急的春桃: “等咱们少爷的伤养好了,再去老夫人面前讨要也不迟。如今家里主子都在气头上,咱们就别惹事了。” “亏平时少爷对你这么好!” 春桃瞪了一眼秋香,然后气鼓鼓的走了。 秋香无奈摇摇头。 重生之事是她和少爷共同的秘密,只能瞒着春桃。 更何况,春桃这性子的确少知道为妙。 谢长生写的三封信,除了给二姐的还在路上,都已经送到目的地。 后宫贤妃收到的快,是因为有皇帝的暗中帮助。 可婆家本就在京城的三姐谢长乐,收信自然没有那么麻烦,只是她看完之后,默默的将信给烧了,然后也没有做任何的行动。 谢长乐的婆婆陆氏还以为儿媳妇要顾着护国公府的弟弟,瞧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满意的点点头。 “如今护国公府是多事之秋,你心里虽然惦记,但咱们后宅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如今你还是安胎要紧,大夫说才一个月,莫要动了胎气!” 谢长乐颔首, “儿媳明白!” 又和陆氏闲聊了几句,见谢长乐情绪稳定,真的没为护国公府而分神,陆氏便让她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夫人,二少爷那边奴婢安排人送些银钱吧?” 谢长乐身边的大丫鬟翠珠贴心询问。 “不必!护国公府家大业大,怎会缺了长生的开销?他如今误入歧途,应当受些教训!” 谢长乐的脸冷了几分,转头看向翠珠时目光柔和了不少, “老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刚怀一个月的身孕,安胎要紧,不必在屋里伺候,去歇着吧……” 翠珠脸上羞赧低头, “是,多谢夫人!” 翠珠离去,谢长乐眼中的温和之色尽数褪去。 她没有怀孕,有孕的是翠珠。 可夫家为了让生出的第一个孩子得嫡子的名分,竟让她假装有孕! 这些年她一直没能怀孕,陆家人的嘴脸,她也看清了,好在夫君仍旧一如当初,谢长乐才没后悔低嫁进陆家。 但谢长乐没有想到,自己从护国公府带过来最信任的翠珠,一个月前却和自己的夫君睡了! 第11章 背主的奴 那夜陆擎醉酒归来的迟些,便睡在了书房。 第二天谢长乐醒来时,就看到翠珠跪在自己面前痛哭,说是给老爷送醒酒汤,之后的事便是抵死不从也无法脱身。 而陆擎同样满脸懊恼,直言酒后将翠珠当成了夫人,一时兴起便做了糊涂事。 谢长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婆婆陆氏听闻儿子睡了除儿媳之外的其他女人,乐得满脸堆笑,跑过来还说既然如此,那就抬翠珠为姨娘,反正陪嫁丫头本来就该这般。 她想孙子都要想疯了,既然谢长乐不能生,那就刚好让别的女人来给陆家延续香火! 陆擎起身当场与亲娘唱反调,口口声声说除了妻子之外,绝不接受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翠珠听完就说活到现在只是为了当面给夫人道歉,绝无其他非分之想,然后就要一头撞死,被陆擎 眼疾手快给拦下。 陆氏吵、夫君怒、翠珠闹,一觉醒来的谢长乐只觉得脑袋昏沉得要命,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接下来半月,夫君陆擎日夜照顾病倒的谢长乐。 夫妻二人的感情本来就好,忽然闹了这事,谁也不想永远僵持下去,于是谢长乐先松了口。 “事情既已发生,也就罢了。翠珠是我贴身的丫鬟,还是让她来伺候,夫君要上差,莫要天天守着我。” 一个不愿意嫁,一个不愿意娶,又是自己亲近的人,谢长乐想处置也狠不下心,便只好当一切没发生,重新回到正轨。 却不成想,翠珠一次就有孕了。 之后的事,便是婆婆非要翠珠生下孩子,让谢长乐假装有孕,如此陆家就有了嫡子。 谢长乐本来还觉得翠珠委屈,可当捕捉到陆擎和翠珠两人眼神在空中偷偷交汇又快速分离的一刻,谢长乐的脑中如晴天霹雳! 再仔细回忆过往细节,更是让谢长乐意识到: 自己被这些人给骗了! 翠珠早在一年前不知怎的就生了场大病,卧床不起无法来主子身边伺候。 可没过三天,翠珠就好了,而且回来时面上全无憔悴之色,甚至还带上了女子的春光。 当时谢长乐还以为是翠珠生病期间,她和夫君身边的小厮彼此有意才会如此。 可后来,这两人根本没有发展,反倒是夫君陆擎在外的应酬多了起来。 之后陆擎醉酒是常事,晚归之后睡书房也成了这一年的常态,而偏偏次日清晨见到的翠珠,她的神色都异常疲惫,仿佛整夜没睡一般。 事情不会如此凑巧,是自己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于是,谢长乐就等待时机,在昨晚陆擎又一次醉酒后,她悄悄去了书房外。 接着,谢长乐就偷听到了她那整日说“非长乐不可”的男人,正搂着翠珠宠溺言语: “珠儿,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会视若珍宝……” “奴婢身份卑微,怎能受老爷如此宠爱?” 翠珠娇弱道。 “再等等,等以长乐的名义生下嫡子,我定想办法让你当我的妻……” “真的么?老爷?” “我何曾骗过珠儿?你只要记得,有我在,就有你想要的一切!来珠儿,好珠儿,快用你的小嘴帮帮我……” 接下来,书房内只有陆擎的阵阵闷哼声。 漆黑的夜,谢长乐站在窗外,宛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她谢长乐要的,是陆擎自己许的。 若是翠珠和陆擎是两情相悦,她谢长乐也不会成为那拦路虎。 可事实是,她的夫君满口谎言! 她的丫鬟野心勃勃! 好一对狗男女! 谢长乐冷笑,如今看来她的婆婆陆氏才是这家中最单纯的人! 她在陆家,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所以自己心中所想,如今断然不会让旁人知晓。 想到今天弟弟送来的信,谢长乐翻身而起。 不行! 她得亲自给长生送钱! 还要看看弟弟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 谢长生睡了一下午,到晚膳时分才幽幽转醒。 做戏要做全套,秋香拿着汤勺一口口的喂他吃饭。 春桃在一旁端着饭菜,眼里满是心疼。 “春桃啊,你家少爷只是伤了,不是残了,你眼睛咋哭成这样?” 谢长生睡醒之后忽然醒悟一件事,上辈子春桃刚好掐着点离开了护国公府,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什么? 所以,他决定探探。 “二少爷,奴婢就是哭瞎了,能换您快点好起来也是值得的!” 春桃抽抽嗒嗒。 谢长生担心春桃的眼泪掉自己的菜里,赶忙说, “哭!哭!哭!再哭本少爷就把你发卖出去!” 谢长生说这话的调调,和曾经的原身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任性胡来的少爷脾气拉满。 春桃听着越发委屈。 但是秋香心里明白,少爷应该是想放春桃走吧? 至于秋香,她是不会走的,她要一直陪在少爷身边。 “奴婢不哭了,求二少爷消消气!别不要奴婢!奴婢定然一辈子都留在您身边伺候!” 春桃端着东西还能双膝稳稳跪地,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虽然辛苦但仍旧努力的憋着。 谢长生…… 这不对啊! 春桃上辈子不是说要嫁人出府吗?怎么这辈子嫁人的事提都不提? 难道是自己的穿越给其他人物的发展带来了改变 ? 而秋香也有同款疑惑: 难道是她和少爷的重生,改变了春桃的命运? 上辈子没流放的春桃,这辈子也要跟着去受苦?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窗户翻了进来,瞧见屋内的情形,来人忍不住出声: “还有力气欺负自己的丫鬟,看来祖母打你的时候是手下留情了!” 谢长生心惊,猛得朝说话人的方向望去。 这人厉害啊!进来的竟然悄无声息,他们三个都没有察觉! 只见一身劲装的谢长乐摘掉了脸上的黑色布巾,缓缓从阴影处走来。 “三姑奶奶?!” 秋香第一眼就认出了谢长乐,惊讶的出声。 春桃则不理解秋香为什么惊讶,她家三姑奶奶飞檐走壁都厉害着呢,如今出现在二少爷屋里有什么稀奇的? “奴婢见过三姑奶奶。” 春桃跪着给谢长乐行礼。 谢长生也恍然为何上辈子谢长乐没出现后,秋香的情绪会那么的怨怼。 因为以谢长乐的本事,就算是夫家人想管着她也是关不住的。 所以,秋香心底的想法 应当是认定谢长乐是在护国公府出事后刻意躲避,与之分割。 而在谢长生这里,却还有另外一种选项: 上辈子的谢长乐,可能死了。 第12章 反客为主 “瞧春桃哭得,眼睛都肿成包子了,快去拿热水敷敷,不然变丑之后你家少爷可就真不要你了!” 谢长乐的这话,让春桃的脸瞬间绯红一片,她赶忙低头。 只是这番话的止哭效果相当好,春桃是真的不敢哭了,怕变丑。 谢长乐身后背着个小包袱,直接甩到谢长生的身侧,同时接过秋香手中的碗,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 春桃脸皮都在发烫,将东西放下领命退出。 只是秋香还站在原地,不想离开。 “秋香,你也下去。” 谢长生开口,秋香才不情愿的抿唇道, “是,二少爷。” 屋内没了丫鬟,谢长生眼神警惕的看着谢长乐。 因为他在记忆中知道,原身虽然备受家中宠爱,但是有点惧怕这个三姐。 谢长乐在外和所有人一样,都无脑的宠溺他。 但是,对他的“疼”宠,也很简单粗暴! 只要原身犯了谢长乐认为原则上的大错,就会被她拉到无人的角落偷偷揍一顿! 比如,八岁的时候,原身忽然喜欢上了看女子蹲茅房。 那时候原身其实只是好奇: 这为什么站着的事,非要蹲下去干呢? 府内的伯娘们知道后,就开始轮番劝说谢长生,只说这是“非君子所为”之类的大道理。 原身正在兴头上,瞧见丫鬟上茅房时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觉得好玩极了,根本不想改。 于是谢长乐出手了。 她把谢长生带走,拉去墙角狠狠掐大腿根。 “我问你,以后还去不去茅房偷看了?” 原身哪里被人这般收拾过? 立刻说不去。 只是一转头,他就跑到大人面前告状。 谢长乐也很爷们,自己干过的事认,但是不觉得有错! 谢长乐虽然是庶女,但生她和二姐的姨娘福薄,生完孩子没多久人就没了,所以她也是记在崔氏膝下管教。 崔氏和府内众女眷虽然觉得长生被打可怜,但是对长乐也下不去手,毕竟这是姑娘家,最后顶多罚她去跪祠堂反省。 而谢长乐自小跟着父兄学习拳脚功夫,跪祠堂不过是小意思,对她根本构不成伤害。 等下次原身再犯事,只要让谢长乐知道,她这个三姐定然会出手。 然后原身继续转头告状,谢长乐依旧跪祠堂。 久而久之,原身知道告状也没用,该挨的打一次都没少。 所以,原身开始做坏事就知道偷偷摸摸的,不是怕家里大人知道,而是怕三姐知道。 等谢长乐嫁人后 ,原身才觉自己成了家中真正无法无天的魔王。 可正是有被谢长乐从小压着的经历,原身就没能摘取“京城四霸”的名声,只是游手好闲些而已。 如今见到谢长乐,谢长生下意识的认为这姐是来揍他的! 毕竟赌钱的事,绝对不在谢长乐允许范围之内! 看着眼神闪躲的弟弟,谢长乐叹息一声, “先吃饭吧!” 谢长生乖乖张嘴。 这位是真有功夫的,自己打不过,老实点不吃亏。 谢长乐看弟弟一大碗饭干下去都没有停歇,贴心的拿手帕帮他擦嘴角,同时有些无奈: “外头传你就剩下一口气,我看祖母根本就没打你,瞧精神的,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 谢长生也知道瞒不过谢长乐,毕竟这位一着急真会扒拉他裤子检查的,于是便嘿嘿笑说, “祖母是真下手了,只是打前让我多穿了三层厚垫子!” 谢长乐…… 她把碗放一边,然后开始默默地卷袖子。 她那模样仿佛是要给谢长生来个真正的教训! “三姐!三姐!等等!我这次赌钱是有苦衷的!你别动手!” 谢长生立即起身往床里缩,然后用被子抱紧自己个儿…… 谢长乐笑着摇头, “想什么呢,你都多大的人了,我还能打你?我是给你送好东西来的!” 说话间,谢长乐的手伸向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之后,里边全是银票和各种值钱的宝贝! “你今晚来,不是打我而是来给我送钱的?” 谢长生有点不可置信。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一出。 “不是你哭着喊着写信要钱花的吗?” 谢长乐凝眉,这个弟弟今天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除了给后宫贤妃的那封信有秘语,其他的两封不过就是用来凑数的,单纯要钱而已。 只是他真没想到,谢长乐竟然会送钱过来! 室内姐弟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不要?那我带走。” 谢长乐说完就要把包裹重新系上拿走。 谢长生眼疾手快,先把东西抢到自己怀里, “拿都拿来了,还带走做什么!” 谢长乐噗呲一笑,转身坐到床榻边, “听说给你用家法的时候人就晕了,祖母之后再气也舍不得真打你。” 见到弟弟活蹦乱跳的,估计那家法上的时候也掺了水。 谢长乐脸上的笑容自在不少,但疑惑尚存: “你赌钱还有苦衷?那今个儿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长生看着手中的包裹,再瞧谢长乐的模样,忽然板脸反问, “三姐,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长乐…… 这话本来是她想要问长生的,咋还让人给抢先了? “怎么不一样?我还是之前的我啊!” 谢长乐抬手挽了一缕发丝到耳后,面上淡定心中慌乱。 谢长生摇头,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三姐,你实话实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谢长生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让被谢长乐追问自己的事,便反客为主。 却没想到,刚好诈到了谢长乐心绪不稳的时刻。 “不然凭三姐的聪明既能猜到我没大碍,怎还亲自回来?而不是让下人送财物过来?” 谢长乐出嫁那么久,有什么事需要和护国公府通气的,安排人传句话就是了,为何今夜亲自前来? 回来就罢了,怎么还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 这很不对劲儿! 谢长生越想越觉得古怪,再想到如今的时间节点 和抄家流放时不见谢长乐的身影,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谢长乐脸上的笑缓缓消失,转而换成了无奈的神情。 “长生果然是长大了,竟然瞒不住你。” 第13章 思路打开 谢长乐也没有想着真的瞒谢长生。 因为她需要个宣泄口来倾诉眼下的苦闷,又不能让母亲和伯娘们知道了烦心,和长生说说倒是能让心口痛快痛快! “翠珠有了陆擎的孩子,而且她们……” 谢长乐将自己在陆家的境况一一道来。 谢长生越听眉头拧得越深。 护国公府所有人都认为谢长乐夫妻恩爱,如今看来全是假象啊! 待谢长乐讲完后,谢长生不解, “翠珠的卖身契在三姐手中,为何不直接处置了她?难道是因为多年主仆之情让你不忍心下手?还有那陆擎,如此羞辱三姐,你就任由他这般?” “陆擎若是在外找了别的女人,说是花心我也不至于如此气!偏偏挑选三姐身边的婢女暗中宠幸,这不是羞辱是什么?简直是奇耻大辱!还扬言要让翠珠做妻?简直是痴人说梦!” 连他这个弟弟都能下手揍的人,谢长生不明白在知道一切真相后,谢长乐的脾性为什么会选择忍气吞声! 虽然护国公府大厦将倾,可没倒之前,处置个丫鬟和教训一顿陆擎还是能做到的。 难道谢长乐知道护国公府要完了? 谢长生脑袋飞速运转,猜测各种可能。 他紧紧盯着谢长乐,眼神相当的有穿透力。 但此时落在谢长乐眼中便是: 弟弟在为受了委屈的她而动气! 真好! 这就是在乎自己的家人。 谢长乐释怀许多,为了那些外人不值得,为了自己的亲人才值得啊。 “长生,你不懂。” “我是不懂,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忍气吞声?!要不就和离,我去找母亲和祖母,明日就把这事给办了!” 谢长生情绪激愤,大有把此事立即解决的架势。 谢长生的虚张声势吓到了谢长乐,她立刻拉住弟弟说, “长生,不可!” “有何不可?” 谢长生激进的状态相当完美,当即让谢长乐吐露出了心中真实所想。 “翠珠有孕,对咱们护国公府来说是好事!” 谢长生??? “我不懂。” 他的脑回路真想不明白这有啥好的! “你听我慢慢说。” 谢长乐为了安抚谢长生,赶忙道, “翠珠的命不值钱,陆擎的虚情假意也不重要,可是咱们护国公府的脸面不能丢!” 谢长生凝眉。 不懂,还是不懂。 谢长乐也看得出弟弟的迷茫,只好缓缓解释: “如果陆家的丑事闹开,我谢长乐能痛快的收拾翠珠,打压陆家,可之后呢?往后京城众人喜欢议论的恐怕就是护国公府的小姐不仅仗势欺人、还善妒,自己无法生也容不下夫君其他的女人。更甚者,谢家子孙单薄之事便会被拿出来大肆宣扬!” “贤妃娘娘在后宫之中,争宠激烈有孕艰难是正常的;二姐和姐夫经常在外游历,她们没想着要孩子也是计划之中。偏偏我在陆家这些年都无法有孕,岂能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连累姐妹们?之前,谢家男儿不多可以说是战死疆场,那是护国公府的荣耀,可若是谢 家女子传出不能生育的风声,只会连累其他女子,她们日后说亲都会艰难。若是你婚后得女,名声也会因我所累。” 谢长生??? “三姐,你想得太多了,我还没成家呢!” “不过就是这两年的事!成婚后,你要赶紧生娃,咱家的香火就靠你来延续了!” 说到此时,谢长乐停顿片刻,眼神落寞, “也不知道如今爹和大哥如何,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显然,早朝上护国公被弹劾的事,谢长乐已经知道了,但是她的关注重点还是在父兄失踪上。 “所以我眼下才按照陆家人希望的那般,坦然接受这一切。因为陆家对外宣称我有孕,至少在外人眼中护国公府的女子是能生养的。至于其他的……时间还长呢,我回头慢慢收拾那两人!” 谢长乐愤愤道。 谢长生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在原身印象中最是洒脱的三姐谢长乐,心中竟然背负了这么多的包袱。 护国公府的脸面,不仅仅是靠战功在维持,还有生在谢家的每一个人。 哪怕是已经出嫁了,谢长乐心中所系仍旧是谢家。 见弟弟沉默,谢长乐莞尔笑道, “都是些小事,长生不必担忧,等满三个月后翠珠的胎稳了,我自然有法子让陆家上下不得安生。” 谢长生看着谢长乐,心中叹息: 哪里还有三个月? 上辈子护国公满门流放,贤妃娘娘暴毙而亡,独留京城的谢长乐没有娘家的靠山,又无夫家真正的宠爱,怕是最后连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谢长生眼睛一转,然后道, “三姐,我有一计,可以不必等三个月,就能替你出气!” 谢长乐诧异,完全不信的眼神。 谢长生招手,示意谢长乐靠近,他低声在对方耳畔说了一通话。 谢长乐开始摇头,表示反驳。 但是谢长生继续解释,之后就换谢长乐双眼放光,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最后,谢长乐笑得眉眼弯弯, “长生,你的想法真是妙啊!” 原本懒得回陆家的谢长乐,此时摩拳擦掌就想去马上安排。 “之前是我想错了,那么多年没有孩子,就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没想过是陆擎不行。” 谢长乐的心情豁然开朗,之前她忍气吞声,何曾不是认为自己不能生便是错,所以才一再退步呢? 可弟弟刚刚却说: “就算是翠珠有了孩子,也依旧不能证明陆擎没问题,因为……” 谢长生贱贱一笑,点拨道, “三姐,思路打开。你仔细想想,她们二人苟且并非一日,为何之前没怀上,被你知道后偏偏当月就中?陆擎真有那本事还是翠珠野心勃勃?翠珠的孩子,就不能是别人的?” 谢长乐…… 思路打开后法子瞬间就多了起来。 “你说得对!就算那孩子真的是陆擎的,最后也只能会是别人的种!” 现在看那二人蜜里调油,谢长乐就来气! 自己得让他们两看相厌又不得不看! 谢长生知道谢长乐不是好惹的主,之前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护国公府。 如今看谢长乐对护国公府即将变天的事毫无察觉,上辈子会不会陆家见护国公府完蛋,直接找个机会或者皇帝下了暗示,陆家人偷偷就将谢长乐给杀了? 很有可能! “三姐,如果这次咱们护国公府有难,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谢长生觉得身在陆家的谢长乐,能更准确的推测出自己的下场。 “嗯?护国公府不会出事!” 谢长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率先否定。 谢长生…… 谢家的女人们就是过于自信了。 第14章 他很仁慈 “三姐,我说假如!就是出现那种情况的话,你就告诉我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没有假如,咱家就不会出事,你别乌鸦嘴!不过,要是陆家人嘛……哼!这些年护国公府备受皇恩,陆家上下对我都没有真心,若是咱家真有个万一,怕是陆家人会趁我睡觉时一根绳子偷偷把我勒死!” 谢长乐叹道。 “谁让我没孩子呢!” 只是说到这时,谢长乐忍不住摸了摸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凉飕飕的冒风呢! 谢长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猜测上辈子的谢长乐很有可能就真是这么死的。 所以,秋香流放前才没能见到谢长乐出现…… “三姐,那你做好准备吧!咱家这次的难关,可能不好过的!” 谢长生郑重提醒。 刚才谢长乐口中的“皇恩”二字,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你假装赌钱,包括祖母假装打你,都是为了向皇帝示弱?” 谢长乐脑瓜转得很快,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谢长生点点头, “希望皇帝看在我如此废物的情面上,不要对护国公府下手。” 谢长乐歪头,眼神怪异, “你真的是谢长生?” 谢长生…… 他阵阵心虚,但面上无奈气愤, “三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认真些!” “爹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同咱们护国公府共存亡!” 谢长乐霸气宣布。 谢长生颔首,知道谢长乐根本没有去想最坏的可能。 但她这种忠烈后代,性情又如此洒落,不该糊涂死在后宅。 “三姐,你不必共存亡,你先把陆家掌握在自己手中,别让那帮宵小将你害了!而且大姐还在宫中,咱家每一个人都要好好活着!” 谢长乐点点头,恍然道, “你说的对!我不能被陆家人牵着鼻子走!” “长生,我先回去了,今夜我就要让陆家好好热闹一番!” 谢长乐来得快,转身的时候也干脆利落,戴上面巾就要闪。 “三姐,不管发生什么,时刻以自己的性命为上!” 谢长生再次提醒。 已经走到窗边的谢长乐,脚步停顿,她没有转头,只是微微侧头出声, “长生,你变了。不过现在的你,才像咱护国公府的好男儿!” 下一瞬,屋内的人影消失。 谢长生轻叹一口气。 等了许久,确认谢长乐已经离去,谢长生才缓缓出声, “被发现了吗?” 谢长乐说“像”,而没说他“是”护国公府的好男儿。 哪里露馅儿的呢? 谢长生复盘了一下刚才两人的交谈,他和祖母等人谈论正事的时候反差最大,可家里人都没怀疑,为什么到谢长乐这里就出了问题? 很快,谢长生恍然大悟! 他给谢长乐出的那个主意露馅儿了! 那个馊主意能让她轻松扭转自己在陆家的局面,这完全不该是原身该想到的内容。 原身可以暗中想朝堂,想护国公府在朝堂的大局形势,但是不该想连谢长乐一个女子都没有想到的事! 不是因为谢长乐不聪明,而是护国公府的后宅太干净! 谢长乐在如此干净没有内斗的后宅里长大,自然不知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因此才会被陆家人拿捏。 同样道理,原身的成长环境也是如此,不应该会那种应对之法! 哎!可惜,现在意识到也晚了,说都说完了! “三姐,希望你这辈子能活下去。” 谢长生此时也不怕谢长乐怀疑什么,因为就算她心中有疑,护国公府的众人明天就都流放了,谢长乐想要验证他的身份也来不及做什么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 “秋香!秋香!秋香!” “奴婢在!” 秋香赶忙推门而进。 “今夜你在我身边伺候!” 谢长生大声说完,人已经下了床。 “你在这里守着,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 谢长生对进门的秋香低声交代。 秋香点头, “少爷放心,奴婢一定做到。” 谢长生很满意,重生的秋香可以配合着帮自己打掩护,让他少了许多麻烦。 谢长生穿上一身玄色的小厮衣服,然后遮住面部便偷偷摸摸从护国公府后门溜了出去。 皇帝的人暗中盯着护国公府,尤其是大半夜的有人外出,更是倍加关注。 谢长生伪装的仆从,出门之后一路直奔青楼而去。 盯梢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青楼之内,人员众多,歌舞嘈杂,那个从护国公府后门偷溜出来的小厮,很快就没了踪迹。 站在青楼的后巷,盯梢的黑衣人有些烦躁。 他把青楼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那小厮怎么就没了? “你在找我?” 谢长生的声音忽然从黑衣人的身后响起。 盯梢的黑衣人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轻功虽然不说是一流,可也不至于被人发现啊! 更何况,来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自己身后? 就在对方转身的时候,谢长生直接闪回了空间。 搞笑呢! 他有空间不用是大傻子么? “唰!” 黑衣人转身的同时拔剑出来,对着谢长生刚刚站立的位置直接挥去。 然后,只有破空的风声回荡,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站定望去,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可刚刚那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畔! 那人竟然可以比自己快这么多? 竟然能做到提前闪开? 不,是闪离! 细密的汗珠从黑衣人的额角渗下。 他清楚,自己这次真的遇到高手了! 护国公府竟然有这般高手坐镇! 到底有多少人? 此事重大,必须尽快上报! 盯梢的黑衣人转身就要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呢,脑袋顶直接就有一块超大的石头砸了下来。 “啊……” 从空间里出来的谢长生看到趴在地上脑袋已开花的黑衣人没有半分同情。 刚自己要是闪慢点,脑袋就直接搬家了。 他很仁慈,好歹还给这货留了个全尸呢! 同时,谢长生很庆幸,还好护国公府假山上的石头多,他空间里大大小小的石块可装了不少呢! 把黑衣人的尸体收进空间,谢长生将对方的装备全换下。 除了衣服和宝剑之外,这人身上还有禁军的令牌。 “果然是皇帝的人!” 谢长生想了想,确认这人死透了,他准备发挥此人的最大价值! 谢长生拿着令牌,换上黑衣人的衣服,一路来到皇宫。 必要的时候举令牌通过,特殊的时候借助空间的掩护。 有了空间,皇宫里的守卫对他来说都是摆设。 反正看到人的时候就闪,外边没人了自己再从空间里出来。 摸到后宫,谢长生直接奔中宫而去! 皇后不在寝殿,刚好方便谢长生办事! 他将黑衣人的尸体塞到凤榻之下,然后许下虔诚祝愿: “希望今夜皇后能做个好梦!” 第15章 事出反常 御书房。 皇帝萧潜此时已经无心去想旁的事情。 虽然针对护国公府的各种安排都已经落实下去,但明日就是真正下手的时刻,他难免有些紧张和激动。 “贤妃没来过?” 皇帝出声,福顺赶忙答话,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今日未出翊坤宫。” 萧潜觉得以自己对贤妃的了解,对方不应该如此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最关键的时刻,萧潜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影响自己收归兵权的大事! 于是,他决定去见一见贤妃。 只是萧潜刚到翊坤宫门口,就瞧见翊坤宫的大宫女翠兰急匆匆的往外跑。 “奴婢参见皇上!” 翠兰满脸焦急,见到皇帝行礼的时候都犯了好几个错。 一看就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何事如此惊慌?” 萧潜冷声质问。 这个大宫女他很熟悉,是贤妃的心腹。 夜间出行,所图为何?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晚膳后高热不退,奴婢正要去请太医!” 翠兰说话的时候不仅着急,脸上的惊慌神色即便是故意掩饰,也瞒不过帝王的眼睛。 尤其是原本宫中规矩都没得挑的翠兰,此时低头还忍不住频繁抬头偷看! 今夜的翊坤宫不对劲! “晚膳后就起了高热,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才想起请太医?!” 萧潜声音冷寒。 皇帝动怒,身侧的所有宫人全都跪地磕头,同时瑟瑟发抖。 翠兰脑袋贴着地面,只磕磕绊绊颤抖说完下边的话 , “是、是贤妃娘娘……不让……奴婢请,奴婢现在也……也是瞒着娘娘偷偷出来的……” 萧潜觉得事情蹊跷,便看了一眼福顺。 大太监立刻秒懂! “小六子,你腿脚快!快去传太医!”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照顾娘娘 ?” 翠兰面色不安,但是眼下显然没有她说话的份。 接下来,福顺一声吼, “陛下驾到!” 整个翊坤宫上下都得开始跪拜迎接圣驾。 福顺的安排正合萧潜的心思。 不让翠兰出翊坤宫,太医有人去请,皇帝还要立刻马上进去瞧瞧贤妃到底在宫中做什么! 忽然高热病倒什么的,若是翠兰不遮遮掩掩,萧潜或许还真的信了。 毕竟贤妃为护国公府的事一时心急上了火才是正常的。 可眼下,带着质疑和审问的心思,萧帝踏入了翊坤宫。 贤妃并没有出来迎接圣驾。 反倒是翠兰,她不安的搓着手指,同时还不断的急切劝说, “陛下,如今贤妃娘娘正高热不止,还不知因何而起,若是陛下靠近,恐怕会有损龙体……” “闭嘴!” 福顺瞧着皇帝黑脸,生怕这平时瞧着还算机灵的翠兰被陛下当场给赐死! 陛下对贤妃娘娘的宠爱都要成过去式了,你个丫鬟就别出来冒头了! 翠兰被大太监呵斥只好跪地磕头,用无声的方式劝诫皇帝莫要进入贤妃娘娘的寝殿。 只是有时候,越想拦,越是拦不住。 眼下的翠兰,不过是螳臂挡车。 原本还想等太医过来看完之后再进去的萧潜,直接迈步而入,等不下去了! 贤妃的床榻皇帝很熟悉,毕竟每月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他都是住在翊坤宫的。 那张扬而娇媚的海棠红,一直是贤妃的最爱。 如今,海棠红色的帷幔垂落,阻挡了萧潜想一眼看清内里的心思。 此时帷幔晃动,可见人影浮现。 远观起来大有一副床上人正忙着翻云覆雨的效果! 萧潜原本就带着提防和怒气,此时更是有种青青草原搬上头的错觉! 难道贤妃在后宫偷人?! 护国公府出来的人,已无法无天这个地步了吗? 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萧潜快步上前,抬手扯开帷幔! “唰啦”一声,床上的贤妃正与他人相拥。 贤妃穿着薄纱,妙曼的后背正对床外,她修长的美腿高高抬起朝里边勾缠,口中还不断发出呢喃呓语! “贤妃,你好……” 大的胆子! 怒发冲冠的皇帝刚要暴走,就看到原以为是两个人的画面随着贤妃的翻滚而更加清晰: 贤妃转过身,她脸色宛若海棠,怀里抱着的是滚成柱形的一团被子! 被子? 不是男人? 萧帝不放心,上前将被褥拖拽到旁,使劲儿捶打几下才确定真的没有人。 同时,贤妃的低语也近距离的传入萧帝耳中: “皇上,对……不……起……皇……上” 福顺眼瞅着皇帝的反应,还以为宫中今夜要出大事,结果看清贤妃的情形后立即转身,他悄无声息的往后退。 这可不是他该看的! 帷幔垂落,萧帝看着眼前的贤妃问: “贤妃,你对不起朕什么?” 萧帝的心情随着进入翊坤宫后就开始起起伏伏,如今因为没有被戴绿帽而呼了一口气。 他看得清楚,贤妃此刻美目紧闭,脸色通红的确是高热所致,至于口中的呓语,怕是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皇……上,皇……” 贤妃还想抱人形被子,可抓了空,只揪住龙袍的一角,可嘴里的声音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嗯,朕在呢!贤妃,你对不起朕什么?” 萧潜脸色冷凝,却用温和的低声在贤妃的耳畔回应。 他在试图套出贤妃的心里话。 “皇……上,呜呜……” 贤妃边说边哭,烧迷糊了还能如此伤心,可见这件事在她内心是何等重要? 难道是护国公府的秘密? 萧潜很激动,紧绷着呼吸等待贤妃接下来的话。 “臣妾……呜……臣妾对……不起皇上的宠爱,……至今没……能怀上龙种……呜呜呜……” 萧潜…… “贤妃,除了龙种,你还有别的事对不起朕吧?” 男人的话仿佛是恶魔的低语,此时的贤妃只要是迷迷糊糊应下一句,便是天大罪过。 “没……没……没……” 连个“有”字都冒不出来。 萧潜很失望,实际听到的和想要听到的完全不同。 僵持了好半天,太医到了,萧帝起身交待, “给贤妃娘娘好好诊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很快就有了结果。 “回禀陛下,贤妃娘娘是偶感风寒导致的高热惊厥,急需降温退热治疗……” “还不抓紧!” 皇帝怒斥太医,众人皆以为是陛下是担心贤妃,实则是他无功而返的不悦! 等翊坤宫恢复平静,翠兰来到贤妃身侧, “娘娘,陛下走了。” 一直紧闭双眼的谢长平猛得睁开美目…… 第16章 长孙皇后 “刚你看到了什么?” 贤妃虽然虚弱,但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翠兰,期待她口中的答案。 虽然自己当时是假装惊厥说胡话,可是皇帝的反应和表情她是看不见的。 因此,旁观者的观察尤为重要。 翠兰眼中带着几分失望, “回禀娘娘,今夜奴婢看得清楚,陛下看似为娘娘的病情而着急,但实际上……” 翠兰犹豫。 翠兰起初并不明白,今日午后娘娘让她把用来解暑的冰块都放在浴桶里是为什么。 直到看见自家娘娘在浴桶里进去出来,进去出来一次次折腾到凤体高热,还以为娘娘故意生病的目的是为了替护国公府在皇帝面前示弱求情呢! 毕竟陛下对自家娘娘向来是疼惜的。 可没想到,今日娘娘给她的任务是仔细观察皇帝过来后的所有反应。 翠兰虽不解,但还是遵照主子的安排去做。 翠兰的频繁出错是贤妃提前教的,这种心虚的假象,让翠兰看清了一个真实的皇帝。 “说吧,实话实说,莫要隐瞒。” 贤妃催促。 “是!奴婢看到,陛下得知娘娘重病之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娘娘,而是问责奴婢。且陛下冲进寝殿之时,是……是想 ……” “是想捉奸在床?” 贤妃冷笑。 当时她不小心放下了帷幔,然后一时兴起,抱着被子翻滚,可没有想到,皇帝对她竟然如此不信任,还以为她会在自己的宫殿和别的男人偷欢不成? “娘娘,这话说出来有损您的名节!” 翠兰自己不敢说,也没想娘娘说出口啊! “继续说。” “太医诊断时,陛下明显没有在听,离开的时候也很敷衍,显然心思根本没放在娘娘重病一事上!” 翠兰出自护国公府,对贤妃娘娘忠心耿耿,因此即便是皇帝,在她面前也得排在谢长平之后。 “本宫之前还想着为家中事去陛下面前求情,看来护国公府的事,轮不到本宫管了。” 谢长平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今日收到弟弟的信后,她就开始仔细琢磨。 起初她以为是家里不需要自己,但是为何让她自请入冷宫? 无论护国公府这次是不是真的有事,她入冷宫都对家中不利啊! 难道入冷宫自保,是家里人对她的保护? 为何要这般护她? 她在后宫之中,备受皇帝的宠爱,哪怕是护国公府出事,她只要不跳出来为母族求情,应该也会安然无事的! 毕竟她和萧潜两人,也有多年相处的情分…… 谢长平没想明白,于是便倒推回来,直到某一刻,她脑海中忽然闪现个念头: 如果皇帝对她的宠爱是假的呢? 那她在宫中,岂不是最危险?! 于是,便有了今晚的这番验证。 结果,也正如谢长平猜测的那般! “翠兰,紧盯外边的动向,若是有护国公府的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奴婢明白!娘娘,您先喝了汤药早些休息吧……” 谢长平微微颔首。 她的确要好好休息,不然带着病体去冷宫,怕是不好养的。 萧潜一路不爽的回到乾清宫,他心里憋了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无处发泄,正好就瞧见长孙皇后等在宫外。 长孙皇后知道贤妃娘娘病了,也知道萧潜去了翊坤宫,但是她更知道,明日就是护国公府消亡的日子,今夜陛下断然不会留在贤妃处。 长孙皇后今夜同样激动,因此她想和皇帝萧潜二人共度。 她和萧潜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可偏偏那谢长平入了后宫,自己这个皇后仿佛成了后宫的摆设,只有初一十五这些日子,皇帝才会遵祖制度来自己宫里。 如今护国公府覆灭在即,那谢长平没了靠山,往后还拿什么和自己斗? 长孙皇后越想眉眼弯得越盛,往日的那份哀怨之色都消散殆尽。 只是还不等长孙皇后给皇帝行礼问安,帝王的责备就已经先行抵达: “夜深露重,皇后还是早些回中宫吧!” 萧潜自然了解他的皇后。 心思过于单纯,喜乐都在脸上,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告知皇后。 这些年,也是委屈了她! 可如今瞧见长孙皇后眉眼弯弯的样子,萧潜生怕她坏了大事。 萧潜心中不忍,但还是脚步未停,拂袖而去。 “陛下……臣妾给陛下做了您最爱喝的……” 长孙皇后见萧潜对她如此薄情,还以为他改了主意,要放过护国公府! “陛下……难不成您因贤妃病重就要……” “住口!” 萧潜转头,眼中没有半分旖旎,全是暴怒的警告! 仿佛长孙皇后再说下去,就要人头落地! 长孙皇后心头一颤! 她刚真的是糊涂了! 长孙皇后看了看身侧低着头的宫女太监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送皇后回宫!” 皇帝下旨,皇后也自知说错了话,便乖顺的离开。 只是面上小白兔一样单纯无害的长孙皇后,到了自己的坤宁宫之后就开始发脾气! “谢长平,你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你,陛下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长平,你等着,总有一天,本宫定然要让你好看!” 皇后暴怒,坤宁宫上下的人都无声跪地,只有皇后心腹宫人才敢上前说话。 而在殿外跪着的一个太监,正忙着左右歪着脑袋,趁大家伙都不敢抬头的空档,悄悄往后挪动身躯,直到转弯退至黑暗无人的角落,确认谁也看不到自己,谢长生直接闪进空间原地消失! “这个皇后,一看就是个白莲花!” 谢长生为了方便行事,进皇宫之后就搞了好几套服饰,禁军的、太监的,甚至宫女的他也有。 此时的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刚好放完尸体就要走,没想到皇后就回来了。 然后就听到皇后对谢长平的怒骂。 “看皇后的架势,谢长平就是入了冷宫怕是也不好过!那可不行!” 谢长生决定今夜离开前给这个长孙皇后再留点礼物! 不过中宫这一趟也不是白来的,谢长生主打一个贼不走空的原则。 更何况,他还留下一个大死人呢! 怎么能不拿点辛苦费? 于是,溜达一圈,他就找到长孙皇后的私库。 借助空间,谢长生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控制进出点。 当然,这个随意控制的距离有些近,不能超过十米! 但对谢长生来说,已经相当够用了! 比如自己在宝库外,只要有条缝隙,他就能先进入空间,然后意念推动让自己从宝库内闪现而出! 这个发现让谢长生的贼胆更大了! 只是刚嘴角上扬的他,在一转头看清皇后宝库里的东西,谢长生这双现代来的眼睛差点被闪瞎! 第17章 为了生活 各色的珠宝闪绕着夺目的光芒,数量多到一个盒子装许多个,甚至还无法关上盖子! 金银玉器、宝钗珠翠、妆花布料自不必说,属于皇后的凤冠更是耀眼夺目! “一国之母应当母仪天下,端庄大气,你这个皇后心胸狭隘,尖嘴猴腮,不配戴这些!” 凤冠也有许多款,谢长生抬手间,将自己看到的全部收入空间! 至于没看到的,来不及打开的盒子也都!全!要! 清空皇后的私库,谢长生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一个空盒子,里边放着一张字条: “朕很喜欢,全部笑纳!” 至于这字体,肯定不是谢长生,当然也不是皇帝的。 他也不知道皇帝写字什么样,模仿不来。 但是无所谓,不妨碍膈应皇后和皇帝就可以了。 谢长生闪身,离开中宫继续在皇宫收宝贝。 他先去太后的寝宫,老年人就是爱睡觉,太后已经歇息,因此整个宫殿都静悄悄的。 在黑漆漆的宫殿里找宝库,对谢长生来说有点费劲。 他决定找个熟悉宫殿的人来领路。 于是,谢长生来到太后寝宫的偏殿,这里应该住着的是伺候太后的老嬷嬷。 原本提着一口气,随时准备闪进空间的谢长生,进了偏殿之后就发现这里有点不对劲。 守夜的小宫女不是在打哈欠,而是大咧咧的躺在地上,那模样睡得格外沉。 谢长生迈过小宫女,心想“太后这边的人,当差都如此随意的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谢长生的耳畔就传来了带着颤音的闷哼之声。 这音调,压抑又愉悦,仿佛在经历什么快乐的体验。 这动静不应该出现在太后宫中吧? 于是,原本想要闪进空间的谢长生当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声音……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有人在乱搞! 太后偏殿,哪个人竟然如此大胆,可以半夜……? 毕竟后宫的男人,除了皇帝就是太监,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像自己一样偷偷进了后宫? 但他是有空间,而且目的明确是来偷东西的,是谁如此牛逼,还能来后宫偷人? 谢长生急得,脚步飞快往前走。 他可不想错过看现场直播的机会! 可随着刚才那沙哑变调的高亢之声后,偏殿内就安静了下来。 谢长生懊恼不已,快速闪进空间又闪出,以十米的瞬移方式出现,终于来到了“舞台”的侧方。 床榻上的两人根本没有撂下帷幔,可见他们是多么的有恃无恐。 谢长生看清床榻上的情景之后,原本还想近距离观看的心思,待瞧见那布满褶皱的皮肤后瞬间闭眼,不想看了。 太特么煞风景了! 居然是个老嬷嬷! 这嬷嬷谢长生不认识,毕竟太后深居简出,又在后宫,根本没机会让原身见到。 但是谢长生猜这个嬷嬷的身份不一般。 因为她在太后寝宫都能如此大胆,就连外边守夜的宫女沉睡,估计也是被这老嬷嬷用了手段。 等到老嬷嬷昏睡过去,便从榻上走出一个太监。 此人长相非凡,但动作却格外的小心显然很谨慎,生怕吵醒酣睡之人。 只是,这人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悄无声息离开,面上还带着嫌恶之色。 这太监,辛苦了! 谢长生更坚信,这个老嬷嬷在太后身边的地位绝对很高。 不然,那年轻太监为何会忍住恶心还要伺候这么个老嬷嬷? 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啊! 谢长生对那太监敬佩不已! 谁让床榻上和死猪一样酣睡的老嬷嬷,他瞧着都非常倒胃口。 谢长生不想浪费时间,拿下老嬷嬷床头的发钗直接怼在她的喉咙边,随后一碗凉茶扑面将人给弄醒。 “哼哼哼哼哼……” 老嬷嬷连做梦好像都格外舒坦,竟然带着颤音醒来。 谢长生…… 这老嬷嬷的需求程度简直可怕! “你是谁?好俏的小郎君……” 老嬷嬷睁开眼瞧见谢长生,抬手就要去够。 谢长生一个用力,警告道, “别出声,不然下一个没命的就是你!” 脖颈的疼痛让老嬷嬷瞬间清醒,看着身侧没人,她还以为刚让自己爽上天的太监已经被来人给杀了! “好好好!老奴不出声,你别杀我!” “先把衣服穿上!” 谢长生抬手拿衣服罩住老嬷嬷的脑袋,真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眼珠子疼! 等老嬷嬷穿好,谢长生命令: “带我去太后的宝库!” “这、这、这不妥吧?” 老嬷嬷穿完衣服,脖颈子边没了威胁,胆子也稍大了几分,人比刚才冷静不少。 这太监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如此胆大妄为,她还能被随便拿捏? “在太后宫中淫乱,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你觉得,你的脑袋能搬家几次?” 谢长生冷笑,他不拿发钗威胁老嬷嬷性命,自然知道对方怕什么! 当今太后可是皇帝的亲妈,若是知道太后身边有这样一个下贱的老奴,还不得被皇帝剁成肉酱? “你、你别胡说!” 老嬷嬷脸色顿时变了。 太后的年纪大了,晚上经常睡不着,近些年都是服用安神的汤药,所以才睡得沉。 也正是如此,随着太后的沉睡,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可谁能想到,太后宫中竟然有外人进来? “走!去太后宝库给我拿几件东西当封口费,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谢长生一副他要得也不多的样子。 老嬷嬷想了想,觉得这样对自己有利。 偷太后宝库的东西,对她来讲是常事,而如果这个太监今晚拿了太后的宝贝,那自己也就有了对方的把柄! “那你要保证,拿了东西后,今夜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不然,你若出卖我,你偷太后宝库的事,我也会说出去!你也小心自己的性命!” 共同犯罪,才是最保险的方式。 “成交!走!” 有了领路人,谢长生都不需要空间,就进了太后的宝库。 这老嬷嬷的确不一般,她随便就能支开太后私库的看守,然后还有打开大门的钥匙。 “你赶紧挑两样,然后快走吧!” 老嬷嬷说完转身带着几分不耐烦。 然而谢长生却抬手,他将发钗对准她的喉咙,让对方没机会发出更多的声音。 “啊……” 老嬷嬷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都答应对方行事了,怎么还要被杀? 第18章 意外变数 “你的任务完成了。” 谢长生觉得那个太监应该感激自己,他日后不必委身伺候个老菜帮子了。 谢长生将太后的宝贝全都收进空间,然后还是留下一个空盒子,内里附上纸条: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太后虽不理朝政,可后宫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谢长生相信,一句“牝鸡司晨”,就能让皇后的日子憋屈许多。 至于老嬷嬷的尸体,谢长生原本是想留下的,但是又怕对方尸体上无意间留下自己的什么线索,于是干脆将尸体转移到了别处。 找个废弃的宫殿,把老嬷嬷的尸体扔到井下,估计短时间内都没人能寻到。 处理完尸体,谢长生换上了禁军的衣服,接下来他要去掏皇帝的宝库! 皇帝的宝库有禁军守卫,谢长生跟随在一队巡逻的禁军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皇宫里,最重要的就是人。 皇帝是禁军保护的重点对象。那么距离皇帝寝殿有段距离,人迹罕至又要需要禁军重点守卫的地方,自然是藏宝的好地方! 这里有假山,有凉亭,有湖泊,风景在夜晚看去很美。 谢长生找个机会闪进空间,然后开始找宝库的入口。 假山是他首要的目标。 但是很遗憾,他没有找到出口。 因为在空间内,他想定点转移进去的时候,脑袋顶着石块出不去,证明假山里都是石头。 难道是凉亭? 谢长生瞧着那凉亭,琢磨了一圈入口唯一的可能就是石桌底下。 机关什么的谢长生不考虑去找,就算是找到也不可能去扭转,否则动静太大,必然会惊动巡逻的守卫。 于是,谢长生利用空间再次尝试往石桌下转移而出,结果还是出不去。 凉亭下边没有入口。 谢长生蹲在空间里,有点迷糊。 这个地方要是没有猫腻,为什么派那么多的禁军看守,肯定是有宝贝啊! 难道入口在湖底? 谢长生这么想,于是就把空间的出口设定在十米以下的湖底。 可惜,这湖还挺深,十米都没有见底。 谢长生虽然会水,但也不想闹出动静被湖边的禁军发现,于是他索性憋气转移回空间,然后呼吸换气继续往水下潜。 折腾了四次后,谢长生再次转移出来才进入到了湖底的通道口! “呼!果然在湖底!” 甩了甩身上的水,谢长生激动的沿着通道往前走。 前方有皇帝的宝库在招手,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只是,走着走着,走到通道的尽头,谢长生期待闪瞎他双眼的情景没有出现,相反的是,这尽头的光线越发的暗淡,灯光飘渺,比通道里的烛光还要少。 “这是……监狱?” 谢长生看到数个空荡荡的铁笼子,第一反应就是监牢。 可谁会被关在皇宫地下呢? 还这么多个? 谢长生转悠一圈,没有找到答案,便继续往里边 走去,但很快就遇到一扇封闭的石门。 石门厚重,谢长生利用空间转移都没有转移进去。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石门竟超过了十米?! 这就让谢长生尴尬了! 连空间都不能用,要自己找机关才能进去? 谢长生在石门外仔细琢磨,旁侧没有任何空洞,无法放钥匙之类的东西。 至于门两侧的墙面,他也检查过,全是实心石头! 前进不得,谢长生没浪费时间原地停留,而是倒退回去,然后又回到了有铁笼子的地方。 就这么空手离开,谢长生又不甘心。 于是他随手一收,将这里的铁笼子统统收入空间。 “总不能白来一趟。” 谢长生收完铁笼子后,发现地面下的荒草堆里竟然藏着一条长长的锁链,之前是被压在铁笼子下的。 谢长生见到不放过,也往空间里转移。 这些铁笼子、铁锁链,一看都是好东西锻造,留在湖底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然而,随着铁锁链的不断转移,谢长生发现这锁链绵延不绝,根本收不完,正源源不断的朝他后背飞去。 若不是身侧无人,他空间的存在几乎完全暴露! 这还是谢长生第一次收这么长的东西,半天都没有收完,可现在断了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于是他只能咬着牙继续收。 空间收取物资的过程对谢长生来说基本是不费力的,但这次收锁链却让谢长生的额头出了不少汗。 因为他发现空间在拉扯锁链的时候有些费力,于是作为空间主人的他也遭受了一些反噬。 “嗯!” 随着谢长生的闷哼,空间和锁链最后的僵持完成。 那锁链仿佛挣脱了什么桎梏,转眼消失,完全进入了空间。 谢长生擦擦额头,好家伙,这个粗铁链竟然有几千米长! “也不知道锁链另一头到底绑着什么东西!” 谢长生刚说完,就听到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便是入口的通道被湖水砸开,无数的湖水汹涌的朝湖底倾斜,而外边的湖心亭和假山也开始缓缓跌落下沉! 谢长生看到突然出现的意外变数,恍然道: “草!这锁链竟然是连接上下的关键?” 他妈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大咧咧的放在外边做什么?! 建造这地下密室的人哪里会想到,重达万斤,长数千米的锁链会被人偷走呢! 就是十几个人生拉硬拽,本来都是扯不动的呀! 面对突然的意外,汹涌的湖水瞬间将底部填满,谢长生知道湖面上都是禁军,下意识的就朝刚才大石门的方向转移。 即便是借助空间进出,谢长生还是免不得被呛了几口水。 只是当他再次来到石门前的时候,那汹涌的湖水仿佛有无穷尽的力量,竟然将整个石门都撞击着往后挪动起来! 石门一动,缝隙自生。 而在石门后退处的地面上,露出一条狭长的坑道。 这坑道其实更像是独属于石门的轨道。 此时,情急之下的谢长生忽然灵光乍现。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把石门收进空间呢?! 有了这个念头,谢长生便开始尝试。 不出意外的,他失败了。 毕竟空间也没有进过这么大的东西,就在谢长生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闪回空间,然后移动到出不去的地方,在空间内动用意念, “收!把石门收进来!” 再一次的尝试,谢长生屏住呼吸。 “哐当!” 一声巨响。 空间内从天而降一个庞然大物。 十丈长的巨型厚门就这样成功转移到了空间里! “看来收大的东西还是会费点力气!” 谢长生感叹完,猛的从空间跳起来, “不好!石门没了,湖水就要冲过去了……” 第19章 听说了吗 “不好!石门没了,湖水就要冲过去,那门里的宝贝可不能被毁啊!” 谢长生也没空管收进来的石门,转身而出到了空间之外。 好在石门的存在宛如一道小山,即便是忽然消失没了阻挡,湖水也没有立刻倒灌进来,只是刚流入一小部分。 谢长生看到偌大的密室中央有个石台,上边放着一个带锁的大箱子! 肯定是好东西! 谢长生没时间去打开查看里边是啥,反正先收走再说。 同时,谢长生在这个大密室里看到了个通往别处的小通道。 他猜想,这个才是此地的正常入口。 毕竟就算是皇帝,平时也不可能从湖心亭那里下水潜进来,还是要走秘密且安全的通道。 于是,谢长生快速往小通道里转移。 幸运的是,小通道这边有好多向上的台阶,地势明显在逐渐升高,下沉湖水灌上来的速度就没有他快。 少了汹涌湖水的追赶,谢长生在通道里行走的时候便有空留意四周,然后在他的搜寻下接连发现两个密室。 这两个密室里的东西就简单了许多,进去之后一眼就能看清楚。 一个里边堆放的是满满的金银,无数的金币、银币还有数不清的金元宝! 谢长生激动的挥手,指尖跳动,转瞬将这些钱财毫不客气的偷走! 他就喜欢这种真真切切的金钱味儿! 至于另一个密室,谢长生瞧了后非常无语。 竟然全是画像,而且画得都是长孙皇后! 看来在皇帝心中对皇后是真爱啊! 就算是这些年萧潜为了弄出独宠贤妃的假象对皇后冷淡,可内心里装的人还是他的白莲花皇后! 谢长生原本想一把火将皇后的画像都烧了的,但是他眼珠子一转,嘿嘿! 等灭了护国公府之后,帝后想要上演夫妻恩爱的画面? 想都不要想! 谢长生将所有的画像全收走,然后快速离去。 出口在皇帝寝宫乾清宫的一处偏殿,这里没有皇帝的允许无人能进。 谢长生觉得刚才自己端得应该是皇帝的小私库之一,毕竟只有金子,其他珍宝和别的好东西肯定还有地方。 于是,他换上太监的衣服,闪出空间就开始伺机而动。 此时,湖心亭和假山塌陷的消息已经传到萧潜耳中,原本心绪不宁的他,听闻此事越发难安! “陛下,湖水还在下潜!” 禁军统领上前汇报。 “朕知道了,谁也不要下水,等湖面平静了再说。” 萧潜摆出一副关心禁军的模样。 只是等禁军统领一走,他转身就朝乾清宫的密室而去。 大太监福顺知道陛下经常喜欢独处,瞧着是去平时独处的偏殿,他也不敢跟上前。 等萧潜来到密室入口,下行通道不过数丈的时候,他就止住了脚步。 因为通道上已经出现湖水,脚面上是潮湿的。 这么大的变故,说明不是有人闯进来,而是真的出了意外? “看来地下密室需要重新修缮了!” 萧潜只是可惜那些皇后画像会被毁,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不怕水的,等湖水平静了之后,在重新收归就好。 只是性子缜密的萧潜,出了这个偏殿之后,又去了几个隐秘的地方。 谢长生就暗中尾随在皇帝身后,顺藤摸瓜把皇帝私藏的几个小宝库都收走了。 当然,偷了一路,谢长生还是按照惯例给私库主人留下纸条。 除了让皇宫里的众人彼此心生嫌隙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丢失了财宝的主人不会轻易将此事宣扬。 于是,在皇帝最大的藏宝库里,谢长生留下的纸条内容是: “金银财帛,换汝长生!” 当皇帝的人站在权利的制高点,对永生不死有着迷之追求。 他偷走财宝,留下长生的承诺,估计萧潜就算是心痛,也会憋着忍着不去抓贼的! 外边安排妥当,谢长生闪回空间。 瞧着眼前的金山银山,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各国进贡的各类物件,谢长生觉得自己如今也算富可敌国了吧? 不过想到“国”字,谢长生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谢家忠心护国,皇帝却要赶尽杀绝。 若是谢家有反意,或者是护国公府拥护皇子进行党派之争,惹帝王忌惮也能理解。 可护国公府上下,满门忠烈只剩下一群女子,唯有他这个废物也算是在自保而活,为何偏偏不能善终? 他心中有股无名火,不发不快! 于是谢长生决定: 等离开皇宫,他还要去国库! 谢家人流血奋战,他帮家里人拿些抚恤金不过分吧? 至于皇宫里? 谢长生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 他来到冷宫,找到这里的管事嬷嬷,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说, “最近有贵人来此,你需好生护着,若是旁人问起,莫要泄漏天家意思。” 谢长生傲气的将下巴朝皇帝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冷宫的管事嬷嬷心里虽然犯嘀咕,但瞧眼前太监的气度不一般,应是乾清宫那头在陛下面前得脸的。 至于面生这点,对冷宫的嬷嬷来说根本不是事。 她在冷宫多年,外边宫人哪个上去了哪个下去了,都是命数,变化很快的。 谢长生掏出从皇帝寝宫顺出来的龙纹玉佩,当即让冷宫嬷嬷不敢抬头,跪地领命: “老奴领旨!” 见这老嬷嬷成功的把自己当成皇帝的人,谢长生也不吝啬,掏出三个从皇后宫里拿来的夜明珠就赏赐了出去, “拿去吧!” 老嬷嬷没想到自己还有此等赏赐,当即干劲十足的保证, “多谢公公!老奴定不负圣恩!定会护贵人安好!” 听着“公公”两字,谢长生蛋蛋一紧。 他最后叮嘱一句“今晚你没见过我”之后,就快速离去。 冷宫嬷嬷摸着三颗宝珠,嘴角都裂开了。 好东西,谁不稀罕呢! 也不知道即将来冷宫的贵人是谁,竟然如此得陛下照拂! 不过她是聪明人,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谢长生没有离去,而是又在冷宫各处绕了一圈,逗留了好久后,他才走。 出了冷宫,谢长生又去了几个后妃的宫中。 能找到私库的顺手就收了宝贝,找不到的,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主要目的是找小宫女唠嗑。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守夜的小宫女地位都不高,看到谢长生的面孔疑惑歪头。 “我是御膳房新来的!” 谢长生相信能和御膳房搭上关系是每个小宫女的期望,毕竟就算不在主子面前得脸,自己的嘴也能得些安慰不是? 谢长生掏出从隔壁妃子宫殿顺来的糕点,直接送给小宫女, “给你,这是淑妃最喜欢的桂花糕!” 小宫女眼睛放光,她还没吃过呢,于是双手接过就咬: “哇,真好吃!” 小宫女吃得欢快,两人的关系瞬间亲近不少,话题也扯东扯西的拉开了。 “听说了吗?皇后床下藏着个禁军。” 谢长生忽然凑到小宫女耳边说。 小宫女眼睛瞪得大大的,还要问什么,谢长生捂住嘴, “哎呀!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还有事,得走了。” 谢长生离开,小宫女却兴奋的要命,她转头往里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主子! 第20章 咱俩交换 谢长生又拿着从于美人处顺来的,教授夫妻深夜练功自修的真人手册和裴嫔宫殿值夜的小太监一起研究: “这些姿势于美人那僵硬的胳膊腿儿能做到吗?” “原来还可以这样摆啊?真是开眼界了!” 小太监还不够资格在主子们床前伺候,只能站在连声音都听不到的外殿距离。 “这有啥!我还知道皇后娘娘的秘事呢!” 谢长生显摆道。 “皇后娘娘有何秘事?” 小太监双眼放光,崇拜的看着这位新结交的太监。 谢长生摇头摆手,故作为难道,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小太监见状面带失望,但是也没继续开口追问。 谢长生见他有点小聪明,又随意的补了句: “反正比于美人的图册还让人开眼界呢!” 哈\(☆o☆)/? 小太监淡定不住了,赶忙追问。 “到底是什么啊?” 谢长生自认为说错话,捂嘴要跑,连刚才宝贝要死的图册都惊慌的掉在地上。 小太监立刻抓住谢长生的衣摆,求告知。 谢长生摇头再次拒绝。 “我也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咱俩交换如何?” 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太监,也不枉费自己选中他。 “那……好吧!” 谢长生也摆出对未知秘密很心动的样子。 当然,说之前两人都彼此保证: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口头协议达成,谢长生左右看看然后才轻声说: “我跟你讲,皇后凤榻下藏着禁军!” 小太监听完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这消息也太震撼了吧? “真的假的啊?你不会是骗我胡说呢吧?你也不是皇后宫中的,咋可能知道?” 小太监明显不信。 这个不错,比刚才的宫女机灵一些,至少懂得质疑消息的真假! 谢长生斜眯着小太监,拍着胸脯骄傲道: “我妹嫁得可是禁军,这事在禁军里都不是秘密!那禁军副统领为何升得快?不全是靠皇后娘娘的大力支持嘛!” 谢长生从秋香口中得知,上辈子抄家流放之时,来护国公府作威作福欺压谢家女眷的人就是禁军副统领。 这货是皇后娘家长孙派系的人,与护国公府素来敌对。 所以,给禁军副统领安上“皇后情人”的标签,谢长生一点都不愧疚。 小太监想要反驳,但是又无处下口。 虽然他对很多大事不了解,但那个禁军副统领的确是忽然冒出来的人,还很得陛下器重呢! 难道那副统领,真的是皇后娘娘的面首? 还有…… “整个禁军都知道?这、这不应是秘密嘛?” 说好的只有咱俩知道呢? 谢长生…… 刚说话有点夸大了,但是不要紧,他能圆回来! “你这小子,难怪如今还在外殿值夜!真是啥也不懂!” 谢长生轻咳了声,没说自己脸都憋红了,然后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自然是一人不足以满足皇后娘娘,需要更多人才行啊……” 小太监呆了。 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谢长生拿回心爱的图册,指了指上边男女图像暗示: “这种事,自然是人越多,越过瘾……” 小太监终于明白了过来,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羞愧的喊叫! “嗷……” 谢长生! 什么玩意,这小东西代入啥了? 关键你也没那东西啊! “别吵!别吵!我得回去了,今晚的事你可千万不准和别人说!” 谢长生转身就跑,但却被那捂脸的小太监伸手抓住, “你别走!” “干哈?” 谢长生心生警惕。 “我知道的还没告诉你呢。” “哦哦,对!差点忘记了,是啥你快说!” 其实宫里的秘密谢长生都不屑去听,关他屁事?! “翊坤宫的翠兰被大总管看上要选做对食,之前翠兰还不愿意,不过我听大总管的干孙小六子那话的意思,大总管好事将近了!翠兰应该是会点头了!” 翊坤宫? 那不是谢长平居住的地方吗? 大总管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顺。 之前翠兰不同意跟福顺,如今福顺有机会?那会不会是因为护国公府要倒,贤妃要完,所以福顺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拿下翠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翠兰已经被福顺拿下,成了皇帝的人!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开! “那就恭喜大总管!” 谢长生打了个哈哈,然后就走了。 小太监也没心思管谢长生,因为他此刻有要事去办。 离开后的谢长生,面上则凝重起来。 三姐谢长乐身边的丫鬟翠珠就是生了二心。 如果谢长平身边的翠兰也要背叛她,那她在宫里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本来不想去翊坤宫的,毕竟他这张脸被谢长平看到,解释如何进宫的根本说不清楚。 但是现在,谢长生决定去看看谢长平。 不过谢长生是个懂时间管理的人,往翊坤宫移动这一路,他把“皇后床下藏禁军”的事又宣扬了一番。 所以如今除了皇帝、皇后、太后的宫殿,各宫主子都得了到不同的重磅消息,分别是: “皇后床下藏了个禁军。” “皇后床下睡了个禁军。” “皇后床上睡了个禁军。” “皇后睡了禁军副统领。” “皇后和许多禁军睡了。” “皇后和禁军们睡醒要造反。” …… 反正越传越离谱,越猜测越让人头皮发麻。 各宫娘娘们听到消息,有激动的,有害怕的,有不知所措的,总之这夜全都不安生。 翊坤宫这边倒是静悄悄的。 谢长生到的时候,发现翠兰守在宫外,但是她连瞌睡都没打。 寑殿内的谢长平,此时正满头大汗的迷糊睡着。 “病了?” 谢长生没想到谢长平现在是生病的状态! 难道是皇帝故意为之,如此好为接下来铲除贤妃,说她暴毙而做铺垫? 谢长生不了解真实的情况,只能根据上辈子的情况来分析。 他也不懂医术,不知道谢长平只是严重的感冒,但眼下谢长平体温很高,若是这样下去,超过两三天不好,人估计不死也烧傻了吧? 为了粉碎皇帝针对谢家的计划,谢长生从空间中转移了一部分双龙戏珠上的流水。 这水谢长生喝过之后,身上的伤就快速愈合了,他知道是好东西。 于是,他直接将水转移到谢长平嘴巴内。 当然,他用的量很少,怕给谢长平呛死了。 肉眼可见的,谢长平的高热退了下去,面色也变得正常。 谢长生想了想,又拿笔写了个纸条,放在谢长平的手心里才离去。 谢长生看着殿外站着低头忍不住打瞌睡但还是强行让自己清醒的翠兰,思索着这宫女是在尽职尽责值夜,还是盯着谢长平的一举一动? 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 就在这时,有小宫女跑来: “翠兰姐姐,这是大总管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第21章 搬空皇宫 翠兰惊得抬头,低声训斥小宫女说, “莫要惊扰了贤妃娘娘!” 对于小宫女递过来的东西,她看都不看直接说, “我不要!你怎么拿到手的怎么送回去!” “姐姐,您这样会得罪大总管的。” 小宫女劝说。 翠兰表情认真且坚定,多余的话没再说,但是东西完全不收。 谢长生见状放心不少。 看来这个翠兰和福顺目前不是一伙的。 当然,对方也有可能在人前做戏,但是不重要,他已经给谢长平提了醒。 谢长平身体高热那会,睡得并不安稳,但是没多久就感觉浑身轻快,头脑清醒了许多。 许是因为心中有事,谢长平梦中紧张胡乱的抓了下手,便感觉手里有东西,然后就醒了。 看到纸条,谢长平豁然起身。 寝殿内还是和以往一样平静, “翠兰、翠兰?” 殿外的翠兰闻声而进。 谢长生也在此时离开了翊坤宫。 “有人来过吗?” 谢长平握紧手中的纸条,藏在被子里出声询问。 翠兰以为娘娘问得是陛下,只能如实回答,没有任何人来过翊坤宫。 贤妃对着翠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退出去了。 待躺回床榻后,谢长平才缓缓摊开手中的纸条: “落难时无人可信,冷宫处处有惊喜。” 这是……弟弟长生的笔迹?! 谢长平想起身,她有好多问题想问长生,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长生若是能进出皇宫,此事怎能泄露? 谢长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却将字条上的内容印在脑海里,时刻警醒。 谢长生离开皇宫前,还去了趟御膳房。 流放一路多辛苦,他得在空间内储备些好吃的。 当然,此时的御膳房没有现成的食物,只有各类的食材。 但是山珍海味,五湖四海的顶级食材都汇集在此,谢长生往空间搬的时候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毕竟御膳房的食材,很多都是民间吃不到的,全是专供皇家的。 特供的牛羊猪鸡等肉品,全是极品中的极品。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可和冰块一起存放的新鲜肉和海鲜,依旧保持顶级的新鲜度。 更别提,还有关在笼中活蹦乱跳的兔子! 各地的蔬菜水果,还有多种地方进献以及每日皇家采购的食材也都格外的齐全。 山珍海味汇集在一处的时候,谢长生毫不犹豫,将所有的东西带着保鲜用的冰块全部收走。 对于吃的,谢长生表示: 皇帝一人吃不完根本吃不完,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都拿走一点毛病都没有。 还有御膳房的杯盏盘碟,谢长生随便望去都是顶级瓷器! 收走收走都收走! 菜都没了,碟子盘子还留下做什么?怪孤独的! 米面肉菜水果齐全,谢长生还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对! 做菜的锅啊! 御书房的大锅谢长生没放过,直接转移走。 已经劈好一叠叠的木头柴火,谢长生也要。 至于早上皇帝吃啥,那是别人需要忧愁的事,他不管。 当然,谢长生的纸条少不了。 “昏君不仁,奸佞当道!” 这句话被大太监看到,谢长生琢磨对方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可能都不敢往上报,必然会想办法遮掩的。 把食材和器具都收完,谢长生闪身来到调味区。 食盐有些粗糙,还不够白,皇帝吃的盐没有他在现代的好啊! 那也要带走。 自己空间那么多吃的呢,盐是很重要的物资。 接着还有大酱、酱油,装在好大的缸里。 谢长生闻了闻,味道很纯正,不必客气,整缸没收。 其他的调味品有白糖、红糖、红糟、花椒、草果、鱼露这些。 但谢长生觉得这个数量太少了,他忽然想到,很多调味品其实原本都是属于药材的。 于是,清空完御膳房之后,谢长生去了太医署。 这里的御药房存放的药材不仅全,而且贵! 什么百年人参、极品灵芝、冬春夏草、何首乌、燕窝什么一应俱全,收收收! 御药房这里,谢长生是连根草叶都没留,贵的便宜的药材,全部带走! 在这里,谢长生想了想,留了张字条: “草药万千,不如长生丹药一颗。” 仙丹什么的谢长生自然是没有的,他想起刚收起的五灵脂和夜明砂,这两个药材他相当有印象,因为在现代的时候,老妈让他买几样中药材去打药粉,其中就有这俩。 不懂中药的他随手就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五灵脂和夜明砂都属于动物的粪便…… 谢长生回到空间,把五灵脂和夜明砂捣碎成粉,然后加了点白糖水和面粉揉成小圆球,接着放在柴火上烤得乌漆嘛黑又邦邦硬。 “丹药,成了!” 品相不太好看。 但他水平有限,就这样了。 于是,整个御药房只剩下一张纸条和一枚长生丹药。 谢长生觉得,他真的一点谎话都没说。 他出品的,不就是长生丹药嘛! 来皇宫这一趟,谢长生非常满意。 各类物资齐活了! 当然,谢长生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禁军们的日常住所。 今夜禁军值守在外的人很多,除了皇宫的,还有护国公府暗处的那些人。 谢长生来禁军这里不是搜刮钱财的,而是把从湖底密室里拿到的皇后画像,一张张的都藏在了禁军休息的枕头下边。 皇帝萧潜的画功不错,画上的长孙皇后哪怕有的不着凤冠,只是披薄纱或者是鸳鸯戏水时的娇媚风情,全都被画了出来。 当然,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此女不是别人,就是长孙皇后! 最重要的是,这些似露非露的画法,在当下大乾朝属于非常私密的个人展示。 “皇后娘娘的私密画像流落在外,对帝后来说是奇耻大辱吧?” 谢长生叉腰狂笑,很想看萧潜和长孙皇后那两人得知此事时候的嘴脸! 可惜,看不到了! 搞完恶作剧,谢长生直接去了国库。 可进了国库,谢长生傻眼了。 之前皇后、太后、还有皇帝的私库都让他眼前一亮。 可偏偏国库的箱子,让他眼前一黑! 贴着封条的木箱,打开之后里边空空如也! 国库是空的! 不是空虚! 是完全空! 皇族的人各个富得流油,可大乾朝的国库竟然全部是空箱?! 真是可笑! 第22章 皇后噩梦 谢长生在国库连一个铜版都没带走,虽然在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个装了银元宝的匣子,但是他也没拿。 因为他怕自己偷走一盒子银元宝,管辖国库的户部尚书到时候跪在朝堂上大哭,说丢了满国库的金元宝! 这个黑锅他可不背! 哎? 户部尚书? 那不是长孙皇后的老爹么? 去长孙家瞅瞅! 谢长生利用空间快速转移,来到长孙家。 长孙尚书家的库房虽然隐秘,但是隐秘程度和皇宫比还是差些的,谢长生轻松找到然后进入其中,看到的却是比皇帝私库还奢华的库房! 就单单拿一个来对比: 皇宫内找到的夜明珠,像鸡蛋那么大,至少还装在盒子里。 而长孙家这样的夜明珠,只配摆放在宝库的各个角落当烛台照明用。 更别提,满地的金银珠宝散落成堆,这才是金山银山的视觉冲击! 由此可见,长孙家的富裕程度! 就连长孙家装水的水缸,谢长生发现竟是镶嵌着金边的白玉缸?! 谢长生毫不犹豫,抬手就收。 真是太会享受了! 他看上了,要了。 他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寸金不留。 “真是国之蛀虫!” 谢长生离开的时候,刚好瞥见尚书府的书房亮着烛火,便闪身凑近去听。 “明日就有劳诸位,事成后,我等再举杯相庆!” 草! 来晚了! 谢长生暗暗叹息,什么都没有听见。 “谁?” 书房内显然有会武的人,当即就举剑夺窗而出! 谢长生!!! 长孙博等人紧随其后来到院中,只瞧见被人斩落的断枝和满地花瓣,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人呢?” 长孙博担忧的问。 “没有人,是只兔子。” 那人抬手指着断枝两侧,阴影里正好是分开的兔头和兔身。 “秦副统领果然是好身手!” 有人当即夸赞。 一场危机虽然解除,但长孙博比较谨慎,当即让众人即刻归家。 为了在朝堂上一举将护国公府的罪证做实,不让任何人有当场反驳的机会,户部尚书,也是当今国丈长孙博今夜做了最后一次推演。 谢长生从空间闪出的时候,众人已经离去。 活兔子是他在御膳房捞来的,空间那么大,草地又多,他本想留着饲养的。 没成想,这小兔子还是被人宰了。 幸好他反应快,自己回空间的同时迅速将兔子转移出来,如此就瞒了过去。 这些人密谋的内容谢长生没听到,但是他觉得肯定和明天护国公府的败落有关。 抄家流放的事,谢长生不准备挽救,已经按照最坏的情况去应对。 不过…… 谢长生望了眼漆黑的书房,转身就闪了进去。 书房外的东西谢长生没翻,能让那么多人进来开会,怎么可能有长孙家的秘密呢? 他专注寻找书房内的密室。 很快,他就有所发现,成功进入。 密室里没有古玩字画,也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木盒子。 木盒子里全是信件,谢长生打开之后,随便扫了一眼就放了回去! 信上的内容无聊至极,都是堪比“吃了吗?”、“睡了吗?”、“今天我去湖边放风筝,明天准备去爬山”之类的流水账。 写信之人署名长孙常婷。 这人谢长生在原身的记忆里有点印象。 对方比谢长生还要小,如今也就刚满十岁的样子,是长孙博的老来得女。 可惜,这个小女儿出生时就体弱多病,长孙博将其送到药王谷去医治,如今已离开京城有八年之久。 谢长生觉得,虽然长孙博疼爱这个小女儿,但是也不至于把对方的信放在密室里如此宝贝。 此举多少有点不对劲! 谢长生无暇细想,先把这些东西收进空间,回头在慢慢琢磨。 当然,仅收信还不够,好歹这是密室,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错过了呢? 于是,密室内的桌椅板凳,还有门口的烛台以及摆件之类的东西,也全被谢长生端走。 瞧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密室,谢长生点点头,这样子他就不会遗漏什么了。 当然,警示纸条必不可少: “若想知道我是谁,去问皇后娘娘!” 谢长生觉得,今夜他把祸水东引这一招利用到了极致。 出了尚书府,谢长生按照回家的路线一路又掏了好几个官员的家。 原本他还想去谢长乐所在的陆家去瞧瞧,但是看了看天色,官员们都准备离家去上早朝,他便结束在外逗留的时间。 谢长生闪回护国公府,仍旧是小厮的装扮。 只是他借助空间回去的,谁都没发现。 而暗中跟着他的那个禁军没回去,也不会引起潜伏之人的注意。 当然,他们只专注盯着护国公府,不会主动去找迟迟未归的同伴。 说到底,也是因为护国公府的局面在这些暗处的人眼中,已经成定局。 他们相信,无论里边的人做了什么去找了谁,都是无力回天! 谢长生一入自己的房间,秋香就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那边来人请了两趟,奴婢都要瞒不住了!” “好,我知道,你去睡觉吧!” 秋香原本的担忧换成惊喜, “少爷,您出去一趟,咱们府上的危机解了?” 谢长生…… “没有,时间来不及。我只是去提前安排些人手,这次流放路上会有人照应我们!” 谢长生对着秋香睁眼说瞎话。 当然,也不是瞎话。 这是他为自己将来使用空间时提前找的理由。 主子的答案让秋香意外。 但她转头就敬佩地说,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二少爷厉害!” 秋香只想着流放前提桶跑,完全没想着再次走上流放路该怎么应对! 谢长生…… “你好好歇着,等早朝后圣旨下来,想要休息都没时间了。我去找祖母!” “奴婢遵命!” 秋香不敢耽误二少爷,只是睡觉什么的,她也真的睡不着。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长孙皇后就是其中一个。 她本就气鼓鼓的上榻,没什么睡觉的心思,偏偏鼻间传来男人的气味,一翻身床上却空空如也。 她以为是自己想念皇帝,许久未得男人的浇灌才如此,闹心的她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即便恍惚睡着,闭眼就是噩梦连连,让她恍然惊醒。 如此折腾到天明,长孙皇后满脸憔悴。 她不知道的是,天亮之后,属于皇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23章 贵重之物 谢长生避开下人,一路来到谢老夫人院中。 “长生,这是库房的钥匙,家中重要的东西全在此处,你都毁了吧!” 谢老夫人眼中带着坚定。 长生说的话被应验了,谢老夫人对皇帝也不再抱有希望。 而且,她派府上功夫好的护卫暗中出去巡查,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这说明什么? 说明护国公府已经不是被监视那么简单! 既然皇帝真的决定下手,她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心存幻想。 “是,祖母!” 谢长生面色沉痛,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直搓手。 护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呢,值钱的东西定然不少! “务必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谢老夫人眼中已经泛起了泪水,抬手间不忘叮嘱谢长生。 “祖母还请回房歇息,剩下的事,交给长生。” 谢长生一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郑重模样。 他也不能现在就点火烧库房,还需要等待。 要在早朝刚好结束,圣旨未入护国公府前,那才是放火的最佳时机。 不然皇帝听闻护国公府库房着火,在早朝一气之下直接将他们家人都来个斩立决怎么办? 国库分儿逼没有,谢长生严重怀疑萧潜是想抄护国公府的家来填国库的空缺! 谢老夫人见长生如此沉稳懂事,欣慰点头。 谢家至少还有长生,谢家就还有未来! 谢长生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举着火把拿钥匙打开库房大门。 这里的东西,可是百年传承啊! 然而,当看清库房内的东西后,谢长生手中的火把跌落在地! 他有点呆呆的站在门口,一时间震撼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护国公府的库房很大,却很空。 说是空也不对,因为空荡荡的地方全摆放着各种兵器,刀枪棍棒,斧钺勾叉,种类齐全。 这~(*\/?\*) 的确是百年武将之家的底蕴! 除了兵器之外,库房门口摆放着的是些诸如布料和滋补的药材等,方便日常取用的东西。 里边紧挨着的是一个小箱子,装的东西贵重不少,这是各种御赐之物。 只不过,和皇宫里的好东西比起来,御赐的这些东西有点上不得台面。 至于金银之类的财宝? 它们在护国公府简直是稀罕物,完全没有! 装银票的匣子谢长生认识,因为之前给原身还高利贷的时候,就是从这个匣子里取出来的银票。 如今匣子里除了仅剩下的一千两银票,就没了。 啊?! 所以,原身的三万两赌债,是几乎掏空了护国公府的家底吗? 这个废物玩意儿! 好在一切都是秋香设计安排的,那些钱并没流到外人手中,不然想想都让人肉疼! 只是看了一圈,这些东西里并没有护国公夫人崔氏和各位伯娘的首饰之物,谢老夫人的也没有。 难道她们并不相信自己的预判,没有送过来吗? 谢长生边想边朝库房里边走去,越过一排排兵器,转角拐弯忽然出现一大面空旷的区域,墙上有几层砌在墙面上的台阶,每层台阶都摆放着不同数目的红色木箱。 最下边的一排箱子数量,谢长生数了一下,是六个。 他打开第一个木箱,眼神暗了暗。 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的半片银色铠甲,铠甲旁边放着笔墨纸砚和少量首饰。 这些笔墨和首饰他有印象,是大伯娘蔡氏的。 那么半片银色铠甲的主人,谢长生也当即明悟: 是战死大伯的! 传闻当年大伯战死疆场时,少年将军的整个铠甲都被敌人刺穿! 那一仗虽然胜了,但是谢家少了一个好男儿! 第二个木箱子打开,还是一半女子之物,一半男子战损的衣衫。 这是二伯娘古氏的,因为二伯娘的饰品都很简洁。 接下来的几个箱子里,谢长生看到了更多不同的物件。 破损的剑、染血的鞋袜、碎裂的头冠以及属于三伯娘柳氏、四伯娘吴氏、五伯娘钱氏的各种心爱物件。 所以这一个个的箱子,就是诸位伯娘的贵重之物? 因为这里有属于她们故去夫君的物件。 谢长生在看过破碎的铠甲、战损的衣衫和断掉的兵器等物件后,仿佛看到了战场上谢家男儿挥洒热血的壮烈场面! 对于别人来说,金银珠宝是贵重之物,可对谢家来说,最珍贵的已经奉了出去! 赤骨忠魂已为国,难许家! 诸位伯娘们失去了夫君,妻子守着他们战死前的随身之物才能寄托相思情。 偌大的护国公府,无非是寡妇门! 谢长生打开第六个箱子,这是护国公夫人崔氏的。 她放了自己最喜爱的头面和大红的喜服,这是她和护国公成亲时穿戴的服饰。 至于男子物件那侧,大红的新郎服上,仅放的着一缕头发。 护国公父子二人失踪,无人能给崔氏送来夫君最后的遗物。 谢长生抬头,看着更高处的箱子。 大部分都已经上了锁,只有一个没上锁。 谢长生抬手打开,里边是条陈旧的男子腰带。旁边的女子物品摆放的则是谢老夫人的珍贵物件。 这是属于祖父祖母的箱子。 那么其他上锁的,应该是已经故去的谢家历代先祖们。 虽然自己是穿越来的,不是真正的谢家子孙,可此时,谢长生不禁泪目。 这里每一个箱子,都曾是一个为国捐躯英雄的遗憾和一个情深意重妻子的坚守。 而这些英雄,如今却要因不存在的污名而毁灭! 谢长生不敢想,上一世这些木箱子最后下场如何? 是被人随意践踏,还是被人拿出来痛骂嘲笑? 谢长生狠狠闭眼,对着满墙的红木箱子说: “诸位英烈,你们安息吧!我谢长生只要还活着,就会护谢家满门忠烈安然无恙!” 话落之后,谢长生深深鞠躬,然后起身时,他张开双手将这里的一切都完好的转移进空间之内。 不知道为什么,收完护国公府的库房后,谢长生感觉后背热热的,仿佛有什么在燃烧一般。 或许是刚才自己因谢家历代英烈感动所致? 谢长生如此想。 而实际上,在他看不到的后背,原本存在的双龙戏珠图案已经缓缓变浅,然后消失不见。 空间并未消失。 而是这一刻,玉佩空间才彻底融入谢长生的骨血之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在这一刻,空间玉佩真正认可了他这个主人! 第24章 天都塌了 虽然还没有到早朝的时辰,但皇帝今日却已经穿戴整齐。 萧潜神采奕奕,对早朝充满期待! 若是自己能成功收回护国公府的兵权,哪怕他这一生从未上过战场,日后也将被世人称颂为英明神武的帝王吧? “早膳还没送来?” 萧潜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大太监福顺早就派腿脚快的人去给御膳房送消息,让陛下的早膳提前送过来。 可如今皇帝都发话了,福顺也不敢找借口,只低头领命说: “老奴这就过去瞧瞧。” “快些!” 萧潜站起身,又激动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福顺弯腰笑脸出来,转身关门后就直腰板着脸问小六子, “御膳房那边的消息你没送过去吗?” “干爷爷,小的送了呀!而且还特意告诉他们,陛下只等早膳了。” “那是怎么回事?去瞧瞧!” 福顺腿脚生风往御膳房走,却不知道,掌管御膳房的人此刻感觉天都要塌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偷咱们御膳房的锅?脑袋不想要了吗?” 这是刚进门的御厨,瞧见御膳房一口口的大铁锅全被搬空后,气到跳脚时骂的嚣张话。 可接下来,御厨们发现,丢锅不是最大的事,这贼将整个御膳房的所有食材竟然洗劫一空?! “谁的胆子那么大?” “连咱们用的调料都没给留,这是冲谁来的?值钱的东西被偷也就罢了,不值钱的调料也偷?” 昨晚最后锁门的人摸了摸脖子,他感觉自己死期将近了! 于是,这人跳出来说, “我觉得,偷东西的人可能是冲着咱们整个御膳房来的!这么多东西,可不是一人能办到的,得好多人!怕不是谁得罪了哪个宫的主子,咱们才被人如此针对?” 要死大家一起死,背锅大家一起背,别把锅扣在他这个最后锁门人身上就好。 被如此一引导,众人也开始恍然! “对啊!那么多的东西,每日进出搬食材的宫人都要浩浩荡荡的花费许多功夫呢!如今一夜之间就没了?那帮贼偷东西的时候动静定然不小,没准东西还在皇宫之内!我们赶紧上报,让上头去查是怎么回事吧!” “上报的话,咱们会受到什么惩罚?看管不利吗?” 胆小的立刻询问。 “那不应该吧!宫里还有巡逻的人,咱们丢了东西是苦主,要是惩罚也要惩罚巡逻的人失责吧!” 御厨们可不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准备上报之前商量好统一的口径。 只是,还不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有人忽然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盒子说, “库房里不是所有都空的!这里边还有东西!” 这家伙一喊,大家也好奇的凑过来,想知道那帮贼没拿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打开盒子后,里边那张字条的内容就毫无保留的进入到每个人的眼睛里。 有傻子还张嘴念了出来: “昏~” 只是念了一个字,这人原地就跪了下去。 其他人的脸色也都瞬间惨白,全责怪的看着找到盒子的人。 “这 、这、这!” “你怎么不早说里边的东西如此大逆不道!” 捧着木盒子的御厨面上局促, “我就是发现的急,还没来及打开看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人内心则在庆幸: “反正这大逆不道的纸条终于不是就我一个人瞧见了。” “这可怎么办?” “这也太……哎!” 纸条上的话实在烫嘴,比御书房被洗劫一空还愁人! 现在御厨们都感觉自己脑袋要搬家,立刻开始贡献思路,如何才能保命? 正低头群策群力商量着呢,门口传来尖锐的嗓音: “都什么时辰了?陛下的早膳在何处?还不开火围在一起做什么!” 大太监福顺在宫里各处都是横着走的存在,他进来后,甩了下拂尘,面色非常不悦。 只是福顺的怒火还没下去,就看清了御膳房内的现状! “你们!你们竟然如此胡作非为?要私自拆了御膳房吗?!” 众御厨面面相觑,他们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大太监扣上罪名了? 那你就和大家一起下来吧! 御膳房总管上前一步,举起木盒子恭敬道: “大总管,昨夜御膳房物品全部失窃,贼人留下此物,请您过目。” 福顺没多想,以为御膳房丢的就是锅。 也不知道那个混账,别的不偷,拿御膳房的锅做什么! “呀!” 还没想明白呢,福顺就被纸条上的那句“昏君在世,奸佞当道”给吓得惊呼一声。 御厨们彼此眼神交汇,心想: “不错,就是这个效果!” “大总管,御膳房丢了全部的食材,就连做饭的锅、烧火的柴、还有装菜的盘子,全都一夜消失!那贼人还留下此等字条,真是狂妄至极!还请大总管为御膳房主持公道!咱们兢兢业业给主子们做菜,可不曾想却因为皇宫内守卫的看管疏忽,而被连累掉了脑袋啊!” 御膳房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哭诉。 平时里他也是下巴朝天的牛逼人物,可今时今日,保命要紧,先把锅甩出去再说。 这口锅他甩得丝滑,丢这么多的东西问题和看守没关系? 怎么可能呢! 福顺太阳穴嘎嘎嘎的直跳。 全丢了? 那可是多少东西啊? 御膳房丢失小的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可丢成这个模样,这么大的事的确瞒不住! 必须要上报! 而且若是贼人下次不偷东西,偷人伤人呢? 事关皇宫安全、陛下安全!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 这纸条,要不要上报? 福顺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 现在肯定不行! 陛下今日早朝有大动作,现在他别说上报纸条上的内容,就是失窃一事怕也是会触陛下的霉头,还是早朝后再说。 思量一圈,福顺把纸条放在盒子里,让身边的小六子抱住,然后说: “陛下即将早朝,御膳房此时最重要的是准备早膳!不然失职就是诸位最大的过错!” 御厨们还想张口说话。 这没锅没火没米没食材怎么做早膳? 凭空变啊? 可还不等众人抗议,御膳房总管直接拱手领命: “大总管放心,早膳很快就准备妥当!” 其他御厨??? 第25章 乐极生悲 福顺深深的看了御膳房总管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就喜欢这种聪明人。 他都说了要早膳,那意思就是先拖一拖此事。 一群厨子不懂,能掌事的倒还是个明白人。 至于这早膳怎么变出来,那不是他福顺要操心的事。 “都快些点!别让陛下等。” 福顺带着小六子离开,御厨们又要开始各说各话。 “别吵,想保住脑袋的,就听我的安排!”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 谁嫌命长啊! 御膳房总管点点头,然后说, “御膳房空了,其他地方又没空!别忘了,你们住的地方就有小厨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总管,让陛下吃咱们小厨房整的东西,真的好嘛? “还愣着干嘛?再慢点,陛下吃不到早膳震怒,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这话成功让御厨们醒悟过来! 管他是御膳房还是小厨房出来的,只要是御厨做的,就是御膳! 于是,所有人全动起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道看似没有大毛病,但少了许多珍贵食材的御用早膳就准备妥当。 皇帝此时心情不错,喝到口中的粥都觉得香甜无比,赞道: “御厨今天的手艺不错,朕很满意!” 福顺眼睛放大一圈,然后笑而不语。 御厨们做完早膳就伸着脑袋等消息,不知道今日的清粥能否入陛下的口啊? 结果传来陛下高兴的消息,一个个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只是有人不解, “今日的早膳比往日都寡淡,没想到还能让陛下满意。” 御膳房总管笑而不语。 平时陛下的粥里都是山珍海味,今日少了诸多食材,反倒凸显了米粥的原味。 当然,这里边应该也少不得大总管福顺在旁侧的功劳。 难怪福顺能当大总管呢! 瞧人家事情办的,就是漂亮。 换成别人,肯定是急吼吼的先上报问题,可如今,陛下早上先给了夸赞,回头得知御膳房失窃后,应该也不会立刻杀御厨吧? 毕竟天子不能改口太快! 不管御膳房总管心里怎么想,此时的福顺只觉得今早的事儿特别多。 这边刚伺候完皇帝用膳,太后宫中就派人来求见。 “这一大早的,母后有何事……” 萧潜刚开始是疑惑且关心的,正准备召太后宫中的人前来问话。 可突然的,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寒,声音冷漠道, “朕要去上朝,太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等朕早朝之后再说!” 萧潜说完,整个人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大步朝外走去。 他是真的要去早朝,虽然时间来得及,可他不想在耽误下去,以免太后亲自过来。 福顺当即安排人去传达,而自己则快步跟在皇帝的身后。 或许别的宫人不明白皇帝为何态度忽然转变,可福顺却是能猜到一二的。 太后此时派人过来,怕是也得知了陛下要针对护国公府,特意想办法来求情阻止的! 传闻太后年少未入宫前,可是和现任护国公的爹,也就是老一代护国公有婚约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入宫做了皇后,此事就无人得知了。 但是太后对护国公府出身的贤妃娘娘,以及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全都格外疼爱,当然,除了谢老夫人之外。 福顺内心的猜测没错,皇帝萧潜自然也是如此想,因此才决定不见太后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太后,根本没想什么护国公府,而是正上火呢! 太后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得力的嬷嬷丢了不说,库房的门还开着,宝贝也全丢了! 她正急得想喊皇帝封锁皇宫,抓住贼人呢! 结果传话的宫人回来说,陛下上早朝去了,下朝后才过来。 太后急得忍不住拍大腿, “早朝之后那贼人跑了怎么办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宫女进来道,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刚在库房发现了这张纸条……” 太后看完盒子内的纸条,刚急切的心瞬间变成了暴怒! “皇后!” “皇后!” “是皇后!” 其他宫人不知道纸条上的字是“牝鸡司晨,国将不国”的警示,全以为这次太后宫中失窃乃皇后娘娘的手笔! “这东西,你都让谁瞧见过?” 太后看着小宫女询问。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发现之后就一路过来禀报,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小宫女言语间都带着小得意。 她没让人看到,自己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一定会得太后娘娘重用的呢! 心中这么想着,小宫女的耳边却传来上位者的命令: “把她给哀家乱棍打死!” 太后话落,便有宫人上前拖拽小宫女离去。 “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 小宫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乐极生悲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随着求饶声的远去,殿内恢复了平静。 太后唤来二号心腹嬷嬷,吩咐道, “派人盯着坤宁宫。从今日起,皇后宫中的人去了哪里见了谁,哀家都要一清二楚!” 太后娘娘这是和皇后娘娘对上了。 但太后宫中的人底气十足。 毕竟,就没有媳妇能干过婆婆的! 更何况,皇后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偷太后的私库呢!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太后对皇后的忌讳是“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她可不想大乾朝毁在自己儿子手中。 而太后的爪牙们对皇后气愤的点是: “你偷了太后的私库,不就是偷属于咱们的赏赐吗?你都皇后了,还抢我们嘴里的好处,真是太过分了!” 坤宁宫。 昨夜长孙皇后睡得一塌糊涂,黎明前后刚睡着,就又被宫女给吵醒了! “启禀皇后娘娘,不好了!” 长孙皇后怒极而起,瞪着眼睛怒斥: “闭嘴!本宫好着呢,怎么就不好了!你个该死的奴婢,再乱说话就剁了你的舌头!” 过来禀报的也是长孙皇后平时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磕头认错,但还是赶忙解释: “启禀娘娘,刚奴婢去库房为娘娘准备今日的凤冠,可没想到,没想到……” “快说!扰醒本宫清梦的人是你,如今要说不说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死?!” 长孙皇后本来就有起床气,此时更是被眼前的人气得半死! 要不是今个是护国公府的“好”日子,长孙皇后真的想要杀人了! 想到护国公府,长孙皇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 哎呀!现在陛下在早朝呢吧? 心中正欢喜着,一道让长孙皇后也乐极生悲的消息传来: “皇后娘娘,坤宁宫的库房遭贼了!凤冠没了,里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什么?!” 第26章 人人自危 长孙皇后昨夜入睡前,就已经吩咐贴身的大宫女,今日她要着凤冠。 她就等着前朝皇帝处罚护国公府的圣旨一下,然后穿着高贵的皇后套装好去奚落贤妃。 到时候,没了护国公府,陛下也不会护着贤妃。 多年来的委屈一朝得雪,长孙皇后已经想出好几个法子羞辱贤妃那个贱人! 不! 现在的她就是要了贤妃的命,估计陛下都不会管! 长孙皇后对今日充满期待,因此,也才有了贴身宫女一大早就去准备凤冠的事。 凤冠贵重,自然要放在库房,所以皇后宝库失窃的事很快就被发现。 “皇后娘娘,是真的!奴婢亲眼所见,库房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全没了!” 大宫女磕头焦急道。 “休要胡说!后宫重地,怎么会失窃?!” 长孙皇后从最开始的震惊中醒悟过来,质疑的看着面前的大宫女。 难道她身边的人被收买了? 故意如此说好骗她去宝库亲自查看,然后在图谋不轨? 是谁? 会不会是贤妃那个贱人? 皇后不相信大宫女的话,无非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丢失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就罢了,凤冠可是她的心头好,且谁敢动? 还整个库房的东西都丢了,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大宫女了解长孙皇后的性格,立刻为自己解释。 其实她刚进去的时候,也以为是做梦,看错了。但经过反复揉眼睛、掐大腿等一系列确认后,她才坚信: 库房是真的全空! 且锁头完好。 真的不明白东西怎么就都没了。 当然,大宫女说完后,还低头奉上个木盒子, “启禀皇后娘娘,库房里只留下这木盒子,请您过目!” 长孙皇后担心木盒有问题,唤来其他的心腹确认无毒之后才打开查看。 当“朕很喜欢,全部笑纳!”的八个大字跃入长孙皇后的双眼,她呆愣在了原地。 所以,是陛下拿了她的宝贝? 可这字迹根本不是陛下的啊! 但还有谁能在皇宫里做到此事? 除了陛下,长孙皇后也想不到旁人。 可是…… 为什么? 陛下很缺钱吗? 不缺吧? 退一步说,就算是陛下真的缺钱,只要陛下开口,她宁愿把自己的全部财宝都交给陛下,甚至是长孙家的都可以! 但现在陛下为什么要偷啊? 皇帝怎么能偷呢? 长孙皇后一时间想不通,思绪也异常混乱。 可很快,长孙皇后笑了。 她想明白了。 对别人而言,陛下是皇帝。 可对自己而言,萧潜是夫君。 这是夫君和她之间的另一种情趣。 旁的女子是没机会被陛下如此对待的! 长孙皇后原地发呆过后,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得意。 她心想: “或许陛下是故意找台阶,想亲近本宫,又没机会,于是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而长孙皇后如此想,无非是觉得陛下要弃掉贤妃,转头想起自己的好,也想起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冷落,知错了。 可皇帝嘛,自然是拉不下脸面,于是就挪了她的库房,接下来便有借口来坤宁宫和她亲近。 毕竟,她的宝库都献给陛下了,皇帝过来多陪陪自己,也合情合理吧? 自小就不缺钱的长孙皇后,可能是眼下丢了东西唯一不心痛的主子吧。 毕竟,她最想要的是皇帝。 大宫女自然是看过纸条上的字,但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后娘娘,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啊?那么多的东西都丢了,咱们坤宁宫是不是出了贼?奴婢这就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好好查查!” 大宫女痛心疾首,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模样。 长孙皇后淡然的摆摆手, “无事,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莫要声张。” 皇后说不声张,失窃之事在坤宁宫就相当于没有发生。 当然,这件事本来也只有少数几个皇后心腹知道,其他的宫人完全蒙在鼓里。 长孙皇后派人盯着早朝那边的动静,坐等护国公府被处置的消息。 太后得知皇后的人盯着早朝,更是气得摔了两个杯碟。 果然是牝鸡司晨! 怪自己之前没注意! 太后和皇后的心思旁人不知,只是后宫其他的妃嫔们,早起之后全进入了无比闹心的状态! 后宫妃嫔每日要给皇后请安,太后娘娘因为常年修养,喜安静,倒是不需要日日请安。 而各宫妃嫔们在思量了一晚上的劲爆消息后,睡得都不好,晨起的时候,难免挂上了熊猫眼。 于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气神一些,每个人就要翻箱底的往外拿好东西,要么是提气色的衣服,要么就是上好的遮瑕胭脂,要么就是更精致的珠钗耳环。 需求一提升,自然就得开小库房拿宝贝,然后各宫妃嫔们全都疯了! 她们值钱的东西,咋没了? 东西丢了很痛心,可更闹心的是,她们发现贼人留下了纸条,上边写着: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次拿走财物只是警告,下次就拿走你的人头!” 看到纸条的妃嫔们,有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胆子小的更是晕了过去。 知道的太多了? 那肯定是皇后娘娘和禁军的事! 反正不管是认为她们睡了还是要造反的,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秘密。 每个主子都以为仅自己知道,吓得半死。 于是,丢了东西妃嫔们全不敢吭声了,生怕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后宫。 只是,事关长孙皇后的谣言如今已长了翅膀,通过宫女和太监的口口相传,开始往太后的宫中传播。 至于皇后的坤宁宫和皇帝的乾清宫,暂时还没人傻的往正主面前提。 太后得知皇后和禁军睡了的消息,更是气得眼冒金星! 她觉得长孙皇后就是有了当女帝的心思,准备找时机暗害皇帝! “去!等着皇帝,下朝之后让皇帝快来见哀家!” 太后娘娘对着二号心腹嬷嬷交待。 至于丢失的一号心腹嬷嬷,现在的太后已无心去考虑,当然她在心中也猜测出了结果。 毕竟,太后娘娘在后宫多年,深知人是无法随便出后宫的。 若是消失,只有一种可能——死了。 萧潜还不知自己的后宫已经人人自危,此时的他坐在龙椅之上,正得意的听着下首大臣们为护国公府该杀该关而争辩…… 第27章 一线生机 萧潜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 因为无论是杀还是关,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前提: 那就是护国公投敌叛国的罪名已经成立!无人能反驳! 证据链相当完备,有护国公和世子与敌国的书信往来,笔迹无误,印章俱全。 还有近来军中查处的几个贪污案子,被抓的将领都已认罪,主谋就是护国公! “陛下,证据确凿,护国公府应当诛九族,斩首示众!” 激进派的目的上来就是要护国公府上下全死! 所有的证据链齐全,当事人护国公和世子又无法出面解释,而朝堂上忠于护国公和相信护国公的人在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出来想办法拖延。 “陛下,此事来得突然又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证据的真伪!若这是敌国设计的圈套,趁护国公与世子失踪之事故意陷害,连累忠烈满门的护国公府枉死,何其可悲啊!” 守护派站出来抵抗。 “张大人此话何意?这些证据可都是在护国公的营帐内搜出!难道我大乾朝的主将军帐都能被敌国随意潜入不成?” “常大人,那此事关乎我大乾朝百年忠勇武将之家的后代性命,也不该如此草率的就下令诛九族!此事传扬出去,军中将士会寒心的!” “人证物证皆在,怎能叫草率?难道就因为护国公府先辈忠勇,就对这一代护国公府罔顾律法之事视而不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护国公府的子孙自己不成器,走错路,陛下还留着不罚,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陛下吗?护国公府的二世子都能因为赌钱被打的趴在床榻上,护国公怎么就不可能投敌?!” 常御史咄咄逼人,一张嘴能干到一片。 “你!” 昨日谢长生的破事,也是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一个不成器的谢长生,怎么能代表护国公啊! “陛下,臣愿意用性命担保,护国公府不会投敌,还请陛下开恩!” 张大人见状说不过,当即就要抱头撞柱,为谢家满门争取生机。 都不等龙椅上的皇帝有什么反应,就有人先一步挡在张大人的面前,拦住他要死谏的举动。 长孙博筹谋了此事许久,如今大殿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场面,更是被他推演过许多次。 长孙博料到定然会有人为护国公府出头求情以及命都不要的撞柱子。 但没关系。 只要死不成,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 事情闹到此时,基本就是看皇帝的意思了。 长孙博此时才从看戏的沉默状态站出来,率先跪地给护国公府求情。 他的一众小弟也哗啦啦的跟着跪一片。 张大人等瞧见,还对长孙博的行为暗暗赞叹。 毕竟这位平时和护国公府是对立的,没有想到出事的时候,他竟然能站出来支持护国公府。 长孙博收了一波好感之后,皇帝也适时的开了口,他圣者仁心的夸了通自己对护国公府是如何的信任,但也表示国法不容任何人逾越,如此两难之下…… “朕决定,继续派人查找护国公谢永胜和世子谢长安!” 张大人听到此,立即高兴的眼睛弯起来。 只要继续找,就说明还有机会! “只是,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 皇帝沉吟片刻,仿佛做出接下来的决定是多么的艰难。 看着下边的众朝臣翘首以待,萧潜压住上扬的嘴角,无奈的说, “护国公府亲眷先流放边疆,家产没收!” 朝堂之上不需要说太多,但皇帝还是表达了自己对护国公府的偏心。 抄家流放不需要牵连其他的亲族,只是护国公府内的亲眷便可,至于奴仆等是重新发卖还是跟着谢家一同流放,此事让护国公府自行定夺。 表面上,这听起来会认为皇帝真的开恩,没有牵连太多人,还给护国公府留了点小权利。 可实际上,护国公府除了几个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什么直系的亲人?全都战死了! 至于嫁出去的女儿,那不能细究,若是都算上,萧潜这个皇帝也是逃不掉的。 而关于奴仆的是,若是护国公府选择重新发卖,钱财是充公的,同时也无人在流放路上照顾谢家女眷们; 可若是不发卖跟着一起流放? 等吃苦受罪时候,他们想到决定是护国公府主子做的,这些奴仆也不会心甘情愿照顾主家,甚至还会心生恨意! 如此,看似皇帝的一片好心,但对护国公府而言,还不如按律行事。 听完陛下的话,张大人笑不起来了。 他还要争取的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呼啦啦的声音: “陛下仁德!”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大人嘎巴嘎巴嘴,也只能跟着高呼。 虽然抄家流放不是最好的效果,但是比斩首示众来说,的确也是给护国公府留了条生机。 只要找到护国公和世子,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张大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局,早在开始设下的时候,就没人给护国公府留任何的活路…… 之后的事,如上一世那般,圣旨往护国公府飞快而去。 只是和上一世不同的是: 当禁军副统领带着圣旨到的时候,整个护国公府根本无人迎接,而是全忙着救火! “走水啦!” “走水啦!” 护国公府上下都往后院涌,这时候的大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秦副统领看到浓烟滚滚,也并没有多想。 护国公府就算是着火,那可能就是柴房而已。 他先让禁军快速将护国公府都围住,确保不放跑任何一个谢家人。 之后,秦副统领带着传旨太监往里走。 等得知着火的地点是库房时,秦副统领恨不得让禁军都上去跟着灭火! 可面前的火实在是太大了,正是冲天最旺的时候,就连护国公府的人都不敢上前了! “我的宝贝啊!” 五伯娘钱氏肉痛的拍着自己,她抬眼望天,痛斥: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快下雨吧!” 秦副统领也跟着望天,此时艳阳高照,护国公府的这个火一时半会怕是灭不了! “快宣旨!” 秦副统领想着赶紧宣读圣旨,府内其他地方的财物他好快些命人收走! 以免都烧废了! 谢老夫人这时候疲惫的走出来,得知有圣旨时便下令让家中众人放弃救火,同时命人把趴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谢长生抬了出来,共同接旨。 福顺上前,开始面无表情的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护国公谢永胜,沟通外敌,叛国求荣,贪墨受贿,今被查实,朕愤不能平……” 第28章 抄家时刻 “……钦此!” 圣旨宣读完,护国公府的奴仆们都傻了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国公爷叛国? 贪墨? 褫夺封号? 抄家流放?! 主子们虽心有准备,但多少还有一丝侥幸。 可现在皇帝对护国公府不留情面的快速处置已成事实,圣旨上罗列的罪名更是让人愤怒,众女眷有些无法接受! 崔氏就是最不可置信的那一个! “不可能!国公爷和世子只是失踪,人都没有找到怎么就定了罪?” “谢崔氏,你是想抗旨不成?” 往日在诸位国公府夫人面前都弯腰低头的大太监,此时冷声训斥。 护国公的封号已经被夺,护国公夫人的名头也随之消失。 这时候,谢老夫人颤抖着举起手,一字一句仿佛如泣血般吐出几个字, “谢、家、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氏眼泪当即决堤,其他的谢家女眷也配合着将震惊、不可置信、委屈和倔强等情绪分别展示。 谢老夫人是受人敬佩的老太太,哪怕如今她已经成为即将流放的罪人,仍努力挺直着脊背,并未因此而颓废。 福顺心中赞叹,谢家老夫人不愧是经历过一夫五子皆战死的传奇女子,面对如此突然的变故也能稳如泰山,着实是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只是,可惜了…… 福顺瞧了眼谢长生,因为抬出来的急,此时的谢长生只着白色的里衣,趴在架子上脑袋歪着,眼睛闭着,显然还是昏迷的状态。 谢家,这是真完喽! “都愣着做什么,这是诸位的衣服,快点换上,谢家满门今日就要出城流放,不可耽误时辰!” 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命人找来数套粗布麻衣,扔在地上说。 “我们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能穿吗?” 五伯娘钱氏肉痛的问。 她可是在衣服内里缝了银票的,这要是换下去,岂不是藏不住了? 不等秦副统领开口,就有禁军上前怒喝: “废什么话?哪有犯人穿绫罗绸缎流放的!快去换!” 谢老夫人怕谢长生假受伤的事被人发现,于是对还要跃跃欲试的儿媳们命令道: “你们夫君战死疆场,此时就算我谢家有难,但也不能辱没了谢家满门忠烈的名声!领旨遵命去换衣服,不要耽误流放的时间!” 谢老夫人的态度,仿佛当下仍然对皇帝无限愚忠,但她的一席话也让刚出声斥责的禁军暗暗后悔。 护国公虽然是有罪,可这里的女眷们的确是战死将军们的遗孀,不该像其他犯人那般被粗暴对待。 大伯娘蔡氏率领众弟妹们拿衣服。 谢老夫人看向全家奴仆, “圣旨里说了,你们的去留让谢家做主。那么是重新发卖还是随主家一起流放,诸位就自行决定吧。留下的跟着走,不留下的,老身会将卖身契拿出来交给秦副统领。” 重新发卖的银钱也不可能给被抄的谢家,所以,直接交给禁军处置就行。 谢老夫人说完,秋香率先站出来拿了唯一的男装, “奴婢留下。奴婢帮少爷更衣!” 春桃见状也站出来表示要跟着流放,一同伺候已经“完全不能自理”的谢长生。 秋香诧异的看向春桃。 这丫头不是应该有成亲的对象,上辈子都提前离府了,怎么现在有机会走还不走,是不是傻啊? 春桃见秋香看来,还傲气的昂了昂下巴。 秋香…… 两人的态度很明确,谢老夫人就让她们抬着谢长生走了。 很快,又有九个忠心的仆人站出来,坚定的跟着谢家。 有两个老嬷嬷,六个丫鬟,还有一个马夫。 嬷嬷和丫鬟们都是谢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嫁入谢家之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奴婢,属于宁死也要守着主子的忠仆。 至于马夫王霸天,是世子小时候在外遇见的流浪汉,因他长相格外丑陋,小孩见到都哭,偏偏世子瞧见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回了国公府。 而其他的奴仆们则站在原地傻眼,显然还没有做好决定。 当然,对于今日主家的突变他们也着实意外,根本没反应过来呢! 谢老夫人不去管剩下的,便带着家中众人去换衣服。 等谢家人换好衣服出来,没有仆从再站出来。 虽然重新发卖会去什么样的主家都是未知数,但总好过流放之路的艰苦,甚至还有丢性命的风险!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衡量一番后再做决定就很容易。 谢老夫人对此局面并不意外,她拿出其他奴仆的卖身契和家中所有的钥匙,全部上交。 秦景睿没有想到一切如此顺利,之前他们还猜测,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可能会抵抗,甚至会闹着要去皇宫什么的。 “搜身!” 秦景睿下令,就有几个禁军上前。 秋香此时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上一世,搜身这个环节闹得很难看。 这些禁军借着搜身的名义,对夫人们动手动脚,甚至还拆乱了夫人们的发髻! 最后,还是二奶奶古氏找机会当场拔了禁军的剑要自刎威胁,才作罢! 谢老夫人此时也担心,但她的担心和秋香不同,老夫人顾虑的是: 长生的伤是假的,会不会被禁军搜身时候发现?毕竟禁军是男子,很可能会掀开查验。 此事如果上报皇帝,那么长生会不会在接下来流放的路上被暗算? 谢老夫人此时根本没想自己和儿媳们,但是她知道,长生如果活蹦乱跳的,皇宫里的那位一定不会放心! 面对步步上前的禁军,众女眷忍不住后退,她们可没有被除夫君之外的其他男子触碰过呢! 想着战死的夫君,在想想此刻的处境,无限屈辱涌上心头。 若不是家中还有长生,还有婆母,几位守寡的伯娘甚至都有当场血溅抗旨的心思,也好让大乾朝的百姓们看看皇帝的虚伪做派! 谢家男儿护国护民上战场,可他们的遗孀,无人能护还要被如此羞辱! “你们要做什么?秦景睿,难道你的禁军要非礼我等不成?!” 崔氏跳出来指着秦副统领,连名带姓的直白质问。 现场一片沉默。 众伯娘惊讶的看向崔氏…… 第29章 当年故事 崔氏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府内的事从不用她操心,家中更没有让她出面抗过事。 而今日,崔氏不仅一再出头,听这语气,也不像是往日那般的温婉懒散,反倒还带了几分嚣张霸气? 众伯娘们能不惊讶吗? 虽不知崔氏为何敢如此对秦副统领直呼其名,但她先声夺人的话,的确止住了禁军们上前的脚步。 什么都没有做的禁军,此时面面相觑,刚才的气势也少了几分。 这、这、这…… 他们就是正常去搜身,怎么还被说是非礼呢? 虽然原本的确是藏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但是把话提前放在台面上,谁还好意思下手? 有时候就是这样,话不说不明! 一旦挑开,有那个恶心意图的人,便会心虚不敢做了。 只是除了这点,崔氏的话里还埋了一个雷,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人忽略。 可有些人偏偏是心细的,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妥。 福顺还没走,他听完崔氏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禁军,是陛下的。 而不是秦副统领的。 福顺转头就看秦副统领的反应,如果对方原地反驳崔氏,那这就不算什么事。 可偏偏…… 此时的秦景睿一言不发,定定的瞧着崔氏。 福顺内心: “秦副统领是真的把禁军当自己的私产了?” 崔氏内心: “秦景睿果然没注意话中的不妥。” 崔氏从圣旨颁布之后就一直挂着泪,如今泪眼婆娑还带着委屈,完全是柔弱的水美人! 瞧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更何况,崔氏本就是秦景睿当年一心想要求娶之人! 这事,别说护国公府的人不知,就是京城中的其他人也不清楚。 大家只意外崔氏忽然爆发的勇气,可秦景睿却心中升腾起一阵骄傲的快意! 他无声的看着崔氏,仿佛在说, “若是当初嫁给了我,你今日何苦遭受此番?” 但心中所想自然不能外露,毕竟他在众人眼中可是一身正气的禁军副统领呢! “崔氏,本官只是例行公事让下属搜身。” 秦景睿淡淡道。 “哼!别人不知道,你的虚伪我还不知道吗?你今日不过是想公报私仇,故意针对我!就和当年一样!” 崔氏继续失声控诉。 秦景睿的风度终于在崔氏的催讨声中破了防! 他极度愤怒的质问: “我公报私仇?我针对你?崔氏,当年明明是谢永胜横刀夺爱,是你朝秦暮楚!” 众人听完眼神亮了。 虽然之前这位禁军副统领和护国公二人就不对付,但那时旁人只当是两个武将对彼此的看不上。 虽然此刻大家都知道不适合吃瓜,但崔氏口中的“公报私仇”、“当年”和秦景睿口中的“横刀夺爱”、“朝秦暮楚”等词,真的是让众人好奇: 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内情?! 就连趴着装晕的谢长生,也是忍不住歪了下脑袋,让自己的耳朵距离说话的方向更近些,好听清楚点。 “你还污蔑我?” 崔氏整个人委屈的都在颤抖,若不是吴氏和钱氏扶着她,她都要站不住了。 “那今日,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当年,我去城外祈福,是你安排人当街纵马,让我不慎落水!此事,刚好发生在你提亲被拒的第二日,不是你对我的故意针对是什么?!你就是一个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卑鄙小人!而恰巧那时夫君回京复命,英勇出手救我性命,这才让我和夫君一见钟情,何来朝秦慕楚之说?” 崔氏说完,见秦景睿还想辩解,快速补充: “那日纵马之人就在此地,让我指出来告诉大家吗?” 秦景睿眼瞳微缩。 他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的那些安排,崔氏竟然都知道? 当年他家的确是向崔家提过亲,可京城各家都是看重脸面的,即便是不同意也都私下回绝,尽可能的低调不让外人得知,以免影响双方嫁娶。 可秦景睿对崔氏痴迷,并没有因为被拒而放弃,反倒想出了英雄救美的法子。 于是,在得知崔氏要出城之后,秦景睿就安排了人当街纵马。 他想的是自己英雄救美把落水的崔氏救上岸,到时候就算崔家不同意,有自己的救命之恩和与崔氏的肌肤之亲,两人的婚事也能成。 一切都计划得相当完美。 只是最后在关键时刻,自己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呢,谢永胜就先一步出现,然后英雄救美的精彩戏份全给了旁人。 所有的计划都成了别人爱情的铺垫。 崔氏当时看谢永胜的眼里都冒着星星,秦景睿恨不得当场就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咬死! 但木已成舟,他知道自己再出现也是于事无补还会暴露行踪,便在暗处隐身退了。 这事除了自己和那纵马之人应该无人知晓,为何崔氏清楚? 至于那纵马之人,当然是秦景睿的好兄弟,也是如今在禁军中被他器重的手下! 此人正站在准备进行搜身的禁军当中,此时也下意识的低下头,生怕被崔氏指认出来。 “满口胡言!” 秦景睿甩袖道。 他望着还在冒烟的库房有些烦躁,原本想要奚落谢家众人的心思也没了,他怕崔氏说出更多对他不利的事来。 而如今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火在烧下去,宝贝全毁了! 现在的秦景睿不想和崔氏当众争辩,只想快点把谢家财宝都翻出来! “当日纵马伤人的事,夫君是报了官的,这事到底是我胡说还是真的,一查便知。” 崔氏说完,擦了擦眼泪,无意识的瞥了眼福顺。 这事,禁军的人不会查。 可在场唯一皇上最信任的大太监,肯定是要走心的。 福顺想着崔氏的话不管真假都无所谓,自己回去一查便知。 但是让禁军搜护国公府女眷们的身,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怕是不利。 说到底,护国公府在民间的威望颇高,并非一张圣旨就可消除的。 于是,此时的大太监适时出声, “就让咱家的人来搜身吧!” 秦景睿自然不会反驳。 上前的禁军见状都往后撤,反正等下也没有便宜占,那还是让太监们来干活吧! 经过这一茬,谢老夫人主动上前道: “老身先来!” 这是给双方台阶下。 谢老夫人双手张开,坦然淡定的气势,根本不像一个罪人。 其他的女眷们也是主动上前,任由太监们检查。 秋香有些恍惚,此时的情况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但瞧见众人衣衫整齐的被搜查完,秋香缓缓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释放完,她就听到大太监福顺出声: “谢家二公子有伤在身,你们粗手粗脚的,让咱家来吧!” 第30章 瞒天过海 一直淡定的谢老夫人,此时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只是还不等她上前,三儿媳妇柳氏就已经扑在了谢长生的身侧哭道, “长生,苦命的长生,你这样的身体在流放路上可怎么活啊?!三伯母恨不得此刻躺下的人是我,好换长生你能走能动,咳!咳咳!咳咳咳……” 柳氏的体弱是出了名的,尤其她的毛病是不断咳嗽。 福顺作为贴身伺候皇帝的人自然不敢过病气,吓得赶紧往后退了数步。 “三弟妹,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你和长生的……” 大伯娘蔡氏上前,也抹眼泪开始哭。 “想哭就哭吧,反正自从夫君走后,我还没好好哭过呢!” 二伯娘古氏不太会演戏,但也跟着往前站,然后就开始愤愤的掉眼泪。 谢家人面对圣旨不能喊冤,可谁又规定不能掉委屈的泪水呢? 四伯娘吴氏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是哭。 五伯娘钱氏见所有人都掉眼泪,自己不哭好像不对劲,于是也在暗处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夺眶而出。 “三嫂,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这个当娘的更难受了……” 崔氏简直就是水做的,眼泪根本就没断过,说完之后更是泪水汹涌。 主子们都哭得起劲,留下的奴婢们也哀伤的跟着落泪。 唯独马夫王霸天,一张丑脸倒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谢家本就是女子多,如今众女眷除了谢老夫人都嗷嗷嗷的哭上了,真的是让人头疼的场面! 虽然围观的百姓被拦截在外,可等下谢家众人是要直接押送到城门外去流放的,这样哭哭啼啼的出门好像有冤屈似的。 陛下对谢家下手快就是怕夜长梦多,更何况谢家的这些女眷都是忠烈之妻? 此刻禁军们都有些握剑无力,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杀的恶事。 秦景睿觉得这样耽误下去只会出事,便提醒道, “大总管?” 福顺不想靠近柳氏,但也没有放弃检查谢长生,毕竟这是陛下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之一。 于是,福顺挑了两个机灵的太监说, “你们去搜一下谢二公子的身。” 同时他还不忘眼神暗示,让两人留意谢长生受伤的部位。 谢老夫人想要出声,却见柳氏率先起身让路,她眯了眯眼睛便站在原地没动。 柳氏起身,还拉着边上的妯娌们闪开。 刚还哭着一团要把谢长生围起来的众女便左右分立,让出了一条路。 原本有些疑惑谢长生装受伤的福顺,此刻也才放下了戒心。 如果谢长生的伤势不让人瞧,那谢家就是有猫腻的! 现在好了,应该是真受伤。 两个太监上前,一个从头开始搜,一个从脚开始搜。 但谢长生身上是半个铜板都找不到的,只有掀开后背贴满的膏药贴和后腚上血肉模糊的一片! “长生!” 谢老夫人瞧清楚谢长生的后腚便双目通红的喊出了声! 难道这孩子预料到今早会被重点搜查,所以提前弄了一身伤吗? 其他的几位伯娘也不知道详情,见状猛然间哭得更大声。 而这边,检查的两个小太监低头仔细查看的时候,鼻尖忽然传来独特的气味。 这是从谢长生的衣衫下传来的。 是一股酸臭无比的气味! 感觉是谢长生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出的味道,难怪人怎么都醒不过来! 瞧这样子,人是活不多久的! 两个太监忍住差点呕的感觉快速回去复命。 “大总管,没有问题。” 福顺的任务完成,秦景睿当即命禁军转移谢家众人,至于抄家的情况,那就不需要谢家人在场了。 “长生!” 谢家众人需要走到城门外,可谢老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百姓的目光,而是来到谢长生身边。 “母亲,儿媳扶您。” 柳氏上前,挨个转达刚才发生的事。 不然家里人都哭个没完,怪费体力的。 柳氏是第一个靠近谢长生哭的人,所以当她想要护着谢长生不让人检查的时候,就听到了秋香凑过来的低语: “三奶奶,让他们搜。” 如此,柳氏之后才会放心的起身。 至于气味,柳氏和众伯娘靠近的时候,可是没有什么酸臭味的。 那是谢长生等两个太监靠近时,专门将自己在空间收集来的泔水气味转移出来,如此就达到了恶心人的目的。 至于后腚上的血肉模糊,是谢长生在自己屋子里提前准备好的。 他准备一块牛肉后腚,将其打烂打细碎,在处理成合适的厚度以及摆放完美的角度后,让秋香放在身上,就可以伪装成受伤的假象,瞒天过海。 再加上泔水味的辅助,谁也没心思对着一个受伤的烂屁股仔细瞧。 得知孙儿无事,谢老夫人才安心。 同时也赞叹,她家长生果然是聪慧过人! 今个是流放的日子,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流放的队伍会临时多了护国公府的女眷。 不过,当早朝的消息传开时,关心谢家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各种物资。 蔡家人送来了鞋子,叮嘱道, “流放之路多艰辛,父亲让我转告,切记这一路定要好好走。” 大伯娘蔡氏规矩的和家中兄长饯行拜别。 古家人送来了干粮,古母望着女儿, “你这孩子我是不担心的,倒是要多照顾婆母和妯娌们。” 二伯娘古氏…… 柳家送来了药丸,柳母拉着柳氏的手,只叮嘱道,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啊!” 若不是谢家还有一个趴着的,柳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第一个倒下。 柳氏宽慰: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准时吃药。” 柳母…… 吴家送来了御寒的衣物,吴家兄长没来,是嫂子来的, “咱家帮不上别的,现在虽然天热,可北边严寒,这些衣物能保命。” 四伯娘吴氏瞧着单薄的一套夹袄,只平静的说, “谢谢嫂子。” 钱家送来了一包裹的馒头,钱母绫罗绸缎,富贵荣华,看着小女儿就是数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五伯娘钱氏看着一包裹的馒头眼泪掉得哗哗哗的, “不是,这全是馒头,我,我,我真是……” 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她想要银票啊! 这些馒头能顶什么用啊,只有钱财最保险啊! 第31章 三姐出手 “娘亲,女儿就要出远门了,您头上的发簪能不能给我?” 钱氏含泪问。 她家不缺钱,母亲不会如此吝惜的。 可钱母还没说话,钱家大嫂就不乐意了, “小妹,你这一路风餐露宿,就别在此时还想着美了,首饰这些戴不得的!” 钱氏瞪着嫂子,眼中冒火。 之前这个嫂子为了皇商的事,动不动就往护国公府跑,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疯狂送给自己。 如今可倒好,抠搜的连个金簪都不愿意给。 好在当初听婆母的话,没有引荐钱家当皇商! 钱氏心中气愤,可也明白如今的自己不再是钱家的骄傲,她失落的垂下了头。 钱母拍了拍女儿的手,意味深长的说, “好孩子,流放路上,馒头比金钗重要!” “就是!先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钱家大嫂揶揄道。 钱氏…… 她死心了。 崔家无人前来,可崔氏连眼泪都没掉了。 “家中兄嫂怕是被我牵连,不愿前来吧!” 毕竟她的夫君可是被圣旨点名的“有罪之人”呢! 谢老夫人道, “崔家如此是明智之举,当下能不被牵连已是万幸。” 崔氏颔首, “母亲说得是。只是,今日为何不见长乐呢?” 娘家靠不住,谢家的女儿至少是能见一面的吧? 毕竟此去一别,何时能再重逢都难说了。 崔氏对两个庶出的姑娘都视如己出,所以此刻还是有念想的。 秋香听到夫人的话,心中仍旧生出恼意。 上辈子如此! 这辈子,还是如此! 三小姐根本就是在谢家出事后故意躲起来的! 而此时的陆家,正忙的上下一团乱。 谢长乐望着面前已经断气的陆擎,脸上泪雨婆娑,心中却畅快不已。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让谢长乐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昨夜她见过长生之后,就按长生给出的法子,回陆府后偷偷将陆擎的小厮迷晕,丢到了翠珠的榻上。 然后自己藏在暗处,观察接下来的好事。 自从翠珠有孕后,陆擎就会直接来翠珠住处。 因为翠珠只要回来休息不伺候了,就说明主院谢长乐那边已经睡下。 可是这次等陆擎半夜归来,还不等推开翠珠的房门,他就听到了屋内男女的缠绵声音。 这动静,他很熟悉。 “好了好了,你过完瘾就走吧!” 翠珠忙活完便催促道。 当翠珠翻身看到忽然睡在自己床榻边的陆擎小厮,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反倒还主动伸手。 如此不意外的反应,让暗处的谢长乐感叹: 长生说的果然没错,翠珠的孩子怕真不是陆擎的! 那小厮迷糊醒来,看到美人在怀,根本没去想自己为啥在这里,也主动的和媳妇亲热。 他和翠珠可是私底下拜过天地的,是正式夫妻,至于陆擎? 哼! 不过是他们二人为了孩子的前途而不得已的牺牲! 想着自己媳妇还要去伺候陆擎,小厮心中的妒火升腾,他按着翠珠的头辛苦努力了三次,这才缓缓松开了手。 于是,便有了翠珠的驱赶和他的不愿离去。 “老爷今晚有大事,怕是不会回来的。” 小厮翻个身,想要睡着不走。 翠珠虽然相信他的话,可还是担忧道, “那也不行!你快些离去,让旁人看见了也不好!” 二人还在争辩,陆擎一脚踢开了房门。 接下来便是小厮吓得屁滚尿流,翠珠含泪说自己是被要挟之类的话。 陆擎是金吾卫,随身有佩剑,他抬手就斩杀了贴身小厮,之后带血的剑尖直指翠珠! “你个贱妇!我如此宠爱于你,你却这般淫荡!” 翠珠吓得惊慌失措,可当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上后,猛然间有了底气。 陆家无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她说是陆家的,陆擎能不认吗? 于是,翠珠抬头。 她无惧的看向陆擎, “老爷,奴婢本就是水性杨花之人,您是才知道吗?” 陆擎…… “当初,奴婢不过就是在老爷面前提了提裙摆,您不就甘愿来宠幸奴婢么?” “你!” 陆擎抬手就要挥剑,结果陆母却冲出来抱住陆擎说, “手下留情啊!她肚里还有咱们陆家的种,你可不能胡来啊!” “母亲,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未必是我的啊!” 陆擎若不是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怀疑孩子的身份。 可现在,这翠珠的本性暴露眼前,他怎么能确信孩子是自己的? “我肚里的孩子,就是老爷的!” 翠珠的本钱只有孩子,眼下更是趁着陆母在场,越发的嚣张! 她的样子,也让陆擎犹豫: “难道这孩子真的是我的?” 可是,若翠珠骗他,自己岂不是给别人当大冤种爹? 就在这个时候,谢长乐走了出来, “孩子是不是夫君的,等生下来滴血验亲便知。” 同时,谢长乐瞧了眼地上已经死透的小厮道, “便是人死了,是不是孩子的爹,也能用滴骨法验证。” 谢长乐口中的滴骨法,便是把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尸骨上。如果血液能渗入到骨头里,就说明活人和死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翠珠整个人都晃了晃。 因为她很清楚,孩子不是陆擎的! 陆母连连说, “对对对!等孩子生下来!这事听长乐的!” 陆擎扔下手中的剑,转身离去。 但显然,他对翠珠的心思已经没了。 可为了那不确定血脉的孩子,他只能等。 屋内没了旁人,谢长乐看着翠珠道, “你我主仆一场,我也只能保你至此了。” 翠珠见状,当即给谢长乐磕头拜谢。 如今翠珠明白,自己想要活命,只能抱紧谢长乐的大腿。 毕竟,男人靠不住了。 没了依仗的翠珠,连夜守在谢长乐身边,不是担心谢长乐,而是怕陆擎反悔来要她的命。 毕竟她主子是护国公府出来的,只要谢长乐要护着自己,她暂时就能活下去。 只是翠珠的命有点苦。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经历过昨夜的折腾,她还没怎么睡醒,就听外头传来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的消息! 谢长乐难得刚舒缓一下的心,又猛得颤了起来。 她派人出府打听,结果消息准确,而且护国公府满门今日就要直接流放! 谢长乐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自己能做什么呢? 她赶忙收拾许多流放路上能用得到的东西,想给谢家人送去。 只是出门前,陆擎来了。 第32章 都是假的 “长乐,莫要着急,护国公府那边我刚去瞧了,她们还没出家门,你过去相送完全来得及。” 谢长乐听闻,当即问陆擎家中情况到底如何。 陆擎则平静的倒了两杯茶水,放到她面前说, “你先喝口茶,我再说与你听。” 谢长乐看着面前的茶水,忽然就想到长生问过的话。 “三姐,如果这次咱们护国公府有难,陆家人会如何对你?” 在前些日子,谢长乐还因忠仆翠珠和深情夫君苟且之事痛心疾首。 可现在? 这对狗男女在她心中已经完全没了地位。 谢长乐随意的抬手说, “是我关心则乱,夫君把窗开一下,屋里好闷。” 陆擎看谢长乐脸色发红,便站起身。 而谢长乐收回的手在陆擎瞧不到的时候快速将两杯茶调换了一下位置。 虽然不确定什么,但是谢长乐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也没伤害谁。 夫妻对饮一杯茶,陆擎的笑越发得意。 “长乐,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 谢长乐摇头,表示不知。 “夫君可愿说?” “因为我娶了你,崔南风就没机会了。陛下不愿见你们文武之家联姻!” 谢长乐惊讶的挑眉,不解的问: “崔相之子崔南风?他不是出家了么?” “他是在你嫁人之后才出家的。” 陆擎洋洋得意。 谢长乐抿唇,她真不知道。 她对崔南风有印象也仅是因为对方身为相国之子,温润儒雅却忽然出家,在京城中是个新鲜事。 但想到刚才陆擎口中的“陛下不愿……” 谢长乐眼神暗了暗: “所以娶我,是陛下给夫君的旨意?当初你我相遇,都是假的?” 陆擎得意道, “自然。” “那今日谢家有难,你也早就知晓?” 不然陆擎之前为何敢提早就许诺翠珠会给她平妻之位? 护国公府在一日,谢长乐在陆家主母的地位就无人能动! 如此,一切才说得通! “你现在都知道了,也可以安心上路去!” 陆擎站起身,面容狰狞,衣袖下忽然甩出一条白色长绫。 “你要做什么?” “身为谢家女,自缢身亡,以身恕罪,我陆家方可无忧!” “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谢长乐摆出防备的招式。 陆擎却不以为意, “很快,你就会失去……” “嘭!” 陆擎的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则猛得一头栽倒下去。 谢长乐看了看刚才的两杯茶。 原来,自己的那杯茶里是有东西。 真是万幸,她在刚刚的瞬间选择了掉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陆母催促的声音, “擎儿,快勒死她,别耽误时辰!” 原来要杀自己是陆家母子俩的共识啊! 看着面前的白绫和昏迷的夫君,谢长乐走上前,她拔出陆擎的剑,一刀封喉! 然后,谢长乐打开了门。 陆母没看清楚开门的人是谁就快速往里走,然后她转身关门,生怕被家中其他的奴仆瞧见。 只是还不等陆母说话,谢长乐直接拿白绫缠绕住她的喉咙,接着便将人吊上了房梁! 陆母在空中挣扎踢踏,很快便没了气息。 “出来吧!” 谢长乐说完,屏风后的翠珠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 因为怕陆擎杀自己,翠珠就一直躲在主屋,谢长乐也便随她去了。 可眼下,这人证却是怕被灭口!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翠珠知道谢长乐功夫好,所以根本不敢反抗,更别说,刚才亲眼见谢长乐杀掉两个人时是那般干脆利落,心狠手辣! “接下来,你要是想活命,那就……” 很快,随着翠珠的一声喊叫,整个陆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众人过来瞧见的就是: 跌落在门口的翠珠、悬梁的陆母和倒在血泼里,手还保持自刎架势的陆擎。 “刚奴婢听到屋内有争吵,但很快就没了声音,推门看时便是这番情景。” 谢长乐也和众人姗姗来迟,瞧见面前的一幕当即就问翠珠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珠支支吾吾不说重点,明显在撒谎。 谢长乐怒吼: “为何婆母和夫君二人会在我房中议事?你若是知道什么不说清楚,本夫人就对你用家法了!” 翠珠吓得瑟瑟发抖,然后自曝: “是……是……是奴婢怀了老爷的孩子,老爷和老夫人得知此事过来看奴婢……” 陆家上下得知这秘密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比如陆母身边的奴婢就连连点头。 可其他不知道的人,随着翠珠的爆料,只震惊她竟然有主子的孩子了? 旁人对三人齐聚夫人屋内的事全都不在意。 “那为何,婆母和夫君都死了?” 谢长乐追问。 翠珠懊恼道: “老爷不要我腹中的孩子,老夫人便一哭二闹三上吊,老爷当老夫人是故意闹,便没管,等再去看时,已经晚了,老夫人断了气,于是老爷自责便当场……呜呜!” 众人…… 为了保住陆家血脉,从而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的确是陆老夫人能做出来的事。 而陆擎不想要翠珠的孩子,恐怕也是怕夫人伤心吧? 母亲自缢于面前,当儿子的羞愤自刎,也似乎合情合理,毕竟换做谁,都会心生愧疚,难以存活于世! 只是,这偌大的陆家,转眼间死了两个主子,还真是让人唏嘘。 众仆人转头看向谢长乐,护国公府虽然出事了,可如今陆家的当家人,就是谢长乐这位主母了。 “通知官府来验尸!如果翠珠所言不虚,那么此事就……哎!翠珠,你先起来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陆家的根,莫要在出闪失!” 接下来就是谢长乐打点官差。 陆母和陆擎身上均没有其他外伤,一个死于自缢,一个死于颈部的刀伤,而现场的唯一证人翠珠还怀有陆家的孩子,且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杀人的动机和能力。 至于谢长乐,案发之时她正准备出门去送别谢家人,身边好几个丫鬟都能作证,没有作案的时间。 陆家族人过来虽惊诧母子二人死的突然,可谢长乐凭借翠珠有孕,陆擎有后的倚仗,愣是将想要瓜分陆家财产的众人给战斗走了。 至于翠珠为什么如此配合,一个她是怕谢长乐会不眨眼的杀了自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谢长乐许诺,翠珠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她就会将其过继在自己名下,当陆家的嫡子嫡女! 至于这孩子是不是陆家的,谢长乐不在乎也不追究。 翠珠勾搭陆擎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孩子的身份。如今谢长乐能给,且那陆擎还是杀了自己夫君的凶手,该死! 偌大的陆家家业日后归自己的孩子继承,翠珠当然全力配合谢长乐! 谢长乐掌控了整个陆家,但也因此错过了与谢家人告别的时间。 只是,谢长乐没空伤心和难过,陆擎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至少让她明白: 谢家这次的劫难,是皇帝的提前算计! “都是假的!” 陆擎的深情是假的。 皇帝偏宠护国公府也是假的! 第33章 贤妃请罪 城门外。 送行的亲眷们都已离去,流放的队伍开始正式启程。 谢长生趴在独木小车上,斜眯了一眼远去的城门,他心道, “不知现在皇宫里的那位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过程一定会生气。 但最终,丢东西的主子们都将当作无事发生一般,认了这个哑巴亏。 谢长生之所以能如此肯定,是因为他留下那些字条看似随意,但却是个能形成完美闭环的布局…… 皇帝刚下早朝,就有老嬷嬷来报,太后娘娘那头有请。 而且老嬷嬷那架势,一看就知道太后那边很着急。 对方越是如此,萧潜就越不想去见太后。 处置护国公府的圣旨都已经下了,难道母后还想让他朝令夕改不成? 于是,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太后,而是回了御书房等消息。 谢家人只要还未出城,他就不安心。 不过他已在进宫的路上做了埋伏,如果谢老夫人抗旨非要执意进宫,那她连宫门都没机会抵达…… 太后的人见皇帝根本不动,着急的没有办法,便只能先回去复命。 而此时,贤妃卸去了华服珠钗,着一身素衣跪在了御书房外。 早朝的消息让翠兰震惊,可谢长平却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贤妃是来给谢家求情的?” 萧潜看着跪地的贤妃,面无表情的问。 此时长孙皇后带人刚刚赶到,她抬手拦住了前行的宫人,站在转角处没有上前。 长孙皇后确认早朝消息之后兴奋不已,她疯了似的就往贤妃的翊坤宫跑,结果去了之后才知道贤妃来了御书房。皇后就又往这边追,紧追慢追,长孙皇后到底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贤妃,让她见到了皇帝! “臣妾不敢。” 谢长平声音虚弱,跪地出声,并未像往常那般高傲的抬起头。 这样乖顺的谢长平,萧潜倒是没见过。 “哦?那你如此这般,又是何意?” 皇帝昂首挺胸,站立着笑问。 只是他的笑,在烈日里依旧让人感觉冰冷。 “臣妾虽得陛下宠爱,可也知自己是有罪之人,特请入冷宫自省赎罪。” 萧潜??? 长孙皇后??? 帝后均不可思议! 但很快,萧潜从惊讶中转变为愤怒, “你何罪之有?” 难道贤妃是自以为得宠,所以才如此威逼于朕? 呵! 那贤妃可打错算盘了! 皇帝心中大怒! 而长孙皇后听闻却手帕一紧,她生怕皇帝心软,就此便要放过谢家那些人! “臣妾父亲叛国谋逆,臣妾身为谢家女,便是罪!臣妾知晓陛下呵护之心,可臣妾不能让陛下为难,若是不惩罚臣妾这个罪臣之女,那天下人岂不会嘲笑陛下色令智昏?臣妾……不愿见陛下威名有损!因此自请入冷宫,请陛下成全!” 谢长平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对皇帝的一腔缠绵情谊。 而此时谢长平的身体虽然已经无碍,可为了彰显虚弱无力的状态,她愣是给自己脸上涂了三层白色脂粉。 此时贤妃娘娘的脸,完全是那种看不到皮肤真实红润的惨白颜色。 如此面容配上一身白色素衣,美人眼中又含着不舍和无奈。 此情此景,正是萧潜最喜爱的柔弱女子模样。 就像长孙皇后。 萧潜愣在原地。 更关键的是,谢长平口中那句: “身为谢家女,便是罪!” 这话简直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既然贤妃有这样的觉悟,那么她也不是非死不可。 更何况,这个女人对朕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萧潜还以为护国公府出事后,贤妃会为谢家拼死求情!可没有想到,如今贤妃的心中竟然装得全是朕啊! 萧潜在谢长平的美眸和话语里迷失了自我,两人多年来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让他坚信: 自己在贤妃心中的重要程度完全胜过母族! 那还何必委屈自己的女人呢? 萧潜伸手就要将谢长平扶起来, “贤妃,你又是何苦呢!朕怎么会……” “陛下!贤妃妹妹说得在理,此时她能自请入冷宫的确更合适!” 长孙皇后见状,忍不住冲了出来。 她看得出来,皇帝要松口。 长孙皇后绝对不允许贤妃在护国公府倒台之后还能得宠! “陛下,贤妃妹妹如果在后宫中继续得宠,怕是前朝也会难安……倒不如去冷宫躲躲风头,等最近谢家的事告一段落再召妹妹回来便是。” 长孙皇后摇着皇帝的胳膊,嘴里说着意味深长的话。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您着想的呢!” 长孙皇后的话,瞬间点醒了萧潜。 如果贤妃还在,那么前朝那些支持护国公府的人肯定还会蠢蠢欲动! 所以,贤妃不能留! 可贤妃的态度,让原本计划下杀手的皇帝开始不忍。 最后,贤妃成功入了冷宫。 走的时候,谢长平还不忘依依不舍的与萧潜含泪告别。 长孙皇后气得嘴唇都要咬破了。 这个妖艳贱货! 等回头入了冷宫,看本宫让你怎么去死! 只是,还不等长孙皇后转头与皇帝私下里说什么,太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就传入了耳畔。 太后来得又气又急,看到长孙皇后拉着皇帝的衣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哀家和皇帝有要事相商,皇后暂且回避吧!” 太后娘娘这黑脸的样子,完全不顾长孙皇后的颜面。 可在萧潜面前,长孙皇后从来都是一副柔弱白花的清纯模样,她便含着委屈,乖巧的领命退下。 “母后,您这般对皇后着实不妥。” 萧潜还以为太后动怒是因为他对护国公府突下杀手的事。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迁怒他的皇后吧? 谁知,皇帝护着长孙皇后的一句话,更是彻底点燃了太后的怒火! “皇帝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吧!” 太后把自己库房仅剩下的那张纸条交给皇帝。 萧潜看完,面色不虞。 “这是谁在胡言乱语?!竟然敢如此诬陷皇后!朕要将此人乱棍打死!” 看着皇帝暴躁,太后更加失望。 君心难测,才是好皇帝。 可如今,涉及到皇后事,皇帝不问青红皂白的模样,简直失了智。 “皇帝,这是上天给哀家的示警!你也要惩罚老天不成?” 太后严肃脸开口。 第34章 太后告状 萧潜根本不信,反倒摇头失笑, “母后,原来您也会讲笑话。” 太后…… 见皇帝不当回事,太后赶紧把自己宫中财物全部消失且只留下字条的事原原本本全说了出来。 虽然皇帝人在早朝,可太后也没闲着,她派人在皇宫里查了查,根本就没有贼人出现的痕迹。 “整个库房的宝贝全丢了?!不可能!后宫重地,看守森严,怎会发生此事?” “所以,哀家才说这是上天示警!皇帝今日刚除掉了护国公府,长孙一脉就彻底独大了!而且、而且……” 太后忽然想起听到的那个传闻。 虽然她知道的时候很生气,可是要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 见太后没有为护国公府求情,萧潜放松几分, “而且什么?母后有何难言之隐?” 太后心一横,为了大乾朝,她必须要告诉皇帝! “而且后宫中已经开始传开:皇后和禁军有染!” “不可能!这是有人在针对皇后!” 别说皇后,就是妃子都不能被禁军染指。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何况皇帝? “是与不是一查便知!况且,谁有胆子做这种事?哀家真的想不出。” 护国公府没倒,贤妃倒是有那个能力去污蔑皇后。 可贤妃的性子她们都知道,不屑行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更别提,这些年皇帝为了保护长孙皇后,对其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在后宫中少了很多妃子的暗算。 反倒是谢长平,看似嚣张,明亏暗亏吃了许多。 太后的反问让萧潜无言。 后宫中的女子,还真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 接下来,太后对着皇帝一顿苦口婆心的洗脑,顺便把长孙皇后多年前做过的坏事全告诉了皇帝。 后宫的女人有几个干净的? 长孙皇后为了争宠而做的那些事,太后曾经知道也不会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太后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皇帝对长孙皇后厌恶,要他远离长孙皇后,还要削弱长孙家的势力! 萧潜最后只无奈点头道, “母后放心,朕会好好调查清楚的!” 可算送走了太后,萧潜看了眼纸条上的字,然后随手放烛台上烧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母后对皇后不满而故意弄出来的手段。 但母后也太狠了,怎么能如此诬陷皇后呢! 至于丢了满库房的东西? 萧潜那是更不相信的! 可他也不能揭穿自己的母后。 太后刚走没多久,福顺就回了宫。 大太监带回了萧潜喜欢听的好消息。 宣旨之行一切顺利,谢家人没反抗!同时谢长生的伤也查验了,确实伤得很重,而且身体已发出臭味,怕是随时都会没命。 皇帝很高兴,此时他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落了地。 至于护国公府着火一事,福顺没说。 抄家不是他的事,那是秦副统领的职责。 福顺趁着当前陛下高兴,这才汇报早上御膳房失窃一事。 琢磨了一圈,福顺觉得那个纸条的事不能提。 谁说谁就死。 皇帝正高兴着呢,听到御膳房有东西丢了也没想到是那种连锅都丢得地步,毕竟福顺轻描淡写的,在主子面前竭力弱化事情的严重程度。 “丢便丢了,日后让守卫重点看顾御膳房那边,切莫在发生昨夜之事。” 福顺轻呼一口气。 这御膳房出事,往上查那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他还不想被处置的。 “奴才领命!” 福顺罚了御膳房上下所有人,扣出了不少油水,让他们下次注意。御膳房失窃的事便悄无声息的过了。 而那头终于把大火扑灭的秦景睿,进入护国公府的库房之后就傻了眼。 “这里是库房?确定不是柴房?!” 里边除了满地的烧火棍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啊! 可检查过失火的原因后,秦景睿也无话可说。 因为起火原因就是库房门口的布料沾染了倒塌的烛台,接着火便开始一点点从里边烧了起来。 库房的锁都没来得及开,而门是被大火烧起来之后才从外边被踹倒塌的。 所以,护国公府的人在着火前根本没进过库房,也没拿过别的东西出去。 眼下只能说明一件事: 护国公府的库房原本就是木柴堆积的假象,根本就是个内里空的国公府! 秦景睿不甘心,他将整个护国公府都搜查一遍之后,才悲催的发现除了衣裳和散落在首饰盒子里不值钱的珠钗,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贵重之物了! 就连家具都平平无奇,这真的让秦景睿不可置信。 他没来过护国公府,可也没听说护国公府如此的穷啊! “搜!掘地三尺也要搜!” 禁军忙活一大顿,也不是没有收获。 终于查到了一些当铺的收据。 护国公府的贵重物品在昨日都当掉了?! 为什么? 哦!想起来了,昨日护国公府给谢长生那个二世祖还了三万两!!! 秦景睿无奈,忙活一顿只能带着这些当铺收据回了宫。 值钱的东西变成了银钱,银钱拿去还了债,参与护国公府抄家的禁军们各个灰头土脸忙得要死,结果连半点油水都没有捞到。 皇帝的好心情在听到禁军副统领的汇报之后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护国公府没钱?朕不信!” 秦景睿为了自证清白,还带了两个禁军作证。 福顺在回宫的路上就顺手去查了查当年崔氏口中纵马的卷宗,自然已经知道那个纵马之人就是秦景睿身侧的禁军。 大太监眼神暗了暗,什么都没说。 福顺自然也不相信秦景睿说得话,全当他是故意借着护国公府着火的由头而贪下抄家的财物。 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贪得一文不剩他也是头次见。 皇帝盯了秦景睿良久,最后想着还是算了,便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只是还不等秦景睿离开,外头就有宫人跑来禀报: “启禀皇上,太后在皇后宫中晕倒,请您快去瞧瞧!” 萧潜!!! 母后这是刚从这边离开,就去了皇后宫中敲打吗? “可请太医了?” 报信的宫人眼神闪躲,支支吾吾。 萧潜见状觉得事情蹊跷,但还是带着人快速朝坤宁宫而去。 只是进了坤宁宫,萧潜觉得不对劲。 因为皇后和太后的宫人都在外边候着,并没有在殿内伺候。 母后不是晕倒了么? 这些宫人都怵外边做什么? 萧潜快步进入,结果走到皇后榻前的时候,他傻眼了。 皇后跪在太后娘娘面前哭。 而太后正一脸黑线的盯着门口,看到皇帝进来,太后才起身。 “母后您身体如何?” 萧潜觉得殿内气氛不对,但还是率先询问太后的状况。 “哀家无事,只是……” 太后叹息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某处。 第35章 脑袋嗡嗡 萧潜目光随之望去,这才瞧清楚在皇后的凤榻旁正躺着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皇后,他是谁?!” 萧潜的脸色当时就绿了。 那人的身上虽然盖着东西,可是从对方露出来的手脚就能看出,他原本就没衣服! 看对方身型健壮,也不是太监! 还在皇后的床头出现?! 是怎么回事还用问吗? 长孙皇后摇头哭泣, “臣妾真的不知!刚臣妾给母后敬茶,母后打翻茶碗后臣妾去捡,这才发现宫内有具尸体!臣妾也不知此人是谁,更不知是何人将其放在坤宁宫的!陛下,臣妾好害怕……” 小白莲长孙皇后作势就要往皇帝怀里扑…… 太后此时却冷声的提醒: “人赃俱获!!!都这个时候了,皇后还有心给哀家告状?若不是哀家前来查看,怕是也不能发现皇后凤榻下还藏着男子的大秘密吧!” 长孙皇后还想解释,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萧潜却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 面前的一幕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够了!福顺,查清此人的身份!朕要灭他九族!” 福顺也吓得半死,皇后的床榻下居然藏着一具男尸体?! 这事,可麻烦了! 他会不会也跟着掉脑袋啊! 福顺动作迅速,很快查明这男子身份是禁军。 “果然是禁军!” 太后更加确信,后宫内那些关于皇后的流言是真的! 虽然眼下人是死了,可最关键的是: 他不着寸缕! 就算是死,也是大罪过! 得知消息的秦景睿,看到死者的模样之后才恍然: 这家伙昨夜不是去跟踪护国公府的外出小厮了吗? 对方整夜未归,谁也没有当回事,但是谁能想到他是来了后宫啊! 而且这人的死因相当明确,就是头部遭受重击而亡。 对方好歹也是个练家子,死得如此轻飘飘,显然是被熟悉的人偷袭下黑手才没有机会反抗的。 再结合此地是皇后寝宫,对方和皇后的关系越发的让人……头皮发麻! 皇帝震怒,让大太监福顺和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去搜查此人的住处。 秦景睿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下属,竟然敢睡皇后?! 是的,别说皇帝,此情此景落在秦景睿眼中,也已经判定对方就是皇后的男宠! 他生怕自己被牵连,特意时刻带着福顺,想要证明此人虽然是禁军,但禁军上下真的完全不知此事的! 可到了禁军住处,随便一搜查就发现了那人枕头下藏着皇后的画像! 画像放得相当随意,根本就不是有心隐藏,完全是随手一放。 “和他同住的人都是谁?全查一遍!” 福顺此时也是急红了眼,生怕自己过了今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景睿也没想到此人如此嚣张,难怪能让皇后弄死,肯定是没伺候好主子。 于是,二人都黑着脸公事公办。 结果搜查一番之后他们两人又傻眼了! 因为这个房间里,不仅死去的那个禁军有皇后画像,其他人的床铺上也都藏着皇后的画像! “秦副统领,这就是你带的好禁军?” 至于为何正统领一直没有出现? 因为禁军正统领是护国公的徒弟,对方年前意外受伤在家中休养。 于是这一年来,禁军都是秦副统领来管。 秦景睿看着蹦出来的一张张皇后画像,气得双眼冒星星! “这帮兔崽子!私底下竟然如此……” 秦景睿还没骂完,有小太监从隔壁房间跑出来汇报: “启禀大总管,小的这里发现皇后娘娘的画像六张!” “启禀大总管,这里也发现皇后娘娘的画像!” “启禀大总管……” 随着不同的太监从禁军的房间走出,禁军各个手里都藏着皇后画像的事则瞒不住了! 福顺此时都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景睿。 大太监起初只是想趁机让自己手下的宫人们查查禁军各自的家底,他想知道护国公府的财宝这些家伙究竟吞了多少? 结果财宝没看到,皇后画像竟然整出来那么多?! 就连秦景睿自己也藏了数十张,且大多都是皇后衣衫不整的画面! “秦副统领啊!此事、此事、此事杂家还是尽快禀报陛下吧!” 福顺带着众太监和皇后画像赶紧跑了,生怕禁军将他们原地灭口。 这帮禁军,简直是要反了天! 秦景睿站在原地,脑袋嗡嗡嗡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副统领,我们该怎么办?皇后娘娘那些画是怎么来的,咱们真的不知道啊!” 禁军们都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眼下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真的不清楚画是怎么出现的。 “咱们这里守卫森严,肯定是出了内鬼,不然这些画根本带不进来!” “是啊!而且就是昨夜被人放进来的!” 若是之前禁军们叫屈,秦景睿是不信的。 可眼下,他也委屈啊! 禁军们各抒己见,秦景睿一脸黑线的出声, “不要慌!这事,我去和陛下解释!” 虽然在下属面前很有范儿,可来到皇帝面前,秦景睿直接双膝跪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 “陛下,这些画像微臣真的不知是如何出现的!昨夜之前,禁军住处连半张画像都没有的!” “陛下,微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萧潜此刻更是青筋暴跳! 他看着面前的皇后画像,当然知道这些画像不是禁军的,而是他的! 这些都是他亲手所画! 应该全在湖底密室内! 怎么会跑到禁军的床头? 难道昨夜湖心亭塌陷,有不听令的守卫下去过? 萧潜召来那边的守卫,结果却得知湖心亭的守卫们怕出意外整夜都没离开,且现在还全守在湖畔两侧待命。 于是,皇帝的脑袋里只剩下大大的问号?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太后的话此时出现在萧潜的耳畔, “长孙家若是掌握了禁军,这大乾朝还姓萧吗?若是时机一到,她们得了个翻身就做出改朝换代的事,那可真是应验了老天爷的警示啊!” 萧潜看着跪地的秦景睿,陷入思索。 这是长孙博的人。 今日秦景睿抄家护国公府,就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真是可笑!护国公府不说旁的,便是御赐之物肯定也有,怎么可能全部没了? 如今禁军们又全都看过皇后的贴身画像,这是长孙家给朕的挑衅吗? 不不不! 是在戏耍朕! 若不是今日母后得了示警,怕是朕到现在都意识不到长孙家才是幕后之人! 此时的萧潜对太后所说的话,开始相信。 于是,皇帝接连下了几道旨意…… 第36章 完美闭环 宫外的人还在震惊护国公府一日倒台的事,皇宫内又接连而出三道旨意! 分别是: 长孙皇后冲撞太后娘娘,罚其闭门思过! 禁军副统领秦景睿,因管教下属不利,革职查办! 死在皇宫中的那个禁军,自然是诛灭九族。罪名则是行刺陛下! 以上都是能公布出去的内容,至于真实的情况则是: 长孙皇后得知自己仅仅是被罚闭门思过后,还挺欢喜的。 她觉得皇帝陛下一如曾经那般做做样子的惩罚自己,莫名出现男子尸体这事就过去了。 萧潜肯定是相信自己的! 可结果转眼间,坤宁宫上下的所有宫人都被拉出去砍了头! 宫里出现死人不意外,可没有衣服的男子在皇后床榻之下? 这事传出去,谁能活? 坤宁宫鲜血遍地,长孙皇后这一次真被吓得小脸唰白! 太后娘娘给长孙皇后派来了新的宫人。 可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嬷嬷,眼里瞧长孙皇后更是连半分尊敬都没有。 长孙皇后莫名的心慌不安。 她想去找皇帝求情,可人根本出不了宫门。 “皇后娘娘,您要抗旨不遵吗?” 老嬷嬷站在皇后身后,语气苛责质问。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长孙皇后讪笑着缩回脚,退了回去。 “哼!太后!这一切肯定都是太后的安排!包括那个禁军!希望父亲快点知道后宫的情况,到时候一定有办法帮本宫的!” 长孙皇后心中暗想。 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长孙博身上。 而秦景睿的革职查办,代表皇帝对禁军的态度: 明面上陛下处罚了一个副统领,则放过了所有禁军。 可实际上,萧潜不过是故意让禁军们先放松警惕,然后暗地里一点点着手将这些人全部换掉! 毕竟禁军的职责过于重要,不是自己真正信任之人,萧潜根本不敢用! 而那些看过皇后画像的人,更不值得信任! 一想到画像,萧潜就想到了自己的金银宝库! 于是,他赶紧去查看。 湖水已经停止蔓延,可他的宝库竟然空了? 不仅如此,萧潜惊讶的发现他所有的私库全都空了! 也不是全空,那贼人还留了张纸条的。 “金银财帛,换汝长生”?! “好大的口气!” 萧潜根本不信,可正准备让禁军去查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如今的禁军,完全不可信! 那么这些丢失的东西,会不会是禁军们拿走的? 再想想今早丢过东西的御膳房,还有母后被盗的宝库,以及他自己的…… 这桩桩件件,除了禁军,在皇宫里谁还能办得到? 萧潜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他一直以为护国公府是大敌,没有想到真正的忧患竟然是长孙家! 对方竟然在一夕之间,让他不敢动弹! 萧潜忽然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兵权刚收回来,可他却交给了长孙博的人。 禁军原来也是长孙家的!皇后是长孙家的!自己的金银财宝也都入了长孙家的口袋! 他这个皇帝成了傀儡吗? 就在皇帝使劲敲击太阳穴为眼下的处境头疼时,太医署那边有人欢喜来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是哪个妃子有了身孕?” 萧潜觉得除了这事,太医署那边也不会有别的好消息。 只是这个消息,换做以往也是福顺来说的,怎么太医署的署令亲自跑过来喊? 他已经有五个皇子,两个公主。 虽然这几位都还年幼,可眼下后宫中谁怀孕了这种事,对萧潜来说并不值得欢喜。 因为皇帝眼下真的乐不出来。 “陛下,是祥瑞现世啊!” 太医署令李太医当即奉上手中的宝盒,然后一顿吹嘘这是长生不老的丹药,此乃天降太医署,是上天对陛下的认可之类的马屁话云云。 “长生丹药?” 刚还自我烦恼的皇帝,忽然眸色一亮,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回陛下,正是!” 李太医眉飞色舞, “今早太医署众人正在忙碌之际,忽见御药房霞光闪绕,臣等过去查看,就瞧见御药房内所有草药全被凭空炼化成丹,出现的就是这枚长生丹药!” 李太医到底是个官,懂得语言的艺术。 其实真实情况是: 一大早太医署上下发现失窃后,也和御膳房那群人一样的慌。 御药房的药材全丢了,那贼人只留下颗药丸说是长生丹药。 哦,不对,原话是: “草药万千,不如长生丹药一颗!” 这是强行交换了。 太医们各个害怕,不知道怪罪下来会不会掉脑袋,或者牵连家人怎么办? 最后,太医署里有个大聪明提议,他说, “与其博一下是否掉脑袋,还不如就说是上天恩赐长生丹药给陛下,因此才消耗了所有草药?毕竟,谁敢说拿走草药的不是神仙手笔呢?如此说也不算欺君!而且丢失的药材陛下和娘娘们也不是天天用,立刻去宫外采买回来就是……最最关键的是:咱们的脑袋,若是今朝没了,明朝可就安不上了。” 于是,太医署上下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命,统一口径,就有了李太医御前口中的异象! 且这长生丹药粗粗检查一番,倒是无毒的。 至于皇帝能不能长生他们不知道,反正在皇帝没死前,太医们都想活着。 如今太医们的年岁都六七十了,皇帝才三十几,怎么看怎么划算。 萧潜闻言大喜! 难道真的有长生丹药? 而一想到自己忽然消失的财宝和那纸条上的话,就是上天用他的金银钱财换自己长生? 所以,真的换来了长生丹药? 且母后当时也说这纸条是上天示警! 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若是真如此,就是老天也在帮朕! 想通这些,皇帝龙颜大悦。 李太医更是把手中的丹药吹得神乎其神,虽然瞧着黑不溜秋,但太医验过都说是无毒的好东西,萧潜则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不错!这丹药着实厉害,朕此刻都感觉浑身上下格外的舒坦!” 可不舒坦嘛! 如果丢失的财物不是禁军所为,那么说明长孙家的势力还没有庞大到不可消灭的地步! 只是皇后和禁军有染之事,倒是可以用来试探长孙博的深浅! 谢长生留在皇宫中的这些纸条,终于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甚至让皇帝和太后都沉浸其中,也开始深信不疑。 而京城那些发现自己家中被盗的官员们,也愣是不敢声张。 因为他们和后宫的其他妃嫔一样,收到的纸条上全写着相同的一句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次拿走财物只是警告,下次就拿走你的人头!” 谁的心中没有鬼呢? 谁又不怕死呢? 谁没秘密呢? …… 第37章 君臣皆欢 萧潜转身就要赏太医署,可一想到空了的私库,便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李爱卿,此乃天机,不可对外泄露!” 李太医连连磕头保证。 他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还会盯紧整个太医署。 这事本就假,他可怕更多的人知道。 至于萧潜为什么不想让旁人知晓? 皇帝倒是有显摆一下老天眷顾自己的心,可他更怕自己成了唐僧肉。 若是别人知道他能长生,故而来吃他的肉,岂不是危险?若母后知道想求一片肉,他是给还是不给? 虽然长生一事还需要时间验证,但提前预防还是有必要的。 如今局面,君臣皆欢。 李太医回了太医署,又给所有知情人闭门开了个会,叮嘱一番此事已了,往后就当今日无事发生。 没有什么长生丹药出现,也没有药材失窃。 “这是陛下的意思,诸位可要谨记!” 其他太医自然欢喜,眼下无功无过,平安苟住性命已是祖先保佑,谁还嫌命长重提此事?! 陛下不让说,真好! 还不等皇帝传召长孙博来试探,这家伙就已经主动请罪入宫。 秦景睿被革职查办、坤宁宫遭血洗,皇后幽禁,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太大了,长孙博眼线众多,所以他很快就得知了内情。 出了如此大的事,长孙博若是不来请罪,怕是整个家族都要被皇后连累! 虽然他也想不通自己女儿怎么那般糊涂,竟然冒天下大不违与禁军欢好!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能做的便是补救! “陛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不管如何,请罪之人要先认罪,这个是态度问题。 萧潜坐在上首沉默不语。 长孙博见状,觉得帝后二人情深意重,是自小的情谊,是旁人比不得的,眼下皇帝震怒应该不是不相信皇后,而是不知道如何下台。 于是,长孙博又开始找借口: “陛下,皇后娘娘心思单纯,定是被人一时哄骗,或者是威逼强迫也难说,还请陛下明察此事啊!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啊!” 长孙博觉得自己真是大聪明,如此说,皇帝和皇后的脸面都保住了。 “此事,母后亲眼所见。” 皇帝的言下之意直接否定了皇后无错的说辞。 长孙博闻言,心里一个咯噔。 大乾朝也是以孝治天下的,皇帝不能质疑太后,刚刚的法子不妙。 长孙博又说出几种可能,比如是坤宁宫的宫人与那禁军有染,再者那禁军可能就是去皇后宫中偷盗财物之类的。 可萧潜只说一句就又堵了长孙博的猜测。 “整个坤宁宫,都没有找到那人的衣服。” 长孙博…… 他努力猜想,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兵权在护国公府时,皇帝不放心,如今到了长孙家,皇帝还不安心? 可长孙家不过是挂名管辖,根本没有实权啊! “陛下,微臣 、微臣、微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国丈大人在皇帝面前一路退让,让服用了长生丹药的萧潜此刻信心再度爆棚。 看来,长孙博也不过如此。 当然,皇帝如今对长孙家已经生了隔阂。 眼前的状况,萧潜猜测两种可能: 一 、长孙家还没有准备好,因此要护着皇后。 如母后所言是真,长孙家想要皇后称帝,那么长孙皇后在自己手中,长孙博就没有办法翻天! 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长孙博真的是太会演戏了!不到最后一刻,这老狐狸的尾巴都夹得死死的! 一想到演戏,想到长孙皇后的楚楚可怜在自己面前也不是真的,皇帝的心又寒了起来。 亏他对皇后一片真心! “长孙大人,皇后如今仍不思悔改,毫无认错之心!你先去劝劝她吧!否则,朕都想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皇帝这话说得相当重。 废后? 这念头皇帝一旦有了,对整个长孙家族来说都是相当大的打击!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劝皇后娘娘回头是岸!” 长孙博汗如雨下,他没有想到,在送走护国公府的这天,陛下竟然会对长孙家下手! 是的,他已经醒悟过来。 不是皇后和禁军有染。 是皇帝安排了这一出大戏来故意打击长孙家族! 秦景睿是他的人。 陛下要收谢家的兵权,也要彻底掌握属于长孙家的禁军啊! 长孙博叹息一声,没想到如今陛下的心思藏得如此之深! 此时的他还想着只要长孙家退步,陛下就会放过长孙家。 于是,他在太监的陪同下来到坤宁宫。 长孙皇后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也顾不得旁边的宫人就一顿哭诉,她让父亲帮忙,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冤枉的。 长孙博给殿内的老嬷嬷和太监一些打点,这些宫人倒也识趣的退后几步,但仍旧站立在殿内,不过长孙大人与皇后娘娘要是低声说什么,她们应是听不到的。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皇后娘娘此刻应当尽快认错,让陛下消气才是最要紧的。” 寒暄过后,长孙博低声提醒。 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父亲, “怎么不重要?如果认错,岂不是坐实了本宫和那禁军的关系?” “皇后娘娘,您承认不承认,陛下都已认定,您若是不抓紧低头,恐怕再难翻身啊!” 长孙博把话说得很重,当然,他今日进宫也有这种危机感在身。 长孙皇后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本宫与陛下之间的情谊,绝非此事能阻碍的。” 陛下刚拿走自己的宝库,怎么可能会冷落她呢?现在无非就是太后在中间故意使绊子而已。 长孙皇后坚定此事的根源是太后。 瞧瞧身边的这些老嬷嬷,不全是太后宫中的老人么! 长孙博见女儿固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才好。 “本宫眼下之困,其实也好解。” 长孙皇后忽然眼珠一亮,有点领悟到萧潜为何如此对自己了。 萧潜定然是想让父亲多拿钱出来! 可是当皇帝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就只能靠她这个皇后来说了。 “娘娘请讲。” 虽然是父亲,可长孙博到底是臣子,说话虽然急切也不敢越了规矩。 “父亲把家中钱财捐给朝廷,陛下一高兴,本宫就恢复自由了!” 长孙皇后觉得这个提议不是什么大事。 国库空虚,账目都是虚假的,可长孙家的库房却是满的。 第38章 不欢而散 一提到银钱,长孙博看着皇后的目光由刚才的担忧焦急变成了无奈。 而长孙皇后浑然不觉,还在滔滔不绝的分析, “父亲您想,陛下刚刚收回谢家的兵权,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收拢军心。可如今有什么法子能最快的收拢军心?”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自信道, “涨军饷!这是能惠及所有将士的好事,如此一来,开销自然就大了!父亲如果能解陛下的燃眉之急,便是大功一件!陛下欢喜,坤宁宫的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自己的宝库全被陛下拿走了,她心里多少都有些难受。 可是转念想想,陛下为何如此做? 那肯定是急用钱了!在结合当前的形势,长孙皇后自认为聪慧的找到了答案。 这是长孙皇后昨夜睡不着却想通的一件事。 见长孙博迟迟不吭声,长孙皇后不悦道, “父亲不会舍不得那些俗物吧?” 长孙博摇摇头, “自然是舍得。” “那明日早朝,父亲你就……” “皇后娘娘,家中的钱财娘娘不是已经派人取走了吗?” 长孙博想到在这里就肉痛。 一大早,管家就来汇报,家中的库房全空了。 长孙博检查一圈,金银珠宝都没了,自己书房的密室也让人一夜搬空。 而且拿走东西的人还留下纸条说, “若想知道我是谁,去问皇后娘娘。” 当时长孙博还以为是和皇后娘娘有仇的人呢!毕竟他的书房密室里可有个大秘密。 但是眼下听长孙皇后的话,长孙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应该是变相的亮明身份,没直说自己是皇后的人。 这样也对,毕竟家中的宝库和书房的密室,别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是一清二楚的。 想来那贼人怕旁人瞧见,所以才故意在字面上阴阳怪气。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长孙博肉痛也就认了。 可财宝都已经搬走了,还要他早朝捐什么军饷? 难道长孙家的不够,还要把家中在别处的库房也搬来不成? 长孙家族也要生活,不能全养朝廷吧! 长孙博肚子里全是委屈,可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毕竟已经是皇后了,他的外孙子就是大皇子,若是未来大皇子登基,这大乾朝也相当于是他们长孙家的了。 “本宫派人取走了?父亲你在说什么?” 长孙皇后一脸茫然。 长孙博正要细说,站在远处的老嬷嬷走上前, “长孙大人,皇后娘娘该用午膳了。” 这是变相的赶人。 长孙博也没想到皇后拿了家里的东西不认账,可想到书房里的东西,他临走前只快速强调一句, “盼娘娘早日醒悟,切记祸从口出。” 长孙博想暗示女儿,家里的大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皇帝! 长孙皇后??? 父亲今日胡言乱语什么? 父女二人完全没搭上线,不欢而散! 长孙皇后觉得长孙博不想出钱,故意转移话题。 长孙博只担心自家的大秘密皇后能不能守住,别对皇帝一片真心,结果卖了整个长孙家。 这边长孙博刚走,父女二人的对话就一字不落的传到太后宫中。 太后放在长孙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个会武的,因此不管距离多远都能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果然是牝鸡司晨,竟然想着靠捐军饷拉拢人心。怕她长孙家不是为皇帝排忧解难,而是自己想笼络军心!” 至于长孙博说的话,太后娘娘全当长孙老狐狸故意做样子,父女俩在对其他的暗号。 太后听到什么,自然转头就告知了皇帝。 萧潜按按眉心,以前他觉得长孙皇后单纯又柔弱,只希望她一生无忧快乐。 可自己要处置护国公府的事,皇后却提前知道。 这件事,不是他说的,是长孙博那边透露给皇后的。 那么现在,通过父女二人的对话也能看出,他的皇后啊,还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样简单! 曾经因为皇帝对皇后的信任,以及太后的默许,长孙皇后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人。 所以皇后在坤宁宫的本性如何,皇帝是不知道的。 如今么…… 萧潜深吸一口气,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提前立太子。 之前不立太子,他是想保护年幼的大皇子! 不过…… 朕现在还年轻! 还能长生! 还会有许多妃嫔和孩子的! 至于涨军饷拉拢军心? 若是之前,皇帝还真的会考虑这么做。 但如今私库是空的,国库是虚的,皇帝有心也无力。 于是,皇帝就做了一件自认为不花钱还能收拢军心的事,那就是亲自选拔一些军中不受重用的世家子弟上来。 “朕给你们升了官,你们的整个家族都要感念朕的恩德!” 至于之前护国公的那些得力手下? 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战事,留他们在军中只会碍眼! 皇帝借口都懒得找,很多重要的将领全部都卷入了谢永胜通敌卖国之事…… 大乾朝的武将们,在护国公府满门抄家流放后,还没来得及抱成团为谢家求情,就迎来了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如今的长孙皇后,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困在深宫之内别说去欺负冷宫的贤妃了,就是她自己,都无法自保。 而“忠心认错”的贤妃娘娘,进了冷宫之后就被冷宫这边的嬷嬷热情招待,一时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翊坤宫。 谢长平是个懂事的,人家冷宫的嬷嬷来示好,她当即就将偷藏出来的手镯送了出去。 嬷嬷嘴上说使不得,可手却快速的将东西收好。 显然是个财迷。 不过这样的人才好应付。 “娘娘,那嬷嬷是个贪心的,咱们带出来的东西,怕是没多久就要被她全拿去了,到时候……” 翠兰担忧的说。 谢长平摇摇头, “初来乍到,该打点还是需要打点。咱们在冷宫住习惯后也就好了。只是家里人这一路颠簸流放,要吃不少苦头了……” 翠兰赶忙宽慰几句,生怕主子病愈之后跟着上火。 主仆二人闲聊几句,翠兰便去收拾房间。 看着忙活的翠兰,谢长平若有所思。 长生的意思是连翠兰也要提防吗? 不过若是之前,谢长平未必生这种念头,可如今护国公府已经不在,翠兰是否还会忠心的确存在变数,那自己谨慎些便是。 也不知道,家里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谢长平的美眸中,是无尽的担忧之色…… 第39章 有去无回 五伯娘钱氏的母亲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眼里同样是对女儿的担忧,面上也无半分欢喜之色。 她那小女儿自小娇宠长大,嫁入护国公府虽然说命苦没了夫君,可好歹也能尊荣的过完一生,谁能想到忽然就来了这遭,如今要去吃流放的苦呢! 钱母忧心忡忡。 钱家大嫂见状,忍不住出声道: “娘该不是因儿媳阻止小妹拿金簪而生气吧?” 钱母摇头, “你是为她着想,一根金簪哪能护她流放一路?反倒会成为祸害!” 钱家大嫂不满的撇撇嘴,她才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自家婆母就有这个本事,把话说得总能滴水不漏。 “娘,您之前也说过,咱们钱家这次不被牵连已是万幸。我看其他送行的人,给的也不过是衣服鞋子等寻常物,咱们家若是留了贵重之物,传出去万一招陛下震怒,那就麻烦了。” 钱家大嫂嫁进来后就对小姑子低声下气,如今终于能翻身,心中是畅快的! 若不是婆母在面前,她都想叉腰大笑,或者指着钱氏好一顿数落! 钱母看了眼有些肤浅的大儿媳,虽然瞧不上,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反倒点点头认可出声,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钱家终究只是商贾,如今没了护国公府的庇护,咱家在京城的产业怕是也留不住,还是尽快处理,然后全家南下。” 钱家大嫂面色一僵,她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娘,咱们京城的产业可都经营了好些年,靠得是咱自己本事,和护国公府的关系不大!且这次咱家都没事,以后也不可能……” “靠自己的本事?” 语气平和的钱母忽然面带嘲讽,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儿媳。 此时无声胜有声。 钱家大嫂被婆母盯得一阵心慌。 “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提钱家,便是你爹的生意,之前遍布江南为何入不了京城?若不是看护国公府的脸面,你们王家在京城可有立锥之地?” “那是万事开头难,可如今和当初不一样的……” 钱家大嫂王氏想要辩解,然而钱母却干脆利落道: “钱家今夜就要全部离开京城,出来前我已经吩咐大朗他们兄弟几个着手去办,你若舍不得京城繁华,回去我便让大朗与你和离,放你自由。” 平时这个大儿媳眼光短浅也就罢了,如今还忘恩负义!自身承了护国公府多少好处,结果说做生意是靠自己? 京城遍地都是官,若是想做大,没有后台轮得到钱王两家赚钱吗? 如今钱家没有被牵连,是皇帝心软吗? 那是皇帝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才没一口气全端了! 而护国公府的这些亲家们,只有钱家最有钱又最没背景,是最好吃的肥肉! 钱母看得清楚,所以才要快速撤离京城,固定的产业带不走,移动的银钱能拿走多少是多少! 还有最关键的是,得保住钱家人的命! “娘!” 王氏不可置信,她还以为小姑子出事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就升起来了呢! 结果,婆母怎么一言不合就和离威胁?! “大朗不会同意的!” 钱母没说话。 这个大儿媳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么她不要也罢!免得把自己孙儿们都教成一个个蠢蛋! 王氏气得脱口而出,委屈道: “钱宝珠此次流放就是有去无回!娘以后老了也得是我在床前尽孝,怎么能如此苛待与我?!” 钱宝珠就是五伯娘钱氏的大名。 这话说的诅咒家中小姑子不说,还有威胁之意。 钱母闻言抬手就给王氏一个嘴巴, “啪!” “宝珠福大命大,绝不会出事!” 钱母坚定道。 然而,王氏却忍着脸上的疼,嘴角勾笑道, “那是自然!靠着一筐空心白馒头,自然不会!可我都换成实心的了!” 钱母凝眉, “你做了什么?” 难道给女儿准备的东西被王氏发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钱母就见王氏掀开车内旁侧的篮子,里边装着的是跟女儿一模一样的馒头。 钱母赶忙伸手拿过来,她将馒头掰开,每个馒头里都藏着一颗圆润的金珠! “你!你!你个毒妇!竟然换了我给宝珠的盘缠!” 钱母心疼女儿,怎么可能只给送去馒头就了事? 可流放路上多艰辛,护国公府又都是女眷,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钱母把金珠都塞进了馒头内。 金珠小巧贵重又方便携带,有这些东西护着,流放路上若是遇到麻烦,有这些金珠也能让小女儿过得稍微轻松些。 这也是钱母眼下唯一能帮女儿做的了。 可惜,现在都被愚蠢的大儿媳妇给毁了! “哼!娘一直偏心小妹,如今只准备一筐馒头给她送行,当我能信?” 王氏看婆母不再是淡定老夫人的模样,心中格外痛快! 钱母气得深吸一口气,多余的话已经不和面前的人说。 只是回到钱家,钱母将此事告知给钱大朗,护妹狂魔和听娘话的钱大朗,二话不说立刻写了休书将王氏送回了娘家! 和离算是夫妻和平离婚,而休书则是女方有错被休家休弃。 王氏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不孝顺婆母被休,这可是七出大罪,她如何哭闹不从自不必说,只是钱母这回是真的急火攻心, “没有银钱傍身,宝珠这一路可怎么办啊!” 钱大朗跪地认错, “孩儿不孝。” 当初他年轻时,便被王氏美貌所吸引,执意违背母亲的意愿娶其进门。结果成家之后才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如母亲和妹妹那般聪明贤惠,有的女子天生就是脑袋空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又害了小妹,钱大朗懊恼不已。 钱母摆摆手, “你且快些准备车马,咱们天黑前出城!” 虽然担心女儿,可钱家上下这么多口人,钱母也不能不管。 “哎!我可怜的宝珠!” 无人时,钱母终于将憋了一天的泪水哭了出来。 她的宝贝女儿,一定要挺过这关,活着走完流放路! 而此时的钱氏,正耷拉着眉眼,死心的将装馒头的包裹交给了身边的丫鬟金锁。 第40章 流放同伴 钱氏也不是傻的,母亲特意拍自己的手暗示,说馒头比金簪重要,那这馒头肯定内有玄机。 结果钱氏捏了三个、掰开五个馒头,里边都没有东西,让她好生失望。 钱氏的失落很明显,崔氏走到她身侧安慰道, “五嫂,崔家都没人来送我,跟我比起来,你应该庆幸还有家人相见呢!” 不像她,没有娘家。 钱氏闻言,赶忙转头安慰崔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坚定的彼此打气, “咱们才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 “五弟妹、六弟妹,快来我这边!” 吴氏一人扶着柳氏都出了满身汗,瞧那两人越聊越精神,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喊。 钱氏见状喊了句“我来!”,人就跑到柳氏的另一侧。 崔氏过来后,吴氏也没让她伸手,毕竟崔氏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就放心了。 流放的队伍刚出京城时应该是体力最足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众人还没有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痛苦。 同时,这也是犯人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其他流放的犯人们,都直白的打量谢家人。 毕竟这些曾经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们,都是他们见面得跪拜的存在,如今可以直视,也算是流放后的唯一好处了。 谢长生趴在独轮木板车上,王霸天在后推着当主力,秋香和春桃在旁侧扶着。 大伯娘蔡氏和二伯娘古氏扶着谢老夫人,四伯娘吴氏和五伯娘钱氏扶着体弱的柳氏。 谢长生的娘崔氏身体倍儿棒,但身边也有陪嫁大丫鬟玉竹扶着。 其他的几个跟着谢家一起出来的嬷嬷和丫鬟们则背着包裹,好让主子们走路轻松些。 谢长生半眯着眼睛休息,但他其实也是在趁机观察此行流放的同伴。 这次流放的队伍,除了谢家人是临时加入的,好些人已经在府衙被关一段时间了。 有的还是谢家的熟人,就好比前边距离谢家特别远的齐家人。 这次指认护国公贪污的人就叫齐广来。 齐广来是常年负责给护国公运粮草的押运官。 去年底,在运送粮草途中,一辆运粮马车不慎落入河中被水淹,打捞上来之后有人怕粮食坏了就立刻打开袋子想要晾晒。 结果袋子打开后,那原本该装粮食的袋子里却藏着大量的石头和干草碎! 粮草重新查验后,大家发现不仅落水的那一车粮食有问题,除了前几车装的是纯粮食,剩下绝大部分的粮袋里都是少量的粮食,混合大量的石头和干草碎! 此事发生后,皇帝震怒非常! 而齐广来这个负责粮草的押运官立刻被抓,开始调查! 粮草调包案的案子审了很长时间,结果齐广来就是什么都不说,只喊冤说自己都是按照规定流程接收和押运,在中间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而齐广来的反应,上头的人自然认为他是故意不开口,如此冥顽不灵,皇帝有意直接斩齐家满门。 直到前段时间,齐广来才终于招了,也就是这两日朝堂上众人知道的结果: 指使他偷换粮草的人是护国公! 齐广来最后的刑罚就是全家判了流放,与谢家同行。 所以,谢齐两家人可以说是流放路上的死对头了。 犯人里还有两个人多的家族,就是张家和李家。 张家的男主人张远衡,年近五十,本是刑部官员,不知道具体啥事,总之罪名是罔顾律法。 张家妻子儿孙总计十五口,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随行。 剩下大户就是李家,他们三兄弟之所以被流放,就是前段时间一李姓江南才子在酒楼诗会即兴写了首诗,暗讽如今陛下人在皇宫享乐,不顾天下百姓死活。 然后诗火了,人没了。 李姓才子全家被砍了头,而京城让李才子借住的亲戚一大家子就跟着倒了霉,直接被牵连抄家流放。 这老李家三兄弟虽然说是平民百姓,但在京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因为他们都是做生意的。 一个开酒楼,一个卖烧鸡,一个做酱菜。 三兄弟可谓掌握了高中低档食客的精髓,没有任何背景也能赚不少。 原本还想着若是同族这位李才子明年科举高中,李家也就能趁此机会翻身了。 可惜,没想到族中这位大才子直接让他们翻沟里去了。 李家三兄弟也是拖家带口的,有妻有妾有孩子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母亲,但是丫鬟仆从显然就一个都没有。 剩下其他流放的犯人,要么就是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沾染人命的凶徒,要么就是夫妻或者一家只有三四口的犯人。 虽然没有大家族那么多的人口,但是这些闲散的人自动聚合在一处,也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这些人具体都犯了什么事,谢长生不清楚。 当然,这些已知的内情也不是谢长生凭眼珠子看出来的,而是秋香提前告诉过谢长生的。 而将秋香重生的人员信息对号入座完,谢长生重点关注李家。 这个李家是目前对谢家人展现善意最多的一方。 可能是生意人的习惯,李家人即便如今成为阶下囚也依然对人面带微笑。 这种营业式的微笑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但在流放的队伍里,被人如此笑脸相待,接收的一方多少都会从糟心的环境中找到一丝慰籍。 而谢家这种刚遭遇突变的人,更是会对李家人心存好感。 也正因如此,上辈子谢李两家在同行后没多久就合并在一处。 之所以对李家关注的多一些,是因为上辈子刚离开京城地段后,谢老夫人就先被人暗杀了。 按照秋香所说,当时身边除了自家人就是李家人靠得最近,可在李家人身上找不到杀死谢老夫人的凶器,这事就了了。 流放路上死个人不是稀罕事,可谢老夫人是谢家人的主心骨,也是对外护国公府的顶梁柱。 她这一死,谢家女眷们的精气神瞬间就被打散了。 而随着谢老夫人出事后,谢家人开始陆续没命,死法也各自不同。 虽然同行流放的人也是有死有伤,瞧着谢家人也和旁人一样,自己倒霉抗不住流放路上的苦。 但秋香却说,家里人死亡的顺序相当不正常! 第41章 霸天是宝 秋香说,前一世的流放路上,谢家人开始最担心柳氏,因为她身子骨最弱。可最弱的她,却挺到最后,其他身康体健的,全都先撒手人寰。 而谢家人的死亡顺序是老夫人第一个,接着就是身强力壮的二伯娘古氏,然后崔氏,吴氏,钱氏…… 这不是流放路上谁的命不好,是一场对谢家人的猎杀! 先杀最重要的,然后最健实的,剩下的孱弱之人就好处理了。 谢长生瞧了瞧天色,此时烈阳高照,非一般的热。 而在明个晌午前后,就是上辈子谢老夫人出事的时间。 谢长生想着,自己一直趴着也不是事,有个意外情况都不好行动,等出了京城地界,他得找个机会让伤势好转些。 想着如今谢家人的处境,谢长生观察完犯人,就开始留意衙差。 衙差共两组,人员分散在前中后各处,可以全方位的看管流放的犯人。 一组领头的叫张立,他带着的手下全都是黑黑壮壮,瞧着倒是很适合长途跋涉。张立一脸横肉,下边的人手也都板着个脸,不好惹的样子。 另一组领头的叫贺承志,长得有些瘦弱,他手下的衙役也都懒懒散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若不是穿着那身官差的衣服,瞧着就像是街上的小混混。 两组衙差明显不是一伙人,但从上辈子的结局看,他们也都不是守护谢家之人。 谢长生没能从秋香处获得更多关于衙差的信息,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一路前行,原本还有精气神的谢家女眷们,除了会些功夫的二伯娘古氏还能身法轻快,其他人早就已经脚步踉跄。 起初一家妯娌本着彼此安慰打气的心才各自守护在一处前行,可如今,除了古氏还能扶着谢老夫人,那几位全都被自己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往前挪动。 秋香和春桃同样背着包裹前行,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然,其他犯人也好不哪里去,毕竟大家都没有步行千里的经历,实在是走不动。 可流放的犯人不能随意停下来休息,衙差的鞭子与催促声响起,众人只能咬着牙,顶着头皮往前走。 谢长生倒是唯一轻快的,他扭头看了看王霸天,正想愧疚一下,结果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竟然没有汗流浃背?人只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瞧着体力充足。 “二少爷是不是热了?等休息的时候我编个草帽给您戴上!” 王霸天见谢长生转头,还关心的询问他的感受。 谢长生…… 他还没那么脆皮,晒晒太阳能扛得住。 “王叔还会编草帽?” 谢长生倒是意外,毕竟王霸天长得丑,人还粗壮,不像是会做手艺活的人。 倒不是谢长生以貌取人,只是王霸天的名字配他这个人相当合适。 所以想着如此霸气侧漏的一个老爷们,手里拿着东西编来编去的情形,怎么着都有些违和。 “在马厩无聊的时候,就编些小玩意,草帽、席子、草鞋,我都能编。” 谢长生一听,眼睛亮了。 虽然他空间里有床有被褥有桌椅,可是只能自己偷偷享用,却在眼下没有办法拿出来让谢家人使用。 但如今还是夏季,蛇虫鼠蚁众多,流放的犯人住在野外只能席地而睡,环境湿潮恶劣,如果有草席,休息的时候就能缓过不少体力。 至于草鞋,现在用不上,但等雨天的时候,那可比布鞋方便多了。 谢长生原以为王霸天的最大价值是体力好,可如今发现,霸天叔是个宝! “王叔,你可真厉害!等回头休息,你帮我编个草席,需要什么样的草,让秋香和春桃帮你捡。” “好咧,二少爷!” 王霸天咧嘴一笑。 谢长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霸天叔笑起来可真吓人,他瞧着都害怕。 不过王霸天显然是个行动派,领了谢长生的任务后,就让秋香和春桃把包裹放在木板车上他来推着,然后遇到合适的干草就让两人去捡。 可怜的秋香和春桃,顶着大太阳流放本就辛苦,结果还要边走边弯腰忙活。 秋香倒是还好,只是春桃看王霸天的小眼神越发的来气。 连续走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暗淡下来,解差张立才出声让队伍停下来休息。 谢家女眷此时经过一下午不停歇的走路,早就没了贵夫人的仪态,听到不用继续走了,也不挑地方,直接坐了下去。 “我的腿好沉啊,完全抬不起来了!” 钱氏靠着崔氏,两人从没如此消耗过体力,想想接下来每日如此,在心里把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至于其他人,都没开口说话。 太累了,说不动! 谢老夫人对着身侧扶自己坐下的古嬷嬷和田嬷嬷道, “你们也快坐下歇着。”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谢老夫人头晕眼花的,若不是被人扶着,怕是直接就倒了。 两个老嬷嬷放下包裹,也气喘吁吁。 此刻,两个自小就跟着谢老夫人的嬷嬷开始怀疑: 这一路,她们能不能护着老夫人走到头? 她们的年岁都不小,刚走路就累得半死,这可咋办? 谢长生不动神色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还没有出京城地段,但也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 再继续往前走是一片树林,出了树林也就出了京城的地界。 衙差不让继续赶路,主要是天黑不利于行走,且若是冒险穿树林,不说林中有野兽多了几分危险,便是管理犯人也非常的不方便。 整个流放路上,解差时刻都要提防犯人逃走,因此在这里休息是个好选择。 秋香说这一夜谢家人无事,于是谢长生就琢磨着利用这一夜给自己折腾点事。 等大家伙喘过气来,有衙差在人群中喊出声: “吃晚饭了!过来领馒头!每人一个粗面馒头,要吃白面馒头的,一两银子一个!” “一两一个?” “这也太贵了!” 流放的犯人私底下出声议论,但不敢太大声。 秋香却在谢长生的耳边说, “二少爷,出了京城地界,衙差手中的馒头就长到了三两,最后到了五两呢!” 谢长生本来以为一两银子就是在抢钱,没想到眼下还是白面馒头的良心价位? 第42章 可甜可甜 “娘,我包裹里有白面馒头。” 五伯娘钱氏提醒,意思明显是不想自家人当冤大头。 谢老夫人却摇摇头说, “你家里送的馒头留给长生吃,其他人都吃粗面馒头。” “对对!如今长生需要养身体!” 其他伯娘也附和着同意。 谢长生…… 有点感动,但是他真的有更好吃的东西,比如空间的烧鹅不香么? 烧鸡烧鹅他没有办法往外拿,但看着谢家人吃粗面馒头,那玩意哪能够补充体力? 于是,早有准备的谢长生给秋香一个眼神,秋香就去帮着领粗面馒头。 春桃见秋香抢着活干,也生怕落后,拿着水壶就去前方的小溪边打水。 谢老夫人趁着空隙来到谢长生身边, “长生,你感觉怎么样?” “祖母,祖母,孙儿可能要不行了……” 谢长生迷迷糊糊的模样,拉着谢老夫人的手就吭叽。 其他几个伯娘见状,也都赶紧起身凑过来。 六个妇人将祖孙俩围在一处,衙差瞥了眼谢家人的情况也没管。 若是谢长生现在就断气,和他们衙差可没关系,毕竟这人出城的时候就要死不活的。 谢老夫人心疼的痛哭,然后耳朵靠近谢长生,祖孙二人凄凄惨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在外人看来好像就是交代遗言似的。 可实际情况是,谢老夫人低声哭,谢长生则快速交代分工: “今晚我的伤情会假装恶化,到时候大家伙莫要担心,只假装哭哭就好。我会吊着最后一口气,然后二伯娘这样……接着五伯娘这样……到时候娘再这样这样……,最后,还需要祖母来出面……,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谢长生说完,最后补了一句, “秋香手中的好东西是我提前给咱家人准备的,放心吃。” 说完之后,刚还言语快速的谢长生又脑袋一歪,吭吭唧唧的动静传出: “祖母,孙儿不孝,孙儿怕是,怕是……” “我的好长生,莫要说那胡话!你先吃些东西,一定会过去的!” 崔氏看着婆母和儿子在面前演戏,若不是亲眼所见前半部分,还真的以为儿子就剩下半条命了呢! 长生这唱大戏的水平,难怪能骗府上众人那么多年都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呢! “六弟妹莫要担心,咱家长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大伯娘蔡氏见其他妯娌都假装抹眼泪,唯独长生的亲娘还原地发呆,生怕露馅便将她扯到怀里,然后抱着崔氏就是一顿拍后背安慰。 崔氏这才恍然,眼泪唰得就从双目中流出。 “嗯,借大嫂吉言。” 蔡氏…… 难怪长生演戏本事强,敢情是从亲娘的身上传下来的本事。 瞧崔氏这眼泪,说掉就真掉! 秋香和其他的丫鬟们领完粗面馒头回来,就瞧见主子们都在抹眼泪。 趁着旁人不知所措的功夫,秋香上前送了一个粗面馒头到谢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这粗面馒头容易拉嗓子,请您慢用。” 秋香说完,还把手上的粗面馒头故意旋转了一圈,底部平整的馒头显然被掰开过。 秋香趁旁人看不见的时候用力推开,露出馒头里的红色小圆球。 “这是?” 谢老夫人低声问。 “老夫人,是糖丸,可甜可甜的。” 这是刚自己和二少爷偷偷说白面馒头价格的时候,少爷趁人不注意交给她个小布袋里装的。 “这里边的糖丸,等下找机会给家里人每人吃一颗。你吃两颗。” 秋香可感动了,所以就偷偷先尝了。 秋香说完站起身,同时不忘给谢老夫人手中单独塞了两颗,这是给两个老嬷嬷的。 “秋香啊,你来发馒头!” 谢老夫人发话,秋香就听话的挨个给主子们发馒头。 因为崔氏和伯娘们都听到了谢长生当时的交代,所以秋香的糖丸送出去的过程非常顺利。 当然,每个夫人身边的丫鬟,秋香都额外交给了夫人们,让她们自己分发。 这样子分发起来方便,也不容易暴露谢长生,底下的丫鬟还会对自个的亲主子感恩。 至于春桃和王霸天这边,秋香本来和二人接触就多,于是就找机会趁没人看见大大方方的给了。 “春桃,这是我藏的糖丸,你吃。” 春桃本来见秋香围着少爷转,自己没机会上前就气鼓鼓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时候秋香姐藏了好东西还想着自己? 小丫头的胜负欲瞬间就消散大半,咧嘴就吃了糖丸,然后对着秋香一阵傻笑。 秋香…… “别让人瞧见,再有好东西,我还给你吃。” 秋香叮嘱。 “那二少爷呢?” 春桃刚实在是因为吃口粗面馒头太难受了,她虽然是下人,可是在护国公府,她也没吃过粗面馒头,原本是不想吃的,可瞧见主子们都没说什么,春桃也只好一口口忍着。 “二少爷吃过了。” 秋香敷衍道。 春桃听完安心的去给谢长生揉腿。 谢长生看着小脸通红的春桃,特纳闷,难道他的糖球还有别的效果? “二少爷,您放心,春桃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见主子一直盯自己看,春桃不好意思的歪了歪头。 谢长生…… 此刻他有点醒悟了,春桃这丫头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以前在护国公府的时候,春桃没这么明显,那是因为身份有别,毕竟他是国公府的少爷。 而如今,自己是犯人,春桃觉得两人关系有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谢长生忽然低声问了句, “春桃,我怎么听说你都要嫁人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来流放?” 春桃听完,慌张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捏着自己的衣袖, “少爷,这事您怎么知道?” 上辈子你就嫁人去了! 这辈子怎么不嫁了? 谢长生想知道人物轨迹的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谢长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春桃。 春桃咬唇,最后无奈的坦白: “是奴婢故意传的。其实都传好一段时间了,奴婢想着少爷听到,不想让春桃嫁人就收了春桃……” 小丫头的脑袋越说越低。 谢长生…… 果然,让他猜着了。 他这该死的迷人的魅力啊! 第43章 李家老大 至于上辈子的发展,原身可能对春桃完全无感觉,然后一知道这事就将春桃给放走了。 估计春桃也没有想到,她在原身心中那么的不重要。 不过想想也是,原身那个二世祖,喜欢的是秋香那种前后有料的,对春桃这种小平板,自然是生不出别的念头。 就在两人沉默的空隙,秋香也红着脸回来了。 “秋香姐姐,你去找王霸天,怎么脸还红了?” 春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秋香一听,更来气了。 “没什么!” “行了,春桃,你歇一歇,去躺着吧!” 如今谢长生还在木板车上,毕竟他这个超级病号最忌讳移来移去。 春桃料到秋香一回来二少爷就支开她,但是也没说什么,这次乖乖的走了。 在秋香姐偷偷给自己糖丸的时候,春桃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她和秋香姐姐共同伺候二少爷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春桃的想法秋香不知,知道后恐怕只会更气。 “怎么回事?” 谢长生问秋香。 秋香便把刚才给王霸天送糖丸的前后说了。 她到王霸天面前,没说那么多的话,毕竟两人也不熟悉,于是秋香只讲, “这个给你。” 王霸天看着小小的糖丸,没接,只转身安心的编草席,然后说, “我不用,你留着吃。” 秋香心里着急,这可是好东西!她吃过之后就感觉体力恢复不少,少爷的这个糖丸里肯定有好东西,没准是人参水做的呢! 当然有好东西了,但不是秋香想的人参水,而是谢长生空间内双龙戏珠上流出的水。 谢长生在给萧潜做那个动物粪便款“长生丹药”的时候,就想到了流放路上的吃食。 于是,他提前在空间准备了一系列专属口粮。 当然,最先拿出来的这个糖丸并非纯空间水制作,那效果太惊人,他加了很多糖且稀释一百倍,吃起来的效果刚刚够用来补充体力。 王霸天不收,秋香便说, “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的。” 王霸天不为所动,且还不信, “二少爷自己都不能动,哪来这些东西,你休要骗我。” 秋香…… “这是好东西,我给你你怎么还不要?” “既然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 王霸天专注手里的草席,根本都没抬头,自然而然的反问。 他是个在府中被人忽略的存在。 秋香他知道,是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平时在府里也是很有地位的,不该来给他送东西才对。 “因为你一路推着二少爷,辛苦啊!” 秋香低声劝,这人在磨叽一会儿都要被旁人听见了。 “我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 秋香没想到,自己送了一圈都没问题的事,在王霸天身上翻了车。 “你爱要不要,反正我给你了!” 秋香拉过王霸天的衣服,直接将糖丸塞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真是气人! 谢长生听完,忍不住笑说, “可能王叔以前被人害过,所以防备心重。” “这是防备心重么?二少爷,他这是不知好歹!” 秋香有些无语。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他就会收了。” 说完之后,谢长生眼睛半眯,开始装半死不活。 秋香还想吐槽王霸天,但看主子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老实的闭了嘴,然后靠在木板车旁守着。 因为秋香把糖丸先给主子们塞进了馒头里,怕有个闪失意外掉出去被发现,大家都下意识的先把小糖丸含进了嘴里。 只是这一入口,甘甜的滋味就在喉头炸开。 随着糖丸在口中滚动,原本干涸的口腔瞬间生出许多津液,顺着喉咙咽下,此刻的体会堪比喝了琼浆玉液。 只是糖丸融化很快,不知不觉间就消失殆尽。 真好吃!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吞咽了几次口水,将沁心的甘甜再次回味。 谢老夫人抬头看儿媳们,见她们看着手中的粗面馒头眉眼含笑,知道大家应是同自己一样,吃完糖丸正舒服着。 因谢长生稀释的空间水比较多,谢家人还没立刻体会到这糖丸带来的真正好处,只是被口中的甜给征服了。 李家那边的小孩子自出生就富养着,没吃过粗面馒头,因此一入口就拉得嗓子疼,于是嗷嗷嗷嚎,蹦高要吃白面馒头。 李家老二李开贵也不忍见孩子们吃苦,劝说道, “大哥,要不给孩子们先买几个白面馒头吃吧?” 李家和旁的家不一样,虽然也是犯人,可李家是在那李才子被判后才抄家的。 当那李才子写的诗出来后,精明的李家老大李开富就立刻意识到不妙! 因此,李家兄弟几个提前往媳妇的娘家转了些银钱出去! 所以今日李家的那些亲家们在来送行的时候,悄悄在包裹里藏了许多银票和碎银子。 李家要买一两一个的白面馒头是买得起的。 只是刚流放第一日,李家老大怕旁人盯上自家便没冒头花钱买馒头。 不知道别人是真没钱还是同他家一样藏着掖着,也没一个人站出来买白面馒头。 李开富也心疼自家孩子,正准备松口,结果目光瞥见谢家那些曾经的贵妇人们正抱着粗面馒头一脸含笑? “不准买!才刚第一顿就受不住,这一路还那么长,到时候怎么办?瞧瞧人家,之前哪个不是精贵的,如今流放也未见半句抱怨,还能乐观面对!你们且都学学!” 李家老大往谢家那边伸了伸下巴,言语中带着敬重之意。 “不愧是谢家人啊!咱不买馒头。” 李家老太太满头白发,她是这一代好几个护国公相继战死的亲历者,对此时谢家女眷的坚强同样尊敬。 家中老母和长兄都这个意思,其他人也只好该哄孩子的哄孩子,该噎粗面馒头的继续噎。 没办法,走了一日都怪累的,闹腾也消耗力气,闹不到好东西还饿,李家孩子也没劲哭了。 一口粗面馒头一口水,虽然难吃但也没人剩下,真的太饿了! 吃完晚饭,李开富则朝谢家人这边走来。 他笑呵呵的,曾经的酒楼胖东家虽然被关清瘦一些,但仍旧春风满面。 秋香看见转头就向谢长生汇报, “二少爷,李家老大过来了!” 谢长生挑开眼皮,他这个角度刚好瞧见李开富衣袖下的手藏着。 手里握着东西? 难道是想提前对祖母下手?! 第44章 神奇空间 谢长生立即锁定谢老夫人的位置,庆幸人在自己的十米之内! 但谢长生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自己的空间除了他之外,旁人能不能进去还是未知数。 而且,如果一旦将谢老夫人转移进空间,自己的大秘密就瞒不住了。 可谢长生也没想到变数来得这么快,一时间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 偏偏李开富行走的方向就是谢老夫人,让谢长生越发紧绷。 “秋香,拦住他。” 谢长生注意到衙差们的目光也朝这边看来,忽然意识到就算是李开富是杀谢老夫人的真凶,也不可能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时候。 不过让秋香拦着的人目的,谢长生是想趁机观察李开富的反应。 秋香闻言起身站在李开富面前,可还不等秋香说话,李家老大直接抱拳自报家门的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娘瞧谢家公子伤势严重,特让我将亲戚送 的秘制药油拿来,兴许能帮上些忙。” 说话间,李开富就将衣袖下藏着的药瓶露出一点给秋香看。 原来是送药的。 这倒是让谢长生意外。 但秋香并没有因为李家的善举而放松警惕,她上一世经历过生死,因此防备之心格外强。 “请您稍等,我去禀报给老夫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很低,除了靠近点的谢家人,远处的犯人和衙差根本听不见。 秋香来请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谢老夫人已瞧见了药瓶。 但李家显然是想低调行事,不想让旁人得知自家有药才如此遮遮掩掩。 谢老夫人果断拒绝,理由是无功不受禄。 并非是因谢长生是假受伤,更关键的是,谢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让谢长生用来历不明的东西。 万一是毒药,害长生一命呜呼怎么办? 若是不用,就没有收的必要。 否则一旦收下,就算是假装使用,那么打开药瓶,里边的味道就会传开。 到时候其他的人若是受伤来向谢家求药,谢家没有怎么给?而谢家也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举,把李家有药的事给说出去。 用或者不用都如此麻烦,那还是拒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善心。 如今的谢老夫人和上辈子不一样。 上辈子谢家女眷刚踏上流放路的时候还很茫然,甚至心中还在纳闷,皇帝陛下对护国公府怎会如此无情? 可这辈子,谢家老夫人此时此刻想的都是如何护着长生安稳走过流放路! 她们要如何安好的活下去! 求生的意志在前,旁人的笑脸和示好只会让谢老夫人更加警惕对方居心不良! 秋香表达谢意之后便婉拒,李开富惊讶谢家竟然不要? “实在抱歉!我们家的粗面馒头也都吃完了,没有剩下的。” 药油的事情说完,秋香最后提高音量对着李开富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开富也不是傻的,立刻明白这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不然他走过来是做什么? “打扰了,是李某考虑不周!” 李开富讪讪拱了拱手,将手中的药瓶抓紧,然后转身回了李家人的住处。 “娘,谢家人不要咱们的药。我们也别套近乎了。” 李开富是得了老娘的吩咐才去给谢家送药的,起初他也没多想,只想着那谢家唯一的男丁若是死了,老谢家就断子绝孙,怪惨的。 可刚被谢家拒绝后,李开富就想明白了: 谢家突遭巨变如今各个都如惊弓之鸟,怎可能要他的东西呢! 李开富想得明白,李老太太却没想那么多,只对着老大来一句: “你说你个废物玩意,送点东西都送不出去!” 李开富…… “娘,您还是早些休息,旁人家的事咱们少管。” 老二李开贵揉着肚子,他根本没吃饱,自己都饿得难受呢,还管别人做什么。 李家老三李开荣背着身没出声,别人以为他睡着了,但是这家伙却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个块糕点。 嗯,这是媳妇家额外送的吃食,数量不多,还不够一人一块的,自己和媳妇两人偷着吃掉,以免大哥二哥家的孩子们瞧见闹着要。 李开荣成家一年,没有子女,自小被惯得有些自私冷漠,所以踏上这流放路,他觉得家里老娘和侄子侄女们都是累赘。 以前大哥二哥听娘的话也就算了,如今都是犯人了,还讲什么孝道? 不过这话李开荣也就心里想想,反正老娘护着他们三房,自己多少还是能占到便宜的。 流放第一日的脚程其实很快,除了大家体力足能走起来,还有一点就是衙差们也要给流放的犯人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能快速消耗犯人们的体力,这样有心想跑的犯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所以,流放的第一日感觉是最苦最累的。 除了李开富过来找谢家说话的这个插曲,其他犯人都是吃完就睡,实在是没多余的精气神了。 谢家女眷们也都相互依靠,背对背睡,而嬷嬷和丫鬟们则睡在外围,以此来守护主子们。 王霸天编草席没睡,顺便值守。 秋香虽然疲乏但也撑着眼睛没睡,她让春桃先睡,等下后半夜的时候在换春桃起来看护少爷。 谢长生让秋香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连脑瓜子都用衣服挡住那种。 而等所有人都差不多睡着后,在确定无人注意这边的时候,谢长生就将空间内的被褥转移出来当自己的替身,而他则进了空间里。 “喔吼!这趴着也太累了!” 谢长生原地伸胳膊伸腿,开始活动四肢。 好在春桃没事帮他按按腿什么的,不然自己可真的要在木板车上躺板板了。 舒展完筋骨,谢长生开始吃正式的晚饭。 家里给的白面馒头他假装吃了,但实际转移进了空间。 谢长生没同家里人过分推托谁吃白面馒头的事,毕竟从下一顿开始,他是准备让家里人全吃白面馒头的。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检验,谢长生已经发现自己的空间不仅空间水神奇,其他神奇之处还有。 放进空间内的食物温度不会降低,且不会腐烂和变质,同时那些用来储存生肉的冰块也没有融化,依旧保持寒冰状态! 可以说,食物放进来是什么状态,就能在空间内一直以这种最佳状态保持下去。 “这简直比冰箱还完美!” 谢长生撕下一个鸡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也是有的,可谢长生忍住没喝,不然出去后酒味是遮掩不住的! 谢长生有种预感,这个空间应该还有更多神奇之处,只是现在的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第45章 奢华大床 吃饱喝足后,谢长生就开始在空间内忙活自己收回来的物品。 之前他只顾着收收收,根本没时间细细查看。 眼下东西都是按照来源分类摆放。 比如皇帝的、皇后的、太后的,不知道哪个后宫妃子的、还有其他官员府邸的东西。 当然,谢家的那一列列红木箱子谢长生是有专门摆放的,就陈列在双龙戏珠的石雕旁。 除此之外,谢家历代祖先的牌位他也完整的转移进来,且还在空间内奉着香火。 忠烈功勋的香火不能断! 谢长生先将吃的喝的都转移到一起,反正这些东西没有身份印记,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至于其他的物品,谢长生看一次就眼珠疼一次,因为太晃眼了! 难怪金银宝库里的东西都堆成山! 实在是整理起来太麻烦! 谢长生也决定放弃归类,反正银票和金银之类的自己知道地方,随时能取用就行了。 但是皇宫里的东西还是比较特殊,谢长生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于是他将在湖底收上来的几个铁笼子一翻,接着抬手将皇宫里的宝贝全装笼子里去了。 好好的大铁笼子,发挥了菜篮子的功能,如今一个个都装满了金银珠宝。 “嗯,这样就收拾妥了!” 谢长生很满意,虽然是都堆在笼子里了,但是也比一堆一堆摆眼前瞧着顺眼。 谢长生很庆幸自己在空间内转移物品丝毫不费劲,几乎靠意念便可完成。不然光靠他两只手,怕是啥都不想干。 空间整理完,谢长生准备睡觉。 他躺上白玉床。 这床是从长孙博家收来的。 长孙家是真有钱,水缸都能镶金边,更别提主子们睡觉的床了。 谢长生自然没手软,瞧见啥就拿啥。 只是躺了半天,谢长生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玩意也不得劲儿啊!” 可能是别人的床,终究没有自己的睡着舒服。 谢长生现在非常怀念自己在出租屋内的木板床,每天一倒上去就能睡着。 他环顾整个空间,感觉自己有些失策! 眼下除了吃的能用,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什么的,他也只能看着,享受不上!而舒服的睡觉套装还没有! 那就自己造一个吧! 谢长生想了想,便将铁笼子里属于皇帝的宝藏金砖都转移了出来。 然后谢长升双手挥舞,只见一块块金砖咔咔咔的在他面前重新排列,接着铺得平平整整,一层层上升,到了齐腰的高度,谢长生才满意的停止下来。 然后,他又从皇后库房里调出上好的锦被铺在金砖上,一层不够就多来两层。 就这样,没多会的功夫,金砖筑基,凤被当床铺,尺寸大概三米乘三米的奢华大床问世! 谢长生躺上去,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才爽!” 谢长生已经确定空间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空间内一天,相当于外边的半个时辰。 所以谢长生睡得非常踏实,等他在空间内睡足后在出去,外头刚好午夜。 这时候人困马乏,不光秋香忍不住打瞌睡,就连王霸天也眼神迷离,人在似睡非睡间。 谢长生让秋香去喊春桃值夜,同时秋香又喊了提前定下值夜的丫鬟文竹替换王霸天休息。 而谢长生自己在下半夜没有回空间。 因为真正守夜的人其实变成了他。 这期间除了守夜的衙差会象征性的在犯人中间走几圈确认没人逃跑,倒是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而不出意外的,意外来了。 刚进寅时,谢长生的喉头就发出一阵低低的哼哼声。 起初他的声音并不大,连旁边睡着的春桃都没叫醒。 后来,谢长生稍微加大点声音。 本想着春桃这丫头若是还不醒,他就踢上一脚。 结果还不等谢长生付诸行动,王霸天的大脸直接怼到谢长生的近前, “二少爷,您怎么了?是要起夜吗?” 谢长生…… 屎尿屁这些东西,果然是人生大事。 他吭叽的如此“痛苦”,怎么就像在憋尿的么? “叫、叫、叫祖母她们,我、我、我……” 谢长生努力抬起头,磕磕巴巴的说完之后就停下来,然后开始不停地大喘气。 月光映照在谢长生涂了面粉的脸上,吓得王霸天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于是,谢家上下都被王霸天豁楞了起来。 原以为在流放路上不可能睡踏实的谢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这时候! 崔氏也恍惚的坐起身,她的心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这是流放啊!怎么睡得比在护国公府还要沉? 其他的伯娘们也都暗暗后悔,没想到第一次在野外睡觉,竟然还睡得如此没心没肺! 只是这一觉,大家睡得都很好,醒来感觉浑身轻快,白天的那些疲劳感全部消失。 这正是混合空间水糖丸的神奇功效,能恢复体力的同时也能让服用者放松身心,修养自身气血。 所以谢家人才会全都睡得深沉,就连守夜的人都撑不住。 谢家众人围到谢长生身侧,很快便响起了女人们的抽泣声。 起初是细细的一人,接着是一个又一个。 春桃没资格上前,听着哭声却焦心不已,她拉着秋香的手说, “秋香姐姐,二少爷他……是不是,是不是……” 后边的话,春桃不敢说,可她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局。 秋香面色凝重,但心中却是不惦记的。 二少爷身体好着呢! 这时候,崔氏的哭声越发得大, “长生!娘的长生!你坚持住!你别睡,你快醒醒!” 谢家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旁人。 有犯人睁开眼睛瞥了瞥后就翻身继续睡下。 至于有的人,自己睡不踏实就索性坐起来,然后看谢家那边的热闹。 衙差张立走过来冷声呵斥, “大半夜的,不睡觉哭什么?!” 白天的时候哭没人管,可现在他们还想睡会,犯人这么闹腾,怎么歇着? 谢家女眷散开,张立看到谢长生闭着眼趴在木板车上。 虽然月光很淡,可谢长生的脸却白得惊人。 这是,连血色都没了? 谢老夫人一脸悲痛的走出,她来到张立面前, “差爷,我的孙子要不行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张立面色一僵。 别说他没法子,便是有法子,他敢治谢家人吗? 而且听说谢家这位倒霉的,是在流放前一天在自家挨罚被打的。 换成平时,躺着养一养也就记住教训了。 可刚好赶在谢家天翻地覆被流放的档口? 你说说,这人是不是老天安排的就是命里该绝? 第46章 与我何干? “我不是大夫,没法救他!” 张立出声拒绝,然后又想到什么,他说, “人若是死在这,倒是流放路上唯一的好风水。” 有山有水有树林,现在没命还能葬个福地。 谢老夫人面色一寒。 而春桃听完,人跟爆竹一样呲溜就窜了出去, “我家少爷才不会死!” “你休要害我家少爷!” 春桃跳到张立面前,本来想上去抓几下的。 可到了近前,张立人高马大,外加一身官差的衣服,春桃的暴脾气瞬间瘪了不少,但脸上的愤怒依旧。 “胡言乱语!他从谢家抬出来就这样,与我何干?” 张立赶忙后退两步。 他倒不是害怕春桃,而是怕沾染害谢家人的名声! 谢家人他不敢帮,可也不会故意害。 “你诅咒少爷,就是害他!” 春桃本性还有护国公府大丫鬟的刁蛮气势,叉腰道。 “春桃,莫要胡言乱语!惹恼了官爷咱们这一路可有得苦吃呢!” 秋香快速上前将春桃扯了回去。 她知道张立这人虽然看着凶,但也不过就是公事公办。 且张立说的是实话,流放这一路,也就现在的环境还不错,剩下谢家人身死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悲凉,最后甚至连衣服都保不住,就那样被扔在了荒山野岭…… 想到这些,秋香的胸口便是一阵钝痛。 春桃闭了嘴,眼泪却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张立的脸却更黑了,后边这个丫鬟说的话啥意思?他还会故意刁难谢家不成?他不准备搭理这两个丫鬟,这大户人家就是麻烦! 张立只对谢老夫人解释一句, “我只是实话实说。” 说完,张立转身离开。 谢家人的事,可不是他能管的。 这个时候,二伯娘古氏站出来劝说: “娘,眼下靠别人没用,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之前军中就有人用我说的法子保住了命!如今他的伤势腐烂溃败,这样下去人是挺不住的,去腐生肌才能救长生!” 五伯娘钱氏此时却跳出来反对, “二嫂!我不同意!你也说了是在军中,那军中的将士都是什么底子?可咱们长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小体弱,哪里受得住那一下子?怕是现在人还活着呢,等再被折腾一番,直接就……呜呜呜!” 其他没睡觉的人看着谢家的热闹越发专注! 先是丫鬟和官差顶嘴,如今自家妯娌又吵吵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法子? 古氏有从军的经历,倒不是什么秘密。可如今那谢家二世祖明显是气若游丝,难道军中还有什么秘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围观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注意力更是全在谢家身上。 张立走了回去,此时另一组的头头贺承志也醒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家那边,出声问, “人都要不行了,还有什么法子能去腐生肌?” 张立闷声坐下,看了眼古氏,然后说, “去腐生肌最简单的法子只有一个。” 贺承志也是会功夫的,虽然他不是军中退下来的人,但也很快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 贺承志面带惊讶。 张立点点头,但是又摇头肯定说, “谢家老二遭不住!用了也白用。” 所以,刚才他就没说。 反正谢家女眷里不是有个古氏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贺承志的凤眼弯了弯,意味深长的说, “纨绔的确遭不住。可是谢家儿郎,应该能行。” 张立觉得那谢长生除了名字姓谢,可和其他谢家儿郎不一样。 “谢长生是谢家纨绔,全占了。最后会什么样,难说。” 好好的护国公府,最后一个男丁也要死了。 真是……哎! 除了心中一声长叹,张立别的没说。 “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赌谢长生能熬过去!” 贺承志来了精神头,要和张立开赌盘。 张立…… “我不赌。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贺承志摸了摸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 “你这是不敢,怕输?” 张立直接抱剑在胸前,然后仰倒下去闭眼,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贺承志无奈的摇摇头, “你这人可真没意思!开个赌盘又不代表和谢家人有关系,胆小鬼!” 张立充耳不闻。 贺承志倒是来了兴致,他将自己的佩剑放在身侧,想着今晚能不能用得上呢? 谢家这边,古氏和钱氏两人争论不休,最后还是崔氏抹着眼泪拍板道 , “长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当娘的怕他吃苦受罪,可也最怕他没命!既然没有别的法子,那就按照二嫂的法子来吧!” 争论的结果就此分出胜负。 钱氏一脸不舍。 古氏则凝重的对崔氏保证, “此法定然可行!” 三人按照谢长生导演的剧本演完这出戏的前半场后,流放路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谢长生是真的要死了! 接着便开始下半场。 古氏来到解差面前,张立躺着装睡觉,贺承志斜着身子歪着脑袋笑看古氏, “有事?” 古氏抿唇,她真不明白眼前人是怎么能当官差的,一身歪气! 但此时自己是犯人,一身正气的古氏也只能向满身邪气的贺承志低头, “差爷,想管您借样东西,好救我家侄儿长生性命。” “怎么救?” 贺承志再次发问。 古氏见对方没为难,以为是答应了,便解释, “将铁烧红之后把溃烂的皮肉烫一遍,兴许还能活。” “嘶!” 贺承志深吸一口气,然后抱紧自己, “听着就疼,你们一群妇人竟然下得去手?” 古氏…… “为了保住长生的性命,我们愿意一试。” 古氏说完以为就完事了,结果三连问的贺承志当即脸一沉,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借!” 古氏呆愣在原地,眼睛里全是疑惑。 这人怎么回事? 刚开始还好好说话,忽然怎么就变脸了? “你空着手就过来借东西,像话吗?再说了,你侄儿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贺承志觉得古氏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些。 听到 “是生是死,与我何干”几个字,躺着装眯的张立差点忍不住起来骂娘。 你个贺承志,还说我是胆小鬼? 那你用我的台词做什么?! 第47章 暗中守护 古氏听完无语沉默。 她身上的确藏了银票,可一拿出来就是五十两的大额,给眼前的小人不值得。 更何况长生又不是真的受伤,不过是走走过场,这个押送的衙差怎么那么黑?! 要不自己回去问问妯娌们谁有更少的银子? 古氏正准备转身呢,这时候,春桃跑上前,她手里还拿着个水囊,然后笑嘻嘻的对着贺承志说, “差爷,这个孝敬给您的!” 春桃将水囊打开,紧接着一股醉人的酒香传出。 贺承志的鼻子不自觉地抖动一下。 光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好酒! 春桃利落的把盖子扣上,然后捧着水囊向前, “小小心意,希望差爷不要嫌弃!” 古氏自然也闻到了酒香,只是她此刻很好奇: 春桃的酒从哪里来的? 春桃表示她也不知道,反正秋香姐姐刚给她的时候说这里边的酒能换少爷活命的机会,她就赶紧过来帮忙了! 贺承志毫不犹豫接下水囊,他当然不嫌弃。 但是东西收了,嘴却没松口。 “流放路上犯人不能碰剑的,所以这剑不能借给你们用。” 贺承志站起身,他想暗示的是: 如果谢家再出些好东西,他不介意麻烦的费些力气,出手给谢长生的后腚烙一烙! 春桃不知要借什么,只是听着贺承志拒绝的话就傻了眼。 她恨不得将酒在抢回来。 这人,啥东西啊?!收了好处不办事! 心里这么想,春桃直接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你怎么收了好处还不办事?那把水囊还给我!” 贺承志面色古怪的看着春桃。 真是头一次遇到当面往回要好处的人! 他也是开了眼! 贺承志还以为来的这个丫鬟能比古氏机灵些呢,但是怎么也如此的……直肠子呢? 张立悄悄转过身,然后抱着剑忍不住肩膀颤抖。 他在努力憋笑。 谢家的丫鬟,可比主子们跋扈! 刚才他就领教过了。 这是个直脑筋丫鬟,后头还有个绵里藏针的呢! 古氏抬手按住春桃,示意她别说话。 然后古氏对着贺承志说, “春桃还小,请差爷不要和她计较。” 贺承志将旁侧的鞭子缓缓拿起,黑着脸说, “我计较!” 古氏…… 春桃…… “押送这么多趟犯人,还没谁敢对老子大呼小叫的呢!” 贺承志呲牙咧嘴的看着春桃, “今个,就让你小丫头长长记性!” 贺承志紧接着就快速挥手,扬起了鞭子。 春桃吓得小脸发白。 古氏想也不想抬手就要去抓。 可还不等贺承志的鞭子挥下去,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了,鞭子嗖的一下就甩飞出去直接打在了旁边睡觉的张立身上! “啪!” 贺承志??? 他刚才抓得牢牢的,鞭子怎么能脱手而出? 古氏和春桃一阵后怕,这要是真打下来,她们不能还手,只能受着!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张立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 “贺承志!你!你!你!” 你不敢去招惹谢家人,你别装啊! 你装完之后自己下不来台,还整出甩飞的假象?! 关键你自己演戏就得了,你打老子做什么?! 张立气得一肚子话又不能明说,憋得乱蹦,最后只道: “收好你的东西!” 贺承志不信邪,把鞭子捡回来继续扬。 结果这一次他肯定以及确定,这东西不是自己没抓住,而是被人凭空拉出去的! 张立还没躺下呢,脸就被贺承志的鞭子又扬了一下,他直接就不睡了,怒问贺承志: “你想咋滴?” 谢家这点破事我不想参与,你自己愿意参与就自己弄,非要拉上我是什么意思? 贺承志…… 他妈的,见鬼了! 不是,是有人暗中保护谢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承志立刻就收敛起了刚才的脾性。 他对着张立说连声说, “对不住!手滑!” 同时转头看着小脸惨白的春桃说, “真是小丫头,一点都不禁逗!瞧给吓得,哈哈哈哈哈……” 贺承志尬笑。 气氛微僵。 但好在跟着他的那些衙差们也哄堂大笑,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众人全当老大是在逗小姑娘。 谢长生缓缓呼了一口气,幸好距离够。 刚才情急之下,他又发现了空间使用的妙法。 他无法像之前一样拿什么东西砸贺承志手腕去阻止,不是来不及,而是自己又不会武功啥的,没法甩出小石头精准的对应穴位那么牛逼。 可若是拿大石头砸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那就太吓人了。 于是,谢长生当时的念头便是先让空间收走鞭子,然后在鞭子消失的瞬间,再把它从空间转移出去! 这样,不仅外人看不出来猫腻,认为贺承志是手松了,就是贺承志本人,感觉不对劲又找不到原因。 瞧那贺承志是个滑不溜秋的主,此时对春桃都能笑脸相待,应该是被暗中的存在给镇住了。 谢长生猜得没错,经过这一遭,贺承志便不再为难古氏,直接勉为其难的说道, “刚我没说完呢!剑不能给你们用,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我拿着剑,烧红之后在烙上去也是一样的!” 贺承志握着剑故意唰唰唰的比划了几下。 “我这手速,不是我吹,在场的人全都跟不上!” 果然,没有威胁到谢家人的时候,手里的剑不会脱手。 古氏拉着春桃退后数步。 这衙差功夫不行,武器都能脱手,太危险! 这种不定向攻击,古氏觉得防不胜防。 让他给长生烙后腚?没伤都能添新伤! 而且,古氏想要借的也不是剑。 “差爷,我们不借剑,铁锅就行!铁锅大,烧透烙一次伤口就够用了!” 贺承志…… 那不早说,害他丢那么大个脸! “拿去用吧!” 贺承志痛快的大手一挥,古氏和春桃立刻连连感谢,然后欢喜的抱着铁锅走了。 “拿走之后,不管人是死是活,可别说我没办事!” 春桃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但实际上,贺承志如此说,不过是想说给暗处守护谢家的神秘人听。 他可没阻止谢家救人。 谢长生死了的话,怪不着他的! 第48章 绝不认输 铁锅借回去,谢家人就煞有其事的开始忙活。 刷锅底的刷锅底,捡柴火的捡柴火,好在人手多,很快铁锅下边就升起熊熊烈火。 其他犯人听说谢家人要用烧红的铁锅烫谢长生后腚的伤口,顿时一阵摇头,表示不可思议! “什么?那烙一下人还能活?” “现在人虚弱是因为腐肉烂肉闹得,如果把腐肉去了,没准就好了。” “不是!这个道理我懂,我是说那谢长生能禁得住?” “他之前在街上走路都是三步一晃五步一摇的,瞧着就没个硬气的劲儿,好的时候都承受不住,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岂不是扯淡?完全是白费功夫!” “别的不说,谢家媳妇们可真是冷心冷肠啊!人都要死了还得被这么糟蹋一遍!” “她们当然铁石心肠了!靠夫君命换来荣华富贵,可惜一场空!如今估计嫌谢长生是拖累,所以才故意闹这么一出快点送他上路!” 曾经护国公府有多风光,如今的谢家人就有多邪恶。 曾经无奈守寡的女眷们是值得敬佩的女子典范,如今则成了靠夫君换荣华的虚荣之人。 至于谢长生,倒是没人过多议论。 毕竟这家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生在护国公府,估计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这些讽刺的话随风而来,谢老夫人和伯娘们听着却都没有反驳。 泼妇骂街,不是她们自小学的礼数。 墙倒众人推,皇帝那张有罪的圣旨下来,不明真相的人自会视谢家人如罪大恶极之人 。 春桃气得恨不得将铁锅下烧红的木柴拿出去堵上旁人的嘴,可她知道那样做只会给家里添更多的麻烦。 刚刚秋香拉着春桃在火前一阵叮嘱, “你可别像在府里那样什么话都说,如今咱们是犯人,在流放呢!” “我记住了,秋香姐。” 春桃刚才真的害怕了,那鞭子要是甩下来,怕是她一张脸都要被打烂了。 不光春桃气愤,其他的丫鬟和嬷嬷们听着也不好受。 这些贴身伺候谢家主子的奴仆们,亲见家中的夫人们如何的悲伤和孤独,那些旁人看不见的苦楚,她们却很清楚。 “我谢家男儿,不是为自家而战,而是为守护大乾朝百姓和国土而战!历代先祖、祖父、伯伯们,他们战死时身披的是大乾朝帅旗!而你们口中的谢家妇,她们独守空房盼君归,最终等来的是马革裹尸永难回!她们失去了丈夫,没有子女,一生孤独换来的不过是些虚名!而你们要知道,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自我出生起就不缺,谢家男儿何须各个去战场拼杀?而谢家妇们,未嫁入谢家前,哪个不是荣华在身的娇娇女?何必为虚名葬送一生幸福?!谢家男儿英勇无惧上疆场,为的是守护这片土地,守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谢家妇经历生离死别却不阻拦夫君,同样是心有大意,不愿见更多百姓妻离子散!你们此刻站着的地方,或许就有谢家男儿马蹄踏过,有谢家忠魂守卫!此刻如此诋毁我谢家妇,小心被先祖们听到,带你等无情无义之人离开,好早日解脱尘世苦海!” 谢长生趴在木板床上,他双眼灼灼,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说得这番话铿锵有力,却又穿透人心! 刚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犯人间得窃窃私语,但是谢长生却是提高了音量,让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谢家女眷们有各自的礼仪和教养,不懂得如何去反抗这些风言风语。 但是他不会忍。 他不允许自己的耳边听到那些关于谢家的风凉话! 说自己不行! 说谢家先祖们,更是不可以! 谢长生停顿了一下,扫视全场鸦雀无声。 很好,无论是良心发现,还是夜半谈鬼,有的人因为害怕谢家先祖的魂魄而安静下来,都达到了谢长生想要的效果。 谢家先祖是帮着萧氏皇族打天下的开国第一人,因此整个大乾朝还真没有哪个地方是谢家军没踏足过的。 所以,谢长生口中说此地被谢家男儿马蹄踏过,谢家忠魂守卫什么的,还真不夸张。 “今夜,谢长生请诸位谢家先祖们保佑,护长生渡过此关!” 谢长生假模假样的努力抬头望天,一副虔诚无比的信徒模样。 最后,谢长生还淡笑着安慰泪眼婆娑的崔氏: “母亲,谢家忠魂守大乾,今夜定能护长生!让我有机会为谢家正名!” 崔氏连连点头,她觉得自己羞愧无比,因为她的夫君让谢家满门忠烈英明受损呐! 谢老夫人和众位伯娘们,此时眼中全都蓄着泪花。 曾经对谢长生是偏宠,是溺爱的。 可如今,她们看谢长生的眼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欣慰和依赖。 她们的长生,也是谢家人的骄傲! 这一刻,谢老夫人恍然明白,为什么长生偏偏要故意演出戏来治疗身上的假伤了。 长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谢家正名。 而此时,谢老夫人原本有些衰败的心,竟然生出许多坚强的壁垒和信念! 即便深陷困境,她们谢家人也要坚强不屈的挺过,不能轻易言败! 哪怕只剩下一个男儿,哪怕只剩下一群女眷,谢家人也绝不认输! 刚才那些说谢家闲话的人默默低下了头。 押送犯人的官差们听完谢长生的话,有些人不自在的摆弄手里剑,还有些人将目光转移到旁处,不知道各自在想什么。 原本倒下的张立,此时也没了睡觉的心情。 他坐起身,望了望谢长生,喃喃地说, “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贺承志…… “别瞎说。” 贺承志下意识的朝两侧望去,谢家忠魂能不能保佑谢长生他不知道,但是暗处的神秘人应是不会让谢长生出事的。 张立疑惑的看向贺承志, “我发现你不对劲儿。” 贺承志立刻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怎么不对劲儿?我是劝你积点口德。” 张立…… 要是没记错,眼前人的嘴比他还碎来着! “你刚才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刚才的事,张立就非常气愤! 第49章 清点银钱 “你是非要拉我下水吗?不管你站在哪边,我绝对不管谢家的事。” 张立见贺承志不搭理自己,继续道。 贺承志…… 他回想刚才那一幕,对方没有现身就能让自己手中的鞭子飞出去,不自觉的后背冒出汗珠。 此刻的贺承志特佩服张立眼下啥也不知道的无知勇气! “你不管不顾,便是站在故意害谢家人的立场。” 贺承志提醒。 张立如芒在背, “你胡说!每个犯人有自己的命,是我想管就能管得了的吗?” 刚才谢长生的那一番话对张立不是没有触动,可那又如何? 现任护国公投敌叛国,这可是皇帝圣旨说的! 谢家人都是罪人! 贺承志没说话,他打开水囊喝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刚那暗中神秘人功夫了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随行守着谢家人呢! 他还是不要想提点张立的事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安然无恙就好! 张立瞧见一把夺过水囊, “我也来一口。” 贺承志又嬉皮笑脸道, “这可是谢家人拿来的酒,你喝了不就同谢家沾上关系了?” 张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深深的“哈”了一声后才说, “这趟差事,早知道有谢家,我们躲开就好了!” 谢家生,有人不高兴; 谢家死,同样有人怒。 真是烫手的差事! 贺承志苦笑, “咱们这种人,怎能料到这些事呢!” 护国公府是当天下旨当天流放的,措手不及连许多达官显贵都不知道,何况是他们呢! 那边,经过谢长生一番震撼人心的现场演说之后,就没犯人在嘀咕谢家。 不过安静的背后并非是因为旁人都成了谢家的追随者,只是有人将心中的不满藏了起来,等着谢长生今夜身死之后在好好奚落谢家女眷。 若是谢长生活了? 那就在深夜的时候不说谢家闲话呗!毕竟鬼神一说,神秘莫测,谁都搞不清楚是否存在! 所以眼下的沉默不过是表面上的和谐。 有那暗处阴险的人,无非是在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而在等待将铁锅烧透的时候,古氏则趁着大家围在一起也没睡的空隙,同谢老夫人说了刚刚衙差要好处的事。 谢老夫人听完才懊恼的说, “昨晚休息的时候大家伙都太累就睡了,家里人都带了什么出来还不知道呢!” 虽然说是抄家,可提前一夜就开始准备,怎么可能什么都带不出来呢? 于是,谢家女眷们脑袋挨脑袋,偷偷数各自的小金库。 大伯娘蔡氏从头发里拿出了藏着的三张银票,她还挺骄傲的。 然而,当二伯娘古氏从鞋袜下翻出垫着的四张银票后,蔡氏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三伯娘柳氏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身过去,再转过来的时候,则拿出了藏在肚兜里的两张银票。 “我的没大嫂二嫂的多!” “你这是一百两一张的,也有二百两呢!” 古氏夸道。 接下来,四伯娘吴氏从亵裤内翻出几张银票和不少的碎银子,她说, “想着路上花起来方便,我便带了些琐碎银两,若是需要,先花这些。” 她在亵裤内缝了个兜兜,能装不少东西。 众人纷纷给吴氏点赞,这才是闷声干大事的主! 紧接着,大家伙的目光转移到了钱氏身上。 五伯娘钱氏不好意思的说, “原先缝银票的衣服换下去了,我就没带成银票。” “没关系,咱家眼下的银票也不少,路上开销够用了。” 谢老夫人安慰的说着,然后把自己的木拐杖使劲儿拧了拧,这拐杖中间是空的,里边银票的数量也是塞了一张又一张。 “这是连夜做的拐杖,瞧着像木棍,其实内有乾坤。” 因为谢老夫人年纪大,她平时就拄拐杖,如今流放手里拿光秃秃的木棍做拐杖,也没人当回事。 而刚还不好意思的钱氏,趁着众人目光看向谢老夫人的时候,已经将后腰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银票我没带出来的,但是这金珠串成的帕子,我还是带出来。” 大家这才看清楚,钱氏拿出来的玩意特别闪眼睛,竟然是金珠串起来的三角帕子?! 钱宝珠,不愧是你! 果然钱家是有钱的商贾,还有这样的实在东西! 古氏眼疾手快,当即拿东西给遮上了,不然金子太亮眼了!好在外边还有自家丫鬟奴仆们围一圈挡着,不然真就被人瞧去了。 “五嫂,你这东西是怎么藏的啊?” 崔氏看着三角形的金珠帕上还带着两个系绳,不禁好奇的出声询问。 钱氏脸红羞赧,这可不是帕子,而是穿身上用的,只不过是做得精贵,穿起来其实并不好受 。 “咳咳!能带出来就好!” 谢老夫人看出钱氏的不自在,便替其解围。 除了她这个老婆子将钱藏拐杖里,儿媳们想要带出这些东西自然得藏在身体的隐秘部位。 好在搜身的时候是宫中的太监,他们没有过于刁难自家儿媳们。 所有人都展示完成果,崔氏双眼无辜的说, “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崔氏那时候一晚上都在闹心,既担心夫君又惦记儿子,她不断地祈求菩萨保佑长生说得话不要成真,根本就没有想流放之后该怎么办,更没什么心思去想如何藏钱什么的。 “六弟妹,这些琐事你不必烦心,交给我们就好。” 大嫂蔡氏一如在护国公府那般,事事有着落,事事不让崔氏操心。 其他的妯娌也无人怪罪崔氏,毕竟长生他娘就该是这样什么都不用管。 崔氏默默低头,以前她可以做舒心的护国公夫人,可现在,她哪里配如此优待呢? 谢老夫人清点了一下银钱,除去钱氏的金珠和吴氏的碎银子,银票加一起差不多三千两。 三千两在当下流放路上,瞧着虽然不少,可也真算不上很多钱。 毕竟如今白面馒头一两一个! 三千两无非就是三千个白面馒头。 家里总共十九个人 ,一日三顿白面馒头就是五十七两,那么别的不管,每日要是想吃白面馒头的话,这样的日子都撑不过六十日! “娘,这些银钱全放在您手里。” 蔡氏归拢完,便用一个包袱系好。 虽然是流放犯,但是眼下已经不会有人来搜身,所以分散的戴在每个人身上反倒容易丢。 而放在谢老夫人手中,流放路上如何花钱,就由她来做主。 谢老夫人没拒绝,她道, “先放我这儿,等长生好了,再交到他来保管。” 一直闭着眼睛竖着耳朵的谢长生? 第50章 是条汉子 谢长生前一刻还想着,这些东西放在谁身上都没有自己身上稳妥,银票也就罢了,那个金珠三角帕子,他觉得放在外边肯定会招事。 可要是自己找机会转移走,谢老夫人回头发现东西丢了的话,着急上火怎么办? 谁知道自己心中一顿小九九,转头听到的却是谢老夫人这句话。 其他伯娘也没人反对。 在她们看来,作为家中的唯一男丁,长生当家理所应当。 接下来,谢老夫人又语重心长的说, “眼下银钱暂时不动,等出了京城后途径镇子,咱们自己买些米面生火做饭。还要再备些药品和厚衣服,别看如今热着,等北上之后天气转凉,厚实的棉衣才能保住命!” 众人颔首,表示婆母的话非常有道理。 “且那粗面馒头吃起来虽然硬,但至少不花钱,不吃白不吃。” 钱氏精明笑道。 谢长生闻言也没吭声,他知道五伯娘不过是苦中作乐才如此说。 其他人还以为谢家人是在商量谢长生万一不行了的后事,却不知道她们正在数家底儿。 等谢老夫人将银钱藏好,然后把包裹系在腰间的里衣之后,谢家女眷们则都纷纷哀愁的站起身,继续下一场表演。 不知道王霸天哪里找来的干木头,铁锅下的火烧得非常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衙差们也都没人休息,他们全都站起,目光专注的盯着谢家那边。 “快些的!这铁锅兄弟们还要做早饭的!” 张立催促着吆喝一声。 贺承志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左右乱瞟,想着会不会有人暗中给张立来那么一下子。 “二嫂,这、这、这真得行吗?” 瞧着那红透的锅底,崔氏这个当娘的哭成泪人还不忘表现出心思摇摆的态度。 李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纷纷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生怕瞧见这一幕终生噩梦。 至于齐家和张家那边,小孩子同样被护在大人身后。 古氏坚定道, “一定能行!” 紧接着,古氏生怕崔氏反悔似的,大喝一声: “王霸天,起锅!” 谢长生到底是侄子,古氏也不能亲手烙他的后腚,好在家中还有王霸天这个男子,因此这活计就落在了他身上。 至于其他人? 众伯娘们带着谢老夫人站在外边一排,背对着谢长生,同时还能阻挡其他人探索的视线。 然后其他的丫鬟和老嬷嬷们,也在里边背对着围了一个小圈。 两圈人的遮挡,形成了人形屏风,确保谢长生不被外人瞧见。 而在最里边,春桃和秋香守在谢长生左右两侧,她们是自小贴身伺候谢长生的丫鬟,更衣铺床暖被窝的事都做过,如今在谢长生身侧并无不妥。 春桃眼睛已经红肿一片,秋香则不忍的看了看她。 这个傻丫头,旁人没机会上前,你说你上前伺候少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发现少爷后腚上的烂皮肉并非是自己的呢? 王霸天举着烧红的铁锅,从事先预留好的通道口快速进入。 两层人形屏风快速闭合,外边的人好奇想要从中一探究竟,可使劲伸伸脖子也不过瞥眼躺在木板车上的谢长生轮廓,详细的什么都瞧不见。 彻底隔绝外部的遮挡之后,秋香抬手掀开谢长生的衣衫。 一股恶臭瞬间从四周蔓延开来。 当然,谢长生为了达到恶心别人,舒服自家人的目的,将特殊的泔水味定向的在五米之外疯狂传播。 “呕!” “难怪人都不行了,这肉得烂成啥样了!” “我凸(艹皿艹 )!” 有衙差受不住,下意识的扭过头骂了起来。 “二少爷,您挺住!” 王霸天跳上木板车,双脚左右一站,双膝微微弯曲,地盘稳稳站定后便将手中的铁锅高高举起,还不等谢长生给个回应,他已经快速用力朝下压去! “嗯!” 谢长生咬紧牙关,使劲憋出一声闷哼。 他没有声嘶力竭的摇头呐喊,更没有双眼一闭就晕过去,而是在闻着烤烂牛肉的丝丝香味中,昂着下巴,伸着脖颈,坚强的熬着! 为了铁锅底更好的与二少爷的后腚贴合,王霸天眼疾手快左边滚一下,然后右边滚一下,保证每一块烂肉都被烙平整。 “二少爷,好了。” 王霸天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像之前一样,猝不及防的再次将铁锅猛然拿起。 谢长生还没反应呢,结果外头却传来一阵惊呼! 只因王霸天扬起的铁锅,那锅底全是粘连的碎肉! “天啊!” “喔草!” 众人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原来在刑部任职的张远衡,此时也都不可思议的出声, “此举绝非一般人能承受之痛!” 便是一块小小的烙铁都能让粗壮汉子疼得死去活来。 可偏偏那传言中纨绔的谢长生,这么大的烙印竟然生生挺住了,除了咬牙忍住闷哼,人都没有痛晕过去! 如此强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便是他在刑部都没见过这般能抗的犯人! 不愧是护国公府出来的人啊! 张远衡心中暗道。 贺承志同张立站在远处。 张立出声, “这谢长生原来也是条汉子。” 贺承志摇摇头,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跟我赌!” 张立…… 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没个正形! 而谢长生听见外头的惊呼,这才意识到王霸天已经将锅拿走,然后他后知后觉的发出“嘶”的痛苦之音。 在外人看来这也不算破绽,毕竟痛到极致,人的反应力会慢很多。 秋香死死的扣住二少爷后腚上的那块牛皮,生怕王霸天把锅拿起来的时候,连皮带肉全带上去就露馅了。 春桃则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二少爷的后腚,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惊惧!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啊!二少爷,您的后腚全焦了!呜呜呜呜!” 谢长生没哭没嚎,可春桃的哭声却震天响起。 秋香赶忙将谢长生的衣衫盖上,然后劝春桃说, “这样少爷的伤才能快些好起来。” 其他谢家女眷围过来查看谢长生,只见他满脸是汗,全身湿透,更是心疼的又是一阵痛苦。 崔氏不可置信,她的眼泪是想哭就哭,可她儿子身上的这汗,也是想疼就能疼出来吗? 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51章 祖母信任 “母亲,孩儿没事。” 谢长生见崔氏跑过来后人就愣愣的,还以为是在表演担心呢,便赶忙假装宽慰一句。 “长生,你真的没事?这汗……” 崔氏询问。 谢长生…… 有点懂了。 崔氏知道他不疼,那就不该有汗。 可大热的天,那么个大铁锅就在自己这后腰上呼来呼去,哪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皮肉没被烙着,人也是被烤着了啊! “太热了。” 崔氏…… 秋香眼疾手快,抢了王霸天手中的铁锅就去洗。 “我去洗干净好还给衙差。” 王霸天吸了吸鼻子,烤牛肉的味道他还是熟悉的。 他转头看了看被谢家人围着的谢长生,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在秋香身后。 有其他人想去看看那铁锅上到底烙下来多少谢家二世祖的烂肉,结果瞧见王霸天之后,全都讪讪的退了回去。 这人长得真吓人,小孩子都不敢多看。 尤其刚才王霸天发狠烙谢长生的模样,那简直是吓得人心发颤,宛如来到了地狱受刑现场! 秋香看着铁锅底的肉干渣渣被溪水冲走,这才安心的将东西送回。 谢长生为了让脸显白涂的面粉已经被汗水冲刷成一条条的,谢老夫人瞧见赶忙亲自拿帕子帮他擦拭。 “祖母,今日你就坐木板车上守着我。” 谢长生忽然拉住谢老夫人道。 谢老夫人以为谢长生此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孙子重病,她这个祖母心中难安一直守在旁侧也是合情合理,便点头应允。 旁人并没有多想,唯有秋香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 二少爷是想护着老夫人。 也对,这一次她们都围在谢老夫人身边,看那李家人如何下手! 现在秋香仍旧认定上辈子谢老夫人的死就是李家人暗害的。 谢长生人没晕,还能经过这一遭吊着气说话,他在旁人心中就已经成了不好惹的存在。 他能活下来,怕是真有谢家忠魂护佑? 不管如何想,谁也不敢在此时蹦出来针对谢家。 铁锅还回去,衙差们起锅做饭。 犯人们还是一个粗面馒头,齐家那边有孩子闹,便买了两个白面馒头。李家仍旧没动,捂着钱袋子静观其变。而张家那边虽然也有孩子,可从始至终,张家那边都老老实实,就没人哭闹过。 贺承志眉头紧拧,他摇晃着手里的鞭子,非常不满。 白面馒头是衙差们油水的一部分,没人花钱他们油水哪里出? 贺承志手下的胡三见状,走到中间大声道: “都吃饱喝饱些,别走在路上给老子腿软脚软!还有,今个儿就一个粗面馒头,别都一大早啃光!省着点吃!” 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前边让人吃饱喝饱,结果一天粗面馒头就一个? “差爷,一天不是三个粗面馒头吗?” 有个瘦弱的男人跳出来询问。 粗面馒头虽然难吃,可顿顿能吃上绝对饿不着。 “谁和你说一天三个的?” 衙差胡三眼睛歪着,目露凶光。 那瘦弱男人茫然的摇摇头。 “一天还想着吃三顿饭?做什么美梦呢?那样啥时候能走到北荒?要不要让你整天都坐着吃饭,老子抬你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确没人说一天三个馒头,可现在的意思是吃饭都不能有三顿? 昨个是第一日,且是半天,走那么一路到晚上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几乎要丢了半条命! 如果一天都在走路,人还能活? 那孩子和老人,怎么能抗的住啊? 还有人想争辩,结果不等开口呢,贺承志一个甩手,鞭子就灵活的挥了起来。 这一次,贺承志没有脱手, 他的鞭子挥得又快又准,刚好打在冒头说话的瘦弱男人后背上。 \"啪\"得一声,瞬间皮开肉绽! “瞧你精气神这么足,是不是早饭都不必吃,所有人直接上路?” 这话一说完,其他的犯人慌了,甚至有的人开始怨怼的看着冒头的那个男子。 “差爷息怒!差爷息怒!我家夫君不懂事,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个妇人跑出来磕头认错,然后快速将自家男人拉了回去。 贺承志昂着头,昨日在谢家丢失的面子可算找回来了。 他在流放路上的威严可不能减。 “一刻钟后启程!谁要是拖后腿,影响了进程……” 后边的话贺承志没说,但是他的鞭子在空中挥舞一下,发出破空的脆响,谁都清楚后果是什么。 春桃看着刚被打男人的后背,心里庆幸好在昨晚自己逃过一劫! “祖母,家里人先把白面馒头吃了。” 谢长生小声在谢老夫人耳边说。 “这些都留给你……” 谢老夫人还要拒绝,谢长生则神秘一笑, “祖母,出京城前我已经提前安排妥当,流放路上的吃食,您放心就好。” 说完谢长生还重重的点了点下巴,不再多说。 谢长生是不能说太多。 而谢老夫人听完却是眼睛一亮,她想到的是: 难道长生还有自己的势力? 定然是这样了! 长生之前伪装纨绔,家中出事都能及时预判皇帝的反应,如今机智的孙儿怎么可能没别的安排? 还有长生赌博都是假象,那之前从家中还债拿出去的三万两银钱…… 想到这些,谢老夫人越发觉得谢长生才是谢家真正的希望! 她们谢家祖祖辈辈,忠于萧氏皇族,却又怕手中的权利被皇族忌惮,因此从来不在军营之外发展自己的势力,以此来展示谢家的忠心耿耿! 可谢家的忠心,换来的是护国公府的消亡! 如今幸好有长生啊! “好,祖母知道了。长生,你有什么安排如果不方便让人知晓,就告诉祖母,祖母来出面解决。” 谢老夫人这么说,是想告诉谢长生: 无论他做什么,祖母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谢老夫人说完,还不忘将一个包裹塞到谢长生手中, “这个交给你,以后所有事,都靠你了!” 谢长生瞧见谢老夫人沉默不语,本还担心对方继续追问吃食安排的细节,却不成想换来的竟然是如此无条件的信任。 手中的包裹谢长生轻轻一捏就知道是谢家的全部身家。 就这样,真的交给他了? 忽然感觉肩膀上的责任更加重了。 “多谢祖母信任。” 谢长生郑重道。 第52章 过于安静 谢老夫人拍了拍谢长生的肩膀,笑笑没多说,她转头就吩咐大伙将家里的白面馒头都分了。 伯娘们自然还是执意要留给谢长生,谢老夫人却道: “盛夏天热,长生一个人也吃不完,继续留着怕是大部分全坏了,与其浪费还不如先填饱肚子,长生也是这个意思。” 有谢老夫人安排,大家伙这顿饭自然都吃上了白面馒头。 当然,粗面馒头秋香照常领了,一天就一个,不吃也要拿着,装身上饿了的时候也是口粮。 至于糖丸,谢长生没有让秋香继续发。 这东西晚上吃,恢复体力用。 经过刚才衙差胡三那番指指点点的话,有好几个犯人都站出来掏钱买了白面馒头,李家这次也不例外。 原本李开富是不想买的,他觉得衙差就是故意敲打众人的,一敲打就去买,这手里有钱的人是谁家就太明显了。 如今不过流放才刚开始,他们就算一天只吃一个粗面馒头,还不至于饿死。 李开富想得多,但是架不住媳妇孩子以及其他两房兄弟的劝说,李家老太太瞧见谢家那边都啃了白面馒头才恍然,人家谢家不买是因为有人送了。 于是,李家老太将三个儿媳妇挨个骂了顿, “你们各家的,当时送东西也不知道送些吃食!” 就知道变着法的塞钱钱钱! 三个儿媳妇缩着脑袋没说话,这次娘家都趁机昧下夫家好多钱,的确是占了大便宜。 “娘,您别生气。咱们眼下用钱买馒头不是也行么!” 李开富头疼,老娘在骂下去,家里人饭都没吃就要赶路了。 李开富买了十几个馒头回去,衙差胡三看着李家人的方向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早饭吃完,流放队伍再次启程。 谢长生自从烙完后腚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精气神儿,他还一口气造了两个白面馒头,瞧着像是大病初愈后人开始恢复食欲的模样。 旁人见状只当谢长生他真的是腐肉去掉人就好了。 而趁此机会,谢长生不再趴着,而是让春桃找来厚厚的干草铺在身下,他转正身体躺在木板车上,这样的姿势让谢长生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四周。 谢老夫人坐在木板车的一侧。 王霸天则拒绝所有上前帮忙的人,照旧稳稳的推着一老一少前行。 现在虽然是清晨,可依旧能感受到天气的炎热。好在这一段路是在树林里,林中有树木的遮挡减少了不少的暑气。 谢长生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和交织在头顶的树木,瞧着像是人在放空,实际上他却在专注的利用空间能力去感受四周。 左侧的草丛里有野兔? 收进空间! 成功! 右侧的树枝上盘悬着吐信子的蛇? 有没有毒谢长生不知道,但是这玩意关键时刻也是好帮手,不咬人它也能吓唬人。 收进空间! 成功! 哎? 自己空间里地方那么大,好多地方都光秃秃的,是不是得收些树木草地啥的? 谢长生这么想着,便悄悄的将他们走过地方的野草野花转移进了空间。 树林里遍地都是草木,消失少许的花花草草,根本无人注意。 于是,谢长生谨慎的挑选,转瞬空间内荒芜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小片翠绿的草皮。 成功收入空间?! 这个尝试让谢长生欢喜,于是他偷偷的收了些小的树木,至于大树他根本没动手,怕消失的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尝试了几番后,谢长生就在经过的树林里收集不同种类的花花草草。 之所以如此,是谢长生觉得这里边应该有些是药材之类的植物,可惜他不认识,于是便将瞧着和杂草不同的植物全都往空间里收。 当然,动物类的东西谢长生是来者不拒。 或许这片树林经常有人走动,里边出现的也全都是小动物,兔子、野鸡、老鼠、蛇和各种鸟类啥的倒是不少,但是大型的猛兽,像老虎、野猪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谢长生收得畅快,可一路穿行在树林里走着的张立忽然就停住了脚步,他来到贺承志身边说, “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贺承志握紧手中的剑,紧张的问, “有埋伏?” 他们押送的这批流放犯,除了谢家之外,也有几个背景复杂的祖宗。 若是中间有人劫囚犯,那是有可能的! 且树林之内,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张立摇摇头, “倒不是埋伏,只是以前这林子多少有些生气,为何今日连鸟都没有?” 贺承志闻言,这才注意到周边情况的确过于安静了。 这条路他们不是第一次走,以往经过的时候还能打到野鸡啥的开开荤,但是今日,还野鸡呢?野鸡蛋都没发现! “快走!尽快出树林!” 眼下身在林中也没什么好办法,两人最后只能加快脚程。 当然,贺承志更精明一些,他觉得就算是遭遇伏击,自己在谢家人身边应该能安全些。 暗中保护谢家的人肯定是不想劫囚的,因为凭人家那身手,还需要等什么在树林,直接在昨晚就能将他们这些衙差都杀掉! 所以,靠近谢家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假装保护谢家人,这样生死危机之时也能被暗中的神秘大佬照顾一二。 张立不知道贺承志的小心思,见他往队伍的末尾凑还以为他要断后呢。 张立很疑惑,以前的贺承志遇到事恨不得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这次是怎么回事? 张立虽然纳闷,可看见谢家人也在后方,便转头催促众人快行!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一顿收收收,把那两个头头给整的心神紧张,而他却在熟练使用空间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对周围实物的感知能力变强了许多。 最开始他收空间的东西需要看见,十米之内看得见才能用意念收进来。 而进入树林这一路,谢长生只是躺着望天,周围的一切完全是靠意识去感知,比如那边好像有兔子,好像有野鸡,地上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植物,然后靠着这样的意念猜测,谢长生成功的将这些东西转移到空间。 可现在呢? 随着谢长生不断的探索尝试,他发现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在黑暗中感受到周围的事物! 说不清道不明,可谢长生却觉得这奇妙本领来的恰是好时机! 第53章 冷家夫妻 在衙差们急促的催赶之下,还不到午时流放的队伍就出了树林。 张立气喘吁吁,平安走出树林的他望着身后只觉得一阵阵恐慌。 太安静了! 真的太安静了! 甚至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张立还是觉得十分诡异! “继续走,到前边歇着!” 贺承志手底下的人也累得够呛,这张立是疯了怎么的,大热的天在树林里催,出来之后还催催催? 可瞧见自家老大贺承志没反对,也只好憋着火气跟着往前走。 秋香疑惑的看了看天。 此时太阳偏斜,还没到正中,这一世穿过树林的时间竟然早了半个时辰? 而这一世,李家人也没同自家人在一起走。 谢家周围如今只有贺承志和两个衙差,其他的犯人都在前边,那应该没人有机会在暗中下黑手了吧? 不过想到接下来正午会发生的事,秋香还是下意识的靠近木板车,保不齐李家人趁乱出手呢? 她不能掉以轻心。 而一出树林,谢长生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不光如此,他还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缓缓坐了起来。 虽然有空间的加持,他对外界的感知异于常人,可事关祖母性命,他不能大意。 树林前边有个斜坡,然后就是一片农田,在这里能看到庄稼汉在田里顶着烈日除草。 而再往前,远远的能瞧见几座稀稀拉拉的房屋。 “快走几步!到了前边葛家村就让你们休息!” 张立就像后边有狗撵一样,使劲儿往前走,还不忘给犯人们画一个大饼! 可是他再怎么想走,有的人体力是真跟不上。 早上被贺承志甩一鞭子的瘦弱男子冷晓春,原本在树林里还能颤颤巍巍的坚持,如今却被烈日一晒,眼前发黑便晕倒过去!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差爷,差爷!您快来看看啊!” 他的妻子刘佩兰跪在地上哭喊,整个流放的队伍全停了下来。 此时都不用张立与贺承志发话,冷家夫妻二人身侧的衙差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冷晓春的后腰上, “别装死!起来走!” “差爷,您不要打了!我夫君他昏倒了,您快看看吧!” 刘佩兰挡在冷晓春的面前,想要护着自己的男人。 “滚开!” 衙差又是一脚,毫不客气的将那刘佩兰踹开,紧接着上去又给倒地的冷晓春两脚。 “才走几步就敢装晕?真是胆儿肥了!” 其他犯人趁着停歇的功夫原地大喘气。 见倒地的冷晓春一动不动,衙差疑惑的弯腰检查,这才发现冷晓春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头,他中暑了!” 衙差向张立汇报。 “求求您,救救我夫君吧!” 被踢开的刘佩兰刚好倒在二伯娘古氏脚边,她知道昨晚想出救人法子的是这位夫人,于是便认定古氏是个懂医术的,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 若是旁人,古氏肯定抬脚甩开。 可这夫妻俩着实可怜,瞧着他们都很清瘦,原本就是体弱不足之人,身上还是破布补丁的衣服,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事要跟着流放。早上那男子跳出来时身上颇带几分正气,应不是坏人。 “大妹子,你夫君估计是中暑,在阴凉处歇歇就能缓过来,莫要如此。” 古氏的意思其实是:中暑要不了人命,你别哭天喊地的白费力气。 可转头看了看倒地的瘦弱男子,他后背上还有鞭伤,伤口没有处理继续这样赶路,若是恶化难保不出人命。 “此地不能歇!你、你,架着他往前走!” 张立的脸本就严肃骇人,如今他生怕出事,只想快些远离树林。 于是张立点了两个流放犯,让他们扶着冷晓春,拖也要拖走的架势! 刘佩兰一听,赶忙松开古氏去求张立, “差爷!差爷求求您行行好,让我家夫君歇一会吧!” 刘佩兰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磕头,她们本就家贫,身上没有银钱,这流放的路上除了磕头求人,也拿不出什么来。 张立沉着脸说, “你要是在拖延时间,老子就不客气了!” 张立本就比贺承志瞧着严肃,他还没有啥动作呢,但也吓得刘佩兰一阵哆嗦。 “差爷!求求您了,我夫君他都昏倒了,在这样走下去他会没命的!差爷,求求您!只求您让他歇一会,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虽然害怕,可刘佩兰依旧没有放弃。 张立面色不改,他的手缓缓朝腰间方向摸去。 “哎!张哥张哥别生气,你瞧给小娘子吓得!” 贺承志笑着走上前,按住张立的动作,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 “林子里没人。” “你确定?” 张立望了望树林的方向,反问道。 贺承志重重的点点头, “差不多得了。刚才赶路太快,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贺承志已经看出周围许多犯人双颊通红,中暑的可不止一个两个,若是还死命催促继续赶路,更多的犯人闹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这个张立啊,就是死脑筋! 所以,贺承志在确定树林内除了过于安静也没任何人跟上来后便出声阻止。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贺承志扶起地上的刘佩兰,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说, “脸都哭花了,瞧着都不好看了!” 顺便还捏了捏刘佩兰的脸蛋。 这肌肤,倒也算是……可人。 刘佩兰下意识的想躲,可她往后退的瞬间,贺承志直接反手揽住了她, “怎么?冷刘氏,老子给你求情,你还不识好歹?!刚刚谁说只要歇着,做什么都愿意的?” 贺承志前一瞬还满脸疼惜的模样,转头就狠厉的质问出声。 刘佩兰身体僵硬,整个人一动不动。 她看起来害怕到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古氏瞧见贺承志这般德性原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下三滥的衙差,真是不要脸! 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行事! 古氏上前想要帮刘佩兰,却被身边的丫鬟文竹死死拉住, “二夫人,您别冲动!那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想想昨晚春桃差点被打的事,文竹心有余悸。 若是当时贺承志连二夫人一起打,她们是不是也没有办法? 古氏咬咬牙,她当然也明白如今自己的身份没有替人出头的资本。 在刘佩兰一动不动间,贺承志的手缓缓移动…… 第54章 没人逼迫 刚刚冷家夫妻的这番闹腾,让其他已经迈不动腿的犯人们都有了休息的空隙。 很多犯人心里想着: 闹吧闹吧,使劲闹!闹得功夫越长他们原地休息的时间越多。 可当看到衙差即将当众羞辱女犯的时候,除了谢家女眷瞧着气愤之外,其他在场的大部分犯人都不觉得意外。 流放路上,女囚犯还想守住清白?那是在做梦! 若是能被衙差看上,那也算是福气! 此时能心生愤怒之人都为数不多,更没人会站出来阻止,并且……大部分人还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贺承志怀里的冷刘氏。 甚至有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冷刘氏裙摆,脑中已开始想入非非。 而谢长生此时也同样目露戏谑。 他不是冷心冷肠,也不是被冷刘氏的身段吸引。 而是嘲讽的看着地上的冷晓春! 谢长生早就注意到那男人除了刚晕倒的瞬间是真的,其实在被衙差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只是当时有他的妻子为其求情,就没谁去注意他。 如今,为自己求情的妻子在衙差怀里遭难,而他还继续在地上装死? 那这对夫妻,到底是自家男人胆小心狠不敢出头? 还是夫妻二人合谋想要跟衙差套关系,好换取流放路上的一路轻快呢? 谢长生不知道。 但他也没有随便出手帮人的圣母心肠。 对了,这对夫妻怎么回事秋香肯定知道。 流放前时间有限,他和秋香只谈论了路上谢家人的遭遇,至于像冷家夫妻这种根本就没排上号。 谢长生转头看秋香,此时秋香双眼平静,对冷刘氏没有半分可怜之意,仿佛还若有所思,似有醒悟。 看来,重生后的秋香仍旧在不断地刷新自己原本的认知。 那冷家夫妻此时的遭遇,应不是看起来可怜那么简单。 众人都准备好看戏了,结果一声不吭的张立突然过来说, “别玩了。” 贺承志抬眼瞧了下张立。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搭档,这种事张立之前可不管的。 而且,彼此之间也有默契,谁看上的女囚谁出手了那就是谁的。 那么张立为何阻止自己?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贺承志这人胜在脑筋灵活。 于是他的手在刘佩兰的后腚旋转几圈,最后仅仅掐了一把就顺手将人甩了出去, “不情不愿?老子还不稀罕呢!滚!” 贺承志此时也不是真的有心情搞,他假意看上这女的也无非是告诫在场的犯人: 流放路上,做主的是老子!你们这些犯人不过是老子手中的玩物而已! “都给老子走到前边的那个斜坡上去,原地休息!” 贺承志抬手一挥,指着前方十几丈的地方说。 这个距离很近,比张立说的葛家村可近太多了。 且能马上休息,对犯人们来说立刻有了盼头,于是全都听话的快速朝山坡而去。 “张立,这犯人们是得慢慢教的!” 贺承志转头对着张立,得意的昂了昂下巴。 他的意思是:你张立那一套没人听,你看我,一出手,全都老实的跑。 张立沉着脸没说话,只是来到冷晓春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冷冷出声: “自己爬起来!不然老子让你永远趴在这!” 谢长生挑挑眉,这个张立瞧着好像直来直去的性子,没想到心思却是如此细腻。 刚才张立出手拦住贺承志,怕也是发现冷晓春是醒着呢吧? 而且,冷晓春所在的位置就在贺承志的脚边。 若是冷晓春刚才因妻子受辱被激怒,然后拼着一口气跃起抢了贺承志的佩剑…… 那么定然是出精彩的偷袭! 只是很可惜,冷晓春瞧着就没那个尿性! 贺承志也是后知后觉的转头,他看着冷晓春果然动了,再去看冷家夫妻的眼神儿则变了变。 “夫君,你醒了?” 刘佩兰赶忙跑到冷晓春身边扶起他,他们二人生怕遭打便低头快步往前走去。 “你说,那冷家书生是胆子小不敢出头,还是心思太多,想用自己媳妇来换馒头吃?” 张立这会对着贺承志得意的挑挑眉。 贺承志咬牙切齿。 若是胆子小也就罢了,若是夫妻合谋想要好处,那岂不是明摆着算计他? 哦,不对!开始想算计的人是张立,而自己是主动凑上咬钩的鱼! 一种被玩弄的感觉爬上心头。 “哼!换馒头?她还不值那个价!” 贺承志吐了口唾沫嫌弃道。 他说完还给了身边手下一个眼色,那尖嘴猴腮的衙差搓搓手说,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几人说话也没背着人,而在旁边的谢家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听的真切,古氏才一脸不可置信。 啥意思? 刚那媳妇哭得梨花带雨,怎么能换馒头? 蔡氏走到她身边拉着古氏道, “二弟妹,我们也赶紧走吧!” 古氏因为会武功,是家里女眷最容易冲动和爱打抱不平的人,因此也最容易出事。 趁着往前走的空隙,蔡氏悄悄的给古氏洗脑,让她万事且先看看,尤其是这流放路,更是吃人的血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蔡氏不仅饱读诗书,那些野史杂记更是没少看。 所以,她很明白在流放路上条件差,行万里路都不是最难的,真正难的是如何全须全尾的活着,而女子想要生存则更为艰难! “为了活着,有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冷家夫妻没钱没势,为了活下去,想出些法子谋生,也不稀奇。” “大嫂,那冷刘氏哭得情真意切,可不想作假啊!” 古氏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张立与贺承志二人话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女囚犯,在流放路上能做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句话,可是她亲口说出,没人逼迫。她说完会面对什么后果,难道自己能不清楚吗?” 蔡氏当时就觉得此话不妥。 那妇人看似情急之下无心说出,可这何尝不是一种邀请? 故意引导有能力的衙差对她做些什么? 就算当时张立不动,贺承志也不动,可在场的衙差那么多,总能钩到一个吧? 只是后边的话,蔡氏没有说得那般直白。 第55章 不祥之兆 “大嫂,刚才咱们也是亲眼所见,这一路上囚犯就是被衙差欺负着走的,冷家夫妻定然不敢故意设局,应是……” 你想多了吧? 古氏欲言又止的藏下后半句。 见古氏还是不信,仍坚定认为冷家书生只是胆小,绝非什么早有谋算,蔡氏也不多劝,只道: “眼泪的确是真的,可哭出来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就且瞧着,这一路还长呢,咱们看得见。” 蔡氏用此话收尾,古氏也不好继续争辩。 毕竟她们家就刚哭过一场好戏,大嫂的话没毛病。 至于冷家夫妻?的确能看得见。 谢长生倒是想问问秋香,这冷家夫妻上辈子是什么情况,不过眼下时机不对。 先不说谢老夫人就坐在木板车上,便是天色,也开始变了…… 当王霸天推着木板车刚抵达斜坡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变得昏暗下来。 有人疑惑出声, “刚才还那么晒,怎么现在就忽然阴天了?会不会下雨啊……” “快!快看!” 说话的人忽然惊恐尖叫。 张立与贺承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拔剑同时对着那抱头尖叫的人说, “闭嘴!” “不许乱喊!” 刚才让大家快看的那个犯人,此时已经双膝跪地,吓得瑟瑟发抖。 他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大家发问,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啊!!!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啊!” 所有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空的太阳已经被侵蚀了小半个! 正因为太阳光线被遮挡,明亮的天色才迅速暗淡。 而且这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惊惧不安,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放过我们吧!” “求求老天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停下来吧……” 不说犯人和远处田里劳作的百姓,就连衙差们也都跪在地上求饶。 这一刻众人都有种脖子被老天爷掐住,随时都会死去的恐惧感! 在大乾朝人的观念里,天狗食日是不祥之兆! 所以,不断磕头的人是想祈求天狗别把整个太阳都吃掉。 可不管多么虔诚的祈求都没有任何作用,当天空中光芒万丈的太阳被完全遮挡只剩下一暗淡光圈时,天地瞬间昏暗无光,漆黑黑的压迫感在野外尤其骇人! “完了!完了啊!” 不少人崩溃大哭,声音相当绝望。 还有那胆小磕头的人根本不敢抬头望天,毕竟当下黑夜的状态就证明太阳已经完全消失! 天昏地暗之时,恐惧笼罩每一个人的心头。 唯有两人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一个是秋香,上辈子她也如众人那般跪地祈求。这辈子,她虽然还是害怕,可也知道等一会太阳便会出来。 至于谢长生,日食这个东西他有幸在现代经历过,只是他那时候看到的是日偏食。就算此刻日全食让天色暗淡下来的速度之快,可正常的天文现象对谢长生来说只有震撼没有惊慌。 换做现代,他可能会忙掏出手机,找准角度尽可能的留下这瞬间。 不过此时谢长生无心欣赏日全食的风采,而是屏息高度集中精神,调动感知注意周围。 谢老夫人还在木板车上,天狗食日此等异象她也想跪拜的,可惜年岁过大的她脚有些麻,再加上心里的紧张和惊惧,让她没办法动弹,也没发出任何声来。 而其他的谢家女眷,这一刻都朝天磕头,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做着无用功。 张立发现跪拜无用,便抬头看天,见日头全被天狗吃掉,眉头拧得越来越重。 天狗食日,五谷不出! 要有大灾祸降临了吧? 张立环视周围,想要看看是否有犯人趁机逃跑。 至于贺承志,早在天暗的时候就躲到了谢长生的木板车旁。他见张立转头要看见自己了,于是才起身拿着剑说, “天狗把日头吃了,我们敲些响动把天狗吓走,让他把日头吐出来!” 张立一听觉得有理,当即同贺承志一起,让衙差们开始敲击响动。 于是,犯人们也跟着进入敲击队伍,手里有东西的就敲东西,没东西的在地上捡石头开始使劲儿敲。 哐哐哐! 当当当! 各种声音响起,不光是在眼前,远处的村子也很快响起各种声音,看来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 把天狗吓跑,让他把太阳吐出来! 更也不知道是谁,大喊着说原地拉粑粑,不管能不能拉得出来,都会熏得天狗把日头吐出来! 果然有那不管不顾的,当即就开始原地蹲坑,完全不顾周围还有什么女犯人。 谢长生…… 秋香果然没骗他,天狗食日真是混乱的开始。 而就在周围群魔乱舞之时,谢长生看有李家有人朝自己这边过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家老太太。 秋香一直防备着李家人,所以当李家老太太过来的时候,她就先将人拦住,把谢老夫人所在的木板车护在身后。 而同一时刻,细弱的破空声响起。 因周围太过混乱,这声响根本无人注意。 但是谢长生却能敏锐的感知到有东西在快速朝谢老夫人靠近! 得益于在树林里感知能力的提升,谢长生对空间的使用更加熟练,他在那飞速运转的暗器即将没入谢老夫人脖颈前迅速将暗器转移进空间,然后紧接着,又把那个暗器从谢老夫人脖颈的另一侧转移而出! 这一进一出的时间控制可比单独转移旁的东西困难多了,稍有差池就会失败! 而谢长生如此的目的,就是让暗中下手之人误以为自己没有瞄准,情急之下二次出手! 只是从谢老夫人脖颈处飞出去的暗器好巧不巧的打在围着木板车敲打的贺承志后腚上! “┗|`o′|┛ 嗷~~!!!” 正在敲锣打鼓蹦高跳跃的贺承志,当即手捂后腚,嘴里发出一声惨痛的惊呼! “头!头你怎么了头?” 完了!那人被惊动,怕是不会继续出手! 谢长生快速转头朝刚才飞暗器的方向望去。 那一侧有秋香挡住的李老太太,两人距离木板车有三米。再往后七八米的距离有敲打的衙差胡三,十米外有蹲着假装拉粑粑的冷晓春,还有他妻子以及……整个张家人。 会是谁呢? 第56章 不是李家 刚自己集中全部精力能锁定的范围只有十米内!对方使用暗器出手的时候在十米之外,他就感受不到源头! 所以,谢长生只能控制暗器短暂消失,却不能找到真正出手之人!这也是他为什么希望那人连续出手,自己才好锁定目标! 秋香和李家老太太不是,七八米的衙差胡三暂时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冷家夫妻和张远衡一家是重点怀疑对象了! 贺承志被人偷袭,张立和衙差们立刻高度警惕起来。 天狗食日虽然吓人,但也是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 可若是有犯人趁机暗算衙差,那就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犯人们手中有石头的全部丢掉,蹲地上的也全都被拉扯起来。 好在贺承志叫得欢,但他也命大,因为贺承志是在敲敲打打乱蹦的过程中被暗器击中,那暗器的方向是平行着擦他后腚过去,而人本瘦弱的贺承志,后腚也是薄的,贺承志仅仅是皮外伤,破了皮出点血,并没有严重到重伤的程度。 贺承志擦完药还能站起来发狠发威,就说明他没有伤到根本。 经过这一番闹腾,天狗也退了,烈日再次当空而照,恢复原本明亮的天色。 “是谁?最好自己出来承认!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贺承志手里拿着一根短小的银针,这是伤他的暗器。 秋香此刻也是面露疑惑,她刚才阻拦李老太太以为能保住老夫人,可李老太太却是塞给她一个平安符,让自己交给谢老夫人,定能护谢老夫人平平安安。 这个平安符,上辈子李家和谢家一起走的时候,李老太太就第一时间拿出来给了谢老夫人。 这辈子,虽然两家没有同行,但李老太太趁乱也要送过来,可见其对谢老夫人是真的关心。 而且,秋香确定李老太太绝对没有出手伤人,她在委婉拒绝的时候和李老太太的双手是彼此推搡的,李老太太没机会。而李家人的距离也很远,那银针暗器的方向并不是李家那头飞来的。 所以,不是李家? 那是谁? 秋香陷入迷惑和忧愁。 贺承志见犯人们都低头不吭声,便亲自下场搜查刚才暗器飞来方向的所有犯人。 谢长生和谢老夫人距离最近,贺承志亲自搜查,一无所获。 到秋香和李老太太的时候,衙差胡三笑得一脸邪恶,就要伸手去够秋香,结果贺承志一把将其推到李老太太面前说, “你搜她,这个我来。” 秋香双手发紧,她捏紧李老太太强塞给自己的平安符。 这个贺承志,可不是个好东西!上辈子就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二少爷每次出头护着自己,自己早就被他给糟蹋了! 张立站在一旁也是摇摇头,贺承志这家伙就是太明目张胆。 不过谢家的丫鬟们,倒真个个长得水灵,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其他的衙差也不怀好意的笑着,谁都知道贺承志好色,他如此积极去搜查秋香,定然是准备下手了。 就连被赶到旁边的胡三,潦草的搜查完李家老太太后就转头看着这面发笑,期待秋香的反应。 结果,让众人意外的是贺承志对秋香仅仅是搜查,除了正常的检查之外,多余的动作他一个都没做。 贺承志冷着脸,转头对停下来的衙差说, “愣着做什么,还不抓紧搜?” 他倒是想对秋香做些什么,可昨晚的教训他还记着呢!谢家的丫鬟也是谢家人,他敢随便玩吗?更不能让自己手下胡三不知轻重的乱来! 更何况刚才的暗器若是换个面,他命根子可都废了! 现在贺承志脑里装的都是小心谨慎,根本就没有耍一耍的闲心思。 贺承志板着脸,衙差们以为他是因受伤才没心情,不过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好机会的。 接着便是冷家夫妻,贺承志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去搜。 这一搜,冷晓春倒是好说,可刘佩兰整个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那衙差隔着布料,将她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 求饶的话刚要说出口,就换来衙差的笑脸威胁: “要是不想老子查,那就自己全扯开让旁边的人都瞧瞧有没有藏暗器?” 刘佩兰只得紧紧闭眼,任由衙差胡作非为。 等到了张远衡一家这边,张家女眷都吓得步步后退,若是这么个搜法,搜完之后她们还哪有脸活? “差爷,我们没有害人之物。” 张远衡作为一家之主,带头张开双手,态度相当配合。 只是张远衡的长子张文瑞跟着上前拱手的时候,趁机送了块玉佩到贺承志手中。 贺承志反手拿下,然后假模假样的呵斥, “你们是找暗器,做事别毛手毛脚的!” 贺承志手下的衙差们便全都规矩的搜查,没有欺负张家女眷。 查了半天,暗器自然没有找到。 贺承志也只好沉着脸离开,可他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谁要害我呢?妈的……” 贺承志百思不得其解。 谢长生准备用自己的方法挨个探查。 暗器是银针,这种东西不应该只有一根。 但谢长生也不着急,反正他只要靠近那几个嫌疑对象就能感知查找,只要存在银针,不管怎么藏,他都能发现! 斜坡处没有水源,所以短暂的休息过后流放的队伍便再次启程。 “祖母,咱们走前边去。” 谢长生小声交代。 谢老夫人也不问原由,便配合孙子的意思让谢家众人都快些走。 谢家人在流放的队伍里原本是吊车尾的排位,结果一大家子不再慢吞吞,反倒速度变快,让不少流放的犯人都频频侧目。 “谢家怎么走那么快?都超过齐家人了。” 齐广开因常年做押送官,如今被流放也是流放犯人中体魄最强健的,且齐家男子好像都练过武,就算肩膀上扛着孩子依旧健步如飞。而齐家的女眷因为不用拉扯孩子,只顾着自己也比旁的犯人轻省许多。正因为如此,自流放开始齐家人就遥遥领先,一直走在前边。 而谢家则因为全是女眷,还带着推木板车的伤员谢长生,便落在最后。 所以,谢家人如今超过一个又一个跑前方去了,着实让人意外。 “估计是渴了,刚我听说谢家人的水囊没水了。” 有耳朵尖的人嘀咕道。 “反正快走几步到葛家村还能歇着,咱们也快些!” 刚在斜坡是短暂歇息,而且现在还是午后的太阳,着实晒人。 就这样,流放的队伍全部跟着提速。 而在超车的过程中,谢长生便有了感知嫌疑目标的机会。 冷家夫妻身上? 额,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张家的人虽然有点多,可他们都聚在一处倒也省事。 只是,当谢长生仔细的一一探查感知后,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57章 是个狠人 没有! 全没有! 张家人的身上和他们携带的包裹,谢长生全都仔细探查过,根本就没有银针暗器,就连绣花针都没有! 这让谢长生困惑。 找不到杀手,谢长生便将当时在十米范围内的人全感知了一遍。 衙差胡三身上没有! 秋香和李家老太太身上更没有! 那是谁? 谢长生陷入了困惑! 若不是自己能感知到张家大箩筐的干粮里夹着银票和金首饰,他都怀疑自己刚领悟的能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即便是如此神秘的探查方法也没有发现银针暗器。 那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难道对方是因为在流放路上,所以谨慎地只携带一根银针暗器?毕竟,对方的手法的确精准,若是没有自己的空间出现,便是他和秋香提防也防不住会武功之人的暗器偷袭。 杀手自信能对祖母一击毙命,以免死人后被搜查,故只用一根银针杀人一次? 应该就是这样! 上辈子祖母死后,其他的伯娘接连死去也都是不同的死法,如果谢家人全是明晃晃被暗器杀死的,那样反倒会引起关注。 如今首次暗杀没有成功,这个杀手接下来的计划是继续杀祖母,还是开始图谋害二伯娘吴氏呢? 谢长生愁容满面。 谢老夫人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一次生死劫,见二孙子脸色郑重的模样,以为他是因天狗食日的异象而担忧。 不愧是她们谢家子孙,即便是人在流放路上,也心怀天下苍生! 谢家人在前边领路没多久,便又慢慢的落后下来。 当然,就算是落后也只落在队伍的中间,没有掉到末端,而最后的人就变成了冷家夫妻。 冷晓春靠在刘佩兰的身上往前挪动,他盯着前方众人,眼里晦暗不明。 “夫君,你再坚持坚持,咱们到前边就能歇着了。” 刘佩兰柔声安慰。 病弱书生此刻叹息一声, “佩兰,我怕是活不成了。” “夫君,不要这么说,你只是中暑,等下到前边喝喝水,缓一缓就能好了。” “中暑倒无碍,可我身上的伤怕会成为你的拖累。” 说话间,冷晓春望着前方的贺承志,又道, “差爷只是皮外伤都有药,而我……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冷晓春不再多说。 刘佩兰沉默咬唇,她夫君的确需要上药,不然伤口化脓到时候也用铁锅烙一下的话? 想起王霸天动手时的凶狠模样,刘佩兰摇头,那法子可不能用在夫君身上! 别说她们没有推人的木板车,便是向衙差借铁锅,也还需要额外给好处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怕死,可担心你……我若走了,你这一路可怎么办?是我没用,是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被连累跟着流放,我该死,该死啊!” 冷晓春抬手无力捶胸自责道。 刘佩兰泪如雨下的阻止, “夫君,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活着到北荒的!” 冷晓春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刘佩兰则双眼坚定的说, “夫君,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我们都要活着!” 看着妻子眼中的求生欲,冷晓春缓缓勾起嘴角, “好,我信你。” 男人双眼全是宠溺,刘佩兰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不能让夫君死。 葛家村外有个废弃的墙头,流放的犯人们就停在此处休息。 “打水的出来跟着我走!其他人在原地待着!” 张立带着两个衙差喊道。 春桃勤快的抱着水囊而出,另外两个年长的丫鬟也跟着一起,分别是蔡氏身边的芷兰和柳氏身边的玲珑。 谢老夫人让古嬷嬷也跟上去,怕三个丫鬟在外遇到什么吃亏事。 张立领着流放的犯人排队去葛家村打水,剩下的犯人则由贺承志带人看管。 谢老夫人下木板车原地活动,这在木板车上坐着,对她的老腰来说也挺遭罪的,但再怎么不得劲也比走路轻松。 因为一早就知道衙差不会在发粗面馒头,所以有心眼的犯人把早上的留了半个没吃,这会儿拿出来啃。 还有那些亲戚送过干粮的,如今也开始翻自己的存货。 但大部分人手里是没吃食的,仅靠衙差发的粗面馒头裹腹,此时已经累得双腿发沉,饿得眼冒金星。 秋香来到谢长生身边,颇有经验的说, “二少爷,墙头后的草地上有野菜,我去采些,现在不吃也可以晒成干,回头咱们煮野菜汤吃的。” 上辈子,谢老夫人死得突然,最后就葬在了树林外那处斜坡,以至于整个谢家人都浑浑噩噩的没有精气神。 而到了葛家村这个墙头后,其他人还在天狗食日的震惊中不敢乱动,结果在离开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墙头外竟有野菜! 犯人们瞧见野菜争着抢着去挖,可衙差们说休息时间已经过了,不让继续留在这里浪费功夫,所以这片野菜就只被动作快的人薅走一点。 而这辈子,秋香可就惦记上墙头后的野菜了。 因为接下来等经过镇子的时候,手头宽裕的张家率先买了铁锅,然后野菜汤、蘑菇汤什么的,便是人家流放路上的免费食材。 谢长生听完摇摇头, “你一个姑娘直接往墙后走不合适,我去!留下看好祖母!” 野菜的诱惑对谢长生来说并不大,他倒是想趁此机会把空间里的吃食弄出来。 秋香闻言才意识到不妥,而且老夫人刚躲过一劫,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出现,她现在守着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是,二少爷,是奴婢考虑不周。” 秋香低头认错。 “怎么又奴婢奴婢的?不是和你说过,以后别自称奴婢。” 谢长生低声说完,转头大声道, “霸天叔,我想上茅房。” 谢长生对着王霸天咧嘴笑。 王霸天颔首,他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可内心却是赞叹: “二少爷真是个狠人!终于要上茅厕了,竟然憋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吭声!” 谢长生不知道王霸天的心声,他只见王霸天过来就直接推木板车??? “别、别!你扶我起来,我自己能行!” 咋滴?还让他躺木板车上让人伺候解决啊?那可不行! “二少爷,你能行?” 王霸天疑惑的问。 谢长生咬牙切齿道, “当然能行!我永远都行!” 王霸天…… 第58章 有口福了 谢长生这么一动,其他的谢家女眷都跟着着急起来,于是大家围一圈,外边人啥也没看清,等再转头的时候就瞧见在木板车上的谢长生已经能自己站着了。 “我慢慢试试走路!” 谢长生不让任何人扶,左手捂着腰,右手扶着墙,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双腿。 其他犯人去解决内急都去远一点的庄稼地里,有衙差跟着。唯有谢长生特殊,他干脆就近往墙头后走。 而他走路的模样,衙差看完都懒得盯梢在后边,反正跑都跑不起来的人,能出啥事? 贺承志看着谢长生,摸摸自己有些痛的后腚,心中暗暗佩服: “真是个狠人,烙成那样竟然还能站起来,谢家果然不出孬种!” “那这样的人家,为什么投敌叛国?” 贺承志思绪开始发散,但是很快,他又摇了摇脑袋放弃胡思乱想。 他嘲讽的嗤笑一声,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自己想什么又有什么用? 他还是安生的走完这趟差事才最现实! 谢长生慢腾腾的来到墙后,果然这边有许多杂草、碎石子和野菜。 谢长生只转移了少量野菜进空间,剩下的犯人们愿意摘就大家摘,反正野菜这玩意生长力强,在空间里一小片很快就能长成一大片野菜田,到时候想吃多少有多少。 哎? 野菜都能变成野菜田,那农作物岂不是更省事! 谢长生觉得自己这个脑子有时候反应慢,知道搞野菜田,不知道搞真正的庄稼! 谢长生望了望附近的农田,这里基本全是粟米,也就是小米,偶尔有片地种着小麦,但是小麦的数量明显不多。 大乾朝现在也是有水稻的,只是水稻都在南方,这里没有。 谢长生也没着急收,等下离开的时候经过田边,到时候看哪里的庄稼长得密集顺便收些进空间里。 这样自己相当于间苗了,省着一堆苗聚集在一块顶着长。 过于密集的种植有很多缺陷,空间有限,土地营养也跟不上,再加上太密的话光照受限,植物根本长不好,会导致庄稼减产。 谢长生搬空皇宫的时候都没有心虚,但要转移大田里的庄稼却是认真盘算,准备挑那些长得差劲的谷物,然后留下壮苗。这样保持合理的间距能让庄稼长得更好,每穗谷物越饱满收成也越多,庄稼地的主人到秋收时也能“因祸得福”,没造成损失。 谢长生在现代也是农民出身,虽然考上大学进了城做了社畜,可他深切的知道大田里的一草一木对庄稼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此,他才这般打算。 “二少爷,需不需要帮忙?” 王霸天的声音响起。 谢长生没有回答,只是适时的放水。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后,王霸天也就安静了。 不过就在王霸天觉得没自己啥事想转身走的时候,谢长生却整理好衣衫后出声喊他: “霸天叔!来!你快来!” 谢长生忽然提高声音,弄得墙那头的衙差和谢家人全都紧张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霸天赶忙回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只是当看清状况之后,他眼中的担忧瞬间化为惊喜! “二少爷,这可是好东西啊!” 谢长生除了嗓门刚大一点,眼下还是挺平静的。 王霸天笑着摇头,心想真是府里的少爷,不知道眼下什么最精贵! 他立刻弯腰曲背,把衣襟向前使劲拉了拉,然后动作小心的将墙角草窝里的野鸡蛋一个个捡起来。 “怎么回事?” 贺承志让衙差看好其他犯人后,这才过来查看。 要是换成别人,他都懒得瞅。 可谢长生这位祖宗,还是别出事才让人省心。 “嘿嘿嘿,嘿嘿嘿!差爷,这野地里的东西是不是谁发现算谁的?” 王霸天大嘴一咧,捧着一大堆的野鸡蛋在怀里。 贺承志看了看地上空了的干草窝,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道, “那是当然!” 真是奇怪,树林里野鸡啥的都没个影子,原来是跑到大地里来孵蛋了? 这野鸡是不是太蠢了些?! 不过贺承志没多想,只当果然是畜生,下蛋也不知道寻个背人的地方。 谢长生小解发现野鸡蛋的事把其他犯人都羡慕坏了。 当然,大家也得了好处,就是野鸡蛋旁边还有野菜,大家伙全都跑过去挖。 谢家女眷多,也要跟过去挖野菜,但是被谢长生拦住了, “现在天太热,咱们都好好歇歇脚,野菜充饥吃不几口,还不如把这些野鸡蛋烤了垫垫肚子。” 秋香眉眼含笑。 二少爷说的对,下午还要赶路呢!再说野鸡蛋可比野菜好吃顶饿多了! 谢老夫人点点头, “长生说得没错,咱们有野鸡蛋就不和旁人去抢野菜了,人都要活着的。” 丫鬟们还有些可惜,但是谢家主子们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则全都安生下来。 这一路,不光她们要活,其他人也得活着。 如今她们能吃上野鸡蛋,已经算是有口福了,就没必要去抢别人嘴里的那口野菜了。 没锅没水,野鸡蛋只能烤着吃,可谢长生却愁了, “直接烤,鸡蛋会炸吧?” “没事,我有法子!” 古氏站出来道。 “先多整点干草,等打水的人回来咱们在起火烤。” 谢长生也没问二伯娘是什么法子,反正等下也看得见,让她们折腾便是了。 谢长生缓缓的躺回木板车,秋香则上前扶着,然后趁此机会将李老太太专门来送平安符的事说了。 秋香没有直接给谢老夫人,而是想问主子这平安符该怎么处置。 “你给祖母就行,平安符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可二少爷,那李家总是找机会接近咱们,是不是别有所图?” 虽然伤害谢老夫人的不是李家,但秋香对这种莫名的示好仍旧不安心。 谢长生看了看李家老太太,他要怎么向秋香解释“迷妹”这个词呢? 那李家老太太有意无意总是往谢家看,眼里瞧得不是别人,正是祖母。 虽然对方年纪很大了,可那眼神中的狂热崇拜之情,谢长生只在现代那些追星的年轻女孩眼里瞧过。 第59章 那明日呢? 祖母这一生在京城可是传奇人物,能和她并肩而提的女子,还真没谁够资格。 谢老夫人年轻时也曾名动都城,嫁入护国公府后,在谢家男儿接连倒下后仍能屹立,最后成为护国公府的精神支柱,这样的祖母在民间有自己的追随者,似乎并不意外! “就算有所图,不还有我在吗?” 谢长生自信道。 秋香听完释怀一笑,也对,还有她和二少爷保护老夫人呢! 于是,秋香转头将平安符交给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拿到后非常惊讶, “送我的?” 秋香便解释了刚才混乱中发生的事,说天狗吞日之时,李老太太就跑过来送平安符,只是接下来因衙差受伤等事岔过去了,自己才等到此时拿出来。 谢老太太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然后缓缓道, “既然是诚心相送,便收下了。” 之所以认定对方诚心,只因那时天狗食日,谢老夫人自己都恍恍惚惚心中惊惧,李老太太还能不管不顾的跑过来送东西,足见其心意。 那边,李家人也聚在一起说话。 “娘,刚才那么乱,你怎么还往谢家那边去呢?” 李家老二李开贵有些埋怨的出声。 “天狗食日就是警示!忠臣蒙冤,奸佞当道啊!” 李老太太叹息一声。 老三李开荣人懒却极度精明,赶忙劝阻:“娘,你可别什么都说,这话会给咱家招来祸端的!” “你们这些胆小鬼,怕什么!” 李老太太接下来对着两个儿子便是一顿数落…… “娘,谢家那边和咱不熟,你这般上赶着会招人烦的。” 李开富也是无奈,但仍耐心的劝着。 “就是!娘,人家谢家有自家祖先保佑,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就行。” 李家老太太听到这个更来气, “你也知道李家祖先不保佑咱啊?!你爹那个废物玩意,在地下也不中用!难得过上好日子,李家还蹦出那么个蠢才!死得早不说,还连累你们不能科考!若不是当初……” 李家老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看了看谢家老夫人的方向,而后只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谢家不管如何落魄都是老娘我心中的护国公府!你们都给我敬着些!” 那边谢老夫人刚好朝李家这边看来,对着李老太太还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这让李老太太更加的有底气。 李开富不知道老娘为何对谢家有如此执念,明明之前自家和护国公府也没什么交集。 “是,娘。” 李开富按住还想说话的李开荣,点头应下。 “都流放了,咱们谁都惹不起,谁都得敬着。” 其他两个兄弟听完大哥的话,也都讪讪的闭上了嘴。 这边,春桃等人打水回来就瞧见谢家人在生火? 古嬷嬷走到近前,面带疑惑的出声询问, “这大白天的,还那么热,怎就生火了?” 王霸天在火堆前,看到几人便说, “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就等水呢!” 说完他就拿了旁边春桃手里的水囊,然后打开将水倒在地上,那里有他刚准备好的小土堆。 “哎?你干什么?这是留着喝的!” 春桃瞧着自己辛辛苦苦抱回来的水被王霸天如此挥霍,气得直跺脚。 “春桃,这是用来烤野鸡蛋用的。” 古氏笑着解释。 “野鸡蛋?” 春桃等人这才注意到一大堆的野鸡蛋摆在旁边,顿时脸上的怒容换上了欣喜! 王霸天也没耽搁,他用小木棍把地上的土和水混合均匀,然后拿着野鸡蛋往泥土里蘸。 谢长生这才明白二伯娘的法子就是用泥土裹鸡蛋,这样被泥巴包裹着野鸡蛋的确不会炸。 咿? 烤叫花鸡不就是这样的法子么? 空间里的野鸡又有好归宿了。 谢长生心里多了道美味惦记,然后看着王霸天不停的操作。 王霸天没有把整个鸡蛋都裹满泥巴,而是在野鸡蛋的两头蘸上泥土就完事。 “这样就行了?” 谢长生忍不住好奇询问。 “二少爷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说话间,王霸天动作利落的将鸡蛋全部弄好,然后在把它们一个个的放进火堆里。 野鸡蛋很小,所以很快烤好,且没有一个炸裂。 谢长生不禁佩服! 这些野外生存的本事,自己这个现代人有些欠缺,若是没空间,他在流放路上怕是会饿死。 野鸡蛋的数量很多,谢家每人一个都还有剩余。 “剩下的野鸡蛋和粗面馒头,咱们晚上吃都足够了。” 谢老夫人笑看着谢长生说。 这都是长生提前找人安排好的吧? 那个破墙头的不远处就是条田间小路,说明平时有人经常走动,野鸡怎么可能在这里孵蛋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长生手笔。 谢老夫人如今更加坚信长生暗中有手下。 “祖母,下午路上谁饿了谁就吃,晚上的事到了晚上再说。” 谢长生看似随意,实则在提醒。 听他这么说,谢老夫人全当长生另有安排,也没有反对, “长生说得对,谁饿了谁就吃!咱家谁都不能饿坏了,大家伙的身体最要紧!” 谢家众人听着都很高兴,可蔡氏与柳氏却面面相觑,有点看不懂婆母了。 这两都是心思多的人,也是平时掌家最精打细算的存在。 二伯娘古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大伯娘和三伯娘就相互帮衬,也不至于一个人太辛苦。 如今流放路上的家底两人心中有数,银钱暂时不花,那吃食就更应该掰着手指计算。 婆母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可眼下就这么点东西,留着晚上当膳食大家还能吃上饭,不至于挨饿,且按人头分是最好的分配方式。 可若是下午谁饿谁吃,那晚上怎么办? 今日幸运有野鸡蛋了,那明日呢? 这点简单的道理,掌过家的都知道得合计着来。 “大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氏担忧的开口,说完她又靠近蔡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谁饿了谁先吃,那老实的忍着不吭声不吃的,到最后岂不是没吃的了?咱们现在是在流放,若是家中人心不齐,哪怕是之前忠心的人,也会在路上心生怨怼的。” 第60章 众人察觉 妯娌间心思最细腻的二人平时就聊得到一处,所以此时柳氏也没隐藏自己的想法,试图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平常,蔡氏定然也认同柳氏的看法,只是这回她琢磨了会却说, “先看看,或许长生是想通过此法提早验证家里人谁更有担当呢?” 刚才起初婆母是想留着的,是长生开口后才改了口风。 而现在的长生可不是之前的纨绔长生,他如此说,定然有用意。 柳氏听完,这才有所领悟,然后微微颔首, “大嫂说得对,刚是我太心急了。” 蔡氏笑笑没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婆母似乎并不担心吃食的事。 长生似乎也如此。 这是为什么呢?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在大伯娘心中已经是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存在,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大家饿着。 “哎?三弟妹,你今日好像没有咳嗽过?” 蔡氏忽然察觉到这一点,好奇的询问。 若是以前,三弟妹说完刚才那么一连串的话,都得咳嗽好几下才能缓过来的。 而刚她不仅没有咳嗽,便是此时柳氏的脸上也带着红润,并非之前在家中时那般苍白。 柳氏也后知后觉道:“不光今日,我昨夜好像也没有咳。”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蔡氏关心询问。 柳氏摇摇头, “没有不舒服,而且好像比以前还有力气了。” 柳氏和旁人不同,她体弱,所以稍微有些精气神儿,她的身体就能明显的感受到变化。 “难道是因为流放走路多,你身子反倒变好了?还有曾经看到书上就说多晒日光对身体好,你那时不信,如今看来怕是也有效果!” 蔡氏欢喜的说。 柳氏有些无奈,她之前也在院子里晒太阳,对她自然没有啥用,但瞧见蔡氏高兴也没反驳,只道, “可能之前晒太阳的功夫还是短。” 蔡氏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如今是整日都在外头,晒太阳的时辰长!” 柳氏身体变好的消息很快就在谢家传开,倒是个好消息。 不光柳氏,就连古嬷嬷和田嬷嬷两位年岁大的人也频频点头, “不光是三夫人,我们俩老胳膊老腿儿的,今个也觉得浑身有劲,昨晚咱们还担心今日会腿肿脚肿,拖累大家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旁人都感慨是晒太阳多走路的好处,唯有秋香却垂眸深思。 上辈子,三夫人的身体可没因为多走路多晒太阳而变强健,相反,她还中暑晕倒过两次。 而两位老嬷嬷在今日也的确肿了腿脚,行动不便倒是没有拖累大家,却被衙差打了,之后更是因为年岁大和身上有伤,再接下来遇到危险逃跑的时候跟不上队伍就被豺狼活活咬死了…… 秋香重生回来只想着生死大事,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没功夫同二少爷一一道来,便是秋香自己,也是此刻才注意到。 这一世,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不一样了呢? 秋香缓缓攥紧了自己的手,她的力气也足了许多,今日这般赶路,也还能承受。 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昨晚! 而从昨晚开始,两世唯一的区别就是…… 难道是少爷的那个糖丸???!!! 肯定是! 唯有糖丸所有人都吃了! 秋香猛地抬头去看主子,然而此时的谢长生深藏功与名,在大家伙开始议论身体的时候,他就躺木板车上开始“午睡”起来。 他不知道,他没感觉,他一个病人,伤势好转没彻底愈合呢! 秋香眸中带着感激,确定那糖丸绝对是好东西!二少爷不愧也是重生之人,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却能提早准备这种恢复体力的神奇药丸! 秋香的发现并没有怀疑谢长生,反倒对谢长生多了更多的依赖。 而流放的队伍很快再次启程,犯人们都蔫蔫的,除了累,还有饿。 好在衙差没有像上午那般催赶,大家也能忍受。 谢老夫人仍旧被谢长生留在木板车上。 整个下午谢长生除了经过田地时收些农作物进空间,剩下时间都全神贯注的探查周围,以防有人出手再次偷袭杀害祖母。 但这半天平安无事,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晚上还是在郊外过夜,只是衙差真的什么吃食都没有发,就连花钱想买白面馒头也没有。 衙差们吃吃喝喝,对犯人却如此苛待,明显就是故意饿着众人。 谢长生觉得这些衙差的确有头脑,会拿捏人心。 不说长途跋涉快速消耗体力让犯人没多余的力气逃跑,方便衙差看守,便是接下来在卖白面馒头,都会轻省许多。 最开始衙差手中的白面馒头没人积极买,如今好了,不发粗面馒头也买不到白面馒头,荒郊野外手里握着银钱也换不来吃食。 如此一来,流放的犯人就会在饥饿中意识到食物的重要性,而衙差手中的馒头就成了紧俏货。 谢长生相信明早一定会有白面馒头,而且会有更多的犯人担心饿死而掏钱出来。 这样的好处,便能让衙差快速榨取流放犯人手里的银钱。 为什么要快呢? 因为落袋为安啊! 如今,手里有存货的就吃自己带的干粮,没吃的人只能忍饥挨饿。 有那勤快的人在附近挖野菜,而懒得动弹的人直接原地躺下睡觉,保存体力也是一种聪明的方法。 谢家的吃食下午基本没人吃,只有王霸天饿得受不住啃了半块粗面馒头,烤好的野鸡蛋他是一个都没动。 王霸天不吃不行,他本来就能吃,路上还要推木板车,再好的身体也得吃东西,所以他没客气。 蔡氏和柳氏瞧见包裹里剩下的野鸡蛋和粗面馒头,眼里皆是欣慰。 看来家中上下此时是一条心的,没有不管不顾做那自私的人。 至于王霸天,他饿是应该的,谁都理解他这一路上的辛苦,再说人本来就是汉子,平时一顿饭能吃五个馒头的主,眼下吃这么少已经很节省了。 只是谢长生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却有些头疼…… 大家伙都懂事没吃东西,的确让人欣慰,可如此勒紧裤腰带挨着饿?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第61章 哇得一声 谢老夫人拿出身后的包裹, “吃吧,每人一个。” 谢老夫人下午在木板车上打了个盹,然后当她睡醒之后就发现身下的包裹里多了东西。 怎么来的她不知道,但是瞧见长生对自己眨眼睛,她当即明白是长生的人暗中送来的! 至于如何瞒过衙差的? 谢老夫人对此并不困惑。 江湖上有很多功夫厉害的高手,想来长生手底下就有这样的能人。 蔡氏打开包裹一看,竟然是白面馒头? 钱氏也好奇,她娘之前给的馒头早就吃光了,怎么现在还有白面馒头? 谢老夫人根本不给众人发问的机会,大手一挥道, “让你们吃还不吃,那都归我?” “别啊,祖母,我饿着呢!” 谢长生笑嘻嘻先伸手,配合着祖母演戏。 既然有吃的,大家也不推脱,便都一人一个馒头拿到手中。 而这一次,白面馒头中间仍旧藏着一个小小的糖丸。 谢家人都默契的不吭声,原地吃饭。 唯有王霸天,看到糖丸诧异的抬头看了看秋香。 这丫头,怎么又给他塞东西了? 就在王霸天想要起身将糖丸还给秋香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不对!不是秋香! 这个馒头刚刚是自己去包裹里拿的,而他也是随便抓了一个出来的,也就是说,并非他的馒头里有东西,其他人也有? 王霸天环视一圈,看到春桃正美滋滋的舔嘴唇,其他的人也都吃个馒头吃的欢天喜地,便缓缓蹲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东西吃掉。 甜,真甜。 这次,他信秋香昨晚的话了。 “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的。” 王霸天面无表情的感受口中甘甜,心里却叹道: 谁能想到,护国公府的纨绔二少爷竟然是流放路上谢家满门的真正靠山呢? 吃完饭,谢老夫人手里摩挲着平安符问身侧的田嬷嬷, “这个平安符我怎么瞧着眼熟呢?” 田嬷嬷拿到眼前仔细看看,然后才说, “老夫人,这是京中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难怪!” 祖仆二人接下来全都沉默,只因两人心中皆是沉痛。 每次谢家男儿出征前,谢老夫人都会给自家儿郎求平安符。 只是每个平安符都随主人身死而被视为无用之物。 也正是如此,京城寺庙外每次都会更改平安符的样式,以此来宣传新的平安符更加灵验。 而每一个老旧的款式,都成了谢老夫人心中的一道伤疤。 二十年前这款,那次战死的是她第五个儿子。 往事不可追忆,越忆心越沉痛。 谢老夫人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然后笑着转头问谢长生, “长生,李家老太太送了平安符过来,我想还些野鸡蛋做为回礼,也不欠下这桩人情,你觉得可行吗?” 谢长生颔首, “祖母说得在理。” 流放路上吃食最值钱,野鸡蛋论价值眼下不比平安符差。 谢老夫人想还人情,但谢长生可不想两家一来二去弄成一路同行,那样人多眼杂影响自己往外转移东西。 于是,谢长生拦住了想要叫田嬷嬷送野鸡蛋的谢老夫人, “祖母,让霸天叔去,别拿一个,拿四个野鸡蛋给李家,正好分给三个孩子一个老人。” 不是谢老夫人抠唆,但自家还这么多人呢,就算长生有办法弄吃食也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过于招摇。 可听长生发话了,谢老夫人才颔首同意。 “霸天叔,过去态度好些。” 谢长生叮嘱。 王霸天没多想,家里都是女眷,他出面送个东西很正常。 只是当王霸天平静的来到李家人面前时,不说李家大人们心里犯突突,便是李家的三个孩子全都吓得往自个娘身后躲还不够,眼泪都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这简直长得太吓人了! “这是我家老夫人让送给李老夫人和三个孩子吃的野鸡蛋。” 李老太太倒是没啥害怕的,谢家哪里有坏人呢? 于是,在李家上下都原地忐忑的功夫,李老太太率先接过野鸡蛋,连声感谢。 王霸天完成任务就要转身离开,只是想到刚才二少爷的交代,于是扭头对李家众人补了一个微笑。 然后,李家三个孩子哇得一声,全哭出了出来。 想到王霸天举起铁锅烙谢长生时的恐怖模样,一下子哭声就更大了! 谢长生倍感欣慰,让王霸天过去的目的成功达到。就算之后李老太太想和谢家一起走,怕是家里子孙都不能愿意。 谢老夫人听到李家那头嚎啕一片,再看看谢长生笑得一脸得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谢老夫人也明白了长生的用意,她们与李家,不光李家,便是其他的犯人也要保持距离,否则会坏了长生的暗中安排。 是她这个老婆子心软了,便是当初对护国公府忠心耿耿的齐家都能背叛她们,流放路上其他人的示好也得警惕。 谢老夫人在低头自我反省,古氏则悄悄靠近婆母身侧坐下。 古氏也刚刚反省完自身,因为在吃晚饭的时候,秋香来到她身边说, “二夫人,二少爷说让贺衙差受伤的暗器,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咱家老夫人。” 秋香过来传完话就走了,可古氏却犹如五雷轰顶! 那会天狗食日太过混乱,她也是心神失守且周围嘈杂,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挥出暗器。 当时她还庆幸好在伤得不是自家人,却没有往更深处想。 如今被提点,才惊觉那暗器的目标还真的是婆母! 古氏此时既自责又后怕,于是她便准备寸步不离守在谢老夫人身侧。 秋香并非自作主张,她这么做的确是谢长生的意思。 之所以告诉古氏,一能让古氏提高警觉,如此也好提防别人对她出手。毕竟古氏有功夫在身,若是她因意外出事,大概率还是因没有防备才被人偷袭中招。 另一个目的,谢长生自然是想和秋香找机会去没人的地方单独待会。否则他俩时刻守在祖母身侧,也不是长久之计。 “秋香,扶我起起来活动活动。” 谢长生想先问问秋香关于冷家夫妻上辈子的事,便伸手示意秋香上前。 结果秋香刚迈步,春桃就从另一边凑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臂, “二少爷,您慢点。” 秋香…… 第62章 前世人祸 看着春桃那张笑嘻嘻的脸,谢长生有些头疼。 这个丫头,除了单纯还有些莽撞,可这辈子傻丫头已跟着上了流放路,他也不能将春桃仅剩的那点精神力量给斩断。 于是,谢长生对春桃说, “王霸天的草席还没有编完,你别闲着,快去捡些合适的干草。” “是,二少爷!” 春桃的优点就是听话,虽然内心很想在主子身侧伺候,但二少爷有吩咐她立刻乖乖去办。 支开了春桃,秋香扶着谢长生在衙差的目之所及范围内活动。 流放的众人都累得没力气,唯有谢长生还以活动腿脚的名义走来走去,其他犯人瞧着生出几分羡慕。 “果然是少爷,便是流放也有人推着。” “何止推着,还有贴身丫鬟伺候着呢!” “急啥,在等等,咱们也会有的!” 犯人们眼下没力气搞事情,可衙差却很闲,有两个衙差看着谢家那边就开始憧憬上了。 如今才刚开始上路,犯人们还有人样,可等接下来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遭得苦难多了,这些犯人才会知道现在的经历是多么的轻松。 两个衙差嘿嘿笑着,结果却被贺承志一人赏了一脚, “收起你们扯犊子的心思,今个我被暗害的事都忘记了?” “头儿!我们没忘,只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应该不是犯人做的。” 其中一个衙差赶忙站起来说。 “不管是谁,今晚巡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贺承志叮嘱完又看了看谢家的方向,他这么做不是保谢家,是想保手下兄弟们别犯蠢! 对,他是为了自保。 “秋香,冷家夫妻是什么结局?” 谢长生假意挪着双腿慢慢走,趁机询问。 秋香便道, “冷家娘子跟了衙差们,之后在流放队伍里仗着衙差靠山脾性越来越泼辣,没人敢惹她,但背地里大家都笑话冷晓春是个窝囊废。” 谢长生的注意点却在“们”这个字上。 “衙差们?” 秋香抿唇,上辈子她觉得刘佩兰可怜,是被逼无奈,但这辈子重来一次,仿佛又不是。 于是,在秋香口中,谢长生知道了上辈子的事。 刘佩兰也如今日这般为了夫君哀求衙差,不过那时催促赶路的是贺承志,而非张立。 上辈子贺承志当场将刘佩兰扛起,然后就去了庄稼地,刘佩兰那时连哭带嚎的,可张立却没有阻止贺承志,而冷晓春更是全程倒地没反应。 贺承志办事的功夫,流放的队伍才歇了下来。 再之后,刘佩兰为了给冷晓春借药又去找贺承志,那次她是主动的。接着,为了吃食,她还去找贺承志,白面馒头是没有的,只能每日多得一个粗面馒头。两人一来二去,衙差们都知道贺头多了个爬床的。 再后来,贺承志腻了上赶着的刘佩兰,她连额外的粗面馒头都没有,便去讨好其他的衙差。换一个衙差便能得一个馒头,久而久之,刘佩兰将整个衙差都伺候到了,她听话又主动,白天还帮着衙差们洗衣做饭,所求不过是夫妻俩能吃饱饭,衙差们也就把她当仆人护着,不让其他犯人欺负。 而冷晓春此人,除了开始有些书生意气还敢跟衙差顶嘴,被打之后就彻底老实且唯唯诺诺起来。 男犯人根本看不上冷晓春靠妻生存的窝囊样,不是骂他就是找机会打他,冷晓春便时常自己一个人待着,偶尔跟在女犯人身后挖挖野菜,存在感很低。 所以秋香对冷晓春的印象也不多,因为他经常是团一团埋头待着,不引人注目。 谢长生听完,抬手摸了摸下巴, “瞧今个发生的事,那贺承志应不会再上钩。” 秋香没说话,今日她看得明白,贺承志对手下那个尖嘴猴腮之人的暗示,其实便是让他去欺负刘佩兰。 而那个尖嘴猴腮的衙差叫刘铁,是贺承志手底下最卑劣的一个,上辈子便是他…… 想到上辈子,秋香狠狠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都忘记了。” 谢长生假意摸了摸脑袋,颇有些懊恼的说。 自己在秋香眼中是个失忆的重生之人,他的人设不能崩。 只是转头看秋香的时候,谢长生见她面色发白,疑惑问, “怎么了?” 秋香摇头:“没什么。” “对了,上辈子咱家人没吃食手中也没银钱,饿到最后时怎么度过的?” 两人之前没谈过这些,如今已在流放路了,谢长生自然想知道更多。 秋香沉默,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谢家人上辈子抄家时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藏下任何的银票,就那么突然的被推上了流放路,身无分文又全是女眷,得多难熬? 谢长生隐约明白秋香之前为何从不主动提及细节,或许是因为……谢家有人为了口吃的,牺牲掉了自己! “说吧!我知道得越清楚,才能更好的保护大家。” 谢长生沉声道。 “起初王霸天在林子里打到只野鸡,烤了慢慢吃咱们撑了几日。可后来,王霸天在河里抓鱼的时候被别人不小心叉到了脚,他的脚溃烂发脓没了命,家里人除了挖些野菜就没别的吃食了。而且,家中接连有人死去,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秋香有些哽咽。 谢长生没有说话,等秋香平复下来后,她继续缓缓说, “三夫人虚弱,经常饿的晕倒,她身边的玲珑姐姐看不下去,就偷偷去找衙差,可最后什么都没换回来,被那个叫刘铁的衙差白白欺负了不说,他还当着大家的面炫耀,玲珑姐姐受不住,当天就跳了崖……再后来,衙差们没事就来欺负咱们,二少爷你在的时候还能护着,可总有护不过来的时候,芷兰姐姐和文竹姐姐不从,被衙差打花了脸,知画和金锁帮着求情才保下一条命,可她们俩也……最后等夫人没了,她身边的玉竹姐姐就忽然疯了。” 秋香庆幸上辈子自己有二少爷的守护还能清白死去,可其他的姐妹们却都…… 谢长生之前只知道老夫人和伯娘们死的细节,而其他人,秋香只说了死亡顺序和简单的结果,还强调说跟着流放的都是没有二心的人,但她根本就没有提这些人经历过的悲惨遭遇! 上辈子流放路上有天灾和意外,家里人死得死,惨得惨。 可谢家人的悲惨结局除了天灾之外,有多少又是人祸所致呢?! 第63章 夜观星象 谢老夫人和众伯娘们,虽然也是女眷,但衙差们并不敢放肆胡来。 毕竟护国公府曾经麾下人数众多,此时谢家有难虽然无人庇护,可若是她们路上被衙差欺辱了,保不齐以后会有人出头收拾这些低微的衙差;且作为忠烈遗孀,即便流放了,多少还是有几分庇护的威力,无人会欺。 但那些跟着流放的丫鬟们,便成了任人宰割和羞辱谢家的对象! 秋香寥寥数语就交代了丫鬟们的结局,但谢长生知道,上辈子众人凄惨 的遭遇宛如一根根刺留在秋香心中,让她至今难以释怀。 “秋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的。别怕!有我在,她们会安然无恙。” 看着秋香渐渐颤抖的肩膀,谢长生反扣住她的手腕安慰。 秋香眼中积蓄着泪水,抬头却扯开了笑脸,她坚定的说, “最开始秋香是怕的,但是现在我不怕!秋香相信二少爷有能力保护大家!” 秋香没有问糖丸到底是什么药材做的,也没有问老夫人包裹里的馒头是如何来的,只用炽热的目光崇拜的看着谢长生。 这一刻,秋香脑海中闪现的是:自己重生的意义或许就是帮助失忆的二少爷吧? 谢长生微微惊讶,但很快就理解秋香为何这么说。 原身那个纨绔,就算重生又能如何,能给秋香多少希望? 除了带着原身逃,秋香别无他法,她没能力改变所有人。 可眼下,秋香或许察觉出自己的不同,但这个聪明的丫头,她什么都不问只给了坚定的信任。 这让谢长生心中多了几分感谢,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老夫人还活着,古嬷嬷和田嬷嬷现在的体力也不会落在后头,这些都是二少爷的本事!” 秋香扬起笑脸,眼中全是欢喜。 如今的一切和上辈子都不同了,不仅是她们,便是冷家夫妻,今个的遭遇也已经开始改变。 当然不管别人如何,秋香认定这辈子二少爷能改变谢家所有人的命运! “这里也有你的功劳。” 谢长生肯定的说。 秋香不好意思的低头,她根本没做什么。 “二少爷,草席编好了,您瞧瞧?” 王霸天手里举着块单人草席来谢长生面前。 有春桃的勤快,外加其他丫鬟们帮着一起捡干草,原材料充足的王霸天速度自然就快了许多,于是他就将草席直接编完。 谢长生瞧见草席编得密实规整,连连夸赞, “霸天叔你真是好手艺!” 王霸天见谢长生满意,理所应当的接受, “这玩意简单,不难。” “那就麻烦霸天叔再多编几个,咱家人多,一个不够用。” 谢长生让秋香把草席给谢老夫人送去,以免祖母夜里受了寒凉。 王霸天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扶着谢长生,然后道, “二少爷,家里女眷多,要不编个大草席?夫人们睡里边,其他人睡外围也方便守夜。” 大草席铺的时候还省事,收得时候也利索。 谢长生却摇头说, “不要大草席,就要刚才这种单人席子,也不用人手一个,两个人有一个就行。” “两人一个?” 王霸天倒不是嫌麻烦,只是这样子需要编一大堆草席出来,流放路上本来就不好走,再多整十个席子出来,完全多余啊! “二少爷,咱们这是在流放,不是在府上……” 王霸天看着谢长生,有些无奈的说。 “正是因为在流放,所以才要有席子。” 谢长生抬头望天,然后带着装逼的口吻说, “霸天叔,若是我说,三日内必有大雨,你信么?” 王霸天惊讶的问, “二少爷,您会夜观星象?” 谢长生微微一笑,然后摇头假模假样的说, “不会,我猜的。” 他越这般,王霸天越觉得谢长生懂,不然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做什么?而且今日天狗食日那会,二少爷好像一点都不害怕,难道是早就推算出来了? 王霸天对谢长生的看法,又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当即啥也不问的说, “二少爷放心,只要干草足够,我今晚就能编出三个草席!” 昨个是第一夜他没着急,就慢悠悠的编。 可如果三日后有雨,那草席就有了大用处!得快点编出来! 谢长生微微颔首,然后在王霸天的搀扶下回了木板车上躺好。 听说王霸天要给众人都编草席,大家伙很开心,更卖力的寻找干草。 瞧他如此积极,吴氏和崔氏提出帮忙。 吴氏倒还好,之前手工活本就出色,看王霸天编一个就已经看会了。 可崔氏就不行了,与其说是她在帮忙还不如说在捣乱,教也教不会,编也编得满地都是。 “六夫人,要不您编草鞋吧?这个能适合你。” 王霸天不想让主子帮忙的,可架不住崔氏执着非要做事,只好劝说让其做别的。 崔氏一听也成,于是王霸天就教吴氏和崔氏两人学。吴氏学会后,就开始教崔氏,妯娌二人在流放路上便有了事情忙活。 谢老夫人也没拦着,这两日长生娘都浑浑噩噩的,如今有了起色自然是好事。 等夜色渐渐深了,大伙陆续歇息,唯有王霸天,还在刷刷刷的忙活,边干活边值夜,两不耽误。 谢长生躺在木板车上,眼望星空。 夜观天象的本事他当然没有,但自己不是有秋香么! 秋香说,天狗食日后第三天就开始一直下雨。 而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下雨前两位老嬷嬷没了,紧接着二伯娘也死了,其他犯人虽有死伤,但是谢家人交代的最快! 谢长生转头看向衙差那边,下午有两个衙差脱离了队伍,此刻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包裹,东西交给了贺承志后他们就去歇着。 想来这附近有村镇,只是流放的队伍没有经过而已。 张立那帮人都在睡觉,看来他们是值守下半夜。 原本谢长生只想着在流放路上让家里人吃好,安稳保命便足够,但这一路若想安稳,搞定这些衙差是非常有必要的。 谢长生心有所思睡不着,等夜深后,看到刘佩兰缓缓起身,朝贺承志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64章 说了什么? 谢长生拧眉。 难道白天就算出现偏差,刘佩兰的人生轨迹还能像上辈子那般先攀上贺承志吗?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发展,那谢家人的命运是不是也难以改变? 想到此,谢长生的注意力全在刘佩兰那边。 只是,让谢长生安心的是,上辈子的剧情并没有重现。 因为刘佩兰还没到贺承志近前,就被衙差刘铁拦下, “回去睡觉!” 白日尖嘴猴腮的刘铁此时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虽然他的语气严厉,但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吵醒旁人。 除了谢长生格外精神,其他的犯人都已经睡着了。 “差爷,我、我有话想说。” 刘佩兰害怕被赶回去,快走一步伸手搭在了刘铁的衣襟上。 “那你且说来听听?” 刘铁勉为其难假模假样道,可他的双腿却往无人的阴暗角落挪了挪。 刘佩兰看了眼贺承志,那位差爷白日里对她好像失了兴趣,强行过去只会闹得众人皆知,瞧眼前的这位是个有戏的,应该好商量。 于是,在心中权衡一番的刘佩兰便跟着刘铁的脚步进了昏暗无人处。 两人越走越远,谢长生完全感知不到,更听不到旁的声音,但是算算时间,怕是并非说说话那么简单。 谢长生看了眼远处的冷晓春,病弱的书生歪倒在地,瞧着情况并不好。 过了许久,刘佩兰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可紧接着,两个巴掌声响起,刘佩兰的声音没了。 很快,刘铁一脸满足的走了回来,而刘佩兰则颤颤巍巍的从阴暗处缓缓走出。 她的衣裙上沾染着细微的血迹,除此之外倒是没别的异常。 当然,流放的犯人们在路上本来就已经衣衫不整,鬓发乱飞。 刘佩兰回到冷晓春的身侧,眼里是无声的泪水。 冷晓春本就在装睡,听到动静还假装惊醒且贴心询问发生了何事,刘佩兰擦掉眼角的泪说无事,便什么都没再说。 可冷晓春却不满意了。 无事是什么意思?空手而归? “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冷晓春起身,沉声问。 刘佩兰慌乱的说去解手,可冷晓春根本不信,他再三逼问之下,刘佩兰只好低头坦白: “我瞧夫君背后的伤严重,便想着管衙差借些药,可、可是,没、没借成。” 事的确是这么个事,只是刘佩兰隐藏了更重要的一部分。 她想用自己换贺承志借点药给夫君,最后变成那个衙差,她想着对方也能帮忙,就跟着去后边两人商量。 她提出伺候刘铁一回,刘铁帮他借药,那人答应了。 结果,办事的时候刘铁无比粗鲁不说,转头就说拿不到药油,白白骗了她! 刘佩兰当时就要哭闹,却不曾想刘铁给了她两耳光还拿剑出来伤她警告, “你要是现在把头儿他们吵醒了,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刘佩兰只能吃亏往肚子里咽。 冷晓春眯了眯眼,然后转脸无奈笑说, “我的伤不会有事,睡一晚明个就好了,你别费心。快睡觉吧!” 刘佩兰没注意到冷晓春的神色变化,只心虚的默默应声,然后背对着夫君睡下。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冷晓春眸色寒了几分。 等刘佩兰睡着,冷晓春来找巡逻的刘铁,两人低声说话。 谢长生好奇,难道冷晓春要单挑刘铁? 他伸着脖子专注听,但是距离太远,他啥也听不到。 很快,刘铁一路小跑转身,然后取了衙差包裹里的药交给冷晓春。 谢长生???!!! 冷晓春到底说了什么? 刘佩兰白白搭了自己都没成的事,为什么一个病弱的书生几句话就可以? 绝对不是因为刘佩兰! 可冷晓春若是有这个能力自保,上辈子为什么还要让妻子以身为饵?难道他的妻子刘佩兰,只是冷晓春买通衙差的筹码? 谢长生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晚,谢长生都没有睡,也没有进空间,因为他放心不下谢老夫人的安危。 好在今夜除了冷家夫妻那点事之外,再无旁的事情发生。 清晨,果然如谢长生所料,衙差收费的白面馒头成了紧俏货,许多人开始入手。 同样的,谢长生也假装上套,没有吝啬的豪气出手。 当然,他是等秋香领完粗面馒头后,才拿出碎银子让王霸天去买十九个白面馒头。 谢家也不能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更何况,自己空间中最多的就是钱。 柳氏觉得长生出手过于阔绰,和他之前在京城的作风一模一样的。 但瞧见婆母和大嫂蔡氏都没有说话,也跟着没吭声。 至于其他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管钱的人对这些都没概念,只高兴今早能继续吃饱饭。 昨日欺负了刘佩兰的衙差刘铁,并没有因为给过冷晓春药而收敛,反倒在吃饭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吹嘘自己是如何的厉害,让那冷家娘子主动的投怀送抱。 秋香诧异的抬头望去,转而下意识的看向玲珑。 谢长生立刻就明白,上一世玲珑的遭遇成了今日的刘佩兰。 只是此时,玲珑正专心的啃着白面馒头,见秋香看来,不解的问, “秋香你是想吃我手里的这个么?那咱俩换?” 说完,玲珑还得意一笑。 自己的这个可是咬过的,秋香手里的馒头还没动,她换一换,不亏的! 秋香镇定的伸出手, “好!” 玲珑…… “秋香姐姐,你怎么啦?你要吃吃我的这个!” 春桃拦住秋香,明显吃亏的事,秋香怎么还要去做呢! 被春桃打岔,秋香赶忙缓成正常神色, “我逗玲珑姐姐呢,你还真信?!” 玲珑…… 春桃…… 谢长生的注意力却全在冷家夫妻身上。 此时刘铁还在当众炫耀,可刘佩兰虽面带不堪,却正忙着同冷晓春解释。 而那昨夜几句话就让衙差给药的书生,也没表现出对刘铁的愤恨之情,反倒抱着刘佩兰痛哭, “是我连累了你!我对不住你!” “夫君,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怪我!” “怎么会怪你?你都是为了我!佩兰,辛苦了。” “为了夫君,一切都值得的!” 夫妻二人恩爱如常,握紧双手幸福收场。 谢长生…… 这特么是两个什么奇葩? 第65章 老奸巨猾 在刘佩兰心中,脸面不如夫君重要,因此只要得了冷晓春的原谅,外人的议论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如此,就算她经历公开嘲讽,也没有像上一世的玲珑那般忍受不了去跳山崖。 只是其他的衙差们没想到刚流放就有人受不住,便也有事没事去刘佩兰面前晃悠。 他们想的很简单:咱兄弟哪个不比刘铁那小子强? 最后,反倒让刘佩兰有机会套近乎,为夫君多要了一个粗面馒头。 这发展好像又和刘佩兰上辈子的轨迹重合了?! 不过谢长生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冷晓春身上,这个病弱书生,不对劲!绝对有猫腻! 另一边,天狗食日的异像震动整个京城。 早朝上,钦天监没有提前预知,却在异象出现后跳出来当朝奏报: “陛下,日为君,天狗食日是上天示警啊!” 萧潜差点气得直接将说话人拉出去,皇帝最怕民间说天狗食日是不祥之兆,结果你钦天监还不找别的说法弥补,竟然当众宣扬,此举何意? 皇帝心里郁闷,可钦天监的人也不是当众来求死的,自是有备而来。 什么皇帝失德的话一字不提,反倒叭叭叭一顿讲,说什么日光被挡,君心蒙尘,乃奸臣所祸!若想天下安稳,乱局不起,应当尽快扫除奸佞之人,以此来扞卫大乾朝安定! 反正对钦天监来说,只要将锅甩出去,到时候落谁脑袋上那都是陛下的心思,不关他事。 “陛下,奸臣不除,必将国亡君死,疆土沦陷,哀鸿遍野!为天下苍生计,还请陛下严惩奸佞之徒!” 钦天监的说完,御史跟着上来也是一顿配合。 不过朝堂之上的风声全是除奸邪,护君主,倒是没一个提帝王失德的。 萧潜听完龙心大悦,可如今护国公府和碍眼的武将们都已经惩办,还要清理谁呢? 皇帝扫视一圈,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户部尚书长孙博身上。 此时倒是针对长孙家族最好的时机,但若是直接把长孙家摁在奸臣的位子上,似乎有些不妥。 萧潜对长孙皇后终究是不同的,因此他心中只有削弱长孙一脉的想法,却不愿将其彻底扼杀。 如今满朝文武皆对奸佞口诛笔伐,若此时拉长孙家出来针对,加上太后对长孙家的忌惮,怕是皇后的整个母族都要因此覆灭。 可兵权刚从谢家易主,军中此时正要稳定人心,禁军也需调整人手,一切都要时间,若是立刻展现出放弃长孙家的心思,难保他们察觉之后不会狗急跳墙。 于情于理,萧潜终究还是决定对长孙家按兵不动。 然而,就在此时,长孙博在捕捉到皇帝的注视后却主动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启奏……” 旁的朝臣不知道皇帝对长孙家已经生了忌惮,只把当下的君臣配合认定为常态。 毕竟,长孙家深得陛下信任,满朝文武谁都知道。 至于长孙皇后被禁足在中宫一事,初闻有些惊讶,但正值贤妃入冷宫的节点,没准就是陛下故意掩人耳目才惩罚皇后娘娘呢? 以前皇帝又不是没罚过皇后,可前朝知道的是被罚,那在后宫中皇后娘娘有没有真的受惩戒,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所以,眼下谁也没察觉到皇帝对长孙家的不满。 就连长孙博,也是如此想。 毕竟,他长孙家那么多钱财都已经献出去了,在皇帝心中还不够忠心耿耿吗? 试问满朝文武,还有谁像他这般用自家的私库养皇室啊? 长孙博有自信,但也不蠢。 昨个天狗食日的异象出现,他就开始担忧朝堂内外的舆论,彻夜想法子只为在此时替君分忧。 长孙博还暗自后悔,早知道晚处置谢家几日好了。如此便可以说天狗食日的奸佞就是护国公府!到时候天下人心也不会再向着谢家,毕竟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足以抵消谢家人的以往战绩。 但事已至此,没了谢家也没有别的家族能当替罪羊。 因为如今长孙一脉已经独大,继续追杀别人只会引起其他世家的不满。 于是,长孙博抛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什么?选秀?” 长孙博说完自己的提议,群臣立刻就开始兴奋起来。 不因为别的,长孙博这个国丈到底是有点东西的! 虽然没了谢家,但他仍努力往谢家头上牵扯。 长孙博说曾经的贤妃娘娘惑主,如今犯错入了冷宫是陛下英明,可皇后被禁,后宫恐有妖妃趁此机会接近帝星,才有了天狗食日的上天示警。 因此,目下最好的办法是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 妖妃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你可以理解为是出自谢家的贤妃,也可以是当下倒霉的一众后宫妃嫔,但绝对不是皇后! 而长孙博之所以不怕得罪后宫妃嫔各家母族的终极杀手锏就是建议陛下破例进行选秀! 不光选,还要比历届选秀的范围更大!民间未婚及笄的女子,全都要先参与选秀才可婚配。 如此,便给了各个世家往后宫塞人的机会! 至于已经在后宫的嫔妃们,除了生过子嗣的几位有些用处,其他那些没有被皇帝偏宠的,也就是个摆设而已,如今换个新的摆设,反倒还能有机会博陛下看重! 长孙博的提议一出,当即有朝臣附和: “陛下,长孙大人此话有理!上天既然示警,必定有应对之法,且危机中往往蕴藏着生机,朝中奸佞已除,后宫妖妃肃清,天佑我大乾啊!” “陛下,选秀之法的确可行,且能让民间百姓有机会得见天颜,此乃皇恩浩荡啊!” “陛下……” 最后,钦天监的人站出来直接以一句“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收尾。 满朝文武皆同意,萧潜也觉得此法甚好,既能充盈后宫,又能让朝野上下生机勃勃,且难得忠臣皆欢,的确是个好主意! “好!那就依众卿之意,拟旨……” 就在皇帝准备颁布圣旨前,长孙博上前一步, “陛下,天府星蒙尘,方现天狗食日!臣恳请陛下解除对皇后娘娘的禁足……” 萧潜听闻笑了,果然,长孙家就不可能没有私心,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选秀一事,诸事繁杂,也不能让太后娘娘操心,长孙皇后就算解除了禁足,可还是在自己的后宫,又能如何? 皇帝当场允了。 长孙博心头当即落了块重石。 其他朝臣心中暗骂:真是个老奸巨猾的! 第66章 一石三鸟 退朝路上。 “此不祥之兆真能通过选秀解决?” 当初在大殿上为护国公府恨不得撞柱的张元正,只觉得今日的早朝荒谬无比! 那天狗食日明明就是忠臣蒙冤,是上天发怒!可偏偏这大殿之上,无人为谢家伸冤。 但张元正不是办差找寻谢家的人,也没有新的证据拿出来帮谢家正名,光凭个异象他不敢乱说。毕竟当时大殿上所有人都说奸臣奸臣,他再耿直也不会糊涂的把谢家拉出来让人再污蔑一次。 “圣旨已下,张大人莫要胡言!且钦天监都说了大乾国运昌盛,你就不要在此自寻烦恼。” 身侧的同僚连忙看看四周,好在他们走在最后,无人听得见便诚心劝道。 张元正叹息一声, “哎!是我多虑了。” 忧国忧民派慢吞吞的在后头,而那意气风发的世家朝臣则在前头围着长孙博捧场做戏,连声恭维。 “长孙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啊!” “若是没长孙大人的建议,怕是今日早朝还不知何时才能下呢!” “哈哈哈!长孙大人真是大乾国肱骨之臣呐……” 长孙博拱手,对着四周道, “众位同僚言重了!你我皆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不必如此。” 其他人朝臣微微一愣,这个老东西,以前夸几句还欢喜受着,怎么今个装上了呢? 可心里如此想,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长孙博停顿片刻,然后才缓缓说, “只是眼下选秀之事陛下看重,诸位需齐心协力,方能将此事办妥。” 有人笑呵呵的虚心请教, “长孙大人,选秀之事以前也常有,今年虽然破例且人数众多,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之处?” 长孙博缓缓勾唇,然后一副好心的模样违心提点: “皇后居中宫,长孙家对选秀一事本不该如此积极,可此次钦天监也说有福星现世,诸位若不尽心尽力寻找,若是让福星蒙尘,岂不是白忙一场?” 其实朝堂上,钦天监口中的那句“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没人当回事,只因为钦天监每次开口都是这种连吹带捧的屁话,谁会在意呢? 但是被长孙博如此一点,那皇后的地位大家是不能想,可若是谁家出了福星,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机会?! “多谢长孙大人!” “多谢长孙大人!” 围着长孙博的众人全都恍然大悟,这次感谢的话语诚恳许多,只是说完之后全都找借口跑了! 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找自家的福星啊!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留在长孙博身侧的年轻朝臣担忧道, “国丈大人如此做,倒是能让世家们对长孙家感激,可若是真的出了个所谓的福星之女进后宫,那皇后娘娘的地位日后怕是会受其影响啊……” 这人一开口就代表了立场,是长孙家的忠诚小弟范书简。 他担忧不无道理,而且范书简说得委婉,可内心的想法却很直白: 长孙皇后就算得皇帝宠爱,可也是盛开过的花,年岁摆在那里,能有日后进宫的花骨朵艳吗? 长孙博笑着摇头, “老夫不止要他们的感谢!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范书简表情微微呆愣,一箭双雕他看明白了。 一个选秀的建议,让世家感激,让皇后娘娘解除禁足。 至于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那不过是个由头,算不得好处。 “还请国丈大人赐教。” 年轻的范书简满脸虔诚,谦卑的拱手。 长孙博看着疯跑出去的世家朝臣,眼里闪出不屑的蔑视。 “世家的感激不重要,世家为了推选属于自家的福星入宫,自然会相互争斗;世家内斗一旦开启,便很难收尾,而这个过程,只会让长孙家的地位越来越稳,这是其一。” 范书简听完,恍然大悟,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证明自己没有想得如此深远。 长孙博对范家的这个小子极其看重,于是便说得多了些, “至于其二,解皇后娘娘的中宫之围。以你的聪明,自然想到了这点。” 范书简闻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而你所担心的,日后皇后娘娘的后宫地位……” 长孙博笑得越发灿烂。 范书简适时的全神贯注仰望长孙博,只听对方得意的说, “谁说选秀才能选到福星?那福星可不是要进后宫的女子啊!” 这是长孙博早就想好的一个局! 他在大殿上主动提选秀,怎么可能会为皇后埋下祸根? 今日他在朝堂之上,的确是劝陛下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 便是钦天监,也说得是“天狗食日,福星现世,福缘深厚之人若找到,定能助我大乾国运昌盛!” 但谁都没说“福星入后宫!” 范书简原地眨眼,脑子在快速运转。 长孙博见他如此,不免好笑,只道, “书简,选秀是选秀,福星是福星啊!两件事不能因为在一块提,就变成一件事啊!” 范书简恍然大悟,然后弯腰对着长孙博鞠躬, “下官懂了!” 长孙博洋洋得意的离开,范书简起身,心头暗自感叹! 所以世家为了个选秀争得头破血流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相互之间结下仇怨,让长孙家坐收渔翁之利! 而长孙博,怕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福星人选,才会如此布局! 高! 真是高明的老狐狸啊! 范书简原本想要让自家妹妹入宫的心思,也彻底歇了。 之前他想着可用选秀的机会让范家女进宫,然后借助长孙家的势力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有机会得皇帝宠幸怀了龙种就更好了! 但是如今看,后宫那地界,长孙家眼下把控得牢牢的,旁人根本没机会…… 皇帝刚下早朝,太后便过来质问为何如此快放了皇后。 萧潜一句“皇后眼下都在母后的掌握之中,还怕她一人在后宫翻起什么浪花?”就把太后给打发了。 太后见状也不闹了,反正长孙皇后的处境皇帝既然都知晓,也没怪她这个母后越权,那皇帝就是听自己话的。 于是,长孙皇后接下来就过上了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时时有人盯着的傀儡生活。 太后刚走,皇帝就收到了流放路上传回的秘信。 “什么,谢长生竟然没死?!” 萧潜大怒! 第67章 宫中期待 大太监福顺当即跪地瑟瑟发抖! 当初,是他说那谢家老二怕是活不了一两日便会断气的! “陛下!当日奴才真的确认过,那谢长生身负重伤,且皮肉已经溃烂发出恶臭,在场所有人都可作证!奴才还专门去询问过宫中御医,御医说伤成那般重的便是人好好将养着都无药可治,上了流放路更是必死无疑,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的!” 在外风光的大太监,此时脑袋瓜子磕得几乎都快冒烟了,只求皇帝莫要罚他。 更不要让皇帝怀疑他有私心偏袒,当前局面,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谢家人放水的! 萧潜虽然生气,但也不过是故意为之,他见福顺吓得如此,才平和几分缓缓出声道, “原本是应该必死无疑的!只是谢家人都是个狠的,竟用铁锅烙他身上的腐肉伤口,原本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的人,还真的给救活了!” 福顺…… 光听听这法子他就疼得打了一个哆嗦! 狠啊! 的确是狠啊! “行了,起来吧!你办事这么多年,什么分寸朕还是知道的!” 萧潜挥挥手,对福顺倒没有追究惩戒的意思。 福顺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废了好大劲儿才谢恩起来。 “不过眼下谢长生就算活着也无用,一个废物,让他多活几日又有何妨?谢家真正的主心骨啊,是那谢老夫人……” 福顺努力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听皇帝的意思,怕是早就有安排?且先死的人会是谢老夫人?这流放的队伍怕是并非当日凑巧那么简单! 谢家虽流放,但谢家人一日不死,陛下恐难心安,势必要赶尽杀绝呀! 福顺猜得没错,萧潜交给杀手的第一个任务要求就是先杀谢老夫人,然后其余的人,只要都无法活着到北荒就行。 皇帝给的时间相当充裕,但杀手可不愿意在流放路上跟着吃苦受罪,只心急的想早日完成任务。信中除了提到谢长生没死之事,还表示对谢老夫人即将伺机而动。 算算时间,天狗食日之时正乱,应是最佳时机。 “此时,谢家老夫人怕是已经没了。” 萧潜嘴角勾起,说完还假装摇摇头, “可惜啊,真可惜……还得再等等。等谢老夫人死讯正式传回来,才能告诉母后,她听了定然会高兴的!” 整个谢家,太后最厌恶的就是谢老夫人。 福顺笑脸恭维, “陛下孝心一片,太后娘娘更是欢喜。” 萧潜听了也对接下来的消息充满期待…… 今日流放的队伍要经过一片空旷的草地。 瞧着前路平坦,可古氏却站在谢老夫人旁侧的木板车推着一起前行,美其名曰是帮王霸天省些力气,实际上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婆母。 古氏本就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不光谢老夫人,便是蔡氏、柳氏和吴氏都觉得她跟着婆母的时间太久、距离太近、神情太肃。 往回推算一下,联想衙差被伤时家里人的位置,三人也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于是都紧随在侧,想着真有意外的时候也好以身为盾。 至于钱氏,她还困在生母为何不管自己的疑惑里走不出来。 钱家差银钱么?偷偷照顾她也会被牵连获罪吗?还是母亲被大嫂欺负?那哥哥们都是死的么?既委屈又担心家里,钱氏内心的混乱无法对旁人说起,只能一路没精打采的跟随。 崔氏眼下则沉迷编草鞋不可自拔,根本无心关注旁的。踏上这草地之后,她就忙着捡合适的干草,手里边走边缠,在旁人瞧着就感觉崔氏好像是疯了,毕竟她忙活半天,手中一个完好的草鞋都没编出来。 两位老嬷嬷和丫鬟们也想在草地上多捡些干草留着晚上给王霸天编席子用,可王霸天今个不知道力气为何那么大,推着坐了两人的木板车还跑到流放队伍的最前端,旁人为了不掉队也只能遇到合适的弯个腰,然后快步紧追王霸天,不敢落后。 王霸天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谢长生催,而是王霸天真不觉得累。 他浑身起劲自然想快走几步,难道等着落后头被衙差赶吗?反正脚下的路,早走晚走快走慢走都得走,有力气就多走呗! 而谢家其他人能紧跟木板车左右不费劲,也是因今日各个体力充沛,才能脚步飞快。 外人眼中,猜测谢家人如此能走是因为没饿着,吃的比旁人多? 但实际上,这完全归功于谢长生。 他一大早就把空间水转移进了水囊里,而吃白面馒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喝过水,也不用等晚上的时候再补充体力。 为何今日需要改变? 一个是大家的身体已经适应了空间水的补充,这个剂量刚好能弥补一日消耗;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今日每个人都需要有充足的体力,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谢长生和秋香两人从启程开始就时刻提防四周环境,不是单纯的防备人,而是防备比人更快更可怕的东西! 人,谢长生不怕。 谢老夫人和古氏近在眼前,真有意外他来得及保护。 而且谢长生推测:杀手如果在流放的队伍里,想要偷袭暗杀必定得躲过众人的眼睛,否则对方也不会在天狗食日那般混乱之时出手。 对方既然想苟着,那谢长生便利用杀手想藏匿不被发现的的心理。 我偏偏就要在流放队伍最显眼的位置!让你看着,难受着,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在接下来会非常有利! “谢家的,慢点走!后边的队伍跟不上了!” 昨晚睡了刘佩兰,帮了冷晓春,今日又继续嘲讽冷家夫妻的衙差刘铁累得气喘吁吁,他快跟不上谢家人的步子,于是出声呵斥! 犯人吃那么少,体力怎么那么好? 这像话嘛?! 刘铁一吆喝,抬手拍在王霸天背上。 不疼,但是力道也不轻。 “啪”的一声闷响,王霸天下意识的放慢脚步,他今儿个的确走得有些快。 只是,谢长生却不愿意。 快什么快? 他还嫌慢呢! 第68章 今日任务 “差爷,咱不是想着快点到北荒吗?!你整日喊着快走,眼下不应该让我们慢,而是应该让后边的人快些跟上!” 谢长生笑说。 流放路上,谢长生对外全是沉默的,今个是他破天荒的与衙差出声说话。 当然,此时的谢长生明显比前两日精神多了,伤势已然无大碍的架势。 刘铁歪嘴咧了一下,然后手直接压在谢长生的肩膀上,嘲讽的说, “怎么?还当自己是京城的公子哥呢?你说话算……个……屁!” 谢长生推开刘铁的手,脸上的笑也沉了下去, “怎么?流放路上衙差不想赶路,是什么道理?哦!我差点忘记了,差爷昨晚累软了腿,那倒是应该走不动!” 谢长生说着,眼神儿还瞄了一下刘铁,暗示他体力不行。 他给刘铁脸了,可人家不要就别客气。 这可把刘铁气坏了,他伸手就要去拿腰间佩剑,同时嘴里骂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跟你爷我……” 还不等刘铁骂完呢,谢长生直接倒了下去,他躺在木板车上,嘴里大声喊道: “衙差打犯人了!他要杀我灭口!这个衙差打走得最快的犯人,是想故意让大家都留在这儿!此人倒反天罡,明显是居心不良,包藏祸心啊!” 刘铁???!!! 这家伙张嘴说的一堆都是什么玩意? 其他犯人听见热闹,虽然累但还是努力往前追,然后伸着脖子看前方到底咋回事? 贺承志本来人在队伍的中段,没注意前方的情况。 因为这里全是草地,前后有没有人跟着一眼望去就能被察觉,所以他认定暗中保护谢家的人不好藏身,或者离得很远。 因此,他也就没贴着谢家走。 更何况,这条路他们走过多次,除了草地还是草地,没什么危险。 可谁知道,以为顺遂的路,竟然在后头听见谢长生这番呼喊?! 谁要杀谢长生? 哪个蠢蛋?! 看着前方都是自己的手下,贺承志立刻往前跑! “怎么回事?” 张立则站在后边没动,他手下的衙差要过去看看却被张立挥手拦下: “留在后边看着犯人们!贺承志的人让他自己去处理!” 张立不想掺和谢家人的事,所以更是避而远之。 张立的人手都听话没动。 “刘铁,你在做什么?!” 贺承志瞧见刘铁手中握剑指着谢长生,而躺在木板车上的人正闭着眼睛,还以为是刘铁出手已经把人弄死了呢! 只是,看谢家的女眷们都没人哭,贺承志感觉很意外。 “老大!这家伙胡说八道!” 刘铁觉得自己反倒受了犯人的气,准备让贺承志给他做主。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贺差爷,我就问你,流放路上犯人正常走路就说快了,还要被打是什么意思?!” 谢长生刚还倒着呢,见贺承志来了当即坐起身。 贺承志……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诈尸了呢!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老大……” 刘铁非常不爽,没见过流放犯这么狂的! 只是刘铁还没说完,贺承志立刻打断了刘铁的话,他把人往后一扯, “到后边去!” “老大!” 刘铁不甘心还要说话。 贺承志转头,使劲儿按住刘铁手里的剑,低声道, “别招惹谢家,你个蠢货!” 刘铁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贺承志,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他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贺承志的胳膊便转头往后走。 谢长生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喊出那些话,也是想测试贺承志这人的态度。 果然,那晚帮助春桃让贺承志手中的鞭子乱飞之后,这人对谢家的立场就彻底变了。 至于那个张立? 远远的躲在后头看好戏,是袖手旁观还是伺机而动? 还需要继续观察。 “多谢差爷!” 谢长生拱手。 贺承志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往前走。 他这态度,是不想招惹,也不想得罪。 可惜,谢长生才不让他如意。 “贺差爷,你的这个手下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谢长生坐在木板车上,与贺承志并排。 贺承志听了这话,侧头对谢长生提醒, “谢长生,流放路上犯人要有犯人的自觉,刘铁虽然莽撞,但你也不必如此羞辱。” 到底是自己的人,贺承志不可能不护着,谢长生如此说,他是不愿意听的。 要是换做旁人,刚才的事贺承志根本不可能善了。 但是左右除了谢家人,也没有旁的衙差,也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谢长生可不想自己费脑筋区分衙差里谁是人是鬼,于是原地就把刘铁给卖了。 “冷家夫妻先算计衙差,你让刘铁去收拾那冷家小娘子便是对他们夫妻的惩戒。可惜,冷家书生却是个能耐的,昨晚一句话就让你的手下刘铁乖乖拿了药,我以为这刘衙差是个心善的,没想到今个儿就来谢家面前找茬儿。不过有我在,自然不能受他那些窝囊气!还是说,刘衙差和冷书生有交情,只是得背着人呢?可啥交情,竟然都能忍下辱妻之仇啊!我还真是想不明白!” 谢长生歪着脑袋自说自话,还有几分纨绔样,贺承志却听得认真。 刘铁给冷晓春送过药? 他怎么不知道? 可看谢长生说得信誓旦旦,绝非是作假。 但今早刘铁羞辱冷家夫妻时,也没有嘴下留情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贺承志深思之时,秋香猛的大喊一声, “不好了!有豺狼!” 秋香一直在观察四周,虽然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可豺狼的速度相当快,一旦入目能瞧见的时候,转瞬间就可到眼前! 上辈子就是如此! 成群的豺狼忽然出现,所有人拼命狂奔,但自家的两个老嬷嬷却落在最后,被豺狼追上直接分食! 重来一世,秋香想着早发现就能最快奔袭,只要跑在队伍的前头,就能保住全家性命! 这也是为何今日谢长生提前给大家补充体力的真正原因。 因为今日的任务就是: “跑!” 谢长生大喊一声,王霸天推着木板车犹如风一般的往前冲! 其他的谢家人也不去找豺狼在什么地方,反正跟着王霸天跑准没错! 第69章 目标明确 谢家人猛得跑起来,李家老太太瞧见后不知道咋滴了,但是她立刻让儿子们赶紧把孩子都背上,接着留下句“快点跑!不用管我!”的话,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李家三兄弟…… 娘,那你管管我们? 但谁也没磨叽,生死关头废话多的人死得快! 整个流放的队伍都慌了神,有的人还在原地张望,不相信秋香的话,而相信的人,还想确认一下豺狼从哪个方向出现。 还有那大部分人见前方开始狂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往前冲。万一前边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呢? 张立的人在后方,听不到秋香的话,但是见队伍有异动之后,就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豺狼的踪影。 起初,张立看见平地上冒头的两三只还想着若是不多,直接斩杀便是。可当几十只豺狼陆续现身,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往这边来之后,想要战斗的衙差们也都慌了神! “怎么办?” 手举佩剑的衙差也忍不住发抖。 “跑!快些跑!” 张立当机立断,挥手就让兄弟们放弃拼杀! 若是衙差留下来和豺狼厮杀,那他们就直接成了断后的人。如果豺狼少到也无妨,可眼下的情况,怕是一旦受伤倒下,他们就会被这些畜生啃得只剩下骨头! 危急时刻,自己的命才重要! 衙差们也疯狂往前跑,速度很快超过许多流放的犯人。 而除了谢家和在前头提前跑的那些人遥遥领先,中后程的流放犯很快就因体力跟不上而落后下来。 “不行了!夫君,我真的跑不动了!” 刘佩兰本来就腿脚无力,早上还只吃了半个粗面馒头,剩下的半个想留着晚上吃,而她多要的那个粗面馒头自然是得留给夫君晚上吃的。 吃不饱,人还疲乏,在高度紧张之下,她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 “佩兰,快起来!咱们只要跟上队伍就是安全的!” 冷晓春见他们彻底落在最后,使劲的拖拽刘佩兰,可效果甚微。 “夫君,你快走!不要管我!” 还不等他们夫妻分别你拉我推间,转瞬间领头的豺狼已经近在眼前。 “佩兰,我保护你!” 懦弱的书生此刻忽然来了勇气! 冷晓春整个人压在妻子身前,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住豺狼的凶狠獠牙! “夫君!不要!” 刘佩兰撕心痛哭,眼中泪水狂飙,她想要大力推开冷晓春,可却完全使不出来劲。 张立见状想要上去帮忙解围,可后边追上来的豺狼数量实在太多!他现在就算跑过去也不能救下冷家夫妻,还会让自己深陷险境无法脱身! 生死有命,流放路上犯人因意外而死的情况多去了,他也没有办法! 于是,张立对此时同样有些不忍的衙差们喊道, “别愣着!趁现在让其他犯人们快跑!千万别停!” 衙差们以为豺狼先咬住两人就会暂时停下来,所以就开始分散注意力去拉扯落后的犯人。 便是在最前头的秋香也是这般想的。 因为上辈子,谢家的两个老嬷嬷落后被豺狼咬死之后,那群豺狼就停了下来开始分食,没再继续追赶旁人。 看来这辈子还是得两个人死,只是换成了冷家夫妻。 秋香还没来得及心头感慨,耳畔却传来了谢长生的声音! “不对!快跑!那些畜生还在往前追!” 只见原本应该朝冷家夫妻扑过去撕咬的豺狼,直接一个跃起,飞过冷晓春之后继续往前追赶。 冷晓春抱着脑袋护妻,刘佩兰原地哭喊,但他们却毫发无损! 流放的队伍在刚才有片刻的停顿,可见此情景后又瞬间人心大乱! 甚至瞧着近在眼前的豺狼獠牙,有的人已经不敢直着往前跑,而是做鸟兽散,四处拐弯瞎跑。 “别乱跑!那样更危险!” 张立对着众人大喊。 越往旁边跑,不是越容易被豺狼群逮去吗?! 但是现在犯人们已经慌了神,这是豺狼啊,谁不害怕?根本没人管张立在喊什么东西。 “二少爷,这些家伙难道非要……” 吃掉古嬷嬷和田嬷嬷才会停下来吗? 秋香颤抖着出声。 谢长生微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些豺狼不对劲。 猎物都到了嘴边不吃,那是在追什么? 难道这群豺狼是有目标而来的? 可这目标是怎么界定的? 眼瞅着四散的人群都没有让豺狼们分散注意力,那些畜生还是一路往前狂奔,谢长生便道: “秋香,等下若是豺狼到近前,你带着古嬷嬷和田嬷嬷往左跑!其他人,跟着王霸天往右!” 如此便可以测试,今日的劫是古、田两位嬷嬷的专属,还是有其他东西吸引这些豺狼。 等豺狼靠近,一家人左右分开的瞬间,距离并没有脱离十米,他到时候在出手阻止也来得及。 “好!” 谢家人此时高度一致,全听谢长生的安排。 没有质疑,也没问为什么,哪怕他让大家往豺狼所在的方向跑,也没人反对! 在谢家附近的贺承志?? 那他往哪边跑? 豺狼群已经冲进流放的队伍,可根本就不咬人,还一个劲儿的无脑向前继续狂奔,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召唤它们! “啊!” “啊啊啊!” 流放的犯人们都要吓破了胆,被豺狼追,又被追上,接着豺狼从身边越过!这种随时都会被咬的感觉简直是让人窒息! 便是跑不过的衙差,都准备挥剑砍杀朝自己冲过来的豺狼了,可张立一声“躲开”,那衙差下意识的听命往后一侧,给豺狼让了路便无事。 “不、不咬人?” 来势汹汹的豺狼,只是路过吗? 流放的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是谁都没有受伤,众人有些不可置信。 谢家其他人见状慌乱少了几分,也觉得可能左右散开让路就行。 就在豺狼即将靠近前,谢长生大喝, “分!” 秋香带着两个老嬷嬷左转,其他人右拐。 贺承志直接随着人多的方向右拐,就算豺狼饿了,猎物多的时候自己活着的机会也大! 而在谢家左右分离的瞬间,谢长生在木板车上看得清楚: 所有在中间狂奔的豺狼,忽然全部掉头右转,朝他们这个方向追来! 果然,目标明确! 第70章 为什么啊? 这些畜生是被吸引的! 那到底是什么? 谢长生仔细观察,发现豺狼眼中冒着红光! 贺承志见状也没跑太快,他还把手中的佩剑挥起,做出保护谢家人断后的举动。 不是他英勇,而是贺承志觉得这些畜生应该也不会咬他。 只是让贺承志没有想到的是,两三只豺狼同时跃起,全往他身上扑! 不好! 他是被锁定的猎物? 这一刻,为了自保,贺承志全力挥剑而出! 三只豺狼躲闪着避开,但是却没有离去,而是围绕着贺承志发出嘶吼! 贺承志缓缓站起身,他神色冷然,眼里全是杀气: “你们这帮畜生,觉得老子好惹?” 可贺承志刚说完话,就发现身边的豺狼由三只变成了五只,而其他的豺狼,此时正朝木板车的方向而去。 王霸天见有豺狼冲上前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调转木板车,然后自己赤手空拳抵挡。 这一刻,谢家女眷们才发现,马夫王霸天不仅会编草席,竟然还会功夫?! 王霸天身手敏捷,他一人横在前头站在原地不动,豺狼往前冲,他就快准狠的出手!要么挥拳捶打狼头,要么横腿扫飞狼身,一时间倒是让后边的豺狼们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主要这个人……长得也有点吓狼。 古氏要推着木板车继续跑,可谢长生却道, “二伯娘,扶祖母下车!这些豺狼的攻击目标不是你们!” “那长生你呢?!” 谢老夫人担忧不愿离去。 “也不是我!祖母快躲开此处!” 谢长生撒了个谎。 那些豺狼的攻击目标,不仅仅是贺承志,王霸天,也还有他。 只是王霸天的意外战力把自己对豺狼的吸引力暂时给掩盖住了。 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眼下那些豺狼,一大群都站在王霸天面前,一小群围着贺承志,若是它们一旦持续不断的同时进攻,贺承志死不了,但王霸天没有兵器肯定抵挡不住的! “娘,听长生的!” 蔡氏和古氏架着谢老夫人原地离开。 等谢家女眷都逃走后,豺狼的攻击目标就越发的明显。 这一切的发生其实都在转瞬间,谢长生不过是有空间依仗,所以才比旁人冷静理智。 但借助空间让豺狼原地消失过于骇人,这个操作方法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谢长生不会使用。 今日启程,他手中就紧紧捏着一个包裹做掩饰,身下则是数把涂了剧毒的匕首,见血封喉的效果相当好。 这是他在流放前就准备妥的东西,路上留着防身用的,今日用来杀畜生都有些浪费。 可眼下,经过刚才的冷静观察,谢长生觉得用不上了。 秋香带着古、田老嬷嬷已经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木板车上的主子却满是担忧。 “快帮老大!” 胡三等人见贺承志被围困,提剑就要往他那边冲。 豺狼大部分的主力都在王霸天这边,衙差们自然也不惧贺承志身侧的五只豺狼。 “二少爷快走!” 王霸天忙着揍豺狼,没想到转身木板车上的谢长生还在! 可就在王霸天转身的功夫,他面前的那些豺狼就像启动了开关一样,全都一窝蜂的同时跃起! “王霸天,小心!” “二少爷!” “长生!” 谢家女眷们惊呼声响起。 而贺承志那边也不好过,群狼同时发起攻击,最是难对付! “贺承志,我们来帮你!” 张立带人也往前冲,这个时候不需要分你我,若是对同僚还袖手旁观,那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后头的犯人们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害怕惊动豺狼转头咬自己。 只是这个时候意外又突然出现! 冲向王霸天的豺狼们忽然收起獠牙,脚尖点地转头就往后跑。 出拳抬脚的王霸天,还想死战一场,结果对手们全给了他个尾巴一扫而过的飘移转身! 贺承志挥剑斩杀一只豺狼,还想着这畜生怎么不躲,脑袋歪着让他砍呢? 但是在转头,剩下的四只豺狼也落地掉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怎么回事?豺狼全冲过来了!” 这些豺狼不是去冲犯人,而是去冲衙差! 胡三站在前头,冲的最快已经到贺承志近前,见状也不敢大意,挥剑就去砍,但是豺狼矫健灵活,轻松闪身躲了过去。 其他衙差也是同样举动,但都没有机会正面对敌。 豺狼根本不攻击他们,仍旧只是路过。 就在衙差们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声惊惧的呼声响起: “啊!救命!” “不要过来啊!” …… 所有豺狼这次疯了一样全去攻击一个人。 那人正是衙差刘铁! 他只来得及发出两声尖叫,然后就被成群的豺狼同时扑倒,喉咙被锋利的牙齿选中,狼头抬起后便是血肉横飞的现场! “刘铁!” 众衙差没想到状况突变,全都急红了眼挥剑杀去。 只是那些凶狠的豺狼不知怎的,一心只疯狂的撕咬倒地的刘铁,对身后的攻击全然不在意。 衙差们齐心协力冲上去帮忙,很快就把不反抗只知道埋头咬人的畜生们全部斩杀。 可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刘铁的半边脸已经被啃得见了骨头,喉咙冒着汩汩鲜血,同时腹腔内的脏器也都被扯了出来,甚至还有断了半截的猩红内脏在某只死去的豺狼口中…… “刘铁!” 贺承志瞧见手下这等惨样,跑上去就低头来到刘铁近前。 “兄弟!你有什么话想说?” 贺承志没想到自己平安脱险,结果刘铁却死得如此惨。 刘铁眼睛睁得大大的,是刚才的恐惧也似心有不甘,可他根本没有生的机会。 而且在刘铁最后短暂的意识里,他还是很疑惑! 为什么死的人是自己? 明明,那些药粉他拍在了王霸天的后背上,谢长生的肩膀上,还有贺承志的胳膊上。 所以,刚才三个人才会被豺狼围攻! 死的人应该是他们,不是自己! 前一刻刘铁还在等着看这三人被咬死的好戏,可怎么转眼间,他却成了替死鬼? 明明自己手上的药粉他已经趁着喝水的时候悄悄冲洗掉了,不应该吸引豺狼才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刘铁十分的不甘心,他趁着最后短暂残留的意识,缓缓抬起了手,然后朝某个方向指去…… 第71章 死不瞑目 所有衙差的目光都顺着刘铁的手指望去,可看到的却是流放犯人们或坐、或站、或哭嚎的凄惨场景。 “兄弟,你放心,剩下的路我会带着你走完!” 贺承志以为刘铁是遗憾不能继续同兄弟们同行下去了,当即握住他的手郑重承诺! 刘铁…… 他死不瞑目! 王霸天在威武爆发之后就一直低头沉默,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不少疑惑。 那些畜生为什么谁也不咬就来咬他?是因为他长得最丑?可最后为什么又去咬刘铁了?莫非是那家伙内心丑陋,连畜生都看不下去? 还有,自己当时下手很重,根本就没保留余力,有两只豺狼虽然倒地没死,可为什么转眼就不见?是又爬起来掉头去咬刘铁了? 可惜当时太过混乱,一共有多少只豺狼王霸天也不清楚。 但他总感觉自己伤的那两只,应该起不来才对。 王霸天当然不知道,让他困惑的两头受伤的豺狼此刻正躺在谢长生的空间内嗷呜。 而当时,因衙差和犯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刘铁吸引,而谢家人又全跑到谢长生身边关切询问,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的空隙,谢长生就将两个倒地的“伤员”收进了空间。 所以王霸天才会在确认完家里人都没受伤,转头准备彻底解决掉倒地的两只后,啥都没看到。 最后,王霸天误以为它们再次爬起,便对自己拳脚功夫的伤害性生出了几分不满。 看来他是懈怠太久了,得多锻炼锻炼。 衙差们原地沉默,沉浸在刘铁已死的悲伤情绪里。 不是和刘铁的关系有多好,只是清晨还听刘铁嬉笑显摆,转头人就断了气,这一次的流放路显然过于坎坷! 难道与天狗食日的不祥之兆有关? 还是那冷家小娘子是个克星,谁碰谁倒霉? 这片草地之前又不是没走过,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野兽! 众人心中生出各种猜测,但无论哪种都让人惶恐难安。 眼下还得继续前行,张立催促贺承志, “咱们得快点离开此处,以免徒生变故。” 贺承志也知道不宜久留,便点点头应下。 两个头头商量了一番,有了结论。 贺承志没让人护送刘铁的尸体回去,因为现在天太热,派人送回去也臭了;再一个,刘铁的死状着实凄惨,没有必要折磨刘铁的家人一遍。 刘铁的尸体就地掩埋,而那些豺狼因为当时衙差们救人心切被砍得稀碎,皮毛七零八落不完整,索性就都给刘铁陪葬了。 唯有贺承志砍死的那只,伤口只一处且平滑,剥皮去肉,皮毛衙差们留着,肉,他们不要,因为这肉衙差们都知道不好吃。 可有的流放犯人想吃,总觉得难吃也比饿着好,便上前表达了想法,准备晚上烤了尝尝。 但衙差们不是开善堂的,张嘴就要一两银子一块肉。 “这价格很公道,一个白面馒头还要一两呢!” 大家此时也不敢和剑上还带着血的衙差计较,刚才这些人动手时候的模样还是相当可怕的。 所以,不愿意掏钱买的人就闭嘴退开,有极少数的买了肉。 “长生,咱家要买些么?” 谢家这边已经渡过了惊恐期,所有人平安无事恢复正常神态。 钱氏看见肉有些心动。 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追赶,原本自我烦恼的五伯娘忽然就开悟了: 她现在活着都不容易,去想那些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做什么? 母亲和哥哥们一定会无事的! 眼下,她要活着,且要活好每一天! 于是,钱氏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接下来她们这一大家子的吃喝上来。 流放路很长,银钱不够花,该怎么过活? “一两银子一块肉,比白面馒头划算。那一大块,切了烤成肉干路上带着,家里人饿得时候可以充饥。若是实在不好吃,咱们加钱卖给其他快饿死的犯人也行。” 以前在护国公府,钱氏就是负责打理国公府外头铺子的人,且她本就出身商贾,对世家府邸内的那些弯弯绕绕和朝堂大局不懂,也不会应对,可提到赚钱就很精明,头脑也比较灵活。 谁说这路上只能衙差赚钱的?她们也可以想办法钱生钱。 其他人没说话,都转头看向谢长生。 谢老夫人和古氏是知道这肉相当难吃的,怎么做都不好吃。可谁都没有阻止钱氏,难得钱氏来精神了,不能浇灭她的热情。 谢长生自然不想买,他空间里有上好的各种肉品呢! 但五伯娘的话却让他眼睛发亮, “买!咱家也买!” 回头自己直接将难吃的肉换成空间内的牛肉,拿出来吃得时候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倒是个改善伙食的好障眼法! 于是,谢家花了五两银子买肉。 李家老太太见状也要买,可李开富却说, “娘,那肉怎么做都不好吃,更何况如今在流放路上,什么调料都没有,咱们只能烤着吃。” 李开富是弄酒楼的,对吃食这些自然很有研究。 李老太太却摇头不管, “让你买你就买!不好吃比饿死强!快去!” 跟着谢家做,绝对没毛病! 李开富无奈,但也只意思意思的就买了一两银子的,他这完全是出于孝道。 李老太太倒是没继续闹,自家没有木板车,多带一块肉就是多一份的负担,到时候看看谢家怎么吃,她就照着学。 “大哥,刚娘都不顾我们就自己跑。” 李家老三李开荣因为没有孩子,成为了那个需要背着肉的苦力。 他拧着眉头,对着李开富小声嘟囔。 李开荣如今的想法是想各管各的,直接分家得了,省着钱财放一处,怎么花还要糊涂的老娘做主。 但这话他不想自己说出来,便偷偷来李开富面前抱怨。 李开富则瞪了他一下,教训道, “娘那么做是不想成为咱们的拖累,刚若不是听娘的,你还在后头晃悠呢!” 母亲本就年迈,就算先跑也没有他们快,若是一开始她落在后头,他们这些儿子去搀扶老娘,到时候孩子也顾不上,媳妇更顾不上,整个李家都跟着喂豺狼吗? “那些畜生都不咬咱们!刚才不是没事嘛!” 李开荣完全不反思,觉得他哥只会愚孝! 第72章 你们走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若是想分家出去,我没有意见,但你自己去和娘说。” 李开富作为大哥,太了解李开荣是什么人了。 自私又懒惰。要不是如此,也不会他经营最操心的酒楼,二弟喜欢研究口味,潜心做了独特的烧鸡,而三弟做最没什么手艺含量的酱菜。 不光酱菜最简单,更重要的,酱菜这些活计还全是三弟妹一人包下来,三弟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那个。 而他们的酱菜铺子之所以能存活,不是生意多好,而是他这个开酒楼的哥哥是三弟铺子的最大主顾! 之前家里日子好,李开富自己管着酒楼虽然操心,但三兄弟至少都有自己的产业,日子往前走就有盼头。 至于三弟偷奸耍滑那一套,除了自小老娘惯的,当然也有他这个大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劳。 且之前李开富想得是,龙生九子还有不同,总不能三兄弟全一个样吧? 而且家中也不缺钱,老三不赌不嫖的,就爱顾着自己些倒也没什么。 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是在流放呢! 老三两口子偷藏偷吃糕点也就罢了,刚在路上逃跑的时候,老李家一共就三个小孩,他一个女儿,自己抱起来跑能行;但是二弟却是两个儿子,年岁也不大,本应该二弟和三弟两个大男人一人抱一个,这样大家都往前跑的时候才能不掉队。 可事实上呢? 关键时刻,三弟根本谁都不管,他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要,最后他还超过提前跑的老娘,自己在最前头狂奔! 二弟两口子一人抱一个孩子,二弟妹哪里有力气?抱着孩子没几步就走不动落在后头,二弟又转头回去接她们娘俩! 幸好今个的豺狼没见人就咬,不然他老李家还不知道要没几个呢! 如此自私自利心中没有亲人的李开荣,李开富特别的失望。 他不指望三弟多么有担当,可一家人共患难的时候,你年轻力壮的谁也不管不说,眼下还觉得其他两房和老娘成了拖累,想分家? 实在是过分! 可惜,李开荣根本不介意大哥的冷脸,还忽然提高嗓门道, “这可是你说分家的,我可没说!” 李老太太和李家众人都朝兄弟俩看来,正要开口询问,前边传来了衙差催促的声音, “起来,走了!再歇下去小心还有野兽出来!” 这句话当下可比鞭子还好使,所有犯人全都麻利的起身。 李开富狠狠的抬手拍了下李开荣的后背警告, “三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想清楚再说!” 当前李家都流放呢,李开富不想浪费口舌多说什么,三弟要做怎样的决定,他不拦着。 只是真要此时闹分家的话,他就当……没有这个弟弟。 瞧见远处李老太太询问的目光,李开荣讪讪闭上了嘴。 “夫君,你怎么没提分家的事?” 李开荣的妻子张草儿走上前悄悄的询问。 刚才那一路狂跑可把她吓坏了,流放路上真的太危险了,而婆母年岁那么大,更是随时都会死的!还是早点分家早些把钱财算清楚,也省得最后他们夫妻二人白白被另外两房拖累。 在张草儿看来,眼下吃白面馒头都要花钱,可她们这房人最少,才两个,花得钱也最少。但其他房有孩子还有妾室,每日光吃饭就比她们花得多! 张草儿心眼不大,觉得这样下去她们这房一直吃哑巴亏,可若是分家就不同了,各管各家,省得被另外两房占便宜。 因此,这两日没事她就找机会同李开荣提分家的事。 而李开荣自然也觉得媳妇说得在理。 “今个儿时机不对,等等吧!” 李开荣低声应付张草儿。 “老三,你刚喊啥?” 李老太太走过来问。 “没啥,娘!就是这个肉大哥说晚上他做。” 李开荣笑嘻嘻的上前。 李老太太摆摆手,这算啥事,晚上大家伙歇着的时候一人捡把柴火不就完了。 “到时候一起整。” 但是想了想,李老太太对小儿子又道, “老三啊,你懂点事,如今在流放路上,咱家人得团结,不能啥事都攀着你大哥。” 以前两个兄弟都靠大哥,那是老大顶门立户得有个兄长样子,可如今全家都一起遭罪呢,就不能还让老大吃亏了。 李老太太想的简单,只是希望三个儿子齐心协力,她们家都安安生生的活到北荒。 可李开荣听了这话,脸一沉明显不高兴了。 他娘现在也不偏心自己了! 看来,这个家还是得分! 流放的队伍继续赶路,所有人都怕再出野兽什么的,想快些离开这片草地,因此不用衙差催,大家都咬牙撑着往前走。 好在走了大半天之后,虽然没走出去,可也没有其他的动物再出现。 “好了,今晚上就在这落脚。” 走到一处蜿蜒的溪流旁,张立出声让队伍停下来。 所有人原地歇息,已经累得连多走几步上前打水的力气都没有。 因着四周还是空旷的草地,衙差让所有犯人都围成圈,然后在外围升起几堆篝火,这样既好看管犯人,又方便驱赶可能意外出现的野兽。 大部分的犯人都往里边挤,生怕晚上的时候受到袭击。 “你们走开!扫把星,别过来!” 张草儿往里跑的时候,刚好和刘佩兰撞上,于是她立刻大声叫了起来。 不仅张草儿如此,便是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的躲冷家夫妻远远的。 从最开始曾被大家羡慕,躲过豺狼之口的幸运儿到如今被人厌恶的情况,无非是因为刘铁的死。 “就是就是!离我们远点!” “可不是么,把自己男人克得病歪歪的不说,还把衙差都克死了,你快滚开些吧!” 众人对刘佩兰的恶意很强。 “闭嘴!吵什么吵?!都老实点!” 附近的衙差过来大喝。 “差爷,他们太过分了,求您给人家做主!” 刘佩兰正委屈呢,瞧见过来的是早上多给自己一个粗面馒头的人,立即跑上前告状。 “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早上还和刘佩兰眉来眼去的衙差,脸色更加阴沉了。 刘佩兰??? 冷晓春…… 第73章 是他太蠢 没了衙差的庇护,万人嫌的冷家夫妻被驱赶到角落里窝着。 此时,冷晓春的面色非常难看。 “夫君,这事怎么能怪我呢?” 刘佩兰低声抽泣。 “不怪你,是他太蠢。” 冷晓春盯着地面,眼神微冷。 刘佩兰见夫君没像旁人一样嫌弃自己,立刻破涕为笑。 “就是!明明是自己不会站地方,倒霉被豺狼咬死,与我何干呢!还是夫君最好。” 两人口中的“他”,自然说的都是刘铁。 冷晓春这一次没有应声,而是沉默的掏出怀里的粗面馒头开始使劲的啃。 刘佩兰也知夫君眼下心情定然不好,便不再多言。 刚才的那番闹腾让里边的位置更加抢手,可谢长生却提议, “祖母,我们就在外头歇息吧,咱家要烤肉。” 他可不想睡觉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是人,在外围活动更方便且安全一些。 人有的时候比野兽还可怕。 更何况秋香说今日除了豺狼的袭击,此地没有别的意外出现,因此野兽什么的不会再有。 张草儿自觉骂走了冷家夫妻,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娘,你们快过来啊!” 李老太太却没着急,她环顾一圈见谢家人往外走,于是便摇头说, “咱们今晚睡外头。” 她的选择完全出于追随谢家人的判断,对此李家人已经见怪不怪。 但这次李开富和李开贵两兄弟都没有犹豫,全遵从母亲的意思大步流星的快速往外走。 李开富想的是他们家身上的银钱不少,若窝里头睡,万一半夜财物被其他犯人偷去怎么办? 防人之心不可无,能躲着人群就躲着些。 而李老二李开贵想得相对简单实际,他家今晚得烤肉,要在外边生火。不然一里一外来回跑怪麻烦的! 张草儿好不容易抢个居中的位置,结果一家人除了自己的夫君过来,全跟她唱反调,气得张草儿立刻出声反对李老太太的话, “娘!外头有什么好的,睡里边晚上才安生啊!要是还有豺狼什么的,咱们也不至于先被叼去是不是?” 平时在家,张草儿对李老太太还是挺孝顺的,要不老三家两口子怎么能哄得李老太太偏爱呢? 所以,张草儿如此说话的态度,让李家老太太愣了一下。 还是李开富的媳妇尤氏站出来呵斥, “老三家的,出门在外听长辈的没错!你年岁小,莫要自作主张!娘,咱们走!” 之前李老太太认为大儿媳尤氏过于强势,说话做事太直接,有时候让她这个老婆子都下不来台;而老二家的又木讷老实,像个木头疙瘩无趣,只有老三家的张草儿贴心。 但此时,李老太太见尤氏出来压住想要蹦跶的张草儿,心里不免感慨:自己之前真是老糊涂哦! 张草儿还要顶嘴,却被李开荣拉住, “娘子,莫要争辩,叫人瞧了看笑话。” “都流放了,我还受她这份气?” 又不需要卖酱菜给大房了,自己忍什么? 张草儿不满的看向李开荣。 李开荣却低声快速眨眼道, “现在闹翻对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 张草儿一想钱财都在大房手中,也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嘴,但是却没有往外走, “那我也不去外头,我惜命!” 李开荣也怕死,于是跑到李老太太面前又是一顿哄劝,说张草儿好不容易骂走扫把星抢来的位置被别人占去可惜,媳妇不出来,他不放心,便陪着今夜一起睡里头。 李老太太摆手道, “随你们去,我们走!” 三房家两个小的有主意了,这种睡里睡外的小事李老太太不稀管太多,自己得快点往外去,继续磨叽下去,谢家旁边的位置就被别人占了! 李老太太如愿和谢家人成了暂时的邻居。 谢老太太点头和她笑笑打招呼,瞧着对方还有要过来上前说话的意思,谢老太太便赶紧抬手,让田嬷嬷扶着她活动腿脚去了。 李老太太站在原地羡慕的说, “真好!咱家要是也有个木板车就好了!” 李开富…… 他娘怎就看不出人是故意躲着您呢? 此地入夏之后就没下过雨,因此草地上的小溪很浅,不光没有鱼,也有随时要断流的枯竭之相。 小溪旁边有几棵大树,底下的干树枝很快就被众人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堆堆篝火。 附近草地里的野菜倒是长了许多,让流放的犯人们暂时忘却了白日的恐慌,为了填饱肚子纷纷跑去采摘。 王霸天找了几块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炉灶,然后便用干草引燃吹风,很快袅袅青烟燃起,上边的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王霸天生火的位置就在谢长生的木板车旁,倒不是他喜欢闻烟味,而是故意距离这般近的。 “霸天叔,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 谢长生侧躺在木板车上,春桃则殷勤的忙着给他捏肩捶背。 谢长生觉得不妥,流放路上他这般享受实在不该,可春桃坚持说他长时间不活动对身体经络不好,必须如此才能恢复得更快。 谢长生一想自己是个“病号”,倒也无妨。 “二少爷也知我自小便在外流浪,和人打架,与狗抢食是常有之事,因此会些保命的拳脚。当年进了府上,生活衣食无忧,自然没机会露一手。” 王霸天的解释旁人听了觉得合理,但谢长生却判定他没有说实话。 不说王霸天那几下拳脚挥起来气势足,准头强,与街头混混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就是当时慌乱紧张关头,王霸天的沉稳淡定都让谢长生意外。 那可是成群的豺狼啊!就连衙差都慌了,原本凶神恶煞的犯人们,也全都腿软,若不是谢家人有提前服用的空间水撑着,怕是根本没有能力跑起来。 可王霸天在危急时刻却能调转木板车,然后自己一人护在他面前,这份勇气和胆识就绝非普通人! 不过谢长生没有继续追问王霸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说,自己便不多问。 只要此人对谢家无害,王霸天隐藏的秘密他不必深究。 “等我伤势痊愈后,霸天叔能否教我些拳脚?” 谢长生笑问。 王霸天诧异的抬头,然后缓缓应下, “好。” 干脆利落,废话都没有。 既没想到二少爷直接跃过去不追问自己,又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般要求。 谢长生出身将门,却自小不碰功夫,除了体弱之外,还因他这个人好吃懒做,受不得半分苦。 所以,此时不仅王霸天惊讶,便是在旁编草鞋的崔氏,也是微微一顿,手指停留在原处没动。 她的长生,和过去是真不一样了。 第74章 真的好吃 “霸天叔,烤肉的活让古嬷嬷来做,你去编草席吧。” 谢长生有意支开王霸天,好找机会调换肉。 王霸天想到即将要来的大雨,也没怀疑什么,便领命起身去忙活。 古嬷嬷被二少爷委以重任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她年岁大,生怕自己在路上只能拖累主子们,眼下能派上用场,自然欢喜。 而厨房活儿计什么的她都懂,这烤肉的火候自己当然比年轻的丫鬟们会掌握。 只是当古嬷嬷刚要转身去拿肉的时候,谢长生忽然道, “古嬷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问问祖母,咱们找衙差买些盐巴用来腌肉行不行?” 秋香和其他丫鬟们,打水的打水,采野菜的采野菜,捡干草的捡干草,剩下主子们有几个陪在谢老夫人身侧活动腿脚,其他留下的诸如吴氏、崔氏手里有活在忙,而钱氏则清点早上的吃食和馒头,计划晚上如何分发。 谢长生就是掐住当下每个人都在做事的时机,才故意问的。 古嬷嬷一听,觉得肉加过盐,的确更好,连连点头道, “二少爷提醒得是,老奴这就去问。” 古嬷嬷当即起了身,去询问谢老夫人的意思。 而在古嬷嬷离开的瞬间,谢长生直接将木板车上的包裹一丢,盖在了肉上。 “哎呀!没扔好!” 谢长生可惜道。 “二少爷,奴婢来捡!” 春桃此刻非常欢喜,因为主子身边只有她,心情美滋滋。 而在春桃行动的瞬间,谢长生快速将包裹之下遮挡的五块豺狼肉全部换成牛肉! 生肉都是红的,虽然细看有差别,可古嬷嬷之前没拿豺狼肉,根本不知道已经被调换了,等烤过之后,都变了形,更是看不出区别。 至于吃的味道,谢长生不担心,好吃不犯罪。 “哎呀!二少爷,包袱上染了血水。” 春桃翻过底部展示,果然沾上了生肉的污秽。 “那把里边的东西倒出来,然后你去洗洗。” 谢长生不在意的说。 春桃点头,但她以为包袱里是钱财,正要拿回木板车悄悄藏里边的东西,却被谢长生拦下, “东西就倒地上,不碍事。” 春桃…… 不碍事? 财不露白啊,二少爷! 可见主子点头,意思坚定,春桃便只好照做,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包袱。 正如春桃所料,前后左右听到动静的人,全都好奇的朝谢家方向瞧来,想知道谢家到底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春桃将包裹翻过来,里边的东西尽数落地,众人抿唇不屑的转头,懒得看了。 唯有李家老太太,暗暗叹息一声。 因为倒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的贵重之物,也没有银票啥的,只有一大堆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干草。 是的,干草! 春桃瞧着翻出来的干草愣了一下,然后再抬头,顿时笑意盈盈。 原来是不值钱的东西,难怪少爷要当众倒。 “愣什么,快去洗好拧干,等到晚上了,还能继续给本少爷当枕头呢!” 谢长生摆出纨绔少爷的享受样。 春桃这次应得更痛快了,然后颠颠儿的跑了。 谢老夫人听完古嬷嬷询问的话,没有应下。她想得多,觉得长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图?于是便往回走。 同时,跟在她身侧的好几个谢家媳妇也全都移动着要归位。 “你们啊,都赶紧歇着,我就是活动活动腿脚。” 谢老夫人心疼的说。 古氏对她本就是寸步不离,如今大儿媳和三儿媳也都跟上来,走了一日多累啊! “娘,我们陪着你才安心。” 蔡氏小声道。 “娘命硬着呢!无事,莫怕。” 谢老夫人知道儿媳们孝顺,便拍拍蔡氏的手宽慰。 谢老夫人觉得自己当时无事,定然是因有长生的人暗中护着,因此心中安定,面上表现得自然云淡风轻。 蔡氏见状,深深佩服婆母宠辱不惊的气度。 “长生,这些肉需要腌了在烤吗?” 谢老夫人回到木板车前,认真的看向谢长生。 祖孙二人如今说话都像是找机会对暗号,谢老夫人当然不是想干涉这点小事,她只是想确认长生是否有什么安排,她好跟着配合。 谢长生摆摆手, “算了!祖母,刚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腌制完在烤怪耽误功夫的,还是先做之后尝尝再说吧!” 谢老夫人了然,果然长生的目的不是要盐巴。 “不错!这肉烤完还不知道什么滋味,若是浪费了盐巴就可惜了。” 谢老夫人就坡下驴,如此说。 古嬷嬷听闻主子们的意思已定,便俯身拿肉开始烤。 不光谢家,其他买了豺狼肉的人家也已经开始动手,一时间,到处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这让那些本来就饿得人更心慌更想吃东西。 只是嫉妒的情绪还没升腾,当第一个烤熟的人心急尝了一口,发出恶心的呕吐声后,其他没肉吃的人内心平衡了。 幸灾乐祸,人间大乐子。 这肉得多难吃啊! 活该,大家都流放,凭什么你们身上还有钱?! 古嬷嬷看着那边的动静,望着面前自家尚未烤好的肉陷入了沉思。 不能吃的话,她白费功夫倒是没什么,可花了五两银子呢! 只是努力吸了吸鼻尖的气息,很香啊,怎么会难吃到吐呢? “古嬷嬷,咱家的直接烤成肉干吧!” 钱氏过来道。 “五夫人,要不先让王霸天吃些?今个儿他保护少爷,最是辛苦!” 古嬷嬷提议。 若是王霸天都吃不下,那么她们其他人干脆就别吃了。 忙着编草席的王霸天…… 古嬷嬷,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 于是,谢家烤好的第一块肉,放凉之后被王霸天徒手撕下。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缓慢咀嚼,然后皱着眉头吞咽下去,虽然没吐,但瞧着咋不像好吃的样子呢? “味道如何?” 古嬷嬷着急的询问。 “好吃。” 王霸天脸上恢复平静,只吐出两个字。 古嬷嬷不信,其他的谢家人也不信。 “真的好吃。” 王霸天见众人不信,又撕了一块吃了起来。 好吃是好吃,只是这味道,怎么像烤牛肉呢? 谢长生觉得,自己得打个样儿,大家伙就会跟着吃了,于是出声道, “给我来块,我也要吃!” 可忽然的,一柄未出鞘的剑却忽然横在谢长生的面前…… 第75章 此话怎讲? 谢家众人都愣住了! 在外头好好巡逻的衙差忽然如此这是要做什么? 但谢长生却没意外,还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 他虽然没抬头,可也知道来的人是谁——贺承志! 自己就等着他找上门呢! 若是对方不来,只能说明贺承志这人一点脑子都没有,和表面看起来的精明劲完全不同! 不等沉着脸的贺承志开口,谢长生没转头就道, “贺差爷,您来的正好,我刚有事找您呢!” 王霸天刚有瞬间紧张,原本想要起身护住谢长生的,可一想到二少爷能夜观天象,恐怕也能掐会算什么的,见此情此景,更是坚定心中所想。 于是王霸天也和谢长生一样,淡定如常,继续撕肉吃肉。 好吃,真好吃! 谢长生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松弛,加上王霸天的淡定,倒是让贺承志愣了愣。 至于女眷们紧张的反应,对贺承志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毕竟各家绝密之事,女眷基本不知内情。 谢长生躺在木板车上根本没转过身来,怎么就知道是他?而且,谢长生还敢找他?那他倒要听听,这个谢家曾经的纨绔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好啊,那就随我来!” 贺承志把剑缩回,握在手中,转身就朝溪水的方向而去。同时,他的腰间还挂着另一把佩剑。 谢长生在春桃和秋香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长生?” 谢老夫人站起,想要跟着一同去。 “祖母,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谢长生一脸淡定,仿佛过去就是与衙差闲聊几句。 可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满脸担忧,放心不下,更不说家中其他长辈,只因刚才贺承志黑脸的模样着实骇人。 谢长生没多说什么,只转身后对秋香道, “你留下。” 秋香重重点头。 二少爷是怕离开后别的意外出现,她定会好好保护老夫人的! 贺承志站在小溪旁等了许久,正不耐烦谢长生为何还没过来,扭头则瞧见对方小步慢挪着才走到中间。 贺承志…… 他不是谢家的奴仆,可不会过去搀扶这位二少爷。 且自己单独来找谢长生的举动,已引起了张立那边人的频频侧目。 但有些事,贺承志必须要弄清楚。 只要别人听不到他与谢长生说了什么,看到又如何? 更何况,张立的态度他也知道。 谢家事,张立绝不参与。 等谢长生以蜗牛的速度成功挪到溪边,贺承志已经忍不住了,他出口便问: “刘铁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谢长生觉得自己拖延时间的战术很成功,看看,刚还淡定沉稳脸的贺承志,已经沉不住气,焦躁了。 “贺承志,你是跟谁学了污蔑人的本事,张嘴就来?” 谢长生也没了犯人见衙差的低眉顺眼,反倒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瞧着就很有底气的样子…… 本来就胡乱揣测的贺承志,加上刚才的情绪,再瞧见谢长生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越发肯定谢家是有依仗的! 自从刘铁死后,贺承志除了悲痛失去个手下之余,还琢磨了一整个下午。 起初,他只是纳闷最后为什么豺狼们全去咬刘铁了? 刘铁生前要说得罪的人,刘佩兰自然算一个,但那个女人包括冷晓春在内,在贺承志眼中都没有杀人的能力。 那么便是谢长生最值得怀疑。 毕竟野兽袭击前,刘铁刚和谢长生起过争执。 但是,谢长生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谢家暗中保护的人一直在? 可那是什么本事? 能会隐身术不成? 想到这些,贺承志就觉得后背发寒,因为他也认识一些江湖上的狐朋狗友,把酒言欢吹牛的时候曾听他们说过要拜师学这学那,学成之后本事厉害的不得了,就是想让高人收徒教授本领是个麻烦事。 而其中就好像有人提到过一种功夫叫什么隐身术? 贺承志当时觉得胡扯,人咋可能有那般神仙的手段? 人能隐藏起来看不见?!那要是学会了,岂不是什么都可做? 可现在贺承志却不得不怀疑,难道真有此等绝顶高手在暗中保护谢家? 但就算是有,会隐身术的人也做不到瞬间就让豺狼改变攻击目标啊! 等等! 这不就是御兽的本领吗? 会这个能耐的奇人的确存在,便是京城还有驯兽师呢!且比那个劳什子隐身术更真实些! 若是谢家有这种奇人守着,那在流放的路上,谢长生的确是无所畏惧,便是衙差在他面前也难以保命! 可就算如此,刘铁身为自己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就只因为几句言语不合便被谢长生除掉的话,死得实在过于草率! 曾经护国公府的二少爷,就算纨绔可也从未传出凶狠弑杀的名声,难道是抄家变故,让谢长生对朝廷以至于他们这些小衙差连着都生了憎恨之意? 稍有不满便让野兽出没,当成意外除掉? 这…… 太可怕了! 所以,最初要为刘铁之死寻一个真相的目的,如今在贺承志心中已变成了验证自己猜测: 那就是谢家是不是真的有御兽之奇人跟随!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那些豺狼……是你手下之人暗中差遣的吧?” 贺承志直接摊牌,故意点出自己已知道谢家秘密。 谢长生可不知道贺承志心中那些奇思妙想,让贺承志误判谢家暗中有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便没否认,但却没承认豺狼这招儿。 “畜生没有脑子,人却应该有脑子。” 谢长生说完,也不想惹毛了贺承志,毕竟若是这家伙因为刘铁的死赖自己身上发起疯来,他此时除了吃亏也不好收场。 于是,谢长生又快速坦诚道, “刘铁想让王霸天、我、你三人都去死!只是他没害成咱们,自己却被自己坑死。我以为你瞧得明白,不成想却真被他蒙在鼓里,还随身带着死人的配剑一路前行。你可想过,若死的人是你,他现在恐怕高兴地拍手叫好!或许还会因取代你的位置而洋洋自得!” 贺承志??? 他自认为不是个笨人,但此刻听完谢长生的话却糊涂了。 “此话怎讲?他为何害人?刘铁不可能杀我!” 第76章 神秘一笑 谢长生的一番话,直接把贺承志给震懵了。 而且,刘铁怎么可能杀他? 当年刘铁的老母亲重病,家里连治病的银钱都没有,是自己想办法把受人排挤的刘铁调到自己手下当差,然后跟着他捞了不少油水,日子才好起来。 刘铁老母亲现在还活着,妻女妾室都有了。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算不上刘家的大恩人,但是他对刘铁自问没亏待过的。 “谢家先祖走遍整个大乾朝,对各地风土皆有记录。据我所知,此地并无野兽出没记载,却突现豺狼群,应是人为。且你应记得,最开始那些冒出来的豺狼目标明确的直接冲着我们三人而来!” 谢长生平静道。 谢长生在收谢家宝库的时候,的确见到有这种各地风土地貌的记录书册,主要为了方便行军打仗,以及根据实际情况排兵布阵。但谢长生根本没时间看,他眼下不过是拿此来装门面,让自己在贺承志面前显得是个有头脑的谢家子。 至于为何知晓此处应无野兽之说?那自然是重生者秋香的功劳。 果然,贺承志听后,先是诧异谢家底蕴,同时心中对谢长生的纨绔印象骤减许多。 “是冲我和王霸天……” 想到当时王霸天是挡着木板车的,而且自己身边的豺狼数量少,反倒王霸天那边多,难道是真的如谢长生所说? “或许只是巧合呢?” 贺承志反问。 谢长生笑笑,表情没刚才那么肃了。 对方此时已能平心静气的与自己沟通,便是良好的开端。 “起初我也如你这般想,直到后来我摸到肩膀上有粉末才醒悟过来。在豺狼出现前,刘铁趁故意与我们争执时,拍过王霸天的后背和我的肩膀。而在他被你劝走之前,刘铁触碰过你的手臂,或许是对你有些情分,他在你身上留的药粉不多。应只是要你死,而不希望你死得面目全非吧?” 论语言表述的重要作用,那会争执时谢长生有几分故意点燃刘铁的怒火,且也故意大喊他居心不良,但贺承志不在旁侧,眼下谢长生如何说都是事实。 最后这句话并不能安慰到贺承志,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谢长生的意思, “是这些药粉吸引了豺狼,所以我们才会被攻击?” 谢长生颔首, “正是如此。” 贺承志抬起衣袖,有些难以置信去查看,但还是在布料的间隙里看到淡黄色的痕迹。 不多,但有过,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谢长生微微勾唇,当时自己的确是察觉不对劲,反应过来后,才利用空间能力去感知,然后将三人身上所有的粉末都转移到刘铁一人身上了。 当然,转移那么一点不够,空间内御药房的同类药材自然也给刘铁加上了,如此才能快速且及时的将所有发狂的豺狼全部吸引走。 而现在贺承志手臂上的…… 嗯,是他刚说话前才转移出来的。 “那为何,最后攻击了他?” 贺承志显然在物证和逻辑的推断下,相信了谢长生的说辞。 这个疑问很好解答。 “我猜当时他应该是在假装过来救你的途中,不小心将身上的药粉撒了出来,于是吸引了豺狼们转瞬掉头攻击,所以自作孽……不可活。” 这话谢长生知道贺承志未必信,但刘铁的尸体已经埋了,他也不可能跑回去在挖开求证这件事。 而且,就算求证,刘铁的尸体被豺狼啃的那般惨,这种药粉对兽有吸引力,混着血融没了,或者当时就被豺狼吃进了肚子,都属于正常的。 贺承志没办法验证。 “真不是你的人御兽?” 贺承志还是不甘心的问。 谢长生…… 御兽? 哎呀!好本领! “不是。” 说完,谢长生还神秘一笑。 不解释,却丝毫不诧异当即否定。可越是这般,越让贺承志觉得谢长生在隐瞒。 刘铁故意接触他们三人吸引豺狼贺承志信,但谢长生的后半段,什么刘铁自己把药粉弄撒了,他觉得扯淡!肯定是暗中保护谢长生的御兽奇人出了手,才让豺狼们集体掉头的! 远处谢家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到贺承志最初脸红脖子粗的对着谢长生,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 “秋香姐姐,那衙差手里可拿着剑呢……” 春桃小声道。 “相信二少爷的,不会有事的。” 秋香面上淡定,可心中却没什么谱。 她不知道贺承志为什么找主子,这一切在上辈子完全没有出现过,但这段时间少爷应不会出事,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因此不会有事的……吧? “都安心坐下!来,尝尝这肉!” 谢老夫人很稳,见此,家中其他人的心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当然,除了谢老夫人这个定海神针在后方稳住局面,更重要的是,谢家人看到远处的长生仍旧平静的站着说话,而刚激动的贺承志好像也安稳了下来。 大家一人一块都撕了小口烤肉,虽然是真正的烤牛肉,可因为女眷们的心都惦记着谢长生,导致入口的肉是个啥味道也没人在意。 王霸天见大家反应都很平静,所以他也继续平静的吃肉,吃馒头,吃饱饱,编草席。 贺承志握着手里刘铁的剑,他想带着刘铁的物件一直到流放地,也就当带着刘铁同行了。 可此刻,若不是因自己其他的兄弟们看着,他都想把刘铁的剑直接扔溪水里算了! 最开始的震惊,到眼下的相信,不过转瞬间。 可一旦相信这个事实,刘铁为何杀自己的初衷,贺承志在理智回笼后也瞬间想通! “刘铁杀我,是因为我帮了谢家?” 刘铁在离开触自己前,他提醒着说了句“别招惹谢家,你个蠢货!” 自己那般说是好心,没想到却成了催命符。 谢长生挑眉,哎呀,这个贺承志可以啊!他还在想,若是个只重兄弟情义,而头脑反应不行的,他就还得多费些口舌引导到自己这边。 但对方能想明白,倒是省事。 “如果你和他之间没有宿怨,想来就是你帮我谢家解了围,才让他对你下了杀心。此事,是我谢家连累了你,对不住!” 谢长生拱手,做了个抱歉的姿态。 贺承志抿唇,眉头拧得比刚才还紧, “都说谢二公子是个纨绔,但我现在才知,传言不可信!你虽武不成,可却谋略过人!当众对我行礼,便是之后我不帮谢家,在旁人眼中贺承志都是谢家这方的人吧?!” 第77章 骑虎难下 “贺承志,当刘铁对你出手的时候,你就已经骑虎难下。连手下的兄弟都能毫不犹豫对你出手,可见要灭我谢家之人的心思,是多么的决绝!” 谢长生笑得一脸嘚瑟,又成了一副纨绔样。 贺承志…… 此话扎心,但却是事实。 他转头,审视流放的犯人,又望向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以及悠闲休息的张立。 他有点羡慕张立这家伙了,没卷进谢家人的事,此时是真轻松。 贺承志再次看向谢长生时,眼底依旧犹豫不定,他不会就此松口,稀里糊涂的上贼船,而是反问, “谢家已成阶下囚,帮你对我有何好处?” 谢长生垂头摸了摸下巴,只有利益互换,关系才能稳定。 不过他对贺承志眼下就是坑蒙拐骗,他能给贺承志什么好处?! 他只想让贺承志这队衙差们能护谢家一众女眷,不然他现在是时刻提防谢老夫人再出事,而接下来还要面对其他人的劫数呢? 到时候总有一个人看顾不过来的时候,自己能分身吗? 他又不会! 而衙差若是搞不定,日后也将成为伤害谢家人的一部分。 今日刘铁出手就不在谢长生的意料之内,但也说明前世秋香经历的轨迹,在这一辈子可以改变。 祖母没死之时,贺承志这家伙受了轻伤。 古、田两位老嬷嬷没死,刘铁一个人丧了命。 如此看,谢家人的劫可以解。 且贺承志的命,似乎也有点硬,不是倒霉蛋那种。 所以,拉拢贺承志是谢长生在这几日观察过所有衙差后确定的首要人选。 而刘铁对贺承志出手,反倒让谢长生判定:贺承志绝非皇帝的狗腿子! 他才会此时明牌拉拢。 “保你有命活到北荒。” 谢长生抬头,认真道。 贺承志……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来说?” 谢长生厚着脸皮不动声色的摇头, “刘铁身上的药粉是谁给的?这流放的队伍里,只有他一个人被收买吗?” 贺承志…… “或许,你可以找到刘铁的同伙,然后解释一下自己和我们谢家没关系。” 谢长生笑着建议。 贺承志…… “此时保谢家,就是和陛下作对,就算我愿意,我手下的兄弟们未必跟随。大家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可不会做掉脑袋的事。” 贺承志摇头,还是不同意。 谢长生倒也不慌,此时能对谢家出手相助的人寥寥无几,贺承志不敢贸然决定他理解,但不能放弃。 “谢家忠心为国,也未曾与陛下作对。此次受难,不过是奸人所害。我谢家,终有重洗冤屈的一日!若是陛下真的要谢家死,谁帮我们都活不了!可现在,谢家人还活着,你说为什么?” 谢长生觉得,自己故弄玄虚的本事也是一绝,说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贺承志微愣。 陛下不想灭谢家,是旁的人? 的确,谢家全部流放一个都没死,据说还要找寻丢失的护国公和世子,若真找到,或者有其他内情查出,谢家翻身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这事……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谢家来日翻身,他在危机时刻帮过谢家,自己还会是个流放路上的衙差头头吗? 富贵迷人眼,谁都想搏一搏。 更何况,贺承志原本就是街头混子出身,就是因为他善钻营,且还懂得如何结交人,最后才摇身一变换了身皮。 可再往上走,他没有那个人脉了。 京城世家,谁看得上他呢? 贺承志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谢长生知道,就差最后一脚了。 谢长生此时后退一步,态度上也同样如此。 “当然,此事的确有丢命的风险。能让刘铁对你不管不顾当即下杀手的,可见他背后之人的许诺不是泼天富贵,便是荣华在身,只有一朝飞升的大好处,才值得兄弟翻脸无情啊!你不愿,也无妨。” 大度又坦然,绝无将贺承志当救命稻草的意思。 贺承志瞬间醍醐灌顶!!! 风险他早就知道,可的确获益更丰! 连刘铁都能为此站队,他还怕? 更何况,自己如今已得罪了背后之人,若是无今日之事发生,他还有机会选择,如今么?他没得选!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利落的站谢家,至少可博一个光明前途,且瞧谢长生如此,谢家翻身怕是不难! 想通之后,贺承志当即下了决断, “贺某并非不愿,且有机会为谢家效力,实乃三生有幸!” 这种事不能再转头思量,一想便失了信任。 谢长生听完贺承志的表态,面上淡定,但心中却已开始跳跃狂喜, “忽悠成了!” “只是我一人有心,但其他手下未必愿意冒险,且若是再出一个刘铁……” 贺承志为刚才的思量找借口,而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流放的衙差只有刘铁一人被收买了么? 绝对不是! 还有其他人,是谁? 接下来他们要如何做? 贺承志此时的态度,表面上对谢长生俯首称臣,且更多的是想听听谢长生的后续安排。 谢长生自然清楚贺承志不可能嘴上答应,内心就服了。 他在试探自己的能力。 身为谢家唯一的男丁,若谢长生是个纨绔废物,便没有能力替谢家力挽狂澜,更别说翻身了! 而如果谢家不能重回往日荣光,贺承志此时的冒险抉择就失去了意义。 且像贺承志这种人,若是关键时刻给谢家来致命一刀,便可解释靠近谢家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故意让谢家人放松警惕。 谢长生觉得穿越过来真的累脑子。 古人不傻且相当有心思,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全神贯注的演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哦,原身上辈子经历过。 他就是稀里糊涂死了。 因为救秋香那么简单? 谢长生才不信! 为了让贺承志坚定自己的选择不亏,谢长生下巴微微抬起,自信道, “若是再出一个刘铁,没准死得比他还惨也说不定呢!你说,是不是?” 谢长生说完,嘴角微勾。 如此有底气的德性,还真是让贺承志多了几分信心! 比刘铁还惨? 那一定是有驭兽师的存在! 暗中保护谢家之人,果真是高手如云! 光靠嘴皮子哪里够? 谢长生准备在给贺承志一个愿意替自己卖命的定心丸! 第78章 掌心之物 谢长生将手缓缓抬起,亮出掌心一物。 旁人因为距离远,且还有衣袖的遮挡根本看不见,但是贺承志却能清楚的看着,且在惊讶的瞬间,贺承志自然而然的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谢长生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然后还不忘配合的咧一下嘴,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这回,贺承志可不像最开始那般傲慢,而是直接反手撑住谢长生的手臂,然后懊恼的说, “二公子,您没事吧?” 转瞬间,他对谢长生的称呼都变了,可见态度已然彻底逆转。 谢长生感叹,不愧是皇权社会!他就亮个偷来的龙纹玉佩,效果就如此好使,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无妨!只是,你不必在此时此地行如此大礼。” 谢长生无奈道。 贺承志领命,可心中却恍然大悟! 难怪谢长即便流放也能如此镇定,原来真的有皇帝庇护! 见龙纹玉佩如见天子,谢长生手中有龙纹玉佩,便是皇帝对谢家真正的态度,他贺承志此番抉择,赚了! 至于皇宫那位要害死谢家的真正心思,贺承志可领悟不到,毕竟他这个阶层的人,能看到的便是历代护国公府得皇家信任,乃萧氏皇族的心腹重臣。 见贺承志如此,谢长生反倒什么都不说了,他转手将龙纹玉佩收好。 这东西顺得太有价值了,不仅坑骗过冷宫嬷嬷,如今让贺承志也原地俯首,以后关键时刻定能派上用场! 反正累死贺承志他都不会想到,自己的龙纹玉佩是偷来的! “衙差中人,你多留意观察便是。至于犯人们,怕是可疑之人更多,而那个冷晓春与刘铁私下有往来,你且时刻提防。” 对方的态度坦诚了,谢长生毫不客气的就给贺承志安排任务。 且这事贺承志做最方便。 衙差的动向贺承志方便掌握,而冷晓春,也不必自己时时刻刻盯着。 今日那冷家夫妻被人赶到外围之后,就凑到了距离谢家近得角落蹲着,这让谢长生感到莫名的不安。 贺承志听谢长生如此交代,当即想起之前谢长生就提点过自己,刘铁偷偷给冷晓春拿过药。 那时他没放在心上,但是眼下来看,这个冷晓春的确需要重点关注。 而这些事,身为衙差的他都没察觉,看来谢家这位二公子,果然是心细如尘。 “是,二公子!” 贺承志此时姿态,犹如下属。 谢长生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些。 此人,暂时算是成功拿下了。 至于后路,且行且看。 谁让现在流放路上,自己需要外援呢! “给你,这个换些盐巴。如此对外便可说你我刚才在商谈此事。” 谢长生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了掏,直接拿出一个银锭子。 贺承志自然推脱不要,谢长生却道, “拿着!你不要,下边的兄弟们也要吃饭。”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很多人不舍得钱。 但谢长生舍的! 他现在都敢说自己视钱财如粪土呢! 谢长生转身回去,还是一挪一挪的慢动作。 贺承志刚才自从扶了谢长生之后,就没有松手,且一路将他送回至谢家人面前。 谢家女眷们早就已经看呆了。 不光是她们,就是衙差们都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张立瞥了一眼,内心了然: 贺承志做了选择,他要助谢家。 可张立不明白,以贺承志那种凡事都算清楚利弊的人,怎么会脑袋被驴踢了,帮一个流放北荒完全没有希望的家族? 因为谢家满门忠烈?这个理由,旁人若是说出来,张立会信,可贺承志那家伙,自己都是歪的,哪来这份良心? 且,皇帝下旨已言明:谢永胜是叛国,乃大乾朝的罪人! 贺承志的举动让很多人看了觉得迷糊,可犯人们瞧见却很羡慕谢家。 虽然不知道谢长生给了什么好处,但是能得那凶狠的贺衙差如此照拂,谢家人接下来可是享福喽! “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待贺承志走后,谢老夫人先出声询问。 “我刚同贺衙差商量换些盐巴。” 谢长生笑着,别的自然没有多说。 身侧还有旁人,人多口杂,不宜细说。 祖孙二人眼神相对,其他人还担心的想要多问几句,谢老夫人则挥手道, “得了,让长生快歇着,刚站那么久,伤还没好呢!” 有谢老夫人打配合,谢长生轻松许多。 春桃捧着烤肉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这个肉能吃,您快吃些。” 贺承志回去,手下的衙差都围了上来, “老大,您怎么……” 扶那个谢长生啊! 只是还不等问话的人说完,贺承志甩出一个银锭子显摆道, “兄弟们拿去分了!在给谢家送些盐巴去!人家可是花了银子的,好生伺候是应该的!” “这么多?” “不愧是头儿!” 见钱眼开,下边的衙差只当两人在河边讨价还价,他们老大是个厉害的,竟然从谢家身上弄出这么多银钱来。 钱出了,态度好点没毛病,谁让人家是财神爷呢! 贺承志这边的人都很开心,大家抢流放的差事,苦哈哈的一路,不就是为了多捞油水么,如今钱财到手,自然欢喜! 很快,有跑腿的衙差将盐巴送来。 谢长生让古嬷嬷撒一些,古嬷嬷怕浪费,只揪一点点在肉上,谢长生…… 一口牛肉干入腹,谢长生惊讶的看向大家, “哎?这味道不错啊!古嬷嬷的手艺,真可以!” 谢家众人刚没心思品味道,此时才反应过来,然后连连点头夸赞古嬷嬷。 古嬷嬷有点困惑,这烤肉真是自己手艺好才好吃的?! 旁边的李家老太太咬完一口之后原本想吐的,瞧见谢家吃得津津有味,强忍着那种难以言说的恶心咽了下去。 “娘,这么难吃,要不就别吃了。” 李开富的五官都要聚在一块了。 想过难吃,没想过这么难吃,他就当一两银子扔了。 李老太太脑袋一歪,眼瞪起: “败家玩意!人家都能吃下,你还挑三拣四?给我吃!” 李开富…… “我给三弟送些!” 李开贵也吃不下,当即切下一大块给里边的李开荣送了去。 李开荣夫妻俩吃一口就吐了,他媳妇在李开荣耳边埋怨了一晚上, “老太太现在就是糊涂了!这是人能吃的玩意吗?!” …… 夜幕降临,众人入睡。 霸天叔手速飞快,又完成了几个席子。 谢长生拿了一个遮挡,然后趁着上半夜贺承志的人巡逻,他果断闪回空间。 只是刚站定,谢长生原地傻了! 这空间…… 第79章 馋死狼了 谢长生怀疑自己在做梦,然后直接闪了出去。 掀开席子,谢长生看了看外边: 贺承志带着手下亲自巡逻,冷晓春那边被他盯得死死的,对方就算是有问题,上半夜应也没机会做什么。 而身边的人,王霸天不知疲惫还在忙,田嬷嬷则守夜看着篝火,其他人已经睡了。 当然,谢长生回空间的时候并不担心家里人靠近木板车,因为即便他在空间之内,空间外十米范围内的动静他仍旧能感知到,这也是为什么谢长生随便遮挡起来,让别人瞧不见自己后就敢往空间闪。 确认自己清醒不是在梦中,谢长生再次回到空间。 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定了定神之后便确定: 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那个空间,就是变了样…… 原本双龙戏珠石雕上的空间水并不多,流到地面就会消失那种。 可此时,那空间水已经能流淌成小溪的模样,虽然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宽度,但和之前相比明显丰沛了不少。 这还不算最震惊的,最让谢长生诧异的是,之前自己经过树林时偷偷转移进来的小树们,如今已经绿树成荫?! 那些花花草草,山间草药什么的,更是长得旺盛异常,同时林中传来鸟儿的欢快鸣畅,野兔野鸡的数量也是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野菜疯长到吃都吃不完,还有从大田里偷偷间苗转移进来的瘦弱庄稼,此时已经被沉甸甸的谷穗压弯着腰,竟然都成熟了?! 此情此景,让谢长生怎能不震撼?! 他只是两天没回空间,按照空间内外的时间差算算,空间内也就相当于渡过了十二天而已。 草木什么的都长茂盛一些他能理解,可如此大规模的快速发育,着实让他震惊! 原以为空间内的食物能保持新鲜美味的状态就很是神奇,可瞧见植物动物进来后飞快繁衍,真是让谢长生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空间到底是什么宝贝? 而奇怪的是,不管空间内的植物如何疯长,他们都整齐划一的规避开石雕以及谢家先祖牌位的方向,根系不曾靠近,便是枝叶都没有伸过去半片。 而飞鸟野鸡野兔等林中小兽,同样没有跑出来的痕迹。 这感觉不像是惧怕,更像是敬畏! 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让空间升级的?但谢长生没觉得自己哪样举动能让空间有这番巨大的改变。 或许是谢家先祖保佑吧! 谢长生端正衣冠,对着谢家先祖的牌位拜了拜。 “多谢历代英烈护佑!” 如今空间水多了,谢长生就直接用空间水洗脸洗澡。 他觉得自己的流放路因为空间的存在而变得越发奢侈,但没办法,外边天热,身上的味道都要馊了。 神清气爽之后,谢长生美美吃了顿饱餐,然后就在空间内准备多烤一些牛肉干,方便接下来转移出去给谢家人吃。 只是,谢长生这边的火刚升起,就听见两声“嗷呜嗷呜”的动静。 这声音是从林子深处传来的。 谢长生一拍脑门,猛得起身。 差点忘记了,空间里他还转移了两只受伤的豺狼进来呢! 谢长生意念升起,两只在树林里撒欢追兔子的豺狼就猛地转移到谢长生的面前。 谢长生看到毛发锃亮,且体型也圆润一圈的两个家伙,心想这两货是吃了多少好东西?! 要不是空间内野鸡野兔繁殖的快,怕是他自己都没得吃了! 豺狼虽然是动物,可突然的转移再一次让两家伙发呆。 之前就是这样的! 他们在草地上忽然就掉进这个福窝窝里了。 现在又来一次? 可再看看面前的谢长生,狼眼一眯觉得甚熟! 这不是之前躺在板板上的人类吗? 呆愣片刻,两个豺狼就像瞧见新猎物似的疯狂往前冲! 谢长生…… 果然是蠢狼,不知道在这空间之内,他就是老大? 在空间内操控物品,转移动、植物,谢长生没有任何的限制,完全凭自己心念! 所以,当两只豺狼往前冲的时候,谢长生一个挥手就飞出两块半大石头,砸在豺狼的下巴上! “嗷~~” 畜生不服气,还要龇牙咧嘴再次飞起。 然后,下一秒,继续被石头拍飞。 啥都没吃到,狼牙差点凿飞,满口鲜血望着谢长生,两只豺狼渐渐意识到面前的人类不好惹,准备后退,然后扭头就撤! 可惜,就在他们想要逃跑的瞬间,谢长生直接挥手,天降大铁笼子,直接将这两货给扣住! 刚好之前收的铁笼子除去装宝贝还有闲置,如今也算派上用场了! “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嗷嗷嗷~~” 豺狼的吼叫由最开始的凶猛变成了示威,接着渐渐无力,最后变成了讨好。 可谢长生才不管, “在我的地盘还想当老大?就是欠收拾!” 关好两只豺狼,谢长生没管它们,就在铁笼子面前继续烤牛肉,还弄了好几只野鸡过来,杀鸡放血拔毛,处理妥当之后翻找调料腌制鸡肉。 等待的这段时间,谢长生顺便将树林里叶片比较宽大的草叶寻来,等下用来包裹叫花鸡。 翻翻牛肉,火候差不多烤好就准备下一批,新的牛肉铺上去的时候,谢长生就用草叶将腌制好的鸡包裹住,然后用混合空间水的泥巴封好,直接丢在火堆里。 “哈!” 谢长生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在外边他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很累的,于是将牛肉干的数量烤够后,他就倒床上睡觉了。 两只被关的豺狼口水都流出来了,笼子外边的烤肉味道实在是太馋狼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哈喇子直流的豺狼忽然发狂的叫了起来, “嗷呜嗷呜!” “嗷嗷呜呜啊!” 谢长生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然后翻身又迷迷糊糊的在狼嚎中睡了过去。 等谢长生醒来,不出意外的,叫花鸡全烤糊了。 谢长生…… 两只豺狼瞧见笼子外黑漆漆的一坨坨,狼爪扶着铁栏杆流下了痛心的泪水。 刚它们喊就是闻到了焦味,试图唤醒那人类,结果香香的美味全被烧坏了,给狼吃了该有多好啊! 真的是,馋死狼了啊! 第80章 故技重施 谢长生瞧着两只豺狼那低垂脑袋的模样,想着自己出空间外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关笼子只是想驯化他们身上的野性,但没想弄死。 于是,谢长生在铁笼子外边摆了一圈的空碗…… 铁笼子里的豺狼还以为谢长生要给他们喂食呢!虽然不情愿,可是如果吃上刚才那香香的烤肉,它们也可以不咬这人的。 只是,傲娇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表现呢,谢长生的动作就让狼失望了。 因为他随手就在碗里转移了些空间水倒上。 至于食物这种东西,谢长生根本不考虑放。 有水就渴不死,外加豺狼身上那胖了一圈的膘,十天半个月不进食肯定熬的住。 铁笼子的空隙不大,两只豺狼脑袋瓜子根本伸不出去,它们想要喝水只能把舌头送出来,然后一下一下的慢慢喝。 细水长流,确保不会一次性全喝光,谢长生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空间。 他在两只野兽面前自然不必掩饰,原地表演消失大法。 见此情景,二豺狼瞬间原地站起! “嗷呜嗷呜嗷呜!” 他他他他他他! “嗷呜嗷呜……” 我看见啦…… …… 空间内的狼言狼语谢长生听不见,听见也听不懂。 他出来之后刚好瞧见张立的人与贺承志交班,便假装睡着,实际上全神贯注的警惕四周。 半夜时分无事发生,可到了凌晨,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张立已经睡下,此时他的跟班衙差在勉强撑着精神头坐着。 而这个时候,谢长生发现有人蠢蠢欲动。 远处靠里的一个犯人,那人瘦弱异常,头发杂乱散开挡着脸,他蹑手蹑脚的起身行动。 谢长生转过头,不用空间感知,也能瞧见个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对方时而侧身时而弯腰,动作敏捷但却悄无声息。 此人是个利落的,也是个聪明的,左边去一丈,右边跑三丈,若是有人翻身,他则原地蹲下假装睡觉,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一炷香的功夫,那家伙就裹着满满收获回到了中心点的位置,然后合衣睡下。 谢长生想着,瞧此人动作熟练,心态稳的一批,定然是个惯偷,不知道犯的是什么事,毕竟在这个朝代,小偷小摸可不会被流放。 看完了妙手空空的现场表演,谢长生觉得漫漫长夜有些无聊,但他睡饱了,也不困。 谁知刚冒出这个想法,谢长生就忽然察觉到附近的冷家夫妻那边有动静! 谢长生立刻警觉起来。 这次起身的不是冷晓春,还是刘佩兰。 她如前夜那般趁着全员睡着的时候,背着夫君又来找此时值夜的衙差。 而且,还故意挑选张立这帮人的。 毕竟,刘铁刚死,贺承志他们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好像刘铁是她害死的一样! 所以,刘佩兰对贺承志那组人只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差爷,差爷……” 刘佩兰到了正坐着打盹的许楠面前,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此时刘佩兰的声音放得轻柔婉转,且她蹲下身子刚好能让许楠从高到低俯视她,刘佩兰侧了半个身位的同时还故意用袖子遮住了下巴,营造出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如此动作,自然是刘佩兰悉心设计的。 她相信,只要此时许楠睁开眼睛,瞧见自己定然能为之倾心着迷。 故技重施,只为了让衙差看上自己,那么明日夫君就有机会多吃一个馒头。 虽然冷晓春没有怪罪她,可刘佩兰感受到夫君的哀愁之气,这让刘佩兰瞧着难过不已。 刘佩兰觉得是自己不争气,没弄到更多吃食帮助夫君。 于是,她决定,豁出去了! 反正一个刘铁是衙差能睡,别的衙差也都一样,不过是闭着眼就过去的事,让夫君吃饱饭才是正经。 只是刘佩兰想得很美好,可当许楠睁眼后,入目的是火堆映照下刘佩兰的半边脸。 一半视线昏暗,一半被火光映照,影影绰错的感觉着实是吓人! 吓得许楠当即拔剑朝前挥去,同时口中大喝: “鬼呀!” “啊!” 刘佩兰想要夜间幽会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且还被许楠一剑划破了脸!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不少人。 张立跑过来看到在地拂面呜呜呜哭的刘佩兰,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还真是喜欢投怀送抱! 可惜,挑错了人。 许楠这家伙至今都没有娶妻,是因为他对女子不感兴趣,喜欢的是那些唱曲跳舞的象姑! 张立拍了拍许楠的肩膀,定了定手下的心神,但转头踢了刘佩兰一脚骂道, “闭上嘴巴!滚回去!” 刘佩兰呜呜的哭声虽然小了,可根本忍不住,她抬头,捂住流血的脸颊质问, “我的脸就这样被他给毁了?!他得补偿我!” 刘佩兰眼里带恨,可还不忘记自己的目的,伤了脸,若是赔她吃食,也是行的。 可惜…… “补偿你?你夜间偷袭衙差,杀了你都是应该的!” 许楠还沉浸在刚才这女的把自己吓一大跳的怒火里,听到刘佩兰的话就要再给她一剑。 许楠向前冲,刘佩兰吓得连连后退,当即求饶大喊,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立冷笑一声,犯人要有犯人的自觉! 他转头对着过来的衙差们说, “没事,都去睡觉!”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犯人,没了热闹就赶紧闭眼,白天还要赶路呢! “废物!” 谢长生听到假装睡觉的冷晓春传来一声低骂。 “夫君,我……” 刘佩兰回来,瞧见冷晓春正看着自己,委屈得眼泪更多了。 结果这次她平日温和贴心的书生夫君没有任何安慰,反倒冷冷的对她说, “脸都毁了,还怎配做我娘子?” 刘佩兰吓得赶忙跪在地上, “夫君!夫君,我刚只是想……” “不必多说!我困了,睡觉!” 冷晓春抬手一挥,转身就睡。 刘佩兰只能紧紧闭嘴,连哭声都憋了回去,生怕打扰冷晓春休息。 谢长生见状,暗暗佩服,好一个情感操控的高手! 当天光大亮,谢家众人陆续醒来后,谢长生才假装闭上眼睛睡觉。 而随着一声惊呼,打破了所有人最后的沉睡…… 第81章 立场一致 “是谁?哪个杀千刀的偷了老娘的东西?!” 最里头先是传来女子尖利的怒骂。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惊慌声在不同的方位响起。 “有小偷?哎呀!” “我身上的碎银子,竟然全没了!” “哎?我的镯子、镯子呐?王八羔子的,缺大德的东西!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呦!” “老子的银票呢?!谁偷的?给我滚出来!” 丢了东西的人翻找全身之后确认东西是真的没了影儿,然后就开始怀疑昨夜睡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贼! “说!是不是你?!昨晚就你睡我的旁边!” “你滚犊子!你说丢东西就丢了?我还说我丢了百十两呢!那是不是你偷去了?就因为你离我最近!” “你放屁!” “那你还喷粪呢!” 反正大家都是流放犯,也不熟悉,更没有什么情分,出事自然就原地翻脸。 只是,偷东西的人虽气愤,可没偷东西的人被冤枉也恼火,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因为丢东西的人都在不同的地方,整个流放的队伍瞬间就有好几伙在吵架的。 一时间吵得热火朝天,闹哄哄的,根本没有要消停的迹象。 “怎么办啊!相公?我、我们也被人偷了!” 李开荣的手臂被媳妇摇晃八百遍了,两人此时正颓废的坐在原地低声痛哭。 李家三房连糕点都有藏,私房钱自然也有。 张氏将藏着贵重物品的包袱压在身下睡觉,可刚刚被人吵醒之后,听说有小偷她就立刻翻找自己的东西。 结果这么一翻,张氏傻眼了! 她的包袱好好的,什么厚衣服啥的都没丢,偏偏夹在衣服里的银票全没了! 几千两的银票,一张都没留下! 张氏的心都在滴血,可偏偏她还不敢像旁人那般大声的找,一个是怕老李家的人听见,知道他们藏了私房钱; 另一个则是…… 他们昨夜担心野兽还会袭击,特意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犯人挨着,这些人家瞧着就都凶悍无比,脸上还带着刺青。 让二人像旁的那般上前质问是不是对方偷东西? 这两口子连勇气都没有! “别慌!这么多人都丢了东西,等下看衙差怎么说!” 李开荣看了看正在吵架的人群,觉得如此吵根本吵不出个结果,还是等等看。 张氏再心急,也没别的办法,此时只后悔昨夜如果睡外头或许就没事了。 因为她隔着人群看到老李家的人都一脸庆幸的表情,定然是什么都没有丢。 这个该死的小偷,一定就藏在自己身边! 张氏偷偷打量身边的几个壮汉,不经意的看到一个壮汉正盯着自己,她觉得对方很可能便是小偷,于是想瞪又不敢,最后瞪了半截,心虚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张草儿没觉得有什么,可在那身负人命的莽汉看来,这小娘子刚是不是在勾搭他呢? 李开荣夫妻原地不吭声暂且不说,犯人们闹哄哄的瞬间吸引了衙差们的注意。 衙差到底是衙差,流放路走多了,和犯人们的认知自然有区别。 犯人们只觉得丢东西的人不在一处,定然是好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同时偷盗。 可贺承志哪里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得知丢得都是银钱和贵重的物品,且如此之多,就知道这次的犯人里有个厉害的贼! 一夜之间就偷了这么多人,不是高手是什么? 他暗骂晦气,心里想的则是等下得提醒所有衙差们收好财物,切莫大意被偷。 至于犯人们丢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无主的,且谢家好像没有损失,便不需要费力气寻找。 于是贺承志果断的在空中甩了几鞭子,混乱的场面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吵够了吃饭,没吵够的吃鞭子!” 贺承志的态度明显不管盗窃之事,让那些倒霉丢东西的人大为恼火,于是有人站出来说: “差爷,此事您怎能不管不顾,这成何体统?!” 还不等别的犯人帮腔应和,贺承志扭头一鞭子打了过去,那人身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你们都是抄家流放的!若是有银钱,就是抄家的时候没抄干净,要不要本衙差再帮你们搜一搜?” 贺承志说这话的时候,是环绕所有犯人一圈讲的,显然不是对丢东西的人说,而是对所有犯人说的。 众犯人…… 这家伙也太无耻了吧?! 贺承志虽然无耻,可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各个激动的摩拳擦掌,老大就是威武,若是需要他们动手,怎么都能捞一波油水。 便是张立那伙人显然也来了精神,站起身都立在贺承志的身后。 虽然不是一组的,但是贺承志这个家伙在路上就是有手段折腾出犯人的钱财。所有衙差都出力的话,也是所有衙差平分,因此这个时候,衙差们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众人可不想被搜,毕竟丢东西的人只是小部分,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损失的,尤其是家中有女眷的人,更不想遭受那无妄之灾。 衙差们是怎么搜刘佩兰的,众人可还历历在目呢! 女犯要是想保全清白渡过,那便得给衙差好处! 如此又得掏钱出去,怎么都是亏! 再说,丢东西的人不是银票就是镯子什么的,这银票和碎银子上边又没有记号,搜出来自家的银票,要是旁人说成自己丢的,那不是白白被冤枉嘛?! 空口白牙两片嘴的事,根本扯不明白! 所以,很快就有没丢东西的大聪明站出来当和事佬对着贺承志说好话, “请差爷息怒!我们不吵了,谁在吵,您就拉谁出去搜,还请差爷手下留情。” 其他人也赶忙附和,对着衙差们一阵讨好。 那些被冤枉的人虽然有气,但也不再和丢东西的人纠缠。 贺承志这才颔首点头不计较,警告所有人一番道, “昨日,老子兄弟死了一个,你们谁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别怪我手下无情!” 贺承志的脸阴沉可怖。 衙差和犯人们瞧了,都当他是因刘铁的死而悲痛。 但实际上,贺承志不过是拿刘铁死当个由头故意给众人施压,毕竟犯人们真得一窝蜂都闹起事来,衙差们也不好控制。 这松弛有度的分寸,贺承志向来会拿捏。 第82章 人心之恶 “你们要记住,在流放路上,差爷们才是王法!” 贺承志可没蠢得这个时候非要站出来装老大,说自己是王法,而是再次强调全体衙差们的威力。 同时让众人明白: 他们对犯人们做什么,都合理! 从启程到现在,衙差们必须要快速且彻底的打垮犯人们的心理防线,让所有人真正的惧怕和听话,这之后的路才好走。 贺承志警告完,果然所有犯人都老实了。 丢东西的不敢闹,偷东西的那个蓬头垢面贼更是无人在意,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身上,因为此人没在自己身侧下手。 贺承志表演完,转身之后和张立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贺承志退下,张立的人上前准备发今早的馒头。 “这个姓贺的可真是坏!” 二伯娘古氏看着贺承志耀武扬威的样子气得够呛。 “以恶治恶,方能无祸。那个贺衙差,此举并无不妥。” 大伯娘蔡氏如此说。 谢长生诧异,他的印象里大伯娘知书达理,虽不像二伯娘那般冲动,可平日里也是非黑即白的人,如今竟然能如此评价贺承志? 果然,古氏就不愿意了,她反驳道, “大嫂,他身为一个衙差,所言所行皆与律法相悖,你怎么还觉得此人行事是对?” 蔡氏摇头平静道, “没说他对,就是换成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解决刚才的混乱。” 古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有什么难的?东西丢了自然就被人偷去了,只要一搜可疑之人,不就查出来了么?就是那些衙差做事不端正,所以大家才不同意的!” 古氏所想直来直去。 可谢长生却暗暗摇头,二伯娘的心思果然还是过于简单。 蔡氏不疾不徐,很有长嫂气度,她说, “被搜的人若是身无财物,那便是冤枉,有损尊严,该如何补偿?” “再者,若是搜出财物,银票、碎银子、哪怕是丢失东西的家传玉镯,那谁能证明原主到底是谁?” 古氏迷茫,还欲争辩,蔡氏又道, “二弟妹,我们的身份都是流放的犯人,皆不熟识,自身难保且没有为旁人作证担保的资格,除非那财物上有做过标记,否则翻出来的东西,应该归属谁,也是无休止的争论。” “与其白忙一场,还不如丢东西的人自认倒霉,毕竟自己的财物没有保管好,也是过失之一。” 蔡氏说完,古氏沉默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此时的她不再是宴会上一开口就能帮别人主持公道的护国公府贵人。 其他谢家众人也都听着,聪明的愚钝的,在这一刻皆受蔡氏教导。 当然,蔡氏如此做的目的自然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她只是希望古氏和谢家人认清局面,莫要冲动行事, “且犯人们若是想闹就闹,衙差们这一路该如何管理犯人?犯人间自生嫌隙,不能团结,对衙差来说是好事。” 衙差做事虽然不妥,但完成流放任务才是目的。 犯人可伤可死,但不能活着逃离流放队伍,而群起闹事,趁乱逃跑,才是衙差们要防范的大事。 “大嫂,你说得这些都对,可那个贺承志,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古氏固执道, “你看,同为衙差,张立那组人就一身正气!” 只是古氏这边话刚落,一早上被刘佩兰吓着的许楠就寒着脸开口了, “今日起,白面馒头三两一个,有买的快些,一日只卖一次!不买的,直接领粗面馒头,还是一人一个,不许多拿!” 许楠的话一说完,想买白面馒头的人心痛到不行。 “三两一个白面馒头?!差爷,这也太贵了吧?” 吃不起,真的吃不起。 “越往北走,吃食越少,粮食也越贵,就这个价。” 许楠冷哼一声,爱买不买的态度。 还有人要说话,站在许楠旁边的张立直接拔剑警告, “废话那么多,我看你连不要钱的粗面馒头都不想要了?” 蔡氏努努嘴,对古氏道, “喏!你说的一身正气。” 古氏…… 她抬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大家都没笑话古氏,因为实在是没心情。 “娘,今早我们就买两个白面馒头,您和长生吃,我们吃粗面馒头就好。” 蔡氏提议。 谢老夫人回答前,眼神快速瞥了下谢长生,见长生微微摇头,谢老夫人也当即摇头, “该买买!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能饿着肚子。” 长生的人都能送吃食,定然也能送银钱,所以,谢老夫人不担心。 蔡氏…… “娘,咱们这般花钱,那咱家会不会被贼盯上?” 钱氏伸出脑袋小声问。 谢老夫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怕,咱们人多,可以轮流守夜,那贼没机会。今日我看他偷的全是两三口的人家,应该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摸了的。” 谢长生开口有模有样的分析。 谢长生发了话,谢老夫人就有了底气,她告诫家里人都精神点防范着外人便是。 谢家人有白面馒头、肉干和空间水的补充,暂时饿不着。 而粗面馒头,就成了中途补给的口粮,谁饿谁吃。 李老太太听到谢老夫人提点的话,当即也让自家人注意提防旁人莫要接近。 李开富小声劝, “娘,谢家的外人也包括咱,人也躲着咱呢,您别往前凑太近。” 李老太太却得意的说, “对我肯定不一样!谢老夫人是防着外人,对我却是故意避着,那是为了咱好,怕谢家罪名牵连到咱小门小户的。” 李开富…… 他觉得自己老娘被灌了迷魂汤,可是没有证据。 李开荣夫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儿蔫儿回了老李家,吃了个哑巴亏,也只能认了。 另一头,刘佩兰刚领了两个粗面馒头就被冷晓春全部夺走, “你也同别人学学,挖些野菜吃!” 男人翻脸无情,可刘佩兰却鬼迷心窍,点头应下,甘愿挨饿。 秋香诧异,这冷家书生上辈子戴绿帽都能好脾性的待刘佩兰,如今怎就如此态度? 难道只是因为刘佩兰成了丑八怪? 还是因她带不回额外的吃食? 古氏瞧了自然不会冲动去管旁人夫妻之间的事,只叹息摇摇头,别的没说。 可她们谁都想不到人心之恶,还有更可怕的。 只听接下来冷晓春对着刘佩兰道, “衙差看不上你,要不你去试试其他犯人?那谢家马夫,应不会嫌弃你,从他那里换口吃的,应不难。” 冷晓春的声音虽故意压低,可谢家还是有三人听见。 谢长生、古氏还有……被惦记上的王霸天! 第83章 吴氏冲锋 古氏和王霸天都是练家子,耳力自然非比寻常。 而谢长生是空间水喝空间水泡,内外兼用且还是纯纯的空间水滋养,五感早就远超一般人。 因此,冷晓春的这个低语,说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是秘密。 谢长生垂眸,心里想得则是冷晓春让刘佩兰找机会接触谢家人的真正目的,怕不是为了吃食那么简单。 王霸天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快速将手里的馒头吃完,然后就去归拢草席。 当然,霸天叔面上淡定,内心却无语至极: 他这张安全的丑脸,竟然还能给自己招来丑桃花? 真是麻烦! 古氏不是故意听墙角的,若是旁的她就当没听见,可那冷书生竟然打自家人的主意,古氏当即就忍不住就爆发了! “一个读书人,自己无德抢娘子的吃食不说,还要让她去别的男子面前换吃的?!你读过的圣贤书是教你这般为人夫君的?姓冷的,我告诉你,我谢家上下的所有男子皆知廉耻!绝不会染指他人妇!更不会让你这种卑劣小人的算计得逞!” 古氏的话,既是明白的告诉冷晓春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同时也是提醒谢长生和王霸天,万不可做出此等龌龊事。 以前在府里时,那都是安稳的清闲日子,刘佩兰这样子的别说长生懒得瞧,王霸天也未必看得上。 可眼下,流放路上一口吃食都能让书生对发妻说出此等恶心话,往后路上的诱惑怕是更多。 不是冷家,还有这家那家什么的! 古氏必须提前警告家中两个男子: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可没有分寸! 谢家男儿铁骨铮铮,不能做出被人挫脊梁骨的烂事来! 古氏忽然发飙,谢家女眷们起初还不知怎么回事,以为她又是帮别人仗义执言冲动行事。 可听完古氏的话,再瞧瞧旁侧角落里面不改色的冷晓春,以及无地自容的刘佩兰,显然刚才他们谈论的话题是真的在算计谢家? 那这件事,大家自然占古氏了! 于是,谢家所有人的目光再看向冷家夫妻时都带上了浓浓的警惕和厌恶! 冷晓春没出声,但很快他有些讪讪地笑,明摆着被古氏说中了的反应。 只是,他对外唯唯诺诺,完全没有欺负刘佩兰时的霸气蛮横。 可刘佩兰这人见夫君面色难看,自己却心疼不已,她虽然窘迫却还是站出来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夫君一心为我好,同我说些贴心话与你何干?你别自己死了男人,便盯着旁的男人看!这里没婆娘的男人多去了,你要看就看其他单身的爷们!” 她的夫君千好万好,怎能让旁的女人如此欺负? 刘佩兰此话一出,直接撮了谢家所有人的心! 谢长生眼神危险的眯起: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刘佩兰,该死! 古氏被气得愣在原地,这是她听过最恶毒的话语! 别说之前在京城没人敢如此说护国公府的女子,便是被流放北荒,也没人会当众羞辱曾经护国公府战死的遗孀! 夫君战死,自己守寡,可多年来,满门谢家女眷皆恪守妇道,从不与外男接触,如今竟被人如此污蔑品行?! 怎能不气得古氏头顶生烟? 便是其他女眷也都当场愕然,不可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只是旁人还没从愤怒中缓过神来,平日里言语不多的四伯娘吴氏第一个冲出去。 吴氏抓住刘佩兰的头发,然后甩手一个巴掌就打在刘佩兰的脸上, “啪!” 一个不算,接下来好几个巴掌更是虎虎生风的挥了下去! 吴氏如今可有力气了。 不光吴氏,谢家女眷们的体格子都比流放前还强健。 “啪!” “啪!” 刘佩兰在起初的几个巴掌时还没缓过神,待反应过来就开始尖叫,然后她试图反抗摆脱吴氏,只是柳氏和钱氏此时已经冲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刘佩兰的肩膀; 古氏则闪身抬脚将想要帮忙的冷晓春一脚踩在地上,让他不能动弹。 “啪!” “啪!” “啪!” 在妯娌们的辅助下,吴氏接连扇了刘佩兰六个耳光。 “嘴臭,我就帮你洗洗。若学不会如何讲话,我不介意每日教你三遍!” 吴氏干脆利落的打完,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刘佩兰,仿佛刘佩兰再多说一个污蔑的字,她就能立刻双手掐死对方。 “老大,那边闹起来了!” 许楠抱着胳膊笑看着热闹,问张立, “咱们要不要管管?没准还能得不少好处。” 昨日贺承志那伙人可是分了一个谢家的大银锭子,让张立手下的人羡慕不已。 张立看了看贺承志,他都没动,自己更不必管。 “不用!女人打架,不用出面。” “这倒也是。” 若是男犯人闹,可得及时控制,不然容易出人命啥的。 可这女子们打架,就当看热闹了。 衙差们不管,谢家众女在犯人们心中立刻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标签: “不好惹!” 刘佩兰被打得一侧耳朵嗡嗡的,她就以为是动嘴吵架,谁吵赢谁就最厉害。 哪里想到谢家这些一路上有丫鬟伺候的夫人们竟然还会动手打人? 瞧见后边好几个丫鬟都围了上来要帮忙,刘佩兰立刻就怂了,她又摆出曾经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错了!我不说了。” 现在还不服软,只能挨更多巴掌。 明摆着的眼前亏,不低头就是傻子。 “谢家人站着死都不怕,岂能受你辱?!” 吴氏大声说完,才松开刘佩兰,并将其甩倒在地。 “走,咱们回去!” 吴氏昂头转身,挥手霸气往回走。 古氏见状,瞬间明白吴氏冲出来动手的真正意义。 不单单是刘佩兰的话伤人,更重要的是,冷晓春因为吃食惦记谢家,这个废物书生没有别的能耐就利用自己的娘子。 可其他犯人呢? 会不会也惦记谢家的东西? 那些人可不一定用同样的招数,或许是偷,或抢、或找上门来故意欺负她们! 所以,自家女子不能让人觉得柔弱可欺! 瞧着周围人闪躲的目光,古氏单掌压着握拳的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更让众人意识到: 谢家男人能打仗,媳妇也是善战的! 第84章 古氏之劫 “四嫂,刚才真过瘾!” 钱氏可从来没打过架,刚才辅助参战,此刻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柳氏也带着兴奋,自己之前病弱,从未想过还有和妯娌们一起动手的时刻。 难怪夫君说,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人上了战场会变得更加英勇无惧,她此刻终于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古氏还挺懊恼的, “四弟妹,手疼不疼,这种力气活,下次换我来。” 吴氏含笑抿唇,又恢复了那个曾经少言寡语的四伯娘,只是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蔡氏、崔氏和两个老嬷嬷留下护着谢老夫人,剩下的都已经出洞去战斗了,虽然没机会上手,但阵仗却摆得很足。 见儿媳们得胜归来,谢老夫人刚担忧的心变成了熨帖,但转瞬又板起了脸, “像什么话!” 虽然是不满儿媳们打架的意思,可口气里的纵容终究还是没藏住。 大嫂蔡氏赶忙道, “娘的意思是,只去打两人去了那么多人,有失公允了!” 蔡氏这么一解释,刚紧张婆母会生气的几个伯娘立刻就笑了。 至于王霸天,虽然刚也气愤,可那冷家夫妻,谁都遭不住他一脚呢,他一个大男人,这时候还是尽量克制,好在,家中的夫人们果断。 谢长生什么都没有说,他的确要护着谢家每一个人,但是也需要谢家人自己站起来。 若是自身窝囊受人气的活,他救得了一时一人一命,可救不了时时刻刻。 如今见众伯娘们昂着头胜利归来,他咧个大嘴在木板车上笑得开怀,就是对四伯娘吴氏等人最好的鼓励。 谢家获胜,并没有得意忘形,毕竟对手太菜,战绩不值一提。 而冷家夫妻这边,则又上演了夫妻恩爱的画面: “对不起,娘子!这次都怪我,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害你无妄之灾。” 拿走两个粗面馒头的冷晓春,此时掰下来一小块动作轻柔的往刘佩兰嘴里塞。 可刘佩兰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夫君,不怪你,全怪谢家那个寡妇!她若是心思不在你身上,怎么会听到你说的话?” 此时,刘佩兰不是不饿,而是真的不想咬东西。 她一侧脸上是衙差新划得刀伤,另一侧则是被吴氏打过的脸。 吴氏当时的耳光全是对着刘佩兰那一侧好脸打的,所以现在刘佩兰另一侧的脸肿得高高的。 她一说话,左右脸都疼。 听完刘佩兰的愚蠢之言,冷晓春没有嫌弃,反倒顺着她的话头说, “可她是个不好惹的,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咱们的流放路上,恐怕……我倒是没什么,定然不会看上她那般女子,但我最担心的是,她要一直找你麻烦怎么办?” 如今冷家夫妻距离谢家人远远的,所以这番不要脸的夫妻对话,倒是没人能听到。 若是古氏知道这两人现在说什么,估计恨不得原地将他们二人的嘴撕碎! 想到刚才的噩梦,刘佩兰焦急的说, “那怎么办啊?夫君?若是她们一日三次来打我,我可怎么活啊……” 刘佩兰是真害怕。 见状,冷晓春歪头沉思, “让我想想。” 那边,衙差们开始收拾东西,等下就要启程了。 于是,冷晓春也不再磨叽,抬头对着刘佩兰期待的双眼,缓缓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 “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冷晓春凑近刘佩兰,确保任何人都听不到。 刘佩兰此时自然恨不得古氏死翘翘,觉得冷晓春这个主意特别好,只是, “怎么做?她好像很厉害的,咱们两个都打不过她一个的!” 冷晓春安抚的拍了拍刘佩兰的手说, “不急,等出了这片地界,到了前边就有办法了。到时候,你就……” 冷晓春快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佩兰。 对方听完连连点头, “夫君,就按你说的办!” 刘佩兰的眼中在看向古氏时,是满满的狠毒。 冷晓春见状,十分的满意。 他当然知道古氏会武功。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告诉刘佩兰那些话的时候,会被古氏听到。 而冷晓春的目的,根本不是让刘佩兰真的去接近王霸天,而仅仅是激怒古氏。 让古氏和刘佩兰起冲突,是冷晓春希望看到的。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始料未及的,但这并不影响冷晓春利用刘佩兰。 接下来,刘佩兰这个蠢货只会铁了心的找机会报复古氏! 不用他出手,明面上皆是两个女人的争斗,多省事。 流放的队伍再次启程。 太阳悬挂在天空,炽热笼罩大地。 没有绿荫遮挡,路上的人终于明白为何流放本身也是一种刑罚。 今年是近些年最热的一个夏天,本就少雨的北方,越发的干旱。 走出草原之后,便进入沙石遍布的河谷。 此地河水已经干涸数年,而周围的草木极度稀少,脚底隔着布鞋都能感觉到发烫,可见此处的温度是多么的高。 进入河谷不过一个时辰,犯人们因天热大汗导致异常口渴,水囊很快就都见了底。 当最后一滴水喝完,喉咙那种冒火的感觉传来,只能试图吞咽口水来缓解。 “差爷,太热了,能不能休息休息?” 流放的队伍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掉队,不是不想走,是热的真走不动。 “此地没有水,还很热,穿过前边的大弯道就有水了,都打起精神来,继续走!” 张立此时没有发飙,反倒多了几分耐心。 这一段难走,历年如此。 只是他没说实话。 犯人们听到有水就来了精气神儿,努力前行,可当走过一个弯道之后,并没有见到水源。 “可能是下一个弯道。” 有人如此说。 可一个弯道接另一个弯道,干涸的河谷咯得脚心疼,也没有看到水源。 “差爷,这里是不是没有水啊?” 有人实在忍不住问。 “不是说了么,前边的大弯道,走过去就是。大弯道,就这个!” 众犯人看着前方又一个大弧度,内心骂骂咧咧…… 终于走到张立所指的地方,绕过去倒是真有许多大石头形成的阴凉地带,还有处小泉眼,虽然少,但也能补给水源。 大部分人都去抢着打水,而谢长生却看见冷晓春趁乱往一处半人高的石头后走去。 谢长生缓缓起身,准备跟上去…… 第85章 一个孩子 虽然谢长生如今还是伪装成养伤的状态,行动不能太快速,但谁能想到还不等谢长生从木板车上下来呢,冷晓春已经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谢长生…… 冷晓春的动作太快,就是去石头后尿尿的时间都不够。 难道是取什么东西? 可谁会提前在如此荒凉的路上放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在接应冷晓春! 那此地是之前就已在计划内的接应点,还是冷晓春临时需要什么,暗中传消息出去,然后才有人特意来相送的? 谢长生目前基本锁定冷晓春是杀害谢老夫人的嫌疑人,但没证据,只是推测。 且队伍里,是不是还有冷晓春的同伙?会是谁? 谢长生随意的扫了一圈,试图从众人身上发现些什么。 但是很可惜,眼下他根本看不出端倪。 便是如今歇着不动弹的人,也是累瘫的坐在原地看地面休息,双眼无神带着绝望,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冷晓春身上。 就像重生的秋香,哪怕有多一世的记忆,她对冷晓春的印象都很少。 谢长生猜测,想来此人就是故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让自己在流放队伍里被人看不起,被嫌弃,进而形成了一种无人在意的漠视。 冷晓春快去快回后就又缩到角落里团着。 而刘佩兰则忙着去抢水。 其实刚冷晓春就是夫妻俩一起冲出来,别的犯人们也都往有水的方向冲,所以瞧着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冷晓春趁乱的时候,歪了一个角度跑而已。 且冷晓春挑选的那块石头有半人高,即便是衙差瞧见他和旁人方位有差,也不会去追他。 因为只要犯人在视野之内,就出不了事。 自从早上打过一架之后,冷家夫妻明显躲着谢家人,所以目前谢长生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远,冷晓春身上有没有多余的东西出现,谢长生暂时也无法用空间能力去探查。 谢长生决定找机会探一探,不然难以安心。 “少爷,我扶您下来。” 见二少爷要动,春桃立刻上前。 春桃本来想抢着去打水的,但是眼下人实在是太多了,王霸天就让谢家女眷都别去,他一个人跟在队伍里挤来挤去。 反正中午都要歇息在此处,其实水肯定都能喝上,只是众人都渴着,便着急的聚集在一处哄抢。 犯人们骂骂咧咧或者你推我搡的,但只要没闹得不像话,衙差们就放任他们去了。 秋香也同春桃一起凑过来扶着谢长生。 只是秋香眼神焦急,显然是有话想同他说。 而谢长生除了关注冷家夫妻的情况,自然也没有忘记此处的特殊。 上辈子,二伯娘古氏就交代在了这里。 死因,毒蛇咬伤。 衙差给的结论是意外,毕竟走过树林、草地都没事,谁能想到一片砂石地能有毒蛇呢? 当时事是怎么发生来的? 谢长生环顾一圈,这里连野菜都没有,只有些许杂草,可二伯娘却怎么脱离了队伍去拔草药的? 这事还得赶紧让秋香好好说说细节,怕是秋香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很关键。 “春桃,包裹在车上,你留下看管。” 谢长生习惯性的将春桃支开。 春桃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迷糊。 少爷枕的那个包裹里全是干草,值钱的东西应该都在老夫人的身上,所以,少爷,那堆干草有什么好看顾的? 谢长生瞬间看透春桃的内心,恍然自己把干草包袱的事给忘记了,便只好低声道, “里边还有个烤野鸡蛋,我特意给你留的,快去先吃了。” 此话一出,春桃立刻眉眼弯弯,她笑得满脸得意。 嘿!主子心里到底还是最偏疼自己呢! 秋香虽然也听见了,但她并没有生出半分醋意。 重生一世,她对谢长生所作所为的信任,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而在秋香眼中,她和二少爷之间的情谊,是生与死的分量,不会受这些小事所影响。 谢老夫人和古氏如今都在原地没动,距离冷家夫妻也很远,所以谢长生比较安心,便带着秋香走开了一段距离。 “二少爷,就是这里!这里有牛筋草,本是平常随处可见的,只是听说牛筋草可以治疗暑热邪气引发的高热。天这般热,此草便是流放路上不要钱的良药。二夫人就和其他犯人一起跑去采,因为数量不多,所以好多人都聚集在一处抢一颗,最后就忽然现了毒蛇,等众人散开时,二夫人便倒地不起,手都变了颜色……” 秋香盯着某处,那里有几棵零星的杂草。 此地砂石为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植被,而秋香口中的牛筋草,谢长生看清楚后抬手忍不住扶额。 这玩意就是农村地里随处可见的杂草! 有的地方叫“蹲倒驴”,有的地方叫“狗牙根”。 而且还是他小时候的噩梦,因为家里菜园子都长这种草,且这玩意根系强壮,若是只拔上边断掉,根不挖出来还会继续长。 若在用大力的时候猛然断掉,人会直接来个屁股蹲坐地上,摔那么一下。 别说现在这里有,就是之前他们流放路走过的林间地头,还有树林草地,这牛筋草简直是遍地都有! 野草有药用价值,只是普通人不知如何应用,这个谢长生理解。 便是他,就算从现代而来,不也是此时此刻也才知道牛筋草是药材吗?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天也热,为什么没人提牛筋草的作用? 偏偏要在眼下只有几棵牛筋草的地方,谈及此事? “秋香,你可还记得是谁先说此草有药效的?” 且还一瞬间让犯人们都知道,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散播的! 见谢长生对此感兴趣,秋香认真回忆这些细节。 这些事,上辈子秋香没在意,所以有些模糊,但很快还是想到了, “二少爷,是一个孩子!” “孩子?谁家的?” 谢长生立刻向人群里看去。 带孩子的人家可太多了,只要全家流放的,基本都有孩子。 李家、张家、齐家还有好几户不知道姓氏名谁的人家。 原以为秋香会分不清楚那孩子是谁家的,但是秋香却肯定的说, “二少爷,是张家的!那小男孩是张家长子张文瑞的庶子!” “张家?” 是流放前,在刑部任职的张远衡家。 第86章 我有要事 谢长生朝张家望去,孩子有六七个,大部分是小男孩,还有两个小女孩。 流放路上都灰头土脸的,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你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谢长生不是怀疑秋香的话,只是好奇为何她能如此肯定。 “当时是谁其实完全没印象,只是后来张文瑞的三个嫡子都在流放路上死了,张家只剩下个庶子张顺生活了下来。且张家人都夸他聪慧良善,小小年纪就能将看过医书都记住,还能熟识草药,路上救了不少人,因此流放路上,犯人们都称他为‘张小神医’。” 谢长生了然,懂些医术的人是流放路上最有价值的存在,便是衙差们也会高看几分。 张文瑞身为张家的长子,谢长生是认识的。 然后他身旁有两个女子,一个大饼脸的胖妇人坐在石头上,身侧蹲坐着三个男孩,她正忙着挨个给三人擦额头的汗水。 而另一个脸颊瘦弱的女子,则拉着个同款身形的小男孩站立在旁侧。 虽然都流放了,但是张家大房显然也是嫡庶有别,地位尊卑可见。 当然,张远衡这位家主更是坐在最舒坦阴凉最足的地方,而张文瑞则在老爹身侧忙来忙去。 张家的家风,应是一贯如此。 只是除了大房带着个妾室,其他两房倒全是发妻带孩子,没有其他的女人跟随。 一般流放的人家,妾都会被发卖或者想办法离开主家,不可能跟着遭这份可能没命的罪。 “是那个站着的,七八岁模样的小瘦子?” 谢长生问秋香。 既然大房是三嫡一庶,那就很好区分谁是谁了。 秋香点点头,然后道, “没错,二少爷,他就张顺生,他身侧站着的,是他的生母风姨娘。不过张顺生已经十一岁了,同另外几个孩子是一般大的年纪。” “十一岁?长那么瘦?” 谢长生有些不可思议,如此瘦小,可不是随了身侧的女子,毕竟那女子虽然瞧着清瘦,但身量高挑,且张文瑞也是仪表堂堂,身高肩宽的相貌。 所以,张家的这个庶子在后院里怕是没少被苛待,长年累月才会长成如此发育不良的状态。 谢长生转身,很快就将目光从张家人身上移开。 但是他能肯定,从结果上看,张文瑞三个嫡子的死怕是不简单。 毕竟,一对在后院多年受气的母子,来了流放路上吃苦还要被正房打压,心中有怨气是很正常的。 张家内部的破事,谢长生不想管。 可他更在意的是,张顺生等下当众指出牛筋草药用价值的举动,是谁吩咐的? 此事张家并无获利,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推手。 是张顺生的生母风姨娘,还是张文瑞,亦或者是张远衡授意? 谢长生此时就把张家放进自己的关注范围内。 秋香见谢长生对张家庶子特别感兴趣,便也忽然醒悟过来, “二少爷,难道您觉得之后的意外同张顺生有关系?” 谢长生点头, “一切皆有可能,毕竟张顺生在之前路上都不提牛筋草的功效,此次却刚提完就出事,很不正常。我们先去杂草那边看看。” 秋香听完微微颔首,这个她之前的确没当回事,少爷如此说,确实有道理。 但是去杂草那边,秋香担心那边有毒蛇,便没有挪动,且手臂还紧紧的抓着谢长生,也不让他去。 谢长生明白秋香的意思,只道, “我们又不去拔草,若是发现毒蛇还可早些告知二伯娘,也能避免一场祸事。” 秋香闻言想想也是,于是主仆二人缓缓朝上辈子古氏被咬的地方走去。 谢长生是装伤员,可秋香此时却是真紧张,她走一路都要站定确保周边安全才敢迈出第二步。 谢长生自然也没大意,他用意念探索周围,结果十米之内别说蛇了,这破地方连虫子都少得可怜。 “别怕,走!” 谢长生确认完后,脸上才真正的淡定。 秋香则暗自佩服二少爷的勇气。 “没有蛇?是不是等下才爬过来的?” 秋香仔细看了看杂草周围,这里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就连石头缝隙都挤得死死的,根本没法从里边爬出一条毒蛇来。 “这就说明很可能上辈子是有人故意放毒蛇。” 谢长生肯定道。 秋香虽然重生,但谢长生不介意让秋香的危机感和全局观在提高一个层次。 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中,谢长生还是能感受到秋香这丫头的问题,她的心思虽比春桃细腻些,但不够玲珑,且自身良善,看别人终究习惯性的往好处想。 这可不行,容易吃亏。 秋香脸色煞白, “那、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所以咱们得想办法找出是谁下手的,如此才知道怎样防备应对。” 毒蛇虽然可怕,但谢长生并不担心,等下不管是谁,只要接近二伯娘且身怀毒蛇之人,便是幕后黑手! 借此机会,他才好发现更多暗中潜藏的敌人。 谢长生心中有数,秋香则一脸担忧。 秋香担心的是,那毒蛇怎能防得住? 上辈子二夫人手上就只留下两个小小的蛇牙印,之后毒蛇跑到何处都不知道,且那毒相当霸道,只几个呼吸间,就要了人命! 古氏上辈子的死状非常吓人,全身漆黑臃肿,七窍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衙差都不敢触碰,也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收敛,就将二夫人的尸身留在此地暴尸荒野…… 就在秋香想要开口劝诫谢长生,等下咱家谁都不离开队伍不采草的时候,贺承志走了过来, “谢二公子,我有话同你说。” 贺承志的意思是让秋香回避一下。 可秋香担心不知道何处会冒出毒蛇,哪里肯离开?便扶着谢长生不动。 “二公子,我有要事!” 贺承志有几分急切。 谢长生见状,便让秋香回去,同时在暗中塞给秋香几个圆滚滚的东西。 春桃得了野鸡蛋,秋香怎能没额外的好处? 秋香拿到手还以为是糖球,可转头一瞥,竟然是三颗金珠? 难道少爷将五夫人的金珠帕子给拆了? 秋香瞬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立刻将东西藏起来就快速往回走。 “什么事?” 谢长生问。 贺承志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刘佩兰身上有条毒蛇,她正在找机会接近谢家人,我专程来提醒你。” 谢长生闻言,面色一寒,转头看到冷家夫妻的位置果然发生了变化! 毒蛇? 二伯娘? 难道上辈子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不需要抢什么牛筋草就出事了?! 谢长生抬脚就要快速回去,结果却被贺承志按住了肩膀…… 第87章 先祖护佑 “二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告诉手下的兄弟们,如果刘佩兰越过李家想要靠近谢家人,就直接将她当场处置。” 贺承志在谢长生耳边低声说。 谢长生望去,果然在冷家夫妻附近瞧见胡三和另一个衙差在晃悠。 以至于刘佩兰不停的左右张望,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即便如此,谢长生也不能彻底安心,直到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让家人在自己的十米安全范围之内,他才停住脚步。 “你是何时发现的?” 谢长生面色严肃,并没有贺承志预料的那般感激涕零,反倒还存着几分怒气。 贺承志心里没谱,不知道眼前这位在想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 自从谢长生交待过后,贺承志一直暗中死死地盯着冷晓春。 起初他也同谢长生一样,没来得及看到冷晓春去石头后做什么,但是在他们夫妻聚首之后,却看到冷晓春将个小袋子交给刘佩兰。 贺承志当即就警惕起来。 因为他眼神好使,看到那个袋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经常走流放的路,贺承志身上习惯性的带各种防身用的驱虫药粉,于是,贺承志在经过刘佩兰的时候故意洒了一些到地上。 他最先试的便是驱蛇的药粉,毕竟蛇虫鼠蚁,蛇为首列。 药粉一出,刘佩兰忽然就动了,她慌忙捂住袖子。 显然是袋子里的东西有反应! 普通的蛇,没有藏的必要,抓到直接归属犯人自己烤吃了便是。 刘佩兰如此谨慎,说明是毒蛇的可能性更大! 之前冷晓春单独离开去石头后又快速出来,应是那时发现的毒蛇。 接着冷家夫妻暗中故意挪地方试图靠近谢家人,他们意欲何为就很好推测了。 冷家夫妻要报复谢家,想利用毒蛇造成意外去害人。 虽然这都是贺承志的推测,但身为衙差,贺承志相信自己所察不会有错,因此在告诉手下两个兄弟实情后,他就来找谢长生。 当然,贺承志故意拖了会时间。 如此行事,他有自己的盘算。 既想在谢长生面前彰显自己的价值,同时贺承志还想瞧瞧,面对毒蛇的威胁,谢家暗中藏着的那位驭兽奇人还能不能成功克敌? 此刻,谢长生是不满的,因为刚才贺承志按住自己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被动的。 若是刘佩兰忽然行动,他来不及阻止,那么谢家出事的人很可能比上辈子还多。 但凡出现那种局面,谢长生都要怀疑贺承志是不是冷家夫妻的同伙! 但好在贺承志此人的安排还算周全,虽有试探的意思,可也知道安全为首。 不过这并不妨碍谢长生敲打他。 “贺承志,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谢长生面无表情的反问。 贺承志茫然的摇头,不知道谢长生指的是哪句话。 “若是再出一个刘铁,没准死得比他还惨!刘佩兰若是不出手最好,她若是敢伤我谢家人半分……” 谢长生死死盯着冷家夫妻的方向,停顿片刻然后道, “谢家先祖泉下有知,会让她遭报应的。” 明面上,谢长生在说刘佩兰,可实际上却是对贺承志的警告。 若是贺承志心中生了想要利用谢家女眷,以此来作为筹码拿捏他的心思,那对方就打错了算盘。 当然,谢长生为了遮掩自己的空间能力,言语间自然把功劳归于谢家先祖。 信与不信是旁人的事,他能安生的苟着,不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才是关键。 贺承志站在原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谢长生的这句话,他此时没法听进去。 只因对方话说得过于装了。 比刘铁还惨,那怎么可能?初闻之时贺承志觉得震撼,可现在重提,就有点没感觉了。 还有,哪怕谢长生说一句“我要那冷家夫妻今夜必死!”,他贺承志听着都觉得眼前的谢家二公子是个爷们。 可谢长生却来一句“谢家先祖泉下有知,会让她遭报应?” 这是什么狠毒话语? 贺承志同别人打过那么多的架,只听过最怂的人才会一边跑一边口头诅咒。 谢长生不管贺承志如何想,但对方只要还有试探之意,便需要保持警惕。 当然,接下来贺承志会亲眼看到伤害谢家人的下场。 人教人,毫无记性。 事教人,永生难忘。 “此事,辛苦你了。” 就事论事,贺承志的这个消息,终究是用了心的,且还让谢长生不必费劲去找毒蛇所在,值得奖励。 谢长生抬手,就给贺承志塞了一个金珠。 当然,这可不是五伯娘那系在腰间的金珠帕子,那是自家长辈的宝贝,他怎可能动? 贺承志一看金黄色,眼睛都亮了。 银锭子那么大,他只能给兄弟们分,可这个金珠,握在手里丝毫不惹人眼,那就属于他自己的了。 “这个……二公子,使不得。” 贺承志只道这是他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贺承志虽然见钱眼开,可拿钱的话就说明自己还未得谢长生真正的信任,毕竟谁家手下办事还次次得赏钱呢? 银讫两清,那就没情分什么事了。 贺承志违心拒绝。 但金银对谢长生算个啥呢? 他使劲推回去,然后对贺承志道, “跟着我混,只吃肉,不喝汤。” 贺承志…… 这话听着的确浑身舒坦,对未来充满希望。 将来的贺承志,非常感谢当初那个被银钱迷了眼的自己,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谢长生。 而贺承志的后半生,终成了风光无限的人物。 谢长生看着冷家夫妻,既然毒蛇是出自这两人之手,那么等事发的时候,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谢长生继续往前走,想要回到谢家人身边,贺承志却快速藏好金珠,然后上前拦阻, “若是刘佩兰忽然发作,前行过于危险,二公子还是在外等着便是。” 谢长生闻言,这才对贺承志露出一个笑脸,他摇头说, “虽然我行动不便,可谢家男人不是胆小鬼。” 贺承志…… 不是看不起你的胆识,可谢家就剩下你一个男丁了啊!若是你真的出事,我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忙活了?! 只是这些话贺承志说不出口,最后无奈道, “那蛇是什么毒性暂且不知,二公子还是小心为妙,切勿大意啊!” 看着贺承志的表情,谢长生确定了,贺承志对他的投靠或许是真心的,至少怕他死。 “放心,谢家先祖会护佑我的。” 贺承志…… 第88章 果然够惨 贺承志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因为谢家二公子的今日言行颇有几分随性。 若是对方啥事都寄托于谢家祖宗保佑,那他贺承志还上哪儿吃肉去? 怕是连肉味都闻不到。 但想想曾经京城纨绔的模样,贺承志释然了,面前这位定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他且安心做事便好。 “我还是把人带走……” 贺承志的意思是把刘佩兰直接拉到旁处收拾,以防毒蛇伤人。 谢长生却摇头, “不必打草惊蛇,此事你且静观其变就是。” 谢长生表情淡然,没了刚才得知消息时的惊慌神色,让贺承志摸不到头脑。 这暗处的驭兽师行不行啊? 要是行,刚才谢长生慌什么? 要是不行,如今怎么还把握十足了? 贺承志内心虽有疑惑,但看在金珠的面子上格外听话,当即选择按兵不动。 谢长生本来是往谢家方向走的,可靠近之后,脚尖转了个弯,慢腾腾挪到了李家人面前。 李开富上前与谢长生搭话,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李老太太对谢家执着的亲近,而是李开富这个人很有眼色。 谢家这位明显与那贺衙差搭上,已经单独谈话两次了! 那么李家和谢家亲近一些,往后路上遇到难处了,没准关键时刻谢家能帮李家一把呢? 谢长生却言明自己有几句话想同李老夫人说。 李家老太太坐在里边,闻言自己就着急的跑了出来。 “晚辈谢长生感谢李老夫人赠祖母平安符,特送此物为谢礼,还请老夫人笑纳!” 谢长生说话间自然又往前走了几步。 而这个距离刚好让冷家夫妻进入到了他的感知范围! 李老太太这边激动的不得了,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手却已经伸了出来。 谢长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还贴心的对李老夫人道, “这是祖母专门为您准备的,切勿分给旁人。” 谢长生这番叮嘱自然得了李老太太的点头保证。 谢长生离开后,李家人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全都围了上来。 只是当李老太太打开纸包后,李家众人面色古怪,然后纷纷转身而去。 李老太太却仍旧笑呵呵的,对手里的东西宝贝得紧。 “长生,你给李家送了何物?” 谢老夫人对他此举格外迷惑。 谢长生笑道, “没什么,是古嬷嬷做的烤肉,感觉他家老二烤东西的手法不行,我看李家人都没吃。” 众人也没怀疑什么,自家人都吃了肉觉得非常好吃,旁人不爱吃,那的确是手艺问题。 李家人看到烤肉干自然没人会要,因为他们家那块都没人想吃。 “谢家这是买多后悔没地儿扔了,才拿来做人情!” 张氏对李开荣小声说。 “娘也真是的,竟然还当着宝贝捧着。” 李开荣也是非常无语,觉得老娘是真糊涂。 李老太太坐下后,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 一把年纪的人了,抿着唇又忍不住咧嘴,像个天真的孩子。 没人能懂她的愉悦。 但谢长生懂。 自己偶像给的,别说是一块不好吃的肉,便是一双臭袜子,那都有人疯抢,为之上头呢! 他在现代瞧见过太多迷妹迷弟为偶像疯魔的样子,因此李老太太这般丝毫不稀奇。 “父亲,您感觉如何?” 张家那边传来了张文瑞的声音。 谢长生扭头望去,则见张远衡躺在石头上,额头还盖着块破布,瞧着好像是病了。 “唉!这么热的天,张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还发烧,怕是难熬哦!” 周边有其他犯人瞧见也无奈的摇摇头。 张远衡五十多岁,许是在刑部时劳心费神,再加上流放路的蹉跎,他如今瞧着已经像七老八十的模样。 不说张远衡扛不住病倒,就是队伍里的年轻人,也有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也是发了高热烧迷糊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顺生拉着风姨娘往外走。 张文瑞正忙着照顾老父亲,抬眼瞧着他们母子二人似乎逃离的模样当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 只是张文瑞不说,有人不放过这次机会。 满脸横肉的鲁氏坐在原地忽然出声, “风姨娘,夫君正忙得焦头烂额,你不帮忙去换洗帕子也就算了,怎还要到别处躲清闲?” 鲁氏身侧的三个男孩也都看好戏似的神情,挑衅的看着张顺生。 当然,他们站在张文瑞身后,这般神态父亲看不见。 “无妨,此事我亲自来就好。” 张文瑞如此说。 鲁氏闻言更是心生恨意! 这个狐狸精进了家门之后,夫君就处处护着,如今都流放了,还心疼着呢! 就在鲁氏起身的时候,站在风姨娘身侧的张顺生开口了, “父亲,这里有牛筋草,此物清热解毒,凉血利尿,可治疗祖父的暑热之症,我与姨娘想去采些。” 张顺生此话一出,全场犯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鲁氏正欲嘲笑,却不曾想张文瑞立刻上前,蹲在张顺生面前询问, “此话当真?牛筋草为何物?快快采来!” 父亲本就怕热,眼下被暑气所害,他除了反复拿湿布擦拭之外无能为力,且流放的队伍还会继续赶路,如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如今听到张顺生的话,张文瑞怎能不高兴? 张顺生点头,拉着风姨娘就跑了。 其他人听见,也都不自觉的起身跟随。 古氏则一拍脑门,牛筋草是什么她知道啊!但之前真不知道有药效! 于是,古氏立刻起身说, “我识得牛筋草,这就去采!咱家也得备些,以防万一!” 秋香着急想要拉住古氏,但她人已经冲了出去。 秋香…… 二夫人真是好快的身手! 刘佩兰见状,和冷晓春对视,一副天助我也的得意眼神也起身假装跑去采草! 谢长生却扶着谢老夫人道, “祖母,孙儿带你活动活动腿脚。” 冷晓春没走,谢长生担心这家伙出手伤害祖母,自然带着她一起离开。 秋香急得不行,包括贺承志也是跟着心头一紧。 可前边古氏已经跑远,且她行动迅速眼看着伸手就去够牛筋草了。 刘佩兰兴奋不已,跟上去正欲趁乱放出袋子里的毒蛇,可忽然她脚下一空,地面的石头忽然陷落,她“啊!”的大喊一声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刘佩兰的声音惊悚且变了调,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古氏专注拔草,身后的动静只当是旁人羡慕自己得手,等她回头时瞧着众人都往这里跑,还骄傲的举起来显摆, “就这么些,你们别白费力气,不用过来啦!” 可很快,她的笑停在了原地。 因为古氏低头,看见自己后方一米处,竟然出现个深坑?! 古氏缓缓往前走,贺承志和衙差们也率先冲到了近前。 众人脑袋缓缓伸出,然后瞥了眼坑里的情况后全都快速后退,转头散开逃跑!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太吓人了! 贺承志终于相信谢长生那句话了。 刘佩兰果然是死得比刘铁还要惨! 还有谢家祖宗们,是真牛逼! 第89章 五毒齐聚 众人一哄而散。 古氏往前跑了几步发现自己这方向不对,但也不敢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个大弯才和家人汇合。 贺承志和其他的衙差惊魂未定,有些狼狈。 剩下其他的犯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刘佩兰一个大活人直接掉下去了,想来那地方是有问题的,也不敢轻易上前。 谢老夫人紧紧握着谢长生的手, “刚那刘佩兰是要……?” 祖孙二人倒是没动,但他们这个位置属于旁侧,刚瞬间发生的一切看得比旁人清楚: 刘佩兰想要从袖子里拿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她就意外的掉了下去。 谢老夫人没想到刘佩兰的报复心如此重,此时有些后怕。 谢长生知道祖母紧张,安慰道, “应该是的!不过二伯娘已经平安而归,刚才真的好险。” 谢老夫人连连点头。 可不是么,要是没有那个松动的石板,古氏怕是就要被人偷袭得手了。 且万幸刚踩偏石头的人是刘佩兰,否则古氏回身怕很有可能成为意外掉下去的那个人。 怎么看都觉得古氏刚才是真命大! 可谢长生口中的好险,自然和祖母的理解不同。 二伯娘这辈子的死劫,应是彻底化解了。 一命换一命,害人的自食恶果,理应如此! 张立来到贺承志身边询问, “前边怎么回事?” 贺承志定了定心神,然后说, “那下边有个窝,上边的石头不牢固,刘佩兰一踩就翻了进去,然后被里边的……” 贺承志忍住恶心,他这人也算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是像刘佩兰这种全身瞬间被蛇鼠包裹,脑袋上除了还能看到头发,外加立着的好几只毒蝎子,人已经瞧不着样子了。 如此可怕场景真是头一次见。 “里边是什么?” 张立见贺承志说得费劲,难免着急想要亲自过去看看。 贺承志拦住他, “不要去!那简直就是五毒齐聚的虫坑!” 贺承志觉得说五毒都少了,蛇、老鼠、蝎子、蜘蛛、蜈蚣、蚂蚁,他随便扫一眼就看到这么多,那没看到的,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让贺承志觉得恐怖的点在于,坑底虫子的数量太多!瞧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张立一听,当即没了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只要不是人为的陷阱,那么这事就是意外。 “老大,咱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胡三刚也见到了坑底的场景,觉得十分渗人。 贺承志瞥了眼谢长生,见人家还淡定的站在原地,其他的犯人也面面相觑,只自己兄弟们慌成个废物样,立刻甩了甩脑袋绷直腰板道, “不急。” 胡三…… “老大,咱这个时候命最要紧,若是那坑里的东西都冲出来,咱们岂不是……?” 胡三小声在贺承志耳边提醒。 贺承志当然也怕了,但他还记得谢长生说让自己静观其变呢! 他眼下不管是谢家祖宗邪门也好,还是有驭兽师暗中相护也罢,总之,谢长生的话不敢违背。 “太热了,等等再走!” 贺承志低声道。 胡三…… 老大,你变了! 好好精明的人,怎么变成傻大胆了啊?! “去!到后边盯着犯人,别让他们趁机逃跑!” 贺承志自然明白手下兄弟们的心声,于是找了个理由让他们全部后退。 “娘子?!娘子啊……” 冷晓春一直盯着古氏和刘佩兰,可没见到古氏倒下,结果却是刘佩兰突然原地消失?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刘佩兰这个蠢货是踩进深坑里,于是就连滚带爬的往前边跑。 贺承志拦了张立等衙差,可却没管冷晓春。 除了冷晓春对谢家不利之外,贺承志也想看看有人过去的话,那坑里蛇虫鼠蚁什么的会不会出来袭击人。 谢长生此时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 其他有些好奇心重的犯人们,也慢慢起身,准备跟在冷晓春身后瞧个究竟。 王霸天要动,直接被古氏拦住, “谁都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古氏已经回到谢家人身边,瞧着婆母和长生站在另一侧,想要去将人拉回来,结果古氏却被秋香一把抱住, “二夫人,您别在乱跑了。刚大家都很担心您的!” 秋香虽然不明白那里为什么能掉下去人,毕竟上辈子也好,还是刚刚她和二少爷上前去查看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 不过想想刚二夫人走过前也是没问题的,想来是那刘佩兰倒霉,因此就踩到了脆弱的落脚点吧? 但无论如何,秋香是打定主意抓住古氏不让离开的。 今个儿最危险的人就是古氏,她必须留下。 “是啊,是啊!二弟妹你以后可要三思而行!” 蔡氏也站在古氏面前,不让她瞎跑。 刚要是掉进去的是古氏,家里人得多着急啊! 古氏…… “瞧瞧那冷晓春,现在哭上有什么用,要是他去采草药,受伤的怎么还会是自己娘子呢?当谁都像二嫂这般好身手吗?” 五伯娘钱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顺道夸一下古氏作为安抚,但想着当时听见刘佩兰掉下去后的惨叫,猜测对方伤得不轻。 流放路上受伤,那可是真要命。 古氏心虚小声道, “不是受伤,刘佩兰已经被蛇虫啥的咬死了。” 秋香??? 谢家众女眷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冷晓春连哭带嚎得往前跑,他倒不是心疼刘佩兰,那女人死了便死了,可那个蠢女人是不是掉下去的时候把毒蛇不小心放出来咬了自己? 那毒蛇他还有大用,得趁机收回来才行。 冷晓春这般想着,越发后悔当初在青楼挑选姑娘的时候是瞎了眼,不该挑看似机灵的刘佩兰,内里实则蠢笨如猪! 什么事都办不好! 谢老夫人也想拉谢长生回去安生待着,只是谢长生却没动。 他原本还可惜虽然除掉了刘佩兰,但暗中使坏的冷晓春却还活着。 可冷晓春非要独自冲上前来,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祖母,再看看。” 谢长生说完,还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 瞧着好像是同其他好奇心重的人一样想看热闹,但实际上,谢长生却在此时将空间内那条被转移走的毒蛇再次放出! 第90章 扮猪吃虎 这条毒蛇,早在谢长生故意去和李老太太亲近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将它从刘佩兰的袋子里转移进空间,而她袋子中的换成了普通小蛇。 如此,在不确定刘佩兰什么时候会动手的情况下,可以保证伤害可控,至少没人会被毒蛇袭击。 而刚刚刘佩兰所经历的事,在别人眼中不可思议,但谢长生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这片砂石地,表面看似坚硬,其实地下皆为细砂。 谢长生在和秋香过来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地表的石头探查了一番,那会还不确定毒蛇何时出现,也不知道是谁会出手,他便提前做了防备。 原本谢长生的预想是毒蛇当众出现,他凭空将其转移消失过于突兀骇人,那么到时候就直接将古氏等人向下转移,让其掉到坑洞里。 然后在趁乱的瞬间收走毒蛇,众人身形不稳,转头就当毒蛇跑了。 而古氏意外摔倒,便成为躲开毒蛇的假象。 只是当知道毒蛇在刘佩兰手中后,谢长生就改变了想法。 于是,刚发生的真实过程就成了这样的: 在刘佩兰靠近古氏前,谢长生瞬间将填充在地下的细砂转移消失,表面石头快速下沉陷落,平地变成深坑,同时再将空间树林里各种小可爱也转移进去。 刘佩兰掉下去后,是能见到蛇虫凭空乍现的瞬间,但是她一张嘴就会有毒虫什么的因为拥挤抢着往缝隙里钻…… 刘佩兰很快就没了气息,她发现什么也是死前的疑惑,无法转告旁人。 而现在这条真正的毒蛇,谢长生就要留给冷晓春享受。 此时,冷晓春已经靠近深坑边缘,只是他很谨慎,缓缓的伸头往里瞧。 忽然的,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跃然而出,朝他的面部袭来! 谢长生以为冷晓春下一刻就会被毒蛇袭击倒地而亡,结果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手脚并用爬过去的瘦弱书生,那个走路晕倒需要娘子出面痛哭求情的羸弱男子,此时却犹如一道闪电,以极其诡异且快速的身法躲开了忽然冒出来的毒蛇! 待冷晓春站定,双眼如鹰一般凌厉! 性命攸关时刻,他不装了。 谢长生双眼微眯! 这个冷晓春,还真是深藏不露,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贺承志与张立两人见状,也是警惕的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判定此人不是真正的冷晓春! 流放前,衙差基本都知道流放犯人的信息。 冷晓春这个书生犯的罪,其实和李家人一样,都是被同个案子牵连的。 就是当初李才子写的那首嘲讽陛下的诗作。 李才子虽然死了,但是这件事后续让很多人都遭了殃。 李家是因为亲戚关系被抄家流放,而冷晓春则是当时众才子聚会的牵头人。 且在酒楼上,若是没有冷晓春的卖力吆喝鼓掌与夸赞之声,怕是李才子那首诗都不会被传扬开来! 于是,新婚不久的冷晓春,就这样夫妻俩一同被送上了流放路。 冷书生家父母虽早亡,但本是留了些许产业的,冷晓春不是什么清贫书生,可偏偏他看上了个青楼姑娘,为其掏空家底赎身娶为正妻,此女便是刘佩兰。 这也是为何衙差们敢在流放路上的一开始就先对刘佩兰动手动脚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冷家夫妻瞧着好欺负,根本还是因为刘佩兰出身! 而当初那场诗会,由头也是庆祝冷晓春抱得佳人归! 只是李才子现场做的诗,从美人扯到江山,最后讽了皇帝。 而张立与贺承志都知道冷晓春自幼读书不习武,根本就不会功夫! 但前方的冷晓春却露了馅儿,不仅会武功,还是个绝顶高手! 如此推断,前方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冷晓春! 那么犯人里混进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意欲何为? 且这人扮猪吃虎,便是刘佩兰受辱都不吭声,必定有所图谋。 张立虽然警惕,但反应过来对方的存在怕是针对谢家的,便劝贺承志道, “先别出手。” 他们到底是小人物,神仙打架时躲远点方为上策。 贺承志咬牙, “想想我受的伤,怕就是这家伙暗中所为!你不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偷袭的人吗?” 想到贺承志被袭击的后腚,张立的眼神瞬间变了。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在众人的见证下,那些坑底的蛇虫鼠蚁疯狂涌出,瞬间就将冷晓春给团上了! 冷晓春若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的确速度够快能够躲开。 可是,他的对手不单单是这些小动物,而是利用空间的谢长生! 那些疯狂而出的蛇虫鼠蚁只是定点释放的新虫子,也是障眼法,而谢长生却将毒蛇快速转移回空间又快速转移而出,直接让其出现的时候就趴在冷晓春的脖颈之上! 眨眼之间,虫子太多没人注意,且就算有人注意,也只当是那毒蛇太快,飞起来唰的一下就看不见了。 若是之前,冷晓春自己没送上前来,谢长生还生了要不要将此人留下继续当鱼饵钓出同伙的念头。 但眼下,对方功夫如此了得,活着就是威胁,必须死! “啊!” 冷晓春发出一声惨叫,他不知怎的那毒蛇就爬了上来。 小黑蛇虽小,可威慑力却很强。冷晓春一中毒,其他的小动物瞬间就开始四散逃跑。 这可吓坏了所有人。 谢长生看到冷晓春脖子以上瞬间黑了,当即慌张的牵着谢老夫人说, “祖母,快跑!” “跑啊!这些虫子都有毒!” 谢长生挥手大喊! 反正冷晓春已经死了,此地就不用继续留了。 “救我,我是……” 冷晓春伸手,想要摆明自己的身份让衙差过来帮他解毒,但是这条毒蛇是专门以毒饲养的,剧毒无比,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七窍流黑血而亡。 贺承志见谢长生发话,当即拉着张立转身,然后招呼衙差们快点跑。 至于犯人们,都是怕死的,冷家夫妻都交代这里了,还凑什么热闹? 那么多的蛇虫鼠蚁是瞎的么,还不跑等死? 第91章 这你也信? 之前原地躺着的人,都被家人们连拖带拽的拉起来跑,没家人的,衙差会跑上去补两脚,人也瞬间清醒,原地站了起来。 像张远衡那种昏迷的老头子,此时有儿子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张文瑞将父亲背上肩头,咬牙往前冲。 谢长生趁乱只收回了小黑蛇,至于其他的那些,反正空间树林里多的很,放小可爱们自由吧。 王霸天反应快速,直接将木板车推到两人面前, “老夫人,二少爷,快上来!” 谢长生只是嘴上喊得大声,内心一点都不慌,正想要扶祖母先上车,古氏不知何时已将谢老夫人送了上去。 谢长生还想看看谢家人,结果秋香和春桃一人一边将他架起,谢长生为了节省时间,只好顺着力道俯身一趴,丝滑得没有任何停顿。 王霸天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二少爷,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数么? 逃命的关键时刻还要继续装着? 不过王霸天没耽误功夫,推起木板车就跑。 众人一路狂奔,跑出大老远见身后那些蛇虫鼠蚁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原地散开,这才安心地放慢脚步,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呼!刚吓死我了!” “可不是么,我看冷晓春的尸体都黑了。” “那刘佩兰就是克星!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来收她了!” “可不是么,谁能被虫子看上?还有那冷晓春,也不是个东西!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一直藏着,真是坏心肝的!” “那两口子都活该!要不然老天怎么会收走他们?!人家谢家的媳妇也从同样的地方走,怎么就没有掉坑里?还是谢家人德行正!” 李老太太拉着旁边不知道谁家的妇人接话道。 “是是是!这冷家真不知道做了多少缺德事,今个就是报应啊!” 冷家夫妻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但的确也死得过于倒霉。 犯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张立却直接将贺承志拉到一旁,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 贺承志??? “张立,你脑袋瓜子里想什么东西?” 贺承志有些炸毛。 这是污蔑! 他做什么了他? 张立咬牙切齿, “那冷家夫妻早上刚和谢家人吵过架,回头就死了,说是意外你信吗?” 如果只一个刘佩兰意外死了,张立还没怀疑什么,可夫妻俩都死了,意外就说不过去了! 贺承志抿唇摇头, “我也不信,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虫坑,忽然冒出来这些东西,我不信是意外。” 张立眼神了然,一副你小子果然知道且参与了的神情。 谁知道,贺承志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把张立气背过去! “所以,是谢家英烈在暗中护佑!谢家忠心卫国,英魂不散,如今谢家被冤枉,地下的老祖宗坐不住了,才出来显神威!我现在看明白了,但凡和谢家作对的人,是真的没有好下场!张立,要不你也投了吧?” 贺承志言辞恳切,正正经经的胡说八道。 反正他跟了谢长生,这事在张立面前也不是秘密。 张立…… “你听听你说得都是什么东西?谢长生到底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替他卖力?!” 他认识眼前的人这么久,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眼下贺承志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模样,还真的让张立迷惑。 贺承志坚定摇头, “没有,我只是见不得忠良被诬陷,想要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张立看着之前浑身都弯的贺承志,此时一本正经的说话,越发觉得陌生。 “你说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张立体内的热血被贺承志的这番话给点燃,仿佛被召唤一般。 然而,贺承志却忽然肩膀一松,单腿一撤,下巴昂起,整个人趔趔趄趄的歪头颤抖哈哈哈笑道, “张立,这你也信?!哈哈哈哈哈!” 张立…… 拳头握紧,真想出手。 贺承志见张立脸都要气红了,赶忙抬手压住张立的拳头,然后低声下气道, “哎呀,张哥,开个玩笑!瞧你,不禁逗呢!”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严肃些?” “好,从现在开始,我认真点。” 贺承志脸上的戏谑消失,又正常了几分。 当然,也只是几分,不多。 平日里这家伙痞里痞气的调调还是在。 张立深呼吸几次,最后无奈的开口, “今日的事,是不是你参与的?” “不是?你还觉得这事和我有关系?!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冷家夫妻的死就是个意外!再说,就算是你瞧得起我,我要有本事闹这么大动静,让那些破虫子听我话,我还在这里吃苦受罪端衙差的饭碗?” 贺承志翻白眼加抬手挥出,对这张立没好气道。 “人干不出来这事,要不我怎么说是谢家先祖呢!” 张立仔细想想,贺承志的确没有时间和能力去办成今天的局。 可冷家夫妻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虽然没有证据,但张立就是能感觉到不对劲。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哪有如此巧合的意外? “冷晓春那么厉害都说死就死了,我怕你帮着谢家,最后连累所有的兄弟们丢命!” 张立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贺承志做了选择,那么他这组的人,会不会也被牵连认为同样帮着谢家,然后得罪上头的人? “张立啊,知道我为什么帮谢家吗?” 贺承志转头,认真问。 张立摇头, “你说。” “我当初可是打过冷晓春一鞭子的人,然后就被暗器伤了,若不是当时刚好转身,伤得不是后腚,就是命根子!后来刘铁碰了刘佩兰,他就死了。你我都能猜到那冷晓春大有来头,肯定是针对谢家的!可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对衙差说下手就下手,能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冷晓春死了,就没有别的高手潜伏在犯人之中么?那你说,接下来的路,你让兄弟们怎么走?你是当祖宗供着所有人,还是供着一家人省事?” 贺承志觉得自己这通分析没毛病。 至少,忽悠张立够用。 “我知道,你想做个好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可前提你得是个人!如果连别人的狗都不把我们当人,你还怎么去做好人?” 贺承志说完,转身麻溜就要走。 跟张立胡扯一通,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只要不阻止自己帮谢家就行。 至于张立那边的人,贺承志才看不上呢! 他们两组人,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张立和他手下的兄弟瞧着一本正经的,但是在流放的路上,女犯人该睡也睡了,银钱该拿也拿了,都是一路货色,非要装什么正直清高,真是不要脸! 张立差点就把贺承志的话听进去了,但忽然察觉到对方说话的漏洞,猛然开口, “刘铁的死,就是个意外。” 第92章 两方人手 刘铁是被忽然出现的豺狼咬死的,大家想帮忙都帮不了,而冷家夫妻当时可距离刘铁远着呢! 所以,贺承志说刘铁碰完刘佩兰才死的,这两者之间是没有任何关系。 贺承志脚步停住,但是人没回头。 他嘴角咧起大大的弧度,笑张立不知内情,更笑张立作茧自缚! “刘铁的死是意外,今日冷家夫妻的死同样也是意外。” 张立这次张张嘴,却无力反驳。 众人刚在烈日下狂奔完,本来就累的要命,如今更是没有力气动弹,都气喘吁吁的在原地。 衙差们拿出干粮和水补充体力,犯人们也趁机吃存货。 张文瑞瘫坐在地上,之前京中贵公子的模样消失殆尽。 此时,庶子张顺生手里捏着两把草来到他的面前, “父亲。” 张顺生刚停下就趁着大家都休息的空隙,快速将附近零星的牛筋草都给采了。 “此物,就是牛筋草?” 张文瑞瞧见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就是最常见的乡间野草吗? “回父亲的话,正是。将此草熬成药汤,加少许盐巴,给祖父喝下,可以治疗高热,抽筋神昏之症。” 张顺生小小的人,虽瘦弱,但站得笔直,眼里也没有半分怯意。 这让张文瑞愣了愣。 这孩子,他有两年没瞧见了,以前看是胆小怕事的模样,如今竟然这般坚韧了? 虽然不确定张顺生的话是否管用,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张文瑞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就去找衙差借锅,烧水煮药。 当然,东西不能白借,好处自然得给。 且这次轮到张立那组衙差拿着锅,因此好处归张立他们。 贺承志瞧见嗤笑一声,然后自然而然的巡逻来到谢家,主动找谢长生。 今日的事,他也不信是意外,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贺承志可不敢问了。 贺承志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自己知道与冷晓春有关的一切都告诉谢长生。 那家伙是谁安排的,贺承志没能力查,全盘托出就是目前自己能做的最大补救措施,希望谢长生不要生气。 “……此人肯定不是真正的冷晓春,如今意外死了,正好。” 贺承志有些后怕,冷晓春的那个身手,说实话,自己与他过招,三招都敌不过,保证会没命。 当初那个暗器,怕是自己祖宗保佑的? 贺承志如今也有点信太奶太爷什么的,觉得这个多拜拜没坏处。 “我知道了。” 谢长生趴木板车上,贺承志低着头,不知道两人嘀咕嘀咕啥,反正贺承志说完就走了。 古氏忍不住想要问,长生和那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可她却被蔡氏按住了。 “大嫂?” “相信长生。” 蔡氏不愧是长嫂,有她压着,古氏也只能当什么都没看见。 谢长生则趴在木板车上琢磨刚才贺承志带来的信息: 冷晓春先去青楼挑媳妇,然后上辈子流放一路,都是刘佩兰伺候衙差,他自己苟着?那么刘佩兰就是冷晓春故意找来在流放路上赚口粮的?这……真是有心算无心,刘佩兰那女的,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冷晓春的一枚棋子。 那这样看,李才子的案子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幕后有推手故意安排的! 谢长生看向李家人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是纯倒霉,还是也在别人的设计之中? 李家一个商贾之家,有啥好被设计的? 额……也不是没理由不被人惦记! 一门三子皆商户,尤其是李开富那个四海酒楼,便是原身都喜欢去。 四海酒楼生意火爆,雅间只能提前预定,临时去的话,在大厅都要排队等位置,让其他酒楼老板羡慕得双眼冒火。 看来,李家人的产业被幕后人看中了啊! 那布局之人,还真的害人薅钱什么都没有放过。 谢长生觉得幕后黑手不能是皇帝,毕竟那家伙最重自己的名声,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巴力搞出一堆假证据说谢家叛国,结果罚的时候惺惺作态说自己重情重义,不牵连谢家九族什么的假仁义。 皇帝不可能污蔑自己名声在民间弄什么讽刺的诗出来,那么是谁呢? 提早就布局假的冷晓春,就是知道谢家会被流放,那定然是皇帝的亲信! 且还能得了抄没李家钱财的人? 能把国库的钱弄到自家口袋的,除了长孙博根本就没别人了! 皇帝整天抄家抄家,抄到最后国库都还空着,真是可笑! 绝对就是长孙博了! 本来冷家夫妻死了,谢长生还是挺高兴的,毕竟皇帝的杀手没了,路上暂时能安心些。 但如今推测出对方很可能是长孙博安排的人,那么皇帝的爪牙呢? 肯定不是刘铁! 那家伙级别太低,就是个小喽啰,且皇帝和长孙博关系在好,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要不然国库就不会空了。 更何况,两方人手都不想暴露,更没道理在一开始就合作! 现在死的应该都是长孙博的人。 呸!那个老家伙,城府可真多,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手下在。 还有皇帝的人藏得也挺深,竟然都没露头?! 谢长生闹心的爬起,眼神有些烦躁。 “长生,你怎么?是不是中暑了?” 谢老夫人见他不对劲,便关切询问。 谢长生摇头,只道, “祖母,就是有些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好好好!” 谢家众人开餐,李家老太太瞧见也打开怀里的纸包。 舍不得吃,但是也得吃,不然白白浪费谢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李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条肉丝,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难吃也要吞下去。 可当李老太太入口咀嚼后,眼睛亮了! 真好吃! 谢老夫人给她的,是私藏的牛肉干吧? 李老太太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谢长生当然没那么抠,之所以让李家老太太单独吃,便是因为送出的是好东西。 对祖母如此真诚的粉丝,他怎能糊弄? “娘,这么难吃,您就别吃了吧?” 李开富瞧娘都哭了,还要往嘴里塞,真是看不下去了。 李老太太擦掉眼泪,摇头道, “我这是高兴的,你不懂。” 李开富…… 他真的很难懂。 烈日当空,天热人心燥。 热得人都没有力气讲话,张家那边却传来了鲁氏尖酸的提醒, “夫君,顺生还小,懂什么医术?若是杂草煮的水有毒,父亲喝完更危险可怎么办?!” 张文瑞忙活了半天,终于熬成一碗牛筋草汤,结果正妻此时却来了这么一句,让他送到张远衡嘴边的碗顿时就停住了。 第93章 稚子童真 张文瑞垂眸,他这碗药不管有没有用,老爷子可能都够呛。 原本他想着试一试,便是父亲挺不过来,自己也尽力了,总好过身为人子什么都不做。 但是被鲁氏如此一说,张文瑞心生愤怒! 如果老爷子死前,恰好刚喝了自己喂的汤药,那他岂不是背负杀父的罪名? 身为长子,张文瑞言行举止皆以孝为先,就是怕别人诟病自己。 明明是想尽办法努力救父的孝悌之举,被鲁氏一句话就问得失去了所有价值! 张文瑞眼底带着怒气,却也只能强行压下,茫然的抬头, “夫人可有好方法?” 鲁氏…… 她缩了缩脖子,刚哪里想那么多? 只是看不惯风姨娘的孩子到夫君面前显摆而已! 但夫妻多年,鲁氏自然了解张文瑞本性,便赶忙道, “法子咱们还可以在想想,不行问问衙差前方是否有镇子?让正经的大夫给父亲治病才最稳妥,杂草水不能治病也就罢了,若是害了父亲……夫君,眼下咱们这个家一个都不能少,我也是为了你着想的!” 鲁氏走上前,就要将张文瑞手里的汤药给拿过来准备转手倒掉。 她要让风姨娘母子看清楚,便是在流放,你们也别想自作主张! 然而,还不等鲁氏靠近,张顺生就已经先她一步抢走汤碗。 紧接着,小小的人当众喝了一口。 “母亲,孩儿先尝了,牛筋草汤真的无毒。” 张顺生面带委屈的说完,不等鲁氏说出质疑的话,转头看向张文瑞倔强道, “父亲,此草功效是医书上记载的,给祖父用此药绝对没有问题。” “且此汤药是父亲为祖父顶着烈日熬的,有父亲的孝悌之义融入其中,上天也定然会被父亲的孝心感动,让祖父好转的。” 稚子童真,言语虔诚。 旁边的人听着也不住的点头,赞叹张家家风纯正,父慈子孝。 张文瑞对老父忙前忙后,乃大孝子,且他家连个庶子都教养的如此懂事,定是张文瑞言传身教的结果。 张顺生的这番话张文瑞非常爱听,马屁拍得格外舒坦。 他忙活一场,的确值得被夸赞。 只是张文瑞多少还忌惮老爷子喝了草水没救活反倒死去的后果,并没有立刻点头答应,仍旧纠结。 张顺生则懂事的继续解围, “祖父病重,孙儿也想尽一份孝心,父亲可否允孙儿替祖父喂药?” 风姨娘紧张的想要阻拦,这要是喂完药人断气的话,她的儿子怕是会被鲁氏趁机打死! 但张文瑞却毫不犹豫的直接点头, “难得你有如此孝心,那就顺生来吧!” 鲁氏脑子里只想着反对,不甘心道, “夫君!父亲的性命岂能让一个孩子……” “鲁氏!莫要再从你口中说出任何不详之言!” 张文瑞面色黑沉警告。 鲁氏气得只好咬牙闭嘴,等下老头子死了,回头还怪她说的咧? “母亲,不必拦着,祖父若出事,到时候全怪张顺生!” 嫡长子张启明拉了拉鲁氏的衣袖,小声提醒。 同时次子张启正与老三张启忠两个稍小的也跳了出来,一个当着众人面劝, “母亲,咱们就听父亲的安排。” 另一个则到了张文瑞面前, “父亲,您别生气,母亲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有了孩子们的调和,刚才夫妻二人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 张文瑞拍了拍老三的脑袋,宠溺道, “启忠说的对,爹当然知道。” 风姨娘像个外人,只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顺生。 张家其他两房都不吭声,任由大房怎么安排都行。 张顺生像完全不懂旁人的恶毒念头,小心翼翼的将汤药一点点喂入祖父口中。 喂完之后,张顺生将碗放到一旁,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右手捏着张远衡的老掌,同时左手上前抚摸张远衡的脸,祈祷道, “祖父,您快醒来吧!顺生宁愿用自己的十年寿元换您平安无事!” 此话一出,风姨娘哀戚戚的抬手抚面,眼中全是泪水。 鲁氏更是气得在心里直骂, “果然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张嘴就和涂了蜜一样!老爷子要是死了,怕是夫君也舍不得对小畜生下手!” 张文瑞听到张顺生这番祈愿,更是动容的把自己放在老三头上的大手移开,然后落在了张顺生瘦弱的肩膀上安慰, “顺生……”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咳……” “祖父,您醒了?” 张顺生的小脸落在张远衡的视线里,接下来才是跑过来的长子嫡孙们,还有其他的儿子。 鲁氏一脸不可置信,这小畜生竟然真的让老爷子醒了? 张启明更是快速的反应过来,带着两兄弟将张顺生挤走, “祖父,您可算醒啦!我们好担心你啊!” “我这是怎么了?” 张远衡迷迷糊糊。 张文瑞当即将自己熬药经历告知,当然,张顺生的功劳也没有被埋没,懂药理且在祖父昏迷之际用十年寿元换其醒来的言语也被张文瑞一并说了。 张远衡之前热的难受,如今的确感觉舒坦不少,立刻对站在角落里的风姨娘母子高看一眼。 当然,不多,只一眼。 毕竟就是妾室庶子而已。 “行了,我已无碍,莫要惊慌,失了仪态。” 张远衡瞧着张文瑞比其他两个兄弟还邋遢的样子,皱眉道。 鲁氏见状,赶忙将之前夫君背父亲逃跑之事说了,那冷家夫妻死时的惊险,更是被鲁氏说得旁人听完又起一身鸡皮疙瘩。 “竟如此可怖?” 张远衡不免有些后怕,对着张文瑞则点头赞许, “关键时刻,有长子担当!不错。” 这次张家流放,原本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跟随,可他们二人主要负责背包裹行囊,相当于人力木板车的存在。 背自己老爹这种事,张文瑞作为大孝子必须亲力亲为,不可能让旁人来。 一句“不错”,让张文瑞欢喜不已,他爹可很少夸人。 于是,张文瑞看鲁氏的目光越发柔和,没了之前的那番怨怼。 “姨娘,你瞧见没?张家根本没人在意我们。” 张顺生淡淡道。 第94章 有点耳熟 张顺生并不意外眼前所见场景,他的父亲、祖父都是虚伪的男人。 而整个张家,不过是表面和谐,其实各个自私自利! 至于身边的女人,虽是自己亲娘也真心疼爱他,但却有个毛病,恋爱脑! 被亲爹一哄就找不到北,没瞧见他们母子这些年都被鲁氏磋磨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张家没落什么都不是,鲁氏的母族也没了用处,还要忍气吞声?! “你既都知道,为何还要用自己寿元去换?” 风姨娘心疼反问。 “不过说说而已,姨娘莫要当真。” 张顺生勾唇一笑。 风姨娘不知道儿子口中的说说而已,是指刚才的十年寿元交换还是指他对张家人的不满。 人不大,却让人摸不到头脑,便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也看不明白。 毕竟,这两个在风姨娘看来本身就是相悖的。 且这孩子,前一刻是孝顺的子孙脸,后一刻成了冷漠的局外人,风姨娘有点害怕她生的孩子…… 张家那边欢乐,谢长生却观察的比旁人更细致。 那个张家小孩的确会些医术,至于多厉害,并不一定。 因为张远衡能醒,草药的功效根本没有那么快的效果,完全是靠张顺生暗中掐张远衡面部的人中穴与手上的合谷穴。 这两个穴位,谢长生不懂医术也知道能帮助昏迷的人醒过来。 而且很明显,张顺生这个小孩是个心机深沉的,且还会演戏,懂得人前装可怜! 不过这张家也挺有意思,刚张远衡醒来的瞬间,有好几个人的第一反应都在皱眉!之后才变脸伪装欢喜。 这是不希望老的活?怕不是因为在流放路上被拖累那么简单,毕竟张远衡前前后后都只用长子张文瑞一人伺候。 那两个弟弟家也不做什么,为啥希望老的死呢? 看长相,也是亲爹啊…… 谢长生想不通,反正之前没留意张家,现在细看越来越觉得有意思。 就在谢长生注意力都在张家那头的时候,王霸天来到谢长生边上,欲言又止。 谢长生疑惑, “霸天叔,有事?您直说就行。” 王霸天左右看看,想把秋香和春桃都支开,结果人俩站得更稳当了,谁都不动。 谢长生表示自家人都可信,不必离开。 王霸天看了看春桃,这才开口, “二少爷,您的伤在后腚上,不是在腿上,腿瘸不瘸意义不大。关键是您别今个左腿瘸,明个右腿瘸,一看疼的地方都不对!哪有来回变的?这根本就是假装受伤,容易露馅儿!” 春桃闻言眼睛瞪大,正欲问王霸天瞎说什么,结果秋香按住了她。 “秋香姐,他……” 春桃( ·??·?)? 她表情愤怒想捶王霸天! 秋香无奈,春桃个傻丫头,连王霸天都发现了,她还不知。 可为了安慰春桃,秋香低声道, “虽是流放,可咱不能在主子面前没有规矩。” 秋香觉得若是春桃知道自己也知二少爷假伤,估计会气哭。 春桃听完憋住不吭声。 王霸天也是没有办法,二少爷虽然想装,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啊! 他都瞧出老些个漏洞了,还是赶紧提醒一声。 谢长生沉默片刻,然后,“呵呵呵呵,没经验,下次改正。” 谢长生是真没烫过后腚,哪里知道该怎么装? 王霸天…… 二少爷,您可真不把我当外人,也不假装摇头否认一下? 春桃不可置信的看向主子,又瞪着大眼睛看秋香。 秋香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也才知道,真的是很让人意外呢! 见秋香也不知,春桃这才安心。 秋香轻呼一口气,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 谢长生刻意压低声音, “霸天叔,其实我在木板车上都待不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快点好起来?” 王霸天…… 见他眼神迷茫,谢长生解释, “就像张远衡那样,本来就是中个暑而已,搞得像要死了似的,但被个孩子弄几下,喝个汤药就好转的法子?也不是非得喝汤药,就是怎么都行,只要让我快速痊愈就行!” 王霸天…… 主子有吩咐,且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二少爷想恢复正常走路?” 谢长生点点头,“如今已出京城,没必要装了。” 这话,只能说给自己人听。 王霸天听完关注的重点却是: “果然当初那铁锅底上的就是牛肉!哎呀,吃了多好,都浪费掉了!” 王霸天猛的站起身,把谢长生给吓一跳。 只见王霸天朗声开口, “二少爷,你相信我!此法能让你立刻生龙活虎!” 谢长生反应快,当即表演犹豫脸, “可若是失败,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二少爷,请给我一个效忠您的机会!二少爷,您就答应我试一试吧!我王霸天宁愿用自己的二十年寿元换您彻底康复!” 王霸天举手发誓,那模样相当真诚! 谢长生只觉得台词有点耳熟,但没空多想,感动至极,朗声应道, “我信你!” 谢家女眷都不知道这两人忽然唱什么大戏,只见王霸天上去就把谢长生按正,然后一顿咔咔咔捶! 双肩一拳,手臂抬起下腋双击三次! 接着后背,后腰!点点点! 然后王霸天双手翻飞,快速将谢长生旋正,在前方又是一顿咔咔咔的狂点。 动作利落,转眼完事! “好了!二少爷,您现在试一试,血脉全通后,应该不会感觉到痛了。” “哎呀!还真是!” 谢长生下了木板车,左摆右摇,灵活的不得了。 “谢家那个马夫深藏不露,竟然是个神医啊?!” 旁边人见状,惊叹不已。 王霸天沉脸摆手,“不懂医术,就是会些疏通之法,刚好对我家公子有用!” “太好了,长生!” 崔氏见状立刻跃起,配合上笑开花的脸,同妯娌们庆祝儿子的康复。 谢家这边喜庆非凡,而那头的鲁氏则趁机打压道, “看看人家那才是真功夫!有些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张顺生脸气得煞白。 王霸天刚也说拿寿元换救人的话,但效果完全不同! 他是成年奴仆,换二十年寿元救主,此话说出来便是忠心耿耿! 对比之下,自己这个小孩只拿十年寿元换血脉至亲活过来,瞬间不够诚心! 张顺生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表演的功夫全白费了! 第95章 心生恨意 张顺生能想到,看不上他的人更能想到。 果然,鲁氏又小声在张文瑞身边和声细语道, “夫君,谢家一个马夫都能拿出二十年寿命给主子呢!这庶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刚张嘴只提了十年。虽然不过说说而已,当不得真,但在外人眼中,咱家的庶子都不如旁人家的一个马夫有心……” 鲁氏是懂说话艺术的。 刚夫君对小畜生的那番话格外在意,她便要削减用寿命救人的意义。 且更重要的是,张家庶子不如一个马夫,这才是最扎心的对比。 张文瑞这次没出声,但也没反对的表情,显然是将娘子的话听了进去。 鲁氏见状则眉眼齐飞,心情愉悦! 张顺生面上看似天真无邪,但耳朵却正竖起来专心听墙角呢! 鲁氏的话,让张顺生几乎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怕脸上的神情泄露出去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将头深深的低下,任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实际上,刚无邪少年的眼中,全是对王霸天的恨意! 一个马夫,也敢坏他好事? 张顺生原本的计划就是靠救祖父之举,让自己在流放的队伍里会医术的本领扬名,也让张家人重视自己的存在。 本来发展的都如计划那般完美,却被王霸天搅和的旁人都不提及自己了。 他提的汤药变成了瞎猫碰死耗子,哪有王霸天的那一下下看起来让人震撼? 他的孝心之言也遭到质疑,并且还反被鲁氏用来嘲讽! 张顺生怎能不对王霸天记恨?! 霸天叔若是知道,定然表示自己真的是冤枉! 他这人没什么演戏的天赋,二少爷忽然让他来整一出,那就只能借用刚听见的话。 且什么寿命换救人这种台词,也不是谁的专属,你能说得,我怎么说不得? 更因为自家主子根本就没有受伤,别说二十年,便是说出五十年来,王霸天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王霸天根本就没把刚才发生的事当回事,却不知道暗中惹了真小人。 虽然后来谢长生也反应过来,刚才耳熟的台词是张顺生说过的,但那咋啦?大家都是演戏,周围的观众更信任谁,那就是演员水平问题。 流放的队伍继续启程。 木板车上除了坐着谢老夫人,便堆放着许多草席和包袱等物。 谢家众人全都轻装上阵,谢长生则大步领头前行。 因谢长生的步伐很快,谢家没多久便和齐家一样,在流放的队伍前并行。 齐家人本是想避开谢家的,毕竟他们家是举证护国公谢永胜的故人。 但是他们家一直以来都习惯在前头,如今也不能因为谢家上来就故意躲避,不然显得好像心虚似的…… 于是齐家只好硬着头皮使劲儿快走,想要把谢家女眷远远甩在身后。 结果,齐家提速超过去后,刚缓一口气没多久,谢长生和王霸天就领头带着谢家人又反超了过去。 二伯娘古氏在谢家后方,她身旁则是同样故意走后头压阵的两个老嬷嬷。 三人都有点直脾气,全不满齐家对谢家的背叛和污蔑。 所以当身在后边的她们也超过齐家人的时候,古嬷嬷昂着下巴,头一甩,傲娇的发出“哼”的一声! 那模样仿佛嚣张的在说,“你们齐家男儿也不行啊!连我一个老太婆都走不过!” 古氏和田嬷嬷则配合的发出哄笑声,还有说有笑看似轻松尚有余力的摆起手臂,然后潇洒离去。 自幼习武的齐家男儿的确感觉被羞辱了,然后直脾气的齐家人继续发奋追赶,接着又一次被谢家人集体碾压。 在外人看来,两家人似乎是杠上了,跟比赛似的非要争个第一出来。 只是谢齐两家越来越快,这可累坏了其他的人。 “谢二公子是不是憋太久了,力气怎么攒那么足?” 李老太太也想努力跟上谢家的脚步,但是奈何实力不允许,李家人使出全力也只能落在第三名的位置瞧前边谢齐两家争锋。 李开富架着老娘,用实际行动支持母亲快走追随谢家的决定。 李开荣却已经累得要趴下了,他实在是不理解,快跑几步拉住李开富, “大哥,娘,咱们慢点吧,我要走不动了!” 张氏在另一边则拖拽住李老太太, “娘,你为什么走那么快啊?!衙差还在后边催别的犯人呢,咱们趁机歇一歇吧!” 李老太太当然也累了。 但是吧,她见谢家走的快,觉得自家也得跟上才是对的。 “快点走,到前边再歇着!” 李老太太画了个大饼道。 “不行!娘!你就是为了追谢家,人家明明是不想搭理你才想甩开你的,你别追了!” 李开荣直接点明李老太太的心思。 “那怎么了?跟着谢家走,就是老娘我的决定!” “我支持娘的决定。” 李开富当即给老娘撑腰。 “那你们走吧!我不支持!!!” 李开荣直接坐在地上,他就是不走了。 “二哥,你怎么说?” 李开荣坐在地上,还不忘记拉别的兄弟一起造反。 李老二是个实诚的,拖拽着两个儿子虽然走的也累,但开口却是, “三弟,听娘和大哥的准没错。” 大哥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大哥都支持娘,他虽然不明白但是没意见。 对于李老二来说,走的快是累了点,但累点就累点,这算啥大事? 李开荣还要说话,李老太太瞧着耽误这一会的功夫,自己距离前头谢家越来越远了,当即道, “走!” 一声令下,李家人继续咬牙前行。 李开荣和张氏夫妻俩不想走,便故意在后头磨磨蹭蹭,也渐渐与李家人分开了。 “夫君,等今晚落脚,咱们就提分家吧。” 张氏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从她的银票被偷之后,张氏就没有安全感,想着分家怎么都能从老太太手中分些银钱出来,到时候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何必跟着死老太婆受气? 李开荣也对糊涂家人彻底失望,点点头, “好!” “大兄弟,走不动了?用不用哥几个帮忙啊?” 几个汉子上前,拍了拍李开荣的肩膀。 李开荣当即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 张氏抬眼瞧去,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这不就是丢东西那夜在她们夫妻旁边睡觉的人吗? “我们走得动!” 张氏拉着李开荣就往前走,快速摆脱这些人。 “嘿嘿,大哥,那小娘子是不是害羞了?” 等他们夫妻离去,其中一个汉子对旁边的莽汉笑道。 第96章 秋香,别慌 “害羞个屁!都是装的!之前她还主动给老子抛媚眼呢!” 那个站在中间的莽汉不屑道。 “估计是她夫君在边上,才故意端着呢!” “之前俺就听说有钱人家后宅的女子最是喜欢红杏出墙!刚那个男的小肩膀跟个鸡崽子似的,肯定是个废物玩意!” 旁边的几个汉子附和道。 “不急,等这路走下去,她会有来求咱们帮忙的一天,到时候……哼!” “还是大哥沉得住气!” “对对对!听大哥的!” 几个汉子摇头晃脑,别人流放难受,他们虽然也不舒坦,但显然是习惯了这种苦日子的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连吃粗面馒头都比旁人香。 谢长生在前头板着脸快走,他可不是为了同齐家人争什么先后,而是这个地方接下来会很危险! 他也是逼不得已,好在贺承志如今看谢长生的言行举止配合行事,少了许多麻烦。 见谢长生那般,贺承志便带着手下兄弟们像疯狗一样,让众人加快加快再加快! “此地若是再有毒虫出现怎么办?快些走!” 冷家夫妻的死,再一次成了众人前进的动力,因此虽然心里一万句问候衙差祖宗的话,可犯人们也都闷头向前,倒是无人开口说反对的话。 张立的手下却有点不情愿,只是贺承志也是为了所有人安全着想,便都闭嘴前行。 烈日炎炎,天气不仅热,还有种压迫感,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空中一声炸雷惊现! 啪嗒啪嗒的雨点忽然从天而降! 不知道何时飘来几片云朵,但是谁能想到,这云朵还没遮住太阳呢,大晴天的,就开始漏雨了! 不过能下雨让所有在烈日下行走的路人都很欢喜! 久旱逢甘霖,怎么都能缓解暑气,不至于热得那么难受了。 “下雨啦!只这一片云彩就下雨了,真是太好了!” “爽!” 有人昂起脖颈,用脸接着雨水清洗,感觉格外舒服! 只有王霸天,瞧了瞧天,又看了看谢长生,眼睛瞪得大大的。 二少爷,算得是真准! 此地是枯竭的河谷,两侧是陡峭的岩石坡,根本就没有地方躲雨,瞧着犯人们兴奋的精神头,张立一声令下, “快点赶路!” 可大家高兴一会就乐不起来了,因为远方的云朵越聚越多,且白色的被灰色吞噬,很快就连成了半边天。 太阳也消失不见,天色昏暗下来,雷声滚滚打得人心发慌,同时落下的雨点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暑气的确是消散了,可粗布麻衣本就厚重,淋了雨水之后就更加的沉重。 衙差们出行自然是有准备的,他们每人都有蓑衣在身,根本不妨事。 流放的其他人就惨了,只能在雨中当落汤鸡。 本以为大家都一样,也没有什么。 可让人羡慕的是,谢家人竟然不知何时两人一伙,然后手举一个草席在头顶撑着。 雨水顺着草席滑落,底下的人衣衫都无事。 之前笑话王霸天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编草席的人,如今都酸了。 要是自家有个草席也行啊! 此时没风只见雨,瞧着老天爷的架势,这雨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张立看着仿佛漏了天,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这片枯竭的河谷,可以比走其他的路线节省十几日的行程,因此最近几年都从这里经过。 但是想要从此地走出去,也需要两日。 今个才一日,按照往常的做法,晚上肯定要在此处过夜,但是雨若不停下来,这里根本没办法停留,因为两侧的高地会往此地汇集雨水,枯竭的河谷很可能再次恢复成有水的状态! 张立想到此,立刻去找贺承志商量, “大雨不停,我们不能歇着,必须尽快出去!” 贺承志点点头,眼神瞧着没有主意,但是脑袋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弯。 谢长生快走,是不是知道会下雨? 不然真的说不通谢家着急什么。 虽然之前谢家就有快走的先例,比如那次豺狼出现,可这次真的还是巧合吗? 是未卜先知? 有点扯吧! 贺承志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谢长生就算足智多谋,也不至于能掐会算。 “所有人,加快!不准停!” 两组衙差都得了上头老大的命令,于是开始在暴雨里卖力的催赶众人! 夜很快到来,流放的队伍依旧摸黑前行。 半夜,谢长生看着已经没过脚面的河水,内心有些不安。 秋香说,上辈子当河水到达齐腰深的时候,差不多在第二日的晌午,然后雨就停了,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但是,突如其来的山洪没有预兆的爆发,冲走了好几个没来得及躲的人,其中就有谢长生的母亲崔氏。 这也是谢长生坚持快走的真正原因。 山洪爆发的风险和意外变数太大,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谢长生深知大自然的威力。 他想着既然上辈子在快要抵达河谷出口的时候山洪突然出现的,那么他把速度提起来,尽快脱离此地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只是,秋香却在此时拉住谢长生道, “二少爷,不对劲!水升得好快!天没亮就已经没脚面了,这不对!” 谢长生和秋香二人是共用一个席子的,因此说话非常的方便。 “你说什么?天没亮的时候水才到脚面?” 谢长生当即变了脸色。 眼下,才到后半夜! 那么也就是说,山洪会提前? “雨更大了,比那次的大!” 秋香眼中有些惊恐,上辈子是快到出口的时候有大石头和上游的树根作为阻挡,所以大部分人才侥幸抓到东西活了下来。 但若是没走到那个位置就爆发山洪,将不是仅仅几个人被冲走! 难道这一次,是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二少爷,怎么办?” 秋香的声音在黑夜里带着颤抖。 人能明确的知道何时会死,这是一种折磨。 而对秋香来说,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灾难却无力改变,更是煎熬。 谢长生闭着眼尝试将周围的水往空间里转移,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因为空间的感知范围只有十米,超过十米之外的水流无法控制,且还有天上源源不断的雨水,他没有办法控制。 “秋香,别慌,让我想想!” 谢长生强行镇定。 第97章 绝处逢生 夜很黑,雨很大。 谢长生抬头,望着断了线似的雨水,心想: “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雨停下来。” 但这个,真的好难。 虽然自己是穿越者,但他不是修仙的,根本做不到呼风唤雨…… 谢长生努力沉思。 如果提前往两侧山崖峭壁上爬呢? 谢长生左右看看,天黑雨大脚下滑,且人数太多,根本不现实。 而自己也没有办法同衙差解释预知山洪会到来的事,就算是贺承志那边,他也不好随便忽悠过去。 向后跑?别说眼下根本来不及退出此地,且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下游更危险。 只能往前,但前途漆黑如同猛兽巨口。 山洪一旦爆发,最坏的后果就是他将所有谢家人都送进空间保命! 但那样的话,且不说自己的秘密将彻底曝光无法掩饰,便是能不能送活人进空间这一点,谢长生都不能肯定。 因为谢长生自从拥有空间之后,就从未尝试过转移旁人。 一个不靠谱的后手,谢长生不能安心指望。 否则他原地消失,结果家人们没带进空间,自己再从里边转移出来,怕是她们都已经被山洪冲跑了! 那家人就彻底没活路了! 难道真的是人力不可为么? 要是有长绳子能将所有人都绑在一起就好了。 等等! 绳子?这东西,他好像没有存货,但是自己的空间里却有条上千米的铁锁链啊! 这锁链,之前收的时候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与铁笼子一起顺的,但如今却被谢长生视若珍宝! 眼下,这可是个好工具! 只是,铁锁链虽然足够长,但很粗,且臂力不好的人,在山洪中根本抓不牢,还是容易被冲走。 若是系在腰上呢?算了吧,山洪的力道和锁链的压迫,便是人冲不走,腰也会被勒断。 那怎么用呢? 谢长生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 此法可行,定能救所有人的命! 谢长生捏了捏秋香冰凉的小手道, “虽出变数,但有人会帮咱们的。我们不会出事,定能度过此关!” 秋香听完后心中推测主子肯定提前就安排了人手,毕竟山洪爆发后出事的是夫人,主子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眼下二少爷的意思是不是说,就算山洪提前,这些人也有办法出手相助? 难道他们一直在暗中随行? 不愧是少爷!竟然安排到了此种地步。 既然主子语气如此肯定,秋香即便不知道如何与山洪对抗,但紧绷的心却缓了下来,她坚定的点了点下巴, “二少爷说能度过,就一定可以!” 这无脑的信任,让谢长生觉得自己责任更重大了。 大雨瓢泼依旧,脚下的水越涨越高,很快就没过了膝盖。 谢长生估算着时间,同时也在行至一河谷大的转弯处后,举着草席假装去小解,朝旁侧石壁角落走去。 此处是河谷的上游,虽然河谷中间地带还算宽阔,但两侧的山崖石壁却格外陡峭。 因此,衙差们也不用专门盯着去小解的人,毕竟前后的路都有人看着,没法跑。 而想往上爬着逃跑更是不可能,就是他们这些衙差的功夫都上不去,更别提犯人们了。 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谢长生闭着眼专注的将空间内两样东西转移出来! 前方忽然传来“轰轰……”的声音,接下来以“嘭!”的巨响收尾。 贺承志站在队伍前头,立刻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怎么回事?” 张立从后边跑上前询问。 贺承志摇头, “不清楚!难道是河谷两侧的石头被暴雨冲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随着河流的上涨,原本干裂的河谷不仅有恢复的迹象,还有许多两岸的干树枝和碎石头被冲刷下来夹在水中,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格外费劲。 且前方那么大的动静,除了是两侧悬崖峭壁掉落下来的石头,贺承志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可眼下所处的位置刚好转弯,前方到底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到。 “派两个兄弟前去看看。” 张立提议。 于是一组出一个衙差,先去探路。 很快,两衙差就回来了,一脸丧气地说, “前边的路被石头挡住了,我们过不去!” “碎石能有多少,爬过去不就行了?” 张立可不想走回头路,这样已经走过的一日一夜白走了不说,还要返回走出去,最快又得花费一日一夜,然后在绕路走别的线路用上十几日,这样就要耽误将近二十日! 流放是有时间限制的,路线虽然没严格到不能抄近路,但是时间却卡得很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后来都喜欢走捷径的原因,至少遇到难走的地方,流放的时间可以充裕一些。 只不过,谁能想到以往顺利就能通过的地方,如今也变得如此不太平! 贺承志的手下也叹息说, “老大,咱们怕是只能原路返回了。” 贺承志也不甘心, “刚就那么几声,能有多少石头让你们俩都觉得走不过去?咱过去看看!” 两个头头都坚持,先行探查的衙差也没阻拦,反正转弯就能瞧见。 谢长生此时已经回了谢家队伍,秋香却惊喜的拉着他说, “二少爷,脚下的水忽然下降了,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谢长生…… 不等谢长生回答,秋香已经明白了缘由。 因为众人绕过弯路之后,瞧见黑漆漆的夜色里,正矗立着一道犹如天门般的大石头! 巨石拦路,才让水流瞬间截断变少。 谢长生将当初在皇宫湖底那道碍事的大石门直接转移了出来,这大家伙收的时候费劲,但是转移出来却很轻松。 先用巨石堵在河谷上,此处暂时形成一个可以拦截水流的大坝,同时,若是山洪暴发时也能阻拦一二,争取足够的时间进行转移。 当然,堵住路掉头可不是谢长生的目的。 因此在贺承志和张立亲见这无法逾越的巨石后,也无奈的垂头想要号令众人原路返回。 结果谢长生却忽然惊疑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何时,谢长生来到了巨石旁,然后假装有所发现,他手大力一扯,将悬崖与巨石峭壁中隐藏的长长锁链拖出! 贺承志双眼一亮,当即道, “咱们不必绕路了!” 第98章 殊途同归 贺承志这次率先行动,他借助锁链一溜烟的爬了上去,然后他又快速的下来说, “可以从这里上去!我们就能登上两侧的岸边,如此继续前行不妨碍接下来的路程。” 张立听完后,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疑惑出声, “这巨石和锁链出现得有些突然,会不会是陷阱?” 贺承志当然也有此担心,否则也不会亲自上去查看,但是想到最初发现锁链的人是谢长生,便少了几分疑惑,当即反问张立, “那咱们现在就掉头,往回走?” 张立…… 他只是随便一说,贺承志你个小人也不知道再坚持一下! “上头我刚才仔细查过,右侧岸高,左侧低,这石头原本的位置应在左侧,若是没雨,怕是不会掉落下来。” “只要不是凭空出现,那就应该稳妥。” 张立松口。 贺承志翻白眼, “做啥美梦呢?!那么大个石头若是凭空掉下来,不砸咱们头上便是祖宗积德了!” 贺承志说完,惊悚的看向谢长生,难道又是谢家祖宗的能耐?!将石头推下来的???!!! “你说得对,若是旁人想要害我们,直接砸咱们头上便是!” 张立顺着贺承志的话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贺承志…… 不管怎样,两人达成共识。 于是开始号召手下人行动,将所有人都看管好之后,衙差和犯人轮流分批攀爬。 谢长生将巨石转移出来自然要规避掉旁人凭空而出的猜测,因此,特意制造了所谓山石移动的痕迹。 天黑,雨大,好糊弄。 而谢长生的目的是让众人提前爬上去躲避山洪,因此才有了巨石堵路,锁链求生。 衙差们不想掉头往回走浪费时间,就算是翻跃拦路的巨石也无所谓!定然会让所有人往上爬,继续走。 虽然目的不同,但能达到谢长生想要的结果——所有人离开河谷。 在衙差命令众人向上的时候,哪怕有人还在原地呜哇乱叫的说没有力气,根本上不去之类的抱怨时,谢长生已经让王霸天第一个背着谢老夫人紧随衙差之后跟着往上攀爬。 接着是吴氏带领谢家女眷陆续上去,谢长生则在最后守着。 崔氏瞧见妯娌和嬷嬷们都能攀爬,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惶恐。 “母亲,到您了。” 谢长生目送秋香和春桃离去后,已经没了旁人,谢家只剩下他们母子。 而崔氏还想往后缩,显然是不想上。 “没事的,两只脚一边一侧蹬着用力,双手抓住锁链,全身使劲儿就能往上的。” 还以为崔氏是怕自己力气不够,谢长生教授其攀爬的要领。 铁锁链的位置与石门和悬崖峭壁形成三角区,其实很好支撑,也方便用力。 而谢家人日日被稀释的空间水滋养,身康体健四肢有力,否则也不会同满门武夫的齐家在行走时一较高下。 “长生,娘,娘恐高……” 谢长生…… 他废话不多说,弯腰附身道, “长生背您上去!” 崔氏连连摇头, “那怎么行?你才刚刚好!娘自己来!” 谢长生…… 娘你怕是忘记了,我根本没受伤的事吧? 反正不管谢长生如何坚持,崔氏固执的要自己上去。 此刻对儿子的疼惜之情战胜了她内心的恐惧,崔氏即便双腿颤抖,可还是紧紧的握住锁链。 “长生,你在下边等着,娘让王霸天下来接你!” 谢长生…… 他看起来像是谢家最菜的人么? 崔氏起初没经验,爬得相当慢,谢长生在后边守着,也不催促她。 上辈子山洪的劫,崔氏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不得而知,但是谢长生知道,如今他要盯紧母亲才行。 到了后半程,崔氏发现闭眼就不会害怕,于是双眼一闭,用力蹬啊蹬的,速度反倒快了起来。 等谢长生也爬上巨石,贺承志的手下紧随其后跃上。 自家身边是贺承志手下的兄弟,谢长生也知对方用了心。 至于张立,他这个家伙虽然同意如此走,但还有些谨慎,声称自己断后,要最后上来。 谢长生趁着其他人在攀爬的空隙,便来到巨石的另一侧查看水位。看着下方的波涛汹涌,他心惊不已。 因为水流被拦截,这边水位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若是没有掉下来的石头拦着,我们怕是也走不远的。” 贺承志凑上前,忽然出声。 谢长生转头,这家伙啥时候跟在他身后的? “你轻功不错。” 谢长生没接贺承志的话,而是夸道。 贺承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打不过的时候,腿脚就必须得利索,这是保命的能耐,自小最先学会的。” 谢长生倒是没笑话贺承志,反倒觉得他真诚了几分。 “抓紧时间吧!我感觉这个大石头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咱们得快些上岸!” 谢长生指着另一侧不断上涨的河水,面色凝重。 贺承志也明白他的意思,便在上头对下面的张立喊话, “张立,有没有不听话的?要不要我下去帮忙,想死的就别爬!” 贺承志这人从来不会老实说话,即便目的是想让所有人加快,说出来的话却是半个“快”字都没提。 张立在底下本来就已经开始打人了,谁不听话就使劲的揍,听到贺承志的话不觉得这货是好心,反倒认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管不住囚犯,然后下手就越发的重了。 “都给我快点上去!老子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耽误功夫!” 雨水混合着衙差的叫骂,有些犯人本就累的要死,感觉此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为了不受伤,大部分人就算不想也只能去排队,等着往上爬。 至于其他没力气的,便自以为精明的往后缩,能拖一时是一时。 李家老太太带着自家子孙们积极向上,当然是紧随谢家之后就爬了上来。 可转头发现老三两口子没上来,她气得骂道, “这两个蠢货!” 李开富也是没有办法,站在石头顶上也看不清下边的人谁是谁,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只得双手撑在腮前大喊, “李开荣,你快点爬上来!另一边的水已经涨得老高了,若是大水漫过石头,你们就都要被冲走了!” 李开富其实就是顺口一说,他根本没去看另一面啥情况。 反正大雨天,高处安全,低处危险,这么说绝对没错。 李开荣听没听见不知道,但其他犯人闻言当即发疯似的开始抢锁链,原本犹犹豫豫的张远衡,也对张文瑞吩咐道, “咱们也快上去,此地不宜久留。” 张文瑞心里一个突突,惺惺作态问, “父亲,您能行吗?” 张远衡当然不行,眼珠子一瞪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背我上去?” 张文瑞…… 孝子的头衔太特么的沉重,他有点不想要了。 第99章 此路凶险 不管张文瑞内心如何,可面上只能强行微笑,然后顶着头皮背着老父往前冲。 张家终究占了人数优势,前后一围起来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仆从帮忙,很快就在人群中拱出了一条路。 众人哄抢之后,原本慢悠悠在后边的李开荣,见所有人都动也着急了! 他此刻觉得爬上去是对的,不应该现在休息,便拉着张氏往前挤。 张氏到底是女子,在人群中不知道被谁前抓后贴的,气得想骂娘都找不到人。 李开荣用力拉扯着张氏,忍不住埋怨。 “早知道,刚就不听你的非要在后头歇着了。” 张氏无语,此时也没了伪装的乖顺,直接怼道, “刚明明是你不想背二哥家的孩子往上爬,才故意躲着藏起来的!” 两个人都是小心眼儿不想吃亏的性子,除了想喘口气歇息,最重要的还是怕被李家其他人拖累。 “行了行了!先上去再说!” 李开荣到底还护着自己娘子,用力一推说,“你先上去!” 张氏没犹豫,夫君在自己后头能安心不少。 可她一抬眼,就瞧见前方不知道哪个莽汉的大后腚就在头顶,顿时懊恼不已! 且那汉子爬一会就停下来歇息,还用手时不时的抓一抓,张氏后悔刚她在李开荣后头好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声“噗呲”的响动在头顶炸开,随后浓厚的臭气萦绕在张氏鼻尖。 张氏憋气,但已经晚了! 没爬几步,身后的李开荣嫌弃出声, “你放屁了吗?” 张氏…… 众人抢来抢去虽然混乱,但总比之前犹犹豫豫磨磨唧唧不动弹的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底下的人也越发少了。 但仍有个别人,不疾不徐很淡定的磨蹭着。 天渐渐亮起,雨也一点点的小了。 “哪里有什么事?就是瞎折腾!你看听我的多好,咱们可是歇息那么长时间呢!” 一个妇人拉着自己的孩子,瞧着粗壮的锁链眉头拧成了川字。 “快上去吧!怎么都要赶路的。” 她的夫君催促。 孩子被男人用衣服系住,然后想让娘子先走,那妇人却道, “你们先上,我在后边,我爬得慢。” 还有几个被衙差打得起不来的人躺在地上,以及张立和两个手下没走。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声响忽然从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张立猛的抬头。 “快!快上来!有山洪!” 贺承志已经将犯人转移到岸上,先上去的人都在歇息,他则带着一个衙差在锁链上方盯着。 此时贺承志站得高,能够清楚的看见前方汹涌的洪水正朝这里狂奔而来! “山洪?” 张立一听,直接将那已经开始攀爬的一家三口扯了下来,他对着身侧的两个衙差说, “快!你们先上!” “哎呀!” 妇人痛得惊呼。 男人摔在地上,孩子也发出哇哇的哭声。 “不想死的,快点爬!” 张立带着手下先上了锁链,至于剩下的其他人,他留下这句话就不管了。 若是山洪过来,此地相当危险! “夫君,快!快起来!” 刚还不着急的妇人,此时疯一般拉着自己的夫君。 男人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把孩子系稳当之后便拉着媳妇跟在衙差们后头。 其他装死的犯人,这回不用催也全都动了起来。 只是,山洪的速度非比寻常,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巨石面前! “轰!” 山洪裹挟着泥沙撞击到巨石上,暂时被拦住了去路。 山洪的水流量很大,且流速也惊人,遇到石头发出一声巨响,被迫阻挡着回流。 可哪怕如此,巨石顶部已经有水漫出。 石头一侧蓄势待发,另一侧已变成了瀑布的模样! 张立和衙差们动作迅速,但是眼下也才爬到正中间,更别说底下那一部分人才刚刚碰到锁链。 “快!再快!” 张立催促,他的轻功尚可,但是也要保证两个兄弟安然上去,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独自逃走。 就在三个衙差快速上升的时候,又一波山洪水流抵达! “轰!” “嘭!” “哗啦啦啦!” 巨石的高度远不及现代的堤坝,因此能阻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当更多的洪水从巨石顶端飞泄而下,直接将半空中还在攀爬锁链的几个人全部冲了下去。 “啊!夫君!” “娘!” “救命啊!” 转瞬间,呼喊声淹没在洪流之中。 谢长生站在岸边瞧着下方发生的一幕,没有出手,也来不及出手。 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超过了空间的使用范围,且为了不相干的人暴露空间,并不值得。 他不是救世主,但也给所有人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可有的人不信,不愿,不肯走这条路,磨磨唧唧到最后还在拖延。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至于那个背着孩子的男人,他们若是死了,变成鬼要去讨债的人应是张立。 在生死面前,即便是看似正义的衙差,此时也展现出了恶的一面。 山洪彻底爆发,拦路的巨石很快就被山洪吞噬,淹没。 轰隆隆的动静响彻山谷,裹挟着泥水朝下游奔腾而去。 最后一刻,张立拎着两个兄弟跳上了岸。 “谢谢立哥,我们刚差点就被水冲下去了!” “若不是你抓住我,我将尸骨无存!” 张立被自己的手下视为值得托付后背的兄弟,可洪水冲走的那些囚犯,除了名字被记录下来死于山洪,便再没被人谈及过。 又经历一次生死,所有人对流放路的恐惧更多了几分。 “此路果然凶险啊!” 张远衡如今反倒精力充沛,摸着胡须总结道。 张文瑞累得没力气,刚吃过被雨水泡了的干粮,身体还很虚。 无人接话,张远衡身为一家之主感觉十分没有面子,就在他正欲发作之时,张顺生接话了, “祖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张家儿郎经过此番磨砺,日后必定性情坚忍,可成大事!” 鲁氏闻言顿时嗤笑想要反击,可一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 这话,她不能反驳。 因为张家儿郎,她就生了三个呢! 但是夸小畜生的话,鲁氏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嘎巴嘎巴嘴,无可奈何的原地磨牙! 第100章 母慈子孝 张远衡闻言,顿时眸色一亮, “你这孩子竟有此想法?不错不错!” 连声的“不错”看似没什么,但在张家却很稀缺。 要知道,张文瑞背着老爹一路逃跑,只得了一遍“不错”。 “顺生?过来!” 张远衡招招手。 张顺生则乖巧的上前, “祖父……” 接下来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谈论了许多话题,很快,张顺生就博得了张远衡的另眼相待。 张远衡也是没有想到,顺生小小年纪,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四书五经皆通晓不说,便是各种观点看法也远超同龄的孩子。 那三个嫡孙,完全不能比! 庶子如此出色,真是太可惜了! 风姨娘在旁侧站着,瞧儿子脸上的笑纯真坦荡,之前的担忧渐渐消散。 这时,一家之主张远衡道, “日后顺生就跟在你母亲身侧吧!” 风姨娘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听错了? “父亲,这是?” 张文瑞也不太确定老爷子的意思。 结果,张远衡在家人或诧异、或不解、或郁闷的眼神中宣布: “今日起,顺生就过继到长房,作为文瑞的嫡四子,改名张启生,等到了流放地,就正式入族谱!” 鲁氏气得直咬牙,正要起身反对,结果张文瑞却拱手认下, “是,父亲。” 孝子自然是老爹说什么就都同意,张家向来如此,即便是流放了,也并未更改。 鲁氏气得把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但也没吭声。 还想当嫡子?做梦吧! 流放路还长着呢,等张远衡这个老家伙死了,张家就是长子张文瑞为首,到时候,她身为当家主母有无数法子弄死小畜生!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鲁氏憋住了,风姨娘却在惊讶过来后高兴的捂住了嘴。 她的儿子,也是嫡子了?真好! 张顺生勾唇。 不对,如今他是张启生了。 张家这代嫡孙是启字辈,之前他为庶子,不能用“启”字。 原来庶变嫡竟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看来让张远衡这个一家之主活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家有人欢喜有人忧,而古氏此时却气得也在磨牙。 古氏刚同样看清了下面的一幕。 她有心想救人,尤其是那孩子被冲走时,古氏更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下去将人捞回来! 如今看张立那组衙差围在一处笑呵呵的说着有惊无险的话,嘴里咕哝着一句“蛇鼠一窝”就气呼呼的坐了回去。 谢老夫人见二儿媳这样,就问她怎么了。 古氏憋得难受,便将刚才所见全盘托出。 “那张立瞧着一身正气,没想到刚才竟然将一家三口拖下去!若是没有他的拉扯耽误,那孩子没准就有机会活下来的!” 谢老夫人听完,沉默片刻后对古氏道, “识人识面不识心。你之前瞧那贺承志还带着一身邪气呢!可昨夜他根本没闲着,一直叫骂着让所有上来的人离开巨石,催赶着继续往岸上去!如今看来,此举救了咱们所有人的性命!正邪对错本无清楚的界限,日后你切勿随意判定旁人好坏。” 谢老夫人最初瞧见长生与贺承志亲近的时候,心里也是担忧的。 那贺承志,怎么看怎么的……哎!不像个好人。 只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事,尤其是昨夜之后,谢老夫人对贺承志的看法彻底改观了,同时对长生也更放心。 这孩子,是个懂得识人的! 谢老夫人不知道贺承志是听命谢长生的,眼下只觉得此人虽言行恶劣,却是心中有大义之人。 古氏受教得点点头,也明白自己平时行事冲动,容易被人利用,以后需要擦亮眼睛在行事。 此时烈日重回天空,只是河谷两侧的水声轰隆隆的听着让人心惊。 所有人庆幸好在离开了下方,不然怕是都要没命。 蔡氏拿出包裹里已经湿了的新布鞋,懊恼道, “昨夜爬锁链的时候淋了雨,如今也没有干的鞋子穿了。” 崔氏则献宝似的拿出一双草鞋给儿子, “长生,你穿这个。” 谢长生欢喜道, “多谢母亲,穿草鞋在雨后的地上走,就不会那么滑了!” 瞧见儿子穿自己做的草鞋合脚,崔氏非常欢喜,只是扭头看向盯着自己的家人们,不好意思的低头说, “我只编好了一双草鞋……” 不是崔氏没有心,也不是她不想给旁人做,只是她的水平真的有限,费了好大的劲才编出一个像样的。 其他妯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生气,反倒夸崔氏心灵手巧,如今竟然都会编草鞋了。 这不是讽刺,而是崔氏能动手做事,对谢家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崔氏格外愧疚, “我总不能一直拖累大家,能做的我会努力学的。” 虽然她努力的成效不是很明显…… 谢长生见状,上前道, “母亲,你莫要如此想!孩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往后还让你变成那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悠闲贵夫人!” 此时谢长生终于明白,为何昨夜崔氏宁愿忍着恐高的惧怕也坚持自己往上爬了,原来是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张家的大孝子,天天背着老爹走。 可真正的父母,哪里舍得自己孩子受苦? 谢长生内心感动。 崔氏闻言动容的点点头,心里哪怕知道根本回不到过去的好日子了,却笑着满脸期待, “好,娘等着那一天!” 她在安慰儿子,孩子有心,崔氏就知足。 谢长生却是认真的。 他想着只要把流放路熬过去,到了北荒之地,自己有空间在手,绝对不会让谢家人继续受罪! 母慈子孝,难得温馨的场面,谢家妯娌们也为之动容。 这时候,吴氏打破氛围道, “我这里有草鞋,大家伙试试?” 谢家人眼泪一擦,疑惑的抬头看向吴氏,她竟然慢悠悠的从身后包袱里拿出好多好多双草鞋,几乎可以人手一份! “四嫂,你这是啥时候做的?” 钱氏不可置信,她怎么没注意呢? 谢老夫人不住的点头,吴氏就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吴氏骄傲抬头, “每次给六弟妹示范的时候,我就会编成一个,因此教着教着,一不小心就编多了!” 崔氏…… 所以,她这是有多笨? 谢家人欢喜的穿上草鞋,王霸天则连夜将席子改成了大帽檐的草帽。 头顶无惧太阳晒,脚下不怕泥水滑。 谢家人的装备真是羡慕死其他人了。 李老太太瞧着眼热,结果李开荣却跑到她耳边说, “娘,咱们分家吧!” 第101章 李家大战 李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笑呢,然后转身的时候没有任何停顿,想也不想直接抬起手就拍在了李开荣的脑瓜子上。 “啪!”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打完之后,李老太太就定定的看着李开荣。 她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殆尽,同时抠抠耳朵仿佛是真的年岁大了,没听清三儿子说啥一样。 如果没被打,李开荣肯定觉得老娘问这话问出来是因为耳背。 但此时自己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说明刚才老娘那一下是用了全力的。 再、再说一次吗? 李开荣瞧着李老太太板着的脸,在想想小时候大哥二哥被揍的经历,他缩缩脖子瞬间不敢提了。 “娘,我们想分家!” 张氏见李开荣想要后退的架势,当即主动跑上前替夫君说话。 李老太太瞧都不瞧张草儿一眼,看着自己的三儿子道, “问你话呢!刚才你说什么?” 李老太太语气严厉,仿佛下一刻如果李开荣说的话让她不高兴,就能继续拍他一顿。 张氏被当做空气忽略,非常的不满,她正要开口巴拉巴拉的一通说,结果却被李开富的媳妇尤氏直接扯着头发拉扯到旁边。 “啊!你干啥啊?” 张氏没想到自己被偷袭,气得就要去抓尤氏。 可尤氏是什么战力?一个主意正,说话直,但是却能站在李开富背后支持他,夫妻共同进退的女人。 此时身为长嫂的尤氏还能让张氏如此胡闹? 对着张氏一开一合的嘴,尤氏抬手就是“啪”,“啪”,“啪”三个利落的大嘴巴子。 这可真是嘴巴子,全都打嘴上了。 吓得李开荣张嘴,呆愣片刻什么都不敢说。 李开荣在老娘身边蹲着,本来想好的一肚子理由,这个那个分家之后的好处啥的,如今都吓得全忘了。 他咋不知道,大嫂竟然如此粗鲁彪悍?! 和老娘要说的事抛在脑后,李开荣反应过来后才站起来急切的喊, “大哥,你管管大嫂!” 李开荣自然是心疼张氏的,要不然他们夫妻俩怎会“心意相通”? 只是身为大哥的李开富站在一旁寒着脸,摇摇头说, “三弟,女人吵架,男人别管。” 李开荣…… 大哥这话说的,这是吵架吗? 这都动手了好不好?! 可看着李开富的冷脸,李开荣原本想上去帮媳妇摆脱困境的脚,缓缓收了回去。 他的确是不好上前。 于是,李开荣求助的看向二哥。 结果李开贵夫妻俩,抱着孩子低头不吭声。 刚发生啥了? 李开贵夫妻俩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 就知道老娘打了三弟一下,然后大嫂起来使劲打三弟妹。 他们两个脑袋不怎么好用,这时候该劝谁呀?劝啥啊?咋劝呐? 算了,还是老实待着吧! 二哥装鹌鹑,李开荣求助失败。 他只能焦急的看着张氏被虐。 “啊!尤氏,你竟然……” 张草儿还要骂,只是她但凡一张嘴说话就被尤氏拍回去。 不管她说什么,尤氏也不开口,直接用武力镇压。 女人的头发一旦被人从后边抓住,就失去了反抗的先机,想躲也躲不开,却还要顺着被拉扯的头发昂头。 这样,就更方便尤氏下手了。 旁边的囚犯见有热闹看,都乐呵呵的瞧李家大战。 虽然不清楚起因是啥,大家只知道李家妯娌打起来了,真是过瘾! 不过瞧着瞧着,其他人也有些发怵,实在是没想到,平时看着少言寡语的李老大媳妇,竟然是个狠角色! 说明李家人也是不好惹的,没事尽量别招惹。 尤氏深知在流放路上,不是人善被人欺,就是谁菜谁没理。 她如此泼辣出手,在教训张氏的同时,也在警告旁人少打她家的主意。她和李开富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被人当软柿子捏,那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艰难。 虽然只是狐假虎威,但好歹能撑一时是一时。 张氏被彻底打老实了,她一声不吭就知道哭,但是尤氏并没松手。 还是李老太太见时机到了,才发话, “行了!老大媳妇,你三弟妹不懂事,这回应该长记性了。” “是,娘!” 彪悍长嫂都这般听李老太太的话,李家其他人更不会闹腾。 当然,唯一想折腾的只有李开荣夫妻。 李老太太当然清楚老三两口子打得什么算盘,但她对李开荣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若是在平时,这两人说要分家她还就真的就干脆利落赶紧分了,省得瞧着他们两人闹心! 可现在是啥时候? 流放呢! 一根筷子容易断,一捆筷子掰不动! 这个时候怎么能分家?! 一家人就算是在不和睦,在一处那也比外人强!至少还能彼此扶持着有活路! 若是分家了,怕是老三两口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李老太太的苦心,李开荣完全不懂,张氏被长嫂教训一顿就更不懂了! 张氏半张脸都肿着,呜呜呜的扑在夫君怀里痛哭。 李开荣虽然不敢提分家的事,但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毕竟尤氏打张氏,他自己的脸仿佛也被打了! 于是,夫妻二人故意远离李家众人待着,但又怕吃东西的时候被落下,便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李家人挨着谢家,所以谢家人比旁人更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叹息一声, “李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就是有个不省心的儿子。” 李老太太的做法,可以说干脆利落,连个“不”字都没说的,但用实际行动断了李开荣想要分出去的念头。 蔡氏笑道, “不是谁家都像咱们这么齐心的,说到底,还是母亲的功劳。” 谢家内宅和睦,谢老夫人自然功不可没。 李家的插曲是流放路上的乐子,众人看完就散了,可有人却将注意力放在了李开荣夫妻身上…… 谢长生对李家大战没太关注,他的心思都在崔氏身上。 虽然已经上了岸,但是湍流的河谷就在旁侧,他们接下来行进的路线就是在两岸行走,若是有心人故意谋害,随时都有可能将人推进洪流之中。 只要没彻底离开此地,谢长生对母亲的死劫就难以安心。 当然,谢老夫人的安危同样得关注,毕竟祖母在谢家的地位乃至谢家之外的份量,也非同一般。 第102章 张家手段 谢长生扶着谢老夫人,然后秋香和春桃围着崔氏,便是崔氏的贴身丫鬟玉竹都被挤在了后头。 可能是谢家人的队伍过于紧密,主子在前中侧,丫鬟嬷嬷还有王霸天等人在外围守着,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也安全的无事发生。 终于,走了小半天后,众人走出河谷区。 只是原本以为平坦的通途没有出现,反倒处处泥泞不堪,且不少树木都被连根拔起,说明此地不仅下过暴雨,还刮过狂风。 贺承志和张立商量了一下,决定改道走大路。毕竟雨后的林间野地不好走,除了谢家人有草鞋,其他的囚犯走五步摔三步,影响前行的速度。 改道的决定谢长生不意外,秋香说过上辈子就是如此,改路之后经过小镇,然后张家人买了铁锅和毛驴。 不得不说,张家人添置的这两样都很实用。 铁锅可以做饭烧水,解决了吃的问题,摆脱了对衙差手中干粮的依赖。 一个馒头三两,那真的是在抢银钱。自己买粮食做饭,足够吃上许久的!但铁器在大乾朝是有限制的,便是铁锅也不好买到手,张家人要么出了大价钱,要么就是有别的能耐。 而毛驴,更是好东西了!这玩意别看小,但是长劲足还能坐人能拉物,妥妥的好劳力。 只是谢长生对毛驴没多大兴趣,他想要马车,不是为了舒适,而是有这东西,自己进出空间就更加的方便和自由。 但谢长生觉得忽然买个马车过于显摆,毕竟上辈子张家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就总有人闹着要去他们家面前蹭吃蹭喝的。 囚犯们不敢闹衙差,可是对同是囚犯的张家人,脸皮就厚了许多。今个我来借一碗米粥,明天他来借一口菜汤,然后你借给了他和她,是不是也可以借给我? 而张家起初在意名声,来者不拒,只是到了后来,越来越多的囚犯来张家面前打秋风,甚至还不客气的拿张家铁锅当公用,自己煮饭菜吃。 直到某日,有人也学着张家人去采了蘑菇煮汤喝,最后一命呜呼死了好几个,便再也没人敢用张家的铁锅了。 谢长生想到此就笑了。 张家人还真是!好面子想要名声,但是自己烦得不行的时候,不开口拒绝就直接弄死来赶走旁人,也是够狠的。 谢长生才不觉得吃死人是意外! 因为那次蘑菇中毒死了人后,张顺生就道出了其中缘由,其他的囚犯虽然不敢自己擅自用张家的铁锅,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大汉老实的跟在张家后头。 他们要么主动帮张家采野菜、采草药,要么就是帮张家人背东西,只为张家每次做吃食的时候能留给自己一口汤。 这些人,壮大了张家的队伍,以至于张家一路收买人心,外加张顺生会医术的本领,让其在流放路上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倒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手段。 谢长生决定直接抄作业,拿来用。 光有贺承志的人手还不够,到底是在流放,衙差们也有其他事要忙活,而自家女眷太多,终究还是一个软肋。 且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他必须想办法改变如今被动等着被人偷袭出手的局面。 不过,谢长生不打算搞得张家那么阴狠,用害死人的方法教育人?太缺德了。 有时候,阳谋更省事。 “二少爷,按照现在的走法,天黑前我们能到前边的丘定镇。” 趁着休息的空隙,秋香来到谢长生身边。 流放的队伍要穿过丘定镇,且经过昨日昨夜那番折腾,所有人都很难受,又累又饿不说,很多人开始打喷嚏咳嗽,这是染了风寒的表现。 所以,今晚上住在镇子客栈,的确能舒服不少。 衙差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因此才会果断的将路线更改。 秋香主要想说的是, “二少爷,咱们在丘定镇要不要也买个铁锅?” 秋香上辈子可羡慕张家那口大铁锅了,只可惜她们当时没有钱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去占张家的便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铁锅? 那玩意大大小小好几个型号他都有,还是御膳房专用的,没必要白费力气去整,只是需要个由头弄出来就行。 于是谢长生对秋香说, “我和祖母商量下,等到了镇子上买什么回头在告诉你。” 秋香颔首,不再多言。 到谢老夫人面前,谢长生直接道, “祖母,咱家的木板车丢在了河谷里,我们得买个马车。” 谢老夫人有点吃惊, “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衙差都还走路呢,而且马还要喂草料,虽然王霸天是个有经验的,可这到底是在流放路,犯人坐马车,多少有点不合适…… 谢长生倒是不担心这个。贺承志那儿肯定不会反对,至于张立那边?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话,其实也不会费多少劲。 至于其他囚犯们? 根本没有话语权。 “祖母,我的人在前边准备了铁锅、粮食、药材等许多有用的物资,若是没有马车,咱们不好将那些东西带走啊。” 谢长生拧眉忧愁道。 谢老夫人眼睛立刻就亮了。 “长生啊!木板车没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下去怕是坚持不住啊!咱要不要想法买个马车?” 谢老太太当即就变成了个柔弱的、需要好好养着的老太太。 谢长生勾唇领命, “祖母,孙儿这就去想想办法!” 祖孙二人后边的话,谢家人都听见了。 虽不理解老夫人为何要闹着买马车,但是流放路上老人家的确难熬,有马车倒是不错。 谢长生来找贺承志,直接表明需求,且还利落的让贺承志去安排此事。 当然,银钱谢长生向来阔气,三张百两的银票就那样丝滑的放进了贺承志掌心。 到了镇子上,若是犯人出面去买马车,价格肯定低不了身后还要跟着衙差,麻烦! 可直接让衙差去办事,一百两足够且还不会吃亏。 另外两个一百两,谢长生是有交代的: “你留一百五十两给兄弟们当酒钱,剩下的五十分给张立他们,以免马车买回来,他在找你的茬儿。” 谢长生的态度明显是: “钱我出,事你办,中间别搞出幺蛾子来烦我就行。” 至于过程怎么做,那他不去操心。 第103章 入丘定镇 贺承志虽然见钱眼开,且心里更明白,这次的事自己如果都办不好,那他还有啥用? 于是,贺承志颔首认真道, “二公子放心!此事定能办妥!” 谢长生面无表情,淡定转身。 若是张立此人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他可能会觉得麻烦,用银钱收买不了。 可那家伙,说到底不是大公无私的人。 张立手下一帮兄弟跟着他也要混饭吃,若是只见贺承志那边富得流油,自己人吃糠咽菜,肯定会没事找事。 所以看在银钱的面子上,他定然会装睁眼瞎。 若是拿钱还找茬? 那也正好,说明张立或者他手底下的人里,是想故意针对谢家! 流放路上的衙差要么正义,要么为钱。 如今看,属于前一种的人很少,后一种的是绝大部分。 如果拿了钱还要找茬来和身为囚犯的谢家作对,摆明了就是有别的任务在身。 若是不收钱? 那就更不正常了! 怎么都是一举两得的事,试探一番无妨! 谢长生刚与贺承志说完话,转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有点不太一样。 倒不是谢家人有啥变化,而是李家那边出了怪事。 早上被长嫂尤氏打了一顿后就疏远李家队伍的李开荣夫妻,除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跑过来管李家老大要了次水喝,其他时间都在队伍之外晃悠。 而此时,这两口子显然是幡然悔悟,浪子回头了! 一个正勤快的帮着兄长背孩子;另一个则殷勤的在李老太太身侧搀扶,柔声细语的哄着,哪怕张氏脸上的淤青未消,却仍旧努力顶着讨好的笑脸。 谢长生见状,下意识的拧了下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李开荣夫妻俩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不过很快,他们回来的目的就藏不住了。 “娘,咱家不是有药油么……我的脸真的好疼,能不能用些药油擦擦?” 张氏哀戚戚的说。 李老太太心里头的火气自然没消,老三不懂事,这个三儿媳妇也是“功不可没”。 但到底是自家人,李老太太也不能太苛责了。 “等晚上的吧!到时候避着点人,给你上药。” 李老太太松口。 张氏现在就想用,不过她眼珠子一转没反对,还笑着说, “谢谢娘!” 李家人的氛围瞬间和谐不少。 谢长生却觉得为了药油,张氏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毕竟李老太太平时也不是苛待子女的人。 怕这张氏还有别的企图。 只是归根到底是别人家的事,谢长生收回注意力继续前行赶路。 天黑前,流放的队伍到了丘定镇。 这个镇子并不大,但却相对繁华,因为此地是北边最靠近京城方向的镇子。 而出了丘定镇之后在北上,也将越来越荒凉。 虽然有几年没来丘定镇,许多店也更换了东家,但衙差们还是很快就打听到了当下镇子里最便宜的客栈。 流放队伍风餐露宿,什么苦都吃过,便是衙差也不会奢侈的选上等客栈,且流放的犯人众多,找个便宜偏僻的客栈能住下所有人就行。 进入丘定镇的那一刻,所有囚犯都是欢喜的,自从流放开始,就一路都在野外受罪! 他们就像许久未见人间烟火般好奇。 虽然镇子的繁华与众人无关,但是每个人眼里难得的生了几分笑意。 失去自由的人,看到街上悠闲晃荡的狗都觉得羡慕,更别提耳边还传来姑娘们“大爷,来玩啊!”的声声呼唤。 青楼的姑娘们自然不会对着犯人白费力气,而是“专一”的向衙差们抛媚眼。 这些流放的衙差,别看瞧着灰头土脸的,但是活好劲足,更关键的事,他们身上荷包是鼓的! 若是能被压榨一番,那绝对不枉此时的辛苦。 张立手下的衙差们各个目不斜视,昂首挺胸那叫一个正派。 贺承志以及他的兄弟们,则是一点都不掩饰内心的情绪,对着楼上吹口哨还评头论足,这个不错,那个正点的。 胡三更是口水都流了下来,跑到贺承志耳边说, “老大,今晚上咱们开荤去吧?” 贺承志笑着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个兔崽子的口袋被那些娘们掏空!” 胡三不甘心的说, “老大,过了丘定镇,北边的姑娘可就没有眼下这般玲珑小巧了。” 贺承志想了想,为难道, “那行吧!今晚咱们兄弟上半夜去一拨,下半夜去一拨!” 胡三立刻欢喜的将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 张立得知后不满的走过来训斥, “贺承志,我们还有差事在身,你怎么能带着手下都跑出去扯犊子?!” “怎么?看我吃肉,你难受?那你们也去啊,我也没拦着你!” 贺承志贱兮兮的笑说。 张立!!! “若是你们不在的时候犯人们出了事怎么办?咱们的人手本就不多,你还这般松懈!” 谁不想去青楼? 可你贺承志要去也就罢了,就不能低调偷偷摸摸的?! 非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搞的自己手下兄弟们羡慕还要苦逼的守夜看管囚犯,这换了谁能好受? 如此一对比,跟着他的兄弟们心里怎么想? 可贺承志已经先放话出去要走了,张立不留下看管犯人,那就更不行了! 张立觉得贺承志这个小人就是故意的! 一肚子的气,最后哪个都说不出,只能义正言辞的找贺承志算账。 可惜张立的这番说辞,对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贺承志来说,屁事都不算,他大度的说, “就是因为人不够,我才特意将自己的人手分成两半,没有全去啊!或者我们的人上半夜去,你们的人下半夜去?到时候,你们上半夜看守,我们下半夜回来看守?怎么样?” 张立气得抽了抽嘴角。 这个法子,以前不是没用过。 最开始的时候,两组人就是这么分配的! 结果贺承志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上半夜带自己的人去快活了,然后直接全闷头睡到天亮才回来! 而张立他们就傻不愣登的等了一晚上! 当时瞧着贺承志等人各个神清气爽的回来,而自家兄弟们都顶着黑眼圈,两伙人原地就打了起来! 第104章 吃亏往事 也是那一次真的交手之后,张立才知道贺承志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天天吊儿郎当稀松不着调的模样,打架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两伙人谁也打不过谁,局面反倒得到了控制。 当然,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保留了多少实力,毕竟都是因为一时上头的火气,还不至于以命相搏。 且贺承志的人本就占了便宜,主要以守为主,并不进攻,这让张立那边的人即便是先动手,打着打着便也没了脾气,消了火气。 到底是一起做事的同僚,大家打一架痛快了,便继续上路。 再后来,遇到同样的事,张立等人就学精明了,他先带着兄弟们上半夜去青楼,贺承志的人等下半夜。 贺承志那头答应的痛快,张立和兄弟们各个都是讲信义,哪怕玩到半夜不舍得走,但也没做出像贺承志那伙人似的潇洒一整晚。 可谁能想到,当张立和兄弟们带着胭脂余香回来换人的时候,却见贺承志带着手下各个怀里一人一个,还睡得香甜。 守夜的就留了个贺承志新收的小弟听墙角,那兴奋劲儿怕是恨不得快些成为贺老大的心腹成员。 至于姑娘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囚犯里挑出来的,且还不用费银子。 也是自那之后,张立和手下兄弟们住客栈也不费劲往外跑了,总觉得不管怎么算都算计不过贺承志。 且在流放的队伍里,反正总会有那种送上门来的: 有妇人自己主动的,也有男囚犯为了口吃食把自己娘子送上来的,更多得则是大户人家流放的,将小妾或者仆从甚至亲生女儿也献上,只为换药、换吃的,或者求照拂,少挨打的。 反正是你情我愿,衙差们无非就是高抬一下贵手的事,解决了兄弟们的需要还不用去花费银子,且能不脱离流放的队伍自然更安生。 张立不知道这次贺承志为啥又闹着要出去耍,但过往的教训告诉他,若是同贺承志一起,自己绝对会吃亏。 “眼下才刚上路,兄弟们身上还没那么多的银钱,我们就不出去了。” 管不了贺承志,张立也不准备上他的当。 贺承志就等着这句话呢,他摸着怀里的银票,笑嘻嘻的说, “那等我回来,给大家伙带好吃的!” 张立面无表情,把贺承志说的话当屁听。 就连犯人的伙食贺承志都想方设法的克扣呢,还给他们带好吃的? 这家伙又不是没做过自己人啃鸡腿,让他们兄弟瞪眼瞧着的气人事! 到了客栈,张立的脸比在路上的时候沉多了,他大手一挥道, “三十人的大通铺,五两一晚。” 他这么一说,囚犯们顿时就闹了起来。 “差爷,这也太贵了吧?” “是啊,五两银子都可以去住客栈的上房了!” “差爷我们没有银子怎么办?” 在野外的时候,那是没有吃食买,衙差手中的白面馒头贵,好歹还算是卖个缺,可如今都到镇子上了,啥价钱犯人们心里都有数! 三十人的大通铺,一个晚上一两都用不上! 衙差啥也没干就要赚这么多的差价,心可太黑了! “没钱的就去住马棚!嫌贵的都是谁?来给我站出来,我瞧瞧!” 贺承志在后边阴恻恻的问。 原本还吵闹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这个姓贺的,可不如张立,根本就没法讲道理。 谢长生不介意住大通铺,毕竟若是谢家人晚上分开睡觉,反倒不方便他暗中保护。 “差爷,我们住马棚!” 一个满脸疲惫的妇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现在住哪里都比野外强,她就想带着孩子快去睡觉。 其他没钱的或者想省钱的人自然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犯人走了一半,剩下没动的自然就是要睡通铺的。 但是三十人睡一个屋檐底下,怎么都要与其他人同住,剩下的人彼此打量,找寻自认为安全的同伴。 李家老太太在张立喊出三十人的时候,就已经窜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家有十人,想与你家十九人一起同住如何?” 谢老夫人自然没意见,但还是转头看了眼谢长生,见他没反对,这才同意。 谢长生觉得李家虽然有李开荣闹腾,但李老太太对谢家是充满善意的,与他们同住能省心些。 两家人商量好,就先去找张立。 原本想着就算是缺一个人,两家也可以多出一个人头钱住下的,但谁知道清点完人数后,有个瘦瘦的男子手里握着银钱冒出来说, “差爷,我是一个人!” 张立见状,直接挥手, “那正好,三十人!” 两位老太太瞧了瞧蹦出来的男子,虽年轻但瘦弱,头发乱蓬蓬的,瞧着不像有啥攻击性的样子,应该不会惹事,便也没反对。 只是谢长生在看到此人的时候,嘴角下意识的扯了扯。 这不就是那一夜偷了好几家的小贼么! 看来,今晚他的目标就是自家和李家了。 这时候流放路上大家族的好处就很明显了,十七个的张家人和十三个的齐家人都不用商量就自然而然凑到了一起。 张家人孩子多,大人又文弱,不愿同凶神恶煞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人同住。 而齐家人武力虽高,但没用拳头欺负过人,他们也想睡个安生觉,同文弱的张家人同住,自觉能消停。 双方各取所需,虽面上不亲近,但也能相对放松一些。 剩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往一起凑,就算不情愿分配的也没有选择权,只能任由张立随手安排。 当然张立分配的时候会尽可能的考虑平衡。 只是,张立考虑的点根本不是女囚犯晚上有没有可能会吃亏,他要分配的是把力气大的粗狂汉子们尽可能的分开,别都聚在一个屋檐下,以免合伙闹出事来给自己找麻烦。 谢家和李家人也都很疲惫,确定好房间就上去了。 刚进门,李开荣习惯性的占据了最大的位置然后四仰八叉躺着。 “虽然大通铺条件差,但对于咱们这种没好好睡觉的流放犯人来说,真的是太舒服了!” 以往在老李家,李开荣的确就是这般,可眼下,他的言行举止就没人惯着了。 还不等李老太太开口,李开富就将他直接扯了起来, “走,跟我去打些热水来!” 到底还有旁人,李开富终究给自家兄弟找了个台阶下。 结果,李开荣摇头, “大哥,先歇一会再弄呗!” 第105章 一包花生 “让您见笑了!” 李老太太自从跟谢老夫人说上话后,就没松开挽着的胳膊。 此时她放手就要往前冲,明显是被气得,想亲自动手教训李开荣。 谢老太太反手就将人按住,还没来得及说劝阻的话,张氏则先跑到李开荣的面前说, “夫君,赶紧去和大哥打些热水,让娘和家里人都好好洗洗!” 李开荣根本不想动,但看张氏对自己疯狂眨眼睛暗示,这才勉强道, “好!” 李老太太诧异的看向张氏,她的三儿媳妇不对劲啊!以前只有要好处的时候才会这般有眼力见,眼下如此是图啥呢? 还不等李老太太仔细琢磨,张氏又转回她身边, “娘,您先坐着歇歇!” 李老太太没搭理她,转头就扶着谢老夫人坐下,弄得古嬷嬷和田嬷嬷两人站在那里都显得多余。 李开富带着李开荣想去找小二要些热水,刚好就瞧见在下边忙活的王霸天、秋香和春桃。 “这两个大桶要搬上去,等下小二会送热水到屋里,咱们两家一家一个木桶,等下女眷们洗澡时,男子到门外守着。” 秋香得了二少爷的吩咐,给客栈掌柜点银钱,便办好这些事。 瞧见李开富过来,就将想法说了。 李开富连声道谢,脸上全是感激。 他原本想着能打点热水擦擦身子也是好的,毕竟昨夜淋过雨,家里的女眷和孩子都着了凉,难得有机会住客栈,哪怕是大通铺也能简单收拾收拾。 可却没想到,谢家竟弄来了木桶,这样洗起来方便不少。 这是跟着老娘走,沾了谢家的光。 李开富要出份子钱,秋香摆摆手说, “我家少爷说银钱没多少不必客气。只是等下咱们屋里的另外一个男子也需要请出去,这事就得劳烦您和他说下了。” 谢家都是女眷,不适合与单身男子交涉。 唯二的男子就是谢长生和王霸天。 但在秋香看来,二少爷是主子,怎能芝麻大点事就让主子出面呢? 至于王霸天? 除非是去找茬打架,不然还是不要放霸天叔单独出去比较好。 没看李家那些小孩,现在看王霸天眼里还带着惧怕,恨不得躲远远的。想来若不是李老太太坚持同谢家同住,李家孩子肯定拉着大人就跑了。 因此,秋香觉得让李家人去和屋里陌生的那一位交涉比较省事。 这对李开富来说并不难,他之前可是酒楼东家,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沟通,当即连声应下,表示没有问题。 女眷洗澡的事商量完,男子的事秋香就不管了。 因为主子说了,男的泡什么热水?找个没人地冲一盆凉水,就完事了。 不是谢长生故意不管,是霸天叔表示自己从来不洗热水澡,那就根本不用考虑。 而谢长生巴不得找机会闪进空间呢,有个能背着人的由头,更得利用上。 至于李家男人洗不洗澡,这关他啥事? 见李家老大应下,王霸天便一手提着个木桶,一手拎个屏风,轻飘飘的走了。 李开富和李开荣兄弟俩则合力抬一个木桶,但还吭呲吭呲的喘气。 春桃只偷偷笑话李家两人太弱,秋香却觉得,这是练家子和普通人的差距。 就是不知道王霸天的功夫与人打架的话,能打倒几个呢? 还有上辈子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小心在叉鱼的时候伤了脚呢? 秋香对此十分困惑。 屋内屏风置在中间,木桶分放两侧,如此两家不熟悉的女眷洗澡时也不必尴尬。 很快,客栈的小二就送来了热水。 这些秋香都有额外出钱打点,小二自然笑脸招呼。 只是,旁边房间住通铺的犯人瞧见也喊着要热水,被小二当即冷脸回了句“滚”就转身走了。 “一群囚犯,还真把自己当住店的了?不出银子就要热水?想什么呢!” 小二故意这般说,就是让这些人知道想要热水得出好处。 果然,还不等他彻底消失,就有人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询问要付多少银钱。 谢长生等几个男的都在外头守着呢,谢长生故意道, “看来张家流放也提前有准备,不差钱啊!” “张公子是大孝子,不愿让其父受累。” 李开富应和道。 当然,表面上他在夸张文瑞,实际上却是变相在夸谢长生,毕竟谢家这边的安排可比张家讲究多了! 只是李开富是个会说话的,没把马屁拍得那么明显。 对于张家不差钱的话题,谁都没往心里去。 自家都有银钱,张家有傍身钱实属正常。 可那个被李开富用半个粗面馒头哄出来的瘦弱男子,却抬头看了看张家方向,但很快又低头,抱着自己的肩膀蹲角落里休息。 李家三兄弟同样很疲惫,趁机坐在地上啃东西吃。 他们手里咬着衙差今晚才发的粗面馒头,虽然有的地方进了些雨水,但好歹是不要钱的。 至于白面馒头,今个李开富没有买。因为三两一个泡过水的白面馒头没必要买。等到明日,白面馒头肯定是新做的。 吃完李开富悄悄挪到谢长生边上,然后从衣袖里拿出刚从客栈东家手里暗中买来的花生米, “谢二公子,这个给您。” 客栈东家自然没有衙差黑,但是这里只住店不打尖,没有吃食提供。李开富这点花生米还是软磨硬泡才从东家自己的伙食里挤出来的。 他分了两份,自家一份,谢家一份。 花生米被油纸包裹着,旁人看不出来里边是啥,但谢长生用空间意识一探查,就很清楚装的是啥。 而李开富袖子里剩下的那一包,明显比给自己的还要少。 谢长生根本不缺吃的,拿吧,还要看人家吃喝紧巴巴的。 但是不拿吧,好像对老李家人多防备似的。 想了想,谢长生抬手,也没假装客气推辞就收下,同时轻轻说了两个字, “谢谢!” 李开富本来还怕谢二公子瞧不上这点东西,如今见他收了,忐忑的脸上这才堆起菊花般的笑容。 不过李开富这人是个知进退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故意与谢长生套近乎,回到地上和自家兄弟继续排排坐。 都挺累的,能歇着随时随地就休息。 谢长生见王霸天站得笔直,便让他找个地方去冲洗身子也干净干净。 王霸天哪里肯? 非坚持让谢长生先去,自己等下再说。 霸天叔还想着值夜的,就算是在客栈,他也没放松警惕。 谢长生见拧不过他,又看了看身旁四个男的。 李家三兄弟没事,另一个小贼么,估计现在也不会搞事。 “好,那我去打个冷水冲一冲!” 谢长生摆摆手离开,去找小二借木盆和毛巾。 反正客栈前后都有衙差守着,囚犯是不能离开的。 所以很难得的,在客栈里的他们有了一点点的私人空间。 第106章 三兽会议 端着木盆找了个茅厕,谢长生立刻憋气然后转身进了空间。 “呼!” 客栈的茅厕可真臭! 谢长生刚站定,就感觉有个黑影朝自己飞来。 在空间偷袭他? 找死! 谢长生一挥手,那个黑影直接飞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 两只关在铁笼子里的豺狼发出一阵带有节奏感的咆哮。 如果谢长生懂得他们的语言,就会知道,这两货叫的意思是: “我就说过吧!” “哈哈哈!” 他们是在嘲笑小黑蛇的自不量力。 被甩在地上的小黑蛇,晃了晃身子爬起来,然后吐着蛇信子看着谢长生。 “小东西,你偷袭我?” 谢长生脸色阴沉。 收进空间里的动物不听话,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关键这玩意有毒的,也不知道在空间里祸害别的小动物没有,那些可都是他的储备粮,不能被糟蹋! 就在谢长生想着转移个什么盒子还是陶罐把这条小黑毒蛇关起来的时候,这小东西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自己“嗖嗖嗖”的疯狂后退。 谢长生??? 这是要助跑准备再次来攻击他? 那也行! 就让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知道,这片天地自己才是最牛逼的存在! 然而,让谢长生吃惊的是,小黑蛇疯狂倒退然后没有助跑起飞,反倒直接退进了装豺狼的铁笼子里! 小黑蛇很小,但还努力拉直身体,让自己全部都横在笼子内,仿佛告诉谢长生: “你瞧瞧,我把自己关好了呢!” 谢长生…… 小黑蛇忽然展现出来的求生状态,让谢长生觉得这货人小鬼大,格外的精! 比旁边的豺狼可强太多了! 当初这两个家伙,那是被他打得满嘴带血的都不老实! 哎? 把目光放到豺狼身上,谢长生疑惑了。 原本的计划是饿一饿这两个家伙,然后等在空间内过个十几二十天自己再回来之后,他们不得饿蔫儿头巴脑的? 结果如今定睛一瞧,这两货是换毛了么? 身量还是原来的身量,就是原来灰褐色且带着黑色斑纹的毛色,怎么现在全变成纯色了? 一只已变成通体金黄色,另一只则变成了赤红色。 杂色全掉了不说,现在的毛色蹭光发亮,完全不像是缺少营养的模样! 谢长生在铁笼子附近看了看,并没有掉旧毛下来,所以只是单纯的变了毛色? 看了看一圈空的水碗,难道是空间水给他们喝变异了? 一金一红两只豺狼,此时可没了上次见谢长生时候的凶猛,正摇着尾巴咧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微笑。 谢长生能感觉到它们的确是在努力微笑。 当然,如果獠牙收起来的话,这个笑会更加的可爱。 “你们变懂事了。” 谢长生肯定的出声。 两只豺狼依旧呲牙微笑。 “是被关老实了,还是饿的?” 这两货继续笑,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谢长生将目光转移到小黑蛇身上,指了指它说, “你出来。” 小黑蛇的尾巴尖死死缠着铁笼子的栏杆不动弹。 谢长生…… 这一个个的也没像能听懂人话的节奏啊! 算了!老实就行,先不管这三个家伙。 谢长生转身就去洗澡吃饭了。 可他一甩手,一蛇两豺都着急了。 金色豺:“嗷嗷嗷嗷?”——“咋回事啊?” 赤色豺:“嗷嗷嗷!”——“不知道!” 小黑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说好关进来就有水的,你们骗我!” 金色豺:“嗷嗷嗷嗷嗷嗷?”——“谁让你咬人的?” 赤色豺:“嗷嗷!”——“就是!” 小黑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不是说咬人才被关的吗?” 三只兽吵得不可开交,但音量越吵越低。 他们的兽语谢长生听不懂,只以为是豺狼觉得小毒蛇危险,正在呲牙咧嘴的警告。 谢长生洗漱吃饱后在空间内小眯了会就缓过了精气神,然后将明天计划要转移出去的物品收拾好,便直接离开。 原本低声蛐蛐的三兽瞬间就傻眼了。 不是,怎么把他们给忘记了? 不吃饭,也得喝水啊!不然兽会馋死的! 至于那个行动自由的小黑蛇,他倒是想自己爬过去喝香甜的水,可双龙石雕莫名的让他恐慌,根本不敢靠近。 正担心着呢,谢长身闪身又返回了空间。 “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 三兽立刻眼冒金光,期待万分。 然后,谢长生把两只野鸡转移进笼子里, “吃吧!” 至于小黑蛇? 谢长生刚才检查了一下空间,并没有小动物中毒而死的尸体,说明小黑蛇进来之后还挺老实的。 懂事的蛇有自由,那它就想吃啥吃啥,反正那么大片树林,不用费劲关起来。 谢长生丢完野鸡就走了,根本不知道空间内的三兽又开始了疯狂会议: “嗷嗷嗷嗷!”——“要喝水水!” “嗷嗷嗷嗷!”——“主人别走!” “嘶嘶嘶嘶嘶嘶”——“我还没尝到味儿” “嗷嗷嗷嗷?”——“你刚说啥?” “嗷嗷”——“没啥” “你叫他主人?” “咋啦?我不叫他神仙就不错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认他为主啊!” “我不管,谁让我变强谁就是我老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让他至少给你三回水才能认他当主人!” “你说得也对哦!” 小黑蛇听着两只傻豺的话,嫌弃的慢悠悠的爬出了铁笼子。 他单方面的退出三兽会议,不是改了主意,而是心里有了别的盘算。 等下次那人进来,自己得换个法子,不能走刚才那俩蠢货的老路了! 进铁笼子里的两只野鸡已经晕了,不是谢长生摔的,而是被两个豺生气给一爪子拍过去的。 空间内的三兽打什么主意谢长生当然知道,他只是故意装不懂。 空间水是个好东西,动物的嗅觉和味觉比人类更灵敏,这次他故意没有给空间水,就是想看看空间水对兽兽们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只是纯空间水对动物的进化威力也太强了! 谢长生不自觉的摸了摸脑袋,原身头发本就乌黑,现在依旧茂密。 自己服用空间水最多,也没那么明显的改观啊? 不过体力倒是比以往强许多,刚才没睡多久就精力充沛了。 摸了摸脸,嗯,皮肤也变好了! 可一个大老爷们,还在流放路上,这变化对他没有什么用。 “二少爷,您洗好了?头发怎么干的?” 王霸天瞧见主子边走边摸脸,洗得如此清爽干净便好奇询问。 只是霸天叔的疑惑,把谢长生给问住了! 第107章 故弄玄虚 这里可没有什么吹风机之类的东西,不会让头发速干。 而谢长生因为在空间内有时间差,头发此时已经干爽清透。 谢长生摸了摸脑袋,然后努力的想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很可惜,他妈的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王霸天却上前接过谢长生手中的木盆和毛巾说, “二少爷,老夫人她们也都收拾妥当了,那我去冲冲凉。” 谢长生淡定的点点头,心里轻呼一口气。 幸好霸天叔只是随口一问,不然还真的没有理由解释。 谢长生推门回了房间。 王霸天却捏着木盆上的干毛巾沉默不语。 屋内,李老太太拉着谢老夫人不松手,大有接下来两人就睡中间,然后让孩子们往外睡的想法。 “……这样咱们都是女眷跟女眷挨着!” 李老太太特欢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谢老夫人一脸为难,她不是讨厌李老太太,只是自己身侧睡自家人更安生。 谢长生拱手道, “老夫人,还是我们男子睡中间。除了咱两家,还有另外一个小兄弟呢!这位兄弟,你睡中间如何?” 谢长生笑问那位根本没有洗漱的小贼。 谢长生觉得对方不是不想洗漱,而是就想弄个没离开现场的证明。 瞧李开富那满脑门汗却又不敢吭声的样子,应该是被人偷了东西,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客栈哪里丢的。 当然,李开富身上倒是没啥别的,贵重的东西他都交给老娘了。 李开富丢的就是原本留着给家里老娘和孩子们吃得花生米,以及一些碎银两。 但只要丢东西,就让人心里难受的发紧。 蓬头垢面男跟着谢李两家就是为了找机会偷东西,谢长生和李老太太身上的钱味隔着大老远他都能闻到! 银钱就在这两人身上,睡觉的位置能接近谢长生,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然后直接上了床铺。 李老夫人见状,也只能违心的同意,不能拂了谢家二少爷的面子。 于是,谢家女眷们将谢老夫人守在中间,然后谢长生挨着秋香,这一侧是王霸天。 王霸天的另一侧是蓬头垢面男,接着便是李开荣三兄弟,然后李老太太、孩子与儿媳妇们。 张氏被安排在最边上,换成以前她肯定闹,但是现在则一声不吭的老实眯着。 当然,张氏的脸如愿涂抹上了药油。 众人早就趁着晾头发的空隙吃了晚饭,此时谁都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连续两日一夜没合眼的疲乏,真的很困。 大通铺很快传来了霸天叔响亮的呼噜声,但没人觉得吵,反倒接二连三的发出响动,便是春桃个小丫头也都打起了呼噜。 实在是太困了。 外边,贺承志带着手下巡逻完,确认所有囚犯都安生没闹事,便与张立打声招呼走了。 张立的人面上厌恶,内心全是羡慕。 只是一出客栈,贺承志却脚尖一转没往青楼的方向去。 “老大,这是干啥?” 胡三非常纳闷。 “带你们去挣钱,走!” 睡小娘子和搞钱之间,胡三等人毫不犹疑的选择后者。 因为有钱就有小娘子睡,但是错过挣钱的机会,没钱小娘子都懒得看你。 虽然贺承志带出来的手下都是自己心腹,但他仍旧谨慎。 假装来到一个废弃的宅院前,让手底下的兄弟们等在外头, “我进去领任务,一柱香后若是不出来,兄弟们就不用管我,直接回客栈!” 看老大如此严肃,且还摆出有事大家立刻逃跑不用管我的模样,胡三等人当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德性,忙着追问, “老大,若是太危险,这回咱们就别做了!” 之前在流放路上,贺承志也总会趁机接一些江湖上的小私活,带兄弟们赚点旁门左道的钱。 毕竟身为衙差有流放的任务在身上,回头换身皮再蒙着脸去杀人放火什么的,谁能想到动手的人与路过此地的流放队伍有关? 这是贺承志与几个心腹手下共同的秘密。 因此,如今他故弄玄虚去见雇主,底下的兄弟们也没任何怀疑。 “那怎么行?有赚钱的机会,咱们还能错过?听我的,不会有事,这次的雇主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刚那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还有,千万不要进来,不然这次钱赚不到,咱们命还得搭进去!” 贺承志是个会搞事的,把手下都捋顺一通后,这才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胡三等人严阵以待,气都憋着不敢大喘。 若是老大的腿脚功夫都跑不出来,说明里头的人得多厉害? 一炷香之后,胡三等人慌了。 “怎么办?老大还没出来,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刚老大的话你忘了?咱们就算不跑,也不能进去坏事啊!” “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再等等?” …… 贺承志在里边墙角憋气蹲着,他根本没离开,就是在听手下人说话。 不是他这人狡猾谁都不信,而是接下来要跟着谢家做事,旁人如何贺承志无法保证,但自己这些兄弟们是不是真心待他,必须确定清楚。 他们以往做的那些小破事,贺承志自信以他的本事都能掌控。 但支持谢家,以后许多事将会超出自己的掌控,遇到的风险也更大。 这期间,定然是有许多难以言明的事,那么兄弟们还愿不愿意闭着眼信他?跟他往前冲? 大部分人应该是能行的,但个别的或许会退缩。 万一有人退了怎么办? 与其日后兄弟反目,倒不如提前想办法将这样的人给排除出去。 此时,墙外的人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一个人提出逃命离开的。 让贺承志感动的是,胡三哑着嗓子说, “咱们回去就是苟活,不能独留老大一个人冒险!我们在等一柱香,若是还没有动静,咱们就前后包抄……” 没人反对,全部同意! 贺承志无奈勾唇。 笨办法。 真遇到如此险境,要是没他,兄弟们就都被灭了。 但谁求手下的兄弟必须聪明? 如果都是大聪明,还让他怎么带领? 只要兄弟们对他有能豁出自己命都不要的义气,那么这些人,就值得与他一起富贵! 或者,一起共赴黄泉! 第108章 神偷在世 贺承志很快飞身而出,胡三等人瞧见他顿时欢喜不已。 只是贺承志脸色有些复杂,说了句“快走”就带人迅速离开。 到了安全地带,贺承志才喘出一口气,然后扶着墙角,有些不稳的样子。 “老大,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毒?” 立刻有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贺承志让他休息。 “无事,只是刚刚在里边……” 贺承志说完,又闭嘴摇头,然后对着在场所有的人说, “兄弟们,今夜的任务很简单。但是,所有人都要记住,从今往后任何事,别问我为什么,能不能做到?” 原本有一肚子话想问的几人…… “是,老大!” “老大,我们相信你,你说咋咱们就咋!” 贺承志站起身,然后又解释道, “我刚才是开眼见世面了,所以才心慌腿软,现在好多了!” “里边刚到底怎么了?” 有个忍不住的兄弟出声。 胡三抬手就怼了他一拳, “老钱,刚老大的话你忘记了?别问!” 他们老大是什么人,能这般狼狈的出来,定然是见了不可说的厉害人物。 “这个……听到的人就会没命,所以,兄弟们,信我,别听!别问!” 贺承志严肃脸警告。 众人闻言,原地闭嘴。 “那咱今晚的任务是啥?” 老钱虽然话多,但也会转移话题。 贺承志笑说, “今晚的任务简单,正是因为简单,只要办好了,以后这样的任务还有很多,所以咱们兄弟只要装什么都不知道,银钱就少不了!” 这话听着就舒坦,胡三等人都竖着耳朵听接下来的任务。 贺承志拿出二百两, “去买辆好马车,剩下的钱都是兄弟们的!” “这么多?” “老大,杀几个人?” 不是胡三等人凶残,而是他们之前杀个人,到手都没有一百两。所以眼前看到二百两,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是杀人的任务。 贺承志昂起下巴, “不杀人,只买马车。今晚的任务,就是买马车!” 胡三等人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咧着大嘴抱起贺承志一顿跳跃。 这钱赚的,太省事了! 贺承志亲自带着手下们去挑马选车。 事情办妥之后,贺承志又掏二十两出来,带兄弟们吃了顿好的。 酒也喝了,唱曲的姑娘也找了,只是玩乐间隙,贺承志单独跑出去在外边转悠了一圈,提回几袋子东西放到马车上。 兄弟们乐呵完到了半夜,贺承志就让人将马车赶回客栈,吩咐小二给马喂草料。 胡三等人被贺承志已经洗脑洗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问他为什么要把马车弄回来,只听话办事。 而剩下一半没跟着出来的兄弟们,贺承志直接把三十两掏出来给他们说, “去乐呵乐呵!” 花在自己兄弟身上的刚好是一百五十两,贺承志没有扣半分油水。 另一半的兄弟们跟贺承志的时间短,他们积极表现,只为有朝一日被贺承志领出去办大事。 虽然不知道老大他们每次在外边做什么,但只要回来都会给自己分一些好处。所以这些人早就学乖了,对贺承志忠心,努力讨好,希望能早日成为老大的心腹,也跟着一起赚大钱! 张立瞧着贺承志一身酒气,拧眉问, “这个马车是做什么用的?” 贺承志喝得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抬手笑着就要拍张立,然后人华丽丽的倒在张立怀里睡着了。 张立……脸都黑透了! “送你们头儿回去!” 胡三等人虽然喝了酒,但显然没有醉,其实他们也知道老大没醉,就是不想搭理张立。 他们主动提出下半夜巡逻,只是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爽歪歪的样子,明显上半夜在外头过得很快活。 张立手底下就有人耐不住了,想去青楼又舍不得银子,于是便抬脚往马棚的方向而去…… 半夜时分,王霸天的呼声早就没了,而且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房顶。 他估计上半夜基本无事,所以特意早睡,此时醒来刚好值夜。 屋内鼾声此起彼伏,但王霸天很快就发现李家墙角那边有人动了。 是张氏起夜。 王霸天没当回事,怕被张氏瞧见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张氏从外头回来,没有上铺睡觉,反倒蹑手蹑脚的来到李老太太身侧。 今晚擦药油的时候,自己可是瞥见婆婆的包裹里有银票和金元宝呢!这些东西只要偷走,到时候还管啥分家不分家,全是她的! 张氏伸手就去抓李老太太抱在怀里的包裹,只是一按上去,她就愣住了! 张氏不确定,又使劲儿用手压了压,都是软的? 不是,金元宝呢? 她可看见至少三个呢! 张氏一着急,将包裹往外扯,结果包裹的另一头系在了李老太太的身上,根本拉不起来。 这还不算,李老太太被她给扯醒了。 “你干啥?” 李老太太眼睛锃亮,瞪着张氏问。 “娘,我……” 啥也没有到手,偷东西还被发现了,张氏瞬间害怕的颤抖。 若是没有谢家人,李老太太现在绝对站起来大骂张氏这个畜生,竟然敢来偷她的东西! 可不能吵了谢家老夫人她们睡觉,李老太太狠狠地掐了下张氏,然后说, “滚去睡觉,明早再找你算账!” 张氏顿时收手,然后迅速爬回床铺,心砰砰砰的狂跳! 谢长生其实也没睡,李家的这个小插曲,他和王霸天一样,都闭眼听了个全程。 谢长生想李家老太太还怪精的呢,知道提前防着这个三儿媳妇。 就是可惜了,李家的银钱还是被贼给偷走了。 李老太太的包裹在睡前与尤氏的换了,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都是衣物啥的,而真正的银钱包裹后来又转移到李开富手中,被他系在了裤裆里…… 这的确是防家贼最好的办法。 可是,防不住神偷啊! 谢长生一直没睡,因此知道那个贼胆包天的家伙,是在所有人刚睡着的时候就动手了。 而且让谢长生纳闷的是,那家伙竟然准确的在李开富藏银钱的地方得手? 真是——神偷在世! 第109章 是不是你? 谢长生原本也不知道李家包裹调换了,还是那小偷成功得手后,他才靠空间意识探查到对方身上多了值钱的东西。 原以为那人偷完李家就会来自己这边,毕竟为了钓鱼谢长生还故意转移许多钱财放在袖袋里。 可等啊等,等到秋香春桃等人快醒了,霸天叔都困了,那位神偷都没有行动。 谢长生…… 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认为谢家没钱,所以不稀罕出手? 这可不行! 谢长生一来想亲自感受下神偷的手速到底有多逆天; 二来嘛……这样的人物,他看上了。 能收服归自己所用才是真格的。 若是个武功超强的人物,谢长生想拿下人家可能还有点费劲,毕竟他不会功夫,无法以武会友。 但是眼前的这位高手偷,谢长生觉得自己可以靠空间再装一波大的。 又等了几息,人家还是稳如老狗,谢长生索性不等了。 既然对方不来,那他就引蛇出洞! 谢长生把衣袖里的银票拿出来,然后趁所有人睡觉,自己特财迷的模样一张一张的数啊数。 他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小偷: “看到没?我有好多好多钱!快来偷我!” 数完之后,谢长生起身,慢慢的往门口挪,假装起夜。 这时候,一直没动静的蓬头垢面男终于有了反应! 他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然后下床也往外走。 不是不想偷,只是他没想到谢长生这人竟然一晚上都不睡觉!外加王霸天也不睡,你们两个人都保持清醒,让他怎么靠近? 现在机会终于让他等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后边的人快走几步就上前扣住谢长生的肩膀, “兄弟,你也上茅厕啊?” 谢长生点点头, “嗯!” 对方脸上露出了得手的微笑, “咱们一起。” 靠近的瞬间,神偷就已经行动。 手落肩膀时,谢长生袖袋里的银票就已经全被偷走了! 谢长生不自在的抖抖肩膀,然后抬手将对方的手臂扒拉下去, “不必!你且先去吧!” 如此正合小偷心意,他快步往前走与谢长生分开。 谢长生勾唇,的确是个手速快的。 若是一般人,还真防不胜防。 但可惜,他不是一般人!他有空间! 离去的人将得手的银票塞进口袋,心情愉悦到起飞。 发了发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有谢李两家的银钱傍身,接下来的流放路应够花了。 那么就此收手,路上不必偷了。 小偷上完茅厕就往回走,遇到谢长生的时候还被这位没睡醒的少爷给撞了一下。 他没当回事,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想将之前偷的花生米吃了。 只是他刚把手放进怀里,脸色骤变! “嗯?我东西呢?” 不只是花生米没有了,就连身上银票也没了! 至于大一点的物件,金元宝和首饰啥的,他自信谁也偷不了自己便随意的塞进衣服系在包裹里。 银票全丢,他就立刻去抓身后的包裹。 用力一抓,完了! 软的! 金银首饰全没了! “是他!” 上茅厕前那些东西还在,出来只不过被谢长生撞了一下,然后所有值钱的东西就全没了?! 是谁偷的还用问么? 可……竟然有比他还厉害的人? 小偷转身就往茅厕里去,可是里边空空如也,已经没了人影。 “好厉害的轻功!” 小偷感叹。 身法强过自己的高手,此人从未见过! 小偷在外边转了好大一圈,但都没找到谢长生。 再次见面的时候,发现谢长生正在房间里和谢老夫人闲聊。 此时,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李老太太把昨夜之事悄悄告诉给大儿媳尤氏,剩下的事她眼下没心思管,让大儿媳收拾老三家那么个蠢东西吧! 至于李开富,他一醒来就先往下摸,确认宝贝们都在才安心自己真是找到个好地方。 小偷看一眼李家人的神情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李家被他偷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还了回去! 那这个反偷自己的人绝对是谢长生!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不是你?” 小偷脱口而出冲到谢长生面前问。 “你想干什么?” 秋香和两个老嬷嬷去装路上喝的水囊,几个丫鬟也去端水准备给家里主子们晨起洗脸用,霸天叔则听从谢长生的吩咐去找贺承志。 所以如今屋内谢长生身侧的仆从只有春桃。 春桃见这个脏兮兮的小子上来就对着自家少爷发怒,伸手便将人拦住。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谢家女眷紧张疑惑欲要出声,可见谢长生淡定的打了个哈欠,就连古氏也都稳住了情绪,暂且没说话。 只是面上如此淡定,心还是提着的。 “我家二少爷不认识你,你不要凑过来!” 周围都是自家人,面前这个虽然是男子,但才比自己高一个头,春桃并不害怕。 “春桃,没事。” 谢长生挥挥手,让春桃别激动。 看着找上门来的人,谢长生下巴一点,毫不掩饰直接承认, “是我。”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两人在说啥,彼此懂就行呗。 只见面前的小偷将挡在额头的长发全部拔开,然后双眼瞪得圆圆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谢长生知道对方这是崇拜自己的眼神。 让神偷崇拜,是收服人心的第一步。 谢长生宛如世外高人般嫌弃道, “丢人现眼!” 旁人以为谢长生是在骂面前男子行为怪异,但被骂的人却不这么想! 眼前的高手前辈定然是觉得自己功夫不到家,偷技不行还出来显摆,所以才是丢人现眼! 屋内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李家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李老太太笑呵呵的,见怪不怪。 谢老夫人的孙子,瞧着就不是一般人,看这气度,真是旁人比不得。 再转头看自家的三个儿子,尤其是蠢老三李开荣,李老太太原地翻了个白眼。 李开荣……挠挠头,就很莫名其妙。 他媳妇没带着自己跑,说明还没动手偷东西,老娘瞪自己做什么? 李开荣不知道,张氏不跑不是没动手,而是没得手。 “扑通!” 蓬头垢面男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 他跪下来了! “小的想拜谢二公子为师,请您收我为徒吧!” 谢长生…… 第110章 收服人心 收服人心的第二步——我不能让你轻易得到我。 更关键的是,我特么的也不会偷东西的本事!教个屁! 只想收服人,不想收徒的谢长生脸色一沉,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不懂?!” 说完,刚还闲适的谢长生站起身,直接绕过此人背手走出了房间。 跪地的小偷瞬间被骂醒了! 他们这种人的本事怎么能当众说呢?刚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才会脱口而出说了真心话! 于是,他连忙起身就往外追。 “唉?你……” 春桃跺脚就要跟上。 “春桃,不必去!你在屋多歇歇。” 谢老夫人发话。 长生经常与秋香私语,却避开春桃,这些谢老夫人是瞧在眼里的。 而且,谢老夫人觉得此时长生也不希望有人在,否则他不会故意往外走。 谢老夫人猜的不错,屋内不适合说话。 不说自己会“偷”的本事,要瞒着李家这些外人,便是谢家人,谢长生也要保密。 而当对方追出来的时候,面上还装得高深莫测的谢长生,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拍手叫好! “上钩了,这就上钩了!” “前辈,刚晚辈实在是太惊讶了,请您勿要见怪。” 谢长生刚走几步,对方就贴了上来。 这脚法,不愧是神偷,轻功底子就是强! “我没生气,我不收徒。还有,叫我谢长生。” 谢长生冷漠脸,别和我套近乎的严肃模样。 可他越冷,那人越热。 只是对方还没来得及表现,王霸天就回来了。 “二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王霸天眼中满是星光,脸上带着笑。 霸天叔一高兴,旁人瞧见都瘆得慌。 那个小偷当即退后,但还保持一定距离,看样子就没想着离开。 谢长生没管他,反正马上就要成为自己手下的人了,他不愿意走,才说明是真的动了心思。 “马车怎么样?” 谢长生是不懂马的,原身是个纨绔,谢长生穿越过来更不懂,因此他让霸天叔去瞧瞧马车,好知道贺承志这事办得走没走心。 最开始王霸天领命的时候,知道有马车还有点怀疑,就算是衙差给钱就能帮着办事,但是让他们给犯人买马车,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但没想到,二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贺承志竟然真的买来了马车!而且…… “二少爷,是匹好马!应该是战场上刚退下来的马,一般市面上买不到的,估计是在驿站处买来的!” 谢长生闻言满意, “那就好!有了马车,祖母她们接下来就不必太辛苦。” “二少爷,贺衙差说车上的东西也是咱家的!” 王霸天的表情淡定不少,毕竟马车都能有,车上的物件已经不能让他吃惊了。 谢长生却很疑惑, “都有什么?”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并没有让贺承志再买啥。 自己不缺什么,空间里什么都有,只是缺拿出来的机会而已。 “有铁锅、碗、米面盐糖,还有草药,哦,还有一篮子鸡蛋和一筐蔬菜。” “那菜瞧着挺新鲜,应该是夜里刚摘的。” 谢长生闻言挑挑眉。 贺承志这事办的不仅是好,还相当用心。 这些东西都属于贺承志自己额外准备的,用一个词儿形容,叫“孝敬”。 王霸天还以为这些都是二少爷花钱安排的,可瞧主子不太清楚却淡定接受的模样,便也没多言。 谢长生转头,看见贺承志与张立两人正在远处角落里说话。 张立急头白脸的比划着,贺承志则无所谓的抱着手臂歪着身体靠墙。 十有八九在说马车的事。 谢长生收回目光,对王霸天道, “以后路上若遇麻烦,关键时刻可以找贺承志。” 谢长生也要让家里人慢慢知道谁是能用得上的。 这话,谢长生并没有在贺承志刚表态愿意追随自己的时候就告知谢家人。 但现在看来,寻常的事,此人应能安心托付。 王霸天点头,也不多问为啥, “是,二少爷!那我去马车处守着了,以免咱家东西被人拿了。” 谢长生颔首, “好,去吧!” 王霸天一走,站在边上等着的小偷就凑了上来。 “谢二公子,晚辈……” 谢长生抬手,打断对方的话, “别晚辈晚辈,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安乐生。” 谢长生…… 如果不是安乐死太不吉利,他真的会忍不住问问面前的人,你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弟弟?! “安乐生,此等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不过是我之前闲来无事自学后偶有所得,我不想以此收徒,更不愿此事外传!你且放弃吧!” 收服人心第三步——把自己的逼格抬到无限高。高到对方只能仰望,不敢亵渎! 对方眼里的崇拜光芒果然更盛了! 眼前这位竟然是无师自通?!还小手段?!那他到底还会什么通天的本事啊?! 安乐生震惊! 呼吸急促! 稍微平复下心情后,安乐生执着道, “谢二公子,对不住!之前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眼下虽不敢奢求做您的弟子,但请给乐生一个机会,让我在您身侧伺候可好?待您愿意时,偶尔点拨我一点点也行的……安乐生愿意为谢二公子效犬马之劳!” 说着说着,他拱手又要双膝跪地! 之所以不再坚持做谢长生的徒弟,是因为安乐生已经认识到自己和对面人的本事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根本就不配当谢长生的弟子! 所以,能当个奴仆在身侧伺候,有机会得高人指点一二,对安乐生来说就已是大幸事! 谢长生可没让人再跪。 “外边那么多双眼睛呢,说话就说话,动不动下跪像什么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莫要跪来跪去的!你这人也有些意思,说话倒是真诚,不掩饰自己的意图。不过,有所寸进对你来说还真是难事。你曾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吧?” 谢长生这次面上带了笑,但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总不能一个劲的摇头拒绝,那要是真把人拒绝走了,岂不是白浪费功夫? 自己的现状被谢长生说中,安乐生更是羞愧难当。 “乐生惭愧!之前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谢长生觉得有手艺在身的人,性格就是实在。 对方难以进步还用猜吗?偷技已经如此了得,还能再往前上一层的话,得是什么神仙人物? “能不能留在我身边,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谢长生勾唇,微微一笑, “先给你道题,若是三日内此题解了,你便留下。否则,就不要纠缠!” 收服人心第四步——留考核作业! 第111章 张嘴就来 安乐生欢喜的连连点头, “请您赐教。” 谢长生指了指王霸天离去的方向,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霸天叔如果是猎人,你找出谁是猎物。” 安乐生听完,整个人像是有所启发一样激动,他嘴里喃喃反复: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最好的猎人……” 安乐生恍然,眼睛又一次瞪圆! 谢长生对他不就是如此么! 最好的猎人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想偷人家,结果自己被反偷了全部! 谢长生见眼前的人傻了,无奈的摇摇头, “哎!此题可能出简单了。” 安乐生立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生怕谢长生换的下一题更难,立刻领命, “二公子放心,这道题我一定会尽快找出答案!” 说完,生怕谢长生反悔,安乐生直接转身跑了。 谢长生笑笑。 这道题,其实谢长生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要分辨清楚才是最关键的,好在霸天叔瞧着凶悍,符合“猎人”设定。 而接下来就到了霸天叔出事的时间节点。 王霸天会功夫,没有道理叉鱼时伤到脚。 即便这一世王霸天的脚哪怕再受伤了,他也有药治疗,不会让其伤口感染而死,但若是出别的意外呢? 谢长生相信秋香,但随着自己的穿越和如今很多事情的转变,谢长生不可能事事都遵照上辈子重复的轨迹去防范。 所以如果有人把王霸天当做要铲除的目标猎物,那么藏在暗处的猎人到底是谁? 安乐生这样的人,眼手脚的速度都超过常人,敏锐度和观察力更是极强。 而为了找出刚才自己那道装高深问题的答案,安乐生定然会时时刻刻关注王霸天。 如此对谢长生来说,便是多了一双保护霸天叔的眼睛。 谢长生觉得自己这番安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他转身,看到远处的张立还没有离去。 谢长生不担心,就贺承志那样子,搞定张立绝对不是问题。 若是没把握,如今马车就不会交付到王霸天手中。 这边,张立还在继续追问咋回事。 贺承志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 “啥咋回事?我都和你说了啊,谢家给了钱,让我帮买点东西,就这么简单的事,你都问多少遍了?” “这是一点东西?咱们衙差都没马车呢!身为犯人就这么招摇过市坐马车流放?你就不怕传回去被上头的人知道,然后要了咱们的小命?” 贺承志瞥了眼张立。 这家伙想得可真不少! 要是这么害怕死,那你昨晚上怎没把马车拉走? 哦,昨晚上张立还不知道马车是给谢家的。 贺承志毫不在意的摆手, “这事是我办的不对!” 张立听完以为贺承志终于听劝。 结果,贺承志却道, “那就不是我弄来的!是丘定镇的一个老百姓,人得知谢家老夫人流放经过此地,不忍其受劳累,特送马车为礼。这事,跟咱们衙差没有半点关系!等下我和兄弟们打声招呼,就都这么说。至于这百姓呢,就是昨晚咱们在青楼时候遇到的有良心的好人,哎!对!就是百姓送的!” 张立…… 贺承志你张嘴就来的胡说本事,是真厉害! “不行!这绝对不行!” 张立还是立场坚定的表示此事不可为。 “那就看在这三十两的份儿上,行吧?” 贺承志直接将银钱塞进张立怀里,然后他也不跟张立继续废话,转身就走了。 他得造成张立想还钱又没机会还回来的假象,不然岂不是坏了张立的“正直人设?” 张立的确说不要,可贺承志走了他也没追。 三十两? 贺承志这人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不可能! 钱不是贺承志的,那出钱的就是谢家?! “还真是大手笔呀!” 张立心中暗叹。 此时,远走的贺承志却忽然转头喊道, “别说我没惦记你啊!丘定镇的好酒我可备了几壶,回头咱俩一起喝!这些酒,可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三十两和价值二十两的酒,砸在张立身上一共就是五十两。 这完全遵从谢长生的意思。 只是贺承志觉得还是给多了些,但为了让张立能从一开始就闭嘴装糊涂不耽误谢家的事,贺承志在中间并没克扣半分。 “还有酒?” 张立有点牙酸。 什么都没做,贺承志都宁愿白白拿出近五十两给他们这组人! 那贺承志等人,到底得了多少好处? 难怪如此财迷的家伙给谢家办事办得这般积极,都说得通了! 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到手的银钱能让人心踏实。 张立把三十两公平的分发给自己手下,交待的话则是, “谢家的马车是丘定镇百姓一早送来的。” 张立那组人拿到钱格外高兴,更没人不懂事的多嘴去提马车不是昨夜贺承志弄回来么? 他们全默认这三十两就是送马车百姓对衙差们的打点。 “看来咱们对谢家不能太坏啊!人家在民间威望如此高!” “终究是百年的护国公府,岂是旁人能比的!” “是啊!曾经的护国公府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大乾的百姓,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 大家荷包鼓了,趁机也说了些肺腑之言。 张立没去管手下们的闲言碎语,反正说几句大实话又不犯律法,兄弟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对了,立哥,张远衡他们家有人想出去采买些东西,咱要不要放个行?” 那人手里拿着几个碎银两掂量,显然好处是已经收了。 张立点点头, “只允许他们出去两个人,然后派四个兄弟跟着。” “好咧,立哥!” 原以为张家人会让张文瑞或者他两个兄弟出去,结果最后出去的人却是张顺生以及张家的一个仆从。 张立见状更放心了。 这两不是张家的核心人物,外出那就只是跑腿,不至于逃跑。 见张家人出去,其他的犯人也想跟着出去买点什么,不说别的,就是丘定镇的白面馒头,那都比衙差卖的便宜。 只是看管的衙差数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放众多犯人出去给自己找麻烦。 便是张立与贺承志两组人同时协作,也只挑了五户打点银钱给得最多的人家,带他们到镇子上采买物品。 谢家人没出去,因为此时谢家上下得知有马车之后正欢喜着呢! 更别提当家里人知道车厢内还有许多吃食和实用物件后,恨不得都跑下去看看…… 第112章 威武霸气 谢老夫人按住激动的众人, “长生说有那自然是有,等走的时候就瞧见了,都安生些。” 众人尽量克制。 “长生,你可真厉害!不出门就能把这些东西买进来。” 崔氏毫不吝啬的夸赞儿子。 谢长生笑说, “买的东西虽然多,但好在有马车带着也方便。就是接下来咱们每日要自己做饭了。” “这个老奴来!” 古嬷嬷毛遂自荐。 谢家女眷们连连点头,谁让古嬷嬷的烤肉水平无人能敌呢! 谢长生笑而不语。 李开富得知谢家有马车也羡慕,但不嫉妒。 甚至他都没有像旁人那般起哄闹着去镇子上采买。 因为李开富不确定今早衙差会不会放人出去,所以他昨夜就提前给客栈小二塞了钱,让其帮忙出去买点东西。 此时,添置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李开富虽然有钱,但不想高调,尤其是丢了点小钱和花生米之后,他就越发的谨慎。 所以李家没买什么太多的东西。 陶土做的锅、小半袋子的杂粮米,还有一些盐巴。 陶土锅便宜,小二好弄到手,并不费事。 有了锅,在流放的路上就可以煮水、煮米粥、煮野菜汤,配合着粗面馒头,能比之前吃的更舒坦些。 他们三兄弟还要背着,若是还想添置什么,就等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再张罗。 毕竟刚刚经历河谷攀爬的惊险,李开富敢想,也不敢买更多的物件。谢家当时连木板车都弃了,他家添置什么也不用急于一时。 李开富为了整个家计划着钱该如何花。 但李开荣夫妻却觉得长房就是抱着钱不撒手,这句话在尤氏收拾张氏的时候,她就反抗说了出来。 “啪!” 尤氏反手就回了张氏一个耳光,然后她也不想对着蠢货解释,只道了一句, “从今儿个开始,你们三房两口子没白面馒头吃!若是再敢偷家里的东西,就全都饿着,什么也别想吃!” 张氏要闹,李开荣也不忿,可李老太太一个眼刀子杀过来,两人就都老实了。 这决定不是尤氏能做主的,是李老太太的意思。 衙差们直接从丘定镇铺子买来馒头,转手加钱卖给没出客栈的人。 谢李两家人还是正常买,外加储备一日的吃食,仍旧多买了些。 而隔壁张家没出来买馒头,里边还传出了鲁氏惊慌的声音: “夫君,咱家的钱被偷了!” “你好好找找,不是就放在包裹里的吗?” 张文瑞皱眉不悦道。 张家虽然是张远衡当家做主,可银钱却都放在鲁氏身上。 如今鲁氏急得满头大汗,显然已经找了许久。 但鲁氏却摇摇头,坚定的说, “夫君,早上醒来我还检查过的,银钱明明都还在的,就是刚刚这会功夫才丢的……” 鲁氏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房间内的人都听见。 尤其同住的齐家人,顿时警铃大作。 这张家人看着斯斯文文,重孝守礼,难道要污蔑他们齐家偷东西不成? “刚丢的?那就是屋里人偷的了?” 张文瑞往日谦和的目光,此时看向齐家人时带了几分审视。 张远衡闭目养神,并没有因为丢失钱财而惊慌失态,此时他也没出声阻止家中小辈,明显也有默认的态度。 虽然没点名没姓,但是却还不如直接说出来的痛快。 齐家人是武夫,可看不惯张家这一套。 齐广开的长子齐大威当即将袖子卷起,然后怒吼咆哮, “我家也丢钱了!是不是你家偷的?!” 齐大威说完,他的另外三个兄弟齐大武、齐大霸、齐大气也都往前一站。 齐广开在后边坐着笑呵呵,看看他四个儿子,多么的“威武霸气!” 张家众人…… 鲁氏见张文瑞脸色难看,赶忙上前笑着缓和僵局, “那你家钱丢了好好找找,我家也好好找找!” 老齐家可惹不起,夫君怎么能往齐家身上想呢! 鲁氏只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 “夫君,是刚刚顺生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包裹里的银钱没了。” 虽然张远衡做主将张顺生这个庶子过继到鲁氏名下做嫡子,但族谱没改,眼下还是按照张顺生叫,等到了流放地安顿下来,张顺生才能正式过继更名。 鲁氏的话,让张文瑞面对齐家的尴尬瞬间解了,但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你什么意思?顺生偷钱?这不可能!我张家的孩子,绝不会做出偷盗之事!” 张家重脸面,若是只有自家人,关上门来怎么说都行,可还有个齐家在屋里呢,怎能如此推测? 鲁氏当然清楚张家男人好面子的事,但她就是故意将丢了银钱的锅甩到张顺生头上。 谁让张顺生正好出去呢? 谁让这个庶子还想着变嫡子呢? 外出采买这种事,不该是她这个张家主母来操持么?老爷子是糊涂了还是被那张顺生灌了迷魂汤?竟让一个小畜生和下人出去采买! 既然如此,鲁氏完全不介意利用眼下丢钱的事来除掉张顺生。 更何况,好几千两都丢了啊! 张家全部的家底都在自己手中没了,鲁氏也怕这事让夫君厌弃自己,更得找个替罪羊了。 “我是他母亲,自不希望如此,可真的是顺生走后银票才没的。夫君,是你让他拿那么多钱出去的吗?” 鲁氏急切的望着张文瑞,仿佛他点头,这事就不算丢钱。 张文瑞摇摇头,他不管银钱的事,只想着花的时候管鲁氏要就好了。 风姨娘忍不住出声, “顺生不会偷东西的,夫人您是不是自己放在哪里忘记了?” 鲁氏冷笑, “我倒是宁愿希望自己放在哪里忘记了,也好过家中出了个贼!” 张文瑞见鲁氏说得如此有底气,也怀疑张顺生偷了东西。 “顺生还小,就算拿了银钱也不会花。” 张文瑞自我安慰。 “夫君,就是因为孩子小,怕他不知道眼下银钱的重要啊!咱们接下来一路上吃食什么的,可都指望这些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瞬间已经认定张顺生就是那个贼了。 风姨娘想要说话又不敢再多言,毕竟自己说什么在这个家里也没人听。 倒是一直闭着眼的张远衡出声了, “顺生不会偷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等人回来问一问再做定论。” 张文瑞颔首, “父亲说得对,是儿子失态了。” 鲁氏咬牙,这个老不死的,也太偏心了! 屋内张家人忧愁,齐家人却忙着吃饭。 隔壁的谢长生,闭着眼都知道谁做的。 他将安乐生身上值钱的都收进了空间,那家伙要吃饭不可能委屈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对着张家下手了。 就是不知道张顺生回来之后,能不能搞定接下来的场面。 “二少爷,鲁氏要倒霉了。” 秋香刚也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然后回想起上辈子此事也发生过。 事情大差不差,张家丢了银钱,鲁氏污蔑张顺生是家贼。 谢长生闻言便知不管有没有自己,安乐生那家伙都不会放过张家,但他好奇: “张顺生怎么自证的?他把银钱找回来了?” 第113章 崛起希望 鲁氏的污蔑,对张顺生来说的确很难解释。 主要还是张顺生出去过,回来之后即便从他身上搜不到钱财,也不代表没行过偷窃之事。 且他归来,还要面对已被鲁氏先入为主引导的局面。 张顺生要证明自己没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银钱从别人身上找出来。 但安乐生的身手,当时不会有人发现,事后就更不可能露了痕迹。 可若是银钱没找回,张顺生又是怎么摆脱鲁氏按在自己头上“盗窃”的嫌疑? 既然秋香说了接下来鲁氏倒霉,显然今日张家这事上辈子的结局是鲁氏被张顺生斗败了。 这场主母设下的局,他是如何翻身的? 谢长生很感兴趣。 秋香摇摇头,细节她不知道,毕竟是发生在旁人家的事,而上辈子她们住的还是马棚,根本没有住客栈的大通铺。 “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张顺生没事,鲁氏这个正妻却被张家人嫌弃,若不是她的三个儿子求情,张文瑞都要休了她的。” 秋香低着脑袋,靠近谢长生小声说。 “真要休妻就流放前休,也不必让人跟着吃苦受罪,这时候人都跟着上了流放路,还休鲁氏?张家可真是……” 谢长生找不到合适的词说出口。 毕竟太斯文的他不会,太龌龊的,秋香也听不懂。 谢长生觉得张家就是假正经,特别虚伪没担当的一家! 秋香自然明白少爷的意思,补充道, “其实我觉得与三孩子的求情没什么关系,应该是流放路上缺人手,张家才没把鲁氏赶走的。” 毕竟后来的事秋香见过。 鲁氏被要求忙前忙后照顾张家所有人,做饭捡柴火背东西,就连那个风姨娘都不做的事,全让鲁氏一个人做。 这不是摆明了糟践人么! 谢长生颔首,赞道, “秋香,你看得挺通透!” 至于张家谁好谁赖,谢长生不予置评。 狗咬狗,一嘴毛,他看热闹就行。 秋香不好意思的低头, “我也是瞎猜的。” 上辈子她没这个觉悟,这辈子再回看上辈子的经历,感悟自然不同。 瞧见二少爷和秋香脑袋挨着脑袋,两人窃窃私语的,春桃觉得嘴里的吃食一点都不香。 “秋香姐,你再耽误下去,二少爷都没时间吃东西了。” 春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小声道。 秋香当即认错, “得亏春桃你提醒我了!二少爷,您若是不想吃馒头,我去拿些肉干?” 谢长生点头,把手里一口未动的馒头放了回去,然后接过肉干之后分一半给春桃。 春桃刚气鼓鼓的小脸,瞬间就阳光明媚了! 剩下的一半,谢长生给了秋香。 “你们吃吧,我不饿。” 说话间,谢长生从怀里摸出一包花生米,分给家里所有人吃。 原本还想劝谢长生多少也得吃点的谢老夫人,当即收回了想法。 谢家人都默契的没有问长生东西从何而来。 李开富看到谢家人吃花生米,想到自己丢的那份,自家人是一口没吃着,心又疼了下。 “李家妹子!来,给孩子们吃。” 谢老夫人把手里的一大把花生米塞到李老太太手中,这个大妹子,她俩聊着很投缘。 李老太太赶忙推辞, “哎呀!老夫人,可使不得!这么精贵的东西,您留在路上慢慢吃。” 花生米是油炸的,也放不坏,老夫人都给她送过好吃的肉干了,又照拂她家,对她真的是太好了! 谢老夫人既然要给,自然不是虚的,而是真心实意。 “如今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吃食就当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你不嫌弃就拿着!” 这话说完,李老太太不好拒绝了。 谢家没有小孩,她家有三个。 谢老夫人说给孩子,这是情意。 “多谢老夫人!” 李老太太眼泪在眼圈打转转。 谢老夫人以为李老太太是因为在流放路上没吃着啥,受苦受罪才如此激动,便劝道, “坚持住!只要能活着到北荒,无非就是重头来过,不算什么难事!相信咱们都会好起来的!” 李老太太被谢老夫人不认输的精神所激励,重重的点点下巴, “对!老夫人说得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个老太太感情正浓时,外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出去采买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谢长生当即说, “祖母,你们在屋里歇着,等能启程的时候再出去。我到外头瞧瞧!” “好!” 这次长生没有带秋香,叫上春桃走了。 这把春桃美的,头顶的发梢都透露着欢喜。 秋香暗笑,春桃这傻丫头,她只要一心为主子,自己就永远把她当妹妹看。 李老太太将手中的花生米交给李开富, “给孩子们装着,等白日路上饿了吃。” 李开富还在想自己昨晚给谢长生的那点花生米,根本不够一人分一把的,怎么自家还有一大把呢? 可他拿到手里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这不是自己那份! 客栈掌柜的花生米是盐炒的,而这一份,是油炸的啊! 李开富瞬间像李老太太一样泪流满面。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尤氏推了推李开富,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若是也馋花生米了,那等再遇到镇子,说什么都要想办法给夫君买些来尝尝。 而李开富之所以流泪,却是因为太激动了! “娘子,娘子,咱们家……应还有崛起的希望。” 这句话,是李开富在尤氏耳边说的。 他的声音极小,若不是尤氏耳力好,她都差点要听不见了。 可是听完之后,再看看夫君掌心的那一份花生米,尤氏懂了。 他们李家,说难听点的,靠身上的银钱能够活着到北荒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而北荒那等贫苦之地,连生存都费劲,还想崛起? 那就只能是有贵人提携! 这贵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哪怕此时谢家和自家落到一样的境地,可谢家是什么背景? 这一把带油的花生米,从何而来? 夫君为了买盐炒花生米有多费劲,别人不知道,尤氏是清楚的。 正因为清楚,她才明白眼前油炸花生米的来之不易。 且谢家今日还有马车,以及那一车的东西…… 第114章 想看热闹 尤氏不是惦记东西,而是从这些细节上,领悟到了谢家的流放远没有她们这些普通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或许,今日谢家在流放,明日圣旨一到,谢家就翻身了呢! 虽然尤氏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但已比许多妇人超前。 “夫君,别愣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等下就要启程了。” 李开富立刻点头,夫妻对视一眼就忙了起来。 李开富忙着收拾李家的包裹,而尤氏则热情的帮李家嬷嬷和丫鬟们拿东西。 尤氏清楚她们这种人的身份,若是在没有流放前,遇到护国公府贵人的马车都得避让,更别提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们了。 所以,就算是有心想同谢家走近,尤氏也不敢像婆婆那般与谢老夫人说话,更不会去和谢家夫人们亲近。 她明白自己的位置,用最实际的行动去帮助谢家的仆从,表达自身的善意。 谢家东西多,草帽草鞋等包裹啥的就一大堆。因此,尤氏也有发挥的空间。毕竟这些物件不像包裹那种可能藏着宝贝东西,帮忙拿也不会碍事。 秋香见状,心里想着,看来不管如何,谢李家好像注定要走近。李家大房二房的人都不错,就是那个三房夫妻俩,有些招人烦。 那她就暗中提防些。 谢长生不知道自己的花生米勾搭来了李开富夫妻,他此时正在外边晃悠,等张顺生回来。 是的,此时张顺生还没回来。 后出去的五户人家都已归来,张家作为第一个先出去的,反倒速度最慢。 贺承志骂骂咧咧得叫嚷着,张家今个没花银钱买馒头只领了粗面馒头,如今还拖后腿迟归,他自然不爽。 此时张立等人则安心静坐,一个仆从和一个孩子,还能出事? “我说贺承志这家伙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张家外出的好处没分给他,他就闹上了。” “规矩就是谁领出去钱谁拿着,若说现在坐不住的也是张家,听说张家的银钱都丢了!怀疑是张顺生拿的。” 许楠看戏道。 衙差们流放的生活也很无聊,所以犯人间只要不是那种全员起哄的矛盾,他们也愿意跟着看热闹。 一般男子哪里有机会见到后宅女眷们那些藏心机的各种算计? 但他们就见多了。 真人唱戏,不看白不看。 这次明显就是鲁氏在整张顺生那个庶子。 所以,不光谢长生等着看热闹,知情的衙差们也等着看张家接下来的大戏怎么唱。 贺承志骂累了,提着剑经过谢长生的时候问, “二公子,您是不是想快些启程?要不我去派人把他们找回来?” 谢长生…… 贺承志以为他来回踱步是不耐烦么? 这可就误会了。 但谢长生没有解释,而是道, “不必。有个人的底细,你帮我查查。” 贺承志眼睛一亮,来活了。 这可不是买马车那种跑腿的小活,贺承志觉得自己在谢长生心中的地位应该升了一级。 “是何人?我有江湖的朋友,可以帮忙。” 谢长生点点头, “安乐生。我要知道他流放的详情,还有他流放前的生活细节。” 安乐生? 贺承志愣了下。 这人是谁? 怎么有点耳熟? 虽然贺承志是负责流放的衙差,但他也不可能把每个犯人的案子都放在脑子里。 更何况,有许多犯人的案子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并非各个都是轰动京城的大案,也就不会给人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就是与我们同住,那个脸一直被头发挡着的男子。” 贺承志恍然,这人他有印象。 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安乐生是杀人犯,原本应该问斩的,可是他动手杀人的时候年岁小,因此被关了几年后才流放的。关于他的所有事,等查清楚后,我再向您禀报!” 贺承志不觉得谢长生会随便查一个人,而安乐生的确有些特殊,他的案子在几年之前,更需要仔细调查。 被关几年后才流放的? 谢长生觉得这里有问题。 杀人要么就是斩立决,要么就是因为年岁小直接流放。 毕竟大乾的流放可不在意是不是孩子,他们流放队伍里就有许多小孩呢! 那安乐生被关几年是啥情况? “好!等你查清楚,告诉王霸天或者秋香都行,有事我也会让他们转告于你。” 王霸天是男子,接触贺承志方便。 秋香最得谢长生信任,自然也能传话。 “是,二公子。” 贺承志是聪明人,领命后转身分开。 春桃原本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谢长生,见贺承志走了,才跑过来, “二少爷,您要不要歇一歇?看您走半天了,怪累的。” 谢长生摇头, “不累。站着活动活动,锻炼筋骨在路上才更有精神。” 说完,谢长生还伸了伸懒腰。 春桃有些迷茫。 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主子么? 之前的二少爷,便是出府门都懒得走,恨不得坐轿子被抬出去。 都怪这该死的流放路,让自家少爷吃了这么多的苦! 此时,张顺生他们回来了。 张家果然同上辈子一样,又带回来了毛驴和铁锅,以及米面等生活物资。 鲁氏早就等在门口,瞧见毛驴和铁锅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个小畜生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买回这么多的东西? 难道银钱真的是被张顺生偷的? 鲁氏这么想,火气就更大了。 “你快跟我走!” 鲁氏让另一个仆从留下来看毛驴和铁锅,拉着张顺生急匆匆的回了屋子。 若是有可能,鲁氏都想当众质问张顺生。 只是张家父子俩坚持家丑不外扬,此事必须在屋内解决。 至于齐家人? 他们吃饱之后觉得和张家人在一个屋子里闷热又晦气,早就在院里“嘿嘿哈哈”的伸胳膊腿活动拳脚。 张家的破事他们自己爱咋处理咋处理,齐家躲远些,免得又被诬陷说是他们偷的东西。 “春桃,走!咱们上去!” 谢长生挥手,带着春桃也往回走。 鲁氏冷着脸拉着张顺生什么都没说,张顺生只疑惑的问, “母亲,发生了何事?” “等到屋,自己和你祖父、父亲解释!” 张顺生还以为是说毛驴和铁锅的事,便笑着道, “好!” 张顺生抬脚刚进门,鲁氏就使劲儿推了他一下,然后将屋门“啪”的关上。 跟在后边的春桃一脸莫名,谢长生则站在走廊原地不动。 秋香探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而且,主子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差。 额……好巧,大家都是想看热闹的! 第115章 他就是利 屋内鲁氏如何的咄咄逼人自不必说,等她一顿输出后,还痛心疾首的质问张顺生, “你才多大就行偷盗之事?咱们张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呀!就算你买回来了毛驴和铁锅,也不能弥补偷窃犯下的错!” 鲁氏是懂先发制人的,心想着就算张顺生买了东西,又将剩下的银钱拿出来,那他也是犯了错的人! 张顺生的表情从最开始的一脸茫然、到震惊、无辜、又到毫无波澜的平静。 他一声不吭,只看着鲁氏表演。 风姨娘的心都要揪碎了。 她的顺生早就能言善辩,不再是小时候那般木讷的孩子,此时为何不反驳鲁氏的话呢? 风姨娘相信顺生绝对不会偷东西! 若是真偷了张家的银钱,那就应该趁着外出的机会逃跑,彻底逃离此地。 虽然逃跑之后会被官府通缉,只能改名换姓的活着,但顺生是孩子,年岁小,只要在外头藏几年,等长大了人彻底变了模样,说不定就能躲过去。 为什么还要回来? 既然没逃,那就证明顺生绝对没偷钱。 风姨娘站出来,将自己这番维护张顺生的推测之言说了。 只是她的话刚落,鲁氏直接一个耳光就扇在了风姨娘的脸上, “不懂规矩!何时轮到你开口了?!” “风姨娘!” 张文瑞也责备的呵斥风姨娘,显然他的看法同鲁氏一致。 此时,妾没资格说话。 风姨娘含着眼泪,看着张顺生。 此时张顺生的眼中满是淡漠,被冤枉时不着急辩解,见生母被打也不激动,可越是这样的张顺生,倒是让坐在床铺上的张远衡瞧着越喜欢。 顺生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成大事的人! 鲁氏得了夫君的支持,底气更足了,又看向张顺生居高临下道, “眼下屋内都是自家人,顺生你认个错,把其他的银钱主动交出来,此事咱们不对外宣扬便是。” 咄咄逼人的主母忽然缓和了态度。 但只要认错,张顺生品行不端,行盗窃之举的事就坐实了。 这是个陷阱。 屋内所有张家人都沉默无言,包括张顺生。 鲁氏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此事你看该怎么办?” 鲁氏知道老头子没发话夫君便不会吭声,那她就直接问好了。 结果让鲁氏诧异的是,张远衡没有直接给小畜生定罪,反倒是问: “顺生,你可有话要说?” 张顺生拱手,比前两日还懂规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嫡孙风范! “祖父,顺生外出之时身无分文,归来后,仍旧如此,双手并没有触碰过银钱。” 小小年纪,便带着几分不近铜臭的清高。 鲁氏当即言之凿凿的反对, “顺生,你不光偷盗怎还学会了撒谎?若是没有带银钱出去,那你和朱文出去拿什么采买?还有,你都将毛驴、铁锅等物件买回来了,此事还矢口否认?这些东西在平日便是拿着银钱去买都需要时间,你若不是花了大价钱,怎可能一早上的功夫就买到手?!” 鲁氏说完这番话,内心更坚信银票就是张顺生偷的了! 因为换成她自己,别说铁锅买不回来,便是毛驴都想不到要买! 就是个畜生,人都流放了,还花钱买那东西做什么?! 鲁氏顿觉肉疼,以为张顺生不懂事的,就是败家乱花钱! 风姨娘原本也很支持自己儿子的,但是听完鲁氏的话,她的眼神也有些困惑。 对啊!若是顺生手里没钱,怎么能买回东西呢? 张文瑞的目光越发凌厉,早就没了慈父模样。 倒是张远衡,此时却仿佛成了张顺生坚强的后盾,他看了看张顺生,祖孙俩对视一眼点点头,示意张顺生讲出来。 “母亲,莫要动怒,以免您伤了身体。” 此时此刻,张顺生对鲁氏还能温声相劝。 鲁氏…… 说实话,本来她没动怒,可被小畜生如此一劝,她的火气就长了起来。 但却憋着没处发了,这让鲁氏更难受! 张顺生这才缓缓道, “毛驴和铁锅等物件的确是儿子和朱文带回来的,但不是儿子买的,而是赢回来的。” 鲁氏??? 门外听戏的众人??? 听完此话,谢长生倒是猜出了一二。 昨夜入住客栈的时候,他有听到旁的客人闲谈: 丘定镇首富关员外的酒楼开张,特出了个对子,放言只要有人能对出下联,便可奖励黄金百两。 关员外的奖励阔绰,那自然也是对子非常难,都已经放出大半年了,那对子都没被人对上。 黄金百两,更是无人能拿到手。 谢长生不感兴趣,听一耳朵就过了。 他纯粹是不缺钱,绝不承认是因自己才疏学浅。 好吧!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对对子若是没潜心研究过,那就只有博学之人才能应对自如。 而谢长生觉得自己只算是个杂学之人,根博学挨不上边。 至于关员外酒楼出难题的目的,估计就是商贾之家想要招揽才子的手段罢了。 毕竟来尝试对对子的人,不管如何都得是个读书人,若是能对上此难题,那怎么都有超越常人的才学! 果然,张顺生说出的话也正如谢长生预料那般, “儿子得知丘定镇有酒楼放一上联对子,若是有人对出下联,便奖黄金百两,儿子便与祖父说此事,决定外出试试。” 剩下的事,便简单了。 张顺生带着朱文去了酒楼,成功道出了下联,那关员外信守承诺,要奖励百两黄金。而张顺生觉得他若带着百两黄金离开,正是小儿抱金过闹市,会招来别人的嫉妒和争夺,与其引发祸患还不如安全为上,他便当众向关员外表明自己如今是流放犯人的身份,想将百两黄金换成其他需要的东西。 关员外当然愿意。 百两黄金是为了结交才子的,如今才子变犯人,百两黄金就是打水漂!对方既然如此懂事,主动拒绝交换其他东西,毛驴铁锅还有米粮等吃食对于一个开酒楼的首富算什么? 关员外一句话吩咐下去,当场就可备齐。 “母亲,这就是全部的经过。儿子是真的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张顺生面上的笑容很是谦恭,但嘴角里的弧度却夹杂着嘲讽。 鲁氏,你个蠢妇! 今日既然你要诬陷于我,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张家人最擅长衡量利弊,他如今戴罪之身亦有本事轻松为家里赢来需要的东西。 可你一个尖酸妇人,连钱财都保管不好,能给张家带来什么? 利弊权衡之时,他才是利! 第116章 自请惩罚 鲁氏摇头,实在无法相信张顺生说的话。 其他三个张家嫡子,此时看张顺生的目光也是掩饰不住的憎恶! 这个小畜生,满口胡扯!他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之前跟着夫子上课的时候,他们三经常一起欺负张顺生,导致后来张顺生一看到书就害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才学! “呵!是什么对子?你说出来听听,怎么就值黄金百两?!” 嫡长孙张启明见鲁氏说不出话来,便着急的问出口。 张顺生看了眼面前咄咄逼人的长兄,又看了看张远衡,见祖父颔首,这才缓缓道, “关家酒楼的上联是:两火为炎,既然不是酱盐之盐,为何加水变淡?” 张顺生说完,自动闭嘴。 张文瑞冥思苦想,这个不好对。 张远衡感叹, “的确是有水平的上联,难怪半年之久都无人对出。” 莫说在丘定镇这种读书人少的地方,便是放到京城,这个上联也不会轻易被人对出下联。 “你们干嘛呢?” 贺承志把马棚里的犯人都带出来了,结果客栈里住通铺的人还没反应。 开始贺承志也没催,毕竟谢家人也住里边,万一是谢家没收拾完呢?毕竟除了谢家和张家,其他人都已经在外头了。 可等啊等,张立手底下的人也都进去了,但还没个人影出来。 难道是出事了? 这么一想,贺承志让兄弟们看好外头,自己则跑了进来,然后就瞧见一堆衙差歪楞着脑袋偷听。 “嘘!” 有人拉了拉贺承志, “贺头!价值百两黄金的对子,快来听一听。” 贺承志想挥手反抗不要听的,他是那样的斯文人吗? 就算值万两黄金能咋滴? 这钱他根本挣不来! 但瞥见谢长生也带着自家两个丫鬟在前头站着,贺承志就勉为其难的没动作,还是听上一听吧! “顺生,这对子的下联,你是如何对的?” 张文瑞激动的问。 张远衡也笑看着张顺生。 “父亲,儿子给的下联是:两土为圭,既然不是乌龟之龟,为何加卜成卦?” 谢长生…… 这对对子,他是真不会。 若说诗词歌赋什么的,关键时刻自己还能靠背唐诗宋词装一波。 但他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好青年,这下联对得没毛病,就是张顺生小小年纪就真的如此聪慧么? 谢长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张文瑞猛拍手掌夸赞, “妙啊!五行之土对五行之火!中间又……” 张文瑞到底是个文人,自己一时没想出来,听儿子对得如此精妙的下联便是忘乎所以的一通夸赞! 张远衡也是捋着胡须满意笑说, “对得好!顺生,咱们张家未来崛起的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了!” 大乾对科举文人是重视的,尤其是萧潜登基后,为了削弱谢家以及武将们的地位,更是重文轻武。 张远衡虽是犯错流放的官员,但是随他一起流放的家眷,尤其是子孙后辈若是想科考,仍旧可以通过此举入仕。 如此,朝廷便给了这些流放的家族一线生机。 当然,他们想要科举并非易事,得先熬过流放路,还要在流放地落户生根,之后仍能安心读书且学识超群、家底儿丰厚的人,才有机会走上此途。 而若想走通此关,那还有更漫长的路在后头等着。 毕竟,所有人想要科举得先过童生试,接着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次年春的会试,最后到殿试,一关又一关,一关未过就要继续考。 花费时间是小,读书人的开销巨大,笔墨纸砚昂贵,还有奔赴考场的住宿路费等都是巨大支出,要不然为何会有许多穷书生?就是因为普通百姓想要供一个读书人出来,在他榜上有名之前,砸出去的银钱多到自家根本供不起,有时候要举全族之力或全村之力,能出个举人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天下读书人就算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榜上有名,更何况流放地的犯人? 因此,学识超群才是关键! 张远衡此时的表态,已经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张顺生的看重。 可鲁氏和三个嫡孙听见这话彻底稳不住了! 什么意思? 张家全都靠他? 我们不服! “祖父,对对子终究是小道。就算张顺生擅长这个,可其他学识什么都不会又有何用?!” 嫡长孙张启明大声道。 “是啊!祖父,你莫要被他骗了,张顺生学千字文都背了许久,夫子当时还曾说过,‘张家庶子,愚笨不堪!’的言论。” 张启正也迎合。 紧接着,张启忠挥着拳头帮腔, “就是!我学东西不如大哥二哥,可张顺生学东西还不如我呢!” 张远衡皱眉,这几日与顺生的接触,这孩子什么水平他非常清楚,根本不像三个嫡孙说的这般差! “没规矩!” 张文瑞当即把几个儿拉到一旁, “祖父没让你们说话,莫要胡言。” 鲁氏咬咬牙,不甘心的说, “父亲,就算顺生真的凭自己本事赢了奖励回来,也不能证明家中失窃之事与他无关。” 鲁氏知道眼下辩驳张顺生的学识真假没有意义。 更何况,老头子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三个孩子当众反驳就是不孝,可她也没办法让孩子们把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只能继续咬着今日失窃之事不放。 “母亲,儿子不用银钱就能带回物资,何必行此低劣之举去偷盗?” 张顺生勾起唇角反问。 他这一副不在意钱财的模样,真的把鲁氏气坏了! 可鲁氏说不过张顺生,情急之下她看到风姨娘,鲁氏怒道, “你不屑偷!可有人怂恿你做呢?就是风姨娘指使你做的!” 张顺生这次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不必自己上,会有人教训鲁氏。 “鲁氏,胡言乱语!你是张家主母,顺生是你教导,他怎会听一个妾的话?!” 很显然,张远衡动怒了。 鲁氏虽闭嘴,但不认错,还梗着脖子。 张顺生却孝顺道, “祖父您莫要动怒,以免伤了身体。既然母亲保管不当丢了银钱,非说是孙儿偷的,那孙儿就替母亲担下这过失!虽不知弄丢多少银两,但孙儿保证会凭本事赚回这些钱,无非是花费点时间和精力,但能换咱们家宅安宁,顺生也是愿意的!请祖父莫要怪罪母亲,惩罚孙儿一人即可!” 第117章 占了先机 张顺生这番自请惩罚的话,可真是让人又气又感动。 鲁氏和三个嫡子被他气得头顶冒烟。 张远衡和张文瑞顿觉顺生这孩子懂事!重孝道!有担当!真是张家百年一遇的好苗子啊! 关键张顺生的话还提醒了张远衡——鲁氏保管不当,过失在她身上! 鲁氏诬陷顺生,还不知悔改,当真是愚不可及! 张远衡又看了看护着鲁氏的三个孙子,眉头又紧了几分。 三人既然如此护着母亲,为何刚没一个站出来愿意替鲁氏担责的?还是顺生这孩子仁孝! “文瑞,娶妻娶贤啊……” 张远衡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张文瑞当即明悟老爹的意思。 鲁氏碍眼了。 张文瑞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道, “父亲,儿子有一请求……” 剩下的事,就如秋香所说: 张文瑞提出休妻,理由更是罗列了一堆,不光是这次弄丢了全家的银钱,便是鲁氏以往的诸多恶习,比如善妒之类的,也都被张文瑞说了出来。 鲁氏诧异不可置信!不明白之前的夫君明明也知道这些都能装作看不见,可此时却无法忍受? 接下来的戏码便是张家三嫡孙为了鲁氏痛哭求情,张文瑞尽显威风拒绝,张家另外两房只劝张远衡莫要动气,至于大房的事,他们兄弟倒是没劝什么。 张家人自己在屋里闹腾的一团乱。 衙差们看过最精彩的部分,当即大喝道,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要启程了,都快点出去!” “父亲,给母亲一个悔改的机会吧?” 张顺生这才站出来为鲁氏求情。 外头衙差催,屋里东西还没收拾,张远衡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张顺生的话。 张文瑞这才道, “看在四个孩子面上,休妻之事暂且不提!但鲁氏你要记住,接下来的这一路便是你最后的机会!若还不反省自身,那就休怪我不顾多年夫妻情分!” 鲁氏自然抓住机会,哪怕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也知道再闹下去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当张家获罪之时,鲁氏就休书给娘家让家里帮忙,结果等来的不是娘家的援手而是断亲书。 鲁家为了不想被张家牵连,都不要她这个曾经的嫡女了! 如今自己跟着夫君和孩子们一起流放,若是她被休了,也不能离开流放路,还要继续吃苦不说,若接下来一路上没有张家男人们的庇护,她可怎么活啊? 鲁氏现在怕了,哪怕心中恨不得将张顺生剁碎了喂狗,可面上对他也声声道着感谢的话。 等张家人出来的时候,所有流放的人都已聚齐。 而张家的事也随着衙差们的讨论在犯人之间传开了。 张远衡更是将这全怪罪到鲁氏身上。 至于丢了银钱的事? 张远衡知道钱丢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回来,好在他留了后手,鲁氏身上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钱财都在他自己身上。 这才是张远衡在得知银票丢了时淡定的根本原因。 “父亲,毛驴是儿子特意求的,祖父可以坐毛驴上路,这样祖父他自己舒服,您也能轻省许多。” 张顺生建议道。 张文瑞因钱财丢失的坏心情瞬间就好了大半! 虽然他不必一直背着老父亲,但是遇到点儿事情他就负重前行,真的很崩溃! 张文瑞赞道, “顺生,好孩子,你是最有孝心的!” 张文瑞对张顺生的满意也是溢于言表。 原本以为自己坐上毛驴定然是整个流放队伍里最风光的人,结果当张远衡看到谢家老夫人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就有些坐立不安。 这毛驴,它哪里有马车稳当啊! 一个心神不宁,张远衡差点从毛驴上跌落下来。 还是张顺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才免了意外出现。 “顺生啊,若是咱们之后也能弄到马车就好了!” 张远衡羡慕道。 张顺生…… 他这个祖父还真是贪得无厌! 只是谢家马车哪来的? 张顺生看向前方的谢家人,眼里晦暗不明。 谢长生在离开客栈后就在琢磨张家人说过的话。 不是鲁氏的,而是张家那几个孩子脱口而出的事,他们认为张顺生之前并非是早慧之人。 曾经是张顺生故意藏拙? 还是他另有奇遇才发生如此蜕变? 谢长生琢磨了一番,觉得他之前藏拙的可能性比较小! 因为就凭张顺生最后那番自请惩罚的话便成功把鲁氏母子四人都装了进去!若是之前的张顺生有这般本事,何必在张家被鲁氏磋磨得营养不良瘦弱成那样?就算不混得风生水起,他在张家至少也该能吃饱穿暖不是问题。 那么唯一的可能,张顺生是在近期才发生转变的! 那他,有没有可能像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或像秋香那般,重生的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长生就猛得脊背发寒。 穿越之后,他因为得了空间,且借助秋香的重生掌了些先机,便难免有些飘了。 只把皇帝和长孙家当做针对谢家的敌人,想着改变谢家每个人的劫数就万事大吉! 但若这个世界还有穿越者或重生者,他们对谢家出手,自己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谢长生为什么把这样的人当做敌人来防备? 原因很简单,若是上辈子这样暗藏特殊来历的人想要帮助谢家,谢家就不会死得那么干净利索! 谢长生越想越严肃,整张脸无形中都绷得紧紧的。 “二少爷,您、您怎么了?” 春桃怯怯的问。 谢长生没有坐马车,而是在外跟着队伍走。 春桃感受到主子的不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慌慌的。 因为自从早上开始,她都跟着二少爷,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秋香自然也瞧见主子的神情不对劲,但秋香忍得住,没打扰二少爷想事情。 谢长生收回心神,看向春桃,然后忽然就笑了, “没事。” 春桃的脸提醒了谢长生,不管上一世如何,这辈子的轨迹终究已经变了。 就好比春桃,上辈子没流放的人也在自己面前,但谁能说上辈子没去流放的春桃就一定过得比谢家其他人好呢? 不管那个张顺生是什么身份,至少他先察觉到对方了,那么自己就占了先机! 至于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没人能告诉他,那只要略施小计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但谢长生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抬眼看向远方,很快嘴角微微勾起。 “有法子了!” 第118章 姜家兄妹 队伍出了丘定镇,众人又一次感受到流放路的漫长。 面前是一望无际没有人烟的道路,远处能瞧见的树木,等快走到时却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只因此地也曾下过暴雨,道路泥泞不堪,前行很是艰难。 谢家女眷都坐上了马车,好在车厢非常宽敞,坐七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王霸天驾车,并让两个老嬷嬷坐在车厢前头。 而谢长生则带着家中一众年轻丫鬟们穿着草鞋前行。 谢家人坐马车不累,但也不能提速,便故意在队伍的后头晃悠。 其他犯人最开始对谢家羡慕,等上路走累了之后,就变成了嫉妒,甚至有人打起了马车的主意。 “为什么谢家能坐马车?明明流放路上犯人们就要一起吃苦的!” 一高个壮硕男子忽然大声叫嚷。 说这话的人,就是想故意搞点事,然后趁机逼着谢家把马车上的座位让出来给大家轮流坐。 那样的话自己家里人就能分一杯羹,偶尔能坐坐马车歇歇脚也是好的。 只是此人内心的这点小心思还不等继续发挥,也不用贺承志特意跑上前来教训人,闹事犯人身侧属于张立手下的衙差当即一鞭子就挥了下去, “老子还特么想骑马呢!你要是走的快些,老子何苦站在这里催你走?有力气喊没用的,还不给我快点爬到北荒!” 壮硕男子被打趴在地上,满脸都混合着泥水,可是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是没想到衙差的反应如此大,自己明明只是在说谢家而已。 一个姑娘冲出来到男子的身侧, “哥,你没事吧?” 壮硕男子摇摇头,怕对方担心快速的站起身,他的身上裹满了泥巴,面上却还笑说, “月瑶,我没事,不要担心。” 姜月瑶小脸只有巴掌大,明眸里全是担忧之色。 姜玉山笑笑, “哥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么!一鞭子不算事的。” 姜月瑶点点头,但抬头看向衙差的时候,她的眼里却带着和自身年纪不符的愤怒! “我们虽然是流放的犯人,但也有说话的权利!你身为衙差动不动就打人,简直是没有天理!” “呦呵!还天理?小娘子,爷让你看看什么是天理!” 胡三走过来,当即就伸出手要去够姜月瑶的下巴。 姜玉山见状拉着姜月瑶快速后撤, “差爷,我们错了!不该胡言乱语!” 姜玉山的态度立刻转变,言语也全是恭敬。 胡三瞧见姜玉山的反应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没继续纠缠而是冷笑一声, “知道错了就老实眯着!” 姜月瑶还要说话,却被姜玉山死死按住, “月瑶,不可冲动!” 姜月瑶咬紧牙关,她知此时自己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反抗也是徒劳,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但是这些衙差们的脸,她都将一一记住!等有一天,自己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这时候,张立走过来冷呵: “谢家的马车是丘定镇百姓报恩送的!当年丘定镇被外族攻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是谢老将军带兵把丘定镇夺回来的!你若羡慕,那就去问问自家祖上怎么没有人打过胜仗?没留下此等因果!” 犯人坐马车这件事的确不妥。 可事已至此,钱拿了,其他犯人的不满算个屁? 只要在这个风头冒出来的时候,衙差们第一时间打压下去,之后没人敢提此事,也就清净了。 当然,张立的话比贺承志那段胡诌更加有说服力! 谢长生在后边听得清楚,张立不仅没给自家下绊子,还公开帮谢家说话? 银钱真是好东西! 贺承志倒是冷笑,他就知道,张立这家伙比自己还贪财,偏偏还要装作清高正直样儿,真累! 其他犯人听到张立的话,瞬间就不酸了。 原来谢家马车是这样来的,难怪谢家人连客栈都没出,还能有这么好的东西送上门。 姜玉山其实只是想让姜月瑶有机会坐上马车而已,眼下已看明白闹腾的方法不行,便不再多言,生怕姜月瑶被衙差们欺负,便拉着她快速缩回人群中。 “都特么快些走!今早出来就耽搁了时辰,还磨磨唧唧的!中午是不是都不想歇着了?!” 胡三这话一出,犯人们的注意力又从谢家转移到了张家身上。 张家那小毛驴,瞧着也让人嫉妒。 还有那大铁锅,就明晃晃的背在鲁氏后背上,同样让人稀罕。 是的,鲁氏成了那个在张家仅次于毛驴之后第二个负重最多的人。 按照张文瑞的话说,这是对鲁氏的考验。 “差爷,那您不能怪咱们,是张家回来的晚,走的时候还磨叽。” 胡三没再说什么,剩下的闲话犯人怎么说都行,反正不议论谢家就好。 衙差们对谢家马车的态度是不介意,其他犯人也识趣的不提。 谁愿意无缘无故挨那么一鞭子? 姜家兄妹回到人群里,姜月瑶心疼的查看姜玉山的后背情况, “哥,你衣服上都染血了,伤口得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姜玉山当即抓住后背上的手,被太阳晒黑的脸看不出别的颜色,但姜玉山的神情明显变得不好意思, “月瑶,不用,没事的。” 他和月瑶不是亲生兄妹,如此肌肤相亲并不合适。 “哥!” 姜月瑶嘟嘴,明显生气了。 “好好好,听你的。” 姜玉山当即放弃抵抗,姜月瑶立刻展开笑脸。 姜月瑶从包袱里掏出处理外伤的药油,给姜玉山涂抹好之后才放心道, “还好伤口不深。” “刚我故意趴下,就是为了卸下那鞭子的力道。” 姜玉山精明挑眉。 姜月瑶恍然,她就说大哥身体那么健壮怎么可能一鞭子就倒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些衙差都不是好东西!” 姜月瑶愤愤出声。 她怂恿姜玉山故意闹事,就是想带动犯人们抗议谢家,没想到衙差还偏向谢家。 这些人真是愚蠢!她都看得明白,谢家不可能翻身! “离他们远些便是。” 姜玉山若是自己一个人,怎么都无所谓,但是姜月瑶貌美,他不希望衙差们盯上。 姜月瑶却无奈的摇头, “咱们身上银钱少,每日连多余的吃食都买不到,再这样下去,不说别的意外,饿都会饿死在流放路上。” 不是谁都像大家族那样有大把大把的银票可以买馒头,姜月瑶在流放前能弄到些药品在身上自保就已经不错了,兜里的碎银两原以为能有些用处,但谁知道衙差们如此贪,处处要打点,她都不敢花。 “月瑶,你不会饿死的,我那份吃食给你,剩下的哥想办法。” 姜玉山的目光放在其他犯人身上。 大不了,他去抢便是! 姜月瑶叹息,她一口粗面馒头都不想吃。 “哥,咱们要” 姜月瑶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流放的队伍却忽然躁动,衙差和犯人们瞬间就起了混乱! 第119章 收完就藏 “月瑶,看哥的!” 姜玉山眼疾手快,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当即起身朝前飞扑而去,也兴奋的加入混乱人群! 原来,流放的队伍正要经过一个岔路口,此地两条路左右分开,中间就有处杂草丛生的三角地带。 而就在众人准备往左边分叉路上转弯的时候,忽然从杂草丛中跳出来许多只野鸡! 这可是肉啊! 不管是衙差还是流放的犯人们,瞧见野鸡全都双眼放光! 也正因为如此,流放的队伍因为美味的出现而变得混乱不堪。 姜月瑶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也从刚才的瞬间惊慌中平静下来,然后期待的看着姜玉山。 她哥身手很好,如果能抓到野鸡就可以开开荤了。 “咯咯!” “咯咯咯!” 在空间内悠闲自在的野鸡眨眼被转移到外边,显示是有些惊吓过度的,因此即便动作迅速的乱飞,可还是没搞清楚应该往哪边跑。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破地方?! 到处是泥巴和人! 王霸天瞧见前方也是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当即对谢长生说, “二少爷,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抓只野鸡来!” 谢长生可不想让王霸天进入混乱的人群,于是点头说“好”,但同时,车底下立刻就钻出好几只野鸡! 王霸天!!! 还去什么前头,这里人少,把眼前的野鸡都抓住,就够自家吃上好几日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鸡飞人跳。 不过霸天叔身手矫健,一个起飞跳跃间,就成功捕获两只野鸡。 古嬷嬷和田嬷嬷瞬间进入抓鸡状态,春桃与其他丫鬟们还在合力围鸡,而秋香面前刚好正冲出来一只,她毫不犹豫扣住双手,进来就别想跑了! 野鸡灵巧,泥土乱飞,所有人张牙舞爪,你扑我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坐在毛驴上的张远衡随着毛驴的东躲西让也跟着摇摇晃晃,好在张家人知道自己的斤两,没人去抓野鸡,拉住毛驴缓缓退出了混乱区。 看着眼前的场景,张顺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此地虽然出了丘定镇,但不该有如此多的野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有新的意外出现? 就在他转头想要往后看之际,面前忽然飘来一张纸条。 张顺生下意识抬手抓住,左右环顾没有发现是何人所给,但他却快速将纸条塞进衣袖。 这番动作下来,外人眼中张顺生仿佛就像是手在脸前随意的挥一下那般自然。 谢长生眯了眯眼睛,这个张顺生绝对有猫腻! 寻常人若是见到纸条会下意识的立刻打开,结果这家伙收完就藏,生怕别人瞧见,显然是有啥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是说张顺生与外界有联系,知道有人会给他传信? 那他是皇帝的人,还是长孙博的人? 思及此,谢长生对张顺生的防范又多了一层。 僧多肉少,人多鸡不够,很快能抓到的野鸡就都有了归属。 当然,并非所有放出来的野鸡都被抓了,也有几只动作敏捷的幸运鸡成功冲出包围圈,仓皇逃生去了。 前方的衙差们收获颇丰,总计抓到四只。 毕竟他们有剑,逮不着就直接挥剑当空斩杀占为己有就行。 两组衙差刚好一边两只,够吃了! 有几个壮汉抓野鸡好像很有经验,他们四人合力竟然抓到两只! 剩下的犯人,零零星星的能抓到一只者有好几个,全都抱着野鸡幸福的傻笑。 姜玉山虽然过去的晚,但刚好有只野鸡朝他的方向冲出来,让他成功捡漏一只。 流放的队伍瞬间欢喜起来,不管如何,今晚上有人能吃上肉了。 贺承志从后边往前走,怀里抱着一只还在“咯咯咯”叫的,乐呵呵交给胡三显摆道, “咱们组比他们多一只!” “老大,您真厉害!竟然抓到一只活的?!” 胡三伸手接过。 贺承志骄傲的挺了挺腰杆子, “那是自然,不能白当你们老大!” 他没说的是,这鸡其实是冲自己胳膊的方向跑的,他都没弯腰,直接就扣住了!那叫一个轻松! “谢家人这次可……” 胡三刚想说,谢家人这次在后边可不太走运,没机会吃鸡了,结果他就瞧见王霸天怀里抱着两个,手里掐着两个,两老嬷嬷手里各一只,同时还有两只鸡在丫鬟怀里抱着呢! “后边咋那么多只啊?” 胡三看着谢家的丰硕战果羡慕嫉妒恨的问。 “从前边跑过去的呗!人越多越乱,到后边人少反倒一逮一个准!” 贺承志振振有词分析道。 胡三点点头, “老大说得是!刚有那么几下,我都差点拿剑砍到人了。” 有人跑进杂草丛中去翻找,结果一无所获。 “真奇怪,这里竟然没有野鸡蛋!” “这些野鸡都是公的,一只母鸡都没有,哪来的野鸡蛋啊?哈哈哈哈!” 有聪明人嘲笑道。 “那此地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的野公鸡呢?” 找不到鸡蛋的人疑惑不解。 谢长生倒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当然是他的空间也要留着母鸡下蛋,公鸡只能吃肉。 “老天爷赏饭给咱吃,你还问那么多遭雷劈呦!” 人获得的时候,不想知道为什么拥有,只觉得是应该的。 就好比此时那些实实在在抓着野鸡的人,更相信是自己命好。 “对对对!” “有吃的就行呗!” 离开此处后,流放队伍的气氛不再死气沉沉,欢快不少。 中午稍作休息,大家就都急着启程赶路,无论衙差和犯人们都想快些到晚上的落脚地,然后好生火吃鸡肉。 虽然很多人没有抓到野鸡,但有银钱的则已经开始盘算,等晚饭的时候花银钱买一碗野鸡肉,家里人分着吃口也是好的。 若是可以喝上鸡汤,那就能吃得更舒服了! 只是说到喝汤,不少人就盯上了张家。 张家有铁锅! 虽然谢家也有铁锅,但是因为谢家的东西一直都装在车厢里,暂时还没人知道。 谢家有八只野鸡的事,大家伙都知道,但也没人说什么,这或许就是上天恩赐给谢家的吧? 旁人之所以这么想,完全要归功于李家老太太。 第120章 测试身份 李家虽然三个儿子,但是一个胖、一个笨、一个懒,自然是没有抓到野鸡。 于是,李老太太这位相信因果报应的老人家气得,从一开始责备李开富三兄弟太笨,连只鸡都抓不到,然后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变成, “哎呀!我就说人要积德,老天爷会开眼的!瞧瞧人谢家,几代的功勋后辈,便是流放了,也是能庇护子孙的!” “好人有好报呦!咱们老李家的祖宗和谢家就是没得比,我真是想早点下去捶你们那早死的爹一顿!走的早不说,人事啥都没做,到地下当鬼了,也不知道瞎忙什么!不知道庇护子孙,真真是……啥也不是!” 李开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低头哄着说, “娘啊,您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若不是谢家那边老嬷嬷早就过来传了话,让自家晚上一起过去吃鸡,李开富都怀疑他老娘是不是馋鸡馋疯了。 有李老太太的这顿自贬输出,旁人跟着琢磨这一路而来谢家发生的事,也觉得谢家祖宗是真厉害! 竟然能保佑谢家上下越来越好! 祖宗这玩意没法选,因此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天黑之后,流放的队伍到了一处有水源的位置,便就此落脚。 衙差们烧水的烧水,处理野鸡的处理野鸡,两组衙差的做法是一组烤一组炖,到时候两组人合在一块儿吃。 而犯人们大部分都要烤着吃,毕竟他们没有锅,于是很多人都着急的去附近捡柴火,生怕等会柴火不够,鸡烤不熟。 姜月瑶则第一时间拉着姜玉山来到了张家这里,主动找张远衡借锅。 “流放路上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也没有什么银钱,愿意分一半的鸡汤与您交换,不知道张老先生是否愿意?” 姜月瑶此时面对张家人,面上是凄凄惨惨的可怜样,白皙的脸上故意抹了几层泥巴,好遮掩住自己真正的容貌。 人家姑娘都这么可怜了,别说张远衡这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瞧了疼惜,便是鲁氏的三个儿子也觉得这姑娘真让人心疼。 张远衡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又怕传出自家用铁锅换鸡汤的可耻名声,便道, “都是苦命的人,咱们是流放路上的同伴,姜姑娘和兄长便留下与我张家一起吃晚饭吧!” 张远衡的意思是铁锅不能拿走,如此,旁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姜家兄妹主动过来送鸡的。 带着野鸡来吃晚饭的客人,到时候鸡汤做好了,姜家兄妹就两人,还能真的只让张家孩子们喝汤? 张远衡是想吃肉又要名声。 姜月瑶看得明白,但是她没有半分犹豫,而是快速的点头应下, “多谢张老先生,没问题的!” 反正鸡汤是她做,等下做好了,她有办法一块肉都不分给张家人! 姜张两家暂时合并,于是合力捡柴火。 谢家这边,谢李两家人已汇合到一处。 李老太太得了谢老夫人的邀约一点都不扭捏,还主动包揽了收拾野鸡和做菜的活计。 当然,活儿是她揽的,事是儿子们干的。 李开富被她派去处理野鸡,其他人则去捡柴火。 王霸天动作快,烧了一锅开水之后就开始烧第二锅,八只野鸡都死了,所以不管今晚吃几只,要全部处理干净才行。 “老夫人,您家里人都歇着!别的我不敢吹,我家老二之前就是卖烧鸡的!开那个烧鸡铺子前,把鸡蒸炒烹炸炖各种做法他都琢磨过!如今可算有机会在您面前露一手,您可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啊!” 老娘在猛夸自己,李开贵这个社恐人士听着就非常的慌,要是自己做不好可咋办?到时候是丢自己的脸还是他娘的? 算了,他还是跟着大哥一起去给野鸡拔毛去吧! 谢老夫人当然点头说好,一个是因为李老太太真的太直率热情了,没法拒绝! 另一个自家人什么厨艺水平,谢老夫人还是有数的。 除了两个老嬷嬷还能做些日常饭菜,其他的儿媳们就不用提了,连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们都没做过菜呢,在府上的时候都是尝菜的主儿,谁下过厨房啊? 谢家还真是有锅也没有会做菜的人。 至于古嬷嬷那次的烤肉干,谢老夫人觉得关键还是肉好吃。 “那我今个儿算有口福了,今晚必须要多吃些!” 谢老夫人说完,转头问谢长生, “长生,咱家今晚的鸡你想怎么吃?到时候让你李家二哥来做!” 谢长生放出野鸡就是想让自家人吃顿好的,于是便道, “烤四只,炖四只,等下让霸天叔把鸡剁了!” 谢长生转身就去马车底下一抠,然后拿出了把菜刀交给王霸天。 谢家都有马车了,手里有个能剁菜的刀也没什么稀奇的,且来的如此光明正大。 霸天叔瞧见高兴坏了,李家孩子们瞬间抱在一起老老实实不敢乱动。 附近的人听到谢家要把八只野鸡全吃了,羡慕的口水吞了好几次! 太奢侈了! 谢家有铁锅的事也露了馅儿,但是谁也没来谢家这边蹭着用。 没听人家自己都要做那么多只鸡么,等谢家用完得到啥时候?还是自己烧火烤吧! 且那个王霸天剁鸡的样子太吓人,不敢去。 至于张家那边,姜玉山则小声的对姜月瑶说, “早知道咱们先去找谢家好了。” 到时候趁机拉拢一下关系,让月瑶也能坐上马车就更好了。 姜月瑶却摇摇头, “哥,咱们离谢家远点。晦气!” 姜玉山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说,但也不好多问,便点点头继续引火。 张家这边人除了帮忙捡柴火,剩下干活的人就没了。 姜家兄妹杀鸡烧水起锅,忙活半天才把一整只鸡下入锅中。 张远衡瞧见眼皮就是一跳,整只鸡放锅里煮,到时候鸡肉不分开,张家人岂不是一口肉都吃不到? 但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也不好多言,以免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谢家人手多,干活快,虽然李老太太说事情都交给自家人做,但是谢家丫鬟嬷嬷们能帮手的全都帮忙做,因此八只鸡很快就全都有了归处。 上锅的上锅,被泥包裹进火坑的进火坑。 谢长生瞧着火坑,期待的想: 这次他终于能吃上叫花鸡了! 而那边,张顺生在众人盯着铁锅等待流口水的时候去了无人的角落,他悄悄打开手中的纸条。 上边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符号和五个字: “sos” “宫廷玉液酒” 第121章 无法掌控 谢长生测试张顺生是穿越者还是重生之人的方法非常简单。 重生的古人只能有上辈子的记忆,如果张顺生是重生者,那么他见到“宫廷玉液酒”五个字,如果只当成对对子的上联来给出下联,不管意境多优美,对仗多工整,那都不是谢长生心中的完美答案。 而张顺生如果和他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那谢长生传出的这张纸条便已经是明牌展示。 穿越者一见,就应该知道身边有老乡。 如果想结盟,说出下一句流传甚广的小品段子便算是对上暗号了。 至于其他概率更小的可能,比如穿过来的人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时代,甚至完全没有看过春晚小品,或者是个外国人之类的,谢长生觉得用sos可以继续唤醒一下对方。 要是真倒霉催的,就碰上一个作为穿越者却连纸条上的信息完全都看不懂的那种人,那这位兄台来之前的地方和时代得有多落后? 这样的人即便是穿越而来,那他在谢长生心目中也可以等同于古代原住民的认知水平了,至少和自己不是同乡。 sos三个字母谢长生故意写成了潦草连笔的形态,看懂的人一眼就明白是三个字母;而不懂的人,只会当成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谢长生的方法的确不错,也非常有效。 但却仍有他无法掌控的意外变数…… 比如,张顺生的确是个重生之人,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不明白纸条上的明示是什么。 只是,张顺生比秋香更长寿,活得很久很久,因此他知道上辈子的很多事。 此时的张顺生的确看不懂那个符号的意义,可“宫廷玉液酒”五个字,却让他激动的瞬间握紧了手里纸条! 他抬头,谨慎的查看四周,仿佛怕被别人偷看似的。 张顺生的反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长生一直在暗中盯着张顺生,察觉到他的紧张神态,瞬间也激动了! 这家伙,真是穿越的?! 要不他怎么看一眼就变成这副模样? 谢长生心里庆幸: 好在他机智,竟然还真有别的穿越者! 上一世谢家人简直就是炮灰属性,全员下线之后这个朝代发生了什么改变秋香是不知道的,因此之后在流放路上出名的小神医张顺生又成了什么样的人物,谢长生并不清楚。 但眼下,张顺生既然是和他一样来自现代,那自己可得更小心些,不能露了马脚,还有空间的秘密…… 不知道张顺生有没有什么金手指傍身呢? 就在谢长生自我琢磨的时候,他瞧见张顺生忽然拿起手边的树杈,然后开始在地面上写字。 这家伙把纸条上的内容写在地上? 是要写出后半句,然后好和暗传纸条给他的自己接头么? 谢长生聚精会神就等剩下的半句话出现做最后的确定,结果张顺生写完纸条上的重复内容后就起身走了。 谢长生…… 什么情况? 张顺生回到张家队伍里,帮着姜家兄妹填柴加水,又到祖父身边捶背,仿佛将刚才独自偷看纸条的事抛诸脑后。 谢长生…… 他不急,慢慢等。 流放的队伍里渐渐弥漫出烤鸡的香气。 谢家的,衙差的,还要张家的大铁锅里都咕嘟咕嘟冒着泡。 烤鸡熟得快,早就有人急不可耐将木棍上稍微烤熟的野鸡从火堆上拿走,然后不顾烫嘴就开始撕下来吃! “嗯!” “真香!” 四个壮汉分两只鸡,每人足足半只,他们实在是饿的受不住,烤熟一点吃一点,馋得旁边的人瞧见口水都不停的流。 “大兄弟,俺出钱能不能买一块鸡肉给孩子尝尝?” 虽然这四个壮汉瞧着又莽又彪的,但实在是肉香太勾人了,顶不住啊! 原以为四个邋邋遢遢的家伙会松口,毕竟他们人少分得多,便是谢家人那边,八只鸡仅自家人分都够不上两人一只呢,更何况还有李家那一大家子跟着同吃? 却不成想,为首的壮汉冷笑一声头都没有抬,他边上的小弟则挥挥手道, “俺们不要银钱!不换!” “这,这……给银钱都不换?” 问话的人有些不甘心。 “俺自己吃饱,身体壮实才是活下去的本钱!等你饿死的时候,你身上的银钱俺们捡了揣兜里,也能拿到手!” 话糙理不糙。 流放路上,哪来的肉? 有钱都买不到! 自己有机会吃饱就能更好的活着,要是为了钱把手中的食物换出去,回头自己小命没了,那他们不就是大傻子吗? “你!你……” “你什么你?滚!” 壮汉咆哮,凶相瞬间吓退问话的人。 李开荣媳妇儿看着那四个壮汉啃烤鸡馋得不行,但是谢家这边还没做好,她只能吞咽口水耐心的等着。 张家那边的鸡汤烧开之后没有熬多久,姜月瑶就开始张罗往外盛。 鲁氏的三个儿子不等张远衡发话就都跑上前去争着抢着要喝汤,破了牙的饭碗送上前,姜月瑶和善的说, “鸡汤有好多,吃完还能打。” 张顺生就看着自家三个蠢货笑呵呵的应下,心中都是嘲讽。 姜月瑶面上看着和善亲近,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趁着鸡汤还没浓,让张家人多喝几碗。等喝饱了,熬浓稠的鸡汤和熟透的鸡肉旁人就是想吃也没地方装。 孩子们都吃不下,大人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没想到未来的传奇女子,此时在流放路上为了口吃的就如此算计。 不过这也说得过去,姜月瑶嘛! 她从不吃亏! 上辈子,这位在流放路上平平无奇的女子,到了北荒之后竟然能在偏僻之地帮着其兄长姜玉山崛起。 姜玉山不过是一介武夫,竟然可以靠经商积累大量财富,之后又拉拢百姓反抗朝廷,招兵买马坐拥整个北荒还不知足,最后还真的将萧氏皇族覆灭,姜玉山登基成新皇! 而他张顺生那时候在做什么?自己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从流放地爬出成功考中大乾的状元! 结果转瞬间大乾覆灭,他这个大乾最后一个状元成了笑话,更是被新朝当做不祥之人所厌弃! 第122章 他的前世 张顺生多年苦学付之东流,一朝青云志还没来得及施展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不甘心!他熬死了三个嫡兄,成了张家唯一的希望,结果自己最终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张顺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现实! 他没想到祖父、父亲心心念念效忠的大乾最后真的会被姜家推翻! 而他因为错误的选择,最后只能流落街头当了一个乞儿! 张顺生没有死,因为他要亲眼看看姜家皇帝怎么治理天下的! 他浑浑噩噩混迹街头巷尾中,见证了一个武夫皇帝的勇猛崛起和极速灭亡! 新帝姜玉山登基之后仍旧御驾亲征,他不断的征战四方,最后终于死在战场上。 可对新朝来说什么影响都没有,因为长公主姜月瑶登基称女帝上位! 之前打得热火朝天的邻国忽然就都收兵消停了,接着六国君主以和谈名义齐聚京城,只为能求娶姜月瑶! 甚至是新朝与邻国之间不停的战乱并非为了疆土和百姓,而是六国君主都想求娶长公主,身为兄长的新帝姜玉山不同意,因此才战火纷飞! 也是在那个时候,张顺生和天下人才恍然: 原来崛起于北荒的姜玉山,靠得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这位传奇妹妹! 而姜玉山征战之时,都是长公主姜月瑶在处理朝政! 谁能想到,北荒的所有成就,北荒那些走出来的无数肱股之臣,六国君主那么多人竟然都愿意臣服于姜月瑶一女子之下?! 当年那六国君主齐聚的场面,张顺生至今还记得,他身为乞丐在街头都能收到不知哪位贵人扔出来的银两打赏,简直是盛世再现!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姜月瑶身为长公主时追随者无数但却没有嫁人,登基称女帝后,面对六国君主的共同请求,她却当众宣布新朝行新法! 女帝以自身为表率首先表态将行一夫一妻制,无论男女婚配只可有一人! 若是换成以前,定然有人反对,可六国君主皆赞同此法,因为他们都希望自己成为独占女帝姜月瑶的幸运儿。 至于朝堂权臣和勋贵世家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多子多福才是家业兴旺的基础,只留一个妻子不能纳妾,那这件事谁愿意? 但很快,一件重要的大事出现,便让所有男子们都举双手赞同女帝新法! 因为接下来,女帝姜月瑶率先把自己后宫里的那些男宠全部遣散,同时她还要给天下男子出一道题,谁能回答出正确的答案,此人身份无论高低贵贱,都将成为女帝唯一的男皇后! 这让天下男子全疯狂了! 无数人为了赢取答题的资格,将自己家中的发妻小妾通通遣散,美其名曰是要支持女帝的一夫一妻制,然后转身就到官府开具“单身令”,凭此令牌进入皇宫参与答题! 张顺生作为一个单身老乞丐,自然也能轻松拿到单身令。 当日入皇宫的单身男子,数量成千上万,有低贱如他的街头乞儿,有高贵的六国君主,这些人随意抽签按照号码落座,用女帝的话说,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试卷发下来,所有人屏息,不知道这一道命运的题目到底是什么? 张顺生清晰的记得,上边五个大字不是别的,正是:“宫廷玉液酒”! 考题有五个字,时长只给一炷香,千千万万的男子更是不明所以。 有人抓紧时间写出洋洋洒洒数百字,趁机夸赞女帝; 有人则以此开头,做了一首诗,尽情发挥文采的同时也抒发自己对女帝的倾慕之意。 张顺生当时见状,随手就写了五字下联为对子便草草收笔。 毕竟当时张顺生进宫的想法不是为了答对题目,只是想喝杯宫中美酒,在顺便见见气派的皇宫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天子脚下乞丐才有的福利,便是其他地方的人,能来的男子只能是提前收到风声拍马而来的权贵,怎可能会是个老乞丐呢! 毕竟乞丐靠双脚走到京城是来不及的。 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的答案都会当众宣读,因此张顺生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可惜,那一日所有人乘兴而来,最后却都败兴而归! 因为女帝的答案也是当场所写,只有与女帝答案相同者才是最后的赢家。 而那个谁都没有写对,荒唐的答案竟然是: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所有男子都不甘心,可姜月瑶却坚定的表态, “答案不对的人,便不是朕的命中夫君,所有人,散了吧!” 女帝脸上的落寞比场下的男子还要沉重。 许多人都说那是女帝的阳谋,以自身为诱饵,召唤天下男子休妻妾入局,而答题失败的人,转身再去娶妻,想要婚书合法被官府承认,只能凭单身令娶一女子,府内不可纳妾。 世家男子从领了单身令的那一刻,就等同于支持了女帝! 张顺生曾经也是那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他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姜月瑶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找这个自己认为命中注定的男子,要不然怎么在流放路上就传出这样的纸条? 是的,重生的张顺生现在认为自己手中的纸条是姜月瑶扔的。 他如果能答对,那么自己就不必那么麻烦的为即将气数已尽的王朝卖命了! 抱得美人归日后还能坐拥江山,岂不是直接成为人生赢家? 张顺生心中的澎湃无人能懂,他尽量克制让自己平静,然后来到张远衡面前低声说, “祖父,眼下姜家女不想分太多的油水出来,我去和她谈谈,让她主动把吃食送给咱们。” 张远衡闻言觉得还是顺生知晓自己心意,一本正经的颔首, “好。若是不愿,也别为难。” 张顺生领命,心里冷笑,张家人的虚伪两辈子了都没变。 明明很想吃口肉,却还要装清高! 不过眼下张家人还是他路上的依仗,留着有用。 “姜姑娘,我有话想同你说。” 张顺生直接道。 姜玉山拧眉想要阻拦,姜月瑶却按住他,然后笑着说, “好啊!你说。” 在姜月瑶看来,面前的张顺生只是一个小孩,无非是想单独要口肉吃,还能说什么别的? “请移步到这边。” 张顺生指了指石头的方向。 谢长生立刻竖起耳朵,集中注意力…… 第123章 穿越家人 姜月瑶看了看张顺生所指的方位,那里的石头扁平,站着的话旁人是能看到上半身的,还算是个开放的地带,谅张顺生一个小孩对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要命的事,便爽快应下, “好!” “月瑶,有什么话就让他在这里说吧!” 姜玉山起身,挡住二人的去路。 姜月瑶知道姜玉山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哥,这才多远,你都看得见我的。” 姜玉山看了看张顺生,这孩子瞧着不大,瘦不拉几的应该不会伤害月瑶。 若是年纪稍长的男子,姜玉山是绝对不允许对方拉着月瑶单独言语的。 张顺生倒是耐心又淡定,等兄妹俩沟通好才迈步前行。 人不大,气场相当坦荡。 这让姜月瑶瞧着好笑,不知道这个小孩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两人走过去,绕过石头后姜月瑶瞬间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字! 她诧异的抬头望向张顺生! 张顺生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蹲下,他拿起树枝写出后半句: “一百八一杯!” 姜月瑶!!! 原本站立的姜月瑶瞬间欢喜的也跟着俯身蹲下,她眼里满是期待的望着张顺生。 “你也是穿越的?!” 假装淡定还没来得及抬头的张顺生,他垂着的眼眸里出现一丝迷茫,也穿越?穿越? 但多活一世的经验教会张顺生要懂得见机行事。 他抬头,勾唇微笑的同时却语气责备道, “姜姑娘,此话不可说。” 上一世,姜月瑶成为女帝也只能用这句特殊的话来找人,都没敢昭告天下公开寻找穿越人,想来穿越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来处! 所以,自己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 张顺生的推测虽然有偏差,但也没错。 姜月瑶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张顺生是为了谨慎行事才如此,便快速点头应下, “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 “月瑶,你们在做什么?” 姜玉山本来就盯着两个人,开始瞧见张顺生蹲下去的时候,他就觉得蹊跷,可等看到姜月瑶也蹲下去不见人影,姜玉山就难以安心,所以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姜月瑶赶忙站起身,然后她还不忘用脚抹掉地上的字, “没什么,地上有个虫子,刚好奇瞧了一眼。哥你回去,我俩话还没说完呢!” 刚靠近的姜玉山…… 月瑶没事就好。 “那你们快些,等下咱们该吃饭了。” “好的,哥,我知道了!” 姜月瑶面上带笑,语气轻快,她这番表现姜玉山明显能感觉到现在的姜月瑶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高兴。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只虫子?月瑶不是那么小孩子气的人啊! 姜玉山不懂,但他听妹妹的话,于是只好离去。 张顺生也从刚才短暂的间隙中稳住了心神,他看到姜月瑶掩饰的动作,连姜玉山都要瞒着,果然是不想被旁人知道! 张顺生此时能够确定,姜月瑶上辈子的与众不同定然和她穿越人的身份有关系! 她的身份不耻与外人道! 真不知道穿越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这价格无论是贵是贱,为何那边来的人就应该都知道? 张顺生有无数的疑问,但尽数藏于心中。 眼下不管如何,让姜月瑶误以为自己是和她一个朝代的人也好,那就索性伪装下去。 只是为了更好的假装自己的身份,张顺生解释道, “原本我记得很多事,但流放前被家里嫡亲的兄长推到摔伤撞过脑袋,许多事我已记不起来了!流放后,更是忘性大,我怕自己忘了来处,所以才……” 剩下的话,张顺生适时的闭嘴。 因为再说他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倒是姜月瑶听闻,一点都没怀疑,刚欢喜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愤怒! “这些古代人,就喜欢拿嫡庶之分欺负人!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他们既然不做人,咱们就找机会杀了他们!反正我们都是现代人,穿进这里还搞不死那些纸片人了?!” 之前姜月瑶是没办法,姜玉山虽然厉害对她也好,可到底与自己隔着一个时代,如今看到张顺生,且对方还主动找自己,那么她们就是家人啊! 姜月瑶之所以不怀疑张顺生的身份,也没有再说什么现代梗与张顺生核对,主要还是除了宫廷玉液酒之外,看到了sos的标记。 这个可不是古代人能知道的东西,所以张顺生现代人的身份完全可信。 此时,张顺生心中的震惊是一个接着一个,姜月瑶说什么? 古代人? 现代人? 纸片人? 所以,穿越人到底跨越的是什么? 不过因为自己能重生,张顺生快速的消化完这些信息,激动道, “能遇到老乡,太好了!” “什么老乡,咱们是家人!” 姜月瑶终于有种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的幸福感! “你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 姜月瑶主动问。 张顺生不明白姜月瑶为何突然如此发问,单纯的认为面前之人就是想对自己好,所以才主动关心。 要知道,上辈子的姜月瑶可是将能写出“一百八一杯”的男子看做自己的天命夫君的呢! 张顺生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他能娶姜月瑶,老天对他可真是厚待啊! “别不好意思,咱们什么关系,你直接说就行!” 姜月瑶的精气神和生存动力,立刻就足了。 为何姜月瑶之前低落,得知张顺生的“穿越”者身份后就不一样了呢? 因为在姜月瑶看来,自己就是这个狗屁世界的天命女主,而面前的张顺生,肯定就是男主! 她们两人强强联合,还不在此地称王称霸? 想想那样的爽文剧情,姜月瑶就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跳脚! 天知道,她穿越时得知自己不是公主不是侯府千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金手指还被不知道哪个家族亲戚连累着跟兄长一起即将流放的倒霉蛋时,姜月瑶找了好多方法想要自尽穿回去! 但很可惜,她没死成,都被姜玉山救了回来! 尤其是在最后一次投河的时候,姜月瑶和姜玉山近距离接触之后,她放弃了死的念头。 第124章 杀人夺宝 这个稀烂的世界也不是什么福利都没有,比如阳刚霸气的帅哥其实很多。 姜月瑶在现代是个丑不拉几的大胖子,别说和帅哥亲近了,就是能多看她一眼的男人都少。 哦,不对,没男人看她一眼。 虽然姜玉山这人金钱权势地位什么都没有,但却有一颗爱她的心。 姜玉山对原身是真掏心掏肺的好,她们那个穷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可姜玉山还宁愿把所有银钱花在原身姜月瑶身上,哪怕只是买绢花这些无用之物,都不介意。 这些对穿越而来的姜月瑶来说,是从未感受过的关爱。 她得到了,不想放手。 如今,又有了个穿越者同盟,姜月瑶觉得这个世界的星辰大海就等她来征服了! 当然,男人们去征服去辛苦,她只要躺着享受世间最珍贵的一切就好。 不过那些远大的梦想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安稳活着走过流放路。 姜月瑶本来是想一路苟着的,毕竟流放路没钱也没机会赚钱,她作为一个穿越人的那些先进思想根本派不上用场。 可有人要害她和男主张顺生,那就是与她作对,姜月瑶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杀了便杀了,纸片人嘛,又不是真人。 姜月瑶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她记得这个世界应该是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只因为作者叫姜月瑶,虽然是本男频书,她就好奇的点了进来。 但是,她就只看了个简介,具体的正文包括男主是谁她都不知道人就穿了! 男频的简介也非常的简单,只有几句话: “旧王朝覆灭的时候,其实都是有预兆的,比如大乾朝,忠良皆死,天灾不断!而后权利交迭,新的力量在未知之地崛起……” 所以,姜月瑶知道像谢家这种忠良肯定是要死的,自己离远点,免得被牵连惹了晦气。 至于大乾,那肯定是会亡的! 剩下未知之地崛起的新力量,她就完全是一脸懵逼,想提前抱个大腿都找不到方向。 如今,姜月瑶觉得自己就是方向! 她和张顺生两个穿越者在古代还混不起来,那真是白白浪费后世巨人的肩膀! “快说啊!别磨磨唧唧的,等下我哥又该过来了。张家谁欺负你?你说出来,我们俩想法子,麻烦总能解决掉的。” 姜月瑶见张顺生还沉默,便抬手推了推他。 眼前张顺生如此瘦弱,看来他的情况比自己还差。 也对,作为一个庶子,之前的张顺生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张顺生可不想让姜月瑶掺和进自家的事,他完全能掌握张家所有人。 只是,姜月瑶兄妹此时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张家人不会要我的命,只是谢家那个王霸天,看我的眼神不对,我觉得他可能发现了什么。” 张顺生尽可能的学着姜月瑶的口吻,把话说得随意且不再文绉绉。 且穿越者的身份,姜月瑶应该害怕被人知道。 果然,姜月瑶听完就上钩了,毫不犹豫的说, “虽然那个王霸天会功夫,但我哥的功夫更厉害,可以让我哥找机会出手杀了他!” 张顺生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担忧道, “你哥他,不会怀疑你?” 姜月瑶自信的昂着下巴, “不会,我的话他都听,只要我说王霸天偷看我,我哥就会出手!” 张顺生颔首,他相信姜玉山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毕竟,当了皇帝的姜玉山都会因其他国君要求娶姜月瑶的事而带兵出征去打仗呢! “倒也不必直接杀了王霸天,我有个法子,只要用浸泡过粪便的刀片划伤王霸天,在流放路上他就活不成的!刀片我这里有!” 张顺生当过乞儿,知道什么样的伤口不会好。 所以,这老乞丐想出来的法子就是阴损。 姜月瑶却拍手叫好, “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伤口感染而死可比被人杀死好太多,不会被人怀疑!” “还是你厉害!” 姜月瑶竖起大拇指赞道! 张顺生腼腆一笑,瞧着相当温和, “我是不想牵连你们,不然王霸天若是和姜家哥哥互殴而死,怕是谢家人不会放过他的。” 姜月瑶摆手, “怕什么?!谢家人早晚都会死,他要和咱们作对,那肯定只会更倒霉的!” 毕竟她和张顺生有主角光环的! “你怎么知道谢家会死?” 姜月瑶疑惑的看着张顺生, “你没看小说?” 张顺生…… 他茫然脸,就在张顺生正要解释自己可能忘记了的时候,姜月瑶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不重要,反正你只要知道,大乾朝要亡之前,谢家人都死绝了。” 至于其他的忠良还有谁会死,姜月瑶可就不知道了。 “要不然,我们杀人夺宝吧!这样谢家人死之后他们的马车和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了?” 姜月瑶忽然双眼放光的建议道。 张顺生…… 也不是不可行。 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反正,谢家人都要死。 “听你的,你想怎么做,我就想办法配合你。” 张顺生这话让姜月瑶听着浑身舒坦,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月瑶,该吃饭了。” 姜玉山见两人在石头后不停的小声说话,忍不住又过来喊了一遍。 她们二人有什么好说的,竟然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 “好的,哥!” 姜月瑶嘴上应承,但双脚却没有动弹。 “张家的仆从朱文朱武两个都会功夫,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们无条件配合你。” 张顺生快速给出自己的诚意。 姜月瑶听闻更有底气了, “找机会我们慢慢商量,眼下最重要的,咱们得尽可能的多在一起。” 张顺生颔首, “我和祖父说,让你们跟着我们家一起走,如何?” 姜月瑶正有此意, “好!” 石头后二人的对话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是远处的谢长生却听得明明白白,而他的脸也阴沉如水。 原来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一定心存善念,就好比姜月瑶,转念就想杀人夺宝?! 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命了! “二少爷,咱们土里埋的叫花鸡好了,给您先尝尝!” 王霸天手捧着收拾干净的鸡送到谢长生面前。 “霸天叔,刚才那两人的话,你听见了么?” 谢长生笑着问。 第125章 自知之明 谢长生知道自己听力变强全靠空间水。 但是王霸天有武功傍身,外加稀释空间水的滋养,那么他的听力范围如今是不是也厉害到能听见张顺生二人关于穿越的对话? 王霸天茫然的左顾右看,然后低声问, “二少爷,你说哪两个人?是李开荣和张氏么?” 谢长生…… 好吧,看来距离还是有些远。 不过霸天叔什么都没听见也好。 “没事,先吃饭!祖母和母亲她们吃了吗?” 谢长生转头,就看到嬷嬷和丫鬟们正忙着给家里人盛鸡汤,李家人除了李老太太,其他人在李开富的带领下很自觉地与谢家女眷们保持一定距离坐下休息。 谢长生对着王霸天说了句“你照顾好家里人,我去歇会”后,就抓着手里的鸡直接上了马车。 秋香和春桃一个端着汤,一个拿着馒头便习惯性的跟上。 谢长生却挥手道, “你们也吃饭去!谁都别来打扰我。” 秋香当即明白主子想一个人静静,便点头道, “好的,二少爷。” 秋香转身,春桃的脚步自然也停了下来。 春桃觉得她家少爷真的是太累了!整整走一天都没坐马车,如今趁着夫人们都在外边吃东西才进去歇着,主子现在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二少爷,您要是想喝鸡汤就吩咐奴婢一声,奴婢给您盛热乎的送过来。” “等睡醒再说,你们先吃饱,我睡会。” 谢长生的声音在马车内疲惫的传来。 春桃自己吞着口水,捧着鸡汤原本想让主子先喝的,可眼下主子只想睡觉,那她就帮二少爷喝了吧? “春桃,我在这里守着,你先去坐下好好吃饭,等吃完再过来。” 秋香手里是馒头,她靠在马车边直接咬了吃就行。 “秋香姐,那这碗先给你,里边有鸡肉。” 秋香想说自己不着急吃,结果春桃却快速的上前小声说, “秋香姐,你先吃吧,我再去给少爷留一份,不然等下万一没有了怎么办呐!” 她们自家人本来就不少,然后还有李家人呢! 谢家主子们自然都很好,和她们下人吃一样的分量,可要是李家人不懂事呢?尤其李家还有孩子,正是最能吃的时候,等下若是都吃没了,少爷和秋香姐吃不上可不行! 春桃转身去了,秋香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哪怕是流放了,春桃心中也没有多余的烦恼,这样挺好,倒也舒心快乐! 看向马车静止的车帘,秋香有些担忧。 今日的二少爷不对劲,主子莫名的就不高兴了,秋香有点想不明白缘由。 不光是秋香,便是谢老夫人也察觉到谢长生有心事。 本来野鸡下锅炖汤那会儿,长生还是很欢喜的,但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为什么这孩子的神情就忽然严肃了起来? 是想到什么事了? 谢老太太完全没有方向,也只能压在心底暗自琢磨。 而崔氏得知长生独自上马车后,她这个当娘亲的还以为儿子不舒服了,想要过去瞧瞧,却被谢老夫人拦住, “长生今日走累了,让他在里边好好休息,你们都别过去吵他。” 原本也要跟着起身的吴氏和钱氏,也只好同崔氏一起领命停住。 “今个儿流放路上,好多人都开始咳嗽了。” 蔡氏有些担忧的说。 “长生不会有事的,如今我的身子骨都无碍呢!” 曾经病弱的柳氏觉得真要有个万一也是她先垫底生病,她如今啥事都没有,家里人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女眷们想想也是,便都安了几分心,觉得长生就是想睡个觉。 李老太太坚持等谢家人都盛完鸡汤之后,才让尤氏过来动手, “诸位别麻烦了,快去坐着歇息,让我家老大儿媳自己弄就行。” 古嬷嬷和田嬷嬷觉得李老夫人是真心不想麻烦谢家人伺候,便也没坚持就放了手,毕竟这些鸡汤和烧的鸡都是人李家二郎做的,味道是真的很香,她们都等不及尝一口了。 春桃却有些着急,觉得李家是不是要多吃? 其他丫鬟们想的也和春桃差不多,觉得李家老太太很可能想趁着自家人动手的时候多盛些肉出去。 但谢家的主子们都不介意李家自己动手,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更不好张口,只能暗暗的盯着尤氏动作。 如果尤氏过分了,那她们可不吃这个哑巴亏。 尤氏很清楚婆母的心思,更知道人得有自知之明,不能没分寸。 尤氏只给李家孩子们的碗里盛了两小块鸡肉,至于大人的则全都是汤水,肉是一块都没盛。 李老太太满意,她要是有个意外挺不过流放路,明事理的尤氏掌家自己也能安心去了。 李老太太虽然乐观,但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毕竟之前经历过的豺狼、毒虫蛇蚁还有山洪的事,都让她明白天命难违,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要是真没了,也不稀奇。 谢家让她们跟着一起吃肉喝汤是谢老夫人仁善,可她李家上下不能不懂事,有口鸡汤喝在流放路上都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没规矩的大吃特吃,那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白眼狼了! 何况谢家那么多人,李家多吃一口谢家人就少一口,若是节省些鸡肉留着,明日加些水还能继续熬鸡汤。 今日都吃光了,明日谢家吃什么? 还真的一日就把八只野鸡都吃光啊! 李老太太有分寸,李家大房和二房端着鸡汤碗的时候也都很高兴,孩子们更是欢喜,今个能吃到肉了呢! 只是当李开荣夫妻俩看到手里的东西后,张氏直接不满问, “大嫂,咱们忙活这么半天,就只喝一碗鸡汤?” 尤氏翻了个白眼说, “你就捡十几根细树枝,有口汤喝就不错了!” 张氏以为是尤氏故意苛待三房,站起来就要去找李老太太告状,结果她瞧见李开贵两口子的碗也是没有肉的,只觉得尤氏是不是个大傻子? “大嫂,你掌勺还不知道给咱家人多盛些肉?!” “你不满意,那就别吃了!” 尤氏直接眼疾手快把张氏手中的碗给抢走了! 张氏还要说话,结果李老太太直接甩了一句, “食不言寝不语,哪来那么多废话?都闭嘴!” 张氏…… 第126章 弯道超车 李开荣缩了缩脖子,他没敢吭声,同时还把媳妇拽了回来。 要是他说话自己手里的鸡汤也会被抢走的,没看大哥都已经站起来了么! 张氏口水使劲往下咽。 她等了一晚上,连口肉都没吃上,她好想哭!可又怕被人笑话! 古氏耳力好,吃饭的时候她可没盯着尤氏盛汤的动作,但刚才李家那边的小争吵她倒是听清楚了。 于是古氏就把尤氏没怎么盛肉的事禀报给了婆母。 谢老夫人听完,便道, “单独留一只烧的鸡,晚些时候给李家送去。” “是,母亲。” 谢李两家都没藏坏心思,因此也是真心为彼此考虑,相处起来自然和谐又舒服。 这边张顺生和姜月瑶两人谈过之后再回来,姜月瑶的态度就直接转变了。 原本姜月瑶是想把一整只鸡都捞出来拿走的,但是眼下她主动把野鸡都分了。 好在煮熟之后的鸡非常好撕,留下两只鸡腿,其他的部分姜月瑶都送给了张家人。 张家上下都有些不可置信,但在肉进了口中之后,才确定是真实的。 姜玉山很不理解,但姜月瑶要这么做,他也没反对。 只要月瑶开心就好,就不知道刚那个张家的小子到底和妹妹说了什么,让月瑶瞬间转变态度。 张远衡瞧见张顺生捧到面前的鸡翅膀和鸡胸肉,脸上都是满意的笑。 “祖父,姜家兄妹孤苦无依,我让她们接下来路上与咱们一起同行,您觉得如何?” 张远衡完全没有意见。 反正怎么都是一起流放,同行不同行对自家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姜家要和他们家一起用锅吃饭呗! 但是眼前的鸡肉都能吃到嘴里了,张家人多根本不会吃亏。 “可以。” 张顺生说完之后,就又来到姜家兄妹面前, “姜大哥,祖父说我们张家不能平白无故得您二位的赠肉,接下来一路咱们两家同行,如此也有个照应,吃饭睡觉也安生些,您可愿意?” 姜玉山当然愿意,他们不仅这顿没有锅,路上顿顿都没有锅,若是能和张家一起,月瑶就能喝上念叨一路的热水了。 但是姜玉山绷着脸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转头询问姜月瑶的意见。 姜月瑶还假装考虑一下,然后才觉得可行缓缓点头。 半空中,姜月瑶和张顺生二人眼神交汇,就此,张姜两家人就合在一处了。 外边的琐事,谢长生没在意,他进了马车后第一时间闪进空间。 李开贵的手艺的确不错,烧的鸡香气四溢,火候也正好。 但谢长生嘴里叼着鸡腿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盘腿而坐,回想刚刚张顺生和姜月瑶二人的对话。 姜月瑶是穿越女无疑,但是张顺生这个人有问题。 因为谢长生是利用空间投放的纸条,那个时候,姜月瑶和张家是有一定距离,可为什么张顺生见到纸条之后就去找姜月瑶来故意写出答案展示? 至于姜月瑶,自己这个正经穿越人都没有发现她是个穿越者,为什么张顺生能察觉到? 还敢毫不犹豫的去主动联系对方? 姜家兄妹之前完全没有进入过谢长生的视野,张顺生这几日也没与姜家兄妹有接触,一切发生的非常突兀。 可姜月瑶明显是个缺心眼的,见面就说出了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张顺生还说自己撞了脑袋忘记了一些事……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长生咀嚼鸡腿的动作忽然就停住了! 这特么不是自己忽悠秋香,让她误会自己也是重生者的桥段吗?! “靠!张顺生不是穿越的,他这货八成是重生的!!!” 谢长生想到这一点后,所有的疑问瞬间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对!是百分百重生的!张顺生这家伙对上辈子的事知道的肯定比秋香多啊!至少他都知道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了!” 那就说明上辈子穿越者姜月瑶曾搞过什么大的名堂,让张顺生知道了,重生回来,张顺生反倒利用这句话伪装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主动接近了姜月瑶! 原来是假老乡! “呵呵呵呵呵,那你们日后要是狗咬狗的话,岂不是热闹了?” 谢长生狠狠咬下一口鸡腿,这味道真是好极了! 本来谢长生还有点发愁,面对两个穿越者在不知道对方什么实力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破局? 如今看来对面就是个塑料联盟,不足为惧。 谢长生勘破关键,心情大好! 他来到关两只豺狼的铁笼子面前,它们明显比上次瘦了些,看来吃一只野鸡不如空间水养豺啊! 瞧着仍旧对自己摇尾巴呲牙笑的豺狼们,谢长生右手伸出道, “握手!” 金色豺和赤色豺有点懵懵的。 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干哈? 然而,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唰得就飞到了谢长生的掌心。 冰凉凉的触感让谢长生意外,手心正是团成球的小黑蛇。 两傻豺还在迷茫中的时候,小黑蛇已经伸出小尾巴,然后缓缓的缠绕住谢长生的手掌,最后,蛇尾巴还绕过来在谢长生的掌心拖了几下。 “你个小家伙,听得懂我的话?” 谢长生有些诧异。 “那你表演个倒立?” 谢长生也是随口一说,他没期待什么,真的。 但是,小黑蛇却换了动作,在他的掌中,蛇头压掌心,蛇尾巴努力的高高往天空而去! 谢长生…… 这小黑蛇,真听得懂他的话! 谢长生左手一翻,掌心转移出一点点的空间水。 “喝了吧,奖励给你的!” 这次,谢长生话一落,刚还慢吞吞展示的小黑蛇瞬间就从右手跃去了左手。 眨眼间,所有的空间水都被小黑蛇喝了。 “嗷嗷嗷!”——“我也要!” “嗷嗷嗷!”——“给我喝!” 看着两只在铁笼子里发狂的家伙,谢长生抬手摸了摸小黑蛇的脑袋, “听话的,有水喝。不听话的,先吃鸡。” 小黑蛇顺着谢长生的手腕就盘了上去,它本就细小,如今温顺的趴着,像是一只黑色的手镯。 谢长生眼睛一亮,不愧是贪吃蛇啊,为了口水,竟主动把自己给卖了。 为了测试小黑蛇的听话程度,谢长生开口, “你先去玩吧,等我出去的时候带你走。” 小黑蛇乖乖的从谢长生手腕上爬了下来。 两只傻豺终于反应过来,那小黑东西,竟然弯道超车,先认主了啊! 第127章 小黑启示 小黑蛇因为同人类接触过,所以他和两只傻豺比起来能快速的回应谢长生。 毕竟小黑蛇体内千百种毒素并非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人强行喂养的。 小黑蛇知道他有好多好多的同类都被毒死了,只有他是幸运的。 没毒死,活下来的自己就成了那些人类瞧见都害怕的存在。 而此时,小黑蛇终于喝到渴望已久的甜甜水了,那感觉简直是达到了蛇生巅峰。 小黑蛇听话的在一旁团着,安安静静的等谢长生。 谢长生见此更满意了。 看向两只豺,他也准备再给它们一次机会。 “握手。” 唰唰! 唰唰! 四只豺狼前爪都伸了出来。 它们立了起来,双爪全送到谢长生面前。 谢长生…… 看来也是能听懂人言,就是有点笨,需要教。 他教了两只豺狼一会,握手、立正、坐下这几种口令终于被记住了。 谢长生很满意,当即把铁笼子收走, “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好好练习打架,谁打赢了,谁就有水喝。开始吧!” 两只豺彼此看了看,要自相残杀么? 可想了想能让自己变厉害的水,打一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停顿片刻之后,两家伙就飞快的跃起,彼此互扑,毫不留情。 谢长生…… 他该怎么让这两个家伙明白自己的意思是让它们切磋,而不是要对方的命呢? 就在金色豺要把赤色豺的脖颈咬住,准备使劲儿用力的时候,谢长生作为裁判紧急喊“停”! 好在谢长生的口令很有效,经过几次生死时刻的及时拦截,两只豺也明白了不需要咬死同伴,只要打赢就行! 从表现上来看,雄性的金色豺狼自然占据绝对优势,雌性的赤色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实力悬殊很快就分出胜负。 谢长生奖励给金色豺三碗空间水,至于赤色豺,他也没小气,人都受气挨打这么半天了,一碗空间水还是有的。 “我就叫你们小金和小红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在空间里要多运动多锻炼提升自身的战力,如果表现好的话,我也会带你们出去的!” 小金和小红欢喜的摇尾巴。 听话有水喝,所以眼前人说啥都对。 谢长生想着未来如果有机会遇到老虎豹子什么的收进空间,将猛兽训练成坐骑,自己要是骑着出去一定威风凛凛!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豺狼身量小不好显摆,而是两只的数量太少了! 如果遇到暗算偷袭的人,放出两只豺狼可以作为防御的底牌,但若是人数众多的群攻,防备起来就不够用了。 谢长生现在可不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毕竟谢家人全须全尾的都活着,京城里的人知道后一定会坐不住,再接下来的流放路上安排大规模的截杀是很有可能的。 就连姜月瑶一个穿越的都知道谢家人必死无疑,他现在可不会存任何的侥幸心理单纯的苟着。 “如果有支可以同时抵抗千百人的动物战斗群就好了!” 这次,两只傻豺听懂了谢长生的话,然后它们原地亲密,看得谢长生目瞪口呆。 “你们现在造崽子是来不及的!不过……加油吧!” 动物的世界果然简单,之前还打得恨不得咬死对方,现在就成一家人了! 谢长生无奈扶额,转身就去睡觉,他可没有看人家豺狼夫妻同房的爱好。 当然,谢长生入睡前,剁了好几只野鸡扔进锅里煮,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转移出去的时候就很方便了。 等谢长生醒来,睁眼就瞧见小黑蛇正直挺挺的躺在自己身侧。 谢长生…… 死了? 他一碰,小黑蛇瞬间团起,然后将压在身下的野鸡毛使劲儿往前推了推。 谢长生…… 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小黑,你想说什么呢?” 小黑蛇用尾巴尖指了指铁笼子的方向,又指了指野鸡毛。 谢长生猛得坐起, “对啊!空间里野鸡那么多,给它们喝空间水,训练成野鸡战斗群?!” 不要小看野鸡,谢长生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时候,就有被大公鸡追着咬的经历! 那鸡嘴和扑棱翅膀腾起来的鸡爪子,都是非常锋利的,攻击人的时候很疼! 而空间水对动物有强化的作用,普通的野鸡被空间水豢养一段时间,不知道会进化成什么样! 单纯攻击力方面应该是能显着提升的! 因为谢长生看两只豺狼对战的时候就发现,它们现在的速度可比当初在外边的时候强多了! 要是野鸡也能训练到听令行事懂进退的地步,那他们可就成了自己手里最好的隐形战力! 直接解决了眼下谢长生最担心的问题! 主要空间里的野鸡多啊! 鸡生蛋,蛋生鸡,循环往复的后续供应,他根本就不怕数量不够! 小黑猛点蛇头,对喽对喽!就是这个意思! 谢长生二话不说,立刻从树林里转移出两百只野公鸡先扔到铁笼子里做实验。 铁笼子缝隙大,野鸡能跑出来,他就用长铁锁链将铁笼子底部又横着围了一人高,如此野鸡就没地方钻了。 这个千米长的铁锁链谢长生之前在躲避山洪的时候随着巨石一起转移了出去,但是离开那地方的时候,铁锁链被他悄悄拿了回来。 反正当时山洪已经没过巨石,铁锁链被吞噬藏在水中,谢长生将其收时也是悄无声息的,没人察觉。 至于那个巨石,谢长生没拿,他担心巨石一动下游的洪水会更加泛滥成灾,祸及无辜就没有必要了。 谢长生给被关的野鸡们留了空间水,怕小金小红偷喝,他将水碗直接放在了铁笼子里。 野鸡们毫不犹豫就往水碗处冲,一瞬间,铁笼子里就成了战场。 但是不管野鸡怎么打,水碗是没有翻的,看来这些家伙也知道保护空间水。 谢长生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多加水碗的意思。 他想要的是野鸡战斗群,此时谁能抢,谁能打,谁能喝到空间水,那就各凭本事吧! 到时候战斗出来的胜利者,才是合格的战士! 谢长生对小黑的表现很满意,他的智商明显比小金和小红强多了。 给小黑喂了空间水作为奖励之后,便让他盘上手腕,谢长生带着小黑一起出了空间。 第128章 他的答案 谢长生一出马车,精气神大好。 他伸伸懒腰又扭了扭后背,这闲适的模样让谢老夫人和秋香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今谢长生在空间内只需要睡很短的时间就可恢复足够的体力,所以他在空间转悠一圈,外边的人刚好吃完饭。 谢长生让家里的长辈们该休息的就去马车上休息,自己则待在外边值夜。 蔡氏觉得长生休息的时间太短了,还想让他在马车上睡一会,其他伯娘们也是这个意思。 谢长生却连忙摆手远离马车,表示自己真的休息够了,要是累的话,他一定会说的。 见谢长生如此坚持,谢老夫人便道, “行了!别辜负长生的一片好意,该上车躺着的快睡,其他人在外头也别忙活了。” 人员分配的事好安排,蔡氏直接让谢老夫人和崔氏以及两个老嬷嬷先在车上休息,剩下的人睡外头,明晚再轮换除谢老夫人之外的其他人。 崔氏虽然很想自立自强,但是在嫂嫂们眼里她还是需要呵护的那一位,因此就算崔氏不同意,她也被送上了马车。 而丫鬟们,白日哪个主子在马车上坐乏了出来走走,也会换她们到马车上去休息,并没有因为是仆从就被谢家人苛待。 等安排好了,众人该休息的也找地方躺下闭了眼,而春桃悄悄将一直温着的鸡汤送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白面馒头也还有,您要不要吃个?” 谢长生接过鸡汤,摇头说, “馒头就不用了。” “二少爷,您应该多吃些的,虽然馒头噎人,但是就着鸡汤一起吃也比之前好很多的。” 春桃知道自家二少爷不喜面食,之前都是吃米饭的主子,如今真的很受苦。 谢长生不知道春桃脑袋里想的啥,见她小脸有点哀愁的模样,反手从怀里拿出半只烤鸡递出去, “没吃完,剩下的你和秋香两人分着吃。” 春桃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谢了主子之后将烧鸡拿到秋香面前却没有着急吃, “秋香姐,我们吃一小块,剩下的留着给二少爷明日吃吧?” 刚家里烧的鸡还给了李家一只,如今谢家的八只野鸡就只剩下两只烤的还有一点鸡肉块和清鸡汤了,春桃舍不得这么奢侈的吃掉。 秋香却摇头说, “二少爷既然给咱们了,我们就听话照做。” 春桃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很想吃,但还是忍不住问, “可是,明日就没肉了……” 那两只烧鸡肯定要全家人一起吃的,分到二少爷手中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了。 春桃精打细算的想。 秋香笑着说, “明日再说明日的事!今日那几个壮汉的话你都忘记了?先吃饱吃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秋香不是不惦记二少爷,只是主子如此安排定然是不差吃食,这一点从刚上流放路的时候秋香就察觉到了,因此才这般劝春桃的。 春桃听秋香这么说,这才欢喜的拉着她,两人小口小口的吃着烤鸡,满脸幸福。 至于其他睡觉的谢家仆从,根本不知道她们有烤鸡吃的事。 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多想什么,因为二少爷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向来宠着,秋香和春桃年纪也最小,还愿意跟主子一起上路就是忠心耿耿。 如今还在的谢家仆从都很理智的将彼此当做家人,没有在护国公府时那种攀比的心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全家人需要的是相互扶持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谢家的大铁锅盖着锅盖放在火堆旁。 谢长生探查了下,锅底剩下少许肉块,然后则是满满一大锅的鸡汤,应是准备明早继续吃的。 于是他趁机收走三分之二的鸡汤,换成同比例的鸡肉块。 此举很容易被最后盛菜的人察觉到异常,可是谁会声张嫌弃肉多? 家里人没那么蠢,怀疑不到他头上就行。 转移完食材,谢长生的注意力就被某个想方设法正在靠近自己的人吸引。 瞧见谢长生出了马车,安乐生则迂回的换了好几个地方,一点点的往谢家这边来。 “谢二公子,我知道答案了。” 安乐生端着个碗,里边还盛着鸡肉,不知道这家伙是从谁那里买来的,但显然他是饿不着的。 “这么快?那你说说。” 谢长生也很好奇这家伙有什么发现。 “这个,孝敬给您的。” 安乐生将手中的碗向前推,谢长生摇头拒绝, “今晚我吃过鸡肉了,但还是谢谢你的心意。” 安乐生挠挠头, “我也没别的东西能拿的出手,这个不是我偷来的,是买的。” 虽然买鸡肉的钱是偷的,但那个环节不重要。 谢长生见状,心想这人倒也有实诚的一面,便接过安乐生的碗,放在地上,然后道, “那先听听你的答案,若是满意,我便收下这碗肉,若是糊弄人,你便带肉离开,莫要再来找我。” 虽然只是一碗谢长生不缺的肉,但如果收了,便是他对安乐生的一种认可与接受。 安乐生闻言果然更高兴了, “好!” 接下来,安乐生给了他的答案: “王霸天不是猎人,也不是猎物。真正的猎人是张家那两个仆从,而他们的目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谢老夫人!” 谢长生挑眉,这倒是让他意外的答案。 难道自己还是忽略了什么吗? “你细细说来。” 安乐生颔首,将自己发现的情况一一道出。 安乐生毫不遮掩,在他看来面前的谢长生肯定早就有所察觉,而给自己出的那道题,里边什么猎人和猎物啥的,都是障眼法! 他得寻到根源才是正确的答案! 所以,安乐生只好时时刻刻的注意王霸天,毕竟他是唯一能解题的切入点。 而安乐生敏锐的发现不仅他自己在盯梢王霸天,这个流放的队伍里还有两个不起眼的人对王霸天的举动格外在意!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张家的那两个仆从朱文和朱武! 而原本毫不起眼的两人,在入了安乐生的探查视线之后,就被他发现了二人身上最重要的秘密! 第129章 还有机会 朱文朱武在队伍里存在感很低,就像是张家人的毛驴一样,背行李拿物资,可明明是仆人,张家其他人的指使仿佛对他们无用,唯有张顺生有事无事会和这两人说说话。 “……他们表面上是个普通人,但实际上不仅会武功,而且还是两个绝顶高手!” 安乐生肯定道。 说到此处,谢长生就疑惑了。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 虽然王霸天曾经也是隐藏过自己会功夫的事,但之前他在府里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与人接触,外加容貌影响,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朱文朱武,不说他们会武功,就是安乐生没有与对方交过手,怎么就单凭观察能确定他们是绝顶高手呢? 安乐生解释道, “谢二公子,不瞒您说,我对人的脚步、气息格外的敏锐。武者的气息更是与普通人不同,而通过这种气息的判断,我就能分辨出对方轻功的深浅。比如看管咱们的衙差中,轻功最好的是贺承志,但是要和王霸天比起来,贺承志就落了下乘。王霸天他瞧着凶悍,但最厉害看家本领却是轻功!当然了,这些人的轻功,绝对都不如二公子!只有像您这样的真正高手,才能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毫无功夫的普通人,你身上的气息我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而那个朱文朱武,两人的轻功也绝对是非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若不是我特意去关注,怕也要被他们的伪装给蒙蔽过去了!” 安乐生笑呵呵的拍了个马屁,同时也庆幸自己偷张家银钱的时候,朱武应是发现了但却选择视而不见,完全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谢长生…… 他真啥也不会,只是凭借单纯的空间消失术取胜而已。 但是如果安乐生所言不虚,那这家伙真的有点东西啊! “你继续说。” 谢长生示意。 “原本他们两人的目标就是王霸天的,可自从今晚张顺生给他们送了鸡汤之后,他们关注的对象就变成了谢老夫人。我怕他们做出对老夫人不利的事,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其中发生转变的缘由,就想着先告诉给你,以防万一。” 安乐生老实道。 “我偷东西前都会提前观察锁定目标,因此对这种有意无意的关注非常敏锐。朱文朱武那种高手肯定不想偷钱,要命才是目的。” 谢长生颔首,安乐生的确没有耍心机。 当初贺承志发现毒蛇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告知,而是拖到觉得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才说。 可安乐生发现异常后就来了,并没等到祖母真的受威胁时才来邀功。 该说不说,安乐生的消息帮了自己大忙。 他虽然注意到了张顺生,可是却没察觉到朱文朱武的真正价值。 谢长生端起面前的碗,肯定道, “你的轻功,在朱文朱武之上。” 只有高手才能察觉到比自己级别低的人,安乐生之前只是没注意朱文朱武,如今稍加留意就能洞悉对方的实力,那就证明安乐生的功夫比他们厉害。 安乐生听闻此话并不诧异,因为谢长生在他眼里就是隐于世间的高人,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水平有什么好意外的? 谢长生都能将他身上的东西偷得分文不剩,看出这点门道很正常。 “二公子说的没错,我比他们快一点,但和您是没法比的。” 安乐生很谦虚,并无张狂之色。 当然,他觉得在谢长生面前自己没有啥好嘚瑟的。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那么你给的答案,有五十分。” 谢长生说。 安乐生眼神有些落寞,这个意思,他是不是没机会成为谢长生身边的人了? “但是剩下五十分,你还是有机会得到的。” 谢长生喝了一口鸡汤,表示自己接纳了安乐生。 “二公子,我要怎么做?” 安乐生当即明白自己并没有被高人嫌弃,要抓住接下来的机会好好表现。 “你的能力用来小偷小摸可惜了。如果你一人能灭掉朱文朱武两个人,那么从此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 谢长生认真脸,他将浅尝一口的碗又送还给了安乐生。 让他用别人的饭碗多少是接受不了的,因此刚才谢长生也不过是假装做做样子,鸡汤是少了,只是转移进空间而已。 当然,他对安乐生也是有回报的。 安乐生接过碗,心里正忐忑着也没有低头瞧。 他比那两人是快些,但同时应对两个就有些麻烦。 只不过跟着谢长生的诱惑对安乐生来说的确很大,新的任务虽然难,但成了就不是外人了。 “谢二公子,我会努力的,如果没有做成,我也不会厚颜无耻再来找您。” 安乐生信誓旦旦的如此说,心里告诫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长生颔首,其他的不必多说。 外人和谢家自己人当然不同,虽然安乐生是个人才他很想要,但是对方也要给投名状才行。 更何况,当初留在客栈里的朱武定然知晓安乐生就是偷张家银钱的人,那么从他来主动找自己的时候,朱武就只会认定安乐生是谢家的人。 如果安乐生不早些出手,那么对谢家仇视的朱文朱武很可能也会顺手灭了他。 这些不管安乐生是否已经想到,但谢长生却没有忽略。 自己的要求既是在考验安乐生,也是让他用主动出击的方式及时自保。 所有想要害谢家人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是谁的暗子,谢长生觉得送他们去死就是自己最佳的防御手段。 至于朱文朱武两人的目标为何从王霸天身上转移到祖母身上,安乐生不清楚,谢长生却很明白。 因为姜月瑶和张顺生要对谢家实行“杀人夺宝”的计划了。 按照张顺生的引导,王霸天定然是交给了姜玉山来对付,而祖母就成了被杀的首要对象。 “真有趣。”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流放路的最初,最先被盯上的人还是祖母。 想来张顺生这个重生者的身份,应该在流放路之前就已经做了许多事。 他身后站着的人是皇帝还是长孙博呢? 肯定不是张家,因为凭张家实力没有办法供养出两个武功如此厉害的“仆从”。 更不可能还愿意跟着流放路一起走的! 这都是早就布下的局! 谢长生将右手放进左手的衣袖,拍拍冰凉凉的小家伙轻声说, “小黑,去保护祖母。” 不管安乐生是否能成功,但谢长生更愿让祖母多一层安全保障! 通体黢黑的小蛇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朝谢家马车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130章 道德绑架 安乐生有点发愁,回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手抓碗里鸡肉往嘴里塞,只是忽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碗底躺着十几颗金珠,圆润喜人,瞬间让他眼睛大了两倍。 高人,果然就是厉害! 刚就在自己面前出手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对于拿钱收买人心这种事,谢长生做得相当熟练且一点都不小气。 月明星稀,流放的犯人们都已经和衣而睡。 只是半夜里,不间断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谢长生躺在草席上,回想秋香说过的时间点。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许多人因在暴雨前行那夜染了风寒,而谢家人也同样没能幸免,大部分人都病了,最后四伯娘吴氏和五伯娘钱氏因为发烧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 而此时谢家人都无事,应是空间水提升了所有人的体质。 倒是李家那边,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并不是李老太太。 接下来,也就是明日,张顺生就会彰显自己的医术“本领”,给流放的众人熬草药喝。 张顺生的草药是有效果的,只是所有人都好了,上辈子却很“不幸”的没治疗好谢家人而已。 谢长生冷笑,既然张顺生想要名声,那明天自己怎么都要帮他“火”一把!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未亮,谢长生就感觉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 许多人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烧。 张家病倒了好几个,女眷和孩子们基本都中招,张远衡这次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张顺生请示了祖父之后,便主动去找了张立,说有办法治疗大家的风寒之症,前提是得有人帮忙采附近的草药,毕竟生病的人多,光靠张家的人手并不够。 张立自然没意见,毕竟衙差里也有好几个人染了风寒,昨晚吃鸡后都有人吐了,随身携带的药丸吃了也没有效果,张立也很着急。 “只要犯人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采草药,那就可以。” 张立还是有底线的。 张顺生保证道, “附近的就足够了,我教大家识草药,让人去采就行。” 张顺生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号召力,才让张立帮忙,而张立也想尽快让兄弟们喝上草药,便吆喝着让家里有病人的出来帮忙。 这提议很公平,毕竟人家没生病的无缘无故帮你采草药做什么? 姜月瑶不懂医,但是却能快速上手,然后辅助张顺生教人识别什么样的杂草是草药。 一大早上,流放的队伍就非常的热闹。 “二少爷,咱们要采些草药备着不?” 王霸天凑到谢长生面前询问。 谢长生摇头, “不必,咱们先吃早饭!” 谢长生借口自己想吃米饭,借了李家的陶土锅烧了一大锅的杂粮米,李开富当即送到谢家面前,但是又赶忙跑到一边站着。 “家里孩子染了风寒,我担心过病气给诸位,就先回去了。” 李老太太今早也没有来谢家这边,显然是同样的想法。 谢长生摆摆手不介意,谢家人不会轻易感冒的,只是李家人这般讲究,他觉得自己也得表示一下。 古嬷嬷从马车上拿了些蔬菜,准备放进鸡汤里烫了一起吃,结果掀开锅盖看到满满一大锅鸡肉就傻了眼。 她立刻盖上锅盖,左右看看无人发现就立刻跑到谢老夫人身边小声汇报。 “老夫人,昨夜锅里的鸡肉明明都要没了,今个儿早上竟然又多到要满出来了!” 古嬷嬷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谢老夫人却在得知此事的瞬间想到这是谢长生的手笔。 肯定是长生安排的人昨夜悄悄往锅里放新肉了。 谢老夫人淡定一笑, “此等好事,你慌什么?咱们今个多吃些便是。” 古嬷嬷看着谢老夫人那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瞬间觉得这是老夫人的后手! 既然是主子的安排,那她就安心去分肉了。 当谢家人看着碗里满满的鸡肉,再看向古嬷嬷的时候都有些迷惑。 因为古嬷嬷盛出来时候说的话是, “只剩下点鸡汤了,凑合着吃吧!” 碗里的确就一点鸡汤,毕竟鸡肉太多了! 谢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的没有出声,全都安静的埋头吃饭。 谢长生用稀释的空间水煮了米饭,然后让王霸天给李家人送去了一大半。 大量的鸡肉配少许米饭,谢家人吃得相当饱。 今日连白面馒头都不用买了,等领了粗面馒头直接送上马车囤着就行。 等谢家吃完饭,张家那边的草药也搜集的差不多了。 姜月瑶来到谢家这里借铁锅,说张家一个铁锅不够,要给生病的人熬药用。 谢长生想也不想的拒绝,理由则是, “我们家锅里还装着没吃完的鸡汤,没办法出借。” 谢家人都知道铁锅里只有肉,没有汤,盛出来装碗里是能倒腾开的。 但听谢长生的意思就知道是不想借,虽然心善的伯娘们不理解长生为什么拒绝,但他说不借,谢家就不借。 “那你把鸡汤分给大家喝,然后用锅煮草药就行了呀!我家的鸡就是分给了张家,咱们在流放路上,就应该互相帮助的!你一个大男人,心胸怎能如此狭隘呢?” 姜月瑶握拳,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谢长生勾唇,呦呵! 穿越来的小仙女可真是会说话呢! 想道德绑架他? 不好意思,他的道德小仙女理解不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喝鸡汤的,一文钱一碗,想借铁锅的,十两银子一次!” 谢长生站在那里,高声报价。 五伯娘钱氏当即眼睛一亮,赚钱的生意这不就来了。 “锅里倒满水,继续烧火煮鸡汤!” 丫鬟们闻言,纷纷将水囊里的水倒入锅中。 “你这人,怎么见钱眼开呢?!” 如今银钱就是姜月瑶和张顺生的软肋,虽然张顺生知道张远衡身上有银钱,但是那老东西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根本不会往外掏。 张顺生听到这边的争吵就走过来劝, “谢家满门忠烈,不该如此市侩才是!” “张家斯文败类,才会生出你这骗子!” 谢长生知道,这二人是想在真正出手搞事前先给谢家名声抹黑,到时候谢家出事也好说是因果报应,那他们可就打错算盘了! 招惹了他,直接撕破脸皮呗! 他们之间又没有情分,要什么体面?! “你胡说什么?谁是骗子?!” 张顺生怒道。 谢长生看了看贺承志,然后高声道, “毛都没长齐的人就装会医术的大夫,你们敢采草药等下真敢喝么?别到时候病得更重,就不是风寒入体,而是要人命喽!” 接收到信号的贺承志,立即起身! 第131章 立下规矩 张立按住了想要行动的贺承志, “你别这么快就帮着谢家!兄弟们都病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贺承志扒拉掉张立的手, “我兄弟也有生病的!我比你还希望他们快点好。我相信谢家不会出来害人,可是张家和那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姜家女娃,有什么值得你信任的?” 张立哑口无言,他谁都不信,但还是坚持道, “那咱们也再看看。” 谢长生暗示贺承志淡定,用他上场的时候在后头,并非现在。 贺承志这才安分下来。 而张顺生听到谢长生对自己的质疑,为了鼓动旁人,他当场辩解,势要证明他所言皆真。 于是,张顺生将医书上记载的这些治疗风寒之症的草药属性一一当众背出。 虽然文绉绉的话很多人根本听不懂啥意思,但是这番振振有词的姿态瞧着,就让人觉得张家小子真是个博学的。 看着张顺生的表演,谢长生越发肯定张顺生不懂医术,只为卖弄。 医者,谁背医书给人听啊?! 谢长生挥挥手, “骗子最喜欢动嘴皮子,你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这样吧,你们熬你们不要钱的杂草汤,我家卖一文钱的鸡汤,各不相干,看看最后谁是骗子不就行了?” 张顺生甩袖而去,觉得谢长生果然不负纨绔之名,胡搅蛮缠。 姜月瑶也跟着气得跺脚,张口便说“无耻之徒!” “我说姑娘,你借锅,我出价,你没银子就骂人,品行是不是有些过于低劣了?” 谢长生喊道。 姜月瑶回身想要和谢长生继续打嘴仗,却被姜玉山拉住。 “月瑶,咱没有必要为旁人的事招惹是非。” 姜玉山虽然偏袒姜月瑶,可人谢家说得在理。 再说了,他们兄妹都没有事,为什么要管整个队伍的人有没有病? 姜玉山觉得自从接触张顺生之后,月瑶就变了。 因此,姜玉山只想把姜月瑶拉回来,不让她去支持张顺生做的事。 姜月瑶甩开姜玉山的手,然后说, “哥,我做的是大事,你不要拖我后腿!” 姜玉山…… 莫名的就有些心堵。 谢长生此时却高声对众人道, “大家生病是因为淋过雨,着了风寒,眼下只要趁着病气入体不深抓紧喝些热乎的鸡汤发发汗就好了!再说,我家的鸡汤可不贵,一文一碗物美价廉!” 前段话说的时候比较随意,毕竟是胡扯的,但到了后半段,谢长生语气加重,掷地有声道, “当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可以记账,我不会做坑害大家性命的事,但也不会白忙一场。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回头到了流放地有不认账的,我谢长生自会教你做人!” 话音落下,谢长生手中的菜刀当即甩出。 “砰!” 刀身准确无误的没入旁侧的树干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 谢家上下更是震惊无比! 谢长生竟然会功夫???!!! 一个所有人都认定不会武的谢家唯一男丁,竟然还藏有后手? 谢老夫人惊诧过后便是欣慰,谢家男儿,果然没有一个是孬种!她死而无憾了! 崔氏与其他的伯娘们,不可思议后很快就喜极而泣! “长生他、他、他越来越有他……”爹的威风了。 只是如今谢永胜是戴罪之身,崔氏哽咽的停住,后半句没说出来。 谢长生这次在空间里剁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应是空间水强化后的效果。 但是论武功什么的,他其实根本不会。 刚才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利用空间能力控制住菜刀的方向,外加他的蛮力辅助,造就了这种效果。 谢长生的这般举动除了威慑宵小,更重要的是想告诉暗中要针对谢家的那些人: 谢长生活着,谢家不会灭! 如果要针对谢家,冲他来就行! 先去杀祖母伯娘这些女眷算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震惊呆愣之时,已经有人端着碗冲出来跑到谢家面前要买鸡汤。 “谢二公子,一文一碗,这价格很良心!” 管他喝完能不能像谢长生说的喝口热汤发汗病就好了?只单纯的就着粗面馒头吃,也划算啊! 谢长生当然知道这价格便宜。 他不做冤大头,从开始就立下收钱的规矩,当然自己不缺那一文钱,但是无缘无故的做大善人,久了只会被人当做理所应当之举! 上辈子张家为了名声不就慢慢被人道德绑架了么,最后弄出毒蘑菇汤的杀招才灭了旁人占便宜的心思。 但谢长生可不想那么麻烦。 而如今一碗鸡汤只是开始。 之后,谢长生会用同样的法子,给更多的人提供付费吃食,这就是他的阳谋。 没钱的人也可以买,赊账就行。 至于以后还不上怎么办? 欠多了还不上也有法子,卖身给谢家就可以不用还钱了。 谢长生可不会整现代那一出什么不能有买卖奴仆的想法,这个时代下,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卖身契才相对忠诚。 李家人吃过米饭之后咳嗽明显消失,谢长生便知道稀释多少比例的空间水就够治病用了。 于是他悄悄转移了些空间水在鸡汤里。 张家的草药需要时间熬煮,但谢家的鸡汤烧开便可以喝,许多人都端着碗跑去谢家马车前排队。 不管有用没用,能赊账喝口热乎的,这等好事在流放路上谁愿意错过? 姜月瑶瞧着谢家门口端着碗准备排队的人,气得脸都变了形! “这些人是傻么?咳嗽怎么能喝鸡汤呢?越喝越咳啊!” 民间有句话叫“咳嗽吃鸡,神仙难医”,这连姜月瑶都知道。 张顺生淡定道, “所以我才没有提醒他们,等这些人喝完谢家的鸡汤病情变严重了,刚好凸显咱们草药的作用。” 刚还烦躁的姜月瑶瞬间眸色一亮, “原来你是这个想法,高明!” 姜玉山听完却暗暗皱眉。 若说张顺生帮人免费熬药治病算个好人,但他这番话说出来,显然不把生病的犯人当人看,心肠是个黑的。 姜玉山有些后悔,但也没办法,毕竟都答应与张家一路同行了。 谢家这边鸡汤烧开后,钱氏就已安排明白了: “金锁,你在左边收钱。” “没钱的人,到王霸天这里记账,谁要是回头不认,自己与王霸天对峙!” “田嬷嬷,你盛汤!” 王霸天手中拿着一块粗布,还有烧半截的木棍当炭笔用,他来记账看谁敢赖账? 第132章 商贾手段 鸡汤入口,甚是好喝。 “可算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有人喜极而泣,只觉口中香甜是因许久未沾染荤腥所致。 有妇人看着怀里发烧昏迷的孩子,想等草药又怕来不及,她心道若是孩子挺不过去,上路前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于是,这妇人抱着孩子也在谢家队伍里。 张家人冷眼旁观,张远衡对谢长生也是满腔愤恨,谢家纨绔竟然说他们家人是斯文败类?! 病重的人喝了鸡汤立刻死了才好,到时候看谁还信谢家! 当然了,也有许多犯人知道咳嗽不能吃鸡的讲究,但还是买了,给没病的亲人喝,至于已经咳嗽发烧的,则坚决没让吃的。 谢长生知道许多人买并非相信自己说的什么喝热的东西发汗能治病什么的胡话。 这都不重要,事实会验证他的说法! 谢家人手多,有其他丫鬟在旁辅助,还有钱氏在前统筹安排,谢家马车前人多但却井然有序。 很快,一大锅鸡汤就分完了。 “继续加水。” 谢长生平静道。 钱氏欢喜,立刻让丫鬟们去河边打。 蔡氏却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的锅里是有鸡肉,可加水烧开都没在锅里煮多久便盛了出去,这哪里还算鸡汤? 也就比白开水好点! 前边那锅还有些荤腥油水,接下来的这一锅,眼瞅着成清汤了! 大伯娘蔡氏看了看谢长生,又看了看谢老夫人,见婆母也是纵容的态度,便压下欲开口阻止的心。 她还努力劝自己, “一文一碗白开水,在流放路上也不贵的。长生这么做,没错!” 二伯娘古氏也在心里努力告诫自己: “不能添乱!一家人劲儿要往一处使。长生这么做是好心,为了让其他犯人喝上热水,是对的,是对的!” 其他伯娘的内心则一点挣扎都没有,柳氏和吴氏还上前询问钱氏累不累,让她多歇歇,自己也是能帮忙的。 至于崔氏,她则扶着谢老夫人在后方站着。 崔氏有自知之明,她昨晚上到河边刷碗都差点摔碎了,眼下凑上前不是帮忙只会给大家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的好。 没钱的犯人此刻也敢赊账,除了随大流的想法,还有一类人则简单粗暴,比如昨日吃过烤鸡的四个莽汉,也来领鸡汤。 用他们兄弟几个的话说就是: “不喝白不喝!一文钱不算多,虽然老子现在没有,但到了北荒怎么都能挣来!流放路是有今朝没明日的,若是咱们在流放路上有个万一,欠谢家的账不就平了么?哈哈哈哈!” “就是!说到底,只要进了俺们自己嘴里,都不算亏的!” 这几个是大嗓门,原本没动弹的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也起身加入队伍。 谢家足足熬了三口锅,整个流放队伍大部分的人都喝了。 剩下没喝的就是张家、齐家、还有大部分已经生病在等着喝草药的人。 至于没生病又没钱的老实人,安安分分的在一旁待着,一文钱也是钱,他们的想法是能省则省。 谢长生暗中盯着张家的进度,听到张顺生说草药快好了,自家这边就没人来了。 他便让人将锅里剩下的透明鸡汤盛进李家的陶土锅里,然后招呼道, “霸天叔,走!咱们给衙差们送去。” 钱氏…… 若是按照商贾做生意上下打点的正常思维,本来在卖鸡汤前的第一锅,钱氏就会让人给衙差们送过去喝个新鲜的。 但她想着昨夜衙差们自己都有炖鸡汤,她们家的一锅水就没有必要送了,且衙差们也没来阻拦自家卖鸡汤,钱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做,想等卖完之后再分些好处给衙差就是。 结果长生这时候都卖完端着剩下最清汤寡水的这一份鸡汤给衙差送去? 此举太糊弄人了! 要是激怒衙差怎么办? 万不可如此! “长生,今日咱家赚的银钱有近百文,先拿五十文给衙差们送去,你觉得够不?” 钱氏拦住谢长生引导的询问。 多少犯人买了鸡汤,衙差们看一眼心中就有数,谢家此时往外拿出近一半的银钱,明摆着分一半利益给衙差。 谢长生觉得五伯娘不愧是商贾出身,既舍得出钱也有眼光。 如果谢家要在流放路上做买卖,必须有衙差点头。 今日无人阻拦是因为贺承志是自己人,张立刚得了好处也没有必要为难谢家一文一碗的营生。 但是,若以后还卖东西呢? 总刷脸刷以往的交情就没意思了,一码是一码,而直接给衙差分好处,这生意就变相拉着所有衙差们都入伙了! 相当稳妥! 谢长生之前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此时却经过钱氏提醒领悟了商贾手段,他接过钱氏手中的银钱,数了数拿走三十文道, “五伯娘,这就够了。” 三十文钱不多,与自己曾经给贺承志办事的银两完全不能比,但意义却不一样。 他家进百文直接拿出三十文,就是变相立了规矩: 以后流放路上谢家赚的钱,不管多少都会分出进账的三成给衙差。 谁能拒绝这种什么都不干就可以分钱的好事? 钱氏见长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说,只叮嘱过去小心些,莫要吃亏。 “五伯娘放心,有王霸天在呢!” 古氏要跟着一起去,谢长生拒绝道, “二伯娘,你留下保护大家。” 虽然此时张家人和谢家因为关系对立而距离较远,但万一有旁人趁机偷袭呢? 谢长生此话一出,有些松散的古氏又紧绷起来。 对啊,她们在流放路呢,时时刻刻都不能大意! 谢长生来到衙差这边的时候,张顺生和姜月瑶刚好端了两碗草药过来。 “这是刚熬好的汤药,病情重的差爷先喝着,半日之后定然有所好转。” 张顺生自信道。 流放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病情他都知晓,因此别的病能不能治疗不好说,流放路上这些毛病他肯定是能药到病除! 贺承志踢了胡三一脚,胡三当即上前抢了一碗, “咱们两组一家一碗,我这一早就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再这样下去腿都软了。” 胡三吹了吹汤药的热气,然后就开始喝。 张立没有意见,他手下的兄弟也有呕吐的,与胡三症状相同。 但他这边还有更严重的衙差,已经烧的昏迷不醒了。 “这一碗,让老谭喝下去。” 张立接过剩下的那碗,转身递给身边的手下。 张顺生转身要走,衙差们喝完就可以给生病的人分汤药了。 他看到谢长生,刚要开口笑话对方卖清汤糊弄人,结果张顺生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他身后刚喝过药汁的胡三“哇”得一声全吐了出来! 第133章 我的法子 “呕!” “哗啦啦!” “好特么的难喝!” 胡三吐完之后站起身擦擦嘴,然后骂骂咧咧道。 姜月瑶无语,这古代男人如此菜么? 良药苦口利于病,至于喝不下去吐出来吗? 张顺生也只当胡三嘴刁,正准备劝说让其忍忍重新喝一碗,结果却见胡三忽然捂着肚子躺地上蹬腿乱喊, “老大!啊!我肚子痛!汤药有毒,疼死我了!啊……” 贺承志立刻上前抓住张顺生的衣领子,将人提起来怒喝: “说!你为什么要给衙差下毒?如果胡三死了,我贺承志保证让你们整个张家全都跟着陪葬!” 张立也当即立刻转身,对着手下说, “快停手!千万别给老谭喂!” “立哥,老谭昏迷,这汤药根本喂不进去!” 许楠刚还着急呢,此时反倒有几分庆幸! 而地上的胡三不光喊疼,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同时还往外吐着泡泡,瞧着的确是被毒害了的凄惨模样。 这突然的变故让张顺生措手不及,而且他现在身材瘦小,被贺承志掐得人已双脚离地,喉咙有种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啪!”的一声,张顺生手里的空碗落地,直接摔成八瓣。 姜月瑶见状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打贺承志的手臂, “你放开他!快放开!” 原本还等着排队领汤药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傻眼了。 这汤药有毒? 竟然把衙差都毒倒了? 姜玉山放下手中的事,飞快的上前拉住姜月瑶, “月瑶,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掺和!” 姜玉山非常怕这件事牵连到姜月瑶头上,当即撇清关系的说。 “野草是张顺生告诉大家的,药也是按照他吩咐煮的,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里边有毒啊!” 姜月瑶瞪了姜玉山一眼,但看见周围衙差都已经手握长剑,她刚刚维护张顺生的勇气瞬间没了。 姜月瑶放弃挣扎,任由姜玉山把自己拖走。 后边的张家人看到前方的一幕也傻了眼。 “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张文瑞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的人。 张远衡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顺生那孩子绝对不会毒害衙差,难道说是顺生医术不精,记错了药方? “别慌,衙差还没死呢!” 张远衡也只能假装镇定,但是他老人家此刻却没有出面帮张顺生的意思。 朱文朱武倒是想动,但是此刻暴露就完全打破了原定的所有计划。 朱文压住有些着急的朱武, “再等等。” 这个时候,谢长生拍了拍贺承志说, “哎?贺差爷,莫要动怒啊!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张家的小骗子,他自己显摆没成,才会熬了一锅毒草汤!” 谢长生自然看得出胡三在演戏,也知道贺承志并没有想真的掐死张顺生,便适时的站出来解围。 贺承志看见张顺生憋得说不出话,当即将人甩去一旁。 “谢二公子,此话怎讲?” 贺承志转头询问,但脸色仍旧不太好。 张顺生在地上使劲的大口呼吸,刚才那瞬间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贺承志,你等着! 只是张顺生还来不及爬起来,就有衙差把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老实点!” “先不论张顺生所选的野草是否对症,便是他这煮药的法子就是毒源啊!” 谢长生指了指远处的铁锅, “虽然本人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家中熬草药不可用铁锅!张‘小神医’熟读医术,难道不知晓熬药最基本的规矩吗?” 此刻“小神医”的称呼,对张顺生来讲全是讽刺。 谢长生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的确,草药不可用铁锅熬煮! 姜月瑶是个在现代没有亲手熬煮过中药的人,完全不理解为何不能用铁锅,她见张顺生还在咳嗽喘息没机会反驳,就又跑出来解释, “事急从权!现在路上除了铁锅没有旁的锅,且这么多人,不用大铁锅怎么煮得过来?” 谢长生瞥了眼姜月瑶,没与她辩驳。 实在是……跟姜月瑶说话容易拉低智商! 不说其他犯人,就是张立这些有足够生活经历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铁锅熬药不仅会影响药性,还有可能生出新毒! “那现在该怎么办?用陶土锅重新熬煮草药还来得及吗?” 张立急切的出声。 胡三在地上打滚,老谭昏迷不醒,张立只想让他们快些好起来。 贺承志却不同意张立的问法,而是更谦虚的求教, “谢二公子是不是有更好的法子?” 反正胡三就是装的,他随便喝点啥都能好起来,至于张立那边昏迷着的老谭,再不行的话自己拿出点宝贝药给谢长生用,他也能让人立刻醒的。 贺承志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很多,不管谢长生想怎么演下去,他都能及时配合。 谢长生淡定的挥手让王霸天上前, “喝鸡汤。” 张立…… 贺承志? 被当做透明人的姜月瑶还要开口,姜玉山立刻捂住她的嘴。 “我的法子,喝鸡汤。” 说完这几个字,谢长生闭口不言。 贺承志当即明悟,不管了,先喝起来! 贺承志亲自盛了碗犹如白水的鸡汤给胡三喝下,刚还倒地嗷嗷叫的胡三立刻站了起来,他满脸欢喜原地蹦跳, “老大,我不难受了!” 贺承志…… 你特么就算是装的能不能演得像刚才那般真啊? 这个反应瞧着多少有点假啊! 张立和其他的衙差们也是有些难以置信,怀疑胡三之前是不是故意装的? 但老谭已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还是抓紧试一试吧! 就算无用喝点热水也是好的。 昏迷的老谭嘴唇紧闭,张立硬捏着他的下巴强行灌了少许鸡汤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喝过鸡汤的犯人们都发觉自己的确出了汗,且原本沉重的身体轻快了许多。 “娘,你怎么哭了?” 刚烧昏迷的孩子睁眼看见娘在掉眼泪,不解的出声。 “石头,你醒了?” 妇人正想着她的孩子若是没了,接下来自己也不活了,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如今看石头醒来,摸摸额头已经不烫了,妇人当即抱着孩子跑到谢家马车面前, “多亏了谢家的鸡汤!真的让我家石头好了!” 第134章 丢人现眼 个别生病喝过鸡汤的人,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有的好转都是从刚刚开始的! 于是,许多人站出来纷纷表示出声, “是啊是啊!我也好了!” “自从喝过鸡汤,我感觉舒坦多了!” 原本还犹豫的张立,见状就又多给老谭灌了些,整整一碗下去后,他才松手。 谢长生对空间水的效果很有信心,且老谭病得有些严重,他刚还故意在老谭的那碗鸡汤里多加了两滴空间水。 很快,老谭的额头就冒出汗珠,不等身边的衙差给他擦拭汗水,老谭就睁开了眼睛。 “哎呀!天都亮了!是不是要赶路了?!” 老谭昏迷的比较早,因此睁眼时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了呢! “你感觉怎么样?” 张立摆正他的脑袋询问。 老谭眼神清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明白为啥大家伙都围着自己,只实话实说, “没感觉啊!你们都围着我做甚啊?热得我汗都出来了!” 张立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谢长生认真道, “幸得谢二公子相助,你救了老谭一命!” 贺承志拉着胡三, “何止一命,是两条命呢!” 胡三挠头,嘿嘿笑道, “二公子救命之恩,胡三无以为报!日后您有何吩咐,小的一定马首是瞻!” 老大都说了,以后他们这些人跟着谢长生混。 虽然不明白老大为啥要跟着一个流放犯,但是他们听话照做就是。 谢长生要的就是借这次机会再收拢一次衙差们的心,银钱开路虽然容易,但唯有心甘情愿追随才能长远。 经过这一遭,在流放路上衙差们也将真正的为他所用。 当然了,现在不过是个开始。 谢长生面上淡定表示, “随手而为,不必如此客气。” 心里话则是:反正你们表态的话已经说了,还能收回去是怎么的? “剩下的鸡汤诸位分了吧!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谢长生不愿多说,但已经见识过谢长生鸡汤神效的衙差们,谁还怀疑疗效啊? 当即都笑呵呵的道着感谢,然后去盛鸡汤。 张顺生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他觉得谢长生在鸡汤里肯定加了什么好东西! 只是很可惜,他想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滚吧!今个儿算你运气好!” 不知道哪个衙差踢了张顺生一脚,觉得他碍了眼。 至于姜月瑶,早就被姜玉山拉离了是非之地。 “所有人,不准喝张家铁锅熬的药!若是非要寻死的,那就没人管了!” 胡三跑出去喊了一圈,身为受害者,他的确有发言权。 等在张家铁锅前那群人的心,彻底死了。 张顺生踉跄的回到张家,得到的就是张远衡一顿数落, “……丢人现眼!铁锅有毒之事为何不早说,你差点害了咱们全家人!” 张顺生摇头, “不是铁锅的问题,绝对不是!” 他固执的上前,自己盛了碗药汁喝下。 “祖父,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有生病,自然无碍!” 鲁氏抱着三个孩子,她们母子四人都病了,原本想喝张顺生的草药,现在也不敢入口。 张顺生眼底有些癫狂, “染了风寒的人喝了也能好的!” 说着,张顺生端了一碗汤药送到生母风姨娘面前, “喝下去!” 他的语气非常强硬,丝毫没有曾经乖巧儿子的模样。 风姨娘看着张顺生的眼神有些害怕,她摇头, “顺生,我只是轻微的咳嗽,不严重不喝药也能好的。” “姨娘,你也不信我?” 张顺生反问。 姜月瑶此时也来到两人身侧说, “风姨娘,你也像旁人那样不信张顺生,该让他多寒心啊?!” 风姨娘…… 这姜家丫头是想当张家的童养媳么? 怎么如此的碍眼?! 这是拿她的命来证明锅里的药无毒啊! “姨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喝还是不喝?” 张顺生没了耐心,今日一切的发展都超过了他的预想,让张顺生有些焦躁。 风姨娘手都在颤抖,伸出来后哽咽道, “不!我不想喝。” 张顺生看了一眼姜月瑶,此时两人瞬间就心有灵犀了。 姜月瑶当即上前夺过张顺生的碗,然后按住风姨娘的脑袋就使劲的喂汤药, “我来帮你喝下去吧!只要喝了药,你的病马上就要好了!” “呕……咳!呜呜呜……” 风姨娘想反抗,可姜月瑶站得高,力气足,她一个病人还真没办法抵抗。 张顺生则在姜月瑶动手前已经站起,然后转身不看身后事。 仿佛自己不看,他就不知道一样。 张远衡和张文瑞都没有阻止。 因为对他们而言,风姨娘就是一个下人和一个暖床的工具人,被张顺生如此对待理所应当。 鲁氏和张家三个嫡子瞧见倒也乐见此景,因为她们想用风姨娘实验一下药效。 张家的动静被外人瞧见如何笑话暂且不提,其他已经病重的人都纷纷来谢家面前求一碗鸡汤。 钱氏以不知道何时会启程没功夫再烧为由拒绝。 她也是有脾气的,这些没喝到鸡汤的人,不还是因为相信张家才等待的么?! 既然之前信了别人,那就该坚持到底! 衙差们分完鸡汤,谢长生留下三十文,张立要拒绝,但贺承志却带头收下。 贺承志脑子快,当即明白谢长生三十文的用意,他便上道的公开表态: “此后谢家需要卖什么,咱们兄弟们都帮衬着就是,反正我们只会卖白面馒头。” 馒头省事价高,衙差们就是为了找借口捞钱,根本没什么赚钱经营的心思。 其他衙差也没意见,尤其是知道自个儿小命是被抢回来的老谭,更是站在一旁重重点头。 张立闻言也不好再推辞。 钱虽不多,但却是兄弟们都能看得见的收入,他没有理由往外推。 虽然知道眼下自己在无形中已被谢家拉拢,但是就像谢长生预料的那般,阳谋让人看得明白,但是却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张立眼下的选择是要么近谢家,要么与谢家为敌。 能做出后者的人,定然是背后有势力支持。 否则,张立就只能顺势而为选择帮谢家,当然,也是帮他自己。 谢长生对眼前的局面很满意,拿下衙差之后,接下来的路就会省下许多麻烦。 这边,除了病着的人,齐广开也舔着脸来到了谢家面前。 “谢老夫人,我能不能买些鸡汤给孩子们喝?” 第135章 人心各异 最初齐家人不来谢家这边,除了不好意思之外,自然也认为鸡汤对咳嗽无用且还会加重病情。 如今却没了办法,张家的草药不能喝,谢家铁锅随便煮的鸡汤都有治病救人的效果,那他齐广开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求了。 齐广开不像张远衡,齐家有难事他不会让儿子们出头,而是自己亲自上。 齐广开甚至都准备好了被谢家女眷臭骂一顿的心思,毕竟是他害了护国公…… 钱氏压住心头的火气,与齐家的恩怨没什么好说的。 早已尘埃落定的事,眼前人就算是死了也改变不了如今谢家的局面。 更何况,齐广开一家也落得个流放的结果,不知道当初图什么要陷害谢家! 至于清水鸡汤,钱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但齐家仍旧坚持要的话,是怼回去还是哄弄一下? 钱氏转头请示婆母。 谢老夫人瞧见长生已经往这边走了,便出声道, “此事,听长生的意思吧!” 如今谢老夫人在家中是什么事都看长生的态度。 谢长生看到齐广开,又瞧了瞧其他病重的人,得知大家的要求后勾唇一笑, “再煮些鸡汤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眼下的鸡汤已不是之前的价格了,一两银子一碗!没钱的可以赊账!”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亲切,但让其他没喝着鸡汤的人听完,心都咔吧咔吧碎了。 转瞬间一文翻一两,有钱没钱的人听着都难受啊! 有人脸色狰狞,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钱氏当即霸气道, “谁有意见,我们就不卖给谁!谁稀罕听你们这些墙头草的闲话?” 钱氏心里想,此刻是你们求着我谢家救命!可不是我谢家追着你们挣钱! 但她没说出口,毕竟她家鸡汤不是药汤,能不能救命她可不负责。 “没错!我谢家人言出必行!” 谢长生撑腰赞同。 那要说话的人嘴巴张张,最后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齐广开干脆利落的掏钱应下: “好!我买三碗!” 家里三个孩子都病了,三两银子才不过一个白面馒头钱,能换三个孩子的命,还磨叽啥呢! 其他人也只能咬牙认了,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等张家的草药了! 忙活了一大早去拔野草,最后没喝上一口还要多花钱买鸡汤,这些人憋屈的不敢在谢家面前造次,转头就对着张家一顿埋汰! 尤其是那个张顺生! 果然是小骗子! 再加上姜月瑶强行给风姨娘灌汤药,张家人也无一阻止的,更是让人觉得张家还真应了谢长生之前说的那句“斯文败类!” 后续所用的鸡汤不多,很快就烧好分出去。 等谢家这边完事,病重虚弱的衙差们基本也都原地复活了。 “咱们昨晚上也做了鸡汤,怎么就吃得我上吐下泻的,为何谢家的如此好?” “就是,谢家的鸡汤怎么就不一样啊?” 衙差们有了精力,回过神来就开始琢磨。 当时胡三原地蹦起他们还觉得是演戏,可当自己也感受到一碗鸡汤入肚后浑身舒坦的效果,自然就心生好奇。 贺承志没吭声,这事他想不明白,也需要有人解惑。 反倒是张立,见话题要起当即催促众人道, “别琢磨了!咱们耽误不少功夫,今日得快些赶路呢!” “立哥,你就不好奇吗?” 许楠没生病,但是亲眼看到老谭“复活”,还是觉得很震撼。 张立见他们不放弃,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家代代都在外领兵打仗,他们行军走过的路可比咱们流放路辛苦多了!人家有治病救人的家传秘方并不稀奇!咱们眼下得了好处,就别乱说话,以免给谢家招来祸事!就当喝了鸡汤发发汗病好了就行,不过是场小风寒,别太当回事,以后谁都不要提!” 张立的话让贺承志多看了他几眼。 这家伙,心思很细啊! 他都没想到这一层! 衙差们闻言,当即懂事的闭嘴。 虽然他们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但没有谁是恩将仇报的人。 谢家如今在流放,已处在最孱弱之时,若是传出谢家有什么秘方,那肯定会遭人抢夺! 流放的犯人倒是没谁琢磨谢家鸡汤的与众不同,因为花了一两银钱的只有心痛;而有的人认为自己病症轻,啥也不喝都会没事的;其他没病的人更没什么感觉,只因除了个别病重之人的空间水是谢长生单独转移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其他人的剂量都是被稀释过的,很少。 至于那个抱孩子的妇人,大伙当时瞧着上头,但回头想想也只当她是故意献媚,想找机会接近谢家而已。 毕竟她那般当众跪地感谢后,谢老夫人仁善的又给了她些鸡肉,让她和孩子补补身体呢! 人心各异,谢长生对此早有预料。 但此时流放的队伍从上到下一致的对张家嗤之以鼻,这才是谢长生想要的结果! 风姨娘自从喝了草药后虽没有毒发,但脸色瞧着比之前更差了。 鲁氏母子四人便决定不喝张顺生的东西,万一这小畜生趁机毒死她们怎么办? 最后,张顺生看着辛辛苦苦熬的汤药从铁锅里全部倒出,脸色阴沉无比。 原本想靠今日树立起自己的名声,如今落空了不说,他还成了旁人嘴里的小骗子! 姜月瑶来到他身边哄着, “今日的事不怪你,是谢家人太碍事了!让他们早点死就省事了!” 张顺生也是这般想,他点点头说, “不等了,今日路上就找机会动手吧!” “可那个谢长生会功夫,影响咱们计划怎么办?” 姜月瑶觉得今天不太顺利。 张顺生倒不以为意, “朱文说了,谢长生没有武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 姜月瑶这才放心,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改变不了谢家必死的局面,等谢老太太死后,趁谢长生悲痛之时把他也杀了吧!” 姜月瑶的话正合张顺生心意,他颔首,然后交给姜月瑶一个纸包,小声提醒, “莫要伤了自己,是染了马粪的刀片。” 姜月瑶丝毫不嫌弃手中的东西,反倒对张顺生的体贴格外受用, “马夫感染马粪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第136章 故意污蔑 “咱们同时进行,姜玉山那边准备出手之前,你给我发个暗号。” 张顺生说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当姜月瑶摆了个ok的手势离开后,他傻眼了。 姜月瑶竖起“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穿越人的暗号他不知道啊! 是三炷香? 三盏茶? 还是三个时辰? 张顺生想问姜月瑶但又担心暴露自己,只能先告诉朱文朱武, “接下来姜玉山会找机会接近王霸天,你们盯着些,然后也跟着同时行动!” 不管姜月瑶是什么暗号,反正他们一起出手就对了。 对张顺生来说,无论姜玉山能不能成功袭击王霸天,谢家最重要的人谢老夫人先死才是他的任务。 谢家一日内死个主心骨,接着王霸天也因伤口感染再死,到时候谢长生还如何嚣张? 一个纨绔,我重生之人还斗不过你?! 张顺生眼里都是坐等翻盘的激动。 暗中盯着他们的安乐生,隐约感觉到杀气已现…… 流放队伍正常行进,走了小半日左右,姜月瑶忽然拉了拉姜玉山的衣袖, “哥,我害怕。” 姜玉山赶忙关心的问, “发生了何事?哥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姜月瑶小脸紧绷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不知如何开口。 “月瑶,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姜玉山瞧见她这副模样更是着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这种感觉让他更担心。 姜月瑶纠结的咬着嘴唇,在姜玉山的催促下才缓缓说出, “谢家的那个马夫昨日夸我长得适合做他娘子,今日就一直盯着我看!” “轰!” 姜玉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的月瑶怎能被人如此调戏?! 而且还是谢家那个又丑又老的马夫! 姜玉山扭头,果然看到王霸天正盯着月瑶! 姜玉山心中的怒火蔓延,冲动的就要去找王霸天打架! “哥,你别冲动!” 姜月瑶赶忙拉住姜玉山,然后把他拉扯到一旁劝说。 啥也不知道的王霸天,正认认真真在队伍大后方驾车,赶车人不往前看往何处看? 姜月瑶就是故意污蔑,她对名声这东西不在意,觉得只要达到目的就成。 姜玉山在姜月瑶的安抚下冷静许多,当然更关键的是姜月瑶给他出了个杀人不见血的好办法! 谢长生看着前方嘀嘀咕咕的姜家兄妹,眼底的眸色冷了几分。 姜月瑶手里的刀片已经给到姜玉山,剩下的便是等他出手。 赶路的时候根本没可能,而中午歇脚时,王霸天并没离开谢家大集体。 “月瑶,怎么办?他根本不出来。” 姜玉山有些紧张,毕竟杀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虽然划伤便可,但姜玉山的情绪起伏比较大。 姜月瑶看出姜玉山的心慌,添油道, “哥,他会出来的,等晚上落脚后他一定会找机会靠近我的。” 这把火的确让姜玉山定住了心神,“好!” 如果你王霸天要送死,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的月瑶,岂能是那等马夫可以惦记的? 因出发前耽搁了时间,所以一整日衙差们都挥着鞭子催促。 大部分人都能承受,唯独生病的鲁氏母子四人几乎是张文瑞连拖带拽的拉着走。 张远衡坐着毛驴还振振有词, “你们三个为何如此羸弱?” 鲁氏恨透了张顺生,因为她曾想让三个孩子坐毛驴的,张顺生却规劝道, “母亲,此举不妥!三位兄长一旦坐了毛驴,便是不敬长辈!” 而根本不愿意走路的张远衡,当即变成了沉默的一家之主。 张文瑞则对鲁氏厌恶道, “父亲年迈,你怎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要是他爹下了毛驴,那自己岂不是再次当“人力毛驴”? 鲁氏??? 她说啥了? “夫君,为啥别人家孩子在流放路上都宝贝着,我的儿子病了都不能骑毛驴轻省轻省?” 鲁氏自己也难受的头脑发胀,情绪没控制住就宣泄了出来。 可惜,她的质问换来张文瑞更犀利的嘲讽: “所以你该反思反思,为何你生的孩子都病了。” 鲁氏…… 她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母亲,您别说胡话了。” 嫡长孙张启明赶忙拦住鲁氏,又对张远衡道, “祖父,我们只是轻微的风寒,不碍事的。” 其他两个弟弟也点头应下。 母亲是真病糊涂了,继续争辩下去对他们更不利。 “倒是风姨娘,喝过顺生熬的汤药后,病好像越发重了。” 张启明担忧的说。 他深知坏事的就是张顺生! 祖父在没有看重小畜生之前,对他们三兄弟可不是这般挑剔的! 风姨娘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心上,外加张顺生的草药就算有效果,也没法同谢长生的空间水比。 风姨娘恍恍惚惚,听到别人提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点点头应下。 张顺生拧眉,正想找什么借口解释的时候却听张远衡道, “好了!抓紧赶路,有这些说话的力气还不如多走几步。” 张远衡可不想重提什么汤药的事,心烦! 这一路多少人埋怨张家?好不容易大家伙说一日都说累不提了,自家孩子如此不懂事,偏提这个?! 日落西山,走了一日的流放队伍终于停下。 谢家人晚上没炖鸡汤,而是做了简单的蔬菜汤,主食则吃米饭和烤鸡…… 李家的陶土锅专门用来焖米饭,大铁锅做菜,两家一块吃。 李老太太嘴上说着“怪不好意思的”,但吃的时候毫不客气,造得比谁都欢实。 当然了,李老太太早就做了明智之举! 今日半路上,她借口自己走不动了便想蹭谢家的马车歇歇脚。 那以两家的关系还能拒绝么? 当即就把她推上了车。 谁都想着李老太太怎么都要坐一会儿,结果人直接留下三个大金元宝后又动作麻利的跑了下去。 哦,还有一句话: “老夫人,我厚着脸皮求您了,李家老小跟着您家蹭口饭吃,希望您成全呐!” 谢老夫人瞧着怀里的三个金元宝,真是哭笑不得,又不好抱着出去追李老太太还回去,毕竟流放路上手里的东西也太招风了! 谢老夫人询问谢长生的意见,谢长生觉得李家人可以, “反正咱家还缺一个煮米的锅与会做菜的大厨,就与李家合伙吧!” 如此说法,双方都体面。 至于金元宝,谢长生象征性的装进身后包裹,实则丢进空间。 李家人饭前忙着生火煮饭,饭后刷锅洗碗,让谢家丫鬟们都闲了下来,倒也有了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附近采野菜。 王霸天仍旧不动如钟。 姜月瑶有些着急,王霸天不动,没机会出手啊! 而姜月瑶烦躁的抬眼,刚好瞧见远处有一群村民正朝此处走来,她立刻推了推姜玉山, “哥,机会来了!” 姜玉山??? 第137章 以石为界 就在姜玉山不明所以的时候,姜月瑶已起身朝前方走去。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能与过来的那群村民面对面碰上。 姜玉山想要阻拦,但以失败告终。 兄妹俩在原地拉拉扯扯就够让人笑话的了。 而等那些村民走近后,姜玉山才注意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捕鱼的工具,或渔网,或鱼叉。 附近有鱼? 姜月瑶主动走上前搭话。 这对她一个现代人而言没什么,但在衙差和犯人们眼中,都觉得撩起头发和陌生男子说话的姜月瑶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当然了,有些男人嘴上唾弃,心里却喜欢这样的女人。 “喂!大家伙,好消息啊!好消息!前方有一处可以捕鱼的河!” 姜月瑶确定完消息后扭头对着正在休息的流放众人大喊。 她就不信,得知此等好事,王霸天还能继续窝在谢家不出来? 不只犯人,衙差们对此更有兴趣,只是…… “附近哪有捕鱼的地方?据我所知,并没有这样的河流!” 贺承志却觉得有些奇怪。 昨晚休息的地方有河,而今日他们歇脚的地方连丰沛的水源都没有,又哪来鱼呢? 更何况一群村民打扮的人,会不会别有用心故意靠近流放的犯人? 张立谨慎的出声, “我上前去问问,你盯紧后边。” 身为衙差的警惕对不寻常之事格外谨慎,流放路附近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他们俩心里是有张地图的。 贺承志没意见,提醒手下都打起精神来。 等张立与那群村民沟通过后,姜月瑶的下巴抬得更高。 “幸好我问一嘴吧?” 那意思,张立都得感激她。 张立看了姜月瑶一眼,冷声说, “姜姑娘既然喜欢招摇,就该把脸上的灰擦掉!” 姜月瑶还想顶嘴还击,姜玉山上前对着张立连声说好话,什么我家妹妹还小,请差爷别计较之类的。 张立没没继续浪费功夫,姜月瑶这样没分寸的女子,也就仗着有姜玉山护着。 但是,姜玉山他能时时刻刻护着么? 张立心里冷嗤! 他走回来,与贺承志商量, “的确是有鱼,听说上游下了大暴雨,导致原来的毛山江改道,前方一里处就现了河道!” “当真?” 贺承志闻言也欢喜起来。 “应是真的!那几个村民,都是地道的庄稼汉,他们村有人路过回去说的此事,才带着工具走几里山路专程来捕鱼的。” 张立肯定道。 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和显露出的皮肤以及手指关节等细节,张立确定那群人是真的村民,并非其他身份伪装的。 “那咱们是直接过去,还是分两拨人去?” 贺承志问出这话的时候,刚好瞥见谢长生竖着两根手指在鼻翼两侧上下搓面颊,然后他原本询问的口吻就变成引导的建议, “我觉得还是分两拨人!这样万一有陷阱,咱们也不至于被动。另外,犯人们又不是谁都能捕鱼,想去的人就跟着去几个,剩下的留下也好看管,毕竟今日走得挺累的,若是全员反方向再折腾一遍,难免会生事端。” 捕鱼的位置,与流放路的方向截然不同,若是呼啦啦人全去了,还要重新走回来。 张立不知贺承志的建议是完全遵循谢长生的暗示,还以为这家伙是真的为大局考量,便点头同意,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每组出两个能捕鱼的,再带几个想去的犯人,抓到鱼就回来;若是有陷阱,凭这些人的身手也能及时离开。” 就算真有意外,衙差们能回来就行。 两人商量完后,正式宣布此事,告知能捕鱼的人跟着同去。 果然,感兴趣的寥寥无几,大家都很累不说,捕鱼这是个技巧活,人家村民过去还带着工具呢,他们要啥没啥就两双手,来回白跑趟没收获还不如原地休息。 王霸天自然向谢长生请命,他表示自己可以抓鱼。 谢长生没理由拒绝,且要是王霸天不去,姜月瑶的计划岂不是没机会实施了? 但他不能抛下祖母,谢长生便对谢老夫人道, “祖母,要不您也活动活动,咱们去河边走走?” 谢老夫人毫不迟疑的应下。 她坐马车憋得浑身是劲没处使呢,且长生邀她,定然有深意。 古氏主动留下守护大家,其他女眷想要同行的,都被谢长生摇头拒绝,就连秋香和春桃,他都没让跟着。 秋香去不成,但还是拉着谢长生到一旁说悄悄话: “二少爷,时间对不上!之前是清晨抓鱼,这次却在傍晚了。” “有我在,不会让王霸天出事的。” 谢长生觉得如今两世许多事都已改变,王霸天叉鱼的时间有变动很正常。 谢长生让王霸天先行一步,他要去马车上拿点东西。 其实谢长生不过是以马车为幌子,他进入空间,拿着药瓶让小金和小红闻, “我会在车外用此物划个圈,如果圈外的人想进来,你们就不必躲着人,直接从石头后冲出去将人咬死!” 话落之后,两只豺都得了一口空间水, “这是奖励,保圈内人毫发无损,等我回来还有更多。” 谢长生又叮嘱了两豺一番,尽量让他们明白这次出空间后任务的重要性。 小金小红齐齐点头,显然已经开窍不少。 将两只豺转移到外边隐匿处,谢长生便出了马车。 他用空间意念在谢家范围内撒了一圈药粉,很淡很浅,人注意不到,但是对嗅觉敏锐的两只豺来说已经相当提神了! 谢家两男都要短暂离开,李老太太立刻把自家三个儿子都拎了出来, “你们好好守着,等老夫人她们回来再闭眼睡觉。” 李开荣吃上了饱饭,已经没有同老娘闹腾的心思。 倒是张氏仍旧想反抗,只是她一有冒头的意思,大嫂尤氏的目光就冷冷扫来,张氏委屈的闭上嘴。 这群人,都欺负她! 谢长生见状,便让李家人与谢家人都在一处。 谢长生扔了块石头做标记,然后对李开富说, “以马车为中心,以石头为边界外圈,我们没回来之前,谢李两家人都不可越界出去,也不必理过来故意搭话的人。” 他的声音足够让两家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第138章 变故同生 谢家女眷众多,李开富认为谢长生是放心不下,只当石头界限是谢长生离开前特意给自己立的规矩。 李开富重重的点头,他听得懂,保证道, “二公子,您放心,我会守好谢家人的,便是豁出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谢长生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心了。” 但不会让你冲上前的。 等谢长生把后方都安排妥当,他才扶着祖母朝前方集合处而去。 此时,除了贺承志带队的四个衙差,还有就是王霸天、姜家兄妹、齐广开带着小儿子齐大气以及之前抓鸡厉害的四个莽汉。 其他人没动弹,显然就是不想去。 谢长生是最后才带着谢老夫人上前的,而他一站定,张顺生立即反应过来,赶忙示意朱文朱武也起身。 “祖父,孙儿去给您捕鱼!” 张顺生是真没想到谢老夫人还会去捕鱼?! 因此当谢老夫人往那边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在活动腿脚,可瞧见捕鱼小队要离开了,张顺生自然就着急起来。 不过谢家祖孙都去,如果能顺便将谢长生一并解决倒是好机会! 张远衡还在闭目养神呢,他倒是想吃鱼,可是自家都是文弱之人,没有能出去捕鱼的人。 至于朱文朱武,那两个倒霉蛋刚被卖进府里就被连累着流放,当时还是顺生好说歹说才让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留下跟着一起上路。 所以,朱家兄弟俩与张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主仆之情。 张远衡只当有个搬东西的人比没有的强,这便是张家人都不怎么支使朱文朱武的原因。 而此时张顺生自告奋勇要去,张远衡岂能不同意? 可张远衡一睁眼,发现张顺生和朱文朱武都已经冲了出去,原来刚才的话不是询问他意见,只是告知。 有点不舒服,但张远衡还是高声道: “你去瞧瞧也好,但切莫求成,自身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虚情假意这一套,是张远衡活着的习惯。 他这般说,无非是故意给旁人展示自己是个好祖父。 张顺生远远应了一声,敷衍的连头都没回。 张远衡眉头拧起。 这时候,鲁氏则推了推三个孩子,示意他们和祖父亲近亲近,趁小畜生不在的好机会。 “祖父,孙儿给您捶捶背。” 张启忠讨好的上前,他没有咳嗽,只是发烧,因此强打起精神来和没事人差不多。 毕竟流放路上大家伙都灰头土脸的,被一层灰盖着的脸颊就算因高烧而发红也瞧不出来。 另外两个孙子都咳嗽着,张文瑞都尽量保持与他们的距离,更不让接近祖父张远衡。 “嗯,好!” 张远衡眼睛一闭,原地打坐享受孙儿的孝敬。 这边张顺生带着朱文朱武追上来的时候,安乐生早就腿脚麻利的先一步进了捕鱼队伍。 贺承志扭头,对着张家三人冷呵道, “要去不早点动作,磨磨唧唧的天都要黑了!” 朱文朱武面无表情,倒是张顺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便混了过去。 捕鱼小队脚程很快,贺承志本还担心谢老夫人跟不上,结果瞧见老人家健步如飞后也就没减速。 “就在前边!我都听到水声了,转弯就是!” 姜月瑶和村民详细交谈过,所以她为指路的人。 大家很快就瞧见前方因毛山江改道出现的弯曲河流! 之前遇到的那些村民已经下了河,渔网已放好,剩下的人都在河里忙活,还有人举起手里的叉子大笑, “我叉到鱼了!回去可以给媳妇熬汤喝了!” 奔走至此,无非都是为了口吃的。 村民是,流放路上的犯人更是。 “还真有鱼。” 眼见为实,贺承志到此刻才终于相信今日的意外发现并非陷阱。 “大家各凭本事抓鱼吧!” 贺承志站在河边出声,示意可以下河了。 四个莽汉衣服都不脱直接跑进去, “俺们先洗个澡痛快痛快!” 瞧他们的样子,根本不着急捕鱼。 王霸天同样也不急,而是忙着用菜刀砍路上顺手掰的树枝。 如今他手里的树枝已经渐渐成型,是个鱼叉。 鱼叉做好后,王霸天把菜刀交给谢长生,想着他们在岸上防身应该够用。 “二少爷,这个给您拿着,我去抓鱼了。” 谢长生却叮嘱他道, “就在眼前便可,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王霸天应下,卷起裤脚便缓缓往河里走。 而此时,姜月瑶也和男人们一样,裤脚挽起,赤脚踏入河中跳到王霸天面前, “哥,快点!这里有鱼。” 王霸天…… 这女的是瞎么?河那么长,非往自己面前蹦跶,都溅他身上水了。 王霸天直接左转,避开姜月瑶。 姜玉山正弯腰弄衣服,抬头的时候,他这个角度看到的便是王霸天在姜月瑶耳旁近距离接触! 这个马夫,真是无耻! 姜玉山想也不想就下河, “月瑶,水凉,你快到岸上去等我!” 姜月瑶达成刚刚与王霸天错位“亲密”的目的便收敛前一刻的激动,反倒有些惶恐的说, “哥,你小心点。” 她这般模样,在姜玉山眼中就是刚刚王霸天又说了什么话,让月瑶如此害怕! 谢长生能看透姜月瑶拙劣的表演,但姜玉山却深陷其中,深信不疑。 过来抓鱼的都已经下河,但岸上还有好几个站定的。 谢家祖孙两人、张家三人、安乐生以及姜月瑶。 贺承志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为了方便掌控全局,悄悄后撤同时手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击! “祖母,这里有块大石头,您坐着看他们捕鱼。” 谢长生转身要扶谢老夫人坐下。 而同一时刻,河里的王霸天不知怎的轻松就叉到一条鱼。 王霸天??? 但他还是欣喜对岸上喊, “二少爷!抓到了!” 姜玉山抓住王霸天高兴的时机,身体前倾朝他脚下扑去同时嘴里喊着, “这儿有条大鱼!” 姜玉山没有工具,他是徒手抓鱼的人,所以这一刻王霸天根本没动,生怕影响了对方抓鱼的成果。 成了! 岸上的姜月瑶忍不住上前,她的双脚再次没入河中,激动的朝前走去。 而此时,朱文朱武对视一眼,就是此时! 二人同时跃起。 两人一个朝谢长生后心而去,一个则去袭击谢老夫人! 贺承志惊觉异变,当即挥剑而出! 可他知道,自己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两人的偷袭! 因为朱文朱武的速度,比他还快! 第139章 自食恶果 潜伏许久的猎人,终于出手了。 两颗金珠不知从何处飞出,精准的没入朱文双眼之中,让他想要击杀谢长生的手瞬间下意识的收回。 而同一时刻,银丝快速横切而过,朱武的颈间瞬时多出一条血线! 朱武死前最后的动作是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咽喉。 他双膝缓缓跪地,至死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怎么有人发现了他? 安乐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同时与朱文朱武纠缠,但是在他们二人都集中注意力去偷袭的时候,便是他的机会。 先偷袭一个,同时杀死另一个,回头再将第一人反杀,这对安乐生来说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只是还不等安乐生转过身来去解决盲眼的朱文,贺承志的剑已经没入朱文的后心。 安乐生气急败坏差点骂出口! 这可是他要完成的任务啊! 当然,此时的安乐生也不忘随手将朱文眼眶上的金珠收回。 河里的王霸天看见岸上的惊险,瞬间从水面跃起就要去支援。 而正准备偷袭他的姜玉山,也不管不顾的起身直接正面攻击! 王霸天想也不想一个抬脚踢在了姜玉山的下巴上,顺势借力蹬在姜玉山的额头。 再转瞬,王霸天已成功落岸。 “二少爷!老夫人!” 姜玉山的功夫确实不赖,一般人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轻功的本领,姜玉山却不及王霸天半分! 姜玉山身体后仰倒在河里,而他手中的刀片本应也顺势掉在河中,却在姜玉山松手的瞬间,那刀片以诡异的速度快速朝姜月瑶的脸颊上狠狠划去! “啊!” 姜月瑶惊呼。 她还没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还在感叹王霸天竟然会飞? 然后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疼,痛得厉害! 姜月瑶抬手一擦,鲜红的血随着深可见骨的痛楚狠狠袭来,姜月瑶意识到什么后开始疯狂嘶吼, “啊!我的脸!” 原本谢老夫人听到王霸天抓到鱼后欢快的声音时就不想坐下,而是先转身回头看看的,结果她却被谢长生的双手紧紧扣住。 “祖母,别动。” 谢老夫人当即站定,既没坐也没回头。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等身后尘埃落定,谢长生才扶着谢老夫人转身。 此时瞧着已经倒地的两人,谢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问, “这是怎么回事?” 贺承志的剑还在朱文后背上,朱武此时脸朝地面,无声的趴着。 此时,王霸天万分紧张和愧疚。 “二少爷,我……” 谢长生却先疑惑出声, “贺承志,刚发生了何事?” 王霸天立刻闭嘴退后。 安乐生蹲在地上,正拿手画圈圈,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他只杀了朱武,朱文不是他杀的,任务相当于失败了。 他没脸见谢长生,可都是贺承志这个家伙碍事,安乐生又不甘心就此认没命。 贺承志缓缓把剑收回,同时脑袋飞快运转想要捋清刚才发生的事。 只是当贺承志看到剑上的血不是鲜红而是黑色时,瞳孔微缩。 就算他不杀朱文,朱文也会死! 所以,谢长生不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装作不知吧?! 这毒应不是安乐生的手笔,那动手的便是没转身的谢长生?还是暗处保护谢家的高手? 暗处高手小黑正潜伏在朱文的衣领内,他想着自己刚可是先人一步把两坏蛋都咬了一口,应该能喝好多好多空间水吧? 小黑美滋滋的憧憬着,转眼就被谢长生送回空间。 看向谢长生和谢老夫人一脸茫然的表情,贺承志缓缓道, “朱文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我曾答应过他,毒发时送他轻松上路!” 安乐生? 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口胡说的贺承志。 可看到贺承志剑身上的黑血,安乐生的眼中闪出茫然。 “那他呢?” 安乐生绝对有故意拆台的成分在。 贺承志…… 朱武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 不过看安乐生现在的样子也是甩锅的意图,贺承志直接将朱武踢过来,正想说朱武是被朱文杀的,伤在脖颈,至于他们兄弟有什么仇怨,反正都已经死了没办法追究。 但是当看到朱武除了最开始流出的血是红色的,后来的血也成了黑色,且脸色与朱文相同的惨样,贺承志也不用继续编借口,只肯定道, “朱武亦是如此。” 安乐生!!! 完犊子了,他现在相当于一个人都没杀?! 谢长生点点头,夸贺承志道, “贺衙差真是心善之人。” 关键还头脑灵活,谎话信口就来,说得一本正经,贺承志也是个人才。 张顺生站在原地,手脚冰冷。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武功,前一刻只憧憬着等待谢长生和谢老夫人惨死的结局,但是转瞬为何倒下的是朱文朱武? 就在张顺生想要上前质问贺承志的时候,姜玉山抱着姜月瑶已经冲上了岸。 “月瑶,你别吓哥,你快醒醒!” 张顺生扭头,这才恍然想起,刚好像听到了姜月瑶的尖叫。 他没去管朱文朱武,算了,两个已死之人已经没了任何价值,自己不能暴露。 “月瑶,她……” 张顺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是血的姜月瑶。 而姜月瑶在受伤之后,不知道是痛晕的,还是大声喊叫缺氧气晕的,现在她就是紧闭双眼人事不省。 “月瑶!月瑶!你醒醒!都是哥不好,是哥没用!” 姜玉山懊恼不已,他不明白自己手里的刀片就算飞出去掉了,也不该伤到月瑶啊! 明明她的距离那般远! “这是如何伤的?” 此时张顺生脑中全是疑惑。 姜玉山自顾自懊恼愧疚着,根本不理张顺生。 可面对受伤的姜月瑶,张顺生比姜玉山还要着急! 这可是未来的女帝啊! 脸怎么可以毁呢?! 再仔细看看姜月瑶脸上齐整的伤口,张顺生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抓住姜玉山的衣领低声问, “她的脸是被刀片划伤的???!!!” 如果是这样,姜月瑶就不是毁脸那么简单,而是会没命的啊! “快!快回去!她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张顺生使劲儿拍打姜玉山的后背,要不是他现在的身量小,张顺生恨不得自己就抱起姜月瑶走了! 姜玉山抬头,猩红的双眼里带着不解, “你怎么知道刀片的事?!” 第140章 天道不容? 张顺生恨铁不成钢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继续耽误下去,月瑶就要被你害死了!” 姜玉山闻言才作罢,他抱起姜月瑶想立刻回去,结果却衙差拦住。 “等等!所有人必须一起走!” 捕鱼小队发生死人受伤的事,衙差们早都上了岸。 姜玉山发疯要冲撞,可双手抱着姜月瑶的他被两个衙差一人一脚直接踢跪在了地上。 “一点小伤,着急什么?不要想着找借口逃跑!” 衙差不觉得这是什么要命的伤,自然不肯放行。 张顺生在一旁紧急劝说,却被衙差用奇怪的眼神反问, “张顺生,你家仆从身中剧毒,可是你害的?” 就算是不把仆从当人看,可朱文朱武到底是张家的人,如今死了张顺生不管不顾还跑到这里来帮着姜家兄妹起哄? 在旁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要趁机逃跑的架势。 张顺生摇头, “明明是贺衙差出手杀人,怎么会是我害的?” “贺头是不想让他们毒发伤人,如今尸体都是黑的,贺头的剑可是无毒的!你敢诬陷衙差,还真是活腻了!” 老钱在后边抬脚就踹在了张顺生的背上,直接压着他的脑袋瓜子怒叱。 张立手下的衙差刚在河里,不清楚岸上到底怎么回事,但听老钱这么一说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衙差虽然有剑,可剑都是无毒的,而朱文朱武的直接死因是剧毒,贺承志送他们快速上路,相当于做了好事的。 张顺生咬牙挣扎,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姜玉山知道反抗无用,只好抱着姜月瑶不断地磕头, “差爷,我求求你们了,咱们快些回去,我妹妹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张家有药能止血的。” 没有贺承志发话,衙差自然不会擅自决定去留。 这边,谢老夫人盯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沉默良久说了句, “阿弥陀佛……两个可怜人,是早些入土为安还是把尸体背回去?” “问问张家人吧。” 祖母不追究,谢长生刚紧绷的神态放松许多。 张顺生像小鸡崽子一样被拎到了朱文朱武的尸体前。 他倒不害怕,上辈子当乞丐那些年,数九寒天夜与自己讲笑话的老乞丐第二日一早就断了气,两人还窝在一起取暖呢! 张顺生不怕死人,镇定道, “尸体有毒,烧了吧!” 张顺生的反应平静,还懂得如何处理有毒尸体,更有毁尸灭迹的嫌疑。 当朱文朱武的尸体被烈火灼烧之时,姜月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夜色里,那一堆跳跃的火光格外耀眼。 “月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姜玉山回不去,只好简单为姜月瑶包扎伤口止血。 姜月瑶有些恍惚,看着面前的姜玉山满眼是泪,她哽咽的吐出几个字, “哥,我错了!” “是哥不好,都是哥的错!你打哥,骂哥,千万不要哭了!” 姜玉山自责的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不怪你,我不该相信张顺生的。” 姜月瑶懊悔道。 她经过这一遭,忽然觉醒了。 原本,姜月瑶觉得她和张顺生应是天选之人,老天爷应该事事向着她们,而不是这般倒霉催的,想要杀敌不成,结果己方全折损进去了! 是她错了! 这个世界有主角有配角,还有反派以及倒霉蛋! 姜月瑶觉得自己不是反派,她是一个好人,她在现代都没有害过任何一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倒霉了些。 难道是穿越者被此地的天道不容?所以做什么事都会不顺? 再看看张顺生,姜月瑶觉得他的破名字是不是从小就倒霉所以才祈求顺遂一生啊? 张顺生这人真是挨不得! 姜月瑶推断张顺生应偷偷拿朱文朱武试过毒,然后刚好两人就这么被他害死了! 自己没有与张顺生合作之前,在流放路上虽然累了些,但也没受过什么伤。 反观现在?脸毁了! 但要是那刀片飞到自己的脖颈,她是不是也悲催的命都没了?! 姜月瑶到底还残存了现代人的乐观,越这般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张顺生这个衰神附体的家伙给牵连了! 脸上的痛让姜月瑶不愿开口多说,她有种预感,只要自己与张顺生保持距离,像原来那般继续苟着,肯定能活着到北荒。 “哥,回去后我们与张家分开。” 虽然都是穿越者,但姜月瑶可不想被张顺生牵连。 如果张顺生就是那种谁挨谁跟着倒霉的男主,那自己可不做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的人! 她完全可以等张顺生功成名就之后再接近对方也来得及。 毕竟,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等等,不碍事。 姜月瑶决定不去掺和与张顺生有关的任何事,她要苟住性命。 姜玉山没多问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只重重颔首,心中默默把月瑶的脸被毁一事记在了张顺生头上。 王霸天说什么都不去捕鱼,鱼叉借给了四个莽汉用,他寸步不离在谢家祖孙俩身边守着。 谢长生也没劝他再下水,毕竟此地就是王霸天的劫,谁知道解决了一个还有没有其他意外? 当朱文朱武的尸体烧得差不多时,捕鱼小队的人也纷纷上了岸。 衙差里有个捕鱼的好手,一人便用剑成功弄到五条鱼。 齐家父子俩抓到三条,徒手也算厉害。 四个莽汉借用王霸天的鱼叉抓到了八条,自己留一半,剩下四条都给了谢家。 “俺们说好的不白用!给,这四条都大的都给你!” 安乐生低调的只抓了两条,以他的身手想抓多少就有多少,可是此刻的他没有心情。 他蔫头耷脑的在岸上蹲着,看起来比被捕上岸的鱼还要郁闷。 谢长生觉得安乐生这家伙挺有意思的,本是个挺精明的人,却有颗单纯的心。 就在众人准备回程的时候,滴滴答答的大雨点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谢长生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因为他想到上一世! 秋香说, “那次雨点特别的大,可明明没下多久的雨,咱们歇脚的地方就爆发了泥石流!奴婢被冲进泥水里,是少爷将奴婢一把拉回,自己却来不及躲开……” “如果重来一世,少爷,您千万不要管我……” 王霸天出事的时间变了,难道秋香出事的节点也提前了?! 第141章 都是天意 “祖母,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孙儿背您走!” 谢长生俯身屈膝焦急道。 他此刻心急如焚,小金和小红自己只叮嘱了不允许让外人进圈,保护好谢李两家人。 可就算知道圈里人重要,但突发天灾意外,两只豺怕是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更关键的是,这是秋香的劫。 秋香重生回来不该就这般轻易重蹈覆辙! 他要护住谢家每一个人! 秋香不能出事! 谢长生的急切没人怀疑,毕竟雨这么大,谁都想快点回去然后吃鱼避雨。 王霸天抢先一步, “二少爷,我来背老夫人!” 想到王霸天的腿脚功夫,谢长生颔首。 谢老夫人也不逞强,快速上了王霸天的背。 贺承志见谢长生着急,还以为是怕谢老夫人淋雨,当即对所有人道, “快!快走!都跑起来!” 贺承志话落,王霸天就已经背着谢老夫人冲了出去。 谢长生紧随其后。 贺承志转头点了两个衙差, “你们断后,我在前面!” 反正也没几个人,除了张顺生腿短跟不上之外,其他人都移动的非常迅速。 老钱嫌弃张顺生,但此时又不好打骂耽误功夫,便直接用鞭子把张顺生捆住,然后拉着他跑! 姜月瑶窝在姜玉山的怀里,伤了的脸还痛着,又要被雨淋,姜月瑶觉得自己的伤口回去后需要重新处理下,千万不能感染。 但她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好疼! 捕鱼小队快到的时候,就已瞧见前方突现的泥水狂流里混着人影和行李,还有犯人努力想抓住什么呼喊求救,可眨眼之间他的脑袋就被石块砸中,人无力反抗,泥水裹挟着一切往前冲! 前方有棵大树,那里地势远离灾祸,谢长生瞧见流放的犯人人包括张立等衙差都在。 但仔细看看,谢长生瞳孔猛缩! 没有谢家人! 没有李家人! 竟然一个都没有?! 上辈子原身是在秋香要落水的时候猛得将她拉回来,自己则不小心被石头砸中冲走的! 可看现在的情形,流放队伍休息的地方应已完全被泥石流冲刷过了! 难道这一世自己的穿越并没有真的改变谢家人的命运,反倒害得谢李两家人全都在这场意外灾祸中亡了? 谢长生忽然有种无力感。 若是真如此,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捕鱼小队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也知道又出事了。 此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更有人疑惑不解。 四个莽汉是最高兴的,他们去捕鱼竟然躲过了一场劫难?真好! 而像谢长生和齐广开等有亲人在的,面对此景都恨不得立刻弄明白自家人逃出来了没有? 而等张顺生被拖拽成狗一样站定后,他的眼里全都是迷茫。 这场灾祸,为何提前了?! 上辈子明明是在几日后,他还想趁着机会做点什么呢! 众人呆愣的时候,安乐生已经先一步跃了出去,他想着自己若是有机会救出谢家人,或许还有可能跟着谢长生的。 贺承志双眼一眯,这家伙先是帮着杀朱家兄弟,如今没任何亲人的他冲那么快是为什么,意图还不够明显么? 安乐生想在谢长生面前邀功! 那他不能坐等被后来者居上啊?贺承志也腿快的跟了上去。 接着便是齐广开父子。 王霸天也要冲,被谢长生拉住, “你守好祖母,我去前边看看!” 说完之后,谢长生快速奔跑。 不动用空间的能力,自己快不过安乐生。 而前边的安乐生最先抵达大树下之后却站定没有下一步动作,这让谢长生心中猛得砸了块大石头般沉重。 难道是……来不及了吗???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距离对谢长生来说是如何的煎熬。 贺承志也是同样没有动作,谁都没有救人的举动,可谢李两家一个人影都没有! 谢长生靠近时,安乐生耷拉着眉眼垂着脑袋,贺承志气喘吁吁的原地沉默。 “谢家人呢?” 谢长生的音调冷得出奇。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漏掉了谁?会不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老天真的是见不得他好?! 张立转过来,看到谢长生,表情也有些怪异。 “说!” 谢长生愤怒上前,正欲问一个结果,他那即将爆发的小宇宙,忽然就瘪了。 是的,不是炸了。 是瘪了。 因为他瞧见谢家和李家人都立在马车前心惊胆战,而小金和小红一左一右趴在他划圈的地方守卫。 马车两侧,是分叉而过的泥石流! “出事的时候我让所有人都跑,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豺狼,它们不准任何人上前,也不让谢李两家人逃跑,因此她们就被困在原地了。” 张立当时想要救人也差点被咬,还好他退得快。 至于里边想跑的人,李开荣和张氏两人腿都伸出去了,结果还是被那红色豺刁住给拖了回去。 但张立看得清楚,那两人都没受伤。 红色豺是保护他们的意思。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张立没看明白,还以为谢李两家都要完蛋呢! 但是谁能想到,唯一安全的地带就是谢李两家站定的位置? 只要不跑不动,就可安然无恙! 泥石流飞奔而下的时候,直接被上方的一块大石头左右劈开,然后就朝两旁分去,完美绕过了谢家马车的位置! 动作慢的犯人被冲走了几个,如今不知道尸体在何处。 “原地不动,安心等会儿就没事了。” 贺承志脸上露出万幸的笑容。 安乐生失落是因为没机会表现。 贺承志刚才是累的,他憋屈自己竟然不如对方?! 好家伙!这次流放队伍里真是卧虎藏龙! 谢长生庆幸多亏留了小金和小红! 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带着他们一起光明正大的上路? 那样自家人又多了份安全保障! “不管从哪里来的,他们俩都是我谢家的救命恩人!” 谢长生郑重道,显然要报恩。 谢老夫人到了得知缘由后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谢家先祖显灵了啊!” 其他犯人也纷纷颔首,这次他们真信了。 不愧是忠烈之后,谢家先祖是真护佑后辈啊! 毕竟今日之事,那金红两只纯色豺出现的不可思议,便是上方的大石头,也都是天意啊! 张顺生抵达后,左顾右看瞧见张家人都在,唯独缺了生母风姨娘,他不可置信的问, “父亲,风、风姨娘呢?” 第142章 真是可惜 张文瑞有些心虚的说, “当时事发突然,风姨娘睡得沉,我们拉她都拉不醒,她没来得及跑……” 其实是张家人都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人管虚弱的风姨娘。 所以,风姨娘被冲走了! 张顺生心里猛得钝痛! 不是因为风姨娘是他生母,而是因为这个结果打乱了他的计划! 怎么会这样? 上辈子,风姨娘在流放路上寒了心,不再恋爱脑觉醒之后,便斗倒了鲁氏,接着又陆续磋磨死了三个兄长。 等到了北荒,风姨娘就成了张家主母,而自己则成了祖父唯一的孙儿。 上辈子张顺生最幸福的时光便是从风姨娘掌家开始。 所以,这辈子张顺生不断地想让风姨娘看清楚家中男人的虚伪,不要对张文瑞这个懦弱父亲抱有希望! 只要风姨娘改变了心中的看法,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 但如今,风姨娘怎么会死啊? “风姨娘……你……不……能死!” 张顺生身体有些摇晃,本来就被衙差生拉硬拽强行跑起来的身体,终于因为力竭而倒了下去。 他昏迷前最后的这句话,让张远衡瞬间不喜。 风姨娘不过是一个妾室,之前在府里就是暖床工具,上了流放路就是拖累,死了便死了,顺生何必如此伤怀? 而张文瑞的想法则更加干脆,他内心惊呼: 完了!又多了一个病秧子累赘! 风姨娘死了,他这个当爹要背张顺生么? “哎?朱文朱武呢?” 张文瑞忽然想到这两人,结果找了半天却没见到。 得知他们二人死于剧毒的时候,张家众人都不可置信。 明明离开前都还好好的,怎么转瞬就毒发身亡了? 姜月瑶看着张顺生倒地的一幕,越发坚定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张顺生都把自己妈给克死了,这是多硬的命? 他肯定是苦比男主设定! 必须躲远点! 泥石流停下后,王霸天架着马车来回走了几次把谢李两家人都接了出来,当然,还有大功臣小金和小红。 这两货很爱惜自己漂亮的皮毛,可不愿意沾染半点泥水到身上,直接跳上马车与王霸天在车厢前排排坐。 瞧着如此懂事还会找地方的两只,王霸天惊喜的说, “二少爷,他们好像是想跟着咱们走呢?” 何止是想呢? 是打都打不走的那种! “带他们上路,以后就是咱谢家的……豺了!” 谢长生顺势而为。 仿佛听懂谢长生的话一般,小金小红抬头望天,欢喜的“嗷嗷嗷……” 谢家人经过这一遭,根本不怕小金和小红,没事还会忍不住摸摸两家伙的皮毛,真是越撸越上瘾。 大雨仿佛就是为了给泥石流造势,很快就停了下来。 转移到安全地带后,捕鱼归来的人开始生火烤鱼。 去的人少,回来的时候战利品却让人眼馋。 捕鱼唯一没有收获的便是张姜两家。 张家这边已经没心思考虑鱼的事了,因为得知自家仆从突发剧毒而死,张顺生眼下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昏迷样,张远衡担心不已。 他倒不是担心孙子,而是怀疑张顺生的药是不是有毒? 朱文朱武也喝过张顺生熬的药。 糟糕!他之前也喝过,会不会体内有余毒? 这般想着,张远衡有些坐立难安,可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希望自己无事。 鲁氏架着柴火烤衣服,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风姨娘本来也是能逃走的,是她趁乱时转身推了风姨娘一下,然后那个狐狸精就再也不必出现在她面前碍眼了! 若是张顺生也直接气急攻心死了,鲁氏觉得自己就更痛快了! “啊!” 一声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姜月瑶下意识的推开姜玉山,还好姜玉山眼疾手快保住了手中的烈酒。 这点酒可是用她们兄妹身上仅有的银钱找衙差换来的,不能洒了。 按照月瑶的意思,要用酒重新冲洗伤口消毒,姜玉山知道这定然很痛,但是想到那刀片的问题,姜玉山只得伸出一只手臂上前哄劝, “月瑶,你咬住,我动作快些,定然转瞬就结束。” 姜月瑶眼泪狂掉,她脸上的伤口要重新掀开,然后烈酒冲洗过才能减少感染的风险,可现在只碰了一丁点的酒就钻心的疼,她就是咬住姜玉山的胳膊也不缓解疼痛啊! “哥,你把我打晕吧,我真的受不住!” 姜月瑶祈求道。 姜玉山摇头,在姜月瑶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他则一个手刀出其不意砍了下去。 “月瑶,哥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罪!” 姜玉山动作利落的按照姜月瑶说的方法清洗伤口。 姜玉山恨不得此刻毁容受伤的人是自己!如今他都要恨死张顺生了! 至于王霸天,姜玉山也不是不恨,只是和王霸天简单交手那几下,姜玉山就知道自己不是王霸天的对手! 一个根本打不过的人,自己能躲还是躲着,对方不来追究当时在河里的事,姜玉山都要谢天谢地了。 姜月瑶毁了脸,谢家女眷们都挺唏嘘的,虽然那姑娘不招人稀罕,但是女子都重颜面,此时姜月瑶是痛在一时,可等她醒来日日摸脸上的那道伤疤,估计会痛上一生。 谢长生眸色平静收回,之所以没有让刀片直接划在姜月瑶的喉咙上,就是想看她是不是像上辈子霸天叔那般感染而死。 但姜月瑶对自己也是狠的,伤口这般清理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死不成了,还真是可惜! 上辈子王霸天伤了脚,谢家没钱没药,便没有条件去处理伤口,外加刀片本就不洁,感染致死的概率非常高。 此时,王霸天正在仔细回想当时在河里的场景,他有许多迷惑之处: 比如,那鱼怎么自己撞上的鱼叉? 当时他专注河里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鱼,可那鱼本来是要快速游走的,但忽然就像自己的鱼叉有什么力量似的,让河里跑掉的鱼倒退寻死! 还有姜玉山为何攻击自己?他是谁的人? 以及岸上同时出手的偷袭和朱文朱武的死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迷雾重重,但好像是有人提前知晓一般精准的控制了全部! …… 第143章 死皮赖脸 “王霸天,这几条鱼你还没收拾干净吗?” 春桃皱眉走过来打断王霸天的思绪。 王霸天摇头,手里的活因为刚才想事情想得太过认真而停了下来。 “马上!很快就好!” 说是马上,但是王霸天一个用力,别说鱼鳞,鱼肉都被菜刀割开了。 王霸天…… “我来我来,处理鱼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 李开贵憨憨的上前,不等王霸天拒绝就都拎走了。 李家老二很有伙夫的自觉。 王霸天也没坚持,毕竟他没弄过鱼肚子,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苦胆全弄破,那样的话整条鱼就被他给毁了。 李开贵做饭的手艺没得挑,配上谢家蔬菜筐里的萝卜,一锅鱼汤就这样鲜香出炉。 两家人喝得那叫一个满足。 入夜之后,有了小金小红的陪伴,谢家人睡得格外踏实。 只是等所有人都睡着了,秋香和谢长生二人还在篝火旁沉默的值守。 “秋香……” “二少爷……” 两人同时出声。 秋香笑了,她说, “二少爷,真好!您好好的,我也还活着。” 过了今日,秋香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谢长生也觉得此刻格外的放松,他安慰道, “秋香,不要害怕,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秋香笑得释怀几分,坦诚道, “二少爷,其实今日瞧见泥石流的时候,我并不害怕,反倒还很欢喜。因为二少爷不在此地,您平安无事就是秋香最大的愿望!” 重生归来,她最怕的就是历史重演。 秋香想过许多种可能,如果二少爷还要救她,她宁愿缩回手坦然赴死也不能连累二少爷。 如果非要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才能活下来一个人,她选择死,把生的机会留给面前的人。 这些话秋香虽然没说,但是谢长生却从秋香坚定的眼神中领悟到了她原本的决定。 谢长生觉得上辈子原身不顾一切救秋香丧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二人是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的人。 “秋香,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谢长生转头,有些心虚的不去看秋香的眸子。 如果秋香知道自己不是曾经那个原身,是否还会如此? “二少爷,现在的你比曾经的你还要好。” 好到奴婢已经不敢心生贪念了。 秋香把后半句藏在心中。 “现在的我若是还一如曾经,便护不住所有人。” 谢长生张开双手,淡淡道。 今日在见不到谢家人的那一刻,谢长生很清楚自己要救谢家人的心是没有任何杂念的,他已经把她们当做亲人,是血脉相融的至亲。 那自己和原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喜欢现在的还是之前的?” 谢长生随口一问。 在现代,就有女孩子不喜欢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男人,反倒喜欢那种染着黄毛一脸嘚瑟像痞帅痞帅的爷们。 所以,一个人表面上所展现的好与坏,不是被异性喜欢的标准。 “都喜欢呀!二少爷您什么样我和秋香姐都喜欢!” 不知何时,春桃的小脑袋凑到了两人中间。 秋香佩服春桃欢笑间可以说出自己心意的勇气。 谢长生转头,颇为无奈的推了推春桃的脑袋, “小孩子,懂什么?快去睡觉!” 春桃气鼓鼓的还要解释,秋香起身拉走她, “好了,咱们赶紧歇息。” “可是,二少爷,我不是小孩子……我……” 谢长生摇头。 前后都平,还嘴硬说不是小孩? 篝火旁,小金小红在秋香走后眼巴巴的看着谢长生。 他伸手,出声道, “一个个来。” 谢长生的掌心,是一汪香甜的空间水。 小金忍着贪念没动,小红傲娇的上前。 谢长生了然,这是成家后,小金会疼媳妇了?这变化,也太快了! 安乐生扭捏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两只豺狼忙着舔谢长生的掌心,尾巴摇得都要起飞了。 察觉到有外人靠近,小金当即转身露出凶狠獠牙。 “小金。” 谢长生在小金发出嚎叫前及时制止。 小金闭嘴,但眼神依旧凌厉。 安乐生将手中的烤鱼送上前, “这是我烤的,送给谢二公子。” 他之前说过如果没有杀死朱文朱武,就不会厚颜无耻的再来找谢长生。 可今日的事,自己是有机会完成任务的。 真的,他那一套杀招可算的刚刚好。 所以安乐生不死心,觉得脸皮这东西不重要,然后就死皮赖脸的来了。 反正谢老夫人安然无事,谢家人也平安躲过一劫,此刻谢长生的心情应是不错的吧? 谢长生抬头,接过安乐生手中的烤鱼,吃了一口然后评价道, “你的手艺不错。” 安乐生搓搓手, “那我以后能跟在您身边帮忙做菜吗?” 安乐生期待的问。 李家那一大家子不就是这样子贴上谢家的么?所以,此时安乐生展示自己的厨艺,觉得他也有机会留下来。 可谢长生摇头, “不能。” 安乐生…… “哦!” 他丧气的低着头,然后羡慕的看着小金和小红。 “谢家女眷众多,你一个单身的外男跟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 谢长生又道, “今日就算没别人出手,凭你一人之力杀死朱文朱武不是问题。” 旁人或许没有办法分辨先后顺序和预估当时瞬间行为造成的结果,但对谢长生来说,即便没有转身,身后的一切也都清晰明了。 小黑本就速度极快,喝了空间水的它,行动起来更是人力不可追。 贺承志的出手则在谢长生的意料之外,但在关键时刻贺承志竭尽全力的守护,让谢长生对他的信任多了一层。 要不怎么都说,过命的交情就是不一样呢! 今日贺承志但凡迟疑一瞬间,朱文就死在安乐生手下了。 而安乐生的能力以及他现在的坚持,都让谢长生决定不再故意端着。 差不多得了,直接将他划为自己人范畴。 安乐生颓废的脸立刻跟开了花一样美,他笑嘻嘻的咧着应下, “对对对!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安乐生又不傻,只要谢长生点头,表面上的亲疏远近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那我平时都和谢家保持距离?” 第144章 知人善用 “倒也不必刻意避着,马需要草料,你每日便以收集草料卖给谢家的由头赚钱,这样我们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如此安排,也是让流放队伍里的人明白,想要追随谢家,方法有很多。 自家不光在流放的路上要赚钱,也会给别人留挣钱的机会,维持生计。 只有这般一来一往,接触的犯人就多了,那是人是鬼,也就便于区分。 谢长生很清楚,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因为自己的敌人在这个时代有绝对的权威。 朱文朱武的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令牌,但能轻易舍得两个高手跟着上流放路,应是皇宫里那位狗皇帝无疑了。 针对谢家的是皇帝,趁眼下他还在意虚伪的名声,自己得利用好流放路的时间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什么时候有了与皇帝正面抗衡之力时,才是真正护住了谢家! 不然就算是安全的抵达北荒,一道圣旨照旧可以灭谢家满门! 真正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安乐生达成所愿,不敢在深夜多打扰谢长生休息,便速速离去。 当然,谢长生在他离开前,给了安乐生一个任务: “每次离开流放队伍去采买的衙差,他们身上少了什么,回来又带了什么,你都多留意。” 流放的队伍没人能给外界传递飞鸽什么活物,那么路上的消息传出途径就只剩下采买衙差这一条。 因此,谢长生让最为敏锐且会妙手空空的安乐生盯着此事。 当然他自己也可以用空间感知,但那就需要谢长生的精力在保护谢家人的时候还要随时去关注衙差的动向,人员活动范围太大,他忙不过来。 而且,知人善用,才能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别的事。 谢长生反手还交给了安乐生一个药瓶,里边装着小黑的毒液。 “此物剧毒,见血封喉,无药可解,送你的见面礼。” 谢长生此举也变相承认朱文朱武的毒是他动的手。 第一次送了金珠,第二次再送钱财就没啥新意了,且这次算是表面上正式接纳安乐生,要给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说表面上接纳呢? 因为贺承志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回来,谢长生仍需要确认安乐生的背景。 这也是谢长生没有让安乐生与谢家人同行的另一个原因。 安乐生闻言双手接过,他崇拜的目光就没有从谢长生身上离开, “多谢二公子!” 能追随这样的高人,安乐生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夜深时分,张顺生被夜风吹醒了。 他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衣服是湿的,根本没人给他换,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张顺生看着张文瑞和鲁氏头靠着头,夫妻二人将三个儿子护在身旁的画面。 多么温馨的一家人,可惜,偏偏没他的位置。 张顺生没有任何表情,上辈子他可能还会愤怒会妒忌,但是重生一世的他,对亲情这种东西早就看淡,心中真的不在意。 只是风姨娘没了,张家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他亲自出手来做了。 张顺生艰难的爬起,然后他借着微弱的篝火踉跄的起身去采摘附近的野草。 选到合适的,他直接抓起,用手简单的拍一拍去掉泥土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塞进嘴里咀嚼。 当过乞丐的人,脏点不算什么,有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姜月瑶因为脸疼,根本睡不着觉,她远远看见张顺生这番可怜境遇,忽然觉得自己幸好醒悟的早,不然怕是也跟着张顺生一起啃草充饥? 张顺生吃完草,嘴里苦涩,但却咧嘴发笑。 他怎么可能会死? 老天都不会让他死的! 自己重生回来,就是要过好日子的!做人上人的! 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张顺生猛的转头去找姜月瑶。 然后,两人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 为了保持干燥和卫生,姜月瑶坚持不让姜玉山用脏污或者水洗过的布料包扎伤口,所以她的疤痕显露在外。 今日姜月瑶先是受伤,又是烈酒消毒疼得死去活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自己的形象。 姜玉山一个汉子,忙着给姜月瑶生火烤衣服就没歇着,再体贴照顾也不会给姜月瑶梳头发。 曾经,即便是流放,姜月瑶就算没有梳子也会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抓成好看的凌乱感。 和现在的一坨抱窝鸡的效果截然不同。 于是,蓬头垢面且带着红肿刀疤脸的姜月瑶,就这样极具冲击力的映入张顺生眼帘! 大半夜的,给张顺生吓得当即一个趔趄! 他脊背发寒,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涌! 他不是怕鬼,而是没想到前一世高高在上端庄大气的貌美女帝,引起七国混战,六国君主争相求娶的姜月瑶,此时此刻狼狈的与乞丐没有区别! 原本的高贵女子,这一刻在张顺生心中忽然变了份量。 因为张顺生想到上辈子的女乞丐被许多男乞丐围着的画面。 张顺生内心的冲击姜月瑶不知道,她原以为张顺生至少会跑过来关心自己的伤势,结果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被她毁容的脸给吓着了?! 这让姜月瑶想起了在现代时,自己被群嘲恐龙时的情景。 姜月瑶当即转头,不去看张顺生。 她等张顺生过来向自己道歉! 然而,倒地的张顺生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好像自己与姜月瑶相认之后,许多事情的轨迹就都不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难道说穿越之人是被诅咒的对象? 谁接近了谁就会倒霉衰败? 可不对啊,上一世的姜月瑶,明明是福星附体,六国君主后来宁愿自降身份同入后宫,也要追随姜月瑶的! 张顺生觉得上辈子姜月瑶就算美若天仙,可六国君主绝不是昏君,难道没见过世间美人? 他们那般争抢姜月瑶,定然是有别的企图! 只是后来如何,张顺生就不知道了,因为他那日从皇宫参赛出来后,因饮酒太多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 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张顺生就回到了被三个嫡兄合伙欺负,将他推进池塘的时间节点…… 第145章 相谈甚欢 重生归来的张顺生,自然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他有前世的记忆,更有前世的状元才学,他也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张家后宅的胆小鬼。 于是,张顺生写了一篇文章,爬狗洞出张府,将偷来的鲁氏发钗当了换银钱,以此收买常御史的家丁,让他的这篇文章顺利落到常御史手中。 虽然大乾会覆灭,但那是好多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只要如今掌权的还是萧氏皇族,那么皇帝就是张顺生最想攀上的靠山。 常御史是皇帝的心腹,当年萧帝被杀前,常御史等一众保皇派没有逃跑,与萧潜共同赴死,这样的人见到自己文章后定然会有启发。 张顺生所料不错,常御史看完张顺生的文章就连夜请命入宫,不因为别的,只因这文章给出了如何收归兵权之法! 常御史不知道萧潜暗中的布置,献宝一样的将张顺生文章所讲内容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当然,常御史没提张顺生。 谁还没有邀功的私心呢? 常御史是皇帝的心腹,又不是大公无私之人。 可皇帝萧潜听完却非常震惊! 因为常御史的所有计划,都和自己眼下暗中的布置完全一致! 不是一致,是精准的道出了他最希望的结果。 设计护国公府叛国谋逆! 念过往功绩流放谢家女眷,彰显皇恩! 在流放路上斩草除根,同时将谢家军下属的所有将帅全部更换为世家子弟,以稳军心! 至此,兵权将彻底收归! 如果这计划是别人道出的,萧潜绝对会质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来自己面前得瑟,显摆他的计划已经败露? 可常御史,皇帝信得过。 但现在的计划还没有到需要常御史的时候,萧潜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 “这计划,是出自何人之手?” 原本还想得陛下夸奖的常御史,也是个聪明的,听皇帝如此说,还以为是常家有皇帝安排的人,便不敢隐瞒,将文章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常御史自然不会明白,张顺生所谓的计划是上辈子谢家真实的经历,是皇帝筹谋许久的大秘密。 对萧潜来说,写文章的人简直就是他的知己,句句落到他的心坎上。 比如,“护国公府一家独大,兵权在外,乃国之大患……” 接下来,更是在常御史的安排下,张顺生与微服出宫的萧潜见了一面。 皇帝自然在出宫之前就让人调查过张顺生。 结果查出来的消息都是张顺生在张家如何的落寞境遇,在后宅之内,饭都吃不饱,在读书的时候还要被嫡兄们欺负,根本就不像有大才学的人。 就连调查的人都觉得张顺生一无是处,还胆小如鼠、蠢笨如猪。 可越是这样的结果,越是让萧潜满意。 因为从外部环境上看,困于后宅的张顺生没有获得皇帝当下密谋之事的可能。 如此境遇下,张顺生还能写出那篇谋略十足的文章,更说明此子有大才! 至于是否真的是张顺生个人才能,还是他背后另有其人,萧潜决定亲自一试。 张顺生那一世为了科举,自是潜心研究过帝王的喜好,朝堂方略。 他今生面圣,无非就是把未来会发生的事当做个人的猜测来畅谈,顺便加上些皇帝即将要实行的新政当建议,瞬间让萧潜觉得张顺生真是……另一个自己! 两人年岁相差许多,身份地位更是悬殊,却能相谈甚欢。 对张顺生来说,肚里的才学和多年乞丐的洒脱,还有重生一世的底气与已经面见过女帝的骄傲,都让他表现得自信从容。 这般模样,让萧潜对张顺生越发的满意。 如今小小年纪,竟能参透朝堂,洞悉世事,日后有此等年轻朝臣辅助,萧潜觉得自己的皇位终于可高枕无忧了! 但也正是因为张顺生的年纪小,萧潜没有办法让他这么快来到自己身边, “……此去流放路,张家就一同随行吧!如此,有顺生在,朕会更放心些!” 之所以跑来和皇帝勾搭,张顺生就是不想再去吃苦受罪,他想要改变自己会被流放的局面! 结果他祖父还没被同僚排挤诬陷,就先被皇帝当障眼法扔去流放了? 狗皇帝! 张顺生心里狠狠骂了句。 但他也知圣命难违,何况自己和皇帝只一次见面机会,他不能拒绝,便自信道, “陛下放心,草民定能不负皇恩!只是,草民不会武,且在家中……”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 朱文朱武是皇帝给张顺生安排的人,保护他的同时,也是为了完成消灭谢家的任务。 而张顺生很清楚,他什么都不做,谢家人也会陆续出事。 所以对他来说,皇帝的任务没有任何难度,等就行了。 这也是为何张顺生最开始那般淡定,沉得住气的原因。 可谁能想到,这辈子每个该出事的时间节点的确都出事了,但每次死的都不是谢家人! 张顺生等不了,马上就要到下一个约定给皇帝汇报的时间了,结果谢家人都全须全尾的活着,他没办法交差! 自己在皇帝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未来首辅之姿,不能因谢家而废了! 也真是奇怪,为何这辈子谢家人还活着呢?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谢家人的命运? 可谢家人活着,耽误他享受荣华富贵啊! 皇帝可说了,只要谢家人一死,他便立刻下诏让张家人回京! 北荒张顺生再也不想去了,就算是后来北荒在姜月瑶兄妹的建设下变好了,可风冷水寒的不毛之地,一年始终有一半光景都是冬日,太难熬了! 张顺生琢磨来琢磨去,如今自己无人可用,姜月瑶是唯一有利用价值的人,自己不能这么早就惹怒了她。 张顺生起身,准备去找姜月瑶。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思来想去的漫长时间里,姜月瑶都已经气得忘记脸上的疼痛,睡着了…… 张顺生想要推姜月瑶肩膀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一双大手就钳制住了张顺生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时发出脆响,听起来是多么的愉悦? 至少在姜玉山耳中,这声音就很爽! 谢长生表示:+1。 第146章 好大的锅 张顺生疼的就要大叫,却被姜玉山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你个倒霉蛋,还敢来接近月瑶?!” 姜月瑶没法和姜玉山说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于是便以“倒霉蛋”的标签来评价张顺生,成为远离张家人的理由。 而本就心有怨气的姜玉山,更是不可能让张顺生接近自己的宝贝妹妹! 见张顺生还对月瑶动手动脚的,他更是来气! 于是,姜玉山想也不想,果断出手。 张顺生眼睛憋得通红,他的手,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人! 他是未来首辅,手怎么可以废掉?! 只是张顺生无论如何挣扎,也只是无能狂怒。 最后张顺生都疼哭了,姜玉山警告他不准发出声来,否则吵醒了月瑶他就废了张顺生的另一只手! 张顺生…… 他是信的。 当了皇帝还能因为别人要求娶姜月瑶而御驾亲征的人,废了他两只手的事绝对能做到。 张顺生被姜玉山拖回张家,然后还威胁的举起拳头告诉张顺生不准再靠近月瑶,这一手刀下去将人砍晕,然后扯了扯衣摆回去歇息。 张顺生又一次昏迷躺在地上衣服还是湿的,外加断了一只手! 看热闹的谢长生则挑了挑眉,这都不用他挑拨离间,穿越者和伪穿越者的联盟从此刻开始就将彻底分崩离析了! 谢长生收回视线,看着小金小红大眼瞪小眼都不睡,他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喝过足够多的空间水之后都不需要睡太久,难道动物的睡眠时间更短? “你们,困不困?” 小金小红听不懂“困”这个意思。 两豺迷茫的看着谢长生。 谢长生无奈,摸了摸手腕上的小黑,决定让聪明兽去沟通。 小黑很快给了谢长生反馈,反正蛇身扭了半天,谢长生大概猜出来他们现在睡觉只需要打个盹就好。 “那我去睡会,你们俩好好守夜!” 谢长生拍了拍小金和小红的头,然后走到马车边,确定没人能看到自己,转身闪进了空间。 铁笼子的野鸡有二十只胜出,因为它们的毛色格外靓丽。 谢长生当即确定这二十只都是喝到空间水的野鸡。 谢长生把胜利者转移出来,然后铁笼子里换了一批野鸡,还是一碗空间水,胜者才能喝到。 “这些……小花们,就由小黑你训练,如何?” 野鸡的毛色五彩斑斓,很是绚丽,于是,谢长生就给它们起了统一的名字,小花! 虽然在起名这件事上,谢长生没有天赋,但是他觉得,朗朗上口才是最重要的。 小黑表示没有问题,他可是主人的第一只聪明兽兽,小弟越多,自己地位越重要,空间水就能喝得越多! “进攻!撤退!让小花们先学会这两个口令。” 谢长生摸了摸小黑的蛇脑袋瓜,然后留下两碗空间水做奖励。 二十只小花都要往前冲,可小黑尾巴在地面拍了一下,然后蛇眼竖起,蛇信子“嘶嘶”而出,惦记空间水的小花们也不敢造次。 这小东西,看着黑,内里更黑,全身是毒哇! 谢长生见小黑威慑力十足,直接甩手走了。 这次进空间,除了查看野鸡的实验成果外,他主要目的还是翻阅一些文书信件。 去京城各家大臣府上时,他不仅偷了财宝,还将这些人藏在书房的许多密信全都一一顺手牵羊拿走了。 曾经的原身只是纨绔,根本不知各家族之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谢家女眷们也因武将起家,不屑结党营私,因此对世家的蝇营狗苟,了解颇少。 但,谢长生需要知道这些人的秘密和弱点。 他一家一家的看着,头却一直摇个不停。 京城权贵,库房财宝无数,并非是俸禄所得,皆来自地方的供奉,这些说白了都是民脂民膏! 从一封封密信中,谢长生也掌握了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大乾朝的确有投敌叛国之人! “真是没想到,位高权重却还……” 就在这个时候,谢长生忽然听到空间外有吵闹声响起。 谢长生抬头,恍然意识到自己看各家书信太过投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许久时间,空间外此刻天都要亮了! 怕有人发现自己消失,谢长生当即闪出了空间。 而小黑这边,成效相当显着。 小黑蛇头前伸,左右两侧排排站的小花们就也跟着立起脖子,羽毛炸开,然后扑腾的开始与对面的小花搏斗起来! 而小黑蛇尾拍地面一次,这些斗急眼的野鸡瞬间收起翅膀,掉头就跑。 进攻!撤退!成了! 小黑扭头想对谢长生显摆,结果却发现刚还在座位上的人已经消失了。 小黑…… 他转头,对着小花们愤怒的“嘶嘶嘶……” “你们可真笨!就不能早点学会……” 空间内,小黑继续折磨小花们。 空间外,谢长生刚从马车旁出来,就看到秋香正焦急的左顾右看,她早就醒了,却没有看到主子。 “二少爷,您没事吧?” 谢长生淡定脸, “怎么了?刚我去上茅房了。” 秋香眼神闪了闪,然后指着张家那边说, “刚张顺生忽然惊叫,说是鲁氏故意将他手臂踩断,正要张远衡主持公道呢!” 谢长生…… 张顺生这人还真是,太狗了! 鲁氏自然不认,她醒来见张顺生躺在那里哼哼还凑过去看怎么回事呢,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张顺生另一只好的手臂就抓住她的脚踝,然后大喊, “啊!母亲不要!” 其实张顺生早就醒了,他知道自己就算说出是姜玉山坑害自己,姜月瑶会不会相信他的话都不一定,且就算信了,姜家兄妹拿什么给他治断手? 既然没能力,眼下除了撕破脸皮之外,与姜家为敌就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张顺生就只能把目光放在张家。 张远衡身上有银钱,要怎么让他吐出来呢? 于是,鲁氏就送上了门。 鲁氏人都是懵逼的,她原地站定没动。 结果张文瑞和张远衡睁眼醒来,张顺生就抱着自己的手臂痛呼, “母亲,儿子虽然不是您亲生,可您也不能如此狠心,断我手臂,毁我前途!” 这口大黑锅,“哐当”一下毫无预兆的就砸鲁氏脑门上了。 第147章 世界主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鲁氏下意识的抬脚想去踹张顺生,这动作在张家后宅里她经常做。 张远衡脸黑了,因为他觉得鲁氏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够了!” 张文瑞见父亲如此,立刻对鲁氏疾言厉色的说: “顺生是我张家血脉,你怎如此狠心?” 张文瑞看向鲁氏的神情相当失望! 鲁氏百口莫辩,她真的没做断张顺生手的事啊! 张远衡生气是觉得鲁氏蠢笨! 在后宅闭门磋磨人也就罢了,如今流放路上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当家主母,如此没有气度,真是让人笑话! 看看周围犯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张家人在外人眼里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 张顺生就是知道张远衡爱颜面,所以才要把事情闹大。 闹大了,张远衡这个一家之主就要想办法收场。 而他的手,便有人治了。 “都别吵了,眼下先治好顺生的伤才最要紧!” 张远衡难得的起身来到张顺生面前。 他们一家都是文人,这断手的情况有多严重还真不知道,当然,也没人有心去仔细去查看。 不过想着鲁氏一妇人,估计也就是让顺生的骨头错位什么的小伤。 衙差们都会武,应都会正骨之法,若是及时救治,顺生的手也不至于毁掉,毕竟他身上的才学,张远衡还是看重的。 思量一番,张远衡就将手伸向袖袋,在里边翻找了半天,才握着拳头拿出来。 “父亲,这可怎么办?” 张文瑞急得都要哭了,他现在宁愿张顺生死了,而不是残了来拖累人。 “带顺生去求衙差帮忙正骨。” 说话间,张远衡塞了些碎银到张文瑞的手中。 张文瑞诧异,他没想到父亲手中还有银钱?! 他真以为家中一文银钱都没了呢! “这是祖父身上全部的银两了!顺生,你日后可莫要忘了今日祖父倾尽全部对你的好。” 张顺生早就适应了疼痛,他感激涕零道, “祖父,孙儿知道,等孙儿的伤养好,定时时刻刻好好照顾您!还有父亲……” 论演戏,张顺生绝对能精准拿捏住张家的每一个人。 张远衡和张文瑞听着格外舒坦。 张家另外两房在鲁氏银钱弄丢后,对大房和张远衡的态度都变得极其冷漠,如今瞧见老爷子身上还有银两,顿时又来了精气神,强颜欢笑的上前帮忙。 而谢家这边,谢长生和秋香并立看张家热闹的时候,贺承志走了过来汇报: “二公子,张顺生的手是昨晚姜玉山折断的,他的手现在不管怎么救治,血脉堵塞已久,应是废了。” 朱文朱武之死,让贺承志明白张顺生对谢家的敌意。 因此,敌人有了新变故,贺承志便来主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谢长生。 谢长生记得贺承志昨晚在睡觉啊,难道是在假寐? 这些人,怎么都如此精神? 下次自己进空间,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废了多可惜,让张家所有人都相信张顺生的手能好。给他希望,再失望,这才有意思。” 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刻才会说出心底的秘密,张顺生作为重生者,嘴巴不会那么松的,所以,得让他慢慢熬,熬到崩溃,才是这人最有价值的时候。 贺承志懂了,转身之后摇头晃脑继续巡逻。 秋香看了看谢长生,又看了看张家那边,眼里些许不解。 “觉得我太坏了?” 谢长生转头问秋香。 秋香摇头, “二少爷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只是秋香不明白,咱们与张顺生虽然因熬药一事有些许不和,但您似乎对他格外的关注?” 若不是格外关注,贺承志为何会主动来告知张顺生的情况? 那个贺衙差的态度,对二少爷俯首帖耳的,谢家人都已经不奇怪了。 谢长生有意让秋香知道的多一些,如此也能更清楚谁是敌人。 他将昨日朱文朱武之死说了,除隐去小黑的存在之外,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秋香。 “……朱文朱武是要杀我和祖母的,是安乐生与贺承志同时出手,才护住了我们性命。” 这一句话,谁是敌是友,秋香也能听明白。 至于毒从何处来,谢长生将这个锅甩给了安乐生,觉得是他的金珠和暗器上有毒,因此贺承志补刀之后,才会以毒发为借口来瞒住谢老夫人。 (安乐生……o(╥﹏╥)o……原来他收的礼物其实是用来背锅的作用!) 当然,谢长生觉得谢老夫人应该是不信贺承志那些鬼话的,只是她老人家选择相信,后续处理起来更省事。 秋香听完,心都提到嗓子眼。 所以还是那个时候,二少爷仍旧有性命之忧! “张顺生他小小年纪,与咱们家无冤无仇,为何要杀……” 谢长生静静的看着秋香,眼神带着笑意,但秋香瞬间恍然大悟! “他,莫非……”也是重生的?! 谢长生颔首, “对!他和你一样。” 剩下的不需要多说,两人都懂。 秋香捂住嘴,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又平复下来。 “二少爷,他应该在我上一世就是重生的。” 秋香靠近谢长生,小声的说。 谢长生??? 这点他还没想过,有点绕。 但很快,他点点头,反应过来道, “你说的没错。” 秋香遭罪那一世,张顺生建立起小神医的名声,说明上一世他就重生过! 张顺生若是会医术,自己的手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会不清楚? 他不懂医术,所以上辈子秋香记忆中什么“小神医”的人设都是假的,只为积累名声。 秋香小脸绷得紧紧的,也就是说谢家前两世也都死了吗? “这么说的话,上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他的记忆太落后。” 谢长生笑道。 秋香原本担忧的心,听到这话忽然就消失了。 “二少爷说的对!”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 而谢长生心里想的是,或许在秋香的上辈子,张顺生是世界的男主角吧? 但这一世,额,该不会是他自己了吧? 毕竟他是有金手指的穿越者。 想到穿越者,谢长生就转头看向了姜月瑶,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什么金手指呢? 第148章 祖父救我 这边,张顺生已经被送到张立面前。 张文瑞也是将好话说尽,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路上多亏差爷照顾之类的废话,趁着拉扯之际,就将手中的银两塞到张立手中。 张立捏了捏,都不够一两的碎银子? “你家孩子的手臂,都不值一个白面馒头?” 张立还以为至少能有五两起步呢,结果就这点? 张文瑞立刻哀愁道, “差爷也知,我家之前遭过贼,身上的家底都被偷了,只剩下这些了。你看这两日,我们连白面馒头都买不起了!真的不骗你,差爷,你就帮我家顺生治治手臂吧?他年纪还小,骨头软,应是不小心错了位,只需您出手复位就行。” 张立冷笑,张家不买白面馒头那是因为自家有了铁锅,熬粥煮野菜怎么都饿不死,怎么可能还会花天价买三两的白面馒头? 这白面馒头啊,价格可是有讲究的。 最开始卖一两,是这些没挨过饿的人受不住,兜里有钱就会咬牙买了。 但一两的价格若是认了,那后续就有三两、五两的价位等着呢。 而卖三两的时候,其实犯人们也知道,一日一个粗面馒头是饿不死的,但见惯了几次别人的生死,有的人就不希望自己死了钱还没花完,所以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舍得花三两吃顿好的。 至于将来,他们衙差还会涨价卖五两呢! 那种情况,自然是买命。 没吃食得时候,五两馒头可以让你饿不死,买不买? 当然,这些都是针对流放队伍里身上有钱的人。 至于没钱的,快饿死的时候是啃树皮还是吃草根,那都不是衙差们管的事。 流放之路漫长,将走什么路趟什么河有什么样的绝境在,衙差们心里都有数。 所以,像张家这样有了铁锅的人家,以后都不会买白面馒头的,那就没机会在他们身上榨取更多银钱了! 就像谢家,人还能靠着铁锅做吃食赚钱呢! 流放路走过这么些年,谢家也是独一份的。 当然,之前流放路上,他们连那么多的野鸡都没见过,更别提抓到手能吃上肉的也就一两只。 也不知道张家有没有这等头脑,到时候和谢家若是打擂台,那可就有意思了。 流放路上怪无聊的,张立也想见识一下更多的新鲜事。 “差爷,求您帮帮忙吧!” 初上流放路的时候,张文瑞还有些傲骨。 可经过这段时日的折腾,他已经知道,眼下这路上最大的爹不是自家的,而是这些衙差。 所以低三下四求人说好话这些,对张文瑞来讲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 张立还在犹豫呢,晃悠一圈巡逻回来的贺承志出声道, “张立,昨个还好好的孩子,今日就成了这样了?真是怪可怜的,你就帮帮忙吧!” 贺承志此话一出,所有衙差都惊了。 毕竟贺承志在流放路上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看孩子怪可怜的? 这话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张立瞥了贺承志一眼,不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憋得什么坏屁,但既然张家给了银钱,不拿白不拿,正个骨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立顺势颔首, “行吧!” 再不帮忙,好像他特么是恶人似的! 张立俯身,掀开张顺生的袖子,然后脸色微变, “骨头已经断裂露出,哪里是正骨那么简单的?!” 张家人这才看清,张顺生一直弯着的手臂竟然早就血肉模糊! 张顺生虚弱没有吭声,刚竭尽全力抱着鲁氏演那么一出戏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张顺生是又冷又饿又疼。 张立抬头,看了眼贺承志,这家伙是不是早知道张顺生的手废了,才故意催着让自己给正骨? 这手臂就算他能给掰回去,但张顺生的手也不能恢复如初的! 张立当即就将这番话明明白白的讲了出来。 张远衡瞧见张立俯身接近张顺生,就知道衙差同意救人了,便关心的走上前来。 结果听到张立的这番话之后,张远衡如遭雷击! 手若废了,对张家来说,张顺生也就彻底废了! 贺承志却在一旁不疾不徐的补充,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伤看着的确吓人,但若是用了上等好药,休养休养些时日也是能好的!” “可流放路上,哪里有好药啊!” 张文瑞懊恼道。 贺承志弹了弹衣袖,然后转手掏出个瓶子道, “年少时行走江湖,我倒是得了不少好东西,我手里的药丸去腐生肌、断骨重生,都不是问题!” 众衙差露出了然神色。 原来贺头在这里等着张家呢! 药,有的。 但是,钱,可贵呢! “祖父,救、救我!” 张顺生躺在地上,那只完好的手微微抬起,祈求道。 张远衡有点后悔走过来了,但是眼下他若是以银钱不够为借口拒绝救治张顺生,之后但凡需要用钱的时候,他怎么往外拿? 张顺生这孩子不救只会废了一只手,又不是死了,到时候暗中给自己加点毒,送他上西天怎么办? 衡量一番,张远衡只能违心的问: “贺衙差,这药如何卖?” 因为太关注价钱,张家人没有一个问一问贺承志的药真有那么神吗? 贺承志勾唇, “不多,一百两。” 张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黑! 太黑了! 张顺生的手,明显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就是药王谷的人来了,也不敢吹嘘说断骨重生啊! 且真要是有此等功效的药,贺承志会一百两贱卖? 连买药材的钱都不够! 所以,张立很清楚贺承志就是在胡诌八扯! 张远衡犹豫。 “一百两救你孙子的一只手,你嫌贵?那快点抬走吧!” 贺承志摆手,不耐烦道。 “买!贺衙差!我们买!” 张远衡心痛的摸出一张百两银票,为了救张顺生,他也是下了血本。 贺承志勾唇, “放心!有了此药,这孩子的手臂一定会长好的!” 任务完成,还进账百两! 谢长生再次定义贺承志:这真是个人才! “二少爷,咱们今早吃蘑菇汤!” 春桃用衣摆兜着,跑到谢长生面前显摆, “附近树根竟然有蘑菇,咱们家人手足采了许多,我清理了这么些,剩下的可以晒干在路上慢慢吃呢!” 谢长生正欲转头去看,结果一道红影闪身而过! “啊!” 春桃的惊叫随之而来! 第149章 没心没肺 春桃被忽然发动的小红大力撞倒,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懵懵的。 而春桃用衣襟撑着的蘑菇,全都随着她的摔倒而散落一地。 “小红!” 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长生就已经朝小红落地的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小红为什么忽然攻击春桃,但是这般不正常的行为,必须及时控制。 难道是兽性难驯? 好在小红接下来没有继续发狂,还昂着头呲牙看着谢长生,仿佛是在——求表扬? 这是…… 难道是春桃有什么问题? 谢长生看着原地呆呆的春桃,觉得这傻丫头也不像是藏了心眼的样子啊! 再看小红,仍旧是得意邀功状。 谢长生…… 此刻他想念小黑。 秋香走过去把春桃扶起,春桃还气急败坏的说, “这些蘑菇我一个一个刚收拾干净的,掉地上又沾上土了,得再清理一遍!” “小红呀!你能不能老实点啊?!” 虽然春桃刚被小红吓了一跳,但她身上不痛不痒,只当小红是忽然蹦出来与自己亲近玩闹。 毕竟小金小红昨日救了谢家的命,它们在谢家人眼中自带好豺滤镜。 “没事,我们捡起来重新洗一洗就好了。” 秋香安慰春桃莫生气。 在附近的芷兰和文竹,也跑过来跟着一起捡蘑菇。 小红见状,龇牙咧嘴又不愿意了。 谢长生懂了! 蘑菇有问题! 他拍了拍小红的头让它安静些,然后视线快速扫过地上的所有蘑菇。 大部分都是很常见的黄色小蘑菇,还有个别白色的,其中有几个白色蘑菇,很大很白,上边的白点点像白芝麻一样。 春桃特别宝贝这些白蘑菇,放在手里努力的吹啊吹,试图将上边的泥土吹掉。 谢长生看了看小红,小红的视线果然盯着春桃,嘴角的牙嗤着,微微颤抖的模样显然是随时再准备来一次攻击! 谢长生虽然不太懂蘑菇,但是说实话,这些黄色的小蘑菇之前自己在现代都吃到过,肯定是没毒的。 那么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的白蘑菇,难道有毒? “春桃,你手里的蘑菇给我看看。” 谢长生伸手。 春桃立刻送过来, “二少爷,白蘑菇大,可惜数量太少。” 谢长生接过瞧了瞧,这个白蘑菇真的平平无奇,会有毒? 谢长生直接送到小红嘴巴前, “你想吃?” 春桃还有以为主子是逗小红玩,笑着转身去捡地上其他的蘑菇。 却不知,小红惊恐的后退。 “嗷嗷嗷嗷嗷……” 小红的声音低沉又委屈。 这蘑菇有毒,本豺不想吃,不要吃,不要…… 小红的这番表现,谢长生已经确定:白蘑菇有毒! 他神色冷了下来。 “春桃,白蘑菇是从哪里采的?” “应该就在附近吧!” 春桃一边蹲着捡蘑菇一边回话, “这是李开荣的娘子张氏采来交给我的。今日张氏比之前勤快多了,没想到她能采到这么大的蘑菇!我也想去采些,但是她说就一棵树下有,采完就没了,真是可惜,要是多一些就好啦!” 春桃脸上还带着期待, “今日奴婢路上一定好好盯着树下,以免错过蘑菇!” 春桃没心机,但是秋香却察觉到了问题,她将手里捡起来的黄色蘑菇放好之后,然后来到谢长生身边询问, “二少爷,这蘑菇可是有问题?” 谢长生注意着远处的张氏,此时她正坐在地上休息,并没有像尤氏那样忙着淘米煮饭做事情。 还是懒人一个,今日张氏怎么会勤快的采到大蘑菇? 不过谢家这边蘑菇洒一地的事,张氏也没留意。 “小红都不吃这个蘑菇。” 谢长生又故意拿着白蘑菇往小红嘴边送,小红歪着脑袋紧紧闭嘴的模样相当人性化。 “那吃这个黄色的?” 谢长生反手送上另一种蘑菇。 小红…… 为什么让豺吃生蘑菇? 她吃生肉的啊!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小红还是张开了嘴巴将黄色的蘑菇叼住,表示这一类的蘑菇是可以吃的。 谢长生也找到了与小红沟通的法门,然后摊手对秋香说, “小红又救了咱们一次。” 秋香拿过白蘑菇,仔细端详之后脸色微变, “这个、这个是鹅膏菌,剧毒!” “你认识?” 谢长生问完就想起来了,上辈子,张家那边就有人喝蘑菇汤中毒而死,应该是那次之后,张顺生给大家普及过蘑菇的知识?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秋香点点头: “我没见过,只是听说……” 秋香顿了顿,与谢长生对视一眼,然后继续道, “这种又大又白,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白蘑菇,有菌环和菌托这种叫鹅膏菌,吃了很容易要人命!” 这个听说,显然就是上辈子听到的。 春桃没走远,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她立刻蹲下身子,没心没肺的说, “不能有毒吧?这个蘑菇刚采的时候,上边还有小虫子爬呢!要是毒蘑菇的话,是不是连虫子都没有?” 秋香摇头, “蘑菇有没有虫子和有没有毒并没有联系。” 其他的话,秋香不好说,她看向谢长生,眼里都是担忧,说出口的话明显是反的, “可能是谁误采的吧?” 春桃还不死心,这么大的白蘑菇不能吃,好可惜。 可眼下没有什么活物,也不好试毒。 “要不咱们分开做?万一没毒呢?” 谢长生眼神安抚秋香,心中已有盘算。 他对春桃说, “你这个法子好!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把黄蘑菇熬汤,再拿一个白蘑菇直接串起来在火上烤,烤熟之后放几只蚂蚁试试就行了。蚂蚁死了,白蘑菇就不吃了。烤蘑菇之事春桃你亲自做,没确定结果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吃,也别提有毒的事,以免大家跟着瞎担心。” 春桃眼睛亮起,对呀!蚂蚁是活物啊! “还是二少爷聪明!奴婢这就去办!” 春桃起身就要去忙活,但是却又被谢长生叫住, “春桃,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想吃烤蘑菇,所以你挑了最大的练练手,剩下的白蘑菇,就说都放在汤里一起煮了。” 说是这么说,但谢长生只让春桃拿走一个白蘑菇,其他的他都留下了。 春桃颔首,她向来听话,完全遵照谢长生的安排做事。 而等她离开,秋香却不解的问, “二少爷,会是张氏下毒吗?” 第150章 谁下的毒? 虽然张氏与李家上下都不和睦,她人也不勤快,但毒蘑菇做出来的汤是谢李两家人一起喝的,如果对方是想害人,这就是近三十口的人命。 当然,秋香也没春桃那般没心没肺,毒蘑菇的出现绝对不是意外被采来那么简单,定然是针对谢家的手笔。 会是谁呢? 此时,张顺生的哀嚎声传遍整个队伍。 两个衙差按着他的手脚,张立给张顺生掰骨头,贺承志好心的免费辅助,帮忙用木棍固定张顺生的手臂。 剩下就是张顺生已经嘶哑的痛呼,这个没办法,只能他自己受着。 秋香眼神询问,会不会是张顺生? 谢长生摇头, “张氏没那个胆子,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只是幕后之人也并非张顺生,定然另有其人!” 张顺生从昨日到现在都在谢长生的监视之下,他就没同旁人接触过,而且就算张顺生有那个心,断了手臂的他自身都难保,根本没时间安排早上的毒蘑菇。 至于张顺生是否还有帮手? 谢长生觉得他应是没有的,不然张顺生不会拖着张家人给他治手。 而姜月瑶也在谢长生的关注范围之内,她更没额外动作! 所以说,是流放队伍里其他的犯人! “不管是谁,这个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若不是小红发现,咱们谢李两家人可就全都完蛋了!” 秋香咬牙切齿。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谢家人死?! 她们如今都这样了,还能威胁到谁?! 可却偏偏生路都不给,眼下不光谢家,和谢家亲近的李家也要跟着陪葬! 还有愚蠢的张氏,借她手害人,若是成功自己也连带着被灭口,真是…… “既然防不胜防,那就来一个,灭一个好了。” 谢长生可不会给自己留一堆后患,并非所有人都是穿越或者重生的,活着没有价值,只是些杀人工具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么就该直接送走。 “找出幕后之人,还得从张氏那边下手,不如奴婢……” 秋香想为二少爷分担一些事,主动请命道。 谢长生摇头, “不必那么麻烦,找人很容易。” 谢长生将白色蘑菇放在小红的鼻尖,然后说, “蘑菇上沾染了谁的气味,你能找到吧?” 小红将嘴里的黄蘑菇一吐,然后下巴点点表示:那当然了! 秋香双眸一亮! “嗯,先不着急,等我们所有人吃完‘毒蘑菇汤’都死了,你再将那人咬死!” 小红…… 听不懂呀! 秋香…… 谢李两家人要合力演场大戏? 那张氏能配合吗? 一人一豺都很迷茫。 谢长生想了想,觉得咬死太便宜了,且有损自家豺的“聪慧”形象。 “行吧!那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弄死,别让任何人瞧见。” 谢长生按着小红的脑袋,叮嘱道, “弄死第一个触碰白蘑菇的人,听明白了吗?” 小红懂,尾巴摇得欢快! “能不用咬,就别咬。” 谢长生操心的提醒。 小红继续摆尾巴,这个也简单!杀人又不是非用牙的! 小红虽然嫌弃,但却快速的叼着白蘑菇跑走去找小金了。 秋香羡慕的看着小红,觉得自己好没用,都不如一只豺…… 谢长生眸色冰冷,他扫视了流放队伍一圈,这里还有多少没暴露的暗子? 无所谓,有多少,他灭多少! 张顺生又一次疼晕了过去。 贺承志叮嘱, “张立的接骨手法是咱们衙差里最好的,还有我的药,这孩子的手绝对能保住!但是,在养伤期间别让他劳累,毕竟他身子骨弱,若是将养不好落了病根,那就枉费我们这般辛苦了!不过你们家有毛驴,也有条件好好养!” 张立任由贺承志胡说也不拆穿,毕竟这货难得夸自己。 且张家人,手有银钱还拿碎银子糊弄自己? 张立心里是有气的! 张家人还不知道得罪了张立,对着衙差们一顿感激。 张远衡就算是心中不愿自己走路,也不会在此时苛待张顺生。 毕竟,钱都花出去了,他好祖父的名声也有了,还差一个毛驴么? 反正自己还有儿子,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就让张文瑞背好了。 张家人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家铁锅被四个大汉用着,鲁氏在一旁抱着孩子不敢上前。 其他两房则都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咋样?治好了?俺们兄弟看你家锅闲着,便借来熬一锅野菜汤!” 其中一个壮汉大大咧咧自来熟的出声。 张远衡板着脸没说话。 张文瑞又打不过人家四个,便只能不在意的说, “行!你们用吧!” “可是这柴火都烧没了,等下我们家咋办?” 见家中男人回来了,鲁氏才敢吭声。 这是昨晚张家人捡的柴,准备今早熬粥喝的。 “哦!这个好说,俺大哥让俺给你们带份了,等下俺们吃完,给你们留些菜汤子!有这个热汤就粗面馒头,能吃得可饱了!” 原本早上想喝粥,晚上吃粗面馒头的张家人…… 张远衡心中不愿意,但也只能虚伪道, “几位壮士有心了。” “哈哈哈哈!俺们可不白借你家东西!” 张家人听到这话,心中多少还算有些宽慰。 结果,当四个壮汉把野菜汤打完,剩下锅里连一片野菜都没有,只留煮过野菜的水…… 鲁氏气得不敢发作,只能憋着。 这边,春桃的烤蘑菇比蘑菇汤熟的还要快些,她跑到谢长生面前, “二少爷,我去抓蚂蚁。” 谢长生摆手, “不用,我都抓好了。” 谢长生撕下一块蘑菇扔进眼前的土坑里,好几只黑蚂蚁正在里边打转转。 春桃蹲着,认真看小坑。 谢长生则将白色的蘑菇放在嘴边,假装吃了一口。 然后,没多久,谢长生的身体就歪倒了下去。 “二少爷,您怎么了?” 秋香故作惊讶,语调发颤的大喊。 作为谢家的命根子,谢长生一倒,所有人都跑了过来。 春桃抬头,也不去管什么蚂蚁了, “哎呀!二少爷,你怎么……” “春桃,快扶二少爷!” 秋香打断春桃的话。 谢家人一顿忙活的时候,流放队伍里有个人影见状则快速后撤。 此人也没有想到,谢长生居然先旁人一步自己吃了毒蘑菇?! 那剩下的蘑菇汤,估计就不会有人敢喝了,张氏也会把自己交代出来的! 必须跑! 只是,这人刚隐入草丛,就看到眼前一片金黄朝自己面门处飞扑而来! 第151章 配合默契 小金四肢相当强壮,轻松就将倒地的人双手压制住,让其无法动弹。 “啊……呜呜!” 这人下意识的喊叫,可一张口,嘴里就被小红送了个白蘑菇进去! 这还不算完,小红兴奋的用豺后腚就坐了上去。 怕一下不够用,蘑菇吃不进去,它又使劲的墩墩墩压了几次。 同时,小红发出欢快的: “┗|`o′|┛ 嗷~~” 那头闭眼装晕的谢长生? 不是,他不是告诉小红不要被旁人发现么? 这么个叫法,其他人就算没看到你,也知道是自家的豺狼出手了啊! 谢长生表示心好累。 而这边,刚准备坐下吃饭的贺承志与张立对视一眼,两处同起混乱? 不对劲! “我去谢家!” “我去草丛!” “剩下的人,原地守卫!” 贺承志和张立分别朝两个方向而去! 这边,张氏瞧见大家都去忙了,拿着饭碗趁乱打开蘑菇汤的锅盖,她饿了,得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贺承志来到谢长生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刚只是莫名其妙头昏了一下,无碍!” 谢家众人在接近谢长生的时候就都瞧见他眨过眼睛,因此悬着的心早就落了下去。 倒是唯有春桃,因为太着急没瞧见谢长生的暗示,正趴在他身侧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哗啦啦啦的流, “二少爷,肯定是那个蘑菇有毒!刚您就是吃了奴婢烤的蘑菇才晕倒的!那蘑菇绝对有问题!” “是奴婢的错!奴婢先尝一口就好了!” 秋香已经看到张氏笑眯眯的捧着蘑菇汤开喝了,此举就印证了自家主子的猜测: 张氏自己都不知情。 这人还真是……自己被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原来是毒蘑菇害的?!下次这种没吃过的东西,都让老奴先吃!” 田嬷嬷懊恼道。 她一把年纪了,为主子试毒理所应当。 “我刚并没有咽下去,体内的毒素很少。” 谢长生张嘴,将口中的白蘑菇吐了出去,以此来宽慰众人。 “这毒蘑菇好生霸道!嚼几下就能让人头晕,若是吃了,岂不是要人性命?!” 蔡氏后怕状。 “那今早咱家的蘑菇汤是不是也有毒?” 古氏提醒。 谢老夫人道, “这蘑菇毒素极强,一口汤都能喝!就是可惜了大家忙活一早……” 说话间,众人听到什么动静,然后齐齐转头就瞧见张氏已经咕嘟嘟将蘑菇汤喝了半碗。 因为张氏是偷喝的,所以她怕被别人发现就喝得特别快! “哎呀!你个找死的!别喝!蘑菇有毒!” 李老太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啥?!” 张氏心思根本没在前边,现在才听到有毒的话,瞬间傻了。 接着,张氏坐地上嗷嗷嗷哭, “啊!我要死啦……” 李老太太…… “哭个屁啊!快用手指头抠嗓子眼,往外吐!吐出来没准就死不了!” 张氏闻言,也不管自己手指有多少脏污了,听话的照做。 “呕!” 抠嗓子眼这招还是有效果的。 更何况,张氏不想死,努力往外呕~呕~呕~ 经过一番折腾,张氏眼泪都出来了,但成效还是很显着的! 刚喝进去的蘑菇汤,大部分都吐了出来。 谢长生看了一眼秋香,这个时候,秋香恍然想起来似的提醒大家, “之前煮蘑菇的时候,大的白蘑菇因为要留着给二少爷烤着吃,就都被我拿出来另放着,并没跟着一起放进锅里煮。” “所以,蘑菇汤应是无毒的。” 张氏…… “你怎么不早说?!” 她都折腾的难受死了! “你吼什么呀?!这白蘑菇是你早上给我的,你差点害死二少爷!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春桃一下子就跳到了张氏面前,当面锣对面鼓的质问。 张氏这才想起来,这玩意的确是自己拿回来的! 李家众人??? 尤其是李老太太,反应过来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她是相信春桃的,因为刚谢家二少爷差点就殒命了,春桃怎么可能拿这种话开玩笑? 更何况,自家三儿媳那飘忽不定躲闪的眼神,不正是心虚吗?! “我哪里知道蘑菇有毒啊!就是、就是那么大的蘑菇放我在眼前,能不捡吗?我又不是傻子!” 李老太太抓住重点,上前一步, “蘑菇是捡的?不是采的?!是谁的蘑菇?是谁放你面前的?” 张氏不想说,毕竟说出来自己爱占小便宜的事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这一次,没人帮着她,就是平时护着张氏的李开荣,脸色都不好看。 “你倒是快说啊!再不说清楚,你就是罪魁祸首!” 李开荣恨铁不成钢道。 贺承志此时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谢家吃食被人动了手脚! 可谢长生怎么可能会如此大意先吃毒蘑菇呢? 这本身就不正常。 难道是故意如此,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关注到这件事情上来? 可现在这么做就是打草惊蛇的举动,并不明智啊! 毕竟张氏就算供出别人来,对方也可以假装说不知道蘑菇有毒,那岂不是白折腾一番? 贺承志觉得谢长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只是目的是什么,他还没领悟。 就在贺承志费解的时候,张立那边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贺头!那边死了个流放犯!” 有衙差过来找贺承志。 谢长生这才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小金小红大摇大摆的在那里盯着,生怕倒地的人死而复生,若是还有气,它们就立刻上去补一嘴。 到底是夫妻豺了,配合起来相当默契。 被扑倒的人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噎的,亦或者是被蘑菇毒的,反正已经断了气。 而等张立过去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小金和小红绕着人转圈圈,同时看到他也一副焦急的小模样。 就……完全是好心豺急于救人的假象! 张氏听到有人死了,更害怕怪在自己身上,赶紧出声, “就是有个头顶裹着围巾的老妇人!早上她去茅厕,把白蘑菇放在地上让我看着,那我看什么看?谁拿就是谁的!我就捡回来当自己采的蘑菇给春桃了!” 谢李两家人…… 尤氏怕李老太太气背过去,当即忙着给婆母顺气, “娘,您别生气,别生气!” 第152章 怎么死的? 李家上下气得够呛,关键张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次李开荣都长脑子了,他怒骂道: “你个蠢货!你把蘑菇抱走了,人家都没来找你要回去,为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故意要借你的手害咱们所有人吗!你真是又蠢又贪!” 张氏被自己相公这么一骂,脑袋终于通了,只是有点晚,她后怕的哭喊, “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错了,呜呜呜……” 谢老夫人也怕李老太太气晕头,安慰道, “没事没事,幸好发现的早!” 李老太太懊恼道, “我家的蠢儿媳差点害了谢家满门啊!这罪孽,我就是死了都还不清!” 贺承志脑瓜子转得飞快,当即就反应过来,谢长生闹出来的意义! 那边死的恐怕就是张氏口中戴头巾的老妇人,也是真正的凶手! 他这次算失职,没提前察觉到谢家的危机,接下来的事自己得摆平,不能让人怀疑到谢家身上。 还有,自己也去看看到底是谁?! 贺承志过来的时候,小金和小红正失落的头贴着地趴着,仿佛自己没救成人,功德少了许多似的。 “怎么死的?” 贺承志看向蹲在尸体旁侧的张立问。 张立起身,叹息道, “应是饿狠了,把蘑菇往喉咙里塞,自己把自己噎死的。” 贺承志…… 他不信还有这种死法? 但与谢家没关系,那噎死就噎死。 张立还要仔细检查尸身其他地方,贺承志却将他直接拉起, “出事了,刚谢长生吃了毒蘑菇,差一点就死了。” “毒蘑菇?” 张立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死了个没有亲眷的老太太,与谢家没法比。 贺承志点点头, “谢家真是命大,若不是谢长生提前好一口烤着吃的蘑菇,今个咱们就要处理三十具尸体了!” 谢李家两家二十九,加现在死掉的,可不正好三十么! 张立喉咙有些发紧,谢家要是全被灭门,就算是意外他们这些衙差也是最后背锅的人! “走,过去看看!” 死了的老妇没人管,衙差直接原地处理。 当然,老妇的衣服和身上的财物都被那四个莽汉给搜刮走了。 “嘿嘿!俺就说吧,活到最后,什么钱财都有的!” “大哥!这老妇可真是抠门,身上还有银两,居然还不舍得买吃食,最后竟然被蘑菇噎死?!” 壮汉嘲笑道。 “老三,闭上你的嘴!咱们这里有偷儿,你忘了吗?” 被叫大哥的壮汉低声警告。 许三强当即认错脸,笑嘻嘻的将银两交给带头的大哥。 其他犯人开始还惧怕死人,可瞧见死人身上能捞到好处,都后悔没早点去抢那老妇人的衣服! 好歹等天冷了,多一件衣服御寒也是好的。 衙差们是不屑拿死人物件的,他们多少还觉得有些晦气。 钱财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小金和小红圆满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垂着头蔫蔫儿的回到谢家。 春桃如今已经彻底反应过来早上小红为什么扑自己了,捧着小红脑袋就是一顿撸,羡慕的小金扭着腰就往秋香身边靠。 秋香笑着摸摸小金的头给以安慰,其实自己的内心则有些失落。 她虽重生的,但接下来能帮到二少爷的事越来越少了…… 经过早上的一场虚惊,张氏被李家人收拾得彻底老实乖巧,毕竟连李开荣都生气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再折腾就真的没人要了。 张顺生醒来骑上了毛驴,但毛驴并没有减负,因为少了朱文朱武兄弟,铁锅等行李都挂在了小毛驴的背上。 姜月瑶不知姜玉山毁张顺生手臂的事,只当张顺生倒霉倒到姥姥家了,恨不得离张家八丈远! 启程之后谢长生就坐在马车前,小金小红在马车后方充当守卫。 王霸天目视前方但却低声汇报, “二少爷,贺承志说死的那个老妇人正是之前冷晓春请客,李家才子做诗出事酒楼的东家娘。” 谢长生听完,眉头拧了拧。 “所以对方有故意害李家的动机?” 毕竟当时出事后,那酒楼最先被查抄,东家也被抓,据说在狱中没熬过大刑伺候,跟李才子前后脚一块没得。 所以,他的家人自然也免不了流放惩罚。 只是这流放路上,那老妇人好像一直独来独往,并没有见到其他家眷? 王霸天似乎知道谢长生心中所想,解释道, “听说那酒楼东家被抓进去之后,娘子就与他和离,带着孩子南下回了娘家,因此等那案子了结所有人被判流放的时候,酒楼东家的娘子和孩子则逃过一劫。而酒楼东家是独子,因此流放的只有他老娘一人。” “这么明显的放水,应该是有人提前给对方指了明路啊!” 谢长生坚定的认为: “那老妇人表面上报复李家,实际上的目标就是咱谢家。” 毕竟,那个李才子案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冷晓春夫妻,酒楼东家娘,弄这些看起来微弱的角色在流放队伍里充当炮灰杀手,还真是用心良苦。 按照目前布局,那就应是长孙博的手笔。 至于老妇人为何同意出手? 那就太简单了,只要许诺老妇人杀了谢家便可放过自家孙辈,没有哪个老人在死了儿子后还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贺承志说他会把这个案子牵扯进来的所有犯人都查一遍,不会再出现今日的事。” 贺承志不敢来谢长生面前表态,只好让王霸天代为转达。 而王霸天是一个万事不好奇的人,除了对小金小红激动过,对旁的事情接受度都极高。 谢长生沉默没出声,片刻后才道, “回头你告诉他,不用查这个案子了,上次我交代他的事,尽快出结果。” 自己都知道幕后之人是长孙博了,其他暗藏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找,反倒还会打草惊蛇。 有他和小金小红在,这种低级别的手段没成功的可能。 一出手就送走,何必浪费精力? 只是那个长孙博,远在京城,他做些什么才能反击到敌人身上呢? 忽然,谢长生想到了自己在长孙博密室里搬出来的东西,等回头他要进空间好好研究一下长孙家的信件。 王霸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不多问而是直接领命, “是,二少爷!” 谢长生以为两人的对话终结时,王霸天却忽然出声说: “二少爷,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谢长生??? 第153章 都是假象 王霸天忽然的一句感谢,让谢长生没法淡定。 难道是河边的事,被王霸天看出了破绽? 可那时候他距离王霸天和姜玉山的位置很远,除了控制刀片的位置飞向姜月瑶,其他时间自己并没有出手啊! 所以,救王霸天躲过死劫的事他应该不知晓! 谢长生有短暂的惊讶,但很快就摇头表示听不明白。 “霸天叔,你在说什么呢?” 原本不确定的王霸天,却抓住了谢长生这一瞬间的心虚。 果然,二少爷就是那幕后提前预判了所有事的人! 对啊!他怎么就忘记了,二少爷可是夜观星象,能掐会算之人,那未卜先知提前有防备,岂不是很正常?! 安乐生也好,贺承志也好,都是假象!当时在岸上真正杀死朱文朱武的,是二少爷! 而自己在河里虽然没性命之忧,但被姜玉山偷袭划伤是肯定的。 昨日,姜月瑶一个姑娘家,还那般忍痛冲洗脸部的伤口本就不寻常。 可今日瞧姜玉山忙来忙去,为姜月瑶伤口溃脓引起的高热发愁,王霸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刀片,有问题。 若是自己被划伤一点点,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但见谢长生不想承认,王霸天便特识趣的回, “若不是今日二少爷想烤白蘑菇,不说我王霸天,便是谢家所有人的命都没了。所以二少爷您救了所有人!” 谢长生…… 没想到霸天叔是如此细腻的人,他立刻得意的笑说: “哎呀霸天叔!你不知道,这次的功臣是小红!若不是它跳出来,我还注意不到那白蘑菇呢!当时就想着烤起来肯定更美味!不过现在想想,那会儿小红的意思应该就是提醒我们蘑菇有毒,可惜,咱们都没看明白!” 那时候,王霸天趁着捡柴火的机会一门心思关注姜家兄妹,并不知道谢长生交代了春桃什么。 被谢长生如此夸赞,小金小红的下巴抬得老高了,它们走在马车后边,那叫一个傲气! 王霸天颔首, “小金小红的确是通人性,它们若是不走,除了吃食,便是路上也能安心许多。” 谢家男子少,保护一众女眷总怕有个闪失。 如今多了两只豺,比人还要靠谱。 “嗯,有道理!今个中午给它们加鸡腿奖励一下,有了好吃的,应就留下了。” 当然,鸡腿不过是小福利,真正的大福利是空间水。 “二少爷,您未卜先知的本事,我不会传出去的!” 王霸天低声保证。 剩下的他没在多言,而是心里生了几分忐忑。 若是二少爷如此厉害,那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根本瞒不住? 还是二少爷早就看破不说破? “我没那本事。” 谢长生一本正经脸否定。 王霸天只当谢长生不愿道破,但内心完全不这么想。 王霸天盘算着,若是姜家兄妹是为了杀自己而来,并非针对谢家,那么这两个人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以免给谢家招来麻烦! 谢长生不知王霸天对姜家兄妹生了杀念,而是闭目养神开始睡觉。 他想知道,自己在空间外小憩一会儿会不会也如空间内那般,相当于睡了一觉的效果呢? 马车内,谢老夫人和几位伯娘们,都静静得听着外边两人的对话,谁都没有出声。 今日的毒蘑菇戏码,大家也看明白了: 长生故意如此,应是让李家人意识到张氏的问题,若是张氏不被看顾好,怕是两家人没有办法继续和睦的相处下去。 至于死了的那个老妇人,谢家女眷们倒没多想,只当她自己也是糊涂的,不知蘑菇有毒。 这是谢长生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想家里人对外保持清醒的头脑,但不必提心吊胆的活着。 毕竟,有他在,危机会在萌芽阶段消灭! 接下来一路平顺,无灾无祸。 张顺生是个命硬的,那般折腾和受风寒都没有让他倒下,反而鲁氏和三个儿子越发的头重脚轻。 姜月瑶的脸没有愈合的迹象,且同样是高热连连,无力走路。 好在姜玉山能背着她,姜月瑶昏昏沉沉的睡着。 中午修整时,鲁氏忍不住求张文瑞说, “夫君,孩子们都病的太重了,我想去谢家买几碗鸡汤喝,队伍里喝了谢家鸡汤的人风寒早都好了!” 鲁氏原本是没指望的,但刚她看到谢家老嬷嬷还能从铁锅里往外盛鸡肉呢,她就想试试。 “一文一碗,能让孩子们好起来,夫君,这钱不多很值当的!若不是顺生非要同谢家对着干,当时咱们也不至于没去买鸡汤。” 张文瑞知道,鲁氏这是让自己去父亲面前要银子。 这钱的确是不多。 可是,谢家鸡汤真有用吗? “夫君,孩子们若是好了,既能帮着你拿东西,又能伺候祖父,还可以捡更多柴火,夫君也就不必如此辛劳了……” 鲁氏见张文瑞还犹豫,立刻把她们母子四人痊愈的好处说了出来。 张文瑞一听,当即就动了心。 来到张远衡面前,本还怕对方拒绝,结果他一开口,张远衡果断的掏出五文钱,然后催促道, “快!快去!我今日有些头痛,怕是也染了风寒!” 张文瑞…… 因谢家女眷多,且谢家在流放路上赚钱的此等商贾手段,张文瑞还瞧不上,便让鲁氏带着三个孩子们直接过去了。 “你们四人直接喝了,然后给父亲带回一碗。” 张文瑞叮嘱道。 一大三小四个病秧子凑过来的时候,王霸天不管什么男女,当即往前一站拦住了她们想要继续靠近谢家人的想法。 “做什么?” 鲁氏表明来意,亮出五文钱。 王霸天却仍旧不后退半步, “你们都病着,故意带病气过来是买东西还是祸害人?” 鲁氏…… “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直接喝了……” 王霸天摆手, “没有鸡汤,你们快回去吧!” 霸天叔没有任何情绪,就是很平静的讲话,可是他那张脸很吓人,鲁氏的三个孩子在后边使劲儿的躲。 “卖鸡汤的时候你们不买,这个时候都没有了还过来?王大哥,你去歇着,我在这里拦着她们!” 一上午都没有机会表现的张氏,觉得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第154章 纸上谈兵 张氏不想像大嫂尤氏和二嫂那样勤快干活,但若是和人斗嘴这种事,她没有问题! 反正自家人都巴结着谢家上下,那她也得有点眼色,不能再拖后腿了。 张氏一上前,王霸天立刻给她让地方。 懒人变勤快,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氏一人就灭了鲁氏,鲁氏只得空手而归。 张远衡见状,就催促张文瑞亲自去,鲁氏一个妇人,办点什么事都办不好! 结果,张文瑞过来后,也被张氏给怼回去了,还是那种脸面都没的骂法! “怎么,都流放了,还当自己是酒楼的大老爷么?想买就买,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还喝鸡汤,我现在想吃烤鸭呢!你给我变出一只来?!” 张文瑞…… 气得嘴角颤抖,最后留下四个字“不可理喻”就落荒而逃! 谢家人体面,李家人不需要考虑这些。 李老太太难得对张氏露出了笑脸。 这三儿媳妇,也不是一无是处。瞧瞧!对上斯文败类,相当有战力。 王霸天退回,利落的把碗里鸡肉吃得干干净净。 谢家人分完鸡肉,锅里本还是有剩余的。 但即便是王霸天也知道,不能给张家人煮鸡汤。 崔氏身边的丫鬟玉竹不明白,小声询问旁侧的金锁, “为啥不赚张家的五文钱呀?” 金锁是跟在钱氏身边的,也是从钱家出来的丫鬟,自然很有一套,她对玉竹解释: “那你说,咱家为啥不顿顿卖鸡汤?” “是没肉吗?还是没人手?” 金锁这么一问,玉竹迷茫的摇摇头, “不知道。” 她是单纯听主子吩咐做事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真没想那么多。 “自然是咱们亏呀!一文一碗赚个啥钱?不过是意思意思,为了以后的铺垫!你忘记了,上次鸡汤最赚钱的可是后来买的人!一碗一两银钱呢!” 玉竹恍然, “所以,鲁氏应该拿五两过来?” 金锁白了玉竹一眼, “这都几日了?还五两?现在就应该是有钱也买不到才对!” “再说了,张家人自己不是也都喝过鸡汤的么,怎么他家铁锅熬的鸡汤不治病,咱家的鸡汤真治病啊?这你也信?” 玉竹……对哦! “那是咋回事?” “自然是她们得的病不是风寒,怕是中毒了啥的,那张家我看没一个好的,不一定得什么怪病呢!要不王霸天怎么直接拦着她们呢!” 金锁认真道。 “哦,所以要是卖给她们鸡汤,治不好回头还怪在咱们?钱少事多,的确不如不赚!” 玉竹恍然大悟。 “可不是怎么的!你啊,以后多跟姐姐我学学!” 两丫鬟蛐蛐的声音虽小,但谢家人也都听了个全。 谢老夫人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单纯的觉得张家人不善。 当初,朱文朱武死在她身后的时候,自己脖颈子都是凉的。 谢老夫人没表态,谢长生当没听见,张家单方面的求购自然没人理会。 只是送走了一家,又来了一个。 姜玉山来到谢家,跪地求鸡汤: “我妹妹高烧不止,请谢家恩公出手相助!” 姜玉山也是走投无路了,月瑶高热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是风寒还是因为脸上的伤口所致。 他见鲁氏病了都来求谢家,才想着试一试。 但姜玉山身无分文,只能打感情牌。 “谢老夫人,求您发发慈悲心肠,救救我妹妹吧!她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不管之前她做错什么,求谢家能够不计前嫌,救她一命!” 姜玉山此举就是纯粹的道德绑架。 谢家人救,是慈悲。 否则,就是见死不救。 王霸天带着怒气,起身就要挥拳而上,去揍姜玉山这个无耻之徒。 姜月瑶目中无人,在谢家人面前猖狂! 你姜玉山偷袭我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妹妹,如今还装起无辜当可怜人了?! 谢长生却直接按住王霸天的手,淡淡道, “这位兄台,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谢家满门,打仗拿的出手,可从来没说谁会医术的。祖母心善,但不是神仙,另妹身子抱恙,你应去求衙差送最近的医馆,而非来我谢家求救。” 姜玉山当然知道看大夫最稳妥,可衙差那边没有银钱打点,根本就没人理会。 “谢二公子,我是看其他人喝了你家的鸡汤都治好了病,所以才有此一求的。” 谢长生恍然, “所以,你就是想让祖母送你一碗不要钱的鸡汤?直说就是,为何扯那么多没用的闲话?” 姜玉山握紧拳头,重重点头, “是!” 为了月瑶,他乞讨便乞讨。 两人的对话,让看热闹的人也听出了姜玉山刚才的虚伪。 “好好一个汉子,说话竟然跟个娘们似的!” 四莽汉之一的许三强不耻的出声嘲讽。 谢长生转头对春桃说, “那就煮碗鸡汤吧,毕竟只是举手之劳。” 春桃却摇头, “二少爷,咱家最后两块鸡肉被我喂给小金小红了,毕竟它们是咱家的救命恩豺,得吃点好的。” “你……” 谢长生抬手,指着春桃,然后深吸一口气说, “你做的对!” 再转头,谢长生无耻的笑道, “这位兄台,你来晚了。我也想尽力,可家里没鸡肉了。” 姜玉山…… 赶走了苍蝇,谢长生对家里人沉声道, “张姜两家,无论有何求,全都拒绝!” 姜月瑶是穿越女,要是这关挺不过去,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至于张家,有张顺生在,鲁氏母子四人谁死谁活都难说,谢长生不想掺和进张家的破事里。 张顺生见两家都铩羽而归,端着残废的手坚持给家里人熬草药。 张远衡怕死,非让鲁氏母子四人先喝,见他们病情控制住了,张远衡才受不住高热也喝了药。 那边的姜月瑶,死活不喝张顺生送来的药。 “哥,我没事的,我一定能活下去!” 虽然浑身难受,脸上疤痕冒脓水,但姜月瑶的求生意志相当强烈。 如此煎熬了两日,姜月瑶的高热终于退了,只不过脸上的伤口因为发过炎,愈合之处并不齐整,而是东倒西歪的像蜈蚣。 张家那边几人也都平安渡劫,张顺生的家庭地位再一次提升。 京城。 皇帝萧潜最近时日心情格外顺畅,禁军已经全部更换成他的心腹,长孙博也是懂事的,及时上交了兵权。 朝堂内外皆在掌握之中,接下来他可安心的等候即将入宫的美人,放松紧绷许久的心神。 只是,当皇帝笑着打开密信后,气得当场拍桌! “果然是纸上谈兵的小儿,谢家人竟然一个都没死?!” 第155章 老奴愚笨 萧潜之所以让张顺生去流放路,就是想借他的手把谢家人处理干净。 至于张顺生? 萧潜初见时的确被对方的才学和谋略所吸引,当时甚至都生了将小公主赐婚给张顺生的心思,如此这人也就成了他女婿,也是皇族中人。 毕竟大乾并没有驸马不可入朝堂的规矩,他的皇姐,信仪长公主的驸马林藤元如今就在军中,正帮萧氏皇族管着从长孙家转移回的兵权。 但等萧潜回皇宫冷静之后,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又觉得不太对劲。 张顺生的表现太完美了! 对方年纪尚幼,就能洞悉朝堂世事,如此老成持重的心态,若说忠君爱国的确是未来首辅之姿。 可张顺生这个人却让萧潜生了忌惮之心! 因为张顺生虽然能力超群,但却没有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这一点,是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事! 且张顺生口中谢家如何不端,如何兵权过盛恐威皇权,都是表面上的文章,虽然听得皇帝心生愉悦,但只有萧潜自己知道,他要除谢家,忌惮谢家,并非是谢家不忠! 也并非谢家有什么谋逆之心! 萧潜有不可与外人说的秘密,必须要谢家满门死绝! 张顺生言行不过是故意投其所好来接近天子。 不敬畏皇权又接近朕? 那张顺生图谋是什么? 会不会是想要谋夺他的江山? 有这番想法后,萧潜对张顺生的处置已经有了决断。 这人,留不得。 流放路上,借张顺生手除掉谢家,此事成后,他将依照约定将张家特赦回京,而在归来的路上,再派人杀了张顺生,以绝后患! 借张顺生出手针对谢家还有一个好处,就算是他接连杀人暴露了,也没人能想到这个张家后宅的小子是皇帝安排的人! 若是张顺生敢说出天子授意,保护他的朱文朱武转手就能送张顺生上西天。 萧潜考虑到了两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考虑到张顺生竟然是个废物!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办事的时候毫无寸进不说,还折了自己的人手! 大太监福顺前一刻倒茶的时候还面带菊花,如今转身则战战兢兢,端着茶杯跪地不敢上前。 “请陛下息怒!” 萧潜在福顺面前如今已不掩饰对谢家人的态度,他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生气道, “谢家一个人没死,反倒还搭进去了朱文朱武?!” “流放路上,你说谁能要了两个神鹰卫的命?!竟然会死于衙差之手?!简直可笑!” 福顺跪地,鼻尖贴着地面,他听到这些话自然也是相当吃惊的。 朱文朱武出自陛下的神鹰卫,这些人数目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专门听从陛下安排在宫外办事。 神鹰卫对陛下忠心耿耿,而且武功极高,不可能死在小小衙差之手。 “回陛下,这其中,可、可是另有隐情?两位神鹰卫大人,会不会是被人暗害的?” 福顺磕磕绊绊的说。 萧潜看了看他, “你都能想到这些,朕会不知?” 说是这么说,但皇帝对福顺的态度好了许多, 萧潜直接将密信扔到了地上, “看看吧!” 福顺知道自己这话是接对了,此时陛下是希望他开口的。 密信上写了,朱文朱武虽死于衙差之手,但实际是身中剧毒,毒发时衙差帮忙了结他们二人性命。 至于哪个衙差,写信之人都没有提及,显然是并不重要。 “下毒?难怪啊!可谁能给两位大人成功下毒呢?” 福顺恍然大悟后又百思不得其解状。 萧潜冷笑, “还能是谁?!自然是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也就只有张顺生那小子了!” 福顺迷茫眼, “陛下,他?” 精明的大太监此刻想不通的模样,让萧潜满意几分。 “张顺生啊!就不像你,他是真正的聪明人呐!” 皇帝意味深长的说。 福顺嘿嘿一笑, “老奴愚笨,还请陛下给老奴解惑呢!” 萧潜却道, “他应该猜到自己的结局了。” 皇帝要杀张顺生的心思,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即便是福顺,自然也不知。 身为帝王,心里想的怎能随意告知旁人? 可张顺生却敢先对朱文朱武下手? 说明这小子猜出了皇帝对他的不信任。 “这、这有陛下给他做主,他慌什么呀?!” 福顺仍旧一脸迷糊。 萧潜却不恼怒,反倒无奈的摇头, “起来吧!一把老骨头,脑袋不中用,别身子骨再跪坏了!” “老奴多谢陛下体恤!” 大太监就这样哄得皇帝暂时消了怒气。 接下来,萧潜沉声: “传朕口谕,让长孙大人速速进宫!” 流放路上对谢家出手这种事,还是让长孙博去做,到时候脏了手也怪不到皇帝头上。 长孙博近日忙着准备选秀的事,长孙家也大张旗鼓的挑选族中女子,恨不得自家出个福星。 长孙家都如此积极,旁的世家更是斗得你去我来。 这段时间,京城许多才女美人,不是莫名落湖被外男所救,就是宴会上酒后失贞与人有染被抓现行,反正热闹的很。 长孙博还真没关注流放路上的事,因为他相信自己安排的人手足够多,应对谢家一群女眷和废物纨绔不在话下。 可今日被召入宫听说谢家人都完好活着,且谢长生竟然还不是文弱之人,甩飞的菜刀能入木三分? “陛下,这个谢长生竟然有如此本事?谢家包藏祸心已久,必须除之!老臣建议,陛下可直接下旨……” 长孙博的意思,是想让皇帝下一道圣旨赐死谢家满门得了! 可萧潜却假惺惺道, “武将之后无文弱,谢长生有此本事也在朕预料之中。如今去寻谢永胜的人都没有回来,此时朕不宜再有动作,以免刚稳定的军中局势徒生动荡。” 曾经效忠护国公府的一众将帅被换下去没有起什么大的风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谢家人在流放路。 谢家都如此境遇,其他将领被关或者被夺权已是皇帝开恩,还有什么不满的? 长孙博低头暗暗咬牙…… 你是皇帝,你说啥都对! 上首的萧潜沉默不说话。 安静片刻后,身为国丈的长孙博只得上前一步主动道, “老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第156章 长姐之危 出宫后的长孙博仰天长叹,他不站出来分忧也不行。 陛下多日未曾踏足皇后寝宫一步,若是他在前朝再不努力些,皇后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长孙皇后虽然在后宫忙碌,但身边全是太后的人,根本不能见到皇帝,何谈在皇帝耳旁吹枕边风?! 至于处理谢家人的事,长孙博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现在的长孙博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人手都已经折没了!因为皇帝只和他谈论谢家人现下安好,死了哪些流放犯人可不是皇帝关注的点。 只是谢家那个纨绔废物竟然藏了拙? 还真是看走了眼! 既然如此,他得再派些人手将谢家这个麻烦给处理掉才行! 谢家这件事如果能解决,皇帝就能再次看到长孙家的忠心,不会像现在这般猜忌试探。 难道是之前长孙家库房的钱财太多,让陛下觉得他过于贪婪? 可谢家倒是忠勇无嫌疵,最后结果不还是被帝王猜忌? 长孙博觉得自己只表现出对钱财的偏爱,这种缺点在皇帝眼中应该是好事才对,毕竟这就说明他长孙家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啊…… 实际上,萧潜近日不光没去皇后寝宫,便是其他妃嫔都没去宠幸。 毕竟,他还记着“远妖妃,近福星,去旧人,迎新人”这些话。 虽然面上萧潜在长孙博面前对谢家的处置表现淡定,但他内心是很着急的。 谢家人一日不除,他一日难以安寝! 等等?! 谢家人? 京城中不是还有两个吗? 想到这,萧潜唤来福顺询问, “贤妃在冷宫中过得如何?” 若是平时皇帝这么问,福顺定会觉得贤妃要翻身了。 可今日,陛下正对谢家人恼怒着,此时的关注对贤妃来说绝不是好事! “回禀陛下,老奴、嗯、听、听说、贤妃娘娘不是很好。” 福顺支支吾吾道。 “在冷宫无非就是吃食差些,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萧潜现在很想杀了谢长平,以此来平息心中的怒火,但已经入了冷宫的人,他这个“仁义”的君主反倒不好再追责了。 福顺左顾右看,犹豫下还是闭上了嘴。 “一个冷宫的妃子,怎么还让你畏首畏尾的?” 萧潜见状追问,当即恼怒不已。 福顺赶忙跪地磕头,然后才道出实情: “贤妃娘娘入冷宫后日日求着要见陛下,陛下日理万机,老奴自是不能用此等琐事烦扰陛下,便擅自作主没、没通传……” 福顺浑身颤抖,显然是害怕的模样。 但他心里明白皇帝不会因为此事责罚自己的,毕竟后宫其他的妃嫔皇帝都一概不见,更不可能见冷宫的贤妃娘娘。 “此事,无妨。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朕?” 既是常年相处的两人,萧潜对福顺自然也了解,这点小事不至于让福顺害怕成这样。 “贤妃那边有别的事?” 萧潜眼神锐利几分。 福顺在皇帝彻底暴怒前,坦白交待了: “陛下,贤妃娘娘她、她、她已经……疯了!” “疯了?” 这个结果,是萧潜完全没有想到的。 毕竟贤妃在他心中并不是柔弱之人,怎会忽然发疯? “求陛下饶命啊!老奴真的不知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老奴后来查明,贤妃娘娘入冷宫时本就风寒入体尚未痊愈,而后又日日为谢家忏悔,听冷宫嬷嬷说,贤妃娘娘早起就开始跪念经文替陛下祈福,直至日落西山才停歇。这般坚持下,贤妃娘娘没撑几日便彻底倒下。而冷宫传消息说贤妃娘娘要求见陛下的时候,其实是贤妃娘娘已经高热昏迷烧糊涂了,那会儿娘娘口中只念着陛下、陛下……” 福顺边说边偷偷的瞧皇帝反应。 果然刚还一脸怒容质疑不信的帝王,已经渐渐缓和了神色,接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了担忧。 冷宫那边住着的都是被皇帝厌弃的妃子,有当朝的,还有前朝的,她们在冷宫的生存,全靠自己,生病了只能熬着,是死是活凭天意。 入冷宫的人,在大乾的历史上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所以御医也不敢去看,任其自生自灭很正常。 “冷宫传话的人当时也没说清楚,老奴真不知还有这般内情,等贤妃娘娘高热退了之后,便直接烧傻了,连身边的随身宫女也不认识,更是将冷宫当家,像个痴儿一样……” 福顺再一次跪地连连磕头,语速也快了许多,仿佛慢说一句就会被皇帝噶了脑袋似的! “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知晓陛下对贤妃娘娘情深意重,不该擅自作主拦截,如今耽误了贤妃娘娘的救治,让娘娘成了痴儿!老奴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念在老奴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赐老奴一个全尸吧!老奴本就是残缺不全之人,死前唯有此愿,请陛下成全!” 接下来,大殿内便是福顺脑门砸地,“哐哐哐”的声音。 萧潜按压住眉心,挥挥手只道, “滚!别在朕面前讨嫌!” 谢长平在萧潜心中自然没有那么重要,可在旁人眼里,他对贤妃的确是有情有义的,福顺如此害怕,也是以为他对谢长平看重。 福顺都能这么想,旁人更会如此认为。 那皇帝还能在这个时候去杀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痴傻女子吗? 自然不能! 福顺正欲谢恩,以为保住了一条老命的模样,结果萧潜又道, “等等!贤妃,真的痴傻了?” 萧潜盯着福顺的眼睛质问。 这看起来像关心,也像在最后的确定。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贤妃娘娘在后宫,管宫女叫阿娘,管嬷嬷叫阿爹,甚至连饭都不能自己吃,需要人喂……” 萧潜想去看一眼,可冷宫那种地方,大乾就没有皇帝踏足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敬事房,领二十杖刑!” 福顺都怕得以为命要没命了,身为天子的他怎能不惩戒? “老奴!谢主隆恩!” 大太监激动的全身颤抖,宛若重新捡了一条命! 陛下发怒,后宫震荡,整个皇宫都知道大总管因何被罚,有心想去冷宫欺负贤妃的人也歇了心思。 福顺年迈,且在皇宫身居要职,敬事房的那些太监们都归福顺管,自然会手下留情,打二十下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后腚都没拍红。 而在福顺原地趴着假装嚎叫的时候,皇帝手下的人则偷偷潜入了冷宫…… 第157章 学会闭嘴 冷宫,是皇宫里尊卑最混乱的地方。 奴才摆主子的谱儿,主子做下人的活儿。 掌管冷宫的贺嬷嬷趁着天好,躺在摇椅上舒服的歇着,身侧还有小宫女给她捶腿。 冷宫的好处就是这地方全归她一个人说的算。 冷宫妃子们的吃食虽然不好,但也是有供应的,而她全克扣下来,自然也可过得相当滋润。 更重要的,冷宫里的人和冷宫外的人,偶尔还会拿些好东西孝敬她老人家,虽说没有那些得脸的嬷嬷伺候贵人拿赏赐拿得勤,但自己这也没什么糟心的事,舒坦得紧。 贺嬷嬷最近财物可没少收,荷包鼓了就更憧憬好日子了。 她原想着等贤妃成为走出冷宫的第一人,自己也能换个好地方继续风光! 可谁能想到,那贤妃是个命薄的,有皇帝暗中护着还瞎折腾,最后闹了个高热不退,烧痴傻的结局。 贺嬷嬷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也没蠢到家。 贤妃前些时日高热不退,翠兰来求她帮忙去给陛下报信,再请御医什么的,她是一点都没含糊,全都应下了。 开玩笑呢,贤妃入冷宫前陛下身边的太监都来打点了,贺嬷嬷怎么可能不给通传? 当然,翠兰来求贺嬷嬷的时候,每次都不是空手而来的,于情于理,贺嬷嬷都会帮忙。 可谁能想到,想见陛下太难了! 她身份低不说,中间还有许多拦路虎挡着。 出了冷宫,贺嬷嬷谁都不敢得罪,所以,什么嫔啊,什么妃啊,随便往贺嬷嬷面前一站就堵得她没有办法,贺嬷嬷跟猫见了老鼠一样灰溜溜的被赶了回来。 皇帝宠爱的贤妃娘娘就是遭人妒忌啊! 贺嬷嬷非常理解其他妃嫔想要贤妃死的心情。 可贤妃若是死在冷宫,万一自己被牵连怎么办? 最后,在翠兰的苦苦哀求下,贺嬷嬷趁天黑夜深偷偷将翠兰放出了冷宫。 一个宫女,不知何故从冷宫哪个狗洞跑出去,这罪过就算是要惩罚,对贺嬷嬷来说也不会有多重。 总好过一个被陛下看重的娘娘死了,让她也跟着陪葬的强。 后来的事,贺嬷嬷就不管了,她也不敢掺和。 因为翠兰虽然带回来了一个伪装成太监,拎着药匣子的御医,可那御医终究还是来晚了,摇着头走的。 而第二日贺嬷嬷才知道,贤妃娘娘病情被耽误了,人已烧傻。 翠兰来找贺嬷嬷,让其将阻拦过的妃嫔都告知于她。 贺嬷嬷本来不想说的,可翠兰却冷着脸道, “这些人害得我家娘娘成这般模样,你若不说自会有人替我家娘娘做主!等那时,贺嬷嬷莫要后悔!” 贺嬷嬷心里忐忑,翠兰口中能替贤妃做主的还能是谁? 谢家倒了,除了陛下就没别人了! 可陛下,还真的会管一个痴傻之人吗? 再想到谢家如今流放,难道这只是陛下对谢家的无奈之举? 等日后谢家翻身,那贤妃就算傻的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身份吧? 而贤妃在冷宫痴傻,不说陛下念着与娘娘的情分,便是这份愧疚也能让陛下追究其他人的责任吧? 贺嬷嬷脑袋里的弯太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想着自己千万别被牵扯进去,能保命就行! 然后又灵机一动的想,若是翠兰装腔作势,她将那些阻碍自己的妃嫔说出去又有何妨? 后宫妃嫔若能安然无事,说明陛下不追究,那么翠兰主仆日后在冷宫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若是拦路的妃嫔都倒了霉,那她一个冷宫嬷嬷算老几哦! 于是,八百个心眼的贺嬷嬷,就将德妃、齐嫔、于美人说了出去,对翠兰自然也是表面讨好,并不是真心惧怕。 而有了开头,翠兰夜里经常出入冷宫就成了常态,贺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没过多久,贺嬷嬷就听说,于美人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全身长了疹子,脸上更是一个个大疙瘩,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彻底毁了。 而齐嫔就更倒霉了,夜间在御花园独舞想要与陛下偶遇,结果大半夜的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掉进湖里,等第二日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泡大了好几圈! 德妃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在抚琴时琴弦断了不小心伤了手,御医说损了经脉,日后德妃怕是都不能再弹琴了。 可惜后宫琴技第一的德妃,就此没落。 其他的妃嫔都当热闹看,唯有贺嬷嬷吓得腿软。 自此以后,她对痴傻的贤妃也当祖宗供着,对翠兰更是不敢疾言厉色。 好在翠兰对自己还行,该有的打点仍旧不缺,痴傻的贤妃还日日管她叫阿爹,贺嬷嬷寻思着,既然对方没把自己当外人,那她就顺势好生照看贤妃主仆。 冷宫里还有不少老太妃和老宫女什么的,这些人想要欺负痴傻的贤妃,都被翠兰举着匕首给吓跑了,但总有人不死心,继续去贤妃那边闹腾。 “贺姑姑,老太妃们又去抢吃食了。” 贺嬷嬷只对身边小宫女道, “这些人真是丧良心的!贤妃娘娘如今都这般痴傻,还欺负?多可怜呦!” “她们这些人哪里有嬷嬷仁善呢!” 小宫女嘴上夸着,心想贤妃多少宝贝都入了你个老东西的口袋? 你做什么了?也就不给人克扣吃食!结果人家被欺负你也不上前去帮忙! 小宫女可是误会贺嬷嬷了,她是不想护着贤妃吗? 但是翠兰却暗中告诉她, “你若是想以后跟着娘娘一同离开冷宫,就装作什么都不知。不知我出过冷宫门,不知娘娘被欺负,不知陛下要护着娘娘的心,你是见财起意才没苛待娘娘饭食。这般行事,你才能活着。” 贺嬷嬷在翠兰面前老实得跟鹌鹑一样,她懂她懂她非常懂! 这是陛下和谢家之间的一场大棋,蒙骗外边众人用的,她这等小人物能知真相,不死自然要学会闭上嘴! 黑影停顿片刻,见一老一小两个宫人不再谈论贤妃,便继续朝冷宫深处移动。 此时,谢长平正蹲在角落不知所措,她的头发散乱不堪,瞧着一群老太太手拿好几根绳子从四面八方就往翠兰身上缠。 “老姐妹们,咱们今个儿拿绳子将这死丫头捆住!看她还能伤到谁!” 有个挑事的老太妃对谢家充满恨意,只因当初自己家族没落之时,就是被前任护国公惩处的! “阿娘!” 谢长平忍不住就要冲上来。 翠兰却焦急大喊: “娘娘!退后!不要过来!” 老太妃精光一闪,当即就朝身后两人喊道, “去抓谢长平!” 第158章 装疯卖傻 黑影落定,瞧见眼前的混乱也是大开眼界。 皇宫里,这种大乱斗还真是少见。 不过他刚好可以趁机观察一下贤妃娘娘是不是真的傻了。 老太妃鼓动其他老姐妹过来说是抢这里的吃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 翠兰被好几个人拿数条绳子拦着,她就算是努力割,可软塌塌的绳子也不能一下子全断。 见翠兰被困,谢长平就要去帮忙。 而谢长平一冲出来,老太妃立刻带着两个人上来就将她摁倒在地! “同样是在冷宫住着,凭什么你有吃食?今个儿,就让你谢长平知道,这冷宫也是分尊卑长幼的地方!” 老太妃抬手就去打谢长平,但她特别阴损的,在来之前将指甲修整成锯齿状,这样挠下去,一个指甲能出三道划痕! 谢长平脑子烧坏了不够解气,得脸也要毁了才行! “啊!不许欺负阿娘!” 谢长平此时不管不顾,脑袋使劲摇摆,她的手也跟着左右乱打,抬脚就胡乱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谢长平虽然脑子不好使了,但是身为武将女儿的一身子力气可没有减少半分。 谢长平本来就是会武的,如今她只是不会招式,但是蛮力却异于常人。 老太妃的手还没挥下去呢,肚子就被谢长平蹬了一脚。 “哎呦!” 她痛呼的空档,人已经朝后飞了出去。 紧接着,按着谢长平肩膀的两个老东西,也都像个球一样被谢长平甩得东倒西歪! “阿娘!” 谢长平跑起来,冲过去救翠兰。 但是她脑子不太好使,根本没去打那些拿绳子的人,只是抱住翠兰缩在她的怀里求安慰。 翠兰急的不行, “好娘娘!乖娘娘!您快躲开些,别伤着您啊!” 谢长平听不懂,还是很碍事的在翠兰身边。 眼看着绳子越缠越紧,主仆二人都要被缠一起了,翠兰发了狠,使劲拉扯绳子,把另一端的人直接给拽到自己面前! “你们要是想死,今日我就大开杀戒!” 翠兰直接把匕首横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你杀啊!你就是吓唬人的!” 挑事的老太妃捂着肚子踉跄的起来,根本就不信。 但是其他人明显已经慌了。 她们打归打,闹归闹,可还没活够呢! 翠兰用力,一声惨叫传出。 “啊!” 那人的脖颈间现了血。 “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是冷宫里被厌弃的人,死就死了,谁会管?!” 翠兰这话点醒了其他为一口吃食而跟着起哄的人。 对啊,死在冷宫的妃子还少么?她们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若是被眼前愣头青的宫女给杀了,谁会为自己出头? “我错了,我不敢了,别杀我!” 见血的那位已经发出了哭腔。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你、你、你别杀人!” 好几个人都松了绳子,不敢继续逼迫。 “咱们人多,今个儿扣住她们两人,财宝就到手了!” 挑事的老太妃还在鼓动。 她们都知道贺嬷嬷没有克扣谢长平二人的吃食是因为得了好处,那谢长平和翠兰肯定还有不少宝贝在身上。 只要趁机抢了,吃饱饭的人不就换成她们这些老姐妹了么? 翠兰也是会身手的,只是她的本事遇到这群老太婆真的不想施展,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敢过来找事?! 绳子落地,翠兰没手软,她出手就抓住那个挑事的老太妃,然后对着她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下! “啊!” “老东西!让你挑拨!今个我就拿你做样子,谁敢欺负我家娘娘,我就让她有命拿,没命花!” “啊!” 老太妃的两条腿,一左一右都添了伤。 “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其他跟着老太妃来的人,根本不管她,丢下人全都跑了。 谢家的丫头也太猛了,这样子凶悍的人,借给她们几个胆也不敢来了。 至于被伤的老太妃,哭天喊地嗷嗷叫。 翠兰觉得好烦,说了一句“还不滚就把命留下!” 那老太妃直接就爬走了。 解决完这些人,翠兰无力的坐在地上。 “娘娘,今日的事若是有人追究,奴婢以后就不能伺候在您身侧了。” 翠兰后怕的抱着自己。 然而,谢长平却疑惑的问: “嘿!阿娘,她们怎么不和咱们玩了呀?” 翠兰…… 她抬头,无奈的叹口气。 “娘娘,咱们快去吃饭,都已经凉透了。” “阿娘,刚才好好玩啊!那三个老奶奶真的是太轻了!下次我觉得如果来六个老奶奶和我一起玩的话,就有意思了。” 谢长平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娘娘不害怕就好。” 翠兰的眼泪哗哗掉,然后喂谢长平吃饭,给她梳头发,又哄着她睡觉。 黑影在冷宫蹲了半天,待到日落西山之后,才闪身离去。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确是已经痴傻如几岁孩童,今日……” 萧潜听完之后,摆摆手道, “下去吧!” 既然贤妃是真的傻了,那么是生还是死都无所谓了,念在他们之间多年的情谊,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去吧! 夜色如渊。 翠兰将谢长平又一次弄乱的头发梳好之后,轻声说, “娘娘,外边没人盯着了。奴婢今日演得可好?” 白日痴傻的谢长平,呆呆的眼里换上了往日灵动的眸色,她颔首, “演得和真的一样,没想到你如此有天赋,就是辛苦你了!” “娘娘哪里的话?您都能如此牺牲自己,奴婢做这些又算什么呢!” 翠兰白日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是心疼自家娘娘如今为了自保竟然要如此隐忍! 装疯卖傻,何其痛苦! “为了我,你付出何止这些!” 谢长平拉过翠兰的手,格外惆怅! 翠兰摇头, “娘娘,翠兰没做什么,无非就是帮人捶捶肩,捏捏腿,这对翠兰而言,都是奴婢本分,不算吃苦。” 谢长平却叹息一声, “终究是谢家连累了你。” “娘娘,您早日歇息,奴婢去探探外边的消息,很快回来。” 翠兰起身离开,悄无声息的出了冷宫。 她再次现身时,则出现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 在皇宫里,有这么大地方居住的宫人并不多。 榻上的人听到响动,起身看到翠兰后惊讶的问, “不是让你最近都在冷宫别出来吗?!” 第159章 格外心惊 “今日冷宫那边又添了眼线,想来陛下是罚了大总管才没有对娘娘出手。奴婢不放心,专程过来瞧瞧。” 翠兰朝床榻的方向走去,面带担忧之色急切询问, “大总管可是受了伤?” 见福顺还趴在床榻上,翠兰惊呼, “这些人真的对您下了重手?” 福顺自今日被杖责之后,就被小太监们抬着送回房休息。 不管打得疼不疼,该做的样子对外自然要做足。 而皇帝没提让福顺去伺候,此时的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养伤”。 但见翠兰当真了,福顺立即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安慰道, “不过是走个过场,敬事房的二十杖刑,根本就没有真落下来。” 翠兰这才心安,扶着人坐下然后说, “那也要好好歇着,今日真的好险!若不是大总管及时在饭菜中送来消息,奴婢和娘娘也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今日时机正好,我被罚反倒是好事。” “接下来,冷宫外不会有人再去打扰娘娘,虽然里边条件清苦了些,但眼下保娘娘性命无忧,已是最好的结局。” 贤妃装傻的计划,是在翠兰第一次出冷宫来找福顺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 所以,什么贺嬷嬷看到假扮太监的御医进冷宫? 那御医分明是福顺的干孙小六子贴着假胡子装的。 贤妃娘娘根本就没有生病,无非是翠兰一个人闹腾。 最后假御医摇头,宣布贤妃已傻的事实。 这也是在冷宫的好处,没人真的在意一个弃妃的病体到底如何。 “还是娘娘高明,只是陛下生性多疑,娘娘在冷宫里终究不是万全之策,不如,想法子送你们出宫去?在冷宫假死之后,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福顺建议道。 这法子,并非出自大太监的本心,自然也有他的试探之意。 出了宫,便是天高海阔。 翠兰若愿意,则是打心底嫌弃自己的。 翠兰果断摇头, “不可!那样留你一人在深宫之中,我怎能安心?当初既许诺与大总管一同终老,翠兰绝不会独自去宫外逍遥!若是真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翠兰说得坚定,但二人皆明白,如今福顺最大的倚仗便是皇宫大总管的身份! 若是没了这身皇帝眼前大红人的地位,福顺便是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出宫,过得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自在。 翠兰的话,让福顺心安。 虽是见惯了各种诡谲手段的大太监,但心中所求无非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老有所依。 儿孙他是不指望的,但有个伴儿,能说些心里话,便足够。 “我只是随口一说,瞧你又急上了。” 福顺反过来哄翠兰。 翠兰眼泪掉了下来,这让福顺更慌,他抬手给自己几个耳光, “瞧我这张嘴,以后绝不说这种话,你可别掉金豆子,我瞧不得你哭呦……” 翠兰没好气的说, “大总管心思多,总是这般来欺负我!我知道,你就是怕贤妃娘娘连累了你,才想着早些把我们主仆二人送出宫,也免得像今日这般拖累你!” 福顺委屈的不行,他真不是这个想法。 “天地良心,我绝无此意啊!若是害怕连累,我今日何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陛下面前自请责罚呢?” “因为你我皆知,陛下根本不希望娘娘好过!” 翠兰直白道。 福顺…… 他就喜欢翠兰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是,那倒是。可今日之所以提此事,也是陛下主动询问贤妃娘娘近况,我才趁机……” 接下来,福顺就讲了今日之事的原委,关于流放路上谢家人的情况自然也都透露给了翠兰。 “二公子那般厉害?” 这下,翠兰都诧异了。 福顺…… 翠兰的关注点能不能是谢家人至今都完好活着这件事? “你啊,真就是命好!以前跟在贤妃娘娘身边,不然在外得多吃亏!” 福顺如今看得明白,谢家的底牌怕是不止二公子一个,皇帝的神鹰卫都折了,没准张顺生那机灵小子直接投了谢家,想必接下来长孙博出手也不能成事。 虽然福顺猜得不完全对,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 只要谢家不倒,贤妃就可帮。 这才是大太监今日敢于豁出自己去帮贤妃演戏的关键。 对翠兰的心意,福顺自然是没作假的。 毕竟,这丫头不是在出事之后才来攀附他的,而是在皇帝宠爱贤妃娘娘那段时间,也是翠兰最风光的时候,答应与自己相好的。 只是那时,他们二人怕皇帝惩处,怕贤妃不喜,两人商量好明面上关系不睦,私下交好便是。 但谁能想到,皇帝忽然对谢家翻脸,翠兰也跟着遭殃? 原本福顺是想捞翠兰出来的,可翠兰是个忠心的,之前瞒着贤妃的事,在进了冷宫之后,反倒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贤妃。 谢长平得知后,并不相信翠兰和福顺早就相好,固执的认定翠兰是为了在冷宫中的自己才答应与福顺做对食。 主仆二人患难见真情。 但福顺一个身为大总管的人,还没恋爱脑到为了翠兰胡乱出手相帮的地步。 只是,在谢家流放后,皇帝的诸多举措让福顺这个大太监瞧着都格外心惊。 北方暴雨,南方大旱,今秋许多地方颗粒无收,请求朝廷赈灾的折子叠成山,陛下却视而不见,还大肆选秀,寻找所谓的福星。 禁军频繁更换,下去的人在福顺意料之中,但这上来的各世家纨绔,真是让人无法安睡! 剑都舞不齐整的人,一转身就成了守卫皇宫的禁军? 福顺真是庆幸当下大乾无战事! 还有那朝堂上的官员调动,陛下的喜好根本不是任人唯贤,也并非忠勇无敌,完全是一个原则: 武将任命以皇族亲眷优先,文官任命则看其捐了多少银两给国库。 是的,前段时间筹备选秀,礼部告状说户部不拨银两。 户部尚书长孙博不提国库空虚之事,只道百官应表忠心,为陛下举办选秀尽一份绵薄之力! 于是,朝堂上下便开启了捐钱模式! 出钱多者,家中子嗣的低微官职转头就升。 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攀比着砸钱上位…… 第160章 三姐近况 福顺觉得大乾要完! 可他一个太监,除了说好话捧着皇帝,还能如何? 等亡国的时候提前跑可行? 就在这个时候,流放路上的消息传来了。 福顺灵光一闪,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福顺面上为了翠兰,实际上也在为自己铺另一条退路。 “奴婢的命自然是好的,前半生有娘娘依仗,后半生有大总管护着。” 翠兰讨好人时说出来的话,让福顺听着格外舒坦。 若是以前,她在福顺面前有几分恣意妄为和刁蛮任性在,是因为自己余生都要在后宫,一辈子孤独终老还不如有个真心照顾她的人在。 位高权重,且处事圆滑的大总管,愿意博她一笑而放低身份来讨好,翠兰觉得自己不必矫情,觉得不亏就爽快利落的应了。 两人当初约定一同终老时没有算计,是单纯的彼此安慰。 可如今福顺就是她和娘娘在皇宫中唯一的生机,翠兰知道必须要牢牢抓紧。 福顺当然明白翠兰的转变是因为境遇的改变。 但他虽为太监,仍想像男子般为翠兰遮起一片天。 福顺不仅没有嫌弃如今翠兰的温柔小意,反倒对其更加看重。 “若是连你都护不住,我活着还有何用呢?” 福顺骄傲道。 两人说了些体己的话,翠兰这才提起此次出来的另一个目的: “对了,上次让你打听陆夫人的境况,你可知她如何了?” 陆夫人,便是谢长乐。 谢家流放当日,陆家死了两主子,陆氏主母谢长乐以通房有孕为由守住家产,这在京中已不是秘密。 翠兰虽不知其中内情,但也觉得谢长乐那边定然过得艰难。 因为陆家与谢家在同一天出事,怎么看都像是提前被人算计的。 谢长平更是惦记谢长乐,只因她这个三妹性子直,脾气炸,身在京中没了谢家庇护,怕是危机重重。 而皇帝也因陆家的破事闹得太大,反倒没法对谢长乐急着继续出手。 福顺听到此话却眉头紧锁,然后叹息一声道, “今日陛下也派人去了陆家。” 翠兰闻言,心中咒骂皇帝还真如娘娘所料,一心要将谢家斩草除根! 福顺继续道, “这一去才知,陆夫人已经多日未曾归家,说是去城外山上烧香祈福!结果本应两日前归来的,却迟迟未回。最后查明,五日前陆夫人带着那有孕的妾室上山赶路,结果途中马车忽然失控,冲下山崖……” 翠兰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更是悬了起来。 “结果如何?” 福顺摇头, “你也知城外通往寺庙的那段山路悬崖陡峭,马车摔下去,根本无人生还。” 翠兰悬着的心听到这话,彻底死了。 “真是意外?” 翠兰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都没有出手,人就这么死了? 福顺怕翠兰心伤,赶忙道, “陆家只剩下一团乱的奴仆,被陆氏宗亲接管,也没人想着去找陆夫人。” “还是陛下的人下崖底去探查,的确瞧见死了一马夫和两妇人,其中一个还有身孕,应是那通房无疑。另一个装扮上是陆夫人没错,但三人死前就被石头撞得瞧不出模样,且已过了这些时日,尸体腐烂更难辨认原本样貌。” “陛下也不相信陆夫人已死,还在派人继续找寻!” 翠兰闻言并没有升起多少希望, “那是陛下多疑,可怜陆夫人竟然死得那般的惨……还有翠珠,一尸两命啊!你说会不会是陆家人做的?” 福顺摇头, “很有可能,毕竟陆氏族人有理由谋财害命!需不需要替陆夫人报仇?宫外的陆氏族人动弹不得,但却还有个嫔在宫里的!” 翠兰摇头, “这件事等我回去告知娘娘,让娘娘定夺。你切莫冲动,以免连累到你头上。” 皇宫里,不是只有皇帝授意才能害人。 之前的德妃、齐嫔、于美人之所以接连倒霉,都是福顺安排的。 当然,福顺在做的时候,巧妙的隐藏了自己。 他利用当下各个世家在前朝争斗的时机,稍微施展了些小计谋。 德妃母族和齐妃母族在宫外就斗得欢。 齐妃的一个表妹,原本是待选的秀女,被齐家寄予厚望,结果外出赏景时却被人纵马踢了后腰,据说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榻上,进宫当福星的美梦彻底碎了。 而福顺则假传宫外消息,让齐嫔对德妃的琴动手脚。 德妃出事后就查到了齐嫔头上,便又重金收买了太监小六子,让其告知皇帝陛下会夜游御花园。 齐嫔为了争宠,遣散宫人独自去湖边跳舞。 接着就是皇帝没见着,自己则被埋伏的德妃宫人推进了河。 以防万一,湖底还藏了会水的好手,齐嫔的双脚被抓,让她想逃都没有机会。 而于美人,那就更简单了! 吃食里加点料,衣服上再染些特殊的药粉,毁掉一张美人脸轻轻松松。 这些事,对执掌后宫多年的大太监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听翠兰惦记自己的安危,福顺是欢喜的。 但今日有不好的消息,翠兰也没久留,只道这两日会趁着福顺养伤期间多来看他。 福顺却摇头道, “你这段时间切勿再出冷宫,等我重回陛下身边之后再与你联系。” 福顺是谨慎的,自己不在皇帝身侧伺候,总归没办法精准的掌握帝心,因此不想横生枝节。 他倒是怎么都能解释过去,可翠兰和贤妃,则是能隐则隐。 “好!” 翠兰离开前,福顺塞了一个包裹给她, “冷宫的贺嬷嬷是个贪心的,你钱财给得足够多,她才会相信陛下一直在护着娘娘。” “奴婢替娘娘谢过大总管!” 翠兰郑重行礼。 她是感动的,当初从冷宫来找福顺的时候,翠兰多少有些忐忑,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瞧着精明,实际上却是最重情谊的。 “回去一路小心些。” 福顺像是操碎了心的老爹,叮嘱道。 等翠兰回了冷宫,先把谢家平安以及福顺给的宝贝拿出来哄谢长平开心。 看着桌上的珠宝,谢长平陷入了沉默。 她是不是该告诉翠兰,自己在冷宫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呢? 第161章 金蝉脱壳 谢长平纠结是因当初长生留下的纸条提醒过自己:“落难时无人可信,冷宫处处有惊喜。” 冷宫处处的惊喜,她开始不明白是何意。 直到某日在清理居住院落的杂草时,谢长平看到草根下混着泥土挂的玉簪,才恍然这惊喜是什么! 于是,她总会没事就往无人处溜达,竟悄悄挖出许多金银珠宝! 谢长平恍然,原来长生让自己进冷宫,并非一时的计策,而是许久前就已经为她谋划好的退路! 毕竟这些藏财宝之处如今都长满了杂草,显然是春日或者更久之前才被埋进土中的。 没想到,弟弟长生看似纨绔,实则竟早有缜密筹谋! 谢长生可不知自己在长姐心中贴上了“深谋远虑”的标签,他只是怕被人发现泥土有翻新过的痕迹,才用空间之法挑选荒废的寝殿一顿埋。 而落难时无人可信,自是提醒谢长平要防备身边人。 但翠兰忙前忙后,危难之时不仅没有变脸,反倒怕自己在冷宫想不开,还把同福顺的私事全部告知于她。 翠兰哭着跪地认错,说当时只是瞧见陛下与娘娘恩爱,所以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真心疼宠自己时,她也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虽然是奴婢,可身在冷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娘娘? 谢长平自不会怪翠兰的隐瞒,只是为了不让翠兰心中有疙瘩,坚信她是形势所迫才应了福顺的。 翠兰提议出冷宫去找福顺打探打探外边谢家人的情况。 她若是真想出冷宫,不让贺嬷嬷知道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谢长平觉得,若福顺真的有心相帮,倒是可以做更多事。 还有贺嬷嬷那边总来刁难要好处也的确是个麻烦事,钱财虽够用,但人心贪得无厌,没有畏惧也不行。 于是,谢长平便设计了装疯以及之后的所有事…… 如今局面,身在冷宫的她应安全了。 谢长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有珠宝的事告知翠兰。 这样,也免得她从福顺处要东西。 谢长平很清楚,人与人之间虽有感情,但更多的还是利益。 之前翠兰张扬直率,福顺能得翠兰是他高攀; 可如今翠兰深陷冷宫,福顺不离不弃出手相助已是仁义。 但若从此以后翠兰只索取没付出,那翠兰的好也将在福顺那里渐渐消磨殆尽。 况且,福顺眼下对翠兰照顾得越多,翠兰要付出的是不是也越多? 谢长平不愿翠兰委屈自己,便起身想去拿钱财。 而翠兰见贤妃娘娘神色依旧紧锁半晌未言语,虽不忍但还是将谢长乐的近况说了。 “娘娘,还有一事……” 翠兰最后安慰道, “娘娘,请您节哀!” 谢家出事后,谢长乐算是第一个殒命的人。 翠兰知道主子绝对会伤心,她也同样难过。 结果,刚一直眉头紧锁的谢长平却轻呼了口气道, “傻翠兰,这你也信?” 翠兰??? “娘娘这是何意?” “你说大总管骗奴婢?” 翠兰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这个,毕竟消息是从福顺那听来的。 谢长平摇头, “福顺不会骗你,他若是想隐瞒,什么都不告知你便是。” 而且,福顺今日所为已让谢长平惊讶。 其实谢长平的本意是让福顺前些时日就告知陛下她已经疯癫的事,如此她在冷宫便可早日安生。 可福顺迟迟未动,说是时机不到。 谢长平觉得福顺那时候的拖延是不敢欺君,又怕翠兰不悦,才故意找借口周旋。 今日虽有陛下的询问,但福顺如果选择不帮忙,最后无非就是她被皇帝下令悄悄弄死,而福顺保下翠兰的性命则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福顺今日却反常的做了欺君之举。 谢长平虽不知福顺为何改变,但和谢家在流放路的形势肯定脱不了关系。 “长乐应该没死。” 谢长平肯定道。 翠兰当然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可她想不通, “娘娘,那马车坠崖死的,难道是替身?” “肯定不是长乐!你忘记了,长乐十岁起,便可徒手攀山崖!马车坠崖,别人活不成,长乐绝对不会出事!” 外人只知道谢长乐会武功,但是谢长乐的身手到了什么水平,自家姐妹怎么会不知? 当初爹都说过,要是长乐想当女将军,自是男子都不能敌的。 只是后来长乐遇到了陆擎,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 从此,陆家多了一个内宅妇人,谢家则少了个女将军。 翠兰也恍然大悟,好多年前的事,她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就是不知眼下长乐去了何处。” 到底是长姐,谢长平还是忍不住为其担忧。 “陛下那边派了人手,似是有所怀疑……” 翠兰这才想起福顺说的话。 谢长平嘲讽一笑, “咱们这个天子,对这种事还真是谨慎啊!” 只是谢长平搞不懂,萧潜为何对谢家如此狠绝? 兵权都已卸了,还要对谢家外嫁女赶尽杀绝! “不过,既然只有皇宫里的人去找,应是找不到长乐的,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好消息。怕只怕……” 谢长乐的身手,只要能假死遁了,就无事。 但那傻丫头肯定会去找谢家人的,怕那时她自己露了行踪,就危险了。 “娘娘,怕什么?” 翠兰追问。 谢长平摇头, “往后,只要福顺一日不传长乐的消息回来,就说明皇帝的人没找到她,是好事。” 谢长平不想杞人忧天,如今谢家除父亲和长安失踪,其他人都好好活着,就是好兆头! “对长乐来说,如此金蝉脱壳的确是上上策!” 谢长平心下欢喜! 翠兰听闻此,当即想到福顺今日的提议,她便询问, “娘娘若是想出宫,福顺说可以安排假死之后的所有事。” 至于她,翠兰想着自己就留在皇宫吧! 不管最后是好是坏,她留下便没辜负对福顺的承诺。 而对主,她也能换娘娘安全的能脱离险境,值得! 谢长平摇头, “我不能出皇宫。” 翠兰还以为主子是放心不下皇帝,劝说道, “陛下对娘娘如此无情,娘娘还没看透男人心吗?!” 第162章 不染尘事 谢长平“噗呲”一声笑了, “翠兰,我在你眼中何时那般蠢笨了?嫁入皇宫,只因我是谢家嫡女,并非我是谢长平啊!”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对她的好是因为背后站着谢家。 只是被萧潜多年的伪装骗了,她之前才错认为皇帝对自己有真情! 谢长平转身翻找,然后将最近挖到的珠宝拿出来放到翠兰面前, “这些是我最近在冷宫无人处找到的。” 翠兰眼睛睁大,不可思议低声轻呼, “这是之前住过的妃嫔留下的?” 谢长平…… “不是,应是家里安排人提前藏的,专等我此时此地来挖。” 翠兰…… “所以翠兰,我要留在冷宫。或许,咱们有光明正大走出冷宫的那一日!” 翠兰疯狂点头, “国公爷和世子一定是冤枉的!他们归来之日,便是谢家沉冤昭雪之时!” 谢长平…… 她倒是希望父亲能杀回皇城,灭了萧氏皇族! 但父亲不行,他太愚忠了。 那此事,就长生来做? “等弟弟归来那日,能亲自迎我们出冷宫就好了!” 谢长平笑着憧憬。 她留下,只因长生让自己入冷宫自保。 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按照长生的计划留在冷宫,或许,长生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留在皇宫? 毕竟,她对皇宫是最熟悉的,肯定还要做些什么吧? 谢长平不觉得自己仅仅保命就行,她身为谢家长女,自是可以为家里做更多的事! 谢长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冷宫的价值,眼中迸发出了异样的神采! 翠兰还以为娘娘口中的弟弟说的是世子,便也下巴点点,同样期待娘娘翻身之日! * 谢长乐醒来的时候,正身在一处石室之内。 她面前放着金疮药和纱布等治疗外伤的东西,还有一食盒的饭菜。 谢长乐赌气转身,不吃不喝不疗伤。 “哎!施主何必如此固执?” 一声长叹在石室的角落响起。 谢长乐翻身,盯着那处黑影凶狠道, “你不答应放我出去,就任由我在此地被关着自生自灭好了!假惺惺做什么?” “施主还是尽快清理伤口,吃些斋饭吧。” 谢长乐看了看自己已经结痂的手掌,伤痕都已经长上了,还清理什么? 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 谢长乐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 之前她明明都已经设计好了,陆家马车跌落山崖,自己趁机假死逃生! 结果谁知道,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黑手,竟然在背后偷袭她?! 等谢长乐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身在此处。 这地方暗无天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到底是谁?” 关她又怕她死,这人是何目的? 角落里的黑影沉默无声。 谢长乐气坏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施主,你身上杀孽太重,需在此地静心养气,方可……” “怎么?你是替别人鸣不平?那我谢家满门忠烈,如今却被人诬陷,为何你不去替谢家伸冤?还是说我谢家先祖为国上战场,杀敌无数也是罪孽深重之人?你不敢渡?!” 谢长乐的语气更冷了。 “施主,你若如此冥顽不灵,就只能继续在此地闭关禅修了。” 黑影处,传来石门落下的声音。 接着,石室内只剩下谢长乐一人的气息。 “喂!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人!你这个和尚,耽误我的功夫,你就是在害人,十几条人命啊!你快放我出去!” 谢长乐急得连连转。 石室外,佛珠在男人的手中飞快盘旋,显然往日出尘于世外的人,内心并不平静。 谢长乐固执,怕不会轻易安生。 将其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男人按动机关,另一侧的石门缓缓移动。 竹帘起落,这里便是他的禅房。 原本想在蒲团上打坐静心,结果禅房外却传来小沙弥的声音, “崔居士,方丈闭关前留了封信,让小僧转交居士。” 崔南风起身开门,道谢后接过信封。 只是那小沙弥却并未离去。 崔南风不解,但没询问,当即打开书信。 上边的字不多,仅有八个字: “佛门净地,不染尘事。” “方丈说,崔居士看过信之后便会离去,且命小僧认真打扫居士住所,以便下次居士再来时使用。” 崔南风…… 方丈赶他离去的心思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当初自己要剃发修行,方丈就不同意,说他尘缘未了。 崔南风不信,与方丈立下数年之约: 若是他可在寺中安心静修佛法,便可入门当正式弟子。 若违背此约,便再入尘世,不扰佛门清净。 而今日,便是约定期限。 看来,方丈已知他把谢长乐藏于后山石室之内。 只是今日让他立刻离去,他要带着谢长乐去往何处? 毕竟山上山下,如今可都是搜寻她的人。 小沙弥还天真无邪的望着崔南风,他便道, “今日我离去前会将禅房收拾齐整,无须劳烦小沙弥。” “多谢崔居士!” 小和尚不用干活,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崔南风转身,屋内本就一尘不染,他也无旁的物件需要带走,于是便再次打开石门,然后回到石室。 谢长乐听到动静,还以为自己刚喊的那些话被听到了呢! “你是放我走的?” 隐藏暗处的黑影缓缓上前,露出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容。 “长乐,我们出不去了。” 谢长乐…… “崔、崔南风?!你怎么也被和尚关进来了?” 崔南风…… “长乐,我就是关你的和尚。” 崔南风倒是想将错就错,让谢长乐误会,但是他的声音,长乐会听不出吗? 再说,他不怕长乐知晓。 正准备接受谢长乐的质问,结果崔南风听到的却是, “那你头发怎么还在?” 崔南风…… “这个,说来话长……” “那便不说吧!你为什么关我?还有,什么叫我们出不去了?” 谢长乐洒脱的摆手,关注点已经从崔南风的头发转移到正事上来。 她站在崔南风面前,叉腰询问。 面白如玉的男子,害羞的低下了头,然后说, “此时山前山后都是找你的人,所以,我才……” “嘭!” 崔南风话没说完,人却已被一手刀砍了脖颈,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第163章 文人的嘴 “你一柔弱之人,又不会武功,之前怎能偷袭我得逞?!” 谢长乐想着,若是崔南风能躲开她这一下,那自己就信他的话。 可眼下的情形证明, “崔南风,你就是个满口胡言的大骗子!” 满京城人都知道崔相之子已经出家多年了,结果头发还这么长?! 谢长乐如今是谁的话都不会信,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跃过崔南风的身体,谢长乐就朝石门处而去。 结果,尝试了许久,谢长乐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机关所在。 石门纹丝不动,谢长乐懊恼至极! 再转回身的时候,谢长乐发现崔南风已经坐了起来,还哀怨的盯着她。 “你、你醒了?” 谢长乐有些心虚。 这人咋醒得如此之快啊? “长乐还真是像小时候一样记仇。我只是偷袭你一次,你就要报复回来。那现在,我关你一次,自己也被关在此地,你我算是扯平了吧?” 崔南风摊手。 谢长乐无语。 “你把我关起来,现在应该是我离开,然后留你独自一人在此地被关才叫扯平!” “我知道你有办法打开石门,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家人!” 崔南风却摇头道, “我也打不开,这石门七日之后才能再次开启。” “什么?七日!” 谢长乐焦急得不行。 她在京城已经耽搁许久,若再拖延下去,谁保护流放路上的谢家人啊?! 祖母、长生、母亲和伯娘们,想到她们向来锦衣玉食,何曾吃过一点苦? 那流放路上得遭多少罪? 她们能不能坚持到自己去的时候啊?! 谢长乐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崔南风倒是淡定, “没错,七日后咱们就能出去了。哎!也怪方丈今日忽然把我从禅房赶走,还不准我在山上现身,要不然,我本打算今个就放你离去的。只是如今也毫无办法,得委屈长乐与我一同藏身此处。” 谢长乐……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质疑。 父亲说的没错,文人就是靠一张嘴忽悠人的! 瞧瞧她像傻子么? 那么好骗? 谢长乐似笑非笑, “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静心大师对你如此厌恶?” 崔南风摸摸鼻子, “没做什么,只是不好好当他的弟子而已,就被方丈弃了!还大师呢,真是小气!” (闭关静修的静心方丈:“阿嚏!”、“阿嚏!”、“阿嚏!”) 谢长乐看着姿态随意的崔南风,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 “那你之前为什么偷袭我?非要把我关在这里?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北上了!” 之前崔南风在石室内没有现身,等她睡着才来更换饭食,还口口声声管她“施主施主”的叫,谢长乐想当然就认定关自己的人是个和尚了! 但是现在,面前的崔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谢长乐气得眼里迸出了泪花。 崔南风见状,刚才闲适淡定的气场刹那间就碎了。 “长乐,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不想害你!我是在帮你!” 他来到谢长乐面前,想要抬手触碰最终却还是落了下去,围着谢长乐解释, “谢家出事,陆家出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皇宫里的那位盯着谢家所有人!如今你好不容易假死脱身,切不可前去流放路冒险送死!” 清风霁月的公子,此时慌了心神。 没用其他借口遮掩,崔南风说出的话却让谢长乐愣在了原地。 “你整日在山上寺庙禅房,怎知这些事的?难道灭谢家的主意,是崔相给皇帝出的?!” 崔南风…… “长乐,你听我说。” “不听,你闪开!我要出去!” 谢长乐转身,用自己刚结痂的手去使劲儿拍石门。 她就不信,自己一寸寸找,难道还找不到隐藏的机关? 崔南风无奈,什么君子之风,什么克己守礼,都滚一边去吧! 他伸手点了几下,然后就将谢长乐直接拦腰抱起,扛在肩头。 “崔南风,你无礼!你放开我!” 谢长乐想踢想打,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完全不听使唤! 崔南风刚刚那几下,就按住了她身上几个大穴?! “崔南风!” 谢长乐被放到石榻上的时候,已经动都不能动了! “你竟会点穴?!” 谢长乐还能说话。 崔南风也是无奈, “长乐,你听我说……” 谢长乐咬牙,色厉内荏道, “你既知道我是个记仇的,那还如此对我?!” 她心中暗暗后悔,刚崔南风那么快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提防此人的! 可现在,谢长乐已知自己失了先机! “听我说完,你要杀要剐,崔南风绝无怨言!” 崔南风无奈,也知谢长乐如今是惊弓之鸟,便不再伪装,实话实说道: “长乐,崔家没有卷入谢家之事,是我一直暗中派人盯着陆家,因此知晓你所有境遇。” 谢长乐迷惑。 崔南风为让谢长乐信任,继续道, “比如,陆擎母子因何而死,我都知晓!” 崔南风连这件事都知道? 谢长乐眼神微闪。 这件事随着翠珠的死,她以为无人知晓了呢! “你为何暗中盯着陆家?是皇帝的任务?” 崔南风…… 他原本想留点秘密不告诉谢长乐的,但是若不说清楚,恐怕也难以让她相信自己。 “我怎会那么傻,向父亲那般愚忠为皇帝卖命?” 谢长乐抿唇。 谢家没出事前,也都是愚忠之人。 崔南风快速补充, “之所以盯着陆家,是因为我想出家前了却凡尘因果。而我这一生,唯独年少时欠你一份相助之情,因此才想着看看你在陆家过得如何,是否有我回报你的机会。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自己就把麻烦都解决了,陆家人死有余辜,此事你做的对!” 谢长乐挑眉, “之前你还说我杀孽过重!另外,什么年少时的相助之情?我怎么不记得?” 至于崔南风言辞间其他的废话,什么了却凡尘因果,谢长乐自然半个字都不信。 只是那些并不重要,不必浪费时间掰扯。 崔南风见谢长乐平静几分,缓缓道, “这个机会如今被我等到了,我不能眼看着你去流放路上冒险,你既惦记家人,那么今日我就将他们在流放路上的现状告知于你……” 至于年少的相助之情? 谢长乐不记得的话,也是好事! 毕竟那段时光,对崔南风来说有些…… 第164章 那年日光 当年,崔南风随父亲晋升一同入京,母亲为了结交朝中人脉,便 时常带他参加各种宴会。 那时候的崔父还不是位高权重的丞相。 正四品的职位不低,可在京中遍地世家权贵眼里,真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崔父还是偏远之地的地方官升迁而来,虽然姓崔,但却不是清河崔氏的族人,因此初入京城时没少遭人试探和排挤。 而身为崔父家眷,崔母和崔南风在宴会上自然也是同样处境。 好在崔母出身琅琊王氏,虽是王氏旁支的旁支,但只要是能和世家沾上边,多少都能留些体面。 且崔母王氏为人八面玲珑,倒是没被京中妇人们的各种下马威给欺负了去。 但年岁不大的崔南风,在和世家小少爷们一起的时候,则没那么顺遂。 少年崔南风长得文弱,且书生气十足,这与权贵子弟本就有些格格不入。 宴会开始前,孩子们经常在花园等处嬉闹。 崔南风不好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便也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人玩闹。 只是不知是谁恶作剧,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对方没有道歉不说,还觉得不吭声的崔南风可随意欺辱,于是大家就发现了个好玩的事。 崔南风记得,那时候自己都已经倒地了,好多人围上来都想踹他一脚,以此为乐。 可有个红衣小女孩,忽然从远处冲来,她没有大喊“住手”之类的话,只是三拳两脚,把所有围着自己的人都踢趴下了。 红衣女孩仗义出手还没完,她霸气的脚踩领头闹事之人的后背,然后当众叉腰宣布: “告诉你们!他日后由我谢长乐罩着!你们谁要是再敢欺负这小子,就算欺负我谢长乐了!要知道,我可最记仇的哦!” 谢长乐在空中晃了晃不大的拳头,一众小屁孩哭唧唧的全跑了! 那可是谢长乐,他们打也打不过,闹也不敢闹! 开玩笑呢,一群小子被一个姑娘揍了,还好意思上门? 且被揍了丢人不说,家里大人知道也不敢去告状! 护国公府的名头,在京城谁敢惹?! “哎呦!三小姐!大奶奶正在找你呢,咱们快过去!” 护国公府的丫鬟等长乐打够了,立刻出来将人领走。 “三小姐,您快些,去晚了,大奶奶瞧见回去您可又要挨罚了!” “好咧!” 谢长乐转身而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仗义相助,帮了的小可怜是哪个。 那天日光正好,从小女孩的头顶斜着洒落,一身红衣的身影成了崔南风眼里最美的风景! 之后的崔南风,因谢长乐的那一次撑腰,便再无人欺他。 虽然,后来崔父在朝堂站稳了脚跟,群臣知道陛下看重此人,便也转变风头与之交好。 崔母王氏也成了宴会上被人夸赞的对象,左右逢源。 可崔南风仍旧觉得,这一切的转机都是谢长乐带来的。 只因,护国公府的小姐护着乡野之地来的崔家小子,揍了一圈权贵子弟,被许多人解读成崔家是有关系的,至少与护国公府都亲近着呢! 那时候的护国公府,谁能攀上,谁都可青云直上! 后来,崔南风好不容易等到谢长乐及笄后就向母亲请求,想要迎娶谢长乐。 崔母王氏没有反对,且还表态, “护国公府的女儿能嫁入崔家,也是般配呢!虽然是庶女,可谢长乐婴孩时就已记在国公夫人膝下,护国公府也都当嫡女宠着,不然也不能让谢长乐成为京中纨绔们惧怕的梦魇……” 崔母将此事告知崔父,那时崔父已上相位,亦觉得与护国公府联姻是好事。 毕竟,嫁护国公府的姑娘容易守寡,可娶护国公府的姑娘,则是百无禁忌,一桩好姻缘。 崔家内部没人反对,崔南风更是满心期待的等母亲参加下一次的宴会。 因为崔母说,先找机会提前探探护国公夫人的口风,只要护国公府不反对,到时候官媒直接上门,就是走个过场的事了。 只是崔家还没行动呢,崔南风就听说了谢长乐与陆擎相遇,不久二人就传了喜讯,定下婚期…… 那日雨夜,崔南风跪在王氏房外,只求她能在谢长乐嫁给陆擎前为自己争取一次。 结果,崔母王氏告知他, “南风,母亲怎不知你心意?前几日的菊花宴,我见到了谢家三姑娘,特意当面提了你。谁不想自己的儿子顺心如意?且护国公府的三姑娘,值得争取!” “原本想着只要谢长乐能有意,那我就是让你父亲用权势压着陆家,也要想方设法将这个儿媳妇娶进门!” 崔南风闻言,满心期待的问, “长乐如何说?” 崔母叹息, “谢家三姑娘说,她身为国公府的女儿,自是喜欢策马的男儿!剩下的话,她也知深浅断然是不会说出来伤人的。” 崔母无奈, “但是母亲就已悟了,儿子你这种文弱书生,不是谢家三姑娘倾心的类型啊!那陆擎,才是真正入了她眼的人,不然二人的婚约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旁的小姐或许会扭捏,但谢长乐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且国公府的姑娘,说出“喜欢策马男儿”的话更是没毛病,毕竟护国公府就是武将门第。 “儿啊,你和谢家三姑娘今生无缘也无分,切莫在惦记了。” 崔南风颓废倒地,原来他多年求学,竟是努力错了方向! 谢长乐成婚那日,崔南风目送她十里红妆,然后独自一人策马出了城门,决意出家。 崔父拦、崔母哭,可谁都改变不了崔南风要入佛门的心。 但崔南风却没想到,静心方丈却给他关了门,坚决不收他! 不得不说,静心方丈还真是眼光独到! “你快说啊!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根本不知,正在心里盘算该怎么骗我?” 谢长乐等了好半天,结果眼前的人沉默不说话,真是让人着急! 崔南风这才恍过神来,然后摇头, “没什么。” 谢长乐…… “你到底知不知道谢家人在流放路上的事?” 谢长乐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亲人身上。 崔南风颔首。 “那你快说说,她们现在到哪里了?过得如何?听闻北方暴雨,很多人都被冲走了,流放的人是不是也遭了殃?” 谢长乐急切万分。 就算是假的,她也想知道亲人的消息啊! 崔南风眉眼微垂,然后在谢长乐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她们如今都已、不在人世……” 第165章 杀身之祸 “轰!” 谢长乐只感觉双耳嗡鸣,头脑发晕。 她用力咬破舌尖,鲜血流出,她整个人也因为痛楚保持了清醒,才没有晕倒过去! “不可能!你、你骗我!” 谢长乐原以为会听到家人安好的消息,哪怕是假的对她而言也有那么一丝丝心里安慰。 可为什么是最坏的这种? “原本我想瞒着不告诉你的,可你如此坚持,七日后出去肯定还会继续选择北上,我不能看你进火坑,只能实话实说。” 崔南风无奈叹息。 “怎么……可能……全、都、不、在、人、世?” 谢长乐一字一句,问到最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长乐!你不要这样!” 崔南风快速解了谢长乐身上的穴道,只是现在的她,仿佛心神被抽走了一般,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崔南风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谢长乐嘴角的血迹。 “早知你这般,我真不该……” 他懊恼后又沉默无言。 石室内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你可知,她们都是怎么没的?” 谢长乐出声,打破许久的安静。 崔南风摇头不想多说, “你如今不宜知道太多。” “我无事,刚只是气血攻心!你说,我要听。” 谢长乐眼神坚定,看着崔南风。 “你怎、怎如此固执?” 崔南风不忍心的模样。 “崔南风!你若不说,那我就去地下亲自问!” 谢长乐快速抬手成掌,就要朝自己头顶拍去。 “长乐!” 崔南风准确无误的抓住谢长乐的手腕,让她的动作停在半空之中。 谢长乐眼中闪过诧异! 果然! 崔南风会武功?! 京城世人眼中温润儒雅的丞相之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谢长乐面上冷寒, “你说还是不说?” 崔南风妥协, “我说,但你答应我,别如此对自己,可好?” 谢长乐收回自己的手,应下, “这是自然,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好给家里人报仇!” 她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没出息的去死呢?! “哎!怕是你寻仇,也无处可寻。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天狗食日?” 崔南风叹息后,问道。 谢长乐颔首, “那日怎了?虽天象异常,可与流放的犯人有何关系?” “当时天忽然黑下来,流放的队伍也混乱不堪,等一切恢复平静后,谢老夫人便没了气息。” 崔南风语气低沉,带着惋惜之意。 谢长乐呼吸一滞,没想到祖母竟然在那时就已不在了! “或许是天意,可能老天不想让谢老夫人跟着在流放路上一起吃苦遭罪吧!” 崔南风如此宽慰谢长乐,然后继续道, “后来,流放的队伍经过森林时,大夫人蔡氏不慎被毒蛇咬伤,二夫人古氏救人心切,用嘴吸毒,最后也染了蛇毒,两人没能挺过去。” 谢长乐的心再一次揪起。 流放之路,果然有太多险阻! “那其他人,又是如何出事的?” “流放队伍继续行进,在草原途中遭遇豺狼群的袭击,不少流放的犯人被咬死,谢家的三夫人柳氏和你母亲崔氏,因为力竭跑不动,最终没能逃过豺狼之口……” 谢长乐紧紧握着拳。 她此时虽有怀疑,但又不得不相信崔南风的话! 因为三伯娘本就身体不好,母亲虽无病无灾,可养尊处优多年,怎能跑得过豺狼追击! 只要闭眼想一想当时的场景,她的亲人是多么的绝望啊! “难道都是意外?我绝不相信谢家人会如此倒霉!” 那简直是苍天无眼,老天爷是睡着了吗?! 谢长乐眼泪无声滑落,她好后悔,自己终究还是脱身晚了! 原以为流放路刚走出去,还没到北荒那等苦寒之地,应是无事的,没想到,竟然也这般凶险? 到底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那长生呢?” 谢长乐还记得流放前夜,谢长生句句提醒的暗示话语,当时她不懂,后来才明白: 那个忽然变了的弟弟,应是早就预料到了谢家劫难。 他那般机警,应平安无事才对! “你也知晓,前段时间京城下了数日的暴雨,不仅京城,北上的路也是如此,导致常年干枯的河谷突发山洪。而有段河谷路,刚好是流放队伍要经过的。谢二公子和其他两位谢家夫人,就在突发的意外中被山洪冲走,最后应是凶多吉少……因为下游发现的尸体中,有好多都是流放的犯人,出事的不仅仅是谢家人。” 崔南风沉痛道。 他的口中,谢家主人都死了,至于仆从和丫鬟,则没有提及。 崔南风觉得那些下人对谢长乐来说,生与死并无大的意义,毕竟,亲人全死,这些仆从若是活着,也不是护主的! “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你一直派人盯着流放的队伍?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帮帮她们?” 谢长乐脸上涕泪横流,质问崔南风。 虽然她也知道,自家人关崔南风何事? 但谢长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家人最后以这种方式收场? 谢家男儿战死沙场,女眷却要枉死在流放路上?! 甚至如长生,谢家最后一个男丁,没上战场也落得个尸骨无存,不知葬身何处的结局! 崔南风叹息, “长乐,你太高估我了!我哪里有能力派人盯着流放的队伍?这消息是丘定镇那边传回来的,因为当时谢家人全死,皇帝将流放路上的消息都封了。” “我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打探出来的,原本是想着知道他们的近况好悄悄的暗中告知于你,让你安心些,却不曾想,查到的竟然都是噩耗。” “你说皇帝把流放路上的消息都封了?所以,谢家人的死,是不是并非意外,而是他、他、他这个昏君所为?!” 谢长乐如今对皇宫里的那位根本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陆擎死前的那些话,早就证明了皇帝对谢家的态度! “长乐,此话你切莫在外乱说!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崔南风劝阻。 虽然他心里就是故意引导谢长乐憎恨皇帝,可面上却隐藏的极深。 “杀身之祸?我一出去,不就是杀身之祸吗?还怕什么?” 谢长乐冷笑, “你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陆家,陆擎死前那些话,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第166章 真情假意 陆擎死前,提到过崔南风。 谢长乐本不在意前尘往事,可自己不效忠狗屁的萧氏皇族了,也乐见其他人反萧潜! 崔南风面色微白又渐渐变红,然后缓缓点头承认, “当初崔家的确要请媒人去护国公府求娶的,只是没想到晚了陆擎一步……原以为你和他两情相悦,却不曾这背后竟然是皇帝不愿见文武重臣联姻!” 崔南风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谢长乐自是没错过他的异样。 崔南风对自己为何中意,谢长乐并不知晓,她此时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年少时想要求娶自己的人,如今还对她一往情深。 “哪有什么朝堂重臣,在昏君眼里不过都是棋子。但陛下对你崔家不错,毕竟崔相位高权重,你身为崔相独子不入朝堂,能让昏君高枕无忧!” 谢长乐嘲讽。 她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尽数擦干! “我要给谢家人报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萧潜!” 崔南风拉过谢长乐的手,急切的解释, “我不入朝堂,想进佛门,全是因为……你!” 他双目含情的看着谢长乐,毫不遮掩心意。 谢长乐实在是没想到崔南风此时来这么一出,对视几息便扭开了头, “别扯了。” 谢长乐才不信。 “长乐,你可知这石室因何而建?” 崔南风站起,双手摊开忽然问道。 谢长乐抬眸,仔细环绕一圈,然后摇头表示不清楚。 “应该不只是为了关我。” 崔南风…… 算了,为了不让眼前的人想到旁处去,他还是自己说吧。 “自从知晓你心悦武者,我便在此处苦练武功,虽学得晚,但幸得寺中武僧教导,如今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崔南风并不掩饰自己习武之事,反倒以此表达他对谢长乐从未放弃过的执念。 谢长乐却迷茫眼不解, “谁和你说我心悦武者?我自己怎都不知?” 崔南风…… 谢长乐真是没心没肺! 他记得两人之间的桩桩件件,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那年,你成亲前在信仪长公主举办的菊花宴上,你说‘身为国公府的女儿,自是喜欢策马的男儿。’” 崔南风不死心提醒。 只因这句话,他便弃文习武。 谢长乐恍然, “你说那年的菊花宴啊?我记得!” 作为出嫁前最后一次以护国公府女儿身份出席的宴会,谢长乐自然是有印象的。 毕竟那时候她恣意妄为,自由自在啊! “但是我没说过这句话。当日菊花宴,信仪长公主与驸马共同出席,期间不知是谁论到了文臣武将哪个更厉害的话题,我的确表了态,但不是你口中这番肤浅之词。” 谢长乐肯定道。 崔南风挑眉, “哦?那你当时说了什么?” 他觉得此刻谢长乐应是后悔了当日选择陆擎,因此才要在自己面前狡辩吧? “那日,我已不记得是哪家的小姐故意点名让我出丑的,或许对方的心思是以为我会蠢的夸赞武将,贬低文臣!” “可惜,我说得是——‘文能辅佐社稷,武可安邦定国,大乾文人武将,各有各的骄傲!’,当年许多世家女眷皆在,你若不信,一查便知。” 谢长乐虽然自幼习武,经常打架,可被护国公府当嫡女教养的谢长乐,怎会眼界狭小到公开诋毁文臣? 虽然父亲常私底下咒骂文人只会哔哔赖赖,要么动动笔杆子暗处坑人,可那只是武夫一时口嗨的痛快,在外对文臣该有尊重,谢永胜即便是身为护国公,也不曾轻慢半分! 谢长乐更不可能对文人贬损,天下多少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 她死了不要紧,护国公府拿命用血染得门楣,岂能因她而损? 崔南风此刻还没怀疑到崔母头上,只以为谢长乐是当众一套背后一套,又追问, “那你私底下,又是如何说的?” 谢长乐看傻子一样的看崔南风, “私底下?我谢长乐说话,人前人后向来一致,哪来私底下的说法?我与谁说?” 崔南风…… 谢长乐是故意不想承认? “与我母亲。” “崔夫人?当日菊花宴,你母亲也在?我怎不曾见过?” 谢长乐肯定道。 见崔南风好似不信,谢长乐解释, “那时崔相刚晋升,崔夫人也是宴会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要是出现,身边得围一堆京城贵女,我定然有印象。” 说完这些,谢长乐恍然, “你该不会,被你母亲耍了吧?” 崔南风…… 他现在有点乱! 多年来筹谋,想要看谢长乐后悔当初的选择,可如今,这一切的报复,对他来说难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都是小事,你也莫要在纠结!” 谢长乐摆手,不在意道。 “你说得对,都是小事。” 崔南风缓了缓心神,坐在了谢长乐的身侧。 “真的要七日后才能出去吗?” 谢长乐忧心的问。 崔南风有些麻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一日还是七日,对你有区别吗?难道你还想北上?” 谢长乐摇头, “出不去,又没人送饭食,我们会饿死的。要是你活够了,那我先吃?” 谢长乐指着已经冷掉的食盒。 崔南风…… “长乐,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谢长乐摇头, “父亲说过,天无绝人之路!谢家先祖打仗,也并非次次都赢,要活着,才有希望。我活着,才能给谢家人报仇!” 崔南风闻言,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收紧。 谢长乐吃了一半的饭菜,虽没有胃口,但强迫自己咽下。 “剩下的给你,我吃饱了。” 谢长乐干脆道。 崔南风没有说话。 这里的确没有额外的吃食,他原还想着两人会推辞相让,如此好展现他对谢长乐愿意付出的真情,结果…… 剩下一半,他也没必要虚情假意,直接吃完。 七日之后,两人都饿得头昏眼花。 好在石门自动而开。 “快!我们走!” 崔南风领着谢长乐,经过一段密道后,就出现在寺庙后山无人处。 三日就可以将山前山后搜查两遍,七日的时间,足够皇帝的人手放弃找寻。 两人都有功夫,靠最后的力气抓鱼猎兔,很快就引火熏烤,然后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 “长乐,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吃饱之后,崔南风问道。 第167章 早已消散 这七日,两人自然聊了许多,尤其是出去之后的打算。 谢长乐没有犹豫,而是点头道, “你说的对,灯下黑!我决定跟你入城!如果昏君不相信我死了,也能猜到我去追流放的亲人,路上肯定有不少埋伏在等着我!且我既知家人皆遇难,何必白费力气往北跑?” 崔南风闻言,紧绷的心神放松不少。 如果谢长乐坚持北上,只要追上流放队伍,那么他的谎言就被揭穿了。 当然,这一路皇帝肯定会安排埋伏等可能假死的谢长乐自投罗网。 所以,无论谢家是生是死,谢长乐都不应北上。 “原本我还想着去找二姐的,可她和姐夫云游四海,我想寻都不知去何处。而长姐如今在冷宫中也定不好过,我还是留在京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到她!” 听谢长乐如此表态,崔南风自然欢喜,因为眼下发展正如他所愿! 崔南风发了信号,很快就有崔家的马车出现在后山处接应。 谢长乐并不惊奇。 面前的人,藏得比谁都深。 这一日,京城出了个大事。 当初一心入佛门的丞相之子崔南风归家了! 这么多年,崔南风在京城人口中都成了“世家佛子”,可谁能想到,这位根本就没有剃度! 更没有真的入佛门,只是在山中禅修! 相府门前鞭炮齐鸣,崔母王氏更是得了消息之后就站在门前张望,待崔南风下马车,才真的相信她儿子终于归家! “南风!” “母亲,还是进府再说。” 母子携手同进院中,而谢长乐则坐在马车内,一同入了崔府。 崔母本乐得容光焕发,可听身边的老嬷嬷在耳畔低声禀报之后,立刻屏退所有下人,面色铁青的问, “南风,你带回来的蒙面女子是何人?” 崔南风淡淡道, “母亲既已知晓,何须再问我?” 怕她不明,还特意强调, “母亲也知儿子心中只对一人情有独钟!” 崔母王氏闻言差点气得背过去, “下人来报,我自是不信,所以才想从你口中得知实情!” 崔南风颔首, “那蒙面女子,正是长乐!” 王氏焦急更甚,听他这般“长乐长乐”得叫,显然已经被谢长乐勾了心神! 王氏不解, “她不是已死了吗?” “死的是别人。山崖之下,儿子刚好瞧见她遇险,便出手相助,然后放了替身。母亲,你说这是不是老天让我与长乐再续前缘?” 崔南风一本正经说着瞎话。 温润如玉的外表,相当有欺骗性。 王氏半分都没怀疑,反倒还认定是自家儿子为了带谢长乐回家才故意设计这番金蝉脱壳的死法,就是为了让谢长乐脱离陆家! “你、你、你!你让我如何说你?谢家如今满门都是戴罪之身,你把这样一个祸害带回来,岂不是给你父亲找麻烦?!” 王氏着急不已。 崔南风面色平静,仿佛不懂朝堂风云一般出声, “母亲,如今有罪的是护国公府,谢长乐嫁入陆家,已不是谢家人。” “你也知她嫁入了陆家?既然成了他人妇,你将人送回陆家便是,带到咱们府上做什么啊?” 王氏气得手指发抖。 崔南风坦然一笑, “外界皆认定陆夫人已死,今后长乐便是我一人的了!” 王氏…… 果然! “南风,你怎就被她这个妖孽迷得失了神智啊?之前为她闹着出家,如今竟然如此、如此荒唐啊!你若娶妻,有大把的世家好女子在等着,何必为这么一个克死娘亲、克死母族、克死婆家的祸害执迷不误啊!” “母亲,长乐在你口中怎如此不堪?” 崔南风笑问,眼神却盯得王氏心虚。 “母亲说得也是事实!实在是、是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是,和她有关的人都太倒霉了!” “长乐的母亲崔夫人,已经死在了流放路?” 崔南风好奇发问。 王氏摇头, “那倒不知,我说是谢长乐的生母。” 崔南风缓缓低头,压住眼底的冷意。 原来,当初母亲就是不喜长乐的。 只不过没和他面上唱反调而已! 所以暗中…… “母亲放心,我对长乐之情,早已消散。如今不过是报复她当年喜武厌文的轻狂选择!她在崔家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子,就当是豢养的鸟雀罢了,您不必在意!” 崔南风再次抬头,说得话瞬间没了之前的那般痴情。 王氏闻言,这才放心不少。 “可是儿啊!你如今正是好年岁,得抓紧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妻早日继承香火才是!回头我选些世家女子的画像给你,咱们暂且好好挑挑?若是喜欢那种活泼性情的姑娘,年轻一辈里定然也是有的!” 崔南风颔首, “全凭母亲安排。” 王氏心中大喜,看来儿子这些年也想开了,毕竟那谢长乐真是的太不适合当儿媳妇了! 她儿日后可是有大前途的人,怎能娶一个毛毛躁躁的女子为妻? 当年,崔母就不满,可又怕母子离心,自然不能当面泼儿子的冷水。 但谁能想,南风竟然反被打击,一蹶不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回转的余地,王氏断不会再让谢长乐毁了南风! “那、那个谢长乐终究是个‘已死之人’,要不还是将她送走吧?” 只要送出崔府,到时候她将消息传给陆家,陆氏族人自会想办法弄死谢长乐的! 王氏心头的盘算已经成了型,还怕崔南风拒绝,补充道, “毕竟府内藏有其他女子,这事一旦传出去,对你未来婚配可是大有影响。养在外头,也是一样的!” 崔南风认真想了想,然后笑着应下, “那就听母亲的!今日我便在外寻一处小院,让长乐搬过去住!” 王氏彻底心安! “母亲,那我改日再来给你和父亲请安。” 崔南风起身,做告别状。 崔氏不解, “你这是何意?你父亲得了消息,很快就回来了。今日咱们一家终于团聚,晚上要吃团圆饭的。” “母亲,我随长乐一同离开,要去外边住!” 崔南风的笑仍旧如沐春风。 王氏整个人呆愣在地,脸色青红交错,正欲出声之时,崔南风已经转身离去! 第168章 面慈心狠 “南风!你怎能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待我?母亲生你养你,难道付出的还少吗?” 王氏委屈的跑上前,拉住崔南风声声质问。 崔南风仍旧笑着,可却说了一句让王氏听起来浑身发抖的话, “母亲,如今你还活着正是因您对我有生养之恩。” 温和的人说着最冷漠的话! 崔南风甩袖,踏步离去,毫无留恋之意。 王氏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儿子这般对她? “这些年,你在山上禅修,到底都修了什么?!” 王氏搅着绢帕,原地崩溃。 王氏本想给陆家传消息,好把谢长乐这个碍眼的弄走,但又怕崔南风的名声也被牵连。 毕竟两人是在一起的。 更让王氏心惊的是,仅一盏茶的功夫,从身形认出蒙面女子是谢长乐的老嬷嬷,就忽然暴毙死了! 王氏怎会不知,这就是儿子对她的警告,让她不准把谢长乐还活着的事透露出去! 还有崔南风离开前的那一句话,王氏琢磨后彻底懂了。 她的儿子已知当年事的真相! 她明面上忙着为儿子筹谋求娶谢长乐,实际上是想方设法的推脱,因误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谢长乐那种粗鄙的女子,怎配当她的儿媳啊! 且,如今谢家如此败落,说明她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这孩子,怎就不理解她这个当母亲的心呢? 崔父归家,根本没见到儿子,得知崔南风直接去外居住,更是不解,质问王氏。 “你到底同南风说了什么?!怎么人刚欢天喜地的回来,他又急着搬出去?” 王氏…… 曾经使过的那些后宅妇人手段,她自然不会在夫君面前提,毕竟,夫君当年对谢家的婚事也是格外期待的。 “我、我、我就是太过高兴,提了句要帮他安排亲事,好早些娶妻生子,他便恼了嘛!” 王氏委屈得抬起绢帕抹眼泪。 崔相…… “哎!夫人糊涂!人能下山回来已是不易,夫人何必心急此事啊!” “我还不是为了崔家的香火,咱们就南风一个独苗苗。” 王氏振振有词。 崔相这脾气也是没法发,只好耐心的哄。 当夜,心烦的崔相去了妾室房内留宿。 王氏毫不在意。 身为主母,崔家子嗣单薄,唯一的血脉崔南风还出了家,那其他妾室姨娘们,起初自然是想争宠的。 可崔家后宅,新人进得多,老人去的快。 开始,女人们争来抢去,经常斗得你死我活; 后来,大家慢慢就变得和谐了。 便是崔相,都认为王氏治家有方。 可崔相不知道的是,他后院女子们的改变,是有原因的。 王氏为了崔家子嗣,自是不用夫君劳心费神,她则亲自帮着抬进了一个又一个姨娘进门,赢得了宽容大度的主母美名。 可是,崔家后宅却没哪个女子能生下孩子,就连怀上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是,曾经倒是有个胆大且野心足的貌美丫鬟偷偷爬了崔相的床,还怀上身孕且谎称归家躲起来,只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王氏知道后不仅没有拦,还大张旗鼓派人送去了好多补品,吃食都是无毒的,且都是适合有孕之人食用的珍贵食材。 崔相得知之后,夸王氏最是贤淑懂事,嫌弃那丫鬟不知轻重,他的孩子,怎能生在外头? 于是,崔相派人将其风光接了回来。 王氏更是处处周到的照顾那丫鬟。 接生婆提前备了好几个,皆是京中最好的,奶娘也是亲自挑的,对崔相即将出生的孩子,王氏比任何人都看重。 而后来那丫鬟生产之日,因为孩子太大卡着生不出。 稳婆直言几次“生不出,必须尽快想办法”这种话暗示,可王氏在产房就当听不明白。 直到最后,王氏才跑出去询问崔相的意思, “夫君,那孩子太大,怕是生不出。” 难产这种事,崔相一个男子不懂,但为了保住自己稀少的血脉,崔相最后想出个法子说, “那就从腹部处割开……” 稳婆之前的暗示就是这个意思,毕竟对许多权贵来说,子嗣比产妇的性命重要。 只是,因为动手的时间拖延了许久,等胎儿被取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青紫没了气息。 而那个曾经幻想一飞冲天的貌美丫鬟,也因流血过多,死了。 崔相还没来得及叹息,王氏则被这个噩耗弄得当场晕倒,大病月余。 瞧见夫人为子嗣之事如此劳心费神,崔相也就不再过于追求子嗣,认定或许是他命该如此。 倒是后宅其他的妾室们,一个个看得清楚明白。 那丫鬟就是被夫人故意养大的肚子,有孕之时不仅每日八顿的吃,且要吃到打嗝才停歇,肚里的孩子岂能不大? 还有提到那丫鬟最终的悲惨结局,王氏毫不遮掩的对所有妾室们教导, “人呐,没那么命,就别争!否则,死得早,怪得了谁?” 王氏面慈心狠,崔家后宅谁都清楚。 可奈何,崔相眼中和外人眼中的王氏,都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典范。 而王氏选进后宅的女子,皆是穷苦人家出身,空有一身美貌,在相府后宅能得衣食无忧已知足,并没有与王氏相争的底气。 也没人敢争! 毕竟,生产一遭本就是鬼门关,可在王氏眼皮子底下生孩子,那就是地狱门,有去无回。 王氏从未吃过亏,眼下则认定谢长乐就是克自己之人。 可一想到儿子虽有气,但并没拒绝让她找正妻的心思,王氏又来了精神头。 “难道南风只是与我赌气?等他在外头腻了,自然就会归家的!” 这般想着,王氏就让人收集京城未嫁世家女的画像,准备好好挑选一番。 可还不等她着手呢,管家则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汇报, “夫人,不好啦!出事啦!” “何事如此惊慌?” 王氏不悦拧眉。 管家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将外头的消息说了。 原来,崔南风搬出去之后,就带着女扮男装且脸上戴着骷髅面具的谢长乐一同去酒楼吃饭。 两人在席间,谢长乐单脚踩凳子,那霸气的模样十分阳刚。 而丞相之子崔南风,则殷勤的布菜,讨好对方的笑则带着几分妩媚之态! 第169章 叫我无名 虽然谢长乐和崔南风他们二人坐的是雅间,但小二送菜进进出出,还有崔南风从入城之后就是话题人物,自然许多人好奇的从门缝中窥探。 然后就瞧出了二人的不寻常。 那戴骷髅面具的男子,身材瘦小也不健硕,但显然是个霸气全开之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瞧着好不洒脱! 而崔南风在一旁那般笑脸相对…… 这、这、这对明显就是龙阳之好啊! 大乾世家是有不少人好龙阳的,但是没人敢在外如此明目张胆。 毕竟,要娶妻生子,继承香火,还要保全家族颜面,莫让外人瞧了笑话。 可两人如此招摇过市,还真是毫无顾忌! 崔南风此举,引得不少人议论。 当然,有敬佩的、有唾弃的、有稀奇没见过的,各种闲言碎语开始以酒楼为中心,朝外满天飞。 但碍于崔南风的身份,这些话也只能是私下里说,没人会蠢的到他面前来得罪人。 只是,有一部分人动了旁的心。 毕竟那骷髅面具男子看着也没甚出奇,自己这身材、这气魄,也可以让丞相之子另眼相看吧? 于是,当崔南风同谢长乐二人离开酒楼的时候,就有人故意找事。 忙碌的伙计不知道被谁暗中使劲儿推了一把,就朝谢长乐的正前方扑来。 那伙计双手在半空挥舞,若是倒下去,刚好就能扯下谢长乐的骷髅面具。 只是回应跑堂伙计的是出鞘利剑。 一个转瞬间,寒光闪过。 跑堂伙计的手指头就被齐齐削断! “啊!” 他倒地抱着双手痛呼打滚。 “无名,你可有事?” 崔南风眼中则全是骷髅面具男子的安危。 而他此话一出,对方的名字也就传开了。 无名摇头,没吭声。 搞事的人见无名是个练家子,自然藏了起来不敢折腾。 至于酒楼伙计的后续,都不用崔南风亲自处理,他随身的仆从便可安排妥当。 丞相之子的颜面,此等小事很好平息,给了些银钱弥补,事就平了。 且那跑堂伙计也不无辜,若不是提前被人收买,他怎会仅对着骷髅面具伸手而来? “今日这事已经传开,公子好男风的名声,在外头,已经、已经……落、落实了。” 崔府的管家听到风声就来向主子汇报。 王氏闻言,还来不及抬手捶胸口,就彻底晕了过去。 这回,可是她这辈子最真实的一次晕倒。 “今日之后,京城多了个无名之人,若是皇宫内的人不来追查,你往后便在外自由行走。” 崔南风给谢长乐倒了杯茶,语气轻松。 “为了我在京城出现,你如此自损名声,是我欠你的!” 谢长乐举杯,以茶代酒。 “帮你,我心甘情愿。” 谢长乐充耳不闻。 崔南风双眸专注,与在酒楼时的眼神一样的深情投入。 “你这骷髅面具着实骇人,在家里,还是摘下来吧?” 崔南风抬手,就要去帮谢长乐。 谢长乐却起身躲开,认真道, “带着面具的我,只是个无名的复仇之人。若是想我摘了面具,恢复真正的身份,那便是了结昏君性命之时!” 虽然朝中还有一部分人相信谢家是被冤枉的,正在找寻谢永胜和谢长安父子二人,但是此刻的谢长乐,完全没有洗刷冤屈的念头,一心只有复仇! 她此时冲动的言行,像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武夫。 简单的没有任何旁得心思。 “长乐,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切莫心急。” “叫我无名!” 谢长乐冷声强调。 崔南风…… “好,无名!单枪匹马想要成此事,简直是难于登天,就算我有心助你,我们也要好好布局一番才可。” “崔南风,你若是不敢,直说便是!” 谢长乐摆手, “我也不想连累你,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弑君之罪,不能牵连崔家。我还是早日离去,之后的路,无名自己一个人就能走。” 离去? 崔南风怎可让谢长乐离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找机会刺杀皇宫里的那位,实在太难了!不说皇宫中的暗卫,便是禁军等守卫也不在少数,即便你能成功得手,但想要功成身退逃出皇宫,也是难如登天!且昏君就算是死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朝堂震荡,然后年幼的皇子登基上位,萧氏皇权还在!你身为谢家子孙,岂能与父辈所行相悖?” 崔南风振振有词。 谢长乐怒问, “你这是何意?我谢家子孙就应该生生死死为萧氏皇权卖命吗?就算是看着昏君害死谢家所有人,都要愚忠认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杀皇帝一人不足以祭奠谢家诸位英烈!” “你的意思不让我杀一人,而是……全杀了?” 谢长乐疑惑不解。 “那样我根本做不到!就算是皇族宴会之时,所有萧氏皇族的人都聚在一处,想下毒要所有人性命,有试毒太监什么的层层把关,此法根本不能成功!” 崔南风…… 算了,他这番引导还不够明白。 那就直说吧! “长乐,若想为谢家报仇,你要做的是招兵买马,筹集粮草,然后推翻这萧氏皇权!到那时,你不仅为谢家报了仇,还能更好的护佑大乾百姓,不让更多人生灵涂炭!” 骷髅面具后的谢长乐嘴角微微翘起。 崔南风,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 “我独身一人,想造反谈何容易?” 谢长乐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但完全没有信心的语气。 “你在京城这段时日也应知道,不仅护国公府出了事,许多武将也相继被惩处,这些人,都是谢家的心腹,都是你的助力!只要他日需要时你登高一呼,攻入皇宫不费吹灰之力!萧潜为何惧怕谢家?还不是谢家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及?!你是谢家人,便有资格接替护国公的位置,重整军心!” 崔南风蛊惑道。 谢长乐沉默许久,没有反驳还轻轻点头,显然是听了进去。 “照你这般说,我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可我一女子……” “女子与男子有何区别?长乐,只要坐在龙椅上的人能护卫天下黎民百姓,谁还介意男女?你当大乾的第一女帝,有何不可?” 崔南风理所应当道。 这饼,是真大真香。 第170章 青衣死士 谢长乐缓缓坐下,似沉思良久在琢磨,接着她看向崔南风抛出一个问题, “所以,现在我首要做的是不是得赚很多很多钱?” 崔南风??? 原本担心谢长乐不同意造反而准备许多劝说的理由就这么被憋了回去。 “为何?” “招兵买马,粮草兵器,这些都要用银子啊!我身无分文,你又在寺庙里修行多年,同样一穷二白,咱们俩都没钱啊!” 谢长乐认真道。 崔南风…… 崔南风总感觉谢长乐的所想格外跳脱,有些难以捉摸,想要彻底掌控,还需时日熟悉。 他其实不缺银钱。 可在外人眼中,自己的确是多年都在寺庙修行,不该是富裕之人。 “你说得对!当下急需解决银钱之事,才能支撑你完成复仇大业!” “对吧?!好在赚钱的营生我虽然没做过,但是之前我也在五伯娘身边跟着学过一些皮毛,还是知晓些商贾赚钱的法门!待我这几日潜心想想,看做个什么行当来钱能快些!” 谢长乐显然很重视这件事。 崔南风觉得如此也好,至少谢长乐不鲁莽的一心想着去刺杀皇帝送死,那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完善之前的谋划。 “哦,对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长姐在冷宫的消息。” 谢长乐在崔南风离去前忽然提醒。 “好!我会尽力,但你切莫着急,皇宫里的消息多少都会慢些。” “嗯,我相信你。” 谢长乐语气亲昵许多,她轻快的应道。 崔南风笑着离去。 骷髅面具下,谢长乐的嘴角在崔南风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压了下去。 这个人,太可怕了! 虽然她很清楚和崔南风在一处,就是与虎谋皮。 可谢长乐更明白,眼下她真的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和人了。 而为了知道长姐在冷宫的境况,她只能借助崔南风。 毕竟,崔南风人在山中,竟然精准的知道陆家发生的所有事,那他手下养着的绝非等闲之辈。 因为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还有,自己流放前夜回谢家,长生与她说过的那番对话,崔南风是不是也都清楚? 长生他们真的已经死了吗? 谢长乐绝不相信! 另外,崔南风在山上待了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她出家绝对是假象! 丞相之子,有谋朝篡位之心? 可这样的人,若是真有此等心思,不可能让她轻易知晓! 这种掉脑袋的大事,知情者甚少才安全! 还哄她当女帝,哄她利用谢家女儿的身份登高一呼去造反? 她一个外嫁的谢家女,有什么资格代替父亲?! 谢长乐当下完全揣测不出崔南风的真正意图,但她清楚: 自己谢家血脉的身份,才是崔南风看重她的原因。 那么之后不管发生何事,任何需要借用谢家名头去做的事,她不做便是。 真庆幸,她现在是无名! 谢长乐直接转身回了房间,但想了想,暗处或许还有人盯着自己,她需时刻谨慎不露马脚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和崔南风不得不斗智斗勇,还要假装对其信任依赖! 如此一想,谢长乐又翻身而起。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一个心中只想为亲人复仇的人,怎么能安心在床榻躺着? 还有她被崔南风的人盯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说到底就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 在陆家时,谢长乐的本领怎么都是懈怠退步的。 嫁人后,她在武功上不求上进,只偶尔为了强身健体来练习拳脚。 可如今,谢长乐清楚她的境遇,时时刻刻都是生死关头,必须增进本领才有可能自保! 再想到崔南风一个多年前的文弱之人,如今都已学会了功夫,谢长乐自嘲的笑笑,她嫁给陆擎这些年,真是愚蠢又落后,白白浪费蹉跎了好时光! 谢长乐带着骷髅面具,在院内开始疯狂舞剑,她招招都带着滔天恨意与杀气! 崔南风人在书房,但他离去之后谢长乐做了什么都有人向他转达。 得知谢长乐练剑练得将院子里的树都砍秃了,他反倒觉得是好事, “无名刚失去了亲人,心头的悲痛自然要发泄一番,随她去吧!” 崔南风清楚,他只是在谢长乐人生跌入低谷之时才有机会接近对方,但并不代表自己现在已成为谢长乐心中真正信任的亲近之人。 在得知谢家全部遇难的消息后,谢长乐当时只哭了一通,若是之后一直平静无事,什么都不做,那么不是大悲心死,就是自己的那些谎言没有成功骗到她! 这两种后果,都不是崔南风想见到的。 哀莫大于心死,他还要费时间去哄人,麻烦! 如果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呢? 那更麻烦! 但现在,无人时谢长乐能独自发泄心中悲愤,证明她对谢家人全死之事没有怀疑。 如此,正合崔南风心意。 只流放路上谢家人都还活着,还真是让崔南风意外又惊喜! 他写了一封信,让手下飞鸽送出,同时叮嘱道, “命青松带上自己全部人手,从京城出发连夜急行北上去追流放的犯人。然后,无论用何种手段,务必将谢家人赶尽杀绝!” 青竹领命时诧异,但很快收敛神色,朗声道, “是,公子!” 青竹看着手上的信,着实不懂公子这般所为到底是何意? 他还以为公子为了谢长乐,专门送信阻止北上兄弟们出手杀谢家人呢! 可眼下,不仅没收回之前的击杀令,还专门派青松带人过去? 公子不为女子改变计划,仍旧坚持杀谢家人,这件事其实并不会让青竹诧异。 毕竟他家主子所想所谋,绝非寻常人能明白的。 可、可是,只杀一个谢家纨绔和一群弱女子,何须让青松出手? 不止青松,还让青松带着手下全部出去? 虽然如今谢家人福大命大都还活着,但怎么看,公子此举有些……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要知道,青松可是他们六大青衣死士头领中武功最厉害的! 青松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便是之前远在边疆的护国公和世子…… “还有事?” 崔南风见青竹原地没动,头也没抬的出声询问。 第171章 请您出手 青竹回神,收起杂念,然后恭敬道, “公子,门外有黑袍人求见。” 崔南风仿佛已经猜到对方为何而来,淡笑挥手道, “不见。” 青竹欢喜,公子不见,他就能多拿好处。 黑袍人被拒绝,也不恼,给青竹留下百两银票当传话的好处,转身离去。 第二日,黑袍人继续前来叩门。 青竹无奈, “我家公子都说了不见,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黑袍人显然没昨日那般淡定,奉上特制的密令道, “我家大人有急事,请劳烦转达。” 这次,黑袍人送上的打点是一个金元宝。 青竹接的那叫一个丝滑,连推脱的意思都没有。 “稍等。” 这次毫无意外的,崔南风仍旧不见。 当然,他倒是没继续揣着,而是留了别的话。 “今夜子时,你带三箱这个来。” 青竹摇了摇手里的金元宝,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若要见他家公子,三箱金元宝开路。 黑袍人全身上下都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听到青竹的要求心中大骂崔南风简直是贪得无厌! 他这见面费越来越贵不说,怎么还越来越离谱?! 三箱金元宝只是见面,那要是让崔南风办事,得花多少钱? 不过,黑袍人也只是传话的,既然崔南风给了数目,剩下的事就是他家大人来决断值与不值了。 于是,面上黑袍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可不敢得罪青竹,坏自家大人的好事,还拱手道谢, “有劳您了。” 当夜,黑袍人果然带着三箱金元宝准时而来。 青竹将人放进了院子,只是除了黑袍人之外,另外六个抬东西的脚夫都被青竹当场就给灭了口。 黑袍人也不意外,这个规矩他早就习惯。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黑袍人被领到书房,见到崔南风之后拱手行礼,姿态谦卑: “公子,大人如今遇到难处,还请您出手相助!” 他双手奉上一封密信,青竹上前接过,确认无毒之后才交给崔南风。 信中内容如崔南风所料一致,对方让他出手解决流放路上的谢家人。 他当然也想谢家死,只是崔南风之前的安排不是先出手,他把杀招安排在后半段路程,目的就是想等着看这些想要谢家人死的先出手。 而白日崔南风送信出去,让北地埋伏在后的手下提前行动,还派了青松前去。 只是,崔南风这些手段,旁人是不知的。 眼前黑袍人这方,显然也不清楚他的动作。 瞧瞧,这就是行事缜密的好处。 明明是自己要做的事,但仍旧有人送钱来请你去做! 崔南风笑着摇头,然后道, “此等小事,你家大人何需我出手?那流放路上,谢家几乎都是女眷,一群后宅妇死于我手下,说出去,怪掉面子的。” 青竹此时也配合着嘲讽一笑。 仿佛之前崔南风派人要杀谢家之事,他全然不知似的。 黑袍人开始也不明白,自家大人在得知谢家人全活着的情况下,明明已经安排了一批人手去行动,为何这两日又非来找崔南风? 杀流放路上的犯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么麻烦? 直到他家大人点了自己,黑袍人才明白过来。 于是,黑袍人拱手道, “公子,我家大人有一困惑,让小的代为询问。” 崔南风挑眉, “说。” 黑袍人开口之前,谨慎的看了看崔南风身侧的青竹。 青竹莫名其妙,他是公子身边最亲近之人,说什么还想背着他? 可是青竹理解错了,因为黑袍人并不是想避着他,而是担心他这家伙出手! “公子,我家大人想问,谢家人如今在流放路上安然无恙,是否有您的暗中相护?” 青竹并没有反应。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然后胆子更大的说了一句, “毕竟,如今谢长乐就在公子府上,您若是想撕毁与大人的盟约,直说便是!” “放肆!” 青竹这次可不惯着黑袍人了,当即挥剑而出。 青竹的动作极快,但黑袍人早就有准备,在青竹的剑锋快要到达他的脖颈处时,黑袍人翻身后仰,然后凌空歪倒,快速滑出青竹的攻击范围。 青竹还要追击,崔南风却及时出声, “青竹。” 青竹收剑回到崔南风的身侧,面无表情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轻呼一口气,看样子他今夜不会死在这里了。 “你家大人可真有意思,谢家人没死,竟然以为是我相护?” 黑袍人低垂脑袋,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自己不必吭声。 反正他家大人知道谢长乐在崔南风这里,这件事说出来,相信崔南风必定同意出手。 “谢家的事,我本不愿再插手。” 崔南风轻敲桌面,若有所思。 谢长乐假扮无名,是他的试探之举,果然还是被有心人发现,只是皇宫里的那位是个眼瞎心盲的,萧潜肯定不知道。 但就算被发现,崔南风也不担心,因为他要保谢长乐的名义,所有人都知道是情深似海! “可你家大人既以长乐的安危来要挟,我也不得不应下。” 崔南风仿佛服软似的,假装道。 黑袍人当即拱手, “我家大人绝无此意,公子莫要误会。” 只要崔南风同意,黑袍人就算完成自家主子交待的任务了。 但他也不敢大意,知道崔南风这人是个贪财的,当即谨慎的询问,这次崔公子出手的价码是多少? “到底是长乐的亲人,我出手杀了人,回头你家大人再告知长乐,岂不是就拿住了我的把柄?” 崔南风仍旧笑着。 可黑袍人与崔南风打过太多次交道,这人越笑越危险,还不如冷着一张脸才让人安心。 “公子此话便见外了,大人一心只为成就伟业,绝不会用此等手段对待公子,且只有谢家人全死了,公子才能彻底抱得美人归不是?” 黑袍人提醒。 崔南风面色一寒, “哼!休要拿护国公父子一事来威胁我,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我失了美人心是小,你家大人却将功亏一篑!” 黑袍人当即跪地, “是小的失言,请公子恕罪!” 第172章 一座金矿 “庆乌郡新开出的那座金矿,换我再对谢家出手一次。” 崔南风道出自己的条件。 他虽应下此事,但从来不会降低应得的酬劳。 黑袍人惊讶,庆乌郡的新矿可是大人的机密,崔南风竟然都知晓? 只是,黑袍人抬头的时候,崔南风的身影已不在书房之内。 青竹没好脸色的看着黑袍人, “走吧!回去问问你家主子,若是同意,就来找我交接人手。若是不同意,今夜你就当没来过。” 黑袍人火速离开。 这种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黑袍人在深夜中急行,几个跳跃之后便消失不见。 但在回去的路上,他也反应过来。 怕崔南风今日是故意挑选庆乌郡的矿山,如此为了警告大人,双方都是有秘密在彼此手中的,莫要总想着用谢长乐来威胁他? 越是如此,是不是越说明谢长乐在崔南风眼中不一般呢? “丞相之子,竟然如此贪心!” 黑袍人复命,毫无意外的,收到自家主子的暴怒。 屏风后的身影瞧不见正脸,只看得出是一个男子轮廓。 “大人,要不暂且先等等?若是咱们的人成功,就不必浪费一座金矿了!” “不能等!流放的队伍若是继续北上,不出五日便会抵达盘州府!只有崔南风的人现在出发,才来得及赶在流放队伍进盘州府前灭了谢家!” “盘州府?” 黑袍人想了想此处,虽然不是他们的地界,但也没觉得此处有何不妥,便疑惑询问。 屏风后的人沉沉出声, “前日收到消息,盘州府附近好几个山寨都被一个叫郑谦礼的军师说服,如今合成一个大寨子,更名为护盘寨!” “护盘寨?这名字,是整个盘州府的山寨都合在一起了?” 黑袍人诧异! 北地多匪患,倒也不稀奇,可大多都是小山寨的马匪,不足为惧。 但如今有人能将这些小山寨拧成一股绳,那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如今郑谦礼的名字竟连你都不知道了!” 黑袍人不傻,被主子如此提点,前后联想肯定也猜出了点门道, “大人,莫非这个郑谦礼与谢家人有关?” 屏风后的人沉沉出声, “不止有关,且渊源颇深!” “那郑谦礼,是当年老护国公从小兵中发掘,破例提拔起来大乾最年轻的军师!后来老护国公战死,郑谦礼则弃武从文,要去考科举做文官,之后此人就没了音信。” 黑袍人瞬间明悟,难怪大人忽然变得急切! “大人英明啊!护盘寨,护国公!从名字就可知道,这个郑谦礼对护国公府是敬重的!” “若是他知道谢家的家眷在流放路上,定会救人,不让他们北上!若谢家不逃,继续北上,郑谦礼恐怕也会派人跟随保护,之后的路同样不好下手!” “不错!所以,最好的时机就是盘州府之前那段路!谢家人一日不死,大乾军心则不会乱!一座金矿,换一国动荡,值的!” 屏风后的人虽然心痛,但想想未来的契机,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第二日,黑袍人再一次来找青竹。 青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交接,仿佛这桩生意他们公子多亏似的。 只是等黑袍人离开,青竹欢喜的原地蹦起。 发财了,发财了! 他们公子如今是有座金矿的人! 他得赶紧传消息,让青墨派人去接管! 青竹这边正高兴着呢,结果转头就瞧见从谢长乐院子出来的青菊,她脸色黑如锅底! “青菊,你不是在暗处盯着谢——哦,不是保护无名的吗?怎么不在无名院中,反倒现身来了此处?” 青菊是个身量娇小的姑娘,看起来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但实际上,她已成年,只是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身形样貌永远固定不变。 对女子来说,永葆青春是好事。 可遗憾的是,青菊此生都不能再长高,且顶着张娃娃脸。 “公子在,我没必要在。” 青菊气鼓鼓的。 青竹觉得甚是奇怪, “你之前能多瞧公子几次都开心得不行,怎如今有机会在做事的时候看到公子,人还跑了?” 青菊没理青竹的打趣,只闷声说, “我的事,不要你管!” 说完,瞪了青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踮脚跃起,不知道又藏到何处去了。 青竹眯了眯眼睛,然后灵光闪现! “哦!我知道了,青菊你是吃醋了!肯定无名和公子二人……正……” 青菊没理傻子青竹,因为她相信,很快青竹的脸就会同自己一样的黑! 这边,崔南风盯着谢长乐的骷髅面具。 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 “无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要开个南风馆!刚好城里人都认定你我有龙阳之好,咱们就要抓住当下的契机,好好赚银钱!” 戴着面具的谢长乐,特别有耐心的重复, “昨夜回去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觉得青楼楚馆最是赚钱,且此地还能接触各类人等,方便收集多方消息,是个便于成大事的好地方!” “再加上无名能让你‘世家佛子’动了凡心回尘世,那以我的名义开一间南风馆,定可招揽来许多同道中人!” “还有,南风馆、南风馆,正是你的名字,亦是无名对南风公子的一片深情!这南风馆初衷,便是为你而开!” “我还想了许多别出心裁,招揽生意的好点子,可以放在南风馆呢!” “比如六艺八雅,总共十四项,那么咱们就可以推出十四个头牌出来,到时候每个人都各具特色,就不信上门的客人瞧见不迷糊?” “当然了!女客南风馆恕不接待,只迎男客!如此才能显得我们南风馆是有格调的,不是那种任谁有钱就能进来的庸俗之地!” “只不过呢,这个想法琢磨起来很好,但真要达到期望的效果还是有些困难的!” “比如那十四个出众的头牌,咱们就要花时间好好寻。” “如此长相俱佳且才艺非凡的男子,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被大户人家豢养起来了,京城已经有身价的更不行,费银钱……” 谢长乐的目光落在崔南风的脸上,然后忽然沉默不出声了。 第173章 如何解决? “无名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我去出面当你南风馆的头牌?” 崔南风咬牙切齿。 他虽然控制力极好,但此时的脸已经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绿,绿了又转青,最后彻底黑了! 这是不愿意呢? 谢长乐了然,讪讪一笑道, “你想什么呢?南风公子是什么身份,怎能去做这种事呢!” 崔南风…… 他眼神询问,无奈道, “那你刚才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问的是,你说男子好龙阳者,是不是多以貌取人?那谁还真的在乎对方会不会骑马射箭?若是南风馆的象姑君子六艺都强得可怕,那来的客人还有何乐趣?” “寻欢乐处,自是喜美貌。” “所以啊!找什么才艺俱佳的?只找容颜绝美的男子不就行了?!” 谢长乐拍手激动道! 崔南风似笑非笑, “哦?那听你刚才的意思,城内没有,是想到城外寻长相绝佳的男子?” 此时的崔南风关注的已经不再是南风馆,而是怀疑谢长乐如此提议是不是就为了离开京城,找机会北上?! “正是!偏僻之地愿意自卖为奴的俊美儿郎,花不多少银两便可带回来,如此还能保证忠心!然后教导学些六艺八雅的皮毛便可,但如何取悦人心,阿谀逢迎等更多手段,就需要请青楼老鸨这种有经验的老手指点了!” 骷髅面具也遮掩不住说话之人的喜悦。 崔南风…… 真没想到,谢长乐懂得不少。 但崔南风自信已经识破了谢长乐的小计谋。 但他不揭穿,反倒颔首同意,支持道, “此等小事,不必劳烦无名离京去寻,我让人去找,莫说十四个,便是一百四十个,都不是难事。” “当真?” 谢长乐没有被拦的恼羞成怒,反倒格外高兴? 崔南风有点迷惑,但他仍旧点头,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谢长乐内心: 呵,就要你这份虚情假意! “哈哈哈!一百四十个人说实话还真不多,教导这些人的时候会有天赋异禀者,那定然也会有中途放弃的,淘汰的那部分人就做普通小厮,也是有去处的。” “南风馆想在京城站住脚跟,必然要一鸣惊人!连接待的小厮都长得俊美无双,那头牌岂不是更加让人望尘莫及?我本还担心你不赞同这赚钱的法子呢!如今你能帮忙寻人,就说明你是支持我的,真的解决了前期人手不足的大难题!” 崔南风…… 有点上当的感觉。 “只不过寻人终究需要时间。这段时日,咱们只能安心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的。” 崔南风忧愁可惜道。 “怎会?此时趁着南风馆未成型前,咱们也很忙的!” “眼下就要大肆宣传无名与南风公子二人情比金坚的故事!不如请人写上一个话本子?不!我亲自执笔,然后让说书人在京中酒楼和茶馆日日讲与世人听。” “这故事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游侠,一个山中清修居士,他们是如何相遇相知相守的?” 谢长乐手舞足蹈,全情投入其中: “且为了能长久的在一起,江湖人世无名剑客放弃逍遥生活,为南风公子留在京城,这是何等的气魄?而一心求大道的丞相之子,更是舍弃多年坚守,下山与至交之人同享凡尘时光!” 谢长乐左手挥,右手舞,最后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感动到不行。 “此故事,从二人初见到口不能言的无名为表达心中真意,特创办南风馆为结局!” 因谢长乐在外不可说话,因此戴骷髅面具的无名只能是一个“哑巴”形象。 “等城中将这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到那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风馆是因何而来?” “可偏偏又寻不到!” “没建成自然找不到!哈哈!不过不要紧,对外无迹可寻,才更显南风馆的神秘!更能吸引京城那些同道中人想去南风馆一探究竟!” 谢长乐讲得滔滔不绝,最后还认真总结, “毕竟,谁不想寻一人生真正知己呢!” 崔南风人都麻了。 “还要、如此宣扬?” “对啊!你是怕影响名声?还是怕连累崔相?我是想着昨日之事反正已经不是秘密,因此才想到这些,你若不愿,那还是算了!我再想其他法子便是!” 刚还手舞足蹈的人,瞬间蔫儿了下来。 连头发丝都带着失望的情绪。 “我知道是我复仇心切,这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不能连累你。回头,我带另一个男子出街当众亲近便是。然后,再放出丞相之子与无名只是好友,绝非旁人口中议论那般什么龙阳之交。” “如此,便能洗刷你的名声。” 骷髅面具很狰狞,可说话的人是那样的茶里茶气。 谢长乐这番态度,显然已经坚定要办南风馆的决心。 如果崔南风不参与,那她就找另一个北风西风,然后挂上个什么风馆,照样能成! 崔南风重重叹息一声, “无名,你想多了!与你为伴,是我今生所愿,你想成之事,自然亦是我之心愿。” “且外人如何看待,这种虚浮名声我早就不在意。” “我如今所忧之事,是怕你期待过多,结果会大失所望!” “若如你所言,需要建造的南风馆在京城该选何处?城内繁华,寸土寸金,不说选址困难,就算是找到合适的地方,还要花费重金建造,毕竟京城中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南风馆定位绝非市井小民,那建造南风馆的银钱,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而咱们是急需赚银钱,银两不足之下,如何成此事啊!” 崔南风不会反对,免得让本就不安的人对自己失去信任,只好找别的理由来堵谢长乐这个离谱的念头。 谢长乐是没银钱的。 当初从陆家出来,为了怕人察觉她会跑,陆家的产业谢长乐根本没动。 而她随身携带的银两,自然不能成南风馆此等大事。 谢长乐闻言却抬手一挥, “这个好解决!钱少的事我早就想过了,只要你同意建南风馆,那这事就成了!” 崔南风…… 他的眼皮莫名猛跳,这不是好预兆! “如何解决?” 第174章 谁说坏话? “刚刚说了,南风馆要神秘!眼下我怎可能花大笔银钱投入去买铺面修建?只需包下一条船,船上精心布置,但又可随时调整花样,变幻莫测,岂不是更吸引人!” “船?!那船上,如何跑马骑射?六艺八雅十四个头牌一人一个舱室都放不下啊!” 崔南风不解。 “马?你说骑马?南风馆的马,可不是用来跑的,而是用来让人扶上去,前后摇的!弄个木马就成了!” 崔南风…… “再说,十四个头牌的身价不低,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自然每人每月登船一次,至于何时何地是哪个,那是不可说的,全凭缘分。但只要上船的客人,绝对会有前所未有的惊喜体验!这其中的细节,我心中有数,回头再说与你听!” “哎!你在山上这些年不懂城里这些事,我却很清楚其中的门道!” 谢长乐不愿处处被崔南风拿捏,自然要彰显她胜于对方的另一面。 她笃定,崔南风不管在山中寺庙里谋划了什么,绝对不曾沾染过这些俗不可耐之事。 “城里的这些世家纨绔,最喜欢摸不着头脑还能吹上天显摆的东西。南风馆从一开始就要摆出求而不得的姿态,才会让他们舍得花大把银钱闻风而来!” “等游船的新鲜劲儿弄差不多,肯定会有跟风者照着学,那也不怕,到那时咱们用最初赚到的银钱买铺面,建起真正的南风馆,在弃船登岸,开门迎天下客,定能财源滚滚来!” 谢长乐激昂澎湃的憧憬。 崔南风…… “无名,为何你了解得如此多?” 谢长乐这些年不是只在陆家后宅当主母吗? 可脑子里装的东西,让崔南风都觉得新奇。 前一刻弥漫在周身的期待尽数消散,骷髅面具下,传来女子颓废的叹息: “哎!不瞒你说,这些都是当初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想出来的。” “二公子他还好龙阳?” 崔南风不可置信的问,这个消息他怎么不知? 谢长乐…… “那倒不是!未出嫁时,他就偷家中的财宝想要造一条游船千娇坊,然后日日夜夜都住在船上享神仙生活,被我发现后揍了一顿,在床榻上躺了三个月才放弃了此事。” 谢长乐想着,反正崔南风对自己也没什么实话,那她就胡编乱造,往弟弟身上推呗? 总不能说,自己在陆家后宅憋得无聊,看了许多杂书,从上边学的吧? 崔南风还想询问一些关于谢长生的事,可见提到亲人谢长乐的情绪低沉不少,只得识趣的闭了嘴。 至于刚才谢长乐所说的南风馆,崔南风其实已经动了心。 毕竟这法子…… 说实话,除了污他的名声,赚钱是肯定赚钱的。 且,南风馆的确可以收集八方消息,正是他当下所需。 庆乌郡新出的金矿,只是崔南风偶然得知,并非他真的消息灵通。 “原来如此。那咱们的南风馆也算替二公子完成一个心愿了!” 崔南风应道。 “他的心愿是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是男子。但只要俊美,估计也能喜欢吧?” 谢长乐语气哀伤,但心中却得意的笑了。 南风馆此事若成,自己便能以东家之名常住南风馆,从而慢慢脱离这个小院! 赚钱是过程,远离崔南风的掌控,培养自己的人手,才是谢长乐要建南风馆的真正目的! 这话饶是崔南风都不知道怎么接了,最后他只能出口, “你准备的,他定然喜欢。” * “阿嚏!阿嚏!阿嚏!” 谢长生连着打了几个响亮的大喷嚏,吸引了谢家所有人的注意力。 “二少爷,是不是天太冷了,您着凉了?” 春桃抱着自己原地跺脚脚,觉得主子的衣服还是太少了。 可惜,她们也没想到北上的秋风一吹便冷得如此快,身上的衣服单薄,要是有个大氅给二少爷披着就好了。 “长生,今个儿起风了,你来马车上坐着避避风。” 崔氏掀开车帘对儿子道。 谢长生摇摇头, “娘,我不冷。” “你都打喷嚏了,还逞强!” 二伯娘古氏不知从何时已经下了车,拉着谢长生就要往马车上送。 秋香和春桃一左一右架着他,更是不容谢长生反驳。 谢长生无奈…… 他绝对不是着凉,感觉是谁在背后说他啥坏话呢! 上车后,四伯娘吴氏将当初送别时家人给她的唯一一件单薄夹袄递给了谢长生, “虽然款式是女子样式,但是长生也穿得下,你在车上穿外人瞧不见,不打紧的。最关键的是不能冻着!” 谢长生…… 他真的不冷。 车厢内没有风,且一家人挤在一起,的确很暖和。 “四伯娘,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上车之后都出汗了!” 谢长生抬手,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果然汗珠打湿了袖口。 原本想要劝说谢长生穿夹袄的长辈们才没继续,但还是坚持不让他下去,理由则是刚出了汗,更不能见风。 谢长生无奈,坚持到队伍停下休息则立刻跳下了马车。 流放的队伍一停顿,小金小红就叼着各自的战利品晃悠悠的回来了。 小金嘴里是野兔,小红嘴里是野鸡。 最近这段时日,谢长生解锁了两只豺存在空间外的另一个好处: 那就是他家吃肉都不用费劲的往外放野鸡群,而是直接让小金小红叼着野鸡从外头回来,全都是他家的救命恩豺猎的! 所以,谢家人的生活可以说是流放队伍里独一份的惹人羡。 顿顿不缺肉! 而今日,小金嘴里之所以换成了野兔,就是谢长生想着天越来越冷,可以用兔皮做些保暖的物件,也省的伯娘们在车上无聊。 至于寻常的厚衣料,谢长生决定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让王霸天和秋香出去采买些成衣。 自己空间内都是绫罗绸缎,眼下完全用不上。 “哇!是兔子!小金你可真厉害!” 春桃瞧见小金嘴里换了新猎物,欢喜的跑过去,抱着小金就是一顿揉当奖励。 小金欢喜的不行。 大伯娘蔡氏看到野兔,双眼当即亮了, “这只野兔子好肥,兔子皮可以给母亲做个保暖的夹袄了!” 第175章 有所动摇 谢长生在心中给大伯娘点赞,不用他引导了,省事! 四伯娘吴氏也左右比划,认同的说, “正是正是!要是能多几只野兔,咱们家人手一件就不怕天寒地冻了!” 春桃摸了摸小金的脑袋, “听见了没?小金,你下次记得多打野兔,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冻着了!” 小金仿佛听懂了似的,歪头蹭了蹭春桃的下巴。 谢家人也没当回事。 小红则丢下野鸡就跑到谢长生面前,小金那个蠢豺,真正主子是谁不知道啊? 谁顺几下毛就和谁亲近! 小红在谢长生身侧不停的绕圈圈,谢长生只好俯身,抬手倒了些水囊里的水在掌心,同时混合进更多的空间水。 空间水的香气,瞬间吸引小金抛弃春桃,眨眼就跃到谢长生面前求奖励。 谢长生没有厚此薄彼,他们都是自己的好帮手。 王霸天拿起野兔和野鸡准备去处理,李开富和李开贵兄弟俩则主动把活抢了。 但是王霸天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他们身边。 他在,是为了提防旁的犯人过来靠近抢东西。 这些时日,谢家的吃食越来越好,有些犯人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事情是这样的: 谢家有肉也没光顾着吃独食,除了给衙差送上一些跟着享口服外,当然趁机也赚了不少。 但谢家只卖每日吃剩下的鸡肉,而且分量不会太多,毕竟小金小红捕猎数量有限。 且因为稀少,就显得格外珍贵,开始犯人们为了争抢买碗肉吃,还打起来过。 五伯娘钱氏见状丝毫不慌,甚至也不拦着,但是直接坐地起价,拍卖! 价高者得! 这下,动手的人立刻就老实了,毕竟兜里的银子是有数的。 但有的人,有钱也买不到谢家的肉,那便是张顺生家。 张家人被谢家拒绝,让所有流放的犯人明白: 谢家是记仇的。 所以,无论买不买吃食的犯人,都尽量不去得罪谢家。 至于没钱买的姜家兄妹,也只能看别人吃流口水。 其实谢家也开了让大伙赚钱的口子。 比如,流放队伍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安乐生,就是有眼力见的。 他每日给谢家的马找草料,开始还能得十文钱,瞧着不多,买馒头都不够,但后来安乐生想买肉吃,根本不用同其他犯人拍卖抢着买,十文就能买下一碗! 这价格,多良心啊?! 有的人就有样学样,也跟着给谢家找草料,王霸天一张黑脸拒绝不要, “我家的马已经吃饱了,多余的草料用不上!” 一匹马能吃多少啊?! 一堆人都找草料,就不会做点别的? “你若是想干活赚钱,可以帮我家捡柴火!” 秋香是每日往外结工钱的人,给有想法接近谢家的犯人指明路。 好几个没钱又勤快的犯人,就这样在谢家找到了活计。 虽然捡柴火省事,得的钱也少,只一文,但攒十日能买一碗鸡肉,划算! 就算小金小红猎不到野鸡了,但兜里好歹有进账,买一文一碗谢家偶尔熬的野菜汤,一文不过就是捡一日柴火的事。 是的,如今谢家的野菜汤都一文一碗。 还不是天天有,大概七日做一次。 不过谢家的野菜汤里边的菜放得很足,毕竟有人懂事的想要亲近谢家,专门去捡野菜送过来,还不要工钱。 这样的人,买野菜汤的时候,喝完还可以再来。 也就是说,一文一碗的野菜汤,够全家人一顿都喝足。 有钱人吃肉,没钱人靠劳动换取报酬,偶尔也能吃点好的,这就是谢家目前在流放路上的经营之道。 负责这些的,比如要卖什么东西,什么价位收钱,全是五伯娘钱氏掌管。 因为谢长生知道,五伯娘能灵活的掌握供应食材的节奏,她知道什么时候供,什么时候停,并非一味的日日售卖。 还有临时出现的矛盾,五伯娘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 就好比,最初当别人打破头抢着要买肉的时候,谢长生就想着他是不是应和王霸天出手将那耍横的人揍一顿? 结果,五伯娘来句“价高者得”,瞬间平息了谢家铁锅前的混乱。 可姜家兄妹,不知是怎么想的,躲着王霸天不说,还躲着谢家的每一个人。 可偏偏,他们惦记吃肉! 然后又不像那些没钱的人一样,做事来换取工钱。 最后在某日,当李开贵独自在河边处理野鸡的时候,姜玉山竟然直接过来,抢走野鸡就跑! 这事可给憋了许久没找到机会的王霸天送了借口,他直接虎虎生风的出招就和姜玉山打了起来! 姜玉山虽然也厉害,但根本不是王霸天的对手。 王霸天有意要姜玉山性命,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攻击姜玉山的致命部位,而是让他鼻青脸肿,顺便还断了两条手臂! 流放路上受伤,无异于送死。 王霸天就是想让姜玉山慢慢死。 谢长生自然没拦着,敢抢自己的东西,王霸天当场打死都算姜玉山活该。 当然,他也想看看,姜月瑶能做出什么不寻常的反应。 或者说,她有什么厉害的金手指作为底牌? 结果,让谢长生无语的事,顶着一块大疤脸的穿越女姜月瑶,站在原地痛哭流涕,然后愤怒对王霸天道德指责: “你们谢家欺人太甚!这野鸡明明是我哥猎来的!” 谢长生…… 一众看热闹的衙差和犯人们…… 这姜月瑶莫不是个傻子? 还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姜家没钱,带的药也只能应对皮外伤,治不了断手断脚的情况。 最后,还是张顺生出手,帮姜玉山配了些草药,保住了性命。 其实张顺生只是胡乱采的一堆草药,他并没真的想救姜玉山。 张顺生认为只要姜玉山死了,自己就是姜月瑶最亲近的“老乡”了。 但谁知道,姜玉山命大,手废了,人还活着。 而双手断掉的姜玉山,自是一时心结难舒,颓废不堪,也无力如曾经那般处处体贴入微的照顾姜月瑶。 张顺生则趁机拉拢,送热汤,送关怀,哄得姜月瑶远离张顺生这个克星的念头也有所动摇…… 第176章 私下密谋 姜月瑶想了想,张家人上次都生病了,但是经过张顺生的救治之后全活了下来。 而张顺生的手虽然现在还用吊着,但衙差都说以后能恢复如初,并没有大问题。 那么之前自己倒霉可能只是巧合? 并非是张顺生的影响? 一个主动亲近,想套取未来女帝身上的更多秘密。 一个念着老乡的情谊,被男子哄得软了态度。 因此,姜家兄妹与张家人自然而然的又合在一处。 这个组合,与谢家那是天然不和。 见谢家靠铁锅赚钱,还能在流放队伍里的威望越来越高,张顺生就想打破眼下局面。 而张家那边的铁锅也没闲着。 这段时日,张家铁锅的命运与秋香上辈子的轨迹完全重合,再次成为众人随意使用的物件。 张远衡可不想自家扣上喜银钱的污名,别人不问自取也只好大度的说, “一路同行,咱们互帮互助本是应该,莫要客气!” 他觉得张家人越大气,不显得谢家人越市侩吗? 张远衡被别人敷衍的赞了几句,人就更飘了,结果却苦了鲁氏和她的三个儿子。 因为张家这边没人帮着捡柴火,全她们自己做,捡回来还让不相干的人使用! 可若是不去捡,自家用锅的时候又被张文瑞责怪没火烧,真是憋屈至极! 鲁氏不敢吭声,她最近被张顺生那个小畜生暗中使了好几下绊子。 当下张文瑞对她都不冷不热的,反倒对那个疤痕脸的姜月瑶处处体贴周到,斯文有礼! 气得鲁氏后悔,早知道把风姨娘那个狐狸精的命留下好了,至少能帮她做些活! 而姜月瑶呢,来了张家只动嘴从不动手,根本就不干活。 她见用铁锅的人多,想收钱张家还不同意,只好强行给这些人排顺序,不听话的她就厉声骂: “你们还要不要脸?排队知不知道?” 有想先用的人,偶尔会私底下给姜月瑶点好处,她偷偷装自己口袋里。 姜月瑶这般掺和,张家那边多少也不再是日日哄抢的场面。 只是姜月瑶的名声,在流放队伍里是越来越差。 泼辣、贪婪这词儿都是好的。 不知廉耻,勾搭张家父子俩,都已经有人在传。 当然,这个张家父子可不包含张顺生,而是张远衡和张文瑞。 外人之间的闲话姜月瑶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因为在姜月瑶看来,自己行得正坐得直。 可穿越来的姜月瑶,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时候拉扯张文瑞的衣袖说话,甚至还会替张顺生孝敬祖父,帮张远衡捶肩膀,这些行为是多么的出格。 在当下人眼中,一个未嫁女的身份,如此不知检点怎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只是姜月瑶完全没有男女大防需要避嫌的概念,她与姜玉山相处那段时日就是如此,也就没克制的习惯。 若是以前,姜玉山会护她,但眼下双手废了的人,瞧见姜月瑶如此,还以为是为了自己这个拖累,妹妹才这般在张家委曲求全。 毕竟,姜月瑶决定回张家的时候,就是这般对姜玉山说的。 “哥,张家有毛驴能帮着驮东西,还能喝口热汤,关键张家与谢家也不和,咱们跟着张家混,能保住你的性命。” 姜玉山心中的苦闷和愧疚无人能说,只得日日闭目垂头,当做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至于张顺生,虽发现姜月瑶的随意,但他也没有提醒。 或许穿越人本就该如此行事呢? 毕竟姜月瑶说话的时候,还会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他当时脸都红了,结果还被姜月瑶嘲笑, “怎么,你还真装自己是没开荤的小弟弟啊?” “你懂的东西不少,在咱们那边肯定是个年纪挺大的男人了!” 姜月瑶凑到张顺生耳边如此说。 然后她还好奇的询问,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张顺生…… 他当时脑袋都乱成一锅粥了,自然是不敢搭话,说多错多,只掩饰尴尬脸说, “你兄长正看着咱们呢!” 张顺生狼狈的跑了。 姜月瑶扭头,瞧见姜玉山根本没睁开眼睛。 看着落荒而逃的张顺生背影,姜月瑶觉得他就是不好意思,害羞的。 姜月瑶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疤痕的确丑,可人的内在美才是最重要! 张顺生就不是那种只看重外貌的人。 且张家男子长得都不赖,估计过几年张顺生长开了,肯定比现在还要好看。 姜月瑶的内心疯狂冒粉红泡泡。 她在现代就是颜控,如今自然也是,见到长相俊美的男子就心生欢喜…… 张顺生可没姜月瑶那么蠢,他心中装着正事。 趁着自家铁锅吸引人的时机,张顺生没少和过来占便宜的人闲聊。 他人小但特会唠嗑,天南海北都能与人谈得欢畅,倒是让许多人对张顺生的认知有了改观: 张家小子的确是个博学之人。 张顺生自然不是漫无目的的闲聊,他在同旁人拉进关系的同时,会无意间去引导,比如: “可惜我家没那么多的肉,要是肉在我家,一定分给大家同吃。” …… “哎!那两只豺的确是个好的,可惜,跟错了人。” …… “你说马车是别人坐,两豺是不是也继续跟着?它们好像是要北上才一路随行的吧?” …… “嗐!姜大哥当初就不该自己一个人,他若是多找几个人手帮忙,等王霸天找来,肉都分着吃没了,打就打呗!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 …… 能来张家的,本就是贪婪霸道喜占便宜的人。 听到这些鼓动的话之后,回去就开始琢磨。 因此,姜玉山虽没死,可他却开了个错误的头,有不少身负命案的犯人,现在都想找机会抢谢家的吃食。 一个人打不过王霸天,那就三个人,十个人? 多人联手,还压制不住谢家两个男的? 至于小金小红,那两只豺从出现到现在就没咬过人,在谢家人面前温顺的跟狗一样,估计也就是猎点野味的本事。 别人越惦记,暗中盯谢家的眼神就越多。 流放的犯人什么货色都有,烧杀抢夺之事定没少做,出手想抢谢家的食物没啥稀奇的。 已经有一群犯人私底下开始商量,计划对谢家出手…… 第177章 这是圈套 “兄弟们,那姜玉山可是把野鸡拿到手了的,说明这事不难!他就是单枪匹马才败的!” “咱们人多,十几号人一起分肉吃没,回头王霸天也好还是谢长生也罢,来找咱们算账能怎么算?要钱没钱,要命一条!他们两人能打得过咱们这么多人吗?” “就是就是!” “还有啊,这事只要成一次,那么谢家的铁锅、马车什么的,是不是也可以换咱们来用了?” 人都是贪婪的,穷凶极恶的犯人们在张顺生的挑拨下,早就看谢家如待宰的羔羊! 这一回,张顺生学聪明了。 当初自己和姜月瑶就不该亲自动手,如今借刀杀人让其他犯人去做,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谢家人若是被欺负惨了,他便有机可乘。 而这些犯人假如失手,被谢家打伤或者打残,那么张家的锅就少了一群占便宜的蠢货! 怎么都不亏! 至于失利的蠢货们会不会来找他算账? 张顺生才不担心这一点。 他说什么了? 那些话不过是有感而发,可没教唆人去抢谢家的东西! 你们生了贪念,与我何干? 这件事虽然是犯人间的私下密谋,但终究逃不过衙差的眼睛。 贺承志察觉后,第一时间通过王霸天汇报给了谢长生。 谢长生回复,让衙差莫要理会此事,他自有安排。 过了几日,那些人都没有动手。 等得谢长生都有些烦了。 他看了看原地撒欢的小金和小红,难道是因为两只豺在,这些人终究有些忌惮? 哦,当初姜玉山动手的时候,挑选的也是它们捕猎的时间段。 谢长生挥手,小金和小豺就跑开了。 然后他看了看谢李两家人的位置,除了去收拾野兔野鸡的王霸天和李家兄弟,其他人都在原地歇着,并没有到处乱走。 晌午休整的时间段,犯人们就是原地歇歇脚,喘口气恢复体力。 只有像谢家这种有吃食的人家,才会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而为了能更好的休息,吃食都是昨晚李开贵先做好的。 一部分做成烧鸡,一部分炖鸡汤。 早上热鸡汤吃馒头,晌午则不必生火,昨夜烤得鸡块,就可以直接入口吃。 原本流放后,李家三个圆墩墩的孩子都瘦弱干瘪了,如今他们的小脸又胖了回来,可见跟着谢家这段时间吃得有多好。 大家都很满足,但只有谢长生觉得,这肉菜全是野鸡,过于单调些。 谢长生同衙差打招呼,他要去解手。 胡三起身颠颠得就要过来陪着,却被贺承志暗中拉了一下。 胡三虽不解老大啥意思,但还是顺势坐了回去,没动。 张立见贺承志的人没反应,便随便指使个手下去跟随。 每个犯人都要在衙差的视线内,不能逃跑,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只是张立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承志,仿佛已经洞穿他今日留下是另有目的。 但张立失望的是,贺承志根本没有严阵以待保护谢家女眷的意思,而是将手里的剑解下来丢给胡三说, “抱着,我睡会。” “是,老大!” 张立…… 贺承志夜里睡觉都抱着剑,此时装什么呢? “机会来了!” 暗中等待的犯人原本想今晚动手的,毕竟寻常时候,小金小红都是晚上捕猎回来。 但今日,竟然在晌午就猎到东西了? 而且,它们丢下猎物又离开,谢长生也去解手,只剩下王霸天一人! 天赐良机! “走!” 十几个犯人,原本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忽然就像商量好似的,都朝王霸天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张立眼神眯起,他手下的衙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好在这些犯人是冲犯人而去,不是朝衙差的方向而来。 “贺承志!” 张立瞧见那十几人的脚步越来越快,且越来越凶狠,有的人开始捡地上的石头,有的拿起树枝,将要发生什么已经不必多问。 他提醒贺承志,只是想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意思? 一路上都保护谢家人,怎么现在还甩手不做了? “张头,我家老大睡着了。” 胡三迷迷糊糊的抱着剑,然后无奈的说。 张立再看贺承志的手下,全都懒懒散散的歇着,有的还笑呵呵的看着那边十几个人的热闹,没一个着急的。 并非单纯的衙差不愿动,而是他们原本就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懂了,这是圈套! “立哥,我过去瞧瞧!” 老谭作为当初被谢长生一碗鸡汤救回来性命的人,虽然是张立手下,但对谢家是发自内心偏袒的。 他见谢家人要受欺负,自然站出来想帮忙。 张立看了眼老谭,拦住他说, “别去!” “立哥,我怎能看……” 老谭还要说话,那边已经动起手来! 老谭着急的想跑过去,张立直接大力抓住他的衣领子将人扯了回来,然后低声提醒, “你去是帮倒忙!” 老谭??? 他不太懂。 但是瞥见贺承志那组人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也反应过来似乎不必急? “真的?” 老谭不确定的问张立。 张立颔首,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到底是头头,张立的话自然有用。 老谭只好耐着性子看前方的情况。 王霸天功夫虽然厉害,但是一个人应对十几个,终究是分身乏术。 那边出来六个人将他团住,剩下好几个都去抢野鸡和野兔。 李开富和李开贵倒是想努力保住食物,可他们两个在会功夫的人眼里,就像是两团棉花。 被人稍微一扒拉就甩开老远,来抢的人都不稀罕浪费力气去多踹一脚。 王霸天虽然得了谢长生的叮嘱,不必死守猎物,让他们拿去便是。 可他却丝毫不手软,挥拳使劲儿往痛处打。 正愁没有练手的人呢,有人主动送上来,对王霸天来说机会难得! “啊!” “嗷!” “噗!” 踢翻三个,打倒两个之后,王霸天只好现出一个弱点来。 他若继续打下去,这些人就没机会得手了。 对面的人抓住机会,然后把王霸天踹得凌空后退,重重的摔倒在地! 张顺生和姜家兄妹瞧见觉得甚是解气! 原来王霸天也不过如此嘛! 而就在这时,忽然跳出三个身影,与刚才的十几人对打了起来。 王霸天…… 算了,他还是别起来,在地上趴一会儿吧! 第178章 不讲武德 马车旁,原本准备在王霸天起身时,假装喊住他不要冲动的秋香…… 王霸天趴着,她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了。 秋香看着那三人与十几人缠斗,心想这是要黑吃黑? 算了,反正二少爷交代东西被抢走就行,最后谁胜谁负都不影响主子。 至于谢家的其他女眷,虽不清楚内情,但也并没慌乱,毕竟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反倒是李老太太,急得不行,朝自己两个儿子咆哮道, “你们两个坐地上望什么天?还不快把王霸天给抬回来?!” 李开富捂着摔地上的后腚,拉扯起呆了的李开贵之后,就快速跑上前。 其实他们兄弟俩真的没耽误事,只是人家会功夫的人,三拳两脚打来打去只是眨眼之间,他们自己摔个半死都没缓过来呢,就被老娘给骂了! 李家兄弟手脚麻利的抬着趴地上的王霸天一路往谢家马车面前狂奔。 王霸天…… 他又想站起来了,真的。 这两人抬他前,就不知道给他翻个身么? 他如今非常怕前后谁手滑了,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这么把自己的脸对着地上摔下去! 你说到时候是暴露假装受伤而腾空旋转,还是直接忍住,去贴地啃一口土? 好在李家两兄弟这段时间在流放路上没少干活,也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倒是没让王霸天担忧的事发生。 谢长生此时已经回来,站在马车边没有出手,就远远的看着前方三人和十几人的大混战。 瞧见谢长生淡定如常,在看看孙子眼中平静的眼神,本来还担忧自家会成为流放路上犯人抢夺目标的谢老夫人,也淡定了下来。 她就说呢,今日衙差们都不动,原来是长生故意引蛇出洞!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长生是什么打算。 “咱家的肉,别人就这么抢去了?” 二伯娘古氏有些气愤,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上前。 “不急,二伯娘,这些人有命拿未必有命吃。” 谢长生淡淡的出声。 他的话预示了接下来有人注定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是别人算计谢家的开场,也是谢长生需要的一堂实践课。 他要以今日的人为例子,警告流放队伍里有心思霸占谢家财物的犯人: 好东西,你有命拿,但没命用。 谢长生的话狠,但谢家人听着心安。 谁也没多嘴的去问如何做,更没人劝谢长生等下别太过分这种话。 毕竟,旁人都欺负到自家头上了,那长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只是,李家人听着都有点心生惧怕。 其中李开荣和张氏更是后退半步,庆幸没惹过谢家人。 他们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的谢长生,原来才是最狠的,一开口就要人命的存在! 此时,李开荣心里对李老太太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老娘才是最有远见的! 至于李开富和李开贵二人,倒是没反应,因为他俩坐在地上呼呼呼喘气! 刚抬王霸天的时候,他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又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放下人之后,就后怕的手软脚软,一点子力气都使不上了。 王霸天自然已经缓缓站起身,表示自己没有事,大家不必担心。 谢长生盯着前方,眼下他的想法同秋香一致,这三个人忽然出手,难道是想黑吃黑? 毕竟,三人的目标明确,就是野鸡和野兔在谁手中就去攻击谁。 虽然十几人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明显就是临时抱团形成的乌合之众,出手的攻击招式都各自瞎打,不懂配合。 但是另外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从一开始流放就日夜相处,显然是熟悉的,招式间也配合默契,很快就又撂倒了五个。 再加上,王霸天之前出手可重伤了三四个。 这三四个人虽然能爬起来,可内伤却不轻,一出手就浑身疼,力气也减弱半分。 如今局面就变成三人对五人的情形,当然,没受伤的也都是好手,一时间仍打得难舍难分,瞧不出上下。 谢长生眉头一皱, “少一个人。” 春桃迷糊,听不懂。 秋香却看出了门道, “二少爷,您是说那三个人应该是四个的,少一个人不在?” 都是流放路上常见的人,谁和谁是报团的,大家虽不交往但是也混得脸熟。 秋香一提醒,众人就都反应了过来。 平常经常粗声粗气的四个莽汉,此时就现身三个。 “难道是趁乱逃了?” 李开富坐在地上,聪明的脑袋瓜想到的就是这个。 谢长生看了眼李开富,不管对错,他脑筋的确转得快,是个聪明人。 前方又焦灼了片刻,野鸡毛被揪得满天飞,已经落入到了三人手中,但是野兔还没抢到,他们就没放弃。 “草!你们都得一只野鸡了,还打?” 这边主谋的老大抓着兔子不松手,嘴里骂骂咧咧,这些人怎么比他还不讲武德?! 三人没人说话,只顾着继续出招。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莽汉忙着在腰间胡乱系,然后横冲直撞就闯了进来。 他口中还叫嚣着: “俺就屙个屎的功夫,怎么就打起来了?大哥,俺来了!” 许三强的加入,直接改变了战局。 除了这家伙劲儿大之外,他更加不讲武德, “你爷爷我刚屙的屎,给你吃一口热乎的!” 说话间,他伸手就握着一团东西往对方的嘴里送! 这特么的太吓人了! 那人连连往后退,脑袋也使劲儿往别处歪,宁愿不吃肉也不能吃屎啊! 可惜,什么屎不屎的,都是假象! 许三强趁对方慌乱之际,没有力气的拳头瞬间横着扫过。 “嘭!” 空心拳握实,重重击打在对方的胸口! “呕!” 刚还歪头躲屎的人,当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他瞬间倒地,没了战力! 剩下还能扛得住的人,眼瞅着自己这方败局已定,当即将野兔随手扔出, “给你们!老子今个儿认栽,不打了!” 四莽汉也是见好就收。 野兔野鸡都到手中,自然不会白费力气继续出手。 谢长生抬手捶了捶太阳穴。 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自己之前还真没想到。 那现在,要怎么惩罚这两拨人呢? 第179章 莫要出手 就在谢长生准备将小金小红从空间里转移出来,假装他们外出归来的时候,刚出手抢夺的四个莽汉则拎着野兔野鸡送到了谢长生面前。 “东西俺们帮你们抢回来了,有没有啥好处呢?” 许三强闷闷不乐的问。 他刚以为打一架今个四兄弟都有肉吃了,结果老大说给谢家送回去!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他听大哥的,让干啥就干啥。 这番举动,不说谢长生诧异,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倒地的十几人,更是气得原地骂娘! 这四个,竟然是谢家的走狗?! 早知道,他们就不打谢家的主意了,没想到衙差不管,还有其他人跟着谢家呢! “三弟,不许乱说话!” 领头被称当大哥的莽汉警告的瞪了一眼许三强,然后转头对谢长生拱手道, “对不住谢二公子,我这三弟性子憨,不会说话。我们不要任何好处!” “野兔野鸡还回来,俺们先在边上待会,若是那些人还想过来抢,俺们就继续揍他们!” 这人说着,还带三兄弟都后退半步。 他们站着的距离不远不近,对谢家女眷也很尊重。 谢长生闻言,笑了。 不愧是能当老大的,都是长脑子的人。 无论对方为何帮着谢家,但是不要好处,这情谊就能换更多或者更长久的好处了。 而且,这人已经隐晦得表达了真正的想法。 他们兄弟想留下,以保护谢家人的名义。 这四人谢长生回头再说,当下他要处理另外十几个对谢家出手的人。 “有劳了!” 谢长生暂时同意,允许他们在此。 谢老夫人给田嬷嬷一个眼神暗示。 她立刻会意,当即拿出自家囤着的烤鸡腿送上, “几位壮士,刚才多谢你们了!” 原本还憋憋屈屈的许三强,立刻笑得像个大傻子似的, “这没啥!俺们兄弟要不也瞧不上那帮龟孙儿!” 其他三人也道谢接过,没客气推脱。 “多谢老嬷嬷,多谢老夫人!” 为首的大哥虽然长得凶残,但是该有的礼数好像也知道些。 虽然他对着谢老夫人远远行礼的姿势很别扭,但看得出此人在努力展现规规矩矩的模样。 谢长生踏出一步前,却先对身后谢老夫人说, “祖母,请你们上车去休息。” 这句话,很平静,却很坚定。 古氏不解,但蔡氏和柳氏直接把她拉走。 其他丫鬟和嬷嬷们,也被秋香安排着去马车后待着。 不懂事的丫鬟们还以为是有四个莽汉在才如此避嫌,倒也听话跟随。 而随着谢长生前行,附近草丛也跟着开始晃动。 紧接着,小金小红的身影一跃而出。 “怎么,谢二公子来找我们算账?” 等谢长生到了那群人面前,他们不但不羞愧,反倒嚣张至极。 这些人心里也气,弄了半天啥都没捞着,只剩下一地的野鸡毛,还受了伤,真是晦气! 虽然知道谢长生有点本事,但是东西都被拿回去了,还过来说什么? “是要算账,我来看看你们受伤的情况,问问需不需要伤药钱?” 谢长生温和的说。 此时,躺着睡觉的贺承志忽然坐了起来。 他是不是横着竖耳朵听,有点听不清? 刚谢长生问这些人需不需要伤药钱? 这是什么? 要做什么? 十几人一听,哎? 谢长生是来送钱的? “那是自然!你瞧瞧,我这个腿,就是你家王霸天打的!” “还有我的腰!” “我的后背,都站不起来了!接下来赶路可怎么走?你要赔钱,还得多赔些!” …… 大多数人都在地上嚎,动静闹得比之前还大。 张立看不懂,问贺承志, “这是要闹哪一出?” 贺承志当然也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谢长生是什么安排? 不过,谢长生交代过不让衙差管,打架不管,那接下来赔钱的事是不是也不管? 但贺承志心里的迷茫怎么可能告诉张立? “你且看着,莫要出手。” 贺承志叉腰,笑眯眯的狐狸眼明显写着:“我知道,但是我就不说。”的得意劲儿。 张立…… 谢长生在这些人嚎叫的时候点头,出声道, “被谢家人伤的,自然要赔。我这人最讲道理,但我今日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赔死人伤药钱。也就是伤药钱不能别人带领,必须本人亲自来拿!” 这些人听谢长生强调规矩,觉得也没啥,毕竟他们都活着呢! “咱们这些人自然都符合你的规矩,给钱吧!” 有人着急的催促道。 浑身疼的要命,好想躺下歇一会儿。 “就是,就是!” “快掏钱!” “你可不能赔少了,一人至少得是十两!” 有人机灵的叫价。 谢家赚了这么多钱,今个儿都得吐出来。 “十两哪里够?我说得二十两!” “三十两!” …… 谢长生看着这些人贪婪的嘴脸,笑着直接说, “不必争了,一人一百两,如何?” 所有人呼吸停滞,有些多得不可置信!!! 就连在张家看热闹的姜玉山,都恨不得冲上前去,管谢长生要这一百两! 他也是被王霸天伤的,怎么就没有赔偿?! 谢长生真的是欺人太甚,见人下菜碟! 一百两,再贪心的人也不必张口叫价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谢长生直接掏出一叠银票,他放在地上说, “每人一百两,自己拿吧!” 说完,谢长生转身。 而十几个人疯了似的,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要去抢那些银票。 本就是贪婪的人,谁还想着只一人一百两? 谁先抢到就都是谁的啊! 一群乌合之众临时相聚,此时瞬间在上千两银票的吸引下,彼此就打成了一团。 很快,就有重伤的人直接被轻伤的袭击致命处,死了! 张立见状要起身制止,却被贺承志拦下, “哎?莫要出手啊!犯人们自己打自己,管什么?再说,都伤成那样了,怎么带着上路?” 张立眼皮狂跳! 原来,“莫要出手”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但是贺承志的话很对,那些重伤的人就是累赘! 而总有机灵的人趁别人打得热闹自己去抓银票。 可惜,手刚放上,却发现拿不走。 小金的前爪,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了银票之上。 它呲牙笑着,看起来真的是只温和的好豺…… 第180章 血的教训 “你这个畜生,快闪开!” 这人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先机,都被小金给耽误了。 他拿不走银票,很快就被后边的人跑过来给拉扯了回去。 一顿胖揍之后,打到他举起的手缓缓落下,再没机会抬起…… 众人争来抢去,为银票打到最后,死的死,残的残。 最后,还剩下五六个人有口气。 但是他们再打下去也是站都站不住那种。 这几个本来就是轻伤或者没受伤的人,此时虽杀红了眼,但也知想独吞银票是不可能的。 而且,看看周围死掉的人,他们此刻怎么都反应过来,这是中了谢长生的圈套。 不是圈套,是阳谋。 人心贪得无厌,身在其中,谁不想要全部的银票? 可现在的情形,不能再打下去了。 “兄弟们,停手吧!银票够咱们分的!” “是啊!别打了!再打下去命都没了,钱再多也花不着!” 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先同王霸天打,接着和四个莽汉打,刚又争抢一番,本来流放路上就又累又饿的,多余的力气早就耗没了。 几人都同意,商量好怎么分钱后,转身想去拿银票。 结果,却发现有豺已经等不及了。 小金和小红憋了许久,它们终于可以在人前大显神威了! “嗷……” 冲! 这些人绝对不会想到,今日战斗真正的结束是以小金和小红凶猛的攻击收尾! “嗷!” “嗷!” “嗷!” “嗷!” …… 战斗结束! 小金和小红一口一个,快准狠的就将喘气的都送走了。 这些人,真的太慢了! 反应起来都没有兔子快! 而且,对小金小红而言,他们也是吃肉的。 空间水虽美味,但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咬死并不是结束,小金小红还再继续撕咬。 毕竟,好吃的部分都在里头呢…… 谢老夫人在马车里安详的闭眼。 虽然没看到外边发生什么,但她相信长生今日应是想解决此事后,接下来路上同行的人能安生些。 崔氏有点担心,听到小金小红叫还想去掀开车帘瞧瞧,却被柳氏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三嫂,长生他会不会……” “六弟妹,你听,小金叫得多欢快?肯定没事的。” 崔氏侧耳,外边果然传来小金那没过瘾还可以再来一场的“嗷嗷嗷”欢乐叫。 衙差们虽亲手猎杀过豺狼,但是谁也没料到转眼间能见此等场面。 张立眉头紧皱,可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整个流放的队伍,如今不说完全被谢家掌握,但是以这个苗头发展下去,也该快了。 张立为何如此想? 因为今日之后,犯人和衙差都不会有人反对谢家。 谢长生今日就是用血的教训告诉同行的所有人: 谢家的东西,谁都别惦记,有命出手没命用。 衙差一上路就疯狂威慑犯人们的那些手段,都不如两只豺露出獠牙来让人心生惧怕。 之后,定不会有犯人敢找谢家麻烦。 还抢东西? 那一堆银票如今就在地上,谁敢去拿一张?! 而衙差这边的人心呢? 贺承志那组就不用说了,而自己这边的兄弟,近日也都在谢家吃食供养和银钱进账的双重好处下,对谢家格外偏袒。 这全都是明摆着能看清的形势,张立不蠢,自不会此时站出来与谢家作对。 可若是继续下去,谢家人还是在流放么? 上头盯着谢家的人,不会有动作? 还有,谢家一旦想脱离流放队伍的话,那最后掉脑袋的可是他们! 张立准备找机会劝劝贺承志,别一股脑的帮着谢家做事,兄弟们的家眷可都在京城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这些小角色,京城的贵人们动动嘴皮子就能灰飞烟灭! 犯人们可没衙差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此时许多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小金小红,然后成为它们看上的新目标。 而原来觉得小金小红乖顺的,此时更是吓得直哆嗦。 李家那边,李老太太是个机智的,谢家女眷前脚上马车,她后脚就拉着儿媳和孩子们跟着秋香她们凑在一起聊天。 不懂事的小孙子还想去看热闹,被她按住脑袋说, “不听奶话,晚上没你饭吃!” 现在对李家孩子来说,每日唯一的快乐就是能吃饱,不给饭吃可是最大惩罚。 于是,李家小孙子只好乖巧蹲着。 李开荣站在外头,一边好奇看前边的热闹,一边还羡慕的说, “竟然给银钱?这要是拿出去,回头岂不是要被更多人欺负?” 李开富瞥了他一眼,只道, “闭嘴,多看!” 李开荣…… 大哥,你凶什么凶? 他说错了么?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抢了谢家的东西,被打伤还要赔钱? 谢长生瞧着不蠢,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他都能想到此事不可为…… 接下来的牢骚,李开荣在心里闭上了嘴。 因为前方已经动手,谢长生却置身事外。 李开荣的媳妇张氏倒没啥好奇心,对谢长生做什么不感兴趣,只是她偷偷去看外头的四个莽汉。 这几个人,她可记着呢! 就是之前挨着她们夫妻过夜,然后偷自己银票的贼! 这事,她不敢告诉娘,但是自己可以找机会告诉谢家人,让谢家人帮着讨回来? 张氏心里琢磨小算盘,便总是在马车后背着李老太太往外歪头。 尤氏瞧见也没有拦着张氏。 她这个弟妹,总会自作聪明,不吃亏就不会长记性。 最后的结果,张氏便也顺道目睹了前方小金小红威武霸气的瞬间。 导致张氏先是吓得双目圆瞪,心跳加快,接着就恶心的“哇”得一口吐了出来。 李老太太转头,瞧见张氏如此,嘴角还咧了下, “咋的?你这是终于怀上了?” 张氏…… 她脸都白了,指着前方的可怕场面,手抖得厉害, “娘、娘、娘……你自己看。” “看什么看?!你快到旁边吐,别脏了大家的眼!” 李开荣也被两豺凶狠的场面吓得面无血色,但也知道不能让老娘瞧见。 要是他老娘看完一下子撅过去,他大哥打死自己不说,谢家人怕是也不能再让他们跟着了! 张氏…… 若不是在流放,她都怀疑夫君是不是有人了? 她可是他的妻啊! 第181章 四大金刚 待谢长生走到马车边的时候,身后早就开始血肉横飞。 “诸位好汉,如何称呼?” 谢长生对身后事根本不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带头的莽汉上前一步,行了抱拳礼,然后说, “谢二公子,俺叫张大牛!这是刘二蛋、许三强、胡四海,俺们是一个村出来的异姓兄弟。” 张大牛说话的时候,四人已经没了之前大大咧咧来时的轻松样儿,全都站得格外笔直,壮硕的身材透露着小心翼翼。 前边的情景,四人看完也是后背发寒。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很清楚小金小红的速度多么可怕! 这两只可比当初瞧见的豺狼群还要快、要强! 便是他们四人上去充数,转瞬也会毙命! 而许三强更是暗自庆幸,好在大哥在那些货色来找他们一起加入的时候拒绝了,不然他们兄弟四个,今日怕是直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你们若是愿意,就当我谢家流放路上的护卫?银钱每月每人十两,包每日吃食,如何?” 谢长生直接发出邀请。 今日小金小红的本事虽然威慑全场,但谢长生不能只让两只豺守家。 他需要发展自己的人手。 眼前四人的底细,谢长生虽未去了解,但瞧着是贫苦出身,言行举止虽粗鲁,但心中却有大义。 地上躺着的那十几个人,最开始就找过他们四人。 结果却被张大牛拒绝了,他当时的理由是, “俺们兄弟不会对忠烈之后出手。” 其实仅凭这一句话,谢长生就看上他了。 但张大牛几人,除了偶尔去张家那边蹭铁锅之外,平时也不花钱买谢家的野菜汤,更不同旁人争抢拍卖的肉,也不去收集草料和捡柴火来谢家这边露脸,倒是让谢长生没机会拉拢。 原以为这四大金刚是不喜束缚。 可今日,他们出手相帮实属在谢长生意料之外,送还猎物之后也没急着离去,便是心中有想法。 既如此,谢长生就给了足够的条件。 十两银子在外算是一个护卫的正常月钱,没啥特殊。 但每日包吃食,在流放路上却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谢家的吃食是什么水平,谁都看得到。 许三强哈喇子当即就掉了下来。 另外两人眼角都是笑的,显然也是愿意的。 只是张大牛许久没吭声,急得旁边的刘二蛋使劲推了推他, “大哥!大哥!大哥!” “哦哦哦!” 张大牛是没想到能得如此大的好处! 他当时衡量一番才出手,就是看明白了那十几人的本事,才敢动的。 只想结个善缘,没想到换来天大的好处! 张大牛“噗通”一下,高大的身形当即就给谢长生跪下了。 “多谢二公子赏识,俺们兄弟四人一定好好做事!” 其他三人也跟着跪地,一顿效忠保证之词,然后就是哐哐哐磕头。 谢长生…… 自己刚只说了流放路当护卫,都没说长长久久呢,怎么看这个架势,就像要贴着他以后都不走了呢? “都起来吧,你们跟着王霸天。” 收归四人的工夫,小金小红已经吃饱。 它们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招人嫌,还知道原地坐下优雅的舔毛毛。 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就彼此帮助。 温顺豺上线,有人就来了胆气。 “差爷,谢家如此纵豺伤人,你们不管吗?” 姜月瑶刚都要吓死了,接下来一路都有这两个畜生跟随,那岂不是随时都有没命的可能?! 于是,在缓过心神,确认小金小红不狂暴之后,她就站出来反对! 谢长生转头,看着姜月瑶。 这话他没接,毕竟是问衙差的。 贺承志晃悠悠的走出来,该他上场了! 他蹲下去将地上的银票都捡起来,然后当众揣进自己的怀里,顺手又摸了摸小金和小红。 这番动作,衙差们瞧见当即欢喜,犯人们看了心惊胆颤。 前者期待,那些银票难道归他们? 后者则在想,两个畜生会不会咬死贺承志? 结果小金小红温顺的蹭了蹭贺承志,丝毫没有刚才凶狠的模样。 “谁下令伤人了?你听见了?” 贺承志似笑非笑的问。 姜月瑶摇头。 其他犯人也才恍然,谢长生之前的话是说要赔钱的,转身之后什么都没说。 “虽然没说,可是谢家的豺咬死人,这两个家伙就不能跟着流放的队伍一起走!” 姜月瑶梗着脖子道。 “一群人自己抢银票打起来,两只豺跟着学,同他们玩玩,结果就变成这样,怪谁呢?” “恶事做多了,连豺都看不下去!” 贺承志摊手。 他的话,虽然听着不太对,但刚刚的确就是这样的情况。 别说是豺了,就是看热闹的犯人当时都有心想跑上前去抢银票的! 当然了,动物不懂银票好,但它们看那几人打来打去,引发了两只豺的战斗欲,似乎也……的确如此? “不管因为什么,这两只畜生能咬死人,就是危险的!” 姜月瑶转头就要鼓动大家伙, “你们说是不是?难道我们……啊!” “啪嗒!” 姜月瑶还没说完呢,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团东西,刚好落进她微微昂着头的嘴里。 不等姜月瑶反应,她头顶不知何时齐聚一群鸟,都跟憋了许久似的,把肚子里的垃圾一窝蜂的往姜月瑶身上甩! 哒! 哒! 哒! 下雨似的,姜月瑶抱着脑袋跑,天上的鸟就追着她拉。 贺承志…… 他眼皮抽抽。 谢家的御兽高手,是真高! 其他犯人哪里还去想两豺危不危险? 全都笑姜月瑶是个倒霉蛋! 张顺生……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倒下去的十几个人虽然惨,但荷包银子还是有的,小金小红一走,立刻有不少人喊着上去一抢而空。 许三强也要动,结果被张大牛拦住, “以后这事都别去。” 许三强不懂,还是胡四海上前说, “三哥,咱们如今是有东家的人了,别干那晦气事,以免让东家不喜。” 在四兄弟看来,虽然没签卖身契什么的,但是谢家就是他们的东家了,做事要顾及东家脸面。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犯人们对谢家再次生了敬畏之心。 之前的敬畏是流放前的地位。 而流放后,这回是真怕。 然而,谢长生却将目光放在张顺生的身上。 这小子,最近过得是有些舒坦了…… 第182章 倒反天罡 贺承志得过谢长生的吩咐,知道今日拿出来的银票最后归衙差分。 他原想着会有点进账,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多? 手中的银票,他刚一捏就知道数。 可不是一千多两,而是近三千两呢! 这样完全可以让衙差们每人都分到一百两! 如此大气,也是明摆着的收买之举。 贺承志清楚,谢长生的目的就是要将张立他们都拉进来,自然懂得如何做。 他回来之后,当众将银票一分为二,交给张立的同时,嘴上说, “这些人,都是掉山崖死的。” 明摆着胡说八道,但记录册在张立手上,他现在应还是不应? 张立看着贺承志,感觉他就是故意的! 他想不当睁眼瞎,可身后的兄弟们,见到那么厚的一叠银票,谁不心动? 这些银钱可比走一趟流放路,分摊到每个人身上能捞到的油水多太多了! “贺承志,咱们如此帮着谢家,回头咱在京中的家眷若是被牵连怎么办?” 张立也不去私底下说了,便当众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刚还想催张立同意的人,也都缩回了手。 贺承志狐狸眼眯了眯,然后又瞧了瞧众人的脸色。 别说张立那组人,便是自家兄弟,也都因为他这句露出了几分惊慌之色。 狗东西! 就想和老子对着干! 贺承志心里气得想收回银票,但脸上的笑却格外灿烂。 他垮着身子格外放松,根本不在意张立话似的,贺承志淡淡的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如今,没有人死,岂不是说明,君未要臣死?臣都不死,我们这种小虾米,何来牵连一说?” 张立闻言,瞳孔猛缩! 贺承志的意思,难道皇帝不想让谢家死? 也对,谢家兵权都已经交了,何必赶尽杀绝? 其他衙差听得有点糊涂,感觉像绕口令。 并非所有人都能跟得上两个头头的进度,只能慢慢琢磨贺承志这番话的真正意思。 “这些银钱,哪里来的?谢家都抄家了,怎还能有如此多的银票?老张我……哎!要我说,你就是只看表面,却窥不透内里真格的东西!” 贺承志摇着手里的银票,摇头晃脑贬低张立。 张立倒没心思介意此时贺承志的态度,他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 抄家的谢家可以有钱,但是怎么能如此有钱? 还有贺承志,难道是得了贵人的指点,所以他才敢如此坚定的保护谢家? 那贵人,会不会就是皇宫里的那位? “你要不要?不要我兄弟们就全分了!” 贺承志作势欲把银票拿走。 这回,张立毫不犹豫,立刻抓住。 “之前是我想岔了!这银票,我要!” 贺承志的虚张声势和淡定从容,直接把张立忽悠得乖顺了。 张立收了银票,事情就简单多了。 衙差们每人都肥了荷包,多余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动作利落的清理尸体。 而当姜月瑶跳出来质问的时候,谢李两家人也都走了出来。 贺承志的那番话,她们都听得清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谢老夫人没说什么,李老太太却指着天道, “老天开眼,恶人自有天收!小金小红多乖顺的功德豺,还能被污蔑?!瞧瞧张嘴说歪理的人,被一群鸟追着拉屎!老太太我活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丧气的玩意!” 提到小金小红的功德,谁都是服气的。 不说当初泥石流突现时候的明智之举,便是日日带猎物回来,就证明他们是好豺。 虽然猎物只给谢家,可也让许多犯人跟着吃上了荤腥。 若是没有它们俩,以后大家只能全去啃野草的! 这么一想,姜月瑶针对小金小红的那些话,就没了任何意义。 而此时,姜月瑶已经放弃挣扎。 不管她怎么跑都会被追,只得认命的原地不动,当飞鸟马桶。 她浑身上下都是鸟屎,连哭都不敢张嘴。 姜玉山倒是着急,可他冲上去挡住姜月瑶的脑袋,鸟就往姜月瑶其他地方拉。 目标更加明确,只祸害姜月瑶一人。 张顺生见状自然不敢靠近。 且那鸟屎味儿,不知道为何,特别的熏人…… 犯人们看到姜月瑶丑脸加一身的鸟粪,觉得李老太太说得对,这姜家姑娘,是真丧气啊! “鸟有灵性,她把兄长都克废了,就是灾星!不祥之人,咱们离远些!” 有人嘀咕,众人纷纷远离姜月瑶。 张远衡看了看张文瑞,那眼神里的嫌弃已经非常明显了。 张文瑞原本对姜月瑶是有点儿意思的。 毕竟年轻的姑娘,触手可及的便宜,就算是脸毁了也不影响别的事。 但眼下,他真的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顺生,咱们也离姜家兄妹远些吧!” 张文瑞开口劝说。 原以为会如往常那般听话的儿子,结果出声拒绝, “父亲,姜姑娘只是今日之事不顺,并非什么不祥之人。” 张远衡不喜出声, “顺生,此事听你父亲的。” 张顺生拧眉。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此时自己若是弃了姜月瑶,岂不是离心之举? “祖父,落难之时见真情,若眼下疏远她们,非君子所为!我们不能因闲言碎语就做出此种无义之举!” 张顺生只能伪装品行高洁之人,开口辩驳。 张远衡当即不满! “顺生,你忤逆长辈?” 这话,分量很重。 若是真正的乖孙,定然被吓老实了。 可张顺生,他不乖,也不想再装孙子了。 他昂头直接以利交换, “祖父,前方就是朝北县,到时候我可以去卖几首诗文赚取银两。流放路上的银钱孙儿都能挣回来,只求您同意带上姜家兄妹。” 张顺生清楚,张远衡的钱抠抠搜搜根本不愿意往外拿,这老东西是要留到北荒享受的。 既然老东西如此自私,自己就利用眼下机会来赚钱。 张家全部人明面上都要靠自己,他这个小要求不过分吧? 张文瑞听完立刻改了主意, “父亲,既如此,就听顺生的吧?” 张文瑞要吃肉! 他想着儿子赚着钱就可以在县城买些肉回来,那姜家兄妹,跟着就跟着呗。 张远衡冷哼一声。 他没反对,但心里是不满的。 因为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要听孙子的话? 连儿子都让自己听小的,真是倒反天罡! 张远衡眼珠子一转,趁张顺生去安慰姜月瑶的空隙,对张文瑞小声叮嘱…… 第183章 另有其人 这边,张大牛四人光明正大加入谢家后,不说谢家人如何感受,就是李家人的安全感都上升许多。 实在是,张大牛他们这身板子,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踏实! 当然,张氏贼眉鼠眼,心里盘算着是找谁提要钱的事比较好? 看了看,最后她趁着赶路要启程的空隙,来到了秋香身边。 “秋香姑娘,我有点事想同你说。” 秋香诧异,但还是亲切道, “三婶子,什么事?” 虽然秋香不喜张氏,但最近这人见谢家丫鬟打水被旁人挤着都会故意跑过去,她用后腚将碍事的挤开,顺道给对方一顿骂。 虽然出口的话挺脏,但好歹人是在努力向谢家示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秋香自然对张氏也没差。 至于李家内部如何对待张氏,那是李老太太治家之道,秋香不会故意针对她。 张氏见秋香如此,则悄悄的将四莽汉是贼,偷了她银钱之事说了。 “……秋香姑娘,这钱是我娘家出城时偷偷塞给我自己个儿的,娘她们都不知道。如今被偷,我上火好些日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之前是害怕那四人,如今您能不能帮帮忙,私底下帮我把丢的银钱要回来?” 秋香…… 真没看出你吃饭有吃不下的时候。 当然,张氏口中这事,是真是假她暂且不提。 就算是真的,自己也没资格去管张大牛四人之前做过的事啊! 还要回来? 她有那么大的脸? 秋香当即委婉拒绝。 可张氏哪里肯,拉扯秋香哀求不断,还跟着春桃学“秋香姐姐,我求求您了,这事我也知道不好办……” 秋香一身鸡皮疙瘩,被张氏叫“姐姐”,她真的受不住。 “三婶子,这事太大,我只是一个丫鬟……” “那秋香姐姐,能不能把此事汇报给谢二公子?毕竟,那四人手脚不干净,待在身边也不安生啊!” 张氏只惦记自己丢失的银钱,于是使劲儿埋汰张大牛几人。 什么不光偷银钱,还觊觎她来着,幸好自己对夫君忠贞不二,才没被张大牛得手。 秋香…… “咱们谢家这么多的姑娘,若是这四人起了歪心思,可不得了哦……” 张氏不停的给秋香增加危机感。 谢长生真的听不下去了, “你们还不走?说什么呢?” 秋香尴尬摇头,这点小事不想让二少爷烦心。 然而张氏见谢长生过来了,当即抓住机会又将张大牛兄弟几个是贼的事说了。 谢长生听闻,却高深道, “你搞错了,偷钱的不是张大牛,而是另有其人。” 张氏不信,还要叭叭叭讲当时的具体情况。 谢长生则诧异的看着张氏, “你这么精明的人,到现在还不知谁是咱们流放队伍里的大贼?” 秋香当即配合自家主子,一副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不说的样子。 张氏…… 谢长生这眼神,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似的。 “谢二公子,是……谁呀?” 张氏弱弱的问。 谢长生到底是男子,自然不会让张氏追问,而是故弄玄虚的反问, “你好好想想,流放路上丢过全部银钱的,最后谁又有钱花呢?” 说完,谢长生给了秋香一个眼神,主仆二人立刻转身离开,只留下张氏一人原地思索。 很快! 张氏眼睛亮了! 丢过钱的人可不少,当初那一夜丢东西的人,后来都去抢着挖野菜,再也没钱去买馒头了。 可偏偏,在客栈丢过钱还大吵一架的张家,虽然抠抠搜搜也不花钱了,但关键时刻给张顺生治手的时候,就掏得起百两! 那一百两,当时是从张家那个老头子身上拿出来的! 张氏双眼冒火! 张远衡就是流放队伍里的大贼! “二少爷,张家老爷子真的是贼吗?” 秋香好奇的问。 谢长生笑说, “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看他家上下都不爽。” 秋香笑着抿唇, “他们家的确不是好人!今日闹事的,可都是常去张家蹭铁锅的人,要说抢东西这事没张家在暗中挑拨,我是不信的。” 谢长生看了看秋香,颔首称赞, “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秋香脸红。 春桃在两人身侧,从前到后所有的对话都听全了,但这次她没生气。 只因她真的没想到那些人同张家有关系! 难怪二少爷愿意与秋香姐待着,自己果然有些笨…… 春桃闷闷不乐。 另一边,游离在外的安乐生同样也是垮着的郁闷脸。 因为看着张大牛四人昂首挺胸,在谢家队伍里喜气洋洋的模样,安乐生就觉得自己表现不如后来者。 也不是安乐生不想改变现状,但谢长生让他盯着采买衙差的动向,到目前为止他都毫无所获。 这些人,离开队伍的时候带银钱,回来的时候只买路上补给的物资,并没有携带任何与众不同的东西。 什么令牌、信件乱七八糟能进行身份暗示或者传递消息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因此安乐生这边完全没机会表现,只得专心当个找马料蹭吃喝的边缘人物。 只是安乐生比较疑惑,他找的草料也没啥与众不同的,为何当初别人抱来草料,那马嘴都歪着嫌弃不吃,还用蹄子踢开呢? 安乐生当然不知道,光靠每日流放路上收集的草料怎么能让马儿有足够的体力? 安乐生的草料只要抱过来,谢长生就会故意转移些空间水当露珠。 如此,才保证马儿精力充沛,能够长途跋涉。 之所以让张氏认定张远衡才是队伍里的贼,一个是因为偷她的和被她误会是贼的人,眼下都是谢长生的手下。 他可不想张氏继续掰扯这个事。 但是张氏这人也有独特的能耐,借力打力,用她来给张家找找麻烦正合适。 毕竟,张远衡身上有大量银钱是真的。 至于为何当初安乐生不对张远衡下手,而只拿鲁氏身上的? 这自然不是神偷本事不行,而是神偷都嫌弃! 就是不知,张氏认定张远衡是贼,她会如何与斯文人要账呢? 别人会想前想后,但张氏如今仗着李家和谢家要好,肯定是只想拿回银钱而无所顾忌。 谢长生还挺期待的。 张氏也不负期待,没让他等多久就直接行动了…… 第184章 你听我的 流放的队伍继续赶路,张氏的眼睛却盯着张远衡冒火! 她的钱竟然都被那个老畜生偷去了! 真是越想越来气! 张氏虽生气,但也不是没脑子的。 张远衡虽不像四个壮汉那般凶,但张家人多势众,自己冲上去要钱算账只会吃亏。 想到张远衡平日里装成个斯文有礼老太爷的模样,暗地里却是最黑心的贼,张氏就恨不得将张远衡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 张顺生的手臂还在养,因此张家小的骑着毛驴,张远衡这个老祖父仍旧在步行。 张文瑞时刻搀扶着张远衡,两人身侧还跟着张家另外两房。 呼啦啦的一群人该怎么对付呢? 张氏觉得光靠她自己不行,这事得找帮手。 于是,张氏就跑到李开荣身边嘀咕。 两口子边走边小声议论,那密谋啥的模样便是李老太太都察觉到了。 只是李老太太如今对李开荣还是有信心的,不担心他们。 毕竟最近自己的小儿子,半句分家的话都不敢提,且已经开始懂点人事了,不会蠢得跟着张氏在家里胡闹。 虽然人还有些懒,但一家子能安安分分活着到北荒,李老太太就很知足的。 当然,“安分”两个字,只是李老太太对自家的要求。 至于他们两对外与旁人怎么折腾,她是不约着的。 如今,李家大儿媳霸道、二儿媳勤快,三儿媳不讲理的风评,路上的人皆知晓。 李老太太从来没有因为张氏在外与旁人骂架而说过她,甚至还会在张氏得胜归来的时候给她奖励一块肉。 因为这是流放路,该泼赖泼赖,该胡搅蛮缠就胡搅蛮缠,只要自己人不吃亏,李老太太都支持。 她可不想让人觉得李家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虽然今个儿动起手来,两个儿子都挺菜的。 但是打他们儿子的人不也都死了么? 李老太太自我安慰,结果没输就是赢。 当然,她更明白,李家人能不被欺负,也是沾了谢家的光。 这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那就儿子孙子去还吧! 李老太太一点都不惆怅,想得格外通透。 张氏憋得乱蹦,在李开荣面前什么都说了。 “……这事我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可又怕娘知道我弄丢了私藏的银钱生气!但要是悄悄过去说,那老东西咬死不认咱也没法!你说咋办好?” 李开荣听完张氏的讲述,得知是谢二公子提点的,脑袋里想的东西可就比张氏要多得多了。 谢张两家不和,路上的人谁都清楚。 可谢二公子不会害李家的,那么谢家明知张家是贼为何不当众说,反倒告诉自己媳妇呢? “哎呀,你说句话呀!这钱该怎么拿回来?!” 张氏见李开荣一直不吭声,使劲儿推了推他。 “你别吵!容我想想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李开荣琢磨了一番,又瞧了瞧焦急的张氏,瞬间就想通了! 谢二公子无凭无据,不好空口白牙对外宣称张远衡是贼! 毕竟,谢家没丢东西不是苦主,且也没有抓住张远衡偷东西时候的现行! 谢二公子自是清楚一切,但又苦于无法替人作主。 但是他媳妇知道的话,做法就简单了。 张氏只一心想着如何把钱从张远衡身上要回来! 谢家人要出手,得师出有名才能服众。 可落到他媳妇头上,就不用如此麻烦! 只要张远衡身上有银票,不对!是张远衡身上的银票被当众发现,再说他是贼的话,大家伙自然而然就会相信的! 所以,谢二公子告诉他媳妇的目的,就是要将此事弄得世人皆知! 张远衡是贼的身份一坐实,张家人还装什么斯文大老爷呢?! 李开荣有了底气,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因为这事情不怕闹大,闹大了还有谢家人兜底呢! 至于他老娘知道三房藏小金库的后话,李开荣倒是不担心的。 怎么都是自己亲娘,几百两银票能拿回来,被老娘骂几句就骂几句,怕个啥? “你说,张远衡是贼,张家其他人知道不?” 李开荣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闹腾。 张氏肯定的说, “绝对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张家人至于抠搜搜的吃粗面馒头挖野菜吗?!他有钱不敢花就是心虚!上一次给张顺生治手,那是没法子了才拿出来的!” 李开荣想想也是,但疑惑的问, “可是那么多的东西,他偷完藏哪里了?” 张远衡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平时张文瑞也会帮着拿,若是财宝贵重物,张文瑞定然会发现的。 张氏的脑回路和李开荣是不一样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镯子首饰啥的,那么占地方还容易露馅儿,偷完谁还能放身上?是我就找个地方埋起来!回头再去找呗!至于银票什么的,没名没姓的又不占地方,肯定随身藏着的!你忘记了,今个儿谢二公子拿出那么一大叠银票,就是在怀里装着的,之前谁注意了?” 张氏的逻辑让李开荣信服, “你说得对!那张远衡身上,估计就全是银票!” “对,肯定有咱家那几百两!就是银票上没记号,到时候可怎么拿回来?” 张氏叹息! 李开荣眼珠子一转, “媳妇,此事你听我的……” 没过多久,平时在李家最后的李开荣夫妻俩,忽然就来了劲儿,一点点往前加速走。 尤氏看了眼婆母,见李老太太摇头示意,便也没出声。 两人前行没多久,就追上了队伍中央的张家人。 而张家人一上路没走几步就累得不行,一家子也不像启程时那般紧凑。 张文瑞背着行李,拖着老爹,一步一脚印,鞋子早就破了,走路十分难受,渐渐的就落到张家最后的位置。 文人的体力再怎么磨练也不是说上来就上来的。 更何况,张家的伙食又不像谢家那样能做到顿顿有肉吃,只有粗面馒头和野菜汤,只可充饥,无法增肌。 张远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看前方骑毛驴的张顺生,觉得这孩子真是不孝! 就在这个时候,张氏从后边快速的往前走。 “草儿,你别生气,我刚就是胡说的。” 李开荣在后头紧追。 旁人瞧着只觉人家夫妻俩应是拌嘴了。 第185章 以牙还牙 “呀!” 张氏一声惊呼传来,紧接着,人就倒在了张家父子脚边。 张远衡反应慢,没想着去扶人。 张文瑞则太累,根本不想扶。 于是,两父子俩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倒地的张氏。 张氏…… 相公说只要他们出手自己就喊“非礼”跳起来闹。 可现在都不动是咋回事? 张远衡虽不会扶人,但还是伸手指着张氏想说, “小心些。” 然而,他就这么一伸手,张氏立刻抓住机会大喊, “非礼啊!为老不尊的东西!竟然敢对老娘下手!” 张远衡…… 张文瑞…… 前头的张家人在此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的就是张氏扑进李开荣的怀里,然后呜呜呜的告状, “相公,张家这老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呜呜呜!” “当老子死的吗?你个老东西!” 李开荣可不怕张家男人,他别人打不过,一群文弱书生还怕? 况且,真动起手来,他身后有大哥、二哥,还有王霸天和谢家那四个大兄弟在后边撑腰呢,怕个啥? 李开荣上前特嚣张的将张远衡脖领子扯了过来。 张文瑞呆了又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老父人已经倒地上了! 这还不算,前一刻哭唧唧的张氏,转头还跑上去一同厮打张远衡, “你还敢用拳头打我相公?我让你打!” 张氏按住张远衡双手,李开荣直接趁机将张远衡上上下下快速的寻了一遍。 嗯? 没银票? 不可能啊! 一切发生的很快,就连刚还在张家父子身边的犯人,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眼前这般的! 谢长生看着前方热闹,眼皮都抽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张氏和李开荣两口子闹起来的方式,竟然是强行碰瓷? 但人夫妻俩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他也不能闲着。 张远衡藏钱的地方,可特殊着呢! 根本不是寻常的袖袋和怀中部位,而是…… “撕拉!” 一道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 给迷茫翻找而无所得的李开荣指引了方向!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使劲儿一拉扯,张远衡的里裤就被彻底拽了出来。 然后,漫天的银票随之飞舞而出! 大风呼啸,这些银票瞬间就被眼疾手快的犯人抢了。 懵逼的张远衡彻底暴怒,大吼一声, “我的银票!” 张氏抓住另外半边里裤,仔细翻找忍住恶臭骂骂咧咧道, “什么你的银票?你个老贼!这些都是我们丢的银票!” 原来张远衡的里裤前后都是有夹层的。 且都在特殊部位。 这些地方,便是张文瑞背着他行走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自然没发现。 因为银票的数量巨大,张远衡这条特殊的里裤穿起来就特别显肥。 “文瑞!快!你们快把咱家的银票都拿回来啊!” 张远衡想起身,但人却被李开荣坐在腹部压着,根本动不了。 张家人都在震惊中缓过神来,虽然心底将老爷子藏这么多钱不用的事骂了个遍,可还是伸手去抢银票。 但张家人终究是晚了一步。 风很大,银票要么被旁人拿去,要么就被大风吹走了,四周根本就没有漏网之鱼。 “还你家的银票?!老东西!这银票就是我前段时间夜里丢的!上边还有我娘专门给我贴的白米粒为证呢!” 张氏高举银票,对着众人信誓旦旦道。 白米粒自然是张氏刚趁乱偷偷粘上去的,但是不要紧,这就能证明是自己的银票! 此话一出,那晚丢过钱的人全都疯了! 管她张氏说的是真是假,自己丢钱是真,找张远衡要钱才是真! 于是,又有好几波人冲过来,认定张远衡是贼,让他还钱! 张远衡哪里认? “别听这泼妇胡说,这些都是流放前我们老张家的家底儿啊!” 张氏大骂, “呸!你这人真是越老越恶心,还装呢!你们张家的家底在丘定镇的客栈不是全丢了么?怎么还有?你既然如此有钱,为何吃饭都舍不得买白面馒头,让媳妇孙子们都饿着?” “他就是心虚!不敢拿出来花!” 李开荣补充。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开了场。 接下来也不贪,快速将自己丢了的银票钱数出来,其余的则往外大气一挥, “我们家的银票有记号,你们其他家的银票,自己找吧!” “给我!给我!” “我家也有!” 张氏快速松手。 她要是再慢点,自己手上的皮都要被人给抠掉了! 挥出去的银票一抢而空。 张家人害怕的不敢上前,实在是没想到张远衡居然是个贼! 这对张家人的打击比张远衡独自藏钱还要大! 鲁氏护着三个孩子冷眼旁观,没有上前。 她知道公公手里有钱,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且,当初她身上丢的钱原来是公公偷的? 为此她还差点被张文瑞休掉! 鲁氏气得直咬牙,她低头,对着三个孩子小声说, “儿子们,看到了吗?你的祖父是多么的虚伪!” 有丢东西的人从前头跑过来,没分到银票,气得给张远衡一顿揍。 “住手!不要打我祖父!” 张顺生因为骑着毛驴在前边,因此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光张远衡,连护着老爹的张文瑞都被一起揍了。 “祖父身上带着的是我家银票,你们这些人无理取闹哄抢而去也就罢了,还要如此欺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今日抢东西的人是何下场?” 他这番话说出,默认丢的银票自家不会追究。 当然,张顺生还借了一下小金小红的威慑,不想自家人再被打。 众人下意识的找小金小红,见它们兴冲冲的看着这边,生怕引起两豺的战斗欲,果然停了手。 而那些趁乱捡了银票的人,揣进兜里就往后退。 谢长生…… 他挥手,既然张顺生出场了,那么接下来才是正菜! 小金小红转头进了旁边草丛。 大家见状,刚悬起来的心直接落地。 “祖父,孙儿来晚了!” 张顺生一副救张家人于水火的模样弯腰,想用单手去扶人。 “顺生啊……” 张远衡哼哼唧唧的。 “祖父……” 祖孙二人就要相握。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手镯从张顺生的袖口里滑落而出,砸在了倒地的张远衡脑门上。 同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啊啊啊啊!那是我家丢的祖传手镯!” 第186章 主持公道 丢东西那一夜,有人少了银票,有人没了碎银子,谁也记不清楚旁人到底没的是啥。 但这位丢了祖传手镯的人,众人却很有印象。 毕竟当时此人嘴里骂骂咧咧, “我的镯子、镯子呐?王八羔子,缺大德的东西!那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当时这人张口闭口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其实没人当回事,就是彰显自己的东西值钱呗? 可眼下,祖传手镯再现! 对方捡起之后,指着镯子内里雕刻的花纹说, “瞧见没?上边刻着‘王’字!这是我王家祖传的手镯!” “好你个张顺生!原来不光老的是贼,小的也是个偷儿!老张家这是贼窝啊!” 这人把手镯戴回去,然后抬手拉过张顺生就是一顿揍! 刚张顺生说的那番话,如今是屁用都没有。 而刚刚趁乱哄抢了张家银票的心虚之人,此时愧疚更是半分都没,且还在外边呼喊叫嚣, “打死张家畜生!” “真是不要脸!” 动手的人火气最大,且是丢过东西,但这次却没有机会抢回来的人!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苦主,结果一文钱都没捞着呢,现在能不一肚子气么? 挥着拳头不管不顾,什么张顺生、张文瑞、张远衡,哐哐哐就是一顿捶! 张家另外两房平时就是鹌鹑样,眼下更是不敢上前,抱着孩子在旁边瞧着瑟瑟发抖。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别连着自己一块儿打就行了。 至于鲁氏和她的孩子们,也没人动手去找她们母子四人算账。 因为平时鲁氏在张家是如何吃亏受罪、被张家男人欺负的,大家伙心里也是有杆秤的! 当初鲁氏丢了银票,张家人还要闹着休妻的! “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这不是我偷的!” 张顺生瞧见手镯掉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那一瞬间,张顺生还有些好奇,他怎么有这个东西? 可反应过来那手镯就是赃物的时候,张顺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他就应该在外头冷眼旁观,结果自己还搭上了! “人赃俱获,你还不认?” “别打了,真的不是我!” 张顺生人小,胳膊还吊着一只,那是完全不经打,于是力气大的男子就去打两个年长的。 而张顺生的脸则被好几个妇人的指甲抓得一条又一条。 死倒是不至于。 但他的容貌也算是彻底毁了。 “啊呸!你们老张家真的是当了*子还要立牌坊!” “都他妈流放是犯人了,还整日装清高!我说老张家怎么就那么大气舍得借铁锅给大家伙用!原来人私底下把别人路上保命的银钱都偷去了!” “可不是嘛!这心才叫真的黑!” 别人动手打得热闹,李开荣夫妻在一旁论得热火朝天。 大家伙一听,原本对张家还领点情的人,瞬间好感全无! “哎呦呦!” “衙差大人,救命啊!” 张远衡哪里经得住这样被人打? 立即呼天抢地的开始大喊。 李老太太推了推李开富,他立即反应过来,跑上前拉着小弟就往后撤。 李开荣则扯着张氏。 张氏不情不愿还没过瘾呢,根本不想走。 她今日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正瞪着双眼要看张家这帮混球是什么下场呢。 “娘看着咱俩呢!” 李开荣转头在张氏耳边提了嘴。 张氏瞬间回神! 完了,她有点不敢看婆婆的脸! 李家人撤退没多久,张家祖孙三代在地上就已经没了人样。 等大家伙的气撒得差不多了,张立才站出来呵斥道, “都住手!东西找到就行了,还闹什么闹?是不是吃饱了撑得?” 此话一出,打累的人顺势就停了下来。 得了好处的人也像李开荣夫妻一样,早就散开走了。 可丢了东西啥都没拿到的人,自然是不服气的, “差爷,您要给咱们做主啊!老张家一家都是贼,我们丢的银钱还没拿回来呢!” 张立转头就要骂说话的人。 你特么自己下手慢,怪谁? 如今张家的银钱都被分没了,你现在让我做主,我咋给你做? 只是,在张立酝酿怒气,准备压着气势呵回去的时候,贺承志则大气的走上前提议, “这事,好办!” 张立…… 他瞪了一眼贺承志, “你说得容易,怎么办?” 那几个犯人也看向贺承志。 贺承志抬手指了指张家的毛驴, “银钱没有了,东西不还在吗?” 得了贺承志这番指点的犯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毛驴、毛驴背上还有个铁锅! “多谢差爷!多谢差爷!” 这几人呼啦啦的就奔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行李大家伙不稀抢,但是毛驴和铁锅,直接被拿走了。 张顺生都是皮外伤,他披散着头发,站起来双眼气的发红, “那是我家的东西,你们不准拿!” 贺承志抬手就一鞭子, “啪!” “啊!” 站起来的张顺生直接又趴到了地上。 张立看了看贺承志,嘲讽一句, “难得贺老弟今日肯替人主持公道!” 贺承志完全不把张立的话当做是讽刺,反倒还认真的点点头裁决似的出声, “张家在流放路上行盗窃之举,你我身为衙差不能视而不见!” 张立…… 贺承志这家伙脸皮可真是厚! 但是贺承志的一番话,相当于给今日之事做了定论: 张家是贼! 其他手里得了好处的犯人,都对贺承志跪拜感谢。 张立…… 一个毛驴和一个铁锅不够分,于是,那几乎人家商量好,路上的毛驴各家轮换着骑,铁锅则一起合伙煮饭吃。 张家的米袋子也被人拿去还债了。 所以,当一切归于平息之后,张家人颜面尽失不说,家底这次是真的空了。 姜月瑶和姜玉山看着倒大霉的张家人,兄妹商量了一下,当即转身与张家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文瑞啊,文瑞……” 张远衡还躺在地上哼唧。 可这一次,他那好儿子自己爬起来之后,根本没有去扶他。 “爹,你要是再不起来,衙差的鞭子就该挥下来了!” 张文瑞是被两个儿子扶起来的。 此时的他,眼中哪里还有之前对老父的敬意,全是隐忍的愤怒! 第187章 凶猛小花 鲁氏对张文瑞也是恨的,但今日之事她看得明白,张文瑞只是愚孝,并非是真的坏。 那么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夫君的心拉拢到自己这边。 毕竟,流放一路漫长,她和孩子们身边也不能没有个男人。 至于张远衡和张顺生? 这两个偷东西的混蛋玩意儿,随他们去! 爱死死,爱活活! 所以,刚刚鲁氏就推了两个儿子上前, “快去看看你们父亲。” 张文瑞被妻儿安慰一番,自然也看清了父亲的丑恶嘴脸! 自己敬重的爹,竟然是个贼! 难怪他对顺生越来越好,敢情顺生是继承了爷爷喜欢偷东西的恶习! 张远衡看着目露凶光的儿子,训斥的话脱口而出, “混账!” “你们都是混账!眼睁睁看着家里的银钱被抢,我根本就没偷东西!” 张远衡身痛心更痛,上万两的银钱啊! 一下子下全没了不说,家里的这帮兔崽子们还相信外边人的话?! “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可能会行盗窃之举?!” 张远衡气得捶地面,结果手又疼得停住了。 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被气死,猛烈咳嗽几下后才平复下来。 张文瑞闭了闭眼,换做以前他不会不管,但现在? “爹,你要是不走,那儿子就在前边等您。” 张文瑞说完,也不在意张远衡如何,反正衙差们会管拖后腿的犯人。 瞧着昔日的孝子远去,张远衡无力的叹息一声, “哎!孽障!孽障啊!” “祖父,事已至此,莫要浪费力气了。” 张顺生爬起来,他冷着脸对张远衡道。 “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偷东西,咱们张家的名声怎会如此?!” 张远衡看到张顺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 张顺生面无表情, “祖父,你没偷,我也没偷。是有人算计张家,你一把年纪还看不明白?” 说完,张顺生也不管张远衡是什么表情,独自转身前行。 他知道,张家完了。 之前张顺生不懂眼下为何会倒霉成这样,可刚在被贺承志打过之后,他瞬间就把所有的事连到了一起。 李开荣夫妻是李家人,他们是谢家的跟班! 而贺承志,是谢家的走狗! 今日的事是谢长生对他的报复! 虽然谢长生让小金小红咬死了抢谢家东西的人,但也没有放过他! 如今张家没钱没毛驴没铁锅,还要被犯人们打压欺负,接下来一路可怎么活? 张顺生恨得牙痒痒,奈何自己如今没能力去找谢长生算账,只希望到下一个接应的地点,皇帝的人能给他些帮助。 “顺生,快些!” 前方的张文瑞,忽然扭头催促张顺生。 张顺生诧异,他这个爹连祖父都不管了,还没抛弃他? 哦,对了,自己说过要卖诗文挣银钱的! 他名声再不好,可文采还在的! 后方传来了衙差的催促声,张远衡忍着身上的痛,缓缓爬了起来踉跄往前走。 为了不被打,他还快走几步,努力跟上张家人的队伍。 看着张远衡不用人扶手脚同样麻利,张文瑞自嘲一笑。 他真是蠢! 李开荣夫妻回来,李老太太倒是没骂人,直接伸出一只手来。 张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利索的把抢回来的银票交了上去。 “这次你们办事长脑子了,娘才没怪你私藏银钱又弄丢之事。” 尤氏作为长嫂,自然要替婆婆传递家里人私下才可说的话。 张氏觉得自己被大嫂夸了,本来颓废的脸瞬间消失,她还嘚瑟的扬了扬下巴, “大嫂!这事儿真就是我,不然……” 白日事多,闹腾来闹腾去耽搁许多功夫,因此流放的队伍天黑前没能到达朝北县。 大家只能在郊外住。 小金小红下午来来回回猎了五只野兔和五只野鸡,忙得张大牛四人和李家兄弟三人都去处理猎物。 王霸天则在马车处守着。 人多的好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谢家女眷白日坐马车,傍晚时会出来活动。 而在等待做晚饭的空闲时间,马车是谢长生专属休息区。 这段时间谢家人已养成了这个规律,且在长生休息期间,家里谁都不能来打扰。 用谢老夫人的话说,这孩子白日都够累了,晚上还要在外守夜,能踏实睡着就安心的睡。 而谢长生自然是趁机闪进空间。 这段时间,谢长生在空间内可是很忙的。 小黑已经训练出了近一千只的精英野鸡,不对,是精英小花们! 谢长生看过小黑的训练成果,觉得一千只的数量暂时是够用的。 无论是皇帝,还是长孙博,他们派人出来要么是高手十几个,要么就是一群百十号人。 十只喝过空间水的战斗野鸡去围攻一个人,对方哪怕是个高手也不能轻松的活下来。 是的,活下来。 小黑这家伙自己就是快准狠的主,因此教导小花们都是一招毙命的战斗方式。 空间内没有人,小黑就用蛇尾巴在地上画了一个。 谢长生瞧见之后,就在空间里给它们弄了几个稻草假人当训练的靶子。 这下目标就更明确了。 小黑蛇尾巴所指之处,全是要命的地方。 脖颈动脉咽喉,还有眼睛以及弟弟安居处! 反正当谢长生看见小花们对战出嘴、出爪时的果断劲儿,他是脖颈子冒凉风,裤裆也觉得凉飕飕。 但不得不说,小黑这家伙真是个好教官! 因此,谢长生没浪费小黑的天赋才能,将空间内的鸟也筛选了一番,喂了空间水,交给小黑做训练。 不要以为小黑不能飞上天,就管不了这些鸟。 要知道,如今喝过空间水的小花里,也有那么几只出众的,挥动翅膀轻松跃三十米。 外加小黑盘在野鸡头上,自己还能蹿八丈远。 天空中的鸟,对小黑来说,不听话的就直接盘下来,不等落地就没气了。 死了那么几只后,哪里还有不听话的鸟? 只是鸟类才开始训练,并没有形成有序的战斗群。 不过像放出来给姜月瑶拉一回大的这种事,做起来倒是很容易。 而谢长生自己也没闲着,他很清楚,空间里的兽兽们是最后保命的底线,真正的本事,还是要靠自己…… 就在谢长生准备开始今日份训练的时候,马车外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第188章 原地趴下 马车外,田嬷嬷还是像往日那般收别人送来的柴火,秋香和春桃负责结算银钱。 只是,今日帮谢家捡柴火的人少了许多,仅稀稀拉拉的有一两家过来赚这份钱。 如此情况早在谢家人的预料之中,古嬷嬷已经带着丫鬟们去附近捡柴火和采野菜。 因为平日里那些抢着来谢家赚钱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丢过银票,身无分文的犯人。 要不是兜里实在没钱,又想吃得好一些,谁还会在辛苦走路劳累一日后跑去干活呢? 而今日,张家的好几万两银票,被风吹走的是少数,大部分都被流放的犯人抢去分了。 可谓一鲸落万物生。 张家的银钱分摊出去,让许多犯人手中都有了家底,他们自不会再去辛苦的捡柴火换钱,毕竟一文钱的收益,已经不值得赚了。 再加上,白日死掉的那十几人,他们的身家也进了大家伙的荷包。 今日手脚稍微快些的犯人,都能有一笔意外的收入。 所以大家抱着银票好好休息,不愿劳累。 春桃撅着小嘴,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高兴。 “你怎么了?咱家和李家人手多,柴火、野菜都够的。” 秋香看着春桃,误以为她是因为没外人做事而生气。 春桃摇摇头,凑到秋香耳边说, “好多人都有了银钱,可他们却不提欠咱家钱的事。” 秋香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还没到北荒呢,不必急着清算。” “可是,现在他们有钱都不还,到北荒还能还吗?” 春桃闷闷道。 秋香眼神坚定,她相信二少爷有法子。 “那时候,可由不得他们。” “可是……” 春桃现在就想去找那些手里抢了银票的人要钱。 秋香无奈只劝道, “人死债消。他们这些人怕自己半路死了,因此手里就算有钱财也不会先还的。所以咱家的欠账,只能对活着到北荒的人收。” 春桃一听更着急了, “那咱家岂不是亏了?” “不会。相信二少爷和五夫人,他们一定有法子的。” 秋香没继续多说。 之前的鸡汤也好,野菜汤也好,卖得便宜,那是因为犯人们身上是真的都没啥钱。 可现在,大家伙兜里有多少钱都是明摆着的事,你之后再买东西,能赊账吗? 那肯定不行! 而且,谢家之后的东西卖什么价格,不也是能涨的么? 瞧着今日五夫人出马车就说, “这几日大家伙好好歇歇,咱们什么都不卖。” 秋香当时就明白,五夫人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想法的。 今日谢家不卖吃食,明日也不卖,憋几日不卖,谢家人没影响,反正照样可以炖肉吃肉。 但其他的犯人们,可没有那么好的伙食了。 连口野菜汤都没机会喝。 之前张家还大气借铁锅随便让人用,但是今日,张家铁锅被抵债之后,那几户直接抱团同行。 经过这么些时日,这些人也看明白了,流放路上越怂越挨欺负,于是,他们直接商定好铁锅概不外借! 虽然他们没有肉,但是再不济,可以煮野菜汤卖钱啊! 凭什么白白给不相干的人用? 且队伍里,霸道又爱占便宜的十几个汉子都死了,剩下想蹭铁锅的基本都没什么战斗力,被那几户人家的妇人站出来骂一顿就都灰溜溜的撤了。 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秋香相信: 过不得几日,流放队伍里馋得饿得人自会受不住的,怕是要求着谢家做生意。 毕竟,天天能闻肉香结果一口都吃不到,那得多难受? 春桃没想那么多,现在的她心里就很难受。 谢老夫人走了几步路,忽然感觉心慌,她晃了晃身体,吓得身边的崔氏和蔡氏脸色大变! “娘,您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老夫人摇摇头,站稳之后说, “就是心口有些紧,许是白日在马车里坐久了?” 嘴上虽然如此安慰媳妇们,但是谢老夫人的眼神却有些不安。 她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每次夫君和儿子们在战场出事的时候,她的身体都会莫名的出现这般心慌气短的预兆。 这不是自己有问题,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谢老夫人目光担忧的望向车厢,心里祈祷: “我家长生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再出事的!” 而就在此时,谢长生的声音从车厢里忽然传出: “所有人,原地趴下!快!”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但却格外的严肃且急促,同时也精准的传到了马车旁每个谢家人耳中。 谢老夫人听到此话,双手一左一右就拉着两个儿媳妇的胳膊,原地照做趴下。 大伯娘蔡氏和谢母崔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已经被婆婆给拉扯下去了。 二伯娘古氏则快速将身侧的三弟妹柳氏和五弟妹钱氏按了下去,就在她准备去找四弟妹的时候,发现吴氏已经在地上趴好了。 古氏…… “二嫂,愣着做啥?快趴下!” 吴氏难得开了口。 古氏…… 至于秋香和春桃,她俩向来最听谢长生话,二少爷别说让趴着,就是让她俩原地撅着,都不会问为啥的。 因此,两丫鬟更是早就已经行动到位。 顺道还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田嬷嬷给拽倒在地。 “哎呦!” 田嬷嬷吃了一口土,传来一声惊呼。 李老太太不明所以,但她却在谢老夫人行动的第一时间,抱着身侧的三个孩子全都倒地。 “都趴下!快趴下!” 李老太太如今在李家就是权威,她这边出声,便是李开荣两口子都乖乖照做,更别提其他人了。 谢家马车附近,除了王霸天,其他人都已经趴了下去。 王霸天虽然没趴,但他却已快速将菜刀握在手中。 因为此时此刻,他察觉到了远处有箭矢朝自家马车这边飞速而来! 谢家人这边的奇怪举止,当即引起了其他犯人们的好奇。 “这是怎么了?忽然都趴地上?” “就是啊!地上有金疙瘩?” 看热闹的犯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嗖”“嗖”“嗖”无数飞箭落在谢家马车的车厢上! “啊!” 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在原地爆发而出! 第189章 一个不留 王霸天飞身而起,准备用菜刀砍掉几个可能伤到谢家人身上的箭。 但很诡异的是,他已经预判要出手了,可所有的箭从远处来的时候相当分散,在近距离落定之时,却全都诡异的集中射在了马车上! “二少爷!” 王霸天双目喷火。 漫天飞箭,这么多都冲着马车的方向,难道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杀死二少爷吗? 只是远处射箭的人也太厉害了! 竟然可以让飞箭在半路就改变方向? 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王霸天能如此想,二伯娘古氏作为有功夫的人,自然也瞧出了不对劲! 她起身就要去车厢那里救谢长生,结果却被四伯娘吴氏反扑按住: “二嫂,长生让我们都趴着,你别起来!” “我要去救长生!” 古氏着急道。 “听长生的话!都照顾好自己,别添乱!”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不准任何人起来。 谢老夫人当然也惦记孙子的安危,这可是谢家最后的血脉了! 可是刚在危机到来前,长生能提前有所察觉,说明他的本事已经在古氏之上了! 既然如此,古氏凑过去只会碍事。 且谢老夫人相信,长生在暗中定是有人手的。 若是真到危机时刻,那些人会出来的。 秋香望着跟刺猬一样的车厢,心同样揪着,但上一世经历过太多生死的她,明白自己要快速镇定下来,才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二少爷! “老夫人,夫人,咱们在这里不动很危险,待第二波箭射完,我们就去前边低矮之处躲避吧!” 秋香建议道。 谢老夫人看了看慌乱中还能保持镇定的秋香,认同的说, “好!听你的!” 她想长生身边的这个丫头,也是个不凡的! 瞧瞧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田嬷嬷,如今整个人都吓得双腿在打颤呢! “老夫人,等下我护着诸位转移!” 安乐生飞身上前,他身轻如燕,转瞬就落在谢家女眷们的身侧。 他可能是全场唯一不担心谢长生的人。 以高人的本事,定然不会出事! 但自己在关键时刻必须要出手,高人用不着他保护,他可以出力保护谢家人邀功啊! 谢老夫人对安乐生是信任的,毕竟,他之前就出手救过自己一次。 “有劳!” 多余的话眼下不需要说。 王霸天和安乐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之后,便飞身跃到了马车之上。 远处有不少黑点朝这边快速移动,同时还有一部分人举着弓准备继续射箭。 “二少爷,前方大概有百余人,弓箭手有三十人左右。” “一个不留。” 马车内,谢长生出声。 他这一句,是命令,也是心安。 王霸天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拼杀,而谢家众女眷听到谢长生坚定的话语,顿时就不慌了。 远处,收拾猎物的张大牛四人,把东西丢给李家三兄弟, “你们在这里先弄,俺们去打架!” 四兄弟朝马车那边狂跑,撸胳膊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李开荣吓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思给野鸡拔毛? “大哥,娘她们……” 李开贵起身也要跟着张大牛他们跑,他是担心家人。 李开富瞧着自家老娘带着媳妇孩子们都趴成了一团,虽距离谢家近,但李家一众人边上就有个小坡,刚好适合藏身。 “你别这样跑回去,咱们从边上绕过去。” 李开富也不能放任老娘不管,可刚要行动,就瞧见李家一众人爬过去与谢家女眷们汇合了。 李开富…… “咱们别去了,衙差们都过去了,娘她们眼下挺安全的。” 贺承志瞧见谢家被攻击,嘴里骂了句“卧槽”立刻就提剑而上。 “兄弟们,这是要劫犯人!” 贺承志此话一出,所有的衙差都动了起来。 如果流放的犯人被救走,随行的衙差都要受罚! 张立心里也骂了句“卧槽”,但他骂得是贺承志! 张立看的明白,眼下如此多的黑衣人过来,很明显是要杀谢家的,而非救谢家。 贺承志想保护谢家,带着自己人去拼命就行了,可他的手下们没必要拼命吧? 但没等张立阻止呢,老谭还有许楠等一众自己的兄弟也都跟着贺承志跑了。 张立…… 最后,他还是点了几个功夫一般的衙差道, “把其他的犯人都聚到一处看管,莫要让人趁乱跑了!” “是,立哥!” 张立想着,不管怎样这几个兄弟的命他是保住了。 至于前方百十来号黑衣人,他虽不那么心甘情愿,但看贺承志冲得如此义无反顾,觉得自己跟这个家伙做绝对没错! 贺承志比谁都精,他明知道打不过怎么可能会往前冲去送死? 就算贺承志背后有贵人指点,可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都要有命活着才能拿到手! 贺承志有多惜命,张立是最清楚的,这家伙的轻功在衙差里就是一等一的! 真遇到危险,贺承志不会带人冲,而是第一个跑! 不管了,张立虽然想不通,但是凭感觉跟着贺承志也冲了过来! 转瞬之间,弓箭手第二波、第三波的袭击已经到来! 谢长生没有出马车,但却在马车内近距离的改变了所有箭头的方向! “砰!” “砰!” “砰!” “砰!” “砰!” 所有聚集过来参战的人都相当紧张,他们做好疯狂挥舞手中兵器来抵挡箭雨的准备。 可眼下,咋不对劲呢? 且不说谢李两大家子人都已经妥善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就连谢家的马,此刻还站在原地悠闲的摆尾巴,半点伤都没有! 而王霸天,拿着菜刀更是在谢长生的吩咐下,站到了一旁,默默地看着。 只有谢家的车厢承载了所有的攻击。 有一面木板已经被箭雨打成了筛子,透过孔洞可以看到谢长生翘着二郎腿在里边坐着。 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东家,您没事吧?” 张大牛让三个兄弟守着谢家人。 那个安乐生不是谢家的,他不放心,自己则冲到了前边来。 “无事。” 谢长生站起身,他抬手,五指张开往前猛的一推! 霎那间,挂满了箭头的木板朝远处已经靠近的黑衣人们倒飞砸去!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 谢二公子的武功,居然厉害到如此地步?! 他们都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