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的儿子有多难》 第一章 周念通穿越了 南宋时期，中原的西南地区归属大理国，与中原大宋国世代交好。 在冬日夜晚的一间卧室，屋里点着蜡烛，洒下一团朦胧的暖光。屋子不大，但是装饰却是颇为富贵豪华，一应用度物品放平常人家都可以打上“僭越”的标签了。 一张香榻上，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女子正半坐在那里，精致锦缎的丝被盖着下半身，额头上绑着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锦帕，玉容微微发白，香汗涔涔，带着产后的疲惫。 此刻，那个女子正一脸怜爱，轻轻拍着正在沉睡婴儿的背，一边口中温柔轻哼：“念通……我的乖孩儿……” 旁边，一个瘦弱的婢女正在慌慌张张收拾着生产的用具，时不时扭过头，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那个女子与婴儿的状态。 镜头拉远，退出这间卧房，前厅，大堂，出了门，可以看到这居然是一座宫殿的一小部分，雕栏玉砌，带着皇家的雍容华贵。 宫殿顶上，此刻正站着一个身影，镜头拉进可以看到是一个中年人，面目英俊气度沉稳，虽然穿着常服，却自带一股雍容高贵的威压之气，可以断定必然身份极高。 此刻，此人却是面容惨白，神色僵硬，满脸不可置信，嘴中喃喃：“瑛妃……瑛姑有了孩儿……是……他的……？” 夜色如水，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雪花盖了那人一身，他却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站在那里，透出了无比的悲痛绝望。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 这个婴儿刚刚出生就有了名字，他叫周念通。 很巧，他的前世也叫周念通，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准大学生，刚刚拿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应老妈要求去买醋的路上，掉到一个大洞里面，再醒来已经重生了。 这不怪他吧？谁能知道平日里走了多少遍的大马路上能出现一个洞？ 而且这个洞，它没底啊！ 也不知道市政部门搞什么飞机，你们在马路上挖洞连个警示标志都不给，这也就算了，这挖洞不留底是怎么个意思？ 在一路直直往下掉的过程中，周念通经历过恐惧——冷静——淡然——困倦等心理路程，直到最后睡着了。 zzz…… …… 朦胧中，周念通只觉得身体受到一阵阵挤压，初始还不强烈，可是挤压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有一股力量要将他推出去。与此同时，仿佛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只是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楚。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周念通想翻个身挥挥手叫对方别吵，可是浑身仿佛都被那股挤压的力道束缚得死死的，别说挥手，腿脚都动弹不得，最后只是勉强让身体微微扭了扭。 就是这一扭，仿佛与那股推挤的力道作了个配合，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痛呼，周念通的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给推了出去，顿时感到浑身束缚尽去。 可惜还没享受到自由松快的滋味，外界传递给周念通的第一感觉就是，冷！ 仿佛三九天光着身子跳冰窟窿里冬泳一般，周念通连打几个激灵，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不光如此，身下垫的东西似乎是很柔软的被褥之类，但是周念通只觉得皮肤上传来阵阵刺痛，还硌得慌！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结果这口冷气直接蹿进口腔，顺着气管一路向下，顿时身体从里到外都传来针扎似的冰冷刺痛，难受万分。 早知道，还不如刚才就别去扭那一下，之前待的地方虽说挤压得难受了点，起码足够温暖，也不至于吸口气都像喝硫酸似的……周念通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就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张开嘴想要哎哟两声，却发现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居然是“哇哇”的婴儿哭声？ 周念通正迷惑，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是被一双手轻轻抱了起来，然后就进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耳边也传来了温柔的女声，好像是在低声哄着他。 可惜此刻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那女声说的什么，周念通只觉得眼皮也仿佛被胶水牢牢粘着，费尽力气也才睁开一小条缝。 从缝里射进来的光线并不强烈，可以说是非常柔和，但是仍然让他的眼睛一阵酸痛，仿佛眼球脆弱到一点点光都忍受不了，止不住流泪，只能再闭上眼睛。 不过就算是睁着眼估计也没什么用，刚才从眼皮缝里扫到的画面朦朦胧胧，只能勉强分辨出大团的不规则物体，颜色都看不出来！ 不光如此，从刚才的寒冷环境进入此刻的温暖，周念通只觉得放松之下一阵疲惫袭来，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更是变得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朦胧间只留下最后一丝疑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 等周念通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是两个多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他穿越了！ 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器官发育未成熟，每天大部分时间陷入沉睡，仅有的清醒时间，让他很难通过观察环境获得足够有效的信息。 好在，随着身体逐渐生长发育，周念通终于慢慢从五感不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昨天他终于能分辨出来，那个应该是自己新生的母亲对自己的呼唤了。 “现在的名字是念通吗……想不到重生以后名字没变啊……” 没错，不是联通，不是炼铜，更不是让人菊花一紧的某种禁忌词汇，而是堂堂正正的“念通”二字！ 话说前世的周念通曾经对自己的名字耿耿于怀，谁让当年他出生那天，正好赶上老爹老娘一起玩某个经典游戏通关呢，伴随着“终于通关了，这回念头通达了”的欢呼声的是产前阵痛的呻吟…… 于是“周念通”这个名字就伴随了他近二十年，抗议过抱怨过均无效，他还质问过为啥妹妹就能叫“周畅”这个普通名字，不过老爹给他的回答是，要是实在羡慕两个字的名字，可以把“念”字去掉。 周通？小霸王周通？那还不如现在这个呢！ 当时他是一口气灌进去一整瓶可乐才压下那满腔悲愤啊…… …… 周念通费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虽然还有些朦朦胧胧，已经能看清事物大致外形了，而且也能够分辨色彩，最重要的是，眼睛的酸痛感也减弱了很多，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久一些了。 好奇地望向四周，居住的地方似乎还算富贵，卧房中绫罗绸缎不少，就是家具什么的造型有些复古，看着有不少年头了，自己躺着的居然是一张雕花大床，古色古香的不知道是哪种木料，不过看着就不便宜。 其他的……看不到了！毕竟不到三个月大的婴儿能做的也就是勉强转转头动动胳膊踢踢腿，翻身都是奢望。 这时只听得“呀”的一声，从门外探进一个小脑袋，看见躺在床上的周念通正大睁着眼睛，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立刻高兴地走进房来。 周念通眼角扫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身形窈窕纤细，眼睛大大的，面目秀美。古怪的是她身穿一身鹅黄的高腰百褶裙，浅绿色翠云衫，梳着双丫髻，竟然是古装打扮！ “古装，还这么小……我的老天爷，千万别告诉我她就是我妈！这是犯罪啊！” 很明显周念通多虑了，主要原因是这厮不懂在古代未出阁少女的发式…… 只见少女笑眯眯趴在床边，伸出细软的手指，轻轻在周念通脸蛋上抚了一下：“小公子醒啦！要不要找娘娘啊？” “吁……”周念通松口气，因为这小姑娘虽然声音甜脆悦耳，但跟这段时间他总听到的那温柔女声还是不一样的。 想来是丫鬟？不管怎样，表示亲近点准没错。 于是周念通开始辛苦调动脸部肌肉，努力做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虽然周念通此刻表情估计比较僵硬，但是这个笑容出现在婴儿脸上无疑是很可爱的，因为那少女两眼瞬间冒出无数小心心，满是惊喜地将樱桃小嘴朝周念通凑了过来。 呃……你要做什么？ 正在周念通纠结于自己要不要反抗一下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婉转轻柔的女声：“环儿，念通醒了吗？” 正主来了！听到那熟悉的音线，周念通顿时知道了，这才是真正的亲妈到场了！他立刻努力转动脑袋望过去。 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款款走来，笑容温婉，容貌清丽，虽然在周念通眼中还是有些模糊，但却又带了一种朦胧美，绝对符合那种贤妻良母的风范。 那女子伸手将周念通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哼唱起来。周念通则舒服地在女子怀中伸了伸懒腰，错不了，这声音，这味道，是亲妈没跑了！ 放下心的周念通表示满意，亲妈很漂亮，嗯，看来可以对自己将来的长相抱有期待了。 第二章 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 于是，周念通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婴儿那样，享受起一切都有人照顾的生活，虽然活动能力受限其实挺无聊，不过好在自己睡眠时间也长，一天清醒不了多久，吃吃睡睡的时间也不难打发。 说到这，某些绅士估计要关心起拥有婴儿身体和成年男人心理的周念通在进食母乳时的场面了—— 是不是一面带着自责带着犹豫带着羞涩，一面满怀着期待等待欣赏美景，然后再如何沉沦其中…… 那得告诉绅士们，你们想多了！ 毕竟之前两个多月都吃过来了，那时他是眼睛都难以睁开，就算睁开了也是个睁眼瞎，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连颜色都分辨不出来，还欣赏个鬼啊！ 毕竟五感未健全，只有肚子饿的感受最真实，所以只能一切依靠本能拼命吸吮了…… 至于现在勉强能看清了……周念通表示，正所谓习惯成自然，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理论无比正确！所以，周念通的所有反应都是照旧，看不看得清根本没有区别！没有区别！没错，他说的！ …… 就在周念通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以后，过了三个多月，亲妈无意间说的一句话，让刚满半岁的周念通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天晚上，他勉强能够靠着被褥自己坐起来的举动带给了母亲极大的惊喜，然后抱着他亲了又亲，喃喃自语： “念通乖孩儿真棒！快快长吧，长大了，娘就能带你离开这皇宫，咱们找你爹去！” 什么，我自己居然是住在皇宫里面？ 什么，我老娘居然是皇宫里的女人？ 什么，我老爹居然是皇宫外面的人？ 顿时四五十集伴随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的宫斗戏开始在周念通脑海里面翻腾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猜出个子丑寅卯，老娘下一句自言自语更是雷得他目瞪口呆： “周伯通，你个没良心的老顽童，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儿都这么大了！” …… 我勒个去！ 周伯通，老顽童！ 这要还猜不出来自己和老娘的身份，周念通上辈子全套的《金庸全集》就算是白买了！ 周伯通，金庸巨着《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里面的重要人物，其人其事想必每个金庸迷都不陌生。 周念通前世的老爹就极为欣赏老顽童这个人物，说一个人上了年纪还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自己快乐也带给别人快乐，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老爹对他可是很羡慕啊！ 可是穿越重生以后以自己这个身份再去想……呸，渣男！ 没办法，老顽童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话说第一次华山论剑后，中神通王重阳带着周伯通来到大理，老顽童在大理皇宫里面乱逛，遇上了南帝宠爱的贵妃刘瑛姑，两人原本只是好玩地胡乱教一些点穴武功，不知怎么就好上了，还珠胎暗结，给南帝带了个绿帽子！ 要说南帝那气度真是非常人，身为皇帝遇上这事，居然轻轻放过，还提出成全老顽童和刘瑛姑。 可是老顽童这会儿倒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想要亡羊补牢，拒绝和刘瑛姑在一起，连作为定情信物的锦帕都退还给了刘瑛姑。 结果弄得三方全都黯然神伤，周伯通自己躲了几十年，瑛姑身份不清不楚地住在皇宫中生下儿子，南帝最惨，深爱的女人生了别人的孩子！ 注意，关键点来了，老娘就是刘瑛姑，而周念通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说他倒霉可不光是这尴尬的身份，重要的是，他幼年夭折了！夭折了啊！ 话说那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为了能在第二次华山论剑夺魁，想要暗中剪除竞争对手，这就盯上了南帝了！ 他倒也狡猾，知道凭真才实学奈何不了南帝，于是打起了暗害南帝身边之人的主意。 结果这目标就莫名其妙落到了周念通身上，还是娇弱幼儿的他连吃了两记铁掌！ 之后瑛姑求南帝段智兴救救自己的孩子，南帝虽是慈悲为怀，可是毕竟暗恨给自己带了绿帽的两人，再加上担心救人后武功尽失无缘第二次华山论剑，始终下不了决心。 最终一夜白头的瑛姑绝望之下一匕首刺进亲生骨肉的心窝！ 这就是《射雕》里面的一场莫大悲剧，读者看来不过就是摇头感慨一番，可是对于周念通来说就不同了，这是要命的事情啊！ 难道他周某人就此要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穿越者？ …… 在周念通眼中，此刻仿佛有一个黑色的套索冲着他套了过来，后面是一个手持套索的恶魔在那边桀桀冷笑，眼见得那套索就要绞住自己的脖子，然后那么一紧…… “不行……不行……咱的新生命才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挂了？” 周念通小脸煞白，双目无神，嘴里叽里咕噜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才半岁，还没学会说话呢！ 瑛姑喃喃自语一阵，看看天色也晚了，于是抱起儿子哄他睡。 躺在老娘怀里，听着她用婉转轻柔的嗓音唱着儿歌，背上被轻轻拍着，周念通顿时感觉一阵迷糊，眼前变得朦胧起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朦朦胧胧之中，老娘满怀慈爱的美丽笑脸似乎表情有些改变，虽然仍是嘴角含笑，眼睛中却闪烁出了晶莹的泪光，眉头微蹙，带上一种绝望之中痛苦的凄美。 咦，老娘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长大了找他算账！ “睡罢，睡罢，孩子，你永远不会醒啦！” 咦，怎么哼的儿歌变了？还带着颤音？ “我的心肝宝贝，你睡着了，身上就不会痛啦，一点儿也不苦啦！” 怪事，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怎么看见老娘鬓间的青丝，居然一缕一缕慢慢变成了白发？开什么玩笑，老娘可是青春貌美风华正茂的年纪，这头发怎么会白了？ 周念通迷糊之间正有些诧异，却见眼前的老娘银牙一咬，神色一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冲着自己心口就扎了下来！ “哇——”周念通猛然惊醒过来，只觉得一阵阵心悸，满身的大汗一股股往外冒，瞬间身上就湿了一层。 眼睛睁开看见的是老娘惊讶的表情，周念通心知自己刚才只是做了噩梦。但是理智控制不了本能，他仍旧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哭起来。 “孩儿乖，这……这是怎么了？”瑛姑手忙脚乱，不停哄着怀中婴儿，却没有效果，只见孩儿面色青白，浑身打颤，直哭得声嘶力竭，几乎窒息，身子连连抽搐。 她也算是会武的人，多少懂些医术，把脉却发现不了异常，顿时急得不行。 无奈之下，也不顾自己身份尴尬了，抱着孩儿冲出寝宫，在皇宫中寻找许久，方才找到一位值夜的太医，恳求半天，那太医也是心软，出手为周念通诊治了一番。 只是任那太医医术高超，却也看不出周念通身上有何隐疾，只是发现这孩儿心悸气短，冷汗直冒，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样子。 …… 惊吓？满脸茫然的瑛姑谢过太医，慢慢走回自己寝宫，看着怀里的孩儿虽然状态好了不少，却还是面色难看，气息急促，时不时抽噎一下，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老人说过，小孩子阳气不盛，容易遇到“脏东西”的说法，顿时一激灵，抱着周念通就原地跪下，冲着四面八方连磕了几个头： “各位精灵鬼怪，牛鬼蛇神，我的孩儿幼小娇弱，经不起折腾，你们要害就来害我吧，信女刘瑛求你们了！” 周念通被瑛姑抱在怀里，看着母亲因为自己闹腾而忙碌半宿、带着几分憔悴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再见到母亲不顾地面污秽，跪地虔诚祈祷的动作，听到那有些幼稚但透着诚心的祷词，感动之下，在心中大喊： “不行，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老娘，说什么我都不会让那一幕发生的！” 第三章 一个婴儿的艰难自救 第二天，周念通醒得很早，乘着老娘前去洗漱，自个儿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射雕》原着里好像没有详述那夺命的两掌究竟会何时到来，长的话大概三年两载…… 短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啊！ 时间紧迫啊亲！ …… 周念通开始练习在床上爬行。 毕竟发育得差不多了，多锻炼锻炼，早点拥有行动能力，才有可能实施那些自救的措施。 当然现在就在乘机实施自救计划1号，其核心思想是：增强防御力！ 没错，周念通在床上爬来爬去，摸到什么就往衣领里塞，胸口塞不下了就塞后背！ 枕巾、床单、自己的小衣服、老娘的内衣、锦帕做的肚兜……逮到什么塞什么，咱不挑剔！ 等等，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念通满脸嫌弃地又将那个锦帕做成的肚兜扯了出来，扔到一边。 锦帕上绣着两只鸳鸯，活灵活现，还绣了一首词，就是那首着名的《四张机》。 他当然知道这是当初老爹周伯通和老娘的定情信物，给老娘做成了自己的肚兜。原着里自己受伤时，原本在老娘苦苦哀求下南帝就要动手施救了，就是因为看到这玩意儿醋意大发，不肯再救，才害得自己死于非命。 有了这教训，周念通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东西上身的！ 很快，周念通像吹了气的球一样“胖”了起来，身上鼓囊囊的感觉让他感觉充实极了，仿佛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防御+1”的符号。 胸口和后背都加强防御，总不至于被打得垂死了吧？周念通也不奢求太多，只要伤不重到必死的程度，老娘也就不必绝望，不会亲手刺下那一刀了…… 哪怕下半辈子都只能缠绵病榻，至少好过死在老娘手里吧？ 不一会儿，床上除了一床丝被以外，其他东西都给周念通塞到了衣服里面。 老娘瑛姑原本很是开心地在为周念通的爬行加油鼓劲，现在看到他的古怪举动，先是惊讶得张开了小嘴，之后却又指着他笑了起来。 原因无他，此刻的周念通小小的身子“撑”成了个圆球，做在那边一摇一晃，动弹不得。 瑛姑轻轻推了周念通的小脑袋一把，顿时他就坐不住了，骨碌碌从床的一头滚到了另一头，笨拙地挥舞着手脚，像只被掀翻了的肥甲鱼，喘着粗气手舞足蹈就是翻不了身。 “咯咯咯……”老娘笑得花枝乱颤，那画面说实话很美！ 周念通：“……” 要说这自己算不算“彩衣娱亲”？咱也算是二十四孝一样的人物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老娘瑛姑却已经开始动手，把周念通身上的诸般“防御”一一解除。 慢着……慢着啊老娘！我好不容易才加在身上的防御力啊！ 防御力-1-1-1…… 周念通急得满头大汗吱哇乱叫，无奈自己的抗争在老娘手中无力之极，不一会儿，便被剥得只剩下原本的单衣。 瑛姑一边动手，一边唠叨：“念通乖孩儿，这虽然有趣，可不能老是裹一身的啊，这天这么热，要生病的。” 周念通：“……” 怪不得自己觉得心慌气短满头大汗呢，差点就中暑了！ 自救计划1号就这么无疾而终，也是，多套几层衣物就想在老裘铁掌下保命，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周念通顿时感到头顶的套索仿佛又下降了几分…… 当晚，又是“哇——”的婴儿啼哭之声，在夜色里传出很远。无他，周念通又做噩梦了…… …… 求生欲望能让人变得坚强起来，这是周念通最近的感想。 这几天，他开始喜欢被老娘瑛姑抱着了，而且一抱上手，他就一个劲指着门外，“啊啊”叫个不停。 出去！离开这里！ 没错，重新振作起来的周念通开始了自救计划2号，其宗旨是，惹不起我躲得起！ 仔细想想，裘千仞为什么要打自己那两掌呢？ 因为，他希望通过重伤自己，逼得南帝段智兴用一阳指治伤，从而使得段智兴元气大伤武功尽失，让他有机可乘！ 而让裘千仞这么想的原因，就在于自己和老娘是住在大理皇宫里的，自己被当成了南帝的皇子！ 儿子受了重伤，当然得救对吧？ 所以，如果能离开皇宫，别让人误会他跟南帝的关系的话…… 裘千仞难道还会吃错了药闲得蛋疼，千里迢迢跑过来拍他两巴掌不成？ 嗯，条理很清晰，值得表扬！ 不愧是经过生长发育已经过了半岁的婴儿大脑，比起之前就是转动得快多了，想清楚这一点只用了半个月而已！ （周念通泪目：我可太难了！） …… 可惜，计划很好，实施起来难度就大了！ 老娘瑛姑倒是很乐意抱周念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可是也仅限于此。 周念通再想要求往外走，瑛姑就不答应了。 “念通乖，我们不好出去的啊！娘和你现在的身份太尴尬了，出去见到宫里的人就很糟糕了，万一要是遇上皇爷……那……那可怎么办啊！” 周念通：“……” 怎么办，这也太难为一个婴儿了！ 他是真恨不得直接开口告诉瑛姑一切，最起码也要表达清楚想搬出皇宫的索求。 可惜半岁多的婴儿声带仍然发育不够完全，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古里古怪、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腔调，更别指望老娘能听懂了。 我太难了！ 当晚，照旧是半夜嚎哭，第二天，瑛姑寝宫门外就贴了张纸，上写：“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 周念通没想过放弃。 但是说实话，一个婴儿想要从必死的境地中自救，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其实仔细想想，原着里，南帝段智兴在瑛姑的苦苦哀求下确实心软了，并且已经开始动手要救人了。只是解开周念通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肚兜，结果一阵妒火上升，不救了！ 如果不穿着那个肚兜的话……是不是自己的命可能就保住了？ 只是那种情况只能算是无奈之下的躺平，不到万不得已，周念通绝对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首先，这样的话，裘千仞那两掌就肯定是挨定了。五绝等级高手的两掌是好挨的吗？ 再有，真让南帝施展一阳指救自己的话，势必会让他自己武功尽失，之后裘千仞再袭来，谁去抵挡？ 这不就相当于间接害了南帝的老命？ 南帝怎么说都可以算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了，害死他良心不会痛的吗？ 所以，有可能的话，周念通还是希望能直接避免挨那两掌，把一切危险都消灭在萌芽中。 只是，到底该怎么做呢？他一个婴儿，又能做什么呢？ 第四章 段智兴与瑛姑 这天晚上，瑛姑去打水洗漱了，留周念通一个人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中。 想得头痛仍然没有半点办法，周念通忍不住“唉……”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门口有些异样，抬头看去，寝宫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影！ 妈呀！裘千仞来了？ 周念通吓得差点心脏停摆，脑袋发胀，眼前一黑就要躺下。 慢着，记得原着里说过，裘千仞身材矮小来着，但那个人影比常人还要略高一些，应该不是，别慌，别慌！ 来人缓缓走进房内，借着烛光，周念通仔细打量，但见那人身着黄裳，相貌清俊，气度沉稳，颔下三缕长须，年纪约在中年。 此刻，他正盯着周念通，眼中情绪复杂，似是伤心，似是气愤，又带着几分疑惑好奇，但是倒无半点杀意。 周念通脑中灵光一闪。 南帝段智兴！定是他了！ 想来也是，这皇宫里的能有几个男人？再看看这雍容华贵的气质，不是南帝还能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找老娘瑛姑的……但是，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周念通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跟南帝见见面，打好关系，那样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问题是见不到啊！ 老娘瑛姑目前因为感觉太尴尬，是很怕见南帝的，而南帝，记得原着里说，他知道周念通的出生后因为痛心大病一场，随后也逃避似的强迫自己不去想瑛姑。 周念通一个婴儿，能有什么办法？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居然将南帝送到自己面前了！ 机会来了就要抓住，周念通立马露出了自己苦练多时，自认为最甜最完美的笑容！ 来吧，看看这纯真婴儿的笑脸，哪怕你心思再恶毒之人也得有几分动心！ ……段皇爷，拜托多给些好感吧，我在老娘面前都没这么笑过！ 效果应该还算不错，南帝段智兴望向周念通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但是那明显还远远不够。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周念通一抿唇（想咬牙来着，但是牙还没长出来，没牙可咬啊），冲着南帝的方向就爬了过去。 他本来离床边就不远，这没爬两步，就来到床边，然后一狠心，往前一扑—— 虽然床不算高，可是这一头栽下去，破相是肯定的了，搞不好鼻子都能砸平了！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差一点点脸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周念通被来人抱在怀里，避免了“平面人”的命运。 …… 南帝段智兴是有点懵的。 半年多前，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想念，半夜里想去见瑛贵妃一面，结果竟然见到了她产子的场面！ 这打击太大，让他在雪中痴痴站了一宿，第二日便病倒了，将养了半年多。 病痛一去，他怕自己又沉浸在心痛之中，只能没日没夜地处理国事来分散注意力。 这天他处理国事劳累一天，用完晚膳以后已经是夜里了。 想着在皇宫里散散步，抒发一下近日来越发沉郁的心情，谁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瑛贵妃……不对，是瑛姑的寝宫。 也难怪，这毕竟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虽然出了那事，让自己把心思放进国事中，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可是无意之间还是会习惯性的朝这边走。 苦笑着摇了摇头，段智兴长叹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去。 谁知道这时候，寝宫里竟也传出了一声叹息。 段智兴功力深厚，那叹息声虽然不大，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古怪的是，那声音居然十分稚嫩，简直就像是一个婴儿发出来的。 “瑛姑的孩儿？这……这婴儿怎么会叹气呢？” 好奇心让段智兴进了寝宫，好在没听到瑛姑的呼吸声，不至于见了面尴尬，或许是去打水准备洗漱了吧。 段智兴打算看看那个婴儿，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结果进了房，看到那个婴儿，虽然稚嫩，但是酷肖瑛姑与周伯通的脸还是让段智兴一阵失神，想起那两人来又是一阵伤心，一阵妒火。 那孩子见到他却笑了起来，笑容很是可爱，让他此刻被妒火燃烧的心都起了一阵喜爱。 结果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亲近，竟朝着自己爬了过来，而且一个马失前蹄，就向床下摔了过去！ 段智兴来不及多想，施展轻功闪到床边，正好堪堪接住那孩子。 段智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他也是有些懵，明明只是想过来看一眼，怎么现在就把孩子抱怀里了？ 他低头看看婴儿，那孩子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摔着，正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怀里，冲着自己笑，还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去够自己的胡子。 （周念通：黑历史啊！我牺牲算大了吧，这卖萌卖得我自己都快吐了！） 段智兴也忍不住起了一阵喜爱之情，用手指逗了逗孩子的脸蛋：“娃儿，可不敢再这么调皮了，差点摔到了啊！” 这时，只听见门口传来“当啷啷”的金属落地之声，段智兴抬头望去，只见瑛姑面色煞白地站在那里，秀发轻挽，还微微滴着水，明显刚洗漱完毕。她愣愣地望着自己，脚边一个铜盆正在地上打转。 “瑛姑……”段智兴也是愣了，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却见瑛姑脸色青白，浑身颤抖，忽然跪伏下去，连连磕头：“求皇爷开恩，大慈大悲，饶了孩子！” 段智兴一呆：“呃？” 瑛姑见他没有回应，又哭道：“皇爷，贱妾罪该万死，但求皇爷赦了孩子的小命！” 段智兴摸不着头脑，瑛姑又道：“皇爷赐我的死，我绝无半点怨言，这孩子，这孩子……”她竟然是哭得哽咽住了。 段智兴更是诧异，问道：“谁要赐你的死了？这孩子又怎么了？” 瑛姑抬起头来，颤声道：“皇爷过来，不是来杀这孩子的？” 段智兴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道：“这怎么会，这孩子毕竟是你与伯通兄的骨肉……”他心中一阵抽痛，但仍咬着牙说完：“我虽鲁莽，又怎么会……” “啊，这样……”瑛姑说了这话，心中一松，竟是昏倒在地。 “这……”段智兴与怀中的周念通，两个“大男人”顿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段智兴把瑛姑扶起，放在床上，又把周念通放在她身边。 过了半晌，瑛姑才悠悠醒来，把周念通紧紧抱在怀里，低着头不敢看向段智兴。 段智兴望着瑛姑，神色一阵复杂变幻，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瑛姑，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 周念通那是多乖巧的一个人啊，自然知道此时是解开老娘与南帝心结的好时机，自己还是不要做电灯泡了——好像有点不对？ 反正自己是婴儿吗，他立马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嘴角露出微笑，一副“好宝宝睡觉觉”的模样。 他倒是有心偷听两句，可惜瑛姑与南帝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时间挺长，长到他等着等着等到真的睡着了！ 结果两人后来有没有真的谈谈，谈的什么，他是完全没听见！ 等到第二天周念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老娘瑛姑正在收拾屋子，嘴里哼着歌，眼中含笑，一脸轻松的样子。 瑛姑见周念通醒来，伸手将他抱起，重重地亲了一口：“乖孩儿，跟娘到外面住吧！” “？？”周念通满脸懵，话说老娘，你们到底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第五章 离开大理皇宫 无声无息地，没有什么仪式，总之瑛姑带着周念通离开了皇宫，在皇城外一个叫做柳庄的小庄子住了下来，仿佛皇宫里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也没带多大的行囊，也就几身换洗衣服，一些体己银子，将当初皇宫里得的那些珍贵赏赐尽皆留下，却不见半点舍不得，反倒是如释重负重获新生一般。 从皇宫里还带出来一个小宫女，十三四岁模样，相貌秀丽，体态娇小，个性天真浪漫。周念通还认得她，正是自己刚能认清人时见到过的，只是最近几个月没见到了。 她是当初瑛姑当贵妃时的贴身侍女绿环，天真乖巧，与瑛姑一直相处得不错，只是后来瑛姑与老顽童闹出了那一出，虽然消息被捂住了没传开来，可是原本非常宠爱瑛贵妃的南帝再也没来过贵妃寝宫，这就让不少人议论纷纷了。 再加上后来瑛姑产子，那谣言更是满天飞，一些“有心人”就坐不住了，虽然吃穿用度的不敢减少，但是怠慢一些的就难免了。 在之后就是胡乱指派绿环去做一些职责外的活计，没见到有人管，到最后索性直接把她调到了洗衣坊，至那以后周念通就没见过绿环，一些琐事也只能瑛姑自己动手了。 好在现在离开皇宫，瑛姑通过南帝，又把绿环要了过来，算是一起脱离了皇宫那个大染缸。另外的，周念通估计，当初那些“有心人”也讨不了好，不过这个就不关他的事了。 两女加一个婴儿就在那个叫柳庄的地方安了家，身边财产的一半都用来买居住的那个小院子了，剩下的钱粮不知道能生活多久？周念通为此忧心忡忡。 不过没多久他就想通了，生计这种事情是他一个婴儿该操心的事吗？ 自然是老娘拿主意了，反正不可能饿死，再怎么说南帝段智兴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吧…… 周念通认为自己目前的情况当米虫完全理由充分…… …… 其实这几天的事情周念通回想起来都会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这么顺利，娘俩儿就搬出皇宫来了？ 要知道，这意味着一直悬在周念通脑门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接被人摘走了！ 离开这皇宫，周念通与瑛姑就只是大理国里面普普通通的一对母子而已，不会被误认为南帝的皇子，他周某人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哪天晚上被个黑衣人冲进来打成重伤，再被老娘一匕首捅死了！ 让他冥思苦想半年之久都一筹莫展的夭折危机如此轻易消失，让周念通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回忆那晚上他做了什么？ 不就是机缘巧合见到了南帝段智兴吗？ 不就是冒着把脸摔平的危险向前一扑，诱使南帝冲进来接住了他吗？ 不就是在该装睡的时候装睡（虽然后来是真睡着了）吗？ 就这样，自己的生命危机就消散了？ 周念通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类似“撒泡尿不小心浇灭了能把城市炸上天的炸药的导火线”一样的荒谬感。 这种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周念通心头的压力并没有立刻消散，又或者是习惯成自然，总之“半夜嚎哭”的戏码并未立刻停止，他家墙外又继续贴了一个多月的“天皇皇地皇皇”…… …… 总之，周念通终于可以享受普通的穿越者一样的生活了，每日里的日常就是吃吃、睡睡、卖卖萌，卖卖萌，卖卖萌…… 不卖萌不行啊，家里除了他就是两个女人，整日里围着他转！ 无奈的周念通只能整日里咧着小嘴，给两个女人“卖笑”，一天下来感觉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当然，两个女人也不可能全部时间都是陪他，怎么也要为生计打算的。于是周念通也见到了不少其他场景，比如瑛姑跟绿环学做饭，瑛姑跟绿环学缝纫刺绣，瑛姑跟绿环学做其他家务…… 周念通：“……” 他敢说，老娘进皇宫之前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大家闺秀，哪有这样啥都不会的大家闺秀？ 甚至有天晚上，听两女聊天时，还听到了一些黑历史，比如说当初瑛姑跟老爹周伯通好上时，那个作为定情信物的锦帕，还是瑛姑央求绿环帮忙绣的图样！ 定情信物居然是请别人代工的，这么不着调你敢信？ 周念通顿时感觉老娘跟老爹周伯通真的是……更般配了…… …… 值得一说的是，定居下来的那天，瑛姑把绿环叫到房里，把她的身契直接还给了绿环，说“今后两人就以姐妹相称”，然后就是感恩加抱头痛哭的感人戏码，而周念通也多了个让他头痛的小姨妈。 说是让他头痛，主要是绿环此女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他的脸蛋，平日里亲亲抱抱就不说了，有时候老娘出门时，绿环更是肆无忌惮，炒个菜都要抽空过来亲两口！这算是x骚扰吧？ 说到这莫名其妙多的一个亲戚，还得说说那些原本就有的亲戚。 搬到这个庄子没几天，瑛姑带着周念通回了一趟娘家。 周念通的外公原本是大理国里的一个小官，管书库的，本分老实，踏踏实实工作，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危险，小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可惜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瑛姑入宫没多久，父母相继得病去世，都没机会回家尽尽孝道。 家里只剩下两个哥哥，原本都是小吏，靠着瑛姑贵妃的身份，得以抬籍得了官身，却也同样是芝麻绿豆大小。 虽然南帝治国严谨，外戚大多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要是瑛姑没出那门子事，贵妃继续做下去的话，估计她两个哥哥的官怎么也还能升个几阶。 只是现在嘛…… 所以瑛姑带着周念通回家住的那几天，两个舅舅虽然面色难看，勉强还维持着客气，不过两个舅母就……呵呵…… 瑛姑倒是也没计较，默默去给父母的坟头磕了头，守了几天坟，又收拾了一些父母的遗物，以及她少女时代的常用品，就带着周念通回了柳庄。 周念通估计，以后跟两个舅舅家怕是不会有什么来往了。 第六章 撞到铁板的裘千仞 正所谓光阴似箭……陈词滥调就不说了，反正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周念通也终于成功从婴儿进化成了幼童，正在往下一进化目标“少年”而努力。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周念通那个激动啊！ 连续一年时间，从早上醒到晚上睡觉，嘴巴里嘚吧嘚吧就不带停的！ 要不是老娘管制，周念通估计自己有向话唠发展的趋势…… 这几年，家里的境况也并没有到周念通原本预计的窘迫地步，不是靠着皇宫里的接济，而是靠着老娘和小姨自己的努力。 要说老娘的聪慧真不是盖的，跟着绿环小姨学了没多久，这刺绣的手艺蹭蹭往上涨，目前两女的作品在市场上销路还不是一般的好！ 小院里还养了鸡，种了菜，一进门一种农家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看着老娘瑛姑的纤纤玉手逐渐变得有些粗糙起来，还是挺让周念通心疼的，好在她的精气神倒是一天天高涨起来，眼睛明亮，精神饱满，显然对自己现在这自给自足的生活很是满意。 尤其是在每次婉拒皇宫里送来的接济钱粮的时候。 瑛姑还乘着闲暇时光重新开始练武了，每日里闻鸡起舞，小院里衣袂飘飞，剑光闪闪掌风霍霍很是热闹。每到这时周念通肯定是坐在门口给老娘加油鼓劲，小巴掌拍得飞起，“呀呀”叫个不停。 为啥？当然为了通过鼓励的方式是让老娘练武的兴致更强了，这好处大着呢。 说近的，可以增强自保能力，毕竟两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外人看来属于那种任人鱼肉的角色了，危险还是有的！ 远一点，老娘武功高些，过几年给自己打基础的时候也更方便些对吧？ 至于再远的，老娘现在好好练，谁能证明将来就不能觊觎一下“五绝”的地位呢？ …… 《射雕》里面的武林人物，除去五绝等人必然天赋异禀之外，还有哪些人有很强的武学天赋？ 自己老爹，老顽童周伯通可以算一个，主角郭靖郭大侠也可以算一个，虽然此人貌似智障，但其实也就是学武的资质差些，实际上无论是根骨还是悟性都是顶尖的！ 女主角黄蓉天赋绝顶，可惜心思太多，练功不勤，武功始终没达到五绝层次，算是可惜了。 除此之外，周念通认为，老娘瑛姑绝对是被埋没的一位武学天才！ 想她少女入宫，第一次接触武功时已经是南帝的贵妃了，也就是说她其实是在成年嫁人之后才开始学武！ 从南帝那边随便学了一点点，又从周伯通那边学了一点点，没了！ 老娘瑛姑学习武功就这么一点途径，就这么一点内容，就这么一点基础！ 然后剧情开始，瑛姑首先遇到射雕中期的郭大侠，虽劲力不及，招数却胜过，差不多算是打了个平手！ 要知道此时的郭靖面对五绝层次的裘千仞已经可以支持几十招不落下风！ 后来瑛姑为报仇去杀段智兴一灯大师时，面对渔樵耕读四人合击，轻松取胜！ 后来她又发现裘千仞才是凶手，与其拼命，竟逼的裘千仞狼狈不堪！若是换个丘处机那样的普通一流高手，就算想去跟裘千仞同归于尽，能做到吗？一掌就给打发了！ （丘处机：丢人啊，老道平生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简单的说，在《射雕》里出场的瑛姑，武功实在已经到达了极高的层次，只是可惜后来因为基础不牢，没有名师与顶级武功传授，再加上年岁也太大了，虽然也先后创出了“泥鳅功”、“寒阴箭”这样的奇功绝艺，实力终究到了瓶颈无法再提升。 这基础方面是没办法弥补了，但是周念通琢磨着，老娘要是早两年开始专心练功，然后再能找个名师指导指导，学点厉害的绝学…… …… 这几年大理国也不错，风调雨顺不说，国际上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金国派往宋国的出使大臣又当面羞辱宋国了”、“宋国出使金国的大臣又被羞辱哭了”之类的，这事宋国百姓自己都不关心，何况他们大理国人呢？ 倒是周念通快三岁时，有天小姨绿环买菜归来，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安利，大理皇宫里出了件大事，来刺客了！ 据说那是一天晚上，大理国尊贵的太子殿下刚刚练气完毕准备就寝，突然窗户洞开，闯进一个矮小蒙面的黑衣人，一掌狠狠朝他胸口打来！ 太子殿下猝不及防，虽然抬手挡住了这一掌，毕竟仓促之际未运足功力，再加上那刺客武功之高生平罕见，竟是一击之下当场就让太子殿下受伤吐血！ 好在太子殿下也精修大理皇家武学十多年，武功颇高，拖着伤体与敌周旋，十余招后终于有被惊动的大内侍卫前来护驾。 于是就让刺客见识了一番，他们皇家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二十多个武功精湛的侍卫高手围着刺客就是一顿群殴，让他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 那刺客顷刻间连下重手，虽然相继击退击伤了十四五名侍卫，自身也挨了一指两拳三掌四脚，连血都从嘴里喷出来了。 那刺客见势不妙，又拼着肚子上挨了一肘子，“呼呼呼”连推三掌，逼开身周围殴的众人，飞身上了宫墙，双手负后仰头“哈哈哈”大笑三声，声音极其苍老威严。 外号“天霜拳”的侍卫甲：“大家先停手，对方要说话了，江湖规矩，这会儿子不能动手的！” 外号“排云掌”的侍卫乙：“是啊是啊，先听听对方要说啥，我猜是不是江湖老黑话，那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什么的……” 外号“神风腿”的侍卫丙：“好兴奋，好有闯荡江湖的感觉！” 外号“三分归元气”的侍卫丁：“就是就是，想我武功有成本想在江湖上闯荡见识一番，可是老爹非托关系把我送进皇宫当侍卫，每日值班点卯煞是无趣！这会总算有江湖人士的热闹可看了！” 于是下方众侍卫齐齐仰头望去。 却见那刺客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不料不小心引动伤势，顿时“咳咳”咳个不停，而且愈演愈烈，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众侍卫：“……” “靠，耍我们啊！” “哥几个，弄他！” “上家伙！” “暗青子招呼！” 顿时，什么袖剑金钱镖飞刀蝗石一窝蜂呼啸而去，直吓得那刺客大叫一声，双腿如风车一般抡得飞起，几个闪身飞奔而走，只留下众侍卫在那里惊呼：“好轻功！” 事后查看，包括皇太子在内共有十一人受伤，好在都不算太重，而所有人一致认为，刺客的伤绝对比他们要重得多！ 小姨绿环在那里绘声绘色描述当时场景，老娘瑛姑听得不时捂嘴发出惊呼，周念通则懒洋洋靠在老娘怀里，嘴角露出坏笑： 该！ 裘千仞你个杀千刀的，小爷我都出了皇宫了，还想使你的借刀杀人之计呢？ 话说你就没别的招了是不是？ 这下好了，一头撞到太子殿下这块铁板上了！ 老裘，滋味如何啊？ 第七章 进宫 周念通五岁了！ 这一天，他终于成功混上了柳庄里的孩儿王，庄子里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共计九十三人，全部听他指挥！ 不容易啊，以五岁孩童之身，要镇住那么多比他大的孩子，让他们乖乖服气听话，那难度可不低。自然，靠着远超年龄的心智，还是可以办到的。最重要的是，他有很多游戏的方法教给别人啊！ 象棋，军旗，飞行棋，这一类属于高级动脑类型，搞定那些大孩子就靠它们了； 跳房子，跳皮筋（材料可真不好找啊），翻花绳，踢毽子丢沙包，女孩子专属的游戏，一抛出来就被推崇的很啊。 至于更小些的男孩子们，捉迷藏、老鹰捉小鸡什么的游戏周念通都懒得教，反正搞定了大孩子，小孩子们自然就跟着了。 而且他手里还有大杀器没拿出来呢，周念通正打算开办一个《晚饭后评书》的小栏目，手头各种古典小说那可都是上好素材啊，正好练练口舌。 当然，周念通也不是光顾着跟小孩子玩，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有什么合适的生财之道，免得老娘还得搞刺绣的活计，辛苦不说，还占用了不少练功的时间。 方法倒不是没有，毕竟拥有领先时代好几百年的知识，只是这生财之道由他这个小孩子找出来，怎么才能显得自然些，不被当成怪物？还有，怎么能保证不被人觊觎，不被夺走？这都是要考虑的。 好在想了这么久，心里也有一些头绪了，过段时间就试试看吧。 另外就是，他好歹也五岁了，是不是可以跟老娘说说，考虑教他武功了？ 毕竟穿越到这武侠世界，不学武功的话不是白活一回？ …… 就在周念通思考着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跟老娘提提这事时，这天早上家里来客人了。 来者是一位书生，三十上下的年纪，头戴逍遥巾，手持折扇，颔下一缕黑须，面目清朗，一派饱学鸿儒的潇洒风度，难怪给他开门的小姨绿环脸红红地躲开了。 此人叫做朱子柳，乃是大理国辛末科的状元，中举后为官清正，政绩突出，连连加官进爵，十年功夫就任了大理丞相，协助南帝段智兴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虽然大理国小政简，却也说明此人确实能力不俗。 周念通更知道，此人还有一重身份，就是段智兴的徒弟，师从他学武，是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之首。 近年来，虽然老娘瑛姑对于皇宫里的钱粮接济总是婉言谢绝，但是南帝隔三差五的总还是会派人过来看看，虽说没什么事，但是给个心安。 最近一段时间，主要都是这位大丞相亲自上门，对此周念通表示极度不爽！ 原因无它，读书人，心眼儿忒坏了！ 周念通自然知道，老娘瑛姑与老爹周伯通那事儿，虽然并没有传扬开去，但是确实是大理皇室的大大丑闻，对南帝段智兴尤其是极大的侮辱！ 所以他那四大弟子，全部对此愤恨不已，每次见到老娘瑛姑，都没个好脸色！ 但比起其他三人或是怒目而视、或是不理不睬，这朱子柳的态度看似毕恭毕敬，实则最是诛心！ 却见那朱子柳，向着老娘瑛姑做了个揖：“见过贵妃娘娘……呃……” 他满脸挣扎地迟疑了一下，又改口：“见过刘姑娘！” 我就知道！ 周念通面无表情，心里面在咆哮：“这是第几次了！你至于每回见老娘都要这么叫错，然后再改口吗！敢说不是故意的！” 没错，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每次上门，见到老娘后先是叫错，然后再改口，一副痛苦犹豫内心挣扎的模样，实则不就是想借机刺激老娘一下？ 虾仁猪心啊有木有！ 老娘瑛姑的反应也是在周念通预料之中，先是脸色红白变换了一下，随即回礼开口，语气淡淡：“不敢劳丞相大人多礼，今日上门有何贵干？” 可怜的老娘！每次都被这么刺一下，都快麻木了！ 朱子柳再行一礼，道：“奉陛下口谕，请刘姑娘带着这位……” 周念通在心中默默接着跟随朱子柳，异口同声说完剩下的话：“小皇爷……啊不是，是小公子……” 就知道，自己也逃不过！ 话说你矛头指向我有什么用，我才五岁哎，听得懂你字里行间的讽刺意味吗？ …… 周念通心里发着牢骚，却听到朱子柳剩下的话。 “……进宫一趟，有要事需要做个见证，另外也有要事相商。” 哎？南帝叫他们娘俩进宫？ 不知道要做什么，听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瑛姑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给周念通换了身比较庄重的外袍，随即带着他跟随朱子柳进了宫。 …… 七扭八拐，朱子柳带着瑛姑母子通过皇宫里一个小门，来到了一个静室。 静室里很是简陋，不过几张案几，几个蒲团，连个凳子都没有，倒是有几个侍奉的宫女站在一边。 南帝段智兴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身穿一身金色龙袍，头戴皇冠，显得很是正式。几年不见，他像是老了一些，鬓角上隐隐有了些银丝，面容上也带着几分憔悴。 段智兴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几人脚步，睁开眼睛，冲着瑛姑微微一笑：“瑛姑，来了？” 瑛姑却是有几分吃惊：“皇爷，您这是……？” 段智兴不答，转头望向周念通，温和一笑：“孩子，可还记得我？” 不等周念通回答，他自己倒是笑了起来：“我倒是蠢了，你离宫时尚未满周岁，怎么还会认得我呢？” 我当然认得啊，不过确实，现在应该装成不认得才对。 于是周念通很乖巧地行了个礼：“伯伯您好，我不认得你，不过我娘认得，你姓黄是吗？” 段智兴满脸温和：“我不姓黄，姓段，是大理的皇帝。今天叫你和你娘来，是有些事要让你们见证，也有些事要谈。” 周念通正想问，旁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段皇爷，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啊，还有心思跟小孩子说话，老叫花我腿都坐酸了！” 周念通吃了一惊，转头望去，却见角落里的一个蒲团上，一个中年乞丐正大伸着腿，坐得很是肆无忌惮。 这乞丐一张长方脸，颔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虽然还算干净，却打满了补丁。他右手持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杖，左手里拿着一个大酒葫芦，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小饮。虽然此刻所有人视线都投在他身上，却满不在乎，显得潇洒不羁。 最吸引周念通视线的，是那拿着竹杖的右手上，少了一根食指！ 老叫花？那根碧绿竹杖，还有少了食指的右手…… 我的天，北丐洪七公！ 大神啊，五绝中周念通最佩服的就是此人了！ 武功倒是其次，关键此人堪称金庸着作中排名第一的大教育家！能把资质驽钝的郭大侠教成未来新五绝之一的北侠，这教育功力简直顶天了！ 还有，此人又堪称排名第一的美食家，吃遍大江南北，上到皇家御膳房，下到乡间小炒，就没有他没尝过的美味！那舌头也厉害，黄蓉用五种肉混做出来的肉条，他吃一口就能一一分辨出来，这份功力，啧啧，混到现代的话，那些美食家全得失业！ 至于人品就不用说了，金庸老爷子原着里白纸黑字写着，五绝之中除了早逝的王重阳之外属第一！ 第八章 南帝退位 且不说此刻周念通正用满是崇拜的目光望向洪七公，那南帝段智兴微微笑了笑，说道：“七兄稍安勿躁，且在此做个见证吧！” “到底见证什么啊，真是……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原因功力大损来着……”洪七公嘟囔着，倒也不再开口了。 段智兴向众人做了个“静待”的手势，随即缓缓起身，推开一个隐蔽的小门，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官服的朱子柳走了出去。 那小门似乎是故意没关，从门向外望去，却见一片金碧辉煌，数根巨大的柱子撑起了一个大殿，文武百官站成两排，地上铺着红毯，最前方搭起了一个约一米高的台子，放着一张龙椅。 却见段智兴慢慢沿着台阶走上高台，走到那张龙椅前，坐了下去。朱子柳则是走到左边那排官员那边，在第二个位置站定。 接着，一个尖细的嗓子喊了起来：“上朝！”却是站在龙椅边上的一个小太监，接着众位文武百官齐齐施礼，口称“万岁”！ 乖乖！原来那里是皇宫的金銮殿！这南帝与大理国的文武百官每日里就是在这里上朝开朝会，处理国家大事的！ 周念通顿时有了一种“见证历史”的激动，整个人都凑过去，好奇四处打量。 那小门的位置在龙椅的侧后方，正对两排恭敬施礼的官员，周念通的注意力放在朱子柳身上，但他站的位置仅是第二，前面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将他的身形遮住大半。 奇怪了，朱子柳不是丞相吗，最大的文官了，为啥不是站第一个？ 那年轻人面目清俊，气度沉稳，身穿一身黄袍，头戴金冠，样貌竟与南帝段智兴有几分相像。 周念通探着小脑袋打量时，正好百官行礼完毕直起身来，那年轻人一眼就看到了周念通。他却是毫无异样，只是冲着周念通微微一笑，神色似乎有几分亲近。 周念通自己倒是吓得不轻，有种“闲杂人等误闯好莱坞大片拍摄现场”的心虚感，连忙缩回了头，却发现脑袋上方一片黑影。 抬头望去，却见北丐洪七公跟他一个姿势，在小门处伸着脑袋四下张望，嘴里还嘀咕：“嘿嘿，这回老叫花算是开了眼了，原来这就是皇帝上朝的场面啊，不错，蛮气派！” 五绝之一的北丐这会儿怎么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似的？这跟您高手的气度不符啊！ 周念通暗暗吐槽，却也觉得洪七公这幅模样让他绝顶高手的光环消散了不少，变得更好亲近了。 “伯伯，您以前没进过皇宫啊？” “临安的大宋皇宫我倒是进去过几回，那边御膳房的饭菜味道真是不错……只是那金銮殿我是真没闯进去过，想来临安的金銮殿应该比这里更气派几分吧。” 洪七公喝了口酒，笑眯眯地说： “娃娃，你是段皇爷的什么人啊？我原本以为你是他哪个皇子，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了。” 这个嘛，真要说的话了就复杂了，我要说我老娘曾经是他贵妃，你信不？ 不过周念通当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位皇帝伯伯认识我娘，也认识我。” “嗯嗯，看得出来……” 两人就在那边旁若无人地边看边聊了起来。 “真是古怪，这段皇爷到底想要做什么啊，让我们来看他上朝处理国事？” …… 洪七公刚疑惑地嘀咕一句，就见金銮殿上，已经处理完一应事宜的南帝站了起来。 “列位爱卿，自利贞元年朕接任大宝，至今已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朕虽不肖，治国不敢说什么功绩，倒也不敢有一刻懈怠，朕……实是累了。” 南帝这话顿时引起了下面群臣一片惊愕，也顾不得朝会上的规矩了，一阵交头接耳。 “故，今欲效仿先祖，禅位于太子，剃度为僧，列位爱卿可有异议？” 南帝也不管下面一片嗡嗡，提高声音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 说来奇怪，之前那些大臣们一脸惊讶的表情，周念通还以为总得有几个跳出来表示反对的，谁知竟是一片安静，那些大臣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他哪知道，这大理国君算得上祖传奇葩了，君王出家为僧已经形成了传统，早就习惯了。再说，人家皇帝都说了“欲效仿先祖”，此乃孝行，孝为百善之首，这你能阻挡人家的孝行？口水喷死你哦！ 搞不好，这帮鬼精的家伙早就得到风声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惊讶的表情说不定都是做出来装装样子的…… …… 南帝等了一会儿，见下面无人反对，便继续说道：“既如此，智廉吾儿，你且上前来。” 之前周念通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低头行礼，道了一声“遵命”，便沿着阶梯，缓缓走上了龙椅所在的高台。 那人……竟然就是太子段智廉！ 周念通这回总算知道为啥他站位排在第一个了，原来是太子殿下！ 嗯，就是两年前被裘千仞偷袭的那位，记得武功很棒的，受了伤的情况下还能和裘千仞周旋挺久来着…… 周念通也顾不得看后来的传位仪式了，回身走到老娘瑛姑那里，拉着她的手： “娘，那个皇帝伯伯，他说要禅位了，还要剃度出家呢！” “啊？”瑛姑自从进到这个屋子，见到南帝段智兴以后就一直低头沉默，怕是根本就没听到后头发生的事情，这会被儿子拉着手才惊醒过来：“皇爷要禅位出家？这可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劝他改变主意？” 那边还在看着的洪七公插了一句：“改不了了，已经在朝会上宣布了，当皇帝的金口玉言，哪里能出尔反尔？现在传位仪式都在进行了……” 说到这里，洪七公也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今天长见识了，难怪叫我过来作见证，这段皇爷是怎么想不开了，非要避位出家？”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自言自语：“之前功力大损，然后非要把先天功和一阳指传给我，现在又出家……这段皇爷是看破红尘了？该不会连第二次华山论剑都不打算参与了？” 瑛姑听了这话越发六神无主：“皇爷看破红尘……这可如何是好……念通孩儿，要不你劝劝他吧？” “……”我劝他？我跟他不熟啊！ 周念通知道此刻老娘定然是把南帝想出家的原因安在自己身上了，为此愧疚不已，或许还有一些慌张，过会儿仪式结束，段智兴回到这里，搞不好瑛姑还会想着躲起来。 不过瑛姑想多了，她跟老爹周伯通的事情或许是一个诱因，但绝对不会是主要原因，要不然段智兴早在几年前就出家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周念通不知道怎么安抚老娘，只能紧紧拉着她的手，好半天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第九章 一灯大师诞生!鼓掌! 时间很快过午了，那边仪式还在进行，宫女们送上了膳食，老娘心事重重没心思吃饭，只扒了两口，周念通人小也吃不多，洪七公倒是胃口极好，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还拍着肚子说：“不赖！不赖！” 传位仪式直到下午下才结束，这还是因为大理国小，一切从简的缘故，要是在大宋国，怕不是得办个好几天呢。 南帝，不，这会只能说大理太上皇帝段智兴回到了那个小屋子，还要举行剃度的仪式。这属于私事了，当然不可能在金銮殿上进行。 不然让一众大臣在那边看太上皇剃头？ 见证段智兴剃度的人不多，新任皇帝，段智兴的四大弟子，再加上屋子里原本的几人。 给段智兴剃度的是个老僧，听说是大理皇家寺庙天龙寺里面修行的大师，跟段智兴还是同族。瑛姑在旁边想阻止却又不敢开口，眼看着段智兴头发渐无，一脸难受。 不一会儿，剃度完毕披上僧袍袈裟，段智兴被授予“一灯”的法号。 《射雕》《神雕》里面的主要角色之一，一灯大师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周念通满眼新奇，这种见证历史的感觉还真是难得。 他倒没有像老娘那样心中不忍，毕竟这属于剧情“宿命”，南帝不变成一灯大师，感觉不是怪怪的？ 再说，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剧情已经改变了，现在的一灯大师剃度时，肯定不是像原着里那样心丧若死的，这不就够了？ 一灯大师谢过那位老僧，双手合十，对洪七公口称佛号： “七兄，多谢今日前来观礼。” 洪七公大大咧咧一挥手：“咱们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不用多礼了。现在事情完了，跟我说说，怎么好好的皇帝不想干了，要出家？你这功力大损又是怎么回事？” 一灯面带微笑：“事情尚未完结，还有一事需要七兄做个见证。不过不急，倒是可以先说说我这次剃度的原因。” “哦？” …… 原来，自从两年前，太子遇刺，南帝段智兴就对此事上了心。 大理国国势弱小，又崇尚佛教，皇室之中争权夺势的事情极少，像这种公然直闯皇宫刺杀太子的事情，开国到现在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何况那刺客武功奇高，几乎与自己相当，能请动这样的刺客，岂是一般势力？ 段智兴左思右想，又派人查访，始终找不到元凶。渐渐的，他怀疑凶手的真正目标其实不是太子了。 太子私下与他的言语也证实了这一点，当日骤然遇袭，太子伤得不轻，若是刺客用同样劲道再给他几掌，怕是接不下几招就要有性命之危。 但奇怪的是刺客之后的进攻就收回了不少力道，似乎深怕他就此毙命，只是希望再加几掌让他重伤而已。 那刺客却不知道段家内功柔和内敛，极善治疗内伤，他那放轻了力道的攻击，不但不能让太子内伤加重，反而让他缓过一口气，得以与敌周旋，十几招下来内伤没加重，倒是在不住暗自运转内功的情况下缓和了一些。 结果就撑到了侍卫来援，给了刺客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段智兴从太子口中得知这些，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家传的一阳指，配合王重阳所传先天功，不是最善治疗内伤？ 莫非，刺客的目标就是自己，希望打伤太子，逼自己给太子治伤，从而功力大损？ 段智兴猜到真相后可是大惊，这天下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刺客此次刺杀失败，难保没有下次刺杀，宫中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都保得住？ 虽然那刺客此次伤得不轻，估计几年内没精力再来刺杀就是了…… …… 惴惴不安地过了两年，几天前，又出事了！ 这次是他的御林军总管，武三通奉命前往云南西疆大雪山公干，结果遇上了个少年公子，蛮横霸道，堵着路不让走，直接跟武三通打了起来！ 那武三通同样是私下里拜段智兴为师，渔樵耕读里的农夫，武功早已不凡，跟那公子也只打了平手，结果旁边突然转出来个西域汉子，一言不发就把武三通打成重伤！ 那西域汉子和公子自然就是西毒欧阳锋和他侄子欧阳克了，之后武三通被命人背回大理国，段智兴一检查就知道，这是蛤蟆功造成的伤势！ 段智兴自然立马就想到欧阳锋的打算，定然是跟两年前的刺客一样，打算逼他治伤之后功力大损，然后多半还要乘机下手，要他的命！ 这可如何是好？救人的话，段智兴势必再无力出手，原本大理国中除了他无人可以抵挡西毒欧阳锋，皇家天龙寺中人员凋零，也就一两位实力说得过去，或许合力之下可以抵抗一二，但如果上次的刺客也和欧阳锋有所勾结，两人一起来攻…… 那样怕不光他自己，整个大理皇室都难以幸免！ 但武三通身为御林军总管忠心耿耿功劳无数，又是他的亲传弟子，又怎么可能不救？ 如此踌躇了许久，眼见武三通伤重欲死，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救人再说。 因此，现在出现在周念通眼前的段智兴满脸憔悴，却是因为已经施展一阳指救了武三通，元气大伤了。 …… 之后段智兴思虑良久，最终决定退位为僧，指望着躲开纷争，或许能避开欧阳锋的暗害。 所幸北丐洪七公行侠仗义，近日正好在大理国附近，于是请了他来，一是为段智兴退位出家做个见证，二来有这个高手在此，至少退位与剃度仪式都可以安全进行，不必担心欧阳锋或者那个刺客前来捣乱。 “原来如此！”洪七公听完一灯大师的讲述后，沉默了片刻。 他是个热心人，稍一思索，便对一灯说道：“段皇爷……呃，一灯大师，我在此不好久待，不如这样，我护送你回我们丐帮做客如何？想来他欧阳锋老毒物本事再大，也不敢闯我丐帮总坛！” 一灯大师微笑道：“阿弥陀佛！多谢七兄好心了，此事却也不必给丐帮添麻烦了！” “那欧阳锋挣不脱名、利二字，为此不惜多行不义，为此惹下无数冤孽，实是可怜。此事过后，我自会带小徒寻一偏僻之所隐居，教他找不着便是。” “这……”洪七公劝了几句，想想让一位过去的皇帝、现在的高僧躲到叫花子堆里去，实在也有些不像话，于是住了嘴，只是暗下决定，若是让他知道欧阳锋老毒物再有什么坏招对付一灯大师，定要出手。 “除此之外，在归隐之前，还有一事需要七兄做个见证。” “嗯？还有何事？” 第十章 拜师 一灯转向周念通与老娘瑛姑，微笑道：“我欲收念通做个小徒儿，瑛姑，可否答应？” “啊？” 从刚才起就一直呆呆愣愣，被一连串事情惊呆的瑛姑这才反应过来，看见一灯的光头，又转头看看自己儿子，吓得立马抱住了周念通： “皇爷，不行的啊！念通还小，我还希望他长大以后生儿育女，可不能跟你去做和尚啊！” 周念通：“……” 咱老娘这脑回路……再说一遍，跟老爹周伯通真是般配啊！ “呃……”一灯一呆，接着就是苦笑：“瑛姑你又误会了，我想收念通作徒儿，是想教授我一生所学，不是要他也跟着出家。” 他指指身后四人，朱子柳、武三通和另外两位汉子：“像他们都是我的弟子，原本也是大理国的丞相、大将军、水军都督、御林军总管，此次我退位出家，他们也要辞官跟随我。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出家，就做个俗家弟子罢了。” “那……那念通孩儿你答应吗？”瑛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答应，竟转头问起了自己五岁的儿子。 周念通此刻有点如在梦中的恍惚感。 他是真的想不到，这生死大劫渡过去以后，自己这几年还真是顺风顺水，有点心想事成的味道了！ 前段时间才刚想着让老娘开始给自己打基础教武功，这天上就掉馅饼了，两位五绝站在自己面前，一灯居然还想主动收他为徒！ 这算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答不答应呢？其实我更想拜洪七公为师，毕竟是名牌教师，这日后成就可以想见…… 周念通内心转动着，眼睛在一灯大师与洪七公之间转换。 不过说起来，拜洪七公为师，先不说他能不能答应，就算答应了，能学哪门武功呢？ 逍遥游之类的不必提了，二流武功，没有学的价值。 打狗棒法精妙是精妙，但是丐帮帮主才能学，难道让自己去当乞丐头？想想就瘆得慌！ 降龙十八掌确实是威震天下，不过这画风……慷慨豪迈霸气无双的乔大侠可以学，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大侠也可以学，可是他周念通学了的话，画风是不是有些偏？ 相比之下，一灯大师可是身负先天功和一阳指两样绝学，而且他教徒弟的本事其实也不算差，那渔樵耕读虽然比五绝是差得远，好歹在后期都算得上是一流境界的高手了。 自己的话，想必前途更是广大，毕竟，周念通对自己的天赋还是很看好的，老顽童和瑛姑的儿子，天赋能差吗？ 再者说，这一灯大师温和慈祥，实在是很让人有亲近感。而且，他跟自己一家子的因果确实纠缠得挺深…… 好，就他了！ …… 想到这，周念通抬头对老娘说：“娘，我愿拜皇帝伯伯为师！” 说完，不等瑛姑反应，他便跪在一灯大师面前，连磕几个响头：“念通给师父磕头！”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一灯大师满脸慈祥，把周念通扶了起来，瑛姑纠结一会儿，也便释然了。 她当然不可能像原着里面那样痛恨一灯大师，只是因为老顽童的原因，有些怕与一灯走得太近，毕竟之前三人的关系太过纠结尴尬……不过，既然是儿子的选择，也就这样吧…… 旁边的宫女送上香茶，让周念通端着给一灯大师敬了茶，这收徒仪式就算是成了。 “好孩子，苦了你了，原本应该更隆重些的，只是现在为师我有性命之危，不敢让旁人得知你我的师徒关系，更不敢昭告江湖……好在有七兄在此见证，总算不是太委屈你了。” “好好好，恭喜大师收得佳徒！”洪七公笑呵呵拱了拱手，随即又满脸好奇地问： “还没告诉我，这娃娃到底是何身份？大师你是打算把家传的一阳指都教给他么？” 一灯笑道：“一阳指确实是我家传，但祖训里却没有不准外传，只是我段家血脉之人学习更易上手而已，像我四个徒儿都已经得传，自然也不会对念通有所保留。”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在我的想法里，不光是一阳指，王重阳王兄传我的先天功，我也打算教给这孩子。” “哦？” 且不说周念通听到这话内心满是惊喜，洪七公却甚是惊异：“之前你找我说要传我一阳指和先天功，却又不肯学我的降龙十八掌，现在又想把这两门绝学传给这个娃娃？是不是随便了点？” 一灯答道：“没办法，你既然不肯学，我总得给王兄的先天功找个传人啊……” 洪七公问道：“老叫花子我无功不受禄，当然不好学你的绝学，再者说，我原本练的是外功，先天功这门高深内功与我实在是不搭；我也不耐烦一阳指那样手指头上的功夫。只是这娃娃……” “七兄可是想问这孩子是否身份不凡，才让我另眼相看？” 一灯呵呵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瑛姑，说道：“具体的不好多说，他的父亲你也认识的，正是周伯通。” “咦——”洪七公仔细瞅了瞅周念通：“这么说起来，眉眼中倒是有几分影子，只是比起伯通来可要俊秀得多了……话说老顽童那样子，居然也成亲生子了？老叫花子我可真真是想不到。” 说到这里，他一呆，转身向瑛姑拱了拱手：“这么说的话，这位却是弟妹？话说我虽与伯通见面不多，但也是兄弟相称，今日却是失礼了……” “这……其实……”瑛姑慌张回礼，却是尴尬万分，不知如何解释。 一灯道：“其中有些内情不便多说，不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孩子确实是伯通的骨肉。当年王兄传我先天功，原本是打算在他故去后，能有个人克制欧阳兄，只是我这性子……倒是让王兄失望了。” “听闻王兄故去后，不知什么原因，并未在全真教留下这门神功，这孩子既然是伯通之子，天生就是半个全真门人，将来不管是他自己练功有成，或者是把先天功带回全真教，再或者是教给伯通，总之都算是了了我一番心愿。” 哦—— 在场之人这才清楚一灯大师一番苦心，各人心中有各人的考虑，像瑛姑便是心中一片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顿时场面一片沉默，有些难言的尴尬。 周念通却是再次跪了下来，给一灯叩首：“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师父一定是为我好，念通谢过师父了。”他当然不是听不懂，不过碍于孩童身份只能这么说，心中则是一片感动。 不愧是一灯大师，这份气度，这份胸襟…… …… 一灯笑着拉起周念通：“好孩子，不用多礼。” 他接着转头对瑛姑说：“原本我既然收了这孩子为徒，应该留在他身边好好教导，可惜此刻欧阳锋定是潜伏周围等着袭击我。老和尚胆小怕事，却是要躲上一躲了。” “好在我这四个徒儿，其他三人差事卸了也就卸了，唯独朱子柳，他原是大理国丞相，要处理的事务众多，却不能说走就走，怎么也要留下来一年半载的，慢慢将事务交接给继任者。” “因此，我想着让朱子柳留下来，一边交卸差事，一边代我授艺，给念通的武功打个基础，也顺便教他读书识字，不知瑛姑你意下如何？” 瑛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其实她心中也松了口气，不然老是跟一灯打照面，这心里也是尴尬得很。 洪七公大笑：“好好好，老叫花子我就陪着大师走一趟，找个能隐居的安全地方。想他老毒物本事再大，总不可能跟在我身后叫我察觉不了！” “有劳七兄了……” 第十一章 学武 于是一行人从个隐秘出口离了皇宫，分头行事。 分手之前，大理国新任皇帝，段智廉满脸温和地嘱咐周念通：“小念通你既然被吾父收作弟子，那也便是我的师弟了。师弟你在皇城，若有什么难事，可以叫朱丞相通知师兄我便是。” 周念通连连点头。这位今后可就是大理国的天了，虽然不至于卑躬屈膝，该有的尊重肯定是要有的。 朱子柳跟随瑛姑母子来到皇城脚下的柳庄，在他们家隔壁买了个小院住了下来，每日里半天时间悄悄去皇宫交接事务，半天时间教导周念通，给他武功打基础，也督促读书习字。 周念通原本稍有些抗拒的，不过这朱子柳这回每次见面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暗含讥讽了，大概是认可了瑛姑与周念通的原因，这才让他能够接受这位师兄的教导，倒是让小姨绿环为此害羞欢喜不已。 半个月后，北丐洪七公找上门来，告诉他们一灯师徒已经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隐居下来，悄悄告诉朱子柳地址，然后说着“你个娃娃跟老叫花我挺投缘”的话，递给他一个油光滑亮的小葫芦，说有事可以交给附近的丐帮弟子寻求帮助，就此扬长而去，走得甚是潇洒。 …… 于是之后的日子，周念通每天读书习武，日子过得颇为充实。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学习高深武功，也得从最基本的蹲马步开始！一开始的那段日子，整日里双腿又酸又麻，难捱得很。 好在他毕竟成年人的心智，毅力不是一般小孩子可比，再加上或许是婴儿时锻炼比较勤，身体素质很高，很短的时间就适应了，练功进境一日千里，叫朱子柳连呼“奇才”。 读书习字问题也不大，毕竟前世可是考上了名牌大学，虽然侧重点不同，但这文学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应付一个幼儿启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朱子柳可是饱读诗书，教导周念通时只觉得他举一反三，一点就通，教起来甚是畅快，有时竟然升腾起“干脆教他好好读书考状元，以后接任大理国相”的荒谬想法来。 武学上打了半年基本功，朱子柳除了继续监督他练功，又开始教他一些武学理论的知识来，这回可苦了朱子柳了，因为周念通奇思妙想实在是层出不穷，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叫他头疼不已。 比如说到人体经脉穴道，这周念通就问了，是不是只有人才有穴道？动物有没有？小狗有没有？小鸡有没有？经脉穴道是确实存在的吗？那要是剖开身体能不能看得到？ 当时吓得朱子柳怀疑自己是不是教出了一个血腥魔头…… 说到内力运行，周念通又问了，这内力怎么来的？为什么打坐练气就能产生内力真气？ 这回朱子柳思考再三，郑重告诉周念通，内力真气或许是通过适当的呼吸方式，从食物中摄取营养能量转化而成的（大致意思，古人当然不知道能量这个词）。他说完这个很得意，因为这也是他学武时思考过的问题，自认为这个答案很合理。 然后周念通又问了，那为什么武学高手内力用尽、枯竭后，打坐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而不是需要大量进食食物？ 这话让朱子柳一阵张口结舌，周念通还不罢休，继续追问：为什么武林高手内力耗尽，打坐短短时间就能恢复？为什么师父一灯大师之前给武三通治疗后，同样是功力耗尽，却需要好几年苦功才能恢复？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还有，周念通想起天龙八部里的内容，继续追问：如果一个人的内力被另一个人用邪功吸走，这“吸走”跟“用尽”有何区别？第一个人是不是吃吃饭打打坐就能恢复？第二个人是不是把吸来的内力用光之后，那部分内力真气就不会再生了？ “……”朱子柳好绝望啊！ …… 秋去春来，一年很快过去，朱子柳的事务早就交接完毕，周念通的基础也打得很牢靠。 在朱子柳教导周念通的时候，瑛姑本来想回避，朱子柳却郑重要求瑛姑也旁听，说他师父叮嘱过的，对当初随意教授瑛姑的举动感到后悔，希望这次瑛姑也能借此弥补一下根基。 周念通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那“让老娘武学上追赶五绝”的梦想可还在呢！ 其实这几年瑛姑练功也算勤快，虽然基础打得不牢，但天赋在那边，在周念通心里，瑛姑此刻的武功比起朱子柳都不一定差到哪边去！ 还有一件事要说的是，小姨绿环这一年时间，不知不觉就被朱子柳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拐走了，半个多月前成了亲！ 要说事情事先就有征兆，绿环那丫头整日里咋咋呼呼的，唯独见了朱子柳，不是害羞脸红就是低眉顺眼，弄的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这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也难怪，朱子柳这家伙相貌堂堂，文采不俗，武功也不差，之前还担任过丞相，养气有成，这样文武双全气质不凡的俊逸人物，女孩儿家不喜欢才没道理呢！ 更何况这家伙每天上门教导周念通，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好上，周念通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老娘瑛姑对此事是非常赞同的，按她的话说，绿环这孩子陪她这么久，都十八九岁了，总不能再这么耽误了去。朱子柳知根知底的，人品也过硬，妹子交给他也放心。 周念通倒是有些不爽，主要原因是，朱子柳这厮之前还只是自己师兄，这要娶了小姨，岂不是长了一辈，成姨夫了？ 不过这大理国虽然常年沐中原文华，到底地处偏僻，风气比较开明浪漫，很多事情不像大宋那么死板教条，像这种事情，毕竟朱子柳与绿环之间没有直接的血缘辈分关系，一句“各叫各的”就解决了。 就好比一灯大师俗名段智兴，他儿子，当今大理皇帝叫段智廉，都有一个“智”，这要大宋那些老先生看了，肯定要喷！父子俩怎么一个字辈儿的？这成何体统！ 不说他们，周念通自己不也是？老爹叫周伯通，自己叫周念通，这外人一听，哦，一定是兄弟两个，都是“通”字辈儿的！ …… 却说那日绿环出嫁，临上轿之前伏在老娘瑛姑怀里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瑛姑也是珠泪滚滚，嘴里反复念叨着“想家就回来看看”。 周念通倒是不怎么悲伤，这不废话吗，新房就在隔壁，什么时候想见翻个墙头就行了！ 朱子柳成婚不过半个月，就有人上门，这回来的是武三通。 恭喜完师兄大婚之后，武三通开门见山，说朱子柳这边事情都交割完毕了，也该去见师父了，周念通这边基础也打得不错，是时候一起去见师父，正式开始传授“一阳指”与“先天功”了。 朱子柳正有此意，正好自己新婚却不能叩拜师父，心中正遗憾，这回可以带着媳妇一起去给师父请安，以后就跟在师父身边日日侍奉。 他结婚自然是请示过一灯大师的，原本该请一灯前来参加婚礼，作为长辈上座奉茶，但是一来一灯现在是喜静不喜动，二来功力尚未恢复，确实也不好出来走动，于是只是一份书信勉励几句而已。 这回，在老娘瑛姑依依不舍下，朱子柳与武三通，带着绿环、周念通，前去拜见一灯大师了。 走之前，武三通保证，这次去最多一年，等一灯教导完周念通武学，自然会让他回来。也幸亏有这保证，不然瑛姑还真不一定舍得，毕竟儿子到现在也才六岁，都从来没离开过她。 第十二章 何沅君 关于这周念通在一灯大师那边是如何学习“一阳指”与“先天功”的，不必详述，反正连作者都不懂…… 这眼看一年过去，瑛姑想儿子想的那是晚上都睡不着觉，年关近了，也没心思采办些过年的吃食和桃符什么的用品，每日里练功都提不起劲。 大年二十九那天，瑛姑无精打采地打开院子大门，却惊讶地看见儿子正站在门外，笑嘻嘻地望着她。 快一年不见，周念通个子蹿了不少，瑛姑初时还以为是幻觉，待得揉揉眼睛，见儿子的影像没有消失，这才知道，真是儿子回来了！ 她顿时眼泪就刹不住了，扑上去把儿子搂在怀里，一句“孩儿啊”就哭个不停。 不怪瑛姑感情丰富，这儿子生下来就没离开过自己，结果去学武，一走就是快一年时间，实在想死她了！ 周念通有些尴尬，不过也心疼老娘，只能反过手在瑛姑背上轻拍两下，轻声说：“娘啊，有别人在呢！” 瑛姑哭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放开周念通，擦擦眼泪，向四周张望。 她本以为朱子柳或者武三通就在旁边，可是望去却不见人影，只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躲在周念通身后，怯生生探出头望着她，脚边则是一些行李，几个纸包。 那小姑娘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皮肤犹如羊脂白玉一般，长得极为可爱，让人望之便心生喜爱，瑛姑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拍了拍儿子的头，想开个玩笑，说句“孩儿出息了，怎么把未来媳妇都拐回来了”之类的俏皮话，只是刚才哭得太狠，气息不匀，一张嘴倒是“呃”打了个嗝。 这个嗝效果比俏皮话还好，一时间连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都笑了。 …… 进了家门，周念通四下张望一番，见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笑道：“就知道娘一个人没心思过年，我买了不少年货，肉、菜都有，零嘴也不少，还有春联桃符什么的。”说着献宝一般举起了那些纸包。 瑛姑有些窘迫地收拾着家里杂物，听到这话倒是来了股火气：“是你哪位师兄送你回来的？怎么就抛下你们两个孩子自己走了？这要遇上坏人，拍花子的可怎么是好？” “娘你别急，是武三通师兄送我们回来的，他说是急着回去侍奉师父才急急忙忙走的，其实我知道他是很不好意思见到你。”周念通笑着努了努嘴：“瞧，这些年货可都是他陪我们在市场上买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好意思见你……呵呵，那是因为，他把麻烦丢你这了啊！” 瑛姑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向那个小姑娘，小女孩小心翼翼牵着周念通的衣角，一听这话快哭了：“念通哥哥，沅君不是麻烦……” 周念通连忙转身去哄：“不是麻烦，不是麻烦，念通哥哥说错话了，该打该打。”说着提起手掌，虚虚往自己脸上扇去。 小女孩怕他痛，又连忙拉住周念通的手，不叫他打到自己脸上，泪汪汪地很是惹人怜惜。 周念通笑着哄了几句，这才跟瑛姑说了事情由来。 …… 这小姑娘叫何沅君，是武三通收的义女。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次武三通到云南大雪山公干，他路遇强盗，从强盗手中救下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就是这何沅君。 这何沅君的父母或许是殷实人家子弟，当时驾着马车经过一座荒山，结果遇上强盗，不但马车上的财物被抢，人也没了。 何沅君的父亲直接被杀死，她母亲……那就不用说了。 何沅君也差点被杀，好在当时武三通经过，杀光了强盗，将小女孩救了下来，因为一时不知怎么安置，只能带着她继续行程。后面的事情就是被欧阳锋打伤了。 当时欧阳锋叔侄命人背负了武三通，送回大理国，对那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何阮君，以为是武三通的子侄辈，虽不屑杀她，却也没有理睬。 这孩子就跟在背负武三通的人身后，也幸好那背负武三通的仆人心地不错，虽然背着武三通没有余力再抱个孩子，不过却也没有甩下何沅君，休息的时候还把干粮分给她吃，这才能带着她回了大理国。 想想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虽然懵懂害怕，却还能咬着牙坚持跟在人身后一步步走，赶了上百里路，不叫苦不叫累，是何等坚强！ 待得武三通被师父治好伤，说了这事，一灯师徒都对这个坚强的小姑娘起了深深的爱怜之心，于是让武三通收她为义女，带着一起隐居了。 只是一帮大老爷们，抚养一个小女孩，也是难为他们了…… 那小女孩何沅君，小小年纪遭逢大难，父母双亡。又吃尽苦头跟着走回大理，虽然显露出内心的坚强，但是确实心灵上受到不小的伤害。在隐居的那一年中，她整天只跟在武三通身后不说话，怕人，怕黑，怕人大声说话，极其内向，一灯师徒几人费尽心思，也难以让这孩子开朗起来。 好在后来朱子柳夫妻带着周念通来到一灯身边学武，这朱子柳的夫人刘绿环是个女子可以照顾何沅君，再加上周念通这个同龄人的陪伴，一年下来，何沅君总算是开朗了一些，爱说话了，也能笑了。 开始的时候主要是绿环带着何沅君，不过几个月下来，又发现绿环怀上了身孕，一帮人惊喜之下不敢让她再做事，于是照顾何沅君的重任就落到了周念通身上。 所以最近三个月，差不多就全靠周念通平日里带着何沅君了，连练武习字的时候也跟在身边。小姑娘很快就依恋上了这个唯一跟她年龄相近的小哥哥，走哪里都跟着。 这眼看快过年了，一灯检查了一下周念通练武的进度，很是满意，这先天功一阳指全都已经入门，有什么疑问、关窍也都提点过了，剩下的周念通自己自修也完全可以，于是大手一挥，让周念通回去陪老娘瑛姑过年。 小姑娘也只能跟着，不光是因为她现在很依恋周念通，更重要的是，武三通也要成亲了！ 听说女方家也姓武，排行第三，叫做武三娘。是很早就定的亲，只是武三通事务繁忙，一直未办事，两人都耽搁了。 这会儿有了闲暇，一灯大师就让武三通前去成亲，以免再拖着女方。 可这去娶亲，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又怕女方误会，没奈何，只能一事不劳二主，让周念通把何沅君带回家，先过完年再说。 …… 周念通自然知道这何沅君乃是《神雕侠侣》中的人物，虽然书中早早去世没有出场，仅有旁人叙述，可她实在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一个重要角色。 原着中，何沅君被武三通养大后，生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那武三通对她的感情不知不觉就变了质。因此当何沅君遇上心爱之人陆展元时，武三通说什么都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表面柔弱、内心极有主见的何沅君直接跟陆展元私奔，然后两人的结合又引起了爱恋着陆展元的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杀意……总之《神雕侠侣》的主要角色与剧情推动，都跟这何沅君有着极大的关系。 所以，把她从武三通身边带离，或许就能改变一些人物的悲剧。 而且，这小姑娘也确实惹人怜爱。 刚见面的时候，她还是怕生的很，但是见到周念通这个同龄人，却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哥哥”。 周念通本来想纠正她，应该叫师叔的，你义父不是我师兄来着么？ 不过听到那句“哥哥”，周念通不知怎么想起了前世的妹妹周畅，进而想起了前世的父母。 这穿越一世，不想念上辈子的家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周念通一直都控制得很好，他知道自己已经重活一世，若老是沉浸在前世的感情中，非但徒劳无功，也是对自己这辈子的亲人的不尊重。 可是这会儿听到那声“哥哥”，周念通竟不由自主回想起前世的家人，一时心情起伏难以自制，鬼使神差应了声，还摸了摸何沅君的脑袋。 于是这兄妹关系就这么定了，至于辈分乱嘛，不是早就乱了？还是那句话，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各叫各的吧！ 之后周念通照顾起何沅君自然是熟门熟路，前世照顾妹妹的经验值还在呢！何况这孩子虽然内向怕生，其实非常懂事，也乖得很，比起前世面对周畅那个女混世魔王，实在要轻松得多了。 …… 瑛姑听完周念通的叙述，顿时对这个命运多舛，坚强又脆弱的小姑娘更是疼爱了，将她搂在怀中：“沅君乖，以后就跟着姨姨过，好不好？” 何沅君怯生生抬头看向她，又看看周念通：“好，只要念通哥哥也在这边，我就跟着姨姨！” 那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非常悦耳，喜得瑛姑搂的更紧了些，这要不是怕小姑娘害怕，只怕当场就得亲上了。 又叫错了，老娘跟一灯师父是同辈，你应该叫奶奶的…… 周念通长叹一口气，也懒得纠正了，反正都错到底了，爱咋地咋地吧…… 反正老娘目前这青春美貌的，叫奶奶确实不太合适…… …… 第十三章 会赚钱的周念通 当下，三人就忙碌起来，打扫卫生，收拾肉菜零嘴，贴春联挂桃符，为第二天的大年夜做准备。 何沅君虽小，却也极为乖巧地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让瑛姑越看越是喜爱。 晚上，老娘瑛姑更是霸道地踢开周念通，搂着何沅君就回了房，要抱着她睡！ 深感被抛弃的周念通只能装作没看见何沅君可怜巴巴的眼神，嘀咕着回了自己房间，早点睡，明天年三十，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要熬夜守岁的！ 这个年，跟往常差不多，一样是三个人过，只是少了小姨绿环，多了个小妹妹何沅君，总算没让家里变得冷清。 …… 过完年，周念通也不急着回到师父一灯大师那边。 之前师父已经跟他说了，现在的练武进度很令人满意，下面的日子周念通完全可以自修，隔个半年过去查看一下就行了。 老娘自然乐得儿子陪在身边，这会儿又多了个“女儿”，整日里看着两个孩子喜笑颜开，别提多开心了。 确实，现在的她日子过得很是舒心，不必为生活奔波，不必担心儿子的安危，每日里练练功，陪两个孩子说说话聊聊天，虽然惬意，那武功却是蹭蹭往上升。 说到这里得提提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了，瑛姑早就不需要刺绣缝纫来挣生活费了，因为从去年起，周念通已经想出一项长久的进项，并且付诸使用了。 蒸馏酒！ 中国很早就出现了酒，但是一直都是酿造好以后直接饮用，这样的酒无论如何不可能超过二十度。所以，水浒里的武二郎在景阳冈才能连喝十八碗“烈酒”，还有力气打虎！ 有本事你喝个蒸馏酒试试，也不用六七十度，就算三四十度的低度酒，十碗八碗下去，不软成一滩泥才怪！ 其实根据出土文物可以知道，中国东汉时期就出现了蒸馏器了，据说使用这个蒸馏器可以蒸出二十六度的酒来，不过当时造这东西出来的人显然没想到用它来蒸馏酒。 后来唐朝、宋朝均有一些用于蒸馏的工具出现，只是都是用于制作“银朱”“花露”之类，似乎也没有用于蒸馏酒的制作。 （后来明朝医学家李时珍考证，认为蒸馏酒是元代始创，本文采用这个观点） 所以这就便宜了周念通了，正巧那天朱子柳教导过晚，瑛姑请他一起用晚饭，还特意买了一壶酒。 乡间的村酿白酒当然不会太好，朱子柳私下就跟周念通随口抱怨了句“这酒寡淡了些”。 寡淡？好办！ 兴奋的周念通立马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朱子柳掏私房钱做了个小实验，就找了个蒸花露的小作坊，借用了人家的蒸馏器。 人家朱子柳虽然已经卸了差事，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大丞相，掏这点钱财自然不在话下，周念通跟他说了蒸馏酒的理念，老朱细思之下也认为很有道理。 至于周念通一个小小孩童怎么能想到这方法……那就得说一个灵感胜过一切了，毕竟这现成的器物都有，又不是周念通发明的，朱子柳也就认为是小孩子思维开阔，没有把周念通当成妖孽。 不过他认为酒乃粮食之精华，怎么会被蒸出去呢？应该是水份被蒸发，残留下来的才是浓缩的美酒！ 所以实验里，朱子柳信心十足地把蒸馏剩下来的残液一饮而尽，然后尽数喷了出来！ 据他说，那残液不但酒味淡到几乎尝不出来，而且又酸又涩又苦，这辈子就没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好在失望的朱子柳随即尝到了周念通通过冷凝装置收集的蒸馏酒液，这回自然是大加赞扬，兴奋莫名了，当时就开始算计，这新酒的法子还能不能改进，如果能建起作坊大量制造，每年可以给大理国带来多少收益…… 毕竟是曾经的大丞相，这为国操劳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 其实周念通早就想到了这门进项，无数穿越者先辈的创意点子不用白不用……只是他一直不敢拿出来，毕竟当时孤儿寡母的无权无势，这方法要被哪个权贵看上了，人品好点赏你点钱直接拿走，人品不好的，弄死娘俩个又能费多少劲？老娘瑛姑虽然武功提高很快，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好在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一灯大师收为弟子，跟现任皇帝段智廉成了师兄弟关系，这周念通顿时就不怕了！ 托朱子柳去了皇宫跟皇帝段智廉商量了一下，周念通直接把蒸馏酒的方法献给了大理国，算是自己的技术投资，段智廉则给了他和朱子柳一共小半成的份子，也就是说，大理皇家利用蒸馏酒挣到的收益，有小半成是朱子柳与周念通母子的！ …… 这要是普通穿越文，那绝对是一笔失败的商业运作，把能挣大钱的发明交出去，只能拿到收益的2.5%，就这点钱还要再跟人分，这算是什么啊？ 不过好在我们周念通来到的是武侠世界，心心念念的是练成绝世武功，对成为古代的商业巨子兴趣不大，因此感觉收入差不多也就够了，至少有这小半成的份子，足够娘俩个的生活了，还能富余不少，捐给慈幼局、福田院之类的，算是行善积德了。 这占比虽然不多，收入却还不菲，毕竟是一个国家的国营白酒，总量一大，占比再小，纯粹的收入数字也相当可观了。 当然，不要跟现代的酒业比较，那大理毕竟是一个小国，再加上地处南方，百姓多喜欢绵软的果酒或者醇厚的黄酒，喜欢白酒的人也不多，所以这收入……有的赚是没错啦，就是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大发横财，对国家来说只是增添了一项进项而已。 朱子柳也算是满意，他都辞了差事了，剩下的生活就是侍奉师父勤练武功，外加成家生儿育女，这些收益也完全够了，连带着一灯师徒几人都不必再靠着皇室供养，多余的钱还能造些功德，一灯大师也很是满意。 所以，现在娘俩个才能享受惬意的米虫生活啊…… 我是米虫我骄傲！ 第十四章 乱入的江南七怪? 到夏天的时候，周念通又去了一趟一灯那边，给师父请安问好，再考察一下练武学文的进度，解答一些遇到的问题，这次就待了一个月，一灯对这佳徒表示很满意。 回柳庄的时候把小姨绿环和她刚刚给朱子柳生的儿子，起名“朱子善”的婴儿也带回来了，无他，一灯那边一帮大老爷们，没人知道怎么伺候产妇和婴儿！ ……再说一遍，大理国实在是民风淳朴，父子名字共用一个字都不带避讳的！ 这个不知道该算是周念通表弟（从小姨绿环那边算）还是师侄（从师兄朱子柳那边算）的婴儿又带给了老娘瑛姑极大的惊喜，整日里抱怀里心肝宝贝一样疼。 …… 周念通则感觉家里的氛围一天天在向幼儿园托儿所靠拢，婴儿朱子善，小妹妹何沅君，再加上他周念通自己其实也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这家里的画风太古怪了啊！ …… 不管怎么说，这日子总算是上了正轨，周念通每日里习文练武，照顾“弟妹”（反正辈分是算不清了，就算是弟妹吧），侍奉母亲，每隔半年前去一灯那里一趟，生活得挺有规律。 时光飞逝，周念通已经到了快九岁，家里那些朱子柳送的藏书已经尽数读完，他自认学识已经够了，毕竟将来没打算考功名，已经没必要继续苦读。 所以，这段时间，他开始读起了道藏。 不读不行啊，师父一灯大师教他的是先天功，这就是标准的道家武功，但一灯是佛家中人啊！ 当然，一灯当过皇帝的人，涉猎极广，他自己也练过先天功，那些基础的知识是难不倒的，像原着里梅超风练九阴真经，苦思不解其意的“姹女婴儿”“铅汞谨收藏”“五心向天”之类的名词，一灯都能给周念通解释得清清楚楚。 只是随着练功层次的深入，这道藏还是必须多读读的，陶冶情操，培养心境，才能在练功时取得长足的进步。 而一阳指的进度倒是不俗，目前已经练到了七品的境界，据说几位师兄也不过六品而已，周念通对自己信心还是挺足的。 …… 这一日，周念通正在鼓励朱子善练习走路，同时监督何沅君蹲马步，门外突然跑来一人，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他喊: “通哥儿，快随我去看看，有七个奇形怪状的人来找麻烦了！” 周念通放下搀着朱子善的手，让他坐垫子上休息会儿，转身望向那少年，皱着眉头： “不是我说你，柳茗儿，你到现在怎么都学不会呢？‘奇形怪状’这四个字是能用来形容人的吗？这要让我娘听到了，非罚你抄三字经不可……” 这两年，老娘瑛姑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家里几个孩子还不够，干脆在柳庄里弄了一个小私塾，隔三差五教起了庄子里孩子们认字。 周念通也不管她，毕竟整日里练功带孩子也无聊，有点事做排解排解也好。有时候老娘有事，他也会帮忙教几节课，带着认认字又不难…… 这位柳茗就是小私塾里面的一位“毕业生”，学了点文绉绉的成语就满世界显摆。 另外呢，别忘了周念通可是这柳庄里的孩子王，每天晚饭后的《西游记》、《封神榜》、《三国演义》、《说唐》、《说岳全传》故事可不是白说的，他指东，上百名孩童绝不会朝西，庄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保准第一时间就有人来报，这回是这柳茗抢到了第一个。 “可……可是……那确实是奇形怪状的啊……”柳茗擦了一把汗，一把抓住周念通的袖子：“先跟我去看看，我觉得那就是来找你家麻烦的！” “哎哎哎——”周念通不好用力甩开，只能被拉着走，边走边扭头冲里屋喊：“娘，我这边有事，你看着点朱子善，别让他再去撵鸡！” “知道了——真是，没一刻消停……”在屋里收拾衣服的瑛姑闻声出来，一把抱起正咿咿呀呀的朱子善，转头却没见到何沅君——小姑娘早就停下扎马步，悄无声息跟在周念通两人身后一起去了。 …… 三人来到村口，柳茗就拦住周念通不让走了，悄悄从一间瓦房后伸出脑袋查看，只看得周年通好气又好笑： “你至于吗，到底什么人，来找什么麻烦，都不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来了几个奇怪的人，四处找人打听，我觉得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和你娘！看，人就在那边！” 咦，奇怪了，什么人跑来打听他们母子两个？ 周念通也跟着伸出头去，看到村口榕树下拴着七匹马，有四五个人在休息，还有两个人正四下打量，见到人就拦住问话。 另外，四周不少孩童离得远远，都在悄悄探出头张望，这都是他周念通手下的“兵”。 这一看，他才知道，柳茗说的“奇形怪状”用在这几个人身上还真挺合适！ …… 那或坐或站着休息的五人里面，当先一人年岁最大，是个衣衫褴褛的瞎子，四五十岁模样，手持一根铁杖，额头上勒着根黑布带，尖嘴削腮，脸色发灰，双目翻白，带着一股凶恶之气，看着甚是吓人，至少周念通身后的何沅君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其后一人，是个书生样子，只是邋里邋遢，手持一柄破烂污秽的油纸扇，嬉皮笑脸带着油滑之气。 一个汉子青布衣衫，草鞋草帽，连腰间都束根草绳，插着短斧，粗手大脚的樵夫模样。 他身后一人却是五短身材，瘦小枯干，手里提着秤萝，看着像是个走家串户的小商贩。 还有一人蹲着……不对，不是蹲着，是个身高不过三尺的矮胖子！这人手脚都短，人又胖，站那里跟蹲着似的。 另外的两人，一个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身材窈窕，眉目如画，提一柄长剑。她正寻人问话，被问的人见她生得美貌，都是客客气气回答，倒没见什么纠纷。 在那女子身后有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衣襟敞开，可以看到胸口与手臂上全是黑毛，皮带上插根尖刀，像个屠夫一样，看着就很凶悍。 周念通：“……” 收回前言，那几位被问话的客客气气，哪里是因为那女子貌美啊，分明是因为她身后跟着这么一位凶神恶煞的大神呢，真真吓死个人！ 周念通就奇怪呢，这老娘瑛姑带着他住这柳庄也好几年了，附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就熟了，这几人在这边问了也半天了，如果他们真是找自己娘俩个，怎么会都没人指个路的？ 现在看来，被拦住问话的的人都是怕惹事，匆匆一句“不知道”就逃开了吧…… …… 这七人看着各个职业都有，却聚在一起找人，长相又都那么古怪，确实当得上“奇形怪状”四字了！ 周念通原本还觉得自己那四位师兄，原本大理国的丞相、大将军、御林军总管、水军都督，辞官以后跟着师父一灯大师，成了渔樵耕读，画风已经很奇怪了。 这一比较，顿时几位师兄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正常了很多。 不，不止是正常，怎么就显得那么潇洒不羁，风流倜傥，仙风道骨…… 这人，果然还是要靠对比的啊！ …… 心中吐槽一阵，周念通想想还是要确认一下，转头问柳茗：“你说他们来是找我和我娘麻烦的？” 这就奇怪了，老娘瑛姑跟这七位没理由会认识的啊？ 周念通当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辨识度这么高，读过射雕的人谁认不出来啊？ 江南七怪，好听点称江南七侠，为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侠隐全金发、越女剑韩小莹七人，是《射雕》里面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们是江南武林中的佼佼者，自幼义结金兰，感情深厚。他们个性古怪，喜爱在市井间打晃，因此各有各的职业。 这七人虽然很接地气，但实际上急公好义，侠义心肠，又重情重诺，是金庸小说里最至情至性、也是最受欢迎的组合之一。 原着里，他们因为热心，跟全真教丘处机闹了一场误会，于是双方对赌，用了六七年时间远赴千山万水到蒙古大漠找到了主角郭靖郭大侠，然后又尽心教导他十多年，既教武功，更教做人，这才有了后来为国为民的郭大侠。 为一场诺言，七人不惜耗费青春十八年，深入大漠去教育郭靖，引导他走向侠之大者的英雄之路，虽然七人武功不算绝顶，但这份侠肝义胆当真是叫人佩服得很啊。 不过话说回来，此刻这七人不是应该在蒙古教导郭靖来着吗，怎么跑大理来了，还找周念通母子？ 这是自己这小蝴蝶翅膀扇的？太离谱了吧？ 第十五章 不愧是江南七怪 那柳茗说道：“那个女的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从其他地方过来、单身带着孩子的女子，我想这不找的就是你跟你娘吗？” 他扭头再看看那七人，又说：“你看看那几人，也就那女的亲切点，其他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这还不是找麻烦的？” 周念通：“……” 懂了，这是以貌取人的毛病！ 他正想吐槽柳茗两句，那边休息的飞天蝙蝠柯镇恶耳朵动了动，忽地将头转向周念通这边，恶声恶气喝到：“那小孩，你过来！” 原来那柯镇恶虽然瞎了眼睛，耳朵却尖，周年通三个孩子站得并不近，但是交谈的话语却被柯镇恶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尤其是那一句“这找的不就是你跟你娘吗”，听得尤其清楚。 他全身大震，只道自己七兄妹辛苦数年，从江南跑到漠北，又从漠北跑到西南，天南地北几乎跑遍了，总算找到正主了！ …… 柯镇恶本就长得凶，说话语气又重，声音又难听，像只夜枭似的，那一嗓子吓得柳茗与何沅君俱是一抖，周围“呼啦”一声，躲起来窥视的孩童们都被吓得四散而逃。 后面六怪也是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柯镇恶跟他们一说，顿时几人全都又惊又喜望过来，六道视线射过来，顿时吓得两个孩子站那里呆住了。 周念通倒是半点不慌，施施然站出来，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老伯您好！叫住小子不知有何指教？” 他自然不慌，其一，他现在学武已然小有成就，这本事大了胆量自然也大了，其二吗，自然是因为知道这江南七怪虽然长相异常，但其实都是侠义心肠的正派人士，当然不会伤害他们。 柯镇恶身后六怪见周念通站出来，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摇摇头，又看看他身后的柳茗，再摇摇头，那朱聪低声对柯镇恶说： “大哥，不对啊，这两个孩子看着都八九岁了，我们要找的那孩子今年估计也就六岁啊……” “兴许是孩子健壮长得高呢，而且我听到有三个小孩的声音！” 朱聪望望缩在周念通背后的何沅君，叹口气：“这第三个年岁看上去倒是差不多，但我倒希望不是她了……这是个女娃子！” 顿时柯镇恶也是满脸失望，不过还是指派道：“七妹，你去问问！” 韩小莹答应了声，走上前来：“小兄弟，刚才你们说的，谁是我们要找的人啊？” 她长得美，笑容也温柔可亲，估计在七怪中属于“外交发言人”的定位，柳茗与何沅君顿时害怕的感觉消去大半。 周念通笑道：“或许是我吧，我与我娘就是几年前来这里定居的。” 他已经知道了，这江南七怪目前仍然是在寻找郭靖母子的旅途中，只是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什么原因，怎么从蒙古大漠找到大理来了？ 韩小莹又问：“那孩子你可是姓郭？”她满脸殷切，像是盼望着周念通说声“是”。 周念通摇摇头，说：“我姓周。”他见几人都是垂头丧气，满脸失望，想了想，又笑道： “远来是客，不管几位叔伯姨姨找的是不是我和我娘，且先到我家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 江南七怪原本想拒绝，可是心底里好歹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盼望着或许是这孩子的母亲怕惹仇人上门，不敢让孩子知道自己真姓名呢？于是几人相互看看，答应了上门做客。 周念通领着他们来到自己家，一进门就嚷嚷：“娘，有客人了！” 瑛姑闻声出来，一见长相千奇百怪的几人，不由唬了一跳。 韩小莹瞅瞅瑛姑，失望地对柯镇恶说道：“大哥，铁定不是了，这位姐姐如此美貌，怎么可能是那位郭义士的妻子？” 他们原本就知道，郭啸天之妻，郭靖的母亲李萍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农妇，这会儿看到瑛姑自然知道自己弄错了。 瑛姑原本是大理原皇帝段智兴的贵妃，相貌本就出众，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六七，这些年保养得又好，望之如同刚满二十的美丽少妇，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要找的对象了。 这女子就是禁不得别人夸赞美貌，瑛姑听得心中一甜，再看看夸赞自己的也是一位二十上下的美丽女子，这心里就更开心了： “哪里的话，妹妹才是长得美哩！远来是客，几位请坐吧，念通，快去泡茶！” 周念通答应一声，跑去厨房，拿出珍藏的好茶，又烧了水，泡了茶。 …… 喝了茶歇口气，自然要聊上几句，瑛姑是女子，其他几人不方便搭话，于是还是韩小莹开口，解释了一下他们来此找人的原因。 他们当然不好说得太详尽，只说是寻找一位姐妹，之前妹夫被恶人杀死，怀孕的姐妹被掳走，几人心系亲人四处寻找了好几年。周念通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结合自己知道的原着剧情，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江南七怪一路追踪着那段天德（害死郭靖父亲的凶手之一）与他挟持的李萍，原本就要追上，那段天德手段百出也逃脱不了。 谁知来到金国的京城中都燕京，段天德与李萍竟被出使蒙古的使者麾下扣住，被逼着当脚夫，挑着财物前往蒙古。 这也就罢了，七怪精擅遗迹追踪，虽然奇怪两人怎么会混在一只大部队里面，但总算没有跟丢，跟着一路追往蒙古。 然后这出使的队伍又遇上了一群败兵，被冲散了，李萍逃命途中生下了郭靖，然后被蒙古牧民收留，就此在蒙古定居下来。 这下七怪可就追丢了，没头苍蝇一般在蒙古大漠乱转，东奔西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到踪影。 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段天德与李萍被冲散了，这回目标就是寻找李萍母子，但大漠漫漫，上哪里去找？ 那妙手书生脑子一转，说李萍本是江南人士，这既然已经逃脱了段天德的挟持，会不会又回到江南？ 几人听着有理，于是又转身往南走，回到金国绕了一圈，又一路向南到了大宋，这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下连妙手书生朱聪也没招了，天下之大，要找到母子两人真如同大海捞针，几人只能四处奔波，指望着老天可怜，能瞎猫撞着死耗子，让他们遇上李萍郭靖母子俩。 这一跑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大理，其实这时候江南七怪差不多已经绝望了，是走到哪算哪，他们心中对李萍母子的生死都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了。但是几人性格坚毅，想着千金一诺，既然答应了赌局，就算再艰难也不能罢手。 他们心中发了狠，下决心就算永远找不到，也要耗尽这十八年，到时候再去向丘处机认输，倘若对方也同样没办到赌约，到时候就再重新赌斗。 …… 这番经历听得周念通都感慨万分，江南七怪真不愧是江南七怪，这份执拗，这份毅力，这份一诺千金的担当，真称得上一句大侠所为了。 不明真相的老娘瑛姑只听得眼泪涟涟，感叹这几人心系亲人让人佩服，又感叹那位姐妹虽然命运多桀，但是有这几个亲友不辞辛劳多年寻找，仍然在不幸之中有着一份幸运。 接着就是双手合十祈祷，希望几人早日找回姐妹，亲人团聚云云。 周念通在旁边转了转脑子，插了一句嘴：“各位叔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要找的人还在大漠呢？” 那朱聪皱着眉头道：“应该不可能了，我们在大漠找了好几年，凡是落单的牧民都去问了。再说，我们那姐妹是江南人士，怎么可能在蒙古大漠定居？” 那是你们不知道，李萍郭靖母子遇上了铁木真，跟在他的大部落里生活了啊…… 周念通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犹豫着开口：“我听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既然你们是在大漠把人追丢的，我想最好还是在大漠寻找比较好……” “砰！”那矮胖子，马王神韩宝驹拍了下桌子，起身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好！我看，既然是在大漠里追丢的，那就在大漠里找满十八年，就算找不到，也算是在努力弥补那错处！咱们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乱找，各处风景倒是都看过了，这算是游玩还是找人呢？反正一样是不会有结果，到时候又怎么跟丘处机那老道交代？” 几人互相望望，俱是一咬牙，说道：“三弟（三哥）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就再闯一次大漠，这次不找到他们母子俩，绝不回来！” 第十六章 瑛姑想通了 几人下定了决心，起身就要走，瑛姑连忙拦下，招待几人饱饱吃了一顿，又奉送一些盘缠。 江南七怪坚持不受，瑛姑便道是感念几人心系亲人，也希望那位可怜的姐妹和孩儿苦尽甘来，为此尽一份心意。几人推脱不得，只得收下盘缠，扬鞭策马离开大理，一路上感叹这小国寡民之所照样有此心怀大义的女子云云。 周念通看着几人身影渐渐消失，左手拖着下巴在那边思索。 原着里这江南七怪不知道有没有找人找到大理来过，似乎是没有的吧？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蝴蝶效应？我存在的这几年居然能影响到看似互不相关的主角线上去？细思极恐啊…… 这幸好把他们又忽悠回了大漠，剧情线总算又能接续上了，不然将来剧情大变可就糟了，可怜的郭靖可能就要一辈子成为草原上“套马的汉子”了…… 不过江南七怪来这一趟，周念通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时间线清晰多了。 这几年他曾经好奇过，自己与射雕主角郭靖黄蓉应该是同一辈的，但是具体年岁谁比较大？又差多少？ 从老爹老顽童那条线上推算，自己出生时，中神通王重阳应该差不多去世了，周伯通携带九阴真经下卷要去藏起来，结果遇上新婚的黄药师，被骗去了下卷。 之后过了几年，黑风双煞从桃花岛叛出，偷走了九阴真经，黄药师的妻子已经怀孕，为了重新写出原文，殚精竭虑之下心血枯竭，生下女儿就去世了，这女儿就是女主角黄蓉。 这么推测，周念通应该比黄蓉大几岁，至于到底几岁就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嘛，倒是得到了新的线索！ 据江南七怪所言，男主角郭靖郭大侠现在应当是六岁左右的年纪，这样看周念通应该比他大两三岁，比黄蓉应该大个四五岁样子。 嗯，不错不错，以后有机会跟郭靖黄蓉见面结交的话，自己能当个大哥了，《射雕》里的主线剧情自己也不会遗漏了。 这么思索着，周念通忽然一愣，糟糕，忘了七怪这一去，老五张阿生就要丧命于黑风双煞手上了！ 这是让江南七怪痛彻心扉十多年的一件惨事，之后他们实际上已经只剩下六人，但仍然以江南七怪自称，以表示永远不忘曾经的兄弟笑弥陀张阿生。 想要去追，周念通又颓然放下了手。 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小小孩童而已，别说几人现在早已不见影子，就算是追上去，怎么帮张阿生逃过这一劫？ 劝他们不要管黑风双煞的闲事？可能吗？江南七怪要是不去管，那还是江南七怪吗？ 而且周念通已经感受到了蝴蝶翅膀的威力，这多一句嘴，搞不好就会把剧情引到不可预料的地方，郭大侠说不定真就要唱着牧歌在草原上渡过一辈子了…… 张阿生张大侠，原谅我见死不救，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只希望自己这小蝴蝶之前扇动的翅膀，已经足够改变你的命运，又不会影响到主线剧情了…… …… 瑛姑目送几人离去，也是站在那里默默不语。 周念通见状，猜想老娘莫非是从那边的“兄弟姐妹情深”联想到自己的兄弟、周念通那两位再也没见过面的舅舅身上了，正在那黯然神伤？ 正想着几句话岔开话题，瑛姑忽然转头问他：“念通孩儿，为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你爹是谁？” “这……”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的周念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问？那是因为我本来就知道我那不着调的老爹，正是老顽童周伯通啊！ 可这能说出口吗？我还知道老爹现在多半被困在东邪黄药师的桃花岛上呢，能说吗？ 瑛姑见他不答，低头拭泪：“娘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清楚娘有难言之隐……” 她又满怀期待问道：“那你告诉娘，想不想见到你爹？” “……”老娘今天真是被刺激到了，尽问些难以回答的问题啊！ 想不想见见老爹周伯通？这要说当然是想见的，不过毕竟之前从没见过面，这说不上什么父子之情，想见一见《射雕》里名人的心思倒是真的。 不过以前说过了，周伯通曾经抛弃瑛姑而去的举动，虽然是因为思虑不周无心之失，但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一句“渣男”是逃不了的。 所以周念通实在是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何种态度来面对自己这位不着调的老爹…… 见周念通纠结万分的模样，瑛姑轻轻笑了一下，说：“娘知道你肯定是想的……” 她抬头望天，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我不去找他，其实就是在跟自己赌气，总幻想着他会后悔，会回来找我……可是他啊，多半连自己有了儿子都不知道，那时他那么悔恨，又怎么会回头呢……” 周念通：“……” 难怪老娘明明每次见到大理皇宫来人都很尴尬，但却坚持要住在这皇城脚下的柳庄里的，这是想着万一老爹回来找他们，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啊。 瑛姑望望天边，仿佛还能看到那早已不见影子的几人，继续说道：“现在娘想通了，咱们已经是最亲的一家人了，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我们不等了，我们自己去找他！” 这……拜托给我点反应时间好不好啊！老娘！ …… 老娘瑛姑永远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干就干，收拾衣服，收拾盘缠，跟邻居道别。 家里几口子怎么办呢？ 朱子善已经满了周岁，小姨绿环的身体也早养好了，自然是送回到一灯师徒那里，跟朱子柳一家团聚；何沅君也是送到武三通那边，他是早已经跟媳妇武三娘说过了，对方也很愿意接纳一个可爱乖巧听话的义女。 其实原本在小姑娘的眼泪攻势下，老娘瑛姑已经差不多投降，想要带着她上路了，不过这次周念通却是坚决拒绝了。 在瑛姑心里，这次“寻亲”就是赶到终南山全真教就能跟周伯通团聚了，旅途不算长，路线也简单直接！ 周念通却是知道，终南山多半只能是白跑一趟，老爹周伯通肯定在桃花岛关着呢，到时候还得转向，这路线就要长得多了，老娘瑛姑一个孤身女子带上他周念通一个孩童，路上本就容易招人惦记，何况再带上何沅君这个小姑娘？ 就算老娘瑛姑现在武功已经不俗，他周念通也对自己武功进境颇有自信，但仍然不敢说百分百的安全，江湖经验不足啊！ 其实如果能的话，他甚至都想劝老娘瑛姑也别去，就自己一人上路就行，虽然这想法不用说出来也知道不会被答应。 瑛姑想见老爹周伯通的心情他能理解，问题是见不到啊！周伯通现在躲避瑛姑与一灯，如避蛇蝎，若是知道瑛姑去找他，只怕会吓得拔腿而逃，哪可能相见？ 退一步说，就算能劝的周伯通愿意跟瑛姑见面，那也得东邪黄药师同意才行啊，周伯通现在被困在桃花岛上呢！ 他周念通想去见见老爹，想想办法或许能做到，但是瑛姑想见他，门都没有！ 人家黄药师本就性格乖僻，刚死了老婆正伤心抓狂呢，让他亲眼看到被自己困住的周伯通在那里一家团聚，夫妻撒狗粮秀恩爱？ 真当你是来桃花岛度假的不成？找死呢不是？ 第十七章 终南山，全真教 将绿环母子俩与何沅君一同送到师父一灯大师那边，周念通与瑛姑见到了一灯师徒。 周念通跟一灯半年见一次，没感觉他变化太大，老娘瑛姑却是快四年没见了，这一见面就惊呼一声：“皇爷……您这……怎么变得如此苍老？” 一灯面容确实又苍老了一些，不过面色红润，眼中神光内敛，显然这些年功力恢复得不错，看来一两年间就能尽复旧观了。 他毕竟是年纪到了，显得苍老也正常，只能说在瑛姑心中，一灯给她的第一印象，当初那位英明神武的大理国皇帝太过深刻，以至于见到现在的一灯大师，一时无法接受这反差，惊呼了出来，其实挺失礼的。 一灯大师笑呵呵道：“瑛姑，许久未见啊！我已是这般年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外般皮囊不必在意。”他顿了顿，又道：“我早已不是大理国皇帝，不可用皇爷来称呼，叫我一灯便是。” 瑛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失礼，很是局促不安行了礼，便带着绿环母子和何沅君去找朱子柳等人了。 一灯大师试了试周念通的功力，对他的进步表示满意，然后听了他的来意，略一思考便答道：“我在退位之前，与全真教那边还有些联系，听闻王兄回去后不久便已故去，而伯通则是居住在离终南山不远的地方。后来我退位出家，却是不想再管江湖上的事情，也与全真教少了联系，只是最后好像听说伯通出门去了，去哪里却不知晓。” 他低头想了想：“这样罢，想必全真教那边，掌教丹阳子马钰应当是知道他们师叔现在的去向的，我且修书一封，你带着拜上终南山，问问便知道了。” 说着，一灯微笑着伸手摸摸周念通的脑袋：“孩子，我几个徒儿之中，要数你天赋最高，现今虽然年岁尚小，武功根基却颇为扎实，这几年练功进境也让我很是满意。到了江湖上，也不可懈怠，还有找到了伯通以后，要孝敬父母，知道吗？” 周念通毕恭毕敬：“徒儿知道。”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尊敬这位和尚师父，仁和慈爱，心胸宽广，不愧一代高僧。记得《射雕》尾声里，丘处机评价五绝，说一灯大师为一己小小恩怨就此遁世隐居，算不得大仁大勇，这话要是在周念通面前说，非呸他一脸！ 你丘处机做人比一灯大师差远了，居然在这边煞有其事评判长辈，跟网络上的键盘侠有何区别？ …… 辞别一灯师父，瑛姑母子雇了一辆马车与车夫，上了路。 ——虽说是闯荡江湖，但没说就得学那些江湖豪客纵马狂奔的吧，这孤儿寡母的坐个马车不是很合理？ 不过要是哪个小毛贼不长眼，盯上这孤儿寡母，呵呵…… 这终南山是在陕西地界，从大理出发，需要一路向东北。过了大理国边境，便是大宋朝地界了。 周念通出生起便在大理，从没到过宋国，虽然大理国心慕中原文化，习俗上竭力靠拢，终归有所不同，因此这一路上倒是感觉景色颇为新奇，脑袋凑在马车窗口上张望个不停。 他一边张望着来往之人与大理稍有不同的穿戴，感受异样的风情，一边忽然在心中想起： “老娘瑛姑是大理人，可我那老爹老顽童可是根正苗红的大宋人，那我算是哪里人呢？” 想想自己居然目前也算是个“国际人士”，不觉也好笑起来。 这大宋国重文轻武，宛如一条腿走路的瘸子，以至于国力虽富，对外却始终直不起腰，称臣纳贡那是常事。北宋还好点，好歹“富强”两个字里面勉强还算得上一个“富”，军事上只守不攻也算马马虎虎。 可现在是南宋末年，这南宋自从赵构南渡之后，除了前两个皇帝勉勉强强有点样子（开国的赵构还留下了擅杀忠臣岳飞的大污点），剩下的一个不如一个，都是昏庸无比，朝臣嘛，要么都是对内严苛贪污受贿、对外卑躬屈膝的软骨头，要么就是志大才疏的愣头青，以至于国势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这末年，即使没有蒙古入侵，怕也维持不了几年。 因此，周念通可没有一般大理人对宋国倾慕之情，自己要不要当大宋朝的人，还得看看再说！ 就如这一路上见到的人，虽然衣冠上异于大理挺让人新奇，可是看看脸色，大多面有菜色，这也算富庶的大宋朝吗？ …… 一路无话，十来个个日夜，已经来到了陕西地界，终南山在秦岭山脉中段，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乃是中原自古闻名的道教名山，自全真教在此开创道统，又把其地位拔高了一层。 这里景色不凡，林深幽静，鸟鸣阵阵，溪水潺潺，花开朵朵，竟有几分江南气象，倒是教周念通开了眼界。 到得山脚，马车已经不方便前行，瑛姑付了雇资，谢过马夫，便带着周念通背上行囊，走上岗去。 走到半山，见到一座庙宇，庙门横额上面写着“普光寺”三个大字。瑛姑一呆，疑惑道：“咱们怕不是走错了路？终南山不是全真教地界吗，怎么又来到寺庙了？” 周念通笑道：“娘，这终南山这么大，还能全给全真教占了去？这里地处幽深远离人境，正是供奉香火的好地方，旁边有几间寺庙也不奇怪啊！这会儿正好，咱们问问路，看看去全真教还有多远？” 周念通仗着自己年少，上去问门，那寺里走出了两个和尚，看看瑛姑又看看周念通，见二人虽然一女子一孩童，但是穿着打扮甚是大气不凡，原本脸上堆笑极是殷勤。 可是等到周念通开口问路，听到两人是想去全真教重阳宫，顿时那笑容就有些勉强了，不过还是指了方向。 周念通暗笑：“这宗教界的生意也不好做啊，香火照样需要抢的。”他也不以为意，恭恭敬敬道了谢，又往功德箱里投了些铜币。毕竟自己师父一代高僧，自己虽然是俗家，却也要给足面子。 那两和尚见他恭敬，给的香火钱也足，不由得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主动捧出两碗素面，说路途尚有数个时程，不妨用了斋再走。 瑛姑母子俩也不推辞，接过就吃，那虽是素面，里面用料倒足，香菇青菜素鸡豆芽尽在其中，又点了香油，味道颇为鲜美。 吃完餐道了谢，休息一阵，母子俩再次前进。 经金莲阁，过抱子岩，到老妪岩，几个时辰过去，距离已是不远。 两人的脚步却都慢了下来，倒不是力气用尽，那瑛姑此刻武功已经不凡，周念通自幼学武，年龄虽幼，也不至于在这点路途上耗尽体力。 只是瑛姑想到即将见到心心念念的没良心的老顽童，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心里想着见了面怎么说，他不肯见我怎么办，他不肯认念通孩儿又怎么办，一时间心乱如麻，有些害怕起来。 周念通当然知道老爹不在重阳宫，问题是这会子突然想起，到时候见了马钰等全真七子，这怎么自我介绍？ 他之前没多想，只道终南山跑一趟，不会多待，随即就会前往东海桃花岛，却没细想这见了全真教众人该怎么说，毕竟自己身世很是尴尬，这张不开嘴啊！ …… 两人拖拖拉拉，满怀心事，走得虽慢，却终有到的那一刻。眼见爬高走低，终于到了一片开阔地，西边山侧有二三十栋房屋，其中几间构筑宏伟，料想重阳宫就在那里了。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周念通想的是以前网络看到的秘诀，心里默念：“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顿时感觉心里大定，神清气爽，至于老娘想了些什么，谁知道？ 走了几十丈远，来到一间大院，广场宽阔约有二十余丈方圆，其后的大殿，虽然不是十分金碧辉煌，但是气势恢宏，想必便是那重阳宫了。 正站在广场门口踌躇，大殿中却走出一位中年道士，那道士朝着瑛姑两人瞅了瞅，缓缓走来，对瑛姑行了一个道家礼，笑道： “这位夫人，本处重阳宫是清修之所，却非供奉香火所在，若是要上香、祈福，可另去他处。” 瑛姑还在踌躇，周念通抢先一步，行了个礼，道：“这位师兄，这里既是重阳宫，请问可是全真教所在？” 那道人听见周念通小小孩童，说话却中气十足，显然内力不弱，先是一惊，然后听到他的称呼，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暗想你个童子又不是道家中人，年纪又小，叫句道长不就行了，不行叫声大叔伯伯什么的也可，怎么叫我师兄？ 随即听到对方问题，明显是为全真教而来，不由得心中一凛，再次打量一番。 只见那女子二十多岁，相貌秀丽，面上含晕，呼吸轻缓，似有似无，分明身怀上乘武功，再想到那孩童也是武功不俗，心想莫非是哪里的对头上门？ 可是对头上门这么客气的嘛？还带孩子？ 而且那女子羞答答的模样，不像寻仇，倒像是…… 想到这里，道士倒抽一口凉气，满脸惊疑：不会吧，不可能吧，难道真是哪位师兄弟坏了清规…… 这全真教据说师承钟离权、吕洞宾，为丹鼎派。全真道讲究性命双修，重阳祖师在创建初期便以三教圆通、识心见性、独全其真为宗旨，教规上是严禁门下弟子娶妻生子的。 那全真教第二代掌教，丹阳子马钰原本已经成亲，拜师王重阳入了全真教后，也是与妻子和离，之后他妻子也投入全真教，便是全真七子中的清静散人孙不二。 所以，若真是哪位道长不守清规犯了色戒，还被人找上门来，那可是全真教创建以来的大丑闻！ 第十八章 想哭的马钰 周念通见那道士被自己内心脑补惊得面无人色，好笑之余拿出一灯给他的信件，说道： “大理国段皇爷门下，周念通见过道长，有事前来叨扰。这是家师拜帖和书信奉上。” 说着，伸出右手手指，一道指力打在门上，发出轻微“噗”的一声。 他的一阳指已经入了七品，虽然威力不大，但是用于表明武功传承倒是够了。 至于自我介绍中为什么用的是段皇爷，则是因为一灯大师当初出家是私下行为，随即又隐居，这全真门人真不一定知道此事。 那道士却也是见过一阳指的，只因他恩师王重阳大限来临之时曾经诈死，诱得西毒欧阳锋前来闯灵堂，然后破棺而出，一记一阳指破了欧阳锋的蛤蟆功。 那一指师兄弟几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跟眼前这童子所使果然一脉相承，可见他并无说谎。 那道士顿时大松一口气，接过信件，笑道：“大理段皇爷与我全真教确是世交，周师弟喊我师兄倒真是没有错。贫道玉阳子王处一，周师弟和这位夫人请进重阳宫奉茶，待我请掌教师兄前来。” 说着，将两人引入大殿，寻一静室安排落座，又喊了道童前来奉茶，随即拿着书信匆匆去找马钰了。 周念通喝着茶，心说原来刚才这位便是“铁脚仙”王处一，看他步履沉稳，确实脚底下有一套！ 刚喝了半盏茶，只听得一声“什么！”的惊呼，声音不近，但极为宏大，震动窗棂，显露出极深厚的内力修为。 周念通心想：“这想必就是那位马钰师兄的声音了，这内力当真厉害，我是差远了，不知道妈妈能不能比得上？”却见到瑛姑也是面露惊色，显然那马钰功力还在她之上。 接着，听到匆匆脚步声由远而近，王处一跟着另一个手拿书信的道士冲了进来。 那道士四十上下，头顶梳了三个髻子，高高耸立，一件道袍一尘不染，正是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钰。 只是此刻他全无掌教的威严，手拿书信冲来，一见到周念通便问道： “这位周……师弟，你真是我周伯通师叔的孩儿？” 咦，一灯师父在信里全都说了吗？ 一灯的信件周念通自然是不好私自拆开看的，他猜测信里无非是些寒暄致辞，简单证实一下自己南帝门下的身份，再加上有事过来求助云云，实在没想到师父居然连自己身世都说了。 那毕竟涉及到大理皇室与全真教之间的丑闻，师父出家后真的大彻大悟，连这个都放下了？ 周念通想着，在马钰急切的目光下窘迫地搔了搔头：“嘿嘿，应该是的……” 马钰看看周念通的眉眼神态，默默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望向瑛姑，表情语气像要哭出来一样：“那这位就是贫道的……师叔母了？” 也难怪他要哭的样子，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居然成了他一个四十多岁老道的长辈！ 瑛姑也是点了点头，微微施了一礼：“见过丹阳子道长。” “啊哟，使不得使不得，师叔母请坐……”周念通觉得马钰真的快要哭出来了，真的！ …… 一番热闹之后，几人重新落座看茶，马钰把师兄弟几人都叫了出来，除了丘处机老道正在金国教杨康，不在重阳宫之外，其余全真六子全都落座，五位老道加一位道姑，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几人的表情都是纠结万分，连带着瑛姑也是极为窘迫。周念通倒是乘机征得马钰同意，把信件要过来看了看，原来一灯师父在信里用了春秋笔法，只说瑛姑是大理人，而他周念通是瑛姑与周伯通的孩子，其他的全都没提。 难怪，师父再大度，胸襟再广阔，这毕竟涉及到大理皇家颜面，能含糊过去还是含糊过去比较好…… 良久，马钰犹豫着开口：“师叔母，不知您与我周师叔是怎么认识的……” 瑛姑偷眼瞧了瞧周念通，嘴角抿了抿，一狠心说道：“是王重阳道长带伯通去见皇爷的那次……我与伯通……并未成亲……”她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不可闻。 “哦——”全真六子同时长吸一口气，然后又同时吐了出来，一时间周念通只觉得这静室里气压猛降，随即又是猛升，不由得感慨：“果然都是好内功！” …… 又过良久，清静散人孙不二开了口，五官都挤在一块儿了：“不管怎么说，既然周……师弟已经坐在这儿了，您这师叔母……我们肯定是认的……” “听说……您这次过来，就是想见见……周师叔？” 说到这里，瑛姑顿时忘了尴尬，急切道：“是啊，伯通在这里吗？请他出来让我们见见可以吗？” “这……”马钰叹口气：“不巧啊，周师叔不在终南山……” …… “这怎么会呢？”瑛姑急了，对着马钰哀求道：“马道长，我带念通过来不是想要挟什么，只是我……我很想见见伯通，也想让念通见见他的亲爹，可怜这孩子出生到现在，连一面都没见过……”说着说着，她就落下泪来。 见到瑛姑落泪，几个老道全都慌了，纷纷劝解：“师叔母，您别难过，掌教师兄没有骗您，周师叔确实不在啊！” “那……那难道是他……他不想见我们母子吗……”瑛姑愈加伤心，声音都哽咽起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几个老道都快跟着哭了…… 眼见这伦理剧就没完没了了，周念通无奈之下只得开口： “敢问几位师兄，我那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办完，暂时回不来？” “啊，对，没错，周师弟猜的没错，确实如此！”顿时众老道一致点头，表情放松。 好半天，老娘瑛姑的心情平复下来，才由马钰开口叙述，说了事情的一番来龙去脉。 …… 原来老顽童周伯通的九阴真经下册被东邪黄药师夫妻骗走，过了几年听说黑风双煞偷了经书叛出桃花岛的事情才反应过来，还是丘处机告诉他的。 老顽童气得哇哇大叫，当即要去找黄药师算账，全真七子知道他武功比不上黄药师，连忙拦住，安慰说可以从黑风双煞那里把经书抢回来。 谁知穷全真教之力，数次追捕都找不到黑风双煞的下落，那老顽童不耐烦了，连个书信都不留就此不见，连九阴真经上册都带走了。 这回全真七子可着了急，黑风双煞不见，连师叔都没了！四处打探了三年都没消息，几人一合计，周伯通十有八九是去桃花岛找黄药师了！ 发信联络黄药师，对方根本不理睬，于是全真七子只能从别的方向寻找蛛丝马迹。 马钰道：“我们派去寻找线索的人估计两三个月就会回来，到时候就知道周师叔到底是不是在桃花岛上了！据我推测，此事八九不离十。” 瑛姑听了脸色发白：“那黄药师的武功是不是非常高？伯通去找他的麻烦，会不会有危险？万一……” 马钰安慰：“师叔母放心，黄岛主虽然个性乖僻，但是宗师的气度是有的，他桃花岛与我们全真教井水不犯河水，想来不会故意得罪我们。骗走经书的事情又是他理亏，应该不至于对周师叔不利。” 王处一接过话头：“是啊，我们讨论了下，以周师叔的性子，多半是说理说不过对方，打又打不过，于是赌气赖在桃花岛上不肯走，就像是……小孩子耍赖一样。” 瑛姑一听，确实感到这挺合周伯通的性子，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就想出发前往桃花岛。 …… 马钰道：“师叔母稍安勿躁，我们打探消息的人两三个月便回来，确认了消息再做计较。您这样过去，黄岛主说什么都不会让您上岛的，岂不是徒呼奈何？” 瑛姑还想走，周念通忽然道：“娘你别急，马师兄说得有道理。我们且等上一阵，如果爹爹真的在桃花岛上，我就去桃花岛找他！那黄岛主不会让娘上岛，不过我若是以一灯师父门下弟子的身份前去拜访，想必他是会让我上岛的！” 却是周念通突然想到，让瑛姑留在这重阳宫倒是个好主意，不然到时候他上岛找老爹去了，难道让老娘站海边当望夫石？ 第十九章 周念通在全真教 在众人劝说，最主要是儿子的劝说下，瑛姑总算是答应在这重阳宫先住下。 周念通每日里读读道藏，练练功，跟几位全真教的师兄聊聊天，打听一下老爹周伯通昔日把重阳宫闹得鸡飞狗跳的辉煌战绩，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掌教丹阳子马钰听闻他得一灯大师传授先天功，大为惊喜，连声感叹：“无量天尊，恩师的先天功终于不至于失传了！” 周念通问他，为何王重阳师伯当初没有把先天功传下来？ 马钰则告诉他，恩师王重阳一直认为，学武的要猛进苦练，学道的却要淡泊率性，这两者是颇不相容的。 因此，收他们全真七子入门，教他们道学很是认真，教武功就不那么尽心了。 这先天功是王重阳的看家绝学，原本是想录下来保留在重阳宫的，但是又怕让全真弟子们看到了，痴迷于武学之中，不免在道途上落后，因此一直很是犹豫。 等到大限将至，又因为欧阳锋窥视，连九阴真经都尚且担心被抢去，更何况是留下自己的看家武学让人觊觎？ 于是直到击退欧阳锋以后，王重阳真正逝去，终究没有把先天功留存下来一字半句。好在他想，毕竟已经把先天功传授给了南帝段皇爷，这门神功总不算是失传。 周念通就说起了，师父一灯的那个“把先天功带回全真教”的心愿，问问马钰，要不要他把自己学的先天功录上一份，留给全真教？ 马钰倒是想得很开，眼下既然这门神功传到了周念通手上，他毕竟是周师叔的儿子，也算是半个全真门人了，是否再传到全真教里也无所谓了。 周念通考虑良久，还是把先天功默下来交给了马钰，毕竟这是王重阳师伯的绝学，全真教作为他的基业，传承这门神功最为根正苗红。至于王重阳的担心嘛，让马钰好好收藏，以后只择专人教授也便是了。 结果马钰思量再三，叫过来一个小道士，说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天赋不错，心性也很好，叫周念通掌掌眼，这先天功教授给他行不行？ 那小道士六七岁年纪，眉清目秀，眼光清正，少年老成，在周念通审视的目光下坦然自若，看着似乎还不错…… 一问名字，尹志平！ 乖乖，久仰大名啊，龙骑士阁下！ …… 尹志平，男，终南山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真人的次徒，历史上是金末及元代的着名道家人士，曾任全真教第六代掌教。 然而此人真正被世人所熟知，却是因为在《神雕侠侣》中虚构的情节——因为痴恋神雕中的女主角，仙子一般的女神级人物小龙女，欲令智昏，在小龙女意外被欧阳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时，做了某种亵渎行为。 什么亵渎行为？就是令全天下九成九的男人痛恨无比但又羡慕无比的某事呗！ 这一行为造就了《神雕》那一独特的缺憾美，让读者掩卷长息，以至于虽然在书中尹志平除此事外并没有犯过其他过错，在民族大义上也能站住脚，最后还为了保住主角杨过与小龙女的性命甘愿赴死，但仍是《神雕》中最被人所讨厌愤恨的人物。 …… 周念通并没有同意让尹志平修习先天功，倒不是因为尹志平的龙骑士之名而另眼相看，这小子毕竟还小，未来的错误不能怪到现在的他身上。 而且原着里这尹志平其实人品并不差，大节不亏，只是对小龙女情根深种，一时糊涂做出错事，造成了《神雕》里无数人的遗憾之事。 问题的关键是，周念通记得，郭靖十六岁那年，尹志平奉命前去大漠给江南七怪送信，顺便试了试郭靖的武功。 这一试才发现当时郭靖的武功还不足，比起杨康差远了。然后江南七怪着了急，加紧训练郭靖，然后引出了后面马钰教授郭靖全真内功的外挂。 换句话说，尹志平同样是推动剧情的重要角色之一，这要是让他学了先天功……剧情搞不好就崩了。 作为已经对蝴蝶翅膀的威力深有体会的穿越者，像这种可能大大改变剧情的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 当然，对于《神雕》里面那场憾事，到时候还是要想办法改上一改的，尽管那肯定会对剧情变化影响更大，不过作为男人，要是眼睁睁让这憾事发生，那样咱念头不通达！ ……反正到那时他周念通应该也是人到中年，应该有足够实力应对改动剧情引发的后续变化了吧…… 想到这，周念通又跟马钰谈了谈江南七怪的事情，马钰表示，师弟丘处机明明是修道之人，却跟人逞强赌斗，累得江南七侠背井离乡远赴漠北，实在大是不该。 好在这属于救助忠良之后的善事，那江南七侠若真能找到郭义士的后人，将其教育成人，那是天佑忠良，他必将为七侠祈福，遥祝功成云云。 周念通：“……” 感觉这漂亮话一套套的啊……这马钰不愧是全真教的掌教，有水平！ …… 反正已经让马钰知道了江南七怪在大漠教郭靖的事情，也算是推动剧情了。 原本见到尹志平就想起小龙女，周念通不禁好奇，要是能见识一下这位姑射仙子一般女子的风采就好了……可是一算时间，没戏，这会子小龙女还没出生呢，不，应该说连受精卵都还不是呢！ 然后她的师姐李莫愁——嗯，倒是应该出生了，现在估计已经是个小萝莉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拜入古墓派，反正距离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想了想，算了吧，那古墓派里面现在主事之人应该是林朝英的侍女了，此女因为林朝英的事情，对整个全真教都讨厌的很，周念通可是半个全真教的人，别冒冒然跑过去，给人家恨屋及乌给弄死了…… 于是周念通练功之余又操起了之前大理柳庄里的老本行，当上了全真教里面的孩子王！ 这全真教第一任掌教王重阳去世也没多久，创教时间其实不算长，二代掌教与长老就全真七子，然后就是才只收到第三代的弟子，还大多是岁数不大的小道士，比起《神雕》里面天下第一大教的气派可差远了。 小道士嘛，虽然主要任务是修道，可是毕竟人还小，全真七子也不能逼着人家全天无休地去识字读经练功吧？总得给人家一点游戏娱乐的时间吧？ 所以周念通就把当初在大理柳庄里那一套拿出来了，这次他还天生有个优势——他是跟全真七子一辈儿的，是小道士们的师叔！ 这师叔的话能不听吗？师叔带着他们玩，能不跟着吗？ 所以，周念通比在柳庄的时候，更快取得了小孩子们的拥护，而全真七子们看着周念通前呼后拥着与一群小道士玩耍的时候，总觉得眼前会出现错觉，那小师弟的身影总是会和某个不着调的师叔重合到一起…… “当真不愧是父子俩啊……”全真七子们抄着手，眯着眼睛发出了感叹，心情好复杂…… 第二十章 未来的赤练仙子 当然，除了做游戏，晚饭后的评书剧场也少不了，就先从最吸引小孩子的《西游记》说起！ 不愧是名着，才一个晚上就把整个全真教的小道士们都迷住了，而且这回不光是小道士，连老道士们都给吸引过来了。 毕竟那《西游记》里面不少道家故事与典故，还夹杂了很多道家术语，虽然有些似是而非，可是全真七子们听完了居然觉得非常有启发。 马钰就此专门找周念通问过，这《西游记》是谁写的。 这能难住周大忽悠吗？众位穿越的前辈早就给出了经典的回答！ “早些年一个经过我家门口的，名叫吴承恩的游方道士讲给我听的！” 这回答天衣无缝，人家是游方道人，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你们有本事找去！ 所以全真七子们除了顿足感叹“前辈高人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恨不能当面请教”以外，也只能从周念通这里瞻仰前辈的高论了…… 就这样，每天晚饭后的评书讲座比在柳庄时还热闹，不光小道士们听，连老道士们都坐在最后一排听的起劲，听到精彩处还会跟着情节喜笑颜开或者紧张怒骂。 …… 那一天，正好讲到《猪八戒背媳妇》这个喜感十足的情节，周念通边说边模仿猪八戒的模样，弯着腰，撅着屁股走了几步，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 那哄笑声中大多为小孩子的清亮声音，夹杂着几个老道士中气十足的成人嗓音，可是周念通从中，还听到了一个清清脆脆，银铃似的小姑娘的笑声！ 怎么回事？小妹妹何沅君没有跟来啊？ 这全真教里哪里来的小姑娘？ 正说得唾沫横飞的周念通愕然停止口舌，循声望去，只见灯火照耀之下，院子角落的围墙下，坐着两个孩子，一个小道童和一个小女孩！ 那银铃般的笑声就是从那小女孩嘴里冒出来的！ 只见那小姑娘六七岁模样，身穿黄衫，小脸雪白，明眸皓齿，笑脸盈盈，实是可爱非常，此刻正笑得前仰后合，不住拍着身边小道童的肩膀。 那小道童也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却是那尹志平，只是此刻那还有之前那少年老成的模样，显露出一丝童真来。 随着周念通停止说书，场中笑声渐渐停下，所有人回头，顺着周念通的视线一起望向那两个坐在角落的小孩子身上。 发现气氛不对，两个正笑得欢的孩子也停了下来，揉揉眼睛发现所有人正望着他们。 那小姑娘顿时“哎呀”一声，躲到了尹志平后面，探出个小脑袋小心翼翼望向众人，见所有人视线还是盯着她，马上又缩了回去。 而尹志平则是立马坐得笔直，面色严肃，尽可能用身体挡住身后之人。 周念通：“……” 老道士小道士们：“……” 还藏什么藏，众目睽睽之下啊！ 老道士们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王处一暴喝一声：“志平！” 尹志平吓得蹦了起来，弯腰行礼：“师叔，弟子在！” 这一弯腰顿时把小姑娘暴露了出来，她眨眨眼，往下一蹲，继续藏在尹志平身后。 众人：“……” 王处一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尹志平身后：“说，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 重阳宫中小道童众多，但是并无女孩，那清静散人孙不二虽是女子，也收了几个女徒弟，但是全都没有接到重阳宫来，只是各自养在她们自己家中，也没有起道号什么的，算是俗家弟子。 而重阳宫是清修之所，所处终南山深处，远离人世，附近最近的村庄也有几十里远，怎么可能会有个小姑娘独自跑过来？ 所以看到这突然冒出来个小姑娘，在场众人全都懵了。 …… 听到王处一的喝问，尹志平尚未回答，那小姑娘倒不高兴了，从尹志平身后又探出脑袋：“我不叫小丫头！我叫李莫愁！” 听到这名字，在场众人都还没什么反应，唯独周念通倒吸一口冷气。 赤练仙子李莫愁！ 这前段时间自己只是想着要不要去古墓派看看李莫愁，只是有个想法啊！并未诉诸行动啊！ 而且这想法后来还被自己给否决了！ 这老天爷居然就把她送到自己眼前来了？ 这真是蝴蝶翅膀的威力吗？ 而且……周念通再看了看，正摸着脑袋嘿嘿傻笑的尹志平。 龙骑士阁下，我也只是打算将来找机会搅了你的好事而已啊，那得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啊，你至于现在就急着找好备胎吗？ 龙骑士当不成，就找她师姐吗？ …… 李莫愁，女，《神雕侠侣》中的重要角色，古墓派叛派而出的弟子，女主角小龙女的师姐。 其人美艳如仙却又心如蛇蝎，杀人无算，本质上却只是一个被情所伤的痛苦女子而已。 她为了古墓里的武功玉女心经，与主角杨过小龙女纠缠一生，最终身中情花毒，死于火场之中。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她都在凄厉地唱着那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顺便说一句，令她伤心断肠的负心人，正是周念通的小妹妹何沅君未来的夫婿陆展元。 换句话说，周念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将来会是何沅君的最大情敌！ 嗯，要不要找机会弄死她？ …… 这当然只是说笑罢了，且不说将来的罪孽不能报到现在的人身上，周念通当初读小说时，对李莫愁可是抱着深深的同情的。 情窦初开的美丽少女，见到让自己心醉神迷的檀郎，与其朝夕相伴互赠定情信物，只道一生都会托付在此人身上，为此不惜叛派而出，背上一个弃徒的身份。 结果爱郎找借口抛下她离开，再见时已另有新欢，心伤之下愤世嫉俗，性情大变，杀人如麻，成就了女魔头的名号，更在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这究竟是她的错，还是……？ 嗯，一切都是那个渣男陆展元的错！就这丫的将来想觊觎我的小妹妹何沅君？ 等着，非给你搅黄了不可！ …… 第二十一章 李莫愁被弄哭了 王处一对着尹志平吹胡子瞪眼，让他把事情交代出来。 原来这李莫愁是尹志平在后山认识的，当时他正在练武，刚入门，就学了一点基本功，但是一招一式比划得极是认真。 然后突然就听到女孩子的笑声，转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一边羞他，说他打拳的动作难看，力道也不足，太差劲了。 尹志平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虽然年岁小不懂什么男女之事，但是男孩子在女孩子面前出丑，胸中自然而然就会升起了一股好胜之心，自然听不得对方的嘲笑。 于是两人就动起手来了。 那小姑娘年岁与尹志平仿佛，但是却比他三脚猫的功夫高得多，几下便把他打倒在地，显然是出自名门。 更难得的是她动作娇柔，身形婉转，打斗姿势竟仿佛如同跳舞一般婀娜多姿，虽然年龄幼小，也显露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小姑娘把尹志平打倒在地，笑嘻嘻一插腰，继续手指头在洁白细腻的小脸上轻刮，嘲笑尹志平武功不济。 尹志平躺在地上，心中更是不服，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方对手，想想自己同门师兄弟们都是差不多时候入门，武功也都在伯仲之间，叫了谁来出头都赢不了，可是要叫长辈的话，那是大人欺负小孩，更没脸皮了。 忽地心头一亮，跳将起来，说道：“我是打不过你，但我小师叔收拾你就像……就像收拾小猫一样！”他本想说像收拾小狗一样，可是见这小姑娘漂亮可爱，说小狗好像是在骂人，于是改口成了小猫。 那小姑娘继续羞他：“打不过就叫大人帮忙，羞羞羞！” 尹志平涨红了脸，说：“谁找大人了，我小师叔也就比我大一两岁！他对付你，只要一只手……不，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行！” （周念通汗：“龙骑士阁下，我现在的一阳指还没什么威力啊，能不能别给我招惹对手？”） 小姑娘听了表示不信，于是就跟着他回了重阳宫要见识见识，结果正赶上周念通说评书呢，于是干脆就跟着听了起来，这入迷了，听到好笑的情节也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 老道士们听到这里才明白事情经过，不由摸着胡子好笑起来。 他们都是饱经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对这种小孩子的调皮举动当然不会太在意。 ……当然志平这臭小子，回头一定要收拾他！ 李莫愁见老道士们都笑了，以为他们都看不起自己，顿时气得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中一个劲打转，尤自赌气叫道：“我才不怕呢，谁是这个小道士的小师叔，站出来，我一定打的赢他！” 呃…… 周念通当然不可能真的站出去打架，欺负小姑娘太掉价了！ 他脑筋转了转，摆出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小妹妹，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啊，是不是你师父起的？” 这招叫转移话题大法，对付小姑娘最有效了！ 李莫愁顿时上当，见那个讲故事很吸引人的小哥哥笑容可掬地问她，顿时得意地一挺胸：“才不是呢，我师父告诉我，她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名字了！就在我的手绢上！看到没有，李、莫、愁！” 说着，她掏出一条洁白的小手绢，向大伙扬了扬，上面绣着李莫愁三个字。 哦，原来李莫愁的身世也是孤儿，也不知是被抛弃还是托孤，估计是被古墓主人捡到，依着手帕上的字给起的名字。 不过她比她师妹小龙女稍微幸运一点的就是，被父母起了名字，不像小龙女，只知道姓龙，连个名字都没起。 重阳宫里一些不懂事的小道童就起哄了：“李莫愁是什么意思啊，是丑的意思吗？喔喔，丑丫头，丑丫头……” “才不是丑的意思，是不愁的意思……是……是……”小姑娘见一帮子小道士冲她起哄，一张嘴辩解不过来，顿时又气又急，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小姑娘落泪，一个院子里的老少爷们儿顿时都慌了，马钰吼住那些起哄的臭小子，其他几个老道士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对方去哄孩子。 可惜今日清静散人孙不二竟然不在，拉着瑛姑下山去看她新收的徒弟去了，以至于偌大一个重阳宫此刻连个能哄小姑娘的女子都没有。 正在乱成一团之际，马钰忽然一愣，大声道：“孩子，你可是古墓派的？” 他是才反应过来，这方圆数里，哪有什么人家，就是重阳祖师昔年所居活死人墓，被女子所占，自号古墓派，这孩子口里的“师父”莫不是那古墓主人？ 李莫愁本来正伤心呢，尚且没缓过来，被马钰一喝，顿时就吓哭了：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师父说得没错，臭道士没一个好人……” 一边说，一边返身就走。 …… 马钰这下更确定了，见李莫愁已经哭哭啼啼跑出去，现在天色已黑，她一个小姑娘，就算不遇上野兽什么的，天黑路陡，倘若摔上一跤，伤到了哪里，他重阳宫也不好交代。 可是那古墓派…… 他四处看看，入眼尽是身着道袍的老道士、小道士，忽然见到一个身穿普通衣衫的，立刻大喜过望，指了过去：“你，去把那小姑娘送回古墓，莫要遇上危险！” 周念通愕然指着自己鼻子：“我？” …… 马钰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指向的是小师弟周念通。也是，这重阳宫里目前就这一个俗人了…… 他苦笑了一下，低声说：“小师弟，你且先去送那小姑娘，回来我再与你细说，其实主要因为是她家师长见不得我们重阳宫的道士啊……” “啊？……哦……”周念通无奈，只得起身追过去了。 这里面的细节他当然都知道，不就是那女侠林朝英苦恋中神通王重阳而不得，愤而占了他的活死人墓，建立古墓派，这由爱生恨，连带着古墓后人见到重阳宫里的道士都不待见…… 第二十二章 劝君莫忧愁 追上小姑娘，月色中她正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奔跑，正是去后山的路。 周念通追上她，肩并肩跑着，心里琢磨这该怎么打招呼，拍肩拉手似乎都不合适，最后只能长吸一口气，用最温和的语气试探着问： “李莫愁小妹妹，能不能别哭了，这么不看路很容易摔跤的……” “啊？”小姑娘惊呼一声，站住了身形，周念通乘机也停下脚步。 只见小姑娘眼睛红肿，长长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泪珠，显得可怜兮兮，好在终于是不哭了。 只是…… 周念通挠挠脑袋：“这么送回去，她家师长铁定认为是在重阳宫受欺负了，更别说本来关系就不好了……” 想想也是冤的慌，这重阳宫里大小道士啥也没干啊，怎么就把小姑娘弄得嚎啕大哭起来了？ 他却不知，女性本就感性，小孩子的性子又是喜怒转换极快，这小女孩子……那当然是一个不小心就能给惹哭了呗！ 其实这次跟重阳宫的关系确实不大，李莫愁本来是今天在古墓里因为没好好吃饭，被师父骂了，出来散散心，然后遇上尹志平，跑到重阳宫里听评书，本来笑的开心，谁知那些不懂事的小道童嘲笑她的名字，把她气得不轻，然后再被马钰一嗓子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就哭出来了，她自己都奇怪自己为啥哭呢。 可是这一哭，情绪就上来了，索性把最近所有心中不快都发泄出来，于是越哭越凶，其实随着发泄，心情上面已经舒缓多了，夜风吹着竟还觉得挺舒服。 周念通要是不追，她再跑几步也会慢慢停下哭泣的。 只能说，虽然周念通在前世今世两个妹妹身上刷了不少对付女孩子的经验值，但归根结底还是半个直男啊！ …… 李莫愁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眼泪是没了，就是眼睛还有些红肿，另外偶尔还会肩头抽动一下。 周念通心想这不是办法，看样子最好走慢些，路上聊聊天，让她心情好起来，到了古墓就好交代了。 他转头搭讪：“我叫周念通，家父跟这全真派有些渊源，所以最近在这里做客。” “哦……”李莫愁低着头慢慢走着。 “……”这天怎么聊不起来啊，好尴尬…… 周念通抓抓头，突然眼睛一亮：“李莫愁小妹妹，你的名字其实很好听呢，莫愁莫愁，一听到就再也不会发愁了。” 说起这个，李莫愁顿时骄傲地说：“就是，我师父也说我的名字很好听！她说莫愁就是莫要忧愁，说我爹爹妈妈给我起这名字，一定是希望我一辈子都快快乐乐……”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垂着，仿佛又有些泪珠一点点滑落，显然是想起父母，心情低落了。 惨！本想聊个轻松的话题，怎么就突然爆雷了！ 周念通连忙补救：“是啊，一辈子快快乐乐，多美好的祝福啊，你知道么，听到你的名字，我想起了一个莫愁女的传说……” 李莫愁顿时忘了伤心：“什么莫愁女的传说啊，念通哥哥你说给我听听？” “那是在大宋东边的一个大城市，金陵府（南京）里，发生在南朝梁国时期的故事，据说莫愁女本是洛阳女儿，自小聪明伶俐，百事皆通，在十五岁的时候嫁给卢氏为妇。” “卢家为金陵大户，莫愁女衣食无忧，生下了取名为阿侯的儿子，还孝敬公婆，打点夫家的生意，八面玲珑。她的勤劳善良与孝顺让全家人喜爱，都言自从莫愁女进了卢家，家中再无忧愁烦心事。” “梁武帝得知她的美貌和才能后，害死了卢生，强迫纳莫愁女入宫为妃，莫愁自伤夫君惨死，不堪受辱，纵身跳入了滚滚长江之中，空留梁武帝羞愧唏嘘。” “啊，那梁武帝真坏！”李莫愁握起了小拳头，满是气愤。 “呵呵，故事里当然是坏的，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后来百姓为了纪念莫愁女，把她家附近一座风景优美的大湖称为莫愁湖，又在湖边建起了她的塑像。据说只要每天在湖边走走，看看莫愁女的塑像，就能百病不生，忧愁全消呢！” “真的啊！真希望有一天有机会去看看……” 周念通笑道：“呵呵，会有机会的。你看，你叫李莫愁，那个莫愁女的名字也叫莫愁！而且都是很讨人喜欢的！“ ”嗯嗯，我也很讨人喜欢的！不过要是我遇到那个叫梁武帝的坏人，我才不自杀跳长江，我肯定先杀了他！“ ”呵呵……这个……也有道理，坏人是可以杀的……“周念通擦了把冷汗，不愧是未来的赤练仙子！ ”对了，关于这个莫愁女还有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好啊！”李莫愁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眼睛亮闪闪，很是期待。 “好，听好了啊！”周念通清清喉咙，张口唱道：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莫愁女前留个影，江山秀美人风流，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莫愁湖泛舟，秋夜月当头。欢歌伴短笛，笑语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浪，何须愁白少年头，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曲调悠扬婉转，原本适合声音甜美温柔的成熟女声演唱，不过在周念通这童声唱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好啊！”李莫愁使劲拍巴掌：“真好听，念通哥哥你教我唱好不好？” “好啊，跟我唱，第一句，莫愁湖边走……” “……” …… 两个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远，晚风吹来了两人的歌声与欢笑。 从旁边月光洒落的树荫里，走出来一个美丽女子，身着白衣，飘然若仙。她正望着两小的背影，眉头微皱，眼中有着些不解，一些不安。 …… 小姑娘非常聪明，周念通教了两遍就学会了，听着身边小姑娘清亮的歌声，感觉甚是享受。 真不愧是一曲《雁丘词》让听者动容的赤练仙子李莫愁，这虽然年岁尚小，歌唱天赋可真是不俗，字正腔圆，感情真挚，加上婉转娇柔的嗓音，听得周念通耳朵都快醉了。 咦—— 周念通忽然脑子一抽：这该不会几十年后，纵横江湖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她的出场歌曲就从“问世间情为何物”变成“劝君莫忧愁”了吧？ 嘿你别说，还挺搭，挺带感！ 不过画风变了的李莫愁还是那个女魔头吗？管他的，《神雕》里的人物剧情改了就改了，又不是坏事，跟咱关系也不大，只要当心别让《射雕》里主线剧情大改就行了…… 第二十三章 孙婆婆 说说笑笑唱唱歌，很快就来到了后山，活死人墓果然就在这里。 远处一个半圆的影子伫立在那里，黑鸦鸦的，夜里看去有些阴森的感觉。 周念通四顾周围，却没找到那块“外人止步”的石碑，想来还没立起来。这样就好，要不然周念通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了。 走到这里，李莫愁却是踌躇起来，有些犹豫道：“念通哥哥，我……我今天出来没跟师父说……” 周念通见她一副“在外闯祸不敢回家的小孩”模样，有些好笑道：“是不是想让我陪你进去，跟你师父求求情啊？” “嗯嗯”李莫愁小脑袋点得飞快。 “这个嘛……”周念通想了一想。 他原本怕这古墓之主，林朝英的侍女恨屋及乌，对他不利，所以在这重阳宫待了这么些天，从没打算进过活死人墓。 不过仔细想想，这古墓派虽然功法原因，传人个个性格清冷，但好歹也算是正派，这清冷不是冷血，更不是嗜杀啊。 他是来送人的，古墓之主为啥好好的要对付他一个小小少年？ 再想想马钰吩咐他过来送李莫愁回家，似乎也没怎么担心他的安全，想来是不至于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里，周念通点头答应，于是李莫愁欢呼一声，领着他便往古墓行去。 …… 走到近处，才发现古墓瞧着倒不甚大，想来是因为大部分空间其实都在地下，露出来的主要是出入口罢了。 李莫愁拉了拉周念通的衣服，牵着他便往墓口走去，却听见“嗯哼”一声咳嗽，从墓门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李莫愁惊呼一声：“孙婆婆！” 周念通借着月光望去，却见那人是个五十上下的中老年妇女，脸上疙疙瘩瘩甚是丑陋，不过看着笑容却挺慈祥。 那孙婆婆看了看周念通，对李莫愁说：“莫愁，今天小姐训你几句，你就出走，这可过分了。你知道小姐找你到现在都没回来么？” “啊，师父还没回来？”李莫愁惊叫一声，想到自己赌气出走，让师父担心，实在大是不该，低着头，对孙婆婆道：“莫愁错了，不该惹师父生气，孙婆婆，我们一起去找师父吧！” 孙婆婆的脸上满是惊讶，对着李莫愁看了又看，见她果然满脸后悔，便道：“不必了，我长啸一声，她自然会听见，自己会回来。” 说着，孙婆婆左手抚胸，深吸一口气，随即，一声清越的长啸从她口中迸发，直上云霄，方圆数里都能听见。 周念通听见这声长啸，则是好生佩服：“这位婆婆内力不俗，是位高手！” 孙婆婆的啸声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方才停止，随即拉起李莫愁的手进了墓门，嘴里说着：“这位小哥，谢谢你送莫愁回来，按理该请你进来喝杯茶的，但是我们古墓里规矩，外人不好进古墓，还请见谅。这天色已晚，你也该回去了，小心天黑路滑。” 周念通苦笑一下，摆摆手表示不碍事。他自然清楚，孙婆婆这态度已经够亲切了，这要那古墓之主回来，不拿把扫帚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 却见李莫愁边往墓里走，边回头喊道：“念通哥哥，你回去吧，我下次再找你玩！” 呃…… 好吧，无非是多照顾一个小姑娘，小意思…… …… 且不说周念通摇摇头，转身摇摇晃晃往重阳宫走，却说那孙婆婆带着李莫愁进了古墓的房间，让她坐下，捧来饭食让她果腹，自己则是坐在对面，紧紧盯着李莫愁的脸。 李莫愁让她看得脸上发烧，饭都吃不下了，转过头去：“孙婆婆，干嘛这么看着莫愁……” 孙婆婆笑容慈祥：“老身是没想到啊，莫愁懂事了，都能主动认错了……” 李莫愁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格倔强，又有些偏激，有时候做错了事，偏偏死硬着嘴，任你批评责骂甚至责打，就是不肯认错。 她人长得又可爱，叫人喜欢得紧，有时候她师父被气急了责打，孙婆婆看着又心疼，忍不住去拦，结果就更难教导。 像今天只是在练功时连续做错几个动作，被她师父指出来批评练功不上心，结果就赌气不吃饭，再责骂几句就干脆跑出了古墓。 累得她师父一下午练功都心不在焉，最后说是出去散散心，实际上还不是怕徒弟出危险，出去寻找了？ 可是没想到，这孩子晚上回来，竟似一下子懂事不少，主动认错，还想主动出去寻找师父，倒是让她惊喜万分。 孙婆婆笑着看向李莫愁：“莫愁，说说，你怎么一下了就懂事了？” 李莫愁眨着大眼，声音甜美：“因为我叫莫愁啊，应该懂事，勤劳，还有孝顺公婆……” 孙婆婆：“啊，(⊙o⊙)啥？” 李莫愁吐吐舌头：“说错了，是孝顺长辈，孙婆婆您和我师父都是长辈，我应该孝顺你们，要听话，不该惹你们生气……” 孙婆婆：“……吓我一跳！” 她却不知道，这李莫愁的转变，可能跟她在回来路上跟周念通的聊天有关。 （场景回放，路上） 李莫愁：“念通哥哥，什么是公婆啊，莫愁女为什么要孝顺公婆啊？” 周念通（汗颜）：“公婆啊，就是长辈的一种，比较特殊的那种……咳咳……长辈当然要孝顺啦，因为长辈都很疼爱晚辈的，将心比心，他对你好，你怎么能对他不好呢？还有，有的长辈就是抚养你长大的人，那你怎么能不孝顺呢？” 李莫愁（似懂非懂）：“哦，就像莫愁就是师父和孙婆婆养大的，所以莫愁要孝顺她们？” 周念通擦把汗，总算把话题带过去了：“是啊，想想你小时候，不会动，不会自己吃饭，是不是他们做好饭一点点喂你吃的？这吃喝拉撒，不都是靠着长辈的抚养。正所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动物都知道感念长辈对自己的好，我们做人怎么能不如动物呢？” 李莫愁：“哦，那要怎么孝顺呢？” 周年通（冥思苦想）：“这个，方式就多啦，比如，你要听话，有错要认，不要惹长辈生气……还有，你长大以后长辈可能就老了，那时或许需要你去扶助他们了，比如给他们洗衣做饭，喂他们吃饭，陪他们聊天什么的啦……” 李莫愁：“我知道了，我要孝顺师父，孝顺孙婆婆，还有孝顺公婆……” 周念通（瀑布汗）：“呃……最后一个最好不要到处说……” 第二十四章 古墓派的门规 周念通双手抱着后脑，晃晃悠悠往重阳宫的方向走，天挺黑，不过月光很好，照得小路亮堂堂的，倒也不用担心看不清。 他望着月亮，心想：“今日见到了李莫愁，还有孙婆婆。嗯，李莫愁也不像原着里那样心狠手辣啊，挺天真的，脾气是有点急，也就如此而已了。看来人的个性还是受际遇影响最大，李莫愁要是不遇上陆展元，肯定是变不成赤炼仙子的。” 所以，都是渣男陆展元的错！ 将来绝对不会把小妹妹何沅君交给这厮！ 周念通正在碎碎念，忽然感觉一阵阴风刮过，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随即感到后腰上一麻，腿上顿时僵硬，停步不动了。 周念通咦了一声，后颈的大椎穴上又是一麻，顿时感到浑身僵硬，连转头都做不到了，他大骇，心中惊道：“这是……点穴！” 周念通所学的一阳指虽然只练到第七品，但若是全力出手的话，理论上已经可以点住二流以下的高手了。 只是他从来都只练指力与内功，还从来没学过给别人点穴，只因一灯怕他年纪幼小，万一认穴不准或者指力拿捏出错，给人点出毛病来。又怕万一在他面前显露这本事，小孩子新奇非要学，因此也从没在周念通面前施展过一阳指的点穴手法。 所以周念通明明所学的一阳指就是最为高深的点穴功夫，却偏偏不会点穴，甚至也没见过点穴，这次却是亲身体验到了！ 周念通僵硬不动，想转头看看身后却做不到。他心念急转，问道：“可是哪位师兄与小弟开玩笑？” 按说这终南山一般不会有外敌，周念通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孩童能遇上什么仇家，因此有此一问。 却听见身后一个刻意压抑的声音，似男似女，只听得周念通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小娃娃，你的肉好香啊……” “……”晚上一个人走夜路，遇上这一幕，要不是自己被点了穴，周念通估计会吓得尖声大叫夺路而逃。 鬼啊！妖怪啊！ 眼下他逃不了，但是心中却是镇定下来，不害怕了！ 为啥？因为这明显是有人在他身后装神弄鬼，要不是自己被点了穴，说不定还真以为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但是……你们家厉鬼还是妖怪，吓人前先点穴的？ 周念通愈发怀疑是全真教里哪个不着调的师兄开自己的玩笑了，心中暗骂老爹周伯通的遗泽莫非已经遍布终南山，搞得师兄们都不正常了？ 不过眼下也只能配合，希望那位师兄在满足于自己的恶作剧之后，能把他穴给解了，可千万别让他在这山里站一晚啊！ 于是周念通颤抖着嘴唇，装出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不要啊，我的肉是臭的，不好吃！” “可是我好饿啊，小孩子的血肉最香了，越小的越香……”那声音不依不饶。 “……”这到底是哪位师兄啊，你变态的吗？ 周念通的沉默让对方误以为是吓得说不出话，于是声音越发阴森，还呼呼地吹着周念通的后颈，让他脖子上鸡皮疙瘩一层层此起彼伏。 “山顶上的小孩子不少，可是老道士也多，老鬼我吃不了啊……” “这路上就你一个小孩子，哦，还有刚才那个小女娃，嗯嗯，更小更嫩些，你说，我是吃你好呢，还是吃她好呢？” 嗯？ 周念通开始感到古怪了，这师兄是不是太过恶趣味了，把李莫愁扯进来干啥？ “要不就去吃那小女娃吧，反正一个小孩子就够我吃的了……嗯嗯，那个老太婆拦不住我，吃了那个小女娃，正好占了那个古墓，给老鬼我当家用……” 那声音说着，一阵沙沙沙的声音渐渐远离。 “哎，等……等一下！”周念通急得大叫起来，你这到底是开什么玩笑，都不给我解穴就走，真想让我在这边站一晚上？ 而且你这导演的到底是哪一出啊，我评书也没讲到《倩女幽魂》这段啊，你角色扮演入迷了，真去找古墓那边了？ 李莫愁小姑娘会吓得哭出来吧？ …… 远去的沙沙声停止了，随即又向着周念通这边靠近，直到重新回到他身后。 “怎么，舍不得我去吃那个小女娃吗……我不吃她可就要吃你了啊……” 这这这，周念通越觉得不对劲了！ 记得全真教有重阳祖师遗训，对古墓中人必须保持尊重，不可随意叨扰，如果身后那人真是哪位师兄，那绝对不可能真的跑去古墓的。 所以，这话肯定是骗自己的，确切的说，是考验自己的！看自己会不会把他叫住！ 考验自己作甚？ 等等，这人真是全真教的师兄吗？ 那人移动时根本听不到脚步，只有刻意发出的沙沙声，有这份轻功的…… 如果排除全真教几位师兄，这终南山上应该还有一人能做到！ 林朝英的丫鬟，李莫愁的师父，现任古墓之主！ 所以，可能是这位跟自己开玩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 “吃你还是吃她，你要好好想哦……你愿不愿意为她死呢……” 这算什么，零和博弈啊，电锯惊魂吗？如果身后这人真是古墓之主，话说这古墓里玩得挺高端啊！ 等等！为她而死？ 周念通仿佛感到一道闪电照亮了脑海！ 记得古墓派有门规，古墓弟子必须发誓一生终老在古墓，终身不得出终南山，但若有一个男子心甘情愿为她而死，这规矩就可以破了。 像《神雕》里，杨过就是因为甘愿为小龙女而死，从而破开这个规矩，使得小龙女可以离开古墓，两人在后来才能结为夫妇。 那么这条情报再结合自己听到的这个问题…… 周念通顿时感到一大堆吐槽梗在自己嗓子眼出不去，愤怒地在自己肚子里冲撞着，憋得他脸色铁青只想怒吼。 你有毛病啊你是多担心自己徒弟嫁不出去啊你知不知道你徒弟才六七岁而已啊你又知不知道你正在考验的这个男孩也才九岁而已啊你又又知不知道今天你徒弟才刚刚跟这个男孩认识啊你又又又知不知道九岁的小男孩再早熟也不可能按你的心思通过这见鬼的考验啊至于这么急不可待装神弄鬼嘛！！！ 呼…… 当然，这怒吼只敢在心里发，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真吼出来后果会怎么样就难说了…… 周念通也只能乖乖考虑该怎么回答了。 回答不愿意，不知道失望之下的老女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太危险不能选，而且那样的话，似乎对李莫愁小姑娘也太残忍了点，就仿佛她没人要一样……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只能走上原着的宿命，叛出古墓为情所伤了？ 回答愿意……呃，难道自己这辈子的伴侣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实在太早了点吧，自己都没长大呢，真要为现在这棵树放弃将来的那片森林？ ——虽然李莫愁小姑娘挺漂亮挺可爱，一点也不像原着里那个女魔头…… 但是自己不是变态啊，谁会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起心思啊！ 周念通纠结的样子落在身后那人眼里，他（她）发出了怪笑：“慢慢想，不着急，想好了，我就开吃了，嘿嘿嘿……” “……”这分明是催自己快点决定啊。 周念通心念急转，等等，那句门规有问题！ 只要有一个男子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就行，没说这个男子必须喜欢她跟她厮守一生！也就是说两人之间不一定必须要有爱情，其他的友情亲情义气什么的都可以！ 那就不慌了，不是说周念通讨厌这小姑娘，只是他实在不希望就这么半被迫地定下来，好歹有个将来考虑选择的余地吧？ 于是，周念通长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想好了，要吃就吃我吧！别伤害莫愁妹妹！” 第二十五章 用心良苦的古墓主人 周念通的身后久久没有声音，半天，传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那嗓音也不再掩饰，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 耶！赌对了！果然是古墓主人！ 周念通正想在心中比个胜利的手势，黑甜穴上忽然一麻，眼前一黑就睡了过去，只来得及在心中骂了一句：“为什么不给我解穴啊！不讲武德啊!” …… 其实，周念通也是想多了。 古墓主人确实想利用他来破开针对李莫愁这个古墓弟子的门规，但是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将两人的终身绑在一起！ 其实从李莫愁渐渐长大，性格显露出来，古墓主人就知道，这孩子迟早要下山去，古墓困不住她的。 但是如果她不发誓，或者发誓了又破誓闯下山，那李莫愁的身份就是叛门而出的弃徒，在江湖上永远抬不起头，也不能得传古墓派的高深武功。 于是爱徒心切的古墓主人就希望能找人帮李莫愁破开门规，这才有了这次的考验。 他周念通能在电光火石间想到那条门规的破绽问题，古墓主人琢磨那么久了，能想不到？ 真以为古墓主人会在徒儿六七岁的时候就给她找老公啊？ 你周念通不是变态，古墓主人就更不是了啊！ 她的本意本来就是希望周念通以一个重视友情、有牺牲精神的小伙伴身份，心甘情愿为李莫愁去死，从而破开这条门规！ （……话说未来的神雕侠杨过其实也是古墓弟子，那如果未来剧情改变了，杨过也按照祖训发了那条誓言，那是不是也得找个男子来为他而死？这是真的只能往亲情友情义气上考虑了……不然……寒……） 所以，小周这厮完全是以一个猥琐大叔的变态思想，去揣摩一位疼爱徒弟的好师父的内心想法，能猜的对才怪！ 而且，古墓主人考虑得非常周到，就是趁着现在小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从李莫愁小姑娘现在模样就可以看出，等她长大了，必然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绝色女子。到那时，真说不准会有多少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时头脑发热，做出愿意为她而死的承诺，破开那条门规。 然而，林朝英伤情而死，作为她的丫鬟，古墓主人对世间所有男子那是极度不信任！ 她不认为未来那些因为李莫愁的美丽而一时头脑发热的少年，能将那份感情保留多久。如果这份爱意不久以后变质，势必大大伤了她爱徒的心。 还不如乘着李莫愁尚未长大，没有展露出少女魅力的时候，选用孩童的纯真友情，来帮助破除这条规矩，来得安全！ 这不，目标就选中了周念通了！ 谁让他初次见面就能把李莫愁哄得破涕为笑呢？ 不得不说，古墓主人的想法很有几分道理，几乎是预判了李莫愁未来为情所伤的遭遇…… …… 等周念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是从重阳宫里的客房中醒来的，穴道已经自己解开了。 他想问问师兄们，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房的，结果出门遇到的赫大通师兄，比他还迷惑。 据他说，夜里周念通就已经自己出现在床上了，他们还奇怪，这小师弟啥时候回来的，轻功什么时候这么棒了，居然谁都没惊动…… …… 李莫愁与孙婆婆在古墓里，等到很晚才等到师父回来。 当晚无话。 孙婆婆很惊讶地发现，小姐和莫愁一样，有了很多改变。 古墓主人练的是林朝英所创的玉女心经，其中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即： 十二多：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冶、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十二少：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乃养生之都契也。 这是武功心法，也是养生要诀，古墓主人练习此功有成，平日里神情总是淡淡然，喜怒不形于色，此并非是城府深沉，而是万事不萦于心，诸念难撼其志。 但是孙婆婆与她相处日久，极为了解，总是能从眼神与一举一动中看出她的心情轻微变化。 自从那晚古墓主人很晚归来，孙婆婆发现她心态大有改变，如果说之前是以静功强行压制七情六欲，此刻却是心结尽去，因果全消的模样，神态说不出的轻松安详。 那古墓主人原是林朝英的丫鬟，年岁虽然比她小上不少，其实到现在也并不年轻了。只是古墓心法善于养生，所以粗看上去仿若妙龄女子，其实若是细看，仍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可是这短短十数日过去，那古墓主人忽然容光焕发，仿佛真就年轻了十余岁，重回少女时代。 却是她因为烦恼之事尽去，心中拂去尘埃，重归纯净透明，愈发符合玉女心经的心境要求，功力自然而然提升，那养生养颜的功效自然也提高了。 除去举动、外貌的变化，古墓主人对待李莫愁的态度也有了极大改变，往日里逼迫她练功，或是批评她顽皮时，语气虽不重，但强硬之态尽显。可是现在她面对李莫愁时，神态虽然仍是淡淡然，该监督监督，该批评批评，但是孙婆婆竟能从中看出一丝宠溺的意味来。 加上李莫愁自那晚以后也变得乖巧很多，虽然仍是顽皮，对他们却恭敬了不少，说的话也能听进去了。 总的来说，孙婆婆感觉古墓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甚至有了一种普通人家的温馨感觉。 像前几天，用饭时李莫愁提出想去全真教那边找人玩耍，若是以前，古墓主人虽然不至于大怒，但必然是冰冷冷的“不许”，或许还要关她几天以作惩戒。 结果大出孙婆婆意料之外的是，古墓主人沉默一会儿，回复：“可，但不许太过频繁，也不可耽误了练功。” 这些变化不知道古墓主人自己是如何看待，不过对于孙婆婆来说，却是感觉很是舒心，毕竟，她孤寡多年，身边也就这最亲近的两个人了。 第二十六章 目标桃花岛 周念通自那晚以后就没见过古墓主人，李莫愁倒是时常蹦蹦跳跳跑来找他。前面提过，拥有照顾前世今生两个妹妹丰富经验的周念通对付小姑娘那可谓是轻车熟路，再加上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踢沙包等游戏的助攻，以及每晚饭后精彩的评书节目，重阳宫里常常可以听见小姑娘银铃似的咯咯笑声。 老道士们也不在意，这小姑娘反正也不会住在重阳宫，隔三岔五来一趟，天黑就回去，顶多混个几顿饭吃，能跟古墓这个邻居搞好关系，他们也求之不得。 倒是周念通自己常常有些犹豫，总觉得现在的李莫愁太过活泼开朗了，这种情况还能得以传授古墓绝学吗？ 不过后来就释然了，反正原着里她也始终没得到玉女心经，武功不也很高吗，那种限制人七情六欲的武功不学也罢…… 另外就是，回来的老娘瑛姑看到李莫愁，虽然很是喜欢她的天真活泼，却也常常陷入莫名的苦恼之中，经常喃喃自语，仿佛在烦恼什么难以决定的抉择…… …… 跟李莫愁处好关系，是周念通之前没有想到过的意外收获。 当然，这不是坏事，毕竟对于这个原着里的悲情人物，周念通还是挺同情的，如果能改变她的命运也挺不错。 至于对那古墓派，周念通也有些兴趣，玉女心经这东西断情绝性，是林朝英悲伤痛苦之下的失败之作，颇有一点“报复社会”的意思，肯定是学不得的；但是那古墓里还有王重阳留下的九阴真经呢！ 不过上次遇见那古墓主人后，周念通实在是心有余悸，不想跟这种女人打交道了！ 想想古墓里面的九阴真经又不是全本，不过是王重阳摘了一部分能克制玉女心经的内容，等自己找到老爹周伯通，他那里可有上册全本！ 至于下册，虽然要弄到手会很迟，到时候或许可以考虑来古墓这边试试，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先等上册搞定再说…… …… 那前去打探周伯通消息的人说是两三个月回来，周念通与瑛姑在全真教却是足足等了五个月，才有消息陆续回来。 原来那人名叫许琦，在江南一带也不大不小有些名气，最擅长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极讲义气。他早年曾深受全真教重阳祖师大恩，与全真教关系极好。 收到全真七子帮助打探周伯通消息的请求后，许琦对此非常重视，亲自来到沿海一带，每日里走街串巷，四处拜访贫贱小民、出海渔夫，打探周伯通的消息。 周伯通失踪已经有数年时间，当时只是怀疑他出海前去桃花岛，路线却不知晓。在不敢擅自踏上桃花岛的情况下，只能用笨办法一点点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许琦终于在舟山寻到线索，那周伯通曾经在这里住过客栈，戏弄过当地一个地痞恶霸。然后又守在港口，见到回航的渔船挨个查问，有一个渔人说到几年前一个疯疯癫癫的半大老头租他船去了桃花岛。 本来确定了消息，许琦本该立刻通知全真教，不过这人心思缜密，想着再去桃花岛上查看一番。海边之人畏桃花岛有如蛇蝎，相戒不敢近岛四十里以内，于是许琦也自己租了艘船，前往桃花岛。 他当然是听说过东邪黄药师的威名，不敢直闯，只敢小心翼翼佯装打鱼，划着船绕着桃花岛外围查看，偶尔找个没人的地方上岛，也不敢深入，只敢在岸边寻找。 也幸好他谨慎，几次上岛都没闯进桃花阵，再加上虽然武功不高，掩踪敛息方面却有独到之处，竟然一直没被岛上之人发觉。 终于有一次，在岛的一边靠岸，尚未下船，听到一声长啸，随即有一人高声大笑：“黄老邪，真有你的，老顽童打你不过，你等着，我再练练功，咱们下个月再来打过！” 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明明离岸边尚远，却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说话之人内功深厚之极。 许琦听到这话又惊又喜，知道找到了正主老顽童周伯通，立马将船推开岸边，划回了舟山。随即便派人日夜兼程，送信到了终南山重阳宫。 …… 全真七子与瑛姑得到消息，也全都惊喜至极，瑛姑激动得泪水涟涟，当即就要启程前往桃花岛。 马钰却考虑周到，说需要大家商议一下，毕竟周伯通在桃花岛一住几年不回，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言周师叔虽然痴迷武功，但是哪有一直住在桃花岛跟东邪黄药师切磋的道理？他又爱玩爱闹，那桃花岛再是风景优美，待上几个月还不看厌了？ 之前跟瑛姑母子说的，黄药师不肯归还九阴真经，周伯通于是赖在桃花岛每日骚扰的猜测，其实只是说来安慰瑛姑的。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黄药师定然不堪其扰，就算赶不走周伯通，也会传信全真教，要他们派人把他请回去。 而实际却是，黄药师不但没有联系全真教，甚至全真教数次主动传信询问周伯通的下落，黄药师都置之不理！ 所以，经众人猜测，另外一个可能更合理：黄药师觊觎尚在周伯通手中的九阴真经上册，将周伯通困在了桃花岛，逼他交出来！ 若是如此，瑛姑母子上岛的话，那就是自投罗网了，说不得便会被黄药师抓住，用来胁迫周伯通交出九阴真经！ 因此，马钰反对瑛姑急着前去桃花岛的想法，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周念通却持不同意见，他认为东邪黄药师虽然个性偏激，愤世嫉俗，亦正亦邪，但是终究非是阴险毒辣之辈，宗师的气度总是有的，不应该会做出挟持妇幼要挟周伯通的事情。 马钰说从长计议，实际上却是全无办法，目前黄药师完全不理睬全真教这边的联系，文的行不通；可要来武的，全真教目前最强的战力都被困在那边了，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直接闯上桃花岛了，目前全真七子和瑛姑能被允许上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倒是他周念通，如果报出南帝段皇爷门徒的身份，黄药师却是有相当大可能性允许他上桃花岛的。 当然，周念通不可能直接把以上分析说出来，毕竟他目前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孩童；不过学着名侦探柯南的方式，用旁敲侧击法大法提示众人想到这些还是不难的。 瑛姑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还要跟着，结果周念通一句话就把她问住了：“娘，你直接过去的话，爹爹他会见你吗？” 会见吗？当然不会！ 周伯通现在怕见瑛姑与一灯大师，简直如避蛇蝎，他可是一直为着当初一时糊涂犯下的错事懊恼不已，只觉得没脸见两人，当初退还定情信物转身而走的决绝身影现在还遗留在瑛姑脑海里呢。 第二十七章 路线 于是最终商议，由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带着周念通赶赴桃花岛，届时分别以全真教、南帝段皇爷的名义拜岛，到时候看黄药师会允许谁上岛，都让上去，那就好办了；只让一方上去，另一方就回舟山等消息；如果都不允许上岛……那就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没办法，五绝的威慑力在那边摆着，反正选项里是不可能有“硬闯”的条目的…… 走之前当然是跟人道别，老娘嘴里唠叨个不停，像什么到了地方传个信回来报平安，什么在黄岛主面前小心点，千万不要惹怒了他，什么见了你爹一定慢慢说，别吓着他…… 跟李莫愁道别时，小丫头哭个不停，拉着他手不让走。这个难不倒周念通，当初怎么对付小妹妹何沅君的，现在把招儿拿出来对付李莫愁照样屡试不爽， 只是李莫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周念通原来想学九品芝麻官包龙星说句：“明年春暖花开日，就是我们再会之时”，不过想想这种承诺不确定性太强了，真要做不到岂不是成了不守诺言之人？于是只能说“尽量早点回终南山，如果有意外情况也会遣人说一声”。 走之前，他又把这段时间乘着闲暇笔录下的《西游记》和一本《封神演义》送给了小姑娘，免得她平日里闲暇无聊。当然，他也另录了一份给重阳宫里一个嘴皮子利索的小道童，以后重阳宫说书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古代真是不方便啊，为了录这两份书，手都写酸了！周念通发现练习一阳指对提升执笔书写的能力居然一点帮助都没有…… 收拾停当，两老道带上马钰亲笔书信，周念通携带了当初一灯大师写给全真教的书信作为身份证明；老娘瑛姑也把那个鸳鸯锦帕给周念通揣怀里了，三人辞别重阳宫众人，便下了终南山。 …… 目的地是舟山，到了沿海港口再乘船前往桃花岛。 如果从地图上看，可以从终南山直接向东略偏南的方向插过去，也就不到两千里路，约莫十几日就可以赶到。 不过两老道却要带着周念通先南下，到湖北湖南一带以后，再转头向东走。 周念通很是好奇，为何要如此绕路？ 郝大通便给他解释，从终南山直接向舟山穿过去，虽然不必绕路，却容易碰上麻烦——途经河南北部，已经是金国疆域！ 两老道虽然是修道之人，可毕竟恩师王重阳乃是抗金不成方才离家修道，天生就对金国有着一种痛恨，他们自然也随着恩师，对金国很不感冒，偶尔刺杀个金国大官什么的。因此，这两人在金国都有案底在身，此刻带着周念通这个孩童，自然不敢大摇大摆从金国疆域过去。 这一点自然周念通理解，想那《射雕》开头，不就是丘处机老道刺杀了一个跟金国勾结的奸臣，引来追兵，这才跟郭靖杨康的老爹不打不相识？ 所以说整个全真教的人都颇有些仇恨金人，以至于后来蒙古灭金，丘处机还专程跑蒙古去见成吉思汗，讲解养生之道，一方面是想劝说他将来少做杀戮之事，一方面也是想见见这位吓破金人胆的“大英雄”。至于这大宋朝没亡在金人手中，却是被蒙古给灭了国，他那时又怎想得到？ （以上是试图解释《射雕》里面丘处机的举动，至于历史上的丘处机为何去见铁木真，那就跟本文无关了） 郝大通又笑道：“小师弟，你可知，其实我全真教所在的终南山，也是在金国境内？我们当然是不服人家管的，只是那里人迹罕至，金国官儿们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往山里跑。” “啊？”周念通倒是惊讶不已，他随老娘瑛姑从大理出发，向东北方向一路行走到陕西的终南山，开始当然是行走在宋朝境内，越向北走人越少，进入秦岭后更是荒无人烟，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脱离了大宋疆域，进入了金国了。 这终南山北宋时期当然是属于宋朝的，只是北宋变南宋，赵家人不争气，也便被金国占据去了。王重阳选择这里建立活死人墓和全真教道统，想必是心中尚有对抗金失败的一丝不服气，于是好歹占你金人一块地盘的意思吧…… 精神胜利法万岁！ “所以，我们要先南下到大宋疆域，再前往舟山，这样虽然绕路，一路上却是太平多了。”王处一接过话头：“若是不南下，这一路上就要在两国边境线上穿来穿去，遇见不少金人，到时候想必也会见到不少金人欺侮我汉家百姓的事情，若是往常自然要让那些金人见识下道爷我的脾气，只是眼下不宜节外生枝，也就只能绕绕路，眼不见心不烦了。” 哦，原来如此…… …… 三人边走边谈天说地，两老道自然是熟读道经，这一路上兴致起来了高声吟诵，周念通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能补充自己道家经典的知识储备。两老道也顺便传授了周念通不少江湖经验，让他受益不浅。 数日赶路，很快来到了湖北湖南之间的位置，已是傍晚时分。三人准备找个旅店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差不多可以转向向东行了。 郝大通指着南方说：“听闻从这里继续往西南的话，过常德，经桃源，下沅陵，到沪溪，便可到见到一座铁掌峰，那铁掌峰上有一个帮派，唤作铁掌帮，近些年好生兴旺，竟可隐隐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相提并论。” 王处一接着说：“那铁掌帮主姓裘，外号‘铁掌水上漂’，听闻武功极是精湛，当年华山论剑之时，我恩师王重阳，和五绝其他几位前辈都认为其人有资格参与论剑，曾邀请他，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那位裘前辈却并没有前来。此次若是没有要事的话，原可前去拜访一番，可惜可惜！” 周念通：“……” 裘千仞！就是那个自己命中的煞星！这怎么都快要跑到他的老巢来了？ 第二十八章 裘千仞? 周念通自然知道剧情已被改变，自己既然幼时逃脱了那两掌，想必也不该会有性命之危，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传说中的历史自我修正力正好在这时候闹个幺蛾子…… 正想着要不要别休息了，直接拉着两老道向东离开，忽然听到“咯咯”一声，转头望去，却是一位青衣少女，笑颜如花，正牵着马，与他身后一人说话。 那少女十八九岁模样，生得极是美丽，肤色白皙，是个罕见的美人，只是眉头一道竖纹，显出几分戾气，有些影响了她的美貌和气质。 周念通却是只扫了她一眼，就被她身后那人吸引去了目光。 那人身材矮小，大约四十多岁模样，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虽不甚老，但行走架势间，老人家的气质却是十足。 周念通看到这人装扮、身材，原本已有几分猜测，再隐隐听到他与那少女谈话，说着“咱们裘家人行走江湖，怕过谁来”之类的话，顿时眼睛一瞪，汗就下来了。 不会吧？ …… 刚刚才提到、想到那铁掌裘千仞，谁知道说什么来什么，这样貌，这打扮，莫……莫非就是那正主儿？敢问你跟曹操什么关系？ 那少女正与身后人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望向自己，柳眉一竖，顿时便有些不悦。 她自幼生得美丽，又得两个兄长疼爱，养成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性子。待到长大，武功练得甚强，遇上些轻浮浪子对她风言风语的，必然是下狠手了事。 她转头望向那道视线射来的方向，却见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愣了愣，心里怒火自然便全消了，只道自己太过美丽，连孩童都能吸引，心里甚是开心，不由对那幼童微微笑了笑。 两老道见周念通忽然僵立不动，奇怪地顺着视线望去，也是看到那个少女。 两老道养气功夫那可不是盖的，虽然也赞了一声那少女的美丽，但也并没多想，郝大通转头问：“小师弟，怎么了？” 他心想，虽说少年人知好色则慕少艾，可小师弟这……是不是早了点？ 却见周念通脖子僵硬，右手拉了拉郝大通的袖子：“师……师兄，你看那女子后面那人……是不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位裘……裘帮主？” “嗯？”郝大通又仔细看去，见了那人形貌，却是茫然。 他也只是听说过裘千仞的名声，既没当面见过，也没听人描述过形貌，怎么认得出来？ 但是仔细看看，郝大通不由一凛：他倒是没看出那四十多岁的人有什么异常，但那少女虽然娇俏，那白生生的手掌却比之寻常女子大了一圈，掌沿隐约有些老茧的痕迹。再看她站姿挺拔，目中神光湛湛，显然武功不弱。 王处一想想自己这一趟外出的任务，似乎不足以为外人道，便道：“不管是不是，我们既然此行并不是去拜访他铁掌帮，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说着，他冲那两人打个稽首，微微一笑表示善意，便拉着周念通进了客栈，郝大通犹豫了一下，也觉得有理，跟着进去了。 …… 客栈开了两间房间，三人上楼进了房，发现正是大堂顶上的位置，窗开朝向街面。 两老道上床打坐休息，等着晚饭送来。周念通仍然想着那个疑似裘千仞的家伙，心中极为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觉得气闷，忍不住搬把椅子到窗前，推开窗子，双手托腮透透风。 谁知眼睛不经意间下望，就见那少女与那个疑似裘千仞的人仍在那里笑着交谈，也不在意挡了人家客栈的生意。 周念通心知武功高强之人五感都十分敏感，不敢再盯着那两人，将视线往另一边移动，却见到街角另有一伙人，正悄悄盯着他们。 那伙人领头的是一个青年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锦缎白衣，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仿佛是什么富贵王孙一般。他身后却是几个白衣男子，比之领头的青年男子更加眉清目秀，俊美无匹，只是看着有些脂粉气。 这几人全都悄悄望着那少女，除了第一人是看得两眼放光外，后面几人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还笑嘻嘻互相打趣着什么。 周念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似乎，好像，可能，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登徒子？ …… 却见那领头青年男子悄然盯着那少女，却并没有上前搭讪，想是看出此女不太好惹。 再过一会儿，那少女和她身边之人，疑似裘千仞的家伙结束谈话，一起进了客栈，看来也是要住店了。另一伙人看着他们订了房，悄悄商议一阵，便转身离开了。 周念通没看到热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心慌，因为那疑似裘千仞的人居然也跟他们住了同一家客栈！ 周念通自重生以来，也算见过不少原着里的名人了，连现存于世的四位五绝中人都见到了两位，还拜了其中一位为师，跟另一位也算是谈笑风生，看似无所畏惧。 但在他心中，其实一直最为惧怕某个人，便是那铁掌裘千仞！ 只因他刚刚重生，尚是婴儿时，就已经被那种可能夭折的恐怖阴影重重盖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这随时都有可能夭折的危险，正是那裘千仞带给他的。 虽然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周念通逃脱了那夭折的命运，但儿时的那种恐惧感却不可能那么容易消散，他幼年时常常睡到半夜被噩梦惊醒从而大哭，正是因为这种恐惧感。 此刻，周念通只觉得恐惧感重重叠叠将自己包裹，一时间竟是连呼吸都在打颤。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就算那人是裘千仞，现在他也不应该认识自己，更不会跟自己为难，但是仍然是难以平静下来。 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上床像两老道那样打坐，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心知自己现在这状态再打坐的话搞不好会体验到走火入魔的滋味，于是叹口气，一咬牙，决定干脆直接面对，下楼去看看。 跟还在床上打坐的王处一招呼一声，周念通拉开房门，走下了楼梯。 客栈大堂，掌柜的正在那算账，账台前却无人。 周念通紧张的心略放松了一点，知道大概是自己犹豫太久，那两人已经订好房间回房了。自己或许是沉浸在恐惧中太过紧张，竟然没听到上楼进房的声音。 他来到账台前，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 客栈掌柜见周念通下来，忙站起身招呼到：“小公子，可是饿了，要催饭？厨房在准备了，再有一炷香就好。” “掌柜的，我问你啊，刚才是不是进来一位青衣的姐姐，和一位黄短衫的伯伯？他们是不是也定了客栈的房？” “是啊，小公子认识他们吗？他们定了天字四号、五号房，正好在你们隔壁。” 什么！ 周念通顿时感到脑门一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炸弹就在身边啊！ 周念通差点想要冲进房间把两老道摇起来直接离开，好在仅剩的理智制止了他。 逃走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不说怎么跟两位师兄解释，这刚订了房就退房，闹起来反而会引起那个疑似裘千仞的家伙的注意！ 第二十九章 传说中的采花贼? 周念通左思右想，还是没敢贸然行动，只能蹑手蹑脚回了房，坐在凳上，努力放稳呼吸，功聚双耳，试图从隔壁尽可能多地接收到信息。 听了一会儿，他确定了，隔壁的是那少女的房间，再隔一间才是那个让他担心不已的家伙。这要监听可就更难了，但是没法，不这么办，周念通就会心慌气短，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突如其来的两掌印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晚饭送上来，周念通心不在焉，随便扒了两口就推说吃饱了，早早躺下。 等跟他一间房的王处一再次开始打坐，进入深层次的冥想之中，周念通又悄悄坐了起来，留神听着隔壁声音，同时浑身放松，好让身体随时可以快速反应。 他决定了，今晚就不睡了，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当然，隔壁少女沐浴时发出的声音也是让他此刻没有丝毫睡意的罪魁祸首之一…… …… 夜里，万赖俱寂，客房里也是一片安静，只有沉睡之人轻微的呼吸声。 周念通坐在那边，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毕竟只是孩童身体，渴睡熬不了夜，紧张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也难免会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困意自然就上来了。 眼看就要真的睡着了，周念通耳朵突然一动，他听到了一点异常的声音！ 周念通的睡意顿时没了，立马坐直，瞪大眼睛：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裘千仞，让我看看你到底搞什么花招！ 但是很奇怪，那声音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所在的客房而来，而是在隔壁，那个少女所在的房间！ 周念通功聚双耳，隐隐约约听出来，似乎是隔壁的窗户被打开了，然后又衣袂带风的声音，有人潜进了隔壁房间！ 然后，又听到几声极低微的轻语，似乎是女子轻佻的调笑声。 这……这怎么回事？ 周念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起身，把王处一推醒：“师兄，快醒醒！隔壁好像动静不太对！” 王处一醒来，听到周念通讲述以后，老江湖的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好！莫不是有淫贼前来对那姑娘不利！” 刚说到这里，隔壁传出些许响动，又听见几声衣袂带风之声，王处一立马推开窗户，周念通跟着伸出头去，只见隔壁窗户大开，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有几个黑影正施展轻功远去，其中四人手里抬着个布袋似的东西，看样子里面仿佛是一个人！ “快！我跟上去，你去叫醒郝师兄！我会沿途留下标记！”王处一轻喝一声，身如雨燕，穿窗而出，追踪而去。 留下周念通在那边满脸呆滞：“这……这算什么啊……” …… 周念通去旁边房间叫醒郝大通，郝大通听闻事情经过后，带着周念通撞开那少女的房间门冲了进去，果然床上只剩一铺薄被，人已被掳走！ 郝大通略一思索，立刻又前往另一个人的房间，一脚踹开门，却见房内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一人，睡眼惺忪，脸上还留着口水痕迹，正是那个疑似裘千仞的家伙。 原来之前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这厮尚在呼呼大睡！ 郝大通急道：“这位武林同道，适才这里可能来了淫贼，跟你同行的姑娘已被掳走！” “什么？”那人的满脸睡意顿时消散，惊叫一声“小妹”跳下床，闯到少女房间，可哪还有人在？ 那人急得跳脚，眼睛都红了，连呼“小妹”，顾不得穿上外衣鞋袜就要往外冲。 郝大通道：“莫急，我师弟已经跟上去了，必然保得你妹子安全！他沿途会留下标记，我们现在就追上去！” 吵闹声将整个客栈的人都惊醒了，纷纷出门查看出了什么事。 那掌柜的也睡眼惺忪地从人群中挤进来，一听说客栈来了淫贼，吓得整个人都瘫了，声嘶力竭地对着冲出门的几人喊到：“几位大爷，可一定要把那位小姐救回来啊——不然我客栈的声誉就全毁了啊——” …… 周念通功力不足，郝大通拉着他一边施展轻功赶路，一边查找王处一留下的标记。 那个疑似裘千仞的人也跟在身后，眼睛通红，鼻息咻咻，显然是急怒到了极点。 他的轻功也还算不错，不过好像比郝大通还差一些，郝大通带着一人，速度已经被拖慢了几分，那人竟也只是勉强跟着。 这轻功……真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吗？周念通怀疑着。 看他急成如此模样，应该不可能隐藏实力了……这形貌极像那裘千仞，又确实姓裘，莫非是……裘千丈？ 周念通顿时松了口气，感觉一阵轻松，心头的阴影都消散无踪了。 如果真是裘千丈的话，那就对自己没威胁了…… …… 裘千丈是铁掌帮主裘千仞的孪生哥哥，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武功却有天壤之别，平日里喜欢冒充弟弟的身份招摇撞骗，连《射雕》主角郭靖黄蓉都被他骗了不止一次。 他们还有一个幼妹裘千尺，极得两兄弟的疼爱，据说武功都是裘千仞教的，极为不凡，长相又美，在江湖上也博得个外号铁掌莲花。她在《神雕》里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可惜裘千尺这女人武功虽高，长相也美，嫁了个丈夫却是狼心狗肺，再加上她脾气又坏，心胸狭窄，面对丈夫太过强势，还好妒，因此被丈夫公孙止灌醉废去四肢，扔下洞窟，十几年里只能靠枣子充饥，被主角杨过救出时已经是个四肢残废、秃头丑陋的坏脾气老妇，最后跟丈夫同归于尽，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物。 对了，那个少女一定就是裘千尺！在神雕里大名鼎鼎的铁掌莲花裘千尺！ 想到如此美丽的少女，将来竟然会变成那样丑陋而又偏激暴躁、惹人生厌的秃头老妇，周念通不禁暗叹一声。他想开口问几个问题再确认一下，可是看身后那人已经追得气喘吁吁，怕也无暇回答，只得作罢，反正心中已经确认了九成。 第三十章 果然是裘千尺 三人来到郊外，远远看到一个大帐立在那边，待到走进，看到还有数个小帐篷围绕着大帐。 三人正要往大帐里冲，旁边树丛中探出一人冲他们招手，正是王处一。 三人凑过去，王处一低声道：“不用急，那姑娘被放置在左边一个小帐篷里，没有人看管。大帐篷里人不少，不过我猜正主儿只有一人。” 见另外三人疑惑望向他，王处一笑道：“因为这边这么多人，只有一个男子！” 啊？ 周念通可真是没想到，这不是淫贼团伙作案吗？怎么全都是女子，就一个男的？ 不过似乎也不稀奇，在现代这女子不也可以犯强奸罪嘛…… …… 正说着，就见几个白衣人从大帐中走出，去到一个小帐篷里，抬出一个布袋，往大帐里送，想必那裘千尺就在其中了。 那几个人眉目清秀，俊美非常，竟是有几分面熟，原来是傍晚周念通在楼上房间窗口处看到的，跟在一个青年男子身后觊觎裘千尺的那几人。 他暗想：“原来这几人都是女的，难怪看着脂粉气十足。这女人来当淫贼窃玉偷香，到也真是稀奇了。” 他隐隐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莫非是《射雕》书中出现过的？不应该啊，现在离《射雕》主线开始还有十来年时间呢……等等…… 正觉得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其他三人都跟了过去，周念通连忙收回心思，也蹑手蹑脚走到大帐外。 几人分别找了个位置，将大帐弄个小窟窿，往里望去。 只见大帐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地毯，帐篷壁上挂着锦缎，装饰得甚是豪华。大帐中间坐着一人，折扇轻挥，正是周念通之前见到的那领头青年男子。 他正用折扇拍打着掌心，笑眯眯望着地上，顺着视线望去，地上正放着那个布袋，只是一头已经打开，露出一团青丝，一张俏脸，正是那裘千尺。 裘千尺却是闭着眼睛没有醒来，应该不可能这么瞌睡，估计是被迷药什么的弄晕了。 周念通心说：“看来行走江湖警觉很重要啊，这裘千尺那是多厉害一个人物，居然一个不小心就能被下三滥的迷药迷晕，我以后可得注意这方面别大意了。” …… “果真是人比花娇啊！”那青年男子看了看裘千尺，笑道：“且先把她弄醒，从袋子里弄出来，不过不要解穴，也不要松绑，这女子似乎武功很不错。” 边上几女齐齐道了声：“是——”便开始动手，将那裘千尺抬出布袋，又拿出解迷药的药材给她闻。 这……这简直是难以吐槽！ 这几个女的也太……那啥了吧？ 还有这个男的，你二世祖嘛？倒是真小心啊，即不解穴也不松绑，双保险啊！ 很快，那裘千尺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猛然发现状况不对，却也不慌张，眼睛四下一扫，柳眉倒竖，对着那青年男子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捆着我？” …… 那男子笑道：“这位小姐，小可有礼了！今日在客栈相见，在下发现你资质甚好，堪称是良才美玉，一时心动将你请了来，却是唐突了佳人，小可在这里先致歉了！不知小姐是谁家府上千金？” 裘千尺冷哼道：“笑话，有这么请人的吗？你连名字都不说出来，藏头露尾的也想知道我的身份？” 男子笑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也不难，只要你拜我为师，永远跟着我，别说一个名字，就是绝世武功，我都能传了你。” 裘千尺料想不到这人把自己绑了来却是想收徒，啼笑皆非，翻了个白眼，哼道：“谁要拜你为师了？你又能教我什么武功？” 裘千尺不屑一顾的表情在青年男子眼中仿佛更显娇俏，叫他心痒难耐，笑道：“我的武功想你也没见过，不过你拜师以后就知道啦，绝对不会辱没你的！” “笑话！”裘千尺冷哼：“你却不知我的家传，就算是这天下五绝的绝技，在我眼中也不过如草芥一般！” 此话一出，不但那青衣男子面容一冷，连外面的两老道都是眉头一皱，心道这姑娘怎么如此高傲，说出的话甚至有些对他们恩师不敬？ 王处一斜眼却看到那姑娘的兄长，跟他们一起窥视的那个人仿佛也是摇头晃脑，一副理所当然与有荣焉的模样，顿时心中一阵不爽，只是此刻救人要紧，也想知道那青年男子的来历，于是按下情绪没有说话。 大帐内，那青衣男子厉声道：“姑娘，我知你心高气傲，但天下五绝之名，却不是你能轻辱的！” “天下五绝又如何？”裘千尺满脸不屑：“最多也就和我二哥伯仲之间罢了，若不是我二哥没去参加华山论剑，这天下第一的名头都不一定能落到那中神通王重阳的头上！” 她虽然被点了穴，又绑着趴在地上，此时却脑袋高高昂起，表情高傲得仿佛正高高坐在宝座上一般。 果然！周念通暗暗点头，这果然就是裘千尺，她口中的二哥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了！ 两老道则听得心中怒火升起，若不是此刻角色定位不对，那姑娘是他们要救的对象，只怕要冲进去狠狠教训一下那黄毛丫头，叫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道爷之怒。 且不说帐外几人听到这话各自心中什么想法，那青年男子却脸色一变，沉吟起来：“不知你二哥是？” 他本是好色之人，历年派人到各地搜罗，收为姬妾，闲居之余又教她们学些武功，因此这些姬妾又算得是他女弟子，也是他搜集美女的帮手。 这次来到中原，见到那裘千尺，被其美貌吸引，于是派姬妾将其掳了来，想着显露一番身份武功后将其也收为“弟子”，就如同其他姬妾一般。 谁知这姑娘竟是身后背景不小的样子，能知道天下五绝的，已经是武林中大有身份的人物，而能不将五绝放在眼中的…… ——这天底下竟有这般人物吗？ 自然让那青年男子不得不心中谨慎。 裘千尺傲然道：“你且听好，我二哥便是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第三十一章 想得美的欧阳克 “嘶——”那青年男子倒吸一口气，满脸凝重，那吸气的声音倒是把帐外两老道一同微微吸气的动静给掩盖住了。 那青年男子暗想，原以为随便掳了一个武林世家的小妞，谁知这下撞到铁板，其后台竟是如此之硬！ 但是心中盘算一会儿以后，他反而是笑了：“原来如此，怪道姑娘如此年轻，武功境界却看着高深莫测，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如此看来，要姑娘拜我为师，确是辱没了。” “既是如此，还不给我解穴、松绑？”裘千尺不满道。 “不急、不急。”那青年男子笑着，“刷”一声展开扇子：“说起来咱们也有些缘分，区区不才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克’字。家叔正是五绝中人的‘西毒’欧阳锋。” “啊！”裘千尺惊叫一声，非常巧地又掩盖了帐外因为惊讶而放粗的呼吸声。 周念通又懵了。 欧阳克跑中原来了，还招惹上了裘千尺，这也是自己这小小蝴蝶翅膀扇出来的？ 原着剧情里怎么想都不应该有这么一段吧？ 想想命运安排真是奇妙，大帐里两人，算起来都是跟自己敌对的阵营！ 那裘千尺就不说了，裘千仞的妹妹，按照原剧情，那裘千仞可是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 还有那欧阳克，他叔叔（父亲）欧阳锋虽然也算不失大宗师的气度，但人品是五绝中最恶最毒辣的，还暗算过自己师父师兄，怎么看也是敌非友。 话说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帐里这两人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欧阳克笑吟吟：“家叔对令兄的铁掌那可是赞叹有加，神交已久。而小可今日见到世妹，也是惊为天人，倾心不已，故……” “呸，谁是你世妹！”裘千尺呸了一口：“我二哥与五绝齐名，你既然是那欧阳锋的侄子，应该比我低一辈才对！” “呃……”欧阳克说到一半的话被噎了回去，愕然半响后尴尬笑道：“这个……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各算各的好啦，我看世妹比我尚小上几岁，这个……这个……” 他想好的说辞被打断，忍不住捂了捂额头，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思路：“你我两家正是门当户对，我看，不如世妹与我结为秦晋之好，你铁掌帮与我白驼山庄两家相互守望，必定实力大涨，家叔与令兄联手，也必能压过其他四绝，夺下天下第一！” 裘千尺愕然，随即大怒。 帐外两老道与周念通愕然，随即大惊。 这登徒子\/这小毒物竟打得如此主意！ …… 裘千尺气得脸色铁青：“休想！我才不会答应！” 欧阳克笑道：“世妹既然不愿，我亦没有办法，虽然小可一向怜香惜玉，从不对女子动蛮，今日却也顾不得，要做个辣手摧花之人了。待得你我生米煮成熟饭，想必令兄也只能答应了。”说着缓步上前，向裘千尺逼去，一张俊脸，显出几分淫邪之色来。 那裘千尺哪里经过这等阵仗，吓得惊呼：“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想要挣扎扭动，可是她既被牢牢捆绑，又被点了穴，却是完全动弹不得。 眼看欧阳克的手就要摸到裘千尺白净的脸上，只听得一声带着童音的“淫贼看打”，“呲”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携带劲风，直奔欧阳克后背。 欧阳克其实之前就隐隐感觉似乎有人窥视，这心里一直暗暗警惕，这听到这一声斥责，和那小石子袭来之声，脚下立刻施展欧阳锋亲传的“瞬息千里”轻功，身形连晃躲了开去。 但他心中却是大惊，叫道：“弹指神通？” 他吓了一大跳，转念之间就想逃走，却见那颗石子被他躲开后射到大帐的布上，那帐幕被打得一陷变形，随即回复原状，将那石子弹落在地，可见石子力道并不强，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来的不会是东邪本尊，转而问道：“尊驾是东海黄药师的什么人！” …… 只听“呲呲”数声，大帐破开几个大洞，分别钻进来四人，其中一人身形矮小，却是一个孩童，正是周念通，那颗小石子正是出自他手。 其实他之前心中正在犹豫，这欧阳克对裘千尺出手，算得上是狗咬狗吧？到底要不要救？ 不过细想，那裘千尺虽然性格偏激霸道、心胸狭窄，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似乎没有做过大恶，《神雕》里她嫁给公孙止后就在绝情谷里安心生儿育女过日子，十多年不出谷，这样一个宅女再坏也有限。 再者说，周念通与她哥哥就算勉强是有仇，与她却没仇，这师父教导过，大丈夫恩怨分明，侠义之事却是不能不做。 这淫贼欲要侮辱女子，侠义之士怎么能不管！ 想到这里，师父的教导涌上心头，重要的是前世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荣誉感也占了上风，于是悍然出手，并且在出手前还斥责一声，不算是偷袭。 至于那颗小石子，他当然不会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只是身在大帐外，与那欧阳克十步之遥，如何攻击？他又不会六脉神剑，能施展剑气离体伤人的神通！ 所以只能捡了一颗小石子，运起一阳指的指力奋力一弹，将小石子从帐幕上的小洞射向欧阳克，施展出了这山寨弱化版的弹指神通，倒是让欧阳克吃了一惊。 …… 王处一与郝大通两老道原本也想立刻动手制止欧阳克，却见小师弟抢先出手，心中倒是暗赞小师弟嫉恶如仇，堪称我辈中人。 见那欧阳克喝问出声，于是直接撕破大帐，闯了进去，从两个方向与欧阳克对峙，呈“品”字模样。 王处一打了个稽首：“欧阳公子，小道全真门下，玉阳子王处一，这里有礼了！” “王处一？”欧阳克当然知道全真七子的名字，知道这老道十分难缠，只他一人自己就未必能胜过，何况还有另外一个？ 他望望郝大通：“全真七子的名头在下也是听过的，不知这位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正是。”郝大通也是施了一礼：“小道广宁子郝大通。欧阳公子不在西域白驼山逍遥，却到这中原晃荡，所来何事？这掳掠女子的行径却是不该！” 欧阳克见自己没猜错，脸色发苦。光这两位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何况还有一位疑似东邪传人？ 第三十二章 突袭 原来这欧阳克一直与他叔父欧阳锋居住在西域白驼山庄中，极少到中原来。 前几年欧阳锋乘着中神通王重阳去世之际，想去夺取九阴真经，谁知王重阳是诈死，乘乱破棺而出，一记一阳指点在欧阳锋眉心，破了他苦修多年的蛤蟆功。 这些年欧阳锋只能把蛤蟆功重新练起，除了上次打伤武三通之举外就没出过白驼山庄。 经过好几年努力，眼看总算快要得以全功，到时不但功力尽复，说不得还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辅助修炼的药材消耗完了！ 其中好几样名贵药材西域没有，需要到中原搜寻，这欧阳克正闲极无聊，于是主动要求前来中原。 他出发之前，叔父欧阳锋告诫过，这次出来目的就是搜寻药材，不可招惹是非，需要收收性子。 这一路上欧阳克倒也小心谨慎，生怕引起武林正道人士的注意，见到的几个貌美小妞也不敢下手了。 前不久刚刚把药材搜集齐全，派人送回白驼山庄，想着这回可以轻松自在，慢慢游玩着回去了。 结果回程途中见到裘千尺，憋了许久的欧阳克被其美貌吸引，想着反正事情也办完了，索性掳掠了带回去快活，这才惹出这一场事来。 …… 不过欧阳克好歹也是名家子弟，心想仗着叔父威名，就算占不到便宜，对方怕也不敢对自己如何，于是轻摇折扇：“这捉贼拿赃，你怎可随便攀污我掳掠女子？” 郝大通见他矢口否认，气得脸色通红，一指身后：“那裘家小姐被你掳来，现在尚且还身绑绳索，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欧阳克笑道：“那姑娘只是被我姬妾请来，我又没有动手，可算不到我头上。再说你看看她分明没有被绑着，怎么证明是掳掠来的？” 原来此时那裘千丈已经喊着“小妹”冲过去，将裘千尺身上绳索割断，又给她按摩穴道试图解穴，只是这点穴用的是西域白驼山独特手法，虽然点穴之人功力不足，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 裘千尺则是眼泪汪汪喊了声“哥”，被他扶起了身。 郝大通两人见这欧阳克耍起了无赖，一时之间却是张口结舌，气得说不出话。 欧阳克反而厉声道：“我不过是来中原游玩一番，交几个朋友，你全真教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回去后我倒要禀报我叔父一声，请他老人家来讨个公道！” 周念通在那边暗暗乍舌，心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然如此，这欧阳克一耍赖，两老道就拿他没辙了。 王处一忽地笑出了声：“欧阳公子，当真霸道！只是今日之事只怕未必能像你想的那样轻易了结啊！” 他用手一指裘千丈：“你既然知道被你掳掠而来的是铁掌帮的小姐，那你再看看这位是谁？” …… 原来王处一前一天就与郝大通、周念通暗暗怀疑那裘千丈的身份，之前在大帐前听到那裘千尺亲口说自己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妹妹，这现下裘千丈又跟裘千尺“哥哥”“小妹”互称，自然认定与自己一同前来的正是那裘千仞了。 郝大通却在那边皱眉不语，却是因为他之前带着小师弟追踪时，发现跟在自己身后赶路的裘千丈轻功不过尔尔，跟铁掌水上漂的名头实在不符。 …… 裘千丈还在那边试着给小妹解穴呢，听到话头落到自己身上，下意识挺起了腰。他借着弟弟裘千仞的名头狐假虎威惯了，想也不想便开口： “不错，老夫正是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小子，你敢劫掠我小妹，胆子不小啊！” “啊？”欧阳克的注意力全在两老道，以及被他怀疑是东邪门人的周念通身上，都没注意过这个矮小的半老头，这会听他自承身份，不禁大惊。 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可是与自己叔父齐名的人物，纵使不如，差的也有限，自己如何是对手？ 正在慌张，裘千丈又道：“不过武林中以大欺小终是不好，老夫与你叔父齐名，面对你这小辈却不好出手。却要有劳这两位全真派的道长了。” 周念通在后面，差点没捂着嘴笑出声来：“这半大老头太搞笑了，不敢出手居然都能被他圆回来！” …… 王处一是个方正之人，闻听裘千丈所言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向他一礼：“确实不好劳烦裘帮主动手，正所谓大道不平有人踩，欧阳公子你如此行径，贫道却是非管不可了！” 说着，他挽起长袖便要出手，边上郝大通也暗暗留神，准备给师弟压阵。 欧阳克忽地举手道：“且慢！几位都报过名头了，却不知这位又是谁？可是东海黄药师黄岛主门下？” 他转身指向了周念通，朝他靠近了几步。 …… “我？”周念通正在看热闹呢，这会儿忽然话头到了自己头上，微微一愣，有些窘迫地抬手施礼：“我是大理……啊！” 却见那欧阳克乘着他抬手施礼的时候，疾步而来，抬手便要拍下！ 几人大声惊呼，两老道更是脚尖点地飞扑而来，只是距离太远，已然救援不及。 原来欧阳克审时度势，心知此刻面对多方强敌，正面硬抗肯定讨不了好。 他四下一望，见那个疑似黄药师门下之人，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而已，之前见他所射出的石子也是劲力不足，实是在场几人之中最弱的存在。 于是张口发问，实则乘其不备突起袭击，意图将其制住，让在场几人投鼠忌器。 …… 周念通没料到欧阳克居然这么没品，以大欺小还突施暗算，眼见着那手掌直冲自己脑门来了，被拍着还能有个好？ 危急之下，周念通却是头脑一清，眼中神光湛湛，紧盯着欧阳克拍来的手掌。 他是以成年人的灵魂投胎重生，这精神意志天生就比一般人强大得多，遇事也比同龄少年更加冷静，关键时候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深知此刻是生死关头，周念通见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得全力下蹲低头，同时右手一抬，气运丹田，按照一阳指的运劲手法力透食指，使出全力向欧阳克腰上戳去。 周念通没从一灯大师那边学到点穴，不过在终南山被古墓主人点住以后，他对被点穴的滋味心有余悸，于是向全真教几位师兄请教过这方面的学问。 他所学的一阳指毕竟是天下最精深的点穴功夫，而跟马钰他们学习过一段时间后，至少各种穴道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仍然不会点穴手法，不过运起内力到指尖总不算难。 只是情况危急，哪里还有时间认穴，自然是先戳再说了。 第三十三章 一阳指显威 那欧阳克见眼前小鬼被“吓”得低头缩脑，像是连躲闪和抵挡都忘了，心中暗喜。 他倒是不想要这小鬼的命，毕竟那样的话就算自己今天能逃过一劫，惹怒了东邪黄药师，再加上这铁掌裘千仞，也会给叔父招来天大的麻烦。 见这小鬼被“吓”得似乎全无抵抗，欧阳克也不会下杀手，只是想着制服他，拿做人质即可，于是掌中劲力收回大半，速度也慢下来了。 嗯？ 欧阳克盯着那孩童，眼角余光却发现他的右手却朝着自己腰间戳去，却原来这孩童并不是被吓得不敢抵抗，反而胆敢还手！ 只是这戳的位置既不是命门穴、气海穴等要害，也不是腰上其他穴道。 这样的攻击欧阳克自然不会在意，他之前以为这孩童是东邪门下，会一手弹指神通，只是劲力不足。 可是看着这小鬼此刻手中既无石子，手指头现在摆出的姿势也是“戳”而非“弹”，自是以为自己出手太快，对方连曲起手指蓄力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仓促间发出的攻击何足道哉？ 怕是还不如拧掐一把给他的伤害大吧？ 于是，欧阳克连防御的心思都没有，大大咧咧挨了一记。 …… “啊哟！”刹那间，欧阳克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腰眼处传来，直疼得倒吸冷气，手捂痛处差点直不起腰，那眼看就要盖上周念通脑门的一掌自然也拍不下去了。 他脚下连施轻功闪出几步远，指着周念通惊呼：“一……一阳指！” 周念通的一阳指已经到了七品境界，虽然人小力弱，又没有专门学过点穴手法，施展不出七品一阳指的真正威力，可这一阳指可是专克西毒欧阳锋一脉蛤蟆功的武学！ 那欧阳克虽然尚没有学会欧阳锋的蛤蟆功，但他学的其他武学也是白驼山庄家传，与蛤蟆功可谓一脉相承，无非是低级技能与顶级技能的区别，这蛤蟆功都被克制，何况那些其他低级武学？ 所以周念通这一记一阳指虽然威力甚弱，对大意之下的欧阳克伤害可一点不小。 总算是欧阳克运气好，周念通没点到穴道上去，不然无论是点中了命门穴还是气海穴，欧阳克怕是不死也要重伤，或者废去武功，哪怕是点到肾俞穴等穴位，他下半辈子也是雄风难振了…… …… 周念通戳了那一记，手指头其实也挺疼，见欧阳克面露惧色闪出几步远，自己正好躲到匆匆冲过来的两位师兄身后。 王处一面沉如水，怒道：“阁下竟然以大欺小，对一个孩子出手，也就怪不得道爷我下狠手了！”说着就要动手。 手捂腰眼的欧阳克：“……” 你没长眼睛啊？谁吃亏谁占便宜看不出来吗！没看到我腰上给他手指头戳了？吃亏的是我哎！ 这眼泪往肚里流啊！苍天不公啊！ 想自己堂堂西毒欧阳锋的侄子，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差了，谁想今天栽在一个毛孩子手上，当真是一世英名尽丧！ 这欧阳克腰间剧痛一阵阵传来，心知自己这伤势虽然不致命，但也很影响武功发挥，此刻一身武功怕是使不出十之六七来，而面前的是两个愤怒的老道，即将陷入狂化…… 那还等在此作死吗？跑啊！ …… 要说西毒白驼山庄的家传轻功“瞬息千里”确有独到之处，眼见那欧阳克虚晃一招，身子反向射出，穿破大帐便狂奔而去，两老道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步，竟是追之不及。 不过想想此人叔父欧阳锋的威慑力，两老道也不敢真弄死欧阳克，免得给全真教招惹大敌，眼下将他惊走倒也可以接受。 检查一番看看周念通没受什么伤，赞叹几句他临危不惧的举动，两老道也不去与那几个女子为难，说了几句告诫之语便将她们放走了。 剩下的事情……三人一起将视线投向裘千丈兄妹俩。 我说，弄好了没有？ …… 那裘千丈一直努力在给妹妹解穴，眼下总算是成功让裘千尺恢复了行动能力。 王处一施礼道：“裘帮主，幸不辱命，已然将那欧阳克惊走，只是考虑到他叔父欧阳锋不宜招惹，贫道师兄弟却是不好将其留下。” 裘千丈摆架子已然成了习惯，抚着胡子笑道：“无妨无妨，以后我自会找欧阳锋算这笔账，今日却是多谢两位道长相助，不然我这妹子……大恩不言谢，我铁掌帮从此欠贵派一个人情，定当报偿！” 两老道连称不敢，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那铁掌帮毕竟好大的声势，与其交好对全真教却是福非祸。 这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乃是忠义之士，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己，在江湖上人人称道，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 铁掌帮的名声也一直不错，属于名门正派的一员。 这裘千仞接任帮主虽然时间也不短了，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大恶事，只是手段非常高明，将铁掌帮发展得很是兴旺，几乎可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并肩。因此他在江湖人眼中，自然是非常出色的继任者。 因此裘千仞此刻在江湖上的名声还真不错，再加上他武功极高，颇有些德高望重老前辈的意思。 所以他孪生哥哥裘千丈以他的名义招摇撞骗，很是吃香。 至于未来兄弟两人俱都投靠金国当汉奸的事情……这只能说谁都没有前后眼，未来的事情谁能想到？ …… 王处一乃是实诚君子，想了想觉得不能贪功，把周念通拉至身前：“其实今天能救得令妹，主要还是靠我这位小师弟，他是南帝段皇爷的弟子，是他今晚发现了前来掳走令妹的贼人，才叫醒我们追上去的。刚才也是全靠他伤到了那欧阳克。” 裘千丈笑道：“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小兄弟确实了不起！看来我这下还欠段皇爷一个大大人情了，以后若是遇上跟段皇爷有所纷争之处，定当退避三舍，不敢相争！” 第三十四章 好彪悍的铁掌莲花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那大名鼎鼎的铁掌水上漂呢！ 周念通暗笑，却听到“噗呲”一声，那裘千尺先笑了出来，一时如百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只见她笑吟吟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大哥，你就别装了，让人看了笑话！” 裘千丈被她戳破牛皮，顿时一片尴尬，低声嚅嗫：“小妹，外人面前，给大哥留点颜面……” 两老道：“？” 怎么，这裘帮主在家地位似乎不高啊？ 只听说过怕老婆，怎么这年头还有怕妹子的？人心不古啊！ 那裘千尺却不管兄长，转头笑着对三人说道：“这是我大哥裘千丈，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是我二哥，两人是孪生兄弟，可不是同一个人！我大哥功夫比起二哥差得远，却喜欢假扮他见人，让几位见笑了。” 说着，又介绍了一下两人情况。 原来，那裘千丈喜欢假扮弟弟狐假虎威，这走夜路多了容易撞见鬼，终于有一次，让裘千仞知道了。 裘千仞之前曾经去大理皇宫刺杀太子，铩羽而归后伤势不浅，在铁掌帮养伤刚好没多久，就知道了兄长假扮他的事情，气得跟裘千丈大吵一架。 那裘千尺虽然自幼是二哥教的武功，但论感情却是和大哥最好，遇到这事也跟裘千仞吵了起来。她认为都是自家人，借用一下名字有甚么大不了？结果有一天气狠了，吵崩了，叛逆少女离家出走了！ 二哥在家里生闷气没追出来，疼爱妹子的大哥却怕妹子出危险，追了出来，说要陪着妹子一起出门散散心，于是就出了这事。 本来裘千丈在那边大吹海螺，裘千尺一般是不会揭穿的，只是想着这几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欺骗他们终究不好，于是这回却顾不得给哥哥留面子了。 …… “哦……此事……当真……有趣！”两老道听得眼角抽搐，面面相觑。 就好像一盆凉水浇头上，两人一起苦笑。原以为是铁掌帮帮主当面，谁知道是个冒牌货？ 好在虽然不是裘千仞给他们张口承下人情，终究这是结了个善缘，再者说施恩不图报，两老道是修道人士性情恬淡波澜不惊，微一失望也就过去了，没放在心上。 那裘千尺却是眼珠一转，轻扭纤腰，向周念通款款走来：“小弟弟，姐姐却是要谢谢你啊，今天若不是你，姐姐可就惨了！来，让姐姐抱抱！” 周念通却是惊得连退三步：“这位裘姐姐……且住！那个，施恩不图报，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美女主动要抱你，为啥拒绝？ 因为周念通脑子里，那个秃头丑陋的凶狠老妇女印象太深刻了啊！这话说出来有歧视的嫌疑，但是若是被她抱住，周念通怕是又要做噩梦了…… 裘千尺愣住，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本就挺喜欢这可爱的孩童，再加上被救，实在是感激的很，原想抱抱他，说不定还会亲上一口，不过看看那孩童的窘迫相，却是不好上前，心中却觉得很是有趣。 …… 说笑一阵，裘千尺望向欧阳克消失的方向，容色却是一狠：“今天姑奶奶吃了亏了，事情却不能这么算了！” 她大大咧咧伸手到兄长怀里掏了些散碎银子，说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追那欧阳克，得叫他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小妹，不可！”裘千丈连忙拦他：“那欧阳克定然是直接逃回西域，你追上去，若是遇上那西毒欧阳锋……” “放心，我不会追到西域的，若是看到那欧阳锋，我也会转头回来。只是，在那欧阳克见到他叔父之前……呵呵……”裘千尺冷笑数声，又随手从大帐里拿了几条锦缎，打成了包袱。 两老道也上前阻拦：“裘姑娘，便只是那欧阳克，武功也甚强，这次若不是他大意，也不可能伤在我小师弟手下，你这一个人追上去……” “呵呵……”裘千尺又是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话，伸掌在大帐帷幕上按了一下，便背上包袱施展轻功冲了出去，速度竟是看着隐隐比那欧阳克还快了一分。 “……这女子……当真彪悍！”郝大通望着裘千尺背影感叹到。 “……”王处一却望着帷幕上刚才被裘千尺按了一掌的地方发呆，周念通凑过去没看出什么来，刚要发问，一阵风吹过，那帷幕上竟缓缓飘下一片布来，只留下一个洞，如刀剪裁剪的一般，正是那裘千尺玉掌的形状！ “好厉害的掌法！” …… 周念通望着那个掌形的洞暗暗乍舌。 这裘千尺的铁掌功夫乃是裘千仞亲传，极为厉害，这回算是见着了！ 这大帐的帷幕虽然是经过支架固定，并不是完全不受力，但是撕个口子容易，可要在无声无息间，轻轻一掌在上面按出个掌印形状的洞，还不叫人察觉，这份阴阳转换自如的掌力可当真厉害！ 反正周念通估计，两老道肯定是做不到的，整个全真教除了他老爹周伯通，怕是也只有掌教马钰师兄，以及全真七子中武功第一的丘处机老道有可能办得到了…… 想想这么个彪悍女子杀气腾腾冲着欧阳克而去，周念通偷偷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可怜的欧阳公子，愿主保佑你，阿门！ …… 那裘千尺轻功极高，显然也得到了其二哥的真传，转瞬之间，已然看不见背影。 裘千丈张口结舌发呆半天，方才苦笑一声，很是尴尬地冲着周念通他们干笑：“呵呵……我这个妹妹……自小宠坏了的……” 两老道一齐点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 “……” “啊对了，我还得回铁掌帮一趟，跟我二弟说一声这事，那咱们就此告别？” “好好，就此告别，我们也有要事要办，请代我全真教向裘帮主问好！” “一定一定……” 两边都有些尴尬地相互道别，正要分开走，周念通却拉了拉两位师兄： “师兄，咱们还得一起往回走呢！” “啊，为何？” “咱们追出来的时候，行李马匹什么的都没拿吧，还在客栈里呢！这位裘……前辈也得回去拿自己的行李马匹吧？” “呃……”*3 第三十五章 黄药师的霸气 在客栈门口与裘千丈告别后，两老道带着周念通转向向东，直奔舟山而来。 周念通本来想说这裘千丈也不算好人的，不过想想主线剧情还有不止十年，没有投靠金国的裘千丈也没做出什么恶事来，也就此算了。 十数个日夜，他们已经到了舟山码头，那探得老顽童在桃花岛上消息的许琦已经在此等候多日。 周念通拜谢了许琦的帮助，随即几人开船，目标确定直奔桃花岛。 海上风浪甚大，周念通这辈子本是第一次坐船出海，不过他上辈子倒是随父母旅游出海过几次，因此感觉全无异样。 只是两老道就比较惨了，在船舱里吐了个昏天黑地，没办法只能打坐运功，努力压下内心烦恶的感觉。 周念通盘膝坐在船头欣赏着海上风景，心中还在比较，思考这桃花岛到底是后世东海的哪个岛屿，就见了望的许琦提示，桃花岛就要到了。 站起身来，踮脚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片陆地，看着不甚大。等到近些，已经可以从海风中闻到扑鼻花香，但见岛上郁郁葱葱，千红万紫，如同铺了一层花花绿绿的锦缎。 周念通赞道：“真不愧是桃花岛，这岛上果真花朵盛开，美不胜收！” 许琦笑道：“说是桃花岛，其实岛上其他花木也多得很，不然桃花原本也只春天开放，纵然这海上气候温暖，花期延长，总不至于一年四季都能桃花盛开。” “有道理，我之前家居大理，那里也是花木众多，四季盛开，甚是美丽。若是跟这黄岛主打好关系，我倒要请教一下这花木种植的诀窍……” “小公子好兴致……” 正说笑着，两个老道从船舱里出来了，均是脸色发白，无精打采，走路摇摇晃晃，原本一尘不染的道袍也有些皱巴，隐隐还有一股呕吐物的怪异味道。 见到桃花岛，他两人比周念通还兴奋，几乎是相互搂抱着欢呼起来：“桃花岛！总算到了啊！” 周念通：“……” 晕船的人当真可怜啊…… …… 船到岸边，原本许琦想要一跃上岸，却被两老道拦住了。 之前他来探查自然可以悄悄上岸，可是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拜岛，对方又是武林绝顶人物，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不经许可擅自上岛可是大忌。 所以只能先通知自己这方的到来，等黄药师同意了才能上去。 周念通看看萎靡不振的两老道，想了想，自己气涌丹田，张口长啸。 他习练先天功已有数年，内功火候已然不浅，这啸声带着童音，虽然不怎么雄壮宏大，却也颇为清亮高昂，旁边两老道阻拦不及，听得面色惊异，暗自称赞。 “小师弟年纪虽幼，这内功可已经不差了啊！” 周念通可不觉得，他长啸完毕已然差不多力竭，自己估量了一下，比起之前听到古墓孙婆婆的长啸，自己的啸声不但声音不及她大，连持续时间也连她一半都不到，实在是差远了。 正在懊恼，忽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不知是哪位世兄的后辈，小小年纪，内力倒是不俗啊！” “呼啦”一声，一丛花丛被拨开，青影闪动，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竟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只见那人三十多岁，形相清癯，丰姿隽爽，是位清俊如神的人物。他身穿青衫，手拿一只碧玉洞箫，正是东邪黄药师。 他看见周念通四人，微微一愣，四处张望一下，冷道：“就你们四个吗？” 周念通听那语气似乎不怎么客气，心里微惊，连忙躬身施礼：“黄世叔在上，晚辈是大理段皇爷门下周念通，冒昧闯岛，望世叔海涵。” 许琦连忙也是弯腰，头低得快碰了地：“小的许琦，见过黄岛主。” 两老道也弯腰行礼：“全真门下王处一、郝大通，见过黄岛主。” 这黄药师跟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并列五绝，按理说应属同辈，俩老道应该也称呼一声世叔什么的，但是两人实在叫不出口，因为…… 眼前的黄药师太过年轻了啊！ 看着仿佛才三十左右的样子，似乎比起马钰几人都要年轻得多，这怎么叫的出口？ …… 黄药师脸色稍和：“嗯，大理的段皇爷门下，刚才发啸声的就是你这小子吧？”他却是完全不理睬全真派的两老道，至于那许琦，更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周念通听那语气似乎有责怪之意，连忙道歉：“晚辈鲁莽，因为不得世叔同意不敢上岛，而两位全真派师兄身体抱恙，因此只能冒昧长啸通知一声，请世叔见谅。” 黄药师皱眉道：“小小年纪功力倒还说得过去，但确实太过鲁莽！段皇爷也没教过你江湖规矩？” 他倒是不担心周念通骗他，一来自信无人敢在自己面前说谎，二来也是觉得这孩童武功颇有火候，除非是五绝中人，旁人决计调教不出这种弟子。 “啊？”周念通不解。 旁边王处一悄声道：“小师弟，在旁人面前长啸一般都有挑衅之意，若是朋友、亲人自然无妨，晚辈在长辈面前如此买弄，就比较失礼了。尤其这里是桃花岛，你这般行径……” “这个……晚辈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还请世叔见谅……”周念通额头见汗，这回出丑了，谁知道长啸一声还有这意思啊，上次见那古墓孙婆婆用长啸声通知古墓之主，还以为这就是喊人的意思…… 现代通讯用手机，古代通讯全靠喊，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要是会传音入密之类的功夫，早就用了，还用费嗓子长啸吗？ “罢了，原本想要好好教训下的，看你这小子年岁小，又是段皇爷的弟子，就此揭过吧……”黄药师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啊？”四人齐齐傻眼，这要是走了，难道我们辛辛苦苦上门就是来做个自我介绍的？ 周念通急忙说道：“世叔，我是奉师命前来……” 两老道也说：“我等前来是为了我师……” 话未说完，黄药师一挥袖，周念通三人只觉得一股劲风直扑胸口，顿时一阵烦恶之感，到嘴话也给咽回去了，尤觉得胸口极不舒服。 “叫你们走还不走，是不是想永远不走了？”黄药师的声音再次变冷。 “呃……”几人冷汗，互相看了看，要不，咱先离开，以后再说？ 第三十六章 峰回路转 这真不是几人怂，这黄药师号称东邪，性子大家都有几分了解，触怒他可不是说笑的！ 周念通几人正要灰溜溜回去，忽然听到“爹爹！爹爹！”几声娇脆之极的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欢笑着奔跑了过来。 那小女孩肤色如雪，眉目如画，一双大眼黑如点漆，亮而有神，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虽然年岁甚小，一颦一笑间却隐然有让人迷醉的风情，可以想见若是长大成人，必然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不用想，这位一定是《射雕》主角黄蓉了，原来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的吗？ 黄药师早已蹲下，张开双手，那小姑娘咯咯笑着往黄药师怀里钻，嘴里“爹爹”叫个不停。 黄药师大概是想在外人面前保持威严，表情竭力保持着冷淡，但嘴角却控制不住泛起宠溺的笑意。 黄药师把小姑娘抱了起来，一眼看到几人站那里发傻，顿时冷哼一声：“还不走，等着……咳咳，快些走吧，这里不欢迎外客！”话语先是冰冷，说到一半估计是怕吓到怀里的女儿，硬生生改了语气，威慑力顿时小了许多。 他怀里的小黄蓉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几人，看到周念通的时候，眼中忽然闪过欢喜，指着他就叫了起来：“爹爹，我要他陪我玩！” “他？”黄药师嫌弃地看了周念通一眼，想要拒绝，不过很快就在女儿布灵布灵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暗叹一声后，冲着周念通满是不情愿地说：“你跟我来吧！” 然后他又扫了眼两老道和另一位“透明人”，语气不善地说了句“其他人可以走了”，随即转身，抱着女儿离去了。 周念通死死盯着那黄药师的背影，生怕看丢了，手中则是连忙收拾了一些东西，嘴里说着：“两位师兄，那我先留下来，过段时间想办法通知你们情况，或者一年后你们再来拜访一下吧。” 两老道也是连忙把马钰书信递给周念通，内疚道：“那小师弟，就全靠你了，安全为上，尽力即可。” “知道了，两位师兄帮我跟终南山那边，还有我师父一灯大师那报个信吧。”眼看着黄药师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周念通挎上包袱，一个箭步跳到岸上，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不追不行啊，万一给跟丢了，自己肯定迷路，就很可能被困在这桃花岛大名鼎鼎的桃花阵里，到时候万一没人救，那可是死都走不出去的…… 两老道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只能无可奈何地让许琦开船，嘴里念叨着：“这都什么事啊……”想想回去还要经历一场晕船的痛苦，两老道都快哭了…… …… 幸好，黄药师似乎并没有打算把周念通困在桃花阵里，走得并不算快，周念通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了上来，然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盯着黄药师的脚步，亦步亦趋，一点也不敢大意。 小黄蓉趴在爹爹身上，从他肩膀上好奇地向后望去，很快被周念通那如履薄冰的小心模样给逗乐了。 她自小生长在桃花岛，从出生起就失去了母亲，跟在父亲身边长大，除了父亲和岛上的哑仆外，就没见过外人，更别说像周念通这样同辈的孩童了，自然觉得新奇无比。 小黄蓉在父亲耳边悄声问：“爹爹，他怎么比你矮那么多啊！他是不是跟蓉儿一样还没长大？” “是啊！”黄药师宠溺地摸摸女儿秀发：“蓉儿快五岁了，这小子看着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吧。” “按理说，他既然是南帝段皇爷的弟子，蓉儿应该叫他一声世兄的，不过我桃花岛不用这么循规蹈矩，所以全看蓉儿自己的意思，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嗯嗯，蓉儿该怎么叫他呢？傻大个？傻小子？大古怪？” （周念通：咦，怎么觉着身上一股寒气涌上来？） …… 且不说小黄蓉在那边转动起来小脑筋，想着给周念通起个什么样的外号，周念通这边一边跟在黄药师身后，一边分心思索。 总算被允许上了岛了，虽然是运气好沾了小黄蓉的光，不过手段不论，人上来了就行。目前看自己可能要充当一下小黄蓉的玩伴了，这个小意思，容易得很。 不过到底要怎么才能见到老爹周伯通呢？ 瞒着人自己悄悄地去找当然是下策，这桃花岛上遍布桃花阵，乱跑的话是自寻死路，而且万一被抓到也说不清，定会被当成不怀好意。 所以只能想办法让黄药师允许自己去见老爹了，这个其实也很困难，暂时想不出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是否让黄药师知道自己跟周伯通的父子关系……这个确实难以抉择，不是怕被当成人质要挟，关键是黄药师困住老顽童周伯通，目的是逼他交出九阴真经上册，这种情况下黄药师会允许自己这个“儿子”去跟周伯通见面吗？不怕节外分枝？ 但是若是不说，之后给他知道了，肯定以为自己故意隐瞒，惹火了黄药师，在这桃花岛上可就日子难过了…… 思来想去，还是老实一点好，咱也来个君子坦荡荡，竹筒倒豆子，且看黄老邪他怎么办。 再严重还能把他赶出岛去吗？ …… 打定主意，周念通顿时轻松了许多，除了小心翼翼紧跟着黄药师以外，还有闲暇观赏四周景色。 要说这桃花岛风景果真名不虚传，各色花丛东一簇，西一团，繁花似锦，五彩斑斓，海风中夹杂着扑鼻花香，叫人陶醉。 眼下还不是盛花期，可以想见到了阳春三月，岛上数目最多的桃花齐齐盛开，该是怎样一副姹紫嫣红的绚烂美景。 ——嗯，黄老邪得感谢老天爷，小黄蓉没有对花粉过敏的遗传症状，要不然他哭都没地哭去。周念通也需要感谢老爹老娘，因为他也没有这病…… 第三十七章 正版的弹指神通 黄药师把周念通领到了一间竹屋，道：“你暂且住在这里，待会儿我会叫人拿些被褥来。” 周念通见那竹屋古色古香，屋内桌、椅、凳、床，竟全是翠竹所制，清风习习，竹香阵阵，透出一股文人雅士的景致，不由得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黄药师再领着周念通来到院子里，放下黄蓉，对周念通道:“你说你是段皇爷门下，且施展几招让我瞧瞧。” 周念通知道这是“验明真身”，于是也不藏拙，气运丹田，按照一阳指心法运行一周，力从指发，一指头点在小院篱笆外的一根翠竹上。 只听见“笃”地一声，那竹子上显出浅浅一个指印。 周念通当初刚到全真教时也如此施展过一阳指来表明身份，那时他一阳指的境界才到第七品，这几个月过去，周念通虽然在全真教带孩子、说评书，不过练功可没懈怠，现在眼看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要再有突破，进入到第六品了。 这回一施展，自觉比起那时大有进步，甚是满意。 ——就是手指头还有些疼…… 黄药师摸摸那个指印，点了点头，道：“一阳指不愧是大理皇家段氏的绝学，小小少年都能有如此指力。段皇爷想必现在也是更上一层楼了，却不知比之我的弹指神通如何。” 周念通恭敬道：“世叔容禀，我师父已经退位出家，法号一灯大师。” 黄药师皱皱眉头：“段皇爷出家了？” “正是，这其中缘由，世叔，晚辈此次来桃花岛，正是……”周念通奉上书信，还没说完，就被黄药师抬手制止了。 “我不耐烦管别人的闲事。”黄药师冷冷道：“我知道你必然是有要事前来桃花岛，不过现在我也不想听。既然确定了你确是段皇爷门下弟子，你可在此住下，不过我有个要求。” 周念通连忙低头恭敬待听，心里却是乐了：这可是你叫我不要说的，可不算我欺瞒你。以后你要是知道了我是老顽童周伯通的儿子，可是没道理冲我发火。 却听黄药师指着黄蓉说道：“这是我唯一的掌上明珠，起名黄蓉，小名蓉儿。我桃花岛地处海外，岛上除了我们父女外就是一些仆人，没有同龄的孩子陪她玩耍。你既然是段皇爷弟子，人品自是信得过，且带着她玩一阵，过阵子再说。” 他看看可爱的女儿，又略有些不放心：“你可要大上几岁，蓉儿又是女孩，该让的要知道让让她，不可欺负我女儿。” “……是。”周念通心说黄老邪你也太小心了，这桃花岛可是你的地盘，在你地盘上欺负你女儿？借我个胆儿也不敢啊！ 黄蓉好奇地跑到那根竹子旁，也摸了摸那个指印，转头对周念通笑道：“小哥哥，你真厉害！这是什么法子啊，能不能教教我？” 周念通还没回答，黄药师倒是替他说了：“这是大理段皇爷的武功绝学一阳指，可不是什么戏法。” 稍一停，他又对黄蓉告诫，略带一丝严厉：“蓉儿，武林中觊觎别人的绝学可是大忌，这门功夫你可不能逼他教你，不然阿爹可不饶你。” “知道了——”黄蓉拖长了音，带着一丝愀然不乐。 黄药师见女儿兴致不高，心想可不能被自个儿宝贝女儿看低了，于是又道：“再说，爹爹的本事你都学不过来呢，可不比那段皇爷的一阳指差！” 说着，他从地上拈起一枚石子，扣在中指上轻轻一弹，只听“啾”一声轻啸，那根竹子上留着周念通指印的地方立刻“咄”地一声消失不见，出现一个圆孔。紧接着，由近及远“咄”“咄”连响，声音仿佛练成了一线。 周念通走过去，惊讶地发现那颗竹子居然前一个孔，后一个孔，被打了个对穿，眼睛望过去能看到对面的景致。再沿着方向找过去，竹丛中一连找到三四棵被打穿的竹子，再之后那颗石子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乖乖，好厉害！不愧是黄药师自创神技，赖之与其他四绝争锋的“弹指神通”！ 这威力比起热武器枪械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打人身上多半也是前一个孔后一个孔——直接穿透了！ 想起当初面对欧阳克使出的山寨阉割版弹指神通，周念通汗颜。 差距实在太大了啊！ 黄蓉也是惊喜地直拍小巴掌，连呼：“爹爹真厉害！” 黄药师在女儿面前露了脸，满意而去，走之前还再次叮嘱周念通，好好照顾他女儿，最后再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叫周念通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好一会儿。 没办法，先干一阵保育员这种光荣的工作吧！ …… 黄药师离去，就剩下周念通与小黄蓉了。 小姑娘不认生，大眼睛盯着周念通，声音娇脆：“小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嗯……”周念通挠挠头，蹲下对小黄蓉说道：“小哥哥这称呼怪怪的，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叫周念通，你就喊我念通哥哥，我喊你蓉儿妹妹，行吗？” 周念通当然不敢让黄蓉喊他“通哥哥”，更别说喊她“蓉儿”了。 这两个称呼是专用的，比如《射雕》里她对郭靖的称呼，那声满是爱意柔情的“靖哥哥”，以及郭靖带着宠溺回应的“蓉儿”，是多少人魂牵梦绕的青春啊…… 小黄蓉点点头答应了，周念通又道：“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当然就是陪你玩啦，蓉儿妹妹，你说说，想玩什么呢？” 黄蓉想了想，说道：“爹爹那边没什么好玩的了，要不然，我们去捉蚯蚓，放到哑仆的饭菜里，怎么样？” “……”周念通擦了把汗，不愧是江南七怪嘴里的“小妖女”，这么小就会搞恶作剧了。 这黄蓉从小在桃花岛长大，老爹是个厌恶世俗规矩的，自然不可能循规蹈矩，以至于她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恶作剧什么的自然是信手拈来。 话说黄老邪让他陪小黄蓉玩耍，莫不是感觉管不了她了，让周念通帮着教育教育？ 第三十八章 小黄蓉:人家是天才! 不管了，先教她点正常女孩子玩的游戏！ 周念通笑道：“我教你些有趣的吧！”说着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画了个方框。 跳房子，也叫跳飞机，是一种世界性的儿童游戏，趣味性、娱乐性极强，深受广大女孩子的喜爱！ 此游戏据说起源于罗马，眼下被一代穿越者周念通引入中原，已经在大理、终南山等地四处开花，并且即将在海外桃花岛展现其魅力，开展中外文明交流的重要一步！ ——以上是周念通内心口嗨，大家可以忽视。 周念通刚画完方框，正打算画下一个，小黄蓉叫了起来：“我认识，这不是九宫格吗，念通哥哥你怎么不画完啊？” “啥？”周念通一懵，便被小黄蓉抢走了石子。 小黄蓉接着在那个方框里面，横竖各添了两条线，将那方框呈“三三”分割，出现九个格子。 “爹爹教过我的，说是九宫格，他还教了我口诀呢！”小黄蓉一边往方格里填数字，一边背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口诀背完，九宫格也填好了数字，小黄蓉丢掉石子，拍拍手，对周念通说：“念通哥哥你来看看，这横着算，竖着算，斜着算，每一排的三个数字加起来都是十五，多有趣啊！” “……”周念通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 有趣个鬼啊黄老邪你搞什么飞机啊九宫格是一个四五岁小姑娘该学的东西吗这么大的小姑娘不是应该连字都不认识吗你这算是寓教于乐嘛分明是填鸭式教学啊啊啊！ ——自从在终南山全真教那晚，周念通内心吐槽古墓主人一番后，发现这种方法不错，适用于满腹吐槽无处发泄又不敢吼出来的场景，吐槽完感觉神清气爽念头通达，并决定以后遇事就这么干，还不得罪人…… …… 好吧，黄蓉的聪慧是经过认证的，她老爹黄药师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估计也不会教孩子些正常的游戏，把这些东西当成娱乐教给女儿也不奇怪。 难怪黄蓉十五岁离家出走时，也已经是满腹才学，可以对对子对倒朱子柳，老娘瑛姑钻研多年的算术难题也被她轻易解出，这妥妥的是一个古代版女博士啊。 回想自己，这辈子不用说了，穿越者不能跟普通小孩子比；上辈子四五岁时在干嘛？嗯，好像是在撒尿和泥玩…… 人比人得扔啊…… 小黄蓉见周念通垂头丧气，反而得意起来，笑道：“这个不算什么，上次爹爹还教我天元之术呢，念通哥哥，我念出来，看你会不会解。” 说着，她又念：“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鸡兔同笼……二元一次方程…… 虽然之前已经内心吐槽过了，但是周念通决定再来一次。 黄老邪你这是要上天啊二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也是四五岁小姑娘该学的东西吗你到底是想逼疯我还是想逼疯读者啊！！ 小黄蓉见周念通默然不语（实际这厮正陷入内心疯狂吐槽无法自拔），笑道：“念通哥哥，你不会解吗？没关系，我教你！” “嗯，上置三十五头，下置九十四足。半其足，得四十七……以少减多，再命之，上三除下四，上五除下七，得十二，下有一除上三，下有二除上五，即得二十三，所以是十二只鸡，二十三只兔……咦，不对……” 小黄蓉毕竟才四五岁，虽然已经能记下鸡兔同笼的解法，实在是非常了不起了，不过毕竟实际计算时，容易疏忽犯错。 她正要再算一遍，旁边周念通无精打采地说道：“没算错，就是鸡和兔数目弄反了，应该是十二只兔，二十三只鸡……” “咦，念通哥哥你也会啊！哼，我还会三元之术呢，你听我说……” 小黄蓉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服，她自认聪明绝顶，对刚才的出错感觉非常丢脸，急着想要挽回面子，于是绞尽脑汁，出了一道三元一次的方程题。 刚出完题，尚未开始计算，周念通已经懒洋洋开口：“这题出错了，三元问题必须给出三个条件才能解开，你只给了两个条件，最多只能用穷举法列出几组整数解，却是没有唯一的固定解的。” “啊？这，这不算，你等着我再出一题……” “……” “这……这样也行？那样的话，我上次见到爹爹书上有一道题，想了许久都想不到，看你能不能解出来……” “……” “原来是这样……那再来，你看这题……” …… 等到晚间，黄药师来看女儿时，小黄蓉已经学会二次方程的解法，正在跟周念通追问三次方程的解法…… 黄药师：“……？？？” 黄老邪内心咆哮：“臭小子，我叫你来是陪蓉儿玩的！谁叫你教她算术了！虽然想不到这小子算术上天赋不错……等等，这不是重点！要教算术难道我自己不会教吗？你这不是等于抢了我跟蓉儿相处的时间？！” 于是，当晚，原本考虑到段皇爷的弟子也还算有资格，过来打算叫周念通去跟他父女两个一同用晚膳的黄药师，冷着脸拉走了依依不舍的黄蓉，只叫哑仆端过来一碗冷饭。 周念通：“？？？” 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 一天后，终于想明白自己错处的周念通重新开始陪孩子玩的工作，这回火力全开，跳房子，扔沙包，跳皮筋等手段全出，再加上华夏版《白雪公主》、《小红帽》等童话的助攻，以及一些儿童歌曲，总算是哄的小黄蓉眉开眼笑，自此黏周念通就更紧了。 如此两个多月后，小黄蓉几乎是跟周念通寸步不离，倒是让黄老邪又暗暗开始吃醋，明里暗里警告了几次。 周念通能怎么办？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评书栏目重开，这下不光小黄蓉，连黄药师和一众哑仆也来了兴趣，跟着一起听了。 第三十九章 和盘托出 半年以后，黄药师有一天把周念通叫去，考验了一下他的算术水平。 这对经历过前世教育的周念通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不少题的术语比较古老，需要思考一下才能翻译成前世那种题目，不过周念通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都答出来了。 黄药师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他如何掌握如此程度的术数。这类问题周念通回答得熟了，就如前段时间回答那些故事与评书怎么来的一样，全部托言小时候经过家门口的老道士…… 黄老邪当然不会那么好骗，不过也懒得揭穿周念通。 他对周念通也算有了相当了解，自然知道这厮虽然有些油滑，但是人品尚可。 …… 黄药师考验过周念通的术数水准，觉得已然不俗，于是传授了他一些五行奇门之术。 五行奇门之术乃是以易经八卦为基础，结合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要素，是古代华夏术数之学、预测学中集大成者，也是古人认识客观世界的一种比较完整的时、空、象、数、理模型。奇门来源于军事，涵盖了天时、地利、人和、神助等关乎事物成败的四大要素，以到达出奇制胜的目的。奇，为三奇，即用天干的乙、丙、丁代表三奇；门，为八门，即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生门为生，死门为死。入其他各门，则又见八门，周而复始。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曾利用乱石阵困住陆逊数万精兵，武侯的“八阵图”从此扬名。此故事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说明五行奇门之术有其独到之处。而学习这门学问，则必须有一定的术数基础。 奇门五行、阴阳八卦、生克变化之道是黄药师生平最得意的学问，除了尽通先贤所学之外，尚有不少独特的创见，发前人之所未发，实在是非同小可，当然不可能全数教给周念通，否则那就是把他当成衣钵传人培养了。 周念通所学的那些，只能让他遇上桃花阵时，能靠自己细细观察找出生门，不至于被困死在阵中。 饶是如此，也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要知道这桃花阵乃是桃花岛护岛大阵，一旦遇到危机情况，比如大批敌人大举进攻，而桃花岛上没有足够抵抗的力量，就可以靠着这桃花阵抗拒一时。 黄药师把这些教给周念通，就等于是将最终防御层的后门钥匙交给他，这无疑是极大的信任了。这也是周念通在岛上半年，逐渐得到黄药师信任认可的缘故。黄药师这举动还有一个含义，就是暗示周念通，允许他在岛上自行漫步了，除开一些禁地之类，都可去得。 至于黄药师此举是否还有其他深层的含义……这个就不是周念通能想到的了…… 周念通得传五行奇门之术，自然是感激涕零，想不到这黄药师面冷心热，对他竟如此之好。感动之下，再次提起自己上岛的目的。 他原本想着乘黄药师不要求自己说明来意的机会，找时机在桃花岛上找到老爹，老顽童周伯通，跟他相认。到时候是走是留，老爹顶在前面，自己也就不用担心黄药师这边啥时候翻脸不认人了。 虽然老爹武功上比不过黄药师，但是毕竟很接近了，再者说黄药师把老爹困在桃花岛上本就不占理，到时候想办法谈判，只要能道理上站住脚，再找方法堵住黄药师的嘴，那样说不定就能让老爹提前离开桃花岛，到时候一家团聚。 这办法看上去似乎能行得通，只是到时候必然惹得黄药师大怒，产生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虽然他周念通能找出种种理由，比如“是黄世叔您说的，不必告诉您我的来意”，比如“子救父乃孝道，用些手段无可厚非”之类，但毕竟心里会有些虚。 …… 不过此刻，黄药师居然主动教他五行奇门之术，还允许他自行在桃花岛上探索，这实在已经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既然如此，跟黄药师再做隐瞒实在有些小人之举。周念通于是打算赌一把，坦坦荡荡地把自己来意告诉黄药师，看他如何选择？ 当然，周念通也不是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的二傻子，他是当着黄蓉的面这么干的，这要黄药师真的要阴沉着脸对他不利，不是有个转圜的人在吗…… 周念通将马钰与一灯大师的两封书信交给黄药师，也不多说话，就在那边等着。 黄药师带着疑惑看完两封信，面色变幻，沉默半响，道：“我是真想不到，你是那周伯通的儿子……周念通，嗨，我怎么想不到呢？” 那是因为我的名字是按大理人的习惯起的啊，要按大宋的习惯，就算猜到我跟老爹有关系，一看这名字，只会想到兄弟，谁会想到父子俩啊？ “爹爹，谁是周伯通啊？咦，是不是住在岛上那个怪人？我原本打算过两天带念通哥哥去找他玩呢！”小黄蓉眨着眼睛，来了个助攻。 好妹子，真不赖，没白疼你！周念通暗自在心中对着黄蓉竖起大拇指。 这下黄老邪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诚意了吧，看看，要不是我主动告诉你，过两天你女儿都会带我去找他了！ “……”黄药师再次沉默一会儿，带着些纠结开口：“念通，我也不瞒你，此事却是我做得不对，但是我也不能放你父亲。” 周念通深深一躬身：“世叔，我知您非是险恶之人，可否告知我，是否我父亲哪里做得不对，惹您不快？” 周念通姿势放得很低，他清楚黄药师这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你跟他软，他自然也不会硬了。 “此事说来话长……”黄药师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你可知道九阴真经？” “晚辈听说过一点。” “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蓉儿的母亲，因为这九阴真经而死，我曾发誓要得到九阴真经烧给她，让她九泉之下亲眼看到，了此心愿。这部书分上下两卷，上卷就在你父亲周伯通手里。” “他不肯给我，因此我便困他在桃花岛上，算来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此事原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事关蓉儿她母亲，我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黄药师深深叹了口气，语气神态中显出几分颓然来。 第四十章 去见老顽童 黄药师原本对九阴真经极是觊觎，夫人知他心意，因此新婚后便帮他骗来了老顽童手中的下卷。但光一本下卷无法修炼，黄药师心高气傲，决心凭着下卷自己创造出上卷来。 谁知后来出了黑风双煞盗经而逃的事情，夫人为了安慰暴跳如雷的他，拖着怀孕的身子冥思苦想殚精竭虑，试图重新默写出经文。结果经文只默写出一小部分，人却油尽灯枯，生下黄蓉就去世了。 经此一事，黄药师悲痛万分，心丧若死，对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也不再在意，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将两本九阴真经凑齐，火化了祭祀自己的夫人。 周念通沉吟道：“既然如此，若是我父亲愿意将九阴真经交给你，就可以放他走，跟我母亲一家团聚吗？” 黄药师沉声道：“当然。不光如此，只要他愿意把九阴真经交给我，哪怕再提出些不过分的要求，我也多半会答应。” 这几年来，黄药师也不是没有低声下气跟周伯通谈过，希望他交出经书，黄药师保证不看一眼，直接烧了了事。但周伯通孩童脾气，跟他赌上了气，说什么都不交。 黄药师那脾气也不小，几次交涉失败也是发了狠，非要凭本事把经书弄到手，那些下毒、断食断水的方法也不屑去用。这一僵持，就僵持了整整四年。 何止四年，周念通知道，假如没有自己这蝴蝶翅膀，两人得整整僵持十五年，直到主角郭靖上岛，才机缘巧合让周伯通出了岛。 …… 周念通想了一会儿，对黄药师行礼道：“世叔，事情经过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想去见见我父亲，您看可以吗？” 黄药师挥手道：“去吧，我是不会用什么下流手段的，父子天性我也没必要阻拦。不过，我很怀疑，你父亲会否相信你是他儿子。” 周念通：“……？” 他也没多想，跟黄药师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小黄蓉发了会呆，也跟着跑了出去，嘴里喊着：“念通哥哥等等我，我带你去！”留下黄药师在那边摇头苦笑，随即又沉浸在对爱人的思念中了。 …… 黄蓉领着周念通一路前行，嘴里面好奇问道：“念通哥哥，九阴真经是什么啊？” “那是一本经书，上面有很多高深的武功，所以天下学武之人都想要得到它。”周念通边走边思考，随口回答。 这事情全说出去了，其实有点莽撞，好在结果还不错，黄药师也没有禁止他前去见老爹。 只是，见到老爹以后该怎么办呢？ “我爹爹也想要吗？”黄蓉继续问道。 “以前肯定是想要的，所以你娘才会因此而死啊，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肯定让你爹非常伤心，所以你看，他现在都已经不想要九阴真经了。”周念通摸摸黄蓉的小脑袋。 两人经过一处高丘，附近尽是白色花丛，竟无一丝杂色。 黄蓉道：“爹说这里是我娘长眠的地方，念通哥哥我带你去看看吧！” 周念通自然并无不可，虽然要去见老爹，不过这么久都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向前几步，就见所有花丛团团围绕着一座石坟，芬芳扑鼻，坟前墓碑上刻着几个字，“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 这自然是黄蓉母亲的坟墓了。 周念通挠挠头，想着自己是晚辈，按理说该下跪磕头的，可是…… 好像有点尴尬啊……说起来这辈子只是向一灯大师拜师时磕过头，除此之外，连老娘瑛姑也没跪拜过，这会儿要拜一个死人…… …… 周念通最后还是跪下磕了一个头，死者为大，没啥不好意思的。 小黄蓉也跪下磕过了，随即起身，走到墓碑前，开始用力推那墓碑。 周念通惊道：“蓉儿妹妹，你做什么？” 小黄蓉人小力弱，推得气喘吁吁，那墓碑仍然一动不动。她喘息道： “我记得这墓碑有机关的，可以打开地道，里面是一个石室，里面有我娘的石棺、画像，还有很多漂亮的珠宝，我想带你去看看……” 周念通知道那是黄药师修来，用于思念亡妻时进入怀念，里面的奇珍异宝则是供在里面的殉葬品。 他拦住黄蓉道：“那是你娘安息的地方，除了你爹爹和你以外，旁人不能进的。你最好也少进，那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黄蓉这才停下手来，有些失望。 周念通好奇道：“你见过你娘画像了？她是不是跟你很像？” 以黄蓉的容貌，可以想见她母亲的美丽……不过黄蓉长得也很像黄药师，单从黄蓉的面容想象她母亲的样子有些困难。 “我……我不记得了……上次进去时，我还太小……”黄蓉犹豫着，努力回想：“只记得很好看……” 周念通忽然有一丝心疼，心中暗暗后悔，好好的为什么问她这种问题？ 说起来，这是个没妈的孩子啊，虽然她父亲很宠爱她，但到底是缺了母爱的。嗯，以后要再对她好点！ “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小黄蓉抬起头望向天，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表情迷惑，仿佛想在天上看到母亲的模样。 “……”不行了，我这感性的性格啊！这表情也太赚眼泪了！周念通转头不看，同时决定了，等老爹回去一家团聚以后，一定想办法让老娘瑛姑认黄蓉做干女儿，好歹让她感受点母爱的温暖。 加油吧，老娘！ …… 两人重新出发，路不太远，左转右转，周念通还乘机观察了一下经过的桃花阵，跟自己学到的五行奇门之术印证了下，感觉收获不浅。 前方一片山壁，遮挡住阳光，显出一片阴凉。 黄蓉指着山壁脚下的一个岩洞，说道：“就是那里了。” 周念通仔细听去，没听到人的呼吸声。他知道老爹周伯通内力精深，自己听不出呼吸声也正常，漫步走去，进入那岩洞，打量一圈却没见到人，只是看到这岩洞甚小，估计也就十几个平方。 正要低头问黄蓉，忽然“哇”的一声，从洞外闪进一个人影，一张鬼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周念通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旁边的小黄蓉也吓了一跳，差点没哭出来。 只见那人哈哈大笑，长发长眉长须苍然，看着尽显老态，实际脸上倒是没什么皱纹，鼻子翘起，两耳招风，有些丑，不过脸上笑嘻嘻地，透着调皮古怪，看着倒有些可亲，也不觉得难看了。 周念通知道眼前就是自己生身父亲，老顽童周伯通，立马爬起身来，想拱手，觉得不对；想弯腰，想想还不对；想跪拜，又不好意思；最后傻笑着挥挥手，道：“来啦！” 老顽童也挥挥手，笑嘻嘻：“来了，小娃娃，你叫啥名，功夫不错嘛！” 第四十一章 精神老伙周伯通 老顽童刚才凑巧出洞解手，回来时便听见洞里两个呼吸声，一道虽然细微却没什么内功，应是前不久窥视过他的那个小女娃； 另一个虽然也是孩童的呼吸，却能听出内功颇有些火候，顿时大为惊讶，奇怪这桃花岛什么时候来了个功夫不错的小娃娃。 黄老邪现生的？ 老顽童玩心大起，蹑手蹑脚来到洞口，猛然冲进洞内，做了个鬼脸，把里面两个小娃娃吓一大跳，顿时得意万分，捧腹大笑。 他看看黄蓉，被吓了一跳以后赌气不理自己，越觉得开心；再看看另一个孩子，十岁不到的年纪，眉眼有些熟悉，正讪笑着和自己打招呼，于是也学着对方动作挥手，问话。 周念通皱起眉，有些不知道怎么跟这位不着调的老爹说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周念通。” 老顽童听了大喜，笑道：“不错不错，好名字，我叫周伯通，咱哥俩一听就是兄弟俩，要不是我爸爸妈妈早死了，肯定怀疑你是他们趁我不注意时候生的！” 周念通：“……” 再说一遍，这大理人的起名习惯害他不浅啊！ 他苦笑道：“我不是你弟弟，而是……” 周伯通却是打断了他，兴冲冲道：“小兄弟，年纪不大，功夫不赖嘛，来来来，咱们拉拉手！”说着伸出一只大手。 周念通知他没有恶意，于是伸出手与他相抵。 老顽童说道：“小心了！”便有一股力道从手心传出，力道不大，应当是怕伤了周念通。 周念通吸一口气，手掌略缩，让过力道的峰头，然后气贯丹田，想要发力，谁知那股劲刚过，紧接着就是第二股劲道如浪头般袭来，顿时推得他登登登连退几步，险些再次坐地上。 乖乖，老爹好犀利！ 周念通惊讶，老顽童更惊讶，直接叫出了声：“先天功！” …… 这先天功是周伯通的师兄，中神通王重阳的招牌神功，周伯通虽然并没有修习，但是却熟悉得很，刚一接触就认出来了。 他发现那孩子虽然还稚嫩得很，但是功力甚纯，已经俨然有了大家气度，这绝不可能是偷学，如果不是先天早慧天人传授，便必然是有通晓先天功的名家指点。 一时间竟然痴了，脑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师兄没死，又收了一个弟子？不，不可能，我是看着师兄下葬的，守墓守了那么久……” 但他又转念一想：“师兄那次便骗了我等，诈死后用一阳指破了老毒物欧阳锋的蛤蟆功，谁能保证之后不能再骗我一次？” 想到这里，老顽童便是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坐在地上扯着胡子放声大哭起来：“师兄啊，你又骗我！你明明没有死，为什么总是装死！师弟我困在这里这么久，你都不来救我！” 周念通、黄蓉：“……” 咱这老爹的脑回路，一个字，绝！ …… 黄蓉忍不住说道：“老顽童，王重阳王真人确实是去世了啊，我听爹爹说过的。” 老顽童指着周念通道：“我不信，他那先天功可是真真的，若不是师兄，谁能调教出来这一个弟子？难不成，是前世宿慧……嗯？” 他一骨碌爬起来，凑到周念通眼前，紧盯他的眼睛：“要不，娃娃，你莫不是我师兄转世？” “呃……”周念通无奈，这老爹，脑洞越来越大了！ 咱这情况也可以算是转世，但跟你师兄绝对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他没有立刻否认，老顽童只道自己猜对，立马抱着周念通又是大哭起来：“师兄啊！我好想你啊——” “停——”眼看老爹涕泪横流，鼻涕眼泪都要往自己脸上擦，周念通吓得大叫一声，右手一伸，食指点在了老顽童的侧腰上，这里正是笑腰穴。 周念通没从一灯大师那边学到点穴，不过在终南山被古墓主人点住以后，他对被点穴的滋味心有余悸，于是向全真教几位师兄请教过这方面的学问。 他所学的一阳指毕竟是天下最精深的点穴功夫，而跟马钰他们学习过一段时间后，至少各种穴道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仍然不会点穴手法，不过运起内力到指尖总不算难。 当然，这一灯师父的教导还是记在心中的，周念通不敢太用力，只是运起内力在穴道上按摩，并不是攻击的手段。 老顽童只觉得笑腰穴上一股热力，酸麻瘙痒的感觉袭来，本来哭啼啼的脸，顿时扭曲起来，最后忍不住哈哈一笑，跳起身来，躲开周念通的手指，自己在腰上揉了揉，疑问道：“一阳指？” 周念通点点头，心说看到这一招，你还猜不出来吗？ 却见老顽童脸色变幻，突然大喜道：“又会先天功，又会一阳指，那就更没错啦，你要么是我师兄新收的弟子，要么就是他转世！” 周念通无力道：“你明明就已经猜到了真相了，干嘛非要装傻？王重阳师伯既然已死，天下间精通先天功和一阳指的人不是就只剩一个人了吗？” 他所指的当然就是自己师父一灯大师，过去的南帝段皇爷了。 老顽童脸色陡变，跳起身来：“段皇爷？啊哟，千万不要提他，我好不容易才把当年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他四处张望，寻找躲避的地方，嘴里问道：“你是他的弟子？是他让你找我来了？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啊！” 老顽童有心夺路而逃，可又想起自己跟黄药师赌斗，除了大小便绝不出洞，这要跑了就算赌输，九阴真经只能乖乖奉上。 他左右为难，眼见两个小娃娃一左一右站在那里，洞穴里空间又小，自己无论如何逃不掉，惊得在心中大叫：“乖乖隆得咚，老顽童这下给瓮中捉鳖了，自己挖坑埋自己啊！” 无奈之下转身一扑，整个人趴在洞壁上，脸都埋在洞壁的青苔里，含含糊糊说道：“你不要过来啊，我告诉你啊，现在我看不见你，按规矩你不能对我出手的……” 第四十二章 结拜? 周念通无奈一叹，这当年的事看来是老爹最大的心结啊，光是知道自己南帝传人的身份就如此慌张，这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老爹还不吓晕过去？ 看样子只能徐徐图之了，当下笑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你且听我说便是。” 老顽童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小心翼翼转身坐下，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念通：“段皇爷没来吧？就你上桃花岛了？啊哟！” 他忽然想起什么，叫道：“黄老邪真是狡猾啊，知道我怕见段皇爷，想用这个法子把我吓出洞去？” 他提高声音，大叫道：“黄老邪，我不服，这招太赖皮了，你找外人帮忙不算好汉！” 周念通笑道：“黄世叔没有过来，我师父也不在，这边就我和蓉儿妹妹。另外，需要告诉你的是，我师父现在已经不是段皇爷了，他已经出家退位了。” “都没过来啊，还好还好……”老顽童拍拍胸口，忽然一瞪眼：“段皇爷出家了？” “是的。”周念通点点头：“他是在四年多前退位出家的，法号一灯。” “那瑛姑……”周伯通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不对，扭捏半天，小声问道：“那他出家了，瑛姑……瑛贵妃……她怎样了啊？” 他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他心中满是忐忑，刚才关切之下没想太多，话一出口就想到不好。这少年既是段皇爷弟子，那瑛姑就应该是他师娘——不对，瑛姑只是贵妃，不是皇后，算不上师娘，或者说是小师娘？ ——反正绝对是身份很敏感的人，自己第一时间问他师娘情况，这外人听着分明存心不良嘛！更何况这少年有可能知道自己当年那些尴尬事…… 老顽童顿时捂着嘴巴，恨不得把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再给塞回去，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周念通，努力想着补救措施。 “……”这边周念通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心中颇为满意。当年那事老爹干得虽然不地道，行径近乎渣男，不过到底还是对老娘有感情的啊，这第一反应就是问她的情况！ 算啦，看在老娘那么想你的面上，原谅你了…… 正要回答，却见周伯通眼珠子转来转去，随即眼睛一亮，嬉皮笑脸凑过来，一条胳膊搭上自己脖子。 “小兄弟，我们两也算投缘，我一见你就觉得面善，咱俩名字也搭，你看这样如何，咱们结拜兄弟吧？” “(⊙o⊙)啥？？” …… 周念通一脸懵，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我不是来找老爹认亲的吗？我是哪里说错话了？ 为啥老爹突然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要跟我结拜兄弟？我又不是郭靖！ 小黄蓉早跑一边捂着肚子笑起来了，只留下周念通在那边满脸凌乱：“为……为啥啊？” “你看，咱们俩结拜了，那就是不同父不同母的亲兄弟了，对吧？” “好……好像是哦……” “那你师父就是我师父了，你师娘也就是我师娘了，做晚辈的关心一下师娘的情况，不是很合理的吗？”老顽童眉飞色舞，兴奋说道： “所以说，兄弟，咱师娘现在什么情况啊？” “咱师娘嘛……应该还挺好的吧……啊呸！”被忽悠瘸了的周念通迷迷糊糊顺着往下说，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这老爹周伯通什么时候学会混乱光环技能了？居然硬生生搞乱了自己思维，让自己给忽悠得管自个儿老娘叫师娘了！ 这幸好老娘瑛姑不在这里，不然岂不是要让自己尝尝她成名已久的“三娘教子棍法”？ 话说老爹这种把别人脑回路拉到同一层次，然后再以丰富经验忽悠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何种神技？ 周念通在吐槽，老顽童却是在那里自言自语：“听闻皇帝死了以后，后宫的妃子都要打入冷宫的，这退位估计也差不多吧，莫非瑛姑也进冷宫了？那还好得了吗？” 想到这里，他又扒拉住周念通肩膀：“兄弟，做哥哥的求你件事。” “有事儿您说话，咱哥俩谁跟谁……啊呸！”惨了，又被带歪了，自己好像“中毒”越来越深了！ 可是，莫名的觉得这称呼很带感怎么破？ “……兄弟你不小心吃进小飞虫了吗？”老顽童显然没听过相声，不懂什么叫“吃了吐”，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又紧张兮兮地说：“你回大理以后，帮哥哥打听打听，之前段皇爷皇宫里面的瑛贵妃，现在是不是还在？或者是在冷宫？” 周念通压下满腔吐槽，缓了缓，一字一句说道：“首先，瑛姑不在大理皇宫了，她现在在全真派重阳宫，日子过得很自在。第二，这世界上谁都能跟你结拜，唯独我不能，所以千万别叫我兄弟了。” “哦……啊！”老顽童先是松口气，随后又是惊叫起来：“为什么啊，咱哥俩不是处得挺好的嘛！” 他又搭上了周念通的肩膀：“兄弟啊，做哥哥的承认，这结拜一说是有利用你的成分，不过咱们一见如故也不是骗人的！老顽童确实看你挺面善，见到你就觉得亲近，干啥不愿意结拜啊？难道你嫌我老？” 那是当然，这天底下年轻人跟年老的结拜最吃亏了，一听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多少人都能给吓回去……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看看老爹好奇心吊得差不多了，周念通酝酿片刻，说道：“因为瑛姑是我娘！” …… “……”老顽童神色变幻，好一阵后，讪讪道：“这么说段皇爷是你爹啦，那你还叫他师父，你们大理人规矩我真是搞不懂……” “……”周念通懒得再吐槽，直接开口：“又装傻了？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是一灯师父的儿子，老，爹！”最后两个字，叫得尤其响亮。 老顽童仿佛被蛇咬了一般跳了起来，双手乱摇：“别……别乱叫，什么老爹，我根本不认识你的！” “不认识？好办！”周念通右手背后，左手抬过头顶，转了一圈后回到小腹处，掌心向上，同时弯腰行了一个西方礼：“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周念通，今年九岁，是大理瑛姑之子，也是你，老顽童周伯通的儿子！” “……”老顽童陷入长久的沉默。 第四十三章 相认 “啪啪啪”巴掌声打破宁静，却是坐那边看戏的小黄蓉：“念通哥哥，这个是什么礼节，姿势真有趣！” 仿佛被惊醒一般，老顽童忽地跳起来：“黄老邪！我知道是你！肯定是你把这小子找来戏弄我的！老顽童跟你没完——” 他的声音直接哑了，因为周念通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上面绣着戏水鸳鸯，还有一首词。 周念通再清清嗓子，慢悠悠开口：“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哇呀呀——不要念了，不要念了——”老顽童如同听到紧箍咒的孙悟空，捂着耳朵满地打滚，老脸臊得通红。 周念通这才停下，蹲下来对老顽童笑道：“如何，这回信了吗？其实你早该看出来的，你看看我，不是跟你长得有几分神似？” 确实，虽然周念通没有老爹那样的招风耳和翘鼻子，但是五官的轮廓却还是有几分相像的，有心人一看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要说真感谢老娘的基因强大，周念通没遗传到老爹外貌上的缺点，眼下年纪幼小尚未长开，但是可以预见将来虽然不可能是什么绝世美男，不过至少不会丑，综合来说，应该会有点小帅吧…… 老顽童盯着周念通瞅了又瞅，道：“不行，我还是不相信！你把头低下来让我看看！” 周念通不知他要做什么，不过想来怎么也不至于害自己，于是低下头，让老顽童仔细查看。 老顽童看了又看，欢呼一声：“哈哈，有两个旋儿，果然像我，是个聪明娃儿！”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古人滴血认亲已经够不科学了，老爹这凭着头顶发旋来认儿子，离谱程度都突破天际了好吧！ …… 老顽童周伯通跳起来翻了两个空心筋斗，开心得哈哈大笑，可是没一会儿又坐到了地上，双手托腮，愁眉苦脸。 周念通笑道：“怎么啦，老爹，有我这个儿子这么不开心吗？” 老顽童叹口气道：“开心是很开心啦，可是想到这么一来，我就更对不起段皇爷了。” 周念通坐他旁边，推推他肩膀：“师父还好啦，他现在都看开了，也不生气伤心了，要不然怎么会收我做徒弟？” 老顽童继续愁眉苦脸：“他肯定伤心的很，怎么会跟你们小孩子说？你娘当年可是他心爱之人，他为此连皇帝都不做了去当和尚，可见我实是对不起他之极了。还有瑛姑，我也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留她孤单单一个人……” 周念通伸手揽住老爹肩膀，就如同之前老顽童揽他肩膀一般：“好啦老爹，别担心了，我师父出家虽然不能说跟你俩没有关系，但主要还是另有隐情的。至于我娘，这些年不是有我陪着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顽童手指头在地上戳个不停：“我总是没法见她。” 他忽然站起来，想开了似的：“不过反正我也出不去，黄老邪把我困在这岛上，跟我赌斗，他不用手段拿不走我的经书，我打不赢他的话，也不会出洞。” …… 《神雕》原着里，周伯通在知道瑛姑曾给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儿子又不幸死去的消息后，只是犹豫了一阵便同意去见瑛姑，自此相守。 这一方面是因为好几十年不见，又知道了儿子的事，难免牵肠挂肚；二是两人年岁都大了，各种尴尬、愧疚、窘迫、忐忑的心思都淡了，能够相守的岁月越来越少，此刻不见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才能被杨过请去与瑛姑相见。 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两人分别不过十年，十年时间对于老顽童这种心性的人来说真不算久，仿佛跟昨天区别也不算大；也是因为如此，当初做错事那种愧疚与窘迫尚且萦绕在老顽童心头，虽然周念通这次前来相见，消除了他不少心结，但仍然是有些怕见瑛姑。 周念通暗叹一声，知道老爹这心结不是那么好消除的，只能慢慢劝解，之前劝老爹出岛的念头自然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老顽童随便坐在地上，跟周念通说道：“孩儿，跟我说说你和你娘这些年怎么过的呗？” 周念通自无不可，便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说了说，老顽童听得眉飞色舞，有些精彩处更是让他哈哈大笑。 老顽童笑到：“孩儿你当真是运道极好，那段皇爷的一阳指是何等威力，我师兄的先天功更是不凡，你居然都得到传授了……哎，可惜你是我儿子，要不然说不定我要跪下跟你磕头拜你为师，求你把功夫传了我……” 周念通刚想说话，他又喃喃自语：“不成不成，师兄说过我心性不适合先天功；段皇爷那边，我都那么对不起他了，怎么还能学他的家传武功呢？” 他忽然转头望向周念通，眼睛闪闪发光：“孩儿，你天赋这么好，不如也去拜黄老邪为师，跟他学劈空掌、兰花拂穴手和弹指神通吧！嗯，不好不好，黄老邪的武功太邪气，我不喜欢，老毒物的武功更学不得……不如你去跟老叫花学了降龙十八掌，再回来教我好不好？” “……”乖乖，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你这一个都不放过啊！ 这也就是周念通知道老爹孩子心性，又是武痴，才会这么毫无避讳地说起，在外人看来完全是阴谋夺取别人绝学的勾当…… 老顽童说到这里又沮丧起来，周念通知道老爹性子像小孩那样多变，也不在意，再安慰两句问他又怎么了。 却见老顽童哭丧着脸道：“我真是后悔，早知道不听你之前说的所有的话，也就不用知道你是我儿子了，现在兄弟也结拜不成了，当老爹的没办法向儿子求学武功，而且儿子陪我玩哪有兄弟陪着玩开心？” 他忽然满脸期盼地望着周念通：“要不你看这么办好不好，咱们就假装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咱们接着结拜，在岛上面我还是当你大哥！” 周念通：“……” 真是只有老爹周伯通才能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啊！ 能答应吗？ 这要同意了，在这桃花岛上叫习惯了，哪天回家管老娘瑛姑叫大嫂，你猜她会不会大耳刮子扇我？ 第四十四章 孝道 周念通在山洞对面自己搭了一个小木屋，居住在里面陪伴照顾老顽童，算是尽孝道。毕竟老爹当山顶洞人，自己享受豪华竹屋有些太过分了点…… 说是陪伴照顾，其实老爹周伯通身体健壮，能吃能睡，吃喝之物又自有哑仆送来、收拾，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倒是陪他游戏与练功是正经。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比如周念通就化身发型师，给老爹剃了多余的须发，以及从山泉里带些水让他擦身，总之让邋遢了五年的老顽童清爽了不少，喜得连呼“舒服”。 对了，还有老娘瑛姑让带上的、她亲手根据记忆里老爹身材裁剪缝制的衣衫，也给老爹换上了，他旧衣服又脏又破，早该扔了！ 老顽童开始听说是瑛姑做的衣服，吓得像拿了火炭一样差点丢出去，好说歹说才给换上，虽然扭扭捏捏地，但是周念通可以从他眼中看到孩子一样的欢喜之色。 游戏自然是少不了的，老顽童嘛，自然爱玩了。之前四年他一个人孤零零守在山洞里，差点给憋出个精神分裂来，于是干脆自说自话，自己跟自己打架。这会子儿子来了，还有黄蓉那个小丫头隔三差五过来，倒是有人陪着玩了。 自然，周念通带来的各种游戏方式让老顽童大呼新鲜，而周念通送给老爹的见面礼——当初为了寻找财源，周念通自己试着烧沙子制玻璃，结果费尽心思才烧出来的几个即不透明也不多彩的类似玻璃的弹子……让老顽童更是爱不释手，当珍宝一样整天揣怀里。 每晚的评书节目自然也改了地点表演，就正对着老爹的山洞，仿佛剧院里包场一般的待遇让老顽童大呼过瘾。因为老顽童在场，跟他还有些不对付的东邪黄药师这回却不好意思过来蹭评书听了，只能故作不屑地评价“下里巴人的玩意儿”，暗地里却要求每次必然到场旁听的黄蓉回去给他复述内容…… …… 最后要说的是练功，周念通虽然离开师父一灯大师已有一年之久，但是对于他的临行叮嘱那是一刻不敢忘怀的。一灯要求他练功不可懈怠，周念通这一年无论是在赶路、在重阳宫、在桃花岛，都没有偷过懒，功力不敢说一日千里，提升的也颇为迅速。 所以在老爹这边也没什么避讳，每日里定有几个时辰练功时间。 周伯通看得心痒不已，他本是个武痴，最爱钻研武功、跟人拆招打架，可惜被困在一处小小山洞，能做的只能是闷头钻研，也没有个拆招的对象，以至于原着里十几年下来，虽说心无旁骛可以专心练功，功力提升却并不比诸事繁多的五绝快多少，原先差多少，后来还是差多少，倒是创出了七十二路空明拳，以及无聊之下自己跟自己打架、无意中创造出来的双手互博。 这两套武功，尤其是后者一出，使得周伯通武功陡增近乎一倍，这才能真正达到甚至超越五绝层次。 以上所述，中心思想其实就一句话，老顽童周伯通这四年都没人跟着拆招打架，都憋坏了！ ——跟黄药师几个月一次的赌斗，那不叫拆招切磋，那是单方面受虐…… 所以这会儿儿子在身边，看着功夫也不错的样子，那还等什么，来呗！ 刚一动手，老顽童就连摔了周念通三个跟头！ 这四年时间，老顽童虽然尚未创出七十二路空明拳，双手互博更是没影儿的事，不过经过四年静心琢磨，对上乘武学中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妙旨已然隐隐有了些许感悟，并将其化入自己的武功体系中，这会儿出手也是拿儿子拆招做个验证。 周念通虽说是从小练功，但是打坐练气的时间多，动手拆招的时间少，教他武功的一灯大师功力未复，其他师兄弟们又没到武功随心所欲收发由心的境界，见他人小，怕出手轻重难以控制，一个不留神伤到了他。 因此周念通实战经验虽然不能说无，但也是相当缺乏的，正如一个在学校里对于很多知识理论说得头头是道的学霸，若是没有经过实习经验贸然进入社会工作，面对以前从没遇到的种种现实问题往往也会抓瞎一样。 所以这段时间跟老爹亲身体验的指导教学，可以说双方都有了不少感悟体会，老顽童是验证了自己武学理论的猜想，周念通那就纯粹是增加动手的经验值了。 每次拆招切磋，周念通都有一种，仿佛自己脑袋上不停冒出“经验值+xxx”符号的错觉…… …… 说到武功，就不可不说这《射雕》中最着名的秘笈九阴真经了。 这九阴真经的下册目前尚在黑风双煞手里，短时间内不要想了；但是上册，现在可就在老爹周伯通手里！ 周念通对这九阴真经还是有些想法的，那郭大侠虽然得到马钰、洪七公的先后教导，但若是没有学这九阴真经，怕是也没办法成就后来的威名。 他倒对那些什么“大伏魔拳”、什么“九阴神爪”之类的兴趣不大，这几样武功犀利是犀利，但是也就仅仅是犀利罢了，只怕未必比得上自己学的一阳指那样的顶级武功。那样的话，这几门武功顶多可以用于参考，却不必专门去学了。 《天龙八部》里面不是说过吗，自己修炼的武功尚未达到最高境界，何必再去贪恋其他武功？贪多而不精可是大忌！ 不过那“易经锻骨篇”周念通倒是颇为眼馋，这可是据说可以用于提高人体资质的！ 还有那个梵文总纲，这才是全篇精华所在，其中包含各种武学至理，精微奥妙，自己的师父一灯大师在原着中据此大受启发，将施展一阳指救人后本需五年才能恢复武功的时间硬生生压缩到三个月！ 那易经锻骨篇到底是上册里的，还是在下册，原着里似乎没提，但总纲可是在上册里的！ 当然，周念通不懂梵文，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郭大侠那般狠劲毅力，居然能硬生生把梵文音译出来的、半点不通的总纲给硬生生背下来…… 不过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抄下来，只要回去找一灯师父，他的师弟就可以翻译！ 虽说一灯师父上次救了师兄武三通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武功应该已经全复了，但是有备无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遇上亲近的人重伤待救呢？总不能救一次人，就得蛰伏五年时间等技能冷却吧？ 而且周念通自己不是也学的一阳指跟先天功？以后功力深厚了不也是跟一灯师父一样有救人重伤的能力？ 咦，周念通之前没想过，原来自己还有着“战场救护医生”的隐藏职业？ 第四十五章 蛇踪 可惜的是，任周念通在这边胡思乱想，前提是，他得拿到那九阴真经！ 老爹周伯通虽然不着调，但认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其实也就两条原则，第一，按师兄王重阳遗愿，全真弟子不准研习九阴真经的武功！ 第二，这条是他自己加的，那就是，这九阴真经是师兄打败了其他四位五绝中人，从他们手中夺来的。因此，他作为师弟，绝不能让这九阴真经从自己手中再被那四位抢去！ 除了这两条，其他都好商量了。 周念通：“……” 这还商量个啥？自己不就是连第一条原则都过不去？ 他就自己到底算不算全真教弟子的身份与老爹辩论许久，老爹就认准了——算！ 周念通辩解，虽然全真七子都叫自己小师弟，但是那是从老爹那里算的，自己既没有出家为道，也没有在全真教那边拜师收入门墙，更没有在全真教弟子名单上留下名字……更何况自己已经是一灯师父的弟子，这怎么又能算是全真弟子呢？ 老顽童不管，老爹我是全真教的人，你既然是我儿子，那当然也生是全真教的人，死是全真教的死人！更何况，你敢说你没学全真教的武功？ 老爹这话顿时问住了周念通。 他学了吗？学了！ 自己的先天功本就是重阳祖师的绝学，周念通在重阳宫那几个月可没白待，跟几位师兄请教了不少全真武功，想着触类旁通，几位师兄也不藏私，毕竟这算是自己人，最后连全真心法也给套过去了。 周念通可是想着要学老爹的双手互搏呢，这全真心法可是玄门正宗，讲究个道心澄澈，能一神守内、一神游外，自然不能放过。 奇怪了，郭大侠不也学过全真内功，还是掌教马钰亲传，为啥原着里老爹就没认为他算是全真弟子，还主动教他九阴真经？ 思量再三，周念通只能把这归结为同人不同命，郭大侠与他的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在临界点上打转，可以算是，也可以不算是，关键看评定的人怎么认定了。 很明显老爹的评定标准比较随心…… …… 时间过得飞快，这一天，周念通正陪着老爹与小黄蓉做游戏。 三人玩的是过家家，或者说角色扮演，扮的正是《西游记》里面的火焰山三借芭蕉扇那一幕。 小黄蓉扮演唐僧，周念通扮演孙悟空，正好拥有翘鼻子招风耳的老爹周伯通因为“跟猪八戒神似”的缘故，只能腆着肚子充当一下二师兄了。至于沉默寡言的沙僧与完全不说话的白龙马，那不是有现成的哑仆来跑龙套嘛！ 游戏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原因是老爹周伯通太过卖力，场景是师徒四人在火焰山被大火烤得满身大汗，于是周伯通先是吐舌头学小狗喘气，被黄蓉指出猪八戒才不是狗；然后又拱着鼻子，用两手揪着耳朵来回扇动，试图表现出猪八戒扇耳朵来散热的场面来。 结果笑得“唐僧”直接从“白龙马”身上跌了下来，这角色扮演也进行不下去了。 …… 三人笑闹一阵，便准备各干各事，其实就是周念通与老爹拆招，小黄蓉看热闹。 正拆到高兴处，忽然听到远处海面上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极高极强，声震数里。 周念通：“……” 周伯通侧耳倾听，笑道：“不知道是谁来了，这内功很高深啊！嘿嘿，有热闹瞧了。” “老爹，这长啸是表示挑衅的意思吧？”周念通想起自己初来桃花岛，闹得那个乌龙，有些犹豫问道：“这桃花岛是来敌人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帮帮手？” “不一定是挑衅，这来的多半是五绝中人哪一位，大家都是相识，笑笑也就过去了。” 老顽童遗憾道：“可惜我不好出洞，不然就能去看看，到底是哪一位来了……” 周念通正想说要不我去看看回来告诉你，一边的小黄蓉忽然大叫起来：“啊，有蛇！” 哪里来的蛇？ 周念通在岛上也算是住了许久了，从来都没见到一条蛇，听闻是黄药师怕这东西伤到自己的女儿，专门弄了驱蛇的药，把岛上所有的蛇驱到一起一把火烧死，给它来了个断根绝种。 这蛇又是哪里来的，难道还能从海上游过来？ 周念通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地上有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在缓缓游动，再往远处瞅，又发现了几条。 小黄蓉吓得躲在周念通身后，闭着眼睛不敢看。她倒不一定是怕蛇咬，主要是这东西滑腻冰冷，长相狰狞，小女孩子都会有些怕。 周念通心里其实也有些毛毛的，他看看那小蛇，三角脑袋，竖瞳冰冷，两颗尖牙露出口外，一看就是毒蛇，这要被咬上一口可不是说笑的！ 不过小妹妹在身后寻求保护，自然是不能怂，他反手摸摸黄蓉脑袋：“莫怕，这蛇的习性一般不会主动咬人，除非你招惹了它……再说有我老爹在呢，没事的。” 却见那老爹周伯通正紧紧盯着越游越近的那条小蛇，双目炯炯，透出无比的专注，仿佛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 看到没有，这才是真男人真汉子，别看平时不着调，关键时候就是靠得住！要不说咱老娘有眼光呢，这未来的中顽童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正在心中暗赞老爹的临危不乱，只听得一声惨叫： “哇啊——蛇蛇蛇蛇……蛇啊——” 只见老顽童一蹦三尺高，身形连闪，一下就逃到了周念通身后，把脑袋抵着周念通的背，一个劲哆嗦。 周念通：“我@#￥%……” 原来老爹不是不怕蛇，是被吓傻了，刚才反应过来！ 他被老爹双手扒住肩膀，没法转身，只能扭头去看，却见老顽童缩成一团，眼睛紧闭，脸色发青，浑身发抖。旁边的小黄蓉本来还有点发抖，这会儿见到老爹这幅狼狈相，反而忘记了害怕，转头开始用手指头刮脸羞他了。 周念通：“……” 拜托！这里就一条小蛇哎！这里就你一个成年人哎！这里就你一个武林高手哎！ 你怎么怂成一团了？你是彻底不要自己身为父亲的形象了？ 你是…… 周念通正要再吐槽几句，就听到“咝咝”声连连，转头看去，却是刚才老爹的那声惊叫惊动了那条小蛇。 此刻小蛇上半身挺起，仰着脑袋，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分叉的舌尖不停吞吐，一副马上就要发动攻击的模样。 第四十六章 封闭式训练 “唉！”周念通叹口气，缓缓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以全真剑法的“定阳针”一式，严阵以待。 他心中虽有些发毛，但也不慌张。 周念通重生起，可能是婴儿时就开始思考，锻炼开发了脑域，不但学文学武时远比普通人记忆得快，理解得快，而且精神和意志力也强大，反应还特别快。 尤其是学习先天功小有所成后，更觉得自己五感发达，反应迅速，远超常人，这才能在上次被欧阳克偷袭时还能反应过来反杀。 换句话说，他这就属于天赋超群的一类人。这蛇类的反应速度和攻击速度虽然远超普通人，但是周念通还真有自信，只要自己不慌，准备就绪，到时候的反应不会比它慢。 像这种小型毒蛇，伤人就全靠两颗毒牙，只要别被它牙咬中，对自己能有什么威胁？ …… 周念通与那蛇对峙片刻，小蛇首先失去耐性，身子拱起，往后微微一缩，随即奋力一弹，像支箭一般，冲着周念通腿上就咬了过来。 就是现在！周念通眼中精光一闪，使了一招“雨疏风骤”，手中树枝横扫，正中小蛇的脖子，顿时打得它来势顿止，在空中停了一个刹那。趁着这个停顿，左手闪电探出，食中二指牢牢夹住了小蛇的脑袋。 看我的灵犀一指（山寨阉割版）！ …… 小蛇“咝咝”不断吐着舌头，身子缠上了周念通的手臂，力道还不小。 可惜它终究只是一条小毒蛇，捕食猎物主要还是靠毒牙，这力量也就仅仅让周念通感到手臂有些发紧而已。 周念通双指用力，运起真力狠狠一捏，顿时鲜血迸出，小蛇的身子软软垂下去了。 周念通再用力捏了一会儿，等到蛇脑袋都给捏得稀烂了，再也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将它远远扔出去，拍了拍手。 搞定！ …… 回头看看老爹，这才从那害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见周念通无言望向他，老顽童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我从小就怕蛇……嘿嘿……” 周念通暗叹，他也想起来了，老爹没撒谎，他确实是怕蛇怕得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咬过留下心理阴影了。 原着里，他追杀裘千仞，本来是追着人跑，结果裘千仞随手抓条毒蛇想自杀，被他看到了吓得转身就逃，最后成了裘千仞举条蛇追杀他；还曾把掉进衣领的娃娃鱼当成是毒蛇，被直接吓晕，实在是太丢武林绝顶高手的脸了。 老爹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弱点，放着不管可不行啊…… 周念通眼珠转了转，望向远处几条蛇。 之前有了对付蛇的经验，那几条蛇也不难打发，周念通弄死其他的，只留下两条最大的，双手各夹一条走了回来。 老顽童顿时又吓得连声大叫：“你做什么，拿走拿走！”他怕蛇实在是怕到了骨子里。 周念通笑嘻嘻不说话，作势把蛇往老爹那丢，顿时吓得老顽童就要躲。 “老爹别怕，你看，我把蛇的毒牙都给敲了。”周念通指指手里的蛇，原来他抓蛇的时候已经把蛇牙敲了，不光是两根毒牙，是所有的牙都敲！这再咬到人身上，连破皮都休想了。 ……毒蛇泪流满面：俺招谁惹谁了？ “那也别拿过来啊，小孩子玩啥不好，学欧阳锋老毒物玩蛇干嘛，怪瘆得慌。听我的，把它丢了，咱们玩些别的。”老顽童一副家长的口气劝道，人却站的远远，明显说服力不足。 “就是，这东西太吓人了，念通哥哥你快丢了它！”小黄蓉也是厌恶得很。 “就是拿给老爹你玩玩，多接触接触就不怕了，不就是凉一些、滑一些嘛！” “哎，你不要拿过来啊！” …… 周念通先把两条拔了牙的蛇往洞里一扔，再搬些石头挡住洞口免得再有其他蛇爬进来，然后也不管老爹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拉着小黄蓉就走。 这给老爹一个封闭训练的机会，看你还会不会再怕蛇！ 小黄蓉被他拉着走，回头望了望山洞，问道：“念通哥哥，我们这是去哪边？” “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周念通表情有些严肃。 从听到那声啸声起，再到看到这几条不应该出现在桃花岛上的蛇，周念通就有一种即视感。 直到刚才听老爹随口说的那句“学欧阳锋老毒物玩蛇干嘛”，周念通顿时就知道自己这即视感哪里来的了。 这不是原着里郭靖与老顽童在山洞里学九阴真经，赶上欧阳锋叔侄来桃花岛求亲的事件嘛？果然是这两叔侄上岛来了！？ 可是等等啊，郭靖那小子还在大漠，被江南七怪逼着学武功呢？ 黄蓉这小丫头才六岁呢？ 周念通转头看看黄蓉，她察觉到周念通的视线，也抬头看向他，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嗯，真可爱！ ……话说这早了十年吧？ 怎么想欧阳锋也不应该这时候带侄子（儿子）上岛求亲才对啊？ 那欧阳克好色而已，又不是变态，连一个六七岁小女孩都觊觎？ ……呃……欧阳克应该不是变态吧？ …… 且不想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说！ 周念通带着小黄蓉，一路前行。 他在这桃花岛上一年了，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再加上有小黄蓉这个向导，两人不一会就靠近了啸声发出的地方。 一路上果然见到了一些蛇，交缠在一起团团蠕动，花花绿绿的，让小黄蓉一阵恶心。 周念通则是顺手都给料理了，还挑了几条肥大的，剥了皮去内脏，剩下白亮亮的肉段挂在树枝上，对黄蓉笑道：“听闻蛇羹可是无上美味，咱们先把它挂这儿晾晾，回头我给你弄！” 小黄蓉顿时欢喜地拍起了巴掌，也不害怕了。 原着里黄蓉的厨艺可是当世一绝，这六七岁的小黄蓉当然不可能有那水平，不过周念通有意地在平时给她灌输过一些菜谱，弄些小吃什么的，仗着他领先几百年的知识面，满汉全席里的名菜一样样说出来，光是描述就听得小黄蓉直咽口水。 ……先培养她对美食的兴趣，从而转到做菜的兴趣，凭她的天赋，以后不就有口福了？ 第四十七章 二绝上岛 两人来到积翠亭，这里临近海边，是桃花岛常用的待客之地。 积翠亭里全是竹台竹椅，时间长久，泛上一层油光，却又散发出淡淡竹子的清香，显出一股风雅之气。亭子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那幅着名的“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亭中正坐着数人，作为主人的正是那本地地主东邪黄药师，侧面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二十来岁模样，身着白衣面目俊逸，果然是那欧阳克，只是脸色有些青白，像是刚生了场大病的样子。 跟欧阳克坐一起的那个高大西域汉子与其面目有几分相像，想必就是西毒欧阳锋了。 亭外草坪上站着几个驱蛇人，驱赶着一大群蛇，在草地上翻滚爬行，看着甚是恶心，必定是欧阳锋叔侄俩带来的。 黄药师在亭中却是跟另一人说话，声音不大，周念通却是听不清： “七兄，我实是没有伤过那小友，他此刻仍在我桃花岛做客，我这已经叫人去请他了！” 那人粗手大脚，身上衣衫褴褛。他右手持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杖，左手里拿着一个大酒葫芦，正是北丐洪七公。 洪七公也来了？这阵势越来越像是原着里求亲的那一幕了，可是那主角郭靖怎么想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而且这真是早了十年啊，小黄蓉才六七岁而已，虽然可爱，但是还没展现出少女的美丽风情来啊？ 至于引得这两位五绝中人争相上门求亲吗？ 却见那洪七公眼睛一翻，瓮声瓮气道：“最好如此！我老叫花可不能白跑一趟！” 他旁边还有一人，身穿一尘不染的道袍，头顶梳了三个髻子，高高耸立，正是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钰。 马钰正襟危坐，不发一言，想来是因为自己作为晚辈不好插口，只能以无声的态势来施压。 …… 周念通看到马钰师兄，心想这终于来了个原着里这一段不会出现的人物，看来莫不是自己想多了？看看这东邪西毒北丐，以及代表中神通的全真掌教都在这里，天下五绝就差师父一灯大师了，莫非这是要商讨什么武林中的大事？ 那自己这个晚辈出现在此是不是不合适？ 正要拉着小黄蓉离开，那边黄药师早早看见，连忙提高声音：“念通，快过来！” 嗯？这有自己什么事吗？ 周念通只得转身走过去，那边黄药师笑着对洪七公道：“七兄你看，这孩子在我岛上来去自由，并无阻拦的啊。” 洪七公哼道：“这还差不多！” “？？？” 周念通莫名其妙，走过去先对本地主人黄药师行了个礼。 黄药师一脸轻松，笑道：“不必行礼了，你看看这几位，可认识？”他看看女儿也跟着过来了，脸色微变，连忙招呼过来护在身后。 周念通又转身对洪七公行了个礼：“自然认识了，七公伯伯，我们在我师父那边见过的。” 洪七公呵呵大笑道：“娃儿，又见面了，长大不少啊！”大手在周念通肩上拍了拍，很是满意。 周念通嘿嘿傻笑，再转头对马钰行礼：“马钰师兄，一年不见，一向可好？”马钰也是笑着回礼，两人一阵寒嘘。 欧阳锋：“……” 周念通自然知道那边欧阳锋等着自己行礼呢，偏不！ 丫的当初你侄子偷袭我的事情还没完呢，咱们反正是敌非友，给你脸了还！ …… 却听得一声怒喝：“臭小子，你果然在这儿！”有人从背后一拳打了过来！ 周念通眼角余光早看见是欧阳克那厮了，他早有准备，右手后扬，食中二指并拢，运起真力，一记一阳指便狠狠朝着欧阳克肋下戳了过去！ 周念通这桃花岛上一年可没有白待，一阳指已经练到了六品，已经是与渔樵耕读几位师兄之前相同的境界了，虽然指力因为年龄问题肯定比不上他们，但比起自己当初，却要犀利了很多！ 虽然不可能就此击败欧阳克，但绝对能给他来一个狠的！ 那欧阳克一年前被周念通的一阳指戳伤，对一阳指已经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此刻见周念通一指戳来，顿时脸上变色，欲要躲闪。 只是他之前那一拳是不假思索出击，又是偷袭，本来就没有对方会还手的思想准备，自然也没给自己留下躲闪的余地，勉强斜了斜身体，仍然躲不开那一指的笼罩范围。 他自忖虽然那一拳定然能打得那小鬼骨断筋折，自己却也必然得硬吃这一记一阳指了，顿时惊得大叫起来。 却听得一声咳嗽，一根蛇杖伸到了欧阳克的腋下，拦住了周念通那一指。 这边洪七公也轻笑一声，伸手托住了欧阳克的拳头，两边竟是都没有受伤。 …… 黄药师刚才全部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救援不及，此刻面沉如水，袖子一拂，将欧阳克推了开去，踉跄几步方才站稳，道：“峰兄，你这侄子在我岛上，当着我面对客人动手，这可说不过去吧？” 洪七公则是大笑道：“药兄，这么不光是动手的问题，还是以大欺小且暗施突袭啊！不过他们欧阳家家学渊源，倒也不足为怪。” 马钰则是怒瞪了心有余悸的欧阳克一眼，过来看看周念通并无受伤，这才放心，转头怒视欧阳锋。 欧阳锋脸色微红，轻咳一声道：“不过是小儿辈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他自然是向着自己侄子的，原以为那小鬼定是要伤在侄子手上，心想让侄子出口气也好，就没有拦，谁知差点弄成两败俱伤的下场，心里也是有些讪讪然。 周念通自己这会儿其实也是有些后怕，那欧阳克砂锅大的拳头砸自己身上肯定够喝一壶的，不过想必黄老邪洪七公俱都在场，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受伤。现在来看他还真赌对了。 黄药师淡淡看了欧阳锋叔侄俩一眼，请他们入座，说道：“现在正主也到了，大家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了！” 周念通：“？？？” 原来他们的来意跟自己有关？ 第四十八章 可怜的欧阳克 却听洪七公“呵呵”笑了两声道：“老叫花子我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听说这娃儿挺喜欢你这桃花岛，在岛上住了一年都不回家，想着也来见识一下这岛上什么样的美景居然能把小娃儿迷成这样……” 黄药师干笑，心中骂道：“你个老叫花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一见面就大吵大闹，说什么我桃花岛绑架人口，把小娃子困在岛上不让回家？” 洪七公又笑一声，斜眼看了看欧阳锋叔侄：“还有就是，听说某个家伙做坏事被个小娃儿管了，还有脸找家长上门算账，这事可新鲜，得过来看看！” 欧阳锋不动神色，淡然笑道：“七兄说笑了，我是听闻药兄和大理段皇爷一起收了同一个徒弟，把两家的绝学都倾囊相授，想着这等少年英杰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故此带侄儿上岛见见，让小儿辈亲近亲近！” 黄药师再次干笑，心中大骂：“你个老毒物说得好听，刚才还不是喊打喊杀，直截了当逼我交出那个会一阳指的小鬼？” …… 原来今日黄药师本是在海边吹箫，沉浸在对亡妻的思念中无法自拔。 谁知先是海上一声长啸，北丐洪七公与全真教马钰乘船而到。 本来见老朋友来访挺开心的黄药师刚上前迎接，就被老叫花劈头盖脸几句话弄懵了，谁扣着父子俩不放了？那老顽童我确实不想让他走来着，可那小鬼现在不是只是做客而已嘛？我连破解桃花阵的方法都教他了，这态度还不够好？ 满怀委屈的黄药师还没辩解几句，又见欧阳锋叔侄俩驾到，一开口也是找那臭小子，这下黄药师就有点心中凛然了： 这北丐西毒前后脚到来，连目的都是莫名的一致，莫非只是找个借口，其实是联合好了要对我桃花岛不利？ 单要是北丐或者西毒过来找麻烦，他东邪黄药师都怡然不惧，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岛上的桃花大阵可不是吃素的！ 可是这两方一起前来，若是勾结好了要对付自己，那可就不妙了！更别说还有全真教马钰在此，似乎也不是来旅游的…… 虽然以全真教名门正派，洪七公的正直无私，要跟那欧阳锋勾结图谋桃花岛的可能性不高，但是世事就怕万一啊！ 而且其他还好说，最见鬼的是那该死的欧阳锋叔侄，他们居然把蛇都赶到我桃花岛上来了！ 本就讨厌蛇虫鼠蚁的黄药师不但大怒，还大惊！ 他桃花岛上的桃花阵也算是闻名江湖了，可这桃花阵再厉害，能困住人，还能困得住蛇吗？ 就算没有恶意，你这蛇在岛上待久了，繁衍生息，我桃花岛的生态平衡还要不要了？以后这是桃花岛，还是改名蛇岛？ …… 所以，在周念通到来之前，黄老邪看似镇定地招待着众人，但其实心里是蛮慌的…… 好在周念通一来，欧阳克骤然发难，洪七公与马钰则是明着维护周念通，这让背后内衣都汗湿了的黄药师长舒一口气，至少证明这三方没有联合了！ 危机去了一大半，黄老邪自然就要显露一下五绝中人兼本地地主的威风了。 这周念通怎么说也是自己邀请在岛上的客人，身份也不低，一灯的弟子，老顽童的儿子，这样的身份在岛上被欧阳克突袭，你老毒物是不是得给个交代？ 本想着正主儿到了，顺便让他们给个说法，几方人士一起气汹汹跑我桃花岛上到底干什么来了？黄老邪还真不敢相信他们真就是找周念通这小屁孩的…… 不过两边一开口，黄药师真的傻了：怎么真的全是来找这周念通的？ 他狠狠盯了周念通一眼，那意思是：臭小子，什么时候跟洪七公和欧阳锋惹上关系的，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 嗯？不对！ 黄药师“咦”了一声道：“峰兄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这小子是大理段皇爷的弟子不假，可他什么时候又成了我的弟子？兄弟我可没收他当徒弟，更没教过他一招半式！” 他心中暗想：难不成是一年前这小子刚上岛时，在他和蓉儿面前使的那记弹指神通，让这小子学去了？可是这如何可能？ 这弹指神通需要将内力沿手上特殊的细小经脉运行，用独特的运劲方式，将中指与拇指相扣住后快速发力弹出，可以击发石子，也可以直接弹击，威力十足，不在大理一阳指之下，乃是他黄药师的独门绝技，怎么可能有人仅仅是看了一遍施展，也没人教授，就学会了？ 世上有这样的妖孽吗？那小子可能是这样的妖孽吗？ 黄药师再一想，不对啊，那小子当初看了一遍我施展弹指神通不假，可他在那之后就一直在桃花岛上没有离开过，就算他真的神人天授学会了这招，又如何在外人面前施展，给这老毒物知道？ 嗯，看来定是有所误会！ …… 原来一年前欧阳克用迷药的手段掳走裘千尺欲行不轨，被王处一郝大通两老道带着周念通破坏了好事，还被周念通一记一阳指伤到腰部，当时他是顺利逃离了。 只是那裘千尺深感不忿，下定决心让那登徒子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于是孤身追杀欧阳克。 裘千尺武功本就在欧阳克之上，便是完好状态的欧阳克正面与她相拼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还受了伤？ 于是那欧阳克被追得上天入地无处可逃，每日里疲于奔命，根本没时间停下疗伤，本来并不算重的伤势被拖得愈发沉重，时间一久几乎就要伤到了本源。 他也不蠢，此刻已经看出了裘千尺连轻功都在他之上，老早就可以追上自己，现在跟在自己身后只是猫戏老鼠，拿自己当猴耍！ 又气又累又伤痛的欧阳克索性不逃了，找个客栈开间房，一天到晚就待房里疗伤，躺平等着裘千尺上门，爱咋地咋地！就赌你看在我叔叔份上不敢杀我！ 幸运的是，欧阳克赌对了，裘千尺确实不敢杀他；但不幸的是，欧阳克也赌错了，因为裘千尺也没打算放过他…… 第一天裘千尺就不负他所望上门了……上来就是一顿面目全非脚！那给揍的啊……老惨了！而且裘千尺打完就走绝不回头！ 没人帮忙使用还我漂漂拳的欧阳克只能依靠自己的恢复能力，过了好几天才等到脸上淤青消了，裘千尺再次上门，又是一套面目全非掌！ 如此这般，每次欧阳克脸上消肿，那裘千尺必定上门，面目全非拳脚伺候，不伤筋骨只伤皮肉！ 可怜的欧阳克经受了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欧阳克自负风流潇洒，那张帅脸一向是他沾花惹草的依仗，这每每被揍成个猪头，心灵伤害比肉体伤害都重得多！ 如此一个月下来，伤还没养好，可怜的欧阳克已经快崩溃了！ 就在那一天他下定决心要和那疯女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天不亡他欧阳克，最最亲爱的叔叔欧阳锋神兵天降，惊走了那女煞神，拯救欧阳克于水火之中！ 话说那天他趴在叔叔怀里哭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第四十九章 一灯到来 原本欧阳锋是在西域白驼山庄闭关，重修蛤蟆功，只是后来辅助修炼的药材耗完，这才需要欧阳克前往中原收集药材，引发了后来一系列变故。 后来欧阳锋在欧阳克派人送回的药材帮助下得以全功，出关后发现侄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问那些陆续逃回来的欧阳克姬妾，她们也不清楚情况，只说遇到了硬茬子，两道士一小孩，把少主吓跑了，好像还受了点伤。 满心迷惑的欧阳锋只能跑中原到处找侄子，总算欧阳克智商不低，逃亡路上没忘记留下白驼山的标记，这才让欧阳锋及时找到，救他于水火。 又花了几个月让欧阳克养好已经被拖得相当严重的伤势，欧阳锋就准备带着侄子去讨公道了！ 原本首先要讨公道的地方自然是铁掌帮，可惜那铁掌帮裘千仞跟欧阳锋曾经还有一面之缘，实力也不差，此事本是欧阳克理亏，就算找上门去，在人家地盘也不可能讨得了好。 那第二就是两老道跟周念通了，欧阳克还特意跟欧阳锋说，那臭小子既会弹指神通，还会一阳指！奸诈的小鬼先是用弹指神通让他欧阳公子上了当，以为只是东邪传人，然后又暗施一阳指才伤到他！ 什么？ 当时欧阳锋听到这里是大惊的，难道东邪与南帝联手秘密培养出一个传人？ 这是要针对谁？怎么想都是自己吧？ 顿时欧阳锋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冒，连忙追问细节，他当初参加华山论剑，东邪南帝的看家功夫都见识过。 不过细问之下，欧阳克也说不准了，毕竟当时他也没亲眼看到周念通施展“弹指神通”，只是看到射出的石子，只知道威力并不足，是真是假哪能看出来？ 但是一阳指那是亲身体会，绝对真金！ 不过不管怎么样，此事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想这五绝中人，南火克西金，大理段皇爷的一阳指本就是他欧阳锋蛤蟆功的克星！ 当初被王重阳一记一阳指废去蛤蟆功功力的痛楚可还记得呢！ 为此欧阳锋想方设法对付段皇爷，甚至不惜以大欺小，对其弟子出手，逼得段皇爷退位出家避祸。 那这段皇爷被逼得没法，跟东邪联合要针对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被自己这段阴谋论吓到的欧阳锋自然不能坐视，必须找到那个小鬼一查究竟！可是人现在在哪里呢？ 如果在段皇爷那边就没办法了，段皇爷都躲起来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地方！ 欧阳锋想了一下，那臭小子既然可能是东邪与南帝一起教出来的，那也可能是在桃花岛！还有遇见欧阳克时是跟全真教两老道一起的，那么也有可能现在在全真教！ 欧阳锋当即决定先去较近的终南山一探究竟。 那终南山全真教重阳宫，当初王处一郝大通两老道在遇见欧阳克这事后，也想到老毒物可能会上门报复，从桃花岛返回后就回重阳宫向掌教马钰报告此事，马钰当机立断召全全真七子严阵以待，已经等了他欧阳锋好几个月了。 知道全真教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威力的欧阳锋没打算野蛮硬干，于是趁严阵以待的众老道不注意，套话套出那小鬼确实在桃花岛，当即决定前往！ 接下来就是周念通见到的场面了…… …… 却见欧阳锋“呵呵”笑了两声道：“既是如此，我当然是相信药兄的。既然这小兄弟与药兄并无关系，我这边倒是有些事情要与他对质，也让药兄看看，他是如何冒药兄之名行不轨之事的！” 欧阳锋准备说出当日情况——他当然不打算实况还原当时场景，自然是说到侄子欧阳克掳走裘千尺那一段要用春秋笔法含糊过去，而欧阳克误认为周念通使用弹指神通的那一段，要用巧言说得仿佛周念通故意让欧阳克认错一般，总之就是要在言语之间让黄药师认为周念通假冒他东邪传人，从而对周念通生起厌恶之心，跟他欧阳锋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这臭小子！ 到那时看那老叫花和马钰牛鼻子，还能不能保得住周念通！ 却听马钰此刻宣了一声道号，笑道：“欧阳先生定然是有所误会，当日之事我虽不在场，但两个师弟是当事之人，事后给我禀报过前因后果。” “那日欧阳公子派人迷晕了铁掌帮的裘姑娘欲行不轨，这小兄弟见势危急，拿颗石子弹过去，吓住了欧阳公子。想来欧阳公子据此认为小兄弟使得是黄岛主的独家绝学弹指神功了吧？但是小兄弟当时可并没有如此说，欧阳公子自己误会，可怪不得旁人！” 欧阳锋眉头一皱，怪声道：“但这小子也并没有澄清不是吗？再说，你在外人面前弹动石子，只怕逃不脱故意让人误会你与东邪关系的嫌疑！” 周念通这才知道矛盾所在，嘀咕了一句：“我哪晓得你侄子脑洞这么大，见人弹个石子都能想到弹指神通上去……”他想了想，又说：“难不成欧阳公子见到街头打石弹子玩的那些小屁孩，会全都以为他们是东邪传人不成？” 洪七公顿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正是，哈哈，正是如此！老毒物，我丐帮弟子捉蛇捉虫捉蛤蟆的也是老本行了，莫非你见到了，还会以为他们都是你白驼山庄的弟子不成？哈哈哈……” 马钰连连点头，黄药师忽然想起自己当年跟周伯通打弹子赌斗九阴真经并获胜的往事，那是他得意之事，不由得面带微笑，点头称是。 欧阳锋见几人都不赞同自己的说法，脸色登时黑了，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亭中几人的耳边传来了一声佛号，接着有人说话，声音不急不慢，宽和仁厚：“药兄，老僧一灯求见，还请赐见！”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是极为清晰，仿佛就在身边一样，可几人环顾四周却并无人影。 周念通先反应过来，欢呼一声“师父！”，向几位长辈告了罪便朝着海边飞奔而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心下大惊，知晓这是上乘内功“千里传音”之法！ 这积翠亭虽说是建在海边用于接待来客，但实际上距离码头尚有两百丈之远，这一灯大师隔着两百丈施展千里传音，能将语音送到几人耳边，如同身边说话一般，这内力当真深厚之极！ 三位五绝高手都是心中暗忖，这南帝段智兴，现在的一灯大师出家以后，内力却是一日千里，单论内力要凌驾在他们几人之上了！ 不过好在各人有各人的看家绝招，真要打斗起来也不是光看内功高低，胜负还有得说。 只是其他两人尚好，那欧阳锋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了。 第五十章 暖心 却见一灯大师须发渐白，面目慈祥，笑呵呵缓步而来，他身后跟着渔樵耕读四大弟子，随侍身边；再往后却是一个女子，正牵着周念通的手，对他嘘寒问暖，却是瑛姑。 一灯大师来到亭边，对几人行了佛礼：“见过药兄，七兄，马道长，还有……峰兄。” 几人回礼，黄药师笑道：“段兄一向可好？听闻你退位出家，想不到竟是真的。” 一灯看了欧阳锋一眼，笑道：“老僧也不过是胆小怕事，出家避祸而已……” 他把周念通唤到眼前，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只是事关我这小徒弟，不得不再履一次红尘啊！” …… 原来那次欧阳锋叔侄带人闯到终南山重阳宫兴师问罪，一来当时全真七子严阵以待，天罡北斗七星阵蓄势待发让老毒物有些投鼠忌器；二来当时王处一郝大通两老道其实也只是跟欧阳克打了几句嘴炮，两边压根就没打起来，欧阳锋也没有太多理由找全真教的麻烦，于是作罢退走。 但是在退走之前，欧阳锋却是设计用话术，从几个老道嘴里套出了周念通在桃花岛的事情，这下马钰知道糟了！ 小师弟在桃花岛上本就不知过得如何，这一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全真教这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那瑛姑想儿子，担心儿子，都不知道哭了几场了，要不是众老道拦着，老早就要往桃花岛上闯了！ 这会儿又出了这事，西毒欧阳锋要去桃花岛找小师弟的麻烦！到时候谁知道东邪黄药师能否护得他安全？就算能护得住，他又愿意为了小师弟得罪老毒物吗？ 若是那东邪不加援手，哪怕只是保持中立作壁上观，单凭周伯通周师叔，如何保的小师弟安全？说不准，父子俩都要殒命在老毒物手中！ 一想到这个，别说瑛姑差点晕过去，几个老道全急了！ 好在马钰临危不乱，这欧阳锋带人去找小师弟麻烦，咱们也摇人！ 要对付老毒物欧阳锋，肯定也得是五绝中人才行，他全真七子总不可能全跑桃花岛上去摆天罡北斗七星阵吧？ 找谁呢？ 瑛姑突然想起，当年一灯大师退位出家时邀请了北丐洪七公观礼，那洪七公送了儿子一个小葫芦做信物，说有事可以找他！ 那小葫芦，周念通去桃花岛并没有带着，留在了瑛姑的包裹里！ 喜出望外的马钰马上派人拿着这个小葫芦去找了最近的丐帮分坛，顺利联系上了洪七公。 洪老帮主一听那个跟他挺投缘的孩子为了救父，独自一人上了桃花岛，本就赞叹其孝心，听说其一年没有消息，当即说要联系桃花岛问问情况！ 再听说一年前周念通因为从欧阳克手中救下被他掳去女子的事情，得罪了欧阳锋，眼下欧阳锋要去桃花岛找周念通算账的事； 洪七公先是大笑，连赞这孩子侠义心肠，堪称我辈中人，随即大怒，怒骂这老毒物居然有脸去找一个孩子的麻烦，当下决定，也上桃花岛，去给周念通撑腰！ 马钰知道后大喜，决定留下其他全真六子在终南山守护重阳宫，他自己则陪着北丐洪七公亲上桃花岛，既是保护周念通，也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师叔老顽童周伯通救出来…… 因为全真教这边去过几次桃花岛，轻车熟路，比起尚且不知道海上路径的欧阳锋叔侄快得多，马钰陪着洪七公虽然出发晚了很多，但却后发先至，赶在欧阳锋前面到了桃花岛，这才发生之后的事情。 至于一灯大师……自然是爱儿心切的瑛姑生怕洪七公上岛也保不住儿子安全，于是也把曾经的尴尬抛在一边，索性快马加鞭回了大理，去找一灯大师段智兴。 一灯大师的武功早已全部恢复，重修之下对先天功感悟更深，内功还更上了一层楼，原本就有些静极思动，想出来走走访访友，谁知就遇上了这事？ 一听小徒弟遇上了生死危机，这危机还是来自那老毒物，这还得了？ 他一灯大师避祸出家，又不是自己怕了那老毒物，不过是不希望祸及亲人、徒弟，虽说一灯大师心态平和宽仁，但是被逼着躲起来，多少心中有那么一丝不爽的。 这回听说欧阳锋又要找自己乖巧的小徒弟麻烦，正所谓佛也有火，这一灯大师真的是忍不住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啊！ 无奈之下也只能跑一趟桃花岛了，不一定要出手打斗，但起码要让那老毒物知道，他徒弟身后也是有人罩的！ 于是一灯大师带上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与瑛姑匆匆从西南跑到东边，也上了桃花岛。 顺便说一句，武三通的义女何沅君听说义父要跟师祖去找念通哥哥，也是缠着想要跟去，可惜路途遥远，事态紧急，几人都必须纵马狂奔，实在无法带着一个小姑娘。 于是何沅君只能眼泪汪汪看着义父几人离去，暗恨自己为啥还不快些长大了…… …… 这就是全部事情的由来，之前周念通听老娘说完，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其实就是为我一个人，搞得现在中原五绝齐聚桃花岛？ 光这事能写一整集的评书了吧？ 感慨、感激、激动、担心，一时间各种情绪在心中翻腾，五味杂陈。 还有一丝“创造历史”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周念通压下心中各种情绪，首先翻身下拜，给一灯大师磕头：“多谢师父关心，徒儿不孝，为自己的事情累得师父千里奔波一路辛苦……” 一灯大师笑呵呵扶起了周念通：“好孩子快起来，我这当师父的，为徒弟的事情走几步路不是应该的吗？”他端详着周念通，眼中满是慈祥笑意：“好孩子，真的长大了……你之前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做的非常好，为师很欣慰……” 周念通又转身向洪七公下拜：“念通谢过七公伯伯，多谢伯伯大义，为念通奔波一场。” 洪七公豪迈大笑道：“娃儿不必多礼，起来起来！”他把周念通扶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那个油光滑亮的小葫芦： “当初把这葫芦送给你，不过是因为咱爷俩投缘，想着给你个机缘，若真是有事找我帮忙，帮完以后这缘分也就尽了……” “不过这次，我却不是因为这葫芦来帮你，而是因为你年纪虽小，但是懂孝道，明大义，行侠仗义，的确是我辈中人！老叫花怎么能让一个这样好的娃儿被人欺负了去？所以这次是我主动前来，不算是使用了这个葫芦，且还给你!” 饶是周念通自认已经是成人心理，却也被师父一灯、北丐洪七公这样的话给暖了心肠，酸了鼻子，红了眼睛。他擦擦眼睛，收下葫芦，又向马钰躬身道谢，马钰则是连连客气，满脸笑容。 第五十一章 和谐相处的天下五绝 在场之人，只剩黄药师面色淡淡然，欧阳锋则是满脸铁青。 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可以说是不可能达到了，虽然已经确认这周念通并非是东邪与南帝合力教导出来针对他的，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但是这小鬼是一灯一阳指传人的身份却已经板上钉钉！ 从克儿的伤势来看，他小小年纪指力就已如此惊人，待得成长起来还得了？ 就算对他可能造不成威胁，可是还有克儿呢！ 这臭小子搞不好将来会是克儿的劲敌！ 欧阳锋原本是打算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弄死这小子，想来黄药师不会因为一个并不沾亲带故的小子跟自己为难。 谁知道老叫花子先到了，还跟这小子熟识，直截了当要维护他！再加上全真教马钰，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那种情况下欧阳锋也没放弃，希望说服黄药师偏向自己，为此都打算给周念通扣个“假冒东邪传人”的帽子。 谁知帽子还没成功扣上去呢，又有给这小子撑腰的人到了！ 这回来的居然是自己许久找不到的段皇爷，一灯和尚！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上次他为自己徒弟治伤而耗尽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这还能怎么办？除非拼上自己的老命，否则欧阳锋想不出来有什么可能能威胁到这小子了…… 拼命自然是不能拼命的，所以欧阳锋也只能干笑：“段皇爷说笑了，老夫不过是误会了些事情，所以才上桃花岛求证一下而已……” “既是误会，说开了便好，这孩子在我岛上这一年，也是颇为乖巧，与兄弟我也挺处得来……”黄药师站出来打圆场。 眼下局势，其实是对欧阳锋叔侄非常不利的，毕竟这两位上桃花岛是纯属找周念通麻烦，跟其他几位目的相对，而他黄药师角度就很尴尬了。 这要打起来，欧阳锋肯定讨不了好，但他黄药师作为地主，打坏什么东西不还是他吃亏？ 其他的且不说，这牧蛇人赶上岛的几万条蛇怎么办？ 如果跟欧阳锋闹僵了，他也不用操纵这些蛇捣什么乱，只要扭头一走，剩下的烂摊子就够黄老邪哭的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桃花岛不变成蛇岛，黄药师也没别的办法了…… …… 黄药师作为主人打圆场，在座的自然都要给面子。 洪七公是热心的性子，本来来桃花岛的目的就是给周念通撑腰而已，又不是要跟欧阳锋拼个你死我活；马钰也没那心思；一灯大师慈悲为怀，目的更是单纯，不打起来最好，给欧阳锋点威慑瞧瞧就够了！ 所以几人全都打起哈哈，黄药师又吩咐上茶，现场气氛一片和谐…… 瑛姑则是乘着几位前辈在寒暄，揪起了周念通耳朵，责备他怎么一年了都不给全真教那边递个消息，报个平安，也不知道老娘在那边等得望眼欲穿，想儿子想得心里发疼…… 周念通顿时拍起了脑门，自己跟老爹住一起，相处得挺惬意，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都一年过去了……等等！ 记得在桃花岛上住了半年的时候，自己请黄药师派人送个消息的啊，他没派人？ 周念通用疑惑的表情望向黄老邪，黄老邪咳嗽一声，转过头去，面无表情。 要说黄药师也挺尴尬，周念通在岛上半年的时候，正好是刚刚获得他的信任，教了桃花阵解法，允许他接触老顽童了。 这样还不够客气的？可这小子得寸进尺，居然请自己帮着传消息？ 当时黄药师心里一阵不爽，心想我堂堂桃花岛岛主，你小子把我当邮差了？所以也就没理会，这会儿倒是有些挂不下脸来了。 周念通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奈之下也只能跟老娘道歉，说忘了这茬事了，被老娘食指戳着脑门数落了好一阵…… 没办法，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住人家的，给背个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几位五绝高人聊了一会儿天，黄药师看着这几个人，突然心中一动，张口道：“说起来，自从那次华山论剑，我们分列中原五绝，这还是第一次人凑得这么齐，虽然中神通王兄已然仙去，但他留下的道统，全真教掌教马真人也在此处，也可作为代表。这中原五绝齐聚，我这小小桃花岛，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洪七公笑道：“确是如此，我等已有十余年未见，却不知道各位老兄弟们的进境如何啊？” 欧阳锋则干笑道：“惭愧，老夫的情况各位大概也了解，几年前因为一点误会，被王兄破去了蛤蟆功，这才刚刚练回来不久，想必却是要落后各位了，呵呵……” 黄药师（洪七公、一灯大师）心道：信你个鬼！你要是功力没有进步，敢这么气势汹汹跑上桃花岛兴师问罪？ 一灯大师微笑道：“峰兄不必过谦，老僧的弟子武三通之前曾被人打伤，老僧为救他一命，耗尽功力，恐怕现在才是落后最大的一人了……” 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心道：睁眼说瞎话了嘿！刚才是谁用传音入密，展现出超越我等的内力境界的？ 黄药师道：“峰兄、大师都过谦了，兄弟我本在这岛上寄情山水，又碰上贱内不幸去世，女儿嗷嗷待哺，实是心灰意冷无心练武，若是再有一次华山论剑，只怕要落到最后了。” 欧阳锋（洪七公、一灯大师）心道：最坏的就是你这厮，用计骗走周伯通手上的九阴真经下卷，这几年不知道学了里面多少神妙武功，以为我们不知道？ 洪七公笑呵呵喝了口酒，发现其余三人都盯着自己，不禁讪笑：“看我作甚？你们也知道老叫花我，本来就好吃懒练，又管着这么多叫花子，天天操心他们吃喝拉撒，还能有多少时间练武？” 一灯大师（黄药师、欧阳锋）心道：还装！这十来年就数你过得最逍遥，又没武功尽失，又没遇上什么人生惨事，你要是武功不突飞猛进，我姓倒过来写！ 几人互相看看，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场中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第五十二章 桃花岛小论剑 黄药师笑道：“本来今日可以算做一个‘桃花岛小论剑’，各位正好印证一下武功。只是老兄弟们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实在煞风景。这样罢，嘉宾远来，待我吹奏一曲以娱故人。请坐了慢慢的听罢！”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碧玉萧，横在嘴边。 几人都知道他要用《碧海潮生曲》试探自己功力，俱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洪七公笑着说：“哥几个听听无妨，只是念通小娃儿和你家的小女娃怕是吃不消吧？” 黄药师笑说：“说的是。”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撕作两半，叫过女儿给她堵住了耳朵，挥手教她去找周念通。 一灯大师也叫周念通与瑛姑、渔樵耕读四人堵住耳朵，退往远处。 欧阳克见状也连忙叫那些牧蛇人与他一同远远离开，现场除了四位五绝中人，只剩下全真掌教马钰，却也是拿着两团撕下的衣襟放在耳边，仗着全真派的玄门正宗心法准备先试着听一听，如有不适再堵上。 毕竟恩师“中神通”王重阳早已仙去，这里就他能代表恩师，其他四绝搞什么“桃花岛小论剑”，他就算不敌，起码也不能试都不试就放弃，平白丢了恩师的脸面！ 黄药师斜眼看看马钰，又与另外三人相视一眼，淡淡一笑，重新将碧玉箫横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 周念通与瑛姑、黄蓉、渔樵耕读几位师兄站得远远，耳朵里又堵了布，却是一点都听不见现场的声音。 他倒是心痒痒，颇想取下耳中布团，听一听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究竟是何等天籁之音，不过总算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这点浅薄内功，若是真的听上一曲，即使不癫狂而死，也会丑态百出。 所以也只能靠眼睛看了，只见黄药师嘴角含笑，用碧玉箫上吹奏了一会儿，那欧阳锋便拿起一边的一张铁筝，在筝弦上拨动，看样子竟是用铁筝的声音与黄药师斗了起来。 又见洪七公笑呵呵与一灯大师互视一眼，洪七公仰起头张开嘴，竟是开始长啸起来，而一灯大师则是双手合十，闭目而坐，嘴唇蠕动，看样子像是念起了佛经。 看起来，四人竟然是以玉箫、铁筝、长啸、念经的声音，互斗了起来。 那全真掌教马钰师兄，在最开始黄药师吹箫时，虽然脸色微变，尚且闭目静听；等到欧阳锋开始拨动铁筝，面目上就显出了挣扎之色；再等到洪七公与一灯大师也加入以后，终于脸上冷汗横流，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布团用力塞进耳朵，站起身朝着周念通几人走来，脚步竟显得有些踉跄。 周念通愈加心痒痒，但是也知道此刻更是凶险之时，终究不敢取下布团，心中却是暗想，自己要达到几位前辈的境界，究竟需要多久？ …… 正在出神，衣服忽然被拉了一下，却见老娘瑛姑，笑呵呵掏出两封信给他。 她是比较豁达，既然自己听不得那边的声音，索性也不去关心查看，却是跟儿子互动起来。 周念通此刻无法与老娘用语言交流，莫名其妙接过两封信，先看了看封面。 嗯，两封信都是写给自己的，一封是小妹妹何沅君写的，另一方是古墓里的李莫愁写的，看样子都是托老娘带过来给自己。 两封信都封得完好，看样子老娘知道尊重自己隐私权，没有打开看过。不过她眼中的揶揄玩味之色是怎么个意思？ 且不管他，周念通先撕开了何沅君的信封，读起了信来。 嗯，首先要夸一下，何沅君识字比之前多多了，一封信写下来顺顺利利，没半点磕绊，字体也不错，虽然稍显幼稚，但已经俨然有大家之风，想必在一灯师徒那边时，没少受朱子柳教导。 在信上，何沅君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学文学武都颇有进境。她跟义母武三娘也处得不错，小姨绿环家的朱子善小弟也能说话了，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就像当初她跟在周念通身后一样。 大理皇城脚下的柳庄那边老宅子，每隔两个月，她与小姨绿环必定带着朱子善去住几天，打扫一下卫生，给那边带来几分人气，仿佛家里人都还常住一般。 然后又问候了一下周念通这边的近况，身体如何，胃口如何，睡眠质量如何，有没有找到周伯通大叔，跟他相处感觉怎么样。 信的最后又写了，希望他早日回去，家里人都很想他，少了他，好像都不算一个完整的家了。 周念通把信合上，沉思了片刻。 嗯，文笔不错，带着一种温婉体贴的感觉，写得很温馨，很让人想要快点回去，毕竟那是待得最久的一个家了。 再撕开李莫愁的信封。 这个字就差一些了，毕竟教小莫愁识字的是她师父，也就是林朝英的侍女，文化水平肯定不能跟朱子柳大状元比…… 这小妮子可就直接多了，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姓周的你是不是死在桃花岛上了”，口气颇有些呛人，但又似乎透着股委屈。 然后字里行间全是抱怨，比如说周念通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尽快回的，结果都一年了不回去，又比如说她在古墓里面太无聊了，周念通留下的《西游记》《封神演义》两本书都翻烂了，快会背了！再比如说周念通一走，重阳宫里的大小道士都太无趣，她都好久懒得去重阳宫里逛了…… 信里还说了，她现在武功进步很快，说听说有人找周念通麻烦，她想跟着马钰一起上桃花岛的，结果她师父先是沉吟半响，让她以为有戏，结果最后还是换回一句冷冰冰的“不许”，要不是周念通跟她说过要孝顺师父，按她以前脾气，早就开启古墓里新一轮的冷战了…… 信的结尾同样是再催他快回去，老爹接不出来就下次再来接，老赖在桃花岛算什么事云云…… 周念通同样是掩卷长思…… 嗯，虽然有些风风火火，但是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一些别样的亲近之感，毕竟跟外人才需要客客气气的嘛！ 说起来重阳宫也算是另一个家了，几位师兄不也像对家人一样对待自己？还有小莫愁…… 对了，老爹在桃花岛都住了五年了，自己也陪他住了一年，这算起来，是不是桃花岛也算是个家了？虽然他父子俩这房客从没给房东黄老邪付过房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嘿嘿，想不到这么算起来，我周念通都有了三个家了，“狡兔三窟”就是形容我的吧…… 奇怪，怎么莫名觉得自己有点渣男的感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第五十三章 横插一杠的老顽童 读完信，周念通把信纸重新放回信封收好，准备找个时间写两封回信给带回去。 抬起头却见老娘瑛姑正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揶揄的笑意。 “……？？” 周念通眨眨眼睛，想问问老娘这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张口才想起自己几人尚且还堵着耳朵呢，想交谈也交谈不了啊！ 看看那边还在比斗着呢，这堵着耳朵观战，就像是看无声电影似的，啥情况也看不出来，堵耳朵的布团又不敢摘，真是无趣…… 周念通忽然想起什么，拉过小黄蓉跟老娘介绍，当然，是用手比划着来的。 瑛姑见到这么一个冰雪可爱天真娇憨的小姑娘，也是喜欢得紧，连忙跟她打招呼。 这岛上到处都是哑仆，小黄蓉可是从小就学过哑语的，小手比划得飞快，可惜周念通与瑛姑都不懂哑语，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通乱比划，结果几人是鸡同鸭讲，谁也没弄清楚对方什么意思。 小黄蓉（哑语）：“念通哥哥，这位阿姨是谁啊，真好看！她是不是你娘啊？” 周念通（瞎比划）：“老娘，这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在岛上认识的，目前我在岛上的任务之一就是陪她玩……话说你有没有兴趣收个干女儿？” 瑛姑（胡比划）：“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真是又漂亮又可爱，太招人疼了……不过念通啊，这怎么又来一个？” 小黄蓉（眨眨眼）：“……” 周念通（挠挠脑袋）：“……” 瑛姑（皱皱眉头）：“……” 三人默契地将视线重新投向四绝那边。 算了，还是等那四人比完了，能拿下堵耳朵的布团了，再用语言交流吧…… …… 却见那四人，此时动作与之前又有不同，黄药师已经站起身来，边走边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欧阳锋头顶宛若蒸笼，一缕缕热气直往上冒；洪七公脖子青筋绽起，脸色发红；要说最淡定的还得是一灯大师，此刻依然是闭目而坐嘴唇蠕动，只是原本双手合十，此刻变成了一手合掌一手拨动佛珠，而且那佛珠是越拨越快，都快出现残影了！ 这观看的众人知道此刻必定是四位绝顶宗师已然出了全力，比斗结果眼看即将揭晓，顿时紧张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比斗众人。 却见正在比斗到高潮的四人忽然不知什么原因，齐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不同的是，黄药师的表情是惊怒，欧阳锋表情是惊疑，随后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洪七公与一灯大师则是惊讶之下，一齐冲着欧阳锋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种忧心忡忡。 观战众人看得莫名其妙，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一灯大师叹了口气，跟他们做了个手势，叫把耳朵里布团拿出来。 旁观的周念通几人这才知道许是出了什么变故，四人的比斗已经停下了。他们拿出堵耳朵的布团，一起走了过去。 …… 却听欧阳锋阴测测地笑道：“药兄，刚才那位可是老顽童周伯通？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在你岛上做客，兄弟我在江湖上可没听到一点风声？” 黄药师默然不语，欧阳锋又转头望向洪七公与一灯大师：“看七兄和段兄的样子，只怕也知道这事了吧？就把兄弟我一人瞒在鼓里，可不太好吧？” 一灯大师口念佛号，洪七公心直口快，忍不住说道：“老毒物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我和一灯大师也是刚知道这事不久，不过比你早个十天半月而已。” “再者说，这是药兄与周伯通的事情，就算扩大点说也就是桃花岛与全真教之间的事情，又与你何干？难不成这点事还要满世界昭告江湖不成？” 欧阳锋冷笑道：“周伯通跟药兄有什么恩怨我自然不会关心，不过两位难道不知道，九阴真经的上册多半就在周伯通手里吗？” “又或者，现在也已经到了药兄手里？”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顿时全都脸上霍然变色！ …… 却原来之前四人以音律相斗，正斗到酣处，突然，在这箫声、筝声、长啸与念经声中，又硬生生挤进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正以最大的嗓门在嚷嚷，语气粗豪：“吵死个人了！” 一句，就这么一句，却让正在以音律酣斗的四人全部愕然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能在四人相斗到最高潮时插进来的，必然也是与四人同一境界，或者最起码是实力接近的高手！ 而除了尚在铁掌帮的裘千仞，能有此等功力之人，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失踪已有数年之久的老顽童周伯通！ 而最能引起人觊觎的，就是现在应该在周伯通手中的九阴真经上卷了…… …… 周伯通在桃花岛的事情，洪七公与一灯大师其实都已经知道了，都是此次请求他们去桃花岛给周念通撑腰的时候告知的。 马钰与瑛姑告知他们这事，主要还是因为相信二人的人品，不会对周伯通手中的九阴真经生出贪婪之心。 但是那欧阳锋可不同！ 让他知道此事，必然在心中暗自谋划夺取九阴真经的计划，周伯通可就真不安全了！ …… 黄药师此刻很是懊恼。 他知道周伯通在岛上的事不能让其他四绝中人，尤其是欧阳锋知道，不然必定就此多事，因此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不露半点口风。 本来随着欧阳锋叔侄找周念通麻烦的举动，在洪七公与一灯大师的到来以后完全失败，眼看着这五绝齐聚桃花岛就要成为一个不了了之的普通事件，大家说两句闲话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谁知他黄老邪自己见难得五绝齐聚，不知怎么脑子一抽，提议来个“桃花岛小论剑”，大家可以通过音律这种文雅手段比试一下。 结果居然自掘坟墓，让老顽童在桃花岛上的事情暴露了！ ……话说我们哥几个在这比试，你老顽童瞎凑什么热闹？ 你是五绝中人吗你？ 第五十四章 黄老邪心思转变 黄药师心念急转，嘴中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贱内去世，留下一女需要照料，正是兄弟我痛彻心扉之时。恰在那时，周伯通闯到岛上来吵吵嚷嚷，尤其是对我死去的妻子语言不敬。” “于是兄弟我一时怒火攻心，出手不知轻重，打伤了伯通，将他驱赶至岛上一个山洞里居住，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 “伯通兄手上确实有九阴真经上卷，可这五年我可没有夺去那经书，现在仍然在伯通手中。” 几人都知道黄药师语言之间必然有不尽之处，比如说老顽童闯岛上来肯定是因为当初黄药师夫妻骗走他九阴真经下卷的事发了，又比如说黄药师这五年来肯定也用了不少手段，想要从周伯通那边夺走九阴真经上卷。 不过作为一代宗师，又是在他们几人面前，黄老邪肯定没有撒谎，那九阴真经上卷必定还在老顽童手中，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守住的。 欧阳锋怪笑道：“既然药兄拿那老顽童没有办法，不如兄弟我试探试探，也不知那老顽童这么些年练就了什么绝招，正好见识见识……” “哎哎哎！”洪七公连忙阻拦道：“峰兄，咱们哥几个好歹都是五绝中人，那周伯通虽然武功不差，想必跟我们还是有些差距的，咱们却不好以强欺弱去对付他……” 一灯大师紧跟着道：“既然当年咱们齐奉那王重阳王兄为天下第一，这九阴真经自然毫无疑问属于他，即便王兄已然仙去，我们也不好强行夺取。” “真想要的话，过些年开启第二次华山论剑，重新决出谁才是新的天下第一，这九阴真经自然就归他了。” …… 洪七公与一灯大师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自然不会想要使手段夺取经书。 他们都是各自有所传承，当年华山论剑之时，洪七公的丐帮镇帮神功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都未至绝顶境界，一灯大师的家传神功一阳指更是只练到了第三品，都是自觉自己尚有很大的余地更进一步，对那九阴真经本就不是十分渴望，参加华山论剑，更多的不过是希望见识天下高手与武功而已。 在论剑之时，两人都被王重阳的武功风采折服，对他掌控九阴真经是十分信服的，也知他夺经绝无私心，只是要为武林中免除一个大患，为此严令全真门下修习经书里的武功，对此深感赞同敬佩。 因此，在这桃花岛上，自然是要站在周伯通一边，不能让经书被欧阳锋抢了去！ 黄药师在边上脸色泛红，却是被洪七公和一灯大师的话刺了一下，想他当年不是做出了小人行径，又从周伯通那边骗经书，又强留老顽童在桃花岛，赌斗他手里剩下的九阴真经上卷？ 他当然知道这两位不是故意讥讽他，只是一阵脸红是难免了。 他当初强留周伯通，起初是因为周伯通胡言乱语，激怒了当时正肝胆俱碎的他，被他打断两条腿，逼到了山洞里面。 后来黄药师脑子一转，要强取老顽童手中的九阴真经上册，却不是贪心经书，而是觉得自己妻子为经书而死，自己非把九阴真经两册书都弄过来，焚毁了祭奠她。 其实后来细想也觉得没理，自己当初骗取老顽童手中下册经书本就不该，妻子死于这下册经书莫不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再者说，虽然是同一套经书，毕竟害死妻子的是那下册经书，自己不去寻找下册，非逼着老顽童交出上册有何意义？ 而且妻子不通武功，对经书本身其实是毫无兴趣的，不过是为了自己才骗经、默经。 自己若是夺了这上册再烧给她，岂不是让她在九泉之下还得费心思去读那对她毫无意义的上册经书？ 所以，黄药师其实后来已经想通，对老顽童手中的九阴真经上册也不是那么迫求了。 只是当初与老顽童赌斗，他不免起了性子，非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把经书弄到手才行，至于到手以后，满足了这好胜心，说不定翻都不翻一下再还给周伯通也有可能，谁知道呢？ 这几年下来，习惯成自然，两边的心思都放在赌斗上了，自然也不会改口说不要经书了。 ——就算说了，那老顽童会信吗？ …… 而且渐渐的，两边都从中找到了一些乐趣所在。 那老顽童就不说了，爱玩爱闹的性子，把这赌斗都快当成游戏了； 就算黄药师自己，也觉得两人之间的赌斗颇有些意思。原本他挚爱去世，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心丧欲死，决心待抚养女儿长大便随爱妻而去，整个人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可是有这老顽童做邻居年年相伴，经常比斗一番，倒也让他郁结的心情渐渐舒缓开朗了起来，虽然将来随妻子而去的心思不变，但至少不是那副行尸走肉的死人像了。 否则的话，且不说小黄蓉会被一个生无可恋的黄老邪教育成什么鬼样，此刻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黄老邪，如何能够接人待物毫无异样？ …… 此次五绝齐聚桃花岛，闹了这一场，黄药师听到洪七公与一灯大师劝阻欧阳锋想要与周伯通为难、抢夺九阴真经的话语，没来由一阵脸红，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所为有些小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伯通这些年在我岛上，虽说添了些麻烦，但也带来不少生气，倒是深受他了。如此，我们都去见见他，若是伯通想要离开桃花岛，兄弟我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洪七公听黄药师如此说，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大笑道：“药兄倒是豁达了！好好好，咱们一起去见见那老顽童！” 一灯也是手抚胡须欣慰笑道：“恭喜药兄勘破心中迷障！” 他们俩来这桃花岛的目的，除了给周念通撑腰，另外本就怀着一种劝解黄药师放周伯通出岛的想法，没想到这边还没开口，黄老邪自己想通了？ 那就好办了，眼下需要做的事就是盯紧欧阳锋别私下使坏了，三个盯一个，不信他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得出来！ 对了，口风还得紧，切不可让这老毒物知道周念通是老顽童的儿子！ 不然，他必定会挑这孩子下手，到时候就麻烦了！ 想着，一灯大师默默用传音入密，悄悄叮嘱了周念通与瑛姑。 第五十五章 老顽童闹别扭 周念通自然是心中大喜，这下老爹能出岛了！ 老娘瑛姑自然更是惊喜欲狂。 她这次来桃花岛上，见到想念已久的儿子之后，原本就是想问问周伯通的近况的，更想着能见上一面。 只是想起之前马钰、洪七公与一灯大师的警告，知道这周伯通身怀重宝（九阴真经），绝不能让欧阳锋知道他就在桃花岛上，于是只能忍着心中渴望，一直等到现在都不敢提周伯通的事情。 想不到事情一波三折，最后竟然变得如此顺利，那黄药师竟然愿意放周伯通出岛！ 瑛姑牵着儿子的手，边走边不由自主幻想起来，见到周伯通该怎么说？出岛以后一家人住哪里合适？是不是能补办个成亲仪式？将来是不是能给念通生个小弟弟小妹妹？ 咿呀，羞死人了！ …… 一行众人沿着小路往山洞的方向走，却看到了路边的树上挂着的蛇肉，顿时四位五绝中人都是眼角跳动嘴角抽搐，眼望正装作若无其事的周念通…… 黄药师：臭小子，弄脏了我的桃树！ 欧阳锋：臭小子敢杀我的蛇！ 一灯大师：这孩子杀生了……唉！ 洪七公：这娃娃看样子也是爱吃之人，老叫花以后可以再跟他多亲近亲近…… 众人来到那座山洞，却见那山洞此刻被石头一块块磊起来封住洞口，竟然是连个拳头大的眼儿都不留，自然也看不到洞中景象，只能听到一人沉重呼吸，显然甚是紧张。 黄药师感觉莫名其妙，走近洞口，提高了声音：“伯通，你看看我带谁来了？” 洞里面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不看不看，我肚子不舒服，要拉屎，你叫他们都别过来！” 黄药师不免有些好笑道：“伯通，别闹了，你一向不都是外出解决的吗，兄弟我可从没有在这事上为难过你，怎么今天……” “你管我，今天高兴，我就偏要拉在洞里！都走都走，熏着了我可不管！” 黄药师好洁，听了这话只当周伯通脾气上来真要在洞里面大解，顿时一阵嫌弃，走开两步屏住呼吸，又道：“刚才我们几人比斗，你横插一杠子，想必也知道了都有谁到此，老朋友来了不见见？” “不见！见了干啥？反正老顽童我又打你们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洪七公走上前：“我说老顽童，咱们几个来找你，始终躲着不见面说不过去吧？你知不知道，黄老邪说要放你出桃花岛呢！” “出桃花岛？干嘛要出桃花岛？我在这里住得舒服，有吃有喝，干嘛要出去？我就不出去！” “……” 一灯大师无奈上前道：“伯通，可还记得老僧？” “段皇爷，你可别过来啊，老顽童对不起你，现在最怕见的就是你！”那声音顿时急切了起来，透着心虚。 一灯大师看看欧阳锋在旁边正转着眼珠，不敢多说话，只能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老僧既已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伯通你随我们一起出岛，回中原可好？” “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而且我今天谁都不见，你们，对对，就是剩下的几个人，你们都别过来！” “……” 黄药师冲着众人一摊手，表示这可都看到了，不是我不让走，人家自己不想走！连人都不见！ …… 原来，山洞这边，当周念通带着小黄蓉离去之时，老顽童首先是面对他人生中最怕之物，两条被儿子敲了牙硬塞进洞里的两条蛇！ 老顽童一开始当然是吓得大呼小叫，躲在洞里最深处不敢动弹，眼睁睁瞅着那蛇在地上游来游去，每次经过他脚边，都吓得他连连跳脚。 可是时间长了，这人的适应力都是超强的，老顽童也不可能始终维持紧张的心情，想到那蛇牙全没了，是咬不了自己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了起来。 心情一放松，玩心就上来了，于是又过一阵，开始壮着胆子，用树枝拨弄两条蛇，让它们头对头，或者尾对尾，试试看会不会打架？ 再过一阵，胆子更大了，不用树枝去拨了，改用脚了！ 到得最后，他周伯通已经敢用手指去摸那两条蛇了！ （周念通：恭喜恭喜，大吉大利，老爹终于克服心理障碍，消除人生最大弱点之一了！） 正当老顽童逗弄两条蛇玩得开心之际，忽然听到港口那边龙吟虎啸，竟有四位绝顶高手在以玉箫、铁筝、长啸、念经的声音相斗！ 老顽童可是武痴啊，听到这音律相斗声音顿时就被吸引了，听了片刻只觉得那四位绝对是世间顶级的高手，还在自己之上，顿时武痴之心痒痒，想要加入进去。 张口大吼一声“吵死个人了！”，准备以“泼妇骂街”之声加入！ 可是这一声刚刚吼完，他脑中突然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啊哟不好，这四位高手如此武功，那身份还用猜吗？” “师兄仙去了，这四位除了黄老邪，剩下的必然是老叫花、老毒物，还有……段皇爷！” 他当年与瑛姑互生情愫，做了对不起南帝段智兴之事，为此羞愧后悔万分，是以万万见不得段智兴与瑛姑两人，虽然后来得到儿子周念通劝解，但心结始终绕不过去，别说见了，想到这两人都是一阵尴尬害怕。 可是这会儿，段皇爷来了桃花岛，自己还作死一声大吼，势必会把他引过来！ 周伯通急得团团转，连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叫你武痴！叫你出风头！这可怎么办！” 没奈何之下只能垒石头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自欺欺人地拒绝见面。 等到老顽童从石头缝里瞧见一行众人走来，看到须发渐白僧人打扮的一灯大师已是极为惊慌，再看到后面牵着儿子手的，可不就是那魂牵梦绕但又害怕无比的瑛姑？ 顿时老顽童吓得是冷汗直流，只能死死躲在洞里，任众人好说歹说，死活不肯出去了。 …… 一灯大师与洪七公见劝不动老顽童，也晓得他只怕是心结难解，需要时间，于是无奈道：“也罢，伯通在这岛上与药兄做个邻居也可，只是你究竟打算何时出岛，说个时间可好？” “老顽童在这岛上练功可快了，等着，再过个五六七八年，等我打赢了黄老邪再出岛！” 周念通暗想：还五六七八年，如果没有郭靖上岛点醒你，再过个十年你都赢不了！ 不过他周念通再此就不同了，有他暗中提点，这一年来眼看老爹的空明拳已经有了大致雏形，再有个三四年，只怕双手互博也能出来了…… 第五十六章 曲散 众人只能再次回到积翠亭，瑛姑心中焦急，眼中含泪，但又不敢出声，只能默默跟着走，一步三回头。 欧阳锋忽地对着黄药师拱了拱手：“今天与药兄几位一见甚是开心，只是家中尚有余事，既然此次上岛的误会也解除，兄弟我却要先行一步了！” 黄药师心中不以为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峰兄要走我不好拦，只是那些蛇虫务必要一起带走，下次上岛可千万别如此客气！” 欧阳锋干笑道：“自然……自然……”他驱这些蛇是来壮声势的，眼下既然没能闹起来，自然得把蛇带走，不然就是平白招惹黄药师这一大敌了…… 他招呼手下驱蛇人，以竹哨发声，不一会儿，除了那些正在放牧的蛇外，又有无数条蛇从树丛、草垛、石头缝里钻出来，汇入到蛇群之中，跟着欧阳锋叔侄往港口停着的大船行去，只看得黄药师眼角抽搐不停。 黄药师决定了，今天就给整个桃花岛来个为期三天的大扫除！一定要保证再无一条蛇逃过法网！ …… 洪七公与一灯大师相互看看，也一同与黄药师告辞，紧跟着离开了桃花岛。他们俩走这么急，有一个原因是想监视着老毒物离开，免得他半途潜回，或者搞些其他花样。 岛上只留下周念通、马钰、瑛姑三人，互相看看，马钰冲着黄药师一拱手。 “黄岛主，在下……” 话未说完，黄药师冷着脸道：“还留在这里作甚，为何不走？” “……”这态度跟师父他们在的时候不能比啊！ 周念通仗着自己脸熟，上前说道：“世叔，这位全真教马钰师兄您是认识的，这位是我娘，他们都想见见我老爹……” “不准！”黄药师瞪了周念通一眼：“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他谁都不见！我桃花岛也不欢迎外人，你小子可以留下，他们得走！” 他又狠狠瞪了瑛姑一眼：“尤其是你，不准再上我桃花岛！” “……”就说嘛，黄药师现在是鳏夫身份，见不得别人夫妻相会撒狗粮秀恩爱的…… …… 无奈之下的周念通只能送失望的老娘与马钰师兄到了码头，他劝老娘不用担心，自己陪着老爹，过几年就会出岛的，然后又掏出纸笔，匆匆写了两封回信，托老娘转交给何沅君与李莫愁两个小妹子，又掏出几本闲暇时写的小说，叫给带去。 信里面当然是道歉连连啦，说陪老爹尽孝道，暂时无法回去，等回去以后一定答应各种条件，敬请原谅等等…… 老娘当然是嘱咐一大堆，比如千万不要触怒那个凶巴巴的黄药师啦，多陪你爹说说话解他心结啦，尽量早一点带你爹出桃花岛啦什么的。周念通当然只能连连点头。 老娘这里摆平了，马钰又拉着他说了一段，内容大同小异，不过马钰最后还意味深长多加了一句：“小师弟，其实暂时留在桃花岛也不是坏事……” 这一点周念通已经想到了。 经过今天这一场，老爹周伯通在桃花岛已经不是秘密了，而那本九阴真经上卷就在老爹手中，别人不说，那欧阳锋一定对此很是觊觎！ 在老爹的武功还没有练到能与五绝抗衡之前，他贸然出岛，必定引来欧阳锋的明枪暗箭，连带着周念通自己，虽然似乎并没有暴露老爹之子的身份，但他一阳指传人的身份同样会引起欧阳锋的敌意。 换句话说，目前父子俩其实都有危险，留在桃花岛好歹有东邪黄药师这尊大神保护，离开的话……非常凶险！ “我知道的，马钰师兄，我会跟我爹在桃花岛上好好练功，直到有自保之力……” 见周念通懂了自己的意思，马钰满意点头：“师叔母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全真教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不会有太大危险。好了，送人千里终须一别，小师弟你回去照看周师叔吧，我们先走……” “等等！”忽然想起什么的周念通叫住马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马钰师兄，在走之前，你能不能代表全真教，把我逐出门墙？” “……(⊙o⊙)啥？……” …… 周念通把马钰与瑛姑送走，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对面的山洞里，老顽童已经把堵住洞口的石块全部清除，在周念通无语的表情中，得意洋洋挥舞着那两条可怜的无牙蛇炫耀： “你看，我现在不怕蛇了！” 是啊，老爹真棒……希望你马上还能笑得出来…… 周念通掏出一封信，这是老娘刚刚交给他的，让他转交给老爹周伯通。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了多少思念之情，多少缠绵悱恻…… 把这信一把塞到老爹手里让他慢慢看，周念通又掏出一张纸，得意洋洋交给老爹。 “这是啥？”被第一封信搞得脸红心跳、急需转移注意力的周伯通像捞到救命稻草一般欢喜展开那张纸。 只见纸上写着一句话： “以全真掌教马钰之名，在此宣称：周念通与我全真教有极大渊源，但并未拜入全真门墙，故并非我全真教门人，不能享受全真教门人独有权力，也无需履行全真教门人一切义务，特此证明！” 下面还有马钰签名和一个墨水印出来的印子，看形状花纹正是马钰随身的掌教令牌。 老顽童：“……” 儿子，算你狠！ …… 话说周念通弄到这个证明可是真不容易，好说歹说，马钰师兄才嘀咕着“真是胡闹”，捏着鼻子写了出来。 不过……嘿嘿……有了这个证明，看老爹还能不能嚷嚷着“全真门人不可修习九阴真经”的重阳遗训，把那本九阴真经藏得死死，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话说那马钰师兄还送给周念通一块玉佩系在腰上，说是当年王重阳祖师随身之物，就连仙去的那天都是挂在身上的，原本供奉在全真教作个念想，这次带来，如果他马钰的命令周师叔不听，可以用这玉佩压他…… 不过马钰师兄显然低估了自己全真掌教的面子，老顽童果然对那份经过全真掌教认证的证明无话可说，只能承认周念通“并非全真门人”的身份，根本用不着玉佩。毕竟他虽然是人家的师叔，但也得维护掌教的权威…… ——话说其他穿越者到了射雕神雕，一个个都是头削尖了朝全真教里钻，毕竟玄门正宗嘛……周念通这边却是想方设法弄个“非全真门人”的证明，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没办法，为了九阴真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第五十七章 吐露心肠 无可奈何的老顽童只能把手里的九阴真经上册拿出来，让周念通仔细研究了。 当然，这本射雕、神雕世界中最高深的经书，周念通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参透的，只能一点一点艰难地啃，时不时还被其中一些难以理解的地方绊住，纵然他也是熟读了不少道藏，仍是理解不能。 这时候只能求助老爹了，好在周伯通虽然并未出家为道，但毕竟是王重阳所传玄门正宗，道家武学的知识一概难不倒。他在岛上五年来闲极无聊，这九阴真经上卷其实早就翻了个滚瓜烂熟，只是不敢修炼而已，回答周念通的问题又有何难？ 甚至周念通问一句，老顽童都能立刻回忆出下一句是什么，有什么难点，有什么关窍，都能一一指出。 …… 有件事值得一提，桃花岛此刻正在进行除蛇除虫大扫除，誓要将之前的蛇虫鼠蚁扫荡一空，整个岛都搞得鸡飞狗跳，小黄蓉都被严令待在房中不得出门，生怕遇上哪条漏网之蛇。 三天以后，岛上安静下来，晚上黄药师却提了两壶酒，带了一些小菜，把周念通赶开，单独来找老顽童唠嗑。 老顽童不喝酒，也对来访的黄药师充满了戒备。他倒不担心酒菜里有毒药迷药之类的东西，黄老邪没那么下作；但是却担心自己喝了酒太过兴奋，大意之下中什么圈套，又答应了黄老邪什么不该的要求。 见到老顽童的紧张戒备，黄药师苦笑一声，放下了酒菜：“伯通，看你现在的样子，更让我后悔当初所为了……” 老顽童道：“黄老邪，我知道你不会用那些下作手段，但你也知道我是老实人，你要真搞一些骗我的手段，我还真怕自己识破不了。” “……”黄药师只能苦笑，谁叫他当初那一招把老顽童骗惨了呢？现在都已经草木皆兵了！ “所以还是直说吧，今天找我到底要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黄药师望天出神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人聊聊天，这岛上也就只有你跟我辈分一样，身份地位和武功也差不太多，算是个可以聊聊的朋友吧！” 他见老顽童还是有些戒备，又笑道：“你放心，前几天七兄、一灯大师、欧阳锋他们来岛上，我已经亲口说了，你想走随时可走，我们之前的赌约可以作废，那九阴真经的上卷，我也不想要了。” 他喝了口酒：“我黄药师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会不认。原本想要你手里的下册，是想烧给我的阿衡，可是她根本不懂武功，我何必让她在九泉之下再为这些东西伤神？” 说完，他便又陷入了对挚爱的思念之中。 原本这时候老顽童该做的是安慰几句，或者哪怕不说话都行，可惜老顽童就是老顽童，他偏偏说话不经脑子：“黄老邪，还在想你夫人呢？要我说，你现在的日子多好，没有老婆烦你，正好专心练功！” 黄药师的思绪被打断，忽地起身指着老顽童怒道：“周伯通，你怎的又说这种话！你……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跟你计较！” 他强压怒气，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慢慢嚼着，忽然笑道：“要是以前你这话说出来，我除了大怒以外没别的办法，不过……嘿嘿，老顽童，你现在有脸说我吗？你自己的老婆儿子怎么说？” “这……这个……”老顽童顿时脸红过耳，支支吾吾。 “嘿嘿，伯通兄好福气啊，儿子聪明孝顺，尊夫人也是个美人啊，又情深似海，要不是兄弟我这岛上情况，说不定还真能让你夫妻团聚……” “啊啊啊……不要说了……”老顽童尴尬万分，忍不住捂住耳朵就想在地上打滚。 黄药师忽地收了嘲笑：“所以说，老顽童，你可别再说对我的阿衡不敬的话，不然……” “不说了不说了，尊夫人那么聪明伶俐，死得可惜啊！黄夫人，你死的好惨啊……”恍如戴上紧箍儿的孙悟空面对唐三藏那样，老顽童顿时变得老实起来，还讨好似地开始说好话，只是就他那德行，好话到嘴里就变味儿了。 “呃……这种话也不准说！” …… 当晚，黄药师带来的酒，老顽童几乎没有喝，都进了黄药师自己的肚子。 喝到酣处，黄药师借着酒劲又哭又笑，说了很多话，有的是后悔当初不该一时贪心老顽童手上的九阴真经经书，让妻子默背下来，即骗了朋友，也为后来的惨事埋下伏笔； 有的是后悔当初对陈玄风梅超风两个徒弟太严，让他们相爱居然都不敢禀报自己，以至于偷了九阴真经叛岛而出。 还有的是经书被盗后，自己发狂之下竟然胡乱迁怒，把其他几个弟子全断了腿赶出桃花岛，以至于现在身边除了女儿竟再没有晚辈； 还有就是害得妻子身怀六甲还得费神默写经书，最终油尽灯枯，生下女儿就离他而去。说到这里更是放声大哭，连声喊着妻子的名字，一个劲把酒往嘴里灌。 最后，喝高了的黄老邪还跟老顽童道了歉，说自己对不起朋友，不该胡乱迁怒，明明全是自己的错，反而冲着老顽童发火，把他重伤、打断腿赶到山洞里，困了他这五年，讲到动情处还连声斥骂自己不是东西，差点提掌扇自己耳光，幸亏老顽童拦着才没动手。 老顽童周伯通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尴尬，再后来紧张，到最后竟是变得惊悚起来，只觉得今天见到了黄老邪醉酒忘情之下的丑态，来日他酒醒，回忆起来怕不会恼羞成怒跟自己玩命吧？ 当场吓得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连夜带儿子逃出这桃花岛去…… 好在第二天，那黄老邪也不知是不是忘了自己酒后说了什么，竟是一点异样都无，照常安排哑仆给老顽童父子准备饭食，照例每过一段时间找老顽童切磋武功，倒是让老顽童自己风声鹤唳了许久。 …… 第五十八章 移魂大法 于是这岛上再次恢复平静，一切生活都像是完全没有变化，老顽童还是住在山洞里面，周念通还是住对面窝棚，父子两人各练各的武功，时不时拆拆招，周念通再钻研琢磨九阴真经上卷。小黄蓉时不时过来找父子俩玩，黄药师隔几个月过来跟老顽童切磋一把…… 稍有不同的是，黄药师专门指定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哑仆，让周念通可以每月写几封信，叫他送出岛去，回信也由他带回。 写给老娘瑛姑的，写给师父的，写给全真教的，写给李莫愁的，写给何沅君的…… 从信里可以了解很多，比如说当时师父一灯大师与北丐洪七公几乎是押送一般看着欧阳锋他们回了西域方才分别，比如说老娘瑛姑与师兄马钰一起回重阳宫时整个全真教门人全跑出来迎接，以为可以迎回师叔老顽童结果失望而归，比如说李莫愁小姑娘听说周念通又没回终南山气得跺脚诅咒姓周的在桃花岛吃海鲜过敏，比如说大理那边何沅君小姑娘与朱子善小朋友仍然等待着周某人回去等等…… ……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多过去，桃花岛上两个孩子又长大了些。 周念通已经差不多把那本九阴真经上册给读了个通透，除了那确实拗口之极的梵文音译总纲之外，其他的部分都经过了研习，自觉大有收获。 其实老顽童周伯通碍于全真掌教马钰的“证明书”，再没有理由阻止周念通修习，而将九阴真经上卷内容教授给周念通，到了这一步，他反而是什么抵触情绪都没有了。 老顽童本就是武痴，手持九阴真经这样天下第一等、天下学武之人视为至宝的武功精要，怎么可能不心痒难耐？ 他实在极盼研习一下其中的武功，这既不是为了争名夺利、报怨复仇，也非好胜逞强，想要凭此以横行天下，纯是一股难以克制的好奇爱武之念，想要得知经中武功练成之后到底是怎样的厉害法。 只是限于他最敬仰的师兄遗训，不敢修习而已。 眼下自己儿子既然没有了限制，可以学了，那当然是投入全部精力教习指导，盼望着儿子尽早学会，使出来给他瞧瞧到底是何种威力？ 一边教老顽童还在可惜呢，可惜自己现在手中只有上册，这上册文中所载，都是道家修练内功的大道，以及拳经剑理，井非克敌制胜的真实功夫，若未学到下卷中的实用法门，徒知诀窍要旨，却是一无用处。 而那下册当年被黄药师夫妻骗走，又被他叛门而出的徒弟偷走不知道逃到了何处，这要弄到手真如大海捞针一般，难如登天了。 …… 老顽童在那边可惜，周念通可是一点不在乎，反正他对下卷的各种具体实用法门也并不是那么看重，自己手中有一阳指，也学了全真剑法、掌法等等，感觉应该也够用了。 尤其是一阳指，作为师父一灯大师的祖传神技，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天龙八部》里面萧峰萧大侠，在见到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的一阳指后认为这只是一门极高深的点穴功夫而已，不足为惧，但是问题是，那段正淳一阳指的境界只怕连四品都未到！ 一灯大师在身为南帝段皇爷之时，凭借一阳指夺得中原五绝，岂是浪得虚名！而他那时的一阳指也不过是三品境界而已，经过了这十几年苦练，尤其是学会了王重阳的先天功后，进境一日千里，也不过是堪堪过了二品的门槛而已！ 据一灯大师所说，他对自己今生达到二品巅峰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对于一阳指最高的一品境界则是完全没有把握，段姓皇室几百年来也就是开国的段家先祖段思平达到过，却不知是何等威力，想来必然不在段家祖传的天下第一剑法六脉神剑之下！ 所以周念通思路很清晰，自己既然有幸得传这射雕中第一等犀利的指法一阳指，那就应将大部分攻伐方面的精力用在一阳指上，而不是贪多嚼不烂，去关注其他武技。 而九阴真经上册中那些道家修练内功的大道和拳经剑理，正是对周念通用处最大的瑰宝，正好他修习的内功先天功也是道家一脉，两边相互印证，顿觉之前很多想不通弄不清的问题茅塞顿开，实在是进步极大。 …… 很可惜心心念念的“易筋锻骨篇”没有载在上册之中，看样子只能等将来有没有机会弄到下册了，这个大概只能等见到郭靖再说了，还早着呢！ 不过有一个惊喜就是，在上卷中找到一段“移魂大法”！ 这“移魂大法”很是古怪，明明是道家宝典上的武功，偏偏用的却是佛家的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讲究一个心息相依，绵绵密密，心神若有意，若无意，达至忘我境界，方可有成。 ……这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还精通佛家精要呢？ 不过管他呢，佛家精要就佛家精要，咱也不是没见识过！ 师父一灯大师可是高僧来着！ 周念通对这“移魂大法”很是上心，专门研究了很久。 这法门粗看上去仿佛也就是跟现代的“催眠术”有些像，似乎是凝神静气，心思停留在有意无意之间，然后以此刻的眼神注视对方，将对方的心神摄住，同样进入自己的心灵状态中。 这样，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可以影响对方，让对方仿佛成了自己的傀儡，跟随自己而动。 这套“移魂大法”看上去好像也就仅仅如此而已，施展也不难，内力有一定根基就行，周念通学会以后让老爹周伯通放松心情放下戒备，试验了一番。 结果老顽童就跟着周念通翩翩起舞，跳了一曲“小苹果”，让看热闹的小黄蓉笑到肚痛，等清醒过来，他自己也觉得很好玩，可惜十次之中只能成功三四次，让他大呼不过瘾。 但是周念通再仔细研究一番，发现这不知道算不算武功的法门，居然还有相当大的潜力可挖！ 因为，这法门虽然必须是内功有根基的人才能施展，但是施展效果却是跟人的精神与意志息息相关的！如果将精神与意志统称为精神力，那这就是与精神力有关的一项技能！ 既要看施展者的精神力，也要看中招者的精神力量！ 就比如说对着老爹周伯通施展与对着小黄蓉施展，成功率居然相差并不是太大，而两者之间的武功差异那可是天差地别！ ——话说老爹精神力量居然并不比小孩子强多少？ 嗯，也可能是小孩子思维多变，更难以控制的原因吧…… 而且随着多次实验，周念通居然发现成功率在上升，自己的内功不可能短时间提升那么快，这项技能想来跟熟练度也关系不大，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多次使用的话，这套法门还能逐步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这回周念通就来劲了，他是成人转世投胎，本来精神与意志就远超一般的同年龄孩子，这“精神力”上正是自己的强项啊！如果还能不断提升，不知将来会达到什么地步？ …… 第五十九章 各自进步 也怪不得周念通对这移魂大法如此上心，因为这是他经过多番思考的，所发现的在短期内所能拥有的最强力量了！ 没办法，虽然修习了射雕世界中最顶级的先天功与一阳指，但毕竟时日太短，区区五六年之功，能有多大能耐？ 那些真正闯荡江湖的，哪个不是十年起步？就算武功质量与练功效率比不过，但是时间长啊！ 而将来可能遇到的敌人，实力搞不好还不弱！ 比如说欧阳克，原着里前期神一样的对手，后期猪一样的敌人，但是在江湖上怎么也算得上是一流水准了。 毕竟人家家学渊源，是西毒欧阳锋的侄子（儿子），得他悉心教导倾囊相授，武功能差吗？ 别看周念通初次见面就用一阳指教他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上次在桃花岛也差点跟其兑了个两败俱伤，但是周念通自己心里清楚，那还是因为两次欧阳克都大意了，真要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开干…… 赢不了，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功力上的差距且不说，那体格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大人打小孩儿，绝对的等级碾压啊！ …… 周念通估摸着，自己要达到欧阳克现在的水准，怎么说也要再有个三四年才有可能，这还是在对方武功毫无进步的前提下，否则的话，再过六七年都未必胜得过他！ 这个时候能指望的，也只能是移魂大法了！ 所以，周念通将很大的精力用在了钻研与修习移魂大法上，感觉进步很大。 除此之外，这一年来，先天功的修行还是按部就班进行，在与九阴真经相互印证的情况下进步不小，不过还是那句话，修行时间太短，跟同龄人比肯定很厉害了，但是跟那些比他大十几乃至几十岁的老江湖……那可真就难说了。 一阳指也是尚且停留在六品，五品还遥遥无期，对此周念通也知道急不得，上次渔樵耕读四位师兄跟随一灯师父来桃花岛时，周念通跟他们打听了一下，现在也就是朱子柳与武三通两位师兄刚突破到五品，另两位师兄尚且留在六品巅峰呢，跟他们一比，自己这速度不算慢了。 毕竟饭要一口口吃，练功要一步步来，真等自己一阳指突破到五品，那可是跟《天龙八部》里面段正淳差不多的境界，在江湖上怎么说也能进入一流高手之境了，未来还是很光明的！ …… 周念通这边目前取得的成就也就这样，老爹周伯通那边才叫突飞猛进呢！ 在周念通陪着拆招切磋、有时候“不经意间”提点几句的情况下，他的双手互博已经有了影子，空明拳则是已经完全创了出来，“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十六字诀也总结了出来，想来比原着最少快了五年以上吧。 不过就在老爹跟周念通炫耀，并且打算把这空明拳传授给儿子时，周念通脑筋一转，跟他提了提后世的太极拳。 周念通当然不会太极拳，不过这套功夫在后世已经成为了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堪称人人耳熟能详，一些特点还是知道的。 周念通也就说了说太极拳以柔克刚等与空明拳相近的拳法特点，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粘、黏、连、随等技巧，以静制动、避实就虚、借力发力、阴阳相济的拳理。 然后又按照脑子里的印象摆了个架势，就是网上流传的着名搞笑口诀： “一个西瓜圆又圆（双手在胸前作太极抱球动作）， 劈它一刀成两半（一只手作扶西瓜状，另一只手作刀状绵绵地向下劈）。 你一半来（双手左捋）他一半（右捋）， 给你你不要（双掌略蓄劲向左前推）， 给他他不收（双掌略蓄劲向右前推）， 那就不给（双掌微快回收） 把两人撵走（野马分鬃） 他们不走你走（倒撵猴） 走啦，一挥手，伤自尊（白鹤亮翅） 不买西瓜别缠我，缓慢纠缠様（翻身撇身锤） 两人缠我赖皮，手慢动作左右挥动（左右打虎） 看我厉害，转头缓步拍苍蝇状（回身扑面掌） 拍死了，手抱西瓜状+奥特曼十字手+广播操准备运动的站立（抱虎归山、十字手、收式） 就这些后世之人几乎人人知晓的常识，硬是把老爹周伯通说得愣了一整天，随即回到洞里静坐三天，出洞一脸兴奋地欢畅大笑，然后就要求周念通暂时不要打扰他，他要给自己的空明拳改版升级！ 据老爹说，如果他的想法正确，改版后的空明拳2.0，应该完全足以让他跟黄药师对抗了，纵然不能胜，起码也能保持不败！ 说完这些话，老爹就到洞里面壁而坐，耳朵里塞进布团，完全不理会周念通了。 周念通没办法，只能自己练自己的了，他也挺期待，如果老爹的话不错的话，那他对抗欧阳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没有这威胁，到时候父子俩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出桃花岛了？ 嗯，感谢你，未来的张三丰真人！ …… 为了不打扰正在发奋用功的老爹，周念通跟黄药师打了招呼，搬到了之前住过的那个竹屋。 这会儿少了孝顺老爹的工作，他的空余时间多了不少，练功之余，除了陪小黄蓉玩耍、雷打不动的评书节目，还可以来些别的，比如教小黄蓉唱唱歌跳跳舞，做做饭，做做菜，以及做做饭菜…… 别忘了将来的黄蓉女侠最擅长的不就是厨艺吗，这天赋不能浪费啊，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人设不能崩啊！ 所以，从开始时需要周念通手把手教，到后来抱着手口头指导即可，再到后来周某人只需要坐着充当美食评论家，也只用了一年多时间！ 目前周念通可以郑重宣布，尚且不到八岁的小黄蓉，厨艺已经完全超越了他这业余选手的水平，正在朝着专业级的高水准高歌猛进！现在的他，只需要坐等着吃就行了！ （黄老邪：混蛋！你这个压榨童工的臭小子！） …… 第六十章 进击的欧阳克 这一天，小黄蓉正在熬制一锅喷香的蛇羹，周念通嘛，等着吃呢！ 蛇羹是粤菜的标志性代表之一，不但味道极其鲜美，口感嫩滑，其功效可以补气血、强筋骨、通经络、祛风除疾;女性食用可以美容养颜、滋养肌肤。 其做法如下： 将蛇宰杀，去皮，头，尾及内脏，煮熟，剥肉成丝，去骨，用熟猪油略炒，烹料酒，下蛇汤，精盐，盛瓦钵加姜片，葱条，入蒸笼用中火蒸约一小时，取出蛇肉丝，与挂上蛋清和湿淀粉后过油至熟的鸡肉丝，香菇丝，鳘鱼肚丝，木耳，高汤，蛇汤同烩煮沸加精盐，胡椒粉，水淀粉，熟猪油即成。 这蛇羹，自从上次周念通做给小黄蓉品尝以后，她便对其念念不忘，很快学会了这门手艺，做了不下二十来顿，让黄药师、老顽童都沾了不少光。其后还做过蛇肉粥、烤蛇串、蛋煎蛇肉饺、炒龙袍等蛇类料理，但她最爱的还是这蛇羹。 说起来，上次欧阳锋叔侄赶蛇示威上了桃花岛，虽然后来又带走了，但也不知遗留下来多少，总之这桃花岛上的蛇就再没有绝迹过！ 虽然黄药师发狠地多次开展实行全岛大扫除计划，引蛇出洞计划，斩蛇除根计划，蛇类大灭绝计划等等等等，但岛上的蛇就是杀之不绝，除之不尽，已经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现在气急败坏的黄老邪每次吃蛇肉时都是眼冒蓝光、恶狠狠用牙撕扯、嚼烂方肯咽下肚！ 周念通觉得，现在玩蛇的欧阳锋怕是已经成了黄老邪最痛恨之人…… 没办法，生态入侵遗祸无穷啊…… 要不是老爹周伯通经过封闭式训练已经不怎么怕蛇了，怕也难在这岛上住下去了…… ……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 周念通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轻风斜阳，随意唱着小调，闻到从黄蓉那边飘来的、越发浓郁的蛇羹香气，不由心中大乐，就连一条悠闲爬过胸口的小蛇，也只是让他停顿了一下，斜眼瞅瞅而已。 嗯，没事，无毒的！ …… 这可真是悠闲的一天，老爹在闭关，被近来愈发增多的蛇群搞得大为光火的黄药师正在策划他的第二十一次“猎蛇行动”计划，严禁打扰，也就是说今天这蛇羹就他和小黄蓉独享，没旁人来争的！ 眼看快到十二岁、即将进入快速成长发育期的周念通表示，再多的蛇羹，他都能一口气喝光！ 正在乐滋滋陶醉呢，不远处，那个正在不时传出瓶瓶罐罐碰撞声音的书楼里面——那是黄老邪在配置驱蛇的药物——忽然传出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音，有人触动了里面的报警机关！ 紧接着，就传来黄药师惊怒的声音：“老毒物，你竟敢闯到这来……”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是打斗的声音，掌风、指风呼啸之声，夹杂着“呱呱”的蛤蟆叫。 老毒物？欧阳锋？他又跑到岛上来了？ 周念通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在熬蛇羹的小黄蓉惊叫起来：“啊！有人！” 打眼望去，从不远处树丛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相貌俊逸，一身白色衣冠极为华丽，只是此时衣服上满是被树枝钩破的口子，连脸上都有几道划痕，连带着汗与灰尘，弄得黑一道白一道很是狼狈，看着正是那欧阳克！ 他现身的地方离小黄蓉比较近，但是三人基本上在同一个方向，欧阳克虽然也能看见黄蓉，但是视线却先跟周念通打了个照面！ 不妙！ 周念通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且不说现在的他根本不是欧阳克的对手，就算自己能赢，可是那欧阳克离小黄蓉如此之近，若是对她出手，自己无论如何都来不及救！ …… 却见那欧阳克猛然瞪大了眼睛，竟是看都不看近在咫尺的小黄蓉一眼，怒喝了一声：“臭小子，你在这儿！”，便朝着周念通扑了过来！ 太好了，看来好色的欧阳克果然不是变态，现在还幼小的小黄蓉并不能激起他的性趣……等下，现在哪还有空想这个，跑啊！ …… 周念通敢说，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撒开腿狂奔，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尽管如此，周念通仍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欧阳克愈加兴奋的呼哧喘气声，顿时头皮发麻——为什么觉得此刻的欧阳克还是有些变态？ 不行啊，轻功本来就不如对方，再加上身高不够，腿也没对方长，这再跑下去非得给逮住不可！ 好在周念通临危不乱，边跑边在心中快速盘算。 把他引到老爹周伯通哪里？不行，且不说不知道尚在闭关的老爹现在的情况是否能够动手，这里距离太远，还没到就给抓了！ 回头拼命？那是白送，之前估量过，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回头的结果就是小命不保，顶多给对方造成点轻伤！ 那没其他办法了，只能使用那招了，想不到之前才想过这个场面，转眼间就遇上了！ 狂奔的周念通忽然转身，面对着欧阳克，脚下则从向前狂奔变成了向后跨越，保持着自己身形移动的方向不变，双手放在脑袋前面，五指张开。 看我的太阳拳……不是，看我的移魂大法！ …… 练习过多次的周念通如今运起移魂大法已然驾轻就熟，又精通全真心法中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要诀，虽然脚下运轻功不变，却能同时做到宁神归一，摈除杂念，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成功施展出了移魂大法。 此刻那欧阳克眼中血丝密布，正也恶狠狠盯着周念通的眼睛，受他移魂大法影响，忽然觉得心中一阵迷糊，脚步也迟疑起来。 周念通见手段有效，立刻集中精神，加大了功力使用。此刻既然欧阳克速度变慢，他的脚下也慢了下来，与其保持同步。 欧阳克愈发收到影响，越追越慢，最后竟傻愣愣站住了，盯着周念通发起了呆，周念通也趁势站住。 第六十一章 两败俱伤? 此刻周念通只觉得眼中发胀，脑门青筋跳动，头脑竟有些昏沉之感，不由大感讶异：这移魂大法对着老爹与小黄蓉施展时，可从没有这么吃力过！ 难道这欧阳克天赋异禀，竟然精神力量远超老爹周伯通？ 他却不知道，之前在与周伯通与小黄蓉实验移魂大法时，两人对他是绝对信任，没有半点抵触，自然是轻而易举成功，哪像这欧阳克是敌对关系！ 以他目前的内功水平，施展移魂大法本就是极为勉强，何况要控制住欧阳克这样一位武功已达一流之境、精神意志也并不弱的对手！ 若不是周念通精神力实际上远超欧阳克，根本就连影响到他都做不到，更何况是现在几乎完全控制？只是那欧阳克随后的挣扎，却不是轻易可以压制住的！ …… 此刻小黄蓉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到两人面对面同时发呆，知道周念通的移魂大法起了作用，高兴得鼓起掌来：“念通哥哥好棒！来指挥那个家伙跳个舞看看！” 周念通也想试试自己这移魂大法到底施展成功没有，于是试着脚下移动，随便踱了个四方步。 那欧阳克果然也缓缓跟着迈开了步子，周念通正在欣喜，欧阳克的眼中突然掠过一丝挣扎，步子慢了下来，与此同时，周念通只觉得压力大增，一阵剧烈头痛！ 糟了！ 周念通狠狠一咬舌头，借着剧痛强行集中全部精神，眼中神光四射，已用了全力！ 那欧阳克不断挣扎，周念通则是用精神力拼命压制，到得最后，全真心法中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运用已经差不多是九成的心神用于压制对方，仅剩一成控制身体本能的移动，眼见两人那四方步变成了机械舞，身体四肢移动缓慢僵硬，如同两个呆板的机器人。 小黄蓉以前见过周念通给她表演过机械舞，对这种被周念通称为“傀儡舞”的舞蹈很是感兴趣，见状大声叫好，哪知情况实已到了极其危急的境地？ 周念通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心知这样下去危急万分，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他再次咬了一下舌头，调用了几乎是全部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一般狠狠冲向了欧阳克！ 仿佛耳边“轰”的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后仰，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啊——”正在看好戏的小黄蓉没料到会看见这个结果，急忙跑上前，扶起周念通：“念通哥哥，你怎么啦？” 却见周念通昏迷不醒，鼻子缓缓淌下两条血线，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除此之外，呼吸倒还正常，脉搏跳动也算有力，只是对小黄蓉的呼喊声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小黄蓉见喊不醒周念通，又去瞧了瞧那欧阳克，却见他也仍有呼吸，同样是昏迷不醒。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得衣袂飘飞之声，一个人影已经闪到身边，嘴里惊呼：“克儿！”，俯身将欧阳克抱了起来，却正是那欧阳锋。 他对着侄子连呼数声，不见回应，抬头见小黄蓉站在一边，眼中凶光一闪便要出手。 此刻却又有另一个身影赶到，站在黄蓉身边，脸色阴沉，眼神如刀逼得欧阳锋心中一跳，不敢伸手，正是那黄药师。 黄药师看看昏迷不醒的周念通，再看看欧阳锋怀里同样情况的欧阳克，转头看向小黄蓉，声音低沉：“蓉儿，这是怎么回事？” …… 原来那欧阳锋一年前带着侄子离开桃花岛，心中却还是惦记着岛上的老顽童。 他知道九阴真经上卷就在老顽童手中，对此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打倒老顽童，抢走经书。 可惜洪七公与一灯大师把自己盯得紧紧，又有桃花岛主人黄药师在那边虎视眈眈，欧阳锋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三人眼皮底下抢走经书，只能忍痛放弃。 不过他也留下了点手尾，便是令驱蛇人将蛇群带走时，故意留下了不少蛇在桃花岛上，毕竟数万条蛇不可能一一数清。 等到离开桃花岛，那洪七公与一灯大师仍然紧紧跟着他，直到他都差不多回到西域了，这才目送他离开，让欧阳锋暗恨不已。 其实洪七公与一灯大师本想联手强逼欧阳锋发誓不用手段夺取九阴真经的，可是想想这家伙毕竟也没说要用下九流的手段，终究是抹不开面子强迫，只能目送他回西域后各回各家。 欧阳锋在家蹲了几个月以后，又悄悄带着侄子重返海边，买了船与大批干粮，带着一大群蛇又驶往桃花岛。 他知道桃花岛上阵法厉害，自己不通阵法，想要潜上岛十分困难。 而若是暴露了，光一个黄老邪他就未必能胜过，何况还有一个周伯通？ 好在之前驱蛇上岛的经历给了他灵感，因此之前故意留下不少蛇，让岛上的蛇踪迹不断，此次再驱了一群蛇上岛，以蛇开路，在岛上寻找老顽童和周念通的踪迹。 这也是黄药师最近发现岛上蛇越来越多，以至于怒火熊熊的原因。 只是那欧阳锋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这桃花阵确实只能困人不能困蛇，问题是蛇只能凭着本能四处游动，顶多听从指令大致朝一个方向走，难道它们找到路还能开口告诉你怎么走不成？ 因此欧阳锋叔侄俩上岛以后仍然是迷了路，甚至不知不觉被分散了开来。不过稍好一些的是，两人能根据蛇的方位大致判断方向，这样多试一段时间确实有可能找出正确的路，走出桃花阵。 只是担心被黄药师发现，叔侄两人在桃花阵中始终是屏声静气，不敢露出行踪，自然也不敢生火，只能吃带来的干粮，在岛上过了近一个月的“野人”生活，运气好竟真的没被发现。 之后两人不知是不是运气来了，竟然同时突破了阵法的笼罩，欧阳锋误入桃花岛的藏书楼，正好撞见正在配置驱蛇药的黄药师，欧阳克则是与周念通和小黄蓉碰个正着！ 然后就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 欧阳锋对上黄药师，本来是半斤八两，上千回合都不可能分出高下，只是一来欧阳锋风餐露宿近一个月，状态略有下滑；二来自己不请自来，面对黄老邪有些心虚。 而对面的黄老邪则是想通了这段时间桃花岛上蛇越来越多的原因，怒火大盛！ 弱化兼不完美发挥的欧阳锋vs狂化状态下的黄药师！ 于是交手没一会儿，欧阳锋就隐隐露怯，思虑着撤退，虚晃一招飞身而退，循着之前听到的外面几个小辈声音寻来，黄药师则是奋起直追跟在身后。 结果两人就看到周念通与欧阳克都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第六十二章 重阳祖师? 欧阳锋抱着侄儿，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黄药师，心中大呼糟糕。 眼下侄子生死不知，自己自然没心思动手，更何况还有那不知在何处的老顽童周伯通，若是他也闻讯赶来，自己叔侄俩怕是要葬身在这桃花岛上！ 毕竟私闯民宅意图不轨可以当场击毙的…… …… 小黄蓉口齿伶俐，快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闻周念通与欧阳克似乎是在比拼什么的时候同时倒地昏迷，黄药师与欧阳峰暗松一口气后又有些惊异：周念通这小子居然能与欧阳克正面相拼了？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战斗力高低的时候，听闻两人都只是昏迷，黄老邪踏前一步，冷冷道：“峰兄，是不是得给兄弟一个说法？” 欧阳锋：“……” …… 在签下无数不平等条约，包括“保证带走或消灭桃花岛所有野蛇”和“未经允许绝不上桃花岛”等等后，欧阳锋辛苦一番，带着昏迷的侄子灰溜溜离开了桃花岛。 他毕竟还是大宗师的身份，要面子的，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线，自己亲口说的话不可能反悔。 且不说那边欧阳克究竟会如何，这桃花岛上，周念通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只是岛上众人发现他举止很是怪异？ …… 周念通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屋子里。 不对，不应该说是屋子，应该说是房间，因为这空间呈四四方方的形状，方圆大概三丈，高大概一丈多，根本不像普通宋代房屋的造型。 不光如此，四周墙面平整，虽然没找到灯和窗户什么的，可是墙面上竟然隐隐透出光亮，使他完全可以看清楚周遭一切，只是感觉很怪异。 “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起来：“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周念通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站在那里负手望天，头都不回，很是潇洒。 那道人约三十上下，相貌清俊，三缕长髯，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迷迷蒙蒙中仿佛散发出无尽的魔力，叫人看了不由自主仿佛要深陷进去一般。 周念通：“……” “少来啊以为我没看过无限恐怖吗这种老梗有意思吗？”很奇怪，本来应该是在心里的吐槽居然不知怎么就从嘴里冒出来了，而且突突突的，像是机关枪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咦，我以为这么一说你会紧张呢，原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吗？”声音刹那间有了温度，变得温和醇厚，道士冰冷的脸庞也随着把戏被拆穿，变成微笑的模样。 他盘膝坐下，开始沏茶，桌上已经倒好了两杯香茶，冒着热气，散发出一阵清香。 等等，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眼睛扫过那边的啊，明明之前还是一片空旷，哪里来的桌椅？哪里来的茶？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千万别说我又穿越了好不容易才适应现在的生活来着……”确实奇怪，周念通可以肯定，自己真的只是在心中思考这些，没想说出来的，但是好像心里存不住话，想什么说什么！ 那道士却没有直接回答：“哎，你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搞得我挺乱……还是直接问吧，周念通，你可是段皇爷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段皇爷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我刚才又不小心说出来了？”见鬼，又是不经控制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么下去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呵呵，这个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从你的先天功看出来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先天功……等一下，我脑子有些乱，我整理一下思路……”周念通感觉自己现在要是再说下去，会被各种问题搞昏头的…… 他深吸一口气，先强迫自己闭上了嘴巴，然后在心里默默思考一小会儿后，开口问道：“道长，请问您是？” “不错，适应得挺快！”那位道士笑呵呵道：“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王，名喆，字知明，号重阳子，也就是全真教的重阳祖师。” “少来骗我重阳祖师早就死了十多年了你是哪里的骗子跑我面前招摇撞骗……停！”周念通捂住嘴巴，再次深吸一口气，这才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才，不相信，你是，重阳师伯！” “怎么，我不像吗？”那道士笑呵呵，也没有对周念通的质疑表示生气。 周念通仔细看了看对方，别说，跟重阳宫里重阳祖师的画像确实有几分相像，问题是重阳祖师仙去时已然年近六旬，而此位不过三十上下啊！ “是不是看我比较年轻？呵呵，反正现在又没有肉体的拖累，自然是变得年轻些比较……嗯，用你的话来说，比较帅气嘛！” “你别唬我你是不是想说我也跟你一样死了我明明是有血有肉有温度……”周念通按住嘴巴，开始在身上摸摸捏捏，半天后松一口气。没错，自己明明是个大活人！ 不过他立刻就瞪圆了眼睛：只见那道士笑呵呵一伸手，居然仿佛是从虚空中拔出了一把剑！ 随即，那道士将剑直接朝心口刺下，直接来了个对穿！ 救人啊！这个疯子自杀了！周念通差点没吓傻过去。 可是心口上插把剑的道士确是毫无异样，将剑又抽出来，笑着对周念通道：“这些都是意念形成的，对你我其实没有伤害。”说着冷不丁地就将剑刺进了周念通胸口！ 嗯，果然不疼，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惜周念通此刻可一点新奇感都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难道自己也死了？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你也没死，只是心神被拉进来了而已。” “什么？”周念通开始有些适应了，可以控制自己的嘴巴说出想要问的问题，而不是一股脑把脑子里的东西全喷出来。 对了，想起来了，之前想要通过移魂大法控制住欧阳克来着，可没想到在对方抗拒的情况下施展移魂大法竟然如此困难。周念通记得当时只能把几乎全部的精神力量都用在压制对方上面，最后更是全力一搏，接着自己好像就昏过去了，然后就是到了这里！ 按照当时的情况，自己的心神肯定大大受创，搞不好变成白痴甚至植物人都有可能！ 这么看来，这位自称是重阳祖师的道士应该是帮了自己一把，至少自己现在并没有重创的感觉。 而据他所说，周念通现在所在是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第六十三章 重阳祖师的罗曼史 周念通朝四周看了看，我的精神世界就是这么一个三丈见方的空房间？什么都没有？ 我的思想是这么空白贫瘠的吗？ 你好歹给开个窗也好啊！ 刚想到这里，面前的一面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窗户，倒教周念通吃了一惊。 从窗户望去，外面还是一片白，什么都看不到！ 周念通想了想，从窗户钻了出去，却惊讶发现自己又来到一个与原本一样的房间里，并且那个房间里还是站着那个道士！ 再回头看看那个窗户，不见了！ 就好像自己刚才根本没有穿过窗户、换个房间一样！ “嗯，你果然学过移魂大法，精神力量已经强到足以在这精神世界里虚空造物的程度了。但是如你所见，即使你能开一个窗户出来，你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不过人的思想是最难控制的，如果任由你胡思乱想，你这精神世界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在你的见识远超过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的情况下……”旁边那位自称是王重阳的道士说道：“所以我劝你敛神静心，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至于天马行空地乱想。” 确实，如果想到什么就出现什么，那确实有点可怕…… 周念通收敛心情，略思考了一下，问道：“那您说是重阳祖师，可有证据？” 那道人笑了笑，便背出了一段“先天功”的功法口诀。 “口诀没错，但是你好像能窥视到我的记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刚刚偷看的……”周念通皱着眉头问道。 那道士一愣，也是挠起了头，说：“确实如此，我在刚才与你心神一起进来的时候的确从你那边获得了不少记忆，虽然你的脑子里乱七八糟东西很多，但有心找的话的确能找到……这么说一阳指的功法也不能证明了……” 就是啊，像这种窥视记忆的技能太犯规了…… 那道士想了半天，试探着开口：“虽然很难向你证明我是王重阳，但你也不能证明我不是吧？那这样吧，你先把我暂定为全真教的重阳祖师，算是疑似吧，之后我们慢慢相处，熟悉了你就相信了。” “……”周念通再次捂住嘴巴，免得心中吐槽又冒出来。 话说这身份问题就这么决定是不是太轻率了？你这么办我很难把握面对你该用的态度啊！ 不过，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那重阳……师伯，您应该已经仙去十多年了，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您现在这是……灵魂体吗？” “嗯，从哪里说起呢……对了，看看这个！”“王重阳”伸出手掌，掌上出现了一块雪白玉佩，看着价值不菲，而且，有几分熟悉！ “这……这是马钰师兄给我的，说是重阳祖师的遗物！” “没错，就是它，我残留的意识一直就在里面沉睡，之前才刚刚醒过来！” “这是什么宝物，居然能寄存灵魂？”周念通伸手去取那块玉佩，却拿了个空。 “这只是一个影像而已，真的玉佩还在你现实中身上挂着呢！”“王重阳”笑道：“它也不算什么宝物，不过是一块还不错的古玉而已。玉如君子，温润而泽，为天地精气的结晶，可辟邪气，可养人身，所谓‘灿若明霞，莹润如酥’。我以前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可以暂时寄存我的残留意识。” “残留意识？”周念通对玉佩有这功能倒不奇怪，玄幻小说里太多了！ “没错，包括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也不过是我的残留意识而已，我一半以上的心神现在被困着呢！”“王重阳”笑道，一点也没有被“困”的急迫感。 “被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老爹——就是你师弟周伯通啦，你既然看过我的记忆应该知道——说过您当初诈死，然后一指破去了前来抢夺九阴真经的欧阳锋的蛤蟆功，然后就是坐化了……” “听我慢慢说来……” …… “首先，我骗伯通他们说自己大限已至、诈死是真，但是后来真正死去，可不是我预料到的！你看我当时尚且不到六旬而已，道家之人追求长生，虽然不大可能真的白日飞升，可是养生驻颜，活过百岁应该不是难事吧？” “……”这倒是，周念通也曾奇怪过，想那五绝中人内功精湛，像师父一灯大师，黄药师，包括老爹周伯通，哪个不是轻轻松松活到八九十岁还精力充沛？ ——欧阳锋与洪七公那是对拼到油尽灯枯而死，要不然寿命怕也差不多！ 可偏偏是五绝之首的重阳祖师，也没听说身患疾病或者负过什么伤，身为道家之人本应该更善养生，却在未满六旬之龄便盍然而逝！ 周念通还怀疑过是不是重阳祖师的先天功有什么副作用，比如缩短寿命走火入魔什么的，可是想想师父一灯大师同样精通先天功，不一样是长寿得很？《神雕》结尾都到了九十以上，看样子还有的活，搞不好过百岁都有可能！ “事实上，我当时计划就是破去欧阳锋功夫以后，便离开全真教，前往西域！”“王重阳”咬了咬牙道：“我原本是想去追查一个人的踪迹，谁知，那人已然知道我的存在，并在我击退欧阳锋，心思松懈之际，突然出手！” “……”周念通更迷惑了，追查谁？谁出手了？当时现场难道除了欧阳锋、老爹周伯通与全真七子外，另有敌人？居然能瞒过所有人杀伤五绝之首的中神通王重阳？ “王重阳”想是回忆到当时情景，情绪有些激动，见周念通满脸迷惑，不由笑道：“倒是我这边急了，没头没尾的难怪你迷糊，嗯，你可知道女侠林朝英？” “这个知道，不是占了你‘活死人墓’的那位嘛，听说她对你……咳咳……” “是的，这虽是我们长辈的一段往事，也不怕在你小辈面前说出来。那位林女侠，天资卓越，虽是女流，但武功更在段皇爷他们之上，与我相差仿佛。她与我少年相识，与我多年相知，两人之间其实已经颇有情意。” “只是当时我全部心思都放在抗金上，想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对她的情意总是装傻充愣，故作不知；后来抗金失败出家做了道士，自此伤了她的心。”“王重阳”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不起她。” “……”周念通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长辈这段感情经历，只能闭嘴不言。 “后来，我听闻她因为情所伤，英年早逝，心中也是颇为伤痛，于是潜入了古墓，想着去见她最后一面。” 周念通心想，你不光是见人最后一面，还见到了人家遗留下来的玉女心经，发现自家全真武功被人家全部克制，好胜心起，最后居然用九阴真经里的武功将玉女心经破去，还留下“重阳一生，不弱与人”的字迹，老实说有点过分啦！ 不过这些话对长辈说显得不敬，周念通只能拼命忍住，好在现在他已经开始适应控制心声，没有说出来。 此刻他对王重阳的身份已经信了九成，只因他说起林朝英女侠，那爱恋、怀念、痛心之色形于言表，实在是发自身心的感情流露。 第六十四章 神秘黑手 王重阳又道：“我见到了朝英的遗容，心中伤痛莫名，不怕你知道，当时是痛哭了一场的。之后，我又多次前往查看，那人死之后，遗蜕难免腐朽，却让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具体不必多说，总之我发现，朝英并非是自然而死，而是被人所害！” 原来，那王重阳对于心爱之人的死去心伤不已，多次去见爱人的遗容，时间一长，林朝英的遗体渐渐干瘪腐坏，但在王重阳眼中，对方始终是那最美丽的女子。 等到有一天，王重阳却在林朝英胸骨上发现了一个卍字！那字却非是刻在骨头上，仿佛是印在上面一样。 这一惊非同小可，王重阳虽是道家人士，但对佛家也略有了解，知道这是佛家代表吉祥的标志，但如何会出现在爱人遗骨之上？ 他迷惑之下遍查古籍，又拜访了多位大德高僧，却始终查不到那是什么原因。 直到有一日，他忽地想到，这佛家本是自天竺（印度）传来，在中原开枝散叶，听闻xz等地也另有别传，那个在人骨头上出现的卍字，莫非是天竺或者xz那边的传承？ 为此，王重阳又通过南帝段皇爷，联系到他的一位佛家师弟，乃是一位天竺神僧。 那神僧听闻此事后，闭目思考良久，告诉王重阳，天竺那边并无这种传承，但是曾听闻，藏传佛教有一种转生之法，佛法精通的高僧将死之际，有可能会在骨上显出这个符号，表明此人并未真正死去，而是转生成一位新出生的灵童，生有夙慧，可视为原先的高僧。 此时更让王重阳迷惑，他与林朝英虽未成眷属，但毕竟是相互有了情意，彼此之间相当了解，自然知道她并非佛家之人，怎么会出现这种藏传佛教中高僧转生才会有的标志？ 此事毕竟相关心爱之人，于是王重阳决定离开中原，前往xz，找寻当地藏传佛教一探究竟。 在那之前，因为不知此去吉凶，他决定先将先天功传给段皇爷以克制西毒欧阳锋，再以假死之法破去欧阳锋的武功，只道如此可以使得五绝之间平静好长一段时间，他也可放心前往xz。 谁知就在那天破去欧阳锋蛤蟆功、心神略有放松的一刹那，那个他想要寻找的藏传佛教之人，竟然抢在王重阳前往xz寻找他之前，抢先对王重阳出了手！ …… 周念通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藏传佛教之人，难道是未卜先知，知道师伯您要去找他，抢先来到全真教？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您出手？” 王重阳叹道：“此事我也不知，不过现在想想，倒不一定是因为我要去找他的缘故，而是他原本就要对我出手！而且，那人也并没有来到全真教，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他当时是在什么地方。” 周念通惊道：“难道那人还能隔着万水千山攻击您不成？我光听说古代剑仙可以以飞剑千里取人头，难道这藏传佛教之人也有这本领？” 如果这是真的，那本文就不是武侠题材，改修仙了！ 王重阳答道：“那倒不是，那人并不是真正攻击我的肉身，而是在一刹那，攻击了我的精神意识！” “……”这听着也很玄幻啊！意识这东西怎么攻击？作者真的不打算改写成玄幻文？ “不要奇怪，你看那移魂大法，其实就是一种精神意识方面的攻击手段，只是主要作用是用于同化、操纵对方。”王重阳笑道：“我当初夺得九阴真经时，里面内容只是翻阅，并未打算修习，但是偷偷告诉你，其中那段移魂大法，我是修习了的！” “只因想不通为何九阴真经这道家宝典里面会有一段一看就属于佛教经义的移魂大法，我好奇之下就修行了，因为觉得这不算武功，没有破了我自己立的‘全真弟子不得休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的禁令。谁知道就是因为修行这移魂大法，竟是救了我一命……其实也不算，我毕竟还是死了，只是总算能残留下来一部分意识，算是大幸了。” “在被攻击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一股强大力道袭来，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灰蒙蒙的漩涡，要将我的灵魂汲走，投入那个漩涡之中。我当时极力挣扎，但却感到全无抵抗之力。” “好在我有经过移魂大法的修行，精神力量大增，赶在被那个力量吸走的一瞬间将自己的意识分割，虽然仍给吸走了一多半，但总算能残留一部分意识，就沉眠在那块玉佩中，直到这次醒来。” “之后就是你知道的，我的意识消失，身体自然也死了，伯通便将我下葬。”王重阳想了想道：“如果现在去开棺验尸，多半会在我尸骨的胸前骨头上，同样看到那个卍字！” “嘶！——”周念通倒吸一口气：“师伯，你是说……” “没错，据我的判断，朝英恐怕就是这么死的！应是一位精通藏传佛教经义的高手，用不知名的手段，先后攻击了朝英与我，将我们的意识吸走，使得身体死亡！至于那人是谁，为何要吸走我们的意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你也使用了移魂大法，还是你身负先天功传承的原因，总之我这残留意识机缘巧合之下被唤醒，而且从玉佩移动到了你的精神世界中！当时你的意识不知怎么也带进来了……” “……”好吧，自己不知道算不算是池鱼之殃，总之现在这都是小事，关键在于，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藏传佛教之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何神通居然能将五绝这种绝顶人物的意识给吸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之后会不会再对其他人出手？ 以上所有，全不知道！ 周念通只觉得脑袋上一片黑云弥漫过来，黑压压的，似乎预示着一片黑暗的未来…… …… “师伯，您另外的意识被吸走以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情况如何？” “我怎么知道？都已经彻底分割开了，若不是我全真心法不愧玄门正宗，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运用出神入化，正常人意识被分割的结果就是两边都是心智不全，状如痴呆！” “……那原本是一体，即使分割了，总该有点感应吧？”这重阳祖师有点不着调啊，这种时候都不忘吹嘘自己，再联想到他在心爱之人林朝英面前都要争个高低，这好胜心强过头了！ “都分离开了，怎么感应？你以为是微观物理啊，量子纠缠效应啊？”王重阳显然对周念通的一再质疑表示有些不满。 “……您到底从我这里弄走了多少东西？”量子纠缠都出来了，周念通怀疑自己现在在王重阳面前是否还有秘密可言？ “也不多啊，不就是知道你是转世之人，现在是我师弟周伯通的儿子，还有就是你转世前的记忆我看到一些零碎，不过转世以后的记忆都有，比如你跟欧阳克的恩怨，你跟你父亲我师弟周伯通在桃花岛上的生活，还有更早的，你跟你师父一灯大师学武的经历，你小时候怎么逃过一死的，还有你吃奶的时候……” “停——！喂，不要太过分啦！” 第六十五章 怎么出去 结束了尴尬的对话，周念通与王重阳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周念通打破了宁静：“师伯，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不清楚，或许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你的记忆？” “……那如果没事可做的话，能不能放我回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你现在就在你身体里啊，精神世界不也是在你脑子里的？” “我是说让我重新掌控身体，意识离开这个密闭空间，重新恢复正常的五感！”周念通感觉眼前这位师伯是在跟自己装傻。 “没办法，我怎么知道你该如何恢复对身体的掌控？”王重阳瞪着眼睛道：“我连自己究竟是怎么跑到你精神世界里的都弄不清，又怎么知道怎么把你弄出去？” “啊这，难道我们就一起困在这里？”周念通开始有些慌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也学了全真心法？之前也是将心神一分为二，一边压制那欧阳克，一边控制自己身体？”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被拉进来的只是那用于压制欧阳克的这部分意识，还有一部分意识还在控制着自己身体，不用担心被什么牛鬼蛇神夺舍了身体，也不用担心变成植物人之类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已经是把九成的心神都用在欧阳克身上了……那现在还在控制我身体的……”周念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只剩下一成左右的心神啦，这……这也不用担心，基本的本能都会有的，吃饭睡觉练功都会去做的，就是可能会稍微木讷了些，比如听不懂人话，比如没什么情绪反应什么的……”王重阳笑得有些勉强…… “……”周念通沉默片刻，转身开始捶墙：“那不是变智障了吗！救命啊，放我出去！” 周念通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让房间里出现一扇门，结果穿过门后还是像之前那样再次回到原先的房间，王重阳就站在那里看他发傻； 周念通又试图用暴力破墙，结果捶半天手生疼，墙一点事没有！ 周念通还试着坐下练习移魂大法的“止观”法门，看看能不能通过这种方法联系、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好了好了，不要发疯了！”眼见周念通开始练起了瑜伽，试图把大腿放脖子上面去，王重阳无奈制止他：“我想了一下，你要想出去，最有效的方法是试着掌控自己这个精神世界！” 废话，谁不知道啊，试验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可是怎么做都完全感觉不到这片世界，更何况要控制它？ 说起来太奇怪了，既然是自己的精神世界，为何自己却不能对其掌控，仿佛像是一个囚犯那样被关在里面了？ 咦，这种情节好像有点熟悉啊，似乎是心理学、精神病学的范畴，有类似的小说电影什么的？ 周念通开始后悔前世没钻研过这两门学科了…… “不要急，急也没用，我们只能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研究。”王重阳幻化出两个蒲团，自己盘膝坐了一个，示意周念通也坐另一个。 等周念通坐下后，他说道：“当初我这残留意识虽然是躲在玉佩中，但是始终处于沉睡状态，能够醒来，我想跟你使用移魂大法肯定少不了关系，而你之所以被拉进来，肯定也是因为这移魂大法！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一起研究一下这套法门。” “好吧……” 说是一起研究，实际上还是王重阳做主力，毕竟人家一代大宗师，五绝之首，而周念通嘛…… 这就好比大学教授带着初中生做高精密实验，那初中生除了打打下手递递东西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帮忙的…… …… “说起来，这套法门为何叫做移魂大法？看它的功能，似乎也就是通过眼神、动作等控制敌人，说是催眠术、摄心术都合适，可这移魂大法——难道它真正的能力竟然可以转移魂魄？”周念通问道。 “很有可能，这样就说的通了，为何我这残留意识——就称为残魂吧，可以移动到你的精神世界中，为何你的灵魂也可以进来，应该都是我们无意之间激活了这项能力。甚至那个藏传佛教之人将朝英和我的灵魂吸走的手段，似乎也是相似的能力！” “……”这也太离谱了，周念通再次怀疑这还算是武侠题材吗？ ——不过灵魂穿越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武侠变玄幻似乎也不奇怪？ …… 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再从“体真止”倒返至“制心止”，两人把“止观”中诸个法门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仍然是毫无头绪。 周念通又把从师父一灯大师那边听来的佛家经义拿出来，跟王重阳一起研究，可毕竟两人都不是佛教徒，这会儿临时抱佛脚，凭着那一鳞半爪的经义，怎么可能那么快出现结果？ 所以两人只能按下心思，耐着性子慢慢琢磨了，王重阳还好些，反正自己已经是“残魂”状态，就算研究出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周念通就比较惨，也不知道自己残余在外面的一点点意识会怎么控制身体，堪称度日如年。 说度日如年也不准确，因为关在这精神世界里，根本没法判断时间流逝的速度，谁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只能说一段时间后，周念通终于是调整好心态，沉下心来与师伯一起研究，偶尔换换脑筋，请教一下先天功与一阳指的修习，以及全真内功、剑法等。 研究移魂大法时没感觉，不过这说到武功上面，周念通顿时就能感觉到了，王重阳师伯不愧是五绝之首，这方面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见识都是超一流的。 更何况先天功还是他所创的神功？ 所以，周念通自觉自己这几轮请教受益匪浅，一些修习时的关隘也都清楚明了，等自己“出去”以后，想必定然能够突飞猛进。 ——只是，还是得出的去才行啊！哎！ 第六十六章 王重阳沉眠 这天——不知道是不是新的一天，总之，周念通正在跟师伯王重阳切磋武功，虽然此刻双方都是精神体，没法动用内力，但是光比划招式，周念通照例还是没几下就被打得找不着北。 王重阳捻须微笑，不紧不慢地指出周念通适才施展的武功中种种漏洞、破绽，以及弥补之术。 忽然，他的脸色变了。 只见王重阳身子晃了晃，缓缓坐倒在地，脸色刹那间变得蜡黄，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虚弱到了极点。 “师伯，你怎么了？”周念通急忙上去搀扶。 “我……我的另一半意识……正在消散！”王重阳语气微弱，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怎么会？师伯，你不是说感应不到另一半意识的情况吗？”周念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身体受伤了可以运功疗伤，可是精神体变虚弱了怎么救？ “我……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就知道了……”王重阳脸色愈加难看，勉强坐起，五心向天，闭目仿佛在感应什么。 “似乎……我那另一半的意识在消散之前，给我传来了一点信息……”良久，就在周念通急得团团转之际，王重阳重新睁开眼睛，精神略好了一些。 “这十几年来，那个将我意识吸走的藏传佛教之人，一直在试图炼化我那一半的意识……对，就是炼化，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总之我那一半的意识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挺不住了，现在就快要完全消散无踪了，想必是被那人当成养料，给吸收了。” “这……这么可怕的吗？把人的意识当成养料吸收？”老实说周念通给吓住了，这种事情简直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才能办到的，吞噬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 “应该不是一般人，是武学高手，或许武道宗师才是他下手的目标！”王重阳的眼睛里仿佛射出了光来：“朝英的意识应该就是这么被吞噬的！那人就是如此害死了朝英！” “师伯……你……你休息一下吧，你现在的状态似乎很不妙啊！”眼见王重阳似乎变得亢奋起来，可是脸色难看，死灰死灰的，在周念通眼中，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透着不详。 王重阳举手示意周念通不要说话，闭目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喜色：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他脸色越发难看，神态却是轻松了不少，还透着一股喜悦之色，见周念通迷惑不解，笑道： “那人，短时间应该不能出来害其他人了，最少十年，或许二十年也有可能……” “啊，那可太好了！”周念通顿时长出一口气，心道莫非是师伯的另一半意识在消散前不知用什么手段，给了对方一个狠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顶多二十年安生，到时候周念通自己也多半武功大成，正好赶上成为对方下一个目标！这是上赶着送人头啊！ 话说师伯你还那么高兴…… 王重阳长舒一口气，身体忽然一软，竟然是连坐都坐不住了，若不是周念通扶住，只怕要瘫软在地。 “不要紧……我死不了，只是……看样子要沉眠很久了，也不知道多久能醒过来，或者说还能不能醒过来……”王重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周念通的手：“念通，如果我醒不过来，可能就要靠你了……” “吓？”靠我？靠我干什么？该不会是让我替你和林女侠报仇吧？您觉得我这小身板能对付得了那种可怕的人物吗？连身为五绝之首的您都栽了啊！ 再说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这还是敌暗我……好吧，周念通也算是暗的，对方多半也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么谁都跑不了，黄药师，洪七公，欧阳锋，段皇爷，还有你爹，周伯通……念通，我知道把责任推给你这个孩子很过分，但是目前，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重阳喘了口气，叮嘱道：“此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让对方察觉，一切都完了……只能靠自己，你要努力，不要放弃……” “……”周念通脑子很混乱，有点想怒吼为什么自己摊上这种事，可是看着“奄奄一息”的师伯王重阳，他也只能答应了：“我……我会的！我会努力先在那人手中保住性命……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再试试看能不能报仇什么的……” “……”王重阳看着怂怂的周念通，脸色变换一阵后，勉强挤出了点微笑：“好吧，那就先以这个为目标吧，师伯我……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垂了下去。 “师伯？师伯！”周念通抱着王重阳的“尸体”，正欲悲痛大喊，却见那“尸体”忽然放出无尽光芒，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半晌，光芒散去，周念通放下遮眼的手，惊讶发现王重阳不见了，眼前悬浮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球，球中一个小小人影正在盘膝而坐，看面目正是王重阳，此刻正双目紧闭，仿佛沉睡不醒。 而在他的手心里面，则托着一个小小的光点，看着比豌豆还小一点。 “……”看样子这就是师伯说的“陷入沉眠”了，似乎确实如他所说，虽然变得虚弱，但并没有死亡之危？ 这个跟小说里的“元神”很像有木有？却不知道那个光点是什么…… …… 周念通捧着那个小小的“元神”，原地坐下，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一股惶恐突然涌上心头。 等等，难道说，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在这狭小安静的房间里？ 不是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怕是会发疯的啊！ 就在周念通惶恐得开始自言自语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不断旋转着，一股强烈的吸力从中传来。 “这……这莫非就是当初吸走师伯一半意识的那一招？不要啊，不是说十年二十年不会有威胁吗，怎么这么快就盯上我了？” 周念通大惊，施展了个“千斤坠”，拼命地试图脚下扎根定住自己。 没用！无论如何努力，身体还是一点点被吸引过去。 周念通又试着观想房间里出现桌椅石头铁块等等重物，试图抓住重物停止自己移动的脚步，还是没用，那些东西刚出现就消失了！ 挣扎片刻，脚下一轻，周念通只觉得身子腾空，雨燕投林一般朝着那个黑洞飞了过去，只来得及将手中王重阳的“元神”朝后一扔，整个人就已经被吞了进去。 “不幸啊……” 第六十七章 五年? “啊——”周念通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起了气，只觉得心慌气短，浑身颤抖，很快冷汗就打湿了衣服。 “咦？”喘息良久，他忽然觉得眼前光亮，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一床薄被盖了下半身。 四顾而去，自己是在一个卧房中，有门有窗，既不是之前所在的那个意识空间，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炼狱里 我出来了？周念通高兴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被关了这么久，终于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仔细看看周围，认出来了，这不是大理国柳庄的老宅子里嘛！ 等等，明明自己之前在桃花岛上啊，怎么又回到老宅里了？ 难不成，自己又穿越了一回？回到了几年前？ 周念通连忙看看自己的手掌是不是变小了。 嗯，一点没有小，应该说比原来还大……确切地说，比原来大了很多，简直跟成年人的手没什么分别了…… 嘎？ …… 周念通尚未从自己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却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轻柔婉转，带着无尽温柔的少女声音传了进来： “念通哥哥，来洗漱了！” 周念通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端着一个铜盆，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款款走进门来，脸上带笑。 这少女虽然年岁尚小，尚有些稚气，但是眉目如画，已是出落的十分美丽，纤体修长娇柔，只是那香肩上像个小二一样搭着毛巾，有些煞风景。 “……”沉默，周念通实在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好像眉眼间有些熟悉，但是确实不认识啊！ 既然我这么有诚意地看着你，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解一下惑？您是哪位？ 周念通与她呆呆对视片刻，那少女也不以为奇，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周念通，等着他去取毛巾洗漱。 “……咳咳，请问您是……”周念通很无奈，只能主动出声询问。 “念通哥哥又不认识我了啊，我是……”那少女轻声回答，说到一半突然睁大了眼睛：“念通哥哥，你……你主动开口了？” “……是啊。”周念通心想这有什么新鲜的，我不问你又不主动说，咱们就这么玩大眼瞪小眼？ “哗啦”一盆水落了地，那少女珠泪盈盈，扑上来就抱住了周念通，俏脸埋在他肩上痛哭失声：“太好了……太好了，念通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周念通双手向前伸着不敢合拢，脑子里是懵的，只觉得一具柔软娇躯将自己紧紧拥抱，一股少女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顿时心跳加速，一种重生十二年来从来没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遍袭全身，一时间竟舍不得叫那少女放开。 （偷偷说一声，那是男性荷尔蒙起的作用！） 好半天，那少女身子一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姿态不雅，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一般跳了开去，脸红红地低头不敢望向周念通。 周念通却是忍不住一阵遗憾，实在是那滋味太过美妙，叫他有些舍不得。 少女期期艾艾地将毛巾递给他，小声说道：“念通哥哥，你擦一下吧，我……我去叫瑛姨过来！” 说着，她便几步跑了出去，很是害羞的样子。 周念通用毛巾擦着脸上和身上被少女眼泪弄湿的地方，心中还在回味刚才那美妙的感觉，忽然又觉得一阵不对劲 ……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周念通抬头一看，好几人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老娘瑛姑和师父一灯大师，那少女就跟在他们身后！ 只见老娘眼中含泪，眼皮红肿，面容有些憔悴仿佛老了几岁一般，见到周念通后急匆匆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叫了声“孩儿”后就说不出话来，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再看紧跟后面的一灯师父因为被老娘抢了先，只能讪讪停下脚步，但眼中也是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嗯，一灯师父也是看着好像又老了些，须发都全白了！ 周念通愈加迷惑，忍不住笑道：“娘，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师父，为什么你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我身上粘什么脏东西了？” 周念通这话一出口，瑛姑顿时手捂着嘴，眼泪“哗”地淌了出来，忍不住一把把周念通脑袋抱在怀里，哭着说：“孩儿，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哎——哎——”被老娘搂在怀里，周念通手舞足蹈很是尴尬——这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保持这样弯着腰的姿势很累的啊！ …… 等到众人情绪平静下来，周念通直截了当发问：“娘，师父，从上次欧阳克叔侄闯到桃花岛，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多久？” 清醒过来这么长时间，周念通已经反应过来了，必然是时间过去很久了，自己都长大了！ 所以老娘不是看着憔悴像是老了几岁，而是真的老了几岁！ 一灯师父也是如此！ 还有那个少女…… 还没等周念通想起那少女的身份，一灯大师接过话头：“念通，你的记忆就只到那个时候吗？那已经是五年多前的事情了……” 五年！ …… 在精神空间里的那段日子，完全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但是周念通怎么也想不到竟然都已经五年过去了！ 五年有多久？ 现代人七十多的平均寿命不算，单说古人，即使在太平盛世的年代，平均寿命也不过四十多岁，所以四十岁的人就可以自称“老夫”，没人觉得不对，对他们来说五年已经超过了十分之一的生命；能活到七十就是“古稀”了，不知道多少人中才能出这么一个！ 所以，我们就算周念通能活个八九十岁，他的人生也已经丢了五年，差不多是十几分之一的生命没了！ 意外的是，周念通以为自己会很沮丧，很惶恐，但是此刻他心里却有一种平水无波的淡然，就好像五年时间的流逝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样…… 第六十八章 挂机升级 周念通扫视了一番众人：“所以说，现在我已经过了十七岁了？难怪感觉自己高了不少，原来我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抱歉，娘，师父，这五年没有能陪你们过……” “这……其实也不是……”瑛姑面色有些古怪，轻声应道。其他人也是面色有些异样。 周念通又低头看看手掌，握了握拳：“可惜，耽误了五年时间，我练武的进度都荒废了吧？嗯？” 很奇怪，不但身上没有那种“昏迷许久的植物人醒过来后身体孱弱近乎瘫痪”的虚弱感，反而觉得身轻体健，身体里好像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一般，握拳的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可以一拳打死一只老虎！ 感受了一下内息，周念通惊讶地发现，不但体内经脉变得粗壮宽阔，真气总量也异常庞大，远胜从前，仿佛从小溪流水潺潺变成了大江东去的汹涌澎湃！ 按先天功的运行路线运转了一个周天，周念通惊觉体内的先天真气活泼泼地，凝练成珠，甚至隐隐有一种即将化为罡气的感觉。 这是先天功已然小成，甚至接近大成的境界！ 周念通再运起一阳指，也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一阳指已经直接从原本的六品境界，直接跳过五品，达到了四品的境界！ “……”神仙下凡了？ 此时，一灯师父再次适时地解释道：“虽然很奇怪念通你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这五年，你仍然是勤奋练功的，只是性格大变而已……” …… 原来五年前，周念通以移魂大法与欧阳克对拼，两人双双倒地。 黄药师见周念通呼吸毫无异常，以为他只是脱力晕了过去，虽然想不通周念通一个小小孩童凭什么跟欧阳克“打”成平手，但既然无生命危险，也就不以为意。 于是他口头教训了欧阳锋一顿，让他许下“未经许可不准再上桃花岛”的承诺，也就放叔侄俩出桃花岛了。 毕竟同为五绝之一，总不可能真就跟他拼命…… 结果第二天周念通“醒来”，状况就不对劲了！ 醒来的周念通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任黄药师与小黄蓉如何呼唤，就是不理，顶多就是转个头，呆呆看着他们。 所有试图的交流也无效，周念通完全不予理睬，更别说主动开口说话了，顶多“嗯”一声表示答应。 比如叫他吃饭、洗漱、换衣服的时候！ 是的，不幸中万幸，周念通总算还知道拿碗、用筷子吃饭，不需要人喂，只要准备好饭菜，叫一声就行！ 当然，吃饭时还需要给他碗里夹菜，否则他不会主动去夹，就只会光刨自己碗里的饭，吃饱为止！ 洗漱也是，准备好用具，周念通能自己来，擦脸漱口什么的都行，但是事后的收拾不会做！ 简单的说，周念通简直就成了一个低能儿一般，只会基本的生活动作，若是无人照料，肯定会活活饿死！ 唯一跟从前无异的是，周念通居然仍能坚持每日的练功，甚至因为不去做其他的事了，练功时间比之前多了接近一倍！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清醒过来的周念通，才会惊愕发现自己的功力在这五年间突飞猛进，竟然取得了预计中怕是十多年都达不到的进步！ 果然挂机升级就是香啊！ …… 伸个懒腰，感受一下身体里从未有过的强大感，周念通感觉自己快飘了：“哈哈，这回要是再遇上那欧阳克，我就正面跟他干！非揍得他哭爹喊娘不可！” 这话一出口，就见瑛姑、一灯几人面色怪异。 一灯试探着问道：“念通，你当初是用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对付那欧阳克的吧？” “是啊，那家伙不讲武德，那么大个人，欺负我一小孩！当时不用移魂大法，我可真不是对手！”说到这里，周念通还一肚子气呢！ 一灯几人面色更加怪异了。 “其实……那欧阳克比你情况更糟糕……”一灯大师想了想，问道：“你现在清醒了，可知那欧阳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 …… 原来，那日欧阳锋带侄子离开桃花岛以后，同样是第二天，欧阳克也醒了。 结果醒来的欧阳克比周念通都不如，只会痴痴呆呆流口水，不但不会说话，谁叫都不应，甚至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 这比植物人强一点的也就是他受到刺激时还勉强能动弹了！ 欧阳锋找了多少名医都检查不出病症，最后甚至偷偷溜进大宋国皇宫绑了个御医出来。 结果那御医一番君臣佐使说得头头是道，将欧阳锋脑子都侃晕了，最后给出的结论，还是不知道！ 气得欧阳锋当场拧掉了那个倒霉御医的脑袋！ 欧阳锋也不是傻瓜，侄子变成这样肯定跟桃花岛上那个小鬼脱不了干系。 碍于之前在桃花岛上丢的脸，做的承诺，他也不好再气势汹汹闯进去，只能规规矩矩下拜帖、备礼物，经允许后再上岛求医。 结果跟黄药师一打听，好么，那小鬼也就比侄子强一点！ 这莫名其妙搞得两个前途无量的名家子弟全成了低能儿二傻子，到底怎么回事？ 黄药师之前从小黄蓉那边了解到，周念通对抗欧阳克时使用了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这事可不能让老毒物知道！ 不过此次欧阳锋确实是老老实实上门求助，也不好拒之门外，于是假称是自己无意中创出来的一门摄心术被周念通学了去，但是此功法尚未完善，周念通更是学得不到家，于是一使出来就成了这副德行。 黄药师学究天人，于医学上也难有匹敌者，之前他检查周念通情况已经隐隐发现对方似乎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如同魂魄离体，用古人说法就是离魂症！ 因此跟欧阳锋说的话还真骗住了他，别看黄药师没学过九阴真经，但是凭借自己医术结合大宗师的武学造诣临时创了几句“摄心术”口诀出来，还真就能自圆其说，叫欧阳锋深信不疑。 两位五绝中人就在一起琢磨，再过几天，出关的周伯通也知道儿子出了事。 这还了得？周伯通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移魂大法惹的祸，这回可顾不得自己的原则问题了，也只能以“移魂大法不算武功，没有破了禁令”的说法自欺欺人了。 三大高手一起研究了许久，周伯通将移魂大法口诀偷偷告诉黄药师，再由黄药师一点一点“创”出来，于是三人都学会了这移魂大法，试图从中找出拯救两个傻宝宝的方法。 结果吗……很难说。 三大宗师高手研究一套说不上是武功还是道术的法门，原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给研究的透透的！ 结果几个月下来，三人倒是都收获挺大，可是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博大精深，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采。 人类精神世界的奥秘，直到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都无法解析出来一个大概，更何况是被各种古怪甚至矛盾的鬼神之说给屏蔽了见识的古人？ 可惜这对于救治两人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两人照样一个傻一个木，痴痴呆呆，小黄蓉都哭了好几场了…… 第六十九章 家人的互动 再几个月过去，尚未取得新的进展，这消息却是瞒不住了：瑛姑那边，全真教那边，一灯大师那边好久没有收到周念通的家书，纷纷派人上桃花岛询问。 结果一听出了这等事，这还了得？ 瑛姑当场就晕过去了，醒过来就边哭边骂老顽童这个当爹的不靠谱，儿子在眼皮底下还能出事！ 一灯大师与全真七子们一听又是欧阳锋叔侄闯的祸，这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差点又找上洪七公，再次来个“五绝齐聚桃花岛”，找老毒物好好算算账！ 瑛姑是第一个冲到桃花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先骂欧阳锋，再骂老顽童。 欧阳锋开始觉着自己理亏，没敢还口，可是后来被骂急了，想想自己侄子比那臭小鬼还惨呢，自己也算是受害者家属，又是一代大宗师，凭什么在这儿被一介妇人大骂？ 当场目露凶光，抬手就要把瑛姑毙于掌下！ 结果自然是被黄老邪和老顽童给拦住了，于是这脆弱的短期合作当即破裂，欧阳锋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就带着侄子出了桃花岛，不玩了！ 咱自己去找救侄子的方法！ …… 剩下周伯通与黄老邪面面相觑，那老顽童本来不敢见瑛姑，因为欧阳锋要下杀手才壮着胆子冲出来阻拦，这会欧阳锋走了，他跟瑛姑一对眼，前尘往事一一涌上心头。 原本那些旧事就让老顽童羞于面对瑛姑，现下又多了一件——儿子确实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的事！ 虽说那会儿自己在闭关来着，可是这道理说得通吗？谁让你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在儿子出事时闭关？ 所以老顽童也只能是捂脸大叫一声落荒而逃，瑛姑追之不及，气得跺脚不迭，于是也赌气带着儿子离开了桃花岛，临走时黄药师将移魂大法的口诀也教了她，教她回去也可以跟一灯大师研究一下。 于是瑛姑带着儿子先去了全真教重阳宫待了几个月，全真七子虽说道行不浅，可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叫瑛姑好生失望。 古墓的李莫愁小姑娘听说周念通回来，兴冲冲跑上重阳宫，看见的却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半傻子，也是又气又急，回古墓找师父，也是一样徒劳无功。 再之后，瑛姑又带儿子回了大理，想着回柳庄的老宅子住着，熟悉的环境或许能唤醒儿子，也让一灯大师帮忙看看。 一灯那边研究了移魂大法，也觉得精深莫测，只是请了洪七公一同参详了许久，都不得要领。 洪七公身为丐帮帮主诸事繁多，不可能久待，一灯大师只能自己一个人研究，于是干脆也住到了柳庄里，反正也不怕欧阳锋再来找麻烦……他自己侄子的事情就够闹心的了！ 至此，现存的四绝中人加一个周伯通全部学了移魂大法，如果算上困在周念通精神世界里的王重阳，这门功法已经成了五绝通用技能了…… 而周念通在柳庄住下的这几年，果然情况在逐渐好转，从一开始几乎不理睬人，到后来已经能认出亲近的人，要求他去做什么事会乖乖照办，甚至还会露出淡淡的微笑，除了不说话，生活起居需要照料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了。 …… 这就是周念通“醒来”之前发生的全部事情，周念通听老娘一一道来，表情痴呆仿若又变回了当初的状态。 “这……我原本不想太过改变剧情的啊，但是这主线还没开始，整个世界好像已经被我搅成一团乱了……” 老娘瑛姑说完这五年来的经过，长舒一口气，眼珠一转，又把缩在众人身后的少女拉了出来：“孩儿，你看看，认不认得这是谁？” 少女惊呼一声，又不敢挣扎，手足无措，脸上淡淡一层粉色晕红，越发显得清纯靓丽。 还能是谁，原本就看着面熟，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过去了五年，当然就能认出来了，不就是当年的何沅君小妹妹？ 老实说，周念通此刻有些尴尬，只因刚才被何沅君抱住的时候确实颇有些心猿意马，此刻方才知道对方竟然是自己曾经视为亲妹的沅君妹妹，顿时一阵不自在。 好吧，不过是抱了抱妹妹而已，思无邪则无所顾忌，没事，没事！ 周念通想着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于是装作皱眉苦思：“这……这位姐姐如此美丽，莫不是天上哪个仙女姐姐下凡来了？” 他很警醒，自己现在在众人眼中应该是“身体长大了但心理年龄还处在十二岁时”的样子，表现太过成熟可不好！ 几人果然全被逗笑了，何沅君小姑娘的脸蛋顿时更是通红，娇艳欲滴。 瑛姑得意洋洋说道：“这是你沅君妹妹啊，你忘了都过去五年了？她当然也长大了！” “哦哦哦……”周念通故作惊讶地叫起来：“哎呀，沅君妹妹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沅君可不容易，自从几年前我带你回到这柳庄，她听说了以后也坚持要住过来，每天叫你起床、吃饭、睡觉，帮忙打水洗漱，家里的事情也帮了我不少……” 老娘一句句絮叨，何沅君来不及阻止，只能手捻衣角窘迫不已。 周念通却听得感动不已，躬身向何沅君做了一个揖：“谢谢沅君妹妹，这几年辛苦你了！” 何沅君连忙摆手，口中低若蚊声：“这是沅君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啥意思？ 虽然作为妹妹做这些事似乎也说得过去，但是周念通总觉得何沅君还有一层意思没表露出来…… …… 接着，又跟小姨绿环打招呼，她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偷偷看他，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朱子柳之子，朱子善小弟弟了。 一灯大师手捻胡须，微笑看着众人互动，此刻开口道：“念通，现下你清醒过来了，该说说你的情况了！这五年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嗯……好像有一点，又好像没有，我也弄不清了。”周念通继续装傻，精神世界里的事情可不能到处说，师伯王重阳沉眠前叮嘱过的，虽然眼前几人都不是外人，但让他们知道了总不安全。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醒过来的？那欧阳克现下可还痴着呢……” “……说不清楚，好像就是觉得自己该醒了，就像睡足了一般，自然而然就醒过来了……” 那欧阳克保持那副德行过了五年？乖乖，欧阳锋可太可怜了…… 第七十章 空明拳和双手互博 “念通，虽然你跟那欧阳克表现并不相同，但是我想，应该还是可以有一些参考价值的，你觉得，那欧阳克是否可以唤醒？” “……”周念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不是他吹，经过精神空间里面的这五年，周念通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给人一种蛹化成蝶的蜕变感，还从那移魂大法中领悟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此刻虽然尚未见到欧阳克，但是周念通莫名地就是有一种自信，自己确实有可能将其唤醒！ “那么你看，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去与那欧阳锋见一面，帮忙看看能否把他侄子唤醒？” 这个…… 周念通很想拒绝，毕竟自己落到这境地就是欧阳克害的，虽然他比自己惨多了…… 而且欧阳锋怎么看都是敌人啊，这么做的话算不算资敌？ 见周念通有些抗拒的样子，一灯微微一笑，温声道：“念通，我知你心中不愿，但是我们侠义中人，济人之急、解人之困乃是份内之事。” “那欧阳锋一代宗师，这么多年照顾一个浑浑噩噩的侄子，确实也难为他了。欧阳克大好青年，虽然品行不端，但我观他受此一劫，醒来后或许能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好过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废人。” “……”周念通能怎么说？把农夫与蛇的故事给师父讲一遍？ 别逗了，一灯师父身为高僧，佛经里面的寓言故事全装在肚子里，什么佛祖割肉喂鹰啦，什么高僧以善之本性去救落水的蝎子啦，跟他讲这个，他能讲得你头晕！ 所以还是乖乖投降为好，救就救呗，反正他现在自信心足得很，欧阳锋真要发难有一灯师父挡着，至于那欧阳克，现在武功大进的周某人还真就不怕他了！ 敢龇牙，腿给他打折喽！ …… 不过肯定不能这么主动，屁颠颠跑去西域救助欧阳克，弄的像上赶着去讨好卖乖一样，周念通可刚清醒过来，还想留在这柳庄，跟亲人好好团聚呢！ 想了想，与几位师兄一起劝了一灯师父几句，一灯也同意了，派人通知一声白驼山庄就行，就说周念通已经醒了，可以把欧阳克送来看看，或许有办法也把他唤醒。 到时候自己主场就更不怕欧阳锋叔侄翻起什么浪来了，也让欧阳锋看清楚，现在是他有求于咱们…… …… 在柳庄住了几天，周念通问了老娘瑛姑，老爹周伯通难道还住在桃花岛？当初经过自己有意无意的提点，他的新版空明拳应该升级完毕了吧？双手互博也出来了吧？就这样难道还会对付不了黄药师？ “他是创出来两套武功，前不久刚托人送来录好的功法口诀。”瑛姑恨恨道：“听说上次他跟黄药师切磋，还小胜了他一招。但是那个没良心的，就是赖在桃花岛上不肯走！还说跟黄老邪做邻居，每天打打架很开心……” “……” “他说他还是不敢见我，而且又出了你这事，更没脸了……”瑛姑无奈说道：“你是知道你爹脾气的，认准了的事情谁劝都不听，现在我也只能盼着他时间久了能自己想通了……” “……好吧……”周念通感觉自己脑袋疼。自己这蝴蝶翅膀啊，没想动的人的命运都给搅和了，想要去改变的人的命运，它偏偏就按原先轨迹走下去！ 话说老爹不会真要在桃花岛上，住到射雕主线剧情开启，郭大侠上岛的那个时候吧？ …… 闲极无聊，周念通翻起了老爹送来的两套武功，空明拳和双手互博。 空明拳果然被升级了，除了原本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妙旨，又增添了太极拳以静制动、避实就虚、借力发力、阴阳相济的拳理，越发显得精微奥妙。 在周念通看来，如果说原先的空明拳虽然也能算是天下至柔的拳法，在“柔”上可以与降龙十八掌的“至刚”相提并论，但毕竟底蕴不足，就本身威力来说，比起降龙十八掌始终要差上那么一筹，也无怪同时学了这两套武功的郭大侠，成名绝技依然只是降龙十八掌，而非空明拳了。 但是经过升级后的空明拳，威力大大提升，似乎真的可以真正与降龙十八掌相抗衡了！ …… 还有那双手互博，周念通也是早就对这套号称可以“二打一”的神奇武功念念不忘了，为此多次暗中提示老爹周伯通，眼下终于创出来了！ 照着功法口诀试了试，果然很快就上手了，左手空明拳，右手一阳指，双手同时施展毫无阻碍，真就好像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一样。 周念通大喜：如此两套武功同时使用，分进合击，就如同两个心灵相通的自己共同对敌，就算跟欧阳锋也能稍微碰一碰了吧？ 也难怪周念通如此快速上手，为了这套武功，他早早学了全真心法，也已经练习过一心二用的法门，“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玩得溜熟！ 要不是有这套法门，当初他怎么可能使用移魂大法压制住欧阳克？而其后意识被拉进精神世界，若不是外面还有分出来的一成心神控制身体，他只怕也落得欧阳克那种连吃饭都需要人喂的下场了…… …… 想到这里，周念通忽然一愣：对了，当初我那分出来的一成心神呢？ 他原以为自己的主意识从精神世界逃脱出来，在外的一成心神会自动融合，但是略一感应就知道并非如此。 他现在的意识仍然是不完整的，只是经过了精神世界里的修行，有了一种圆融的感觉，似乎正在从不完整朝完整过渡，此刻按双手互博心法划分两股，分别控制左右手也完全没有问题。 问题是，自己那一成的心神哪去了？可别像王重阳师伯那样被那暗中的藏传佛教之人给吸了去！ 对了，说起王重阳师伯，他那陷入沉眠的意识又跑哪去了？ 记得当初被黑洞吸走，自己是下意识将那个光球朝后抛来着…… 坏了，该不会还在自己精神空间里吧？ 第七十一章 长大的李莫愁 周念通立马坐下，五心向天，运起移魂大法的止观法门，待得宁神归一，杂念尽去，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 精神世界……应当是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吧…… 周念通将意识集中在自己额心，松果体的位置，不知怎么，他就感觉，如果精神空间真的在大脑中的话，那应该在这里！ 开始时毫无感觉，可是慢慢的，周念通感觉额头前面开始微微有些发烫，还有点一涨一涨的，微微的痛感。 他心里顿时有些怂，心说自己的脑袋还是别乱试，万一再搞成个痴呆出来就惨了…… 正要停止，周念通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不对，眼前没有亮，是错觉！ 那感觉很奇妙，仿佛额头正中新出现了一只竖着的眼睛，清凉之气不断从中散发而出，让之前发烫的额头舒服极了。 而那只眼睛好像看不了普通的景色，但却有什么特殊的视力，比如他用这“眼睛”略一扫，就回首“看”到了一片密闭的空间，四四方方，正是困了他五年之久的精神世界！ 而在那个精神空间正中间，正有一个少年盘膝而坐，面无表情，闭目不语，长相跟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身形有些飘忽透明，仿佛一个不完整的灵魂一般。 在“他”的手中，正托着一个光球，里面是王重阳师伯的影像！ …… 这……这是周念通的那一成心神！ 怎么周念通的主意识出来了，“他”反而进去了？ 搞得两边就像交换一样，那如果现在想着进去，是不是又会交换一次…… 等等！周念通赶快掐死自己心中的想法，可千万别弄巧成拙，把自己再坑进去关禁闭啊！ 那样老娘怕是要面对重新变成木讷状的周念通欲哭无泪了…… 反正现在确认了自己那一成的心神没丢就行，王重阳师伯也还安全…… 至于这跑到精神空间里的一成心神该怎么办…… 算了，不急，急也没用，反正目前没有“他”，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以后再想个安全点的办法把“他”弄出来吧！ 周念通暗自嘟囔了一声，无师自通地将集中在额心的意识散开，于是那新出现的“眼睛”立刻消失不见，“看”到的精神空间里面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就在这时，精神空间里面，那个周念通一成心神所形成的身影，抬头看了虚空一眼，淡淡一笑，随即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 十四岁的李莫愁出落得仿佛最娇艳的花朵，身材窈窕，面容秀美，已经开始展现出了少女动人的风情。 她挎着一个包袱，站在古墓门口，满脸的茫然。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她感觉脑子嗡嗡的，不由得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今天好像没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 时间回溯，中午，饭时。 李莫愁照例又缠着师傅撒娇，说要下山，要去大理看望一下周念通有没有好转！ 之前不是隔三差五都要来这么一回？ 连孙婆婆都习惯了，面不改色继续吃她的饭。 结果师父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淡淡说声“不许”，而是在那边沉思了起来！ 李莫愁顿时就感觉惊悚了！ “师父你没事吧？难道是走火入魔？小师妹的哭声打扰您练功了吗？” “……”师父没有理他，倒是孙婆婆在旁边不满道： “莫愁，怎么能这么说你师妹？龙儿她可比你小时候安静多了，乖多了！吃饱了就睡觉，不吵不闹！” “得得，知道您最疼她，这是有了小的就嫌弃我这大的了呗……”李莫愁故作惆怅叹了口气：“唉，我这命啊，真苦！” “……周念通那个臭小子，当年到底都给你看了些什么闲书！”孙婆婆“恼羞成怒”，手指头在李莫愁脑门上“狠狠”戳了戳。 李莫愁嘻嘻笑着连忙躲闪，她很喜欢现在这种家人一般的气氛。 结果旁边沉思的师父开口了：“莫愁！” 李莫愁立马停下跟孙婆婆的打闹：“师父！” 古墓主人看着她，缓缓问道：“你当真……很想下山去吗？” “这……想是当然想的啦，不过师父既然不让，我自然……” 李莫愁的话还没说完，古墓主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莫愁你现在的武功也有几分火候了，好，那就让你下山！” “啊？” …… 李莫愁脑子发蒙，糊里糊涂地被师父拉进后堂，那里挂着两幅画，一副是祖师婆婆和师父年轻时的画像，另一幅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的画像。 李莫愁自然是来过这里的，她小时候长到稍微懂些事，能学武了，师父便带她来到这里，向祖师婆婆叩拜，再向王重阳吐唾沫。 实际上也就进过这么一回，之后师父再也没让她进来过。 可是这会儿师父又把自己拉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让自己下山的吗？ …… 古墓主人淡淡道：“莫愁，跪下。” “哦。”李莫愁老老实实跪下，心说莫非还是要我磕头？ 却听见自己师父道：“你虽然入了古墓，但并未成就真传弟子，算不得祖师婆婆的衣钵传人。要拥有这个身份，你需要向祖师婆婆发个誓。” “你要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一个男子心甘情愿的为你而死，这誓言就算破了。不过此事决不能事先让那男子得知。” “啊！” 李莫愁大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誓言！ 完了，看样子今天太胡闹把师父给彻底激怒了，这是要绝了我下山的路啊！ 见她为难，古墓主人淡淡说道：“放心，且先发誓，我说了让你下山自然会说话算话，其中缘由却要等你发完誓才能说。” 李莫愁哪里会信？只道是师父哄自己的呢！ 可是真能不发誓吗？师父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更改过，她难道还能当叛徒逃出古墓去？ 想想自己从小就是师父和孙婆婆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有多疼爱自己，哪里舍得让她们伤心？ 没奈何，李莫愁只能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发了誓，心里却在想，该找谁来帮自己破除这誓言。 好像很难啊，要愿意为自己去死才行呢，重阳宫那些小道士可能愿意吗？自己这几年因为觉着无趣跟他们疏远了，交情没到那份上啊！ 看来只能指望周念通了，小时候的交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效，嗯，下午就去找重阳宫的人帮忙送信！ 不行，那家伙现在怕是还半傻不癫的呢，要等他清醒过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哇啊啊啊……好烦躁啊…… 第七十二章 李莫愁下山 别了，我那未曾展开就要夭折的江湖梦！ 别了，我那预想中无比精彩的未来生活！ ——本姑娘即将在古墓里度过余生，生老病死，与这冰冷无情的世界再无相关…… 古墓主人紧紧盯着李莫愁，看着她不情不愿发完了誓言，又带她离开了后堂。 孙婆婆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堂外，左手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右手抱着李莫愁的小师妹——尚在襁褓中的小龙女。 孙婆婆慈爱地看着李莫愁，眼中有些舍不得的泪光。 “来，莫愁，拿上包袱，里面是你的一些换洗衣服，以及盘缠。” “哦……呃？”魂不守舍地接过包袱，李莫愁忽然一愣： “孙婆婆，你给我准备了包袱？是要让我下山？” “是啊，不是你自己说要下山的吗？” “可是……可是师父刚让我发了誓……”李莫愁期期艾艾，试图向孙婆婆解释这件事。 “莫愁，既然你已经发了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其实，那就是走一个仪式而已，你的誓言对你并没有任何限制，因为它早就已经破了。”古墓主人的话还是那么淡淡然，却在李莫愁心里卷起了风暴。 “师……师父，我这刚发了誓，它……它怎么就已经破了呢？”李莫愁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到底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是“眼看要落到脑袋上的巨大陨石被个飞在天上内裤外穿的家伙推走了”，总之非常复杂。 等听到师父解释，几年前她对周念通所做的“考验”，李莫愁更是脑袋一团浆糊，心里一团乱麻，这搅和混乱到一块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了。 只记得她趴师父怀里待了一会，然后又被孙婆婆抱了好一阵儿，再然后又把师妹小龙女抱怀里，在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师妹当时睁着乌黑的大眼睛静静看着她…… 再然后，她就站在古墓门外面了！ …… 正在发傻，古墓门突然又打开了，孙婆婆探出头： “莫愁啊，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外面坏人多，遇事多留个心眼，自己的安全第一……如果过得不开心，或者被谁欺负了，比如说那个叫周念通的混小子……那你就回来，古墓还是你的家。” “啊，我……我知道了……”这句话真是暖心，李莫愁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还有，你师父说她就不送你了，叫我转告你，你作为古墓大弟子，又是古墓派派遣在江湖上行走的门人，凡事要注意维护我们古墓的声誉，不能犯了门派的规矩……” “好的……等等，孙婆婆，我们古墓弟子行走在外面有什么规矩啊？我从来没听师父说过啊！” “呃……这个，对了，你好像是第一个在外行走的古墓弟子，你祖师婆婆和你师父似乎还没有就此订过规矩……那这样吧，你先出去闯闯，我和你师父商量一下，再看看你闯荡江湖会遇到什么事情，到时候列出几条合适的门规来。” “……” …… 孙婆婆在古墓门口目送自己离去，李莫愁觉得必须表现得坚强勇敢一些。 虽然她现在其实挺慌，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终南山，感觉迷茫得很。 自己该去哪儿？会遇到什么人？怎么判断是敌是友？遇到坏人怎么办？ 老实说，心里真的很虚啊！人家只是一个刚过十四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孩而已…… 不过既然师父都已经同意自己下山了，那必须走得堂皇大气，给大家留一个伟岸的背影！ 所以李莫愁挺挺胸，把肩膀上的包袱带子向上拉了一下，雄赳赳气昂昂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还是觉得气氛不够，于是张开小嘴，最喜欢的那首歌想都不想就出了口：“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 哎等等，这歌似乎有点太柔美了，跟自己想要的豪迈悲壮气氛不太搭啊……算了，反正是给自己鼓气壮胆，自己喜欢最重要！ …… 唱着歌走了几百步，直到孙婆婆那边估计看不见了，李莫愁顿时肩膀一塌，愁眉苦脸地停了下来。 下面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走下山？自己好像应该先去找周念通，那么就直接走到大理？是不是挺远的？ 记得周念通说过，路途遥远的话好像应该买匹马代步，速度就快多了，也轻松多了，但自己不会骑马啊，要么买头驴？ 听周念通说过驴子很好骑，甚至倒着骑都没问题，还有个叫张果老的家伙倒骑着驴子都能成仙来着…… 正在胡思乱想，一声“李姑娘请留步”，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少年道士，其中一个比较熟，正是那尹志平。 “尹志平，你干嘛拦我的路？我告诉你，是我师父让我下终南山的，可不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李莫愁很是生气，主要是怕刚才那怂怂的样子给人看见了。 “呃……李姑娘，不是拦你的路，是这样的，之前你们古墓的孙婆婆上我们重阳宫拜访，说让你下山闯荡，请我们派人护送一段……”尹志平结结巴巴地说。 乖乖，这位李莫愁姑娘现在长得可太好看了，小道我都不敢抬头，生怕道心不稳啊！ “真的？……咳咳……真好笑，我需要你护送嘛？两个你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李莫愁大喜，但随即觉得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太过胆怯懦弱，于是连忙补救。 “这个……孙婆婆说了，对李姑娘你的武功不愁，但就怕第一次出门没经验，所以需要我们护送，沿途也讲讲闯荡江湖的经验……”尹志平低着头红脸道：“而且我也是要出门的，我师父让我去北方大漠给故人送信……” “那好吧，走吧！我跟你说，一起走归一起走，你们两个可不准管我……”李莫愁潇洒一挥手，带头走在最前面，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带两跟班上路，这会儿心里不慌了！ 两个小道士互相看看，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嘀咕：这一路上怕不是得伺候个姑奶奶吧…… 第七十三章 周念通还不知道或许一场修罗场即将到来，他此刻正在等待得到消息的欧阳锋叔侄的到来，顺便熟悉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 在院子里施展了一套一阳指，又练了练全真剑法，老爹的空明拳，然后再用双手互博把一阳指与空明拳同时施展了一遍，周念通大汗淋漓，但心中很是爽快。 太爽了，哥现在大小也是个武林高手了！ 接过在旁边观看的何沅君手中的毛巾，周念通随口道了声谢，便擦起了汗来。 他却没发现，原本满脸甜美笑容的何沅君听到他道谢的声音后，忽然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一丝纠结，还有一丝落寞。 …… 周念通练完动功，又坐下运行了几遍先天功，随即就开始运起移魂大法，熟练地将意识集中到额心，观察起了自己精神世界的景象来。 没有变化，四方的空间中，只有另一个“他”静静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个蜡像一般。 在“他”的手中，那个王重阳师伯一半心神所化的光球正漂浮着，微微闪着光芒。 果然，师伯说得没错，他要沉睡很久了。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那个光球完全没有变化，看不到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周念通深深叹了口气，感到一阵无力。 自从知道了有一个幕后黑手在那边，先后害了林朝英女侠、王重阳师伯，将来很有可能会将魔手伸向其他五绝中人，老爹周伯通，以及……未来的周念通自己。 那刻起，周念通心中始终压着一层乌云，那感觉很熟悉，就是婴儿时期，顶着“随时可能被裘千仞突袭”的危险时，那种无力、恐惧、绝望的体验。 那个时候，自己的危机随着师父一灯大师段皇爷的出现，被消弭了。 可是这回，谁能帮自己解除这可怕的危机？确切地说，这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危机，而是很多人的危机！ 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是否就潜伏在周围，他是完全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只能按照王重阳师伯最后的叮嘱，尽量少让人知道，减少周念通自己暴露的可能了。 不过一灯师父他们几位都学了移魂大法，这样会不会在那个敌人袭来的时候，像王重阳师伯那样多一些抵抗之力呢？ 思来想去，周念通还是决定跟一灯大师讲一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他是佛教中人，如果说谁最有可能解开移魂大法，那就是一灯大师了。 而且他还有一位师弟是天竺僧人，也是一位悲天悯人的高僧，或许也会给出一些建议！ …… “哎呀！”周念通想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桃花岛，没有把九阴真经的总纲带回来！ 要不然不就能让那位天竺神僧帮忙把梵文翻译成汉语了？ 那总纲可是博大精深，能在武学上给人大大的启发，原着里一灯师父学习了总纲之后，使用一阳指救人后的疲软冷却期直接从五年缩短到了三个月！ 而且那移魂大法说不定也能从九阴总纲中得到很多灵感…… …… 遗憾的是，郭大侠目前还在草原上放羊，周念通可不认为除了郭大侠以外，谁能把那段以梵文音译成汉字的、诘屈聱牙半点不通的九阴总纲背下来！ 当初周念通也想过用纸笔记录，可惜老爹周伯通允许他阅读九阴真经已经是极限，怎么可能让他抄写？ 所以在桃花岛上学九阴真经的那一年多时间，周念通虽然也在练武之余试着背过九阴总纲，但是背得痛苦之极，费老大劲背下来，隔个几天就会这忘一句，那忘数词，还需要重背！ 而现在经过五年的遗忘……周念通试着回忆了一下，只能记起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估计比黄蓉母亲当年重新默写的九阴真经下册还要散乱缺失…… …… 无奈之下的周念通只能哭丧着脸跟一灯大师说起了这事，劝他再去一趟桃花岛，看能不能从老爹那边把九阴真经的总纲抄过来。 一灯大师听后笑了，反而安慰了周念通。 “此事不必强求，念通，你能学习九阴真经的上册已经是福缘不浅，那总纲，抑或是真经下卷若是有缘，自然也会有得到的一天。” “至于我这边，确实对真经里面的内容很好奇，但是没有必要为此违背你父亲的意思，若是那真经与我有缘，得之可喜；若是无缘，也不必强求。” “……”好吧，周念通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佛系”是怎么样的了…… …… 对于周念通所述，那个疑似之人的威胁，一灯大师倒是很重视，派人前去联系天竺神僧后，他思量再三，对周念通道： “佛教源自天竺，传至中原后分为多个流派。” “我大理离xz不远，与那其实可以算是邻居，可惜在内部流传，传播在外的经义却是极少，以至于我与师弟都了解不多。” “不过此人不可小觑，我佛家最重精神境界的修炼，但是中原佛家从未听说过如此恶毒可怕的手段。我跟师弟商量后，会再翻阅一下天龙寺内的典籍，看看有否记载，或是前去中原的佛教圣地少林寺拜访一下。” “额……师父，那样是不是就把事情闹开了？王重阳师伯最后嘱咐我不可让太多人知道此事，怕的就是让那人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他的存在了……” “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如果去少林寺的话，会打着交流佛学经义的旗号的。”一灯思考着说道：“此外，我们确实要多研究研究，我有预感，如果我们要对抗那人，这是一条合适的道路……我会去信洪七公、黄药师说说这事，等欧阳锋来了，也跟他再研究一下。” “……还是不要跟欧阳锋一起研究了吧，总觉得这人太过危险……”周念通迟疑道。 “念通，我知道你对欧阳锋很有看法，不过要知道，其人毕竟一代宗师，必须该有的尊重。有一句话需要告诉你，宗师不可辱！”一灯大师很严肃道。 “这句话并不是说宗师的地位高高在上，而是说，任何一个宗师，能够达到目前的成就，必然是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甚至磨难，这是值得尊敬的。在佛家眼里众生平等，但对于宗师，也需保持一份敬意。” “哦……” 第七十四章 悲惨的欧阳克 欧阳锋收到消息后，很快就带着侄子欧阳克来到了大理柳庄这边。 刚见到欧阳锋的周念通很是惊讶，因为这才五年不见，欧阳锋老了很多！ 犹记得当初在桃花岛上初次见到欧阳锋，不过四十多岁模样，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很是威猛的一个西域汉子。 此次再见，欧阳锋须发都有些白了，眼中虽然仍然是威严十足，但可以看出隐藏的疲惫焦虑感，整个人看上去说五十多……不，说六十岁怕也有人相信！ 他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那欧阳克。 这厮变化更大！ 记得当初见过的欧阳克，虽然好色又下流，但是从皮相上来说，周念通也得承认，这厮英俊潇洒得很，风度翩翩很吸引未谙世事的小姑娘，比起周念通成长到现在也就有点小帅的模样，都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不过眼前这个干枯苍白的病人……跟那个帅到掉渣的家伙真是同一人吗？ 只见欧阳克瘫在轮椅上，眼睛半睁半闭，目光呆滞如同死鱼，如果不是胸口间或起伏一下，简直与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再看外观，瘦削，干瘪，脸色苍白发灰，那胳膊比何沅君都粗不了多少！ “……”看到这里，周念通不由得对欧阳公子报以了深深的同情，同时极度庆幸自己当初学会了全真心法中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分神之技，这才能在主意识遁入精神世界后，尚能留一丝意识在外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然，欧阳大公子现在的惨象就是自己的榜样啊！ …… 没错，一听欧阳克的情况，周念通就知道他必然和自己当初一样，意识被困在了精神世界中！ 只是这厮不会分神之技，乃是全部意识都被困了进去，在外的肉体没有意识来掌控，自然只剩下最基本的本能，跟植物人差距都不大了…… 就这么瘫痪了五年，肌肉萎缩，本来龙精虎猛的汉子自然也就变成了眼前这幅鬼样。 “周……贤侄，你快来看看，我侄儿现在这样子，有办法吗？” 欧阳锋也顾不得尴尬，一见到周念通就将侄子推到他面前，急切地询问，别说自己大宗师的风度与矜持，连一些客套什么的都顾不得了。 “……”话说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敌对阵营的啊？ 周念通心中吐槽，可是抬眼看到那欧阳锋的眼神，急切中透着恳求，还有担心、焦急，各种情绪混杂在其中。 一代宗师，这么些年也真是可怜了…… 周念通回首看看一灯大师，他双手合十，露出了一个微笑，周念通知道这是鼓励的意思。 周念通想了想，暗中运起了移魂大法的“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待得宁神归一，摈除杂念后，将心神合一，意识集中到额心，打开了松果体部位那个被他暗自称为“天眼”的虚幻之眼。 随即，以这“天眼”向欧阳克的额心望去。 随着一黑之后又紧接着一亮，周念通只觉得仿佛破开了什么阻碍，那只虚幻的“天眼”看到了欧阳克的精神世界中！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精神世界同样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只是比周念通当初所待的要小得多，预估也就三四平方的样子。 那空间中瘫坐着一人，无神地用死鱼眼望天，正是那欧阳克，或者说是欧阳克的意识！ 周念通尚未来得及惊喜，却见在自己的“眼中”，那欧阳克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被窥视，猛然跳了起来，冲着天花板急切地大喊大叫！ 那表情，怎么形容呢……嗯，有点像动物园里不小心落进虎山的游客在求救，又有点像是待宰的肥猪在绝望嘶吼…… 周念通正想着呢，那欧阳克见没有回应，又扑通跪下，连连磕起了头，面容扭曲，嘴里尚在动个不停，涕泪横流！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看这场面也知道，欧阳克的意识此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是如何的拼命哀求，狂呼救命！ “啧啧……”周念通看得暗自咂舌，想不到那个好色又自负的欧阳克居然也能露出这副嘴脸，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 正在感叹，周念通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周贤侄，你看，是否有办法？” 却是那欧阳锋见周念通“沉吟”不语，忍不住询问。 周念通将集中在额心的意识散开，关闭上“天眼”，转头看了一眼欧阳锋，略一沉吟，道：“我可以试试，不敢说一定成功，只能是尽力。” “行啊，能试就行，哪怕治不好，老夫也不会怪你！”仿佛落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欧阳锋激动得老眼发红，搓着手急切道。 这些年他太难了！ 视为衣钵传人的侄子（儿子）成了这副模样，欧阳锋比谁都心急如焚，这五年来跑遍了多少地方求医？一次次失望让他都快彻底绝望了，眼下居然看到一丝希望，怎能让他不激动万分？ “欧阳世叔且慢！”周念通慢慢说道：“您也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不瞒你说，我觉得我的手段是有一定风险的，我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冒风险，您却需要答应我一些要求。” 他抬抬手，制止了后面听说有风险就急着说话的老娘几个人，望着欧阳锋等待他的回复。 “我知道，我可以就此发誓，如果你能救治我的侄子，我欧阳锋三年之内绝不会与你，以及你的亲友为难！”欧阳锋自然是早想到这一点了，誓发得毫不犹豫。 “……除此之外，还有那移魂大法的事情。”周念通倒是没想到欧阳锋如此爽快，想想三年也挺久了，到时候连郭靖都已经来中原了！ “移魂大法？那不是黄药师自创的摄心术吗？”欧阳锋奇怪地念叨了一句，随即道：“你是不是不准我再使用？可以，我学这个本就是为了救克儿，若是克儿能醒，这摄心术自然对我就没用了。” “……并不是这样，我的要求是，第一你不能对无辜之人使用那摄心术，第二，”周念通顿了顿：“你绝对不能允许欧阳克，以任何方式学会这摄心术！” 第七十五章 救治(上) 这一点在欧阳锋叔侄来之前就想过了，欧阳锋可以研究移魂大法，但是不能让欧阳克学会！ 这移魂大法其实十分诡异，居然能通过眼神、动作控制他人，实在是正邪难辨，若用之邪道，就是非常可怕的技能！ 那欧阳克如此好色，若是让他学会了移魂大法…… 江湖上的女侠们怕是……咳咳…… …… 欧阳锋想了想，很痛快地答应了，随即就发了誓。 对他而言，眼下能救醒侄子最重要，别说这几个似乎无关紧要的要求，哪怕是再苛刻，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答应！ 眼下，他倒是心中暗暗钦佩，一灯和尚把这个姓周的小鬼教育得不错，居然没有乘人之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人品非常过硬！ …… 见欧阳锋发了誓，知道此人身为一代宗师，自有宗师的傲气，既已在众人面前发誓，应不会轻易破誓，周念通这边就准备动手了。 他重新运起移魂大法，开启“天眼”重新窥视到欧阳克的精神世界中，此刻他仍然还在那边磕头求救。 周念通分出一丝意识，在那个四方的空间中，墙壁之外“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凿子。 没错，他打算从外向里破坏，将那禁锢欧阳克意识的空间，给打破出一个通道来！ 这是周念通思考很久后想出的办法。 如果意识处在那个空间之内，那肯定是用尽办法都无法破开墙壁，离开这精神世界，周念通当初已经试过多次。 但是如果从外面强行破入呢？是不是有可能打破禁锢，将欧阳克的意识放出来？ 他觉得很有可能，值得一试！ 周念通再具现出一个锤子，然后使用意念控制凿子抵在“墙壁”上，再用那个锤子朝凿子的底部，一击！ 仿佛“叮！”一声出现在周念通的脑海中，震得他一颤，顿时感觉精神一阵疲累，似乎虚弱了几分。 周念通心中暗惊，没想到要破开这墙壁竟如此吃力！ 他用“天眼”扫视了一下之前敲打的地方，看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浅浅的凹坑。 不行啊，攻击力不够！ 不死心地又控制锤子凿子连续凿了好几下，坑是深了一些，但周念通已然觉得脑袋发胀，神智迷糊，意识的力量大大消耗了！ 最令人沮丧的是，他停下来刚歇一会儿，那个坑居然自己又自动填上了！ 原来这墙壁还能自动修复的！ …… 欧阳锋一直盯着周念通，虽然见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其脸色越来越难看，额间汗水涔涔而下，连青筋都绽了出来，便知道他定是在使用什么大费精力的法子救治自己侄子，多半就是那摄心术。（欧阳锋一直以为在桃花岛所学、造成侄子陷入昏迷的是“摄心术”，为黄药师所创） 忽见周念通身子一晃，鼻间流下一道血迹来，随即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起了气，侄子那边却是毫无动静，不由一阵失望，想要怒骂。 却见周念通面白如纸，精疲力竭的模样，心中也知他实在是尽了力了，这便骂不出口。 回想这五年的辛苦，原本绝望中见到一丝希望，无比欣喜，转眼间这希望又变成了绝望，反倒比原先毫无希望之时，更叫人气馁沮丧，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欧阳锋忽地长叹一声，说道：“算啦，不用试啦！” 他慢慢走过去，拿起挂在轮椅上的一条毛巾，给侄子擦了擦脸：“周贤侄，我知你已经尽了力了，我心领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克儿的劫数吧……” 他抓着轮椅的把手，推起轮椅，心知这一走，或许侄子再也没有醒过来的一天。五年间眼看着侄子从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全靠老山参熬汁吊着命，可是又能支撑多久？ 周念通见欧阳锋刹那间好像失了魂一般，精气神都泄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推着轮椅的背影仿佛都佝偻了起来，那还有一点大宗师的模样？ 他来不及理会冲过来嘘寒问暖的众人，只是看着欧阳锋的背影，心中很是触动。 …… 欧阳锋在《射雕》原着中是标准的反派模板，狠毒，阴险，恩将仇报，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他仍是一个人，有自己的感情，对待侄子（儿子）确实是付出了真心的父爱。 在他逆练九阴真经发疯以后，在《神雕》又与主角杨过之间产生了父子之情，虽然神智迷糊，但是对这个干儿子确实是发自内心地疼爱。 虽然这唯一的“善”根本掩盖不了其恶，但正是这反派boss，在那瞬间放射出来的一点点人性光辉，让周念通感触颇大。 人是矛盾的综合体，任何一个人都是杂糅着善与恶，纯粹的恶人与纯粹的善人都几乎是不存在的。 当然少数践踏人伦底线和道德底线的渣滓除外… 像这欧阳锋此刻表现出的“善”，虽然微小且狭隘，但还是让周念通为之想要再努力尝试一把。 他轻轻躲开老娘瑛姑在自己脸上擦汗的手，冲着欧阳锋喊道：“欧阳世叔，我这边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只是我现在精神疲倦，需要等到明日了。” 那欧阳锋一滞，扭头看向周念通，无声点了点头，便又将轮椅推了回来。 他此刻已经不敢再升起任何希望，生怕再次受到那种绝望的打击。 只是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得试试了。 …… 众人为欧阳锋叔侄安排了一个房间，欧阳锋用过饭后，道声谢便回了房，守着侄儿，给他灌了点参汤，又运气疏通一会儿经脉，按摩全身肌肉，随即愣愣盯着侄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念通则是给一灯大师叫了去，关心地问问他有没有事情。 周念通笑着说自己无事，只是确实精神上颇有些疲累。 一灯欣慰道：“念通，你是个好孩子，心中有侠义，师父我很高兴。今日便早些休息吧，明日也不要太过勉强，若是真的不成，便是那欧阳克的缘法不到了，却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周念通应了声，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对老娘瑛姑与小妹妹何沅君的关切，笑着回答不碍事，便说想要休息了。 老娘瑛姑心中很是纠结，她今天亲眼见到了儿子疲累的模样，非常心疼，真的想说声咱们不干了！ 那欧阳克关我们什么事，本来就是敌非友，凭什么要为了救醒他让儿子冒危险？ 但是今天她给儿子擦汗时，儿子却不露痕迹地躲开了，并且主动跟那欧阳锋提出，要再试试！ 瑛姑突然意识到，儿子确实长大了！ 他有了自己的主见，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了！这种时候，自己这当妈的应该出面阻止吗？ 当时瑛姑的心情非常复杂…… 第七十六章 救治(下) 瑛姑眼睛转了转，推了推旁边的何沅君：“沅君，你觉得你念通哥哥，明天该去给那欧阳公子继续治疗吗？” 何沅君似乎正在走神，被推醒了才慌慌张张道：“我……我都听念通哥哥的！” 瑛姑无语，只得自己对周念通叮嘱一番，比如明天注意安全啦，自己安危最重要啦，千万不要再搞得像今天那样流鼻血啦。 周念通笑着一一答应，好不容易哄得老娘满意，两人出了房间。 他回到床上躺下，闭目进入睡眠，实际上却是分神运起了移魂大法。 周念通曾在不经意间发现，这移魂大法有助于恢复精神，对于精神受创有相当好的效果。 虽然白天时他其实也只是精神疲惫，并没有怎么受创，不过这样有助于自己精神快速恢复到一个完美的状态。 …… 第二天，晴，阳光万里，适宜动土，求医，破屋，祭祀。 ——以及救治心神意志被困的残联人士等。 周念通精神饱满，信心十足地来到欧阳克面前，朝着一脸紧张的众人笑笑，便施展起了移魂大法。 很快，他“看”到了欧阳克的精神世界，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 照例将意识集中到空间墙壁外侧，意念集中，虚空造物！ 这回出现的可不是简陋的凿子锤子等工具了，直接出现了一捆雷管！雷管的引线已经被点燃，正在“滋滋”冒着火花！ 没错，这便是周念通想出来的主意！ 你墙壁结实是吧，这回我直接开挂，拿危险爆炸物对付你！我看你还能不能扛得住！ “眼看”那引线就要烧到头，周念通下意识地转身，蹲下，捂耳！ ……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周念通虽然早有准备，依然觉得脑中一阵轰鸣，眼前金星乱冒，鼻间再次不争气地淌下了两条血线！ 他吸口气，再用“天眼”望去，那个空间墙壁果然被炸出来一个大洞！ 洞的对面，那欧阳克的意识正目瞪口呆望过来！ “快出来！”周念通张嘴出声，那欧阳克却毫无反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用肉体喊出的声音，那欧阳克的精神体却听不到！ 眼见那个洞居然又开始缓缓缩小，周念通急得一咬牙，意识幻化做一只大手，直接从那个大洞冲进欧阳克的精神空间，一把攥住欧阳克的意识精神体就往外拽！ 原本洞的大小应该足以够欧阳克意识体钻出来的，但是这么一耽搁，洞已经小了不少，欧阳克的双腿被卡住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野蛮操作吧！ 周念通再一咬牙，狠狠一拉，顿时仿佛从哪里传来“撕拉”一声，那欧阳克意识体的双腿被生生扯断，总算拉了出来！ 而那断掉的双腿化作两团清气，竟然也从洞中钻了出来，却不知怎么冲进了周念通的精神世界。 周念通到得此刻，已经是超过负荷，头脑一片昏沉，最后的记忆就是“看到”那欧阳克断了腿的意识体正张大了嘴惨叫，随即化为一团白雾，反过来将那个四四方方的精神空间给包裹住了。 这……应该是成功了吧…… 周念通昏昏沉沉地想着，便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之中。 …… 与此同时，众人，包括瑛姑、一灯大师、渔樵耕读、何沅君，以及欧阳锋正在紧张看着周念通。 却见他紧闭双目，额上青筋跳动，脸色发白，显然极是费力。 瑛姑看得不忍心，正要开口说算了吧，却见周念通忽然转身，蹲下，捂耳！ 众人：“……？？？……” 接着，众人全都一愣。 仿佛是一柄大锤打在心口，明明耳朵什么都没听到，但是众人却仿佛感到，离自己极近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就见那周念通面色猛地一白，鼻子中蹿出两条血线，身子一阵摇晃。 而之前一直没有反应的欧阳克，此刻居然也是身体猛然抽搐了起来。 “念通！” “孩儿！” “念通哥哥！” “小师弟！” “克儿！” 几人纷纷惊呼，搀住了自己重要的亲人。 却见那周念通双目紧闭，额上汗珠不住滚落，却突然大叫一声：“快出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念通是对谁说话，他又猛然紧紧咬着牙，脸色涨红，脸上青筋绽起，显然是用了全力。 只听得“啊！”一声怒吼，周念通仿佛成功扯出来了什么，忽然松了口气，面色放缓，身子一软向后便倒。 而那欧阳克，也是伴随着剧烈抽搐后突然停了下来，满身满脸汗水，面色青白，却是微微张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轻声叫了一声“叔叔”。 （为啥写到这里回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像女性分娩时的场景……寒……） …… 且不说现场如何一片混乱，瑛姑众人小心翼翼簇拥着昏过去的周念通进了房间，那欧阳锋则是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大喜过望，扑过去紧紧搂住侄子老泪纵横。 就听见侄子在怀里，用极其虚弱的声音问道：“叔叔，我这是……出来了吗？不是……不是做梦？” “出来了，出来了，出来就好啊……”欧阳锋根本顾不得思考侄子这“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只顾着欢喜激动。 “为什么……我全身无力？”欧阳克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白净、修长、有力，教训过很多不自量力想管闲事的江湖人，也爱抚过无数美妙的女性酮体…… 然而此刻，那双手却变得干枯瘦弱，不见一点肉，遍布皱纹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青筋暴露，丑陋得如同一把枯死的老树根。 欧阳克嘴唇颤抖，试图将手握拳，但手掌只是略蜷了蜷便不再动弹；他又试着举起手来，结果手臂刚离开轮椅的扶手，抬起了三四寸，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欧阳克又感觉了一下身体，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没有一点知觉，就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这……这这……”欧阳克瞪大了眼睛，面色死灰，浑身颤抖，被自己眼前的惨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勉强转了转头，将视线投向叔叔，发着抖问道：“叔叔……我……我是残废了吗……” 欧阳锋紧紧抱住侄子，眼中流泪，反复喃喃道：“莫怕，莫怕，克儿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第七十七章 通犀地龙丸 周念通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床前围了一群人，熟悉的几个亲人都在，正充满期望地看着自己。 老娘瑛姑，师父一灯大师，渔樵耕读几位师兄，何沅君妹妹，小姨绿环带着朱子善小朋友…… 咦，这种即视感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吻醒的睡美人……停！太恶心了！ 周念通拍拍脑袋，对瑛姑笑问：“娘，我睡了多久？” 瑛姑紧张地上下扫视了一番，见周念通似乎一切正常，这才松口气，伸出手指头狠狠戳了一下周念通的额头：“都三天了！你这小混蛋，干嘛那么卖力？这要把自己弄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眼见老娘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周念通连忙哄：“没事的，娘，我心里有数！现在这不是好好的？” 确实，周念通现在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除了肚子有些饿…… 特别是精神力量，周念通只觉得自己脑中仿佛被清水洗过一遍，清爽明澈，精神力隐隐有了进一步突破的样子。 周念通下意识打开“天眼”看了看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另一个“他”仍在盘坐，但是身影竟然凝实了几分，而且，空间中飘散着一缕缕微薄的雾气，那是——？ 周念通忽然想起之前救治欧阳克时，不小心将其意识体的双腿拉断，那断开的双腿似乎化为清气飘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周念通心中惊讶，却不知此事是好是坏，只能以后慢慢查看了。 周围众人见周念通谈笑如常，知道他确实没有大碍，于是俱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七嘴八舌问着周念通感觉如何。 周念通看着这些关心他的亲人，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咦？ 他的眼角余光却见何沅君，虽然也是脸上带笑，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仿佛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一样…… 周念通：“……？？？……” …… 老娘亲手给周念通端来了浓稠喷香的米粥，以及两碟小菜，笑眯眯地看着周念通在那边大快朵颐。 其实周念通想说最好来些肉食的，他可是饿狠了，这点米粥哪能填的饱？ 不过想到自己一觉睡了三天，确实不适合一醒来就吃些油腻的东西，也就没有张口。 “对了！那欧阳锋叔侄情况如何？”周念通忽然想起了另一边，于是咽下口中的米粥，抬头问道。 瑛姑皱着眉，颇有些不满道：“那欧阳克醒了，然后两人就待了两天，昨天就离开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哦……那欧阳克情况如何呢？”周念通也没在意，这要欧阳锋留下来专程道谢，他反而不习惯了，人设在那里，改不了的！ 一灯大师微笑道：“情况不太好，别说走路，动一下都很吃力。不过这主要还是因为五年时间不动弹，浑身都僵硬萎缩了，人既然已经醒了，好好调养锻炼，想来应该会好起来的。” “哦……”周念通沉思起来。 那时急切之下弄断了欧阳克意识体的双腿，这醒过来的欧阳克不会从此残废吧？ 想想原着里欧阳克也是被巨石压断了腿而残废，周念通不由感叹这历史修正力的威力…… 不过也不一定，那断的毕竟只是意识体的腿，如果好好修养，也许能恢复也不一定。 像自己此刻的意识，原本不是也经过分神之术分割过，是“不完整”的，但醒来这段时间日趋圆融，现在已经跟完好的意识没什么区别了…… 一灯大师又递过来一个圆球：“那欧阳锋走时留下了一封信件，说多谢你的帮助，他心领了，之前发的誓必不敢违背。此外，他还将这东西赠予你了。” 这是啥？ 周念通疑惑地看着那个圆球，大概鸽子蛋大小，颜色褐黄暗沉，看着不怎么显眼。 “欧阳锋说此物唤作‘通犀地龙丸’，乃是得自西域异兽之体，并经配以药材制炼过，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普天下就只这一颗而已。” “通犀地龙丸！”周念通顿时来了劲，几口把粥喝完，也顾不得擦嘴，伸手便接过那东西打量起来。 《射雕》里面提过，此物是欧阳锋专门炼制，可以说是他这“西毒”的克星，曾经用来当成聘礼送给黄蓉，可惜后来求亲不成又收回去了。 这射雕里面说起武功，分门别类的不少；但如果要说宝物，这通犀地龙丸怕是要属第一的吧？ 记得有人考证，这东西其实就是犀牛的内脏结石，再用各种驱虫驱蛇避毒的药材蒸煮过即可，倒也不算太过稀奇，不过谁知是真是假？ 反正欧阳锋一代宗师，又是心怀感激相送，应该不会说谎，这东西就算不能百毒不侵，起码避毒驱毒的功效也一定远远好过一般的药物！ “师父，那这东西您收着吧？”正好自己这弟子还从未孝敬过一灯师父…… “呵呵，那老毒物是把这宝贝送给了你，老和尚我拿着可不像话……“一灯大师笑呵呵摆了摆手，把那通犀地龙丸硬塞到周念通手中：“再者说，师父我也用不上这东西，且不说好端端的我不可能会中毒，便是真中了什么蛇虫之毒，你忘了你天竺那位师叔可是驱毒圣手？” …… “好吧，那这东西该给谁用呢？”问了一圈没人要这宝贝，端详着手中的圆珠，周念通暗想。 原着里要说谁被欧阳锋毒得最惨，那肯定是北丐洪七公了，在海上奋不顾身救了欧阳锋一命，反而被其乘机偷袭，用蛇杖上异种蛇咬伤，又打了一掌。 最后好不容易保住老命，一身武功也付诸东流，从大名鼎鼎的武学宗师，变成了个走路都需要主角来扶的病老头。 好在后来从九阴真经得到启发，苦练许久恢复了武功。 若是他有了这通犀地龙丸带在身上…… 或许那两条异蛇会不听欧阳锋指挥，拒绝去咬洪七公？ 又或者虽然咬了洪七公，但是毒素伤害大大降低？ 总之，一定是有用的! …… 不过以那洪七公的脾气，肯定是无功不受禄的，周念通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啊。 一个初出茅庐、江湖经验浅薄的毛头小子，与一位武学大宗师、专业抓蛇的乞丐头，不看江湖地位，单就出事的可能性而言，谁更需要避毒驱毒的宝物？ 肯定是前者啊！ 周念通都能想象，若是自己提出要讲这通犀地龙丸送给洪七公，他肯定这么回： “小子，你是觉得老叫花我老眼昏花到会被蛇咬的程度了吗？老叫花我还需要这东西护身？拿走拿走！” 哎，还是先收着吧，等以后有机会再送给洪七公，实在不行就做交换，让他教自己几手降龙十八掌！ 正好老爹周伯通挺眼馋这门掌法的，学会了带去桃花岛转教给他，一定能让身为武痴的老爹高兴得跳起来！ 第七十八章 准备出门 说到老爹周伯通，周念通不由又想起那让他很是感慨的、欧阳锋对欧阳克的舐犊之情。 说起来老爹对自己其实感情也很深了啊，为自己差不多把他的原则都破了，不但学了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还把这法门传给了其他五绝！ 虽然是以“移魂大法不算武功”来自我安慰，但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眼下老爹因为愧疚，都五年过去了还待在桃花岛上不下来，这不是个事啊！ 眼下既然已经无他事，周念通还是想着再去趟桃花岛，让操心自己的老爹看看自己已经好了，再试试能不能劝他出岛？ …… 做了决定，周念通修养一阵子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老娘瑛姑这次却是没有阻拦，问她要不要跟去也拒绝了。 老娘的理由：老顽童那个没良心的，几次三番不见我，当我没脾气的嘛？这次念通孩儿上岛替我问问他，总跟黄老邪混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那黄老邪是个老鳏夫，你又不是！ 周念通：“……” 这话反正绝对不能当着黄药师的面说，不然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敢想啊…… …… 除此之外，瑛姑还让周念通把何沅君带上，两人一起去桃花岛，路上也能做个伴。 何沅君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周念通却有些迟疑。 这妹子如今出落的像朵花儿似的，带出门去确实有面子，不过安全吗？ 老娘表示，你是看不起你沅君妹子的武功？不怕告诉你，现如今你武三通师兄想要拿下她，没个几十招根本不可能！ 周念通能说什么，按照老娘的说法，沅君妹妹武学天赋可不简单，现如今放江湖上也是二流顶峰接近一流的水准了！ 所以只能带上一起走了，想来周念通自觉也算有了一点江湖经验了，再加上两个人一起走，遇事可以商量，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吧？ …… 于是准备好旅途要带的东西，家里开了个践行宴，周念通正在跟老娘交代，打算还是按照当初的路线先去终南山，跟全真教那边几位师兄报个平安，再转向去桃花岛。 这时候门外来人了！ 就听见一声叫门，清清脆脆，声音清爽透明，仿佛夏天杯子的冰块相互碰撞一般，听得人只觉一阵舒爽惬意： “周念通！周念通是住这儿吗？” 谁啊？ …… 周念通打开小院的门，门外站了三个人，两个小道士，一个小美女，三人都是风尘仆仆。 “咦，这两位莫非是全真教的……” 周念通还没说完，那个十四五岁的小美女就扑上来，搂着周念通的脖子就叫了起来：“哈哈，姓周的，你果然好了！” “哎哎，你谁啊？”周念通手忙脚乱地扯下小美女的胳膊。 现在的他可不是刚醒过来的时候了，冷静的很，才不会被那荷尔蒙轻易控制呢！ 虽然这小美女真的很漂亮……但是周念通对自己的自制力更有自信！ “周念通，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莫愁啊！”小美女噘着嘴，显然对周念通的疏远很是不满。 “莫愁妹妹？哎呀，你都长这么大了，变得这么漂亮了！” 这遥见故人来，周念通很是高兴，拉起李莫愁的小手，两人笑呵呵地手拉手蹦跳着转了一圈，只看得从院子里出来的众人俱都眼角抽动。 这也太幼稚了，成何体统……好吧，念通毕竟刚醒过来没多久，心理还没调整到十七岁…… …… 周念通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其实他自从重生以来，虽然尽量在亲人面前表现得符合同龄人的行为举止，毕竟前世已经是十八岁成人的年纪，扮嫩太过吃力，不自觉地会在哪边露马脚。 因此，周念通在家人面前，举手投足一直显得少年老成，老娘瑛姑就吐槽过，说他老爹周伯通的成熟稳重全传到儿子身上了，自己是一点不留！ 结果这挂机五年，稀里糊涂就过了十七岁，原本心想着岁数已经跟前世差不多，适应个几个月就可以不再做任何掩饰，以本性来行事了。 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今生扮幼的生活，随着肉体年龄增长，这心理年龄反而慢慢朝着年龄靠拢，不知不觉在变小，现在这经过五年挂机，相对于十七岁接近成人的年龄，反倒是心态有些变得过于幼稚了，动不动做出些小少年的举动，简直像个十三四岁的半大熊孩子…… 这家里人都能理解、接受，唯独周念通自己有时候想到这点，会觉得难以接受啊！ 难不成以后要接过老爹的光荣传统，自号“小顽童”？ …… 李莫愁跟周念通打闹过一场后很是满意，周念通醒了，而且跟她两人数年未见，竟然也没产生什么隔阂，于是大大咧咧地拍拍周念通肩膀：“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当年的事多谢你了啊……” “当年？当年什么事……”周念通这边刚刚迷糊地反问，随即就想到了当初被古墓主人吓唬的那一场。 对了，李莫愁竟然下了终南山，而且看样子并不怎么像是逃出来或者被赶出来的……那就是她已经被告知了当初的事情了，以“打破了誓言的古墓派弟子”身份光明正大下山的…… “这……这个……慢慢再说吧。”看起来很洒脱的李莫愁突然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半天才小声道。 周念通心中一咯噔，这姑娘啥意思？ …… 周念通刚想问，后面一个小道士先说话了：“小师叔，我们已经把李姑娘送到了，这里就告辞了，我还有师父交给我的任务。” 那小道士十五六的年纪，看着有些面熟……对了，尹志平！再看后面，也是重阳宫里的熟人，李志常！ “你是……志平吧？你是志常！哈哈，好久不见，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嘿嘿，是我……小师叔，我们是奉命护送李姑娘来此，现在人送到了，志平那边还有任务，我却要回重阳宫复命了……”人有些黑，却很憨厚的李志常挠挠脑袋，笑呵呵地说。 “急什么，先一起吃个饭，正好我们也要出门！”周念通听到尹志平那边的任务，掐指一算，嗯，差不多，多半是送信到大漠，给江南七怪的任务！ 主线剧情即将开始了啊，有点小激动！ 要不是急着去桃花岛，周念通还真有些兴趣去大漠瞧瞧郭大侠，还有那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模样呢…… 第七十九章 再次前往桃花岛 好说歹说，把两个小道士拉进屋里，老娘瑛姑把荤菜酒水撤了下去，光留些素斋，大家饱饱吃了一顿。 饭间自然是要互相介绍一下，李莫愁跟两小道士自然是认识瑛姑的，不过其他人就不熟了，需要周念通一一介绍。 当把何沅君与李莫愁两个小姑娘互相介绍认识时，周念通分明看到老娘瑛姑屏住了呼吸，眼中星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管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反正啥也没发生，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一个直爽一个含蓄，性格倒是挺互补，经过了开始的陌生后，很快就开心地聊起来。 嗯，原着里这两位是情敌来着，你死我活那种……嘿嘿，陆展元不知道在哪边呢，倒是这两位先认识了，处得还不错，或许未来也不会再是那种关系？ …… 宴上，周念通顺便含蓄提醒了一下尹志平，别盲目自大地去试探郭大侠武功，当心被某个好面子又护短的老人家摔上个大跟头。 周念通又托李志常带话给重阳宫几位师兄，带给他们自己已经清醒过来的消息。 不错，这回有小道士带话，周念通就不必先绕路去终南山，直接东行去桃花岛即可。 席间提到周念通两人即将出发前往桃花岛，李莫愁立马兴冲冲要加入。 她本是爱热闹的人，这次下山是生平第一次，只觉得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好奇，那两个小道士着实给累得不轻。 这会儿到了目的地了，尚且觉得意犹未尽，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一听周念通也要出门，立刻兴致勃勃想加进去，再体验一下闯荡江湖的感觉。 “……”周念通挠挠脑袋，好吧，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反正李莫愁小姑娘本来就是来找自己的，把她撇下在家里似乎不太好…… ——话说老娘你的眼神越发诡异了啊！ …… 第二日，几人出发，出了柳庄后便分手，尹志平向北直奔大漠，李志常朝东北回终南山，周念通三人嘛，自然是笔直向东啦。 从大理到桃花岛，横穿整个中原，路途其实也不近，几年前周念通跟老娘去终南山是坐马车，从终南山去海边港口是由王处一师兄骑马带着。 这会儿再去，该选用什么代步工具让周念通费了不少脑筋。 他倒是挺想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可惜自己虚度了五年，到现在已然差不多成年，闯荡江湖却发现自己居然尚不会骑马！总不能让何沅君妹妹骑马带着自己吧？ 再看看李莫愁小姑娘，居然骑了一头驴！好吧，她肯定也是不会骑马一族的…… 小姑娘骑驴没关系，可自己现在一个大男人，也骑个驴踢踏踢踏地赶路，是不是娘了一点？ 左思右想的周念通索性掏钱买了三匹马，一人一匹，他跟李莫愁分别战战兢兢骑上了马，小心一挥缰绳，让马自己走！ 不就是骑马吗，周念通发誓，这一路上一定要把骑术给提上来！ …… 经过一路上认真练习，再加上何沅君耐心指导，周念通与李莫愁的马术终于从无到有，从生硬到熟练，三人赶路的速度也渐渐开始加快了。 毕竟是有武功在身的，骑马这种运动是难不倒周某人的！ 从大理云南向东行，直走的话路经贵州、湖南等地，但是这里俱属于云贵高原，多山难行，尤其是骑马更是难走。 周念通照着地图研究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先沿着茶马古道向北，经丽江到达芒康后转向东，再经康定、雅安后至四川成都，等入了川就好走了。 旅途有人陪伴确实比一个人走轻快的多，路上也是难得可以多欣赏欣赏大理、贵州、四川等地的大好风光，李莫愁小姑娘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看了，经常为些山水奇景或者风土人情大呼小叫，兴趣盎然，那天真娇憨的模样常常逗得周念通大笑。 何沅君却有些沉默，虽然周念通知道她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这一路上表现也有些奇怪，常常偷眼觑着周念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妹子有心事！ 周念通心里颇有些不自在。 从他醒来以后，何沅君表现总有些怪怪的。周念通当时还疑神疑鬼来着，莫非这小妹子长大了，少女怀春，对自己有了想法？ 想起自己醒过来那天，何沅君欣喜之下忘情拥抱，让他一时沉迷的出丑画面，饶是周念通大大咧咧的个性，也难免尴尬。 可是后来的接触感觉又不像，何沅君跟他看似亲近，但又显得隔阂，完全就是一个长大了难免跟兄长生分、有了自己秘密的少女的表现，看不出来什么爱恋之情。 当时周念通还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居然也学那些猥琐大叔暗地里意淫，对纯洁善良的小妹子心怀不轨来着…… 只是有时趁周念通不注意，何沅君又会定定地望着他，那眼神很怪异，感觉……就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到另一个人似的。 …… 一天晚上，三人在一个小镇投宿，当晚何沅君居然来敲周念通的房门，当时吓得周念通颇有些不知所措，勉强强作镇定地大开房门迎客，揣摩着眼前拘谨的少女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何沅君犹豫半天，就问了一个问题，周念通真的一点也记不清之前那五年的事了吗？ 之前五年？有是当然有，不过都是在精神空间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何沅君也不是问那个，她多半是指当时主宰自己身体的那一成意识，与大家在大理一起生活的那五年记忆。 那哪里会有记忆？话说自己那一成的意识，掌控身体时表现就是个半智障，真的能有记忆能力吗？ 见周念通皱眉想了半天说没有，何沅君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地长出一口气，沉默半晌，几次欲要开口发问，却又难以启齿，最后只能黯然离去。 这让周念通很懵，作为一代直男，实在是弄不清何沅君的想法…… …… 第八十章 李莫愁也异常了 何沅君前脚刚走，后脚李莫愁又偷偷摸摸上门，让刚松一口气擦冷汗的周念通再次把心提了起来。 这位一向心直口快的妹子这会儿却是脸色泛红，眼神有些闪烁，畏畏缩缩不敢直视周念通，只是小声问他，可记得小时候在终南山，跟她师父接触过？ 周念通：“……”这怎么都问他过去的记忆？ 不过李莫愁的问题倒是记得，问的不就是当初被古墓主人利用了一把，卡bug帮李莫愁破除古墓规矩的事情吗？ 他想了想，先是摇头。 李莫愁又问：“那你可还记得，记得……”小姑娘脸红了：“就是曾经愿意为我去死的事情？” “哦，你说那事啊！”周念通一脸恍然大悟：“那次有个人假装老妖怪骗我，说是不吃我的话就吃你，让我自己选择，是不是愿意为了你死。” “我当初想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自己怕死让小姑娘被吃呢，所以就胆子大硬气了一把，其实当时心里真的很慌很害怕的。” “后来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直到醒来已经是在房间里，还以为之前是做梦呢！”周念通觉得自己演技真是不错！ “那……那人就是我师父。” “哦，原来不是做梦啊，那你师父当初这是什么意思啊，装神弄鬼骗小孩儿玩？” “哎呀，细节不重要，反正那次你帮了我大忙了……”李莫愁说到这里卡住了，一脸的欲言又止，跟刚才的何沅君表情一模一样，让周念通看着很是蛋疼。 我说妹子，你不是性格很直爽的吗，怎么也这么扭扭捏捏起来了…… 最后，李莫愁犹豫许久，在周念通肩膀上狠狠拍了拍：“虽说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我欠你大人情，咱们先处处看，处得来的话……嗨，总之就这么回事了！” 说完脸色通红，一溜烟跑了。 留下周念通一脸懵。 说清楚啊妹子，处得来怎么样，处不来又怎样？你们一个两个话都不说全了，我实在不好把握啊！ …… 却原来当初这李莫愁下了终南山，跟着两个小道士一路赶往大理。 路上无聊，跟两个小道士没什么共同语言，除了看风景以外就是心里面瞎琢磨了。 下山时，师父告诉她的事情，当时光顾着震惊没多想，这事后一细品，原来那个周念通，在小时候就已经愿意为她而死了？ 她过去一直把那周念通当成小时候很好的玩伴、朋友，虽然感情很不错，却从来没有多想过。 只是李莫愁此刻也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了，这再一回想起这件事，小姑娘就觉着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来回蹿，虽然还不至于怎么样，却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周念通在她心中已经是特殊的存在了。 尤其是在路上经过一些大的城镇，看惯了周念通留下的各种小说书籍的李莫愁随手买了几本当时流行的话本在路上翻着消遣。 结果没翻两下就扔一边去了——都是一些千篇一律，才子佳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历尽艰辛终成眷属的情节，一连几本全一个套路，比起周念通的小说里面跌宕起伏的情节来说差太远了！ 只是这一翻，里面情节却教她留了心，男男女女互相爱慕，以至于愿为对方而死！ 原来这是相爱之人才会有的想法吗？ 李莫愁有些懵了，她是真的弄不清自己面对周念通该是怎样的态度了。 最后生性直爽敢爱敢恨的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放下心思顺其自然，跟周念通多接触接触，如果真的发现两人之间出现了非同一般的感情，那自然就……哎，太羞人了！ …… 周念通这种直男自然弄不懂李莫愁的想法，他一个人静下来，在心里把整个事情想了一遍。 “现在何沅君对自己的态度很古怪，李莫愁则是另一种古怪，都有古怪……总不可能都喜欢上我了吧？造孽啊……” “这两人不都应该是喜欢陆展元那厮的嘛？可是那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嘶——该不会我就是那陆展元？难道我该姓陆的嘛？” 周念通顿时感觉老爹脑门上是不是有些绿绿的…… …… 当然，这只不过是周念通慌乱之下的胡思乱想，实际是不可能的啦…… 毕竟前世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处男，此刻面对两个有可能喜欢自己的超级美少女，心乱如麻心神不宁心花怒放心想事成……不好意思最后两个成语用错了，总之为之纠结万分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过本文毕竟不是恋爱番，周某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把话说破，万一自己理解错误岂不是尴尬？还是以后接触之中慢慢旁敲侧击打探清楚比较好…… …… 这一日，三人来到了巴蜀地区的阆中城。 阆中城乃是上千年的古城，为古代巴国蜀国的军事重镇，在宋代也是西南一代的大城。 这里甚是热闹，三人找了家客栈把马寄存，便乘着天色尚明四处游玩，观赏了张飞庙、永安寺、滕王阁等名胜，又在大街上买了不少小吃，边逛边吃，李莫愁固然是兴致勃勃，便是满怀心思的何沅君也不由展开了笑颜，只是苦了周念通，跟在两个小姑娘后面当跟班，得捧一大堆她们买的小物件。 正逛得开心，就见前面围了一团人，隐隐有争吵的声音传来。 李莫愁是个好热闹的，见了就想挤上去瞧瞧。 周念通碍不过她，又见围观之人多是大男人，李莫愁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姑娘上去挤挤挨挨的免不了吃亏，于是抱着手里一大堆东西冲在最前，左一膀子右一膀子就从人群**出来个缺口，招呼两个少女跟在后面，虽然被周围人一阵抱怨，脸上赔笑手上可不客气。 李莫愁在后面看周念通如此殷勤，很是满意，笑嘻嘻背着手缓步上前。 何沅君则是跟在最后，三人先后挤进了圈子，定睛望去。 只见众人围观的圆圈中间，是几个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人是个女子，三十多岁模样，看着有几分秀气，正跪坐在地上抹眼泪，其他五人却在指着她大骂不已。 那五人个个满脸凶恶之相，其中又以一人为尊，此人外貌奇特，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脸瘦子，手拿一根三股叉，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叫人看了恶心。 其余四人，个个膀大腰圆，一人背把单刀，一人背着长枪，一人腰别双斧，第四人看似没带兵器，细看腰上却缠着一根鞭子。 第八十一章 教训反派(上) 李莫愁回头对周念通说：“看那五人，俱是武林中人吧？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弱女子，真不要脸！” 周念通尚未回答，那个脑袋上三肉瘤的家伙耳朵倒尖，听到李莫愁的话语，立刻转头就骂：“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在这里说你侯二爷的坏话？” 他眼神凶戾，一眼看到李莫愁，见这小姑娘明丽秀美，倒也愣了下，语气稍和：“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还不回家找大人学学怎么跟江湖前辈说话！” 李莫愁那是个胆子大的，叉腰怼道：“许你们做得，倒不许我们说？几个大男人，又是武林中人，一起欺负女子，羞羞！” 她用小手在白净的脸上轻刮，神态娇憨，惹得围观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那“侯二爷”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李莫愁大骂，不过口齿不太灵便，翻来覆去就是“臭丫头”“死妮子”，没别的词！ 跟在他身后一个背着单刀的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道：“小丫头不懂事，这位可是我们师叔，大名鼎鼎的三头蛟侯通海侯二爷，你这丫头冒犯前辈，还不快来磕头谢罪！” …… 侯通海？ 周念通在后面眯了眯眼睛，这果然主剧情即将开始了，龙套开始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了！ 如此说来，那后面四人身份也不难猜，应该是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徒弟，黄河四鬼了！ 听听，这都起得什么外号，一听就不是好人！ 原着里这帮人投靠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跟主角郭大侠是敌对关系，前期给他和全真七子造成了不少麻烦。 不过这几位不是应该在黄河一带吗，好像还去大漠跟郭靖打过，这怎么跑四川来了？ …… 李莫愁轻笑道：“三头蛟真没听过，三头犬倒是眼前有一条！可惜没有真正的三头犬威风啊！”她倒是想起从前周念通给讲的故事里，提到的西方地狱中的恐怖魔兽来了。 “哇呀呀！臭丫头找死！”那三头蛟侯通海一听对面的小姑娘把自己比作狗，气得哇哇大叫，上前几步就要跟李莫愁放对。 他身后几人连忙阻拦，七嘴八舌劝道：“师叔息怒啊，今天这架势我们已经很没面子了，再欺负这个小姑娘会犯众怒的！” “对啊，那小姑娘哪配让您出手啊，有失您这么高的身份啊！” “临行前师父说了让您少打架……” 那侯通海喘半天气，仍然恨恨不已：“她骂你们师叔我是狗！好，我不出手，你们几个得出来教训那臭丫头一顿，给我出气！” “这……”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有拒绝之意，想是自认为武林豪杰，怕落得个“出手欺负小姑娘”的骂名。 侯通海见他们不应，更是气得哇哇直叫，直接点名：“沈青刚！你不是大师兄吗？你来做个榜样！给我好好教训那个臭丫头一顿！” “哎！”那个背着单刀的汉子脸色一苦，又不得不答应，慢慢腾腾向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几位师弟脸上都有幸灾乐祸的笑容，心中暗骂，却又不得不伸手指向李莫愁：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出来混，多管闲事是要吃苦头的？站出来，跟我过两手，让我看看你手底下是不是也那么硬！” “喔！”围观之人见他居然真好意思指着鼻子挑战一个漂漂亮亮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忍不住起哄，顿时臊得那人脸色通红，又不敢违抗师叔之命，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不敢的话，就跟我师叔磕头道歉，要不然可不饶你！” “才不要！”李莫愁卷了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一脸跃跃欲试：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这么大的口气！” 她回头跟周念通笑道：“你可不许插手，先让我打一场再说！” …… 嗯，黄河四鬼似乎不太强吧，记得原着里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郭大侠对手，更是被小黄蓉轻松耍弄，吊到树上过…… 周念通想了想，觉得李莫愁没理由会输，于是笑着点点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李莫愁信心十足跳进圈子，冲那沈青刚勾了勾手指：“来吧！” 那沈青刚便在围观众人的嘘声中站了出来，拔拳欲打，可是对着李莫愁上下看了一眼后，脸色更苦，想来是不知道打哪里才好。 众目睽睽之下跟个娇俏的小美女打架很吃亏的啊，脸不好打，胸口小腹不好打，下阴不好打，腿脚也不好打，能稍微碰一碰的也就是肩膀了…… 若是用兵器倒是没这些忌讳，但是对方亮出了白生生的小拳头，自己能用兵器吗？以大欺小、以男欺女已经够没面子了！ 这若是周遭无人，自然无所顾忌，但是现在…… 那沈青刚正在犹豫，李莫愁可不管，飘身上前便是一掌，直接打右脸。 她的速度太快，沈青刚反应不及，无法躲闪，只得伸手去拦，谁知拦住的却是虚影。 他愣了一愣，“啪”地一声，左脸上已经挨了个耳光，总算李莫愁没使力，虽然有些疼痛，倒也没伤到什么，只是众目睽睽下被打脸，脸皮上不好看了。 这还没完，沈青刚左脸挨了打，下意识捂住左脸，接着右脸又“啪”地挨了一巴掌。 他一手握拳尚且还想着还击，另一只手捂脸，结果不管捂哪边脸，必然是另一边挨巴掌，而李莫愁身形飘忽不定，须臾来去，连方位都看不清，更别说还手了。 于是只听得“啪”“啪”连响，周围人看不懂其中高明，只看到小姑娘腰肢轻摆，瞬息之间进退数次，将那沈青刚揍得找不着北，更兼身形婉转娇柔，明明是在打斗，却竟仿佛如同跳舞一般婀娜多姿，更显动人，不由得一起大声叫好。 倩影一闪，李莫愁再次退回原地，笑嘻嘻望着对面，那沈青刚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摸脸上一阵火辣辣刺疼。 李莫愁虽然巴掌扇得不重，但是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连续叠加之下，那沈青刚脸上皮肉还是受了些伤的，再加上周围人揶揄的眼光让他脸都没处放，一时间脸红似滴血，也不知是打的还是羞的。 他大吼一声，也顾不得面子了，反手拔出背后单刀，冲着李莫愁就扑了过来。 此举自然又引起围观之人一阵嘘声，大男人欺负小女孩，这会儿居然还用上兵刃了！ 第八十二章 教训反派(下) 何沅君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周念通的衣袖，问道：“念通哥哥，那人不讲武德用上兵刃了，咱们要不要帮帮莫愁姐姐？” “应该用不着，莫愁武功比他高多了。”周念通随口说道，其实已经将原本双手捧的杂物全交左手，右手扣上了一颗石子，随时准备出手。 那李莫愁见沈青刚持刀凶神恶煞扑来，“咯咯”一笑，眼波流转，甚是动人。 她拍了拍手，眼瞅着沈青刚一刀劈来，攸忽一闪，便让那一刀劈了个空，然后展开小巧腾挪的功夫，在这么个小圈子里纵闪跳跃，每次眼看着一刀便要伤到她，偏偏脚下一滑便躲了开去。 如此躲闪一会儿，乘着沈青刚某次出招过老、身形略顿之时，直纵而入，一掌按在沈青刚脑门上，笑道：“还不认输？” 沈青刚气得呼哧连喘，脸色涨得通红，然而脑门置于对方玉掌之下，掌力一吐便能要了自己小命，于是只能低下头垂下手，表示自己不是对手。 在周围人一片叫好声中，李莫愁作了个罗圈揖，笑颜如花很是得意。 反观另外一边就脸上难看了，那沈青刚倒拖着刀回到师兄弟之中，脸色灰白，他那几位师弟看似面无表情，眼中却闪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那三头蛟侯通海则是气得哇哇大叫，把沈青刚骂了个狗血淋头，伸拳头捋袖子要亲自上场，这会儿没人拦着他了。 此人可比他师侄强上不少！ 周念通顿时脸上肃然，手指扣紧那颗石子。 何沅君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强了很多？” 周念通看着场中与侯通海过了两招后也严肃起来的李莫愁，口中说道：“听闻黄河一带有一个黄河帮，名气不小，其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是江湖上很出名的一流高手，纵横黄河沿岸无人能敌。” “那边四个就是他徒弟黄河四鬼，而这三头蛟侯通海就是他师弟，想来应该很厉害，莫愁若是大意的话……” 正说着，便见那侯通海一招“猛虎下山”使力过猛，被李莫愁使了个巧劲一拉一绊，大头冲下摔了个跟头。 周念通：“……” 何沅君：“……” “咳咳……其实吧，也就那么回事吧……” …… 侯通海一着不慎吃了个跟头，虽没受什么伤，但觉围观众人嘲笑的眼光俱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怒火上涌，腾地跳起，从师侄手里抢过自己的武器三股叉，抡得如同风车一般，哇呀呀大喊着就冲李莫愁而来。 李莫愁之前跟他过了几招，虽然乘其不备赢了一招，但却也发现此人实力确实远胜刚才那个沈青刚。 他若是赤手空拳倒也不难胜过，问题是眼下拿了兵刃，挥舞起来攻击范围颇大，而这围观人群形成的圈子又小，留给自己辗转腾挪的余地就小的多了，稍有疏漏只怕就要遭秧。 可若是不靠轻功挪移取胜，难道要她一个练功不到十年的小姑娘用小手跟个大老爷们的兵器硬碰硬，比拼内力掌力？那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过了几招发现这种情况下占不了便宜，李莫愁转身便朝着周念通奔来。 没办法，谁叫她之前逛街时嫌佩剑碍事，连同其他东西一股脑全叫周念通捧着呢？ 这算是个教训，以后一定要做到剑不离身！李莫愁心里暗暗想到。 …… 周念通见那侯通海以兵刃欺李莫愁赤手空拳，已经心中不满，再见到那侯通海浑性大发，在人群中不管不顾乱挥三股叉，“啊哟”连响，已经伤了好几个无辜的围观群众，更是眉头大皱。 他没有理睬李莫愁奔到身前伸手要剑的举动，而是丢下右手的石子，脚下连跨几步，疾风般闪到冲着李莫愁追来的侯通海面前，躲过对方乱舞的兵器，右手在他面前一挥。 侯通海突见眼前一片掌影，大吃一惊，急忙想要收势回防，却觉得腰间“章门穴”一麻，身体顿时凝滞，缓缓倒地，手中的三股叉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却见周念通此刻左手尚且托着如山的杂物，右手却已经并指点在了侯通海的腰间，一阳指建功，将其点倒。 周围人群自然是一片叫好之声，周念通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暗欣喜：真爽！这一阳指不愧是最高深的点穴功夫，太好用了！ 他经历五年的“挂机”醒来，发现自己的一阳指已经练到了四品境界，竟然都已经超过了渔樵耕读四位师兄。 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在向师父一灯大师请教一阳指点穴攻敌的法门。 一灯大师过去怕他小小孩童掌握不了这些高深之处，胡乱点穴伤人伤己，因此只教了他一阳指如何行功，如何锻炼指力，点穴与攻击的法门那是一点没教，虽然周念通自己摸索出来一些，那威力却是要差不少了。 眼下周念通既已长大，一灯大师便将一阳指攻敌、点穴、解穴等法门逐一跟他细细讲述，还有一些修炼之时的诀窍心得也都传授给了他。 周念通得传秘诀，自然反复习练，自觉攻击力大增，如果说原先也就是个“+10”的攻击力，眼下怕是得有“+100”了…… 眼下小试牛刀，只用了不到两成功力便已成功将侯通海点倒，自然是大为欣慰。 …… 那黄河四鬼见师叔被周念通点倒，大惊之下各执兵器，一拥而上。 周念通在四人之中连晃，东一指，西一指，过得一小会儿，那四人便也兵刃落地，一一软倒，却是都被周念通点中了穴道。 周念通左手尚托着杂物，站在场中，笑着对躺了一地的五人道：“如何，可服气吗？” 那侯通海尚且嘴中叫骂，剩下黄河四鬼却是一阵沉默，良久后，沈青刚开口道： “今天兄弟几个认栽了，我们服输，这位兄台可否放了我们？” 周念通却是没有想到他如此光棍，直截了当认输，倒也痛快。 想想这帮人虽说在原着里是反派，但更多的是起搞笑作用的憨子浑人，除了最开始给主角郭大侠造成了一些麻烦，后来真没起什么用，算是龙套里的龙套了。 而且说是反派，但要讲他们有多邪恶却是过分了，也就是欺负欺负普通人罢了。 至于身为汉人投靠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为走狗…… 这个在宋国人看来不可饶恕，但是周念通作为半个大理人，又有着现代人的眼光，自然不会觉得他们罪该万死。 要知道这几人一向是在黄河沿岸活动，那里是大宋已经承认的金国地盘，也就是说这几人全都是金国人！ 身为金国人，在金国的地盘为金国的王爷效命，虽然还是有汉奸嫌疑，但是也有几分身不由己。 大宋国都不承认他们的身份了，你还要求他们心系大宋，这不是强人所难？ 所以周念通能做的也就是略施小惩，教训一番即可，难道还能全都宰了？ 周念通望向李莫愁和何沅君，看她俩有什么看法。 却见李莫愁嘟着小嘴，气鼓鼓地看着他，见他视线望过来，“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得，看样子之前“抢怪”的举动得罪这妹子了，只能等以后慢慢赔罪了。 何沅君则是眨着眼睛，很无辜地回望向周念通，那表情很明显不打算拿主意。 哎，还是得自己决定啊！ 第八十三章 计划 周念通挠挠头，蹲下跟沈青刚说：“放心，不可能要你们命的，也就是看你们仗势欺人教训一下而已。” 那沈青刚顿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哪个仗势欺人了哟！我的钱袋被偷了，找小偷要回来也有错？” “啥？” 却原来这几个浑人虽然一向横行霸道，但今天的事情还真就不怪他们！ 三头蛟侯通海和黄河四鬼是身负任务南下向西，经过这巴蜀地区的阆中古城，也是如同周念通他们一样兴致勃勃逛街采买。 结果路上遇到个三十上下、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借着来往人群掩护，有意跟沈青刚挨挨挤挤，蹭了好几下。 那沈青刚一个浑人，只道是自己艳福不浅，心痒痒间还颇为配合。 结果那女子蹭了几下便返身走了，沈青刚有些可惜地回味片刻，也没当回事。 结果再到一个摊子上买零嘴时，一掏钱袋，没了！ 这才回过味儿来，敢情刚才那女子是乘机摸了他钱袋！ 沈青刚立马跟师叔侯通海与三位师弟说了此事，几人回身便追，人群里找来找去，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找到那名女子！ 再然后就是周念通几人看到的场面的了，侯通海和黄河四鬼逼那女子交出钱袋，那女子则是瘫在地上哭天喊地赌咒发誓没拿，这来往人群也不知道真相，一看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自然是围观起来起哄。 若不是看这五人凶神恶煞，说不定都有人上前锄强扶弱了…… …… “所以说，你们才是受害者？”周念通摸着后脑勺，感觉很无语。 那个女小偷早在打斗时就趁乱溜走了，以至于此刻想找个背锅的都不行！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是三三两两走开，转眼之间就剩下躺地上的五人用“悲愤”的眼神盯向周念通，让他一阵汗颜，感觉压力挺大。 作为反派的龙套现在因为误会，在一起斗殴事件中作为无辜受害的一方向你表示控诉，请问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 李莫愁看周念通在那里为难，却是忍不住了，走上去双手叉腰指着地上五人： “谁叫你们先动手的？要是先把话说清楚了，谁会找你们麻烦？” 那沈青刚气急败坏：“我们从一开始被围上就说了啊，那女的是小偷！可是没人信，都听那个女的瞎掰掰，说我们欺负女子……” “五个大男人说不过一个女人，你还有理了？”李莫愁怼得理直气壮。 “……”五人顿时沉默，泪目。 长得不像好人的我们偏偏还笨嘴笨舌，真是对不起了！ 周念通见李莫愁帮忙解围，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五个人盯着他，五张嘴控诉他，他的压力也不小的！ 不过细想反正打都打了，又没杀人，有什么关系？对方又能怎么样？ 这年头反派也想要人权？美得你！ …… “说说吧，你们不在黄河边上混，跑巴蜀来做什么？” 见五人都沮丧闭嘴，周念通开始摆出胜利者的架子询问。 侯通海嚷了起来：“要你管！我师兄给安排的任务凭什么告诉你？” “哦？沙通天给你们安排什么任务了？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破坏掉？”周念通倒是感兴趣了，沙通天安排这五人跑四川来是要做什么坏事？ “想得美！那灵智上人会听你的？肯定是一听我们代表六王爷，邀请他效力，就会高高兴兴出山跟我们走的！你小子又代表谁，他能跟你走？” 侯通海来个了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了，他自己却是浑然不觉，还觉得自己怼周念通怼得很痛快。 那黄河四鬼来不及阻止，全部在那边叹气，沈青刚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阁下与女伴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若是不弃，不妨跟我们一同去见金国六王爷，王爷求贤似渴，必然不会亏待了阁下！” 他倒是机灵，想着若是把周念通几人拉过来，那就坏事变好事了，自己说不得还算是给六王爷立了一功！ 哦，原来如此，周念通听明白了！ 是原着里的剧情，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搜集一帮武林人士作客卿，帮他处理官面之外的事情，顺便做做保镖。 其中有五位一流高手，鬼门龙王沙通天，参仙老怪梁子翁，千手人屠彭连虎，大手印灵智上人，还有那欧阳克。 欧阳克现在刚刚被唤醒，肢体虚弱如同瘫痪，要恢复到原本状态怕是最少得调养个三年五年的，只怕赶不上主线剧情开始了。 而眼前这五人则是沙通天的师弟和徒弟，算是跟在后面打杂的，这回被派来便是请那灵智上人前去给完颜洪烈效力。 对了，灵智上人是xz密宗之人，以“大手印”武功驰名西南，所以这五人去找他需要从金国中都bj南下，向西进入巴蜀，再沿着与周念通他们相反的方向，从茶马古道逆行向西南，进入xz…… 等等，灵智上人，密宗？ …… 哎呀!周念通连连拍头。 自己之前曾经为了那潜藏在暗处的藏传佛教之人的身份头疼不已，从师父一灯大师那边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藏传佛教多半就是密宗！ 那密宗教义都在内部流传，外人很难得知，又不敢进入xz密宗的大本营自投罗网，以至于一灯大师都在考虑去少林寺查找相关典籍…… 谁知道灯下黑，自己居然没想起来，这主线剧情里投靠完颜洪烈的灵智上人不就是密宗中人？ 当然，以他的大手印武功虽然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但要说其有能力害死林朝英和王重阳两位五绝之上的大宗师，周念通是不信的。 不过灵智上人虽然肯定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但是既然身为密宗中人，肯定对密宗内部人员有所了解，若是绑了来细细询问，说不定就能问出那人的真正身份？ 当下周念通差点就要决定转向跟着这地上五人一起前往xz…… …… 好在眼前李莫愁何沅君两女让周念通改变了主意，这两女可不能跟着去xz！ 而且回头想想，那灵智上人怎么说也算是全真七子同一阶层的一流高手，自己就算是偷袭吧，又有多大把握能轻松拿下？更别说去xz那边不知道还有多少密宗高手，自己真的跑去人家大本营，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如今应该做的应该还是等这灵智上人被完颜洪烈招揽过去，自己可以跑bj去见机行事，到时候要对付的就剩下完颜洪烈身边四个一流高手，有心算无心之下，被自己一个突袭把灵智上人拿下完全是可能的！ 想来完颜洪烈身边几人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他安全，自己冲着“绑架”灵智上人的目标去，是任谁也想不到的吧！ 对，就这么办！ …… 想清楚对策，周念通微微一笑，伸手将躺地上的五人穴道给一一解开。 那侯通海跳起来便道：“小子，算你识相！怎么，莫不是心动了，想跟我们一起给王爷效力？” 周念通不置可否，笑道：“咱们这既然是误会，当然冤家宜解不宜结，至于给你们王爷效力的事……容我考虑考虑，若是决定好了，我自会去金国中都的。你们且西行吧，就此别过！” 说完，他拉上李莫愁何沅君，扬长而去。 第八十四章 上桃花岛好难 后面的旅途，没有遇上什么事情，三人顺利从四川向东一路直插舟山。 顺便说一下，经过成都时，周念通特地带着两个妹子绕路去了一趟都江堰，瞻仰了一下这中国古代在公元前堪称世界第一的水利工程。 前世光听说此等工程的伟大，还没有机会到现场一观，这回倒是可以一尝夙愿了。 都江堰果然壮观，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等鬼斧神工之景，竟然俱是千年前人工所建，叫人惊叹不已。 一边观赏，周念通一边跟两个妹子科普，这四川天府之国，原本是一片沼泽，千里水患，但在秦代一个伟大人物李冰的努力下，情况终于得到了改变。 那李冰父子主持都江堰水利工程，在长江支流岷江治理水患，经过八年努力，终于建起那都江堰，一改千里沼泽为千里良田，自此蜀都平原水旱从人，不知饥馑。 他还带二女浏览了当地的二郎庙，告诉她们，这便是她们非常喜欢的《西游记》中二郎神的原型由来。 李莫愁很好奇问道：“难道传说二郎神帮助李冰完成此等千秋伟业，是真的？” 周念通笑道：“神话传说只是传说，都江堰是我汉家百姓流汗流血辛苦建造起来的，又关神仙什么事了？这二郎庙真正供奉的应该是李冰的儿子李二郎，据说便牺牲在修建都江堰之时，因此为了纪念他才建起这庙。” “只是千年过去，百姓光知道二郎，忘了他姓李，便改成了杨二郎。” “原来如此……” “所以，那二郎神其实姓李，是莫愁你的本家啊，搞不好便是你祖上先人呢，嘿嘿……” “……” …… 一路奔波，等到了舟山，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在舟山找了家客栈，开房好好休息了两天，消除了这一路上奔波的疲劳，周念通就准备租船前往桃花岛了。 之前去桃花岛，是地头蛇许琦帮忙租的船，掌的舵，可惜这都几年过去了，那许琦早已经离开，周念通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肯开船去桃花岛的渔夫。 无奈之下重金悬赏，总算有个愣头青上来询问，周念通跟他强调了多次“自己跟桃花岛主是旧识”“经过允许才会上岛”“保证对方不会迁怒船家”等等后，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带三人去桃花岛。 其实本来周念通想一个人去的，不过两个小姑娘都想跟着上桃花岛看看。 没办法，只能祈祷黄老邪心情好，同时自己的面子也足够大了。 …… 这几日风浪小，船行颇快，两个小姑娘都没出现晕船的情况，很快船便到了桃花岛附近。 指示船家开到桃花岛码头，周念通走上船头，准备通知岛上自己的到来。 他当然不会犯上次来桃花岛时的过错，冒然以长啸通知，这是挑衅！ 只见周念通面朝桃花岛的方向，单手抚胸，气贯丹田，凝神片刻后张嘴说了一段话。 但是李莫愁与何沅君都惊讶地发现，仅仅站在周念通身后一尺远的她们，却完全听不到周念通说了什么！ 原来却是周念通在出发前，特意向师父一灯大师学习了“传音入密”的上乘武功! 这“传音入密”需要极高的内功修为才能施展，在《神雕》原着里，一灯大师在数里之外，向沼泽深处的瑛姑传话，如同近在耳边一般，叫当时武功已经大成的主角杨过都为之惊叹不已。 眼下虽然没有到那时，一灯大师的“传音入密”功夫也可以传递声音到两里之处，像几年前上桃花岛时，他在码头处向足有两百丈远的凝翠亭说话，叫亭中的黄药师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周念通经过五年的“挂机”后，武功得到了极大提高，先天功虽还未大成，但也已经火候极深，已经达到了可以施展这门武功的程度。 因此在向一灯大师学习相关诀窍后，他练习数次，便已经可以将声音送出近一里远的地方。 这门功夫的原理说开了其实也并不是多么高深莫测，就是以内功将声音束成一线，不叫扩散，只朝一个方向传递过去。 其实可以当成在嘴前面放置了一个指向性极强的喇叭，将所有声音集中成一线，自然而然就可以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这也是两女明明站在周念通身后却听不到他说话声的原因，所有声音都被遥遥传递出去了，没有一点扩散到其他地方！ 至于周念通传音的内容嘛，自然是客客气气地跟黄药师打招呼，说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这次想带朋友上岛拜访，来见见老爹周伯通，望黄世叔应允云云。 ……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音，周念通心想莫非是自己功力不足，“传音入密”的声音不够远，在声音笼罩范围内正巧无人？ 想了想，他又叫船家沿着桃花岛海岸线移动，每走几里便施展一次“传音入密”，等围着桃花岛外围绕了一圈下来，周念通已经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然而等了好久，岛上仍然是毫无动静，一阵海风吹来，周念通跟两个妹子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挂满了黑线…… 为啥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亏自己辛辛苦苦学了这门上乘武功，居然一点用也没派上？ …… 周念通却不知道，自己辛苦施展的“传音入密”并非屁用没有，此刻桃花岛外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里面已经是吵作一团！ “黄老邪！我孩儿寻我来了！凭什么不让他上岛？”鹤发童颜的老顽童堵在黄药师房门外怒吼。 “我偏不让！那臭小子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不愿意，他就别想上岛来！”黄药师不甘示弱，隔着门对喷。 “小气的黄老邪！不就是没答应你的要求嘛，躲房里跟我赌气？到底你是老顽童还是我是老顽童？” “你管我！那个臭小子居然还带俩个小姑娘想来气我，我告诉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上岛！” “哼，你躲房里就行了？我去把他接岛上来！” “有本事你去啊，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岛上可都是我布的桃花阵，别到时候被困住了，哭着喊我去救你！” “你你你……好，我找黄蓉小丫头带路！” “嘿嘿，蓉儿被我关住了，她帮不了你！” “你@#￥%……” “你%￥#@！……” 嗯，桃花岛上又是热闹的一天！ 第八十五章 桃花岛上的变故 周念通与二女在船上等了许久，眼看那船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念通开始考虑要不还是鲁莽一点，直接长啸通知算了？ 反正也没别的招了，至少比不打招呼直接上岛更礼貌些吧？ 他清清嗓子，正准备来一声豪迈清亮的长啸，忽然桃花岛上面，传来了更加高亢的啸声。 周念通懵了，怎么回事？ 我还没开始呢？ 听那啸声似乎挺急切，周念通顿时坐不住了，岛上莫非出了什么事？ 他急忙叫船家靠岸，拉着两个小姑娘就上了岛，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跟李莫愁何沅君说了跟紧自己，周念通回忆着桃花阵的破法，左一转右一转，虽然花了些时间，不过总算绕出了桃花阵。 一路匆匆，没见着人，周念通来到了黄药师所住的宅院。 刚一进大院门，周念通就吃了一惊，就见老爹周伯通斜倚在墙角，右手捂住胸口，眼睛半开半闭，嘴角一汪血。 他连忙冲上去，刚要扶起周伯通，却见老爹突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睁眼看向他，虚弱笑道：“孩儿，你来了啊……呵呵，你长大了……” “老爹，你这是怎么了？”周念通伸手去扶，周伯通却伸手制止了他，道：“我不碍事，就是挨了老毒物一掌而已，大概断了一二三根肋骨吧，倒是没有殒命的危险……” “什么？欧阳锋又上桃花岛来了？” “正是……我们全都没防备，刚才光顾着吵架来着……结果那老毒物突施辣手，我挨了一掌，黄老邪也受了伤，好在把他暂时引走了，孩儿你快去，帮黄老邪一把！”周伯通指着一个方向急切道。 周念通顿时心急如焚，吩咐何沅君和李莫愁留下照顾老爹，自己则运起轻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这该死的老毒物，上次见到他真情流露，还以为有所改变，谁知道还这么坏！ …… 沿着花径冲出去不过百丈，便听到远处传来掌风、指风的交错之声，像是有人在搏斗。 周念通心说必然是在这里了，立刻加快了速度。 谁曾想，就在他快要赶到之际，就听得一声痛哼！ 穿过最后一丛挡住视线的花丛，就见黄药师捂着胸口躺在一棵桃树下，满脸痛苦！ “黄世叔……”周念通欲要伸手搀扶，却见黄药师喘了一口气，急切道：“念通，速去蓉儿的房间，那老毒物要对她不利！” “啊？这……该死！”周念通转身欲走，但又回头看看黄药师躺在地上无人照料，脸色犹豫。 “快去，我不要紧的，蓉儿需要你来保护！” “……好吧……”周念通无奈之下只能退走返回，按照记忆的方向奔往黄蓉的闺房。 黄蓉所住自然不会离黄药师太远，没过多久，周年通便找到了位置。 都来不及打声招呼，周念通直接从开着的窗子纵身跳入房内，四下一扫，忍不住恨恨跺脚！ 房里已然无人，茶几打翻在地，显而易见周念通已经来迟了，那小黄蓉已经被欧阳锋掳了去！ 周念通气急败坏，抹了一把汗，只能再次冲向黄药师所在，可是这回等他赶到，人已经不见，只有花树下留着一滩血！ 又来迟一步！ 感觉自己简直被耍得团团转，周念通脑门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忍不住仰天怒吼一声，脚下加快再次前往黄药师住处，老爹周伯通之所在！ 此刻，他虽然并未跑多少路，却已经汗如雨下，眼中血丝遍布，嘴里呼哧带喘，只觉得心情焦急无比，怒火充斥胸肺，恨不得喷出一口火来！ 欧阳锋，他们几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 待得赶到，周念通顿时脑中嗡地一声，只见老爹周伯通瘫软在地，口中流血，气若游丝，在他身前正有一人，身着白衣长身而立，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只露出了眼睛。 在那人怀中，已经长大了的黄蓉被搂着腰勉强站立，手脚软软下垂，似乎昏睡不醒，小脸雪白，显得极是娇弱。 而何沅君与李莫愁则是僵立在一边无法动弹，眼神惊惧，看样子是被点了穴。 此刻，那人好整以待地站在那边，眼神戏谑地朝周念通望来，仿佛是已经戏弄够了，正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欧——阳——峰——！！！”周念通口中低吼，一步一步向那人走了过去，只觉得浑身血液冲上头颅，气塞胸腹，满脸涨红，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孩儿，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老爹周伯通竟然并未失去意识，此刻挣扎着喊道。 周念通充耳不闻，他此刻胸中满是怒火，双拳紧握，两眼圆瞪，牙关紧咬，内力在浑身上下游走，一心只想与面前之人拼命。 此刻怕是老娘瑛姑在此也拦他不住！ …… 眼见周念通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公鸡一般一步步走来，那人轻笑一声，左手虚虚浮在黄蓉头顶，那架势，仿佛周念通再上前一步，便要一掌按下！ 周念通毕竟尚未失去理智，眼见对方拿黄蓉的性命威胁自己，当下停住步伐，脸上犹豫。 那人再轻笑一声，却突然发现周念通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射出光来，顿时感到心中一阵迷糊，神魂不稳。 “移魂大法！”他心中暗惊，万万没有想到周念通居然已经可以如此快速熟练地施展这移魂大法，更没想到威力竟如此之大，让他这同样钻研过这套法门的大宗师猝不及防之下也中了招！ 好在毕竟也是修习过这套法门的，他只略一恍惚便反应过来，齿咬舌尖，微疼之下神识一清！ 然而此刻已然来不及，他只觉得劲风扑面，眼前影子一闪，手中一轻，那黄蓉竟然已经被周念通夺了过去。 周念通抱着黄蓉连退数步，将其缓缓放在院中的石凳上，却不敢低头去查看她的情况如何，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那人，唯恐他也突然进袭而来。 那人却没有如此，只是看着周念通，先是惊讶其手段，随即眼中又流露出少许赞赏之色来。 老爹周伯通则是眼睛瞪得溜圆，暗想儿子这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第八十六章 死斗 周念通却不做他想，慢慢绕过石凳，重新走到了那人面前，缓缓摆出了一个架势，看模样正是老爹亲创的空明拳。 他此刻眼中的怒火已经收敛起来，只是目光坚定，势要与眼前的老毒物拼个你死我活！ 那人之前眼中的惊讶赞赏之色一闪即逝，见周念通此刻表情，再次轻笑一声，仿佛是对手中“人质”的丢失毫不在乎，右手一掌便轻飘飘朝周念通按了过来！ 周念通毫不慌张，左手一拳击出，待得拳掌相交，拳忽然变为掌，斜抵着那人的掌轻轻一推。 那人右手与周念通相抵，未料到竟然只觉得空空荡荡，毫不受力，不由一呆。接着斜刺里一股力道传来，竟是让他身不由己地被带得一歪。 与此同时，周念通右手并指如剑，一记一阳指已经直接刺向他的胸口！ “哼！”那人冷哼一声，再次一拳打出，竟然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拦在了那一阳指的攻击轨迹上！ “啪”地一声，那人身子纹丝不动，周念通却是微微一晃。 他只觉指尖一阵疼痛，不敢怠慢，使出空明拳全力与对方对战起来。 老爹新升级的空明拳果然犀利，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十六字诀，道尽其虚不受力，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特效，再加上融入了太极拳借力打力的拳理，周念通一路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粘、黏、连、随，竟接连接下了对方连续三十多招重手！ 那人眼中惊异之色一闪，忽地变了拳路，劲力内敛，待得两人拳掌相碰，再骤然爆发力道！ 这一招果然有效，周念通顿时感到再想从对方拳脚中借到力道已是难了数倍，只得一招招硬接硬抗，越发感到吃力，十来招一过便被硬生生震退，手脚俱是一阵酸麻，好在似乎并未受伤。 那人看着周念通，眼中欣赏之色愈浓，却是轻笑一声，伸掌一挥，一道掌风便朝着角落里的李莫愁而去！ “混蛋！”周念通没想到老毒物竟如此不要脸，竟然出手攻击无法动弹的女子！ 他来不及阻止，只能飞身向李莫愁冲去。 那掌风速度却没他想象的快，但毕竟先他发出，周念通竭尽全力也无法先一步打散掌风，来不及多想，只能扑到李莫愁身前将她抱住，弓起背来准备硬挨一记！ “噗”地轻响，周念通只觉得背后仿佛被打了一掌，但是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传来，只是略有几分疼痛而已，暗暗将内息运转一圈，发觉自己并无异样。 他迷惑地看看怀里的李莫愁，小姑娘此刻眼中含泪，满是关心地望着周念通，嘴中却说不出话来。 周念通此刻自然是顾不得给她按摩解穴，将她轻轻放下，转身望向那人，却见他眼中露出讥笑之色。 该死，居然戏弄我！ 周念通暗自咬牙，心知刚才对方那一记掌风并未用上几分力道，不过是轻轻一下，那老毒物多半是自觉胜券在握，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仿佛随手便可料理。 …虽然知道对方想法没错，如今的自己确实跟他还差得太远！ 但是老爹、黄蓉、李莫愁、何沅君这几个亲近之人都在此处，自己如何能够退缩？ …… 周念通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下来，双手自然下垂，身体微蹲。 随即，他的双手忽然慢慢抬起，缓缓在空中扭动，看起来极不协调，仿佛左手右手各自有了自己的思想，互不相干地在熟悉肢体。 接着，他的双腿也是左一颠，右一跳地活动起来，带动他的身体左摇右晃，看着怪异至极，如同僵尸一般。 只是周念通此刻的双眼仍然死死盯着对面那人，面上表情却是僵硬死板，越发显得诡异。 “嗯？”那人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仿佛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老顽童。 而老顽童此刻不但是眼睛溜圆，连嘴都张得老大，小舌头都看见了！ “双手互博……不对，不是一般的双手互博，这……这究竟算什么境界？居然双手双脚都各自动作起来了！” …… 周念通四肢活动一阵，仿佛适应了这种状态，左脚点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哼！”那人冷哼一声，扬手一道掌风便劈了过来！ 周念通身子向左一侧便躲开那道掌风，脚下不停，身体左斜而不歪倒，迅速冲到了他身前，左手空明拳，右手一阳指，再加右腿一记膝顶，从三个方向攻向那人！ 他似是吓了一跳，连退两步，却见周念通单腿一蹦，再次冲前，依然是双手与右腿齐攻！ 那人恼怒地哼了一声，舞开双手，连连招架。 只见周念通此刻拳脚怪异之极，每只手甚至每条腿都有自己的招式，分进合击，空明拳，一阳指，全真教的履霜破冰掌，纷乱而至，仿佛有三四个人同时发动进攻！ ……又仿佛一只畸形的八爪鱼，每条腕足胡乱挥舞，劈头盖脸地一阵猛抽！ 那人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竟然被周念通的怪招逼得有些狼狈不堪！ 他大喝一声，双手轮舞，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周念通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偏转力道传来，身体竟是不由自主旋转了180度，变成了头下脚上！ 然而如此怪异的姿势却并没有影响周念通的进攻，他左手撑地，换成双腿各自进攻，踢、蹬、踹、摆，时不时加一记膝撞，竟是完全不逊于手上的攻击！ 而右手也同样是拳、掌、指接连变换，竟然依然维持着之前多方同时进攻的态势！ 反而因为此刻头下脚上，攻击角度更加刁钻，那人一时不察，胸口竟被周念通一脚蹬中，在白衣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黑脚印! 他仿佛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怒喝一声，一足支地，另一足连环横扫数圈，出腿极快，上招刚出，下招已至，招招相连，环环紧扣，生生地将周念通逼退两步！ 接着，他右手拇指中指相扣，闪电般弹出，“砰”地一声，与周念通踢来的左脚碰了个正着！ 第八十七章 周念通一个筋斗翻了出去，空中打了个转，恢复了头上脚下的状态，可是落地时却身子一软，险些坐倒。 等好不容易站住，他的左脚却虚虚点地，不敢着力，显然已经受了轻伤。 只是此刻的周念通依然面无表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神漠然，依然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还欲上前，身后却有一人扑上来牢牢抱住，却是那老顽童周伯通！ 只听老顽童口中连连劝道：“黄老邪，消消气，消消气！我说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呢？咱们说好的就玩两手而已的啊……” 而被他抱住的那人微微一愣，停下手来，长叹一声，伸手从脸上缓缓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俊消瘦的脸庞，却原来是那黄药师！ …… 原来，这竟然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说，是一次对周念通的考验！ 事情要从之前说起。 周念通五年前因为欧阳锋叔侄潜入桃花岛的原因，与欧阳克双双陷入昏迷，醒来后像变了个人，呆滞，木讷，不言不语，状如痴呆。 后来周念通的老娘瑛姑，到岛上把没看护好儿子的老顽童大骂一顿以后，将儿子接走，带回大理的老宅修养。 老顽童虽然一向没心没肺，可是此次遇上这事，也是心中难过不已。 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与黄药师之前基本上已经芥蒂尽去，此刻住在桃花岛上已经差不多是作为朋友的身份了。 朋友如此，黄药师自然很是关心，加上他对周念通那小子其实也颇有好感，于是对其在大理柳庄的状态也十分关注。 周念通五年间逐渐表现有所好转，从不哭不笑不说话，到逐渐开始能够露出笑容，对别人的说话开始表现出反应，这桃花岛上的几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五年间，周伯通升级了自己的空明拳，又创出了双手互博，在切磋间第一次赢了黄药师半招。本来按照他当初与黄药师的赌斗，已经可以出岛了。 但是他却仍然留在桃花岛上，只是因为心中愧疚，难以面对瑛姑。那空明拳和双手互博的精要口诀倒是送到了瑛姑手上，说等孩儿醒了以后教给他。 直到几个月前，周念通“醒”了过来，这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回了桃花岛，当场老顽童、黄药师，以及长大成了豆蔻少女的小黄蓉都很是高兴，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周念通一定会来桃花岛上的。 厨艺已经大成的黄蓉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与父亲和老顽童一起庆祝。 酒席上，黄蓉亲手给两老头斟酒，黄药师与周伯通也是喝了个高兴，老顽童玩心一起，还骗黄蓉喝了几口酒，结果让小丫头不胜酒力，先去睡了。 剩下两老头继续喝酒吃菜闲聊，酒酣耳热之际，黄药师昏沉之间忽然起了一个心思。 …… 黄药师中年丧妻，当初心中悲痛莫名，只想追随妻子而去，以死相殉。 只是妻子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他又不忍心让女儿小小年纪独自留在世上，只得强忍悲痛，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但是他心中却早已下了决心，等得女儿长大成人，成亲嫁人，到时候再无牵挂，他便要随妻子而去另一个世界! 为此黄药师特意建造了一艘非常漂亮华贵的花船，船底木料却是用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下海的话用不了多久便会沉没！ 黄药师打算等到那一天，将妻子的遗体放入船中，驾船出海，当波涌舟碎之际，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不辱没了当世武学大宗匠的身份。 这十几年来，虽然看着女儿逐渐长大，可爱娇憨，带给他不少欢乐，平日里又有老顽童这个邻居相伴，时时互相切磋，让他郁结的心情渐渐舒缓开朗了起来，但是仍然是初心不变，决心一旦女儿长大出嫁，便履行当初放在心中的誓言。 只是随着女儿长大，他也确实越来越难以舍下，常常望着自己一日比一日更出落的美丽动人的女儿沉思。 这女儿将来出嫁了，万一遇人不淑怎么办？受丈夫欺负了怎么办？受婆家人欺负了怎么办？ 自己一死固然容易，可就要抛下女儿孤零零在这世上，若是她遇人不淑，岂不是连个撑腰的都没有了？ 左思右想，黄药师下定决心，自己要做好一个父亲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为女儿选一个合心意的丈夫！ 于是乎，这周念通就入了他的眼。 论家世，这周念通是老顽童的儿子，全真教的小师叔，又是南帝段智兴的弟子，身份其实非常高，跟小黄蓉堪称是门当户对。 论武功，黄药师也不得不承认周念通这小子实乃天赋奇才，当初小小年纪就已经武功不弱，现下虽然“痴呆”了五年，但他知道这五年间其实周念通一直没有停止练功，反而因为心无旁骛，武功进步极大，五年下来，只怕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少年高手！ 论人品，毕竟一起相处了好几年，自认算是知根知底，黄药师觉得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有些油滑，有时候又不着调，但是本性善良，胸襟广阔，也颇有些侠义之气，人品完全可以经受得住考验！ 论感情就更别说了，小黄蓉从小长在桃花岛，除了周念通就没见过其他同龄的孩子，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岂不是佳偶天成的好姻缘？ 因此，周念通没有清醒之前，黄药师倒还没那么多想法，可这既然周念通已经恢复正常，那在黄药师心中，他可谓是好女婿的第一人选！ …… 于是乎，在跟老顽童一起喝得醉醺醺之际，黄药师大着舌头，半迷糊半故意地说起了，要让两个孩子结亲之事。 结果老顽童当场酒就给吓醒了，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同意！ 黄老邪没想到自己作为女方家长，主动提起这事还能被拒绝，顿时给气得不轻，瞪着眼睛质问，你个老顽童什么意思？咱们也算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你是看不起我？ 见老顽童否认，他又问，那是看不上我女儿，觉得她蒲柳弱质，性子又顽劣？ 老顽童又否认，说小丫头性子天真活泼又狡黠，爱玩爱笑爱逗趣，很是让我喜欢，这么多年一起玩耍非常开心。长相吗，虽然老顽童我不怎么看重，但也不是美丑都分辨不出来的傻子，自然知道小丫头实乃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那黄药师就开始骂娘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凭什么不让两个孩子结亲？ 周伯通就开始结巴了，他一向觉得，娶老婆干什么？ 娶了老婆以后就有许多好功夫不能练，又得花练武功的时间陪老婆，多不好？ 再有自己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做下的错事，又对不起朋友，又得罪师哥，还让自己魂牵梦绕这么多年，对瑛姑是又想念，又害怕，多难受？ 所以，乖儿子可别走了自己的老路，跟哪个女子好上，最好一辈子都别娶，专心致志练武功，过得该有多快活？ 第八十八章 案情回放 老顽童这套理论一抛出来，把黄药师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当爹的？这不是坑儿子嘛？ 黄药师无论如何想不通老顽童的这套神逻辑，于是坚定认为，老顽童就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偏不让自己的心愿得偿！ 于是他跟老顽童大吵一架，酒宴也就不欢而散。 等第二天小黄蓉醒来，就很奇怪地发现，这段时间好得都快勾肩搭背的两人，突然变得互不往来，闭门关户，互相赌气连面都不见了！ 不得不说，老顽童的光环技能很可怕，连潇洒倜傥的一代宗师，东邪黄药师跟他处久了，也开始变得有点孩子气了…… …… 这次周念通与何沅君、李莫愁来桃花岛，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岛内招呼，两人其实都听见了。 老顽童固然是喜不自胜，可是黄老邪就心里不是滋味了！ 一是惊讶这小子内功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境界，如此良才美玉实在是当女婿的好人选，偏偏那老顽童就要反对！ 二是气愤周念通这混小子，你要上桃花岛就上来呗，你还带俩小姑娘！ 这是怎么个意思？ 跟我示威呐？意思是不娶我女儿，你身边也一样有漂亮的小姑娘陪伴？ 当时气得黄药师是连摔了几件心爱的瓷器，于是也不想回应了。 有本事你就直接上岛来！ 到时候非用擅闯桃花岛的名义，好好揍你小子一顿出气！ …… 下了决心的黄药师甚至把同样听到传音，欢喜跳起来的黄蓉给关在了房内，决定当鸵鸟，只当没听到！ 结果老顽童又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要他让儿子上岛。 两童心未泯的老头隔着房门吵了好一会儿以后，谁也没吵赢，各自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老顽童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忽然脑子一转，想起了个好玩的主意。 他问黄药师，要不咱们考验考验我家那小子，看看他是不是对你女儿上心？ 黄药师一听来了兴趣，怎么搞？ 咱们就这样……这样……这样…… …… 于是呢，两老头就分别准备开了： 黄药师跑女儿房间，一进门先把茶几给掀了，再点了正在吃惊的小黄蓉的睡穴，让她“昏迷”过去，把昏迷了女儿藏到自己房里。 然后再捏死一只鸡，把鸡血接了一大碗； 老顽童把院子里弄得乱成一团，然后长啸一声引起海上的儿子的注意，往身上泼些鸡血，嘴里再含了一口，等儿子过来就吐给他看！ 黄老邪则躲在不远处花丛中，等被“重伤”的老顽童指了方向的周念通奔过来，先是弄出一些指风掌风之类打斗的声音，然后发出一声惨叫，捂胸口躺在树下。 （老顽童曾建议黄药师在这时候也含口鸡血喷出来，不过被好洁的黄药师严词拒绝了，不然的话剧情还能更真实些！） 之后周念通奔来，黄药师叫他去已经无人的黄蓉房间救人，自己则先是在地上撒些鸡血，然后快速回到了自己院子。 这时候老顽童早已趁机偷袭，将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何沅君李莫愁二女给点住了，然后重新含口鸡血瘫在地上。 黄药师则是换身欧阳锋常穿的白色衣服，再带上面具假扮欧阳锋，然后把“昏迷”的小黄蓉抱出来搂在怀里。 最后就是两人一起等着气急败坏的周念通跑过来啦…… （以上是案情回顾，两个满肚子坏水的无良老头是如何调戏纯情少男少女的……） …… 结果上了当的周念通满腔怒火面对“欧阳锋”，竟然根本没想着退却，而是冲上来硬碰硬！ 黄药师暗骂这小子太鲁莽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于正面大宗师层次的敌人！ 他自然知道，周念通如此“鲁莽”的原因是在于周伯通、黄蓉、以及另两个小姑娘都落在了他这个“老毒物”手里，实在一步都退不得，也暗自赞叹了这孩子确实有情有义。 而一交手，这惊讶之情是接连而来！ 这小子居然这么强……这小子这是什么招数……这小子也太离谱了些！ 因为怕显露出身份，黄药师不敢用出自己的拿手武功，以至于一时不慎，居然隐隐落在下风！ 就连胸口都挨了对方一脚！ 一时抹不开面子的黄药师怒火攻心忘了藏拙，旋风扫叶腿、弹指神通连番施展，连近些年刚刚创出来、尚未完善的‘奇门五转’都使了出来，不但逼退了气势正盛的周念通，甚至以重手让其左脚受了轻伤！ 正要追击，被老顽童抱住，这才反应过来。 眼下冷静下来，黄药师不由一阵赧然，自己竟然对一个小辈动手之时认了真！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周伯通说道：“伯通，我还真是羡慕你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老顽童挠挠脑袋，笑道：“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这孩儿竟然这么厉害了……小心！” 他忽然将黄药师推开，自己也脚尖点地后退。 在黄药师原本之所在，一人已经狠狠一掌拍了过来，若是没有老顽童那一推，分神说话的黄药师势必要挨个正着！ 两老头定睛一看，来袭之人正是周念通！此刻虽然有些一瘸一拐，但仍然是对着黄药师疾扑过来，一阵疯狂乱打。 而他眼神始终漠然，面无表情！ “孩儿，你怎么啦？不认识我了？”周念通对老顽童的呼叫充耳不闻，只顾追着黄药师穷追猛打。 而黄药师这回不敢还手，被追得狼狈不堪。 老顽童无奈之下，双手急伸，一下子扣住儿子双臂叫其无法动作。 而周念通仍然脚下不停，拖着老顽童还在一步步追向黄药师，老顽童怕伤了儿子不敢运劲，只能大呼小叫着被拖了过去。 黄药师叹息一声，伸指一点，以弹指神通的指力点中了周念通腰间章门穴，让他身形一顿，随即软倒。 黄药师托住昏迷过去的周念通，对老顽童说：“伯通，这一下搞不好我们又闯了点祸了……” “呃……” 第八十九章 等周念通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忽地坐起来，怒吼一声：“欧阳锋，休走！”伸指便朝前点了过去！ 只听得“啪嚓”一声，伴随着尖叫，一个木质托盘被他一指点中，碎裂出一个大洞！ 而托盘本身也被打翻，其上一碗稀粥一碟咸菜全部扣在了坐在周念通面前的一个老头脸上。 那老头招风耳，翘鼻子，正是老顽童周伯通。他抹了把脸上的稀粥，冲着周念通笑了笑： “孩儿，你醒啦！认得我是谁不？” “老爹？”周念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自己正躺在竹床上，仅着贴身衣服，盖着一床薄被，左脚上则包着纱布，传来一阵阵微微的疼痛。 旁边的何沅君正捧着有了一个大洞的托盘，与李莫愁站在一起，愣愣望着自己。 “嘶——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在跟欧阳锋拼命来着……” “这个……说来话长……” 经过老爹一阵解释以后，周念通总算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面容呆滞。 这……我该露出什么表情来？ 千言万语汇聚内心，周念通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 “老天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爹啊！”…… 顺便说一句，在小黄蓉的卧室，黄老邪也因为无缘无故点了女儿睡穴，而被发脾气的黄蓉赶出房间，正在屋外自我反省…… 只能说，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啊…… …… 桃花岛上鸡飞狗跳一阵以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周念通脚上的伤并不重，养了几天便可下床走动了。 老爹那边，在老顽童赌咒发誓再也不会开这一类的玩笑以后，周念通也是只能就此作罢。 他也没办法，你就算是再气得发疯，对自己老爹是能打呀还是能骂？ 倒是得在心里跟无辜背锅躺枪的欧阳锋小小说一声抱歉了，谁叫那老毒物人品差呢…… 而且此次上当，事后想想其实破绽颇多，比如那欧阳锋就算是偷袭，但是能先后解决两个不亚于他的大宗师人物，自身毫发无损，是不是太过了？ 又比如说当时出现在周念通面前的“欧阳锋”，又不是不认识，为何要用面具蒙面？为何从头至尾不发一言？为何一直不使用招牌武功蛤蟆功？ 若是冷静状态下，周念通肯定能发现这些不对劲，可惜当时急怒攻心…… 所以说到底还是闯荡江湖的经验不足，心境调整不到位……以后需要注意！ …… 见到黄药师以后，周念通用眼神表示了无声的控诉，但是黄老邪转过眼不去看他！ 小黄蓉见到他很是高兴，周念通也在黄药师眼神恐吓下，没有说明之前她被点了睡穴昏睡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父女间的冷战怕是得持续好久…… 眼前的小黄蓉已经满了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身高差不多已经是接近成人了。 小姑娘眉眼已经长开，笑颜如花，很美丽很可爱，已经是个窈窕动人的超级美少女了。 周念通在桃花岛的这几天，她已经跟何沅君和李莫愁混熟了，三个少女玩在了一起，相互之间姐姐妹妹称呼着，很是亲热。 尤其是聊到周念通剽窃的几部大作时，作为同好会成员的小姑娘们更是叽叽喳喳讨论起情节人物，兴奋得不行。 不过相对来说，她还是跟李莫愁更要好些，主要是因为两人性格更近，都是敢爱敢恨的直爽性子，又爱玩爱闹…… 而何沅君那边，好像是在周念通醒来那天又不知怎么失望了一把，这几天处于情绪低潮期，所以稍有些不太合群。 而黄药师那边，脸色始终都是黑的，似乎对于何沅君和李莫愁很不欢迎，又拉不下脸赶人，所以情绪不太高。 周念通下床没几天，一天晚上，老爹周伯通拉上黄药师来了个三堂会审，询问他当时施展的招数，莫非是双手互博升级后的版本，四肢互博？ ……对老爹起名风格很不适应的周念通表示，俺这叫龙虎乱舞！ …… 周念通纯属是无意之间创出这一招数的。 从学会老爹的双手互博以后，周念通试着将意识一分为二，分别操纵左手右手，只感觉十分轻松，犹有余力。 特别是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自身意识的九成出来了，还有原先的一成反而遁入了精神世界，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弄出来。 以这九成的意识施展双手互博尚且如此轻松，那如果是完整意识呢？ 会这么想，是因为周念通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日趋圆融，似乎正在自发增长，从九成的意识即将蜕变成完整无缺的意识体！ 果然，在出发前往桃花岛的前一天，他的意识完全恢复到了完整！ 在那一刹那，周念通只觉得脑中大放光明，仿佛一轮满月从意识中冉冉升起，照耀四方，心思透明澄澈，竟似产生了“无一不可知、无一不可控”的错觉。 而内视自身的精神世界，那个四方空间中盘坐的一成意识，身形也从之前的虚幻透明变得更为凝实起来，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带上了一丝浅笑，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好是坏。 还有“他”手中托着的小小光球，王重阳师伯沉眠后出现的产物，也陡然大了一圈，其中的王重阳虚影同样凝实了许多。 对自己变化感到难以把握的周念通当时试了试移魂大法，非常轻松； 再试试一心二用双手互博，同样很是轻松，甚至还有种感觉，自己还能继续分心控制其他！ 于是周念通试着继续将意识划分，分到第五个时才感到有些吃力。 再然后他就顺手将双手互博升级了，至于新武技的名字，原本想命名为章鱼拳的，这打起来不是挺像章鱼的嘛，正好章鱼据说也是每条腕足各有一个分意识控制…… 不过这名字听着不霸气，而且大宋朝这边好像没有章鱼这个名词，海边打鱼的渔人只叫八爪鱼，“八爪鱼拳”听着就更low了，跟王八拳好像…… 想想将来面对强敌，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战胜，敌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用最后的力气询问你这是什么武功，你双手背负抬头望天，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八爪鱼拳”…… 你猜到时候敌人是心有不甘一命呜呼，还是把那最后一口气活活笑死？ 所以周念通在考虑一番品味问题后，直接就给新武技命名为“龙虎乱舞”，反正snk也不可能跑大宋朝来跟他打版权官司…… 第九十章 拖延 这新武技其实原理和双手互博差不多，只是将意识一分为五，四份分别控制四肢，再有一份意识居中协调，也可以用来控制脑袋身体，搞什么“铁头功”“臀部撞击”之类的攻击方式。 如此一来，过招时除了要以一腿支地外，基本上可以算作三个周念通分进合击，威力大大加强！ 当然如果躺地上的话，或者倒立用脑袋支地，解放出支地的那条腿，那就真的可以四个周念通一起进攻了，只要他周某人不怕姿势难看…… 只是这武技刚刚弄出来，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琢磨，比如这次是初次运用于实战，结果一用就发现分离的意识好像难以自动合一…… 到最后周念通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进攻的残留意识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威力提升是肉眼可见的，周念通还有预感，随着自己精神力量的继续增强，这个弊端似乎也不难解决…… …… 听闻周念通是随着精神力量不断提升，自然而然开发出这招数的，老顽童羡慕得直咂嘴。 “孩儿你可真行！我当初创出双手互博时，也想过要是两腿也能分心控制，岂不是可以使用双手双脚，自己跟自己来个四国大战？只是一试发现力有未逮，这才放弃了……” 周伯通心中暗下决心，那移魂大法似乎可以增强精神力量？好，之后自己要把精力用在专攻这一法门上，争取早日学会“龙虎乱舞”，到时候哪怕是一个人也不会无聊了…… 黄药师也是感慨连连：“念通贤侄，当真是天纵之才！这龙虎乱舞虽然动作略有些不雅……咳咳，确切地说，是非常不雅……但是威力确实可怕！此招一成，贤侄你在招数方面可以说是难寻敌手了，现在唯一欠缺的也就是功力略浅了……” “嗯嗯！”周念通点头，这功力是水磨工夫，自己虽然经过五年挂机有了大大提升，但是比起老一辈高手来说只怕还有所欠缺。 不过不愁，自己毕竟还年轻，这来日方长啊…… …… 谈完武功上的问题，现场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黄老邪用眼神示意老顽童，老顽童用眼神反示意，两人似乎都想让对方说话，倒让周念通一阵迷惑。 到最后，老顽童抵受不住对面黄老邪“火辣辣”的逼视眼神，开了口： “孩儿啊，跟我说说你带上岛的两个小姑娘呗？” “……有什么说的啊？”周念通迷糊道，“沅君是早就跟我们一起住在大理那边老宅子的，莫愁则是古墓派弟子，你也应该知道的啊……” “……那个……”老顽童一脸纠结：“那你到底选了谁啊……” “什么选了谁？” “就是说，你到底对两个小女娃其中哪一个……”老顽童还想说，黄药师忽然大声咳嗽起来，于是老顽童无奈又加一句：“或者说，黄蓉小丫头更……” “哦——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周念通恍然大悟，他瞧瞧装作若无其事的黄老邪，把老爹拉到一边：“老爹，你该不会是想问我，到底喜欢哪一个女孩子？这选项里面还包括了蓉儿妹妹？” “咳，就是……就是这个意思……”老顽童脸色臊得通红。 话说对儿子提出来这种问题，老顽童也是第一次来着，尴尬程度简直不比自己遇见瑛姑差多少了…… 周念通顿时一脸鄙视：“我说老爹啊，我一直以为你为人是很豁达很大气的，想不到你也学人家长舌妇，喜欢饶舌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 老顽童窘迫地挠挠脸：“我也不想的，这不被逼的嘛……” 周念通忽地一脸严肃：“老爹，你第一次见到我娘，大概是多少岁？” 老顽童回忆起过去，脸上露出了尴尬，又不自觉间带着点小幸福的微笑：“四十刚出头……” “着啊！”周念通一拍大腿，“你跟我娘初见时都四十了，然后才生下我，我现在还不到十八呢，你说你急什么急？” “什么！”一直在偷听的黄药师登时蹦了起来：“臭小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想学你爹四十岁再找老婆！” “蓉儿可不能等你那么久！” “……” 好嘛，黄老邪这都把话摆台面上了…… 周念通很尴尬地解释道：“世叔莫急，我的意思其实是说，身为一个男儿，必须以谨慎的态度对待终身大事，因为身为一家之主，必须担负起家庭的一切压力，那么他就必须足够成熟，足够坚强，这需要经历过相当多的世事之后，有足够的阅历，足够的岁月沉淀才可能办到……” “嗯……”周念通抛出来的一大堆现代用语显然有些把黄老邪绕晕了，他若有所思地捻须细想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勃然大怒：“说来说去，你的意思还不是要很迟才能谈婚论嫁吗？” “呃……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周念通感觉跟古人谈晚婚晚育的好处真是太难了…… “不行！那两个小丫头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可能让蓉儿被你耽误的！你小子直说，到底对我家蓉儿有没有意思？” 周念通感觉好无奈：“世叔，蓉儿妹妹才豆蔻年华吧，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早了些吗？” 他是肯定不可能去觊觎黄蓉小姑娘的，身为坚定的靖蓉党，怎么可能去抢了郭大侠的媳妇儿？ 那是对自己青春美好回忆的亵渎和背叛！ 再者说，黄蓉小姑娘确实出落得很美丽很动人啦，可是再怎么美，毕竟还是十三岁的小女孩，他周念通是变态吗？ 只是以黄老邪这脾气……若是说实话，怕不是立刻就会被赶出桃花岛，从此就是仇敌了吧…… 黄老邪不松口：“不早了！我又不是说立刻就成亲，但是至少得先确定下来想法吧？” “唉，世叔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 当天的争执持续到了很晚，周念通说干了口水，最后终于说动了黄药师，勉强同意等三年以后，小黄蓉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再谈论这个话题。 黄老邪最后离开的时候还嘀嘀咕咕，说周念通这臭小子不靠谱，可别耽误了他女儿…… 周念通考虑得很清楚，按照剧情，两年后小黄蓉就该认识她生命中的“靖哥哥”了，到时候让黄老邪看看，谁才是他女儿的真命天子…… 话题延续到三年后，所以关于何沅君与李莫愁的问题自然也推迟了。周念通认为这很合理，因为他到现在也弄不清两人的想法。 反正这两小姑娘也才十四五，三年时间让周念通好好考虑，也观察一下两女到底是什么心思…… 再次强调一遍，李莫愁与何沅君之间的修罗场，那可不是一般的恐怖啊！ 第九十一章 新路线 这难堪的一关总算混过去了，周念通又盯上了老爹周伯通，趁着黄药师离开，直截了当把老娘瑛姑的原话转达给了老爹，就是那句骂黄药师是“老鳏夫”的…… “老爹，你还打算赖在桃花岛吗？我可跟你说，我娘可是已经极度不耐烦了，这夫妻双方长期分居不利于婚姻和谐啊……” 见老顽童还是支支吾吾，周念通叹气。 这老爹啊，别看跟老娘认识的时候已经四十多了，对待婚姻家庭上的观念怕是还不如十四岁毛孩子成熟呢…… 但是那毕竟是老爹，再不成熟，行为再像渣男，周念通还能怎么办？ 只能好言相劝了，他要是不管不顾，这一家团聚的念想，要实现可太难了…… 老顽童左思右想，始终下不了决心。 他很怕见瑛姑，但是心里又有感情，因此每次遇到这种“逼迫”时就会逃避，这种矛盾心理非常难以形容，比起那些毛头小子都不如。 老顽童被逼狠了，突然转头问周念通：“孩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不会也是跟我一起回大理吧？” “这个嘛，我有些事想去一趟金国的中都……不过老爹你要是回我娘那儿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回大理住段时间也没问题的……” 周念通现在估摸着，那xz的灵智上人应该已经被邀请到了金国，给完颜洪烈效力了，正好自己赶过去把他给抓了，细细盘问密宗的事情！ “哎不用不用，孩儿你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去中都是去办什么事？危险不？要动武吗？” “应该会的吧……”周念通此次被老爹与黄老邪联合起来耍弄，虽然气得不轻，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摸准了自己目前的武功定位。 虽然当初黄药师怕暴露身份不敢使用招牌武功，但是火力全开的自己能跟他纠缠那么久，想来对付灵智上人等普通一流高手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太好了！”老顽童眼睛一亮，笑嘻嘻勾住儿子脖颈，“那老爹我一起去帮你吧？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老爹我可不放心！” “这……”周念通犹豫。 他自然知道老爹这个提议还是缓兵之计，说到底还是不敢回去见老娘，能拖一阵是一阵。 不过说实话，这建议确实很香！ 中都毕竟是金国首都，不说龙潭虎穴吧，起码也不是善地！ 这金国与大宋是死仇，与大理国关系也不怎么样，他周念通跑过去基本上可以算是身陷敌境，无论如何小心也不为过，如果有老爹这五绝层次的高手保驾护航…… 那安全系数就大多了！ …… 思量再三，周念通决定就如此办，带上老爹作金牌打手，四人乘船回舟山后北上，直奔金国中都！ 至于为什么是四人——周念通原本想让两个妹子回大理的，顺便给老娘送个信报一下行程；结果两个小姑娘都拒绝了！ 何沅君的理由是家里人让陪着出来的，怎么能独自回去？ 李莫愁的理由就更简单了，没玩够！金国中都？正好没去过，去见个世面！ 所以周念通只能带着两个妹子上路了，好在有老爹这大高手保驾护航，要不然心里还真没底! 也幸好嚷嚷着要一起出岛玩的小黄蓉被她老爹黄老邪给残酷镇压了，要不然周念通真就对这旅途安全没信心了——三个叽叽喳喳的漂亮小姑娘一起闯荡江湖，危险系数呈指数上升啊！ …… 送行的人只有一个黄老邪，小黄蓉又被关禁闭了；而黄老邪也是脸色难看，他总觉得之前被臭小子给忽悠了，而这桃花岛又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变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客栈了？ 心情不好的黄老邪给了周念通一本布包着的书，只说他有几个弟子当初因为陈玄风、梅超风叛门的事情，被他迁怒，打断脚筋赶出了桃花岛。周念通若是有机会见到其中任何一位，就把这里面的武功教给他，告诉他们，有空了可以回桃花岛看看。 随即又说了几人的名字，曲灵风，陆乘风，武眠风，冯默风。 之后便一甩袖子，回身走了，连周念通叫他的声音也是不理。 船上，周念通打开那本书，惊讶发现封面上写着《旋风扫叶腿》！ 翻开一看，里面不光有腿法、招式，还有对应的内功心法，按照描述，若是下肢伤残者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进境若快，五六年后便可逐渐恢复行走！ 扉页里面还写了，周念通可以自己修习，但是除了黄老邪四大弟子外，不允许外传，尤其是他老爹老顽童！ “……”本来兴致勃勃凑过来的老顽童看到那句话，顿时就萎了，嘟嘟囔囔转到了一边。 周念通忍不住笑了两声，又翻阅起了这本秘笈。 旋风扫叶腿法，是黄药师早年所创，腿法以快名扬天下，上招刚出，下招已至，招招相连，环环紧扣，威力惊人。 后来因为黄药师后悔重罚了四位弟子以至于伤残，于是重新创出了对应的内功心法，使其增加了对下肢伤残的治疗作用，不愧是武学大宗师！ 只是因其素来高傲要强，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故整套功夫虽是新创，却仍沿用旧名。 却想不到，原着里黄药师还要过几年才会拿出来赐给徒弟陆乘风的绝学，现在居然到了自己手上？ 周念通细想一下便明白了，必然是上次自己中了两老头的计，急怒之下跟黄药师假扮的“欧阳锋”拼命，施展“龙虎乱舞”时显露出的短板被黄药师察觉了。 周念通手上的功夫很多，且都是一流的绝学，一灯师父的一阳指，老爹的空明拳，全真派的履霜破冰掌，连环使来威力无穷，转换也毫无瑕疵，叫人目不暇接。 唯独这腿上功夫，周念通却没有学过什么绝学，也就是一般拳脚功夫中的腿部技能，踢踹蹬摆加膝撞，虽然对付一般高手没问题，可是在武学大宗师眼中却是满是破绽。 所以，黄药师竟然是拿出了自己的绝学“旋风扫叶腿”相赠，虽然是打着叫周念通“代传”给昔日徒弟的旗号，但是一番爱护之意却是很明显了。 周念通对着桃花岛的方向深鞠一躬，心中暗道：“黄世叔，我定会找到你流散在外的弟子，将这套武功一一代传给他们的。”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傲娇这个属性放您老人家身上可惜了，实在萌不起来啊……” 第九十二章 太湖渔人 到了舟山，找到当初寄马的客栈，取回马匹，又买了一匹马，四人正好一人一匹。 周念通找个驿站给大理柳庄那边寄了封信，说明一下情况，特别在信里解释了一下，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带着老爹周伯通去一趟金国，绝对不是故意不回家！ 为了老爹老娘的夫妻和睦，咱这儿子可真不容易啊…… 老爹周伯通兴致勃勃地问周念通：“下面可是要去金国中都了？正好，我还从没去过那里呢！” 周念通抚摸着手中那本《旋风扫叶腿》，微笑道：“确实要去中都，不过我们顺路还可以先去一趟太湖宜兴。” 周伯通与两女都不解其意，不过却没有提出异议，反正也不赶时间，多见识一下江南的太湖风光也不是坏事。 四人骑马缓缓而行，一路游山玩水，兴致十足。 那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皆归于此，周行五百里，古称五湖，等到了太湖边上，周念通尚且淡定，老顽童和两个少女可是惊呆了，只道自己走错了路，又到了海边。 如此大的水面，茫茫然不见边际，真的如同大海般广阔！ 而且比起大海的波涛汹涌，气势磅礴，太湖边上的风光秀丽，碧波浪静，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叫人心胸为之舒畅，直欲仰天长啸，满心平安喜乐。 没错，周念通又长啸了！ 反正住在太湖边上陆家庄里的陆乘风，是黄药师弟子，虽然按年岁算比周念通大不少，但是辈分却是同辈！晚辈在长辈面前长啸算是失礼，同辈就无妨了！ 周念通这一顿长啸只觉得酣畅淋漓，声调越起越高，宛如一根钢索横贯湖面，声闻数里。 此刻周念通自觉尚有余力，心中不由大喜，至此再次确定自己确实是功力大进，心中痛快之极。 老爹周伯通是个爱凑热闹的，见儿子长啸后哈哈大笑的畅快模样，也是来了兴致，跟着也来了一声。 这可就厉害了，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五绝层次高手，啸声雄壮博大之极，回翔九天，倒叫边上也想凑热闹的两个小姑娘讪讪闭了嘴。 老顽童你这样容易没朋友的！ …… 几人正在说笑，湖面上忽然飘来一叶轻舟。 船头坐着一个人，遥遥一拱手，声音清朗：“未知高人在此，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那语气努力想表现得淡然，但是不自觉间带着颤抖，显然说话的人不像表面上那样镇静。 老顽童哈哈大笑：“高人算不上，咱个子也就比普通人矮点！” “哦……”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些失望，但随即隐去情绪，笑道：“这位前辈说笑了，请过来共饮一杯！” 说话间，那船渐渐靠岸，周念通几人才见到了船头坐着的人。 那人一副渔人打扮，约莫四十左右年纪，脸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身材甚高，坐着都不比常人矮多少。 他见到了周念通几人，一抹讶色在眼中一闪即逝，随即笑道：“这位前辈请上船，还有这位小哥和两位姑娘，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话虽如此说，那人却始终坐着不见起身，身后煽炉煮酒的小童倒是端出几盘菜蔬，两壶美酒来。 李莫愁悄悄在周念通耳边道：“那渔人好不知礼，哪有主人邀请客人时都不起身的？” 周念通笑道：“莫气，这位先生应该是腿脚不便，不得已。” 那人听到周念通的话，苦笑道：“这位小哥功力惊人，眼力也是不差啊，在下确实腿上有病，无法起立，还请见谅。” 老顽童早一步跨上了船，大刺刺在那渔人肩膀上拍了拍：“没事没事，过会儿不还是要坐的嘛，不起身也少了繁琐。”说着便自来熟地找张凳子坐下。 周念通也便将马系在湖边柳树上，与两少女上了船，大家一起落座，那小童铺开一张小几，端上菜肴美酒，斟酒劝客。 那几碟菜肴虽然量不算多，可是看着颇为精致，连带碗碟也是精巧华丽，不是俗物。 何沅君也凑在周念通耳边轻声道：“念通哥哥，这人不知底细，这酒水菜肴……” 周念通却早猜出了来人身份，笑道：“无妨，放心吃喝便是。” 见他胸有成竹，两少女便放下了心，只是出于矜持，略尝了些素菜便放下筷子，酒水没沾。 周念通也吃得不多，酒水也就略沾了沾唇，倒是老爹似乎有些饿了，吃了不少。 几人便在这船上饮酒吃喝，谈天说地，倒是别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潇洒感觉。 那渔人胸中学识甚是广博，言语中谈论到诗词歌赋，见解精到，颇具雅量高致。 周念通虽说前世也算是个准大学生，今生的幼时在师兄朱子柳教育下也读了不少书，但毕竟九岁以后就没再专门钻研过，这胸中学识只能说马马虎虎，若是在那些混江湖的大老粗面前，自然可以称是文武双全，厚着脸皮说一声满腹才学也不怕人骂。 可这点才学，在那渔人面前却显得肚里墨水不够，周念通又不好意思剽窃后世那些大诗人的作品，于是越发显得有些接不上话。 老顽童自然是不能指望的，李莫愁在这方面还不如周念通，倒是何沅君这些年学识上增长不少，可以与那人多谈几句，只是她一个弱质芊芊的美貌少女，为了避嫌，那渔人也不好把旁人放在一边，跟她多聊。 那人见机，将话题转到国家大事上，这个话题其他几人瞎了火，周念通倒是轻松，前世年轻人哪个谈起国际关系来不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虽然大多是纸上谈兵，但是胡吹一通不要太容易！ 这南宋末年的国际环境，有心人一眼便可看出来，更有历代历史学家的点评，周念通随便搬出来一些观点，便让那渔人耳目一新，大有启发。 那渔人愈加兴奋，拉住周念通便是滔滔不绝，倒是让周念通一阵无奈，他也就是大而化之地吹吹，可要是说到具体的也是两眼一抹黑！ 就比如这大宋朝堂之上，谁知道现在掌权的几位相公的人品和政治倾向啊？ ——要不咱们再换个话题吧？ 第九十三章 归云庄 随着一阵风来，零散地落下几颗水滴，大家这才发现似乎下起了雨。 那渔人之前见老顽童吃食时的猴急邋遢模样，原有几分猜测会不会是北丐洪七公，可是再瞧瞧他身上干净没有补丁的衣服，却又有些拿不准了，眼下正好是机会，便道：“湖边水气充沛，今日我腿脚酸痛，估计这雨水会越下越大，几位可是初次来太湖游玩？若是没有住处，舍下就在湖滨的归云庄，不揣冒昧，想请几位去盘桓数日，可好？” …… 老顽童见儿子不反对，立刻兴高采烈道了声好。于是那渔人吩咐靠岸，叫小童下船帮几人牵马，随即划桨荡水，轻快前往太湖深处。 老顽童觉得好玩，伸手要过船桨，学着那人的样子嘻嘻哈哈划水。 他内力精深，抓住船桨奋力一扳，小船便飞速向前一蹿，再扳又是一蹿，连续几下，小船的船头翘起，便如同在水面上飞行一般，奇快无比。 那渔人面色凝重，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此人绝对是五绝中人！ 他深吸口气，正要指路，抬手却是一愣，只见湖岸正飞速向自己方向靠来！ 周念通大喊“停停停”，已然来不及，小船直撞上了湖岸，“砰”的一声，船上几人站不住脚，被惯性带得纷纷从船上飞身而起。 好在几人武功都不俗，不至于跌个头破血流，纷纷施展身法飘落在岸边。 那渔人果然腿脚不便，周念通好心托了他一把，扶着落地站定。 那渔人：“……” 这把小船划到岸上来是什么鬼！ 李莫愁转身嗔道：“老爷子，你怎么一个劲乱划，都不看方向的？” 老顽童尚且举着船桨，闻言“嘿嘿”挠脑袋：“我不怎么会划船……” 周念通倒是没说话，反正都习惯老爹的不着调了……他俯身看了看小船，船底撞出了一些裂缝，看来似乎是不能下水了。 他扶着那渔人，很是尴尬道：“这位先生，对不住，弄坏了你的船……” 那渔人仿佛此刻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闻言笑道：“无妨无妨，一艘小船而已，修修还可以用的……只是现下可怎么处……” 他略一思索，笑道：“看样子却是要献丑一番了。”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竹哨，吹了起来。 周念通：看来，我认为古代通讯全靠吼的观点果然不怎么靠谱啊！ …… 那渔人虽是吹哨，但哨声高昂深远，一气绵绵不绝，懂行的人便可听出，此人的内功实际上极为高明，几可与周念通之前比肩。 众人在一棵树下等候片刻，细雨渐大，湖面上雾蒙蒙地，忽然从雾气中驶出了一艘大船，缓缓靠岸。船头一个二十上下，背厚膀宽，躯体壮健的青年正在守候。 那青年见到渔人，脸上欣喜，连忙下船搀扶：“父亲……” 渔人却是一把拉住那青年，低喝：“还不向高人磕头行礼？” 那青年仿佛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向老顽童下跪磕头：“晚辈见过老前辈……” 老顽童满不在乎挥挥手：“行啦行啦，不耐烦这些繁琐礼仪，这雨眼看下大了，还不让我们进去避避雨？” 那青年连忙侧身相请，几人于是上了大船，进到船舱躲雨，大船随即开启。 船中就布置华丽多了，大伙儿喝了些热茶，随便聊两句话，很快便有人来报，到地方了。 大船停泊在青石砌的码头上，上得岸来一瞧，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便来到庄前，庄门上牌匾刻有三个大字“归云庄”。 那渔人早有两个仆人用一张竹榻给抬了出来，笑道：“几位请随我来。”那竹榻便行在最前，进了庄子。 老顽童、周念通与两个小姑娘俱都跟在后面，只见一路上装饰华贵，富丽堂皇，显然是大富之家，这渔人想不到却是一个富家翁。 只是越往深处走，老顽童与两个小姑娘的脸上却逐渐流露出了几分诧异，只因他们越来越觉得这风景装饰有几分熟悉！ 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后厅，却见到一面屏风，很是漂亮。跟在最后的那青年请周念通几人稍候片刻后亲自带路，一拐向东进入一间书房，那渔人已被放置在房内榻上。 此刻那渔人已经换了衣服，不再是渔人打扮，而是儒生衣冠，手持羽扇，看着跟诸葛亮似的。 他笑着拱手道：“让几位贵客久等，请坐，看茶。” 仆人端上香茶，周念通扫视一圈，这书房里古色古香，书籍整齐，铜器玉器应有尽有，最吸引人的还是墙上的水墨画，题词是岳飞的小重山，画的也是望月按剑而叹的岳将军，落款却是“五湖废人病中涂鸦”。 那人见周念通观察那幅画，笑道：“这位小哥可有兴趣点评一番？” 周念通不予置评，问道：“这位先生，您是否就是这画的作者，五湖废人？” “哦，倒是我失礼了，竟然忘了自我介绍。”那人笑道。 “在下姓陆，是这归云庄的庄主，自号五湖废人，只因我因年轻时某件惨事，双腿脚筋俱断，已成废人，于是心灰意冷，在这太湖上置办了这点家业了此残生。” 他唤过那青年，介绍道：“这是我唯一的儿子，名冠英，因我行走不便，接人待物大多是由他负责。”那陆冠英也跟着拱手施礼。 陆庄主自我介绍完，挥手让儿子退去，视线投向老顽童，笑道：“这位前辈武功绝顶，却不知是南帝、北丐、西毒中的哪一位宗师前辈？” 老顽童嘻嘻一笑，故作潇洒挥了挥袖子：“你猜的都不对，我却是那东邪黄药师！” 陆庄主苦笑一声：“前辈说笑了，您武功或许不差，但要论起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来，比起黄……前辈来却是差得太多了。” 老顽童奇道：“哦？好吧，我是老顽童，不是黄老邪，不过看样子你却是认识那黄老邪？” 陆庄主张口欲言，话到口边却是面色惨然，长长一叹道：“在下庸俗之人，怎配与那等神仙般的人物相识！” 第九十四章 陆乘风 话说到这里，几人都能听出这位陆庄主言不由衷，显然不但认识黄药师，而且极为仰慕，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敢承认。 李莫愁冰雪聪明，回忆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色，与在桃花岛上所见相仿，一时间福至心灵，道：“你莫不是从桃花岛下来的罢？” 那陆庄主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位姑娘，可是去过桃花岛？” 李莫愁道：“我们几人刚从桃花岛出来！” 陆庄主脸色惊喜，怯声问道：“那……但不知……桃花岛主黄前辈近来可好？” 周念通笑道：“黄前辈身体挺好，就是心情不怎么佳，上次还抱怨过，身边除了女儿没个知心的晚辈陪伴……” 陆庄主愣愣发呆，口中不知喃喃自语些什么，不知不觉间竟然是泪流满面。 这回连老顽童都猜到了什么，李莫愁小心问道：“老先生，你可是黄药师前辈的弟子？……你姓陆，是不是陆乘风？” 陆庄主猛然一震，急道：“恩师……黄前辈跟姑娘你提过这个名字吗？” 李莫愁点头道：“他是跟这位哥哥提的，不过我也在场听到了。黄前辈说请帮他寻找一下几位弟子，把一套武功教给他们，还告诉他们可以回桃花岛看看。” 那陆庄主顿时激动万分，浑身颤抖，眼含热泪，将满含希望的目光投向周念通。 周念通微笑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正是黄老邪交给他的《旋风扫叶腿》。 周念通轻轻一抛，那书仿佛被一道线牵引着，落入了陆庄主手中。 陆庄主轻抚书本，看到封面标题便是眼中一亮，喜道：“是恩师的笔迹！” 他小心翼翼翻开，细细读来，脸上喜色更盛。 周念通笑道：“陆庄主，这套旋风扫叶腿已经经过修改，增加了一套内功心法，下肢伤残者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进境若快，五六年后便可逐渐恢复行走！” 陆庄主热泪盈眶，口中喃喃：“太好了，太好了，恩师果然原谅我等了……” 他忽然一愣，扭头望向周念通：“周……小哥，你也学了这套武功罢？莫非……你是我恩师新收的弟子？”他却已经是不再否认自己身份。 周念通笑道：“我授业恩师是南帝段皇爷，他现在已经出家，法名一灯大师，所以我并非黄世叔的弟子，这套腿法是黄世叔赠我的，要求便是叫我帮忙寻找你们几位弟子，转教给你们。” “哦……哦，那周师弟，这本我恩师手书的秘笈，可否赠予我？”陆乘风将秘笈紧紧抱在怀中舍不得放手：“我这边准备纸笔，你尽可重新抄录，只要将原本给我就可……或者我这归云庄，你要看中什么也尽可拿去！” 周念通笑着拱手：“我之前已经抄录过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既然是黄世叔手书的秘笈，交到陆师兄你这得意弟子手上，跟物归原主也差不多了……” 陆乘风满脸喜色：“不敢当不敢当，我这被赶出桃花岛的无用忤逆之人，配不上‘得意弟子’这四个字……只是恩师手书，我确实是舍不得放手，多谢周师弟了……” 周念通笑道：“不必谢，黄世叔当初吩咐我，有机会就把这武功教给四位被赶出岛的弟子，现下倒是完成一部分了，也是意外之喜……陆师兄，你可知其他几位师兄的讯息？如果方便，可否代为转教？” 陆乘风失落道：“曲师兄和冯师弟的行踪，我一直没能打探到，武师弟却是已经去世多年了……我这边继续派人打探，若是天可怜见，叫我打听到谁的消息，必会前往相见，将这恩师手书一同分享观看。” 说到这，他激动得身子发晃，道：“眼下最重要的事，却是回返桃花岛，恩师此举必是已经允许我重新入门，我还要带上冠英去认祖归宗……嘿嘿，我为了怕恩师生气，不敢教儿子桃花岛的武功，连自己会武都不敢让他知道，还让他拜了仙霞派的枯木大师学那些三脚猫的功夫……现下若是恩师准许，我就可以让他改学我桃花岛的武功了……” 周念通几人都供手道贺，那陆乘风笑眯眯不断称谢，显然心情极好。 当晚陆乘风安排大摆筵席，席间叫出儿子陆冠英，向周念通几人大礼叩拜，口称世叔。 周念通和两个小姑娘略有些尴尬，这陆冠英比之自己还大上几岁，却因辈分问题只能喊世叔，也是倒霉。那陆冠英却是甘之如饴，满脸兴奋，想是已经得老父说明一切。 当晚招待极尽豪华且不必说，到了第二天，陆乘风又安排儿子陪周念通几人游玩这太湖景色，一连几天俱是招待殷勤之极。 等到第四天，周念通却向陆乘风辞行，他知道此刻陆乘风其实无时无刻不想着快些赶往桃花岛，只是碍于他们这几位客人在此，才耐下性子款待。 眼下来太湖的目的实际已经达成，却是不好再叨扰，于是打算辞行赶往金国中都了。 陆乘风苦留不住，于是捧出金银赠送，说是盘缠。 周念通自然是拒绝，陆乘风却道，他此刻万分感激，哪怕以整个归云庄相赠都不为过，何况区区金银俗物？周念通推辞不下这才收了一些。 听闻周念通几人要去金国中都（bj），陆乘风建议几人弃陆路走水路，出太湖后沿长江进入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可直达中都，此路不但免去陆路的风餐露宿，舒服许多，沿途风光也是极美。 周念通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将四匹马寄放，那陆冠英亲自联系熟识船家，租了一艘大船。 陆乘风带着儿子送他们出了太湖，直到长江之上，方才住船，目送周念通他们的大船越行越远。 周念通他们正欲进船舱休息，忽然听到陆乘风远远唱起了一首词，声音恢弘低沉，如黄钟大吕：“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几人识得这是苏轼所作的送别词，《临江仙.送钱穆父》，此词一改以往送别诗词缠绵感伤、哀怨愁苦或慷慨悲凉的格调，创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议论风生，直抒性情，写得既有情韵，又富理趣，充分体现了作者旷达洒脱的个性风貌。 想想这陆乘风得遇大喜，一改之前沉郁激愤之情，胸中块垒尽去，愈发豁达洒脱，倒是与这词颇为应景。 按说对方以词相送，几人该回一词应和，不过选什么词呢？ 李莫愁眼珠一转，张口也唱和了一首词，同样也是那《临江仙》词牌，却是当初周念通给她讲过的《三国演义》中着名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为免去凑字数的嫌疑，这里就不复述了，反正不会这首词的人应该不多…… 少女清亮娇脆的嗓音将这词原本豪放洒脱、阅尽人间王朝兴盛之意演绎得别有一番情趣，倒让那陆乘风听得眼中大亮，且不光是他，江上面其他客船陆续都有人走出船舱，拍手叫好。 陆乘风回想起自己初见周念通几人时正是渔翁打扮，又请他们喝酒，畅谈天下大事，可不是“白发渔樵江渚上”，又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忍不住大笑道：“好词，好生应景，好一句‘一壶浊酒喜相逢’，李姑娘大才！” 李莫愁嘻嘻一笑，提声叫到：“这是念通哥哥教我的，还有一部三国演义，下次我讲给陆庄主你听啊！” “好好好，周前辈，周师弟，还有两位姑娘，下次有暇，还望多来我归云庄做客！” 几人应诺，陆乘风面带笑意，静静坐于船头，看着周念通他们的船渐渐消逝在秋水长天之中。 第九十五章 金国王府 几人继续上路，从长江拐入京杭大运河，水势没有那么汹涌浩大，却更能见到两岸风光。 老爹周伯通在桃花岛一住就是十多年，其实也闷坏了，这骤然回到花花世界，看什么都新鲜，连河边妇人殴打调皮捣蛋儿子的场面，都能让他兴致勃勃喊着停船去看； 李莫愁也是自小古墓长大，对外面世界很好奇，虽然已经在外跑了几个月，但是新鲜感尚未下去。 于是这一老一少一路上东瞧西看，兴趣十足，遇上赶集的时候，更是上岸各种消费，各类小玩意买了好大堆，亏得周念通此次出门带的盘缠不少，再加上陆乘风赠送不菲，不然怕是还真不够花。 只是时间一长，这包袱越来越大，估计到了金国中都下船时真会有些不堪重负，周念通讲了好几次“断舍离”的道理，才让他们忍痛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一路匆匆来到中都，这里可是金国首都，后世的bj，虽然地处北方，繁华程度却不是这一路上经过的那些小城市可比的。 几人下了船，周念通拉起正目不暇接的老顽童便走，边走边招呼两位少女跟上，准备先找家客栈住下。 他特意找了家比较偏僻的，但是条件比较好的客栈，这样比较不容易引人注目。 老爹周伯通小孩心性，一安顿下来就吵着要出去玩，周念通也懒得拦他，叫何沅君和李莫愁带上些钱财陪着他玩耍，自己却是出了门。 他是去踩点，先去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王府外面观察观察。 完颜洪烈是当今金国皇帝第六子，极为受宠，封为赵王，听闻还是帝位的有力争夺者。 因此他的王府也是占据了好大一块黄金地段，富丽堂皇，周念通随便问问人就找到了地儿。 那王府果然豪华，朱红大门两边竟立着两只巨大威武的玉石狮子，左右旗杆高耸，从门口望去，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好生奢华。 周念通围着王府转了两圈，估算了一下围墙高度。 嗯，没问题，轻轻松松就能跳过去！ 现在就等天黑，偷偷摸进去把那灵智上人抓了就跑，估计王府里的人都反应不过来吧…… 毕竟闯王府的人不应该目的是对王爷不利来着吗？谁能想到是冲着某个保镖来的？ 至于那完颜洪烈，死跑龙套的谁有空理你！ 还有原着的男二号杨康……也一边玩去！ ……王府书房里，正在办公的六王爷完颜洪烈，与一边读书的小王爷完颜康，同时“阿嚏”打了个喷嚏，一脸迷惑地互相看看。 完颜洪烈\/完颜康：似乎……有被冒犯到…… …… 回到客栈，老爹与两女都已经回来了，正在一起把玩着街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时不时兴奋讨论几句。 老顽童看见周念通便是眼睛一亮：“孩儿去哪里了？我跟你说啊，今天没上街去玩真是可惜了……” 李莫愁早就将街上景色一一道来，叽叽喳喳很是开心。 周念通听着也没什么特殊的玩意儿，无非就是一些零食小吃，一些打杂卖艺，戏法杂技，评书笑话，这些在哪儿看不到？有什么热闹可瞧？ 你要说见到了比武招亲的，周念通才要仔细盘问一番呢！ 老顽童拉着周念通问道：“孩儿啊，你一定下客栈就急着出去了，到底是去哪儿逛啦？这中都你不也是第一次来嘛，难道在这儿还有熟人？” 周念通随口道：“没去哪儿逛，就是去了趟赵王府……” “啥，赵王府？你跑那儿去干嘛？” “就是踩点，晚上打算偷摸进去一趟，掳个人出来。”周念通想着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老爹帮忙，此事也没必要瞒着他。 老顽童一听大觉有趣，笑道：“哟，孩儿你是要去王府掳人出来？胆子不小啊，我猜猜，你想掳谁？” 周念通尚未回答，老顽童已经在那边嘀嘀咕咕猜测了起来：“嗯，那金国王爷肯定没趣，孩儿掳他做什么？要不然是个小王爷小郡主什么的，可是孩儿抓出来个小王爷也没意思啊？难道孩儿你是想抓个漂亮的小郡主回来做媳妇儿？” 李莫愁与何沅君听了吓一跳，便要表示反对。 周念通苦笑道：“我可不敢，再者说那赵王府里也没什么小郡主，就一个小王爷而已。” 老顽童又道：“那总不会你是想抓那王妃吧？我说孩儿啊，这金国王爷虽然没好人，但是掳人妻女也是干不得的，有违侠义之事就不说了，你知道的，这女人最麻烦了……” 他竟是打算长篇大论，再次给周念通推荐起其“女人碰不得”的理论来了。 周念通无奈道：“老爹啊，那王府里的王妃岁数只怕比我妈也小不到哪儿去，我好端端去掳她做什么？” 见老顽童还想猜，周念通道：“好了好了，告诉你便是，我去是想掳一个xz大和尚出来。” 李莫愁何沅君：“……” 老顽童笑道：“孩儿你真会逗笑，这王府里哪来的大和尚？而且你要掳个漂亮王妃出来，我还相信，你弄出来个大和尚是要作甚？” “这个……一时间很难说清楚啊……” …… 关于有关王重阳和密宗之人的消息，周念通告诉了一灯大师，告诉了黄药师，唯独没有告诉老爹周伯通。 原因无他，这老头儿小孩心性，实在太不靠谱！万一那天说漏嘴把消息散播开去，让那密宗的幕后黑手知道就坏了！ 而且他跟师伯王重阳感情深厚，一旦知道王重阳的事情，只怕无法冷静，万一冲动起来惹出什么麻烦不就糟了？ 所以周念通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瞒着自己老爹。 不过晚上的行动还是叫上他去比较好，老顽童一听要夜探王府便来了兴趣，也不缠着儿子刨根问底了，吃了饭便躺下养精神。 李莫愁与何沅君也想跟着去，可是周念通思及现在王府里怕是已经有了沙通天等人的存在，这两个小姑娘虽然武功已经不俗，比起那等一流高手只怕还差着些许，带上的话就怕有个万一。 因此周念通吩咐两女留在客栈，自己也是养足了精神，等到二更半天，便换身黑衣服，带着老爹悄悄出了门。 第九十六章 丘老道 来到王府，叫老爹在外望风，周念通摸摸头，拿块黑布蒙住了脸。 他心想自己现在也算是做贼，自然要尊重贼这个行当，蒙个面算是敬业了！ 查看一下守卫士兵的位置，周念通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便施展轻功飞身跃上了王府的围墙！ 正要往围墙里跳，却听见“咻”的一声，同样一个身影飞身跳上围墙，与周念通前后脚，落点都只相距几米！ 周念通惊讶望去，对方却未像周念通这样穿着黑衣，而是一身灰色道袍，在黑夜里倒也不显眼。 周念通这一望，对方却也有了感应，回首望来。 只见那道人四十余岁年纪，双眉斜飞，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他见到蒙面的周念通就离自己数步距离，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脸带怒色，小声低喝： “好个贼人！”便是一掌打来！ 周念通一愣，心想我便算是贼人好了，可你同样半夜跳人家围墙，难道便是好人？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出手？ 眼见那一掌打来，周念通身子微侧，左手拿向对方脉门，右手便想去捂对方嘴。 麻烦你小点声，咱们做贼呢！ “好胆！”那道人见周念通的举动，明显是不将他放在眼中，怒火更甚。 他攻来的手掌凭空一转，反手勾腕，躲开了周念通拿向脉门的一招，另一只手用力握拳，与周念通伸过来捂嘴的手碰了个正着！ “蓬”的微响，两人身形俱是一晃，在围墙上站不住脚，双双落下，只是一人落到王府内，另一人落到了王府外面。 周念通是落进王府里面的那个！ 周念通提一口气，落地后立刻拿桩站稳，看样子他运气还是不错，脚下是干干的实地，没有像某些倒霉蛋那样落到水池之类的地方。 他四下一望，周围黑乎乎的，看样子之前没发出什么声音，没有惊醒卫兵什么的。 要不要就这么潜进去？ 周念通挠挠头，想了想还是重新跳起跃上墙头。掳人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他还是比较关心那个道士是谁。 刚才略一交手，已经可以判断出来，那道士武功极高，几乎不在自己之下。他要是在外面不忿，只要咋呼两句，惊醒王府守卫，周念通就要被迫玩一次猫捉耗子的小游戏了！ 而且那道士武功总觉得很熟悉，虽然仓促之间只是略一交手，但是感觉上很像是全真教的内功！ 回想全真教几位师兄自己都认识，唯一没见过的……莫非是那长春子丘处机老道？ 哎呀，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好在也就交手一招而已，误会不深…… 周念通刚这么想着，就听见墙角下一声闷哼，朝下望去，只见那道士委顿在地，旁边站着老爹周伯通，正笑嘻嘻扬手冲着自己打招呼。 周念通：“……” 这下好了！ …… 周念通跳下围墙，老顽童立刻凑上来，喜滋滋邀功：“孩儿，怎么样，老爹我厉害吧？立马就把这小牛鼻子收拾了！” “老爹，他好像是……”周念通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 “我知道啊，不就是丘处机小牛鼻子嘛！” “？？？那你还……” “谁叫他二话不说就动手呢，他是我师侄，你是我儿子，当然是儿子亲，我不帮你还帮谁？”老顽童回答得理直气壮。 周念通：“……” …… 周念通只好把丘处机架着回了客栈。 好在老爹下手不重，丘老道主要还是给点住了，解了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丘老道睁眼就怒骂：“哪个不要脸的偷袭老道！”然后就哑了，因为他看到了笑眯眯的老顽童。 “师叔，您终于出桃花岛了！”丘老道的表情顿时从恼怒变成了激动，那表情，竟然有种在外面受欺负的小孩见到家长的委屈感。 不过也是，偌大一个全真教，重阳祖师仙逝了，师叔离家出走了，就剩他们这些二代弟子撑场面，说起来也不容易…… 老顽童笑道：“处机啊，十多年不见长大不少啊，看着都老成了……你说你不在终南山待着，跑中都来做什么？” “……”丘处机很想吐槽说自己就算是在十几年前也早就成年了，这十多年也就是变老，能用“长大”来形容吗？ 不过不敢对师叔无礼，他只能干笑几声，转头看到周念通，顿时脸色严肃了下来： “这位可是周师弟？适才可是你蒙面欲闯进王府？” “啊，是我……”周念通还感觉古怪呢，这丘老道变脸的技术挺高啊！ “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丘老道板着脸道：“咱们全真教名门正派，周师弟你虽然不是全真弟子，但也跟我全真教关系匪浅，又是周师叔之子，这须得爱惜羽毛，不能行差踏错啊！” “我是不知道你半夜闯进王府里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大丈夫做事堂堂正正，怎可行那鬼魅之事？” “……”说的真好，麻烦你先解释一下自己半夜闯王府又是想做什么？ 周念通正在暗自吐槽，老爹周伯通笑嘻嘻地先来凑热闹： “就是，我就觉得你师弟跑皇宫里心怀不轨，搞不好就是觊觎人家王妃娘娘漂亮，还骗我给他望风！” 喂，老爹你够了啊，这种玩笑是能乱开的吗？ …… 好不容易跟惊怒的丘处机解释清楚自己绝对跟曹操爱好不同，那个什么被称为王妃娘娘的中年妇女只是老爹的玩笑而已…… 周念通只是说了自己要进王府找一个被聘用的和尚，然后反问丘老道为何夜闯王府？ 丘处机老道可真行，明明被抓个正着，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明，自己是不愿与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见面，才会在夜晚进入王府，但就算时间不对，他也是堂堂正正进去的！ 原来，丘老道当年与江南七怪打了赌以后，没用几年就在这王府上找到了杨铁心的妻子包惜弱，以及他们的儿子杨康。 只是那包惜弱竟然已经嫁给了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连带着那杨康也成了金国小王爷完颜康。 大怒的丘老道原本想杀死包惜弱，但见她其实一直思念着杨铁心，乃是因为无依无靠、为了抚养儿子的原因才嫁给完颜洪烈，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把此事放在一边。 自此以后，他虽然收那杨康为徒，但是因为厌恶金国王爷，不肯见完颜洪烈一眼，每年有半年时间来金国中都，从来都只是夜间施展轻功潜入到杨康的房间教习全真教武功，教完即走从不耽搁。 在丘老道心中，大概也就是把教杨康武功的事情当成赌局一部分，一个任务而已。他跟那包惜弱怕也没见过几面，跟完颜洪烈更是尽量避免打交道了。 时间一长，那杨康都习惯了，每年估摸着道士师父要来了，便命令王府卫兵夜间减少巡逻，方便丘老道进出。 第九十七章 天眼的威力 “怪不得，今晚闯王府时感觉戒备太松懈了些，我们在围墙上的交手虽然是压着声音，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结果从头到尾都没引起王府的反应……” 周念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看着一脸傲然的丘老道，忍不住笑了：“丘师兄啊，说实话有些怕伤人，但是你觉得……你这么多年进出王府都是这样遮掩行迹，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会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他肯定不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而已，哪里知道江湖人高来高去的手段？”丘老道保持着傲然姿势。 “……”周念通觉得还是别跟自我感觉良好的某人辩了，说服不了对方还容易气着自己！ 他敢说，那完颜洪烈绝对知道杨康拜丘老道为师的事情，毕竟是金国皇室之中少有的人杰，在王府里怎么会有什么事情能把他瞒在鼓里，还这么多年？ 那完颜洪烈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丘处机，对他的身份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反对儿子拜他为师——谁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反正周念通是不相信杨康作为一个小王爷，能瞒着“父王”遣散王府夜间的安保系统…… 而且你丘老道就是因为自己高傲，只教那杨康武功不教做人，才会使得射雕里的男二号杨康在完颜洪烈教育下成了反面角色。 从这方面来看，丘老道虽然武功比江南七怪高出不少，但为人处事和教徒弟上真心比不过人家…… …… 不过这些都与周念通无关，反正那射雕里的男二号杨康现在也快成年了，人品、三观都塑造得差不多，想要扭转都难了。 这要是他没有挂机五年的话，说不定还能插手改变一下杨康的命运，不过现在……算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当下决定，今天太晚就算了，明日再跑一趟！ 这回有丘老道带路，不是更容易找到灵智上人那几个幕僚的住处？ 还避免了跑错路，要真找到什么王妃，什么包惜弱住的地方就尴尬说不清了…… …… 周念通建议丘处机也在客栈里定个房间休息，丘老道却说，他在中都城里有住处。 却原来这丘老道每年都有半年时间跑金国中都来教徒弟，因为不愿跟金国王爷完颜洪烈打照面，因此不可能住在王府里。 因此，他便在中都里面找了个院子住下，开始是租，后来想想以后常常要来，索性掏钱买了下来，聊做全真教的中都办事处。 周念通：乖乖，搞宗教的硬是有钱！bj正宗四合大院，这要搁后世去，价值上亿啊有木有！ 这天太晚，人都睡了，丘处机便在周念通客房里挤了一晚，第二天则拉着几人退了房，直接搬到了他买的院子里住下来。 白天无事，丘老道便缠着周伯通询问这些年情况，又问那本九阴真经上册的下落。 结果把一心想着出去玩的老顽童弄烦了，从怀里掏出那本贴身藏着的经书，径直递了过去：“这么担心这书，要不你拿去，过阵子带回终南山？” 顿时丘老道吓得摆手，这书干系重大，他丘处机虽说对自己武功颇有自信，却也不敢拿着这么烫手的山芋：“这……这经书还是放在师叔这里安全……” 老顽童原本也就是拿出书来堵丘老道嘴，这九阴真经自然还是放自己手上最安心，他现下武功已经大成，便是那欧阳锋来袭也不怕。 见丘老道被吓住了，他便将经书重新贴肉藏好，笑嘻嘻拉着两个小姑娘出去玩了。 周念通也想跟着出门散散心，结果被丘处机一把拉住，又是一阵家长里短的盘问，当真烦人！ 好容易等到天黑，几人吃了饭略做休息，等到二更半的时间，周念通与丘处机再次前往赵王府。 这回老爹周伯通没跟着，他白天在街上遇上卖小鸡小鸭的买了几只，宝贝一样在手里盘玩，说什么也不肯出门了。周念通无奈之下只能把希望打到丘处机身上，心里暗骂老爹不靠谱。 虽然他也觉得毛茸茸的小毛球挺好玩就是了…… 这一次周念通在丘处机的要求下也没改头换面，就是白天穿的衣服。两人一先一后跳入王府院子，果然还是没见到夜间巡逻的人。 丘老道熟门熟路领着周念通在黑乎乎的王府花园中乱转，等到周念通差不多已经转晕了，才指着一个方向小声说道：“那个地方是幕僚、下属的住处，如果你说的大和尚真的已经来到王府的话，应该会住那边。” “我现在要去寻找杨康了，你找到人办完事情就先回去吧。”说着竟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我说你也太放心了点吧？无论是对我的安危还是对我的人品…… …… 周念通心里吐槽，却不敢大意，仔细扫视一圈后，朝着丘老道指的方向小心摸了过去。 走了两步觉得这样不妥，这王府里侍卫撤去的也太彻底了一点，之前走了半天一个人不见不说，连点灯火也没有！ 而今天又不像昨日那样好歹有个好月亮，今天偏偏多云，月光都被遮挡了，眼下不说伸手不见五指，至少也是满眼黑漆漆的，可见度极低！ 他周念通可是第一次来王府，不像丘老道熟门熟路，眼下一个人走，走错了路怎么办？ 就算是功聚双目也只能看东西稍微清晰一点，可本身照度这么低，无论如何不可能像白天那样清楚观察周围环境。 周念通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叹口气闭上眼，运起了移魂大法的“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待得宁神归一，摈除杂念后，将心神合一，意识集中到额心，打开了松果体部位那个被他暗自称为“天眼”的虚幻之眼。 近日来随着自己精神意识越发壮大，周念通察觉到自己移魂大法的运用也变来越来越神妙，竟诞生出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妙用！ 就比如说这个无意间开发出来的“天眼”之能，原本只能用于观察自己和他人的精神世界，并且施以影响。 但是最近，周念通将“视线”外移，已经可以用于观察现实世界了！ “天眼”中的现实世界，目前只能观察到物体外形，颜色尚且无法分辨，而且可视范围也有限，只有身体周围区区三丈方圆，乍看之下还不如用肉眼。 但它有一个优势，便是全方位！ 没错，不同于肉眼可视范围只有180°，脑后的区域无法观察，这“天眼”则是身周三丈范围内，没有任何死角，纤毫毕现！而且，它对光线照度没有要求，即使身处一片黑暗之地，跟在阳光下也没有分别！ 所以，眼下的环境下，周念通闭上肉眼，使用“天眼”来看路，竟然更为轻松，眼中所见皆是清晰，毫无阻碍。 嘿嘿，咱这“天眼”，简直就是一个肉体雷达了…… 第九十八章 找到目标 微微一笑，周念通放松了很多，沿着王府里的行廊，慢慢朝着丘老道所指的方向行去。 周念通他们是二更半从客栈出发前往王府，路上花了段时间，进入王府以后，这二更半又已经过去了一半，快接近三更了。 古代的二更天就是现在的夜晚九点至十一点，周念通现在大概就是在十点半左右的时间。 古人夜间娱乐少，无非就是些饮酒作乐的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即使是王府这样的富贵之地，二更半的时候，也差不多都到了休息的时候。 因此，周念通来到那些幕僚、下属与客人所用的厢房时，已经可以从门外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周念通来到一处厢房门外，无声无息地用“天眼”向内望去。 他这“天眼”神奇之处，在于全方位无死角，即使是墙壁也无法阻隔视线，只能让视野范围大大缩小而已。 比如说“天眼”范围原本是身周三丈之地均可看到，但是此时周念通将身体贴着墙壁，视线可以穿过墙壁看到的范围就只有半丈而已，大约现代一米五的距离。 好在那厢房床铺离墙挺近，周念通不费力便看到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儿正躺着打呼噜。 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儿……莫非是梁子翁？不过听那人呼吸之声，似乎没什么内功的样子…… 但是周念通随即便“看”到靠近窗子的书桌上摊着一些书册，凝神望去，上面是各类账本，记录着王府的收支。 ——原来是王府里管账的师爷！ 大觉失望的周念通又逛了剩下几个厢房，全是住着什么枪棒教头，王府二管家之类的人。 这帮人跟那沙通天、灵智上人之类的江湖人士画风不太符合啊！ 逛完最后一间厢房，周念通摸着下巴思考。 莫非沙通天几人不住王府里？ 应该不是，这完颜洪烈把这帮人招来，除了干些江湖上的事情外，应该也有当贴身保镖的意思，保镖住外面还怎么起到作用？ …… 他关闭上“天眼”，睁开肉眼再扫视一圈，突然见到七八丈外还伫立着几间馆舍，虽然黑乌乌的看不清，但是比这排厢房可高大宽阔不少。 周念通心道莫不是在那边？ 他再次打开“天眼”，快步走过去，到达第一间馆舍外，贴墙站好。 天眼扫视进去却没见到人，原来这馆舍比厢房大得多，还分一楼、二楼的楼层，天眼穿过墙壁所见范围内却似乎是个客厅，并无床铺。 周念通想了想，绕着馆舍走了半圈，走到一扇窗户下，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几声呼噜，再将天眼的视野透入，这回果然见到了床铺，却是并排的四张床铺。 床上躺着四人睡得正香，床脚放着刀、枪、斧、鞭，再将“视线”投到那四人脸上，嘿，认识！正是那黄河四鬼！ 哈哈，找到地儿了！ 要说这完颜洪烈可真舍得下本钱，在王府里给这几位高手都准备了独栋别墅啊？ …… 周念通抬头看看，这二楼想必就是沙通天与侯通海的卧室了，这两人武功不俗，尤其是那沙通天，自己可得警醒着点，别把人惊醒了。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脸上做保险，周念通蹑手蹑脚走到第二间馆舍，照例是朝内望去，走了一圈却没见到床铺和人。 他想到这几间馆舍布局应该差不多，但原着里几个完颜洪烈招来的一流高手中，只有沙通天是带着徒弟师弟，其他几人除了欧阳克或许还带着几房姬妾外，其他人似乎都是单身狗——哦，梁子翁似乎还带着个药童？——总之都没什么人跟着，因此更大可能性是睡在二楼的豪华客房。 于是周念通仰头瞧瞧馆舍二楼的窗户，轻轻跃起，右手悄无声息地勾住二楼窗台，身子悬在半空，再次将“天眼”的视线投入。 果然，这次看到的是一个矮小汉子，也正侧卧在床铺上，睡得正香。从窗台缝中听得对方一呼一吸间隔极长，声音轻缓绵长，显然内功不弱。 想想灵智上人应该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大和尚，也不会是此人，周念通失望地轻轻“啧”了一声，放开手飘落于地，又朝着下一间馆舍潜去。 他却没有看到，那个矮小汉子在周念通发出那“啧”的一声后，忽然睁开了眼睛，精光一闪！ …… 第三间馆舍竟然是空的，无人居住，周念通就奇怪了，心说黄河四鬼与侯通海不是都已经回到王府了吗，难道竟然任务失败，没有把那xz的灵智上人招来给完颜洪烈效力？ 好在第四间馆舍里有了人了，而且是一靠近就能发现——里面人居然没有睡觉，而是在念经！ 周念通小心翼翼攀上窗台，就听见里面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念些什么，总之不是中原话。 没错了，多半就是那密宗藏僧，使大手印的灵智上人！ 话说这大和尚大半夜的不睡觉，念什么经啊？ 你这么勤奋，佛祖知道吗？ 周念通攀在窗台外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放得若有若无，生怕被发现。 他现下犯了愁，这大和尚不睡觉，想要无声无息间掳走可就难了！ 他要是有什么蒙汗药、什么迷香之类的东西就好了……不过那是淫贼专用，他到哪儿找去？ 身上揣着这等宝贝的话，若是给老道学丘处机看见了还不给骂死？ 哎，若是那欧阳克在此的话，这色中饿鬼多半携带着这类腌臜之物……不过不用指望，这欧阳克现在估计还下不了床呢…… 想来想去没有办法，看来只能再等等看，若是这灵智上人真的跟现在码农一般有夜猫子的习惯的话，今晚估计就不成了，得等明晚找机会了…… 嗯，到时候把老爹叫进来，突然出手的话，就算那灵智上人醒着怕也来不及出声吧…… 第九十九章 惊动 正在那边暗暗做着计划，周念通忽然听得呲呲几声，“天眼”中看到几道乌光从背后袭来！ 再仔细一“看”，那乌光竟然是几枚铜钱！ 周念通不敢怠慢，左手扣在二楼窗台上稳住身体，右手在身后连连挥动，将那几枚铜钱一一接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咦”的一声，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人，满眼红丝，却是目光如电，上唇短髭翘起，却正是刚才那矮小汉子！ 他正眯着眼睛看向周念通，道：“朋友，来王府图谋不轨，胆子不小啊！看你身手不错，莫不是来刺杀王爷的？” 那人并未故意大声说话，但中气十足，声音却比常人洪亮，在这宁静夜里分外明显。一时间周念通便听见头顶上窗台中传出的念经声停了，随即传出了一个怪异口音：“是谁在外面？” 坏了！ 周念通心中叫糟，自己到底是没经验，居然把人都惊动了！ …… 来不及多想，周念通左手用力，身子腾起，右手将那几枚铜钱朝着那个矮汉子运力甩出，自己“蓬”地穿破窗户，撞进了那间馆舍中。 馆舍中面对窗户的正是一张床铺，此刻床上盘坐着一个藏僧，身形极高，肥头大耳，目光炯炯，见一个人影撞进来，怒喝一声，一掌打出。 周念通记得灵智上人擅长大手印，此武功除了掌力威猛外还有毒，原着里借此暗算了全真派的王处一。 他当然不会重蹈覆辙，使了个“粘”字决，左手一圈便搭住对方手腕，双腿在床铺上一蹬，身子空中翻了个筋斗，从灵智上人头顶上跃了过去。 那灵智上人右手大手印尚未击中对方，手腕便被搭住，顿时感觉自己力可开碑的掌力空空荡荡地落不到实处，反而整只手臂都被粘住，眼看对方翻身从自己头顶上跃了过去，右手竟然也被拉着别向身后。 一招之间便受制与人！ 他怒吼一声，左手同样运起大手印想要向后拍出，忽然觉得脑后一麻，手掌顿时软弱无力，垂了下去，却原来是周念通抓住了他脑后一块肥肉。 …… 周念通早在来王府之前就想好了对付灵智上人的计划，他知道这灵智上人武功颇高，若是正面放对，自己虽然有信心能胜过，但也绝对不是三五招可以轻松解决的。 不过好在，原着里标明了这灵智上人武功有一个破绽，便是脑后，欧阳锋、周伯通、黄药师三位大宗师俱是一眼便瞧出这个破绽，将其一招擒下。 他周某人虽然比起三位大宗师，眼光见识还差得远，不过既然事先知道了这个破绽，要抓住便不难了。 话说这大胖和尚居然有小奶猫的属性——被捏住后颈就动弹不得了？ 你搞反差萌呢？ …… 周念通控制住灵智上人，原想将其举起，但谁知这藏僧又高又胖，周念通长大成人，身高也不算矮了，但是站在灵智上人身后，抓着他脑后肥肉，居然无法叫其双脚离地。 没办法，周念通按照原着里提供的方法，将其倒转了180°，头下脚上，这回果然可以轻松举起来了，只是大和尚双腿在空中乱蹬，口中怒喝连连，实在有些吵，于是周念通干脆点了其哑穴，耳根清静了！ 周念通就这么举着灵智上人穿出窗户，飘然落地，已经见到那矮小汉子在外严阵以待！ 不光是他，旁边还有几人，侯通海与黄河四鬼赫然在列，在他们身前，则是一个光头，脑门油光程亮，没半根头发，眼睛突出，布满红丝。 周念通心想：“那光头与侯通海、黄河四鬼站在一起，多半是那鬼门龙王沙通天了，这矮小汉子……不是梁子翁，那就应该是千手人屠彭连虎。” 他再四顾一番，却没有其他人了，不由心中一喜。 …… 原来这彭连虎与沙通天是至交，沙通天第一个带着师弟与徒儿投靠完颜洪烈，随即便邀请了彭连虎，然后又派师弟与徒弟去邀请灵智上人，目前原着中完颜洪烈麾下五大高手只到了这三位，那参仙老怪梁子翁尚未被邀请前来，欧阳克则更是不见影。 这几人住的馆舍属于王府内的高等区域，与其他屋舍靠得较远，因此周念通引起的这点动静倒没旁人听见。 而这几人自恃武功高强，发现有人闯入也没有大声声张，想要凭本事拿住入侵者，好在完颜洪烈面前邀功请赏，显示自身本事。 而在周念通看来，若是只面对这三大高手——说错了，应该只需要面对两大高手，以及凑数的侯通海与黄河四鬼，那灵智上人已经控制在手了！ 那么当前的局面，周念通便不慌了，他之前已经评估过自身战力，虽然单论功力深厚不一定比这几位一流高手强到哪里去，但是自己即将化罡的先天功强悍霸道远非一般内功可比，再加上有一阳指、空明拳、履霜破冰掌、旋风扫叶腿等绝学在身，一对二甚至一对三应该都不在话下，而若是使用上双手互博甚至龙虎乱舞的话…… 不是他飘，周念通自认为，便是原着里完颜洪烈麾下五大一流高手一齐上，自己也应当应付自如！ 当然，那样的话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若是没有生命危险，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 而当眼下面对的对手只有沙通天彭连虎两位，或者说再加上凑数的侯通海黄河四鬼，周念通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前提是别引起太大动静，毕竟身处王府之中，若是引得王府卫兵前来，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特别是面对军队的阵列，危险性还是极大的。 到时候一声“放箭”，顿时千枝万枝长箭像一堵墙一样射过来，就问你怕不怕？ 周念通摸摸脸上蒙面的布，自己夸了自己一句够谨慎，便望向对面几人。 眼下，该如何突袭，才能在这几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短时间内制住，以免有谁反应过来，大声喊叫通知王府中人？ 第一百章 成功脱离 那彭连虎取出一个火折子，引燃后借着火光看清周念通手中倒提着的，正是那灵智上人，只是此刻龇牙咧嘴说不出话，双手无力下垂显然毫无抵抗之力，不由得与沙通天对视一眼。 两人俱是心中暗惊，这灵智上人的武功他们都清楚，与两人在伯仲之间，单以掌力而论的话还胜过半筹。 如此高手在短短时间便被拿下？即使对面那人是突袭，这武功也要胜过他们几人了！ 他们倒不怎么在乎灵智上人被拿作人质，一来如此高手必有自己傲气，此等下流之事多半不屑去做，二来他们与这灵智上人非亲非故，便是真的拿他性命威胁自己又有什么用？ 好处足够的话，连带着人质一起干掉又有何妨？ 只是目前看来，只靠自己这方几人怕是拦不住对方啊，而且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意图，若是大声长啸引来卫兵，那他们这几位高手就等于承认仅靠自身武功面对敌人毫无办法，在完颜洪烈面前须不好看…… 彭连虎一向自诩为几人中的智囊，此刻心念急转，道：“朋友，你夜闯王府，究竟有何贵干？若只是误会的话，且把上人放下，我们便让你完完整整离开王府，如何？” 周念通嗤笑一声，心道：“你们几个怕是不知道，我就是奔着这灵智上人来的吧？眼下好不容易把其抓住了，想让我放下？门都没有！” 那侯通海不耐烦，站出来喝道：“小子找死，在我师兄面前，居然还这么嚣张，连眼睛都不睁？你该不会是个瞎子吧？” 却原来周念通直到现在都是闭着眼睛，用“天眼”观察周遭环境，倒叫对方误会了。 那沙通天制止师弟的胡言乱语，道：“朋友，你应当知道，现下身处王府，只要我们呼喝一声，你便要被卫兵包围个水泄不通，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必死无疑！” “不过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我们也不愿失了和气，只要你乖乖放了上人，我们便饶你性命，让开一条路，如何？” 周念通故意哑着嗓子道：“不如何，我可信不过你们。不过我们也确实井水不犯河水，此次进王府不过是为了找人，犯不上惹出大祸，你们估计也不想事情闹大，被赵王爷说是无能吧？” “如此，我们各退一步，你们莫要叫喊引来卫兵，我这就离开王府，怎么样？”周念通举了举手里灵智上人庞大的身子：“至于这位，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诚信，就先扣我这边，待我离开了，自然会放他——想来你们也不会觉得这大和尚对我有什么用吧？” “……”彭连虎与沙通天互相望了望，表示同意。 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现下肯定是无法靠自己把那人拿下的，那么逼迫走了那人，也算是一件功劳了！ 而且那人说的在理，灵智上人理应不会有事，这劫财劫色的听说过，谁见过劫个胖大和尚的？ 于是，周念通举着灵智上人胖大的身体，如同举着一面旗帜，雄赳赳气昂昂在众人目送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缓缓往来路退了出去。 周念通在前面走，沙通天彭连虎几人在后面“护送”，警民关系一片和谐…… …… 走到了与丘处机分手的地方，周年通犯了愁了，接下来怎么走来着？ 那段路没有开“天眼”，完全是摸黑跟着丘处机乱转，早就转晕了…… 想问问沙通天几人，想想太离谱，就算不招他们笑话，可是对方是敌非友，指的路你敢信？ 于是周念通只能胡乱选了一个方向前进，那几人继续在后面跟着。 经过一处矮小房屋时，吱呀一声，那房屋开了，走出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子。 周念通早已穿过了这房屋的范围，那老婆子却是与跟在后面的侯通海撞了个正着！ 侯通海不知道是不是撞痛了，大怒之下低喝道：“臭婆子，找死吗？”一掌便朝那婆子扇去！ 那婆子似乎是惊慌之下伸手捂脸，胳膊被打了个正着，小声惊呼着被打得腾空而起，摔出一丈多远，正朝着周念通方向跌了过去！ 周念通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观察路径，以及警戒沙通天与彭连虎两人身上，那侯通海与黄河四鬼因为武功实在对他造不成威胁，因此并没有多关注。 加上侯通海走在后面，离周念通距离超过三丈，不在他“天眼”观察范围内，因此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念通实际上并没有注意到。 那婆子跌出一丈多远，正好进入了周念通的观测范围，倒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着那婆子迈出几步，伸手一拦，将其接了下来，免得对方跌个头破血流。 周念通接住那婆子，轻轻放在地上，冲着侯通海怒哼了一声，说道：“侯大爷当真霸道啊！” 侯通海正欲还嘴，却被沙通天制止，只是嘟囔了几句。 周念通忽然脑子一转，想到正可问问这婆子出王府的路径，想来她应该是王府里管洒扫的下人，自己救她一命，问个路应该可以的吧？ 他单手按住那婆子后心，将一股和煦温暖的内力送了过去助对方平复惊魂未定的心情，口中问道：“婆婆，请问出王府怎么走……呃……算了，当我没问……” 却原来，此刻周念通“天眼”看到，那婆子披头散发，约有四五十岁年纪，相貌原可算得清秀，只是脸色黝黑。最关键的是，她闭目摸索，眼窝深陷，居然是个瞎子！ 我也是傻了，跟个瞎子问路？ 大失所望的周念通刚闭上嘴，那瞎婆子却是颤颤巍巍举起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沙哑：“朝那里走……” “……”万没想到居然真从瞎子嘴中问出路来，周念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按照方向指示前进，于是道了个谢便带着灵智上人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沙通天彭连虎几人目光奇异地打量了那婆子几眼，默不吭声绕过她，跟着周念通继续走了过去。 那婆子站在原处，似乎是思考了片刻，随即也潜入黑暗中不见。 …… 周念通再行了一阵，果然来到了王府围墙脚下。 他哈哈一笑，提着灵智上人纵身跳上墙头。 他转头对“护送”自己来到围墙下的沙通天等人说道：“几位不必远送了，就此告辞啦！” 说着也没理会那几人什么反应，飞身跳下围墙便离开了王府。 第一百零一章 梅超风 周念通带着灵智上人拐过两条街，躲藏在一处民房屋后等候片刻，没见有人追来。 他却是脸色严肃，道：“莫要隐藏了，出来吧！” 缓缓地，从街角走出来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披头散发，闭目前行，约有四五十岁年纪，相貌原可算得清秀，只是脸色黝黑。 此刻她双手从袖子中伸了出来，指甲长长，如刀似剑，看着凶煞之极。 周念通看着却是吃了一惊，此人正是刚才那个王府里的扫地婆子！ 只是此刻这女子腰也不驼了，走路也不摇晃了，神态也不再畏畏缩缩，步履轻捷，显然身负高深武功。 “是你？你是何人？”周念通看着她此刻的形貌，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却感到不可思议。 这扮相，难道是梅超风？ 她不是应该在大漠吗？又是蝴蝶翅膀搞的鬼？ …… 这里却是周念通记错了原着里的情节，梅超风其实并不是一直在大漠。 她十年前在大漠遇上江南七怪大打一场，死了男人陈玄风，自己眼睛也瞎了，躲起来熬了两天后，忍不住肚饿外出讨东西吃，却正好遇上经过的完颜洪烈大部队。 完颜洪烈见她一个眼瞎女子可怜，一时怜悯，便带着回了金国中都，让她在王府里当一个洒扫婆子。算是赏了碗饭吃。 梅超风便隐藏在王府中，偷偷练九阴真经的武功，十年间还顺便收了王府里的小王爷完颜康做徒弟，把什么九阴白骨爪、摧心掌之类自己瞎琢磨的邪门武功全传了给他。 而马上再过一年以后，梅超风又将随着完颜洪烈的大部队去趟蒙古大漠，再次与江南七怪、主角郭靖见面。 因为原着里始终都是以郭大侠视角描述，周念通看书时这里没多想，就以为梅超风一直待在大漠里，哪知道这女人实际上十年间一直住在金国中都的王府，根本不像江南七怪他们那样在草原上吃风沙，日子过得还挺安逸？ …… 梅超风前进几步，也不说话，伸手便是一爪子掏了过来。 周念通立刻脚尖点地，飘然躲开。 这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虽然是按自己理解胡乱练出来的，好好的道家神功被练得鬼气森森，但是威力着实不低，人的头盖骨如此坚硬，都能硬生生抓出来五个洞，周念通可不想硬碰硬，尝尝身体哪边给抓五个洞的滋味。 随手放下灵智上人，给他周身几个大穴点上，最后再加上睡穴，叫这大和尚躺地上睡上一觉，周念通重新上前，摆开空明拳起手式，准备先过几招。 这梅超风武功比沙通天、彭连虎等人还高上一筹，倒是个对战的好对手，正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实战功夫！ 那梅超风一击不中，侧耳倾听，听到周念通再次上前倒也吃了一惊，冷笑道：“胆子不小！”于是一爪接一爪连环攻来，爪风赫赫，极是犀利。 周念通闭目，维持着“天眼”开启，对梅超风的进击手段“看”得一清二楚，不慌不忙施展开身法，前进，后退，左闪，右躲，不住躲闪对方攻击。 他倒也不托大，有时候看看感觉对方攻击太过凌厉难以闪躲，便以空明拳的至柔手法将对方抓来的爪子卸开。如此三十招下来，自觉实战水平越加熟练，兴致勃勃。 那梅超风却是越打越吃惊，喝道：“这附近可是有灯光？” 周念通一愣，万万没想到对方对战时竟然会问出这种意料之外的问题，回道：“没有！”一边闪开梅超风掏心一爪。 梅超风又喝问：“可是月明星亮？” 周念通回道：“乌云密布，无星无月！”纵身跃起躲开对方攻下盘的一招。 梅超风更是心惊，心想现在不过三更天，正是最为漆黑之时，又无灯光、月光、星光，本应是自己这瞎眼之人最擅长的环境，为何对方却仿佛目能视物，轻松躲闪自己所有攻击？ 难道对方听声辨位之术竟然比自己这瞎眼之人还要高明？ 她忍不住喝道：“听声辨位之术练得不错，不过光会躲可没用！看你招式用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怎么胜我？” 周念通心知对方把自己的“天眼”之术当成了听风辨位，他也懒得解释，笑道：“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拳法！” 梅超风冷笑道：“怕你不成！” 她虽是如此说，却也脸色凝重，略略伏下身子，过得一会儿，身上竟然发出了格格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宛如炒豆一般，显然已经运起了全力，随即又是一爪抓来，这一次却是风声尖啸，更加凌厉。 周念通不慌不忙，也不再躲闪，尽情施展开空明拳，第一式空碗盛饭，第二式空屋住人，一直使到最后一式，将“空”、“虚”二字使得淋漓尽致，饶是梅超风的白骨爪凌厉凶险，却始终难以伤到他身，反而被空明拳中蕴藏的太极借力用力拳理不住偏转力道，几次险些打中自己。 梅超风大感吃力，蓦然退后，大叫“停！” 周念通便笑嘻嘻停手，梅超风略喘一会儿，叫到：“小子，这又是什么古怪拳法？” 周念通笑道：“这可是正宗道家功夫，说了你也不懂！” 那梅超风听了反而面上一喜，问道：“你是道家中人？” 周念通略一思索，道：“差不多，我学的大多是道家武功！” 梅超风忽然问道：“五心向天何解？” 周念通心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来考我，随口说道：“盘膝而坐时，头顶心，手心脚心全部向天就是，嗯？” 他突然想起这梅超风因为不懂道家修行法门，一直练不通手里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自己这不是给她做了免费指导了？ 他连忙闭嘴，气道：“梅超风，手段太下流了吧，骗我道家口诀？” 梅超风骗到一句诀窍正在欣喜，却听到周念通一口叫出她名字，顿时大惊。 “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周念通撇撇嘴：“一看你的九阴白骨爪，使得这么凶险诡异，谁认不出来啊？” 梅超风一想也是，讷讷然不知如何回复。 第一百零二章 后悔吗 梅超风今日原本在自己的小屋中休息，但是凭借失明后变得敏锐的耳力，听到数人先后经过，脚步轻捷，俱是高手。 梅超风警惕心十足，她自知仇敌遍天下，生怕是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于是小心靠近门口侧耳倾听。 却听见当先一人经过自己小屋后并不停留，继续向前，其后几人则是步步跟随，似乎与己无关，松了口气后却又好奇心起。 她居住在这王府中已有十年，对王府中一草一木均是熟悉，自然知道王府中各个高手。 那沙通天几人自从来到王府，便被梅超风注意上了，因此此刻从脚步声便能分辨得一清二楚，唯独那最前一人，却是从没有见过。 梅超风愈加好奇，于是索性出门，装作不当心撞上了侯通海，被其恼怒之下一掌退出，又被周念通接下。 周念通当时无意之间给她送入一股内力缓和心情，这股内力却是正宗道家，立刻叫梅超风给认了出来，顿时心中一动。 她习练九阴真经，正是因为没有道家内功的底子，对里面的术语一窍不通，导致越练越难。 眼下居然遇到个道家高手，自然不想放过，于是便悄悄跟了上去。 只是她见周念通年岁不大，却不免低估了他的武功，满以为可以轻松擒下细细逼问道家经义，谁知竟撞到了铁板。 眼下连骗句口诀都让对方识破，一时间很是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 梅超风想了想，指着灵智上人的方向阴阴笑道：“小子，我看你应该很重视那个大和尚吧，我确实奈何不了你，但是你想在我面前安然带走那和尚，怕也没那么容易！” “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给我解释几句疑问，我问完了自然让你带人离开！” 周念通沉默一会儿，叹道：“梅若华，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后悔吗？” …… 周念通声音并不大，但是“梅若华”三字恍如雷霆一般响彻在梅超风的耳际，惊得她面无人色。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你到底是谁？” “十几年前，你叛出师门，偷盗了你恩师的九阴真经，间接害死了你师娘，又害的其他师兄弟被你师父迁怒，打断脚筋赶出桃花岛，你不愧疚吗？”周念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道： “而你自己，眼睛瞎了，男人死了，孤苦无依守着一本看不懂的九阴真经瞎练，事到如今你不后悔吗？” “我……”梅超风说不出话。 她当然愧疚，当然后悔！ 跟自己贼汉子好上，她不后悔，但是之后一件件事情，每一件都让她悔不当初！ 若是时间能够回溯，她当初跟贼汉子就该跪在恩师面前说出相互喜欢的实情，哪怕被恩师打死，也好过叛出师门流落江湖！ 若是时间能够回溯，她就不该跟贼汉子偷了师父视若性命的九阴真经，光凭着身上的桃花岛武功，难道就不能闯荡江湖了？ 若是时间能够回溯，她就不会跟贼汉子跑到蒙古大漠，不但害得自己瞎眼，更搭上了贼汉子一条命…… 一桩桩一件件后悔愧疚之事，这么多年一直如同老鼠般啃噬着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近年来，她梦中常常会回到桃花岛，回到没有叛出师门的少年时代，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日子啊，师父潇洒严厉，师娘美丽温柔，师兄弟亲热和睦，跟自己的贼汉子偷偷好上时，悄悄拉拉手都是心中小鹿乱撞，胆战心惊却又甜蜜满满…… 梅超风怔怔回想着，不知不觉间，干瘪深陷的眼窝中竟然浮起了一层泪花。 但是梅超风性子冷硬，她硬生生把泪憋了回去，咬着牙道：“事到如今，愧不愧疚、后不后悔又有什么意义？你是桃花岛新收的弟子吗？是恩师……是黄老师傅叫……叫你来找我的？” 她话说到后来，忽地害怕起来，声音打颤，面无人色，牙齿相击，格格作响。 周念通见这世人眼中的女魔头竟然害怕成这样，显然十几年过去，黄药师的余威仍教她胆战心惊。 他心中暗叹，口中道：“不必害怕，我与黄前辈有些渊源，称他为世叔，但并不是他的弟子，而黄世叔也并未离开桃花岛。” 梅超风稍微心安，却又听见周念通道：“前不久我刚从桃花岛出来，黄世叔令我寻找几个流落在外的弟子。他虽然没有说你的名字，但我想，你若是能够回去，他一定是最为高兴的。” 梅超风这一惊非同小可，连退数步警觉道：“你要抓我回桃花岛？不，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想到要回去桃花岛面对师父，她又愧疚，又恐惧，面如土色，浑身发抖，忽地从腰间拽出白蟒鞭，厉声道：“小子，我赢不了你，但你要我跟你回桃花岛也是万万不能！” “你若苦苦相逼，我也只能与你拼命，便是死在你手上，也好过回桃花岛面见恩师！” “哦！”周念通没想到对方竟然惊惧之下拼命的心思都起来了，连忙摆手，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只能开口道：“不至于不至于，我这边只是劝你回去向黄世叔谢罪认错，给自己一个心安。你难道就这么孤零零地在江湖上飘下去？” “不劳费心！”梅超风这才略微放心，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 梅超风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身，对着周念通冷冷道：“你说你与我恩师大有渊源，他还令你找几个弟子，有什么证据？” 周念通正在心中盘算要不要从梅超风那边把九阴真经弄来，闻言道：“黄世叔配合着旋风扫叶腿，新创出一套内功心法叫我转教给那几位被断了脚筋的弟子，说有助于他们恢复行走的能力，这个算吗？我这边还有抄本……哦，你看不见。” “旋风扫叶腿？”梅超风道：“你是不是已经学了？且施展来让我看看，放心，老婆子眼睛瞎了，心却还亮堂，能认出来！” 周念通闻言便一腿支地，一腿连环横扫数圈，出腿极快，上招刚出，下招已至，招招相连，环环紧扣，正是那迅如闪电的旋风扫叶腿！ 周念通学会那双手互博，又自创进阶版的龙虎乱舞后，发现这两套武技除了对敌还另有妙用，便是习练新武学效率极高！ 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分出一股心神来琢磨习练某项武技，却对生活毫无影响，就比如吃饭时完全可以手上夹菜扒饭，顺便跟老爹唠唠嗑，跟两个小姑娘说几句笑话，桌子底下双腿却在练习那旋风扫叶腿！ 甚至正经练功时，他也可以双手双脚同时习练，一阳指、空明拳和旋风扫叶腿，并行不悖，跟一心一意单独练习某项武功效果没有差别，效率却高了好几倍！ 因此他虽然得传这腿法秘笈不久，但是已经利用闲暇时间，将之练得极为纯熟，威力已然不凡！ 第一百零三章 梅超风的交易 梅超风侧耳细听，口中满意道：“果然是正宗的旋风扫叶腿法，看来确是没有骗我。如此，我们且做个交易！” “嗯？” 梅超风哑声道：“我习练九阴真经，却因为不懂道家武功，进境极慢，很多地方还练错了。你既然对此了解，且不妨教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把真经上的武功也教你一部分，如此皆大欢喜。” 她又道：“你既然与我恩师大有渊源，从我这边换到的九阴真经武功，可以记录下来带回桃花岛，帮我向恩师谢罪，就说梅超风不孝，犯下大错，罪无可恕，不敢求恩师原谅，但求恩师能够稍缓怒气，千万别为我这忤逆该死之人气坏了身体。” …… “这……”周念通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梅超风这提议真香。 这事情对他肯定没坏处，虽说周念通并不是对九阴真经下册上的诸般攻伐法门那么渴望，但是能弄到手当然是好的，而能把这些武功带回桃花岛给黄药师的话，想必对方也会很满意。 但是问题是，这梅超风可是影响剧情走向的关键人物，若是教她道家经义，让其学会九阴真经上诸般高深法门，那这蝴蝶翅膀动作可就太大了！ 其他的不说，一年多以后这梅超风要再去一趟大漠找江南七怪报仇，原着里马钰师兄也在，与江南七怪假扮全真七子，将梅超风吓回去了。 这要是梅超风得到道家内功口诀，武功大进，到时候吓不回去怎么办？ 动手吗？ 江南七怪加马钰再加主角郭大侠不会就此凉凉，死在大漠吧？ …… 思前想后很久，周念通还是屈服了。 毕竟白得的高深武功，它太香了。 反正自己这只小蝴蝶已经把剧情魔改了很多了，也不差这个。 大不了等郭大侠出场，在他成长起来之前，自己给他当一阵保镖？ 而且，周念通觉得自己如果不怎么贪心的话，也许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以，不过，一套武功，换一句道家口诀！” 梅超风：“……” 你怎么不去抢？ 二人就着九阴真经上武功与道家真诀的兑换比例问题讨价还价了很久，最后取得一致意见，一套九阴真经的武功，换三句道家口诀！ 这个其实梅超风是大大吃亏了的，不过她主要目的还是借着周念通的口，将九阴真经的武功送回桃花岛，稍微弥补一点点自己的过错，因此也没多计较。 而且这小子看似奸商，实际上待人很是真诚，这一点梅超风敢以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外加一对瞎了的眼睛起誓！ …… 于是，周念通听梅超风问出三个道家内功的问题后，略做思索便一一给了解答。 之后，他向梅超风索要九阴真经下册中的易经锻骨篇。 没错，前面说过，他眼馋这套法门很久了！ 梅超风自然不会把秘笈拿出来给周念通看，而是口中背出来，叫周念通记下。 周念通也乐得如此，他可记得，那真经下册，陈玄风偷到手后便将之纹到了胸口皮肤上，随即将经书毁了。 所以梅超风手上的经书，实际上就是她从陈玄风胸口割下的皮肤硝制而成！ 噫，太恶心了！周念通可不愿意去碰！ 至于梅超风会不会故意背错的问题——她一个对道家内功一窍不通的人，想用假口诀糊弄周念通，哪那么容易？ …… 梅超风见周念通对自己如此信任，倒也很是满意，甚至带点感动。 她在江湖上漂泊这些年，遇到的人凡是知道她身份的，要么是喊打喊杀，要么是害怕躲闪，但都恨她入骨，连个稍有善意的都少见，更何况是像周念通这样带着真诚与信任？ 这么多年来也就遇上两个，第一个便是那小王爷完颜康，因此她才收其为弟子，将一身本事全部相授！ 等周念通记完那套易经锻骨篇，她便打算继续问，却被周念通制止了。 “不用问了，我就打算换这一套武功而已，其他的不打算换了。” “？？？” 梅超风满脸懵，这么一本江湖最顶尖的武功秘籍放在那里，寻常人有了机会，怎么也得套出来三套五套上乘武功才罢休吧，你小子一套就够了？ 其他的呢？ 九阴神爪它不凌厉吗？ 摧心掌它不犀利吗？ 大伏魔拳它不神奇吗？ 却听周念通笑道：“我之所学自有传承，也不一定比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差，须知贪多嚼不烂，何必去过于贪心真经上面的武功？所求这一套易经锻骨篇，一来是我确实很希望得到这套绝学，二来，我下次将这套武功送上桃花岛，叫黄世叔知道，你梅超风如今已经大生悔改之心即可，多余的却不用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念通怕口诀换得太多了，让梅超风武功大进，这一点却不必多说了。 梅超风听得大是感激，也有几分感慨，心道：“是啊，恩师的绝学，又哪里比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差了？贪多嚼不烂，我和贼汉子当年若是想明白这个道理，不偷经书叛逃出桃花岛，留在恩师身边，自然得传他的高深武功，便是不能成亲，起码照样可以一辈子厮守在一起，又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周念通见梅超风脸上表情变幻，以为她心中不甘，试探着问道：“你可是不甘心？要不这样，我再多教你一句，算是优惠大奉送，其他的就不行了。” 梅超风回过神来，长叹一声道：“不必了，江湖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已经约定，何必更改？你……你很好，我们便别过吧！” 说完，她便回身，慢慢往王府方向行去。 周念通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梅……师姐，那九阴真经，还是不要急功近利，须知这道家宝典博大精深，不是掌握几句真诀就可以乱练的，一味勇猛精进，很容易走火入魔，瘫痪甚至神智失常都有可能的！” 梅超风的背影一顿，伸出手掌摇了摇表示知道了，却没有回头，一步步走进了阴影中。 第一百零四章 夜审 周念通扛着灵智上人偷偷摸摸回到小院，已经是四更天了。 路上累计吓跑行人两人，猫五只，狗三只，耗子若干。 毕竟周念通扛着那么一个胖大和尚走路，身影远看上去宛如一个巨大的胖头鬼，夜里还是很吓人的…… 老顽童与两个妹子都各自睡了，周念通虽然也有些打哈欠，不过想着等明天再审这灵智上人的话，又得跟三个好奇宝宝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太过麻烦。 索性今晚就不睡了，跟灵智上人这里套到足够情报后就打发了，最是轻松。 于是周念通把灵智上人扛到自己房间，准备来个满清十大酷刑。 灵智上人之前被点了睡穴，被周念通扔到地板上后仍是呼呼大睡，看得眼睛也有些干涩、困劲直往上冒的周念通一阵嫉妒。 周念通点上油灯，伸手给对方解了穴，醒来的灵智上人稍一清醒，立马恼怒抬起头：“小子！” 迎接他的还是那张蒙着黑布的脸，周念通将食指竖在嘴前：“嘘——” 灵智上人一懵，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周念通小声说：“都四更天了，有点公德心吧，大家伙儿这会儿可都睡得正香呢！” “……”灵智上人感觉眼前这人怕不是精神有毛病…… 他沉声道：“阁下武功精深，老僧自认不如，栽了便是栽了，有什么要求不妨讲出来，我既然已经是阶下之囚，为求活命，能做到的自然会去做。” “好，够光棍！”周念通竖起大拇指：“其实我也没太多事，就是想问些问题。大和尚，你是xz密宗一脉的对吗？” “正是，阁下问此作甚？” “好奇呗，说说你们密宗经义来听听！”周念通笑得好像偷了鸡的狐狸。 “阁下是戏弄老僧吗？若是要听我密宗经义，大可光明正大访问xz诸庙，或者中原同样有部分密宗流传；哪怕你光天白日上门求教，老僧也可与你畅谈一番，这半夜掳人岂是求道之理？”大概是因为说到宗教经义，这灵智上人居然态度大变，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反正你说是不说吧？”心中不耐的周念通举起了砂锅大的拳头。 “咱说便是了……” …… “我密宗以严密复杂的仪轨按照次第逐级修炼，最终达到即身成佛的成就，视宇宙中一切皆为大日如来所显现，表现其智德方面者称为金刚界；表现其理性方面者称为胎藏界，其中金刚界者……” 周念通正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耐心听灵智上人解释密宗经义，心里想着要不要直截了当询问他密宗有什么流传的神通，这房门忽然无声无息开了。 他抬头一看，却见那门口走廊处黑沉沉，一个影子站在门口，望之似乎一个身子极高的鬼怪，吓人的是，那鬼怪巨大的脑袋竟是不在肩膀上，而是提在手中！ 一股阴风吹来，那灵智上人吓得叫了一声：“鬼啊！” “大和尚还会怕什么鬼？”周念通随手点了灵智上人哑穴，对着门口道：“老爹，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那个影子走进屋来，被油灯灯光一照才显出模样，却原来是老顽童周伯通，他在肩膀上围了一圈布，手里提着白日里买的大头娃娃的头套，黑暗里看去仿佛就是一个提着大脑袋的无头鬼。 老顽童满脸无聊道：“没意思，这都吓不了你……咦，孩儿，你还真掳了个大和尚回来啊！” 周念通无奈道：“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我会去王府抢了人家王妃娘娘？” …… 原来周念通偷偷摸摸把灵智上人带回自己房间审讯，这小院虽然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是毕竟老顽童功力精深，耳聪目明，隔壁些许动静还是把他惊醒了。 他原本翻个身想继续睡，但是既然已经醒了，耳朵自然灵敏许多，这隔壁的小声对话瞒不过他的耳朵。 老顽童一时好奇，便起床去儿子那边看看，他到底掳来了什么人，这大半夜的问什么宗教经义？ 至于装鬼吓唬儿子，那不是理所当然的日常寻开心嘛，这一路上也没少玩，周念通早麻木了…… 周念通叹气，心知刚才老爹那一吓，将灵智上人惊得大叫，虽然只发出一声便被他及时点了哑穴，但势必会惊醒何沅君李莫愁两个妹子。 果然不多时，边上两个房间门纷纷打开，两个小姑娘睡眼惺忪走了出来，来到周念通房间门前查看。 好嘛，这一下几个人全给弄醒了！ 周念通苦笑，老顽童则伸手给灵智上人脑袋上来了一下：“大半夜的又吵又闹，街坊们不要睡觉的吗？人家明天还要上班的！”他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把吵醒众人的过错全推在大和尚脑袋上。 灵智上人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心说眼前这老头必然是那个蒙面小子的爹，这说话都一个腔调！ …… 周念通向两个妹子挥挥手：“我这边就是审一下这个投靠金国王爷的和尚，有没有针对大宋的阴谋而已，没什么事，回去睡吧！” 何沅君与李莫愁都是孤儿，身世不明，但从她们各自的名字便可以判断都是汉人，再加上师长的教导，自然是对大宋印象远远好过金国。 这听周念通这么一说，顿时对灵智上人起了恶感，何沅君默默走过来站在周念通身后，李莫愁则是兴致勃勃蹲下笑道：“我还没见过审讯犯人呢，要怎么做？是先打他一顿再问吗？咦，你干嘛蒙着面？” 周念通叹气，取下了蒙面的布，他原本是打算问完密宗的消息，把灵智上人随便教训一顿便放了的，这和尚虽然不算好人，贪图富贵助纣为虐，可他是xz密宗的人，从他的角度来说，所行并无大罪。 因此蒙面不叫对方知道自己身份，以后行事方便少了麻烦。 可是如今一来，老爹和两个妹子都露了脸了，自己还蒙着有何意义？ 周念通开始认真思考是否有必要杀人灭口了…… 第一百零五章 密宗之隐宗 老爹与两个妹子都在，周念通怕那密宗黑手的事情把他们给扯进来，因此不敢再问密宗之事，只是随随便便问了那完颜洪烈有什么阴谋之类的问题。 这灵智上人刚刚投靠完颜洪烈不过一个多月，成日里光是享受锦衣玉食，吃喝玩乐而已，能知道什么？所以审问结果自然是啥也没问出来。 周念通没问到真正想问的事情，自然不甘心放弃，左思右想，忽然脑子一转，道：“我怀疑他还有秘密没说出来，让我换个方法试试！” 说着叫老顽童几人坐下保持安静，自己也是盘膝而坐，与那灵智上人面对面。他运起移魂大法，熟练地将意识集中到额心，开启“天眼”。 这次却不是要用“天眼”来视物，而是想用最近无意间新开发出的妙用来试试。 先以天眼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世界，还是那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其中盘坐着另一个自己。再向灵智上人望去，很快找到了对方的精神空间，只是里面空空荡荡，因为那灵智上人的意识并没有被关在其中，而是化作一团浓雾，将那一丈见方的精神空间牢牢包裹。 周念通估摸了一下距离，在自己和对方两个精神空间之间，隔离出来一个小区域，然后将自己意识一分为三，一部分化为六堵平平整整的墙，放置在那个小区域的四面与上下，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精神空间的地方。 另一部分意识化作一只大手，将包裹在灵智上人精神空间周围大部分的“浓雾”摄在手心，捏吧捏吧，团成一个小球，投进那个新的小空间中，那小球在小空间中滚了两圈后舒展开来，化成了灵智上人的外形面貌，却正是他的意识所化。 接着，那只“大手”消散成白雾，护在那个小空间之外。 最后，周念通剩下的一部分意识也尽数投进那个小空间，在其中展露出周念通的身形来。 人造意识审讯室完成！ …… 在这个人造的“伪精神空间”中，当周念通出现在其中时，那灵智上人的意识体正如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在里面乱撞。 见到周念通出现，那灵智上人惊慌后退，扬声大叫：“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是什么妖法！” 周念通微笑道：“这算不上什么厉害神通，不过是我自己瞎琢磨出的一点小技巧。你既然是密宗中人，难道没在密宗之中见过更厉害的神通？” “这……”灵智上人面色犹豫：“老僧在密宗之中也不过是外围弟子……” “你且说说你所知，这密宗之中，有何高人？又有何高深武功，神奇术法？” “这……”灵智上人面上纠结，显然很犹豫该不该对周念通这外人透露密宗里的秘密。 可是这个时候，周念通却已经不再需要他交代了。 这个小的人造意识审讯室，乃是周念通自己隔离出来的，四周墙壁也是周念通意识所化，那灵智上人的意识体身处其中，所思所想竟然完全逃离不了周念通的感应，全数反映在他的心中。 嗯，当初王重阳师伯大概就是类似原因，才能了解他周念通的今生，甚至一部分前世记忆的吧。 眼下被周念通一问，灵智上人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起关于密宗的信息起来，立刻让周念通知道了个通透。 只是那灵智上人确实如他所说，只是xz密宗之中外围分支的弟子，所知道的确实不多。 …… xz密宗主要分为金刚界与胎藏界，其中还有更细的划分。 而其中有一嫡系主脉最是特殊，名称不可知，经义不可知，修炼方式也连他们这些分支弟子都瞒着，可称为密宗之中的隐宗。 灵智上人只知道，这一脉又划分两路修行，一路专修武功，为护法尊者，其镇派神功唤作龙象般若功，原着中，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数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拥有“十三龙”“十三象”之力，只是人寿有限，那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 重点要提的是，听闻近年有一位传人，年岁比灵智上人尚小上几岁，但精修龙象般若功不到四十年，就已经达到了第七层，眼看就要突破至第八层，乃是密宗之中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为此xz密宗之隐宗诸位长老大为惊喜，将其视为隐宗武脉的支柱之人，因其武器是金银所制的轮状兵器，因此特赐尊号“金轮法王”！ 这些消息本来灵智上人的身份是无法知道的，只是他因为偶然之间听闻这金轮法王的事迹，大为佩服，隐隐将之视为人生偶像，多番打听才能知道这些。 这灵智上人甚至自己打造了两面铜钹当兵器，便是模仿那金轮法王的金银双轮。 …… 周念通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居然查到了《神雕》中反派大boss金轮法王的消息！ 那金轮法王在《神雕》中可谓威风八面，与中原新旧五绝几乎都斗过，特别是结尾时，其将龙象般若功推至了千年难见的第十层，晋升至超绝顶高手，连裘千仞也死在他手中。 最后还是靠着主角杨过的光环发威才能将其击败，实在是神雕中最顶级的大boss了。 不过这人武功虽然确实高绝，但要说他是害死林朝英女侠、王重阳师伯的幕后黑手，还能使用不可思议的神通，周念通却很是怀疑。 金轮法王真要有那本事，还用多次与《神雕》里面几位五绝高手正面硬碰硬，连续吃了那么多次大亏吗？ 想到灵智上人所知，这金轮法王乃是xz密宗之中的隐宗，专修武功的护法尊者一脉，周念通顿时感觉有了线索，连忙查找那另一脉又是何等高人。 检索灵智上人记忆，他对另一脉的信息就知道得少多了，只晓得这另一脉乃是专修精神法门，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大神通，目前最杰出的传人唤作八…… 刚查到这里，周念通忽然心中警讯升起，接着梵音阵阵，一个恢弘博大的声音突然在那灵智上人意识中出现： “孽障！胆敢泄露我隐宗机密！” 第一百零六章 一部分的真相 周念通的意识被那声音震得一阵恍惚，就见这“伪精神空间”中，那灵智上人的意识体忽然抱着头惨号，随即如同吹涨了的气球，迅速膨胀起来！ 糟了！ 周念通大惊之下一挥手，他在“伪精神空间”中现身的意识体立刻飞起，化作白雾逃离。 随即，组成那“伪精神空间”的四周墙壁也飞起化成白雾，与包裹在“伪精神空间”外的白雾，一同脱离，回到了周念通自己的精神世界，重新融合一体。 意识回归，周念通用“天眼”望去，只见那灵智上人的意识体猛然炸成了一团烟花，随即化为丝丝缕缕微薄的雾气，缓缓消散。 “嘶——”周念通吓得倒吸冷气，这幸好自己意识及时逃离，不然若是反应慢点，被炸个正着，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周念通这倒吸冷气的动作纯属精神体的下意识作为，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那灵智上人意识爆炸后所化的微薄雾气，原本在慢慢消散，却被周念通这倒吸冷气的动作，尽数抽来，全部飘进了周念通的精神空间之中！ 这场景貌似有些眼熟，之前救治欧阳克时，他的双腿被拉断化作的清气也是如此进入自己精神空间里的！ 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又会产生什么后果…… …… 回想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周念通只能将此事先放在一边。 他重新用天眼望向那灵智上人，他的精神空间外面包裹着的雾气已经淡了很多，几乎不可见。 之前是自己将其大部分雾气捏吧在一起形成意识体进行审问的，后来就发生了爆炸事件，那意识体似乎已经完全消散，这剩下的一点点雾气，会不会意味着…… 周念通退出“天眼”状态，睁开眼睛望向灵智上人，果然不出所料，此刻的灵智上人嘿嘿傻笑，嘴角流涎，已经成了个傻子，很明显是因为大部分意识消散，剩下的已经不足以掌控身体、拥有理智。 不过按照周念通的经验，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话，或许随着岁月过去，其意识会慢慢成长恢复？ 老顽童已经好奇凑过去，在变傻的灵智上人身上摸摸掐掐，又对他问了几句话，却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他回过头迷惑地看向周念通：“孩儿，这是你做的吗？你是怎么弄的，移魂大法有这个功效吗？” “我不知道……”周念通其实也很懵：“似乎是他自己的意识里有个禁制，一旦被触碰，就会抹去他的意识……” “？？？”如此玄幻的说法让老顽童更是不解，不过听到不是自己儿子干的，还是让他心中一松。 老顽童很难得严肃地说道：“如此最好，孩儿，咱们平日里戏弄人，开开玩笑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是这种手段太过可怕了，我总觉得不是正道……” 周念通点头称是，他也觉得此事不可轻视。 原本以为这幕后黑手不过是某个强大个体在暗中算计，谁知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竟然很可能是一个庞大势力？ 这灵智上人不过是外围弟子，所知并不多，居然也被下了这么诡异可怕的禁制，稍有泄露就遭至如此针对性的刑罚！ 若不是因为周念通无意间的举动，意外给他保留了一小部分意识，现在的灵智上人恐怕比当初的欧阳克还不如，或许……或许会直接死去，就如同林朝英女侠那样！ 周念通觉得谜题的拼图又完整了一部分…… …… xz，多吉扎寺。 寺中一个密闭房间中，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有一个外围分支的弟子，泄露了我密宗隐宗的一部分秘密，已经被消除。” 另一个更加玄奥声音跟着响起：“他泄露的秘密多否？如果如此，需要找到那个得知秘密的人，予以消灭。” 第一个声音道：“不知，但可派人探查。那个弟子法号灵智，修习大手印功法，略有小成，前不久似乎离开本宗前往中原金国了。” “那便派人前去查看。” “是。” 良久之后，第二个声音又道：“他还未出关吗？计划执行得怎样？” “遇到不小的问题，似乎还受创不浅，只能推迟出关了。计划也只能延后进行，而且我认为，目标可以扩大一些，比如北面草原上似乎有一人，潜力极大，未来不可限量。” “如此，也派人去查看一番。愿我密宗，发扬光大，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是。愿我密宗，发扬光大，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 望着灵智上人痴痴呆呆的表情，周念通脸色很凝重。 竟然无意之间招惹了一个庞大而可怕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 周念通可不觉得凭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能够跟那样的对手对抗…… 但要就此放手自然是不行，林朝英女侠，王重阳师伯已经是遭了毒手了，即使自己躲得远远，老爹周伯通，师父一灯大师，黄药师，洪七公，甚至将来的自己均是处于危险之中！ 又能逃到哪里去？ 老爹周伯通看着周念通脸色难看，还以为是自己之前语气过于严肃，讪笑了几声道：“孩儿，我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做错事的……” 周念通转头看看老顽童，忽然道：“老爹，当日王重阳师伯逝去，你们在守灵之时，心中清楚欧阳锋必然会来袭，而你们又无人是其对手…当时，心中是如何考虑的？” “这…”老顽童略回忆了一下，笑道：“自然是很紧张啦，但是在那个时候紧张害怕都无济于事。” “我跟马钰他们几个小牛鼻子说，大家该怎样就怎样，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欧阳锋来了我们就拼命，便是死在那老毒物手里，也不过是下去陪师兄，多大点事儿？” “若是侥幸不死，那就是老天爷给面子，那以后的日子就要活的更开心点，一些小事就别放心上了，比如说，多陪师叔我玩玩游戏，还有处一啊，上次我撕破你两本珍藏道书的事情就别计较了…” 老爹回忆着当年情景，似乎有些入戏，说着说着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周念通不禁失笑，心里倒是轻松了起来。 也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何必惴惴不安？ 敌人很强大不错，但是毕竟不是迫在眉睫的威胁，自己这边还有老爹、师父等五绝的帮助，努力一把，未必就会怎么样！ 而且敌人的手段看似可怕诡异，但不知为什么，周念通觉得，自己琢磨琢磨似乎也可以办得到…… 当然了，既然老爹说这不是正道，那就不用提了。 咱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顺好儿子！ 那xz密宗之隐宗，其中主修精神一脉的杰出传人，名字叫做八……八什么呢？ 八神庵？八大山人？八仙过海？八部天龙？ 第一百零七章 善后 趁着天未亮，将那傻了的灵智上人送回金国赵王府，这次小心谨慎没有惊动任何人。周念通自觉此事虽然有波折，但办得还算妥当。 反正那灵智上人是受完颜洪烈邀请而来，现下他痴傻了，你完颜洪烈要是放着不管，底下人会心寒的吧？ 打着哈欠回到小院，老顽童与两个妹子已经各自回房补觉，周念通原本已经困得想要倒头就睡。 熬了大半夜了，年轻人千万不能因为身体好就肆无忌惮熬夜，太伤身！ 可是刚刚躺下合上眼睛，周念通不经意回想到之前审问灵智上人时发生的事情，忽然一个激灵，没了睡意。 记得……那灵智上人被禁制打散的意识，似乎全都化作雾气，被吸进了自己的精神空间里了？ 那东西是能乱吸的吗？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周念通立马坐起，运起移魂大法，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精神空间中。 就见那小小空间里，飘荡着一丝丝一缕缕的雾气，将整个空间都充满了，看着跟着火了似的…… 这种情况以前遇到过，当初把欧阳克唤醒那次，周念通野蛮操作，将其精神体的双腿弄断了，那断开的双腿便化作雾气飘进了自己的精神空间。 只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再观察，那些雾气却不知道怎么飘散无踪，倒是发现另一个自己的身形凝聚了不少，连带着师伯王重阳所化的那个光球，里面的人影也变得清晰了…… 而这次这些雾气明显比上次浓得多，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心惊胆战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发觉出什么不对劲，里面盘膝而坐的另一个自己仍然闭目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而他手中飘着的那个光球…… 咦，好像变亮了一些？ …… 周念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是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 丘老道已经从王府回来了，带了不少早点，正和大家一起享用。 丘处机看样子心情很不错，边吃边向老顽童吹嘘，他的弟子杨康如何天赋出众，武功进步极大，不过在看到周念通时有些心虚地闭了嘴。 他可没忘记，前一天与周念通虽然只是略一交手，这个比自己得意弟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师弟可是差点没让自己出丑！ 不过很快，豁达的丘老道便想开了，小师弟作为周师叔之子，算半个全真门人，武功高强不是好事？ 反正自己也没打算拿那杨康当衣钵传人，比不过便比不过吧！ 只要一年多以后的赌斗，能赢了那江南七怪的弟子郭靖就行！ 周念通旁敲侧击几句，好像没从他口中听说昨晚王府里有什么动静，看样子昨天自己第二次进出确实没引起什么骚乱，便放下了心。 他随口劝了几句丘处机，要注意杨康的道德教育，他听没听见就不知道了。 反正现在要管也迟了，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性格与善恶观也差不多定型了…… …… 吃完早饭，丘处机补觉，周年通则是跟着老顽童三人出门逛街。 反正来金国中都的事情办完了，收获不怎么好说，不过烦心事先放下，陪老爹周伯通和两个妹子游玩比较重要。 在这金国玩上几天就可以回大理了，毕竟这次出门都半年多过去了，他也想回去以后跟师父一灯大师碰个头，说说这次来中都收获的信息，再交流一下关于移魂大法新琢磨出来的妙用。 至于陪老爹算是尽孝心，也算是让他自投罗网落入老娘“魔爪”之前最后开心一下…… 死刑犯临死时都有一顿大餐奉送呢，是吧？ …… 中都到底是金国的首都，虽然这个大金国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论繁华中原还是少有能够比得上中都的城市。 两个小姑娘跟老顽童处久了，早习惯了他的不着调，也没了初见的矜持，三人玩乐起来一个比一个疯，就连较为文静的何沅君照样挺放得开，倒是挺符合这个岁数小姑娘的朝气。 周念通也是有意放纵，几天下来整个中都已经逛了大半。 当然，该有的小心还是要有，比如周念通就有意躲着那些城里的王公贵族区，少惹些麻烦。 这中都虽说庞大繁华，可是再富有的地方都有穷人，就如阳光下总有照不到的阴影。 周念通他们也逛过贫民区，那些穷苦人的日子照样难过，小孩子不穿衣服满地跑随处可见，面有菜色的饥民也一堆一堆的。 除此之外，乞丐也有不少，就是比较零星，这一个那一个。也是，乞丐扎堆的话恐怕就难以要到饭了。 两个小姑娘虽说都是孤儿，但都是从小被收养，长这么大没经历过什么人间惨事，心也挺软。 周念通本身带的盘缠就不少，陆乘风又赠送不菲，这段日子虽然花费掉一些，但手头仍然宽裕。 所以两妹子一时同情心泛滥，买了不少粮食送给那些乞丐。 周念通拦不住，其实也不想拦，这有同情心难道还是坏事？就是想不到李莫愁居然也这么心软，跟他印象中那个女魔头距离真是越来越远了…… 当然，该有的提防还是要有的，都说财不露白，这心怀不轨的人要小心；此外买粮食送乞丐规模还不能大，不然官府还会盯上你，怕你收买人心造反！ 有老爹这大神在此坐镇，周念通觉得宵小之辈还是不必担心的，控制好规模就行了。 …… 几天过去，老爹与两个妹子游玩的兴致已经淡了不少，周念通觉得可以考虑回家的事情了。 这一天，几人从一家酒楼用餐出来，照例送了些铜钱，与吃饭时预留的一部分饭菜给酒楼外的乞丐，就准备回去了。 穿过几条大街小巷，与叽叽喳喳的两个妹子笑着边走边聊的周念通忽然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朝后望了一眼，悄声与老爹周伯通说道： “老爹，身后可是有人跟踪？” 老顽童笑眯眯吃着路上刚买的零嘴，闻言道：“不过是两个叫花子，武功不怎么样。” 叫花子？这几天尽施舍叫花子了，果然是走夜路多了撞到鬼了吗？ 周念通带着三人走到一个封闭的巷子，然后叫住他们，转身，一字排开，将巷子完全堵住。 果然，巷子口跟进来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偷偷摸摸的。 他们一进巷子口便看见跟踪的四人一字排开叉腰而立，正在怒视自己，不由吓了一跳，转头就跑。 周念通一个大鹏展翅，飞身从他们头顶越过，堵在了巷子入口，这回来了个瓮中捉鳖。 “跑！跑得了吗？说，你们是谁，干啥跟着我们！” 李莫愁小姑娘清脆的呵斥声音回荡在巷子里，带着兴奋。 李莫愁：嘻嘻，真有趣，这回终于遇上好玩的事情了！ 那两个乞丐面对前后夹击，本是慌张不已，听到李莫愁的斥责后愣了一愣，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们互看一眼，一个向前对着老顽童三人，一个向后对着周念通，一齐弯腰作揖： “可是周念通公子（周伯通老爷子）当面？在下丐帮弟子吴德一（钱缺）有礼了！” 第一百零八章 洪七公来访 丐帮弟子？ 周念通瞧瞧那两人，都是三四十岁模样，一身破衣烂衫，补丁摞补丁，倒是一个身上背着四个口袋，一个是五个口袋，看样子还是丐帮里的中层干部。 对了，洪七公号称“北丐”，这丐帮虽然遍布中原江南，但总舵还是在偏北方，而这中都作为金国首都，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怎么可能没有丐帮分舵？ 丐帮一直以侠义、抗金闻名，这打入敌方大本营的手段自然使得炉火纯青。 周念通想了想还是决定确认一下：“你们是如何认识我们的？” 那身背五个口袋的吴德一恭敬道：“回周公子话，我们接到丐帮总坛命令，说周公子和令尊周老爷子、两位姑娘来了中都，也传了几位相貌特征，若有丐帮弟子发现几位踪迹，须得好生恭敬，另有话带到。” 另一人钱缺道：“尊师一灯大师托我丐帮传话，他近日将前去嵩山少林寺拜访，交流佛家经义，寻隙查一些问题。周公子若是在金国中都的事情办完，可以在下月初六之前去开封府汇合，一同前往少林。” 吴德一又道：“此外，我丐帮洪帮主听闻周公子与令尊前来中都，也下令我丐帮弟子若是碰上，务必留四位多待几天，他办完手上的事情便赶来相见。” “哦……”周念通这回确定了，对方不但对他们几人信息一清二楚，连师父一灯大师要拜访少林寺的计划都知道，显然不是假冒。 老实说，这次一灯师父访问少林交流佛学经义，也想从那边查到密宗的信息，周念通感觉希望不大。 那密宗毕竟是藏传佛教，能指望从禅宗祖庭少林那里查到多少信息？ 不过少林……肯定还是要跑一趟的！ 他掐指算了算，今日是九月初四，到下月初六还有一个月，而中都距离开封不过一千里出头，如果正常骑马赶路，应该要不了十天就可以到，也就是说，在这中都等上十几日都完全无妨。 他转头望向老爹周伯通：“老爹，你怎么看？要不我们就留下来几天，等七公伯伯相见？” 老顽童正在转眼珠，闻言连连点头。 周伯通倒不是在思考要不要留下几天，他乐得多待上些时日；只是之后…… …… 老顽童心里清楚，这原本在金国中都差不多玩够了，下面应该就得被儿子拉着回大理，到瑛姑那边了。 他其实也想见瑛姑，但是又非常害怕窘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这两天一直在纠结这事，以至于玩乐都有些心不在焉。 眼下儿子要改道去嵩山少林寺，听起来似乎挺好玩，要是能跟着去，不就能把自己为难的事再推后几天…… 不成不成，孩儿这边去少林寺，是要与段皇爷一起的，那段皇爷难道见了面就不尴尬？ 一边是回大理见瑛姑，一边是去开封见段皇爷，两边都不是好选择，可是儿子肯定不会给自己第三个选择的…… 老顽童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 在中都多住的几天，因为中都城也差不多玩遍了，这回周念通也没带着老爹与两个妹子瞎逛了，而是躲房中练功，顺便把从梅超风那边得来的易经锻骨篇传给了李莫愁与何沅君。 至于老爹那边，谁叫他是全真门人，不能练九阴真经的武功嘛，干眼馋着吧！ 这易经锻骨篇果然不凡，三人练了几日，周念通感觉还好，力气大了一些，身手矫捷了一些，对身体掌控更准稳了一些。 两个妹子就厉害了，几天下来，身体素质进步极大，真的恍如脱胎换骨一般。 就是日常生活得小心着些，需要多适应适应，像是吃饭时一不小心就会捏断筷子捏碎碗什么的…… 就比如一天早上，李莫愁小姑娘起床后把房门锁上不让人进，直接出门买了一床新被子拿回去换，脸红红很不自在。 周念通没好意思问，老爹倒是百无禁忌，大大咧咧一问，居然是小姑娘夜里做梦踢被子，一脚把被子踹出个大洞…… 周念通估摸着，自己可能是在那五年里挂机升级，身体素质与基础打得太过牢固，才导致这易经锻骨篇对自己的提升有限，不过两个妹子真就一飞冲天了…… 下次找机会把这易经锻骨篇送去桃花岛，给小黄蓉也来升升级！ …… 等了五天以后，洪七公果然来到了中都，邀请周念通几人前往丐帮的中都分舵。 “七公伯伯！”周念通上前问好。 洪七公笑着伸手重重拍了拍周念通的肩膀，见他身子不摇不晃，稳稳挺住，不由大感满意，道：“娃儿，真是长大成人啦！听闻你清醒过来了，老叫花真是高兴！” “嘿嘿，多谢七公伯伯关心！”周念通傻笑摸头。 “嗯，看着也算一表人才了，功力也很是不凡啊！”洪七公瞥见周念通身后两女，捉狭一笑，却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这表情却让两个小姑娘不知怎么红了脸。 随即，洪七公又望向老顽童周伯通，大笑道：“老顽童，你个老小子总算愿意从桃花岛出来啦！怎么着，真打赢黄老邪了？” 老顽童也嘿嘿笑：“不相信的话，老叫化来过两手？” “好好好，其他事情且放一边，先打过一场再说！”洪七公把背着的葫芦和手里的打狗棒都交给了身边的乞丐，一个纵身跳到了分舵的小院中，冲着老顽童招手。 老顽童也兴奋不已，武痴之心大发，跳到院里就与洪七公交上了手。 刹那间小院中龙吟虎啸，掌风拳风四起。 周念通与两个妹子均是兴奋旁观，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下绝顶高手正面对拼！ 周念通尤其想到，洪七公看家功夫是大名鼎鼎的降龙十八掌，可称天下武功的“刚”之极，老爹周伯通的空明拳则是以“柔”为要旨，原本便是天下至柔之拳，再经过老爹参考太极拳后升级，不知道是否能与降龙十八掌相抗衡了？ 不管怎么说，这至刚与至柔的对决，一定十分精彩！ 第一百零九章 猛虎落地式 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果然刚猛无比，一掌一掌打来声势浩大，偏偏劲力内敛毫不外泄。 老爹周伯通的新版空明拳最善卸力借力，但是每次与洪七公的手臂相碰，两人都是一晃，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固然无法逼退老爹，但是老爹的空明拳居然也并不能完全卸开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更不用说借力了！ 周念通心道：“记得原着里说，降龙十八掌要旨在于力道有发有收，打出去力道十分，留在自身还有二十分，想来就是这个缘故，劲力内敛，才会难以卸力借力。却不知道老爹要怎么应对？” 老顽童心知这样下去变成了比拼功力，切磋的意思就淡了，于是身形一转，一路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粘、黏、连、随，以静制动、避实就虚来对抗，看着拳路古怪，慢腾腾，软绵绵，然而在洪七公眼中，老顽童拳法飘飘渺渺浑不着力，快慢随心，虚实难辨，实是极难应付。 他嘿嘿一笑，道：“果然不凡！”却也没跟着变招，只是一掌一掌，不住打去。 慢慢的，老顽童身形略有些迟滞，却是洪七公那每一掌都蕴含着一种让人退无可退、让无可让的力道，叫老顽童这行云流水般的拳法施展起来极是难受，甚至很多时候不得不硬碰硬，又成了比拼功力之局。 数百招一过，老顽童毕竟功力上稍有逊色，已经落于了下风。 他忍不住大呼过瘾，忽然双手一错，右手仍是空明拳，左手却施展起了全真掌法。 洪七公一愣，道：“这是什么古怪招式？” 却见老顽童双手又是一变，左手换成空明拳，右手变了全真掌法。 这一变招叫人意想不到，洪七公只觉得眼前一乱，竟有一种同时面对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的感觉，忍不住退后两步严阵以待，刚刚取得的优势自然荡然无存，叫老顽童又扳了回去。 老顽童得意洋洋，道：“老叫花，如何？” 洪七公稍一回味，笑着放下手：“老顽童，真有你的，之前那套拳法以柔克刚，已经是极为不凡，后面那又是什么招数，虽然古怪，但真是高明得紧啊！我竟然有一种面对两个老顽童的感觉，叫人手忙脚乱。” 老顽童更是得意，笑道：“两个老顽童不算什么，让你见识一下三个老顽童！” “三个？”洪七公吓了一跳，就见老顽童手脚并用，疾扑了过来。 就见老顽童奔跑时，果然左手、右手，以及腾空的那条腿，分别演绎不同招式，叫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心下大惊。 正在惊慌，却见“哎哟”一声，老顽童以全真掌法拍来的左手与同样向前踢来的右腿不知怎么自己碰在了一起，然后他左腿落地，又与右腿互相别了一下，顿时一个恶狗抢食扑在地上，恍如正对着洪七公叩拜一般。 洪七公：“……？？……” …… 洪七公哭笑不得地将老顽童扶了起来，打趣道：“老顽童，这不年不节的，跟老叫花磕头，我也没赏钱给啊！” 老顽童揉了揉脑门上撞起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老脸也有些发红。 太丢脸了！身为大宗师级绝顶高手，居然能左脚拌右脚摔个跟头…… 他瞅瞅惊呼过后围拢过来的儿子和两个小姑娘，嘴硬道：“你不知道，这是我孩儿教我的一招‘猛虎落地式’，积蓄全身功力，若你来扶，刹那间发力的力道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 “……”周念通默默捂住头脸，悄声不语。 两小姑娘也是一脸好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哦，听起来跟欧阳锋老毒物的蛤蟆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洪七公见周念通几人表情，自然知道老顽童所言不实，于是心中暗笑，脸上却凑热闹似地捧哏道。 “那是自然！”老顽童只道自己为挽回面子的胡说八道真叫对方信了，很是得意道：“这也就因为咱们是好朋友，不好动真格的，不然老叫花你刚才放松警惕来扶我，被我一招打中，老命都难保！” “是极是极，多谢老顽童手下留情了……”洪七公打了两个哈哈，转移话题道：“不过我对你刚才那句‘三个老顽童’的说法比较感兴趣，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施展时真是让我眼花缭乱，难以招架，只是后来……这是玩崩了？” “呃……” …… 却原来，老顽童之前在桃花岛见到了周念通升级他的“双手互博”，进阶而来的“龙虎乱舞”后，大是艳羡，一直想着怎么复刻这一绝招。 只是这双手互博需要做到分神控制，本就极难，好在全真教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心法可以做到；而那龙虎乱舞，则是还需要将心神再做进一步划分，若是没有周念通那般经过精神空间异变后远强于普通人的心神意识，怎么可能办得到？ 老顽童虽然也习练了移魂大法，精神意识得以蕴养增强，但是多次实验，到现在也就勉强将自己意识划分成三个已是极限。 他自认为三个分意识也已经足够，双手再加一条腿不正好是三个？ 于是在这次跟洪七公的切磋中，就兴致勃勃施展出来了，想着吓老叫花一跳。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龙虎乱舞之所以比双手互博还要难上数倍，除了四肢分别控制外，还需要另行分出一个分意识来居中协调，才能保证并行不悖，不然就容易发生这次的事情，手脚互相撞车了！ …… 听闻这龙虎乱舞居然是周念通的创造，洪七公很是感慨。 他拍着周念通肩膀道：“一灯大师收了个好徒弟，老顽童生了个好儿子啊！哎，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就好了……” 周念通陪笑道：“嘿嘿，伯伯您莫急，你的好徒弟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这位名师呢！” ——而且不但有，还是两个！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哎，娃儿，跟我出来一趟！” 老顽童好奇想跟着，被洪七公瞪回去了：“你个老小子不着调，我有事还是跟你儿子商量比较好，你嘛，坐那儿等着！两个小女娃儿，给我看住这老顽童！” 第一百一十章 与洪七公的商议 不理会坐那儿嘀嘀咕咕的老顽童，洪七公把周念通拽到丐帮分舵一个隐秘房间，一进门就单刀直入： “王重阳真人的事情，以及那个有关密宗的幕后黑手，我得到你师父一灯大师传书，已经大致了解了。你来金国中都，是不是已经打探了一部分消息？” 周念通答道：“是的，我这次从一个投靠金国六王爷的密宗僧人那里得知，xz密宗有一个隐宗，分为两脉，一脉专修武功，绝学龙象般若功十分厉害，有一出色传人叫做金轮法王。还有一脉专修精神异力，拥有不可思议之大神通，也有很厉害的传人，名字却只知道以‘八’开头。” 洪七公听闻后，略一思索：“按你的意思，是怀疑那隐宗中专修精神异力的一脉传人，便是这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甚至害了林朝英女侠与王重阳真人？” “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 “哦……”洪七公沉吟片刻道：“念通娃儿，按照你所说，那个幕后黑手，目前所做的应该只是害了林朝英女侠与王真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受害，是吗？” “确实如此，尚且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但目前受害人确实只有这两位，我们推测，应该是五绝层次的高手才会成为对方目标。” “我记得你还跟你师父说过，王真人沉眠前说，那个黑手，一段时间内应该无法再次出手，这时间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 “是这样，我判断应该是王师伯另一半的意识在彻底消散之前，使用手段重伤到了对方，让其短时间内无法出来作乱。” “既然如此，”洪七公缓缓道：“老叫花可能没法给你们帮上什么忙了……” “嗯？”周念通傻眼。 不是吧大佬，你们丐帮不是最讲究侠义中人，要济人之急、解人之困的嘛？ “我丐帮身负抗金之责，我作为丐帮帮主，自然更是重责在身，不可能为此事大动干戈，调动丐帮帮众，另生事端。”洪七公道：“按你所说，那幕后之人目的不明，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害了两人，这两人的性命与我大宋社稷、大宋百姓相比，孰轻孰重？即便他们是名满天下的大宗师，也不会更特殊。” “可是，伯伯，你也可能会在对方的目标之中……” “哈哈，那又如何？”洪七公豪迈笑道：“左右还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有这十年，我丐帮抗金事业又会成就多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驱除鞑虏，还我河山，便是真要了我的命去，又有何妨？” “……”只能说，不愧是北丐洪七公，五绝之中首屈一指的豪迈侠义人物…… “不过念通你们却还是要多多探查，毕竟我也只是就着目前所得的线索做出的判断，如果查到那幕后黑手真的潜藏着可怕阴谋，自然还是要管的……”洪七公道：“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丐帮弟子帮助，就拿着那个我送你的小葫芦到最近的丐帮分舵求助即可。” “若是真的招惹上了什么可怕的大敌，你也不用担心，老叫花子到时候肯定不会袖手，还有那黄老邪，你也尽可寻求帮助。”洪七公挤挤眼睛：“我听闻他可是对你另眼相看呢！” “哦……”周念通叹气，之前在桃花岛上跟黄药师也谈过这事，黄老邪这死宅就躺在桃花岛不愿动弹，一心想着等女儿长大嫁人了，自己就去殉情陪老婆。 结果听闻这幕后黑手十年二十年后才可能会危及他们几人，黄老邪想也不想就挥手叫周念通滚，别去烦他！ 然后欧阳锋那边，现在全部心思大概还在帮助欧阳克那厮重新站起来呢吧！周念通上赶着跑去等着碰一鼻子灰？ 老爹周伯通？这位能指望吗？到现在周念通都不敢叫他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所以转了一圈，五绝中人竟然大多派不上用场，能专心去追查此事的，好像也就自己和一灯师父了…… 见周念通沮丧，洪七公豪迈笑道：“念通娃儿，别丧气，此事反正不急，正好算是给你的磨练，这江湖上代有新人出，未来毕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行吧，您都那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尽我所能吧…… 这对手可能是那么庞大的一股势力，磨练？ 我可真怕把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给磨没了啊！ …… “还有件事，你说是从一个密宗僧人那边得到的消息，那么那个密宗僧人呢？你没有将其灭口吧？” “没有，我不小心触碰到那僧人精神上面的某种禁制手段，结果那人的精神意识被摧毁了大半，现在变得和我当年差不多痴呆了……”周念通还以为洪七公是怕他手段太狠伤及无辜，连忙辩白：“我没把他怎么样，后来又悄悄把他送回金国六王爷府上了……”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洪七公沉吟道：“那依你看，那僧人有无可能泄露你们几人的信息？” “这……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僧人有可能恢复神智，不过……” “既然有可能，那你就不该把他送回去啊，这岂不是有暴露你们身份的风险，若让对方知道了你们在追查此事，那可不妙……”洪七公沉吟片刻：“投靠金国王爷的江湖败类，勉强也算得上我丐帮敌人……罢了，老叫花便假公济私一回，既然帮不了其他，就帮你把这个后患处理了吧！” “……”不愧是北丐，心思缜密，这个我就没想到！不过那灵智上人到现在似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洪七公想做什么，总不会灭口吧？ 三天以后，金国六王爷王府上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而全真教重阳宫那边则有丐帮弟子秘密送过去一个傻子，半是看押半是赡养，此为后话，不必多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分两路 周念通又要把身上的通犀地龙丸送给洪七公，果然老叫花说什么都不要。 “当叫花子的捉蛇养蛇可是吃饭本事，这要拿了你的宝贝，让人知道了，只以为我全靠这宝贝才不会被蛇咬，那可丢大人了！” 周念通见无论如何说，对方都不肯拿，无奈之下把老爹周伯通喊来，说：“七公伯伯，我也知道你不肯白拿我的，这样如何，你知道我老爹是武痴，最是痴迷各种奇功绝艺，你把你那降龙十八掌随便挑个一两掌教给我老爹，算是交换这通犀地龙丸，如何？” 老顽童本来还奇怪儿子喊自己干啥，一听这个建议顿时大声叫好，眼巴巴瞅着洪七公，心想幸好之前儿子要把那小球送自己，自己没好意思要！ 洪七公哭笑不得，揶揄道：“老顽童，要儿子帮自己骗武功练，害不害臊？” 老顽童毫不犹豫：“本来是害臊的，不过只要能有厉害绝招练，也顾不得了！” “你这老小子！”洪七公笑骂道：“明明都自创出空明拳这天下至柔之拳了，还觊觎我的降龙十八掌作甚？学了以后不怕跟你那空明拳要旨冲突，弄的刚不刚、柔不柔？” “这个……”老顽童犹豫了起来。 “罢了，便教你儿子一掌吧，他若是转教给你，我也不管！”洪七公转头对周念通笑道：“娃儿，你想学哪一掌？” “我想想……”周念通考虑片刻，眼睛一亮道：“伯伯，我现在学的武功，正面与人放对已然不怕，就是脚下尚有些不灵，最怕遇上轻功极高的家伙，绕到背后攻击。我记得降龙十八掌里有一招‘神龙摆尾’，专门对付从身后偷袭之人，可是如此？” “没错，娃儿眼光不错，这招神龙摆尾威力不俗，不惧偷袭，学它正好！”洪七公也是满意，周念通选的不错，这招神龙摆尾属于降龙十八掌中极少数应付偷袭、败中求胜的绝招，毕竟是攻向身后，防守之用远大于进攻，总不至于进攻时还得转身背对着敌人使用？ 因此，这一招他在丐帮弟子中传授最多，立了大功的长老有好几位得传，所以传给周念通，心理负担也是最小。 于是洪七公花了五天时间，将这“神龙摆尾”诸般诀窍细细掰碎了讲解给周念通听，叫周念通学了个完整，也终于笑哈哈地答应收下了那通犀地龙丸。 …… 等候洪七公用了五天，学这神龙摆尾用了五天，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十四，周念通按计划应该在下月初六前赶到开封府（金国的南京）。 如果希望路上不必太赶，时间宽裕些，那么现在也已经可以出发了。 于是告别了洪七公回小院，周念通斜眼看向老顽童。 怎样？老爹，是乖乖回大理柳庄去见老娘瑛姑，还是再随我跑一趟嵩山少林寺？ 反正只能二选一，这回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去玩的！ 老顽童苦着脸，左思右想半天仍然下不了决心，最后索性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两个圈，“点兵点将”地开始碰运气了。 几人眼看着老顽童点出结果，垂头丧气片刻后，站起身来：“好，我去大理！” 分配了一下人员，周念通请何沅君妹妹辛苦一趟，“押送”老爹回大理，并提醒她一定要牢牢看住老顽童，别让他偷溜。 李莫愁则是仍有游玩的兴致，想着再跟着去开封府与少林寺一趟。 周念通：“少林寺是寺庙，女客不让进的！” 李莫愁：“那我就在山脚下等等，或者女扮男装混进去！” 周念通：“……好吧，算你狠……” …… 跟丘处机说了要走的事情，丘老道一脸纠结想说什么。 周念通心说这老道肯定是想劝老爹回终南山全真教，不能叫他说出来，不然老爹又要打蛇随棍上，找借口不去大理了！ 于是张口便告辞，匆匆拉了几人出门，离开了小院。 买了四匹马一同南下，五天后到了济南，周念通与李莫愁转向西南去开封府，老顽童与何沅君则是继续南下，到达大宋境内后再沿长江向西。 其实四人也可以一起先到开封再分开的，不过老顽童不干，他怕见到一灯大师，既然已经决定回大理见瑛姑，那就别去见一灯了！ 无可奈何的周念通只能带着李莫愁一个妹子上路了，这回少了两人，气氛明显不同，一直叽叽喳喳的李莫愁居然也沉默了很多。 周念通总觉得气氛不对，似乎有些尴尬难为情，又不好多问，于是快马加鞭，没过五天时间便赶到了开封府。 这开封府本唤作东京，原是北宋的都城，堪称当时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大都市。 可惜后来金国大军压境，北宋末代两个无能又胆小的皇帝宋徽宗与宋钦宗直接投降，像牲畜一般被牵着拉到了北方，而这繁华的东京也经历一场令人发指的浩劫，史称靖康之耻。 这靖康二字，正是射雕里男一男二，郭靖杨康名字的由来。 金国刚攻下开封府后为其命名为汴京，还是首都的待遇，但后来又迁都到了中都（bj），这开封府改名南京，就成了陪都了。 现在周念通与李莫愁漫步在开封街头，观看开封景色，虽然仍能找到一丝当初东京的壮美，但毕竟繁华不再，如同绝世美人的年华老去，叫人感慨。 周念通跟李莫愁介绍了一下这开封的历史，着重说了一下宋徽宗这个奇葩皇帝。 这厮当一个艺术家多好，偏偏要当皇帝！ 结果一当就当成了史上第一流的大昏君！ 李莫愁其实也不是对历史一无所知，她古墓派的祖师婆婆林朝英，当年能和矢志抗金的王重阳情投意合，自然也不是闺房里的娇小姐。 因此李莫愁也听师父说过这位昏聩的皇帝，与周念通小声聊着历史，倒是让气氛渐渐活泛起来。 两人到客栈中订了房，又找了当地的丐帮分舵一问，一灯大师几人还未到开封，算算今天才九月底，估计还要等上几天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莫愁的生日 既然暂时无事可做，这又是在一个从未来过的大城市，那自然是好好游玩一下啦。 作为曾经的都城，开封的古迹还不少，大相国寺，包公祠，天波杨府等等都是值得一玩。 过了两天，周念通却是没陪着李莫愁出门游玩，而是一大清早跑市场上买了些鸡蛋面粉砂糖牛乳之类的东西，然后借用了客栈厨房一个人折腾了许久。 晚上等李莫愁游玩归来，周念通说是在家大酒楼订了酒席，便拉着她，拎着个盒子出了门。 李莫愁莫名其妙地被拉到了那家名叫“客来仙”的酒楼，一进门周念通便熟门熟路地对小二说了包间，领着她来到一间相对较小的房间。 房间内布置虽不繁华，但也温馨，桌上已然放了不少凉菜拼盘，看着挺丰盛。 周念通对小二说了一声“热菜迟些上”，便拉着李莫愁坐了下来。 李莫愁笑问：“还有热菜？光是这几个凉菜就够我们两吃的了，你不是在外吃饭一向不多点的吗？” 周念通闻言笑笑：“放心，不会浪费的，我原本邀请了这里丐帮分舵弟子，可他们说自己是叫花子，便要有叫花子的模样，不该到酒楼坐凳吃饭，只说待我们吃完了，把那些剩的带回去给他们即可。” “哦……”李莫愁忍俊不禁，笑道：“这规矩好生古怪，倒要委屈他们吃我们吃剩的东西了……” 她极是聪明，到现在已经想起周念通今日这些举动的原因，心中很是开心，也就没有询问。 只见周念通将桌上凉菜重新整理布置了一下，在桌子中间空出一块地方，随即神神秘秘地从带来的盒子中取出一物，放置在了桌上。 李莫愁定睛一看，那物却是个扁圆柱形，看着像是加厚的圆形糕饼，只是表面抹了一层洁白的奶酪一般食物，光滑如同镜面，看着很是漂亮。“饼”的顶上周围一圈也是用那奶酪似的食物做成花朵状，带着一些红色花纹，中间则是用淡红色的奶酪写了些字，是“祝李莫愁十五岁生辰快乐”几个字。 李莫愁极是喜欢，她虽已有猜测，但是看到这个礼物也是高兴得很，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生日，这是什么糕饼，看着好漂亮！” 周念通笑道：“这是生日蛋糕，我们家人习惯谁过生日，都要做这么一个蛋糕来庆祝。我们小时候在终南山，没赶上你生日我便去了桃花岛，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了。好在我还记得你告诉我的生辰，正好是今天对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莫愁听了那“我们家人”四个字，蓦地霞生双晕，低垂下洁白修长如天鹅般的玉颈，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那边周念通还在说：“我本来建议老爹跟我们一起来开封府，给你过完生日再回大理，可他生怕在开封遇上我师父，不肯过来，累得连沅君妹妹也没法来给你庆生了，再加上邀请那些丐帮弟子也不肯来此，所以今天这生辰不免过得冷清了点，你多担待些……” 李莫愁本来在那里又羞又喜，听到这话顿时一阵无语，暗骂了一声“死木头”，但是转瞬一想又笑了。 周念通还在兴致勃勃地教她稍等，随即又掏出十多根细细的红蜡烛，小心在蛋糕上插了十五根，点燃后吹熄了房间内的灯火，然后教李莫愁许愿、吹蜡烛。 李莫愁看着那红色的细蜡烛，想到曾经在话本上看过，成亲新人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要燃红烛，心中更是羞喜不已，只觉一股甜甜的感觉直透入心。 她照着周念通所教，双手放在心口五指交错，闭目许个愿，再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周念通鼓掌庆祝，重新点上灯，然后再递给她一个翠玉镯子算是生日礼物，却是前几天逛一家玉店看到的，当时李莫愁挺感兴趣，周念通却指着门外杂耍献艺的艺人拉着她去看，也就没买。 想不到在这等着呢？李莫愁戴上镯子，洁白纤细的玉腕被翠绿的镯子衬托得更是美丽，让李莫愁再觉心中添了一股暖流。 周念通再递给她一把小木刀，教她切了蛋糕分着吃。 李莫愁原本有些舍不得切开如此漂亮的蛋糕，不过既然是周念通要求，也就轻轻“嗯”了一声开始动手。那声音柔柔顺顺，跟她一直以来的直爽截然不同，周念通也没在意，只道她有些拘谨。 两人分吃了几块蛋糕，剩下的放在一边，周念通喊来小二吩咐上菜。 这顿二人的晚宴，李莫愁也忘了自己吃了多少，虽然二人是以茶代酒（周念通严格要求十八岁前不许喝酒），但是李莫愁却感觉自己像是饮了琼浆玉液，脑中晕乎乎，脸上热辣辣，简直像是喝醉了一般。 …… 吃完这顿生日宴，周念通叫过小二将剩下的菜打包，随即拎着剩菜与剩余蛋糕，拉着李莫愁出了酒楼。 小姑娘有些浑浑噩噩，醺然忘我的模样，周念通也没在意。 他们来到开封府的丐帮分舵，将剩菜与剩余蛋糕赠送给这边的丐帮弟子，这原本是很具有侮辱性的举动，但是丐帮弟子们不以为意，反而轰然而起，一同道“给李姑娘祝寿”。 李莫愁晕晕乎乎，连连摆手，众人只道她是开心欢喜得傻了，也都不以为意，反而见这小姑娘明丽娇艳，灯火下极是秀美动人，倒教他们这些叫花子心生自惭之心，说话也文雅起来，不敢带粗带脏。 向丐帮弟子告别，再叮嘱他们若是一灯师父来了开封请务必通知一声，周念通带着李莫愁回了客栈。 今天给李莫愁过生日，吃得挺晚，又去了一趟丐帮分舵，回到客栈已经二更天了，周念通向李莫愁说了晚安便想各自回房。 他刚迈出脚步，衣角却被李莫愁拉住了。 周念通回头，就见李莫愁此刻仿佛已经清醒过来，正仰头望向他，昏暗灯光下，水灵灵的大眼睛仿若两潭深水，叫人一眼就望进去拔不出来。 他收摄心情，笑问：“怎么了，莫愁？” 就见李莫愁犹豫片刻，问道：“你还记得当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汇合一灯大师 李莫愁想问的是，当日在桃花岛上时，黄药师假扮的欧阳锋一记轻飘无力的劈空掌击向被点了穴的她，当时周念通来不及击散掌风，于是扑上去抱住她，以后背硬挡掌力的事情。 如果说当时离开古墓下山之时，师父所告诉她的，周念通小时候便愿意为她而死，从而解开那个古墓誓言，让李莫愁内心波动难以平静，那么桃花岛上那一幕，则是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为什么那么傻，那一记劈空掌，如果是真的，挨上了哪还有命在？ 可是那时他扑上来的表情，那么决绝，毫不犹豫…… 从那一天起，一向没心没肺的李莫愁心里就存上了事，只是这一路上总是四人同行，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叫别人看出自己心事，于是便装成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有夜里缩在被窝里，才会满心复杂地一遍遍回忆着那一幕。 话本里说的，只有挚爱之人，才会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小时候那一次，或许周念通只是出于友谊，可是这次呢？ 因此，今天骤然遇上周念通费心思为自己过生日，李莫愁小姑娘感动之下，又回忆起当时场景，心中一些话忍不住就想倾诉。 只是话刚问出半句，看着周念通疑问的表情，她没来由红了脸，吞吞吐吐再也问不出口，只觉得心跳似鼓，脸红耳热，好似生了病一般。 罢了罢了，此事还需要问吗？当日里谁也不知那坏心眼的黄老爷子是假打，若是心中没有我，他怎么可能不惜丧命之危，扑过来替我硬挨那一掌？ 李莫愁硬把话吞了下去，才感到那股害羞之意稍减几分，她脑子略一转，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刚才吹蜡烛之前许了什么愿望？” “哦，这个啊！”周念通笑道：“按我们家人的说法，愿望许了以后不要说出来，说了就不灵了！相反，放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将来很有可能就能实现哦！” 李莫愁先是再次被那“我们家人”几个字弄得红了脸，然后听得后面几句，心中羞喜交加：那么，我许的愿望也会实现了吧…… 她转了转眼珠，忍着害羞，忽然踮起脚，在周念通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莫愁身子高挑窈窕，这周念通虽然没反应过来，并没有低头配合，却仍然被她亲了个正着，只觉得一阵馨香，一股柔软的感觉残留在脸上，顿时整个人就呆住了！ 而李莫愁则是不敢看他，转身就跑回自己房间，将门一关，钻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只觉得心跳得蹦蹦响。 …… 周念通都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坐在床上呆呆发傻，脑中一片混乱。 一起同行了大半年，朝夕相处，要说周念通不喜欢这么美丽活泼的女孩子，你信吗？ 这李莫愁性子直爽，心思通透明澈，有时笑颜如花，有时天真娇憨，有时又妙语解忧，实是一个可爱异常的女子，跟周念通记忆的原着中那个女魔头有天壤之别，因此喜欢上她，周念通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关键问题是，还有一个何沅君小姑娘呢！虽然从小当妹子看待，可是毕竟不是亲的！ 这妹子的态度也奇怪，对他若即若离，到底心思怎么想的，周念通实在搞不懂，又不好厚着脸皮去问，就这么吊着，实在难受得很。 可要是不问，若是她不喜欢自己还算好，若是喜欢的话……那可就是修罗场了！ 夹在李莫愁与何沅君之间的修罗场……光想想就能叫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啊！ 当晚，周念通连照例的练气行功都没心思去做了，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与他不同，隔壁的李莫愁小姑娘则是早早睡着了。她入睡之前，听到对面房间周念通翻身叹气的声音，嘴角含笑，心说：“活该，叫你优柔寡断，又老是不经意撩我！这回叫你也尝尝这滋味！” 李莫愁小姑娘心中一点不慌，她跟何沅君一路相处也颇为熟悉了，女孩子之间交流方式不是大男人能理解的，早就清楚了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虽说对方的想法让她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感慨同情，不过涉及到感情方面，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 第二天早上，周念通黑着眼圈，无精打采走出房间，一眼看到李莫愁蹦蹦跳跳从她的房间出来。 小姑娘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好似一朵沾上露珠的花朵在清晨微风中摇曳，娇艳异常，显然昨晚上休息得非常好。 周念通苦笑一声，打了个哈欠，对着她扬扬手：“早啊！” 李莫愁笑道：“早啊，嘻嘻，昨晚上没睡好？” 周念通无可奈何地小小瞪了她一眼：“怎么可能睡得好，你昨晚……”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噎了半天，转身走出去：“且……且先洗漱了，吃过早饭后再说！” 李莫愁嘻嘻笑着跟在他身后，很是得意。 …… 两人洗漱后下楼，走到半截便一眼看到客栈柜台处，几人正在问话。 当先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面目清朗，头戴逍遥巾，颔下一缕黑须，手持折扇，风度翩翩，附庸风雅——都入冬了还拿扇子，时不时打开扇两下，他那里怡然自得，掌柜的倒是被一阵阵凉风吹得打寒颤！ 站在他身后的三人打扮古怪，分别是渔夫、农夫、樵夫，俱都不耐烦地催着掌柜的查记录。 客栈门口却站着一位得道高僧，须发皆白，面容慈祥和善，正在双手合十，一脸温和地与一位年轻乞丐闲话。 那乞丐却不是正常要饭时那样或蹲或靠的懒散模样，而是站得笔直拱手答话，看样子很是恭敬的样子。 周念通看得分明，那几位便是师父一灯大师，渔樵耕读四位师兄，那个年轻乞丐则是开封府丐帮分舵弟子，昨日还刚刚见过。 他欢喜地喊了一声“师父”，来不及下楼，从楼梯上纵身而起，空中横渡三丈余，正好落到一灯大师身边，纳头便拜。 一灯大师转头看到周念通也很是高兴，呵呵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这位丐帮的小兄弟果然没带错路，你们是住在这家客栈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少林 原来今天一早，一灯大师带着四大弟子来到了开封府，进城后便向城墙边靠着捉虱子的乞丐询问丐帮分舵的位置。 那几个乞丐中却只有一个是真正的丐帮弟子，见一灯大师几人样貌，想起了分舵最近传下的命令，自然知道了他们身份，于是自告奋勇带着他们来到周念通所住的客栈。 一灯大师笑着与周念通说了几句话，也跟李莫愁打了招呼，再往后却没见人，疑问道：“你父亲和沅君呢？” “嘿嘿，我托沅君妹妹押着我家老爹回大理了……”周念通挠头笑道。 “嗯，也好，让他早些去见瑛姑……”一灯大师想了想，微微一笑，随即问道：“念通，你在这开封府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我们就启程一同前往嵩山少林寺可好？” 周念通自无不可，于是退了房，买些干粮带上，几人便骑马上路，前往嵩山。 …… 这嵩山距离开封已经很近，不到三百里，若是快马加鞭，用不了两天便可抵达。 只是几人的马除了带人，还驮着不少经书典籍，一灯大师怜惜马力，加上几人骑术参差不齐，速度不快，到了第三天方才赶到嵩山脚下。 嵩山包括少室山与太室山，那少林寺便是在少室山上，几人牵马上山，缓缓而行。 这一路上，周念通将自己大半年来的经历一一告知一灯大师，一灯大师听得很是欣慰，道他这段时间闯荡江湖，获得了不少江湖经验，武功也提升了不少。 周念通又说了从灵智上人那边得到的信息，这回一灯大师沉思良久，也同意周念通的看法，那密宗之隐宗，修精神一脉的传人多半便是幕后黑手！ 只是虽然得知这么多信息，但是仍然不够精准，比如此人究竟姓甚名谁，修习什么功法，有何诡异能力，而其人现在又身在何处？ 仍然不得而知！ 这次前往少林寺交流佛学典籍，原本是大理天龙寺早就计划好的佛学交流，一灯大师作为天龙寺的大德高僧便是代表，他也期望从中查到哪怕一点点相关线索，为此也叫上了周念通。 “师父，这少林寺作为禅宗祖庭，保存的佛教经义想必精妙无比；然我又听说少林也是天下武学之源，当年达摩祖师创下无数绝技，又经千年发展，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美誉，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为何近年来却甚少听说少林武功在江湖上发扬光大，不但当年华山论剑没见什么少林高僧，江湖上连少林弟子都少见？” 一灯笑道：“念通，你对少林武功倒是颇为推崇嘛！确实，少林武学源远流长，如果说全真教是道门的武学正宗，那少林就是佛门禅宗武学正宗，讲究个禅武合一，博大精深极是不凡。” “例如百多年前，大宋哲宗时，少林寺有一位高僧不求名利，潜身在少林藏经阁念经打扫，实则武功极高，在当时一场祸及天下武林的大事中出手，竟然同时轻松压制了当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几个顶尖人物，出手布下三尺气墙，任你百般出手也打之不破，实在是神乎其技，叫天下英豪俱都心折不已。” “当日我大理宣仁帝，也即我的祖父便在场，他当时武功已然有成，同样也是天下绝顶的人物，比我这不成器的子孙武功可高明得多。但是他也是对那位少林扫地僧心服口服，知道自己绝非这位高僧之敌。” “嗯嗯！”周念通与李莫愁听到这段当年武林秘史均是兴奋不已，脑袋瓜子点个不停。 周念通更是知道，这是《天龙八部》里面的故事，金庸小说中武学的天花板啊！ 一灯大师见了两个小儿女的天真举动，微微一笑，又道：“只是听闻三十多年前，少林发生了一场大变故，造成了几位高僧有死有离，武学上遭遇重大挫折，竟尔中衰数十年，至今尚未完全恢复元气。” “也因此，现如今少林虽然未曾封山，其实也已经差别不大，在江湖上闯荡的弟子极少。” 几人这才知道事情缘由，周念通道：“纵是如此，这底蕴放在那里，少林仍然是不可小觑，就比如说，谁能保证现在少林藏经阁里面，不会也有那么一位图书管理员深藏不露，实际武功超强呢？” 图书管理员这工作一直都有大神潜伏的，地球人都知道！ 一灯大师听他说的有趣，笑道：“图书管理员……呵呵，念通不可瞎说，那都是达摩祖师，以及历代大德高僧留下的佛家经典，可不是街头书店卖的话本！” 周念通恭敬说了声“是”，转头对李莫愁道：“所以说，莫愁，咱们到了少林的地头，可要恭敬些，守人家的规矩，这少林真的不让女客进去，也不让带兵刃的，你看你一个拿剑的小姑娘，犯人家忌讳，还是不要跟我们上去了吧？” 李莫愁嘟嘴道：“剑不让带有什么关系，不带便是，我打扮一下装成男人上去不行吗？” “……”周念通神色古怪，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莫愁，双手一摊。 他虽没说话，可是那意思一眼就可以猜出来，这李莫愁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身材纤细娇柔，脸蛋柔美娇俏，想扮男子哪那么容易？ 真当拍电影电视剧吗？山上和尚都是瞎子，穿一身男人衣服、束起头发就能瞒过所有人？ 李莫愁气鼓鼓道：“好啦，真要不行，不去就是啦，我在山下等着便是。哼，山上都是光头，也没啥好瞧的！” “……”周念通脸色一变，生怕这话惹师父生气，偷眼望去，却见一灯大师脸色和蔼，微微含笑，毫不在意。 一灯大师性子宽容和善，佛门高僧自然胸怀广大，怎会因为一个天真小姑娘的一点无心之语生气？何况这“光头”二字其实是中性词，算不上骂人。 估计她要是说“秃子”、“秃驴”的话，大师倒会管上一管…… 朱子柳笑道：“李姑娘莫急，这法尚且不外乎人情，何况是少林寺自己定的规矩？我们是以大理天龙寺名义堂堂正正过来交流佛法的，你又年龄幼小，也犯不了什么忌讳，且与那少林高僧商量一下，看看能否通融，放你上山。” 朱子柳不愧是曾经的大理国丞相，现今一灯师徒对外的官方发言人，这在他眼中什么都可以商量通融着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辩论 几人来到少室山山道，沿着山道直往上走，便是目的地少林寺了，远远见到好一片雄伟建筑，想必便是那禅宗祖庭。 半山腰立有一处亭厅，两位僧人正等候在此处，见着一灯几人，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这位可是大理天龙寺的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回礼笑道：“正是老僧，这次带着几位后生小辈，依约前来，还请通报。” 那两个和尚再施一礼道：“大师要来的消息，之前天龙寺已通知我少林，小僧正是奉方丈之命在山下迎接，大师这边请——”说罢便要起步，头前带路。 其中一个和尚却一眼看到躲在几人身后的李莫愁，吃了一惊，道：“慢！我少林从不接待女客，这位女施主……还，还请在山下休息……” 李莫愁噘嘴道：“我是跟一灯师父一起来的，怎么让他们几人进，就不让我进？” “这……这个……”那和尚看样子也是老实人，脑门冒汗道：“女施主若是不愿下山，可在半山亭处休息，只是这规矩……实在是破不得的……” 朱子柳打圆场道：“小师父，你可以跟方丈汇报一声，看看能否通融，我们几人一起来的，怎好让姑娘家一个人在山下等？这少林规矩不接待女客，想来是怕女子一人入寺，对少林和她自己的清誉有损，但是我们这么多人，却应是没有这方面忌讳的。” 那两和尚估计情商不高，听了朱子柳这话，便真的飞奔回寺通报，倒将几人晾在那里，也不留下一个陪客人聊聊天，让人哭笑不得。 李莫愁有些尴尬，红着脸对着一灯大师道：“一灯师父，真对不住，为了我的缘故叫大家都要在这里等，进不了少林……” 一灯大师笑道：“无妨无妨，原本也不赶时间，大家在这里歇息片刻赏赏风景也没什么。” 他性格祥和，对李莫愁也是视如后辈一般慈爱，倒教小姑娘很是暖心，心想不愧是周念通的师父，真是叫人心生亲近。 …… 等了片刻，听得远处少林寺钟声响了数声，随即寺门大开，走出两排灰袍僧人，之后又是身披淡黄袈裟的高等级和尚数人，簇拥着中间一位老方丈，一众人朝着半山腰走来。 一灯大师笑道：“瞧，多等等也有多等等的好处，这回让少林方丈亲自下山来接，是不是很有面子？” 几人不禁笑了起来，一灯大师又道：“人家客气，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走吧，随我出亭迎接！” 于是周念通几人也跟着一灯大师走出亭去，与少林方丈众人行礼相见。 那少林方丈是“心”字辈，比后来神雕中的天鸣方丈长上一辈，法号“心砚”。 心砚方丈行了礼，与一灯大师寒暄一会儿后，瞧向李莫愁道：“可是这位女施主想要跟着一起进少林寺？” 朱子柳笑道：“正是，方丈您看，这也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娃，跟着我们一起来的，您便让她进少林寺又有何妨？” 心砚方丈道：“阿弥陀佛！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少林从不接待女客，七岁以上的女童便不可入内，这位女施主……确实难办。” 周念通忍不住道：“我听说少林是禅宗祖庭，这佛门不是都说众生平等，又说大开方便之门，为何要搞性别歧视，入寺还需要划分男女区别对待？” “阿弥陀佛！”心砚方丈疑惑道：“性别歧视？这……老僧不解……” 早习惯周念通嘴里古怪词汇的朱子柳解释道：“我小师弟的意思是说，佛法无边，众生如一，妄分男女，心有滞碍。”他是总跟在一灯师父身边伺候的，虽未出家，但是耳濡目染，对于佛家术语也是熟的很，张口就来。 “咦！”心砚方丈惊叹一声道：“这位小施主颇有慧根，说话虽是古怪，倒是颇合禅宗言语，有几分机锋！一灯大师倒是授徒有方啊！” 一灯大师笑道：“惭愧，我这小徒儿自从拜师，主要还是跟我学的武功，虽也偶尔听过几句佛经，但并非佛家弟子，更未出家，就连武功也是学的道家。方丈谬赞了。” 心砚方丈身后一位披着黄色袈裟，看着身份颇高的和尚笑道：“一灯大师过谦了，您是大德高僧，弟子便是驽钝，也必比常人高出许多。像刚才那番言语便能看出几分慧根来！依我看，您既然来我少林为的是交流佛法，咱们不妨将这辩经中的一场便放在这亭中。” “我少林规矩是不接待女客，您这边几位认为不妥，咱们便辩上一辩，若是您高徒胜了，少林自然大开方便之门，恭请这位女施主入内，如何？” 周念通听得大惊，忙拉了拉朱子柳的衣袖：“朱师兄，这怎么还要辩经？咱们不是来交流佛学经义的吗？我以为就是互相换着经书看看就行了呢……” 朱子柳苦笑道：“小师弟，当然不是如此便可，这少林是禅宗祖庭，咱们师父也是禅宗一脉，修佛讲究明心见性与顿悟，辩经、打机锋什么的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按道理来讲咱们几人就师父一位是大德高僧，应该就是他参与辩经，没咱们什么事的。这少林僧人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想把你拉上场？” 一灯大师长长的寿眉微微一耸，有些不愉，道：“心砚方丈，我小徒儿确实对佛家经义并无太多了解，若是要他参加辩经，自然是一败涂地，何必献丑？” 心砚方丈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另一僧人笑道：“无妨无妨，大师高徒若是不解佛门经义，我们也不必按照正规辩经流程，无非是互相问几个小问题，学不学佛的都可以答答看，也不限于佛家精要，聊以一笑也好。” “这……”一灯大师心中一动，心说念通徒儿自小便是心思灵动，嘴皮子利索，这若是不涉及佛家经义，光是普通诡辩，倒是不怕其他人，要不试试也好？ 于是他回头征求周念通意见。 周念通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试试。”李莫愁也要凑热闹，说既然胜负关乎她能否进入少林寺，自然也要参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帝悖论 因为是非正式辩论，又是临时决定，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场面，众人进亭坐下，周念通与李莫愁站一边，被选出来参与辩论的两个与周念通差不多年岁的年轻僧人站另一边，辩论即将开始。 这场面好有现代辩论大会的即视感啊，台上站着正方两人，反方两人，底下坐的是听众朋友们，下面有请反方同学发言…… 两个年轻僧人站出来，在众目睽睽下略有些拘谨。 “师兄，你先来？” “师弟，你先！” 互相推让了一番之后，较年轻的那个摸摸脑袋，试探着问道： “若风吹幡动，试问是风动？是幡动？” 周念通：“……” 喂，虽然我不懂佛教经义，但是拿这么经典的禅宗典故来考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你是要我按标准答案回答，还是要自出心裁，搞新的梗？ 一时间，周念通、一灯大师几人全部斜眼望向那个年轻僧人，搞得他面红耳赤。 心砚方丈咳嗽一声道：“觉远，换个新点的吧，这不是师兄弟们考较，不限于机锋辩法……” 那僧人窘迫道：“是！”，摸了半天脑袋，又问：“二僧同行，遇河，无桥，一女困河边。一僧背负此女渡河，继而前行。当夜，另一僧问此僧，出家人应守戒律不可亲近女色，为何背负此女过河？……” “另一僧回答说，我已经把她放下，为何你还背着？”周念通向那个僧人行了个礼道：“这位觉远师傅，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师父也讲过，你能否问一些专业性不那么强的问题？” “就是对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来说不是那么高深莫测充满禅机、能听懂的问题？” “这个……”那觉远和尚摸着脑袋犯了难，一看就是整天学佛学傻了的，除了翻典籍打禅机，估计跟普通人的正常交流都难…… 他身后那个师兄见气氛比较尴尬，连忙站出来，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对周念通行了个礼： “周施主，我这边倒有一个问题，是平日里师兄弟闲暇时开玩笑，无意间问出来的问题，不知道你是否能够试着解答？” 见周念通同意，他便开口道：“我们佛门以佛为修行的最高果位，佛在我等心中享有最高的尊位，就如同三清之于道家门徒一般。” 周念通点头同意，他又问：“而在一个虔诚信佛，但是对佛家经义并不是太了解的寻常百姓眼中，佛，大概就是那种至高无上，万法全能的神圣吧！” 周念通再点头，在场众人也一起默默点头。 在这些真正的佛门中人看来，这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妥协，佛这个名词是舶来品，原意是“觉悟的人”，追求的是一种大彻大悟的超然境界，神通法力什么的只是旁枝末节。 只是世人愚昧，传到民间，却把佛与那些神仙相提并论，以为是拥有大神通的天生神圣。 因为很难向那些愚夫愚妇解释清楚真正的佛是什么样的境界，再考虑到信佛的人多总比人少好，为了利于争夺信仰，现今的佛门中人对此也只能予以旁观了。 那僧人继续说道：“那么请问现在在一个百姓眼中，一位全能的佛，能否造出一块他自己都无法举起的石头？” …… 我的天，上帝悖论？ 周念通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个僧人。 直说吧，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者？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上帝悖论都出来了？ 那僧人面不改色，微笑道：“这个说法其实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是很荒谬的，不过从凡夫俗子的角度来问这问题，也很合理吧？” 好吧，看不出破绽，或许这位只是凑巧想出来这个悖论来为难自己。周念通开始开动脑筋想着怎么破解，既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逻辑辩论，那应该可以用雄辩诡辩的方法，硬圆过去…… 李莫愁心直口快，开口道：“那既然都说是全能的，当然是能办得到啦，呃……不对……” 她忽然结巴起来，这佛若是能造，有了这么一块石头，岂不是证明佛并非全能？若是不能造，又怎么能称全能？这问题把两头都堵了啊！ 周念通默默盘算一会儿，开口道：“我认为能做到，那位全能的佛能够造出来一块他自己都举不起来的石头！” 这话一出口，还在沉思的一灯几人全部脸色一变想要说话，围观的众僧人也是议论纷纷，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那僧人笑道：“周施主，你可能还没想清楚，这话本身就矛盾了！” 周念通面不改色道：“如何矛盾？” 僧人笑道：“你说那全能的佛能够造出他自己搬不起的石头，可既然这世上存在这么一块石头，那佛又如何能称为全能？” 顿时在场众位少林僧人都点头，自觉胜利，只是几位高僧略有些羞惭，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周念通道：“等等，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一块石头？” “嗯？可你刚才说那全能的佛能够造出这么一块石头……” “没错，我说的，那位全能的佛能够造那么一块石头。”周念通微笑道。 “那么既然存在了这么一块石头……” “不不，这块石头并不存在。”周念通依然微笑道。 “……”那僧人语结，一脸迷惑望着周念通，周念通则微笑以对。 周围僧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一片轻微的嗡嗡声，倒是有几人面露恍然，显然明白了周念通想表达的意思。 周念通等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开口：“这位全能的佛能够造出那么一块石头，这符合他全能的定义；但他并没有真正去造这块石头，因此世界上并没有他举不起来的石头，这也符合他的定义。” “‘能够做’和‘已经做’并不是一个意思，我们可以打个比方，这位大师，我看您气息沉稳，下盘扎实，想必武功不凡，若是心魔大起，便是一百个寻常百姓站在面前，你也有能力轻而易举杀死他们吧？难道我现在就可以去报官，说你已经杀了几十上百人？” “哗”一声，顿时在场有笑的，有议论的，又是一片嗡嗡。 “这……这个，这不一样，我佛门弟子有戒律不可能杀人，可是没有戒律去阻止那位佛，所以你不能说他没有造……”那僧人着急地想要理清道理。 “我觉得是一样的。‘全能’是我们在之前给这位佛的定义，一旦他不是全能的，那就违反了这个定义，这甚至直接影响了他存在的意义。从这点看，‘全能’就是这位佛的戒律，他无论如何不能违反，因为一旦违反，他就不能称为佛，正如违反了戒律杀人的僧人就失去了僧人的资格。” “所以我们如果定义出一位高僧，那么这位高僧纵然有能力，也不会去大开杀戒；我们定义出一位全能的佛，那么这位佛虽然能造出那么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他也绝不会去造。这样，才能保证不违反自身的定义。” “……这，这是诡辩……” “我知道是诡辩，本来就说了嘛，这不是正经的辩经论法，不然你也问不出这种问题对吧？” “……”那僧人神色变换良久，低头道：“周施主说的是，这第一场辩论我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入少林 现场一片议论纷纷，少林方丈又咳嗽一声道：“这第一题辩论……便算是周施主胜了，下面请周施主也出一题，让觉远与觉念回答，若是回答不上，便是周施主获胜，这位女施主可以进少林，我等不再阻拦。” “周念通，你可真棒！”李莫愁高兴地给了周念通一拳，随即雀跃道：“我来问，我记得不少有趣的题！” 两个年轻僧人顿时凝神细听，在场的“嗡嗡”议论之声也安静下来。 “假如有一个人，他每天掉头发，终于有一天……”李莫愁才说到一半，周念通连忙拉了拉她衣袖：“莫愁，换一题，这题太不尊重人了！” “怎么不尊重……哦！”看看围观之人大多是光头，李莫愁心虚闭嘴，转了转眼珠，重新开口道： “假如海上行驶着一艘船，一年又一年无始无终航行下去。每隔一段时间，船上就有一批零件要更换，以保证船能继续航行不出问题。如此经过百年，船上每个部件都已经更换过了一遍。那么请问，这艘船还是不是当初出海的那艘船？如果不是，它是什么时候变成另一艘船的？” 李莫愁这个问题是周念通曾经与她聊天时说过的，是那道着名的古希腊哲学题，忒休斯之船，两千年来哲学家为此争论不休，周念通相信整个少林寺也不可能有人得出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答案。 果然，那两个年轻僧人，觉远与觉念呆在那边，脸色红了又白，眼神发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个字。 不光是他们，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一灯师徒几人也都是冥思苦想，不得而解。 心砚方丈长叹一声：“罢了，这个问题，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可能想出答案……周施主，你们胜了，我少林再无阻拦李施主进入的理由，各位请吧！” 说着伸手虚请，众位僧人齐齐让开，留出一条直达少林寺庙大门的路。 不容易啊！终于通关了！ …… 进入少林，李莫愁小姑娘发现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大雄宝殿算是比较壮观吧，那些佛祖菩萨的塑像气势十足，可是看了几遍也就那样！ 寺后塔林听说风景别致，但实际上都是少林里逝去高僧的骨灰塔，想想瘆得慌，不想去！ 其他还有不少地方不让去，比如藏经阁，达摩院，罗汉堂，以及和尚们睡觉的僧房和其他生活区…… 才待到第三天，小姑娘就不耐烦了！ 可是一灯大师父尚且带着几个徒弟每日里拜访少林僧人，讲讲经，论论法，交流一下佛学，谈论一下经义，打打机锋，偶尔还跑藏经阁里翻看一下佛经，看上去待得很是惬意。 这让她怎么办？ 跳出来煞风景，提出来不想待了，想走？ 可恨那个周念通，到了这里就像失了魂似的，明明不是佛教徒，偏偏每日里跟着他师父跑，还特别喜欢研究佛经，没事就一天到晚躲那藏经阁里捧本佛经看得津津有味！ 丫还做笔记！ 话说你看得懂嘛？ 这要是再待下去，小姑娘都要怀疑周某人会不会哪天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留下来当和尚了…… …… 不说李莫愁小姑娘在那边又无聊又担心，周念通这几天可是过得极为充实！ 当初一灯师父说到要来拜访这少林寺，他的脑袋瓜子里面立刻跳出了几个名词！ 斗酒僧，九阳神功！ 读过金庸小说的人自然知道这位武学修养只怕还胜过王重阳的大宗师，他认为九阴真经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因此自创九阳神功，记录在少林原本《楞伽经》的夹缝中。 这九阳神功实乃金庸世界中第一等的神奇内功，佛道相参，刚柔并济，虽无招式，但是若是练至大成，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普通的拳脚也可达到极高的攻击力，防御方面更是有自动护体功能，反弹外力攻击。 除此之外，九阳神功更是疗伤圣典，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性内力，实在是穿越者人人垂涎的神功绝技。 周念通小时候是找不到理由来瞒过老娘与师父，独自前往少林谋取这门神功；后来诸事缠身，又“痴呆”了五年，一直没有机会。 另一方面，他也是深受师父一灯大师影响，性格变得比较“佛系”，颇有一些无欲无求的味道，毕竟他有先天功、一阳指、空明拳、双手互博等顶尖武功可学，对这九阳神功自然也就并不是那么迫切了。 这回既然听师父话来少林交流佛学典籍，那不是正好顺路，把这套神功弄到手！ …… 事情办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这九阴真经就记录在少林原本《楞伽经》的夹缝中，整个少林居然没有人知道此事。 原本一灯大师几人来拜访少林的目的就是交流佛门典籍，免不了要去藏经阁翻阅经文，而只要你不去翻武功秘籍，谁会管你看什么经文？ 那原本《楞伽经》虽然是达摩祖师手书，相当珍贵，但是只要不是拿出藏经阁，倒也可以被允许翻阅，当然，翻阅时需要小心些别损坏了。 周念通在藏经阁几天，顺手便把那九阳神功摘录了下来，而且还是大大方方当着那些僧人的面。 而那些僧人看到周念通读经书还做笔记，也对他很是赞赏，还有好几个身份不低的高僧走上前，欲跟周念通探讨佛经精要，好不容易才推辞出去。 也怪之前在少林外那场非正规的辩论，给周念通带了点名气，在一众少林僧人眼中，这少年虽然自称非佛门中人，不通佛门经义，但是从辩论时表现来看，却是极具慧根，天生的佛门中人！ 尤其是那一道“忒修斯之船”的问题，其中似乎蕴藏了无穷道理，直接难住了整个少林寺！ 这段时间，也不知少林高僧找过一灯师父，甚至是直接来找周念通，劝说他放下执念，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一定可以成就一代大德高僧云云…… 周念通师徒几人被搅得不厌其烦，纷纷决定把离开的计划提前，再看两天经书就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阳神功 这天，周念通抄完九阳神功的最后几个字，很是满意地将纸笔收起，伸了伸懒腰，将《楞伽经》放回了书架。 见天色尚早，他在书架上搜寻一番，打算找部稍微有趣些的佛家故事看看，聊做消遣。 这么悠闲的原因，是这段时间师徒几人在少林的经义交流已经结束，打算明日就告辞离开。 毕竟李莫愁小姑娘这几天嘴是噘得越来越高了…… 而原本来少林查找有关密宗资料的计划，说实话，根本是毫无结果，早就放弃了。 好在这一趟来少林把九阳神功弄到手，也并不是毫无收获，要不然周念通肯定是大失所望。 他倒没什么偷盗的羞愧感，因为这九阳神功出自斗酒僧之手，这位大宗师亦佛亦道亦儒，只是随手用《楞伽经》来做稿纸记录，九阳神功本来就不能算是少林之物，人家少林都不知道其存在！ 真要算起来，斗酒僧是跟王重阳师伯斗酒畅谈、观看了他手上九阴真经之后，才有了灵感和兴致创出这九阳神功的，从师伯那算起，周念通跟这套神功的渊源可比少林寺深多了！ 周念通在书架上找半天没找到合眼的书籍，于是打算回客房去安抚一下这几天烦闷之下开始有些焦躁的李莫愁，跟她聊聊天讲讲故事什么的。 刚走出书库门，迎面撞见了一个青年和尚，打眼一看，挺眼熟。 “哎，你不是那位，觉远大师嘛！”来人正是之前跟周念通辩论的觉远！ 觉远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周居士，莫要折煞了小僧，怎敢称大师！” 这和尚挺迂腐，拉住周念通便是一阵聊，这佛家术语不停从嘴里往外冒，主要思想也是夸周念通身有慧根，应投身佛门云云，听得周念通一阵头疼。 最后忍不住，周念通把觉远拉到一边，悄声对他忽悠，说有一日读经读到困倦，迷迷糊糊间在几本经书上见到了金色佛光，劝他多读一读，一定大有收获。 觉远这和尚是老实人，听了大为惊喜，连忙追问，周念通便跟他推荐了那《楞伽经》，以及其他几本经书。 然后又跟他说，这其中讲究缘法，经书跟他有缘，跟别人却不一定，最好不要到处说。 抛下被忽悠瘸了去翻经书的觉远，周念通暗笑，这觉远和尚也算是继天龙的扫地僧之后，少林寺里另一位深藏不露的图书管理员了，而带给他不凡的正是那九阳神功。这且推他一把，看看是不是能让这和尚早点腾飞？ …… 回到客房，李莫愁小姑娘果然是趴在那里双手托腮，噘着嘴碎碎念，不用听就知道一定是在发牢骚。 周念通笑着哄了哄她，说两个笑话，聊聊佛经上看到的一些小故事，总算是把小姑娘哄得心情略好些。 看看到了吃饭时间，一灯师徒几人也陆续回到客房，周念通去饭堂打了饭菜，带回客房与几人一同享用。这在寺庙里饭菜自然都是素食，据说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曾特许少林僧人吃肉，也不知这规矩为啥没传下来，弄得住在这儿快一个月了，顿顿吃素，李莫愁小姑娘整天怨气十足，跟这一点也少不了关系。 饭间，一灯大师道：“今天休息一晚，明日我们便可告辞，回大理了。念通，你与莫愁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周念通想了想：“今天是十月二十九，还有两个月过年，时间来得及……师父，我想再去一趟桃花岛，之前答应那梅超风，将易经锻骨篇送上桃花岛的！” 这易经锻骨篇，周念通也曾经将抄本送给过一灯大师与几位师兄，他们并未拒绝，毕竟是自家人的孝敬……但是练了以后发现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力量、速度上的进步只能说聊胜于无。 几人一分析，或许这易经锻骨篇最合适少年人习练，骨骼末端未完全闭合的那种……成年人骨龄太大，却难以藉此获得大的进步了。 一灯大师欣慰道：“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做得很好。那梅超风虽然恶行颇多，不过听你所言也有悔改之意，如今境况也却是可悯。你去桃花岛可向黄岛主劝说一下，看看能否让其重入门下，有药兄管教，也不至于再在江湖上作恶。” 周念通恭敬称是，一灯大师又道：“此次来少林，代表天龙寺交流佛学经义的事情完成得还算顺利，只是我们另一个目的……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念通，你那边不可懈怠了。” 有关那密宗之事，因为怕牵累过多，在坐的只有周念通与一灯大师知道，其他几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只有那李莫愁眼珠一转，打算私下里向周念通打听一下。 …… 当晚无话，第二天，一灯大师便向少林心砚方丈辞行。 此次少林与大理天龙寺的友好佛学交流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落下帷幕，天龙寺代表一灯大师盛赞少林寺不愧为禅宗祖庭，理论丰富，踏实进取，实乃中原佛门之楷模，少林方丈心砚大师则称赞大理天龙寺在佛学研究上别出心裁，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双方约定，此类学术交流将定期举行，双方将会携手进步，共创美好未来…… 离开少林后，先是一同南下，同行了几天以后方才分开，一边朝东，一边朝西。 分手之前，周念通找了个机会将九阳神功转了一份给一灯大师，怕他说自己偷盗，特意说明了这功法与王重阳的渊源。 一灯大师翻阅了一遍后大为感叹，果然这世上藏龙卧虎，不知多少高人潜藏，这斗酒僧的武学博大精深，决不在他段家家传武功之下。 周念通记得，当初在自己精神空间里，曾经问过王重阳师伯，这九阳神功的事情。 王重阳说了，这套神功确实不凡，当初斗酒僧初创时，曾经约他一起参详，他还提过一些建议。 这套神功兼容性超强，基本上除了那些阴寒与带毒的特殊内功外，其他内功都可以与其融合，毫无阻碍。 就比如说王重阳的先天功，其主要威力体现在大成之后，体内内力尽数转化为先天罡气，无坚不摧。而这九阳神功可以快速积累内力真气，与其配合修炼可谓相得益彰。 眼下得了这九阳神功，周念通觉得自己这只木桶总算凑齐了最后一块短板，可以起飞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怅然若失的黄老邪 重新来到桃花岛，已经是熟门熟路，在码头那边略一招呼，便有哑仆奉命前来，引着周念通与李莫愁入岛。 黄老邪还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清高相，见周念通向他行礼，先是鼻子里“嗯”了一声，袖袍一挥，一股劲风要将周念通扶起。 周念通也不加反抗，施施然借着这个力道站起，笑问：“世叔，我在太湖遇到了陆乘风师兄，把旋风扫叶腿转教给了他。他前段时间可有上岛看望您？” “来过了，还死皮赖脸要留下来侍奉我，被我骂出去了。”黄药师冷哼道：“他也不看看自己腿的情况，不好好练功恢复，路都走不了，留在岛上，是他侍奉我还是我伺候他？” “……”拜托黄老邪，说这话时能不能控制一下嘴角，你看它往上咧得都快到耳朵了！ “还有他那儿子，真是差劲，拜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和尚枯木为师，学了些三脚猫功夫，还自以为了不起！我让蓉儿跟他试两手，结果二十岁的大小子，在蓉儿手上都没走过十个回合，简直丢人！”黄药师念念叨叨：“我当场就臭骂乘风一顿，叫他亲自来教儿子，什么时候能打赢那枯木和尚了，什么时候再滚来桃花岛！” “呵呵……”周念通嘴角抽动，当即决定换一个话题！ “世叔，这次我前往金国中都，还碰到了一个人。” “哦，是谁，灵风，还是默风？”黄老邪立马转头，一脸殷切。 “……是那个……梅超风。” “什么！” 周念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张帅气的老脸就贴了上来，一把揪住周念通领子： “你说你遇到了超风！” “呃……是，是的！”周念通差点没吓死，这是什么鬼魅速度啊！ 老一代大宗师果然都不是人！ “咳咳，嗯……那你后来怎么办的？打杀了？击退了？还是俘虏了？”黄药师发觉自己此刻动作表情太过失态，老脸一红，放开周念通，故作淡然地清了清嗓子。 “这个，都没有……”周念通见黄老邪眉毛一竖要呵斥，连忙道：“不过跟她交谈了一会儿，她托我把九阴真经下册里的一篇‘易经锻骨篇’转送到桃花岛，说是最适合蓉儿妹妹修习。” “哼！”黄老邪容色稍和，但仍是冷哼道：“那个孽徒，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我的宽恕？” “哦，她还说了，自己不孝，罪无可恕，不敢奢望您原谅，只求您能够稍缓怒气，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哼！现在说这话！当初要不是他们，怎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这等忤逆之徒……哼！” 黄药师恨恨不已，良久才收拾心绪，又问道：“那玄风你也见到了吧，他有没有说什么？他就没点忏悔之心？” “嘿嘿！”周念通尚未回答，黄药师忽然怪笑起来：“你的武功虽然已经不凡，单是玄风或者超风，单打独斗怕都赢不了你，但是若是两人齐上，怕是你小子也得麻爪吧？” “呃……”周念通忽然发现自己这“信使”的工作可太难了！ 可是箭在弦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叔节哀，那个……那陈玄风师兄已经……已经故去了……” “你说什么！” …… 突如其来的“狮子吼”，让远处正在言笑晏晏交谈着的小黄蓉与李莫愁俱是吓得一抖，愕然望向黄药师。 黄老邪却不管那些，再次抓住周念通脖领，把他拽得脚都离了地： “是不是你干的！” “世叔莫要误会……”周念通吓得双手乱摇，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不关我的事啊！陈……陈师兄逝去都十年了，我……我那时还是小孩子……” 乖乖，周念通还是第一次见到黄老邪发这么大火，虽然以前看他臭着脸的次数不少，可是如此勃然大怒……真能吓死个人啊！ 真不愧是傲娇加超级护短加面冷心热三重人设的黄老邪…… 刚才那近在咫尺的一吼，让周念通只觉得气息一滞，狂怒之下的武学大宗师的气势，压迫得他浑身发紧，仿佛被牢固的绳索紧紧绑住，不但身体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若不是脑中松果体传出一股清凉之气，瞬间驱散了那种压迫感，他恐怕还没法那么流利地给自己辩解呢…… 再强调一遍，武学大宗师果然都不是人！ …… 黄药师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放下周念通：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原原本本说出来！” “是……是这样的……”周念通不敢怠慢，便从当时潜入金国中都完颜洪烈的王府起，一直说到见到梅超风，以及与其交换口诀。 听闻陈玄风已死，梅超风也已经瞎眼，现在只能在金国王府做个洒扫婆子度日，黄药师沉默不语。 玄风，超风…… 他曾经深恨这两个叛逃的弟子，恨他们偷偷结为夫妻，离岛叛逃，怒他们从自己这里偷走九阴真经，累得妻子耗尽心血而死。他曾经碍于自己的誓言不能出岛追杀两名逆徒，但是却也无数次诅咒他们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黄药师孤零零带着女儿生活在桃花岛上，夜深人静时也会反思，后悔。 他知道，因为自己太过严厉，才让两名出色的弟子，明明相爱，却连感情都不敢展现在自己面前；也因为自己的严厉与喜怒无常，他们逃出岛也怕自己追杀，以至于偷了那九阴真经，想着练成武功才能抵抗自己。 这两个人曾经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子，闹到今天的地步，当然是他们的错，但是自己就没责任？ 到如今，玄风都死了，超风都瞎了，无依无靠，差不多是万念俱灰，居然还是怕自己怕得宁可跟周念通那臭小子拼命，也不愿回桃花岛，黄老邪不禁感慨，自己这师父，当得实在失败！ 堂堂东邪黄药师，临到老了，身边除了女儿，就一个断了腿的徒弟陆乘风刚刚才联系上，那断腿还是自己亲手打的！ 想到这里，黄药师一阵恍惚，只觉得兴味索然，看周念通那臭小子的模样更是一阵烦恶，想起同为四绝的一灯大师却是师慈徒孝，还得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徒弟，顿时心火上升，忍不住道：“滚，给我滚出桃花岛！” “啊？”周念通呆呆道：“可我才刚上岛……我还要把易经锻骨篇传给蓉儿妹妹呢……” “……留下那篇武功，然后，再滚！” “……” 第一百二十章 三个条件 第二天早上，海风习习，带来一阵凉意。桃花岛虽是处于东海，海上气温变化较小，四季长春，但毕竟已是年底冬日，仍有几分料峭之感。 码头上，周念通带着李莫愁灰溜溜上船，在凉风中颇有几分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暗叹自己这次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 送行的只有小黄蓉，眼泪汪汪，嘟着嘴抱怨自己父亲喜怒无常不讲道理，念通哥哥莫愁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给自己带不少好吃的零食，还送了那么棒的易经锻骨篇，结果却给老爹赶扫把星一般赶出岛去…… 周念通安慰道：“好了，蓉儿妹妹，你爹那性子……咱们都知道的，这事吧，主要是不巧惹起了你爹心里不快之事，不是针对我们……” “你在岛上小心些，别惹你爹不高兴，他也不容易……还有，那套易经锻骨篇好好练，武功高了，将来出去……咳咳，当我没说……” 其实周念通心中倒没什么芥蒂，正如他所说，早就习惯黄老邪那喜怒无常的脾气了，反正这次本来目的就是兑现对梅超风的承诺，把易经锻骨篇送到桃花岛，再跟黄药师求两句情，这可全都完成了。 他原本倒还有点担心呢，这要是黄老邪一时高兴，表现太过热情，叫他留在桃花岛上过年，那可不好拒绝…… 他还想着回大理，感受一下跟老爹老娘一同过年的滋味呢！还有师父，师兄，小姨，沅君妹妹，莫愁…… …… 乘的小船是桃花岛上的，有两个哑仆驾驶。 船刚行驶开不到五十丈，远远尚可看到小黄蓉在码头上依依不舍挥手，就听到一声大喝： “给我回来！”声音中气十足，虽然隔着几十丈，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却是那黄老邪的声音。 “……”周念通暗叹自己劳碌命，不知道黄老邪又有啥事儿，却也只有叫那哑仆把船往回划。 倒霉的是那哑仆不光哑，连耳朵都给刺聋了，根本没听到黄老邪的声音，周念通又不懂哑语，跟他比划半天，都没表达清楚意思。 好在李莫愁聪明，在船上找到纸笔，写了字句，才让小船再次划回岛上。 刚刚踏上码头，就见黄老邪臭着脸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盒子，道：“这里是十五枚无常丹，十五枚九花玉露丸，还有三根附骨针。” “？”周念通莫名其妙，正欲发问，黄药师抢先道：“我黄药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之前的事情原是承了你的情，这无常丹与九花玉露丸俱是我桃花岛疗伤镇痛的圣药，聊做酬谢而已。那附骨针，你回中原后，找机会再去趟金国中都，给我钉在梅超风背上。” “啊！”周念通大惊，连忙推辞：“世叔，您的弟子，我可不敢下此毒手！” 他可听小黄蓉说过，这附骨针是桃花岛独门暗器，打在人身上叫人痛苦不堪，深受折磨。 上次明明跟那梅超风公平交易，也算结了个善缘，这次要找上门下毒手？ 黄药师见周念通推辞，略一沉思，道：“也罢，不用这东西也可，你就去直接跟那梅超风说，她如果办到几件事，就可以回桃花岛。”说着便从盒子里取回了三根细细钢针，又把盒子交给了周念通。 “第一件，那九阴真经下册上的武功决不可给别人看了学了，必须带回岛上，归还给我，我要烧了祭奠我妻子。到时候你可以叫你父亲再来桃花岛，我会新录一份还给他。” “第二件，我曲、陆、武、冯四个弟子，都因她受累，现下乘风算是认祖归宗，眠风早逝，她必须去把灵风、默风找来，再去查访眠风的家人后嗣，都送到归云庄居住。” “第三件……等她完成前两件，便可回桃花岛，到时候我再叫她完成第三件。你叫她放心，第三件会有惩罚，但是不会要了她的命，也不会用这附骨针叫她痛苦不堪。” 周念通细细回忆原着小说情节，想起那第三件似乎是要梅超风废去从九阴真经上学的武功，实际上就是要废掉双手，心中顿时有些不忍。 那梅超风已然瞎了，再废了双手，纵然是大恶之人，那下场也确实可怜！ 不过这毕竟是桃花岛内部的事情，他这外人也不好多管，那梅超风杀人无算，九阴白骨爪太伤天和，落到这份上也是罪有应得。 而且，或许梅超风心里还真愿意付出这代价，换得自己重归桃花岛？ 想到这里，周念通双手抱拳：“是，等过完年，我再去一趟金国中都便是。” “嗯，去吧。” …… 离开桃花岛回到舟山，周念通与李莫愁便一路向西，路上还顺路经过太湖宜兴，拜访了一下归云庄的陆乘风。 这次再见老陆，那精气神可不一样了，就见其神采飞扬，精神矍铄，哪有半点上次的愤世嫉俗与颓废模样？ 跟他说了梅超风与陈玄风的事情，陆乘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感慨无限。 他当初被恩师打断腿筋赶出桃花岛，为此深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玄风夫妇，曾多次纠集人手围追堵截他们。 换句话说，黑风双煞之所以在中原混不下去跑到蒙古大漠，以至于陈玄风身死，梅超风瞎眼，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老陆的原因。 如今回想这一切，陆乘风只觉得心中茫然，难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 想想梅超风死了男人，眼睛瞎了，在这世上孤苦无依； 反观自己虽然双腿残废，但是有妻有子有家有业，日子过得也算逍遥；特别是近日，蒙恩师原谅，重新收录进桃花岛，又学得恩师重创的旋风扫叶腿，有望恢复行走，比起梅超风境况好了何止百倍？ 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年轻时那点恩怨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 在归云庄耽搁了十来天，期间还错过了周念通十八岁生日，李莫愁上次问了蛋糕的做法，钻进厨房忙了一天，弄出来不知道该算是蛋糕还是蛋羹的东西，周某人自然是给包圆了，还要昧着良心大赞美味。 毕竟是小姑娘一片心意，能拒绝吗？ 老陆还非要苦留周念通多住些日子，可是被归家心切的周念通好不容易推辞了。 开玩笑，这都十二月了，生日已经错过，再不回去赶不上一家人过年，老娘瑛姑能把自己唠叨死！ 分别之际，陆乘风对周念通叮嘱：“周师弟，你下次遇见梅超风，就跟她说，我跟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至今，实在难以说清，眼下也不必多提了。若是她不怨我，可以来我归云庄，恩师给她的任务，我可以全力帮忙，一起搜寻几位师兄弟与他们家人的下落。” 周念通答应一声，随即想了一会儿，也对陆乘风道：“当初一开始，黄世叔是把寻找几位弟子的任务交到我这边的，只是这段时间我有些懈怠了，这才又成了梅超风的任务。我这边有些消息，那曲灵风师兄似乎是在临安牛家村有过踪迹，冯默风师兄则是听闻在襄阳一带。日后梅超风若是上门，你可以派人跟她一同寻找。” 陆乘风听后大喜，点头称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重阳苏醒 紧赶慢赶，周念通带着李莫愁，终于在十二月二十四那天回到了大理，真是险，再迟七八天的话，这个年就只能在路上过了…… 一路上看家家户户都是在清扫屋子，收拾杂物，准备一些吃的喝的，已经颇有过年的气氛了，还有一堆堆小屁孩拍着手唱童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年画；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包扁食；大初一儿，撅着屁股乱作揖儿。” 李莫愁小姑娘东看看西瞅瞅，觉得很是新鲜，更被那越发浓郁的节日气氛感染。 她也犹豫要不要回古墓过年，可是想想这出来近一年，虽然长了不少见识，但是似乎没遇上什么值得回去跟师父和孙婆婆吹牛的大事，再加上周念通盛情邀请她一起去大理过年…… 想想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已经亲近不少，她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便略有些含羞地答应了下来。 …… 值得一说的是，这一路上，周念通乘着闲暇，将九阳神功第一层的功夫练成了。 这九阳神功果然非凡，周念通此刻只觉得胸腹之间一片暖洋洋，任你寒风刺骨，都丝毫不觉冷意，跟贴了暖宝宝似的。 丹田一丝丝氤氲紫气飘飘荡荡，呼吸之间在浑身经脉流转，与先天功的真气融合无间，不但没有稍减其纯粹，反而为其增添了一股厚重底蕴。 除此之外，移魂大法的修炼也似乎进展不小，周念通曾经用天眼观察过自己的精神空间，里面照样还是盘膝静坐着另一个自己，其掌心托着师伯王重阳所化的小小光球。 只是之前飘荡在整个空间中的雾气却变得稀薄了不少，而那另一个自己，手中托着的光球之中，师伯王重阳的形貌已经栩栩如生宛如真人，看着跟手捧遗像似的…… 周念通有些怀疑，那些雾气莫不是被那盘坐的另一个自己给“吸收”了？ …… 终于到了柳庄，周念通与李莫愁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往家走去。 这柳庄比起其他庄子更加富庶，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吃食，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香气，闻着叫人口舌生津。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笑呵呵的，见面便拱手问好，一路上周念通都跟人客气了数次，虽然大部分不认得——但是他们都认得周念通啊！ 毕竟那“挂机”的五年，庄子里的人是看着半傻的周念通长大的…… 这不，迎面见到一个十七八岁青年，大老远就跟周念通打招呼：“通哥，回来啦！哈哈，这可真巧，今天就算了，你赶快回家，过完年再到我家吃酒去！” 这谁啊？ 周念通仔细一看，再一回忆，对了，柳茗，小时候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自己刚醒过来那几个月，还专门上门祝贺来着…… 他也连忙拱手施礼，柳茗看看周念通身后的李莫愁，笑道：“这位是……哎，我也不管，反正过年吃酒别忘了啊，我三个月前刚娶亲，媳妇还没见过你呢！” “啊，哦……”记得柳茗比自己还小两三个月来着，这都娶亲了……古人就是古人，这么早就义无反顾冲进了婚姻的坟墓…… 周念通下意识回头望了眼李莫愁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再次拱手：“哎呀恭喜恭喜，你看我都没赶上……后天一定去，到时候一定给弟妹包个红包！” “哈哈哈，太客气了，我这边还要先准备红包呢……” “……？” 寒暄一阵扬手告别，周念通心中感慨，虽然闯荡江湖的大侠很风光，可是这样接地气的家长里短似乎更让人向往啊…… …… 站在家门口，踮脚往里望，家里的气氛似乎更好，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大门上也贴了红纸，院子里还拉了点彩纸，一副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样子。 ……看着似乎有点太隆重了点啊，比以前在家过年时更有气氛，莫非今年人比较多？ 不知怎么，周念通只觉得一股喜意从心中冒起，仿佛是心电感应一般，那种蓬勃而出的喜乐之情萌动，瞬间充斥了心胸，随即进入精神空间，将里面也感染成了一片粉红。 哎呀，这……这种快要憋不住的感觉…… 周念通连近在咫尺的家门都顾不得叫，只来得及拉了一把李莫愁，说了声“帮我护法”，便原地盘膝坐下，运起移魂大法。 周念通的意识几乎是瞬间集中到自己的精神空间中，只见那空间之中，前两天还到处都是的白色雾气，此刻竟然已稀薄了很多，而将“视线”集中到里面盘坐着的人影时，便可发现，一缕缕雾气，正在不断进入那“另一个周念通”的身体，而更多的则是灌进了王重阳师伯所化的小小光球之中。 只见那个光球，随着雾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变得越来越亮，忽然，里面那个王重阳的小小身影，猛然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 随即，那光球猛然飘然而起，在空中大放光明。 待到光明渐渐暗淡，空间中已经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却是王重阳师伯的意识已经从小小光球，重新恢复到了人形！ 他长笑一声，空气中剩余的雾气顿时如长鲸吸水一般，从他口中尽数灌入。立刻，那原本有些飘忽闪烁的身形变得凝实稳定了下来！ “师伯，您醒了！”周念通这一喜非同小可，意识一动，盘踞在精神空间之外的雾气自动凝聚幻化成了他的身形，隔着墙壁对里呼喊。 只是那墙壁似乎还是隔音的，里面丝毫听不到，只是王重阳师伯的意识却也发现了外面的呼唤。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外面，摆摆手，便盘膝坐下，与精神空间里面的另一个周念通面对面。 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小小光球？ 周念通也没多想，长吁一口气，将精神返回到外界，退出精神空间。 这毕竟是在露天，不好静坐太久，等回家以后找个时间再试着跟精神空间的内部建立联系吧，反正师伯醒了，绝对的大喜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喜事 睁开眼就见李莫愁小姑娘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周念通微微笑道：“没事，不过无意间是突破了一个关隘，比较紧急，所以就没注意环境。” 他一个翻身跳起，看了看家门口的红灯笼，只觉得心内心外俱是喜乐之意，不由得嘿嘿一笑，玩心忽起。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运内功，只是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老爹，老娘，我回来啦！” 就听院子里的宅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奔了出来，哈哈大笑：“哈哈，孩儿回来了！”听声音正是老爹周伯通。 周念通嘴角含笑等在院子大门口，就等老爹打开小院大门，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吱”一声，大门被打开，周念通正要大笑抱上去，眼睛忽然直了。 “这……你是谁？” 就见眼前这人，招风耳翘鼻子，个子不高，略有些胖，脸上常带笑嘻嘻的模样，叫人一见就觉得喜庆，看面容正是老爹周伯通。 问题是，他脑袋上、下巴上，那黑亮亮的须发…… 周念通倒吸一口凉气：“老爹，你是练了什么神功？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这怎么头发胡须全变黑，一根白毛都不见了？” 老顽童已经是耳顺之年，虽然功力精深，心境不俗，脸上看不到什么皱纹，但是须发早已白了大半，怎料此刻竟然是全黑之色？ 周念通倒是知道神雕里面，老爹隐居起来玩蜜蜂，因为常年吃何首乌、茯苓、玉蜂蜜这等高级保健品，再加上内功愈发精深，心性朴实，须发确实由白转黑，但是那可是几十年后的事啊？ …… 老顽童原本见到儿子回家很是高兴，没有多想便跑出来迎接。 这会儿见周念通惊讶自己的外貌，他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什么，顿时满脸通红，活像只被人煮了的大闸蟹。 他捂脸大叫一声，居然扭头便跑，三两步便跳过围墙，蹿得不见影了。 周念通愣愣伸着手呈“尔康不要”状，都来不及叫住老爹。 他转头呆呆地问：“莫愁，我可是脸没擦干净？眼里有眼屎？嘴角有饭粒？头发太乱？” 李莫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着小嘴发呆，傻傻地摇头。 “那为啥老爹见我像见了鬼似的？” …… 这时，从屋子里又走出了几人，分别是朱子柳等四人，长大不少的朱子善小弟，最令人吃惊的，居然还有丘处机、郝大通、王处一、谭处端、刘处玄五位全真七子！ “咦，几位师兄，你们这是……到我们家来过年吗？” 周念通很是惊讶，这全真七子有五位跑大理来了，重阳宫不要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呢，老爹周伯通毕竟是他们师叔，这在桃花岛上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了岛，全真七子们战战兢兢支持诺大个重阳宫，这回终于有了大宗师级的师叔当大腿，还不赶紧巴结着？ 当初在金国，丘处机就流露出希望老顽童回全真教的意思，不过被周念通给绕过去了，要拉着老爹回大理！ 这帮老道倒是会变通，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居然全跑大理来了！ 也罢也罢，正好赶上过年，多些人也热闹些！ 今年过年，恐怕会是这些年最热闹的一个吧！ 只是…… …… 周念通朝几人身后张望：“咦，老爹跑了，我娘呢？我师父呢？还有沅君妹妹，绿环小姨他们……” “这个……”朱子柳捻着须略有些犹豫：“小师弟，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不知道你对你父母目前的关系怎么看？” “我站着看！”周念通答得很是迅速。 “……”面前几人脸色像是吃了耗子药似的，明显对周念通这冷笑话很难接受。 “咳咳，我说笑的……我老爹和我娘，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这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没吵架吧？” “呃，没吵架，只是……”朱子柳有些吞吞吐吐，一边脾气急躁火爆的丘处机老道忍不住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周师弟，事情很简单，就是你父母这几天在我们劝说下，决定成亲！现在有些担心你有意见，所以来问问！” 哦？ 周念通顿时大喜：“老爹和老娘要结婚了！他们终于想通了？” 然后他很感激地挨个握手：“几位师兄，辛苦了！真亏你们能说服我老爹那个一根筋！真不愧是搞宗教的，这嘴上功夫硬是要得！” “……”几位老道保持握手姿势呆滞中…… 周念通却不知道，这重阳宫几位老道虽然确实嘴皮子功夫了得，但也不是传说中能说得石头开花的佛祖，这老爹周伯通连见到瑛姑都会害怕紧张到发抖，怎么可能在他们几句劝说之下就能回心转意，答应成亲？ 却是那全真七子加渔樵耕读，劝了几天都没得到回应，清静散人孙不二不知怎么脑子一抽，说：“师叔您可知道小师弟的苦处？他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您难道还要让他顶着‘私生子’的身份过一辈子吗？” 就这句不客气到近乎指责揭伤疤的话，吓得全真七子们大惊失色，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但他们的周师叔却没有发火，而是脸色变幻不定，陷入了沉思。 数个小时后，在长久的沉默中，不敢离开的全真七子们总算听到了师叔的答复：“好吧，那就成亲吧。” …… 朱子柳忍不住道：“不光是他们，我们，还有师父也都劝了很久，才让周前辈勉强答应的……呃，我这么说不是邀功，只是小师弟，你难道心里没有芥蒂吗？” “有什么芥蒂？”周念通倒是迷惑得很，这老爹老娘终于要结束你追我逃的爱情长跑，进入婚姻的坟墓了，多好的事情啊，我为啥要心有芥蒂？ “就是……你难道不觉得他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会让你这边身为子女的很难办吗……” 好吧，周念通是想不通正宗的古人会有什么想法，反正他觉得就是一件大好事！ 老娘那是等了老爹多少年啊，硬生生从青春少女等到了如今徐娘半老——呸，老娘还不到四十呢，不能这么说——总之快二十年苦苦等待，好容易功德圆满，自己这当儿子的，除了祝福难道还能有别的想法？ 周念通摸着脑袋笑了笑，说了声“并没有”，随即恍然大悟，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掌心： “我说老爹怎么一见我就捂脸逃跑呢，原来是要跟老娘成亲了，在我这儿子面前觉得太尴尬！” 他忍不住嘻嘻笑了两声，又道：“那老爹须发都变黑了，莫不是为了成亲染的？” 朱子柳点头道：“师父回皇宫找了皇帝陛下，从宫里专门派来的人，最擅长染发。” 周念通摸着下巴点头道：“不错，真不错，老爹看着年轻了不少……” 说起来确实不错，老爹周伯通原本就是脸上没什么皱纹，只是须发发白而已，这一染黑，说他就是个略显老成的三四十岁中年男子，绝对没多少人会怀疑！ 再想想老娘这些年保养也好，虽说三十多了，若是盛装打扮一下，冒充个二十多岁少妇似乎也问题不大…… 嘿嘿，到时候婚礼上一定很有趣！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娘回娘家了 周念通嘿嘿笑出了声：“我娘呢？带我去看看，她现在一定也打扮得很年轻吧？” 朱子柳笑道：“原本计划里，你若是及时回来，婚礼就定在后天，若是来不及，就要拖到年后了。不过眼下这几天，她却不在家里，是回娘家去准备了。” “回……娘家？”周念通迷惑：“哪有什么娘家啊，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娘没跟你说过吧，你外公外婆虽然已经逝去，但还有两个舅舅在大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来往……但是你娘小时候住的老宅子还在，所以回她从前那个闺房准备去了。” 却原来大家一致认为，这老顽童周伯通与瑛姑都愿意成亲了，那仪式自然得隆重些，毕竟身份那么高来着…… 那么就得把流程从头走起，这瑛姑虽然跟娘家的两个哥哥生分了，但是通过大理的皇帝陛下随便下个口谕，周念通两个舅舅当然只能屁颠屁颠把妹妹迎回家乡老宅子，回到她当年的绣楼，布置打扫一番，准备成亲事宜。 这家里的女眷，绿环小姨、何沅君、武三娘，包括这次实际上也跟来的全真教清静散人孙不二，全部都过去帮忙了，到时候婚礼上便是作为女方的亲眷。 “哦，看这样子搞得还真是挺正式……”周念通也想起来了，当年老娘刚刚带自己离开大理皇宫的时候，曾经回过一趟娘家，当时似乎两个舅妈表现挺势利的，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再联系…… 那位置似乎离这儿挺远的，有二十多里地呢！ 周念通想了想，道：“那今天挺晚了，我跟莫愁都跑了长路回来的，先住这边洗漱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我娘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今晚家里还方便住的吧？” 朱子柳笑道：“方便，方便，你家这宅子又不小，虽然你娘房间要当成亲的新房不好住人，但仍然有其他空房，实在不行还有隔壁你师兄我的宅子可以住。” 王处一也道：“我们这人虽然多，都是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多讲究，哪怕在客厅睡个通铺也可以，想要空出来一间房给莫愁姑娘休息还不容易？今晚上小师弟你跟我们挤一挤吧，也聊聊这大半年在外面都怎么过的。” 周念通笑着称是，随即对李莫愁道：“走，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带你去我娘那边，到时候你也作为女眷留下帮帮忙吧！” 他挤了挤眼睛，李莫愁小姑娘虽然一向直爽大方，可是一看在场均是男士，眼前这尴尬的阵仗也叫她脸色略有些发红，低着头跟着周念通进了宅子。 全真老道们均是笑呵呵看着不说话，渔樵耕读几位也没吭声，武三通略有些失神，皱眉苦思。 …… 当晚，周念通果然跟几位师兄睡了个大通铺，闲聊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人听闻他这一年从大理到桃花岛，再从桃花岛到太湖，从太湖北上去中都，又从中都至开封至嵩山少林寺，最后又从嵩山再返桃花岛，直至重回大理，一路上路线曲折，差点叫人跑断腿，都是抚掌大笑。 朱子柳笑称，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师弟这次书没读多少，路可走得挺远！ 顺便说一句，尴尬万分的老爹周伯通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想来是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儿子，也不知道窝在哪边过夜。不过想想这么一个大宗师也丢不了，出不了事，大家默契地都没说出去寻找，让他自己好好缓缓吧！ 而周念通自己，却是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老爹的位置，却是一股股喜庆之意，仍然不断从心里往外散发出来，难以控制。而这股喜庆之意，又隐隐与附近一个同样散发着喜庆感觉的“信号源”遥相呼应，位置正是在不远处的柴房里面。 如果他的估计没错的话，柴房里面的多半就是偷偷摸摸躲里面过夜的老爹周伯通了…… 不知是通过血脉的相通，还是依靠那个源源不断的喜庆之意，亦或是两者兼有，周念通居然能隔着如此远发觉老爹这武学大宗师的踪迹，这似乎成了一种能力，或者可以说神通？ 师兄弟笑闹一阵，周念通便在铺位上坐起，原地打坐，说路上有些荒废，要修习一下内功。几位师兄见状也没打扰他，各自睡了。 …… 周念通当然不是真的修习内功。 他运起移魂大法，打开了天眼，望向自己的精神空间。 里面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正是另一个周念通，以及刚刚醒过来的王重阳师伯的意识体。 像是注意到他的“窥视”，王重阳睁开眼，笑着扭头望向墙壁外周念通意识的方向，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被精神空间的墙壁隔着，完全听不到，周念通又有些胆怯，不敢将意识投进这个小小精神空间中，生怕又一次困在里面出不来。 他想了想，终于是壮着胆子，具现出来一把电锤冲击钻，对准那个墙面就是一阵猛钻！ “突突突”的冲击声中，周念通忍着精神上的不适，硬生生在墙面上打出了一个洞来！然后塞一根金属管进去堵住孔洞，阻止墙壁回复，这回终于能使精神空间的内外相通！ 周念通擦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又流出的鼻血，重新将意识集中，具现出意识体，出现在精神空间的墙外。 周念通意识一动，“墙面”便变得透明起来，可以看到对面王重阳正对着管子研究呢。 他对着那根金属管便喊了起来：“师伯，能听见吗？” 就见对面王重阳眼睛一亮，同样是对着管子那头张口说话，从管中果然传来了声音：“哈哈，能听见！念通，你果然出去了！” ——这个感觉好像探监啊……眼看大过年的太不吉利，千万不能让师伯知道！ “是啊，师伯你也醒过来了！”周念通这可是兴奋得很，王重阳一醒，又能用现在这种方式交流，意味着什么？ 他周念通穿越这么多年，外挂终于上线了! 中神通王重阳版本的随身老爷爷一枚已到账！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重阳的感慨 “是啊，醒过来了！真没想到才一年时间，这次精神重创，我还以为怎么也要十年二十年呢！念通，你做的不错！”王重阳捻须长笑，神情开朗，一派潇洒。 “嘿嘿，其实我好像没做什么……”周念通已经大概想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这得感谢欧阳克与灵智上人大公无私的付出啊！ “哈哈，整件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就是要这样没做什么才好，是你我无意之间得到的机缘，而非故意损人利己的手段！”王重阳笑道，他也知道事情的由来。 之前欧阳克精神体的双腿、灵智上人大部分的精神意识，在机缘巧合下被弄断、击散后都化作雾气飘进了周念通的精神空间，而眼下，却成了王重阳精神体恢复的养料，被尽数吸收。 或许这一“进补”，补足了王重阳之前泯灭了一半精神意识的虚弱，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老实说，这其实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手段！ 损毁他人精神意识，再吸了来补益自身，这怎么看都完全是魔道的手法。 因此，像周念通这样无意之间、在机缘巧合下做到，算不上伤天害理，但是若是有意去做，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了! …… “师伯，这个手段……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看法也差不多，那人把朝英和我的意识吸走，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作用。” 周念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这个令人心惊的结论带给自己的内心波动，随即将自己这一年来搜集到的线索简单跟王重阳交流了一下。 “看来八九不离十，那密宗隐宗里面精神一脉的传人，便是这幕后黑手。念通，看样子，你将来还要面对不小的挑战啊！” “……啥？”周念通傻眼：“师伯，你的意思是……那人得我来对付？” “不然呢？”王重阳双手一摊：“你师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连身体都没有，也就能口头上指导指导你了……其他几位五绝中人也都年纪大了，等十几二十年后，那个幕后黑手又能够出来兴风作浪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怕都要七老八十了，还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不是只能指望你了？” “……”周念通无话可说，谁让他赶巧了呢？ 不行，一个人面对如此情况太凶险了，得找帮手！ 不知道郭靖郭大侠到时候能不能帮上忙，看样子得找机会培养一下！就是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这，我会努力的……师伯啊，我这边再确认一下，那个幕后黑手，确实需要最少十年，才能再跑出来兴风作浪吧？” “应该差不多。哼，那黑手以为可以轻易吞噬我的精神意识补足自身，他也太小看我了！”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这边因为一半意识泯灭，已经不太明了了。但我知道，我的另一半意识被磨灭消散之前，凝聚了我和朝英所有的力量，给了他重重一击！这攻击就算不能将其消灭，也必然让他受到难以弥补的创伤！” “师伯威武！”周念通直竖大拇指，感觉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回放心了！自己应该有足够时间慢慢打野发育，还可以再找些帮手了…… …… 想了想，周念通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师伯，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里直往外散发出来？” “是一种喜悦之感对吧，念通你也如此？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实际上，这次就是这种毫无征兆的喜意唤醒了我，要不然我估计还得过个十天半月才能真正醒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是你我亲近之人近日有大喜之事？” “师伯你猜得真是准，这似乎是修炼移魂大法后出现的妙用，一种对身边之事、亲近之人的模糊感知？” “差不多，虽然精确程度难以保证，但是确实是一种预知的能力，真是想不到移魂大法还有这般妙用，当真值得多加钻研……你还没说，到底是何喜事？” “哦，是这样的，我爹，您师弟，老顽童周伯通，他跟我娘瑛姑，要正式成亲了！” “哦？”王重阳惊喜道：“伯通要成亲了！是跟瑛姑？呵呵……” 他手捻长须，一脸追忆：“想当年，他跟你娘那事，当真是孽缘啊……好在段皇爷大度，不然……” “呃……”周念通感觉很尴尬，毕竟亲耳听到眼前的长辈说自己老娘老爹当初是孽缘……这个……关键他还没法否认…… 王重阳继而又笑道：“不过虽是孽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圆满，尤其还有了你这个相当出色的儿子，值得庆贺！” “呵呵……” “想当初，伯通小时候就缠着我学武，他太没机心，又是武痴，一心直扑在武学上，与女色上全无兴趣，我还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孤独终老呢……啧啧……想不到啊……” 王重阳一副“晚辈终于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欣慰老头模样，嘴里开始絮叨起了陈年往事，叫周念通不禁有些头痛，忍不住道：“那师伯，您刚醒，且好好休息吧，我这边也要睡了，明天得早起去我娘那边……” “啊？哦，你去睡吧……”王重阳恍然挥手，笑眯眯看着墙壁外面周念通的意识体缓缓消散不见，回归本体。 “哎，对了，忘了问念通那小子了，他既然都已经出去了，那后面的这个又是谁？”王重阳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身后一直盘坐的，另一个“周念通”。 “算了，下次再问吧。” 他摸摸下巴上的长须，看着手中那个小光球，里面竟然缓缓显现出了一个美貌女子的模样。 “呵呵，师弟啊，真是想不到，你都大喜了……不过师兄我这边的喜事，也不比你那边小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婚礼准备 第二日，晴，周念通与李莫愁都是起得很早，骑上马便朝老娘瑛姑的娘家赶去。 周念通只说自己认识路，别人都道瑛姑在他小时候带他去过，便也没有让人带路。 周念通倒是没说谎，只不过瑛姑带他去娘家的时候，他才不过是婴儿呢！ 那么多年过去，现在周念通当然记不清路线了。 不过不急，周念通正好试验一下自己领悟的新妙用，奇异的感知能力。 他能感觉到，两股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喜意，一股是老爹周伯通，就在老宅子的柴房里，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过的夜； 另外一股，则是从较远方向传来，想必就是老娘瑛姑了！ 两人骑着马，顺着方向找去，一个多时辰以后，便到了另一处庄子。 这个庄子比柳庄稍小一些，也没那么多人，看庄子里百姓房屋的模样，富裕程度也差不少，虽然同样透着一股过年前的喜庆气氛，但是比之柳庄就差不少了。 一问地儿，这里唤作刘庄！ 没错了，就是这里，近在咫尺了！ 周念通与李莫愁停在一处小院门口，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被开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丫鬟怯生生地看着两人。 “请问……公子找谁？” “咦，老娘又招丫鬟了？”周念通再感知一下方向没错，心中古怪，嘴上说道：“借问一下，这里可是刘家老宅？” “是的……” “那刘……瑛可是住在这里？烦请通报一声，周念通在门口等候。”周念通暗骂自己该打，差点就把老娘名字都忘了！ “找小姐的？公子稍等！”那丫鬟施了个万福，请两人稍等，随后便急匆匆离去，想是去叫人了。 “小……小姐？”周念通与李莫愁面面相觑，这个小姐……指的是谁啊？ …… 没一会儿，听得一声“念通孩儿”，几人急匆匆跑来，可以看到后面的是何沅君、小姨绿环等人，但是前面的…… 我勒个去！那个看着好像才二十多岁，明眸皓齿，脸上带着欣喜甜美笑容的大美女难道是自己老娘？ 周念通吓得连退两步，眼睛揉了又揉，始终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旁边的李莫愁也是同样动作，两人一时傻眼。 “站住！你是不是我娘的妹妹？假冒我娘来逗我？哼哼，逃不过我这火眼金睛！”周念通脑子一转，立刻面露恍然之色，自以为看穿了一切。 真相只有一个，这定是自己某个没见过的亲小姨！哼哼，这种玩笑太小儿科了！！ 那位“大美女”一愣，脸色绯红，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出门一趟嘴还变甜了！连娘都不认识了？”她虽是责怪的语气，嘴角却不由翘起，很是开心。 “嘶——”周念通倒吸一口冷气，夸张道：“娘，真是你啊！你怎么变这么年轻啊，这样让我好难办的！” “嗯？”众人一起疑问。 “这以后一起出门，别人问起，说你是我娘，谁信啊？说不定怀疑我拐带良家妇女呢！” “哄”一声，众人皆是好气又好笑，瑛姑伸手就轻轻揪住儿子的耳朵，笑道：“胆子不小啊，敢调侃你娘了！信不信把你耳朵揪下来！” 周念通连忙告饶，随即便与李莫愁一起，被几人拉进了小院。 却原来明日便是老爹老娘计划成亲的日子，今天恰好大理皇宫里派来了专业化妆的嬷嬷，给老娘好好打扮了一下。 她原本底子就好，保养也不错，这嬷嬷的手艺也是没得说，居然真给打扮得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以至于周念通这当儿子的乍一看都不敢相信。 不光是周念通，这两个舅舅新派来的的小丫鬟，还以为老娘真就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呢，直接“小姐小姐”就叫上了，倒是把老娘搞得颇有些脸红。 …… 跟老娘一阵哄闹，周念通可以清晰地从她那边感受到一阵阵的喜意涌来，还想再调侃几句，却又被老娘，以及一众女眷赶了出去。 “莫愁姑娘留下，念通你是男的，还是回去陪你爹，明天来接亲！”小姨绿环笑嘻嘻地把周念通推出了门。 “别啊，大清早跑来，我连饭都没吃的啊……”周念通故作愁眉苦脸，于是瑛姑又赶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一块点心，叫路上吃。 瑛姑还乘别人不注意，在周念通耳边嘀咕：“回去看着点你爹，明天就来接亲，要是在这之前让他一时害怕跑了，老娘跟你没完！” 周念通：“……” 老爹老娘要结婚了，咱这儿子怎么在家里地位就掉到这个地步了？ …… 回到柳庄，周念通特意找了一下老爹周伯通，放心，没跑，此刻还躲柴房里，托着下巴发呆呢。 想来也是如此，老爹虽然不着调，但是毕竟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孩童，既然已经同意跟老娘成亲，自然不会食言。这种时候要是真的跑了，事情就惹大了！ 周念通也不管他，兴高采烈地跟几位师兄一起继续装饰宅子，贴了喜字，拉了纸花，四处查看还有否错漏。 等到下午，基本上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周念通这才跑到柴房，跟老爹坐到了一起。 哎，还真得帮老爹心理开解一番啊，他这儿子当的，就一个字，累！ “老爹，明天了就要成亲了，开心点行不？” “少胡说，谁不开心了，我开心的很！”老顽童嘴硬，但是在儿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声音逐渐降低：“就是有些心慌……” 实话实说，要说他心里没有瑛姑，那是乱讲，要不然就算一帮人七嘴八舌劝他，他也不至于半推半就答应，难道还不能跑了？ 但是眼看明天就要成亲，他心里面真是乱的很。 原本对段皇爷的愧疚之情，在前者一再表示已经放下的情况下，确实差不多释然了，而瑛姑一片真心，苦苦等了他十几年，也确实让他感动。 只是他老顽童，眼下居然要成亲，想到明日便要接亲，行夫妻之礼，入洞房，以后不再单身一人，而成了有老婆有孩子的已婚人士，不由得一阵慌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神分裂 “明白了，这是恐婚症犯了！”周念通心道。 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老爹，毕竟也没这方面经验，想了半天只能道：“老爹啊，这个还是放宽心吧，正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忍忍就过去了……” “……？？？……”你听听，此乃人言否？这叫人能放宽心？ “咳咳，我是说，其实你可以想开点，放宽心，跟我娘成亲以后，生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只不过是多个人一起生活罢了……” 这话周念通还真不是胡说，他也算是对老娘最了解的人了，别看她今年都三十多了，其实跟老爹一样，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错了，是一颗童心百年不悔，个性天真爱闹，跟小孩子一样！ 要不然，能跟老爹这老顽童看对眼吗？ 当年作为大理皇宫的贵妃，能跟一个初见面的男子兴致勃勃学武功，以至于闹出后面的事情嘛？ 就因为她本质也是女顽童一个！行事不着调，做事不考虑后果，高兴便去做！ 原着里也就是遭遇了惨事这才稍微成熟了点，但也仅此而已…… 这等成亲以后，看着吧，男女顽童真成了一家子，怕不是会用恶作剧搅得周边一团糟，到时候整个柳庄吃不消了把他们赶出去，大理也受不了胡闹给赶出国，于是夫妻二人祸乱天下，号称顽童双煞，声名远超昔日黑风双煞…… 周念通正在那边脑洞大开，耳边忽然传来老爹的声音： “孩儿，你说到时候……” “到时候我肯定支持你们啊，大不了加入，咱们一家顽童三煞，一起勇闯天涯……”周念通不假思索开口。 “(⊙o⊙)啥？” “哦，没啥，脑子瓢了……老爹你问我什么？”周念通这才发现自己脑洞崩了，胡思乱想都没听清老爹的问话，连忙补救。 “我是问你明天万一有人闹腾怎么办，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闹腾？老爹你在，我师父在，谁个不长眼的敢闹腾……哦，我明白了，你是说闹洞房吧……”眼见老爹脸红过耳，头顶上都哧哧冒蒸汽了，周念通这才反应过来。 他知道老爹平日里嬉皮笑脸没大没小，可遇上这男女之事就变得脸皮奇薄，以前一提到老娘瑛姑就让他窘迫地恨不得地上打个眼钻进去，这要明天真有人来闹洞房，只怕老爹能羞得晕过去！ 这闹洞房不知道该不该算是陋习，本来婚礼上闹一闹，让气氛更热烈，参与者更开心，并无不妥。 不过很多种情况下，来闹洞房的人搞得太过分，不但弄得新婚夫妇双方尴尬不已，严重的还可能会引起纠纷，影响夫妻关系，朋友关系。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有人站出来阻止，而他周念通，作为老爹老娘的坚强后盾，此时必须当仁不让，化身钢铁长城挡在最前面！ 想了想，周念通热血沸腾，啪啪拍着胸口：“老爹你放心，明天我就守在洞房门口，除了你谁也不放进去，叫谁也闹不成洞房！到时候就算是千军万马，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那边信誓旦旦表态，老顽童要哭了：“别啊，孩儿，你守洞房门口？还不如一刀捅死老爹我来得痛快！” 到时候他进洞房，让儿子守门口听墙角？这场景想想就要疯啊！ 周念通一想也是，太过尴尬了：“那……我找我师父……” “段皇爷更不行！”老顽童羞得差点没以头抢地！ “不是，我不是说让我师父守门口……我是说请他老人家到时候在婚礼上说两句，劝大家给个面子，不要去闹洞房……”周念通抹把汗。 叫一灯师父去守在洞房门口？老爹啊，你敢误会，我还不敢想呢！ …… 总算劝得老爹心情稍稍缓和，周念通拍拍胸口，默念一句“好事多磨”，便离开了柴房，给老爹找些吃的……他是死活不愿从柴房里出去了！ 吃过饭，周念通给老顽童带了些枕头被褥，叫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但没走远，而是在柴房门外放个垫子，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他决定了，今晚就这么度过去！ 实在没法啊，不聊不知道，老爹的精神状态实在有些不稳，心里没底啊！这要不看着，万一真的一个想不开逃婚了，到时候不光老娘瑛姑，全家都得炸啊！ 泪目……我这儿子当得好难！ …… 再次进入精神空间，王重阳师伯正在双手负后，悠然望天，好一幅潇洒的pose！ 可惜周念通一句话叫他破了功： “师伯，这天花板上有花吗？怎么你一直盯个没完？” “没有！”王重阳心里抱怨，都跟我一起在这里呆过，天花板上有没有花你不知道？ 我这不是无聊嘛，不看天花板看什么？ 周念通自知失言，又感觉到了师伯的怨念，讪笑道：“呵呵，师伯我忘了，您在这里挺无聊的是吧？别急，我这边有好东西！” 说完，他凝神一指，顿时王重阳身后噼里啪啦掉下厚厚一摞书籍。 “这些是一些小说之类的文学名着，我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具现化出来……还有，我老爹自创的空明拳、双手互博，斗酒僧的九阳神功秘籍也都具现出来了，您无聊时都可以看看……” “嗯哼，这还差不多！”王重阳哼了声，望向周念通：“你爹跟你娘已经成亲了吗？” “嘿嘿，还没呢，明天才是好日子……”周念通笑道：“师伯你放心，明天婚礼时，我肯定全程转播！” “转播？” “对啊！”周念通再一指，精神空间角落里顿时出现了好几台影院设备：“投影机，音响系统，录像机，齐活！要说这在精神世界里面虚空造物真是方便！到时候我会把婚礼上亲眼见到、听到的一切，通过这些设备直接转播放出来给你看，不是跟你亲自到场差不了多少了？” “哦，还可以这样？”王重阳喜道：“念通，你这本事当真厉害啊！” “嘿嘿，您看着，我这就调试一下！”周念通被夸，越发得意：“嗯，设备组装，供电，开机……” 按照周念通的喃喃自语，地上的几台影院设备飞速地自动组装连接，周念通再划分出一份心神控制身体，将眼睛张开，把看到的画面实况转播。很快，投影机变亮了起来，一束光打在墙壁上，显出一幅画面。 “后世的人居然可以制造出这种东西，在我们看来简直如同仙家宝贝一样神奇了……”看着墙上纤毫毕现的外界画面，王重阳不住惊叹。 他虽然是从周念通的记忆中得知未来科技的发达，可毕竟只得到了只言片语的描述，再者说这种场面不亲眼所见，单他一个古人很难自己想象的。 “您看，这画面是我眼睛看到的，还可以播放出我耳朵所听到的声音，到时候感觉就是身临其境一般……” “我还可以用录像机录下来，以后师伯你随时都可以看回放！”周念通很是得意，要做到这些很容易，只要随便再分一道心神意识便可，他现在意识体圆融，划分起来轻松的很！ “这样的话，你平时就不会无聊了！” “谁说我无聊了？”王重阳不知怎么傲娇了一把：“你看看你自己，不是早留了一份意识在这里陪着我？就是总是自顾自在那边修炼，不理人而已……” 王重阳指了指身后那个闭目盘坐的“周念通”。 “那个啊，是我当初分割的那一成的意识。一年前你沉眠之后，我的主意识便自动离开了这个意识空间，回归身体。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在外面控制身体的那一成意识却被置换了进来。” “哦，只有一成意识啊，难怪，我之前跟他说半天话都不理我，原来是个傻的……” “我不是傻的。” “那是当然了，毕竟只有一成的意识，听说当初在外面时，喊一声都半天才会答应呢！” “我说我不是傻的。” “那你少了这一成的意识，会不会感觉有什么问题？” “我说了，我不是傻的！” “感觉还好啦，现在我这主意识好像自己变得完整了，跟他已经完全分离开了……咦？” “咦？” 王重阳回头望去，外面的周念通也把视线向后望。 那正在坐着的另一个周念通，已经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望着他俩！ “嘶——”王重阳倒吸一口冷气，转过头看看墙外的周念通，再回过头看看坐那边的那位—— “师侄儿，你精神分裂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另一个周念通 精神分裂什么鬼！ 周念通瞪着墙壁对面那个自己，一脸茫然。 这一成的意识，明明是跟自己这个主意识分割开了，应该处于心智不全的痴呆状，为何会产生自己的神智？ “你……是我吗？”周念通问了个傻问题。 “不是，自从我们彻底分割以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断了。”另一个周念通面无表情。 “这……这不就是精神分裂！”旁边的王重阳倒吸凉气：“念通，你修习这移魂大法，终于修出问题来了！” “有没有搞错啊！”周念通回过神来，气愤大叫：“移魂大法只是增强我的精神意识而已！弄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因为全真心法里面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硬生生把人的意识分割的原因吗？” “现在分割开的两个意识居然相互独立了，硬生生给我搞成了精神分裂！” “……好吧，算是这个理……”王重阳摊手：“我猜到为什么会这样了！之前欧阳克与那灵智上人，被破坏的精神意识力量被吸进这里，成了我恢复的补药，也把他的神智给补完了！” “所以，现在精神世界里外各一个周念通，意识都是完整的！” “那……现在怎么办？”周念通盯着另一个自己发呆。 对面那个也是自己，虽然很多地方不一样，但是那五年里就是他帮助自己挂机的，这要说功劳肯定不小； 不过这可不是他对对方放下戒心的理由！ 就这么一小会儿，脑子里面已经冒出了很多玄幻修仙小说里的“夺舍”情节了啊！ 就算是双重人格的故事里面，不也有很多副人格把身体掌控权从主人格那边抢走，甚至直接消灭主人格的事例？ …… “不用担心，我现在出不去，就算能出去，我也没打算跟你抢身体。”另一个周念通淡淡说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我已经有独立神智了。” “……”这倒是，他如果真有坏心，隐藏在那边让自己不起戒心，突然袭击的话不是更容易成功？ “那你有什么打算？你的存在对我有什么影响？你……”周念通忍不住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那另一个周念通重新闭上眼睛，完全不愿意说话了。 周念通与王重阳隔墙对望，无语半晌。 王重阳指了指盘膝而坐的某人，嘴一张一合，用唇语跟周念通说：“你先去睡吧，明天有的忙呢，他那边的事情，我慢慢打听。” 是啊，睡吧，明天老爹老娘的婚礼可是会很忙的…… …… 我叫周念通，确切地说，这是我曾经的名字。 我一直以为我就是我，可是后来才知道，我只是不完整的一个意识而已，周念通这个名字，其实应该是属于另一部分更完整的主意识的。 起因是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似乎是遇到突发事件，主意识被迫分割，把我弄了出来控制身体，而“他”则被关在了某个精神空间内。 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不光是不完整，可以说是完全痴呆的。 不会思考，不会说话，不会认人，仿佛一段编好的呆板的程序，只知道每天起床，洗漱，吃饭，还有就是练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 这五年，我的意识似乎在一点点增强，开始有了一点记忆能力，能认识人了，能对外界的交流给予一定的回应了。 等到五年后，又一次突发事件，我跟被关在精神空间里的主意识调换了位置，轮到我被关在了里面。 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足够的神智，关着便关着呗，我每天做的事情也就是盘膝而坐，发呆，或者睡觉。 后来，那个精神空间里不知怎么出现了一股股雾气，我不自觉地将那雾气吸进去，就感觉神清气爽，意识清明，心神一点一点变得强大，完整。 我开始变得聪明了，仿佛是从小婴儿白纸一般的意识，逐渐生长发育，变成幼童，再向着成年人靠近。 直到最近，我除了没有可以用来掌控的身体，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所以，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我的身份、处境。 而主意识几次进入精神空间都没发现这点，真是太大意了。 所以，我主动让他知道，我已经跟他不同，有了自己的意志。 他那大吃一惊的样子真是可笑，尤其是后面居然还带了一分戒备，怕我抢了你的身体？ 真是笑话，难道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体吗？ …… 我没有出现什么愤怒、恐惧的情绪，我大概也不会黑化。 因为我的出现只是意外而已，主意识——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周念通，我只是二号而已——根本就没有料到我的出现。 真要算起来的话，我从被分割那一天起才算是新生的婴儿，到现在也才六岁而已吧…… 这段日子，我只是在精神空间里盘膝坐着，努力回忆自己掌控身体的那五年时光，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见到的所有熟人。 果然，我就跟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开始的几年一点都记不起来，之后的时间记忆慢慢变得清晰，可就算是那最后的第五年，我所能记得的也就是几个人的形象而已，母亲瑛姑，师父一灯大师，几位师兄，还有，那个美丽温柔的少女，似乎是叫做“沅君妹妹”？ 犹记得，每日是她叫我起床，伺候洗漱； 每次吃饭，都是她帮忙夹菜，甚至记得有几次吃鱼时，都是她细心帮忙拆了刺，把细嫩鱼肉夹到我的碗里； 还有每次练功时，她都微笑着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在我休息间隙里，上前用毛巾帮我轻轻擦汗，那时她身上的气息可真是好闻…… 我记得，第五年的时候，我似乎已经能对她的呼唤有了回应，还能够笑着跟她对视。 每次听到我“嗯”的一声，她总是会惊喜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中波光流动，泛着深邃真挚的感情，让人忍不住就把视线投进去，拔不出来…… 可惜的是，就没有之后了，我现在都被关到这里，没法再见到她了…… 不知道现在，她又是怎么面对那个真正的周念通的呢？是不是也是每天细心照顾？每天微笑着看他练功？每天用甜美的嗓音柔柔地喊他“念通哥哥”？ 不知怎么，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酸酸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迎亲 第二天，晴朗，宜嫁娶。 今日正是好日子，一大清早，老少爷们儿便起床，洗漱，随便对付点吃的东西，然后出发，接亲去！ 周念通因为身份有那么一点尴尬，所以打扮得普普通通混在队伍里，手上拎一个大口袋，背上再背一个大口袋，里面装满了铜钱！ 这是之前特地兑换的，计有二十贯钱，专门准备迎亲时撒的！也亏他此刻功力已然不俗，不然的话两口袋加起来一百多斤铜钱，扛着在迎亲路上走一个来回四十多里地，非把他压坏了不可…… 特地找了最好的乐官，吹鼓手，伎子，媒人，抬轿子的轿夫，刚出门便吹吹打打，惹得全庄人都跑出来看，小孩子们拍着手跟在后面，不时捡起周念通他们往地上丢的铜板糖果。 老爹周伯通打扮一新，身穿大红喜袍，老脸上还敷了粉，老实说，周念通是费了很大劲儿才忍住狂笑的欲望…… 就见老爹别别扭扭骑在马上，眼角抽动，臊得脸色不比他身上的红袍浅到哪里去。 作为过来人的朱子柳与武三通跟在边上，不停小声提醒：“周前辈，抬头，挺胸！别畏畏缩缩的！”“要笑，要微笑！”“自然一点！别那么僵硬！” 周念通估计，老爹要不是运劲控制，此刻脑门上的瀑布汗能把脸上粉全给冲了…… …… 二十多里路真不算短，迎亲队伍又都是步行，一路吹吹打打，气氛热烈，走到老娘所在的刘庄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刘庄那边同样是喜庆气氛十足，早早便有一群人等在村口，一见周念通他们一行人，“哄”地就嚷嚷开了。 周念通可不管，他拎着装铜钱的袋子只管乱撒，同时眼睛还一直注视着老爹那边，实况转播图像画面和声音给精神空间里的王重阳师伯观赏呢！ 在刘庄人的簇拥下来到老娘的娘家小院，这里也是装饰得喜气洋洋，大红喜字贴门上，红纸、拉花到处都是。 老爹下马，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小院，对着宅子叫门。 看得出来，他此刻紧张的不行，堂堂武学大宗师，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了，还差点绊一跤…… 亏得几位师兄准备充分，居然连催妆诗这等风雅之辞都准备好了，老爹念得是结结巴巴，好容易通过，堵门的女眷让他进了门。 挤进宅子去的人太多，周念通索性就不进去了，就在宅子门外面笑嘻嘻地胡乱撒铜钱，整个庄子的小孩子像一群小鸡一样一窝蜂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捡钱，加上围观村民指指点点哄笑，以及吹鼓手就一直没停过的吹吹打打乐器声，现场煞是热闹。 没过一会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娘瑛姑便被背了出来，今天的老娘比昨日还装扮得年轻漂亮些，头戴花冠脸色红红，顿时围观众人一片叫好，俱是夸赞。 周念通一边撒钱，一边兴致勃勃转头去看，忽然身边飘来两个倩影，却是何沅君李莫愁两个小姑娘。 何沅君递给周念通一块糕点，一碗甜汤，汤里面是些红枣银耳之类的东西，甚是可口。 周念通道了声谢，三两口吃完，两个小姑娘便跟他站在一起微笑着看着老娘被送上了花轿，眼中隐藏着微不可见的一丝羡慕。 “怎么样，我娘漂亮吧！”一代钢铁直男周念通得意洋洋炫耀道：“我敢说，我们长辈这一代女子，论相貌就没人比得上我娘！” 李莫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跺跺脚暗骂一句死木头，却又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我师父就不比姨姨差！还有，我和沅君的娘若是还在，也肯定很漂亮，你看我们的长相就可以确定！” 周念通转头左右看了看人比花娇的两个小美女，总算他还没有傻到家，立刻大点其头，表示非常赞同，哄得两个小姑娘都露出了笑容。 …… 三人正在说笑，边上又出现了两人，却是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位正是刚才背着瑛姑，把她送上轿子的那位。 “你是念通吧？长得这么大了！”那男子笑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念通：“你可能不认识我们，我们两个都是你的舅舅！我是你大舅，他是你二舅！” 周念通收起之前畅快的笑脸，只留一丝淡淡笑：“哦，大舅好，二舅好！” 他可记得，小时候老娘带他回娘家，在娘家可遭受了不少冷遇。 虽然最差的还是两个舅妈的态度，但是两个舅舅可也没说什么公道话！ 而且自那次之后，老娘与他住在柳庄，与这刘庄不过二十多里地，可是两个舅舅再也没有跟他们有过联系…… …… 那位大舅见周念通表情淡然，略有些尴尬，口中嚅嗫：“念通，当年的事情……你舅舅舅妈都做的不对，但是……” 周念通依然淡淡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自家亲戚，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今天辛苦大舅了，以后咱们便当普通亲戚走吧。” “哎，哎……”大舅连连点头，擦了把汗，讪笑几声，原本还想作为长辈多聊几句，比如称赞一下周念通身边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啦，表示一下长辈对外甥感情生活的关心什么的，不过看周念通明显没有兴趣多聊，也只能与二舅走开了。 …… 眼见着老娘上了轿，老爹上了马，吹鼓手们吹吹打打半天，随着一声“起轿”的吆喝，迎亲队伍要返程了！ 周念通几下把一个口袋的铜钱撒光，然后一扯两个小姑娘，三人走进迎亲队伍，一同返回柳庄。 迎亲队伍增加了女眷，变长了很多，回去的路热闹程度一点不比来时差，仍然是一路被人笑着指指点点，仿佛都被感染了喜庆的气息。 老爹好像总算有些适应了，或者说是麻木了，表情变得自然了很多，虽然在这冬日大冷的天气里还是动不动就要擦把汗…… 周念通边走边笑着跟两个小姑娘聊天，时不时漫不经心地撒些铜钱。 第一次参加婚礼的李莫愁大概是开了眼了，兴奋地叽叽喳喳，跟周念通叙述她从昨天到今天所见的热闹，性子较文静的何沅君则是微笑听着，偶尔补充几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礼 再次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步行，总算回到了柳庄，老远就看到一位得道高僧站在村口，笑呵呵相迎，却原来是一灯师父已经从大理皇宫出来，专程迎接。 老爹周伯通吓了一跳，便想下马，却被朱子柳几人劝住，只能红着脸招呼一声。 一灯师父笑着双手合十道了声喜，便跟在接亲队伍后面，一同向新房走去。 这宋朝婚礼，接亲回来，新娘下轿前还需要撒谷豆，便是拿个容器，盛上五谷、豆、钱、彩果，望门而撒。 周念通手里的铜钱早撒干净了，这撒谷豆的事情他也没抢，便由朱子柳代劳了。 朱大丞相也是厉害，撒个谷豆都用上了“漫天花雨”的手法，但见洋洋洒洒一片谷豆，从簸箕里直上蓝天，再如同雪花一般洒落，引得众幼童争抢捡拾，竟比之前单纯撒铜钱时抢得还厉害。 小院老早铺上了青布，铺成一条路直通宅内大堂，这也是习俗，新娘下轿时脚不能沾地，周念通就是有些遗憾为什么不能换成红布，那样老娘是不是就有走红毯的感觉了？ …… 经过一系列喜庆而又庄重的仪式，婚礼终于到了高潮，那便是拜天地。朱子柳师兄这文化人又来充当司仪，当真辛苦，事后得封个大红包！ 拜天地之中的第二拜是拜高堂，原本老爹周伯通与老娘瑛姑的双亲都早已经去世，没人可以充当高堂的角色。 但是两人一商量，直接把一灯大师按在了座位上，任他怎么推辞就是不让起来。 知道真相的几位师兄都没有表示异议，周念通这个本应“蒙在鼓里”的小辈当然只能故作惊讶，实则心中跟明镜似的。 毕竟老爹老娘当年的事曾经深深伤害了一灯大师，到如今虽然彼此都已经释然，但两人能最终走在一起，这都需要感谢一灯大师胸襟广阔，主动劝说，愿意成人之美。 对于他们来说，一灯大师虽然不至于说是恩同再造，也差不了多少了，充当一下高堂的身份拜一拜，完全受得起！ 至于外面的看客不明所以，见一个老和尚来当高堂接受跪拜，虽然略有些议论纷纷，可一听说新郎新娘俱是父母双亡，只道这老和尚是夫妻双方哪一位仅存的长辈，倒也没人聒噪。 ——得说明一下的是，老顽童和瑛姑经过打扮后显得年轻了不少，而一灯大师则是须发皆白，寿眉长长，这不认识的看着就是两辈人，没毛病！ …… 看着老爹老娘双双俯身，诚心诚意地对着一灯师父叩拜，一灯师父则是无奈微笑，伸手虚搀，周念通心中感慨不已。 不容易啊，这三人的情感纠缠，眼下终于是得到了皆大欢喜，彼此释然的结果！ 他不用进入精神空间去看，就知道此刻王重阳师伯，必然也是在自己精神空间里看着实况转播，眼睛泛红感慨万分。 刚才老爹他们在后堂劝说一灯师父坐那个高堂的位置时，老爹周伯通忽地大哭起来，说他师哥王重阳死得早，要是还活着的话，让他也坐上那高堂的位置受夫妻一拜该有多好…… 这老爹说哭就哭，也不看看场合，幸好是在后堂没外人，要不然这婚礼可就搅了。 当时众人好不容易劝住老爹，又给他重新化妆遮掩了一下泪痕，周念通则是趁机“看”了一眼精神空间里的王重阳，就见他当时正怔怔盯着实况转播中，老爹痛哭的画面，长叹一声落寞不已，眼角疑似有着点点水光…… …… 天很快黑下来，可以摆上宴席了！ 院子里早摆上了流水席，四周点着灯，虽是冬日，却是热火朝天，气氛热烈得很！ 除了再次被接回皇宫的一灯大师，参加婚宴的除了全真七子、渔樵耕读、以及其他亲友等人外，还有柳庄的众位乡亲，比如那柳茗便是随了个红包，带着他新娶的娘子一同前来吃酒。 婚宴之上自然是热闹非凡，一向对酒水兴趣不大的老顽童这回算是豁出去了，对众人的敬酒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顿时在场众人连连叫好，气氛极为热烈。 老爹周伯通当然不是瞎逞能，嘴上大口灌酒，实则早已运气将酒从脚下逼了出来，这乃是全真的玄门正宗内功特有妙用，当年丘处机恃此技能惊呆了江南七怪，老顽童作为他的师叔，要做到这点自然更是轻松。 就是随着他一桌桌敬酒，所过之处俱是大摊的酒水流淌于地，搞得堂中满是酒香，不少人都说，这送酒倒酒的人也太不小心，打翻那么多美酒当真可惜…… …… 晚宴上，好不容易忙完“司仪”的工作歇口气的朱子柳，终于可以凑到周念通几位师兄弟那一桌，开怀畅饮了。 他端着酒杯，笑着看着老顽童一脑门子汗，在酒席之间疲于奔命，一桌桌敬酒笑得僵硬，忽然转了转眼珠，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身边，正忙着用视线转播画面给王重阳看，外加解说的周念通。 “周师弟，看到你父母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走到一起，算是圆满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有没有什么感想啊？” 周念通迷惑转头，尚处于实况转播状态下的他此刻显得有些木木呆呆：“啊？什么感想？” “嘿嘿，就是看到你父母现在算是修成正果了，你有什么想法？比如，羡慕啊，憧憬啊什么的？”朱大才子挤挤眼睛，显得很不正经，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另外一边的何沅君与李莫愁两个少女一眼，让两个小姑娘一阵不自在。 顿时这桌酒席上的众人，全真七子加渔樵耕读一个个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什么想法……”周念通总算是收回了一部分心神，摸着脑袋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 “嘿，要说的话，那就是荣幸，荣幸之至啊！” “荣……荣幸？”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在坐的几位顿时人人张大嘴巴，陷入了呆滞中。 “没错啊，就是荣幸！”周念通兴高采烈道：“你们想啊，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能亲身参加父母婚礼，还能坐在酒席上喝酒的人吧？” 毕竟这是南宋末期，封建礼教已经浸染了华夏民族的整个社会来着！ “……”众人一片无语，纷纷捂住了脸…… 第一百三十章 几方贺喜 酒宴来到高潮，外面又来了客人！ 首先是震耳欲聋的恭贺之声，却原来是几十名乞丐，手里拿着打狗棒，背着布袋子，整齐划一站在门外。古怪的是今日这帮乞丐个个精气神十足，连穿着都整洁得很，虽然衣服上还是免不了摞些补丁，但也都是花花绿绿带着喜气。 就见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乞丐，身上背着九个口袋，白白胖胖，留着一大丛白胡子，笑容满面，拱手道：“听闻全真派的周伯通老前辈今日大婚，丐帮弟子自小老儿以下，俱都深感喜庆，今日奉洪帮主之命，前来恭贺新婚！” 哦，是丐帮的人！ 顿时朱子柳等人连忙上前接待，连连致谢。 那老乞丐笑道：“原本我们洪老帮主也想要亲自前来贺喜，只是帮务繁忙，分身乏术，只能派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代表他前来了。当叫花子的身无长物，掏不出礼金，所以只好口头说些漂亮话，还请不要见怪。” 这话一说完，他身后的一众乞丐们又是一阵恭贺之声，什么“天长地久”、“百年好合”，什么“佳偶天成”、“鸾凤和鸣”，居然还有人喊出了“早生贵子”的贺语，臊得迎出来的老爹周伯通是面容扭曲，哭笑不得。 周念通见那老乞丐十分会说话，虽然衣裳上也有补丁，但是衣料却甚是高级，看着也挺干净，再看他一副富态模样，看着倒像是个大财主一般。 于是周念通便搀着那老乞丐的手，引他入席喝酒，一边笑问：“这位前辈不知贵姓？” “呵呵，不敢在周公子面前自称前辈，小老儿姓彭，乃是丐帮四大九袋长老之一。” “呃……” 丐帮彭长老！原着里丐帮里的害群之马，阴险小人，还是个汉奸！ 周念通脸上笑容顿时有些不自然了，心说七公伯伯怎么就派了这么一位前来祝贺？ 不过这位爷确实很会做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厉害，见周念通神色有异，连忙大说好话，进入酒席后又对周围之人大加恭维，热情非常，一时间，本就热烈的婚宴气氛被他炒得更是上了个台阶。 周念通将彭长老引到靠前的一桌坐下，敬了两杯酒，又去后厨吩咐再加菜，给那些丐帮弟子享用。 也幸好此次提前托人从大理皇宫离请了御厨来帮忙，各式菜肴也准备得充分，不然还真是很难在短时间整治上那么多菜…… 就见已经相当拥挤的院子里又摆上了几张桌子，那帮丐帮弟子一个个坐得规规矩矩，小声谈笑吃喝，加上衣服也算整洁，看着倒也有几分文雅，并不惹人生厌。 只是周念通想起之前在开封那边遇到的丐帮分舵弟子，却是坚持说叫花子要有叫花子的模样，不肯上桌吃饭的。 这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开封那边的都是丐帮污衣派的，属于真正的乞丐，坚持乞丐的传统；这次来的则是净衣派的，只是仰慕丐帮风骨才加入，实际上并非乞丐，对衣着、吃喝的讲究与平常人无异。 两派常常闹纠纷，互相看不惯，累得洪七公这个帮主只能和稀泥，过起了半年穿净衣、半年穿污衣的可笑生活，也真是不容易啊…… …… 周念通正在感慨，外面又来了两帮人！ 一帮是二十多个白衣人，用马驮着些货物，当前一人却是在门口叫门： “敢问可是周伯通周老前辈家里？在下乃是西域白驼山庄的下人，我们老庄主与周老前辈乃是故交，听闻周老前辈新婚之喜，不胜欣喜，只因分身乏术，特派我等前来送礼，恭贺周老前辈新婚大吉！” 周伯通听到这恭贺之声，连忙再次出门迎接，嘴里大声问道：“是老毒物派来的人？哈哈，可惜了，老毒物没来，许久不见，倒是想跟他过两手玩玩……他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他边走边问，竟然有些摇摇晃晃——虽说喝的酒都用内功逼了出来，但是毕竟美酒全都是进了肚子走一趟，多多少少还是吸收了一部分，虽然不至于醉，微醺是免不了的！ 周念通也连忙跟在后面，他倒是没想到欧阳锋居然也会派人上门送贺礼，看样子当年欧阳克那一场事故，让这老毒物也变化不小？ 就听那个白驼山庄的人大声念道：“听闻周老前辈与周公子都甚是喜爱吃蛇羹，我们老山主命我送来蛇肉干两筐，乃是精挑细选的上等毒蛇，去除毒腺后扒皮去骨，以名贵药材腌制后晒干，味道绝佳！” 老顽童听闻后大喜，笑道：“正好有些馋蛇羹了，待得空时尝尝！老毒物倒是深知我心！” 周念通也是听得口中生津，心中欢喜，只是毕竟还留着几分小心，心说这蛇肉干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啥“特殊佐料”，还是谨慎着些！ 接着那人又道：“还有西域各处采购的二十名处女，俱得名师指点，歌舞弹唱俱佳，赠予周老前辈与周公子，聊做视听之娱！” 这话音刚落，后面二十个白衣人掀开兜帽，却是肤色白皙的女子，身材高挑，或金发碧眼或高鼻深目，充满着异国风情。 “……”老顽童周伯通同时感觉后背发凉，脑门生汗，鸡皮疙瘩从头顶生到脚心，只觉得身后几道视线刺来，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哀怜，几分痛心疾首，仿佛x光机一般把五脏六腑照了个通透。 “不要！送走！果然老毒物就是没安好心！” …… 几乎是赶鸡一样，把那几个不长眼的白陀山庄人，外加二十个女子轰出门，周念通与老爹把大门关上，一起背靠大门呼呼喘气，然后对着院里刚才用必杀眼神瞪着他们的女子傻笑。 “跟我们无关的，都是那老毒物乱来！” 老顽童对着瑛姑，周念通对着李莫愁与何沅君，正在费尽心思解释，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老顽童不耐烦把门打开，正打算对着那帮捣乱的家伙破口大骂，抬眼却见门外的是另一帮人，几个看衣着像是下人的家伙，用马驮着几个木箱，在门外敲了敲，随即便垂手不语，也不出声。 周念通面露古怪，张口发问，结果那为首一人拿出一封书信，周念通打开一念，却是东海黄药师派哑仆送来的贺礼！ 老爹周伯通近年来跟黄药师是越发要好，听闻老朋友送贺礼来了，这态度顿时一变，哈哈笑着便将人迎进门来。 周念通念着礼单，为之乍舌，这黄老邪够壕气！送来的俱是珠宝翡翠，名贵书画，倒是符合他风雅的名声了，可是跟老爹相性似乎有些不符啊？ 礼单最后却是玉石弹珠一百枚，就见那哑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老爹周伯通哈哈笑着接过，从里面一把抓出好几颗弹珠，果然颗颗是美玉所制，晶莹圆润，价值不菲。 结果老顽童笑着便蹲下，如小儿一般在地上打起了弹珠，一边打一边点头，夸赞手感不错！ “……”众人表情扭曲，一致示意周念通赶快上去劝劝，这还在结婚着呢，太那啥了！ 周念通却是不以为然，心说老爹眼中，这玉石弹珠的价值不就是用来玩的？ 想想黄老邪倒是心思灵动，这当年一切诸事的起因便是他用打弹珠胜了老爹周伯通，这回送些玉弹珠，怕是将“聊表歉意”、“一笑泯恩仇”、“友谊长存”等等各种意思都包含在内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周念通的情感纠结 晚宴进行到很晚，但也终有尽时，满身酒气的老顽童被送入洞房，那些来贺的客人，也逐一道别离去。 周念通吩咐两个妹子去休息，自己却扛起了一柄长枪，迈开正步，走得彭嚓嚓，雄赳赳气昂昂绕着布置为成亲新房的那间屋子，开始巡逻！ 虽然之前一灯师父已经跟参加婚礼的众人强调过，老顽童脸皮薄，千万别去闹洞房…… 但是谁能保证不会有哪个宵小之辈过来搅局？ 这种时候就得自己这当儿子的站出来保驾护航！ 老爹老娘，你们放心洞房吧，今天我周某人以自己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们！ ……一炷香后，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老娘瑛姑，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穿着喜服拎把笤帚冲出来，把某个不知好歹的小混蛋连踢带打，赶出了小院…… …… 周念通回到自己房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了，繁华落尽，平淡归真，宅子里已经差不多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当然老爹老娘的成亲新房里现在有没有什么动静，他周念通是绝对不会去听的，咳咳…… “真好啊……”心满意足咂咂嘴，周念通喝了些水，便脱鞋上床，盘膝而坐。 精神空间里，师伯王重阳还在一遍一遍回放着之前婚礼的画面，面带微笑。 周念通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眼角，居然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泪痕！ ——话说师伯的情绪管理能力很强大啊！ “来了？”王重阳继续看着画面，头也不回：“都结束了吧，今天你也累坏了。” “嘿嘿，没事！”周念通笑呵呵道：“师伯，今天婚礼挺热闹的吧！” “是啊，你爹今天木偶一般被操纵了一整天，不过我看的出来，他心里其实非常开心的！” “嗯，我也觉得如此，他们两人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周念通笑得很舒心，仿若担心晚辈的慈祥老爷爷…… 王重阳同样笑得像个慈祥的老师伯：“师侄儿啊，看到你爹你娘今天的婚礼，你自己真的就没半点想法？” “……”周念通仔细看了看王重阳：“师伯啊，你也想跟我那位朱师兄学，问我同样的问题？” “呵呵，就知道你当时是装傻充愣，混过去的……”王重阳一脸猥琐地凑到墙边，跟周念通隔着墙脸对脸：“在这里没外人，你跟师伯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啥……啥怎么想的啊……” “还装！”王重阳笑道：“就是跟你一起的两个小姑娘，我看你对她们可与别人不同啊，那你实话说出来，到底喜欢哪一个？” 李莫愁和何沅君！ 周念通顿时就愁眉苦脸起来，一脸纠结。 王重阳装作不经意间扭头，用眼角余光瞅了瞅身后那位仍然盘坐的另一个周念通二号，果然见他虽仍是面无表情，耳朵却竖了起来，心中暗笑。 这边这个不坦率的臭小子也挺会装！之前看婚礼的实况转播时，他也是装作漠不关心坐在那边，却偷偷瞧着转播画面，尤其是画面中出现老顽童、瑛姑、一灯大师，以及某个小姑娘时，那眼中思念渴望之情一眼可见！ …… 王重阳对着墙另一边，正在冥思苦想的周念通露出了冷笑：“想这么久，该不会你小子贪得无厌，一个还不够，两个女孩子都想要吧？师伯我可不会答应的哦！” “呃，不是不是……”虽然是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周念通仍然很局促地四下扫了一眼，视线掠过另一个周念通二号，却下意识将其忽略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放心说便是，都说了这里没外人……” “其实……我比较喜欢……喜欢那个……”周念通吞吞吐吐，脸红过耳，感觉自己脑门上也要冒蒸汽了。 果然不经历过就没法体会，之前开导老爹时没觉得，怎么这会轮到自己坦白时，嘴就那么难以张开呢？ …… “大声点，我听不见！” “沅君妹妹自小就是熟识了，那五年间，她也对我照顾不少，让我很是感激……不过，这段时间相处，我发现我果然还是把她当妹妹看更多些……所以，我更喜欢的……就是莫愁啦……”鼓足了勇气，周念通的声音仍然不比苍蝇大多少…… “哎，你这就对了嘛，那句话怎么说的，喜欢就大声说出来！”王重阳笑得慈祥无比：“那个小姑娘很好啊，听说她是古墓弟子，朝英的后辈？非常好，师伯我绝对支持你！” 这老道当年与林朝英女侠未能成就眷属，是他一生憾事，这要是自己这师侄，跟林朝英的后辈若是能在一起，也算是从某种程度上了却了二人一番心愿。 王重阳斜眼瞅瞅身后的周念通二号，见那家伙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暗笑，又道：“既然你心中已定，为何又如此纠结？难道是那个李莫愁小姑娘不喜欢你？” “这倒不是……我觉得她应该对我还是很有好感的……”周念通回忆起自己给李莫愁过生日那天，小姑娘主动献吻，虽说只是亲了亲脸，但是在这被封建礼教毒害的古代，能做到那种程度，意思应该已经够清楚了吧？“但是……” “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大胆去追她嘛，你不是后世来的嘛，后世对这种事不是很大方、看得很开的？” “只是……”周念通面露难色，忽然来了勇气：“师伯，你帮我分析一下吧，我实在吃不准沅君妹妹怎么想的，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有点像是喜欢我，有时又感觉不太像……” “这话又怎么说？”王重阳奇怪道：“觉得古怪就问清楚，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别拖到最后拖得两个小姑娘都不见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不敢问啊！”周念通苦着脸说：“师伯你知道我是后世来的，按照原剧情，她们两人都喜欢上了一个姓陆的家伙，而那个姓陆的渣男先是跟莫愁不清不楚的，然后又抛弃她跟沅君妹妹好上了，结果害的莫愁心性大变，成了江湖上有名的杀人如麻女魔头！” “我虽然不姓陆，但你不觉得这剧情很像吗？不挑明了还好，这开口一问便是摊牌，谁能保证情节不会照着那路线走下去？” 虽然从感情上来说，被抛弃的不大可能是李莫愁，但是何沅君难道就不会黑化了？谁能保证到时候“赤练仙子”不见了，但不会出现一个“眼镜蛇仙子”啥的…… “……你小子真是有够自恋……”王重阳听得摇头，却也得承认，这周念通的担心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所以你就这么拖着？跟两个小女孩都是含含糊糊的，拖到后来，那种可能性岂不是更大？” “所以我这边也苦恼得很啊……”周念通叹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年好 周念通这回算是彻底吐露了心声，心情感觉畅快了很多，心中倒没觉得师伯王重阳能给出什么好主意。 毕竟他要是能当情感专家，当年也不会跟林朝英女侠留下那么一起憾事了…… 没料到，王重阳老道听完前因后果，略一思索，却说他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叫周念通先保持如此情况，不必多想，顺其自然便可。 周念通很是奇怪，再想细问，老道士却又不肯说了，这关子卖的…… …… 周念通正要离开这精神空间，去睡上一觉，却又被王重阳叫住。 “念通，今天你那几位全真的师兄，都喝了不少酒吧？” “嗯，还算好，确实都喝了些。” “那几个孩子平日里都严守全真清规戒律，不喝酒的，也就是伯通大婚，这才会破例。”王重阳严肃道：“所以他们酒量都不怎么样，又没有运功逼酒，现在就算没醉，想必也都是晕晕乎乎的。” “晚上你帮我去他们休息的地方看看，若是有蹬被子的帮忙盖一下被子免得受凉，若是有呕吐的，也帮我照顾一下。” 孩子？ 周念通面露古怪，你管这一帮平均年龄四十以上的老道士叫孩子？ 细细一想倒也不奇怪，王师伯毕竟是他们的授业恩师，岁数比他们大上三四十岁，他早年便收这帮老道士为徒，教他们学武修道，这帮人在王师伯眼中可不就是孩子嘛！ 只是可惜王师伯早逝，现如今已经没法跟他们见面，只能通过转播的方式看一看他们现在的样貌，想必心中留下了不少遗憾…… 叫自己去照顾他们一番，想必也是通过自己的手，给他们最后一些作为师父的关爱吧…… 想到这里，周念通顿时睡意全无，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师伯，几位师兄都是睡的通铺，我这就过去查看一下！” 于是，当晚，周念通一宿没睡，精心照顾了一晚上喝大了的老道士们。 第二天早上，众人个个精力十足，言说自己睡了个好觉，尤其老爹周伯通精神焕发，唯独周念通自己眼圈发黑哈欠连连…… …… 婚礼之后，没几天便到了年底，过大年了。 今年或许真是周念通重生以来，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虽说全真七子们在婚礼后便赶回了终南山，但是留下来过年的除了周念通一家三口，何沅君，李莫愁，还有渔樵耕读几位师兄，小姨绿环，朱子善，武三娘等人，再加上一灯师父说大年夜也会过来，这宅子里第一次有了十多个人一起过年，人气大大提升了！ 大门上大红的“喜”字也不用揭，旁边再贴上桃符春联，这过年的气氛顿时就出来了！ 这春联乃是一灯大师亲手所写，上联“泰和盛世家兴旺”，下联“康乐自在福临门”，横批“国泰民康”！ 真不愧是大理国前任皇帝，写个春联，喜庆之中都透着那么的忧国爱民… 这也幸好春联这东西是不留落款的，不然这大理太上皇御笔亲书的春联挂大门上，明天一大早不知道会不会开门就见一群老百姓跪门口磕头啊… 家里正堂上也可以贴个年画啥的，虎年的年画自然要有虎，本来选中的是黄药师这次送来的新婚贺礼之一，一副他亲笔所作的“猛虎下山图”！ 黄老邪的文化修养那是不用说的，画中猛虎吊睛白额，龙行虎步，威风凛凛，仿佛要从画中扑出来一般，择人而噬。 只是威风归威风了，老爹周伯通却说，咱就是普通老百姓，又不是白虎堂，家里挂这东西是不是气势吓人了点？ 周念通也是赞同，眼珠一转卷起袖子，说看我露一手，咱也来作一副虎年年画！ 这豪言壮语顿时吸引了全家老小，大家伙都知道周念通虽说小时候读书也算挺开窍，可这画艺可是从没学过啊？ 敢扬言作画，还敢跟黄药师的大作相比较？ 老爹好奇问他要画什么样的图，周念通傲然道：“虎啸天下图！” 乖乖，光听这名儿的气势，比黄老邪的还威猛啊！ 众人更是感兴趣，纷纷围拢过来观看，周念通也不怯场，拉腿抻筋，准备活动一番后，拿起了笔。 只见他酝酿片刻后，轻喝一声，顿时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不多时，一副大作已经跃然纸上！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轰然，又好气又好笑！ 只见画上一棵长青不老松，松下一块万年不朽石，石上趴着只虎，正长大了嘴巴，怒目而吼，边上还有八个大字，“虎啸山林，气吞天下！” 这气势乍看确实十足！ 问题是，这只老虎身体滚圆，四肢短小，脑袋比身子还大，乃是一只卡通q版小老虎！ 尤其是它脑袋上还画了个对话框，里面标出了它吼叫的声音：“嗷！” 光是看着，脑子里面自动就播放出了它奶声奶气的吼叫声… 众人笑得肚痛，指着得意洋洋的周念通说不出话来… 笑骂一通，家里人也堂而皇之将这幅图挂了起来，主要是老爹老娘都深表支持，两个小姑娘也很喜欢画里那只萌萌的老虎… … 嘿你别说，这副画挂上去以后感觉就是不一样，喜庆的味道更浓了有木有！ 特别是周伯通与瑛姑新婚燕尔，正是恩爱之时，家里除了过年的喜气外，似乎还到处都洋溢着一片粉红色气息！ 瑛姑笑容满面地在厨房忙碌，何沅君、武三娘、绿环给她帮忙，周念通与老爹坐一边，被勒令负责摘菜剥豆，李莫愁好奇带着朱子善在旁边打下手或者说是捣乱…… 眼中所见俱是一张张开心的笑脸；耳边听得是谈笑之声，锅灶里柴火燃烧噼啪之声，油锅里热油四溅刺啦乱响，还有锅铲炒菜时跟铁锅碰撞的声音；鼻子里闻到的是菜肴扑鼻的喷香气息，带着热烘烘的暖意。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场面，在一帮江湖顶尖高手的家里出现，居然也不显突兀。 这难得的年味儿，现代生活中已经很难感觉到，想不到在这古代，居然如此浓重！ …… 大年夜，大家伙聚在一起喝着酒，吃着美味佳肴、零食糖果，谈天说地，时不时发出些笑声。 周念通拉上老爹，特意给大家伙讲了好几段相声，表演数个小品——这可当真不容易，老爹笑点太低，排练的时候往往是包袱还没抖出来呢，他自己先笑得捂着肚子蹲下了！ 好不容易表演完，周念通呼口气，面对叫好声喝彩声和欢笑声很有成就感地陶醉一会儿，又即兴来了首《恭喜发财》。 这首歌喜庆诙谐的曲调与歌词又再次把大家逗得开心大笑，老爹周伯通却是不怎么满意，他觉得对自己这帮人来说，发财什么的没意思，真不如祝福武功一天比一天高来得实在…… 待得到了子时，过年送旧迎新的时刻，柳庄里鞭炮声大放，又以兴高采烈的老顽童带队，老娘瑛姑紧跟着，带着家里一帮小辈出门放爆竹烟花，顿时漆黑的夜空被火树银花照亮，一时间烟花爆竹声、欢笑声响彻小院。 这样的大年夜，真是好…… 过年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门北上 虽说守岁熬了一晚没睡觉，毕竟年轻小伙子精神充沛，大年初一一大早，周念通照样精神奕奕。 洗漱之后，出门放了个大炮仗，这叫“开门炮仗”，满堂红；然后回屋洗手，吃前一晚包好的水饺；再然后，就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给长辈磕头拜年拿压岁钱！ 因为一灯大师一大早又被接回皇宫了，所以家里算得上长辈的就是老爹老娘两位了，两位请上座，接受小辈们排队拜年！ ——话说老爹，拜托坐安分一点，别扭来扭去的，这椅子上又没安钉子！ 知道你别扭，忍一会儿行不，一年就这么一回啊！ …… 除去渔樵耕读这几位年纪大有家室的，家里其实也就几个小辈，朱子善小朋友磕头自然是有红包拿的； 何沅君、李莫愁两个小姑娘，人家脸皮嫩，不好意思磕头，只是躬身拜年。 老娘也不以为意，照样笑容满面一手拉过一个，各塞了一个大红包，说两个小姑娘还不到十六，可以拿红包，新年好运到，且收着！ 周念通厚着脸皮排最后一个，给父母磕头后，也是死皮赖脸索要压岁钱红包，把众人都逗得大笑。老娘瑛姑自然是没好气地奚落他，都十八九岁大小伙子了，还好意思要红包！ 周念通振振有词，他现在过了十八岁不假，可是他要的又不是现在的红包，是之前那挂机五年的！ 五年份的啊，咱们可以来算算，算盘算筹都用上！ 毕竟咱已经清醒过来了，那五年的份自然得补上，没毛病吧？ 老娘瑛姑听了嘴角带笑，揶揄说，谁说那五年没给你红包？ 嗯？周念通闻声便想去自己房间翻一遍，心说二号当年难道还留了个不为人知的小金库？ 谁知老娘又来一句：当初你浑浑噩噩的，红包给了你又不会收！自然是全交给沅君了，由她代你收着呢！ 这话当即堵得周念通没话了，他难道还好意思主动跟何沅君要钱？ 而何沅君也是古怪，小姑娘自然不可能是财迷一流，但她虽然很有些羞赧，但却绝口不提把那些红包转交给周念通的事情，就仿佛那些红包对她有特殊意义似的…… …… 新的一年新气象，过年七天乐，乐完之后生活也该进入正轨了。 周念通在家没住多久，眼看春天降临，他也坐不住了。 这家里春天的气息尤其浓烈，老爹与老娘刚刚新婚燕尔，感情深厚，他还是别在家当电灯泡了！ 话说这家里整天都好像在冒着粉红色的气息，他这个大电灯泡每每在家里晃荡，感觉已经是上百瓦亮度——刺眼招人烦啊！ 俗话说得好，父母是真爱，孩子不过是意外…… 至于去哪里……上次全真七子们过来时，闲聊中提起他们大师兄马钰，现任全真掌教，又抛下教务离家出走——不是，是体察民情感悟天地大道去了！ 方向是朝北，一路直通蒙古大漠！ 这都快一年了都没回，连这个年都是在蒙古过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吃喝拉撒住的问题的…… 周念通略一回忆便知道了，马钰师兄这是跑大漠，教郭靖郭大侠全真内功去了！ 这可是给郭大侠后面的一飞冲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啊！ 必须去见识一下！ ——话说这小说都快三十万字了，原着里的主角郭大侠居然到现在尚且没有出过场，也是没谁了，难怪没人看…… 好，决定了，下面的计划便是出门北上，去蒙古大漠见识一下郭大侠，还有那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风采！ …… 听闻周念通又要出门，老娘瑛姑殷勤帮忙收拾东西，细软，又把两个小姑娘何沅君与李莫愁塞了过来，理由很简单，年轻人要多出去闯荡，多见识见识这个江湖才能成长…… 周念通：“娘，你该不会是嫌我们在家妨碍你们，急着扫地出门，你好和老爹过二人世界吧？” 瑛姑：“胡说，哪有这回事？我辛辛苦苦给你个不开窍的死榆木疙瘩创造机会，还落不是了？话说这两个女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给我个实话……” “好了，我们马上就走，娘你不用送了哈，跟我老爹在家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要你多嘴！” 老娘脸上的红啊，不是那高原红啊，是那桃花朵朵透着粉色的幸福中国红啊…… …… 这出门多次，路线已经是很熟了的，首先自然是先顺路去一趟金国中都，年前就答应黄药师了的，要找梅超风转达一下她恩师的三个要求！ 上次偷偷配了一把丘老道在中都办事处的钥匙，到了就有地方睡，只是需要稍微打扫一下，本来周念通是不耐烦干这种琐事的，不过何沅君干得认真，他和李莫愁也不好意思撇下她自己出门玩，只能辛辛苦苦劳累一整天，给整个小院搞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下次一定要找丘处机老道收清洁费用！ 晚上再次偷偷前往金国六王爷王府，翻墙而入轻车熟路，都不带犹豫的！ 众所周知，这完颜洪烈的王府早就已经成了个筛子，历代穿越者不闯进闯出个十几回都没脸见人的说…… 这次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也有兴趣跟着去看看，说是给望风。 对此周念通表示压力不大，那六王爷王府里就剩下个沙通天彭连虎还有点威胁，就算再加上侯通海和黄河四鬼几个凑数字的也构不成威胁，便是真打起来了一拥而上，他周念通也应付得来！ 何况这次进王府根本不是去找这几位的，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这死跑龙套的也滚开，他周念通可是领命而来，专程来找王府里某个专职负责洒扫修剪的瞎眼婆子的！ ——不知为什么，怎么感觉那么low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梅超风又瘫痪了 周念通在王府里逛了一会儿，轻车熟路找到那梅超风的小屋，没想到居然无人！ 怪了，这大半夜的，这梅超风一个瞎眼女人跑哪儿去了？ 周念通开了天眼，悄悄在王府里游荡，四处寻找。 因为这时候可不是丘处机老道上门教学的日子，王府里守卫没有撤去，还是有不少人站岗的。 好在周念通开发出来的“天眼”妙用便是可以黑夜视物，外加360°无死角监控，因此发现这些卫兵后，很容易便闪了过去，那卫兵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夜里黑灯瞎火的哪里知道是有人？ 周念通找着找着，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挺远，忽然“看”到不远处，花丛中一个隐秘之地，有一个大洞！ “怪了，这王府里面哪里来的洞——咦，该不会是藏宝吧？” 周念通顿时来了兴趣，凑近观察，却发现那洞颇深，他的“天眼”视野范围最近有所扩张，但也不过方圆四丈不到，竟然望不到底。 “……”周念通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之时，不也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个该不会是同样的什么异域空间入口吧？ 他找了颗石子扔下去，不过一两息便听到轻微的“噗”的落地声音，似乎底下是泥土，深度也没想象中那么离谱，不过四五丈。 周念通：“……” 老天爷你玩我呢？自己视野范围不到四丈，这洞就深四五丈，刚好超过一点点！ 想到刚才自己居然被吓住，周念通顿时感觉很没面子，幸好没人知道！ 他一跃而下，飘然落地，可是落足处却踩到了什么圆圆的东西，差点摔个仰面朝天！ “什么人这么没公德，这都乱丢的什么垃圾……啊！” 周念通朝脚下一望，不由吓得大叫起来，因为那些圆圆的东西居然是骷髅头！ 不怪他胆小，这东西周念通上辈子也只在电视里见过，这辈子虽说也闯荡过几次江湖了，但是见血的次数都不多，更何况是骤然见到人的骷髅？ 几个纵跃跳过地上的骷髅，贴墙站好，周念通摸摸胸口，平复一下呼吸，这才感到心情平缓下来。 “没事，不过是人骨头而已，生老病死再普通不过……”他喃喃自语给自己壮胆，却再也不想把视线投到那几个骷髅上。 这幸好之前在王府外面，两个小姑娘被劝住了，只在外望风没跟进来，要不让她们见着这骷髅头，还不给吓坏了？ “这说到骷髅，就让人想起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对了，莫非这梅超风便是躲到了此处？” 周念通仔细回忆了一下原着剧情。 “对了，好像王府大战时，郭靖曾经在地洞里遇上梅超风，她躲里面瞎练九阴真经，搞得走火入魔双腿瘫痪，眼看要渴死饿死了……” 真是的，莫非这梅超风没听自己上次的劝告，就光是凭着上次从自己这里问到的几句道家口诀，又躲起来自己瞎练去了？ 该不会历史修正力发威，又把她搞得瘫痪出不来了吧？ 坏了，这原着里是梅超风命大，刚瘫痪不久，郭靖就落进洞里来，把她背了出去，若是晚上几天，郭大侠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这会儿自己也不知道来晚了没有？ 这要是梅超风死了，他周念通将来怎么跟黄老邪交代？ 想到这里，周念通立马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洞穴挺深，但也不过数丈之远，周念通跑了几步，“天眼”中便已经看到末端一个斗室，角落里一人盘膝而坐，披头散发，双手如爪，指甲尖利，正是那梅超风。 就见她缓缓抬头，有气无力地低声发问，声音干哑：“谁在那儿？” “谢天谢地，还活着！” …… 梅超风刚才就听到了周念通的惊呼，只是那时周念通离她尚远，自己又渴又饿，浑身无力，便是勉力发问，声音也干哑低沉，根本就传不过去。 眼下见对方走来，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也晓得性命就系在此人身上，只能搏上一搏，于是忍着快冒烟的嗓子里那阵撕裂般疼痛，费了好大劲才发出声来。 就听对方发问：“可是梅超风师姐？我是年前跟你见过的周念通。” 梅超风顿时心中一松，随即又一提：上次见面，此子态度还算友善，还跟她换了道家口诀；但是此刻自己毫无抵抗之力，若是此人将自己抓去桃花岛交给师父，或是逼问九阴真经下落…… 但是她再一想，反正自己此刻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不管他要做什么，总得先保证自己活下去吧？且先保住命再说！ 于是她也没多犹豫，立即开口：“周……师弟，有吃的吗？有喝的吗？” …… 周念通摸了摸身上，这夜探王府谁会带吃喝的东西啊？ 不过还真叫他摸出来一小块芝麻饼，却是白天进城陪两个妹子逛街时，吃剩下来的随手就揣兜里了。 于是掏出来递给梅超风，她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那一阵狼吞虎咽啊，结果没嚼两下又给呛着了，一阵猛咳。 “慢点吃吧！”周念通给她锤了锤背，一脸无奈：“不是我说你，上次不是跟你讲过了，这九阴真经是道门宝典，博大精深，不是学了两句口诀就能一个人瞎练的，怎么就不听？这是一昧勇猛精进，弄得走火入魔瘫痪了吧？要是我再晚来些日子，你可还有命在？” 梅超风沉默不语，她此刻嗓子干得冒烟，实在没有心情多说一个字了…… 她当初跟周念通交换到几句道家口诀，初时欢欣鼓舞，只道可以将这九阴真经练下去了； 可是听到周念通临走时几句告诫，确实让她迟疑了，面对九阴真经犹豫了好几天没敢练。 结果几天下来，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小子回去把交换的九阴真经武功送上桃花岛，会不会跟恩师说我的情况？一定会说的吧？ 恩师知道我的消息，会不会来找我？不会吧，他当初不是立誓不离桃花岛的吗？ 可是自己闯了那么大祸，若是恩师怒火难耐，破誓出岛寻我怎么办？ 想到这里，梅超风自己吓自己，害怕得魂飞魄散，当即就要逃出王府。 可是她这十年没出过王府，说句老实话，那王府六王爷一时心善确实令她受益不浅，在这王府住得很是舒服。 若是乍一出府，没人照顾，一个瞎眼婆子怎么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见完颜康 思来想去，梅超风索性离开了自己原本住的小屋子，另挖了个地洞住进去，每日挑在白天偶尔去小屋子查看一下。 她想着若是恩师找来，想必也不会大白天大摇大摆闯进王府，多半是夜里前来，发现不了她，也定会在屋子里留下痕迹。 她是决定好了，若是发现有人来找的痕迹，那就立马离开，不管是谁！ 结果在洞里住了一段时间，百无聊赖之下梅超风又忍不住开始修炼起九阴真经来，想着悠着点，慢慢来，不一定会出事！ 谁知道这一练起来就控制不住了，四天前一股真气走岔了道，下半身当场就不听使唤了！ 于是在没人前来救助的情况下，她硬生生渴饿了四天，差点一命呜呼…… …… 把梅超风带出地洞，回到她的小屋子里，周念通帮着给打了些水，梅超风一顿牛饮，好半晌方才舒口气，算是活过来了。 她一边用牙齿撕扯着落在小屋里生硬的冷饼，一边含糊问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我之前上了桃花岛，见到了黄世叔。” 周念通只此一句，顿时叫那梅超风浑身僵硬，连吃饼的心思都没了：“黄……黄恩师跟你说什么了？” 周念通于是把黄药师提的三个要求说了出来。 梅超风心中乱成一团，又喜又忧，又惊又怕。 好半天，她收拾好心情，先是向周念通道谢：“周师弟，感谢你没有接下那附骨针，若是那东西拍在我背上，怕是想死都难。” 周念通平静道：“我不过是有所不为而已。眼下黄世叔三个要求，你可答应？” “答应，我都答应！待我双腿恢复，便可前去太湖归云庄，寻找陆师弟。”梅超风说着，忽然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只是在那之前……我家那贼汉子，死在他人之手，这大仇却要先报！” “这……”周念通听了大感头痛。 梅超风她男人陈玄风，当初在大漠跟江南七怪一场对拼，七怪中笑弥陀张阿生当场身死，陈玄风也是慌乱之中被郭靖误打误撞用匕首刺中练门，同样嗝屁。 此事论起来一本烂账，你男人死在郭靖手上要报仇，那郭靖的师父张阿生也死在你夫妇手上，他和江南七怪还想找你报仇呢！ …… 好说歹说，周念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讲到佛家的前世夙报，那梅超风就是死活不松口，一口咬定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待得大仇得报，便是给恩师一掌打死也心甘！ 周念通嘴皮子都累得发酸，心说自己怎么就没全真七子几位师兄舌灿莲花的本事，一时怒上心头，愤愤道：“梅超风，今天若不是我来找你，用不了两三天，你怕是就要渴死饿死在洞里吧？怎么我这救命恩人求你放下仇恨，你都不听？你便是那知恩不报之人吗？” “这……”梅超风听得这话，知道周念通已经发怒，沉吟不语。 就在此时，忽然不远处传来压低声音的小声呼唤：“师父，师父是你吗？” 嗯？ 周念通停下了与梅超风的争执，循声望去。 只见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位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约十六七岁模样，容貌俊美，丰神隽朗，身着一身锦袍，看着极是名贵。 周念通低声问：“此是何人？” 梅超风脸现尴尬道：“他是王府上的小王爷，名叫完颜康。几年前我练功被他瞧见了，所以只好收他为徒，传了些功夫。” ……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原着里二号男主，杨康那小子啊！ 话说我这次出来原本是想去见男一郭大侠，没想到凑巧先见到男二了？ 周念通眼珠一转，问道：“传了他什么功夫？” 梅超风心中一咯噔，含糊道：“也……也没传多少，这小王爷锦衣玉食的，吃不了什么苦……” “是么？”周念通冷笑一声，忽然冲出了小屋，一掌便向那杨康打去！ “手下留人！”梅超风欲要阻拦，无奈双腿不能行动，只能惊呼。 那杨康昏暗之间只见一人闪到面前，一掌打来，大惊之下，伸手便挡。 周念通也没将力道使全，一掌无功，随即又是一掌，这招却又快了几分，那杨康来不及躲闪招架，“啪”的一声，脸上正中，好在周念通没使多少劲，倒也没伤到他。 杨康吃了一巴掌，只觉得脸上发疼发热，他是从小没吃过亏的主，这下顿时怒从心头起，又感觉对方武功好似并不比他高明多少，于是低喝一声，便跟周念通斗在一处。 周念通藏拙收劲，跟杨康对攻了二十来招，细细观察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冷笑一声，忽然一指点出，那杨康只觉得穴道一麻，竟然是动弹不得。 周念通伸手便将杨康拎了起来，走回小屋，把他往地上一放。 那梅超风正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一见周念通带着杨康进来，急忙挣扎着扑过去，在杨康身上一阵摸索，一边问：“徒儿，徒儿你没事吧？” 周念通冷笑道：“放心，没伤着他，就是点了穴而已。” 梅超风这才放下心来，转头道：“周师弟，我这徒儿并未有所得罪，为何你……” 周念通不答，反而笑道：“除了全真武功，这小子身上还有桃花岛武功，还有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的功夫……梅超风，你可真是疼徒弟啊！” 周念通每说一样，那梅超风脸色便白一层，到最后竟是发起抖来。 周念通继续说：“我上次在归云庄见到陆乘风师兄，他未得黄世叔允许，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敢传授桃花岛武学。梅超风你倒好，不但传了桃花岛武功，连九阴真经上武功都教了他！你的胆子当真不小啊！就不怕黄世叔知道了勃然大怒！” “这……这……我，我一时忘了……” “用不着向我解释！桃花岛的武功你传了也便传了，将来若是你能重归桃花岛，这小子也算桃花岛门人，兴许不会受到太大惩罚……可是那九阴真经，你可记得黄世叔三个要求里第一条是什么？” “是……是决不可让别人看了、学了九阴真经的武功……”梅超风牙齿打架，心说这次自己当真是再次闯了大祸，恩师定然饶不了自己！ 不但如此，便是徒儿也逃不了，十有八九会丧命！便是逃得一命，定然也保不住双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沮丧的完颜康 当年梅超风与陈玄风私下结为夫妇，叛出桃花岛，在江湖上亡命，四处躲避追杀没个安生日子，再加上服毒练气、胡练邪门武功伤了身体根基，以至于在一起多年也未曾育有一男半女。 等到陈玄风死去，梅超风一个人孤苦无依，又瞎了眼，连自理能力都欠缺，依靠在金国六王爷王府上当一个洒扫婆子度日，实是孤单无比。 这时候完颜康突然出现，拜她为师，待她恭敬，每日里作为徒弟陪伴她，简直像是上天垂怜，给她黑暗的世界里洒下了一丝光明！ 这小子聪明，人又油滑嘴甜，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是确实哄得梅超风极为开怀，多年相处下来，对他是疼爱非常，实际上已经不知不觉间，一腔母爱无处释放，在潜意识里把这完颜康当亲儿子看待了。 若非如此，原着里杨康遇险，以梅超风平日里自私毒辣性格，如何会不顾生死前来相救？ 不止如此，原着里黄药师也给梅超风提出三个要求，第一条便是谁学了九阴真经上武功，便要梅超风去杀了谁！结果梅超风恭敬答应，却是过了好久，直到最后身死，也没忍心对徒弟下手！ 要知道梅超风跟其他桃花岛弟子一般，对黄药师那可是敬若神明的，尤其是她当年偷盗九阴真经叛出桃花岛在先，若是能得到恩师原谅，只怕不管做什么事都难得会有半点犹豫！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能顶着恩师的命令，一直对杨康下不了手，可见对这个徒弟的感情确实不一般。 此刻梅超风发现自己一时疼爱，将自身武功尽数传授给徒儿，竟然到头来却是害了徒儿，顿时后悔万分，心中焦急。 她忽地一咬牙，道：“好，周师弟，我答应你，不去报我家贼汉子的仇了，待我能走了，便直接去归云庄寻陆师弟，去办恩师交代我的那几件事！” “我这徒儿所学武功的事情，也麻烦你帮我保密，莫要叫我那恩师知晓！” …… 周念通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对方竟然答应得如此顺利，心中暗笑，口中却是沉吟好一会儿，方才道：“好，我也答应你！” 其实周念通自己也不想让黄药师知道这事。 黄老邪的脾气谁不知道啊，若是知道了此事，肯定是一巴掌拍杨康天灵盖上，没别的选项！ 这小子好歹也是原着男二号，就这么憋屈死了的话，周念通都会替他不值…… 而且此事还有些令人头疼的后续，便是那铜尸陈玄风当年在大漠与江南七怪一场大战，机缘巧合下死在郭大侠手上，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眼下周念通算是勉强打消了梅超风找郭靖报仇的心思了，但是以黄老邪那偏执护短的性子，若是晓得此事，能轻轻放过？郭靖外加他六位师父还是得凉凉！ 原着里主要是靠黄蓉小姑娘在中间转圜，黄老邪再看郭靖不顺眼，也不好出手弄死宝贝女儿的心上人，要不然郭大侠早不知死了几回了…… ——话说蓉儿妹妹，你爹他什么时候才能惹你生气，让你离家出走，离开桃花岛啊？ 黄药师黄蓉：“阿嚏！” …… 周念通将杨康解了穴，这小子立马一溜烟躲梅超风身后，吓得脸都白了。 今晚的事情怕是给这小子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周念通也不以为意，随手便给梅超风疏通了经脉，将她双腿偏瘫的毛病给治了。 毕竟一阳指加先天功，连原着里黄蓉那必死的重伤都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治好，周念通虽然此刻功力比师父一灯大师还差不少，可这梅超风不过是真气走岔了而已，也算不上多棘手的毛病不是？ 说起来，此刻的周念通身兼数门绝学，有攻有防有敏有精神攻击，还有治疗回血技能，简直可以一人身兼数职，组建个单人小队打boss毫无压力…… …… 周念通跟梅超风招呼一声，便飘然而去，越出王府围墙，喊了望风的李莫愁何沅君两女离开了。 完颜康见周念通离开，这才擦把冷汗长舒一口气，但仍是心有余悸：刚才那人看着也不过比自己大个一两岁，怎么会如此之强！ 他自幼得全真七子中武功最高的丘处机传授玄门正宗的功法，一直举一反三进步神速，被丘老道称为“天赋超然”；随后又偷偷拜梅超风为师，学了一身诡异犀利的邪门功夫，算得上是身负正邪两门绝顶武功，标配的主角模板，自觉虽然年轻，已经可以算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像父王招的几位客卿，听说都是威震一方的豪雄，但他暗自观察，只觉得那几人虽说功力在自己之上，但那是凭着多吃了几碗饭，日积月累硬生生堆积出来的水磨功夫而已，等自己再练几年，说不准谁强谁弱！ 谁知今晚本来是过来看看女师父有没有从闭关中出来，竟遇上一个同龄的高手！ 任自己竭尽全力、使尽手段地进攻，对方漫不经心轻描淡写便全都招架住了；而等对方一认真，自己却是连一招都挡不住！ 他这才知道自己小觑天下人，现在的自己还只是鱼腩而已！ “师父，这……这人是谁啊，他真是你师弟吗？” “不是，只是从辈分上算，他确实与我算得上是同辈。”梅超风沉默一会道：“康儿，此人武功还在我之上，你要小心，以后遇上了万万不可得罪！” 她也是暗暗心惊，这上次见面距今不到半年，怎么这小子武功提升竟然好似全无瓶颈一般！ 上次见面，只是交手短短几十招，她虽然也是赢不了周念通，但是至少使尽手段的话，对方要胜自己也不会容易！ 可是此次再见面，这小子竟然又是功力大进，竟让她有了一丝如同面对恩师的压迫感！ “老啦……”梅超风暗叹一声，对完颜康道：“康儿，帮我准备些盘缠，我这边需要离开王府一段时间了……” “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草原情歌 金国中都这边的事情办完，下面就是直奔蒙古大漠了。 一路向北，渐渐的人迹渐少，草木变稀，间或会遇上沙漠苦寒地带，却是已经进入了草原大漠了。 现如今已是春天，万物复苏，草原上绿意渐盛，青草气息十分好闻。而天空一碧如洗，白云朵朵，在这澄净无比的蓝天下，草原之上广袤无垠，一眼仿佛便能望到天尽头，叫人心胸为之一畅。 周念通前世今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两个小姑娘更是第一次见到草原美景，顿时心旷神怡，欢呼雀跃，在广袤的大草原上催开马儿，奔了个尽兴。 大草原上地广人稀，蒙古族人都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若是运气不好，没准在草原上跑一天，上百里下来也不一定能遇上人烟，也难怪当年江南七怪在大漠上寻找郭靖母子那么艰难了。 但要运气好嘛……就比如现在，没跑多久，周念通三人便遇上了成群的牛羊，以及放牧的牧人！ 蓝天白云之下，半圆形蒙古包伫立在哪里，漂亮得能当电脑桌面。绿草与蓝天相接处，牛羊相互追逐，牧人举鞭歌唱，处处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 那路过的牧羊人看见两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开心驰马，也是一阵阵大笑，甚至有几个年轻小伙儿眼中痴迷，张口便唱起了带有热烈追求之意的草原情歌。 那蒙古牧歌曲调悠扬，带着异域风情，牧人的嗓音高亢悠远，舒缓自由，叫几人俱都听入了迷。 那牧人是用蒙古语唱歌，三人没听懂歌词意思，但是听着听着，只觉得曲调中求爱之意越来越深，再看那年轻牧人望着两个女孩子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莫愁不由红了脸，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她偷眼瞧了瞧周念通，气鼓鼓拔出了剑，道：“登徒子！”，便要上前教训那牧人。 周念通连忙拦住，劝解了几句。 他倒是没有生气，却是因为知道这蒙古牧人生长在北方草原，这习俗与中原大不相同，不像大宋那样受封建礼教的毒害，对爱情的追求都是直抒胸臆，奔放热烈，却并无坏心。 那牧人见李莫愁生气拔剑，何沅君也是气呼呼瞪着自己，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两位美丽姑娘对自己没有意思，脸上不由显出几分失望。 他见周念通拦在李莫愁面前，心想必然此人才是那两个可爱的姑娘的心上人，对他上下打量一番，顿时满心不服： 凭什么！那家伙身高虽然不算矮，但是皮肤太白太细，身形也不够雄壮，哪有我草原男儿的威武豪迈之气！ 顿时，那年轻牧人瞪着周念通，张口便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蒙古话，虽然叫人听不懂，但语气中的挑衅之意显而易见。 …… 周念通尴尬一笑，眼珠一转，忽然来了主意。 跟我挑衅是吧？今天我还就不动用武力了，叫你知道跨时代文化的厉害！ 他单手抚胸，气贯丹田，却是也唱起了草原情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人们走过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 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一曲惊艳！ 周念通运起功力唱出的这首草原情歌，声音宽宏博大，纵是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也远远扩散了开去，数里之远都可清晰听到。 草原牧人们全都听得入迷，这首歌虽是汉语歌词，但曲风曲调非常明显均是草原之歌，深情婉转，情怀浪漫，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歌。 一曲歌罢，两个小姑娘被歌词的直白大胆弄得脸红红，那些牧人却是聒噪起来，个个激动得脸色黑红，而那个年轻牧人则是自觉不如，悄悄躲进了人群。 这便是民族文化的魅力！ …… 周念通嘿嘿一笑，心说这首老歌便把你们折服了，我要是来首《月亮之上》，在场之人是不是得“动次打次”跳起来？ 他这一首草原情歌折服了在场的牧人，纷纷热情邀请他们三人做客。 古代的蒙古人性格豪放彪悍，对敌残忍是出了名了，但对来访之人的热情好客也是同样出名！ 周念通与李莫愁何沅君来不及推辞，便被一个中年牧人拉进了蒙古包，大碗的奶茶奶酒奉上，外面已经开始宰杀羊羔了！ 两个小姑娘没经历过如此热情招待，大感吃不消，又不好意思推辞，一齐望向周念通。 周某人倒是还算好，他知道蒙古牧民便是如此热情好客，真正讲究一个宾至如归，既然进了蒙古包，不吃饱喝足，人家才不会让你走！ 那中年牧人脸色黑红，皮肤粗糙，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马奶酒，冲着周念通，憨厚一笑，道“我，巴特尔！喝，喝！”，便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周念通听这牧民竟会说一点汉语，顿时心中一喜，正要搭话，却见对方已经喝完一碗，冲他亮了亮碗底。 无奈之下周念通也只好入乡随俗，他看了看马奶酒，有些不敢喝，于是端起蒙古奶茶尝了尝，味道略咸，有些腥气膻味，味道也有点冲，但是多喝几口倒也别有风味，这可是纯绿色食品！ 有他做表率，两个小姑娘也微皱着眉头尝了尝奶茶，顿时有些嫌弃想要吐，却见周念通对她们使眼色，自己心下也知道这样极不礼貌，于是忍着硬咽了下去，却是不肯再碰了。 漂亮的小姑娘总是更容易获得宽容，两个女孩子此举倒也没引起什么反感，那蒙古包的主人脸上倒是现出了些许尴尬和歉意的笑容，冲着外面喊了几句，立刻热腾腾的炙羊羔肉便送了上来。 这炙羊羔肉倒是味道不错，外皮酥脆，内里柔嫩，也没多少膻味，吃起来很是可口，让周念通他们胃口大开。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换? 见周念通几人吃得香，那蒙古牧人笑呵呵叫人牵进了几头羊，对着周念通道：“好羊，换！” 周念通听得莫名其妙，蒙古包的布帘掀起，门口站着之前唱情歌的那个蒙古青年。他略让一让，从门口可以看到外面还有一大群羊。 那牧人指着青年道：“我儿子，巴拉！” 他又指了指两个小姑娘：“喜欢，你的，女人！” 随即再指指外面那群羊：“羊，四十，跟你，换！” …… 嗯—— 周念通三人顿时眼睛直了，差点没把嘴里的羊肉喷出来！ 好家伙，这当着他们面谈买卖人口的事情哪！ 在他们眼中，两个活泼娇美的女孩子算是什么，可以换来换去的货物？ 李莫愁当即柳眉倒竖，把剑就举了起来，锵啷一声拔出半截！ “欺人太甚！” 周念通也是面色阴沉，把碗重重一放。 想了想，他压下怒气，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姑娘，随即严肃地对那牧人道：“不换，她们是亲人，对我非常重要！” “哦——”那牧人和青年一脸失望，青年悻悻然出去了，牧人却是沉默片刻后，不知怎么又重新挂上了笑容，继续劝起酒肉来。 “对不起，朋友！当我，没说！吃肉！” 周念通三人却没有心情喝奶茶吃羊肉了，而且那羊羔肉虽然鲜嫩爽口，但是吃一点点还觉得不错，再吃就会觉得有些腻味了，膻味虽不大也让人不舒服。 周念通感觉蒙古包里气氛挺尴尬，想了想，取出一个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点八角茴香等磨成的调味香料和细盐，稍微在羊肉上撒了些，顿时便把那一点膻味也给盖去，让两个小姑娘又有了些胃口。 那蒙古包主人见到周念通手中的调料，眼光大亮，透露出一股渴望的情绪来。 周念通想着缓和一下气氛，便也送了他一些调料，外加两块砖茶，那蒙古包主人又惊又喜，牵来两头小羊羔便要送给周念通。 推辞不得，周念通苦笑着收下了羊羔，然后便与这批牧人挥手告别，继续北上。 …… 两头小羊羔走不快，不多时便双腿发颤，跌跌撞撞，不得不停下来咩咩叫个不停。 李莫愁看小羊羔毛发卷曲洁白，乌黑的大眼睛睫毛长长，湿漉漉的很是可爱，忍不住与何沅君一人抱了一只在马上，抚摸着羊羔顺滑绒毛极是喜欢。 一边任马缓缓前行，她一边对周念通道：“这回我知道了，为何我们来大漠前，你要专门买那么多调料、砖茶，压得马儿都吃力……” 周念通笑道：“这蒙古人乃是游牧民族，不会种植，只会放牧，他们的主食便是这些牛羊肉和奶品，顶多从中原再换些粮食，蔬菜等物却是少之又少。你想想，这些东西吃多了可怎么受得了？” “所以，他们很需要香料与砖茶，这些东西价值可不比黄金差！香料可以掩盖羊肉的油腻和膻味，砖茶更重要，是补充维生素……咳咳，总之喝了茶就跟我们平日吃杂粮蔬菜一样，可以避免吃多了肉生病。”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买了不少豆子……” “豆子可以发豆芽，当蔬菜吃，也占不了多少重量……我想我们在草原上呆的时间如果长了，吃不着蔬菜怕是会难受，吃些豆芽舒服些。” “哦……”李莫愁点点头，不吭声了。 旁边何沅君却忍不住问道：“念通哥哥，刚才莫愁姐姐要出手，你为何拦着？老实说，刚才那人实在太过分了，我都忍不住想大闹一场……” “是啊，为何？”李莫愁听着又想起之前受辱，嘴巴噘了起来：“真是辱我太甚，真恨不得叫那人血溅三尺！” “这个……听我说，草原上习俗与中原大不相同，还是奴隶制的，尤其女子地位更低，当做货物交换是常有之事。” “我知道你们给气坏了，我也生气，但是这些事在他们眼中却是很稀松平常的……咱们刚来草原，不宜惹事，看我面子，便放过这一回吧，可好？” 见两个小姑娘还是余怒未息，周念通又笑道：“毕竟人家好客是真的，看样子也没有故意侮辱人的意思……而且想一想，人家愿意拿那么一大群羊来换你们俩，是不是也从侧面证明了我们的莫愁和沅君妹妹很漂亮，很有魅力？” 这跑到草原上，受草原汉子热烈直白之风影响，周念通说话也有些大胆了，竟然直接赞扬起两个妹子的容貌来。 两个妹子顿时脸红过耳，齐齐做了一个动作——将俏脸埋在怀里小羊羔的绒毛中。 只听得李莫愁的声音闷闷传来：“不跟你说了，你也是登徒子一个！还是小羊羔比较可爱，我们马上要不要停下来，给它们找些吃的？吃草可以吗？” 周念通看了看享受着两个妹子温柔拥抱的小羊羔，为难道：“这么小的羊……估计还没断奶吧？应该吃不了草，我想还是等再遇到一家牧人，请人家帮忙宰了，留下肉干当干粮比较好……” “什么！”两个小姑娘顿时又一起抬起头来，一脸惊诧。 李莫愁怒道：“开什么玩笑！小羊羊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它！周念通，你也太残忍了！” 何沅君没有说话，却是一脸抗拒的神色，悄悄抱紧了怀里的小羊羔。 “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莫愁，刚才在蒙古包里，那炙羊羔肉你也没少吃啊！” “啥？……刚才吃的是羊羔肉吗？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羊肉……” “是羊羔肉，所以才嫩嘛……没准，你吃的就是你怀里小羊羔的兄弟姐妹呢！” “……”李莫愁一脸呆滞望着怀里的小羊羔，小羊则用满是无辜的眼神抬头望向她，咩咩叫了两声。 李莫愁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立马又搂紧了小羊羔：“我不管，反正这两只小羊不能杀！你要敢杀，我……我就不理你了！” “……可是不杀的话，我们确实很难养活它们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遇袭 三人正在争执，忽然听得后面马蹄声响，越来越近。 周念通回头一看，却见两匹马一前一后冲了过来，马上一中年一青年，却正是之前那好客的一家牧人。 此刻那两人手上挥舞着弯刀，驾马对着周念通直冲而来，脸上仿佛带着几分……狰狞？ 李莫愁皱着眉头道：“看着来者不善啊，莫不是后悔了，想把小羊羔要回去？周念通，我不管啊，你去交涉，反正小羊都送到姑娘我手上了，我是肯定不会还的！” “莫愁你也把人家想得太坏了，已经送人的东西再要回去，我们中原的人都干不出这事，何况这么淳朴的蒙古汉子……人家多半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待我上去问问……” 何沅君也觉得对方似乎没什么善意，于是两个小姑娘驱马退后了几步，周念通则是拍马迎了上去，笑道：“巴特尔，巴拉，你们这是……咦？” 这靠的近了才发现，对方哪里是脸上仿佛带着狰狞之色，那是真的满脸狰狞，饱含杀气！ …… 周念通尚在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冲在前面的中年牧人巴特尔便一刀冲他狠狠横斩了过来！ “啊！”周念通大惊，好在他现在马术已经说得过去，当场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在两个小姑娘的惊呼声中，仰面躺在马背上躲过了那一刀！ 没来得及喘口气，后面那个青年巴拉也已经拍马赶到，一刀竖直重劈，竟像是要把周念通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危急关头，周念通躺在马上，右腿飞起，旋风扫叶腿迅如闪电踢出，一脚正中那巴拉拿刀的手腕，顿时弯刀高高飞起，那巴拉右手咔嚓一声已然骨折！ 那巴拉极是彪悍，居然只是眉头稍皱，随即左手从马背上又抽出一把刀，劈头盖脸朝着周念通劈了过来！ 而周念通身后，那刚才一击不中冲过头的巴特尔，也已经勒马转身，同样也再次抽出了一把刀，这蒙古牧民骑术天下无双，竟然能坐在马上仅靠双腿夹着马腹，完全不见半点颠簸，双手则是举着双刀冲着周念通连续斩了过来，稳准而狠辣！ 一刹那，手无寸铁、尚且仰躺在马背上的周念通就面临前后三把雪亮弯刀的夹击！ 尤其是这两父子也不知道是配合过多少次，虽然不通武功，弯刀攻击却是刁钻狠厉，同时又配合无间，瞬间封死了周念通所有躲闪余地，叫他浑身汗毛倒竖！ …… 周念通自从小时候前往终南山，算是第一次闯荡江湖起，这么些年来，遇到的人有友善，也有敌对。 但就算是敌对也都是事起有因，要么是他碍了别人的事，要么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是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 明明一刻钟前还在人家家里做客，虽然期间有些不愉快，但是总算最后是宾主皆欢； 却万万没想到这后一刻，对方便衔尾追来，痛下杀手，刀刀致命，恨他不死！ 周念通避无可避，一时间怒上心头，猛然气涌丹田，大喝一声！ 好似半空中起了个霹雳，两个一脸杀气的牧人都被震得微微一滞，手上弯刀略慢了一慢。 趁着这个空隙，周念通背上肌肉一缩一放，利用反震之力从马背上弹起，空中翻了个筋斗，右手一掌已经挥了出去，穿过那青年牧人巴拉的刀网，按在他的胸口！ “砰”的一声，那巴拉被一掌打得横飞开去，落下马约有两丈多远，胸口直接塌陷下去，口中“噗”喷出了一大口血，夹杂着内脏碎片！ 中年牧人巴特尔大惊，却毫无退缩之意，反而一咬牙，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双刀继续朝着周念通劈来！ 周念通此刻已经重新落在马上，滴溜溜转个半圈，变为面对巴特尔，左手握拳闪电般连击两下，正中巴特尔持刀的左右手腕，顿时两声咔嚓响起，巴特尔双手俱断！ 他来不及惨叫，周念通右手已经抓住他的脖子，纵身跳下马，将其也拉下马来。 此刻周念通已经从刚才的惊怒之中反应过来，这掐脖子的一手，已经控制住了力道，却不像之前打巴拉的那一掌，慌乱之中也说不清出了几分力道。 因此这巴特尔虽然双手俱断疼得满头大汗，但是性命却无碍。 此刻，两个小姑娘方才反应过来，惊呼声中驱马赶了过来。 周念通掐着巴特尔脖子将他举在空中，怒道：“为何要袭击我们，说！” 巴特尔手舞足蹈，却是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 周念通于是将他放下，也懒得点穴，只是紧紧盯着对方防止什么小动作。 巴特尔睁眼看见三个人俱是怒气冲冲围观自己，顿时瑟缩了一下，连忙道：“莫杀我，我，认输！” “你说，为什么袭击我们！”李莫愁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怒火，手中长剑已经拔出，指着对方脖子。 “你，女人，不肯换，所以，我们，自己，来取！” “什么？”三人俱是一愣，有些弄不清对方逻辑。 “草原上，风俗，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巴特尔举着折断的双腕，急急解释道。 却原来他儿子巴拉喜欢上了两个美丽的小姑娘，唱情歌求爱不成，想用羊与周念通交换也不成，于是父子俩一商量，便决定当一回劫匪，直接抢！ 再加上周念通还携带着香料、砖茶等草原贵重之物，父子俩也没见识过武功这种东西，想着突袭杀死周念通，那么不但他携带的财物成了自己的，两个娇娇怯怯的少女也就成了他们家可以随意处置的战利品！ 周念通三人面面相觑，李莫愁斜眼道：“这就是你说的淳朴好客的蒙古汉子？” “……”周念通捂脸，今天真是被雁啄了眼啊！ 他忍不住问道：“可是刚刚我们还是你们的客人，草原上的汉子怎么能对客人下杀手？” 巴特尔眼带狡黠，辩解道：“在，蒙古包里，你们是，客人，要好好，招待，互换，礼物。后来，离开了，就，不是了！” “……”被此种神逻辑震得目瞪口呆的周念通，一肚子槽无处可吐。 第一百四十章 遭遇蒙古骑兵追杀 在这南宋末期，草原上的蒙古人还遵循着弱肉强食的习俗，认为杀死敌人，抢走对方的财产、女子，那不但不是罪过，反而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因此，大草原上一直兵荒马乱，部落之间四处征伐，勤劳放牧的牧民一转身也可以化身残忍嗜杀的修罗！ 就比如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铁木真，他年轻时新婚不久，妻子便被另一部落人抢去，还是靠着他拜的义父王罕、义兄扎木合出兵，帮助夺了回来。 而这成吉思汗自己也有一句名言，便是“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 当然，这周念通遇到的这户牧民则是更加没品的一批，居然前脚还当做客人招待，后脚便挥刀追杀！能遇到此等奇葩，周念通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眼下问出对方奇葩的追杀理由，周念通与两个妹子面面相觑，却是在头疼该如何善后。 那青年巴拉被周年通一掌打飞，虽然在惊怒之下到底出了几分力，周念通自己都说不清了，反正不是对方能消受得起的，走过去一看便知，那人躺在地上嘴角溢血，早已气绝。 而另外一个中年巴特尔，眼下双腕俱断，却已经如同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当俘虏了，该如何处理却是让人头疼。 按照草原上的道理，自然是一掌打死，免留后患。 不过之前说过，周念通这么些年，虽说已经有了一些江湖经验，但是见血的都没几次，何况是亲手杀人？ 之前含怒一掌打死那个巴拉，周念通此刻冷静下来，虽说努力装作漠然不在乎，心里却是颇有些翻江倒海，心神不宁。 毕竟前世是五讲四美好少年，虽说知道自己出于自卫并无过错，但真体验到了第一次亲手杀人……能不当场呕吐已经是多亏他自制能力强了好嘛！ 而面对这全无反抗能力的巴特尔，要他再出手杀人，周念通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当然，在两个妹子面前不能显得这么懦弱，周念通便是冷哼一声将其赶走。 望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周念通双手负后，用仿佛是喃喃自语，实则故意叫两个小姑娘听见的声音道：“哼，若不是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倒叫你逃得一命！” 李莫愁何沅君：“……” …… 重新踏上旅途的三人显得谨慎了许多，纵马奔驰了许久，自认为已经远远离开了那户牧人所在。 三人的心情也是逐渐好转，重新沉浸在大草原春天的美景之下。 可惜的是没有多久，周念通就得到了教训，亲口尝到了之前心慈手软带来的苦头。 开始是几个，后来十几个，再后来几十个，上百个追杀者！ 全都都是身穿羊皮袄，带着羊皮帽，骑着马，手拿弯刀弓箭凶神恶煞追击而来的蒙古牧人！ 周念通算是初步亲身体验了，后世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的威力了！ 个个弓马娴熟，打起仗来仿佛一群狼一般，狡诈凶残，先是远距离射箭，箭射完后再一窝蜂手举弯刀往上冲，刀砍马撞，厉害得很！ 后来他们发现近战比较吃亏，于是在前两次大败亏输丢下一地零碎逃走之后，下面的攻击便全是远程放风筝，射完便走！ 好在这帮人所有的攻击全都冲着周念通而来，两个小姑娘倒是安全的很，不然周念通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护得住他们的周全！ 而周念通自己也要求两个小姑娘离远一些，免得误伤。 至于周念通自己，有“天眼”可以360°无死角观察，有龙虎乱舞可以一个人当多个人用，抵挡四面八方来的攻击，倒还是勉强可以支持下来。 就比如说，抵挡敌方连续射来的长箭，周念通是左手右手各持一只之前抢来的大木盾，上面钉了两层铁锅，看准来势，尽可能倾斜角度接箭，叫箭射在锅底圆弧状的表面时斜滑开去； 有时遗漏下来一两只箭没接住，便靠双腿左右开弓，将箭踢飞。 如此几次下来，周念通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除了前两次外，他也没什么战绩，无非是死死硬抗人家的箭雨攻击，人家箭射完了就溜，周念通也不敢追上去，万一碰上大部队就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了！ 只是眼看每一次追兵越来越多，三人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周念通他一人之力再强，哪怕冒着风险拉两个小姑娘下场，又如何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尤其是最近一次，不但是人数达到了百人，最可怕的是，周念通可以隐隐感觉到，对方进退自如，令行禁止，已经不再像是散兵游勇，而像是正规军队了。 这意味着什么，周念通有些不敢去想。 话说他不过是出于自卫，杀死一个客串劫匪的牧民而已，这事情究竟是怎么惹到这么大的？ …… 终于到了第五天，又有两个蒙古百人队找上了周念通他们! 为什么这回是用百人队来命名？ 因为这一次的队伍，可以很明显看出来，不是牧民，而是军队，蒙古人的骑兵队！ 是不是军队，从外观上就可以分辨出来，一只军队，或许并不是那么令行禁止，纪律性极强，但一定拥有自己的气势，或是高昂的士气，或是凛冽的杀气。 这两百人骑马朝着周念通冲来，速度极快，老远便“嗬、嗬、嗬”大叫起来，声音整齐合一，叫直面他们的周念通心中发紧，只觉得一股凌厉气势压迫而来。 周念通咬紧了牙，硬是抗住了那股气势压迫，双手举着盾牌，努力平复心跳。 他虽没有打过仗，却也看过军事小说，心知此刻自己绝不能露怯。 只因此刻状态，已经不是民间的冲突，也不是江湖厮杀，而是军队的对垒！ 狭路相逢勇者胜！ 面对一支军队，一旦露怯，下场便只有一个，便是死亡！ 从没想到死亡阴影会这么突兀落到自己脑袋上，周念通咽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心境进入到古井无波的状态中。 身后两个小姑娘被他勒令先走，不准留下，目前只要能抗住对方军队的箭雨，对方应该就会知难而退。而根据之前在地图上查找，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个集市，到时候抛弃马匹，混进集市，应该就会安全度大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危机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念通仍然压力很大，毕竟这见鬼的命运，居然让他面临了或许是十三世纪全世界最强大的军队……蒙古骑兵！ 虽然这骑兵不一定是铁木真麾下，更不一定比得上后世南征北讨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但民族素质在那里摆着，绝对比金国或是宋国军队强得多！ 记得神雕原着的末尾，老爹周伯通、黄药师、一灯大师一共三大五绝宗师，护着黄蓉等四人，硬闯蒙古大营，只不过面对几个百人队的追击，居然便被追杀得狼狈不堪，人人带伤！ 眼下虽然没那么多敌人，军事素质也比不上，可他周念通也比三大宗师差得太远…… 正在胡思乱想，就见那两个百人队已经冲进了一箭之地，顿时两百位马上骑士取弓射箭，整齐划一，眼见上百支箭像一团蝗虫一般就飞射而来！ “我的天！”周念通万没想到对方连射箭都居然能做到如此整齐，吓得大叫一声，猛然从马背上跃起，空中吸一口气，凭空再上升了一小段距离，却是全真派的“金雁功”轻功。 多亏这一跃，顿时大部分箭矢射空，从周念通脚下掠过，但仍有七八只箭直奔周念通而来，尽数射到了他双手所持的大盾上，顿时只听得“咄咄”连声，周念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向后推去，待到落地，竟然已经平移了近一丈远！ 此刻周念通可来不及查看大盾，待得落地以后立刻脚尖点地，身形连闪，刚离开原地，就又听得一阵弓弦响声。 抬头一看，周念通不禁叫苦，却是那帮蒙古军动作太快，不过几息时间，不但距离拉进了很多，居然又射出了第二轮箭矢！ 尤其这帮人也太过阴险，此次射箭有平射有吊射，竟然覆盖了周念通身周好大一片区域，叫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这回周念通只能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玩了命地狂奔，好容易逃出箭矢最集中之地，剩下的箭矢却再也躲不开，只能矮身缩脚，将身体藏在两面大盾后面，也顾不得利用斜面原理卸去箭矢力量了。 又是一阵“咄咄”连响，周念通只感觉一股股力量像流水一样不断冲击到手中所持的盾上，震得手一阵发麻。 好容易一轮箭矢射完，周念通急切之中看了一眼手中两面盾牌，上面已经插了三十多支箭，幸亏之前钉了两层铁锅加厚总算是没有射穿，但也已经有好几只箭矢穿透铁锅，深深插进盾牌之中了。 这还没完，周念通只听得“嗖”一声，居然还有两只箭尾随刚才那阵箭雨而来，却是那两支百人队中竟然还有会使用“连珠箭”的高超射手，第二箭瞄准了盾牌的空隙，直奔他的脖颈与面门！ 这时想再挥动盾牌挡住空隙已经来不及，好在周念通已经及时开启了移魂大法的“天眼”功能，将那两只箭看得清楚，迅速判断出了轨迹，一面侧身躲闪，一面抛下左手的盾牌，紧紧抓住了一只直射面门的箭。 而另一只箭却来不及去接，勉强躲开，却已经在肩膀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 “嘶——”周念通痛得吸了口凉气，却不敢放松，身形晃动，右手上的盾牌也是左遮右挡，又是连续或避或挡开了四五箭——却原来那两个会连珠箭的高手，一人只能在瞬息之间射出第二箭，另一人却能连续不断射出后面的箭矢，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箭链！ 这若是刚才周念通两手大盾全部抛下，当然可以无伤接住射来的两只箭，但是面对之后的连珠箭，怕是就要饮恨了…… 待得对方一连串长箭射完，周念通扔下左手攥着的长箭，右脚在地上一踢，将之前扔下的盾牌踢得跳起，左手接住，重新恢复了双手双盾的状态严阵以待。 他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万没想到这次这队敌人如此难以对付，手上两只盾已经插了不少箭，防御力大减，再来两三轮箭雨怕是就要彻底碎裂； 而此刻自己被迫下了马，机动力又是大减，便是运起轻功也逃不出箭射范围，已经差不多成了一个固定的靶子，立于不胜之地！ 他偷眼觑了一下之前骑着的马——啧，不忍直视啊，已经被箭雨射得如同三国里借箭的草人一般，上上下下插了起码七八十只箭，射得如同只刺猬一般，现在只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嘶鸣两声，眼看活不了了…… 难道他周某人，今天要跟这匹马一样，殒命于此？ 老爹，老娘，一灯师父，你们怕是想不到，原本带着点旅游心态出门的我今日居然会因为一个莫名奇妙的原因，死在这大草原上吧…… …… 周念通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刺激了一下自己，集中全部注意力，将视线投向那队蒙古兵。 不管怎么说，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人跑出来的，还有何沅君李莫愁两个小姑娘呢，自己要是这么轻松被杀死，两个女孩子怎么办？ 最起码，也得撑到她们脱离了此次追杀再说！ 想到这里，周念通心中战意大起，气贯丹田，口中一声长啸直上云霄，热血沸腾，双目仿佛燃起熊熊火焰，一时间气势如虹，只觉浑身内气运转陡然加快，越转越急。 仿佛听得“啵”的一声，就像冲破了什么阻碍一般，周念通只觉得浑身发热，四肢百骸之中涌出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却是危急之中，九阳神功突然间突破，一身力量大增。 周念通感受着浑身上下在经脉中快速流转的真气，只觉得精力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等待着发泄，心中豪气顿生，感觉便是再来一个百人队，自己也怡然不惧，誓要周旋到底！ 来吧，丫的跟你们拼了！ ——哎等等，那队蒙古骑兵怎么停了下来？ 却见那支两百人的队伍已然在距离周念通不到十丈的位置驻马不前，为首一位穿戴像是首领之人，骑在马上，冲着周念通比比划划，看着笑容满面，对着自己便“唔哩哇啦”喊起了蒙古话，似乎已经没有了恶意。 周念通当然不会以为对方就此友好，开玩笑，刚才差点没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双手持盾仍是严阵以待，双方僵持了一小会儿，却见那队百人队的后面灰尘扬起，又有一匹马冲了过来。 马上一个少年，手里举着一柄刀，也在那边“唔哩哇啦”一阵喊叫。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救命的小郭 周念通与那两支百人队的士卒一同望向那少年，就见他策马边喊边冲到近前，却好似没预料到双方目前处于休战状态，呆了一呆。 周念通望去，就见那少年浓眉大眼，面带憨厚之色，身材壮实，穿着与普通蒙古人相似的羊皮袄，头戴羊皮帽。 他正追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此刻被所有人凝视，却是一阵不自在，脸上显出几分涨红。 他翻身下马，走到那支队伍的首领面前，冲着他说了几句话，看起来似乎很是亲近。而那首领也是面带笑容与其答话，说了几句，那少年似乎得到了什么承诺，长吁一口气，笑了起来。 接着，那首领率领队伍返回，那少年则是摊开双手表示无恶意，朝着周念通走来。 走到近前，那少年做了个揖，开口便问：“这位大哥可是从南国大宋而来？”声音同面相一样憨厚，口音却是临安土话。 …… 咦，不容易啊，居然能碰上一个汉语说的如此好的人！ 周念通心中大喜，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面前这少年表里如一可以信任，一看便是一个老实善良的孩子，于是放下戒心，将两只盾交左手，同样做了个不怎么标准的揖： “正是，这位兄弟，你会说汉话当真太好了，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我没有做什么恶事啊!” 那少年笑道：“我知道，大汗也知道，所以派我来，让你们不要打了。” “是嘛？那可太好了……”周念通大喜，接着一呆：“大汗？” “对啊，大汗知道是巴特尔他们做的不对，对客人怎么能喊打喊杀？但是他说你们态度不太好，所以要教训一下，所以派哲别师父率两个百人队过来，然后再派我过来叫停……” “啊？哦……”这少年口齿不太清楚，叙述条理也不怎么清晰，周念通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总算是知道自己小命算是保住了，而且这个少年似乎在其中出了力，不由得感动道：“多谢这位兄弟了，我叫周念通，不知你尊姓大名？” “我叫郭靖。” “哦，原来是郭兄弟——(⊙o⊙)啥？” …… 却原来当初那牧人巴特尔从周念通三人手下捡回一条命，带着儿子尸体回了家。 此次进击，不但毫无所获，自己还断了手，赔了儿子一条命，这巴特尔越想越气，于是呼朋唤友，开始摇人。 一开始喊去帮他出气的都是普通牧民，人也少，同样被揍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回。 结果战败的人又不服气，他们又去摇人，于是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勇猛。 等到后来，开始有蒙古部落里的战士前去追杀周念通三人，这便惊动了蒙古高层。 彼时蒙古草原上各部落相争，大部落毁灭吞并小部落，再被更大的部落吞并，结局已经逐渐突显，眼下最强的便是王罕的克烈部，以及他的两个义子，铁木真的乞颜部、扎木合的扎答阑部。 而之前一次前去追杀周念通的队伍，正是铁木真麾下的一小支预备百人队！ 听闻有从南边来的三个年轻人，居然能在自己一个百人队追杀下逃得性命，铁木真一时好奇，便命人调查了一番，这一查便查到了当初那户牧民巴特尔身上。 这草原上的汉子从来不屑说谎，那巴特尔被叫去问话，居然也没添油加醋颠倒是非一番，而是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了。 于是铁木真先是将那巴特尔臭骂一顿，将其一家都赶出了麾下保护的区域，然后对于周念通三人，他倒是起了不小的好奇心。 不过麾下大将都是要求派兵前去追杀，这跟整件事谁是谁非已经无关，关键是一个百人队的蒙古战士居然都拿不下三个年轻人，尤其听闻只有那个青年出手？ 便是出马的只是二线预备队伍，这些将军千户们也觉得颜面无光，脸都丢尽了！ 铁木真也觉得有必要为麾下战士正名，于是钦点了哲别带领精锐的两个百人队战士出征。 彼时那郭靖郭大侠正是少年之时，因为幼时的信义之举，得铁木真赏识带在身边，后又与铁木真小儿子托雷结为安答兄弟，又在豹口下救了铁木真的小女儿华筝，因此深得铁木真喜爱，平日若非商议什么机密的军国大事，便允其不必避讳可以旁听。 铁木真决定派兵时郭靖正好前来寻找安答兄弟托雷，听闻此事后觉得不妥，那南边来的客人并无害人之心，乃是无奈之下被迫自保，为何要派兵追杀？ 他性子憨厚，从小便得母亲李氏与七位师父谆谆教诲，待人真诚热心，觉得此事不公便想为之出头，更何况听闻那三人是从南边而来，莫不是自己故乡大宋人士？ 于是他便直截了当向铁木真提出，希望他收回成命。 铁木真却置之不理，仍要求哲别出兵，私下却告诉哲别，若是对方能抗住自己率领的这两个百人队一轮攻击，说明是个英雄豪杰，便可住手放其生路。 却是铁木真听闻那南国来的青年的战绩，有了惜才之意。 那郭靖不屈不挠，守在铁木真身边不停劝说，铁木真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待得估计那哲别带队已经差不多追上三人，这才松口答应召回部队，并将随身金刀暂赐郭靖，叫他去调停。 只是铁木真原本意思的“一轮攻击”，是指蒙古两个百人队的一次远射加一次近射再加近身砍杀，这要真的这么来一轮，周念通便是真能扛下来也得去了半条命！ 好在那带队的哲别乃是郭靖的弓箭师傅，跟他一向亲近，见他想要保住三人，自然会有些放水的意思，于是驰马追杀故意收着力，等追上以后，又将那“一轮攻击”曲解为仅仅是弓箭射击。 见那周念通不但抗下了箭雨，甚至连自己的连珠箭绝技都全部接下，那哲别也是深感佩服，于是便勒马不前，不再攻击。 正好等到郭靖赶来，算是完成铁木真交代的任务，皆大欢喜。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逢江南七怪 周念通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危机居然是靠着原着主角郭大侠的援手才得以化解，拍着对方的肩膀，一时感慨万分。 跑这草原一趟，他算是见识到了蒙古人的野蛮彪悍，外加疯狂。 这蒙古人毕竟是草原上的民族，骨血里就浸透了弱肉强食的观点，他们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若是拿到中原，能吓死那帮腐儒！ 都说杨康那小子，在金国王府中长大，耳濡目染了金国贵族的残忍狠毒，才导致后来不认亲爹母国，落得个认贼作父，当汉奸的下场。 可真要比起来，这郭靖的生长环境，岂不是比杨康更糟糕？ 好歹金国入主中原那么多年，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文明气息，知道礼义廉耻来着…… 所以只能说，郭大侠长大后仍能保持他的赤子之心，真诚友善，性格里看不到一点残忍嗜杀的影子，完全是他母亲李萍和七位师傅教导有方。 而相比之下，丘处机老道教武功或许还凑合，可是论起教如何做人，实在是被甩得太远了啊！ …… 郭靖除了一年多前，遇上从全真教来送信的尹志平以外，还是第一次见到来自母国大宋的同龄人，对方武功如此高强，对他的态度却是十分亲热，简直到了近乎谄媚的程度，叫他一时之间虽有些尴尬，却也很是高兴。 没聊上几句，他便建议周念通前去谢过铁木真，然后邀请去他家做客。 周念通有些犹豫，就听得身后一阵马儿嘶鸣，回头一看，却见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女孩子驱马跑了回来。 “啧，你们……”本来生死危机解除，周念通也是要去追她们的，现在自己回来了自然也乐得轻松，只是周念通却有些不满，盖因之前明明叫她们快马加鞭先走一步，为何不听自己的话？ 这要是自己这边没赶上郭靖救命呢？那她们岂不是正好两块肥美的香喷喷嫩肉送上门？ 两个花儿一样的小姑娘，还能指望那帮野蛮的蒙古人怜香惜玉？ 正要责骂几声，李莫愁早跃下马来，扑过来拉着周念通便是上下一阵查看，待得看到他肩膀上那道伤口，血已经将衣服染红，顿时眼圈一红，咬着嘴唇不语。 从没见过风风火火的李莫愁露出这般哀怜模样，周念通嘴里指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后面何沅君慢了一步，缓缓走来，看着周念通那道伤口也是心疼不已：“念通哥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便是逃出去又能怎样？所以刚才听到你长啸的声音像是要拼命了，我跟莫愁姐姐商量了一下，要死索性一起死，便回来了……” “罢了，好在没事……莫愁你别掉泪珠子啊，我这不要紧的，不过划破点皮，不信你问问郭兄弟，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啊哟！” 正在强作坚强自吹自擂的周念通一声痛呼出声，却是那李莫愁拿出手绢轻轻擦拭他肩膀上血迹，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郭靖有些腼腆不敢看两个漂亮妹子，伸头看了看周念通的伤口，笑道：“不碍事的，周大哥不妨先跟我回我娘那边，包扎一下，你既然受了伤，大汗那边迟一点再去也没关系。” …… 盛情难却，再者周念通也不愿意拒绝心中偶像郭大侠的邀请，于是便随他来到了一个蒙古包。 郭靖掀开布帘，高兴嚷道：“娘，你看谁来了！咦，师父们都在啊？” 周念通跟着进去，就见蒙古包里竟然不少人，中间是一位中年妇女，相貌平常，稍显老态，显然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不轻，便是郭靖的母亲李萍； 其余六位是五男一女，看着眼熟，正是周念通小时候见过的江南七怪！ ——少了一位，看样子笑弥陀张阿生果然当年还是抵不过历史修正力的召唤，死在陈玄风手上了…… 李萍见儿子回来，高兴笑道：“靖儿啊，你几位师父正跟我夸你呢，说你最近开了窍，本事长进不少……咦，这三位是？” 她见周念通与李莫愁何沅君都是汉人打扮，眼中一亮：“这个小哥，还有两位姑娘，可是从南边大宋来的？” 周念通点头称是，这回不但见到老乡的李萍惊喜，那边正以审视眼光看着他们三人的江南七怪也是惊喜地站了起来。 李萍热情道：“快快请坐，我给你们倒茶！” 郭靖道：“妈，先别急着倒茶，家里治伤的药放在哪里了？这位周大哥肩膀上受了些伤，要包扎一下。” “啊，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周念通行了个礼笑道：“麻烦伯母了，不着急的。”他转头望向江南七怪，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几位大叔看着很面熟啊，我好像见过……对了，您几位十年前可是去过大理？” …… 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拄着铁杖站了出来，他还是那副能吓死小孩子的凶神恶煞面容，只是老了不少，头发都开始花白了，腰也弓了起来。 柯镇恶点头道：“是去过大理，你这娃娃认识我们？” 周念通“惊喜”道：“那就没错了，你们不记得我了吗？我姓周，当年在大理柳庄，我邀请您几位到我家做客的！后来你们离开时就说要到大漠，果然在这里见到你们啦！” “哦——”那个手持扇子，活脱脱一个“猥琐版”朱子柳的妙手书生朱聪一拍脑门：“周小兄弟！哈哈，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当年你妈妈赠送我们的盘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啊！” 七怪其他几人也纷纷恍然想了起来，于是一同上前寒暄，气氛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 当年七怪的旅程不必多说，眼下见到故人，众人很是高兴，坐那里便聊起天来。 李萍端着伤药，让郭靖帮忙给周念通包扎了一下伤口。 因为包扎时要脱下衣服露出皮肉，两个小姑娘俱都有些脸红红，借故躲出去了，蒙古包里除了一帮大老爷们就剩两个女子。 郭靖的母亲李萍与七师父韩小莹，因为都是长辈，倒也没那么多避讳，反而看着出去的两个美丽少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姨母笑。 其他几个大老爷们也带着捉狭的笑意，叫周念通的老脸有些发红，一时间连敷药时的刺痛都感觉不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侠义精神 为了转开话题，周念通主动开口：“如此说来，伯母和郭兄弟就是当年您几位要找的人了？恭喜几位了，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 江南七怪一齐大笑，志得意满很是高兴，但随即便是有些黯然，想是想起了逝去的张阿生。 周念通一看不好赶忙再转移话题：“这次也是多亏了郭兄弟救我一命，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郭靖脸色发红，连连摆手：“周大哥说笑了，我赶到的时候，哲别师父已经停手了，要不是你本事高强，抗住了两个百人队的攻击，也不会这样的。” “哦，怎么回事？”朱聪顿时来了兴趣，好奇询问。 于是郭靖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嘶——”江南七怪几人都是吃惊。 他们在蒙古住了十年，自然知道蒙古士卒，尤其是铁木真麾下的精锐军队是如何厉害。 眼前这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居然能仅靠自己，抗住两个百人队的一轮攻击？ 别看他们江南七怪也算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当年联手在长江边上打败了淮阳帮一百多好汉，可那是江湖厮杀，跟军队作战可不是一回事！ 自家人知自家事，若是他们六人处在当时周念通的境况，便是只有一个蒙古百人队的骑兵，也能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朱聪将扇子在周念通另一边没受伤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道：“行啊，周小兄弟，十年没见，没想到你武功如此厉害，却不知道师从何门？” 周念通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嘿嘿，运气好，拜了我师父一灯大师，就是当年五绝之中的南帝。” “啊——”江南七怪又是大惊，韩小莹道：“听闻过，五绝可是当世五位武功最高的前辈？” 见周念通确认，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周小兄弟，你身份跟辈分可都高得很啊，可别叫我们大叔阿姨什么的了，受不起啊……” 周念通笑道：“各论各的便是，我跟我师父聊天时也说过您几位的事迹，他老人家说，江南七侠几位，为了一句承诺，远赴大漠十多年，堪称重诺重义的英雄豪杰，若不是他已经出家不问世事，将来有机会遇上定要把酒言欢，客气相待。” “哦——”江南七怪今天一天吃惊吸气的次数怕是比得上之前一年，不过这次几人却是仿若喝了琼浆玉露一般，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爽快。 那是谁，五绝中的南帝啊，江湖中武功的天花板，名震天下的大宗师，他们江南七怪居然能得到如此人物的亲口赞誉，当真荣幸之至。 周念通还不罢休，又放了个深水炸弹：“我还遇见过北丐洪七公伯伯，他说，江南七侠所为无愧侠义精神，乃是我辈中人，若是有机会，他愿意与您几位平辈论交，共饮美酒。” “……”这回江南七怪喜得几乎麻木，一时之间连十八年赌约都不放在心上了，能得到两位五绝中人如此评价，便是一年后输给了那丘处机老道又如何？ 朱聪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大哥，各位兄弟，我记得那丘处机是全真教二代长老吧？他师父是五绝之中的中神通王重阳，也就是说他比五绝都要晩一辈！” “我们当然不敢顺竿爬，对南帝北丐两位前辈宗师不敬，不过……若是丘老道听见两位前辈说的这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另几位听到这话，稍一愕然，旋即“嘿嘿”“哈哈”怪笑连连，场面一度失控…… …… 周念通苦笑道：“您几位自己这边说说笑笑便算了，可别真在丘处机师兄那边说出来，不然他脸上可真挂不住了。” 朱聪笑道：“自然，我们也不为难他，那丘老道虽说跟我们赌气，但是倒也是条汉子……咦，周小兄弟，你也认识那丘老道？为何喊他师兄？” 韩宝驹嚷道：“二哥，你傻了，周小兄弟不是南帝他老人家的高徒吗，从五绝这边算起来，他们的弟子相互之间称呼师兄师弟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聪恍然点头，周念通却笑道：“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我跟他之间这师兄师弟关系可不是那么虚，他确实是我名正言顺的师兄！” “因为我父亲周伯通，正是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也就是他师叔！” “……” …… 江南七怪们今日吃惊太多，到现在差不多已经麻木，只有朱聪喃喃道：“原来如此，周小兄弟还真是家世显赫啊……” 那边郭靖已经帮周念通包扎完毕，刚才听几人说话听得一头雾水，憋了好久的问题，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二师父，你们说的赌约是什么啊？” 江南七怪听了这话，猛然一愣，互相换了个眼色，尴尬住了嘴。 他们从未对郭靖与李萍母子提过当年赌约之事，唯恐郭靖知道了杨康的事情，知晓对方乃是自己出生前就由父辈指定的义弟。 他们知晓郭靖这孩子重情重义，生性厚道，若是知道这渊源，到时候比武动起手来，免不了手下留情，束手束脚，这原本就已经武功不如，若是现场发挥再不好，如何还有胜算？ 全金发忽然道：“各位兄弟，咱们这么多年辛苦，还折了五哥，难道真就只是为了当年那一场赌气？“ 南希仁缓缓道：“自然不是。” 朱聪道：“自然主要还是因为我们侠义中人，济人之急、解人之困。老实说，今日听得南帝、北丐两位老前辈对我们所为如此赞誉，我心中已经觉得这些年的辛苦算是值了。” 韩小莹附和道：“说得是，这么些年，看着靖儿长大成人，人品很好，待我们也孝顺，咱们这么多年已经算是有了回报。我觉得该坦荡些，有些事不该瞒着了。” 柯镇恶顿了一下铁杖，缓缓道：“只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获胜，这一口气更舒坦些……罢了，若是那丘老道已经向那杨康母子全都说明了，咱们这里却瞒着，倒显得咱们江南七怪小肚鸡肠了！” 朱聪赞同道：“大哥说的是，咱们赢要赢得光明磊落，输也不能丢了脸皮！” 几人商议已定，当下便要向仍然一头雾水的郭靖母子说明杨康的情况。 而此时，周念通因为他们对话中透露出来的张阿生已逝的消息，又不得不故作震惊地向几人询问事情经过。 与此同时，蒙古包外面，又传来等在外面的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与另一个女孩子的争吵声，却是蒙古少女华筝听闻有两个美丽的小姑娘来到郭靖家里，心中放心不下赶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态变化 好在江南七怪别的优点不明显，就是人多，分工合作，分别各自向三方解释清楚，待到混乱平息，已经过去了好几顿饭时间了。 周念通这边好办，江南七怪大概觉得他们七个人打梅超风夫妻两个，反而折了兄弟很没面子，也没把当年的事情细说，只道是在大漠遇到了对头，死了张阿生，根本没提到梅超风的名字。周念通也便故作不知，只是对张阿生的逝去表示遗憾，然后慰问一番即可。 蒙古少女华筝听闻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跟郭靖一点关系也没有，便放下心来，旋即好奇地跟她们搭话，没多久，同龄的少女们就打成了一片，叽叽喳喳很是欢快。 郭靖母子这边就比较激动了，却原来江南七怪来到大漠教导郭靖武功，虽然不至于出口欺骗，却从来没有主动跟他们母子说过原因。 李萍一个乡下农妇，哪里想得到赌约这种事，问清对方几人并不认识自己亡夫后，只道是几位江湖奇人心血来潮四处游玩来到大漠，一时兴起才会收下儿子为徒。 因此她虽然颇为感激江南七怪教自己儿子武功，但要说有多感动却也算不上。 可是此时方知，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对方七人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十八年前的赌约承诺，不辞辛苦千里而来，耗费十八年青春，甚至搭上了一位兄弟的性命，只为教育儿子成材！ 顿时李萍被感动得不轻，立刻便叫郭靖随她一起跪下磕头，感谢几位师父大义。 郭靖那老实孩子自然是听母亲的，何况他自己也很是感动，又嘴笨不会口头上表示，当下跪下咣咣咣三个响头！ 江南七怪连忙扶起李萍，温言宽慰，至于郭靖那边，叫他起身勉励几句也就是了，这徒儿给师父磕头天经地义，也没必要阻止。 之后李萍又问了杨康母子的情况，得知丈夫义弟的遗孀也是安全无恙，还养大了他的遗腹子杨康，李萍自是喜不自胜，对于一年后去江南比武的事情倒也没什么抵触情绪，反而叮嘱儿子这剩下一年时间好好努力，到时候别丢了几位恩师的脸。 当晚尽欢，李萍叫郭靖杀了头羊，又去集市换了不少菜蔬，弄了相当丰盛的一顿晚饭，款待了周念通三人，也包括江南七怪，大家饮酒聊天，很是开心。 周念通也把携带的调料、砖茶、豆子等等大部分送给了郭靖母子，就连那两只光会咩咩叫的小羊羔也不例外，这回可算是松口气，这一路上这两小祖宗太难伺候了！ 反正到了地儿了，想来要在这儿住挺久，两个小姑娘想逗小羊玩，有的是机会！ …… 这郭靖虽然很得铁木真看重，赐下不少钱财，但是郭靖母子生活简朴惯了，家里也就搭了两个小小的蒙古包，母子俩人各占一个。 至于江南七怪，则是五怪共同住在不远处另一个大蒙古包里，韩小莹与单身的蒙古妇女同住，这几位确实了不起，这么多年来生活甚是艰苦，却也甘之如饴。 晚上安排住处，自然是周念通跟郭靖同住，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女孩子跟郭靖母亲李萍挤一挤啦。 李萍倒是很喜欢这两个娇美秀气的小姑娘，忙着铺毯叠被很是热情。 她是江南女子，离开故土这么多年难免想家，这难得看到两个南国来的女孩子，估计晚上聊起南国大宋的江南旧景，能折腾到挺晚。 郭靖帮着周念通铺好床铺，呆呆坐那边不知该做什么。 他原本每天这时候都是待在母亲的蒙古包里，母子俩说说话，等到时辰了便去悬崖那边，跟随一位道长学习呼吸、打坐、行走、睡觉的功夫。 可是现在母亲的蒙古包里多了两个漂亮得像是天仙一般的女孩子，他就不好意思进去了，眼下拘束得很。 周念通笑着跟他聊了几句，见他颇有些坐立不安，脑子一转便知晓原因。 于是周念通微微一笑，道：“郭兄弟，我今天也消耗不小，眼下要打坐练练气，你不妨先忙自己的事吧，不必管我。” 郭靖答应一声，便见周念通脱鞋上榻，盘膝打坐，闭眼敛息，似乎很快进入了状态。 …… 周念通倒也不是胡说，他将先天功、九阳神功全部运转了一遍，尤其是九阳神功，今日情绪激动之下大有突破，正需好好巩固一下。 运行内气一周，九阳真气由动至缓，回到丹田化作一丝丝氤氲紫气，与先天功的真气缓缓结合，周念通自觉进境不小，眼看先天功离大成之日越来越近了。 今日所遇之凶险实乃生平仅见，若不是蒙古军的首领哲别放水，郭靖及时赶来相救，周念通真没多少信心，能在蒙古铁骑的轮番攻击下保住性命！ 自从从挂机中醒来，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年了。 周念通自觉功力大进，这一年时间在江湖上闯荡，所遇武林中人除了五绝之外，别说是同龄人，便是江湖宿老，也少有能让周念通感到几分威胁之人。 陆乘风，灵智上人，沙通天，彭连虎，梅超风，这些江湖上一流、甚至一流之上的高手，周念通逐一见识过，只觉得若是出尽全力，自己都可稳稳胜过。 甚至在桃花岛上，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虽然没能创造出一拳打穿5米钢板这样的辉煌战绩，却也曾经逼得不敢展露真功夫的黄老邪狼狈不堪！ 所有这些战绩加起来，对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来说堪称辉煌闪亮，以至于他周某人虽不至于狂妄自大，却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醺醺然，只觉得自己再练上几年，或许也能觊觎一下五绝位置，乃至当年王重阳师伯的天下第一宝座？ 结果，今天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惨痛教训！ 原来，他仍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仍然会受伤，受伤会痛会流血，蒙古两个百人队的围攻可能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至此，他周某人算是彻底抛却了那些骄傲，能够沉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武学体系，为将来的腾飞打个相对不那么脆弱的基础了…… （矫枉过正，小周好像变成苟货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攀岩 将意识沉进精神空间，王重阳师伯已经在那边静坐，等待，手边还具现出了一杯香茶。 之前，周念通已经将今天所遇之惊险，用投影的方式回放给了王重阳观看，眼下便是希望得到他的指点。 毕竟，这才是随身老爷爷最正规的用法有木有！ 喝了一口茶，王重阳笑着对墙壁那一边出现的周念通道：“吃了亏了，觉得自己很弱了？” “嗯。”周念通闷闷地说道：“区区两百人几乎就弄死我，师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这么弱小……” “呵呵……”王重阳笑了：“那可不是普通的两百人，马术精湛，骑术高明，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这乃是一等一的强兵！” “师伯我当年起兵抗金，那金国铁骑来去自如，非常厉害，杀害了我大宋多少仁人志士，铁胆雄兵！可在我看来，今天这支军队，甚至比之那金国铁骑还要胜上一筹！” “所以，念通，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表现在我看来，已经很是出色了！” 周念通自然知道王重阳所言不需，毕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麾下的军队嘛！ 而且这支队伍还没达到最高峰，真正全功率状态下的蒙古铁骑，那可是纵横欧亚大陆，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大帝国的军队，无敌于天下！ 只是说到底，他毕竟差不多可以算是败在区区两个百人队手下，还要靠着人家停手才逃过一死，这能算是荣耀嘛？ “师伯，您当初抗金的时候，是怎么对付面对金国军队的？如果是您面对今天这支队伍，该如何做？” 王重阳美美灌了一杯茶，哈了口气：“我当年抗金之时，武功尚未大成，除了搞些偷袭突袭的小手段外，主要还是领军厮杀，可不是单人独马面对成建制军队的攻击，那阵势，我遇到了也得暂避其锋！哪像你小子傻乎乎正面挨打……” 周念通正要辩解自己也不是发傻硬拼，那不是形势所逼无奈之举嘛！ 就听王重阳又道：“不过后来抗金失败，先天功却是大成了，此时的我虽说是个失败者，倒是有了一点点面对千军万马的底气……” 嗯？ 周念通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师伯，该如何做？” 王重阳神秘一笑：“日后你便知，这先天功一旦大成，威力可不是加强一点两点那么简单啊……” 之后任周念通如何追问，王重阳便不肯再说，只说周念通先继续努力，等先天功突破大成境界，自然得知。 嘿这老头儿！ …… 与师伯交流完毕，周念通退出精神空间，睁眼却看到郭靖已经离开蒙古包，只留下一道尚在飘动的帐幕帘子。 这是要去找马钰师兄学全真内功了？ 周念通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顿时一阵“噼噼啪啪”声音从全身上下筋骨处传来。 嗯，挺好，精力内气都恢复得不错，肩膀上的伤在疗伤方面具有奇效的九阳真气自主治疗下也已经收口不疼了，想必爬个悬崖也没什么问题！ 周念通随即也是一掀帐幕帘子，蹿出蒙古包，四下一扫，借着月光星光，便见到郭靖撒开步子疾奔的背影。 周念通嘿嘿一笑，随便压了压腿，便追着郭靖的背影追了过去。 那郭靖从马钰那边学会全真内功才不过一年，但他性子纯朴，心思单纯，杂念又少，再加上基础打得很是牢靠，练这全真内功进步极大，到现在轻功已经不俗。 周念通跟在身后，居然也要提起两分功力才能追得上，心中也是感慨，这难怪未来的郭大侠年纪轻轻武功便直追五绝，这哪里是天资愚钝，分明是练武的奇才！ …… 跟在郭靖后面，眼看他跑到了一处悬崖底下。 这说是悬崖，实际上该说是一座石山，只是它不同于一般山峰那样上面小下面大，而是上下几乎一般粗细，宽度想来总有数百丈，高度……反正仰头看不到顶，全被云雾遮挡住了！ 乖乖，这该不会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变大了放在这儿的吧？ 郭靖奔到崖下，毫不停留，径直便爬了上去。 他不知不觉中从马钰处得传全真教顶级轻功金雁功，修习这一年时间，轻身功夫大进，这石崖虽说几乎是九十度竖立，光溜溜的极难攀爬，对他来说却已不再困难。 周念通也来到崖下，抬头望去，只见郭靖像只猿猴一般飞速向上攀爬，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他搓了搓手，便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金雁功是全真教的绝顶轻功，周念通自然也会，而且因为自信自己功力远超现在的郭靖，他原以为可以快速追上的。 谁知道努力攀爬了一阵，感觉两人的距离也没被拉近多少。 周念通不禁感慨，这郭靖练习了大半年攀岩，果然是熟能生巧，在这方面拥有了自己的优势，难怪神雕后期里面，他还能自创出更高一层的绝顶轻功“上天梯”，这天赋连自己都羡慕！ 再爬一阵子，远远看到郭靖的身影已经上到顶，周念通也是松了口气，自己这爬了起码有六七十丈了，看样子再有个二三十丈便可到顶！ 心情放松之下，周念通擦把汗，无意识之间四下张望了一下，结果不小心看到脚下景色，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原来他此时已经爬了两百多米高度，从这里望下去，万物俱在脚下，偏生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草原上牧民们居住的蒙古包里透出来的灯光。 周念通惊觉自己居然已经攀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如鼓，冷汗直冒，头昏目眩，心说上辈子自己也没有恐高症啊，怎么这辈子这么倒霉患上这种病？ 关键事先还不知道！ 他想努力继续往上攀，可是原本很轻松的攀爬动作，做来毫不费力，此刻却是手脚发软发抖，说什么也提不起力气，只能勉强趴在石壁上，却再也无力往上爬了。 没奈何，虽然丢脸，周念通也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大声呼救起来。 “救命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用心良苦的马掌教 山崖顶上，郭靖翻身上顶，跟等候在此的老道士打了个招呼，稍微休息了一下，便轻车熟路地打坐起来。 刚刚进入空明澄澈的心境，忽然崖下面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一般的呼救声，差点没吓得他走火入魔。 那声音极近，完全不像是崖底近百丈距离传来，听着竟然不过二十来丈远近。 而且呼救之人内功精深，声音中气十足，竟然是一流以上的顶级高手！ 同样在一边打坐，闭目敛息的老道士也被这呼救声惊醒，睁开眼与郭靖互相望了一眼，问道：“是谁在崖下？你上来时带着别人了？” 郭靖茫然道：“没有啊，我是一个人上来的……” 老道士侧耳细听，迷惑道：“听这声音，来人武功很高啊！可是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被困在崖壁上不来了，以至于要呼救？莫非遇上了毒蛇之类的毒物伤了他？” 郭靖道：“那我们把绳子垂下去，拉他上来？” 却原来这崖顶上，二人打坐的位置旁边盘着一根粗粗的长绳，有几十丈长，三指粗细，乃是之前郭靖攀岩时，老道士从崖顶垂下给他助力所用，只是近来郭靖轻功渐佳，已经可以自行攀上石崖，用不着这绳子了。 老道士较为谨慎，道：“慢着，待我问问，看看是敌是友！”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到崖边，对着下面问道：“是哪位在呼救？” “马钰师兄，是我啊，周念通啊！”那惨烈的呼救声一顿，随即，惊喜的声音便传了上来。 “小师弟？你怎么跑这大漠来了？”马钰大惊，连忙附身捡起绳索，将一头抛下，让周念通绑在腰间，随即抓着绳索施力，将其拉了上来。 刚一踏上崖顶的土地，周念通便双手撑地，跪趴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脑门上汗珠一个劲往下落。 好半天，他的脸上苍白之色方才褪去，但还是双腿发软，勉强让自己盘膝坐下。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畏高？”马钰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念通，一脸惊讶，心下倒有些好笑。 他对这个天才横溢的小师弟也是相当了解了，却是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弱点，倒真是有趣！ 一边的郭靖这才反应过来：“周大哥，你怎么也上崖顶了……哎，你跟道长认识啊？” “……”周念通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 他现在实在懒得说话，这种事事先谁能知道呢，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年轻一代少见的高手了，居然恐高！ 今天算是出了大丑了，马钰师兄要是迟一些救自己，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吓得失禁…… 说出去怕人笑话啊！ …… 好半天，周念通终于是喘息已定，浑身冷汗也不再朝外冒了，只是身上湿透，被崖顶上冷风一吹，竟有些寒风料峭的感觉。 他冲着两人尴尬一笑，略一运功，九阳神功起效，顿时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周身上下流转，衣服很快就干了。 “小师弟，你是来找我的吗？”看周念通似乎缓过来了，马钰问道。 “是啊，马钰师兄，过年的时候，我老爹跟我娘成亲了，其他几位师兄都来了，就是没看到你。” “哎呀，那可真是不巧，贫道没有赶上师叔的婚礼……咳咳，主要是有事情耽搁了……”马钰老道士很心虚地瞅了郭靖一眼，摸摸胡须笑道。 “没啥，我老爹也就是嘀咕了两句，比如说马钰这小牛鼻子，当了几年掌教就翅膀硬了，连师叔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了，下次见面要狠狠打屁股之类的……” “呵呵，呵呵……”马钰笑得很是僵硬…… “所以过完年，小弟我被急着过二人世界的老爹老娘给赶出来了，没其他地方去，就来投奔师兄你啦……” “呵呵，小师弟真能开玩笑……”马钰心想你个臭小子三教九流都吃得开，重阳宫桃花岛丐帮哪里不能去，跑大漠投奔我？ 还不是来看我笑话来了？ 想他马钰堂堂全真掌教，抛下全真教务不管，孤身一人跑大漠，偷偷摸摸教郭靖全真内功，虽然自认风光霁月，但要说一点点小心思都没有，连他自己都不信…… 当然，那个关于压制师弟丘处机的说法绝对是不存在的，自从师尊重阳祖师逝去，这重阳宫凭什么不但没有衰落，反而越发强大兴盛，稳稳占了天下第一大教的地位？不就是靠着师兄弟们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 不过当年丘师弟这事办得确实是有一点点不地道，这江南七怪虽说武功并未到一流，但是在江南一带侠名远播，正是交好的对象，偏偏起了争执？ ——这不是树敌嘛！ 虽然后来这梁子算是揭过了，但丘师弟又跟人家打赌，说到底还是好胜心太重惹的祸，到时候无论胜败都没好处！ 要不说呢，丘师弟虽说在全真七子中武功排第一，但是接人待物真是不行，学道之人的谦和抑己一直做得不够，难成大道，当年恩师也是这么说的…… 像几年前王处一、郝大通两位师弟带着小师弟办的那件事情就很不错，救下了铁掌帮大小姐裘千尺，大大宣扬了全真侠义之名，同时又跟发展兴旺的铁掌帮结下了友谊！ 虽说后来逐渐发觉铁掌帮行事有些不端，铁掌帮主裘千仞近年更有向金国鞑子靠拢的趋势，让全真教上下考虑再三，主动疏远他们，免得被拖累了名声，但再怎么说，整件事还是给全真教发展带来不少好处！ 所以跟江南七怪这事，首尾也要慎重处理，既不能让人觉得全真教咄咄逼人，也不能影响全真教的威名，思虑再三，他马钰真人才决定亲自出马，前往大漠教导郭靖。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长久隐瞒，到时候醉仙楼一场比武，不论胜负，事后有一天此事揭露，都显得他全真教胸襟广阔，气度远大，绝非仗势欺人之辈！ 他马老道为了全真教，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斯帕德曼 自我陶醉一番，马钰吩咐郭靖还是照例自行在这崖顶上练功睡觉，自己却拉着周念通拉起了家常。 要说他跟周念通也是数年未见了，自从几年前在桃花岛上出了那事，全真教与大理柳庄常常书信往来，对于周念通的状况也是了如指掌。 一年前听闻周念通醒来，全真教上下都很是高兴，马钰原本还打算前去大理看望，但是之后周念通便出门东跑西颠，而他马掌教也从大漠回返的尹志平那边得到郭靖的消息，决定启程前往大漠，便没有与周念通碰面。 因此，两人却是许久未见了。 周念通与马钰聊着天，暗地里也开启了“录像转播”模式，让暂居在自己精神空间里的王重阳也能看看他这位最器重的得意弟子。 …… 不知不觉一晚上就过去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眼看即将日出。 吸了一口清早的清爽空气，周念通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眼看看郭靖也慢慢醒了过来。 马钰笑道：“既然醒了，我们就下去吧！” 郭靖憨憨点头，起身便要下崖。 周念通却是听到“下崖”两字，脸色就是一白。 妈呀，又要经历那可怕一幕吗？ 马钰看到周念通脸色煞白，也想到了这小子居然恐高，不由笑道：“小师弟，要不你闭上眼，我带你下去？” “不必！”周念通深吸口气，握紧了拳头。 小小恐高，怎么能打倒自己，我可是要成为射雕里一代大侠的男人！ “喝！”他吐气开声，体内的九阳神功、先天功同时运行起来，顿时一股暖烘烘的气息从身体之中散发出来，带着一股劲风拂过，将崖顶上清晨还带着几分料峭的春寒一扫而空，叫一边的马钰与郭靖浑身一凛。 马钰：“好……好强！真不愧是小师弟，感觉有几分师尊当年的风采了啊，这先天功真的离化罡只差一两步了！还有那股暖意又是怎么回事？” 郭靖：“周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像变戏法哎！回去问问二师父！” 只能说，此刻的郭大侠，眼界还不够高…… …… 周念通再暴喝一声，朝着崖边迈开步子，一脚踏下，只听“轰”的一声，边上两人都仿佛感觉身体一震！ 周念通再迈一步，之前踩过的地方，顿时清晰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足印！ 马钰：“好功夫！想我王处一师弟，当年与人打赌，而独足跂立、凭临万丈深谷，使一招‘风摆荷叶’，由此威服河北、山东群豪，被誉为‘铁脚仙’，但他若非凝神运功，刻意而为，也绝对不可能踩下如此之深的足印，但小师弟却只是功行全身，不经意间踏步便可做到，果然高明！” 郭靖：“这崖顶土地这么松的吗，踩出这么深一个脚印？难道前两天下了雨？” 周念通再走一步，离崖边已经不到一丈，此刻向外望去，已经可以俯视到崖下风景，但见一片绿草如茵，星星点点的蒙古包如同雨后蘑菇，好一片塞外风景！ 结果周念通一眼看到崖下，顿时头昏目眩，手脚发软，一身凛然气势荡然无存，原本坚实沉凝的步伐也变得虚浮不堪，“扑通”一声跪坐倒在地，大口喘气！ 马钰：“……” 郭靖：“……” 就见周念通目露坚毅之色，尤自不肯放弃，虽然手脚无力，却是附身趴在地上，四肢移动，继续缓缓向崖边爬去，那坚韧不拔的精神，一时间叫旁观的两人为之大受震动！ 马钰：“小师弟当真坚强……算了，先不夸了，总觉得一会儿还要被打脸……” 周念通慢慢爬到崖边，将脑袋伸出去朝下望，但见脚下白云朵朵，雾气重重，但是透过白云雾气，可以见到下方点点蚂蚁般大小的生物，正在绿色布匹一般的草地上缓缓移动，那是早起的牧人放牧的牛羊。 “……”周念通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从心头泛起，这阵冲动带着沛然之势直扑大脑，然后又在大脑处打了个转，转向直冲而下，经食管直通胃部，然后…… “呕——”他吐了。 马钰：“……” 郭靖：“……” …… 马钰叹息着走过去，拍了拍周念通的背：“算了小师弟，这种事不必勉强的，畏高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你知道吗，唐有韩愈，大宋有苏东坡，这些名人都是这样的……”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但是江湖上作为武林高手还畏高的，师兄我可是就只见过你这么一个…… 周念通挣扎着把脑袋缩回去，不去看崖下风光，总算心里安定了一些，只是听到马钰的安慰，心里还是不甘心啊！ 我周念通堂堂少侠，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弱点？！ 好在看见自己这幅丑态的就两人，马钰师兄那是亲师兄，想必不会外传，郭大侠出了名的老实孩子，跟他叮嘱一下应该也能保守秘密…… 马钰继续说道：“现在眼看天快大亮了，咱们也该下崖了，不然郭靖每晚上崖的事情可就瞒不了他几位师父了，所以还是让我带你下去吧……咦，你这是……” 就见周念通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身子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此时周念通动作敏捷，身形矫健，完全看不出刚才被吓得手脚酸软的模样。 周念通一步便跨到崖边，然后头下脚上，便栽了下去！ “小师弟！”马钰吓得差点心脏停跳，心说不至于啊小师弟，不过是畏高而已，怎么就让你想不开想要自杀啊？ 你知不知道，很多风流倜傥的文人都畏高的，人家管这叫萌点！ …… 他冲到崖边往下望去，这才吁了口气，却见周念通头下脚上，四肢齐动，飞快地在崖壁上攀爬，速度快得像是一道闪电。 那周念通四肢仿佛活了，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动作行云流水而又配合无间，在光滑陡峭的崖壁上攀爬简直比走平路还轻松，亏的马钰不是现代人，不然说不准一句“斯帕德曼”就要惊呼出口了。 郭靖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得张大了嘴：“道长，周大哥这攀爬的水平好像比你都高得多啊……” 马钰：“……” “那小子怎么回事，难道瞬息之间就克服了自己畏高的弱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去见铁木真 要治好恐高症当然没那么容易，需要专门的治疗方式才能慢慢缓解、改善，比如说系统脱敏疗法、暴露疗法、运动疗法、冲击法等等，无论哪种，都需要长时间进行针对性地训练。 不过周念通的法子有些取巧，他此刻攀爬下崖，乃是闭上眼睛，以“天眼”来观察环境，那“天眼”的视野环境不过四丈，四丈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自然也就没有从高处俯瞰的危险感觉了。 此外他还施展了“龙虎乱舞”，将意识一分为五，四份分别控制四肢，还有一份居中参与协调。 这样不但攀爬速度加快了不少，也等于将畏高的恐惧感分为五份来分担，大大减弱了。 之前上崖时，恐高症发作，叫周念通一时惊慌失措，没想到这招，要不然也不至于干出困在崖壁上呼救这种丢脸的事情来…… …… 不到百息时间，周念通便已将将来到崖底，离地四丈时四肢松开崖壁，轻轻在崖壁上一拍，身体飘然落到地上。 他长舒了一口气，擦擦自己还是有些心理紧张冒出来的汗，睁开眼睛，看见崖壁上远远也趴着两个身影，正快速降下，却是马钰与郭靖也跟着下来了。 待得两人俱都落到地面，郭靖要急着回住处，马钰也说要去一趟他借住的牧民家里，去接收一下最近全真教传来的消息，于是便分头行事。 周念通与郭靖一同奔回他的蒙古包，路上闲聊，郭靖好奇道：“周大哥，道长之前称呼你小师弟，莫非他是全真教的人吗？” 周念通心说这种事瞒不住，看马钰师兄也没特意叫自己保密，想是已经不在乎这点了，便点头称是。 昨晚上马钰跟他聊天许久，言语间露出些许苦恼，便是他作为全真掌教事务繁多，而此刻身居大漠，远程处理全真教务十分困难，需要专人专线遥遥在两地之间传递消息，滞后严重。 ——用于传递消息的还是他个人独有的一条隐藏暗线，主要是因为他来大漠教郭靖全真心法的事不敢叫师弟丘处机知道，连带着也就不好透露给其他师弟了。 而郭靖学习全真内功正值勇猛精进之时，又实在离不开指导之人，叫分身乏术的马钰头疼不已。 所以，马钰谈话之间，有些想要将事情向江南七怪等人和盘托出之意，更在昨晚的谈话之中，隐隐透露出想要周念通接替他继续教导郭靖的意思。 若不是昨晚周念通表现太过拉胯，估计马老道就会直截了当提出来了…… …… 回到郭靖家的蒙古包，因为今天在崖顶上多耽搁了一阵子的原因，天色放亮，已经有些迟了。 江南七怪已经起身，前来叫郭靖起床练功，却见郭靖与周念通从外面回来，先是疑惑，接着心中一喜。 他们只道是周念通起了大早练功，顺带把郭靖叫醒一起晨练，到此时居然已经结束归来，这可比古人闻鸡起舞还要更早些！ 七怪心说难怪周小兄弟小小年纪武功就练到如此高明，原来每日里这么用功！ 看来以后对靖儿还要更严格些！ 郭靖傻憨憨地向几位师父问好，却不知怎么忽然感觉浑身打了个寒战…… …… 用过了早饭，郭靖便说着要带周念通去见大汗铁木真，感谢他昨日手下留情，命令哲别及时收手。 郭靖为此要停止上午例行的练功，向六位师父请上半天假，他原本心中忐忑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允许，却见六位师父不假思索便同意了。 却是江南七怪以为郭靖已经在凌晨晨练过了，心说一张一弛也好，再说周小兄弟的事情也不好怠慢。 周念通这边倒是有些犹豫，去见铁木真？ …… 他自然知道，这铁木真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又称元太祖。 他南征北讨，武功赫赫，建立了元朝，打下了一个大大的江山，其威势领土甚至扩散到了欧洲，建立了中国历史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实在是算得上一个大英雄，大豪杰。 但另一方面，此人是出身蒙古人，也几乎是当时世界上最野蛮最残忍的民族，掀起了一场又一场侵略战争，造就了一座又一座尸山血海，其血腥杀戮令人发指。 其他不说，单说中原汉族，死在蒙古兵手上的汉人何止千万？ 跟这种历史上最着名的大英雄之一，同时也是最大的刽子手见面，周念通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这人可是一个满手血腥的超级屠夫啊，自己该如何面对？ …… 其实来大漠之前，周念通也想过要不要找机会弄死铁木真，按道理说若是有心算无心，他要办到这点似乎还真不算难。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拯救了注定丧命在蒙古铁骑下的数千万汉人？ 但是真要这么干，那他所做的可就不是扇一下蝴蝶翅膀了，那是相当于掀起一场横跨欧亚大陆的超级巨型风暴啊！ 周某人还真怕会有时空管理局特警来把他给抓了毙了什么的…… …… 想了又想，周念通还是答应去见见铁木真。 至于李莫愁和何沅君，当然是不让去了，虽说那铁木真英雄一世，应该不至于觊觎两个年纪能做他女儿的小姑娘的美色，但这种事谁说的准？周念通可是尝到过教训的…… 跟着郭靖来到一间巨大、但看着并不算怎么华丽的蒙古包，请卫兵通报一声，很快便得到允许，请周念通进去。 周年通便跟着郭靖掀开蒙古包的幕帘，走了进去。 进门便看到，蒙古包里已有不少蒙古人，穿戴明显比一般牧民尊贵得多。这些人有坐有站，俱都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一张正对着门的矮桌。 矮桌后面，正坐着一个中年人，身穿皮衣，头戴皮帽，看着不是如何华丽，但是气势十足。 其人身形颇为魁梧，虽是坐着，竟然不比他身后的蒙古少女华筝矮多少。他的脸很宽，是标准的国字脸，肤色较黑，胡须颇长。 他虽然只是看似随意的盘膝而坐，但是虎目中威势十足，叫周念通宛如面对一头居高临下，随时准备扑过来的雄壮威猛的狮王一般，叫人心神震动。 此人想必便是那铁木真，未来的成吉思汗，果然一派威猛皇者风范！ 第一百五十章 要不要改变历史? 却见那铁木真手抚长须，大笑一声，虽然不通武功，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威势满满。 “哈哈，这位便是那个单人匹马，挡下我两个百人队精锐攻击的少年吗？”他声若洪钟，在这蒙古包里回荡：“听闻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 周念通抱拳施礼：“大汗谬赞了，还要多谢大汗派兵之时手下留情，不然我今日只怕无法跟大汗站着说话了！” “哈哈，我们蒙古人最重英雄，你能在两个百人队的进攻下保住性命，那便是真真切切的英雄，谁也不能否认！”铁木真哈哈大笑道：“来人，看座！” 于是立刻有人搬来了矮桌地毯，叫周念通挨着郭靖，在离铁木真不远处坐下，又送来了美酒羊肉。 “那巴特尔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错不在你，是那巴特尔一家坏了草原上的规矩，我已经命令把他赶出我的领地，蒙古人怎么能向远道而来的客人举起弯刀！”铁木真继续说道：“而你之后遇到几波袭击，都没有动手杀人，这一点非常好，所以我们可以把你当成朋友！” “既是英雄，又是朋友，草原上的汉子不会跟你为难了，喝酒！” 周念通跟着举杯，心下却道这铁木真真不愧一代天骄，话说得滴水不漏，听起来既豪迈过人，又通情达理，不知道的恐怕听了便要心生崇敬之心，为之拜服！ 铁木真又喝了一轮酒，继续道：“听闻你是从南国大宋来的，跟郭靖是同族，这段时间便住在他那边吧！若是有什么需求不妨说出来，我这边定会满足！” 周念通便又拱手：“多谢大汗宽宏，我这也没什么需求，允许我借住便已心满意足了！” 铁木真哈哈笑了起来，挥手对身后的少女华筝道：“去跟郭靖坐吧，看你一直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看着就难受！” 那蒙古少女华筝，早就不耐烦站在她父亲身后，闻言咯咯一笑，像只开心的小鹿一般便朝着周念通与郭靖奔来，毫不客气地坐在郭靖身边，跟他嘀嘀咕咕起来。 而蒙古包里，铁木真与其他人便喝着酒，大声谈笑起来。 周念通前去找那哲别敬了杯酒，感谢他手下留情，随即回到座位上，看着周围的人，略有些荒谬的感觉。 这周围这帮人，可是将来南下摧毁大宋这个汉人政权，制造崖山喋血的刽子手啊！ 自己居然跟他们一起喝酒吃肉！ 他看了看正在纵情畅饮的铁木真，离自己不过两三丈远。 这么一点距离，若是出手突袭的话，周念通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轻松将这个老战争狂人毙于掌下，那些将军千户什么的，甚至包括郭靖，一起上也别想拦住他！ 到时候，他再负手而立，对着铁木真的尸体说一句：“为了世界和平，请你去死一次吧！”那一派悲天悯人的风度，想必不凡！ ——当然，那样做的话，他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会被成千上万蜂拥而至的愤怒蒙古士兵围追堵截，剁成肉酱，连带着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还有郭靖母子，江南七怪等人全别想活！ 再一想用如此野蛮操作来改变整个世界历史的后果…… 算了，就当是自己怂了，不敢动手！ 一场酒宴结束，生怕自己会被内心冲动改变注意的周念通匆匆辞别铁木真，便拉着郭靖回到了他的蒙古包。 而三人便就此在蒙古住了下来，每日里周念通带着两个小姑娘，跟着郭靖牧马放羊，感觉甚是新奇。 …… 过了两个日夜，眼见每天晚上，周念通跟着郭靖一起上下悬崖，看着似乎已经全无异常，思量再三的马钰终于跟周念通商量，能否由他来指导传授郭靖学习全真内功。 如此，他马老道便可以放心回归中原终南山重阳宫，去处理已经差不多堆积如山的教务了…… 周念通自无不可，他本来来大漠便是想见见原着里主角郭大侠，以及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除此之外，也是抱着保护外加指导一下郭靖的意思，免得郭大侠因为自己之前蝴蝶翅膀乱扇，丢失了太多应有的奇遇…… 别的不说，老爹周伯通不在桃花岛上了，这空明拳、双手互博，外加九阴真经，是不是得靠自己教给郭大侠，或者想办法帮他弄到手？ 于是乎，周念通答应了下来，却也拉着马钰来找江南七怪，把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个底掉。 他马老道事事瞒着，自以为是考虑周到，可是周某人可不这么想！ 绕过人家几个正儿八经的师父，传授武功，这是不尊重人你知道吗？ …… 江南七怪虽然性格怪异，其实主要还是比较倔强，吃软不吃硬，说起来心胸也不算狭小。 他们听闻马钰身为全真教掌教，丘处机老道的师兄，居然屈尊俯就，跑大漠教郭靖一个毛头小子全真武功，就为了消弭跟他们江南七怪的矛盾，顿时感动得不行。 他们虽然口头上从来不服输，实际上也知道全真派武功乃是玄门正宗，比起他们七个传授给郭靖的武功，可要高明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对于此事，江南七怪完全没有怪罪之意，反而都为郭靖高兴，直道他有大造化。 而对于接手此事的周念通，几人更是许下承诺，言说周小兄弟尽管放手施为，郭靖傻小子若是不听话，只管揍！ 越女剑韩小莹更是建议，周念通索性便收了郭靖当徒弟，这徒弟算是跟他们江南七怪共有的！ 看看人家这胸襟，宝贝徒弟都能跟别人共享的！ 周念通自然是摇头不迭，他言道与郭靖虽是初识，但却相处很是投缘，彼此兄弟相称，心中也是把他当兄弟看待，怎么可能收徒，平白叫他矮上一辈？这指导传授全真内功一事，既然是兄弟的事情，自然不敢不尽心。 周念通还暗想，按照原剧情，郭靖将来会跟老爹周伯通结拜，算起来还是自己叔叔辈的呢！自己要是改收他为徒，这偏差也太大了点……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拜 郭靖听闻事情来龙去脉，心中感动非常，只觉得眼前这位周大哥待自己真是不错，诚心诚意，意气相投，比起自己的安答拖雷来说都不差了…… 他忽然脑中亮光一闪，当即便提出，也要跟周念通结为安答兄弟，交换礼物。 郭靖的母亲李萍没有阻拦，想起她亡夫郭啸天与其义弟杨铁心，彼此交心，意气相投，就此结义成异性兄弟，自此肝胆相照，同生共死，比起亲兄弟还亲。 此时见到郭靖如今长成，相貌同他父亲当年颇为相像，竟也遇上了心折的人物，如同他父亲当年一样欲要与人结拜，恍然间仿佛见到了当年郭啸天的身影，一时间悲喜交加。 周念通略犹豫了下，心说对不起了老爹，抢了你弟弟，这……没关系的吧？ …… 想想应该关系不大，反正不管兄弟还是侄子都是自家人…… 不不，此事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毕竟原着里，老爹跟郭大侠结拜以后，这关系好像是随时间变化，从亲近慢慢过渡到疏远的…… 毕竟射雕里面，老爹周伯通与郭靖刚结拜时，郭靖尚且是一个少年，还有着少年人好玩好动的天性，跟老爹能玩到一块儿去；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郭靖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严肃，跟周伯通好像共同话题也就越来越少了…… 结果到了神雕，郭靖当了父亲，也完全成了一个威严有些迂腐的中年人，那时老爹周伯通虽说还是把他当兄弟，但是就不怎么喜欢待在一起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离得老远自顾自玩耍来着…… 所以，抢了老爹的兄弟，似乎算不上对不起他？ …… 抛开老爹那边的关系，周念通自己心里当然是一万个愿意。 毕竟这郭大侠可是原着主角，按照现代话说就是天命之子，跟他结拜自然好处多多。 当然，遇事谈好处太市侩，但是抛去利益，周念通也不可能反对这事，毕竟郭靖之前救了他一命，而且他为人朴实忠厚，待人真诚友善，一诺千金，虽然眼下武功未成，却也已经可以觑见未来一代大侠的风范。 此等人物，怎么不叫人心折？而能与这等人物结为兄弟，又是何等荣幸？ 思量再三，周念通便欣然大笑，同意了此事。 郭靖兴奋地大叫一声，便在身上摸索起来，想要找一件喜爱之物送给周念通，作为结义安答时互换的礼物。 江南七怪却制止了他，说结拜安答是蒙古习俗，郭靖本是祖籍大宋，周小兄弟也是炎黄子孙，若是要结拜，自然应该按照中原汉人的习俗来！ 想起亡夫的李萍对此非常赞同，郭靖自然也答应。 周念通自无不可，只是他可是第一次跟人结拜，也不知道这里面该走些什么流程？ …… 江南七怪便是自小结拜了的异姓兄妹，此时作为过来人，在一边指导： 这按照汉人习俗，结义兄弟多是意气相投之人，彼此看对眼，想要结成牢固的兄弟之情。若是事急可从简，仪式跟蒙古人结安答也差不多，不过是少了互赠礼物环节，但是多了撮土为香、相互八拜的流程； 若是条件许可，那仪式便要隆重得多了，需有公证人，准备祭祀之物，点上三炷香，然后拜天、拜地、互拜，发下誓言，礼成之后方以兄弟相称。 若是结拜兄弟的目的是一起干一番大事业，那还得歃血为盟，将彼此鲜血融合在一起，意为融合，以后共同创业时遇到什么大事，兄弟一同面对，同生共死。 眼下歃血为盟倒是不至于，但是其他仪式却少不了。 李萍专门去集市一趟，买了三根粗大的香，郭靖又杀了两头羊，本已打算离去的马钰被留下当公证人…… 马老道原本是不怎么愿意当公证人的，周念通愿意跟郭靖结拜他没办法管，但是周念通是他小师弟，这么一来郭靖是不是就跟他同辈了？边上的江南七怪岂不是要比他大一辈？ 不过周念通却是明言，这结拜归结拜，辈分问题却只限于两人之间，实行自己家里“各论各的”优秀老传统，比如郭靖跟马钰之间怎么称呼，只看他们俩的关系如何，不必考虑周念通这边的辈分。 如此，才勉强劝得马钰同意。 周念通却是心说，马师兄我还算帮了你，甚至帮了整个全真教一次，不然若是按照原着，郭靖跟我老爹结拜了，那才叫尴尬呢，整个全真教的老道，有一个算一个，若不是心照不宣默认各论各的，差点全成了人家晚辈! …… 一场让周念通稍有些尴尬，但是参与者与旁观者均是十分认真的兄弟结拜仪式，便如此隆重举行。 马钰在边上公证，二人点上三柱香，拜上祭祀之物，发下同生共死的誓言，随即对香叩拜，一拜皇天，二拜后土。 第三拜前，二人论及年齿，自然是周念通大上两岁，算是兄长，当下郭靖便道一声“大哥”，推金山倒玉柱，朝着周念通下拜。 周念通急忙同样拜下，随即将郭靖搀扶起来，口中也道：“贤……贤弟！” 他嘴里喊出这个称呼，总是忍不住出戏，觉得有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又有几分好笑。 脑海里面更是不由自主开始播放音乐：“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这一下，更是让周念通忍不住嘴角抽动。 边上观看的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跟他一样脸上似笑非笑，周念通敢说，她们俩此刻脑子里放的跟自己是同一首歌！ 周念通此刻是又尴尬又好笑，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些笑意。 郭靖却只道他是因欢喜而笑，心中也极是喜悦，抱着周念通肩膀不住拍打，憨厚地欢畅大笑。 马钰与江南七怪微微而笑，颇为满意。 李萍则是出了神，仿佛又看到了亡夫当年与其义弟结拜时的场景，眼睛湿润； 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纯粹是看热闹，看完还边异想天开地讨论，她们要不要也学这哥俩，来个结义姐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武功梳理 事情办完，马钰放心离开大漠回归终南山，周念通则要行使当大哥的义务，每日里陪郭靖攀岩两次，练功时也需要在一旁指导。 时间一久，他的恐高症倒是开始改善，开始时攀爬途中稍一下看便手脚发软，呼吸急促，头晕眼花，不得不运起移魂大法和龙虎乱舞，以“天眼”看路，靠四肢分别控制攀爬，才能顺利上下崖。 到后来，周念通逐渐有些适应了这几十丈的高度，能咬着牙控制自己不显异状，到得半年以后，周念通终于能够像正常人那样，用普通攀爬的方式直上崖顶，再无阻碍了。 值得庆祝！比起武功上的进步，周念通觉得这一点才是最让他高兴的！ 没错，在大漠呆了这半年，周念通除了指导郭靖之外，也顺便把自己的所有武功梳理了一遍。 内功有先天功，九阳神功，全真心法；攻击技能有一阳指，空明拳，全真掌法、剑法，旋风扫叶腿，以及一招降龙十八掌里面的神龙摆尾；轻功有全真金雁功；特殊武技有易经锻骨篇、移魂大法、双手互博、龙虎乱舞。 这么一整理，周念通发现自己所学还真是挺博挺杂的！ 难道我这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博而不精？ …… 周念通沉下心来细细梳理。 先天功与九阳神功已经相辅相成，为自己内功根基，近来进境颇为可观，先天功眼看距离化罡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也不知道这先天罡气到底有何不凡，让王重阳师伯如此自得；九阳神功也进展极大，接连突破，也离大成不远了。 相对于前两种神功，全真心法威力显得平庸了一些，但是其是玄门正宗高等内功，性质中正平和，无走火入魔之虞，特别是其“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特效，是双手互博与龙虎乱舞这超级技能的基础！ 一阳指是最犀利的攻击技能，最近也是进展极大，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而一旦突破，应该就可以到达三品境界了，要知道一灯师父当年夺得五绝席位时，一阳指境界也就是三品巅峰而已！ 空明拳经过老爹参考太极原理升级之后，威力几乎已经不弱于降龙十八掌了，也是相当给力的武功，只不过相对来说有些守强攻弱，用于自保绰绰有余，进攻就稍有不足了。不过这空明拳是内家功，随着功力精深，威力也会随之增强，而且当遇到实力不明的对手时，用空明拳来试探也很不错。 掌法，全真派的履霜破冰掌威力相当不俗，用在合适的地方往往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全真剑法都是全真派标配，周念通使用不多，他又不打算学什么玉女素心剑法，又不打算组天罡北斗阵，威力大小也无所谓了。 旋风扫叶腿是黄药师所赠，威力不俗，虽然发展空间不高，但也填补了周念通腿上功夫不足的缺陷。 神龙摆尾……这个就是相当于赠品性质的了，学了主要目的就是转教给老爹周伯通，满足他武痴的好奇心的，跟周念通自身相性不符，不过面对身后偷袭时很不错，敌人趁你不备从身后进袭而来，结果你一个回首掏…那滋味想必爽得很！ 易经锻骨篇是辅助性质，自学习以后，一直在缓缓提升自己筋骨、力量、敏捷、反应等，时间一长，进步颇为可观。 移魂大法是精神上的绝学，自己就是靠它不断增强精神力量，才能自行开发出双手互博的进阶版本龙虎乱舞的，当然不能轻视，再者说，自己将来必定要和密宗隐宗对上，局时这移魂大法的作用或许大到难以想象…… 双手互博和龙虎乱舞，那是打斗时让自己武功骤长的神技，非常厉害，比如老爹周伯通不用双手互博的话实力其实是在五绝之下，一旦使用立刻就提升到了隐隐超出五绝的层次；而对周念通来说，不用双手互博、龙虎乱舞的话，他面对梅超风、丘处机等一流高手还真就不敢轻易言胜，但是一旦用了……嘿嘿！ 经过这么一番梳理，周念通顿时对自身武功定位、武学进展、各类武技使用适宜范围等等都有了一个比较准确的认识，心里也松口气，自己算不上博而不精！ 所掌握的各项武功，都有各自用武之地，该精的也足够精通了！ 全真剑法另算，反正用得少…… ——全真剑法哭晕在了厕所…… …… 半年下来，周念通武功提升挺大，若是有机会，真想找个高手试试如今自己的水平…… 而郭靖兄弟，那进步就更惊人了！ 他从小被几位师父盯着苦练武功，虽然天资鲁钝，但是有一样好处便是不怕吃苦，练功时极其努力。 因此，他虽然武功算不上高，但是那根基却是练的非常扎实，身体也相当强健。 另一方面他心思单纯质朴，又非常适合习练内功，马钰开始教他全真内功之后，立刻进境一日千里。 现在周念通这边接替马钰，负责教导郭靖了，那还等什么？ 眼前这位不但是自小敬仰的郭大侠，而且还是他周念通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那自然是什么好上什么了！ 全真心法的修习万万不能减少，那是内功基础； 易经锻骨篇历经周念通、李莫愁、何沅君、黄蓉等人试验之后，证明非常适合年轻人，早就等待已久，给郭大侠满上！ 先天功让郭靖试了试，好像有些不对路，两个多月都毫无进展，精神世界里的王重阳师伯被郭大侠的资质给气得不轻，说自己的看家绝学不能让这么笨的人学！ 九阳神功倒是跟郭靖挺般配，籍着全真心法的基础，很快便入了门，之后便是有条不紊迈步向前，每天都有进步！ 空明拳的学习进度有些慢，看样子最好先停停，等郭靖全真内功再精深些才行。 而双手互博这项技能早就被证实，天生就是给郭大侠这种心无杂念的人准备的，上手比周念通当初还快！ 移魂大法……这个就一言难尽了，郭靖不知道是脑袋天生少根筋，还是其他缘故，总之跟这门神技根本就不匹配，看样子将来跟密宗隐宗对上，郭大侠是帮不上忙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郭靖变强 这半年，周念通也顾不得江南七怪那边怨声载道，大大占用了郭靖的日常练功时间，让他学了不少将来才会学到、甚至原着里根本就学不到的武功！ 毕竟因为自己的存在，这小蝴蝶翅膀已经不经意间扇动，改变了不少东西了，这要因此让郭大侠失去了原着里的奇遇，那怎么行？ 就比如老爹周伯通已经不在桃花岛了，他周念通若是不教，叫郭大侠到哪里去学空明拳、双手互博、九阴真经？ 半年以后，江南七怪的抱怨声音逐渐减少了。 倒不是他们已经习惯周念通抢他们的教学时间，开始逆来顺受了； 而是他们发现，周念通指导下的郭靖，其武功进步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就比如前几天，南山樵子南希仁，好不容易找着个郭靖闲下来的时间，要跟他过过招，看看郭靖的南山掌法有没有生疏。 ——顺便也展露一下本事，挽救一下身为师父的威严！ 切磋前，南希仁直接对郭靖口头教育了一阵，说了一些“学武功不能贪多”“基础武功要扎实”之类的训话，然后叫他用全力，不要留手！ 结果郭靖这傻小子真就全力以赴，除了双手互博不敢用（怕四师父说他乱改南山掌法的路数），可以说竭尽全力了！ 开始两人还算是打了个平手，南希仁虽然很吃惊郭靖功力进步程度，但是仗着掌法老练，并不弱于下风； 但是时间一长，南希仁就撑不住了！ 主要是郭靖内功有成，全真心法中正平和内息悠长；九阳神功加强力量之余还最善回气；易经锻骨篇又大大加强了郭靖的体力耐力！ 此刻的郭靖说是永动机太过夸张，但是以体力、精力而论，想要熬趴下五六个同级高手，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结果五六十招以后，南希仁已经体力不支，郭靖却是如同刚刚开始动手一样龙精虎猛，丝毫不见力怯之相！ 这小子也是彪，听了之前“不要留手”的话就照办，也没发觉四师父已经渐渐脸上变色力道减弱，还是招招用力，这要不是观战的江南七怪其余几人发觉不对劲及时喊停，南希仁只怕就要丢老脸了…… 从那天起，江南七怪们就再也没有抱怨过周念通占用他们教学时间之类的话，而可怜的南山樵子大侠，他一个人自闭了好久…… …… 春去秋来，周念通三人在草原上已经住了超过半年，差不多适应了草原生活。 两个小姑娘每日里除了跟着周念通和郭靖一齐练功，剩下时间便是放羊牧马，纵马射箭，跟蒙古少女华筝处得快成了一家人。 两女均是天生丽质，在草原上吹了半年的风，小脸照样白皙细嫩，未见变得粗糙，反而多了一抹健康的红色。 她们俩进步也不小，都在易经锻骨篇的帮助下功力大大提高。 李莫愁原本的内功是古墓派的基础心法，驻颜上面有奇效，略显阴柔；何沅君则是学的大理段氏心法，特性柔韧绵密，最善疗伤回气，也是不凡。 周念通征得师伯王重阳的同意后，把全真心法传授给了她们，至于其他的，先天功太过阳刚，王重阳说不适合女孩子学，九阳神功虽然号称阴阳并济，但终究偏阳一些，女子练习也会有些偏颇。 只可惜李莫愁作为古墓派在世间行走的弟子，古墓派最高心法玉女心经是学不到了，玉女剑法自然也没学，不然配合全真剑法，再学会双手互博的话，岂不是神雕里最顶级的玉女素心剑法，其各项要素就都凑齐了？ 那李莫愁小姑娘怕是就会一跃成为可以抗衡五绝的超一流高手啊！ 当然，把期望目标降上一个档次的话还是有办法的，李莫愁小姑娘毕竟是获得允许下终南山的，将来还是可以随时回去，厚着脸皮缠缠她师父撒撒娇，估计还是可以把玉女剑法弄到手； 那古墓基础心法虽说肯定比玉女心经差得远，但是毕竟同出一源，用来催动玉女剑法估计威力会差上几筹，但也不是不能用！ 然后她再学会双手互博，全真剑法，一样可以用出玉女素心剑，了不起威力降上一等，但也肯定能超过大部分一流高手！ 为此，周念通劝了又劝，好说歹说才哄得李莫愁去学了她眼中“怪模怪样、姿势难看”的双手互博功夫，只是进度……只能说差强人意吧…… …… 练功之余，周念通也把马术差不多练到了顶级，蒙古语虽然不精通，倒也能听懂几句了，此外顺便还学习了大草原上必备技能——射箭。 射箭这门本领好学，兄弟郭靖便是顶级的射雕手，跟他讨教些诀窍，自行练习即可。 尤其周念通发现一项很有意思，又十分有效率的练箭方法，便是练习“射雕”！ 这“射雕”可不是指射天上的野雕，而是郭靖与华筝一年多前收养的两只小白雕，那是神奇异种，此刻已经长得十分神骏，站在地上快赶上女子身高了。 这两头雕被郭靖养得很通人性，又机警聪敏，周念通只要拿弓箭对准它们，虚虚拉开，便可以藉此判断自己是否瞄得准。 若是瞄得不准，两雕便毫无反应，或者用一种“你在犯什么傻”的眼神斜睨着周念通； 若是瞄得准，一旦放手可以射中，两只白雕便会羽毛炸起，眼神警惕盯着他，并且微微移动被瞄准的部位，随时准备躲闪或者起飞，屡试不爽! 简直就像一位不会说话的射箭教练似的！ 自然，练习瞄准时用的箭必须是折去了箭头的，不然万一一个失手，郭靖兄弟大概不会跟自己结拜大哥周念通从此翻脸，但也必定得伤心悲痛许久…… 这样时间一长，就算周念通射箭技术再垃圾，也被纠正得越来越精准，不出半年，便已经有了跟草原上任何一个射手一较高下的自信！ 他还把这一招教给了两个小姑娘，这下两只白雕算是倒了大霉，动不动就会发现一支箭遥遥瞄着自己，时时一惊一乍，吃食儿都不安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中原? 眼看到了十月，即将是郭靖十七周岁生日了，江南七怪这时找上了李萍要商议事情。 他们当年跟丘处机打赌，约好十八年后的三月二十四日，在嘉兴醉仙楼相会，让郭靖杨康切磋比武，以决定这一场赌局的胜负。 这段时间郭靖武功进步神速，眼见七怪中除了大哥柯镇恶，就连妙手书生朱聪如今也已经胜不过徒弟了，七侠心说以郭靖现在的武功，便是面对当年的丘处机也几乎可以一战，自觉明年三月的比武已经胜券在握，万无一失了。 …… 要说这人的心理很奇怪，没把握的事情，一般就会特别重视结果的胜负；而若是唾手可得的胜利，反而不会那么看重。 就好比国际乒乓球比赛，没见哪个观众因为中国运动员刚拿下了其中某一个项目的冠军就激动得满街乱蹿大喊大叫的——基操，勿六！ 因此，江南七怪此时心态放得平稳，尤其是当初从周念通那边听闻五绝中人对他们的赞誉之后，只觉得人生已然圆满，“洒家这辈子值了”！ 也因此，对于此次赌斗的胜负，他们也就变得有些佛系，不像原着那么关心了，反而在考虑，是不是叫靖儿别赢得那么干脆，给对方留些面子？ 毕竟当年跟丘老道一场误会，那丘处机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再者郭靖这两年多亏全真掌教马钰传授全真内功，后来周念通接手也是应马钰的请求…… 这若不是考虑到自己这些人辛苦这么多年，还折了老五张阿生，总该有个说法，他们说不定都会叫郭靖放水装输算了…… …… 也是抱着这个心态，江南七怪找到郭靖的母亲李萍，想跟她商议，叫郭靖跟他们早点出发回江南，这样路上虽然练功变得不方便，但是却可以多些时间，教郭靖一些闯荡江湖的经验。 江南七怪的意思是，给郭靖过完生日后便出发，这样离明年三月二十四还有五个多月时间，可以放宽心慢慢赶路，也叫郭靖多见识见识江湖上的事情。 李萍却有些不情愿，她是希望能留儿子在身边过完年再走——虽说到了大漠定居已经十多年，李萍还是按照中原汉人的习惯过节的。 两边争执不下，最后讨论结果就是让在边上看热闹的周念通来决定！ 毕竟他身份高，又是郭靖他哥，这有发言权的！ 周念通猝不及防，没想到决定权落自己头上了！ 他可清楚记得，再过不久，铁木真就要面临他人生几乎是最大危机，义弟扎木合与桑昆，在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教唆下，合兵一处，要趁着铁木真送华筝完婚的机会弄死他！ 这要不是郭靖横插一手，未来的成吉思汗铁定凉凉！ 记得网上以前有一个段子就是，都怪丘处机老道当年路过临安牛家村，不然不会有郭靖母子跑大漠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救铁木真，没有成吉思汗成立元朝进而西征南征，大宋不会灭，火药不能进入欧洲，欧洲不会文艺复兴，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中华数次沉沦…… 所以，若是郭靖提前离开蒙古……这小蝴蝶翅膀没准真能掀起一场历史大风暴啊！ 但是周年通又怕自己这蝴蝶翅膀引来传说中的时空管理局，把他这偷渡者给逮起来，因此早就决定对于这类事不发一言，顺其自然，这样自己身上责任会少一些来着…… 谁想烫手山芋落自己手上了？ “这……”见双方都等着自己意见，周念通施展起了“这”字大法，一脸犹豫半天不说话。 正在拖延，忽然蒙古包幕帘掀开，华筝跑了进来。 …… 蒙古少女也没发现现场气氛尴尬，一进门便拉着郭靖的手，急匆匆要出去。 郭靖见几位师父还在与母亲和大哥商量，不敢自己离开，连忙对她示意，叫过会儿再来。 华筝急道：“郭靖，快随我去看看，我爹爹那边来了几个奇怪的人！” 郭靖仍然不敢离开，正在想办法推脱拿主意的周念通倒是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奇怪的人？” “就是……”华筝正要描述，张口却又有些发傻，最后道：“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反正穿戴怪里怪气，说话也怪里怪气，一眼看上去就很古怪！” “他们在劝我爹爹，劝他信奉什么法……” …… 周念通在蒙古大漠待着这半年，对这里也算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蒙古人性格是集热情好客、残忍好斗两个矛盾性格于一身的民族，他们在宗教上也同样遵循着简单而暴力的原则。 不同于中原各宗教并立，光是大的划分就有道教、佛教，以及在中原有一些小众的***教和景教什么的。 而道佛两大教派下面又可以细分无数流派，就比如那已经默认成了周念通未来对手的，佛教下的密宗内的隐宗里的专修精神的一脉……好生拗口！ 蒙古草原上目前的宗教可以说就一派，长生天，又可以称之为萨满教！ 萨满教本身和长生天，是一种相容相包的含义。在宗教上来看两者的关系界定非常模糊，处于一种相互交融的状态。 按照古书记载，中国关于萨满教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两汉，司马迁就曾经着重介绍过匈奴人对萨满教的祭祀过程，它可以说是游牧民族专用的教义。 这种宗教模式，仍旧停留在中国部落时代的原始图腾崇拜时代。 因此可以说，这是一种很原始的宗教，教义简单粗糙，相当野蛮，但是它却在蒙古大漠上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 那些其他宗教不能说没有，只是刚一传播到草原上之后立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连星星之火都算不上。 所以当然，铁木真也信奉的长生天。 按照原本历史，铁木真在统一蒙古，被推为成吉思汗以后，还对长生天的教义进行了进一步改革，重新理清了它的宗教世界观，将“长生天“的概念强化，不但强调是蒙古宗教信仰中唯一的主神，并且框架出“长生天“是能够授予首领权力的。 这个概念，实际上就和中国原本的“君权神授“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正是因为有了宗教上的权威，黄金家族和成吉思汗才能够从部落中脱颖而出。 而现在，居然有一帮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宗教人士，跑来蛊惑铁木真，要他信奉什么法？ 难道也是一帮跟周念通一样的穿越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杨琏真珈 周念通不禁越发好奇，一挥手道：“看看去！”便带着郭靖和两个小姑娘出了蒙古包，前往铁木真的大帐。 江南七怪和李萍那边嘛，你们且先争论着，争论出结果，通知我们一声就行！ 穿过一座座军营，经过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几个人很快来到了铁木真的大帐。 这蒙古少女华筝是铁木真的爱女，郭靖也是常在铁木真身边听用，周念通三人在这里待了半年也算是脸熟，因此倒是一帆风顺，没遇上什么军士拦路盘问。 但是周念通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这铁木真也太猛了，直接把家安在军营里！ 来到大帐的外面，叫人通报一声，周念通却是忍不住一惊！ 却是他此刻耳聪目明，远远从大账里听到“叽里咕噜”的话语，这腔调耳熟，记得当初在灵智上人的精神世界里了解情报时听过，却是藏语！ 藏族人怎么跑大漠来了？ 更有甚者，周念通忽然之间通体寒气大盛，只觉得汗毛倒竖，浑身紧绷，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充斥全身，仿佛青蛙被蛇盯上，又像是老虎看见了野猪，总之一种面对生死大敌的感觉很突兀地出现在心里！ 与此同时，大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也停了，账门一掀，出来数人，华筝立刻指着最前那人喊道：“就是他，他就是领头的！” …… 周念通仔细望去，只见那人三十多岁模样，脸庞瘦削，狼顾鹰视，眼神阴鹜，头戴红色莲花状僧帽，隐隐露出剃得极短的头发，身上斜披深红色长条状袈裟，袒露右肩臂，下身着僧裙，脚穿褐布长靴，竟是一副藏传佛教僧人的打扮，也即中原人常称的番僧。 那人见华筝指着自己，眉头一皱，朝着华筝看了过去，眼中精光一闪。 就见华筝忽然失神，眼神像是失去了焦距，脚下轻飘飘的眼看就要栽倒。 郭靖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华筝，周念通见势不好急忙快步上前挡在两人身前，凝神应对。 那僧人朝着周念通望了一眼，眼神深邃，默然不语。 周念通却感觉浑身发紧，只觉得那僧人眼中仿佛拥有一个无穷无尽的小宇宙星系，不住旋转，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沉沦入内。 他头皮发麻，立刻舌顶上颚，凝神定念，同时额上松果体传递出一股清凉之感游遍全身，这才猛然挣脱那种可怖感觉，一时间汗透上衣，惊疑不定。 那僧人却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其形象牢牢记入脑中，这才转身重新面对同样掀开大帐幕帘走出来的铁木真等人，又是一阵“叽里咕噜”。 与其装扮相似，但看着地位远远不如的另一个僧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大汗，您且好好考虑考虑，下次希望你改变主意，我相信我们的诚意是很足的！” 铁木真却道：“不必，我相信长生天自然会保佑他的子民！” “哼！”那为首的番僧冷哼一声，又深深看了周念通一眼，便领着几人，大步离开。 …… 铁木真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深远，不知在想着什么。 华筝已然清醒过来，却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的情境，只是走上前，雀跃喊着爹爹，郭靖也凑过去喊了一声“大汗”，想要询问那几个僧人的身份来历，以及目的。 周念通却是站在那边出神。 这几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传播信仰来着，铁木真终其一生，信仰的始终都是长生天，属于萨满教徒，虽然也允许其他宗教进入草原，但毕竟不是主要信仰。 而这批藏传佛教的教徒，却希望能劝说铁木真信仰佛教密宗，自然遭到了拒绝。 …… 但是周念通却想起了未来之事。 铁木真晚年接近大限之时，曾表现出对道教的兴趣，接见了丘处机，欲求长生之法，只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灰意冷了。 而他的孙子忽必烈，后来却似乎接受了藏传佛教的信仰来着…… 这帮人莫非便是从这时起就已经打算进入草原，甚至在未来把自己的教派发展成为元朝的国教？ 这真是大意不得！ 本来宗教传播信仰，都是讲究个自愿，你听进去了对方的教义，觉得合自己胃口，自然大可以投入进去，当个虔诚的教徒。 这跟周念通无关的，他虽然父亲是出身道家，师父是佛家，但是两边都没有要求过他专一虔诚信仰哪个教派。 更何况这地儿是蒙古大漠，跟周念通压根扯不上关系！ ——但是这帮人是藏传佛教，密宗之人，那就由不得周念通疏忽大意了！ 特别是刚才遇见那领头的僧人，虽然只是短短的对视，却能带给周念通极大的危机感，周念通几乎瞬间就断定了，那僧人精神意识上的造诣极深！ 或许便跟他预想中敌对的密宗隐宗脱不了干系！ …… 周念通向铁木真问道：“大汗，那帮人是藏传佛教密宗之人吗？可有留下法号？” 铁木真看了一眼周念通，答道：“是密宗的，劝我信仰他们的宗教，帮助他们在草原上传播，还说能助我长生！哼，草原上的汉子自有长生天保佑，何必他们的什么佛来相助？” “至于那几人名号，我没注意，只记得为首之人好像叫什么杨琏真珈……” “杨琏真珈……”周念通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好像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个人名，但是具体是谁、干了些什么，他却是记不清了。 不过…… “藏传密宗也是佛教的一支，据我所知，佛家修来世，求解脱，肉身只是个臭皮囊，可不会追求什么长生之法……大汗，那帮人八成是忽悠你来着……” “嗯？”铁木真有些惊奇地转头看向周念通：“你知道不少啊，那帮人确实也这么说，他们所说的长生之法，不是叫我这辈子活得长久，而是让我大限到来之前，可以选择下辈子投生在哪里，而且不昧灵性，生有夙慧，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谁，这样倒跟长生也差不多了吧！” “不过我自然是不信的！” “嘶——”周念通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听起来怎么跟藏传佛教里的转生之法这么像！ 可那就算是真的，也必须是修行高深的高僧才能做到吧，他们凭什么让一个满手血腥的帝王做到这点？ 就凭晚年念念经，抱抱佛脚？ 不知怎么，周念通想起师伯王重阳所说的，女侠林朝英被害死后，胸口骨头上曾出现一个佛门万字符，据称这便是藏传佛教施展了转生之法的证明！ “……”周念通呆在当场，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总觉得好像要抓住什么真相的尾巴了，但又总是缺了点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特工技能 周念通浑浑噩噩，满脑子谜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郭靖母子的蒙古包里的。 而那边，江南七怪还在劝说郭靖的母亲李萍呢！ “周小兄弟，你还是来劝劝郭家嫂子吧，我们早一点出发，你不也可以早点跟我们一起回中原？”朱聪见周念通回来，连忙叫道：“你也不想今年就在草原上过年吧？” “嗯？”周念通打了个激灵，仿佛刚刚惊醒过来：“不能早走！得留下来，过段时间……在这里过完年再说！” “(⊙o⊙)啥？”*6 …… 原本周念通是不打算发表意见的，若是江南七怪说服了李萍，让郭靖跟他们提前出发回中原，周念通自然是带着两个小姑娘一起；若是李萍坚持自己意见，那也好办，大家都多留两三个月，在草原上过年也没关系。 反正那铁木真的死活跟他无关，真要被蝴蝶翅膀弄死了，正好后面的华夏惨剧避免了，他也没多少责任！ 而要是因为种种原因铁木真活下来，成了历史上那个成吉思汗，那也只能说明历史修正力更强大！ 蝴蝶翅膀与历史修正力，您两位大神慢慢打，小的我力小体弱，还是躲一边摇旗呐喊便是！ ……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万万没想到在大漠上居然出现了藏传佛教的人，如果周念通没猜错的话，这帮人跟密宗隐宗一脉脱不了关系！ 那可是跟周念通注定要成为敌对方的势力！ 而这帮人居然一来大漠就寻找铁木真，劝说他更改信仰，周念通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周念通无法说明要留下来的原因，只能是坚持自己意见。 这李萍是郭靖母亲，意见很重要，这会儿再加上周念通这个大哥也是同样意思，江南七怪也不好再坚持了。 他们的理由无非就是早点去中原，可以给郭靖多些时间适应江湖上的生活，不过左右不过是去参加一场比武，本身不需要什么江湖经验，比武完了再在江湖上混段时间，涨涨经验值，还能误了什么事？ 何况周念通这边也表示，他认为郭靖比武稳赢了的…… 所以归心似箭的江南七怪也只能认输，再在草原上多待几个月吧…… 周念通特意找了郭靖，以及蒙古妹子华筝，叫他们留意那帮藏传佛教之人。 不知道这帮人会做什么，但是周念通有预感，如果对他们大意的话，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糟糕后果…… …… 一个大帐内，之前那几位藏传佛教之人正在静坐，讨论今日面见铁木真，传播信仰的结果。 某僧人甲：“那铁木真当真野蛮粗俗！言语间竟然如此看不起我密宗！” 某僧人乙：“是啊，真是想不通，我们为何要来这种野蛮愚昧之地！那铁木真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野蛮草原土着！” 某僧人丙：“而且态度那么死硬！我密宗转生之法何等珍贵，愿意施用在他身上，不说感恩戴德，居然不屑一顾！” 某僧人丁：“要我说，此事办不成，不办便是！这种未开化的野人，又哪有什么资格入我密宗信仰？” 众人一番抱怨，却都转头看向闭目不语的首领，杨琏真珈。 杨琏真珈睁开眼，目光沉静：“说完了吗？” “……”众人见首领虽然表情平静，但是话语间隐隐带着一丝怒火，顿时伏下身子不敢再语。 杨琏真珈环视众人一圈，缓缓道：“那铁木真确实粗俗，但是却并非寻常人！你们可别忘了，临行前上师曾言，他观天下大势，草原上紫气升腾，必然崛起一股席卷天下的势力！而草原上几方势力，这乞颜部的铁木真最具枭雄之相，有大气运，可成不世之功！” “我密宗要崛起，自然要在这之前布局，方能操纵天下！你们若是坏了此事，万死不能赎其罪！” “是——”众人噤若寒蝉，伏在地上齐声答应。 “且再试几次，务必要让那铁木真改信仰我密宗佛法！若是不能，哼……” “您是说……” “草原上毕竟还有其他的强大势力……这个以后再说，先尝试把铁木真拿下！”杨琏真珈说着，又闭上眼睛：“此外，还有一事我有些在意，今日见到的那个中原人……” …… 蒙古少女华筝真不愧是原着中最着名的两大坑爹女儿之一（另一个自然是主角黄蓉），这胳膊肘一直朝外拐，一段时间下来，别说那藏传佛教每次上门劝说的情报立马传出来，连铁木真每天做了些什么都跟郭靖汇报得一清二楚，活脱脱一个小间谍！ 也多亏这个“间谍”，周念通才能准确掌握那帮人动向。 只是因为那为首的叫做杨琏真珈的僧人，很明显有着极强大的精神异力，周念通怀疑对方定然有着非常强的感知能力，每次都不敢靠太近，只能离得很远细细观察。 时间一长，他倒是摸索出了自己独有的一套感知方法，乃是某次灵机一动，将天眼的观察范围收束，不再是身周360°无死角视野，而是收成一条线状。 这是想到了从一灯师父那边学来的传音入密的高深法门，将其运用到天眼上，虽然可观察的范围变得极小，但是距离却远远突破了原本四丈远近，达到了上百丈！ 这种情况下的天眼，放弃其他方向的视野，只着重观察某个方向，可以清楚“看”到两三百丈外，纤毫毕现，连草尖上的露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话说这原理跟天文望远镜有点像来着…… 在这套新开发出来的特工超级技能大成之后，周念通已经可以确保，自己能够无声无息在几百丈外监控任何一个选中的人，而不叫对方知晓，这自然也包括那帮藏传佛教之人。 但是周念通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有好几次被那杨琏真珈给察觉了。 只是不知道是心有忌讳，还是没把他放在心上，那杨琏真珈每次都只是朝着周念通的方向冷冷望了望，却是不发一言，也不做任何举动，倒教周念通心中凛然。 这人绝对不简单！ …… 周念通又向江南七怪的老二妙手书生朱聪，学习了读唇语的本事，虽说初学乍练，但是正好运气不错，那藏传佛教一行人中只有一个会说汉话的负责交流，那人汉语水平也不高，话说得很慢，卡顿又多，因此每次运起天眼细心观察，周念通居然可以在几百丈外读出来他们谈话的内容。 只是他自始至终也没监视监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那帮人无非就是每次来拜访铁木真，苦口婆心跟他宣扬佛教密宗的教义，劝他更改信仰，再用各种好处诱惑，提的最多的还是那种另类的“长生之术”。 而铁木真别看当上大汗以后做了很多跟他们蒙古人传统不符的改革，比如说战利品公平分配给勇猛的战士，叫蒙古各族混居等等，但是宗教信仰上，他却是虔诚的长生天信徒，意志坚定，坚决不改！ ——当然后来他成为成吉思汗以后更改长生天的教义，那不能说明他不虔诚，只能说明再虔诚的信徒，也有为自己打算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雨欲来 郭靖的十七周岁生日过得比他之前十六个生日都要隆重，主要是此次参加的人比较多，除了他母亲，江南七怪，蒙古少女华筝，射箭师父哲别外，再加上周念通三人，这也十多个了！ 周念通自然是和何沅君、李莫愁一起动手，给郭靖烤了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这草原上牛羊多得很，搞些奶油奶酪不要太轻松！ 可惜大草原上蜡烛这东西真是不好找，也只能拿小木条凑合用了，饶是如此，一众人在李莫愁指挥下，略感新奇地围成一圈，陪着郭靖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也是叫某位郭姓小伙子又兴奋又感动，直说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能不开心嘛，多了个大哥，几个玩伴，几位师父也变得越来越慈祥，不那么容易生气了（主要是小伙子武功进展很大，叫江南七怪非常满意，便逐渐少了打骂，整日里和颜悦色，都变得佛系了）！ …… 而在郭靖生日不久以后，那帮藏传佛教之人，在屡屡碰壁之后，终于不再上门劝说铁木真改变信仰了。 郭靖和华筝都为此高兴，周念通则是心下稍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结束，反而仿佛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他记得最后一次藏传佛教之人铩羽而归，回去他们自己的大帐之后，周念通通过“天眼”观察发现，那几人互相看着，脸上露出的不是失望与愤怒，只是冷笑。 然后那为首的杨琏真珈用藏语说了一句什么，其他人则是低头恭敬答应。 其中定然有所企图！ …… 马钰师兄已经回去了，梅超风也应当不会再到草原来，但是完颜洪烈还是会来的！ 而完颜洪烈一来，必然煽动草原上几大巨头互殴，首先便是集中针对铁木真，这老战争狂人依然是命在旦夕！ 对此，周念通肯定不愿意主动出手去救铁木真的命，但他也不能完全袖手旁观，毕竟眼下他跟两个妹子，郭靖母子、江南七怪都是暂时依附在铁木真的势力之下，他也得提前想好保命的手段！不然铁木真真要完蛋，叫他们也跟着陪葬？ 为此。周念通特意叮嘱郭靖多注意草原上动向，也提醒了坑爹小能手华筝，叫她注意自己老爹那边。 要是郭靖还像原着里那样发现扎木合、桑昆等人针对铁木真的阴谋，按他性格肯定是要出手的，那样铁木真多半能保命； 要是不能的话，不管怎么想，周念通都觉得老铁是凉定了…… 亲爱的蝴蝶翅膀与历史修正力两位大神，请开始你们的第二场pk，小的我拭目以待！ …… 这一天早上，周念通与郭靖完成早上的内功习练之后，正在平日练武的场地上进行切磋游戏——现在江南七怪几乎已经不再逼着郭靖练武了，小郭同学一天的练功时间基本上已经全和周念通在一起了！ 周念通单手，使用许久不用的全真掌法，履霜破冰掌，对抗郭靖双手。 已经学会双手互博的郭靖，左手南山掌法，右手则也是履霜破冰掌（周念通教的），正竭尽全力分进合击，跟周念通对抗。 这出游戏给周念通起了个名头儿，叫“三国演义”，他周念通的单手便是那魏，郭靖的左右手便是吴与蜀，单独肯定不是魏的对手，但是合击之下，周念通再收着点力，倒是能拼上一拼。 李莫愁与何沅君，外加蒙古少女华筝在边上观战，不时鼓掌叫好。 江南七怪也在观战，但是那边就比较沉默了，除了飞天蝙蝠柯镇恶以外，虽然人人带笑，可是脑门子上都挂着汗——因为他们把自身带入郭靖境地，发觉无论是谁上去，都撑不了几招！ …… 一场比斗下来，眼看郭靖鼻息渐粗，周念通知道他已经相当吃力，于是单掌发力，以“震”字诀窍，将郭靖震开几步，笑道：“早上就到这里吧，先歇会儿！” 脸上挂了不少汗珠的郭靖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大哥厉害，我两只手都招架不住你一只手！” 周念通无所谓地摆摆手：“运气好罢了，兄弟你比我用功，这段时间进步也很大，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载，我若是再留力就别想单手胜过你了……” 郭靖没听出这发言有多“凡尔赛”，倒是边上雀跃来给郭靖擦汗的华筝白了周念通一眼，哼道：“知道你厉害，就别欺负郭靖了！趁着现在休息，不如把那水浒传再讲两段？” …… 这周念通带着两个妹子来草原上，闲暇之时自然还是少不了来段评书。 这一次听众当然又换成了郭靖母子加江南七怪等人。 那西游记之前已经讲完了，两个小姑娘当然是想听新的，所以也没给郭靖等人重讲一遍； 而能跟西游记相提并论的…… 红楼梦有点太黄色了，当年被列为禁书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虽然肯定能抓住两个小姑娘的心，周念通也不打算讲。 三国演义以前讲过一些，但是周念通也不敢续下去——开玩笑，这是在草原上，万一被铁木真听了去可怎么办？ 那三国演义可是号称小说中的孙子兵法啊，本来蒙古人打仗就够猛的了…… 所以思来想去，看到郭靖一脸懵的样子，周念通一拍脑门。 就讲水浒传！ 正好据说郭靖祖上就是那梁山好汉里的赛仁贵郭盛，且拍拍马屁，给他讲讲祖宗的光辉事迹！ 这要不说四大名着不是吹的，水浒传一出，众人一样给迷住了！ 尤其为了郭靖的原因，周念通特意给原着里有点小透明的郭盛增加了戏份： 对影山上小温侯与赛仁贵一场比武，算是郭盛的完美出场秀，自然要大书特书； 后面郭盛就是靠颜值吃饭了，差不多是充当宋江老大的仪仗队队长角色，进入小透明状态。周念通只能绞尽脑汁，这里给他亮个相，那边让他插个嘴，好歹给这角色增加点人气。 如此，这个在原着中其实只是花瓶型角色的祖宗，总算是叫郭靖听得津津有味，大为佩服。 这水浒传讲的是北宋接近末年时期的故事，跟周念通现在所处时代不远，也就一百多年而已，梁山好汉的故事虽有部分在民间传播，但是都是零零碎碎不成体系。 周念通说的这水浒传评书，可算是把所有人物都系统整理了起来，还增加了很多极有个性的人物和故事，趣味性十足。 那江南七怪从前一直就是在市井中厮混的，跟那出身三教九流的梁山好汉相性特别相符，这故事可算是搔到了他们的痒处，是以听得眉飞色舞，只怕比郭靖母子还感兴趣。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红马 眼下一听华筝的建议，那马王神韩宝驹立刻来了兴致，道：“周小兄弟，那就来一段水浒传，正好两天没听了，怪想的！” 其余人也是趁机起哄，叫周念通快些开始。 周念通见众人都如此有兴致，便笑道：“如此，我就讲一段，上回说到这假李逵剪径劫单人，就是李鬼假扮李逵劫道，结果假李逵遇到真李逵，那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刚讲了个开场白，周念通就见远处尘烟大起，人声马嘶，一大群马匹疾奔而来，黑压压也不知是有几百上千匹。 他吃了一惊，这草原上马群跑起来可是相当可怕的，若是无人牵引约束，这么多马横冲直撞，说神挡杀神有些过了，但也绝不是他们这普通的聚居地能挡得住的！ 郭靖等人也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同样是大惊，急忙起身就要躲避。 好在很快就看到马群周围几个牧马人，正在挥鞭呵斥，努力控制马群，众人这才心中少定。 不一会儿，在牧马人的努力下，马群总算是停了下来。 …… 众人刚一心安，忽然见到一道红影闪过，直冲进马群之中，顿时安静下来的马群又骚动了起来。 周念通仔细看去，那红影却是一匹红色骏马，看着身形不大，比普通马矮了一截，像是还未长成，但是奔跑起来，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那小红马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冲进马群，一阵踢打乱咬，把马群惊得骚动起来，它却又跑出马群。 然后等牧马人再费了半天力气把马群安抚的平静下来，它又故技重施，找个空隙便冲进马群制造骚乱。 如此再三，几个牧马人恨得牙痒痒，纷纷围过去想要抓捕，但小红马速度远超一般马匹，哪里抓得住？稍有不慎便被它找到空隙冲出包围，忙了半天一无所获。 小红马却在远处大声嘶鸣，蹦蹦跳跳，得意非常。 这回牧马人给气坏了，也不顾会伤了这等宝马，纷纷拉弓射箭。却想不到这小红马之前还不是最高速度，这回见箭矢临身，它的速度竟然又高了一截，再加上身法灵活，急停疾驰转换飞快，竟是一支箭都射不到它身上。 在旁边观看的几人，此刻都是面色惊异，甚至周念通这个已经联想到原着情节、知道这匹小红马身份的人都是如此，原因无他，这马速度也忒快了！ 快得简直难以相信这是马！ 这就好比人类吧，百米飞人博尔特速度算快了吧，可他再快，能比普通人速度快上一倍？ 而这小红马，比普通马匹速度快上一两倍都不止！ …… 江南七怪中的马王神韩宝驹，一生最喜好马，这会看到这匹神骏的宝马，那是心痒难耐，忍不住便冲上前去，想要降服。 可惜小红马机警异常，任韩宝驹马术精湛，可是就是追不上它，骑不上去，也拿它没辙。 小红马反而起了性子，跑跑停停，远远逗弄起了韩宝驹，直把他气得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直旁观的郭靖突然发力，短时间爆发的金雁功竟也给了他不小的加速度，趁着小红马专注于戏弄韩宝驹，不经意间一次奔驰经过他身边不远时，几个纵跃来到马儿身边，伸手便抓住了马鬃。 小红马吃了一惊，猛然加速，却已经来不及甩下郭靖，直把他拉得身子飞了起来。 郭靖在空中一个空心筋斗，坐到了小红马背上，随即便将身子伏低，双臂紧紧抱住了小红马的脖子。 小红马惊怒异常，疯了似的乱蹦乱跳，一会儿人立而起，一会儿乱尥蹶子，看得众人全都捏把汗。 那郭靖确实硬气，小红马如此发疯，他在马背上想必极不好受，却是紧咬牙关，抱紧了马脖子死活不松手，半天了也没给颠下来。 韩宝驹撒开腿跟着乱跑，嘴里不停提醒郭靖驯马的诀窍，而那些牧人，见小红马如此神骏，早就趴地上祈祷——他们认为那不是凡马，是天上的龙马所变！ 场面一片混乱，只有周念通一脸淡定，他对郭靖最有信心，原着里能降服这匹汗血宝马，没理由现在武功大进了反而做不到！ …… 小红马折腾半天，见始终甩不下郭靖，越发恼怒，长嘶一声，却是不再来回奔跑，而是冲着一个方向闷头狂奔了起来，几乎是眨眼间，就带着郭靖消失在草原深处。 韩宝驹尤自拼命追在后面，可惜没几步便已被甩得不见影，只能望而兴叹。 好在最后他总算来得及告诉郭靖千万别放手，等小红马真正承认郭靖做主人，自然会停下，也不知道郭靖慌乱之间听到了没有。 此时郭靖的母亲李萍已经听到动静，从蒙古包里出来了，听闻儿子试图驯服宝马，反而被小红马带走不知所踪，顿时吓了一跳。 几人连忙安慰她，随即周念通跨上马与韩宝驹一同朝着郭靖与小红马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 追了怕有一个多时辰，胯下马俱都喘气了，仍然不见郭靖和小红马的踪影，两人都开始着急了。 韩宝驹叫住周念通，迟疑道：“这怕是跑出来也有七八十里了吧，按理说即使是那样的宝马，也不可能这么远了还不驯服的。” 周念通问道：“那为何我们一直没见到那马？” 韩宝驹道：“我们只知道沿着一个方向追，但那小红马无人操纵四下乱跑，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它中途带着靖儿拐到了其他方向上去？” “……那可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那马带着我那兄弟拐哪儿去了啊？”周念通开始后悔，早知道带上只牧羊犬了，或许能当警犬用，闻着味道能找到郭靖？ 韩宝驹建议道：“我继续找一找，你先回去看看，说不准靖儿已经自己回去了呢？若是没有，你再去禀报铁木真大汗，请他派些人手在草原上找一找，想来最多是被马儿甩下来迷了路，靖儿与人为善，应当不会遇到危险的。” 周念通心想不见得吧，这草原上牧民真就全那么热情淳朴？自己刚来这草原上可见识过草原汉子的凶狠了呢…… 不过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周念通只得驱马沿着来路往回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完颜洪烈来了 没走几里路，就见到远处一骑绝尘而来，一片红影快得惊人，正是那小红马，而马上一人正是郭靖。 郭靖见到周念通后高兴挥手，随即轻轻拍了拍小红马的脖子，小红马立刻顺从地停下，回头伸出舌头，亲热地舔了舔郭靖的手。 周念通驱马走近，笑道：“兄弟，看来你把这宝马给驯服啦，恭喜啊！只是你怎么到我后面去了？” 郭靖笑着用手虚划了一个圈：“费了不少劲，马儿带我绕了一个大圈，我最后没办法，用力紧勒住它的脖子，它喘不过气来，这才算是驯服了。” 他随即又道：“我后来骑着小红马回来，听大师父他们说你们出来找我好久了还不见回去，所以又出来找你们。” “……”换言之，这小红马带着郭靖四处乱跑，费好一番力气驯服了，郭靖再骑着它回到住处，听闻周念通两人在外面找他，然后又骑着小红马出来接人！ 同样是跑了一个时辰，周念通和韩宝驹的马冲着一个方向跑了七八十里已经精疲力竭，这小红马照这么看，跑了一两百里都不止了吧，还是精神奕奕！ 果然不愧是神骏的汗血宝马！ 周念通给郭靖指了指韩宝驹的方向，叫他去找，随即下马等待，叫自个儿的马儿也歇会儿。 不过一炷香功夫，郭靖已经骑着小红马，跟韩宝驹一起回来了，三人随即一起慢慢往回赶，周念通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白白跑一趟了！ 三人边走边闲聊，因为不赶时间，倒是显得很悠闲。 韩宝驹看着小红马，那表情简直可以用“垂涎欲滴”来形容，他一生爱马，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骏的宝马，当真是搔到了痒处。 孝顺的郭靖当即就要把小红马送给三师父，但却被韩宝驹拒绝了。 “这等异种极有灵性，它已经认定了你，便是赶也赶不走的！”韩宝驹说着又咽口口水：“当然，三师父我若是偶尔骑一下，它看在你的面子上大概也不会拒绝的吧，嘿嘿……” 小红马猛然打了个哆嗦…… …… 郭靖忽然想起什么，严肃道：“大哥，你从大宋过来，中间经过了金国吧？可有听说过金国的王爷完颜洪烈？” 周念通笑道：“听说过，这是金国前任皇帝的第六子，据说极有才干，也很得当今金国皇帝看中，据说乃是将来金国帝位的一个有力争夺者。” 他心说，我还闯到那完颜洪烈王府上好几次了，不过这个就不好告诉你们了…… 江南七怪都与完颜洪烈照过面，便是在嘉兴醉仙楼与丘处机赌酒之时，只是那时不认得，只以为是个寻常金国军官，普普通通教训了一顿；待得到了大漠，完颜洪烈也曾出现过，那时他认出了江南七怪，有意躲避视线，又很快离开，七怪却又没看到他。 因此，这韩宝驹听到完颜洪烈这几个字，完全跟听到陌生人名字一样，一脸茫然。 他问道：“靖儿，那金国王爷完颜洪烈，跟大漠这边八竿子打不着吧？你问他作甚？” 郭靖道：“我小时候，完颜洪烈曾经来过大漠，那时他排场很大，跟他兄弟一起来大漠册封大汗，当他们大金国的一个什么官。他们看我们就像是看下贱的奴隶，说话很侮辱人，我记得很清楚。是了，就是那次，三师父你们来到大漠找到我的。” 韩宝驹拍了拍额头：“对了，那时刚遇到你，我们几兄妹心中高兴，后来又没了五弟，悲痛一场，这心情起伏太大，根本没心思关注别的……我记得好像是有地位很高的人出现，后来便离开了，原来是金国的王爷啊？” 郭靖道：“就是那完颜洪烈。三师父，大哥，金国人一向残暴，当年侵入大宋造成多少杀戮，这么多年也一直欺负大宋，而且大汗说，金国对蒙古人也不好，那金国王爷不安好心，想着哄骗蒙古人去给他们打仗、当奴隶。” 这郭靖从小便听母亲李萍的教导，说金国人当年入侵大宋，掳掠烧杀无恶不作，早就种下了对金国的仇恨。韩宝驹听得也是赞同，说金国人都不是好东西。 郭靖又道：“今天我骑在小红马身上，它带着我乱跑，跑到了克烈部，就是大汗的义弟桑昆那边。后来我驯服了小红马，驾着它往回走，远远看到了完颜洪烈！” 周念通、韩宝驹听了大惊，齐声问道：“真的？完颜洪烈来了？” 郭靖道：“没错，我小时候见过他，记得很清楚。那完颜洪烈这次没有什么仪仗，就几个人跟着，好像有点偷偷摸摸的，被那桑昆迎接了进去，我还看到了大汗的另一位义弟扎木合也在！” 他望着周念通道：“大汗现在待我很是亲厚，若是他知道完颜洪烈要来，应该不会瞒着我，那么多半大汗也不知道。大哥，我脑子笨，想不出来完颜洪烈又瞒着大汗悄悄来草原上到底要干什么，你帮我想想行吗？” “……”周念通苦笑，心说果然历史修正力的力量更大啊，这没有梅超风马钰参与，郭靖还是发现了针对铁木真阴谋的一丝端倪了！ 这莫非是大宇宙的意志？ 他勉强笑着对郭靖道：“兄弟，你可一点也不笨，这不是已经自己想到了吗？那完颜洪烈无事不登三宝殿，以他的地位还需要悄悄来到草原上，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而这事桑昆、扎木合都知道，偏偏又只瞒着铁木真大汗，那他要针对的是谁还用猜吗？” 郭靖听后惊道：“那他们果然要害大汗吗？不行，我得去告诉大汗一声！” 说着，郭靖便要催马前往铁木真的营帐，却被周念通与韩宝驹拦住了。 韩宝驹道：“靖儿，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是真的，那便是铁木真大汗的两位结义兄弟都跟金国人联合起来要害他，大汗不可能听你一面之词就相信的！” 周念通也道：“是啊，贸然告诉铁木真，只会打草惊蛇，若是那边隐藏的好，铁木真没发现什么，反而会怪你离间他们兄弟感情……我们还是回去商量一下！” 第一百六十章 探察 经过两人劝说，郭靖同意了先回去，与众人一同商量。 他们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了，匆匆塞了点果腹的东西，郭靖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江南七怪那边。 七怪事先已经从韩宝驹那边知道了消息，此刻也正在商议。 飞天蝙蝠柯镇恶顿了顿铁杖，道：“金国这些年欺负大宋，欺压汉人，江湖好汉哪个不恨？还有那金国王爷也不是好人，偷偷来到草原定然有阴谋；铁木真大汗这些年对我们不错，他若有危险，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妙手书生朱聪道：“只是眼下，还是需要弄清楚那完颜洪烈前来大漠，私下会见桑昆和扎木合究竟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此事，最好还是去查探一番比较好！” 韩小莹接着道：“只是我们几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而且，我们都是江湖人，只会打打杀杀，却不懂军队里面斥候的行当！” 说完，几人一齐把眼神投向了周念通，表情很是期待。 周念通：“……” …… 好吧，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希望自己出手吗？ 果然之前在郭靖他们面前展露自己开发的特工超级技能，还是太招摇了…… 本来打算置身事外，根本不想参与这等破事的周念通看着兄弟郭靖求助的眼神，那拒绝的话便也说不出口，只能苦笑着答应了。 当晚，他便跟着郭靖一起趁夜来到克烈部。 …… 趴在克烈部的营帐之外，周念通在郭靖的指点下找到了桑昆的黄色巨大营帐，眯着眼睛估摸了一下距离。 嗯，大概六十丈的距离，太好了，不算远！ 周念通跟郭靖他们展露自己监视技能时还是留了一手，只说那是恩师所传的“天视地听”之术，范围最远可以达到七十丈。 这要是距离再远点，他就只能假装既看不见也听不到，不得不靠前进入营帐范围了，那样可就危险性大增了！ …… 周念通悄悄开启了“天眼”技能，将视野范围压缩成一束，朝着桑昆的营帐扫描了过去。 视野进入大帐，立刻看到里面几人，桑昆、扎木合与完颜洪烈。 几人的身份，周念通是通过他们彼此称呼确定的。 三人各自本族的语言不通，为了交流说的都是中原话，因此倒是不难通过唇语读懂。 其中桑昆与扎木合，周念通都见过，另有一人便是完颜洪烈，生得一副好皮囊，温文尔雅，气质高贵，一个标准的中年老帅哥。 三人果然是在商议对付铁木真的事情，桑昆为此杀死了一个铁木真的使者表示诚意，扎木合则是有些犹豫，但在完颜洪烈的劝说、桑昆的激将下还是同意了。 三人商议已定，派出一人离开，乃是邀请铁木真上门商谈华筝与桑昆儿子的婚事，打算趁机弄死他，瓜分他的部众、牲口、妇女、财宝。 尤其令周念通不爽的是，完颜洪烈劝说两人的话里，提到将来金国要兴兵入侵大宋，还邀请两人派兵一同前去助战，共同行劫掠杀戮之事。 ——然后那俩二傻子居然答应了！ 监听到这里，顿时原本犹豫要不要救铁木真的周念通下了决心，救！ 这铁木真以后要侵宋掀起杀戮，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处理； 可眼下若是铁木真给干掉了，草原上剩下的两股蒙古势力合兵一处，跟着金国南下，那对大宋的汉人来说可是近在眼前的灭顶之灾！ …… 周念通跟郭靖说了自己“监视”到的信息，郭靖听得义愤填膺，急着要去汇报铁木真。 周念通也觉得信息探察得差不多了，正准备退出天眼，将视野回收到近前，就见那大帐门帘一掀，又进去了几人！ 竟然是之前那批藏传佛教之人的为首之人，杨琏真珈！ 自从不久前，这帮人再次在铁木真那边碰了壁，便再也没有去找过铁木真，周念通警惕了一段时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以为他们已然离开； 谁想到居然在桑昆这里看到这帮人？ 他们什么时候勾结上的？打算做什么？ …… 那杨琏真珈进入大帐，傲然站到完颜洪烈三人面前，正欲说话，忽然一愣，猛然转头怒视着周念通的方向，嘴里喊了一句什么。 不好，被发现了！ 就见那杨琏真珈的眼神一凝，仿佛从眼中射出两道金光，竟然隔着几十丈的距离，如同两把利剑直射入周念通精神之内，叫他脑中一阵胀痛！ 周念通当即一推郭靖，叫他赶快离开，自己则收息敛神，将天眼关闭，心神回归。 睁开眼睛就见几十丈外，那大帐的幕帘一掀，杨琏真珈走了出来，眼神如鹰一般，直朝着周念通望了过来！ 原本此时是夜里，距离很远接近两百米，桑昆的大帐周围灯火通明，自然可以看得清楚；周念通和郭靖所趴的地方却是一片黑暗，又有枯草丛隐藏自己，按理说对方没理由能看到这么远的两个人。 可是周念通却有一种感觉，对方不但看到了自己，还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自己牢牢锁定！ 他咬了咬牙，挥手小声叫不远处的郭靖快些回去，自己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奔跑而去！ 不管怎么说，先把那个危险的家伙引开再说！ …… 边跑，周念通边咬着牙揉了揉太阳穴，刚才被那杨琏真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精神攻击，总之此时脑中胀痛难耐，看样子精神上受了些损伤。 好在运气还好，伤得不算重，此时松果体不断传出一阵阵清凉之意通遍整个脑袋，叫那胀痛慢慢缓解。 他回头看看那桑昆的大帐，却见杨琏真珈冷冷看了自己的方向一眼，居然并没有追击，反而又返身进入了大帐。 “这家伙莫非也懂‘穷寇莫追’的道理……”周念通松口气，喃喃自语，浑然没有发觉这句话把自己置于了很尴尬的身份地位……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黑夜袭杀 杨琏真珈进入大帐，就见完颜洪烈、桑昆、扎木合等人正惊疑看着自己。 他冷哼一声，张嘴说了句藏语。 跟随进来的会说汉话的藏族僧人连忙帮着翻译：“一只小虫子，而已，不必在意，我们的人，会弄死他。” 桑昆皱眉道：“这位上师，我们和王爷的事，你要掺合作甚？” 通过翻译，杨琏真珈很傲然地将自己意思表达了出来：“我知道你们要对付铁木真，我们也可以帮忙，只要事成之后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就行。” 桑昆冷笑：“用不着，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那铁木真到时候插翅难飞，死定了！至于你那边的要求，我们必须亲眼看到成功的例子才行，否则光听你吹嘘，谁知是真是假？” 杨琏真珈：“你们想得太简单了，铁木真身负大气运，不可能那么容易便死，没我们帮助，你们不一定能杀死他！就比如刚才便有人窥视，我的人已经去追杀了，但我可不能保证那人不会把消息传出去！” 桑昆脸色微变，喊人下令，派出军队封锁住草原上通道。 杨琏真珈冷眼看着他补救，又道：“此外转生之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不可能随便给你实验，你只能选择相信，这次出手帮助你对付铁木真算是我们展示的诚意。” 扎木合冷哼一声：“谁知你是否怀着利用我们对付铁木真的心思……” 杨琏真珈：“我不否认，就跟这位金国王爷也不否认这一点一样。但是我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在草原上传播信仰，也会给你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像他只是口头承诺，却要你们蒙古人去牺牲勇敢的战士！” 一直没说话的完颜洪烈听到这里，不禁略有些不满：“那僧人，你的好处才是虚无缥缈吧？我知道你们密宗，也曾到我大金国，试图迷惑过我父皇，劝他立你们为国教！当初是不是给了什么承诺，直到我父皇驾崩也没实现？” “而我皇叔即位后，你们也不是没找过他，只是到现在也没能说服他！现在都把手伸到草原上来了？” 杨琏真珈看了他一眼：“这位王爷，我们如何行事还不需与你汇报吧？” “你……” “我倒是要向王爷问个人，我们密宗有个门人唤作灵智上人，之前曾给王爷效力，现如今却渺无音讯，对此不知王爷何以教我？” “呃……”完颜洪烈语塞，他哪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穷酸短命的灵智上人，跑来给他效力没两个月，先是变得痴呆，之后干脆消失无踪，这密宗僧人竟还跟他要人，他跟谁喊冤去？ 桑昆打圆场：“王爷，这位上师，且不要争吵，我们目前的目标是那铁木真。上师若肯帮忙，我们自然欢迎，只是那算不上条件。而蒙古人的传统是信奉长生天，你的要求我们不可能那么容易便答应。” “哼，也罢，明日你们且看，你们准备的一切能不能杀死那铁木真！到时候……” …… 周念通一边奔跑，一边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胀痛的感觉已经减轻了很多，犹豫了一下，重新开启了天眼，只是这次却不是收束起来监视远处情况了，只是查看身周环境。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在夜里用这个技能来看路了，不用的话真的很不方便！ 这天眼刚一打开，周念通便是一惊，却见身侧一人潜伏，仿佛早已等在此处，而后一掌便狠狠打来！ 直到掌力临身，周念通心中方才感觉到一丝警兆！ 好在天眼开得及时，周念通总算是提前知晓袭击的到来，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对方一掌，同时一指点出，正中对方穴道，叫其动弹不得。 仔细看去，周念通立刻便认出，此人正是之前跟随在那杨琏真珈身边的一个xz僧侣！ 自己的移动方向是随意选的，此人又是什么时候潜伏到身边来的？又是如何无声无息躲过自己感知出掌攻击？ 周念通正在思索，天眼中又看到一人进入了身周两丈的范围，正朝自己而来，同样是个xz僧侣！ 因为精神略有受创，周念通之前把天眼观察范围缩小到了身周两丈，见此情景，他忍着脑中传来的轻微刺痛，又将精神收束、范围扩张，以自己为圆心，将半径五十丈的周边区域扫了一圈。 这一查看可不得了，居然有十来人，有远有近，有先有后，潜伏在黑暗之中，朝着自己追击而来！ 而就在周念通吃惊之时，刚刚被他点了穴的那个xz僧侣突然暴起，跟那第二个潜伏近身、现在已经靠近周念通的僧侣一左一右，同时两掌拍来，目标是周念通两边腰侧！ “靠！”周念通直接骂了粗口，仓促间左拳右掌，双臂齐出接下了那两击，只觉得身子一晃，暗惊这两个僧侣居然都有接近一流的内力水准！ 那两名僧侣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两掌居然被周念通一人接下，也是一惊。 周念通手上不停，连续出击，双手拳掌指不断换招，一轮急攻，十来招间逼得那两人眼花缭乱，疲于招架。 他自己脚下却趁着黑暗，很“卑鄙”地隐秘出腿，旋风扫叶腿建功，“啪啪”连中两人小腿迎面骨，叫二人小腿当场骨折！ 二人剧痛之下张口大呼，手上微微一慢，顿时被周念通觑见空隙，双手各运起一阳指长驱直入，一人喉咙中指，一人额头中指，同时气绝！ ——活该，叫你们捶我腰子！不知道男人的腰子碰不得吗？ …… 周念通上次放走牧人巴特尔，结果导致大军追杀，自己差点小命不保，此事归根结底是怪他自己心慈手软。 痛定思痛，现在周念通心态转变了不少，毕竟自己不是身处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闯荡江湖遇上想杀自己的人，自己杀他也无可厚非！ ……就是有些对不起那些年一灯师父的慈悲教育了，不过他应该能理解的吧？ …… 下重手毙了两人之后，周念通再用天眼一扫，那十余人竟然仿佛发现了自己的辣手，纷纷站住不动了。 接着，十来个人向着一起靠拢，看样子打算一同出手，群殴他周某人了！ 周念通望着那些人的方向，心中暗暗盘算： 即使这些人全部都只是跟之前两人相似的实力，联合起来就已经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而稳妥考虑，如果其中还潜藏着更厉害的高手的话…… 不行，不能浪，得稳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战术 略一思索，周念通脚尖点地，向后飞蹿。 天眼视野中，那帮人汇合在一起，也朝着自己的方向追了过来。 周念通是很难相信这么多人都跟他一样有黑暗远距离视物的能力的，那么，问题果然出在之前跟那杨琏真珈对视后，那股被锁定的感觉上吗？ 如果他们全都能发现自己……那这黑夜的环境也就没什么意义了，那种趁着黑夜潜伏、刺杀、逐一消灭的战术根本无从谈起。 自己果然还是当不了刺客啊！ 不过，放风筝的战术倒还可以实施。 你们的首领一定下令，必须弄死我吧？ 那我这一跑，你们追还是不追？ 不追，你们完成不了任务；追的话，嘿嘿，还能保持队形吗？ …… 就见那十多人原地犹豫了一阵，留下了四个人，其他人果然衔尾追来。 周念通边运起轻功飞奔，边暗暗以天眼查看身后。 果然那帮人功力深浅不一，追着追着逐渐便被拉开了距离，就像马拉松长跑一般，稀稀拉拉按先后分散了开来，再也不是起跑时聚在一起的状态了。 周念通有意控制自己的速度，让那伙僧侣中最快的人慢慢拉进与自己的距离，待得估算差不多了，忽然猛地停步。 此时离自己最近的追兵已经不过两三丈，这周念通猛然停步，他却反应不及，直撞上来。 这个僧侣跑第一个，功力自然是最高，赫然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程度，周念通拳掌齐出，也是废了十多招才将其打倒在地，还亏得是故技重施，趁着黑暗用旋风扫叶腿踢折了其小腿的缘故。 接着后面人又跟上来，周念通照样全力出击，又是十几招才将其打倒。 再之后追上来的三人靠得很近，周念通试了试，第一个未来得及击倒，后面的人已经近前，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再奔。 就这样打打跑跑，放风筝一样又解决了一人，跟在身后的还剩下最后五人，却是生起了警惕之心，始终保持靠拢一致，不肯再分开了。 “……”周念通搔搔头，他已经很努力地表演了，比如速度降到很慢，有意大声喘气，深一脚浅一脚好似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结果那最后五人说什么也不上当，就是紧紧靠在一起，不慌不忙跟在身后，动作悠闲仿佛在欢送贵宾…… 怎么办？看看都跑了小半宿，跟出去几十里路，真就差不多一个马拉松下来了。 自己的路线是绕了个大圈子，朝着住处奔去，眼瞅着也不远了，难道还真把他们带到江南七怪那边去？ 要说让江南七怪埋伏一下来个突然袭击也不错，问题是事先没说好，他们能知道自己带着几个尾巴过来了吗？就算知道，他们有这个战术意识吗？ …… 没办法，看来只能来硬的了，周念通决定强攻！ 剩下五个xz僧侣是实力最弱的，每一个都未达到一流，即使联合起来也应当对周念通构不成太大威胁，当然若是他们配合默契，周念通要全给收拾了也得费好一番手脚。 周念通当即站住，转身，那四人见状也谨慎地停在十丈之外。 周念通嘿嘿一笑，向他们走去，那五人见状毫不犹豫，转身便跑！ “跑！刚才你们追不上我，可我要追上你们可不难！” 自己可一直收着劲儿的，这才能让这最后五个人不至于跟丢，若是撒开丫子全力跑的话……嘿！ 周念通施展轻功，几下便拉进了与那五人的距离，直扑了过去。 那五人眼看走不脱，忽然又一起停下，转身面对周念通，严阵以待。 周念通晓得此刻这几人要拼命了，倒也不敢大意，冲到离他们一丈之地，便停了下来，两边对峙。 周念通喝道：“你们可是xz密宗之人？是哪个流派？” 那五人却均不会说汉语，呜哩哇啦一阵后，便不再开口。 周念通看看天色快亮了，心说既然也问不出什么，还是速战速决，自己这边也赶时间呢！ 他将内息在全身运转了一圈，感觉还行，虽然打斗半宿跑了半宿，但是身怀几门内功都挺擅长回气，筋骨耐力也足够，甚至之前精神意识上的创伤都快完全好了。 周念通左拳右掌，便朝着站在最前那人击了过去。 那人不敢怠慢，双掌齐出，竟是摆出一副硬拼的架势来。 周念通暗暗奇怪，却也没有变招，心说跟我硬拼，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于是索性加了一把力，打算着一击将其重伤。 那人刚一接下周念通的拳掌，便连退两步，双臂剧痛，胸口发闷，脸胀的通红，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他紧咬牙关，扎开马步，死死钉在那里，竟然不肯再退一步。 而此时，那人身后一人蹿出，从左侧便向周念通攻来。 周念通欲要撤回一只手迎战，却发现与自己对掌那人竟死死扣住自己双手，不叫挣脱。 周念通冷笑一声：“打得好主意啊！” 他却不慌不忙，单腿而立，右腿连环踢出，旋风扫叶腿快速迅猛，将左侧攻来之人拦在外面，竟是半天攻不进来。 相反，周念通这腿法一脚重似一脚，反而渐渐压制了那人，叫他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进攻之力。 周念通同时双臂加劲，欲要一举震毙与自己对掌之人，腾出双手好收拾其他人。 “嗯？”周念通忽然觉得不对劲，盖因自己此刻掌上已然运起了八九成功力，劲力一波又一波攻去，而那与自己对掌的xz僧侣，明明一开始被逼得险象环生，眼看就要毙命，眼下却是竟然稳住阵脚，慢慢缓了过来，而且大有反击之势。 怎么回事，难道一开始他藏拙了？ 眼看此时双方对掌攻守渐渐扳平，周念通只觉得对方掌力居然在不断增强，竟然有后来居上之感！ 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对方居然隐藏这么深，这下反而是自己被牵制住了，只能维持不败，但若是还有三人趁机攻来…… 周念通惊得一身冷汗，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精力打开天眼，借着星光仔细看对面，却见还有三人并没攻来，而是各出一掌抵在与自己对掌之人身后，竟是合力与自己对拼。 原来如此！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险胜 周念通万没有想到对方几个西域僧侣不但武功不错，手段还挺多！ 之前有一人居然能自行解开被点中的穴，已经叫他吃惊，眼下居然还有这一手，可以把内力互相传接，叠加起来对敌，而无多少损耗！ 这单一人，功力尚且不到一流，但是两人合力，便已赶上；眼下四人同心协力，聚合起来的功力竟然远远超出了一流水准，饶是周念通已经使出全力，也丝毫占不了上风！ “不妙，还有一人，若是……”周念通刚刚想到这一点，就见那一直试图从侧面进攻的僧侣见始终突破不了自己的旋风扫叶腿，也后退两步，将手搭在了那四人其中一人身上！ 顿时周念通就觉得一股大力涌来，双臂格格作响，胸口发闷，对方此次叠加的功力竟然已经超过了自己！ 好在此刻不必再以单腿迎敌，周念通得以扎下马步，运起全部功力，苦苦支撑，虽然落在下风，但还能勉强支持得住。 对方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显然也并不轻松，尤其是在最前与周念通对掌之人，因两边全部功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此刻脸红如血，青筋坟起，眼珠外突，喘气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急促，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 老实说，周念通是真没想到怎么就成了这样，想好的虐菜呢？为什么就成了最凶险的对拼内力之局？ 而且还是自己处于劣势？ 眼下只能鼓起全身功力，苦苦抵挡，还得祈祷老天保佑，对方别再有人过来，不然自己就成了待宰的肥羊了；当然自己这边也不是没希望，如果江南七怪他们见自己久久不回出来寻找，遇上的话就能得救了…… 周念通运气不算差，对方再没有人过来；不过他运气也不算好，因为自己这边也没支援…… 这一拼就拼了两个时辰，眼见天慢慢亮了起来，已是清晨时分，周念通脑门上汗已经像小溪一般，流进眼睛里把眼睛蛰得生疼。 不过此刻周念通却是慢慢心思安定了下来，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对面传过来的功力开始缓缓减弱，自己从一开始只能全力防守，到后来的一分攻九分守，再到现在已经攻守五五开了，显然是对方几人开始力竭。 也怪不得如此，先天功刚猛凌厉不怕硬拼知道伐？九阳神功最善回气知道伐？全真心法中正平和最是柔韧知道伐？ 你们这内力传接的一手是厉害，可咱身兼数门超一流的神奇武学，也不是吃素的！ 再拼了半个时辰，天光大亮，太阳都已升起，此时攻守易位，周念通已经占了绝对优势！ 他鼓起剩余功力猛然一震，顿时“砰”地一声，那五人全部向后栽倒，委顿在地。 周念通自己其实也是满头大汗，双腿打颤，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以后，这才勉强直起腰，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查看。 那五人之中，站在最前跟自己对掌那人眼睛怒张，脸色铁青，已经毫无声息，当场暴毙；剩下三人则是气息奄奄，昏迷不醒，只有最后一人，尚且还在喘着粗气，神智清醒，却也是丝毫动弹不得。 周念通问了两句话，那人却是喘着气面露茫然，看样子确实听不懂汉语。 周念通原想走开叫他们自生自灭，但是想想之前的教训，还是狠下心一人给了一指，叫这几人魂归天国。 毕竟眼下已经是真真切切的敌对关系，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已经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 周念通原本想赶去铁木真那边，郭靖此刻应该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通知他即将遭遇的危险…… 但是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路，周念通就觉得神疲力竭，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原本如同江河般在经脉间流转的真气，此刻变成了小溪，懒洋洋地缓缓流淌，就连九阳神功的快速回气能力都变得衰弱起来了。 没办法，内力消耗太大了！自己这状态，随便来个二流以上的高手就能白捡人头！ 周念通支撑着走了两三里路，实在是精疲力尽，无奈之下，只能原地坐下，打坐起来。 很快，他便进入了半是入定、半是昏迷的状态之中。 …… 郭靖离开桑昆的大军营帐后，立刻马不停蹄往回赶。 因为之前夜里来查探，怕马蹄声惊动卫兵，他和周念通俱都没有骑马，而是以轻功奔跑来到桑昆的营帐，这回去自然也只能用两条腿跑。 结果没跑多远就听见马蹄声，他小心隐藏，就见一队队骑兵从桑昆的大营疾驰而出，分成几队，意图封锁住草原上的通道。 郭靖心中叫苦，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小心查看，伺机赶路，遇到可能暴露的地方就绕路过去。 如此费了不少力，绕了不少弯子，他总算是在天亮之后回到了住处。 众人见两人一晚上都没回来，本就忧心不已，想着要去寻找一下，这会儿见郭靖安全回来，周念通却不见影儿，顿时就急了！ 听闻郭靖说了事情经过以后，柯镇恶最是老成稳重，道：“周小兄弟的武功和机警大家都清楚，他既然主动引走追兵，想必心中有数，应当是无碍的。” “眼下靖儿既然知道了那完颜洪烈几人针对铁木真大汗的阴谋，此事危急，你且先去大汗那边提醒他！我们这边留下一人等消息，其他人出去接应一下周小兄弟！” …… 郭靖不敢怠慢，一掀蒙古包的幕帘便要出门，结果就看到蒙古少女华筝小姑娘哭哭啼啼过来了，说她父亲已经决定让她嫁给那桑昆的儿子都史，并且一大早已经出发前往桑昆的克烈部去商议婚期。 郭靖一听大惊，说自己之前打听到了桑昆的阴谋，叫华筝回去找她兄长派兵救援，自己便骑上小红马去追铁木真了。 江南七怪这边也行动起来，留下越女剑韩小莹陪着李萍在蒙古包里等，其他五怪，连同心急如焚的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小姑娘，一同出门去寻找接应周念通。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围困 周念通是被人摇醒过来的。 睁眼便看到两张俏脸，李莫愁何沅君两名少女俱是一脸担心看着他，见他无事，都是松了口气。 两女犹自有些担心，虽然没看到周念通有什么伤口，但是身上尚有汗湿重衫的痕迹，脸上也是一副倦意，也知道周念通之前也必有一番凶险，于是关心询问他的情况。 周念通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是中午，站起身来使劲伸展一下身体，只觉得身上的倦意差不多去了大半，内力也恢复不少，只是真气在体内流动仍然显得有些疲懒，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活泼泼的顺畅感觉。 不过好在体力基本上算是恢复了，眼下都到了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郭靖那边怎么样了？ 周念通开口询问，却得知郭靖已经前去追赶前往桑昆部落的铁木真，江南七怪几人在草原上寻找自己一段时间未果，也赶过去了，只留两个少女还在锲而不舍寻找自己，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们总算找着了。 当时看周念通一身狼狈地盘腿打坐，周身都是汗迹，以及衣服被露水打湿又干了的痕迹，可把她们吓得不轻…… …… 周念通问清楚情况，心说此刻郭靖那边怕是也需要支援，于是随便吃了些干粮，便骑上李莫愁的马，两个少女则共乘一匹，一同朝着克烈部方向找去。 路上果然发现不少部队调动的痕迹，俱是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周念通与两个少女快马加鞭，继续追寻着这痕迹奔去。 跑了数个时辰，马儿都累坏了，眼见太阳西斜，黑夜降临，就见远处密密麻麻的微小火光。 周念通三人策马靠近，就见黑鸦鸦俱是人群，竟有大量的蒙古军队，这人一上万无边无际，也数不清到底多少人马，将一座土山围得水泄不通。 周念通心说莫不是铁木真与郭靖，都像原着里那样被围了？ 历史修正力大神再次大获全胜，把可怜无助的蝴蝶翅膀小仙女按在地上摩擦了？ …… 他不敢在这上万蒙古军前太浪，跳下马来，吩咐了两女躲起来静观其变，自己却悄悄施展轻功，潜进了军队之中。 好在他在草原上住了半年，现下穿戴跟蒙古人已经差不多，都是羊皮袄羊皮帽，而围着土山的军队又分属数个势力，彼此间不太熟悉，也难以做到令行禁止。 因此周念通小心翼翼在军队营帐之间穿行，遇到人便故作镇静，装作是普通士兵，加上此刻入夜，光线变得昏暗，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他渐渐穿过厚厚营帐，来到离土山不远处，此刻人员密度变得高了起来，军队素质也大大提高，原本难以混过去，只是附近所有士兵似乎都在专心望向土山，也没人发现他这个不太协调的人。 就见土山前火把明亮，铁木真傲然站在土山之顶，边上是他的众多部下将军，郭靖赫然在列。除此之外，也只有几百士卒，全部被团团围在这土山之上。 数百军士，面对土山下也不知几万军队，这兵力差距大得简直没边！ 而且虽说是居高临下，问题是这土山其实说是土丘土坡更合适些，即不高又不陡，撑死了十来丈，这么点高度有什么用？本该是蒙古大军一个冲锋便可拿下！ 不过再仔细一看，就见郭靖正押着一个少年将军，穿戴甚是华丽，脖子边上架着把钢刀。 看来郭靖果然还是利用小红马的速度，靠着自身勇气突袭，将那桑昆的儿子，草包都史给抓来了，也难怪这么多蒙古大军不敢冲上去…… 这看着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危险，不过等天一亮就难说了，毕竟这边既然已经动手，就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都史放过铁木真性命。 到时候完颜洪烈拱拱火，大军一拥而上，那么个几百人驻守的小土山大概就会被淹没在大军中，像被扔进湖里的石头块，顶多溅起点水花吧。 …… 这时，一人身穿白衣，空着双手走到山脚，叫道：“我是扎木合，要见铁木真义兄说话。” 大军众目睽睽之下，铁木真同扎木合见面，拒绝了对方劝降的话，并喊出了那句充满了英雄气概的“世上只有战死的铁木真，没有投降敌人的铁木真”。 随即两人决裂，退还当初孩童结为安答时互赠的礼物，掘地埋了，表示从今之后再也不是兄弟，而是敌人。之后扎木合便退下山，隐入大军之中，重新恢复成对垒的局势。 看了一场好戏，周念通挠挠头，心说如今情况，自己便是冲上土山与郭靖会和，对防守也没什么帮助，顶多能帮着多杀些人，战争中个人的力量再强也难以扭转战局； 倒不如潜伏在这蒙古大军里，若是能乘隙擒贼擒王，将那完颜洪烈、桑昆、扎木合随便哪个抓住，多半便能帮忙解了围了。 不过要当心不能露出马脚，这潜伏在千军万马之中，若是痕迹败露，绝对必死无疑！ 而且还有叫他心中担忧的，便是那藏传佛教一行人，此刻也多半插了一手，隐藏在这大军之中。 那杨琏真珈手下之人身手俱是不凡，还有一手互相传接，叠加内力的奇妙法门，之前叫他都吃了不小的亏。而为首的杨琏真珈更是不知实力如何，单那诡异的精神力量就叫周念通心惊不已。 稳住，千万不能浪！ …… 周念通敛息藏身，小心在军营中穿梭，四处寻找桑昆等人的痕迹。 因为怕被那杨琏真珈发现，他连天眼都不敢开了，那家伙似乎对这个很敏感……也幸好一天过去，之前自己那被锁定了感觉消失了，不然是不是自己一出现在军营里就会被发现？ 见鬼，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烧包都史被抓的教训，这回军营里个个帐篷都是差不多大小，找不到某个特别高大或者华丽的，看样子桑昆那帮人隐藏在大军中难以被发现了。 周念通又不敢大摇大摆地四处寻找，遇到巡逻的还得小心躲藏，因此找了半宿竟是一无所获，倒是累得不轻。 眼看这行军帐篷这一座那一座，扎得密密麻麻，他若是一个个寻找，找到天亮也不一定能检查到一半！ 他想了想，索性潜进了一个帐篷里，里面正躺着十几个休息的蒙古士兵，一片呼噜声，外加臭烘烘的味道。 周念通迅速给这帮正在沉睡的士兵都点了睡穴，叫他们睡得更死些，别来打扰，然后在角落里坐下，忍着那股臭味，开始打坐休息。 天一亮就要大战，到时候桑昆他们必然会站出来督战，那时就是机会！自己得把精力养足，到时候能一击得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拂晓进攻 又是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渐明，军营里开始听到呜呜呜的号角声。 周念通睁开双眼，只觉得精力充沛，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唯一问题是体内真气还是显得有些慵懒的样子。 他之前打坐时，进精神空间问了问王重阳师伯，他听闻后却是微笑不语，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王重阳倒是提醒了他几句，在敌军大营中应当如何行动才能尽量少吸引注意力，如何突袭敌军首脑等等诀窍，叫周念通心里有了些底。 周念通悄悄潜出帐篷，就见军营里开始调动队伍，兵戈铿锵，马鸣萧萧，眼见就要发动拂晓攻击。 他举目四望，就见一只队伍走来，为首之人看装束是个十夫长。 那十夫长见周念通有些鬼鬼祟祟，怒道：“大汗命令进攻了，你那账里几人为何还不起？” 周念通回头看看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大帐，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是隶属大帐中的士兵。他眼珠一转，连忙点头哈腰，道：“马上，马上！” 周念通在蒙古待了大半年，勉强能听懂一点蒙古话，说则还差了些，只能讲出数个词来，好在这个“马上”倒是正好会说。 他随即重新钻进大帐中，给那些士兵解开睡穴，逐个推醒他们，边指着帐外一脸焦急表情。 那十多个蒙古士兵迷迷糊糊起来，打着哈欠懵了一小会儿，这才清醒过来，听见外面似乎是长官指挥喝令的声音，顿时便吓醒了，急急忙忙拿上兵器冲出了帐篷。 周念通则也随便捡起把弯刀，跟在最后一个出去。 那十夫长在外面指着他们臭骂一顿，又抽了前面三四个人两鞭子，随即便叫这些人排成一列，跟着他原先的队伍一起前往土山方向。 周念通混在里面，那个十夫长以为他也是睡在帐篷里的士兵，原先那些士兵则以为是长官派来叫他们起床的，两边都没有起疑，挺顺利地就来到了大军前列。 …… 只见土山上众人早已惊醒，张弓搭箭，严阵以待，箭头瞄准了每一条上山的路径。 周念通仔细望去，就见铁木真带着几位手下将军与郭靖，躲在土堆后面，面无惧色，镇定地盯着山下。 那其他几百蒙古兵，虽说都挺紧张，也有几个脸上露出害怕之意，但是却都目光坚定，毫无投降的意思。 周念通暗叹这铁木真当真是人杰，落到如此必死绝境，居然连手下都如此坚定，甘愿陪他赴死，可见他的领导极得人心！ 这时，山下的蒙古大军一阵骚动，一面黄色大旗越众而出，旗下三人联袂走出。 周念通所在的队伍离那大旗大概不到二十丈距离，他眯起眼睛看去，那三人赫然便是桑昆、扎木合，中间一人衣着华丽面目英俊，披挂着金盔金甲，便是那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这距离稍有些远啊…… 周念通估量了一下，悄悄离开队伍，装作挤挤挨挨地往前蹭，实则一点点朝着那三人的位置凑了过去。 …… 完颜洪烈对着土山上的铁木真刚喊了一句话，土山上便射下来几只箭，却被完颜洪烈身边四人尽数接住。接着完颜洪烈一声令下，那四人便左右腾挪，飞快地扑上山去。 土山上众人见只有四人冲锋上山，都没有太在意，只有哲别等几位将军对准了他们射箭，却被那四人施展轻功，或躲或挡，全部落空。 那土山即矮又缓，上山很轻松，山上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四人便已冲了上去。 周念通知道那四人便是黄河四鬼，在下面看得直摇头：山上怎么说也有数百人，若是足够重视的话，只要有一两百人齐齐放箭，这四个龙套便定然来不及遮挡躲闪，非得活鬼变死鬼不可！ 相比他周某人当初受到的“热烈招待”，真是不公平啊…… …… 黄河四鬼冲锋上山，便直冲着铁木真杀了过去，被铁木真身边几位大将冲上去抵住。 只是那几位大将虽说都是指挥千军万马打仗的专家，个人也颇为武勇，但却不通武功，靠着战场上杀敌摸索出来的粗糙刀法，跟这黄河四鬼单打独斗起来很是吃亏，不一会儿便有人受了伤。 此时郭靖站出来，将四鬼全部拦下。 在原着里，郭靖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强敌，虽说单对单并不吃亏，但是四人齐上，他却万万不敌，险些丢了小命。 只是现如今的郭靖，在周念通半年多的指导之下，武功却跟原着里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不至于说是一拳一个小朋友，但也应对得十分轻松。 没多久，郭靖初次遇敌的紧张感尽去，砰砰砰砰几声，四鬼便被他一脚一个，全部从土山上踹了下来，若不是土山不高，山下又是柔软泥土，只怕最少也是头破血流！ …… 本来四人齐上对付郭靖一个，山上山下的蒙古兵们就已经颇为不满，觉得他们手段卑劣，胜之不武，俱是聒噪不已，竟然同仇敌忾，一齐为郭靖加油助威。 这会儿见四人居然被郭靖一个小年轻打倒踢下山，顿时一起欢呼起来，尤其是山下数万蒙古兵，都觉得郭靖乃是英雄好汉子，也不顾这敌对关系，声浪阵阵，弄得完颜洪烈几人面色十分难看。 完颜洪烈身边两人面色铁青，气得连声大骂，走上去对满身灰尘、刚刚爬起身的黄河四鬼一阵拳打脚踢。 周念通仔细看去，见正是那鬼门龙王沙通天，以及三头蛟侯通海，顿时心里一紧，心说侯通海不足为虑，但是沙通天这老怪物怎么也来了？ 这沙通天眼见着必然是来专门保护完颜洪烈的，此人武功颇高，若是突袭时被他挡住自己，可不是能几招轻易解决的，到时候打草惊蛇，可就来不及抓住完颜洪烈当人质了！ 他此时已经慢慢“蹭”到了离完颜洪烈几人不到十丈的位置，仔细看了一圈，倒是没在完颜洪烈周围看到彭连虎等人，想是留在金国中都没有过来； 但是却被周念通看到了六个藏传佛教的僧侣！ 周念通心中大叫不好，这怎么还有六人！ 须知之前他就在这样的五人手下吃了不小的苦头，这xz僧人每个都有接近一流的实力，更可以传接内功共同对敌，非常棘手！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突袭 容不得周念通多想，只见那完颜洪烈脸色铁青，转身对着那六名身穿皮衣皮帽、作蒙古兵打扮的僧人躬身一拜，说了些什么，顿时便分出四人同时朝着山上扑去！ 山上一阵大哗，此次倒是有上百支箭射下，可是此次这四人实力却不是之前黄河四鬼可比，他们举起铁盾，协力共进，已然挡下这一轮射击，同时脚下飞快，眼见可以在第二轮箭射来之前冲上土山！ “不好！”周念通大惊，土山上就一个郭靖可以阻拦这些人，可郭大侠现在还很稚嫩，不过被他教导了半年多而已，虽说确实进步惊人，可也没到一流高手那么离谱的程度！ 这般实力的对手，郭靖光对付一个就已经很是吃力，四个齐上如何还有生路？ …… 周念通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再慢慢“蹭”了，脚下运劲，在人群中左一穿右一插，便飞速朝着完颜洪烈几人的方向而去。 这回运气不错，虽说周围的蒙古兵很多，但是他们大多以为周念通也是听从完颜洪烈命令前去土山攻击郭靖的武士，因此虽然大声咒骂，倒也没有刻意拦住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军伍中竟也同时蹿出了好几人，竟然是之前一直没见到的江南七怪他们！ 周念通心念急转，这几位肯定也是跟他情况差不多，裹挟在蒙古大军中打算见机行事，眼下见徒弟有危险全都跑出来了！ 周念通跟他们使了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六人便直冲上山去助徒弟一臂之力，周念通则是心下稍安，随即将目标对准此刻近在咫尺的完颜洪烈，直奔而去！ …… 鬼门龙王沙通天正在教训徒弟，精神却还是放了一份在自己保护的目标完颜洪烈身上，见一人速度奇快，对着王爷便迅捷扑来，心下大惊，便回身阻挡在完颜洪烈身前。 就见那人猛然甩出手中弯刀，风声尖啸，弯刀飞速旋转着便朝自己而来！ 沙通天又是一惊，见那弯刀在空中的威势便知其上附着的力量非同小可，自己若是躲闪，弯刀很可能伤到身后的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无奈之下只能扎下马步，看准弯刀来势，运起全身功力，猛然双手合十，将那弯刀夹在双掌之中！ 他只觉得弯刀上一股巨大力量袭来，竟然带得他退了一大步，鼓起全力方才将力道泄去，掌心却已经被摩擦得一片火辣剧痛！ 与此同时，那道人影已经如影随身，攸乎而至，一掌便朝着沙通天面门打来！ 沙通天惊骇欲绝，拼尽全力一甩头，以毫厘之差躲过那一掌，只觉得一股劲风刮过面庞，气势压得耳朵眼里憋闷疼痛！ 而就在此刻，他却又觉得腰间“章门穴”上一麻，却是那人出掌击他面门之时，另一只手却是运起一种高深指法，无声无息之间点中自己穴道，而且指力强劲异常，竟是让他苦修多年的一身高强武功瞬间没了用武之地，僵在那边动弹不得！ “咻”地一声，那人便已从沙通天身边掠过，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沙通天僵立不动，面带惊骇，心中却回放着刚才擦肩而过之时，那人惊鸿一瞥的面容。 “此子功力奇高，手段繁多，却……如此年轻？” …… 周念通算是用了点诈，快速通过沙通天的阻拦，心下松了半口气。 这行动计划刚才就已经打好腹案，执行还算顺利，眼下沙通天不再是威胁，离那完颜洪烈只剩五步之遥！ 周念通脸上刚露出成功的微笑，随即便僵住了！ 只因两个身影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却是两个xz僧人，正是之前六人中留下来的两个！ 周念通脸上怒气一发即收，看了一眼躲在两个僧人之后，正向后退去的完颜洪烈、桑昆、扎木合三人，心说你们这最后一道屏障难道就能拦得住我？ 他功行全身，散发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左拳右掌，同时向两人击去，却是打算分而击破，不让两人有传接功力的机会。 两人同时大呼，伏低身子，双掌推出，要与周念通对拼。 周念通却是身子一晃，双手俱缩了回去，心道我才不上第二次当，你们这帮藏传佛教之人内功深，力量大，比拼掌力纯属吃力不讨好。 他知道这两人既然被安排守在完颜洪烈几人身边，定然是功力最深厚之辈，想来怎么也有一流的修为，自己哪有时间跟他们硬拼？ 是以之前拳掌击出，却是虚晃一招，脚下早已旋风扫叶腿连环踢出，碰碰连响，瞬息之间，那两名僧人小腿上已经接连中招。 这种伎俩周念通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效果超群，虽然有些不怎么光明正大，但是危急时刻哪还能管这些？ 然而之前屡试不爽的绝招，此次却是毫无效果，那两人马步扎得稳当，毫无反应，周念通却是觉得之前那数脚，好似并不是踢在血肉之躯上面，不但徒劳无功，反而震得腿脚有些酸麻。 见鬼，那两人定是在腿上绑了铁棍之类的护具！ 教练，我要举报，这两人犯规！ …… 周念通一时间心念急转，正在考虑如何快速解决面前两人，忽然间脑中一阵迷糊，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入侵自己的精神。 不好，定是那杨琏真珈！ 那股精神力量诡异非常，竟然直接作用在周念通的精神世界之中，将他之前对敌之时施展双手互博分割的数个意识全部囊括在内同时攻击！ 周念通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踏入了一个陷阱之中，再要挣扎已经来不及，顿时全部的意识都被裹挟着拉进了精神空间之中！ 眼前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黄色大旗之下，一个小兵打扮之人抬起头来，三十多岁上下，狼顾鹰视，眼神阴鹜，嘴角露出阴沉的笑来！ 众人眼中，就见周念通此刻忽然双目失神，身体僵立不动，那两名僧侣见此良机，面露狞笑，四掌齐出，重重打在周念通胸口、小腹！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陷阱 周念通的精神空间之中，一道金光裹挟着一股清气出现在这里，而后迅速分开，化为了两个人。 一人青衣布衫，未满二十，面目清秀，满脸惊疑； 一人斜披袈裟，三十多岁，脸庞瘦削，笑容阴沉！ 此二人正是周念通与那藏传佛教之人杨琏真珈！ 而空间中还有两人，一人模样与周念通相似的周念通二号，另一人则是面目清俊的中年道人王重阳，俱都盘膝而坐，此刻也正惊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 周念通惊疑道：“你是那杨琏真珈！是怎么把我拉到这里来的？” 杨琏真珈却没有理睬他，自顾自环视一周后，冷笑道：“想不到你这凡人的识海方寸之地居然也能自行扩展出如此大的空间，果然意识强大远超旁人！如此，将你消灭吞噬，我的修为说不定能一举提升到追赶甚至超越上师的程度！嗯？” 他看到旁边盘坐的二人，也是惊疑不定：“你这里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他说的明明是藏语，但是在场几人却都能听懂，想来是因为精神意识上的交流没有语种的差别。 就见王重阳缓缓站起，平静道：“果然，你便是那密宗隐宗之人！你口中的‘上师’，法号可是‘八’开头？” 杨琏真珈看了看王重阳，又扭头看了看脸色同样平静下来的周念通，以及那边也站起来的二号，虽然被一对三包围，但却怡然不惧：“原来如此，我设下陷阱对付你，你这边也同样有对付我的陷阱！不过，你以为你这样便可以赢过我吗？” …… 原来，这杨琏真珈确实是密宗里隐宗，精神一脉之中的一个杰出门人，奉命前来草原传播信仰，并接触他们认为有极大可能统一草原的铁木真，给出相当大的诱惑，希望通过此人将密宗定为草原上最高宗教。 只是后来铁木真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多次劝说无果，他们决定改为与另两个强大部落的首领桑昆与扎木合接触，共同对付铁木真，并提出事后二人不管谁统一草原建立国家，都要将密宗定为国教。 前一日杨琏真珈察觉到周念通的窥视，给他打上心灵标记后，派遣手下数位武力极高的密宗僧侣前去对付，原以为顷刻间便可将其收拾； 谁知等了许久，不但没传来将那窥视的“小老鼠”杀死的消息，反而手下一个个地毙命！ 他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前来窥视的那人不但精神力量强大无比，甚至武力也甚是高强！ 自觉遇上了传教路上的一块大绊脚石，杨琏真珈决定要重视此人，将其除去！ 于是他命令剩下的几个僧侣守护在桑昆等三人周围，自己却乔装打扮潜伏在附近，伺机行事，果然让他抓住了周念通这只老鼠！ 当下他便施展出隐宗最强的精神攻击，将周念通的意识摄住，并且仗着自己精神力量强大无匹，直接拉着周念通的意识闯进他的精神空间，佛家唤作识海的地方，打算将其一举消灭。 谁想，在这识海中，除了这只小老鼠，居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是反过来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 …… 周念通平静道：“是打算对付你来着，毕竟我们有三个人……不过没有计划得那么详细，还在考虑如何将你诱骗进来，没想到你居然都无需我用什么手段，便自投罗网来了！” 此刻他自己、二号、王重阳三人呈“品”状，将杨琏真珈包围起来，一副要围殴的模样。 杨琏真珈眼神阴鹜，旋而大笑起来：“可笑！且不说你们三只老鼠是怎么自不量力，以为合力便可对付本座；你的本体此刻没有意识操纵，在这战场上，随便一个小兵便可要了你的命！别人不说，我那两个手下早已得令，顷刻间取你性命！” 说话间，轰隆隆之声传来，整个精神空间都震动起来！ 杨琏真珈大笑道：“哈哈哈！他们已经动手了！你的肉身一死，这里顷刻间便会崩塌，你这三缕意识再无凭依，短时间内便会消散，倒不如成全本座，成为我提升的营养！” 在这轰隆隆巨响与震动中，杨琏真珈仰天大笑，笑声桀桀，阴森森形如魔神！ 周念通脸色微变，王重阳却一脸平静，笑道：“和尚，你笑得太早了点！” 果然，轰隆隆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这片空间却并没有崩塌，显得相当稳固。 杨琏真珈惊疑不定：“你这肉身好生结实！但我偏不信，你还能坚持多久！” 王重阳笑道：“确实，久守必失，看样子我们这边也得改变一下计划！” 说着，他望了望周念通，点了点头。 周念通面露犹豫之色，但随即下了决心，也冲着二号点了点头。 那周念通二号一直面无表情，见周念通同意了，便将身子一扭，随即化为一道清气，从一个小洞钻了出去。 那小洞，正是之前周念通为了和被关在自己精神空间的师伯王重阳无障碍交流，特意打通出来，并插上具现出来的金属管，不叫闭合的通话管道！ 杨琏真珈不及阻止，此刻面沉如水：“原来还有这招，让你的分意识出去控制身体！好吧，或许我的手下无法乘机杀死你，那便让我亲自动手！” 说着，他便目露凶光，向着周念通与王重阳直逼而来。 …… 草原上，众目睽睽之下，眼见两个密宗僧侣双人四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周念通身上，“砰”的一声大响！ 顿时所有关注他的人全都惊呼了起来！ 谁知，周念通却是纹丝不动，脸色红润，气定神闲，更叫周围的蒙古士兵惊得张大了嘴，连声大赞“无敌”、“勇士”。 只是周念通此刻双目无神，对周围之人的声音充耳不闻，倒是白费了那么多赞誉之词。 那两名僧侣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周念通身上反激出来，震得他们倒退一步，手腕酸痛。 两人并不信邪，又是迈步上前，连续重掌击出，砰砰巨响间，两人双手变得血红，脸色也是一阵青白，显然被反激之力震成了轻伤。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威德金刚 那边正围着被点了穴僵立不动的鬼门龙王沙通天忙活，试图给他解穴的侯通海与黄河四鬼，闻声看来，一见周念通此刻恍如变成痴呆，也摩拳擦掌围了上来。 侯通海怒道：“小子，别给我装傻，快去给我师兄解了穴，不然侯二爷饶不了你！” 周念通充耳不闻，状如痴呆，边上两个僧侣则是不死心地在那边依然不断打击，只是力道已经减弱了不少，看着跟哑剧似的，此外他们双掌也开始渗血！ 侯通海脑门三个肉瘤都气红了，抬手一拳便打在周念通脸上：“小子你给脸不要脸……哎哟！” 却是拳力反击过来，把他拳头震得发疼。 黄河四鬼中的夺魄鞭马青雄见状从腰上取下长鞭：“师叔，这小子有古怪，别用拳掌，用兵器！” 说着，他一鞭便朝着周念通抽来，“啪”的一声。 那鞭子直抽到周念通肩膀上，直抽得他衣服破开一个口子，碎布片飞起，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马青雄刚要得意，却见鞭子以更快的速度反激回来，来不及躲闪，正中自己脑门，顿时一张丑脸从上到下出现一道红痕，血肉鼓起泌出血珠，痛得他捂脸大叫。 剩下三人吓了一跳，大师兄断魂刀沈青刚握着刀咬牙道：“装神弄鬼！这小子搞什么妖法，我就不信他连刀枪都不怕！我们一起上！”说着便带着两个师弟举刀擎枪，向着周念通而来。 却见此刻周念通忽然身子一颤，竟然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几人，面无表情道：“刀枪我怕！” 说着双手食中二指并拢，连续点出，顿时沈青刚三人连同侯通海全部被点了穴，僵立不动，只留下马青雄一人还在地上打滚，捂着脸惨叫。 “周念通”再缓缓转头，对着仍然锲而不舍地对着自己身上一掌一掌打个不停的两名密宗僧人道：“没用的，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 却原来周念通此刻的九阳神功虽未圆满，却也已经练到了极高的层次，真气充盈，自行流转不休，将全身上下保护得毫无破绽，任你拳脚厉害，只要内力不超过他，打上去只能被他把力道全数反激回来，却是丝毫伤不了他的身。 这九阳神功自行护体之效，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但是比起那金钟罩铁布衫一流，可以说丝毫不弱，除了对付锐器攻击有些不足外，一般的拳脚甚至钝物击打，都很难建功。 就如同我们普通人用尽全力去击打一个充满了气的巨型卡车轮胎，你猜结果是轮胎被打爆，还是拳头受伤？ “周念通”此刻所念的正是九阳神功里面的经文，讲述了其高深的武学道理，可惜听到这话的两名密宗僧人不懂汉话，完全不明白。 …… 见那两名密宗僧人仍然不知疲倦地用已经血迹斑斑的双掌朝自己打来，“周念通”眉头一皱，抽身而退，躲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两掌，随即返身前跃，一记剑指便刺中了一名僧人的喉头。 那僧人顿时喉咙碎裂，第二掌打到一半便软软垂下，倒地气绝。 最后一名密宗僧人犹自不退，死死咬着牙仍是一掌一掌打来，却被“周念通”闪身躲开，双臂舒展，一手挤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胳膊，另一手轻轻一捋，顿时“卡吧”一声，那人胳臂折断，断骨刺出血肉看着很是吓人！ 随即“周念通”一掌按上痛得大叫的密宗僧人额头，只听得轻微的“噗”的一声，那僧人顿时眼中失去神采，缓缓倒地！ “周念通”完成如此血腥的杀戮，仍是脸色平静，续而转头，并没有注视在后面有些惊慌的完颜洪烈三人，而是目光死死盯住了黄色大旗下，那此刻仿佛陷入了痴呆的杨琏真珈！ 随即，他便迈开大步，直奔那杨琏真珈而去！ …… 精神世界中，周念通与师伯王重阳面对杨琏真珈，严阵以待，表情严肃。 周念通紧盯着那杨琏真珈，小声问道：“师伯，我可从来没用意识体打过架，这……该怎么打啊？是不是跟肉体差不多，也用武功？” 王重阳也低声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很明显意识体是没有内力的，就算用武功也是花架子……且先看看对方怎么出招，见招拆招吧，反正大家情况一样，我们二对一无论如何不会输！” “……” 杨琏真珈冷笑一声：“无知凡人，怎知我密宗神通！” 他双手合十盘膝坐下，口中念咒。 周念通：“……” “喂，和尚，你这是打算用诅咒的，咒死我们？” …… 周念通这调侃的话音刚落，忽然只觉得头皮发炸，一股深深的危机感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只见那杨琏真珈周身金光乍起，在他身后，一尊佛像从虚幻中渐渐出现在二人眼前！ 那佛像高达数丈，头有九面，头发竖起形象可怖，身周三十四臂，持有高扬、月刀、白筒、杵、勾刀、标枪、月斧、剑、箭、勾刀、棒、人骨杖、**、金刚杵、椎、匕首、手鼓、象皮、人骨碗、天王头、藤牌、鲜左腿、长绳、弓、人肠、铃、鲜左臂、丧布、三尖矛、炉、颅器、人左臂、军旗、黑布等诸般法器。 他左脚伸右腿弓曲于莲台日轮上，踏压水牛，显得威猛异常却又凶恶无比！ “哇，替身使者！”周念通大惊！ 他叫得大声，让那杨琏真珈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嘴角抽搐差点当场破功，忍不住停下念咒，愤怒大吼： “胡说！聒噪！此乃吾所供奉的大威德金刚！” …… 杨琏真珈这一怒，顿时那佛像身形又大了数倍，竟变得有十多丈大小，此刻九张脸一齐低下怒视着周念通两人，越发显得凶猛可怖，叫人禁不住为之心中战战。 周念通仰着头看向那佛像，这才发现，原本不过一丈多高的四方精神空间，此刻竟然被那佛像撑得大了无数倍，但那佛像头顶天花板，脚踏地板，仍然显得狭小，反而在这密闭空间中，更显出从上而下的巨大压力。 周念通不自觉抹了把汗，这个……确实比较吓人哈！ 七八层楼高大的金刚巨像站你面前，俯下身体怒视着你，那近在咫尺的脑袋比屋子都大，光是十几只凶恶的眼睛都大的能装下一整个人……这谁来都得吓跪了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吕祖对金刚? 周念通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感，将视线投到那杨琏真珈那边，就见他仍然在默念咒语，每念一句，他身后的金刚巨像形象就凝实一分，眼看离化为真实已经不远。 周念通浑身一激灵：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不就是把脑子里面想象的东西具现化出来嘛，在这精神空间里面，这不是基本操作？ 这一点上你个古人怎么可能比得上经历过现代影视文化熏陶的周某人？ 就你大？看我的，教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的大！ 周念通也便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大日如来真经，大日如来真经，如来法相，快快出现！” 那西游降魔篇里面，出现在大气层之外、体积甚至超过地球的超巨大如来佛像，快点出来，吓死他个鳖孙！ 就见空间一阵震荡，周念通身体周围开始出现一缕缕玄奥飘渺的金色气息，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由虚化实，破开空间出现…… 而杨琏真珈则是忽然心神一阵恍惚，面色大变，仿佛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即将出现，不由感到一阵惶恐，那是一种阶位上被完全压制的感觉！ 这是……不可能，怎么会！ …… ——然后“啵”的一声，伴随着像是一个肥皂泡破裂的声音，那金色的气息幻化消失，什么都没出现！ 怎么回事？ 维持双手合十姿势的周念通傻傻发愣，为啥自己啥都没召唤出来？ 杨琏真珈忽然又感觉到那道令他几乎直不起腰的巨大威压渐渐消失，这才心有余悸松了口气，抬首见到周念通摸着脑袋发呆，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我密宗玄妙法门，岂是你如此粗劣的模仿就能学会的！” 是么？看来自己果然还是模仿不到位啊，毕竟不是驱魔人陈玄奘，念不了真正的大日如来真经…… …… 怎么办？ 眼见对面巨大的大威德金刚巨像渐渐由虚变实，周念通有些冒汗，这么大的金刚巨像，便是自己可以用出武功，也打不了啊！ 对方都不需要施展什么神通，一脚就可以把自己像只蟑螂那样踩死！ 正在发慌，另外一边，从一开始就在皱眉苦思的王重阳师伯突然抬头，大笑道：“我明白了！” 随即，他身子一晃，便凭空穿上了一件光华流转仙气缭绕的道袍，头戴道冠，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右手一挥，一只雪白拂尘便出现在他手中。 随即，王重阳左手立掌竖于胸前，右手拂尘一甩搭在左臂，缓缓坐下，念起了一段道家经文。 不同于杨琏真珈念了半天咒，才出现的大威德金刚形象，王重阳这一开始念经，顿时一道清气从他身上盘旋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个道人！ 就见那道人高达十余丈，大袖飘飘，身背长剑，仙风道骨，神采飞扬，好一位潇洒不羁的道家真仙！ “师伯，你这是怎么弄的啊！”周念通仰头看着那道人，满脸崇拜问道。 王重阳停下念经，微笑道：“我也是试试看而已，没想到居然将吕祖给具现了出来。” …… 吕祖？ 八仙之中最负盛名的纯阳真人吕洞宾！ 周念通恍然大悟，据说王重阳的全真教是传承自吕洞宾，他自从见到王重阳以后，只觉得这位师伯很接地气，实在是无法把他跟传说中的神仙联系到一起，却想不到这场面出现在眼前，那传说难不成是真的？ 大敌当前，周念通按下打听八卦的心思，看着两边遥遥对峙的吕纯阳与大威德金刚，忽然一阵头疼： 这场面怎么搞得看上去好像道家与佛家大战似的，不要紧吧？自己这几人应该不可能成为挑起佛道战争的罪魁祸首吧？ …… 那杨琏真珈也是没想到王重阳天赋奇才，居然靠着一点点模仿，无师自通地召唤出吕祖形象。 他看看对峙的道佛两位神圣，跟周念通一样是头疼不已。 这要王重阳没有召唤出吕洞宾，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请自己供奉的大威德金刚把那两人像小虫子一样踩死，化为最精纯的精神力量供自己吸收； 可是如今情况……他也有些不敢动手了！ …… 两边遥遥对峙，周念通觉得场面逐渐有些尴尬，他踏前两步，准备用嘴炮试试看能不能劝说对方罢手。 毕竟这是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真打起来输赢先不说，毁了这里自己找谁哭去？ 正在此时，那杨琏真珈忽然闷哼一声，踉跄了两步，背后的大威德金刚巨像也随之分崩离析，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随即，杨琏真珈的右臂突然齐根断开，落在了地上！ 双方均是被这场面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杨琏真珈毕竟修行深厚，率先反应过来，狠狠瞪了周念通两人一眼，便化作金光离开了精神空间之中，连句狠话都来不及留。 …… 现实世界，蒙古草原上。 “周念通”把视线看向黄色大旗下的杨琏真珈。 他知道，这杨琏真珈正使用秘术，将意识探入周念通的精神世界，意图在那里对付他们。 自己暂时帮不上忙，于是王重阳师伯便让自己趁机离开精神空间，来到现实世界掌控身体，首先避免在无知无识间死于乱军之中； 其次，便是趁着杨琏真珈此刻无暇分身，直接将其肉身杀死，那样必然对王重阳师伯他们有利！ 因此，“周念通”便狠狠一跺脚，飞身朝着那杨琏真珈杀了过去！ …… 谁曾想，那杨琏真珈却是猛然抬头，向他望来，眼神仿若一道利剑一般刺了过来，透着杀气！ 他竟然也掌握着跟全真心法类似的分神之术，仅仅是一部分精神意识潜进了周念通的精神空间，而身体中仍然留着另一部分！ “周念通”猝不及防，当场中招，只觉得仿佛一柄烧红的叉子捅进了自己的意识之中，顿时痛得抱头，意识迷糊几乎便要昏迷过去。 而在另一边，那完颜洪烈精神稍定，看见之前令自己一瞬间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那个宋人，此刻仿佛受了重创一般抱头俯下身子。 他眼中凶光一闪，叫道：“放箭！” 第一百七十章 援军 在周念通、完颜洪烈等人周围围着的基本上全都是蒙古军士，草原上的汉子最敬重英雄豪杰，对决时也讲究个公平决斗。 原本见那密宗僧人、沙通天一众人等全都联合起来对付周念通，这些军士已经不满，只是见周念通轻松收拾他们，这才没有骚动； 这回见完颜洪烈居然又要趁人之危，叫万箭齐发射那个汉人小伙儿，这下谁会听他的，他算老几？ 不但不听，反而渐渐聒噪了起来！ 完颜洪烈见自己使唤不动蒙古军士，愤怒扭头望向桑昆与扎木合，却见这两人也是面露难色，不愿下令。 他此次到大漠为隐藏行踪，没带什么大部队，也就是沙通天侯通海黄河四鬼等人当做保镖，此刻这几人要么是被点穴，要么是受伤倒地，而满地的蒙古兵居然一个人都使唤不动！ 完颜洪烈气得大叫一声，索性伸手从旁边一个蒙古兵手上抢过一柄刀，狠狠朝着“周念通”砍来！ …… 周念通所修习的九阳神功功力已经很深，那完颜洪烈武力值不高，若用的兵器锤、棍之类的钝兵器，只怕打在周念通身上无用不说，还会被他护身的真气反弹，把完颜洪烈给砸个头破血流； 可惜这回运气不好，完颜洪烈用的是一把刀砍来，这回可就破了防了，“周念通”只觉得胸口一痛，血光乍起，被砍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好在护体的九阳神功也不是全无作用，弯刀入肉不深便被肌肉自主夹住，看着仿佛开膛破肚一般吓人，实则伤势倒不算太过严重。 正被精神攻击弄得头疼欲裂的“周念通”，此刻身上一疼，反而意识清醒了几分，睁眼看到完颜洪烈拿刀砍伤自己，情急之下一挥手，那完颜洪烈便被一股巨大力量推得飞起，落到后面人群里面去了。 “周念通”正打算追过去干掉那个胆敢砍自己的家伙，突然脑中又是一阵剧痛，眼角余光看见那杨琏真珈脸色铁青，恶狠狠盯着他，看样子竟然是打算一鼓作气解决他。 …… 几次三番受到精神攻击，弄得寸步难行，“周念通”怒上心头，忽地仰天长啸。 伴随着长啸之声，他周身上下突然“噼噼啪啪”传来一阵爆豆般响声，随即面现白光，一股不知何处出现的热风吹起，竟叫身周之人全都退开了好几步！ 接着，“周念通”周围的空气氤氲，看上去有了几分虚幻飘忽之感。 杨琏真珈吓了一跳，只觉得针对对方的精神攻击竟然尽数被反弹了回来。 “这个可恶的汉人竟在此时功力大进！” 杨琏真珈长吸一口气，准备使出全力，将那可恶的汉人彻底压制！ …… 就在此刻，忽然一声尖啸，两只箭穿过人群，直向杨琏真珈射去！ 杨琏真珈憋着一口气正打算全力对付眼前那个可恶的汉人，忽然听到箭声，心中一个激灵大叫不好，急急躲闪，勉力躲开要害，却被那两只箭齐齐射中右臂！ 那两只箭齐齐平射而来，仿佛一柄快刀，竟然直接将杨琏真珈右臂生生削断！ 杨琏真珈惨叫一声，也顾不得其他，捂着断臂跌跌撞撞，混入人群消失不见，而“周念通”脑中的剧痛则在此刻一时尽去。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朝箭的来路望去，就见几十丈外，人群稀疏之处，两名美丽少女双双手持大弓，一派飒爽英姿，朝着自己这边望来。 原来是何沅君和李莫愁两个少女，之前远远窥视，见到自己身处险境，终是忍不住出手！ …… “周念通”的视线忍不住在何沅君身影上多徘徊了一小会儿，却又突然醒悟，准备再去对付完颜洪烈与桑昆扎木合他们。 都差点失了神，忘了自己、郭靖与江南七怪、甚至包括暴露行踪的两名少女，现在可都处于危险境地之中呢！必须拿下敌人首脑，才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他暗自一扫，刚才完颜洪烈被自己手一挥推进人群，眼下也不知在哪儿；桑昆与扎木合则是在亲兵保护下退出了数丈之远，眼下正警惕盯着自己。 自己虽说获得突破，但也是伤疲之身，现在一身武功不知道能发挥出几分，光靠自己一人，能顺利在万军之中擒下桑昆或者扎木合吗？ 要知道，若是直接出手对付桑昆和扎木合，那之前大多袖手旁观的蒙古兵哪怕再敬重英雄，也是不得不攻击自己了！ …… 正在为难，却见远处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席卷而来，那桑昆麾下蒙古兵顿时一阵骚乱，阵脚都松动了。 铁木真麾下的大军，就如同警匪剧里面的警察一样，终于姗姗来迟，赶到了！ …… 土山上，一脸忧心看着郭靖与他几位师父联手，艰难抵抗着四位密宗僧人的铁木真与手下大将们，也看到了远处驰援而来的自家大军。 铁木真大喜，当下发令，指着桑昆的大军左翼，率领手下大将与几百军士冲下了土山。 桑昆之子都史脖子上被架着刀，排在最前，拦路的桑昆部下见此都感为难，犹豫之间，铁木真已经率领麾下呼啸而过。 四名密宗僧人还在与郭靖等人相拼，忽然见到自己几人的目标铁木真一股风一般跑下山去，不禁一呆，想要追击却被郭靖和江南七怪死死挡住。 他们想要听听看杨琏真珈有什么指示，却惊觉首领已经不见，随即脑中传来首领的命令，却是说大势已去，叫他们撤走。 四人互看一眼，便交相掩护，撤了下去。 郭靖和江南七怪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神疲筋软，浑身无力。他们刚才力抗四位高手，实在是吃力得很，此刻人人带伤，尤其是马王神韩宝驹，右肩上挨了一掌，险些被打断锁骨与肩骨，此刻整个右臂都耷拉着抬不起来。 郭靖倒算是状态最好的，扶上韩宝驹，招呼几位师父赶紧一起下土山，跟上了铁木真的队伍。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林朝英的不灭灵光 铁木真率领部下在桑昆麾下的蒙古大军中纵横，直接冲到桑昆面前，随即由哲别一箭射伤桑昆，顿时大军混乱。 铁木真乘机冲出敌阵，与率领援军赶来的拖雷汇合，桑昆麾下大军见此情景，纷纷勒马回转，铁木真此次生死危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周念通”见此情境，也不用再执着于抓住桑昆等人做人质了，运起轻功左冲右突，顺利逃出了大军包围。 也幸好此刻桑昆重伤，麾下的大军六神无主，就算有主意的也忙着去追铁木真了，没多少人对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感兴趣。 便是少数人发觉“周念通”身份可疑，对着他射了几箭，追了几里地，也没对此刻功力大进的“周念通”造成什么威胁，反而被他趁隙夺了匹马，驾着离开了桑昆大军所在的区域，顺利折返。 …… 一边逃，“周念通”一边运起对他来说不怎么熟练的移魂大法，试着将眼前所见的声音画面传送到精神空间里，试了几次终于成功。 精神空间中，周念通与王重阳见那杨琏真珈的意识逃出了这里，俱是松了口气。 王重阳转身冲着身后吕洞宾的巨像行了一礼，那巨像微微一笑，便化作缕缕清气，缓缓消散在空中。 周念通忍不住问道：“师伯，传说你学道就是师从上仙吕洞宾，难道是真的？” 王重阳笑道：“那是以讹传讹，我哪里有幸能直接跟随吕祖学道？不过我的金丹大道、内炼真诀确实传自吕祖，乃是当年在甘河镇遇异人传我吕祖大道，又经我自己琢磨，发扬光大，开创出全真道学。这么算来，我勉强倒也能算是吕祖他老人家的再传弟子吧！” “原来如此……”周念通好奇道：“那吕祖真的是神仙吗？你刚才真的把他召唤出来了？” 王重阳无奈道：“我也未曾见过吕祖，怎么知晓？我那不过是自己根据书本上吕祖的描述，臆想出来的形象，乃是我观那杨琏真珈具现出大威德金刚，模仿其法门而已。虽是具现出来了，但是真要跟那杨琏真珈斗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取胜……” 说到这里，他反而问道：“念通，你那试图召唤的又是哪位仙神？虽然不知道为何失败了，但是即使未能顺利具现，单那初始显露出来的一点点威势便当真不凡，不但那杨琏真珈被吓坏了，连我也是心惊胆战……” “……胡乱试的罢了，空有威势，根本不可能具现出来……”周念通能说什么，说自己想召唤一位比地球还大的大日如来法相？ 王重阳师伯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疯了吧？ “罢了，反正总算是没吃亏，那杨琏真珈或许是外面的肉身受创，竟连累得他这意识也断了右臂……” 王重阳俯身，将杨琏真珈断落在地、逃得匆忙都来不及捡的断臂拎了起来，满脸笑意：“这回他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倒是给我带来了意外之喜！” 周念通皱着眉头望着那宛若真实，不时散落出点点金光的断臂：“看着不凡，但终究是一条断臂，师伯怎么还用手拿起来了，也不觉得瘆得慌？” 王重阳笑道：“你不知，此物对我有大用啊！” 说着，他另一只手臂一转，不知何时托出一个小光球，外形就跟他当初陷入沉眠时所化的光球一模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光球内闭目盘坐的可不是中年老道，而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子，生得极美，肤色如玉，花容月貌，秀眉入鬓，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凌厉之气，显然看性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师伯……这……这是谁？”周念通从来没见王重阳拿出过这个光球，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是那可能性也太过匪夷所思！ “呵呵，你可以叫她林前辈，或者亲热些叫师姑也成……”顿了顿，王重阳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可疑的红晕：“或许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叫她师伯母……” “！！！”周念通大惊：“难道是林朝英！” “怎么说话呢，跟长辈一点不客气，人家闺名也是你能叫的？”王重阳啪地敲了周念通脑袋一下，眼里却满是笑意。 “师……师伯，你不是说她早在几十年前便被藏传佛教之人害死了吗？”周念通结巴道：“可是……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说来话长，具体情况我其实也说不清……”王重阳笑道：“当初我另一半的意识被炼化消散之前，籍着跟我这另一半残留意识的一点点羁绊，传给我一些信息，同时也将朝英的最后一点灵光传给了我！” “灵光？” “嗯，朝英在我之前被害，她的精神意识早已被我们那大敌炼化吞噬，但却残留了这么一点灵光不灭——按我们道家的说法，这剥离了所有外在之后的先天不灭灵光，是我们本性不灭永恒的一个体现，可称之为‘一’，我的先天功就是参考了这个思路所创。道言，天得一，地得一，人得一，万物得一。正所谓，一点灵光便是道，一点灵光便是符……” 见王重阳开始滔滔不绝，周念通不得不打断了他的兴致：“那这一点灵光，对方是没有办法吞噬或者炼化的？” “呃，对，很明显对方做不到，只能任其消散，或者有可能的话，送她去轮回？” “而我那另一半的意识当真是天纵奇才，在十几年时间里苦苦抵挡对方的吞噬炼化，居然还有余力从对手那边学会领悟了很多神奇能力，直到最后抵抗不住，也能用最后的力量给对方来一个狠的，还趁机把朝英这最后一点灵光给带了出来，传到我这里！” 王重阳说得很是得意洋洋，周念通却是心中宛若千万匹羊驼狂奔。 这不科学！这么离谱的事情也能发生？我还是在武侠世界里吗？该不会突然进入全球高武乃至全民修仙时代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成境界的先天功 王重阳笑得得意，又道：“托念通你的福，朝英在这里修养一年多，已然恢复了不少，现下如果有大量的精神力量灌注，或许便能让她像我一样苏醒过来！” “哦，那这杨琏真珈还真是给送了份大礼啊……”周念通看着杨琏真珈的断臂，总算明白了王重阳为何如此高兴。 “只是师伯，这断臂……应该带有那妖僧的烙印吧，你能直接给林前辈用吗？” 之前从欧阳克、灵智上人那边薅羊毛，那都是建立在对方没什么精神方面修为的基础上，可是这杨琏真珈可不一样！ “自然不能，我且先自己将其炼化一番，把里面的烙印给炼了，剩下纯粹的精神力量再灌给朝英！” 王重阳说着，持那断臂的左手冒出一缕缕黑气，举着那小光球的右手则闪烁着清光。 好吧，这是充当人体过滤器来着了…… …… 这时，放在角落里的投影机忽然亮了起来，在一面墙上自动投射出了外界的画面，音响设备也响了起来。 两人俱是精神一振，看向画面。 “看来外面的危机也解除了，二号都有余暇让我们看现场直播了！”周念通笑道。 王重阳看了看他：“念通啊，他既然已经跟你分割开了，可以视为你的兄弟，我们最好还是以一个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比较好，这‘二号’的称呼是不是有些过了？” “师伯说的是，那看他想要什么名字，或者你给他起一个便是！”周念通无所谓道。 “行吧，待得此间事了……”王重阳尚未说完，便被画面内容吸引住了。 那画面和声音有些快进的感觉，看样子外面的周念通二号是把之前的事全部记录下来转播了。 看到“周念通二号”点住身为汉人的侯通海与黄河四鬼，却对两个密宗僧人下手狠辣，数招便将两人重伤杀死，尤其是折断其中一人胳膊的血腥场面，叫周念通眉头大皱。 王重阳却很是欣赏，笑道：“念通，这小子可比你杀伐果断，此种时候下手轻了可不行！” 周念通挠挠头道：“或许吧，可是他不是也留下了侯通海与黄河四鬼没杀？” “嗯？”王重阳斜瞥一眼画面中被点穴定住的几人，不屑道：“那几个浑人，杀不杀的区别也不大，好歹算是汉人，饶了命又能如何？” “……”看来性子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啊…… …… 画面又转到那杨琏真珈以精神攻击周念通二号的情境，顿时叫二人都是诧异。 “这杨琏真珈侵入我的精神空间攻击你我，却原来还有余力，居然用分神的法门留了一股意识在体内，还能兼顾对二号的攻击！” 这一点叫周念通很是心中凛然，那杨琏真珈当真是可怕的大敌！ 至于之后身体受伤的事情，周念通咂咂嘴，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万军之中想要拿下敌人，只受这么点轻伤算是运气好了！反正现在是二号在外面替他承受那份痛楚…… 待得见到“周念通二号”在接连受到杨琏真珈意识攻击后怒上心头，竟然功力瞬间获得突破，王重阳忽地捻须大笑。 “念通，恭喜啊，年纪轻轻便把我的先天功修至大成境界，比我当年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周念通大惊：“这就大成了？” 他略一想，道：“如此说来，之前我感觉真气在体内流动很是缓慢滞涩，难道就是即将大成的征兆？” 王重阳笑道：“正是，那是你体内真气自行凝聚，即将冲破关卡，所以才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所以我之前跟你兄弟传授了这里面的诀窍，再让他出去，这不就帮你顺顺利利突破了吗？” “原来如此！”周念通疑惑道：“这便是先天功大成后的样子吗？师伯，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说了，先天功大成有何优势？能否不需口鼻呼吸，自行通过毛孔从外界摄取氧气？” “……那是啥？你指的是胎息吗？这个好像比较困难……” “……原来不能啊，那是不是能从外界直接摄入元气灵气转化为功力，无穷无尽永不匮乏？” “……念通啊，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误解，师伯我是修道的，但不是神仙啊！” “你不是说你传承自吕祖来着……好吧，我理解，这毕竟只是武侠世界……那么师伯，跟我说说，这先天功大成，究竟有何威力？” ………… 王重阳沉吟片刻，缓缓而言。 “这先天功虽是我所创，但是也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推陈出新，老实说，其精深之处我现在也不敢说尽数掌握！” “唯有步入大成之境，其威力才能一点一滴展露出来，而之后的路也还远得很！更有甚者，先天功虽然之前只有我练成，但是我有感觉，不同的人修炼先天功，大成之后的效果也有区别！” “像师伯我虽不才，也不敢妄自菲薄，我先天功大成之后，从虚化实，真气转化为罡气！而先天罡气流转不休，防御力大增，可以在体表凝成护罩，虽然消耗很大，但是一般的攻击，甚至利箭，也难以穿透护罩伤害到我！” “此外，我还可以将罡气运到剑上，形成剑罡，无坚不摧，无物可挡，不是师伯我吹，当年华山论剑，师伯我怕老叫花他们说我倚仗兵器之利胜之不武，没有用出剑罡，不然早就取胜了，哪里还用打上三天三夜……” “至于念通你，我也很期待，大成之后的先天功会开发出何等能力呢？像我一样的先天罡气护身之能应该也会有，其他的嘛，就只能你自己摸索了……” 好吧，那且期待吧，待得自己重新掌控身体，研究一下这大成的先天功有何神奇之处！ 就是这先天功居然不是在自己掌控身体时突破的，还叫人有些小遗憾呢…… 王重阳又道：“我得先声明！你说的什么胎息之法，什么直接摄取外界元气修炼之法，虽说我的先天功现在办不到，但不代表将来办不到！你要是好好摸索，说不定真能给搞出一套法门来！” “……”好啦，知道了，你个傲娇师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周念通的异常举止 二人继续边观看转播边谈论，突见杨琏真珈被李莫愁何沅君二女双箭射断一臂，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周念通道：“原来如此，我说刚才在这里杨琏真珈的意识为何忽然受创，更是断了手臂，原来是莫愁她们出了手……啧，大军之中这也太危险了，我明明叫她们不要轻举妄动的……” 王重阳道：“但是不得不说，两个小姑娘真是立了大功了，看来那杨琏真珈虽然精神修为深不可测非常厉害，但是武功平常得很，居然未能躲开那两箭……”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了，他便是那密宗隐宗之下，专修精神异力一脉的门人！” 确定了敌人身份，两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只因那杨琏真珈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地位，但是已经如此难缠，那被两人真正视为大敌的密宗隐宗精神一脉杰出传人，法号以“八”开头的那位，又该有多么难以对付？ “罢了，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先解决眼前的再说吧！”王重阳晃了晃脑袋道：“眼下那杨琏真珈退走，再没有阻碍，必须先拿下完颜洪烈、桑昆或者扎木合三者最少其一当做人质，才有可能逼大军退兵，不然解决不了此次危机！” “嗯，我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周念通话音未落，画面中已经出现了铁木真的援军姗姗来迟的场面。 “——好了，现在总算危机排除！” …… “周念通”突出重围，准备追赶铁木真等人，却遇上了李莫愁何沅君两个少女。 二女原本小心翼翼躲藏在桑昆与扎木合麾下的蒙古大军外围，观察动向。 到了早晨听到大军号角，知道桑昆等人要对铁木真发动进攻了。 她们跟铁木真不算多熟，但是这一年多来跟华筝却是处得不错，自然也不希望她爹爹有事；而更重要的是，周念通、郭靖、江南七怪这些人可都赶去相助了！ 这几人中间任何一个，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二女在外心急如焚，忍不住悄悄靠近了大军外围，希望可以得知交战现场情况。 也亏得当时蒙古大军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土山之上，两个小姑娘没什么人关注，要不然还真很危险！ 结果二女远远见到了郭靖与江南七怪大战四大番僧，又见到了周念通独闯大军包围圈，激斗沙通天、两大番僧，以及那番僧首领杨琏真珈！ 见到周念通被杨琏真珈暗算，以至于挨了完颜洪烈一刀，两个小姑娘都急了！ 当下也顾不得可能会暴露，二女同时拉弓射箭，凭着这半年多“射雕”练出来的精湛箭术，直接射断了那杨琏真珈的右臂！ 之后，那遥遥射来的一箭自然是引起了蒙古大军的注意，派了些小部队来攻击，她们也就不得不驰马疾奔，历尽危险才逃脱。 因为担心还陷在大军里的周念通，二女没有跑远，甩开追兵后便在附近等待，终于让她们等到了同样狼狈逃窜而来的“周念通”。 …… 一见“周念通”驾马奔来，两女欣喜地驱马迎了上去。 李莫愁小姑娘见“周念通”浑身血迹斑斑，面色苍白，尤其胸口那一刀，连衣襟都被砍开，血将衣服都染得红透，也不知道伤口严重到什么程度，顿时心中又急又疼，连忙去扶他下马。 “周念通”窘迫不已，勉强被扶着下了马，视线却一直痴痴停留在远一些的何沅君身上。 他见李莫愁又要去扒开他衣襟查看伤势，顿时脸色涨红，连连摇手，只说“不妨事”，却不肯让她碰了。 他挨的那一刀看着吓人，拉了老大一口子，又出了不少血，其实算不上有多重，也就是点皮肉伤。而且其所修习的九阳神功、先天功都善于自疗，易经锻骨篇又大大加强了他身体自愈能力。 是以这么长时间过去，虽未涂药，中刀之处也已经自行收口，只剩微微一点鲜血渗出，若是再等上小半个时辰，怕是连血都不会渗了。 却说李莫愁见“周念通”举止怪异，担心之中也有几分奇怪，问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周念通”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无奈搔头，露出了憨厚的笑来，视线仍然停留在何沅君身上不放，更让李莫愁觉得古怪起来。 何沅君站得稍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带给了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原本就觉得不太对劲，此刻越看越是心中狐疑，待得见到对方露出那傻傻憨憨的笑容，突然恍若一道闪电出现在脑海之中！ 她惊叫起来：“你是……念通哥哥！” 李莫愁诧异回头：“沅君你说什么啊，他不是周念通还能是谁？” 何沅君却早已疾步奔来，拉住了“周念通”的衣袖，眼中不知何时蕴满了泪花：“你是我的念通哥哥！” 李莫愁越发摸不着头脑，却见“周念通”没有出声，却也回手抓住了何沅君的小手，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真挚的深情，虽然有些许不同，但明明是周念通平日里面对她时才会有的！ 李莫愁小姑娘突然心中一阵委屈，想要责怪周念通，但又本能觉得事有蹊跷，只是站在那里咬住了嘴唇，眼神有些迷茫。 接着更让她吃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何沅君好似确认了什么，一头扎进了“周念通”怀中，又哭又笑，口中喃喃自语着不知道什么。 而那“周念通”却好似没有痛觉似的，完全不顾自己胸前的伤口被何沅君这么一扑又渗出血来，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最后，便是让她最为震惊的场面：“周念通”将何沅君从怀中扶起，抬起了她的下巴，深情凝视，然后在对方也露出吃惊的眼神之下，直接吻上了对方的红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莫愁的内心独白(上) 我叫李莫愁。 我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从很小的时候便被师父收养，成了终南山古墓派的弟子。 古墓里的日子好无聊，整天除了练功、吃饭、睡觉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师父的性子很冷清，表情总是淡淡的，从来没见她笑，或者生气发怒，便是我闯了祸，她也是很平静地批评、惩罚我练功或者关黑屋子。 我知道师父很疼爱我，尽管她从没有说出口来过，对我的要求始终那么严格；还有孙婆婆也很疼我，有时候偷懒或者调皮被师父批评，她总是帮着劝解。 我们三人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一样，在这古墓里面生活了很多年，久得我几乎要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会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了。 带来转变的是我七岁那一年。 那天练功不够用心，被师父责怪了，我赌气不吃午饭，又被师父教训了一顿，于是直接跑出了古墓，在终南山上乱逛。 结果就遇到个跟我差不多大、正笨手笨脚练功的小道士，正好我一肚子气，遇上个大沙包，打一顿再说。 那小道士练得太差劲，被我三拳两脚就放倒了。 他还不服气，跟我说他的小师叔很厉害，虽然只比他大个一两岁，但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制服我！ 我当然不信，于是跟着他去了我们古墓派在终南山上的邻居——全真派重阳宫。 师父说过，那帮道士没好人来着，叫我少跟他们打交道……不管了，去了再说！ 结果一去，便见到重阳宫里老道士小道士坐在一起，正兴致勃勃听故事，而站在台上讲故事的，便是那小道士口中的小师叔！ 他果然只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面目清秀，看着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一时兴起，我便坐下来听起了故事，那故事当真有趣！ 笑得忘形，我便被众人发现了，那帮小道士太会气人，我不知怎么就给气哭了，转身离开了重阳宫。 结果那位小师叔追了上来，要送我回古墓。 路上听他东拉西扯，说自己叫周念通，又说了自己身份，似乎还挺高，是重阳宫里老道士们的小师弟！ 我却没有心情多聊，只是有一声没一声“嗯”、“啊”。 于是他便教了我一首歌，非常好听！更重要的是，歌里面唱的那个人，跟我有一样的名字，也叫莫愁！ 我很喜欢那歌，也有心情跟他聊天了，就这么聊着聊着回了古墓。 之后几个月，我常去找周念通玩，听他讲故事，跟他做游戏，而师父的态度也变化不少，变得更柔和可亲了。所以那段时间，当真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那周念通在重阳宫没待几个月便离开了，说是要去一个叫桃花岛的地方找他爹！ 真好，又有爹又有娘，真是让人羡慕！ 我当时很舍不得，他把之前讲的故事都写成了书送我，又安慰我会尽快回终南山。 于是我便在古墓里苦苦等啊等啊，两本书都快给我翻烂了，那个姓周的坏家伙说话不算话，始终没回终南山！ 我写了信催他，托他娘，那个叫瑛姑的姨姨带给他，当时姨姨的眼神好古怪…… 结果也没等到他回来，光是又带给我几本新的故事书。哼，好看是好看，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 没想到再次见到周念通，已经过了两年，他长大了不少，可是回到终南山的周念通已经叫人认不出了。 他面容痴呆，双目无神，完全没有当初的灵动，无论怎么叫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说是在桃花岛上遇到一个叫欧阳克的坏蛋，两个人不知怎么拼了个两败俱伤，就成了这幅样子！ 重阳宫的老道完全束手无策，我急得回古墓去找师父，可是师父也没办法！ 我只能很伤心地目送他们离开，瑛姑姨姨说要带周念通回家乡大理，希望在那里他会好起来…… 其后便过了五年，每年我都打听周念通的消息，可是重阳宫的老道们只是说，周念通情况在改善，但始终没有好起来。 五年里，孙婆婆更老了，师父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前不久带回来个小婴儿，说她便是我师妹了。 小师妹唤作龙儿，很可爱，很好看，也很乖，每天不哭不闹的，我很喜欢。 只是没多久，师父忽然就答应让我离开古墓下山了！ 天知道，我不过是隔三差五跟她撒撒娇，说要下山去大理找周念通，心里根本就没当真的啊！ 这真要让我下山……我连大理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呢…… …… 师父让我发了誓，誓言的内容居然是除非有个男子心甘情愿为我而死，否则便永世不离开古墓！？ 开什么玩笑？不是让我下山吗？这誓一发，我还能离得开吗？ 但是师父的意思当然不能违抗，我也只能带着委屈发了誓言。 结果发完誓，师父便叫我下山了，说这誓言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实早就给破了！ 而破除了这个誓言的男子，便是周念通！ 而且还是七八年前，我们小时候的事！ 被这神转折差点闪了腰的我，迷迷瞪瞪地便下了山，跟着护送我的两个小道士一起去了大理。 我第一次见到山下的风景，见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在随手买来的话本上都说，相爱的男女海誓山盟，便是为对方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愿意！ 周念通给我的故事书里好像就有那么一句很美的词，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那么他当年愿意为了我去死，算不算生死相许？是不是说明他就是我未来的伴侣呢？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等来到大理，见到周念通，他居然已经从痴呆中恢复过来了，真是好消息！ 长大了的周念通变得挺高，肩膀宽宽的，身姿挺拔，面容也挺清秀。 他的笑容还带着些小时候的神气，叫我一见就觉得亲切，完全不像分开了很多年的样子。 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不管他是不是我未来的另一半，且先相处着看看，如果我们能像小时候那样处得好的话……那在一起呆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莫愁的内心独白(下) 我来的很巧，周念通要再去桃花岛找他父亲老顽童，那我当然是跟着啦！ 他还带了另一个小姑娘，名字叫何沅君，跟我差不多大，长得很美丽，性子也温柔得很。 老实说，我有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但是又说不清…… 三人同行，我性子还是比较直爽的，这一路上风景秀丽，让我很快就忘不了所有不快的事，过得很开心。 周念通性格上很多地方跟小时候变化不大，有变化的地方也叫我很高兴，比如说一路上他都注意着很照顾我和何沅君，有为难的事便冲在前面，有好事便让我们先。 按他说的，这叫“绅士风度”，便是男人要保护女性，还有“女士优先”。 真不太懂，不过挺开心的，尤其是他遇事挡在我前面的时候…… 比如那次经过四川的阆中城，遇上了什么三头蛟侯通海和黄河四鬼之流，他从头到尾挡在前面，帮忙拿杂物，帮忙开路，还有那个侯通海拿武器跟我拼命，周念通便是立马冲上去搞定了那厮…… 虽说被抢了对手有些不快，但是心里也有些甜甜的不是？ …… 后来上了桃花岛，那岛上两个老头子太坏了！就算其中有一个是周念通他爹，我也要这么说！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居然合起来做戏，把我们三个小年轻骗着玩！ 周念通被骗得团团转，我和何沅君也被殃及池鱼，给点了穴晾在那里当塑像，又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蒙在鼓里的周念通在那边拼命！ 尤其是那黄药师，当时扮作西毒欧阳锋，一记劈空掌朝我打来，周念通为了保护我，竟然扑上来，用后背去挡那掌力！ 当时我哪里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吓得魂儿都快飞了，直以为自己与周念通就要同赴幽冥…… 等到一切骗局解开，岛上鸡飞狗跳了好几天，我才有空回想那一刻。 如果说小时候周念通愿意为我而死，那或许只是小孩子无心之语，跟情爱无关； 那这一次呢？ 当时我看得好清楚啊，他朝我扑过来用后背去挡那一掌，那么决绝，毫不犹豫！ 那之后，我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沉浸在一种又羞又喜的状态中…… …… 后面的日子，跟着周念通去了太湖宜兴、金国中都、开封府，差不多是连轴转。 在开封府，沅君“押”着周老爷子回了大理，就剩下我陪着周念通了。 这回，我心里更是平静不下来，每日里见到周念通的脸就心慌，脸红，可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痴痴看着他的侧脸、背影发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天晚上，是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的。 可是没想到，周念通居然还记得，他神秘兮兮地带我去酒楼，事先点好了一大桌菜，又拿出自己辛苦一天烤制的奶油蛋糕，给我庆生！ 蛋糕真好吃，甜甜的味道，绵软细腻的口感，就跟我此时的心情一样，整个人都软软的。 很难描述当时的状态，我记得我根本就没喝酒，可是一晚上，我都晕乎乎的，脸上发烫，像是喝醉了一般。 回客栈的路上，我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轻飘飘，软绵绵，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若不是跟着周念通，怕是都不知乱走到哪里去了…… 睡前，我鼓起勇气，喊住了他，亲了他脸颊一口，便忍不住害羞跑回了自己房间。 结果当晚，周念通在隔壁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嘻嘻！ …… 之后的旅程，去少林是跟一灯师父几人，去桃花岛和回大理又是只有我俩，那一路上我能清楚感觉到周念通三番四次对着我欲言又止，纠结不已。 这个榆木疙瘩，本姑娘态度都表达的那么清楚了，还以为他会大胆一些，结果还是胆怯得很！ 我能感觉到，并不是我这边一厢情愿，周念通眼中对我的情意也越来越深，有的时候，他眼神追随着我的身影，其中的灼热让人心慌慌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叫我“莫愁妹妹”了，改口叫“莫愁”！ 只是他的纠结吗，我也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沅君那边。 我原本以为沅君也对他有不一般的感情，不然为何也和我一样愿意陪着他走了那么多地方？ 可是时间一长，我渐渐发现不对劲，她心中确实跟我一样有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并不是周念通！ 这么说也不对，她也常常偷偷看着周念通，但那眼神却又不是聚集在他身上，倒像是想透过他，看到他身后隐藏的某个人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有次偷偷问了沅君。 不出我所料，她心中的那人，是周念通，但又不是周念通！ 谁能想到，五年间那个痴痴呆呆、需要人照顾的傻子，却能偷走沅君这个美丽少女的心呢？ 只是现在周念通醒过来了，当初那个傻子自然也就消失了，沅君如何还能见到她心中那个人？ 我没法安慰沅君，当然更不可能把周念通让给她，再者说，她想要的也不是周念通啊。 我也不想跟周念通说这事，就让他在那边纠结万分吧，哼，虽然知道错不在他，但还是心里不痛快，这个花心鬼！ 我自己是已经下了决心了，反正就跟在这个榆木疙瘩身边，看他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开窍！ 沅君那边，只能说看老天安排了…… …… 在大理参加完周老爷子和瑛姑姨姨的婚礼，过完年，周念通又要跑蒙古大漠上去？ 大漠就大漠呗，反正心里认定他了，一起跟着就是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嫁鸡随鸡？ 在蒙古又遇见不少事情，周念通还是一如既往地把一切危险扛自己身上，看他受伤好心痛！ 应结拜兄弟郭靖的请求，周念通又卷入了危险的事情中，这次尤其严重，我亲眼看到了他被当胸砍了一刀！ 我差点急疯了，气疯了，不管不顾，跟沅君一起拉弓，射向那个还在趁机攻击周念通的混蛋！ 之后算是好运，大家都没事，周念通也安然逃出了蒙古大军。 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疼得慌，他一身是血，脸色煞白，坐马背上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我想去给他查看一下伤口，可是很奇怪，周念通居然很窘迫地想要躲开我！ 最古怪的是他看向沅君的深情眼神，那明明是从前他看我时的眼神！ 我觉得周念通有几分古怪，变得不太像他了，木讷少语，简直比郭靖那家伙还傻上几分…… 可是我还在狐疑猜测的时候，那一幕就突兀出现在了眼前，都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他和沅君居然……亲吻到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纠结的周念通 精神空间里，周念通看着两人吻在一起的画面，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半天，他机械地转头，对师伯王重阳道：“……二号……他……他跟沅君妹妹……沅君妹妹跟他……” 因为太过震惊，周念通舌头都捋不直了，只知道僵硬地指着画面。 “呵呵……”王重阳好笑地捋捋长须：“念通，我以为你总该有些猜测呢……难道你一直没发现，那何沅君小姑娘，喜欢的其实是你这个‘弟弟’？” “这他x的教我怎么发现啊——”周念通大叫一声，心下却渐渐有些恍然。 怪不得沅君妹妹对自己态度如此古怪，若即若离似即似离，看着好像只是把自己当哥哥，却又不顾他人看法总是跟着自己，时不时望着自己出神，流露出渴望见到某人的神情…… 原来她竟然会喜欢自己那“兄弟”？ 细想倒也不奇怪，在自己“痴呆”的那五年期间，实际却是二号在掌控身体。 那个时候，似乎便是沅君妹妹一直在照顾“他”，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朝夕相处，产生感情也是顺理成章…… “你该想到的……”王重阳忽然严肃道：“这只能说明，你一直没有把他当成你的兄弟，只是当成你那五年间代替掌控身体的一个替身而已。” “……”周念通沉默，他承认确实如此。 那五年时间，周念通至今回忆起来，都当成是“挂机”而已，换言之，他心中从来只是把“二号”当成了一段死板的程序，或者说是挂机的小号，而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有感情的人，更别说兄弟了。 但是实际想想，现在二号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意志，又如何不是人了？ “那他对沅君妹妹……”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王重阳笑道：“这还不算是两情相悦吗？” “……算，但他用的是我的身体……” “呵呵，到底谁的身体，能算得清吗？从师伯我这边平心而论，只能说你们两个都有使用的权利，可不是谁独享的……” “……”周念通感觉好头疼…… 敢情我的身体还不完全属于我自己，还得有一个兄弟跟我抢！ …… “念通，我挺奇怪的。”见周念通一脸扭曲，王重阳岔开话题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就是对此事比较纠结而已，倒是一点不担心啊！” “嗯？” “之前是你兄弟被关在这里，你在外掌控身体，但现在了完全反过来了啊，关在这里的是你！你就一点不担心，你兄弟舍不得把身体还给你，就这么把你关一辈子？” “……这个我确实不担心。”周念通悻悻然回答。 开始的时候确实担心过的，所以在面对侵入的杨琏真珈时，王重阳师伯叫他放二号出去掌控身体，自己才会那么犹豫啊…… 没办法，前世看的科幻电影，人格分裂中的副人格喧宾夺主的情节太多了…… 不过真让二号出去了，他却突然发现，即使二号掌控着身体，自己仍然可以随时切换出去，把二人的状态来个对调。 就好比打电子游戏的时候，虽然1p、2p都可以控制人物加入游戏，但是对整个游戏起决定性掌控作用的，始终还是1p啊……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你兄弟好不容易出去一回，见见他的心上人，你就不要拦着了……” 周念通哭丧着脸道：“那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跟莫愁，二号跟沅君妹妹？其他倒没什么，问题是我这身体只有一个啊，难道让两个女孩子都嫁给我？” 那不是脚踏两只船？花心大少周念通？ 他周某人冤得慌啊！ ——这里要强调一句，周某人此刻心中只有纠结尴尬，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窃喜，注意，敲黑板了啊，绝对没有！ …… “这……”王重阳倒也为周念通的问题为难了起来，而周念通却忽然一愣： “莫愁！坏了，这场面让莫愁看见了，不定误会成什么样呢！” 周念通猛然蹦了起来，跳着脚扯着嗓子喊：“二号！兄弟！我的亲兄弟哎——拜托你别亲了！快给我看看莫愁现在什么情况！” …… “周念通”吻上了何沅君的小嘴，眼见她先是惊愕，然后羞赧，接着脸红似火，身子一阵阵发软，到最后意乱情迷，开始生涩却热烈地回应起来！ 顿时叫他更是激动，手上也开始忍不住不规矩了起来。 怪不得他如此唐突佳人，毕竟刚刚经历过惊险至极的战争场面，眼前又是苦苦思念了近两年的心上人，也是一时情不自禁…… 就在此时，“周念通”脑中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细微的呼唤，便是那精神空间里的本尊在喊他！ “周念通”神情一凛，从那种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手上一紧又一松，顿时嘤咛一声，同样神魂迷糊的何沅君也身子一颤清醒了些许。 她慌忙将“周念通”推开，整理了一下衣服，低着头声如蚊蝇：“不可以的，念通哥哥，我们还未……” “周念通”捂着头苦笑了声，听着脑海中一声紧似一声的焦急呼唤，无奈开口：“呃，李莫愁她……” “莫愁姐姐？”何沅君仿佛才反应过来，顿时脸红似火，意识到刚才场景全教人瞧了去。 她小心翼翼四处打量，却没见到李莫愁，不由松口气，却又疑惑道：“刚才还在这里的，怎么……” “嗯，跑走了。”“周念通”却是极目远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边一个小小黑点不住跳跃，乃是一人纵马远去，想来正是那李莫愁。 “啊，莫愁姐姐定是误会了！”何沅君大惊，忙道：“念通哥哥，我们快追，跟她解释清楚，我怕她想不开！” …… “莫愁跑了？”精神空间里的周念通火烧屁股一般上蹿下跳，快急疯了：“我死定了啊，兄弟你还不快追啊——” 见外面现实世界的“周念通”开始骑上马跟着何沅君一同像李莫愁追去，他刚松口气却又焦急了起来：“你怎么骑的那么慢啊，这都被越甩越远了……哎你骑术不行，换我来……” 正要跟外面的“周念通二号”互换，可是看看身边的何沅君，想想刚才自己那兄弟可真是不客气，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会儿让自己出去面对她…… 能生生尴尬死个人！ 无奈之下只能拼命催促，却是不敢往外冒了…… 王重阳看周念通这心急如焚的模样，笑道：“别急，不过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便是。念通，看你对那李莫愁小姑娘挺上心啊，都急成这样？” 废话，您那是不知道，我魂都快吓没了！ …… 双雕世界里作死的行为可以有很多，但是“让李莫愁受情伤”绝对是排名靠前的一个！ 这一作死能生生造就出一个杀人无算的赤练仙子，将来还会灭你满门，就问你怕不怕？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随着时间推移，“周念通”骑马的技术不断提高，速度也逐渐加快，两人总算没被李莫愁彻底甩掉。 两个多时辰后，两人追着李莫愁来到住处，远远见她下马，钻进了郭靖母亲李萍的蒙古包。 两人松口气，而精神世界里的周念通则是大大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知道回住处就好啊，最怕她激动之下一人离开，从此不见踪影，那几乎可以想见，过几年就可以在江湖上听闻到赤练仙子的传说了…… …… 李莫愁含着泪水，回到所住的蒙古包里。 李萍正焦急地在这里等待，一见李莫愁一人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莫愁，怎么你一人回来了？靖儿他们呢？” 李莫愁一路上都是强忍热泪，这一见李萍这个长辈，顿时满腔委屈都涌了上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姨姨”，便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 李萍措手不及，见李莫愁如此“悲痛”，只道儿子几个人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吓得差点晕过去，抱着李莫愁一叠声地问“怎么了”。 鸡飞狗跳好一会儿，她才从李莫愁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了解事情真相，暗暗吁了口气后，却又不得不轻轻拍着李莫愁的背，轻声安慰。 她带着儿子孤苦伶仃在蒙古生活了十多年，之前乍一见到两个明丽秀美的女孩子，实在是喜欢得不行，相处这近一年时间，是既喜欢李莫愁的活泼开朗，又喜欢何沅君的文静温柔，拿两个小姑娘当女儿一般疼爱了。 这会儿看到一向笑容灿烂的李莫愁，此刻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一般，梨花带雨地在怀里哭泣，教她心疼得厉害，只能翻来覆去地安慰：“那个周念通混小子，真是过分！教我们的莫愁这么伤心，该打！莫愁你别哭，等他们回来了，姨姨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她这个过来人看得清楚，李莫愁小姑娘分明对周念通已经情根深种，周念通看李莫愁眼中的情意也是外人可见，而那何沅君却是表现奇怪，一直若即若离，看着好像对周念通并无男女情意，却又常伴身边…… 眼下，却是沅君那孩子与周念通之间情感爆发，当场拥吻？ 太奇怪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莫愁，不是姨姨给那周念通开脱，他平日里看你的眼神我也能分辨一二，这事情太过奇怪了，还是弄清楚比较好，你可别一时委屈就离开那小子……” “我……我知道的……”李莫愁抽噎着，嘴里却道。 就在此刻，幕帘一掀，进来两人，正是那“周念通”与何沅君！ …… 李萍可算是逮到了，偷眼瞧了下把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的李莫愁，便指着“周念通”骂道：“好啊，周小子，你还有脸过来？看把我们莫愁给气的！今天这事不说清楚了，姨姨我可不饶你！” “姨……”“周念通”苦笑，一脸无奈。 何沅君却急急道：“莫愁姐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李莫愁缓缓从李萍怀里抬起头来，虽然还带着些抽噎，却平静了很多：“姨姨，沅君，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想跟周念通单独说。还有，你是不是能让他出来了？”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周念通”说的。 何沅君与一头雾水的李萍互相瞧了瞧，便拉着她出去了，只留下两人。 而“周念通”的神态猛然一变，甚至整个人的气质都大大改变，却是周念通重新出来掌控身体了。 只是他刚“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扑通跪下，如同任何一个出了轨却厚着脸皮狡辩的渣男一般，抱住李莫愁的腿便哭丧着脸喊了起来： “莫愁，你要相信我啊——” …… 好吧，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下跪是很丢脸，丢了男子的脸，也丢了大侠的脸！ 但是情况危急，那点脸皮算什么，能吃啊还是能喝？哄回李莫愁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没了，你赔我？ 更别说对象是李莫愁，这可不仅仅是丢了老婆的问题…… “起来！我听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跟我跪着像什么话？”李莫愁表情冷淡，脸色绷得紧紧。 周念通讷讷站了起来，搓着手一脸焦急：“莫愁，你要相信我，刚才跟沅君妹妹……咳咳，那个人不是我！” “我知道。”李莫愁一句话，便把急着解释、甚至想要发誓的周念通下面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呃……你知道？” “沅君能一眼看出你跟他的不同，难道我就那么蠢，到现在都分辨不出来？”李莫愁白了他一眼。 “那……那你……”周念通想想也是，不禁讪笑，心下大大松了口气。 知道真相就好，最怕这小姑娘寻死觅活，那他就惨了！ “……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坏蛋！登徒子！色狼！花心鬼！”李莫愁忽然又“恶狠狠”道，伸手要扇周念通耳光，手伸到一半想想不妥又缩了回去，转而想要小拳拳锤胸口，却又看到他胸膛尚且在微微渗血。 到最后索性一咬牙，抓起周念通一只胳膊，跟啃萝卜似的一口便咬了上去！ “哇呀呀——”周念通夸张地纵声狂呼，实则却是在拼了命地敛息静气，生怕自己护体的九阳神功与先天罡气自发反弹力道，伤了李莫愁的那口小白牙…… …… 半晌，蒙古包里平静下来，两个少年男女不知何时依偎在了一起。 周念通小心翼翼将右手环过李莫愁的肩膀，心跳得砰砰的，见她毫无反应，又试探着一点点下移，最后终于轻轻搂住了她的柔若无骨的纤腰，满足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心满意足，平安喜乐。 却听李莫愁小声道：“我不管啊，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你必须想办法解决！反正我不可能跟别的女人一起嫁给你，就算是沅君也不行！那话本上说的什么共侍一夫的……呸，恶心！” “好，好，我来解决，我来想办法！哎……”周念通点头哈腰，心下叹气，苦恼不已。 这要怎么解决啊！我这苦命的人！ “还有！”李莫愁忽然抬头望向周念通的嘴，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委屈：“我上次也只亲了你的脸而已，可是今天沅君可是直接……我不管，我也要！” “什么，啊这，唔唔……”蒙古包里又传来一阵动静，站在外面的何沅君与李萍狐疑地望向蒙古包，不知里面又在闹腾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强悍的番僧 当天晚上，一身狼狈的郭靖与江南七怪都回来了。 几人个个带伤，轻的是鼻青脸肿，重的就像是马王神韩宝驹，锁骨与肩膀的骨头几乎都被人打断，是被搀着回来的…… 而他们的脸色也半点都不见死里逃生的庆幸，而是全都气愤不已。 一问，才知道此次虽说帮助铁木真逃出了必死的杀局，可那铁木真毫无表示不说，还对好不容易俘虏的桑昆之子都史嘘寒问暖，不但放了他，还说要继续之前华筝跟他的婚约，只求双方解除误会。 江南七怪都在大骂，那铁木真平日里看着像是个英雄，怎么如今这么怂，人家都布下陷阱要杀你了，还跪舔？ 郭靖更是心事重重，他一向把蒙古少女华筝当成亲妹妹看的，知道她根本不愿意嫁给都史，再说那都史蛮横霸道又愚蠢无能，又哪里是良配？ 小伙子开始考虑偷偷带华筝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 周念通却知道铁木真那是缓兵之计而已，待得桑昆等人放松警惕，便会对他们施以雷霆一击！ 那桑昆和扎木合哪里会想到这一点，原本就实力不如，再骤逢突袭，自然就只有大败亏输一个结果。 再过段日子，这大草原只怕就会只剩下一个主人了，便是铁木真！ 他现下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事，只是取出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几颗丹药，递给了江南七怪几人。 那丹药分为两种，一种猩红似血，看着有些吓人，另一种却是洁白似玉，散发出一股清香泌人心脾。 朱聪不认识，笑问：“周小兄弟，这是什么药，看着挺神异？” 周念通道：“这是东邪黄药师，黄世叔送给我的丹药，红的这种唤作无常丹，据说治疗伤势方面，天下无伤药能出其之右。白的唤作九花玉露丸，可以调理身体，补神健体，还能延年益寿。您几位都受了伤，且吃了药好好休养吧！” 柯镇恶大惊：“啊哟，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周小兄弟，咱也不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虚话，不过我们兄弟几个虽说受了伤，伤势却也没重到必须吃药保命的程度，自己也能慢慢休养好的，用了这等灵药可是糟蹋了！还是拿回去吧，这么好的药还是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比较好！” 周念通却没把手缩回去：“这丹药制作出来就是要吃的，能起到治伤的作用就不算浪费，几位就不要推辞了！” “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几番推辞，江南七怪最后还是退了一小步，收下一枚无常丹，一枚九花玉露丸，给伤势最重的马王神韩宝驹服用，其他人却始终不肯去吃。 周念通无奈，只能就此告辞，回住的地方打坐，修养一下五劳七伤的身体，顺便打算也进精神空间，跟王重阳师伯与二号兄弟好好谈谈感情问题。 …… 刚要离开，那边吊着根胳膊的朱聪却叫住了他，用完好的那只手递过一个小包袱。 “？”周念通不解。 朱聪却忍痛笑道：“今日姓朱的穷酸我吃了不小的亏，但也没做赔本生意，周小兄弟你帮着看看，这里面有啥好东西！” 却原来，今日早上，桑昆等人的大军包围土山，先是黄河四鬼冲上山想要擒住铁木真，却被郭靖一个人踢下山； 接着便是四个番僧冲上前，那四人实力却远非黄河四鬼可比，刚一照面，郭靖便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好在江南七怪也紧跟着冲上去帮忙，六怪加郭靖，七打四，虽然仍是被压着打，总算是勉强支撑住了。 “那四人之中，有一个尤其厉害！”朱聪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靖儿如今武功已经非同小可，但是与那人单打独斗竟然仍是招架不住，还需要我上前夹击，这才能勉强持平！” “是啊！”郭靖也是颇有些感概：“那人岁数看着也不比我大几岁，可是力气大得出奇，一掌一掌打来，我须得鼓起全身力量才能勉强挡住，还需要后退卸力才行！若不是二师父帮忙，我怕是根本撑不了多久，三四十招便要落败！” 嗯？周念通心下凛然。 郭靖最近的武功都是他在指导，自然对其进度清楚得很。 学习了全真心法、九阳神功、双手互博等高明武学的郭靖，武艺进境之快超乎想象，现如今，一流以下的高手根本就对其造成不了威胁！ 哪怕是那些声威赫赫的一流高手，像那沙通天、灵智上人等人，周念通也估计过，虽然郭靖肯定胜不得，但若只是遮挡招架，凭着九阳神功回气超快的特效，便是两三百招也尽可撑下来！ 而达到如此境界的郭靖，却在那番僧手下支持不了三四十招？ 想不到那杨琏真珈手下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 见周念通凝神沉思，朱聪又道：“便是我上去帮忙，也没占到半分便宜，喏，我这右手小臂只不过是给对方手掌略微擦了一下而已，现如今肿得老大，动弹不得！不用说，定是骨裂了！” 说着，他轻轻用左手按了按右臂，顿时“咝咝”吸了几口凉气，显然疼得很。 “……”朱二侠，知道您是硬汉，用不着这么自残吧？ “不过咱也不是白给的，虽然吃了亏，可也让我顺手牵羊，顺过来了好东西！”朱聪却又笑道，指了指那个小包袱。 却原来那朱聪号称妙手书生，手指头上的功夫独步天下——别误会，不是指武功，这方面谁能跟一灯师父的一阳指与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比？ 朱聪的长处却是在妙手空空之上，跟人打斗之时，进攻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对方怀里的东西往往便会神不知鬼不觉跑他手上！ ——跟李逍遥的飞龙探云手有得一拼！ 此次便是如此，朱聪与郭靖双战那番僧，小臂上给对方重掌擦了一下，却也趁机施展空空妙手，从对方怀里偷取出了这个包袱！ 关键对方居然还浑然不觉！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周恒通 朱聪指着那个小包袱，笑道：“之前虽然没有打开，但我摸了摸，里面好像没什么东西，却有一本书，我想该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吧？” “这里要说武功，还得数周小兄弟你最高明，所以见者有份，且打开瞧瞧，能不能学得会？” 周念通顿时来了兴趣。他跟江南七怪相处也快一年了，自然知道这几位有时执拗顽固，有时却又洒脱得很，此次既然朱聪叫他看一看，自然也没必要推辞。 包袱打开，里面果然就光是一本册子，装订普通，看着却是挺用心。 周念通把册子一翻开，整个人却是一僵，原来那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异国文字，完全看不懂！ 周念通仔细看了一遍，那文字有一丝熟悉，细想才想起来，乃是前世偶尔电视上看过，是藏族文字！ 也对，那番僧应该是密宗之人，藏传佛教的弟子，文字当然是藏文！ 他苦笑着把册子摊给众人：“谁会藏文？” 江南七怪全部无奈摊手，韩宝驹笑道：“咱们几个除了二哥和七妹肚子里有些墨水，都是大老粗，汉字尚且没认全，更别说什么藏文了！” 得！ 这算是白高兴一场！ 周念通没精打采地把书收了起来，跟众人招呼一声，各回各的蒙古包里休息。 他倒是想跟李莫愁再温存一会儿，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何沅君也在，两个小姑娘眼下互望都已经红了脸，实在不好意思再有什么举动了。 …… 回到自己床铺上，周念通吞了颗无常丹，盘膝打坐，开始运功。 他准备将九阳神功运行一圈，再运先天功。 话说今天这先天功突破到大成境界，他都来不及感受其到底有什么奇特功效，这回正好试试！ 怎知刚一凝神，他却发现，经脉间有一股浑厚无比的真气正在沿着既定路线游走，正是那先天功运转产生的真气！ 怎么回事，还没主动运转，这先天功怎么自己就催动起来了？ 难道这便是师伯所言，先天功大成之后的特效之一？ 只见那先天功的真气不但自己运转，还裹挟着九阳神功、全真心法的真气一同运转，虽然速度比自己主动运功稍慢，但胜在沉稳凝重，对经脉的压力也较小，看着竟似可以无休止地运转下去一般。 不光如此，之前胸口的伤口处也正在真气滋养下飞速好转，周念通仿佛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细胞正在欢呼雀跃抖擞精神，飞快地自我分裂治疗创伤，也不知是否错觉… 定是如此了！ 这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就算是那除了练功心无他物的武痴，除去睡觉吃饭休息，以及习练那些攻击性武技外，能用于修炼内功的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六个时辰。 而实际上考虑到经脉的承受能力，一天能练四五个时辰的内功已经算是极用功了！ 而大成的先天功竟然不需催动就能自行运转，这岂不是相当于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不停的练功？还没有走火入魔之虞！ 自带古墓寒玉床效果，可还成？ 光此一项，这大成的先天功便是不凡，怪不得师伯王重阳如此自傲，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 这既然不需主动运转，周念通也就不需要再做关注，直接进了精神空间里。 精神空间里，王重阳师伯正在静坐，左手拿着杨琏真珈精神体的断臂，右手托着林朝英女侠灵光所化的小光球，这是仍然在拿自身当过滤器，给林朝英“进补”呢！ 单见那断臂已经不再散落金光，反而显得有些灰暗，而那小光球却是更加闪耀，便知道已经进益不小了！ 而王重阳此时尚且盯着之前已经回到精神空间里的“周念通二号”，脸上带着捉狭的笑，嘴里啧啧作响。 而周念通二号，此时同样盘腿静坐，只是相比以前一向面无表情，此刻的他脑袋低垂，脸色有些发红。 就听王重阳笑道：“小子，真没想到啊，你这一副闷葫芦的模样，内心还挺狂野！居然不管不顾地就在我们面前上演一场大戏啊！那怎么说的，这种就叫做闷骚对吧？” 他所说的自然就是之前，二号骤见思念许久的心上人何沅君，一时激动，当场上演了一场深情的拥吻！ 结果不但让李莫愁伤心而去，也让在精神空间里的两人饱览了一番深吻的画面！ 谁叫他连实况转播都忘了关闭？ 二号窘迫异常，但是这家伙心境不错，却是勇敢抬起头道：“让师伯见笑了……师伯，我决定了，从现在起，‘周念通’这个名字便还给本尊使用，而我就改名叫‘周恒通’！” 此时周念通恰好进入精神空间，听到了这一句，便笑道：“行啊，就叫这名字吧，虽然听着像是某种快递公司……那我也不叫你‘二号’了，某种程度上你也算是我兄弟！” 周恒通面色沉静地点头，不过周念通下一句便叫他破了防：“我说兄弟啊，以后你要跟沅君妹妹亲近，最好先说一声，要不然哥哥我这边看着太尴尬了！” “是……是！” …… 周念通跟王重阳打了招呼，看了看他手上的光球，笑问：“师伯，林前辈应该快醒了吧？” “还得等些时日，这断臂里面全是那杨琏真珈的烙印，越到后来越是难以清除！” 王重阳笑道：“念通，今天感觉如何？” “感觉啊，心里放下了石头，吐露了心声，我总算是不用在莫愁和沅君妹妹之间战战兢兢了！” “哦？”王重阳笑道：“我问的是你今天在蒙古大军中死里逃生的感觉啊，你更关心的却是两个小姑娘的问题？” 周念通不禁有些难为情地挠头：“不瞒师伯你说，我真觉得莫愁和沅君妹妹之间的修罗场更可怕些……我相信恒通也是这么想的！” 就见周恒通静静点头，一副赞同的表情。 “……好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王重阳失笑。 三人笑谈一阵，周念通又苦恼道：“只是师伯，这问题实际上还是没有完全解决啊！” “我和恒通已经是两个人了，却只有一个身体，这可该怎么办？莫愁可跟我说了，这问题必须想办法解决，她可不想将来跟沅君妹妹嫁给同一个人！我相信沅君妹妹也是同样的想法……” 王重阳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小年轻的感情问题别找我，师伯我可不是万能的！” “不过你们两个也别太过忧心，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解决的方法！” “好吧……” 第一百八十章 龙象般若功 其实周念通有句话没说出来，这王重阳师伯待在他的精神空间里，不久以后林朝英女侠也会醒来，这两人难道就在自己这里待一辈子？ 可是不如此又能怎么办？这会儿两人的骨头怕是都已经腐朽，且不说能不能出得去，真出去了便是孤魂野鬼！ 要是他跟周恒通的问题能够解决，倒是也有可能同样解决两位长辈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只能指望老天爷给面子了…… …… 周念通又随口说了朱聪从一个番僧怀里偷到本手写藏文的疑似武功秘籍的事情，结果王重阳听了以后眼冒精光： “藏文？把书拿来，我懂藏文啊！” “嗯？” 周念通倒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伯，你怎么会懂藏文的？我记得九阴真经上的梵文你就不懂……” “那能一样吗？”王重阳好笑道：“我开创的全真号称释道儒三教合一，王某人不才也是满腹经纶，区区藏文怎会不懂？当初我还想独自去雪区打听藏传佛教的事情，若是不懂藏文，一个人过去不是寸步难行？至于梵文，那印度毕竟离我们太远来着……” “……”照您这逻辑，当初我周某人一句蒙古话都不会说，便跑大漠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 不管怎么说，那本手写藏文的册子总算没成了摆设。 周念通将册子拿来翻看，用转播的方式请精神空间里的王重阳逐一阅读翻译，这越是翻译，两人的脸色越是凝重。 这册子的作者在神雕原着里大名鼎鼎，却是那密宗的金轮法王！ 而册子开头是一番话，带着勉励之意，却是金轮法王写给自己弟子多吉的！ 话里说，多吉作为他金轮法王的得意弟子，此次被密宗派来作为杨琏真珈的护法僧人，须得好好表现，不可丢了他的脸面。 看到这里周念通与王重阳面面相觑，心下恍然，怪不得那个人如此厉害，叫现如今的郭靖都吃了不小的苦头！ 之前已经知道，金轮法王其实是密宗隐宗之中专修武功体魄的一脉最杰出的传人，为护法尊者，与专修精神那一脉对应。 那么杨琏真珈作为精神一脉的门人，出门办事时派遣武功一脉的门人作护法便再合理不过了！ 周念通更是想到，神雕原着里提过，金轮法王曾经收过一个大弟子，天才横溢，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深得金轮法王青睐，只是早死，这才让金轮法王又收了二弟子三弟子！ 莫非便是这位多吉？ 再翻到后面，那段话里又说，多吉修习密宗里面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已经达到第五层境界，眼看要突破第六层； 但怕他前来蒙古陪同杨琏真珈办事，来不及回去，因此作为称职师父的金轮法王写了这本册子，将龙象般若功秘笈录入，也将一些修炼心得细细阐述，让徒弟有疑问随时翻阅，免得走了弯路。 这册子之后的内容，便是那龙象般若功的秘笈，以及修炼心得了，洋洋洒洒，有数千字！ …… 到这里王重阳却是顾不得翻译了，而是反复揣摩着那秘笈，愈看脸上愈是现出赞叹之色，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果然是最顶级的神功绝技！” 周念通听得心痒痒，问道：“师伯，有这么厉害吗？” 王重阳笑道：“确实不凡！我只道那雪区密宗的精神修炼精深奥妙，想不到这武功也是另辟蹊径，比之我中原武学，别有一番风景！” 说罢，他便逐一解释。 这龙象般若功乃是密宗绝顶的护教神功，一共分为十三层，分别可称之为为象、龙、龙象、龙象布施、龙象持戒、龙象忍辱、龙象精进、龙象禅定、龙象般若、龙象般若波罗蜜、龙象般若萨埵、龙象般若菩提、龙象般若无量。 其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就。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 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数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拥有“十三龙”“十三象”之力，只是人寿有限，那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 纵然如此，这龙象般若功仍然能列为密宗最顶级的神功，便是因其威力巨大，就算常人不可能练到顶级，练到六七层便已经是难寻敌手。 就比如神雕原着里，金轮法王作为密宗千年难得的奇才，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九层，已经拥有了五绝级的实力； 而在他败在杨过手上，苦练十六年达成前无古人的第十层后，纵使在五绝宗师级高手之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高光时刻便是一己之力硬撼一灯大师、周伯通、黄药师三人的车轮战，单以力量而论，让三人硬接其一拳一掌的勇气都没有！ …… 而经过王重阳这大宗师仔细揣摩，却发现这龙象般若功看似属于高深内功，实际上走的却是外功的路子！ 只是不同于一般外功主要是靠辛苦锻炼来打磨肉身，这龙象般若功却是以内功练起，练出来的内力一点一滴又都溶于肌肉骨骸，使得骨肉坚如精刚，潜力大增，临战时肉体既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还能承受住这力量的爆发不至于反伤自身。 也是因此，这龙象般若功威力惊人，但积蓄内劲比一般高深内功困难得多，进境也就慢得多了，以至于理论上的最高境界实际上根本无人能达到，不是天资不够，是时间不够！ 听完王重阳的解释，周念通想了想：“既然实质是属于外功，那想必跟先天功、九阳神功、全真心法等功法不会冲突，我可以练练……” “不过我这半路出家，又不可能把大把时间花在上面，肯定是练不到太高的境界了……也罢，贪心不足蛇吞象，便是只练个二、三层，想来对实力也能有不小的提升，我便不要太贪心了。” 王重阳笑道：“不急，不急，我想了又想，这龙象般若功修炼需要消耗大量的内力，可是那九阳神功岂不是最善于积蓄内力？” “让师伯我好好琢磨琢磨，若是配置好了，说不定能起到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成吉思汗 修养了三天，周念通的伤便基本痊愈，连胸口那道吓人的伤口也已经落痂，只剩一道红痕，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速度快得惊人。 这自然得托他所修习神奇内功的福，外加治伤灵丹无常丹的功效。 江南七怪伤势也好转了不少，连伤最重的韩宝驹也能自己站起来慢慢散步了。 而这两天，周念通跟李莫愁偷偷约会了一次，顺带着让老弟周恒通也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跟何沅君密会。 ——话说明明是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享受轻松的时光，思无邪，行有矩，怎么搞得跟偷情似的？ 不出所料，何沅君单独跟周恒通在一起的时候也提出了，周念通周恒通共用一具身体的问题必须想办法解决，她也不愿意将来跟李莫愁共嫁一夫！ 这事关个人的心高气傲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实在太尴尬了啊！ 要知道，如果说周念通与周恒通算是兄弟俩的话，那么，两对小情侣将来若是成婚了，二女就是妯娌关系，而何沅君得喊周念通“大伯”，李莫愁要喊周恒通“叔叔”（古人的称呼方式） 到时要是周念通周恒通还共用一个身体，那两对夫妻之间哪还有半点隐私？ 绝对不行！ …… 郭靖也在一天晚上来找周念通，跟他讨论要不要偷偷带蒙古少女离家出走的问题。 周念通笑着调侃两句“你两个是想要私奔？”，结果郭靖一脸严肃，说他只当华筝是妹妹，但是那都史非是良配，他绝不能看着华筝落入虎口。 周念通不禁感叹。 这谁都看得出来，华筝小姑娘一片芳心全寄托在郭靖身上，谁想郭靖却全无心思？将来更是刚到中原，就喜欢上了小黄蓉，让华筝伤心欲绝，孤苦终老…… 这难道便是最早的“青梅竹马不敌天降”的真实案例？ 咦，这么说的话，沅君妹妹是自小就跟自己一起生活的，结果最后自己喜欢上了可以算是“天降系”的李莫愁，这是不是也属于“青梅竹马不敌天降”的一种？ 陷入古怪沉思的周念通被郭靖给摇醒，见他一副讨主意的表情，不禁笑了：“放心吧，兄弟，你对那铁木真应该比我了解的多啊！你真以为那样英雄一世的人物会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上赶着跪舔想要杀自己的人？” “大哥，你是说……” “我可啥也没说，你也不要露出任何异样，看着就是！放心，若是我猜错了，到时候我来掩护你们逃走！” 要他猜错，除非天上下黄金！ …… 果然，等到第八天，铁木真召集将士，下令将要突袭王罕桑昆父子的克烈部，以及扎木合的扎答阑部。 他麾下众位将军憋屈了几天，听闻一切不过是大汗松懈对手的缓兵之计，顿时大喜，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誓要杀他个天翻地覆！ 当下，铁木真便命令麾下大军兵分三路，沿小道进袭，直奔王罕、扎木合的联军杀去。 那王罕桑昆父子与扎木合自从几天前都史被放回，中了铁木真的计策，毫无防备，被铁木真大军杀入，顿时兵败如山倒，数万大军竟毫无还手之力，一败涂地。 王罕桑昆慌乱间带了些残兵远逃，都史死于乱军，扎木合直接被擒，铁木真念在两人曾经是亲密兄弟，允许其自杀。 那完颜洪烈本是铁木真心中必杀之人，可那家伙也不知该算是命好命歹，之前曾想趁周恒通被杨琏真珈拖住之时偷袭杀死他，反而被周恒通一掌推开，跌出老远。 周恒通虽然当时迷迷糊糊，没用上什么劲道，但那一掌也不是好挨的，完颜洪烈当即吐血昏迷，之后被沙通天等人带回了金国养伤，是以没有留在王罕与扎木合的大军中，反而逃过了一劫。 自此，蒙古草原算是一统，铁木真成为了草原上的主人，数日之后会合草原各部落，被推举为全蒙古的大汗，称为“成吉思汗”，表示与海洋一般广大的意思。 之后的庆功宴会上，成吉思汗大肆封赏有功将士，郭靖因为功劳不小，被封了个千夫长，十几岁的少年就跟诸位大将并列。 周念通推说自己伤势未好，没去参加宴会。 现在扎木合、王罕桑昆父子均皆败亡，草原已经被成吉思汗一统，他即将成长为金国、大宋乃至世界和平最大的威胁了！ 周念通实在有些担心自己到时候会脑子一热，出手干掉成吉思汗，然后再死于蒙古士兵的千刀万剐之下…… 但是听说自己居然在缺席的情况下，也被成吉思汗封了个百夫长，倒教他这个外人哭笑不得。 宴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便是喝醉的成吉思汗说要将华筝嫁给郭靖，赐郭靖为蒙古的“金刀驸马”。 …… 小郭回来后颇有些闷闷不乐，母亲李萍问他原因也不肯说。 周念通却知道这小子只把华筝当成妹妹看待，这突然被赏了个金刀驸马的头衔，心里很不自在，但又不好推脱，是以心情烦闷。 看样子得早些启程，回中原看看新风景，才能让这小子心情变好些了。 他算了算日子，找了李萍与江南七怪过来，问道：“今日已经是年后了吧？” 郭靖的母亲李萍这才恍然大悟，惊道：“哎呀，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后来又掀起大战，兵荒马乱的，我都忘了时日，今天已经是新年初七了！” 江南七怪几人也都恍然，纷纷说道：“真是，发生太多事，都顾不过来了……”“这个年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云云。 周念通自己也是忘了时日，好在两周前已经托全真教在大漠的暗线带信回去，通知大理那边，自己今年不回去过年的事情，不然还不得给老娘唠叨死？ 李莫愁那边也是，算起来她离开古墓都两个年没回去过了，虽然同样请全真教的人带了信，估计她师父跟孙婆婆也得在心里唠叨几句“臭丫头在外面心玩野了”之类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中原 当真是光阴似箭，这便翻过了年了！ 江南七怪跟李萍商量，该让郭靖跟着他们一同南下，回中原参与十八年前的约定，三月二十四日在嘉兴醉仙楼的赌斗比武了！ 李萍点头答应，并叮嘱儿子，除了比武以外，此次回中原，还要设法找到当年害死自己丈夫郭啸天的那个大宋军官段天德，报此父仇！ 郭靖将那段天德的名字仔细铭记在心，随即又向成吉思汗请示了此事。 成吉思汗想想便同意了，也提了个要求，便是要郭靖南下，经过金国时把完颜洪烈脑袋给提了来。 他此次死里逃生，反而因祸得福得以统一草原，但仍是深恨那完颜洪烈使阴谋诡计来害他。目前他最大对手已经是金国，将来免不了一战，只是眼下暂时需要休养生息。 因此吩咐郭靖去对付那完颜洪烈，他心说郭靖小子武功这么厉害，此次又有他七个师父，以及那个听闻也要一同南下、功夫更厉害的周念通同去，说不定便能成功取下完颜洪烈的狗头，叫他出一口气！ 因此对于郭靖的请示，他答应得很是爽快，还赠了不少金银盘缠。 …… 三日后，郭靖与江南七怪启程南下，周念通与李莫愁何沅君二女自然是一同回中原，只有郭靖母亲李萍受不得舟车劳顿留在草原，只能跟儿子洒泪而别。 路上跟拖雷安答、蒙古少女华筝告别，众人便骑上马，朝中原而去。 因为时间还挺宽裕，大家都不急着赶路，叫郭靖多见识见识一路上的人文风情。 傻小子这回真跟乡下人进了城一般，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看了。 江南七怪乘机给徒儿传授江湖经验，周念通跟两个小姑娘也借机蹭听，长了不少经验值。 毕竟这江南七怪一直在市井中打晃，视角跟大宗师是不同的，他们眼中的江湖，跟师父一灯大师、老爹周伯通、甚至全真教几位师兄眼中的，差别可不小！ 就比如说，旅途中，遇人遇事如何观察对方的态度，判断其是好人坏人，对你有无恶意； 比如说，一些江湖黑话代表什么意思，一些特殊动作又代表什么意思，可别人家当着面商量算计你，你都听不懂！ 还比如说，如何计划一路上的作息，保证需要休息吃饭时周围有合适的饭店客栈，免得你只能啃干粮喝生水，在荒郊野岭过夜； 又比如说，要住宿了，如何选定一家保证安全、同时又物美价廉的客栈，免得倒霉遇上黑店，或者吃住都难受还惹一肚子气…… 这些才是普通江湖人的经验之谈啊！ …… 旅途第四天，王重阳师伯终于将龙象般若功重新推演完成，将其经过部分修改，不再是原本较为粗糙的内力积累方式，而是改以九阳神功为主！ 如此，九阳神功源源不断地积蓄内力真气，转而供给龙象般若功来溶于肌肉骨骸，全方位增强身体力量与强度，按照推演结果来看，其效率应比原版高上数倍！ 要不说呢，这世上没有无敌的武功，也没有无用的技能，合理搭配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就像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也只是一个超级扛揍的沙包而已，只有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与太极拳才能造就日后的腾飞！ 新版的龙象般若功，周念通第一时间就教给了郭靖，叫他练练看，周念通则是寸步不离在他左右护法，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倒不是心怀不轨拿小郭当试验品，这可是一代宗师王重阳推演出来的，能出什么问题？ 主要是因为郭靖此刻的武功尚未大成，所谓船小好掉头，而且身为天命之子有主角光环保佑，想来也不可能出事…… …… 于是郭靖便开始练习龙象般若功，这功夫练起来倒也不难，只需摆出一些看着有些古怪的姿势，同时催动内力即可，那姿势看着倒和后世的瑜伽颇有些相似。 像第一层，就一个姿势，模样有些像是坐姿，只是有些别扭而已，郭靖完全可以骑在马背上时练习，丝毫不影响赶路。 这一练果然有效，不出半个月，郭靖便已将第一层练成，这可跟原本叙述中“下愚之人一二年中能练就”的进度完全不能比。 当然这跟郭靖基础扎实、本身武功已经不低有很大关系，后面的进度应该不会那么快，但是也证实了新改版的龙象般若功效率确实大大提升，而且，郭大侠果然并不是什么资质低下的蠢人！ 接下来的日子，周念通也学了新修版龙象般若功，此功果然不凡，短短十天左右，第一层便已练成，显而易见周念通比郭靖的积累更厚些。 虽然只是第一层，但是周念通已经感觉自己力量大增，身体柔韧性也变强了很多，即使不运使内力，一拳一脚也有莫大威力，怕是比起后世那些拳王都不会差！ …… 一路上走走停停，谈天说地，这眼看一个月都快到了，大家伙儿才刚刚走到接近张家口的位置。 江南七怪商议一阵，柯镇恶咳嗽一声，对郭靖道：“靖儿，这一路上给你也说了不少行走江湖该注意的事儿啦，可都记住了？” 郭靖老实巴交地点头：“多谢师父教导，徒儿都记住了。” 朱聪紧接着道：“光记住了可不够，要活学活用才行，别等到吃了亏才想起来师父说过的话，到时候悔之晚矣！” 郭靖不知这几位师父什么意思，只是一叠声地说“是”。 朱聪笑道：“二师父送你一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是陆游大人说过的，就是说光学不实践，终究学不到家！” 韩宝驹跟着说：“所以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下面的路，你自己走便是，一个人好好历练一下，只是别忘了三月二十四日之前赶到嘉兴醉仙酒楼，参加比武！” 郭靖这才知道几位师父的意思竟然是叫自己一个人上路，他一是舍不得师父，二也是从没单独出过门，有些紧张，很是依依不舍。 柯镇恶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般！你七师父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武功也差得远，还是女孩子，不也顺顺当当过去了？” 这一句话说得郭靖讷讷不语，韩小莹打圆场道：“还是有些不一样，靖儿毕竟是第一次出门……靖儿别怕，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只要凡事小心谨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接着便是郭靖几位师父逐一上前叮嘱几句，尤其是南希仁话少，就一句叮嘱叫人印象深刻：“打不过，跑！” 他们是真的很放心，毕竟郭靖现在武功远远超出预料，在他们料想中，能对其造成威胁的，江湖上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哪有那么巧正好遇到？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龙女 韩宝驹又笑着说道：“你的小红马这些天陪我们慢慢溜达，早就憋得狠了，让它尽情跑上几回便是，只是别让人看出这是汗血宝马，不然觊觎的人怕是不会少。” 之前郭靖收服小红马时让其痛快跑了一回，之后给它清洗时发现汗是红色的，还以为其受了伤，大喊大叫下引来几位师父，才认出了这等宝马。 之后隔个几天便让小红马尽情驰骋一回，直到现在回中原，却是为了跟大家一起走，不得不放慢速度，叫小红马憋得不轻。 郭靖听后称是，转头望向周念通：“大哥，你不是要送莫愁姑娘回终南山古墓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小子还是有些心虚，想要人陪着一起上路！ 顿时江南七怪一齐看着周念通，暗暗使眼色，周念通心领神会，笑道：“算了，我们三个的马可跟不上你的小红马！你几位师父既然说了叫你一个人走，好好历练一下，我们也就不掺合了！” 他送李莫愁回终南山，带着何沅君妹妹也就罢了，毕竟精神世界里的周恒通老弟舍不得离开她； 可是再带郭靖这电灯泡算什么？ 可别忘了，郭靖一个人走的话，还会遇上小黄蓉呢！ 周念通毫不怀疑小黄蓉必定已经如同原着里那样离家出走，即将跟郭靖来次经典的邂逅了，之后便是沉浸在爱情酸臭气息中的少年男女一同闯荡江湖的故事！ 毕竟几次真实案例证实，在历史修正力大神面前，蝴蝶翅膀小仙女那孱弱的战斗力约等于五，仿佛一块抹布，每每被按在地上摩擦，擦过来擦过去，毫无还手余地来着…… …… 于是大家伙分为三批，郭靖一人骑着开始撒欢的小红马，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江南七怪方向不变，依然是直插嘉兴，他们也是归心似箭，出门十八年没回过家，这会儿急着回家探望亲人家小； 周念通三人则是改变方向，向西南而行，直向终南山而去。 送李莫愁回古墓并不是临时起意，毕竟李莫愁小姑娘离开古墓已经两年，虽说是奉师命下山闯荡江湖，但毕竟时间也太久了些，连着两个年都没回去过，可以想见古墓主人肯定心里很不爽。 所以思家心切的李莫愁很有些惴惴不安，跟周念通撒娇要他陪着一起回去。 而作为造成李莫愁久久不回古墓的罪魁祸首，周念通就有些胆颤了，自己这算不算拐了人家的徒儿？ 孩童时的印象中没看到古墓主人的脸，只记得对方那极其高明的轻功，还有故作可怕的语音。 现在想起来，那轻功虽然高明，对现在的周念通来说倒也不是多么惊人，武功上面更是不知道谁强谁弱。 不过毕竟喜欢上了人家徒弟，先天上气势低一头，又有些毛脚女婿上门的不安，是以周念通来到终南山下之后，虽然本来已经从大漠带了不少土特产，还是忍不住又买了一大堆礼品，提着上山才感觉心里稍微有些踏实。 …… 终南山自然是来了很多次了，路熟得很，三人沿着山路，很快来到后山古墓处，远远便看到古墓伫立在那里。 李莫愁欢叫一声，运起轻功便朝着古墓奔去，远远便叫起了门：“师父！孙婆婆！龙儿！” 后面周念通提着礼品，与何沅君赶紧跟上。 他听得李莫愁叫门急促，心中好笑，心说你喊你师父跟孙婆婆也就罢了，连你那个不过三岁的师妹都喊？ 那么大点的小人儿，能来给你开门吗？ 他自然知道李莫愁口中的“龙儿”便是她师妹小龙女了，跟李莫愁一样是个孤儿，两年多前被发现在终南山重阳宫，被古墓主人收养。 那小龙女乃是神雕世界里的第一女主，拥有绝世容貌，天姿灵秀冰肌玉骨，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性格天真而清冷，对男主杨过的爱意却又显得炽烈真挚，妥妥的女神级人物。 然而那是将来，此刻的小龙女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屁孩而已！ …… 三人来到古墓前，此时听到呼唤，从古墓甬道已经走出了两人。 前面一人身形窈窕，白衣如雪，长长的秀发乌云般漆黑，相貌美丽清冷，看着二三十模样。 此人定是古墓主人，也就是李莫愁的师父？ 当年只听其声，未见其人，原来也是如此美丽的女子？ 周念通不敢多看，躬身施礼，李莫愁则是早扑上去，抱着她就叽叽喳喳起来，很是亲热。 那女子淡淡看了周念通一眼，也不理他，转而面对李莫愁，轻声慢语地交谈起来，也就是问了些这两年过得怎样，闯荡江湖有何感想云云。 李莫愁好像知道师父心中想法，也是故意没有理睬周念通，跟古墓主人撒了一会儿娇以后，问问孙婆婆的消息，得知她下山采购物资去了，便又叫过何沅君介绍。 周念通知晓对方这是给自己下马威，也不敢起身，躬着身子神色尴尬。 没办法，莫愁的师父，对自己而言差不多就是未来丈母娘的角色，别说只是不理自己，就是喊打喊杀，自己难道还敢给脸色看？ 这时，他忽觉眼前有异，身边有人在拉自己衣袖。 他躬着身体正好方便低头查看，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头静静看着自己。 那孩子不像一般小女孩那样扎小辫或者梳丫髻，只是将秀发普通梳拢一起披在身后，用一根小木簪簪着。 她不过三四岁模样，却已生得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可爱娇憨，竟似比莫愁当年还萌，还要漂亮可爱一两分…… 不不不，怎么能这么说呢，情人眼里必须得出西施啊，应该说跟莫愁当年不相上下才对…… 周念通心中胡思乱想，却也知道这必然就是将来的绝世女神级人物小龙女了。 小姑娘长得实在太过可爱，他也忍不住微笑，尽可能温和地问道：“你可是龙儿？我是你师姐的朋友，常听你师姐说起过你，果然很可爱呢！” 小女孩不吭声，只是抬着头，纯净明亮的大眼睛静静看着周念通。 “……”周念通挠挠头，感觉自己哄小孩子的功夫退步了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礼物 话说这么点大的孩子不应该是很活泼很闹腾的吗，这么安静是怎么回事？ 那神态简直跟古墓主人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啊！ 古墓主人总不会让她这么小就开始练那绝情绝性的玉女心经了吧？ 周念通无奈，又搭了几句话，小女孩还是不吭气，直到周念通快要放弃之时，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这才开口：“师父说，只有她和孙婆婆，还有我师姐可以叫我龙儿。” 那声音脆甜，如同玻璃杯中的碰撞的冰块一般泌人心脾，只是与古墓主人同样清冷，好似不带一点感情。 “……” 怎么个意思？就是说我这外人，太自来熟，没资格叫你小名了？ 周念通好气又好笑，正要再说两句，李莫愁那边跟师父倾诉完思念之情，一眼看到师妹这边，顿时雀跃跳了过来，一把抱起小龙女： “龙儿都长这么大啦！哎呀，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让师姐亲亲！” 说着，她便噘起红唇，在小龙女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几下。 小龙女略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挣扎，看了看古墓主人，见对方点头表示确认，再转头同样静静地看着李莫愁，等她亲完了，道：“师姐好。” “好……好，哎，龙儿性子怎么这么……恬静？”李莫愁也有些愕然。 她的记忆里，两年多前离开古墓下山时，小龙女还是一个只能抱在怀里的婴儿，虽说很乖很安静，但毕竟婴儿的本能作怪，饿了渴了或者尿了拉了，总还是会哭泣的，逗她的时候，也是会笑的！ 哪像眼下这性子，也太过清冷了吧？看神情淡淡然，简直像是一个美玉雕出来的洋娃娃一样！ 李莫愁跟周念通一样，开始怀疑是不是师父在师妹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传授她玉女心经了…… 古墓主人此刻清冷的玉容上也透出了几分无奈。 她会干那种事情嘛？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想教也学不会啊！ 主要是这孩子天性就比较清冷，再加上从小跟自己这师父在一起，性子跟自己越来越像，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吧，她承认，因为感觉大徒弟莫愁性子太过跳脱闹腾，前车之鉴在前，她一直是自己带龙儿，不愿让孙婆婆插手，本来就是希望小徒弟性子能变得清冷恬静些的…… 只是教育的效果太佳，有些玩脱了好不好？ …… 看着玉娃娃一般安静的小师妹，李莫愁转了转眼珠，忽然转身向周念通伸出手：“拿来！” “哦！哦！”周念通连忙转身，从之前放下的大堆礼品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找出一个首饰盒，交到李莫愁手里。 “……不是这个！”李莫愁白了周念通一眼，将首饰盒放在一边，仍是伸着手。 “啊？拿错了！”周念通傻笑一声，又转身在礼品堆里一阵忙乎，先后取出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美味小吃等等物件。 古墓主人：“……” 好家伙，这是旅游回来带礼品？还是毛脚女婿上门提亲？ 好半天后，周念通这才面色一喜，找到了一个大小跟之前首饰盒差不多的盒子，上面扎了许多小孔。 他把盒子递给李莫愁，李莫愁接过，轻手轻脚打开，把盒子亮给小龙女看。 只见里面一只雪白的小奶猫，在盒子里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盒子打开，外面亮光射入，小白猫也只是动了动耳朵，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用两只粉粉的小爪子捂住眼睛，继续睡。 这下，小龙女原本清冷无表情的小脸上终于动容，大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嘿嘿，到底还是小孩子，天性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李莫愁笑了，将小白猫轻轻从盒子里抱了出来，交到小龙女手里。 小白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好似两颗晶亮的宝石一般碧绿碧绿的猫眼，睡眼朦胧，发出了一声猫叫，声音娇嫩，可爱非常：“喵？” 它仰着头看了看小龙女，又转头瞧瞧把自己交给小龙女的李莫愁，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奉养责任交接完成，以后自己的新任铲屎官就是这个小小姑娘了！ 小龙女终于是嘴角上翘，微微笑了起来，她抱着小白猫，小手抚摸着它洁白柔软的绒毛，见小猫乖巧毫不挣扎，极是喜欢，忍不住用小脸在它身上贴了贴，然后抬头望向李莫愁，甜甜地道：“谢谢师姐！” “哎——”李莫愁听得笑弯了眼，心想不枉自己在集市里挑了许久才挑中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猫，又这么乖巧，连自己都喜欢得不行，何况龙儿这么一个小丫头？ 周念通看得眼热，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找出来几个同样是事先买好的毛布玩偶，腆着脸递给小龙女： “嘿嘿，龙儿妹妹，这些送给你，喜欢不？” 小龙女抱着小白猫，用漆黑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恢复淡然，道：“谢谢哥哥，我不要。” “……” …… 李莫愁忍着笑看着周念通吃瘪，弯下身子对小龙女道：“龙儿，那些玩偶也是师姐送你的，跟那个哥哥无关，喜欢就拿着吧！” 说着她便接过了玩偶，见小龙女歪着头考虑一会儿后同意了，便将玩偶重新收入包裹，准备一会儿拿进古墓里去。 接着，李莫愁又把放在地上的首饰盒拿起，转身便要送到古墓主人手里，甜甜笑道：“师父师父，你看，这是徒儿孝敬您的！” 首饰盒打开，里面俱是美玉所制的精美首饰，镯子、耳环、发钗应有尽有。 “哦！”古墓主人看了看，不动声色，却是没有接下首饰盒，又看了看那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之类的，声音淡淡道：“倒是有心了……不过莫愁，你真的觉得师父我身处古墓之中，需要这些身外之物吗？” “呃……”李莫愁自小在古墓长大，一直跟在古墓主人身边，自是对古墓主人的性子已是极为了解，一听师父这话，便知道她心里已经不满，顿时有些慌了。 她当然知道师父性子清冷素雅，跟自己不同，对那些漂亮首饰、胭脂水粉和华丽服饰都不怎么看重，不过这不是自己两年不回来，怕师父生气嘛，想着多带些礼物孝敬一下，兴许师父看她一片孝心的份上，能稍微消消气？ 她还想跟师父说说自己跟周念通的事情呢！ 谁知道还惹得师父不满意了？ 她却不知道，古墓主人虽不喜欢奢华，但这毕竟是徒儿心意，怎会因此生气？ 只是徒儿两年不回古墓，这一回来就带着周念通这个大男人，模样亲密，教她这当师父的有些吃味；再者她虽然不苛求徒弟性子像自己，可是想想原本一片白纸一样的徒儿，出去一趟居然都学会用这些奢华之物讨好人了，显然有些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教她心中来气。 若不是见李莫愁自身穿着打扮还算素净，全身上下的首饰除了头上一个普通玉簪外，也就手腕上戴着的一个碧绿的翠玉镯子显得奢华些而已，她定然沉下脸来一顿训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结 李莫愁跟古墓主人又是讨饶，又是撒娇，好半天总算哄得师父不怎么生气了，便想拉过周念通。 虽说古墓主人自然认识周念通，可是从她那边介绍一遍，也能表明这关系不一般了啊。 谁知古墓主人淡淡扫了一眼周念通，便俯身抱起小龙女，转身进入古墓，留下一句话：“莫愁，你带着那位沅君姑娘进来吧，不过男子却不能进入古墓！” “……”周念通刚重新背起大包小包准备跟着进去，听见这话顿时傻了，眼巴巴瞅着李莫愁。 李莫愁也有些发呆，转眼看到周念通的傻样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古墓确实不让男人进的，你先去重阳宫待着吧，晚饭后我去找你！” 随即便拉起何沅君的手进了古墓，将各式礼物逐一搬进去以后，“砰”地一声关上石门，只留下周念通在外苦笑。 他敢肯定，古墓主人就是在针对他！ 话说这是为什么啊，自己礼数也不缺的，这莫愁的师父算是半个丈母娘了吧，不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才会越看越来气呢！ 古墓主人这么个风姿绰约的大美女，总不至于是个男人婆？ …… 李莫愁拉着何沅君的手，沿着古墓通道来到了自己过去的房间，但见石桌石凳石床俱是清洁干净，想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孙婆婆也没忘了时时清洁，心里很是温暖。 她跟何沅君介绍了一下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何沅君听闻莫愁姐姐居然是在这么一个巨大古墓里长大，很是惊讶好奇，时不时插口问两句。 正在聊着，古墓主人过来了，叫李莫愁跟她一起去后堂。 李莫愁只得抛下姐妹，叮嘱何沅君别乱走迷了路，便忐忑不安地跟着古墓主人前往后堂，也便是挂着林朝英与王重阳画像的地方。 这算是李莫愁第三次来这里，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跟上次差不多的摆设，简洁但肃穆。 师父把我带这里来干什么？坏了，该不是我犯了什么门规家法，师父要惩罚我？ 见李莫愁只顾着打量，古墓主人轻轻咳了一声：“莫愁。” “师父我错了！”李莫愁立马跪下，抱着古墓主人的腿：“虽然我不清楚自己犯了那不知道有没有修订好的、古墓弟子在外行走必须遵守的门规中的哪一条，但一定是我错了！师父千万别生气啊，惩罚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古墓主人又好气又好笑：“莫愁，在外面两年，变得更油嘴滑舌了啊！” “嘻嘻，师父你知道我的……”李莫愁见古墓主人并没有发火，好像没怎么生气，顿时打蛇随棍上，站起身来抱着她一只胳膊。 “那男的……便是周念通吧，看你跟他模样亲密，可是喜欢他？”古墓主人忽地长驱直入，也不绕弯子，直接便问。 李莫愁闻言，顿时一朵红霞浮现在白净的脸颊上，羞赧道：“师父你问得太直接了……” “究竟是不是？” “是……”李莫愁小声回答，随即又急急开口：“师父，这不算什么错吧？你不是说过，他便是那个帮我破除誓言的男子，那我……应该可以跟他在一起的吧？” “……”古墓主人沉吟半晌，等到李莫愁开始有些心慌的时候，缓缓开口：“我并不是说完全不可以，只是……” 她又上下瞅了瞅李莫愁，着重在她神态、眉眼处看了一会，略松口气，但是想想仍有些不放心，最后索性道：“莫愁，捋起你衣袖给我看看！” “啊？”李莫愁莫名其妙，但仍然拉起了衣袖，露出欺霜赛雪一般的玉臂。 古墓主人一眼看到，那玉臂上一点殷红，衬着洁白细嫩的肌肤，极是动人，正是她在李莫愁小时候亲手给她点上的守宫砂。 她松口气，心道两个年轻人还算守礼，随即又有些头疼，心说既然并无不轨事实，那么两个孩子便是纯粹的真心爱恋，这可更难办了…… 她知道李莫愁性子开朗，却是极有主见，自己若是用强的，只怕会激起逆反心理，甚至让徒儿跟自己一时反目，叛出古墓也不是不可能！ …… 想了又想，古墓主人试探道：“莫愁，你真的非常喜欢那周念通吗？实话说，师父我不怎么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啊师父！”李莫愁原本见师父查看自己守宫砂，这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顿时一阵害羞，脸红似血，低垂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可一听师父这话，顿时便急了：“师父，你讨厌他吗？若是那样，当初又为何那般考验他……” “并不讨厌，那孩子人品武功都不错的，只是他的身份……”古墓主人沉吟道：“当年我只是随便尝试了一下，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而且当年，我并不知道他与全真教的关系啊！” “全真教？”李莫愁恍然大悟：“师父你是说他爹，周老爷子是全真教的人吧？” 李莫愁自然听师父说过自己古墓派与全真教之间的恩怨情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师父，是不是就因为祖师婆婆当年与全真祖师王重阳那点事？” “什么‘那点事’！”古墓主人柳眉忽地竖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全真教的道士没一个好人，那王重阳便是最坏的一个！若不是他，小姐……” 她忽地红了眼圈，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情绪，道：“那周念通并未加入全真教，我当年只道他是跟父母上终南山游玩，借住在重阳宫的，谁知最近才知道，他父亲竟然是全真教的人，他也算是半个全真教门人，还是那些道士的师弟！” “这种身份，你怎么好再跟他在一起！” …… “……”李莫愁手扶额头。 周念通跟她越发亲密，虽然没有将王重阳林朝英此刻全都处在自己精神空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对当年的事情可没少讲。 因此李莫愁知道的两位祖师之间事迹，可比古墓主人当初告诉她的要多得多！ 对于祖师婆婆林朝英与重阳祖师王重阳之间的情感纠葛，李莫愁跟周念通一个观点，作！ 明明是相爱的男女，偏要拧巴，由着性子胡搞搞到不欢而散！ 那重阳祖师真是，面子就那么重要？要是他像周念通那样，该低头就低头，该陪小心的时候就别那么清高，事情怎么会到那一步？ 还有祖师婆婆也是，老那么要强，明明那么喜欢重阳祖师，偏偏关键时候死硬！ 要是像你徒孙我这样多好，本姑娘也是很要强的人啊，也会犯小性子啊，但是该温柔的时候也会偶尔温柔那么一把啊！ 所以这事吧，只能说造化弄人，两边都有不是，光是怪到王重阳头上，乃至于迁怒全真教，也不至于吧？ 想到这里，李莫愁看着眼含恨意的古墓主人，只能轻叹一口气，心说慢慢来吧，好在师父也没把话说死，多劝些日子，希望能说服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去中都 周念通拿着剩下的一些礼物，溜溜达达，来到了重阳宫。 熟门熟路地冲着守宫的小道士们打了个招呼，又亮了一下王重阳师伯当年随身的玉佩表明身份，在一片“小师叔”的恭敬声中，周念通也不叫人通报，便径直进入。 沿着小时候记忆的方向来到重阳宫掌教马钰的房间，一进门便见马钰道长正在收拾包裹，一副即将出门的模样，便笑嘻嘻叫了一声“马钰师兄”。 马钰抬头看见周念通，又惊又喜：“小师弟，你怎么来重阳宫了！”连忙叫他坐下，给倒了杯茶。 周念通捧着茶，看着杯中飘着几片普通茶叶的素淡茶水，又看看简单朴素的房间布置，笑道：“马钰师兄当真是有道之士，不尚奢华，不求富贵，一杯茶水足矣！” “小师弟你就别笑话我了！”马钰笑道：“正在考虑你到哪里了呢，想不到已经回重阳宫了！那郭靖可有跟着你一起？” “哦，没有，我们刚离开大漠不久就分开走了，我兄弟一个人出发，我送莫愁回古墓，顺便上重阳宫来找你！” “哦……也好，让郭靖那孩子也见识一下江湖！”马钰又为周念通续了半杯茶：“这一年来，那孩子武艺进展如何？” “哎，谢谢师兄！”美滋滋喝了一口清淡但是颇为爽口的茶水，周念通笑道：“您就瞧儿好吧，保证到时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话说小师弟，你都教了他些什么？”马钰不知怎么背后发寒，勉强笑着问道。 “嗯，轻功你走之前已经教得差不多了，招数就教了个全真掌法，还有我爹创的双手互博，兵刃什么的不用我教，另外主要教的还是内功，有全真心法，以及我机缘巧合下获得的一部九阳神功，还有前不久刚弄到的战利品，密宗的镇宗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听着很厉害啊……”马钰有些想流汗：“不知道威力如何？郭靖现在的武功又到了何种境界？” “嗯……”周念通单手托腮沉吟片刻：“这么说吧，马钰师兄，反正我是想象不到，到比武那天，丘师兄的弟子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有幸撑下二十招了……” “……” …… 傻了眼的马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看着手中刚刚被捻断的长须一阵苦笑：“小师弟啊，我请你教他，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吧，随便教两手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周念通义正辞严道：“那不是误人子弟？更别说他还是我兄弟，我不尽心谁尽心？” “……”马钰无言，只能沉默以对，心中开始思考到时候该怎么安慰绝望的丘处机老道…… “而且我觉得我兄弟就该赢！”周念通尚且不住嘴：“师兄你不知道，那丘师兄的弟子杨康，人品可不怎么样，比起我那兄弟绝对是天差地别！” “我郭靖兄弟的人品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觉得，要赢也是我兄弟赢得比武，更合适？反正江南七怪他们也知道了你的苦心，就算赢了也会知道分寸，到时候只会是一段佳话，不会让全真教丢了面子的……” “哎……”马钰无奈苦笑长叹，还能说什么？ …… 他忽然眉头一扬：“小师弟，你已经知道丘师弟的弟子是谁了？” “知道啊，就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儿子，完颜康嘛，其实是义士杨铁心的骨肉，大名应该叫做杨康！” 马钰像不认识似的上下看了看周念通：“你是如何知道的？丘师弟把这事瞒得很紧，就连我也是前不久才从他嘴里得知……” “咳咳……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啦……” …… 马钰告诉周念通，丘处机老道之前刚约了他一同出门赶赴金国中都，与玉阳子王处一在那里聚会，共商与江南七怪相约的比武之事。 周念通还来巧了！ 闻讯而来的丘处机跟周念通稍微叙话之后，也是盛情邀请周念通共赴中都，参与那一场盛会。 周念通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中都那边现在大概热闹的很哪，穆念慈的比武招亲，郭靖初斗杨康，郭靖黄蓉大闹完颜洪烈的王府……一桩桩的可都是精彩片段啊！ 如果能参与进去，想必会很有趣！说不得还有机会能救下杨铁心夫妇性命！ …… 只是李莫愁何沅君目前都在古墓中，看古墓主人那态度，短时间内怕是不愿意放李莫愁再下山的…… 而且，这回在草原上过了年，周念通也得回趟大理去安抚一下老娘瑛姑的怒火，另外见见师父一灯大师，他也有些想回去看看老爹老娘的二人世界过得是否幸福…… 说到这马钰又告诉周念通，周伯通师叔夫妇俩老早离开大理了，在江湖上四处晃荡，东玩玩西逛逛开心得很，前不久还来过一趟重阳宫，还跟古墓那边吵了两句嘴，老娘更是跟人家动了手…… 周念通：“……” 难怪古墓主人对自己态度那么奇怪！坑爹……不对，这真是坑儿子啊！ 好吧，看来臆想中的“顽童双煞”真的即将显现江湖，将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搅得上下不安…… …… 既然老爹老娘都不在家，师父一灯大师听说也是带着几位师兄云游去了，自己也没必要回大理，周念通索性就答应了跟马钰和丘处机一同前往金国中都。 临行前他又去了趟古墓，果然古墓主人不肯放李莫愁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老爹老娘跟古墓主人闹的那点不愉快连累了自己…… 莫愁小姑娘悄悄跟他说，且先自己去玩一阵，她那边想办法陪陪师父哄哄她，过几个月再说。 至于何沅君，李莫愁自有她的小心思，也没有明着阻拦她跟周念通一起，只说希望留下来陪她。 沅君小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单独跟周念通出门，于是周念通只能苦哈哈地陪着两个老道士上路了！ 于是，叮嘱了李莫愁好好跟她师父学玉女剑法，还有注意寻找一下刻在古墓里的九阴真经残本后，周念通跟李莫愁告别，周恒通跟何沅君告别，周念通与周恒通兄弟俩一起跟龙儿小姑娘告别…… ——小龙女居然破天荒抱着小白猫出来送别周念通，颇有些让他受宠若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好戏上场 既然决定前往金国中都参与那几场精彩大戏，周念通自然快马加鞭，连带着两老道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毕竟原着里两老道到的太晚，好戏都差不多落幕了！ 不过十日左右，三人便来到了金国中都，周念通对这里已经是熟门熟路，毕竟都跑了三回了！ 进入城门已经是到日落之时，丘老道的意思自然是先去中都的全真教隐秘别院暂歇，待入夜后再去趟赵王府。 话说他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夜里出入金国的赵王府，这昼伏夜出的习性说起来跟个采花贼怎么那么像…… 周念通却是心里想着那几场大戏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场，自己又错过了几场，心中颇有些不耐，于是跟两老道招呼一声，便自行前往赵王府而来。 …… 如同筛子一般的金国赵王府还是那副老样子，跟不设防没什么两样，此刻天色已黑，周念通直接翻墙进去，轻松至极。 王府中背着手，像逛自己家院子一样溜溜达达，周念通来到了之前梅超风住的小屋，一看门上锁窗无灯，显然无人居住。 很好，看来梅超风果然已经离开王府，现在多半是跟着陆乘风一同四处奔波，寻找他们几位师兄弟下落呢！ 周念通继续溜达，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梅超风曾经藏身的地洞，玩心大起，趴在洞口对着里面便喊：“梅超风，梅师姐，你在里面吗？” ——毫无回应，很明显，无人！ …… 周念通满意一笑，又打开天眼举目四望，突然间便看到之前第一次来赵王府时，那几栋给灵智上人、沙通天、彭连虎几位客卿居住的馆舍。 眼下灵智上人自然是不在了，欧阳克多半不会来，原着里完颜洪烈麾下五大金刚，除了沙通天彭连虎等人之外，不知是否有别人来？比如参仙老怪梁子翁是不是已经被完颜洪烈挖来了？ 他忽然想起原着里那条梁子翁养的药蛇来，一时好奇，便打算去看看。 倒不是馋那蛇的血液，腥气十足的有什么好馋的！ 再者说，他现在也不需要靠那蛇血增长上一点点功力，百毒不侵的功效自己九阳神功也自带，不过那蛇被梁子翁养得甚是肥硕，又是吃灵药长大的，味道想必不错，正好弄一顿蛇羹大餐！ …… 周念通来到那几处馆舍，却发现四下静悄悄毫无生息，一个人不见，不但没见梁子翁老头儿，连沙通天、彭连虎都不知在哪里。 周念通心中有些奇怪，索性再开启了天眼，将其聚成一束，远近大约五十丈的距离，然后原地转了一圈，像个雷达一般，将周身五十丈范围区域尽数扫描了一遍。 嗯，东北方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里面摆设普通，像是普通穷苦人家的住所，有一个美貌妇人，气质雍容华贵却穿戴很是普通，大约四十不到，正坐在木桌前呆呆出神。 东面一座大屋，里面是铁条编成的栅栏，关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五十岁，满面风霜，怒气冲冲；女子却只有十七八岁，脸上虽也有些风尘之色，却是明眸皓齿，只是垂首凄然。 南面则是一座大厅，灯火明亮，摆着一副宴席，很是热闹，里面数人正在觥筹交错，正是完颜洪烈、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等人，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一个面色如玉的年轻藏僧不认识，外面则是一个娇美异常的少女悬挂在檐下，伺机窥看，正是那小黄蓉。 西南则是一间馆舍，样式跟沙通天等人所住差不多，却是孤零零一间，此刻里面黑呼呼毫无灯火，却有一个人正在跟一条大蛇玩摔跤，正是郭靖兄弟。 西面则是…… ——等会儿！镜头快转回去！ …… 西南那间馆舍里面，郭靖正被一条通体赤红的大蛇死死缠住，那蛇几次三番想咬郭靖面门，却被他挣出一只手，死死掐住蛇颈处； 而郭靖想挣脱蛇的缠绕，奈何那蛇既巨大，力量也强，蛇身一绕一缠怕有几百斤力气，虽然郭靖还能支撑得住，却也没有余力去撑开缠绕，一人一蛇便就此僵持住了。 然后郭靖像是心急如焚的模样，索性低头一口咬在蛇身之上，跟着便大口大口吸起了蛇血，只痛得那条大蛇不住痉挛般抖动，不但没松开，反而更紧了些。 周念通：“……” 果然自己赶上好戏了啊！ …… 他连忙几个纵跃，很快便来到了那间馆舍门前，视线进去一片黑暗，只听得“咕咚咕咚”不断吞咽之声，接着，便是什么重物落地。 天眼望去，正是那蛇已经被郭靖吸干鲜血死去，从郭靖身上一圈一圈松了下来，落到了地面，大脑袋还在地上弹了几下，噔噔噔噔的，还挺脆生！ 兄弟好福源！果然命运的轨迹不是那么轻易可变的，郭靖还是吸了那梁子翁养的宝蛇鲜血！ 郭靖挣脱了大蛇的身体，恨恨朝蛇尸踢了一脚，随即恶心干呕了几声，擦擦嘴巴，便走出了那间馆舍，一眼却看到周念通施施然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他。 郭靖大喜，喊了一声“大哥”，便跃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周念通笑道：“跟两位全真教的师兄来的，进王府参观一下，可巧遇上了你！兄弟，这蛇血味道怎么样？” 不提还好，一提这蛇血，郭靖忍不住又干呕几声：“好腥气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拉住周念通：“大哥，快来帮我救人，穆大叔父女俩被关了，我要救他们出来，还要找一下蓉儿一起出王府去，我还要送药给王道长……” “慢来，慢来！”周念通笑道：“兄弟，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我都给搞糊涂了！穆大叔父女是谁？蓉儿是谁？王道长又是谁？” 他当然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只是看小老弟憨乎乎的样子，禁不住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顺便也了解一下郭靖这段时间的遭遇，是不是跟原着差不多？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戏连番 郭靖这才恍然，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果然与原着相差不大，当初与江南七怪、周念通几人分开，郭大侠骑着小红马一口气便跑到了张家口。 然后他肚子饥饿，跑饭馆里吃饭，遇上了个小乞丐，正是离家出走后游戏人间的小黄蓉。 然后郭靖傻乎乎地与“黄贤弟”一见如故，不但请“他”吃饭，赠“他”貂裘，就连心爱的小红马都送了出去，直把小黄蓉感动得不轻。 然后郭靖又来到金国中都，一进城便看到化名穆易的杨铁心，带着养女穆念慈在比武招亲，当场兴致勃勃围观起来。 接着便是金国小王爷完颜康过来搅局，赢了穆念慈却不肯娶她，郭靖路见不平便跟其打了起来，大概十六七招便轻松将其制服，按着脑袋问他到底娶不娶穆念慈。 那完颜康怎肯受此侮辱，当即摇人，嗖地一下就蹦出来几个打手，正是那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 要说此刻郭靖的武功，面对任何一个人虽说难胜，至少都尽可以抵挡得住，问题是虽然黄蓉现身引走了侯通海与黄河四鬼等人，但仍有三大高手齐齐逼上来，饶是郭靖此刻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到这阵势也胆儿颤！ 正在危机之时，全真教的玉阳子王处一出现，凭着全真教的名头震摄了几人，这才将郭靖救下。 之后便是完颜康邀请王处一带着郭靖上王府做客，宴席上翻脸，王处一不慎被彭连虎手上的毒针刺伤，郭靖一怒之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发疯乱打，凭借着已经接近第三层的龙象般若功与同样进境不小的九阳神功加持，竟然将彭连虎一时震退，也将在场众人震住，乘机背着王处一逃出王府。 再之后，便是他跟恢复了女装的小黄蓉见面，一见钟情，两人互诉衷肠，随即一同潜入王府寻找救治王处一的药材，又见到了杨铁心父女被抓，自己则是找药时被蛇缠住…… …… 大致剧情周念通都能猜到，是以虽然郭靖说得很是凌乱，却也大部分清楚了。 郭靖说完以后擦了擦额头，道：“怎么感觉这么热……大哥，你来了我就不怕了，快跟我先去救人吧！” 周念通看郭靖脸色有些泛红，心说以兄弟此刻的功力，那蛇血的药力大概也就能让他感觉有些燥热而已了吧…… 他笑道：“好啊，兄弟你稍等！”说着便俯身将那条死得不能再死的大蛇抓了起来，盘成一坨，随便找了些布给打成包袱，背在身后。 “头前带路，大哥我可不认识！” 有在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大哥撑腰，郭靖顿时感觉心气旺了，胆气足了，再不复之前闯王府之时战战兢兢的模样，带着周念通便去了关押杨铁心父女的牢笼。 …… 牢笼外面却不像王府其他地方守卫那么松懈，亲兵来回巡逻，显然小王爷完颜康对这里很是上心。 郭靖望着周念通等他拿主意，周念通却是头疼，心说兄弟怎的遇到了自己就全无主见？这样如何还能成为将来小事糊涂但大事主意拿得稳的郭大侠？ 他也不提建议，只说：“我是来帮忙的，具体怎么做你决定！” 郭靖想了想，觉得就算大哥在侧，贸然打草惊蛇也不妥当，便领着周念通从屋子后面跃上屋顶，潜入了院子。 摸到铁牢前，郭靖回头看看周念通就在身边，感觉心里挺踏实，于是倾听了一下附近暂时没有兵丁看管，便轻声道：“穆大叔，我来救你了！” 铁牢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尊驾是哪位？” 郭靖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结果当然是让里面的杨铁心大惊。 杨铁心又问了他一遍姓名，看看郭靖面目依稀有结义兄长的影子，再确认了一遍郭靖父亲的名字，顿时热泪盈眶，翻来覆去只顾着念：“天哪！天哪！”从铁栅栏里伸出手，抓住郭靖手臂就不肯放了。 郭靖急着救人，见这大叔简直分不清轻重缓急，你倒是先松开手让我把牢笼打开放你们出来啊？ 他生性厚道，心道大叔必是见我来救心中激动，想来被关在这里一定很是紧张惶恐，于是柔声劝慰，叫杨铁心先放手再说。 结果杨铁心张口就说出了他母亲李萍的信息，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真正身份，乃是郭靖父亲郭啸天的结义兄弟！ 顿时叔侄两人隔着铁栅栏抱头痛哭，叫旁边的周念通好生尴尬。 这一哭就耽搁了一下时间，周念通刚想劝两句，就听外面脚步声响，连忙拉着郭靖躲在隐秘处，却是杨康母亲包惜弱前来，命人打开牢笼，要悄悄放走杨铁心父女。 这杨铁心见了包惜弱便痴了，看了她半晌才离开。 郭靖与周念通等人都走光，从隐藏处走出来，已经不见杨铁心父女的影子。 郭靖道：“大哥，杨大叔出去后应该会回旅店的，我们先去找蓉儿吧，不知道她一个人有没有离开王府，我有些担心！” 周念通点头答应，二人又一起前往王府大厅。 结果刚走没多远便遇上了完颜康，这小子正在亲兵队长带路下心急火燎赶过来，一见郭靖便是一惊，转身欲走，等得再看见周念通，更是亡魂大冒。 他指着周念通，“你你你”了半天，竟是连逃走的想法都没有了。 周念通却是没想到自己一年前给对方留下的心理阴影如此厉害，笑呵呵走过去一指头点倒那个亲兵队长，又随手把完颜康拎了起来，也懒得去给他点穴，仍是跟着郭靖赶路。 完颜康先是心灰意冷不做挣扎，随即感觉自己如此像只小鸡一般被周念通拎着赶路太过丢脸，气愤道：“放下我，我跟着走便是！” 他心说对方必是要拿自己当个人质，眼下反正不是对手，且先顺从对方，再寻机逃走！ 周念通倒是没想到对方如此识相，于是将其放下，拉住他一只手，肩并肩一同赶路。 没走多远又遇上一人，却是一个老者，鹤发童颜红光满面，见到完颜康被周念通挟持，惊道：“小王爷，你是被这歹人抓了？莫怕，老朽来救你！” 旁边郭靖见周念通背着包袱，又拉着完颜康，怕是不方便动手，于是主动出击，一拳便向那老者打去。 那老者伸手架住郭靖的拳头，微微一晃，随即闻到了郭靖衣服上蛇血的气息，顿时大怒：“臭小子，原来是你吸了我的宝贝蛇血！老子跟你拼啦！”双拳进击，便与郭靖斗在一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多出来的一人 原来那老者便是参仙老怪梁子翁，他回到住处没找见自己苦心饲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大蛇，光是闻到一股带着药香的血气，心中大叫不好，定是哪个混蛋小贼觊觎自己那宝蛇，给吸了血，连蛇尸都不留下！ 当下便满心愤怒寻找而来，正好遇上郭靖三人！ 郭靖独斗怒火满腹的梁子翁，本来应该还差些火候的，只是最近他武功越发提升，前不久刚跟沙通天等几人动过手，虽然没胜，自信心倒是提高了不少。 再加上眼下大哥在侧，底气更是足，自信满满地将一身所学尽数发挥出来，任那梁子翁怒吼连连前后纵跃，却始终占不了上风。 周念通在一边看得连连点头，十分满意，又瞧了瞧边上鹌鹑一般乖巧的完颜康，心说小子，就目前这情况看，你肯定是没赢的希望了…… …… 周念通忽地察觉有异，朝着东北方看了一眼，又朝南面瞧了一下，嘴角露出笑意：“今晚上当真热闹！” 却原来那南面大厅中，窥视的小黄蓉早已被发现，被几位高手团团围住，只是靠着她的聪明急智，拿话兑住了几人，斗智斗勇，一时半会儿尚且没什么危险。 而东北方那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里，包惜弱仍在默默出神，却有一人悄悄潜入，正是那杨铁心，眼看两人就要上演一出夫妻相认的场景。 两边都挺精彩，周念通一时不知该去参加哪边的互动！ 他看看边上的完颜康，心说没这小子搅局，杨铁心跟包惜弱那边不会有外人打扰，想来没什么危险； 小黄蓉这边虽说机变百出，毕竟面临好几个一流高手包围，稍有一个应对失误便有危险，还是先顾着这边！ 想到这里，周念通一个闪身，来到正在激斗的郭靖与梁子翁边上，一指点了过去。 梁子翁半晌拿不下郭靖，已经心中不安，他知道还有大敌在侧，已经不再急着胜过对手，而是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周念通身上，见他袭来，大叫一声，早已闪身后退，跃出了七八步远。 梁子翁曾偶见野狐以纵跃缠斗野犬，苦思数月而创出一路野狐拳法，以灵、闪、扑、跌四字为要诀，招式多为虚招，意在先让敌人无法辨清自身前进后退、左趋右避的方位，然后再伺机进击，因此脚下十分灵便，险险躲开了周念通那一指。 “咦——”周念通微微讶异，笑道：“梁老头儿，挺厉害啊！真有你的，算了，我们走……” 说着，周念通一拉郭靖胳膊，又退回原位拽上完颜康，扯着两个人便绝尘而去。 他虽是拉着两个人，速度却丝毫不慢，郭靖回过味来也配合加速，顿时又快上了一线，转瞬间便消失在梁子翁眼前。 梁子翁回过神来气得跺脚，眼睁睁看着小王爷被掳走可怎么交代！ 更何况吸了他宝蛇血的小子也跟着跑了，还有那个家伙背着的包袱，形状怎么看怎么眼熟，不就是自己的宝蛇的尸体？ 这不但吸了血，连条蛇尸都不给我留啊！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想要养蛇炼血延年益寿而已，为何如此欺负老年人，我们老人家要怎么活着你们才会满意？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老头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我要反抗，要控诉这不公的命运！ 不知何时老泪纵横的梁子翁用袖子擦了擦眼，看准周念通离去的方向，直追了过去！ …… 拽着两人一阵飞奔，周念通很快来到了南面的香雪厅，进门便看到里面正打得热闹。 之前侯通海、沙通天、彭连虎等人或是被黄蓉话语挤兑住，或是被她用计胜过，全都已经不好再出手，小黄蓉原本施施然要离开，叫一众武林前辈当众打脸。 结果却又有一个青年藏僧站了出来，与她为难！ 那藏僧面色温润如玉，皮相不错，年纪又轻，看着顶多二十，不比黄蓉大多少，这江湖前辈以大欺小的名头就不好安上去了； 而这藏僧又言语谨慎，不肯放出什么承诺，只是一味地不让小黄蓉离开； 偏偏他武功还极高，竟是尚在沙通天等人之上，顿时便让机变百出的小黄蓉狼狈不堪，若不是那藏僧要细看她武功路数，早就当场擒住了。 周念通等人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小黄蓉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娇俏的小脸上也不再是智珠在握的自信笑容，微微皱着眉，美目中满是忧色； 而那藏僧则是低头念佛，面容淡然，手下却不容情，逼得小黄蓉连连后退，竭力闪躲。 …… “蓉儿！”郭靖一眼看到此番情境，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飞身上前，大喝一声：“看掌！”双掌向那藏僧击去！ 那藏僧骤然遇袭，却也不慌，回身双掌一错，便接下了郭靖那一击。 “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郭靖虽是主动出手，却比对方多退后一步，显然掌力有所不及。 小黄蓉趁机闪身躲到郭靖背后，弱弱叫了声“靖哥哥”，便弯腰大口大口喘起了气。 那边两人对拼一掌，只觉对方掌力厉害，俱都暗暗心惊，方才有闲暇去看眼前的敌手，结果这一看，异口同声道了声：“是你！” …… 与此同时，大厅中其他人也看到了郭靖等人，表情不一。 尤其那完颜洪烈，见到郭靖、周念通先是心中大惊，便想要退走喊卫兵前来围杀； 待得看到被拉着过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稳的完颜康，惊呼着“康儿”，却是不敢退走了，生怕对方拿儿子出气，只是一叠声地请几位客卿出手救下儿子。 沙通天、侯通海，以及之后赶来的梁子翁都见识过周念通的武功，当下犹豫不决，那彭连虎虽然没有见识过，却也听几人说过，知晓这是难以对付的大敌。 几人刚想合作进击，却见周念通抬眼淡淡看了他们一眼，顿时脑门冒汗，不敢轻举妄动。 周念通也懒得理会这几个活宝，他还在挠着脑袋奇怪：这灵智上人不见了，从哪里又跑出来个藏僧？历史修正力难道真就那么强大，非得给完颜洪烈麾下凑足五大金刚不可？ 结果两人这一声“是你”却让他更加迷惑，郭靖兄弟居然认识这人？ 却见郭靖满脸严肃，严阵以待，竟是用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对方，显然是遇上了难以对付的大敌模样。 而那藏僧愕然之后，却是面上带笑，行了个佛礼口称佛号：“原来是在大漠的施主，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施主，可否把我恩师所赠的秘笈还来？” 第一百九十章 多吉 嗯？ 周念通脑中一道闪电闪过，顿时便明白了此人身份！ 定是那密宗的多吉！ 却说那多吉乃是密宗金轮法王座下首席大弟子，天资聪颖，文武俱全，深得金轮法王喜爱。 之前密宗隐宗派遣门人杨琏真珈到草原传道，多吉作为密宗隐宗护法一脉，被指派跟随在侧，跟着杨琏真珈在草原上搅风搅雨了一场。 其中一场战斗中，他以一敌二，将郭靖与其二师父朱聪逼得狼狈不堪，堪堪招架，却不慎被朱聪施展妙手空空，从怀里偷走了他恩师金轮法王所赠、亲笔所书的密宗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的秘笈。 事后发现了此事，却因在草原上事败，被铁木真视为敌人，无法久待，只能跟着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返回中原。 那杨琏真珈大败亏输，还丢了只胳膊，咽不下这口气，自行返回xz，打算准备齐全了再来中原找那周念通算账； 而多吉却因为丢失了珍若性命的恩师秘笈，决定留在中原等待时机，定要找机会取回。 期间便受完颜洪烈邀请，入他麾下做了客卿。 …… 这段时间，多吉一直跟随在完颜洪烈身边，尽心尽职地起着客卿与保镖的作用，实则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如何能潜入大漠，将自己的秘笈取回来？ 谁想，老天爷竟然将当初偷了自己秘笈之人送到眼前？ 一向优雅的多吉也不禁大喜过望，朝着郭靖走出了一步，叫对方一凛之下更是紧张以待。 可是下一刻，多吉忽地微微一愣，却是回忆起刚才两人对掌之时，对方的强猛掌力，以及那异常熟悉的内劲……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瞪大了：“施主，你竟然已经学会了龙象般若功！而且……竟然已经进阶到了第二层！” …… 多吉感到十分之不可思议。 那秘笈乃是他恩师金轮法王亲手所书，用的是藏文，中原人本应看不懂，因此他虽说丢失了秘笈，心中却并无多少懊恼担心，只想着及时取回便可。 谁想这偷盗之人竟然识得藏文，还修习了龙象般若功！ 懊恼之情一闪而逝，多吉却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便是那郭靖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层，并且看火候并非刚刚进入！ 要知道，这龙象般若功难以修习，几乎可以算是天下神功之最，虽说有一十三层境界，但是任你天才横溢，天纵奇才，终其一生能炼到八九层已经是侥天之幸！ 比如他恩师金轮法王乃是整个密宗公认，千年难见的奇才，精修了近四十年，到如今仍在闭关，正在苦苦尝试突破至第八层的境界! 而他多吉，自认天才程度不下乃师，也是自幼精修龙象般若功，十多年苦功下来，也不过达到第五层而已，第六层虽说已经略窥门槛，但还不知何时才能突破！ 由此可见，这龙象般若功之精进有多么困难！ 而眼前的少年，看着还比自己小着一两岁，从自己这偷到龙象般若功秘笈也不过不到两个月时间而已，竟已经被他修习到了第二层！ 难道这少年竟然是远在自己之上的天才？ 回忆自己当初花了近四个月修成第一层，自认为天纵奇才，多吉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 多吉深吸一口气，半晌才缓和下心情，双手合十，诚心诚意道：“施主果然根骨清奇，天生奇才！不知施主可有兴趣加入我密宗，以施主之天赋，定可在密宗大放光彩，成就一代宗师！” “这……”郭靖正在严阵以待，不想对手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禁有些无语，收起架势挠了挠头：“我自有师承，不好加入你的那个……密宗？” “施主，三思啊！”多吉耐心劝道：“若你愿意，我可以向我恩师金轮法王恳求，请他收你为徒，传以密宗最高武学与佛学，方才不枉了你那绝顶的天赋！届时你便是我师弟，我们之间的一点点恩怨自然一笔勾销！” 郭靖见多吉如此诚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心说二师父当初施展妙手空空，从眼前的藏僧怀中偷来人家独门秘笈，原本就有些理亏； 后来自己碍不过大哥的意思，也学了人家独门武功，这就更说不过去了，眼下给对方捉贼拿赃，对方却连破口大骂也无，反而好心好意请他加入自己宗门，实在是很诚恳了。 只是自己怎么能背叛几位师父，去加入什么密宗？当下他连连摇手，虽是一脸歉意，却坚定得很，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刚喘过气来的小黄蓉也在郭靖身后扮起了鬼脸：“就是，靖哥哥才不会去你们那个什么密宗当和尚呢！死了这条心吧，略略略！” “如此，也便没办法了！”多吉喃喃自语，忽地抬头，眼中神光四射！ 他合十的双手猛然双双击出，掌风呼啸，直奔郭靖而去！ “既然你不愿，我就只能擒下你带回密宗度化！若是冥顽不灵，偷学我密宗护法神功的罪名，管教你万劫不复！” …… 郭靖没想到他说打便打，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掌接下对方攻击！ “砰”的一声，郭靖万没想到对方此刻方才使出全力，自己却是仓促间招架，顿时被那巨大掌力击得踉踉跄跄后退，连带着身后的小黄蓉也被他后背撞得娇呼一声，跟着一起连退了几步。 周念通见势不好，先是迅疾点了完颜康穴道，随即身子一晃出现在郭靖黄蓉身边，双掌一抚一转，以空明拳的柔劲化去他们所受的冲击，这才让两人站稳。 他关心地转头看了看，小黄蓉还算好，郭靖却是脸色一阵青白变换，显然受了点内伤。 小黄蓉自从郭靖几人出现后，注意力一直便在他身上，此刻方才看到周念通。 她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叫了声“念通哥哥”，满是欢喜，但是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哼了一声，转头不理睬他。 周念通：“？” 他也顾不得猜测小女孩闹什么别扭，只是扭头对郭靖道：“兄弟，你不要紧吧？快坐下运功顺气，别让伤势加重！” 郭靖点了点头，终是忍不住从嘴角留下一线嫣红。 黄蓉这才知道自己靖哥哥竟是已经受了伤，惊叫着扶住了他，搀着来到大厅门口坐下运功，跟僵立不动的完颜康待在一起，一站两坐，颇有趣味。 第一百九十一章 震慑 周念通缓步上前，对多吉道：“和尚，你打伤了我兄弟，这事儿怎么说？” “他偷学我密宗护法神功，自然须得由我教训，尊驾可是要多管闲事？”多吉抬眼看了周念通一眼：“阁下又是哪位？” 旁边沙通天提醒道：“多吉大师，这人便是当初在大漠意图袭击王爷的人，很是厉害！” “哦，是你！”多吉目射神光：“当初便是你破坏了我密宗计划！” 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听闻你武功颇高，我密宗数位门人都是折在你的手下！可惜在大漠上不巧，却没让我遇上你！且接小僧一掌！” 说着便是一掌击来，掌风呼啸，威势甚至在之前与郭靖对拼时之上！ …… 周念通早就听郭靖与妙手书生朱聪说过这藏僧实力极强，刚才更是亲眼看到郭靖被其击伤，自然不敢怠慢，双手一展，已经用上了空明拳的功夫。 多吉与周念通掌力一接，却发觉力道空空如也，毫无着力之处，心下讶然，道：“弄的什么妖法？” 他上前一步，又是一掌打来。 周念通不慌不忙，继续以空明拳应对，以虚应实，运空当强。 两人连续过了几招，那多吉连番重掌，始终难以建功，不耐之下，终是忍不住喝道：“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是好汉的与我正面较量！” 周念通在之前数招间已经探清对方虚实，不得不说此人确实厉害非凡，不过二十上下年纪，功力却远在沙通天、梁子翁等老牌的一流高手之上！ 但给他摸清实力，却也不足为惧了！ 周念通心中已定，听得对方大呼大喝，极尽挑拨，却也起了少年意气的好胜之心，大笑道：“如此，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罢，功运全身，一股和煦暖风吹起，身周空气俱都出现氤氲飘忽之感，九阳神功、先天功全部运足十二分功力，再加上自身已经练到第三层的龙象般若功，排山倒海一般击去。 “来的好！”多吉大喝一声，同样举起双掌击去。 两人四掌相碰，只听得“嘭”一声大响，直震得在场众人耳边生疼，随即又听得“咻咻”两声，伴随一声虎吼，一个身影踉跄后退！ 却是那多吉被周念通这一掌击得直退出三四步去，脸色通红，脚下如同打着醉拳般摇摇晃晃，指着他说不出话。 而周念通则是趁机鼓足剩下的功力，发出两记一阳指，直接点中了多吉。 此刻，周念通也略感一阵气虚，双掌有些沉重，只是真气一转，浑身的力气便又回来了。 他缓缓收功，长出一口气，竟然吐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长长白色气柱，直触地面。 这一幕直看得在场众人直瞪眼，沙通天等人瞧瞧周念通，再瞧瞧僵立不动、显然吃了不小的亏的多吉，心下庆幸，幸亏刚才没有强出头！ 周念通望着多吉，微笑道：“如何，满意否？过瘾否？” …… “哇——”多吉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立马坐下运功，心里懊悔。 小瞧了天下英雄！ 谁料在这金国中都中，竟然能遇上这么一位高手，看着跟自己年岁相仿，功力之深，竟然好似不在自己恩师金轮法王之下！ 而且……而且，他竟然也修炼了龙象般若功！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般若功推到了第三层！ 这天底下哪里来的这么多天才？ 他此刻浑身宛若火烧一般，胸闷气短，难受非常，心知自己伤势虽不致命，却也大意不得，眼下绝对是不能再动手了，只觉得一阵阵气闷。 周念通却笑道：“这一口血吐出来，伤势也不算太重吧！” “看你为人还不算坏，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回密宗吧，地球……中原是很危险的！” …… 原本按照敌人的立场，如此强敌自然不能放过，不过看这多吉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展现出了过人的风度与胸襟，倒是叫人难以生出恶感，周念通毕竟不是嗜杀之人，是以放他一马。 只希望此人就此返回xz好好修行，莫要再履中原。 此时，多吉被打伤，沙通天等人摆起架势严阵以待，实则色厉内荏，俱都不敢主动进攻。 周念通环视一圈，笑道：“若是无人阻拦，我可要带人离去了！ 沙通天几人俱是无语，梁子翁看着周念通背上的包袱，几次想冲出去，看看同伴没有出手的意思，却又不敢独自出战，左右为难半天。 “慢！”完颜洪烈却是站了出来，行礼道：“这位英雄，还请放过我的孩儿，小王感激不尽！” 周念通略有些犹豫，背后却传来声音：“可以放了小王爷，但是那彭连虎须得把解药拿来！” 他回头一看，郭靖已经行功完毕，被黄蓉搀着站了起来，虽说脸上仍是苍白，气色却是好了一些。 周念通这才想起郭靖告诉自己，王处一师兄被彭连虎手上毒针刺伤的事情，暗叫了一声惭愧，居然把师兄的安危给忘了！于是，他重复了郭靖的要求。 完颜洪烈听后望向彭连虎，没有多说什么，彭连虎已经知趣地奉上了一瓶解药。 周念通接过解药，随即便把完颜康的穴位给解了。 小王爷刚想迈步躲到完颜洪烈身后，却觉得手腕一紧，却是又被周念通给扣住了。 …… 完颜洪烈眼见儿子再次被挟持住，怒道：“解药已经拿了，为何不放人！” 周念通笑道：“放心，会放的，不过不是现在，还需要请小王爷辛苦一趟，送我们一群人离开！” 眼下郭靖虽无大碍，却是已经不适合跟人动手；小黄蓉武功未成起不了太大帮助；还有目前不知道是否已经离开王府、只能拖后腿的杨铁心夫妻加一个穆念慈！ 周念通现在看似掌控全局，实则自己这群人危机并未排除，若是完颜洪烈不管不顾召集大军，又或是沙通天几人发疯一窝蜂冲上来…… 那样周念通顾此失彼，怕是照顾不了所有人！ 所以，人质是放不得的啊！ 更别说这完颜康其实叫杨康，是杨铁心夫妻的儿子，虽然他差不多百分之百不会认亲爹，但是若不把他带到杨铁心面前，那老头儿也多半不会死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国人杰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牙齿咬得咯咯响，几次想把手举起，叫已经围拢上来的王府卫兵进攻，但最终还是颓然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放心，咱怎么说也是正义之士，一点信义还是要讲的！”周念通示意黄蓉扶着郭靖先走，自己则是搂着杨康殿后，一大群人跟在后面，不敢靠太近又不敢离太远，看着跟欢送贵宾似的。 话说这场面有些面熟啊…… 周念通想起了两年前自己也是如此扣着灵智上人做人质，沙通天彭连虎等人“欢送”的，不过此次欢送场面可大多了…… 沙通天彭连虎也是面色越来越怪异，在他们眼中，周念通的身影跟两年前那个掳走灵智上人的蒙面怪人重合了…… “是你！” 周念通嘿嘿一笑，也不回应，叫两人心中存疑，难以确认。 …… 完颜洪烈紧紧跟着周念通几人，面色铁青，眼中怒火闪烁，却又带着深思的光彩。 他忽然道：“这位……好汉，尊驾武功卓越，叫小王佩服万分，只是你终归只是江湖武夫，胜不过军队杀伐。” 周念通不以为意，笑道：“是啊，当日在大漠遇上的蒙古兵，若是有几个百人队，列好阵势进攻，便能要了我的命去。只是金国的将士怕是比不上蒙古军队精锐，要弄死我还得更多人才行啊！” 完颜洪烈又道：“我大金国占据中原近百年，国势强劲，天下归心，原有一统天下的天命，将来必要大举南下，灭了宋国，得此万里江山。所谓良禽择木而息，阁下武功如此高强，何不投入我大金国，待得立下些功劳，到时候不说荣华富贵，也可让你名传天下，岂不美哉？” 周念通也笑道：“啊哟，名传天下，骂名吗？我可不敢要！” 他心中好笑，这完颜洪烈也不知道自己这大金国还能存在几年，还想着大举南下灭宋国呢？怕是你金国先被蒙古所灭才是真的！ 完颜洪烈仍是不肯放弃，又劝道：“怎会是骂名？阁下助我大金早日一统天下，叫中原与江南百姓少遭些兵灾战火，必然对阁下感恩戴德，乃是大大的仁义之名！” 周念通微笑不语，身后郭靖听得怒火中烧，想要驳斥，只是他口舌笨拙，再加上伤后中气不足，光是呼哧喘气，却说不出什么批驳的话来，倒叫小黄蓉一阵担心，温言劝慰。 周念通转头道：“兄弟，放平心情，你伤势虽无碍，也不要妄动怒火，免得加重。” 郭靖依言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对结义大哥充满着迷之信心，倒是不会多嘴。 接着，周念通又对完颜洪烈道：“赵王爷啊，不得不承认你口才真不错，不过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口舌了，我是肯定不会上金国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的！” 这言一出，在场之人俱都张口结舌，就连小黄蓉都有些莫名其妙。 完颜洪烈勉强笑道：“阁下说笑了，我大金国如日中天，怎么会是即将沉没的……破船？” “赵王爷，作为金国高层里面少有的清醒人，你该比我清楚，现在金国的形式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 周念通摇摇头，又道：“也不必多做解释，原本你在大漠的举动或许是能改写历史的，不过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兄弟给你破坏了，毁掉了你差不多是拯救金国的唯一机会……不过我是不会后悔道歉的，毕竟咱们分属敌对！” 完颜洪烈突然沉默起来，良久方才抬头望向远方，目光坚定，轻声道：“看着吧，我是不会让大金国有事的！” …… 周念通倒是有些佩服起这完颜洪烈来。 金国眼下依然强盛，对大宋国来说是强大无法战胜的敌人，但其颓势却已经显现，金国高层的有识之士应该已经或多或少有所察觉，其中自然包括这完颜洪烈。 他冒着危险前去大漠，正是为了消灭北方大敌，同时将草原力量收归己用，将来领兵南下攻击大宋，意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保住甚至扩展金国的江山。 不谈立场，这完颜洪烈实乃人杰！ 可惜啊，立场是不能不谈的，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啊，这属于天生的敌对…… 嗯？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有合作，毕竟将来…… 周念通暗暗琢磨起来。 …… 几人撤退的路线是通向王府东北方的小屋，之前杨铁心与包惜弱在此见面，想必此刻已经夫妻相认，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跟义女穆念慈一同逃离了王府。 虽说跟这几人不熟，不过毕竟是郭靖的义叔义婶义姐妹，可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否则几人死定了！ 因为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警惕完颜洪烈这边，周念通无法分出心神去用天眼远距离模式查看东北小屋里的情况——那样的话对身周的危险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几人慢慢来到那小屋，完颜洪烈已经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出王府的路！你们为何要来此！” 他认出这是自己心爱的王妃包惜弱平日里最爱待的地方，顿时心中警兆升起，脸上肌肉扭曲跳动，似乎随时可能发作。 周念通笑道：“别急，我们不过是不认路而已……”嘴上敷衍，他脚下急行几步靠近小屋，打开天眼的全方位监控模式，在屋中一扫，顿时心中暗松一口气。 无人，看样子杨铁心父女已经带着包惜弱离开了！ 于是周念通再一笑，带着郭靖几人拐了一个弯，朝着围墙而去。 完颜洪烈虽然没见到周念通进入小屋，可是心中反而越发警兆频频，他仍是率领王府卫兵跟在周念通等人身后，却命几名侍女进入小屋查看。 不一会儿，完颜洪烈便得报，王妃不见了！ “原来这几人目的竟然是吸引我的注意，他们另有同伙掳走了惜弱！”完颜洪烈大惊，当下命令卫兵出击，务必要拿下周念通几人。 可惜周念通已经来到了围墙边上，他朝着完颜洪烈呵呵一笑，拎着完颜康脖领子便扔过了墙，随后拉着郭靖黄蓉轻轻一纵身，飘飘然便翻越了围墙。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主要角色到齐 周念通动作太快，完颜洪烈一句“放箭”尚且没喊到一半，只有几个眼疾手快的卫兵来得及射出弓箭，直奔正在空中的周念通三人而去。 郭靖与黄蓉刚要勉力抵挡那几只箭，只见周念通身周氤氲之气大盛，就连三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飘忽虚幻之感的空气之中，那几只箭进入三人身周两尺之地，仿佛陷入了绵软却坚韧的透明壁障之中，纷纷失去动力落在地上。 此正是周念通的先天功大成之后的威力，可凝结先天罡气为护身气罩，虽然面对数百上千只箭的攒射时有等于无，免不了要成为刺猬，但是若只是几十只箭，却可以轻松挡下！ 众人一愣，周念通三人的身形已经越过了王府围墙，只看见周念通笑嘻嘻地冲着完颜洪烈招了招手，便消失在墙的那头。 “追！给我追！”完颜洪烈暴跳如雷，唾沫横飞：“带着我的令牌，前去封城，叫他们插翅难飞！一定要把王妃，小王爷安安全全地救回来！” …… 周念通拉着两人越出墙头，小黄蓉立马甩开周念通的手，跑到了郭靖那一边搀着他嘘寒问暖，也不理睬周念通。 周念通莫名其妙，心道自己必定是哪里得罪了小妹子，不过事态紧急也来不及问，只是附身拉起跌得七荤八素的完颜康，解了他的穴，招呼两人一声，便朝着远离王府的地方奔去，只拉得完颜康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郭靖黄蓉紧随其后，只是黄蓉忧心郭靖身上有伤，怕他跑急了伤势加重，只能噘着小嘴，一只手搀扶着郭靖，另一只手拉住周念通后衣襟借力。 周念通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没过多久，就见前面三人同样在奔跑，一个中年大叔抱着一个中年美妇，手里还提着一柄破枪，边上跟着一个窈窕少女，正是杨铁心一家三口。 …… 周念通看得真切，提气喊到：“前面的杨大叔，稍等一下嘿！” 对方稍一愣，周念通已经带着三人追了上去，一直没吭声但是在暗暗转眼珠的完颜康忽然惊呼了一声：“娘！” 却原来那被他看到了那中年美妇包惜弱，也即王府的王妃。 杨铁心抱着包惜弱，跑得满头大汗，回头一见郭靖，先是一喜，喘道：“孩……孩子，你也出来……啦！” 随即他注意到郭靖脸色青白，嘴角尚有血丝，又惊道：“是谁……伤了你？” 郭靖尚未回答，周念通抢先道：“没大碍的，眼下还是先脱离险境比较重要！大叔还抱得动跑得动吗？” 杨铁心紧紧抱着他刻骨铭心思念了十多年的妻子，虽说跑得汗流狭背，气喘吁吁，却是哈哈笑了出来，道：“抱得动，再累也抱得动！” 周念通看向他怀里的包惜弱，那女子面色白腻，相貌秀丽非常，虽然已经中年，却是颜色不减，反而带有成熟女子特有风韵。此刻，她正缩在杨铁心怀里，将脑袋枕在他肩窝，脸颊晕红，嘴角带笑，仿佛沉浸在与心爱之人相处的幸福之中。 周念通：“……” 拜托大婶儿，你们在逃命耶，能不能敬业一点表现得像是逃命的样子？ 这仿佛在拍偶像剧爱情片一样充满了粉色泡泡一般腐臭恋爱气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喂我们吃狗粮啊？小爷我可是已经脱单了的人哦！ …… 这时，被周念通紧紧扣着的完颜康又是喊了一声“娘”，这才把包惜弱惊醒过来，她扭头一看，惊道：“康儿？” “娘，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抓了！你别怕，父王已经带领卫兵追出来了，他一定会救我们的！”完颜康眼中充满了血丝，又对杨铁心道：“挟持女子，也算是好汉吗，有本事放了我娘，我跟你们走！” 杨铁心眉头大皱，看着完颜康，脸色青白不定，嘴中却道：“我未挟持女子！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完颜康怒道：“胡说！她是我父王的王妃！你这老家伙竟敢劫掠他人妻子，可还有王法吗！” 杨铁心更是怒道：“明明是你那父王劫掠了我的妻子！她现在心甘情愿跟着我走，你若是跟她还有母子之情，就尊重她的选择，莫要阻碍！” “胡说，你这老家伙当真不要脸……” 包惜弱见互不认识的儿子丈夫两个人居然吵了起来，一时头大，不知道该先向哪一个解释，只能泪水盈盈地不住相劝。 旁边原本安静奔跑的少女穆念慈见到完颜康，先是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想到双方身份的差距，又忍不住心下自怜自艾，现在看完颜康根本就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与义父吵架，一颗心儿满是委屈。 …… 在一边边跑边欣赏伦理大戏的周念通心中好笑，知道这包惜弱肯定是一见老公就忘了一切，连儿子都顾不上了，跟着跑出来这么久了，都没想起来跟杨铁心说一下儿子杨康的事情。 以至于这杨铁心见到完颜康（杨康），只道他是妻子跟完颜洪烈生下的小王爷，若不是看在妻子份上，只怕早就老拳相向了。 此时就听后面马蹄声起，伴随着喊声大振，声声震耳。 周念通回头一望，却是完颜洪烈带领着王府卫兵，无数兵马追了上来！ 他叹了口气，这两条腿跑的毕竟比不上四条腿，何况在一起跑的人，有伤的有老的有小的，还有两个连逃命都不忘罗曼蒂克秀恩爱的…… …… 正准备回头阻截一下，却见前面走来两个老道士。 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另一个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正是丹阳真人马钰与长春真人丘处机！ 话说这两老道也忒拖拉了，这周念通都进王府大半夜，看了多场好戏了，这二位才姗姗来迟！ 杨铁心见到丘处机大喜，把包惜弱放下，喊道：“丘道长，今日又见到了您老人家！” 老人家？ 周念通斜眼望去，杨大叔你这称呼，合适吗？ 咱丘师兄内功深湛，驻颜不老，到如今仍然是面色如玉神采飞扬，倒是你杨铁心饱经风霜，如今的容貌叫人评评，谁更老？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未遂 丘老道听闻对面喊他，一眼看过来，见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半老头，却不认得，迷惑道：“尊驾是……” 杨铁心说了自己身份，丘处机越加迷惑，在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怎么成了如今模样？ 周念通拉着郭靖上前作证，丘处机是第一次见到郭靖，听闻这小伙子就是郭啸天之子，很是激动，也对杨铁心的身份不再存疑。 马钰却是跟郭靖熟得很，虽说在师弟面前不好表现，但也对其关心了一番。 两老道都发觉郭靖功力相当精深，但是气息不畅，貌似身上有伤，来不及问，就见后面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丘老道听闻是赵王府追兵，又见众人之中躲躲藏藏很不好意思的包惜弱，以及之前被周念通悄悄点了哑穴的杨康，心中顿时雪亮。 他长笑一声，跟马钰告了个罪，便纵身上前，接连出手，将金国卫兵从马上接二连三扯下，往后面丢去，仿佛如同扯布袋子一般轻松。 被丢出去的士兵又像打保龄球一般，把后面的士兵撞下马来，不一会儿便倒下二十来号，剩下的士兵大惊，勒马不前。 那帮士兵一个个摔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大声呻吟，偶尔两个倒霉蛋脑袋相撞的更是软软叠在一起没了生息。 周念通看着暗暗叹息，一叹丘处机师兄手段甚是狠辣，他这小年轻还是心慈手软比不上；二叹这当年纵横天下的金国军队，百年间腐化太过严重，王府卫兵应当是精锐中的精锐，竟然也如此不堪一击，比起蒙古精骑来实在是天差地远！ 如此大的差距，也难怪没过几年，偌大一个金国便生生给蒙古灭了国！ …… 此刻追兵中冲出几个人来，正是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侯通海几人。 他们到得现场，一眼看见周念通正站在后面观战，没有上前，先是吁了口气，接着便见到丘老道正在大发神威，暴揍一众金国卫兵。 沙通天心说哪里来的老杂毛在老子面前逞威风，我打不过旁边那臭小子还打不过你？ 他身子晃动，窜到丘处机面前，便是一掌打去。 丘处机连忙招架，两人双掌相击，俱是后退一步，对对方武艺感到大吃一惊。 双方对峙片刻，再次战到一处。 丘处机老道不愧是全真七子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位，此刻他发觉遇上敌手，提起精神，那沙通天便立刻处于下风，绕是他惊怒交加，吼叫连连，仍是扳不回来局势。 沙通天心中叫苦，当真是流年不利，当初自己在黄河两岸纵横多年也没遇过什么对手，怎么这段时间却连连吃瘪，先是遇到那个功力高得不可思议的臭小子，现在又撞上这个老杂毛！ 尤其这老道士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下手狠辣，相比之下似乎比那臭小子威胁性还更高一些！ 稍一分神，沙通天光头上便被丘处机五指拂中，留下五条红印，火辣辣的甚是疼痛。 他这下确定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得很没面子地拔出武器铁桨，一招“苏秦背剑”朝丘处机肩头击去。 丘老道占的上风，倒是起了兴趣，他也不拔剑，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要夺沙通天铁桨。 虽然总算是沙通天功夫精深，半天没被他夺了武器，可是一个有兵器一个空手，打半天不分胜负，傻子也能看出来到底谁强谁弱。 …… 边上彭连虎、梁子翁几人看了半天两人的打斗，又见马钰站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模样，顿时脸色发苦，心说哪里又跳出来两个这么厉害的臭道士？ 彭连虎硬着头皮，提气喊了声“大家住手”，叫丘处机与沙通天各自退开，又询问两老道名号。 他发声中气十足，声如裂石，也让两老道心中一凛。 丘处机拱手道出名号，几人一听是名震天下的长春子丘处机，心道果然是这老道，心下更苦。 他们之前下黑手，重伤了全真教的王处一，这已经是结下了梁子，与两老道是成了难以化解的仇家；偏偏王妃、小王爷在对面，很明显处于两老道保护之下的周念通几人手里，又不得不动手！ 沙通天几人互望一眼，彭连虎道：“全真七子名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却不知其他五位在哪里，一齐请出来见见如何？” 马钰生性忠厚，见对方听了自己师兄弟名号后似乎不打算动手了，便随口说了实话，说自己几位师兄弟俱不在此，随即又问几人名号。 沙通天几人一听心中稍松，又见马钰连王处一遭他们暗算的事情都不知道，互相使了个眼色。 当下彭连虎便道：“好说，兄弟姓三，名叫三黑猫！”说着便要上前与马钰拉手寒暄。 马钰与丘处机都是一愣，心说这世界上有“三”这个姓吗？怕不是假名？ 见彭连虎笑呵呵把手伸了过来，马钰只道他是善意，也准备伸手相握。 …… 此时，郭靖因为刚才那阵疾奔，有些牵动伤势，周念通刚喂他服下一颗无常丹，正在乘隙帮他运气调养，小黄蓉在旁小心守护； 包惜弱正在向杨铁心解释杨康其实是他儿子，叫杨铁心听得激动不已，穆念慈则是听闻杨康是自己义父的亲子，与自己是义姐弟关系，如遭雷殛一般傻在当场。 几人都没注意这边，眼看马钰的手就要跟彭连虎握上了。 就在这时，边上却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大师兄不可！对方有诈！” 马钰功力精深，耳聪目明，那呼喊虽弱，却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下马钰的手掌一晃，便躲过了彭连虎握过来的手，他退后一步，循声望去，却见师弟王处一面容憔悴发黑，病恹恹的，一手肿得老大，另一手颤颤巍巍拄着一根木杖。 却原来是当初王处一中了对方的计，被彭连虎手中毒针所伤，郭靖出门给他找药，一日一夜不见回来。 王处一放心不下，便拖着病体出来寻找，正好撞见众人。 他见彭连虎故技重施，又要假借握手，用毒针刺伤大师兄马钰，当下惊得喊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断 丘处机纵身上前，扶住王处一，连声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脑子一转便猜出了事情真相，怒道：“可是那几人下黑手暗算你？” 王处一点头，虚弱道：“那矮子手里藏着独门利器，上有毒针，毒性很大，他骗人握手，运劲之下便会暗算到对方。师弟我不慎中了招，就落到了这番境地……” “好啊！”丘处机勃然大怒：“卑鄙小人，行此鬼魅之事！道爷饶不得你们！” 他扶着王处一走到周念通几人那边，黄蓉赶紧掏出之前从彭连虎那里要来的解药，让几人查看一番感觉无问题，便给王处一外敷内服用了药，眼见王处一脸上黑气缓缓消散了下去。 丘处机转身拔出剑来，便要前去进击。马钰也是难得一脸怒气，缓步上前。 彭连虎几人严阵以待，心中叫苦，却又不敢退缩。 他们原本计划用毒针伤了马钰，再趁众人没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下重手解决丘处机，那样的话局势便能扳平，再在众金国卫兵包围下一同出手，那周念通便是三头六臂又如何护得住这么多人？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步的毒计便被王处一叫破，眼下面对的是两个龙精虎猛的愤怒老道，边上那周念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出手…… 便是身周有那么多金国卫兵壮声势，几人也是心中没底，身上发冷！ ……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大队卫兵簇拥着一人飞马而至，正是那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骑马飞奔而至，也顾不上其他，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他一眼看到包惜弱，又见到了完颜康，顿时松了口气，便要上前，却被沙通天几人拦住了。 完颜洪烈这才看清楚局势，脸色微变，冲着沙通天几人拱手：“还请几位帮我从那几个匪人手中救回爱妻与犬子！” 沙通天几人面露难色，那边杨铁心听见完颜洪烈这话，早叫了起来：“金贼！你夺我妻子，抢我儿子，怎么还有脸说别人是匪人！” 包惜弱也道：“王爷，感谢您多年照顾，但是我的丈夫并没有死，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随了他去！还有我的康儿，也是他的骨肉，今日应当认祖归宗！” 说着，包惜弱摇了摇杨康，见他还是一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模样，又赶忙向周念通道：“小哥，麻烦你帮我的康儿……那个，解除那不能说话的限制……” 她不懂武功，也不懂点穴这种功夫，不过至少知道这是一种不让人说话的技巧。 周念通摇了摇头，心说解了穴，你们夫妻俩听了杨康的选择，怕是得伤心死！ 他正在帮郭靖调理内伤，也不起身，只是伸出一只手，一阳指到处，咻咻两声，便给杨康解了穴。 …… 杨康这才能说出话，可惜张嘴第一句便是冲着完颜洪烈叫喊：“父王，快来救我！” “康儿！”完颜洪烈、杨铁心、包惜弱三人同时大喝，可惜语气心情全然不同。 完颜洪烈是惊喜，包惜弱与杨铁心则是气愤伤心了。 丘处机喝到：“无知小儿，你认贼作父多年，今天亲身父亲在此，怎么还不相认？” 杨康之前已经听到了包惜弱跟杨铁心的解释，对于母亲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只是…… 他看看丰神俊朗、锦衣玉饰的完颜洪烈，再看看满面风霜、衣衫破旧的杨铁心，这两者怎么比？ 更不用说一个是大金国当朝王爷，位高权重，将来甚至有可能继承大宝；另一个却是乡下农夫，江湖落魄汉子，自己衣食尚忧…… 因此毫无半点犹豫，杨康便叫道：“师父，你不是我家人，不知道我们家事情！我母亲分明是被这江湖汉给哄骗了，还请师父帮我把她救出来！” 丘处机大怒，嘴里一个劲叫骂小畜生狼心狗肺。 杨康咬着牙站在那里，不肯看杨铁心一眼，只顾盯着完颜洪烈，盼望他来救自己。 包惜弱泪眼朦胧，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自己儿子，而杨铁心有些茫然，他之前刚从妻子那里得知杨康竟然是自己儿子，正在狂喜，转眼就见到儿子竟然不认自己，这心情大起大落，叫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喜该悲。 穆念慈则是之前听闻杨康竟然是义父的亲生骨肉，也便是自己的义兄弟，两人关系变化教她无法接受，而再听到杨康不肯与杨铁心相认，一时心乱如麻，顿时痴了。 唯有完颜洪烈是喜上眉梢，挥手命令手下卫兵慢慢包围上来。 …… 周念通在一边叹气，心想丘师兄啊丘师兄，你教了杨康这么多年，一句都没跟他透露过身世，这突然便叫他抛弃喊了多年父王的爹，改认一个平日里看不起的落魄陌生人为父亲，不认便是狼心狗肺的小畜生，这境地换谁受得了？ 不当场崩溃就算是心理素质好了！ 后面杨康不但继续认贼作父，还做下无数错事，成为一个汉奸，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固然跟他本身品性有关，可是定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今日的事情早已经给他巨大心理打击，叫他心神崩溃，自暴自弃了！ …… 双方剑拔弩张对峙，忽然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却是这金国中都里面的城守，得到完颜洪烈命令，率领一群金兵赶到现场。 这下周念通等人可算是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完颜洪烈见来了强援，喜出望外，他望了望杨康与包惜弱，心中盘算： 眼下这帮匪人已经知道康儿的身世，自然不可能再对他不利，惜弱更是主动跟随，也就是说… 这帮自命正义的匪人，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再拿康儿和惜弱做人质，来令我缚手缚脚！ 既然如此… 完颜洪烈将手一举，眼露凶光。 就别怪我下手残忍了！ … 眼见大群金兵们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两老道脸上变色，拔剑在手，心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了结！ 杨铁心见此情景，心说不能让自己夫妻之事连累了这几人的性命，索性扬声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今日便一死罢了！”说着便将手中破枪的枪尖朝着心窝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手 事发突然，两老道离杨铁心都太远，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惊叫起来；包惜弱与穆念慈更是吓得大叫。 就在此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杨铁心的手，顿时那刺向杨铁心心窝的破枪便停留在空中，如同铁铸的一般，任杨铁心如何使力，都纹丝不动。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周念通，旁边黄蓉也扶着郭靖站了起来，郭靖脸上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几乎与常人无异，显然刚才在周念通帮助下伤势大有起色。 周念通看了看枪尖离杨铁心的胸膛还有两三寸左右距离，吁了口气，笑道：“杨大叔，别急着自杀，你看看你这破枪，枪头都锈死了，别一枪戳不死自己，便是划破点皮，弄得个破伤风才叫受罪！” 杨铁心看看从王府那小屋里带出来的、自己十几年前使用过的铁枪，果然是年久失修，整个枪头都锈死了！ 他长叹一声扔掉铁枪，又四顾张望寻找兵器，早被包惜弱穆念慈扑上来死死抱住，哭喊着叫他不要自寻短见。 两老道与郭靖黄蓉也聚拢了来，边警惕监视着四周兵丁，边开口相劝。 杨铁心长叹道：“罢了罢了，今日便听天由命吧！只是连累了道长，念慈，靖儿和这位姑娘，以及这位小兄弟了！” 周念通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马师兄，丘师兄，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麻烦你们照顾大家一下，看着那杨康，我马上就回来！” “？” 众人一愣，就见周念通脚尖点地，忽然跃起，像一只大鸟儿一般朝着完颜洪烈扑了过去！ 完颜洪烈，上次在大漠没抓住你，今日看你还往哪里逃！ …… “放箭！” 见周念通在这么多士兵包围之下竟然还敢主动进攻，金兵的带队之人大怒，不假思索便下令。 顿时一片乌压压的箭雨便朝着空中的周念通直射了过来，眼见他就要躲闪不及，变成一只人形刺猬！ 众人的惊呼尚在嘴边，就见周念通的身形忽然飞快下降，像只灵猫一般落到了地上，那阵箭雨便躲掉了大半； 随即周念通身形一晃，幻化出一连串虚影在箭雨中穿行，周身自带氤氲之气，更显飘忽虚幻之感，竟然好似没有一支箭能伤到他。 不过数息之间，周念通的身影就已经穿过箭雨，靠近了金兵部队，直取完颜洪烈而去！ “保护王爷！”金军首领冷喝一声，顿时金军队伍之中刀枪并举，齐齐朝着周念通攻杀而来。 周念通长笑一声，身子如同游鱼一般在枪林剑雨中游走，同时周身氤氲之气大盛，那些实在躲不开的刀枪剑戟，眼看就要刺到他身上，却总被一股柔韧力道滑开，伤不到身体。 刹那间，周念通已经来到完颜洪烈身前，那完颜洪烈的亲卫队长抢在他身前，使一把大刀砍来。 周念通赞道：“好忠心！”随即伸手一探捏住刀背，向前一递，那亲卫队长拿不住刀柄，反被一股大力崩开双手，那刀柄直撞到胸口，忍不住喷血倒飞，倒将躲闪不及的完颜洪烈撞下马来。 完颜洪烈尚未落地，人影一闪，已经被人拎着脖领轻轻提起，却是周念通如此擒住了他。 …… 周念通将完颜洪烈举起，手掌按上其后心，大喝“全部住手”！ 生怕他伤到完颜洪烈，金军顿时全部不敢动手，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让他顺利将完颜洪烈带回到丘处机众人那里。 丘老道接过完颜洪烈，将剑架到他脖子上威慑大军，马钰轻拍周念通后背，笑道：“小师弟，真有你的！刚才我见你身周氤氲之气，莫非恩师的先天功已经被你练到大成境界了？真是了不得！” 周念通苦笑道：“是啊，可就算如此，也当真风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刚才那突击完颜洪烈的举动，耗时虽短，却是叫周念通施展浑身解数，方才得以功成，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疲累酸痛，就连在经脉间奔涌的真气都衰弱了几分。 他这贸然出手，确实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在大漠这么干，早就凉凉了！ 好在这金国士卒果然如他所料，精锐程度比之蒙古兵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无论是攻击默契、临敌反应都不足，这才让他一举功成，完成接近“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壮举！ 就比如那箭雨，疏密不一，中间有不少空隙，让他得以辗转腾挪，寻找出挨箭最少的路线，再将先天罡气运转到极限，卸开躲不开的箭矢，中间夹杂着九阳神功与空明拳的护身卸力法门，这才做到在箭雨中保命！ 还有面对金兵的近战刀枪也是如此，能躲则躲，不能躲则卸，仗着先天罡气护身之力，这才挺到了突袭成功。 饶是如此，周念通也已经是竭尽全力，再无保留，此刻体内贼去楼空，战斗力下降到临界值了！ …… 完颜洪烈被丘处机脖子上架着剑，跟那杨康面面相觑，心中发苦。 父子俩居然都被轻易擒住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不知这帮匪人要如何对付他？ 丘处机挟持着完颜洪烈，杨康的重要性相对的就下降了不少，此刻倒是没人控制着，不过他也不愿离开，只是一个劲劝说师父放开他父王。 丘处机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认亲身父亲，反而要认这个外人当爹？” 杨康不敢回嘴，只是低声下气劝告，但是话语间主意却是拿得很稳，是铁了心要跟在完颜洪烈身边，反而气得丘处机“小畜生”“认贼作父”一个劲骂。 周念通看丘老道此刻如同魔怔了一般，都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了，无奈叹一口气。 他此刻感觉疲累的很，实在不想再当出头鸟了，只能对马钰道：“马钰师兄，现下该如何做，你拿个章程吧？” 马钰抚了抚长须，提气道：“所有人让开道路，放我们出城！” 顿时所有金兵的目光视线都集中到在场的那位金兵首领身上。 那人犹豫再三，咬了咬牙道：“不可！我怎知你们这帮贼人出城后不会伤到王爷？” 马钰道：“待我们离开，自会放了你们王爷，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脱身 完颜洪烈被抓住之后大感脸上无光，之前一直都在木着个脸装死人，听到这里忽然大声道：“必须连我的康儿一齐放了，不然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一众贼人逃脱！” 说完，他望向了包惜弱，嘴唇蠕动，明显想在放人的条件中加上“王妃”两字，只是见到包惜弱在此刻身处大军包围之时，仍然是满目深情地望着杨铁心，竟然没朝他这个现任丈夫看上一眼，那话就说不出口了。 “父王……”听了完颜洪烈此言，杨康满眼含泪，显然是感动坏了。 丘老道则是暴跳如雷：“不可！那杨康乃是杨老弟的亲生骨肉，必须认祖归宗，怎么可以再跟你这金国王爷回去当什么小王爷！” 马钰却是稍一沉思，又看向杨铁心夫妇，见他们面带不舍，却一同点头，便道：“可以！” “师兄！” “丘师弟，杨康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眼下还是让大家安全为上！” “……”丘老道无奈，只能住嘴不语。 周念通冷眼旁观，心说还是马钰师兄明白事理，这杨康一看就是贪恋荣华，跟完颜洪烈感情也更深，怎么可能跟杨铁心相认？ 要说造成这样结果，很大的锅要背在丘老道身上，谁叫你这当师父的，这么多年既不告诉徒儿真相，又不好好教他做人？ 正在思索，周念通忽然心中一动，浑身真气猛然间运转速度加快了数倍，顿时从原先的虚弱无力重新变得沛然浩大，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只觉得龙精虎猛，精神十足，便是再闯一回千军万马都不在话下一般。 周念通：“……” 怎么办，刚才才以力量耗尽为由，将事情交于马钰师兄做主，这会儿要是再跳出去，精神头十足地喊：“我要打十个”，是不是不太好？ …… 无奈，周念通只能仍是装作恹恹的模样，跟随众人去牵了马，带上行李，一同慢慢退出了中都城，后面大队金兵热烈欢送，场面十分壮观。 周念通遥望中都城墙，心中感慨，这会儿几人可算是上了黑名单了，以后怕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中都城游玩了…… 不过损失最大的怕是丘老道吧，当初在中都城里花重金买的小院，那个全真教中都办事处，就算不被查封，以后真的也只能是全真教的办事处，而非他丘老道所独有了…… 按照马钰要求，众人离开中都城后，随机选了一个方向又走了五十几里地，中间只准一个金兵小队，大约两百人跟着，等决定释放完颜洪烈以后，再让这小队金兵保护着完颜洪烈回中都。 马老道那可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五十多里地中间还转了一次方向，同时又盯紧那个小队人员，禁止有人回去报信。 这回中都里的金军想要找到他们，除非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中都城周围半径四五十里，这可不容易！ …… 估计距离差不多了，马钰放开对完颜洪烈的挟持，让其退到了那一队金兵的保护之下；杨康也跟着过去了。 杨铁心与包惜弱眼巴巴地望着杨康的背影，却见他毫不犹豫，连头也不回一下，不禁好一阵伤心。 杨铁心还好，毕竟刚知道杨康是他儿子，没什么感情，之前几次见面也全是恶感； 包惜弱那是心中痛楚之极，连声呼唤儿子，声如杜鹃啼血，痛入骨髓，但那声音却只让杨康步伐稍有犹豫，最后仍是走到了金兵队伍中完颜洪烈身后，转头向包惜弱看来，虽是不舍，却满是坚定。 那副决绝，顿时让包惜弱又哭倒在杨铁心怀里。 丘老道自然又是好一阵痛骂，周念通都懒得去听了，权当嘈杂的背景声。 马钰与郭靖也扬声一阵相劝，可是杨康算是铁了心要跟着完颜洪烈，一概不予理睬。 这幅宛若“夫妻离婚孩子跟谁”的狗血场景，叫周念通和小黄蓉这两个不相干的外人算是好好当了回吃瓜群众…… …… 杨铁心夫妇这边没有唤回儿子的心，完颜洪烈那边虽是获得了自由，却也舍不得立马离开。 完颜洪烈望着包惜弱，眼中饱含深情，做着最后的努力：“惜弱，跟我回去吧，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难道不好吗？那杨铁心如此潦倒，你跟着他，又怎能与在我身边锦衣玉食相比？” 包惜弱从杨铁心怀中直起身来，冲着完颜洪烈行了个礼：“王爷，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你的照顾，我和康儿或许早就死了，我很感激您。” “但是我爱的始终还是我的丈夫，既然他没有死，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肯定是要跟他走的，便是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您的大恩大德，只能来世再报了。” “……”完颜洪烈脸色变幻不定，表情扭曲，好几次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只是最终，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杨铁心夫妇俩，长叹一口气，转头便离去了，倒是显得拿得起放得下，一副枭雄风范。 杨康也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包惜弱一眼，嘴角嚅嗫半天，只道了一声：“娘，你多保重！”，便回身跟着完颜洪烈离开，只留下在场众人望着他们背影，齐齐无语感慨。 顺便说一句，此场景再次叫周念通吃了一场大瓜…… …… 金兵队伍逐渐离开，跟在一起的沙通天等人感觉此次事件闹得灰头土脸，脸上无光，临走时跟马钰三位全真老道立下约定，半年后的中秋节，一起在嘉兴烟雨楼相会，比武解决此次争端。 三位老道自无不可，尤其是王处一此次吃了大亏，总要等他养好身子，亲手报此大辱。 倒是丘处机听闻比武两字，脸色微变，看了郭靖一眼，心下沉吟。 …… 目送完颜洪烈一方离开，周念通凑到郭靖面前悄悄问道：“记得铁木真大汗曾经要求你把完颜洪烈脑袋给他带回去，这次就是个好机会啊，你不打算动手？” 郭靖犹豫了一下：“马道长已经答应放他们走了，这一言既出，怎可不作数？大哥，我觉得要不此次就放过那完颜洪烈吧？” “行啊！”周念通无所谓，随即搭着郭靖肩膀笑道：“兄弟你做得对，领导安排的任务又不是最大，还是先顾着自己的事要紧，谁知道将来你还会不会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呢？” 反正你将来肯定跳槽，提前上点眼药也没关系…… 郭靖：“……？？？”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丘老道悟了 此时已经天光放亮，大家都是一夜未睡，又连番遭遇大事，奔波半夜，俱都感觉疲惫不堪。 只是眼前尚不能说是逃出生天，马钰带领众人又奔波了数个时辰，直至午时，确定金兵再也不可能找到众人，这才找了个平坦些、有水源的地方休息。 众人都是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两老道倒是带了些干粮，当下便拿了出来，只是在场共有九人，却有些不够分。 郭靖道：“我带了一副弓箭，去射些野味来弄给大家吃吧？” 黄蓉待要阻止，郭靖却笑道：“蓉儿，没事的，大哥之前帮我疗伤，现在我身体已经大好了，跟人动手或许还有些勉强，但是弯弓射箭是无碍的！” 周念通傲然道：“那是，蓉儿妹妹你放心，在我的治疗下，我兄弟不出两天就能完全痊愈！” 小黄蓉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反驳，却道：“那你也是病号，怎么能叫你去辛苦打猎？不是听说某人也跟你学了一手好箭法嘛，叫他去就是了！” 周念通摸摸鼻子，心说这跟指名道姓也差不多了吧？ 他笑道：“没必要那么麻烦，眼下不就有好东西吃？”说着便放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那个大包袱。 众人早就看到了周念通背着的包袱，之前无论逃命、打斗，周念通都背着，甚至连他出手擒拿完颜洪烈时都没放下，眼下上面还明晃晃插着三支箭呢！ 众人猜想那里面莫不是什么宝贝？是以虽然都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这会一打开，里面突然出现一条大蛇来，虽是早已死去，但是蛇身巨大，蛇头狰狞，倒是教在场黄蓉穆念慈两个少女、外加包惜弱一个中年妇女吓了一跳。 周念通笑道：“这是那梁子翁——就是那个老头啦，外号叫什么参仙老怪的家伙养的一条蛇，每日里上好药材喂食，可是滋补得很呐！” “这蛇的血之前不巧叫我兄弟给吸光了，剩下这蛇身，我想着不能浪费就给带出来了，眼下正好弄一顿美味的蛇肉大餐，算是大伙儿庆祝一下杨大叔夫妻团聚！” 说罢，他把蛇身上插的箭拔下，笑道：“好蛇儿，有劳你之前帮我挡箭，眼下也麻烦你最后贡献一把，叫我们大伙儿饱餐一顿吧！蓉儿妹妹，看你的啦，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 那边小黄蓉听说郭靖吸光了这么大一条蛇的鲜血，吓了一跳，正在询问郭靖有无异样，听了周念通的拜托，倒也不推辞，过来围着蛇转了一圈，道：“这么大的蛇，人家也没做过……不过应该不难，只是我这边没有带工具调料啊！” “好说！”周念通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瓶子：“出门在外的，风餐露宿在所难免，当然不能委屈了肠胃，这调料可不能不带！” 黄蓉欢喜接过，小瓶子里盐、胡椒、料酒、醋等一应俱全，只是这锅碗自然是没有的，周念通也不是神仙，变不出来那般大家伙什。 不过以小黄蓉妙手，自然有办法，当下便将那蛇洗剥干净，留下雪白的蛇肉，稍加腌制，随即起火烧烤。 不多时，周围已经满是蛇肉香气，黄蓉将烤好的蛇肉首先递给了郭靖，然后按年龄长幼次序依次递上蛇肉，最后一串才给了周念通。 周念通苦笑，心想过会儿一定要问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小姑奶奶！ 他还是道了声谢，接过蛇肉张口便吃了起来。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不愧是厨中圣手小黄蓉的手艺，比她小时候还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这蛇肉中带着药材的味道，本来应该挺冲鼻，可是不知道小黄蓉怎么弄的，反而把药味跟蛇肉的鲜味搭配起来，像是特殊佐料一般，更大大激发突显出了鲜美味道。 大家伙吃得眉开眼笑，大声称赞，就连之前对蛇肉有些发悚的穆念慈和包惜弱，开始时不敢吃，可是禁不住众人相劝，尝了一点以后也是眼睛发亮，吃了不少。 这一条蛇大概重有五十多斤，去掉蛇鳞蛇皮蛇骨和内脏之类，也有将近三十斤的肉，九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剩下的全放火边慢慢熏烤，准备弄做蛇肉干慢慢吃，想必也是另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团队里气氛也好了起来，杨康的事情给大家带来的不快也渐渐消失，除了包惜弱和穆念慈还有些淡淡忧愁在脸上之外，大家都恢复了常态。 …… 休息片刻，周念通又以一阳指给郭靖疗伤，好一会儿以后长舒一口气直起身子： “好了，下面就靠他自己好好休息，估计明天就能全好！” 郭靖感激道：“辛苦大哥了！” 小黄蓉却是微微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在一边沉默的丘处机忽地站起，沉沉道：“靖儿，你过来。” 郭靖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丘处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果真跟啸天兄弟像得很……孩子，离三月二十四还有一个多月，你几位师父呢？” 郭靖恭敬道：“丘道长，我几位师父说叫我独自闯荡一段时间，他们想是先去嘉兴了。” 丘处机苦笑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是为了一个多月后的比武吧……眼下却也已经不用比了，武功且不谈，我那孽徒，人品上差你百倍啊……” 郭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憨憨笑了笑。 丘处机又道：“咱们学武之人，品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未节。贫道收徒如此，汗颜无地。嘉兴醉仙楼比武之约，今日已然了结，贫道甘拜下风，自当传言江湖，说道丘处机在江南七侠手下一败涂地，心悦诚服。” 郭靖道：“我几位师父跟我说，比武之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他们能教我成人，已经很欣慰了……不过他们若是今天在此，想必会很高兴的……” 丘老道呆愣半晌，苦笑道：“原来如此，江南七侠竟然胸襟如此宽广，贫道不如啊……今日输得不冤，不冤！” 他转头对马钰道：“师兄，你总说我好勇斗狠，胜负心太重，我一直不服气，今日终于发现，确实你说的对！看来，我回去后，需要好好修身养性，才不枉师父当年教导！” 马钰嘴角抽动：“……师弟你能想通这一点，师兄我甚是欣慰……咳咳……” 看丘老道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周念通暗笑，你怕是误会什么了，江南七怪那几位表现如此豁达，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知道赢定了，才会不把比武结果放在心上啊…… 丘处机又道：“在此之前，我还是先去嘉兴一趟，跟七侠见一面，大家将所有恩怨一笑而过，也不失美谈。而中秋节跟沙通天他们约定的比武，正好请七侠做个见证……” “至于靖儿，你的比武之事既然不必再提，这段时间就在江湖上好好见识一下吧，跟着你义兄也可，前去嘉兴也可，或者你有别的想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婚姻大事 郭靖看了看笑吟吟望着他的小黄蓉，憨笑道：“我没关系的，只要跟蓉儿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马钰早就留意上了这个明艳无比的小姑娘，觉得她颇为面熟，听郭靖语气分明对其大有情意，不禁问道：“这位姑娘是……？” 小黄蓉对他做了个鬼脸，笑道：“不告诉你！” 马钰失笑，想到周念通似乎也认识这小姑娘，默思片刻，忽然心中一亮：“姑娘可是姓黄？桃花岛黄岛主是你父亲吧？” 小黄蓉也不反驳，她小时候也见过马钰，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依稀还是有印象的。 丘处机登时瞪起了眼睛：“就是那个把我们周师叔关在桃花岛上那么多年的黄药师的女儿？靖儿怎么跟她这么亲近？” 丘老道性子火爆，当初周伯通跟黄药师那点事，虽说当事人早已和解不放在心上，可他这做晚辈的还有些耿耿于怀，这回知晓黄蓉身份，不禁起了几分恶感，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小黄蓉自然不会惯着他，听丘老道说话间对父亲不怎么尊敬，当下就回了嘴。 小姑娘聪明伶俐，小嘴也利落，噼里啪啦地几句话把丘老道噎得不轻，呼哧喘气。 马钰与周念通连忙劝解，心下好笑。 杨铁心则是在旁边满脸失望，想来心中正转着其他念头。 …… 果不其然，被小黄蓉气着的丘老道将话头转到了杨铁心夫妇身上，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杨铁心计划带久别重逢的妻子回临安牛家村，从此男耕女织，再不问江湖故事。 周念通却指出不可，那完颜洪烈知道牛家村地址，你们回那里去不是自投罗网？ 杨铁心一想也是，又说去义女穆念慈的家乡荷塘村，可那里离牛家村不过十五六里，一样是危险地带，思来想去，竟无处可去。 丘老道建议，杨铁心夫妇不如跟他同去嘉兴，与江南七怪见面，将来在嘉兴定居也无不可，想那江南七怪是地头蛇，也可以帮衬一二。 杨铁心也愿意跟教养郭靖的江南七怪见一面，感谢他们教导侄儿。 大家说定，杨铁心却是欲言又止，表情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们夫妻久别重逢，只要能在一起，怎么样都好。只是我这义女……” 他指了指有些魂不守舍的穆念慈，说了她的身世，又道：“我与惜弱都不年轻了，可她这花儿一般的年纪，怎好陪着我们一起终老？” “我原想着，当年我与郭大哥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也指腹为婚，约好若是生了男女便结为夫妻，可惜不巧两边都是男孩，我那孽子也不必提了，天幸还有这如同亲生的义女……” 杨铁心望着郭靖，慢慢说道：“若是靖儿不弃……能结成这门姻缘……” 包惜弱也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柄上刻着“郭靖”二字，道：“这是表记。” 丘老道接过匕首，认出正是当初自己所赠，便对郭靖喝到：“看到没有，这才是你的好姻缘！” 郭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拒绝，小黄蓉气呼呼就要说话，穆念慈忽地道：“我不嫁给郭世兄！” 小黄蓉大喜，笑道：“对对，靖哥哥这般老实，想来穆姐姐也不会喜欢！还是另外换一个人！” 她四下张望一番，突然目光投射到周念通身上，指着他叫道：“比如那个坏家伙，武功挺高，长的也不难看，岁数也差不多，穆姐姐嫁给他不也挺好？” 正在看热闹的周念通万没想到祸水东引，居然引到自己身上，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蓉儿妹妹你别乱点鸳鸯谱啊，我可不行的，你忘了你上次见过的莫愁姐姐了？” 丘处机也怒道：“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如此乱来！” …… 杨铁心温声对女儿道：“念慈，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着你了，我本姓杨，只是乍遇惨事，为隐姓埋名才改姓穆，现在自然要改回来，你也跟着我一起改回杨姓吧！” 穆念慈却道：“不，我还是姓穆！” “……好吧，这也由得你……”杨铁心心想或许是义女这名字已经被叫惯了不愿改，心说这也无伤大雅，又道： “这些年累你跟着爹爹颠沛流离，当初搞什么比武招亲的可笑玩意儿，其实是为了找到你郭世兄，却借着你的名头，有些耽误了你。你看你郭世兄人品武功俱佳，实是良配，再有爹爹与他父亲当年指腹为婚的约定，你嫁了他，实在是一桩好姻缘啊！” 穆念慈泪水盈盈，却是咬紧了牙关，只是不愿，弄得杨铁心很是无奈，他对这个跟随自己吃了十几年苦的义女很是怜爱，自然不舍得强逼。 周念通冷眼旁观，自然是知道穆念慈早已经将一腔柔情寄托在那杨康身上，就连不愿改姓，也是因为怕真跟杨康成了姐弟，从此有缘无分。 他想了想，在旁边撺掇郭靖：“兄弟，你说句话啊，叫女孩子那边承受压力可不是男子汉该干的！” 小黄蓉也是美目看着郭靖，期望他能出言拒绝。 郭大侠自然不会叫人失望，张口便道：“杨叔父，丘道长，你们不用逼穆世姊了，我也不会娶她的！” “嗯？”几人都看过来，郭靖顿时感觉压力大增，但仍道：“我……我喜欢蓉儿，我要跟她在一起！” ……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表情不一。 杨铁心叹了口气，他原本就觉得郭靖跟黄蓉表现太过亲密，原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出言相劝，这会儿听郭靖亲口确定心中所爱，自然是知道自己义女没可能了。 马钰与王处一各自皱眉不语，丘老道还是忍不得那脾气，道：“你这孩子，你知道她爹是谁？那黄药师喜怒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一掌就打死你！” 黄蓉原本听闻郭靖表白心迹，喜笑颜开，这会儿听见丘老道又在那边说自己父亲坏话，立刻开口：“才不会，我爹爹知道我喜欢靖哥哥的话，才不敢随便打杀他呢！” 她倒是没有驳斥丘老道说她父亲“喜怒无常”的话，想也是知道，这不算是诽谤，确实事实如此！ 第二百章 老爹老娘驾临 此刻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哼，声音放得很低，距离又远，却清晰可闻，显然出声之人功力极深。 马钰几人都是大吃一惊，立刻起身朝远处张望，却不见人影。 马钰扬声道：“不知何方高人驾临，但请一见！” 那个方向却是毫无生息，无人出现，只让几人面面相觑。 周念通心中一动，闭目将“天眼”凝成一束扫了过去，就见一个身影正飞速离开，纵跃无声，却在几个起落间便脱离了天眼长达三百丈的视野范围！ 好在周念通在那身影离开之前已经见到了对方模样，倒吸了口气，心中一转，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跟大家一同满脸惊疑地朝着那个方向张望。 半晌毫无动静，马钰轻吁了口气，道：“想是哪位路过的前辈高人，江湖上藏龙卧虎，不足为怪！” 大家一同“是啊是啊”地赞同，心下却是有些紧张，感觉这荒山野岭的似乎都有些不安全了。 …… 沉默一会儿，马钰道：“这婚姻嫁娶之事，毕竟还有得商谈，黄姑娘，你就算是要跟靖儿在一起，也得让你父亲知道，得他允许吧？” “而靖儿你，自然也得告知你几位师父，还有你母亲一声，不然便是私定终身，做不得数。” 郭靖与黄蓉互相望了望，道：“我会去跟师父们说的，也会去见蓉儿的父亲，我不能没有她，蓉儿也不能没有我。我们两个心里都知道的。”那话里满是情意，叫人感动。 “……”几人无语。 周念通忽地站起来道：“那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去嘉兴，大家也休息够了，现在就起身吧？” 大家想想也是，眼下还不能百分百说是脱离了危险，尤其刚才那一声冷哼叫人心悸！ 于是一起动手收拾，那放在火边烘烤的蛇肉已经差不多干了，大概有二十斤上下，散发出诱人的浓香，这一路上当干粮怎么也能吃个好几天。 正把蛇肉逐串往包袱里收，突然一声开开心心的感叹传来，正是之前那声冷哼的方向： “哎呀，好香的味道！” ……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影纵跃而来，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是鹤发童颜，脸上笑眯眯的胖老头，另一个是面容秀美的中年妇人。 周念通一见就笑了，起身招呼：“老爹，老娘，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啦？” 没错，来人正是周念通的父母，老顽童周伯通与瑛姑！ 周念通忙给众人介绍，马钰三个老道早上前行礼问好，杨铁心一家三口听闻这是江湖上的前辈高人，也连忙行礼，态度恭敬。 郭靖听闻眼前是结义大哥的父母，自然不敢怠慢，连称“伯父伯母”；小黄蓉跟老顽童却是熟的很，很随意地招呼一声，把几串烤好的蛇肉干奉上。 老娘瑛姑还算热情，听闻郭靖是儿子的义弟，拉着他手嘘寒问暖一番，老爹周伯通就比较奇怪了，明明原着里郭靖跟他是结义兄弟，可这回见面却不见半点亲近，敷衍两句就算完了，大概是郭靖性子稍嫌木讷，不怎么讨他喜欢。 老顽童也同样不理会三老道，跟其他几人也是敷衍几句，津津有味地边撕扯蛇肉，边对儿子笑道：“孩儿啊，从大漠回来了？你看你在那边待那么久，过年都不回来，你娘可是一肚子气呢！跟我说说，大漠那边有那么好玩儿吗？” 周念通挠挠头，笑道：“也就那样吧，骑马牧羊的，刚开始新鲜，后来也觉得枯燥得很，景色也是单调……倒是蒙古人当真彪悍，有时候挺危险的！” 瑛姑道：“看你黑了不少啊，精神头儿倒是不错……” 老顽童闻言上下打量了周念通一番，眼睛一亮：“没看出多黑，不过……哎，孩儿你好像武功进步不小啊，有时间跟老爹我练两手？” “行啊，不过这刚吃完东西，等路上消消食再比好了，我们正要去嘉兴那边，要不老爹你们没事的话，一起？” 老顽童闻言鼓掌，兴奋道：“好啊好啊，正好嘉兴那地方我还没去玩过，一起一起！” 瑛姑却是一言不发，纤手轻扬，划出一道难以言说的轨迹，准确地捉住了正乐得蹦来蹦去的老顽童的招风耳朵，轻轻一拧。 吱——翻转180度！ “啊哟哟哟！”老爹周伯通痛得叫了起来，一叠声地道：“不去了，不去了！” 瑛姑这才松开手，巧笑嫣然地对周念通道：“孩儿你自去嘉兴吧，我和你爹就不去了，我们这次出来也玩够了，原本计划就是回大理的！” “——娘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周念通吓得冷汗直流，万幸李莫愁与何沅君小姑娘都不在这里，不然万一被她们学去了这一手，以后自己和恒通老弟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无他，手熟尔……”瑛姑笑吟吟道：“娘给这一招取名叫‘牵丝手’，怎样，听着不错吧？正好教给沅君和莫愁，让她们以后……咦？” 让她们以后？让她们以后干啥啊老娘？你话说清楚啊，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 不理会浑身发抖的周念通，瑛姑四下张望了一番：“沅君呢？莫愁呢？孩儿，你从大漠回来，该不会把两个小姑娘都丢那儿了吧？” “……哪儿能啊，娘，我之前送莫愁回终南山古墓了，沅君妹妹也去古墓做客了，莫愁说，过几个月再去找她们！” 说到这，周念通倒是有些想念李莫愁了，这回跟两老道跑金国中都来看了几场好戏，开始没啥，后来先是见杨铁心夫妇秀恩爱，再见郭靖兄弟跟小黄蓉撒狗粮，教他撑得慌！ 就在刚才他还在想，要是莫愁在就好了，咱也撒点狗粮给他们吃！ ——当然，现在看来周念通倒要庆幸了，还是不在的好，那一招牵丝手，看着就觉得耳朵根子疼！ 第二百零一章 老当益壮 见周念通提起李莫愁时那憧憬的表情，瑛姑瞅了在场众人一眼，将周念通拉到了一边，另一只手把老爹周伯通也拎了过来： “孩儿，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已经选好了，到底喜欢哪个女孩子？” 周念通尚有些害臊，不过想想自己老爹老娘面前没必要，便道：“娘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选好了啊，我可从来没有选来选去犹豫不定，我喜欢的就是莫愁！——之前不说，那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说清楚，可不是我花心！” “真的？你选了莫愁了？” “没错，她就是你们未来儿媳妇了！”周念通昂首挺胸，满脸得意。 怎么样，老爹老娘，给你们找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儿媳妇，满意不？ 瑛姑忽然把脸凑上来：“那沅君怎么办？孩儿我可告诉你啊，你可不能负了沅君，要不然娘可不饶你！” “……？……”难得看到瑛姑这般语气，别说周念通，连老爹周伯通都惊了。 “娘你的意思是……” “我跟你说，当初你傻了那五年，沅君照顾你多尽心？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跟个丫鬟似的伺候你，连名分都不要怎么行？” 老娘瑛姑神秘道：“悄悄告诉你，我那时问过她的，她可亲口跟我说了，就算你好不了，她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 “所以，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说法，娘我可已经把她当亲亲的儿媳妇看了！”瑛姑满脸严肃：“之前不跟你说，那是看你们小年轻一直凑在一起，想着反正八九不离十，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合了，可是你要是负了她，那绝对不成！” “我这么说可不是针对莫愁，那孩子我也很喜欢，也不反对你跟她在一起，但是沅君是必须进咱们周家门的！” “……” “所以孩儿，加把劲，把两个女孩子都拿下不就行了？”老娘一副封建家庭大家长的丑恶嘴脸：“哎呀呀，到时候两个小姑娘一起含羞带怯地叫我一声婆婆，不知道多美！” 老娘！你终于露出了獠牙和野心，那副贪心不足老婆婆的嘴脸暴露无遗！ 周念通和老爹周伯通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 “娘你不用急了，沅君妹妹也会成为你儿媳妇的……”看着老娘沉浸在幻想之中，周念通浑身无力地说。 “这怎么说？难道孩儿你已经把她拿下了？哎呀，不愧是我孩儿，干的漂亮！” “不是我拿下了她，是你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瑛姑古怪地重复了一句，再次跟老爹周伯通互相看了一眼。 老爹先是迷惑，然后猛然脸色涨红，大叫一声便想跑，但仍然是被老娘玉臂一伸，轻车熟路地揪住耳朵拽了回来。 瑛姑脸色也有些红，但却悄声对着周念通咬耳朵：“孩儿，跟我说，你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 …… 绕是周念通心思敏捷，听到这话也是半天转不过弯来。 明明是自己要把恒通兄弟的事情告诉老爹老娘，怎么听着好像跟他们那里另一件事搞差了？ 自己不就提了一句“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 周念通眼睛瞪得老大：“娘你别告诉我，趁我不在家你们又给我生了个弟弟？” “呸，怎么说话呢，我跟你爹要生儿子还需要背着你是怎么的？”瑛姑笑着啐了一口，随即也是脸泛桃花，有些扭捏：“虽然还没生，不过……” 周念通傻瞪着眼睛，看看老娘，再看看脸色通红，手舞足蹈想要逃离尴尬现场，却被揪着耳朵不放的老爹周伯通，心中只剩一句话： “老爹，当真是老当益壮啊！” …… 却原来去年周念通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了大漠，一灯大师因为不好打扰新婚燕尔的两人，便找个理由带着徒弟云游去了，大理柳庄就剩下老顽童和瑛姑两口子。 这两人都不是安安分分的性子，在柳庄没待几个月便烦闷了，一合计，得，咱们也出去玩玩吧！ 正好儿子曾经胡说过什么新婚夫妇出去旅游乃是增进感情的不二法门，唤作“度蜜月”啥的…… 于是两人便收拾包袱出门，这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足迹踏遍大江南北，饱览了一番中原风景，还留下了不少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事迹。 不过当然，按照两个人的性子，那行侠仗义也不可能是板正严肃的手段，总是能搞得被惩罚的一方欲仙欲死，被帮助的一方感激之下又哭笑不得…… 虽然没真闯出周念通当初吐槽的“顽童双煞”的名号，但这谐趣侠侣的名声还是传扬开了。 这一玩便玩到年底，二人回大理柳庄想看看儿子有没有带两个小姑娘回来过年，那自然是失望了，老两口过了一个挺寂寞的年！ 年后自然还是继续出门去浪，可是这回不一样了，不过玩了两个月而已，瑛姑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嗜睡疲倦，有时还会恶心头晕！ 老顽童不知怎么回事，吓得不轻，但瑛姑是过来人，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找个妇科圣手一看，得，中奖了！ 话说当瑛姑红着脸把消息告诉老顽童时，他脸上那表情，纵是妙笔生花的圣手书生也难以刻画出万一啊…… …… 既然出了这事，自然不好再在外面浪，颠沛流离的伤了胎气可不得了！ 于是两口子便决定往家赶，这经过金国中都附近，碰巧遇上了某个故人，对方正气呼呼离去，见到老顽童瑛姑也没留下来寒暄，只是告诉他们，儿子周念通在附近。 于是老两口自然过来见儿子啦，老顽童之前兴致勃勃，可是眼下让儿子知道了瑛姑怀孕，只觉得臊得厉害，心中后悔不已。 而周念通的表情……就比较一言难尽了…… 不过既然老爹老娘都成亲了，会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啥的也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老娘还不到四十，仍然属于风华正茂的年龄段。 周念通也不打算在这事情上发表意见，他们家又不是官宦富豪，有那些大家族的藏污纳垢勾心斗角，多个弟妹就多个呗，是好事！ 简单的说，咱家没啥皇位要继承的！ 第二百零二章 小黄蓉的焦虑 事情的话题本来是从“另一个儿子”这句话引起的，二老原以为周念通是不知如何知道了瑛姑怀孕的消息，但周某人真正的意思，当然是跟他们说一说周恒通的事情！ 当即，周念通把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讲了出来，还当场切换，让周恒通也出来见见父母。 说起来周恒通也有两年多没见过老爹老娘了，要说不想那是假的，只是他性子跟周念通不同，比较冷淡木讷，是以虽然心中激动，表情上却并不如何动容。 瑛姑毕竟是当初朝夕相处过五年时间的，这周恒通一露面她就认了出来，没错了，面容不变，但是气质、性格却是每个人独有的，假不了，是自己儿子那五年间的模样！ 当即瑛姑就不淡定了，她虽然没听说过多重人格的故事，但也能看出来，儿子这幅模样可不行！ 古代没有心理学，对于多重人格这种事情，要么认为是妖魔鬼怪附身，要么是灵魂出了大问题，总之没有好话。 听儿子说他这个“弟弟”乃是当初练功把意识分裂，又机缘巧合形成的，那便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了，是儿子的灵魂出了问题！ 一体双魂？ 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办，当爹的怎么办，认定的两个未来儿媳妇怎么办？ …… 老娘的忧心忡忡却是影响不了老爹周伯通。 他跟周恒通不怎么熟，毕竟周念通痴呆的那五年他不在身边，而且周恒通沉默寡言的也不合他胃口。 不过他却对周念通这一个人变两个人的本事大感兴趣，觉得好玩的紧！ 老顽童当年被困在桃花岛，百无聊赖之下创出了双手互博的功夫，本意就是一个人太过无聊，若是再有一个人陪自己打架练功该有多么过瘾？ 只是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创出了双手互博以后，假装左手是一方，右手是一方，互相打起来虽然有趣，但毕竟还是一个人。 想不到儿子这居然真把一个人弄成了两个人！好玩好玩！ 老顽童心说自己若是也能学会这招，真弄出两个老顽童来，那可太有趣了！ 平日里多个人陪自己玩不说，陪老婆的苦差事不是也有人分担了？ ——不得不说，老爹的脑洞永远是周念通这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 瑛姑忧心半天，见丈夫不但不宽慰自己，反而兴致勃勃地询问周恒通怎么才能分成两个人，一副要弄出个“老顽童二号”来气自己的样子，气得牙痒痒，“牵丝手”再度发威，直揪得老顽童痛哭流涕告饶方才罢手。 “还嫌不够乱是不？还不帮我想想儿子这样该怎么办！” 见老娘这般忧心忡忡，周念通切换回来，倒是开始安慰起她来：“娘，别担心，我跟恒通虽说二魂一体，倒是没什么冲突，日常生活主要还是以我为主……你就只当自己当初是生了个双胞胎吧，多个儿子难道还是坏事？” “那沅君呢？莫愁呢？你们这关系搞得一团糟，以后可怎么处？” “这……”周念通无奈笑笑：“急也没用，想来总有办法的吧……” 他这段时间倒是有了一个朦胧的想法，但是还不怎么成熟，得再细细考虑，这就不必说出来平白让人操心了。 …… 趁着老爹再次大快朵颐地吃起了蛇肉，周念通找了个机会插进那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郭靖和黄蓉中间，腆着脸哄小黄蓉，问问这妹子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跟自己挺亲近的，这回见面为啥爱答不理，还气鼓鼓的仿佛自己得罪了她？ 他当然不是要横刀夺爱抢郭靖老婆，但是毕竟当初在桃花岛上也是当妹妹看的，处得挺好，突然跟自己赌气了，总得弄清楚缘由！ 结果黄蓉气呼呼地叫他自己想想，前年年底之时离开桃花岛，跟她叮嘱过什么？ …… 周念通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 那次受梅超风之托把易经锻骨篇送上桃花岛，本来是拍黄药师马屁的举动，结果喜怒无常的黄老邪反而大发雷霆把他赶出了岛，凄凉落魄，只有小黄蓉来相送。 当时他安慰黄蓉别计较黄药师的脾气，其实自己心里也确实有些来气，于是嘴一瓢，就随口跟黄蓉说了一件事，便是叫她注意自己老爹新造的花船，里面怕是被动了什么手脚。 说这事一是叫黄蓉给她爹添些乱出口气，二来也存了一份好心，只因那黄老邪一心想着等女儿长大成人，便坐上那花船带着妻子的尸身出海，到时候与妻子一同葬身大海之中，算是不辱没了大宗师的身份。 因此这花船内有乾坤，外面看着好好的，实则到了海上风浪一打便会沉没，原着里狠狠坑了郭靖、洪七公、老爹周伯通等人一把。 这事情自然不可能说的那么清楚，周念通跟黄蓉说起这事时，语焉不详，只说黄药师太过思念她母亲，这么多年不得排解，怕是心态上出了些问题，举动反常。 因此小黄蓉这当女儿的自然有责任帮父亲排解，也需要留心其有无做出什么反常之处，顺便举了个例子，便是那艘漂亮到极点的花船，为何要造，造好后又为何放在那边多年不用？ …… 小黄蓉把此事记在心上，在桃花岛上注意观察父亲黄药师很久之后，没发现异常，于是找机会悄悄登上花船一点点查看，没过多久便有了惊讶发现！ 那花船的船底有古怪，竟然非是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看着好好的，实则一经风浪便会四分五裂！ 小黄蓉万没有想到爹爹多年前便会造了这么一艘害人的鬼船，她心思敏捷，稍一思考便想到，黄药师定是打算在将来的某一天，乘此船出海自杀！ 这下可把小黄蓉吓得不轻，她刚一出生便丧母，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此刻得知父亲居然有求死之心，那还了得？ 于是小黄蓉按捺下起伏的心情，装作无事一样跟父亲闲聊，话里话外试探父亲是何种想法，并试图劝解。 可惜收效甚微，黄药师殉情之心甚坚，他倒没有故意要告诉小黄蓉，只是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是一点一点被黄蓉套出了心中想法。 得知父亲居然想在自己长大成人之际便去寻死，小黄蓉可真是急得不轻，她是想尽了各种方法，旁敲侧击想要消除父亲求死之心，奈何完全无用，反而几次差点让父亲察觉出什么。 眼看时间慢慢过去，小黄蓉年满十五了，心说自己一天天长大不就是等于在催着父亲一天天接近死亡？ 她急得没法，最后牙一咬心一横，两个多月前新年时分，叫这桃花岛上火光冲天，红红火火，以旧物的损毁来纪念新年的到来！ 简单的说，就是趁着过年时分，她一把火把那花船给点了！ 第两百零三章 前任主角离队 黄老邪作为五绝中人，江湖中最负盛名的武学大宗师，同时还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超级学霸级人物，那是何等自负？ 如此人物，自然高傲得很，即便是殉情，也肯定不屑于一般的死法，什么上吊服毒，割腕跳崖，这些凡夫俗子的自杀方式哪能被黄老邪看在眼里？ 所以他才会打造了这么一艘花船，打算等到出海之时波涌舟碎，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不辱没了自己绝世高人的身份。 因此小黄蓉这一把火虽说鲁莽，还真是有效阻止了黄老邪的殉情计划，毕竟花船烧了，要再造一艘同样的不知要花多少精力多少人工，黄老邪又不屑于其他方式…… 不过小黄蓉虽然用这方式阻止，或者说至少也是大大拖延了父亲的殉情计划，但是也付出了惨痛代价：从小到大别说挨打，连挨骂都没有过一次的小黄蓉，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老爹的怒火！ 具体情况就不必描述了，反正当晚熊孩子哭得堪称撕心裂肺…… …… 小黄蓉吃了父亲好一顿教训以后，从没受过这委屈的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出了桃花岛！ 刚离岛的小黄蓉很是茫然，吃了不少流浪的苦头，毕竟从小就宅在桃花岛上，没有闯荡过江湖。 好在她运气不错，没遇到太奸诈的人，凭着自己的聪敏自然化险为夷，渐渐也增长了不少经验，混得倒也不算差。 小黄蓉原本想去找周念通诉苦，可是心里面一股气让她又改变了主意，赌气就要一个人闯荡，叫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再之后，便可以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来叙述了，小黄蓉化妆成小乞丐，在中原大地东游西荡，终于在张家口与郭靖遇上，发生了那经典的邂逅。 再以后，便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互相吸引的故事了…… …… 听小黄蓉委屈地说完事情经过，周念通还是满脸迷惑：“不是啊蓉儿妹妹，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啊？” “哼！要不是你跟我说那花船的事情，怎么会闹到最后那结果！爹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重话的，可是那次那么凶！” 黄蓉噘着嘴巴，气哼哼道，感觉自己很是理直气壮：“这一切当然全都怪你！” “——话说烧船的决定不是你自己下的吗？再说了，就算你老爹的怒火是让你吃了点苦头……不过能成功阻止他殉情自杀，这也是值得的吧？” “不管！反正是你的错！”小黄蓉抱着胳膊，小脑袋扭到一边，一副赌气模样，叫周念通好一阵无奈。 不愧是黄老邪的女儿，这迁怒的本事堪称一脉相承啊！ “好啦，妹子，说罢，怎么才能原谅我？” 黄蓉想了想，拉着郭靖过来：“你看看靖哥哥武功跟你差那么多，你们不是兄弟吗，为啥不把厉害的功夫传他？” “天地良心啊蓉儿妹妹！”周念通顿时叫起屈来：“能教会的我都教了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敢说我兄弟现在的武功差了？” 郭靖也在旁边帮腔：“是啊，蓉儿你就别为难大哥了，他已经教了我很多了！” 确实，现在郭靖身怀全真心法、易筋锻骨篇、九阳神功、龙象般若功、空明拳、双手互博等绝技，在沙通天这等声名显赫的江湖大豪面前都能做到自保，以他弱冠之龄来看，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 只要再练上几年，最好再拜个厉害的名师，学个降龙十八掌啊、九阴真经什么的，到时候妥妥的新晋五绝级高手！ “但他武功还是差不少啊，今天不就被个无名小卒打伤了？这样子我爹怎么能看得上他……” （无名小卒多吉：“……你礼貌吗？”） “……”周念通挠了半天脑袋，神色一阵变幻，丧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到时候我尽量在黄世叔面前给他说好话便是了……” 话说小丫头这以退为进曲线救国的心思从哪儿学来的？真想见见是哪个混蛋把她教成这样的…… …… “……你说的？”小黄蓉沉默片刻，问道。 “我说的！”感觉自己威信受到质疑的周念通很是耻辱，当下挺胸回答。 看样子有必要在小黄蓉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当哥的气魄了！ 不就是在你爹面前当回拉皮条的嘛，有什么可怕的，到时候我跟他好好说说，我兄弟人品好武艺高，人还特憨，以后结婚了家里面肯定是你女儿说了算…… 周念通忽然打了个冷战，心说自己是不是在找揍啊，黄老邪到时候万一邪火发到咱身上怎么办？ 妹子，要不然咱换个条件？ …… “很好！”小黄蓉忽然展开了灿烂的笑容，拉住了郭靖的手，随即纤足在地上轻轻一跺，两人飘然而起，落到了正在一边啃青草的小红马背上。 黄蓉一提缰绳，小红马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二人的影子，只听见黄蓉银铃一般的笑声： “才不耐烦跟你们一大帮人一起，我和靖哥哥先走了！” …… 周念通维持着尔康的“紫薇不要走”姿势，看着远方，半天才缓过神来，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这小丫头居然就这么甩下众人，带着郭靖溜了！ 不理会那边再次开始怒骂“小妖女果然邪得很”的丘处机老道，周念通苦笑一声，倒也没放心上。 毕竟略微一想原着剧情，周念通便知道两人这一去自有机缘，他也不好阻拦。 倒是那通灵的小红马，之前从大漠南下的一路上是认准了郭靖一个人，谁也不让骑。 记得有次休息时，韩宝驹趁着郭靖去找水，翻身骑上了小红马想过过瘾，结果给它又蹦又跳，一个没抓稳吧唧摔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结果这会儿居然老老实实任小黄蓉骑乘，还真是古怪的缘分，莫非它也早就预感到了小黄蓉就是它命中注定的女主人？ 第二百零四章 改道 郭靖黄蓉先溜了，留下杨铁心一家三口、三老道、再加上老顽童一家，大家伙大眼瞪小眼。 马钰忽然打破了沉默，对老顽童道：“师叔，你可要陪着丘师弟一同去嘉兴？” 刚填饱肚子的老顽童心有余悸地瞅了瞅瑛姑，尤其在她那正优雅搭在身前，显得仪态万方的纤细玉手上看了好一会，再摸摸自己耳朵，一脸挣扎地说：“不去了，我要陪瑛姑回大理。” “哦，那若是方便的话，先与我和王师弟，一同回一趟终南山重阳宫可好？”马钰道：“我这边刚收到消息，重阳宫那边接到一封信，乃是黄岛主写给您的，说是送信的哑仆去大理没找到您和师伯母，所以只能送到重阳宫来了。” “咦，黄老邪居然给我写了信？”老顽童满脸疑惑：“那他刚才怎么不说……” 马钰听得此话，吃了一惊道：“师叔，难道……之前你刚见过黄岛主？他刚才是不是在这附近的？” 他却是想到了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冷哼，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刚才他们谈话可提到了黄药师，而且言语间殊无敬意，特别是丘老道，话里可带着贬义呢！ 老顽童道：“是啊，之前看到黄老邪正气冲冲离开，跟他打招呼也就随便敷衍了我几句话，只说这边方向有故人，叫我们过来，他自己走了！” “……”马钰愕然半晌，这才苦笑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师侄几人还是做得不够啊……” 周念通之前就已经通过天眼扫到了黄药师的模样，只是见他那隐藏的举止，可以猜到并不想让小黄蓉知道他的存在，于是当着郭靖黄蓉的面没有说出来而已。 听闻马老道很是惶恐的语气，于是安慰道：“马师兄，别担心，黄世叔心胸没那么狭隘，不会因为你们无心的几句评论生那么大气，多半还是因为蓉儿妹妹的事情。” “话虽如此，我等此举仍然是不妥，愧对恩师教导！”丘老道也反应过来了，一脸惭愧。 周念通心说你是没见到王重阳师伯私下里是怎么跟我编排他那几个损友的，见到了你就不会惭愧了！ “就是就是，黄老邪我最熟了，不会怎么样的，丘小牛鼻子你别怕，最多也就是扒了裤子打屁股！” 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顽童插嘴，将丘处机老道好一番安慰，直“安慰”得他脸色铁青！ …… 周念通与老爹周伯通一同向黄药师消失的方向追去，追了半夜，四处搜寻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气冲冲的黄老邪跑哪里发泄怒气去了。 估计等他出了气，多半还是要继续去找黄蓉的，只是眼下黄蓉郭靖骑上了小红马，要追上可就难了…… 你轻功再好，还能追得上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不成？ 此事且不管他，想来有小黄蓉在，又知道郭靖与周念通等人关系亲密，黄老邪就算找到小情侣两个，也不会把郭靖怎么样的。 之前回身搜寻之时并未见到金兵搜捕，估计完颜洪烈也不敢因为个人原因大肆发动金兵，大家已经算是安全了。 当下几人议定，丘老道陪同杨铁心一家三口前去嘉兴，老爹老娘却要带着周念通跟马钰王处一去重阳宫一趟。 周念通：哎，咱就是劳碌命，刚从终南山跑金国中都来，结果就看了几场戏，帮忙解了围，然后还得马不停蹄地再跑回终南山去！ 除了去看看黄药师的信件内容，老娘的意思还要去趟古墓，听闻李莫愁还被她师父扣在古墓里，连带着何沅君也留下陪伴，老娘当即张口便发牢骚： “不管念通孩儿和恒……恒通孩儿的事情怎么算，反正沅君与莫愁已经内定是我周家的媳妇了，古墓里那女人扣着不放算什么？这次去定要找她好好理论！” 周念通在旁边弱弱提醒：“娘啊，莫愁是那古墓主人的徒弟，人家关系更亲的……” “那也不行！儿子你别怕，看娘给你撑腰，此次定要把你两个媳妇儿抢回来！” 不是我两个媳妇儿，是我和恒通老弟各自的未来媳妇，娘你别弄错了，老弟会找我拼命的…… 周念通心说这态势要糟，老娘该不会带着老爹打上古墓吧？ …… 分开上路，丘老道与杨铁心一家三口那边不必多说，周念通这边一组，重返终南山的路途不算多远，走得也挺顺畅。 路上休息时，老爹周伯通与儿子切磋了一下，在没有拿出所有手段的情况下交手，竟然已经有来有回，难分高下。 老顽童高兴说道：“孩儿当真进步不小，老爹我如今若是不用双手互博，竟然已经拿不下你了！” 周念通自己却是有些沮丧，只因老爹最厉害的撒手锏双手互博未用，自己却是手段尽出，别说双手互博，连龙虎乱舞都用上了！ 那龙虎乱舞虽说威力不俗，可是周念通自己也得承认，姿势确实不怎么好看，跟个八爪鱼似的，要不是在场都是自己人，他都不好意思使出来。 可饶是如此，跟老爹这一场切磋，他居然仍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老一辈的高手果然还是那块辣辣的老姜！ 别的不说，当初王重阳师伯不是靠着大成的先天功拿下了天下第一的宝座吗？自己现在先天功不也大成了，还有九阳神功、龙象般若功等神功加持，为何却达不到他当初的境界？ 周念通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众多，至少王重阳师伯当初夺得天下第一时已经在先天功大成的境界浸淫多年，不是自己这刚刚突破的程度可比，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老娘瑛姑却是不怎么在意，在旁边一脸骄傲，只觉得儿子当真给自己长脸！ 两老道也在一边赞叹捧场，念叨些“师叔后继有人”“小师弟威武”之类的话，马钰老道更是心中思虑不断，考虑以周念通如今武功，跟全真教的亲密关系，对江湖上势力影响等等，盘算了好一阵。 马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诺大个全真教重阳宫全靠我一个人管，我容易吗！ 第二百零五章 秘宝 xz，多吉扎寺。 寺中一个密室里，杨琏真珈正跪伏在一个藏僧面前。 他眼神阴骛，面容瘦削，脸色蜡黄，气色很是难看，右臂空荡荡的，竟是连根断了。 他面前的藏僧身形单薄，面色晶莹如玉，双目微合，神情淡然，看着岁数不甚大，貌似比杨琏真珈尚年轻几岁，但是却有种无形的威势，叫杨琏真珈神色紧张，不敢怠慢。 那藏僧淡然开口道：“杨琏真珈，听闻此次你奉命前去大漠草原，折了数位门人，结果却是不但没有说服那铁木真信我密宗，反而与其反目？” 杨琏真珈身子一颤，道：“弟子无能，愧对上师教诲。” 那藏僧轻叹一口气：“此刻那铁木真号称成吉思汗，统一草原，羽翼已成，扶摇直上，气运已然无可阻挡，然而如此人物却与我密宗已经是敌对关系……唉，时也命也，现如今也只能暂且蛰伏，好在此人气运虽足，命却并不长久，只能待其殡天，再试试看与其继承者能否打好关系了……” 杨琏真珈咬牙道：“上师，此次行动大败亏输，乃是有人处处阻挠，否则我此行，纵然不能劝那铁木真信奉我密宗，也可将其除掉，在草原上另行扶持亲近密宗的当权之人！” “哦？”那藏僧忽然睁开眼睛，精光一闪：“是何人？” “乃是两人，一人唤作郭靖，出身南国大宋，从小在草原长大，此人似乎也是气运非同小可。另一人叫周念通，身世不凡，尤其气运飘渺难测，叫弟子看之不透。” “郭靖，嗯，此人同样是有大气运之人，暂且不宜接触。那周念通……”藏僧沉吟许久，似乎也是难以揣测。 “上师，有件事需教您知晓，我曾闯入那周念通的识海，意图攻击其神识，却发现其识海中除了他自己，尚有两人！” “其中一人似乎是其分神暂且不论，另一人……好像是当年的中原五绝，中神通王重阳！” “什么？”那藏僧无法再维持淡然，面露惊色：“王重阳！他不是已经……怎么会……” 杨琏真珈道：“弟子也不知，但既然那王重阳神识寄居在周念通的识海中，此人便对我密宗威胁极大！” “而周念通此人年纪虽轻，不但精神修为极高，武功也深不可测，更有极深背景，难以为敌！此刻他人应当已经到了南国大宋，我密宗在大宋势力不足，却难以对付那周念通！” 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弟子斗胆，请求上师赐我权限，使用那异宝，除去周念通！” 藏僧深深看着他道：“你要使用那个？以你的修为，倒是可以将它的威力发挥出一二来，只是杨琏真珈，你可知道，那件物事对我密宗意义巨大！” 说罢，目光一凝，一股威压顿时压在了杨琏真珈身上。 杨琏真珈打了个冷战，瑟缩了一下，但仍咬着牙道：“弟子定当小心使用，待得除去周念通之后，立刻带回归还！” 藏僧盯着他半晌无话，直看得杨琏真珈汗湿重衣，方才叹道：“也罢，若是不让你如愿，怕是你心存执念，此生再难有进益了……” 杨琏真珈大喜，刚要磕头，又听藏僧道：“杨琏真珈，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此次却不要令我再次失望！那秘宝不惧损毁，你万不可丢失，若是不慎被夺，也定要亲手拿回来！” 杨琏真珈郑重应下，藏僧又道：“既然要再去大宋，你事情办完，也可顺便看看大宋那边是否可以有什么可趁之机。” 杨琏真珈恭敬称是，便缓缓退下。 那藏僧一人枯坐望天，半晌后缓缓自言自语：“王重阳……哼！看来必须加紧了，也顾不得伤势未愈，且先选下一个目标！” …… 十多日过去，周念通一行风雨无阻，终南山已经近在眼前。 按老娘瑛姑的想法是直扑古墓，眼下声势正旺，又有周念通这“苦主”，正好跟古墓主人好好掰扯一下！ 马钰的意思却是大家全都风尘仆仆，先回重阳宫洗漱一下，再去正式拜访古墓，好歹礼仪上不能让人指摘，至于拉上重阳宫大小道士壮声势的说法——老道士尴尬咳嗽两声，硬是把话题岔了开去！ 周念通全力支持马师兄的意见，跟老爹合力拉着老娘便回了重阳宫。 …… 在重阳宫休息片刻，洗漱一番，老娘便嚷嚷着要去古墓，马钰又是苦劝，言说眼下天色已晚，不如休息一晚再去，话语间已经叫人找出了黄药师的信件，请周师叔拆阅。 老爹周伯通拆开信件一读，不禁欢喜拍手，大笑大叫，倒叫边上几人吓了一跳。 周念通征得老爹同意，拿过信函细读。 却原来信上言说，梅超风已经同陆乘风一起，接回了武眠风的家眷，又前去襄阳找了许久，找到了当地以铁匠为业的冯默风。 眼下等两人再去临安找到曲灵风，师兄弟一同回返桃花岛，这黄药师给梅超风的三个要求之中，前两个就算是完成了。 黄药师估摸着寻找曲灵风顶多也就三四个月可以完成，因此约老爹周伯通在夏日前往桃花岛。 到时候他把梅超风带回的九阴真经下卷火化了祭奠亡妻，另誊抄一份还给老顽童，这就互不相欠了。 …… 老爹周伯通开心得直翻跟头，都没耐心等到夏日，立马就要启程前往桃花岛，当即被几人一齐拦住了。 老娘的意思自然是不让的，她怀孕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到了夏时正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之时，让老公这个时候抛下她跑去什么桃花岛？想都别想！ ——大儿子出生时周伯通都不知道，更别说守在身边，这次这一胎，老顽童哪儿都别想去，必须从头到尾全程跟着！ 马钰则是与周念通的想法一致，这封信应该是新年前后所写，那时小黄蓉多半尚未离开桃花岛。 可是这会儿情况变了，叛逆少女与老父亲吵架翘家出走，心酸的老爹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宝贝女儿被个傻小子骗走了，正是火冒三丈焦头烂额之际，怎么可能还在桃花岛等着老顽童上门索经？ 第二百零六章 缘由 劝止了热血上头的老顽童，瑛姑眼珠一转道：“这样罢，去取九阴真经的事情就交给念通孩儿，叫他有空跑一趟桃花岛，反正你们父子一体，谁去都一样！” 老爹听了当即苦了脸：“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你是不准离开我身边！儿子现在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事我拍板了！”一边说，瑛姑一边笑嘻嘻冲着周念通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叫他到时候取经，别傻乎乎的像个快递员一样直接带回大理，该打开看的就别客气！ 周念通心领神会，也是笑呵呵点头。 他对九阴真经下卷那些武技倒并不是多么渴望，不过看看也无妨，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真经里面什么九阴神爪摧心掌大伏魔拳之类的武技他不是太在乎，倒是记得有螺旋九影、蛇行狸翻、横空挪移之类的高深轻功，正好可以补足他目前轻功的问题，毕竟目前所会的全真金雁功长于攀爬腾空，在对敌纵跃、长途奔袭上有些不足。 在老娘瑛姑的淫威之下，老爹自然只能无可奈何答应，至于瑛姑偷偷给儿子使眼色——他只当没看到！ 反正儿子学九阴真经的正当性早已经得到“官方证明”，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还拦着干啥？ …… 第二日一大清早，老娘瑛姑兴冲冲把父子俩唤醒，带着两父子，外加马钰在软磨硬泡下无奈叫来帮忙的郝大通，四人一齐漫步前往古墓。 不同于老娘的气势汹汹，周念通颇有些不自在，老娘这一副打上门去的架势，可千万别弄巧成拙啊！ 昨晚上他特意打听了，之前老爹老娘跟古墓主人到底闹出了什么不愉快。 起因也简单，去年老爹老娘游戏江湖，来到重阳宫打个卡，在终南山上逛了逛，怀念一下过去的岁月。 结果在后山，遇上了古墓主人带着小龙女晒太阳。 这还是当初周念通的原因，他小时候与李莫愁相识，跟她闲聊时谈起，古墓里空气不好，又不见阳光，对小孩子生长发育、身心健康不利，还容易得软骨病什么的，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李莫愁听着很有道理，便回去跟师父说了，古墓主人从善如流，自此允许李莫愁在终南山疯玩，后来亲自抚养小龙女，也常常带她出来晒晒太阳。 周伯通夫妻俩遇上师徒俩，其时古墓主人正在练习她们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小龙女静静坐在一边，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师父练武，虽不出声，但是眼中可见孺慕之意。 …… 老顽童一眼就被古墓主人吸引住了，别误会，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当时古墓主人正在施展的天罗地网势当真新奇有趣。 那天罗地网势乃是古墓派的入门武功，实则也是一门精妙掌法，讲究个绵绵密密，水泄不通，能将九九八十一只麻雀尽数聚在胸前三尺之内，无法飞走。 古墓主人只是随意练功，并没有聚集那么多麻雀，也就四五只而已，一双纤纤素手挥出，东边一收，西边一拍，将上下翻飞欲要振翅飞出的麻雀尽数挡了回来。 但见她双臂飞舞，两只手掌宛似化成了千手千掌，任他几只麻雀如何飞滚翻扑，只急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无论如何逃不出古墓主人胸前三尺方寸之地，双掌围成的圈子。 老顽童便被这一幕吸引住了，双眼放光，大叫好玩好玩。 另一边瑛姑却被玉雪可爱的小龙女吸引了注意力，只觉得从没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女童，凑过去不断套近乎，可惜小姑娘性子清冷，对她爱答不理，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兴趣。 …… 古墓主人初时没有注意到，此刻却发现一个“猥琐”老头盯着自己，满脸“垂涎”之意，那视线落点却在自己胸前，实在无礼至极。 她放开那些麻雀，柳眉倒竖，刚要呵斥，却见老者抬起手，学着自己的动作，如何出手挡击，如何回臂反扑，慢慢施展起掌法，方知对方原来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对自己的掌法大感兴趣。 这让古墓主人心中稍松，但是随即又是恼怒，只因这偷学别派武功乃是大忌，谁知这老者居然光明正大当着自己面偷学，也太过大胆！ 更为甚者，却是那老者居然很快便掌握了这天罗地网势的精髓之处，掌法由生疏满是破绽到熟练圆融，仅在短短几招之间！ 古墓主人自然知道这天罗地网势虽然精妙，但主要是招式精奇，对功力要求并不高，对方内力深湛，要学会这古墓入门掌法并不困难。 但是那老者居然如此之快便已学会这一掌法，仍叫古墓主人心惊不已。 尤其是让古墓主人心中不快的便是，那老者学会天罗地网势之后，高高兴兴地抓了几只麻雀实验，将麻雀困在胸前不让逃脱，乐得大笑大叫，宛如孩子遇到新奇玩具一般。 怎么的，我古墓武功在你眼中就是杂耍游戏一般？ …… 古墓主人原是女侠林朝英的侍女，老顽童是王重阳的师弟，凭着王重阳与林朝英这对怨侣的关系，两人原本认识，只是不太熟而已。 这老顽童当年被困在桃花岛上，十几年过去，两边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是以刚一见面都没认出对方。 只是到了这会儿，古墓主人见老顽童有些面熟，又见其年岁、武功，自然早就想起了其身份，当下喝斥道：“你是周伯通？周伯通，你好不要脸，居然偷学我古墓武功！” 老顽童却是做了个鬼脸，笑道：“谁偷学了，我不是当着你面大大方方学的吗？这武功多好玩，就你一人会使也太可惜了，我回去还要教我孩儿学会，到时候一起捉麻雀玩！” “……”古墓主人被这惫懒的老顽童气得没法，一时之间不知怎么驳斥。其实这天罗地网势虽然精妙，毕竟只是古墓派入门掌法，被学去了也并不是太让人愤怒，何况老顽童看几眼就能学会这么一套掌法，这天赋才情也让她颇为佩服。 只是，那可是王重阳的师弟！ 古墓主人作为林朝英的侍女，与她感情极深，也因此深恨带给林朝英无数情伤的王重阳，连带着他师弟周伯通也不会有好感。 第二百零七章 缘由(下) 其时，古墓主人酥胸起伏，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她知道周伯通武功颇高，自己不是对手，决定不理睬这个惫懒货，带徒儿离开。 只是古墓主人转头却又看到一个女子正一脸“不怀好意”地试图诱骗自己的小徒儿，而且已经欺到了很近的距离，眼看就要把小龙女一把抱起。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她大徒弟不争气，小徒弟就是宝贝疙瘩，未来的古墓正统传人，怎么能被狼外婆拐走？ 古墓主人当即冲过去将小龙女护在身后，对着瑛姑便是大声呵斥，责骂对方心怀不轨。 瑛姑哪里受过这气，当场回嘴，跟古墓主人吵了起来。 古墓主人长居古墓之中，原本当侍女时天真娇憨的性子在修炼古墓心法后慢慢变得清冷少语，一年也难得说上几句话，这吵架怎么可能赢得了瑛姑？ 气得她便动起了手，只是这日她没有带剑与铃索，只能挥起肉掌攻了上去。 瑛姑却也不慌，双掌一扬便与古墓主人交上了手。 古墓主人身为女侠林朝英的侍女，得她教导，一身武功虽说比不上五绝中人，却也极为不凡，施展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不但攻守犀利，辗转腾挪间身法婀娜，十分动人。 瑛姑那里却也不虚，她原本武学天赋就极高，这么多年也没放下练功，近一两年更是与老顽童走在了一起，常常与其拆招切磋，武功进步极大。 虽说很遗憾离当初周念通所设想的、追赶五绝的程度还差上不少，但是毕竟也是江湖上难逢敌手了，荣获“谐趣侠侣”名号中“趣侣”一词！ 是以可能是当今中原最强的两个女子交手数十招，竟是难分高下，倒是让老顽童在旁边看得眉飞色舞，大呼精彩。 古墓主人眼见自己占不了上风，又见老顽童在一边，明显跟那女子是一伙的，自己又如何是老顽童的对手？ 于是打到一半，古墓主人卖了个破绽，乘隙后退，抱起小龙女就要走，心说眼不见心不烦！ 刚刚转身，却听到老顽童在向得意洋洋的瑛姑嘘寒问暖，更向她炫耀自己刚学会的天罗地网势，还说将来要教给念通孩儿，到时候一起玩麻雀。 念通孩儿——念通——周念通！ 古墓主人忽地转身：“那周念通是你的儿子？” 老顽童不明所以，笑道：“是啊，你看我们名字像哥俩是吧，但他就是我儿子，武功很厉害的！对了，你家徒弟李莫愁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竟然如此！”古墓主人口中喃喃自语，恨恨地忘了老顽童一眼，抱着小龙女转身便走，任老顽童在后面喊叫，再也不理。 …… 瑛姑讲完事情始末，却见儿子张口结舌，满脸痴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孩儿，可是那天我们对古墓主人太不客气了？” 不客气？岂止是不客气啊，偷学人家武功，企图“诱拐”人家徒儿，偏偏还跟人家最恨的王重阳关系极近…… 老娘，现如今你们在对方眼中怕是不比那明火执仗的强盗好上多少啊！ 见儿子不答话，瑛姑想想道：“当时不知道她是莫愁的师父啊，要不我们也会注意些……” “要不这样，到时候让你爹给人家鞠躬道歉怎么样？” “……” “行啊，道歉就道歉，我学她的武功，可以把双手互博传她做交换，哎孩儿，你说那古墓主人学了双手互博，会不会能拦在胸前的麻雀还能再多一倍？”老顽童的脑回路已经拐到了别处：“到时候是不是满眼满脸都是麻雀，啥都看不清了？” “……”周念通深吸一口气，恢复成面无表情状态，心中波澜不惊。 被老爹坑了那么多次，再被老娘老爹联合起来坑一坑，奇怪吗？ 他早习惯了！ 所以现在前往古墓，周念通已经做好了一家三口被人家拿笤帚赶出来的心理准备…… …… 行不多时，远远可见古墓的拱状外形了，似乎两三人在古墓外不动，好像正在休息。 周念通心情忐忑，再走近些，却发现古墓外的有三人，分别是小龙女、何沅君和孙婆婆。 小龙女正抱着小白猫，一边轻抚它的绒毛，一边仰头望天，间或向何沅君手中望望。 何沅君双腿并拢，斜坐在草地上，手中拿着花束青草与柳条，正在编带花环的柳枝帽，估计便是做给小龙女玩耍的。 她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孙婆婆聊着天，眼神却不怎么聚焦，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很明显，这是一老一少，带着个孩子出来吹风晒太阳呢！ 只是莫愁去哪里了？古墓主人呢？ …… 老娘瑛姑没见到古墓主人，自然也就放松了些，先是一脸猪哥像地逗了逗小龙女，逗得小姑娘蛾眉微皱转身不理睬她，这才笑眯眯问：“沅君，在古墓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 至于那孙婆婆，她就当没看到！ 有些神游天外的何沅君见到三人也是惊喜站起来，叫了声“姨姨”，回答道：“挺好的，莫愁姐姐待我很好，那位前辈其实也很和气，还有这位孙婆婆……” 瑛姑瞅了瞅正忙不迭地向孙婆婆行礼的周念通，暗自嘀咕了一句：“卑躬屈膝的……”，又问：“怎么就你在外面？莫愁呢？” “莫愁姐姐跟她师父在古墓里一起……呃……练功……” 周念通跟孙婆婆问了好，听闻这话便道：“那沅君妹妹能不能通报一声，说我与我父母来了？哦，你也是客人不方便通报，孙婆婆您能不能跑一趟？” 说着，他好奇地踱步到古墓门口，伸着脖子作势要朝里面张望。 结果孙婆婆和何沅君一起拦在面前，何沅君脸色红红，好像很窘迫地道：“念通哥哥，这个，莫愁姐姐她们现在练功正在紧要处，不太方便打扰……多等一些时间好吗？我好久没见恒通哥哥了，能不能让他出来见见？” “呃——行吧……”周念通说完，眼睛一闭一睁，神色为之一变，却是周恒通出来了：“沅君……” 第二百零八章 林朝英醒来 且不说周恒通那个不知道避嫌的情种，究竟会怎么当着大家面跟何沅君你侬我侬，周念通的意识轻车熟路来到精神空间中，与王重阳打了个招呼。 那对外的视频画面已经开启，王重阳依然是一边炼化着杨琏真珈的残臂，一边欣赏外界景色。 周念通笑道：“师伯，这都这么久了，还没有炼化完吗？” 王重阳头也不回：“最后一点点最是顽固，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话说你怎么又来到古墓了？古墓这边没什么变化啊，这小姑娘是谁，很可爱啊！” 他指的是那小龙女。 周念通道：“是古墓主人收的二弟子，莫愁的师妹，小名唤做龙儿，今年才三岁。确实很可爱对吧！” “是啊，当真讨人喜欢，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可真不错……要是我和朝英当年能在一起的话，女儿……咳咳，应该说孙女，怕也有这么大了……” 自从周念通在这精神空间中开启转播直播功能，王重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看到外面，也免不了经常看见周念通、周恒通兄弟俩不经意间在他面前跟李莫愁、何沅君二女秀恩爱。 是以几人早就没什么尴尬窘迫之感了，王重阳也能很自然地说起自己跟林朝英的事情，没什么避讳，根本不在乎长辈情事被小辈知道了。 只是今天这话一出，周念通却是免不了沉默，心说师伯你现在就算唤醒了林师姑，能够跟她相知相守，可是大家都已经只剩精神意识……这关于后代的事情…… 王重阳见周念通沉默，一转念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笑着安慰道：“没事，师伯我能再见到朝英已经很满足了……咦？” 他话未说完，就见其手中托着的、已经虚幻到极致的断臂，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猛然间一亮，随即化作一团黑气，飘摇而上散失在空气中，隐约间仿佛可以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另一只手中则是清光大亮，随即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尽数被吸收，隐没在那个小小光球之上！ 随即，小光球闪烁的频率猛然加快，突然自行升至半空，有规律地一闪一闪，渐渐变成一团隐约的发光体，显出一圈圈清光。 “朝英居然在这个时候要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王重阳神情激动，望着那发光体目不转睛。 周念通也很是期待地望着，心中暗暗考虑，待会儿要不要避让一下，让这对悲情男女能独自说说话？ …… xz，多吉扎寺。 天气晴朗，炽烈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射到寺庙金碧辉煌的建筑之上，反射出万丈金光，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杨琏真珈收拾好行囊，走出了寺庙大门，抬头望向万里晴空，心情犹如那天气一般，志得意满，尤其是在看到身侧的“秘宝”之后，更是信心百倍。 “周念通，你给我等着！此次定要你万劫不——噗！” 张扬的狠话尚未说完，杨琏真珈猛然双目凸出，脸色惨白，张口便是一道血剑喷出，向后便倒。 “来人啊，杨琏真珈大师吐血晕倒了！”随行的几个僧人一阵慌乱，七手八脚把他抬回庙里，一阵鸡飞狗跳。 杨琏真珈只觉得头疼欲裂，精神萎靡，头脑却不昏沉，一转念便知自己当初遗留在周念通识海中的精神体断臂竟在此刻被对方硬生生炼化，不由得大怒，咬牙切齿暗骂不已。 边上除了几个着急施救的僧人，还有一些僧侣尚在窃窃私语： “杨琏真珈上师好好的为何突然吐血晕倒？” “不知道啊，明明精神十足的……不过刚才听到他在骂人！” “哦，定是犯了嗔戒给佛祖惩罚了！” “是啊是啊，我们可不能学他！” “对极对极！” “……”杨琏真珈听得直翻白眼，气得胸口淤胀，又是一口血吐出，脑袋一歪。 “不好啦，杨琏真珈大师又晕过去了！” …… 周念通的精神空间中，漂浮在空中的那一团发光体，正在缓缓变幻，仿佛正在努力要凝成人形，只是试了几次似乎都不太成功。 王重阳在旁边看得心焦，搓着手却是帮不上忙，忍不住开口便是一大堆鼓励的话：“朝英，坚持住！” “加油，你可以的！” “不要急，慢慢来，不要放弃！” “深呼吸，放轻松！” “不要紧张，就快好了，马上就出来了！” “……”周念通在边上表情极度扭曲。 师伯，拜托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啊…… …… 在精神极度紧张导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王重阳注视下，那团发光体几番变幻，终于是慢慢形成了一个女子的形态，身材纤长，身姿窈窕，只看得王重阳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朝英……” 眼看那形体就要逐渐显现，忽然又闪烁了几下，随即仿佛泄了气的气球，迅速变小，最后终于是凝成了实体，出现在王重阳与周念通面前。 但见一个瓷娃娃一般的两三岁小女孩，粉雕玉琢分外美丽可爱，一身简单白衣，正闭目蜷缩在地上，小嘴含着右手大拇指，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仿佛正在做着美梦。 周念通：“……” 王重阳：“……” “师伯！”周念通猛然指着那小女孩，转头望向王重阳：“莫不是林师姑听到了你之前的话，这先给你生个女儿出来？” “……胡说！”王重阳小心翼翼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这就是朝英自己，哪里来的女儿！我们当初虽说两情相悦，可是并未及于乱……” “那这也太离谱了，林师姑怎么会变得这么小……” 周念通话音未落，那被王重阳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小声打了个哈欠，小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王重阳与周念通的注意力顿时全被吸引了过去。 就见小女孩有些迷惑地眨眨大眼睛，看了看周念通，又瞧了瞧王重阳，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那笑容灿烂美丽，仿佛一朵小小的纯洁百合对着阳光展开了笑脸。 她对着王重阳，甜甜地叫了声：“爹爹！” 第二百零九章 幼儿版林朝英 轰！ 周念通与王重阳目瞪口呆，当场炸裂！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王重阳终于费尽唇舌说服了周念通，同时也说服他自己，这个叫着“爹爹”的乖巧可爱小女孩并不是他跟林朝英的女儿，而是林朝英本尊在此。 不过很明显，醒过来的林朝英确实已经变成了有如白纸一张的小姑娘，除了会喊爹爹，知道自己叫林朝英之外，连话都说不清楚，似乎也不太能记得过去的事。 不过性格倒是很不错，见人就甜甜的笑，非常可爱！ …… 王重阳如同一个普通的遭遇中年危机男人那样，烦躁得把脑袋揉成了鸡窝：“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朝英怎么就变得这么小了？” 周念通在旁边小心翼翼分析：“或许是因为林师姑的意识体都被消磨尽了，只剩一点灵光，这重新恢复以后跟投胎转世也差不太多了吧？” “又或者是她最后一点意识，在听闻你想要个女儿的心愿后，下意识变成了这样？” 至于喊王重阳“爹爹”倒很好理解，就如同幼兽幼鸟在第一眼见到觉得亲近的同类时，多半会误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父母的…… “唉——”王重阳连连叹气，表情烦躁，难得在周念通面前没有展现那世外高人的姿态。 他的衣襟忽然被拉了拉，低头看去，却见小林朝英仰着头，泪汪汪看着他，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在质问“爹爹难道我惹你不高兴了”之类的话语。 王重阳苦笑一声，俯下身摸了摸小林朝英的头，又把她抱了起来小声地哄，直到小姑娘破涕为笑：“唉，事到如今……怎么办啊，难道还真的当女儿养？” 周念通在边上脸色古怪张口欲言，王重阳马上转头瞪了他一眼：“别想说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养成’之类变态的玩意儿！” “若是真当女儿养，那就永远是女儿，若是想将来把她当恋人，那现在就要当恋人看！” “……”周念通脸色更加古怪。 师伯，麻烦你看看她的模样……你要现在就把她当恋人，那才更变态吧！ …… 事到如今，也只能故意先无视这目前尴尬的关系了，王重阳决定先开始教导小林朝英。 好在毕竟是意识体，外貌反映的是心理的年龄状态，所谓相由心生，等小林朝英慢慢被教育得心理成熟，外貌估计也会很快长大的，如果能唤醒她的记忆，或许一夜之间就能变回成人？ 周念通看着被迫进入“老父亲”角色的王重阳开始无奈地在那边哄孩子，笑了笑，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外界。 周恒通之前也不顾众人眼神，拉着何沅君走到一边互诉衷肠完毕，这会仍然是理直气壮地拉着何沅君的小手，任她羞得满脸通红也不肯松开。 老爹老娘既然已经知道了周念通两兄弟的事情，自然见怪不怪，唯有那孙婆婆，脸色怪异看着周恒通。 她能很明显感觉出，眼前的周小子跟之前看似一个人，但又完全不一样！ 这是鬼上身？离魂症？还是说这小子其实是一个十足的渣男，装模作样，脚踏两只船，骗了这个小姑娘又去骗莫愁？ 那样的话至于这么大摇大摆毫不掩饰吗？ 老太太实在有些看不懂了…… …… 众人等了许久，接近中午时，才听到古墓里传来一阵悠扬歌声，走出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来。 前面的女子一身白衣，肤白胜雪，冰肌玉骨，秋波流转间容色淡淡然，看模样大概二十来岁，看气质又像是有三十多了。 后面的女子身着黄衫，十六七岁模样，也是生得花容月貌，美丽非常，恍若玫瑰朝露，娇嫩中透着一股生气勃勃的青春气息。 正是李莫愁与古墓主人，一前一后从古墓出来，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想来是练功结束了。 周念通此刻已经换回身体控制权，见到李莫愁自然是欣喜上前：“莫愁，你总算出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你这练的是什么功啊，怎么这么久？” 周念通本是等的急了，随口问上一句，没想过对方回答。 但李莫愁听周念通这一问，不由自主回想起练功的一幕，顿时脸上红云飞起，羞答答回答：“也没啥……师父教了我玉女心经，要我陪她一起练……” …… 玉女心经！ 这名字顿时震得周念通张口结舌：“不是，莫愁，你怎么就开始练那玉女心经了？” 玉女心经乃是林朝英所创，古墓派最高级别的神功，专克全真派武功，其精微之处连王重阳看了都汗湿重衣，苦思许久无法破解，最后不得不引用九阴真经里的武功，方才找到破解之道。 神雕原着里，叛出古墓的李莫愁虽然另有奇遇，练就一身一流之上的武功，却仍然对这玉女心经念念不忘，千方百计求之而不得。 她的悲剧一生，虽说起因在于陆展元造成的情伤，但是直接原因，怕还是因为对玉女心经的执着，导致她一直与主角杨过小龙女针锋相对，最终身死。 原着如此，怎么这现实中她连求都未求，古墓主人却主动要她去练？ …… 周念通自然不知道，古墓主人因为他的身份，对他与李莫愁之间的关系很是不喜，虽然不至于棒打鸳鸯强令二人分开，但也在转着脑筋想干扰一番。 正巧此次李莫愁回来，跟她提到想要学习玉女剑法，古墓主人自然因此就联想到了这玉女剑法对应的内功玉女心经上！ 这玉女心经另辟蹊径，乃是一门很神奇的武学，练习时需要两人同修，修习时全身热气蒸腾，还需要解开衣服散热，以免伤身。 神雕原着里，小龙女与杨过同修玉女心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沉吟许久迟迟下不了决心，只因男女大防，怎好在一起赤裸相见？若不是杨过找到一处可以避免尴尬的隐藏之地，只怕两人一直无法修炼下去。 但若是两个女子一同修炼，倒是没有这方面避讳。 第二百一十章 玉女心经 古墓主人原本是与林朝英一起修习玉女心经，只是修习刚刚入门不久，林朝英便逝去，单她一人无法继续，是以长久以来进度都不高。 这次李莫愁在外闯荡两年回到古墓，不但功力大进，达到了可以修习玉女心经的标准，甚至还从周念通那边学会了全真武功和心法，正好是修习玉女心经所必须的。 而修习玉女心经有一点很重要的要求，便是压制七情六欲，追求万事不萦于怀。 原本古墓主人见李莫愁天性活泼好动，虽是从小修习古墓武功，对这一点却实在很难做到，本来是不打算让她修习玉女心经、继承古墓派的。 因此才找了个似是而非的“誓言已被破除”的理由，允许她下山，叫她担当古墓派在外行走弟子的身份，实则却是将她排除在古墓派正统继承人行列之外，虽然同样还是古墓派弟子，却是没有资格继承她的衣钵了。 这并不是因为古墓主人不喜欢李莫愁，实际上她对李莫愁是极为疼爱的，只是见其性格不合古墓派心法，也不愿强行压制，若是跟她一样练得整个人冷冰冰的，又有哪里好了？ 不过现在…… 若是修习玉女心经，能从心法反过来影响心性，教她性格内敛一些，淡然一些，会不会跟那周念通的感情也会渐渐变得冷淡？ 至不济，李莫愁跟她一同修习玉女心经，需要在古墓中待上许久不得外出，跟周念通不能见面，时间长了，至少也会感情变淡几分，关系疏远一些！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拜读过《秒速五厘米》之类的情感戏大作，古墓主人仍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拆散热恋情侣的最高层次秘诀，便是人为造成长期两地分居！ …… 李莫愁哪里会想这么多，听闻师父要叫自己修习古墓派最高心法，那门只是听说过却从未学过的玉女心经，自然欢欣鼓舞。 虽说周念通曾经提起那门心法时颇有些微词，但也承认那确是一门上乘武功，精微奥妙很是不凡。 更何况周念通还劝自己学玉女剑法，以求将来能借助双手互博的功夫，双手同时使出玉女剑法与全真剑法，据说两门剑法一旦合并，便是超一流的“玉女素心剑法”，可以瞬间将自己武功提升到五绝之下无敌、甚至面对五绝都可一战的程度！ 而玉女心经作为玉女剑法配套的内功心法，自然比古墓基础内功要匹配无数倍！ 至于玉女心经可能改变自己心性的问题…… 李莫愁认为那不算什么大事，又不是被强逼着改，潜移默化之下性子有点改变又怎么了？ 正好她还担心自己有时候显得有些太闹腾，不够细心，颇有些羡慕沅君妹妹的温婉动人呢！ 若是玉女心经能将自己性子做些调整，让自己更温柔些安静些，说不定周念通还会更喜欢？ …… 是以，李莫愁毫不犹豫，高高兴兴跟着古墓主人开始修习玉女心经了。 之前刚刚完成一个阶段的修炼，收功走出古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正好遇见心上人与其父母来“探班”，小姑娘很是欢喜兴奋。 被周念通询问在练什么武功，她忽地想到自己跟师父练功时赤裸相见的场景，不免有些害羞。 除了害羞之外，还有些自惭形秽……嗯嗯，自己身材没问题的，是师父的规格太过超标！ 自己才十六岁，还可以继续发育的，决定了，以后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争取将来达到师父的规模！ …… 小姑娘正在脸红红地遐想，那边周念通拉着她上下瞅了半天。 放心了，还是活泼开朗，娇艳秀美，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可爱小美女一名！ 被心上人毫不掩饰地这么看着，李莫愁脸更红了，不过心里倒是也美滋滋的。 不过当周念通提出“不要再练玉女心经”的提议后，李莫愁还是摇头拒绝了，毕竟玉女素心剑法的威力还是挺让人向往的，她也有一颗向往强大的心！ 她感觉近来自己与周念通武功差距越拉越大，这难得有一个追上甚至反超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劝不回李莫愁，自然也不可能让她这个时候离开古墓，周念通很无奈。 老娘，抱歉了，带回你两个儿媳妇的任务从第一步就失败了！ …… 那边老娘与老爹，以及充当说客的郝大通面对冷若冰霜的古墓主人也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 按照老娘的说法，当初不过是一点点误会，动手过招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不打不相识嘛，何必闹的那么僵？ 你徒儿跟我儿子感情那么亲密，咱们怎么说也是准亲家关系，两家关系亲密一些、多走动走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结果——自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原本练功完毕，跟着李莫愁出来吹吹风的古墓主人，一见到老爹周伯通与老娘瑛姑，立马冷了脸，非但不理睬试图套近乎的两人，反而抱起小龙女就转身回了古墓！ 孙婆婆苦笑了一声，对着周念通几人歉意地微笑了一下，也默默跟着进去了。 在场的人就剩下周念通一家三口，郝大通，外加两位少女。 冷场。 …… 李莫愁很想安慰一下处于尴尬中的周念通，比如拉拉手啦，挨挨肩膀啦，或者进一步的亲亲啦…… 不过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周念通的父母全都在场，小姑娘再是洒脱，也不可能当着两位长辈的面跟周念通秀恩爱，虽然老顽童的举止实在跟长辈这两个字挨不着边…… 所以她也只能对周念通用眼神表示一下安慰，小嘴一张一合，用唇语跟周念通说：“等我玉女心经练成以后再来找你！” 随即，她再向老顽童和瑛姑行了个礼，便嚷嚷着“师父等等我”，飞奔着冲进了古墓大门。 众人：“……” 瑛姑喘了口气，对着何沅君露出了她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所以，沅君，你会跟姨姨回去的吧？” 何沅君：“……是，姨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独身上路 其实何沅君是想跟周念通——确切的说，是周恒通在一起的。 可惜周念通毕竟是周恒通的大哥，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他掌控身体，这样再单独待在一起就很尴尬，还会让李莫愁心里不爽。 是以听说瑛姑有了身孕以后，温柔乖巧的何沅君立马就表示，要陪着瑛姑一起回大理，好好陪她照顾她，直到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生…… “老怀大慰”的瑛姑自然是对何沅君赞不绝口，顺便还鄙视了一番毫无作为的老爹周伯通，以及周念通周恒通兄弟两。 “还是我亲亲的乖沅君最贴心！放心，你跟恒通孩儿的事情，娘在这里拍板了！” “姨姨……”何沅君小脸通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呵呵，害羞了害羞了……”瑛姑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了两句，看小姑娘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这才对周念通一瞪眼：“还傻站着做什么，让恒通再出来一趟！” “想来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会陪娘回大理，在走之前，还不让恒通跟沅君多聚聚！” “……” …… 周念通很无奈，他确实没打算陪老娘回去。 一方面，原着主角郭靖黄蓉的江湖历险记，需要他关注一下，另一方面，他还有些个人想法，需要着手去做。 自从大漠返回中原以来，周念通一直表现得很是轻松淡然，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实际上也差不太多，毕竟现如今除了武林地位仍是高高在上的五绝之外，他确实已经难逢敌手。 但是他内心的情绪，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在一个人的时候，比如说夜间独眠之时，周念通往往会辗转反侧，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正所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让他睡不着的不是孤枕，而是大漠里某个人，成吉思汗！ 作为后世来人，自然是知道席卷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的可怕，更知道骁勇但野蛮残忍的蒙古兵纵横肆虐，马蹄踏遍山河的后果！ 不提最后崖山之战，大宋十万军民跳海殉国的悲壮，至少据他所知，宋元期间在蒙古人的统治下，中国丧失了七千万人口！ 而这一切，或许在最开始就可以避免，只要周念通当初在大漠杀死成吉思汗，铁木真！ 周念通得承认，虽然他数次对铁木真下了杀心，也有好几次有绝妙的机会，但到最后还是可耻地怂了，不敢动手！ 毕竟他不是侠之大者的郭大侠，没法做到舍身取义…… 当然，这充其量只是不作为而已，历史规律已经证明，即使没有铁木真，日益崛起的蒙古仍然很有可能会另外出现一个强大的首领，或许比铁木真更残暴更疯狂…… 周念通不是白莲花的圣母心，不会把那些杀戮归罪到自己头上，但是在数次梦见铁蹄与战火下悲泣哀嚎的汉家百姓后，满脸冷汗翻身坐起长久苦思之余，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做些什么。 …… 跟周恒通换位，让他跟何沅君再去私下里卿卿我我，周念通在精神空间中想着逗逗心智与外观都变成幼儿的林朝英，结果被紧张的王重阳打回去了。 老王虽然得到这“女儿”尚且不足两个时辰，却已经把林朝英看得很紧，别说周念通，就是性子比较木讷寡言的周恒通，他都不让跟林朝英接触，生怕兄弟两把此刻白纸一般的林朝英带坏了。 话说这跟一个战战兢兢抚养女儿的老父亲到底还有何区别？ 还说你不搞“养成”那种歪门邪道！ …… 所以无聊的周念通只能托腮看着王重阳师伯与林朝英师姑，那看上去跟父女相处毫无区别的互动。 比如说王重阳抱着林朝英，坐在幻化出来秋千上，一脸慈祥地温声给她讲故事，读儿童画报，还都借用的是周念通前世记忆里的那些故事…… 一大一小在一起过得十分惬意，时不时便能听到小姑娘银铃一般的笑声，伴随着王重阳呵呵大笑…… 如此充满天伦之乐的场景，这要说不是父女，你信吗？ 他倒是挺想跟王重阳师伯谈谈的，毕竟老王现如今“借住”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又获得了他一部分的记忆，无论是亲近还是熟悉程度，都可以说是最适合的倾诉对象了。 可惜自从林朝英苏醒以来，王重阳已经陷入了魔怔之中，满眼都是“女儿”的身影，已经完全没有他这师侄的存在余地了！ 话说就算王重阳愿意跟他唠唠嗑，周念通就真的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启发或者鼓励吗？ 这师伯进驻他的精神空间也不短时间了，还真的没给他做出过什么富有哲理的人生指南，或许是希望他能更有主见一些？ …… 在经过了良久的等待之后，兄弟周恒通总算是跟何沅君互诉衷肠完毕，等到周念通再次从精神世界里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何沅君已经背上行囊，陪着老爹老娘一起跟他遥遥招手，即将踏上回大理的旅途了。 老爹的眼神很可怜，像是一直向往着外面精彩世界，好不容易出来撒撒欢，却很快被主人叫回去的小狗狗…… 周念通则是一个人回重阳宫，好好休息了一下，晚上无人之时，一个人去找马钰师兄，跟他好好谈了谈心。 毕竟师父一灯大师不在，师伯王重阳眼下又不能指望，观望身周之人，最为成熟老道，能给他人生启发的也就是这马老道了！ 马钰对周念通提出的那些古怪问题迷惑不解，比如“你知道一个人将来会犯下大恶，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却没有事先杀死他，会不会感到愧疚”，又比如“有些你马上要去做的事，你觉得是正确的，但是身边人很可能不能理解，反而会认为你大逆不道，你该怎么做”？ 不过本着师兄的职责，他还是认认真真思考一番，向周念通回以他认为正确的答案。 周念通听完后长舒一口气，向他行了一礼后，转身便走，竟是直接回房，呼呼大睡了起来。 马老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自我猜测“小师弟怕是到了青春期有些迷茫”之类的可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闯赵王府 第二日，周念通便不告而别，离开了重阳宫。 他前往古墓跟李莫愁见了一面后，便转身下山，很快消失不见。 金国，中都，赵王府。 这天晚上，金国的赵王爷完颜洪烈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使劲伸了伸懒腰，用拳头捶了捶酸痛的老腰。 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捶腰，手法不轻不重，很是舒适，转头便看到儿子杨康，不，应该说是完颜康正在小心地给他捶着腰背，时不时轻轻按摩两下。 完颜洪烈微微笑了笑，温声道：“康儿，你也累了一天了，自己去休息吧，父王我没事的！” 完颜康却道：“父王为我大金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实是儿子学习的榜样。可惜孩儿无能，不能帮父王分忧，只能这样聊尽孝道，还请爹爹不要推辞。” 完颜洪烈闭目享受儿子的捶背，嘴中笑道：“康儿不必这么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了，等你再熟悉熟悉，父王就可以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你来办！” 他很是满意，自从十多天前那件事发生以后，儿子跟着自己回了王府，一下子沉默了不少，却也好像成熟长大了，主动要求帮自己分担工作。 自己欣慰之下将一些相对简单的任务分配给他，儿子当真聪慧，很快便上手，处理得又快又好。 不但如此，儿子也变得更加孝顺了，就比如现在，明明也是忙了一天累得很，还来对自己嘘寒问暖，又主动帮忙捶背倒水尽孝道，叫他老怀大慰。 完颜康听闻完颜洪烈此言，欣喜道：“是，孩儿一定努力！” 完颜洪烈欣慰道：“康儿当真长大了，若是你母亲看到……”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以后，完颜康才哑着嗓子问道： “父王，母妃……还是没有消息吗？” 完颜洪烈望着儿子希冀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长叹道：“没有……” 完颜康的眼神跟着黯淡了下去，也跟着叹息道：“这样啊……” 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 那日完颜洪烈脱离了周念通等人的挟持，回返中都之后，立刻派人四处搜寻，可惜周念通几人早已远遁，许久都搜寻不到。 完颜洪烈原向中都的城守借兵，希望能撒出去大网捞捕，但却被拒绝了。 他毕竟只是个王爷而已，虽然地位尊贵，但是还是有所避讳，没有太大的调兵之权。 原本小王爷、甚至他完颜洪烈自身被挟持，中都城守自然要倾囊而出前来拯救，可是如今父子两人全都安全回返，中都城守也要考虑影响，不可能这赵王爷一句话，就调动大批士兵帮忙找人！ 毕竟王妃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王爷，以及作为继承人的小王爷，更何况据知情人所述，王妃还是自愿跟贼人走的？ 因此，又气又急的完颜洪烈所能派出去的兵丁也就是王府里上百名卫兵而已，侍卫首领还苦求完颜洪烈不可将所有兵丁都派出去，至少也要留下一半保护他，以防贼人再杀个回马枪！ 区区上百名卫兵撒出去，想把诺大个中都城筛上一遍都困难的很，何况要搜寻的范围还远远大过中都城的范围，那真不亚于大海捞针了！ 完颜洪烈也考虑过通过官府下发海捕文书，可那样能起到几分效果不说，一旦下发，就等于把他赵王府的丑事公之于众，名声全无！ 这对于胸怀大志，对金国皇位一向觊觎的完颜洪烈来说当然是不可接受的，是以他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完颜洪烈勉强收拾心情，笑着安慰儿子：“康儿，别担心，你母妃老家原在大宋临安城牛家村，此次多半也会回临安。待我这边料理完手头的事情，原本就计划要去临安城走一趟，到时候我们父子俩一同前去，定要劝你母妃跟我们回来！” 完颜康默默点头，心中却在想，便是真找到母亲，她便会愿意跟我们走吗？ …… 父子两人正在面对面长吁短叹，忽然一阵风吹来，中门大开，书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此人身着黑衣，黑布蒙面，一看便来者不善！ 完颜康大惊，闪身拦在完颜洪烈面前，大声喝道：“什么人！” 他有意提高嗓门，指望着王府里巡逻的卫兵能听到，前来保护。至于沙通天等客卿却是难以指望，只因那几人住处太远，便是能听到他的声音，怕也来不及赶过来了。 那黑衣蒙面人却不出声，径直冲前，便是一掌打来！ 完颜康大喝一声，也顾不得藏拙，双手倏地飞出，快如闪电，十根手指呈爪状，直接朝着对方抓去！ 对方轻笑一声，收手闪身，连续躲过几爪，压着嗓子道：“好一个九阴白骨爪！” 完颜康乍听此语，心中一凛。 他从梅超风那里学来的这套歹毒功夫，几乎从未在外人面前施展过，便是当初与郭靖交手被压制、前些日子被贼人挟持之时都没展露，为何这乍一使用便被认了出来？ 再看那人毫不慌张，躲了几爪之后，嘿的一声出拳打来。 完颜康一喜，一爪格挡，另一爪便朝着对方手背落下，拟要抓出五个深深血洞，叫对方识得厉害！ 哪知白骨爪一搭上对方手腕，只觉得空空荡荡毫不着力，格挡的那爪固然没有感受到什么力道，抓人手背的那爪更是感觉虚无缥缈，竟然毫无落到实处的感觉，更不用提发力给对方重创了。 他尚在大惊之中，突然觉得黑甜穴上一麻，顿时头脑昏沉，睡意涌上心头，只来得及在心中怒吼一声“是他！”，便已沉沉睡去！ …… 完颜洪烈见儿子一两招便被打倒，大惊之下也顾不得自己武功差劲，便要上前救援。 却见那黑衣人将睡过去的完颜康轻轻放倒，转身笑道：“又见面了，赵王爷！” 他伸手拉下蒙脸的黑布，显出一张青年人的脸庞，正是周念通。 露出脸来的周念通表情平和，笑容可掬，然而完颜洪烈心中却是冰冷，他强行按下起伏的心情，冷然道：“是你！可是来杀我的？” 周念通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与你无冤无仇，没必要专程跑一趟当杀手！对了，不必指望你那些卫兵了，这周围的卫兵，已经全被我点倒了！” 完颜洪烈心下微松，却又有些绝望无奈，冷冷道：“那你夜闯王府来见我，所为何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完颜康的噩梦 完颜康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里面，一大群人杀到了王府，把他和父王都给抓了起来，绑在柱子上，历数他们父子的罪过。 那群人里似乎有师父丘处机、全真七子其余众人，那个叫郭靖的臭小子，叫黄蓉的臭丫头，以及被指认是自己亲身父亲的杨铁心，似乎还有母亲包惜弱和那个叫穆念慈的少女的身影在其中一闪而过。 而领头的，便是那个与自己年岁相近，却武功异常可怕的周念通！ 王府里的兵丁，被他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精光，就连侍卫首领也没能在他手上走过几合！ 沙通天他们几人想要阻拦，也被那周念通全部轻松打倒！ 另一个师父，离开已经快一年的梅超风也不知什么时候赶回来想救自己，却也被周念通拦住，苦苦相斗，却始终无法靠近。 那帮人还在一边大声聒噪，为周念通加油鼓劲，丘处机更是拿着剑在一边伺机，终于乘着梅超风无暇分心之际，一剑刺进她的后心，随后在众人鼓掌叫好之声中，复一剑把她的头颅砍了下来！ “不——”完颜康拼命挣扎，却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丘处机狞笑着把滴血的长剑递给杨铁心。 杨铁心拿着剑走到父王面前，又痛斥他抢走自己妻子，夺去自己儿子，骂到激动处，拿起长剑便在父王身上连刺数剑！ “不要——！！”完颜康听着父王的惨叫声由惨烈变得微弱，直至无声无息，又惊吓又悲痛，更加拼命挣扎，却仍然是被绑得死死，动弹不得！ 眼见父王终于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声息全无，那杨铁心又拿着剑走到了自己面前！ 看不清那杨铁心的面容，仿佛他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其眼中在冒着漆黑的火焰，仿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择人欲噬。 完颜康吓得心胆俱裂，颤抖着哀求对方饶过自己，可是杨铁心就那么死死盯着他，拿剑的手连一丝一毫的抖动都无。 “父……父亲！”无奈之下的完颜康，只能发着抖，忍着屈辱感觉喊出了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仿佛有些触动对方，杨铁心的面容显露了出来，还是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嘴唇抿得紧紧，眼中的怒火、哀伤、嗜血、不忍，几种情绪揉杂交混。 “还不杀了这个认贼作父的小畜生！”丘处机在旁边大吼。 周念通、郭靖、黄蓉、还有充作背景的其余几人，都在一边帮腔，笑嘻嘻的，眼中的恶意清晰可见。 杨铁心的手颤抖起来，却是一点一点举起，眼看就要刺入自己胸膛。 完颜康浑身发抖，此刻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更不用说求饶了。 “不要!不要！”忽然几声哭喊出现，母亲包惜弱和少女穆念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抱住杨铁心举剑的手，流着眼泪求他饶过自己。 杨铁心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颓然长叹，又开始一寸一寸放下，完颜康虽然此刻说不出话，却是心中稍微放松，只道自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 又是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杨铁心左右，却是那丘处机与周念通，他们一起握住杨铁心的手，一个说：“这等小畜生还留着作甚”，另一个说：“他是完颜康，不是杨康，他根本不当你是他父亲！” 两人一同开口：“下不了手我来帮你！” 就见他们一起发力，那把剑顿时势如闪电，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一阵麻痹，一阵无力，眼前逐渐黑去…… …… “啊——！！！” 完颜康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心跳如鼓，神摇气虚，身体上一阵一阵往外冒冷汗，不一会儿，内衣便湿透了。 “康儿，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边上一人急忙凑过来，关心问道。 完颜康这才发现身处自己房间，睡在了床上，床边坐着的正是父王完颜洪烈，此刻正探过身子关心自己状况。 而烛影晃动，窗外隐隐天明，竟然已经是黎明时分。 “父……父王！”完颜康张嘴欲喊，突然间想到梦中可怕的那一幕，微一犹豫，那声称呼便变得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 他定了定神，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忘记噩梦中的一切，随即问道：“昨晚上又闯进王府的是不是那周念通？他有没有伤到父王？” 完颜洪烈微微一愕，随即道：“是的，正是那周念通。康儿放心，他不是来杀我的。” 完颜康松了口气，心知之前的噩梦完全不是真的，但仍然心有余悸道：“那人武功太过可怕，如此轻易便潜入我王府，我们的性命岂不是操之他手？父王，此人不除，我们父子俩永无宁日啊！” 完颜洪烈亦是感叹：“确是如此，只可惜这等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若是不愿投入我麾下，却难以对付！” 完颜康知道父王之意，只因此等轻功高妙的江湖侠士，虽然不可能正面对抗军队，但是行那刺杀之事，一沾即走，却是威胁极大的同时，又很难除去！ 是以，父王一直想着拉拢那些贪图富贵的江湖豪客，本意便是依靠他们来对付江湖人！ 只是…… 想起沙通天等人在周念通面前的战战兢兢，杨康叹气。 这帮人，平日里自吹自擂，天老大他老二，似乎满天下都找不到对手！ 结果遇到个年纪做他们儿子都嫌小的周念通，一个个便变成了鹌鹑，畏畏缩缩连个屁都不敢放！ 倒是那个叫多吉的藏僧还有勇气过上两手，武功也不差，虽然被打伤了，不过听闻他后面还有师门，或许可以引以为援…… …… 完颜康正在默默思考，完颜洪烈又道：“那周念通身为宋人，又与蒙古亲善，将来肯定是敌非友，好在暂时看不出他对我的杀意，昨晚前来，却是有事要与我商谈！” “哦？他要与父王谈什么？” “哼！”完颜洪烈冷笑一声：“太过异想天开，不提也罢！” “……” 第二百一十四章 铩羽而归 京杭大运河上，来来往往的商船络绎不绝，船工们喊着号子，卖力地划桨，双臂的肌肉随着他们的动作，凸显出力量的美感来。 这些船夫们身体疲累，但是精神很是亢奋，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就靠自己这样卖力气才能换来，作为男人，自然必须肩扛起一家子的责任！ 华夏老百姓就是这么朴实，他们不太懂什么家国天下，只知道努力，不偷懒，才能给自己的小家带来更多温饱，叫自己的家人吃饱穿暖。 他们只知道最为朴素的道理，要做好人，知恩图报，不要害人，小心做事不要得罪人……还有，北面的金国人都是坏的，邪恶的，凶狠的，残忍的！ 然而大战一起，首当其冲的却又是这些朴实的百姓，妻离子散，孤苦无依，一家子的性命只能指望老天爷可怜，能让一两个存活…… …… 周念通站在一艘客船的船头，望着两岸流水，仿佛陷入了沉思。 两天前，他再次闯入金国中都的赵王府，前去见完颜洪烈。 这厮虽然是射雕中的反派，一手导演了一号二号男主角郭靖杨康的命运起点，算是个恶人，但倒也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别的不说，其对包惜弱的挚爱，对杨康这个非亲生子的疼爱，也颇叫人动容。 最主要的，还是此人是金国高层中，难得的人杰！ 其目光之敏锐、头脑之清醒，叫周念通这后世人也感到钦佩！ 因此，当他下定决心要试着改变一下这宋朝末期的命运齿轮转动方向之后，完颜洪烈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周念通亲眼见证了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统合草原上的一切力量，蒙古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即将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南征北讨，灭金，灭西夏，灭大理，灭南宋，向西拓展万里，建立一个横跨欧亚大陆，大大的蒙古帝国。 而因此神州陆沉，华夏沦陷，百姓无辜，只能成为异族铁蹄下呻吟的血肉…… 这命运该如何改变？ 思来想去，唯有乘现在宋金两国实力尚未受损之时，想办法让两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蒙古，方有希望。 他当然知道此事简直难如登天，且不说他一个毫无势力的江湖小子，如何才能促成此事，便是两国高高在上的皇帝，要达到这个目标都是千难万难！ 不说两国之间仇深似海，朝堂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心口不一，单是民间舆论都应付不过去！ 比如说对大宋民间而言，抗金那都已经是属于政治正确了好不好！ 这种舆论环境下谈两国合作？不怕被戳脊梁骨？不怕被扎小人？不怕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吐口水扔臭鸡蛋？ 但是不管怎么说，再难也得去尝试一下，周念通所想到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那完颜洪烈了，此人身为金国赵王爷，又是皇储的热门人选，对金国朝堂的影响相当大。 周念通也不指望自己能将其说服，原着里这厮同样是打着先灭宋国稳定后方，然后借由宋国的财力，再加上武穆遗书那等神奇兵法与蒙古对抗的主意来着…… 但是此次见面也只是试探，如果自己能够摆事实讲道理，利用自己超越千年的眼光，哪怕只是让那完颜洪烈能稍微思考一下两国合作的可能…… …… 事实证明，周念通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完颜洪烈固然已经隐隐看出了大金国繁花似锦下潜藏的危机，甚至预感到了这危机的外部因素来源于蒙古。 也因此，他才会前往蒙古，意图借助王罕与扎木合的势力，消灭那个不安分的铁木真，同时将蒙古势力绑在金国的战车上，将这股威胁彻底转化为助力，帮他南下消灭大宋，建立大大的功勋。 可惜功败垂成，被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给阻止了，反而让那铁木真借机统一蒙古，势力壮大到难以收拾…… 但是即使如此，完颜洪烈仍然认为凭借大金国的力量，还是有实力压倒蒙古，那个铁木真自称的什么成吉思汗，以及他的蒙古军，必将在大金国的百万大军面前，化作齑粉！ 只要自己能取得大权，只要自己能掌控大军…… 因此，他对那个胆敢深夜来找自己的，叫做周念通的江湖小子的建议，嗤之以鼻。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能对我大金国的外交、国策指手画脚？ 南朝宋国？那个胆怯弱小的国家，只配臣服在我大金国的脚下，无偿将钱财、粮食、子女，还有其他一切财富供奉给我大金国享用！ 竟然提议让大金国与这样的国家结盟，对付那蒙古？我呸！ 若不是当时忌惮周念通的武力，完颜洪烈只怕早就一口吐在对方脸上，然后喊卫兵把他拉下去砍了…… …… 所以当时完颜洪烈虽然表现的还算有礼貌，但是眼中显露出来的不耐烦与对周念通提议的不屑，还是清晰可见，叫周念通很是失望。 虽然他也只是试试看而已，原本就该猜到，还没有在与蒙古大军的交战中吃到苦头的金国高层，是不可能意识到其可怕的，即使是完颜洪烈这般人杰也是如此。 毕竟谁也没有前后眼啊…… 当时周念通见对方一脸“反正我尊贵的大金国不可能放下身段跟那些孱弱的南蛮子结盟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的无赖嘴脸，那是差点没控制住火气，给对方来个一掌直接盖脸啊！ 算了，这厮就算要死也该死在郭靖兄弟手里，而且或许过个一两年，残酷的现实会让他改变主意的…… 经历过此失败的谈判以后，周念通也没有兴致继续待在金国，直接沿京杭大运河乘船南下，前往大宋。 真是，原本还想提一下完颜洪烈其跟郭靖之间的血海深仇的……你既然不在意我的建议，那我也不管了，看你运道如何吧，若是将来郭靖知道真相找你复仇，也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 虽说如此，周念通心中还是有几分沮丧。 完颜洪烈这般聪明的“熟人”都完全听不进自己的意见，那大宋那边，朝堂上兖兖诸公岂不是更不可能听取他这一个江湖小子的意见？ 难道历史的车轮就真的无法撼动？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船家少女 心情糟糕的周念通随便雇了艘小船，吩咐一声“直达嘉兴即可”，便躺进船舱闷头大睡去了。 那小船上是祖孙三人，年近六十岁的祖父摇橹，十三四的孙子掌舵，还有个十五六的孙女负责洗衣做饭和其他家务，一家人在运河上讨生活，很是清苦。 今日倒是来了个大生意，而且是从金国中都直达宋国嘉兴，长达三千里路的长途客运，跑这一趟，挣的船费足够全家人小半年的吃用！ 是以祖孙三人高高兴兴开船起航，对周念通那是热情得很。 尤其是这客人还是位青年公子，面目清秀，举止文雅，衣衫虽不华贵却也清爽干净，看着气质不凡，虽然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却也一定是有身份的不差钱人物，想来一路上招待满意的话，说不准还能多得些赏钱！ 只可惜这位客人明显心情不佳，一上船就躺进船舱里了，祖孙三人生怕得罪了大主顾，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便是到了饭点，也不敢出声喊周念通起来，只是由那孙女将饭食端进船舱，预备周念通醒过来食用。 …… 周念通也弄不清自己这一躺躺了多久，总之是睡得够够的了，这才算是稍稍消减了心中的郁闷之感。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肩膀，只觉得躺得久了，身子有些懒洋洋提不起劲，于是起身决定出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让自己精神起来。 钻出客舱，周念通愕然发现周围黑乎乎，一片安静，船儿也横在水面上不动，却原来是到了半夜时分。 再看船头，正仰八叉睡着两人，正是那摇橹掌舵的老翁和少年，只盖了一层薄被，想来是见他周念通待在船舱中不出来，不好意思进舱去吵他，只得在船头将就休息。 这老翁和孙子在船头，那船尾…… 周念通刚想到这个，就听船尾处“嘤咛”一声，一个少女迷迷糊糊爬起来，同样是一床薄被从身上滑下，露出发育良好的窈窕身姿。 那少女便是船主的孙女，大约十五六岁年纪，虽只是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不施粉黛，却也是一位相貌秀丽的小家碧玉，时常劳作的身形纤长毫无赘肉，健美的青春气息十足。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过来，见周念通站在那边，眼睛一亮：“呀，公子起身了？你睡了一天了，连着两顿饭都没吃，好叫人担心呢！” 周念通转头望向她，笑了笑：“抱歉，之前心情不好，一个人占了一整个船舱，倒教你们也没法好好休息了……” 少女笑了起来：“没事的，俺们水上讨生活的，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公子可饿了吗？之前的饭食都还留着，我帮你热一下吧？” 周念通这时才感到确实肚中饥火难耐，于是点头答应。 …… 少女在船尾的小炉上起火热饭，周念通则是重新钻进船舱，抱出一床厚被，给那边仍在沉睡的祖孙两人盖上。 他见两人睡得很沉，也不便叫醒他们，想来有自己这客人在，对方也不会进船舱去睡，于是给盖上厚些的棉被聊以保暖便可。 少女见状，笑容甜甜，心说这个公子心地可真不错，这回遇上了个好客人！ 不一会儿，饭食已经热好，少女便端给周念通，让他果腹。 这少女的手艺竟是出奇的好，虽然尚且比不上小黄蓉，却也十分出色了，那饭食本身简单，缺油少荤，又是放凉了重新热过一遍的，但是吃起来却是别有风味，叫周念通胃口大开。 见周念通吃得香，那少女觉得自己的手艺受到肯定，也颇为高兴，睡意也消散无踪了。 周念通边吃着，边随口跟少女聊着天。 说来惭愧，他之前心情败坏，是随便叫了艘客船，付了定金说了目的地，随后便进舱闷头大睡，完全没有跟船家交流，连船家祖孙三人姓名都没问。 这会儿方才知道，这祖孙三人姓项，祖父叫项金，底下孙子孙女名字简单，一个叫项盆儿，一个叫项瓶儿。 他们一直是在运河上辛苦，运送客人来往，有时帮忙带些货物，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属于金国还是宋国，只知道金国这边得交一份税，宋国那边还得交一份税，两边的税吏都可以欺负他们。 至于他们的父母，却是十年前便得了疫病，双双病死，只靠着这老祖父在运河上跑船为生，好不容易把孙子孙女拉扯大，能帮衬着他一同跑船，生活总算是有了些盼头。 周念通长叹一声，道了声：“都不容易”，便不吭声了。 少女项瓶儿擦了擦因为想起父母有些湿润的眼睛，淡淡笑道：“习惯了，祖父说，我们都长大了，要加把劲，多多跑船，挣些钱下来，将来好给弟弟和……嗯……” 她的脸上带了些红晕，却是想起祖父说的要给弟弟攒娶媳妇的钱，还有给自己攒嫁妆的话来，不由一阵害羞。 周念通佯装不知，道：“是啊，未来总是光明的，有希望的！” 他望了望满天繁星，对着又开始打哈欠的项瓶儿道：“瓶儿姑娘，你去船舱睡罢，夜深露寒，别受了凉。” 项瓶儿有些手足无措：“啊，这不好吧，公子你呢？” 周念通微笑道：“我睡了一天了，现在精神的很，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 拗不过周念通，项瓶儿进船舱去睡了。 此刻夜深人静，万般皆籁，河上静悄悄，除了船头祖孙两偶尔的几声鼾声以外，也就是水中有时会传出哪条鱼翻身打转的声音。 周念通取出一壶酒，坐在船尾，一边望着满天繁星，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这数百年前的星空倒是真美丽，没有空气污染，没有光污染，满天繁星闪亮，看得十分清楚。 在这星空下喝酒，不用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心胸为之畅然。 喝着喝着，周念通不禁笑了起来。 自己这段时间心理压力确实有些大了，就因为那成吉思汗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不必自己往自己身上加担子的，铁木真统一蒙古，成为成吉思汗，这是必经的历史，自己只不过当了个见证，没有豁出去一切去阻止罢了，有什么罪过？ 自己在大漠也不是光划水了啊，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啊，也努力阻止了完颜洪烈把蒙古势力纳入金国麾下，进而进犯宋国的阴谋啊，虽然不在乎什么赞誉，但至少是有功无过啊！ 瞧这段时间自己忙的，光是终南山到中都就来回三趟，又是忧心宋金蒙古三国之间的关系，还要分心关注郭靖黄蓉的事情，以及看戏吃瓜，都忘了自己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那xz密宗之下隐宗的威胁可还在头顶上悬着呢！ 那已经确定的敌人杨琏真珈，自己有多久没想起来了？ （正在养伤的杨琏真珈：“……混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撞船 周念通决定了，此次前去嘉兴，自己的心态必须调整好，争取做到目光长远，高屋建瓴，深度参与各种事件的同时还能纵观遥控全局…… ——话说这好像挺难的啊！ …… 京杭大运河本是春秋时期各战国所开凿用于军事用途，自从隋朝大幅度扩修以及贯通南北，大运河便成了南北交流的一条重要大动脉，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上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运河上南来北往的商船、客船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周念通伫立船头，看着两岸风景，面带轻松的微笑。 两年前自己也曾经坐船沿大运河北上，饱览沿途风景，这回虽说方向是反的，不过也算是故地重游，两岸那似曾相识的景色，满满的人气儿，叫人看着心里很是舒服。 没错，说的就是东岸那户人家，一个妇人正揪着自家调皮闯祸的儿子痛揍，那小孩满脸鼻涕眼泪，依稀便是两年前见过的场面，看着叫人好生开怀！ 那位大嫂，使劲揍！熊孩子不打不像话！ 摇橹掌舵做饭的祖孙三人见周念通心情畅快，也忍不住凑趣，随口闲聊，说起家长里短的事情，充满了小老百姓独有的乐趣。 …… 这几日行船极是顺畅，眼下早已过了金宋边界，途径扬州，下面就该是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等地，想来再过几日，离嘉兴已经不远了。 周念通搔搔头，嗯，要不要趁经过太湖宜兴，顺路去归云庄见见陆乘风老哥？ 再一想算了，陆老哥此刻是否在家都难说呢，他怕是正和梅超风一起四处寻找师兄弟下落，之前听闻已经找到了武眠风的后人和冯默风，就差临安牛家村的曲灵风了。 那曲灵风自然是早已死去，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找到其尸骨，以及留下来的孤女傻姑，这个周念通不必多管，顺其自然便是。 周念通心下一定，正要催船家加快速度，就听前面一阵喧闹。 …… 这京杭大运河历经千年，尤其是隋时大规模扩修，虽然只是人工运河，宽度可不小。 特别是江南的这一段，因为水势较大，河宽平均只怕有七八丈，便是最窄之处也有四五丈，换到现代尺寸怎么也有十几二十几米，这宽度并行几辆四驾马车都毫无问题，自然更不用说一些小型的客船商船了。 当年昏君隋炀帝所乘坐的大龙舟，据记载，“高四十五尺，阔四十五尺，长二百尺。四重，上一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一百六十房，皆饰以丹粉，装以金碧朱翠，雕镂奇丽，缀以流芳、羽葆、朱丝、网络；下一重，长秋、内侍及乘舟水手，以青丝大绦绳六条，两岸引进。” 如此巨舰尚可自如在大运河上来回驰骋，可见这京杭大运河不愧是古代人类水利设施之中的巨无霸，我中华文明又一宝贵世界遗产！ …… 因为河面足够宽，而来往船舶又多，为了便利，行船之人自行将河面分成两股，北上与南下分开行驶，就如后世大马路上的交通规则一般，并行不悖。 然而此时，前方一阵喧闹，却是有船打破了这被水上行船之人全体默契承认的行船规则，横冲直撞，将好长一段河道的行船次序全都打乱了！ 换句话说，那船逆行了！ 周念通眉头大皱。 他功聚双目，远望可见，那是一艘高大豪华的花船，宽两丈有余，长约十丈，便是高也有近一丈，比自己所乘坐的小小客船大了何止十倍，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装饰颇为豪华，一看便是达官贵人所有。 花船之上人员来往，竟有三四十号人，看似忙碌控制船向，更有人指手画脚，仿佛正在训斥操船之人。 周念通看得分明，那出言训斥之人二十多岁，面目俊美，手持折扇轻轻扇动，一身白色衣衫，华贵非常，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此刻他虽是正在跳脚大骂驾船之人，实则嘴角带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看着开心得很，说不准还是故意命令船只逆行的。 河上众船只上的人大部分是跑船挣饭吃的，出门在外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见这艘船即高大又华丽，猜测乘船之人非富即贵，多半惹不起，又见船上人表现得似乎是无意之间逆行，因此没人敢叫骂，只能纷纷竭力操纵自己的船避开。 但有这么一艘大船逆行，本身就堵了大半河道，便是想要临时避开又哪那么容易？是以那船到处便是一阵喧闹混乱，原本川流不息的河道被搅得一团糟。 …… 眼见那巨船便冲着周念通所乘小船来了，祖孙三人一阵忙乱，项老汉好不容易凭借多年操船经验，控制小客船让在一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那巨船过去。 周念通却见到那青年公子一双桃花眼随意扫过自己乘坐的这艘客船，视线忽地停留在项瓶儿娇躯上不动了，嘴角翘起，露出一丝诡异笑意，拿着折扇的手抬起，朝着客船的方向遥遥一指。 那操船之人心领神会，猛然一扳，巨船忽地转向，直接冲着客船撞来！ 周念通大惊，祖孙三人也是措手不及，此时再想操纵小小客船躲开已经来不及，只听得“砰”的一声，两船撞了个正着！ 那巨船自然是没什么事，周念通所乘坐的客船比之小了十倍，这一撞之下虽不至于散架，船头却也被撞得裂开了数条裂缝。 更是因为这一撞，客船猛然间剧烈晃动，除了周念通下盘马步扎得稳只是一趔趄之外，只有项老汉经验丰富猛然扑倒在船板上，他的孙子孙女，项盆儿和项瓶儿却是大声惊呼着站不稳当，扑通扑通双双落水！ 这一幕，叫周遭船舶，乃至两岸行人全部被吸引了注意力，议论纷纷。 东岸正有两个少年缓缓经过，见此景也是大惊，一齐走至岸边观瞧，年少的那个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下水救人，只是被年长的那个拉住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掳人 好在都是跑船混饭吃，水面上长大的，落水的姐弟两人俱都会水，倒不至于淹死，周念通站稳以后也顾不得斥骂那巨船上的人，来到船头准备将姐弟两人拉上来。 此时却又听到那富家公子佯装大怒，跳脚骂操船之人干什么吃的，随即下令，速速救人。 他那些手下一个个笑嘻嘻答应，也不下水，而是搬出一张渔网，便朝下网去！ 此刻那弟弟项盆儿已经被周念通抓着手拉上船来，周念通刚要去拉后面的姐姐项瓶儿，就见一张网劈头盖脸撒来。 项瓶儿在水中无法躲闪，直接被网了个正着，惊叫声中，被渔网缠了个结结实实。 那巨船上众人一齐用力，项瓶儿便被提出水面。 她周身上下衣衫俱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显出曼妙苗条的身形，仿佛一条身姿窈窕动人的美人鱼一般，偏偏被渔网紧紧缚住动弹不得，想要遮掩一下都做不到。 而那巨船之人操纵渔网将她高高吊在空中，像是展览一般，叫周围之人都看了个清楚，少女顿时又羞又急，惊叫一声竟是晕了过去。 “瓶儿！”“姐姐！” 项家祖孙两人俱是大急，想要上前救下少女，怎奈那巨船高大，渔网举得甚高，祖孙两人竟然都够之不着。 那富家公子笑道：“哎呀呀，当真对不住，小生这帮下人不会做事，撞了船又害姑娘落水受惊！” “这样罢，且将这位姑娘送入我船舱好生休息，待她醒来后我当面致歉！至于撞了船的损失，我自然是会好生赔偿的，阿福！” 他手下一名下人恭敬应声，随即朝祖孙两人抛来一串铜钱，大概三四十枚模样。 “好了，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皆大欢喜！”那富家公子志得意满笑道，便指挥下人将项瓶儿拉上巨船，送入船舱。 …… 祖孙两人遭逢大变，被震得惊住了，这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拒绝，又想去阻止。 只是他们的客船相比巨船太小，连对方船舷都够不着，又如何能阻拦？ 眼见昏迷的少女项瓶儿被拉上了巨船，船头转向便要离开。 围观众人为之叹息，俱都心知肚明那富家公子不怀好意，可他事情又办得好似滴水不漏，叫人难以指摘。 东岸两个少年互望一眼，眼中俱是充满怒火，随即却又颓然，知道此事非他们现在的身份所能管。 眼见巨船便要与小客船擦肩而过，忽然一声低喝，响彻河道，叫所有人耳鸣不已。 “站住！” …… 客船上，周念通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眼中怒火熊熊，面无表情，周围之人却突然感到一阵热风四起，身边那项盆儿原本湿透的衣服刹那间便干爽了几分！ 小爷我最近本来就心情不好，这好不容易旅途上慢慢调整心情，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傻子，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强抢民女？ 你让我管还是不管？ …… 周念通微一跺脚，身形纵起，轻飘飘跃上了巨船，站到了那富家公子面前。 那富家公子瞳孔微缩，却十分镇定，双手抬起行了个礼：“不知阁下姓甚名谁，有何见教？” 周念通冷冷扫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未见那少女项瓶儿，想是这么一耽搁，已经被送入了船舱。 旁边的一个跟班大大咧咧道：“小子，我们史公子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 周念通面无表情道：“无名小卒而已，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且先放人吧。” 那富家公子微笑道：“阁下这话却叫小生疑惑了，我又非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又不是买卖人口的牙人，你却叫我放什么人？” 一边说，他一边暗使眼色，顿时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下人凑了上来。 那随从得意笑道：“小子，多管闲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惹恼了我家公子，只怕你吃罪不起！” 围上来的诸多下人顿时撸胳膊卷袖子，一看就不怀好意。 “嗡嗡嗡……”围观之人顿时议论纷纷，有几个好心人小声提醒周念通，叫他莫要逞强，还是从长计议！ 周念通只当没听见，冷冷道：“我也不想跟你辩论，就是刚才那个姑娘，我是她家船的客人，下面的旅途还需要她帮忙洗衣做饭，你把人给放了吧！” 那富家公子上下打量了周念通一番，心中暗暗思索，嘴上却道：“那姑娘因落水昏迷，我好心将其救起，送入船舱休息，何错之有？待得那姑娘醒来，我自然将其送出。” 周念通越发不耐烦，心知这人一看便是官宦人家子弟，能言善辩，行事龌鹾却偏偏能找出合适理由为自己行为辩解，又惯会以武力、势力做后盾，若是跟他分辩那便是上了当了！ 他上前一步，抬脚，跺下，只听“咔嚓”一声，那巨船厚实的甲板顿时出现一个大洞，白花花的木茬子断口尽数翻了出来。 “嘶——”那公子倒吸一口气，挥手叫人散去，眼珠一转，拱手道：“这位少侠好功夫，不知尊姓大名？在下史涵之，乃是当今右丞相史弥远之侄！” …… 史弥远？ 周念通眉头一皱。 他前世历史学得一般，但也记得史弥远乃是南宋一位丞相，掌权时间极长。 这人才华当然是有的，但是似乎名声并不太好，废立过皇帝，有权臣的嫌疑，对北面金国也一直采用卑躬屈膝的态度，还试图给大奸臣秦桧翻案。 而当前看来，那史弥远人品如何不知，至少眼前这史涵之却是拿他的面子当虎皮，为自己的卑劣行为做挡箭牌！ 周念通深深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二代！ 当年的武二代欧阳克也是，现在的官二代史涵之也是！ 你们就不能出息些，给自家长辈长长脸？ 话说那欧阳克两年不见，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站起来了…… 一边胡思乱想，周念通也不再跟那史涵之废话，径直走向那巨船的船舱。 史涵之神色变换，沉默了一下，忽地挥手叫那些还想上前阻拦的下人退下，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既然少侠不相信我等，我也不便阻拦，请便吧！唉——” 一边说，他一边摇头叹气，仿佛自己的好心真的被人误解了一般，两岸此刻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些刚刚看到热闹凑过来的人在那里不知情由，见这史涵之话语间仿佛受了委屈一般，议论纷纷地反而为其抱起不平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救人 这般虚伪，这般演技，真不愧是官宦子弟！ 周念通一阵不爽，差点就要扭头跟那史涵之理论，只是脚步略一顿，还是走进了船舱。 史涵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露出一道寒光。 他正要开口，岸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位史公子，不妨让我兄弟二人上船给你做个见证，也可以为你证明清白，如何？” 史涵之扭头望去，就见运河东岸正有两个面容俊美的少年站在那里，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另一个更小些，不过十四五岁模样。 两人穿着普通，似乎身份不高，但是气质温文尔雅而沉稳，看上去不似普通人。 史涵之身边的随从张口便要骂，却被他伸扇子拦住了。 他眼神闪烁了一小会儿，有心拒绝，可是看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只得点头道：“好，就请两位公子做个见证！来人，搭跳板，请两位公子上船！” …… 巨船的船舱中豪华非常，周念通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找到那项瓶儿所在的隔间，少女躺在一张绣榻上昏迷不醒，一个侍女正要给她解衣。 见一陌生人闯进来，那侍女吓得惊叫一声，周念通则是臭着脸瞪了她一眼，硬让她把惊叫给憋了回去。 跟进来的史涵之笑眯眯一挥手，那侍女如逢大赦一般，小心翼翼盯着周念通，见其没有其他动作，便慌张从他身边跑过，离开了那个隔间，留下船家少女项瓶儿仍躺在秀榻上昏睡着。 周念通站在秀榻之前，皱起了眉头。 史涵之笑道：“如何，这姑娘可确实是晕着呢！少侠可是要把她抱出去？这男女授受不亲……” 周念通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了一根食指。 史涵之：“……？……” 此刻后面跟着进来两个气质不凡的少年，那个年长一些的见状问道：“少侠可是要请这位史公子准备些什么救人的物事？衣服？棉被？药酒？” 好家伙，你这是救护员上身了？ 周念通莫名其妙地望了那两人一眼，见他们似乎与史涵之不是一路的，于是开口道：“都不是。” 说着，他将食指虚虚悬在少女项瓶儿额前。 …… 项瓶儿本是因为落水被渔网网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见到不雅之态，又羞又气，再加上冷水一激冷风一吹，这才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中，她忽然感觉一股醇厚的暖意出现在额头，随即化作一股热流钻进了身体。 那热流进入身体后又迅速分成多股，飞快地将整个身体浸润其中，将一身寒意尽数驱散，顿时感觉浑身暖暖的，温温的，仿佛小时候母亲的怀抱一般舒适。 她睫毛颤了颤，“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 史涵之与两名少年见周念通将手指悬在少女额前一动不动，俱是迷惑不解，史涵之还暗暗骂了声“装神弄鬼”。 谁知顷刻间，三人都感觉到周念通身周一股热浪袭来，竟然仿佛篝火上空扭曲的空气一般，形成氤氲之感。 而那昏迷的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就变得红润起来，周身衣服缓缓冒出了白气，没一会儿，原本湿淋淋的布衫竟然便干了。 接着，少女便醒了。 史涵之与两位少年惊得目瞪口呆，史涵之尤甚，不自觉地喃喃念着“仙法？妖法？”。 …… 周念通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指头，尽管努力控制，仍是不自觉露出一份自得之色来。 从恩师一灯大师那里学来的一阳指，其境界从一至九共分为九品，若是达到四品境界，指力便可离体，只是毫无威力可言；若是达到三品，便可真正隔空施展出指力！ 而他周某人，区区不才，在前几天刚刚发现，自己的一阳指无声无息地便进阶到了第三品！ 想来，或许是之前帮助郭靖疗伤时突破的？或者是在箭雨中全力运功擒下完颜洪烈之时？ 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自己又升级了！ ——第三品的一阳指啊！当初一灯师父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便是这个境界！ 自然，周念通心知自己刚刚进入这一境界，肯定是远远比不上当年一灯师父参加华山论剑时功力精湛，不过这已经足以叫他大喜过望！ 此次初显身手便已建功，不需碰触，隔空便以一阳指力将少女唤醒，顺便借助九阳神功的阳性热力帮她蒸干湿衣，在其经脉游走一圈，怯病驱寒。 周念通斜眼看看脸色青了又白的史涵之，心中暗笑。 他原本自然不需如此大费周章，手指头随便一搭少女手腕或者额头便可，之所以要如此费劲，一方面是那史涵之之前那句挑衅的“男女授受不亲”叫他起了少年意气，另一方面也是存着显显本事震住史涵之，叫他有所顾忌，不要仗着权势轻举妄动的意思。 …… 船家少女项瓶儿醒来，小小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揉到一半忽地浑身一僵。 她这才想起，自己不是清晨睡醒，而是被撞船落水，又被渔网缚住羞辱，还被那恶人掳上了巨船！ 项瓶儿惊叫了一声，慌乱地在浑身上下摸索一番，没感觉什么异样，反而发现衣裳干干的，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她迷惑地睁开眼睛，脸立刻红了：四个大男人正一同站在床边，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项瓶儿又是小声惊叫了一声，朝榻里缩了缩，随即认出了乘坐她家船的那位客人周念通，又认出了不怀好意的史涵之，至于另两位少年却是不认识。 …… 项瓶儿微微一愣，随即叫了声“周公子”，便跳下了榻，躲到了他身后，拉着他衣裳，紧张地望着史涵之。 “……”周念通略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淡淡对着她道了一声“没事了”，又转头对史涵之道：“史公子，如今可以放她走了吧？” 另两位少年也同样转头看向史涵之，目光平静。 史涵之脸色慢慢平缓下来，忽地一笑：“自然自然，少侠请！这两位公子请！”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赵氏兄弟 河道上，两岸围观之人指着巨船窃窃私语，小客船上，船家祖孙两也同样仰着头看向巨船，满心忐忑，不知项瓶儿能否被安然救出。 忽然，随着人群骚动着嚷嚷“出来了出来了”，那巨船的船舱门打开，几人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念通有意叫项瓶儿走在最前，少女虽有些畏缩，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出来。 围观众人见少女衣衫整齐，仍是之前穿的衣服，俱都“哦”了一声，心知她并未遭到什么侵犯侮辱，不少心地善良之人不由欣喜鼓起掌来。 项瓶儿被热闹的掌声吓了一跳，不由退了一步，险些碰上后面的周念通。 不过在她听到祖父与弟弟喊自己的声音后，还是鼓起勇气跑到船边，跳回了自己家的小客船，正好落到祖父怀里，忍不住抱着他小声哭了起来。 祖孙三人顿时抱成一团，哭的那叫痛快。 周念通盯着史涵之看了一眼，又冲另两位少年点了点头，也跃回了那艘小客船。 祖孙三人见周念通落回，又一同向他下跪道谢，倒叫周念通颇有些手无足措，连忙一一搀扶起来。 此时又听得风声，两人落到小船之上，却正是刚才那两名少年。 年长的少年朝周念通行礼，微笑道：“少侠，可否让我兄弟二人一同乘坐这船，往前寻一落脚地？” 周念通转头向巨船望去，船沿便露出了那史涵之的脸，瞧着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笑了笑，道：“可以！” …… 小客船的船头撞了好几条裂缝，好在都在吃水线以上，暂时倒还不至于有太大影响，只是之后肯定需要大修一次。 很快，客船启程，与巨船分开。 巨船上，史涵之站在甲板上，盯着远去的客船，脸色阴沉。 旁边的随从凑上来问：“公子，刚才那小子闯进船舱，为何不发动机关将其关住？料想其再厉害，也挣不破那精钢打制的牢笼！” 史涵之望着破了个大洞的甲板，眼神闪烁：“不可莽撞，安全为上！我听伯父提到过江湖上奇人异事，没想到今日便遇上一个！” “那小子手段高超，也不知道使得什么妖法，我真没把握机关能困住他！再者说，后来上来多管闲事的两人……我总觉得不是一般人……” “此事就此作罢，待得此次完成叔父交给我的任务，再来找那小子算账！” …… 接下来的旅途，小船顺风顺水，走得极为顺畅。 旅途中，周念通与两名少年互通姓名，攀谈了起来。 年长一些的少年比较健谈，他自述名叫赵与莒，身边的是他弟弟赵与芮。 两人年幼丧父，跟随母亲一起在绍兴舅舅家长大，他们舅舅姓全，乃是绍兴当地一名保长，家中略有些钱财，对他们兄弟两也不错，专门请人教他们读书写字。 至于为什么居住在绍兴的兄弟两会跑到扬州来，赵与莒语焉不详，只说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与他们切身相关的大事，叫全家人俱是大喜。 谁知不久以后，事情转折，却又让全家大失所望，反而在乡间脸面大失，引得乡人耻笑。 他们兄弟两为此心中烦躁，于是禀明母亲与舅舅，出门散心，这一路散心随缘而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扬州。 赵与莒笑道：“到了这里，我跟与芮也已经完全散尽心中郁气，想着回绍兴了，正好遇上兄台这件事，便厚颜搭船南下。” 周念通毕竟历史不是太好，听到这两人名姓也没什么感觉，倒是听闻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因心情不好独自出行，倒是感觉亲近了不少。 赵与芮也插了句嘴，眼睛亮亮的：“周兄，你那是什么手段，是不是传说中的武功？为何一脚能把那么厚实的甲板踩个大洞？又是怎么把这位项姑娘弄醒的，连衣服都一瞬间就干了？” 周念通打了个哈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含糊回答确实是从小学的一些武功。 赵与莒又道：“周兄，我观你为人正直，又有霹雳手段，极像是江湖之中行侠仗义的侠客。只是今日为何只是救出了瓶儿姑娘，却并没有对那史涵之施以惩戒？” 他还有句话，碍于礼貌没有问，便是“莫非你也畏惧那史弥远的权势？” 周念通听闻后却是叹口气：“实不相瞒，我也很想好好教训那厮一顿，奈何啊……那厮不愧是官宦人家出身，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叫我如老鼠拉龟无处下口，着实难办！” 赵与芮听得糊涂了：“哦，这怎么说？” “此事起因两位其实应该也能看出来，无非是那花花公子看上了项姑娘的姿色，借机将其掳上船。但问题是，其举动全都可以有辩解的理由，很难揭露他的险恶用心！” 此时正好项瓶儿端了一盘子刚刚买来，清洗干净的水果送进船舱，听闻三人聊起此事，先是一阵后怕，随即又是脸红害羞，不由得捂着脸匆匆逃了出去。 周念通笑了笑，继续道：“比如说那巨船撞击咱们这客船，他可以说是操船之人忙中出错；项姑娘落水后用渔网将其捞起羞辱，他用的是救人的借口；之后将项姑娘掳进船舱，他又说是因为其昏迷，只是好心！” “确实如此，但是周兄，你难道就因此缚手缚脚，不敢出手了吗？” …… 周念通笑道：“我这身本事，大多是师从一位高僧，才得以传授，他老人家即教我武功，也教我做人。” “我师父说过，江湖儿女行侠仗义乃是本分，闯荡江湖，不外乎仁、义、信、礼、智，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是正其心，二是行有理。” “礼？” “哦，第二个是理，道理的理。这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做人做事，一定要占住了道理。” “哦？愿闻其详！”两人都是大感兴趣。 “简单的说，行侠仗义，出手必须有理有据。比如遇见一恶人，即使你再怎么确认此人作恶多端，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公布于众，就不能将其一杀了之。” “……听起来也太过迂腐了些……”年纪较轻的赵与芮听得一脸郁闷。 “确实，这样就做不到快意恩仇了，但是肆意妄为，虽是快意，却入了邪道。如此不但容易被误认为作恶，更重要的是，百姓不知被你所杀之人是自己取死有道，只道江湖上的侠客都是凭着心意胡乱杀人，毫无惩恶扬善的意义。长此以往，世间风气败坏，如此行径怎能称之为侠？” 第二百二十章 论侠 周念通难得遇上两个年龄相近、性格相投，同时又对江湖一窍不通充满好奇的年轻人，这谈兴上来，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上了。 “早些年江湖上有位绝顶高人，其性格偏激，行事虽带邪气，但其实并不是坏人，所作所为仍然是行侠仗义居多。然而他做事只凭个人好恶，求一时快意，从不屑向人解释分辩，即使被人误会也毫不在意，结果后来虽然夺得个五绝称号，却被称为东邪。你们评评，这名号听着哪像个好人？” “说的是，这名号一听就觉得邪得很……” “所以，我师父说的对啊……今日那史涵之，其所作所为虽然让人不齿，但是手段却很厉害，叫人挑不出理来，众目睽睽之下，我也实在不好出手……” “唉，看来侠客也不好当啊……” “确实如此，侠也是人嘛，也需要生活，需要跟别人交流，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周念通感慨道。 赵与芮忽地来了兴趣：“周兄，你跟我们说说这江湖上侠客的故事吧？” “好啊，我跟你们说啊，当今武林，武功最高的几人，并称为天下五绝，这乃是二十多年前一次武林中的盛会，华山论剑中推举出来的……” 周念通滔滔不绝，除了很多涉及隐秘的事情不能说之外，武林江湖上很多广为人知的消息，他都挑了些说了出来，叫两个从未听闻武林轶事的小白听得入神，恍如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念通说得兴起，又谈到侠之一字，从春秋战国的起源讲起。 …… 侠自古以来给人的感觉便是行走于市井中的异人，武力强横，张狂豪放，重信义，轻生死，不将世间律法放在心上，动辄为一时意气、一句承诺便出手杀人，盛唐的诗仙李白一首《侠客行》可以说是道尽了侠的本质。 此种行径，自然是有些人为之向往崇拜，也有人为之鄙视斥责，但总而言之，世人眼中的侠客，肯定是与普通人的道德观有所偏差。 尤其是自秦以后，中原渐渐形成了大一统的国家制度，侠客虽是惩恶扬善，但是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法制的健全与实行，所谓“侠以武犯禁”，上层阶级对于侠客那是恨多爱少。 宋代以来，因为宋朝的儒家文化灿烂发展，侠义之道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更温和内敛，悲天悯人了，可以说是道德上的升华。 “现如今真正的的侠客，仍然讲究个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但更是融进了很多儒、道、佛家宽仁的思想，杀气弱了很多，一怒即杀人的也有，却是落了下乘。” “比如说，有一位我很尊敬的大侠便提出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认为，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侠客的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真正的大侠，理应为国家和民族做出奉献！”周念通满嘴跑火车，把郭大侠未来的语录直接搬到现在了…… “哦，如此义举，确实可算是大侠了！”两个少年均是眼睛发亮，满怀憧憬。 “自然，要做到这点难如登天，但是可以从小处做起，侠义精神无处不在，便是侠之小者，也值得一声尊重……两位不是要回绍兴吗，我正好要南下前去嘉兴，拜访几位很接地气、值得敬重的前辈侠客，大家顺路，不妨一同前去？” “好说，同去同去！” …… 聊了一下午天，船也行得极快，没两个时辰，便已到了镇江城。 这两个时辰里，周念通三人坐船舱里聊得唾沫横飞，兴致盎然，外面三人也不闲着，除了项老汉要划桨掌舵离不开，项盆儿、项瓶儿是时不时就进船舱送些瓜果蔬菜，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下人仆从一般。 周念通三人自然是连说不用，奈何两个少年少女固执得很，想来一是感激周念通救了项瓶儿，二也是对周念通这“大侠”身份的好奇与崇拜。 尤其项瓶儿小姑娘看周念通的眼神，含羞带怯，欲说还羞，叫周念通脑瓜子都有些冒汗了，忍不住学着一灯师父，心里默念了半天的“阿弥陀佛”。 自然，这年头讲究个有恩必报，他周念通之前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一回，关键身份似乎不俗，长得不难看，年岁也适合，那演义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嘛，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不过——小姑娘，哥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而且哥的女朋友性格很直爽，很彪悍，属于古代版的野蛮女友，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拐到“赤练仙子”的女魔头路线上去！就问你怕不怕？ …… 到最后，周念通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小姑娘火辣辣的眼神，正好这到了镇江城，索性站起身子，笑道：“坐了许久，身子骨好生难受！这镇江城听闻也甚是繁华，两位可有兴趣一同游玩一番？” 赵与莒跟赵与芮两兄弟也笑着站起：“既然周兄有兴致，我兄弟二人自然奉陪！正好这镇江城我们前些日子刚刚游历过，略有些了解，且容我们当回向导，带周兄好生游玩一番！” 请项老汉在一处码头靠岸，周念通与两人下了船，想了想又掏出些银两递给项老汉。 “项老伯，我与两位赵兄下船游览，或许游兴一起，便不回来了，船费你先收下。此外，这些多余的银两，算是你船受损的补偿。” “使不得啊周公子，原先明明商议好是到了嘉兴才算终点的，这还有好几百里路程呢，怎么能提前收您船费？更何况那船被撞破损，也不是您的错，而且这些钱也太多了……”项老汉连连摆手，不敢收下。 项盆儿与项瓶儿也在推辞，项瓶儿更是红了眼圈：“周公子，可是我们一路上招待不周？为何您急着下船离开？” 周念通正色道：“与你们无关，只是今日招惹的那史涵之，乃是当今丞相史弥远的侄子！我观他非是善人，此次也算是得罪了他，万一有心报复，虽然我这边不在意，但你们却承受不起！” “所以我建议你们，收了这些银两，暂时离开运河附近，潜伏一段时间，或者换个行当，总之叫那史涵之找不到你们，以保万全。” 第二百二十一章 遇故人 赵氏兄弟互相望了一眼，没有作声。 他们自然知道那史涵之的背景很是可怕，若是怀恨在心有意报复，确实很令人头疼。 他们兄弟两少年意气，风光霁月，原本不是怕事的人，只是也有些担心祸及家人。 所以之前在运河上，他们虽说是有意相助，主动以作见证的名义参与，但表现得一直比较中立，并无偏袒，想来那史涵之也不至于将火发到他们身上。 而后来与周念通一通八卦，却始终不谈当今朝堂政治，尤其对于史涵之身后的靠山史弥远只字不提，也是因为几人初识，交情尚浅，不适合在这些利害关系上过多交流。 眼下，周念通却是因为担心这船主祖孙三人受到牵连，为他们安全着想主动提起此事，倒是让两人惊讶之下，有些脸红，暗道惭愧。 相比周念通的仁义之心，他们兄弟两表现得却是有些过于冷淡无情了。 年岁较小的赵与芮更是满心佩服，心道难道这便是周兄所说的，学武之人的侠义之道？ …… 见周念通如此说，船主祖孙三人这才明白他的想法，却是一早便有了打算，出钱叫三人避祸，至于那句“或许便不回来了”，其实真正意思，原本就是没打算再继续乘坐他们的船。 祖孙三人心中激动，又是感动又是彷徨，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念通又是一笑：“无需紧张，我看那史涵之乘船北上，多半是有什么任务在身，一时间不一定有精力去对付我们，现如今已经来到镇江，你们将船卖了，加上我给的钱，另行前往他处找一个营生，应当可以躲过危险。” 赵与莒也点头道：“之前毕竟没有撕破脸，那史涵之虽是史弥远的侄子，但是本身没有官身，不可能为这么点小事大张旗鼓寻你们晦气，只需要躲开一时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若是实在担心——”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见弟弟赵与芮也表示赞同，便道：“可以前往绍兴居住，寻一个营生，我兄弟两也家住绍兴，母舅在当地略有些权力，或许可以护住你们。”说罢便道出了绍兴舅舅家的地址。 周念通闻言有些惊异地看向兄弟两，心知他们此番承诺，虽说不大，但也确实是给自家带来了些许风险。 而甘愿冒着风险帮助项家祖孙三人，可见这兄弟两胸中自有正义感与热血，确实值得一交！ 他暗暗点头，笑道：“如此可以放心了，我看项姑娘厨艺不错，待得风声过去，完全可以开一家饭馆，也好过水面上颠沛流离挣那么点辛苦钱。” “至于那来自史涵之的威胁，无事便好，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也不会袖手，那史涵之若是真的做下什么恶事，我必要惩戒！” …… 搀扶住那边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孙子孙女要磕头的项老汉，周念通假装没看见那项瓶儿带着些许幽怨的眼神，与他们挥手告别，与赵氏兄弟两缓步离开运河河道，走进了镇江城。 南宋朝时期的镇江城，那可不像现代那样只是个尴尬的地级市，实是一个古老而又繁华的大城市。 三人先是找了家颇有地方特色的饭馆饱餐了一顿，周念通做东，请赵氏兄弟品尝了当地有名的蟹黄汤包，蘸着镇江特有的香醋，入口一咬开，浓郁的汤汁流进嘴里，蟹黄的味道瞬间就爆发开来，当真鲜美绝伦！ 哎，可惜时代不对，大名鼎鼎的镇江三怪，现如今光只有香醋，那不当菜的肴肉跟面锅里煮锅盖的锅盖面，此时还没发明出来！ …… 填饱了肚子，三人寻家客栈开了房，又游览了一下附近一些热闹集市，便回客栈休息了，当夜无话。 第二日起床退房，三人又优哉游哉地逛游镇江，游玩了一遍京口三山。 其中在游玩至金山时，周念通还特意拜访了一遍当地的金山寺。 赵氏兄弟见那金山寺虽然修建颇为壮美，但也不过是间寺庙而已，好奇询问周念通为何另眼相看，周念通兴致上来，便给他们讲了金山寺法海禅师与白蛇传的故事。 虽是随口而言，但是故事中曲折有趣的情节仍是听得哥俩入了神，随着情节眉飞色舞，连带着一同游玩的路人也听得大感兴趣，到最后竟然一同兴致勃勃地要去寺庙里拜访法海禅师。 法海自然是不存在的，一帮子人乌泱泱冲进金山寺，吓得金山寺的大和尚们还以为来了强盗，紧闭寺门不敢开启，倒是闹了一场笑话。 …… 中午三人又在镇江用过午饭，便计划继续南下。 江南风景优美，适合慢慢赶路，欣赏身边的景色。周念通便随着赵氏兄弟两人的习惯，买了三头驴，慢慢骑着上路。 没办法，赵氏兄弟属于读书人，五体不勤，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也是骑不了马的，累得周念通一个大高手，也只能陪着他们骑驴。 最倒霉的是周念通骑的那头黑驴，长得倒是挺壮实，但是速度慢，脾气还大，得顺毛捋，要不然就不肯走！ 结果周大高手只能骑在驴背上，边与赵氏兄弟聊天，边用空明拳的柔劲，给大黑驴捋脖子上的毛！ ——但愿一路上别被熟人认出来，咱这一世英名啊…… ……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路过一个小镇之时，周念通真遇上熟人了！ 那天正好是接近中午之时，路过那个小镇，三人准备休息一下吃顿饭。 正骑着驴走在镇子的小路上，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饭馆，周念通就见前面走来一名少女，呃不对，少妇？ 确切的说，是一位身着少妇打扮，却是充满着青春气息的绝色少女，明眸皓齿，俏丽难言，一身白衣扎上了围裙，秀发包着手绢，平添了几分居家的贤妻气质。 她正手挎菜篮，蹦蹦跳跳地行走在集市中，时不时询问一下路边菜摊上的菜蔬如何发卖，完全无视周围行人那震撼惊艳的目光！ 小黄蓉！ 两边碰上，俱都目瞪口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前辈高人 小黄蓉先反应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冲着周念通上下一打量，指着他便笑弯了腰：“哈哈哈，念通哥哥你居然……居然骑起驴来了！” 周念通赶忙跳下驴子，脸上一阵发烫，支支吾吾就要解释。 但是随即他便瞪大了眼睛，被黄蓉此刻的少妇装扮惊着了：“这……这这，蓉儿妹妹，你……你难道已经跟我郭靖兄弟……成亲了？” 不会吧，我兄弟那么憨的一个人，难道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花花肠子？这私奔的孤男寡女，无外人的情况下就下手了？ “呸，说什么呢！”小黄蓉雪白娇俏的小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看了一眼四下里装着忙碌，实际上大部分注意力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无辜群众，将周念通拉到了一边： “不过是前几次来买菜时太多人盯着我看，所以变个装显得低调些……” “哦……”周念通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 不然真怕愤怒的黄老邪有朝一日找上门，先拍死亵渎他宝贝女儿的郭靖，再找无辜躺枪的周念通算账了…… 该说小黄蓉当真不愧是黄老邪的种，这完全视世间礼法于无物啊，明明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就敢毫不在意地改作小媳妇的装扮，差点没把周某人吓死！ …… 原来郭靖黄蓉当日骑着小红马离开众人，那家伙，可算是脱离了束缚，尽情撒欢了，如同出笼的神兽，脱缰的野狗……咳…… 两人重买了一匹马，双马并行，一路游山玩水，其乐融融，也不辨什么方向，只是大致沿着南下的路线。 这一路上，两人经过村镇便吃饭馆睡客栈，经过乡野便借住农家，便是到了荒野无人之地，也可打猎充饥，旷野间并肩而卧，当真是惬意万分。 一路上，小黄蓉还教会了郭靖游泳，郭大侠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套马汉子，原本是下水就属秤砣的，居然也从无到有，硬是练出了一身好水性，竟然可以在瀑布中逆着水流攀游上崖顶。 等两人来到长江边上，兴之所至，居然又不管不顾，直接跳进大江来了个横渡！ 不得不说，郭大侠疯起来，那是比谁都会玩啊…… …… 待得过了长江，二人却是遇上了一位前辈高人，与他们混得甚是投缘，黄蓉更是起了心思，要请这位前辈好好教导郭靖一番。 那前辈高人平生最好一个吃字，恰好小黄蓉一手好厨艺，当真是搔到了其痒处。 于是三人便在这小镇住下，郭靖每日跟随这位前辈高人习武，黄蓉则是施展浑身解数，每日里做出精美菜肴叫那位前辈享用。 说到这里，黄蓉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念通哥哥，猜猜那位前辈姓甚名谁？他老人家可跟你熟得很哦！” 周念通自然知道那位前辈到底是哪位，他笑了一笑，也不答话，转头冲着后面招呼： “两位赵兄弟，这可巧了，今天便能见到一位真正江湖上绝顶的大侠客，还有一位未来的侠之大者！你们快来，我来介绍……喂喂，醒醒嘿！” 却是后面两位赵氏兄弟，尚未从初见俏黄蓉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 三人跟着黄蓉来到小镇的客店，黄蓉洗净了手，便入厨房去做饭，周念通也被拉了壮丁，去帮忙摘菜烧火，留下赵氏兄弟在客房等待，颇有些手足无措。 周念通一路上已经跟他们介绍，这黄蓉即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子，又是他结义兄弟的心上人，因此从惊艳中清醒过来的二人心中默念非礼勿视，倒是不敢再流露出什么不堪的眼神。 不过……那姑娘……真美！ 赵与莒喝了一口茶，心中仍是难以平静，满脑子都是俏黄蓉的一颦一笑，忍不住敲了敲脑袋。 真羡慕那位尚未见面的郭靖兄弟，能得如此国色天香的佳人倾心，当真是好福气……赵与莒你醒醒，你忘了你的理想了？怎么可以沉溺于儿女情长，娇娃美色？ ——更何况，人家根本跟你没关系…… 赵与莒又狠狠拍了拍脑袋，倒让旁边的弟弟担心不已，连声询问怎么了。 …… 不过半个时辰，厨房里阵阵香气喷薄而出，萦绕不散，飘得整个客栈里到处都是，引诱得房客们都伸出头张望，连街上行人都忍不住走到客店门口探头探脑。 赵与芮惊叹道：“好香！想不到那位姐姐不但长得美，这厨艺更是高超！” 赵与莒无精打采道：“是啊……是啊……” 随着厨房门打开，更多的香味散出，小黄蓉笑呵呵地挎着食盒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不断抽着鼻子满脸陶醉的周念通。 “走了，去靖哥哥那里！”黄蓉招呼了一声，便率先迈开脚步，在前带路，周念通领着有些浑浑噩噩的赵氏兄弟跟在后面。 …… 来到镇外，远远可见一座松林，里面正不断传出掌风呼啸之声，显是有人在练功。 随着几人走近，掌风之声越发清晰可闻，忽然听的一声“好香”的欢呼，一个人影从松林中闪了出来！ 赵氏兄弟吃了一惊，就见一个中年乞丐几个纵跃，飞速来到几人面前，馋涎欲滴，双手互搓，急不可耐道：“好蓉儿，今天怎么这么久？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乞丐长着一张长方脸，粗手大脚，身上打满补丁，手提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杖，背上背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 就见黄蓉笑眯眯地道：“六碟小菜，一壶酒。” 乞丐大喜，笑道：“原来是人多，难怪做的菜也多了，快快快，拿出来先让我尝尝！” 黄蓉笑着打开食盒，将里面几样菜蔬尽皆取了出来，虽是平常菜肴，偏偏香味极其诱人，摆盘造型也甚是精致，恍若艺术品一般，叫人舍不得下嘴。 那乞丐却是不管不顾，大声欢呼着，等不及地左右手各使一双筷子，左上右下右上左下，大把大把搛起菜肴便往嘴里塞，边满口大嚼，边含糊不清地称赞美味。 赵与莒再：“…周兄，这位…难道就是你跟我说的前辈高人？” 周念通：“…” 第二百二十三章 荐徒 那乞丐闻言抬起头来瞅了瞅赵与莒，含糊不清道：“你这娃娃也好笑，要饭的吃东西能有多文雅？要是要饭时还端着前辈高人的架子，老叫花子早饿死啦！” 赵与莒一愕，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原以为自己声音够小，哪知这老乞丐耳聪目明，明明正在大快朵颐，嚼菜的声音那么大，还能听到他的话！ 周念通走过去，笑嘻嘻地道：“七公，好久不见，您老人家最近过得好吗？” 那乞丐正是北丐洪七公，闻言斜眼瞅了周念通一眼，微微一笑，忽然抛下左手的筷子，一掌“突如其来”，便朝周念通打了过来，另一只手却是仍然不停歇地往嘴里夹菜。 那一掌声势浩大，半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龙吟，眼见就要击中周念通胸口。 “啊！”小黄蓉与赵氏兄弟均是大吃一惊，惊叫出声。 周念通也是一愕，随即却是微微一笑，伸手相抵，待两掌相触，却是由掌化拳，拳意至柔，微微一转便将对方掌中至刚至强的力道尽数卸开。 洪七公的掌力被周念通以空明拳卸到一边，掌缘扫到了一棵松树，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只见那棵枝繁叶茂青翠欲滴，比碗口还粗的松树当场被震断，直倒下来，枝枝叉叉划过空中，吓得旁观的三人连忙躲闪。 洪七公说了句“不错”，招数一变，一掌“亢龙有悔”便排山倒海般直击过去，掌力浩浩荡荡，龙吟阵阵，藏着无穷无尽的后力，叫周念通的空明拳避无可避，让无可让。 周念通倒也果决，心知洪七公这是考验他功力来着，当下不再使用空明拳，长吸一口气，浑身氤氲之气大起，又有一股暖洋洋热风蒸腾，一掌缓缓按向洪七公拍来的左掌。 只听沉闷的“砰”的一声，两掌相交，两人俱是浑身微微一震，随即凝立不动，竟是胶着在了那里。 此刻从松林中又走出一人，见此情景惊呼一声“大哥”，便要上前，正是傻小子郭靖。 却见洪七公那边仍是右手夹菜，嘴里嚼个不停，而周念通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恢复正常面色，转头对郭靖一笑：“兄弟，你来啦！” 几人见周念通若无其事，这才放下心中大石，视线俱都停在两人贴在一起的双掌上，面露好奇之色。 却见周念通面露微笑，站得稳稳，洪七公飞快地连吃了几口菜，接着摘下身后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长舒一口气，这才转头笑道：“周小子，进步可真不小！” 说着，他慢慢后退，两人手掌分开。 周念通笑道：“七公谬赞了，还是多亏您手下留情！” 却原来刚才洪七公那一掌相交之下，连使五六道劲力，却尽皆被周念通挡住。 他见推不倒周念通，心中赞叹之余，心知再继续下去便成了凶险的比拼内劲，于是缓缓收力，这边周念通也配合着收力，你收一分我收一分，是以花费了一点时间方才分开。 …… 洪七公再灌了一口酒，歪头上下打量了一遍周念通，嘴里嘀嘀咕咕道：“你小子当真厉害，也不知道怎么练的，年纪轻轻功力就到了如此程度，再过几年叫我们几个老家伙如何自处？” 周念通挠头笑道：“还不是多亏您几位前辈不吝赐教，还有我运气比较好，嘿嘿……” 洪七公笑骂道：“少给我得了便宜卖乖！你说这一灯大师，也不知道在庙里烧了几柱香，换了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徒弟，叫老叫花好生眼馋！” 这会周念通却是不再只顾谦虚，笑道：“七公瞧您这话说的！这眼前不就是良才美玉，上天赐给你的好徒弟嘛，还一来就是两个！”他两手一伸，便指着郭靖黄蓉一对儿小情侣。 郭靖听周念通话语间对他如此推崇，有些害臊，红着脸傻笑；小黄蓉却是对周念通的神助攻又惊又喜，满怀期望望向洪七公。 洪七公瞪眼道：“这两个？傻小子又蠢又笨，教他三招转眼就能忘了两式！蓉儿丫头聪明倒是够聪明，但是就是太懒不专心，还不如傻小子呢！” 周念通却是正色道：“七公，我郭靖兄弟资质是差了点，但是为人朴实踏实，能吃下苦，悟性也有，一样是个好徒弟；蓉儿妹妹虽说心思跳脱了些，但是聪明伶俐，机变百出，出去也不会弱了你的名头。” “再加上两人又是小情侣，就是做了师兄妹，也不会产生什么隔阂，如此徒弟，可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别的不说，七公您手下诺大个丐帮，大江南北几十万帮中子弟，可有能比得上他们两个的？” 洪七公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这倒是，丐帮里比傻小子武功高的倒也不是没有，但都是上了年纪的；跟他年纪相差不大的，武功却又差远了；而聪明机智，更没有能比得上蓉儿丫头的……等等！” 他瞪着周念通：“你小子啥意思？硬要把这两娃娃推给我？” 周念通立刻装起了委屈：“七公你这可就错怪我了，还记得前年在金国中都那次不，你在我跟我爹面前感叹没有个能够传承衣钵的徒弟，从那时起我可就把这事记在心上呢，这两年走南闯北的，一门心思就想给您找个合心意的好徒弟！” “……”洪七公斜眼看着周念通，心说看你小子编！ “我这兄弟人品毅力都不赖，就是资质差点，当初我刚认识的时候就想，哎呀这也就是七公您这样的名师才能把他教出来了！至于蓉儿妹妹，你也知道她家学渊源，偏偏黄世叔是个溺爱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实在教不了她，还得您老出手才行啊！” ……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念通这一通马屁下来，顿时拍得洪七公眯着眼睛一阵咧嘴。 周念通又道：“而且您跟他俩不是也挺有缘分？这我都还不知情呢，你们自己就遇上了，还直接教上了！您的降龙十八掌，我兄弟学了几掌了？” 洪七公尚未回答，旁边郭靖举手道：“大哥，七公已经教了我十五掌了！” “啧啧啧……”周念通闻言也不说话，笑眯眯盯着洪七公。 第二百二十四章 预备役弟子 洪七公那边倒是有些红了脸。 前年周念通把欧阳锋所赠、能避百毒的通犀地龙丸送给他，洪七公推辞不下，于是教了周念通一招“神龙摆尾”算是补偿，实际上的意思便是以此交换了。 换言之，若是抛开人情的因素，差不多便是一件能避百毒的宝贝换一招降龙掌，倒也说不准到底是合算还是不合算。 但是此次他一口气教了郭靖十五掌，却只为换黄蓉一天三顿给做的小菜，这要是说出去，是不是显得他有些厚此薄彼了？ 周念通这娃儿若是心里不忿闹将起来，叫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就听周念通道：“好家伙，这降龙十八掌，您一口气教了十五掌！七公您可别说就只是因为蓉儿妹妹做的菜好吃！要说没有收徒的心思，我可不信！” “……”洪七公这才知道周念通仍然是打着催他收徒的主意，略有些好笑的同时，却又有几分张口结舌：天地良心啊，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贪恋口腹之欲，这才不知不觉教了郭靖那么多式降龙掌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天的相处，他倒也挺喜欢郭靖傻小子的那份傻气，天资虽然不足，但是胜在足够用功，又极能够吃苦，功力在年轻人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难逢对手，更关键是人品确实过硬！ 至于活泼的小黄蓉嘛，也挺招人喜欢，主要还是贪她做菜的手艺，若是收了徒，以后岂不是享不尽的口福？ …… 黄蓉眼见洪七公在周念通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下，似乎渐渐动心，不由得喜形于色。 她这段时间不断讨好洪七公，不就是因为此老乃是不逊色于自己父亲的武学大宗师，若是能收靖哥哥为徒，那靖哥哥的身份便与之前大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父亲虽说厌烦世间那些陈俗旧习，但却仍是讲究个身份门当户对，自己自从遇上靖哥哥，对其倾心以来，一直在忧心父亲会看不起他的出身。 虽然说郭靖跟周念通是结拜兄弟，籍着这层关系，也不能算是身份低下，但到底是隔着一层，就怕还是难以入得父亲眼中。 但若是北丐洪七公愿意收郭靖为徒，那情况便大不一样了！ 北丐的徒弟跟东邪的女儿，岂不是身份相当，门当户对，大好的姻缘？ 至于她自己，洪七公愿意跟着一起收了当徒弟自然最好，不愿意也无所谓了…… …… 这时，却听郭靖在旁边犹犹豫豫开了口：“我……我不能拜七公为师。” 这话顿时引得几人一起望去，黄蓉急道：“为何啊？靖哥哥，七公若是能收你为徒，那可是大造化……” 洪七公与周念通也是面露惊奇，不知这傻小子又闹什么别扭。 却见郭靖认真道：“七公不嫌我蠢笨，教了我如此神功，若是愿意收我为徒，弟子心里自然只有欢喜，哪有半分不愿意？但是弟子另有师承，家师乃是江南七怪，六位恩师从弟子幼时便收我为徒，教我成人，待我恩重如山，弟子实不敢另拜他师。”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倒是叫人听了颇为动容。 小黄蓉听得一阵发急，周念通却是与洪七公互望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念通笑道：“七公，如何？这样好的徒弟，你舍得放过吗？” 洪七公也笑道：“不赖，当真不赖！他师父便是你从前跟我说过的江南七怪啊，果然如你所说，虽然教徒弟本事这方面实在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是我辈中人，自己侠义，连带着徒儿也教得甚是孝义！” 周念通又转头对着傻呆呆的郭靖道：“兄弟，你那几位师父的问题好解决，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回嘉兴了嘛，咱们一起去嘉兴跟他们说说这事，拜七公为师又不是要你叛出江南七怪的师门，想来他们知道了只有欢喜，不会反对的！” 郭靖点点头，迟疑道：“那……那我们就一同去嘉兴？” 他的模样颇有些不安，只因自己跟黄蓉的感情问题一直没有禀报几位师父。 他虽然性子驽钝，也知道黄蓉的性格鬼灵精怪，像是个小妖女一般，很难得到几位师父的喜爱，再加上她父亲东邪黄药师虽说是一代武学大宗师，可那江湖上贬多褒少的名声…… 因此与黄蓉独自离开后，两个小情侣骑着小红马，原本应该很快便能赶到嘉兴，偏偏两人都是不自觉拖拖拉拉，走一阵停一阵，实是心中一直担心到了嘉兴，会被师父阻止他与黄蓉在一起。 …… 周念通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如今兄弟你与蓉儿妹妹，就算是七公的预备役弟子，待得咱们去嘉兴找到你六位师父，禀告一声以后，再来找七公正式拜师！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洪七公喝了口酒，理所当然地在一边点着头。 黄蓉却是心中一动，听周念通口气，江南七怪很是尊敬洪七公的江湖地位？而洪七公似乎也对江南七怪颇为赞赏？ 她眼珠一转，拉住了洪七公的胳膊便摇了起来：“七公，不如你跟我们一同去嘉兴吧！正好路上你可以把剩下的三招降龙十八掌教给靖哥哥，我这边也还有好多手艺没施展出来呢！” “呸！”洪七公笑骂道：“小丫头想得美，傻小子还没拜师呢，就想让我把看家的功夫全给教了？老叫花子贪吃，在这里耽搁这么久了，不知道误了多少事，现在还想让我陪你们去嘉兴？” 他挥挥手：“既然如此决定了，傻小子跟蓉儿丫头，就跟你周小子一同上路前去嘉兴，找到了江南七怪再说，老叫花子也在这里懒够了，该动一动办自己的事了！今天这顿饭菜正好挺丰盛，就当咱们的践行宴了！呃……” 洪七公回头一看，却见那几个菜碗盘狼藉，竟然已经被他之前吃了大半，不由得有些尴尬：“要么蓉儿丫头晚上再做点好的，吃完晚饭睡一觉，咱们明天再分手……”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奸臣 当下几人就着剩菜随便吃了起来。 说是剩菜，毕竟小黄蓉是按六个人分量准备的饭菜，洪七公肚量虽大，也不可能尽数吃下，到底还是留了一半以上的菜肴，众人吃得也算是尽兴。 席上，周念通把旁边的赵氏兄弟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那赵氏兄弟听闻眼前的老叫花子乃是江湖上绝顶的武学大宗师，北丐洪七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现下见周念通介绍，连忙举杯相敬。 洪七公见两人并非江湖中人，倒也不以为意，他个性诙谐开朗，平易近人，跟江湖大豪能高谈阔论，跟市井小民也可喝酒打屁，自然也不会疏远两个少年人，随便说了些江湖轶事，便听得二人惊叹连连。 周念通再向二人介绍了郭靖，着重说了此人便是未来的侠之大者。 这等夸张之言不但引得洪七公侧目，赵氏兄弟瞠目结舌，就连郭靖自己也是脸红过耳，吭吭哧哧地说大哥你就别拿我取笑了…… 众人也以为周念通是开玩笑，一起哈哈一笑便过去了。 （周念通：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们！为啥都不信我——） …… 边吃，周念通边说了这一路上的事情，独自前去金国中都见完颜洪烈的事情，他只是含糊一提，倒是说到了大运河上撞船与救人的事情。 洪七公称赞了周念通对此事的处置，笑称他终于也不再是莽莽撞撞的傻小子了！ 随即洪七公又道，不必担心那史涵之会否在事后报复，这官场与江湖两条线路虽然看似毫无相关，但其实都守着一条默契的底线，互不干涉。 官场人士不动用权势欺压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也少干那些刺王杀驾的事情！ 既然并未撕破脸，此事便已经了结，那史涵之若是事后不依不饶，他那伯父史弥远也不会饶了他！ 说到这里，洪七公禁不住又感慨起来，那当今大权在握的丞相史弥远！ …… 周念通问道：“七公，我对朝堂的事情不怎么了解，那史弥远……似乎人品不怎么样吧？” 洪七公叹道：“岂止是不怎么样，说出来都让人齿冷！” 他喝了口酒，又道：“二三十年前，当政的还是韩侂胄相公，说来好笑，当时我们江湖中人，都说这韩侂胄乃是大大的奸臣，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我那时年轻气盛，还想过豁出一条命去刺杀那韩侂胄，也博个名留青史！” “哦！”几个小辈一同惊呼，都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北丐，也有如此中二的时候！ 洪七公继续道：“幸好那时未诉诸行动，到如今回头看看，那韩侂胄虽说不堪，可他再有千般不是，至少在面对金人的时候，好歹还有那么几根硬骨头！” “哪像如今的史弥远，在金人面前，半分骨气也无！” 众人皆是默然不语，赵氏兄弟互看一眼，面色凝重。 周念通道：“七公，我好像听闻，那史弥远意图给奸臣秦桧翻案，可有此事？” 洪七公怒道：“就是此事最不可饶恕！” 他猛然一拍身边一棵松树，顿时“砰”的一声，那棵倒霉的松树立刻断为两截，上半截直飞出去数丈远。 “身为大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金人面前卑躬屈膝，又给那充当金人走狗的秦桧翻案，他想做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点汉人的血性！” 郭靖听得怒火填膺，愤愤道：“那史弥远居然要给那害死岳飞元帅的大奸臣秦桧翻案！此人必然是跟秦桧一样的奸臣！他就不担心自己的身后名吗？又不怕将来死后，如何面对千千万万惨死在金国大军手下的百姓冤魂？” 洪七公冷冷道：“只怕就是因为担心身后名，他才会想着给秦桧翻案，只因这厮虽然在金人面前软骨头，比起秦桧来恐怕还好看一点点，若是秦桧都能给翻了案，他自己的罪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郭靖脸色涨得通红，猛然站起，随即又颓然坐下，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赵氏兄弟也是听得有些郁气涨在胸口。 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但平日里对时事政治也颇为关心，自然知道那史弥远并不比几人所论强到哪里去，妥妥的是个奸臣、权臣。 周念通见几人俱都气得吃不下饭，忙打圆场，笑道：“好了好了，可别为个奸臣搅得大家吃不好饭，白费了蓉儿妹妹辛苦准备的菜肴！金国人反正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而那史弥远倒行逆施，自有史书与后人记得其奸臣所为，史笔如刀，千秋功过又岂能躲得掉！” 洪七公诧异道：“你小子怎么就那么肯定，史弥远躲不掉这奸臣的名头？” 周念通笑道：“其他的不提，那厮给秦桧翻案，或许真像七公所说，为的是对比之下让自己所作所为显得不那么过分，不过另一方面，这可也是败笔啊——硬要跟臭名昭着的秦桧扯上关系，那不是自己主动往历史的耻辱柱上爬嘛！” “有那么一句话怎么说的，穿新鞋不踩狗屎！” “……”众人愕然，随即轰然。 一片笑骂声中，小黄蓉的娇嗔最是清脆：“念通哥哥，你坏死了，还说别白费了我准备的菜肴！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什么狗屎！” …… 虽然给周念通一番打岔，这顿饭大家吃得还是有些气闷，稍作休息，洪七公躺树林里睡得鼾声四起，郭靖则是又勤奋练起了降龙掌，借着练掌散发心中郁气，威力越发不凡，不一会儿倒是心态平和下来。 其他人无事，便在一旁观看。 别看郭靖之前表现得挺腼腆，可是这会儿进入练功状态，便一心一意苦练，再也不在意他人眼神。 只见他意与神会，发劲收势运用自如，长吸一口气猛力击出，打在一棵比胳膊还粗一圈的松树上，那松树竟然不摇不动，恍若无事。 可等郭靖再补一掌，那棵树便“喀喇”一声从中而断。 “好啊！”几人都是鼓掌欢呼，郭靖擦了把汗，红着脸憨笑几声，又继续练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晚宴 周念通对着黄蓉笑道：“蓉儿妹妹，我兄弟这武功堪称大进啊，降龙十八掌果然是威力无穷！这下，那些什么沙通天梁子翁之流，怕是构不成威胁了吧？” 黄蓉骄傲笑道：“可不是！便是那个叫多吉的藏僧，嗯……反正靖哥哥如今也不会怕他了！” 她兴致勃勃道：“前段时间，靖哥哥才刚刚学会一招‘亢龙有悔’，我们便遇上了那梁子翁和他几个徒弟，结果几人围攻也没能奈何得了靖哥哥，那梁子翁一招不慎，还当场被靖哥哥打断了胳膊！” “呵呵，要不是靖哥哥心善，那几个人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周念通失笑，心道梁子翁老头也真是倒霉，苦心养了二十多年的药蛇，蛇血被别人吸了，蛇肉也进了别人肚子，他自己啥也没捞着不说，现在作为苦主，连找郭靖算账的希望都没了…… 郭靖放过他，怕是不光是因为心善，也是因为吸了人家养的蛇血，不怎么好意思下杀手吧…… 他又笑问：“那蓉儿妹妹你呢？你也从七公那边学了不少吧？” 小黄蓉闻言脑袋顿时抬得更高了：“当然，七公把他年轻时用的一套‘逍遥游’全教给我了！眼下我虽然比不上靖哥哥，但是那梁子翁也同样奈何不了我！” 略一犹豫，她对周念通道：“以后别叫我蓉儿妹妹了，听着太生分，你就跟靖哥哥和七公他们一样，喊我蓉儿吧！我这边也随着靖哥哥那边，叫你大哥就行了！” “哎，行！”周念通那个感动啊，心说可当真不容易，居然得到小黄蓉亲口授权！ 他自然知道黄蓉那边对他的称呼改口，乃是不自觉有了一种“出嫁从夫”的意识，忍不住调侃道：“虽说郭靖是我结拜兄弟，但你也是我从小当妹妹看的，咱们兄妹感情也不浅！其实也没必要非从你那边改口，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改口喊郭靖‘妹夫’的！”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小姑娘的脸蛋，红得像是苹果一样…… …… 看着郭靖练功，说笑了一阵，黄蓉便离开，说要精心准备一顿大餐，作晚上的践行宴。 周念通则是手痒，上前与郭靖切磋起来，二人打做一团。 郭靖的武功确实大幅见涨，周念通尝试着用单手与其对战，虽是手段尽出，将其压在下风，但却也难以更进一步取得胜势，反而是对方韧性十足，竟然还能将形势一点点往回扳。 恰好此时洪七公午觉醒来，便眯着眼睛在一边点评，间或指点一下两人出招的不足。 当真不愧是官方认证的金牌教练，经洪七公这么一指点，周念通与郭靖切磋的手脚也慢了下来，却是不再专注对战，而是专心听从其讲解，均感觉大有收获。 赵氏兄弟这外行人自然只能看个热闹，见两人打得精彩，在一边一会儿鼓掌一会儿惊呼，大开眼界。 ……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天黑，众人回到客栈，老远就见客栈外面围一圈人，个个伸头缩脑，大咽口水。 待得走近，就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香味，这香味大是古怪，仿佛多种香气混在一起，叫人难以分辨，只觉得诱人得很，可要说具体是哪种味道，却是一个都说不上来。 洪七公深深嗅了一口，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今晚口福不浅，蓉儿丫头可真是下了力气了！” 分开“围嗅”的众人，周念通几个人走进客房，正巧见到黄蓉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 好家伙，一共一十三道菜，道道精美，色彩鲜丽，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小黄蓉辛苦一下午的作品。 黄蓉抱着酒坛子，给洪七公满上，笑吟吟道：“七公，今晚这践行宴不光是给我们自己，也是给您践行，这段时间耽搁您不少功夫！” “这一次只是作为江湖晚辈给您敬酒，下一次估计就是徒儿孝敬师父了！” 周念通等小辈也是端起酒杯纷纷给老前辈敬酒，饭桌上气氛甚是热闹。 “哈哈哈！”洪七公显然开心得很，举杯仰天一口闷，随即兴奋难耐地举起筷子：“好了，好了，大家快点吃吧，蓉儿今天大显身手，这一顿保准你们吃了，得流着口水含三天的手指头！” 众人：“……” 这一顿确实吃得十分惬意，黄蓉的手艺那是没说的，特别是还重现了原着里那几道，叫无数读者口水横流却无福品尝的名菜！ 玉笛谁家听落梅，好逑汤，二十四桥明月夜…… 想来这几样无论从创意、口彩还是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算得上是小黄蓉匠心独具的得意之作，是以又重新做了一遍，不但周念通几人吃得眉飞色舞纷纷叫好，就连已经品尝过这几道菜的洪七公，照样是飞擒大咬，争抢不休，把个肚子吃了个溜圆。 …… 饭后，黄蓉清洗碗碟，郭靖帮忙，“小两口”夫唱妇随，相处很是融洽。 洪七公叫赵氏兄弟自便，自己却推说肚子吃得太饱需要活动活动消消食，喊上周念通便径直出了门，施展轻功前去下午所待的松林。 周念通微微一笑，也跟着去了。 晚间的松林寂静无声，间或几声虫鸣鸟鸣，淡淡的月光从树枝间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来到松林深处，洪七公站定，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淡去，问道：“周小子，下午时人多不好询问，你这两年大江南北的来回跑，是不是尚在追查那害死王重阳真人与林朝英女侠的幕后黑手？可有什么收获？” 周念通回答道：“确实大有收获，不但再次确认了对方便是那xz密宗下的隐宗一脉，甚至还见到了其中一个传人，略有试探！” 说着，他便将在草原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洪七公耐心听完，咋舌道：“居然能直接攻击人的精神，还能跑到你精神世界里去……这手段当真诡异异常，堪称如仙如魔啊！” 周念通笑道：“确实厉害，不过弄清楚了其中道理，倒是能模仿一二……七公，您不也学了那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嘛，可别告诉我这好几年过去，没从中得到什么灵感，创出什么手段神奇的绝招来？” 洪七公笑骂道：“就你小子鬼精，想骗出老叫花压箱底的本事？想都别想！” 他上下打量了周念通一番：“看你提起那隐宗之人十分淡定啊，可跟两年前忧心忡忡的模样完全不同……怎么，有信心对付？”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访归云庄 周念通微笑不语。 他确实有了几分底气。 要说对抗那整个隐宗那自然是力有未逮，但若是敌人还只是杨琏真珈那般货色……厉害归厉害，但他周念通还真就不怎么怕！ 开玩笑，在见识过那杨琏真珈种种诡异的精神上手段之后，真以为周念通与自己精神世界里另外两位会马大哈一般不放在心上？ 真以为王重阳大宗师会真的一直沉浸在奶爸带娃的颓废生活之中的吗！ “行啊，有底气就好，我还是那句话，虽然丐帮弟子不能大规模出动帮你，不过有需要的话说一声，下到某个一二袋弟子，上到我这把老骨头，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周念通点头称是。 洪七公又道：“今日中午时，你说金国人蹦跶不了几天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念通犹豫片刻后，道：“七公，丐帮弟子行侠仗义，也经常抗金，不知你对金国有什么看法？还有我郭靖兄弟在草原上长大，现如今蒙古统一，草原上有了一个雄才大略的首领成吉思汗，您知道吗？” …… 第二日，洪七公很早便离开，都没通知几人，只留下了一个“我去也”的字条，走得颇为潇洒。 剩下五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番，便也退房上路。 看到周念通与赵氏兄弟骑的驴子，不但小黄蓉再次大笑，连郭靖也有些克制不住笑意： “大哥，你这是……为啥不骑马，改骑驴啊？” 周念通笑道：“骑驴好啊，溜溜达达慢了点，但是不会错过路上的好风景！” 赵氏兄弟连忙表示同意，脸现尴尬笑容，他们可不会骑马！ 黄蓉盯着周念通三人，忽地咯咯一笑，对着郭靖道：“那靖哥哥，咱们也走慢些，一同赏玩下这江南风景便是了！” 赵氏兄弟大喜，连连赞同，尤其是赵与莒，心道黄姑娘当真是蕙质兰心又善解人意，偏又生得如此美丽，这位郭兄当真好福气！ 周念通却知黄蓉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对身为文弱书生的两人如此迁就，也是大为欣慰。 看来小时候的潜移默化不是白费，小黄蓉终于也会考虑到除了郭靖以外的其他人了…… …… 几人一路南下，直奔嘉兴。 因为距离已经相当近，不过三百里左右路程，又不急着赶路，骑马骑驴确实相差不大了。 当天下午，便已来到宜兴太湖边上，看着那如同海天一色般的美景，不但生在漠北的郭靖看直了眼，其他几人也是赞叹不已。 黄蓉欢喜道：“我记得陆乘风师兄便是把家安在这里，唤作归云庄的吧！咱们要不要上门讨一杯水酒？” 周念通挠挠头苦笑道：“我虽然是来拜访过陆师兄一趟，不过是偶遇，由他乘船带我前去归云庄，只记得行船颇久，这要我自己找……” 这太湖乃是中国排名第三的淡水大湖，水域极为广大，东西南北足有两三千里方圆，水面茫茫，要在这片地方找一个庄子，可不容易！ 黄蓉却不着急，笑道：“不怕，陆师兄上桃花岛时，曾经跟我介绍过他那归云庄，说是在太湖北岸一代之人尽皆相熟，只要询问陆家归云庄，便能有人指路！” 她兴致勃勃道：“陆师兄还送了我一个竹哨，说是如果见不到人，吹响哨子，也会有人来接的！” …… 听了这话，众人便也不再质疑。 他们原本就是在太湖北岸一带，四下里找了几户人家一问，果然给指了路。 沿着他人所指的方向，来到一处水汽缭绕之地，黄蓉掏出一个竹哨，深吸一口气，便吹了起来。 哨声悠扬，虽然不怎么尖利，在这湖面上却传出去甚远。 不多时，前方雾气破开，出现一艘大船，船上站着一人，扬声道：“是哪位江湖同道，前来拜访我归云庄？” 小黄蓉一听就乐了，大眼睛笑得弯弯，娇声道：“冠英大师侄儿，你师姑我来你们家玩啦！” …… 周念通的视线也穿过薄雾，看清了那人，乃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身穿熟罗长袍，身体强健，肩宽背厚，面目俊秀，正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冠英。 就见原本站得笔挺的陆冠英一听到黄蓉的声音，立马脸色一苦，不自觉弯下了腰，连连作揖：“哎哟，原来是师姑来了，小侄见过师姑！” 小黄蓉笑嘻嘻道：“免礼，起来吧！” “哎，哎……”那陆冠英低声下气地直起身子，一副恭敬模样。 郭靖悄悄拉了拉黄蓉道：“蓉儿，这位陆兄看着比我们还大个几岁，怎么你叫他师侄啊？” 黄蓉笑道：“岁数大有什么用，辈分小呗！他父亲陆乘风是我爹的弟子，也就是我师兄，这陆冠英可不是我师侄儿？难道还敢不承认？” “是，是，师姑说得对！”陆冠英点头哈腰，郭靖见状苦笑一声便不再出声。 黄蓉见他一副拘谨模样，眼珠转了转：“大师侄儿，你最近桃花岛的武功练的怎么样了啊？我爹爹说你若是胜不过那个叫枯木的和尚，可不准你再踏上桃花岛的哦！“ 陆冠英闻言脸上更苦：“这……那毕竟是教我开手的师父，这……” “切，真是没劲！”小黄蓉一听便知道这陆冠英拘于师徒关系，不敢对枯木和尚不敬，更别说以下犯上打倒枯木了，不由得嘀咕几句，又道：“那让师姑我试试，你现在武功如何？” “小侄不敢！”陆冠英大惊，连连后退。 他前年上了一次桃花岛，被要求跟黄蓉切磋了几手，结果被揍的找不着北。 那次切磋，身体上的痛楚倒没什么，关键是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给揍了，这心理创伤可太大了！ 虽说之后他蒙师祖开恩，可以从父亲那边学习桃花岛武学，一年多时间下来，自觉武功大进，若是再遇上黄蓉，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可是这毕竟是自个儿师姑，你敢主动跟她动手？ 他当初在岛上，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姑多次捉弄，早知道了这师姑的脾气，跟她爹一脉相承，小气，记仇，爱迁怒！ 总之，他现在的想法是有多远躲多远，别说动手，要是能的话，巴不得今天没见过黄蓉该多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黄药师亲临 “算了，真没意思！”见陆冠英畏畏缩缩的模样，黄蓉无聊地叹口气，道：“不跟你玩了，师姑我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借你归云庄歇歇脚总可以吧？” “好的好的，师姑请，这几位请……咦，周公子？”陆冠英如逢大赦，连忙相请，也顾不得询问其他几人身份来历。 不过他总算是认出了周念通，还来不及寒暄，就被小黄蓉抢白了一句：“什么周公子，这是我大哥，你一样得喊师叔！还有靖哥哥姓郭，他也一样！” “哎！……周师叔好！郭师叔好！”陆冠英点头哈腰，状极恭敬。 “还有这两位，赵家兄弟，嗯……你也随便喊两声叔叔吧！” “……”陆冠英好想哭…… …… 陆冠英恭敬相请几人上船，随即起板，起锚，开船，前往太湖归云庄。 黄蓉在甲板上逛了几圈，笑问：“陆师兄可在家？” 陆冠英恭敬道：“我爹爹与梅师姑尚在临安牛家村，不过想来应该快回来了。此外……” 他忽然想起什么，瞅了瞅黄蓉，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便住嘴了。 小黄蓉也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闻言失望道：“都不在家啊，没劲儿……那就住个一两天就继续启程吧……” 郭靖听到“临安牛家村”几个字，倒是愣了一愣，问道：“这位陆……师侄，不知令尊前往临安牛家村，有何贵干？实不相瞒，那里却是我父母之故居。” 陆乘风答道：“小侄也不知，似乎是去寻找某位师门长辈……” 周念通却知，陆乘风多半是去找曲灵风了，只是那曲灵风早已死在牛家村小酒馆的密室中，也不知道能否找到？ …… 大船沿水路很快，约两柱香时间便来到了归云庄。 船上的仆人架上了跳板，请几人下船，小黄蓉不耐烦走跳板，施展轻功便轻飘飘从船上直掠到了岸上，周念通与郭靖倒是与赵氏兄弟一起，不慌不忙从跳板上走过去。 刚一踏上陆地，几人便感觉到庄里气氛有几分隆重，下人急匆匆来回奔忙，似乎在忙碌着接待谁。 来到待客厅，那份隆重之感更重了，黄蓉疑惑道：“大师侄儿，不是说陆师兄不在庄里吗？这是来了什么贵客？” 她看着陆冠英笑道：“总不会是你未卜先知，知道我们要来，这事先准备好了接风的酒席吧？” 陆冠英尚未答话，就听得一阵清幽深远的箫声缓缓传来，意境高远，闻之让人失神。 黄蓉大惊，叫了声“爹爹”。 那箫声顿时一停顿，随即曲风却是一变，变得婉转轻柔，如泣如诉，仿佛是伤心的老父亲在控诉不听话的子女，小黄蓉仿佛看到了爹爹对自己平日里的疼爱，自己那日却是闯了祸以后被稍加责打就赌气离家出走，累得老父亲担心之下四处寻找。 她听得入神，忍不住眼圈发红，忽地眼睛一眨掉下泪来，抽泣道：“爹爹，蓉儿错了……” 那箫声落到周念通几人却又不同，只觉得柔靡万端，缠绵婉转，曲调中带有一种勾魂夺魄之意，叫人面红耳赤，血脉偾张，内心深处那一丝丝欲望被勾引得扩大了无数倍，忍不住便想随之而舞。 …… 周念通心中诧异，这同一只萧曲，在不同人耳中竟然演绎出不同效果，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竟然还有此种妙用？ 尤其是那小黄蓉，明显半陷入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幻境中，由耳朵听到的萧曲，共情到眼、鼻、口、触，乃至思绪都陷入了幻觉，这明显是移魂大法的应用！ 黄药师果然是从移魂大法中悟出了什么！ 周念通仗着内功精深，又对移魂大法极为精通，那萧曲中靡靡之意对他倒起不了什么作用，便转头四望。 就见附近走动的下人纷纷捂耳晕去，而他们几人之中，郭靖心思纯净，倒还不碍事，此刻正在盘膝闭目而坐，心神安定； 陆冠英紧捂耳朵蜷缩一团，双目紧闭，正在苦苦抵挡； 赵氏兄弟全无内功，按说那引动人心火的曲调对他们影响应该极小，但现下看来也是中了招，两兄弟全都有些痴痴呆呆，双目无神，嘴角含着笑意，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美好之事。 …… 周念通将拳头放在嘴边，等着那曲调到了一个高潮之际，用力咳嗽了一声。 饱含震荡之意的咳嗽声，恰好落在曲调的两个音节之间，立马将曲调给打搅得凝滞了那么一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黄蓉已经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惊叫了一声，转身就想逃。 曲子这时也停了下来，传来了一声饱含怒气的冷哼，一个声音冷冷道：“蓉儿，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小黄蓉转身要逃其实也是下意识反应，这一听到这个声音，她便生生站住了，然后一点点转回身体，讪讪笑道：“爹爹……” 从东边厢房中慢慢走出了一人，看着四十多岁年纪，形相清癯，丰姿隽爽，清俊如神。他身穿青衫，手拿一只碧玉洞箫，正是东邪黄药师。 黄老邪此刻正板着脸缓步而来，黄蓉继续讪笑，却是狠狠瞪了一眼刚刚清醒过来的陆冠英。 黄蓉（眼神示意）：好你个大师侄儿！我爹在这里都瞒着我！ 陆冠英（眼神回意）：师姑见谅啊，师祖可是先来的，我哪敢随便泄露他老人家踪迹啊！ 黄蓉：我不管，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 陆冠英：呜呜呜……当小辈的人太惨了！ …… 郭靖几人也是清醒了过来，想起刚刚那曲调的威力，纷纷脸上变色。 他们知道眼前这人必是一位了不得的异人，便是比起之前遇见的九指神丐洪七公老前辈来也不见得弱了，立马站得笔直，不敢大声出气。 而郭靖尤甚，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他可听闻了黄蓉喊那人“爹爹”，那对面可不就是东邪黄药师，黄蓉的父亲？ 未来老丈人当面，他这毛脚女婿有多紧张，可以想见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护女狂魔黄药师 黄药师走到几人面前，先是狠狠瞪了周念通一眼，叫他小心肝扑通跳了半天，然后才对着一脸讨好的黄蓉道：“蓉儿，翅膀硬了啊，都知道离家出走了！” “嘻嘻……”黄蓉尴尬笑笑，小声道：“爹爹，你怎么出岛了啊……” “怎么出岛了？还不是为了找你？”黄药师阴沉着脸。 “那您的心愿……”黄蓉刚问出半句，便知道父亲为了找自己都顾不得违愿破誓，登时住了嘴。 她知道父亲心高气傲，当初得到了下半册的九阴真经后，发誓要以一己之力，从下卷反推出上卷中的内功心法，不完成便不出桃花岛。 只是后来九阴真经被陈玄风梅超风所偷走之后，黄药师又失去了妻子，只留下一个女儿，心丧若死，这个誓言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完成，他本人也成了一个躺在岛上混日子的老宅男。 想不到这次因为自己的原因，竟累得老父亲不得不违背誓言离开桃花岛，黄蓉顿时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再想起之前幻境中看到，父亲从小将自己艰辛抚养长大，自己却让他伤心的画面，禁不住走过去抱着黄药师手臂轻轻摇了起来，软声道：“爹爹莫生气，都是蓉儿的错，以后我一定乖，永远都听你的话！” …… 黄药师抚摸女儿的秀发，见她出来一趟竟似懂事不少，不禁老怀大慰，嘴角忍不住上翘，但随即便硬生生憋住了。 他冷哼一声，道：“倒也不全是你的错！” 此言一出，不但黄蓉怀疑自己的耳朵，其他人跟黄药师稍有熟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夭寿啊，天上要下陨石雨了？ 性格冷硬别扭，最喜欢迁怒的黄药师居然开口帮黄蓉宽解，说不全是她的错？下面是不是要说自己也有责任？ 这霸道老爹一下子变得通情达理，叫人适应不能啊！ 就见黄药师将目光转到周念通那边，指着他怒声道：“都怪你这混小子把蓉儿教坏了！还不滚过来受罚！” 周念通：“……” …… 黄药师其实当初早在小黄蓉刚一离家出走，便已缀在后面跟着出岛，除了刚开始寻找花费了些时间外，后面是一直跟着保护的。 他这心里想的却是女儿长大了，也该到江湖上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免得以后自己不在了受人欺负，是以强忍着老父亲的一腔爱护之心，便是见到女儿稍受挫折，也不出面。 当然事后怎么办就不好说了，比如说小黄蓉就不知道，当初她刚出岛时，利用她当时毫无戒备、骗走她身上银两的黑店两夫妻，目前早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等到后来看女儿见识到了江湖上的一些尔虞我诈，欺骗诡谲之事，有了防备，甚至故意抹黑自己扮作小乞丐，他在心疼之余也颇有些欣慰。 正想着这场社会实践圆满成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打算出面把女儿带回桃花岛，结果女儿便遇上了郭靖那个傻小子，而且没多久便芳心暗许！ 当下老父亲妒火中烧，气急攻心，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定是要把傻小子当场毙于掌下！ 谁料尚未下手，他却发现郭靖身上有着全真内功，还身怀好几种高深武功，其中有一样他熟悉得很，正是老顽童自创的双手互博！ …… 黄药师当场就惊了！ 这傻小子来头不小！ 待得了解深入，从郭靖与自己女儿的交流中，他才得知了其身份。 江南七怪的徒弟？这个无关紧要，他那几个师父，自己也是一掌一个，杀之如杀鸡！ 蒙全真教掌教马钰亲自传授全真内功？这个倒要好好思量一番，马钰虽说武功不是很强，但全真教毕竟天下第一大教，香火旺的很，自己又因为王重阳的关系，跟全真教好歹有几分情面…… 周念通的结义兄弟！这个可是让黄药师大吃一惊，不禁仔细观察了郭靖许久，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一脸痴呆的傻小子到底哪里特殊，居然能与那周念通结拜！ 要知道周念通身份可不一般，老顽童周伯通的儿子，全真教里的小师叔，南帝一灯大师的徒弟，这身份随便哪个，拿出去都是响当当，足以震慑江湖的！ 更何况他还和北丐洪七公关系极好，又对西毒欧阳锋有一份恩情，连带着自己这东邪，也是关系颇深…… 至于其武功就不用提了，年纪轻轻的，功力让自己都惊讶，眼下一年多不见，不知道其实力又到了何种程度，怕是自己不出全力也难以轻松拿下了吧？ 所以郭靖这傻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吸引周念通与其结拜，还将高深武功倾囊相授？ …… 黄药师是越想越奇怪，忍不住连续观察了几天，除了感觉郭靖这傻小子倒是有份赤子之心，对女儿着实不错之外，其他的啥也没看出来！ 再之后，郭靖黄蓉齐闯金国王府，遇见周念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考虑到周念通功力不俗，靠太近怕被发现，他之后是一直远远吊着，竭力功聚双耳，监听那一行人的动静。 不得不说，一位超级老帅哥竖着耳朵专注偷听闺女跟其男朋友交往，以及一众亲朋好友墙角的场景，行为有些猥琐…… 但是事关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再猥琐的事，他东邪黄药师也干得出来！ …… 等到听到全真教的马钰与丘处机两个牛鼻子老道轮流吐槽自己，黄药师就有些不高兴了，忍不住哼了一声。 再加上又发觉老顽童夫妇恰好此时路过，怕他们知道自己在听墙角，黄药师只得故作高深地跟两人指了方向，自己则是暂且离开。 这一离开可糟了，宝贝女儿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拉着郭靖傻小子，骑着那匹汗血宝马私奔了！ 那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自己纵然立刻追在后面，短时间或许可以勉强跟上，可时间一长也必然被甩下！ 更何况自己当时根本不知此事，待得发现，女儿早不知骑着马奔出多少里了…… 第二百三十章 黄老邪醋意大发 当下气急败坏的黄药师四处寻找，可是这都跟丢了，茫茫人海去哪里找？ 那郭靖傻小子会不会都是装傻的？他会不会是个感情骗子？宝贝女儿跟他私奔，会不会被骗了感情又骗了身心？会不会被始乱终弃？会不会怀上身孕？ 一代东邪黄药师，此刻如同任何一个担心闺女的老父亲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像个没头苍蝇一般魔怔乱转！ 短短不到一个月，黄老邪整个人瘦了一圈！ 想想这样下去不是事儿，黄药师突然记起，自己的徒弟陆乘风的家便在江南这边太湖边上，叫做什么归云庄的，好像还颇有势力！ 于是他便来到太湖，找上门去，一问才知，陆乘风与梅超风尚在临安没回来！ 好在徒孙陆冠英在家，见他这位师祖亲自上门不敢怠慢，连忙大礼相迎。 黄药师好好洗了个澡，让自己变得神清气爽，然后打算吹箫一曲，调整舒缓一下近日来烦躁的心境，之后便唤陆冠英来此，命他召集手下势力，去帮自己找女儿。 谁知刚一吹箫，便听到了归云庄门口，远远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黄药师大喜，原想立刻前去见女儿，可是刚一起身又改变了主意。 得知女儿无恙，心放下来的同时，黄老邪念头一转，却想到了自己这当爹的必须矜持，必须维护父亲的威严，要让女儿知道，这离家出走的行为是错误的，是要不得的！ 于是乎他索性继续吹起了萧曲，更悄悄施展起了自己从移魂大法中悟出来的迷魂之意。 眼看女儿陷入幻境，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离家出走的行为是多么大逆不道，黄老邪正准备再加一把劲，谁想到这同来的几人里面居然还有周念通！ 然后周小子就出声打搅了曲调，叫女儿瞬间便清醒过来，坏了他的事！ …… 只好停止吹箫现身的黄药师，恶狠狠瞪了一眼周念通，然后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女儿身上了。 他之前是一直跟着女儿的，亲眼看着女儿出岛以后遭遇不少危险惊吓，一点点变得憔悴下去，是强忍着心疼不出面，直到女儿开始懂得韬光养晦，化妆成小乞丐为止。 直到今天，他才算是重新见到女儿的模样，见她反而娇艳更胜往昔，禁不住老怀大慰。 尤其是黄蓉此次表现极为乖巧，软语相问，嘘寒问暖，哎呀，让他这颗老父亲的心啊，暖烘烘，酥麻麻，别提多舒服了！ 但是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儿，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傻呆呆的小子，却又让黄药师妒火大盛，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都是周念通的错！ 要不是他当初拒绝跟蓉儿在一起，哪会有这么多事？我女儿无论是才貌、聪慧、家世，哪一点不比他身边两个小丫头强？ 要不是他跟蓉儿说了花船的事，自己乖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一把火烧了那艘船？又怎么会被自己稍加责罚就离家出走？ 要不是他跟郭靖那傻小子结拜，还把高深武功倾囊相授，那傻小子又怎么会入得蓉儿的眼？ 这越想越气，黄药师立马就决定，要好好教训周念通一顿！ …… 见黄药师恶狠狠地令自己过去，周念通颇有些不情愿。 干什么啊，你们这些五绝高手，一个个的动不动就要跟我这种小辈抖威风，还要我主动送上门去挨揍！ 我又不是受虐狂…… 见他迟疑，黄药师冷哼道：“怎么，还要我请你不成？你不想过来也行，我先教训教训旁边那个傻小子再说！” “啊！”正抿着嘴等着看热闹的黄蓉吓了一跳：“爹爹，为啥要教训靖哥哥，他又没做错事！” “……那傻小子不是跟周小子是结拜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反正我现在火大，教训哪个都一样！” “爹爹啊……”小黄蓉无奈开始摇着父亲的胳膊撒娇，不过看黄药师似乎是铁了心，只得转头不住朝周念通使眼色，希望他能牺牲小我。 周念通目不转睛，完全无视，气得黄蓉直跺脚。 我就不出来，我就不信，你黄老邪会以大欺小，欺负后辈！ …… 旁边郭靖原本见了黄药师后便如同鹌鹑一样紧张缩在一边，听到黄药师这话觉得有理，不知从哪里鼓起一股勇气，挺胸站了出来，拜倒道：“弟子郭靖拜见黄老前辈！” “嗯，我也知道你小子，江南七怪的徒弟，还学了全真武功，还有周小子跟你结拜，教了你不少高深武功……”黄药师说得慢条斯理，随即一变脸吼道：“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走我的蓉儿了？” “爹你不要那么凶巴巴的啊，吓到靖哥哥了……”胳膊肘往外拐的黄蓉又开始使劲摇着黄药师的胳膊。 “……反正，你是配不上我的蓉儿的，别痴心妄想……咳，蓉儿你先松开我手……”黄药师整个人被摇得都快出现残影了，不得不温声劝慰。 郭靖并不起身，正色道：“黄老前辈，我是真心喜欢蓉儿的，求您把她许给我，我一定会一生一世对她好的！” 郭靖这话也不知道是鼓了多久的勇气才说出来，刚一出口，已经臊得脸通红。 小黄蓉也是如此，乍一听郭靖此话，顿时俏脸上飞腾红云，扭扭捏捏半天。 黄药师见女儿这副模样，心中反而更生一股怒气，脸色沉了下来，便要开口。 黄蓉见势不妙，连忙又道：“就是，靖哥哥身份也不低啊，爹爹你不知道吧，洪七公他老人家已经愿意收靖哥哥当弟子了，只要我们去嘉兴禀明江南七怪，得到他们同意就行！” “洪七公？”黄药师愣了一下，略一思索：“就算是那样……哼，小子，你想娶蓉儿，先接我几掌再说！”说着一拂袖，一股劲道便传了过去。 郭靖个傻大胆此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恭敬道：“是，长者训不敢辞！”说着便气沉丹田，抗住了那劲道的第一波势头，随即又借着第二波势头站起，拉开架势准备接招。 “咦？”黄药师那一拂袖原本是想让郭靖摔个跟头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扛得住，还能借着自己力道施施然站起，倒是惊讶了一下。 见他大大咧咧摆开架势，黄药师眼中冷意一闪，便准备出手。 “慢！”眼见自个傻兄弟居然老老实实站出来等着挨揍，又见小黄蓉都快哭出来了，周念通无奈叹气，走到最前，示意郭靖到一边去。 我的傻兄弟啊，你是不知道黄老邪的喜怒无常爱迁怒，看他现在眼中怒气升腾，怕是七公的面子都挡不住，多半会下狠手啊！ 还是自个儿顶上吧，反正咱就是劳碌命……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对战黄药师 周念通接受黄老邪惩罚的细节也不用多说了，他也知道黄药师一方面是发泄怒火，一方面也是想考校他的功力，是以并没有老老实实挨揍不还手，而是火力全开，跟其战成了一团。 真的是火力全开，周念通算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先天功、九阳神功、龙象般若功全部最大功率运行，一阳指、空明拳、全真掌法，疾风扫叶腿尽数使用，还有如同八爪鱼一般姿势怪异的龙虎乱舞也顾不得羞耻使了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风火轮一般，绕着黄药师呼呼打转，拳来腿往，指去掌回，翻翻滚滚斗了怕有两三百招，旁人不但是眼花缭乱，甚至被场中溢散的掌风指气逼得不得不向后退去，围观的圈子越来越大。 “这……周公子居然如此厉害，能跟师祖斗到这个地步？”陆冠英嘴张得老大，脸上掩饰不住惊色。 郭靖与黄蓉脸色凝重，没有说话，赵氏兄弟则是完全看不懂，只觉得战圈中的两人都厉害得好似神仙中人。 唯有当事人周念通，此刻是有苦说不出。 他只觉得黄药师出手越来越重，自身压力也是随之增大，好在先天功与九阳神功都善回气，最利久战，勉强还撑得住，只是免不了渐渐攻少守多，落于下风。 黄老邪，你够了没，都打到这份上了，过没过足瘾你倒是说句话啊！ …… “小心了！”黄药师忽然清啸一声，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连续弹出，令人眼花缭乱，甚是好看，更夹杂着“嗤嗤”连声。 周念通却是脸色大变，叫了声“哎哟”，顿时变得狼狈不堪，整个人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姿势极其滑稽。 小黄蓉不明所以，被周念通的动作逗得咯咯直乐，郭靖却是皱起了眉头，仔细观瞧，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眼见周念通渐渐站不住脚，开始往后退，越退越后，慢慢的与黄药师竟然相距一丈有余近两丈，方才重新站住，只是仍是手舞足蹈，仿佛在勉力招架，不敢停歇。 郭靖此刻眉头一扬，道：“黄老前辈可是施展了一门指法绝学，竟然可以以弹动手指的方式击敌？” 黄蓉听得此言，方才反应过来，醒悟道：“是弹指神通！怪不得大哥如此狼狈，那是爹爹最得意的绝学，精微奥妙，可以弹出石子拥有极大威力，也可以空弹以指风伤人！” 郭靖点头道：“果然是厉害！看样子大哥这下只能勉强招架了……” 他又继续皱眉苦思，若是设身处地，自己面临与大哥同样的攻击，该如何应对。 苦思良久，郭靖颓然叹了口气。 果然想不出该如何对付这种神功啊，无影无形的指风攻击，能做到的也只能是拼命躲闪招架，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大哥现在的情况一样…… …… 此刻这距离，周念通的一阳指虽然也有隔空相击之能，只是第三品境界的一阳指毕竟施展距离有限，最多仅有两尺余的有效攻击距离，一旦过远威力免不了大大下降，空耗真气徒劳无功，还不如不使。 是以他此刻已经陷入了只能招架无法进击的境地，可以说必输无疑，只看支撑的时间长短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招，周念通脑门上汗珠一个劲往下落，手脚酸软之极，只觉得精疲力尽，全靠一股心气硬撑着。 他暗自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认输，忽然间，对面的攻击停止了。 周念通茫然停下手脚，向对面望去。 就见黄药师一脸落寞，长叹道：“这么多招过去，我都没能将你一个毛头小子拿下，还打什么？再过两年的第二次华山论剑，你小子肯定有一席之地，说不准到时候还要把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压在下面！” 他初时未使出全力，竟然只能跟周念通相持不下，心下暗惊之余渐渐加力，却看对方仍可支持。 等到施展出弹指神通，黄药师可以说将一身神功施展出了九成九，就只差豁出一切拼老命了！ 即使这样，他竟然也仅仅是占据上风，那周念通极其稳健，韧性十足，虽是落于绝对劣势，却是门户守的严实，教他无计可施。 不拼老命的话居然就赢不了了还！ 黄药师震惊之余心下也是一阵颓然，心说莫非自己真的老了，这江湖上新一代高手崛起如此之快？ …… 周念通喘息半晌方定，微吸一口气默运神功，只觉得体内真气活泼泼的，虽是损耗颇大，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恢复。 他心中欣喜，脸上却不显异样，道：“黄世叔，我这还差得远呢！”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黄药师长吸一口气，似乎从颓然的情绪中转换过来了，闻言笑骂道：“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确实远不如你！” 他之前的怒气已经在切磋中发泄得差不多，回头想想也有些好笑。 “不过你小子也别得意，毕竟还是差了些，就你现在武功还不够！就算过两年你更进一步，到时候华山论剑，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会轻易让你踩在脚下！” “是……是……”周念通连连点头，他当然不会得意，刚才可是被压着打！ 要不是黄老邪住手，他可就要出丑了…… …… “爹爹，跟我说说华山论剑呗？ 见黄药师似乎是一场大战后发泄了怒气，变得平和起来，也不在对郭靖喊打喊杀了，小黄蓉松了口气，随即满脸好奇问道。 “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几个自认为武功不凡的家伙，跑华山顶上打个几天几夜，排出个武功高低来！”黄药师道：“上次论剑时约定每二十五年举行一次，这下一次眼看没多久了！” 他指了指周念通道：“正好中神通王重阳仙逝，五绝空出一个位置，这一次，这小子搞不好就能占上个五绝的名号！” 黄蓉兴奋道：“这么厉害啊！那靖哥哥呢？” “他？”黄药师斜眼道：“差得远呢，等下…下次吧！” 虽然平静下来，碍着周念通与洪七公的关系，他不好对郭靖怎么样，可是对于这偷走女儿芳心的傻小子，他还是怎么看怎么来气！ 本想嫌弃地说等下辈子吧，不过想想刚才郭靖的表现，这种贬低话又说不出口了，黄老邪毕竟是一代宗师，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爹爹你别看不起靖哥哥……”黄蓉不依地跟黄药师打闹起来，郭靖在一旁难为情地挠着头傻笑，倒是没有生什么气。 在此刻的郭大侠心里，也没觉得几年后的华山论剑能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应该说虽然实力已经极高，他的心态和自我定位还没调整到高手的水准。 周念通却是暗笑，心说原着里第二次华山论剑，这黄老邪可是被郭靖兄弟的表现给大大震惊了一把啊，而现实的郭靖，几年后实力应该只会比原着更高！ 谁说到时候他不能挑战一把五绝的地位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陆乘风归来 黄蓉见父亲此刻心情好转，虽然并没有松口同意自己跟郭靖在一起，起码也不再对他喊打喊杀了，不禁开心不已，笑颜如花。 她笑嘻嘻地转头对缩在角落里，努力充当背景人的陆冠英喊道：“大师侄儿，这眼看天都黑了，还不安排酒宴啊？难道叫你师祖，还有其他几位长辈饿着？” “哎，我这就去！”陆冠英哭丧着脸，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除了黄药师以外全都比他年轻的诸位“长辈”，没精打采地退了出去，不多时一桌酒席便布置上来了。 黄药师自然是被请到了主位上坐下，黄蓉坐在身侧随时伺候，周念通、赵氏兄弟、陆冠英一一小心落座。 待到郭靖要坐时，黄药师冷哼一声，却又被黄蓉缠得没法，只得不再发作，允他坐了。 众位小辈共同举杯，向老前辈敬酒，这酒杯刚端起来，就听庄外传来一阵哨声。 那哨声高昂深远，一气绵绵不绝，可以听出吹哨之人内力相当深厚。 陆冠英忽地站起，惊喜道：“我爹爹回来了！”说着便告声罪，疾奔而出。 “乘风回来了？”黄药师也很惊喜，作势便要起身，可是转念想起自己当师父的威严，于是干咳一声，重又坐下，不慌不忙端起茶杯细品。 几个小辈自然不敢出去，全陪着笑脸。 …… 不多时，门外一个声音激动万分，带着颤音道：“恩师！恩师您屈尊造访，徒儿却不在庄中等候，实是不该，望恩师降罪……” 随着这声音，陆冠英引着几人疾步进入，当前一人约四十上下年纪，身材甚高，却拄着双拐，似乎腿脚有些毛病，倒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不见半点颓废。 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子，皮肤黝黑，身着黑衣，披头散发，眼窝深陷无光，看表情也颇为激动。 此二人正是归云庄庄主陆乘风，以及黑风双煞中尚在的铁尸梅超风！ 黄药师翻了个白眼道：“少说那些话，不是我叫你出去找人的吗？坐吧！” 他喝了口茶道：“乘风，看你腿的情况，恢复的还不错啊！” 原本小心坐下的陆乘风立马又恭敬站起，恭敬道：“多谢恩师关心，徒儿自从得到您赐下的新旋风扫叶腿，日日习练，如今已经可以靠拐行走，想来再过两年，应当可以自行行走自如了。” “嗯，不错，算是个好消息。还有超风，当真是好久不见啊！” 黄药师这句话一出，那一边原本就没敢坐的梅超风更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恩……恩师，弟子罪该万死……” “行了，之前不是已经叫周小子跟你说过了，完成三个任务，便赦了你的罪，允许你重回桃花岛！现在到底怎样，可有找到灵风？” …… 陆乘风小心翼翼道：“回恩师的话，我上次亏周师弟传递消息，知道曲灵风师兄似乎在临安牛家村有过踪迹以后——” 他向着周念通遥遥拱了拱手，又道：“这段时间我与梅师姐在临安找了许久，倒是找到了牛家村，只是……您节哀，我们找到的，是曲师兄的尸骨……” “什么！”黄药师忽地站起，之后又慢慢坐下：“灵风也已经逝去了吗？” 他脸上肌肉抽动，也不知是哭是笑，好半晌，方才平静下来，默默道：“具体是怎样的，说说罢。” 梅超风跪伏在地不敢出声，陆乘风见师父一瞬间好似苍老了数岁，不禁悲从中来，眼角落泪，道：“师父，您节哀啊！曲师兄虽然不在了，但是天幸，我们找到了他的后人……” 说着，他回首欲叫人，却见身后无人，愣了愣，忙叫儿子出门去找。 不一会儿，陆冠英拉进来一个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上下，粗布衣裳，长得倒不难看，只是痴痴呆呆，笑笑嘻嘻，望之不似常人。 陆冠英随即跟几人告罪，言说庄中出了件大事，需要处理。 黄药师知道归云庄另有行当，眼下也用不着陆冠英伺候，于是挥手让其下去，自己却是将注意力放在那女子身上。 “这是……灵风的子嗣？如何是这般模样？”黄药师问了那女子几句话，对方俱是不答，只是自顾自唱着儿歌，让黄药师见状更是心中伤感。 陆乘风不敢怠慢，将他们的遭遇一一道来。 …… 原来，陆乘风与梅超风早在年初，便带着几个下人前去临安寻找曲灵风的下落。 只是他们来到牛家村，只见那里不过十七八户人家，甚是荒凉。 陆乘风向村人打听曲灵风的下落，村人只知当年有一个开店买酒的姓曲，唤作曲三，其他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众人又问了酒店地址，前去查看，入目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只见村东头挑出一个破酒帘，似是酒店模样。 但是店中不见他人，檐下摆着两张板桌，桌上罩着厚厚一层灰尘，看上去好久不曾做过生意了。 招呼许久，才懒洋洋走出来个蓬头垢面的少女，一问三不知，疯疯癫癫，痴痴呆呆。 两人以为自己找错了地儿，又在临安城郊其他村落四处寻访，一连找了数十日，仍是找不着消息。 无奈之下，想想还是牛家村那边比较靠谱，那曲三酒馆的嫌疑最大，几人暂时回到牛家村。 陆乘风吩咐仆人给了那傻姑娘几两银子，将酒馆收拾一新，打算先安顿下来，结果这一收拾，便发现了酒馆里有一密室，里面有一箱珠宝书画，两具人骨！ 陆乘风进去一查看，立刻从现场遗留的铁八卦上认出了桃花岛的痕迹，再看两具尸骨有一具双腿齐断，岂不就是师兄曲灵风？ 他又寻找一番，从一个洞里找出了一封信，正是曲灵风的笔迹，再看内容，乃是曲灵风临终所书！ 信中言述，他自从被赶出桃花岛后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黄药师门墙，为此拖着残疾之身四处搜刮珍宝古玩、名画法帖，甚至不惜去宋国的皇宫大内偷盗，盼望着将这些黄药师喜爱之物奉上，能得恩师开恩。 不料常走河边终于湿了鞋，被大内侍卫打伤，更被追上门，双方一番拼命，同归于尽！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仇人相见 当时陆乘风读了此信是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想不到苦苦寻找的曲师兄竟然早已逝去！ 他悲痛之余，又见信中曲灵风说自己遗下一女，立刻想起了酒馆中的傻姑娘，一番试探，果然发现这傻姑会桃花岛武功的一招半式，定是曲灵风的女儿！ 当下陆乘风与梅超风是又喜又悲，总的来说还是悲居多，只因不但师兄早已死去，就连遗留下来的唯一亲人，居然还是一个傻子！ 无奈之下，只能由梅超风给傻姑梳洗一番，好歹弄干净了像是个正常姑娘的模样，然后又把曲灵风尸骨收敛进棺木，连带着那箱珠宝书画，一同带回了归云庄！ …… 黄药师听完陆乘风的讲述，只觉得心中疼痛，伤感不已。 他接过陆乘风递上来那封书信，徐徐展开，只见信纸焦黄破碎，上面字迹潦草歪歪斜斜几行字迹，甚至未有写完，心知必然是曲灵风重伤而归，匆匆写下书信，没来得及写完便又被敌人追上，就此同归于尽。 只是那寥寥数语，虽是匆匆而就，但是情真意切，词句中满是对恩师的尊敬慕濡。 “灵风……唉！是为师错了！”黄药师眼角微有湿意，想起自己曾最喜欢这个武功高强的大弟子，却因一时迁怒将其断腿，又赶出桃花岛，到如今天人两隔，竟然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长吸一口气，又打开那个珍宝箱，细细检视，只见一层层的尽是珍宝古玩、名画法帖，皆是自己喜爱之物，心下更是感慨万分。 他朝正好奇盯着陆乘风、梅超风与傻姑等人的黄蓉招了招手，叫她过来一样样慢慢检查整理那些书画，随即又将视线转到了正在痴笑的傻姑身上，忽然心中一动，对黄蓉道： “蓉儿，先过来，帮我试试这孩子的武功！” 黄蓉答应了一声，刚要过去，梅超风那边却是抬起身来，战战兢兢道：“恩师，之前我已经试过了，她却是会桃花岛的武功，只是不全，只会六七式‘碧波掌法’，而且下盘功夫完全不会。” 黄药师颔首道：“嗯，看来她武功应当是偷瞧灵风练武时学的，灵风双腿已废，自然演练不了下盘功夫，所以她也就没学会。” 他转头对陆乘风道：“看来你曲师兄倒是跟你一样知道进退，未得我同意，不敢教子女桃花岛的武功。” 陆乘风赔笑道：“弟子自然不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超风在一旁听得心中乱跳，一张黝黑的脸变得发白。 黄药师又对梅超风道：“当初给你下的三个要求，第二条便算是完成了，第一条，等我们一起回桃花岛，你把九阴真经上册交给我，也算是完成了。至于第三条……” 他沉吟片刻，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原想的是，你既然未经我同意，偷走了九阴真经，还修炼了上面的武功，那么应该怎么办，你该知道的。” 梅超风想了想，身子瑟瑟发起抖来，咬牙颤声道：“弟子知晓，应当把那不该学的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的功夫去掉。” …… 此言一出，陆乘风、黄蓉俱都露出了震惊与不忍之色，却又不敢插话。 他们自然知道，这意思便是要梅超风废去双手！ 却听黄药师道：“不过眼下我却改了主意。” 梅超风又惊又喜抬起头来，就听黄药师道：“这孩子是灵风的后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变得痴傻了的，你且收她为徒，回桃花岛以后，以三年为限，你要教她武功，让其有自保之力，但是不可打骂。” “三年内你若是办到了，那你这双手也就保住了，若是办不到……到时候想来你也会心服吧？” 梅超风颤声道：“弟子心服！弟子心服！愿尽心竭力教导这个孩子！” “嗯，她父亲也算是被你们给拖累死的，这也是赎罪了。”黄药师重新坐下道：“现在你跟我说说，玄风到底是怎么死的？” …… 梅超风起身正要诉说，旁边，从陆乘风与梅超风刚一进来，就在盯着梅超风苦苦沉思的郭靖突然叫了起来：“梅超风！你是梅超风！” 不同于原着里郭靖与梅超风多次打过交道，此时的郭靖自小时候见过黑风双煞后，这还是第一次重见，是以此刻方才想起此人是谁。 “嗯？”黄药师几人一同朝他望去。 梅超风冷冷问道：“尊驾是哪位？” …… 周念通心中大呼不好，他怎么忘了这郭靖对梅超风有杀夫之仇，而梅超风跟他五师父张阿生的死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原是死敌来着！ 他正要去捂郭靖的嘴，那边傻小子已经开了口：“我是郭靖。” “郭靖？”梅超风想了想，道：“那是谁？没听说过！你如何认识我？” 此刻周念通已经扑上去按住了郭靖的嘴，赔笑道：“嘿嘿，没事，梅师姐，我跟他说过你的事情……” “唔唔唔……”傻小子一个劲挣扎…… 冷眼旁观的黄药师此刻发了话：“他是江南七怪的弟子。” 他已经发觉不对劲，于是直接开口道出郭靖的身份。 “江南七怪！”梅超风忽地牙关紧咬，狠声道：“你是不是有个叫杨康的师兄弟！” 小黄蓉听了一愣，心道杨康不就是那杨铁心的儿子，眼下认贼作父当了金国小王爷？怎么他和梅师姐有仇？ 她对那杨康很是讨厌，有心说出来，可是看着气氛很不对，似乎跟自己靖哥哥也脱不了干系，想了想又不敢开口了。 郭靖：“唔唔唔！” 梅超风奇道：“你什么意思？” 周念通仍是捂着郭靖嘴巴，扭头道：“没啥，我兄弟说他不认识……卧槽！” 只听“嗤嗤”两声，两颗石子一闪而过，一先一后直奔周念通而去，却原来是黄药师所发。 周念通大惊，此刻他尚坐在椅子上，侧过身去捂郭靖嘴巴，姿势不好发力，根本来不及躲开黄药师以“弹指神通”所射出的石子。 他无奈之下只能放开郭靖，双掌舞动，以空明拳的柔劲，好不容易将那两颗石子接在手中，但也被撞得掌心发红，几乎出血，疼痛不已。 就听黄药师怒道：“叫他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成长中的郭大侠 周念通情知此刻黄药师动了怒，不敢再制止郭靖说话，只能讪讪站在一边，冲郭靖使眼色。 郭靖此刻方得自由，他却没有理会周念通的眼色，开口道：“杨康是我杨叔父的儿子，眼下在金国王府当小王爷，另有个名字叫完颜康！” “是他！”梅超风大惊，随即满脸纠结，无数表情在脸上变化，最终化为恨意便要转身，但又一愣怒道：“你骗我！那完颜康是金国小王爷，从没出过金国中都，如何能去大漠杀了我家贼汉子！” 却原来当年，陈玄风被郭靖一匕首刺死，梅超风双目失明，也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小孩。 她留下那把匕首，摸出匕首柄上刻着的“杨康”二字，便以为是杀夫之人的名字。 …… “杨康杀了……谁？”郭靖愣愣不知如何回答。 梅超风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卷物事，展开以后，中间是一件匕首，灿然耀眼，明显是一柄宝刃，上面刻了“杨康”两字。 郭靖一见便叫了起来：“那是我的！当年我用那匕首捅了那个恶人！” 阻拦不及的周念通捂脸叹息，而黄药师的脸色已经是沉了下来，显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真相。 梅超风忽然阴测测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仰天长笑，笑声如同夜枭一般叫人瘆得慌：“呵呵呵呵……原来如此，真是贼汉子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她一时间喜不自胜，又想起死去的丈夫悲不可抑，脸上肌肉扭曲，恍若恶鬼，朝着郭靖一步步走去。 …… 人影一闪，周念通挡在梅超风面前，急道：“梅师姐，你答应过我，不去报仇的！” “走开！”梅超风森然道：“当初我答应你，不去大漠找江南七怪报仇，可没说这仇就算了！眼下贼汉子将杀他的仇人都送到我面前了，休想我会罢手！” “可……”周念通心中焦急，不断盘算，犹豫着要不要拿杨康的安危来威胁梅超风。 …… 小黄蓉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想起当初与郭靖初见时，郭靖跟她聊起在大漠放羊牧马的快乐生活，确实说过小时候曾经一刀捅死过一个大恶人。 难道那个大恶人竟然就是自己没见过的那个叛逃师兄，陈玄风？ 来不及多想，眼看梅超风与周念通对峙，目的却是要杀自己情郎，小黄蓉急得没法。 她知道自己跟梅超风不熟，不可能阻止她，只能抱着黄药师的胳膊又摇了起来： “爹爹，你快叫梅师姐住手啊！” 黄药师冷着脸道：“住什么手？原来那郭靖便是杀死玄风的凶手，我桃花岛的弟子就算不肖，是外人能杀的吗！” 黄蓉急道：“那时候靖哥哥才六岁，又懂得什么？他当时都被陈玄风抓住了，差点被杀，反抗一下才误杀了人，怎么能怪他？” 周念通在后面举手，弱弱道：“对啊黄世叔，这是未成年人出于自卫杀人，不能判罪的……” “滚！”黄药师瞪眼道：“敢插手我桃花岛的事情，莫不是我刚才对你小子太客气了？” …… 那声“滚”字蕴含着真力，落入周念通耳中好似响雷一般，吓得他一激灵。 黄药师心知梅超风并不是周念通对手，若是他在那边硬要阻拦，梅超风绝对无法找郭靖报仇，是以用此法震慑周念通，但见他虽然面色发苦，却并不肯让开，倒是在心中暗赞这小子挺讲义气！ 郭靖在周念通身后，见他为自己直面黄药师这五绝级别绝顶宗师的压力，感动之余心想：“大哥虽然武功高强，但绝对不是黄前辈的对手，若是再维护我惹恼了他，只怕会白白丢了性命，岂能因我之故害死大哥？” 他纵身上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陈玄风是我所杀，与我大哥无关，前辈有怒气朝我来便是，我一人给他抵命！” …… 眼看现场闹成一团，小黄蓉关心则乱，聪明的大脑一下子也没了主意，陆乘风在黄药师面前就是一只畏畏缩缩的鹌鹑，便是想要为郭靖说话也不敢，赵氏兄弟……那两货能起什么作用？ 周念通倒是还有几分镇静，喊道：“慢！不知黄世叔要以什么名义教训我兄弟？” 黄药师森然道：“杀我徒儿陈玄风，还不够吗？” “此言差矣！”周念通嚷嚷：“那陈玄风是您当年昭告江湖，叛出桃花岛之人，根本不再是您徒弟了！” 黄药师大怒：“便是他已经叛出桃花岛，也只能由桃花岛门人杀他！” “我兄弟与蓉儿两情相悦，将来必定要在一起，这女婿也可以算是半个桃花岛门人了！”周念通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 “胡说！我可不同意！”黄药师吹胡子瞪眼，一掌便将梨花木太师椅的扶手给拍了个粉碎！ “我兄弟人品很棒的，对蓉儿也好，找这样一个女婿您吃不了亏……”周念通嘴上胡说八道，心念急转，暗暗思考如何打破目前这局面。 他的衣袖忽然被拉了一下，回头望去，却是郭靖。 只见郭靖面目严肃：“大哥，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周念通急道：“不可，那黄世叔喜怒难测，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知道。”郭靖静静道：“我想要和蓉儿一生一世，她父亲那一关是绕不过去的，若是始终躲在你身后，就算今天蒙混过去了，我也无颜再跟蓉儿一起！” …… 周念通心中大震，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郭靖。 他跟郭靖认识也有一年多了，更结拜为兄弟，初时只是考虑到原着主角的光环蹭起来应该比较爽，以及对郭大侠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思想的钦佩，才会向他靠近。 可是这相处一年来，他也开始真的把郭靖当兄弟看了，只因这小子确实朴实单纯又善良，对人极好，更是把他当成亲生大哥一般仰慕。 是以自从踏入中原，周念通虽说也有目的地试着放手叫其独行，可是在一起时总是忍不住出手帮其解决问题。 不料今天……周念通仿佛从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看到了未来坚毅果敢的郭大侠那一丝风采！ 第二百三十五章 约斗(上) 郭靖见周念通呆愣住，便挺起胸膛，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黄药师冷笑道：“臭小子，终于敢出来了？” 郭靖向他拱手行礼道：“黄前辈，弟子与梅超风有杀夫之仇，她与我也有弑师之恨，此原是我与她二人之间的事，可否让我们自行处理？” “这……”黄药师没想到郭靖竟然是说出这番话来，闻言倒也有理有据，不禁略有犹豫。 黄蓉连忙道：“爹爹，靖哥哥是晚辈，你要插手的话，万一江湖上说你以大欺小，那话可不好听！我看就听靖哥哥的，让他与梅师姐单独解决！” 黄药师听了也觉有理，又见周念通转身盯着这里，心说也不宜跟周小子就此事闹翻，那姓郭的小子年龄不到二十，虽说有几分本事，又如何是超风的对手？ 且让他们自己动手解决恩怨！ 想到这里，他便道：“也可，超风，玄风毕竟没有重回我门下，我这边也不方便贸然出手欺负晚辈！能否给他报仇，就看你自己的了！” 梅超风恭敬称是，随即对郭靖厉声喝道：“小贼，还不过来受死？” …… 郭靖站定，沉稳凝重，不摇不动，竟隐隐有了几分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他拱手道：“梅前辈，当日我年少无知，误伤了陈老前辈，一人作事一人当，所有因果，你只管问我；我五师父死于陈老前辈之手，原本此仇同样深似海，理应落在你身上，只是我六位师父当年得马钰道长劝解，言说学武之人为践行心中侠义之道而死，乃是死得其所，那陈前辈既已逝去，此仇便也不必说了;今日你要杀要剐，我决不逃走。若是日后你再找我六位师父啰嗦，那怎么说？” 此言有理有据，极是中肯，梅超风听闻后微微一愣，却是想起了当初周念通劝说她放下仇怨的言语来，满身的杀气竟是都淡了几分。 她朝着周念通的方向“望”了一眼，微一沉吟，问道：“你当真不逃？” 郭靖坚定道：“不逃！” “好！”梅超风道：“既然如此，我与江南六怪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今日咱们就各凭手段，生死勿论！” 黄蓉忽道：“梅师姐，你原本与江南七怪有仇，眼下却落到他们弟子身上，要跟其生死相拼，只怕会叫江湖上英雄耻笑！” 梅超风怒道：“我为夫报仇，有何可耻笑之处？” 黄蓉笑道：“因为……呃！” 声音忽止，却是被黄药师点住了哑穴。 黄药师心中正在暗暗生气，蓉儿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丫头，也不看看梅超风是自己师姐，话里话外都为那姓郭的臭小子说话！ 他知道若是不管，只怕梅超风会被伶牙俐齿的黄蓉用言语挤兑住，说她仗着年岁大功力深厚以大欺小，骗她发个多少招内取胜的咒来。 那郭靖虽然年轻蠢笨，但是功力确实不凡，若是给梅超风下了限定，只怕便是自缚手脚！ 是以他便出手点了女儿穴道，叫其说不出话。 …… 周念通还指望着小黄蓉能靠着伶牙俐齿，挤兑梅超风说个“xx招不胜的话便如何如何”的大话出来，眼下见黄药师预先下手，只能无奈叹气，转头对郭靖道： “兄弟，眼下只能靠你自己了！别紧张，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很高了，放松心情好好发挥，未必便会输给梅超风！” 郭靖点头肃然：“我知道，我会尽力的！大哥，若是我死了……” “呸呸！”周念通急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可若是万一……” “没有万一！”周念通断然道：“大哥必保你无恙，蓉儿那边也会想办法！你莫要多想，只管将自己所学好好发挥出来便是！” …… 各位观众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太湖宜兴归云庄赛场，经过精心筹备，归云庄第一届武斗会在此隆重举行！ 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下出场选手！ 比武双方分别是东邪黄药师座下三弟子梅超风，以及江南七怪弟子、北丐洪七公预备役弟子郭靖！ 首先出场的选手是梅超风女士！ 梅超风女士外号“铁尸”，精擅桃花岛武功，尤其从武学宝典九阴真经上练就一身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的厉害功夫，江湖上未逢敌手。她自从少年起便在东邪黄药师门下学习武术，练就一身好武功，可惜一时鬼迷心窍，与师兄陈玄风私定终身叛逃出岛，在江湖上掀起无边杀戮！ 好在她如今迷途知返，重归黄药师门下，眼下，她抱着为夫报仇的强烈信念，誓要取得此次武斗比赛的胜利！ 让我们来介绍一下另外一边的选手，郭靖少侠！ 郭靖少侠乃是市井豪侠江南七怪的弟子，他身世坎坷，自幼在蒙古长大，却也因祸得福，拜在江南七侠门下，学习了各门武功，更与周念通结为兄弟，得以传授诸般神功！ 而前不久，郭少侠又来到中原，有幸从北丐洪七公那里学得其看家武功降龙十八掌中的十五掌，更得其看中，成为北丐预备役弟子！ 目前，郭靖少侠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其信念同样坚定，便是要以一己之力消除与梅超风女士的杀夫之仇，更护得其六位师父平安，是以郭少侠已经下了必胜的决心！ 现在比赛即将开始，好的我们看到，郭靖少侠一方的主教练周念通，正在给郭靖选手作心理建设，坚定其斗志，并且给出战术指导！可以想见，经过周念通教练的鼓励，郭靖选手的斗志必将更为昂扬！ 而梅超风选手这边……咦，她好像没有随行教练啊？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啊你说啥？主裁判便是梅超风选手的师父黄药师？这……好吧收回刚才的话，很公平，非常公平！我们殷切希望黄老前辈秉着公平公正的思想裁判此次比斗，不要吹黑哨…… 好了，随着主裁判东邪黄老前辈一声咳嗽，比赛正式开始！ 第二百三十六章 约斗(下) 梅超风厉声道：“姓郭的小子，接招吧！” 她双手提起，指甲尖利，烛火下闪现出碧幽幽的光芒，侧耳细听。 郭靖回答道：“是！” 此言一出，梅超风听声辨位，鬼魅一般疾步上前，双爪一前一后便朝着郭靖面门抓去！ 郭靖见其来势汹汹，上身微侧，右臂虚引，左臂一招练得最纯熟的亢龙有悔直击而出！ 梅超风打着为夫报仇的心思，与郭靖对决，实则并未把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放在眼中，只道可以轻松拿下，脑子里面倒是转着其他念头，比如拿下以后怎么办，真要当场杀死他不成？ 谁料郭靖这一掌声势浩大，后劲十足，竟是威力不凡，待得她听到风声欲要闪躲，已经来不及，降龙十八掌何等精妙，被这一掌击中右肩头，连续退出了好几步。 梅超风只觉得中掌处疼痛酸软，绕是她炼体功夫精深，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竟也受了些伤，右肩一时之间都有些抬不起。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格拉”之声连响，脸色凝重道：“这是什么武功？” 郭靖尚未回答，黄药师在那边同样面色凝重开口：“这是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 黄药师解开了黄蓉的穴道，问道：“蓉儿，洪七公果然已经决定收这小子为徒了？” 小黄蓉嘟嘴生气：“不然呢？七公傍身的绝招降龙十八掌，都已经教了靖哥哥十五掌了！” “十五掌！”黄药师暗暗吸气，心说如此看来，洪七公还真是把那傻小子当衣钵传人看了，如此自己倒确是不好出手了，不然这欺负晚辈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跟洪七公见了面须不好看！ 他转念一想，郭靖傻小子算是洪七公的传人，而梅超风是他的弟子，这眼下岂不是东邪与北丐两位五绝的传人在比斗？若是输了，岂不是等于他东邪比不上北丐？ 想到这里，黄药师冷喝：“超风，莫要大意，这小子武功很高！” 梅超风闻声朝着黄药师那边恭敬称是，随即重整旗鼓，与郭靖斗在一处。 …… 此次再一动手，那场面又大有不同。 梅超风成名多年，纵横江湖难逢敌手，实是一流之上的高手，原着里在双腿残废，又数日水米不进的情况下都能压着欧阳克打，后面被沙通天、梁子翁、欧阳克等几位一流高手夹攻，也能勉力支持得住，想来江湖上除了五绝中人，也就丘处机老道等寥寥数人可堪与她一战。 她此刻一认真，郭靖顿感压力巨大，只觉得爪风呼啸，那梅超风前后纵跃，竟然好似多个人从四面八方一同进攻，叫他眼花缭乱。 好在当日跟随洪七公学习掌法之时，洪七公曾指导过他，不必想着与对方见招拆招，只管把降龙十八掌的精妙掌法连环往复，接连使出来，敌人必不敢硬挨硬架。 这一招果然好用，那梅超风刚吃了亏，到得此刻右臂尚且酸软，如何肯愿意再挨上一掌，每每郭靖一掌打出，她招数使到一半只能变招，或避或挡，不敢硬接。 两人拆了数十招，梅超风竟然不能逼近半步。 …… 这一场比斗，在场诸人专注观看，或牵心挂肚，或面色凝重，或目眩神驰。 比如那陆乘风便是乍舌不已，心道梅师姐武功精进如此，若是自己在场上与其放对，怕是已经不敌，那姓郭的少年到底何方神圣，小小年纪居然能与其相持到这个地步？ 却见打到这个程度，郭靖已经将所学的降龙掌其中十五掌连续使用了数遍，梅超风也略有些熟悉了。 她见这降龙掌威力巨大，心知近攻乃是下策，于是招数一变，只在郭靖身周丈余之地奔来跑去，不与其正面对攻，打着消耗其力量的主意。 降龙掌威力无穷，但也最是耗神费力，这时间一长，果然郭靖脸上流汗，掌力也开始渐渐衰弱。 …… 周念通眉头一皱，对郭靖喊道：“兄弟，稍微留着点力，再用上空明拳！” 郭靖得他提醒，果然将降龙掌力收回一部分，接着招数一变，双手互博展现威力，竟然是一手空明拳，一手降龙掌同时使出。 此番变招，这场面再变，郭靖双手分使不同招数，刚柔并济，攻守兼备，攻固然是威力宏大叫梅超风不敢大意硬接，守则更是水泄不通，难寻破绽。 更兼如此一来，耗力大减，郭靖所习九阳神功又是最善回气，如此十数招下来，郭靖气息渐平，体力竟然开始慢慢回复，虽然暂时胜不得，看场面居然似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 黄药师见周念通场外指导，竟然让已经现出颓势的郭靖重新扳回局势，不禁眉头大皱，重重一哼道：“超风，不必再使小聪明，堂堂正正地来！这小子的降龙十八掌没有学全，必有破绽！” “是！”梅超风闻言也不再纵跃，凝神与郭靖一招招对攻起来。 黄药师话一出口，却是有些惭愧，心道我指点徒弟对付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寻的还是其未正式拜洪七公为师、所学不全的破绽，便是赢了也不怎么光彩！等这小子过段时间正式拜师，必能得洪七公传授整套降龙十八掌，弥补上破绽，到时候超风岂不是再无胜机？ 如此又是好一段僵持，梅超风果然发现郭靖肩后，左胯，右腰处皆有空隙，登时加紧猛攻，逼得郭靖手忙脚乱，只能以空明拳全力自保，再重新加强降龙掌上的掌力，将梅超风逼开。 如此一来，郭靖毕竟耗力过大，那梅超风数十年深厚功力终究非是郭靖这等小年轻可比，虽说他后力绵长，但是仍是渐渐显出弱势来。 他是知道这梅超风九阴白骨爪阴毒非常，爪上带毒，因此出招时小心谨慎，不敢叫其伤到，免不了有些缚手缚脚。 这下周念通是没辙了，只能不错眼珠地观瞧着场上局势，时刻准备救援。 他心说这打了都好几百招了，梅超风也该收手了吧，总不能真的一直打下去没完没了，直至分出生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罢手 那边小黄蓉见郭靖逐渐落入下风，看得着急，暗暗想主意，忽然见梅超风眼窝深陷无光，进攻防守时均是侧耳细听动静，脑子一转便有了办法。 她见黄药师关注场中局势，没有注意她，便飞快跑到了厅中的柱子边，叫到：“靖哥哥，瞧我！” 郭靖连发两掌将梅超风逼开，抬头见黄蓉绕柱而跑，喊着“在这里打”，顿时心有所悟，但却有些犹豫。 黄蓉见状又举手学着郭靖发掌的姿势慢慢拍出，却是无声无息，口中叫道：“这么打！” 郭靖听闻后默思，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摇头不肯。 小黄蓉急得跺脚，那边黄药师却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眉头一皱，忽地叫道：“先停手！” 主裁判发话，场上二人闻言顿时各自跳开，郭靖固然是气喘如牛，梅超风也是一副疲倦模样，脸色极为难看。 …… 黄药师先是狠狠瞪了小黄蓉一眼，对郭靖问道：“傻小子，刚才蓉儿提醒你的意思，你弄懂了吗？” 郭靖喘息方定，恭敬道：“弟子懂了，蓉儿是让我围着柱子躲闪，梅前辈看不见柱子，势必会被挡住，难以发挥。后来蓉儿又叫我放缓动作，打无声的掌法，梅前辈听不到掌风的声音，就不能躲开了。” 此话一出，梅超风大惊，顿时一身冷汗。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照着做？如果你那么做的话，说不定超风已经败了，还有可能死在你手上！”黄药师一副审视的神态问道。 郭靖却道：“弟子的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眼睛同样不好，我知道这般难受，若是别人用这种方法欺他，我必然恨之入骨！将心比心，我又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欺梅前辈？”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若是自己危在旦夕，命悬一线，那自然是不得不为，可之前虽是弱势，但毕竟没到那程度，还能勉强招架得住；再者大哥也紧紧盯着，放言必要保自己一命，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犹豫难决，最后还是决定不使那种有些卑劣的招数。 黄药师洞明世事，自然是把这些看得清楚，闻言长叹道：“如此，超风，你的仇怕是没法报了……” 梅超风也是心知肚明，自己若是一再苦苦相逼，郭靖自然不得不利用自己失明的弱点，如此一来自己便无胜算，除非师父帮自己…… 不成，那般岂不是有损恩师名声？ …… 梅超风呆立半晌，苦涩道：“恩师，弟子无能，给您丢脸了……” 周念通眼看局面有变化，心中大喜，连忙上前道：“哪里，梅师姐武功精湛，小弟都佩服得紧！主要还是梅师姐吃了眼睛的亏，不然我兄弟怕是早就给打趴下了……” 他这哪壶不开揭哪壶，直接把黄药师气得吼了一声“你闭嘴”。 黄药师阴沉着脸，看看周念通，又看看郭靖，心中暗想，这南帝与北丐都算是找到了合心意的徒弟，唯独他这东邪，当年桃花岛门下人丁兴旺，六大弟子个个出色，却偏偏阴错阳差，给弄得死的死，残的残，现如今最拿得出手的梅超风，比武还胜不了小了二三十岁的北丐预备弟子，当真让他颜面无光！ 越想越气，黄药师顿觉这场比武当真索然无味，冷哼一声，拂袖便离开了。 黄蓉朝着郭靖与周念通吐了吐舌头，便追了过去，喊着“爹爹等等我”！ …… 陆乘风见恩师气呼呼带着女儿离开，前往后庄的客房，连忙吩咐下人准备些精美菜蔬放入食盒，给送了过去。 这边周念通与郭靖等人，他也不好怠慢，继续大摆酒席那是不敢的，也只能在前庄找了些客房请几人住下，再分配好食盒一一送入房间。 大家略用了些食物，便满怀心思睡下了，郭靖与周念通今日连番大战，颇有些疲累，很快睡熟；那赵氏兄弟是感觉眼界大开，这跟随周念通南下一路，先是见到了北丐洪七公，又见到东邪黄药师，还有许多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数场精彩绝伦的比武，直呼不虚此行。 睡到半夜，远远听着有些呜呜的海螺之声，众人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蒙头大睡。 第二日，天光大亮，几人早早起身，已有庄丁送上精致早餐。 用过早饭，几人被邀请至书房，陆乘风已经等候在门口，连同小黄蓉与梅超风也在，还有一个傻丫头蹦蹦跳跳，自顾自唱着儿歌。 郭靖见到黄蓉很是高兴，唤了声“蓉儿”便疾奔向前，低声问道：“你爹爹还在生气吗？” 黄蓉笑道：“本来气还没消，不过陆师兄请他来鉴赏书画，他便来兴致了！” …… 原来陆乘风一宿没睡好，心里考虑该如何说合，才能让恩师稍减怒气。 他忽然想起那一箱曲灵风收集来的珠宝书画，因为昨日变故，没人检视，尚且放在那里。 又一想自己也曾收集不少珍贵书画，同样是当年抱着讨好恩师的心思弄来的，于是便命人将那箱书画一同搬到书房，请黄药师来欣赏检视。 黄药师满腹气闷，一晚上过去消减了一些，这会儿听徒弟请自己前去赏玩书画精品，倒是起了点兴趣。 他自负满腹经纶，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才情不逊色于当世任何大家，对历代书画名家的作品也极为喜爱，当即欣然而往。 几人进入书房，果然见黄药师正在品茶，斜眼看了一眼郭靖与周念通，也不理睬他们。 陆乘风急忙令庄丁将那箱珠宝书画打开检视，同时也令书童取出自家收藏的书画，请黄药师与黄蓉一一赏玩。 周念通在这方面不擅长，郭靖则更是跟睁眼瞎的梅超风差不了多少，两人只能跟在后面，听着三人的品评面面相觑，倒是赵氏兄弟自幼读书，偶尔还能发表些意见，评论一番。 黄药师逐一点评书画，忽然一叹：“这些物事用以怡情遣性固然甚好，玩物丧志却不可。徽宗道君皇帝的花鸟人物画得何等精妙，他却把锦绣江山画好了卷起来送给金人。” 陆乘风连声称是，周念通与郭靖黄蓉也凑趣，赵氏兄弟却是听了一愣，互望一眼不发一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见完颜康 黄药师突然咦了一声，从那箱子里取出一副泼墨山水，其上是五座山峰，如同五指一般直插天际，峰西一棵老松，松下一位将军正在舞剑。那将军相比山峰显得极小，非但不见面目，连身影也不过寥寥数笔，但衣袂飘飞，资形脱俗，尤其殷红似火，叫人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画中尚且题着岳飞一首诗词。 黄药师道：“这诗应当是名将韩世忠所题，这画风骨虽佳，但少了含蕴韵致，并非出自名家手笔，不知为何混在这批名家字画之中？” 黄蓉听父亲说字画不是出自名家，想来并非多么珍贵，想到郭靖生平最尊敬岳飞元帅，便朝他望去。 果然见郭靖听闻这画中的诗是岳飞所做，又是韩世忠所书，望着那字画两眼放光，很是喜欢的样子。 于是黄蓉笑了一笑，便撒娇朝黄药师讨要这幅画。 黄药师不疑有他，见宝贝女儿想要，自然是满足，哪知黄蓉接过画来，转身便递给了郭靖，顿时教黄老邪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果然是女生外向！ 周念通心中暗笑，脸上却是死死绷住，不敢露出半点笑意，继续跟在陆乘风后面，听他介绍手中书画，评论山水布局、人物神态，翎毛草虫如何，花卉松石又如何。 …… 此刻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吆喝，脚步声急，听着像是有人在追逐。 几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但都没有吭气，继续欣赏书画。 脚步声越发急促，突然书房门砰的一声为人推开，一人全身湿淋淋地闯了进来，众人却是认得，正是那金国小王爷完颜康，实则乃是郭靖的叔父杨铁心的亲生儿子。 后面跟着冲进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昨晚早早告退，言说有要事去办的陆冠英。 完颜康慌不择路，只想着躲避，不想来到这屋子里，竟然均是熟人。 他指着郭靖黄蓉，惊道“怎么是你们？”，转眼又看到周念通，大惊之下心头发苦，心道这回无论如何逃不了了，再四下打量一番，又看到门边上默不出声站着一人，此次却是大喜过望，叫了声“师父”！ 梅超风身子一颤，叫了声“小王爷？”，随即大惊，浑身发抖。 而郭靖黄蓉，连带着周念通也是惊奇，一同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场面有些混乱，黄药师兴致被扰，皱着眉问道：“乘风，怎么回事？” 陆乘风急忙应声，转头向陆冠英询问，这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 却原来陆乘风当年被赶出桃花岛，带着儿子在这太湖宜兴安了家，建立了归云庄。 这太湖水面广大，尚且远胜山东的八百里梁山泊，江南繁华也不亚于山东，太湖上自然少不了水匪水盗，其实大多是些吃不饱交不上税的百姓，簇拥着数个“能人”头领，在这水面上讨生活，做些没本钱的买卖而已。 那陆冠英自幼拜仙霞派枯木大师为师学习武功，他倒也有几分天赋，练功甚是扎实。 待得长成以后，陆冠英便用武力将太湖群匪尽皆收服，弱冠之龄便做了太湖各寨的总头领，尤其近两年间，他得以学习桃花岛武学，武功更是大进，太湖群匪无人是他数合之敌，更是威望大盛。 昨日，陆冠英得到消息，金国钦使路过太湖，更有大宋派出的迎接人员接送，听闻正使是一位姓段的指挥使，副使虽无官身，地位却更是不凡。这两位迎接金国钦使的正副使先是北上再南下，一来一回两路搜刮，将附近州县祸害了个遍，赚得钵满盆盈，据称抬了数十箱财物。 陆冠英心想这些民脂民膏，不义之财，打从太湖里来，不取有违天道。正好尽数取来，一半散给湖滨贫民，另一半各寨分了，叫太湖水寨更加兴旺，若是有名贵书画还可以奉给师祖，岂不是一举三得？ 是以他昨晚便召集太湖群盗，商定前去袭击金国钦使的行船。 不得不说，虽然这陆冠英在黄蓉与黄药师面前是小辈，战战兢兢如同鹌鹑一般，但是独自领袖群豪，却是镇定自若，指挥自如，谁去诱敌，谁去阻路，谁去凿船，安排得有条不紊，让这乌合之众的太湖群盗也能拧成一股，乃是实打实的管理型人才！ …… 当晚的袭击行动大获成功，不但凿沉了金国钦使的大船，将金国钦使、迎接正副使尽数擒拿，数十箱财物也收入囊中，算是大获全胜，金军、宋军则是全军覆没。 那金国钦使便是完颜康，当晚被凿沉大船，算是喝饱了太湖水，第二日审问时，却被他挣开绳索，夺路便走。 这归云庄内房屋道路皆按奇门八卦所建，乃是陆乘风师从黄药师所学，精深奥妙，完颜康慌不择路，自然是逃不出去，最后便闯进了书房。 …… 听陆冠英讲述完事情经过，周念通也依稀记起原着里是有这么一段内容，不禁大感兴趣，瞪眼瞧着情节将如何发展。 稍一耽搁，那太湖诸寨的寨主也都追了上来，把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完颜康此刻便成了瓮中之鳖。 他见自己逃不出去，周遭尽是敌人，唯一一个能救自己的师父梅超风怕也难以敌过那周念通，索性不再逃避，张口便讽刺陆冠英带领太湖诸水匪凿船行诡，不算英雄好汉，乃是以多为胜的小人。 陆冠英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般辱骂，当即便答应要与完颜康一对一，二人动起手来，乒乒乓乓打得极是热闹。 …… 黄药师瞧了两眼，见杨康使的是全真掌法，威力一般；陆冠英使桃花岛武功，也是初学乍练，看着没什么精彩，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继续欣赏起字画来。 他虽是刚才听到完颜康喊了一声“师父”，可是没注意他是对谁所喊，只道这小子走投无路之下乱叫心中救星，也没在意。 梅超风站在一边却是瑟瑟发抖，她情知完颜康叫的便是她，但却不敢承认，只因自己私下教了完颜康桃花岛武功，甚至连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也传了过去，若是让恩师黄药师知道，不光自己，怕是完颜康也是死罪难逃！ 然而此刻，听得完颜康与陆冠英动手渐落下风，只怕不知何时便会使出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保命，一旦被恩师看到便再无转圜余地！ 她紧张得心砰砰乱跳，忽然一咬牙，便靠近了周念通，小声道：“周师弟……”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史上最失败的潜入 周念通正瞧着两人打斗，看得津津有味，听闻梅超风叫他，转头问道：“何事？” 梅超风指着完颜康，脸上露出从没有过的讪笑：“那个，你知道的……拜托你想办法救他一救……” 此时正好郭靖也靠了过来，低声对周念通求恳，只因那完颜康便是杨康，乃是他叔父杨铁心的骨血，虽然认贼作父人品不端，总不能看着他没命！ 周念通听了也是皱起眉头，心知此刻确实是完颜康危急之时，只要他使出桃花岛武功或者九阴真经上的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功夫，被黄药师瞧见，立马便是死局，无论如何难保性命。 他想了想，看在郭靖与梅超风，以及未来或许会出现的神雕侠杨过的面子上，决定还是插手一二。 …… 正好此时完颜康不住败退，全真武功已经无法招架住陆冠英的攻势，当下心中一横，双手由掌化爪，便要使出九阴白骨爪！ 周念通当即纵身而起，空中连发两记一阳指，隔空点中完颜康穴道，叫其动弹不得。 随即落到完颜康身边，挡住了陆冠英势大力沉的一拳，道：“跟这金狗之间是两国恩怨，没必要讲究什么江湖规矩，但也不好随便伤他性命，且先关起来慢慢审问吧！” 陆冠英赶忙行礼，道：“是，周师叔！” 完颜康软软栽倒，心下不安，心道此次真是栽了！ 他勉强扭头看向梅超风，见其不敢望向自己，心想：“女师父对我如此疼爱，想必不会轻易将我放弃。是了，必然是此刻群敌环绕，她也无法救我，于是先隐瞒我们师徒关系，待得私下无人时再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吭声，低下头仿佛认命一般。 …… 当日，归云庄大摆筵席，算是补上昨日缺失的那顿。 宴席上觥筹交错，周念通带着郭靖连连向黄药师敬酒，指望着讨好这别扭的老中二，别再抓着陈玄风的事情不放。 黄药师态度很有些暧昧不明，敬酒的时候虽然脸上冷冰冰，斜眼望人，但是最后酒还是喝了，也不知这事儿到底算不算是揭过了呢？ 另外，郭靖几人原本是要赶路前往嘉兴，但是见了完颜康这事，倒不好离开了，郭靖那边还想着怎么讨个人情，请陆庄主把完颜康放了呢！ 当晚上，庄里又来了人。 来者是一名美貌少女，十七八岁模样，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正是那穆念慈。 她的武功不甚高，刚一潜入，顿时便露出了踪迹，待得进入庄子，后面已经跟了数人。 几人都是被惊动之后，一脸好奇跟在她身后，互相见到了以后也是默然用手势打个招呼，眼神交流，周念通与黄药师更是可以用传音入密的高深功夫闲话。 周念通：“嘿嘿，连黄世叔您也给惊动了啊！” 黄药师：“废话，你小子不也发觉了？这丫头武功不高，行事也不够周密，这都不知道惊动多少人了！” 周念通：“这姑娘我认识，嗯，要说关系的话，还是跟我郭兄弟比较近，是他叔父的义女，算是他的义姐妹吧！” 黄药师怒道：“那臭小子不但对蓉儿心存不轨，还招惹别的女子？” 周念通：“呃，您别乱想，我兄弟跟她就只是这层亲戚关系，没有男女感情在里面的！这姑娘喜欢的是陆师侄今天抓到，给关起来的那个完颜康！” 一样跟出来的梅超风顿时吸了一口气，想要询问，苦于她不擅内功，更不会传音入密的功夫，只能一脸八卦地在那边着急。 这女孩儿莫非是自己未来的徒弟媳妇？那可得看好了！ …… 黄药师更怒道：“好好一个女子，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金狗！当真不当人子！” 周念通连忙道：“您别生气，这姑娘人品不坏的，那完颜康虽是金人，但其实是宋人血脉，是郭靖的叔父的儿子！只是从小阴错阳差被金国王爷收养，这才成为金国的小王爷……” 黄药师若有所思道：“怪道今日那郭小子几次欲言又止，看样子便是想给这完颜康求情……那这完颜康认贼作父，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后天的教育对孩子成长影响太大了啊……”周念通讪笑：“若是能把这完颜康——哦，他汉家名应该是杨康——带回去好好教育，虽然很难扳回来了，不过……” “教育？让谁教育？这小子都成年了吧？”黄药师一脸鄙视。 “这个，找个严师或许能把他教回正路上……比如说梅师姐，我觉得就挺好……”周念通看着后面一脸关切、正听着穆念慈没头苍蝇乱闯动静的梅超风，灵机一动道。 梅超风听到周念通这神助攻的话语，顿时一脸激动朝着他比起大拇指，表示说得好，周师弟你这主意太棒了！ 她心中兴奋，若是能得恩师许可将完颜康收为弟子，那他身份就算是洗白了，会桃花岛武功与九阴白骨爪等忌讳的事情，也可以转圜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向着周念通的方向做了个坚定的表情，那意思是有你这句话，我家贼汉子的事情就此了了！ …… 黄药师一脸嫌弃道：“这小子何德何能，凭啥要收他为桃花岛弟子？超风可还有收那傻姑为徒，教导她的任务呢！” 梅超风顿时忍不住了，尽力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恩师，我这边可以的！” 黄药师闻言朝她看了一眼，他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怕梅超风早就和这完颜康认识了，周念通应该也知道，还给他们打掩护！ 不过想想，他倒也没有揭穿，只是淡淡道：“看看再说！” …… 这时后面又跟上来一人，却是那陆乘风，拄着拐杖颇有些不便。 黄药师道：“乘风，你的腿还没好利索，这里我们跟着便是，你且先回去！” 陆乘风不敢不听，行了个礼便告退，接着郭靖黄蓉又跟了上来。 今晚上当真热闹！这穆念慈若是再东游西逛下去，只怕这归云庄里的人全都得给惊醒过来！ 第二百四十章 金使完颜康 小黄蓉见穆念慈被困在桃花阵里，东转西转就是出不去，不由得笑了。 她见黄药师毫无表示，便拈起一颗小石子丢下去，给穆念慈指点路径，过一会儿再丢一颗。 按照黄蓉的指点，穆念慈很快便从桃花阵中转了出去，她以为是哪位前辈高人暗中相助，便望空拜了三拜，来到关押完颜康的小屋。 那里的看守也已经给周念通随意射出指风给点倒，穆念慈很顺利便进入小屋，跟完颜康低声交谈了起来。 众人都是听力敏锐，就此便听了个大概。 …… 原来那穆念慈原本是陪着杨铁心包惜弱前往嘉兴的，还有丘处机老道一同前往。 只是半路上，穆念慈实在想念杨康，便留下了字条离开了，字条上只说自己要再去试试劝杨康浪子回头，等杨铁心等人发现，她已经不见了人影。 穆念慈原本想再去中都，可路上便遇上了完颜康奉完颜洪烈之命前来大宋！ 穆念慈见到完颜康之时，他正顶着个金国钦使的名头，在大宋耀武扬威，沿途接待的官员均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 穆念慈见完颜康此刻春风得意的模样，一腔热情登时变冷了，心道他还是放不下荣华富贵，以金国的小王爷身份自得！ 转身想要离去，却又舍不得，只能一路远远跟随，心中又伤又盼。 之后便是完颜康乐极生悲，在太湖被凿沉了座船，给太湖诸水匪生擒的事情了。 穆念慈终是不忍心就此离去，只能壮着胆子夜入归云庄，想要将完颜康救出来。 …… 一众吃瓜群众听着穆念慈向完颜康吐露心声，各自表情不一。 这穆念慈对完颜康的深情厚爱，倒是令人感动，纵使她所爱之人不堪，贪图富贵背弃祖先。 吃瓜群众大多也是至情之人，黄药师想起死去的爱妻，梅超风想起陈玄风，郭靖黄蓉双手相握相互凝视，唯独一个周念通，此刻塞了满嘴狗粮，却是正在思考完颜康作为钦使前来大宋的目的。 此刻那边的交谈又有了新内容，却是完颜康言语轻佻，语带调戏，让穆念慈含羞不已。 郭靖黄蓉俱是红了脸，黄药师恍若无事一般，梅超风听得却是心中欣喜，她这下认定，穆念慈便是自己的徒儿媳妇，对其自是另眼相看。 完颜康希望穆念慈拿着自己携带的金印作为信物，前去寻找大宋国的史弥远丞相，要求他杀死蒙古国的使节。 穆念慈想不到完颜康要铁了心当金国小王爷，在此刻仍是想着大金国的利益，当下万念俱灰，伤心不已，对这要求自然是严词拒绝。 她扔下那颗金印，回身欲要离开，却又耐不住完颜康软语相求，在那边左右为难。 …… 黄药师听到这里却是满脸怒意，冷哼一声便要离开。 他虽是愤世嫉俗，藐视世俗礼教，但也对当年靖康之耻有切肤之痛，平日却是最恨金人，听得完颜康这个小子明明身为汉家血脉，却是铁了心要为金国做事，自然极为看不上。 穆念慈犹豫再三，刚刚下定决心先行离开，转眼就听到这声冷哼，心下大惊，知道是自己情郎的行为惹恼了那位指路的前辈，走出门来奔到桃花阵前，却再也没有人给她以石指路，不禁手脚发凉。 穆念慈六神无主，一步一步走回了牢房，完颜康见其回来，原本以为她回心转意，待得穆念慈说出实情，那心头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两人心知这回再也逃不了，不由自主依偎在一起，相顾无言。 …… 那边黄药师带着几人离开，尤自一脸怒意，郭靖也是深恨杨康这人鬼迷心窍，却是暂时不敢提救他的事情。 周念通跟在最后，心中思索。 他原本曾经设想过，有无办法让金国与宋国联合，共同应对蒙古，可惜往这方面的试探，第一步便在完颜洪烈那边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眼下，完颜康作为金国钦使，前来与南宋丞相史弥远会面，要求其杀死蒙古使者，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两国联合？ 思考再三，周念通还是摇了摇头。 那个应该不同。所谓联合，必然是两国官方的正式行动，双方地位平等，为了一致的目标共同做出承诺，并且按照承诺行动。 哪像这种情况，金国朝廷几乎是以向下级下命令的方式，要求宋国的丞相听命而行？ 这不但是不平等，对宋国而言完全是屈辱式的，这种情况下便是真能“联合”，也绝对不可能达成一致对抗蒙古的目的！ 而汉人的骨气，也会随着这一次次的“合作”，逐渐给消磨了去！ 再想想吧，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 …… 第二日，郭靖拉着周念通去找黄蓉，三人聚在一起商议，完颜康这事该如何解决。 小黄蓉连出了好几个主意，郭靖都是愁眉不展，摇头拒绝了，原因无他，只因那些主意太过异想天开，连周念通都觉得不靠谱。 小黄蓉压根就不在乎完颜康是否悔改，此人当坏人正好，跟其斗将下去也挺好玩，这想法自然是跟郭靖既要救其性命，还要劝说其回心转意的思路相悖。 三人正在商量，忽然有下人来寻陆冠英禀报，归云庄外有客到。 黄蓉正觉的气闷，闻言便拉着郭靖、周念通，连同正百无聊赖的赵氏兄弟一同出门去看。 …… 几人来到庄外，却看到一个黄葛短衫的老者，手持大蒲扇，头顶一个铁缸，飘飘摇摇走了过来。 那铁缸看着颇大，里面还不时有水洒出，看着怕得有数百斤重，老者顶在头上快步而行，竟是毫不费力的模样。 经过一条小河，老者更是毫不停歇，径直从河面上走了过去，看河水竟然只淹到了脚踝的样子。 郭靖黄蓉与赵氏兄弟尽皆乍舌，惊疑不定，唯独周念通露出了哭笑不得表情。 此人正是周念通幼时所见的裘千丈！ 本来裘千丈与裘千仞是双胞兄弟，长相一样，这要正经遇上了，周念通还真不一定能确定谁是谁，怎奈这老头太过烧包，你冒充你弟弟就冒充好了，总要标新立异搞些花样！ 头顶数百斤重的大缸，用轻功水上漂过河？你弟弟自己都办不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裘千丈的好主意 那边郭靖黄蓉几人，无人提点下自然是看不出端倪，郭靖惊道：“这……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轻功！蓉儿，你爹爹可能做到？” 黄蓉面色凝重道：“没见爹爹试过，但是应该很难做到吧……这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氏兄弟见了这等“旷世轻功”，本已惊得不轻，又听黄蓉这一说，只道这位老先生竟然是不输于东邪黄药师的绝顶高人，心下感叹又长见识了！ 唯有周念通背着手笑嘻嘻走在后面，等着看热闹。 射雕原着里面有两位角色可算引领剧情的一代谐星，一位是他老爹周伯通，另一位就得数这个鱼目混珠的裘千丈了！ …… 几人跟在身后，那裘千丈只当没看到，眼见着陆冠英大开中门欢迎，陆乘风在会客厅迎接待客。 黄蓉飞快地跑去后庄找黄药师去了，郭靖周念通几人则是在会客厅侧边坐下，听裘千丈与陆乘风闲谈。 裘千丈随口一问，听闻几人只是做客在此，便也没有在意，继续跟陆乘风吹起牛来。 这裘千丈大吹法螺的本事当真不凡，言语间将自己武功无限抬高，竟似连五绝中人也不看在眼中。 陆乘风打听清楚对方是“裘千仞”，知道那是一位不在自己师父之下的武学大宗师，本极是恭敬，但此刻听他评述自己恩师，将其说得不过了了，当下心中来气，心说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能胜得过我恩师，如何这般看不起他老人家！ 只是陆乘风城府颇深，心下虽怒，脸上不现半点，只是语气难免不那么殷勤了。 裘千丈察言观色，心知自己吹的太过，当下便转变话头。 …… 却原来这裘千丈已然倒向金国，先是大加恐吓，言说金国即将大举南下，覆灭宋国，江南百姓也将蒙难，千里锦绣江山化为焦土。 陆乘风听闻大惊，有些六神无主，他心知自己不过是江湖人士，这国家间大事的如何管得了？ 但战火一起，无数百姓受难，却又令人不忍，听裘千丈说有办法消弭兵祸，连忙询问，态度又重新变得恭敬起来，连裘千丈要求请出金国钦使与宋国迎接正副使的要求也照办。 不多时，完颜康连同宋国迎接的正副使皆被请出。 完颜康与穆念慈一同到场，两人神情甚是紧张，尤其完颜康被铁链锁了两日，颇有些憔悴之色，两人上到堂来，完颜康见到郭靖周念通只是怒目而视，穆念慈却是没想到有熟人在此，啊了一声，脸上现出一抹羞色。 而另一边，宋国迎接完颜康的正副使也走上堂来，正使段天德五十多岁，满脸胡子，神色惶恐，其行止仿佛是以另一副使为尊，而那副使，周念通竟然认得，是一个二十多岁，身着白衣的青年，竟是当初在大运河上遇到的史涵之。 是了！ 周念通顿时心中雪亮，那史涵之乃是宋国丞相史弥远之侄，当日乘巨船北上，必有重任，却原来是去迎接金国钦使完颜康！ 所以这传闻史弥远如同大奸臣秦桧一般，在那金国政要面前卑躬屈膝，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 史涵之从小受用，锦衣玉食惯了，这辈子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被太湖水匪抓了，还是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狈。 此刻他的衣服皱了，脸上脏了，手中折扇也不知去了哪里，尤其饿了两天，饿得眼睛都发蓝。 他见到了周念通，顿时便认出了他，手指着大叫：“是你！你果然是匪盗一路的！” 周念通笑眯眯道：“史公子可别乱说，我也只是做客而已！倒是史公子为何如此不小心，这回换你被人给掳了？” 史涵之如梦初醒一般，转头又见到赵家兄弟，暗暗咬牙思索，见周念通三人似乎确是做客的模样，于是也不理会他们，转头对坐在主位的陆乘风行礼道： “这位老英雄，小生乃是当今丞相史弥远之侄，奉伯父之命公干，却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寨，要将我等擒在此地？这位完颜康殿下乃是大金国皇族，身份尊贵，竟也被贵寨掳来，老英雄可知此事涉及两国外交，乃是闯了弥天大祸！” 陆乘风冷笑道：“此却当真可笑，我听这位裘前辈所言，金国即将尽起大军南下侵宋，到时候两国便为交战敌国，却不知这完颜康这金国钦使又是有什么任务？史公子伯父身为当今丞相，可知此事？派史公子亲自迎接这敌国皇族，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啊，这……哪有此事……”史涵之其实也没听说金国即将侵宋的消息，听了此言倒是愣了。 …… 陆乘风还待质问，裘千丈却是抬手制止了他，陆乘风此刻还在想着裘千丈说的消弭兵祸之法，见裘千丈似要说话，便也闭了嘴。 老裘先是向完颜康客气道：“小王爷受惊了。” 完颜康点点头，心道这老丈倒是客气，也不知是敌是友？ 裘千丈接着道：“小王爷被掳在此原是误会，不过倒是也巧，正好做个见证；这金国大军眼看即将南下，不免生灵涂炭，我辈侠义中人，怎么忍心见百姓受难？为此，老夫想了又想，倒是有个免去兵祸的主意！” 完颜康又是点了点头，心说：“父王是久有南下侵宋，牧马江南的心思，但是机会尚不成熟，哪里是眼下就要发生的事情？这老头儿多半是胡吹大气，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且先看着！” 陆乘风也点头称是，一脸期待，边上几人也忍不住坐直身子，想听听“裘老前辈”有何高论。 只听裘千丈继续道：“常言道得好：‘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这番南来，就是要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教宋国眼看内外夹攻，无能为力，就此不战而降。这件大事一成，且别说功名富贵，单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枉了咱们一副好身手、不枉了‘侠义’二字。” 此言一出，陆乘风、陆冠英、郭靖与赵氏兄弟尽皆勃然变色，周念通虽有心理准备，也是听得一阵嘴角抽动。 就连完颜康、段天德与史涵之也是为之愕然。 段天德与史涵之虽说所行可算是汉奸，但两人也不过是想着对金国卑躬屈膝，出卖母国利益换取些个人的好处，却是从没想过直接降了金国！ 就算他们不在乎骂名，可是到时候作为降官降将，现如今的利益地位又如何保证？ 而完颜康倒是有些惊喜，只是此时身为阶下囚，能逃得一命已是万幸，却生怕裘千丈此言激怒对方，对自己不利。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神功 陆乘风拄着拐杖便要站起，忍了又忍，陪笑道： “裘老前辈可是故意说出此话，试探晚辈来着？晚辈虽不肖，身在草莽，也知国家大义，怎肯行此汉奸之举，叫天下人辱骂！金国若要打来，晚辈必连同江南英雄，勉力相抗，护我汉家江山，至不济便是一死，也不能叫金狗小觑我汉家儿郎！” 裘千丈却笑道：“老弟如此却是目光短浅了！抗金抗金，抗了多少年，可抗出什么结果？平白叫百姓吃苦受难！” 陆乘风再次色变，声音变冷：“今日只道裘老前辈前来有什么好主意，却原来是游说我卑躬屈膝，去给金人当狗！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吧！” 裘千丈将身子后靠，倚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笑眯眯地也不说话，一摇一晃地很是气人。 此刻边上也站出来一人，却是那赵与莒，怒目圆睁斥骂道：“老先生，我原看你年老德劭，可是你如此言论实在让人失望！大宋再不济，也是你的母国，便如那生身母亲一般，为人子者，怎可因为金国强大，就摇尾乞怜，卖身投靠，反过来逼压自己的母亲！” 赵与芮紧跟着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身为武林中人，行事却有违侠义之道，我等羞于与尔为伍！” 赵氏兄弟不是武林中人，仅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已，原本只是跟着周念通前来看热闹长见识，是以一路上遇事基本不出声，只是默默看着而已。 倒是想不到今日二人居然被裘千丈的汉奸言论气坏，不管不顾地站出来了！ 裘千丈白眼一翻，道：“两个迂腐书生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国势大，为何要白白做那挡车的螳臂！不识时务者，便如那岳武穆，不也落得个风波亭的下场！” “砰”的一声，却是边上的郭靖忍了又忍，却在此刻听到裘千丈侮辱他最崇拜的岳武穆，顿时再也不能克制，狠狠一拍桌子： “老前辈，我敬你辈分高名气大，却不知你竟是如此卑劣人物！那金人多次侵宋，夺我大宋江山，又对我百姓掳掠残杀，欺压拷打，堂堂汉家儿郎只可奋起抵抗，怎可没了风骨，去给金人做狗？” 郭靖上前两步，他怕“裘千仞”暴起伤到仗义执言的赵氏兄弟，直接挡在他们面前，手指着外面，面色严肃：“便是陆庄主不请你出去，我也忍受不得！裘老前辈，这里须不欢迎你！” …… “说得好！”一声喝彩从后面传来，黄药师领着黄蓉走了出来。 郭靖原本大义凛然地斥责着裘千丈，这回一见“准岳父”，顿时气势便萎了，一肚子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退下，倒是难得见到黄药师对他的话语赞同，有些小窃喜。 黄药师缓步走出，冷着脸望向裘千丈，道：“你这老儿便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听闻你一世威名，铁掌帮也打理得甚是兴旺，怎么却为虎作伥，去投靠金人？” 当年华山论剑，裘千仞因功夫未成没有参加，跟五绝并未打过照面，事后他倒是认识了欧阳锋，但跟黄药师是从未见过。 自然，裘千丈跟黄药师更是互相不认识。 他见这人态度竟似比自己还傲气，心中不快，却也没表露出来，微微笑道：“真是冥顽不灵，看来嘴皮子上面，是说服不了你们了！” “要赶我走，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咱们学武之人，不露两手便给人灰溜溜赶出去，那可太没面子！” …… 说着，裘千丈手中拿着一个酒杯，在手中不住旋转把玩，忽地一掌击在酒杯上，只听沉闷一响，酒杯上竟被击下一个半寸高的瓷圈，整个杯子硬是矮了半截，断口整齐光滑。 这一手把众人都震住了，便是黄药师也是脸现讶色，道：“功力倒是不凡！” 裘千丈露了这一手，微笑自得，只道在场众人全都被吓住，却见黄药师虽是惊讶，却不见半点震慑之感。 他微微皱眉，心中嘀咕几声，又取出一块砖头，也不见怎么用力，格格几声，那砖头已经被他捏碎成了小块，碎末，从指缝间沙沙而下。 裘千丈展现这一手，便是黄药师也是脸上动容。 那砖头是盖房建屋的基本材料，一块块垒起来才能建成高楼大厦，本身最是抗压，裘千丈能用手将其捏碎，那手上的力道何止千斤？ 更难得的是云淡风轻，不带半分烟火气！ …… 裘千丈笑道：“咱们学武之人，功夫全在一口内气上，内劲足，对敌自然无往而不利，便是敌人一拳打在你身上，被内劲反激，受伤受死的也是对方！” 此话虽然语言浅显，但却是至理名言，配合他刚才徒手捏碎砖头的威势，倒是让众人为之点头，心服不已。 黄药师心想：“这裘千仞手上功夫好生了得！这无声无息间捏碎砖头的本事，我是做不到，洪七公最擅外功，也不知道他能否办到？” 陆乘风更是心想：“这裘千仞虽然人品卑劣数典忘祖，功夫确实厉害！若不是有恩师在此，只怕我等一旦翻脸，俱都保不住性命！眼下，也不知恩师若是与其动起手来，胜算如何……嗯，恩师定然能胜的！” …… 裘千丈这几手把戏，以往一旦施展出来，必定把别人吓得不轻，为敌者跪地求饶，景从者更加拜服。 怎知今日施展，虽是让在场之人尽皆凛然，但是他总觉得气氛不对，那些人虽未曾轻视，却不见畏惧！ 此时只听“噗”的一声，有人笑出了声！ 众人全都转头望去，却是周念通苦苦忍到现在，终于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见众人全都将视线投向他，周念通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 “抱歉啊，一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这位裘老前辈是吧？”他走到裘千仞身前，笑嘻嘻问道：“看您炫技，晚辈也一时技痒，不如让我施展一下，请老前辈点评如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揭穿 裘千丈盯着周念通，面带疑惑：“你这娃娃似乎有几分面熟……我们这些当前辈的理应提携后辈，你若是有兴趣露一手，老朽自然也愿意开开眼界！” 周念通笑了笑，右手搭在裘千丈所坐的靠背太师椅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看着他。 裘千丈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就听背后传来咯咯之声。 他转头望去，顿时瞪大了眼，只见椅子靠背上的横木条，尽皆被周念通轻轻捏碎！ 裘千丈倒吸一口气，他所坐的太师椅，一看便知整体乃是紫檀木打造，木质坚硬致密，怎会被眼前这不过二十的娃娃轻易捏碎！ 他尚未反应过来，又听周念通笑道：“啊哟，对不住，晚辈弄坏了椅子，让裘老前辈可怎么坐？不如让我试着修理一下吧？” 说着，周念通踱步到天井之中，找天井之中栽种的树木上，随便撇了几根手指粗的树枝下来，手往上一捋，那树枝上的枝枝叉叉便脱落得干干净净，成了几根短木棍； 接着，周念通又回到裘千丈所坐的椅子前，先是将之前被捏碎的椅子靠背部分尽数拆掉，然后手指戳去，竟是如同戳豆腐一般，在固定靠背木条的两边竖直粗木上各戳了几个圆圆的洞。 他将之前几根短木棍左右两边朝洞里面一插固定住，拍了拍手： “好了，这样靠背就勉强能用了，晚辈手艺差劲，裘老前辈可别见怪！” 他又向陆乘风拱了拱手：“陆师兄，不好意思弄坏了你家的太师椅，这眼下虽是勉强修好，但是弄得难看，椅子怕也不值钱了，您也别见怪！” 陆乘风哈哈笑道：“周师弟客气了，一张椅子值多少？若是喜欢尽管弄，老哥倒还不至于心疼！” 他心道，年轻人就是爱炫耀，不过周师弟这一手也确实颇为惊艳，这份功力远在我之上了！只是比起这裘千仞的徒手击杯捏砖来说，免不了有些相形见拙，却不知有何意义？ 黄药师也是如此想：“这周念通的内力与这一阳指，只怕比起当年华山论剑时的段皇爷也不差了！只是跟这裘千仞一比……” …… 几人一同朝裘千丈望去，却见这位“裘老前辈”正望着椅背瞠目结舌。 裘千丈心想：“我这椅子坐了半天，也没发觉上面有什么机关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捏坏、戳洞？” 他不着痕迹地用手捏了捏椅背上原先残留的部分，只觉得硬邦邦的，木料坚实，完全没有偷工减料的迹象。 裘千丈望望正笑望着自己的周念通，又暗想：“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顶多二十上下，便是从娘胎起练功，又能有几分功力？这定然是使了诈的！不想老夫凭一手戏法纵横中原，今日遇见个同行！” 他深知“同行是冤家”的道理，心想自己可不能叫破了对方的把戏，那样对方势必也会拆了自己的台；而自己的戏法若是被戳破了，看眼下情况，怕是难以完好走出这归云庄！ 想到这里，裘千丈哈哈大笑道：“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你这娃娃竟有这份功力，老夫年轻之时怕也难以做到！娃娃，报上姓名吧，老夫以后行走江湖，必给你好好宣扬宣扬，叫江湖上好汉也能认识一下你这后起之秀！” …… 周念通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裘老爷子，别装了！你还没认出我吗？那我这边提示一下，十多年前，欧阳克，令妹裘千尺！” “啊，是你！”裘千丈脑中亮光一闪，指着周念通便叫了出来：“周小哥！” 他这纯属是下意识叫出来的，话一出口便知不好！ 果然周念通跟着笑道：“果然是你啊，裘千丈！话说这十多年不见，怎么混这么糟，都要给金国人当狗腿子了？” “……”裘千丈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长叹一口气，不吭声了。 众人一听这里面还有隐情，纷纷围上来询问。 周念通于是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道： “本来我虽然确定了十之八九，但还有一点点没把握的，毕竟这裘千丈与裘千仞是双胞胎，长得太像，外人实在分不出来……” “可是当年裘千丈与我见过面，裘千仞却没有，因此他既然能认出了我来，必然就是裘千丈没错了！” …… 陆乘风尤自不敢相信，便提出了疑问，却是之前裘千丈那表演的几个把戏着实让人震惊。 见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裘千丈也不再满口胡说，假的毕竟是假的，如果震慑不住对方，一伸手就知道底细了！ 他老老实实把之前的把戏逐一说破，头顶水缸过河，那水缸是薄铁皮做的，缸口极浅，装满了水不过二十来斤；河里事先打了桩子，记住位置谁都能踩过去； 举掌切杯，是手上戴了金刚石的戒指，先悄悄用金刚石在杯子上划一圈印痕，再轻轻一击就可以沿着印痕破开； 徒手捏砖就更简单了，砖头是面粉做的假货，比干馒头还脆！ …… 众人一一试验，果然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不由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黄药师可就绷不住了，听闻自己居然被个骗子骗了许久，深感一世英名大大受辱，气得不轻，举手便要把裘千丈这老骗子毙于掌下！ 而裘千丈此时方知面前这人居然是五绝里的东邪黄药师，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都忘了。 好在周念通及时出手，挡了一下，要不然裘老骗子必然老命不保！ “黄世叔，他毕竟是那裘千仞的孪生哥哥，看在裘千仞面子上，还是饶他一命吧！” 黄药师稍减怒气：“哼！你那兄弟，一身武功我也是有所听闻，当初没来参加华山论剑实是遗憾，怎么你这当兄长的如此不堪，招摇撞骗，坠了你兄弟的威名！” 裘千丈唯唯诺诺，口中却在嘀咕：“这不是被揭穿了嘛，若是没揭穿，别人看不透把戏，只会认为他更强，哪里会坠了威名？” 这话听得黄药师又是心头火起，差点再伸手给他一掌，周念通好说歹说方才劝住。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九阴真经 周念通劝住了黄药师，转头又跟裘千丈说话。 要说这老头儿虽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倒也没行过大恶，当然当汉奸是让人痛恨的啦！ 不过毕竟这家伙没造成什么大错，看在当年有过一段交情，倒是可以给个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话先得问清楚了！ “裘老爷子，你说金兵即将大举南下，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你投靠了金国，金国高层跟你透露的消息？” “没……没有！”裘千丈惊慌道：“这只是我自己瞎猜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完颜康小王爷！” 周念通想想也是，原着里，在这之后完颜洪烈还带着手下五大金刚跑宋国偷武穆遗书呢，哪有带领大军南下的意思？ 裘千丈又道：“我……我一直假扮我兄弟骗人，被他骂了数次，想想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于是想着另找个门路，就投了金国……只是一直没给重用，这次听闻金国小王爷被太湖水匪抓了，我想着这是难得的投名状，就来了，想着危言耸听一番，吓得太湖水匪里的众位英雄把小王爷等人放了，不就是立了大功……” “……”在场众人是又好气又好笑，搞半天竟是这样！ 完颜康、段天德与史涵之更是恨不得把脑袋扎地里去，就这么一个货色用坑蒙拐骗的方法来救他们，实在脸上无光！ …… 裘千丈见众人全都用鄙薄的眼神瞅来，也是感到一阵心虚。 周念通笑道：“看你样子混得还真是惨！好好的汉人不做，去给金国人当狗！你那兄弟若是知道了……”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裘千仞似乎也投靠了金国，这话便不好出口了。 哪知裘千丈反倒叫起屈来：“我那兄弟一样是投靠了金国，他的武功高，麾下又有铁掌帮这般势力，金国人给他的礼遇可比我高得多了!” 黄药师等人听了这等大事，俱都大惊，那铁掌帮可是大帮派，雄踞湖南，若是整个投了金国…… 待要细问，裘千丈又嘟嘟囔囔抱怨起来：“自从当年小妹追杀欧阳克，一去不回，二弟又担心她，又生我气，这十几年来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前不久刚得到消息，小妹似乎是去了关洛之间的一处隐秘峡谷，在那里隐居嫁人，叫我们放下了心，我只道二弟这回会待我好些，谁知不过是借他的名出门散散心摆摆威风，给他知道了又是一顿臭骂！周小哥，你说说，有这么当兄弟的吗，当着几千帮众的面，不给我这大哥留一点面子！” 周念通等人：“……” 我觉得你兄弟有你这样的大哥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 …… 周念通心中思索，那裘千尺多半是按原着里的轨迹，进绝情谷嫁给公孙止，当谷主夫人去了！ 果然蝴蝶翅膀小仙女在历史修正力大汉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 当年那个美丽少女正在渐渐滑落进变成残废秃头坏脾气老妇的深渊里去啊…… 暗叹一声，周念通也不去管他，毕竟当年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 他转头望向黄药师等人：“看来裘千仞倒向金国是不争的事实了！就是不知诺大个铁掌帮，帮众是否知道此事，是否跟着一起投靠金国？” 黄药师皱眉道：“当年铁掌帮的上官帮主，那是一个心存忠义、铁骨铮铮的好汉，戮力抗金，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只是后来听闻遭遇朝廷围剿，上官帮主身受重伤，死在铁掌峰上，传位给了裘千仞。” “或许是因为此事，铁掌帮众对于大宋朝廷再无信任，但要说举帮投靠金国……应该不至于此吧？” 陆乘风对这个看法也表示赞同，黄药师对他道：“乘风，我们江湖中人虽然不管朝廷的事，但这涉及国家民族大义，不可忽视了！你与冠英统领太湖水寨，消息广泛，这事却要关注打探，必要时可以发信给丐帮，请洪七公决断！” 陆乘风父子恭敬称是。 黄药师又对裘千丈道：“你这般跳梁小丑，杀之脏了我的手！你且回去告诉你那兄弟，须不可忘了自己汉人血脉，怎可投靠异族？如不悔改，来日我必邀上北丐、南帝等人同上铁掌峰讨个说法！” 裘千丈唯唯诺诺，灰溜溜离去。 …… 眼下，就剩下一件事了，便是这三个俘虏怎么办？ 大家一同转头望去。 在众人目光下，那三人神态不一，但都有些紧张，心知现在是决定自己性命的时刻。 梅超风忽道：“恩师，那完颜康既然实则是汉家儿郎，不如我便按周师弟之前提议，将之收入门下，与曲师兄的女儿一同好好教导，叫他改邪归正！我眼睛不便，看这小子聪明得很，倒也可以帮我照顾那傻姑！” 郭靖闻言略想了想，倒是觉得此方法不错，便一脸殷切地望向黄药师。 黄药师用深邃的眼神望了梅超风好一会儿，只看得她脸色发白，额前现汗，方才道：“即是如此，便照你的意思来吧！你便不必跟我回桃花岛了，就住你师弟这里！” “是……是！”梅超风大喜过望，大礼参拜，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却是一卷皮革，之前曾经用于裹着那柄杀死陈玄风的匕首。 她将皮革举过头顶，对黄药师道：“恩师，这便是那九阴真经，原本已经毁去，这乃是……乃是陈玄风刺在胸口皮肤上，待他死后，我取下硝制而成的！” 听闻这梅超风奉上的经文乃是人皮所制，小黄蓉吓得惊叫一声满脸嫌弃，周念通、郭靖等人也不免有些不自在。 黄药师伸出了的手微微一抖，但随即稳定了下来，接过那皮革，长叹道：“玄风啊……” 梅超风满脸苦涩，低头不语。 黄药师轻抚那皮革一会儿，便将其收了起来，转头对周念通道：“年前曾经跟你父亲写过信，叫他夏时来我桃花岛一趟，把这经文抄录一遍，算是还了欠他的。眼下既然你在这里，可要代替你父亲抄录一份带回全真教？” 周念通嘴角抽动，回答道：“我老爹已经陪我娘回大理了，说是抄录经文之事让我代劳，只是……” 想想到时候须得摊开了那张人皮，趴在上面仔细观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不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 周念通忽然脑子一转，转头望向郭靖嘿嘿一笑。 郭大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见周念通笑眯眯搭上了他的肩膀：“兄弟啊，这有句老话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咱们推广一下，当大哥的有事，做兄弟的是不是也应该帮忙？” “自然如此，大哥的意思是……” “那就好办了！”周念通开心地鼓掌：“你哥我呢，实在是不耐烦坐那边老久去抄一本经书，不如你来代替我抄经！到时候可要仔细，最好一个字一个字校对，对上个十遍八遍的，千万不能错了！” 他有意把“一个字一个字”、“十遍八遍”说得很重。 此言一出，黄药师、陆乘风、梅超风、黄蓉几个心思机敏之人全都朝他看去，惊疑不定。 周念通此举意思很明显，说是让郭靖代他抄书，实则便是故意将那九阴真经与郭靖分享！ 黄药师哭笑不得，心下感慨。 这本绝顶的武功秘籍，当年江湖上人人渴求争夺，甚至不惜各使手段，为之杀父杀兄杀子的也不在少数，周小子居然毫不在意，主动让结拜兄弟观看！ 该说他境界高深虚怀若谷？还是兄弟情深大公无私？相比之下，怎么感觉自己这一代老前辈境界都太“low”了？ 他望着郭靖那一脸呆呆的表情，心想，这傻小子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得我的蓉儿倾心不说，结拜个兄弟也尽心尽力为他考虑！ …… 郭靖听了周念通的话，忙道：“大哥，我的字写得不好看……” “没事，能看清楚就行！” “我怕抄错了误了你的事……” “不是说了让你抄完以后好好校对嘛，十遍八遍下来还能有错误？” “我……”郭靖快哭了，他也觉得那人皮经书瘆得慌啊！ 尤其那还是陈玄风的人皮，而陈玄风又是他当年亲手捅死的…… 此刻那人皮虽然已经被黄药师收起来了，郭靖站在一边，仍然觉得仿佛有一股阴风，从黄药师身上，一阵一阵地朝着自己刮过来，就仿佛陈玄风的鬼魂站在那边，满面鲜血阴森森瞪着自己，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黄蓉眼珠一转，跳了过来，拉住郭靖的手：“靖哥哥，别担心，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校对！” 周念通无所谓笑道：“行啊，有蓉儿帮忙最好不过了！” 黄蓉愣了一下，忽然收起平日狡黠俏皮之态，也不说话，一脸认真地对周念通盈盈一拜：“谢谢大哥！” 她自然知道，周念通这是变着法儿的给他们俩提供便利，感激之下自然也乖巧起来。 郭靖听闻以后连忙反握住黄蓉小手：“那就辛苦蓉儿了！你……你会不会怕？” 小黄蓉想了想，打了个哆嗦，面色发白，勉强笑道：“跟靖哥哥在一起，我就不怕！” “蓉儿……” “靖哥哥……” 周念通：“……” 够了啊你们！ …… 商议已定，那杨康甚是乖觉，知晓这是保命的良机，当即便对着梅超风跪下磕头，口称“师父”，又从桌上取过茶杯，给梅超风敬茶。 梅超风连忙将其搀扶起来，一张向来冷冰冰的死人脸上，竟是破天荒首次出现了堪称慈祥和蔼的笑容，只看得郭靖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梅超风的脸也算得上是郭靖少年时期的噩梦素材之一了，他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那张恐怖的脸上居然也能展现出慈母一般的笑容来…… …… 完颜康打蛇随棍上，又要向黄药师跪拜，口称师祖，却被他袖袍一拂，踉踉跄跄退出去五六步。 黄药师冷冷道：“我可不收金国小王爷作徒孙！你现在只能是超风的记名弟子，若要正式入桃花岛门下，先得认祖归宗，回归你汉人身份，再看表现如何！” 完颜康面现难色，却又不敢拒绝，只能唯唯诺诺，含糊其辞。 完颜康既已得以保命，剩下两人，兵马指挥使段天德与史弥远的侄儿史涵之，俱都松了口气，认为自己的命也同样保住了。 史涵之满脸堆笑，恭贺道：“几位英雄，这小王爷到底是金国人还是宋国人也不用说了，我与段指挥使可都是根正苗红的大宋人士啊，几位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小生必然铭感五内，回去以后也会向我伯父提及，这太湖诸位英雄俱是替天行道心怀忠义之辈……” 陆乘风犹豫看向黄药师：“恩师，要么……把他们也放了？” 那位段指挥使喜出望外，忙躬身说道：“大……大英雄活命之恩，卑……卑职段天德终身不忘。各位若去京师耍子，小将自当尽心招待……”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郭靖一听“段天德”三字，脑中嗡的一声，连忙追问。 段天德哪知原委，他此刻唯恐得罪了众人，郭靖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比在菩萨面前还老实。 郭靖追问数句，确定了这段天德便是十八年前，害死他父亲的大仇人，当下一言不发，只顾着上下打量。 周念通知晓好戏上场，对陆乘风笑道：“陆师兄，这回又要借你后厅一用了！” 陆乘风连忙应允，好奇看着一脸冷意的郭靖，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段天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郭靖看他的眼神极为诡异，心下不安，却又不知该作何表示，只能不住赔笑。 郭靖挽住段天德便来到后厅，大家伙一同便前去。 郭靖又请陆乘风拿些香烛、祭祀之物，以及纸笔，犹豫片刻，转头向黄药师下拜。 黄药师见郭靖此刻表情不复之前的憨厚，颇有些冷厉，也是好奇，便询问他有何事相求。 郭靖便开口，请身份最为尊贵的黄老前辈在纸上写上他父亲的名讳，充作灵位。 “郭啸天”三个字一出，满头雾水的段天德骤然色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一泡尿控制不住流淌了出来。 黄药师情知内有隐情，也不推辞，挥毫便写上了“郭义士啸天之灵位”几字，供在桌子正中。 笔力苍劲，风骨不凡，显出了一代大宗师的文化功底。 段天德趴在地上，努力抬头望向郭靖，只觉得那少年的身形依稀与十八年前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重合起来。他浑身发抖，牙齿打战道： “你……你是郭……郭义士的儿子？” 郭靖冷然喝道：“正是！老天垂怜，将你送到我面前！” “段天德！你是要痛痛快快的死呢，还是喜欢零零碎碎的先受点折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仇 段天德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口中只顾着不住乱叫“饶命”，眼见郭靖双眉倒竖，找陆乘风要了一柄闪亮的尖刀，更是害怕得尖叫起来。 他忽然一咬牙，喊道：“郭英雄！你家老太爷不幸丧命，虽跟小的有一点儿干系，不过……不过小的是受了上命差遣，你却不能全都怪我！” 郭靖森然道：“那该怪谁？谁派了你害我爹爹！” 段天德大吼道：“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此话一出，不但郭靖大惊，跟在梅超风身边的完颜康也是大惊：“你说什么！” 段天德此刻只求多拉一个人下水，把罪责推卸几分出去，当即把当年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完颜洪烈看中包惜弱，串通宋国官府追杀郭啸天杨铁心开始，一直到他段大指挥如何带着郭靖的母亲李萍前去大漠，最终失散逃回临安加官进爵，说了个明明白白。 郭靖与完颜康同时惊得站在那里，作声不得。 …… 郭靖悲痛之余自然是心中懊恼，他原先不知完颜洪烈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仅仅是因其金国王爷的身份下意识讨厌而已，再加上此人曾经暗害过铁木真但却功败垂成，郭靖虽然把他当成敌人，但之前并没有太大的杀心。 此刻得知真相，他想起自己当初在金国中都，曾与大哥一起将完颜洪烈掌控在手，只是因为顾及到承诺放人，没有伤其性命，顿时又怒又悲又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完颜康那边更是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他自小锦衣玉食，被完颜洪烈疼爱至极，从没怀疑过叫了十八年的父王跟自己的父子关系。 后来恰逢大变，母亲跟一个叫杨铁心的宋国乡下农夫走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其实是那杨铁心的骨血！ 虽然理智上，他相信从没骗过他的母亲更不会在这事上撒谎，但是情感上，他接受不了！ 加上此事过后，父王对他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仍然是带给他无尽的父爱，而金国小王爷与乡下农夫的儿子，两个身份又怎么能相比？ 是以完颜康一直在心中催眠自己，骗自己说母亲只是被那杨铁心蛊惑了，鬼迷心窍了！ 自己一定就是父王的儿子，没有别的可能！ 想不到，今日，却叫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听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完颜康感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 …… 段天德见郭靖惊呆，以为自己有了一丝生还希望，连忙又对着郭啸天灵位连连磕头，口中胡说八道，连连奉承，指望着郭靖能饶他一命。 谁知此刻，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双拳下击，直把他打得头骨碎裂，脑浆迸出，一命呜呼！ 郭靖见此情境，一口气直接吐出来，趴在郭啸天灵位前放声大哭。 完颜康一击打死段天德，转身朝着灵位跪下磕了几个头，又对郭靖道：“郭……大哥，小弟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真叫杨康！那完颜洪烈原来是你我两家的仇人！” “小弟先前不知，不肯听我母亲的话，事事倒行逆施，真是罪该万死！” 穆念慈在旁，见心上人似乎终于幡然悔悟，心中激动，不由得流下泪来。 郭靖擦干眼泪道：“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完颜洪烈与你我有如此大仇，你可愿与我一同去金国中都，刺杀与他！” “这……”杨康想起完颜洪烈对自己的好，面现犹豫，转头便见郭靖脸上现出怒色，连忙道：“小弟自然是愿意！” 郭靖大喜，便要按先父遗愿，与杨康结为兄弟。 …… 当即，郭靖与杨康便在郭啸天灵前结拜，郭靖大两个月，杨康便称其为兄，转头又朝着周念通喊了声“大哥”，算是被郭靖带契着，认了周念通当兄长。 周念通在一边尴尬应声，心想，这杨康被完颜洪烈抚养长大，十八年来亲如父子，你要他去杀完颜洪烈，怎么可能？便是眼下迫于形式答应，以后也必然反悔！ 他正要出言反对，却见郭靖转头向他看来，眼睛血红，目眦尽裂，竟是被那一股杀气冲得一怔，那阻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就见郭靖道：“大哥，我要与康弟去金国中都刺杀大仇人完颜洪烈，嘉兴就不去了，麻烦你去嘉兴见到我六位师父，只说徒弟不孝，要去为父报仇，若是不幸身死，六位师父的教导之恩，只能来世再报！” 这话杀气凛然，决绝无比，叫人听了浑身打了个激灵。 周念通犹豫道：“要么……我陪你一起前去？” “不可！”郭靖正色道：“那完颜洪烈是我杀父的大仇人，也害得康弟家庭破碎，父母多年不能相见，我与康弟杀他乃是天经地义！大哥你却与他无仇，不必冒此大险！” 周念通笑道：“也冒不了什么险，那完颜洪烈麾下就沙通天几人，威胁不大……” “大哥！”郭靖语带诚恳道：“从大漠出来，这一路上多亏你帮了我好几次，小弟我感怀在心！但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报，才能不留遗憾！” “……”郭靖的表情很是真诚，周念通倒是不好坚持了。 他想了想，问道：“那完颜洪烈现在还在中都吗？之前他把杨康……兄弟派来宋国出使，自己会不会也来大宋？” “这——”杨康想了想：“我倒不好确定。之前父王……咳，是完颜洪烈曾经计划与我一同前来大宋办事，只是后来接到金国皇命，说蒙古派使者前来大宋，要求完颜洪烈想办法阻止蒙古使者见到大宋君臣。” “于是完颜洪烈便命我充当金国钦使先来大宋，联系那大宋丞相史弥远，劫杀蒙古使者。至于他自己，倒是没说下面如何安排。” “蒙古使者？”郭靖惊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名姓，似乎是蒙古大汗铁木真的哪个儿子……” “……”郭靖踌躇了一会儿，道：“康弟既然已经悔悟，不再听从完颜洪烈的命令去联系那史弥远，大宋国应当不会劫杀蒙古使者了……我们还是先去金国中都刺杀完颜洪烈要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头行事 周念通欲再说什么，却又被郭靖那“真挚”的眼神盯得张不开口，想想原着里情节，便也不再坚持要跟随。 小黄蓉却是不愿意离开郭靖，被他劝说半天，仍坚持要跟着，让郭靖为难不已。 最难辜负美人恩，看着黄蓉泪水盈盈的大眼睛，心思刚硬如郭靖这般，也实在说不出绝情的话。 好在他有个果决的准岳父，在老爹黄药师的无情镇压下，小黄蓉也无法再蹦跶，要不然给一指头点了扛回去，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当下众人便要分开各行其是，存在感降低到了极点的赵与芮此刻弱弱举手，指着正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的史涵之问道：“这位史公子怎么办？” …… 史涵之今日心情好似是坐过山车一般高低起伏，原先在太湖上意气风发之时，自己与金国钦使、充当迎接正使的段指挥使倒霉被太湖水匪抓住，虽然心惊，但是倒还不怎么担心。 之后被拉出去三堂会审，一见堂上坐着的周念通几人便心道不好，毕竟之前有过罅隙，虽未撕破脸，但既然给自己发现他们跟贼人不清不楚，万一想着灭口…… 当下史涵之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晓之以理，试图劝说这帮贼人放过自己这正副使两人与金国钦使，结果反而引得贼人大怒！ 好在居然有个投靠了金人的老头子来说项，那老头子似乎江湖地位还挺高！ 刚松一口气的史涵之又傻了眼地看见，那老头子居然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顿时叫苦，心说这下死定了！ 峰回路转啊，那金国钦使，金国小王爷完颜康又给爆出来是汉家血脉，还当场拜了对面一女子为师！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完颜康命是肯定保住了，那自己与段指挥使是不是也不用送命了？ 谁知莫名其妙，段指挥使又跟对面那个叫郭靖的傻小子有杀父之仇，当场便被打的脑浆迸裂，还是完颜康亲自下的手！ 剩下自己一个人，史大公子现在是完全六神无主了，不知道怎么才能逃得一命，只能努力念叨着“你们看不见我”，将自己缩成一团！ …… 周念通笑嘻嘻走过去蹲下，对史涵之道：“史大公子啊，你自己说说，我们该怎么处理你呢？” 史涵之抬起头，努力挤出几分笑容道：“周大侠……这个，咱们其实没什么仇怨的对吧？那位船家姑娘，不是也好好的，被您英雄救美带走了吗？” “是啊，那项姑娘的事情好说，你虽然居心不良，可是毕竟没有得逞，最多也就是小惩大诫一番。不过其他的嘛……” 周念通故作沉吟。 要说跟这位史大公子还真是缘分不浅，刚在大运河上阻止其作恶，这没多久便又在归云庄遇上，而且身份转换，对方还成了个阶下囚！ 这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作恶却叫人难以抓住把柄，为人又能屈能伸，城府颇深，还是权相史弥远的侄子，天生便与周念通等人敌对，这种人设…… 怎么看都有一种身为他周某人“宿命里的对手”的味道！ 那既然是宿敌身份，自然要给予相对应的尊重啦，比如惺惺相惜一番，然后放虎归山什么的…… 周念通正在yy，就听黄药师不耐烦地道：“这厮还留着作甚，奸相史弥远的侄子，杀了了事！” “嗖”的一声，一颗石子破空飞来，“啵”地便在史涵之脑门正中开了个洞。 史大公子一声不吭便倒在地上，脑浆缓缓从脑门上的洞里流了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还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周念通：“……” 好吧，我周某人便是有宿敌，也该是江湖中人，莫名其妙给自己找个官场上的敌人算什么？再说我宿敌够多的了，密宗隐宗的杨琏真珈算一个，擅长龙象般若功的多吉和他师傅金轮法王或许也算，还有幕后那个至今不知道叫做八什么的黑手，还不够我头疼的？ 看着死不瞑目的史大公子，周念通嘟嘟囔囔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 归云庄外，一群人正在告别。 周念通要与赵氏兄弟前去嘉兴，郭靖杨康穆念慈要北上金国中都刺杀完颜洪烈，黄药师要带着依依不舍的小黄蓉回返桃花岛…… 周念通对郭靖道：“兄弟，刺杀完颜洪烈的事情其实不急在一时，你这次北上若是碰不到，便还是先回嘉兴，跟你几位师父当面说说要拜师七公的事情，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联系七公……” 他瞅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这里的小黄蓉，又跟郭靖咬起了耳朵：“之后咱们再一起上桃花岛……你总舍不得蓉儿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岛上吧？” 郭靖回头看了看黄蓉，虽是满腹复仇的心思，仍是对她挤出了个笑容，又对周念通道：“是，大哥！” “还有，对杨康，你也要提一份提防之心，我觉得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去杀完颜洪烈的……” 正说着，黄药师走了过来，咳嗽一声，拿出了那张人皮版的九阴真经：“周小子，这九阴真经你还抄不抄了？” 周念通脸色一变，一脸嫌弃：“抄，自然是要抄的，不过眼下出发在即，黄世叔您不会愿意让我们把这经书带走吧？不如这样，您先带回桃花岛，过段时间，我与郭靖兄弟上岛去，到时候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后，再一笔一划抄写，也显得隆重虔诚些不是？” “……”黄药师深深看了周念通一眼，又看看郭靖，便将经书收了起来：“随你便是！” 当下，众人便分手离开。 周念通与赵氏兄弟继续骑着驴子，慢慢腾腾朝着嘉兴赶去。 赵氏兄弟在短短十几日内，见识到了江湖上的种种人物事迹，亲眼见了两位武林泰斗般的人物，感觉自己不虚此行，大开眼界，俱是谈兴正浓。 周念通笑道：“下面我们就要去嘉兴了，去见见我郭靖兄弟的几位师傅，江南七怪。” “这几位虽然没有什么绝世武功，个性也有些另类，但是需要说的是，他们也同样是令人钦佩的大侠客！” 两人听得也是好奇起来，不知这几位在周兄口中的大侠客，又是何种风采？ 第二百四十八章 醉仙楼 嘉兴距离宜兴不到三百里距离，三人骑着驴，溜溜达达赶路，每日里前进不过几十里，竟也花了五六天才赶到。 嘉兴别称禾城，也是一座具有江南水乡特色的古城，拥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在大宋宁宗时，改郡为府，规模又扩大了不少，算得上是大宋的一个大城，风土人情极有特色。 三人牵着驴，行走在嘉兴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感受别有一番热闹。 周念通是第一次来嘉兴，他倒是没想到嘉兴城居然如此之大，原本只道稍一打听便能找到地头蛇江南七怪几人的住处，这下倒是犯了难。 江南七怪是江湖中人，若是随便找几个小老百姓询问，多半是得不到消息的，周念通想了想，便打算找个三教九流中人汇集的地方打听打听。 去哪里呢？一般小说里，想要打听情报、见识精彩场景、激发矛盾推动情节，有一个地方最合适，那便是酒楼了！ …… 周念通四处打量了一下，突见路边有一个老乞丐正在要饭，心中大喜，连忙过去搭话。 只是几句话一问，那老乞丐就是一个普通乞丐，却不是丐帮中人。 周念通微叹了口气，倒也不怎么懊恼，便递给对方一小粒散碎银子，询问这嘉兴府里都有哪些出名的酒楼。 老乞丐见周念通如此大方，自然喜不自胜，咧开一口黄牙，便唾沫横飞地向周念通介绍起了嘉兴府里的大小酒楼。 要说周念通还真是找对人了，这乞丐整日里走街串巷，四处乞讨，尤其是对酒楼等处最是熟悉，只因那里每日里常有些残羹剩炙的，他们当乞丐的若是平日里找不到人施舍，前去饭馆酒楼往往便能讨到些剩饭菜果腹。 老乞丐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向周念通安利嘉兴府中的各大酒楼，这家酒楼菜味道好，那家酒楼的酒水乃是一绝，周念通忽地从中听到两个名字，却是那烟雨楼与醉仙楼，顿时精神就是一振。 …… 纵观射雕全书，最大名鼎鼎的酒楼客栈，怕就是这两座均位于嘉兴的大酒楼了。 醉仙楼乃是射雕开端，丘处机与江南七怪初见交手之地，之后两方约定十八年赌斗，地点也同样是在那醉仙楼，可以说是见证了射雕世界里一切的起点。 烟雨楼则是江南七怪全真七子与沙通天一伙人约定的八月十五赌斗之地，后来郭靖误会黄药师杀他师父，连同全真七子与黄药师在此地大战，将周伯通、欧阳锋、裘千仞、完颜洪烈等人尽数卷了进去，也同样是推进剧情的重要场合。 这既然跑嘉兴来了一趟，怎么能够不去这两个重要景点打卡签到？ 周念通当即询问了两处酒楼的地址，得知嘉兴有一个南湖，离这里不远，那烟雨楼便是位于南湖中心的土洲之上，而醉仙楼则是位于南湖湖畔。 当下，周念通便兴致勃勃牵着驴，引着赵氏兄弟前往醉仙楼。 安步当车，行不多时，便可见飞檐华栋，果然好一座齐楚阁儿。店中直立着块大木牌，写着“太白遗风”四字，楼头苏东坡所题的“醉仙楼”三个金字只擦得闪闪生光。 周念通与赵氏兄弟进楼，寻个僻静地儿坐下，那小二甚是乖觉，见三人气势不凡，不敢怠慢，便上前伺候。 周念通随便点了几个精致菜蔬，又大方地赏了小二些铜钱，笑眯眯问道：“小二哥，我问你啊，你可知……” …… 周念通话音未落，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声音甚是清脆响亮，仿佛是木板相击之声。 顿时，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尚有几个还在说话的，也被他同伴之人低声喝止。 “？” “嘘，客官，不要出声！”小二面带笑容，小声道：“今天您可是来巧了，正好赶上我们嘉兴府的朱二爷在这里说评书，这可是最近我们醉仙楼的保留节目，马上就开始了！” 一边说，他一边指了指身后。 周念通满心迷惑，向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酒楼中心之处，搭起了一个平台，比其他地儿高出两尺有余。那平台上无他，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椅旁坐了一人。 那人是个中年书生，看着四五十岁模样，似笑非笑，挤眉弄眼，一副惫懒神气，脖颈里面插着把折扇，手里拿着块醒堂木，想来刚才那声响，便是书生用醒堂木敲击桌子发出来的。 周念通先是愕然，随即便笑了。 原因无他，台上坐着的那位，正是他周某人此次前来嘉兴，想要寻找的江南七怪之中排行第二的妙手书生朱聪！ …… 就听朱聪懒洋洋道：“各位，今天咱要讲的这一段，乃是景阳冈武二郎打虎，这可是极为精彩的桥段！怎么，不给来点掌声？” 此话一出，顿时下面一片叫好，掌声如雷，食客们兴奋不已，期待万分。 周念通哑然失笑，却原来朱聪将他在大漠时所讲的水浒传搬到这里来了！ 考虑到此刻上台喊人，影响众位食客听说书，会犯众怒，周念通便安静细听，倒要听听朱聪这妙手书生说书的水准如何！ …… “话说那景阳冈上来了只大虫，这段时间，不知吃了南来北往多少旅客，闹得整个阳谷县人心惶惶，官府专门下了文书，单身客人不许过岗，只能在巳、午、未三个时辰，多人结伴，方可小心通过。” “那武二郎艺高人胆大，加之喝了十八碗好酒，酒劲伴随着胆气上来了，提了哨棒，雄赳赳气昂昂，便要独自过岗……” 这朱聪说的桥段，乃是凭记忆记下周念通转述，再加上自己的语言整理，说出来跟原着自然稍有不同。 不过朱聪心思灵动，口才极好，说起评书来眉飞色舞，很会引人入胜，再加上学武之人中气十足，声音响亮得很，倒是很受观众欢迎，动不动便博得满堂叫好。 周念通自己也是听得兴趣盎然，连带着赵氏兄弟也是听得入了神。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行其业的江南七怪 武松打虎自然是极为精彩的桥段，朱聪说得又好，叫好声此起彼伏，周念通听到西北角、门口处都传来熟悉的声音，视线投过去一瞧，又忍不住笑了： 西北角一张桌子上，摆着几个小菜一壶酒，正坐着一个老道，面色如玉，三缕长须，仙风道骨，此刻正听得摇头晃脑陶醉不已，正是老道丘处机。 酒楼大门口，此时也站着三人，想是刚刚进来，也正笑眯眯地侧耳细听，一个是樵夫打扮，四十多岁年纪，一身青布衣裤，腰里束了条粗草绳，足穿草鞋，粗手大脚，神情略显木讷，身边放着扁担，担着两捆干柴，想是刚刚进山打柴，拿来酒楼贩卖，正是南山樵子南希仁。 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人，却是猎户打扮，岁数差不多模样，身披野兽皮毛做成的夹袄，满脸沧桑，表情却是轻松自在得很。他身边放着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看样子是山林打猎方归，却是那杨铁心。 门外面还有一个，瘦小枯干，手持杆秤，正吆喝着卖几捆蔬菜，正是闹市侠隐全金发。 …… 周念通看到几人，忍不住心中欣喜，知道不但这江南七怪回到嘉兴老家，这段日子过得甚是惬意，就连杨铁心夫妇也是在丘处机老道护送下顺利来到嘉兴，与江南七怪定然相见甚欢。 一回书讲完，朱聪喝了口茶，道：“这回书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罢，他又一拍惊堂木，笑呵呵冲台下面拱了拱手。 台下自然又是一阵叫好声，夹杂着不少人意犹未尽的叹息，食客们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那些站在那边蹭听的也逐渐散去。 酒楼掌柜的此时也是登上台子，笑着向朱聪拱手行礼，递上几串铜钱算是说书的酬劳。 朱聪接过铜钱，懒洋洋一挥扇子，道了声“走了”，便走下高台，却是前往大门口。 那边丘老道早已用餐完毕，等在门口，而南希仁、杨铁心二人的干柴野味也已经卖给了酒楼，此时双手空空，与卖完了菜进门的全金发正在轻松地一边与丘老道聊天，一边等待朱聪。 此时，他们身边突然出现一人，仿佛是一缕青烟一般无声无息便站在了那里。 丘老道最先惊觉，大喝一声“什么人”，一掌便打了过去。 “扑”的一声，那人随意接下丘处机一掌，身子一转便将力道卸去，口中笑道：“丘师兄，慢来，是我！” 却是周念通见几人要走，也顾不得自己那桌饭菜尚未吃完，抛下筷子便施展轻功，在人群中游鱼一般左转右转，来到众人面前。 “小师弟！”丘老道见是周念通，惊喜问道：“我马师兄与周师叔他们已经回重阳宫了吗？你这是从终南山赶来？” 周念通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老爹老娘已经去过重阳宫，现在应该已经回大理了。” “周小哥！”杨铁心与南希仁、全金发、走到门口的朱聪此时也认出了周念通，俱是惊喜万分。 周念通笑着一一打招呼，大家寒暄许久。 朱聪略有些脸红，只因他当初在大漠听了周念通说的水浒传，这直接来了个妙手空空，把那书拿来成了自己跑醉仙楼说书的文案。 周念通倒也没在意，随口安慰几句叫朱聪释怀，只因那水浒传毕竟也是他当初当搬运工搬来的，朱二侠作为地地道道的宋朝人，只怕也没有什么版权意识，做出此事纯属无意之间。 …… 此时赵家兄弟也从食客中挤了过来，周念通便向几人一一介绍。 江南七怪那几位、丘老道与杨铁心见赵氏兄弟是周念通带来的，虽然看着不像江湖中人，但是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自然要给面子，纷纷客气。 而赵氏兄弟那边，其实有点懵。 看看这几位，那老道士看着倒是仙风道骨气势不凡，其余几人，一个穷酸得要在酒楼里说书的落魄书生，一个樵夫，一个小商贩，一个猎户？ 赵与莒悄悄拉了拉周念通，满脸迷惑，那意思很明显，这几位就是你跟我们说的，比较另类的大侠客？ 周念通知他们的意思，笑道：“我也来介绍一下这几位。” 他指着丘老道道：“这位丘处机道长，乃是全真教的长春真人，也是我父亲的师侄，我得叫一声师兄。丘师兄那不但是武功高强，在道家也是大大有名的神仙中人！” 丘老道自然是谦虚不已，而赵氏兄弟竟也听过丘道长的名声，立马恭敬不已。 周念通又指着朱聪等人道：“这位杨铁心大叔，是郭靖的叔父，而这几位，乃是江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是我那郭靖兄弟的授业恩师，江南七侠中的二侠妙手书生朱聪，四侠南山樵子南希仁，六侠闹市侠隐全金发！此外还有飞天蝙蝠柯镇恶大侠、马王神韩宝驹三侠，以及越女剑韩小莹七侠，这会儿不在，过阵带你们去拜见！” 话说这江南七怪，排名偶数位的三人正巧都在这里与周念通等人“偶遇”，奇数位的三人却不在，还真是有趣！ 朱聪几人拱手施礼，周念通又道：“你两别看他们这打扮不过是寻常人，人家是大隐隐于市，接地气而已，实际上可是真真正正大仁大义的侠客！” 他简略说了一下江南七怪的侠义之举，着重说了他们不辞辛劳，前往大漠十八年寻找郭靖母子，并将其教育成人的事迹，听得赵氏兄弟惊叹连连，大是崇拜。 赵与莒道：“原来几位大侠竟是如此人物，小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说着便要行大礼。 江南七怪这几位听周念通介绍他们之时如此“吹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性格较为木讷的南希仁脸色发红，憋了半天冒出几个字：“当……当不起！” 见他如此腼腆，几人忍不住笑了，更让赵氏兄弟感觉到，这几位大侠确实如同周念通所说，接地气得很！ 只是赵与莒心中尚有疑惑，这明明说是江南七侠，为何只见了其中三人，介绍了另三人，可应该还有一人啊？ 只是见周念通不像是遗漏，而那三人似乎也没有提醒，想来其中必有隐情，也就没有细问。 第二百五十章 家务事 全金发笑道：“我们在嘉兴家里等到了三月中，还是不见靖儿的身影，当时心里那个着急啊，深怕他赶不及三月二十四的醉仙楼之约，到时候咱们江南七怪可就脸丢大了！” “好在没几天丘道长便与杨铁心兄弟夫妇来了嘉兴，丘道长那可真是光明磊落，直接便告诉我们，十八年之约，他已经认输了，还将此事由全真教传言江湖，倒是搞得我们几个不好意思了……” 哦—— 周念通了然，丘老道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倒确实一言九鼎，说了服输便服输，还将这大丢面子的事情传言江湖，确实算得上光明正大。 之后自然是丘老道带着杨铁心夫妻来到嘉兴，与江南七怪相见言欢，就此住下。 江南七怪听闻丘老道以全真教名义与沙通天等人约在八月十五嘉兴烟雨楼赌斗，其中还有宝贝徒弟郭靖参与其中，也大感兴趣，纷纷表示到时候要助拳。 …… 丘老道在一边苦笑道：“确实贫道教徒弟比不上几位，差得太远了！看靖儿被几位教得何等出色，再看那杨康……唉，贫道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朱聪安慰道：“丘道长别在意，其实我们也是占了大便宜，全靠周小哥来大漠帮忙教了靖儿两年，要不然其他不说，论武功的话靖儿肯定赢不了那杨康的！” 妙手书生心思灵动，心想马钰道长前去大漠教导郭靖的事情还是不要在丘老道面前提，免得影响他们师兄弟感情，索性全推周念通身上好了。 “周小哥你也来了嘉兴，可有遇见靖儿？这孩子，这来到大宋母国，怕是给花花世界迷了眼，也不知道在哪里晃荡，居然到现在都没到嘉兴！” 朱聪的语气看似责怪，实则宠溺得很，他们江南七怪这几年脾气是越发好了，对郭靖的态度也是一天好过一天，几乎不见什么责骂了。 …… 周念通想了想道：“他原本是要跟我一同前来嘉兴的，只是阴错阳差下另有事情耽搁，于是托我给几位带话。柯大叔他们几位呢？” 朱聪道：“大哥回他的柯家庄住着呢，三弟与七妹也回韩家去了，要么我们一同去柯家庄找大哥说说这事，老六你跑一趟韩家，叫上三弟与七妹！” 全金发答应了一声，便拿起秤杆去了。 杨铁心道：“我与惜弱现在也借住在柯家庄，咱们一同前去！” …… 柯家庄是在嘉兴城外约一二十里处，路途不远，那几人也没骑马，步行即可。 几人看见周念通牵着的驴子，俱是忍俊不禁，朱聪笑道：“周小哥，你说我们几个是大隐隐于市，我看你也挺接地气的！骑驴子的感觉怎么样？” 周念通笑眯眯地不在意，赵氏兄弟倒是有些难为情，只因周念通算是给他们拖累了，明明应该是江湖上鲜花怒马快意恩仇的少侠，偏偏骑个驴子赶路，这一路上给熟人笑话好几次了…… 众人行不多久便来到了柯家庄，这庄子不大，主要住户都是姓柯，乃是柯镇恶的老家。 来到一家还算大的宅院，朱聪在门外喊了一声，便有人来开门，正是拄着杖的柯镇恶，而边上一户人家也开了门，却是那包惜弱，见了几人自是惊喜。 几人进了柯镇恶家里，看着倒也算是富裕家庭，柯镇恶自己未婚，唤出几个青年男女跟众人见礼，道是他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遗下的子女。 又不多时，一匹黄马飞驰而至，马上两人，正是马王神韩宝驹与前去通知他的全金发。 故人相见少不了一番寒暄，朱聪却疑问韩小莹为何不到？ 韩宝驹听闻后脸色发苦，道：“小妹这次回去，家里长辈责骂说她年纪大了，为何还不嫁人，忙着要给她相亲。” “可小妹铁了心，说她身心都是五弟的，五弟既然不在了，她这未亡人此生绝不再嫁。所以……现在给关在家里了，说什么时候想通了才让出门……” 江南七怪几人听了一同苦着脸，心中是五味杂陈。 他们自然是怀念老五张阿生的，为此这么多年也不肯改了名号，明明只剩六个人，还是自称江南七怪。 而韩小莹以张阿生的未亡人自居，要给他守寡，几人也不知道该赞同还是反对，即为五弟欣慰，却又心疼七妹明明云英未嫁，却要为此误了终身。 眼下这人家家里头，为了七妹的婚姻之事闹起来，可叫他们几个怎么办？他们几人虽是结义兄弟，可这家务事也难管啊！ 而赵氏兄弟此时方知，江南七侠中居然还有一侠，却是在大漠英年早逝，难得几位大侠始终不忘兄弟，这份情义当真让人钦佩。 …… 几人纷纷落座，周念通便将郭靖的事情叙述了一番。 他告诉众人，郭靖在归云庄上杀死了那段天德，原以为报了父仇，却又知道了当年害死他父亲的真正大仇人，乃是那完颜洪烈，于是决定前往金国报仇了。他不愿自己这大哥参与此事，只请他来向江南七怪转告一声。 “啊”的两声，却是杨铁心与包惜弱率先惊得站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心下震惊之中带着茫然。 杨铁心与包惜弱夫妻重逢，心中自然是惊喜万分，只是那完颜洪烈之事始终是两人心中一根刺，更别说儿子杨康居然也向着完颜洪烈那边。 这来到嘉兴居住的几个月里，两人定居下来，重新建起了与当年在牛家村相似的小屋与院子，自然是恩爱非常，但双方都心有默契，绝口不提完颜洪烈，连带着杨康与前去寻找杨康的养女穆念慈也甚少提起。 却想不到今日竟然听得如此消息，原来那完颜洪烈才是害死结义大哥郭啸天，并害的他们郭杨两家妻离子散的幕后黑手！ 杨铁心胸中一口怒气上涌，喝道：“那完颜洪烈既然是害死我大哥的真凶，这仇我也有份，怎能让靖儿独自去报？” 他看看妻子，见她脸上惊惶、羞愧、痛苦、茫然，多种情绪杂陈，如同暴风雨下的家燕一般瑟瑟发抖，心中一软，但随即想起义兄，又硬了起来：“说不得，我也要走一趟金国中都，跟靖儿一同刺杀那完颜洪烈！” 包惜弱想要阻止，却又说不出理由，更是惶急万分。 江南七怪此刻也站了起来：“此事我们几人怎能落后，靖儿既然冒着风险去干这大事，我们当师父的自然不能赖在家里等闲！” 朱聪更是看了周念通一眼，心道：“你也是当靖儿大哥的人，怎么这义弟的大仇也不帮忙？虽然是靖儿自己说叫你不要去，但是……” 只是他想想周念通一直以来都是待郭靖以诚，对他当真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指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关于年轻人的个人感情问题 周念通忙宽慰道：“几位叔伯莫急，我郭兄弟此次前去金国中都，多半是无功而返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若是找不到完颜洪烈，便先回来嘉兴！” 说着，他掏出个纸条，上面是一条消息，便是那完颜洪烈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离开中都，前来大宋。 这是周念通赶路时，特意找了丐帮一家分舵打探的。 他虽然知道剧情里，完颜洪烈并没有躺在金国中都中等郭靖去杀他，但是这种未卜先知的话没法说啊，只能找消息灵通的丐帮打听一下，好在正好有这条消息。 几人这才释然，丘老道说道：“那样的话，等靖儿来了，我们大家一同商谈此事！这毕竟是涉及金国的王爷，刺杀之事事关重大，必须谨慎小心，从长计议！” 几人俱都点头称是，包惜弱此刻呼出一口气来，略微心安，随即又是一阵羞愧与难过，低下头不发一言。 杨铁心看了看她，也是心中苦叹难言。 …… 周念通又道：“还有件事要说一下，便是我那郭兄弟，之前遇上了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这话一说，江南七怪几人又是一阵苦笑。 柯镇恶道：“丘道长与杨兄弟过来时，已经跟我们说了这事！唉！” 朱聪苦笑道：“不是我们对那黄药师有偏见，人家好歹是中原五绝，名满天下的大宗师，此事原本是我们靖儿高攀了……只是那黄药师毕竟东邪的名声不太好听，而且他还是黑风双煞的师父，说起来跟我们其实算是有点过节的……再者靖儿当初在大漠，都已经被那铁木真大汗封为金刀驸马了……” 丘老道在旁边哼了一声。 韩宝驹接着道：“此事当真难办！丘道长过来后听知此事也跟我们吵了一架了，他说我们靖儿若是跟蒙古公主华筝在一起，便是贪图富贵忘本负义，若是跟那黄药师女儿在一起便是私定终身，只有跟那杨兄弟的养女穆念慈在一起才合适……” 周念通听得哭笑不得，对丘老道说道：“至于嘛丘师兄，你就别插一杆子了，那穆姑娘与我郭兄弟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情义，你非得把他们凑一起做什么？” 丘老道眼睛一翻：“可是他们有父母之命啊，郭杨两家指腹为婚的，杨康是男孩，这婚姻自然落到了穆姑娘身上，谁让她是杨兄弟养女呢？” 周念通无语，见杨铁心虽然不发言，也在点头，也是觉得穆念慈跟了郭靖比较好，于是干脆抛出了一个大雷：“你们都不知道，其实穆姑娘喜欢的是杨康，那杨康也对穆姑娘另眼相看！” “什么？”丘老道、杨铁心与包惜弱一同叫了起来：“那怎么行？” 丘老道急道：“论起来两人是姐弟关系，怎么可以在一起？” 周念通无所谓道：“怎么不行？又不是亲姐弟！” 在场几人自然接受不了周念通这现代人的伦理观，纷纷跟周念通摆事实讲道理，言说这“姐弟二人”产生感情是如何大逆不道。 结果周念通一句话就让他们无言以对了。 “这感情来了有什么办法？我郭兄弟喜欢黄蓉，能控制得了吗？那穆姑娘自从比武招亲以后就喜欢上杨康，又岂是能人为改变的？” “那杨康，亲生父亲都不认了，你们倒不着急，相比之下，这跟穆姑娘好上算得了什么？” …… 周念通这话其实说得比较重，尤其是对杨铁心几人来说堪称是当头一棒。 只是若是不快刀斩乱麻，说重一点，他们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郭靖黄蓉、杨康穆念慈这两对小情侣？ 周念通原本也想跟他们好好说说，这年轻人的感情来了是什么都挡不住的，初恋是多么美好值得我们好好呵护云云…… 不过仔细看看对面几人吧，江南七怪那个个都是不解风情的老光棍；丘老道更是不知男女之情为何物；杨铁心与包惜弱虽是恩爱，其实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才结合，婚前怕是都不认识的…… 在这帮人面前宣扬爱情可贵、婚姻自由？ 他周某人可不会那么自不量力…… …… 见杨铁心、包惜弱被自己这句话打击得失魂落魄，周念通又加了一句：“不过杨康也从那段天德口中得知了真相，他跟郭靖也已经结拜为兄弟了，此次一同跟着上中都杀完颜洪烈，穆姑娘也跟着！” 此话一出，顿时杨铁心、包惜弱全都抬起头来，惊喜不已。 “是这样吗？那……康儿肯认我了？”杨铁心眼中含泪，嘴角颤抖着问。 “这个……大概会认吧，反正他那天是承认了的！”周念通决定还是不打破别人的好梦了…… “那……等靖儿来嘉兴的时候，康儿也会一起来吗？” “……这个，我也不知……” 周念通怕杨铁心继续追问下去，连忙又把话头转开，提到了郭靖遇上洪七公，有意拜师，但要先征求江南七怪意见的事情。 不出所料，江南七怪几人听到了此事，心中只有惊喜，毫无半点芥蒂。 …… “真的是中原五绝中的北丐洪七公吗？他老人家愿意收靖儿为徒？” 江南七怪全都惊喜莫名，当下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洪老前辈愿意收郭靖为徒，那是靖儿的福气，他们几个老家伙绝对不会拖后腿反对。 而且想想挺兴奋呢，自己这江南七怪居然要跟大名鼎鼎的北丐洪七公拥有同一个徒弟，当真是与有荣哉，与有荣哉啊！ 既然江南七怪不反对，周念通便在嘉兴找了两圈，总算是找到了丐帮中人，叫他们传递消息，请洪七公有空时赶赴嘉兴或者桃花岛，收郭靖黄蓉为徒。 关于郭靖这感情问题，几人争执不下，各自支持心中人选。比如周念通就是表明旗帜站队黄蓉，那华筝虽然对郭靖有感情，但毕竟是异族，将来大宋与蒙古多半会翻脸，夹在中间可不好受！ 这理由说得江南七怪哑口无言，他们是江湖人，又不懂国家大事，听周念通信誓旦旦说大宋与蒙古必将敌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穆念慈与杨康……杨铁心夫妇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毕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最后众人还是决定看郭靖自己的想法，他们虽然各有倾向，但是对于郭靖也只能相劝，要说强令他跟谁在一起，那却是有些霸道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陆立鼎 几人商议已定，之后嘛，基本上没什么着急的事情了，等着郭靖回返嘉兴即可，周念通便也借住在柯家庄，在嘉兴享受起了度假一般的日子。 江南七怪真不愧是地头蛇，这嘉兴一座大城，何处有何景点是如数家珍。 几人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也都算不上穷困，虽说各有各的职业，但其实都是个人爱好而已，这周念通等人来做客，自然不能怠慢，每日里充当导游，带着游览嘉兴城。 关于韩小莹被家里关禁闭的问题，江南七怪争论不休，各想办法如何“营救”。 周念通也凑趣出了个主意，便是几人一同到韩家大门口静坐、游行抗议示威，还可以举横幅打标语，控诉韩家干涉个人婚姻自由！ 自然，这个馊主意被几人笑骂着轰回去了，他们好歹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又是几十岁的人了，可拉不下这个脸！ …… 游玩了几日，赵氏兄弟便向周念通辞行，却是他们出来时间挺久，也该回绍兴了。 兄弟两个认识周念通以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波澜壮阔的江湖中事，为之大开眼界，均感不虚此行。 周念通送别之时，二人均是依依不舍，年纪较小的赵与芮更是红了眼睛。 赵与莒双手抱拳，笑道：“周兄，这青山不倒绿水长流……咳咳，嘿！” 他想学着江湖中人一样豪迈告别，只是实在掌握不了那种神韵，弄得个不伦不类，自己也好笑起来。 周念通笑道：“好啦，赵兄你也不用学那些江湖中人说话，还是按照你们习惯的方式来吧！” 赵与莒不好意思点点头，这才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周兄，你请回吧！若是有暇，欢迎来绍兴一游，小弟必定倒履相迎！” 周念通笑道：“行啊，绍兴那地方也很不错的，距离又近，我若是有空必然前往！那项家祖孙现在搞不好已经前往绍兴定居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两位赵兄弟看顾一下！” 赵与莒郑重道：“一定！” 双方互道珍重，赵与芮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周念通笑道：“与芮兄有话不妨直说，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赵与芮很是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提出，想要一部《水浒》小说抄本，却是前几天在酒楼里听朱聪说了几回书，有些入迷了。 周念通失笑，便将朱聪抄录的《水浒》要了来，转送给赵与芮。 他还叮嘱赵与芮，有句话叫“少不看水浒”，却是这书虽有趣，里面的好汉们却是个个好勇斗狠，杀人不眨眼，少年人心思未定，聊做消遣可以，却不可以学。 要不是赵与芮自幼读书，礼义廉耻分得清，他还真不敢将这书送出去…… …… 送走了赵氏兄弟，周念通的日子开始平淡下来，每日里除了正常练功，还是会经常出门走走逛逛，领略一下江南古城的气息。 此刻他已经对嘉兴较为熟悉，不需要江南七怪陪同了，便是有时游兴上来走远了些，迷了路，至少也能问人路径，找到回柯家庄的方向。 这日里，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又走到一处好景致。 此刻时日已经差不多是夏天，这江南水乡风景极美，百姓也淳朴得很，文化气息也颇重，说话间都自带三分文雅温和。 周念通来到一处湖边，但见那湖水清澈透底，如同一块碧玉琉璃一般，湖面上烟水蒙蒙，带着一股水气，微风吹来，将初夏的微热一扫而空，甚是爽快。 湖面上片片荷叶，如接天际，其中点缀着数朵红莲、白莲，连带风中也夹杂着莲花的清爽香气。 周念通舒服地叹了口气，四下一扫，见远处有几艘渔舟缓缓荡来荡去，忽地起了兴致，便扬声呼喊船家，意图上船游览湖景。 他虽未用传声入密之类的功夫，只是信口而喊，但毕竟内功深湛，那声音远远传了过去，湖面上声闻数里。 那几艘小船，其中一艘忽地停顿了片刻，随即便改变方向，朝着岸边划了过来。 周念通举目望去，那小船看着不大，不过一丈多长，三尺来宽，船尾一个膀大腰圆的摇桨船夫，看着不甚出奇，船头却站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模样，面容俊美，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任小船在水上飘荡，自身却是不动不摇，显然下盘功夫有一定根底。 小船行到岸边，那少年拱手施礼，笑容可掬道：“这位客人不知从哪里来？” …… 周念通见那少年虽然身怀武功，举止却甚是儒雅有礼，加之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与之前那赵氏兄弟颇有些相像，不由起了些好感。 他笑道：“在下周念通，之前是借住在城北柯家庄，今日出门游玩，不知不觉来到此处，起了兴致想要上湖中游玩，却是叨扰了。” “哦，原来如此！”那少年看上去甚是好客，闻言便举手相邀：“小弟便是居住在此地附近，今日也是心血来潮乘船游湖，周兄既然也有兴趣，不妨上来！” 小船已是停在岸边，周念通道了声多谢，无需施展轻功，举步便跨上了船。 只是他毕竟功力已经极高，没有刻意掩饰之下，上船动作虽然幅度不小，那小船竟是丝毫不见晃动，就仿佛只是落下一片树叶一般。 那少年见状眼前一亮，令船夫开船，又拱手道：“小弟姓陆，名唤立鼎。周兄这功夫极深啊，想必定是家学渊源的武林大豪，你既然是从柯家庄来，可知那江南七侠之首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大侠？” “陆立鼎……”周念通依稀觉得这名字有一点点耳熟，还没琢磨想起来，听闻对方询问，忙道：“柯镇恶大叔，我很熟啊，最近便是借住在他家！” “哦！”那少年陆立鼎闻言更是兴致大起，笑问道：“听闻江南七侠乃是我们江南武林中的翘楚，个个都身怀绝技，更兼急公好义，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周兄既然熟悉，可否跟我讲讲？” 周念通笑道：“这几位的事迹那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可说不完啊！” 他一指嘉兴城的方向：“他们都在这嘉兴城附近安家，现下便在家中，距离又不远，更兼性格豪爽爱交朋友，陆兄弟既然对他们感兴趣，为何不前往拜访，想必不会失望而归！” 第二百五十三章 嘉兴陆家庄 陆立鼎苦笑道：“小弟倒是很想去拜访一二，只是……我家本是官宦世家，祖上颇有些官声，祖父性格高傲，对市井中的好汉有些……小弟若是贸然前往拜访，被祖父知道，怕是逃不过家法……” “哦……”周念通心下了然，知道这陆立鼎的祖父怕是看不起江湖人，便无所谓道：“那我便随便说说，陆兄弟姑且听之！” 当下周念通便挑了些他所知的江南七怪的事迹述说了一二，着重说了七怪与丘老道赌斗、前往大漠十八年的故事。 “当真了不起！”陆立鼎听完后惊叹不已，心向往之：“这般行止，真不枉了大侠之称！” 他忽地有些垂头丧气：“若是我也能到江湖上见识见识世面该多好……” 周念通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孩子一看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被家长关在家里出不去的宅男，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得很，却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真要等他有朝一日出去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后悔——跑出来干嘛，真不如待家里舒服！ …… 此刻那船已经在湖中绕了数圈，叫周念通饱览了一番湖中景致，陆立鼎与他相谈甚欢，眼见到了晌午饭时，便邀请他前去家中做客。 周念通有些顾虑，自己说起来，差不多也算是个江湖中人，你不是说你家祖父…… 陆立鼎却道无妨，周念通这身打扮与气质，比起那些江湖上粗豪汉子来说差别颇大，完全可以冒充个普通的殷实人家子弟，他祖父年纪大了，近年来精神不太好，眼花耳朵也不灵便，稍微小心些不会露出破绽。 周念通一想也是，便欣然接受了邀请，于是小船靠岸，二人便上岸沿小路而去。 …… 这陆立鼎的家果然不算远，行不过三五里路，便已来到一处庄子，看着高墙红瓦，确实是大富之家，颇有些富贵气，比之柯家庄那可要强上不少。 庄子大门门额上三个大字，颇为遒劲，却是“陆家庄”三字。 周念通咦了一声，笑道：“我知道太湖宜兴有一座陆家庄，其实名字叫归云庄，只是主人家姓陆。却不知道这里也有一座陆家庄！” 陆立鼎兴致勃勃道：“这里就是我家啦，我姓陆，这里当然便是陆家庄！周兄，请！” 周念通笑着谦让，跟着走进了大门，边走边嘴里念叨着“嘉兴陆家庄”，越发觉得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见过。 陆立鼎边走边说：“我父母早亡，全是祖父将我兄弟二人带大，我上面有一个兄长，只是出门去了，而我祖父又有些眼疾耳疾，所以最近家里都是我主事。” 周念通闻言笑道：“陆兄弟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家之主，岂不是挺威风？” 陆立鼎道：“有什么意思，家里尽是些鸡毛蒜皮的烦心事……我倒真想像我大哥一般出门闯荡，见识一下江湖，多自在！” …… 却原来这陆立鼎家中世代官宦，也就近两代没出什么官员，但是祖先遗泽，家中仍然甚是富贵，而他们祖父也非常希望两个孙子能出将入相，重现祖先荣耀。 只可惜陆立鼎兄弟两都是自小酷爱舞刀弄枪，对吟诗作赋兴趣不大，更不喜欢穷经皓首埋在纸堆里。虽然家中请了不少饱学鸿儒，也难以将他们教出什么名堂来，虽说不至于目不识丁，要考个秀才进士什么的还差得远； 而大宋国一向重文轻武，陆立鼎的祖父又不愿让二人弃文从武当武官，所以这就僵持在了那里，直到二人差不多成人。 那陆立鼎的兄长受不了家里的闷气，想着反正弟弟在家照应着，留了封书信便出门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闯荡。 好在他天赋比弟弟高得多，学习家传的江南陆家刀法火候颇深，年纪虽轻，身手却已经不俗，闯荡江湖倒也没什么危险。 而陆立鼎就比较惨了，武功不成，老哥又先他一步出门去了，现在祖父命令全家上下把他看得死死，生怕他跟大哥学习跑出去。 就连这出门游船，还是三天才能有一次机会，算是难得的放风机会了。 “……”周念通心下同情，敢情陆立鼎当这宅男，竟然还是被迫的！ …… 两人一同来到堂厅前，却是一愣。 只见大厅中一张太师椅，正坐着一个七十上下的老者。 那老者头发花白，眼睛眯缝着，脸上却满是怒气。 陆立鼎喊了声：“祖父！” 那老者听到陆立鼎的声音，眯缝着眼睛朝他打量半天，才道：“是立鼎啊，后面那位是……？” 陆立鼎介绍道：“这位是最近住在嘉兴城北，前来游玩的周公子，与孙儿相谈甚欢，便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周念通忙上前问好，口称“陆爷爷”。 “哦！那欢迎啊，我孙儿难得能认识个朋友，周公子可以常来！” 周念通连忙道谢，口中客气不已。 陆立鼎又问道：“祖父，您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反而出来了？” 陆老爷子道：“还不是你那好大哥，离家出走那么久，总算是知道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陆立鼎惊喜呼道，四下张望却没见到人影，急忙问：“怎么不见大哥他人？” 陆老爷子气呼呼道：“给我罚去跪祠堂了！身为我陆家长子长孙，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像个什么样子！练了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就学人家去闯荡江湖，我还以为他会死在哪个无人知的角落里呢！” 说着，陆老爷子的眼睛有些发红。 “……”陆立鼎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匆匆向周念通告了个罪，便冲向了后宅，想来是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急着去祠堂见他大哥了。 有几分尴尬的周念通只能留下来，陪着陆老爷子拉家常。 他倒是对陆立鼎的大哥有几分好奇，有心打开天眼偷窥一下，可人家所待的地方毕竟是祠堂，供奉祖先的地方，那样窥视太过不敬，再者这陆老爷子正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倒也不方便分神。 第二百五十四章 陆家家宴 这陆老爷子倒也谨慎，喊下人上了茶以后，便拉着周念通东拉西扯，说话虽客气，但是话里话外不着边际地打探周念通底细，想是生怕孙儿结交了损友。 周念通想起陆立鼎所说，这陆老爷子对江湖人很不以为然，于是有些小心谨慎，自己江湖上的身份，比如老顽童之子啦，南帝之徒啦之类的肯定不好多说。 不过…… 他忽然想起全真教除了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在道教行业里也是首屈一指的扛把子，根正苗红的玄门正宗，于是便说出了跟全真教的关系。 倒也不用多说，只说了自己父亲早年也学道，虽未出家，但是在道门里的身份还挺高，是全真教全真七子的师叔。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陆老爷子登时便坐直了：“可是长春子丘处机仙长所在的全真教？哎呀，那周小哥算起来不就是丘神仙的师弟？” “……丘师兄确实唤我做师弟的……”周念通汗然，丘神仙是什么鬼！ “哎呀哎呀，不知周小哥如此身份，今日怠慢了，怠慢了！”陆老爷子神色激动，转头对下人喊到：“这茶太差了，撤掉！上最好的茶，前不久刚买的极品雀舌！” 他又喊：“管家，管家！今日有贵客，马上命厨房整治一副上好酒席！” 周念通万没想到这陆老头看样子竟然是虔诚道教徒，一听自己跟道门正宗全真教的关系，登时变得如此热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措手不及：“老爷子，客气了，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是我之前招待不周，太过怠慢！”陆老头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周小哥，我听闻丘仙长最近就在江南一带，只是仙人踪迹难寻，不知其确切位置，你可知道？” “呃……他其实就在嘉兴……”周念通想了想，还是打算“出卖”丘老道。 “竟然如此！那可太好了！”陆老头惊喜莫名：“那不知周小哥可否转达一下我陆家庄的倾慕之意，请丘仙长屈尊前来一晤？小老儿当真渴望聆听其讲述玄真大道……” 周念通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丘师兄你反正最近在嘉兴也没事干，整日里除了躲房间里修道，就是偶尔出门听听评书，都快混成宅男了，这既然难得遇到一个你的资深粉丝，见一见的也少不了一块肉吧…… 正在醉仙楼听朱聪说评书的丘老道：“阿嚏！” …… 稍晚，一桌酒宴便抬了上来，整治得真是丰盛。 陆老爷子令道：“叫二少爷前来用晚宴！嗯……算了，叫大少爷也来吧，不用跪祠堂了，今日有贵客，算是饶过他一回！” 不多时，陆立鼎便兴高采烈地陪着一个青年走来。 周念通望去，只见那青年面白如玉，身量颇高，长身玉立，清俊雅致，顾盼神飞，自带一股风流俊逸之气，果然不愧是江南人物，好一个美男子！ 周念通更是听得此人呼吸绵长，脚步沉稳有力，眼中更是神光湛湛，竟有一身不俗的功力，顿时惊讶无比。 料想不到嘉兴还有这般人物！ …… 那青年来到庭前，对着陆老爷子倒身下拜：“见过祖父！” 陆老头板着脸：“知道错了嘛？” 那青年恭敬道：“孙儿知道了！” “行啦，那便坐下吧！以后还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家出走吗？”陆老头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青年坐下，又复站起道：“不敢了，孙儿以后离家，定当向祖父禀报！” “嗯，那还差不多，你以后……什么？你以后还要出去？”陆老头差点被一口茶呛着！ “是，请祖父见谅！”那青年脸带歉意，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孽畜！你……”陆老头气得嘴唇发抖，作势欲起，却又颓然坐下，无可奈何道：“外面就那么好？连家都不想回？” “祖父见谅，孙儿此次外出，增长了不少见识，方知过去一直是井底之蛙！此外，孙儿更是见到了一生挚爱！”那青年道：“孙儿已经在心中发誓，此生唯她不娶！” “哦！”陆老头忽然来了精神：“难得你也会有喜爱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说出来，若是门当户对，祖父我亲自为你上门提亲！” 那青年想是想起了谁，脸上带着憧憬的微笑，一阵忸怩：“这……祖父，那姑娘家在大理，而且……非是官宦人家……” “大理？”陆老头皱眉道：“太远了些吧，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远嫁到嘉兴这边来……” “呃……”青年脸红道：“我们尚未到谈婚论嫁的程度……那姑娘人很好，很温柔……”他想说的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便是：他尚未向那姑娘表白，而那姑娘也还没展现出对他有什么感情！ “那可难办，难怪你还想着出门，便是想去见她吧……”陆老头托着下巴思索。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谈起了自家事，将旁人忘在一边，倒是让周念通一阵尴尬。 陆立鼎显然比两人更“懂事”些，见状便道：“祖父，大哥，今日还有客人呢，周兄，这位是我大哥，大哥，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周念通……” 陆老头这才恍然大悟，连道：“对对对，大家都坐下，看我这老糊涂，这都怠慢了周小哥了，这可是全真教丘仙长的师弟啊……” …… “周念通？全真教丘仙长的师弟？”那青年落座，略一思索，忽然眉毛一扬：“可是大理天龙寺一灯大师的高徒，周少侠？” “哎？”陆老头与陆立鼎同时惊讶，陆立鼎只是奇怪周兄居然还有其他身份没说，陆老头那边就不敢相信了。 “周小哥你不是全真教丘仙长的师弟嘛？怎么师父又是哪个叫什么，一灯大师？这名字一听就是和尚啊，你到底是道家的还是佛家的？” “这个……我是俗家的……”周念通摸着脑袋苦笑，那边那青年急了： “祖父你莫要不敬，那一灯大师可是天龙寺的高僧，还是中原五绝之一，无论武功与辈分，都是绝顶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陆老头顿时眉毛就竖了起来：“那个叫一灯的和尚是江湖人士？周小哥你该不会也是混江湖的吧？” “……”周念通已经不想说话了，这不是自己露了馅，完全是猪队友的问题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传说中的宿敌陆展元 那青年一见自己的话反而起了反效果，连忙又道：“祖父，那一灯大师，出家前是大理国皇帝！他现在虽然出家为僧，实际也仍然是大理国的太上皇！” “哦……”陆老头这才动容，道：“竟是如此！那样的话，那位一灯大师地位很尊贵啊！” 他转头看向周念通：“周小哥竟是大理国太上皇帝的弟子，这也算得上大理国的皇亲国戚了，身份不一般啊！” “呵呵……”周念通擦了把汗，干笑一声。 这闯荡江湖这么久了，他是当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要靠大理国戚这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关系做后盾……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那青年为何对自己的身份如此了解？ 自己的身份，便是在大理国，知道的人也不多啊，是谁泄露的，一灯师父，几位师兄，还是自己不靠谱的老爹老娘？ …… 那青年举杯相敬道：“周少……周兄，我此次在江湖上大开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听闻现在年轻一代中当属周兄为翘楚，不但身份尊贵，武功也极高，更极有悟性，深得一灯大师看重……” 对方如此推崇，周念通自然也要给面子，便举杯道：“呵呵，这位陆兄谬赞了……” 陆立鼎道：“周兄，瞧我，都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大哥，名唤展元，武功可比我高多了，之前出门闯荡，刚刚回来……” 嗯，知道啊，我还知道他在你家祠堂跪了许久，刚刚才被你那满腔怨气的老爷爷允许过来晚宴…… 这家伙名字起的好，展元，姓陆，嗯…… 陆展元！ …… 只听“哐当”一声，周念通猛地一个战术后仰，连人带椅一起翻倒在地！ 不止如此，周念通刚倒在地上便弹起，随即一个后滚翻斜蹲站稳，单手支地单手后仰，抬头盯着那陆展元。 目光无比复杂，从震惊，到慌乱，又转为警惕，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众人见周念通表情如同变魔术一般变幻不定，皆惊讶不已，陆立鼎试探问道：“周兄，可是酒水不合口味？” 周念通不答，他此刻心中的震惊比几人还甚，到现在尚且有些难以相信。 陆展元！ 眼前这人，便是那神雕中，骗取了李莫愁芳心，造成她一生悲剧，之后又与何沅君成为眷侣的渣男！？ 天可怜见，他周某人从小时候起，动不动便在心中拿陆展元来口诛笔伐，无数次发誓，绝对不会让何沅君妹妹与李莫愁小美女落入这厮掌中…… 这年年喊狼来了，到今天，狼终于真的来了！ …… 要说这陆展元，虽然射雕里压根就没出过场，神雕里也不过是活在他人回忆之中、充当背景板的一个没存在感人物。 但要是将视线专门投到此人身上，便会发现，他其实也有起码半个主角模板的待遇！ 首先，陆展元出身嘉兴陆家庄，本是官宦世家，祖上曾是武将，后大宋立国，重文轻武，便也转为学文，曾出过数位大儒与高官，在嘉兴一地，可算是声名赫赫。 如此，陆展元学武的环境并不算好，家里也就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一部江南陆家无名刀法可以学，而祖父又不愿他学武，逼他从文。 在这环境下，陆展元坚持自修自学，竟然也能练就一身好武功，当真是天赋异禀！ 之后他离家出走，在江湖上闯荡，有过多次奇遇，硬生生将武功提升到接近一流之境，更是行侠仗义，在江湖上闯出了大大的名声！ 要不然，并非武林世家的嘉兴陆家庄，又如何能在神雕故事中与太湖陆家的归云庄并列？ 而且传奇还不仅如此，他在中原终南山遭强敌追杀，不敌昏倒，却被古墓里李莫愁所救，邂逅了这个美丽少女，更得其倾心，海誓山盟；之后又前往大理，认识了南帝一灯大师的徒孙何沅君，也同样赢得佳人芳心。 短短时间，先后与武林中两位绝色佳人各自产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羡慕吧？绝对的人生赢家有木有！ 可惜后来这厮没把握好翻车了，不但害得李莫愁性情大变，江湖中多了一位赤练仙子，而他自己虽然得以与何沅君共结连理，却又染病一命呜呼，害得何沅君也自杀殉情，日后自家陆家庄也被李莫愁灭门。 要不说这厮是半个主角模板呢，估计就是后半段翻车导致老天都看不过去，提前收走他…… …… 而如今，这厮就活生生站在周念通面前！ 堪称大危机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周念通堪称一生的宿敌，以前遇到的杨琏真珈、多吉、史涵之，那是给甩得背影都看不见！ 周念通如今的女朋友李莫愁，以及兄弟周恒通心爱的何沅君，原轨迹中可都是这一位的红颜知己！ 而听其之前所言，他前往大理，见到了一位心仪的少女，这听着可不就是何沅君？ 周念通的精神世界里，老弟周恒通此刻已然化身喷火龙了有木有！ 话说周念通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直冷淡木讷的老弟如此暴跳如雷，叫着嚷着要将那个胆敢觊觎何沅君的家伙挫骨扬灰，把精神世界里其他住客，林朝英小姑娘都吓哭了…… 也幸好如此，老弟周恒通才会被“护女成狂”的王重阳师伯当场镇压，没对现实世界里周某人产生什么影响…… ……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周念通脸上冒汗，犹豫不决。 当然不可能按照老弟的意思把对方干掉，这无冤无仇的，就因为他喜欢上何沅君？没那个立场啊！ 如果他先遇见了李莫愁的话还差不多……不对，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虽然对两个少女的感情坚贞还是有信心的，但是毕竟原轨迹里那种关系，这也太膈应人了…… 就见陆展元忽然面露恍然之色：“周兄，那大理的何沅君姑娘，可是与你有白首之约？” “啊，这……”周念通正要解释，精神世界里的老弟周恒通已然挣脱了王重阳钳制，大吵大闹着要换班，出来掌控身体。 好吧，周念通一想还是当事人来交涉比较好，便与周恒通互换。自然，他好好警告了一下，那个什么挫骨扬灰的说法可以当做是气话，说说可以，绝对不能干！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欢而散 在陆家庄众人眼中，就见满脸纠结的周念通忽然神色一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语气淡漠中透着怒气：“是的！沅君是我最心爱之人！她与我的关系，也已经得到了我父母的首肯，只是因为年少，以及一些其他原因，尚未成亲而已！” “难怪沅君姑娘看着便是心有所属，可是你们的辈分……”陆展元表情黯然，尚且想要质疑一二，但是在周恒通的目光逼视下，却又闭了嘴。 旁观的陆老头此刻惊了：“展元，难道你喜欢的，居然是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 陆展元闭口不答，但那丧气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成何体统！”陆老头大怒：“你们居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 他正要再说两句，周恒通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杀气，逼得他不得不闭嘴。 “祖父！”陆展元道：“那何沅君姑娘冰清玉洁，与我相识也只是泛泛之交，并无半点私情，对我态度实则拒之千里。此事是我自己不堪，对她心怀爱慕，但她却没有半点不是之处！” 他语气诚恳，倒是让周恒通怒气稍减。 陆展元又道：“周兄，我知你心中不平恼怒，毕竟是我对你未婚妻有非分之想，此事原也应该。但是我却不打算就此罢手！” 他眼中神光四射，紧紧盯着周恒通眼睛，不带一点退缩：“我确实喜欢她！既然你们尚未成亲，那我就不会放弃！” …… 周恒通被陆展元如此大胆的宣言震惊了一下，精神世界里的周念通则是大叫“好厉害”！ 这陆展元不愧是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不去演琼瑶剧可惜了！ 这种“没有结婚就一切皆有可能”的精神确实可嘉，让周念通也不得不为之点赞，若是对方想要挖墙脚的对象不是自己老弟的心爱之人就好了…… 这位陆兄，您现在是在作死，知道否？ 在一位资深精神分裂患者面前扬言要撬他墙角，你是生怕他不发疯啊！ 周念通是数次威胁“你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话我就出来”，方才把老弟周恒通的怒火给勉强压制住…… …… 而且，如此言语虽然很琼瑶，不过在这理学盛行的南宋末期可是堪称大逆不道啊…… 果然，那边陆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逆孙！气煞我也！” “给我再去跪祠堂！不，来人，先给我打他二十板子，打完再关祠堂里！” …… 这顿盛宴的结果可想而知，陆展元虽然是追求自由恋爱的先行者，但也不可能违逆祖父，老老实实挨了二十板子，又被押着去了祠堂。 他毕竟是陆家的长子长孙，执行家法的下人也不可能下狠手，再加上陆展元武功有成，功力护体，估计也就是算不上多重的皮肉伤，将养个几天就能好。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酒宴自然是喝不下去了，陆老头心灰意冷地朝周念通拱了拱手，说了句“老夫惭愧”，便离开了。 周恒通也不打算再计较了，这人家祖父当着自己面狠揍孙子，也算是给面子了，难道还真能动手灭人家口？ 还是回去想想怎么防微杜渐比较好，免得自己家墙角真给某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撬了…… 他也木着脸离开了陆家庄。 …… 陆立鼎急忙跟出来送别，一边急赤白脸地劝慰：“周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大哥定是迷了心窍，现在他被我爷爷关在祠堂出不去，过段时间就会改变主意的！” 见周恒通不答，他又道：“我会好好劝劝我大哥，那位何姑娘既然与周兄你已经有婚约，以我们陆家家风，那自然是不能让我大哥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来的！” 就见“周念通”忽然身子一颤，眼睛一闭一睁，气质再次大变，又变回了原来模样，却是那周恒通不耐烦跟陆立鼎说话，又跟周念通互换了。 此种变化倒是让陆立鼎心中称奇，心道周兄这是练了何种神功，一个人的气质如此随心转换自如？ 他待要再次保证，就见周念通举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立鼎兄弟，此事……哎，虽然其中有些隐情，但是你大哥确实不应该对那何沅君有非分之想……” “是的是的，我们一家都会好好劝说我大哥，不会让他做傻事的……” “嗯，此事其实与你无关，我这边愤然离开，倒是让你坐蜡了……”不同于当事人的周恒通，周念通在此事中立场微妙，不能说与他无关，但是毕竟不是直接关系到他个人，所以周念通这吃瓜群众还是比较冷静。 首先，他决定解释一下自己这大开大变的态度： “今天此事实是一时之间太过震惊气愤，有些失礼了……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爱交朋友的，若是遇上投缘的，江湖儿女义结金兰也是常有的事……” “周兄你的意思是……”陆立鼎表情惊喜，满怀期待，仿佛下一刻便要与周念通把臂言笑，可惜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不，你肯定是想错了，我没有跟你结拜的意思，我只是举例说明而已。” “……” …… 周念通又道：“我有一个结义兄弟名叫郭靖，他性格憨厚，为人善良热心，虽然稍有些智力障碍，有时候傻乎乎也有些气人，但是他跟我相处就很合得来，我们认识没多久，便觉得互相很是顺眼，就此结拜了……” “哦……”陆立鼎有些走神地回应，眼望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真的，我这不是敷衍你，必须是投缘的，才会结为兄弟……我那郭靖兄弟为人实诚啊，打架的时候啥也不说就往上冲，对手再厉害也不知道跑……”周念通开始进入絮叨模式：“他有一匹小红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宝马，他爱惜的很！可是有次遇见个聊得比较愉快的小乞丐，他当即就决定把小红马送给对方，后来这反而成就了一段佳话……喂，你在听吗？” “小红马……是不是速度非常快？”陆立鼎的声音有些飘忽…… “那是自然，那速度天下无双，从你跟前跑过去，你都反应不过来……” “就像……这样？”陆立鼎手指前方，周念通愕然抬头，只觉一股旋风刮过，一道红影从眼前飞速掠过！ 紧接着，又是一道倩影掠过，看速度竟似不比那红影慢多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追逐 “……”周念通表情僵在脸上，傻愣愣站在那里不动了。 “周兄，刚才过去的，是不是便是你说的速度天下无双的小红马？”陆立鼎问道。 “是……是的……”周念通艰难扭动脖子，望着那一骑绝尘的两道影子。 才这么一愣神，两道身影已经奔出去数十丈远！ “我看到有两人坐在那小红马上，有一个是跟我们年龄相近的男子，可是你那位郭靖兄弟？”陆立鼎又问。 “是的，没错……”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周念通的眼睛那是何等的好使，自然一眼便看清了，骑着小红马的正是郭靖，身后还带着一名妙龄女子骑在马上。 “他是不是正在被人追杀，急着逃走？” “这……”周念通没法否认，他那打架时只知道一门心思往上冲的傻兄弟居然也会有遇敌转身逃走的一天，还恰好发生在他向别人叙述其“英勇”的时候，当真是尴尬癌都犯了啊！ 而追着他们的人也是一名女子，看着是一名花信少妇，似乎也有些眼熟…… …… “啊！”周念通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对陆立鼎道：“立鼎兄弟，我那郭兄弟看样子又惹上麻烦了，我得去看看，今日的事情大家都很遗憾，咱们下次再约，今天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不待陆立鼎说话，运起轻功，飞快掠出，朝着前面几人的背影就追了过去。 陆立鼎阻之不及，抬手愣愣片刻，才嘟囔道：“周兄都不说一下何时再见的……哎，下次还是我去拜访他吧，大哥既然回来了，祖父应该会对我管得松一些吧……嗯，记得周兄说他借住在嘉兴城北柯家庄，柯镇恶大侠家里……” …… 周念通运起轻功，追在几人身后。 小红马的速度自然不用提，追着郭靖的那名女子轻功极高，仿佛一缕青烟一般，竟然也没有被甩下太远。 周念通轻功不算太好，不过毕竟功力深厚，速度也不慢，更难得是比较持久。 他追在几人身后，开始时被一点点拉远，可是半个时辰以后，前面几人都逐渐慢了下来，想是有些体力不支，周念通趁机便赶了上去。 待得与最前面的郭靖距离也拉近到一百多丈的时候，周念通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对着前面便喊了起来：“前面几位，先停下！你们超速了！” 因为是一个追一个跑的，几人轨迹正好连成一条直线，周念通这传音过去的话语，郭靖听到了，他身后紧追不舍的那名女子自然也听到了。 郭靖自然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周念通的声音，闻言惊喜叫了声“大哥”！ 那紧追的女子也是咦了一声，她也早发现有人追在身后，冷笑之间只道很快便能甩掉不知天高地厚的某人，哪知这追逐这么久，那人不但没有被甩掉，反而随着自己这边体力消耗，渐渐拉近了距离？ 郭靖回头望去，见一百多丈远处追着一人，看身影正是自己大哥，不由惊喜，又见那对着自己紧追不舍的女子也放慢了速度，便控制小红马，把速度再次放慢了点，很快这场公路追逐战便停了下来。 周念通乘机便大步追上，很快便靠近了几人，。 郭靖翘首以望，见果然正是大哥追了上来，心中喜悦，又叫了声“大哥”！ 却不防那跟在身后，看似停下的女子，却是清叱一声，乘机一掌狠狠朝着他打来！ …… 周念通没想到那女子看似听见自己叫喊停了下来，却乘机偷袭郭靖，眼见郭靖傻呵呵地还没有反应过来躲闪，心中大急。 他此刻距离几人尚有四五丈距离，无论如何赶不及，慌乱之下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子，怒喝一声“看打”，便朝着那女子射了过去。 周念通没有学过暗器功夫，只是凭借着强大的手劲与真气，将碎银丢出，准头堪称差得可以，从轨迹来看，那女子根本不用躲闪，也不会被射中。 但那女子却是“咦”了一声，停止攻击郭靖，伸手便将几粒碎银接在手中，貌似沉思。 周念通趁机几步追上，绕过那女子，挡在郭靖身前。 …… 郭靖下马，开心叫了声：“大哥你来了！” 周念通点点头，视线仍盯在那女子身上，道：“兄弟，你这是闯了什么祸？那女子为何紧追不舍？” 他自然相信郭靖这老实孩子不可能做出什么坏事，但毕竟是被一个女子追杀，说出去不怎么好听，还是打听清楚了好。 此刻看那女子，大概二十八九模样，生得甚是美丽，肤白胜雪，周身一股上位者的雍容之气，只是眉心一道竖纹，显出几分威严之色，又有一种彪悍杀气，稍稍掩盖了其姿色。 ——这仔细一看，更觉得眼熟了！难道啥时候见过吗？ 这周念通皱着眉头思索，那郭靖无辜道：“我……我觉得我没闯祸啊！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说着，他让了让身形，露出了身后一人，竟也是一个女子，十七八岁模样，同样生得极美，看着仪态端庄，娇娇怯怯，柔柔弱弱的好似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从呼吸声听来，分明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 她见周念通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脸蛋立刻便红了，不着痕迹地朝郭靖身后躲了躲，看着很是腼腆，似乎是一个大家闺秀。 周念通：“……” 我说兄弟，你离开蓉儿才几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招惹了两个美丽女子！ 我该不该夸你桃花运旺盛？ …… 那追杀郭靖的少妇将手中碎银收起，看了看周念通，斥道：“你是何人？莫要阻拦我教训这对男女，不然姑奶奶手下可不容情！” 说着，她玉掌轻挥，明明没有打中什么，空气中却是传来“啪”的轻响，却是那女子掌力空挥，击打在空气中，竟也有几分威力。 周念通脸色立刻变了！ 这女子好厉害的掌力！难怪以郭靖兄弟现在的武功，连对敌的勇气都没有，一味逃跑，周念通原本还以为他是好男不跟女斗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见裘千尺 周念通面色严肃，朝那女子拱手道：“这位……大姐，你追杀的乃是我兄弟，在下无法袖手！不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女子看样子是个火爆脾气，周念通想要询问事情来由的话刚开了个头，她已经一掌劈了过来！ 掌风呼啸，声音尖利，带着一股锋锐无匹的气势，让周念通再次脸上变色。 他不敢怠慢，伸手相格，手掌伸出，待得搭上对方玉掌，立刻由掌化拳，一股柔和偏转的力道传了过去。 那女子又是“咦”了一声，吐气喝声，另一掌击出，打在自己前一只手掌的掌背上，双掌叠加，顿时一股厚重的掌力传来，将周念通那股柔和偏转之力击散，更有后劲源源不断传来。 周念通急运内力，“嘭”一声闷响，两人竟是结结实实硬碰硬对了一招。 周念通“噔噔”连退两步，抬头见对方也是退出去了两步。 双方抬头互视，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心中暗道，对方好厉害的功夫！ …… 那女子狠声道：“小子，年纪轻轻的好武功，难怪敢跳出来架梁子！且再看掌！” 就见她那白生生的手掌上竟有丝丝热气冒出，整只手掌仿佛都大了一圈，朝着周念通缓缓按来。 周念通从之前的对碰中知道，面前女子武功奇高，乃是劲敌，不敢小觑，运起神功，以全真教的履霜破冰掌对敌。 此刻相斗，情况又有所不同。 那女子的掌法极为精妙，掌力又强，周念通所使的履霜破冰掌虽是全真教中的上乘绝学，竟有些相形见拙，渐渐被压制下去，圈子越来越小，有些挥洒不开。 无奈之下，周念通猛然爆发力量，与对方双掌互抵，终于是将对方迫开一步，自己的掌心却有些隐隐作痛。 显然周念通内力胜出一筹，但履霜破冰掌的掌力却是不及对方威猛。 …… 眼见对方尚且不善罢甘休，仍要进击，周念通无奈叹气。 他掌化为指，施展起一阳指来，随着一指指点出，呲呲声响，一股股柔和气流直冲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大吃一惊，连忙以掌相迎。 说来奇怪，这手指的面积自然比手掌要小得多，本来应该是手指点出更显锋锐之力，而掌力厚重； 但周念通以一阳指与那女子的掌法相斗，情况却像是反过来了一般，那女子掌力锋锐无匹，反而周念通的指力沛然浑厚，势大难御。 二人此番相斗，情况又有变化，却是那女子剑走偏锋，意图突袭，周念通稳扎稳打，力求先立于不败之地。 那女子数次进击，皆被周念通的一阳指所阻，迫开一两步，如此数十招过去，她反而渐渐难以立足，不知不觉后退了数尺远。 周念通以一阳指中的阳淳厚重之意对敌，实际上是以自己更深厚的内功与对方相拼，自然占了便宜。 他若是火力全开，用上龙虎乱舞的话当然可以更快获得优势，只是那姿势实在不雅，若不是遇上功力深厚超过自己的对手，周念通那是不愿使用出来的。 那女子内力本来便不如周念通，再加上之前追击郭靖，长途奔袭之下内力损耗巨大，相比之下倒是宁可用这种近似耍赖的方法慢慢磨，要来的稳妥，反正若论功力持久与快速回气之能，眼下能胜得过他的人恐怕真找不出几个。 …… 那女子越斗越是不爽，忽然惊觉自己内力开始枯竭，心知再斗下去必败无疑，于是猛击一掌，乘隙跳出了圈子，大喝一声：“且住！” 周念通本来就没打算打这场没头没脑的架，只是对方不由分说便进击而来，只得动手，现下对方既然叫停，他自然也就顺势停手。 就见那女子酥胸起伏，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恨恨道：“好厉害的家伙，姑奶奶算是撞到铁板了！你那是什么指法，难道是南帝段皇爷的一阳指？” “嗯？”周念通尚未答话，那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凝神朝周念通看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后，试探问道：“小子，你莫非是姓周？是南帝段皇爷的弟子？” …… “咦？”周念通那边其实也很吃惊，他也算是闯荡江湖许久了，还真是甚少见过如此高手，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江湖上女性高手本就稀少，其中高居榜首的自然是当年的林朝英女侠，那功夫可是丝毫不逊色于五绝中人，或许还有胜出； 可惜伊人早已香消玉殒，眼下只剩个残存的意识在自己精神世界中，还变成了个幼儿，算是读条重启复活中。 其他的，终南山古墓主人算一个，自己老娘瑛姑算一个，都可以说是五绝之下难逢敌手，想不到这里又碰上一位，竟然武功丝毫不在两人之下，而年纪却又比两人小得多！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女子居然认得自己，或者说起码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己自从两三年前苏醒以来，闯荡江湖也算挺久，可从没遇到如此彪悍的女子啊！ 等等，如此彪悍的女子……莫非是…… 周念通瞪大眼睛，仔细瞅了对方一会儿，问道：“你难道是那铁掌莲花裘千尺？” …… “果然是你！”对方满脸的杀气忽然消散无疑，咯咯一笑：“周小弟！” 原来此女正是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裘千尺，铁掌裘千仞的幼妹！ 这真不愧是女人，变脸速度飞快，刚才还满脸杀气欲要择人而噬，眼下突然之间就变得柔和欣喜，笑容满面，顿时被之前可怕表情遮盖的丽色便显露了出来。 一旁的郭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现在这个娇俏万分，笑吟吟瞅来的漂亮大姐姐，跟之前一脸凶相追杀自己的女煞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周念通其实也有一样的心思，只能感叹快速变脸果然不愧是大部分女子专享技能了…… 他有些尴尬地招呼道：“呵呵，好久不见，裘大姐，刚才得罪了……” “哎呀，周小弟怎么那么客气，这人长大了倒生分了！还是叫我裘姐姐听着舒服！”裘千尺咯咯笑着，伸手想摸摸周念通的脑袋，只是见他如今长得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倒也不好意思伸手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绝情谷 裘千尺又笑道：“早知道是你，咱们也不用打这一场了！不过还真是想不到啊，当年那个小孩子，现在长这么大了，武功也变得这么高，姐姐我都不是对手了！” “呵呵，运气，运气好而已……”周念通摸头尴尬笑道，心下松了口气。 不打好啊，以和为贵嘛！ 这裘千尺，当年总算是救过她一次，算是有一份香火情，化敌为友自然最好！ …… 裘千尺笑了一阵后，忽然收起笑容道：“只是今天的事情还得说道说道！你说这小子是你兄弟？那他干的事情，是不是得跟你来算？” 她指了指旁边的郭靖。 “呃，是的吧……”周念通不知事情由来，不由一阵心虚，可是想想郭靖这老实孩子实在不像是能干出什么理亏的坏事来，气势便又足了几分。 郭靖在一边弱弱道：“我说了我没干坏事……” “怎么没干？他欺负我丈夫！”裘千尺柳眉倒竖，又指着郭靖身后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女道：“还有这小贱人，勾引我丈夫不说，还跟这小子一同对付他！”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神色全部变得诡异起来。 郭靖涨红了脸想要辩解，却苦于口齿不太灵敏，半天解释不清； 他身后的娇弱少女听得裘千尺那番诛心之言，实是对自己名节的中伤之语，眼圈立刻红了，抽泣着反复说：“不是的不是的，你乱讲！” 周念通表情是最诡异的，他看看裘千尺，又看看郭靖，再瞅了瞅那个伤心的少女，各种猜想与念头纷至沓来，最后融成了一句话：“裘姐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我兄弟跟这位姑娘联手，给你老公设局玩了个‘仙人跳’？” …… 这不是搞笑嘛！ 就郭大侠这样各种意义上的乖孩子，且不说究竟会不会去玩“仙人跳”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不是小看他，他有这智商，懂得里面各种下套手段套路嘛？ 要他相信这个，还不如说小黄蓉比心眼儿，被他老爹周伯通设局骗傻了更可信些…… 周念通连连摇头道：“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裘姐姐，你且息怒，把事情经过讲出来让我听听可好？你丈夫，可是绝情谷主公孙止？” “咦？”裘千尺惊疑一声，脸上微红，笑道：“你认识他么？不错，就是他！” …… 这事情要从差不多十年前说起。 当年周念通跟随全真教两位师兄，一同前往东海桃花岛，路上遇到那欧阳克见色起意，用迷药迷晕了裘千尺，将其劫走意图不轨，于是周念通便开始了闯荡江湖第一次的行侠仗义。 救下裘千尺后，那裘千尺气不过，便径直前去追杀欧阳克，将其狠狠教训了好几顿，直到西毒欧阳锋前来找侄子，碰了钉子，这才退走。 那欧阳锋不知情由，见欺负自己侄子的是个美貌少女，还以为是风流的侄儿搞什么情趣把戏，也没怎么认真追，等到看到侄子的惨象，再想找裘千尺，人早没影了！ 而裘千尺虽是成功退走，但是见识到了五绝中人的高深武功，也甚是心惊，深怕欧阳锋追上来对自己不利，于是慌不择路拼命逃走，跑着跑着，等感觉到确实安全了，也悲剧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不知不觉间竟是闯入一处荒野之地，山高林密，也不辨东西，胡乱奔走之下，竟然来到一处罕有人至的深谷之中。 而在这深谷中，她却是遇到一群人，竟是隐居此地。 这群人自称唐朝玄宗时躲避安史之乱，迁来此处深谷，开枝散叶，已经住了数百年，更将此处命名为绝情谷，而领头之人，便是那绝情谷主，却是一个少年，唤作公孙止。 那公孙止相貌俊朗，举止潇洒，更兼个性风流，见裘千尺如此一个美貌少女闯入，自然心中喜悦，大献殷勤。 …… 那裘千尺自幼跟随两位兄长长大，是给宠坏了的，她二哥裘千仞是铁掌帮帮主，威严深重，裘千尺自然就成了铁掌帮里的公主殿下，众帮众对她是敬若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裘千尺原本生得美丽，但是帮众虽然对她极恭敬，却无一人敢称赞她的美貌，唯恐裘千仞怀疑他们调戏自个儿妹子。 是以裘千尺初遇这公孙止，见他不但相貌英俊，更难得嘴甜似蜜，整日里跟在身后献殷勤，大赞其美貌，又表露爱慕之意，几日下来便吃不消了。 这少女情窦初开，最是容易动心，而一旦动心动情，便想的是一生一世。 裘千尺便是动了心，迷了心窍，竟就在这绝情谷中住下，嫁给公孙止做了谷主夫人。 …… 这绝情谷中禁食荤腥酒水，又甚少娱乐，原本常人住在此地，大多难以忍受。 这裘千尺却不知怎么，似乎唤醒了身上的宅女属性，竟然安安心心地住了十年，也并没有觉得腻烦。 反倒是每日安下心来练功，十年来武功大进，料想虽然多半还比不上自己二哥裘千仞，但是自五绝以下，应该已经难逢对手。 除此之外，她还深入研究了这绝情谷一脉祖上流传下的武功，将其去芜取精，一一弥补了破绽，使得其威力大增，重新传给绝情谷中人。 于是裘千尺这谷主夫人位子坐得稳当，谷中人人称道，威严日重，时间一长，其威势竟然还凌驾于谷主公孙止之上了。 而裘千尺这宅女倒是对公孙止爱得深沉，虽然这个丈夫年纪比她小，武功比她弱，在谷中威望也远不如她，但是裘千尺却也没起什么夺权的心思。 只是她免不了成为一家之主，对公孙止事事掌控，处处管束，大事小事都要汇报，直把那公孙止管得如同儿子一般。 时间一长，公孙止不免郁闷起来，平日里对裘千尺的奉承也渐渐少了，裘千尺耳中听不到丈夫整日里吹捧的“老婆你好棒”、“夫人你真英明”之类的话语，却也没在意，直到有一天，公孙止离家出走了！ 裘千尺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离家出走，这本事也传到了老公身上，急忙是在绝情谷附近寻找，却已不见人影。 她想着丈夫自小生活在谷中，从没外出闯荡过江湖，乍一出谷岂不是很容易受骗受欺负？于是急急忙忙交代了谷中人事情，自己也跑出来寻找公孙止。 结果等到给她寻到了人，这心心念念的小老公却是一身狼狈，鼻青脸肿。 第二百六十章 程瑶迦 公孙止一见到裘千尺便跪下来抱着她腿哭，满口花言巧语，说自己出谷，本是想着老婆生辰快到了，想着弄些谷外的新鲜东西给她做礼物。 谁知这世间冷暖，叫他出谷之后尽遇坏人，先是遇到个美貌少女勾引，骗得他晕乎乎上了当，后来又冲出个武功高强的臭小子，将他暴揍一顿！ 当下裘千尺先是心中一甜，一软，随即又气不打一处来，一气哪里来的臭小子居然敢揍她丈夫，二气公孙止居然刚一出谷便招惹了美貌少女，叫她这正牌的谷主夫人大吃飞醋！ 于是她便叫公孙止带路，找上了郭靖和他身边那个少女，交手之下郭靖不敌，便带着那少女逃离，她一路追杀，之后便是周念通所见了。 …… 听完裘千尺所述，周念通无语。 除了感叹历史修正力大神的伟力外，他又忍不住想吐槽，这果然女子不能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啊，不然便是误了终身！ 这裘千尺无论武功、智慧和手腕都是杠杠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嫁给了公孙止了呢，还给他骗得团团转，相处十年了都看不清老公的真正面目！ 关于公孙止离开绝情谷是为了给夫人找生日礼物，以及他被郭靖和那少女设局搞仙人跳的说法，周念通那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偏偏裘千尺就信了！ 想了想，周念通笑道：“裘……姐姐，不是我不信任你啊，只是我跟你那丈夫不认识，但对我这兄弟却了解得很，所以……不如我们先听听我兄弟这边的说法？” 说着，他朝郭靖与他身边那美貌少女示意了一下，被告与证人可以发言了！ 郭靖早在裘千尺转述她从公孙止那边听来的话语时，就急着想插嘴，只是被周念通制止了，那少女也是几次想要辩解，只是她家教甚好，没有示意她说话时，便不轻易出声打断其他人。 这会儿得到允许，郭靖与那少女便你一言我一语，将当时的事实真相说了出来。 …… 却原来那少女唤作程瑶迦，乃是全真教清静散人孙不二的俗家弟子，住在扬州宝应县。 她是大户人家出身，家中殷实，一直以来都被父母养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学武，也是孙不二上门教导，是以性格端庄腼腆，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 有一日，那程瑶迦老父出门归来，竟染上了重病，在家治了数月才好。 程瑶迦孝顺，忍不住为老父担忧，她听侍女说附近一家寺庙香火旺盛，也极为灵验，有求必应，便带着几个侍女丫鬟，去寺庙进香祈愿，希望老父病魔尽去。 这一出门上香，她父亲的病还真的渐渐好转了，只是她自己却遇上了麻烦事！ 原来这程瑶迦去寺庙进香，虽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但总有疏漏，一不留神被一个轻浮浪子见到了容貌，便是那离家出走的公孙止！ 公孙止见此少女端庄守礼，美貌温柔，早就心痒痒的，便如一只闻香而来的蜜蜂一般，追在后面纠缠不休。 这程瑶迦从来不出闺门，见识又少，且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被公孙止这相貌英俊器宇不凡的家伙一纠缠，自然是有些抵挡不住，虽然是不假颜色，心中却是忍不住略有些动了旖念。 …… 只是这程瑶迦却不是江湖儿女那般爽快的性子，相比较之下要矜持得多，不肯与公孙止多说话，上香之后便准备回家，心道你若是真对我有意，自然会一路跟随，等知道我家地址后，改日找人上门提亲，到时候我父亲允了，我又怎会不答应？ 这就纯粹是千金小姐极为天真的奇思妙想了，那公孙止也不过是看见她美貌方才纠缠，无非是想着占便宜，哪有半点真情实意？而他家有悍妻，又哪里来的胆子上门提亲？ 公孙止见没法立刻将程瑶迦骗走，便想了个主意，送了束开得很是灿烂的美丽花朵，叫丫鬟转给程瑶迦。 程瑶迦没有多想，见那个纠缠自己的青年男子送花，自是心中有些甜蜜。 她自小爱花，那花朵竟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开得鲜艳异常，叫人心生喜爱。 因此程瑶迦虽然觉得接受陌生男子的礼物有些不太庄重，但还是便随手接了花束，捧在手心仔细观瞧。 哪知那花朵虽美丽，花瓣下却带刺，程瑶迦不小心便被扎了手指头。 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程瑶迦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是从小习武，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这点疼痛也不放在心上。 问题是那公孙止跟在后面，见程瑶迦被花刺扎了手，立刻靠近嘘寒问暖，极尽温柔，又乘隙大赞程瑶迦美丽端庄，叫人心生爱慕。 这程瑶迦乃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吃得消这个，被对方的言语哄得脸上发烫，又羞又喜，心中像是小鹿乱撞，说不清其中如何滋味。 这一下便糟了，只是这一丝旖旎之念出现，她顿时只觉得胸口恍如被人用大锤狠狠重击了一下，一股直击灵魂的剧痛传遍全身，直痛得“啊哟”叫出声来。 …… 程瑶迦捂着胸口大声喘息，痛得浑身发抖，良久方止。 她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身怀隐疾突然发作，吓得俏脸煞白。 公孙止乘机凑过来表示关心，言说自己祖上传承的医术，一见程瑶迦便知她身怀隐疾多年，若不医治，痛楚会发作越来越重，越来越频繁，直至吐血而死。 程瑶迦乃是天真少女，不谙世事，哪里知道这公孙止心怀不轨，闻言只吓得打颤。 她才十几岁年纪，还没品尝过人生的美好，怎么会愿意就此早逝，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便询问该如何医治。 公孙止便欺骗她说，只有自家祖传神药才能治疗，只是神药珍贵，制作不易，有效期也短，他家在西面挺远处一个隐秘地方，要他回去取了送来只怕困难，时间也来不及，不如程瑶迦与他同去，当场吃药治病。 二百六十一章 于是乎，程瑶迦这个从没见识过人世险恶的天真少女，就此晕乎乎地被公孙止骗走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那公孙止送她的美丽花朵，乃是绝情谷特产的情花，看似美丽动人，甚至可以充饥，入口甜美如蜜。 只是这花朵带刺，若是人被小小刺伤，十二个时辰里不能动相思之念，不然便会疼痛难耐，若是刺伤严重，还会有性命之忧。 公孙止就是用这种方法，引她入套，傻乎乎跟着走了。 这一路上，公孙止知道这般大家闺秀害羞腼腆，初时倒也不敢越界，举止颇有风度，只是不断引诱她说话。 而程瑶迦只道自己身怀重疾危在旦夕，哪里还有心思与其搭话，满心沉重，自然也不会再起什么相思之念，是以之后再也没有过疼痛，等到十二个时辰过去，情花之毒早已自解，更不会疼了。 这便叫程瑶迦起了疑，她虽天真，可又不蠢，此刻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忽然打了个冷战，心道莫非都是那公孙止搞的鬼？ …… 当下程瑶迦便站住了脚，不肯再走了。 公孙止见没法把程瑶迦骗回去，顿时变了脸。 他长年奉承裘千尺，对这一套手段虽然熟练，其实心中已经颇为厌烦，这一路嘘寒问暖，又要保持风度，看得着吃不着，早已有些不耐烦，此刻见程瑶迦不再上当，心想既然没法得到你的心，起码也要得到你的人！ 于是公孙止露出真面目，便要欺辱程瑶迦。 他武功远比程瑶迦为高，一时间程大小姐叫天天不应，心中绝望。 好在此刻神兵天降，一个憨厚少年出现，救了程瑶迦，与公孙止战在一处。 …… 程瑶迦说到这里，算是将她那边的事情经过说清楚了。 她又娇娇怯怯朝着周念通行了一礼，问道：“您是周念通师叔吗？弟子是清静散人座下，拜见师叔！多谢师叔搭救弟子！” “哦，是孙师姐的弟子啊……”周念通没想到今日又碰上个原着中重要角色，看了看她，笑道：“今天倒不是刻意救你，主要还是见到我兄弟被追杀，才会过来解围……要谢的话，还是应该谢我郭兄弟当时救你！” “那是自然……”程瑶迦红霞满面，偷偷瞅了郭靖一眼，低下头不断抚弄衣角。 郭靖却没瞧见程瑶迦的表情，见程瑶迦住了嘴，他那边又继续诉说。 郭大侠的遭遇也颇为曲折，他与杨康、穆念慈北上刺杀完颜洪烈，怎知在半路上却遇上了旧识，乃是蒙古那边来人，分别是郭靖的结义安答兄弟拖雷，教他箭术的哲别，以及成吉思汗麾下大将博尔忽。 这三人正在被人追杀，追杀者却是金兵。 郭靖当即大怒，大发神威击退了金兵，随即听拖雷说，他们几人是奉成吉思汗的命令，出使大宋国，相约南北出兵夹击金国。 而此事被金国所知，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奉命领兵阻拦。 郭靖听闻心心念念要刺杀的大仇人完颜洪烈就在附近，心中大喜，立刻四处寻找，只是一直寻之不到，急得上火。 等他回去，杨康与穆念慈却又表情诡异，似乎是闹了矛盾，两人都撇下他，分道扬镳走了，穆念慈走之前还对郭靖说，完颜洪烈已经知道郭靖要杀他，不会在金国中都等死，叫他不必去了。 郭靖心下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发了好一阵的呆以后，想起了大哥说的，若是寻不到完颜洪烈，便还是去嘉兴见几位师父，过段时间去桃花岛，只得没精打采地重新南下。 …… 之后，他路遇公孙止纠缠程瑶迦，欲行不轨，当即出手阻止，与公孙止斗在一处。 那公孙止家传武功甚是高明，又经过了裘千尺查漏补缺优化了一番，是以功夫十分厉害，以郭靖此刻的武功，竟然占不了上风。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数百招，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毕竟未学全，总有些细小破绽，那公孙止便揪着破绽猛攻，叫郭靖手忙脚乱。 此时洪七公正好在附近，现身后叫停两人的争斗。 他告诉郭靖，周念通已经在嘉兴遇上了江南七怪，告诉了他们洪七公欲收郭靖为徒的事情，而七怪对此大加赞同，并通过丐帮弟子传达了消息。 郭靖自然知道洪七公不会骗他，当下心中惊喜，恭恭敬敬向洪七公磕头拜师，而洪七公也当场将降龙十八掌的剩下三掌一并传了给他，并叫他与那公孙止再去斗过。 这第二次比斗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郭靖把十八掌学全，首尾贯通，威力大增，那公孙止竟是再也抵挡不住，被郭靖按着就是好一顿暴揍。 等揍完了，郭靖按着公孙止脑袋逼他认错，发誓再也不纠缠这位程大小姐，便也放他走了。 随即洪七公说自己丐帮还有事，就先走了，等过半个月桃花岛见。 郭靖还纳闷呢，问师父你要去桃花岛做什么？ 洪七公哈哈大笑，直震得周围树木都瑟瑟作响，骂了一句“真是个傻小子”，便径自离开了。 剩下郭靖与程大小姐大眼瞪小眼。 这程大小姐第一次出门，一路上心事重重根本没记路，只是闷头跟着公孙止走，眼下连身在何处都不知晓，自然没办法靠自己回家去。 郭靖问了问程瑶迦家庭住址，在扬州宝应县，便是一皱眉，不怎么顺路！ 可是再想想几位师父教导，侠义之道应当济人之困，这送佛送到西，便绕些路便又如何？是以便拍着胸脯答应了护送她回家。 谁知没走多久，这裘千尺便带着公孙止追上来找场子，二话不说便攻了过来。 郭靖接了几掌，被震得手腕发麻，心知自己不是对手。 他若是自己一人，只怕憨劲上来就会只知道跟裘千尺拼命，可是眼下还带着一个程大小姐，见裘千尺是同时跟两个人找麻烦，心想不能连累她，便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与程瑶迦两人一同骑着小红马便逃。 以小红马的速度，本来任裘千尺轻功高妙，也没有甩不脱的道理，只是之前动手时，很不巧让裘千尺的铁掌擦了小红马的右后腿一下，小红马略有受伤，这便跑不快了，于是裘千尺始终能追在后面不被甩掉。 这一追一逃，也顾不得方向，竟然跑了数百里地。 之后，便是周念通所见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公孙止 听完两方的案情陈述，周念通久久不语。 再次感叹，这历史修正力大神实在太厉害了！ 郭靖的遭遇几乎跟原着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也就是花花公子欧阳克变成了个性跟他差不多的公孙止！ 而裘千尺也在通往残疾秃头丑陋老太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拉都拉不回来…… 他也不用做什么判决，只斜眼瞅着裘千尺，让她自己想！ 听郭靖和程瑶迦的各自陈词后，你要还是想不清真相到底怎样，我可真要怀疑你到底被那公孙止灌了什么迷汤了！ 就见裘千尺站那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 她又不傻，自然能看出程瑶迦这个天真少女，和郭靖这傻小子的话可信度极高，更何况程瑶迦话语里还说出了绝情谷独有的情花的特点，显然不是胡编乱造。 反观她丈夫公孙止，那“狗男女合起伙来玩仙人跳”的说法简直叫人笑破肚皮！ 那个叫郭靖的傻小子武功极高，如此本事做什么不好，用下三滥手段敛财？ …… 沉默了一会儿，裘千尺咬牙道：“既然如此，待我回去问问那死鬼，到底怎么回事！” 周念通心中好笑，问道：“那公孙止现在在哪里？” 裘千尺答道：“他轻功不及我，应该是被甩在后面了，估计得等会儿才能赶到。”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等等吧，此事毕竟涉及到这位程大小姐姑娘家的名节，不能不对质个清楚明白！”郭靖沉声道。 “……好吧。”裘千尺又是沉默了一会儿，颇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顿时程瑶迦的大眼睛对着郭靖又是偷偷瞅个不停，闪闪亮的，显然蕴藏着不浅的感情，只是可惜郭靖那个木头完全没感觉。 周念通只当没看到，心说咱兄弟桃花运也算旺盛了，光那蒙古少女华筝的事情就够他头疼的，相比之下这小姑娘的一点点爱慕之意算是小儿科了！ ——不知道陆冠英大师侄儿啥时候能过来把这小姑娘领走？ …… 几人站定等人，空中忽然落下两只巨大白雕，落在郭靖肩上。 却原来是拖雷等人从蒙古，把郭靖自幼养的两只白雕带到中原，与郭靖见面后，这白雕便跟随了旧主人，整日里在天空翱翔，实则不远不近跟着郭靖。 裘千尺见那白雕身形巨大，神俊异常，倒是一惊，心说之前自己若是与郭靖拼斗时，这两只巨雕趁自己不备突然落下，给自己一爪子或者啄一口，怕都够自己受的！ 她却不知郭靖对这白雕爱惜得很，若非万不得已，可不会让它们去做炮灰！ 郭靖从怀中取出肉干喂着两只白雕，程瑶迦在一边羡慕看着，想上前抚摸逗弄，可是看看白雕巨大身形，与尖利的爪与喙，却又不敢。 郭靖与程瑶迦那边陷入了一种有些诡异的沉默中，周念通这边便与裘千尺随便聊了几句。 “裘……姐姐，这些年你就一直没有回过铁掌帮吗？” “没有，我实在不耐烦大哥二哥之间那点事……”裘千尺脸上带晕：“而且我在绝情谷住的挺好，跟那公孙止……也算恩爱……” “……”周念通决定也不对这句话吐槽了！ 他道：“前不久，我刚遇见裘千丈老前辈，听他说，最近他们兄弟两个都投向了金国，帮金国人做事。” “哦！”裘千尺无所谓道：“只要我大哥二哥之间不吵架就行了，他们想要倒向哪边，自然是随他们，我这个当妹妹的可管不了那么宽！” “……”周念通叹气，他原想让裘千尺劝劝两个兄长的，这金国人蹦跶不了几天了，这时候投金国才真叫蠢呢，还白白毁了名声！ 不过看样子裘千尺确实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宅女，只要目前自己亲人过得好就行，天下大事与她无关！ …… 等不多时，远处一个人影疾奔而来。 周念通眯眼望去，来者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长得确实相貌堂堂，英俊不凡，只是脸上青肿，想必就是那公孙止了。 公孙止赶路赶得气喘吁吁，远远见到裘千尺与郭靖几人等在那里，心中大喜，扬声叫到：“尺姐姐，留那小子一命，我要亲手报仇！” 周念通：“……” 公孙小白脸，你在想屁吃！ 裘千尺也有几分尴尬，默然不语。 公孙止几个纵跃来到近前，喜滋滋又喊了声“尺姐姐”，随即哑口了。 他看看裘千尺，看看郭靖与程瑶迦，再看看周念通，本能地觉得气氛不太对。 难道不该是夫人裘千尺大发神威将那多管闲事的臭小子与不识好歹的小丫头打倒，等着自己发落吗？ 这怎么看上去好像没怎么动手，连剑拔弩张的感觉都没有？还有另一个小子是谁？ …… 裘千尺冷声道：“公孙止，你再给我说一遍，到底之前事情是怎样的？” 那公孙止打了个冷战，心道不妙。 这裘千尺对他一直甚是恩爱，一直喊他“阿止”，此次竟然连名带姓一起喊，显得十分生份，只怕是对他的言辞起了疑心。 公孙止心思急转，道：“自然是这个小女子长得美，我一时迷了心窍，被她骗了，要带她回绝情谷……” 话音未落，程瑶迦已经红了眼圈，带着哭腔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骗我说我身有隐疾，必须跟你回去服药，否则命在旦夕……” 公孙止噎了一下，狡辩道：“我哪有胡说！你被那情花刺伤，又不好意思给我看伤口，我哪知道伤到了什么程度？这情花之毒最是可怕，小小刺伤原可自愈，若是伤得厉害，便有性命之忧，我家中有解药，邀请你一同回去服药解毒，原是好意，怎知你不识好人心……” 公孙止口齿灵便，越说反而越理直气壮起来，一指郭靖：“然后这臭小子便跳出来将我一顿好打，我自然想你们定是一伙的！” 郭靖万没想到此刻那公孙止嘴上功夫如此了得，居然尚能反咬一口，张口结舌道：“我分明是见你欺辱这位程姑娘……” “我那时不过是不忿，跟她拉扯了一会儿，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公孙止嘴皮子利索地回应，叫郭靖目瞪狗呆，讷讷不能言。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事毕? “好了！”裘千尺一声冷喝，打断了几人的争吵，但随即又一阵犹豫。 她冷眼旁观，自然能看得出公孙止话语中不尽不实，避重就轻，可信度极低，可恨自己怎么之前就没发觉？ 但是毕竟是做了十年的恩爱夫妻，这要在外人面前戳穿他，裘千尺又有些难以决断。 公孙止见状，立刻打蛇随棍上，微笑道：“尺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心中只有你，哪里能再多装下一个女人？所以我虽然一时迷了心窍，但是却没有当场跟这小女子行苟且之事，便是想着带她回绝情谷，到时候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底下，若是你心有不满，我自然不会跟她亲近！” 如此露骨的话一出口，裘千尺如何想暂时看不出来，那程瑶迦却是被这一番无耻言论气得眼中含泪，指着公孙止“你你你”说不出话来。 郭靖也是大怒道：“事关一个女子的清白名节，你怎么可以在口中如此轻贱！” 公孙止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现如今你们是敌非友，我为何要在意她的什么名节？” “你——” “好了！”裘千尺再次大喝一声，顿时公孙止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 裘千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周念通道：“周小弟，事情经过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要带公孙止回绝情谷去，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是有暇，也欢迎你将来来绝情谷做客！” …… 周念通一直冷眼旁观公孙止的表演，也被他的无耻言论气得不轻，只是想看看裘千尺如何反应，因此没有出声。 此刻见裘千尺明显是和稀泥，暗中偏向公孙止，忍不住心中失望。 不过裘千尺如此做派也正常，她本就是帮亲不帮理的性子，今日这事若不是周念通在场，只怕还不会轻轻放下，要对郭靖两人不利呢！ 现在，此番事情该如何解决？ 说实话，要按周念通想法，这公孙止杀之方解气！ 他虽然离大奸大恶还差一点，但是也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神雕原着里可以说是极其令读者厌恶的角色，这次接触时间虽然不长，周念通也觉得其人可杀！ 不过这裘千尺对公孙止爱之甚深，若是想要杀他，裘千尺必会拼命阻拦，这女人武功极高，周念通也没绝对的把握！ 再说当年毕竟救过她，有一段香火情，贸然动手撕破脸殊为不智…… …… 犹豫了片刻，周念通笑了笑，便道：“既然如此，裘姐姐你就带着他走吧！” 他接着暗暗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裘千尺暗道：“我观这公孙止花言巧语，心思不纯，裘姐姐你以后跟他相处，还是要留些心，不可一味信任！” 裘千尺眉头一扬便想反驳，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当即，几人便看着裘千尺押着公孙止，越走越远，直至不见身影。 …… 郭靖气愤道：“大哥，你怎么就让那等小人就此离开了？” 周念通遥望远处，笑道：“不让他走，难道还真跟那裘千尺拼命啊？” “可是……”郭靖跺了跺脚，脸上难掩失望愤恨之色。 程瑶迦也在一边泫然欲泣，她此次虽然有惊无险，但是那公孙止的言辞简直是如同将她的名节砸在地上用脚碾进泥中一般，叫小姑娘心中委屈万分。 “周师叔……”小姑娘眼泪汪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周念通，叫他好一阵不自在。 “行了行了！”周念通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会儿，道：“兄弟，你继续送程姑娘回家吧，我先去办点事，稍后再来追你们！要是我这边时间久的话，你可以在宝应县等我一阵，或者自己先回嘉兴！” “大哥，什么事情？”郭靖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自去吧！” “那……”郭靖还想问，却被程瑶迦轻轻拉住衣袖扯了扯。 小姑娘冰雪聪明，隐隐猜到了周念通想做什么，便对郭靖道：“郭大哥，小妹这出来许久，家里人必然急坏了，还麻烦你快些送我回去……” “哦……好吧……” …… 裘千尺押着公孙止回绝情谷，一路上冷着脸不说话。 她自然是早已经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当着周念通等人的面需要维护丈夫脸面，可是这私下两人相处，自然不用再戴面具。 公孙止知道自己这次事情确实做得过了，回去以后必然有得苦头吃，一路上小心翼翼，曲意奉承，在她耳边好话说尽，几日下来，总算舔得裘千尺脸色好了一些。 到得第五日晚间，夫妻二人在一家客栈住下，公孙止小心伺候夫人睡下，自己却是睡不着，望着窗外发呆。 他心知这次回去，等待自己的肯定没有好日子过，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心中也是越来越慌。 要不，趁着夫人睡着，再逃走？ 这个念头一起，公孙止心中“砰砰”跳了起来。 他这次出谷，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心早野了，只觉得比谷中无聊单调的日子不知强出多少。 而家中还有悍妻管制，又哪有外面一个人逍遥自在？更何况外面居然还有那么多美丽女子……想着那程瑶迦的娇美容颜，公孙止咽了口口水。 在一番天人交战后，公孙止决定，逃！ …… 公孙止这人心思颇为慎密，他轻轻喊了裘千尺两声，见她睡沉了，便拿张纸写了个字条，字条上自然是胡吹大气，只说他心中不忿，还是要去找那傻小子与小女子算账，等报了挨揍的仇再回绝情谷。 这个自然是胡说八道，只是有这个借口，便是再给裘千尺抓到，也能圆得回去，起码不会惩罚加重。 公孙止将字条轻轻放在桌上，找个茶碗压住，又小心打量了一番裘千尺，见她未醒，便小心翼翼，推开客房门出去，又在外面将门轻轻关好。 公孙止蹑手蹑脚离开客栈，立马运起轻功，奔出了数里地方才停下，擦了把冷汗，哈哈笑了起来。 他心下兴奋，终于又逃出了那女人的手掌心，江湖之大，又可以任他横行了！ 正好之前经过一处小镇时，见到里面有个漂亮女子，待他回去一探，看看是否有机会一亲芳泽！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公孙止的下场 他这一笑，身后忽然也传来了笑声。 话说大半夜的荒郊野外，身后传来笑声，这可是经典鬼片开局！ 公孙止虽然没看过鬼片，但是也被那笑声吓得一颤，又惊又怕，回头望去，却丝毫不见人影。 公孙止呆了呆，心道莫非是裘千尺发现了自己偷逃，追了出来？ 这一想，顿时便吓得他立刻想要跪下求饶，可是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个男子！ 难道还真有厉鬼不成？ …… 公孙止强作镇定，略一思索，突然猛地回头，速度过快，脖子都发出了“咔”的一声，酸痛不已。 但是这一下，他却见到了身后之人，乃是一个黑衣人，黑布蒙脸，看身形挺拔，应该是青年人。 那黑衣人原本打算戏弄公孙止，是以屏息站在他身后，每每在他转头之时跟着移动身形，始终处在其脑后位置，所以公孙止一直看不到人影。 只是公孙止这猛然间扭头，黑衣人反应慢了一点，却终于被发现了。 公孙止见果然是人不是鬼，松了口气后却又心生怒气，冷笑道：“尊驾何人？这般戏弄与我！” 那黑衣人见行迹败露，也不再掩饰，同样冷笑一声，压着嗓子道：“何人？不过是看不惯你之人，要教训你！” “好大口气！”公孙止大怒。他一向自傲，原本在绝情谷中武力值最高，无人可敌，裘千尺来了以后虽然抢走了绝情谷第一高手之位，却也帮他升级家传武学，教导武功，十年下来武艺大进，自以为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不料出谷不久却被郭靖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傻小子教做人，好生毒打了一顿，正是怒气淤积在胸不得抒发之时，想不到此刻又遇到一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家伙！ 公孙止眼中凶光一闪，冷笑道：“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猖狂！既然你不愿露出真面目，那便这副模样去见阎王爷好了！拿命来！” 说着，他便一掌朝黑衣人拍了过去，招式中依稀便有铁掌功夫的痕迹，而掌风所指，乃是那人胸口膻中穴要害之处！ 黑衣人摇头一叹：“一言不合，出手便如此毒辣要人性命，果然不是好人！既然如此……” …… 客栈里，裘千尺睡得很香。 这几日，她实在是累坏了，先是出谷四处寻找丈夫，等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见丈夫被人揍了，上赶着去给他出气； 然后一追一逃，追了数百里路，好容易追上了，又跟那个周小弟大战一场，实在是精疲力尽； 再之后，又押着丈夫回家，初时深怕他再逃，睡觉都不踏实！ 好在后来丈夫似乎是想通了，变得老老实实，处处陪着小心，而绝情谷也已经不远！ 所以今晚这一觉，她睡得是格外踏实，还做了一个幸福的美梦！ 梦里面，丈夫公孙止乖乖地跟她回了绝情谷，而且性格也变得格外体贴听话，两个人重新像初识时那样，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不出两年，她便怀上了身孕，并且如同她多年所盼望的那样，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宝贝女儿！ 这让丈夫与她均是大喜，抱着女儿一同商议起什么名字，丈夫说起名要跟绝情谷里最有特色的奇物有关，自然便是那情花，可是到底是起名叫公孙绿萼还是公孙红芷，两人争论许久…… 睡梦中，裘千尺不禁翘起了嘴角。 然后，她便醒了。 不是因为梦做完了，而是被惊醒的！ …… 裘千尺是听到了衣袂带风的声音，这才醒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来四处张望，惊讶发现，丈夫并没有脱衣睡在自己身边，而是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 而桌上的茶壶，压着张纸条，上面两段字，第一段是丈夫公孙止的笔迹，说是不忿在那个叫郭靖的臭小子那里吃了亏，要去报仇；第二段却是另一人所写，说公孙止趁自己睡着逃走，现在抓回来了，叫自己机灵着点，别再大意！ 裘千尺不由大怒，下床查看公孙止的情况，发现他被点了穴，于是给他解开想质问一番。 哪知一给公孙止解了穴，这个没出息的死鬼就抱住自己的腿大哭起来，说自己被人击破丹田，已经废去了功力！ 裘千尺这一惊非同小可，仔细检查之下发现公孙止确实丹田受创，辛辛苦苦练就的功力全都付诸流水！ 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连夜带着公孙止加紧赶路，回绝情谷收集药材，给他疗伤补身去了。 至于公孙止伤心之余要她帮自己报仇的请求—— 裘千尺只当没听见！ 一来疗伤比较重要，二来根本都不知道那凶手是谁，天下之大到何处去找？ 三来，裘千尺其实对公孙止武功被废之事也并不怎么生气，这老公之前太不听话，跑出去闹了一场笑话，这次被抓回去居然又想着逃走，还不是凭借着一身功夫？ 这回功夫没了，他便是想不老实也不行了！之前的美梦，岂不是就可以成真了？ 反正自己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一身武功，他武功再强还能胜得过自己不成？ …… 废去公孙止武功的黑衣人，自然便是周念通了。 他当日看着裘千尺与公孙止走远，便远远缀在后面，拉开两三百丈的距离，时不时用天眼查看免得追丢，这么远的距离，便是那裘千尺再耳聪目明，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只是追了几日，两人始终在一起，倒是难以下手，周念通都有些想放弃了。 谁想第五日，公孙止却是主动把机会送上门，他居然乘着裘千尺睡着，再次偷跑！ 那周念通就不用客气了，直接追上去堵住了公孙止。 …… 他原本也就是想着狠狠教训公孙止一顿便是，谁想这厮当真凶恶，一言不合便下杀手！ 那还客气什么？先废了武功再说！ 他原本还想更狠一些，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公孙止阉了，免得将来这厮去觊觎古墓里的小龙女！ 不过想想还是罢手了。 一是下手太重，裘千尺那边就麻烦了，这可跟光是废了公孙止功夫不一样，后者估计裘千尺还真不一定会太过愤怒，但前者……绝了人家夫妻间的性福生活还得了？ 二嘛，真这么干，未来那个叫公孙绿萼的可爱小姑娘可就没法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了，话说周念通当年看神雕故事时，还真挺喜欢这姑娘，父母都那副德性，居然却能生得出这样叫人怜爱的女孩子来，简直堪称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最后，也是最不重要的一点就是，周某人不是专业人才，不懂怎么才能把好好一个大男人变成宫里面公公的具体手段…… 至于废武功的方式嘛，虽然没学过，但是想想也简单，打倒以后对准丹田轰就是了！ 当时周念通一边揍，一边心里默念：这一指头是为我兄弟戳的……这一掌是为程瑶迦师侄儿打的……这一拳是为了原着里的小龙女打的……这一脚是为我自己的多年怨念踹的…… 别说，还真挺爽！ 第二百六十五章 郭靖来了 另外一边，郭靖送程瑶迦回了宝应县家中，她家里人已经是急得团团转，生怕自家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在外面遇到意外。 这回见到一个年轻人将自家宝贝闺女安全送了回来，程瑶迦的父母自然是大喜过望，感激万分。 当即程家大摆酒席，程瑶迦大病初愈的父亲亲自作陪，酒宴上对郭靖表示感谢，大加赞扬，把个郭大侠给夸得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郭靖说要再去嘉兴，那程瑶迦的父亲哪里肯依，硬是把他留下，就在程家庄安排了客房，热情招待，一天一小宴，两天一大宴，顿顿都是一家三口亲自作陪。 两天下来，便是郭靖再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那程父程母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看未来女婿一般！ 他却不知，那程家是大户人家，极讲就脸面，这未出阁的宝贝女儿出门被人骗走，几天以后才回来，这说出去岂不是让无关人等私下里胡乱嚼舌头，毁了女儿名节，还有辱家风？ 所幸其回来时有一个少年相送，若是这能把这少年招作女婿，那就不存在可让人风言风语的由头了！ 正好看这少年忠厚老实，人品不错，这自己程家富贵，就一个女儿，招女婿也不求对方有什么高官厚禄，只要人品过硬，对女儿好不就够了？ 为此程父程母私下里去探女儿口风，程瑶迦一听此话，羞得双颊晕红，低着头只说“听凭爹娘做主”！ 得，有这一句话，二老便知道女儿家心思了，顿时就下了决心，先把郭少侠留下好好招待，等有机会再去探探他的想法！ …… 郭靖发觉不对劲，立马坐立不安，只觉得这一家子一举一动都诡异得很。 再忍了几天，郭靖实在是待不住了，乘着程父程母还没找到机会跟他摊牌，直接留下一封书信，便骑上小红马，带上两只白雕，偷偷摸摸离开了程家庄。 等离开几里地后，郭靖立马快马加鞭，仗着小红马的神速，不到一天，便赶到了嘉兴。 来到了嘉兴的郭靖真可谓是大开眼界！ 酒楼里眉飞色舞说书的二师父；马市里贩马的三师父；山里砍柴的四师父；菜市场上卖菜的六师父；最让他惊愕得嘴巴合不拢的就是一天到晚混迹赌馆的大师父，以及作为武林高手居然还能被关在家里、整日被自家长辈逼着相亲的七师父！ 这江南七怪与郭靖相处了十二年，在大漠里自然没什么机会干老本行，是以郭靖一直都不知道，他敬若神明的几位师父各自都有如此接地气的职业与爱好！ 虽然不至于信仰崩塌，郭大侠也失魂落魄了好久…… 别的不说，亲眼见到一向威严深重的大师父，在赌馆里跟人口水飞溅地聊着市井俚语，下流脏话，兴高采烈听着飞转的骰子喊“大，大，大”，郭大侠整个人三观都崩了啊！ …… 好在见到宝贝徒弟终于来到自家地头，江南六怪意识到自己作为师父的威严急需抢救，都收敛了不少，就连韩小莹也因为徒弟到来，跟家里申请了数天的放风假期，总算得以重见天日。 六怪带着郭靖一同找到一样在嘉兴悠闲度假的丘处机老道，与杨铁心夫妻，几人品茗聊天起来。 郭靖说了自己与杨康明明路遇完颜洪烈领军追杀蒙古使者，照了个面却没有发现，事后又追丢此人的事，很是沮丧。 江南七怪安慰他一番，杨铁心道：“靖儿，你有这个心就行了，那完颜洪烈想来是气数未尽，但是咱们牢牢记下，此仇终有得报的那一天！” 郭靖点头称是，杨铁心又问：“康儿……听闻不是与你一起的吗，为何没有跟你来嘉兴？还有念慈，她又哪去了？” 郭靖说了杨康与穆念慈分道扬镳的事情，众人听了均是迷惑不解，但是两人既然是自己离开，想来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这儿子与义女竟然都没有回来嘉兴看他们老两口，还是让杨铁心夫妇一阵失望。 …… 朱聪笑道：“总算把靖儿等来了，可不巧的是，你过来了，你大哥前几天不知怎么又不见了，若不是知道他武功极高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几个怕是得把嘉兴城翻过来找人！” 郭靖听闻后便告诉了几人，自己前几天遇上大哥的事。 众人听后自然先是夸奖了一番郭靖的侠义之举，朱聪笑道：“我大概能猜到你大哥做什么去了，想来过两天便会回来吧！” 郭靖询问具体，朱聪却又不想说了，只道：“他所行……嗯，怕是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不过践行心中侠义之道，也不必那么死板，自己知道做的对就行了！” …… 丘处机看几人东拉西扯，就是不把话题往关键地方引，不免有些发急，道：“靖儿，当着你几位师父的面，你跟我们说实话，当真喜欢那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此言一出，江南七怪、杨铁心夫妇都是紧紧盯着郭靖，虽然知道答案多半就是肯定，但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见郭靖脸红红，却是坚定点头，几人俱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下了心头重担。 韩小莹笑道：“可惜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位黄姑娘，也不知究竟是何等好女子，让咱们靖儿如此痴迷……不过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听你大哥说，你能有幸得北丐洪七公老前辈青眼，便是那黄姑娘一力促成？” 郭靖被调侃得老脸通红，随即点头，便又把他与黄蓉如何路遇洪七公，黄蓉如何靠着伶牙俐齿与高超厨艺打动洪七公，将绝学降龙十八掌相授之事。 到最后，郭靖有些局促不安道：“几位师父，我在赶来嘉兴的路上还遇上了洪七公恩师，听他所说，我大哥已经跟你们说过拜师之事，也得到了你们应允，所以……我便正式拜七公为师了，并且得蒙他传授了整套的降龙十八掌……” “好啊！”朱聪扇子一拍手心，叫好道：“你大哥确实跟我们说了这事，我们也同意了，不想这么快便传到洪老前辈那里，这丐帮果然是消息灵通！” 他重重一拍郭靖肩膀：“现在靖儿你得传如此绝学，想必武功又是大进！嘿嘿，丘道长，现如今怕是连你要胜过靖儿都难了吧？” 丘老道尴尬地笑了笑，打了几个哈哈，郭靖则是脸色通红，连声谦虚。 柯镇恶也笑道：“蒙那位洪老前辈不弃，能将靖儿你收为弟子，确实是天大的造化！唉，可惜我们几人却是无缘，未能见到这位前辈高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重上桃花岛 郭靖听此一说，倒是想了起来，道：“大师父，我大哥约我在嘉兴见面，然后一起去蓉儿的家，东海桃花岛。我们上次与那黄老前辈约好，要前去抄写那本叫做九阴真经的秘籍，还给我大哥的父亲周伯通伯父。” 几人一听便起了兴趣，纷纷询问，丘老道尤其高兴，连声道：“好啊，恩师留下来的九阴真经当年被黄药师骗……嗯，用计赢去，这么多年，总算可以还回来了！” 大伙计算了一下时间，全真教跟金国完颜洪烈麾下的沙通天几人约斗的时间是八月十五中秋，到时候郭靖要参加，江南七怪也要助拳，不过眼下才不到六月，还有接近三个月时间，想来至桃花岛一个来回，总是来得及。 郭靖又道：“这次我遇上洪七公恩师，他老人家也说过段时间要一同前去桃花岛，也不知有什么事，不过到时候我请他离岛时移驾前来嘉兴一趟，与几位师父见见可好？” 江南七怪听得开心，柯镇恶笑道：“这怎么行，怎能让那前辈高人屈尊来见我们？不如这样，咱这嘉兴离东海也不远，等你大哥回来，咱们几个一同前往海边，到时候你与你大哥租船去桃花岛，咱们就赏玩一下海岸风景，等上几日，等你们与洪七公离岛回来，我们正好拜见！” 几人轰然叫好，朱聪心细，却问：“靖儿，你知不知道那洪七公前辈上桃花岛做什么？” 郭靖老老实实摇头说不知，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笑了一笑，心中略有猜测，却是怕郭靖害羞，没有说出口。 …… 欣喜之余，江南七怪也有些遗憾，只因他们也是郭靖的授业恩师，也很想能亲自出马，为徒儿的终身大事做主。 只是听闻那黄药师性格乖张，傲气十足，怕是不会让他们几个上岛啊！ 好在有洪七公出面就行了，人家身份相等，估计黄药师会给面子…… …… 当下郭靖也在柯家庄住了下来，每日被江南七怪领着去拜见各家的家人亲友。 这古代讲究个天地君亲师，师父与徒弟之间是极其亲密的关系，跟家人也差不多了。 别的不说，师父若是去世，做徒弟的要与师父的子孙一起披麻戴孝，给探视之人磕头的！若是当师父的没有后代，那不用说，养老送终就全是当徒弟义不容辞的责任！ 因此理论上，郭靖作为江南七怪唯一的嫡传弟子，就如同子女一般，跟他们的家人也是算得上亲戚关系，每日里应酬往来，把个口舌笨拙的郭大侠弄得狼狈不堪。 …… 又过几日，周念通总算是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嘉兴柯家庄，一进门便收到了隆重欢迎。 丘处机老道最心急，他是希望周念通等人早日去桃花岛，将九阴真经抄写回来，算是了了恩师王重阳的心愿； 江南七怪也觉得既然已经与那黄药师约定好了，那赶早不赶晚，总不能让人家大宗师一天天等你上门！ 于是周念通与郭靖便在众人催促下，一同动身向东，没多久便来到海边舟山，租了艘船，便朝着桃花岛驶去。 顺便说一句，周念通动身不久，嘉兴陆家庄的陆立鼎便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可惜失之交臂，嗟叹不已…… …… 郭靖之前没怎么看出来焦急，等上了船，倒是一路催促船夫，显然甚是想念那小黄蓉，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周念通调侃道：“兄弟，那黄药师可还不待见你呢，能让你见蓉儿吗？说不准，我们一过去，就会被关小黑屋里面抄经书，一日三餐清水窝头，等你抄完，再像赶苍蝇一样把我们赶出桃花岛！” “啊——”郭靖闻言便苦了脸，倒逗得周念通大笑起来： “哈哈，开玩笑的！放心好了，这次你肯定能见到蓉儿，说不定……嘿嘿！” 郭靖闻言也没有多问，身边人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他早已经习惯了，反正大哥不会害他！ 小红马在船上待得不舒服，又不敢下海，只得站在甲板上长嘶，似乎也在催促快些到岸边，让它活动一下筋骨，两头白雕却是自在得多，在船的上空盘旋，那些惯于欺软怕硬的海鸥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只只进了白雕肚皮。 郭靖摸摸小红马的脖子，安慰了一下，对周念通道：“大哥，我听蓉儿说过，桃花岛上尽是神奇的阵法，外人若是不识，上去便会迷失在阵中，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嗯，确有此事，不过你不用怕，我在桃花岛呆过几年，阵法都认识，到时候上了岛，你小心跟着我就是！” …… 船将近岛，已可闻到海风中夹杂的扑鼻花香，远望去，岛上开满鲜花的美景也是让郭靖赞不绝口。 待到上得岸来，周念通拉住郭靖，还是老规矩，传声入密叫个门儿！ 很奇怪，这次又是没有回音，等了半天不见哑仆前来引路，也不知道爱闹别扭的黄老邪又搞什么飞机。 周念通只得自己上了岸，叮嘱郭靖紧跟自己，一步步往桃花阵中深入。 走了几步周念通就发现不对，这桃花阵分明经过了修改，已经不是以前闭着眼睛就能熟门熟路闯进闯出的了，怕不是这两年黄药师做了大的修改！ 好在毕竟学过了原理，周念通还是能靠自己找到出路，虽然计算得比较慢，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四处观察，念念有词一番，但是走走停停，还是来到了桃花阵深处，如果没估计错的话，按照这进度，天黑以前应该可以出阵…… …… 正在计算，周念通就听到一阵箫声传来，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叫周念通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一阵烦恶涌上心头，再也算不下去了。 他心中一惊，也不知黄老邪发什么神经突然对自己出手，连忙坐下抚平心境。 此次与之前在归云庄那次有所不同，萧曲一上来就充满了勾魂夺魄之意，周念通之前又正在拿全部心力在计算桃花阵破法，这骤一遇袭，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自然便中了招。 好在周念通毕竟现在功力已经极深，又对萧曲中蕴含的移魂大法的攻击极为熟悉，虽然是猝不及防中了招，但是坐下凝神静气吐纳一会儿以后，便能保持清明，外邪不侵，那箫声再是动人心魄，也难以撼动了。 好一会儿，箫声渐止，周念通缓缓睁眼，就见黄药师一身青袍站在身前，刚放下横在口边的玉箫。 第二百六十七章 黄药师的计划 周念通苦笑道：“黄世叔，小侄是怎么得罪您了，至于要这样搞突然袭击嘛！” 黄药师冷哼一声：“你小子得罪我的事情还少吗？不过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今天你小子就是个添头，算是殃及池鱼吧！” 周念通这才发现，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郭靖却是已经不见了，想来刚才萧曲突袭之下，郭靖功力不及自己深厚，自然更容易中招，一时之间便迷了路！ 他不禁有些着急，站起身来便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想来便是郭靖刚才骤然遇箫声袭击，浑浑噩噩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黄药师哼道：“不用去找了，那小子不会有危险的！你且先跟我走！” …… 却原来黄药师早就听见周念通的传音，知道他们来到了桃花岛，只是不愿出声。 黄药师自负一生聪明，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看见郭靖那副傻样就来气，自然是不情愿宝贝女儿跟郭靖在一起，只是他原本看好的周念通自己不要还往外推，女儿又是个痴心的，不知怎么跟那郭靖看对眼了，铁了心就要跟他！ 他一直对周念通有怨念，这小子油滑得很，而且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一个劲地撮合自己宝贝女儿与郭靖那傻小子！ 因此这次两人一同来岛上，他第一时间就决定，先把两人分开，再慢慢想办法拆散郭靖与女儿之间的孽缘，免得周念通再在旁边推波助澜，瞎出什么馊主意！ …… 周念通在人家地头上，自然不敢乱跳，只能耷拉着脑袋跟着黄药师走，三拐两拐来到客房。 小黄蓉早等在那里，见到周念通蹦蹦跳跳跑过来：“大哥，靖哥哥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来了，只是……” 周念通斜瞥了瞥黄药师，怂怂肩膀，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黄蓉冰雪聪明，一看便知定是自己老爹又使了坏，顿时嘟起小嘴，怏怏不乐道：“我去把靖哥哥接过来！” “蓉儿，不许去！”黄药师喝道：“先让那傻小子饿上一晚！” “明天，你带上笔墨纸砚和九阴真经，去跟那傻小子一齐抄录经文！” “是——”黄蓉声音拉得老长，显然老大不情愿。 黄药师又道：“今晚上可不准你去看他，更不准送吃的！不然的话，明天也别想见他！” “知道了——”黄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便跑了。 留下周念通与黄药师，气氛颇有些尴尬。 …… 周念通讪笑道：“黄世叔，你还是同意让蓉儿与我兄弟一起抄写九阴真经的哈！” “哼！”黄药师哼道：“那是自然，我当年既然已经发誓，那经文自然不会看上一眼，等抄完以后便将其焚毁！” “蓉儿作为我的女儿，自然也不能从我这里看到经文，这是原则问题！至于让她与郭小子一同抄写，那是你当初决定的事！” “是是是……”周念通点头如捣蒜：“没办法，我郭兄弟性子愚钝，文化水平也不高，这抄写经书难免会有错了漏了之类，还得请蓉儿把关啊！” “你小子少说这种讨好的话！”黄药师冷笑道：“我知道你真正的意思，不就是变着法让傻小子和蓉儿一同记下那九阴真经，日后可以习练嘛！这事原是你这做大哥的一番心意，我自然会记住这人情，蓉儿也不会忘！” “呵呵……”周念通笑得尴尬…… 用这种嫌弃、冷冰冰的口气说自己承了情，这风格还真不愧是东邪！ “行了，你去休息吧，当初那间竹屋还给你留着呢！”黄药师一挥袖子：“晚餐自会有哑仆去叫你，晚上陪我喝两杯！” …… 当晚，黄药师拉着周念通喝了不少，小黄蓉惦记着挨饿受冻的郭靖，原本没心思吃饭，也被拉来，嘟着嘴在一边倒酒。 周念通被灌得神智都有些迷糊，差一点就想要作弊，学当年的丘处机逼酒手段了，好在黄药师自己也在快到量的时候停手，总算没露出什么醉酒后的丑态。 第二日，小黄蓉便带着笔墨纸砚、九阴真经与她亲手准备的各色点心、精美小吃，前去找郭靖了，黄药师虽然没有拦着，却也悄悄跟了去，专心地当一个窃听党。 黄蓉见到正在桃花阵里乱转的郭靖，分开不短时日的小情侣一见面，自然是说不完的悄悄话，诉不完的柔情蜜意，只让躲起来窃听的黄药师饱饱吃了一顿狗粮，气得胡子乱翘！ …… 自此，周念通便在这桃花岛安心住下。 他原本也想去找郭靖黄蓉的，可是想想小情侣此刻正在一起抄经书，恋奸情热……啊不是，是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他去了岂不是当电灯泡，整日里吃狗粮？ 再说看黄老邪每日里一样早出晚归，想也能猜到必然是去盯梢，他可没黄老不羞那般的厚脸皮！ 所以，周念通每日里除了在这桃花岛闲逛，也就是练功了。 当然还有其他，便是时常进入精神世界里，慰问一下老弟周恒通，与师伯王重阳、变成小女孩的师姑林朝英了。 性格沉闷的老弟周恒通不必多说，那王重阳师伯此时正在将全身心投入于带孩子上。 林朝英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女孩，这在周念通精神空间里成长速度远超想象，这醒来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竟然看着已经长大了两三岁似的，成熟了不少。 这孩子一长大，肯定便要活泼好动起来，顽皮捣蛋的事情少不了，弄得王重阳颇有些焦头烂额，教导不过来了。 毕竟只是一个光棍老男人，这性别不同，年龄又有代沟，能和小姑娘有什么共同语言？ 为此，王重阳一改之前对周念通两兄弟严防死守的态度，开始求着周念通帮忙了，他想着这师侄虽然也是男的，毕竟年轻，可能比自己更懂小女孩心思？ 而周念通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也只能绞尽脑汁，回忆着前世照顾妹妹的经历，再加上这辈子小时候照顾何沅君那可怜的几年经验，勉强帮忙。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得偿所愿 好在精神空间有一点好，费点力气完全可以做到心想事成，幻化出来手机电视机电脑音箱之类的东西不要太轻松，叫王重阳与林朝英这古代人也算见识到了现代生活。 而多亏之前与杨琏真珈的那一场对决，精神空间扩大了不少，周念通还可以在空中挂上人造的太阳月亮星星，总算是让这里有了一点外界的景色，叫小姑娘不至于憋屈。 所以，周念通觉得，这成长中的林朝英，心理应该还算比较健康的吧…… …… 这天，周念通照例在精神世界里陪着心力交瘁的王重阳，看着林朝英小姑娘在阳光下的一片大草地中独自玩耍，至于周恒通老弟，自然是送出去掌控身体，给他放放风。 王重阳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看着林朝英在花丛中做着游戏，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传来，满脸欣慰地叹了口气： “念通，多亏你了，我真是没想到，抚养教导一个小女孩那么难……” 周念通心说那是你要求太高，又希望她快些成熟长大，多看多学，又见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有一点点不开心，自然难办…… 王重阳又道：“现如今，只希望朝英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快快乐乐长大，之后再恢复过去的记忆了……” “这个，嘿嘿，应该没什么问题啦……” “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觉得跟普通女孩区别大吗？”王重阳犹豫片刻，忽然问道。 “应该不大吧……”周念通把脑袋扭过去道。 “真的吗？你看着我眼睛说，是不是如此？”王重阳紧紧盯着周念通说道。 “干嘛非得看着眼睛嘛，你是精神体，眼睛里又没有眼屎……”周念通又把脑袋转了一个方向。 “那你倒是说说，她这样子算是正常吗？”王重阳气得大吼，手指着林朝英的方向不住颤抖。 那边的小林朝英，正举着一根花束做成的“魔法杖”，煞有其事地在胸前挥舞，口中吟唱：“古娜拉黑暗之神——变！” “呃……”周念通干笑，冷汗。 他承认这林朝英的画风现在有点偏，但也是没办法啊，小女孩的娱乐要求怎么满足，不把一些少女动漫与儿童剧搬出来，难道要他这大老爷们陪小女孩玩过家家？ 这还多亏前世陪妹妹看得多，积累深厚，才能把这么多原版的儿童剧从记忆里掏出来啊！ 王师伯，你就知足吧，再过会儿林朝英挥个小镜子跳起变身舞、喊“月棱镜威力”的时候，真希望你的血压还能控制得住…… …… 那九阴真经下卷不过不到万字，原本就算抄写得再慢，两三天总能抄完，而小黄蓉继承了她母亲的聪明才智，郭靖还没抄完，她在旁边读了几遍，已经倒背如流，又因为自己也是学武之人，经文中的武学知识虽然高深，总能理解一些，是以她这倒背如流可不是死记硬背，不至于像她母亲那样过段时间就全数忘记。 只是黄蓉怕郭靖自己记不住，于是等郭靖抄完后，又以校对的名义，拉着他一遍遍读，如此花了十数日，竟然让郭靖这天资愚钝之人，也把那九阴真经下卷牢牢记在心中，再无错漏。 算上过去周念通默出来叫郭靖记下的九阴真经上卷，这九阴全本，除了那段梵文所述的内容，周念通实在是记不下来无法转述，其他的部分，均已叫这郭靖尽数记在心中了。 只是九阴真经记载天下武学要旨，博大精深，精微奥妙，其中精妙之处，连周念通自己都难以理解一二，更别说傻乎乎的郭大侠了，也只能抱着以后慢慢在实践中理解的主意了。 …… 经书一共抄了两份，一份交给周念通，揣怀里准备带回老爹周伯通那边。 另一份给了黄药师，让他在自己妻子坟前焚毁，算是了却了一番心思，得偿所愿。 毕竟原件，那份人皮经书也算得上是陈玄风的遗物，那梅超风交出来时念念不舍，给她留下做个纪念也好。 当日，黄药师带着黄蓉来到亡妻墓前，将九阴真经抄本焚毁。 这是人家家事，周念通不好前去，也不知道当时场面如何，只知道黄药师是大醉一场，连着两三天不见人影。 连带小黄蓉，第二天见面时，也是花容惨淡，一双明眸红肿无神，显见当日哭了许久。 郭靖与周念通好生安慰，黄蓉虽显憔悴，语气却是轻松无比，可见她与老爹俱是了了一桩心事。 …… 这经书抄完了，按道理也该离开了。 郭靖颇有些舍不得黄蓉，而黄蓉也吵着要跟郭靖一同出岛，黄药师只是不许。 黄药师这段时间也不是白过的，每日里都悄悄跟着黄蓉，看她与郭靖一起抄经，一方面是出于老父亲的戒备心理，防止宝贝女儿跟傻小子太过亲热，一方面也想观察一下少年男女的相处，看看有什么破绽可以找出来加以利用，能让他分开这对小情侣。 只是十来天下来，黄药师却不禁失望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聪明绝伦的女儿，与那傻乎乎的郭小子，相处得竟然是如此和谐自然！ 互相钟情的少年男女，在一起抄经、读经，偶尔打打闹闹，有时来了灵感起身演武，两人不经意间的互视，眼神中都充满了对对方的深情爱意。 小黄蓉有时候调皮戏弄，郭靖总是呵呵傻笑着宽容谦让，而若是做的过了，又会毫不避讳指出来，黄蓉便虚心接受，小心认错； 而郭靖有时候犯傻，黄蓉总是想办法给他解决了去，叫两人都为之满意。 这十来天的相处，不但没让黄药师找到二人感情上的不谐，反而感情更深了一层！ 黄药师失望之余，看着眼前一对小情侣的相处，也常常不由自主想起当年自己与黄蓉母亲在桃花岛上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美满日子，不禁为之感慨伤感，几个时辰往往就这么过去了。 是以这经书都抄完校对完了，黄药师还是没找到方法拆散两人，现在看着宝贝女儿吵着要随郭靖离开，不禁为之头疼。 而周念通……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不会帮黄老邪想招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欧阳锋叔侄来了 正在吵闹，桃花岛上忽然又来了客人！ 一声铿铿锵锵的筝鸣，打断了小黄蓉的吵闹声，黄药师与周念通均是心中一凛，互看了一眼。 欧阳锋！ 他来桃花岛作甚？ 这欧阳锋自从两年多前，请周念通帮忙唤醒了他侄儿欧阳克以后，便带着欧阳克回西域白驼山修养去了，两年多时间没在江湖上露过面。 想不到现如今又重出江湖，而第一站，便是来这桃花岛，却不知有何要事？ 黄药师对这欧阳峰自然是心存戒备。 当年欧阳锋便是觊觎那九阴真经，赶了许多蛇上桃花岛，差点把美轮美奂的桃花岛变成蛇岛，让黄药师至今仍然对蛇过敏，一旦遇见不弄死誓不罢休！ 而后欧阳锋又与欧阳克悄悄潜入桃花岛，闹腾了一番，直接导致周念通痴呆事件！ 现如今，周伯通虽然带着九阴真经上册离开桃花岛了，可下册的九阴真经又失而复得，黄药师实在很怀疑，欧阳锋莫非又是听到风声，过来对自己不利，伺机夺经？ …… 不过看看周念通，黄药师又淡定下来。 桃花岛毕竟是自己大本营，欧阳锋原本到自己地盘就不可能讨得了好，再加上现在武功极高的周念通起码也算的上半个自己人，那欧阳锋就算邀请了什么厉害帮手，黄老邪也不虚！ 再说他这几年苦心孤诣培养了不少有驱虫驱蛇奇效的奇花异草种在岛上，便是欧阳锋再驱赶蛇虫大军上岛，也是有多少灭多少！ 想到这，黄药师一声长啸，便要去迎接欧阳锋。 小黄蓉不耐烦见外人，便跑去找郭靖了，周念通也想跟着去，却被黄药师一把死死拉住，只能陪着他一起去见欧阳锋。 …… 一边走，周念通一边思考欧阳锋来岛上的目的。 虽然按照原着轨迹来看，欧阳锋来桃花岛很正常，乃是给他侄子欧阳克向黄蓉求亲的。 但是这历史修正力再强大，也不能违反一般的逻辑啊！ 那欧阳克当日机缘巧合，与周念通一同痴呆了五年，且情况更惨，整个人差不多都废了，好不容易才给唤醒，这两年多尽是修养了，根本没在江湖上晃荡过！ 如此，他自然也不可能像原着里那样见到小黄蓉，什么惊为天人，什么百般纠缠，统统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来的心思跟自家叔叔请求，来桃花岛求亲？ 欧阳锋叔侄俩上一次见到小黄蓉还是八年前，当时人家女孩子才只是七岁孩童呢，那欧阳克再变态，也不应该对一个七岁小女孩心生觊觎之心吧？ 可是若不是如此，又会是什么原因？ 周念通开始猜测历史修正力大神为了将剧情走向拉回原先轨迹，是不是动用什么诡异手段，比如给欧阳克硬生生嵌入个“萝莉控”属性了…… …… 周念通跟随黄药师来到码头，果然见到了欧阳锋，稳稳站在一艘高大的巨船之上，海风吹得其花白须发不住翻飞，显出一种凌乱之感。 欧阳锋比起两年多前相见，更显老了一些，头上的白发也增加了，虽然仍是身材高大，不怒自威，但是周念通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颓然的暮气。 这让周某人很是疑惑。 当年因为欧阳锋叔侄俩潜入桃花岛觊觎九阴真经，造成了后来一系列事情，那欧阳克与周念通同时痴呆了五年，等周念通醒来时，见到欧阳锋便是憔悴颓废不已，只因为他为侄子奔波辛苦了五年。 但是后来周念通把欧阳克唤醒，按理说这两年多时间里欧阳克情况应该大有起色，欧阳锋却为何仍是如此模样？ …… 黄药师见到欧阳锋的模样后也有些疑惑，但却不露声色，笑道：“峰兄，一别多年，一向可好？今日难得再次驾临我桃花岛，不知有何贵干？” 却见欧阳锋微微苦笑了一下，望了望周念通，想是惊讶他为何也在桃花岛，却也没有多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走下了大船，又令下人搬东西。 不一会儿，各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书画珍品陆续从船上搬下，在码头堆了老大一堆，远远望去珠光宝气，奢华之极。 周念通与黄药师面面相觑。 乖乖，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这欧阳锋该不会是把整个白驼山庄的家底都给搬来了吧？ 黄药师坐拥整个桃花岛，实打实的大地主了，他又满腹经纶，擅长诸子百家，那经营之术自然不在话下，是以就算不以武林中而论，在这整个大宋也算得上是豪富之人。 但是除去这不能立刻变现的桃花岛地盘，光论可以顷刻间拿出手的财富，他也是首次看到如此之多！ 黄药师忍不住开口，半是玩笑，半是疑问：“峰兄，你这难不成是把你的白驼山庄给变卖，投奔兄弟我来了？” …… 欧阳锋笑了笑，声音铿锵：“药兄莫要开玩笑，兄弟我此次来桃花岛，却是要求你一件事。” 黄药师心想：“凭你西毒的名号，江湖上还有什么事办不到，需要来求我？看这些礼物价值，就算不是散尽家财，也差不太多了，此事必然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他笑道：“峰兄才是莫要开玩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我？且跟兄弟我说说，咱们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若是可以办到，兄弟我绝不推辞！” 欧阳锋道：“此事不难办，就是怕你为难而已。” 黄药师越发惊疑，斟酌字眼道：“那却要听听才知了，究竟是何事？ 欧阳锋环视周围，笑道：“怎么不见令爱？上次来这桃花岛已经是八年前，记得那时令爱不过七八岁，却已经是聪明伶俐，很是讨人喜欢。现如今她也是十五六岁年纪了吧？” 黄药师笑道：“小女顽皮，自个儿在这桃花岛撒欢呢，倒是失了礼数，我这就令她前来拜见！” 欧阳锋道：“不急，一会儿自会见到，兄弟我就开门见山吧，此次前来，却是要为我那侄儿求亲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进化版欧阳克 此言一出，除去周念通已经大致确定，黄药师虽有几分猜测，却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就见风流倜傥，潇洒过人的黄老邪，生平是第一次结结巴巴说话：“峰……峰兄这莫不是与兄弟我开玩笑？这八年未见，如何一上来就提出如此突兀的要求？” 他与周念通之前一样的想法，心说你跟你侄儿上次见蓉儿还是八年前，她在你们印象中也不过就是个一点点大的小女孩罢了，怎么就会起了求亲的心思？ 欧阳锋笑道：“确实是多年未见，令爱当年活泼可爱，钟灵毓秀，年龄虽幼，容貌却已不凡，想来这女大十八变，到如今必是出落得花朵儿一样，药兄定是怜爱万分，舍不得教她受委屈的！” “不过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令爱既已长成，自然也到了要考虑一下终身大事的时候了，我这侄儿至今未婚，岂不是恰好凑成一对？” “……”黄药师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主要还是太过突然！ 欧阳锋又道：“药兄你当年也是见过我侄儿的，想必有些了解，这些年这么多事过来，我家克儿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人变成熟了很多，想来也能过得药兄的眼！” 说着，他转头对下人说：“去叫少主上来！” 不多时，从大船船舱中，缓步走出一人。 …… 周念通仔细看去，那人确是那欧阳克。 看来这两年多将养得不错，欧阳克已经不再是那时所见，干枯垂死的病人，重新恢复了十年前所见丰神俊朗的模样，只是肤色有些白，像是很少出门。 只是令周念通感到古怪的是，那欧阳克气质却与当年相比，变化极大。 如果说当年二十多岁的欧阳克是一个养尊处优，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那现在的欧阳克……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历经风雨回归自然的隐士，又像是大彻大悟的高僧，面上平静，神色淡然，眼中仿佛是看破世情的沧桑，手捧一卷书册，又带给了他几分书卷气，缓步而行。 他仍然是身穿一身白衣，看布料却很平常，浑然不像当年那身夸张豪奢的绸缎衣服。 欧阳克来到几人面前，不慌不忙向黄药师躬身行了一礼：“小侄拜见黄世叔。” …… “这……”黄药师上下打量欧阳克，眼中惊讶之意难以掩饰：“贤侄这变化当真不小！” “是啊……”欧阳锋苦笑一声。 欧阳克又深施一礼：“让黄世叔见笑了，小侄当年少不经事，糊涂得很，闯出不少祸事，如今想来甚是惭愧。” 他又朝周念通躬身施礼道：“这位可是当年的周小兄弟？多谢你几年前救我，愚兄当年犯下那么多错事，实是不该，这里向你道谢，也为当年之事道歉。” “呃……”周念通有些局促地回了一礼，客气几句，心道：“想不到这欧阳克变化如此之大，看着简直就像是浪子回头了一般。不过，就算你如今洗心革面，我也不能让蓉儿嫁你！” 很奇怪的是，眼前的欧阳克温文尔雅，锋芒尽敛，完全没有当年那轻狂之像，确实像欧阳锋所说的，成熟不少，可是看欧阳锋的表情，却不见一点欣慰。 …… 欧阳锋笑道：“药兄，如何？当世武功可与你我比肩者，不过寥寥几人，咱们的子嗣自然是门当户对，其他人家，想来你也看不上。” 黄药师心想这老毒物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这东邪的女儿，与他那西毒的侄子，算起来确是般配。 他当年见过欧阳克，觉得此子轻浮好色，又奢侈傲慢，很是不喜，但是现如今变化颇大，竟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兼之俊雅不凡，比之郭靖那个令他讨厌的傻小子强出不知多少。 他早年原本属意的是周念通，只是这臭小子居然不识他好意，推之不迭，叫他几番大怒，后来又不断撮合女儿跟郭靖那傻小子。 黄药师何等高傲之人，心说你看不上我家蓉儿，难道我还求着你？于是此事自此再也休提。 到现在一看这欧阳克，倒是跟他心中佳婿的形象有几分接近，不由得有些动心了。 黄药师看着欧阳克，问道：“欧阳贤侄，你叔父有意为你向我家小女求亲，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欧阳克回头看看叔叔，神色平和，慢慢道：“既是叔叔的意思，我自然要遵循，若黄世叔愿将令爱许配，小侄必不敢辜负。” 此话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叫黄药师颇为满意，却让周念通张大了嘴。 …… 这还是当年那个好色如命、张狂霸道的欧阳克吗？ 周念通来不及细想，眼见一脸满意的黄药师便要张口答应婚事了，连忙叫道：“慢！此事不可！” 这一声很是突兀，叫欧阳锋与黄药师俱都转头望来。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便欲发话。 欧阳克却是先张口问道：“不知周兄弟有何高见？” 明明周念通出言反对他的婚事，欧阳克却不见半点不满，依然是神色平和，不急不躁。 黄药师见状反而闭上了嘴，也暗示欧阳锋不必插话，却是要看看欧阳克与周念通如何争辩。 周念通想了想道：“你与蓉儿根本不认识，怎能将婚事就此定下来？” 欧阳克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嗯，我与黄世妹确实多年未见，本来也算不上熟悉，确实可以说是陌生人一般。只是这婚姻大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双方却不一定要婚前便相熟吧？” 周念通叫道：“怎么不一定，咱们江湖儿女，哪能像那些腐儒一般迂腐！万一双方天生不和，婚后不谐怎么办？” 欧阳克愣了一下道：“这话也有理，如此，愚兄且请见黄世妹，大家认识一下，看看她是否会对我厌恶，可好？” 说着，他向黄药师行了一礼，表示质询。 黄药师笑道：“自然，虽说民间未婚男女不可见面，但咱们可不学那些腐儒，我已经派人去叫蓉儿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争相求亲 欧阳克又转头对周念通道：“如此，周兄弟可还满意？” “……” 周念通心说虽然你变化很大，看着不那么令人生厌了，但是蓉儿必然还是喜欢我那郭兄弟！但是此事不保险，黄药师很明显不会只因女儿喜好来挑女婿，还得找其他理由！ 他想了想又道：“你刚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哪里？” 欧阳克淡淡笑道：“我叔父亲上桃花岛提亲，算是父母之命了；又备下了如此重礼，足见诚心，若是你觉得缺个媒妁之言，现下要去找媒人也不是不行。” “……”周念通见黄药师点头，心下叫苦，又道：“欧阳兄，当年你贪花好色，家中姬妾无数，现如今又来向蓉儿求亲，怕是有些不妥吧？叫蓉儿将来在那些女子中如何自处？” 那欧阳克闻言脸上竟然现出愧色，道：“当年愚兄确是荒唐，自从几年前醒来，姬妾皆已散去，现在家中并无女子，黄世妹若是愿意下嫁，我自然就此从一而终，决不会再去沾花惹草。” “……”周念通险些被噎住，心说这欧阳克当真变了一个人？ 此刻欧阳锋在后面开口道：“大丈夫原本三妻四妾也属正常，我家克儿当年年少荒唐，但近年来已经洗心革面，既已允诺婚后专一，那些旧事也算不上什么了吧？” 周念通见黄药师再次点头，心中发急，索性一咬牙叫道：“欧阳兄，你如今怕有三十四五了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你的人生之路，已经走了一半了！蓉儿比你只怕小了快有二十岁，这年纪上相差太大了吧！” 他有意提高声量：“岁数差太大，如何般配？且不说夫妻双方见识阅历不同容易产生代沟，就算你们能相处和谐，待到多年后，你已经垂垂老矣，蓉儿却还年轻，这却怎么办？” “这女子原本就比男子长寿，再多年后，你是早早寿终正寝，却叫蓉儿还要孤零零活在世上几十年，又如何是好？”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几乎接近骂人与诅咒了，欧阳锋双眉一竖，脸上便现出怒气。 那欧阳克却是不见半点生气模样，竟然煞有其事地沉思了一小会儿，道：“此话……倒是在理，确实是难办！” 他转头望向欧阳锋，道：“要不，叔父，求亲之事就此作罢？” ……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有些目瞪口呆，就连始作俑者的周念通，也万想不到这欧阳克变得如此好说话，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话说怎么感觉这欧阳克把这婚姻大事看得很是随意似的？ 欧阳锋却怒道：“不可！如此理由怎能让人心服！世间婚姻本就多是男子年龄大过女子，这丈夫比妻子大个几十岁也是常事，什么寿终正寝，那得多少年后的事，如何能算？” 他见黄药师眉头微皱，竟然像是真的在考虑如此荒谬的理由，不禁怒气更增。 “药兄，难道你也觉得这小子的胡言乱语有道理？” 黄药师干笑道：“锋兄莫急，我也只是稍微想一想而已……” “……好！”欧阳锋鼻子喷气，脸色涨红，叫道：“如此，我这里就以欧阳家家主的身份应下，若是将来两个孩子成婚，克儿比你家孩子早逝的话，我欧阳家便允其改嫁，绝不阻拦，这下你可还有话说？” 黄药师万没想到这欧阳锋像是被逼急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吓了一跳，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峰兄莫恼！” 眼下正是程朱理学大肆发展之际，规矩最是严苛，民间的普通人家女子在夫死后改嫁，已经容易招惹骂名，要被千夫所指，更何况是白驼山庄欧阳家这样赫赫威名，大有地位的家族？ 黄药师纵是藐视世间礼法，桀骜不羁，也说不出让女儿将来随意改嫁的话！ 况且这尚未成婚，便先讨论将来欧阳克死去之后的事，其严重程度不亚于指着鼻子当面诅咒，那欧阳锋就算气急了跟他黄老邪当面决斗，都挑不出理来！ …… 黄药师向欧阳锋说了好几句软话，好容易劝得对方气息渐平，怒气散开。 乘着欧阳锋转身去把侄儿“就此作罢”的念头骂回去的间隙，黄药师也转头对周念通喝道： “你这混小子说得什么话！此是我黄家女儿的终身大事，要你在这里多嘴！” “可是……”周念通好着急…… 欧阳锋也道：“什么可是？这男未婚女未嫁，只要我与黄兄应允即可，你又在其中掺什么？周小子，我欧阳家是感念你当初救醒克儿，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周念通哑口无言，眼见再难有回天之力，不想办法的话，黄药师便要答允这亲事了！ 事到如今，周念通也豁出去了，牙一咬叫道：“求亲是吧？好，既然如此，我也来求亲！” …… 此言一出，好似滚油锅里浇上一勺水，那场面当场就炸了。 欧阳克算是最淡定的，只是一愣神，朝着周念通上下打量。 黄药师表情似哭似笑，声音都变了：“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胡话！当年你都拒绝了，如何又……” 欧阳锋目瞪口呆，嘶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是出面，我家克儿自然没法争，但是……” 不光如此，后面也传来两声惊呼，却是小黄蓉拉着郭靖走来，听到此言两人都傻了。 小黄蓉脸色酡红，期期艾艾道：“大哥，你……你莫要开玩笑……” 郭靖却是急得跺脚：“大哥，你怎……” …… 眼看场面乱作一团，周念通提气扬声，吼了一声：“停！” 见众人安静下来，他冲黄药师施了一礼：“黄世叔，那边欧阳家有父母之命，我这边也有！” 黄药师还沉浸在惊愕纠结之中，闻言喃喃道：“哪里有？伯通不是还在大理……” 却听周念通扬声道：“我便是那父母之命！长兄为父，我这里代我义弟郭靖，前来向您女儿提亲！” 第二百七十二章 黄蓉许谁家? “……”众人沉默，场面异常尴尬。 半晌，黄药师开口，眉毛乱跳，嘴角抽动：“这得有个先来后到……” 欧阳锋忙不迭跟着开口：“正是如此！周小子，我这边先向药兄提亲，你便跟着捣乱，是安的什么心？” “不是吧，世叔，我才是先来的哎！我都在你这边十几天了……” “闭嘴！他们先来提亲，你后面才提的！”黄药师控制不住大吼，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盯着周念通，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周念通立马闭嘴，鼻观口口观心，恍若老僧不动如钟。 他知道黄药师此刻动了真怒，不敢再耍宝，只能心下暗暗转动脑筋。 小情侣两个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黄蓉原本想要撒娇吵闹一通，此刻见到自己老爹青筋都爆起来了，顿时就噤若寒蝉，拉着郭靖往一边躲。 …… 黄药师喘了半天气，方才平静下来，狠狠瞪了在那边装鹌鹑的周念通一眼，对欧阳锋道：“峰兄，兹事体大，兄弟我须得好生思量一番，峰兄不妨住下……” 他略一停顿，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欧阳锋带来的下人，确定连一条蛇也没有赶上桃花岛，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在我桃花岛游玩几日，你我兄弟切磋畅谈，岂不痛快！” 欧阳锋浓眉一耸，沉声道：“多谢好意，只是我这边却怕横生枝节，不希望有所耽搁！” “这……”黄药师倒是迟疑了起来，心说蓉儿的婚事何等重要，我这当父亲的谨慎一些又有什么错？ 你个老毒物如此着急，莫不是心里揣着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里，黄药师原本已经偏向欧阳克的心思却又有了动摇。 周念通那边却把注意力放在了欧阳克身上，只见他看到小黄蓉过来，虽然也被对方明珠玉露一般娇艳的容颜惊艳了下，但却转瞬平静下来，眼中一片淡然之色。 ……这是怎么搞的，色中饿鬼欧阳克真的变了性子了？ 原着里，欧阳克初见黄蓉便惊为天人，自此纠缠不休，最后索性央求欧阳锋上桃花岛提亲。 怎么这回像是反过来了一样，欧阳锋上赶着急吼吼来提亲，欧阳克却是稳坐钓鱼台，不急不忙，似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就连亲眼见到了黄蓉，他也不见半点异常？ …… 却听欧阳锋略一沉思，忽地扬眉，对周念通道：“周小子，我是克儿的叔叔，算是他这边的父母之命，你既然说自己是边上那个小子的大哥，长兄如父，要代他提亲，那么在这件事上，你我的身份算是相当了！” “……是的……”周念通顿觉一阵不祥的预感，但是又不能反口，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好！”欧阳锋点了点头：“咱们都是学武之人，眼下既然两家一同提亲，要争出个胜负来，自然只能靠武功定输赢！既然身份相当，那也算不得我以大欺小，咱俩先比划比划！” 欧阳锋此言一出，周念通固然是叫苦不迭，郭靖与小黄蓉也急了！ 就连黄药师也是心中暗骂，你个老毒物越混越回去了，为了侄儿的婚事，也不顾自己西毒的身份地位，要跟个二十岁小年轻动手？ 只是如此一来，黄药师心中更是疑虑，像他们这般武学大宗师最好面子，以大欺小是大忌，像他之前虽然也跟周念通动过手，但那是打着长辈教训晚辈的名号，可不像这老毒物，硬生生把自己身份降到跟对方一般！ 如此虽然可以不用留手，手段尽出，但传出去可太难听了！ 其他五绝中人可都做不出这等事来，便是这老毒物，也是个最好面子的人，若不是势在必得，如何肯拉下脸来做这等大丢面子的事？ 所以问题又回来了，到底这老毒物是打得什么主意，不惜一切也要促成这门婚事？ …… 黄药师在心中暗暗思索，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是试过周念通身手的，心想就算欧阳锋不顾身份全力出手，想来周小子勉力支撑个两三百招还是能做到的，真要出了危险，自己要插手救人也来得及。 郭靖与黄蓉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知晓欧阳锋竟是来给侄子提亲，更为此事要亲自跟周念通动手，自然大惊失色，一同想要阻止，只是身为小辈，黄药师不出面，又如何能阻止得了欧阳锋？ 唯独欧阳克像是个局外人似的，云淡风轻，漠不关心。他肯定不担心自家叔叔会输，但是脸上也没有胜券在握的微笑，就仿佛胜负都无所谓一般。 …… 周念通深吸一口气，示意郭靖他们不用再争辩了。 他也早就发觉不太对劲，欧阳锋很明显非常着急想要敲定欧阳克与黄蓉的婚事，为此甚至都不顾自己的身份，强行要与他动手，想来是打着以绝对优势，摧枯拉朽一般击败自己的主意，从而定下此事。 不过，难道他周某人便是吃素的吗？ 周念通自然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武力要与欧阳锋这般老一辈五绝高手争锋，还差得远，之前在归云庄与黄药师动手的结果已经证明了这个事实。 这段时间他虽然练功并无懈怠，但也没有取得什么功力上的突破，比起上次不会有太大的进步，跟欧阳锋打起来，结果不会好上多少！ 但是至少，出尽全力的话，对方要想把他拿下，也不会那么轻松！ …… 缓缓活动着手脚，周念通扭了扭脖子，嘴中说道：“欧阳先生，向您请教一番也无不可，只是你是江湖前辈，天下五绝，与我这晚辈地位到底不对等，你若是要以此比斗来定两家求亲的结果，未免不太公平吧？” “哈哈！”欧阳锋笑道：“自然，咱们就以两百招为限，若是你接不下，那就别再掺合此事！” “……”周念通不再言语，做完准备活动，一手相邀一手负后，凝神应对。 欧阳锋只道自己提出如此苛刻要求，对方应当知难而退，怎道这死心眼的小子居然真的准备与自己放对，心中不由也升起几分怒气。 他将蛇杖递给侄子，冷喝一声：“小心了！”，便挥掌朝周念通右肩拍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斗欧阳锋 周念通侧身相让，退开几步。 他有意试探一二，眼见自己已经退出对方掌力笼罩范围，这一掌的力道已达巅峰，随即便要衰落，于是伸出手臂轻轻一搭对方手腕，欲要以空明拳将其力道偏转挪移。 欧阳锋这第一掌原本也以试探为主，对于周念通轻松避开也不以为异，只是见他竟然胆大包天，敢以手臂相碰，不由得大怒：臭小子如此看不起人！ 当下欧阳锋沉声一喝，力道已尽的一掌上猛然又生出了新的后力，直震得周念通站不住脚，向后退出一步。 而欧阳锋却也感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偏转力道，带得他手臂一歪，击出的方向也跟着改变，竟也带动得身体一斜，朝着侧面拍了出去，整个人不由自主侧跨了一小步。 这初一交锋，两人均面色凝重，试探出对方功力不凡。 周念通只觉对方力道雄浑无比，想必是那威猛刚烈的蛤蟆功，果然威力十足！ 他心知此次较量，实是自己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大挑战，稍有不慎，败阵倒是小事，就怕这老毒物心狠手辣，暗下重手，不知不觉便会要了自己的命！ 欧阳锋却也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子几年不见，功力竟达到如此地步！今日若是小觑对方手下留情，搞不好会阴沟里翻船！ 双方均是心下凛然，不敢大意，小心战在一处。 十几招下来，周念通就发觉自己单论功力，确实还比不上对方，而那欧阳锋更是在几招后便用出了全力，叫他压力大增。 没奈何之下，也只能不再留手，所有压箱底的功夫尽皆拿了出来，跟欧阳锋相斗起来。 …… 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一百多招，以功力而论周念通虽是不及，但凭借老爹周伯通所教双手互博，进而自己所悟的龙虎乱舞，周念通四肢协同，空明拳、一阳指、旋风扫叶腿尽皆使出，招数上占了不少便宜，总的看来场面上竟然似乎不落下风。 两人相斗颇为精彩，黄药师固然看得目不转睛，郭靖与黄蓉，以及一边的欧阳克，也忍不住看的入神。 尤其以郭靖表现最是异常，他此刻已经将九阴真经上下册都差不多记牢，只是经文中蕴含的武学道理精微奥妙，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理解。 此时见两人相斗，周念通凭借龙虎乱舞，仿佛变成了三四个人一般协同并进，招数上占了大大的便宜，而那欧阳锋却是妙招迭出，虽以一人之力，却尽可抵挡。 郭靖只觉得欧阳锋的招式之间与九阴真经所述诸般法门隐然相合，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就此贯通，一时兴奋莫名，手舞足蹈。 …… 欧阳锋越斗越是心惊，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大大高估了这周小子的武功，想不到对方实力却还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看两百招之约已经过半，任自己奇招妙法层出不穷，这周小子就凭着四肢诡异舞动的怪招尽数接下，别说露出败相，看场面竟然能够堪堪与自己相持！ 欧阳锋心中发急，忽地连发数招将周念通迫开几步，然后整个人蹲趴在地上，双掌按地，仿佛一只巨大的蛤蟆一般，嘴里“咕咕”之声大作！ 周念通一惊，心知对方这是要出重手了，这定然是运起了他欧阳峰看家本领“蛤蟆功”的全部功力！ 这古怪的姿势太有辨识度了，比他的“龙虎乱舞”那样八爪鱼一般的功夫还难看…… …… 但虽说难看，威力可不简单！ 随着欧阳锋蓄势待发，一股强绝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带给了周念通巨大的压力，观战的黄药师也是面色凝重，心中暗暗警惕，郭靖黄蓉那边也察觉到气氛严肃，情知比斗到了关键时刻，大气也不敢喘，只顾紧紧盯着比斗双方。 不止于此，随着有规律的“咕咕”之声大作，周念通忽然一阵神智迷糊，只觉得对方那咕咕声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叫他眼前出现了幻像。 再看去，眼前的欧阳锋，背后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蟾蜍虚影，同样是趴伏于地，那体型极其巨大，竟然仿佛一座小山一般，肚子一鼓一鼓，并且随着欧阳锋蓄势，体型还在缓缓增长！ 庞大无比的蟾蜍，那双眼睛中冒出凶光，恶狠狠盯着周念通，带给了他巨大的压力，叫他忍不住心生怯意，此消彼长之下，气势顿时便被对方压制住了。 等等，不对！ 周念通猛然惊醒，牙齿一咬舌尖，借着剧痛让自己神智一阵清明。 这明明是移魂大法！ 果然这老一辈五绝中人个个不能小看，续黄药师以后，这欧阳锋也自行摸索出了移魂大法的妙用，并将其化入了自家绝学！ …… 不过既然反应过来，周念通毕竟在移魂大法上浸淫极深，非是欧阳锋这般自行摸索可比，立刻暗地里运起，很快便脱离了那幻境。 只是等到此刻，那欧阳锋已然蓄势极厚，气势十足，再想要打断却是不能了。 要说周念通从一灯大师那边得传的一阳指本是欧阳锋绝招蛤蟆功的克星，当年王重阳便以一招一阳指破去了欧阳锋的功力，让他花费十多年才恢复。 只是这武功相生相克，那得是功力差距微小时才有的效果，差距大的话就是说笑话了！ 就好比水能灭火，但一杯水却又能被一大堆火烧干一样！ 周念通此刻的一阳指功力已经不俗，但是与欧阳锋相比仍有差距，能让他十分忌惮，但要以此面对欧阳锋时，达到克制他的效果，那只能说想多了！ 此刻周念通虽脱离了幻境，但丝毫不觉轻松，仍是脑门出汗。 欧阳锋虽说尚在蓄势待发阶段，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周念通心知若是给他将力道蓄积到极限，排山倒海般朝自己打来，必然难以承受，搞不好小命就得交代了！ 但是此刻避无可避，退让的话只会让对方一往无前的势头更足，周念通只能围绕着欧阳锋不断游走，不时以一阳指向其击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变故 一阳指确实不愧号称是蛤蟆功的克星，那欧阳锋的蛤蟆功在运功之时，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只要敌人一施攻击，立时便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出来，但周念通以一阳指发出的每一击虽然都被欧阳锋挡住，却也无力反激，总能将他聚集的气势击溃少许。 只是这运使一阳指同样需要蓄势，不可能像机关枪一般连续击出，效果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眼看欧阳锋气势涨涨落落，总的来看虽然缓慢，却仍然是坚定地一点点越蓄越厚重起来！ 此刻已经又过了几十招，离两百招约定也不剩几招了，但是周念通看着气势越发高涨的欧阳锋，忍不住伸伸脖子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了卡通片《猫和老鼠》里杰瑞面临危险时经典的“咕儿”一声。 他心知欧阳锋这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自己一旦挡不住，最最起码也是重伤的下场！ 但是事已至此，胆怯退缩的话只能是更快败亡，周念通也只能狠狠咬牙，扎下马步，运起全身功力，周身氤氲暖风大起，吐气开声，准备硬接对方重击！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招了！ …… 郭靖黄蓉齐声惊呼，就连一直表情淡淡然的欧阳克也发现了此时二人局势的凶险，好好的比斗竟然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生死相拼之局！ 三人大惊失色欲要上前，却被黄药师挡住； 黄药师自己也脸现急色，疾呼“锋兄手下留情”，他心知此刻连欧阳锋自己也是骑虎难下，权衡一番后，只得飞速站在周念通身侧，预备在他抵挡不住之时助力。 …… 眼见欧阳锋气势达到巅峰，即将发出雷霆一击，周念通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紧紧绑住一般，全身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越发紧张，不敢稍动，脸色凝重，只能不断催谷全身功力，准备拼命。 就在此刻，欧阳峰的气机突然间一滞，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 接着，他的眉头紧皱，仿佛苦苦忍受着什么，嘴角止不住地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摇摇晃晃稳不住架势，最后扑倒在地，挣扎不起！ “叔叔！”欧阳克大惊，扑过去抱住了欧阳锋，连声呼喊。 其余人顿觉那巨大的压力烟消云散，见这突然出了变故，纷纷上前查看。 欧阳锋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侄子一眼，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不……不妨事的……” 黄药师精于医术，连忙上面把脉，口中责怪：“锋兄莫非是身有暗伤？既然如此，怎能不顾身体，强行运功？” 他这一把脉，脸上表情却又有些怪异，只因那欧阳锋分明身体强健，血气充沛，哪有一点暗伤的样子？ 当然，现下确实是有些伤势在身，那是因为刚才猛然间走岔了真气，略有些伤了经脉，但是这点小伤，以欧阳锋大宗师的底子，修养个几日也可痊愈！ 他心思急转，暗忖道：“今日这老毒物所行处处透着古怪，此次莫非是苦肉计，来个故意受伤，要留在我桃花岛养伤，伺机做些什么？” …… 且不说黄药师这边想岔了什么，周念通那边情况却又有不同。 欧阳锋的巨大压力骤去，周念通顿时浑身舒泰，轻松无比，连同精神都是一振，头脑一片清明，仿佛在那巨大压力之下升华了一般。 “咦？”周念通忽然隐隐觉得不对，他仰头向天，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什么诡异的东西，却见晴空万里，并无异样。 他想了想，双眼一闭一睁，悄悄张开天眼，再朝天望去，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天际有一条扭曲的细细光带蜿蜒而来，泛着淡淡的金光，远远的看不清来处，只能分辨出是通向桃花岛西面的大陆； 而光带另一端，则是伸展到近处，直接从欧阳锋天灵盖探了进去！ …… 这……这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周念通眼见那光带竟然恍若活物一般缓缓扭动，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欧阳锋的异状，莫非便是这东西搞的鬼？ 他皱眉想了想，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凝成细细的一股，慢慢探出，朝那光带上轻轻一碰。 无声无息地，周念通只觉得仿佛灵魂一阵颤抖，那光带上像是有一股可怕的吸力，要将他的精气神全部吸过去一般！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念通当机立断，精神力量一转，幻化出一捆点燃了的雷管，爆！ 仿佛冥冥之中一声巨响，周念通亲眼见到那条光带被硬生生炸断，扭曲着朝远方迅速缩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是脸色一阵发白，一方面是刚才那一下的消耗，另一方面，则是周念通清楚听到，一声闷哼，有人仿佛是在自己耳边带着怒意说了句话，震得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 “哪里来的小子，坏了我的事！” …… 周念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欧阳锋，对方已经脸色恢复正常，略运了运气，便自行站了起来，看上去并无大碍，叫那欧阳克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欧阳锋的情况就是那光带造成的！ 欧阳锋缓步来到周念通面前，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刚才你施展的……似乎与当初救醒克儿的手段很像，却不知是怎么弄的？” 很明显，他问的却是周念通是如何“击退”那条“光带”的。 周念通想了想，答道：“具体的方式不好描述，其实就是牺牲自己的一小点精神力量，在一瞬间爆发，给对方造成大的伤害，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原来如此！”欧阳锋吁了口气，慢慢道：“今日……多谢了，这场比试是老夫输了，求亲之事就此作罢！” 他回头看看黄蓉，又看看黄药师，忍不住叹了口气：“终是无缘啊！” 听这话一出，郭靖与黄蓉立刻松了口气，脸上带出笑来，围着周念通欢呼雀跃，开心至极。 这俩傻孩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周念通也不想影响他们的心情，勉强笑着应付了几句，便借口累了，走到一边。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又有热闹看了 欧阳锋正在吩咐下人将堆放在地上的诸般财物收起，周念通走过去，问道：“欧阳世伯，刚才那……” “那不过是我自己练功不慎，走火了而已！”欧阳锋猛然间转身，严肃道。 周念通愣了愣，见边上那欧阳克迷惑看来，心下便有了猜想，莫非欧阳锋不愿侄子知道实情？ 周念通脑中一转，便道：“那欧阳世伯可要注意身体……眼下你们却要离开了吗？” “嗯。”欧阳锋原本不愿多谈，但是略略一想，却道：“下面我计划前往大理，去你师父所在的天龙寺。” “哦？”周念通古怪道：“世伯是要找我师父？” “正是。”欧阳锋道：“放心，不是去找他麻烦，只是有事相求而已。” 他看着周念通，缓缓道：“提前跟你说一下，或许，我家克儿会成为你的师弟……” “……”周念通仔细瞅了瞅欧阳锋，见他毫无开玩笑的意思，嘴唇微动，一缕语音便传了过去：“世伯，今日来桃花岛求亲，现在又要去大理找我师父，让欧阳克拜师，你可是有托孤之意？” “……”欧阳锋惊异地看了周念通一眼，沉默不语。 …… 周念通叹了口气，果然没猜错！ 这段日子东奔西走，见证原着里的剧情经魔改后的发展，叫他颇为乐此不疲，吃瓜吃得有些忘形了。 再加上还要考虑蒙古、金国与大宋之间的大国博弈，周念通险些忘了，自己，以及这几位五绝中人，共同面临的某位幕后敌人！ 佛教密宗下的隐宗之人！ 师伯王重阳，以及其爱人，女侠林朝英可都是死在那帮人手中！ 虽然两位苦命鸳鸯现在勉强也能算是在周念通这里获得新生了，但是此仇却不能忘。 更何况，另外几位五绝中人，包括他老爹周伯通，以及周念通自己，也时刻处在对方威胁之下，不知何时便会受到攻击，就此身死！ 眼下不知去处的杨琏真珈，完颜洪烈身边的多吉，不知何时会出场的多吉师父金轮法王，以及那到现在还隐藏在迷雾中的，法号中第一个字以“八”开头，隐宗精神一脉传人…… 这帮人，或是已经摆明车马敌对，或是本身处于敌对阵营，将来必会对上，总之，都是难以应付的大敌！ 他周某人怎么就敢把这帮可怕大敌给抛在脑后了呢？ …… 这不，欧阳锋便被盯上了！ 周念通几乎有绝对的把握，通过这种诡异方式袭击欧阳锋的，必然便是那密宗隐宗之人，说不准，便是那精神一脉的传人亲自出手！ 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精神力量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直接攻击欧阳锋的精神！ 这种诡异手段简直跟王重阳所述、他当年中招之时一模一样，若是刚才他周念通不插手，欧阳锋便是今日能逃过此劫，后面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终有一天会落得跟王重阳一样的下场！ 而他周念通，刚才也算是跟对方隔空稍微交了一次手，虽说没吃亏，但是也被对方那浩大可怕的精神力量给震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若是正面对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方对手！ 别的不说，那条光带，就不知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手段，自己的天眼现在顶多能望到四百丈外，差不多不到三里的距离，已经是自以为神乎其技； 可那光带这绵延何止数十里，若是对方所处是在对面中原陆地，那离这桃花岛怕是有百里距离！ 这是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 周念通脸色凝重，传音道：“世伯，你是被当初害死王重阳师伯那人给盯上了吧？” 欧阳锋默然，却不置可否，反而传音道：“……此事莫要声张，万不可让我那侄儿知道，有劳了！” 周念通心道必然如此了，点了点头问道：“我知道……世伯，看你的托孤举动，莫非是想要独自应对？” 见欧阳锋默认，周念通不禁有些发急：“当年我王重阳师伯何等威风，也被他们害死了！世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我看不如跟黄世叔商量一下，再联系一下七公与我师父他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说的是！”却见黄药师也站在了那里，朗声道：“锋兄，你一个人面对终不是办法！” 欧阳锋表情一阵变换，看样子略有些心动，但随后却是面色一正，道：“多谢了，此事还是让老夫自己处理！” 说着，他便招呼侄子欧阳克，与仆人们一同前往海边码头，准备登船离开。 …… “哎——”见欧阳锋这固执的老毒物死硬，竟是要独自面对大敌，周念通不禁有些发急，伸手欲拦。 却见欧阳锋重重一顿蛇杖，怒气勃发道：“怎么，周少侠还欲强留我们叔侄两人不成？” “……”这种话一说出来，周念通倒是不好再阻拦了，只能讪讪然让开道路，眼见欧阳锋一行人朝海边走去。 就在此时，前方码头忽然又传来一声长啸，声若洪钟，清晰可闻。 几人俱都惊疑地朝海面望去，只见海面上波涛平缓，远远的一艘小船正在驶来。 黄蓉忽地欢叫起来：“七公！是七公来了！”拉起同样惊喜莫名的郭靖便朝着海边飞奔而去。 …… 不多时，两人便陪同着洪七公一齐走了过来。 洪七公背着大红葫芦，右手拿着竹杖，左手牵着黄蓉的小手，笑呵呵满面慈祥。 周念通过去，笑着喊了声“七公”，洪七公微微点头，笑道：“你小子也上桃花岛来啦，还真是巧！哟，老毒物也在啊，今儿这桃花岛热闹得很嘛！” 欧阳锋不愿说话，黄药师作为地主，自然是上前见礼，寒暄了好一阵。 黄药师笑问道：“七兄，这是哪阵风把你这尊大神给吹来了？” 他看看旁边的欧阳锋，心说就差一个一灯大师，这四绝便又要齐聚桃花岛，就跟十年前一样了！ 难不成再来次“桃花岛小论剑”？怎么可能！ 自嘲地笑了笑，黄药师便微笑望着洪七公，等他回答。 二百七十六章 作茧自缚的欧阳锋 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花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上岛，是有两件事相求来啦！” 黄药师顿感受宠若惊，北丐的人品武功，他一向是钦佩有加，想不到今日对方居然有求于己！ 黄药师忙道：“咱们可是数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敢不遵从？” 洪七公却笑道：“莫要这么说，听起来倒像是我逼你了似的，咱们虽是知己的好兄弟，这事也得让你自己好好思量了才行。” 黄药师倒是迷惑起来，想了想，这洪七公遇上的为难事，自己难道便能轻易解决？ 他便肃然问道：“却不知是哪两件事？” …… 洪七公拿起葫芦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指着郭靖与黄蓉道：“我上次新收了这傻小子为徒，想必你是已经知道的了。” “原本我是不愿意收这蠢笨徒弟的，怎奈你那宝贝女儿手艺太棒，又会说话，再加上这个周小子在旁边敲边鼓，糊里糊涂就哄得老叫花答应收徒了，而且是两个孩子一起收！” “靖儿那边，上次已经正式拜师了，蓉儿却是一直没有定下师徒名分，所以今儿老叫花来这桃花岛，却不知你黄老邪，舍不舍得自家花朵似的闺女，给我这老叫花当个徒弟？” 黄药师呆愣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喜：“七兄居然愿意收小女为徒，这可是她的造化，兄弟怎会不愿意？倒是蓉儿顽皮胡闹得紧，居然一直没跟我说，当真是失礼了……” 说着，他便命令哑仆们去清洁打扫堂屋，看样子竟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当场举办拜师仪式。 洪七公却是一扬手：“慢！这么说，你答应了？” “自然，自然！”黄药师喜滋滋道：“我现在就命人准备拜师的器物，呃——不知七公需要什么样的束修？” “哈哈哈！”洪七公仰天大笑：“我这老叫花又不是满腹经纶的老夫子，哪里需要什么束修？既然你答应了第一件事，索性把第二件事也说了吧，如果答应了，正好一事不二办，就此定下！” “也好，七兄请说！”黄药师满面笑容，显然心情极好。 “嘿嘿，第二件事只怕有些难办，不过看你如此笃定，老叫花子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如此，便告诉你吧！” 洪七公再次一指郭靖与黄蓉：“这两个现在都是我徒儿，我已答允他们，要向药兄恳求，让他们成亲。你可答应？” 此言一出，郭靖与黄蓉自然是惊喜害羞不已，欧阳锋在那边闷哼一声，欧阳克却是无所谓地四处张望桃花岛风景。 真正被震惊的却是黄药师，他狠狠瞪了一旁装作同样无所谓表情的周念通一眼，问道：“七兄如何也会关心这些小儿女们的事情？难道是给这小子撺掇的？” 周念通闻言便要叫屈，洪七公却笑道：“老叫花以前没给人当过师父，这难得收了两徒弟，那自然得当心肝宝贝一样疼啊！他们既然两情相悦，我这当师父的不给他们做主，谁来做主？” …… 黄蓉闻言笑颜如花，抱着洪七公手臂摇了摇，转瞬又嘟着嘴冲洪七公撒娇道：“师父啊，那你倒是早点来啊，你知不知道，那边的欧阳锋比你早来了一步，赶在你之前替他侄子求亲呢！” “啊，有这事？”洪七公讶然。 众皆点头，欧阳锋更是哑着嗓子道：“老叫花，你来得太迟了，我先来提亲的！” 洪七公转头朝欧阳克望去，见他虽然年纪略大，但是外表俊雅潇洒，看着也颇有才学，竟是与黄药师有几分神似，跟自己傻徒弟一比，连洪七公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他心中叫道：“乖乖不得了，这下子可糟了，论皮相论才学，我那傻徒弟无论如何比不过这小毒物，老叫花来晚一步，莫非黄老邪已经把闺女许了他家？不行，说不得得闹上一场！” …… 当即，洪七公大笑一声，叫道：“那可真是巧了，你为你侄子求亲，我也为我徒儿求亲，这七兄一个闺女如何嫁两家？索性咱们俩先分个高下，再谈其他！老毒物，接掌！” 说着，洪七公单手一引，一掌“突如其来”已经朝着欧阳锋拍去。 欧阳锋猝不及防，连退数步方才躲开这一掌，怒道：“老叫花，你发什么疯？” 洪七公哈哈大笑：“咱们学武之人，遇到争端，互不相让之下不用比武定胜负，难道还比吃饭拉屎？” 一边说，他手上可不放松，不住发招，逼得欧阳锋连连后退。 欧阳锋之前真气走岔，受了些小伤，虽说影响不大，可不愿就这么跟与自己齐名的洪七公相拼命，那也太吃亏了！ 他原本心中不爽，故意话说一半，欲要引得洪七公发急，却没想到火直接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暗暗叫苦。 只是欧阳锋性子刚硬，这辈子基本上就没跟人服过软，此刻他急切之间来不及解释，又不愿吐出半句软话，只能频频躲闪，不敢硬拼。 如此自然颇为吃亏，被洪七公逼得狼狈不堪。 洪七公虽然奇怪老毒物怎么变了性子一个劲儿躲，但是转念一想，莫非是黄老邪那边已经张口答应，这老毒物叔侄得偿所愿，志得意满之下故作大度？ 这一想，洪七公更是发急，心中只想着大闹一场，把水搅浑了再说，出手更是迅猛。 再躲几招，欧阳锋一个内息不稳，顿时脸色憋得通红，身体微微一僵。 这一僵，洪七公那一掌便再也躲不过去，眼看就要在欧阳锋胸口拍个正着，到时候定然是轻伤变重伤，搞不好老命都得赔进去！ 此时欧阳克方才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便往上扑，却有两道身影比他更快，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人出手拦住了那一掌，另一人则是拉住欧阳锋后脖颈，将其拖离了那一掌的攻击范围。 出手的正是黄药师，以及周念通。 在场几人，郭靖是到现在没反应过来，为啥七公师父一言不合就与那位欧阳先生动手？ 小黄蓉当然立刻就知道了是欧阳锋作茧自缚，故意叫洪七公误会，反而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只是她一来武功不济管不了，二来也有点生欧阳锋的气，是以没有出声。 唯独黄药师与周念通是冷眼旁观，此刻方才出手制止，也免去了老毒物重伤之危。 第二百七十七章 黄药师松口 洪七公那一掌几乎是用了全力，却在打到一半被周念通突然插进来拦住，全部掌力都被其承受了。 他见周念通虽然很是艰难，却硬生生接了下来这一掌，也是大吃一惊，忙叫他静心吐纳，免得受伤。 周念通喘了两口气，感觉自己无事，这才笑道：“七公，且慢动手，欧阳世叔虽是比你早来，但他可没帮侄子求亲成功！” “啧！”洪七公这才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一时鲁莽了，但也不在意道：“那也没什么，好久不跟这老毒物打架了，今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扭扭捏捏光知道闪！刚才居然还好像走岔了气，当真丢脸！”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老毒物原本身上有伤？该不会是你小子干的吧，为了阻止他替侄子求亲？” 洪七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周念通一番：“虽然得承认，年轻一代中你小子确实独占鳌头，但是要说能打伤老毒物……这也太离谱了点！” 周念通好笑，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 洪七公听闻后拍了拍周念通肩膀：“你这大哥当得真是……” 他想起自己刚才疑神疑鬼准备大闹一场，不禁哑然失笑：“早知事情都给你解决了，老叫花也不必耍无赖，跟个地痞似的跟老毒物死缠烂打了……” 周念通嘿嘿笑道：“七公，事情可没完呢，欧阳世叔那边是消停了，但是黄世叔可还没答应蓉儿跟我兄弟的事儿呢！毕竟我来提亲的话，份量是轻了些……” “嗯哼，这时候就轮到老叫花出马了！”洪七公仰着头得意大笑：“我这做师父的充当那父母之命提亲，然后你来做媒人，看黄老邪还有什么可推托的！” 周念通在旁边跟着嘿嘿笑，一副小人得志的狗腿子模样。 黄药师铁青着脸，看看洪七公再看看周念通，一脸的郁闷，忍不住开口道：“七兄，此事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 洪七公不在意摆摆手道：“我是无所谓啊，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多考虑考虑也没啥，反正你闺女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黄药师回头望望正旁若无人地与郭靖手牵手，你侬我侬的小黄蓉，很想说我不清楚！ …… 婚姻之事就此暂且搁下，周念通与洪七公说了欧阳锋遭遇袭击的事情，这下洪七公也面色严肃。 他对欧阳锋道：“老毒物，虽说咱们哥几个里面，咱俩算是很不对付，但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此事非同小可，那幕后黑手的袭击无影无形，诡异非常，你一个人怕是扛不住！” 欧阳锋冷着脸不说话。 今日他本已经大丢颜面，先是拿不下周念通一个二十岁小年轻，后来又被洪七公压着打，还需要黄药师周念通救他一命！ 这五绝中人，作为当今天下武林中站在最巅峰的一批，自然是一身冷傲骨。 而欧阳锋更是格外看重面子问题，头可断，血可流，名声脸面不能丢！ 若是关系到侄子性命，他甘愿低头；若是在场的仅有黄药师、洪七公任何一人，他或许也可以低声下气，请求帮助。 但是眼下东邪北丐俱在，尤其还有周念通几个小辈当面，以欧阳锋这冷硬的性子，要他低下头去，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 只听欧阳锋冷声道：“不必！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不需七兄费心了！” 说罢，他便领着侄儿与下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登船扬帆，很快便驶离了桃花岛。 洪七公叫他不回，望着大船越行越远，只得跺脚叹气。 他望着黄药师苦笑道：“这怎么说？良言难劝该死鬼？” 黄药师呵呵一笑：“七兄自是菩萨心肠，怎奈这峰兄性子冷傲，却是接受不了七兄好心！” 周念通在一边干笑，心想七公你刚才追着欧阳锋暴揍也没见半点心慈手软，若不是我跟黄药师出手，眼下欧阳锋就应该在地上躺尸了！ 他也知道，洪七公这行事光明正大，刚才比试之时，面对与自己齐名的强敌自然不敢怠慢，下手不容情；可是既然停手了，这侠义之人济人之急也是基本的道德准则！ 就见洪七公将视线转向了他：“周小子，那老毒物与我打了一辈子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以他的性子，要拉下脸来跟我们几个求助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不是正好要对付那幕后黑手嘛，现在老毒物既然被盯上了，你就受受累，盯着些这事！” “……”周念通无奈，一想也是在理，自己反正终有一天是要跟那幕后大敌对上的，便答应了。 边上郭靖黄蓉听闻此事，俱都好奇围了上来。 郭靖道：“大哥，你要对付什么黑手？小弟来帮你可好？” 黄蓉也道：“加我一个！” 周念通尚未回答，黄药师与洪七公俱都黑了脸，吼道：“大人讲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这没你们的事，一边玩去！” “……”小情侣唯唯诺诺，走了开去，小黄蓉嘴里嘀咕道：“老是把人家当小孩子……大哥也不比我们大几岁，为啥就不说他……” …… 在桃花岛上住了几天，洪七公正式收了黄蓉为徒，之后是天天找黄药师，吹牛打屁，论招比武，然后有意无意问他考虑得如何。 黄药师不胜其扰，又见小情侣在岛上手牵手悠哉悠哉，整天给他吃狗粮，更是心烦意乱。 僵持了几天后，老黄终于是挺不住了，一声长叹，算是默认了亲事，只是黄蓉年岁尚小，肯定不可能立刻成亲。 洪七公哈哈大笑，大赞黄老邪总算是想通了，周念通在一边帮腔，郭靖黄蓉小情侣也是笑逐颜开，开心不已。 只有可怜的黄老邪，深感自己是被全世界尤其是宝贝女儿抛弃的倒霉蛋，火往上撞，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一般。 周念通此刻乖觉了一回，见黄药师已经处在发飙边缘，连忙出声打圆场，言说此次前来桃花岛要办的事情圆满完成，该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洪七公也是同样如此，他丐帮事务繁多，此次前来主要是收徒外加提亲，眼下两件事都圆满达成，自然要回中原继续忙自己丐帮的事！ 尤其之前洪七公收到飞鸽传书，言说闽赣等地出现了疫情灾害，百姓流离失所，疫死者各以万计！身为侠义中人，又是麾下数十万丐帮子弟的丐帮帮主，洪七公自然坐不住了！ 郭靖也说自己尚且身负大仇，需要寻那完颜洪烈报仇雪恨，一时之间各人竟然都要离岛。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同出岛 黄药师是巴不得这帮让自己看了心烦的家伙离开，但是宝贝女儿也吵着闹着要跟郭靖一起走，他却舍不得。 黄蓉其实也颇有些不放心。 她知道了自家老爹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存死志，想要追随去世的母亲而去，只是一是顾及自己年幼，二是那九阴真经已经成了执念，这才一直未能成行。 眼下自己长大成人，与郭靖的婚事已经得到默认，这心事算是了了；又拿到了九阴真经在母亲墓前焚毁，这第二桩心事也算完成了！ 如此一来，老父岂不是再无牵挂？ 之前回岛以后，黄蓉曾私下召集岛上哑仆，三令五申，谁也不准给老爹再建造那种殉情用的花船。 在她的多年“淫威”下，众哑仆全部唯唯诺诺，表示谨遵大小姐之命，就算将来老爷把刀子架脖子上，也一定坚贞不屈，坚决不会帮他建造花船，而且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大小姐！ 但是黄蓉知道这个其实没什么用，面对一帮哑仆，老爹的威严自然在她之上；而且老爹又不是真的缺了这帮哑仆就没办法寻死…… 是以黄蓉纠结得很，既想与她的靖哥哥继续闯荡江湖，又舍不得留老爹孤零零一人在岛上，万一出点事都来不及得到消息！ 黄蓉找过郭靖与周念通一起商讨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郭靖自然是全无主意，他自从邂逅黄蓉以后，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倒是能理解一点中年丧妻的黄药师为何要寻死，但是要他出主意挽回黄药师的死志……难啊！ 周念通也对这种中年失妻的孤寡老人复杂问题很是挠头。 这种问题现代社会都难以解决，退休老人独自一人，伴侣早逝，子女又有自己的生活不好烦扰，孤独失落之下会对生命与生活失去热情，甚至轻生也不奇怪！ …… 黄蓉言说，她倒是短时间不担心老爹自寻短见，毕竟自己尚未出嫁，黄药师一时间还不会到达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的境界。 而且她也已经决定，这次就算撒娇卖萌耍赖皮，也要缠着自家老爹陪同一同出岛，有她看着，想来黄药师不至于作出什么轻生之举。 带着爸爸闯江湖？ 黄蓉表示这个命题很有挑战性！ ——关键在于，怎么在以后的时间里，想办法消除她老爹轻生的想法！ 为此，黄蓉专门找了周念通长谈，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让他扮次坏人，假装欺负一下黄蓉，故意让黄老邪瞧见！ 毕竟黄蓉自己已经差不多是黄药师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爱女心切的黄老邪看到那一幕，愤怒之余自然会反思，担心自己假如就此离开这个世界，留下女儿在世上，会不会再受到欺负，从而打消轻生的念头！ …… 黄蓉的计划想得很好，周念通则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不是，你让我在你老爹面前假装欺负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腻歪了？ 黄蓉表示小意思啦，凭大哥你的武功，虽然打不过我爹，逃命总能逃掉，最不济被揍成个猪头，或者，打断条胳膊腿？ ——周念通表示，淦！ 怎奈黄蓉说得有道理，此事没法找别人，郭靖自己肯定不行，傻小子不会演戏，而且他若是欺负黄蓉被黄老邪瞧见，第一反应是教训一顿，然后肯定是退亲！这个风险可不能冒！ 若是再找其他人，小情侣既然已经定亲，保护黄蓉的第一重任是落在郭靖身上的，不管是谁欺负黄蓉，郭靖都难辞其咎，逃不了责任，免不了秋后算账，被黄老邪要求退亲！ 也只有周念通出手，因为他跟郭靖是结拜兄弟的身份，此事让郭靖难做，同时也就避免了责任，到时候黄老邪只会将火发在周念通身上，对郭靖不会太过责难。 ——但是问题是，周念通不想当这个背锅侠啊！ …… 为了避免自己被愤怒的黄老邪暴揍，周念通只能拍着胸脯说，解决老黄轻生的问题包在他身上。 怎么办？关爱武林老年人心理健康问题刻不容缓，周念通也只能绞尽脑汁去想办法了。 要不，给老黄介绍个老伴儿，来个夕阳红？ ——黄老邪会不会一记劈空掌劈了自己？ …… 果然不出所料，黄药师耐不住黄蓉的死缠烂打，捏着鼻子答应了陪她一同出岛，算是放下诸般心事以后，出门散散心，也顺便去见见几位徒弟。 几人一同出发，坐上了桃花岛专用于出行的大型海船。 周念通盘膝坐在船尾，望着桃花岛逐渐在视野中远离。 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当日见到的那条袭击欧阳锋的“光带”，暗暗揣测其中的手段。 他自己的天眼不过可以拥有四百丈的视野，那光带却起码延伸了几十上百里，甚至隔着那么远还有对欧阳锋意识攻击的能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难道那大敌跟他的差距就那么大？周念通实在难以置信。 因此琢磨了一段时间后，周念通觉得，这或许是精神力量的另一种妙用，只是他还没掌握其中法门而已！ 为此，周念通这几天试验了无数次，还真给他摸索出一点点诀窍来！ …… 道理其实也简单，就是精神力量的切割与遥控。 主动切割下一小部分不带意识的精神力量，因为同根同源，虽然已经被切割开，但是仍然可以感应到其存在，并且能做出一些遥控的动作，周念通把这叫做“精神种子”。 然后将这“精神种子”放置在某处，或者某人身上，就可以遥遥感应到附近一带的情况，关键时候还可以遥控，这个可以叫做“插眼”，或者“共享视野”也行啦…… 周念通猜测，那暗地里密宗隐宗一脉的黑手，大概也是用的类似手段，用什么方法将精神种子放在了欧阳锋身上，关键时候给了他一下子！ 这方式很明显比“天眼”效率更高，距离更远，还有直接攻击的手段！ 周念通在桃花岛上试验过，将精神种子放置在桃花岛最北端，他自己跑到最南端，相距有十多里距离，仍然能很轻松地感应到精神种子附近的风吹草动！ 这次回返中原，他又特意在桃花岛的一个哑仆身上放置了一个精神种子，眼下就坐船头试试看，到底有效距离能有多远！ 十里，二十里…… 眼见离岸已经不远，离开桃花岛起码也有三四十里距离，周念通虽然开始感到有些吃力，但仍然可以感应到精神种子的存在，并且借由那精神种子，“看”到那哑仆身周数尺的环境！ 这简直就是偷拍神器啊有木有！ 第二百七十九章 欧阳家的变故 欣喜异常的周念通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埋在心底，算是自己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不过他随即就嘴角抽搐地“看”到，那个被他暗暗放置了精神种子的哑仆，乘着主人离岛，跑去地窖偷喝黄药师精心调制酿造的桃花酒，喝完后还往里面灌水，塞了不少腐败的桃花，企图造成黄老邪自己酿酒失败的假象！ 咋办，要不要跟黄老邪打小报告？ …… 正在纠结，船头忽然喧闹起来。 坐在船尾的周念通闻声回头，就见凭栏望海的郭靖与黄蓉指着远处大声惊呼，船舱里正在谈天说地的黄药师与洪七公闻声也赶了出来。 远处，缓缓飘着一艘大船，看着颇为面熟，正是之前欧阳锋叔侄两乘坐的！ 只是这船看着似乎不太对劲，桅杆似乎折断了，船帆自然也升不起来，漂在海上寂静无声，仿佛一艘幽灵船一般。 周念通将天眼打开，望过去扫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催促着船工将自家船靠过去。 众人见他脸色凝重，知道不对劲，也一同望着那边。 …… 距离越近，众人眉头皱得越紧。 只见那艘大船上，桅杆断折，长帆散乱，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死人。 黄药师疑问道：“莫非是欧阳锋在海上遇到了水盗袭击？以他的武功，难道还会不敌？” 周念通原想说，会不会又是那幕后黑手搞的鬼，可是再一想，对方袭击也只是针对欧阳锋一人的远程意识攻击，又怎么会弄得这船上尸横遍野？ …… 很快，两船靠在一起，众人纷纷跃过船舷，落到对面的船上。 这近处一查看，更能感觉到，这船上简直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乱七八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众人逐一检视，又去瞧了那几个死人，都是白驼山庄的下人，个个骨断筋折，早已身体冰凉，死得透透的了。 周念通皱眉道：“看样子都是绝顶高手所为，究竟是谁下的手，能在欧阳锋眼皮底下将他的仆人一一打死？难道是裘千仞？” 想了半天也就这位有点可能，但是不谈动机，即使是裘千仞出手，光是要应付欧阳锋已经极为吃力，又怎么可能会有余力来对付他的手下？ …… 黄药师忽然道：“不对！” 洪七公也道：“这些人就是死于蛤蟆功的掌力！” 两人对视一眼，道：“是欧阳锋自己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他们自然相信黄药师与洪七公的眼力，他们跟欧阳锋同为天下五绝，多年来似敌似友，打过不知道几场，对蛤蟆功颇为熟悉，绝不可能认错。 但是欧阳锋老毒物是闹了什么失心疯，好好的屠杀自己手下做什么？ ……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远处正在检视尸体的郭靖突然又是一声惊呼。 “欧阳克！” 几人连忙赶过去，就见那欧阳克双目紧闭躺在甲板上，面色青白，胸口竟不见半点起伏。 而他胸口衣服上，也同样有着一个掌印！ 洪七公与黄药师这回再也压不住惊诧之色：“欧阳锋这老毒物莫不是疯了吗？竟然连自己的侄子也下了毒手？” 他们都深知欧阳锋对自家侄子宠爱之极，当年多有纵容，才会让欧阳克肆无忌惮，骄奢淫逸，不知多少好女子受害。 到后来，欧阳克阴错阳差下昏迷五年，他们也亲眼见了欧阳锋为了侄子四处奔波，辛苦憔悴，甚至不惜拉下面子，寻求他们这些故人帮助。 如此疼爱侄子的欧阳锋，竟然会亲手将他打成这般模样，若不是疯了，还会是什么原因？ …… 黄蓉面带愁色道：“爹爹，欧阳世兄这是死了吗？” 与原着不同，欧阳克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以后，性情大变，没跟黄蓉有过什么接触，也没给她留下什么糟糕的坏印象，就连听从欧阳锋之命上岛求亲，失败后也没有对黄蓉纠缠不休。在小姑娘心中，这只是一位性子温文尔雅的世兄而已，感觉为人还不错。 这回听闻他居然被自家长辈打成这样，不免有些同情与难过。 黄药师抓起欧阳克软软垂在一边的手腕，凝神把脉，摇了摇头道：“还有微不可查的一丝气息，但他被蛤蟆功重手打断了心脉，已经药石无救了。” 说着，他取出桃花岛秘制的疗伤圣药无常丹与九花玉露丸，分别朝欧阳克嘴中塞了一粒，但脸色丝毫不见轻松，显然不认为丹药有用，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果然，欧阳克完全不见好转，那一丝似有似无的气息，仍然在不断衰弱。 …… 洪七公叹了口气，茫然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乃是大仁大义之人，眼见一个出色的后辈在面前就要咽气，却毫无救治之法，心中不免难过。 黄药师也是一阵感慨，忽地见到周念通在旁边发呆，眼前突然一亮。 他伸手召周念通过来，问道：“周贤侄，我记得你的一阳指，已经练到了第三品了吧？” 周念通尚且震惊于眼前这离奇的状况，闻言答道：“是的，大概数月前达到这一境界。” “真的？”洪七公惊喜道：“你小子当真厉害，当初一灯大师参加华山论剑时，也不过是这个层次！既然如此，你……” 他正想着叫周念通以一阳指配合先天功尝试救治欧阳克，忽地想起这一阳指虽然功效神奇，几可起死回生，但也后遗症颇重，施展之人救人一次免不了大伤元气，怕有数年时间会功力全失，只能重新练回来！ 这周念通乃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高手，洪七公又如何能苛求他做这舍己为人、自毁前途之事？ 更别说这欧阳克虽然现如今性情大变，但从前造孽不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跟周某人也有过不少过结…… 正在犹豫，周念通却是猜到了洪七公想法，苦笑道：“七公，可是想要我用一阳指救他？不瞒您说，我师父尚未将用一阳指救人的诀窍教给我，我便是想要救他，也做不到啊！” 第二百八十章 救醒欧阳克 这一阳指是大理段氏家传武功，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点穴功夫，除了用以对敌之外，更可用于救人，若是以先天功配合，伤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无论伤得多重，都可以用一阳指救回。 如此神效，自然使用的门槛不低，像段氏的祖传神功六脉神剑，那是何等神奇厉害的武功，也只要一阳指境界到达第四品就可以尝试修炼；而一阳指的习练者要想拥有救人的能力，则非要得进阶到三品以上不可！ 周念通当初醒来时，一阳指境界达到了第四品，已经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境界了，这还要多亏了他之前五年遁入精神空间，只靠当时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周恒通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机械性练功，效率奇高，才会有如此进步。 是以按照一灯大师预计，周念通起码要七八年，才有可能进阶到第三品，这救人之法乃是损己利人之法，他自然很谨慎，没有将其授予周念通，生怕他救人不成害人害己，想着过几年再说。 因此，要周念通用一阳指治疗普通伤势没问题，但像这种几乎必死的内伤，周某人就力有未逮了…… …… 洪七公吁了口气，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又问道：“那你来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周念通蹲下，也给欧阳克把了把脉，想了想道：“我可以用一阳指的阳醇之气激发他的生机元气，这样应该可以让他能清醒过来，之后该怎么办就不清楚了。只是这样做是在透支他的本源，本来还能苟延残喘一两个时辰的，这么一来只怕就只有两柱香时间的命了。” “……那就出手吧，就算只有两柱香时间，也能留个遗言，叫我们知道真相，也让他有个满足遗愿的机会，总好过在这昏迷中逐渐死去！”洪七公再叹一口气，便示意周念通出手，黄药师也是赞同。 于是周念通叫郭靖将欧阳克扶起，自己盘膝坐在他身后，潜运神功，不多时，周身一股阳和醇厚的暖意扩散开来，接着吐气开声，一指点在欧阳克的后心处。 就见欧阳克青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起来，胸口也开始有了大的起伏。 不多时，他“啊”的一声痛叫，睁开了眼睛。 …… 欧阳克满脸惊惧之色，睁眼却见一圈人围着自己，不由一愣。 他从这些人中依次认出了黄药师、洪七公、郭靖黄蓉，刚要起身行礼，突然觉得身体发软，四肢无力，胸腹间一片闷塞痛楚，让他浑身不畅。 好在有一股阳淳浩大的热气在全身流动，让四肢百骸俱都暖融融的，有几分舒服的感觉。 痛楚与闷塞，温暖与舒服，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充斥全身，叫欧阳克浑然如坠梦中。 就听黄药师问道：“欧阳贤侄，你还好吗？能认得我们吗？” 欧阳克想要拱手行礼，却发现自己现下做不到，只能低声道：“见过黄世叔，洪世伯，小侄还好。” 黄药师又问：“你可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被你叔父的蛤蟆功打伤？” 欧阳克得这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顿时惊得大叫一声想要站起，却又软软倒下。 郭靖与黄蓉扶着欧阳克道：“欧阳世兄，莫怕，现在是安全的！” 从他身后也传来一个声音：“现在不要乱动，浪费元气，对你身体不利！”却是周念通维持着运功，口中出声。 欧阳克向三人道了谢，略定了定神，这才叙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 …… 事情还要从两年多前说起。 自从欧阳克被周念通唤醒，从他自己的精神空间牢笼中逃脱，欧阳锋在惊喜之余，不久后却又免不了有些郁闷起来。 只因他这侄子身体状况调理得是一日好过一日，但性子也是逐渐展露出来，也是一日怪过一日！ 原本的欧阳克，骄奢淫逸，非美食不进，衣着要华丽，喜爱附庸风雅，更有一个极大爱好，便是喜欢美丽女子！ 为此，他仗着叔父的势力，不知害了多少好女子的终身，堪称罪大恶极！ 只是意识被关在精神空间五年时间以后，清醒过来的欧阳克性情却是大变，性子变得恬淡起来，那些身外之物似乎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就连女子，他也没什么兴趣了，本来家中众多姬妾，在他昏迷的五年间已经走了大半，等他清醒过来，更是将剩下所有女子尽数打发回家，一个不留。 欧阳锋初时只道侄子经历了这一场后，变得成熟懂事了，刚开始还颇有些高兴； 只是后来，他发现侄子对练武都没了兴趣，倒是购入不少道经佛经，开始读起了经书，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把老毒物吓了一跳！ 更有甚者，不久之后，欧阳锋惊恐发现，欧阳克在向白驼山庄的仆人打听，附近可有什么着名的道观或者佛庙，人家收不收入门弟子…… 怎么着，你这是要出家？ 顿时欧阳锋就不淡定了，心说老欧阳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出家的话，让我欧阳家绝后？ 老夫辛苦奔波五年，为了你不惜放下架子四处求助，不是为了让你醒过来出家的啊喂！ …… 欧阳锋与侄子恳谈了数次，欧阳克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说自己当初被困在精神空间五年时间，憋闷到近乎发疯，靠着回忆一部去世的母亲留下的佛经，反复念诵方才保持神智冷静清醒，进而大彻大悟，醒过来以后只觉得人世间一切诱惑都索然无味，任你美酒佳肴，绫罗绸缎，美女娇娃，神功宝典，就是放在自己眼前，也全无兴趣。 所以，他便进入了一种无欲无求的贤者模式，唯一的兴趣，便是读些佛经道经，还打着出家为僧为道的主意。 欧阳锋气得大骂，那欧阳克虽说对叔父恭敬不改，但是此事却是拿定了主意。 欧阳锋能怎么办？眼前这名义上是侄子，实际上是儿子的臭小子是欧阳家唯一血脉，骂了没用，打又舍不得！ 无奈之下的欧阳锋只能转而求恳，你起码得给我欧阳家留下点血脉吧？ 万幸的是欧阳克孝心总算没变，闻言后思索了一下答应了。 于是欧阳锋便张罗着要给侄子娶媳妇，正在考虑人选，也不知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把一众备选人员资料全部扔了，直接便敲定了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欧阳克对此自然是无所谓，于是叔侄两人变卖了白驼山庄不少家产，凑了好大一笔财富作为聘礼，便直往桃花岛而去。 之后桃花岛上之事众人却是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欧阳锋疯了 这番前尘往事，当初在桃花岛上，以欧阳锋那死硬的性子自然是不肯说出来，众人到此才知道事情由来，免不了一阵唏嘘。 众人知晓欧阳锋定是已经发觉了自己被那幕后黑手盯上，心下没有保命的把握，于是便想着来桃花岛提亲，自家侄子若是做了黄药师女婿，自然会得他庇护，也算是了了心事，实际上便是托孤了。 可惜小黄蓉早已心有所属，求亲之事又被周念通破坏，欧阳锋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去大理找一灯大师，求他收欧阳克做弟子，同样是打着托孤求庇护的心思。 至于欧阳克为何性情产生如此巨变，其他人说不清，周念通倒是能理解一二。 无他，这位欧阳公子可是被关小黑屋，关了整整五年啊！ 后世人早已发现，这小黑屋才是世间酷刑之最，你要犯了什么大罪，不用打你骂你，只要架起来往个黑暗无人的小黑屋一扔，没人说话，没有声音，一两天或许顶得住，时间一久，那种寂寞感能把任何人给逼疯！ 周念通当初那五年是跟王重阳师伯在一起，这有个狱友自然情况不同，可这欧阳克却是独自一个给关了五年！ 性情大变算得了什么，说实话，这厮没发疯，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 “那你们离开桃花岛以后又发生了什么？这船上的人可都是欧阳锋自己下手杀的？他究竟是发什么疯？”洪七公消化了一阵，又问道。 欧阳克也是面露茫然：“……我也不知，本来船行驶好好的……” 他回想着，便把当初发生的事情慢慢叙述了出来。 却原来这叔侄俩离岛以后，本来一日间便可回返中原，只是欧阳克担心叔父身上有伤受不得颠簸，便叮嘱驾船的仆人慢些缓些，尽力平稳一点。 如此行驶两日后，离岸边已经不远，而欧阳锋在桃花岛上受的也只是一点点小伤，早已痊愈无碍。 那日，欧阳锋在船舱里打坐，欧阳克正在一边诵读一本佛经。 突然间，欧阳锋便抱着脑袋嘶吼起来，脸色涨红，青筋暴露，满面狰狞之色。 欧阳克吓了一跳，忙上去扶住欧阳锋，刚想问问叔父怎么了，却被欧阳锋一推，一股大力将他撞在船舱壁上，自己却飞奔了出去。 欧阳克被那一下撞得好不疼痛，半天才缓过劲来，赶出船舱，就见叔父在甲板上手舞足蹈，四处破坏，口中嘶吼连连，显然痛苦不已。 这一会儿功夫，桅杆断折，船帆破碎，连船上的舵也被打的粉碎，甲板上东一个窟窿西一个坑，可见欧阳锋痛苦之下发泄，拳脚毫不收力。 船上仆人船工俱都躲在一边吓得不敢出声，欧阳克也难以靠近。 只是看着叔父如此痛苦模样，欧阳克却又无法置之不理，好生为难。 …… 就在欧阳克准备拼着挨上叔父一拳，扑上去抱住他时，欧阳锋突然停了下来，想来是一通发泄后稍稍清醒了些，恢复了理智。 只听他沙哑着嗓子，沉声怒喝：“既然你不肯放过我，老夫也不会让你好过！咱们就同归于尽！” “？？？”欧阳克听得满脑子懵，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见欧阳锋脸色一狠，猛然咬牙。 不知怎么，欧阳克忽然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仿佛有一柄大锤狠狠给自己的精神来了一击，顿时叫他惨叫一声，险些晕了过去。 等他稍微清醒过来，就见在场众人全都倒地呻吟，鼻血长流，就连自己也是头昏脑胀，鼻子里传来血腥之气，一摸才发现，自己同样流下了鼻血。 刚才发生了什么？ 欧阳克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家叔父倒在一边，他扑上去将其扶起，发现其尤其凄惨，不但鼻中流血，眼中、口中、耳中同样流下了细细血线，整一个七窍喷红！ …… 欧阳克惊得大叫，一摸欧阳锋鼻息却是稍稍放心，只因对方虽是呼吸微弱，但看着似乎并无性命之忧。 在他的呼唤下，欧阳锋不久便醒了过来。 欧阳克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此刻欧阳锋的状态吓着了，就见欧阳锋眼神散乱，表情诡异，定定地瞅着眼前某处发呆，全无一派宗师的模样。 欧阳克惊疑不定，开口询问叔父是否还好，他这一开口，欧阳锋便把头转了过来，喝道：“你是谁？” 欧阳克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叔父，你怎么了，我是克儿啊！” “克儿……”欧阳锋皱眉苦思，喃喃道：“克儿是谁？好像有些熟悉……我又是谁？” 他忽然站起，大手一伸，抓住欧阳克衣襟，将他拉到面前：“小子，我是谁？” 欧阳克见欧阳锋此刻表情迷茫而狰狞，全无平日里面对自己的半分慈爱，心中惊惧，叫道：“你是……你是我叔叔！” “我叔叔？我叔叔？这是什么鬼名字？小子，你敢骗我！”就见欧阳锋迷惑地念叨了两声，忽地暴怒，猛然一掌便打在欧阳克胸前！ 欧阳克哪知自家叔父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不由分说便下杀手，那一掌挨了个正着，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吃得消欧阳锋饱含蛤蟆功劲力的一掌？ 当即口喷鲜血，身子飞起，落到甲板上那堆废墟之中。 他残留的意识，只听得欧阳锋在仆人与船工间来回纵横，抓起一人便问自己是谁，第一人回答是“老山主”，被他一掌劈死，第二人回答“老爷”也是同样下场。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以上帝视角来看，便是欧阳克昏死过去后，欧阳锋却仍然下手不留情，仍是抓起一人便问，稍不满意便杀。 如此杀到后来，欧阳锋也不再询问，只顾着见人就杀，直到最后一人颤抖着喊出“欧阳锋”后被他一掌打烂半个身子，那熟悉的名字似乎稍稍唤回了他的神智。 “欧阳锋！欧阳锋是谁？这名字好熟悉！嗯，对了，克儿，克儿呢？” 欧阳锋喘着粗气，四顾周遭一堆死尸，尤其看到那被自己全力一掌击中，看上去已无生机的侄子，忽然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惨叫，凄厉痛苦，如同泣血一般。 接着，他跌跌撞撞地放下一艘小船，跳到船上，逃避似的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想吃啥就吃点啥吧 欧阳克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逐一叙述，只觉得心慌气短，浑身乏力，尤其胸腹间的剧痛极是难捱。好在流转全身的那股热气不曾减弱半点，叫他不至于太过痛苦。 听完这番始末的众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半晌，洪七公开口，面色凝重：“听起来，老毒物定是半途上再次受到了那幕后之人的精神攻击，以至于性情大变，大杀四方！后来的表现，难道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身份，受到了对方操控？” 黄药师也沉吟开口：“不对，看着不像，倒像是疯魔了一般……” 周念通一边凝神为欧阳克缓解伤势，一边开口：“我想，或许他是跟对方两败俱伤了……” “哦？怎么说？”洪、黄二人一同发问。 周念通仔细斟酌道：“那日在桃花岛上，欧阳锋与我切磋时乍然受袭，我以精神力量帮助他暂时击退了对方攻击，那时他便问我，是如何做到的。” “我告诉他，是切割下自己一部分精神力量，将其牺牲引爆，给对方巨大伤害。此次，或许欧阳锋便是用了这个方法，将自己的精神力量毁去大半，虽然肯定给对方造成了不小损伤，他自己也是精神严重受创，以至于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 …… 周念通这一推断，叫几人恍然点头，大觉有理。 黄药师与洪七公俱都练过九阴真经里面的“移魂大法”，精神力已经远超常人，他们在心里模拟了一番，都已经确定自己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黄药师表情古怪，透着几分怜悯：“想不到欧阳兄如此烈性……也就是说，现如今的欧阳锋，已经是半疯半傻的存在，因此才会连自己侄子都不认得，直接下了杀手？” 想想对方与自己一般，身为五绝中人，天下无敌的大宗师，居然落的这个下场，不禁有些物伤其类的伤感。 洪七公叹道：“老毒物强硬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想不到竟然落得这个下场，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郭靖黄蓉也是叹息不已，还是那句话，与原着不同，现在的他们跟欧阳锋毫无矛盾，也不清楚其秉性，只知道此人是与自己父亲师父同等身份的天下五绝，自然少不了一份尊敬。 如今见欧阳锋如此刚烈，小情侣除了吃惊感叹，倒有几分钦佩与敬意。 他们在那边感叹，周念通更是心中掀起了波涛：欧阳锋变得疯傻，这不正是原着中的轨迹吗？想不到剧情改变了这么多，他既没有得到胡编版的九阴真经，更没有在黄蓉瞎指导下胡练，却居然还是逃不掉这般宿命…… 尤其比原轨迹更糟的是，他不但提前几年进入了这个宿命，甚至连最疼爱的侄子，实际上的亲生儿子，居然还是伤在他自己掌下，眼看性命不保…… 若是欧阳锋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怕要伤心欲绝！ …… 众人也想到了这些，看欧阳克的眼神不禁就带上了一丝怜悯之情。 欧阳克急促喘着气，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在一丝丝流逝，再看众人眼神，哪里还不知自己状况。 他忽然微微笑了笑，轻声对身后的周念通道：“周兄弟，我可是命不久矣？” 周念通还在思索欧阳锋的疯癫宿命，闻言不假思索地答道：“确实，你这伤势实在太过沉重……” 话一出口，周念通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心说自己这急救医生当得实在不称职，怎能跟患者说实话？ 见众人望来的眼神也颇有责备之色，周念通赶紧补救道：“不过你放心，我这边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听得此言，众人皆精神一振，连带着欧阳克也振作了起来。 周念通却也不是瞎说，动手救治欧阳克时他就发现，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生生不息的特性，跟先天功与一阳指配合起来，用于救人时颇有神效！ “便是我原本料想你最多只能再活两柱香的功夫，不过一动手救治才发现情况比预料的还好一些，现在我可以保证，至少一顿饭时间里你绝对性命无忧！” 众人：“……”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见众人脸色难看，周念通挠了挠头，安慰道：“那啥，起码时间延长了一倍多是吧？不如让蓉儿弄点好吃的，让欧阳世兄享受一顿惬意的美餐吧……” 没错，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应有的措辞，要轻声慢语对患者安慰，回去以后想吃啥就吃点啥吧…… “……” …… 欧阳克沉默半晌，忽地展颜笑道：“周兄弟说的是！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周兄弟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能多活一刻，便是多赚了一刻！” 他望着黄蓉道：“世妹，听闻你厨艺乃是一绝，麻烦你显次身手，叫愚兄不必做个饿死鬼！” “哦……哦！”小黄蓉连忙转身跃回自家大船，准备食物去了。 欧阳克又笑道：“我欧阳克一生放荡不羁，做下无数错事，到如今幡然醒悟，却又大限到来，人生一世当真可笑！好在有两位前辈，几位同辈为我送行，却也不亦快哉！” 黄药师看着眉头舒展、谈笑风生的欧阳克，忍不住赞道：“欧阳贤侄，我原本曾听闻过你的恶迹，只觉得甚是不堪，想不到现如今大彻大悟，生死之间也能如此谈笑自如，倒是不失男儿的豪气！” 洪七公也道：“贤侄你现如今如此豁达，倒没有辱没了你西毒传人的身份！你现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有如此心胸，若是一灯大师在此，定会赞你颇有慧根！” 欧阳克苦笑道：“叔父之前曾经说过，要带我去大理寻一灯大师拜师，可惜无缘……对了，周兄弟……” 他看周念通正一只手并起剑指贴在后心，忙于以一阳指为自己调理伤势，心知以自己伤势之重，只怕对方若是一撒手，便会就此呜呼哀哉，便又对郭靖道：“这位郭兄弟，麻烦你去船舱里找一找，我之前在里面读的那本佛经。” 郭靖闻言进入船舱，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本装订甚是仔细的手抄佛经走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慨然赴死的欧阳克 欧阳克接过佛经，用手摩挲了一会儿，看脸上表情甚是怀念不舍。 他把经书递给周念通，郑重道：“这是家母生前手抄的一本金刚经，是她留给我的遗物，我当年虽然从不信佛家、道教，唯独这本经书是从头背到尾的。” 欧阳克喘了口气，又道：“那五年时间里，我的精神仿佛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空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不是回忆起这本金刚经反复念诵熏陶，令我心灵平和，只怕早就疯颠了……醒过来后，我幡然醒悟，深感过去造孽太深，自此性情大变，应当也是这本佛经熏陶的原因。周兄弟，这本经书就给你了，还麻烦你转赠一灯大师！” 周念通郑重接过，见那佛经封面上写着《金刚经》三字，字体婉转秀丽，确是女子笔迹。 佛经装订很精美，封面更是华丽，以金线包裹，显见是花了大心思的，看来欧阳克说是他母亲遗物并非胡言。 就是不知欧阳克要求自己把这经书送到一灯师父手上，是如何考虑的？ 周念通也没有多想，将经书收入怀中，道：“我必会送到大理天龙寺那边，我师父近来云游四海，不过定期总会回去一趟！” …… 众人又随口聊了几句，都尽量不把话题向欧阳克的身体情况上引，但见他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都心知其确实已经危在旦夕，心下嗟叹不已。 不多时，黄蓉已经端着些菜肴美酒过来了，因为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大操大办，她也就是做了几个素菜，荤菜也只是将船上携带的肉干略做烹饪调味而已，不过凭她妙手，几个小菜还是香味扑鼻，颇为勾人。 至于酒倒是甚为醇香，乃是桃花岛上带出的精酿。 几人早已清理出一片空地，将酒水菜肴排开放好，便陪着欧阳克吃喝起来。 欧阳克吃了一口菜肴，称赞其美味，又仰脖喝下美酒。 待得酒菜咽下肚，欧阳克虽是脸带享受的笑容，却也免不了眉头微颤。 他毕竟受了致命重伤，心脉都断了，其他内脏也不可能无事，这酒菜下肚，免不了五脏六腑一齐痛苦。 只是欧阳克略一停顿，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喝起来，让几人都暗暗佩服。 一顿饭吃完，欧阳克额头已经满是汗珠，略喘着气笑道：“多谢款待，叫我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 众人见他气色比之刚才又差了不少，心知距其逝去之时已经不远。 这欧阳克虽然过去不堪，但到底近来洗心革面，加之西毒后人的身份与他们相近相当，这眼睁睁看着他即将命丧黄泉，免不了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哀。 黄药师肃容道：“欧阳贤侄，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欧阳克略想了想，笑道：“我这一辈子作孽太多，也享受太多，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我叔父……可怜他老人家从此就要孤零零生活在世上，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神智，两位世伯若是将来遇到，还希望能善待他！” 黄药师与洪七公俱有些踌躇，只因那欧阳锋一身武功，连他们也是颇为佩服，这眼下此人变得疯疯傻傻，武功可不会打折，反而会因为失去理智难以揣测，变得更难对付！ 黑化强三分，疯癫翻一倍啊！ 若是见面打斗起来，他们心存犹豫手下留情，只怕反而会吃大亏！ 洪七公见欧阳克满脸期盼，心中不忍，犹豫再三终于道：“我必尽力而为，若是老毒物不能恢复神智，我便想办法将其拘禁起来，至少也保他下半生平安饱暖！” 欧阳克长舒一口气，笑道：“有七公这句话，我是绝对相信的，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牵挂了，这船上还留有大批财富，是我白驼山庄历年积累，还请几位善加利用，若是能用来济世慰民，也算是稍减我叔侄俩之前的罪孽！” “至于我之后事……这船上俱是我白驼山庄的下人，从我小时便陪伴，倒也不好丢下他们，世伯可在我死去后，将船付之一炬，也算是我陪他们共赴黄泉，不亦乐乎！” 说罢，他又转头对周念通道：“周兄弟，多谢你一直为我疗伤，只是这也是让你大伤元气之事吧？现下我已经再无牵挂，你可以住手了！” …… 大宋朝嘉定十五年，中原武林中的天下五绝，西毒欧阳锋与其侄欧阳克，共上桃花岛向东邪黄药师之女黄蓉提亲，遭拒后回返，在海上遭遇大变，欧阳锋疯魔，欧阳克身死。 欧阳克其人，男，三十五岁，为白驼山庄少主，相貌英俊，行止潇洒，风流倜傥，武功不凡。其身为西毒欧阳锋亲侄，深得叔父宠爱，以至于从少年起养成了骄奢淫逸的性子，更兼贪花好色，曾收得众多女子为姬妾，尤自不足。 因此人好色如命，多行偷香窃玉之事，堪称淫贼界的魁首，被广大淫界中人所仰慕。其所行虽是不堪，却也有其风度与底线，遍地花丛到处留情，遇见真爱却也愿死以赴；虽然玩遍美女中外东西，却从不霸王硬上弓，在淫界留下一段风流传说。 怎奈天妒淫才，此人于八年前跟随其叔父赶赴桃花岛，意图夺取武功宝典九阴真经，却因为阴错阳差之下，使得欧阳大公子陷入痴呆状态长达五年之久！其叔父西毒欧阳锋为此东奔西走，多方求助，终于于三年前将其唤醒。 醒来后的欧阳克性情大变，不再贪花好色，奢华挥霍，也驱散了家中姬妾，更勤读道书佛经，似有浪子回头之意。 后其跟随欧阳锋前往桃花岛，回返之时，在东海之上遭遇大变，以至于身负重伤，一命呜呼，唯一可喜的是，欧阳公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大彻大悟，豁达言笑，慨然赴死。 欧阳克逝去之时，其叔父欧阳锋不在身边，唯有东邪黄药师携其女儿女婿郭靖黄蓉，北丐洪七公，以及南帝一灯大师之徒周念通在场见证。 呜呼！一代淫才，风流浪子欧阳克，竟至死于大海之上，身边再无一个红颜相伴，只留下一段令人神往之传说，怎不叫广大淫界中人为之扼腕叹息！ 第二百八十四章 改口 眼见欧阳克在众人注视下含笑闭目，盍然而逝，周念通心中有些低落的同时，也觉得这事颇有些荒诞的感觉，一代淫才欧阳克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逝去，临终前还得到了北丐东邪的陪伴抚慰！ 这是什么魔幻的情节？ 将船上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搬回桃花岛的船里，又点起了火，众人站在自家船头，看着大火将对面的船吞噬，欧阳克与他白驼山庄诸多仆人的尸体全都付之一炬，均是默然不语。 黄药师忽道：“七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欧阳克临终遗言，除了欧阳锋的事情外，还有便是这一船的财宝分配，此事却要麻烦你丐帮帮忙了！” 洪七公面色严肃，点头道：“自然，我会通知丐帮那边，安排可靠弟子来接收，正好近来中原闽赣地区出现严重疫情，灾民不少需要救援医治，此批钱财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嗯——”黄药师点头道：“那么此事就交给你了，至于那欧阳锋却也不能不管不顾，就由我去寻找吧，他现在疯疯癫癫，很是危险！” 说着，黄药师望了望郭靖，道：“郭靖，你过来！” …… 郭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恭敬道：“黄前辈！” 黄药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出手，一掌直劈中路！ “啊！”在边上的黄蓉见状大惊，刚喊了半声，那一掌已经到了郭靖面前！ 郭靖也吃了一惊，却不慌张，双臂轮转，齐齐舞动，黄药师只觉手上空空洞洞，那一掌的力道便被卸到一边。 “空明拳！好，用得不错！”黄药师面露赞许之色，手上加紧，便将郭靖纳入自己攻击范围。 郭靖此刻武功完全不在原着中同期的自己之下，应该说还远胜，只因他除了身怀九阴真经、全真内功外，还学有九阳神功与龙象般若功。 他的勤奋可非周念通可比，近来练功不缀，九阳神功进境已是不俗，光是那龙象般若功便已进步到第四层境界，四肢百骸间皆灌注了常人难匹之大力，双臂一晃便有数百斤力气，威猛不凡。 更兼学有降龙十八掌、空明拳一刚一柔两门高深武技，又会双手互博的功夫，对敌之时挥洒开来，前一刻左刚右柔，下一刻左柔右刚，间或双手均同时或柔或刚，变化万端，极难对付。 是以黄药师攻势虽猛，郭靖沉着应对，小心招架，竟是接下了三四十招尚且未露败象，看场面还有攻有守。 黄药师再击一掌，见郭靖竭力抵挡，虽是晃了两晃，最终仍是稳稳架住，不由又叫了一声“好”，跳出了圈子，面露微笑。 那边洪七公早已知道黄药师用意，笑呵呵拉住了焦急的小黄蓉，此时也是抚须微笑，大感得意：“如何，药兄，你这未来女婿还不错吧！” …… 黄药师瞥他一眼，道：“差强人意吧！倒也勉强够了！” 郭靖仍有些茫然，就见黄药师道：“到岸以后，我要去追踪欧阳锋的踪迹，我知道蓉儿肯定是要跟着你的，现下你武功倒也说得过去，江湖上能为难你的对手已经不多，算是能保护得了她！” 他郑重道：“靖儿，你可要记住了，一定要保护好蓉儿的安全，不然我可不饶你！” 此言一出，郭靖有些懵，只因一直对他不假颜色的黄药师，此刻竟然和颜悦色，连称呼都改口了，不再是臭小子傻小子一通乱叫，倒有些让他不适应； 小黄蓉却是笑逐颜开，连忙跑上去拉着郭靖的手，催他答应。 郭靖挠了挠头，拱手道：“遵命！我一定保护好蓉儿，谁要伤害她，必须得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必不叫黄前辈失望！” “好！哎，怎么还叫我黄前辈？”黄药师捻须微笑，待得听到郭靖称呼，不由得又皱起眉头，不悦道。 “哎呀，靖哥哥……”黄蓉又好气又好笑，拉着郭靖的手直跺脚。 倒是洪七公在旁边笑道：“靖儿你个傻小子，还不叫岳父？” 他与周念通俱是高兴的很，只因黄药师确实态度大变，之前虽是捏着鼻子默认二小在一起，可是一直没给郭靖好脸色，显然是心里不情愿得很，随时可能反悔。 此次或许是见到欧阳克的遭遇，叫他感慨万分，这身为五绝后人也是说没就没，人生无常啊！ 这郭靖毕竟是宝贝女儿认准的人，自己再不喜欢，也要考虑到女儿的心意！ …… 郭靖便是再愚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跪下磕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磕头了！” 他是真心诚意，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脑袋撞在甲板上声音甚是响亮，叫周念通听得暗暗龇牙咧嘴，替他疼得慌。 兄弟，悠着点啊，你又没练过铁头功什么的！ 黄药师坦然受了这三个响头，看看欢呼雀跃的小黄蓉，再看看抬起头来脑门红肿憨厚傻笑的郭靖，以及在一边笑呵呵看着这一幕的洪七公周念通，心中暗叹一声，却也终于接受了一切。 毕竟凭心而论，郭靖这个女婿并不算差了，资质虽然愚钝了些，但胜在足够用功，所学又都是高深武功，年仅弱冠，功力竟然已经可以赶上自己这个岁数的时候，想来前途不可限量； 再者人品也颇为过硬，虽说为人木讷不讨自己喜欢，但是却相当可靠。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宝贝女儿就看中这堆牛粪了，至死不渝，他黄老邪在怎么看那姓郭的小子不顺眼，除了捏着鼻子承认，还能怎么办？ …… 黄药师又对洪七公道：“下面就要劳烦七兄看着点两个孩子了，我这女儿顽皮得很，七兄既然已经是她师父，还要受累多管教管教！” 洪七公笑呵呵道：“不用你多说，自个儿的徒弟自个儿疼，我还能撒手不管不成？” 黄药师笑了一笑，又道：“蓉儿毕竟还年龄稍幼，我的意思是，虽说亲事允了，但是还是等两年再过门，七兄怎么看？” “这……”洪七公正在思量，郭靖在旁边道：“禀告岳父大人，小婿身负杀父深仇，原本也需要报了仇再考虑其他，既然岳父大人有此考虑，自然遵从！”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分派 “好！”黄药师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蓉儿且跟着靖儿与七兄，我却要去追踪欧阳锋的下落！周小子，你也得一起！” “我？”周念通指着自己鼻子，嘴巴张成了“o”型，一脸惊讶。 “废话！那欧阳锋现在已经疯魔，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天下之大，光我一人要找到猴年马月？况且以那欧阳锋的武功，一般好手哪里是对手？” 黄药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洪七公与周念通：“眼下能跟他放对的，也就是我跟七公，你小子勉强也算一个，七公有赈灾要事去办，你小子不接下这重任，还能找谁？” “……好吧……”周念通想想也是，眼下疯疯癫癫的欧阳锋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谁知道会在江湖上掀起什么祸事来？ 只是他原本计划是回到中原便将全部心思放在对付那密宗的幕后黑手上，这下看来计划又要推后了…… 不过一想此事现在倒也不那么紧迫了，那幕后黑手急急忙忙出手对付欧阳锋，现在看来简直是一着臭子，不但引起了众人警惕，关键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欧阳锋那近乎同归于尽的精神力量自爆下，对方绝对讨不了好，虽然不至于跟现在的欧阳锋一个下场，但是精神严重受创肯定是逃不掉的…… …… 欧阳锋如今变得疯癫，怕是连自己白驼山庄也忘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黄药师与周念通约好，两人分头寻找欧阳锋的下落。 长江以北由周念通寻找，正好他身为全真教小师叔，可以联系中原分布广泛的全真弟子帮忙传递消息，而长江以南，自然是交给黄药师了，谁叫他有个好徒孙，统管太湖群盗的陆冠英呢？ 洪七公也拍着胸脯保证，丐帮百万弟子到时候必定全力帮忙，随叫随到。 计议已定，船也终于到了岸边，算是回返中原了。 周念通与桃花岛上那个哑仆身上精神种子的联系也终于无法延续，断开了，不过他还是颇为满意，只因此刻距离桃花岛只怕有五六十里，这监视范围能达到如此大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而且即使断开了，那精神种子也并未自此消亡，周念通可以确认，那种子只是进入了类似休眠待机的模式，损耗极小，待得下次再靠近桃花岛，只怕还能做到断点续联！ …… 回到舟山，众人下船登岸，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让低沉的心绪一阵松快。在船上憋了许久的小红马欢嘶着奔下船，绕着郭靖摇头摆尾，极为欢快，两只白雕也是不住盘旋，欢鸣阵阵。 洪七公立马联系当地丐帮弟子，准备将欧阳克留下来的白驼山庄财物变现，转送灾区赈灾。 不多时，闻讯而来的除了大批丐帮弟子，还有一直在舟山附近盘亘的江南七怪！ 之前江南七怪按计划送郭靖与周念通出海，自己则是边在海边游玩，边等待徒弟回返，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几天！ 几人是望眼欲穿啊，纷纷猜测这桃花岛上出了什么变故，为何耽搁如此之久？ 好在终于是等到众人回返，不但徒弟回来了，还见到了他的小媳妇黄蓉，以及北丐东邪两位大佬！ 江南七怪那是激动万分，热情万分，恍若追星族见到了心中偶像一般！ 而娇俏活泼的小黄蓉也深得几人，尤其是越女剑韩小莹的喜爱，纷纷打趣说郭靖这傻小子当真是上辈子积德，才能寻着这么好的媳妇儿！ 黄蓉知道眼前六个怪人是靖哥哥的授业恩师，自然小心逢迎；洪七公那是跟三教九流的人都能随意聊天打屁、社交能力max的牛人，自然跟江南七怪也能聊到一起，唯独一个黄药师，此刻就显得孤僻多了。 尽管理论上来说，江南七怪跟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亲家关系，面对他的态度也堪称热情而不失恭敬，但是黄老邪就是不喜欢跟这几人打交道，略说了几句话，便推脱要事在身，独自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警告周念通，别耽搁太久，忘了正事！ …… 欧阳家留下的财物很多是绫罗绸缎、珍玩书画等物，价值虽高，要在短时间变现却不易。 正好舟山距离临安很近，而临安作为南宋都城，商业繁华，很适合大笔财物变现，与物资采买。 于是洪七公决定带着郭靖黄蓉前往临安，就近将那批财物变现，所得银钱直接采购粮食、草药等物，送往闽赣地区。 听闻洪七公此次回中原，要处理疫区的灾民赈济事务，江南七怪当然是自告奋勇，踊跃帮忙。 他们各家虽然都称得上小康，但也不是大富之家，挤出几十上百两银子来还行，再多那可就有破家之危了，侠义之道济人之困，但也没有强求人家舍己为人、冒着自家破败危险的道理。 不过江南七怪的能量当然不限于自家出钱，他们可都是江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在江南一带颇有些威望，有些地区的威名甚至还在丐帮与洪七公之上。 得他们登高一呼，当地不少富户慷慨解囊，又是一大笔财富进账。 …… 眼看赈灾事宜进入良性循环，周念通觉得自己也确实该动身了。 毕竟他在赈灾事宜中当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又没有什么大的势力，唯一勉强能吃得开的也就是全真教小师叔的身份，也确实利用这一点叫来不少小道士帮忙，劝说一些富户解囊。 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不是全真门人，请人帮忙可以，不可能调动太多。 至于个人财产——他周某人自己当然不缺钱，但也不可能拿得出太多身外之物当支援。 总的来说，周念通算是尽力了，再留下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眼下还是去寻找一下欧阳锋的踪迹比较好，要不然总是一把利剑吊在那里！ 跟众人告辞之时，朱聪忽地想起一事，建议周念通先去一趟临安皇城。 第二百八十六章 故友相招 却原来当初江南七怪与郭靖周念通一同前往海边，当时还有丘处机同行。 只是在舟山等了十多日没有见到两人回返，众人商议，便请丘老道先回嘉兴坐镇——还有八月十五日的烟雨楼约斗事宜，嘉兴那边不可没人！ 结果没过多久，丘老道传来两个消息，一个不甚重要，乃是嘉兴陆家庄的少主陆立鼎前来拜访周念通，失之交臂颇为失望，不过把丘老道盛情邀请前去陆家庄做客了一把，据说陆家老太爷亲自作陪，与其畅谈道门要义，热情非常。 另一个消息却是另有贵人前来拜访周念通。 据丘老道所言，当日柯家庄门口车马喧嚣，人流攒动，八抬的大轿就停在门口，把大门堵得满满当当，排场颇大。 那时丘老道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匆忙来到门口一打听，却是大宋宰相史弥远的部下，顿时心里就一咯噔！ 他曾从周念通那边听闻，史弥远的侄子史涵之，奉史弥远之命，作为迎接金国特使，结果在太湖上被太湖水盗袭击被抓，后来又在归云庄死在黄药师手上，当时周念通就在场，若是东窗事发，这可逃脱不了干系！ 洪七公曾经告诉过周念通，这江湖人士与大宋朝堂高官是并行不悖的两条线，彼此间心照不宣互不招惹。 毕竟高官们升官发财大权在握，人生得意，唯一怕的就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万一哪天看自己不顺眼，摘了脑袋去当球踢，岂不是冤枉？ 而能让他们克制住派兵***湖人士，大搞江湖恐怖主义的想法的，正是那互不招惹的默契！ 然而归云庄中那一场，宰相史弥远的侄子死在黄药师手上，实际上实是犯了忌讳！ 因此丘老道当时心中紧张，唯恐是走漏了消息，这史弥远派手下前来抓人来了！ …… 好在为首的官员看着倒挺客气，拱手询问周念通的消息，说是有贵人相托，前来寻访。 丘老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以礼相待，言说周某人此刻不在。 当时只听得一声叹息，那八抬的大轿帘子一掀，走出了一个年轻公子。 丘老道当时便目瞪口呆，只因那公子他认得，却是之前与周念通一同来访过的赵与莒！ …… 那赵与莒与其弟赵与芮，本是文弱书生，听闻是绍兴人士，自小丧父，在舅舅家长大。 他们在京杭运河上与周念通相识，彼此聊得投缘，因为其对江湖颇感兴趣，周念通便带其见识了诸多高人，丘老道也算是其中一个，在柯家庄几日，相处也算和谐。 却想不到一段日子不见，这赵与莒竟似摇身一变，身份与前大不相同，还与那史弥远搭上了关系？ 丘老道当时是非常震惊的，而赵与莒虽是身份大变，连带着衣衫气质也与前不同，华贵异常，但是对丘老道的恭敬态度倒无甚改变。 他也没有多说，只道自己本有大宋皇室血脉，此次因大宋皇帝宁宗膝下亲子皆早夭，宰相史弥远特派手下寻到他家，将他选入宫中继承沂王王位，此次北上临安路过嘉兴，想起友人周念通，因此特来拜访。 丘老道这才释然，他知当日史涵之身死，这赵与莒也同样在场，属于同案犯之一，若真是消息走漏，那史弥远害他都来不及，哪会专程派人接其进京继承王位？ 只是周念通是真的不在，却也不是他丘大神仙敷衍人家。 赵与莒听闻与周念通失之交臂，为之扼腕叹息，只得继续启程北上临安。临行前，他托丘老道带话，通知周念通一声，若是有暇，可以前去临安寻他。 …… 周念通听到朱聪传话，震惊之余便决定临安皇城走上一遭。 当真是想不到，当初偶遇的友人赵与莒，这居然要当王爷了！ 不光如此，那宁宗膝下既然无子，岂不是说赵与莒都有机会当皇帝？ 等等！ 周念通运起轻功飞奔的步伐突然停下，皱眉思索起来。 他历史成绩一般，而学校历史课上也不可能对这宫闱之事太过详述，不过也依稀记得，历史上宋宁宗无子，后继的宋理宗确实是另选宗室子弟过继的！ 难道自己的友人赵与莒，竟然会成为未来的宋理宗？ …… 可是好像不对，那宋理宗名叫赵昀，跟赵与莒名字不相同啊？ 周念通在那边苦想片刻，始终想不通怎么回事，于是还是打算先去见了赵与莒再说。 说来奇怪，按理说这沂王本是宋宁宗的弟弟，早早逝去，这宋宁宗寻找皇家血脉继承沂王王位也属正常，但是沂王又非皇子，本应在宫外开府，赵与莒却是直接被接进了宫里，以至于周念通也不得不潜进皇宫里寻人。 不多时，周念通便进了临安城，来到了皇城门口。 临安城本是南宋选定的都城，便是后世的杭州，原本就以风景秀丽、繁华富有闻名，成为都城后，人才齐聚，更增山川风流。 那大宋皇城，修建得尤为富丽堂皇，宫墙亮丽，飞檐逼真，连屋顶都以铜瓦覆盖，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吉祥图案，阳光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不光如此，那宫门前守卫的禁卫军，一个个也是身材魁梧，衣甲鲜亮，相貌堂堂，看着颇为英武。 这临安城也有不少外地前来游玩之人，有胆大的见了那些禁卫军，指指点点，表情艳羡不已，只言片语传到那些禁军耳中，直听得他们心中得意，腰更挺直了些，愈加显得气宇轩昂。 …… 这皇城与卫兵都是如此光鲜亮丽威风不凡，周念通看了，却是摇头不已。 他能看得出，那些禁卫军脚步虚浮无力，分明没有半点功夫在身，只是个外表好看的样子货，就如这大宋一般！ 临安城之所以叫做临安，原本是北宋变南宋，宋高宗赵构逃到江南后无奈之下的选择，“临安”二字，便隐藏了临时安定的含义，意思是只是在杭州略做休整，日后有机会定要北伐抗金，收复河山。 可惜后代皇帝比赵构还不争气，别说北伐收回故土，就连固守的江南土地也是战战兢兢，好几次险些叫人家金国给吞了去，而这临安，也安安稳稳当了百年的都城。 看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再看那些金玉其外的卫兵，正如当年的北宋。外表鲜花着锦，内里虚弱不堪！ 等几十年后蒙古打来，轻易灭掉宋国，那时候才能看出这大宋是何等虚弱！ 第二百八十七章 皇宫里的赵与莒 或许是见周念通在宫门外待得久了，看他们的眼神也完全没有那种自下而上的仰慕尊崇，一个禁卫军小头头便趾高气昂走了出来，作势要赶走周念通。 周念通一看日色已经偏斜，心想此时要进宫却是麻烦，横竖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要天黑，到时候再来想办法进去，于是便装作慌张样子，转身便逃，倒叫那禁卫军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周念通随即找了一家酒楼，进去点了些小菜，一壶茶，便慢条斯理吃喝起来，一边吃喝一边听着酒楼里食客们谈天说地，纵论古今，倒也有趣。 挨到天色已晚，周念通这才付了账，伸伸懒腰，起身溜溜达达地重新朝皇宫走去。 …… 虽然已经入夜，这大宋皇宫自然不比寻常人家，照样是灯火通明，加上宫墙宫瓦澄明透亮，反射灯光更是显得金光灿烂，周围带刀护卫、巡逻禁军也是来往交互，巡逻颇为严密，竟似不比白日里差多少。 周念通若是再晚上两个时辰来，想必潜进去会轻松很多，可惜他此次来不是做贼的，是找人的！ 若是来太晚了，赵与莒都睡下了，难道自己还去把他劫出来不成？ 所以周念通也只能潜在一边四下打量，寻找禁卫巡逻的空隙。 好在他虽然没当过贼，却有当年闯金国王府的经验，不多时便找到一处漏洞，悄无声息地便跃过宫墙，潜进了皇宫。 …… 皇宫中同样是人员来往频繁，不同之处在于除了卫兵巡逻，还有不少花枝招展的美丽宫女，以及一些娘娘腔的太监，或是手捧精美菜肴，或是玲琅满目的果盘，匆忙来去，估计是给宫里一些贵人送去。 周念通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然不好对那些宫女多看，只顾着四处寻找沂王王府，遇见人便小心躲闪，凭着他如今武功，倒也不愁会被人发现。 只是这皇宫富丽堂皇，地盘极大，周念通是第一次来此地，转了数圈，除了好好饱览了一番皇家园林的景致外，完全没找到路！ 他正在犯愁，却恰好听见路过的两个端着果盘的宫女虽然步履匆忙，口中却在嬉笑逗趣。 周念通功聚双耳，仔细聆听，惊喜发现两个宫女正是沂王府之人，而她们所谈论的，正是新晋继承沂王之位的赵与莒，现如今已经改名为赵贵诚！ 周念通不禁大为欣喜，偷偷摸摸跟在两人身后。 两个宫女自然不知道身后有狗仔队在偷听，仍是言笑无忌地互相打趣，言说这位沂王爷年轻英俊又风度翩翩，不知引得多少姐妹暗自怀春，都幻想着能搭上这位王爷，飞上枝头成凤凰。 两名少女嬉笑着聊天，丝毫没有顾及，用词之大胆，含义之香艳，叫跟在后面的周念通听得老脸通红，大感吃不消。 话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如此欲求不满的吗？ …… 没多久，那两名宫女便“带领”周念通来到了一处宫殿，看着与其他宫屋并无二致。 周念通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跟着两个宫女进入大殿，只能闪到一处角落里，偷眼朝里面查看。 只见一座华堂，布置得颇为精致，华贵异常，各式家具器物都名贵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有权使用的。 更兼堂中摆满了茉莉玉桂等夏日特有的香花，堂后挂着香木做的香珠挂件，又放着许多铜盆，盆中盛着冰块。 穿堂风吹过，在夏日的酷热中硬是带来一股清香扑鼻的凉气，凉气森森，馨香袭人，让在外偷窥的周念通都是精神一振，暗赞一声好惬意！ 在这惬意的场景里，堂中一张软榻，正坐着一人手捧书本，正是那赵与莒！ …… 赵大王爷此刻是在看书，只是老脸通红，表情颇有些不知所措，只因他周围还众美环绕，一众漂亮的宫女姐姐都围着他，有的扇风，有的剥水果，有的捶腿，有的端茶，刚才送水果进去的那两个宫女也赫然在列。 乍看上去红袖添香夜读书，好生惬意的场景，只是…… 喂喂，那个喂王爷吃葡萄的小姐姐，拜托你动作不要那么妖娆啊，知道你手指头纤细好看，也用不着在王爷眼前像跳孔雀舞一般刻意舞动吧？ 那个捶腿的，拜托手法专业一点，为啥怎么看都不是正经捶腿，像是挑逗的按摩？ 还有那个扇风的宫女，你不应该是站人家赵与莒身后的嘛，站面前扇风是怎么回事？你胸口的衣服敢不敢再提上去一点？白花花的也不怕把王爷晃得眼晕？ …… 赵大王爷目前就处在这么一个世界上九成九的男人都要羡慕的场景之中，表情特尴尬！ 周念通在外面看得好笑，却也有些发愁，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可怎么去跟赵与莒见面？ 一个个点穴？ 正在犯愁，忽见赵与莒推开了一个宫女递到嘴边的枇杷，站起身道：“不看书了，我到园中走走，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那些宫女小姐姐们一个个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但是赵与莒眼睛一瞪，竟然凭空显现出一股威严之气，顿时震得这群莺莺燕燕不敢多语，只得纷纷屈膝称是，慢慢散开。 赵与莒则是擦了把冷汗，长舒一口气，便背着手，在花园中逛了起来。 …… 好机会！ 周念通嘿嘿一笑，便潜伏到了花园一角，捻起一颗小石子轻轻弹出，啪地打在赵与莒脚边。 赵与莒很明显吓了一跳，惊道：“什么人？” 就见一个人影从角落里一闪而出，在那边冲他招手，借着宫殿四角的灯光一看，赵与莒倒吸一口气，却是认出了周念通！ “周兄，你怎么……”赵与莒惊问的话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宫墙外面巡逻的卫兵发声询问，堂中的宫女也闻讯出来了两人查看。 赵与莒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周念通，却已经躲起来不见人影，这才松口气，敷衍走了外面的卫兵与宫女。 接着，他猫下身子，钻进了那片角落中，一边四处寻找，一边轻声喊道：“周兄，你在哪里？” 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忽然又是一颗小石子飞来落在脚边，赵与莒循方向望去，却见另外一边的假山处，周念通在那边招手。 刚才还在这边，是怎么一瞬间过去的？ 赵与莒也想不明白，只能感叹武林中人当真神通广大，自己慢慢走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大宋王爷赵与莒 二人见面，还没等周念通寒暄上两句，赵与莒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周兄，你怎的潜进皇宫里来了？这里戒备森严，万一被发现，众位侍卫齐聚，就算你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啊！” “……不是你托人寻我，叫我来临安找你的吗？”周念通被问懵了，呆了片刻才回道。 “……”赵与莒扶住额头。 他当初原本的意思是告知周念通一声，自己进临安继承沂王之位，叫他有空来拜访一下，注意，是拜访，是堂堂正正投帖子，上门拜访！ 天可怜见，他当时怎知自己一来临安居然就被安排住进了皇宫，而不是自以为在外的沂王府？ 他又怎知这周兄这般头铁，居然胆大包天，学那些刺王杀驾的杀胚一般直接就潜进了皇宫？ 现如今弄成这样，他也只能想办法帮周念通掩饰痕迹，不然万一被发现，不但害了朋友，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 见赵与莒抱头苦恼，周念通笑着安慰道：“无事，我进来没人发现的，等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小心些，不会露了痕迹的！” 周某人心中笃定得很，毕竟这大宋皇宫的戒备也就这样，虽说也有一些武功不凡的侍卫，但是只要小心谨慎些，真能发现他行踪的还真一个没有！ 原着里，基本不通武功的完颜洪烈都能在手下人陪同下大摇大摆潜进皇宫来着…… ——话说他当初还考虑过，这大内会不会藏龙卧虎，比如手拿绣花针、轻功高到不可思议的老太监，比如奉命编书、读读道经就能莫名其妙一身上乘武功的文人，比如身为大内保龙一族，精通天外飞仙的古代发明家……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 事到如今，赵与莒也只能祈祷老天保佑，周兄来去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了。 这朋友见面，肯定要好好聊聊，周念通是很好奇，当初的文学少年，到底是怎么混成了一个堂堂的王爷？ 赵与莒苦笑一声：“不瞒周兄，我本是武功郡王赵德昭的十世孙，身负大宋皇室血脉。只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到我父亲一代已经没有爵位在身，只有一个小官，到我这辈更是已经沦为平民，因此上次与周兄相识时没有特意提起。” “哦……”周念通了然，这也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能厚着脸皮到处喊“老子祖上也阔过”的，这赵与莒说不定还觉得自己这后人不争气，丢了祖宗的脸而蒙羞呢，没有提起此事也正常。 赵与莒又道：“去年之时，史弥远曾派手下余天锡寻找皇家宗室继承沂王王位，那余天锡四处寻访，便找到了我家，见到了我与芮弟，表现十分满意，说要在我兄弟二人之中选一人。” “那时我舅舅只道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十分开心，整日里大摆筵席，连乡人都模糊知道了个大概。谁知后来将那史弥远我兄弟二人叫到临安见面，不久后却又派人将我们送回了家，再也不提此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全家都成了乡邻笑柄，也因此我那时与兄弟俱都灰心丧气，出门散心，这才与周兄相识一场，倒也心胸大畅。” “前不久告别周兄回家以后，那余天锡忽然又再次来访，我舅舅原本不愿与其相见，但耐不住其身为宰相亲信不好怠慢，见面后又被他说动。原来那史弥远却是抱着考验一下我兄弟的心思，见我们遇此打击后并未一蹶不振，便下了决心，带我进京，继承了这王位。” …… 周念通这才知晓事情缘来，不禁笑道：“原来如此，赵兄这经历也算离奇了！我听闻你现在已经改名，叫做赵贵诚了？难道是那奸相史弥远的意思？” 赵与莒讷讷道：“是当今陛下命我改的名，毕竟现在继承了沂王王位……周兄，那史弥远虽然颇有骂名，但是在此事上对我有恩，所以我不好说他坏话……对了，有件事你放心，他那侄子史涵之死在太湖归云庄之事，我守口如瓶，当时也没有外人，不会泄露了消息，那史弥远不会因此对付你们的！” 周念通摆了摆手道：“这是小事，毕竟人都死了，那史弥远也未必能拿我怎样……” 他兴致勃勃问道：“倒是有件事要问一下，既然你可以改名，那你可知道宫里还有哪位皇室子孙名叫赵昀，或者是后来改名叫赵昀？” 赵与莒愣了一愣，皱眉想了想：“没有听说，当今陛下膝下无子，这宫里本来就没什么皇室子孙……原本上代沂王有一子名叫赵贵和，后来被封为太子改名叫赵竑，因此才会空出这沂王王位让我继承。” “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宫里再没有其他赵氏子孙了。” 周念通闻言陷入了沉思：“这倒奇了……难不成过段时间又从哪里蹦出来个宗室改名叫赵昀，挤下太子赵竑、继承皇位成为宋理宗？又或者……”他偷眼看了看赵与莒。 赵与莒被他看得周身不自在：“周兄为何这般看我？我现如今虽然身份大变，但还是过去那个赵与莒，你我朋友交心，有话不妨直说！” “啊，无事无事，只是我乱想罢了……”周念通摆手，又随意跟赵与莒聊起了别的话题。 …… 赵与莒告诉他，自己兄弟赵与芮仍留在绍兴，只是现如今身为他这沂王的骨肉兄弟，身份已经不同，自然不必担心生活如何。 那船家少女项瓶儿与其祖父、弟弟，也在绍兴住下，开了个小饭馆，生意倒也兴隆，又有他兄弟照顾着，想来不会遇上什么难事。 至于其他的……赵与莒语言谨慎，旁敲侧击地询问周念通，他那结义兄弟郭靖，与其女友黄蓉现如今过得怎样？ 周念通不疑有他，很随意地说了近来诸般事宜。 听闻黄蓉与郭靖已经得到黄蓉父亲黄药师的首肯，正式订亲，赵与莒眼中闪过了不宜察觉的黯然之色，随即又强打精神，跟他继续聊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宋宁宗 周念通将上次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赵与莒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嗟叹不已： “周兄，这江湖人士的生活当真精彩……可惜我原本一介书生，跟江湖便有些格格不入，如今进了宫，成了王爷，离得就更远了……” 周念通笑道：“江湖与朝堂一直泾渭分明，是互不干涉的两条线，现如今你确实已经难以与其扯上关系了。不过我以前说过，这侠义精神却并非只有江湖人才能有，只要秉持胸中正气，谁说书生不能是大侠的？我跟你讲个关中大侠吕轻侯的故事吧……” …… 两人一聊便聊了近半个时辰，眼看夜渐渐深去，赵与莒反倒越发紧张起来，唯恐周念通被巡逻的禁卫士兵发现，便急着催周念通快些离开。 周念通笑了笑，刚想叫他放宽心，忽然脸色一变，身子一闪便无影无踪。 赵与莒一愣，就听这王府宫殿门口传来公鸭嗓一般的吆喝：“皇上驾到——” 这一嗓子把赵与莒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为何周念通突然躲藏起来。 他也顾不得寻找周念通，急急忙忙来到自己这王府门口，果然见到一个身披黄袍、威严深重的老者，在大队太监宫女，以及护驾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而来，正是大宋皇帝，宁宗赵扩！ 赵与莒急忙倒身下拜，口称万岁。 “免礼！”宋宁宗微笑抚慰，显得温文尔雅。 这位南宋第四位皇帝大概五六十岁模样，头发已有大半白了，但却梳理得极是整齐，戴着休闲时的帽冠。 他微笑地看着站起身来的赵与莒：“贵诚近来可是在读书？” 赵与莒行礼道：“侄臣确实是在读些道经，只觉得博大精深，寓意无穷。” 宁宗笑道：“嗯，修身养性也不错，不过身为大宋沂王，总还是要关心一下江山社稷，将来才能辅助你的太子兄长，当好他的左膀右臂啊！”说着，他指了指身边一个青年男子，却正是那太子赵竑。 赵与莒连忙点头称是，又向太子行礼，二人互相客套，倒颇有些兄友弟恭的景象。 宁宗笑道：“近日无事，我大宋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那金国与我大宋的摩擦，也后力不济，眼看便要撤兵议和，而北国蒙古也派遣使者，约我大宋夹击金国。现如今，我大宋正是左右逢源之际，当真可喜可贺！” “故而今日寡人有了兴致，却要考考你们兄弟对政局的看法！” 太子赵竑闻言，立刻出口成章，先是赞颂了一番宁宗的治国之道，又展望了一下美好未来，用词华丽，辞藻堆积，可见必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赵与莒却在那边有些出神，他想起之前与周念通交谈时，周念通提到闽赣地区发生重大疫情，染疫病身死者已经各超万人，百姓流离失所，困苦不堪，官府却毫无作为。 现如今，那些正派的江湖中人都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救助灾区，怎么这皇帝陛下竟好似全然不知此事，还言说“百姓安居乐业”？ 不过赵与莒性格沉稳，他进宫不久，对皇帝性格与朝堂格局尚不熟悉，虽然心中疑虑，但也没有冒冒失失就把此事捅出来，只是跟着附和几句。 …… 至于宁宗皇帝提到的金国攻势，却是因近来蒙古崛起，金国与其的战争连吃败仗，丧权失地，宋朝见状便停了那让他们屈辱多年的岁贡。 此事让金国政要极为愤怒，加上又畏惧蒙古军力，金国皇帝便提出了一个很荒谬的计划，唤作“北失南补”，便是北边兵败丢给蒙古的土地，他大金国要通过与大宋的战争，从南边抢回来！ 因此，金宋两国之间虽然没有爆发举国大战，摩擦却少不了，也发生了好几起规模颇大的战争，总的说来大宋虽然吃了些亏，但也没让金国抢走多少土地，实现战略计划。 近来，更是因为蒙古对金国攻势加强，让其顾此失彼，对大宋的压力也减轻了很多，叫大宋朝堂上下俱都松了口气。 至于蒙古使者，则是近期来到大宋，欲要跟大宋结盟共同对付金国，目前朝堂上下吵成一团，分成了两派，有赞成与蒙古结盟对付金国的，也有坚决反对的。 …… 周念通早在之前便听见了一群人的脚步声，知道有人前来，连忙躲进了假山的缝隙之中，也幸好他所学的九阳神功里面有一门缩骨功，要不然还真难躲进去…… 等这帮人到了，周念通细心倾听，才知道是大宋皇帝当面，立刻又往缝隙里面挤了挤。 这贸然闯进皇宫，见到了正儿八经的皇宫之主，免不了是有些心虚的，更何况当皇帝的保镖也不少，周念通便听到了好几个呼吸声颇为轻缓绵长，想来内功颇深，起码也是渔樵耕读四位师兄的水准，应该说犹有胜之！ 难怪这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不见几个高手，原来都安排到皇帝身边贴身保护去了！ 怕自己露出马脚，周念通不敢探头去看，只能尽量将自己呼吸放缓，心跳变慢，隐藏形迹了。 不过以天眼之力却将现场场景看得一清二楚，耳中也听得分明。 …… 除了感叹这皇帝当的太过咸鱼，连麾下子民遭遇瘟疫，死者上万了都不清楚之外，周念通也听到了关于宋、金、蒙古三方之间的大国博弈。 周念通这后世之人，自然知道以南宋的孱弱，只有跟犹有几分病虎残力的金国捆绑起来，或许才能对抗崛起的蒙古，保全自身。 但是世界上能拥有超越时代眼光的人又能有多少？ 要说这大宋朝堂上面的衮衮诸公，虽说主业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副业是吃拿卡要欺上瞒下，但是能混到朝堂之上的高官，能力是绝对不缺的，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 他们其中虽然有不少人因为专业不对口，又对蒙古缺乏足够了解，看不清三国之间的位与国际局势，但也不是没人能想到与虎谋皮的后果。 更何况当年宋金灭辽、金灭北宋的前车之鉴不远！ 第二百九十章 扶不起的大宋君臣 实际上，大宋朝堂之上大多是软骨头，深惧多年来金国的淫威欺压，也早已习惯了对金国卑躬屈膝，遇上这事，除了不少人第一反应是跟着金国对付蒙古，就算是剩下的人，也大多只是希望观望，真要说去跟蒙古联合的，可不多！ 只是怕被反对派扣上“卖国”的帽子，那帮人一直不敢说出来罢了。 而金国自己也太过作死，危机之下不思拉拢大宋，反而提出“北失南补”这种荒谬的口号进攻大宋，两面树敌，这跟大宋成了交战状态，大宋那帮想跟着金国混的官员们就只能住口了。 而随着时间推移，大宋民间却有一股呼声渐渐泛起，乃是希望与蒙古结盟，灭掉金国。 毕竟两国多年世仇，那靖康之耻且不谈，光是这些年百姓被金人欺压的怨气也早就已经到达一个极高的临界点了，一点就着！ 什么，听闻金国北面居然有一个叫蒙古的国家，能把嚣张的大金打得节节败退？ 什么，那蒙古还打算与大宋结盟灭掉金国？ 那还等什么，朝堂上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官老爷们，这么大好的机会还不抓住？ …… 一些新进入朝堂的热血官员，或是那些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之辈，也赞同这股民意的观点，对其大力支持，推波助澜，或者干脆就被这民意裹挟，终于是形成了另一股势力，与亲金派分庭抗礼。 再加上那些想着中立观望的，三方势力纠缠来去，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讽刺的是，从历史上看，联金抗蒙才是大宋唯一生路，但这“正确”的一方，却主要是由奸臣、媚金投降派等组成，反倒是想要联蒙灭金的那一派，相对来说廉洁热血得多，在民间的名声，也要好得多！ …… 这宋宁宗就眼睁睁看着几方势力在朝堂上争来争去吵闹不休，始终不发表意见，想来是抱着不偏不倚，却让双方互为制肘的想法，借此巩固自身皇权的帝王心术。 对于蒙古来的使者，自然是好酒好菜小心伺候，但是绝口不提对于结盟之事答应与否。 因为咸鱼的性格，再加上眼光不够，他看不出这大国博弈中的凶险，反倒觉得眼下金国与蒙古势同水火，对大宋来说却是左右逢源，可以待价而沽，自然心中轻松而得意。 今日宋宁宗来了兴致，便将此事抛了出来，叫太子赵竑与赵与莒分别发表一下对局势的看法。 太子赵竑这表现颇为精明油滑，洋洋洒洒一大通发言下来，固然是引经据典文采不凡，但是细思却除了赞扬宁宗执政的成熟之外，并无实质上的内容，对于到底是联蒙灭金，还是联金抗蒙，更是毫无主张。 这实际上便是延续宋宁宗目前的做法，冷眼旁观两不相帮，且让两方僵持，能拖就拖。 赵与莒也甚是乖觉，有太子这榜样在前，自然也是跟着歌功颂德，两不得罪。 一听太子与沂王，均是对自己的治国之术大加推崇，宁宗皇帝听得龙颜大悦，志得意满，一列赏赐流水般下来，弄得个宾主尽欢。 …… 周念通却是听得甚是气闷，这大宋皇帝，百姓遭灾不管，国家大事也是能拖就拖，浑不放在心上，反而自以为治国有方得意洋洋，哪像个国家领导人的样儿！ 这也难怪几十年后，大宋终于是灭亡，叫华夏百姓皆都沉沦在异族铁蹄之下！ ……幸好自己当初考虑撮合宋金联合时，就没想过来找大宋君臣，就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找了也没用！ 事毕，那宁宗皇帝还提议，一同出皇宫，夜游临安城，感受一下市井气息，也算与民同乐。 此言一出，太子赵竑先是赞同，随同的太监宫女，以及众位侍卫心下叫苦，知道工作量与危险程度又大大增加了，但是脸上却不得不跟着陪笑叫好。 赵与莒也是如此，虽然有些担心周念通那边，但是皇帝的兴致总不好扫，也只能附和。 见无人反对，宁宗皇帝兴致勃勃一挥手，便带着大群人马出宫去也，当晚自然是一场尽兴，或许还会留下几段皇帝微服私访与民同乐的佳话。 …… 赵与莒记挂着周念通，在外面游览也有些心不在焉，待得回返皇宫，送宁宗皇帝离开，再想找周念通叙旧，却发现他已经自行离去，只能嗟叹不已。 周念通在回去的路上仍是心中愤愤，原本他听闻赵与莒现在身份后，脑子里还闪过通过他跟大宋君臣搭上关系的想法…… 现在看来，没啥用！就大宋君臣这幅衰样，要他们认识到自身面临的危机都困难，更别说自发行动起来，找出合适方式自救了…… 看来还只是能指望金国那边啊，现在唯一指望也就是希望金国那边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及时醒悟，改变政策交好大宋，才有一丝希望能与宋国联合，共抗蒙古了。 不然，两国，甚至包括西夏、xz、大理等地的百姓，全都只能沦为蒙古铁蹄下的奴隶！ 工具人完颜洪烈老头，你等着！ …… 周念通找到洪七公与郭靖黄蓉等人，随便讲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便打算告辞北上，先去完成答应黄药师的首要任务，寻找疯癫欧阳锋的下落。 洪七公听闻周念通跑皇宫逛了一趟，居然没去御膳房尝些美味，大叹周某人没有口福，又笑说周念通尽可放心前去，他会令丐帮弟子帮助提供消息。 洪七公还道这边赈灾事宜进行顺利，说不定过段时间便会空闲下来，到时候一定要去临安城的皇宫逛逛，再饱吃一顿皇宫御膳房里面令他心心恋恋许久的“鸳鸯五珍烩”，说到这里大咽馋涎，倒叫周念通哑然失笑。 郭靖黄蓉原本也想陪同周念通北上，只是眼下救济疫情比较重要，身为洪七公的弟子，不能丢下这烂摊子一走了之。 周念通也觉得自己一个人轻松些，便向众人告辞，一路北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访终南山 周念通北上，第一站的目的地自然是终南山，全真教就坐落在那里，到时候发动全真弟子寻找欧阳锋的下落，可比他一人大海捞针轻松得多！ 再者，几个月过去，周某人也想女朋友了——自己的正牌女友李莫愁还在终南山古墓里，跟着她师父练玉女心经呢！ 要说这李莫愁也算是周念通官配的正统女主角了，这都消失多久了？ ——女主角的位置被抢了怎么办？ 他周某人跟着郭靖黄蓉许久，尽吃狗粮了，塞得饱胀之极，这会儿定要从女朋友那边获得精神与心灵上的慰藉，好好安慰一下苦闷的心情！ …… 一路闷头赶路，没几天便来到了终南山。 上山来到重阳宫，一见全真七子，除了丘处机老道此刻坐镇嘉兴，其余六子均在！ 周念通说起这一趟的见闻，全真六子尽皆感叹，其余事务倒也罢了，那欧阳锋精神受损变得疯癫，甚至将自家侄子毙于掌下，如此大事叫他们全都震惊不已。 马钰当机立断，下令全真弟子全部配合周念通，在长江以北范围全力搜寻，务必要找到欧阳锋下落——他们可知道一个疯疯癫癫的欧阳锋，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周念通又从怀里取出郭靖手抄的九阴真经下册，递给马钰。 马钰接过，却碍于师训不敢翻看，只是轻抚着封面叹道：“为了这本经书，累得江湖上多少豪杰无辜送命，周师叔也被它害得困在桃花岛多年……好在到现在终是圆满，算上周师叔手头那本上册，这九阴真经转转折折还是回到了我们全真教掌控之中！” 他忽然嘴角一翘，将经书又递过来：“小师弟，你并非我全真弟子，不必遵循重阳恩师的遗训，这经书你翻看却无妨！” 周念通有些难为情地挠头笑道：“嘿嘿，不瞒马师兄，我家老娘也是这个意见，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把这本经书细细翻过了，内容也已经都记在心里了！” “呵呵……”马钰哑然失笑，便又将经书收起。 …… 正事说完，周念通又问起其他事宜，马钰一一介绍。 嗯，老爹老娘在大理过得不错，听闻老娘瑛姑自有身孕后性情又彪悍了许多，如今已经是腰身渐粗，眼看就要进入大腹便便不良于行的阶段了，老爹周伯通被她栓在身边，勒令不准离开，听说最近……精神很是萎靡不振。 周念通：“……” 可怜的老爹，现如今还不知怎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这事恕儿子救不了你，因为你老婆我更惹不起…… 周念通可不敢管老爹老娘之间的事，又问起自家师父一灯大师的事情。 马钰告诉他，一灯大师与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云游四海，去了不少地方，拜访了不少佛家名寺与苦修僧人，探讨佛经，辩论佛理，在佛门声望大增。 周念通听得也挺欣慰，老师父一心向佛，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这些腌臜事情还是别拿来烦他了，自己这当徒弟的能处理就自个儿解决了吧！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托马钰师兄帮忙传递消息，若是一灯大师有暇，还是希望能找个机会把一阳指配合先天功救人的方法教给他，免得再碰到欧阳克那般事件，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人死！ 那欧阳克虽说洗心革面了，毕竟过去坏事做得不少，周念通跟他关系也不怎么亲近，虽说惋惜，倒也没什么触动，可是万一是亲近的人呢？ …… 马钰一一答应了周念通，见他交代完事情，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捻着胡子笑了：“小师弟可是想去古墓拜访？去吧，陪我们这帮老家伙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也好！” 马钰是最早跟随王重阳学道的弟子，对于他跟林朝英之间的往事，全真七子要算他知道的最清楚，也为当年的事情扼腕叹息过。 王重阳去世后，马钰执掌重阳宫，虽然为尊者讳，不好宣扬全真教与古墓派的关系，但也命令全真弟子对古墓中人执礼以恭，不得叨扰，就是看在当年林朝英的面子上。 眼下周念通作为王重阳的后辈，与林朝英的后辈李莫愁在一起，其他全真六子不置可否，但马钰却是赞成的，觉得这也算是从某方面了却了恩师的心愿。 周念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道了声罪，急匆匆离开了重阳宫。 他确实是坐不住了，这么说有点对马钰师兄他们不敬，但陪着几个性子古板的老道士聊天唠嗑，还是去见跟自己情投意合的知心红颜，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个！ 而且好几个月不见李莫愁，想念得紧！ 也不知道莫愁这些日子练功辛不辛苦，有没有瘦？那玉女心经会不会把她的性格改变得太过厉害？ …… 周念通走在终南山的小路上，满心欢喜，想着就要见到李莫愁甜美的笑颜，脚下是越走越快，简直要飞起来一般。 不多时，远远的便看到了古墓那辨识度颇高的隆顶，周念通当下精神一振，更是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去。 莫愁，我来啦！ …… 周念通来到古墓前面，却是一愣。 古墓还是那个古墓，一个巨大半圆形的墓丘耸立在那边，看着孤零零的挺渗人，实则周念通却知那只是古墓入口，真正的古墓大部分在地下，四通八达，空间极大，乃是当年王重阳所建，用于藏兵抗金之用，后来又让给了古墓派门人居住。 问题是，古墓的入口甬道，什么时候多了扇石门？ 周念通来到石门前，左右打量，那石门甚是宽广平整，高丈余，宽也近一丈，把入口甬道挡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不带留的。 “……”周念通不由得挠起了头。 他之前来古墓，也隐隐感觉到古墓主人对他颇有些不待见，就没给过好脸色。 从李莫愁的只言片语中也可以知道，似乎是因为自己作为王重阳师侄的身份，让古墓主人恨屋及乌给记恨上了，虽说不至于喊打喊杀，可是对于自己与李莫愁的事情，古墓主人是持反对意见的。 当初李莫愁还说给她些时间，好好劝劝她师父来着，这么看来，劝解效果不佳啊！ 这难道是古墓主人怕他来找李莫愁，把门都给堵上了，来个闭门羹？ 周念通不由四处找了好一圈，生怕边上会挂上“周念通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断龙石 好在古墓主人似乎还不至于如此侮辱人，没见到什么标志性的牌子，周念通又绕回石门前，挠头。 这闭门羹算是吃上了，咋办？ 他试着对着大门喊了几声，可是那石门堵的太过严实，严丝合缝，估计就算用上传音入密的手段，声音也钻不进去。 要不要喊声“芝麻开门”试试？ …… 童话故事自然是虚假的，周念通还是决定另想办法，大活人总不能叫个死的石门给挡在外面！ 他双掌按在石门上，运起内力，想试着推开。 周念通身怀九阳神功与先天功，本就内力充沛，力量十足，后来又学习了密宗的龙象般若功，这段时间已经将其推进到了第五层，浑身上下，四肢百骸俱是充满了沛然大力。 这一发劲，周念通周身上下咯咯作响，自觉这一推之力起码也有数百斤，搞不好千斤都有可能，什么样的门推不开？ 哪知任周念通脸色涨得通红，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那石门竟然是纹丝不动！ 嘿奇了怪了，这石门怎么装得这般坚固？ 又或者是自己用力方向不对，这门不是朝里开的，是左右上下移动推拉式？ 周念通又蹲下，在石门底部的泥土上，用一阳指斜着连戳数下，戳出可以容纳两只手掌伸进去的空间，然后双手伸进去，感觉恰好适合发力，于是气凝丹田，全身的力气拧成一股，吐气开声，猛力一抬！ ——哎哟我的老腰啊！ …… 周念通万没想到这石门安装得如此结实，任他如何想办法都不能移开！ 满头大汗的周念通也不禁心中来气，想想搞不好莫愁眼下都被禁了足，索性狠狠一巴掌就拍在石门上。 说不得自己要来个破门而入，当个恶客临门了！ “砰”的一声闷响，石门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掌印，而周念通则是捧着手掌在那边跳脚，大呼小叫。 痛死了！ 谁能想到，这古墓拿石头当门还不够，这石门居然还是实心的！ 就那么一下，听回声周念通就能估计出来，这石门起码厚两尺以上！ 这还算门吗？墙壁都没这么厚实啊！ 我就不信这门你们自己能打得开！是以后不打算从这门口进出了还是怎么的？ …… 嗯？ 正在对着通红手掌吹气，跳脚抱怨的周念通忽然打了个激灵。 难道说，这根本就不是门，而是是堵住洞口就不打算开启的巨石？ 以这个视角再看过去，那“石门”露在外面的部分虽然平整，但仍能看出一定的不规则弧度，确实更像是一块巨石！ 他闭上眼睛开启天眼，朝石门后面望去，果然，便是以天眼近似“x光”的透视能力，也只能深入三尺左右，所见仍是石质，这确实是一块巨石，看大小只怕超过万斤之重！ 后知后觉的周念通脑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词。 断龙石！ …… 这断龙石乃是古墓门口处的一个机关，当初王重阳在修建古墓之时，把古墓当成储藏抗金钱粮兵器的仓库，同时又是一处隐秘基地，自然也想到了万一有大敌来攻，无法抵挡之时该如何。 为此，他便在古墓门口设立机关，安装了两块万斤巨石，称为断龙石。 他计划一旦山穷水尽，便放下这断龙石，叫敌人攻不进也退不出，是一种自绝生路，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 神雕侠侣原着里，小龙女与杨过遇到李莫愁这大敌上门，自己不是对手，便放下了断龙石，几乎将几人全部困死在古墓里。 可是如今，这断龙石怎么就被放下了？ 难道来了什么难以应对的大敌？ …… 一念至此，周念通顿时急得团团转。 他深知这断龙石重量超过万斤，非一人之力所能抬起，就算他把九阳神功与先天功练到最高境界，再把龙象般若功推到前无古人惊世骇俗的第十三层，也绝不可能举得起来！ 可是自家女朋友李莫愁很可能被关在里面啊！说不定还有一个可怕大敌在威胁她的性命啊！ 总不能眼睁睁在外面束手无策，看着李莫愁遭遇大敌香消玉殒吧！ …… 周念通长吸一口气，默念“冷静”，暗暗思索。 断龙石放下后，从正门进出是别想了，除非他能发动数百人，挖掘上十好几日，或许有机会挖开，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除此之外，记得古墓尚有另一条秘密通道出入口，乃是王重阳师伯修建时特意所留，以备不时之需！ 事不宜迟，周念通立马将意识遁入精神空间，寻找到正在陪着林朝英看卡通片的王重阳，跟他说了前因后果。 王重阳一听也是面色凝重：“断龙石居然都被放下了，看来定是来了难以对抗的大敌！师侄，我告诉你那入口的方位，你速去救援！对了，从水道进入必须闭气一顿饭的时间，你能做到吗？” 周念通道：“师伯放心，那九阴真经下卷里面有闭气秘诀，我最近刚翻过，难度不大，以我现在的内力，便是闭气两三顿饭的功夫也不难！” “好，那便速去！” 王重阳说罢，便将古墓秘密入口的位置告知周念通，他怀里认真听两人对话的林朝英也道：“周师侄，你快些去帮忙，我那妹妹和师侄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这段时间，精神空间里的林朝英又“长大”了不少，看着已经有十岁上下的年纪，人也成熟了许多，更想起了不少过去的记忆，虽然说整个人还是稚气未脱孩童心性，但偶尔也能正经聊起过去的事情，叫王重阳老怀大慰。 此刻，林朝英便是表情庄重，想来是想起了古墓主人那个一直陪伴自己，既像姐妹，又像徒弟的丫鬟了。 周念通安慰道：“林师姑放心，我想过了，断龙石放下的消息，这作为邻居的整个重阳宫都不知晓，想必发生的时间不久，或许也就几个时辰而已，古墓派中人在里面应当暂无性命之忧！我马上就进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嗯，去吧！我看好你哟！”林朝英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冲周念通竖了竖大拇指，又对王重阳道：“继续陪我看动画片吧，我要继续看《美少女战士》的下一集！” 王重阳：“……” 周念通：“……” 师伯，你也真不容易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探古墓 照着王重阳师伯给的地址，周念通在终南山上搜寻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位置，乃是一处隐秘的山洞，里面一处水潭。 他也来不及回重阳宫通知全真七子，直接脱去外衣，又将一些易被水泡坏的杂物用衣服裹好放在一边，便下了水，运起闭气诀潜入水底，很快便找到了一处通道。 周念通心中急切，也顾不得是否有危险，径直便朝着通道钻了进去。 此刻身周已经毫无光亮，好在周念通及时开启了天眼，仍能查看附近环境，倒也不慌。他沿着通道潜游了一顿饭时间，忽然感觉到一阵地下潜流冲出，冲击得自个身体左摇右晃，极难保持平衡。 “就是这里了！”周念通不惊反喜，奋力迎着那股潜流游了过去。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力量巨大，双臂一挥，双腿一蹬，便蹿出去老远，那股潜流完全无法阻挡，很快就被穿了过去。 只听“哗啦”一声，周念通便出了水面。 …… 喘了两口气，周念通回头望望自己过来的水道，尤自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在水中潜了这么久。 这九阴真经里面的闭气决当真犀利，若是在前世用于潜泳，怕是能把世界纪录打破个几百次…… 他盘坐运功略调息了一下，九阳神功运起，顿时身上一片温暖雾气升腾，没一会儿衣服便干了。 周念通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便仔细打量起古墓里面的环境起来。 这古墓中阴暗潮湿，通道细长而紧窄，最宽处也不过能容二人并肩行走。 周念通维持天眼开启，周围一切都纤毫可见，倒也不愁磕着碰着，沿着通道一路向前，只觉得越行越是向上。 他想到自己进来的地方是山脚之下，而古墓正门却在半山腰，想来自己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再走一段，湿气渐渐消散，变得干燥起来，也略微有了些光线，隐约可见周围景物。 周念通长舒一口气，颇感满意。想来也是，若是整个古墓都是如此阴暗潮湿，李莫愁在里面长大，岂不是容易得风湿病、青光眼？ 他正因长期开启天眼状态感到有些疲累，此刻便收起天眼，改用肉眼观察。 正好经过长时间在黑暗中适应，肉眼也差不多能够视物了。 就见自己来到了一间不甚宽大的石室，空空旷旷，啥也没有。 周念通心有所感，忽地抬头，就见石室顶部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他心知这是来到了当初王重阳刻经破解玉女心经的地方，倒也不急着去观看，毕竟自己这边除了梵文那段没有翻译以外，已经有了全本，比起刻在古墓里的阉割版本自然更强。 …… 周念通四下一扫，又找到一个通道，当下便继续深入，经过一段短短甬道，见到一排石阶，举步而上，却已到顶。 周念通摸了摸顶部石头，摸到细微缝隙，心道这必然是另一处出口，用手推了推，却推不动。 他又返回精神空间问了问王重阳，得知那处有机关，需在另一头开启才能打开。 不过王重阳却又笑着告诉他，那机关不怎么结实，以周念通现在的武功，使用蛮力硬推，应该可以破坏机关，推开石头。 周念通便凝神静气，运用全身之力，双掌猛力向上一推，顿时便听得“格拉”一声脆响，石板应手而开，被他这股大力推得飞了起来，落在上一层地面，“砰”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对面却传来了一声女子带着哭腔的惊叫之声。 周念通分明听到，那惊叫声乃是自个儿内定的媳妇儿李莫愁所发，顿时满心欢喜，探头过去看了看，却见自己是从一具石棺中探出了身子。 …… 他环顾四周，却见身处又是一个石室，却是颇为广大，空空旷旷放着五具石棺，其中一具石棺已经盖上，严丝合缝，另外四具却是敞着口，而自己钻出的地方，正是其中一具。 而边上一具石棺边上，似乎正躺着一人，另有三个身影跪在旁边，两大一小。 周念通功行双目，立刻辨认出了跪在那边的三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李莫愁娇柔婀娜的身躯。 而另两人，一个是老妇人，一个是幼小女孩儿，正是孙婆婆与小龙女。 周念通大喜过望，对着李莫愁叫了声“莫愁”！ …… 李莫愁此刻满脸泪痕，小姑娘似乎正哭得伤心，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小嘴微张，目瞪口呆地望向周念通这边。 周念通又叫了一声“莫愁”，李莫愁方才反应过来，怔怔望着周念通，又揉了揉眼睛，方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就见小姑娘眼睛一眨，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更是如同乳燕投林一般纵身扑到周念通怀里，大哭起来，当真是梨花带雨，叫人心疼不已。 周念通不知所以，只觉得在孙婆婆与小龙女面前与李莫愁这般亲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可能将李莫愁推开，只得轻拍她的粉背，轻声安慰。 却见孙婆婆脸上却不带半点好笑之色，只是愁容满面，就连一边的小龙女，一向淡淡然的小脸也是绷得紧紧，眼中含泪，小嘴微抿，显然心中很是忧愁。 就听李莫愁抽抽噎噎地哭道：“我师父……我师父快死了！” …… 什么？ 周念通大吃一惊，眼角却瞥到一边躺着的人影，仔细看去正是古墓主人，却见她此刻花容惨淡，面白如纸，嘴角流血，不省人事，高耸的胸口竟不见半点起伏。 周念通连忙轻轻推开李莫愁身子，牵着她来到古墓主人近前，俯下身子给她把脉。 这一拉住古墓主人的手腕，周念通又是一惊，只觉得她肌肤冰凉，竟不似生人一般。 他凝神把脉，好不容易才能察觉，对方尚有一丝微弱的脉搏，极轻极微，仿佛随时要断绝一般。 这是怎么了？ 周念通来不及安慰李莫愁，连忙盘膝坐下，叫孙婆婆与李莫愁将古墓主人扶起，自己一记一阳指便点在她的后心，潜运内功，一股阳和的暖流便传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古墓主人的遗恨 一阳指确实神效非常，周念通之前给欧阳克续命时顺便积攒了不少经验值，虽然因为没学过一阳指治伤的全套法门，但是凭借着自己的心得，也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就见古墓主人青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红晕，渐渐恢复了呼吸，只看得李莫愁睁大了眼睛，脸带狂喜。 “你……你能治好我师父对吗？”小龙女慢慢走过来，抬起头望着周念通，双手合拢放在胸口，大眼睛闪闪亮的，期待问道。 旁边李莫愁同样姿势，眼现恳求之色。 “……”周念通很无奈，他也想啊，只是做不到！ 刚才把脉时就发现，这古墓主人的伤势，丝毫不比当初欧阳克的轻，他当初救不了欧阳克的命，此刻自然也救不了古墓主人！ 而且因为女性属阴，古墓主人修炼的玉女心经也属阴，与自己偏阳的内功有几分冲突，这治疗效果只怕比给欧阳克治疗之时还要差一些！ 只是面对两张满含期待的面孔，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 “莫愁，龙儿，你们不要让周小哥为难了。”孙婆婆此刻发声，眼中满是哀愁：“小姐她伤势太重，便是仙人来了怕也不能起死回生，眼下能给她续得一时之命，已经不容易了！” 周念通暗想，其实也不需要仙人降世，若是自己当初从师父那边学全了以一阳指治伤的法门，说不定便能将古墓主人救活！ 只是，奈何啊…… 见周念通低头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孙婆婆的说法，李莫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泪珠再次滴落，抱着小龙女又痛哭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的哭声虽然不大，却也让周念通心下不忍。 孙婆婆又道：“周小哥，你可有办法让小姐醒来？” 周念通忙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她最后的元气也会被透支，会更早……” 孙婆婆叹道：“那也没办法啊，好歹让她跟两个孩子见最后一面，总好过让她就这么昏迷中不知不觉丢了命！” 周念通望向李莫愁与小龙女，见两姐妹听懂了对话，犹豫片刻后均是点头，便加紧运功，将古墓主人唤醒了过来。 …… 清醒过来的古墓主人咳嗽两声，无力睁开了眼睛，略一思索，很快便了解了自身情况。 她双目无神地望向周念通，冲他一点头表示感谢，又道：“莫愁，龙儿……” 两个女孩儿连忙凑过来，一左一右跪在古墓主人身边，抓起她双手，眼中含泪。 古墓主人轻轻喘息了一会儿，道：“莫愁，为师……这怕是不成了，古墓派……就只能先交到你手上了……” 李莫愁豆大的泪珠不断落下，哽咽道：“师父，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闭嘴，听我说完！”古墓主人气息微弱，声音不大，但是这微一颦眉，声音转冷，立刻让李莫愁不敢再说。 古墓主人看看周念通，又看看李莫愁，苦笑一声道：“眼下，师父也认命了，你跟这周念通怕是不可能分开了……但是你要答应师父，别那么快嫁给他，好歹把龙儿带大一点，等她懂事了，你真要出嫁的那天，就把古墓掌门之位传给龙儿，好不好？” 这语气带着求恳，李莫愁没想到师父此言直截了当，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更是用一种从前从没听过的恳求语气与自己商量，闻言一愣，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一时羞不可抑。 但转眼，李莫愁又是心中一酸，忍不住哽咽道：“是，莫愁知道了……” 古墓主人转头看着小龙女，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慈爱的微笑来：“龙儿，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姐，还有孙婆婆一起吧……” 小龙女抓着她的手贴在小脸上，闻言无声地点了点头，泪水也是流个不停。 “好孩子，师父以后不能陪你了，不过我知道龙儿一直是懂事听话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你将来会平平安安的……只可惜，师父见不到龙儿长大的样子了……” “师父……”小龙女终于是忍不住痛哭失声，小脸转眼间便哭成了小花猫一般。 “好孩子，不哭，不哭……”古墓主人微笑着给她拭了拭泪，自己却也忍不住双目湿润。 孙婆婆在边上也是抹着老泪，连带着周念通也被这气氛感染得叹气连连。 …… 古墓主人安抚住了李莫愁与小龙女，又对周念通道：“我之前只因你身为王重阳师侄的身份，不愿意莫愁跟你在一起，你可怨我？” 周念通深呼吸一口气，挠了挠头，道：“前辈，要说我心中完全没有怨气，那自然是骗你，想来你也不会信……但是也请你相信，我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爽而已……您毕竟与林朝英前辈关系亲近，她是我王重阳师伯的红颜知己，便是我长辈，我又怎敢不敬？” “如此便好……”古墓主人又喘了口气道：“我知你人品不坏，眼下我古墓派遭遇大难，等我一走，就剩下莫愁带着龙儿支撑大局了，孙婆婆也年纪大了，到时候还望你帮衬一二。” “那是自然……”周念通连忙答应。 他看古墓主人气色越发衰败，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道：“前辈，到了这种时候，我保证不会对您有任何欺瞒，不知……您愿意相信我吗？” “嗯？”古墓主人微微睁开眼，微笑道：“自然是信的，怎么，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叫我不至于走得稀里糊涂？” 周念通道：“我知前辈与林朝英前辈亲如姐妹，对我一直看不顺眼，也是因为我师伯王重阳当年有负林前辈错爱，致其郁郁而终的缘故……嗯……我想，在您心中，这怕是最大的憾事了吧？” “不错。”古墓主人微微点头道：“看来你对长辈之间的恩怨了解得很清楚啊！那王重阳害得小姐孤苦，更早早逝去，此是我心中恨事，就算眼下大限来临，我也终究难以释怀……” 周念通盯着古墓主人的眼睛，慢慢道：“那若是我告诉您，从某种程度而言，林前辈其实还活着，不知道您……相信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解开心结 周念通早在见到古墓主人重伤之时，便已开启了即时播放功能，让自己所见所闻，全部让精神世界里的林朝英等人得见。 林朝英虽然没有长大变得成熟，但是当年的记忆已经记起来不少，自然忘不了这与自己亲如姐妹的古墓主人，见她此刻竟然已经命在旦夕，不由得伤心不已。 周念通知道古墓主人一直有个心结，便是林朝英逝去之事，此刻见她性命即将消逝，便想起了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林朝英，于是便向她询问，想不想要趁着古墓主人意识还清醒，与其相认。 林朝英自然是愿意的，周念通这才下了决心。 这王重阳与林朝英各有残存意识寄居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奇幻事实，本是周念通埋在心中许久的秘密，只因王重阳抹不开面子，不愿让当初老哥几个知道天下无敌的中神通，现如今是如此一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因此，关于这两人的事情，周念通连自家老爹周伯通、师父一灯大师都没有告诉。 眼下，却为了古墓主人逝去之时不留遗憾，周念通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 至于旁听的几人都是古墓派的，原本就渊源极深，况且下任古墓之主李莫愁是他周某人将来准备共度一生的对象，自然不必隐瞒。 当下，周念通便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时间紧迫自然不好说得太细，周念通只说了当初林朝英其实并非郁郁而终，而是被密宗的一名邪僧使用诡异的手段偷袭而死，精神意识被其拘走，而王重阳也是同样遭遇。 只是后来两人的意识机缘巧合下逃脱，进入了他周某人的精神世界，并在其中安家落户，直到今天。 尽管说得尽可能简单易懂，但如此匪夷所思的情节，还是让弥留之际的古墓主人听得长大了小嘴，连连摇头难以相信。 周念通想了想，又问了问精神世界里的林朝英，便开口道：“前辈见谅，敢问你原姓可是刘，闺名一个清字？林朝英前辈收你以后，让你改姓林，平日里喊你“清儿”？” 此言一出，古墓主人大惊。 她的闺名，连王重阳也不知道，更别说原本姓氏了，这周念通又是从何得知？难道，真的是小姐英灵不散，居然还寄居在他脑子里？ 周念通见热打铁，又说了几件林朝英与古墓主人之间的私密事情，让对方不得不相信，自己却也是尴尬万分。 …… 于是乎，通过周念通口述转达，古墓主人总算是能和林朝英交流起来，只是林朝英此刻从形象到性格还是稚气未脱的幼女形态，虽然有部分记忆，但是交流之时免不了时不时犯一些孩子气，叫古墓主人感觉新奇之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听闻此刻王重阳就与林朝英待在一起，古墓主人长舒一口气，感觉颇为欣慰。 她知自家小姐生前未能与王重阳在一起，此为毕生憾事，想不到现如今竟是以这种方式相守，还真是…… 不过她也严厉警告了一番周念通，她家小姐既然此刻是幼女形态，而王重阳却是成人，那周某人得盯着点，在她家小姐重新长大之前，不准让王重阳“欺负”了她！ 此言听得周念通哭笑不得，精神世界里的王重阳更是老脸通红，咳嗽不已——这一顶“萝莉控”的帽子莫名飞来，罩在自个儿头上就甩不掉了！ 且不说他堂堂中神通是不是这样的人，这眼下大家都是精神体状态，他要怎么才能“欺负”得了林朝英啊？ …… 聊到这里，古墓主人只觉心满意足，心中已无牵挂，同时也觉得心慌气短，五内俱焚，知道自己大限将到。 她通过周念通，向林朝英道别，说了一些“若有来世，清儿愿意再做小姐的丫环、妹妹，永远陪在小姐身边”之类催人眼泪的话语，趁着那边林朝英抹着眼泪的时机，便要求周念通断开联系。 周念通知道古墓主人不愿自己最终逝去的场面让林朝英看到，徒增痛苦，便也没有理会精神世界里林朝英惊慌抗议的话语，直接掐断了直播。 他见古墓主人脸色重新现出一抹惨白，气息越发微弱，心下也颇有些难过，问道：“前辈，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古墓主人脸色难看，表情却颇为安详，温言道：“多谢你啦，现在我心中再无牵挂，可以安心走了……” …… 李莫愁之前一直安静听着祖师婆婆过去的故事，看着师父与祖师婆婆通过周念通的交流互动，一边因为师父即将逝去而悲痛莫名，一边却又带着几分好奇的心思吃瓜，心情实在颇为复杂。 此刻见师父真的快挺不住了，悲痛重新占据上风，拉着她的手便又是一阵痛哭。 古墓主人面色安详，微笑道：“傻孩子，这世上谁能不死呢？师父不过是早走些时日罢了，哭什么呢？” 一边说，她一边想去抚摸李莫愁的秀发，手掌略一抬起便无力落下，竟是连这点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李莫愁哭着把古墓主人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边哭边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龙儿带大，将来把古墓派掌门传到她手中……呜呜……” 古墓主人微微点头，笑道：“嗯，那我就放心了……” 李莫愁又咬牙切齿道：“还有那个老混蛋，他害了师父，我练好武功，一定要把他杀掉，给师父报仇！” 此言一出，古墓主人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大，惊慌道：“不……不可！此人武功太高，你杀不死他的，自己反而会有危险！” “……就，就算我打不过他，还有周念通帮我，一定可以的！”说着，李莫愁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地盯着周念通，仿佛在问，你会帮我的吧？ “当然，当然，莫愁的仇就是我的仇，我自然要帮忙的！”眼见古墓主人气息奄奄，周念通加强了功力输入，叫她精神略微振作，也能舒服一些。 另一边，他压抑着难过的心情，问道：“一直没有问，前辈究竟是被谁伤成了这般模样？到底是哪方大敌袭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原来是欧阳锋 之前古墓主人伤势过重奄奄一息，被他救治后又要趁着有限的时间安排后事、跟林朝英诉别，周念通一直没有询问事情由来，此刻既然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便问了出来，也是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众人眼睁睁看着古墓主人赴死，太过难过。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名字，只是感觉太过凑巧，便没有直接问出来。 古墓主人微微一叹，道：“此人原是旧识，与我曾有一面之缘，便是那西毒欧阳锋！” 周念通心中咯噔一下，惊道：“欧阳锋！” 这老毒物疯疯癫癫，居然跑到了终南山！ …… 却原来二十年前，古墓主人下山采买粮食等物，遇上了欧阳锋，此刻此人正在终南山下转悠，似有企图。 古墓主人见此大汉气势惊人，武功不凡，很是奇惊异，两人略微攀谈了一下，互道姓名，知道了对方身份，都彼此敬重。 彼时王重阳刚刚去世，欧阳锋只说自己是前来吊唁，古墓主人想起林朝英，却恨恨骂王重阳“死得好”。 欧阳锋疑惑询问事由，古墓主人一时激动，便当着欧阳锋的面痛骂王重阳忘情负义，负了她家小姐，累得她家小姐郁郁而终。 欧阳锋自然也是跟王重阳不对付的，闻言便附和着骂了几句，到让古墓主人听着很是舒服，对欧阳锋也看得顺眼。 两人就此一面之缘，因为同样对某人的反感而惺惺相惜，虽然没有涉及男女之情，但好歹也算是朋友关系了。 不过两人也没进一步加深友情，只是一起同仇敌忾地骂了王重阳一顿，随即便互相道别离开了，至于后面欧阳锋闯重阳宫意图抢夺九阴真经、被诈死的王重阳一指废去蛤蟆功，乃至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古墓主人这宅女自然不知晓。 这直到昨日，终南山却来了一个故人，便是那欧阳锋！ …… 欧阳锋虽是疯癫，但是绝顶高手的本能还在，轻松便躲过了全真教巡逻的弟子，莫名其妙跑到了古墓地界，正巧被古墓主人看见。 古墓主人见是故人，奇怪欧阳锋怎么状态看着极是古怪，便叫住他要询问一二。 哪知那欧阳锋睁着怪眼，上来就是三连问：“你是谁？我是谁？克儿呢？” 这颇有哲学气息的三连问一下子把古墓主人问得呆住了，正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那欧阳锋没得到答案，骤然暴怒，便朝着古墓主人攻来。 …… 那古墓主人师从林朝英，武功极为不凡，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女子之中最为顶尖的高手，与周念通的老娘瑛姑、铁掌莲花裘千尺怕是都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但这要看跟谁比，在女子之中她自然是难逢敌手，便是男子中，那些鼎鼎大名的一流高手，如沙通天之流，怕也难在古墓主人手中走过几招； 但若是跟五绝层次的欧阳锋相比，古墓主人却又差着不少！ 古墓主人没想到欧阳锋一言不合便朝自己出手，仓促接招下一时失了先手，没过多少招便觉得极为吃力，难以招架。 无奈之下只能边战边退，一直退到古墓入口甬道。 她背对着入口，站在甬道呈一夫当关之势，因为甬道狭窄，欧阳锋只能直来直去攻击，古墓主人总算是能够勉强支撑。 只是欧阳锋功力太强，便是如此，古墓主人也是越打越吃力，每接一招总要退后一两步方能卸去那股大力，虽然靠着古墓轻功高妙，稍一退后便又向前，总算是将欧阳锋牢牢拦在外面，不得越雷池一步。 但她也知久守必失，一边招架，一边想着主意，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 古墓主人自然是知道断龙石的，但也知道，这断龙石是同归于尽方才有用，好端端的，古墓主人也不愿就此放弃生命，更何况古墓里还有李莫愁、小龙女与孙婆婆几个亲近之人，难道连她们的性命也不顾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古墓主人自己没想着要放断龙石，那欧阳锋久攻不下，突然焦躁起来，除了向古墓主人进攻外，还狂吼着在甬道周围乱打乱踢，误打误撞之下被他推开一块石头，又一脚将一块圆石踢得老远！ 好巧不巧，那块圆石恰好正是放下断龙石的机关，古墓主人只觉得地面一震，抬头就看见两块巨石缓缓降了下来！ …… 古墓主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进退两难！ 向前奔出甬道，有欧阳锋拦路；向后退入古墓，便要被断龙石关在古墓中，再也不能出去！ 稍一犹豫，断龙石便降到了离头顶不远之处，古墓主人想到尚在古墓之中的几人，终于是一咬牙，罢罢罢，至少也能死在一处！ 当下她便虚晃一招，转头便朝古墓深处奔去。 她原以为欧阳锋见巨石压来会顺势退出甬道，如此断龙石落下，便把两人分隔开来。 却哪知他此刻疯癫，也不知危险，见古墓主人退去，竟也没有多想，狂吼一声便追，算他运气好，竟然也在断龙石完全落下之时进入古墓，没被巨石压死。 …… 古墓主人震惊之时，欧阳锋已经赶上，又继续朝她进攻。 暗暗叫苦的古墓主人只能勉力招架，她不敢把欧阳锋引到徒弟那边去，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拖着欧阳锋，终于百招之后，被一掌拍在胸口！ 古墓主人被一掌重伤，鲜血狂喷，身子飞起。 她伤势极重，却也趁着这拉开距离的时机，射出了刚刚取出一直来不及击出的玉蜂针，利用古墓中环境黑暗、欧阳锋目不能视的机会终于将其射伤，然后拼起最后的力气在古墓中奔逃，将痛吼的欧阳锋甩开。 等到古墓主人终于出现在震惊的两个徒弟与孙婆婆面前之时，伤势再也无法强行压抑，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吩咐她们将自己带进放有石棺的石室中，准备在此长眠，便昏迷了过去。 再之后，便是周念通看到的场景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伤 古墓主人向周念通叙述了整件事前因后果，李莫愁再补充两句，只听得周念通目瞪口呆。 古墓主人虚弱地笑道：“我只道要与徒弟们一同葬身在这古墓之中，怎知这古墓竟然还有秘密通道，还被你得知，潜了进来……既然如此，莫愁和龙儿，以及孙婆婆也就能够出去，不用我担心了……” 周念通干笑一声，忽地想到什么，惊问道：“这么说，那疯癫的欧阳锋，此刻竟然还在古墓之中？” 古墓主人道：“确实……但是我把他引入了岔路，他不识通道，在古墓中必然已经迷路……再者，我那玉蜂针也不是好消受的……” 李莫愁举着小拳头道：“那老混蛋若是在这里，我定要刺他七八十剑，给师父报仇！” 周念通正要应和，忽然望着她身后，张大了嘴，满面惊恐之色。 …… 李莫愁忽然一阵毛骨悚然，只觉背后一股巨大压力传来，一个癫狂的声音叫道：“我的克儿呢？” 伴随着这声音，一股大力排山倒海一般，冲她击了过来！ 李莫愁浑身寒毛倒数，身子仿佛被捆住一般，动弹不得，只在心中惊叫：“吾命休矣！” 突然间，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一手揽住她的柳腰，与她抱在一起，两个人滴溜溜一转，变成李莫愁正面对着身后袭击之人，而那身影则是背对着敌人，挡在她身前，正是周念通！ 李莫愁眼中清晰见到，袭击之人是一个六七十岁老者，正是欧阳锋，须发纷乱，满脸混乱狰狞，那双掌狠狠打在周念通背后！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李莫愁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将她带得飞起，两个人一起撞在了石壁上，缓缓下滑，叫她一时头昏脑胀。 紧接着，“噗”地一声，周念通张嘴便是一大口鲜血喷出，直喷得她肩窝中湿滑一片！ 与此同时，那欧阳锋也是痛呼一声，身体同样反向飞起，胸口塌陷，口喷鲜血，却原来是周念通中掌之际，同样右手从肋下击出，反手狂猛一掌正中欧阳锋胸口，却是他当初从洪七公那边得传的，降龙十八掌中一招败中求胜的“神龙摆尾”！ 那第二声闷响，正是周念通的神龙摆尾击中欧阳锋时所发出！ 而那古墓主人则是惊叫一声“莫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坐起，纤手挥舞，连射出三根玉蜂针，全部命中了尚在空中的欧阳锋！ 欧阳锋又是一声惨叫，落地后踉踉跄跄，几步不见了人影。 …… 这一瞬间几番变故，孙婆婆与小龙女尽皆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石室里已经重新变得安静。 蓦然，一声哭叫划破了寂静：“周念通！你不要死啊——” ………… 回过神来的李莫愁抱住软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周念通，只见他嘴角溢血，面如金纸，一看伤势便不轻；回想起刚才情境，那欧阳锋两掌可是结结实实击在了周念通背上，如此沉重一击，挨上了哪还有得好？ 当即，六神无主的李莫愁抱着周念通，又惊又怕，忍不住哭叫了起来。 她踉跄几步，来到古墓主人面前，急道：“师父，周念通他……师父？” 这一眼又是大惊，却见古墓主人面带释然微笑，脸色青白，再无半点血色，双目闭合，悄无声息，却已经逝去。 却原来之前古墓主人已经是全靠周念通以一阳指续命，这周念通扑去保护李莫愁，古墓主人又奋起最后的力量发出玉蜂针，此刻已经油尽灯枯，盍然而逝。 “师——师父……”李莫愁倒退两步，软软跪倒在地，怀中仍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周念通，神情怔怔，双目无神，陷入了呆滞之中。 小姑娘确实已经被一系列变故冲击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师父在眼前逝去，情郎为救自己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若是如此放任下去，李莫愁怕是要陷入痴傻之中，再难恢复神智！ …… 蓦然一声低喝惊醒了李莫愁。 “莫愁，你清醒一点！现在你已经是古墓派掌门，所有人都要靠你了！”却是孙婆婆见李莫愁陷入了魔怔，焦急万分，生怕她也陷入疯癫之中，不得不一声低啸来惊醒她。 而在她身边，幼小的小龙女拉着古墓主人那不再温暖的玉手，默默流泪，小脸憔悴，叫人生怜。 李莫愁猛然惊醒过来，喃喃道：“对，对，我不能这样，我要冷静……” 她看看师妹小龙女，又看看一脸悲伤焦急的孙婆婆，咬了咬牙，跪下朝着古墓主人的遗体磕了三个头，便站起身，抱着周念通奔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 “孙婆婆，你照看一下师妹，我要先想办法救周念通！” …… 李莫愁抱着周念通，在古墓之中疾奔，几个转折，便来到了平日里练功休息之地。 那处也是一个石室，同样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长条青石作床，上面铺了张草席，一张薄被。 这青石却不是普通石头，乃是异宝，是林朝英当初从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来的寒玉，做成了床，天生冰冷无比，就是用体温也无法捂暖热。 她们古墓门人睡在寒玉床上，奇寒难耐，只能用全部功力与之对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就是睡着了照样练功不辍，相当于二十四小时练功外挂。 此外寒玉床还有灭去心火的功效，在上面练功不易走火入魔，实在可以堪称古墓派中镇派之宝了。 而李莫愁便是打着在寒玉床上运功帮助周念通疗伤的主意，这才抱着他来到这里。 …… 李莫愁低头看看怀中的周念通，见他依然是昏迷不醒，嘴角溢血，将自己衣服都染红了一大块，不由心中大痛。 她轻轻帮周念通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弯腰将他放在寒玉床上，自己也上床准备助其疗伤。 哪知周念通刚被放到床上，便禁不住寒玉床传来的寒意，不由自主蜷起身子发起抖来。 李莫愁叫了一声“啊哟”，连忙跳下床，将周念通抱起，见他停止颤抖方才稍微放心。 她皱着眉头，暗骂自己：我也是傻了，他此刻身负重伤，不能自行运功，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寒玉床的寒气？ 可是若不在寒玉床上疗伤，又能有什么法子救他？ 第二百九十八章 办法 李莫愁正在为难，忽然感觉怀中的周念通身体上一股淡淡暖意扩散开来，竟是让她也周身一暖，连寒玉床传来的寒气都冲淡了几分。 李莫愁一愣，就听周念通咳嗽了两声，喷出小半口鲜血，醒了过来。 她大喜过望，连忙低头望去。 …… 周念通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觉得背后疼痛欲折，胸口一片闷塞，五脏六腑都好似火烧火燎一般痛楚难当，又烦恶欲吐。 他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张精致秀丽的面孔，黛眉微颦，雪腮染血，珠泪盈盈，却又带着欣喜的微笑看着他。 周念通艰难地笑了笑，挤出几个字：“莫愁……” 随即，他便喉咙沙哑，再也说不出话来，反而一小口鲜血吐了出来。 李莫愁又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拿手去擦，又如何擦得干净？直急得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 周念通吐了点血，大概是把郁结在喉咙胸口的血都吐出来了，呼吸通畅了些，倒是觉得舒服了点，嗓子也不那么堵了。 见李莫愁伤心又担心地望着他，小脸煞白，泪光点点，仿佛暴风雨下瑟瑟发抖的雏鸟一般，倒是有些心疼了。 他又笑了笑，开口道：“莫愁，别怕，我……不会死的……” 此言一出，李莫愁心中一松，再也忍不住，将周念通紧紧抱在怀里，“哇”地痛哭了起来。 “……”周念通被闷在她怀里，手脚无力地挥舞，挣扎了两下，忽然身子一僵，软软垂了下去。 “啊！”李莫愁吓了一跳，还以为周念通昏死了过去，连忙直起身子低头望去。 却见周念通睁着眼睛，并未晕去，而脸上的表情……似乎半是痛苦半是享受，极度扭曲。 见李莫愁望来，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莫愁……可不可以等我伤好了……你再这么抱我？我保证……到时候绝对不挣扎……” 此言一出，李莫愁愣了愣，方才明白他的意思，绕是莫愁姑娘此刻担心与伤痛的情绪夹揉作一团，却也忍不住颊边飞起两朵红云，啐了一口。 她有心要把周念通放下，但又舍不得，唯恐引动他伤势。 但是这么一打岔，李莫愁却是心中镇定了许多。 …… 小姑娘尽可能轻柔地搂着周念通，问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实在由不得她不担心，李莫愁自然知道欧阳锋的大名，这可是天下五绝之一，被他偷袭打中两掌，哪里能轻易消受得了？ 她师父也不过挨了一掌，就已经救治无门，香消玉殒了…… 就算她对周念通现如今的功力极有信心，也不敢保证，周念通受此重创，还能保住性命！ 想到这里，李莫愁眼泪又不自觉下来了，带些哽咽地埋怨：“你干嘛那么傻，那欧阳锋的重击岂是好挨的？我，我宁可你不要救我……” 周念通正闭目感知自身伤势，闻言睁眼，挤出个笑容来：“当时没想太多……可是就算能想到这些……难道叫我眼睁睁看你死在那欧阳锋掌下？” “……”李莫愁没说话，只是默默又将周念通搂紧了些，半晌，又问：“那你现在……要不要紧？” 周念通脸色难看，凝重道：“不太乐观……” 见李莫愁又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他连忙又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我有办法的！” 李莫愁哭道：“有什么办法？师父都受不了那一掌，你刚才那么费力都没能救得了她……现在再能找谁来救你？” 周念通面色痛苦，语气却轻松，道：“你啊！” …… 李莫愁又是一愣，忍不住带着哭腔埋怨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念通忍痛笑道：“我学的武功里有九阴真经这武学宝典，里面有一种神奇的疗伤法门……” 他喘了口气，道：“只是要辛苦你七天七夜，与我同时运气用功，两人各出一掌相抵，以你的功力，助我疗伤，七天后，我便能痊愈。” “竟……竟有此种法门？”李莫愁又惊又喜道。 “是啊……”周念通叹道：“可惜我来之时你师父受伤过重，又耽搁太久，经脉损毁，内力枯竭，已经完全无法自行运功，不然这法子也能救得了她的……眼下，她是不是已经……” 说到这里，他见李莫愁把头低了下去，泪珠不断从脸上滴落，自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不由长叹一口气，却牵动了伤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莫愁一惊，连忙轻抚周念通胸口，道：“你伤势太重，别想其他的了，快告诉我那疗伤的法门，我现在就给你疗伤！” …… “不急！”周念通咳嗽稍停，喘息着道：“还要多亏你之前把我放到——那是你们古墓派至宝寒玉床对吗？——多亏那寒玉床上的寒气，刺激到我体内内功自行运转，眼下虽然不能让我伤势有所起色，但是短时间内维持住现在状态不至于恶化，倒还是能做到……” 他又休息了一下，望着李莫愁道：“眼下有几件事先要去办，首先便是林前辈之事，人死为大，你是她徒儿，虽然事态紧急，但起码也要给她收敛一下尸身，让她得以安息吧！” 见李莫愁默默点头，周念通又道：“运功之时，你我手掌必须七日里始终相连，不可有片刻离开，且到时候气息相通，既不能与第三人说话，也不能起身行走，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连你也会有危险！所以，你也要先做好准备才能开始！” 李莫愁听得瞠目，惊道：“那这七天里，岂不是完全不能受人打扰？其他还好，我可以吩咐孙婆婆帮忙照看一下，但是那欧阳锋若是再来……” 周念通笑道：“这个不必担心，那欧阳锋伤我两掌确实够给力，但我回敬的那掌‘神龙摆尾’也没客气！眼下他的伤只怕也不比我轻，能活着都是万幸，如何还有余力来对付我们？” 说到这里，周念通虽是气色虚弱，脸上却也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傲然之色。 第二百九十九章 疗伤准备 不同于郭靖学了全套的降龙十八掌，周念通当年从洪七公那边就只学了一掌，便是那向后反击、败中求胜的“神龙摆尾”！ 但也因为只学了这一掌，心无旁骛日夜苦练，周念通有信心宣称，单只这一掌，便是洪七公亲至施展，论威力也未必能压过他去！ 更兼当时以身为盾挡住欧阳锋袭击李莫愁的那两掌之时，因为事态紧急，又面临生死关头，周念通拼死反击拍出的那掌“神龙摆尾”，威力之大甚至超越了他平日里所能达到的最巅峰，达到了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境界！ 这就好比普通人在生死之际也能发挥出巨大力量一样，乃是机缘巧合之下，拼尽全身潜力的爆发，若是平日里叫周念通去施展，那是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的！ 飞将军李广夜里射虎，箭矢可深入顽石拔之不出，可在平日里再怎么努力去射，却连深入石头一点都做不到，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那一掌的威力，周念通估计，便是洪七公与黄药师当面，面对那掌也只能暂避其锋再做打算，是绝对不愿意硬碰硬的！ 而被那掌正正拍中的欧阳锋，周念通可不相信现在的状态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 李莫愁听闻周念通信心十足的劝慰，满心疑虑，却又拗不过他，只能让周念通自己靠墙静坐，自己一步三回头，先去处理古墓主人的身后事了。 留下周念通自己，继续内视自身状态。 因为怕李莫愁担心，周念通并没有细说自己的伤势，只道是“不容乐观”。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伤势岂止是那种程度，简直重得无以复加！ 体内经脉支离破碎，一团乱麻；五脏俱损，内出血严重；真力枯竭，原本如同长江潮水一般波涛汹涌源源不绝的真气，眼下细弱得像条蚯蚓一般有气无力，缓缓流动，勉强维持着伤势不再恶化。 这还多亏了自己的先天功与九阳神功自带的疗伤奇效！ 不过他也有一点没骗李莫愁，这自己能清醒过来，勉强维持伤势，还真多亏了那时李莫愁将他放在寒玉床上！ …… 话说当时中了欧阳锋那两掌，同时拼起全部力量反击一掌后，周念通就进入了一种神智昏暗、魂魄近乎离体的状态。 真不是吹牛，他当时都有幻觉了，似乎已经来到忘川河，看见彼岸一望无际的花海，逝去的外婆正在花田中冲他招手，满脸慈祥之色…… 然后，他就被拉回去了。 眼前一黑一亮，周念通就回到了自个儿精神空间之中，王重阳、林朝英、自家兄弟周恒通，三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数落。 王重阳骂他怎么这么大意，天眼也不开，连欧阳锋来到近前都没发现？ 林朝英小拳拳朝着他乱捶，责怪他居然敢关键时候断网，害得她连古墓主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周恒通咬牙问他，你当时扑上去挡那两掌，是怎么想的？虽说身体是你的，但是我也有份，给欧阳锋打死了不也连累我？你算是为救李莫愁，就算身死也无怨无悔，我跟何沅君怎么办？ 最后三人异口同声：若不是我们想办法把你拉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投胎转世去了？ …… 周念通被三人同时责怪，耳边嗡嗡的，吵得头昏脑胀，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就感觉到身体一阵刺骨寒意，意识刹那间就又被拉出了精神空间，回归本体。 而因为那来自寒玉床的寒意刺激，体内因为重伤完全凝滞的九阳神功，终于像是被唤醒一般，开始缓缓流动起来，这才让他得以恢复感官意识。 …… 此刻内检身体状况，周念通不禁为自己现在外观无恙，内里支离破碎的惨状苦笑连连。 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确实厉害啊…… 还好自己的九阳神功有护身之能，大成的先天功也有护体罡气，就这还被打成这幅熊样…… 好在九阳神功与先天功既然运转起来，以这两种神功生生不息的疗伤神效，自己总算能暂时保命，不必担心小命呜呼了…… 当然，也仅仅是保命，勉强维持伤势不至于恶化而已，要想靠自己复原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动武过招更是别想，眼下一个两三岁小朋友都能轻轻松松用小拳拳揍死他…… 而黄药师所赠的疗伤圣药无常丹与九花玉露丸，因为要潜进水道，怕被浸湿了，他之前都随外衣放在古墓秘密入口外面的山洞里了…… 所以眼下唯一能指望的，确实就是李莫愁协助疗伤了。 周念通勉力移动了一下，让自己离不断散发寒气的寒玉床远了一点——虽说被唤醒有寒玉床的功劳，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体内那一点点九阳真气可顶不住寒玉床的侵袭！ 他微微闭目，将之前记下的九阴真经疗伤篇从头到尾默想了一遍，感觉并无错漏。 再等了一阵，李莫愁回来了，拿了一些糕点、清水、布料，又取了两把剑，后面还跟着孙婆婆，牵着小龙女，小龙女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白猫。 …… 李莫愁进来，先查看了一下周念通的气色，见他果然伤势尚算稳定，并没有恶化，愁云惨淡的小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宛若阳光穿破乌云，洒下一道光束，很是美丽。 周念通任她检查，问道：“你师父那边……” “我跟孙婆婆已经帮师父整理过遗容了，把她放进了石棺，跟祖师婆婆在一起。”李莫愁低声道。 “哦……”周念通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想，安慰道：“我想你师父应该走得安心，毕竟心愿已了……” “是啊，我看见，她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笑的……”李莫愁勉强笑道，可是却禁不住脸上一颗颗泪珠落下。 小龙女抓着她的衣袖，小脸木然，看样子受到的打击一点不比李莫愁小。 孙婆婆在一边叹着气，道：“莫愁，死者已了，你还是要为活人想想啊……马上你就为周小哥疗伤吧，这边有老婆子我照看着！” 李莫愁闻言也不再一心伤感，与孙婆婆一同忙碌起来，在地上铺上草席，摆放食物清水等等。 她们在忙碌，小龙女却抱着小猫慢慢走到周念通面前，抬头望向他。 周念通察觉到视线，睁开眼睛看向小龙女，有些虚弱地笑问道：“龙儿妹妹，有什么事吗？” 小龙女漆黑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周念通，好一会儿，轻声问道：“我师父死了，你会不会也死？” 第三百章 疗伤 刚忙碌完毕，朝这边走过来的李莫愁突然听到这话，感觉到其中无尽的悲伤落寞与担心害怕，不禁悲从中来，俯身抱住小龙女，哽咽道：“龙儿别怕，师父不在了，还有师姐呢，师姐会照顾好你的！” 小龙女任她抱住，一双大眼却仍是定定地望向周念通，等他回答。 周念通有些想挠头，这孩子的性子…… 他想了想，尽可能用和煦的语气问道：“龙儿妹妹希望我活下去吗？” 小龙女清脆的童音道：“希望，因为师姐喜欢你，师父死了她已经很伤心了，你要是也死了，师姐会更难过的！” 说罢，她眼睛忽闪忽闪，期待地等待回答。 “……”周念通不由自主捂住心口。 啊哟，当真是萌死老夫了…… “……龙儿……”李莫愁也大受感动，眼中含泪，望向小龙女的疼爱目光，像是要把她融化一样。 周念通笑道：“真是好孩子，既然这样，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不会去死的！” …… 疗伤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李莫愁与周念通在草席上相对而坐，周念通将九阴真经之中的疗伤篇细细讲来，与李莫愁一同参详一遍，感觉并无难解之处。 于是两人伸掌相抵，各自运气用功，依法而练。 孙婆婆在旁边照应着，随时准备递水递食。 其实无需如此小心，二人练功时只需要一只手相抵，另一只手还是可以活动，拿取饮水、食物都很方便。 只是老人家实在放心不下，一定要在旁边小心伺候，李莫愁也只好由她。 小龙女也一样抱着小猫守在一旁，不愿离开。她乖巧非常，不吵不闹，只静静坐在那边看着疗伤的两人，小手轻轻抚摸怀中小猫的毛发，渴了饿了就接过孙婆婆递来的饮水和糕点吃喝，困倦了就自己缩在草席上睡一会儿，像个安静的瓷娃娃一样惹人怜爱。 李莫愁知道这孩子一直以来跟着古墓主人长大，乍逢大变，最亲近的人逝去，身边就只有眼前几人可以依靠，眼下虽然安静，实则内心迷惘慌乱，无助得很，实在不忍心赶这小小的人儿一个人独处，也只能如此将就了。 …… 如此过了三天，周念通自觉胸口畅快了很多，体内纠结散乱的经脉也在被一点点重新梳理修复，潺潺流动的真气更是重新往大江大河一般的气势恢复，知道伤势大有起色，心中大定。 不光是他，李莫愁也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大振，感觉自己似乎体内有不少暗疾也随着这疗伤过程，逐一痊愈，不由大奇。 她却不知，自己所修炼的玉女心经蕴含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讲究宁神静气，少思少欲，最忌讳情感波动，大喜大悲。 这本与李莫愁的性子不符，但是古墓主人当时想着能稍微压一下她的性子就好，也就让她修炼了。 怎奈这连番大变，李莫愁何止是情绪波动，心情简直是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大悲、大喜、大怒、大愁尽皆有过，已经犯了玉女心经的大忌。 是以她表面看着好好的，实际上体内已经淤积了无数的暗伤，只是不自知而已，但有朝一日爆发出来，就算不当场毙命，也会身受重伤，寿命大损。 可巧她眼下与周念通一同修炼这九阴真经的疗伤篇，给周念通疗伤的同时，也将自己体内的暗伤悄无声息地疗愈了，更因为如此一来破而后立，磨去了玉女心经的棱角，将其中这种极端的燥气消去，以后便是再有情绪大起大落之事，也不至于再像如今这般埋下雷了。 …… 李莫愁自然不知道如此大造化落在自己身上，只是见周念通渐渐好转，自然心中喜不自胜，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师父逝去的伤痛终究无法始终压制住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两人休息之时，也已经可以轻松交谈，周念通讲述了他上次下终南山，一直到此次回古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明明只有几个月而已，却像是过了许久。 京杭运河，归云庄，嘉兴城，桃花岛，临安城…… 在这些地方发生的种种事情，皆被周念通娓娓道来，听得李莫愁惊叹连连，连边上的孙婆婆与小龙女也入了迷，有时便会忍不住插两句嘴。 只是二人都很小心，这疗伤法门中明确指出，疗伤之时二人之间可以交谈，但却不可跟旁人说一句话，否则不免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虽然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周念通与李莫愁还是知趣地不去触犯这禁令，交谈只在二人之间，孙婆婆与小龙女若是插一句嘴，他们便停下说话，微笑着将手指竖在唇上，表示无法与他们谈话，叫一老一小满头雾水。 …… 李莫愁听闻周念通是从水道进入古墓，惊喜之余却也有些忐忑，只因她自小在古墓长大，完全不懂水性！ 可是断龙石已经放下，那水道已经是她们唯一的出路了！ 周念通想了想道：“九阴真经里有一门闭气功，以你的修为，练习了闭气功以后勉强可以潜出去，但是会比较辛苦憋闷，孙婆婆恐怕就有些力有未逮了，龙儿自然更是如此。” “不过也没关系，等我伤愈以后，可以先出去找些牛皮口袋之类，可以储藏空气之物，就可以轻松带你们出去了。” 李莫愁听得心中欢喜，周念通进来古墓之前，她见师父重伤垂死，断龙石又被放下，自己与师妹、孙婆婆就算不死于欧阳锋之手，也会一同困死在古墓中，已经是心灰意冷，完全绝望。 后来周念通潜进古墓，虽然几番变故，叫她几番忧喜，但好歹有了希望，对未来也起了几分期待。 只是师父…… 想起逝去的古墓主人，李莫愁还是难免心中悲痛，虽然脸上不露声色，但二人手掌相对，气息交互，连心情也能感觉出一二，周念通立刻便有所感应。 他知李莫愁又想起师父心中难过，便想着要出言转移一下话题，问道：“莫愁，等我伤好，把你们带出古墓，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第三百零一章 门规有毒 李莫愁沉吟道：“首先当然是给师父守孝，我师父虽然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是该守的还是要守！而且为了给你治伤，已经错过了头七……” 见李莫愁说着说着愧疚起来，周念通连忙又道：“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大概是在古墓外面搭个屋子住下吧，古墓里面是住不了了，那断龙石挡着，总不可能每次都从水道进出，其他还好说，采买的食物可怎么带进去？”李莫愁嘴里碎碎念，已经开始用一派掌门的角度，开始考虑整个门派的生活问题了。 “那样……莫愁，既然不住古墓里了，那住哪里都差不多吧？”周念通开始“花言巧语”起来：“不如，跟我一起到大理去如何？” “大理？”李莫愁想了想：“有点远，而且……”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的话本，顿时警惕地看了看周念通，又看了看小龙女与孙婆婆，见她们都已经倦极而眠，便放下了心，言语也大胆起来：“你想把我骗回家对吧？哼，别以为我傻，我见的多了！心怀叵测的坏人把女孩子骗回家，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岂不是为所欲为？”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周念通有些哭笑不得：“话说你前年在大理过年，不是很开心吗？” “……那时候咱们没确定关系来着……”李莫愁有些吞吞吐吐，那时她虽然已经芳心暗许，但毕竟没有开诚布公地揭开感情问题，自然可以厚着脸皮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借住，可是如今…… 想想到时候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周念通的父母，李莫愁就不由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捂住脸钻地板下去。 …… 感觉在这方面谈下去太过羞人，李莫愁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个合适的借口：“再说还有龙儿呢，我答应师父要好好照顾她，怎么能抛下她跟你去大理？” 周念通轻松道：“这有什么，把她与孙婆婆一起带上便是了！” 正好自家老娘似乎一直对漂亮可爱的小龙女觊觎非常，这要是把她拐回家去，还不知老娘瑛姑会多开心！而老爹也能从水生火热的日子中喘口气！ 简直不要太完美！ “不行不行！”李莫愁道：“古墓门规，弟子绝对不可以下终南山，除非能找到一个心甘情愿为她而死的男子！” 她脸红红低下头：“我算是已经破除了这门规了，算上这次，你都为我不顾性命第三回了……但是龙儿可不行！” …… “莫愁！”周念通忽然用空闲的一只手搭上了李莫愁的香肩，用极为诚挚的眼神望向她：“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什么？”李莫愁与周念通原本面对面坐着，单掌贴在一起疗伤，本来就靠得很近，眼下四目相对，看见他眼中透出的“款款深情”，禁不住一颗心儿“砰砰”跳了起来，越跳越快，只觉得脸上的热度再次提升起来，烫得惊人。 他想做什么？该不会…… 不行不行，龙儿和孙婆婆她们都在这儿呢，太过羞人了……不过好在她们睡着了…… 不行不行，李莫愁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不自爱了！而且师父说了叫你别急着嫁人来着…… 李莫愁胡思乱想，脸上越来越烫，偏偏那边周念通还继续用那种深情的腔调跟她说话：“你先答应我，我再说出来吧，我想，你该不会拒绝吧？” “不……不行的，这……太突然了……”李莫愁羞得抬不起头，声若蚊呐：“龙儿她们都在边上呢……” “这事跟龙儿妹妹也息息相关啊，别说她睡着了，就算没睡，也不是听不得的啊！” “啊？——”李莫愁简直听傻了，抬头呆呆地盯着周念通。 你是发什么疯啊，这事能让她听墙角？ …… 就听周念通郑重其事道：“你们古墓派这条门规，说古墓弟子不得下终南山，还必须找到那个愿意为她而死的男子，你现在是新任掌门了，能不能把它废了？” “！！！”李莫愁杏眼圆睁，小嘴张得老大，半天才讷讷道：“你说的……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周念通郑重道。 古墓派这条门规，原本是祖师林朝英因为爱慕王重阳而不得，伤心痛苦之下而定的，说天下男子多负心薄情，将来门下弟子若是找不到那般愿为自己而死的情郎，那么宁可不下山，在古墓终老，也好过将来伤心一场。 周念通对这门规原本不甚在意，反正李莫愁已经在自己帮助下破除了这规定，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了，而小龙女，将来不是还有神雕侠杨过嘛！ 只是现在想想，这哪里是门规，分明是诅咒嘛！ 就像李莫愁说的那样，算上这一回，自己都遇上三回要为李莫愁而死的危机了！ 当然，第一次可以说是小孩子玩闹，无惊无险；第二次是老爹与黄老邪两个老不羞设的局，算是有惊无险；这第三次可终于逃不掉，又惊又险！ 再想想未来的神雕侠侣，原着里那对神仙眷侣几番遭遇生离死别，虽然终成眷属，但这过程……太虐心了！ 合起来一考虑，周念通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按门规发了誓的古墓弟子，她跟她的爱人都将经历这连番死去活来的折磨？ 这条门规简直有毒啊！ 趁着李莫愁眼下是古墓掌门，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那还留着这条碍眼的门规作什么？ 废了它算逑！ …… 李莫愁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一时间又窘又羞又气，差点掩面而逃。 可惜她还要帮周念通疗伤，一只手掌正与其相抵，真气往复，又怎么可能离开？ 周念通还在那边高谈阔论：“这条门规太不人性化了，真情本就难寻，更何况人不下山又怎么去寻找？我之前问过林朝英前辈，她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复，记不得这条门规了，但是也说这门规在现在的她看来不怎么合适，废除最好……莫愁？” 他看着脸上快冒烟的李莫愁，愣了一下，把刚才的情境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禁失笑。 他凑近李莫愁，在她晶莹的耳边轻声道：“莫愁，你刚才是不是想岔了？” 第三百零二章 凶险 “你……你还说！”李莫愁又羞又窘，直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气道：“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都怪我没说清……”周念通说着，想起刚才的尴尬，又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李莫愁顿时抬眼瞪了他一眼，晕生双颊，眼波流转，妩媚异常，虽是两分带着气恼，却有五分的羞意，外加三分发自内心的柔情。 这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羞怒”画面出现在周念通眼前，只看得他心中一荡，浑身顿时一阵发热。 …… 回想李莫愁乃是神雕里面的大反派之一，原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女子，却因痴情之人负心忘义，受此情伤而性情大变，愤世嫉俗杀人如麻，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魔头，却因为自己的出现被扭转了命运，现如今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再重蹈原着中的覆辙，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就让周念通顿感自豪。 尤其是李莫愁如今还成了他周某人正式的女朋友，这更叫人心中骄傲。 李莫愁这个未来的赤练仙子，外号中能有个“仙子”，颜值无疑是非常能打的，乃是不折不扣的女神级人物。 此刻她已渐渐长成，一颦一笑都极其动人，看得周某人心旌摇动，不知怎么，忽然从胸中燃起一阵火热，只觉得莫愁越看越美，越看越爱，竟是有些把持不住，只想靠过去抱抱她，亲亲她，乃至…… 李莫愁此刻不过十七岁上下，搁周念通前世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周某人从前虽然是与她确定了关系，但一直未敢越雷池一步，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拉拉小手搂搂纤腰而已，外加被主动亲吻了两次。 想不到此刻不知怎的，面对这情意绵绵的美丽少女，周念通心头火热，爱意升腾，竟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只想与其更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 李莫愁突然觉得对面热浪大盛，甚至相抵的掌心都传来一股滚烫的热气，又听周念通呼吸急促，浑身一阵阵抖动，状态十分古怪。 她不禁一惊，急道：“你怎么了？莫非是岔了气？” 周念通那股邪火来得极快，此刻意识都有些迷糊起来，喃喃道：“我……我想抱抱你……” 李莫愁经过刚才的误会，正是又羞又窘之际，听到周念通此言，还以为他是开玩笑调侃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闻言顿时没好气道：“少来啦……” 话音未落，她忽然皓腕一紧，一只手臂已经被周念通抓住，这才感觉不对劲，仔细望去，却见周念通此时双眼竟然开始发红，似是失去了理智。 李莫愁这才大惊，心道周念通此刻状态绝对是出了问题，看这模样，竟是欲念压倒了理智，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此刻虽然早已对周念通情根深种，但平日里跟周念通在一起虽然很开心，总还是有一份少女的矜持。 此刻眼见周念通欲望沸腾，意识模糊，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不愿意就此稀里糊涂地沉沦，况且周念通此刻伤势未愈，此事绝对对他伤害巨大，或许结果便是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忧！ 然而周念通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力气大得惊人，李莫愁费尽力气也挣脱不开，反而手腕被握的生疼，眼见周念通眼中红光四射，朝着她缓缓靠近，李莫愁惊得险些叫了出来。 …… 就在此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童音，却是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龙女所发： “好热啊……师姐，你们在做什么？” 小女孩声音稚嫩甜脆，带着一股天然的冷意，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周念通头上，顿时叫他打了个寒噤，浑身欲火随之消散。 周念通感觉自己一身是汗，心跳如鼓，就如当年课堂上一场春梦中惊醒，睁眼便瞧见班主任横眉冷目一般，别说欲火，什么火都熄了！ 惨了惨了，刚才不堪的场面都叫小丫头瞧去了，这叫自己将来怎么在她面前自处啊！ 周念通支支吾吾，心中叫苦。 却见李莫愁也是长舒一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给了个“以后再收拾你”的眼色，随即便柔声哄着小龙女：“师姐在跟你念通哥哥练功呢，是不是吵醒龙儿了？” 小龙女似懂非懂，点头道：“嗯嗯，感觉刚才很热！咦，现在不热了！” “是啊，现在练完功了……龙儿继续睡吧，时间还早呢！” “哦……” …… 见小龙女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周念通松了口气。 他此刻神智清醒，自然已经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以九阴真经里面的法门疗伤，致命重伤竟可在七日间便完全痊愈，效果惊人，但也有其中的凶险！ 九阴真经中没有提及，周念通也没有想到，此刻却是回想起原着里有这么一段，便是郭靖在疗伤途中受到心魔侵扰，同样欲念大盛，险些对黄蓉做出亵渎之举，跟他之前情况一模一样！ 真是好险，自己差点也干出了唐突佳人之事…… 虽然不得不说，心里也有一点小小遗憾来着……但是声明，真的就只有一点点！ 毕竟他可是诚实正直小郎君一枚，对女朋友一直敬若天人，不敢亵渎来着…… 李莫愁惊魂初定，此时揉了揉皓腕，只见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面一圈淤青，竟是刚才被周念通攥得血脉不畅，筋骨肌肉都有挫伤。 这叫周念通看得心疼不已，口中嗫嚅半天，想道歉又不知怎么开口。 李莫愁倒没太在意，她想起刚才的凶险，心中后怕的同时，也有些许的羞意。 她抬眼见周念通满脸庆幸与惭愧，不由得心中一甜，悄悄凑过去道：“你这坏蛋，太猴急了！将来……将来等到那时候……自然……” 说到这里，李莫愁纵是再大方洒脱，也不禁霞生双颊，低下头去不言语了。 周念通听得一愣，见李莫愁此刻娇美模样，回味她的言语，不禁陷入遐想，嘿嘿傻笑起来。 而一直侧卧在一边的孙婆婆，双目虽然仍是闭合，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第三百零三章 欧阳锋的结局 之后的几天，两人心照不宣，再也不提那尴尬的一晚，一门心思疗伤。 至于那条门规废除与否……李莫愁言说她只是古墓派的代掌门，还是等将来小龙女长大了，把掌门之位传给她之后，由她定夺。 不过作为权宜之计，倒是可以带小龙女离开终南山，毕竟小女孩年岁尚小，也还没有发那条誓言来着…… 周念通不好再劝，只是心中暗暗定了主意，将来必要潜移默化地影响小龙女，让她认识到那门规的残酷，等她当上掌门第一件事就废了那条该死的门规！ …… 等到第七天，周念通只觉得百脉俱通，真气充沛，精力充沛，浑身上下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心知只要再坚持几个时辰，不但内伤尽去，说不定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如此可喜之事临头，不但李莫愁心中高兴，孙婆婆和小龙女从二人的表现中也可察觉出来，俱是欢喜。 唯独周念通自己，这两天眉头是越皱越紧。 倒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而是周念通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又有麻烦事发生了！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预感越发清晰，叫他不得不关注。 跟李莫愁一说，小姑娘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说莫非是那欧阳锋又要前来袭击？眼下她与周念通处于疗伤要紧之时，若是欧阳锋来了，自然是一网打尽，一个都逃不了！ 周念通却不这么认为，他仍有绝对自信，欧阳锋的伤势绝对不比他轻，此刻疗伤尚且来不及，哪里来的余力进攻？ 只可惜现在自己正处于行动关键之时，根本不能停止，更不用说出古墓去打探了…… …… 李莫愁却是不敢大意，她在助周念通疗伤之前，曾与孙婆婆在古墓那迷宫一般曲折的各个通道处，匆匆布置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陷阱，聊做示警之用，此刻便眼带求恳地看着孙婆婆，希望她能前去查看一下，那些陷阱有否触动。 孙婆婆知道了李莫愁的意思，当下眼神决绝，便要冒着危险前去查看。 结果周念通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 他对李莫愁笑道：“你真不放心的话，就我自己查看一下便是了，不必劳烦孙婆婆跑一趟！” 说着，不理会李莫愁那满是疑惑的眼神，周念通闭上眼睛，将精神发散开来，天眼开启。 …… 之前与欧阳锋两败俱伤，周念通身体伤势极重，精神上却没有半点受损。 不但如此，疗伤之初，周念通便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莫名其妙有了一个大的飞跃，也不知道是因为肉体衰弱使得精神更加健旺，还是生死之间的磨练唤醒了潜力…… 总之，在精神力量的运用上，周念通可以说是又大大跨出了一步！ 以他的天眼技能为例，瞬息之间可以望见近五百丈外景象，纤毫毕现，堪称神技，唯一缺憾便是穿墙透视功能差强人意，大漠上的蒙古包自然是挡不住，草屋木房之类的也可以轻松穿透，唯独砖瓦土石，却是很难透过。 是以在这满是土石之中开凿出来、弯弯曲曲通道的古墓之中，周念通的天眼技能可以说是处处受制，满眼望去尽是泥土坚石！可视范围被压缩到了只有十几丈不说，时间稍长就累得不轻…… 但是如今，他开启天眼以后，不但可视范围轻松回到了百丈左右，视线更是灵动异常，可以自行随着通道游弋，只在一瞬间，周念通脑子里便出现了一副古墓三维立体图形，精确无比。 …… “呃？”周念通突然惊讶叫出了声，却是他发现东北方向约八十多丈远的一处通道中，欧阳锋蜷缩在那边，双目怒睁，满脸血污，雪白的头发与胡子俱是乱糟糟的，却是早已僵硬冰凉了。 “死了？” 周念通把这景象告诉李莫愁，小姑娘也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堂堂五绝宗师，怎么就死了呢？ 别说李莫愁，周念通自己都难以置信。 是，他是对自己当初反击的那掌“神龙摆尾”威力极有信心，但自己所能想象到的极限，也就是重伤欧阳锋而已啊！ 这欧阳锋威名赫赫，无论武功还是手腕全都厉害得叫人惊惧，更不是有多少压箱底的手段，这怎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古墓一个角落之中，无人得知？ 周念通更是想到，这欧阳锋可是射雕原着里的大反派，这人死了还怎么玩？ 而且，杨过小朋友，真不好意思，好像把你义父弄没了…… …… 欧阳锋之死，其实并不奇怪。 他精神受创，疯疯癫癫多日，虽然武功精湛，身子壮实，但是长时间吃不好睡不好，也已经出现了不小亏损。 在古墓中，欧阳锋先是中了古墓主人的玉蜂针，那玉蜂针极为厉害，但欧阳锋是用毒的大行家，纵然此刻神志不清，但是仍有对抗毒素的本能，是以情况倒并不算严重。 只是后来他与周念通两败俱伤，原本已经伤势极其沉重，此时濒死的古墓主人又奋起余力射出最后三枚玉蜂针，尽数打在欧阳锋身上，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欧阳锋跌跌撞撞逃到一个角落之中便伤势大爆发，伤势与剧毒夹揉在一起，任他武功通天也扛不住，玉蜂针的毒性几乎一瞬间便走遍了全身，便是大罗神仙下凡，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是以，堂堂天下五绝之一的欧阳锋，居然就这么憋屈地、无声无息死在了古墓里！ …… 周念通惊愕半天，也只能放下此事，连带着李莫愁也释然了，在地上用剑刻了些话，却是以笔代口，请孙婆婆去收敛一下尸身。 这欧阳锋虽是杀死她师父的大仇人，可人既然已死，恩怨自然也已经了了，那毕竟是一代武学大宗师，江湖上最顶尖的人物，该有的尊重不能少。 周念通倒是有些挠头，这当初欧阳克临死前，托洪七公与黄药师照顾疯癫的欧阳锋，话语还在耳边回荡，转眼欧阳锋就死在了古墓里！ 这叫他怎么跟两位前辈交代？ 不过转念一想，爱咋咋地吧，他又不是那种圣母婊，自己都险些死在老毒物手里，拼死反击有什么错？再者说，欧阳锋真正死因还是那玉蜂针，算是古墓主人下的手，可又是欧阳锋先下重手害死古墓主人的，她那也就算是给自己报仇而已…… 就算欧阳克那厮的鬼魂此刻站在面前，周念通也敢拍着胸口说，自己问心无愧！ 第三百零四章 又出大事了 感慨归感慨，人死又不能复生，任你是中原五绝之一，天下难寻敌手的武学大宗师，现下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跟那些活着浑浑噩噩、死了同样是一具尸体的小老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孙婆婆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她只是将欧阳锋的尸体用草席卷了卷，放置在一处温度最低的地方，打算等待周念通伤势恢复，将他们都接出古墓之后，再来想办法处理。 也好在古墓之中气温比较低，不然就这炎炎夏日，欧阳锋的尸体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不堪入目了…… …… 周念通百无聊赖之下继续将天眼视线扩大，忽地眼前一亮，视野居然突出了地下迷宫，跑到了地面之上。 外面照样是风和日丽，阳光烈烈，好一个艳阳天！ 困在古墓中好几天不见阳光的周念通差点没激动得叫出声来，只觉得浑身阴霾一扫而空，刚想赞美一下伟大的太阳，就见古墓门口一大群人。 仔细看去，那帮人农夫居多，各自拿着铁锹铁锨，镐头锄头，箩筐扁担什么的，叮叮咣咣劳动个不停，正在吭哧吭哧努力挖着古墓门口。 而附近也有不少全真教小道士，有的指挥，更多的则是与那些农夫一起，手扶肩扛，不辞辛劳地挖着土。 而远处山野里，还有这一队那一组的小道士们，正四处搜寻着什么，时不时双手张开放在嘴边呼喊。 周念通：“……” 这是什么节日搞促销活动，还是终南山要大修水利，这么热闹？ …… 周念通用天眼四处打量了一下，忽地见到一个面熟的年轻道士，双眉入鬓，神采飞扬，正是好久不见的尹志平小道士。 却见尹志平领着一队更小些的道士，正在山野中奔走，专挑那些渺无人烟之处，每到一处，便张嘴呼喊一通。 周念通曾从妙手书生朱聪那边学过一点读唇语的本事，此时凝神看去，那尹志平呼喊的正是“小师叔”、“周念通”。 这是全真教倾巢出动，找自己来了？ …… 周念通自然不知道，他离开不久，临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消息经由丐帮传到全真教，全真掌教马钰当场大惊，便命人去古墓找周念通。 谁知派去的小道士来到古墓，一见断龙石被放下，把古墓门口堵的严严实实，大吃一惊，连忙回报。 马钰得知，率领大部队亲自来到古墓，一见那断龙石也是吓了一跳。 他依稀曾听王重阳生前说过，古墓里有断龙石机关，一旦遇到无法抵挡之大敌，放下断龙石便可阻挡。 可是这终南山什么时候来了大敌，竟然把整个全真教都瞒在鼓里？ 而小师弟周念通前几天前往古墓，现在人又在哪里？ …… 马钰围着古墓入口转了一圈，一眼看到周念通打在断龙石上留下的一个掌印，顿时点头，小师弟确实来过这里，也被拦在了墓外面！ 他如同福尔摩斯一般试图回溯当时情景：推自然是推不开的，想把断龙石打碎更是做梦，那掌印可以证明；断龙石底下地面上有两个斜插进去的孔洞，想必是小师弟用手伸进去试图抬起断龙石，不用说也失败了；再之后…… 奇怪了，小师弟既然进不去，应该回重阳宫跟自己商议啊，怎么人就不见了？ 莫非，这古墓另外还有入口，被小师弟找到了？ …… 心思慎密的马钰一下子猜到了真相，这下搓着手为难了： 小师弟周念通多半是想办法进入了古墓，可是他们现在可怎么办？ 因为从临安传来的消息相当惊人，与周念通关系重大，马钰觉得有必要尽快找到小师弟通知他； 此外这古墓到底遇上什么大敌，因着两派的渊源，全真教也决不能袖手旁观！ 马钰当机立断，吩咐下去，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笨办法，便是召集附近农工，一齐开挖，拼着多费些钱粮时日，挖开这古墓入口； 二便是让重阳宫小道士们分成一组一组，在这终南山四处搜索，看看能否找到古墓的其他入口，便是找不到，如果能有一两处孔洞，能把声音直通入古墓中去，告诉周念通一声也行啊！ 于是乎，此刻周念通见到的便是如今这般场景了。 …… 周念通仔细看着那些小道士，从他们唇形上分辨词句，再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等到终于咂摸出意思之后，周念通脸色唰的变了。 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当下他便不管不顾，想要站立起来。 李莫愁连忙拉住他，埋怨道：“七天时间未到，你不要命了！” 周念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作死行为，重新坐下来，但仍是皱着眉头道：“发生大事了，洪七公被人打伤了！” “什么？” 李莫愁虽然只见过洪七公一两面，但也知道这位乃是与欧阳锋齐名的大宗师，天下五绝之一，但不同于欧阳锋的冷酷心机，洪七公那是真正的侠义中人。 自中神通王重阳一去，五绝中的其他四绝——对了，眼下就剩三绝了——便可以算是除了彼此之外，天下无敌的人物了，这般人物叫人打伤了？ “没错！”周念通脸色凝重道：“不是受了暗算，不是被人下毒，也不是被围攻……七公是堂堂正正的一对一正面对敌中，被对方短时间内便打成重伤！” 竟有这种事！ 李莫愁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见到周念通忧心忡忡的模样后，她忍不住安慰道：“一山还有一山高，或许刚刚出现了某位不世出的高人吧……你说七公是被打伤而非打死，那么性命暂且无忧了？” “嗯，万幸……”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着急，横竖只剩几个时辰了，等到伤彻底痊愈，我陪你一同出去！眼下你若是急着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有可能伤到自身……” 周念通一想也是，便放缓心情，将天眼视野收了回来，也不去管外面那群闹腾的人，重新努力运功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伤愈 出古墓 尹志平带着一队小道士，在终南山四处搜寻，试图寻找师伯所说，可能存在于某处的古墓秘密入口。 他们这帮小道士都是在终南山重阳宫长大，按理说应该对终南山相当熟悉，但是毕竟一座罕有人迹的大山，总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角落。 而且拜托，他们这帮小道士自从来了终南山便被要求循规蹈矩，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终南山上很危险，渺无人迹的地方不要去，当心有毒蛇猛兽要了你的命”，几年下来整个终南山除了常走的小路外，其他地方的熟悉程度跟异乡人也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却倒好，要反其道而行之，专门找那些看着偏僻的地方钻！ 也不怕他们在偌大个终南山上迷路！ 他们这队小道士已经找了三天了，一无所获，倒是都累得不轻。 今日朝食之后，他们便开始找了，到现在已经连续搜寻了四五个时辰，不光累，肚子也早就咕咕叫了。 尹志平自己倒还能支持，手下那帮年纪较小的小道士们可都顶不住了，全靠着尹志平“再找找，找完这一片就带你们回去”的鼓励下勉强支撑。 又搜寻了一片低岗，尹志平见手下小道士们确实再也走不动了，只得叫他们自己先休息一阵，自己再找一会儿，等天黑了就回去。 小道士们欢天喜地休息去了，苦命的尹志平叹口气，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四处寻摸。 这回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竟然被他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尹志平打着火把，长剑出鞘，小心翼翼进了山洞。 山洞不深，很快到底，找了一圈没见到什么虫蚁猛兽，光只有一个水潭，叫尹志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又是白跑一趟！ 正要回转，眼角余光忽然见到什么浅色之物，尹志平定睛一看，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衣，包裹着些杂物放在石头上！ 他一眼看出，那件衣服正是当日小师叔周念通所穿，顿时大喜过望：终于找到线索了！ …… 小师叔把外衣脱在这里，那必然是在这里找到通向古墓的秘密入口的…… 尹志平四处打量了一下，把目光投到那片水潭之上，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水潭有可能了！ 他正准备脱去道袍下水找找，却听“哗啦”一声，水潭荡漾起一圈圈水波，浮出两个人头出来！ 尹志平吓得一抖，“呛啷”一声将已经收起来的长剑拔了出来。 …… “嗯？”伴随着疑问的声音，那两个人头缓缓升高，脖子，肩膀，胸口，腰身逐渐出现，却原来是两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 尹志平这才松口气，暗骂自己疑神疑鬼，定睛看向那两人，顿时欢喜叫了起来：“小师叔！” 随即，他目光上下游移，却不免有些古怪。 原因无他，从水中出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自然是周念通，女子他也认识，是古墓派弟子李莫愁，只是两年不见，小姑娘越发出落得动人，好一个娇艳倾城的绝美女子！ 关键的是，两人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颇显身材，小师叔甚至还是把李姑娘搂在怀中，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出来的！ 而那李姑娘，尹志平此刻不敢瞅她凸显的身材，只能把视线投在脸上，却见其娇俏的小脸上一片红晕，有几分害羞的模样！ 无量那个天尊，这让贫道不想歪都不行啊！ 话说你们刚才到底在水里干啥？ …… 尹志平当然是想歪了。 周念通与李莫愁经过七天疗伤，功行圆满，伤势尽复。 他将闭气决的口诀精要尽数教给李莫愁，随即便带她一同从水道的秘密出入口，离开了古墓。 李莫愁初学乍练闭气决，有些不太熟练，再者她功力也确实有些勉强，游至中途便憋闷得厉害，差点灌一肚子水。 周念通无奈只能给她渡口气，这才无惊无险地从水道出来。 至于如何渡气，嗯，简单的说，跟任何一对恋人接吻的方式差不太多…… 所以后半程，小姑娘脸红得厉害，身子也软绵绵的，全靠周念通带着游，还叫尹志平误会了一场。 这一上岸，见尹志平目瞪口呆，周念通连忙叫他转过身去，随即拉起害羞躲在自己身后的李莫愁，一阵运功，九阳神功显威，没一会儿就蒸干了两人身上的衣服，搞得山洞里雾蒙蒙一片。 …… 尹志平得到允许转身，急匆匆道：“小师叔，出了事了，北丐洪七公他老人家……” 话音未落，周念通挥了挥手道：“事情大概我已经知道了，马上就去找马钰师兄。你这边帮我个忙，找个能够密封防水的容器来，什么大箱子大缸都行，越大越好！” 说着，他便拉着李莫愁，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尹志平目瞪口呆，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已不见，只得叹口气，准备去找手下小道士们，一起去寻找小师叔要的东西。 刚走没两步，人影闪过，周念通又回来了！ “志平啊，这个地方现在就你知道吧？”周念通急匆匆问，见尹志平点头，他又道：“这是古墓派秘密入口，属于门派机密，你既然找到了，可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尹志平这才知道小师叔急急忙忙跑回来是叮嘱这个事，忙点头道：“弟子明白！” “呃……”见周念通仍是紧紧盯着自己，没挪动半步，尹志平试探问道：“可是要弟子做个保证？” “当然，你得立字据……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发个誓听听吧？” “……” …… 无奈的小尹道长当场发誓，绝不将此地告诉别人，如有违反，必将如何如何，这才叫周念通略微放心，抛下他又走了。 可是没跑多远，周念通又是心中咯噔，这尹志平知道了古墓秘密入口，若是将来小龙女长大了住在古墓中，尹志平哪天自己悄悄摸进古墓…… 这好像有点黄色系列小电影的感觉啊！ 思来想去，周念通目露凶光：未雨绸缪考虑，要不干脆灭口吧？ 第三百零六章 摘桃子 周念通带着李莫愁来到了重阳宫，见到了马钰师兄。 马钰还是在他的小办公室里处理着教务，看着似乎仍是从容不迫，一派大教掌门的儒雅风范，只是眼睛带些黑圈，旁边的茶杯茶壶均是冰冰凉不冒半点热气，可见马大掌教可不像表现出来的如此平静。 “小师弟，你从古墓出来了！”马钰见到周念通很是惊喜：“你怕是不知道，临安那边出了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还不清楚细节。”周念通镇静道：“此外，这边也出了大事要跟你说一下，古墓主人逝去了，而且欧阳锋也死在了古墓里！” “……”马钰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又拍了拍脸，看样子恐怕是怀疑自己太过疲倦以致产生了幻觉。 “不用怀疑，事实就是如此，欧阳锋闯进了古墓，古墓的断龙石被放下了，而古墓主人也与欧阳锋同归于尽！” “……近来真是大事连连，多事之秋啊……”马钰发了半天的呆，最后苦笑一声，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那小师弟，你……” 周念通早已想好：“我刚与莫愁从古墓秘密通道出来，托志平帮忙准备了些东西，过会儿去把莫愁的师妹、孙婆婆都接出来，还有欧阳锋的遗体也要带出来，让他入土为安。马师兄，古墓出入口是涉及古墓派机密，我已经嘱咐志平不得外泄，希望全真教这边也尽量保守秘密。” 见马钰点头，他又道：“之后，我要去赶回临安，看看七公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是否需要支援！” “这……”听到这话，马钰便是一阵迟疑，李莫愁那边则惊慌道：“不行，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你离开！” 周念通对李莫愁温言劝道：“莫愁，你师父新逝，我知道你这当徒弟的自然是要为她尽孝守灵，短时间下不了终南山；按理说我应该陪你一起，但是你也知道，七公他老人家对我颇有大恩，他如今有难，我又怎能不管？还有我郭靖兄弟他们……这终南山上安全得很，你乖乖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行！”李莫愁眼泪都快下来了：“姓周的，你当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女子吗？我哪里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愿放你下山，你看看你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命都没了，好不容易才刚刚治愈，还没喘口气，转眼又要去奔赴龙潭虎穴！” “洪七公前辈那么个大高手都被打伤了，你过去难道便能安然无恙？” 说着，李莫愁真情流露，竟一把死死抱住了周念通，将脑袋埋进他怀中，哭道：“师父已经去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 周念通想不到李莫愁竟是如此担心自己，感动之余自然得轻轻拍着李莫愁的背，小声劝慰。 坐在一边的马钰瞪着眼睛看着两人在自己办公室，当着自己的面大撒狗粮，狠狠打了一个嗝。 全真老光棍伤不起啊！ 等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道：“小师弟，你受伤了？可要紧？我全真教这里有不少上好的伤药……” 周念通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笑道：“没事的，之前莫愁帮我疗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李莫愁也察觉出来场景不太合适，脸红红地坐直了身子。 周念通又温言道：“莫愁，我答应你，会小心的。我急着过去，除了担心七公和郭靖以外，还有就是，很想了解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之前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那事对我意义十分重大！” “可是……可是……”李莫愁着急得很，却又找不到理由反对，只能拉着周念通的手不放，生怕一撒手他就没了。 “咳！”再吃了一波狗粮的马老道干咳一声：“小师弟，你先不急着过去，我这边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且让我细说一下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哦，好的，麻烦马师兄你详细说说！” …… 事情还要从周念通离开临安前往终南山时说起。 那洪七公带着郭靖黄蓉留在临安城，主持闽赣地区疫情救治之事，丐帮弟子、江南地区很多富户、闻讯而来的江湖人士，大批人给发动起来，每日里大批金银珠宝花销出去，又有大量粮食药材采购进来发往疫区，忙得是不亦乐乎。 这次事件对郭靖黄蓉来说算是不小的锻炼，学习了不少知识和经验，像经营采购，物流调配，人事管理，全是相当实用的本事。 这一场下来，小黄蓉不用说，估计到任何一家大型商号或者社团帮派，管理财务物流甚至坐上首领之位，都能立刻上手流畅处理事务毫无问题，就连郭靖，眼下管理上百号人也能做到井井有条了。 简单来说，就是小情侣两人除了战斗力方面，其他方面的技能也点亮了不少…… …… 忙了多日，募集来的大批财物花销得差不多了，那闽赣地区的疫情也终于被压下去了，虽说两地死于疫情之人各自超过万人，算得上一场灾难，但是总算控制住，没有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而洪七公他们作为不慕虚名的江湖侠士，此时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像江南七怪等人早已先走一步回嘉兴逍遥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疫情初起时便冷眼旁观，最多也只是下令封锁疫区不准百姓迁徙的大宋官府动了。 他们是来摘桃子的。 很快，随着两省的知州几封文采斐然、叫人读了热血沸腾的奏章递上去，宋宁宗看了大加赞叹，封赏连连之后，全大宋百姓都知道了，闽赣地区爆发瘟疫后，当地官府官员是如何身先士卒，不辞辛劳，冒着染上疫病的风险救治灾民，又不惜脸面请求富户地主们慷慨解囊，群策群力，终于将此次规模极大的疫灾平复下去！ 哎呀呀，那些官吏当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如此好的官老爷，如果不加官进爵，岂不叫人齿冷？ ——至于在里面出力的江湖人士……那是谁啊？ 第三百零七章 皇宫翠寒堂 就这样，洪七公他们辛辛苦苦几个月，总算平复大疫的功劳，叫当地官府“咕噜”一声吞了下去，连个嗝都不带打的！ 洪七公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示，小黄蓉却忍不住了，拉着郭靖就要去找那几个狗官算账，摘了他们的脑袋当球踢！ 洪七公连忙阻止，他笑呵呵道，侠义之士行侠仗义，却不必在乎一时虚名，他们这次功劳不小，若是直达天听，反而麻烦不少。 他见黄蓉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便笑言，这事情忙完了，两个孩子都辛苦了，当师父的给个奖赏，带他们吃好吃的去！ 黄蓉好奇，询问洪七公可是想吃什么美味？说出来，她可以去弄！ 洪七公却笑了，说哪用辛苦蓉儿，临安城近在咫尺，皇宫里面御膳房大厨做的一味鸳鸯五珍脍，他老人家曾吃过几次，当真是天上极品！ 之前忙于救灾没空去尝，他老人家已经馋了许久，现在正好带徒弟去大快朵颐一顿，尝尝这大宋皇帝才能吃到的绝顶美食，叫糊涂的皇帝老儿没得吃，也算让小丫头出口气！ …… 说走便走，当晚，洪七公便带着两个徒弟进了临安城，又潜入了皇宫。 不同于原着，洪七公此刻又没中毒又没受伤，更别说落入武功全失那般凄惨境地了，正是龙精虎猛之际，带着郭靖黄蓉轻车熟路，轻易绕开了侍卫禁军，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中好吃的确实不少，但比起黄蓉自己动手做的美食却还差了一点点，那洪七公心心念念的鸳鸯五珍脍更是连根毛都没见到！ 洪七公连连叹气，说来得不巧，那厨子今天没做这道菜！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不能轻易放弃，馋嘴老头发了狠，不吃到那鸳鸯五珍脍誓不罢休！ 大不了，就将这御膳房的房梁当做自家丐帮帮主办公的临时驻扎地，等他个几天，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 见师父跟个老小孩一般，与那厨子赌上了气，一门心思跟御膳房的房梁过不去了，郭靖黄蓉哭笑不得。 御膳房中好吃的虽多，但太过闷热，两小闲极无聊，就打算出去逛逛，见识一下这大宋皇帝的御花园，也算不虚此行。 洪七公自然不担心，郭靖此刻武功已经极高，黄蓉虽然没像原着里那样继承丐帮帮主、学会打狗棒法，但是习练易经锻骨篇多年，最近又跟着郭靖背下了九阴真经，时不时便对里面博大精深的武学至理有所感悟，武功进境也是极快。 他们两人在这皇宫里，虽不能说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只要稍稍小心点，便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于是二小跟洪七公打了个招呼，便兴冲冲离开御膳房，在皇宫中闲逛起来。 皇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女侍卫虽多，但是难不住这两位，可以好整以暇，轻松避过。 欣赏皇宫里的美景，郭靖黄蓉难得能如此心情轻松地在一起，少年男女兴致上来了你追我打，哄闹起来，倒搞得一些只听声不见人的太监宫女疑神疑鬼，皇宫里又多出了一段鬼神的传说。 …… 郭靖忽地道：“听大哥说，前些日子我们见过的那位赵与莒，赵兄，身怀大宋皇室血脉，因此被选入宫中，成了王爷。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番？” 他性子敦厚诚恳，虽然与赵与莒并不熟，但是坚定认为大哥的朋友必然也是好人，心想既然来了皇宫，不去拜访却说不过去了。 小黄蓉的戒心却比他强些，闻言犹豫道：“师父说咱们江湖人士与官场上的人要少打交道……而且，那赵与莒既然已经成了王爷，跟我们只怕会有隔阂，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进皇宫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怎么说也犯了忌讳，若是那赵与莒计较此事，声张起来……” “说的也是……”郭靖在这些小事上并不固执，听黄蓉说得有理，也没有坚持。 正在此时，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阵阵幽香，不由精神一振。 那凉风与幽香甚是古怪，带着些水汽，香气中有花香，有果香，又有些檀香。 黄蓉低声笑道：“前面必然是个乘凉休闲的好去处，咱们去见识一下皇帝老儿享的什么福！” 郭靖也有些兴致盎然，两人便说笑着往前。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瀑布，下方一片大池塘，长满了红色莲花，花香阵阵。 这皇宫里肯定不可能有天然形成的瀑布，显而易见是人工造的。但那瀑布好似一片雪练一般从山顶上直泄下来，气势不凡，景色也极美，更溅起无数浪花，水汽扑面而来，在这夏日里，凉森森的极为惬意。 而在池塘边是一座华堂，里面琳琅满目，一张清凉软榻，周围香花，香木，香果布置得满满，俱是享受之物。 在这夏日，花朵与水果摘下放不了半日就要衰败，就算这瀑布池边的水汽能降温，也顶多能放个一日。 但这唤作“翠寒堂”的地方并无一人，却放了如此之多的香花水果，而且看起来娇艳欲滴极为新鲜，明显拿过来最多一两个时辰。 郭靖与黄蓉不知此地是大宋皇帝消暑享乐的地点之一，平日里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更换新鲜的水果花朵，以供享用，即使那宁宗皇帝一连几天不过来，这流程也少不了。 …… 两人见四下里无人，好奇地在翠寒堂逛了一圈，对大宋皇帝的奢华又有了新的认识。 郭靖叹道：“这皇帝倒是会享福。” 黄蓉不以为意道：“当皇帝的享点福有什么大不了的，靖哥哥你也想试试吗？” 郭靖笑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享得起皇帝的福？大哥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皇帝也不是容易干的，一国兴衰的重任全压在他身上呢！” 黄蓉也笑道：“那可不行，我偏偏想要享受皇帝的福，却又不想担皇帝的责任，可怎么办呢？” 郭靖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黄蓉又笑道：“今天靖哥哥你先试试当皇帝什么滋味！” 说着，她让郭靖坐上凉床，捧起水果，装模作样屈膝逢迎，倒有几分像是宫女姿态，只是这般仙姿绮貌的宫女可却要去哪里找？ 郭靖也是童心大起，也装成皇帝的庄重样子，唱戏似的跟黄蓉玩起了过家家，两人一时忍不住笑成一团。 第三百零八章 武穆遗书 少男少女的笑闹声引来了两个侍卫，把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躲藏到了假山之后，那两个侍卫转了一圈没见到外人，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互相打趣着出去了。 郭靖与黄蓉相视一笑，正要从假山处钻出来，却听到那两名侍卫发出闷哼之声，却是被人点了穴道。 两人疑惑，随即听到有人说话之声，声音颇熟，应当是认识的人。 郭靖悄悄伸出头去一看，刹那间便盯住了其中一人，震惊之下更是恨意大起，一时间眼珠子都红了！ 他所看见的，正是完颜洪烈！ …… 郭靖上次见到完颜洪烈，还是半年前，刚刚离开大漠南下之时。 那时他虽然与完颜洪烈份属敌对，但那是立场与阵营的原因，他本人却与完颜洪烈并无仇怨，是以当时虽然在周念通帮助下抓住了完颜洪烈，为了杨铁心夫妇能逃出生天，还是放了完颜洪烈一马。 怎知后来在归云庄遇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杀父仇人段天德，虽是成功将其手刃，却从其口中得知，真正害死自己父亲郭啸天的幕后黑手，正是那完颜洪烈！ 此事让郭靖懊悔不已，当初那完颜洪烈便是控制在自己手中，随时可以一刀捅死，而自己却是放过了杀父仇敌！ 后来郭靖虽然决心再次北上刺杀完颜洪烈，却又与其失之交臂，之后再也不知道完颜洪烈的下落。 哪知却在今日，在这大宋皇宫之中碰上了他！ …… 郭靖眼中射出仇恨的光，便要起身冲出去杀完颜洪烈，却被黄蓉拉住了。 黄蓉刚才也伸头去看的，一扫之间便将在场人物尽收眼底。 她拉住郭靖，低声道：“陪着完颜洪烈的人太多，咱们可就两个人！这皇宫里可不是打架的好地方，真打起来肯定会惊动禁卫的！” 郭靖轻喘了口气，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略做平复。 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知晓此刻不可莽撞。 为怕看见完颜洪烈又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敢再伸头去瞧，只低声道：“蓉儿你看清了，有哪些人？”却是刚才郭靖眼里只盯住完颜洪烈一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 黄蓉低声笑道：“都是熟人，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彭连虎，还有你那好兄弟，杨康！” “……”郭靖愣了愣。 他自然知道杨康与完颜洪烈感情颇深，但是却也没想到其居然又回到完颜洪烈身边，想起当初对方信誓旦旦要与自己一同前去刺杀完颜洪烈，不由长叹。 “康弟当真叫我失望！蓉儿，这些人我现在应该都能对付得了，不如你跟我一同出手，突袭杀死完颜洪烈，打倒其他几人，再将康弟擒下，带回嘉兴去见杨叔父，杨婶婶！” “别急，还有一人呢，就是上次将你伤到的那个藏僧多吉！靖哥哥，你现在能赢得了他吗？” “这……”郭靖想了想，谨慎道：“若只是半年前那个多吉，现在我要打赢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就不知道他这半年有多大进步……” “也就是说，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对吧？再加上其他几人，咱们的胜算可并不是太高哦！” 黄蓉俏皮道：“所以别急着冲出去开打，咱们得找外援！” “外援？” “嘻嘻，放着咱们师父，七公那么一尊大神不去请，要是光靠自己上去拼命，那才是傻呢！” “哦——”郭靖恍然，挠着头笑道：“看我，一时怒火攻心，连师父都忘了！嘿嘿，蓉儿，我确实是傻瓜！” …… 两人正要退走，回去找洪七公帮忙，那边完颜洪烈几人却说起话来，叫两人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为何完颜洪烈会跑到大宋皇宫来。 原来金国与蒙古大战，连战连败，丢失大片土地，最近更是被攻破了中都，只能迁都汴梁。 完颜洪烈为此颇为着急，只能加快自己计划，便是从宋国偷到当初岳飞所遗的武穆遗书，到时候以书上所载兵法练兵，不管是与蒙古大军对抗，还是南下侵宋，都会胜算大增。 而根据他查找的消息，却是发现那武穆遗书，正藏在这大宋皇宫翠寒堂旁边的瀑布之中。 …… 沙通天几人听得此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闯到瀑布之中拿取武穆遗书，立下功劳。 郭靖黄蓉则是听得大惊，互视一眼。 郭靖道：“蓉儿，你速去找师父，我要在这里挡住他们，不能叫他们取走武穆遗书，让岳爷爷写下抗金的兵书，反而成了他们金国军队的利器！” 黄蓉见郭靖表情坚定，知道劝他不动，眼珠一转便对他提点了几句，道：“靖哥哥你小心，不要硬拼，若是当真不敌，那武穆遗书被抢走就抢走罢了，七公必然能夺回来的！” 郭靖点了点头，拥抱了黄蓉一下，便按照她所说，从假山背后潜到了瀑布之中，伏击沙通天几人。 黄蓉则是按下心中忐忑，运起轻功，飞速沿着来时的路，赶往御膳房，去寻找洪七公帮忙。 …… 那沙通天几人意要在完颜洪烈面前争功，争先恐后地朝着瀑布冲了过去。 沙通天冲在最前，刚进入瀑布，转眼就被郭靖打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其他几人尚未反应过来，仍是一个个冲进瀑布，被郭靖以逸待劳，一一击破，轻轻松松打了出去，摔得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呻吟不止。 郭靖此刻虽然年轻，但是从小基础打得牢靠，所学又全都是极为高明的武功，再加上他自己练功甚勤，悟性也不差，武功实际上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沙通天几人虽然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一流高手，对付半年前的郭靖或许还有那么一两分优势，但是面对现在武功大进的郭大侠……那可真是白给了。 几人摔得头昏脑胀，心中已然反应过来，必然是有对手在瀑布里面偷袭自己！ 沙通天几人气得骂娘，却再也不敢冒失往瀑布里冲了，都知道有一个高手守在里面，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贸然闯进去只能挨揍！ 于是就见一干大老爷们儿，围着瀑布破口大骂，用词下流，言语肮脏，但腔调却又轻声细语，不敢引起大的动静，形成了一幅诡异画卷——他们可没忘了自个儿是来大宋皇宫做贼的，骂声大了引来禁卫，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百零九章 一夫当关 这外面几人骂，郭靖在瀑布里面却是充耳不闻，尤自沉浸在兴奋之中。 那沙通天几人都是威名赫赫的一流高手，半年前自己在金国中都遇上他们，尚且要弱上三分，可如今自己以一对多，虽说占了地形的优势，可却能在数招之间便一一将之击退！ 此刻郭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不由得信心爆棚。 正在兴奋，外面骂声忽弱，又是一人走到瀑布前，也不前冲，隔着瀑布双掌一扬，“呼”地一声，一股巨力便直击过来，气势十足，直接冲破了瀑布。 郭靖吃了一惊，手下却不慢，双手舞动，以空明拳将那股巨力卸开，直打在他身后一扇铁门上，轰的一声，好在声音被瀑布掩盖，倒没传出太远。 那人掌力被带偏，身子不由自主一歪，郭靖乘隙一掌推出，那人被这一掌推得连退两步，但随即稳稳站住，却不像沙通天等人那样直接被打飞出去，显然功力远在他们之上。 这一交手，郭靖与对方同时认出了彼此，同时叫出了声：“多吉！”“郭靖！” …… 瀑布外的正是藏僧多吉，此时他认出了郭靖，立刻双手合十，也不管对面隔着瀑布能不嫩看见他，只是自顾自行礼道：“阿弥陀佛！半年不见，想不到郭施主武功精进若此，尤其这龙象般若功，竟然已经练到第四层，看样子离第五层也不远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抬起头，眼中神光四射：“以施主这天赋之才，实乃是上天赐予我密宗的瑰宝，施主还是放下一切牵挂，随我拜入密宗，方不辜负了你的才能！” 郭靖苦笑一声，心说这xz大和尚半年不见，还是没放弃劝说自己加入密宗啊！ 他沉声道：“恕我不能从命！多吉大师，现在我守在这里，你们想要取走武穆遗书已经是千难万难，眼下随时可能惊动皇宫禁卫，到时候怕是谁也走不了！依我来看，你们倒不如就此罢手退去，如何？” 多吉漠然道：“是否取走这武穆遗书，贫僧并不在意，但是既然见到郭施主，你若不应了贫僧，却不能放你轻松离去！” 说罢，他举步上前，再次与郭靖拼斗起来。 …… 郭靖对这多吉态度与其他人大不相同，一是他二师父朱聪当初从多吉这边偷走了龙象般若功的秘笈，自己还学了这门神功，说起来理亏，叫他心存愧疚；二是这多吉虽然帮助完颜洪烈与自己为难，但这大和尚不光卖相极好，而且胸襟气概均都不凡，为人颇为光明磊落，叫人难以生起恶感。 是以此番交手，郭靖门户守得严实，却是守多攻少，下手不自觉微有相让之意。 多吉那边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半年前惨败于周念通手下，养了数月的伤方才痊愈，但也因祸得福，自身龙象般若功的修为顺利突破第五层，进入第六层的境界。 这龙象般若功虽然是密宗镇教神功，但是易学难精，密宗之内很多人学习，但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徘徊在三四层境界，练到较高层次的凤毛麟角。 据多吉所知，整个密宗之中，现在练到第七层的不过是几位七老八十的长老，而他师父金轮法王，密宗之中公认的数百年难见的天才，也不过是前不久才刚刚练到第八层。 而多吉眼下达到第六层境界，在密宗之中已经是少有人及，尤其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自然前程极为远大，心中难免自得。 怎料现在与郭靖对攻，这郭靖半年前还远不是自己对手，被自己轻易打伤，眼下再度交手，却已经完全不落下风！ 确切地说，多吉能够感到，这郭靖的武功实际上已经凌驾于他之上了！只是这人似乎心存忠厚，并没有拿出全部功力与自己对战，不然只怕自己用不了太久就要落败！ …… 郭靖与多吉隔着瀑布对战，外面几人俱都心急如焚。 尤其是完颜洪烈与杨康两人，他们深知自己此刻乃是闯进大宋皇宫的盗贼，见不得光，也拖延不得！ 杨康尤甚，听多吉喊出瀑布里面阻碍自己一伙的居然是郭靖，他顿时手心便冒汗了！ 当初在归云庄，自己与郭靖结拜，并亲口应允要一同刺杀完颜洪烈，并跟随其北上。 可是后来，他却终于抵不过荣华富贵的诱惑，另一方面也是不舍与完颜洪烈的多年父子感情，他还是乘隙离开郭靖，悄悄回到了金国王府，重新认完颜洪烈作父王，一心一意为他谋划。 做下这等很多人眼中“大逆不道”之事，杨康自然害怕郭靖找他麻烦，他知道自己眼下武功被郭靖拉得越来越远，完全不可能逃脱对方追杀！ 谁知这冤家路窄，居然在这皇宫里碰上了！ 他这位“兄长”能轻易饶得了他？ …… 杨康心中焦急万分，盼着多吉大师能直接将郭靖打死，为他扫除心头大患。 可惜等了一会儿，却见多吉非但占不了上风，反而隐隐显得有些弱势，顿时便慌了。 他连忙对沙通天几人下令，叫他们一同出手，帮多吉除掉郭靖。 这命令却叫几人为难，且不说以多吉的高傲，愿不愿意用这种胜之不武的方式，眼下两人堵着瀑布的入口，拳来掌往打得正热闹，拳风掌风四溢，他们几人根本插不进手啊！ …… 就在这时，又慢慢走来两人，均是身披黑袍，将身子裹得密不透风，也不怕天气炎热。 杨康一眼瞧见，大喜过望，连忙叫道：“杨琏真珈大师，还请你助多吉大师一臂之力，灭掉这贼子！” 其中一个黑袍人取下兜帽露出脸来，是一个相貌年轻的僧人，仅有单臂，眼神阴鹜，正是许久不见的杨琏真珈。 杨琏真珈看着瀑布那边多吉正打得热闹，摇了摇头：“对付一个藏头露尾的小子，若是也需要我出手，却也太失身份了！” 说着，杨琏真珈环顾四周，居然找了个椅子坐下，不管不顾地念起经来。 第三百一十章 险些 杨康愕然，随即叹气。 他知道这杨琏真珈与那多吉一般，都是来自xz密宗，身份颇为神秘。 半年多前多吉来到金国王府，为父王完颜洪烈效力，其身份便颇为超然，跟沙通天他们完全不能比，据父王所说，实际上双方带些合作性质，乃是各取所需。 最近，这个叫杨琏真珈的僧人来此，似乎身份比那多吉还要更高些，基本上每次都是百般请求下，才会出手。 而其手段鬼神莫测，虽然武功似乎不高，但却有种种神奇术法，叫人难以捉摸。 就比如此次潜进大宋皇宫，父王完颜洪烈不通武功，虽然在沙通天等人协助下顺利进入皇宫，却也难免惊动守卫。 结果那杨琏真珈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正欲张口呼叫的守卫，那守卫顿时闭上嘴，愣愣地走到了一边，就那么站着闭目睡去！有他扫尾，诸人才会无惊无险地潜进皇宫，到现在都没闹出动静！ 除此之外，杨琏真珈更是带着另一个身份神秘之人，那人从来黑袍兜帽不离身，也不见其说话，每日里只是沉默跟着杨琏真珈，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 眼下，杨康无奈，只能叫了出来：“里面阻挡的那人叫郭靖，是周念通的结义兄弟！” 他知道杨琏真珈来的第一天，就直接了当宣称，自己是为了对付周念通而来，此刻突然想起此事，便直接点破了。 “郭靖？”杨琏真珈似乎想起什么。 他望向瀑布，双眼精光一闪，仿佛直接透过瀑布看到了里面的人：“郭靖……对了，在大漠遇见过，他确实跟那周念通是一伙的！” 想到这点，杨琏真珈的眼神顿时便变得危险了起来：“若是对付了他，想必那周念通就会坐不住跳出来了吧？” 一念至此，杨琏真珈顿时站了起来。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瀑布里面的郭靖猛然觉得头脑一阵昏沉，顿时手脚慢了下来。 眼见多吉双掌同时推来，按照郭靖原本意思，应该侧身避开，再攻其右肋，可是此刻身体却跟不上意识，慢了一拍。 眼看躲不开那两掌，郭靖猛咬舌尖，被那剧痛刺激得清醒了些许，双掌推出，竟是双手同使一招“震惊百里”，“砰”的一声，与那多吉双掌互交，就此僵立不动。 …… 多吉与郭靖对掌，口中却不满道：“杨琏真珈，我不需你相助！这样便是赢了，我也胜之不武！” 杨琏真珈似乎与多吉颇有嫌隙，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费力气？” 说罢，他竟是闭上眼睛，重新念起经来。 瀑布之中，郭靖原本正一边与多吉对掌，一边苦苦抵挡脑中一股莫名其妙而来的侵袭力量，忽然间头脑一清，那侵袭而来的精神力量突然间消散！ 他原本功力已经胜过多吉，只是刚才要一心二用，抵挡另一个敌人的精神攻击，因此显得弱势，此刻全部精力都能用在与对方的掌力互角之上，力道大增，形势也瞬间翻盘，由下风转向上风！ 只是对那多吉的光明磊落颇有好感，郭靖也不愿伤他，是以又收回几分力道，维持均势。 于是双方重新恢复了僵持，只让杨康与完颜洪烈心中焦急万分。 …… 杨康心知自己便是再劝，那杨琏真珈也未必会再帮忙，此刻心情大坏，脑中突然泛起一股戾气，杀心大盛！ 杨康猛一咬牙，从靴筒中取出一把匕首，几步上前，便往郭靖腰间刺去！ …… 对掌双方是隔着瀑布的，郭靖那边视线受阻，并未发现杨康匕首刺来，瀑布外的多吉却看得分明，见状惊道：“不可！” 杨康眼神狠厉，对多吉的话置若罔闻，匕首毫不减速，一心要置郭靖于死地。 多吉脸现怒色，忽地露出决绝的表情，竟是硬生生撤回一只手，握拳下击，打在杨康手腕上，直击得他痛入骨髓，匕首“伧啷”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多吉与郭靖对掌本是维持均势，此刻中途猛然抽手，力道大减，对面的掌力长驱直入，直接将他踉踉跄跄震退开四五步去，一阵咳嗽，吐了口血出来，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还是对面的郭靖发觉对手掌力突然变弱，他宅心仁厚，下意识收回一部分力道的结果，否则多吉此刻怕是已经萎靡在地！ …… 连番惊变，郭靖茫然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便向前走了一步，出了瀑布。 他见多吉捂着胸口喘息不已，而杨康握着手腕咬牙呻吟忍受剧痛，地上一把匕首灿然耀眼，已经是知道了事情来由。 “康弟……你……竟然要杀我？”郭靖脸色发白，心中绞痛万分。 他从前两个结义兄弟，蒙古安答拖雷，与大哥周念通，皆是一心一意对他，是以在郭靖心中，这兄弟之间意气相投，结义之后，从此便是坦诚以待的亲兄弟！ 当日遵从父辈遗愿，与杨康结拜后，郭靖虽然知道其品行不端，但已经诚心将其当成兄弟看待，自以为杨康也会同样对他，谁知竟会遭遇如此背叛！ “谁……谁叫你不识好歹，专管闲事！”杨康口中嚅嗫，飞身而退，他知道自己与郭靖武功相差已经甚远，生怕他暴起伤人。 杨康这却是小人之心了，郭靖此刻心中痛楚，只觉得意兴阑珊，况且他尚且记挂着父辈结义之情，哪有心思伤他？ 他望向不远处的完颜洪烈，突地怒火上涌，心道我康弟便是给你这奸贼教育了十八年，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好赖不分，认贼作父！ 他刚要去杀完颜洪烈，忽然听到旁边的咳嗽喘息声，才记起那多吉为了救自己而负伤之事。 郭靖收敛起杀意，望向多吉，感激道：“多吉大师，你我敌对，想不到却是你救我一命！抱歉伤了你……” 多吉又吐出一口血来，喘息笑道：“我尚且未能劝动你投入密宗，怎能让你死于偷袭之下！” 郭靖从怀中取出当初周念通交给他的那份龙象般若功秘笈，递给多吉，郑重道：“当日我二师父从你那边取走这秘笈，又让我学习，原是我们不对，这秘笈还给你，物归原主！很抱歉我另有师承，不能拜入密宗，但是郭某仍然还是承大师的情，若是日后遇见密宗之人，必不敢不敬！” 多吉叹息一声，接过秘笈，步履蹒跚地走到一边，口中却道：“我……不会放弃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洪帮主饶命 郭靖昂首挺胸迈步向前，向完颜洪烈走去，他此刻心中怒火熊熊，再加上之前的战斗带给他不小的信心，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黄蓉之前的建议了，一心只想杀死完颜洪烈。 沙通天几人见连多吉都被郭靖击伤，全都眼神惊惧，不由自主让开一条路。 其实现在郭靖虽然武功已经远胜沙通天四人，若是他们同心协力一齐上，也够郭大侠喝一壶的。 怎奈此刻郭靖对完颜洪烈杀心强烈，莫名地就有了一种难以匹敌的凛然气势，叫这帮老油条神为之夺，不敢上前，就连从前一直嚷嚷着要找郭靖“吸干他血，以报宝蛇之仇”的梁子翁，此刻也不由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 郭靖走到完颜洪烈面前，恨声道：“完颜洪烈，十八年前，便是你命段天德等人，杀我父亲郭啸天？！” …… 杨康原本见郭靖没有去找自己麻烦，心中稍安，紧接着便见他朝完颜洪烈逼去。 一愣之下，杨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飞身挡在完颜洪烈前面，急道：“你……不可以伤他！” “让开！”郭靖厉声道：“康弟，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要杀我的举动，但是完颜洪烈今日必死！” “郭靖……兄长，求你饶了他吧，他养我十八年，我不能看着他死！”杨康苦苦哀求，面对杀气满面的郭靖，虽是心中惶恐，但却半步不退，看上去倒确实真心诚意。 “他养你十八年，但他也害了你父亲母亲十八年，你怎能认贼作父！”郭靖眉毛倒竖，显然怒极。 “兄长……”杨康还待哀求，身后完颜洪烈却是轻轻拨开他站了出来。 “父王！”杨康转头朝着完颜洪烈叫了一声，待要再拦在他身前，却被完颜洪烈举手制止了。 “郭靖！”完颜洪烈看着郭靖道：“你父亲叫郭啸天？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的死应该是跟我有关，当日我命那段天德杀死相关之人，想必你那父亲不巧正好参与其中！” “不巧？”郭靖红着眼睛怒道：“只为你一人贪图美色，对他人妻子有非分之想，便狠心害死我父亲，害得杨叔父一家妻离子散，连康弟，现在也认贼作父，轻轻巧巧一句‘不巧’就能遮掩过去吗？” “用不着遮掩，你父亲的死可以算在我身上！”完颜洪烈负手而立，竟透出一股尊贵逼人的气势，斩钉截铁道：“我也不会后悔，若是没有当年那些事，惜弱也不能跟我做了十八年恩爱夫妻，我也不会得到康儿这个好孩儿！” 此言一出，杨康面现感动之色，郭靖则是怒气更增：“好！既然你供认不讳，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纳命来！” 说着，他双手同时挥起，竟是要双掌其出，同时轰出两记“亢龙有悔”，这招若是打实，便是有十个完颜洪烈在那里，也是十死无生！ …… 就在此时，一声冷哼传来，郭靖顿时一阵昏沉，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精神压迫感传来，顿时手脚僵硬，却原来又是那杨琏真迦出手了！ 就听其口中冷笑道：“六王爷与我是合作关系，可不能让你杀了他！我想找周念通算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先除了你，不信他不出现！” 郭靖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思维几乎停顿，只靠着一股毅力勉力坚持，却也无力进攻了。 他修习双手互博一心二用的功夫，精神力原本比常人强大，毅力也坚强，也是因此，之前才能顶着杨琏真珈的精神攻击与多吉对掌。 只是此时杨琏真珈动了真本事，郭靖却也难以抵挡了，眼见他浑身僵硬，竟然似乎连控制身体都难以做到了！ 杨康见此情境，心道一不做二不休，他此刻匕首已经落地，右手腕也被击伤，却以左手运起九阴白骨爪，唰地一抓便朝郭靖脑门抓了下来！ 这一抓若是抓实，饶是郭靖实际武功已经数倍与他，却也要不得不饮恨！ ……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奇异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似马嘶，似虎啸，沛然宏大，带着一股震撼灵魂的异力，杨琏真珈猝不及防之下，秘术突然被这声音打断破去！ 郭靖猛然回过神来，脚尖点地飞速后退，躲开了杨康势在必得的一爪，已是惊得一脑门子汗。 杨琏真珈愤怒扭头叫道：“是谁！” 就听一阵大笑，奔进两个人来，一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乞丐，粗手大脚，身上打满补丁，手提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杖，背上背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另一人则是白衣如雪头戴金环，娇俏动人的绝美少女，正是洪七公与黄蓉师徒俩。 救兵终于给搬来了！ …… 郭靖大喜过望，朝着洪七公奔了过去，叫了声“师父”！ 小黄蓉拉起他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受伤，方才松一口气，对洪七公道：“师父，就是这几个人啦，那个就是完颜洪烈！” 洪七公闻言望向完颜洪烈：“阁下便是金国六王爷？听闻你潜进皇宫，要偷岳元帅所着的武穆遗书？” “……”完颜洪烈不答，但却是谨慎向后退了几步，隐隐有些让杨琏真珈为他做挡箭牌的意思。 他见洪七公虽然穿着打扮如同乞丐一般，但是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质，再加上又是那个武功厉害的郭靖的师父，必然不凡！ 沙通天几人却是不认得洪七公，此时已经一同奔了过来将完颜洪烈护在后面。 沙通天刚才被郭靖的气势震慑，竟然忘了护卫完颜洪烈，很是有些羞愧之意，此时便想要将功折罪，大声道：“哪里来的老叫花子，王爷如此尊贵，也是你一个乞丐能质问的？” 洪七公哑然失笑道：“尊贵是尊贵，可惜他可不是大宋的王爷，管不到我这大宋子民身上去！你一个金国王爷带人闯入大宋皇宫意图不轨，想要抢夺我们岳元帅留下、专门对付你们金人的武穆遗书，身为汉家儿郎，怎能让你如愿？” “嘿你个不知死活的老叫花子——”沙通天捋袖子抡胳膊，看样子准备上前教训洪七公一顿。 梁子翁落在最后，盯着洪七公面露疑惑，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忽然看见洪七公手中绿竹棒，顿时从深处记忆中想起某个最怕的人，那形象跟眼前的老乞丐渐渐重合了，一模一样！ 梁子翁惊得眼睛凸起，冷汗如雨，大叫着“不要动手”，拦在了沙通天等人面前。 沙通天几人疑惑不解，梁子翁也顾不得解释，转身头一低，身子扑通跪下，惶恐道：“小人不知洪帮主驾到，洪帮主饶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威胁 “洪帮主？难道是北丐洪七公？”沙通天几人俱都吓了一跳，他们自然是知道中原五绝的大名的，自己虽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但在五绝面前可屁也不是！ 洪七公望向梁子翁，点着头道：“原来是你这小老怪啊，二十年不见，头发又长出来了啊！现在你可还干那伤天害理之事了？” 梁子翁不敢抬头，恭敬道：“那等欺侮女子之事小人不敢再做了，之前照着丹书，以药材喂养异蛇，想以异蛇血肉进补来延年益寿，只是……”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我知道，被我宝贝徒儿抢先把蛇血给吸了是吧？哈，他也不过是受袭之下莫可奈何，可见你天生就没这个缘分啊……” “是是是……”梁子翁打落牙齿和血吞，笑得跟哭一样…… 洪七公忽地笑容一收：“你们几个都是汉人，现如今却助纣为虐，帮着金国王爷来偷取岳元帅的武穆遗书，可知道该当何罪？” “是，是，我等知错……”沙通天几人自从知道面前这老乞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北丐洪七公，哪里还有反驳的勇气，虽然腹诽不已，却是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却有一人昂着头不肯认错，睁着一双怪眼粗声粗气叫道：“我等本来就是金国人，为金国王爷效力，又有何错？金国的汉人千千万，想为王爷效力的不知有多少，你一个个去叫他们认罪？” 此人是那三头蛟侯通海，是个标准的浑人，莽撞粗俗，胆子也大，竟然没有被洪七公吓住，反而抗声争辩起来，直把沙通天几人吓得不轻，生怕洪七公一怒之下拿他们出气。 洪七公却是被他这话给噎住了，张口结舌了一会儿，忽地一叹：“老叫花倒是想差了，你们虽是汉人，却是金国子民，咱们本就份属敌对，你们帮金国王爷来偷武穆遗书，在我看来罪大恶极，可是在你们却是理所应当……唉，先辈无能，致使你们堂堂汉人成了异族人的奴才，又哪里来的立场责怪你们呢？” 他意兴阑珊地挥手：“走吧，老叫花也懒得杀你们，带着那个完颜洪烈，快滚出皇宫！” …… 沙通天等人如逢大赦，架着完颜洪烈便走，杨康紧随在后，侯通海还把在一边的多吉一起带走了。 郭靖欲言又止，他也知道这皇宫不是江湖仇杀的好地方，但是眼看着杀父仇人就在眼前离去，他又实在忍不住。 洪七公笑道：“靖儿，我知你想要杀那完颜洪烈，但是堂堂金国王爷，若是死在大宋皇宫之中，那影响太大了！况且，眼下我们可还有大敌要对付呢！” 说着，他便转向了杨琏真珈。 …… 杨琏真珈一直冷笑看着刚才的闹剧，直到此刻，方才不紧不慢站了出来。 “碍事的人都走了，眼下倒是可以算算我们的账了！看样子，你们都是那周念通的亲近之人，嘿嘿，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琏真珈的神态太过嚣张，黄蓉忍不住道：“你这番僧倒是胆大，其他人都逃了，就你留下来，还想与我们放对？想是外邦之人，不知我师父北丐的名号！” “哈哈哈……”杨琏真珈仰天大笑，不屑道：“中原五绝，北丐洪七公？好大的名头！别人怕你，我却不怕！” 黄蓉还待说话，洪七公却拉住了她：“蓉儿，不可大意，这番僧确实有两把刷子！” 谨慎盯着杨琏真珈，洪七公道：“方才靖儿便是吃了他的暗算，险些身死！这番僧在精神上修为颇高，相当棘手！” 郭靖在边上点头道：“刚才我整个人都好像被紧紧捆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若不是师父解围……” 杨琏真珈笑道：“洪七公，你之前能破了我的神通，倒也厉害，想来我其他手段也难以对付你！” 洪七公呵呵一笑：“你这番僧倒也有见识！不错，我知晓你有超出常人想象的手段，但是那些邪术对我可没什么用！” 说着，他信手挥了一掌，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 掌风呼啸，听在众人耳中竟然仿佛一声龙吟，而更叫郭靖黄蓉为之大揉眼睛的是，他们竟然仿佛看见有一条形貌威严的巨龙，随着那一掌破空而出蜿蜒游动，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两人情不自禁“哎呀”一声，虽然那一掌并非对他们而发，但是却也被那活灵活现的巨龙吓了一跳，心中惊惧。 这却是洪七公与黄药师、欧阳锋一样，经过多年研究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将其中精要融入了自己的降龙十八掌之中，使得自己的得意绝学更增加了新的妙用。 此掌一出，精神意志不够强大坚定的对手只怕会幻觉丛生，被那巨龙吓得心神俱颤，十成本事使不出几成来！ 而且龙乃是华夏民族的图腾，在华夏子民心中是神圣浩大、至阳至刚的神兽，因此洪七公将这股意志融入掌法之后，这龙吟之声还有破邪之功，即使面对擅长精神攻击的对手也相当有效。 …… “好本事！”杨琏真珈鼓掌道：“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以我所学想要对付你还是比较勉强，而纯论武功，我自然更不是对手，不过……” 说着，他转头令了一声：“去！” …… 这指令一下，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跟在杨琏真珈身边的那个黑袍人，忽然动了。 那人直挺挺地便走了出来，迈开大步，直接走到洪七公面前，与他对峙起来。 洪七公一直严阵以待，除了发现杨琏真珈精神上的修为非同小可，主要防备的却正是那人。 说来也奇怪，那黑袍人动作僵硬，毫无灵动之感，更看不出什么武功底子，看上去就像普通人似的。 看身形，那人似乎年岁并不大，是个跟郭靖他们差不多的年轻人，按理说，这般年轻人，又看不出会武功的样子，对洪七公他们可以说毫无威胁。 但是不知怎么，洪七公在看到这黑袍人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隐隐的威胁感，只觉得那件黑袍下面，仿佛藏着一座沉寂的火山，不动则已，一旦爆发，定然是天崩地裂势不可挡！ 洪七公自从少年起武功有成，很多年没有这种芒刺在背的威胁感了，这也是他匆匆放过完颜洪烈等人的重要原因！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双双重伤 洪七公见对方站在对面，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仿佛一尊塑像一般毫无生气，便试探问道：“阁下又是哪一位？敢如此站出来，想必定有惊人的手段，又为何藏头露尾的？” “……”对方毫无反应，静静站在那边。 反倒是杨琏真珈在那边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啰嗦什么！打便是了！” 随着这一声命令，那黑袍人忽然双腿微曲，蹲了个不甚标准的马步，一拳便朝着洪七公打了过来！ …… 洪七公早有准备，也是一掌便拍了过去，正是降龙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掌“震惊百里”！ 然而下一秒钟，他便后悔了。 那黑袍人无论是出招姿势，那一拳的角度、方位，都看不出一点武功底子，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毛手毛脚地一拳捅了过来。 然而那一拳击出，竟然发出尖锐至极的啸声，伴随剧烈的噼啪爆裂，震耳欲聋，声势骇人，拳头上更是带着一圈伞状的云雾！ 洪七公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此人拳头击出甚至超过了音速，击破音障造成的现象，但也脸色陡变，被此景骇了一大跳，心知绝对不可硬接此拳！ 然而对方拳速太快，此时变招已经是来不及，饶是洪七公应变极快，仍然是收手不及，右臂被对方拳头擦了一下！ 只听得“喀喇”一声，伴随一声闷哼，洪七公连退两步，用左手扶住右臂，脸色发青。 而他的右手，此刻已经不自然地扭曲，微微发抖，竟然被那一击生生打得骨断筋折！ …… “师父！”郭靖黄蓉一齐大惊，万万没想到身为中原五绝，天下顶尖宗师的洪七公会这么简单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袍人打伤，不由得一齐惊呼，便要上前。 洪七公急道：“快走，此獠身怀惊天神力，非人力可敌！” 说着，他几步闪到郭靖黄蓉身边，便要带他们离开。 …… 相比郭靖与黄蓉的惊讶，洪七公心中震惊可以说一点都不在他们之下。 他自幼得遇高人，学了一身上乘武功，尤其以降龙十八掌为最，俱是外门神功。 因此，洪七公一直是锻炼力气，打熬筋骨，练的是外门功夫，只是这外门功夫练到极致，自然而然就在体内产生了一身精深的内功。 中原五绝之中，要说内功深厚，洪七公并不比谁更出色，但若是只论外功，洪七公却敢拍着胸口说，他洪七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谁曾想，今天居然遇上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看样子年纪也不怎么大，功夫竟然练到这般惊世骇俗的程度？ 那人完全不会一丁点内功，就连出手，招式也是笨拙之极，但万万没想到，其外功修为，就连他洪七公，出手对敌的结果竟然也是直接被打断了骨头！ …… 洪七公心知自己不是对手，拉着郭靖黄蓉便走。 边上杨琏真珈冷笑道：“走？走得了吗？” 伴随着这句嘲讽，那黑袍人俯身，伸手便抱住了边上一块青石，那青石半截埋在土里，原本是作为这翠寒堂中一个装饰景物存在。 只见那黑袍人抱住青石，轻喝一声，巨力之下，竟然连土地也随之裂开，那块青石被他硬生生从地上拔了起来！ 接着，那黑袍人双臂一抡，那块青石便带着呼啸之声，冲着洪七公三人飞了过来！ …… 洪七公听得呼啸之声，扭头看去便是大惊。 那石头足有水缸大小，总有七八百斤以上，被飞掷过来的速度又极快，洪七公自己或许可以闪开，可郭靖与黄蓉可就难以躲闪了，这要挨个正着，只怕会被砸成肉泥！ 无奈之下，洪七公完好的左手伸出，拼命使出了一招“亢龙有悔”，龙吟声中，击在了那块青石上。 与此同时，郭靖也是紧咬牙关，将黄蓉护在身后，双手以空明拳按在了青石之上，合爷俩之力，总算将那飞来的青石击打得飞了开去，免遭碾成肉泥的厄运。 而代价则是，洪七公左臂同样“喀喇”一声步了右臂的后尘，自身也终于忍不住喷出口血，身形暴退，精神萎靡，插在腰中的碧绿竹杖也在此震动中滑落，却已无人顾得上。 而郭靖因为用的是空明拳的柔劲，所幸倒没有双臂断折，但也因为一瞬间疯狂运功，伤了经脉，同样口吐鲜血，连退好几步，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那黑袍人以一己之力，几招便重伤了北丐洪七公，外加他的高徒郭靖，此事若是传扬开去，只怕会震惊整个江湖！ …… 黄蓉惊魂未定，见师父与情郎俱都受伤，吓得六神无主，花容失色。 眼见那黑袍人又一步步走来，她连忙扶起两人，咬牙快步前进，只盼着能将其甩开，其实心中已经差不多绝望。 谁知那黑袍人似乎不通轻功，甚至迈起步子僵硬呆板，似乎连快速奔跑都做不到，黄蓉一人拖着两人步履蹒跚，行了好几步竟然没被追上。 黄蓉又斜眼瞅了瞅那杨琏真珈，见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满头大汗，脸色涨红，似乎也没有追击的力气，不由得心中稍定，看这架势，似乎可以逃出生天！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那被洪七公与郭靖合力击飞的青石，远远落到了那翠寒堂外面，只听“啊——”的一声，好巧不巧地竟然恰好落在一队巡逻的禁军之中，当场砸死了两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 黄蓉带着两人躲在一处假山之后，背靠一处宫墙，探头去看，只见灯火大盛，人影绰绰，皇宫里的禁卫被惊动了不少。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杨琏真珈与那可怕的黑袍人，似乎也因为惊动了禁卫，慌乱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没有追上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此时，身边正在努力调息的的郭靖咳嗽两声，睁开眼睛。 黄蓉连忙回头问道：“靖哥哥，你怎么样？” 郭靖苦笑一声道：“伤势倒不是太棘手，只是之前催谷过度，此刻浑身提不起劲来……” 黄蓉不禁大为发愁，暗暗叫苦。 眼下洪七公与郭靖俱都受伤，又惊动了皇宫禁卫，光靠她一人，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间将两人带出皇宫？ 若是被禁卫发现，被抓住还算好的，怕就怕那些禁军把他们当成来刺杀皇帝的歹人，来个当场击毙，那才叫死得冤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救星 郭靖倾耳听了听追索之人的动静，忽地咬牙道：“蓉儿，你带着师父先逃吧，我在这里拖延一下！” 黄蓉一呆，随即泪流满面，哽咽摇头，只是不应。 郭靖急道：“快些，若是被发现了，咱们就谁也走不了了！” 一直无声无息的洪七公忽然插嘴道：“还是蓉儿带着你这傻小子逃吧！” 黄蓉喜道：“师父你没事吗？” 洪七公苦笑道：“怎么没事？内伤还好，跟靖儿差不多，可是这外伤……” 他举起断折的双臂：“就算马上找个跌打大夫治疗，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两三个月也好不了！老叫花一身功夫大多在两只手上，这回算是残了一大半了！” 洪七公满脸暮气，再也不见往日潇洒不羁、豪气冲天的模样，显然此次重伤，心灵上给他的打击尤甚肉体。 “老叫花当真是坐井观天啊，平日里自以为身为中原五绝了不起得很，想不到今日却碰上了这么个煞星！” 他又道：“蓉儿你带着靖儿想办法逃出宫去吧，师父我一把年纪了，就算死在这儿也不算短命！” 郭靖黄蓉听得大惊，一起摇头，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把师父抛下自己逃生的！ 见劝不动两人，洪七公想了想又道：“况且也未必会死，真被发现了我便投降，那些兵丁难道还非得弄死我这伤残的老乞丐不成？到时候你们出去，再想办法救我便是。” “可是……”黄蓉与郭靖均是踌躇不已，他们知道洪七公说得有道理，问题是堂堂北丐，中原五绝之一，若是真的跟一个小毛贼一般被抓起来，用刑逼供，受那般屈辱，不也是对洪七公名声的重大打击？ 正在犹豫，忽然听到人声鼎沸，原来四处搜寻的禁军，眼看便要搜捕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 …… 马钰老道讲述洪七公与郭靖黄蓉他们的经历，讲到这里便停了一下，喝了些水润润嗓子。 被那曲折情节吸引了全部注意的周念通等不及，催促道：“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马师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下面我得去大宋的天牢里去救人……” 马钰笑道：“小师弟莫急，后来就是峰回路转了……听闻你之前认识了一位有大宋皇室血脉的赵姓书生，与其相当谈得来，却怎么没跟我提过？” “……马师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事事汇报吧？”周念通略有些不满道：“那位赵兄虽然不是武林人士，但是性子颇为谦和，对江湖人士也没有什么偏见，所以与我一见如故，成了朋友，而且现在他还被选中继承沂王之位，眼下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王爷！” 说到这里，周念通忽然一愣：“对了，赵与莒现在就在皇宫之中，莫非也跟这事扯上了关系？” “哈哈哈——”马钰长笑一声：“正是如此！小师弟，此事说起来，你那朋友可帮了大忙了啊！” …… 却原来，就在当日洪七公三人左右为难，眼看便要被皇宫里的禁卫抓住之事，他们身后的一扇宫门突然开了，门后一人压着声音，招呼他们赶紧进去躲藏。 那人正是赵与莒，现已改名赵贵诚，当今沂王殿下！ 却是沂王殿下当时正在自家王府读书，忽然听到外面禁卫搜捕刺客的喊声。 他当日因为周念通闯进皇宫寻他之事搞得心惊胆战，对此事尤为敏感，一听这动静，立马登楼四处打量，生怕又是周某人大大咧咧闯进皇宫，不慎露了行藏，被人发现追杀。 结果周念通没瞧见，他倒一眼看到三人，见这几位旧识正巧躲在自家园子门外，当即便招呼他们进了王府。 洪七公三人也还记得赵与莒，一见这根救命稻草，自然牢牢抓住，赶在被发现的最后一刻，一窝蜂就冲进了沂王府。 赵与莒颇有些手段，短短时日已经收得沂王府上下众人的忠心，那几个宫女更是一门心思往上贴，因此倒也不怕消息走漏。 他与洪七公三人见礼，略做寒暄，便问了事情来由。 听到几人进皇宫竟然只是为了些美食，赵与莒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听到后来，得知岳飞的武穆遗书竟然藏在皇宫之中，而金国六王爷竟然潜进皇宫寻找，这可把他惊着了！ 至于突然冒出来个无名高手把洪七公打伤之事，赵与莒倒是没怎么吃惊，反正在他眼中，这帮高手不管谁高谁低，在他面前都厉害得跟神仙一样，全都不是凡人…… …… 洪七公三人进入王府之中，算是逃过一劫。 略做安顿，洪七公自行处理了自己手臂的伤势，这丐帮中人无钱无势看不起大夫，受伤又是家常便饭，一个个或多或少总会无师自通地掌握一两门医术，像洪七公在治疗跌打方面的水平就很不错。 外伤处理完，内伤虽然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算不上大麻烦，几人都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出去探听消息的赵与莒回来，却说皇宫中的骚乱并未平息下来，有两个歹人大闹皇宫！ 据赵与莒所言，那两个歹人诡异非常，出手的其实只有一人，但就是那一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抓起人一撕两半，仿佛撕纸片一样轻松，皇宫里的石桌石凳石狮等大件重物，更是被那人抓起来乱抛乱丢，或者是直接当武器挥舞，把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都砸成了肉泥…… 好在那两人似乎并非是为了刺杀皇帝而来，只是在皇宫之中闷着头乱闯，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惊得宁宗皇帝睡不安宁，嚷嚷着要出宫躲避…… 结果自然是被劝止了，堂堂诺大个大宋，竟然被两个人闹得整个皇宫不得安宁，已经很没面子了，若是连皇帝都被逼得逃出宫去，那就是把整个国家的脸面都丢地上让人踩了！ 因此听闻现在已经不惜人命，将那两人困在一处花园之中，下一步准备调集大批禁军入宫，来个人海战术，群蚁咬死象，生生把那两人磨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挫敌 郭靖一听这馊主意便急了，他是知道那黑袍人厉害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大批禁军送死？ 黄蓉听到此话却是转了转眼珠，问了一下现场情况，敏锐发现，所有人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在那黑袍人身上，却对另一人不闻不问！ 赵与莒却解释道，光是那黑袍人就没人能挡得住，何况另一人一看就是地位远在其之上，自然更没人敢去捋虎须了！ 黄蓉听罢胸有成竹，对赵王爷问，你信我吗？ 赵与莒听了这句话，看着眼前如花娇颜，一时热血上涌，斩钉截铁说，信！ 于是黄蓉叫他安排王府侍卫，从后门出去，将皇宫里面那些人心惶惶的禁军集中起来，同时他自己亲自出面，去向那两人喊话。 赵王爷当时是悬着一颗心站出去的，那杨琏真珈听闻他是大宋王爷，地位颇高，居然还真命令黑袍人停下了脚步，跟他谈判了起来。 赵与莒与对方不着边际地扯了半天，虽然没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让对方缴械投降，但是多少弄明白了对方来意，一是私事找人麻烦，二是公事，却是向大宋朝廷展露肌肉，叫大宋见识一下他们密宗大法的高深莫测，意图传播信仰！ 却原来这杨琏真珈此番回到中原，除了要找周念通麻烦，另外还身有使命，便是向金国、宋国的高层展示密宗的神通与教义，争取信仰。 毕竟密宗再怎么神秘，也只是雪区一家独大的教派，对于传播信仰还是极为热衷的。 特别是大宋与大金，俱是人口众多，经济繁盛，两国的信仰却大多被道教与中原佛教把持，密宗虽然布局多年，却始终难以插进脚去。 …… 这杨琏真珈的目的，第一条暂且不论，第二条叫赵与莒无语半天。 跑皇宫里大开杀戒，你们家就是这么展露肌肉的？ 他却不知，那杨琏真珈原本就性格高傲孤僻，桀骜不驯，后来因为周念通的原因失去一只胳膊，性格变得更加偏激，原本没事还要搞点事出来，何况密宗那边给他的命令原本就是要显显神通威风？ 当初在草原上向铁木真传播信仰失败，杨琏真珈总结的经验教训就是，光许诺好处没用，当首领的一个个精的很，关键时候还得靠拳头，打服了才行！ 要不是还有一点忌讳，按杨琏真珈的想法，直接打进皇宫，抓着皇帝老儿的脖子，逼他立密宗为国教，那才爽利…… 而不得不说，那个黑袍人，就是被杨琏真珈称为“护法金刚”的家伙确实厉害得根本不似凡人，当时大宋皇宫里的诸位禁军、侍卫都已经差不多吓破胆了，真要让他们两人这么横行下去，搞不好性格懦弱的宋宁宗真能答应条件…… …… 当下赵与莒在那里虚与委蛇拖延时间，他家王府侍卫已经将皇宫禁军召集起来，大家都是同一个政府工作体系的，上班地点又近，彼此熟悉得很，说不定下班时还会一起勾肩搭背去某个青楼勾栏洗洗脚，找个温柔貌美小姐姐聊聊天什么的…… 这皇宫禁军拦不住杨琏真珈与那黑袍人，害得大宋皇帝心惊胆战，原本就罪过不小，正愁到哪里找背锅侠，这一听英明神武的沂王殿下要出面对付那歹人，那还有什么说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即，被冲散的众位禁军都集合起来，悄悄潜伏过去，见赵与莒尚在硬着头皮与对方扯皮，讨价还价什么的，尽皆大喜！ 一声令下，被赵与莒吸引了注意的杨琏真珈猝不及防，所在区域被箭雨覆盖！ 尽管他及时命令那黑袍人挡在身前，为他挡去了大部分箭雨，但是箭射得实在太多，那杨琏真珈终究仍是被射中了几箭，脸上被射中了一只眼睛，又被一箭削去了一只耳朵！ 伤痛交加的杨琏真珈怒吼一声，那黑袍人看着倒是忠心，立刻架起他便逃，居然硬生生撞破皇宫宫墙，逃出了大宋皇宫！ 当时杨琏真珈临走时大吼一声“大宋沂王，我记住你了”，让赵与莒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事后去查看那黑袍人的战绩，看着皇宫里犹如台风过境一般横七竖八散乱不堪堆放的山石，还有那厚达尺半、却被硬生生撞出一个人型窟窿的宫墙，赵与莒那心啊，是拔凉拔凉的！ …… 事情已了，惊魂初定的大宋宁宗皇帝对赵与莒那是大加赞赏，赏赐无数，称其有大智大勇，不愧为“皇家麒麟儿”。 而躲在王府中几人也是舒了口气，郭靖便很是纳闷地询问黄蓉，你怎知可以如此对付那密宗妖僧？ 黄蓉自然不是胡乱猜测。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那黑袍人表现很不自然，虽然力大无穷无人能敌，但是肢体僵硬，行动呆板，就仿佛被线操控的傀儡一般。 而之前洪七公与郭靖均被黑袍人打伤，她一人带着两人逃命，那手段多多的杨琏真珈竟然无力阻拦，黄蓉便猜测，或许他是在用一种诡异手段指挥操控那黑袍人，乃至没有余力？ 若是如此，那么那黑袍人无人可敌的同时，真正的软档其实便在一边的杨琏真珈身上！ 她更记起郭靖曾提到过，在蒙古遇到杨琏真珈、与其敌对时，多亏李莫愁与何沅君两女遥遥两箭射来，射断杨琏真珈的胳膊，这才给解了围。 由此她猜测，杨琏真珈这般的密宗妖僧，虽然手段诡异，难以提防，但是会不会并不擅长应付物理攻击，特别是箭矢？ 关于这点，其实黄蓉做过实验，那杨琏真珈应是密宗精神一脉的传人，而精神一脉虽然看上去神通广大，但是说到底也只是能够在影响人的精神上做文章，他影响不了真实的事物！ 比如她曾叫精神修为同样不凡的周念通试着只靠精神力量隔空拿起一根针…… 结果周某人憋得脸通红，鼻血都出来了，差点没爆血管，那根针还是躺桌上，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话说当时测试完毕，周某人立刻呈失意体前屈姿势，趴地上萎靡地念叨了好久诸如“我的念动力，我的at力场，我的所有超能力展望，没了，全没了”之类叫小黄蓉听不懂的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 脱离皇宫 轻飘飘一根针都挪不动，那射来的箭矢自然更无法只靠精神力量拨开，只能靠躲的! 而当时杨琏真珈一方面要指挥那黑袍人，另一方面又被赵与莒吸引了注意力，这自然不可能躲开箭雨的攒射！ 所以黄蓉所出的主意，并非碰运气试一试，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取得这战果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至于此举令得那原本就残废的杨琏真珈残上加残，从此对赵与莒记恨上……这个嘛，黄女侠表示王爷殿下请节哀…… …… 当晚赵与莒被宋宁宗叫去大加赞扬，赏赐无数，等回到自个儿王府，已经是三更天了。 洪七公与郭靖黄蓉作为实际上寻求庇护的客人，自然不好先休息，只能忍着困倦等赵与莒归来。 结果在赐宴上被灌得晕乎乎的赵与莒归来后，拉着三人又是一阵侃，直接到了四五更天，方才倦极睡下，等第二天醒来，沂王殿下只觉得头疼欲裂，哪里还记得之前醉酒之时说了些什么？ 他只觉得很奇怪，本来自己对洪七公三人招待很是热情，三人因自己帮助得以逃出升天，原本对自己也颇有感激之意。 而自己在黄蓉智计帮助之下击退了入侵皇宫的歹人，立了大功，对三人的态度自然是更殷勤了，却不料那晚之后，三人对他却有些客气而疏远，话语间更有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皇宫的意思。 即使不谈自家的某些小心思，这三人对赵与莒来说也可以说是布衣之时的旧友，他赵某人自然不舍得他们离开，再者歹人擅闯皇宫之事尚未平息，皇宫里此刻戒备森严，也不是伤势未愈的洪七公与郭靖离开的好时机。 因此在好言相劝之下，洪七公三人勉强答应多留些时日，却是在与赵与莒的交往中极为小心，尤其是黄蓉，尽量避免与其单独见面。 接下来几天，洪七公与郭靖静心养伤，黄蓉小心照顾，所幸虽然小红马留在丐帮临安分舵，但是两头白雕还是可以用来传递消息，叫丐帮弟子不至于担心。 赵与莒那边源源不断地打探皇宫里消息，只听闻后来又不断有人闯入闯出，包括那翠寒堂！ 郭靖黄蓉均是心中叫苦，知道必然是完颜洪烈一伙知道了洪七公受伤，心中再无忌惮，重新进宫去取那武穆遗书了。 但是奇怪的是后面几天，那帮人不断进出皇宫，似乎仍在寻找什么。 洪七公几人大惑不解，也不知道这完颜洪烈几人搞的什么飞机。 黄蓉忽然心中一亮，道：“莫非他们在皇宫中并没有找到武穆遗书？” …… 却原来之前郭靖在瀑布中阻挡沙通天几人，衣服被淋得湿透。 他们躲到沂王府以后，刚开始自然是心惊胆战，吃喝都没心思，更别说换衣洗衣了。 后来事态平静下来，前日郭靖换衣服时，忽然叫苦，却是他刚刚发现，一直放在怀里的一副书画被淋湿，已经毁了。 这幅书画乃是当日黄药师的大弟子曲灵风从皇宫大内盗出，后来被陆乘风从牛家村取出交给黄药师，黄蓉又要了来转赠郭靖。 那字画虽然不是书画名家之笔，但却是韩世忠所题，诗则是岳飞所作，两人都是郭靖从小敬仰的大英雄，因此他对这书画极为喜欢，一直放在怀中。 想不到之前危急之时，郭靖潜入瀑布想要阻挡完颜洪烈几人窃取武穆遗书，却忘了怀里这幅书画，害得其被水淋湿，彻底毁了。 …… 郭靖懊恼不已，想要收拾却已经无计可施。正在难过，却在那书画上发现了新的字迹，原来是藏在衬底的夹层之上，淋湿了方才显现。 他叫了洪七公与黄蓉来看，只读出几个字，写着“……穆遗书，……铁掌……，中……峰，第二……节。” 这字迹已经不连贯，也难以理解什么意思，看着倒像是说武穆遗书，只是当时都以为那书藏在皇宫翠寒堂之中，这字画里写的又有什么可信之处？ 但是此时黄蓉将事情前后联系起来，心中亮堂，判断出武穆遗书必然已经提前被取走，真正所在的线索便是那字迹中所写的位置。 “铁掌”…… 莫非跟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麾下的铁掌帮有什么关系？ …… 三人大喜，急着出宫的念头更甚。 正好此时皇宫之中渐渐安静，而洪七公与郭靖的内伤也大有起色，已经不影响运用轻功，赵与莒也没了挽留他们的理由。 于是一天晚上，恋恋不舍的沂王殿下只能目送他们离开，独自一人站在花园中嗟叹不已。 …… 洪七公三人离开皇宫，回首看着那宛若盘踞在城市中庞然巨兽的建筑群，回忆这段时间的惊险，都是摇头叹息。 黄蓉并未受伤，郭靖伤势已经痊愈大半，想来再休息个几天也就彻底好了，唯独洪七公，内伤虽然也好得差不多了，但双臂骨折的伤势却不可能好那么快，现如今还一左一右用布吊在脖子上，看着颇为凄惨。 他们三人来到临安城的丐帮分舵，一进门便被大小乞丐围住，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却原来当日洪七公带两个徒弟进宫享用大餐，谁知一去不复返，大小乞丐们都急得没法，怎奈丐帮消息虽然灵通，毕竟是一帮当乞丐的，这眼线再怎么也不可能发展到皇宫大内里面去！ 所以丐帮中人只知道洪老帮主连同两个爱徒都失陷在了皇宫之中，但是到底情况如何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不是后来白雕传信，知道洪七公并无生命之危，这临安分舵的舵主差点要干出带一帮叫花子夜闯皇宫的傻事来。 这苦苦等了十多天，终于是见到洪帮主安然脱险，可是见到他双臂俱伤的惨状，乞丐们一个个硬是说不出庆祝的话来！ 夭寿哦，咱们洪帮主居然被人打伤了，连两条手臂都给打断了！ 一直为自个帮主身为天下五绝之一而骄傲的丐帮弟子们，当时表情真可以用如丧考批来形容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丐帮大会 洪七公笑着安慰了众乞丐一番，随即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黄蓉心里算了算，道：“七月初六了，明天就是七夕！” “都七月初六了啊……”洪七公沉吟片刻，对郭靖道：“靖儿，我知道你还想着找完颜洪烈报仇的事，不过眼下情况有变，那杨琏真珈想必已经带着那黑袍人与完颜洪烈会和，师父现在有伤帮不了你，便是没伤，也不是那黑袍人的对手！” 郭靖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想，那杨琏真珈总不能一直跟完颜洪烈在一起，自己将来必定有机会找其报仇！ 洪七公又道：“那黑袍人确是非人存在，便是项王再世，李元霸重生，怕也不定有那般力气！与其硬碰硬绝对不明智，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或者从杨琏真珈的弱点上想办法，或者便须找其你岳父、大哥，还有一灯大师、老顽童等人合力对付！” 郭靖与黄蓉俱都凝重点头，洪七公又道：“眼下我丐帮却有一件大事，我一直心中难以定夺，现在却再也拖不得了，所以却要问问你们的看法！” 说着，洪七公便道出一番话来。 …… 却原来洪七公任丐帮帮主已有二十多年时间，他生性疏懒，喜好美食，可是接下了这重任后，丐帮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身上，每日里殚精竭虑处理帮务，为几十万弟子的事情奔波，很是辛苦。 好在辛苦这么久，终于眼见曙光到来，按照丐帮规矩，今年七月十五是丐帮弟子齐集洞庭湖君山总舵，确定丐帮帮主的新继承人的时间，到时候新任少帮主一定，洪七公虽然不能立刻卸下重担，但至少可以把不少工作移交，稍稍松一口气了。 只是洪七公收了郭靖黄蓉两个弟子，对他们很是满意，但是这丐帮帮主该让谁接任？ 郭靖为人正直善良，待人诚恳，信义为重，武功也颇高，想来信服的人会不少，但美中不足的是有时候认死理不知变通，头脑也不是很灵敏，只怕难以管的过来丐帮数十万帮众； 黄蓉聪明伶俐，活泼开朗，可惜年纪略小，武功未成，又是女子，怕是威严不足…… 洪老爷子为此极伤脑筋，难以抉择，之前让两个徒弟协助自己处理闽赣地区的疫情救灾事宜，除了侠义之道应有之义外，其实也存了观察一下两个孩子在管理方面的天赋的意思。 结果观察的结果，两个孩子在此次磨炼中都获得了一定的成长，其中黄蓉进步很是明显，若是将丐帮帮主之位托付，想来定然可以管理得井井有条；郭靖差着些，不过若是协助黄蓉，给她当个副手倒也能胜任。 当然反过来也行，郭靖若是当上丐帮帮主，黄蓉给他做个贤内助，补足其管理能力上的缺憾，一样可以。 …… 此次受伤，洪七公肉体上的伤痛倒也没啥，但是心灵上的打击可不小，对方毕竟是正面将其击败，虽然知道那黑袍人绝对不是正常人，但也让洪七公挫败感严重。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洪七公又已经是个老人家，断骨愈合本就要慢些，便是愈合，那骨头也不可能跟没断之前一样，功夫恐怕要退上一两步！ 是以洪七公此刻颇有些心灰意冷，心道五绝之中，自己这会只怕要垫底了！ 不光如此，自己眼下双手俱伤，连吃饭穿衣都困难，又如何能够处理丐帮帮务？何况此刻正需好好静养，更不能被帮务所累…… 为此，挑选丐帮继承人的事情就更加迫切，因此叫来两个徒弟，跟他们开诚布公商量，看看让谁来当这继承人？ …… 郭靖黄蓉万没想到洪七公竟然有这个考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犹豫难决。 丐帮帮主…… 想想丐帮数十万弟子，郭靖首先就觉得头疼，摇手道：“弟子不行，弟子管不来那么多人！师父你让蓉儿接任吧！” 黄蓉倒有点跃跃欲试，觉得有趣又威风，只是听闻洪七公说丐帮帮规，接任帮主之位要被所有丐帮弟子往身上吐痰，顿时花容失色，摇头不迭。 洪七公苦笑，心说丐帮好歹算是江湖第一大帮，这帮主之位也算是位高权重，怎料两个弟子全都不愿接任！ 好说歹说，洪七公最后承诺，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给丐帮改改规矩，把那条恶心的帮规取消，这才让黄蓉有些犹犹豫豫的答应了此事。 洪七公便教导了黄蓉，丐帮镇帮的打狗棒法与口诀，让她仔细体悟。 他苦笑着说自己的打狗棒遗失在了皇宫大内，却没办法传给黄蓉了，那是丐帮帮主的重要信物，以后还必须要想办法找回！ …… 第二天七夕，洪七公自己静养，让郭靖黄蓉小情侣开开心心在一起玩了一天，随即便一同启程，前往洞庭湖。 他们动身之前，恰好江南七怪，以及除了马钰之外的全真六子赶到，却是这几位原本想着提前来嘉兴准备烟雨楼赌约之事，听闻洪七公与郭靖黄蓉出事，立马又从嘉兴赶来临安。 听闻此事以后，众人放心不下，于是决定一同护送洪七公三人前往洞庭湖——反正与沙通天等人的烟雨楼之约是在八月十五，横竖还有一个月，怎么也来得及！ 除此之外，他们也颇有些担心，若是到时候烟雨楼之约，那杨琏真珈也带着那可怕的黑袍人来了…… 此事不可大意，必须好好计量一番！ …… 周念通出古墓的日子正是七月十四，想来此刻洪七公已经带着两个弟子，在江南七怪、全真七子陪同下到了洞庭湖君山总舵，准备参加丐帮大会了。 周念通听闻此事，知道洪七公、郭靖黄蓉虽然一场历险，但终也平安无事，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回也不用急着前往临安城了，反正那武穆遗书实际上是在铁掌峰，郭靖他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而杨琏真珈这次实际上也没占到便宜，继上次丢了一条胳膊，此次又丢了一眼一耳，这可怜的，再这么下去，身上怕就找不到成双成对的器官了……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圆满的龙象般若功 当然，事情不会那么轻松就了了，别的不说，那黑袍人…… 周念通跟马钰打了个招呼，便与李莫愁手牵手离开了，叫马道长再次饱吃了一顿狗粮。 莫愁姑娘见周念通不用去闯“龙潭虎穴”了，很是高兴，牵着他雀跃地走在终南山小道上。 周念通一边微笑与李莫愁聊着天，欣赏小姑娘明媚的笑脸，心里却在思考着那黑袍人的身份。 此人拥有着远远超出常人极限的巨力与钢筋铁骨，连洪七公都不能硬碰硬接下一拳，而且又是跟随在密宗的杨琏真珈身边，听从他指挥…… 不用说，光凭这些线索就可以断定，那黑袍人必定也是密宗之人，而且他必然修习了密宗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但是问题是……密宗之中，真有这般人物吗？ 那可是面对北丐洪七公都碾压式获胜了啊！ 按照原着所述，密宗之中最擅长龙象般若功的自然是神雕里的大boss金轮法王，此人号称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精修龙象般若功，并且最终将其推上了前无古人的第十层，连五绝中人遇上，也只能迂回作战，不敢与其硬碰硬对拳。 但那是三四十年以后的事，现在的金轮法王，之前还从他徒弟多吉那边得知，尚且在闭关尝试突破第八层呢！ 龙象般若功第八层……啧啧，或许可以跟现在的周念通一较高下，但是遇上五绝中人任何一个，肯定都是白给！ 况且，就算是四十年后的金轮法王，便能做到这个程度，一拳便轻松击败并重伤精擅外功的洪七公了吗？ 想想也不可能啊！ 要做到这一点，哪怕是第十一层的龙象般若功估计都力有未逮，只怕那黑袍人的层次须得达到第十二层、甚至是大圆满的第十三层方能做到！ …… 十三层大圆满的龙象般若功！ 周念通狠狠打了个冷战。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练到这个层次？ 按照原版的龙象般若功那变态的修炼时间，一般人要练到第十三层，那得寿达千年方可，八百岁的彭祖都不够！ 这哪里是武功，成修仙了！ 他周某人所练的龙象般若功，那是经过武学大宗师王重阳仔细研究龙象般若功与九阳神功，参考两门神功的特性，并将其结合起来，最终成功升级的新版本，升级速度远远超过原版。 也因此，郭靖习练不过半年，已经接近了第五层境界，叫那多吉惊为天人，一心想引他入密宗； 周念通因为功力更深厚些，之前已经练到第五层，此次受伤疗愈后，更是因祸得福达到了第六层境界，若是叫那练了半辈子的金轮法王知道，只怕会怀疑人生！ 当然，像这样走了捷径，威力上也要稍微打打折，比如说，现在周念通已经达到了第六层的龙象般若功，在力量上带给他的提升只怕比不过那同样是第六层的多吉，要弱那么一筹！ 但即使如此，按周念通估计，自己将来虽然确实有可能达到龙象般若功大圆满的第十三层，但那起码也得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了！ 毕竟这功夫每进一层，难度就会提升一倍来着…… 而那黑袍人，怎么看也不是老人模样，分明是跟周念通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又怎么可能把龙象般若功推到那个层次？ ——密宗之中若是真有这般如仙如佛的妖孽神人，相较而言便平庸了太多的金轮法王还凭什么在密宗之中被称为天才？ …… 想来想去，无论如何想不通其中道理，周念通怕自己现在心事重重的模样叫李莫愁怀疑，只得心中暗叹，决定先将此事放在一边。 等手头诸事了解之后，肯定还是要去查证此事的，不说此刻与那杨琏真珈分属敌对，跟那黑袍人迟早也要对上，再说，之前自己的预感来看，那黑袍人的身份只怕对自己也意义重大！ …… 周念通与李莫愁找到尹志平小道长，小尹道长办事颇为利索，已经把手下小道士们全忽悠回去了，还不知从谁家找了一个大水缸，周念通估量了一下水缸的容积，颇感满意。 那水缸缸口直径三尺有余，高三尺，完全可以坐进去一两个人。 缸口也有钢板压着，带着锁扣，完全可以关上扣好，仔细看看并无缝隙，应当不会进水。 周念通夸奖了尹志平一番，又再次叮嘱他绝对不可以泄露消息，便弯腰将水缸提起朝肩膀上一放，轻轻松松扛着这一百多斤的重物，运起轻功，与李莫愁手拉手奔向古墓秘密通道所在的山洞。 来到山洞里面，周念通再次脱下外衣，抱起水缸就准备潜入水潭，去古墓那边接小龙女和孙婆婆。 李莫愁却不肯在外等待，她此刻恨不得每时每刻与周念通待在一起，自然舍不得他一个人进去。 再说，她也有些担心，这水缸是否真的能把师妹和孙婆婆安然带出来？ 周念通笑道：“莫愁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若是跟我一起潜进去，游到半途又免不了憋闷一场，到时候我再给你渡气，若是让龙儿妹妹和孙婆婆知道了岂不尴尬？” 李莫愁想到之前从水道潜出来，游到半路憋闷的感觉，先是心悸，又想起周念通给自己渡气，唇齿相依的动人感觉，又是脸上一红，讷讷不语。 她忽然眼中一亮，笑道：“我可以先坐水缸里面，你带我进去啊，正好测试一下这水缸漏不漏水，在里面会不会憋气！” “这……好吧！”周念通哭笑不得，心说我现在把你放水缸带进去，过会儿再带出来，这不是闲的？ 不过他现在跟李莫愁感情更进一步，自然舍不得驳回她的意见，便也答应了。 …… 李莫愁当即钻进了水缸，周念通把盖子盖好，合上锁扣，便扛着水缸下水，往秘密水道游去。 这回已经是熟门熟路，虽然带着一个水缸累赘，速度也快了不少，不过两柱香时间，周念通已经进入了古墓，哗啦一声带着水缸出了水。 古墓里孙婆婆牵着小龙女的小手，正在担心地等待，见周念通果然安然返回，很是高兴。 周念通打开水缸，李莫愁钻了出来，开心道：“水缸里面不错，空气够我呼吸的，也没有漏水！” 她看到小龙女，高兴地把她抱在怀里，笑道：“龙儿，师姐带你坐在水缸里出去，我们不用被困在这古墓中啦！”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守孝 小龙女任她抱着，安静得就像一个瓷娃娃一般，但是大眼睛中也透露出喜悦之色。 见孙婆婆笑呵呵表示可以等，李莫愁当即便抱着小龙女重新坐到水缸之中，盖上盖子，周念通这“船夫”也卖力地再次下水，推着水缸朝外游去。 这一次乘客有两人，周念通可要小心得多，虽然知道这体积超过一立方米的水缸，里面储藏的空气应该足够两个人呼吸一个时辰，但也时不时便敲敲水缸，看看里面的两人是否感到窒息。 而里面也每次都同样轻轻敲打水缸作回应，过了一会儿，将全身贴在水缸上、四肢卖力划水的周念通还听到水缸里面传来轻轻细细的歌声，却是李莫愁正在唱歌哄着小龙女，唱的正是她小时候从周念通那边学的那首《莫愁啊莫愁》。 周念通面带微笑舒了口气，将耳朵紧紧贴在水缸壁上。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悠扬婉转多情的歌声回荡在耳边，里面的小龙女静静听着，外面的周念通也静静地听着。 这首歌是李莫愁最喜欢的，平日里没少听她唱，但是自从此次古墓主人去世，小姑娘伤心之下脸上难见笑容，更别说唱歌了。 眼下她能开心地唱歌给师妹听，是不是说明她与小龙女都已经初步从悲痛之中走出来了呢？ …… 将李莫愁与小龙女安然送出古墓，周念通不辞辛劳又来回跑了几趟，将孙婆婆接了出来，又将古墓里面一些需要用的东西装水缸里一起带了出来。 最后一趟，带的是欧阳锋的尸体，毕竟一代宗师无人问津地死在古墓中不太合适，还是带出来叫他入土为安为好。 老实说，虽然古墓里温度较低，但是欧阳锋毕竟死了好几天了，那尸体的味道颇有些一言难尽……而且他临死之际须发怒张的模样也渗人得很，周念通觉得，这水缸用完这趟，还是别拿回去继续装饮水了…… …… 于是，古墓派剩下三人，就这么在古墓外面定居了。 周念通亲自动手，砍木头，搭木屋，忙得不亦乐乎，很快便在古墓外面建起了三座小屋，小屋门口正对着古墓的那个标志性圆拱，这是李莫愁特意要求的，只因古墓主人就长眠在古墓之中。 而小屋后面也起了个坟头，坟头前面立个墓碑，正是欧阳锋之墓。 将这墓放在屋后同样是李莫愁的意思，表示作为古墓门人，虽然人死为大，可以给老毒物建个墓，但是仍然不原谅这杀死自己恩师之人。 因此，这门前屋后皆是坟墓、在现代人看来简直可以称为风水毒点的木屋，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伫立起来，住客为一个老婆婆，一个妙龄少女，外加一个女童。 本来周念通想建第四间木屋给自己住的，都设计好了，就放在李莫愁的屋子旁边，不过被李莫愁红着脸赶开了，说她要给师父守孝，在师父面前跟周念通太过亲近不好。 总之周念通大献殷勤，辛辛苦苦帮忙建造了三座木屋，结果自己没得住，只能灰溜溜每天回全真教重阳宫去借住，简直不要太凄凉…… 不过周念通心态放得好，不管怎么说，虽然女朋友在长辈和师妹面前有点放不开，不过他还是每天屁颠屁颠跑来报到，陪李莫愁练功、聊天、做饭，加深感情的同时，也逗逗可爱的小龙女，其实小日子过得也挺惬意。 这几天，他也正好让自己身心好好休息一下，之前差点丧命，虽说那一劫算是安然无恙渡过去了，但是惊吓可不小，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常常一身冷汗…… 值得一提的是，全真教那边刚得到师父一灯大师的消息，老人家刚刚带着几位师兄拜访了洛阳白马寺，据说跟寺里的方丈辩经论典，拼了个平手，俱都对对方的佛学修为大加赞赏，相谈甚欢。 一灯师父听闻周念通的一阳指已经练到第三品境界，大是满意，特意托全真教道士传递回了一阳指用于治病救人的法门，让周念通学习。 周念通拿到那套法门，大为激动，当即便习练了起来。 嗯，原来是这样……哦！这样便行了吗？该死，我怎么没有想到？ 一连几天，周某人专心致志地琢磨着一阳指运用来救人的法门，心无旁骛，如痴如醉。 他原本使用过两次一阳指给人治伤，在这方面已经颇有经验，只是一些关窍地方一时没想通，此刻一被点破，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中亮堂，只觉得内外通透，再无阻碍。 现在，周念通这战地医生的兼职可以说已经完全可以胜任了，就差一个病号过来让他练练手了…… …… 或许是大难之后运气总会格外的好吧，这没几天，老天爷便把现成的病号送了来，却是那全真六子，簇拥着北丐洪七公到来。 原来那洪七公带着郭靖黄蓉至洞庭湖君山参加丐帮大会，全真六子与江南七怪随行，这一路无惊无险，很快便到了君山。 这有老帮主亲临作证，黄蓉接任丐帮帮主可不像原着那般惊险，也免去了众丐唾之的境况。 可笑的是，君山大会上同样来了不速之客，一是那铁掌裘千仞，一是杨康。 却原来那杨琏真珈被黑袍人带着离开皇宫后，忍着伤痛与完颜洪烈等人汇合，完颜洪烈几人听闻杨琏真珈居然指挥那黑袍人将洪七公打成重伤，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还是那黑袍人再次露了两手，这才镇住了他们。 这听闻叫他们心惊胆战的大敌，北丐洪七公现在已经构不成威胁，完颜洪烈一伙人均是大喜，立刻又大摇大摆闯进皇宫，从翠寒堂瀑布中取出了一个铁盒，只道武穆遗书就在其中。 哪知当完颜洪烈志得意满打开纸盒后，却是大失所望，里面空无一物！ 一伙人再次闯了几次皇宫寻找，最后确认那武穆遗书根本就不在皇宫之中，叫一伙人万般失望。 怎么办？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完颜洪烈倒是有考虑过，既然杨琏真珈手下那黑袍人如此厉害，索性便请他再次进宫刺杀大宋皇帝，到时候群龙无首，金国大军侵宋岂不是容易很多？ 不过这算盘打得好，到了杨琏真珈那边却被拒绝了。 那杨琏真珈头脑清醒得很，黑袍人确实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但是那只限于单对单，硬碰硬的情况！ 若是无法威慑到对方，被大批兵卒围剿，成千上万支箭射来，黑袍人钢筋铁骨自然无事，他杨琏真珈只怕就成了刺猬！ 杨琏真珈大师这次已经吃到了教训，代价便是一只眼睛加一只耳朵！ 第三百二十章 丐帮大会上的闹剧 完颜洪烈与杨康等人无奈，这次似乎真的只能算是白跑一趟，除了把洪七公与郭靖黄蓉三人打伤陷落在皇宫之中以外，什么事情也没办成！ 但是戏剧性的是，他们后来再次潜进皇宫，虽然没在翠寒堂找到武穆遗书，却捡到了洪七公之前遗失的打狗棒。 杨康不认识打狗棒，但是记得这根碧绿竹棒一直被洪七公拿在手里，想来不是凡物。 他出了皇宫，拿着打狗棒正在琢磨，却遇上了两个丐帮中人，一见那竹棒便将杨康误认为洪七公传人，态度恭敬。 杨康这才知道这打狗棒乃是丐帮信物，顿时心中一动。 这丐帮百万帮众，声势浩大，又一直分布在北方骚扰金人，金国大军若是想要南下攻宋，这丐帮便是一大阻碍。 若是凭借这丐帮祖传的信物，掌控了丐帮，岂不是除去了这隐患，还平白可以任意驱策如此之多的丐帮弟子？ 正巧他又听那两个丐帮弟子说到丐帮君山大会近在眼前，会上就要选出下一任丐帮帮主的人选，他可以凭借这根法杖，前去冒充洪七公传人！ 而洪七公三人，听说已经被打成重伤，失陷在皇宫之中，眼下就算还活着，只怕也是给逮起来关在大宋天牢之中，又如何去揭穿他？ 当下，杨康便与完颜洪烈商议此事，完颜洪烈听了也大为心动，只是颇有些不放心杨康独自去冒充丐帮帮主的传人，“深入虎穴”。 若是被揭穿了，丐帮弟子一人轻轻给他一拳头，就算医好了也是个扁的！ 偏巧这时又来了一人，却是那大名鼎鼎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乃是完颜洪烈南下之前的安排。 …… 裘千仞投靠金国以后，虽然没立下什么功绩，但以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和武功，金人也不敢怠慢，待遇颇高。 只是他自然不满足于此，一心想要建立大的功业，此次听闻金国六王爷有事相求，便亲自来了临安。 只是裘千仞来得迟，没赶上闯皇宫之事，又见完颜洪烈身边帮手众多，尤其那杨琏真珈，听闻手下一个黑袍人连洪七公都击败了，相比之下他裘老儿又能立得了什么功劳？ 正在懊恼，听说杨康冒充北丐传人掌控丐帮的计划，裘千仞当下拍着胸脯，说要保着小王爷前去丐帮总舵，协助他做成大事，至不济也要保他性命。 于是，裘千仞便带着一些心腹的铁掌帮精英帮众，与杨康，以及几位把杨康误认为洪七公传人的丐帮净衣派长老，来到了洞庭湖君山，与郭靖几人碰个正着！ 这场面顿时就尴尬了！ …… 与原着不同，郭靖黄蓉可不是孤身来到洞庭湖，更没有一时不慎被丐帮弟子自家人擒住。 跟他们一起的全真六子、江南七怪就不用提了，关键洪七公可一直跟着他们呢！ 这杨康手持打狗棒，假冒洪七公弟子，招摇撞骗遇上了正主，当时就冒起了冷汗，打着哈哈便想走，却无奈里三层外三层尽是丐帮弟子，围得水泄不通，叫他心中叫苦不已。 陪同他的三位净衣派长老还不知咋回事，少帮主为啥见到老帮主，表情如此怪异？ 郭靖没想太多，见到杨康手持碧绿竹棒，还以为他是捡到了师父遗失的打狗棒专程送来丐帮，心中颇为高兴，便要上前接过打狗棒，却被黄蓉拦住。 小黄蓉自然是心中一转便把杨康的心思猜的透透的，她跟洪七公对视一眼，便似笑非笑，语言上好生戏弄挖苦了杨康一番，把杨大公子窘得不轻。 事情一旦揭开，放着洪七公这德高望重的老帮主在这里，丐帮弟子们自然不可能去相信杨康的谎言，顿时大哗，纷纷拿起武器，眼神凶猛地盯着杨康一行人，净衣帮两大长老更是感觉自己受了愚弄，恨不得当场将杨康千刀万剐。 唯有一个彭长老，这些天跟杨康处得最是和谐，对他也最为恭敬，见此情境脸上变色，悄悄躲进人群，也不敢出声了。 被数万丐帮弟子围观，杨康脸上变色，倒退几步，裘千仞此刻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便率领铁掌帮精英子弟排众而出，几招便收拾了上前夹攻的净衣派简、梁两位长老，镇住了群丐，两边对峙。 只是他铁掌帮弟子带的毕竟不多，跟数万丐帮弟子相比起来气势上差得太远，裘老头也是心中打鼓，若是丐帮弟子一拥而上，便是他武功再高也得饮恨！ …… 此刻杨康方才冷静下来，心道既然已经被揭穿，自己死便死矣，但是就算死也不能丢了脸面，便厚着脸皮，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卑劣计划。 在引得丐帮众人大为愤怒的情况下，他却是双手紧握打狗棒，言说此刻成王败寇，自己大事不成，也不惜一命，便让这丐帮的传承宝物与自己陪葬！ 说着，便要将打狗棒朝膝盖上一撅两段。 此举可吓坏了丐帮众人，连同洪七公都老脸煞白，这打狗棒是丐帮传承十几代的信物，几乎已经成为了丐帮的精神象征，他洪七公将其丢失已经很是懊恼，若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打狗棒被损毁，将来哪里还有脸去见历代帮主？ 投鼠忌器，洪七公等人无奈之下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与杨康谈判。 双方唇枪舌剑之下，约定按照江湖规矩，比武论胜负！ 郭靖黄蓉初见裘千仞时，还把他误认为是那个武功低下、只会装模作样的裘千丈，但见他三招两式便收拾了武功不弱的简、梁两位长老，这才心中凛然，知道眼前的乃是铁掌帮正牌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而比武对象，因为洪七公伤势未愈，实难找到势均力敌的人来对付裘千仞，黄蓉便讨了个巧，说由晚辈两人迎战裘老前辈！ 裘千仞自认艺高人胆大，见洪七公不出手，自认丐帮之中再无一人是自己敌手，便也答应了。 于是对战便由郭靖黄蓉，对付裘千仞！ 第三百二十一章 秘密 这一搭上手，裘千仞便心中叫苦，知道自己托大了！ 郭靖自小根基打得扎实，学有全真心法、九阳神功、龙象般若功，降龙十八掌等神功强技，苦练之下功力与日俱增，又从九阴真经中获得很多感悟，随着多次战斗，逐一融会贯通，此刻的武功比之原着中更高，虽然单打独斗仍然比不上他铁掌水上漂，但沉稳招架，便是接上一两百招也不是问题。 而黄蓉家学渊源，武艺也不可小觑，近来更是向洪七公学习了丐帮镇帮的打狗棒法，招法精妙，堪称巧之极。 两人本是爱侣，心意相通，协同对敌，威力无形之中放大了许多，裘老儿连番进攻，竟然丝毫占不得上风！ 不但如此，随着时间推移，黄蓉初学乍练的打狗棒法渐渐纯熟，妙招迭出，两人配合之下渐渐竟然开始将裘千仞压制得守多攻少！ 杨康见此刻裘千仞居然被逼得狼狈不堪，虽然不至于落败，但是场面上极为难看，不由得心中绝望，拿起打狗棒便要撅。 此景被丐帮弟子看到，又是一阵大哗，便要上前抢夺，却被护卫杨康的铁掌帮弟子拦住，险些造成大乱斗，逼得比武双方也顾不得打斗下去，场面上顿时乱成一团。 正在此刻，突然又冒出一个人，却是一个女子，哭叫着连声喊停，语气恳切，声声啼血。 …… 那女子却是许久不见的穆念慈。 她自从当初与杨康吵翻分开，实际上却一直放心不下，远远追着杨康，又小心谨慎不叫发现。 这一路上，她眼见杨康重回完颜洪烈身边，把亲生父母抛在脑后，心中绞痛，可惜一颗芳心早就牵在杨康身上，便是心上人再不堪，也实在放不下。 这几个月来，穆念慈不知下了多少次决心，要彻底离开杨康，可是真要付诸行动，却又舍不得，只想着再远远看他一眼，结果这一眼就又是沉沦，拖沓许久，最终也没能离开。 杨康其实也早就发现穆念慈缀在身后，只是故作不知，实际上也悄悄让随行之人保护她的安全，两边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拖着，谁也不愿去想这场虐恋的结果。 此时见事态紧急到难以挽回，穆念慈生怕混乱中情郎有性命之忧，终于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郭靖黄蓉见到穆念慈站出来，不惊反喜。 此刻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非要杨康的性命，关键是打狗棒这丐帮宝物万万损毁不得，只是杨康以己度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 有了穆念慈在其中转圜，杨康总算是答应，完好交出打狗棒，换得自己几人安全。 杨康自然是带着穆念慈跟随裘千仞一同离开，而君山上还要继续丐帮大会，郭靖也只能严厉警告杨康几句，换得对方唯唯诺诺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目送他们离开。 自此闹剧算是结束，黄蓉在丐帮大会上确定了丐帮少帮主的身份，处理帮务，吩咐此次赏罚事宜，这些是后话了。 而洪七公放下心头大石，便由全真六子护送着来到了终南山。 原本郭靖黄蓉与众多丐帮弟子都希望洪七公就留在君山养伤，洪七公却笑呵呵拒绝了，说君山人太多太吵，老叫花子受不了。 实际上他的心思，却是怕自己这尊大神在后面蹲着，黄蓉处理帮务时未免缚手缚脚，无法发挥，索性退居二线，远远离开。 …… 洪七公来到终南山，便在重阳宫住下，慢慢养伤，这多了个病号，周念通自从学会使用一阳指治伤后也终于有了个施展对象。 此时洪七公的内伤其实已经痊愈，只是双臂断折的伤势却不可能那么快，只能等着骨头慢慢长好。 这属于外伤，一阳指治疗的效果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周念通帮他疏通温养了一下手臂的经络，稍微加快一点愈合速度，剩下的也没什么可做的了，新学的一阳指治伤法门其实也没怎么用上。 治疗结束，周念通便与洪七公闲聊起来。 周念通问了皇宫之中的细节，叹息了一下几人遭遇，却又兴致勃勃询问那赵与莒的情况，言说此次多亏赵兄帮忙，日后再去临安定要拜访道谢。 提到赵与莒，洪七公的表情却诡异了起来，虽也带着三分感激之意，但是却还有七分古怪，叫人看不分明。 周念通看得奇怪，细问之下，却听到了叫他也目瞪口呆的事实！ 那赵与莒，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喜欢上了黄蓉！ 在皇宫之中，赵与莒原本掩饰得不错，只是那次皇帝赐宴把他灌醉了，回到王府以后就借着酒意对着黄蓉倾诉起来，也没注意到黄蓉当时尴尬的表情，更没发现在一边脸色发青的郭靖与不知说啥好的洪七公！ 那之后，三人在王府之中就刻意避着赵与莒，等伤势稍有好转，更是忙不迭离开，生怕多留一刻…… “……”周念通听到这个秘密，也是张口结舌半天，与洪七公对视半天，不约而同地一起转移起了话题。 此事太过尴尬了也！ …… 再聊起那杨琏真珈手下的黑袍人，洪七公感慨万分，只说自己过去小觑了天下人，不知世上竟有如此人物，单凭蛮力便可无敌于天下！ 周念通正欲安慰，忽然冲进一个人来，大夏天的却是黑袍加身，黑布蒙面，张牙舞爪，“哈”地一声，双拳打来。 恰逢此变，洪七公与周念通同时弹起，双双暴退，堪堪躲过。 那黑袍人尚不罢休，进击而来，照样是一模一样的“黑虎掏心”姿势，双拳分击两人。 周念通与洪七公此刻是在重阳宫一处静室中，静室不算大，那黑袍人挡在了门口，又步步紧逼，留给两人的躲闪空间已经极小。 周念通一皱眉，拦在洪七公身前，使出空明拳的柔劲，双臂挥舞，刹那间便柔软仿佛面条一般，与对方两手缠在一起。 黑袍人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输了，这样与我双臂交缠，我只要稍一吐劲，你两只手非被震断不可！” 周念通苦笑一声道：“是是是，老爹最厉害，儿子甘拜下风！七公眼下负伤，可不能跟你这样玩，万一没长好的骨头再受伤可就麻烦了！” 洪七公在后面则是吹胡子瞪眼睛：“好你个老顽童，看老叫花子笑话来了！” 那黑袍人呆愣一会儿，意兴阑珊道：“切，没意思！” 说着，他松开手，摘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嬉笑诙谐的老脸，正是周念通老爹，老顽童周伯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全家上门 老顽童皱着脸，很不高兴道：“孩儿，老叫花，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看我这副打扮，难道不应该怀疑是那黑袍人打上门来了吗？” “……”周念通懒得多说，这身形，这嗓音，还有那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傻子才会把你当成那黑袍人呢！ 光换身衣服，蒙个面就指望瞒过自个儿亲生儿子，老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此刻静室又走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挺着肚子，腰身已经显得臃肿，还有一个美丽少女小心搀扶，正是老娘瑛姑，与何沅君。 “啊哟，额的娘啊，你怎么来了！”正欲责问老爹是不是把老娘抛在家里，跑出来逍遥的周念通一见瑛姑，慌得连忙上前搀扶：“你这都几个月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养胎，又跑终南山来了？” 老顽童夫妇原本是在大理柳庄居住，瑛姑今年年后怀孕，到现在只怕已经有五六个月了，正是大腹便便的时候，谁能想到她居然如此不安心，还到处乱跑！ …… 就见瑛姑玉指一伸，狠狠戳着周念通额头：“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这都多久了，你个混小子满天下乱跑，就没想到自个儿可怜的老娘在家里望眼欲穿等你回去？我要不出来找你，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有个家了？” “哎哟，哎哟，别戳了……”周念通被戳得脑门生疼，心说老娘什么时候练就了这门好像不逊色于一阳指的绝学，又不敢躲闪，只能抱着脑袋告饶：“娘你别生气，最近大事连连，我实在抽不开身啊，再说老爹不是在家里陪你嘛，还有沅君妹妹……” “你还好意思说！”瑛姑的火气显然不小：“沅君在家里用心照顾我，你也不说回去看看，让恒通与她见见面，就知道自个儿逍遥！听说之前受了重伤差点小命不保？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危险重重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你让沅君和莫愁怎么办？” 眼看老娘骂着骂着眼圈红了，周念通连忙认输，小声安慰，好容易才哄的老娘平静下来。 …… 瑛姑与老顽童一同来到终南山，想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在家里待得久了静极思动，不光好玩好动的老顽童坐不住了，就连她自己，也颇有些孩子气地想要出门。 这瑛姑能跟老顽童好上，正说明她自个儿性格上也有些孩子气，就因为怀上了身孕，待在大理忍耐了好几个月，虽然丈夫陪着，何沅君也在身边小心照顾，仍然是越待越不得劲，憋闷得厉害。 这女子怀孕，最为危险的是初期和末期，其他时间只要不剧烈运动，其实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像现代女性怀孕五六个月照样上班，只要小心着些便可无事。 瑛姑这边也是静极思动，便寻思着出门走走，正好丈夫被憋了数个月没得玩耍，眼下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萎靡不振到了极点，叫他也散散心…… 这么想着，瑛姑便叫上老顽童与何沅君，一同离开了大理，旅途第一站便是终南山。 …… 这刚一来到终南山重阳宫，听闻儿子也在此处的同时，老顽童夫妇也从马钰那边听说了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 老顽童自然是对那个能打伤洪七公的黑袍人颇感兴趣，便打扮成那副模样想着与儿子开个玩笑，雀跃而去。 瑛姑则是听闻儿子刚刚遭遇生死危机，心疼的同时也是后怕，便在何沅君搀扶下跟着前去，要好好责骂胆大妄为的儿子一顿。 周念通差点被老娘骂得抬不起头，趁着瑛姑喘口气的间隙，连忙道：“娘啊，莫愁与她师妹，现在都在古墓外面居住，我们一起去见见吧？” “嗯，好，正好许久不见有些想那孩子了……你说她师妹也在，是不是那个非常漂亮可爱招人疼的小姑娘，叫龙儿的那个孩子？”瑛姑顿时眼睛放光，问道。 “……就是她。” “哎呀，太好了，这回可以好好稀罕那孩子一通……”瑛姑开心不已，见周念通发呆地打量自己这幅咸湿模样，不禁脸上一红：“看什么看！你这个皮猴子这些年让我操多少心，现在娘我更喜欢小女孩子不行吗？” “皮猴子？我？”周念通指着自己鼻子，一副如遭雷劈不敢相信的模样：“小时候娘你明明一直说我最乖了……” “小时候是不错，就是现在整天不着家……”瑛姑斜眼看着儿子，眼看就要再掀起新一轮批判，慌得周念通连忙出门带路。 …… 一行人朝着半山腰的古墓行去，洪七公与周伯通作为长辈走在前面，低声交谈，周念通这好儿子此刻正是展现孝心的时候，与何沅君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搀扶着瑛姑。 一边走，他一边跟何沅君打招呼：“沅君妹妹，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我娘了……” “不辛苦……”何沅君微微低头，轻声道：“念通哥哥，你跟恒通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呃，还算不错……” “下次遇到危险，你别总是往上冲，要记得……记得还有记挂你的人……” 何沅君这本是关心之语，但是双方关系颇有几分尴尬，此话一出，她自己倒先窘地低下粉颈，俏脸羞红。 “……”周念通也是尴尬地说不出话。 瑛姑满脸有趣地左看看右看看，此刻干咳一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让恒通孩儿出来，我说你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儿呢？” “……”周念通默不作声，眼睛一闭一睁，在精神空间里正不安分大吵大闹的周恒通便与他互换了。 别看周恒通刚才在精神空间里面闹腾，急着出来见他的沅君妹妹，可真放他出来，表现其实也没比周念通好到哪里去。 他本来就是稍显木讷不善言辞，此刻见到心爱想念许久的女孩，脸也红了，嘴也结巴了，倒叫瑛姑看了一场青涩的青春爱情喜剧的大戏。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折服 后面“一家三口”自己在那边互动，前边洪七公与老顽童也是随口聊着天。 老顽童嘿嘿笑道：“老叫花，听说这回吃到苦头了？那黑袍人真那么厉害？” 洪七公苦笑道：“确实厉害，咱们哥几个，要说武功，谁也不服谁，老叫花我要是论硬碰硬，更是一向谁也不怕，没想到这回真的撞到铁板了！” 老顽童看了看他吊在脖子底下的双臂：“居然能把你双手打断……这力道怕不止千斤了吧！” 洪七公道：“只怕远远不止！伯通，我事后想了又想，那黑袍人其实不通武功，只会直来直去，像是市井地痞一般打架，但偏偏此人钢筋铁骨，又力大无穷，出拳速度奇快，任谁碰上了都讨不了好！” “我知道你的空明拳最善以柔克刚，碰上他或许有一搏之力，可以多周旋一阵，但是可千万当心，这一力降十会，你打他十拳也无事，他打你一拳可吃不了兜着走！” 周伯通点了点头，忽道：“那黑袍人如此力量，只怕是因为修习了一门叫做龙象般若功的功夫，并且练到了极高境界！这门功夫是一门绝顶外功，可以磨练筋骨增长力气，很是不凡，老叫花，我念通孩儿之前曾把它传给我，还有一门九阳神功最善积蓄内力，此次我一并传了给你吧？” …… 周念通当初从少林寺得到九阳神功，又从藏僧多吉那边得到了龙象般若功，这两门功夫一内一外，俱是世上绝顶的神功，更通过王重阳的推演，将两门功夫结合起来，将龙象般若功进行升级，创出了快捷版的龙象般若功。 如此神功，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上次在终南山见到老爹周伯通，他是一股脑全传了给自家老爹。 周伯通得到这两门神奇武功，大感兴趣，回大理之后就开始练了。 只是那龙象般若功属于外家，老顽童一身功夫都是玄门正宗，准准的内家高手，练那龙象般若功怎么都不得劲儿，倒是九阳神功契合度挺高，几个月下来进境不俗，一身内功愈发深厚圆融。 眼下，他能看出洪七公重伤未愈，心灵上颇受挫折，再也不复之前嬉笑不羁的模样，显然输给那黑袍人给他的打击不小。 他自然知道，洪七公被打得双臂断折，这伤势说重，它不致命；说轻，它又影响甚大！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内伤虽然难治，若是治疗得法，痊愈也会很快；唯独外伤，特别是骨折之类的伤势，却是只能靠身体一点一点自愈，任你灵丹妙药，也难以加快这个过程。 而骨折之后，即使治疗及时，完好痊愈，骨头上也难免留下痕迹，相较伤前要脆弱几分，施展劲力也会弱上几分。 洪七公如今一脸暮气，便是因双臂骨折，即使将来痊愈，手上劲道势必大减，一身功夫也不免要打个折扣了，叫他颇为沮丧。 老顽童脑子一转便要拿出这两门神功赠给洪七公，叫他提提神。 反正这功夫也是白来的，老顽童孩童心境，完全没有敝帚自珍的心思，若是洪七公学了这两门神功，不但武功能更快复原，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那不正好切磋起来更来劲？ …… 听闻老顽童居然毫不犹豫地把两门神功拿出来传给自己，洪七公顿时便愣了。 他问道：“老顽童，老叫花子这一次受伤，功夫要退步不少，过两年的华山论剑，只怕在咱哥几个里面要垫底了，说不定连这北丐的名号都保不住！平白空出一个五绝的名号，你与你家孩儿夺得天下第一的机会便大上一分，难道不好吗？” 周伯通笑道：“天下第一有什么意思，五绝名号又有什么意思？当年我师哥夺得中神通的美誉，成了天下第一，可我看他也没成仙，就连吃饭也没多吃一碗啊！” “……”洪七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周伯通又道：“老叫花你若是功夫不能恢复，你自己难过不说，以后能跟我打架打得尽兴的人不就少了一个？老顽童才不做这没趣的事！” “可惜师哥当年遗训，叫我要守护好九阴真经不可以给你们几个看，连我自己都不能练，不然大家伙一起学了这九阴真经，功夫都大涨，那打起来多有趣！” “……”洪七公捂脸，他是真不好意思说，早在刚受伤的时候，自家徒弟郭靖便把九阴真经里面疗伤有关的篇章全都背了出来一起参详，要不然他内伤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当时郭靖也提到了九阳神功与龙象般若功，只是自家傻徒弟很是愧疚地说九阳神功是大哥周念通传他的，不经大哥同意不好另传；而龙象般若功来路有些不正，也不方便传…… 想不到这会儿老顽童却又主动提出将这两门神功传给自己！ 难道此次受伤，反而是因祸得福？ 洪七公不禁苦笑感叹：“老顽童啊老顽童，老叫花子算是服了你了！想当年老叫花子自认光明磊落，但是华山论剑时也存了一分争名夺利的心思，却不似你这般心中空空荡荡，全无名利之念！下一次华山论剑，你若是跻身五绝之位，老叫花子绝对心服口服！” …… 几人慢慢行走，散步一般来到终南山半山腰，古墓所在地。 已经取回身体控制权的周念通等不及地疾行几步，大声嚷嚷了起来：“莫愁，你看谁来了！” 小木屋里，李莫愁闻言欣喜出来，刚抬头就见到了周伯通与瑛姑夫妇两，顿时“呀”地叫了出来。 刹那间，她便粉颈通红，几乎抬不起头来，羞答答地小步迎上来，轻声道：“姨姨，呃……伯父伯母！” 李莫愁之前自然是认识瑛姑与周伯通的，与他们处得也亲近，只是那时她与周念通尚未确定关系，对外只是亲密些的朋友，对周念通的父母也只需尊敬客气即可。 可眼下……想到眼前的便是未来的公婆，一向大方直爽的李莫愁也是窘迫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摆，连称呼都犹豫半天，难以抉择。 周念通看得愣了：“莫愁，你怎么了，为何看上去扭扭捏捏的？” 李莫愁红着脸，给了他一个眼镖：“闭嘴！都怪你，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名分 却见瑛姑气质一变，刹那间慈祥无比，又带着一股高贵典雅之气，估计把她当年贵妃的做派都拿出来了：“莫愁，好孩子，不要紧张，想怎么称呼都行！”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上前，握住了李莫愁的小手：“咱们都是一家人，哪用那么生分，自然些就好！你觉得叫姨姨舒服，就还叫姨姨就行！” “姨姨……”李莫愁的声音中透着感动，人却是放松了下来。 瑛姑四处打量了一番，道：“好孩子，苦了你了，住这么简陋的地方……听闻尊师去世了？孩子别难过，你还有师妹，还有念通，还有我们呢！” “姨姨……”提到逝去的古墓主人，李莫愁顿时红了眼睛，忍不住一头扎进瑛姑怀里，痛哭起来。 “好孩子，别难过了，乖，乖！”瑛姑搂着李莫愁，一脸慈爱地抚慰，只叫周念通看得张大了嘴。 老娘这么会劝慰人的吗？ …… 好半天，李莫愁终于被哄得收了眼泪，却也跟瑛姑更加亲近了，依偎在她身边，与何沅君一左一右搀着她。 瑛姑握着两名绝美少女白皙柔滑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满足，叹道：“都是多好的女孩子啊……哎，看了真是让人火大，这也太委屈你们了，太便宜那臭小子了！” “呃，老娘啊，拜托别说得我好像渣男一样……”周念通在后面怯生生举手：“实际情况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跟恒通老弟……” “话虽如此！”瑛姑瞪了周念通一眼：“你们不是共用一个身子嘛，又不能分开……这外人看来，不就是你周某人脚踏两条船？” “……”周念通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低头缩在一边。 瑛姑尚且不罢休，继续说道：“关上门咱们自家都好说，可是到外面怎么办？两个女孩子算什么名分？你总不能跟别人说，两个都是你的妻子！” “……”周念通把身子缩得更小了一点。 …… “姨姨……”何沅君犹豫着想说话，一直低着头的李莫愁忽然抬起头，轻声道：“姨姨……我……不介意的，对……对外就说我做小便是了！” “啊？”众人俱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最了解李莫愁的周念通最为吃惊。 他可是知道李莫愁有多好强，这话说出口容易，真要这么办的话，对李莫愁的名节影响可太大了！从此以后，在外人眼中，她堂堂古墓派当代掌门，难道便成了周某人的小妾？ 就连瑛姑也是吃惊得瞪大眼睛，连连摇头：“这……这不行啊，太委屈莫愁你了！” “没关系的！”李莫愁看了一眼一脸愧疚欲言又止的何沅君，眼中含泪，微微笑道：“沅君妹妹是先认识周念通的，一直以来也是她照顾您……周念通有好几次为了我不顾性命，这一次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我还能不知道他的真心吗？” “反……反正我这辈子是跟定他了，我也知道他心中只有我一人，些许名分，便是没有又有何妨？” 这大胆前卫的发言一说出口，李莫愁再是洒脱，此刻也是羞不可抑，只把脑袋藏在瑛姑怀里不出来了。 旁边何沅君也道：“姨姨，我也是这么想的……” “……”瑛姑不再说话，只是轻抚着两个少女的小手，叹道：“算了算了，怎么说都是委屈了你们，外人的话管他作甚！将来你们进了门，都是我的乖儿媳，谁敢在这事情上嚼舌头，我就叫你们公爹上去揍他！就这么定了！” 说着，她一个眼色递给周伯通，一向马大哈的老顽童此刻福至心灵，立马拍胸口：“没错，包在我身上，谁敢乱说话，揍他！” 说着，老顽童伸胳膊捋袖子，瞪着眼睛四处打量，仿佛下一刻就要逮着个乱嚼舌头的路人暴揍一般，看得两个少女同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旋即想到如此举动是对未来公爹不敬，又一齐捂住了小嘴，只露出弯弯的眼眸，那场景，说实话，当真美不胜收！ 瑛姑此刻暗暗舒了口气，冲着周念通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只叫周念通与精神世界里的周恒通叹为观止。 老娘，你真行！ …… 两名少女之前曾经说过，不愿做那两女共嫁一夫之举，要求周念通想办法解决此事。 实际上，这只是两名少女的矜持与小别扭，古人虽然没有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这种专业名词，但也知道，这一体二魂，哪里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 是以她们虽然嘴上不松口，实际上心中早就已经默认了，彼此之间这妯娌关系，将来对外就是标准的姐妹关系！ 至于谁大谁小……李莫愁好强的性子自然不愿低头，何沅君也是外柔内刚，两人谁都不提此事，就是在暗暗耗着。 此次周念通为救李莫愁身负重伤，倒像是惊醒了两女，纷纷放软了姿态。 她们仿佛是一下子想通了，外人的眼光又有什么重要的，关键是彼此间知道互相的心意，周念通与周恒通都是分别一心一意地对她们，如此不就够了？ 再拖拖拉拉的，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岂不抱憾终身？ 如此，横亘在几人之间的一个巨大阻碍，就此烟消云散！ 老娘瑛姑再一助攻，妥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周念通与周恒通两兄弟用不了多久就能真的抱得美人归了…… …… 瑛姑笑盈盈地牵着两个少女的手，捉狭道：“眼下就这么定了，你们虽然没过门，但也已经定下了周家媳妇的身份，现在没有外人，不如提前叫声婆婆听听？” “呀！”两女一同惊呼出声，小脸通红，如水的目光游移不定，羞不可抑。 洪七公此刻尴尬地连声咳嗽，用胳膊肘指了指一个方向，故作惊讶道：“哎呀，那边景色不错，是什么所在？老顽童，周小子，走走走，带老叫花子过去瞅瞅！” 周念通定睛看去，不禁无语，却原来洪七公所指的乃是那欧阳锋的墓，一个草草建起来的墓穴，也能算景色不错？ 不过他可不会揭穿此事，正好借故走开，也让害羞中的两女缓解一下羞意，便拉着老爹一起走了过去。 才走两步，另一间小木屋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却是那小龙女刚刚结束练功。 她这一出现，瑛姑顿时两眼都冒出了光来，也顾不得逗两个少女喊婆婆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跟小龙女套起了近乎。 局促不安的两个少女逃过“一劫”，俱都松了口气，彼此互相看看，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场面变得好生和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启程 周念通也是同样松了口气。 他是最了解自家老娘的，好歹当年也当过贵妃，有几分宫斗的本事，最擅长顺杆爬与得寸进尺，两个小姑娘要是真被忽悠得喊了“婆婆”，搞不好下一步就是哄她们喊自己“相公”了，再之后说不定就能哄两个小姑娘答应立刻过门成亲！ 他倒不是恐婚，能跟心爱之人结为连理谁不高兴，主要还是李莫愁目前需要给古墓主人守孝，他可不希望小姑娘将来想起此事来留下遗憾！ 另外就是何沅君那边有几分尴尬，总觉得抢了老弟媳妇一样…… 虽然两个小姑娘实际上已经对他跟恒通兄弟能否分开不抱希望，对两女嫁一夫采取了默认态度，但周念通自己可没放弃呢！ 他总觉得，冥冥之间还是有一个契机，可以让他跟周恒通分割开来，成为独立的个体，要不然，当初又怎么会答应两女那种看似荒谬无比的要求？ …… 另一边，洪七公知道眼前这简陋不堪的墓穴，竟然便是那堪称一生宿敌的欧阳锋葬身之所，也不禁感慨万分，微微行了个礼，默然不语。 老顽童也上前鞠了个躬，笑嘻嘻道：“老毒物，咱哥俩接触不多，但老顽童可记得当年师哥逝去之时，你跑来抢九阴真经，一掌打得老顽童好不疼痛！原本这一掌老顽童该打还你的，不过想想自那以后你可以说是诸事不顺，到如今更是一把老骨头都埋土里了，老顽童也不跟你个死人计较了！” “老顽童这里给你鞠个躬，祝你早登极乐，那九阴真经现在就在老顽童怀里好好的，你下辈子也不要再觊觎它了！” 听得此言，洪七公哭笑不得，原本那种宿敌死去茫然若失的感觉也荡然无存了。 …… 在终南山上又住了十来天，包括掌教马钰在内的全真七子便要倾巢出动，再次前往嘉兴了。 眼下已经是七月底，离八月十五的烟雨楼之约只剩下半个多月，这当初是全真七子与沙通天等黑道枭雄的比武约定，事关全真教名声，大意不得。 原本全真七子信心十足，他们七位师兄弟俱是一流高手，配合也默契，更有天罡北斗七星阵这样可以匹敌五绝的大杀器，想来沙通天等人便是拉来什么帮手，也奈何不得他们。 然而此次众人却都是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当初约定之时，密宗弟子多吉也在一旁，若只是他参加也罢了，最怕那杨琏真珈作为密宗中人，也被邀请来参与比斗！ 杨琏真珈手下那个神秘的黑袍人，那可是连北丐洪七公都轻松击败了的主儿，谁遇上了不得胆儿颤？ 但是事关全真教天下第一大教的名声，甚至还牵连到过世的重阳真人，全真七子们是肯定不能退缩认输的，大不了便是一死！ 因此几位老道前来辞行之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息…… …… 周念通肯定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几位师兄去送死的，他也很想借机见识一下那个黑袍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此在向家里三个女人——老娘瑛姑，正牌女友李莫愁，老弟女友何沅君——再三保证绝对不会鲁莽行事，遇到危险必定以保证自己安全为优先之后，周念通终于被允许一同前往，参与烟雨楼之约。 这还得多亏了几人听闻那黑袍人虽然力量奇大，又钢筋铁骨，但却脚下不太灵便，步伐僵硬，小心谨慎不靠近的话还比较安全，否则周某人就是磨破了嘴皮，也别想被放出去！ 老爹周伯通也是好奇得很，吵着闹着要去看热闹，而洪七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关键是习练龙象般若功后筋骨强劲，恢复速度大大提升，双臂也终于可以拆去绷带活动自如，虽然还不能动武打斗，至少日常生活不需人伺候了。 俩老汉一商量，得，咱哥俩也一起去吧，好歹给压个阵！ 到最后，终南山上除了留守的一些小道士，也就古墓派几人留下继续给古墓主人守灵，瑛姑与何沅君陪伴，其他人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下来一大批人，直奔嘉兴！ …… 大队人马一路南下，到了湖北一带，大家伙正欲东行，却又得到丐帮传信，丐帮少帮主黄蓉与郭靖离开了洞庭湖君山，前去了铁掌山！ 却原来自从洪七公离开君山前往终南山养伤，黄蓉便留下来处理丐帮帮务，郭靖也留下帮她。 只是这新鲜感一过，黄蓉逐渐便觉得这丐帮帮主当真不好当，繁琐的事情太多！ 辛苦了数天，好不容易将近期积攒的帮务处理差不多了，黄蓉便提议，跟郭靖一同出去走走，郭靖也表示赞同！ 而目的地，两人却是不约而同选择了铁掌山！ 黄蓉是因为当初君山大会上，裘千仞带领铁掌帮弟子来搅局，算是打了丐帮的脸，她如今身为丐帮少帮主，这场子得找回来； 郭靖性子宽厚，却没那么多报复心理，只是他一直没忘了完颜洪烈进大宋皇宫盗取岳飞所留武穆遗书的事，那书实际并不在皇宫之中，实际在哪里呢？ 郭靖想起之前从那副字画中得到的线索，怀疑真正的武穆遗书所在跟铁掌帮脱不了干系，他心系国家，一心要抢在完颜洪烈之前找到武穆遗书，便拿铁掌山作为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两人的目标重合，自然欣喜，他们艺高人胆大，自从之前联手压制裘千仞之后更是信心大增，觉得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于是，两人跟几个丐帮长老说了一声，也不顾他们的劝止挽留，留书一封便连夜离开了！ …… 得知此事，洪七公急得跺脚，连声说“糊涂”。 那裘千仞虽不在五绝之列，但功夫并不下于五绝中人，当日被郭靖黄蓉压制，一是二人确实武功大进，又心有灵犀配合默契，二是他裘千仞身处丐帮总舵群敌环绕，不得不分出一份精力关注周遭环境，这才能出现那般局面。 若是易地而处，郭靖黄蓉任何一人遇上裘千仞，都讨不了好！ 更何况此刻二人居然要主动跑到人家老巢去，这头脑发热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啊！ 他洪七浪迹半生，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合心意的乖徒弟，更接受了他丐帮帮主的衣钵，难道就此全折在铁掌帮不成？ 第三百二十六章 铁掌帮拜山 周念通也是面色凝重。 在古墓受伤恢复后，他思前想后，隐隐估摸着，应当是历史的轨迹拐了一个弯，自己在阴错阳差之下，替郭靖老弟挡了一劫，他原本在原着里应当重伤于欧阳锋的蛤蟆功之下，但这件倒霉事却应到了自己身上！ 当然，一切都过去了，这也算不上什么让人懊恼的事情，虽然当时确实很危险…… 而此刻郭靖黄蓉两人齐上铁掌山…… 莫非小黄蓉被裘老头打伤的那一段，却是逃不过去了？ 按理说不应如此，郭靖兄弟与蓉儿都已经知道了裘千仞与裘千丈兄弟两的秘密，不可能会将两人错认，大意中招…… 不过也难说，毕竟现在蝴蝶翅膀小仙女在世界修正力大神面前的孱弱无助那是众所周知的…… 真要是如此那可糟糕透顶啊，自家师父一灯大师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在哪个名寺古刹钻研佛理呢，到哪里去找他给黄蓉治伤？ 而没有一阳指治伤，难道叫小黄蓉就此香消玉殒？ …… 想到这里，周念通当机立断，道：“我马上改道，先取道铁掌山，去护我兄弟和蓉儿的安全，七公你们与我爹、几位师兄继续去嘉兴，我这边事态解决了就赶过去嘉兴！” 洪七公略一思索也表示赞同，他心知此刻自己伤势未愈帮不上忙，老顽童要先赶往嘉兴给他几个师侄当后盾，确实只有周念通可以出手了。 好在他对此刻的周念通颇有信心，以这小子此刻的武功，便是胜不过那铁掌裘千仞，估计也不会输给他！ 有他保驾护航，两个徒弟的安全应该可以大大得到保证！ 于是叮嘱一番后，众人目送着周念通施展轻功，改道前往铁掌山，带起一道滚滚烟尘。 别人还好，老顽童周伯通是对儿子能“脱离大部队独自去玩”这件事羡慕得直咂嘴，忽地扬声喊道：“孩儿，你可千万别把那裘千仞打杀了，老爹我以后还要找机会跟他打架玩的！” 肉眼可见，那道飞奔的身影一个踉跄…… 我说老爹，你可真看得起你儿子我啊…… …… 独自一人上路，那速度可就快得多了，不多时，周念通便来到了湖南沪溪附近，按照记载，铁掌山便是在这里了。 可惜问遍当地人，却是个个摇头不知什么“铁掌山”的所在，眼见天色已黑，仍是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寻不着路。 周念通无奈，想来那铁掌山应当是铁掌帮占据以后自命名的，他人不知也不奇怪，便又询问可有人知道附近有没有哪座山形似手掌？ 这一问，倒有一位老人家想了起来，说沪溪有一座猴爪山，排列得就和猴子五根手指一模一样，中间的最高，两旁顺次矮下来。这还不奇，最奇的是每座山峰又分三截，就如手指的指节一般。 周念通心中欣喜，知道问对了地儿，忙又问了具体地址，道了谢，便朝着猴爪山而去。 行不过几十里地，远远便可望见五座山峰伫立，高耸入云，确实像是手指一般，只是细看，周念通却又哑然失笑。 怪不得当地人都叫它猴爪山！ 那五座山峰高则高矣，险也极险，只是颇有些陡峭弯曲，跟人竖起的手掌相比不怎么像，若说跟猴子的爪子倒真是一模一样！ 这铁掌帮占据了这里，便牵强附会，硬是给它命名为铁掌山，殊不知若是人的手掌是这般模样，却也太过好笑！ …… 周念通也懒得管铁掌帮众的恶趣味，径直向前，不多时便来到了铁掌山主峰所在，正是那根最高最险的“中指峰”。 周念通知晓这里便是铁掌帮所在，这铁掌帮近些年好生兴旺，直逼丐帮，这帮派总寨自然是龙潭虎穴，极难闯入，大意不得。 是以他一路上小心谨慎，用天眼查看四周，唯恐被人发现，或者是中了陷阱。 怎料行了数里路，这山都爬了一小半了，陷阱机关倒确实发现了几个，埋伏的却是一人都不见！ 周念通好生奇怪，便将天眼视线拉远，朝山上望去，却见山腰处，差不多是这中指峰第二指节之处，人声鼎沸，星星点点的火把照得透亮。 周念通心中大叫不好，莫非郭靖兄弟与蓉儿潜入铁掌山已经被发现，现在被围堵在山上了？ …… 周念通心念急转，忽然仰头一声长啸，接着气贯丹田，扬声道：“大理段皇爷门下，周念通前来拜山！求见铁掌帮帮主裘千仞！” 以他此刻功力，自然是声震四野，铁掌山虽大，整座山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就听山顶处也是一声长啸，正是郭靖的声音，两人果然被困在山顶了！ 就见那星星点点的火把混乱了一阵，随即安静下来，其中一股汇聚，缓缓往下，却是一部分人走下峰来。 周念通站定不动，双手负后，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一帮人乌压压地来到面前，当先一人被簇拥着，大概六十多岁模样，正紧紧盯着周念通，上下打量。 周念通同样看着对方，默不开口，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五短身材，身披葛衫，手执蒲扇，白须皓发…… 这副模样跟裘千丈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个应该不是假冒，乃是那与五绝其名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也正是周某人长达数年的童年噩梦中，那个带给自己无限恐怖的恶魔！ 但是很奇怪，此刻周念通心中平静无比，那副尊容在自己眼中，似乎并不比其他人更特殊。 遥想当年，自己年幼之时遇上裘千丈，把他误认为裘千仞，那是心惊胆战到一夜都无法入睡，唯恐半夜里被老裘闯进来一掌打在胸口！尽管理智告诉自己那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仍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相比此刻遇上正主，自己却是气定神闲，再无半点心慌，周念通不禁心中一阵感慨。 或许，这便是实力的增长，带给自己的自信与底气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对战裘千仞 沉默片刻，对方不耐，开口问道：“阁下便是大理段皇爷门下，唤作周念通？可有凭证？” 不认识自己，看样子眼前这人果然是正主，不是裘千丈假冒的！ 周念通微微一笑，一指点出，只听“呲”的一声，近一丈外的一束火把直接被打灭，只留星星点点的火星飘落。 嗯，第三品的一阳指，论威力也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 裘千仞却是倒吸了一口气，他眼光老辣，自然看得出这一招的不凡，尤其是在一丈之远施展便有如此威力，若是近些…… 想到这里，他脸上带笑，道：“不愧是天下闻名的一阳指，小兄弟确实是大理段皇爷的高徒！在下裘千仞，虽然与周小兄弟未曾见过面，不过当年舍妹曾蒙小兄弟相救，咱们原本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见对面态度尚好，周念通也带上了笑容：“好说，好说！裘帮主，晚辈不请自来，却是叨扰了……” 双方心照不宣聊着客气的废话，周念通当然是有目的前来找事，裘千仞也没表现出任何对周念通的亲近感激之意，彼此间都怀着戒心。 周念通忽道：“敢问裘帮主，今日除我之外，是否还有人上山拜访，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裘千仞收敛起笑容，道：“倒是有两个小贼，跟周小兄弟说得不差，可惜他们可不是堂堂正正拜山，而是潜进我铁掌帮意图不轨！现如今，他们更闯进了我铁掌帮圣地，此罪不小！” “哎呀，那可不是误会了！”周念通笑道：“那两人是我义弟义妹，小孩子嘛，顽皮得很，想是跟裘帮主开个玩笑而已，大家自己人，没必要那么认真！依我看，不如把他们放出来，我给说和说和，笑笑就过去了，如何？” “哼哼！”裘千仞冷笑一声：“周念通，你也不用遮掩，莫非把我当孩子戏耍吗？那两人名叫郭靖、黄蓉，日前在君山坏了我的大事，乃是本帮敌人，眼下又潜进本帮，老夫正好收拾了他们！你轻飘飘一句话便想叫我饶了他们，只怕是痴心妄想！” 周念通见状也不再装模作样，同样冷笑一声：“裘帮主，是非因果究竟如何，还要我掰开来细说吗？当日在君山，难道不是你带人意图搅乱丐帮君山大会，才招来我义弟义妹的反击？我更听闻，你已经公开投靠金国，可有此事？” “半年前，东邪黄药师曾叫你大哥裘千丈给你带话，莫要做那汉奸之举，否则定然邀请北丐洪七公与我恩师南帝一同上铁掌山讨个说法，莫非你都忘了？” 此话一出，裘千仞顿时色变，咬牙怒道：“臭小子，莫要拿五绝来压我！老夫难道便怕了他们不成？” …… 裘千仞自幼好强，心高气傲，武功上也是如此，当年华山论剑之时，王重阳邀请他参与，裘千仞却因铁掌功夫未成，自知非王重阳对手，心想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既然当不了天下第一，何必自取其辱？竟然拒绝了。 谁知事后得知，参加华山论剑的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段智兴四人，虽然没能得到天下第一，却凭此次比武，得到了中原五绝的名头，这下裘老儿肠子都悔青了！ 虽然这二十几年来，他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也与五绝并称，被誉为不逊色于五绝的绝顶高手，但名声终究是打了个折，就好比文人赶考时得个“同进士出身”，实际上却始终比不得“进士出身”一样，要被压一辈子！ 此次听闻周念通竟用五绝名号来压他，裘千仞顿时大怒，基本的客气也顾不得了。 只听他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来此就是为了救那两人吗？哼哼，只怕迟了！那黄蓉被我打伤，郭靖背着她逃进我铁掌帮圣地，以为便无事了？我下山迎接你之前，已经命手下放火烧山，叫那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周念通闻言大惊，抬头望去，只见山腰上果然腾起无数火光，逐渐朝着山顶蔓延，渐成星火燎原之势。 “你好大胆！”周念通怒火攻心，身形一晃便急冲而出，一记一阳指径直朝着裘千仞点去。 裘千仞早有准备，铁掌推出，已经拦在一阳指攻击路线上。 哪知周念通虚晃一招，刹那间由指变拳，空明拳与铁掌相碰，叫其蓄积的强大力道空空荡荡，全不着力。 裘千仞刚一愣神，心道古怪，便又感觉到一股浩大阳刚之力铺天盖地而来，急忙凝神抵挡，刚挡住一波还没喘口气，就见对方另一只手呈掌状打来，只得再次招架，哪知这一次却又是空空荡荡的感觉，叫他难受不已，紧接着下面又一脚快速踢来…… 如此再三，裘千仞只觉得对方招数虚实不定，千变万化，拳、掌、指、脚纷至沓来；更兼其四肢竟可违反一般人习惯那样分进合击，配合无间，叫他仿佛面对好几个对手一般眼花缭乱，数十招下来，竟然疲于招架，无暇反击，场面极为难看。 周念通曾经与铁掌莲花裘千尺切磋过，对铁掌功夫有一定了解，知道这门功夫收发由心，掌力锋锐无匹，实是十分厉害的武学，对战裘千仞时自然留心，利用一阳指、空明拳、全真掌法与旋风扫叶腿的快速变换，处处抢占先手，掌控节奏，叫裘千仞一时之间难以发挥真正武力。 又过数十招，裘千仞越打越是憋屈，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要暂且退避，重整旗鼓。 当真不愧铁掌水上漂的美誉，明明是身处紧张的对战之中，裘千仞整个人却仿佛青烟一般飘出圈子，全不带半点烟火气，叫一帮见帮主似乎落入下风、紧张不已的铁掌帮众俱是大声叫好。 裘千仞也忍不住略有自得之意，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哪知周念通如影随形，竟然紧跟而来，整个人与他只在咫尺之间！ 任裘大帮主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此刻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再次纵身后退，严阵以待。 哪知周念通却是毫不停留，直接冲过裘千仞两次后退露出来的缺口，穿过人群，一溜烟朝山上奔去！ “……”裘千仞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老江湖居然被个毛头小子耍了，顿时大怒，喊了声“追”，便带着手下追踪而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命大的裘千丈 周念通在铁掌山的中指峰飞奔，直接朝着峰顶而去。 之前他愤怒的样子，倒有一大半是装的，只因他记得原着里，裘千仞也同样是下令烧山，郭靖黄蓉却是骑着两只白雕逃出生天，裘千仞不但没烧死他们，还赔上了铁掌帮圣地，以及自家亲哥哥的老命。 眼下两只白雕同样一直跟随着郭靖与黄蓉，就算郭靖想不起，以黄蓉的聪明，自然能想到这逃生之法，是以周念通心中并不慌乱，只是借此使诈冲破阻拦，冲上山当个托底的保障。 没行多久，眼见那火光越烧越上，突然从峰顶处传来了郭靖的长啸，随即两声雕鸣，白雕飞来！ 周念通心中大定，索性停了下来，抬眼仔细看去。 这巨雕背负人飞行的场面，前世可是看不到的，眼下正好开开眼界！ …… 此时已是黑夜难以视物，距离又远超过天眼范围，周念通功聚双目，也只能依稀看到两个黑点飞至峰顶，多半便是两只白雕了。 不一会儿，两个小黑点再次从峰顶飞出，勉强可以看到上面载着人，但仍是平稳飞行，不见危险。 周念通松了口气，却见其中一个黑点绕着峰顶盘旋了两圈，忽然急坠！ 前面说这铁掌山其实应该叫猴爪山更为贴切，原因便是这山峰并非笔直竖立，有些弯曲陡峭，那黑点急坠，却是朝着周念通所在落了下来。 周念通一惊，立马开启天眼，就见那黑点很快进入天眼观测范围，便可清晰看到一只巨大白雕，背负着一个明艳少女，正是黄蓉。 只是黄蓉此刻俏脸煞白，双目无神，虚弱地连坐都坐不稳，还是被衣带绑在白雕背上，软软趴着。而她旁边还有一人，此刻身子半截悬空，只是死死抱着黄蓉不肯松手，正是那跟裘千仞一模一样的裘千丈。 白雕身上负了两人，再是神骏也吃不消，尽管拼命拍打翅膀，仍然在快速掉落，离周念通越来越近，此刻便是不用天眼，光肉眼也可清晰看见雕背上两人惊恐的神情！ 按照这个速度，落地时二人一雕谁也活不成！ 周念通立马捏紧了刚才顺路搜集的一些石头木头，准备救援，但是手心里也忍不住渗出汗来：若是没有变故，便是他也没有丝毫把握，能救得黄蓉性命！ …… 就在此时，另一只白雕背着郭靖疾扑而至，钢喙一啄，正中裘千丈顶门，顿时把裘千丈啄得头破血流，晕头晕脑，双手不自觉一松，已经从前一只白雕身上跌落，翻着跟头一路惨呼着落了下来。 而两只白雕欢声长鸣，振翅而飞，刹那间已经稳住落势，重新飞起。 “好！好神骏的雕儿！”周念通放下心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刚笑了一声，便听到惨呼声由远而近，那裘千丈翻着跟头下落，离地面已经不到五丈。 要不要救他？ 各种念头电光火石间在周念通脑中掠过，最后一叹。 救吧！就当是看在裘千尺的面子上！ 毕竟，谁也不希望未来有一个光头残废、会吐枣核钉的坏脾气老太婆心心念念要找你报仇来着…… …… 周念通看准那裘千丈坠落的来势，手中一块块鹅卵石、木头等飞快抛出。 裘千丈正在边翻着跟头向下落，边大声惨呼，忽然屁股上挨了重重一击，剧痛间一股朝上的力道作用全身，顿时整个人翻滚的势头被生生停止。 紧接着，脚底、大腿小腿、屁股、后背接二连三受到重击，那重击还带着向上的力道，竟将他下落的势头缓解了不少，但也打得他几欲吐血，头昏脑胀，心中迷迷糊糊想道：“莫非我已经落地了，被摔死了？可为何这疼痛不是一下子，而是接二连三地来？” 却原来周念通不断蓄力扔出手中石头木头，全都击打在裘千丈身上，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到裘老头，乃是用这些物事所带的向上力道，将裘千仞从高处落下的势头慢慢抵消。 这原是极为困难之事，裘千仞从数十丈高处落下，那力道非同小可，周念通要用石头等物来抵消，加在这上面的力量自然也不能小；可若是力量控制不好，只怕第一块石头打在裘千丈身上便能把他打得筋断骨折呕血而死！ 如何掌握这分寸，既让石头上附加的力量尽可能大，又要保证那个力量全部用于抵消裘千丈的落势，而不是将其打伤打死，关键就在于施加劲力的结尾必须一收，将伤人的力道消了，才能达成目的。 这一招乃是周念通小时候在桃花岛陪老爹周伯通玩耍，从他那边学的这招，据说是当年老顽童跟小孩打弹子琢磨出来的窍门，号称赢遍终南山方圆百里所有孩童无敌手，生生气哭无数童子的绝招…… …… 如此几十块石块木头打出去，颇为有效，那裘千丈落到离地一丈之处时，落势已经大大缓解。 周念通纵身而起，伸手一抵裘千丈后腰，以空明拳的空、松要义，竭力将其最后的下落势头化去，一转一推，把裘千丈横抛了出去，正好落到一片松软的草地上。 裘千丈落地连打了几个滚，“哎哟”连声，最后脸冲下趴在草地上，昏头转向，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周念通自己也累得不轻，这救人看似只在须臾之间，轻松愉快，实则将他一身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力道掌控的精密细微之处由不得半点偏差，不然便是救人不成改杀人了。 因此周念通功力虽然耗费不多，但是期间精神高度紧张消耗不少，此刻放松下来，顿时便感到一阵疲惫。 他略做调息凝神，抬眼看了看还趴在地上呻吟的裘千丈，又望望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眼下却全都被他救人之举惊愣住了的裘千仞与身后铁掌帮众，略做沉吟，便舌绽春雷，大喝出声。 “裘帮主，金国已是日落西山，即将被蒙古所灭，我若是你，便不会去做那带着整个铁掌帮给它陪葬的傻事！” “你这兄长无事，那郭靖黄蓉也已经乘坐大雕逃出生天，今日之事最好就此了结，我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他运起轻功，从一处空隙之中蹿出，直奔下山，去追郭靖黄蓉的白雕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黄蓉重伤 铁掌帮众还要再追，裘千仞却制止住了他们，道：“算了，放他去吧！” 铁掌帮众们顿时一个个用惊悚的眼神望过来。 他们可都对自家帮主熟悉得很，高傲又记仇，小心眼得很，那个叫周念通的小子之前拼斗，将帮主逼得狼狈不堪，折了他那么大的面子，帮主居然轻轻放过了？ 该不会今天这个帮主是假的？ 难道帮主除了那个武功差劲的双胞胎大哥外，还有武功不相上下的其他孪生兄弟来着…… 裘千仞却没理会手下人惊疑不定的猜测，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周念通离开的方向，良久，嘴角突然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狞笑。 …… 另外一边，裘千丈趴在地上呻吟半天，这才感觉好些，抬起头来就见自己被众人围观，当先正是老弟裘千仞的大脸，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讪笑道：“兄弟，我……” 他正要插诨打科把自己偷入铁掌帮圣地偷窃的事情混过去，怎料随着他坐起身，怀里突然掉出几串珠宝，乃是圣地里陪葬的宝物。 “……”正要辩解的裘千丈僵在原地。 “……”铁掌帮众人，包括裘千仞在内，所有人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起来。 现场寂静一片，掉根针都听得见，良久，才听到裘千丈带着哭腔的声音：“……兄弟，待会儿教训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打脸？” …… 周念通自铁掌山中指峰疾奔而下，认准之前两只白雕飞离的方向便追了过去。 追了一段路以后，回首看看并无追兵，周念通松了口气，嘿嘿一乐。 他倒也不怎么担心，诺大个铁掌帮，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也就一个裘千仞，而之前与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交手虽然只有短短几十招，但也叫他试探出了对方的本事。 强则强矣，不愧是与五绝齐名的老牌宗师，但说实话，真要论起来，比五绝中人还是弱了那么半筹！ 虽然差距并不大，但就是这么半筹的程度，那裘千仞对他的威胁程度就跟五绝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自己不先下手为强，堂堂正正与其对战，对方也不可能像黄药师、欧阳锋等人那般压制住自己，只能演变为考验耐力的持久战！ 而论起持久战，拥有先天功、九阳神功，续航时间超长的周某人又怕过谁来？ …… 周年通继续追索郭靖黄蓉的踪迹，眼下正是深夜，乌云将月亮繁星尽皆遮掩，四周漆黑一片，好在周某人的天眼对光线照度没有要求，仍可如白天一般视物。 他知黄蓉受伤，郭靖定然想着尽可能带她逃远，但是白雕虽然神骏，各自背负一个人也不可能持久，飞不了多远必然就不得不落地休息。 由是这般追出了十多里地，周念通果然发现了有人经过的痕迹，有些锋利的荆棘处，还留下了些许布料线头，想来郭靖黄蓉乘坐白雕，必然是在这里支持不住降落，只能步行再向前走。 他欣喜之下再次长啸，又大声呼喊两人，可惜却得不到回应。 无奈之下只能沿着踪迹向前飞掠寻找，再次奔出两三里地，天眼已经发现前方数百丈，郭靖正抱着黄蓉，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 周念通大喜，再次扬声呼喊，怎料郭靖恍然未觉，竟是仍然一步步朝前走去。 周念通不解，只得加快步伐赶上，一把抓住郭靖肩膀：“兄弟，你怎么了，为何不睬我？” 郭靖茫然回头，却吓了周念通一跳，只因这大小伙子此刻双眼浮肿，目光无神，表情呆滞麻木，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他定定地看着周念通，半晌才惊醒过来一般，问了句：“大哥？” …… 怎么了这是？ 周念通吓了一跳，看郭靖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蝴蝶翅膀小仙女被历史修正力大神蹂躏多次，忍无可忍下大爆发，直接把原本的女主角，现在的重要女配角黄蓉小姑娘给弄死了？ 他低头望去，只见黄蓉俏脸苍白，双目紧闭，原本鲜艳的红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软软躺在郭靖怀中。 周念通急忙拉起黄蓉的小手，给她把了下脉，顿时脸色凝重：小姑娘眼下暂且还不至于香消玉殒，但这伤势也极为严重，若是不施以治疗，只怕活不过两天！ 就见郭靖仿佛回了魂一般，眼泪汪汪地对周念通道：“大哥，蓉儿……刚才还不到半个时辰时间，蓉儿就晕过去了两次，我真怕她这次就醒不过来了……”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周念通按着黄蓉脉门的手指运力，一股柔和阳淳的真气传了过来，口中道：“莫急，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这番话斩钉截铁，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郭靖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而随着周念通的用心救治，黄蓉也在此刻“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先朝郭靖笑了一下，道：“哎呀，我怎么又睡着了……”声音慵懒娇憨但却虚弱无力，逗得郭靖眼泪又下来了。 转头她看到周念通，虚弱笑道：“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念通故作生气道：“这是裘千仞打的吧？你们都知道他跟裘千丈两个孪生兄弟的事，难道还会大意搞混，给打成这样？” 他一扫腿，将地面上的荆棘草木尽皆铲去，又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郭靖将黄蓉放下，叫她舒服一些。 郭靖擦了擦眼泪，道：“大哥，我们也没想到……说起来那裘千仞，也太过狡猾了……” ……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这郭靖黄蓉来到铁掌山，便想着潜进去查找一下武穆遗书的下落。 怎知那裘千仞上次吃了小亏，对两人极为警惕，早已将两人的形貌画下，叫铁掌帮的帮众尽皆记住，是以两人还没到铁掌山，便已被附近的铁掌帮弟子认出，只是他们自己还茫然不知。 那裘千仞知晓两人到来，早就设下天罗地网，想着将两人一举成擒。 比如说两人在沪溪附近找的一个向导，便是铁掌帮弟子所扮，假意要带他们前去铁掌山，实则是将两人往埋伏里引，若是中计踏入陷阱，只怕两人便要万劫不复！ 第三百三十章 天无绝人之路 好在两人命不该绝，恰好遇上了穆念慈。 那穆念慈跟随杨康一同借住在铁掌帮，禁不住杨康的花言巧语，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这一同居，杨康的一些心事秘密也瞒不住了，穆念慈渐渐从柔情蜜意中清醒过来，发现了杨康仍然没有听从她的劝告，不但还是认完颜洪烈为父，还一心想要带领金兵南下，攻打大宋母国。 穆念慈心痛如绞，几次想要离开杨康，却又爱他过深舍不得放手，就那么左右为难，日渐憔悴。 这天，她无意间偷听到，裘千仞发现郭靖黄蓉来铁掌山附近的事，正和杨康商议如何对付。 杨康一连提出好几个对付郭靖的主意，个个阴狠毒辣，完全不想给他这结义兄长留半条活路。 穆念慈听得心惊肉跳，又伤心欲绝，暗道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狠辣的男子？ 她不敢怠慢，悄悄离开，马不停蹄出来寻找，恰好遇上了两人，给他们点破了陷阱。 …… 郭靖黄蓉想不到裘千仞与杨康早有防备，庆幸之余也更加小心，告别穆念慈后，隐踪敛迹，躲开了铁掌帮众，悄悄潜到了铁掌山。 那边裘千仞见失去了两人的消息，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有所准备，这下潜藏起来，又如何将两人找出？ 那杨康极为聪明，脑筋一转，给裘千仞出了个“珠混鱼目”的主意。 简单的说，既然裘千仞与裘千丈乃是双胞胎兄弟两，以及裘千丈喜欢假扮裘千仞招摇撞骗的秘密，郭靖黄蓉已经知晓，他们干脆就反其道而行之，不准裘千丈假扮裘千仞，而是由裘千仞假扮裘千丈！ 当下裘千丈被他老弟关了禁闭，而裘千仞反而冒充起裘千丈的身份，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点容易得很，裘千丈原本就处处模仿弟弟的行为举止，裘千仞只要做回自己平日的样子，再稍稍表现得有些浮夸就行。 …… 结果郭靖黄蓉潜伏在铁掌帮，一次恰好见到裘千仞，见他装模作样，还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功夫差劲的裘千丈，当即就现身，想要将其擒住打探武穆遗书的消息。 结果…… 裘千仞假装害怕，却趁两人不备，一掌打伤了黄蓉，逼得郭靖不得不带着黄蓉朝山顶逃。 在山顶铁掌帮圣地中，他们又遇上了偷溜出来、进圣地偷财宝的裘千丈，也找到了武穆遗书。 后来，就是周念通遥遥所见。黄蓉伤势过重，又被铁掌帮众放火烧山，郭靖无奈之下呼叫白雕，乘其逃离，期间还被同样想着逃命的裘千丈抱上来，险些害得两人一雕齐齐摔死。 …… 郭靖讲完事情始末，周念通跟着叹口气。 天注定啊，小黄蓉这一劫逃不掉！ 郭靖眼圈泛红，看着精神又有些萎靡下去的黄蓉，担心问道：“大哥，蓉儿她……怎么样？” 周念通面色凝重道：“裘千仞那一掌用了全力，而蓉儿又毫无防范……幸亏她穿着桃花岛镇岛之宝软猬甲，挡了一挡，要不然只怕当场就没命……” “但是即使如此，情况也不乐观，现下蓉儿五内俱伤，必须立刻救治，不然便有性命之危！” “这……”郭靖心头如同火烧一般，连忙道：“大哥，咱们赶紧找个隐秘的地方给蓉儿治伤！” 此话原本是周念通想说的，见郭靖抢先说出，倒是叫他一愣：“怎么，你有办法给蓉儿疗伤？” “是啊！”郭靖急切道：“你不是教过我九阴真经吗，里面不是有一篇疗伤篇？我记得只要两人单掌相抵，按照法门一同运气疗伤七日七夜，就可以痊愈……” 说到这里他一呆，低头问道：“蓉儿，你现在还能运功吗？” 黄蓉只觉得胸腹间如同火焚一般，四肢却又冰冷异常，身上一阵冷一身热，难受异常。 她听得郭靖询问，勉强睁眼苦笑道：“别说运功，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这怎么办？”郭靖如同挨上当头一棒，呆愣了一会儿，虎目渐渐湿了。 他捧着脑袋，苦苦思索，忽地抬头问道：“大哥，我记得当日欧阳克受伤时，七公师父和黄岳父都说，你学的一阳指乃是普天之下最强的指法，而且这一阳指由你师父一灯大师使来，还能治疗世间一切内伤，可有此事？” 见周念通点头，郭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住周念通的手：“那……那大哥你知不知道一灯大师现在在哪里，求你带我去找他，给蓉儿治伤！” 周念通摇了摇头道：“我师父现在带着几位师兄云游天下，眼下在哪里我也不知……” 郭靖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整个人晃了晃，口中喃喃道：“难道……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黄蓉听得此言，勉强抬头，惨笑道：“靖哥哥，那你这几天你别离开我一步，成么？”郭靖双眼发红道：“我……我半步也不离开你。” 他看看黄蓉眼下花容惨淡，禁不住双泪涔涔而下，呜咽道：“蓉儿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堂堂一个大小伙子，就这么蹲下，两手抱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 见郭靖真情流露，周念通暗暗点头，轻声道：“兄弟，别难过，我想……我或许可以试试……” 此言虽轻，郭靖却听得分明，急忙抬头：“大哥，你说……你能救蓉儿？上次你不是说救不了欧阳克……” 周念通慢慢道：“前不久，我师父刚托全真教那边传递给我使用一阳指治伤的法门，而我现在的功力，应该也足以一试……” “这太……太好了！”郭靖激动得浑身发抖，跳起来便抱住了周念通肩膀：“大哥，那蓉儿就拜托你了！” 见郭靖重新振作起来，周念通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现在先按你先前说的，咱们找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好给蓉儿疗伤！” “嗯！”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代价 找了半夜，两人总算在一处山坡找到了一个洞穴，进去查看一番。 还不错，里面空间不小，也挺干燥，就是气味不太好闻，多半是熊啊狐狸啊什么动物遗弃不要的旧窝。 周念通与郭靖把山洞里面略作整理，又用干草铺了一个比较舒适一些的“床铺”，将黄蓉放下，周念通重新抓住她的手腕，输送了一股真气过去。 顿时昏昏沉沉的黄蓉精神一振，清醒了过来。 郭靖抓住她另一只手，兴奋道：“蓉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伤有救了，大哥已经学了一阳指治伤的法门，他可以救你！” “是……是吗？”黄蓉有些不敢相信，转头无神地望向周念通。 周念通点点头，笑道：“蓉儿，你莫担心，大哥马上就给你治伤！” 说着，他一边回忆那套治伤法门，一边叫郭靖把黄蓉扶着坐起来，准备开始着手疗伤。 “慢着！”黄蓉却是开口制止。 …… 周念通想不到黄蓉会出声制止，闻言笑道：“蓉儿，可是害怕疗伤时会疼痛？别担心，大哥会尽可能轻着些的，再怎么说，也不会比你现在重伤在身来得难受！” 郭靖也帮腔道：“是啊蓉儿，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怎么也要治好你的伤才行！” 黄蓉哭笑不得道：“靖哥哥，我哪里是任性……” 她闭目缓了缓，籍着周念通真气的滋润，总算恢复些力气，盯着周念通问道：“大哥，你用这一阳指治伤，要付出什么代价？” 周念通心中一跳，笑道：“什么代价……蓉儿你想什么呢，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问东问西的……” 黄蓉不答，却问郭靖道：“靖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一齐离开桃花岛，遇上欧阳克重伤垂死，我爹和师父都想让大哥出手救他，但是当时他们又面色犹豫，同时住嘴了！”” “……”周念通无语苦笑，我说蓉儿你那么心细做什么…… 郭靖茫然，想了想道：“好像是这样，那时师父他们不知道大哥当时还不会治疗欧阳克的法门，盼望他出手救欧阳克一命，但是……只说个开头就不说了，似乎有什么忌讳！” 说到这里，他恍然，转头对周念通道：“大哥，莫非用一阳指救人，对你有什么妨碍？” “……瞧这话说的，妨碍什么的……”周念通想含糊过去，可是一见两人同时紧紧盯着自己，不由一阵心虚，摸着脑袋讷讷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救人时消耗过大，会功力全失，需要花几年时间重新练回来而已……” …… 这一阳指号称只要人没断气，再重的内伤都可以救回来，简直堪称夺天地造化的奇功，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 原着里，一灯大师不止一次使用一阳指救人，每一次都元气大伤，需要耗费数年之功方才能把功夫练回，直到后来得到郭靖转述的九阴真经，才将这个时间缩短到数月，已经是大为欣喜。 周念通幼时学习一阳指，曾奇怪过为何会有这个缺陷，当时代师传授他武功的朱子柳也解释不清。 后来周念通自己一阳指的功夫日渐精深，近期又学会了用于救人的法门，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阳指用于救人时，需要以强绝的功力连点人体督脉三十大穴，任脉二十五大穴，再加阴维脉十四穴，阳维脉三十二穴，以及阴跷脉、阳跷脉、冲脉、带脉，奇经八脉尽数都要全部打通，方可治愈内伤。 想想看，这对功力是何等的耗费！ 以一灯大师那深厚的内功，也难以支持这般消耗，体内功力消耗完了来不及补充，就只能接着消耗丹田内的本源真气，普通功力消耗了还可以之后运功慢慢补充，那本源真气消耗尽了就全没了！ 如此，原着中一灯大师才会每次救人之后功力全失，需要重头练起。 …… “功力全失！”两人一同惊呼，惊慌地互望。 “怎么了怎么了！”周念通不满道：“别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武功要重头练起嘛，又没有生命危险，多花个几年时间就练回来了，能换蓉儿一命，难道不值得？” 郭靖愣愣呆了一会儿，感动道：“大哥……” “少来！”周念通瞪着他道：“别跟我说那些肉麻的话，我听得瘆得慌！你是我兄弟，蓉儿也喊我一声大哥，当大哥的难道还能舍不得这么点代价，看着妹子去死？” “咱们是侠义中人，济危解困乃是本分，别说你们跟我关系如此亲近，就算是陌生人，遇上了该救也得救！” 嗯，别看周某人此话说得斩钉截铁，其实也是漂亮话而已，他又不是圣母，真遇上这事，自家人当然得救，外人还是算了吧…… 要说可以称得上自己人，遇上伤重之时可以毫不犹豫去耗费功力救人的，咱们可以排个人选，老爹周伯通与老娘瑛姑肯定在内，师父一灯大师与渔樵耕读四位师兄也少不了，正牌女朋友李莫愁与老弟周念通的女友何沅君，郭靖兄弟与蓉儿妹子，洪七公与黄药师，全真七子与江南七怪…… 哎，这人数似乎有点多啊，周某人这战地医生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 “可……可是……”听周念通颇为霸气的劝解后，黄蓉还有些犹豫：“我爹说第二次华山论剑没两年了，大哥你若是这次耗尽功力，只怕就赶不上了……下一次又得等二十五年……” “……”周念通沉默了一下，转头笑道：“无妨，不就是一个中原五绝的称号嘛！没有又能怎么样，你们看那裘千仞不也没混上个五绝名号，现在跳得多欢实！” “再说，就算我不能参加，我老爹总能参加，凭他的武功，总能弄个五绝名号回来，到时候这便是我周家的囊中之物，是不是我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周念通还是有些遗憾的，作为武侠迷，这能穿越到射雕世界可难得的很，好不容易功夫练到这个程度，跟老五绝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小，若是真能在下一次华山论剑中夺回来一个五绝名号，那该是多痛快！ 不过这安慰对方的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反倒渐渐释然了：反正老爹肯定能弄个五绝名号回来，这父子一体，跟他自己夺得五绝称号又有多大差别？ 大不了多等二三十年，反正自己是小辈，下下次才是自己的舞台…… 第三百三十二章 催眠 当然，其实也不是真就一定会沦落到如此糟糕的情况，要知道自家老爹周伯通手里可还有全本的九阴真经呢，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九阴真经上卷里面的梵文总纲，博大精深，蕴含武学至理，原着里一灯师父的师弟将其翻译成汉文后，一灯师父参详一段时间，便大有领悟，短短数个月便恢复了功力！ 周念通想好了，这次若是真的功力全失，就去找老爹，撒泼打滚的怎么也要把总纲弄出来！ 话说老爹周伯通当年允许自己背了一遍九阴真经总纲后，就再也不肯让自己看了，只说不能几次三番违背师哥王重阳的遗言…… 而那次背诵，周念通又记忆失败，没能将总纲复默出来，以至于到现在正本九阴真经就差一个总纲，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现在儿子有武功全失的危险，想必老爹总不会再抱着那遗言不放了吧…… …… 见黄蓉还是面带愧疚，犹豫不决，周念通反而笑了：“蓉儿，我很高兴，你长大了，会为别人着想了……” 原着里的小黄蓉，那“小妖女”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遇到这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断不会如此犹豫！ 只能说，周念通在黄蓉小时候给她施加的影响力，还是卓有成效的…… …… 最后，周念通以自己身为大哥的威严，压住了两人的反对意见，开始准备救治。 叫郭靖在山洞在外面护法戒备，他自己静坐调息，待到神完气足，准备就绪，这就要开始。 哪知刚提起手指，周念通看着无力坐在那边完全不设防的小黄蓉，突然愣了一下。 郭靖黄蓉都不知怎么了，齐齐发问。 “稍等，我这边才想起来，我还需要做个心理建设……”周念通捂着脑袋挥了挥手，便自己走到一边重新坐下，全身放松，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黄蓉离得近，仔细听去，却听得周念通正喃喃自语：“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 “……”小黄蓉听得莫名其妙，只道大哥临动手救人时也会紧张，不由抿嘴一笑。 …… 周念通要说紧张也确实紧张，只因这要动手救人了，才想起来，这救人之时要点遍人体奇经八脉的上百个穴道，可这小黄蓉已经长成，出落得一个俏美娇艳的少女，现如今男女有别，却怎么下手？ 自家老爹当年不就是教点穴摸了老娘的穴道，擦枪走火，闹出一场丑闻，还导致周念通的诞生？ 有这前车之鉴，由不得周念通不谨慎小心！ 其实郭靖黄蓉此刻都没有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郭靖那憨憨自然想不到，黄蓉一是自小把周念通当大哥看待，二是小女孩心思明净澄澈，有几分单纯，都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避讳。 但是周念通自己心里明白，却不能当成无事一般大模大样下手，不然便是有违心中道义。 …… 为此，他只能试着催眠自己，努力以一个济世救人的医生看待患者的眼光去看黄蓉。 可惜尝试半天，周念通自认为心中无尘，眼神明净了，可是再转头望向黄蓉，还是破功！ 坐那边的明明就是一个绝美的少女，你硬要把她当成平平无奇的病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无奈之下，周念通遁入精神空间去求助。 老弟周恒通照样是冷漠地不想去管这些事，王重阳与林朝英则是一听此事就笑了。 “师侄儿，你现在精神修为都这么高了，自我催眠都做不到？” “……没办法啊，咱们毕竟是半路出家，不怎么专业来着……”周念通也苦恼得很，这九阴真经里面的移魂大法，本身可以将别人催眠，这些年的修炼又开发出种种神妙，但唯一问题就是只能作用于他人，不能作用于自己！ 所以他努力了半天，终究也难以让自己保持心境。 “王师伯，林师姑，这事儿看样子还得你们帮我啊……” …… 黄蓉等了许久，胸腹间的剧痛越来越重，精神又渐渐萎靡下来，郭靖看得焦急心疼，却又不敢催促。 忽然，静坐在那边的周念通重新抬起了头。 郭靖喜得唤了声“大哥”，待到看到周念通的眼神，却又呆了。 那双眼睛跟他印象中的大哥完全不同，平和，慈祥，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气质，连表情也是带着淡淡微笑，却透出一派雍容华贵的感觉。 就见周念通嘴角含笑，缓缓站起，走了过来。 他笑容慈祥，语气亲切地对黄蓉道：“好孩子，我马上就为你治疗，你要记住，疗伤之时需要全身放松，不论如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就当我死了……”黄蓉听周念通那古怪的语气，感觉甚是怪异，但见他含笑用看待子侄辈的眼神，“宠溺”地望着自己，不知怎么说不出半点质疑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真是聪明的孩子，那你坐好了，我这便开始。”周念通语音柔和，听起来仿佛真是一个长辈在夸奖听话懂事的孩子，叫黄蓉与郭靖互看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此刻的周念通，明明还是青年充满朝气的面容，但无论眼神，语气，表情，却都仿佛一个看透世情的慈悲老僧一般，透着那么的怪异。 黄蓉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又有些忍俊不禁，虽然胸腹间很是难受，也忍不住古怪道：“大哥，你没什么事吧？” 周念通呵呵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模仿我师父一灯大师的心境而已。这状态不能持久，咱们还是快些给你治伤吧！” …… 周念通这状态，乃是请王重阳以移魂大法给他催眠，将他代入一灯师父的心境。 以一个佛学修养精深的高僧心态，又是耳顺之年的老人，放眼看去世间万物都无甚分别，自然不会有什么男女间的避讳了。 如此一来，周念通便可心无挂碍，顺利地施展一阳指，打通黄蓉的奇经八脉，给她疗伤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疗伤 郭靖站在洞口，一边警示着外界，一边关心地看着周念通那边的疗伤过程。 就见周念通左手抚胸，右手缓缓点中了黄蓉的头顶百会穴，那指法看上去不重，却让黄蓉整个人一抖，几乎跳了起来。 周念通一指点中立刻缩回，然后又连环出指，毫不停歇，每一指的指法竟是完全不同，一路点下来，郭靖看得眼花缭乱间，已经将黄蓉督脉三十大穴尽数点完，随即收指，略做调息。 郭靖尚在品味之前那三十指中蕴含的武学道理，就见周念通再次出指，快如闪电，又连续点了任脉二十五穴，接下来是阴维脉，阳维脉，竟然不再休息，一口气点了下去。 郭靖见周念通每次出手，所用指法、步法均有不同，但都精妙异常，记了这招却又来不及看下招，最后只得放弃记忆，将全部心思用在揣摩他出手的妙处，再与九阴真经里面阐述的武学至理对照，倒是获益不少。 到得此时，周念通呼吸急促，汗如雨下，头顶一道白烟升腾，显然消耗极大。 他所中的催眠术早已自动解开，此时恢复了正常人格，却也没什么旖旎心思了，只因这施展一阳指救人，确实消耗巨大，远远超过击敌！ 可以说，周念通习武有成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疲累！ …… 但虽说一阳指对内力的消耗确实巨大，但他自身情况却又比想象之中要好得多！ 此刻点穴已经进入尾声，开始点带脉上的穴道，按理说，此时周念通应当已经油尽灯枯，开始消耗丹田内最珍贵的本源真气了。 而实际上，周念通虽然疲累之极，体内功力却远远没有到消耗殆尽的程度！ 从使用一阳指开始给黄蓉疗伤之时，周念通便察觉到，体内内力真气运转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一倍有余！ 就好像是自己的九阳神功与先天功本能发现，此次施展一阳指的消耗远大于过往，为了弥补功力损耗，开始主动自发地加速运转，越转越急，不断产生新的内力，将其生生不息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消耗掉一股内力真气，体内就自动生成一股来补上，虽然再生的速度仍有些比不上消耗，但却大大延缓了功力损耗殆尽的速度。 到如今疗伤已经进入尾声，周念通体内居然仍有一成以上的功力残留，看目前架势，居然能将将好满足最后的消耗，而不至于动用到那珍贵的本源真气！ 这可真是莫大的惊喜！莫非他周某人给黄蓉治疗完毕，居然不用步一灯师父的后尘，能保得住自己一身功力？ …… 眼见周念通点完最后一指，缓缓收功，盘膝坐下，闭目运功，周身衣服尽皆湿透，显然疲惫得很。 而黄蓉之前还在闭目咬牙，苦苦忍受，现在却已经软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郭靖连忙过去扶起黄蓉，只见她脸色青白，全无血色，但是之前脸上一层淡淡的黑气已经褪去，呼吸微弱却沉稳，显然确实脱离了危险。 不光如此，没一会儿，黄蓉的脸色渐渐泛红，而且红色越来越盛，到最后双颊如火，触之滚烫，就仿佛发烧一般，好一会儿，出了一身汗才慢慢褪去红色，恢复正常的白皙肤色。 郭靖还来不及欣喜，就见黄蓉脸上红晕再起，又重复了之前的状态，如此转变了三次，出了三次大汗，黄蓉这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靖哥哥，炉子呢？冰呢？” 郭靖莫名其妙，细问才知，黄蓉刚才恍惚间仿佛被置于炉中烧烤，又被放进冰窟冰冻，如此数次，实在苦不堪言。 不过此刻醒来，她却觉得浑身清爽，轻松无比，仿佛身体内的一切伤病都随着汗水排出了体外一般。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另类版的“三温暖”带给身体的舒爽感，但是也能确定，自己所负的致命内伤，此刻已经叫周念通给完全治愈！ 郭靖见黄蓉伤势痊愈，性命已然无忧，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抱起黄蓉便要向正在盘腿打坐的周念通磕头。 黄蓉在郭靖怀里挣扎了一下，懒洋洋笑道：“靖哥哥，你傻了，哪有当弟弟的因为这事给义兄磕头的？再说，大哥现在明明在专心运功，就算你磕了头怕是都不知道……” 郭靖憨憨笑道：“就是要趁大哥现在不知道的时候磕头，才能宣泄我这满心感激啊……蓉儿，你伤好了，我太高兴了！” …… 黄蓉见郭靖真情流露，眼角含泪，却是欣喜无比地抱着她不撒手，心中也颇为感动。 她此刻重伤初愈，原本就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此刻索性蜷缩在郭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轻声说起了情话。 互相倾诉爱意，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郭靖抬头看看周念通，见他仍然在那边打坐，尚未醒来，不禁叹息道：“这次多亏了大哥，要不然蓉儿你就危险了……” 黄蓉想起之前受伤时的苦楚，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是啊，之前当真凶险……只是连累大哥，此次他功力损耗确实极大，或许真的会功力全失……” 郭靖忽然抬头，望着洞外漆黑的夜空，道：“蓉儿，我打算等大哥醒来，就带着他，跟你一起去嘉兴！” 黄蓉没想到郭靖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愣了一愣，了然道：“你是要去参加八月十五的烟雨楼之约吗？当日丘老道跟沙通天他们相约之时，咱们也在场，按理也应该参加，只是万一到时候那杨琏真珈带着黑袍人也来……” 想起那黑袍人的可怕，小黄蓉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郭靖认真道：“烟雨楼之约自然是要参加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黑袍人再可怕，丘道长他们也不会逃避，所以我们也要去，起码出把力；不过时间还有十来天，我想去嘉兴，却是想去找大哥的父亲，周伯通前辈！他也一定会去赶赴烟雨楼之约的！” 说着，郭靖便向黄蓉说起了周伯通手上九阴真经全本中的梵文总纲。 第三百三十四章 私议五绝 郭靖肃然道：“九阴真经，咱俩都背下了，确实博大精深，这段日子你我都受益匪浅。但其中其实还有一段总纲，乃是梵文所着，大哥曾经叹息说，那里面才真正包含了九阴真经中最为精深奥妙的武学至理，只是遗憾不能翻译了来一览为快。”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眼下大哥为了给你疗伤，功力多半会大损，我想着，若是找周前辈把那总纲讨来，找人翻译成汉字，说不定便能从中找出助大哥快速恢复功力的法子！” 一听还有这个方法，黄蓉精神一振道：“好主意！那老顽童，当年整日里把九阴真经挂在嘴边，看得比性命都重，听说就连大哥想看都犹犹豫豫……嘻嘻，这回他亲儿子出了事，需要这九阴真经，看他还舍不舍得拿出来！” 郭靖眉头微皱，提醒道：“蓉儿，大哥毕竟是为了救你才导致功力受损，你可不能幸灾乐祸啊！” 黄蓉笑道：“傻哥哥，我自然对大哥感激得很，只是不忿老顽童当年把那九阴真经看得太重罢了……眼下大哥有希望不必重修武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手指点了点脸颊，望着星空畅想道：“大哥若是武功能快速复原，就能赶得上这次华山论剑了，到时候你若是武功再进一步，说不定也能参加，夺一个五绝称号回来！” …… 郭靖憨憨笑道：“我不行，还差得远呢……倒是大哥说不定真行！” 黄蓉笑道：“是啊，重阳真人早逝，现在听说欧阳锋也死了，五绝位子一下子空出两个来，正好大哥和他爹老顽童一人一个！哎靖哥哥，说起来老顽童大概到时候会占五绝中间的位置，来个‘中顽童’哎，跟原本的‘中神通’还押一样的韵，多有趣！” 郭靖点头道：“凭周前辈的武功，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若是大哥也占了个五绝的名号，又该称为什么呢？” 黄蓉想了想道：“方位上，我爹、师父和南帝一灯大师东、北、南的名号都不好变动，不过可以顶了欧阳锋的‘西’，大哥家在大理，大理处在大宋西南，说南也行，说是西也可以，南被大哥的师傅一灯大师占了，那大哥占个‘西’也说得过去。至于西什么……” 她正在踌躇，郭靖道：“大哥所行皆不违侠义之道，七公师父也多次说过他是我辈侠义中人，要不就叫个‘侠’字吧，西侠怎么样？” 此言一出，黄蓉忽然觉得从内心深处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来，就仿佛有什么本该属于心上人的东西被抢了一样，连声道：“不妥不妥，听着像是西夏一样，叫人误会……再说大哥性格诙谐，为人也开明，不像那些自命侠客的一帮人那般迂腐严肃，叫西侠不太称！” 郭靖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问道：“蓉儿你聪明，那你来帮大哥想个合适的名号怎么样？” 黄蓉想了想，忽地扑哧一笑，道：“咱们俩好傻，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都不知道大哥功力损耗到底多大，能不能靠着那九阴真经总纲快速恢复，现在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给五绝乱排起位子来了……靖哥哥，那名号之事，大哥说不定自己都早就想好了，咱们在这里乱安排，岂不是多此一举？” 郭靖听了也觉得好笑起来，他之前见黄蓉重伤险些不治，伤心悲痛，待得周念通出手救回黄蓉性命，大喜大悲一趟，眼下只觉得平安喜乐，心情放松，这才与黄蓉说笑许久，连自家恩师与岳父等人所占的五绝名号都拿来编排，现在想起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笑道： “说的也是，还是不提这个了，免得叫大哥笑话……咱们休息一会儿，等大哥调息完毕，天亮了就出发去嘉兴吧！蓉儿你伤刚好，就先靠着我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 黄蓉只觉得依靠在郭靖宽厚的臂膀中很是安心，闻言柔柔“嗯”了一声，便枕着郭靖的肩膀准备睡去，刚有几分朦胧感，忽然听到郭靖“咦”了一声。 她睁开眼问道：“靖哥哥，怎么了？大哥醒了吗？” 郭靖盯着周念通，疑惑道：“没醒，不过大哥这情况，似乎不太对啊？” 黄蓉闻言转头望去，只见周念通还是盘膝而坐，看着跟普通的调息差不多，不过此刻表情却并非一片平静，而是面色通红，眉头微皱，闭合的眼皮底下，眼球不住动弹，似乎在忍耐什么。 与此同时，她只觉得周遭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按理说此刻虽是夏日，但深夜的洞穴中总该有几分凉爽，但此刻不但毫无凉爽之感，反而感觉到热风阵阵，这热风正是从周念通的方向传来！ “确实不对劲！”黄蓉与郭靖互看一眼，正要起身查看周念通的情况，就听洞穴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哼哼，叫你们逃了半夜，却原来躲在这里！” 两人一起朝洞穴门口望去，不由大惊：“裘千仞！” …… 原来裘千仞把胆敢潜入铁掌帮圣地的自家大哥裘千丈拎回去一顿教训，等出完气已是半夜三更。 他背手望天，毫无睡意，心中想着周念通临走前说的话。 在他那样的大宋人眼中，金国，那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做梦都想不到金国也会有衰败的一天，因此当年金人给他抛出橄榄枝后，原本对大宋朝廷就失望愤恨的铁掌帮众，大多拥护他暗暗降了金国，少数反对的，要么被赶出铁掌帮，要么干脆就打杀了。 不过……想想最近从北方传来的消息，金国似乎确实被那新崛起的蒙古打得很惨，难道那周念通所言，金国即将灭亡是真的？ 那样的话，自己是否应当带着铁掌帮赶紧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船？ 想了又想，裘千仞始终难以下定决心，心中烦躁不安。 在铁掌帮做客的杨康心思通透，早已发现了裘千仞此刻心神不定，有些左右摇摆，连忙前来拜访，对着他是好一通劝，画大饼吹牛皮，好半天总算是打消了他下船的念头。 杨康听闻前来闯铁掌帮的郭靖黄蓉已经逃离，暗叫可惜，虽说那黄蓉被裘千仞打了两掌多半不治，但郭靖却毫发无损，仍是他心头大患！ 因此他便劝裘千仞继续追查两人下落，争取斩草除根。 第三百三十五章 瓮中捉鳖还是一夫当关 裘千仞那边其实也很想弄死郭靖黄蓉，抛开双方敌对的立场，单是当初在洞庭湖君山丐帮大会上，他被两个小辈联手一时压制、大伤颜面的事就足以叫他杀机毕露。 只是想起那手段百出的周念通……裘千仞颇有些忌惮。 这小子年不过二十，武功就已经如此高明，就连他裘大帮主也感到非常棘手！ 下次华山论剑只剩下一年多时间了，到时候，这小子必然是他争夺五绝名号的大敌！ 想到这里，裘千仞对周念通的杀意一时间甚至都超过了郭靖与黄蓉，只是忌惮他的武功，生怕狗急跳墙，这才在之前制止手下人追杀。 而实际上，裘千仞却是另外生出了一个想法。 那小子学的是一阳指，造诣颇深……他跟郭靖黄蓉亲厚，此次是追着两人去的……黄蓉之前被自己铁掌打伤，若不救治必死无疑…… 心中一动，裘大帮主脑子里面立刻便有了一个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周念通的计划！ 至于那周念通曾经救过自家妹妹，此次又将高空坠落的大哥裘千丈救下的恩情…… 嗯，大不了，弄死这小子以后，逢年过节给他上柱香！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裘千仞便传令下去，让作为地头蛇的铁掌帮众以湖南沪溪为中心，搜寻方圆百里的区域，若是发现郭靖黄蓉的踪迹，立刻来报！ 这铁掌帮不愧是中原南方第一大帮，人手众多，没多久，郭靖他们留下的踪迹便被发现了。 裘千仞得报，立刻带领一帮人，来到了郭靖他们所藏身的山洞外。 裘千仞仗着自己功力深厚，轻功高明，悄悄潜伏到洞穴门口，朝内打量。 他一眼看到郭靖黄蓉依偎在一起，正在小声说笑，心中暗想，那黄蓉果然没死！ 仔细看去，黄蓉虽然已经无生命之危，但重伤初愈，面容仍有几分憔悴之色，明显是动不了手的。 不出所料，既然是这种情况…… 裘老头眼角一扫，果然看见周念通正盘膝坐在一边，面露疲倦之色，似乎正在调息！ 他顿时大喜过望：计划成功！ …… 裘千仞之前与周念通的短短几十招比斗，便发现其武功精湛，实是自己的大敌，顿时生出杀心。 只是他怕周念通狗急跳墙，不敢逼得太狠，只能装作大度，让其离去，心中却是另有主意。 他知道周念通学有一阳指，之前黄蓉被自己打伤，只有一阳指方可救她一命，而代价便是施救之人，也就是周念通会元气大伤，近乎武功全失！ 到那时，郭靖三人岂不是案板上的肉，任自己拿捏？ 裘千仞早知一阳指救人有这个弊端，当年就曾经潜入大理皇宫刺杀大理太子殿下，意图逼南帝段皇爷出手救治，耗其功力，方便自己将其斩杀，为下一次华山论剑除去一个竞争对手。 只是阴错阳差，那次刺杀失败，不仅没让段皇爷空耗功力，反而是他自己受伤不轻，将养了许久，这一毒计算是白施了。 而此次，裘千仞不过是故技重施，顺水推舟而已，并没有事先计划，却想不到反而如此顺利！ 裘千仞大喜，又仔细观察片刻，确认了周念通状态确实不怎么正常，顿时便站了出来，出声威胁。 …… 郭靖黄蓉此刻方才发现，自己三人已被包围，心中大惊！ 他们这一晚心情起起伏伏，悲伤恐惧、担心喜悦多种情绪纷至沓来，眼见黄蓉被周念通治愈，免去性命之忧，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免不了有些大意，想不到顷刻间又面临如此险境！ 郭靖立刻起身，双掌一错，便朝裘千仞攻去。 危急时刻，郭靖头脑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心知此刻黄蓉仍是浑身无力，周念通调息未醒，便是醒来也不知能残留几分功力，眼下只有自己尚且拥有战力，唯一活路便是一夫当关，牢牢把守住洞口，才有一线生机！ …… 裘千仞嘿嘿冷笑，道了一声“不自量力”，便出掌要与郭靖打斗在一处。 他之前刚与郭靖交过手，知道这个小辈武功极高，但是毕竟还是比不上自己数十年功力，若是与那黄蓉同心合力携手攻来，自己当然要忌惮几分，单只他一人，却威胁不到自己！ 因此，裘千仞此刻心中是存了几分轻视之意，只觉得此刻对方三人已经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打算将对手好好戏弄一番，以解之前心中郁气。 哪知一交上手，裘千仞脸色突变！ …… 郭靖面露决绝之色，左手震惊百里，右手亢龙有悔，双掌齐出，拼尽了全身功力，直击裘千仞! 裘千仞则是心存轻视，同样双掌齐出，拟要击退郭靖，再好生戏弄。 在郭靖的怒喝声中，四掌相交，“砰”的一声大响，一个身影暴退，却不是郭靖，而是裘千仞！ 郭靖深知此刻三个人的性命都系在自己身上，这一击乃是豁出性命的搏命之举，他本就是现场发挥型选手，心有觉悟之下，一身功力发挥出了十二成，打出了此生十八年来，威力最大的一击！ 裘千仞固然经验老辣，功力深厚，但以此对抗少年人凝聚全部力量、汹涌奔放的掌力宣泄，大意之下仍然是被生生震退，一连退出三四步方才拿住阵脚，从洞穴里直退到了洞穴外！ 郭靖借机进步向前，稳稳站在洞穴口处，强壮结实的身形将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 …… 裘千仞甩甩略有些发麻的手掌，一张橘皮一般的老脸上已经满是惊愕与怒火。 他月前在君山大会上，被郭靖黄蓉联手压制，已经是大丢面子，由此深恨两人； 想不到今日，在铁掌帮众弟子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又阴沟里翻船，被郭靖这个少年人一击而退！ 尽管有轻敌大意的因素，但是被击退已经是铁打的事实，裘千仞此时只觉得老脸通红，颜面扫地，恼羞成怒！ “好小子！”他怒喝一声，提起全部精力，便上前与郭靖打斗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激斗裘千仞 郭靖牢牢站定，仿佛一根钉子一般钉在洞口处不肯后退，一手降龙掌，一手空明拳，招招威势不凡，毫不退让，与裘千仞展开了对攻。 以郭靖现在的武功，要做到这点原本应当极为吃力，然则郭靖目露坚毅之色，紧咬牙关，双臂挥舞开去，愈斗反而愈是显得挥洒自如，六七十招下来，不但没有后退一步，与裘千仞的打斗也丝毫不见落入下风。 他原本与裘千仞的差距已经相当小，之前观看周念通施展一阳指为黄蓉疗伤，对于九阴真经里面蕴藏的武学至理，理解又更精深了一层，武功自然又有提升，更兼此刻危急关头，全神贯注之下发挥愈加出色，达到了远超平日的水准，是以这六七十招接下，仍然显得从容不迫。 反观裘千仞，站在山洞口这狭小之处，不方便辗转腾挪，水上漂的轻功所能发挥的余地有限，铁掌功夫又不足以碾压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被他死死拖住，竟是毫无办法。 裘千仞是越斗越心浮气躁，心说之前那周念通也就罢了，此刻在众多铁掌帮弟子面前，连郭靖这么一个傻小子都拿不下，岂不是大失帮主的威望？ 此刻他自然更拉不下脸来叫帮众们上前围攻，或者用暗器之类，只能咬牙加力，誓要打破僵局击败郭靖，方能挽回一丝颜面。 如此又几十招过去，仗着经验丰富，功力深厚，裘千仞总算觅得一丝机会，一次抢攻占得上风，开始将郭靖压制，并在又过二十来招后，总算迫得郭靖退了一步，露出了山洞洞口。 裘千仞大喜，他丝毫不敢松懈，立马跟着上前一步跨入山洞，正要一鼓作气拿下郭靖，哪知从洞口的下方悄无声息伸出一根碧绿竹棒，轻轻一挑，恰好打断了裘千仞上前的步伐，险些让裘大帮主绊个大跟头。 裘千仞刚拿住马步，郭靖那边一掌降龙掌又攻了上来，顿时再次把立足不稳的裘千仞生生震退，不得不退出了山洞，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站位。 …… “臭丫头！”裘千仞气得大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再与郭靖打成一团。 从郭靖身后却是传来黄蓉的轻笑，虽然中气不足，但语气中很是得意。 却原来黄蓉此时恢复了些许力气，见郭靖被逼退，便伸出打狗棒，以打狗棒法中的“绊”字决，将裘千仞阻了一阻。 她重伤初愈，手脚酸软，原本使不出什么力气，可巧那打狗棒法却是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并不以劲力深厚见长，黄蓉此刻手上无力，反而能发挥出打狗棒法巧之极的特性，轻轻一棒便险些让裘千仞出丑。 于是场面再次僵持，郭靖守在洞口与裘千仞对攻，裘老头费劲力气，连施重手好不容易能将之逼退一两步，黄蓉便手持打狗棒，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齐施将其缠住，然后郭靖再重整旗鼓上前将至逼退。 如此再三，天色已经将将放亮，裘千仞始终无法突破两人的封锁，更别提击败二人，只气得哇哇怪叫，却是无计可施。 …… 打斗到此刻，三人均是汗流狭背，疲累不堪，却是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裘千仞估摸着自己独力突破已经基本上不可能，也只能放下铁掌帮主的架子，深深叹口气，后退两步喝令铁掌帮弟子上前。 因为郭靖堵在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连他这个帮主都突破不进去，更别说一般帮众了。 因此裘千仞眼中狠色闪过，便要令铁掌帮弟子们用暗器招呼！ …… 郭靖擦了把汗，急道：“蓉儿，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若是用暗器，我挡不住的！” 黄蓉也是抹了把香汗，心中苦笑，若是自己现在神完气足，说不定可以用得出打狗棒法最后一招“天下无狗”，四面八方皆是棒影，劲力所至甚广，或许可以挡得住那么多人打出的暗器，甚至乘势反击！ 然而…… 正在心思急转，苦思脱身之法，黄蓉忽然一愣。 此刻天边泛白，黎明将至，正是一天之中最为清凉的时刻，为何身周如此酷热，叫她汗出如浆，流淌不停？ 黄蓉只觉背后热浪滚滚，转头看去却是一呆。 只见坐在那边的周念通面红似火，容颜扭曲，看上去极是痛苦，而他身上腾起一股股热浪，热气氤氲，整个人的影像似乎都随着空气不断蒸腾而扭曲起来。 郭靖也发现了周念通的异常，喃喃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 洞外的裘千仞也发觉有些不对劲，只因那股热浪已然充斥整个洞穴，开始朝洞外扩散，热风一股接一股，吹得靠近的铁掌帮众一个个也不停抹汗。 裘千仞有些好奇，也不知洞里三人搞些什么玄虚，挥手命铁掌帮众退后，自己上前查看。 就在此刻，周念通突然猛然仰天一声大吼，竟从口中喷出长长一道白气，击打到清凉的山洞顶部，竟然发出了开水落地一般“噗噗”的声音。 众人被这声大吼惊了一跳，就见周念通从盘坐猛然一跃而起，双目赤红，面色狰狞，竟似神智全失一般。 他全身热气缭绕，氤氲逼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不断燃烧的气焰中一般，狂吼着便朝洞口方向直扑而来！ “大哥！”郭靖惊呼，眼见周念通似乎癫狂到认不出他似的，鼓起功力不管不顾直冲洞口，自己若是不相让势必撞个满怀，弄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无奈之下只能错开几步，让开通道。 恰好此刻裘千仞来到洞口查看，尚未看清洞内景象，就见一个笼罩在一圈气焰中的人影，带着热风对着他直扑而来，顿时吃了一惊！ 此时裘老头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得沉膝下腰，双掌拦在胸前，只听“彭”的一声，两人撞个正着！ 那一撞之力大得出奇，裘千仞竟然站不住脚，被周念通这一头撞得直跌出去，两人抱在一起，裹挟着一齐跌出了山洞！ 第三百三十七章 走火入魔 “大哥！”郭靖惊呼一声，连忙跟着冲出山洞查看，黄蓉体力不支，却也跟着一步步走出山洞。 刚一出山洞，两人便一齐揉了揉眼睛。 只因此刻，他们的大哥已经与裘千仞扭打做一团，却完全看不出半点练武之人的招数，宛若地痞流氓一般抱在一起，拳打脚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沾了一身的草叶泥土！ 黄蓉惊得长大了嘴，吃惊道：“大哥这是什么招数？居然不成章法，也太过难看了！” 她眼角余光却见郭靖瞪着眼睛握着拳头，在给周念通暗暗鼓劲，不禁好奇发问。 郭靖回过神来，笑道：“这是蒙古摔跤的手段，我当初在大漠教过大哥的……” “现在大哥好像有些迷迷糊糊，使不出武功，但是本能地倒是把摔跤术用了出来，虽然动作变形得厉害，但是也颇有效果，你看裘千仞就被大哥控制住，挣脱不开了！” 说着，他专心望去，口中喃喃：“这招好，来个‘骆驼扳’，扳断裘千仞的脖子！哎呀可惜，被挣脱了……哎好，用‘断山绞’也行！啧，裘千仞力气倒不小，这也能甩开……” …… 此刻，众人耳边充斥的是周念通癫狂的嘶吼，以及裘千仞憋屈的怒吼，只因裘千仞想要挣脱周念通的钳制，却被牢牢困住，那周念通四肢力量大得出奇，任裘千仞功力深厚，也挣脱不开！ 不仅如此，此时周念通周身滚烫似火，热浪蒸腾，围在四周想要帮忙的铁掌帮弟子们一个个也忍受不了那股热浪，强撑一阵后，终于是不得不远远散开，再无威胁！ 而裘千仞，此刻被周念通紧紧抱住，自然浑身如同火烧一般，任他功力深厚苦苦忍受，仍然是被烫得惨叫不停。 不多时，裘千仞便浑身通红，仿佛落了汤锅的螃蟹一般，脸上身上，更逐渐有起水泡的趋势！ …… 裘千仞知道此刻情况危急，若是再不挣脱周念通的钳制，自己就算不被扭断骨头，怕不是也有被活生生烫死的危险！ 他猛然一咬牙，伸出一只手抵住周念通此刻温度最高的胸口，狂催内力狠劲猛推，也不顾那只手被烫得皮开肉绽，终于让两人之间出现一点点空间！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利用这一点点距离，后撤，蓄力，运起自己最得意的铁掌功夫猛然击出，狠狠打在周念通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周念通居然毫无躲闪之意，那一掌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 大喜的裘千仞却失望发现，自己那一掌打是打实了，却被反震力震得发麻，而周念通毫无受伤吐血的样子，癫狂的脸上反而露出一副舒爽的表情来，迷糊间大叫了一声“舒服”！ 不过让裘千仞稍有安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掌下来，周念通钳制自己的力道似乎减弱了一分？ “舒服……我让你舒服！”裘千仞咬着牙，不管不顾地将全身功力都聚集在那只空闲的手上，砰砰连声，一连在周念通身上打了十七八掌！ 而裘千仞击打的时候，周念通就如同一个标准的受虐狂一般，不但照单全收，反而面带享受的模样，连嘶吼声也没了，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等到这十七八掌打完，周念通周身不见异样，裘千仞自己却是手掌淤青红肿，掌心又被烫得破皮起泡，内力也耗得七七八八，喘着粗气萎靡下来，看上去凄惨得很，别人看了还以为挨打的和打人的角色互换了一般。 …… 此时周念通已经闭目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周身的氤氲热浪不知何时也收敛了起来，对裘千仞的钳制自然也完全松开了，裘千仞气喘吁吁，鼓起最后一分力气，正要挣脱。 突然间，周念通双目一睁，周身每个毛孔仿佛都扩张到最大，冲出强烈之极的气流，将他的衣服都给撑得高高鼓起！ “嘭”的一声，裘千仞仿佛被空气炮给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抛高了一丈有余，落到地面哼都不哼一声便晕了过去，吓得铁掌帮众们全都后退了好几步。 而众人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随即消散无踪。 再看周念通，此刻已经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神采奕奕，双目中精光一闪，随即敛去，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模样。 …… 郭靖惊喜喊了一声：“大哥，你没事了？” 周念通闻声朝他望去，笑道：“侥天之幸啊！多亏了这裘千仞裘大帮主的帮忙！” …… 原来之前周念通帮黄蓉疗伤完毕后，便自己静坐调息起来。 亏得疗伤时体内九阳神功自行加速运行，此刻他体内功力虽然几乎耗尽，但是丹田内的本源真气却并没有损耗，自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功力全失的下场，想来多花些时间调息便可恢复。 果不其然，周念通欣喜发现，九阳神功仍然在以远超平日修习之时的速度运转，丝丝缕缕的真气不断产生，填补他此刻枯竭的丹田与经脉，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便几乎将丹田填满，恢复到平日里功力充沛的状态。 然而此时周念通却是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原因无他，只因此刻九阳神功愈转愈急，竟然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真气也还在不断产生，让他已经填满的丹田开始出现了鼓胀之感！ 周念通凝神静气，想让九阳神功运转速度慢下来，直至停止，却绝望发现，此刻九阳神功已经完全不受控，依然自顾自运转不休，仿佛一只脱了缰的哈士奇，兴奋无比吐着舌头，拉着雪橇车闷头狂奔，奔向那车毁人亡的未来结局…… 周念通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经脉中，滚烫的真气迅捷无比流动发出的“呲呲”之声，不但五内俱焚的灼烧感难以忍受，丹田与经脉的鼓胀之感也越来越重，仿佛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要像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一般，“砰”地爆炸成无数碎片！ 此刻，正是郭靖他们发现周念通面容扭曲，状态怪异的时候！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九阳大成 周念通所学的九阳神功，作为倚天中最顶级的神功，在练到极高境界后，原本就有一个大成的坎需要迈过去，迈了过去，自然水火相济，龙虎交汇，功力增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若是迈不过去，轻则武功全失，经脉损毁，重则小命不保！ 倚天原着中，主角张无忌遭遇这道坎时，正好被装在乾坤一气袋中，那乾坤一气袋质料奇妙，非丝非革，亦非棉布，乃天地间一件异物。 张无忌被装在袋中，全身真气鼓荡，光是将一气袋撑得鼓胀成圆球，却无处宣泄，反过来挤压他全身经络穴道，就仿佛几十个高手各出真力为他按摩穴道一般，将他全身各处玄关一一冲破，等到乾坤一气袋承受不住炸裂，张无忌也终于冲破那道坎，九阳神功得以大成。 周念通在自身九阳神功的境界提升到足够高之时，回忆这段情节，也想过东施效颦，找一个密封的布袋之类东西将自己装在里面，借以突破。 可惜如同乾坤一气袋那样的宝物终究可遇不可求，几个月下来也没找到合适的，只能先缓缓再说。 …… 没料到，此次替黄蓉疗伤，刺激到他体内九阳神功加速运转，不可抑制，竟然直接将他逼到了面临那道坎的关口上！ 此刻周念通体内真气鼓胀之极，无处宣泄，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落得个丹田或者经脉爆裂、真火焚身的下场！ 他当时冲了出去，实是身体痛楚已经蒙蔽了感知，只想着胡乱破坏些什么，借以宣泄浑身痛苦，却好巧不巧与裘千仞扭打作一团。 裘千仞危急之时，凝聚起全身功力施展铁掌功夫打在周念通身上，不亚于带给他一场大造化！ 那铁掌功夫是裘千仞看家本领，精妙而霸道，打在周念通身上，这由外至内的掌力，与由内至外的真气对经脉的压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起到了与张无忌在乾坤一气袋中类似的效果。 裘千仞十几掌下来，自己是一身功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却助周念通将九阳神功冲破关口，推至大成，若是他此刻清醒，也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 …… 周念通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顿时如同炒豆一般噼噼啪啪响成一片，只觉得神清气爽，分外舒服。 九阳神功大成，不但浑身上下真气鼓荡，再无缺陷，而且气随神动，手到力到，从心所欲，无需再刻意运功，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便有沛然巨力。 他身怀龙象般若功原本就能直接增长肉体力量，现如今九阳神功大成，体内真气近乎无穷无尽，正好给肉体加持，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程度。 顺便说一下，周念通现在所练的龙象般若功乃是升级版，借用九阳神功积蓄的内力来练功，因此九阳神功突破，龙象般若功也自动跟着大大前进一步，直接跳级，从原先的第六层突破到了第八层！ 周念通活动了一下肩膀，随随便便一掌拍出，只听“呼”地一声，狂猛的掌风吹得地面草叶尽皆倒伏，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只怕力道不下千斤！ 这景象不但将周围的铁掌帮众吓得哗然，就连周念通自己都吓一跳，心说这力量大增是好事，但可得适应一段时间，锻炼一下控制力，不然只怕会化身破坏狂人，打碎些家伙什倒也没什么，万一伤到亲近的人岂不是冤枉？ 更有甚者，周念通此刻朦朦胧胧感觉到，体内的先天功、龙象般若功、九阳神功等诸般神功，在此刻九阳神功大成之时，似乎相互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反应，从原先的泾渭分明、自行运转，转趋向融合统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 此时郭靖奔过来，抱住周念通肩膀，兴奋大笑，极是高兴。 周念通缩着手笑道：“兄弟，让你为我担心了，刚才的动静我都听到了！” 他之前调息之时并未入定，周围的动静全都声声入耳，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忙着尝试压下暴走的真气，因此才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现在想起来，郭靖与黄蓉的悄悄话自然是一笑而过，但是郭靖为保他安全，不顾危险，与武功尚在自己之上的裘千仞拼命，仍是让周某人感动不已。 郭靖脸上显出一抹红色，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放开周念通，扶住此刻方才走来的黄蓉，笑道：“最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安全了，大哥，现在该拿那裘千仞与这些铁掌帮弟子怎么办？” “怎么办？”周念通愣了一下，三人一起转头，望向正躲在一边的几十名铁掌帮精英弟子。 唰！ 一帮人立刻后退了一大步，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紧张望着周念通三人，看架势随时准备撒丫子逃。 开玩笑，帮主都被他们给弄晕了哎！ 这三人要是下起狠手来，谁能挡得住？ …… 周念通见那群人齐齐后退，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好似一群被吓坏的鹌鹑一般，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此刻耳聪目明，目光一扫便看到昏迷的裘千仞早已被这帮手下悄悄搀扶起来，躲在人群之中，耷拉着脑袋，全靠一左一右两人扶着才没跌倒在地。 说起来，这帮人倒还对裘千仞挺忠心！ 他向郭靖黄蓉示意了一下，两人看去也是一阵好笑。 黄蓉叫道：“那裘千仞之前打得我好疼，大哥，咱们把那裘千仞给打杀了！谁敢阻拦，也杀了就是！” 此言一出，那帮人顿时又后退几步，个个脸色发青，显然吓得不轻，但是却没人说话告饶，更没人有交出裘千仞的意图。 周念通暗赞裘千仞的御下之术，笑道：“蓉儿，好了，此次你受伤也算受了个教训，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了！那裘千仞此次也吃亏不小，咱们也不是非得要他的命！” 郭靖心胸宽广，此刻也是在旁劝说。 若是黄蓉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自然定要杀了裘千仞报仇；不过此次有惊无险，黄蓉被周念通从死门关拉了回来，眼下笑颜如花陪伴在身侧，郭大侠此刻只觉满心的平安喜乐，哪有半分杀意？ 黄蓉得两人相劝，杀意也渐渐消散了，但仍有些嘟着嘴，不乐道：“大哥，你跟靖哥哥真是的，这仇人落到手上了都不杀……” 周念通笑道：“我兄弟胸怀大度，为人善良，我这边嘛，主要是我家老爹叮嘱过，别弄死那裘千仞，毕竟一代宗师死了可惜……还有就是，我怕弄死了他，将来会有一个秃头残废的丑陋偏激老太婆心心念念要杀我报仇啊……” 郭靖黄蓉：“……？”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武穆遗书 郭靖黄蓉两人素知周念通常常讲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话，也不以为意。 郭靖向那帮铁掌帮弟子说了些不准再投靠金国、行恶事的重话，便挥挥手让他们架着裘千仞走了，随即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笑道：“大哥，你猜这是什么？” 周念通笑了笑，懒得去猜，伸手便去拿。 郭靖任他将册子拿了过来，打开观看。 此刻天色已亮，借着晨光，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曰：“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周念通笑道：“看样子这便是岳爷爷所着的兵法了，这次你们冒了一场险，总算没白费，把这武穆遗书给弄到手了！” 郭靖兴奋道：“是啊，那完颜洪烈老贼心心念念想弄到这本兵法，拿去训练金兵，攻打大宋，这回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蓉抢过武穆遗书，翻了几页，也笑道：“倒确是博大精深，靖哥哥，你把这兵书送给大宋朝廷，说不定皇帝老儿一高兴，会封你个官当当哩！” 郭靖摇了摇头，叹道：“当官我不稀罕，若是大宋朝廷真能重视这本兵法，拿它来训练大宋军士，练出一只强兵，保我大宋百姓，那该多好！可惜，大宋现如今君王昏聩，百官平庸，这兵法便是交出去，也只能锁进密库吃灰，明珠蒙尘，平白辜负了岳爷爷与韩世忠将军的一番苦心！” 郭靖在大宋也闯荡了半年了，更潜进皇宫待了许久，自然了解到了如今大宋朝堂之上的黑暗与死气沉沉。 周念通也道：“说到底，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兵法再妙，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去使用，终也无用！大宋朝堂偏安惯了，根本没有那心气儿去组建一只能够保家卫国的军队，否则便是没有这武穆遗书，从古至今的兵书那么多，用来练兵难道便差了？” “这武穆遗书虽是精妙绝伦，像太公兵法、孙子兵法、李卫公问对之类的兵书也不差它啊，这么多年大宋可真正组建起一只强兵来？” 这一问，郭靖哑口无言，只能叹气，连带心情也低落了下来。 周念通继续道：“所以兄弟，这本兵法你还是带在身边吧，闲时便读读，或许将来用得着！” 郭靖点头称是，便又把武穆遗书收入怀中。 他收好书，问道：“大哥，我还没有问，你是专门出来找我们的吗？” …… 周念通笑道：“原本是跟我家老爹、马钰师兄几位一同前往嘉兴，准备参加八月十五的烟雨楼约斗的，听闻你们两个胆子大的没边，居然单枪匹马就敢闯铁掌山！这不，怕你们出事，只能先赶来这边了！也幸好来得及时啊！” 一边说，他一边捉狭地望着黄蓉，叫小黄蓉红了脸：“这次是我们大意了，真要多谢大哥救命！”说着，她款款屈膝，深深行了个大礼。 “好了，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能如此鲁莽！”周念通挥了挥手，道：“现在你们无事了，我要再转道，继续前去嘉兴，你们要一起去吗？” 郭靖答道：“原本便是有这个计划的，既然现在跟大哥一起，我们同去！大哥，此次很可能会再次遇上那杨琏真珈，他手下那黑袍人真的很厉害……” 一边说，郭靖当先便迈开了步子，边走边说。 几人聊着这段时间的事情，重点讨论猜测了那黑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始终没有头绪，倒是都一致断定，那黑袍人定然身怀龙象般若功，而且必然练到了极高的层次，起码也是第十二层，甚至有可能第十三层！ 郭靖问道：“大哥，你的九阳神功大成了，功力又深厚了许多，再加上你身上的龙象般若功，两者相加，能不能跟那黑袍人掰一掰腕子？” 周念通皱着眉，思量再三，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那黑袍人到底有多大的力气，不过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我现在应当还不是那黑袍人的对手！那般非人的巨力，就算是我现在的功力，也仍然不可能做得到！ 虽说周念通此刻九阳神功大成，一直以来让他在五绝中人面前没有底气的短板——功力不足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和那种非人存在一较高下！ 最起码，周念通便是再自信，也不可能认为，现在的他能够做到几招间击败击伤洪七公那样的五绝宗师！ 黄蓉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即便我们赶去嘉兴，对那烟雨楼之约的胜败影响也不大——杨琏真珈和那黑袍人若不去，我们赢定；若是去了，我们便输定了！” 周念通：“……” 该死，虽然很不甘心，但是黄蓉说得没错！ 这种胜负跟你努力与否无关，完全取决于对手的糟糕无力感觉是怎么回事？ …… 没走多远，郭靖便遇上了来找他的小红马，不一会儿又找到了两只白雕，一人一马两只鸟儿，亲热了好久。 郭靖突然想起了那杨康，说康弟还在铁掌帮做客，应当先去铁掌山一趟，此次必要把他擒下，带回嘉兴，叫杨叔父杨婶婶好好管教，不能再自甘堕落了！ 黄蓉和周念通却认为没有必要，此次铁掌帮大败亏输，那杨康多乖觉的一个人，多半早就脚下抹油溜了！ 不过碍不过郭靖坚持，三人便转道去了趟铁掌山，此次裘千仞重伤，三人心中没有忌讳，堪称大摇大摆走上山，连个有勇气阻拦的人都没有了。 果不其然，杨康早没影了，穆念慈也不见，也不知道是跟着一起走了，还是看透了杨康秉性离开他了。 倒是在铁掌帮的监牢里放出不少人来，大多是得罪了铁掌帮的无辜群众，还有一人被锁在最深处，却是裘千丈。 原来裘老大之前潜入铁掌帮圣地偷窃，后来被郭靖黄蓉发现，跟他们一起困在铁掌山中指峰顶，郭靖黄蓉借白雕飞走，裘千丈也想蹭白雕逃命，却被打落，险些摔死。 后来被周念通所救，却又被裘老二带着铁掌帮众抓了个正着，裘老二也在头疼怎么惩罚自家这不着调的大哥，那毕竟是自己亲大哥，肯定不能按照帮规弄死，但要轻轻放过又不能服众，只能狠揍一顿后关进牢里，过段时间再说。 可怜的裘千丈其实也没关几个时辰，但此刻模样相当凄惨，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不说，精气神也衰弱得很，被放出来以后也只能瘫在椅子上喘粗气。 当然，肯定比他那现在尚在昏迷的老弟强不少就是了…… 第三百四十章 重返嘉兴城 三人在铁掌帮逛了一圈，弄了些铁掌帮之前搜刮的民财，准备下山交给丐帮弟子散发百姓，又狠狠告诫了裘千丈与铁掌帮众们一顿，这才下山。 在集市上买了两匹马，加上小红马，三人一人一匹，骑着便朝嘉兴而去。 …… 此刻已经是八月初，气候虽然还有些热，但是晨间已经凉爽起来，赶路时清凉的晨风吹拂，感觉甚是惬意。 郭靖黄蓉照例在一起腻腻歪歪，周念通怀疑若是自己这电灯泡不在，两人能挤一起，到时候黄蓉缩郭靖怀里，一起乘坐小红马，还能省一匹马…… 周念通也不去管他们，两人险些生离死别，腻歪一点怎么了？ 他那边自顾自活动身体，试图掌握这猛然间大增的力量，免得一个控制不好伤了人或者弄坏东西。 目前收效甚微，比如他只是轻轻双腿夹了一下马，示意走快些，马儿就很惨烈地嘶鸣一声，打个哆嗦，然后扭头用很可怜的眼神看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说，大侠你怜惜着点，小的我吃不消！ 周念通：“……” 还有吃饭住店时也是一样，稍不注意，筷子断了，碗碎了，椅子折了，床塌了！ 这一路上，周念通是狼狈不堪，过了好几天，方才渐渐适应现在的力量，破坏性小了些，但若是稍一大意忘了收敛力气，则又会再次出丑。 话说，那黑袍人力气比他还大得多，到底是怎么解决平日的日常生活的？ …… 因着周念通的小心翼翼，三人走得比较慢，但是紧赶慢赶，也终于在八月十二那天傍晚，赶到了嘉兴。 还没进嘉兴城，老远便看到城西门外站着几人，长得奇形怪状，除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盲人老者外，其他几人个个眯着眼睛手搭凉棚，朝着西面张望。 “大师父！还有二师父，三师父……七师父！”郭靖兴奋得大叫起来，挨个叫去，等他喊完一轮，三人都已经来到了城门处，被来迎接的江南七怪包围住了。 郭靖赶忙下马跪拜：“不孝徒儿，怎敢劳累几位师父亲自迎接！” “行了行了，少跟我肉麻！”柯镇恶不耐烦地叫道，对朱聪说：“二弟，去好好检查一下靖儿，看他有没有少个什么零件，或者身上带伤什么的！” 郭靖：“……” 朱聪带笑，很敷衍地围着郭靖绕了一圈，拍拍脑袋，捏捏膀子，把他逗得脸色涨红，方才回头笑道：“放心好了大哥，靖儿是全须全尾回来的！” “嗯，还算老天保佑！”柯镇恶摸摸下巴，语气忽然一变，“恶狠狠”道：“你小子是翅膀硬了对吧？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大名鼎鼎的铁掌帮都敢闯！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可是好对付的？” 郭靖被训得脑袋低垂，一声不吭，显然惭愧得很。 “万幸这次没碰上那裘千仞，要不然你和黄姑娘怕是一个都回不来！你小子命没了也罢了，折了黄姑娘，该怎么跟她爹黄岛主交代？师父给你讲过的，闯荡江湖第一要务就是小心谨慎，一山还有一山高，都被你忘到脑后去了？”柯镇恶尤自不罢休，念念叨叨说个没完。 “大师父，我错了，这次确实险些死在那裘千仞手上，还累得蓉儿重伤，险些身死……”郭靖小心翼翼开口，颇有些后怕地附和道。 “嗯，知道错了就好……什么！你们碰上裘千仞了？黄姑娘受伤了？”柯镇恶猛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那边韩小莹早就拉过黄蓉嘘寒问暖，好一阵追问。 闹腾了一阵，江南七怪这才知道事情经过，顿时都是一阵后怕感叹。 柯镇恶狠狠拍了郭靖脑袋好几下，这才向周念通道谢道：“还真得多谢周小兄弟了，要不然黄姑娘出了事，咱们江南七怪几个人恐怕只能带着靖儿一起向黄岛主以死谢罪了……” 周念通谦虚几句，黄蓉被韩小莹拉着手，很是难为情，深深一礼道：“大……大师父，不至于的，你们叫我蓉儿就是了，还有我爹那边也用不着那么生分……” “要的要的……”江南七怪几个人一起客气。 …… 其实这几位并不是趋炎附势，他们都有自己的硬气，若是那黄药师对他们喊打喊杀，说不定反而硬着脖子直接骂“黄老邪”。 只是黄蓉爱煞了郭靖，爱屋及乌，黄药师也承认了这女婿，对江南七怪这几位“亲家”虽说有些冷淡，但也免不了带着几分客气，这便让江南七怪几人有些受宠若惊了。 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人能让东邪黄药师客客气气面对着说话？ 他们江南七怪算是其中六个！ 是以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那黄药师毕竟身份太高，中原五绝的身份，江南七怪几人最讲规矩，不自觉地就有些低人一头，只要对方不是出言不逊，他们肯定要小心着些。 黄蓉说了半天好话，郭靖也帮腔，想想以后两人成亲，再这么客气来客气去也确实生分，柯镇恶这才有些拘束道：“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就托大了。蓉儿，此次你能脱险，还真亏了周小兄弟。我听洪老帮主说，施展一阳指救人会元气大伤？咱们就别在这里杵着了，赶快跟我回家，好好休养！” 却原来洪七公、周伯通已经与全真七子先一步来到嘉兴，与江南七怪见面。 江南七怪听闻郭靖黄蓉居然胆大包天，两个人就敢闯铁掌帮，个个担心得不行，若不是被劝住，只怕就要启程前往铁掌山救徒弟去了。 他们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武功便是去了铁掌山也只是累赘，又心中担心不已，这才天天在嘉兴城外等候，盼了好几日，这才等到周念通三人姗姗来迟，放下心中大石。 原本全真七子与洪七公、杨铁心夫妇也要在城外等候，只是柯镇恶说自己几个来迎接徒弟已经是给他脸了，若是叫洪帮主与全真教几位道长都守在城门口等候，只怕混小子受不起！ 再者洪帮主身上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全真教几位道长要养精蓄锐准备八月十五的烟雨楼之约，都不宜劳累，杨铁心夫妇也可以帮着照顾一下，等人的事还是让他们几个地头蛇来做吧…… 如此这般，才劝住了洪七公等人，至于老顽童周伯通，那时没有一人想着劝他，因为对自家儿子信心十足的老顽童早就放飞自我了，一到嘉兴城就不知溜哪边玩去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黄药师也来了 周念通见柯镇恶如此言语，笑道：“不忙不忙，此次我救了蓉儿脱险，不但没有功力全失，反而阴错阳差之下连连破关，功力大进，算是因祸得福了！倒是累得几位叔伯这几天风吹日晒苦苦等待，叫人惭愧……小子这里有礼了！” 他深施一礼，江南七怪几人也赶忙还礼，随即便簇拥着几人，一同进城。 嘉兴城还是那般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江南重镇的风景一览无余。 几人谈天说地，兴趣盎然，说到几日后的烟雨楼之约，便要带周念通三人前去查看。 烟雨楼位处嘉兴城南大湖的湖心土洲，几人牵马乘船，在湖上划过一阵，远远便已经见到那座烟雨楼。 烟雨楼伫立于湖边，雾气蒙蒙之中透着些雅致，江南多雨，湖边多雾，倒是不愧了这烟雨楼的名号，比之醉仙楼的豪气洒脱，另有一份江南的温柔婉约。 朱聪已经将那烟雨楼包了下来，从八月十二到八月十七，全部不接待客人，预备八月十五的那一场约斗！ 几人上岸，进入烟雨楼，一眼便看到大堂正中一张八仙桌放了不少好酒好菜，桌边坐了三人，其中一人伏案大嚼，一人执壶为他倒酒，另有一人却是眯眼望着楼外湖水景色。 “爹爹！师父！”黄蓉眼尖，一眼认出了那三人，吃得正欢的是洪七公，倒酒的是杨铁心，正在摆pose的却是黄药师！ 她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其他，便径直冲了过去。 黄药师扭头看到女儿扑来，也是心中高兴，难得露出微笑将黄蓉搂在怀中。 随即，他却是脸色一变，发现女儿气色不太对。 “蓉儿，你这是……重伤初愈？是谁伤了你？”就见黄老邪脸一沉，目光如剑，便朝后面几人射来，见到江南七怪几人微微点了点头，先瞥了瞥上前恭敬行礼的郭靖，又瞪了瞪周念通！ 周念通：“……” 不是，黄老邪，你瞪我做什么，你女儿受伤跟我没关系吧？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弄的？ …… 郭靖最老实，见此情景首先上前跪下认罪，言说是全怪他大意，没有保护好蓉儿，累得蓉儿受伤。 黄药师冷冷看他一眼，不发一言，显然对他很是不满。 “爹爹，不怪靖哥哥，更不怪大哥，是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打伤了我，若不是大哥救命，女儿只怕见不到爹爹了……”黄蓉在黄药师怀中撒娇，话说到后来颇有几分后怕之色。 “裘千仞？他好大的胆子！”黄药师满脸怒气，转头对洪七公道：“七兄，等过两天的热闹看完，还请你屈尊陪我跑一趟，咱们哥俩去铁掌山讨个说法！” 洪七公看见两个徒弟完好归来原本也颇为高兴，只是听说黄蓉重伤初愈，也是难得拉下了脸：“要得！不用你说咱也得去，蓉儿也是我的宝贝徒弟，让人欺负了怎么行！只是药兄，老叫花子现在动不了手，只能给你壮壮声势，那裘千仞武功也不赖，更有手下诺大个铁掌帮，你可不要小瞧了人家，弄得阴沟里翻船啊！” “哼！”黄药师指着周念通道：“再把这小子父子俩一起拉过去，便是龙潭虎穴也照闯不误！” 洪七公眯眼看了看周念通，笑道：“那就没问题了，就算老顽童不去，光有这小子陪着也差不多够了……” “……”周念通没说话，他也没啥好说的，难道说裘千仞已经受到教训，不必跑一趟了？ 现在是人家当爹的要找打伤自家宝贝女儿的家伙算账，天经地义，裘老二，你就自求多福吧…… …… 周念通向两位前辈问好，随即笑问道：“黄世叔，您怎么也来嘉兴了？” “嘿嘿！”黄药师冷笑一声，却道：“你小子还问我！行啊，长本事了，我叫你与我分头寻找那欧阳锋下落，你倒好，直接将他打杀了！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海上，我与七兄亲口向那死去的欧阳克承诺，要寻到欧阳锋，保他下半生平安饱暖！你这把人杀了，岂不是叫我们失信于死人？” 周念通一呆，随即摇手道：“那怪不得我！当日我险些死在欧阳锋掌下，还不准我还手吗？再说，我回击的那掌本来也要不了欧阳锋的命，主要还是古墓主人的玉蜂针起的作用，严格来说，应该是欧阳锋与古墓主人同归于尽才对……” “哼！”黄药师正要继续责备，洪七公在旁边咽下一块羊肉，笑道：“行了黄老邪，周小子那次也算死里逃生，咱们就别苛求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能怪老毒物命里有此劫！” “好吧，看在七兄面子上……”黄药师脸色稍和，说道：“那欧阳锋都死了，我继续南下也没意义，得到消息以后，就带着徒弟来嘉兴了，听闻八月十五嘉兴烟雨楼有一场比武！” 他转头对洪七公道：“七兄，那打伤你的黑袍人，真的可能会出现吗？” 洪七公笑道：“不敢说，但是很有可能啊！药兄，我知道你想见识一下那等人物究竟有多厉害，这里先提醒几句，千万不要跟对方硬碰硬，最好利用轻功远远迂回，你的弹指神通远击的话，应该会占到些许便宜！” “自然，我的武功本就不是那种老老实实跟人硬拼的风格……” …… 周念通在旁边细听，这才知道黄药师原本在太湖归云庄发号施令，叫徒弟安排太湖水盗在南方打听欧阳锋的消息，谁知没多久便从丐帮那边听闻欧阳锋死在终南山古墓的事情。 同是中原五绝，虽然有些不对路，但是欧阳锋的死还是叫黄药师有些意兴阑珊。 他此刻百无聊赖，便想着去找女儿，谁知又听闻了最近江湖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一时之间居然懵了。 什么，xz密宗来了一个叫杨琏真珈的僧人，他手下一个黑袍人居然打伤了北丐洪七公！ 什么，我家宝贝女儿居然接任了丐帮帮主！ 什么，洪七公、老顽童居然跟全真七子一同前去了嘉兴，要参加什么烟雨楼比武，那个杨琏真珈和黑袍人可能也会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才厨师梅超风? 听到这些消息的黄药师自然更坐不住了，尤其想到宝贝女儿多半也会赶去嘉兴，爱女狂魔黄老邪也不顾徒弟陆乘风的挽留，当即便要赶赴嘉兴。 陆乘风见师父来庄上做客高兴得很，这才招待了多久，哪里够？当下便自告奋勇要随侍在侧，一直待在归云庄的梅超风自然也是跟着，一同来了嘉兴。 这还幸好黄药师没听到黄蓉与郭靖闯铁掌山的事情，不然只怕他非带着两个徒弟大闹铁掌帮不可…… …… 周念通听到这里忽然一愣：“陆乘风师兄和梅超风……师姐一起来了？怎么没见？” 古怪了，这两人舍得离开自家师父？难道在那边负责倒酒的不应该是这两人才对嘛？虽然杨铁心给两人倒酒倒也挺自然的…… 正想问，就听一声“来啰——宫保鸡丁一盘！” 拖着长长的尾音，一个走路一瘸一拐、脚下却速度飞快的人影，端着一盘菜便送了上来，五十多岁模样，身材高大，满脸堆笑，正是陆乘风！ 原来陆师兄当了跑堂的……话说黄世叔你也真会用人，陆师兄这腿脚还没好利索呢，你让他跑堂？ 等等，陆乘风跑堂，那梅超风呢？难不成…… 就见陆乘风见着几人打了个招呼，随即满面春风地对桌旁几人道：“恩师，洪前辈，还有一道菜是酒酿鸭舌正在准备，这可是我梅师姐的拿手菜！稍等片刻就好！” 周念通：“……” 不是，我说，这在厨房烧菜的居然是梅超风！ 想想她那施展九阴白骨爪的爪子，此刻正在拿着锅铲炒菜，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而且梅超风都瞎了，分得清油盐酱醋嘛？ …… 且不管周念通在那边暗自吐槽，黄药师对着洪七公微笑道：“七兄，这菜的味道可还能入口？不瞒你说，当年桃花岛上，超风便是负责掌管一众人饭食的……” 洪七公满嘴塞满了鸡肉丁，眯着眼含糊不清笑道：“嗯嗯，不赖不赖，不比蓉儿烧的菜差！” 这话一出，别人没怎样，黄蓉便不服气了，撒娇道：“师父，你就那么看不起我的手艺嘛？哼，人家现在身上没劲儿，等过两天，非得跟梅师姐比比不可！” 黄药师却笑道：“蓉儿你还别不服气，你可知道，你在桃花岛上自学厨艺时，用的菜谱可是你梅师姐当年留下来的！” “啊，有这事？”黄蓉大惊，周念通更是大惊。 这……人设好像崩了啊！杀人如麻女魔头竟然原本是天才厨师，这是什么满篇恩怨情仇的奇幻美食番吗？ 就问你烧的菜会不会发光？ “唉……当年……若不是我……”说起当年之事，黄药师不禁长叹一声，意兴阑珊道：“现在想想，若是当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 几人知道黄药师又想起当年的后悔伤心事，连忙帮着一阵劝解，岔开话题。 周念通笑道：“如此，此次黄世叔、我家老爹都会来参与那烟雨楼比武，想来就算那杨琏真珈真的带着黑袍人前来，也不一定能讨着便宜！” 黄药师矜持地点了点头，道：“周小子，到时候我要先上去试试看那黑袍人成色，你可不许抢！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远远使用弹指神通的话，料想那黑袍人轻功差劲，再厉害也应当奈何不了我！” 周念通劝之不及，想着再劝便是有些看不起黄药师的意思了，再者说这中原五绝的宗师级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应当不会吃什么亏，也便罢了。 比如说当初在大宋皇宫，洪七公虽说一个照面便被打伤，那是因为他不知对方底细，一头撞上了那黑袍人最强的攻击，吃了一个闷亏！若是他一开始就知道那黑袍人身负神力兼钢筋铁骨，不与之硬拼，小心迂回周旋的话，虽说几乎不可能赢，但还真不一定会受伤！ …… 不一会儿，梅超风带着蹦蹦跳跳的傻姑，端着最后一盘菜呈上来，随即便恭恭敬敬垂手站在一边，伺候两位五绝宗师吃喝。 她倒是对遇见郭靖黄蓉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从郭靖那边听闻杨康仍是认贼作父的消息后，表情颇为纠结复杂。 黄蓉知道她这位师姐极为疼爱杨康这徒弟，笑道：“梅师姐，这次我可受了不少罪，你那好徒弟在其中出力不小！” 梅超风勉强笑道：“小师妹，你放心，下次我找到康儿，定会狠狠惩罚，给你出气！” 黄蓉斜眼望去，哼道：“是吗？只怕某人到时候就舍不得了！别的不说，那杨康到现在还眷恋金国小王爷的身份，都不拿自己当汉人，一心想着帮金国进犯大宋，此事你怎么说？” “这……”梅超风面露难色，她自己民族与善恶观念颇为淡薄，其实对杨康的倾向并不怎么关心，只是单纯疼爱这个徒儿而已，因此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惩罚他，现在被黄蓉逼问，倒是犯了难。 陪坐的杨铁心闻言双眉一耸，忽地站起道：“黄姑娘，我那孩儿当真如此大逆不道？” 见黄蓉确认，郭靖犹豫片刻后也轻轻点了点头，杨铁心仰天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杨某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靖儿，黄姑娘，你们下次遇见杨康，若他仍是执迷不悟，也不用顾念什么兄弟之情，打杀了便是！” 一边说，杨铁心拳头握得紧紧，牙关紧咬，显然心中极不平静。 郭靖连忙劝慰，言说自己并没太过怪罪杨康兄弟，心中仍是存了劝其浪子回头的心思，下次有机会定会努力一把云云。 接着，他又把穆念慈的消息告诉了杨铁心。 杨铁心听闻穆念慈居然已经与杨康有了夫妻之实，现下更是失去踪迹，踉跄几步无力坐下，喃喃念叨了几声“冤孽啊冤孽”便不吭声了。 周念通在一边心说，搞不好此刻神雕侠杨过已经在穆念慈肚子里生长发育了，若是杨铁心知道他杨家长子长孙的存在，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心情……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天罡北斗七星阵 黄药师带着徒弟徒孙来到嘉兴，其实也就比周念通他们三个早上几个时辰而已，一到嘉兴便来了烟雨楼，遇上洪七公便坐在一起寒暄、吃喝，还没来得及通知嘉兴这里众多地头蛇们。 等洪七公吃饱喝足，众人也用了餐，已经是晚间，烟雨楼只是单纯的酒楼，并不提供住宿，众人还是只能前往柯镇恶的庄子，柯家庄借住。 柯家庄已经有借住的客人，便是全真七子外加老爹周伯通。 老爹周伯通来到嘉兴便放飞自我，眼下也不知在哪里逍遥，全真七子倒是都在，正在养精蓄锐准备三天后的比武。 …… 见到众人，全真七子颇为惊喜，特别是得知郭靖黄蓉在铁掌帮有惊无险渡过难关，纷纷露出大松一口气的表情，言说自己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黄药师见了几个牛鼻子道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哼了几声，便用长辈的语气，询问他们比武事宜准备得如何。 马钰修道有成，心胸宽广，见黄药师在他们面前摆架子，也不以为意，笑说自己与几位师弟已经养精蓄锐多时，精气神均已完足，足以应付三日后的比武。 黄药师又冷哼一声，询问若是遇上那杨琏真珈与黑袍人，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马钰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半天后才道，为全真教与王重阳恩师的名声，舍身护道，便是身死也决不后悔。 这句话没什么豪情壮志，说得心平气和，慢条斯理，但却透着无比的决绝。 其他全真六子互望一眼，俱都微微一笑，显然抱着和师兄同样的想法。 …… “哼！”黄药师见全真七子谈及生死大事，俱都如此淡然，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也颇为感慨，这几个牛鼻子道士虽然没有学到他们恩师几成的武功，这份气度与骨气倒是如出一辙，总算没有给中神通丢脸！ 不过他却没有把这欣慰显露出半分，而是冷笑一声道：“七个杂毛道士，连王重阳功夫的一成都没学到，倒是傲气学了个十成十！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便是那黑袍人不出手，那沙通天等人邀请来的其他帮手，你们就能对付了？” 马钰仍是微笑道：“多谢黄岛主关心，若是那黑袍人不在，我们师兄弟几人倒也不怕其他对手，想来便是那沙通天等人能找来如黄岛主这般高手，也大可应付得了。” 这话虽然也挺客气，却能从中听出几分强硬来，可见黄药师夹枪夹棒几句话一出，马钰虽然涵养过人，也有了几分怒气。 丘处机脾气最爆，更是叫道：“不错，我全真教的天罡北斗七星阵，不怕任何对手！” 这话倒是激起了黄药师几分好胜之心，也颇有些好奇，冷笑道：“原来如此，一向听闻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威名，倒是一直无缘得见，眼下既然全真七子俱在，想来可以发挥阵法最大威力，黄某不才，倒是想试上一试！” …… 周念通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兴奋起来。 天罡北斗七星阵！ 这套阵法乃是全真教护教阵法，只因全真七子作为二代门人，功夫远远比不上创下全真教的中神通王重阳，王重阳于是殚精竭虑，创出了这套武功，以作镇教之用。 北斗七星阵需七人施展，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站定，七人内力相连，威力大增，更可配合默契，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将敌人牢牢困在阵中，不得逃脱。 全真七子虽然都堪称一流高手，但是单一人万万不是五绝中人的对手，但凭借这套阵法，七人却可合战五绝任何一人而不落下风。 原着里黄药师与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七星阵较量可不止一次了，其中第一次全真七子俱在，阵法威力最大，黄老邪那是使尽浑身手段，也求胜不得，欲罢不能，从夜间鏖战了数个时辰，直到天亮鸡叫也没分出胜负，到最后双方均是消耗极大，险些两败俱伤。 而第二次相斗，谭处机已死，尹志平与柯镇恶两人合力顶替其位置，却因功力与配合上的差距，被黄药师轻松破解了七星阵。 而后来郭靖加入，站定北极星位，却又让阵法威力大增，反将黄药师压在下风。 总而言之，从原着里看，这天罡北斗七星阵乃是一等一的神妙阵法，七名一流高手默契配合，便可对抗五绝宗师，若是发挥超常甚至可以压制。 可惜这套阵法自创出以来，尚未向世人展现过其威力，五绝中人谁也没跟全真七子较量过，只知王重阳创出一套合击的阵法，七个徒弟合力便可与他们抗衡，却是不知其奥妙所在。 周念通小时候在终南山做客时，倒是见过七子演练天罡北斗七星阵，只可惜以他当时的武学修为与眼界，实在是看不明白其中奥妙，徒劳费眼费神而已。 此次却是好机会，莫非能亲眼所见，这套阵法的真正威力？ …… 当下，黄药师与全真七子在庄子外站定，便演练了起来。 全真七子自然知道，眼下对方非是敌人，不过一时言语间的意气，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以天罡北斗七星阵会一会天下武功最高的五绝中人，东邪黄药师！ 就见全真七子呈北斗七星排列位置站定，齐齐向黄药师打了个稽首。 黄药师双手负后，微微点了点头，却不行动。 马钰见他托大，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他占天枢之位，为七星阵的主位，便指挥全真七子同时上前一步，原地不动的黄药师顿时便进入了北斗七星阵围困之中。 黄药师微微皱眉，虽见全真七子尚未发动，但自己目前的站位已经被七人包围，心中稍有不安，口中便道：“好，让我来试试王真人所创的天罡北斗七星阵，究竟有何奥妙！” 说着，一掌便直直朝着面前的丘处机拍去，但却只出了五分力，明显存了试探之心。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阵法威力 自然，以黄药师这大宗师的功力，便是只有五分，丘处机也万万接不住，但见他不慌不忙，站定了天权星位，出掌相迎，他身后站定玉衡位的王处一也同样出掌，两人同时吐气开声，“嘿”了一声，竟然轻松将黄药师那一掌接下，还有余力反击回去。 黄药师暗暗一惊，扭身躲闪，却发现两旁“天玑”“开阳”的两人发掌侧击，直击他左右两肋。 而后方，“摇光”与“天璇”星位的两人也随之靠近，蓄势待发，显然也想给他背后来上两掌。 黄药师忽地“哈哈”一声，笑道：“倒是不凡！”他呼呼连拍四掌，挡下了侧击两掌，又先发制人，将后方尚未击出的两掌提前拦下，身子一轻快速游走，便想脱离天罡北斗七星阵的攻击范围。 他此刻已经试探出部分北斗阵的威力，接下那几掌攻击时，只觉得全真七子几人的掌力大增，显然是七星阵的神奇功效，将七子的功力汇聚起来，方能轻松与自己相抗衡。 既然如此，身陷阵中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显然会比较棘手，还是脱离之后细细观察，找出破绽再来逐一击破来的稳当。 …… 马钰看得分明，又是微微一笑，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便向前一步迈出。 他这一迈步，其余全真六子也跟着向前，整个天罡北斗七星阵便整体向前移动了一步，恰好将黄药师继续包围在其中。 黄老邪不信邪，左冲右突，他身体轻灵，整个人都幻化成了一团影子一般，看得围观之人都头晕。 马钰却总能指挥全真六子沉着应对，七人形成一个整体，将黄药师包围在其中，一阵猛烈输出，黄药师虽是尽皆接下，脸上却是有些凝重。 说来也怪，黄药师的轻功自然非是全真七子可比，本应可轻易脱离北斗七星阵的阵势所在，但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处处受制，竟然连轻功都不能完全发挥，任其团团乱转，总不能逃脱了七人的包围圈。 无奈之下，黄药师也只能拿出自己真正本领，与全真七子拼斗。 只见他整个人恍如化成一道旋风，在阵中滴溜溜打转，幻化出无数人影，反过来包围了全真七子一样，观战众人俱都惊叹一声，看得眼花缭乱，像武功较为低微的江南七怪，有几人甚至看不清多少个黄药师，渐渐头昏目眩，恶心干呕起来。 全真七子也是一惊，马钰喝道：“凝神静气，以不变应万变！” 其余六子齐齐应声，咬牙苦撑，心中只牢记北斗七星阵要诀，渐渐形成本能，通力配合，齐抗黄药师的诸般攻击。 黄药师也是心中惊叹，他连变数套武功，却始终占不了上风，全真七子所组成的天罡北斗七星阵韧性十足，任他拼尽全力也破之不去，稍有松懈便会遭至雷霆重击！ …… 这番比斗，观战之人俱都惊呼连连，叹为观止，武功差些的是看了个热闹，但也有人若有所思。 像黄蓉、陆乘风、梅超风等人就获益不少，感觉自己武学上见识增长不少，就连周念通，便是以他此刻的修为，将场中比斗与自己记下的九阴真经里武学至理对照，也能感到受益匪浅，往常很多不明白的道理俱都一点就通。 众人之中倒是郭靖受益最大，他性子质朴，心思透彻，虽然有些木讷，反应又慢，但相应的悟性其实极高！ 观战之中，郭靖不由自主地同时关注黄药师的出手，以及全真七子所布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原本如此一心二用只应徒劳无功，然而九阴真经里的经文仿佛溪水一般，在郭靖心头一句句流淌而过，每一句中蕴含的道理总能跟眼前所见相互印证，叫他喜不自胜。 而北斗七星阵本是王重阳所创的道家阵法，与作为道家宝典的九阴真经同出一源，其中诸般变化虽是深奥莫测，却仿佛用最精密的显微镜，将之中的道理一一展示在郭靖面前。 看得入迷，郭靖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叫了声：“妙啊！” …… “嗯——？”郭靖这一声突兀得很，顿时在场之人俱都斜过眼瞅他。 郭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聒噪，不由脸上泛红，讪讪地挠了挠头。 柯镇恶教训道：“靖儿，你岳父与几位道长比斗，验证武功，你就算看不懂，也要秉持该有的礼节，怎能胡乱吵闹？扰了他们的比斗却是不该！” 郭靖肃然道：“弟子知道了。” 他原本想说自己看懂了不少，不过此言有些顶撞大师父的意思，他从小在几位师父面前听训话习惯了的，此刻自然不发一言。 周念通打圆场道：“柯大叔，我也获益不少呢！郭靖兄弟其实很有悟性，此次观战必然获益良多，这是可喜之事！” 柯镇恶对周念通一向很客气，听他在那边为郭靖说话，也便不再开口了。 此时黄药师与全真七子已经借着郭靖这一声打扰，双方罢手，他们全都心中有数，这拼斗起来，没有几个时辰下来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双方毕竟非是敌对，切磋而已，却不必如此空耗功力！ …… 黄药师双手负后，淡然一笑道：“还不错，倒没有辱没了王真人的名头！” 马钰代表全真七子微微躬身，表示多谢赐教。 他心中清楚，以黄药师的骄傲，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极大的肯定了。 黄药师又道：“以你们这套天罡北斗七星阵，便是面对五绝任何一人都可一战，唯一不好说的便是，那黑袍人……” 他犹豫半天，终究自己没见过那黑袍人的本事，虽然听闻洪七公败于其手，但未曾亲眼见过，终究难以揣摩一二。 想了又想，他道：“听闻那黑袍人不通武功，只凭借无可匹敌的巨力乱打，兼之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你们这阵法——只怕应付不了！” 全真七子尽皆默然，他们也都持相同的看法。 你阵法再精妙，能够把七子的功力聚合起来对敌，可是若是对方力量甚至超过七人之和，又如何有胜算？ 又比如，对方陷入阵法中难以招架七人合击，可那黑袍人钢筋铁骨，只怕七子打在对方身上也难以伤到他，他若乘势反击，又如何应对？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八月十四 众人沉默，气氛颇有些压抑。 周念通忽道：“马师兄，可否给我郭靖兄弟讲讲这天罡北斗七星阵的精要之处？” 在场之人闻声俱是面露古怪，就连郭靖自己都摇手不迭。 这江湖上无数代的传统，各门各派都是把自家武功捂的严实，敝帚自珍，生怕有一丝一毫泄露到外面，觉得那样便是对不起祖宗师门。 若是发现有人学会了自家武功，狠辣些的门派必然千里追杀不死不休，稍好一些的或许只是逼对方自废武功已经算是开恩，就是那些最温和的，最起码也要逼对方承诺此生不得使用这门功夫，这已经是名门正派的气度了。 郭靖曾蒙马钰传授全真内功，这已经是极有胸襟风度的做法，不愧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掌教，但这天罡北斗七星阵作为全真教镇派武学，若说传授出去，便是马钰也要为难。 郭靖使劲摇手道：“不可，大哥，这套阵法是全真教不传之秘……” 周念通笑道：“可是我看你跟这阵法挺有缘，刚才颇有领悟啊！若是你学会了这阵法，可以在马师兄他们施展之时加入其中，弥补破绽，必能使其威力大增！” 此言一出，马钰、丘处机等人尽皆扬眉。 他们知道郭靖最近功力进步神速，武功已经在他们之上了，若是让其了解阵法奥妙，代替全真七子中功力较弱的孙不二等人，推动天罡北斗阵，必然能使阵法威力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马钰更是悄悄瞅了瞅黄药师与周念通，心道这两位武功更胜郭靖，若是他们也能加入，顶替七人中任何二人的位置，只怕阵法威力会增长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并不是天方夜谭，黄药师学究天人，精通百家之义，道家阵法自然也难不住他。此次切磋完毕，等他回去自己也能推演出天罡北斗七星阵的几分奥妙，若是对其倾囊相授，只怕用不了两天，黄老邪就能尽数掌握！ 而周念通也颇为聪慧，他又会全真内功，只怕学起来也慢不了多少！ 虽然洪七公伤势未愈没法加入，但若是再加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玩、但必然离得不远的师叔周伯通，这几人摆出个七星阵来，就算那黑袍人再强，遇上了也得饮恨！ 试想一下，黄药师，周伯通，周念通，郭靖，就算加上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三人较弱，但要是能配合默契地摆出一个天罡北斗七星阵来，就问这世界上有谁能敌得过？ …… 马钰在那边暗暗思考，黄药师何等聪明的人，见他目光闪烁，便知了其内心想法，不禁重重一哼。 “莫要白日做梦！黄某人便是再不成器，也干不出跟人合攻一个对手的事情来！此事莫要再提！” 这话极重，倒是把马钰的异想天开给打醒了，想想也是，以黄药师的骄傲，便是车轮战都不怎么愿意参与，更别说这般合力布阵迎敌了…… …… 无奈之下，马钰只能把郭靖周念通与黄蓉三人叫到一边，细细讲述天罡北斗七星阵的奥妙，好歹这几位算是小辈，就算真的合作布阵迎敌，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周念通原本没想着参与，只是给郭靖争一个机会而已，不过马钰这边盛情倒也不必拒绝。 说起来，他此刻虽然表现得颇为谦逊，以小辈的身份跟人交流，但自己心中清楚，多次奇遇之后，他现在已经有自信去面对五绝等级的对手！ 照理说，现在作为一个“大高手”，周念通也该有自己的矜持与傲气，像这种需要多人布阵迎敌的阵法，应该不屑去学习的。 不过周某人想得开，艺多不压身嘛，学了总没坏处！ 只是自己非是郭靖那般虽然有些木讷，但在武学上悟性惊人的主角，也没有黄蓉小姑娘的超高智商，不知道区区两三天能学到什么程度啊…… 这却是周念通妄自菲薄了，他眼下武功见识都已出类拔萃，天罡北斗七星阵虽然精妙，总逃不脱道家窠臼，他九阴真经在手，精神世界中又有北斗七星阵的创始人王重阳开小灶，这对阵法的掌握速度与郭靖黄蓉堪称齐头并进。 两天下来，周念通与郭靖黄蓉已经可以挤掉全真七子中武功稍差的孙不二、谭处端、刘处玄三人，与其他四人灵活演练整个天罡北斗七星阵了。 威力嘛，没具体试过，反正黄药师冷着脸看完整个阵法运行一遍后，虽然不置可否，但后脖颈上悄悄流淌的冷汗，那是唰唰的啊…… …… 三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八月十五近在眼前！ 八月十四那天，众人自觉养精蓄锐已毕，精力十足，在烟雨楼用完晚饭后，便尽数出楼，坐在湖畔吹着凉风赏月。 说是赏月，其实大多数人心情紧张，想想再有几个时辰便是八月十五，也不知道到时候比斗会是个什么结果，此刻不过籍着赏月调整心态而已。 洪七公拿着根黄蓉亲手烤给他的羊腿，还在大嚼，斜眼看着心中忐忑的众人，眯着眼笑道：“莫要紧张，该来的不会跑，不该来的求不到，明日比武，咱们尽力便是！” 马钰恭敬道：“洪前辈说得是，晚辈几人修行还是不到家！”说着，他便领着全真七子原地坐下，开始打坐调息，心态也渐渐平缓了。 洪七公见黄药师抬头望月，缓缓在湖边走动，问道：“药兄，我在嘉兴也住了不短时日了，这南湖景色不错，就是名字普通了些，你可知还有其他名字？” 黄药师随口道：“又叫做鸳鸯湖。” 洪七公笑道：“哦，名字不错！可惜过不了多久，湖边就得有一场打斗，倒是要煞风景了！” 郭靖与黄蓉互相看了看，这附近就他们一对小情侣符合这鸳鸯湖的名字，倒是有些好笑。 周念通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哎，都这时候了，我家老爹都没来，可别玩疯了，忘了时间！” 他在嘉兴待了几日，都没见到自己老爹周伯通，也不知道放飞自我的老顽童跑到哪里去了。 黄蓉笑道：“怕不是知道了这里叫鸳鸯湖，睹景思情，吓得不敢来了吧？”说着，她便哼起了那首《四张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周念通失笑道：“蓉儿，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几年前，这恐怕还真能把我家老爹吓着，不过现在他跟我娘都成亲了，脸皮也早练出来了，你就是在他面前唱这词，最多也就能让他脸红上一红！” 郭靖却没听过这里面的故事，闻言好奇询问，黄蓉便将当年的往事讲了出来，却也注意了一些避讳，周念通听了倒没什么，旁边全真七子个个脸色尴尬，连练气都静不下心来了，只能嘟囔着一些借口离远了些，眼不见为净。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双方齐至 随着天色渐晚，鸳鸯湖上渐渐腾起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浓，慢慢的湖上景色都隐在雾中，若隐若现，恍若身处仙境之中。 洪七公咦了一声道：“前几天没在湖边过夜，倒是不知道这鸳鸯湖畔还有这般景色！” 朱聪笑道：“咱们几个地头蛇倒是忘了说了，这烟雨楼靠近南湖，湖边水汽茂盛，多有雨水，常年都是烟雨蒙蒙，所以才叫烟雨楼！” 洪七公哎哟一声，揉了揉胳膊道：“怪不得我骨头发酸发痛，看来不久就要有大风雨了！” 众人正在说笑，忽然半空突然打了个霹雳。众人一齐抬头，只见乌云遮没了半边天，眼见雷雨即至。 洪七公笑道：“老叫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金口玉言了，说下雨便真要下雨了！在雨水中打架会不会更过瘾些？” 马钰几人暗暗思量，那黑袍人听闻动作很是呆板，想来下雨天气对其影响必然比其他人大上不少，心中暗喜。 就在此刻，听得鼓乐声喧，湖上忽然亮起灯光，不多时几艘大船开了过来，船头灯火亮堂，竖着“肃静”“回避”的官牌。 郭靖奇道：“这是哪里的官宦，眼看要下雨了，跑南湖上做什么？” 黄蓉眼尖，一拉他衣袖，叫他去瞧船上之人。 …… 郭靖定睛看去，只见船头几人走动，正是彭连虎、沙通天等人，还有一高一矮两人特点鲜明，高的是完颜洪烈，矮的是裘千仞！ 郭靖不由大怒，这嘉兴是大宋地盘，这官船也分明是宋制，可为何完颜洪烈这金国的王爷，能大摇大摆乘坐大宋的官船耀武扬威？ 周念通叹道：“金国即将倾覆，风光不再，可叹大宋朝的官员到现在都没几人能看清国家间的时局，还以为那是百年前战无不胜的金国爹爹，到现在都在跪舔！” 郭靖无语，旋即又盯上了完颜洪烈，心中暗想，此次若有机会，定要杀死这狗贼，以报父仇！ …… 完颜洪烈几人上了岸，看着周念通这边众人仿佛等待已久，俱是一惊。 周念通一个个看去，没见到杨琏真珈，心中却是仍然没有放下大石。 他忽然看到裘千仞正与杨康站在一起，不由冷笑一声道：“裘大帮主，这是伤愈了？怎么还跟着完颜小王爷混啊，前段时间他抛下你先逃的事都忘了？” 裘千仞脸色还有些青白，明显元气未复，听了周念通这不客气的指名道姓，抬眼瞅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静静站在那边，默不作声。 杨康却道：“前不久几个强盗欺裘帮主受伤，闯入铁掌帮烧杀抢掠一番，实是做得过分！当日在下自知武功低微抵抗不得，便连夜下山，求我父王发兵救援，以尽朋友之谊，不知这又有哪里做错了？” “你！”郭靖听得杨康狡辩，不但把他自己抛弃盟友脚底抹油的糗事轻轻揭过，反而话里话外指责他与黄蓉、周念通三人是杀人放火的强盗，不禁大怒。 只是郭大侠笨口拙舌，虽然心里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又难以辩解清楚，只气得鼻中喷气，喘个不停。 周念通却不在意，只听得暗暗好笑，心说这杨康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请父王发兵救援”，这金国被蒙古打得连连败退、焦头烂额之际，完颜洪烈现在手头有兵来救吗？ 况且，那些宋国官儿就算再怎么跪舔金国爹，他们敢让大批金国军队从自己辖区大摇大摆过去吗？ …… 裘千仞仍是不吭声，此时马钰却走了出来，望向裘千仞，行了个道家礼仪，道：“裘帮主，到现在你仍要与金国王爷效力吗？” 语气惋惜，带着些劝解之意。 裘千仞抬头，勉强回了个礼：“马道长，此事复杂，一时难以说清，裘某今日却也只能得罪了！” “唉——”马钰叹气，失望摇头。 在场几人，大多跟裘千仞不熟，稍微熟悉些的如周念通、郭靖黄蓉等人，此刻也是与裘千仞是敌非友，唯独一个马钰，却与裘千仞有那么几分交情。 起因便是当年郝大通、王处一带着周念通，阴错阳差之下救了铁掌帮大小姐裘千尺，当时裘千丈回去说了此事，裘千仞自然要表示一番感谢，而当时全真教也有意与这南方第一大帮交好，一来二去，全真教与铁掌帮在当时关系颇为友好。 大概六七年前，两边差不多可以说是蜜月期时，马钰办事路过铁掌帮，甚至被邀请上山做客，宾主尽欢。 当时筵席上，裘千仞趁着酒意演练了铁掌功夫与水上漂的轻功，马钰也展现了全真教玄门正宗的内功，虽然比不上裘千仞，倒也让他眼界大开，啧啧称奇，颇为重视。 两人当时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算是有了些许交情。 之后，铁掌帮行事渐渐有些霸道，风评也差了，全真教这边审时度势，发觉再与铁掌帮走得太近对自家名声不利，弊大于利，于是虽然没有公开断交，却也渐渐与铁掌帮关系疏远了。 而马钰写信劝过裘千仞几次，只是裘大帮主当时意气风发，没放在心上，两人也同样是疏远了。 …… 眼下，马钰籍着最后一点交情开口相劝，裘千仞眼神复杂，却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他其实此刻心中是有苦难言，只是最后一点自尊，让他难以开口解释，只能是一条路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杨康咳嗽一声道：“裘帮主深明大义，自然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马师伯就不必再劝了！” “畜生，你还知道他是你师伯！”暴躁老道丘处机此刻早已按捺不住，跳着脚吼出了声：“到现在你还认贼作父，老道真后悔，当年收你为徒传你武功，怎么不一剑刺死你！” 杨康被丘处机怒发冲冠的模样吓了一跳，脸带惊慌退了两步，他一直很怕这个道士师父，此刻被他痛骂，更是心中发慌。 只是回头看了看船舱，杨康迅速镇定了下来，微笑拱手：“师伯自然是认的，师父我当然更要认，只是师父也不能强令我背叛父王！” 他环顾一圈，又道：“我这边倒想问一下师父，不知我母妃现在何处？” 此话一出，原本在边上一脸淡然扮雕像的完颜洪烈立马耳朵竖了起来，满脸期盼。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杨康的欢喜 “你还有脸提你母亲！”丘处机怒道：“你这段时日倒行逆施，做出多少错事，你母亲听闻后也不知哭了几场！现如今，你父母早已对你彻底失望，今天都不愿来此见你！” 此刻杨铁心夫妇确实不在场，杨铁心也确实是对杨康极其失望，不愿再见这个不孝的忤逆子，不过包惜弱其实非常想念儿子，只是因为双方敌我关系复杂，被杨铁心劝阻，否则也定然是要来此的。 “是吗……”杨康喃喃自语，愣了一会儿，深深叹口气，旁边完颜洪烈则是满脸灰暗。 杨康又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淡然：“家常叙话到此也可以停止了，今日我等来此，乃是为了半年前约定的烟雨楼比武之事，不要为了不相关的事情转移话题！” 说着，他便要招呼身后沙通天几人上阵。 …… 这时，从周念通这边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 “……阿康。” 听到这声呼唤，杨康的动作一停，大喜过望地转身：“师父！” 从人群中中走出来的正是梅超风，而杨康那声“师父”叫得情真意切，比刚才对丘处机的称呼亲热得多，只气得丘老道脑门上血管猛然蹦起来老高！ 丘处机自然是老早就从郭靖那边知道，杨康拜他为师的同时，居然还拜了梅超风这魔头为师，很是大发了一顿雷霆，不过发完之后也没辙。 杨康拜梅超风为师，便成了黄药师的徒孙，就黄老邪那护短的性子，你去跟他龇牙？ 虽说丘处机那暴躁性子，就算是当着黄药师的面也敢跳脚，但是好歹眼下是同一边的，就算是以他的情商也知道必须得给黄老邪面子，再加上师兄弟们劝说，丘老道也只能嘟囔着“连人家徒弟都抢，东邪门下个个都是邪得很”，硬是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 杨康看着梅超风，双眼发亮：“师父，现在只有你会站在阿康这边了，你不会也骂我认贼作父吧？” “呃……”梅超风犹豫了一下，听杨康语气中满是期盼之情，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侧耳倾听黄药师似乎并无表示，心下一横道：“不会，阿康你喜欢跟着谁，跟谁感情深，那是你的事，师父不会管的！” “真的！”杨康大喜：“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比那个男师父强太多了！” 此话自然又引得丘老道一阵咆哮怒骂，杨康却充耳不闻，脸上满是笑容。 梅超风听黄药师仍是没有表示，心中大定，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犹豫了：“金国六王爷将你养大成人，这养育之恩大于天，你愿意跟着他，这无论怎么说都没有错！” 这话却不是安慰杨康，梅超风确实是一直抱着这个观点，她原本把善恶看得就极淡，论事不论对错，只看亲疏！ 不光是她，东邪门下其实都差不多德性，对当年庇护抚育他们的黄药师视若天人，比亲生父母都要亲近得多！ 杨康听了此话更是欢喜，仿佛心头一副重担放下，几乎欢呼着跳了起来。 此刻，这位小王爷才展现出一个大男孩的朝气，而不是之前一直表现的平静、阴沉、满腹心计，彬彬有礼却从骨子里透出高傲疏远。 在场众人差不多是第一次见到杨康如此表情神态，俱都目瞪口呆。 …… “只是……”杨康没开心多久，梅超风那边又犹豫着递出来一句话。 “阿康你毕竟身上流着汉人的血，虽然你认王爷当爹我不反对，只是……你想帮着金国对付大宋却有点……” “有点什么？”杨康总算是从兴奋之中缓过神来，听了这话，有点失望，但也有些释然，知道自己的女师父实是一心为了自己着想，就算观点不一致，至少对自己只有善意。 梅超风又侧耳细听，仍是没从黄药师那边听到任何动静，心下忐忑，只得自己揣测着恩师的观点，说道：“忠孝仁义乃是大节所在，你孝顺养父也可以算孝，但你是汉人，一心帮着金国的话，这忠与义……” “师父，你不必说了！”杨康伸手制止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闭目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仿佛要将心中的一切杂念抛之脑后，慢慢道：“我很高兴，至少师父你大体上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今日到此本就是为了当初约斗之事，其他的事情不必多说，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 “说的也是！”丘老道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杨康半天：“你这逆徒的事情押后处理，先来完成半年前的比武约斗！” 他身后的全真五子已经齐齐站了出来，马钰那边也同样走来，正版的天罡北斗七星阵蓄势待发！ “那么，哪个先来领教？” …… 丘处机充满霸气的话一出，对面几人突然集体沉默。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侯通海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有些尴尬地讪笑。 “？？”杨康见状急道：“你们几个为何愣着？要是不敢出手的话，请杨琏真珈大师出场啊！” 此言一出，不光全真七子与江南七怪，黄药师、洪七公、周念通与郭靖黄蓉尽皆脸色大变。 那杨琏真珈果然来了！ 此时不见人影，莫非尚在船舱之中？ …… 完颜洪烈也重整心情，道：“此时对头尽皆聚齐，还不速请杨琏真珈大师与他的护法出手，将对面一网打尽！” 沙通天等人面露难色，彭连虎悄悄对完颜洪烈道：“王爷，杨琏真珈大师此刻尚在休息，他那护法……谁过去叫都免不了一巴掌啊！“ “……”完颜洪烈拍了拍额头，仰头望月，只见月亮此刻刚刚过了半天，要到天明，起码还得有两三个时辰！ 完颜洪烈缓缓扭头，对着这边严阵以待的众人，露出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微笑：“……要不，小王这里酒水佳肴不少，大家可以吃喝休息一阵，等天亮了再动手如何？” 众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郭靖显威 郭靖守在一边，眼神早就从杨康身上转移到了完颜洪烈那边，死死盯着他，不错眼珠。 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道：“老贼，还想拖延时间？今日必取你性命，纳命来！” 说着，郭靖一马当先，便冲着完颜洪烈杀去。 沙通天几人吃了一惊，眼见郭靖红着眼睛，像是发怒的公牛一般直冲而来，那杀气浓烈得让他们纷纷想要躲避。 只是身后是必须保护好的主子，几人互望一眼，也只能苦着脸，纷纷上前。 沙通天与彭连虎站位最前，两人同时抢上，四掌齐出。 郭靖则是不躲不让，双掌相迎。 沙通天与彭连虎心中暗想，每隔一段时间见面，郭靖这臭小子武功确实是一次胜过一次，到如今已经远在他们之上，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的臭小子而已，这功力做不了假，总得花费时间慢慢苦练提升！ 他们俩好歹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黑道大佬，难道二打一之下，几十年功力还能硬生生被郭靖压倒？ 至不济，挡住他这一掌总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两人毫不退让，反而加了一把力，要与郭靖硬碰硬一回！ …… 事实证明，有些邪，你不信不行！ “砰”地一声闷响，沙通天与彭连虎只觉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迎面而来的石墙一般，竟是被郭靖摧枯拉朽一般击溃了他们的掌力，推着他们两个继续前进。 两人怒吼连连，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停下脚步，脚下在地面不住蹬踏，犁出四条深沟。 后面梁子翁与侯通海一看不好，各挺兵刃迎上，意图趁着郭靖被两人拖住，来个乱刀砍杀。 郭靖不慌不忙，双掌一变改为空明拳，沙通天与彭连虎忽然感觉对方掌上传来的巨力刹那间消失，变得空空荡荡，更有一种偏转力道传来。 他们原本正在全力对抗郭靖掌力，此刻力道用老，不由自主被牵引地朝中心栽倒，“咚”地一声，仿佛火星碰地球一般，两人脑袋撞了个正着，顿时头昏脑胀，歪在一边。 郭靖趁隙闪过梁子翁发出的两枚透骨钉，一巴掌把侯通海扇得好似陀螺一般连打了十多个转，接着一掌“震惊百里”从数米外发出，以掌开路，合身朝着完颜洪烈冲了过去。 此时挡在他面前的只剩一个梁子翁，见郭靖势不可挡直冲而来，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身后的完颜洪烈，一个灵狐打滚躲了开去。 …… 杨康护在完颜洪烈身边，眼见郭靖大发神威，竟是径直冲破了四大一流高手的拦截，直奔自己两人而来，惊骇异常。 他来不及多想，拉着完颜洪烈便不住退后，口中叫道：“裘帮主救命！” 只听一声叹，裘千仞施展水上漂的轻功，迅捷闪到了两人身前，恰好挡住了郭靖的去路。 郭靖低吼道：“让开！” 裘千仞苦笑道：“让不得！” 郭靖原想指责裘千仞恩将仇报，可是见完颜洪烈已经退后数丈，也顾不得口舌之争，出掌便与裘千仞打了起来。 郭靖这与裘千仞已经是第四次交手，第一次乃是在君山丐帮总舵，与黄蓉携手，合斗心有顾忌的裘千仞，将其压制；第二次是在铁掌帮，黄蓉被打伤后，他拼命与裘千仞死斗，连遇惊险，好不容易带着黄蓉逃走；第三次便是在山洞中，郭靖心有觉悟，牢牢守在山洞口死死拖住裘千仞。 之前三次，除了第一次在黄蓉帮助下略微压制住对手，后两次郭靖虽是拼尽全力，但仍然是逊色于裘千仞一筹，单打独斗的情况下难免落入下风。 然而此次第四次交手，郭靖却是占了上风！ 一方面，他的武功在这短短时日又有精进，另一方面，却是裘千仞之前受伤刚刚痊愈，元气未复，不敢与郭靖硬马硬桥地互拼，只能不断凭借水上漂的轻功迂回作战，吃亏不小。 …… 梁子翁之前被郭靖气势吓倒，躲开了其进攻路线，此刻心神稍定，见裘千仞挡住了郭靖去路，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下羞愧，连忙手持兵器上前给裘千仞压阵，虽然不敢上前攻击，好歹叫郭靖心有忌讳，让裘千仞压力稍松。 被郭靖甩在身后的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三人此刻方才昏头昏脑地起身，各持兵器想要上前围攻郭靖，身后却传来了怒斥： “好不要脸！几个江湖前辈合攻一个晚辈，也不怕江湖人笑话！来来来，要打的话，跟我们几个打！” 说话的是飞天蝙蝠柯镇恶，刚才他们几个反应稍慢，报仇心切的爱徒郭靖已经冲了上去，吓得几人连忙跟随，等堪堪赶到，郭靖已经接连突破沙通天几人的围攻了。 江南七怪正在惊叹徒弟此刻功夫一日千里，已经到达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境界，眼下见沙通天几人居然还想上前合攻徒弟，顿时大怒，便各持兵刃，与沙通天三人打成一团。 于是战场分成两个小圈子，一边郭靖暴揍裘千仞，另一边江南七怪合斗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 那沙通天与彭连虎毕竟是老牌的一流高手，江湖大佬，比起江南七怪任何一人都要强，但也强得有限，人家人数多，二打一就被压制得没了脾气；最倒霉的是侯通海，这个浑人比他师兄沙通天差得远，武功就是在江南七怪之中只怕也只能排到中下游，此刻被韩小莹与全金发围攻，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没多会儿身上就多了好几个伤口，只气得怪叫连连。 至于后面的全真七子等人，刚才原本也是想要上前，却被江南七怪劝住，言说此刻双方并未正式比斗，郭靖出手是为报父仇，他们江南七怪则是帮徒弟复仇，理由充分，其他人倒不方便插手了，只要帮他们观敌了阵即可。 而在最远处，黄药师等人也在观战，黄老邪自然不屑于参与进去，洪七公伤势未愈本来就是看热闹，小黄蓉原本想要上前帮助爱郎，只是现下眼见郭靖大发神威，对战裘千仞也能占得上风，只看得兴高采烈，连连鼓掌。 她心道此刻倒是为郭靖扬名的好时机，便也没有上前，而是口中开始斥骂起了裘千仞。 她言裘千仞恬不知耻，里通外国，身为长在大宋的汉人，却投靠金国，是比秦桧不遑多让的大汉奸；又骂裘千仞老不知羞，对待她一个小辈都要行欺骗偷袭之举，眼下又打不过郭靖这个年轻人，是武功差，武德更差，有什么资格号称是不在五绝之下的大宗师？ 小姑娘伶牙俐齿，口齿清晰，将裘千仞做过的一些糗事尽皆娓娓道来，还故意变本加利，渲染夸张了无数倍，只听得裘千仞心浮气躁，连喘粗气，原本仗着经验老道，渐渐在郭靖手下扳回来少许的局面刹那间又恶化了。 黄蓉此举不但是恶心了裘千仞，让其声名扫地，更是把裘千仞这铁掌水上漂的鼎鼎大名拿来当成了郭靖的台阶，可以说是让郭靖踩着他扬名，堪称杀人诛心。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杨琏真珈现身 在场众人之中，唯有一个周念通，虽然也是面露关注看着比斗场面，实则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目光瞥向停靠在湖边的大船之上，总觉得船中有什么让他极其在意的人物存在，吸引了自身一大半的注意力。 而在他的精神空间中，老弟周恒通也紧紧盯着实况转播的画面，神色专注。他一向除了何沅君与瑛姑周伯通有限几人的事情之外，从不关心其他人和事，此时露出这般专心的表情尚属首次，叫一边的王重阳与林朝英都惊疑不定。 周恒通的心里也是跟周念通一样的感觉，总觉得那船舱中有某个叫他极其在意的存在…… …… 没过多久，眼见裘千仞被郭靖压制得厉害，而另一边沙通天三人也被江南七怪打得狼狈不堪，杨康扶着完颜洪烈躲在船边，见此刻情势不妙，心急如焚。 眼下己方全面处于下风，对方尚有好几位在那边观战，随时可以加入，到时候势必一败涂地！ 杨康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心说此刻时机未到，后手决不能现在放出，否则反而打草惊蛇徒劳无功！ 他忽然一眼看到周念通正在远处观战，心中一亮，突然扬声喊道：“杨琏真珈大师，周念通在此！” …… 话音刚落，一声大喝猛然响起：“周念通！他在哪里！” 旋即，停靠在岸边的大船上，船舱“砰”地一声破碎开来，舱门更是被一股大力直接拍出，呼啸着朝七八丈外正与裘千仞打斗的郭靖而去！ 郭靖此刻对战半血状态的裘千仞已经占了绝对上风，自然有余暇眼观六路，见那舱门朝自己而来，立刻身形暴退。 边退后，他边挥舞双掌，以空明拳的路子，将那舱门接在手中。 刚一接触，郭靖猛然觉得一股大力从舱门传来，急忙凝神静气，全力运转空明拳泄劲的法门，总算那舱门本身不重，携带不了太大的力道，让郭靖化去劲力，免去受伤，却也抑制不住地“噔噔噔”连退五六步，踩出了数个深坑。 郭靖脸色大变，好半天才回过气来，叫道：“杨琏真珈！黑袍人！” 此言一出，比斗的、观战的均是脸色一变，一起把目光投射到那艘大船之上。 …… 只见黑袍一卷，从大船破碎的船舱之中，走出了两个人来。 两人均是一身黑袍裹得严实，夏天刚过也不怕热…… 其中走在前面的人取下兜帽露出脸来，面容瘦削，眼神阴鹜，正是杨琏真珈！ 只是杨琏真珈大师此刻的形貌可有些凄惨：除了之前只剩单臂的情况外，他左眼已瞎，戴着一个眼罩，而右耳也缺失了！ 眼见杨琏真珈此刻已经成了标准的资深残联人士，周念通在紧张之余，却又有些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原因无他，此刻杨琏真珈站在大船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感觉，配合此刻伤残的外貌，嗯，如果把他缺失的胳膊戴上一个铁钩，嘴唇上留两撇胡子，脑袋上再扣个海盗帽子…… 虎克船长，一向可好？ …… 在众人皆安静的时刻，周念通这一声扑哧自然极为清晰，顿时杨琏真珈尖利的眼神如钩，直接朝着周念通射去。 一眼看到周某人，杨琏真珈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冷笑，弧度渐渐扩大，湖边也从小到大，响起了他森冷的笑声：“哈哈哈……周念通！我找得你好苦！” 周念通笑眯眯摆摆手道：“哎呀，那可真是，有劳牵挂啦！话说杨大师，我可没有故意躲着你，那不凑巧一直碰不上，我也没办法的！” “哼哼！”杨琏真珈冷笑一声：“休逞口舌之利，眼下你既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就不用想着逃走了！此次我必要一雪前耻！” 周念通好奇道：“听起来你对我怨念颇深啊！我倒想不通了，是怎么得罪你了？” 这一点是周念通始终想不通的，之前从郭靖他们那边得知，这杨琏真珈针对他几乎都形成执念了，口口声声要找他算账！ 杨琏真珈忽然沉默了，旋即道：“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个！总之你周念通，还有那祈王赵贵诚，你们两人我都不会放过！就算你们死在我报仇之前，我也必要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这话透着深深的怨毒，听得周念通毛骨悚然。 罢了，反正不谈个人，与这杨琏真珈背后的势力xz密宗也已经是敌非友，周念通也不再多言，冷笑道：“你无非就是依靠那黑袍人，今日我们也早有准备，偏不信你能靠他一人之力横扫全场！” 杨琏真珈闻言也不多话，冷冷一笑，稍一示意，他身后那黑袍人便上前一步站了出来，直接跳下大船，也不见其运起轻功，像块石头一般咚地一声落在湖边浅滩上，双腿都深深陷进了泥沙中。 接着，那黑袍人拔出双腿，便一步一步朝着众人走来。 …… 众人严阵以待，他们都已经知道这黑袍人曾一击打伤北丐洪七公，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劲敌，大意不得。 郭靖退到全真七子那边，对周念通叫道：“大哥，我们快些布下天罡北斗七星阵，合力对付他！大哥？” 布阵合力对付黑袍人，这是原本的计划，但是此刻周念通充耳不闻，直愣愣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黑袍人，不知怎么有些出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黑袍人，但是早在当初洪七公等人在大宋皇宫遇上黑袍人之时，远在终南山的周念通就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有个叫他非常在意的家伙出现了！ 此时直接面对对方，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只觉得眼前走来那人似乎熟悉得很，但又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怪异非常。 那黑袍人也是完全不理会其他人，与众人擦肩而过，径直走到周念通面前，与他相距不到一丈，周念通仍然是傻呆呆望着对方，神思不属。 而那黑袍人似乎也有些异常，竟也站立不动，黑色兜帽中看不清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三百五十章 东邪战黑袍 两人面对面陷入傻愣之中，周念通这边众人固然是惊疑不定，杨琏真珈那儿也是满脸古怪，忽地脸色一沉，低喝一声。 那黑袍人浑身一抖，突然进步上前，一拳便打了过来！ 众人惊呼，而周念通尚有些浑浑噩噩，竟然不知躲闪。 突然青影一闪，他的后脖颈被人抓住，一拖一带，便拉着周念通迅速后退，躲过了那一拳，却是黄药师眼看不好，迅速上前救了周念通一命。 “臭小子，愣什么神？不要命了？”黄药师带着周念通退出去老远，脸色铁青，大声斥责一声，转眼看向继续一步一步走来的黑袍人，面色凝重。 此刻郭靖已然赶来，黄药师便把周念通丢了给他：“看好你这大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生死关头居然发起呆来！我先去会会那厮！” “岳——岳父……”郭靖急忙扶住周念通，对着黄药师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小心的！”黄药师淡淡说道，便施展轻功掠到那黑袍人面前，劈面便是一掌。 …… 黑袍人此刻似乎恢复了正常，迅速抬手抵挡。 黄药师不待双方拳掌相碰，立刻变招，双臂挥动，刹那间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叫人目不暇接。 这却是黄药师的绝学落英神剑掌，又称桃华落英掌，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 虽然掌法中虚招极多，但临阵之时，若是对手应接不暇，虚招也可变为实招，招招不落空，实是一门极强的掌法。 然而此刻黄药师用这落英神剑掌对敌黑袍人，却是一掌也不敢化为实招，刹那间几十掌下来，尽是虚招！ 只因那黑袍人竟是完全不被虚招迷惑，出拳奇快，每一拳都直击黄药师双掌，意图硬碰硬。 有洪七公的前车之鉴，黄药师当然不敢跟他拳掌相拼，自讨苦吃，只得将每一招都化为虚招，打了好一会儿，双方竟是尚未有一次真正的拳掌相交。 “咻”地一声，黄药师骤然后退，脸色颇有些难看，只因如此对敌，场面看着不落下风，实则对他压力极大！ 那黑袍人果然力大无穷，拳脚间声势惊人，拳风激荡，更有击破音障的巨响，叫他压力颇大，刚才有数次险些变招不及，双方拳掌差点相撞，一旦如此，下场必然惨淡！ …… 黄药师略一凝神，袖袍一拂，从地上摄起了数十颗石子捏在手中，随即十指不断弹出，“呲呲”连声，一颗又一颗石子便如利箭一般朝着那黑袍人直射了过去！ 这便是黄药师另一门绝学弹指神通了！ 黑袍人竟然毫不躲闪，只以双拳护在面门，只听“啪啪”声音不绝，那些石子落在黑袍人身上俱都被震得粉碎！ 不一会儿，石子弹完，黑袍人缓缓放下双臂，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被石子击中的地方衣衫碎裂，露出皮肉，不过略微发红，没过一会儿便恢复肤色正常，不红不肿，竟似毫发无伤！ 此刻周念通已经缓过神来，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张大了嘴：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威力他是体验过的，每一击都不亚于全力的一掌，想不到打到这黑袍人身上竟是徒劳无功！ 这人竟然真的是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不成？ 黄药师也想不到自己最得意的弹指神通居然也对那黑袍人不起作用，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他心知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另一绝学劈空掌多半也没什么用，心思急转，突然从怀中取出碧玉萧来。 …… 黄药师将玉箫放在口边，用力吹奏了一声。 只此一声，那黑袍人正迈步走来的动作突然一僵！ 而另一边，凝神望着这边的杨琏真珈也是闷哼一声，死死盯着黄药师，咬牙道：“意识攻击！” 移魂大法是九阴真经里面专攻精神方面的技能，周念通小时候因为变痴傻的事儿，老顽童把这门功夫拿出来与黄药师等人共享，一同钻研。 其中黄药师从中获得灵感，将其与自己的碧海潮生曲结合，让原本就有一定意志攻击能力的碧海潮生曲进化，可以把人拖入幻境，也可以直接精神攻击！ 之前黄药师与洪七公、周念通几人一同讨论，就发觉那黑袍人虽然无人可挡，但是似乎神志不全，意识死板，举手投足倒像是由杨琏真珈所控制一般。 而这控制手段虽然难以察觉，但思来想去，无非就是精神上的手段！ 于是黄药师便产生了大胆的想法，直接利用碧海潮生曲施以精神攻击，一试功成！ …… 黄药师见此招有效，精神一振，立刻加大力度，吹奏起了玉箫。 就见那黑袍人原本僵硬的步伐变得更加步履蹒跚，摇摇晃晃，似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 而一边的杨琏真珈脑门上暴起青筋，脸色难看，汗如雨下，仿佛也只能苦苦抵挡一般。 黄药师越发挥洒自如，碧海潮生曲滔滔不绝，声贯湖畔，众人尽皆大气不敢喘，但都面露兴奋，只道胜利就在眼前！ 周念通尤其高兴，若是此次可以胜出，擒下那杨琏真珈与黑袍人，定要揭开那黑袍人的兜帽仔细看看，其人究竟是谁，为何让自己有如此古怪的感觉！ 此时月色虽明，但乌云渐渐已经聚集，遮挡了不少月光，可见度下降了不少，周念通只得开启天眼，天眼之下纤毫毕露，忽然不经意瞥见，杨琏真珈的嘴角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不好！”周念通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身形直扑而出！ …… 就听杨琏真珈突然大笑：“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咄！” 伴随这声大喝，黄药师骤然间头痛欲裂，仿佛千万根钢针直扎脑海，唇边碧玉萧猛然炸裂！他大叫一声，抱住了脑袋，笔直挺立的身躯也被刺激得弯下了腰。 而与此同时，那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倒的黑袍人突然站定，脚下一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射而来，一拳击出！ 众人大惊，完全来不及反应，只听得黄蓉凄厉一声惊叫：“爹爹！”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他是属于我的 那黑袍人原本就在一步步接近黄药师，距离不过三四丈远，此刻骤然加速，刹那间便已到了他身前，拳峰所向正是其小腹，而黄药师此刻尚未直起腰来！ 他精神乍受重创，头痛欲裂，虽然作为老一派武学宗师经验丰富，立刻便反应过来，忍痛勉力后退，但却已经来不及躲闪，眼看那一拳是逃不开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及时挡在黄药师身前，却是早一步赶来的周念通！ 只是周某人此刻也同样来不及带着黄药师后退，只能咬牙运功，周身氤氲热气升腾，带动空气也扭曲虚幻，双拳架在前面，准备以全力驱使空明拳，试图卸去那黑袍人雷霆一击！ 此刻周念通心知，就算自己将空明拳的要旨发挥到极致，面对那黑袍人远远超乎人体极致、势大力沉的一击，也不可能将其力量尽数卸开，能卸去五成已经是上苍保佑！ 而剩下的五成，就只能靠自己鼓起全部功力来承受了！ 大成的九阳神功加先天功，再加八层的龙象般若功，究竟能否承受得住那黑袍人五成力量的一击？ …… 在众人连声惊呼、杨琏真珈志得意满的狂笑声中，仿佛慢动作一般，周念通的双拳，与那黑袍人的一拳碰在了一起。 很奇怪的，这仿佛火星撞地球般的一击并未有激起多大声势，只有轻微的“噗”的一声。 但是紧接着，仿佛一圈看不见的波动猛然间从两人所立之处扩散开去，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恍如心头一柄大锤重重一击，心下大惊！ 随即，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就此僵立不动！ 惊呼声乍停，杨琏真珈的大笑也戛然而止，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安静，诡异非常。 良久，周念通嘴角缓缓流下一条血线，脸色略有些泛白。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忽地咳嗽了几声，抑制不住又有些许鲜血沿着嘴角涔涔而下。 “大哥！”郭靖惊呼一声，急忙冲上前去，杨琏真珈脸上露出一丝喜意，却又带着浓浓的疑惑感。 周念通却毫不在意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缓缓开口：“难道说，你是……” 说着，他慢慢伸出一只手，要去揭开黑袍人的兜帽。 而黑袍人竟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怎……怎么！”杨琏真珈大惊，连忙双手划出诡异的手印，似乎意图控制那黑袍人动作。 然而任他多番努力，那黑袍人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仍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终于，周念通伸手抓住了黑袍人的兜帽，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兜帽被整个扯下，露出了那黑袍人的真面目来。 …… 众人仔细看去，却见那人大约二十岁上下，面色白净，相貌平凡，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就是普普通通一张路人脸，放在人群中只怕没人能分辨出跟寻常人有什么不同来！ 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黑袍人整日藏头露尾，到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可是……话说这是谁啊？ 都没人认识的，你蒙面的意义何在？ 却见周念通面露惊喜，随即激动万分，抓着那黑袍人的肩膀，手臂竟是微微颤抖起来：“果然……果然是你……” 此刻郭靖已经赶到他身边，连忙扶住周念通有些颤抖的身体：“大哥，你受伤了！” 周念通靠着郭靖，闭目连续深呼吸几口，方才停止颤抖，道：“不碍事，一点点轻伤而已……我只是太激动了……” …… 刚才那第一击，就完全摧毁了周念通所有的防御，更令他受了不轻的伤，可就在周念通以为自己不死也要骨断筋折、身负重伤之时，对方蓄势待发的后力一瞬间消失得无隐无踪，整个人就此僵立不动！ 而籍着双方手臂相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席卷全身，周念通几乎是刹那间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只剩下万分的激动！ 因此，他才会如此失态，双手都禁不住的颤抖，待到揭开对方兜帽，确认心中所想，更是激动得几乎都站不稳了。 …… 郭靖转眼望向那黑袍人，却见对方仍是双目无神，不发一声，毫无动作。 他原本对那无可匹敌的黑袍人颇有忌惮，此刻近在咫尺，对方竟然毫无反应，不由大奇，忍不住大着胆子在对方眼前拿手掌晃了晃，见他连居然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这要不是看对方刚才还差点打死他家岳父大人，郭大侠说不定就以为对面的是个死人了！ 郭靖放下心来，问道：“大哥，这位……原来是你的故人吗？他为何如此……如此模样？” “故人……呵呵，说起来，确实可以算是故人了……”周念通不知是哭还是笑，嘴中那声“故人”咬得特别重。 郭靖不明所以，看周念通似乎并无大碍，便放开他，转身去扶自家岳父去了。 黄药师此刻方才从剧烈头痛中慢慢缓过神来，直起腰捂着头连连苦笑：这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若不是周小子来救…… …… “这是怎么回事！周念通，你使的什么妖法！为何我密宗的护法金刚此刻竟然脱离了我的控制！” 一声大吼从远处传出，却是那杨琏真珈，此刻这位大和尚满眼血丝，青筋迸起，目眦尽裂，声音嘶哑，显然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 一边质问，他还不死心地继续双手比划手印，意图尝试控制那黑袍人，可惜依然徒劳无功。 “密宗的……护法金刚？”周念通此刻方有闲暇去看对面，闻言嗤笑一声：“可笑！凭什么说这是你们密宗的！” 他此刻心情仍是激荡起伏，不自觉放大了声音：“我告诉你，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每一寸每一分，哪怕是一根儿头发丝儿，都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 杨琏真珈：“……” 众人：“……” 郭靖不由自主扶着黄药师退后，离周念通远了好几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护法金刚身的由来 现场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宁静无声，尴尬无比。 半晌，朱聪咳嗽一声，道：“周小兄弟，我无意对你的个人喜好指手画脚，只是……你得想想莫愁姑娘，想想沅君姑娘，这是两个多好的女孩子啊，若是她们听到你这话……” “嗯？”周念通不明所以，见朱聪支支吾吾，眼角乱跳的模样，便将自己刚才的发言一回味…… “嘶——！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咳，这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我绝对没有异于常人的喜好！” “是，是，我们都能理解……”众人附和，但是看向周念通的表情却仍是透着古怪，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全都想歪了。 …… 此刻，杨琏真珈却是张大了嘴，脑中天人交战。 他或许是在场唯一没有误会周念通意思的人，正在苦苦思索回忆自己恩师当初所言。 杨琏真珈长在xz，从小便入了密宗，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天赋，很快便被作为密宗之中隐宗精神一脉的优秀传人重点培养。 尤记得他还是一个小沙弥之时，便曾经见过这被隐宗视为至宝的护法金刚身。 那个时候，这护法金刚便是如今的模样，二十上下的年纪，面色白净，泯然众人的普通相貌。 听闻上师所言，二十年前曾有一次气候大变，xz地区气温异常升高，便连那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山上圣洁无比、万年不化的积雪也随之融化，化作水流冲下高峰。 那时密宗众僧只道是人间道德沦丧，引发天地崩坏，尽皆惊恐无比，在佛像面前参拜，祈求佛祖救赎。 谁知，那喜马拉雅山脉中，作为最高峰的珠穆朗玛峰，其上的积雪也随之崩塌，却从中冲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随着积雪所化的流水，冲下了山，被密宗僧人发现，奉为了神迹，被当成是佛祖赐给他们的护法金刚。 确实是神奇无比，那人鼻无呼吸，身体却温热，更难得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无论刀砍火烧水淹，俱都无事！ 若是细心感知，便可从那具身体之中，感受到一股无比庞大旺盛的生命活力，强大得根本不似凡人！ 而之所以密宗把他当成是护法金刚，而非香火供奉的佛像，却是因为他们精神一脉的上师八思巴发现，可以通过意识分割离体，遥遥控制这具身体活动，恍若真人！ 更有甚者，有一次，一名护法一脉的上师无意中发现，将体内苦练几十年功力输入那护法金刚体内，竟可以长久保留！ …… 密宗隐宗护法一脉的僧人，专修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还精擅一门传功的法门，便是可以将多人功力汇聚于一人之体，借以抗拒功力远胜他们的敌人。 神雕原着中，杨过就曾从金轮法王五个徒孙，藏边五丑那边见识过这法门的神妙，而周念通也曾在大漠吃过这法门的亏。 只是这法门虽然精妙，但传过去的功力却无法保留，一旦放手很快便会消散，用于迎敌则可，却无他用。 也不知那护法金刚的身体有何异处，输入的功力竟然完全不见消散！ 那名护法上师原本即将寿终正寝，时日无多，发现此事后大为惊喜，当下便将自身精修了五十多年、已然达到了第七层顶峰的龙象般若功，尽皆传入了护法金刚的体内，随即便在一旁当场含笑圆寂！ 这便是开了一个口子，之后十多年，密宗之中凡是即将寿终的护法上师，都会主动将功力传入那护法金刚体内，让他们苦练的龙象般若禅功，不至于因他们寿终身死而消散。 这龙象般若功乃是拼寿命的功夫，一个人便是再愚钝，若有数千上万年的寿命，慢慢堆也能练到最顶峰的第十三层；而若是没有几百年寿命，任你天赋再高，身死之时也来不及将功夫突破到足够高的层次。 凡人寿命至多不过百岁，这上千年来，隐宗之中护法一脉始终没有人能将龙象般若功推到第十层以上，便是这个道理。 然则这护法金刚一出现，情况却大有不同！ 传入他体内的功力竟然可以完全无消耗地保留，你敢信？ …… 当时第一位护法上师，将一身推进到第七层的龙象般若功毫无保留传入护法金刚体内，这便相当于他自身将功夫练到了第七层！ 而第二位护法上师，在大限到来时如法炮制，也将自己体内功力传入，同源功力融合，直接便把护法金刚体内的龙象般若功推进到了第八层！ 随着一位又一位即将寿终正寝的上师将体内功力传入，那护法金刚的龙象般若功一路高歌猛进，在这二十年前汇聚了近百位上师功力之后，他的龙象般若功，已经被生生推到了第十二层顶峰，离第十三层只差临门一脚！ 随时可能进阶到第十三层终极境界的十二层龙象般若功！ 这不但是前无古人，怎么想也是后无来者的绝世身躯，就这么阴错阳差地，被生生造就了出来！ 又因为精神一脉的传人可以控制这身体行动，自然而然，他便被奉为密宗护法金刚，横扫千军，群邪辟易，绝无敌手！ 也是因为有了这护法金刚在手，密宗隐宗原本便有的野心也便不断扩大，意图传教天下，谁人可挡？ …… 此次，原是作为隐宗精神一脉最优秀传人的杨琏真珈，因为在大漠受挫于周念通手下，矢志复仇，在多般恳求之下，密宗隐宗方才松了口，同意让杨琏真珈将这护法金刚带出，助他复仇。 在隐宗众僧心目中，这护法金刚刀剑难伤，不惧水火，实在是难以损毁，因此杨琏真珈只需小心不叫其丢失即可；而除了杨琏真珈这般精神一脉的优秀传人，又有谁能在他的手上将其夺去？ 因此，杨琏真珈才能轻易将这身体带到中原，意图控制其向周念通复仇。 按理说，以这身体刀枪不入的坚固，再加上龙象般若功十二层顶峰接近十三层的功力，确实在中原可以横着走，任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碰上了都只有大败亏输的结果，杨琏真珈自然志得意满，信心十足。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进击的杨琏真珈 今日与周念通总算相遇，杨琏真珈原以为是复仇的大好时机，哪知道，这护法金刚与周念通相遇甚至相接触，竟会发生不为人知的变化？ 初始面对面之时，杨琏真珈就发觉这护法金刚控制起来困难了许多，刚才眼看要一拳打死那周念通了，谁想两边碰触到一起之后，杨琏真珈的精神力量竟然在一瞬间就被挤出了那个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权！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而这本是上天赐予他们密宗的护法金刚又怎么可能会是属于那周念通的？ 想想把护法金刚丢失后，回宗可能遭受的严惩，杨琏真珈不禁发起抖来，怒喝道：“把……把他还来！”便朝着周念通直冲了过去。 …… 此刻周念通已经平静下来，他之前受的伤不算轻，但也不重，在体内大成境界的九阳神功、先天功运转之下，不多时已经好转了不少，此时心情轻松，正在上下打量着那具身体。 为了防止读者把周念通当成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咱们这里便挑明了说吧，这具身体不是别人，正是周念通前世的身体！ 话说当年周念通穿越，乃是因为没注意掉落进了马路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醒来时便已经变为婴儿，成了瑛姑和老顽童周伯通的儿子。 他原以为自己是转世重生，还好奇过自己原本的身体到哪里去了，想不到时隔二十年，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自己原本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混成了密宗的护法金刚的？又是怎么会变得如此钢筋铁骨力大无穷的？难道是穿越过程经过虫洞之类地方，宇宙射线之类的照射引起了变异？ 这还真是个难解的谜啊！ ……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身体属于他周某人，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你看之前还被杨琏真珈操控，他周念通一碰触立马就起义造反，脱离杨琏真珈的控制，回归他这真正主人的怀抱了…… 周念通也说不清该怎么面对自己前世的身体，毕竟他现在属于重生，有了新的身体与身份，并不是孤魂野鬼。 但是毕竟是前世使用了二十年的身体，那种熟悉感，总能叫他心生亲切与怀念之感，此种心情，或许可以用“故剑情深”来解释一二？ 哎呀，虽然只是自己前世的身体，但是此刻用另一个视角来看，怎么就是那么帅气呢…… 正在美滋滋打量着自己前世的身体，周念通却听身后传来了众人的惊呼，茫然抬头便见杨琏真珈狂奔而来，速度还挺快！ “把他还给我！” 杨琏真珈大师此刻的表情可不像之前那么淡然，双眼血红，目眦尽裂，张口大吼，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他双手齐张，也顾不得如此空门大露，仿佛一心只想抱住周念通狠狠咬上一口一般，可见实在是怒火攻心，已然失去了理智。 临奔到周念通身前，杨琏真珈双腿一蹬，整个人纵起近一丈高，如同一只大雕一般，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直扑过来！ 眼看杨琏真珈便要扑到周念通身上了，可是周某人此刻却毫无躲闪意，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一脸呆萌地仰头望着进袭而来的敌人。 杨琏真珈大喜，若是这个难缠的对手没有反应过来，让自己得以近身，自然便有密宗秘传的秘法收拾他！ …… 郭靖之前见周念通无事，便搀扶着黄药师回到众人之中，黄蓉连忙过来服侍，嘘寒问暖，捏肩捶背。 黄药师是精神受损，身体其实无碍，并不影响行动，只是女儿女婿一片孝心也乐得享受。 他跟洪七公面面相觑，各自苦笑着摇头，两老汉都是阴沟里翻船，丢了大脸了！ 正要自嘲几句，就听郭靖一声惊呼，转头便见到杨琏真珈直奔周念通而去，似要择人而噬。 而周小子居然又傻呆呆站那边，既不躲闪也不招架，黄老邪顿时便一皱眉。 今天这周小子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面对那黑袍人便发呆，现在又发呆！ 还有他对那黑袍人的态度也奇怪，那黑袍人又是怎么停手的，为何周小子说那身体属于他…… 正在深思，黄药师突然觉得脑中一阵刺痛，知道自己精神受损不宜劳神思考，只得把所有疑惑放在一边，对郭靖道：“靖儿，去帮你大哥一把！” 郭靖答应着，便飞奔过去，要去拦下杨琏真珈。 他刚刚靠近周念通，整个人却是一顿，似乎有一股颇大的阻力拦住了去路。 不光是他，那杨琏真珈眼看就要扑到周念通身上之时，却仿佛撞上了看不见的罩子一般，整个人顿时悬浮在空中。 仔细看去，杨琏真珈周身氤氲之气升腾，不时在月光下反射闪烁出一丝光华，仿佛一个看不见的结界一般，将他困在空中，竟是完全动弹不得。 就见周念通很是夸张地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轻松笑道：“哎呀呀，当真是危险啊，差点给咬上一口！也不知道这厮有没有打狂犬疫苗……” 杨琏真珈努力挣扎，却因身体悬空，无处借力，眼见周念通近在咫尺却偏偏碰触不到，只得怒骂道：“混账，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你之前那些手段才叫妖法呢，咱这是武功！”周念通微笑道。 黄药师与洪七公对望一眼，异口同声说道：“王重阳的先天罡气罩？” …… 周念通的先天功乃是重阳祖师王重阳所创，练至大成境界后，真气化罡，先天罡气流转不休，可以在体外结成护罩，大大提升防御能力，虽然不一定能挡得住内家高手的掌力，但是至少能削弱个两三成，更能有效防御箭矢、暗器等远程攻击。 周念通早在半年前便已先天功大成，先天罡气使用次数不多，却也数次建功，比如他曾在箭雨中擒下完颜洪烈而毫发无伤，比如他曾挨了欧阳锋全力两掌，却能保住一命…… 前不久机缘巧合之下九阳神功大成，这大成的九阳神功与先天功不知怎么开始慢慢融合，更增加了先天罡气的威力，此刻先天罡气罩几乎从无形化为有形，将杨琏真迦一个大活人都生生挡在外面不能突入。 虽然说，面对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来说不比鸡蛋壳结实多少，不过对杨琏真伽这般精神属性点满，力量与敏捷属性还是初始值的极端角色来说，那可是破不了防的！ 在天龙八部这一金庸的武学天花板小说里，隐藏boss扫地僧布下的三尺气墙，以萧峰刚猛无匹的降龙十八掌都不能打破，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虽然颇有不如，但高深武学殊途同归，却有那么几分接近的神韵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故技重施 周念通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近前的杨琏真珈在那边无能狂怒，小声笑道：“杨琏真珈，如今你算是落在我手里了！首先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没法跟自己前世身体重逢！为表感谢，今日送你一程！” 说罢，他也不管杨琏真珈惊讶迷惑的眼神，举起手来，便要一指点中杨琏真珈心口，了结这一大敌。 本来他这人颇有些心慈手软，对敌时通常都不愿手上沾染血腥。 不过杨琏真珈本身势力与他就属敌对，其个人更是结下了大仇，周念通自然不会在此刻妇人之仁，下起杀手也不会犹豫！ 眼见那一指便要点中，却见杨琏真珈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紧接着，他双眼仿佛放出一道光来，直射入周念通眼中。 周念通只觉得脑中一阵迷糊，意识顿时被一股力量拉走，只来得及口中咒骂了一句：“见鬼，又是这一套！” 周念通的精神空间中，金光裹挟着清气出现，化作了杨琏真珈与周念通的身形。 周念通刚一出现便破口大骂：“杨琏真珈，你又搞这一手！敢不敢玩点别的花样！” 杨琏真珈冷笑道：“能消灭你就行，何必拘泥手段！” 他环视一圈，看到精神世界里面的周恒通与王重阳，冷笑一声说了句“都在这里啊”，紧接着又看到已经成长到豆蔻年华的林朝英，顿时目瞪口呆。 话说这小子的精神世界怎么人越来越多了？这少女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 杨琏真珈朝林朝英看了看，觉得这么一个娇怯怯的美貌豆蔻少女应该没什么能耐，也便没去管他，只盯着周念通阴测测笑道：“今日就斩草除根，泄我心头之恨！” “是么？”周念通已经平静下来，也笑道：“半年前某人似乎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不过结果嘛……”他微笑着瞅着杨琏真珈缺失的右臂，笑而不语。 此言似乎提起了杨琏真珈心中恨事，激得他火往上撞，怒喝一声，顿时背后显现巨大法相，正是半年前曾经出现过的大威德金刚。 众人不敢怠慢，王重阳随后身后也显现出了他所想象出来的吕祖吕洞宾形象，与对面的大威德金刚遥遥对峙。 周念通笑道：“瞧瞧，这不是又跟当初一样的局面了？可是你别忘了，眼下你的躯体却被我控制住了，只要我让我恒通兄弟出去，随便一掌就能打得你脑浆迸裂！” “到时候肉身死了，你这意识体便是无根之萍，还想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放肆？” 杨琏真珈冷笑一声道：“出去？今天谁也别想出去！” 说着，他身后的大威德金刚周身大放光明，竟是将整个精神空间渲染得金碧辉煌。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不成功便成仁，我已经将所有意识投入这里，更封印住了整个意志空间，今日我们双方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这里！” “……够狠！”周念通打了个哆嗦，想了想又道：“可是我还有郭靖兄弟等人就在旁边，看到我中了你的秘术，自然会出手，你照样难逃一死！” 杨琏真珈冷笑数声：“周念通，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啊！我已经将所有精神力量全带过来了，自己那具肉身现下不过是一个臭皮囊，便是被打死又如何？只要今日将你们消灭，我便可以掌控这里，反而夺了一个完美的新肉身！” …… 此言一出，周念通大惊：“你……你要夺舍？” 乖乖咙嘀咚，这是武侠终于往修仙踏出一步了！ 但是这第一步就赶上了夺舍情节，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杨琏真珈冷笑道：“莫要以为我贪图你的肉身，你虽然天赋还行，又哪里比得上我自幼修持？只可恨被你，还有那祈王赵贵诚所害，我如今身体残障，这肉身本是渡过彼岸的宝筏，既已损毁，留之何益？正好灭了你的意识，抢了你的肉身，也能消我心头之恨！”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便是这抢夺他人肉身本是大忌，新的肉身肯定与意识难以匹配统一，至少也要闭关数年之久方能适应控制，即使这样也肯定处处别扭制肘，此生成就只怕就此终结！ 若不是杨琏真珈深恨周念通，再加上身体残废无可留恋，只怕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决定！ …… “咝……”周念通听得直嘬牙花子，后退两步悄声道：“师伯，听到了没，这回真的不拼命不行了！” “嗯！”王重阳紧紧盯着对面杨琏真珈身后的巨大法相，冷静道：“且让我先上！” 杨琏真伽忽然阴狠笑道：“拼命？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挣扎的机会吗？” “今时不同往日！当日我被你们唬住了，却没想到你们临时抱佛脚，便是模仿我的法门，又能学到什么程度？今日便看我戳穿你们的虚张声势！” 说着，他身后的大威德金刚提起金刚杵，那金刚杵一晃之下大放金芒，居然变大变粗了数倍，十几丈高，三四丈粗细，好似一根巨大无比的柱子倾倒一般，朝着王重阳身后的吕洞宾形象砸了过来！ “哇——师伯，顶住啊！”周念通吓得大叫，王重阳怒喝一声，他身后的吕祖法相立刻也有了动作！ 就见吕祖单手捻须，长笑一声，另一只手捏起剑诀，潇洒一引。 立刻，他身后背着的晶亮宝剑自动出鞘，化作一道长虹落入手中。 吕祖舞起长剑，一招“仙人指路”，便朝落下的金刚杵刺了过去！ “好啊！”周念通、林朝英一同鼓起了掌，就连冷淡的周恒通也不禁精神一振。 就见那柄寒光四射的宝剑与金刚杵终于相碰，刹那间光芒四射，刺激得几人眯起了眼。 然后只听锵的一声，宝剑崩了！ 那金刚杵势头未止，直接将吕祖法相撞成了一团雾气，缓缓消散，这才仿佛是耗尽了能量，也跟着消散。 “……”周念通几人维持着欢欣鼓舞的表情，痴呆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王重阳的决意 良久，周念通揪起了王重阳的道袍，咆哮了起来：“这是怎么搞的啊，师伯！你的吕祖法相被人家一个金刚杵就砸没了啊！砸得渣都不剩了啊！” “这，这这……我也不想的啊！”王重阳仿佛也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哭丧着脸道：“夭寿啊，我道家吕祖怎么可能会输给区区一位佛家金刚？” “他居然用宝剑跟那么大的金刚杵硬碰硬！要用法术啊，法术！移山倒海，撒豆成兵，口吐莲花什么的，最起码也得弄个巨大化，御剑跟人家打啊！”周念通声嘶力竭，口水都喷到王重阳脸上了。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法术啊！”王重阳委委屈屈道：“移山倒海，撒豆成兵，说得容易，可我没见过啊，根本想象不出来应该如何施展！” 周念通：“……” 对面杨琏真珈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只是模仿我的法门，召唤出了心中的仙神，不过是hd学步而已！我虔诚供奉大威德金刚多年，早已身心合一，金刚法相更有了一丝神通，岂是你这凭着自己胡乱想象揣测出来的法相能比？ 周念通皱眉不语。 懂了！ 王重阳是半路出家当的道士，不能说他对道家典籍了解不深，只是这道书中神神叨叨的东西虽然也有，但却都不知所云。 简单的说，知道吕祖吕洞宾是神仙，神通广大，但是到底怎么个神通广大法，古人想象不出来！至少难以准确形象地想象出来！ 移山倒海厉害吧，可是具体是怎么做到的？谁亲眼看到了？ 是念咒，捏印还是用符？再具体些，念的什么咒，捏的什么印，用的什么符？ 古往今来的道书不少，不过哪一本能准确描述这些？ 因此，王重阳这个道家弟子召唤出来的，是他心目中的吕祖形象，因为个人见识方面的不足，因此只能施展出武功，却是使不出半点道法来，也难怪被对方摧枯拉朽，一击而败！ 说到底，就是个巨大些的武侠人物而已，就问跟修仙的怎么打？ 至于杨琏真珈这厮，周念通可不相信他能真的亲眼见到大威德金刚这般佛门护法的存在，想来也同样是想象而已，只是人家的想象更具体，或许从典籍中得到的形象更鲜明一些吧…… 而且这杨琏真伽还说，他供奉大威德金刚多年，想必心中想象这金刚的形象与威能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时间长了总能更接近原版一些的…… 简单的说，两边都是冒牌货，只是一边的冒牌货那是完全靠自己瞎猜的去模仿正版，而另一边起码有些依据，能仿冒出一丝神韵！ …… “哈哈哈……”杨琏真珈狂笑数声，突然笑容一收，嘴角显露出阴狠表情来：“既然你们也没有别的手段了，今日便死在这里吧！” 说着，他身后的大威德金刚法相大步走了出来，十多丈的高大身躯此刻带给几人异常强大的压力。 眼下没有对抗的法相，对方哪怕不用什么神通，一脚一个也能把他们像蟑螂一般踩死吧！ 王重阳苦笑着对周念通道：“念通贤侄，这回可真是连累你了……” 周念通笑道：“算了，眼界和想象力比不过对方，非战之过。再说，此原本就是我得罪了那杨琏真珈……” “说的也是，这么说来，其实是你连累我跟朝英了……” “……”话说师伯，您变脸也太快了吧…… “罢了，我们二人的性命早就与你连在了一起，此刻也不必说什么谁连累谁了……”王重阳忽然正色道：“此刻危机临头，或许就是我这长辈站出来的时候了……” 说着，他一指点中了旁边的林朝英，顿时林朝英周身上下被一层清光包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着大眼睛，用满是惊讶与焦急的眼神望向他。 “别怪我……朝英，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有事……”王重阳喃喃几句，对同样惊讶望向自己的周念通含笑道： “念通，跟你相处这段时日，感觉还不错，朝英的苏醒更是让师伯我最后一点遗憾也消散了……以后师伯估计就没法陪着你了，好在你也已经成熟，能堪大任了……” 王重阳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已经长成豆蔻少女的林朝英，嘴中嘀咕道：“可惜了，没能看到朝英彻底长成，恢复原本的模样……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安全吗？臭小子不会对她起什么心思吧……嗯，应该不会，再怎么说长幼有序，朝英就算再漂亮，以臭小子的人品也不至于有龌鹾的想法……再说他自己女朋友也不差……” …… 一边嘟囔着，王重阳大步走了出来，身子一晃便换上了一身光芒缭绕的道服，对着对面的杨琏真珈大喝道：“呔！兀那番僧，莫要小瞧了道爷！” 杨琏真珈冷笑，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你的法相都已经被我摧毁，现如今又能奈我何？” “是啊，师伯，咱们别意气用事……”周念通伸手想去拉王重阳，却捞了一个空，就见王重阳突然间浑身光芒四射。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圈刺目的光芒中，长笑道：“你既然是密宗隐宗精神一脉的传人，想必认识我王某人！可知道你上师八思巴，究竟是因何缘故闭关多时？” “……”冷笑着的杨琏真珈忽然闭上了嘴，沉默了。 “你果然知道！”王重阳笑道：“那八思巴意图吞噬我的一半精神力量，却被我借机给了他一个狠的，伤势可不轻！虽然不知他后来为何又出手对付欧阳锋，不过料想不过是强撑着出手，之后再被欧阳锋拼上性命阴了一把，只怕此刻已经是伤上加伤了吧！” “……”杨琏真珈仍是不语，却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忽然道：“确实料想不到，你王重阳居然到现在仍然活着……既然如此，我今日将你彻底毁灭，也算是为上师出一口气！” “哈哈……”王重阳笑得豁达：“杨琏真珈，你确实是密宗精神一脉的优秀门人，但又如何比得上那八思巴！” 杨琏真珈脸色骤变，惊道：“难道……你竟然要……” 王重阳周身上下光芒陡然变得更加璀璨夺目，几乎看不清面目：“八思巴尚且重伤在我这舍命一击之下，且看你如何能逃得过！” 第三百五十六章 猴儿 杨琏真珈面色大变，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遁逃，总算他还有几分冷静，硬是压住了自己此刻的惊慌，不至于失措。 他心知此刻转身逃避唯有死路一条，反倒是严阵以待，拼出性命才有一线生机！ 王重阳再踏出一步，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包围在璀璨的光芒之中，淡笑道：“道爷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如今能拉着你一起走也算不亏！杨琏真珈，且与老道同归！” 说罢，他便要施展最后的手段，与那杨琏真珈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他的手臂却被拉住了，王重阳愕然回头，却见到是周念通。 …… 周念通一脸的气愤，如同一个被骗了感情的怨女一般：“师伯，当初你不是说，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另一半精神力量是如何重创那密宗上师的嘛？怎么现在居然能用得出同样的手段？你还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八思巴，却不告诉我！” “……现在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吗？”王老道心急如焚却又哭笑不得：“念通，我这最后一击必能灭了那杨琏真珈，只是威力太过巨大，你需得小心谨慎护住自己这精神世界，万一被我毁坏掉可就糟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是师伯你这一定是类似于自爆的手段吧！”周念通却不置可否，伸手拍了拍王重阳的肩膀：“事情没到那一步，师伯你还是留待有用之身——哦，这么说不对，应该说还是留着这条命好好看顾林师姑吧！” 说来也怪，王重阳周身光芒，在周念通这一拍之下竟是立刻收敛起来，恢复了正常模样。 “这……”王重阳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身上下，却见周念通此刻已经进步上前，站到了自己身前，傲然直面那杨琏真珈，以及他身后的大威德金刚法相！ “念通，你……”王重阳急忙伸手想要阻止周念通，却见他回头淡淡一笑：“师伯，交给我好了！” 那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充满了少年人的自信与意气风发。 “……”王重阳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发愣。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周念通一般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一打量，王重阳才恍然发现，一直以来被他视为需要教导的小辈，周念通此刻不但身高早已超过了他，更是举止之间自带一派宗师气度，虽然有三分继承自他老爹周伯通的不着调，却另有四分渊渟岳峙的气质，再加三分少年人的朝气，形成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气质。 不知不觉间，这个后辈竟然已经成长至如今模样，已经完全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王重阳长吁一口气，抱住了身后抹着泪朝他扑来的林朝英，眼神复杂地望向周念通的背影：“看样子，你很有自信……那就交给你了，师侄！” “好说！”周念通手背身后，冲着王重阳摇了摇：“等此事解决，还得跟师伯你掰扯掰扯，你当初欺瞒我的事！” “……” …… 杨琏真珈见王重阳收手，心中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王重阳天纵奇才，当初一半神魂被自己上师八思巴所拘之时，精神上的修为还低得很，只道片刻之间便可炼化，谁知竟然苦苦坚持了十年之久！ 不但如此，那十年间，王重阳的一半神魂还凭借着在上师身边耳濡目染，自行领悟了种种神通，不断壮大，甚至在被最终炼化的那一刹那，自爆开来，反倒使得上师重伤！ 若是王重阳眼下再用出这精神自爆的神通，自己便是严阵以待，也不敢说能逃得生天！ 好在，他似乎是被那周念通劝住了…… 眼下，见周念通走出来，杨琏真珈面带得意微笑，口气却是不自觉放缓了许多：“周念通，你是要与我单对单？也好，本就是咱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愿牵扯他人，今日若是你愿意自裁，要我放过其他人也不是不行！” …… 周念通摆了摆手，笑道：“你想多了！” “你的法相之所以能胜过王师伯的吕祖法相，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心目中的仙佛形象更加鲜明具体，再加上供奉多年，与其灵魂交融，使其拥有了一丝神通！” 杨琏真珈脸色微变，强笑道：“是又如何？难道你临时抱佛脚，可以召唤出同样的法相？” 周念通摇了摇头，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且先试试水吧！” 说罢，他身后一道金光乍现，金光中跳出了一只猴！ 那猴面目俊美，成人身高，一声金光灿烂的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一双眼睛金光闪烁，手持一根两头裹金的铁棍，顾盼生威，好生神气！ “这……这是啥？”杨琏真珈哑然失笑，戏谑道：“你那师伯好歹召唤出了道家吕祖法相，虽然只是花架子……你居然就弄出一只猴儿！是想笑死我吗？” “别哔哔，忙着呢！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周念通不耐烦地挥挥手。 杨琏真珈：“……” 小子，就让你嚣张一会儿，等会儿看我如何炮制你！ “嗯……还有其他形象，索性都弄出来吧……”周念通摸着脑袋想了想，又道。 接着，从他身后接二连三又蹦出了两只猴！ 只见其中一只也是一身盔甲，却不像第一只猴儿那般鲜亮，邋遢潦倒得很，头戴一只金圈，那身上的毛发暗哑无光，末端都开叉了！ 还有一只猴身高不过四尺，却没有小巧玲珑的可爱感觉，相貌丑陋青面獠牙，背后唱大戏似的插着四只旗！ 三只猴儿聚一起，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他们外形各不相同，唯有手中铁棒金光闪闪，倒是看着不相上下。 周念通也托着下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琢磨了半天：“嗯……怎么看都还是最早的版本更脍炙人口，外形也最帅气……就决定是猴哥了！” 说罢再一挥手，后出现的两只猴顿时如同青烟般消散，只留最初的那只。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相信光吗 “准备好受死了？”杨琏真珈冷笑一声：“就你这只猴儿，只怕经不起我的大威德金刚法相一拳！” 话虽如此，杨琏真珈心中却满是警惕，只因那周念通召唤出来的猴儿，不知怎么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而且…… 为何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浓郁的佛韵？ 后方的王重阳则是一拍脑门：“齐天大圣、斗战胜佛！我怎么没想到？……不过，我便是把这般大能召唤出来作为法相，只怕也发挥不出几分威能……” 他不过是从周念通提供的西游记小说中知道了这个人物，却了解不多，可不像周念通这般后世人那样，可谓是耳熟能详！ 杨琏真珈听见王重阳的自言自语，一愣之下却是勃然，忍不住叫喊了起来：“胡说！这猴儿怎会是斗战胜佛！” 周念通笑而不语，心道现在是南宋，西游记的故事尚未成型，也就出来一个《大唐取经诗话》而已，里面的猴行者与斗战胜佛根本都扯不上关系，也难怪杨琏真珈不知道！ …… 杨琏真珈怒道：“你竟敢亵渎我佛门神圣！大威德金刚，随我降妖伏魔！” 随着这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大威德金刚向前一步，手中再次出现了那巨大的金刚杵，狠狠压下，其阴影将几人全部笼罩在其中。 周念通笑道：“猴哥，靠你了，叫他见识一下！” 就见那猴儿也是嘿嘿一笑，将手中铁棒一抛。 那铁棒飞在空中，一道金光闪过，猛然变长变粗了几十倍，如同一根柱子一般，恰好抵住那压下来的金刚杵。 那金刚法相用力压了再压，始终无法将金刚杵下移一分，僵持片刻，铮地一声，反而被弹了开去，踉踉跄跄倒退数步方才站稳。 杨琏真珈大惊：“怎么可能？” 周念通笑道：“没完呢，你再看！” 就见铁棒飞回到猴儿手中，他再将身子一躬，叫了声“长！”。 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顿觉天色昏暗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那猴已经变得身高万丈，将大半个天都遮蔽了，头如泰山，腰如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盆，牙如剑戟。手中那棒，也长达万丈，光是直径便有数百丈，直如撑天的柱子一般，虽然尚未舞动起来，但是想也知道，会是何种威势！ “这……这……”杨琏真珈早已吓傻，他背后的大威德金刚法相，此刻在那巨大的猴子面前跟只虫子一般，不仔细看怕都找不到！ “好！”王重阳其实也被吓得不轻，不过好歹知道那是自家的，还是壮着胆子喝了声彩：“能变得这般巨大，便是无法施展其他神通，光踩也能把杨琏真珈连同他的法相一起踩扁！” …… 周念通此刻面色发白，可见压力不小，闻言笑了笑道：“只是试验一下而已，我可没有余力了，再说也不好让猴哥动手，怎么说佛门中也是同事关系……” 说罢，那巨大的法相瞬间化为一道金光回到周念通背后，他长吁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杨琏真珈心有余悸地跟着长吁一口气，嘴角抽动半天，这才试探着道：“你可是没有力量了？……其实，若是你肯把我密宗护法金刚还来，今日之事也不是不能就此作罢……” 不得不说，这厮今天被一惊一乍地，多少有些心理阴影了…… 周念通笑道：“没完呢，刚才只是试验一下我的猜测，事实证明我猜对了……至于你那法相，我另有对付的人选！” 他一脸神秘问道：“你，相信光吗？” “(⊙o⊙)啥？” 杨琏真珈一愣，就见周念通身后重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约二十多丈高，比他的大威德金刚法相都高出好几个头，看着倒是人形，包裹着一身银白夹杂着红色的、看不出到底是紧身皮衣还是皮肤，胸口一个发光小灯，尤其古怪的是脑袋，其双眼好似切开的两半鸭蛋扣在脸上，看不见鼻子，头顶一条鳍状物直接延伸到两眼之间，而嘴部则是被两条僵硬的缝代替。 杨琏真珈：“？？？这是什么妖魔？” …… 在外面，郭靖见周念通与杨琏真珈同时失神，叫了一声“不好”。 他之前听周念通说过，那杨琏真珈拥有精神异能，在大漠时曾经将他的意识摄入精神空间，进行了一场残酷的较量，若不是运气好，当日早就死在对方手上了！ 眼下莫非这杨琏真珈又故技重施？ 他之前本是被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阻拦在外，此刻大惊一下急运功力，只听“啵”地一声，生生穿破了阻隔。 那先天罡气罩本是周念通运使，此刻他失神之中没有驱使补充，罡气罩被郭靖穿透后顿时失效，再无阻隔之力，郭靖得以靠近周念通，一把扶住了他，而那杨琏真珈也无力地落下，坐倒在地。 郭靖叫了两声“大哥”，见周念通充耳不闻，双目失神，果然是意识全失的模样，顿时心下发急，挥掌便要朝那同样失神的杨琏真珈击去。 掌至半途，郭靖稍稍犹豫，心道这一掌下去，那杨琏真珈势必脑浆迸裂而死，如此杀死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是否胜之不武，有违侠义之道？ 可是转念一想，这杨琏真珈是敌非友，此刻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把自己大哥逼入了绝境，事急从权，顾不得那许多了！ 主意一定，他便不再犹豫，掌下加力，便要印在毫无反应的杨琏真珈头顶。 …… 就在此时，就听“嗖”的一声，忽然一只利箭射来，方向正是两人之间，若非郭靖收手得快，他的手臂便要被那箭射穿！ 郭靖吃了一惊，他本是大漠上的射雕手，箭术更在武功之上，耳力与眼力自然不差，瞬间便判断出，射出这一支利箭的人箭术不低！ 十八般兵器中并无弓箭，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虽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有擅长，但箭术却除外，只因这弓弩是军队中的手段，禁止市井中流传！ 这箭是何人所射？ 郭靖抬头沿着箭矢射来的轨迹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湖上竟起了大雾，雾气涌上土洲，竟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此刻视线已经不过一丈范围，却是再也看不清射箭之人是谁，只能从方向上大致判断，是来自完颜洪烈那边。 郭靖暗自咬牙，正要重新出掌击杀杨琏真珈，忽然又是“嗖嗖”连声，十数支箭穿破浓雾射来！ 郭靖心道不好，再也顾不得杨琏真珈，伸手便抱住周念通，顺手又拉住了那黑袍人，几个翻滚，躲开了利箭。 第三百五十八章 箭如雨下 接下来雾气愈加浓厚，连天上的月光也被遮蔽，四下里暗了下来。 郭靖抱着周念通趴在地上，回头发现己方众人也早被浓雾遮挡，不见了身形，心中有些发慌。 他刚才听那十数支箭射来之声极为凌厉，射手非止一人，且箭术高超，想来想去也只有军队之中才能找出来这般射手！ 难道完颜洪烈当真把金国大军调来了？ 可这里是大宋腹地，金国大军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进入？ 此时却听见远处一片喊声大作，羽箭纷纷射来，昏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马，更有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大呼：“不可走了反贼！” 郭靖一呆：“反贼，什么反贼？”随即恍然，知道这必是大宋军队，只是似乎是被下了命令要捉拿什么反贼。 众人都是江湖人士，虽说跟官府不对付，但至少是认同自己宋人身份的，敌对的又是金国王爷完颜洪烈，跟反贼能扯上什么关系？ 郭靖正在思索，就听身后十数丈远的地方传来师父洪七公的怒骂：“定是那嘉兴府的昏官，居然听从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命令，派遣兵马对付咱们！” 洪七公手上伤势未愈，身上可没内伤，此刻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来：“靖儿，快带着周小子过来！” 郭靖带着两人又是几个打滚，躲过了一波箭雨，随后一跃而起，见周念通仍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神思不属，也只能将他一把扛在肩头，又把黑袍人放在最上面，扛着两个人朝着洪七公声音的方向掠去。 他这一下却是歪打正着，此时箭矢已经像密雨一般射来，那黑袍人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好似一面强盾一般，将所有箭矢尽皆挡住，只听得叮叮咣咣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支箭能伤到两人。 …… 郭靖带着两人奔出十几丈，便已回到烟雨楼下，此刻雾气浓厚，若不是刚才洪七公发声，他没头苍蝇一般乱找恐怕是找不到的。 此时洪七公、黄药师、黄蓉、梅超风陆乘风、全真七子与麾下众小道士、江南七怪等人俱已退守到烟雨楼中，四面八方仍是有无穷无尽的箭矢射来，众人尽皆忙于出手抵挡箭雨，一时间倒还算安全。 雾气极重，此时连烟雨楼内也尽皆弥漫大雾，便是身边之人也看不清面目，只能模模糊糊见到些许身影，好在彼此相熟，倒是可以从声音分辨出身份来。 此时洪七公正在指挥众人抵挡箭雨，郭靖循声过去，道：“七公师父，我把大哥带过来了，你们都没事吗？” “靖儿！”洪七公喜道：“都还好，就是你六师父全金发小腿中了一箭，不过不碍事！” “六师父中箭了？”郭靖心里发急，连忙喊道：“六师父，你在哪里？” 从他身后传来全金发的声音：“靖儿我在这儿，放心，我没事的！” 紧接着，除了箭雨之声、出招扫落箭矢的声音外，四面八方皆是人声，却是正在抵挡箭雨的众人此刻才发现郭靖带着周念通归来，纷纷出声询问是否无恙。 郭靖被搅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哪些人在发问，只得把脑袋转来转去地一一回应，忽然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触感温软柔滑，说不出的舒服。 他知道必然是黄蓉，反手握紧，心中渐渐定下了神。 就听洪七公大喝一声：“都安静！” 洪七公贵为五绝之一，德高望重，其人又一向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在场之人无不敬服，便是与他身份相等的东邪黄药师也敬重三分。 此刻洪七公一出言，四周的声音顿时低去，愈发凸显出箭雨的嗖嗖之声，与众人拨打抵挡的声音。 远远的还有不少惨叫与咒骂之声，众人知道那是江湖上一些武林人士，听闻烟雨楼之约的消息来看热闹，原本离得远远不做打扰，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哪知此刻遭了池鱼之殃！ …… 洪七公朗声道：“此刻有军队把我们当成反贼进行围剿，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困在这烟雨楼中抵挡终究不是办法，稍一疏忽便有性命之危！” 他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丘处机所言，丘老道此刻怒气满胸，声音都在颤抖：“定是杨康那个逆徒的奸计！恨不能一剑刺死了他！七公，我们不如直接冲出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洪七公叹道：“都是大宋子民，那些兵士被蒙在鼓里，只是听从上官命令而已，若是因此死在我们手上却也冤屈！况且此刻雾气太重，伸手不见五指，连敌人在哪儿都看不到，若是出了烟雨楼，没有遮蔽，面对那四面八方的箭雨，谁敢说能安然无恙？” 这烟雨楼三面环水，此刻官兵乘坐兵船围着放箭，确实如洪七公所说，便是冲出去，只怕死得更快！ 丘处机怒道：“难道等死不成？这般下去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等到气力耗尽也一样是死，况且只能抵挡不能还手，也太过憋屈！” 洪七公沉思不语，转头问郭靖道：“周小子现在状况如何？” 郭靖道：“大哥被那杨琏真珈偷袭，此刻神智不清，似乎在与杨琏真珈作精神上的搏斗，一时间还回不了神！” “这样啊……若是那小子清醒过来，或许能有办法……”洪七公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中气十足，声震四方：“怎么这么热闹啊，孩儿你们在哪里？啊哟，怎么这么多官兵，玩官兵捉强盗吗？” …… “老顽童！”洪七公精神一振，随即扬声道：“老顽童快过来！那些官兵可不是吃素的！” 就听周伯通笑声远远传来：“我不信，我又不是强盗……哎呀，干啥啊，为啥射我？” 伴随着一连串“嗖嗖”的箭矢，一个惨叫怒骂的声音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很快一个身影穿破烟雨楼的窗户蹿了进来，蛤蟆似的在大厅中四处乱跳。 来人自然便是老顽童周伯通，此刻他屁股上插着几只箭，好在入肉不深，只是皮肉之伤，靠的近的黄药师连忙将其压制下来，帮他取出箭矢。 老顽童痛得嘴里咝咝有声，抱怨道：“黄老邪，老叫花，你们是干了什么啊，怎么惹得那么多官兵来？若不是老顽童我跑得快，就成刺猬了！” 洪七公与黄药师刚要回答，却是一愣。 他们俱都练过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此刻在他们眼中，透过雾气竟是仿佛看见一道金光闪过，似乎有一个金光缭绕的人影，狼狈不堪地飞了出去。 紧接着，周念通怒气冲冲的声音响了起来：“老爹啊，你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 第三百五十九章 老顽童的惶然 周念通猜测，杨琏真珈此刻一定很懵。 杨琏真珈大师的法相大威德金刚是佛教护法金刚，威能如何，周念通并非佛教中人了解不多，不过想来一定厉害得很。 可惜杨大师召唤的毕竟是假货，乃是他结合佛经里面只言片语的描述，外加自己想象创造而来，虽然多年供奉之下有了一丝神通，但是也只是一丝而已！ 而周某人…… 他可不用靠自己想象，前世电视电影看得太多了，那是形象到不能再形象，具体到不能再具体！ 可以说，设定有多大威能，在这精神世界里具现出来的就有多大威能！ 所以不出意外的，杨大师的法相被锤爆了！ 先是被迪迦暴揍了一顿，还没缓过神，又被贝吉塔一顿狠虐，接着又是高达上场，雷神索尔和超人在后面按序排队…… 到得最后杨琏真珈都麻木了，也顾不得去关心自己那凄惨的法相，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强大的法相……” 等到经历了第七场惨烈的虐待，杨琏真珈的金刚法相终于承受不住轮番蹂躏，怒目圆睁中爆碎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意味着杨大师这近三十年的供奉苦修而来的法相，就此烟消云散，白忙一场。 而杨琏真珈也终于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见状心痛之极地怒吼一声，随后咬牙切齿地开始进入自爆倒计时，竟是要动用密宗禁术，与周念通同归于尽。 周念通大胜而回，自然不愿意跟杨琏真珈兑子，于是直接令迪迦开了一个大脚，将杨琏真珈的精神体像皮球一样踹出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黄药师与洪七公那一瞬间看到的金色人影正是被踹出去的杨琏真珈精神体。 而他也得以重新掌控身体，恢复了感官，一睁眼便见到如今众人的窘迫情况，正在着急，又见到老爹周伯通的狼狈模样，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又算是经历了两次险死环生，老爹却不知道在哪里逍遥，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 老顽童听到儿子的声音，连忙靠了过去。 此时雾气仍浓，老顽童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周念通的身影，不过这不妨碍他跟儿子抱怨。 “孩儿啊，那些官兵简直太凶残了！”老顽童撅着屁股，在上面指指点点：“我中了好几支箭啊，好在没射到拉屎的地方，要不然……” 虽然是雾气下看不清，但是老顽童心无挂碍，完全不知道压着点声音，他中气十足，整个大厅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让众人哭笑不得，小黄蓉啐了一口，将脸蛋藏在了郭靖怀中。 “……”周念通嘴角抽动，心说老爹你靠点谱行吗？ 他过去帮老爹拉上裤子，叹息道：“唉，本来还以为老爹你能帮上大忙呢……话说你这么一个大高手，拨打箭矢很简单吧，为啥会被箭射成这样？嗯？” 他这才发现，周伯通双手居然都绑在一起，一左一右吊在脖子上，乍看上去倒像是受了伤绑上绷带一般。 “老爹，你这是跟七公一样，双手负伤了？莫非你这几天是去找了杨琏真珈麻烦，然后被我……被黑袍人打了？” 以老顽童现在的武功，除了之前被杨琏真珈所控制的前世身体外，周念通实在想不出，谁能把他打伤了…… 话说这要是老爹被自己前世的身体揍了，他这个当儿子的算不算忤逆啊？ 不过另一方面，周念通也有些暖心和感动，原来老爹虽然不靠谱，但还是把他这儿子看得很重的，兴许是怕那杨琏真珈找他复仇，先一步去试探敌情，虽然莽撞了点…… …… 谈到这个，老顽童忽然一阵惶恐，靠近周念通，用胳膊肘挎住他，紧张道：“孩儿啊，我跟你说，这里面有鬼！” 周念通不明所以，此时靠得极近，这才发现，周伯通两只手根本不是打了绷带，分明是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换句话说，他压根就没受伤，就是自己把自己手臂捆着玩！ 混蛋，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周念通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就要去解那绳子：“我说老爹，现在是生死关头，你就别玩了，咱们需要你的一份战力啊！” “不行不行！”老顽童身子微晃便躲了开去，表情惶恐道：“我跟你说有鬼，我这手臂断然是不能放开的，要不然可就大事不妙！” “有什么不妙？难不成你这手里还封印着什么灭世妖魔不成？”周念通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几步又要去解：“老爹你中二够了吧？” “真的真的，现在这武功就好比鬼上身，想甩都甩不掉，我也只能这样才能保证不使出来……”老顽童左摇右晃，连连躲闪，竟是没让周念通碰到一下，接着又嘟嘟囔囔了好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周念通好歹算是极为熟悉自家老爹风格的，也是连蒙带猜这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 原来上次周念通从桃花岛取回九阴真经下卷，交到了重阳宫保管，后来全真七子与周伯通几人一起前往嘉兴赴烟雨楼之约，重阳宫无人值守，自然不能放心把那九阴真经留下，于是还是交给武功辈分最高的老顽童保管。 这下老顽童手里上下两卷九阴真经再次聚齐，这绝世秘笈揣怀里，弄得他心痒痒得厉害，一心想要看看里面的武功究竟是何等神奇。 虽说有当年王重阳的遗令在，老顽童不敢违背，不过当年在桃花岛就钻过空子，凭着“只看不练不算违令”的想法，早就把上卷翻了个滚瓜烂熟，这次自然也是一样，在去嘉兴的路上，老顽童就已经把下卷也给翻来覆去读了数遍。 这武痴的瘾算是过得足足的，可惜在嘉兴没几天，老顽童却惊恐发现，他无意之间竟然已经把经文牢记心中，更意与神会，奇功自成，九阴真经里面所载的逐项神功法门，竟然已经被他学会了大半！ 这下老顽童可吓坏了，连道有鬼，也没去告诉其他人，独自一个跑了出去，躲起来琢磨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对王重阳是发自内心的尊崇，说什么也不愿违背了他的遗令；但是这武功学会了又怎么可能甩得脱？难道自废武功？自砍手脚？ 第三百六十章 化险为夷 惶惶然琢磨了几天，还没想出忘记武功的办法，老顽童突然想起烟雨楼之约时间已到，只好匆匆赶来烟雨楼，还自己把自己双手绑住，免得到时候一不留神使出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功！ 这番因果听得周念通嘴角抽搐，感叹连连。 说起来，这九阴真经不管是原着，还是现实里面，到如今或多或少学过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王重阳师伯的禁令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但是老爹周伯通与全真教大小道士们虽然管不了他人，自己却仍然都是严守这禁令，老爹无意之中违反也是为之惊慌烦恼，可见王师伯虽然逝去多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始终如此尊崇！ 而王重阳的意识存留在自家精神空间里面这件事，洪七公、黄药师、师父一灯大师全都知道，唯独瞒着自家老爹，当年那是怕他顽童心态保守不住秘密，又怕他跟师伯感情深厚，一时难以接受，做出什么错事来。 现如今，那幕后大敌——密宗之隐宗早已浮出水面，跟杨琏真珈也不知干过几场了，再没什么秘密需要保守，是不是也该让老爹知道全部真相了？ 正好让王重阳师伯改一下当年不准习练九阴真经武功的禁令，免得老爹对此事耿耿于怀，产生什么心结！ …… 这么想着，周念通正要开口告诉老爹当年的来龙去脉，就听大厅一面的丘处机在那边吼了起来： “师叔！小师弟！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时候了啊！我们这边快顶不住了！” 随着这吼声，嗖嗖两只箭从那面射来，想来便是从丘老道他们奋力拨打之下的漏网之鱼，看来确实已经是力有未及了。 原来此刻箭雨变得更加密集，又有这浓雾的遮挡，若是只靠眼睛看，只怕等箭射到身上才能发觉！ 眼下各人都是只能依靠听声辨位出手抵挡，除了眼瞎的柯镇恶与梅超风与平常无异，倒还应付得来，其余人都是极为吃力。 好在也是因为浓雾的原因，水汽深重，敌人并未使用火箭，不然偌大一个烟雨楼若是给点着烧了起来，情况更要雪上加霜！ 但是即使如此，众人也渐渐有些应接不暇，防护的圈子也开始慢慢缩小。 原本各人都是分散在烟雨楼各面，倚窗拨打格挡箭雨，眼下却不得不渐渐往一起靠拢，在大厅中间围成了一个圈子！ 更有闷哼声偶尔传来，便是某人拨打不及，受了箭伤。 …… 周念通伸出右手一挥，食指与中指、无名指与小指恰好将两只箭夹在指缝之中，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就见箭身上有刻着嘉兴府的标识，确实是嘉兴府的官兵所用。 再听听四面八方“捉拿反贼”的山崩海啸一般呼喊声，一时间竟给人一种四面楚歌山穷水尽的绝望感觉。 “啧，真是麻烦！”周念通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此刻距离他之前受伤已经近一个时辰，那伤势本身不算太重，周念通所习的又是疗伤上有奇效的九阳神功与先天功，此刻已经基本上痊愈。 他感觉了一下体内内力，感觉还算充裕，于是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喝！” 伴随这句清喝，所有人顿时一愣，感觉好似一股推挤的无形力量从周念通身上猛然扩散开来，还来不及抵抗，那股劲道已经飞快地掠过他们身体。 就见以周念通为中心，烟雨楼所在区域为范围，仿佛出现了一个倒扣的透明罩子将所有人罩住。 罩外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罩内众人却已经可以清楚看见彼此，几乎不见半点雾气，似乎已经尽数被排挤了出去； 不光如此，那仍是源源不断射来的箭雨，射到这透明罩子上之后，不少角度比较偏的直接便滑了开去，歪歪扭扭不知飞向哪边；便是角度较正、直接射入的那部分箭矢，也力道速度大减，轻易便可拨打到一边。 ……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洪七公赞道：“当年曾听闻中神通王重阳的先天罡气罩犀利无比，乃是战场上的利器，只是一直不曾亲眼得见王真人冲锋陷阵，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只是周小子，你大概能撑多久？” 就见周念通脸色青白，咬牙瞠目，汗水止不住地从额角渗出，闻言瞅了他一眼，苦笑着道：“您说呢？” “呃……看样子不太久……” 这不废话吗，王重阳独创的先天罡气罩确实威力不凡，是他当年领军抗击金兵的倚仗，但周念通敢说，就算是当年的王重阳，只怕也很难遇到这种情况，被上千的弓箭手集火，还要保护身周一圈人！ …… 马钰急道：“乘着小师弟目前尚有余力，我们快走！我记得这土洲三面环水，唯有西面有陆路，我们速速向西！呃……” 他环目四顾，只见罡气罩外皆是一片迷蒙，雾气深重，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柯镇恶在边上道：“我们几人是嘉兴的地头蛇，老瞎子路熟，这有无雾气对我并无影响，大家且跟着我逃命吧！” 众人精神一振，随即苦笑，一帮明眼人要跟着瞎子寻路，当真讽刺！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柯镇恶寻路不可能像正常人那般快捷，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在周念通力竭之前逃出生天？ …… 柯镇恶拿着铁杖在前面对地面敲敲打打地领头，众人簇拥着周念通，刚离开烟雨楼走了两三丈，就听周念通忽地长舒一口气，笑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咱们都安全了！”随即停下了脚步。 众人不解，却见周念通嘴角含笑，也不多说话，只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维持那罡气罩上。 他们知道周念通拥有精神异能，可以看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心说周念通比他爹周伯通可要靠谱得多，索性也一同停了下来凝神静气，偶尔出手拨打一下漏网之鱼射入的箭矢。 果然没一会儿，密密麻麻的箭雨变得稀疏起来，原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也渐渐偃旗息鼓，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部眼巴巴瞅着周念通，就见他再次长舒一口气，那周围的先天罡气罩也渐渐消失了。 就在此刻，忽地“喀喇喇”一声巨响，雷霆巨响中，瓢泼一般的大雨从天而降，将雾气尽数冲散，身周景物已经是清晰可辨，但众人也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大雨中，黄药师咳嗽一声，试探道：“念通贤侄，要么，你再把那罡气罩撑起来，给大家挡挡雨？” “……” 滴三百六十一章 祈王赵贵诚 另外一边，杨康早在杨琏真珈出手之时，便招呼着沙通天等人后退。 对于那黑袍人竟然落入周念通之手这般叫人意料不到的事情，杨康虽然也颇为吃惊，但仍是保持镇定，只因那杨琏真珈与黑袍人虽然算是计划中一个重要底牌，但并不是唯一的杀手锏！ 待到雾气渐起，身周开始朦朦胧胧起来，杨康心知机会到来，打了个呼哨，这鸳鸯湖上便出现了一艘艘兵船，船上站满士兵，全副武装，兵甲俱全，影影绰绰的竟有两三千人。 这些均是大宋军队，乃是完颜洪烈亲自拜访了驻扎在江南嘉兴一代，一位姓田的最高军事武官，许以重利，只说剿灭反贼需要，邀请他们派兵。 那田姓武官自然知道其中有猫腻，你金国王爷跑我大宋疆域剿灭哪门子的反贼？ 私下一打听，却原来只是为了对付一帮江湖中人，那武官顿时放下了心，便也同意出兵。 这南宋建立多年，上上下下官吏早已习惯了把金国人当大爷伺候，何况来的还是金国王爷，何况就只是为了对付一帮江湖刁民，何况还有大笔进项？ 所以那武官拿出了比平日里剿匪还高的热情，亲自带兵前来，又配齐了弓箭装备，埋伏在鸳鸯湖，只等杨康信号，便立马出击。 他也乖觉，知道手下大宋兵士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战斗力一般，若是短兵相接，只怕会被悍勇的江湖武林人士一冲而散！ 因此他下令远远放箭，完颜洪烈也令自家带来的亲兵混进军队中，协助指挥，一时间泼天箭矢如雨而下！ 恰好老天保佑，赶上一场大雾，让周念通那帮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只能固守抵挡箭雨，完颜洪烈父子与大宋武官更是放下心来，命令诸军下船踏岸，逐步缩小包围圈，只道此次可以将敌人一网打尽，尽数歼灭！ …… 射了一阵，雾气中忽然连滚带爬奔出来一人，却是那精神体被周念通踹出自家精神世界的杨琏真珈。 此时他已经重新掌控自己身体，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运气好，在这箭雨之中虽然连连遇险，却居然毫发无损，便直接回到了自家阵营之中。 归来的杨琏真珈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是他此次进击不但没有寻那周念通成功报了断臂之仇，反而丢了密宗的护法金刚，还连累自家苦苦修炼多年的法相毁灭，可以说是连裤子都输光了。 他此刻满腔怒火，也来不及计较完颜洪烈这边不顾他生死下令射箭的事，直接动用自己精神异能，帮官兵在浓雾中找到了周念通等人的位置，为他们导航指引，一瞬间所有箭矢都直接朝着周念通等人射去！ 杨琏真珈利用自家精神异能，亲眼“看”到周念通众人一时间压力大增，纵是拼命拨打，也难以挡住四面八方密集的箭矢，渐渐被压缩在一起，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哈哈哈……死吧，全都给我死吧！”杨琏真珈面露狰狞，阴狠地望着那边已经开始有人受伤的众人，兴奋地喃喃念叨。 待到看见周念通大发神威，竟是祭起先天罡气罩，以一人之力暂时挡住四面八方的箭雨，更慢慢寻到道路，带领众人退走，杨琏真珈刹那间暴跳如雷，咆哮怒骂，语气中的怨毒之色清晰可闻，哪里还有一点高僧的模样？ 他也管不得那么多，只是拼命催促周围的弓箭手加紧射箭，誓要让周念通一干人等尽皆陨身在箭雨之下。 …… 就在此时，众官军忽然一阵大乱，一个接一个放下了弓箭，后方竟是另有一批近千人的军队围了上来！ 完颜洪烈、杨康等人愕然看去，就见身后那支军队衣甲鲜亮，仪仗整齐，精气神也极为高涨，与之前的军队完全不同。 站在完颜洪烈身边的正是应邀前来“剿灭反贼”，姓田的那位军事武官，见到这支军队，刹那间脸色雪白，口中结巴：“竟……竟然是殿前司兵马！完……完了！” 他知道殿前司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禁军，乃是南宋最强的军队之一，虽然比之蒙古、金国差得远，但是比他麾下的地方军队可要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这支军队突然出现在自家部队身后，却事先没让他知道一点消息，显然来者不善！ 想想自己干的事吧，应金国王爷的要求，打着诛灭反贼的名义，私自调动军队，这可是大忌！ 虽说金国大爷的要求不能不办，但是那是私下里举动，却万万公开不得，不然岂不是乱了套？ 一国的军队居然听从有着世仇的另一个国家的王爷命令而调动，这要是公开出来的话，还不民愤沸腾？ …… 那军事主官汗如雨下，心中七上八下，连忙对完颜洪烈道：“王爷，事到如今你万万不可暴露身份，且先躲藏起来！” 完颜洪烈点点头，他也知道此时事态严重，若是自己不出面，那田姓武官不必顶个“勾结金国王爷”的罪名，兴许还有转圜余地。 完颜洪烈拉上杨康朝一边走去，裘千仞、沙通天几人连忙跟上，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此地除了那军事主官跟他的部下，便只剩下一个杨琏真珈。 非是完颜洪烈故意抛下杨琏真珈，他原本也想拉着杨琏真珈一同隐藏，只是这番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甩开了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面那支军队，任他小声劝说，全然不理。 此时时间紧迫，完颜洪烈也只能长叹一场，放弃杨琏真珈离开了。 …… 杨琏真珈当然不是在闹别扭，虽然他此刻确实已经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就见杨大师独眼如刀，直勾勾望着对面军队之中一人。 那人年纪轻轻，二十上下模样，众星捧月一般，被对面军队的各路军官簇拥着。 在火把的光芒映射下，那人面目英俊儒雅，穿着极是华贵，气宇轩昂中透出高贵之感，手持一件虎符，淡然望来。 杨琏真珈咬牙望着那人，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祈王……赵贵诚！” 那人正是周念通曾经结识的好友赵与莒，现如今改名赵贵诚，继承了大宋皇族中的祈王之位！ 而这幅场景，正好被周念通以天眼看见，知道此刻己方一行人已经没有性命之虞，这才放下逃离的心思。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杨琏真珈之死 如果说，在草原上挫败杨琏真珈的计划，害得他失去一只手臂的周念通，是他此生最恨的人，那么当日在大宋皇宫之中假借谈判之名消除他戒心，实则命禁卫偷施暗算，使得杨琏真珈又接连失去一只眼睛一只耳朵的祈王赵贵诚，则可以算是他第二痛恨之人！ ……又或者可以说，两人均是杨琏真珈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排名不分先后！ 杨琏真珈今日原本志得意满，想着不费吹灰之力除去那周念通，哪知先是仗以逞威的护法金刚被夺走，接着自己突袭失败，修持多年的金刚法相被毁，眼下想借助大宋军队消灭对方，看这阵势似乎也没有希望了！ 被连番挫折弄的气急败坏的杨琏真珈此刻原本已经陷入了半疯癫状态，宛如一个点着了的汽油桶，随时可能爆炸。 这时再见到另一个死敌，他哪里还能忍得住，眼中再也没有了旁人，咆哮一声，竟是忘却一切，疯狂地直接朝着赵贵诚冲了过去！ …… 祈王赵贵诚意气风发，率领大队人马指点江山，眼见数千兵士被自己所率领的殿前司大军包围，无奈放下手中弓箭，顿觉一阵大权在握的满足感。 他忽然见到杨琏真珈疯狗似的直奔自己而来，两人双目对视，赵贵诚被对方疯狂怨毒的眼神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刻想起了当初在皇宫里的一幕。 那日他假意与带着黑袍人的杨琏真珈谈判，却欺他不备，让禁军将其射伤，从而将这两个可怕的“刺客”迫退，算是立下功劳，被当今陛下好一阵夸奖，从此简在帝心。 只是那日，杨琏真珈逃走之前那句“我记住你了”的宣言却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 想想自己上了这么可怕的妖僧的黑名单，赵贵诚当时可是一连数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晚上一闭眼就好像看见了其临走前怨毒疯狂的眼神！ 此时再见杨琏真珈，看他疯狂突袭而来，赵贵诚浑身一抖，下意识地便大叫起来：“放……放箭！给孤射死他！” 根本用不着他下令，周围想着讨好的军官们早就张弓搭箭，护驾而来，一时间箭如雨下。 疯狂进击的杨琏真珈忽然整个人一顿，眼神清明了起来。 他愕然将视线下移，缓缓看向自己胸口。 而此刻他的心口，已经插上了三四支箭，前面进后面出，均是致命之伤。 …… “喀喇喇”一声巨响，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将火把尽数浇灭，周围立刻暗了下来，只有少许月光从乌云缝隙洒下，间或又出现些许闪电光芒，带给众人一点光明。 暴雨中，杨琏真珈重新抬起头，望着那边一副心有余悸模样的赵贵诚，惨笑数声：“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杨琏真珈，今日竟会憋屈地死在这里……造化弄人！” 他几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想像着自己此次仗着护法金刚之威，轻松杀死周念通，再重返大宋皇宫，弄死赵贵诚，逼大宋皇帝改换信仰，连同帮助金国王爷完颜洪烈改朝换代，让金国也立密宗为国教，从此为宗内立下大功，得以继承上师之位…… 却想不到，几个时辰后竟然事态急转直下，到如今竟是轮到自己陷入死地！ 他忽然不知怎么，觉得说不出的可笑，嘴角讽刺的笑容慢慢僵硬，浑身的力气渐渐消失，连带着意识也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人都飘飘荡荡，慢慢飞了起来。 …… 赵贵诚心有余悸地望着变成了个刺猬的杨琏真珈，见他脑袋无力地渐渐低下去，似乎失去了意识，顿时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却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刹那间划破夜空、照得四周雪白一片的闪电光亮下，赵贵诚惊恐看见杨琏真珈猛然又抬起头来，顿时便岔了气，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慌得周围的人一窝蜂上来给他抚胸拍背。 赵贵诚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惊惧地望着对面。 只见杨琏真珈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头颅高高扬起，一只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他口中不动，却有一个阴森怨毒的声音回荡在赵贵诚脑中：“赵贵诚，莫要以为你就这么赢了！今生杀不了你与那周念通，我杨琏真珈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定要寻你们复仇！就算你们到时寿终正寝，我也要掘墓开棺，将你们的骨头抛尸荒野，制成酒器日夜使用，方解今日之恨！” “这，这这……”赵贵诚吓得不轻，手指着杨琏真珈抖个不停。 众军士跟着望去，顿时一片哗然，只见杨琏真珈此刻维持着那个姿势已经失去了气息，但是旋即，他的身体竟然慢慢腐化，先是皮肤，再是肌肉，最后是骨头，一点点裂开，粉碎，化作了飞灰！ 最后骨头化灰的一刹那，接着闪电的光亮，所有人清楚看见，他的胸骨之上，出现了一个佛家*字符！ …… “啪啪”数声打破了场中一片寂静，却是杨琏真珈此时已经完全化为飞灰，只留一袭僧袍，而原本插在他身上的箭矢，此时掉落在地发出声音。 赵贵诚浑身一抖，定了定神，心中念了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方才渐渐镇静下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将士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说不可让将士们心生惧意，便扬声叫道：“妖僧已死！” 此言一出，在场军士仿佛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议论纷纷，虽然还有不少人脸上带着恐惧，却至少都松了一口气。 更有些人脸带兴奋骄傲，似乎感觉如此可怕的妖僧也死在他们手上，与有荣焉。 赵贵诚回想刚才脑海中的声音，打了个冷战，心想此事先放在一边以后再说，又举起了手中兵符，对那遥遥对峙着的田姓武官叫道：“孤乃当今陛下亲封祈王，日前领命，率殿前司部到此公干！田将军，你今日调动大军来此所为何事，可有个说法？” 第三百六十三章 祈王之威 “这……”那武官汗如雨下，眼珠乱转，口中赔笑道：“祈王殿下，下官来此也是公干，为了剿灭反贼……对，反贼！” “是吗？”赵贵诚淡淡笑了笑，问道：“只是不知道，反贼在哪里？” “就在土洲上，烟雨楼里！”那田姓武官见赵贵诚并未质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回身指着烟雨楼的方向，谄媚道：“殿下放心，我已经率军将其团团包围，刚才箭雨攒射已经消灭了不少，只要再来几波乱箭，定可尽数剿灭！” “有吗？”赵贵诚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转头道：“那些反贼姓甚名谁，有何不轨罪行，不知田将军可否告知一二？” “……”那武官嗫嚅半晌，才道：“下官也是听闻而已……” “听闻！哼哼，当真是一派胡言！”赵贵诚忽然脸色一变，大喝道：“孤却听闻，你勾结金国王爷擅自出兵，而被你们围困意欲绞杀的乃是我大宋良民！” 赵贵诚这一怒非同小可，那武官只觉一股凛然威严之气扑面而来，对面分明是一个文弱的殿下，带给他的感觉却仿佛被一头年轻威猛的雄狮注视一般，一时间竟是手脚发软，浑身发抖，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下官冤枉啊！” …… “冤枉？”赵贵诚冷笑数声，四周打量了一下：“你倒是乖觉，居然提前叫那金国王爷离开了……只是即使如此，你也逃不过大罪！你可知道，刚才那意欲袭击本王的妖僧是谁？” “这……下官不知，下官只是……只是随意招来此人为大军出动祈福……此人意欲袭击殿下本是罪该万死，但是他兴许只是个疯僧人，而且也已经死在殿下护卫箭下……这跟下官原本无关……”那武官说得结结巴巴，杨琏真珈之前在他军中，然后突然奔出意欲袭击祈王殿下，这是众目睽睽的事实，实在抵赖不得。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量撇清与其的关系，同时也把杨琏真珈罪名尽可能减小，一口咬定只是其人发疯而已。 “疯僧人？”赵贵诚嘲讽地笑了笑：“他可不疯，当日闯入皇宫大开杀戒，意图刺驾的可就有他一个！” “啊？”那田姓武官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换言之，此人才是真正的反贼！”赵贵诚笑道：“田将军，你诬陷大宋良民是反贼意图剿杀，自己反而与真正的反贼混在一起，这安的是什么心思啊？” “下官……下官……”那武官满脸绝望，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身下一股腥臊恶臭传来，竟是吓得失禁了。 “来人，给我拿下！”赵贵诚大喝一声，顿时左右上前，将那田姓武官捉拿，缴了他的兵权。 之后，他命原本田姓武官麾下的中军收起兵器弓箭，整队回归驻地。 …… 一番喧嚣过后，留在此地的便只有赵贵诚带来的数百殿前司军队，这支部队明显比围攻周念通他们的精锐不少，令行禁止，伫立在那边不动不摇，亦不交头接耳，现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此刻也渐渐雨停，月光变得明亮起来。 赵贵诚目光投向烟雨楼方向，从那边走来颇为狼狈的一群人。 正是周念通父子，郭靖小两口，洪七公，黄药师师徒，全真七子与门下弟子，江南七怪等人。 周念通还背着一个黑袍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几人确实狼狈，半数人负伤，虽然都大多只是被箭矢擦过的皮肉之伤，但是看着血迹斑斑颇为吓人，再加上竭力抵抗许久，个个精疲力尽，模样凄惨得很。 那丘处机老道边走边尤自咒骂：“这贼老天！事情过去了雾就散了！若是早散那么一两个时辰，老道我定要冲出去杀个痛快，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周念通笑道：“今日师兄受委屈了！好在结果不错，那完颜洪烈几人手段下作，但仍是大败亏输，灰溜溜逃了，这次比斗结果自然是全真派大赢特赢，可以在江湖上好生宣扬！” “老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 赵贵诚面带微笑，遥遥对着几人行礼：“周兄！还有几位高人！本王有礼了！” 他的视线从周念通等人身上逐一扫过，看到黄蓉时猛然眼睛一亮，但随即视线落到她与郭靖相握的小手上，顿时黯淡了几分。 周念通亦笑道：“今日多亏祈王殿下相助，不然我等可就惨了！” 私下里他自然可以跟赵贵诚赵兄周兄互称，不过此刻众目睽睽，那赵贵诚周围如此多的军士，自然不能太过放肆，得给人面子！ 赵贵诚道：“以周兄和众位高人的本事，便是本王不来，想必这些逆贼也奈何不了！我知各位均是心怀大宋的义士，乃是我大宋良民，那田某人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勾结金国王爷和入宫行刺的逆贼，反诬各位是反贼意图加害，此行当真令人发指！” “良民……”周念通嘴角抽搐，其余人也是哭笑不得。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跟反贼自然是不沾边，但要说是良民……听着比反贼还别扭！ 赵贵诚又道：“今日看众位颇为疲惫，倒是不宜打扰，本王这便带军先走一步。三日后本王在烟雨楼……哦不，在醉仙楼设下筵席，还请各位赏光！” 他原本是想就地，借用这烟雨楼设宴的，不过此刻雾气散尽，月光重新明亮，远望那烟雨楼情况颇为凄惨： 门面破败，门口的两个巨大灯笼只剩下小半个还斜挂在那边，“烟雨楼”的牌匾早就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墙壁，窗户，门柱上扎满了箭矢，远望去跟个刺猬似的，好似一个废墟一般，充满了后现代主义对战争的控诉…… 这要是当个艺术展品倒不错，可是用来设宴…… 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安慰捶胸顿足的烟雨楼掌柜比较现实吧…… 所以祈王殿下也只好将计划设宴的地点移位了，好在嘉兴城颇为繁华，大酒楼多得很，听说醉仙楼就很不错……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大战之后 众人目送赵贵诚率领大军离去，互相看看，俱是松了口气。 他们此刻狼狈不堪，疲倦欲死，本来恨不得能倒地睡他个三天三夜。 只是虽然危机被赵贵诚率兵给解了，但是他们却不敢放下心来！ 原因无他，这赵贵诚率领军队乃是官方，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本来就不对付，虽说跟赵贵诚还算熟悉，以前处的不错，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人当了王爷会不会有什么心思转变？ 若是毫无防备，人家一声令下再来个万箭齐发，只怕下场堪忧！ 因此众人其实神经绷得很紧，周念通与郭靖这两个状态稍好的战力，其实早已经做好准备，若是那赵贵诚下令袭杀，他们自然可以随时暴起来个擒贼擒王！ 好在事情没到那一步，赵贵诚看着风光霁月，洒然带着大军离去，让众人放下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觉得更加疲倦了。 像是尹志平小道士，之前便被箭矢伤了腿，后来离开烟雨楼时慌不择路一脚踏空又摔了脑袋，此刻压力一去，几乎瘫倒在地再起不能…… …… 洪七公看看众人，打气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来吧，此次比斗咱们怎么说都应该是赢家，虽然看着像是输家一样……” 众人听了想要欢呼一下，只是实在精力不足，也只能各自露出了一些苦笑。 他这话倒没说错，虽然烟雨楼之约基本上还没出个结果就不了了之，但是完颜洪烈勾结军队出手，实则是坏了江湖规矩，这道理说到哪边都是全真教这一方获胜。 沙通天等黑道大佬这回江湖名声算是彻底完了，约好的江湖比斗居然勾结军队出面！ 因此全真教这边虽然看着凄惨，但实际上是大获全胜，面子上大大长脸。 一众狼狈不堪的大侠，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离开，天色逐渐放亮，一抹微弱的霞光照在他们背影之上，简直如同一副传世名画，充满了对现实的讽刺…… …… 回到柯家庄，留守的杨铁心与包惜弱见到众人的狼狈相，吓了一大跳。 听闻整件事，两人松口气，庆幸自己没去，不然岂不是成了众人累赘？ 只是听到杨康的消息，老两口均是沉默不语，包惜弱回去哭了整晚，杨铁心也只能是唉声叹气。 众人哪还有心思安慰这两人，一口气睡了一整天，这才算是缓过来，恢复了精神头儿。 周念通找了老爹周伯通，劝说了许久，老顽童这才同意松开手臂上的绳子。 他对周念通关于“师伯王重阳正常驻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说法开始是完全不相信，只道儿子在忽悠自己，可是当周念通说起他老顽童幼时的一些糗事，那是不信也得信了。 结果老爹的表现不出意料，抱着周某人哭了许久，让他起了好一阵鸡皮疙瘩。 可惜王重阳师伯不像周恒通老弟那样可以随时掌控自家身体，或许是灵魂的差别过大的原因吧，不然周念通其实是愿意暂时借出身体，让王师伯跟老爹师兄弟俩人见个面的…… 好在老爹之后算是解开了心结，就是变得有些黏人，总是或左或右跟在周念通身边，一惊一乍，一点点事就大呼小叫地叫喊他去看。 他本来性格就像小孩一样，这回的改变更进一步，有时候周念通都会有错觉，到底他们两个谁是儿子谁是爹？ …… 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便是那黑袍人，也就是对周念通前世身体的处理了。 精神世界里，周念通与周恒通正相对而坐。 “你决定了吗，不改了？”周念通沉声道。 “嗯。”周恒通不爱多说话，只一点头。 “你要想清楚了，虽然我知道你非常想要一具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肉身，虽然为了我们俩跟莫愁与阮君妹子的尴尬关系也迫切需要我们分开，虽然那具我们前世的肉身确实非常合适……但是，这毕竟非同小可！” “咱们都是野路子摸索着来，谁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安全而准确地把一个精神体，或者说一个灵魂从一具身体转移到另一个身体里去！” 周念通面色严肃，继续道：“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做到，但是涉及到人体实验，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 “按照国际惯例，人体实验必须遵循四大原则，即正当目的原则，知情同意原则，维护试验者利益原则，还有就是科学性原则！前三个都没问题，但是第四个，咱们贸然行动，明显太过莽撞！怎么说也得一步步来，先归纳总结出理论指导，然后用猫儿狗儿什么的进行类似的试验，然后……” 周念通说到一半，见恒通兄弟斜眼望着他，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不禁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当然，在转移魂魄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上谈科学性是有点那啥……不过道理是没错的！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吧？” “不用了！”周恒通静静道：“那杨琏真珈转生之时，你我不是都看清楚了？” “……呃……” …… 周恒通所言，便是之前杨琏真珈身死化为飞灰之际，其场面正好被周念通远远用天眼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杨琏真珈周围，赵贵诚与众军士都是不明所以，只觉得异常诡异，但是在周念通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当时只见杨琏真珈肉体化灰，精神体却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游弋了几圈。 然后，空中突兀出现了一个雾蒙蒙的空洞，那金光便一头撞进洞里，消失不见。 很明显，杨琏真珈肉身是死了，精神体却并未消散，按照周念通猜测，那恐怕便是密宗特有的转生之法！ 那杨琏真珈只怕即将，或者已经转生到了某个新降生的婴孩身上，说不定记忆还能保留！ 或许过个几十年，那厮便会卷土重来，向他周某人与赵贵诚复仇！ 而周念通将那转生场面看得清清楚楚，颇有领悟，也让此次两人对于灵魂转移有了几分把握。 第三百六十五章 分魂 “简直阴魂不散啊！”周念通叹息道：“也不知那厮会转世成个什么身份……” “应该是西夏人，只怕名字不会变，而且还会继续投入密宗。”周恒通平静道。 “嗯？你怎知……” “据史书所载，杨琏真迦，又作琏真伽、杨琏真珈、杨琏真加，元朝宗教职员，本是西夏人，藏传佛教僧人，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任江南总摄。史载杨琏真珈善于盗墓，曾盗掘南宋诸皇帝、皇后陵寝、公侯卿相坟墓，‘凡发冢一百有一所，戕人命四’。”周恒通忽地一改他寡言少语的性子，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周念通倒抽一口冷气。 “相传杨琏真珈挖出宋理宗赵昀遗骸后，他割下宋理宗头颅，剔下头盖骨，晒干打磨后镶嵌金银珠玉，制成了一件酒具，还献给了元世祖忽必烈。” “……”周念通想起杨琏真珈死前的恶毒诅咒，呆滞半晌，苦笑道：“原来历史会这样发展……看来赵贵诚祈王殿下，咱们那位赵兄，确实就是未来的宋理宗了，而他死后几十年，会被转生的杨琏真珈挖墓抛尸，连头盖骨都制成酒器，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周恒通静静道：“这些本是你前世所读过的历史资料，很明显，你已经全然忘了。不过我这段时间静心冥思，却能一一记起。” “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心思更为通透澄明，我忘了的事，你都能记在心中……”周念通笑道：“还有什么我忘了的？” “九阴真经的梵文总纲，你幼时背过一次，如今已经全忘，我也还记得。”周恒通道：“我这边复述给你，你且将其记下，就不用老是觊觎老爹怀里那本了。” “多亏了你啊！”周念通喜道：“老爹也是，明明心结都解了，偏就闹这最后一点别扭，死活不让我抄写那梵文总纲……你能复述就太好了！” 周恒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如此一来就没什么遗漏的了，我们可以放心去试一试，真正分成两个独立的人，而不是现在这如同精神分裂一般！” …… 周念通当时见到自己前世的身体，会反应得如此激动，当然不仅仅是怀念前世生活的缘故。 更大的原因，便是他与恒通兄弟这二魂一体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二人本是同一个意识，机缘巧合下分割开来，各自发展，到如今已经是完全独立的个体，还各自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李莫愁与何沅君，每每让周念通想起来都觉得离奇，且心中暗爽。 但是问题也来了，这灵魂两个，身体却只有一个，硬件资源不够分配了啊！ 其他的不说，两个小姑娘那边怎么办？ 每次见到郭靖黄蓉撒狗粮周念通就嫉妒不已，没办法，他那边要秀恩爱就比较困难，不管是他跟李莫愁还是恒通兄弟跟何沅君，尴尬害羞之下，总有几分放不开。 更别提以后的婚姻问题，难道真让两个小姑娘在世人眼里二女共嫁一夫？ 上次李莫愁识大体，提出愿意接受在外人眼中的妾室身份，忍着委屈强颜欢笑的表情可让周念通心疼得不行！ 当时他就在心里下了决心，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此事妥善解决！ 而且时间还不能长，免得耽搁了两个小姑娘的青春！ …… 可惜决心好下，事情却确实难办。 无论怎么想，要解决此事，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一个跟自己契合的肉身，两个人把其中一个意识转移过去。 但此事谈何容易？ 且不说适合自己的身体不好找，便是老天保佑找到了，难道叫他杀死那身体原本的主人？那不是邪魔所为？ 真要干了那事，先不说自己心里是否能过得去那个坎，这亲近的人可大多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侠客，知道了不得跟自己翻脸？ 为此周念通是愁啊，苦恼啊，一把一把地薅头发啊…… 想不到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居然将解决方案送到了自己面前！ 试问，自己前世的身体，还有比这契合度更高的吗？ …… 只是，该让谁过去？ 很明显，被转移的那个危险度更高一些，而且两个小姑娘是否能够接受爱郎换了张脸，也是个问题…… 这一点上，周恒通毅然决然，决定由他去换！ 第一，是他坚持不再等待，早些转移的，风险自然由他承担；二来，他坚定相信何沅君小姑娘与他灵魂之间的爱意交融，不会被区区一张脸蒙蔽…… 周念通：“……话说兄弟，你表现得这么大义凛然、对感情坚贞不屈，让我感觉自己很低级哎！” …… 计议已定，现实之中，周念通睁眼。 他此时同样盘腿坐在客房的床上，与他面对面跌坐的正是那黑袍人，也即前世的身体。 周念通长吸一口气，眼中含着坚定的目光，拉住对面的双手，重新闭上眼睛。 若是此刻边上有人有类似天眼的技能，便可看到，二人之间出现了一个星光璀璨的通道，正有一股清气，沿着这通道缓缓流动。 …… 周念通所住的客房外，老爹周伯通正在来回踱步，抓耳挠腮，郭靖也是守在那边发呆。 他们两都是被周念通叫来守在门外，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容打扰。 两人都是好奇得很，也不知周念通搞什么飞机，郭靖想到那黑袍人也在客房之中，不由得带了三分紧张。 “周伯父！”他唤了一声老顽童：“这都快一天了，也不知道大哥在做什么，您知道么？” 老顽童满脸不耐烦：“我怎知啊，这孩儿叫我守在这里当真无聊死了！” 郭靖凝重道：“那黑袍人也在……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昨天起就一动不动，像是个死人一样，但是我就担心，万一他暴起伤人……大哥会不会有事？” 老顽童笑道：“放心啦，我孩儿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 “但是那黑袍人确实太过厉害……”郭靖话音刚落，就听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两人一齐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的一声，房门破碎，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郭靖定睛一看大惊，叫道：“黑袍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功成 出现在郭靖眼前的确实是那黑袍人，就见他此刻脸色铁青，牙关紧咬，满面狰狞之色，额头上青筋蹦起老高！ 郭靖心中紧张，后退一步。 那黑袍人面朝郭靖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让开！” 郭靖自然不可能退让，纵然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方对手，仍是鼓起勇气叫道：“你……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那黑袍人脸色正在从铁青向发黑变化，又勉强挤出几个字：“叫你……让开！”声音阴沉之极，配合此刻的面容，极为可怕。 郭靖更是紧张，长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决然之色，摆开降龙十八掌的架势，严阵以待。 他此刻正站在客房外的过道上，通道颇为狭窄，这架势一摆开，双掌更是将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那黑袍人脸色更为难看，忽然不管不顾便一头撞了过来。 他这由静化动极为突兀，动作快如闪电，郭靖只来得及将双掌护在面前，脚下却没扎稳马步，这一撞之力又极大，生生地将郭靖直接撞翻在地！ 郭靖只来得及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就见眼前一黑，一只大脚踩了下来！ …… 一息过后。 老顽童看了看前面火烧屁股一般狂奔的背影，又看了看仰躺在地望天发呆的郭靖，两手撑着膝盖微微附身问道：“我说小郭子，你没事吧？” “呃……多谢伯父，我没事……”郭靖一脸茫然坐起身来，摸了摸脸上的脚印，回头望去早已不见那黑袍人的背影。 “这到底是……” 他正在发傻，就听老顽童说：“这可怪不得别人，谁叫你硬是要拦着他？” “啊？” 老顽童道：“换你肚子不舒服急着上茅房，偏偏一个傻子站那里拦路，说什么都不让开，你也得急！” “……” …… 郭靖尚在发呆，听到动静的众人已经赶了来。 洪七公来得最快，一到便见郭靖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客房过道地板上，脸上一个大脚印，不禁心中暗奇，问道：“靖儿，刚才什么动静？你大哥可是把那黑袍人降服了？” “啊？”郭靖茫然抬头：“降服？” 洪七公笑道：“愣什么神啊，你大哥把自己跟那黑袍人关在一起，又叫你跟老顽童护法，不就是打着降服那黑袍人，为我所用的主意？那黑袍人确实厉害，堪称天下无敌，若是真的能成，倒是不亏！” 先后赶到的其余人等也赞同不已。 他们也都是如此猜测，虽然没有表示关注，实则对此事关心不已，这才一听到动静便赶了来。 柯镇恶道：“那黑袍人确实不凡，周小兄弟若是能将之收入麾下，那可是大造化！” 丘处机却道：“只是那黑袍人明显是密宗所有，不知用了什么邪法控制，也不知道小师弟能否破解？又能不能将之收服？” 黄药师冷笑一声，道：“密宗的手段确实诡异，但那小子本事也不差，谁知道呢？” 马钰心思细密，早就从破碎的房门朝里望去，却只见周念通正盘腿静坐在床上，貌似正在调息，却不见那黑袍人，疑问道：“那黑袍人为何不见了，难不成逃了？” 老顽童早就猜到会面对众人询问，一开始就溜了，只留个郭靖被众人围在中间，这七嘴八舌的，弄得他头昏脑胀，也不知道该跟谁答话。 此时韩小莹却道：“靖儿，你为何坐地上？还不起来，你脸上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黄蓉早就将郭靖拉了起来，心疼地拿出手绢给他擦脸。 郭靖这才来的及答道：“那黑袍人……呃，好像是上茅房去了……” 众人：“……” …… 周念通坐在床上，正在缓缓调息，恢复精力。 他此时心情颇为兴奋，只因此次将恒通兄弟的精神体转移到前世身体里去，竟是毫无波折，一次成功！ 自己那前世的身体几乎是带着欢呼雀跃的态度，热烈欢迎周恒通的灵魂入驻，入主！ 当然，消耗也远比预料的大得多，看样子自己得虚弱个两天了。 此时精神世界里，周恒通的身影自然已经不见，只剩下王重阳林朝英。 王重阳环顾一圈，感觉少一个人，确实冷清了不少，带给人一种繁华落尽的萧瑟感。 不过周恒通能够成功转移，拥有自己的肉身，当然是好事，他自然也为这个师侄感到高兴。 更重要的是…… 没了周恒通，周念通平日里控制身体很少进来，这里岂不是就只有他跟林朝英两人了？ 看着又长大了一些，已经依稀展现出当年林女侠几分风采的林朝英，王重阳捻着胡子，笑得不见眼睛。 没有电灯泡的日子，美滋滋…… …… 周念通调息完毕，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 刚要出门，就见外面一圈人，个个伸着个脖子，从房门破碎的洞里朝里看，宛如一群好奇心极重的呆鸭。 周念通不禁愕然笑道：“哎，我房门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何全聚在我房间门口？” 郭靖小心翼翼问道：“大哥，你已经降服那黑袍人了吗？我看他一个人冲出去了，好像是去茅厕了……” 周念通愕然，随即笑道：“这里面有不少内情，一时说不清，反正他现在确实是自己人了，跟我比亲兄弟还亲的自己人！” ——这话没毛病，毕竟曾经是一个人，可不是比亲兄弟还亲？ 洪七公欲言又止，不过想想周念通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便吁了口气道：“行吧，你说是自己人便是自己人，相信你不会掉链子……你闭关的时候，那祈王赵贵诚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明日晚间在醉仙楼设宴，宴请我们，重点提到了你，靖儿和蓉儿！” 周念通笑道：“既然请我们赴宴，那就去呗！” 黄药师道：“我们商量了一下，之前毕竟有救命之恩，不能不理，但就你们三人去就行了，毕竟咱们武林人士跟官府是两条线，不宜走得太近！”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江湖人士需要远离庙堂之上，像他们这般注重自身羽翼的正派侠客更要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被扣上“与官府勾结”的帽子。 像洪七公身为北丐，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全真七子掌管全真教这天下第一大教，这都要避嫌，不然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这几人与官府中人饮宴，还相谈甚欢，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尴尬的重生场面 而若仅是周念通三人去就好多了，毕竟三人年纪轻，辈分低，去见见世面倒也无妨。 其实若是可以，洪七公也不想让黄蓉前去，再怎么说小姑娘也是丐帮少帮主，他指定的继承人，这还是有一定不良影响的，可惜人家祈王殿下指名道姓了…… 周念通原没想到这些，听洪七公一解释，也觉得有理。 尤其是他已经知道了那赵贵诚便是日后的宋理宗，未来的皇帝，这要是众人与其走得太近了确实极为不妥当。 他踌躇道：“好吧，那就我们三人……只是人数少了些，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太尊重人家……” 人家邀请的是所有人，虽然重点指定了三个，难道你就光去这三人？ 太不给面子了吧？ “或许可以让志平他们跟着去，毕竟也是年轻人……”马钰想了想，犹豫说道。 顿时几个想要去见见世面的小道士一起把期待的眼神投了过来，好几双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晃得周念通眼都发花。 喂，够了啊，都是大小伙子了，少跟我卖萌！ …… “也算上我一个吧。”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众人望去，顿时“哗”一声，忍不住往后退，以那人为中心，空出了一大片。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黑袍人，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回来了。 见所有人都用有些惊惧，有些警惕，又有些疑虑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人个性虽是淡泊，也忍不住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 周念通笑道：“兄弟，回来了？感觉还好吧？” 不用说，此人正是周恒通，此刻已经成功转移到了黑袍人，也就是周念通前世的身体之中。 他活动活动脖子，扩了扩胸，道：“感觉再好没有了……嗯，如果肚子能舒服些就更棒了。” 周念通好奇道：“你还真是去茅厕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两天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啊？” 恒通老弟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说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么值得庆贺的场面，结果起身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跑肚拉稀，是不是有点那个？ “……”周恒通有些支支吾吾，他也不知缘由，但此事却是丢脸！ …… 话说他当初转移到前世身体里去，那叫一个顺利流畅！ 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隔阂，几乎是瞬间，便成功入主！ 紧接着，神与身合，体与气合，一刹那便灵肉合一，将精神与肉体完全建立起了连接。 之前杨琏真珈等密宗法师，使用秘法控制这具身体，实际上只能算是遥控，勉强控制部分肌肉骨骼的活动，其他部位仍是死寂一片。 是以被杨琏真珈操纵之时，这肉身就连走路都是僵硬得很，看着仿佛下盘不稳一般。 而此次周恒通神魂入主，却好似被孙悟空吹了一口仙气入体，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倒返泥垣宫，陷入死寂的肉身仿佛被春雷惊醒的百虫一般，开始缓缓活动开来。 皮肤、肌肉、筋膜、血液、内脏、骨头，全部转活了过来！ 就见他胸口起伏，呼吸有力，猛然睁眼起身，双目湛湛，轮拳曲足全身舒展，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不适意，意到手到，不见丝毫滞涩，心中不禁兴奋莫名，只想仰天大笑！ 不光如此，周恒通一身龙象般若功也同时自行运转起来，四肢筋骨先是咔咔作声，声音逐渐低沉震颤，轰然作响，如同雷声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竟像是传说中的虎豹雷音一般。 与此同时，他的肚内也是呼呼乱响，心、肝、脾、肺、肾五脏俱鸣，就连肠胃也快速蠕动起来，隆隆地一阵肠鸣！ ——然后又是一阵肠鸣！ ——再接着还是肠鸣！ 再然后，就是周念通脸色骤变，捂着肚子便朝外蹿！ 再之后，撞翻挡路的郭靖，踩着他的脸冲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茅房，冲进去以后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拉了个痛快！ …… 却原来，这周念通前世肉身，在密宗之中被奉为护法金刚期间，虽是时时接受供奉，实则并无饮水进食，本是腹内空空，自然也没有排泄方面的需求。 只是后来杨琏真珈带着他前来大宋，一出手便技惊四座，竟是生生击败了大名鼎鼎的北丐洪七公！ 虽然后来狼狈逃出皇宫，但是这战绩仍然是让完颜洪烈等人惊为天人，自此对其颇为恭敬，视为己方的杀手锏。 为了拉拢杨琏真珈，完颜洪烈除了带着沙通天等人曲意奉承外，自然是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吃宴喝酒，吹牛打屁，吆五喝六，好生热闹。 那杨琏真珈本不忌口，此次未能成功复仇心情郁闷，加上新受伤的眼睛、耳朵颇为疼痛，也忍不住大口喝酒来麻醉自己缓解痛楚，常常喝得烂醉如泥。 有几次喝得昏了头，稀里糊涂地连哪具是自己身体都分辨不清，竟然控制起那具肉身，做起吃肉喝酒的荒唐事情来。 ——周恒通是不知道此事来龙去脉，要不然就算那杨琏真珈已经化作飞灰，他周二爷也定要去烟雨楼把沾了那些灰的土给挖回来填了粪坑不可！ …… 前面说周念通那前世肉身的大部分生理功能都已经陷于停滞，这之中自然包含了消化功能。 那些酒肉进了这肉身的肚子，堆积在其中完全无法消化，时间一长是发酵腐化，成了细菌的培养皿，营养自然是超级丰富，让一众细菌病毒们乐不思蜀，当做了千秋万代的安乐窝！ 是以当日跟黄药师、周念通搏斗的黑袍人，其实满肚子里晃荡的都是存放了几个月、腐败发臭、堪称剧毒的肉汤来着…… 等到周恒通入主这具肉身，重新唤醒所有生理机能，消化系统也跟着重新运作起来，这下就热闹了…… 说实话，若不是这具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变得钢筋铁骨金刚不坏，强悍得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那可就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了，只怕已经因为严重食物中毒而一命呜呼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赴宴 等到终于解决个人问题，周恒通虽然腹泻泻得脚下发虚，但总算是缓解了腹痛。 他踩着棉花一般归来，便听到了众人的议论，随便插了一句嘴。 众人一见这厮竟是好似有了神智，都是大惊，又听周念通叫他兄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念通笑着略做解释，前世的事情当然不好多说，至于周恒通的存在本来不是秘密，只是因为此事说来太过匪夷所思，周念通一直以来都没跟太多人说过，在座的也就老爹周伯通知道，比较亲近的人中，黄蓉与黄药师、洪七公有所猜测，郭靖那傻小子则是完全蒙在鼓里。 此次也只需要告知众人，这具肉身跟周恒通极为契合，因此直接让他入主，成功控制。 “换句话说，现在我们面前这位是你兄弟周恒通，而非之前密宗的那个护法金刚了？”洪七公听完周念通的述说，问道。 “没错，就算密宗再来人，也不可能把他叫回去了。”周念通肯定道。 周恒通适时地向众人抱拳示意，表示友好的态度。 “那么……恒通小子，你是否有把那惊世骇俗的神力继承……应该说是保留下来？”没想到洪七公最关心的竟然是此事，到底是吃过亏的，记忆深刻啊！ “……”周恒通没有说话，只是来到院子里，附身把一张放在那边休闲的石桌抬了起来。 那石桌的桌面直径四尺来宽，足可围坐五六个人，本身重量自然不轻，起码也有三四百斤，可是在周恒通手中竟似轻若无物，看上去比纸糊的重不了多少！ 周恒通随手将石桌朝上一扔，就见石桌不住翻滚着朝上飞起，竟是抛起了七八丈高！ 石桌升到最高点，随即落下，带着呜呜风声，眼看要重重砸下，众人惊呼，纷纷想要躲避，周恒通却是不躲不闪，伸手便轻轻接住，重新放在地上。 “嘶——”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惊羡不已。 这般神力哪里是人能拥有的？ 周恒通开口道：“现在我身怀密宗秘传神功，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功力，据说有十二龙十二象的大力，之前这肉体被那杨琏真珈控制时，因为身体僵硬，一身神力只不过使出了十之六七，现在却可以全部施展！” 众人再惊，洪七公对周念通道：“如此一来，恒通小子的力量岂不是远在你之上？” 周念通摸着脑袋想了想：“龙象般若功我也在练，但是虽然多有奇遇，进展迅速，现在我也不过是刚刚达到区区第八层而已，即使加上九阳神功的增幅，跟我兄弟确实仍然差得远。” “……话说龙象般若功第八层也算低吗？” …… 众人感叹一番，见此事算是圆满解决，也便散去。至于明日的宴席，便由周念通周恒通兄弟，外加郭靖黄蓉小情侣前去赴宴，当夜无话。 第二日，四人用过午饭，便早早出发了。 路上，郭靖仿佛想了一晚才想清楚一般，张口发问：“大哥，当日在大漠，我俩结拜之时，这位恒通大哥便已经存在了吗？” 周念通点头道：“早在前去大漠，与你相识之前，他便已经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了。” “如此说来……我们结拜之时，岂不是连他的份也一起算了？”郭靖睁大眼睛道：“当日拜天、拜地、互拜的仪式，他既然与你一体，不也是全程参与？” “这……” “所以，恒通大哥也同样与我是结拜兄弟，我应该唤一声，嗯，二哥！”郭靖朝着周恒通恭敬躬身一礼。 “……”周恒通与周念通互相看看，哭笑不得地还礼。 不得不说，有时候郭大侠脑洞还真不小……不过既然他有这意愿，便认了又有何妨？ 小黄蓉在一边咯咯笑弯了腰，此刻努力控制住笑意，过来也是一礼：“见过二哥！嘻嘻，这回可热闹了，你们一下子从两兄弟变成了三兄弟！” 郭靖却忽然一叹：“应该是四兄弟的……康弟做错了事，却一直不肯回头，奈何……” 提到杨康，郭靖一下子意兴阑珊，沉默不语。 或许在他心中，仍是幻想着与这结拜兄弟尽释前嫌。 周念通却知此事极难，你心心念念要除之而后快的杀父仇人，却是对方最亲近的养父，这个最尖锐的矛盾怎么解决？ 一时无话，众人没了交谈的兴趣。 …… 四人进了嘉兴城，随意跟着人流慢慢前行。 嘉兴城还是那么繁华，不见半点江湖比斗、继而大军调动的紧张气氛，叫四人产生一种恍然虚幻的感觉，仿佛几天前那危机重重的遭遇如同大梦一场。 想想也是，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就算是打破头，跟这普通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醉仙楼，却见楼门口站着一人，衣冠楚楚，笑容满面，正是祈王赵贵诚。 远远，他便扬声招呼：“周兄，郭兄，黄姑娘，有失远迎啊！” 周念通几人也便打了招呼，双方寒暄一番，赵贵诚看着周恒通道：“不知这位是？” 周念通笑道：“这是我兄弟周恒通，很久以前就听说过祈王殿下的事儿，因此今天过来拜访一下。” “哎，周兄太客气了，今日这宴咱们不谈身份，还是唤我赵某人名字便是！”赵贵诚眉头微皱，看着周恒通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随即把此事放在一边，热情道。 这话实在，赵贵诚堂堂一个亲王，此刻在醉仙楼宴请周念通几人，竟然并没有戒严驱赶普通食客，自己也是一身朴素的寻常装扮，仿佛一个普通书生一般，可见他确实是诚心以旧日身份宴客。 而周围虽然混进一些保护的卫士，但是大多数食客都茫然不觉， 于是周念通笑着一抱拳：“赵兄请！”便随他来到醉仙楼一个包间之中，里面自然已经摆好了美酒佳肴。 包间挺大，总能坐得下十五六人，眼下就坐了他们五人颇有些松散。 周念通有些不自然笑道：“多谢赵兄款待，之前蒙赵兄相救，本来我家几位长辈应该前来致谢，只是之前一场大战，几位老人家都很疲累，这三天下来了都还没缓过来，所以……” 赵贵诚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那般江湖高人听闻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矜持些也正常，咱们几个年轻人多亲近亲近便挺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关于完颜洪烈的处置方案之一二三 郭靖见赵贵诚已然成了王爷，却是依然如此平易近人，不禁好感大增：“赵兄，前次还要多亏你解围，小弟敬你一杯聊作感谢，请！” “请！”其他人也便拿起酒杯，与赵贵诚碰了杯，众人一饮而尽。 …… 一杯酒下肚，气氛便变得热烈，赵贵诚言说今日与挚友饮酒，不可扰了兴致，便挥退了手下所有人，而周念通算是与赵贵诚最为熟悉，见此情境也放开心胸，畅聊起来。 他其实颇有些好奇，赵贵诚作为祈王，不是应该呆在皇宫之中养尊处优，怎会带兵来到嘉兴，恰好给他们解了围？ 赵贵诚便娓娓道来。 却原来这段时日，金国与蒙古大战，又是连连大败，之前丢了国都已经显出弱势，现如今更是颓势连连，从上到下都心气大跌，对蒙古大军畏之如虎。 现如今，消息灵通、嗅觉敏锐之人只怕都能看出，金国大厦将倾，怕是没几年国运了。 也是因此，大宋朝堂之上，一直当墙头草摇来摆去，难以下定决心的君臣们终于是慢慢偏转了心中的天平，最终决定与蒙古结盟，共同灭了金国。 这决定一下，众位君臣又犯了难，只因之前蒙古拖雷王子前来商议结盟之事时，当时因为下不了决心，便将其敷衍打发了，虽说礼数上并无不妥，终究是让对方碰了个软钉子失望而去。 等到现在大宋这边再腆着脸凑上去要求结盟，是不是贱了点？ 蒙古国单靠自己实力已经打得金国怀疑人生，还会看得上大宋国吗？ 是以，这大宋想要跟蒙古结盟对付金国，肯定需要一个投名状什么的…… 金银粮草虽说大宋国不少，人家蒙古也不缺，而且把这些东西送去，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自己是“人傻钱多”的典型？ 比猴还精的大宋君臣们自然不会犯这种傻。 但是自家的军队又实在拿不出手，商议来商议去，君臣们忽然想起了之前来过大宋国的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 这金国六王爷也是曾经来要求与宋国合作共同对付蒙古，态度上嘛，作为曾经高高在上的金国大爷，自然比蒙古使者更加盛气凌人。 当时摇摆不定的大宋君臣同样是将其敷衍了过去，不过听闻这家伙却并没有回返金国，而是一直在大宋晃荡，也不知盘算着什么阴谋。 不久之前那番僧带着一个可怕黑袍人闯进皇宫意图刺驾，似乎就隐隐与其脱不了关系！ …… 眼下既然决定与蒙古结盟，与金国彻底决裂，这完颜洪烈自然是敌非友！ 若是把这老小子抓住送到蒙古，算是很大的诚意了吧？ 他们知道金国威压大宋多年，这大宋上上下下的官吏大多数在金国人面前都是软骨头，更别说还是个金国王爷！ 见到了第一反应只怕就是跪舔，说什么应什么，当祖宗伺候！ 便是朝廷明令抓捕，阴奉阳违的人怕也不少，反而打草惊蛇，叫那完颜洪烈起了警觉，脚底抹油可就不妙！ 是以大宋君臣们并未公开与金国决裂，也没对完颜洪烈通缉什么的，而是派遣殿前司秘密南下，先抓住那完颜洪烈再说。 而赵贵诚这些时日颇得皇帝青睐，他想起周念通说起过的烟雨楼比武之约，静极思动，便毛遂自荐，请命前去办理此事。 等来到嘉兴，得到些小道消息，知道完颜洪烈似乎也在此处，正好一举两得，便带领殿前司大军来了个黄雀在后。 只是可惜那完颜洪烈太过滑溜，竟是让他先溜了，也不知道还能否抓得住。 …… 听了事情始末，郭靖霍然起身。 他这两天有些闷闷不乐，一是杨康的事情糟心，更重要的便是烟雨楼比斗，他原本有机会杀死完颜洪烈为父报仇，却功亏一篑叫大仇人全身而退！ 此时听闻赵贵诚率军前来，却是为了对付完颜洪烈，郭靖当即拱手道：“赵兄，我与那完颜洪烈不共戴天，你要抓捕他，若是有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吩咐！” 赵贵诚却是不知这一段，闻言便询问，郭靖当即把当年之事说了一个大概。 这段离奇的往事听得赵贵诚嗟叹连连，又忍不住为难道：“郭兄，如此说来，那完颜洪烈乃是你生死大仇，欲除之而后快？” “正是！”郭靖答得铿锵有力。 “如此一来，我们的目的并不完全相同啊——我领命前来，却是要将完颜洪烈生擒活捉，送到蒙古的！” “此人身份尊贵，乃是金国的皇家贵胄，我这边是杀不得，便是送到了蒙古，估计也极有可能会留得一命！” “这……”郭靖一听也犯了难，到时候难道抓到了完颜洪烈却杀不得，眼睁睁看着他被送走？ 虽说郭靖爱国之情颇深，并不愿意为了一己之仇坏国家大事，但那感觉想想就是煎熬！ …… 却见赵贵诚想了又想，不经意看了一眼黄蓉，忽地一咬牙，道：“郭兄，你与那完颜洪烈之间的父仇不共戴天，这我也能理解……要不然这样，我听闻你们江湖上的高手，杀人原可在无形之间，待到抓捕到完颜洪烈，我先把他交给你施展手段，叫他外观看着无恙，内里却是灭了生机，等送到蒙古后再丧命，你看如何？” 这话让郭靖陷入了沉思。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那完颜洪烈没什么武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对他们这种内家高手来说，若是可以放手施为，自然能无声无息之间在其胸腹之间留下一道暗劲，叫他几日死就是几日死！ 只是如此一来，手段太过鬼魅龌鹾，与他一直以来所受的教导相冲突！ 另一方面，他也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杀死完颜洪烈，以慰父亲郭啸天在天之灵，而非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想到这里，郭靖摇了摇头，便要拒绝。 周念通在一边却突然道：“如此却是叫赵兄担了风险，若是一个不好，叫那完颜洪烈暗伤提前爆发，还没送到蒙古就一命呜呼，却不但叫赵兄难以交代，还误了国家大事？” 周恒通也道：“此事不妥，若是叫人知道，不但对赵兄不利，对郭兄弟的名声也不好！” 黄蓉也同样反对。 赵贵诚见众人并未同意自己的提议，无奈笑了笑，道：“也罢，既然如此，倒是不好让郭兄帮忙了，否则真抓到了完颜洪烈，怎么处置，你我之间免不了要起争执……如此就各凭手段，我这边若是抓不到那完颜洪烈，自是其命该如此，而若是老天要你能亲手报了大仇，自然会把那完颜洪烈送到你的手里！” 郭靖点头称是，却是在心中下了决心，定要抢先找到完颜洪烈，若是真的不巧让这赵贵诚先把完颜洪烈抓到，送至蒙古…… 那样的话自己就回一趟大漠，跪在铁木真大汗面前求恳，好歹要求他把完颜洪烈赐给自己，千刀万剐以报父仇！ 第三百七十章 开口 此事已定，几人便继续边吃边聊起来。 郭靖与赵贵诚心中都知道，现在酒宴上觥筹交错，气氛和谐，等到酒宴结束，出了这醉仙楼，两人可就是竞争对手了！ 而他们所争夺的自然便是那堂堂的金国王爷完颜洪烈！ 就看两人各凭手段，谁能抢先找到并拿下那老小子了…… 这要说起来郭靖有点吃亏，毕竟他不比祁王殿下手底下兵多将广。 不过话又说回来，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郭大侠作为江湖人士，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个人武力且先不提，至少他可以求助丐帮和全真教，消息灵通方面是不愁的。 而且周念通表示，他周某人还有压箱底的撒手锏没拿出来呢…… 眼下就等着看花落谁家，完颜洪烈这朵“娇花”，究竟会被哪边抢先摘了去…… 完颜洪烈：“阿嚏！” …… 酒桌上，虽然赵贵诚的提议并没有通过，但他终究是自己这边冒着风险，为郭靖着想，几人感念其诚意，自然更是亲近了几分，气氛更为热烈。 借着酒意，赵贵诚又提起了那杨琏真珈，更把其死亡时的诡异场景，以及自己脑中听到的杨琏真珈死前叫嚣一一道来。 他想几位都是江湖异人，说出来讨论一下，也好过自己一个人瞎捉摸，疑神疑鬼！ 不是夸张，这几日赵贵诚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一闭上眼就看到杨琏真珈化作飞灰的场面，耳边响起他那可怕诅咒，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了！ 郭靖黄蓉听得张口结舌，颇为吃惊。 而周念通与周恒通互看一眼，沉默不语，心中暗暗盘算。 等到赵贵诚提到那杨琏真珈死前的诅咒之时，周念通开了口。 “赵兄，那杨琏真珈乃是密宗之中隐宗一脉传人，其精神异能诡异难测，更有转世之能，你所说的……恐怕并不是那杨琏真珈虚张声势！” “怎……怎会！”赵贵诚脸色骤变：“难道真的过段时间，那番僧会死而复生，来找我报仇？” “赵兄莫慌！”周念通安慰道：“那杨琏真珈虽是难缠，毕竟已经是被弄死了，这想要卷土重来哪那么容易！” “据我判断，此人只怕会重新转生，等到其再来之日，怎么也要是六七十年后了！到时候赵兄你恐怕已经……咳咳……” 到那时，你骨头都能打鼓了，还怕他报复？ …… 话说有个笑话，便是一个人回家，面色凝重跟老婆说，算命先生说他一百年后有一个大劫！ 然后老婆斜眼望着他，说咋地，坟让人刨了？ 在周念通这等拥有现代人思维的人看来，死后的事情，跟现在活着的自己有多大关系？ 你杨琏真珈到时候便是来报复，又能拿他怎么办？ 好吧，把遗骨拿来做酒器，是蛮侮辱人，可也仅此而已，人都早已死了，不疼不痒的…… 当然，赵贵诚是标准的古人，对身后事还是比较看重的，这方面自然没有周念通看得开，虽说松了口气，可是想起自己百年之后有这风险，又忍不住一阵眉头紧锁。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好几十年以后的事情，都发生在他死后，什么未雨绸缪的手段能保证到时候还有效？ 赵贵诚想想便烦心，一口气灌下了数杯酒，这才聊解心中忧愁。 …… 喝着酒，聊着天，气氛热烈，几人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周念通几人都有功夫在身，虽说碍于礼貌问题没搞什么逼酒的小手段，但是毕竟身体素质好，酒精抗性比较大，虽是有些头晕，但还比较清醒。 赵贵诚就是个普通人，酒量一般，这就有些喝高了，虽然没完全醉，但是明显自我控制力下降了不少。 此刻，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神总不自觉地朝着黄蓉那边溜。 小黄蓉也饮了几杯酒，雪白俏脸上升起两朵红云，越发显得绝美的俏颜娇艳欲滴，动人心魄。 赵贵诚看得怦然心动，咬牙克制再三，终是酒壮怂人胆，开口道：“黄姑娘，不知可否移驾，赵某……赵某心中有事相询！” …… 嗯？ 此言一出，周念通兄弟俩，郭靖黄蓉均是心中一震，酒醒了大半。 来了！ 赵贵诚对黄蓉抱有超出普通朋友的感情，这一点众人都知道了，只因当日在临安皇宫，郭靖黄蓉与洪七公在赵贵诚府上避难，赵贵诚曾经在酒后吐真言，向黄蓉倾诉。 虽然那日黄蓉把话题岔开去了，但当时的尴尬，赵贵诚自己是记不清了，郭靖黄蓉怎么可能忘记？ 此次赵贵诚设宴款待众人，重点点了周念通与郭靖黄蓉的名字，周念通因为与其最为交好不奇怪，但是郭靖与黄蓉…… 小黄蓉自然想到赵贵诚心思怕是不那么单纯，此事有些羞人不好跟长辈们说，也只能跟郭靖私下商量了一下。 那赵贵诚一直是谦谦君子之风，此次又算是救了众人的命，自然不能冷脸相向，小情侣商量半天，也只能赴宴，见机行事。 此时见赵贵诚又是借着酒意，竟是直截了当要与黄蓉独处，再次倾诉？ 顿时郭靖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好家伙，当我面挖墙脚？ 总算是想着赵贵诚跟自己有恩，再想想刚才他甚至愿意冒着风险帮自己报仇的真诚，郭靖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爆发出来，只是脸色憋得铁青。 …… 黄蓉何等乖觉，见到郭靖此时表情，自然不可能答应赵贵诚的请求，那不是在小情侣之间的感情上钉钉子？ 她微微笑道：“赵大哥，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大哥二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靖哥哥跟我更是亲近，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的呢？” “这个……这个……”赵贵诚脸也憋得通红，他虽说已经是八分酒意，但终究没彻底醉过去，自然当着郭靖的面，有些话再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念通咳嗽一声，拉着周恒通走到一边，指点着包间墙上挂着的山水画讨论起来，似乎对那些笔法技艺什么的颇感兴趣。 而郭靖呆坐一边，脸色难看，忽然听到周念通的传音劝说。 “兄弟，赵贵诚这心思我们都明白，但终究要他说出来，蓉儿明明白白跟他说清楚了，才能叫他死心！你且回避一下，大哥在这里看着，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郭靖欲言又止，最后微微跺了跺脚，起身道：“有些醉了，我出去吹吹风，散散酒！” 他朝黄蓉示意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决心 黄蓉得到郭靖示意，知道他不会心有芥蒂，便笑道：“赵大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贵诚见郭靖离开，心中大松一口气，不自觉忽视了在一边装模作样“讨论书画”的周念通兄弟，望着黄蓉的娇颜，犹豫一会儿，终是将心中情愫倾泻而出。 具体内容其实不必多说，赵贵诚本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虽手无缚鸡之力，却对江湖中人的潇洒快意有些好奇向往。 他与周念通相识，得以见识到江湖中事，初见俏黄蓉之时便惊为天人，之后稍加熟悉，更被其时而娇憨活泼，时而快意恩仇的侠女风情所吸引。 不过那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读了些书，家境也算温饱，但跟黄蓉之前的差距实在太大，自然也不好有什么逾矩的想法。 怎料不久之后，他竟然被选入宫继承了祈王之位，成了地位极高的皇族。 这便让赵贵诚心思有些活了，眼下他与黄蓉之间，已经是他的地位更高！ 若不是因为郭靖的原因，只怕赵贵诚早就已经向黄蓉倾诉爱慕之意，而非是那次醉酒之后才敢放纵一把。 只是酒醒之后，赵贵诚却是怎么也记不清那日自己言行是否合适，而黄蓉到底是如何回复的？ 因此，此时他宴请众人，又一次趁着酒意，终究是忍不住把心中话倾诉了出来。 …… 周念通兄弟俩把自身存在感降低到极点，装作路人一般，在一边听了个全，算是吃了个大瓜。 小黄蓉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很，忍不住连续给周念通两人递了好几个白眼，心说大哥二哥这两个坏家伙居然就那么不出一声，把赵贵诚的醉语尽数听了去，也太坏了！ 不过也需要这两人作证，才能让不在场的靖哥哥不至于心生芥蒂，黄蓉也只能忍着害羞，露出尴尬的笑容，婉拒赵贵诚的爱意。 赵贵诚见自己被拒，心中着急，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近日我颇得圣宠，那当今太子平庸无能，我赵贵诚也不是不能觊觎一下皇位！若真有那一天，我身边挚爱便会是当朝皇后，母仪天下，岂不是比江湖草莽强过百倍？” “嘶——”在一边偷听的周念通暗吸一口气，这赵贵诚当真是喝醉了！ 这种话是能当着外人面说的？ 事后得想办法摆平此事，免得赵某人酒醒之后想起此事，心中懊悔来个杀人灭口！ …… 黄蓉也是一惊，仔细看了看赵贵诚，见他醉意朦胧的眼中一片坦诚，不禁暗叹，施了一礼道： “赵大哥，蓉儿只是一个粗鲁的江湖丫头，当不起你的厚爱……”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望向赵贵诚眼底：“况且我心有所属，已经认定了靖哥哥是我今生伴侣，蓉儿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唉……”赵贵诚被黄蓉坚定的眼神打动，忍不住长叹一声，颓然坐下：“可是……可是，我觉得我可以带给你更好的生活，给你更高的身份……” 黄蓉微微笑了笑，手指了指在一边装死的周念通：“我小时候，大哥给我讲过一个神话，里面的人物与故事虽然都是虚假的，但是我却很喜欢其中一个人物！” “她说过一句话，便是我最认同的！” “如果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就算让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会开心的！” …… 醉仙楼外，郭靖正在一圈圈踱步。 他心中很是烦闷，虽然对黄蓉与他之间的感情很有信心，但是这种事，终究叫他忐忑不安！ 若是蓉儿真的……不，不会的，她不会离开我！ 可是那赵贵诚的条件真的……不，郭靖你怎么可以不相信蓉儿！ 患得患失，心烦意乱，郭靖围着醉仙楼是越走越快，不自觉施展出了高深轻功，整个人都快出现残影了，叫那些想进楼或者出楼的酒客们都指指点点，惊呼不已。 正当他心中烦躁不安、心火上升，正要不管不顾重新冲进醉仙楼之际，忽地听到了一声“靖哥哥”的呼唤。 那声音清甜娇脆，说不出的动听，叫郭靖听了心中为之一荡。 他循声望去，就见黄蓉出现在醉仙楼门口，正在挥手招呼他。 小姑娘笑魇如花，俏丽非常，在醉仙楼门口悬挂的两只大灯笼火光照射之下，那扬起的皓腕玉手，看上去竟似白得透明一般，说不出的动人。 郭靖看得心中一动，爱意横生，随即想到赵贵诚对其的追求，不禁又是一阵慌乱，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没有蓉儿！ 他朝着黄蓉走了过去，有些期期艾艾道：“蓉儿，你叫我吗？” 黄蓉点了点头，笑道：“靖哥哥，你出来透透气，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都这么晚了，这筵席吃到现在也该散了！咱们一起去跟那祁王殿下告辞，就与大哥二哥一同回去吧！” “真的？”郭靖听得心中兴奋，连忙大声答应着，便跟着黄蓉上了楼。 一边走，他一边有些犹豫道：“蓉儿，那赵贵诚……” 黄蓉看了看他，抿嘴一笑：“回去时慢慢与你说便是。” “哎，好啊……” …… 郭靖黄蓉回到包间，与周念通兄弟俩一起向祁王殿下告辞，感谢他的款待，也预祝他之后抓捕完颜洪烈顺利，礼仪极其周到，无可挑剔。 赵贵诚通同样微笑还礼，态度亲切客气，这一顿筵席堪称宾主尽欢。 只是等到目送几人离开，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中的落寞再也掩饰不住。 这时却有一人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声道：“殿下，可下了决心了？” 赵贵诚像是熟知此人身份，也不回头，只是自顾自失落道：“我这祈王之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照样视若敝帚……” 他身后那人笑道：“这女子不过是江湖莽汉家里养大的丫头，粗俗得很，也就是模样迎人一些，这般女子世上多的是，殿下何必单恋一枝花？” 赵贵诚忽地转头怒斥：“胡说！蓉儿姑娘岂是一般世俗女子可比？你怎敢在我面前如此诋毁她？”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补救道：“小人说错话了，不过若是殿下夺得大宝，身份自然又不相同，那女子想来也会另眼相看，说不定便会回心转意！而且，就算她冥顽不灵，到时候以殿下的身份一声令下，自然只能乖乖入宫，又怎么可能逃得脱殿下的手掌心？” “你……”赵贵诚想要斥责，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叹道：“罢了，此事暂且不谈！现在我确实决定了，相爷有什么交代的？” “相爷说圣上近日身体不利，只怕时日无多，咱们须得眼睛放亮了，做好准备见机行事……” 赵贵诚与那人低声商议了起来，一边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心中呐喊：等我成就九五至尊，就不信到时候你还是那般不屑一顾！ 第三百七十二章 路遇 离开嘉兴城，回柯家庄的路上，众人轻声交谈，气氛轻松惬意。 郭靖算是心事最重的，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黄蓉生气，在那边抓耳挠腮，模样颇为滑稽。 周念通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开口说破，就是笑嘻嘻看着郭靖在那边着急，自个儿偷着乐。 黄蓉见郭靖一副便秘的表情，好笑之余也是有些心疼，知道此事已经成了郭大侠梗在心中的一块骨头，若是不说开了，只怕会引起两人之间的误会隔阂！ 她笑道：“靖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之前你出去时，那赵贵诚说了些什么？” 小姑娘笑意盈盈，一脸“你快来问，问了我就告诉你”的神秘表情。 周念通也笑看两个小情侣嬉闹，心中已经开始预测之后的情节发展，下面郭靖应该是一脸傲娇地说“不想”，然后黄蓉就撒娇，逗笑，用各种手段逗他，然后郭靖不耐烦表示你非要说我也没办法，再然后就强压怒气听黄蓉转述，听到一半怒气冲天要找赵贵诚算账，黄蓉小姑娘便软语相慰，小心安抚。 再然后两个人闹成一团，叫旁人看了艳羡，心道好一对欢喜冤家…… 周念通在那边自己想象得眉飞色舞，怎料现实中，郭靖却是回答得毫不犹豫：“想！” 周念通：“……” 好吧，郭大侠确实不怎么适合傲娇霸道总裁的画风…… …… 黄蓉将之前郭靖离开后，与赵贵诚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其实那对话颇为乏味，叫周念通这看惯了后世情情爱爱狗血剧的老油条颇为不以为然，郭靖却听得很是专心，时不时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或者抑制不住低呼一声。 黄蓉叽叽喳喳讲完，笑道：“靖哥哥，人家为了你，可是放弃了可能成为皇后的机会哦，你心里高不高兴？” 她本是半炫耀地讲这些话说出来，想着得到郭靖的赞扬便可，怎料郭靖听了却是感动得不行，一时情难自禁，竟是忍不住将她一把抱住：“蓉儿，你对我这般好，我……我……我今生必不负你！” 黄蓉有些愕然，显然是没想到郭靖对此事看得如此重，猝不及防被抱住，只觉得一阵害羞，俏脸绯红。 不过此刻已经是夜里，又是在城外，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周围就只有大哥二哥这两个关系亲密的电灯泡，羞意虽有，倒也不算多重。 但随即，她却是感觉到郭靖身子微微颤抖，可见此刻的激动。 黄蓉心中一软，知道郭靖确实是爱极了她，方才如此患得患失，回手也抱住了郭靖，软声道：“嗯，靖哥哥，只要你一生一世都对我好，我也不会负你！” “呃儿——”周念通与周恒通两人在一边同时狠狠打了个嗝。 够了啊，这狗粮喂的！ 兄弟两人从没有过如此思念自己的女朋友…… …… 这边四人停在那边耽搁了片刻，方才要继续前行，对面却走来了四人。 周念通这边也是四人，三男一女，恰巧的是，对面四人却是三女一男，看身形外貌，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 走得近了，借着月光一看，两边都是愣了一愣。 随即，几声惊呼响起，有惊讶，有惊喜！ …… 惊喜之声是从周念通兄弟俩，以及对面两个少女那边发出的，原因无他，两名美丽少女正是李莫愁与何沅君，周念通兄弟两人确定了关系的、正式的女朋友！ 话说兄弟两刚刚还在思念二女，这便撞了个正着，莫非真是心有灵犀？ 而另外一男一女，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乃是那嘉兴陆家庄少庄主陆展元，以及家住宝应县、全真七子中清静散人孙不二的徒弟程瑶迦，曾经被公孙止欺骗，又被郭靖救下。 而这四人凑到一块儿……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狗血的故事？ …… 一边四个人，一共八个青年男女，两两对视，时间仿佛凝固了。 秋日的夜晚，凉风习习，路边传来秋蝉与蟋蟀等虫儿声嘶力竭的鸣叫，仿佛要趁着天气彻底转凉之前发挥所有的力气，热闹那最后一把。 很快，凝固的八人默默分成了两组，一组五人，乃是周念通兄弟、李莫愁何沅君二女、外加陆展元，另一组却是郭靖黄蓉，以及程瑶迦。 场面刹那间变得热闹，为了不让读者混乱，咱们分开来细述！ 首先是关系相对简单的三人组，郭靖黄蓉与程瑶迦。 黄蓉并不认识对面娇娇怯怯的美丽少女，不过却见郭靖看着对面发起了呆，再看看对方，那程瑶迦红着脸，双手捏着衣角局促不安，却时不时悄悄将小鹿一般怯生生的眼神投过来，自然看出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 她不自觉噘起了嘴，但随即一笑，道：“靖哥哥，你认识这位姐姐吗？” “啊？”郭靖反应过来，忙道：“认识，这位是程……程瑶迦姑娘，家住宝应县，是清静散人孙不二道长的徒弟，几个月前我赶往嘉兴的路上遇到，见她被一恶人纠缠，就帮了把手……” 他将当初之事大概说了一下，又转头向程瑶迦介绍了一下黄蓉，便问道：“程姑娘，你怎么来嘉兴了？” 这话刚刚问出口，郭靖猛然想起当初送程瑶迦回宝应县时，其父母热情招待多日，话里话外透出要招婿的意思，不禁脸上发热，暗想，该不会是找我来了？ 果然，程大小姐听他一问，雪白粉嫩的俏脸上又飞起两朵红云，低着头期期艾艾不说话。 “……”郭靖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事跟自己离不了关系，顿时面红耳赤，尤其刚刚还在黄蓉面前发誓，转眼就来了这事，简直有了一种社死的感觉。 黄蓉察言观色，见两人都是一副张不开嘴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 她生性豁达，又对郭靖知之甚深，知道这傻小子绝对不会去干沾花惹草的荒唐事，心中有底。 虽说刚刚还在跟郭靖互诉衷肠你侬我侬，转眼就来了个心爱之人的倾慕者，让她有些不爽，不过是不是也说明自己所爱之人足够优秀，才会引起异性爱慕？ 她佯装没看出程瑶迦的异样，笑道：“原来这位姐姐是全真教高徒啊，全真教几位道长就在嘉兴，姐姐可是来找你师父的？” 程瑶迦茫然抬头，随即又连忙点头，心中松口气，算是找到了台阶下。 黄蓉笑道：“我们正要回借住之地，几位道长也在，程姐姐便跟我们一同走就是！” …… 第三百七十三章 路遇2 程瑶迦点头，心头有些迷茫。 她本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自小便养在深闺没出过门，怎料当日被郭靖所救，一缕情丝不知不觉便粘上了。 郭靖送她回家后，家中父母似乎也对郭靖另眼相看，有几分招婿的想法，甚至问过她的意思。 这自然更让程大小姐心中羞喜，虽说还不至于将郭靖当成未来夫君，但在她心中地位总与一般人不同。 只是郭靖后来不辞而别，父母那边失望一番也就此罢休了，唯独程大小姐却是心中放不下，念念不忘左思右想，不知怎么忽然大着胆子，瞒着父母悄悄离家前去寻找。 当初郭靖曾说过要去嘉兴见几位师父，因此程瑶迦出门便直奔嘉兴。 这一路上遭遇的困难可当真难为了第一次单独出门的程大小姐，若不是当初被公孙止骗着走了几百里路，算是增长了一些出门在外的经验值，只怕她连宝应县都不能安然离开…… 至于后来遇上另一波人同行，却可算是她运气好，总算安全性上大大增加。 这程瑶迦性子温婉柔顺，在家很是乖巧，本来做不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只是少女情窦初开，那种心中悸动是难以讲得通道理的。 她这头脑一时发热，只想着去见郭靖，却是完全没想过见到了该如何？责问其为何不辞而别？还是直接表明心迹？ 等上了路，程大小姐又因第一次单独出门，这一路上没见过的人文景色叫她目不暇接，又是紧张害怕，又是好奇激动，自然更没有考虑其他的心思了。 直到接近了嘉兴城，她稍微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这才一阵阵羞意涌上心头。 程瑶迦当时是暗自对自己说，只要悄悄找到郭靖，远远瞧他一眼便好，却不可叫他发现了，不然可羞死人了！ 怎料这决定才刚下，抬首便迎面一头撞上郭靖一行人，竟是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搞得程大小姐是羞不可抑，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心跳如鼓，脸上发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刚才远远已经瞧见了黄蓉与郭靖的亲密举止，见小黄蓉虽是年龄比她稍幼，却生得明**人，那是从没见过的惊人美貌，绕是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也有些自惭形秽。 一时间，程瑶迦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心中暗道：“他有这样一个红颜相伴，不喜欢我也是不奇怪的吧？” 这遭遇带给程瑶迦一种微微的酸涩失落感，重是不重，倒有一种释然解惑的轻松，只是对自己的立场更为迷茫了，自己这上百里跑过来究竟是来干啥的？ 等到与郭靖黄蓉两人相对，她更是心中慌乱，手足无措，见黄蓉似乎毫不在意，反而为她解围，这才松了口气，一时间只感觉眼前这个妹妹当真善解人意，更觉得两人般配了。 程瑶迦轻吸一口气，努力抬起头，温婉笑道：“谢谢黄妹妹了……” “嘻嘻，没啥，那我们就走吧……”黄蓉看了看另外一边五人，那边似乎更热闹，又是一笑道：“看来还得等一会儿，程姐姐先休息一下便是！” 说着她伸手虚虚一引，程瑶迦点了点头，便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边，掏出一块手绢铺上，并腿轻轻坐了下来，姿势颇为优雅。 …… 郭靖在一边满脸涨红，他刚才见到黄蓉小嘴一噘，顿时感觉心惊肉跳，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讲起，只能小步跟着黄蓉走到一边，结结巴巴道：“蓉儿……” 黄蓉抬起眼瞥他一眼，心中暗笑，嘴中却道：“哼！某人刚刚嘴里才说着必不负我……” 这话一出，郭靖更是慌张：“那程姑娘跟我……跟我没……” 黄蓉忽地咯咯一笑，抬手给郭靖擦了擦急出来的汗：“好啦，看你急的……你跟她没关系，对不对？” 见郭靖忙不迭地点头，黄蓉又是一笑：“那我就信你一次，回去以后跟我好好说说你们之间的事！” “哎！”郭靖长出一口气，连忙道。 黄蓉悄悄拉了拉郭靖的手，小声笑道：“只要你别骗我，也别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就会一直相信你！”说着又冲郭靖一笑，便也走到路边，与程瑶迦小声聊了起来。 郭靖满脸庆幸地松了口气，但随即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刹那间“刷”地白了起来。 …… 不同于郭靖黄蓉与程瑶迦这边，见面交谈都是安安静静和和气气，另外一边的三男两女，那气氛可就激烈多了。 周念通兄弟两个看到那陆展元跟在李莫愁与何沅君身边大献殷勤，均是一皱眉。 原着里这厮可谓是渣男，先是跟李莫愁海誓山盟，转头却又弃之不顾去娶了何沅君，直接导致神雕里第一女魔头的诞生！ 而现实中，这厮便是先对何沅君念念不忘，叫周恒通颇为恼怒，怎么现如今看起来，他似乎又盯上了李莫愁？ 周念通兄弟两个同时心生怒气，脸色难看。 只是见两女对陆展元并不假颜色，两人互视一眼，心中微松，都不动声色。 而对面三人见到两兄弟，那表情则各有不同，颇为精彩。 李莫愁自然是极为惊喜，笑颜如花，直奔过来便拉住了周念通的手，又笑又跳； 何沅君先是同样惊喜，但随即满脸迷惑，看看周念通，再瞧瞧周恒通，好像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而那陆展元，眼里却没有了他人，只是双眉倒竖，指着周念通便大声斥责了起来：“周念通！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那表情极为愤怒，又带着嫉妒与痛心，就仿佛他极其珍视的宝物却被周念通弃若敝帚一般，说不出的怪异。 周念通一愣，心说是你想挖我和恒通老弟的墙角，我还没发怒呢，怎么你反而先怒气冲冲来质问我？ 他刚要开口，却见一道纤细身影闪过，却是何沅君从他身边奔过去，冲到了周恒通面前。 “恒通哥哥，是你吗恒通哥哥？” 何沅君小姑娘双手交握在胸前，抬头望向周恒通，带着一丝期盼与不敢相信，小声问道。 周恒通低头望向她，古井不波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沅君！” “真的是你！”小姑娘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周恒通怀中，周恒通也是将她紧紧抱住。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好似世界上一切都跟她们再无关系一般。 第三百七十四章 哀 “……”陆展元的怒容僵硬在脸上，张口结舌竟是发不出一声。 好半天，他一寸寸扭动脖子，仿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看旁若无人的周恒通与何沅君，再看看另外一边同样态度亲密的周念通与李莫愁。 “……” 场面很安静，很尴尬，陆展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多余，但是一腔怒火倒是消散一空。 沉默半晌，他好像自以为弄懂了什么，收起了刚才的怒容，反而是走到了周念通身边，长叹一声，拍了拍周念通的肩膀：“周兄，节哀啊！” “……？？？” …… 周念通原本见陆展元没声儿了，便不再理他，正开心地和李莫愁小声说着私密话呢，闻言有些呆滞。 不是，我这和女朋友好久不见，正交流感情呢，你个电灯泡突然插进来说什么节哀，你有病吧？ 就见陆展元完全无视周念通迷茫的眼神，自顾自道：“我原本对你是又恨又妒，不过眼下……周兄，节哀！” 这又一声“节哀”搞得周念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的李莫愁也是满眼问号，看了看陆展元：“陆兄你说什么……咦，沅君妹妹这是……” 她才发现何沅君此时正和一个“陌生”青年搂抱在一起，顿时一惊，连忙看了看周念通脸色，却发现他毫不在意，顿时一脸古怪。 陆展元却是叹道：“说起来我倒是还有些羡慕周兄，毕竟李姑娘对你仍然是一往情深……只是何姑娘……” 他顿了顿，再次真心诚意说了第三遍：“周兄，节哀！” “……” …… 原来那陆展元曾前往大理，认识了何沅君之后便患上了单相思，虽然通过弟弟陆立鼎结识了周念通，更得他亲口承认，何沅君是其未婚妻，但心中仍是放不下。 这在嘉兴陆家庄家里待了一段时间，陆展元同样是心中忍受不了思念，便再次离家出走，打算再去大理寻找何沅君。 哪知刚离开嘉兴不久，他便迎面撞上三女，其中二女便是何沅君李莫愁，还有一女程瑶迦，是她们路上遇见，结伴一同来嘉兴。 陆展元大为惊喜，立马转身陪着三女一同回返嘉兴，一路上大献殷勤，虽然听闻何沅君此行是寻找“周念通”的，但仍然不妨碍他做个舔狗。 不但如此，或许是历史修正力大神发威了，陆展元一见李莫愁同样也是惊为天人，只觉得何沅君的温柔细致虽然叫他动心，但是李莫愁的活泼开朗也同样很是吸引人。 这一路上陆展元便围着二女一个劲转悠，嘘寒问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或许考虑着二女总有一个会被他感动，能够发展一段感情？ 哪知接触时间一长，了解到实情，陆展元愕然发现，这李莫愁竟然也对周念通爱意深重！ 两名天仙一般的美丽少女竟然都是周念通的未婚妻，心中只有他一人？ 他不知道周念通与周恒通兄弟共用身体的事情，二女自然也不好跟他这外人细说，便宣称两人均是对周念通情有独钟，已经订下婚约，将来要二女共嫁一夫！ …… 不得不说，这对陆某人的打击是巨大的！ 二女均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又各有各的独特魅力，寻常男子如他陆某人，便是能得其中一女青睐便是祖上积德，那周念通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二女一同倾心？ 而周念通那厮居然如此花心，有一个女子相爱尤自不够，竟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又与另一女子订下白首之约？ 这怎么对得起两女的情深义重？ 而这等暴殄天物的行径，又叫他这样的饿汉情何以堪？ 这叫陆展元气得是满腹怒火，而且越想越气，直恨不得跟周念通打上一场，将他踩在脚下方能稍泄怒气。 也是因此，刚才与周念通一见面，陆展元便压制不住怒火，跳出来大加斥骂。 他心中更是隐隐有几分期盼，希望如此能揭穿周某人花心的事实，叫二女幡然醒悟，离其而去，那样他是不是便有了机会？ …… 哪知刚骂一句，那何沅君姑娘竟然抛下了周念通，径直投入了另一个男子的怀抱？ 移情别恋？有没有这么快的？ 陆展元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瞪着眼睛看了看几人，任他脑筋转得飞转，也弄不清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周念通被何姑娘给抛弃了……那何姑娘不像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啊，何故当着周念通的面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 呆滞片刻后，陆展元一腔怒火不知不觉消散一空，转而升起了对周念通深深的同情。 没错，就是同情！ 虽然另一位李姑娘仍是对周兄不离不弃，让他还有几分羡慕，但是被何姑娘抛弃的巨大羞辱，可就叫他生不起半点羡慕之情了…… 这古代人大多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男子妻妾成群虽是叫人羡慕嫉妒恨，但却能够被世人接受，但男子被女子抛弃，却是九成九的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因此，此刻陆展元这单身狗，转头却对依然美人在怀的周某人升起了同情之心，只觉得周兄虽然尚有李姑娘不离不弃，但是这番屈辱若是落在其他人身上，却叫人难以承受！ …… 搞清楚了事情始末的周念通那是哭笑不得。 当日在嘉兴陆家庄，得知陆展元对何沅君觊觎之心之后，老弟周恒通气急败坏，顶着他的身份跟陆展元谈判，一心想叫对方死心。 因此，在陆家庄众人眼中，何沅君乃是他周念通的未婚妻，这是事实！ 而李莫愁这正牌女友……自然在外人眼中就成了他周某人是花心大佬的证据！ 眼下找到了前世身体，兄弟两得以真正分开成为两个人，而何沅君小姑娘竟然能一眼认出改变了外貌的周恒通，倒叫他颇为惊讶。 而在外人看来，何沅君这却是不折不扣的移情别恋！ 在陆展元眼中，他周某人脑门上莫名其妙就给扣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啊有木有！ 第三百七十五章 情为何物 周念通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别说旁人，他自己若不是亲身参与，只怕都难以相信！ 微微一叹，周念通无奈道：“罢了，你就当我是被沅君甩了吧！” 毕竟之前叫何沅君与李莫愁承受着“二女共嫁一夫”的危机那么久，眼下这顶虚假的绿帽子戴上，算是扯平了…… 陆展元眼中的怜悯之色愈重，他看了看眼前几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醒悟过来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与他又有何干？ 他陆展元先爱何沅君，又喜欢上李莫愁，又能比周念通强到哪里去，到头来二女均有心中所爱，唯独他一人，四顾心茫然！ 左思右想，陆展元最终叹了口气，表情语气中透出无尽的落寞。 “罢了罢了，说到底此事与我无关，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挥了挥手，他转身便走：“周兄有暇，不妨来我陆家庄一聚，我兄弟必奉陪畅饮，不醉不归！” 说着，陆展元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边上听到周念通小声传音解释的李莫愁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事情真相，可她也不好跟陆展元说破，此时见陆展元走得踉踉跄跄，一副为情所困的伤心模样，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心有所感，开口唱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声音不大，但是那陆展元也没走出几步，其内功颇有火候，听得清清楚楚，禁不住停下步子，等到李莫愁念完整首，这才怆然而笑，口中喃喃：“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竟是重复念着这首雁丘词，缓缓离开了。 …… 李莫愁看着陆展元背影，眼中颇有怜悯之色，周念通那边却是吓得脸冒冷汗。 “莫愁，你……你从哪儿听的这首词？” “嗯？”李莫愁将视线转回来，闻言道：“不是你一次喝了酒，念出来的？我听了觉得这词挺美，就记下来了……” “哦……”周念通松口气，心说元朝词人元好问的词从你这宋朝人嘴里出来，可真叫人把持不住，原来这样那就没事了…… 不过他转头又道：“莫愁，这词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凄凉苦楚，听话，咱以后不唱它了好不好？” 李莫愁笑道：“这次不过是看那位陆兄模样，有感而发，不知不觉就唱出来了……我自己，自然还是更喜欢你当初教给我的‘莫愁’嘛……” “对对对，莫愁好，莫愁妙，莫愁呱呱叫！”周念通擦擦脑门上的汗，殷勤道。 不唱最好，另一个世界轨迹中的赤练仙子，千万别出现在这个世界！ “看你，就会瞎说！”李莫愁听得好笑，又有几分害羞，作势打了他一下，嗔道。 周念通连忙告饶，两人便哄闹起来，跟边上静静相拥的周恒通何沅君，这一动一静，形成了特别的风景。 “对了，我还没问，当初你酒后又是想到了谁，才会念出雁丘词那么凄美的词来？” “呃……” …… 这夜间邂逅的场景算是结束了，现下陆展元离开，就七个年轻人。 少一个电灯泡也好，周念通可不会去同情那个意图撬墙角的家伙，而他周某人又不是真的失恋了，自然也不会跑去陆家庄找那两兄弟借酒浇愁！ 至于被情所伤、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黯然离开的陆展元会不会被历史修正力大神影响黑化，变成什么“赤练公子”之类的存在—— 嗯，那跟他周某人有什么关系？ …… 七个年轻人互相打了招呼，李莫愁与何沅君两女又跟周念通兄弟俩说了一下来嘉兴的原因。 两女原本陪着周念通的老娘瑛姑待在终南山，小心伺候。瑛姑身怀六甲，眼看分娩没多久了，原本离不得人。 只是两女与周念通兄弟分开，免不了想念，被瑛姑看在眼中。 她是极疼爱这两个未来儿媳妇的，见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属，茶饭不思，不禁心疼不已。 于是便在一天饭桌上提出，叫两女也赶赴嘉兴，去寻找周念通兄弟。 两女自然不肯，只道姨姨此刻身边离不得人，哪能抛下她离开？ 瑛姑却笑道，这重阳宫尚有不少小道士，她身为全真教师叔祖老顽童的夫人，这么一尊大佛在这里，哪个敢怠慢？ 况且古墓派的孙婆婆也很会照顾人，再有乖巧可爱的小龙女陪在这里，她觉得挺开心，却用不着两女费心。 瑛姑又道，按理说，她这分娩在即，最应该陪在身边的并不是未来儿媳妇，而是丈夫老顽童！ 那老顽童跑去嘉兴参加烟雨楼比斗，眼下算算时日都过了，本来就应该回转重阳宫陪伴她，只是那老顽童的性子，只怕现在已经玩野了放飞自我，都忘了自家老婆快生了！ 儿子周念通与周恒通，俩臭小子跟他们老爹一样不靠谱，指望不上，还得两个亲亲的儿媳妇出马，把这父子三人给揪回来！ 这话一出，两女脸红红低头，心中却有些动摇了。 孙婆婆在一边也笑呵呵帮腔，说两女尽管放心去嘉兴，有她在保证瑛姑无事！ 话都到这份上了，两女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收拾好包裹便心中雀跃地出发了，路上遇上了程瑶迦、陆展元，接着便来到嘉兴城，跟周念通几人恰好撞上。 周念通这才知道二女来此的原因，大家说说笑笑，便一同前往嘉兴城北的柯家庄。 …… 这一路上各怀心思且不谈，李莫愁拉着周念通的手，笑呵呵边走边聊。 她看着旁边依然依偎在一起的周恒通与何沅君，叹道：“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居然真能和周恒通分开，变成完全的两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周念通调笑道：“是啊，我之前也不敢相信……不过这下可好了，你也不用跟沅君妹妹搞什么二女共嫁一夫的戏码了，更不用顶个‘妾室’的名头！” 话说到这里，饶是李莫愁大方开朗，也忍不住脸红：“不知羞！谁要嫁给你了！” 周念通暗笑，脸上却佯做伤心状：“不是吧莫愁，咱们之间现在的情况，你难道还要嫁给别人？” 李莫愁语塞，随即不依道：“……反正不能那么轻率，我要好好想想，满足了我的条件才行！才不会那么轻易便宜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要月亮我绝对不敢摘星星！” “去你的，我有那么过分嘛……”李莫愁又与周念通哄闹一番，忽地叹道：“要说沅君妹妹可真厉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眼就把你家恒通兄弟给认出来了！” 周念通感慨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这才叫心有灵犀呢……” 李莫愁沮丧道：“要是我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你要是变副样子，我只怕没办法立刻认出来！咱们俩的感情是不是比不上他们？” 周念通想了想道：“这个没法比较，毕竟他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五年，彼此间极为熟悉了……咱们俩小时候的事情不算，到现在相处也不到三年吧，还不是一直在一起……” 他握紧了李莫愁的小手：“将来我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我相信也会跟恒通老弟他们一样的！” “是啊，将来……”李莫愁的声音带着憧憬，在夜空中传出很远……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忙碌的周念通 回到柯家庄，夜已经深了，好在洪七公等人都还没睡，见一行人多了三女，互相介绍一番。 程瑶迦自去拜见她师父清静散人孙不二，李莫愁二女自然跟众人熟悉得很，拜见之后被大家调笑两句，俱都脸红。 洪七公、黄药师听了周念通介绍宴席上的谈话，都注意到了一些重点。 洪七公道：“也就是说，大宋即将与蒙古结盟，共灭金国？” 周念通面色凝重道：“确实如此了，这金国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洪七公愣了一会儿神，感叹不已：“当年金国那般强大嚣张，把我们大宋可欺负得不轻啊！若不是岳元帅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只怕我们现在都是金国的奴隶！想不到现如今……” 黄药师锁着眉头，道：“金国若是灭了，那大宋……” 两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年宋金灭辽的旧事，一同叹气，忧心忡忡。 郭靖此时有些魂不守舍，没仔细听众人的商议，不然这对国家之间关系尚在懵懂的愣小子只怕听闻金国将灭，欣喜之余会对二老的忧心开口发问。 其他人虽然有些疑惑，但都感觉朝堂之事与自己关系不大，没有吭声，唯独马钰作为全真教掌教，同样皱着眉头思索。 二老心知此国家大事，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没什么发言权，也不细说，便挥手叫年轻人自去休息。 夜里，周念通却是悄悄前去找了二老和马钰，细细商议，他们房间的灯火亮了半宿。 …… 说是半宿，实则剩下的半宿周念通也没能够回到自己房间补觉，原因无他，商议完了之后，二老又把正要回去的周念通喊住了。 他们谈完公事，忍不住又要谈谈私事，二老俱都对周念通眼下的武功达到什么程度，感到颇为好奇。 目前周恒通获得了密宗那具肉身，完全继承了那龙象般若功功力，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力，二老均知自己对上没什么胜算。 而老顽童周伯通，虽然单以功力来说还差上他们半筹，但是其自创的双手互博完全可以弥补，再加上现如今听闻还莫名其妙学会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只怕也不好对付！ 而周念通这臭小子……听闻似乎也是功力大进，也不知现如今究竟有多厉害？ 二老实在好奇得很，也不顾周念通此刻的抗议，拽着他便来到野外，把剩下的半宿都用在切磋上了，直到天色放亮，这才放他回去。 看着周念通不住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嘟嘟囔囔离去，二老对视一眼，一同苦笑。 “唉，咱们当真是老啦……” …… 周念通满脸困意，打着哈欠前往自己房间，打算好好补个觉。 事情多着呢，等睡醒了，先得找老爹周伯通，把他哄回去伺候老娘瑛姑，好歹等她生产了再说，也不知道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然后，就是跟二老商量的事情需要提上日程，那有多难办是可以想见的…… 还有密宗那边，杨琏真珈算是暂时解决了，也不知道后继会有什么麻烦等着…… 还有莫愁这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娶进门呢？ 唉，我这劳碌命啊…… 正在感叹，周念通就见自己房门外，一个身影在那边不住转圈。 周念通走过去时，那人正好转到正面，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憨厚面容。 “郭靖兄弟？” …… 就见郭靖此事双眼满是血丝，看着比周念通还疲劳几分，只是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一见周念通，他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迎上来： “大哥，你晚上去哪里了？我这边睡不着，半夜来找你，却一直不见人……” “然后你就一直等到现在？”周念通转头看看窗外已经泛白的天色，哭笑不得道：“我说兄弟，你可真是实诚人……好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心中一动，莫非自己这憨憨的兄弟意外的心思灵敏，也察觉到了大宋即将面临的凶险危机，并为之辗转反侧？ 不简单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不愧是未来为国为民的郭大侠！ 正要夸赞，郭靖已经急急开口：“我要跟蓉儿在一起，可是蒙古那边，华筝的事情怎么办？大哥，你帮我想个办法啊，我……我不敢跟蓉儿说！” “……” …… 好吧，现在的郭靖还是眼界尚不够开阔的小年轻，心中考虑的无非是父仇不共戴天，以及与黄蓉的感情问题之类，个人的私事。 在原着中，郭靖也是因为跟随成吉思汗大军作战、亲眼见到了各国百姓在铁蹄下的呻吟，再加上报了父仇又暂时失去黄蓉，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这才将眼界扩展开来，从国家民族之间的角度去看待事情。 周念通无奈笑了笑：“华筝的事……兄弟你不用忧心，老老实实告诉蓉儿便是，毕竟你并没有想当那个金刀驸马不是吗？” “那是当然，我只把华筝当妹妹……可是大哥，大汗当日在酒宴上宣布了，这事已经定下，又怎么能够反悔？若是蓉儿知道了，我怕她会觉得我欺骗她……” 郭靖说得垂头丧气，这华筝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底不知怎么解决，他是不愿娶华筝的，可是背信弃义之事又怎么能做？当日从大漠离开，他未尝没有一种逃避的心思。 待到遇上黄蓉，两人倾心相爱，自然更不愿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金刀驸马了！ 跟黄蓉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他压根就记不起那事，偶尔有几次记起来想跟黄蓉说，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心中有些发悚，唯恐黄蓉一听大怒，转身便离开他。 此次经历赵贵诚对黄蓉的告白、以及程瑶迦之事，郭靖与黄蓉感情更进一步之时，黄蓉无意之间的那句“只要你别骗我，也别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就会一直相信你”，叫他隐隐约约间惊觉那金刀驸马之事竟然已经成了潜藏在两人之间的炸弹，一旦爆发必将引发巨大的信任危机！ 这让一直没什么城府的郭大侠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一晚上睡不着，只得跑来找周念通想办法。 在他心中，自己这大哥无所不能，凡事找他准没错！ …… 周念通听郭靖说完心中忧虑，却是不以为然。 “兄弟你放心便是，把蓉儿叫来，当着她面解释！这种事绝对不能瞒着，越是瞒着，她越会觉得你有意欺骗！” “可是大哥……” “好啦，放心，我在这边守着，到时候就算蓉儿气急了要走，我也会帮你拦着！” 连哄带骗打发郭靖去叫黄蓉了，周念通搓了搓脸，又打了个哈欠。 看看！自己还得充当知心姐姐，处理小年轻之间的感情问题！这忙得……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终南山的家 郭靖犹犹豫豫地把黄蓉叫来，当着周念通的面交代了蒙古金刀驸马的身份，小姑娘果然大怒，又气又悲。 她甩开郭靖的手，便要掩面而去，郭靖措手不及，伸手欲唤却又不敢，眼睁睁望着黄蓉连走几步。 这时候周念通就起了作用了，身影一晃便拦住了黄蓉。 小黄蓉连变几个方向都甩不开周念通，气苦得跺脚：“大哥，连你也帮他欺负我！”说着，两行珠泪潸潸而下。 周念通忙道：“蓉儿别难过，我兄弟绝对不是有意瞒着你，你听他慢慢解释可好？” 郭靖此时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若是再这么迟疑下去，挚爱就没了，连忙上前紧紧握住黄蓉小手：“对，蓉儿，你听我说！” “好，你说！”黄蓉擦了擦眼泪，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紧紧盯着郭靖。 要说郭大侠关键时候当真不含糊，一向笨嘴拙舌的他此刻竟是如同神灵附体，小宇宙爆发，洋洋洒洒一大篇话不假思索便蹦了出来。 虽然是有些结巴，有些词不达意，词句优美更是不用谈，但是字里行间透出了真挚情感，不亚于一场海誓山盟，叫想要帮腔的周念通都讪讪住了嘴。 这哪里还需要他帮忙，看小黄蓉听得美目闪亮就知道，这妹子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 听郭靖说完，黄蓉跟着叹了口气，有些释然也有些头痛：“那靖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郭靖也是叹口气：“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只愿跟蓉儿你在一起，但是，但是华筝那边，我又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两人再叹一口气，深情互望。 周念通觉得此刻他真得秀一下存在感了：“放心吧蓉儿，无论如何，我兄弟绝对不可能娶那华筝的，他只会跟你一起！” “嗯，为什么？” 黄蓉好奇发问，连带着郭靖也好奇，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要怎么才会做出那等背信之事？ 周念通两手一摊：“涉及到国家民族之间的事情，个人的感情与信义都只能靠边站！这个不太好说清楚，需要自己一路上用眼睛看！” “……”郭靖眨着眼睛更是迷惑了，黄蓉倒是略有些领悟，顿时雾散云开，泛着泪花的笑颜愈加美丽！ …… 总算是哄好了小情侣这边，周念通钻回自己床上补了个觉，不过半个多时辰，又不得不打着哈欠爬起来，陪李莫愁痛痛快快在嘉兴城玩了一天。 等到第二日，他跟恒通老弟陪老爹周伯通好好玩了一场官兵抓强盗，老鹰捉小鸡，配合无间，手段百出，终于是亲手抓住了四处逃窜的老爹，再加上李莫愁何沅君，四人与全真七子一同向众人告别，押着老顽童便要前往终南山。 临行前，见郭靖也与众人告别，要与黄蓉一同去寻找完颜洪烈的踪迹，周念通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兄弟，完颜洪烈那边不用着急，那老小子滑溜得很，估计你跟赵贵诚短时间都抓不到的……等我这边事情完了就来帮你，很快会有结果！” 郭靖答应了，但是仍是打算努力试一试，洪七公与马钰都拍着胸脯表示丐帮与全真教会全力相助，江南七怪也想帮徒弟一把，却被郭靖劝止，言说那完颜洪烈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此去追寻危险不大，希望几位师父在家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便是。 至此，烟雨楼之约算是完美结束，众人各回各家。 …… 前往终南山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毕竟掐指一算，离老娘生产的日子真的很近了。 老爹周伯通在各种耍赖手段都用了一遍仍是无果之后，也是放弃了，乖乖骑在马背上，也不想着逃离了。 心静下来，他倒是又开始患得患失，没事便找周念通兄弟俩聊天，话题便是“不知你娘现在在做什么”、“你娘会不会在我们赶回去之前就已经生了”或者是“不知道你娘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之类的问题，直搅得想趁着回程跟各自女朋友加深感情的二人烦不胜烦，叫苦不迭。 几天以后，他们便回到了终南山，全真七子俱都带着徒弟们回重阳宫，周念通几人则直奔半山腰的古墓处。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毕竟老娘一个高龄产妇，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古代女子生育都是过鬼门关来着！ 赶到古墓处，众人不禁大松了一口气。 …… 古墓旁边，伫立的已经不是当初周念通帮忙盖起的三间茅屋了，而是换成了数间高大的瓦房，红瓦白墙，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彩，远远看上去很是漂亮，估计是重阳宫的人帮忙修建的。 看来，终南山这里可以当成除了大理柳庄之外的第二个家了！ 秋日的阳光下，老娘瑛姑懒洋洋坐那边晒太阳，肚子已经鼓起老高，像是塞了一个气球一般。 边上小龙女还是一身白衣，蹲那边双手托腮，正在看着地上蚂蚁搬运食物，她最喜欢的小白猫也蹲在一边，尾巴甩啊甩。 孙婆婆坐在古墓门口处，手中做着婴儿的小衣，时不时看看瑛姑，又看看小龙女，嘴角微微笑着，现场气氛一片温馨。 而在不远处，则是立着两个小道士，面目严肃，站岗似的立得笔直，不时小心四处张望一番，想来是重阳宫过来伺候的。 远远看到周念通一行人奔来，瑛姑的眼睛一亮，便要起身，但又随即坐下，脑袋扭向另一边，鼻中哼了一声。 小龙女则露出了淡淡笑意，起身奔向李莫愁，一头扎到她怀里，只静静抱着她也不说话，倒叫李莫愁疼爱得不行，知道师妹定是想念她了。 孙婆婆急忙是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衣服，便迎上前，跟几人寒暄几句，便引着他们过来，随即笑眯眯地把小龙女抱回去了，让一家几口子自己相聚。 至于那俩小道士，自然是恭恭敬敬行礼问好，然后乖觉得很，嗖地一声就消失不见！ 第三百七十八章 生了 周念通几步来到瑛姑面前，笑嘻嘻叫了声“娘”。 瑛姑头也不转，淡淡道：“在外面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周念通笑道：“娘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哪里是在外面玩啊，那不是有事要办嘛！哎呀，这快两个月没见，老娘你气色更好了！” 瑛姑没好气地说：“就会哄我，都这幅模样了，好什么好？你爹呢，叫他过来！” 周念通殷勤地“哎”了一声，狗腿子一般小步跑到老爹老顽童身后，一把把他推了过去。 老顽童满脸畏畏缩缩地来到老婆身边，喊了一声“瑛姑”。 瑛姑依然是头也不转，口气淡淡：“在外面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噗——”周念通差点没笑出声，老娘这腔调，这语气，怎么跟刚才训自己这当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眼珠转了转，又拉住兄弟周恒通，把他也推了过去。 那边瑛姑正在慢条斯理地教训老顽童这个不靠谱的丈夫，语气倒也不算多重，却硬是训得老顽童这个当世绝顶高手规规矩矩并手而立，连头也不敢抬，一脸生无可恋。 两兄弟过来，一同问候了瑛姑一声。 瑛姑正训丈夫训得来劲，闻言“嗯”了一声，奇道：“刚才不是喊过我了？又有什么事？嗯？” 她忽然发觉自己听到的是两个人声音，忍不住转头看了过来。 周念通父子三人也同时瞪大了眼睛，却是老娘转过头来，嘴角笑意尚未散去，眉眼弯弯，显然刚才训老爹之时，她虽是语气颇重，其实根本就没生气，憋着笑的！ 周念通忍不住笑道：“娘啊，好套路啊！当真是训夫有术！” 瑛姑板起脸想装着严肃，终是控制不住，也笑道：“就你聪明！你身边这位为何也喊我……等等你难道是……恒通孩儿？” 她指着眼巴巴望向自己的周恒通，一脸惊吓，但是口气却是无比笃定！ 周念通忍不住想竖大拇指！ 厉害！ 继何沅君之后，老娘同样是一眼便把新获得身体、变了样貌的周恒通认了出来！ 这要不说母子天性呢，换个身体都挡不住那种灵魂与血脉的联系…… …… 安抚了一下惊讶地瞪大眼睛的瑛姑，周念通细细说了前往嘉兴这一趟的种种遭遇，瑛姑听得是惊呼连连。 她叫周恒通靠过来，一脸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恒通孩儿，恭喜你了，终于是有了自己的身体！” 一向性子淡然木讷的周恒通，主动蹲在瑛姑腿边，把脑袋凑到她手掌下，一脸孺慕之情：“娘……” “哎——”瑛姑笑道：“好孩子！” 他们在那边母子情深，一边的老顽童有点绷不住了，故意咳嗽了一声。 瑛姑笑吟吟抬头瞧他一眼，又低下头，跟周恒通嘘寒问暖。 老顽童眼珠转了转，忽然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哎哟，这光顾着赶路，午饭都没吃，饿死我了！” 周念通与李莫愁何沅君两女在一边忍着笑，心道你就编吧，午时在山下镇子里歇脚用饭，就属你吃得多！ 瑛姑那边充耳不闻，忽地对周恒通道：“恒通孩儿饿了吧？记得那几年，你最爱吃娘烙的饼了，可惜念通孩儿醒过来以后口味就变了，当初我还奇怪来着……” 她扶着周恒通站了起来：“娘这就去给你烙饼！” 周恒通小心扶着瑛姑道：“娘你别忙了，我不饿……” “怎会不饿，这眼看天都快黑了，这一路紧赶慢赶那么辛苦，最容易饿了……” 周念通抬头看看才刚刚偏西的日头，心说有些过分了，老娘刚见到新获得身体的恒通老弟，这要宠到天上去了！ 他几步上前扶住瑛姑另一边，半开玩笑道：“娘啊，你这可别厚此薄彼啊，我这也饿着呢！” “行行行，都给你们做……”瑛姑笑眯眯地，看着左右两个儿子，再瞧瞧小心跟在身后、随时准备伺候的两个漂亮准儿媳妇，大感心满意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走两步，她又转头，对着垂头丧气站在那边的老顽童哼道：“傻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 “哎……哎！”老顽童如蒙大赦，急忙点头，满脸陪笑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 几人自然不可能真让老娘挺着大肚子做饭，纷纷卷起袖子动手，厨房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等到饼烙好，父子三人也顾不得他们其实用过午饭才不过一个多时辰，满口大嚼，把肚子撑了个溜圆，一同瘫坐在椅子上喘粗气，逗得老娘掩嘴而笑。 一家六口在一起开开心心，享尽天伦之乐，就这么过了七八天。 要说周念通几人回来得可真是及时，这不过七八天后，瑛姑生了！ 虽说早有准备，一家人仍然闹得是鸡飞狗跳！ 要说起来，其实瑛姑本身生产过程并没有什么波折，很是顺利，也没吃太多的苦楚。 她虽然年龄偏大了些，可是毕竟身怀极高的武功，身体素质相当出色，再加上这是第二胎，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功夫就成功生产。 问题出在其他人那边！ 老顽童、周念通与周恒通父子，三个大老爷们儿那是手忙脚乱，慌里慌张，没头苍蝇一般乱转，期间去烧热水的周念通与去喊稳婆的周恒通还慌不择路撞了个满怀，双双倒飞出去，稀里哗啦地，将屋里家伙什砸碎不少！ 李莫愁与何沅君身为女子虽然没那么粗心，但是作为黄花大闺女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场景，同样慌张得不行，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万幸还有个定海神针一般的孙婆婆在，老人家此刻最为镇静，安抚住了众人，加上早就找好的稳婆很快赶到，这才有惊无险。 等到“哇”的一声婴儿哭泣之声从产房中传来，众人长舒一口气，竟是都无力坐倒在地，感觉比大战一场都累！ 李莫愁与何沅君二女更是回想起之前听到的，瑛姑生产之时压抑的痛苦呻吟之声，小脸发白，显然给吓得不轻，进而对自己将来会遇到的某事产生了些许心理阴影。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周家三少 等到稳婆笑眯眯抱着婴儿出了产房，众人又一下子打了鸡血一般跳起来围上去。 稳婆笑道：“恭喜恭喜，是个小公子！” 众人一呆：“男孩儿？” 稳婆将怀中正在大哭的婴儿小脸露出来，笑道：“是啊，看这脸蛋，跟他爹一模一样！” 众人一起把视线投向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上，怎么也看不出哪里跟老顽童相像，刚出生的婴儿都没长开，能看出什么来？ 就听产房那边传来了瑛姑虚弱却怒气冲冲的抱怨：“周伯通！都怪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生个女儿出来！” 她之前便一心想要个女儿，只因自己已经生育了周念通这个儿子，再加上现在又多了周恒通，两个儿子在身边已经足够，唯独缺个贴心的闺女！ 古人虽说重男轻女严重，远不像现代人那样喜欢女儿，但是也知道，这儿女双全乃是大大的福气！ “……” 老顽童听得一呆，旋即满脸委屈，心说这种事也能怪我头上？ 他正要开口辩解，周念通却是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口中说道：“就是就是，都怪老爹不争气，害得家里到现在都没个女孩儿！” 边上周恒通也帮忙控制住老顽童手脚，嘴上帮腔：“说得没错，这弟弟哪里能比得上妹妹？全都是爹的错！” 他们两人虽说没什么经验，但后世资讯何等发达，自然知道这产妇情绪不稳定，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得产后抑郁症，自然小心翼翼，凡事都顺着瑛姑的意思不敢违背！ 再者说，老娘说得也没错啊，后世人都知道，生男生女主要是看男方，没生出妹妹来，不是老爹的错还能是谁的？ “呜呜呜！”被两个力大无穷的儿子控制得死死的，老顽童死命挣扎仍是无力逃脱，不得不顶了全部的过错，不由得悲上心头，老泪纵横…… …… 以老娘瑛姑的身体条件，坐完月子又修养没半个月，已经身体康健，基本上与常人无异了。 虽然刚生产完时对婴儿的性别很是嫌弃，但母子天性，瑛姑还是很快喜欢上了这个小儿子，整日里不是抱怀里哄，便是放摇篮中轻轻摇着唱歌，疼爱得不行。 一个多月的婴儿也彻底长开了，确实有几分像老顽童，确切地说，比周念通当年还要更像几分，活脱脱一个小顽童！ 老顽童却是对着小儿子的头顶研究了很久，一脸沮丧，只因周家三少长得虽是像他，唯独头顶就单一个发旋，却不似周念通同他一样长了两个！ 周念通与周恒通对老爹异于常人的想法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围着弟弟观察了很久，试探了数回，这才确定这就是普通的婴儿，完全是白纸一张，跟他们这样的穿越者完全不同！ 既然放下了心，他们兄弟俩自然也对这弟弟疼爱有加，李莫愁何沅君二女同样喜欢这般可爱的婴儿，再加上小龙女与孙婆婆也常过来，一家人围着周家三公子转，恨不得捧在掌心之中！ 周家三少：哎，人帅就是没办法！ …… 在婴儿的满月酒席上，来了不少人，堂堂的重阳宫成了酒席的东道主，铺满了流水席，洪七公竟是亲率丐帮弟子上门祝贺，还带来了郭靖黄蓉、江南七怪、杨铁心夫妇等人的问候，陆冠英也代表他师祖黄药师、父亲陆乘风等人上门祝贺。 许久不见的小姨绿环也带着朱子善从大理过来，好一阵亲热，她也带来了一灯师父的信息，听闻现在又带着几位师兄去造访了长安卧龙寺、五台山显通寺等古刹，一路上东奔西跑忙得很，也不知是做什么。 除此之外，来访的客人竟是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士，周念通与周恒通是一个都不认识，又不好失了礼数，只能是满脸懵地轮流接待。 毕竟老爹周伯通那性子看着也不像是能好好接人待物的存在，况且身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什么客人都亲自接待也有些掉价，周念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帮人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周家三少满月的消息，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争先恐后地上门问候，还奉上了不菲的满月礼，又客气连连不肯接受回礼，看着也不像是来打秋风的！ 周念通是搞得满头雾水，他周家人丁又不是多兴旺，李莫愁何沅君二女尚未过门，目前也就老爹周伯通、自个兄弟仨，外加老娘瑛姑几人，在江湖上闯荡的时日也不长，虽说跟全真教关系极为亲密，可这关系又没有到处宣扬…… 这是什么时候，竟是在江湖上有了这么大名气？ 看那帮人各个年龄段都有，就连花白了头发胡子的半大老头也不少见，却对着老爹恭恭敬敬称呼“周老前辈”，又对他们兄弟俩“周大侠、周二侠”地乱叫，叫还是二十岁小年轻的周念通当真是臊得慌。 …… 他却不知，这一年来，他周某人在江湖上的确实是声名鹊起，风头一时无两，在年轻一辈中堪称第一！ 且不说其背景深厚，全真教小师叔，南帝一灯大师关门弟子的身份，其战绩也同样赫赫！ 大闹金国六王爷王府，逼退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麾下几大高手，更在千军之中生擒完颜洪烈； 太湖归云庄上独力在东邪黄药师手上支撑数百合； 终南古墓中杀死疯癫的西毒欧阳锋； 铁掌峰上与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相斗不落下风，更在之后被其率众追杀之时，当面将其挫败； 还有最近发生的、在嘉兴烟雨楼比斗大获全胜，击败妖僧杨琏真珈，俘虏其手下无敌的护法金刚，更将之折服，与之结为兄弟（外人不知周恒通的事，只道是天下无敌的黑袍人也被周念通俘虏并折服）！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迹，虽然当事人并未大肆宣扬，但禁不住消息灵通的有心人传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 而他的遭遇与战绩在江湖中人看来颇为传奇，自然是把周念通视为江湖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年纪虽轻，却已经拥有了极高地位，几乎可以与五绝并肩！ 不光是他、兄弟周恒通自然也是凭着打伤北丐洪七公的惊人战绩大放异彩，甚至结义兄弟郭靖也凭借着烟雨楼比武中，力压半血裘千仞的战绩，得以大大扬名！ 据说已经有好事者给三人起了不少颇为威风吓人的江湖诨号，若不是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的脾气是否愿意接受，只怕这些诨号早就已经传播开来…… 也幸好如此，不然周念通自己都不敢想象，若是日后行走江湖，听到别人在自己名姓上冠以种种稀奇古怪的诨号，他周念通听了会不会尴尬气愤得打人…… 他就想不通了，这诨号有什么好起的，你是多讨厌自家爹娘起的原版名字啊？ 那种诨号，跟当年上学时得到的“四眼田鸡”之类的外号，又能有多大差别？ 第三百八十章 裘千丈与裘千仞 借着恭贺周家三少满月的理由，上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主要的目的却是见一见周念通兄弟二人。 不少人是好奇此等英雄侠少究竟是何等人杰，想要亲眼一睹，更多人却是打着混个脸熟，结些交情的主意。 这一天下来，周念通是脸也笑麻了，嘴也说干了，比一场大战都累，这还是兄弟周恒通帮忙的结果！ 他却不知麻烦还在后头，那些刚刚踏进江湖、心高气盛的少侠们，听闻他周某人近来在终南山居住，已经收拾行李而来，俱都打着将其挑落马下、踩着他周念通的脑袋一举成名的主意…… …… 值得一说的是，来客还有一人却是谁也想不到，竟是那裘千丈，依然是挥舞着蒲扇，腆着脸笑眯眯上门拜访问候。 周念通跟这裘千丈背后的铁掌帮虽然是敌对居多，但单跟他个人却没什么恩怨，人家带着善意而来，周念通也不好意思拒之门外，便随便客气了几句。 却听闻那裘千丈说，其二弟裘千仞已经离开了完颜洪烈，似乎便是那日烟雨楼比斗之后的事。 然后裘千丈便大倒苦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自己兄弟不容易，偌大一个铁掌帮上千兄弟的性命全压他身上！ 而当日其被周念通打伤之后，养了两天伤刚有些起色，那杨康便带着杨琏真珈与黑袍人闯山！ 裘千丈哭诉说那黑袍人何等厉害（老弟周恒通听到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家兄弟便是神完气足之时也不是对手，何况当时还有伤？自然只能低声下气陪着小心，生怕哪里伺候不周惹来大祸。 原本裘千仞听了周念通的劝告，已经打着疏远完颜洪烈的主意，此刻当然也不敢再提！ 然后那杨康便狐假虎威，在铁掌山上颐指气使，命裘千仞带着伤势下山，在烟雨楼比武之约中帮助完颜洪烈一方。 这若是不答应，只怕当天铁掌帮便要血流成河！ 所以无奈的裘千仞只能忍气吞声，跟随完颜洪烈一行人参加了那烟雨楼比斗，当日还带伤上阵，被郭靖压着打，自己打拼多年的威名，成了郭靖成名的踏脚石！ 不过等到黑袍人被周念通“俘虏”，裘千仞却是心中一块石头放下，之后赵贵诚率兵前来，完颜洪烈令众人化整为零，分散离开，裘千仞便乘机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人回了铁掌峰。 他所畏惧的无非是那黑袍人，既然威胁一去，自然不必再卖完颜洪烈的账。 之后又听闻杨琏真珈意图刺杀大宋祈王，当众被射杀，那黑袍人则已经完全臣服于周念通手下，裘千仞自然更是心中笃定，对之后完颜洪烈派来叫他的人也直接赶出了铁掌峰，算是彻底分道扬镳。 不过经此一事，裘千仞也心气大跌，完全丧失了锐气。 他堂堂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号称不在五绝之下的大宗师，先是挫败于周念通之手，之后又在烟雨楼比武之中被郭靖压在下风，这两个对手都是不过二十的年轻人，他们是大大扬名了，裘千仞却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名声踩在了臭水沟里。 尤其是败于周念通手下的那次相斗，直叫裘千仞整个人都怀疑人生了，当时他豁尽全力，十几记铁掌打在周念通身上，不但没有伤其分毫，反而自身受震不轻，之后更因周念通一次爆发，就此被震伤晕去！ 他不知当日周念通处在九阳神功突破至大成的那个坎上，一身功力运转到了极致，好似一个弹簧压缩到极点，任何外力都会招致最大反弹，方才有那等威力，只道自己功力与周念通竟有着天壤之别！ 他裘千仞当年一念之差没有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与五绝名号无缘，这近三十年来，他日夜苦练，为了五绝的名号甚至不惜做背后刺杀的下三滥手段，一心想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上夺魁，哪知竟遭此大挫？ 这让一向自信满满的裘千仞开始怀疑自我了，莫非一直以来，他都是坐井观天，自我感觉良好？ 想想现在五绝中人尚有三人存世，哪一个他都没胜过的把握；再加上老顽童周伯通，周念通，以及被周念通称为兄弟、改名周恒通的黑袍人，这第二次华山论剑光是确定能胜过他的便有六人，想要夺得五绝称号岂不是痴人说梦？ 还不用说那叫郭靖的臭小子，武功与自己也是极为接近了，等到华山论剑之时也不知会达到何等境界？ 这无论怎么想，裘千仞都觉得心中沮丧之极，只觉得人生没了奔头，连三十年来每日勤练不辍的铁掌功夫，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于是没多久，他竟是将铁掌帮帮主的职位卸下，转交到帮内一个天赋才情不错的弟子手上，自己作为太上帮主，却是抛下帮务，离开铁掌帮云游去了。 而裘千丈作为前帮主的哥哥，现在混在铁掌帮中也觉得尴尬得很，因此也找了个借口离开铁掌帮，在江湖上四处打混。 近来听闻周念通添了个弟弟，正在终南山上摆满月酒，他裘千丈想想自己与周念通并无仇怨，说起来还有一点点香火情，便厚着脸皮上终南山拜访外加祝贺。 …… 听了裘千丈这一番诉苦似的言语，周念通方知来龙去脉，笑道：“那可真不容易啊，裘老头儿，你现在要假扮你弟弟狐假虎威可困难多了吧？” 裘千丈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按说我的扮相那是绝无问题的，问题是我兄弟现在名声毁了大半了啊——听说站面前的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那些江湖人士可不再像以前那样敬若天人了，都说裘千仞先后败在两个年轻人手下，看来也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周念通失笑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当初应该对你兄弟手下留情的？” 裘千丈急忙道：“不是不是，咱裘家人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当日你们是敌非友，谁也不能怪你下手太重……老夫只是诉诉苦，对，诉苦而已，绝对没有他意……” 周念通又是一阵好笑，这裘千丈欲盖弥彰的，说到底还不是找上门想要他周某人负责嘛！ 想了想，他道：“你弟弟那边不用担心，再怎么说独个儿混江湖也吃不了亏，现在就是你这边想找条大腿抱，对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成亲? 裘千丈老脸通红，声音低如蚊呐：“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直白的……” 周念通笑道：“那我给你指条明路好了，你知道你妹子裘千尺现在的情况吗？” 裘千丈摇头道：“不知道，听说好像嫁人了，只是不清楚在哪里，我兄弟似乎知道一些，但却不肯告诉我……” 周念通不禁失笑道：“你兄弟肯定是对你相当失望，怕你再打着他的旗号跑去你妹子那边装神弄鬼蹭吃蹭喝……不过你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去，我就告诉你好了！” 说着，周念通便将裘千尺的情况与住址告诉了裘千丈，又道：“你妹子在那绝情谷当谷主夫人，听说威望相当高，说一不二，连那谷主在她面前都乖得跟只绵羊似的，想来你过去，日子肯定不会差！” 裘千丈原本有一些犹豫，毕竟这混不开跑去求小妹妹罩，在自家人面前也太过没面皮…… 不过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在江湖上打混吃的苦头，又听周念通描述了一下裘千尺在绝情谷中太上皇一般的地位以后，裘老大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去求自家老妹庇护一段时日。 他就躺平了，就不要脸地让自家妹子养了，怎么着吧！ …… 送走裘千丈，热热闹闹一天，总算是把小弟的满月酒渡过去，周念通兄弟是累得摊椅子上都不想动。 酒宴上，洪七公询问了周家三少是否起好了名字，结果老娘摸着下巴思索半天，嘴里念叨着“究竟叫周什么通呢”之类的话，叫周念通苦笑不已。 老娘你是跟这个“通”字较上劲了嘛？非揪着跟它过不去干啥？ 不过自己人微言轻的自然插不上话，就连老爹在这事上的话语权也不大……最终老娘选了一个“永”字，希望这阖家团圆的一刻成为永恒。 所以当日的满月宴上，周家三少就此横空出世，大名周永通！ 酒宴之后又是一段相对来说比较悠闲的日子，周念通兄弟俩人陪着父母，陪着女朋友，在这终南山上过得很是惬意。 秋去冬来，转眼间年末，又一个新年过去了。 这个新年过得一点不比当年在大理柳庄里差，虽说客人没上次那么多，但是自家家里添人进口，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各自动手忙前忙后，感觉还更热闹些。 当然，周念通兄弟俩也不是混吃等死，这段时间好好梳理了一下自身武学，尤其是周恒通，花费了半年时间，将密宗的龙象般若功重头练起。 他体内原本已经拥有达到第十二层顶峰境界的龙象般若功功力，但那些乃是上百位密宗僧人，在坐化之时硬生生灌入，叠加积累而成。 这些功力虽然同根同源，但是毕竟由不同的人修炼而来，免不了带有个人烙印，显得有些驳杂，虽然可以调用，却稍显滞涩，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隐患。 周恒通重修龙象般若功，等于将体内功力提纯炼化，去芜取精，虽然花费了半年之久，却终于是将自身体内那些外来的龙象般若功功力尽数消化，融会贯通。 这一度让其境界从龙象般若功十二层顶峰的程度掉落下去，差点落到第十一层，但之后几个月，巩固了根基的周恒通又飞速将般若功的境界重新提了上来，恢复到之前离终极第十三层只差临门一脚的程度。 但是若论实际力量与战力，却是大大迈进了一步！ 周念通自己的收获也丝毫不差，九阳神功大成，先天功大成，二者逐渐结合的趋势越发明显，而龙象般若功也彻底稳固在第八层，隐隐有进军第九层的倾向。 如此，他力量自然又是大进，虽说跟自家恒通兄弟掰手腕子还维持着一次都不胜的辉煌记录…… 还有一灯师父传授的一阳指，之前一直停留在第三品境界，最近周念通也感觉瓶颈有些松动，似乎距离第二品境界也不再遥不可及？ …… 半年时间如水而过，转眼又到了夏初。 见两人练功告一段落，瑛姑有一天拉上老爹周伯通，正襟危坐在大堂正中的两张太师椅上，不苟言笑，一副俨然气势，又请孙婆婆抱着小龙女坐在一边，却喊周念通兄弟两与李莫愁何沅君一同来到堂下。 周念通瞅瞅老娘，见她板着脸严肃得很，又看看老爹周伯通，见他也是照着老娘样子努力板起脸，却忍不住在太师椅上扭来扭去很是别扭的模样，不禁笑道：“娘啊，你这有什么事就说好了，不用摆出这幅三堂会审的架势吧，看把老爹难受的！” 瑛姑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丈夫，把他吓得一颤，这才咳嗽一声道：“念通，恒通，还有莫愁沅君，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件事要说。” “嗯，听着呢！”周念通大大咧咧道。 边上的老弟周恒通也有些心不在焉，与何沅君眼神交汇，玩着眉目传情的游戏。 瑛姑道：“你两到现在，也过了二十周岁了吧！” 周念通有些莫名其妙，笑道：“娘你糊涂了，年前才给我过完二十岁生日，怎么现在又来问我？” 当初还把老弟周恒通拉上一起过，算是二人共同的生日，二十年仿佛弹指一挥间，这辈子岁数终于是超过了上辈子！ 瑛姑又道：“二十岁一过，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你和莫愁，恒通孩儿和沅君，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这话一出，李莫愁与何沅君同时“啊”了一声，顿时脸红过耳，螓首低垂，羞不可抑。 她们见瑛姑郑重其事地把四人叫来，原本就有些猜测，但也没想到其如此直白，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 周念通闻言与周恒通互视了一眼。 周恒通耸了耸肩膀：“反正算起来你是长子，我这当弟弟的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你之前成亲，就你说了算吧！” 他转身拉起何沅君的手：“你决定什么日子都行，我跟沅君就这样相守已经很满足，成不成亲的无非是个形式！” 何沅君红着脸点了点头，这下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周念通与李莫愁身上。 李莫愁小姑娘先扛不住了，她虽是开朗大方，但是像这样在最亲近的几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婚事，也叫她羞涩难当，只能低着头，轻轻拉了拉周念通的袖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定期 周念通会意，拍了拍李莫愁的小手，转头笑道：“这么说，恒通与沅君并不着急？那就好办了！” 周恒通与何沅君均点了点头，他俩不急，老娘瑛姑却是先着急了，再次露出一副封建家族大家长的嘴脸：“你啥意思？莫不是到这个时候都不想成亲？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周念通笑道：“娘你别急，咱们按规矩来嘛！你也知道，莫愁的师父刚刚离世，这按规矩，莫愁可要守孝的！” 他转头看向李莫愁：“咱们不用像那些文人腐儒那般迂腐，非得守孝三年、吃素禁欢不可，但是也不能在这尸骨未寒的当口谈婚论嫁不是？” 李莫愁默默点头，红着脸举手，弱弱道：“我还答应了师父，要把龙儿带大些再说……” …… 瑛姑闻言看向小龙女，她正乖乖依偎在孙婆婆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看着众人。 “龙儿这还不到五岁……要等她长大得到什么时候？”瑛姑头痛地拍了拍脑袋，却见周念通与周恒通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顿时更加头痛了。 她却不知，兄弟俩本是来自后世，后世人别说二十岁，三十岁结婚的都比比皆是，谁也不会觉得耽搁了！ 这不成亲也可以谈恋爱啊，二十上下的大姑娘小伙子谈情说爱多开心自在，又何必急着走进婚姻的坟墓？ 当然，真要他跟李莫愁成亲，周念通心里也没什么抵触，能娶到这般对自己情深义重的绝色佳人，从此过上神仙眷侣的美妙日子，哪个男人会不愿意？ 不过怕李莫愁心中留有遗憾，总得给人家点时间，而且周念通也怕自己人生太美满了招人嫉妒……没错，说的就是作者！ …… 瑛姑无奈，只能温声对李莫愁道：“莫愁，龙儿已经跟我们是一家人了，家里谁也没把她当外人，就算你跟念通成亲，也不妨碍以后照顾她啊……” 李莫愁抬起头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道理，她今年也过了十八了，这红颜易老，真要等小龙女长大，自己岂不是成了大龄女青年？ 她眼巴巴看向孙婆婆，盼望着对方给出个主意，可是那孙婆婆看样子也为难得很。 瑛姑见李莫愁犹豫难决，还想劝说，余光却见旁边丈夫老顽童已经是神游天外，顿时气得牙痒痒，悄无声息地将玉手伸过去，在他腰上软肉狠劲一拧。 “哎哟！”老顽童大声惨叫，腿足不动，却是在太师椅上原地蹦起来三尺多高！ 瑛姑怒气冲冲道：“自家人商量婚姻大事，你这当爹的居然走神！说，是在想什么龌鹾事？” 老顽童揉着腰上痛处，哼哼唧唧道：“我在想，当日老叫花走之前，跟我说第二次华山论剑已经不到一年时间了，叫我别整日光顾着玩，把这盛会给抛在脑后……” 他这话没说谎，洪七公当日便邀请老顽童到时候带着一家子来参加华山论剑，为了怕他忘记，前几日刚刚还托人送信提醒，看这架势是打算每过段日子提醒一次，生怕老顽童给忘了。 瑛姑还要再骂，心说什么狗屁的华山论剑，能比我周家娶儿媳妇重要？ 她忽然心头一亮，脑中略一思量便开口道：“要不这样好了，莫愁，我也不能阻挡你的孝心，咱们就以那华山论剑为期，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参加完论剑之后，正好各位亲朋好友俱在，也不用另请了，便给你们四人成亲，热热闹闹办一场，你看如何？” 这提议倒是颇为合理，左右还有近一年时间，而且到时候只怕是多喜临门，那华山论剑上五绝排位，自家怎么都能争上两三个五绝之位回来！ 李莫愁默默思考片刻，便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见几人全都同意，瑛姑松了口气，总算是定下此事，放下心头大石！ …… 周念通见瑛姑心满意足，露出和煦微笑，显然心情大好，便趁机道：“娘，我这边在家呆了这么久，也该出门逛逛了！” 瑛姑闻言一呆：“出门？去哪里？” 周念通略一思索，道：“我曾答应郭靖兄弟，帮他寻找杀父仇人完颜洪烈下落，最近听传信说，那老小子甚是滑溜，郭靖兄弟始终找不到其踪迹，很是焦急。这次出门就打算去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前不久传来的消息，经过半年时间，郭靖与赵贵诚私下里抓捕完颜洪烈的竞赛，已经算是赵贵诚完败，他许久无获，已经被命令率兵返回临安； 不过郭靖也还没赢，因为到现在他同样是连完颜洪烈一根毛都没捞着…… 消息里说郭靖都有些魔怔了，带着黄蓉天南地北地乱跑，不说大宋，连金国都跑遍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准哪天会摸回蒙古去…… 瑛姑想了想道：“那郭靖跟你是结义兄弟，也算自家人，帮自家人报仇倒也应该，此去没什么危险吧？如此你跑一趟也行。” 周念通笑道：“没什么危险，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嘛，现在江湖上能威胁到我的，除去几个关系亲近的也没谁了！” 瑛姑点头道：“如此，你便带上莫愁一起吧！恒通孩儿与沅君可要一起去？” 周恒通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用了，他性子可是标准宅男，跟自家人在一起多好，何必出去东奔西跑？ 李莫愁自然乐意，她最近跟周念通朝夕相处，虽然是感情更进一步，但是当着瑛姑老顽童孙婆婆这几个长辈的面，总有些害羞放不开，可要出了门那就自在多了！ …… 于是，周念通与家人隐居在终南山半年多以后，终于是再次出山，准备到江湖上再闹一回。 他要出门，一方面是休息够了静极思动，另一方面是听从兄弟郭大侠的召唤，准备去帮他。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周某人被天南海北赶来的挑战者搞得是不胜其烦，准备出门躲躲清静！ 天可怜见，周念通算是尝到了出了名的苦头了，当真想不通这天底下居然有那么多想成名的少侠剑客，一个个都准备拿他周某人当踏脚石！ 第三百八十三章 力举断龙石 那些挑战者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少侠，外号起得甚是霸气，什么擎天一剑，什么北海神枭，听起来牛逼哄哄，唬人得紧！。 等见到周念通，这帮人也是傲气十足，叫嚣不已，信誓旦旦要跟周念通分个高下，叫他不可小觑天下人！ 开始时周念通倒还有些兴趣，只道可以跟天下高手切磋，见识一下别门别派的武功，开阔眼界，倒也不乏是一件乐事！ 哪知动上手就大失所望，就这？ 也不求你们有一流好手的水准，好歹像那陆展元一样接近一流也行啊！ 结果动了手才发现，别说一流，二流的也就那么几个，三流的倒是一大堆！ 大多数是像黄河四鬼那样的低手，大模大样上门要求切磋，实在让周念通索然无味，偏偏络绎不绝死缠烂打，烦死个人！ 刚开始时，周念通不知底细，见这帮人的神气模样，还以为真有什么惊人技艺，下手就有些没轻没重。 结果三招一过…… 他周某人就只能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动手给人家施救，还得不断祈求对方一定要坚持住，千万别断气！ 那之后，周念通便小心了许多，跟人切磋之时，起手必是空明拳，只守不攻，待得观察仔细了，估摸出对方水平高低，再酌情判断自己该用几分力！ 结果之后上门的人便指名道姓专找周念通，完全无视了老爹周伯通（估计是辈分太高不好挑战），更没人找老弟周恒通！ 当然，这大概是好几波周恒通的挑战者被他面无表情、撇火柴棍似的噼里啪啦把胳膊腿尽数掰折了的缘故…… 因此相对来说年龄辈分合适、又比较心慈手软的周念通就成了那些想成名想疯了的少年们最合适的挑战对象，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搞得周念通快神经衰弱了，这才打算出门躲一躲。 他还不知道，那些人找上门跟他切磋，虽然将他踩在脚下借以扬名的目标没有实现，却也达成了一部分目的，便是借着周念通心慈手软、动手之际会给人留些面子，多少过上几招再决胜负的习惯，对外吹嘘“我曾与那周念通少侠鏖战xx回合不落下风”，赚了一大笔名气！ 这要是让周念通知晓了，只怕能气晕过去！ …… 总之，终于可以离开终南山，不必面对那些苍蝇一般嗡嗡嗡的挑战者，周念通心中颇为雀跃。 不过在走之前……有件事要先办！ 第二日清晨，周念通养足精神，与兄弟周恒通来到古墓入口甬道，望着那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巨大断龙石，信心十足地互视一眼，俱是一笑。 随即，两人来到断龙石前，一同弯下腰，将手插入断龙石下泥土之中，互相点了点头，一齐数道：“一，二，三，给我起！” 就见两人齐声大喝，怒目圆睁，脸上、胳膊上青筋暴起，浑身上下噼里啪啦，筋骨齐鸣，如同雷声虎啸一般，响成一片！ 随着二人发力，原本死寂落在地上，一丈多高近丈宽的巨大断龙石，竟然开始轻微摇晃起来，“咯吱”“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直叫在一边观看的瑛姑等人捂住了嘴，惊异万分。 “喝啊——”周念通与周恒通同时再次发力，爆喝一声，好似半空中起了个霹雳，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更再山谷中不断回荡，回声不绝于耳，惊起无数飞鸟。 那断龙石也仿佛被这声暴喝吃了一惊一般，竟是缓缓从地上弹了起来！ 重达数万斤的断龙石，就这么被二人齐心协力举了起来！ 当日周念通来拜访古墓，曾经试着想要举起断龙石，但是结果除了闪了腰以外，可以说完全是做无用功。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周念通九阳神功大成，龙象般若功也已经进阶到第八层接近第九层境界，二者相加，他一身神力何止翻倍？ 再加上周恒通十二层顶峰的龙象般若功，力量更远在他之上，二人合力，饶是那断龙石重量达数万斤，竟也被二人生生举了起来！ …… 见二人将断龙石举过头顶，边上老顽童与马钰连忙同时出手，充当了一回蹩脚泥水匠，动作飞快地在断龙石下方、甬道两边，各砌起了一堵墙，又拿来数根腰那么粗的圆木，支在断龙石下方充当立柱。 周念通兄弟俩慢慢松手，那断龙石便被柱子和砖墙抵住，再不能落下！ 周念通喘口粗气，擦了把汗，笑道：“这下，莫愁你们进出古墓就不必辛苦又麻烦地从水路走了！” 他早有这个想法，这古墓乃是古墓派的根本，可是古墓派门人却被关在古墓之外，岂不是名不副实？ 况且前两代古墓掌门人都长眠在墓中，这墓门一封，叫李莫愁他们想要进去祭拜都困难！ 见李莫愁为此事心中忧愁，周念通一直想着要将断龙石重新升起，让古墓门人能够重新方便进入。 可惜之前力有未逮，那断龙石太过巨大沉重，而且入口甬道狭窄，最多可容三四人并肩，更不可能弄什么大型器械。 去掉需要负责在断龙石被举起后砌墙立柱之人，若是想要不破坏古墓入口而将断龙石升起，只能由两人出手！ 这也幸亏有周恒通帮忙，否则单靠周念通一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 李莫愁心疼地拿出手帕，轻轻给周念通擦拭汗水，闻言从古墓甬道朝里望去，欢欣道：“辛苦你了，这回我和孙婆婆、龙儿终于可以重新回古墓居住了！” 孙婆婆搂着小龙女也含笑点头，心中开心不已。 马钰在断龙石下走了几个来回，仰头看了一会儿，满是惊叹表情：“如此沉重的巨石，居然能靠两人之力生生举起……两位小师弟神力当真惊世骇俗，力拔山兮的楚霸王也不过如此了吧！” 周念通苦笑道：“举是举起来了，可是也累得不轻……”他此刻只觉得浑身筋骨都在咯吱作响，酸麻疲软，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所以，原计划今日出发的周念通与李莫愁，生生又给推迟了一日，周某人倒头睡了一天才缓过来…… 第三百八十四章 李莫愁的小变化 第二日，周念通与李莫愁告别老顽童瑛姑等人，便下了终南山。 此行说是要去帮郭靖抓捕完颜洪烈，李莫愁本以为两人会往南，先去宋国地界，与郭靖汇合再说。 哪知周念通却是带着她径直朝东，一直到了沿海地带宋金交界处，差不多是现代江苏北部一带，在那边尝了几顿海鲜之后，朝北行了大约接近百里进入山东地域，又转头向西，经过泰安、py等地，往西而去。 李莫愁原本无所谓，只顾跟着周念通走便是，只是这路线太过古怪，却叫她摸不着头脑，过了好几日，眼看到了安阳，终是忍不住好奇，在一次休息食用干粮的间隙开口道：“我们不是去找郭靖兄弟与蓉儿妹妹吗？” 周念通见她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忍不住哈哈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琼鼻：“总算是忍不住问了啊，还以为你会再等几天的……” 他可发现了，李莫愁这段时日闲暇之时，总是偷偷翻阅《女诫》、《女则》之类书籍，却又藏得严密生怕自己知晓，仿佛有了她自己的小秘密。 不光如此，这一天天过去，李莫愁说话做事竟是变得越来越温婉柔和，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 像这次她心存疑惑，放平时早问出来了，哪像这次，竟是安安静静地乖乖跟着他走了上千里路，才终于克制不住好奇心！ 这李莫愁本是性子活泼开朗，还有几分豪爽之风，不下须眉，只是后来与他定下婚约，更在前些时日决定了婚期，竟是做出了这些以她过去性子完全不可能去做的举动？ 周念通稍一思索便能想到，李莫愁为着未来婚期准备，竟是悄悄打算改变自己，当一个出嫁从夫的温软女子，周念通虽不赞同，可内心却是满满的感动。 他轻轻捧起李莫愁俏脸，额头抵着额头，直直望向对方美目，慢慢说道：“莫愁，我喜欢你，自然是包括你的一切，你用不着为了我强迫自己做出那么大改变，那样不公平！” 他可不会跟古人一样，要求自己未来妻子三从四德什么的，那样哪里还有个性可言？像李莫愁之前那般多好，虽说直爽，但也至少比后世那些野蛮女友温柔的多，还多了分可爱！ 两人此刻正在路边休息，周念通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叫李莫愁刹那间红了脸，偷眼一扫周围并无他人，这才放松下来，声若蚊蚋道：“人家……才不是为了你……” 周念通笑了起来，索性将李莫愁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我们家英姿飒爽的莫愁女侠，这段时日为何变得越来越细声细气，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一样？” “你……你坏死了……”李莫愁脸色更红，微闭了闭眼，忽然挺直了曲线美好的上身，反手将周念通脑袋抱住，声音也大了起来：“好啦，我自己也觉得照那些书上做，越来越不像我了……那可说好了，我还是做回我自己，你以后不准嫌我性子差！” “当然，当然！”周念通连连点头，脑袋借机在李莫愁怀中挨挨挤挤，状极享受。 可怜的，上次被莫愁这般发福利，是什么时候来着？ 对了，还是快一年前在古墓里，自己被欧阳锋打得伤重垂死之时，那时重伤在身，便是收到福利也没什么享受的心思…… 之后要么一连串变故连轴转，要么就是亲朋长辈在身侧，总之再也没有那般机会…… 李莫愁被他蹭得浑身发软，脸蛋酡红，嗔怪着锤了他两下，转而却又抱得更紧了些，斜阳下，她的嘴角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是如此动人！ …… 两人耳厮鬓磨片刻，李莫愁又问起了之前的问题，周念通笑道：“去找郭靖兄弟他们没什么意义，他们所求无非是找到完颜洪烈，若是在一起找，两个人和四个人有何区别？还不如像这样兵分两路，找到的几率大些！” 李莫愁一想也是，又问道：“那我们这路线……似乎没头苍蝇一般乱转，这样也难找到完颜洪烈的下落吧？” 周念通却有些神秘道：“相信我莫愁，按我这样找法，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 他们此刻所行路线，若是在地图上俯瞰过去，便可看出，如同数根跟纬线平行的平行线，一条条铺过去，将中原大地排满，毫无遗漏！ “……好吧……”李莫愁也不在意，就算抓不到也无妨，能跟周念通一同像这样过二人世界挺不错的，权当出门游玩便是了！ 只是这在山东、河南境内旅行却算不上惬意，只因蒙古与金国大战连连，沿途十室九空，每至一城皆举目尽可见逃难百姓，本是繁华中原之地，这野外竟是荒凉一片。 不但如此，一路上见多了兵祸，不但有小股穿插过来打秋风的蒙古兵，甚至还有从金蒙前线退下来的金国败兵，在肆意纵兵抢掠，打劫百姓，这已经是金国地域，这些败兵不思保境安民，反而荼毒自家百姓，当真让人看得火大。 二人一路上管了不少不平事，甚至有时候都不是主动管的，却是那些**见李莫愁貌美，自己上来撩拨，被脾气上来的李女侠好一阵教训。 周念通自也由她，他同样看这些**不顺眼，眼下不像是在嘉兴之时，只有一个李莫愁需要保护，凭借自己的先天罡气罩，就算遇到大部队，他周某人也不惧！ …… 二人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这离着安阳尚有四十多里之时，周念通忽然眉头一扬，展颜笑道：“嘿嘿，找到了！” “找到完颜洪烈了？哪儿呢？”李莫愁闻言四顾，却不见四周人影，不由得奇怪问道。 周念通却不答话，兴冲冲牵起她的马匹缰绳，吆喝一声，两人的马儿俱都加速，便冲进了安阳城。 进城之后周念通也不急着去找人，而是至客栈定了房间，便带着李莫愁在这安阳古城游玩了一番。 这安阳古城似乎运气还不坏，没有被兵戈影响，尚且算得繁华，只是城中百姓仍是人心惶惶，谈论起蒙古兵的凶残来，人人为之色变。 玩到晚上，用过晚膳，两人回到客房，休息了一会儿，李莫愁皱眉问道：“你说找到了完颜洪烈，可为何到现在不带我去抓他？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没见收到什么消息，又是怎么知道完颜洪烈所在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完颜洪烈的计划 周念通一笑，想想以如今跟李莫愁的亲密关系，很多事不必瞒着，便道：“莫愁，我跟你说过，小时候学过九阴真经里面的移魂大法，可还记得？” “记得，你说那移魂大法种种妙用，甚至你兄弟周恒通的出现，也跟那法门不无关系，那又怎样？”李莫愁奇怪反问，心说你突然提起这个，跟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周念通笑道：“那法门主要是将我精神力量大大提升了，这之后自然领悟到种种妙用，甚至从密宗那边我也学了不少新奇技能，其中一种便是插眼！” “……插眼？”李莫愁满头雾水，玉手伸出二指，做出刺人双目的动作。 “……不是这个‘插眼’啦……“ 周念通失笑道：“其实就是散播出几个精神种子，可以放置在某处，也可以藏在哪个人身上，只要我离那精神种子不是太远，就可以通过其查看附近景象！” “哦——”李莫愁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若是在谁身上插……插个眼，就算离那人有一段距离，他的一举一动也尽在眼底？” “没错！”周念通补充道：“以我现在的境界，距离不超过四五十里都可以感应到，当初在嘉兴烟雨楼之时，我便悄悄在完颜洪烈身上插了个眼以防不测，因此只要他出现在我身周四五十里范围，我就能发现！” 周念通可以对天发誓，当初真的只是随便插了个眼以备不时之需，没想那么多的！ 谁能料到之后会需要抓捕完颜洪烈呢？ 而郭靖兄弟心急火燎地想要将完颜洪烈抓到手，杀死以报父仇，周念通之所以没吭声，却是他还有别的考虑。 “这可真是厉害！”李莫愁一脸惊奇：“难怪你带我四处乱转，原来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完颜洪烈……” 周念通面露得色，没错，他周某人出门之前可是拿着地图仔细规划过路线，保证涵盖地图上所有区域，不会有任何遗漏，按照现在这条路线“扫荡”过去，不管他完颜洪烈躲在哪个旮旯，都逃不了他的搜寻感应！ 李莫愁脸上惊奇之色不减：“要说起来你现在本事可真大，之前记得说过有个什么天眼，不但能黑暗视物，还可以轻松看到数百丈之外，现在又有了这个插眼的本事……” 周念通脖子昂得更高了，没错，就是这样！再夸我几句，夸得越多越好！ 这被自家女朋友用崇拜的语气夸奖，感觉不要太爽！ “不过——”李莫愁话锋一转，脸色忽然一沉：“你这为何全都是用来偷窥的本事？周念通，你老实跟我交代，有没有用这本领偷窥过我？有没有偷窥过别的女子？” “……” …… 周念通算是尝到了得意忘形的惨痛后果，便是得花费大量时间与口水，用在跟女朋友赌咒发誓上，保证自己绝对没干过偷窥女子那种没品的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己可都没在亲近的人身上插过眼，更别提用天眼偷窥了，这可是涉及到侵犯个人隐私！ 就连李莫愁，身为自己名正言顺已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自己都能抵抗住诱惑，没偷窥过她沐浴换衣服时的绝美风光，想想都觉得自己堪称当代正派好男人…… 好不容易哄好了李莫愁，周念通便带领着她，朝着之前感应到的、完颜洪烈藏身的地方而去。 很奇怪，这安阳古城现在还是金国地盘，完颜洪烈身为金国王爷，居然并没有居住在驿站，或是什么豪华客栈中，却是找了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栖身。 这要不是周念通，就凭郭靖黄蓉两个人要找到他岂不是大海捞针？ 轻松找到完颜洪烈所在，他正在房中，与另一人说着话，正是那杨康。 好吧，这下算是买一送一！ 杨康并不是周念通的目标，不过却绕不开去，有他在完颜洪烈身边，看来倒不好直接闯进去了…… 两人潜伏起来，听着房内动静，周念通且不说，李莫愁现在的功力也是今非昔比，小心潜伏起来，房内二人自然不可能察觉。 …… 就听杨康问道：“父王，你当真要去那花刺子模？” 完颜洪烈面色凝重道：“康儿，时局艰难，我大金剩下的生路已经不多了……那花刺子模国力强盛，又与大金交好，得他们在西面牵制蒙古大军，我大金或许可喘上一口气……” 杨康道：“可那花刺子模距离万里，路途遥远……况且，那国主摩诃末不是已经允诺要给蒙古国一个教训，又何必父王跑这一趟？” 完颜洪烈苦笑道：“父王若不过去，怎么能显出我大金的诚意？那花刺子模虽强，平白惹了这如日中天的蒙古国，也不免会有些犹豫，父王过去坐镇，为他们出谋划策，也可坚定其对抗蒙古的信念！” 杨康闻言有些犹豫，思量了片刻道：“那父王，让孩儿跟你一同前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完颜洪烈看着杨康，脸现慈爱之色：“康儿，我知你孝顺，但那花刺子模距离太远，你一向只熟悉中原这边，到了那里，也施展不开。况且，我离开后，中原这边你也要帮我盯着！” 杨康表现得极为不舍，但又不能违背完颜洪烈的决定，两人一时间父慈子孝，颇为温馨。 周念通看得却是有些好笑，同时又心中暗惊。 好险！这好在现在找到完颜洪烈了，若是来迟一步，他跑到中亚去，自己就是把中原翻过来也找不到了啊！ …… 杨康父子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便各自回房休息。 周念通等了好一会儿，等那两人都睡熟了，这才一拉等得时间长了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李莫愁，小心潜进了完颜洪烈的房间。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点穴，打包，带走！ 带着完颜洪烈来到一处郊外，周念通便给他解了穴。 清醒过来的完颜洪烈见到周念通自然是大惊：“是你！” 周念通笑眯眯道：“是我！好久不见啊，六王爷！” 完颜洪烈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颓然一叹：“罢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可是要杀我？动手便是！” 说着，他闭眼一抬脖子，一副束手待死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六章 舌辩 周念通刚想说啥，完颜洪烈又想起什么，睁眼道：“你杀我可以，可不能伤害康儿，你也知道的，他其实是汉人血脉！” “……”周念通倒是有些佩服这老小子了，那是真够硬气，真不怕死啊！ 而且对那没血缘关系的儿子杨康，感情也不是假的！ 他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对杨康如何的，甚至也没想着杀你，毕竟咱们俩无仇无怨！” 完颜洪烈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其实跟他周某人也有仇的，便是当年在大漠自己曾砍他一刀，也被他一掌推飞震晕过去！ 这都见了血了，还叫无仇无怨？ 不过他大金赵王爷可不会在这当儿主动作死，便又闭嘴了。 而早就将这些无关紧要的旧事抛在脑后、忘个干净的周念通却又补充道：“但是我那郭靖兄弟却是跟你有杀父之仇！当年的事也不用再说一遍了，事到如今，你可后悔？” 完颜洪烈冷冷道：“他与我有仇又如何？我完颜洪烈这辈子仇人多了，不缺他一个！要说后悔，我悔的便是当年有机会时，没连他，与他母亲一起弄死！” 李莫愁跟郭靖关系一般，但是在蒙古时跟郭靖的母亲李萍却是处得极好，跟母女一般，这完颜洪烈乃是害死李萍的丈夫郭啸天的大仇人，自然让她颇为敌视。 听完颜洪烈此语，李莫愁不禁怒道：“你当年害了那么多人，竟然还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我就先代人家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拔剑就要上前。 …… 完颜洪烈目光冷冷，毫无波折，丝毫没有告饶的意思。 反倒是周念通急忙拦住李莫愁：“莫愁别急，这仇轮不到你我动手……我还有话要跟他谈，等一等哈！” 他转身问道：“之前我听你跟杨康谈话，说是要去花刺子模国，协助他们对抗蒙古？” 完颜洪烈傲然道：“不错，花刺子模已经成功招惹了蒙古，以那铁木真的性子，必然点兵西征，如今已经不是你能阻拦得了的了！” 周念通哑然笑道：“我为何要阻止？铁木真点兵西征的话，你们金国确实可以缓一口气，你这番谋划倒是不凡！” 完颜洪烈仍是一脸傲然，但忍不住嘴角微翘，显然周念通的话搔到了痒处，他也认为自己一番谋划颇为出彩！ 而此刻周念通话锋一转，又道：“但究竟是妙手，还是饮鸩止渴的败笔，那可就不好说了！” “为何？”完颜洪烈怒道：“那花刺子模距离遥远，又国力强盛，铁木真劳师远征，能不能胜都是两说，就算能胜，也必然大耗元气，更给了我大金恢复的时间，如何说是败笔？” 周念通却笑道：“花刺子模确实不小，但是现如今的蒙古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却远非一国可敌！我敢说，花刺子模或许会给蒙古大军造成点麻烦，但最终必然大败，进而亡国！一旦如此，不但蒙古大军士气更旺，花刺子模国的财富，还会让蒙古吃个痛饱，实力更增！” “……”完颜洪烈对此话难以否认，转而又道：“但至少，我大金有了喘息之机！” 周念通却叹道：“但是与此同时，坚定的盟友又少了一个啊……” 他抬头望向完颜洪烈：“你能拉来花刺子模相助，不是因为你口才好个人魅力高，主要是因为金国过去南征北讨的余威尚在，这乃是你们祖先留给你们的无形财富！” “……” 周念通继续道：“包括你当初在大宋境地诸般行事无往而不利，也是因为过去强大的金国影响太大，造成大宋上至皇帝，下至小吏，面对你这金国王爷时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得罪！这同样可以算是你们祖先留给你们的恩泽！” “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消费这种财富，让其他国家看到了金国的无情，看到忠心追随者的可怕下场，再加上现在你们的衰弱也被他们看在眼中，他们自然会思考，会调整自己对你们的态度！” “……”完颜洪烈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大宋态度的变化就是一个例子，等到所有国家发现现在的金国已经不值得尊敬，不需要尊敬，就算蒙古不出手，也会蜂拥而上，把你们大金撕成碎片！现在，你还认为真的值得吗？” 周念通这些话堪称诛心之言，叫完颜洪烈脸色忽红忽白，呼哧喘气。 这道理很简单，身为一流政治家的完颜洪烈如何看不明白，自从烟雨楼比武之后，身边那些原本忠心辅佐的江湖人士，沙通天彭连虎等人俱都各自找了借口离开，便是一个佐证。 也是，那帮人就如同现在逐渐离心的金国各个盟友属国一般，跟随自己为的是荣华富贵！ 这么久下来，富贵荣华不能说没有得到，但显然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反倒是受挫连连，烟雨楼一战更让他们江湖上闯荡多年的名声彻底扫地，完全是得不偿失。 如此自然让这些人离心离德，弃自己而去！ 而以此比拟那些金国的盟友与属国……周念通所言完全无差！ 完颜洪烈长吸一口气，忽然抬头盯着周念通道：“不得不说，你当说客的水平进步相当大，几乎叫我动摇了！若是一年前你有这口才，或许能说服我，促成金宋两国结盟！” …… 周念通想起一年多前同样曾经找过完颜洪烈，劝说他接受金宋结盟、共同对付蒙古的事情，笑道：“那时是我太天真了！金宋之间的关系，哪里是我一个江湖小子异想天开就能改变的？而且——” 他回想了一下，又道：“且不说大宋国这边能不能同意，单只你们大金那边，居然提出了什么劳什子的‘北失南补’方案，跟大宋摩擦不断，直到去年年中方才消停！这么胡搞，怎么可能联盟的起来？” 周念通这话可以说把金国从上到下都指责了，叫完颜洪烈脸色发青，原因无他，因为他当初也是这个政策的赞同者之一！ 第三百八十七章 舌辩(下) 完颜洪烈愤怒道：“你懂什么！那蒙古人打仗不择手段，派遣游骑在我大金后方连番袭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我大金百姓深受其害，根本无力供养国家，国力大损，若不取偿于宋，如何还有力量与其作战？” 周念通没想到如今竟是跟完颜洪烈辩论了起来，倒也来了点兴趣，他两手一摊：“结果呢？你们对付蒙古的时候还来招惹大宋，从大宋那边获得了足够弥补的财富了吗？” “……”完颜洪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现在回想，他也得承认当初北失南补的政策确是败笔，多番大战之下，不但跟大宋关系急剧恶化，精锐军队也损失惨重，却并未取得什么成果，可以说整个政策是一败涂地。 他想起自己生平志愿，只觉一阵心灰意冷，忽地叹道：“难道，我大金就真的没有南下牧马，吞并宋国的机会？” 他那里自怨自艾，原本没想得到回答，谁知周念通却道：“有的。” 这话一出，不但完颜洪烈吃惊，连在一边感觉枯燥，有些昏昏欲睡的李莫愁都瞪大了眼睛。 周念通继续道：“大宋疲弱，现如今已经很难再出一个岳武穆了，你们不是没有机会，但这需要有好几个前提！” “第一便是蒙古那边，你们不可能在面对蒙古威胁的同时去攻打大宋，除非蒙古停手不攻，北面威胁尽去，让你们集中一切力量，才可能击败，进而吞并大宋国！” “第二便是金国出兵，这进攻的战略与战术全都要尽可能完美，还有大宋那边则是昏招迭出，这才能保证连战连胜，进而攻城略地！” “第三便是宋国上下昏庸，君臣都失了民心，不然你们作为异族，就算打下大宋，也必将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中无法自拔，徒劳无功！” 完颜洪烈听完周念通分析，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道：“这……这些前提怎么可能同时出现？” “所以喽！”周念通两手一摊：“你们那方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就算发生那万中无一的奇迹，让你们占了大宋江山，其实也不过是极限一换一！” “啥?”完颜洪烈耳中尽是新名词，都麻木了，好在周念通又给出了解释：“就是你们这边进攻大宋获得新领土，但是与此同时因为抵抗力量不足，旧的领土却被蒙古夺了去！到最后等于是把原先的领土换成了大宋的国土，那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军力大大损耗，新的领土自然不像原本土地那般熟悉，上面还尽是怀有敌意的大宋百姓，北边照样虎视眈眈，岂不是落到更糟的境地？” “……” …… 完颜洪烈脸色数变，见周念通辩论得胜，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不知怎的一股怒气蹿了上来。 “周念通，事到如今你究竟要怎样？” 周念通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有些讪讪道：“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了……其实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要怎样？” “？”完颜洪烈被周念通这一反问搞得满头雾水，随即陷入了沉思。 周念通继续道：“金国已经是风雨飘摇，你这王爷又该何去何从？听闻你打算前去花刺子模，我觉得那个并没有什么意义，花刺子模既然已经招惹了蒙古，便注定了只有灭亡一个下场，你就算去，最多也就是加速或者拖延这一过程！” “……” “而且我觉得多半起到的是加速作用……你也知道，郭靖恨你入骨，如果知道了你在花刺子模，定然会到蒙古军中，随军西征！他与铁木真关系亲近，必然能够独领一军，直逼花刺子模！” “那又如何？”完颜洪烈总算找到了一个反驳的机会，闻言傲然道：“那郭靖头脑愚笨，就算率领大军又能打出什么战绩？我完颜洪烈自幼熟读兵书，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怎会怕他？” 周念通不禁失笑，心说郭靖兄弟低智商的名声都传到完颜洪烈这里了！ 他笑道：“可惜我郭靖兄弟身边有高人帮他，最重要的是，你当初心心念念想要从大宋拿到的武穆遗书，现在就在郭靖身上！” “什么？”完颜洪烈大惊：“怎……怎么会？” 他曾经带人数次前往大宋，甚至大宋皇宫都闯了数次，就只为那一本武穆遗书，怎料多番辛苦毫无所得，难道却成了郭靖的囊中之物？ “如何不可能？”周念通笑道，随即便将郭靖取得武穆遗书的过程逐一道来，随后又背了几句当初看到的武穆遗书开篇之语，由不得完颜洪烈不相信。 最后他笑眯眯总结道：“有那武穆遗书相助，你觉得郭靖到时候能否率兵轻松击败花刺子模大军？而等花刺子模一灭，郭靖想必也在实践中将武穆遗书的兵法融会贯通了，到时候他再率领蒙古大军挥师向东，你猜金国精锐又能不能挡得住？” 饶是完颜洪烈今日已经数次大惊，精神都有些麻木，听到周念通这话仍是倒吸一口凉气，汗如雨下！ 他们金国高层因为特殊历史原因，对岳武穆那是又怕又敬，奉为天人，对其留下的武穆遗书也极为看重。 完颜洪烈在金国局势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居然能做出抛下国事，跑大宋寻找武穆遗书的荒唐事来，便是因为在他心中，将那武穆遗书视为无上兵法，以为只要得到手，便可籍之令金国大军脱胎换骨，进而在与蒙古大军的决斗中反败为胜，力挽狂澜！ 此刻听闻那兵书落入郭靖手中，完颜洪烈立马心惊不已，更添一股胆怯，失去了与其率军争斗的信心。 想想现在的郭靖已经成了气候，有武穆遗书在手，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金国而言都已经可以称为大敌，而这大敌完全可以说是自己招惹来的，完颜洪烈便是心中复杂。 他沉思良久，颓然叹气，抬头道：“既然如此，我确实不可去那花刺子模！周念通，你究竟要我怎样，便直说了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郭靖到来 周念通将完颜洪烈送回藏身之处，见没有惊醒杨康，便又带着李莫愁离开，准备回到客栈休息。 李莫愁全程懵逼，直到此刻方才吐出一口气：“真没想到，你一年多前就找过完颜洪烈，还打算促成金宋联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一声的吗？” 周念通苦笑一摊手：“当初异想天开的冲动之举，又没有成功，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想想，我当时实在太过天真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嗯……”李莫愁犹豫再三，又开口问道：“咱们一起在蒙古待了快一年，我是没有察觉，难道当初你就感觉出来，蒙古有那么大的威胁吗？” 周念通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了口气：“相信我莫愁，现在的蒙古在铁木真统治之下南征北讨，已经很可怕了，而且它还会变得更可怕，成为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噩梦！” “……那我们当初无意之间救了铁木真，促进蒙古一统……” 见李莫愁有些怀疑人生，周念通笑了：“当初的事，谁说得清对错呢，至少当时我们别无选择……而现在，自然也要尽可能去做正确的事情！” …… 李莫愁一路默默无语，等回到客栈又忍不住开口：“你把所有事情都跟那完颜洪烈说开，又不跟他说具体要做什么，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周念通笑道：“那完颜洪烈也算是个人物，他已经能够看出来，金国的未来将会如何！到这个时候，他所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如果他真的有足够的眼光和勇气，斟酌再三后，自然会选择最正确的路！对这一点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这完颜洪烈也算得上一代人杰，而从金国的角度来说，一心为国的他可以算是英雄了！” 李莫愁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对于他来说，最正确的路是……” 周念通道：“眼下，拥有武穆遗书、又深得铁木真信赖的郭靖，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影响金国、蒙古、大宋之间关系的一个重要砝码！完颜洪烈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我也不知他会如何选择，不过逃避肯定是不行的！” “而他与郭靖之间的死仇根本无法可解，而现在又已经无力对付郭靖，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嗯……” 周念通对李莫愁耳语了几句，小姑娘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可能吗？他会甘心？” 周念通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这几天注意看着便是！” 他又笑道：“从丐帮得到的消息，郭靖兄弟眼下正在朝着安阳这边而来，现下我们就在安阳等着他！” “真是从丐帮得到的消息？不是你在郭靖或者蓉儿妹妹身上也放了那什么精神种子，自己感应到他俩的行踪？” “是真的啊，莫愁你要相信我……” …… 周念通带着李莫愁在安阳城中游玩两日，感应那完颜洪烈始终没挪过位置，放心之余也有些感概，那厮只怕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确实不怕死！ 他倒不怕完颜洪烈调集大军对付他，此刻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有信心带着李莫愁安然离开，何况金国剩下的大军都在与蒙古对峙，兵力捉襟见肘，这安阳城附近，就算加上老弱病残，能凑得齐几百兵丁吗？ 唯一可虑的是完颜洪烈没他想象的那般果决，为求自身安全悄悄离开，虽然逃不过他的监视，但却破坏了计划了。 好在，这厮倒真是一个狠人！ 两日后，在安阳城门处，他们成功守候到了郭靖黄蓉两人。 小情侣俱有些风尘仆仆，黄蓉还好，虽然跟着郭靖东奔西跑，但是风姿不减，未见憔悴，反而随着年岁增长，容色更显娇艳； 郭靖状态就有些差了，虽然也成熟了不少，但眉头紧锁，眼中隐见血丝，显然心中颇为焦躁。 这半年来，他一直在追寻完颜洪烈的下落，那仇人极会躲藏，虽然有丐帮与全真教帮忙传递消息，却每每扑空，始终抓之不住。 此次从丐帮得知，大哥周念通已经离开终南山前来帮助自己，约在安阳城汇合，郭靖惊喜之下便快马加鞭，带着黄蓉赶来。 见周念通亲自守候在城门口，郭靖从小红马上跳下，抓住了对方肩膀：“大哥！” 周念通笑道：“兄弟，半年没见，瞧着清减了啊！” 郭靖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这段时日是有些心神乱了……还没恭喜大哥，听闻伯母给大哥家里增添了个兄弟……” 周念通哈哈笑道：“你我也是结义兄弟，我弟弟不就是你弟弟？等以后有闲，带你回家瞧瞧他去，小家伙现在可爱的很！” 黄蓉连忙称好，四人寒暄片刻，便一同入了城。 …… 稍作休息，郭靖便迫不及待道：“大哥，你那边可有完颜洪烈的消息？小弟我这半年徒劳无功……” 周念通安抚道：“别急，那人跑不了！兄弟，听闻这半年多你走南闯北，增长了不少见闻啊！” 谈起这个，郭靖忽然住嘴，隐约有些出神，良久后叹了口气：“大哥，这世道……感觉真要乱了……” 这半年，他虽是一心寻找完颜洪烈的下落，但随着四处奔波，也增长了不少阅历。 北面，蒙古，金国，西夏，打成了一锅粥，只把大好山河，打得疮痍满目，无数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因为生活在交战之地，要被敌军肆虐一番，又要被自家溃兵劫掠一遍，以至于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郭靖每每见到，虽然都激于义愤出手，杀死如同强盗劫匪一般的**，救下百姓，但他与黄蓉两人之力，又能救下多少？ 反而往往会惹来大部队围追堵截，只能狼狈逃走，几次遇险。 到头来，只能感叹兵凶战危，受苦的还是百姓！ 这些只是金国、西夏等地的百姓，毕竟与自己份属不同国家，感受还不深，若是将来大宋百姓也遭遇如此惨境……郭靖每次思考到这里便不敢想下去了。 偏偏南边大宋境内，虽然没有燃起战火，但也听闻朝堂上面蠢蠢欲动，似乎要与蒙古结盟，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搞得民间人心惶惶，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更多的是对战争的恐惧与茫然。 他在休息之余常常思考，这世上为何要有战争？老百姓都不爱打仗，为何那些统治者却不消停，要掀起一场又一场战争，最后却让百姓来承受后果？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完颜洪烈的酒宴 对于这个问题苦苦思索始终无解，郭靖又拿它问过黄蓉，可是聪明如黄蓉，也难以给出答案，只能说统治者的贪欲无穷无尽。 此次，郭靖便把这段时间心中所思尽数抛了出来。 周念通笑道：“可以啊兄弟，这段时间，你所思所想已经上升到哲学的层次了！” 他却不回答，又道：“只是这些问题还得你自己慢慢思考，旁人的意见只怕会把你带进沟里！” 郭靖素来尊重大哥的意见，闻言点头，虽然心中疑惑难解，也不再询问。 ……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周念通他们所在客栈房间的门。 周念通暗道一声“来了”，却假装不知，问道：“是谁？”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细声道：“敢问可是周大爷，郭大爷，和两位姑娘在内？有贵人命我来请四位前去做客。” 郭靖跳起来，前去拉开房门，只见外面一个下人装扮的中年人，正恭敬弯腰等候。 郭靖疑心大起，问道：“是谁命你来请我们？” 那人仍是恭敬答道：“大爷前去便知。” 郭靖回头看看周念通，周某人佯装迷惑，对郭靖道：“我也不知是谁，要不咱们看看去？” 郭靖想想现在大哥在侧，便是真有鸿门宴，埋伏下千军万马也可保平安，倒也不慌，便答应了。 李莫愁自然知道缘由，只是也装作蒙在鼓里，小黄蓉却看出一丝端倪，但见周念通建议前去，心想大哥绝不会害自己二人，倒要去看看搞什么玄虚，也没有反对。 四人便离开客栈，跟着那人来到一家普通民房。 一进门，郭靖便瞪大了眼睛，怒道：“完颜洪烈，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 杨康今日一起床，就觉得没来由一阵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前几日跟父王完颜洪烈商议国事，原本父王计划前往花刺子模，路途万里，叫他颇为不舍。 谁想第二日，完颜洪烈却是改变了主意，直叫手下一名心腹代他前往，自己却留在安阳古城，每日里与自己喝酒闲聊，竟是不再关注国事，状极悠闲。 自金国与蒙古的战事惨败连连，境地每况愈下，杨康是很久没见父王如此悠闲的样子了，虽然迷惑，但也心中欣喜，这段日子算是难得的轻松。 今日，父王更是命令备下了一大桌豪华盛宴，只说有贵客前来，令他陪侍。 杨康心中迷惑，但仍听从完颜洪烈吩咐，候在桌边，一边与父王闲聊，一边暗暗猜测来者是谁。 哪知刚听到外面动静，他下意识站起身来恭迎，便瞪大了眼睛： 来者竟是他那名义上的两位义兄，郭靖与周念通！ 而郭靖与自己父王有着杀父之仇，时刻欲杀之而后快！ …… 眼见郭靖视线越过自己，投向父王完颜洪烈，杀气腾腾仿佛下一刻就要疾扑而出！ 杨康来不及多想，直接拦在郭靖身前，双臂张开挡住去路，口中疾呼：“父王危险，快走！” 后面的周念通看着摇头，这杨康对完颜洪烈倒也是真心诚意，也不想想他现在的武功拦得住谁？别说周念通与郭靖，就连李莫愁黄蓉二女都能轻松把他吊起来捶！ 郭靖见杨康拦在自己面前，愤怒得双眉倒竖，正要呵斥，视线掠过完颜洪烈却是一愣。 只见完颜洪烈仍是坐在自己位置上，手持一杯美酒，不慌不忙一饮而尽，随即道：“康儿，退下吧！贵客远来，请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郭靖满心疑惑，一身杀气也消退了小半，杨康也是傻了眼，转头不敢相信道：“父王？” 完颜洪烈举着酒杯，满脸慈爱微笑道：“回来，坐吧！” 杨康有些不知所措，慢慢退了回来，重新坐下。 完颜洪烈望着站在门口满脸警惕，四处打量的郭靖，道：“郭靖，我知你杀我之心甚烈，眼下我就在这里不会走，你大可放心！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杀死我，不妨坐下来聊几句如何？” …… 郭靖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民屋不大，有些简陋，仅仅一个出口，窗棂也只有一处，还是关严实了的。 以他此刻耳力，自然能听出附近并无埋伏，只要自己守在这里，那完颜洪烈是插翅难飞！ 这老贼竟然是自投罗网，却不知道搞什么玄虚？ 郭靖望望身后三人，小心踏入房中，见并无异样，索性大大方方坐下，心说以不变应万变，倒要听听你要说什么！ 至于桌上美酒美食，他自然不会去动，一是没胃口，二来起码的警惕总该有！ 虽然自己和大哥所练的九阳神功不惧百毒，但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 周念通也与两女跟着坐下，今天这顿酒，他们不是主角，且听着便是。 …… 见四人全都坐下，完颜洪烈举杯道：“世事无常，换做是在几个月前，我都不敢相信会跟你们这帮仇人坐在一起饮酒，哈哈，当浮一大白！” “……”桌上一片安静，无人举杯，就连杨康都一脸迷惑地眼巴巴看向他，倒显得完颜洪烈此举有些孟浪。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又转头道：“康儿，听闻你与郭靖结义乃是父辈之约，有两把短剑作为信物，你的那把给我看看可好？” 杨康便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递给了完颜洪烈。 他当日在临安皇宫曾经想用这短剑刺死郭靖，只是被藏僧多吉所阻才没成功，眼下见郭靖瞪着那剑，不禁一阵心虚。 完颜洪烈接过短剑拔出鞘，看了看耀眼夺目的剑身上面“杨康”二字，在桌角上轻轻一划，便砍落下一小块木头，不禁叹道：“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郭靖默不作声，也不在意完颜洪烈此刻手握凶器，沉声道：“康弟本是宋人，却因你之故误入歧途，才会认贼作父，连自己亲身父母都不相认！你此刻说起此事，就没半点愧疚？” 完颜洪烈笑道：“郭靖，你我之间的仇怨已经不必细说，我知你恨我入骨，我也不屑去辩解，当年的事，做了便是做了！” “你……”郭靖眉头一皱便要斥骂，但他如今也有了些城府，想了想却又平静下来：“完颜洪烈，你今天把我叫来，究竟要做什么？你自己也知道，不管怎样，既然被我碰见，必然杀你！” 第三百九十章 完颜洪烈的酒宴(下) 完颜洪烈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不过若是我不站出来，有心想躲，想必你就是再过十年，也抓不住我！” 郭靖沉默了一下，这话他不敢否认。 完颜洪烈躲藏的本事不小，半年前他与赵贵诚，官方和江湖两条线同时追寻，居然都丝毫找不到完颜洪烈的下落，之后赵贵诚返回临安，单靠他这边寻找，半年时间仍是徒劳无功。 人海茫茫，这完颜洪烈随便往哪边一藏，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只是我完颜洪烈身为大金赵王，皇家贵胄，眼下国难当头，却不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那般躲起来不见天日，这不但有失身份，更失了我赵王的担当！” 完颜洪烈把酒杯砰地朝桌上一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堂堂赵王？大金的江山风雨飘摇，我若只顾自己安全，却眼看这江山倾覆，将来如何有脸去见大金的列祖列宗？” “……”除了杨康听得面现激动，在场仍是一片死寂。 话说，你发表爱国宣言也要看对象啊，在座的跟你都不是一国的，听着能有什么感触？ …… 良久，郭靖开口道：“你身为金人王爷，对自己的国家负起责任，倒也是应尽之义。不过这跟你把我叫来有什么关系？” 完颜洪烈不答，又端起酒壶给自己杯子满上，一口干了，沉默一会儿，才道：“郭靖，你与我有深仇，但这恩怨也只限你我之间，与我大金却并无仇怨，与我大金百姓更无关系，我这话可对？” 郭靖昂然道：“大金的百姓自然与我无仇无怨，其中更有不少汉人，与我乃是同族！只是金国多次侵我大宋，这可不能说无怨！” 完颜洪烈缓声说道：“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恩怨，哪里是能轻易说得清的？大宋孱弱胆怯，我大金强大，自然便生出侵略之心，若是反过来，大宋强而大金弱，你以为大宋便会对我大金以礼相待吗？” “……” “这些且先不提，半年时间，你为找我，大江南北都跑遍了吧？我金国的土地，想必你也踏足很多次了？可曾见过我金国的百姓在战火中的煎熬？” 郭靖一滞，随即冷笑道：“自然见过了，可以说是民不聊生，我之前便从乱兵之中救下不少！只是你却哪里来的脸问我？当年你们金国侵犯大宋，造的孽不是比这大多了？” 完颜洪烈沉声道：“我不否认，当年的大金，勇猛而野蛮，在宋朝百姓中造成的杀孽不比今日小！而现在的蒙古，便是当年的大金！” 郭靖听得心中一惊，道：“你是什么意思？” 完颜洪烈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你自小在蒙古大漠长大，自然知道蒙古人的习性，比我金人更野蛮，更残忍！那铁木真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就算灭了我大金，难道就能让他满足，从此止步？” 他又饮了一杯酒，接着说道：“我大金自入主中原以来，也曾受中原文明教化，比起当年已经收敛了不少，可是蒙古嘛……” “砰”的一声，郭靖猛然一拍桌子，直震得桌上杯倒壶翻，菜盏乱跳，一时间酒水与菜汁横流。 “完颜洪烈，你今天把我叫来，这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完颜洪烈完全没有被郭靖的愤怒影响，笑了笑道：“我之所言确实散乱了些，只不过是随心所欲，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多担待些吧！” 这话一出，郭靖眉头一扬有些惊讶，杨康却差点跳起来。 “父王，你……你要做什么？” …… 见杨康一脸惊吓，完颜洪烈笑了笑道：“康儿莫怕，父王只是有些醉了，这国家罹难，叫人心中烦恼，借酒浇愁，难免有些醉话冒出来……” “……”杨康惊疑不定，上下扫视着完颜洪烈，一时也搞不清他是真的醉了胡言乱语，还是其他。 完颜洪烈长吸一口气，抬手制止的杨康说话，又对郭靖道：“我这边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郭靖沉声道：“你问便是！”他也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这完颜洪烈究竟要做什么？ “那武穆遗书可是在你手中？” 郭靖一愣，随即道：“确实，那兵书在我这里！完颜洪烈，这书名曰‘破金要诀’，乃是岳元帅所着，他被奸臣昏君所害，却在临死前一刻，都念念不忘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他从怀中取出武穆遗书，在完颜洪烈眼前一晃，随即又收了起来：“你当初手段尽出想要得到这兵书，却也不想想，似你这般异族，怎有资格觊觎岳元帅的绝笔！他在天有灵，自不会让这兵书落入你的手中！” …… 郭靖把兵书只一晃，但也已经足够完颜洪烈看清那兵书封面，确认了之前的问题。 他苦笑了一声，长叹道：“天意啊——” 郭靖冷笑一声道：“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完颜洪烈却不理会他，转头又对杨康道：“康儿，我知你孝顺，也知道你其实早已经确认自己身世了……你要认祖归宗原也应该，但也要记住，你曾经是金人，金人百姓与汉人百姓都是一样的，应当一视同仁，不可有所偏倚！” 杨康心里不安越来越盛，颤声道：“父王……” 完颜洪烈也不管他，继续对郭靖道：“你与康儿乃是结义兄弟，之所以走到今天势如水火的地步，其实所有的矛盾焦点都在我身上，若是不考虑我的原因，你仍然是把他当兄弟，可对？” 郭靖正在皱眉不语，心中仔细思量完颜洪烈话中的意思，闻言道：“自是如此，他乃是我叔父骨肉，我也从来没有放弃他！” “好！”完颜洪烈坐直身体，朗声道：“我疼爱康儿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宋人也好，是金人也罢，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孩儿！” “今日的谈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中，金宋两国百姓的未来，或许便在你一念之间！” 第三百九十一章 自杀 这话一出，郭靖眼睛猛然睁大，显然是被惊住了。 他刚要问，就见完颜洪烈猛然端起一个满满的酒壶，竟是嘴对着壶口咕咚咕咚一阵猛灌，良久才把空了的酒壶一扔，用袖子一抹嘴，道了声“痛快”！ 他一向行为举止温文尔雅，就算仇敌也得承认，其金国皇家贵胄的礼仪无可指摘，此刻露出这从未有过的豪迈一面，倒把众人镇住了。 就见完颜洪烈笑了几声，似乎有些不胜酒力，晃了两晃，用手捂住胸口，喃喃道：“此刻，若是能再见惜弱一面，该有多好……” “父王，你醉了……”杨康下意识扶住完颜洪烈，忽然觉得手上温热湿滑，低头一看，猛然惊得大叫起来：“血！” …… “哗啦”一声，郭靖几人都跳了起来，一时间桌倒凳倒，席间一片狼藉。 郭靖的大惊不比杨康稍弱，瞪眼望去，只见完颜洪烈已经站不稳身子，软软倒在杨康身上，一只手无力垂下，玱啷一声，一把短剑落在地上，银光耀眼，正是杨康那一把。 只是此刻那短剑前半截已经被鲜血染红，而完颜洪烈胸腹间也不断冒出大团血迹！ 之前完颜洪烈向杨康要过那短剑观看后，便随手放在桌上触手可拿的位置上，郭靖原也不在意，心道以完颜洪烈的身手构不成威胁，就算用此剑突然袭击，也伤不了他半分！ 哪知刚才完颜洪烈数句话惊住众人之后，竟是乘取酒壶喝酒的时候，用袖子盖住短剑，反手拿起，又假借醉酒捂胸，直接将短剑刺入自己胸口！ 郭靖与杨康都在思索他话中含义，谁也没有发现此事，以至于完颜洪烈竟是顺利自杀！ …… 完颜洪烈胸口血如泉涌，杨康惊慌之下用手去捂，又哪里捂得住？ “父王心中苦楚，已经不想活了，但总要为你，也为大金考虑……”完颜洪烈微笑着低声道，杨康此时惊慌失措，哪里有心情思考这话，只是一叠声叫着“来人”、“快叫大夫”！ 但他看得分明，完颜洪烈那一剑直刺心脏，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完颜洪烈强行提起最后一口气，轻声道：“我死之后，你便与郭靖和解吧，我把命赔给他，总不会再不依不饶……至于以后……随你心意便是……” 完颜洪烈说完，好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神地望着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惜弱，我好想你……” 这最后几个字出口，完颜洪烈已经合眼而逝。 “父王——”杨康伏在完颜洪烈身上，痛苦大哭。 他此刻伤心欲绝，视若亲父的完颜洪烈在眼前自杀，这般冲击，让他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如何接受？ …… 江南嘉兴，城外柯家庄。 一个自建的三间木屋旁边，一个打扮好似农夫，又像猎户的中年汉子，正兴冲冲从外面进来，身上背着些肉，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面蜷缩着两只拳头大小的幼兔。 一边走，他一边喊着：“惜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木屋里有人闻言走了出来，却是一个中年美妇，长得苗条秀气，温婉无比。她看着那汉子手中的幼兔，面露惊喜，转而见他身上背着的肉，又现出嗔意，怨道：“你是不是又打猎去了？这小兔的父母是不是已经……” “呃……”那汉子一呆，挠了挠头，目光有些闪烁：“惜弱，你身子太弱了，总得吃些肉食补一补啊……” 那美妇气道：“那你就杀死这小兔的父母吃肉，又把它们捉来给我养？叫我感觉自己好生凶恶虚伪……” 汉子拍着胸脯道：“所有的罪过都在我身上！而且你放心，我已经把猎物在市集上卖了，这肉是我买的猪肉，不是兔肉！” 那美妇稍微松了口气，又无奈道：“还不是自欺欺人……” 这时，另一间木屋也慢慢走出一个年轻妇人，见到那汉子喜道：“爹，你回来了！” 那年轻妇人也颇为秀丽美貌，只是面上带着些凄苦之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肚子高高鼓起，竟是一个孕妇。 中年美妇见那年轻妇人出来，连忙过去搀扶：“念慈你现在都快临盆了，身子不方便就别乱走了，你爹……唉，去市集买了不少肉，正好给你补一补！”她却是叹口气，也不想追究丈夫打猎的事了，只因这义女怀有身孕，确实需要加强营养。 这三人正是借住在嘉兴柯家庄的杨铁心包惜弱，以及他们的义女，又或者说儿媳穆念慈。 杨铁心包惜弱本是临安人士，只是夫妻重逢后为躲避完颜洪烈的寻找，来到嘉兴投奔江南七怪，借住在这柯家庄。 杨铁心是多要强的人，自然不愿寄人篱下，便婉拒了柯家庄的供养，自己努力盖起了三间木屋，又开垦土地当起了农夫，还时不时去野外打猎贴补家用，倒也生活得有滋有味。 而他们的义女穆念慈，因为钟情那杨康，之前一直跟随在杨康身边，不久前因伤心杨康认贼作父不愿回头，凄然离开了他，在江湖上晃荡一段时间无处可去，却又惶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无奈的穆念慈只能来到嘉兴，投奔自己的义父义母了。 杨铁心见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义女，本来很是高兴，可一见她大着肚子的模样，那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万分；尤其是想到这义女怀的竟然是自己孙子…… 唉，心情好复杂…… 老两口也没有他法，都到这一步了，就算责怪自家义女又有什么用？ 最令杨铁心头疼的是，这过段时间孩子生了该怎么叫，到底算是孙子还是外孙？ 说是外孙吧，穆念慈毕竟只是义女，孩子爹却是亲儿子；说是孙子吧，杨康那个认贼作父的孽畜到现在都还不认自己…… …… 总之，一家三口就这么糊里糊涂生活在一起，这其中的尴尬之处，都心照不宣地埋在心底里。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穆念慈腰身渐粗，行动不便，老两口忙碌起来的同时，也渐渐觉得生活有了更多盼头。 不管怎么说，那穆念慈肚子里的孩子与他们相连的血脉是做不了假的，孙子还是外孙的有啥可计较的？ 杨铁心日间劳作，偷空去打猎，包惜弱则是操持家务，照顾穆念慈，老两口目前最大的乐趣便是晚上在一块讨论孩子的性别，还有到底取什么名儿…… 这天，杨铁心打猎便是收获满满，还抓到了两只幼兔，兴致勃勃地带给喜欢小动物的包惜弱，虽是给她一阵埋怨，却也甘之如饴。 正在这时，包惜弱忽然一阵心悸，仿佛心儿被谁紧紧抓住一般，揪在一起。 她捂着心口晃了晃，脸色变得煞白。 杨铁心和穆念慈不知发生了什么，俱是惊呼着要上前搀扶。 好半天，包惜弱方才缓了过来，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她也顾不得回应丈夫和义女七嘴八舌的询问，只是茫然望着北方，心中默默念叨“王……王爷……” 第三百九十二章 死志早萌 眼见完颜洪烈死在面前，郭靖呆若木鸡，惊在原地，半晌作声不得。 这半年多以来，他与黄蓉天南地北四处奔波，一心想要找到完颜洪烈报仇，此事已经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执念。 怎料今日，完颜洪烈竟然主动约他上门，喝了一顿酒，说了一些东拉西扯不着边际的话，就此在他面前自裁？ 这对郭靖的冲击也不比杨康小到哪里去，一时间竟是整个人都痴呆了。 良久，他下意识上前，附身拉起完颜洪烈无力下垂的手，要给他把脉。 “滚开！”杨康双目赤红，猛然抱着完颜洪烈的尸身站起，退后两步，怒道：“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父王死了！他已经死了！” “……”郭靖默然，他亲眼见到完颜洪烈拿杨康的短剑自杀，剑没至柄，直入心脏，鲜血横流，再加上刚才那一把脉，已经确认了现在的完颜洪烈确实断气，药石无救，此刻被杨康这一怼，不免有些讪讪。 杨康披头散发，脸上青筋毕露，目眦尽裂，再也没有了金国小王爷的潇洒气度，手指着郭靖嘶声大喝：“是你，就是你逼死了我的父王！你为什么非要找他报仇？有本事你连我一起也杀了！” 见杨康如此模样，郭靖没来由心中升起一股愧意，低声道：“我没想到……康弟，我……” …… 郭靖宅心仁厚，见杨康痛苦模样有些同情，对他的指责也不加辩解，但是旁边的小黄蓉可不惯着杨康：“你胡说什么？这完颜洪烈是自杀，跟我靖哥哥有什么关系？刚才他自己也说了，是自己不想活了要寻死，他要不想死，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哪里能找得到？” 这机关枪一般的一连串反怼，把杨康堵得一噎，黄蓉又乘胜追击： “靖哥哥跟他有杀父之仇，原本杀他是天经地义之事！哼，他这一死倒好，反而让靖哥哥失去了手刃仇人的机会！我们的火还没地儿发呢！” 这话颇为伤人，杨康气得指着黄蓉“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郭靖连忙上前拦住自家妹子：“莫说了蓉儿，康弟他……这毕竟人死为大……” 他想要劝解，但是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一点点事发突然的惊愕、一点点大仇得报的喜悦、一点点手足无措的慌张、一点点失去目标的茫然、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愧疚，几种情绪在心中激来荡去，叫他此刻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憋得满头大汗。 …… 周念通冷眼旁观，此刻方才上前。 在他心中，本就觉得完颜洪烈要解开与郭靖之间的死结，确实只有自杀一条路，心中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也没想到完颜洪烈竟然如此果决，当真不怕死！ 此刻看完颜洪烈死在眼前，想到这人的死跟自己似乎好像大概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又见杨康抚尸大哭的悲痛，不由得跟郭靖一样，心中升起了那么一丝愧疚。 此刻他上前安抚几人道：“完颜洪烈自杀，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事已如此，我们还是要想想之后该如何做？” “对啊大哥，我们之后该怎么办？”郭靖如同捞到根救命稻草，闻言急忙问道。 他老实巴交地说道：“我还是想不通完颜洪烈为何自杀，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个，想来是金国近来国运不济，蒙古来势汹汹，令其绝望……”周念通不禁隐晦地瞪了郭靖一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吗？ 他继续道：“完颜洪烈自杀，看来并不是临时起意，我们先想想善后的事情吧！” “他好歹是金国的王爵之身，这一死对金国来说不是小事！”周念通对着有些木然的杨康道：“杨康……兄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便是！” “我……我不知道……”完颜洪烈的死看样子对杨康打击甚大，此刻有些浑浑噩噩，话语中满是茫然。 他自然知道完颜洪烈自杀跟郭靖关系不大，父王跟他的谈话中从来也没把郭靖的追杀放在心上。 但是前几日还尽心竭力想要挽救金国国运、不惜长途跋涉前往花刺子模的父王为何突然竟是心灰意冷，自杀身死？这其中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完颜康在父王遗体面前发誓，如果此事真的有幕后黑手，他定要将其找出来，为父王报仇！ 周念通突然一个激灵，忍不住擦把冷汗：自己前两日的举动一定要埋在记忆最深处，就此成为悬案…… …… 此事先不谈，完颜洪烈已死，他完颜康已经是孤身一人，面对郭靖周念通这两个关系之前还属于敌对的“兄弟”，只觉得心中茫然一片，完全没有半点主意。 此刻，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就听一个恭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王爷，我能进来吗？” 杨康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柳先生，请进！” 门被缓缓推开，从外面进来了一位中年文士，面目英俊，温文尔雅，气质不俗，一看便是饱学之人。 此人乃是完颜洪烈的幕僚，名叫柳常在，虽然进入王府不到一年，却因能力出众，办事也非常忠心牢靠，深得完颜洪烈信任，很多秘密的事情都委托其处理，完颜康自然也熟悉的很。 柳常在来到完颜洪烈尸身前，恭敬一礼，叹道：“王爷果然还是走了这条路……” 杨康听得一愕，脸上怒气勃发：“柳先生，你早知父王心存死志？为何不加劝阻！” 柳先生没有辩解，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杨康。 杨康接过书信，却见其上写有“吾儿康亲启”几个字，以及完颜洪烈的落款，信封用金印封着，看样子并未被人开启。 柳先生叹道：“王爷没有跟我详说，只说他若有不测，便把这信交给小王爷。我虽然猜到王爷有轻生之意，但却无从劝起……” 原来完颜洪烈两日前忽然将柳常在找去，将这信交给他，吩咐其若是见自己身死，便将信转交给杨康。 柳常在擅长察言观色，见一直精神饱满的王爷竟是满脸颓废的暮气，话语间也没了以往挥斥方遒的自信，而这命令又带着一种交代遗言的意思，自然知道事情不对劲。 只是他刚想旁敲侧击，试探一下王爷的想法，便被完颜洪烈喝退。 之后他几次欲求见完颜洪烈，均是不允，自此猜测完颜洪烈只怕已经萌生死志，且难以劝服。 “……”杨康听得柳常在细述，这才知道原来父王早已在两日前便萌生死志，只是掩饰得好，在自己面前一直云淡风轻，叫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此刻从巨大的悲痛之中稍有缓解，杨康想及父王种种异常，不禁呆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悟通了 等回过神来，杨康看看含笑而逝的完颜洪烈，再看看原地站在那边瞅着自己的几人，不禁又是一阵悲痛，外加一阵心力交瘁的疲惫。 他迫切想要知道完颜洪烈自杀的原因，想着那封信中可能会有提及，但郭靖几人在场又不好当着他们面拆信细读，况且完颜洪烈的后事也需要处理，这几人妨碍不小。 他无力地挥挥手道：“几位，今日……骤遇此事……我要为父王处理后事，请回吧，送客！” 郭靖几人互相看了看，便也没有多说，直接离开。今日之事对他们也是颇大的冲击，需要回去缓冲一下。 …… 回到客栈，周念通与李莫愁互相交换了眼神，便欲回房。 老实说，他是真没想到，完颜洪烈当真是个狠人，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此自杀，毫不犹豫！ 经此一事，郭靖心中的恨意基本上可以说烟消云散了，多半不会回蒙古率军攻打花刺子模和金国，那武穆遗书里面的高深兵法，金国军队应该不用去亲身感受了…… 而且，完颜洪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杨康与郭靖和解，虽然郭靖不可能帮杨康，率领金兵对抗蒙古，但是…… 之前与洪七公、黄药师谋划的某个方案，似乎有了实施的可能？ “大哥！”回来路上一直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的郭靖突然叫住了周念通：“先别回去，跟我谈谈好吗？” “……好吧，你可是想说完颜洪烈的事？”周念通无奈，心知这事已经梗在郭靖心里了。 “嗯，我怎么想都想不通，那完颜洪烈为何当着我面寻死？难道真的就因为金国军队连逢败绩？还有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 “我想，这其中，你的存在应该占了很大影响……”周念通沉吟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我？” “嗯，兄弟，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江湖人士，即使上升到国家关系上，你也可以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了……武功且不谈，你跟那蒙古成吉思汗关系亲厚，又手执武穆遗书，这都是让那完颜洪烈不得不重视的因素……而他现在手头的力量，已经难以对你造成威胁……” “这么说，完颜洪烈的举动，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我帮大汗，对付金国？”郭靖双眼发直，喃喃道：“如此说来，康弟说是我逼死了那完颜洪烈，倒也不能说是错……” “哎这话就不对了！”周念通连忙打断了郭靖的话：“说到底这还是完颜洪烈自己的选择，你虽然有杀他之心，但是这半年四处寻找不是徒劳无获？若不是他自己跳出来，你哪里能寻到他复仇？” “完颜洪烈归根结底是自杀，跟你没有关系的！” 周念通拉上李莫愁，再加黄蓉在一边帮腔，好半天才把钻牛角尖的郭靖说服，这完颜洪烈的死，怪不到他郭大侠头上去！ 费尽口舌的周念通见郭靖总算是转变过来观念，这才擦了擦汗。 真不容易啊，这郭大侠也真是死心眼，好好的非把锅往自己身上扣！你宅心仁厚也不是这么玩的！ 原着里也是，那杨康之死乃是因为他意图偷袭黄蓉，一掌打在有毒的软猬甲上方才中毒身死，而那毒又是杨康伙同欧阳锋毒死的南希仁留下来的！ 分明是天报应，郭靖却因为当时自己也有欲要杀死杨康的想法，便把这事揽在自己头上，以至于神雕大侠杨过一直误认为自己父亲是郭靖黄蓉故意害死的，心存恶意，才搞得神雕里那么多事…… …… 虽然被劝服，但是郭靖仍然有些迈不过心头的坎，愣愣坐在房中发起了呆，原本午饭就没吃，赴完颜洪烈的宴也是水米未进，看这样子连晚饭都能省了…… 周念通去买了些饭食，自己与李莫愁留一份，另有一份叫黄蓉端给郭靖，劝他吃些。 黄蓉离开时，目光闪烁，盯着周念通看了一会儿，抿嘴一笑，也不多说，倒叫周念通有些冒汗。 他自然是知道，这种事瞒不过有女诸葛之称的小黄蓉，她必定已经猜出，完颜洪烈的举动跟他周某人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好在黄蓉没有揭穿，她与完颜洪烈没什么关系，完颜洪烈之死触动不了她；倒是这人一死，她与郭靖便不用再天南海北四处寻其报仇，轻松了很多，心中还是比较愉快的，自然用不着多事了。 …… 在客房中待了两日，郭靖也发了两天呆，虽然在黄蓉软语劝解下吃了些东西，也略休息了几个时辰，但仍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第三天的时候，周念通端了一碗面条正给郭靖送去，刚走到房门口，就见盘膝静坐的郭靖猛然间站了起来。 “呦！兄弟你这悟了三天，终于悟通了？”周念通松了口气，笑着调侃道。 郭靖闭目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他转眼望向周念通，苦笑了一声：“大哥，我太笨了，没悟出什么东西……不过我决定回一趟蒙古！” “哦？”周念通好奇道：“你是想去帮成吉思汗打花刺子模吗？我听说花刺子模挑衅蒙古，成吉思汗说不定已经决定出兵了……” 周某人当然没那么灵通的消息，不过谁让他有上帝之眼呢，原着里就有这一段，完颜洪烈之前也说了花刺子模挑衅蒙古的事情…… “大汗要去打花刺子模？”郭靖愣了一愣，又摇头道：“我不想打仗，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义，兵凶战危，受苦的都是百姓！我想去找我娘！” 话说到这里，郭靖又有些犹豫：“不过……或许我会跟着大汗去看看，看看蒙古大军是怎么攻打花刺子模的！” 他抬起有些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周念通：“我想了又想，完颜洪烈最后那些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蒙古军队对金国，甚至将来对大宋的百姓来说会有很大威胁！我想亲眼去看看！” “好！”周念通鼓掌道：“兄弟我支持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蒙古？咱哥俩齐心，其利断金，这天底下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不行！”郭靖正要答应，旁边却有两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却是李莫愁与黄蓉一同走了过来。 黄蓉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靖哥哥，你要去蒙古，必须带我一起！” 李莫愁瞪起了水灵灵大眼睛：“周念通，我们临出门的时候姨姨可叫我看着你，中原随你跑，蒙古那旮旯可不准去！” 周念通、郭靖：“……”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杨康的觉悟 好吧，黄蓉想跟着去蒙古好理解，毕竟郭靖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华筝在蒙古等着呢，郭靖这傻小子心软耳根软，又极重信义，她要不跟着，万一郭靖一个想不开就留在蒙古当起了真正的金刀驸马，她找谁哭去？ 瑛姑不让周念通去蒙古理由就更充分了，她是很讨厌蒙古那地方的，要知道除去在桃花岛的时光外，周念通这辈子唯一一次没在家跟她一起过年守岁，就是在蒙古的那些日子…… 几人正在争论，忽然外面又有人来传信，杨康约他们一见！ …… 再见杨康，这位小王爷已经收拾起心情，平静了下来，虽然时不时仍是脸现哀色，但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了。 见几人到来，杨康唤了声“坐”，便率先坐下。 周念通看了看房内，跟前几天一样一桌宴席，连酒菜样式都差不离，不免有些嘀咕。 几人坐下，杨康举杯还没开口，郭靖倒先说起来：“康弟，你可要去嘉兴？你父母都在那边翘首以盼……” 杨康默然，没直接回答：“我看了父王留给我的信，决定照他的意思，留在山东河北一带，伺机而动。” “什么！”郭靖拍案而起，便要怒斥，可是看到杨康平淡的面容，想想他乍逢养父去世，伤心不已，将心比心不宜苛责，又慢慢坐了下去。 想了想，郭靖沉声道：“死者已矣，我也不愿再提跟完颜洪烈之间的恩怨了……康弟，我知道你跟他感情很深，但是你终究是汉人血脉，亲生父母俱在，还是要认祖归宗的好！难道你就那么不舍这个小王爷的荣华富贵？” 杨康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听闻你在大漠长大，跟那成吉思汗铁木真很是亲厚，我倒要问你，若是那铁木真猝然逝去，你能无动于衷？” “你！”郭靖双目一瞪，一身气息勃然爆发，直冲得杨康摇摇晃晃险些歪倒。 杨康却毫不示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郭靖，继续道：“我跟你不同，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宋人，那蒙古大汗再亲近，跟自己也不是一族的！我呢？” 他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大：“我母亲，我师父，没一个人告诉我！我只知道自己是金国王子，完颜洪烈是我父王，我从小敬他爱他，被他抚养长大，受他教导，为大金的强大骄傲，嘲笑大宋的孱弱，十八年来一心想着的便是将来率领大军，南下牧马吞并宋国！” “结果转眼间，你们告诉我，我其实是汉人血脉，是自己都看不起的宋国人，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落魄的江湖汉子，还要我抛下自己的一切，转过头去对付我的父王！” 杨康越说越是激动，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到最后简直变成了咆哮：“我若是不那么做，就是你们口中认贼作父的孽畜！郭靖，你告诉我，换成你，你能做到吗！” “……”郭靖呆呆看着气喘吁吁的杨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余几人也被杨康这一瞬间的情感爆发给震住了，没来由感觉一阵心虚，不敢插话。 …… 好半天，杨康气息渐渐平稳，转过头道：“我做了快二十年的金国小王爷，对金国的感情远比你们想象的深！或许将来我会有认祖归宗的一天吧，但在那之前，我要履行自己对金国的职责！” “康弟……”郭靖神色犹豫，望着杨康背影，还想再劝。 杨康却已经转过身去：“过去各为其主，我曾经数次想要杀你，现在想来，我很抱歉。现在我父王已经去了，算起来，我们之间最尖锐的矛盾也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你还愿意把我当兄弟看，我也不会反对。当然，你也可以投身成吉思汗那边，到时候率领蒙古大军来取我项上人头，我也不会怪你！” “不，我怎么会……”郭靖着急想要辩解，那边杨康却已经挥手：“就说到这里吧，你们去留随意，送客！” …… 见杨康主意已定，再劝也没有用，周念通几人把还想多说两句的郭靖拉走了。 等几人离开，杨康转过身，望着南方，静静出神。 他刚才说了谎，完颜洪烈留下的书信中其实给他提供了两个选择，一个便是如果他完颜康想要继承父王的意志，继续当这个小王爷为金国而奋斗，那么完颜洪烈留下的人脉、财富全都可以被他自由调动； 另一个却是，如果杨康想要恢复汉人身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那自然也可以，完颜洪烈自然有办法送他一场大富贵，让他衣锦还乡，承欢父母膝下！ 杨康也为第二个选择心动过，他离开母亲许久，已是十分想念。 只是当了二十年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他实在不甘心就此默默无闻度过一生，况且想起在自己眼前自杀的父王…… 经过两天思虑，杨康还是决定，选择了第一个！ …… 周念通几人再次回到客栈。 之前才刚刚从迷茫中想通的郭靖重新陷入了迷茫中，这一次带给他震撼与迷惑的成了义弟杨康。 好在宽容的性格让郭靖这一次没有浪费太久时间，很快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康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决定，只要不去行恶事就行。听他所言，似乎是要承担起责任，庇护金国百姓？” 郭大侠自然不是圣母，但也并非那种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杨康的决定在他眼中并无错处，反倒是更让他迫不及待想回大漠，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难道成吉思汗的军队真的那般残暴可怕？ 当即郭靖收拾东西就准备北上，也邀请周念通一起，在他心中，大哥已经升华到了近似人生导师的地位，凡事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啥也不用慌！ 周念通也想跟去，可惜却被手持老娘口谕的李莫愁直接压制，而小黄蓉则是不依不饶吵吵着要跟去大漠。 鸡飞狗跳一番后，两兄弟无奈妥协，郭靖带着黄蓉前往大漠，周念通则被李莫愁扣下！ 不让去蒙古那就在中原晃荡吧，恰好周念通想起襄阳那一带的独孤求败剑冢，重生以来还一直没机会去看过，眼下既然无事，便跑一趟也无妨！ 他虽然不使剑，但触类旁通一下，说不定对自己武学修为有所裨益！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中年文士 四人出城，两人南下，两人北上，临别在即均是互道珍重。 黄蓉随着郭靖前往蒙古，一路上会召集一些丐帮弟子随行，帮忙掩护，想来以她的机灵劲不会有问题，原着里连郭靖都能瞒着，藏在蒙古大军里一路跟到花刺子模，更何况此次郭靖还会主动帮忙掩饰？ 周念通这边就轻松了，只需要悠哉悠哉晃悠过去襄阳就行，一路上大可游山玩水品尝各方美食，嗯，听说襄阳那边牛肉面挺好吃的…… 四人刚要分手，就见打南边来了两人。 一个童子在前面牵驴，蹦蹦跳跳东张西望，时不时停下摘朵花，或是追追蝴蝶，很是开心。 驴上骑着，或者说应该是坐着位中年文士，拿着卷书正在诵读，摇头晃脑怡然自得，完全没在意那个童子的牵驴工作干得三心二意。 那中年文士看着四十多岁模样，着一身青衫，相貌清癯出尘，凛然生威，一看便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儒。 郭靖立马拉着几人退到了一边，让出了大道。 他是武林人士，跟这般读书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不过郭靖母亲李萍本是乡村农妇，本能的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读书人带有天然的尊敬，郭靖自小被母亲带大，自然也受其影响，更何况他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勉强也算得上是个读书人？ …… 就见那文士坐在驴身上，悠哉悠哉地从几人面前经过，此刻那小童又跑去追一只傻呆呆藏在路边草丛里的兔子，那驴子无人牵着，便犯了懒馋，直接拐向路边想要咬一口鲜嫩的青草。 哪知这安阳古城的市政部门工作不到位，路边上石块凌乱，那驴子不小心踩上一块石头，猛然一歪，那文士正沉浸在圣贤文章中不可自拔，哪里反应的过来，惊呼中便失去平衡，一头栽下，而在他脑袋下方，一块大石头尖角朝上，仿佛闪现出一丝锐利的亮光！ 眼看一场血光之灾便要出现在眼前，郭靖连忙纵身上前，双手施展空明拳一扶一按，那文士便双脚稳稳站在地上，顺便把那头驴子也牵住了。 那文士惊魂初定，尚在奇怪自己眼看要跌个满脸桃花开，怎么一转眼就不知怎么站在地上了？ 他见一个浓眉大眼的憨厚青年牵着自家驴站在面前，这才知道是此人救了自己，连忙整理一番衣帽，随口训斥了那个知道自己闯了祸低头靠过来的童子两句，随即来到郭靖面前，深深行了一礼：“谢过这位小哥！” 郭靖憨憨笑道：“不用谢，这位大叔是来安阳游玩的？现在金国跟蒙古兵打得不可开交，兵凶战危，安阳也不一定安全，大叔还是往南边去吧！” 那文士笑道：“就是战争前线才值得一看呢，看看那金国军队目前战局到了什么境地，还要看一看蒙古军究竟是何等厉害！” 这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周念通问道：“大叔可是来自大宋，不知尊姓大名？我们几人都是汉人，来此安阳有事要办，正准备离开！” 他暗暗留了心，这文士一看便是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要前往金蒙前线观察两方战况，也是个胆子大的！ 不光胆大，能对这方面如此关注，必然不是一般的腐儒！ …… 那文士捻了捻须，微笑道：“老夫真景元，确是大宋人士！” 他见眼前四人，两个青年俱是神完气足器宇不凡，两少女更是绝色倾城，自然知道必然不是普通人，又见刚才郭靖露了一手，暗暗猜测莫非是传说中的游侠儿？ 听闻游侠儿均有一手不凡技艺，本事大的甚至可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若是能得其帮助…… 正好他此刻孤身前往金蒙交战之处探寻，虽是一心为国满怀浩然正气，但也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没准遇上什么意外就会一命呜呼，若是能找个身手好的保镖，倒也不错！ “真景元？”周念通回想了一下似乎没听说过，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文士，总觉得他身上除了书卷气，更有一派手握大权的俨然气度，便试探问道：“真大叔可是大宋的朝廷命官？” 那文士微笑道：“现在并不是！”他有意把“现在”两字咬得较重，周念通等人如何听不出来，俱是心领神会，知道此人多半还是有官宦背景，只是此刻无职在身。 就听文士问道：“我观几位必非凡人，尤其这位小哥身手不凡，不知可否相告姓名？” 周念通想想这人不是高官就是大儒，反正不是江湖人士，自己几人的名字想来传不到他耳中，便也没什么隐瞒，直接便报出了几人姓名。 哪知这文士对其他人姓名确实没什么反应，唯独听到周念通三字，却是微微一愕。 他追问道：“周念通？你可是江湖侠士，家住大理？” …… 周念通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名气传播得这么广，连眼前这一看便跟江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疑似官宦人物也有听闻？ 不过身正不怕影斜，周念通自认做人还成，没干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便也坦然道：“侠士不敢当，在下确实是家住大理，也就在江湖上有那么一点名气。大叔怎么会听说过我的名字？” 文士面色犹豫，迟疑一会儿后道：“曾听大宋祈王殿下说起过，有一唤作周念通的挚友为人正直，路见不平便出手相助，而且最为可贵的是虽为江湖人物，不在庙堂但心忧大宋未来，更兼目光深远，对大宋周边国事自有一番见解……” 他不好说的便是，那大宋祈王赵贵诚多次主动与他联系，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带有一丝拉拢之意，只是他行事讲究正统，祈王终究只是祈王，这中间有不少避讳之处，让他一直以来只能装聋作哑。 祈王给他的信中，有时候会提到大宋周边诸国之事，却是能让眼前一亮，感觉大有道理。 那祈王这方面倒也坦诚，明言是从一挚友那边所得，便是周念通，因此这名字方才被他记在心中，否则以他身份，又怎么可能会对一江湖侠士有什么了解？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德秀 周念通听了对方这话却是想要吐槽，这赵贵诚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交了他这一个江湖上的朋友而已，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满世界说去？ 你这么骚包，将来能当好皇帝嘛？ 不过能让赵贵诚专门说起这事，看来眼前这位大叔也不是一般人物…… 他无奈道：“如果是祈王殿下跟你说起的的那个周念通，想来就是我了！” “哎呀，果然是周……周……咳，周少侠！”那文士很明显从没跟江湖人士打过交道，一听周念通自承身份，很是惊喜，立马做了个揖，开口却一时间忘了该怎么称呼，磕绊半天才想起来合适的叫法。 周念通笑道：“大叔不是江湖人士，不用那么客气，随便叫我一声小哥或者后生就行！” “要得要得！”那文士也笑道：“我跟周小哥虽是从未见面，却是神交已久啊！老夫真德秀，景元二字只是我的字而已，方才有所隐瞒，还望海涵！” …… 真的秀？ 不得不说这位大叔果然秀得很，一点谦虚都不带的，周念通闯荡江湖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秀的人…… 跟刚见面的人说自己真的秀，你敢信？ 周念通一脸的似笑非笑，开口道：“大叔果然心直口快，把自己特长总结的如此犀利扼要……” 那文士可不知道周念通已经想歪，但也看出来他理解有误，又道：“老夫的名字便是真德秀，不是什么特长……” 呃！原来是名字？ 周念通立刻惊为天人：“原来竟是以此为名，敢取这样的名字，大叔的父母才是真的秀啊！” “……”被一而再再而三误会，真德秀也不免心中不快：“都说了，老夫的名字才是真德秀，我父母却不叫这名！先父名讳单一个嵩字，嵩山的嵩！” 二人鸡同鸭讲，郭靖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 真德秀乃是南宋后期的着名理学家，也是一位名臣，周念通自然不可能没听过，只是一时想岔了。 不过从历史课本上所能了解的也就上述短短几个字，其他相关的，他周念通就所知不详了。 想来能用“名臣”来形容的，就算不是道德高深，也肯定不是奸佞之辈，而且定然能力不俗，周念通立马摆正了表情。 “小子一时想岔了，真大人海涵……” “无妨！”真德秀挥手道：“周小哥来这金国地界，不知有何贵干？” 周念通指了指郭靖：“为我这兄弟的事，帮他了解一些恩怨，也送他前往蒙古……倒是真大人作为大宋高官，贸然到这金国，岂不是……” 真德秀听了此话倒是笑了：“周小哥不必试探，如今老夫并无官职在身！” “哦？莫非是有小人进谗，对真大人不利？”这电影电视剧里太多了，当忠臣的总有几个对头，找个机会就把这忠臣弄下去…… “非也！”真德秀一脸傲然道：“老夫乃是因家母去世，方才丁忧在家！” “……”原来是老娘去世了请假回家守孝，您这一脸傲然的是怎么个意思？ 哎等等，不对啊？ 见周念通欲言又止，真德秀笑道：“周小哥可是在想老夫明明在孝期之中，却离家来到金国，与礼不合？” “……”周念通表示原来大佬你自己也知道啊！ 这古代对于孝道要求可是极高的，直接跟个人人品挂钩，李莫愁她师父去世都快一年了，至今还要守孝，成亲的事情推迟再推迟呢！ 这江湖中人尚且如此，何况真德秀这位大佬还是文人，还是朝廷高官，还是最看重规矩的理学家？ 却见真德秀肃然道：“家母去世前便曾教育老夫，个人孝道乃是小义，家国之事才是大义所在！我若不乘这丁忧之期难得的闲暇前往金国一观，又如何能看清金国、蒙古现今的局势？” 原来这真德秀去年曾奉命出使金国，恰逢金国中都被蒙古攻击，举国大乱，道路不通，于是滞留边境两月而返。 期间，真德秀遍观两淮山川形势，咨访军民疾苦，大有筹划经营之志，更兼听闻金国在蒙古压力之下，不得不迁都开封，此事叫他颇为震惊。 金国欺压南宋已有百年，宋朝朝廷上下对于金国的强大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印象，这乍听居然有一国可以力压金国，自然由不得心忧天下的真大人不对此事上心。 为此真德秀很早就计划，亲身前往金蒙前线，亲眼看一看两国现今的局势，只是公务繁忙，朝廷也不可能允许他亲身犯险，还要考虑朝堂上政敌的攻击，一直以来也未能付诸行动。 此次他母亲去世，回家丁忧，伤心之余想起母亲生前教导，便下了决心，热孝期一过，便悄悄启程，前往金国。 真德秀义正言辞：“未能坚持在家守孝，此事我原有愧，小节有亏，但为家国大义，却也顾不得了！” “听闻周小哥对蒙古与金国都颇有了解，对于国家之间的关系更是看得透彻，此刻既然已经到了金国，不妨随我前往蒙古一观，如何？” 真德秀指点江山，慷概激昂，话语间更有为家国大义不计个人荣辱的味道，周念通听着还没什么，旁边郭靖早激动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开口道：“如此甚好！大哥，你就陪着真大人，我们一同前往蒙古，路上可以好好看看金国、蒙古大军！” “……”周念通闻言瞅了瞅李莫愁，他也有些心动，只是…… 李莫愁同样看了看周念通，琼鼻一哼：“我可不管，你答应我不去蒙古的！” “莫愁……”周念通有些无奈，却听真德秀在那边开了口：“这位姑娘可是周小哥的爱侣？” 李莫愁瞬间脸红，刚想辩解说二人只是订婚，尚未成亲，却听真德秀又道：“这我可就要说两句了，正所谓夫为妻纲，夫才是一家之主，而男儿要做有利家国天下的大义之事，做妻子的又怎可一意阻拦？” 第三百九十七章 柳常在 “真……真的吗？”李莫愁刹那间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忐忑问道。 她自从与周念通正式订婚、决定婚期之后，便对未来的婚后生活憧憬不已，更是悄悄读起了《女诫》、《女则》之类的书籍，处处学着书中所言勉强改变自己，一门心思要做一个举案齐眉的贤妻。 虽然后来得周念通劝解，恢复了原本姿态，但是内心深处，总还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贤惠一些。 此时听到真德秀这位大儒批评，她顿时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对自己言行不够温婉贤惠的懊恼了。 真德秀一脸道貌岸然地点头，引经据典举了古代几个被千年传唱的贤妻良母的例子，再告诫几句，顿时小姑娘雀跃而起，心向往之，拉着周念通的胳膊道：“我答应你去蒙古了，我们一起去！” 周念通：“……” 莫愁，虽然早知道你比较好骗，但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给个无良老头忽悠了啊！ …… 真德秀遣散了为自己牵驴的童子，进安阳城略做休息，便要跟随几人一同上路，前往北方。 当晚，他却单独出门，也不要周念通等人陪同，只说去见一位故人。 周念通等人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见其坚持，也不好强迫，想想这安阳城目前还算安宁，便也没有跟着。 真德秀来到与故友约定好的见面之处，昏暗中走出一人，乃是一年龄与真德秀相仿的中年文士，面目英俊，温文尔雅，气质不俗。 若是周念通在此，必然可以认出，此人与他却有一面之缘，乃是完颜洪烈府上幕僚柳常在！ 这柳常在一年前投入完颜洪烈麾下，为其出谋划策，深得信任，就连自杀前留下的遗书，也是由柳常在转交给其养子杨康。 谁曾想，其人竟是真德秀的私交好友？ …… 真德秀笑呵呵拱手道：“柳兄辛苦，为取得那金国王爷信任，费了不少心力吧？” 柳常在回礼，苦笑道：“可不是，很多事情都是昧着良心去办的……也不知后世人会如何说我……” 真德秀认真道：“柳兄为我大宋深明大义，不惜个人名声荣辱，潜伏在金国王爷身边，即便史笔如刀，也定不会埋没柳兄之功！” “呵呵……”柳常在再次苦笑：“如今我倒希望史书把我这般失败的潜伏者给彻底忘记……好不容易取得那完颜洪烈信任，结果他转头就自杀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这个……只能说世事难料……”真德秀颇有些尴尬回应，两人一时无语。 良久，真德秀道：“不管怎么说，柳兄这一趟仍然是立了功的，现今局势变化难测，金国国势颓然至此，便是几个月前又如何能想得到？现在既然完颜洪烈已死，柳兄不如跟我一同回大宋吧？” “不急，先等等……”柳常在沉吟道：“完颜洪烈虽然死了，但其子完颜康……我觉得其动向还是值得关注……” “哦？”真德秀失望道：“完颜洪烈一死，光留下一个年轻小子又有何用？” 他皱眉望向柳常在道：“柳兄，我知你看不惯朝堂上那些蝇营狗苟，但你想要一展胸中抱负，终究要去那染缸中走上一圈！想当年你才学犹在老夫之上，若不是过于清高，现如今怎么也能搏一个二三品的官职……” 柳常在笑道：“真兄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不是找借口推辞回大宋，那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确实大有文章可做！” “那完颜康其实只是完颜洪烈养子，其为汉人血脉，真名为杨康！他跟完颜洪烈感情深厚，现在虽然知道了自己身世，在大宋与金国之间有些摇摆不定，但是后来仍是决定站在金国那边！” “哼！”真德秀这才释然，却又听得极为恼怒：“此人既然是汉人血脉，却行此认贼作父之事，当真不堪！” “真兄莫急！”柳常在笑道：“那杨康虽然选择了金国，可毕竟血脉上还是我炎黄子孙，相对于其他金国皇族而言，天生就对汉人多一分亲近！若是有信任的人在身边，不断对其施加潜移默化地影响……” “哦……”真德秀不禁失笑：“柳兄所图非小啊，这是要学那断臂的王佐，游说完颜康认祖归宗？” “王佐？”柳常在疑惑道：“此乃何人？” “哦，柳兄不知也不奇怪，这是近段时间流行的一部评书，先是在嘉兴风靡起来，后来又传到临安，唤作《说岳全传》，讲的是岳武穆抗金之事，其中虽然情节多有臆造，故事却颇为吸引人……王佐便是里面一个心怀忠义的人物，为了说降一位不知自己身世、处在金营的汉人猛将陆文龙，不惜自行断臂，施展苦肉计潜入金营，最终说服那陆文龙降了大宋！” “竟是如此一部奇书？那王佐若是真实人物，倒是一个狠人，吾不及也！……不过如此倒也让我更添了一份信心！” “……既然柳兄做了选择，我也不好多说，可那完颜康即便继承了完颜洪烈的所有，毕竟年轻，在金国朝堂上能否站得住脚？他毕竟只是一个王爷之子，又能获得多大权力？” “呵呵，真兄你有所不知，完颜洪烈死前所做安排颇为详尽，现如今金国国运崩溃在即，即便在朝堂上取得大权也已经难以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完颜洪烈的安排却是另辟蹊径，从另一个你我都没想到的地方入手！” “不得不说，这完颜洪烈当真是金国皇族难得的人杰！可惜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天妒英才，居然叫此人生在金国，目睹金国颓势心灰意冷自行了断……” 柳常在四处张望一下，见四下安全，便小声与真德秀密谈起来，话语间偶尔漏出些许零散的词来，比如“山东”，又比如“红袄军”之类…… …… 当晚，真德秀很晚才归来，也不知去做了什么，只是笑眯眯的很是高兴模样，周念通想要旁敲侧击打听一下，跟他聊了好一会儿东拉西扯的废话，不但啥也没问出来，反而自己这边被动透露出不少消息，这才颓然发现，跟这种老狐狸玩心眼子，自己这小年轻实在太嫩……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宋的国策 第二日，众人收拾好行李，便一同北上。 周念通跟真德秀说好了，去见一见金国与蒙古大军的对峙，再前往蒙古一趟，然后便回。 旅途之中，周念通与郭靖切磋了数场。 不得不说，郭靖虽然智商略有欠缺，但是实际上在武学上的天资与悟性相当高。 这半年多来，他虽然四处奔波，但是并未荒废武功，日夜勤练不辍，功力大进，二人之间的差距大大缩短，周念通现今要压制他竟然已经开始感到吃力了。 当然，这不是说周念通半年来偷了懒，实际上到了周念通如今的境界，要在武学上每取得一个小突破都已经相当困难了。 当然老弟周恒通那种开了挂的家伙除外…… …… 在二人切磋之时，李莫愁也与小黄蓉一并切磋了几回，目前李莫愁胜数占优。 二人都是名门之后，家学渊源，难分高下，这主要是李莫愁要比黄蓉大上两岁，功力更深些，此外，初学乍练的玉女素心剑法实在无解…… 四人练武切磋之时，新加入的同伴真德秀那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惊呼叫好，因为他不是江湖中人，完全不会武功，几人倒也没什么避讳。 就是有时候周念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真老头你那眼神不太对啊，他们是切磋又不是耍猴的啊喂！ 除了练武，周念通与那真德秀攀谈，倒是对其改观不少。 他原以为这般位高权重的高官，又是着名的理学家，必然是顽固死硬的老封建，老古板，不见那些明清之时的腐儒祸国殃民之态？ 哪知这一聊上，倒是叫他刮目相看！ 这真德秀虽然也在一些原则问题上挺顽固，但大多数时候表现得相当宽容，对周念通闲聊之时无意间抛出的后世思想新理论也很好奇，接受得很快。 此人言语还颇为风趣诙谐，引经据典，将李莫愁黄蓉两个小姑娘逗得大笑。 这可真是颠覆了周念通的观念了，理学家要都像真德秀这般，何至于后世遭遇那么多骂名？ 不过也是，这理学刚刚诞生没多久，一门新的学问在诞生初期总是充满生命力、可以接受吸纳新知识新思想的，现在理学家们也不是以后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古板，至于后世……只能说好好的经硬是叫那些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 周念通还跟真德秀聊了聊现今大宋与蒙古结盟共灭金国的国策，也不怕犯什么忌讳。 周念通直截了当，直言大宋此举简直是愚不可及，将会生生毁灭掉自己与强大蒙古之间的唯一屏障，面临最为危险的局面。 真德秀却持不同意见。 他指出，大宋朝堂上虽然也有不少奸佞之辈比如史弥远（他真某人与史弥远乃是政敌），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忠直的（滤镜视角），才干也远超常人，怎么会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别的不说，大宋联金灭辽，而后险些被金所灭的旧事不过百年，那可是前车之鉴！ 眼下这宋蒙结盟灭金，并不是史弥远那般权倾朝野的奸臣独断专行，乃是无奈之下的最优解，是朝堂之上各位大人殚精竭虑做出的、现今对大宋最为有利的方案！ 说到这里，真德秀竟是对金国上下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言这金国统治者简直都是猪脑子，面对蒙古大军连战连败不说，明明尚有还手之力，竟被对方吓得迁都开封汴京，将北面大片土地拱手相送，不但自行切断了北逃的后路，也丢失了大片战略迂回的空间，国力也因此大衰。 不但如此，明明面临蒙古那般强大的威胁，不思团结大宋共同抵抗，反而盲目南下争夺地盘，跟宋国大打出手！ 这金宋两国原本就有世仇，宋人对金人恨之入骨，金国若是在危急之时对大宋好言相求，主动免除岁币，争取宋国的支持，或许大宋朝堂上还会考虑跟金国结盟对抗蒙古的可能，但是被他们这一闹，彻底没门儿！ ——他们朝堂之上的高官们也怕被群愤激昂的百姓堵门骂啊！ 再看金国，丢失了大部分土地，精锐军队要么被蒙古歼灭，要么损耗在南下跟大宋的征战中，现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回天乏术。 而今，金军虽然与蒙古大军尚且还在潼关-黄河防线上对峙，实则已经只能被动挨打，蒙古游骑可以随意深入金国腹地，搅得处处烽火，甚至现在宋金交界线上，都已经能够偶尔看到蒙古游骑的身影！ 这种情况下，金国已经不足以成为宋蒙之间的屏障，可以说已经灭亡在即！ 因此，跟金国结盟对抗蒙古已经是完全不现实的方案，此时大宋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在金国灭亡之时获取最大的利益，以应对之后直面蒙古的危机！ 唯一能做的，便是趁机“和蒙攻金”，尽量拖延必将到来的宋蒙大决战，使南宋获得足够的准备时间。另外，这样也可以趁机抢得一些金国的旧地盘以增加战略纵深，并向蒙古人展示自己的实力，稍作威慑。 这才是现在大宋做出联盟蒙古，共同灭金决策的原因，这是大宋唯一的正确选择，要怪就只能怪金国君臣自己作死！ …… 真德秀一番深入浅出的解释，听得几人连连点头，周念通更是将之与之前完颜洪烈的辩论对照，深刻感受到一流政治家与二三流之间的差距。 原来宋国朝堂上下并不都是白痴饭桶啊…… 想想当日与洪七公黄药师密谈时，二老也说过类似的话，告诉周念通宋蒙灭金乃是无法阻止的，只能另作打算，不得不说还是老一辈人看得通透！ 只是大宋朝堂上目前的应对虽说并无错处，但时局沦落到这一步，终究还是国策的问题。 大宋自诩华夏正统，炎黄子孙，文化上成就颇为灿烂，经济也是数一数二。 唯独这军事与国际地位，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起来，不同于汉、唐时期时是一个大一统国家，宋朝从建立起就先天不足，仅仅偏安南方，始终处于北面游牧民族威胁之下。 辽国在时，整日被辽国欺负，卑躬屈膝年年输送岁币，屈辱之极； 辽国灭亡，北面邻国换成金国，那更是屈辱，险些被人家灭了不说，更是直接对人家称臣纳贡，后来又自称侄国，硬是矮一大截！ 到如今金国势弱蒙古崛起，几国博弈间，宋国仍是最弱一国，只能小心翼翼精心算计，夹缝中求生存，三个鸡蛋上跳舞！ 朔源起来，恐怕要把一切归结于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头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回返草原 周念通对赵匡胤并无偏见，此人雄才大略，确是豪杰。 只是其得国不正，乃是欺负前朝孤儿寡母抢到的皇位，也因此害怕将来手下握有兵权的将官学他一般造反，于是定下了重文轻武的国策，从此大宋便是一条腿走路！ 历代大宋皇帝、宰相，朝堂上手握大权之人，不但对武将极尽轻贱，同时还警惕万分，对武将的防范远甚于对敌国！ 在他们眼中，边境入侵的敌国大军不过是疥癞之疾，割点领土掳走些贱民，最多再上交些保护费，磕几个头喊人家一声爹而已，这些都是小意思洒洒水； 但是自家手握兵权的武将才是心腹大患！ （清朝末年慈禧太后喊出的那句着名的“宁与友邦，不予家奴”的口号，其思想归根结底只怕是从宋朝延续下来的！） 长此以往，这大宋朝便成了如此病态的状况，军队孱弱，国家底气不足，面对谁都矮了一头。 也导致现如今大宋面对时代变更，北方政权更迭，唯一能做的便是静待新霸主的出现，在旧霸主尸体上占点小便宜，战战兢兢地祈求老天让新的霸主对自己稍微友好一些…… 相对于强汉、盛唐，这堂堂大宋朝便是一个软骨头！ 周念通算是江湖中人，谈论起朝堂之事没有太大的忌惮，这番言论直憋得真德秀满脸铁青，虽是嘴硬地嘀咕了一些“黄口小儿岂懂国家大事”之类的话，却是没有底气与他大声争辩了。 总算是让周念通扳回一局！ …… 周念通与真德秀的谈论算是各胜一局，郭靖却没有心情去理会两人之间的争执。 他回想完颜洪烈的话，结合自己所见所闻，脸色是越来越阴沉，终究是有一天忍不住悄悄找了周念通，直接了当便询问，蒙古国是否真的对大宋极其危险？两国是不是真的会有兵戈相见的一日？ 他本是宋人，却在蒙古长大，对两国都有深厚感情，若是将来真有那一天，无疑会让郭大侠痛苦万分！ 尤其他是遗腹子，从未见过父亲，在蒙古大漠长大的时日里，铁木真对他极好，又是极具领袖气概的大英雄，小孩子天生崇拜英雄，这郭靖内心深处早已把铁木真当成父亲来敬仰崇拜了。 以前没有想过，但以他对铁木真的了解，等铁木真率领蒙古大军灭掉金国、西夏、花刺子模等国，直面大宋之时，难道会就此偃旗息鼓，不去进攻大宋？ 想到这里郭靖竟是整个人都发起了抖来，只觉得惶恐异常，眼神中都透露出对未来的茫然。 …… 周念通虽然难以亲身体会郭靖的处境，但对他此刻的彷徨痛苦倒是略微理解一二。 只因这郭靖的身世说起来，跟天龙八部里的萧峰有几分相像，那萧峰到最后不得不靠自杀来逃避夹在两国之间、难以抉择的痛苦，周念通可不能让郭靖也步这后尘！ 他安抚了郭靖一番，又私下找了黄蓉细细商议，两边都下了决心，要好好看着这容易钻牛角尖的傻小子，免得他想不开！ 几人一路北上，亲眼目睹了金国大军与蒙古军队的对峙。 那蒙古大军比起当年周念通所见更精锐强大了几分，已经是达到了巅峰期，当真不愧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其威猛程度，叫几人看了都咂舌不已！ 周念通当初在中都见过了金国军队，在大宋临安又见到了宋国军队，这一比较，怎么说呢…… 凭借着变异的先天罡气罩，他有信心独自在宋国军队之中杀他个七进七出，再多人围困也可轻松杀透重围离去；若是金国军队，只要不是被上万人团团包围，应该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若是遇上眼前的蒙古大军…… 不要说多，一两千人就够他喝一壶的！尤其这蒙古骑射天下无双，就算突围出去，只怕也会被追得屁滚尿流！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啊…… …… 真德秀见到了真实的蒙古大军后，便一直脸色阴沉，忧心忡忡，也不再有了说笑的心情。 他已经极力高估蒙古大军的战力了，想不到实际上亲眼所见仍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次北上真是来对了，否则若是一直就对蒙古的实力雾里看花一般，将来制定对蒙古态度的国策时怎么可能不出岔子？ 想到这里，真德秀便急着转身南下，回返大宋，去向朝堂上君臣描述一下他的所见所闻。 不过郭靖与周念通的目标是蒙古大漠，尚且未到目的地，此刻肯定不能跟着转头，而让这老夫子独自动身……那不是找死？随便遇上一伙乱兵就死定了！ 所以真德秀真大人也只能按下急切心情，跟随几人继续北上。 走吧，此行或许能见到那大名鼎鼎的成吉思汗，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新发现也说不定…… …… 郭靖几人来到茫茫草原，在蔚蓝无际的天空下奔驰，虽是各有心事，心胸也不免为之一畅。 向遇上的游牧牧人打听了蒙古王帐现在的方位，郭靖便欲带着众人前去，他乍一回到草原，自然是归心似箭，急着去见自己母亲。 黄蓉却与周念通同时道了声“慢！” 郭靖茫然回头道：“怎么了？” 周念通苦笑道：“我说兄弟，你还真是心大啊！就打算这么带着蓉儿去见华筝和铁木真大汗？” 到时候怕不是一声“推出去砍了”，弄得个人头落地，才能让铁木真出了宝贝女儿被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所骗的那口恶气…… 周念通敢说，郭靖一路上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面露纠结之色…… 他挠头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周念通指了指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真德秀，道：“你自去见你娘和铁木真，我与莫愁陪着蓉儿，还有真大人在这边等，你先不要跟大汗说我们的事情，等你那边事了再来找我们！” 郭靖道了声“哦”，便惴惴不安去了。 黄蓉眼巴巴瞅着郭靖走远，忍不住在后面喊道：“靖哥哥，你可不准娶那华筝，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第四百章 西征 郭靖骑着小红马，带着两只白雕低头疾驰，心中五味杂陈，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神不宁，一会儿想着大汗率领蒙古兵，真有一天马踏中原该如何是好？一会儿又想自己跟蓉儿的事情，该怎么跟华筝与大汗交代？ 行不了几十里路，便可见到来来往往的蒙古游骑，郭靖很快被一个率领数十骑的百夫长认了出来，连忙叫手下去报信，又率领其他兵士，叫着“金刀驸马”拜伏在地。 郭靖叫众兵士起身，跟随他们共同未行多远，就见一马疾驰而来，马上一人兴冲冲喊着郭靖的名字，正是拖雷。 拖雷与郭靖是从小结拜的安答，感情非同一般，兄弟相见俱都大喜，抱在一处。 原来这一年多来，拖雷原本跟其他王子、大将木华黎等人一样，各率兵马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眼下西夏已经离灭国不远，金国军队也被打的溃不成军，正要再接再厉，一口气打到如今的金国首都汴京去。 哪知成吉思汗忽然召集诸位王子将军在漠北会和，拖雷便带了一部兵归来，恰好遇见郭靖。 两人寒暄已毕，拖雷便拉着郭靖的手兴冲冲去见铁木真，边走边说：“华筝若是知道你回来，不知有多高兴！还有你娘，我们快些见过父汗，就去看她！” …… 郭靖跟随拖雷来到蒙古金帐，通报一声后便进帐拜见成吉思汗，但见帐中诸王诸将均已到齐，排列两行。 成吉思汗见到最喜爱的小儿子拖雷归来本就一喜，又见到郭靖更是开心，笑道：“我的金刀驸马回来了！” 拖雷禀告过军情便入座，轮到郭靖时，成吉思汗故作严厉道：“我令你去中原，取下完颜洪烈的人头，可做到了？” 郭靖心中正在忐忑，听闻成吉思汗并未提到华筝婚约的事情，不由心中一松，告罪道：“禀大汗，我亲眼所见，那完颜洪烈已死，只是……人死为大，我并未割下他的人头，甘受大汗责罚！”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道：“我那也只是个说法，那完颜洪烈倒也算是个英雄，英雄尸首确实不该折辱！完颜洪烈既然已死，你这任务也算完成了，为何要责罚？且先起来，你来的正好！” 郭靖答应一声，起身站在拖雷身侧，听成吉思汗排兵布阵，安排攻金事宜。 等会议结束，他又被拖雷拉着去见了华筝，跟着又回家见了母亲。 华筝与郭靖母亲李萍自然是惊喜万分，郭靖面对华筝的热情却是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表现出来，甚是难受。 等到华筝回去，早看出儿子不对劲的李萍追问一番，郭靖便道出了在中原与黄蓉相识相恋的过程，此事让李萍听得目瞪口呆。 作为宋人，她自然希望儿子娶一个中原汉人女子为妻，但成吉思汗待她母子不薄，那华筝也一直曲意讨好，她也颇为喜欢…… 而且当日成吉思汗封郭靖为金刀驸马之时，他们并未拒绝，此事基本上已经定下，若是反悔，惹得成吉思汗大怒不说，也在信义上有亏，与她一直对儿子的教导相悖。 母子俩商议两日找不到办法，郭靖又说了对成吉思汗将来可能攻宋的担心，这下李萍更是慌了神，思来想去，她索性跟儿子说，母子俩一齐离开蒙古返回家乡，也不用去操心这些事！ 郭靖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只是他尚且有些犹豫是否就此离开，况且不告而别不也同样是信义有亏？ 他告诉母亲，自己就算离开，也要先跟成吉思汗、华筝、拖雷他们说清楚，便不再去望母亲担心的眼神，硬着头皮离开蒙古包，前去蒙古金帐。 哪知走到半路，就见成吉思汗召集兵将的号令发出。 原来成吉思汗已经知晓花刺子模国对他蒙古国的挑衅，果然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决定派兵攻打花刺子模。 身为宋元期间最出色的军事家，成吉思汗当然不是一怒兴兵，只是金国集中所有兵力布防潼关-黄河防线，虽然颓势几乎已经不能挽回，但是烂船还有三斤钉，这最后的兵力颇为顽强，急切间却也难以攻下。 因此成吉思汗已经在思考另开战线，也能掠夺财富改善一下蒙古的经济情况，正好遇上这事，只能说花刺子模这是撞枪口上了。 …… 郭靖进入金帐，正赶上成吉思汗调兵布将，吩咐攻打花刺子模的事情，他心说自己私事不好影响大汗的公事，便站在一边，却被成吉思汗一眼瞧见，当即便命其随自己西征。 考虑到郭靖金刀驸马的身份，将来便是自己的爱婿，成吉思汗直接决定封郭靖为大将“那颜”之职，命他统领一个万人队。 郭靖一向对成吉思汗极为尊敬，领兵西征这种事也没违反他的做人原则，况且他也有心跟随蒙古大军，一路上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是否蒙古军队真的如此可怕？ 因此对于成吉思汗的认命，郭靖下意识便要答应，只是这当口，他忽然想起了周念通曾经对自己的嘱咐。 “兄弟，你回到蒙古，我猜成吉思汗必定任你为大将，率军西征！你得记住，你跟那花刺子模既无恩也无仇，无仇，你就不要领兵厮杀花刺子模的军士与百姓，徒造杀孽；无恩，你也不必管他们死活！总之，你既不可带兵在花刺子模妄造杀孽，也不能因见不得杀戮，一时心软害了自己！” 周念通这番话说得郭靖云里雾里，不过本着“大哥说的话准没错”这一中心思想，郭靖立刻出言推辞成吉思汗的认命，只说自己乃是江湖人士，只知道个人好勇斗狠，不懂行军打战，若是统领一军，只怕会打败仗！ 他请求成吉思汗，只让他担任安答兄弟拖雷的保镖，大军之中保护拖雷安全即可，却不要把一军之责压在他身上! 成吉思汗被郭靖这天真之语逗得哈哈大笑，心底倒也对他与拖雷之间的感情有几分感动，便半推半就，随便封了郭靖一个百夫长的职位，只管跟随在拖雷身边负责保护他，不必参与战事！ 接下来成吉思汗调兵遣将，花费了数日时间，郭靖此刻身上没什么职责，空闲得很，便乘机去找周念通几人。 第四百零一章 郭母回乡 周念通几人在草原上等了数日，已经颇为不耐烦，见郭靖说了整桩事情，周念通不禁伸出大拇指：“可以啊兄弟，关键时候主意拿得稳！” 小黄蓉也对郭靖坚定的态度表示赞赏，只是这事发突然，终究没有跟成吉思汗与华筝说清楚感情问题，叫她有些不乐：“那靖哥哥真的要跟着去花刺子模？这一路上那么远，打仗也危险……不行，我也要跟着！” 周念通思考了一会儿，正巧之前黄蓉给丐帮下的命令已经传到，他们等的几日，陆续有好几十名丐帮弟子前来相助，其中便有当日在君山丐帮大会相识、处得颇为融洽的九袋长老鲁有脚带队。 他便笑道：“如此，兄弟你便把这些丐帮弟子编入你的百人队中，对外就说是中原江湖上的朋友前来投奔，蓉儿也可以混进去！” “而你娘那边，正好你可以跟成吉思汗说她思乡心切，希望能托朋友送回大宋，想来你既然随军西征，成吉思汗不会起疑，答应的可能很大，我们正好带你娘回大宋！” 郭靖大喜，心说母亲若回了大宋，自己便没了后顾之忧，当下忙不迭地答应了。 边上装透明人的真德秀却不答应了：“这就回去啦？我还想见一见那成吉思汗呢！” 周念通笑道：“真大人，没啥好看的，跟普通人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他确是目光犀利，有识人之明，你若是跟他见了面，只怕一个照面便被认出来是大宋高官，到时候万一想留你下来为他效力可就糟了！” “……” …… 对成吉思汗提出的请求如同预料一般被爽快答应了，李萍知道分别许久刚刚团圆的儿子要远征万里之远，很是不舍与担心，但她也知道郭靖主意拿得稳，便没有拖后腿胡乱劝说。 好在听儿子说他并未被任命什么需要冲锋陷阵的职务，只需要跟在安答兄弟拖雷身边保护即可，想来安全性颇高，李萍倒也心下安定了许多。 而对于安排自己回大宋之事，李萍当然愿意，她收拾好行李，跟着郭靖见到了周念通与李莫愁，俱都亲近高兴得很。 她又一眼见到黄蓉，不用别人介绍，便猜到眼前这个明艳娇俏、可爱至极的小姑娘必定就是儿子心爱之人，当下拉着她的手便舍不得松开了，从上看到下，从头看到脚，只觉说不出的喜欢。 而周念通也算是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黄蓉如此羞答答的模样，在一边吃瓜吃得甚是开心。 可惜相聚时日没法太长，马上周念通要带着李萍南下，而郭靖黄蓉则要随军西征，前往万里之外的花刺子模。 李萍看着黄蓉，想到这么一个花朵一般娇嫩的小姑娘居然要陪着儿子行军万里，受那颠沛流离的出征之苦，不禁心疼得不行。 她拉着黄蓉的手舍不得放开，一边却用最严厉的语气叮嘱儿子，一定要保护好蓉儿，绝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郭靖连声答应，周念通自然也要嘱咐几句，关键就是让黄蓉看好郭靖，这一路西征可以仔细观看大军战事，跟武穆遗书里的知识对照印证，却千万不要亲自出手指挥军队，免得让成吉思汗发觉其军事指挥上的潜力！ 此外，不要亲自出手杀戮花刺子模的人就行，也别圣母心，对方人死多少跟你无关，反正又不是你杀的！ 眼见两人俱都点头答应，转身回返蒙古大军，周念通几人望着他们背影，心中牵挂不已…… …… 带着李萍与真德秀南下，回返大宋，周念通一路上弦都崩得紧紧，生怕一个疏漏让两人发生意外，直到进入大宋境内才松一口气。 好在北边因为蒙古大军西征开拔，虽然还留有一支军队对金国保持进攻压力，但是毕竟战争烈度小了许多，国际间的紧张气氛大大缓解，连带着大宋这边似乎也安分了不少，算是让山雨欲来的战争气息稍微松快了些。 因此一路上还算平安，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安居乐业的村落，带着和平安详的气息。 或许，这也是中原百姓最后平和宁静的日子了…… 回到大宋，首先是送真德秀离开，老夫子归心似箭，很快与他们分手独自前往家乡福建路建宁府。 临行之际，他与周念通促膝长谈，又悄悄告诉了周念通那潜伏在完颜康身边的柳常在的消息，吩咐他时常关注。 下面任务便是护送李萍前往嘉兴即可，正好江南七怪都在那边，想来他们几个在家也待得够久了，见到李萍这老姐妹不知该有多高兴？ 李萍在蒙古待了快二十年，那是日思夜盼着想要回到宋国家乡，来到宋国地界以后，看见什么都能激起她过去的回忆，动不动便是热泪满眶。 周念通与李莫愁一路上好言相劝，总算让她心情平缓。 终于来到嘉兴，到柯家庄一打听，江南七怪，连同杨铁心包惜弱夫妇居然一个不在？ 跟柯家庄里柯镇恶的侄子细细打听，周念通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却原来杨铁心包惜弱的义女穆念慈，之前来嘉兴投奔他们，与二老住在一起。 那穆念慈已经怀了身孕，并且在一个多月前已经生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乃是她与杨康的孩子，杨铁心夫妇亲亲的宝贝孙子！ 老两口开心之余，抱着孙子不禁升起了落叶归根的想法，想带着孙子回到临安牛家村，到时候不必寄人篱下，虽然儿子不在身边，但能含饴弄孙，不知道多美？ 正好从丐帮得到消息，完颜洪烈已死，听到这消息包惜弱免不了暗暗伤心一场，杨铁心却是大松一口气。 他们借住在嘉兴柯家庄，原本就是因为害怕回到临安牛家村老家居住的话，那完颜洪烈会再找了来。 眼下完颜洪烈既然已死，没了后顾之忧，那还不回家去，等什么？ 于是等穆念慈坐完月子，老两口便赶着马车，带着母子俩一同回了临安。 江南七怪放心不下，便也跟着一同前去，这周念通三人来的不巧，他们刚走没几天！ 第四百零二章 偷袭的婴儿 没奈何，在柯家庄借住两天，让李萍缓解了一下旅途的疲劳，周念通便再次启程，前往临安！ 在临安找到牛家村的遗迹，果然见到了江南七怪和杨铁心一家，因这牛家村已然破败，正在动手清理荒废的遗迹，准备重建房屋。 故人见面，少不了寒暄一番，尤其是李萍与杨铁心夫妇，多年未见，自然是抱头痛哭。 杨铁心那是伤心不已，已经知道真相的他自觉大哥郭啸天乃是受了自己夫妇连累才会身死，一见到嫂子李萍便跪下给她磕头赔罪，包惜弱也跪在一边同样磕头。 李萍搀扶不及，想起自己的亡夫，也跪下抱着包惜弱痛哭失声，好好发泄了一场。 待得众人劝止，三人也算是心情稍缓，互相搀扶着起来，慢慢诉说这分别二十年来的经历。 周念通一眼看见边上站着一女，正是那穆念慈，刚才也跟着流泪不已，此刻双眼尚且有些浮肿。 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着不到两月，白白胖胖可爱得很，正睡得香甜。 周念通走了过去，有些不可思议道：“穆家妹子，你也在啊？这……这是杨康的孩子？” …… 听到这话，穆念慈有些苍白的脸庞上飞起两朵红云，很是局促地行了个礼：“周大哥，这……是的。” 最后两字如同蚊呐一般，明显很是羞不可抑。 周念通知她心中忐忑，笑道：“我与郭靖结拜，郭靖又与杨康结拜，这样算起来杨康也可以算是我的结拜兄弟了，你不妨跟着杨康喊我一声大哥便是。” “这孩子好生可爱，想来那杨康若是知道，定然惊喜不已！” 周念通看着那孩子，心中感慨，未来的神雕侠就在眼前！ 这一世他的命运肯定比原着里好上不少，至少祖父祖母俱在，不会缺少疼爱他的人，应该也不至于跟着母亲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导致幼年丧母沦为孤儿！眼下父亲虽然不在身边，可还在人世，将来也不是没有相聚的可能！ 穆念慈咬着嘴唇，抬起头鼓足勇气问道：“大哥，你近来可是见过了阿康？他……还好吗？” 周念通苦笑道：“那完颜洪烈当着他面自杀，你说这打击多大吧！不过后来看他似乎心情已经好转了一些……” “那……那他会不会回大宋，会不会回这里？”穆念慈满怀希望问道。 “这……”周念通回想着杨康当初的话，迟疑道：“他似乎有些计划，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但是也没说死……” 犹豫了一下，周念通道：“或许……他自己也还没想通，但我想至少，未来有一天可能会回来，认祖归宗吧！” “是吗……”虽然知道周念通这话里安慰成分居多，但是穆念慈仍是感受到一丝希望，低头望着怀中沉睡的婴儿，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宝宝，你有机会见到你爹爹了啊……” 那一瞬间绽放出的母性光辉，堪称美得惊人！ …… 周念通有些尴尬地转开眼，李莫愁却没什么忌讳，直接便凑了上来：“穆姐姐，这孩子真可爱！能让我抱抱吗？” 生性开朗活泼的李莫愁是极喜欢小孩子的，当年她师妹小龙女在襁褓之时可没少被她“玩弄”。 之前在终南山，周家三少周永通出生以后也是深得李莫愁喜爱，只是三少爷虽小，说起来算是李莫愁未来的小叔子，这种关系终究不太方便让她整日抱在怀里。 眼下见这穆念慈之子，长相比周永通还要可爱几分，不由引得李莫愁有些蠢蠢欲动。 穆念慈见李莫愁满眼喜爱之情，也忍不住微微含笑，道：“可以啊，只是你要小心着些，他还没睡醒呢！” 李莫愁小心翼翼从穆念慈手中接过孩子，手脚极轻，果然是没有将孩子弄醒，依然是睡得香甜。 她抱着婴儿与穆念慈坐在一起，随意拉扯一些家长里短，时不时低头瞧瞧婴儿的睡脸，满是喜爱之色。 “穆姐姐，这是男孩子吧？给他起了名了吗？” 穆念慈微笑道：“是男孩儿，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我们还没想到合适的名字，眼下就叫他小名，宝宝！” “噗——”周念通听得暗笑，神雕侠小名杨宝宝，这喜感十足啊！ 不过这小子也该知足了，至少没起那些黑蛋、狗剩之类…… …… 李莫愁可不知道周念通那边的暗自吐槽，依然是与穆念慈聊着天，话里话外不停问着一些如何生养孩子的事。 这些问题她早就想知道了，只是以前不好意思问未来婆婆瑛姑，眼下穆念慈跟她是同辈的同龄人，这问起来倒没什么害羞的。 穆念慈却被问得俏脸通红，很是局促，突然转移了一下话题：“咦，宝宝醒了！” 李莫愁低头一看，正巧看到怀中婴儿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粉嫩的小嘴开始蠕动了起来，立刻惊喜叫道：“真的啊，嘻嘻，这醒过来更可爱了！我看看——呀！” 少女清脆的惊叫声显得尖利的很，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包括那边正在絮叨着往事的杨铁心几人。 众人惊愕转头望来，却见那婴儿早已经被穆念慈接了过去，而李莫愁双手护胸，满脸通红，表情也说不清是惊是羞，眼角儿似乎泪花都飙了出来。 穆念慈将婴儿接过去轻声哄着，又小声安慰了李莫愁几句，脸蛋也是通红，不比李莫愁好多少！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俱是满头雾水，唯独周念通眼角抽搐。 他可看见了！ 此时已是盛夏，天气炎热，各人身上都是衣衫单薄，那孩子被李莫愁抱在怀中，刚刚睡醒，眼睛都没睁呢，或许是婴儿本能吧，直接就冲着某处高耸，那个吭哧就是一口！ …… 这……这…… 周念通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羡慕嫉妒恨？ 好小子，我都还没能上手呢，倒给你先拔了头筹！ 话说这臭小子女人缘真不是盖的，原着里除了小龙女以外，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郭襄，好几个好女子为他神魂颠倒，一见杨过误终生！ 就连原着里跟他敌对的李莫愁，也曾两次被他抱住，俱都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这回倒好，比原着里更过分！ 这也就因为他是个婴儿，周念通不好计较，不然非叫他见识一下心怀嫉妒的男人的怒火！ 第四百零三章 忽悠 见众人都望过来，李莫愁抱着胸有些瑟瑟发抖朝周念通靠了过来，穆念慈则是脸蛋酡红，低头道：“爹，娘，宝宝好像饿了，我……我带他先进去了……” “哦哦，去吧！”杨铁心包惜弱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 见穆念慈抱着孩子走进了那间临时搭起的茅屋中，李萍的心情也从谈论往事的伤心失落中走了出来：“这是杨康的孩子吧？铁心，惜弱，恭喜你们当祖父祖母了！” 杨铁心与包惜弱互望一眼，苦笑道：“呵呵，算是喜事吧？总算日子有了些盼头，就是我家那孽畜，唉……” 李萍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人都平安就好，这血脉亲情俱在，将来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她望着那茅屋，满脸艳羡，不过想想自家儿子也已经找到了心爱之人，这说不准过不了两年也能抱上孙子，倒也没那么羡慕了。 三人便放松心情，开始聊起了小辈的事情，江南七怪也加进去，此刻气氛比起之前可要轻松愉快了很多。 …… 李莫愁靠在周念通身上，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脸蛋上红晕也渐渐下去了。 周念通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难道问她疼不疼？ ——脑袋想挨小拳拳了是吧？ 情绪缓过来的李莫愁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脸疑惑地小声自言自语：“宝宝干嘛要那样呢……” 李莫愁对于如何喂养婴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她本是孤儿，自幼被古墓主人收养，是吃玉蜂浆长大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就连男女之事都是从市井的言情话本里方才了解一些，用于谈情说爱倒是够了，可话本里也不可能教人怎么哺育婴儿啊？ 她的师妹小龙女，完全是孙婆婆帮着古墓主人养大的，主要喂的也是玉蜂浆； 而周家三少那边，因为关系上的尴尬，连抱都很少让她抱，老娘瑛姑为了保持自己身为未来婆婆的威严，很多事情也从来都躲着李莫愁与何沅君，不叫她们见到。 当初李莫愁还自告奋勇要去收集玉蜂浆帮忙喂养未来小叔子，是被哭笑不得的瑛姑费了好一番口舌婉言谢绝的…… 因此此刻李莫愁对于穆念慈要如何去哺育杨宝宝，那是好奇得很！ 她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便蹑手蹑脚朝着茅屋走了过去，在门口听了听，又悄悄拉开屋门。 “莫愁……”周念通伸手不及，又不好意思开口阻止，只能眼睁睁瞧着李莫愁闪身进了茅屋。 话说你不该是心有余悸嘛？怎么好奇心这么重的呢？ 就听茅屋里传来小声说话，别人听不见，周念通那功力放在那边，跟在耳边说话也差不多了！ “哇，穆姐姐，你……你这里好大！” “啊，李妹妹你怎么进来了……快把门关好！” “呀，他，他居然这样！难怪，难怪刚才咬我那里……” “李妹妹，你……你小声点……” “他怎么吃的那么起劲啊，有那么好吃吗……” “求你别，别说了……” 周念通听着茅屋里传来的虎狼之词，那是满脸尴尬冷汗啊…… …… 周念通正在那边冒汗，杨铁心却是走了过来，拱手叫了一声“周小兄弟”。 周念通忙起身拱手，笑道：“杨大叔不必客气，我跟杨康算起来可以说是兄弟，您就把我当侄儿看便是！”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杨铁心犹豫一下，便也答应了，转而又道：“周贤侄，还要多谢你千里迢迢帮我们把大嫂送回家乡，总算是落叶归根！” 周念通客套一番，道：“杨大叔可是想问杨康的事？” 杨铁心苦笑道：“问不问的有什么意义呢，那孽障压根就不认我……听说当初他曾答应跟靖儿一起去刺杀完颜洪烈，结果最后反而回到那完颜洪烈身边，真是……” 周念通劝道：“毕竟他被完颜洪烈抚养长大，这感情上面偏向对方也是没办法的……老实说，我觉得要是他真的去刺杀完颜洪烈，那才是无情无义呢！” “……贤侄你这话，我倒有些……呃……”杨铁心满脸古怪，想要辩驳却又不好开口，看样子憋得厉害。 周念通心说自己这话也憋心里挺久了，之前听杨康吐露心声，更是感慨颇深，此次索性一股脑说出来，反正双方关系在这，最多他听不进去，无论如何不可能翻脸！ “杨大叔，这养育之恩大于天，杨康是从小被完颜洪烈疼爱，喊了他二十年父王，这骤然要将其视为仇人，任谁也没法转过弯来啊！” “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杨家血脉，那完颜洪烈乃是仇人……”杨铁心皱着眉，奋力辩解道。 “不不不……”周念通摇头道：“就算不看感情，只论恩仇，完颜洪烈对杨康的恩，也远远大于仇！” “这……这怎么说的？” “我这么说您别生气啊，就事论事，他两人之间的仇有哪些？无非是完颜洪烈害死了结拜兄弟郭靖的父亲，这毕竟隔着一层；然后是害您流落江湖，杨大婶跟您不得团聚，这个杨康跟您没什么感情，也不会有什么感触！” “……”杨铁心沉默。 “而那恩呢？养育之恩就先不提了，还有不杀之恩呢！” “啥？” “没错，就是不杀之恩，你也知道完颜洪烈那般枭雄人物，按他的性格，既然知道杨康不是他的骨肉，本来不应该在出生之时就弄死的吗？” “他……他敢！”杨铁心噎了半天，就吐出了几个字。 “敢不敢的不用提了，反正他没去做……我的意思是说，完颜洪烈当年的立场完全有理由弄死杨康，而且对他来说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没有动手，这不算是不杀之恩吗？” “这，这……”杨铁心眼睛瞪得大大，张口结舌。 “而且还不止一次，那杨康可是他完颜洪烈抚养长大，每天都在他眼前晃荡，咱们就算完颜洪烈每天只有一次生出杀心而未动手，这二十年下来也有七千多次了吧？七千多次不杀之恩啊，您说说，这是何等恩义，杨康还能反过来去杀完颜洪烈吗？” “……”杨铁心此刻已经变为绿豆眼，状如痴呆…… 第四百零四章 杨过 周念通将自己心中淤积的话一吐而快，感觉颇为轻松舒畅。 不过转头看看被自己忽悠得已经找不着北的杨铁心，周念通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刚才偷换了不少概念，若是把这杨铁心三观都给忽悠瘸了却又过分了！ 他连忙补救道：“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完颜洪烈已死，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了！杨大叔，杨康现在没有回来认祖归宗，我觉得还是要给他些时间好好想清楚！” “唉……”杨铁心长出一口气：“罢了，毕竟我没有养育过他，也没资格说什么……听天由命吧，好在至少孙儿能在身边……” 此刻茅屋门打开，穆念慈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婴儿走了出来，脸蛋通红，几乎都快冒起了烟，头都不抬，脚步有些急匆匆的，似乎在躲着什么。 后面李莫愁满脸好奇，亦步亦趋跟着，还在不住同她说话。 杨铁心隐约听见李莫愁小声央求着“好姐姐，叫我也尝尝嘛……”之类的话，不知所以然，但见二女模样貌似亲密，便面带笑容叹道：“念慈回家这些时日，一直愁眉不展，便是孩子出生以后，也只有哄他时偶尔会露出笑容，李姑娘这一来可真好，好歹有个同龄的姐妹说说话……” …… 他转头望向周念通，却见他表情僵硬双眼发直脸上带汗，奇怪道：“贤侄你怎么了，看着不太对劲？” “没……没啥……”周念通深吸一口气，把满肚子吐槽一股脑压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咱们说到哪里了？” 杨铁心望着穆念慈怀中的婴儿，面带慈祥道：“现在我们老两口，最大的期盼便是这个孩子了，好在父辈的恩怨应该不会牵扯到他，他长大后也不至于像他父亲一般恩怨纠缠，正邪难分……” 见周念通点头赞同，杨铁心心中一动，忽然道：“贤侄，这孩子出生已有近两个月，至今尚未取名，我看不如由你来取个名字如何？” “呃？”周念通连忙摇手道：“我不合适吧，他父母都在，您两位祖父祖母也在身边，哪能由我越俎代庖？” 杨铁心笑道：“我这大老粗能起什么好名字，他父亲……先不用提了，就算将来肯回来认祖归宗，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难道十年八年后回来，孩子就十年八年后起名？” “你不是与他父亲算是结拜兄弟嘛，那就是这孩子的伯父，你给取个名字也不违礼！” 周念通一时语塞，推辞不得，只好皱眉苦思，众人见此情境，也全都围了上来，笑嘻嘻等着看周念通能给起个什么好名字。 周念通这边绞尽脑汁想着，却被一群人围着看，恍然有一种当年参加考试被监考老师死死盯着的感觉，不由得鼻尖冒汗，越紧张越是想不出什么寓意深刻的佳名。 他无奈轻叹，心说我干嘛要费那神，用现成的不香吗？ 于是周某人装出一副冥思苦想后偶有所得的恍然姿态，叫道：“这孩子父亲的事情不用多说了，咱们都盼他知错能改，早日回头，不如就叫这孩子为杨过，字改之，如何？” 众人稍一品味，俱都叫好，夸赞周念通果然起了个好名字。 周念通暗笑，心说是金庸老先生起的好，咱可不敢抢人家的功劳！ …… 稍一安静，杨铁心又道：“贤侄，老汉还有一事，求你答应！” 周念通发问何事，杨铁心便道：“请你收这孩子为徒，待他长大些许，便拜在你门下学武！” 啥？当神雕侠的师父？ 周念通为难道：“杨大叔，我从没当过人师父来着……你为何不让他跟杨康一样，拜入全真教？” 杨铁心欲言又止，只说相信孩子在周念通门下更合适，却不说其他。 他心中其实有一股对丘处机的怨气，从未说出口，便是当年郭杨两家祸事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丘老道引来的；而之后又怪丘处机收杨康为徒却不告诉其身世真相，以至于儿子至今不认他这父亲。 只是丘处机说起来也是有恩与他，此事只能憋在心中不好发作，却是恨屋及乌，不愿意宝贝孙子再拜入全真教，当他丘老道的徒子徒孙了。 至于孙子未来的教育问题，杨铁心觉得自己是高宗朝悍将杨再兴的嫡系子孙，为武将世家，而且近年听众人口气，这国家似乎也不怎么太平，自然希望孙子练武，而非习文。 练武的话，眼前这位周贤侄，听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又沾亲带故，岂不是当自家孙子师父的最佳人选？ 见杨铁心坚持，其余人也赞同，尤其李莫愁两眼放光催他答应，周念通无奈一叹，也只好同意了。 自此，周家门下首席大弟子就此确定，未来的神雕侠杨过是也！ …… 师徒名分定下，当然不可能立刻教徒弟，小杨过还不到两个月大呢！ 这临安牛家村，现在破败一片，但是若是好生打理，却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好地方。 周念通在此待了大概近一个月，请了一些帮佣，又亲自化身泥瓦匠。 他这身力气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一个人托梁换柱，忙得不亦乐乎，帮杨家、郭家在废墟上重新盖了房屋，打理干净。 自此，郭靖和杨康就算是在临安府有了一个老家了，老人都居住于此，随时可以常回家看看。 托临安附近的丐帮分舵弟子多照顾着些两家人，周念通便与李莫愁一同离开了。 李莫愁稍微沉默了些，时常走神，嘴角带笑，满是憧憬之色。 周念通问起她，又会有些慌张有些脸红，只说自己想到了明年的华山论剑。 ——想起华山论剑你脸红什么？ 周念通脑子一转便想起，二人预定的婚期便是华山论剑之后，想来小姑娘只怕是在幻想婚后生活了，而且应该是此次小杨过的原因，怕不是连未来孩子的事情都想到了！ 看来小妮子这段时间，天天跟在穆念慈身边，从她那儿学了不少生理知识…… 话说你该不会真的靠着撒娇耍赖，闹得穆念慈没办法，找到机会尝了尝……那啥吧？ 周念通心中好笑，同时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幸福感，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第四百零五章 老巢出事 手头事情办完，周念通却并不打算回终南山，而是带着李莫愁四处游玩。 眼下是中原难得的、相对平静一些的日子，蒙古大军西征，中原也从打成一锅粥的混乱中渐渐安宁下来，虽然战乱未息，至少大规模战争没了。 等蒙古西征归来，便要灭西夏，灭金国，南下攻打大宋，到时候势必兵荒马乱，再无和平的日子。 他周念通自然要乘着这最后的安宁时光，好好陪女朋友过一下二人世界！ 带着李莫愁在临安城好好游玩了几天，尽情欣赏了一下小姑娘欢快的笑颜，周念通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再进临安皇城去见见故人，那位祁王赵贵诚殿下？ 按道理说，这既然是故友，这来到人家地头，总不好视而不见，理应前去拜访。 只是如今身份有别，已经处于江湖和官府两条互不相干的线上，却要考虑避嫌，更何况这位还是未来的宋理宗，又对小黄蓉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思来想去，周念通还是选在某天夜里跑了一趟，以他现在的武功，自然能够做到无声无息，不惊动任何人。 结果周念通回来以后，李莫愁发现他的表情很是叫人看不懂，问也不说，看上去似乎带着些啼笑皆非的古怪，带着些怒气不争的无奈，带着些吃瓜看戏后的感叹。 周念通能说什么？ 说他大晚上跑了一趟皇宫，结果看见那位祁王殿下正左拥右抱，在皇宫御花园中携美同游，乐不思蜀？ 想想大半年前造访皇宫之时，这位虽然也是被宫女们众美环绕，好歹还能做到坐怀不乱，保持该有的矜持，这一比照，哎，人啊，堕落起来可真是快！ 尤其那些同他最亲近的几个宫女，样貌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些酷肖小黄蓉，想来是他赵某人当初欲求之而不得，特意挑选的替代品…… 叫人当真扼腕叹息啊…… …… 对赵贵诚颇为失望的周念通索性带着李莫愁离开了临安，准备好好散散心。 这江南风景自然极美，两人四处游玩，还去了一趟距离不远的建康府（南京），游玩了玄武湖，莫愁湖等名胜。 其中莫愁湖自然是重点，小时候给李莫愁讲了莫愁女的故事后，小姑娘就一直盼望着亲眼见一下莫愁湖的美景，探访一下当地莫愁女的传说，可惜一直未能成行。 此次周念通陪着她专程前来，好好欣赏了一番莫愁湖畔的十里风光，一连几天，湖岸边都回荡着李莫愁悠扬动听的歌声…… 听当地人讲述了莫愁女的各个版本传说后，李莫愁望着伫立在湖边的一个姿势优美的莫愁女雕像，惬意在周念通耳边说着悄悄话： “我真没想到，莫愁女的故事还有那么多个版本，还有这雕像，雕得可真好看！嘻嘻，看上去居然还有几分像我！” “嗯嗯，是不错，可惜雕得再好，又哪里比得上真人呢？”周念通意有所指：“就好比莫愁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眼里哪里还容得下一座雕像？” 不得不说，作为钢铁直男的周念通终于也学会用甜言蜜语哄妹子了，虽然是初学乍练，但也把小姑娘舔得笑逐颜开，小脸酡红，心中小鹿乱撞，半是害羞半是甜蜜。 “不过好奇怪啊，这雕像怎么看上去那么新，像是才建好没多久一样？” “……这个，大概是当地市政部门对于此类艺术品的保养工作比较到位吧……咳咳……” 周念通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他去年曾乘着闲暇专门跑了一趟建康府，在莫愁湖转了一圈没见到当地人有为莫愁女塑雕像，没奈何之下自掏腰包请人建了一座！ 就为了小姑娘哪天乘兴而来探访之时不至于失望，他周某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吧？ …… 游玩了一段时间以后，周念通掐指一算，笑问：“莫愁，这出来也三个多月了，你想回终南山吗？或者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嗯……”李莫愁雪白纤细手指抵着下巴，略一思索：“我记得遇到那位真德秀大人之前，你说过要带我去一趟襄阳，只是后来改去蒙古未能成行，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周念通恍然，拍了拍脑袋：“对了，都把这事给忘了……哎，那里有个算是金手指级别的专享福利，到现在都没去一趟，像我这么心大的穿越者可真不多见……” “嗯，你说啥？” “没啥，那咱们就走一趟吧，我跟你说，襄阳那边的牛肉面，那可是绝对美味啊……” …… 计划不如变化，周念通最终还是没能赶去襄阳，独孤剑冢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去瞻仰了，襄阳牛肉面也只能期待下次了…… 原因无他，有消息传来，终南山那边出事了！ 终南山乃是重阳宫所在，全真教老巢，后来周念通一家在古墓附近搭了房屋，长住了许久，那边可以算是大理柳庄之外的第二个家了！ 老巢出事，自然不能再悠哉悠哉游玩了，两人立刻马不停蹄，赶回终南山。 数日之后，两人赶到终南山下，立刻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这终南山地域颇大，原本全真教只占了部分区域，古墓派在地面以上的部分更是只有方圆数百米，其他地域或是无人所占，或是建着其他一些庙宇，譬如山脚下的普光寺一脉，总的来说颇为安静，人迹稀少。 怎料这刚上山便可见三三两两的僧人在此游荡，有番僧，有中原僧人，也有全真教弟子，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以及些不知哪个教派的道教人士。 这些宗教人士有僧有道有俗，似乎泾渭分明，彼此间隐隐对峙，警觉十足。 周念通一头雾水，心说这是宗教界人士举办什么盛会？ 之前从丐帮得到的消息也是语焉不详，似乎丐帮那边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似乎事态颇为严重，周念通与李莫愁也只得加快脚步，心说到了家总能有个说法。 那些人大多不认识周念通，见其步履轻捷，知道必然武功不俗，有些藏僧便面带不善，意图阻拦。 倒是全真教弟子不少识得周念通，见到他出现眼带惊喜，却并未向他行礼问好，只是默默拦在那些意图阻挡之人身前，让周念通得以快速通过，看样子似乎被嘱咐过，不得向那些人透露周念通身份。 周念通越发觉得心中不安，便拉起李莫愁小手，全力赶路。 他这一发力，哪里还有人能拦得住，便是有少数藏僧突破全真教弟子，拦在周念通前面，也被他轻易绕开。 第四百零六章 密宗来袭 终南山半山腰，乃是一隐世门派古墓派之所在，也即是周念通一家搭屋盖房，现今的居住地。 这里地处偏僻，原本相当寂静，只是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分为数个派系。 周念通一家所建房屋大门朝南，正对古墓入口，屋后北面则是那欧阳锋之墓，而西面则开辟了大片平整土地，长宽各有数十丈，当成一家子平日练功的演武场。 此刻这演武场上对峙着数批人，隐隐分成两派，一派乃是清一色少数民族特色打扮的番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大约两三百人。 另外一派人数就多了，构成也复杂，中原僧人、全真教弟子、丐帮弟子，还有不少其他江湖人士，演武场都站不下，黑压压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严实。 全真七子也赫然在列，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老顽童周伯通一家，其次子周恒通处于最前，表情严肃，紧紧盯着对面。 他身后便是抱着周家三少的老娘瑛姑，以及恋人何沅君，只是自家老爹周伯通却不知所踪，看也知道，必然是跑出去玩耍了。 与其遥遥相对的那群番僧之中也有一人立于最前，身形单薄，穿着普通的布衫芒鞋，若不是留着些许短发，看着倒像是中原的普通僧人一般。 他面色晶莹如玉，仿佛有一层宝光流转，双目微合，神情淡然，看着岁数不甚大，仿佛也就是三四十岁模样。 只是其身上威势十足，且一干番僧竟是隐隐以他为首的模样，看着定然身份不凡。 他双手合十，双目下垂，竟是完全无视对面比自己这边大得多的声势，只是看着周恒通，面容平淡。 在他身边一个密宗僧人上前一步，缓声道：“我密宗上师八思巴亲自来此，已是给足了你们面子！你们可想清楚了，是否愿意交还我密宗至宝？” …… 那番僧声音不大，中气似乎也不怎么充足，但却涵盖全场，偌大一个演武场，就连站在最边角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抛出来，顿时中原人士这边，不少人便窃窃私语起来，场中一片“嗡嗡”之声。 很多江湖人士只是听说西南高原上的密宗中人跑中原来，威逼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当即同仇敌忾，呼朋引伴而来，他们自然是向着自家中原教派的，至于谁是谁非怎知道？ 怎料此刻一听，难道竟是自己中原这方拿了人家的什么至宝？ 那样岂不是理亏，自己这忙也帮得名不正言不顺？当即这帮人就有些聒噪起来。 至于这密宗上师八思巴，其大名在高原上自然是惊天动地，然则到了这中原地界，却是没几个人知晓，倒没掀起什么涟漪来。 瑛姑此时上前一步，怒道：“和尚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要夺去我恒通孩儿的身体，却说什么归还至宝？” 以瑛姑如今的功力，发声同样叫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议论声更大了数倍，不少人更是面露怪异。 原因无他，这话也太容易叫人想歪了！ 什么叫夺去身体？ 这要指的是个花季少女，所有人肯定就以为对面是个馋人家身子的淫邪花和尚了…… …… 那僧人不为所动，淡然道：“我密宗至宝，便是你那孩儿所占之肉身，当日被你们抢夺去，如今自然是要归还！” “你……”瑛姑气得手指发抖，刚要张口，却被周恒通拦住了。 周恒通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老娘，以及担心看着自己的何沅君，对对面那僧人道：“这身体是属于我的，谁要我都不会给！” 周恒通性子冷淡，除了在自家人面前以外，对外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又平淡无比的模样，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这话虽然意思坚定，但是以他那漠然毫无波动的口吻说出，却不免给人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顿时叫在场之人愈加议论纷纷，若不是这双方对话的话语间意思太过古怪，恐怕都认为是周恒通心虚理亏，真的是抢了人家的至宝。 只是听双方所言，这密宗至宝居然是这周家二少自己的身体，这是怎么抢的？又该怎么还？ …… 却原来那密宗隐宗的杨琏真珈，当初因与周念通结怨，从其上师处求得至宝，也即被奉为护法金刚的一具天生肉身，前来大宋寻周念通报仇。 那具肉身不知来历，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出现在密宗，刀枪不入，水火难伤，又被近百位密宗僧人灌入自身精修多年的龙象般若功功力，在其体内汇聚融合，直接推进到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境界，因此力大无穷，堪称天下无敌。 这肉身可以被杨琏真珈那般精神修为高深之人以秘法操控，在中原大发神威，曾轻松击伤大名鼎鼎的北丐洪七公，大闹宋国皇宫，威风一时无两。 只是后来在嘉兴烟雨楼比斗中，这肉身接触到周念通，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其竟然直接脱离了杨琏真珈的控制，反被周念通收入囊中，杨琏真珈更是落败身死！ 不但如此，那周念通不知什么原因，体内有两个意识共用一具身体，此次得到这具肉身，竟是将一个意识打入其中，与其完美融合，这便出现了周家二少周恒通。 消息传到中原以西高原上的密宗所在，顿时一片哗然！ 那具肉身在密宗隐宗之中，作为护法金刚供奉，可见其在密宗之中地位之高。 密宗之中，俱都认为此为上天所赐，乃是天要他密宗大兴的明证，自二十年前机缘巧合获得之后，一直在研究其奥妙之处，所得甚多，这才会出现近百位密宗上师，在坐化之前将毕生修为尽数灌入的举动。 如此至宝，若不是不怕损毁，当初又岂会允许杨琏真珈将其带至中原？ 岂料那杨琏真珈如此不争气，自己殒命也就罢了，竟将这至宝丢失，落在周念通区区一个中原游侠手中？ 这能忍？ 密宗隐宗上下顿时群愤激昂，调兵遣将，安排一番之后宗内高手倾巢出动，前来中原寻找周念通，务必逼他交出此密宗至宝！ 到中原后，密宗之人听闻他们的至宝已经被周念通一个意识所占据，命名为周家二少周恒通，现居终南山，那自然是一窝蜂全冲终南山而来。 第四百零七章 怎么还 这密宗在高原上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势力极其庞大，在中原也有所闻，中原江湖听闻此事，自然如临大敌，再加上周家在江湖上现在也是名气极大，因此江湖众人也是呼朋引伴齐上终南山撑腰。 周家老爷子周伯通乃是全真教师叔祖，这自家老爷子有事能不管？因此全真教亲自下场； 全真教乃是中原第一大教，道教魁首，老大出面了，其他教派能不给面子？因此其他道家教派也纷纷前来相助；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上下，与周伯通、周念通等人皆亲厚，听闻此事自然也不能落后，因此也来插上一手； 还有中原佛门，听闻高原上密宗大举前来，闯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当然也不能装聋作哑，自是同仇敌忾，各自派遣代表前往终南山，力挺周家。 总而言之，本是两人之间的私怨，搞到如今态势，竟是搅得风云变幻，成了中原与高原密宗势力的一次碰撞，当事人若是知晓，只能感叹世事难料…… …… 眼见双方对峙，中原势力自然人多势众，只是派系太多显得有些良莠不齐，且心思未必统一；而密宗那边清一色的大和尚，人数虽是相比之下少得多，只是团结得很，真要冲突起来后果难料！ 眼下各执一词，密宗要求周恒通交还至宝，周恒通则是坚持那肉身属于自己，矛盾焦点一时难决，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此刻场中却有一人站了出来，身后跟着数个后辈。 此人大约六十多岁，在这古代也算长寿之人了，生得慈眉善目，长须雪白，直垂至胸，其一双手掌，竟是比常人大出一半多。 这位老前辈原本家住黄河东岸吕梁一带，乃是当地武林大豪，唤作鲁平戈，少年时曾有奇遇，手上功夫极其了得，有个相当霸气的外号称为“昊阳神掌”。 据说其人性子豪迈，为人却又正直，处事公平，在当地威望甚高，虽未开宗立派，没什么门人弟子，家中也就几个晚辈而已，但光是他一人，便能震慑吕梁一带，宵小之辈不敢稍捋虎须。 那黄河龙王沙通天纵横黄河两岸，手下黄河帮极为嚣张，唯独在吕梁不敢放肆，据说就是忌惮这位鲁老前辈。 此次西夏、金国、蒙古连番大战，这位鲁老前辈也有些经不住，只得举家南下躲避战火，经过终南山之时，听闻这里出现大事，便跟着上山凑热闹。 就听这位鲁老爷子捋捋胡子，和煦问道：“事情大概也听清楚了，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弄不清谁是谁非……只是老夫有些好奇，密宗的大和尚说要这位周少侠归还至宝，可又说这至宝其实是周少侠的身体，这……该怎么还啊？” 此言一出，在场吃瓜群众俱都点头，八卦之色在眼中闪动，等着密宗之人回答。 那位负责发声的僧人淡然道：“怎么还？自然是将那肉身交还给我们！” 鲁老爷子挠挠头，问道：“还是没弄懂啊，这肉身不就是他这个人嘛，莫非是让这位周少侠跟你们回高原当和尚去？” 此话一出，场面上“哄”的一声，皆是大笑。 那发声的密宗僧人依旧淡然：“我等要他周恒通何用？自然是只要肉身，至于这意识，驱离了肉身之后，随他自生自灭便是！” …… 这密宗僧人此话一出，顿时好似烧开的油锅里泼下一瓢凉水，刹那间沸腾了！ 鲁老爷子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咋舌道：“交还肉身，驱离意识……你这意思，岂不就是要周少侠去死？” 那僧人傲然道：“我等只要收回至宝，至于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此话极其傲慢无礼，完全没有将周恒通的生死放在心上，顿时场中大多数人面现怒色。 这周恒通如今也算是中原武林的少年英豪，那密宗僧人如此盛气凌人，话里话外意思便是要周恒通自己主动送上性命，那是不把整个中原武林放在眼中了！ 鲁平戈老爷子虽是好脾气，此刻也不由得怒了：“阁下此言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叫老夫都看不下去！” 那僧人眼睛一翻道：“此事跟你又有何干？” 这僧人也不知是何缘故火气十足，此怼天怼地怼空气一般的话语一出，总结起来便是那经典的“关我屁事、关你屁事”怼人专用语句！ 鲁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冷笑道：“江湖人管江湖事，此事不平，我却要管一管！” 有人牵头，自然就有人附和，何况这位鲁老爷子确实颇有威望，顿时便有人喊了起来：“就是，这番僧欺我中原无人，还请鲁老爷子出手！” 顿时一大片人跟着呐喊，声势颇大。 那鲁平戈闻言便拉开架势，冷笑道：“如此，还请赐教！” …… 那僧人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冷笑。 鲁老爷子还以为对方胆怯，正要嘲讽几句，忽然黑影一闪，从那僧人身后冲出来一人，跃在半空直扑下来，一只手掌铺天盖地一般冲着他天灵盖便按了下来。 鲁老爷子吃了一惊，总算他武功颇高，反应迅速，立刻双掌朝天，“嘿”的一声，以自己精修数十年的昊阳神掌，硬接对方一击！ 只听得“砰”的大响，双方四掌相击，齐齐退开一步，对方退出那步已经站得稳稳，众人看去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番僧，极高极瘦，好似一根竹竿一般，更有一个特色，便是脑门下陷，像是顶了一个碟子一般。 在场武林人士原本有些聒噪，俱都大骂这番僧突施重手，非是英雄好汉，又赞鲁老爷子应变迅速，从容接下对方偷袭，场面上一时热闹非凡。 却见那番僧站定之后，脸色如常，双手合十，好似刚才出手之人并非他一般，任你如何斥骂只是不理。 而另外一边鲁老爷子虽然也是只退了一步，却呆呆站在那边，脸色僵硬变幻不停，众人察言观色，知道有些不对劲，慢慢声音也低下去了。 就见鲁老爷子脸色渐渐涨红，忍了又忍，终于是难以遏制，“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了一大口血！ 第四百零八章 金轮法王 鲁老爷子身后数位后辈齐声惊呼，便要上前搀扶。 这口血喷出口，鲁老爷子脸色好了些许，摆手拒绝了后辈的搀扶，神色颇为沮丧。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一击便落败了，虽然对方有偷袭之嫌，但也仍是大丢颜面。 此刻却见那番僧开口说话，语声相当重浊，且腔调古怪：“能接下我一掌不死，倒也是个人物，且再接我一拳！” 说着竟是上前一步，又一拳打来，拳风呼啸，好似狂风扑面！ 鲁老爷子大惊，之前仓促接下那一掌已经叫他受伤不轻，此刻全身功力使不出五成，若是再来一击只怕自己老命难保！ 然而此刻叫停已是来不及，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双掌齐出，要拼老命！ …… 在众人惊呼声中，忽然一只大手从鲁老爷子身后探出，后发先至，拦在那番僧的拳头之前。 又是一声大响，那只手稳稳托住番僧的一拳，双方就此僵持不动，片刻后方才发力一推，分开站定。 四周惊呼声戛然而止，那番僧退后一步，身子微微摇晃，惊异地望向对面：“何方高人？” 他定睛望去，却见对面乃是一个乞丐，大概五十多岁模样，长方脸，粗手大脚，衣衫上尽是补丁，背着一个大葫芦，脸上笑眯眯的道：“好生热闹！老叫花子来迟一步，这竟是已经打起来了吗？” 鲁老爷子转头看去便是一惊，继而大喜：“洪帮主！” 静寂的四周此刻的爆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宏大的喧嚣声：“洪帮主！竟然是九指神丐洪帮主驾临！这下好了！” 来者正是丐帮老帮主，中原五绝之中占据北丐之位的九指神丐洪七公！ 洪七公去年虽然伤在周恒通前身的手下，但主要是筋骨上的伤势，之后治疗得当，又习练了九阴真经里面的易经锻骨篇、九阳神功、密宗龙象般若功等对于炼体方面有奇效的武学，恢复速度极快。 这一年过去，他不但手臂彻底痊愈，且筋骨更加千锤百炼，武功又有精进。 这位大神身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向行侠仗义，急公好义，那威望是不用说的，此刻见他到场，自然人人欢呼，自觉有了主心骨，今日之事必定可以善了。 …… 洪七公笑呵呵对鲁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鲁老哥许久不见啊！怎么手痒痒跟人动起手来了？” 鲁老爷子连忙行礼：“多谢洪帮主相救！哎，技不如人啊……” 洪七公号称北丐，常年在北方行侠仗义，跟这鲁戈平也是旧识，其虽然居于金国境内，算是金人，但为人正直公正，人品上还是过得去的，洪七公与其不算敌对，还有些许交情。 洪七公与鲁老爷子寒暄几句，又转头对着那严阵以待的番僧笑道：“你这大和尚功力很高啊！定然是个厉害人物，不知叫什么名字？” 那番僧仔细打量了一番洪七公，暗暗点头，道：“原来是中原五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到场，难怪如此厉害！” 先前发声的密宗僧人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密宗圣僧，地位仅在八思巴上师之下，被尊称为金轮法王！” 洪七公脑中一转，想起周念通曾说起过，笑道：“原来你便是金轮法王！听闻你天资极高，年纪轻轻已经将密宗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八层，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说着，他又隐晦地望了后面密宗为首之人一眼，心知那便是一直隐于幕后的密宗精神一脉的领袖八思巴了，从周小子那边听闻，此人极其可怕！ 金轮法王双手合十，低头行礼，以示尊敬。 他原本相当矜持自傲，然则刚才击出那拳被洪七公轻松接下，却也让他暗自凛然，知道面前这老乞丐只怕功力尚在自己之上，并且那一短暂交手，还让他发觉这洪七公竟然也修炼了自家绝学龙象般若功，且火候不浅，起码也在六层以上！ 金轮法王心中恼怒，心知多半是之前自己赐予大弟子多吉的那本秘籍，听说曾被周念通等人取走习练，后来虽然由叫郭靖的年轻人交还给了多吉，但毕竟是流传了开来，到现在也不知几人练过？ 此事却是难办，这龙象般若功本是密宗秘传，密宗之中不少人都有习练，只是能练到较高层次的却不多，之前听多吉所言，那郭靖得到秘籍后不过几个月便练到了第四层，简直是天纵奇才，而那周念通更为可怕，比郭靖功力更深，到现在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而眼前的洪七公，得传龙象般若功最多也不过一年时间，竟也达到了第六层以上，这中原武林当真如此藏龙卧虎，遍地天才？ 他自然不知郭靖洪七公，包括周念通自己练的都是经大宗师王重阳魔改后的速成版龙象般若功，比起他这正版来威力可能稍逊半筹，晋级速度却提升了十倍以上！ …… 洪七公来到众人之前，与全真七子、周恒通一家子寒暄几句，全真七子俱是脸带微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反观密宗众人那边，却是一片凛然。 有这北丐洪七公在此，今日只怕难以轻易得手！ 金轮法王，以及后面冷眼旁观的密宗上师八思巴，均是心中沉吟。 不过他们心志坚定，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那金轮法王虽然对洪七公颇为忌惮，不过想起自家底牌，却也仍是信心十足。 就见一直光是摆pose，从未出声的密宗上师八思巴，此刻忽然朝着周恒通的方向深施一礼，随即发声，连续说了数句藏语，在场之人虽然听不懂，但觉对方语音亲切柔和，充满磁性，都想：“看来密宗之人似乎也不是都是那般盛气凌人之辈！” 那个负责发声的僧人听八思巴说完，便开口翻译，语气竟也柔和了许多：“我密宗至宝是必要收回的，此事绝无商量余地！不过这位周恒通施主，若是愿意主动交出肉身，我等自然也不会眼看着他魂飞魄散！” “我密宗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自有秘法，可以让周恒通施主得以安然转世，还可以保留自身记忆，重活一世！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你等意下如何？” 第四百零九章 激化 密宗抛出来的这个提议再次引起一片哗然，只是这次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却不在这条件适合与否上，而是集中在提议中所言的转生秘法上！ 人活一世，少则四五十，多则八九十，便是老天保佑，让你无病无灾活到百岁，终究逃不过一死！ 而人死之后究竟会怎样，是否会有十殿阎罗，十八层地狱，奈何桥孟婆汤，又有谁知道？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人死之后这辈子就结束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存在，就算真的有下辈子，也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人！ 是以千百年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多少雄心壮志的英雄豪杰，谈到生死便为之色变！ 而听密宗中人所言，他们竟然有办法让一个人带着记忆转生重活一世，这……这跟长生不老也区别不大了吧？ 场中一片嗡嗡嗡的议论之声，更有不少人眼中放光，已经没几个人顾得上去关心周恒通的命运了。 那群密宗僧人环视一圈，得意一笑，又一齐将视线集中在周恒通身上。 …… 周恒通面无表情，毫无动容之色，他身后的老娘瑛姑、未婚妻何沅君却全都急了：“此事绝无可能！” 意下如何？傻子才答应！ 说到底这还不是叫周恒通去死？ 就算能重生一世，带有过去的记忆，也是有了新的身份，到时候还能算是她们的亲人、爱人吗？ 那密宗僧人悠然道：“我密宗已经退让了一步，周施主仍是坚持拒绝，看来也是谈不拢了！既然如此，也不必再逞口舌之争，动手便是！” “哦？”已经了解前后始末，又听得此话，洪七公笑道：“你们是要在这终南山上，与这么多中原英雄动手？” 这中原的武林人士们也停止议论，一齐聒噪了起来。 欺我中原无人，嗯？ 当着在场上千江湖好汉的面，你敢再说一遍？ 那密宗僧人狠声道：“中原武林人多势众，我们自然是比不了的，只是事关我密宗至宝归属，我等却都有以身殉道的觉悟！却不知你们是否也一样不怕死？” 此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些密宗僧人齐齐踏出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同声念起佛号，竟是硬生生把上千人的聒噪之声压了下去。 …… 洪七公，全真七子，包括周家几人都是神情一凛。 这帮密宗僧人竟个个是高手！ 两三百人，有近两百人都是中气十足，弱的也差不多是准一流高手，强的甚至比起全真七子中最强的丘处机老道都毫不逊色，甚至有几人犹有过之！ 其他几十人，虽然看着武功不高，却是目中神华内敛，只怕是密宗传闻中另一专修精神的派系中人，拥有莫测手段，若是轻视，只怕要吃亏！ 在场中原武林人士虽多，却是良莠不齐，二三流的居多，真要火拼起来，只怕真不一定能压得住对方！ 况且听这语气，对方已是人人不惧生死，而中原武林……难道叫这帮乌合之众也跟人家拼命？ …… 洪七公四下扫了一圈，只见他这边的人大多面露犹豫，甚至有些人眼中带有畏惧之色，不由得暗暗叹气。 此时却有一个青年排众而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傲然道：“便是只有你密宗僧人不怕死吗？江湖上好汉，讲究的便是一个义气为先，我等今日定要为周少侠撑腰，就算全军覆没，也死而无怨，叫你们看看江湖男儿的血性！”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叫好，那青年身后更有许多人为之摇旗呐喊，声势不小，竟然隐隐可与密宗中人分庭抗礼。 那帮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神情粗豪，举止彪悍，眼中凶光四射，看着便不是善类，定是混江湖的好汉。 青年身后俏生生地立着一个少女，容貌颇美，却是端庄淑雅，温柔婉约，举手投足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与那群汉子显得格格不入。 这少女紧紧盯着那青年，脸带笑意，一派爱恋倾慕之色。 这青年便是江南太湖群盗的首领陆冠英，太湖归云庄少庄主，陆乘风之子，黄药师的徒孙！ 他一直在太湖上率领群盗做些劫富济贫的义举，此次听闻终南山事变，想到自家与那周家关系颇为亲密，便带领手下来给周恒通撑腰。 那少女却是程瑶迦，乃是全真教清静散人孙不二的爱徒，之前一直借住在重阳宫。 这程瑶迦曾被郭靖所救，便对他有了牵挂，大着胆子离家出走，独自来寻，却亲眼见到了郭靖与黄蓉的亲密。 少女情窦初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丝尚未倾诉便半路斩断，一时迷茫无措，跟着众人回了重阳宫。 之后周家三少出生，陆冠英代表其父来终南山相贺，可能是历史修正力大神发力吧，便与这正处于迷茫中的程瑶迦看对了眼，走进了少女心房。 程瑶迦的师父孙不二觉得双方身份也算门当户对，并未干涉，这眼看都快要谈婚论嫁了。 …… 此刻陆冠英出面为周恒通撑腰，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侃侃而谈，神情自若，颇有一番少年英豪的气概，看得程瑶迦美目闪亮，很是欣喜。 而全真教弟子、丐帮弟子也纷纷站出来呵斥密宗中人，表示站队周恒通。 有前面这些人做榜样，原先不少心生胆怯的江湖人士一时羞愧，鼓起勇气也跟着大声帮腔，吵闹非凡。 密宗众僧人见他们本来先声夺人，眼见气势上将中原众豪压在下风，却被陆冠英跳出来，把局势扳了回去，个个面现怒色。 洪七公却是心中有些叫苦。 此举给周家大涨声势，也给中原英雄争了面子，本是好事，但是那密宗中人个个是被宗教洗了脑的狂热分子，那是真的悍不畏死！ 此刻就好比一个火星落入火药桶，若是一个不好，两边真的火拼起来，那便是生灵涂炭！ 就算数千中原的江湖中人能胜，那也定会是尸横遍野的惨象，不知要死去多少，洪七公乃是大仁大义的英雄侠客，怎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第四百一十章 方案 他正要开口调解，却见周恒通朝前迈出一步，漠然道：“此是我跟你们密宗之事，用不着牵连他人！有什么说法，便划下道来，我一人接着便是！” 洪七公暗赞，心说这周恒通小子别看远远比不上他哥周念通活跃，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过关键时候也不含糊，真的有担当！ 他连忙跟着上前，气贯丹田，朗声说道：“此事原是因那杨琏真珈与周念通的个人恩怨而起，份属江湖纷争，如此自然江湖事江湖了，咱们便按江湖规矩解决！” 那密宗僧人问道：“若是按江湖规矩，又该如何解决？” 洪七公道：“自然是以实力定胜负，我看不如这样，双方各派出三人，比试三场，那一方胜得两场，便算是最终获胜！若是我们这方败了……” 说到这里洪七公忽地犹豫，只因此事牵连到周恒通的性命，若是一个不好真的败了，难道真叫那小子把命赔出去？ 密宗僧人笑道：“若是你们输了如何？难道那样还不愿意归还我密宗至宝？” …… 此时，密宗为首的八思巴忽然又说了几句话，那负责发声的僧人恭敬听了，又道：“也罢，我等便再让一步，若是我密宗获胜，也不必非要周居士献出肉身，徒丧性命，便如同之前那位鲁老爷子所戏言，叫他跟我等回xz，拜入我宗便是！” “……”这一番话又是叫众人议论纷纷，此次却是人人表情柔和了不少，均觉密宗倒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明显心中都倾向于接受。 洪七公等人却是心中苦笑，心说恐怕这才是密宗真正的目的，之前抛出来的方案，只怕是用来做前戏，方便讨价还价！ 这若是密宗一心要周恒通的命，他自然不肯，只会下定决心拼个鱼死网破！ 可像现在这般，先提出这种绝不可能答应的要求，之后再故作退让，感觉就容易接受多了！ 这密宗中人不愧是混宗教的，谈判之道精通的很啊！ 此时何沅君却是无法接受，刚欲出言反对，就见那密宗僧人扫了她一眼，补充道：“我密宗也不禁嫁娶，这位周居士大可作为在家弟子，不妨碍男欢女爱！” “……”何沅君讷讷住了嘴，满脸通红。 男欢女爱什么的，说得那么露骨，讨厌死了…… 洪七公再次苦笑，心说反对的理由都被堵死了，这要说密宗不是有备而来，谁信？ …… 只是虽说如今看来周恒通已经没了性命之忧，这三场比斗还是要进行，而且还必须尽全力争取胜利方可！ 要不然原本作为中原少侠、前途无量的周恒通就要去密宗当弟子了！ ——话说这么做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好歹算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 洪七公按捺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出言道：“既然如此，咱们便议一仪双方比斗的人选！” “可！”密宗僧人叫道：“我方便由八思巴上师，以及金轮法王亲自出手！至于第三人，想来前两场赢下，也不必再选！” “……”洪七公一愣，心说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别的不说，那周恒通小子一身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功力，堪称当世无敌，难道你们能够对付？ 等等，那龙象般若功乃是密宗镇教神功，周恒通这一身功力又是来源自密宗，说不准里面藏了什么暗手，不得不防！ 就比如那八思巴，至今尚且不知其手段如何，但从周念通那边听闻，当年便是王重阳也栽在其手上！ 看来要当心，不能让周恒通与其对上！嗯，用田忌赛马的方法，让他对上那金轮法王，想来无论如何都是稳赢…… 洪七公斟酌着，谨慎道：“既然如此，我方参与比斗者便是老叫花我，和周恒通小子，以及……” 正在头疼这第三人的人选，忽然对面那密宗僧人叫了起来：“慢着！洪七公，你却不能上场比斗！” …… 此话一出，场面一片哗然。 ——好吧，这群武林人士现在的作用也就是撑撑场面，时不时哗然聒噪一下，提供一些背景音乐了…… 洪七公愣道：“老叫花为何不能上场？” 那僧人道：“恰才周恒通居士已经说了，此是他与我密宗之间的事，这比斗自然也只能在他与我密宗之间进行，最多算上他的至亲之人，洪七公你却够不上这条件，自然不能上场！” “……”洪七公望望周恒通那边，头疼道：“周小子兄弟两算起来都是老叫花的晚辈，跟我处得也颇为投缘，这……我欲参与也能说得过去吧？” 那僧人笑了一声道：“洪七公，听闻你为人至公无私，从不做昧着良心的事！整件事前因后果你也一清二楚，如今你却扪心自问，那周恒通肉身可是从密宗弟子杨琏真珈手中夺来？我密宗想要收回是否合乎道理？你想要横插一手，站在周居士那边阻止此事，又是否公正？” “……”洪七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算是被密宗之人用话语挤兑住了。 周恒通这具肉身其实乃是他前世的身体，只是机缘巧合下被密宗所得，现如今又被夺了回来被周恒通占据使用，正是物归原主。 只是这前世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周念通兄弟两都没对其他人说过，因此便是如洪七公这等亲近之人，也只以为这肉身原属于密宗，乃是从杨琏真珈手上生生夺来，被周恒通所占。 也正因为如此，以洪七公为人之方正，眼下被密宗中人点出此事，就算与周恒通等人再亲厚，也做不出偏帮他们一边，插手比斗的事情来了！ 周恒通忽然出声道：“七公，此事便由我自行处理吧，不用让您为难了！” 洪七公为难道：“但是……” 周家几人，眼下就周恒通一人算是可靠的战力，但是对方很有可能有针对性的手段； 他老娘瑛姑听说近年来武功进步神速，仅在五绝之下，或许也可以算是一个，但是她毕竟刚生下周家三少周永通，到现在不过半年多，身子免不了些许亏空，元气只怕尚未补足，也不知胜算几何…… 剩下的，难道指望那个叫何沅君的小姑娘？ 怎么看都觉得把握不大啊…… 洪七公不禁暗暗埋怨起了老顽童周伯通，现在自个儿子遭遇如此危机，这当爹的居然不知道跑哪里玩耍去了！ 若是他在场，岂不是胜算大增？ 还有周念通小子，偏偏这个时候出门！ 第四百一十一章 周念通归来 以周家一家之力，要对付整个密宗，显然是以卵击石。 便是现在通过运作，好容易说服对方答应武斗化为文斗，以三场比斗定输赢，优势仍是在对方那边。 只因周家重要战力，老顽童周伯通与长子周念通一同神隐！ 现如今除了次子周恒通，周家就剩些女流之辈，又如何能有胜算？ 就听密宗那僧人笑道：“如何，可选择好人选了？” 他看看正在头痛的洪七公，又傲然笑道：“似乎选择的余地并不多啊……依我看，不如就此认输，省得麻烦，如何？” 这话极其无礼，惹得中原人士一阵骚动，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可惜眼下被对方气势所压，道理上似乎也有些理亏，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口头上骂两句了。 洪七公眉头紧皱，正打算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厚着脸皮徇私一回，却见周恒通自信站定，脸上首次露出淡淡微笑：“七公放心，此战我们不会输！因为，我大哥回来了！” …… 洪七公等人尚未回话，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没错，我回来了！” 这出声之人并未有意大声说话，但却是叫在场之人俱都听得清清楚楚，如同在耳边一般清晰可闻，可见其功力深不可测！ 众人全都惊疑不定，四处张望，便见两人飞速而来！ 上方，一绝色少女轻笑嫣然，正施展举世无双的轻功踏空而来，衣袂飘飞，如同飞天的仙女一般，说不尽的动人风姿，正是古墓传人李莫愁！ 下方，一少年也是飞奔而至，步履沉稳，速度却也极快，带起烟尘滚滚，仿佛一条黄龙不住上下翻腾，正是周家大少周念通！ 二人来到近前，恰好周念通最后一个字吐出口，众人听见第一个字时尚未见人，最后一个字时却已经可见来人近貌，可见二人速度之快！ 就见李莫愁身子轻盈，飘然落于何沅君身边，拉着她的手小声说起话来，言笑晏晏，尽显少女的活泼之态，在众人眼中仿佛仙子落入俗尘一般带上了烟火之气，更有另一番美感。 而周念通则是纵身跃起，一个空翻落于场中，掀起一片烟尘。 烟尘散尽，就见其头颅微低，左腿弯曲，右膝跪地，同时右手撑地，左臂平举，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超级英雄落地姿势！ 众人：“……” 烟尘散尽，周念通维持着那副姿势，等了一会儿不见掌声与欢呼，只得慢慢站起，嘴中嘀咕着：“果然还是不够惊艳……” 白费了他如此帅气的入场姿势有木有！ 刚才他还跟李莫愁商量，小姑娘能不能配合他一同入场，在他摆pose的时候立在他肩膀或者脑袋上，也摆个飞天的姿势特写，二人凸显的造型一定更加拉风！ 可惜李莫愁觉得那样太过社死，严词拒绝了…… …… 周念通站起，朝着老娘瑛姑、兄弟周恒通，以及洪七公、全真七子等人都打了个招呼。 众人尽皆兴奋不已，瑛姑笑骂道：“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好在及时赶上！” 周念通再朝着四面八方前来助拳的武林人士抱拳致意，他如今虽是年轻，但江湖上的名气已然极大，身份也高，众人不敢轻慢，俱都回礼。 一番热闹后，周念通望向密宗众人，倒是吃了一惊：“好家伙，这么多人！我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 早在半年前杨琏真珈身死、周恒通兄弟重新入主前世肉身之时，他周某人便早有预料，此事绝难善了，必将引起密宗隐宗那边巨大反应。 为此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多番准备，毕竟密宗势力始终是压在心头一块巨石，还有那八思巴…… 但是周念通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密宗竟是倾囊而出，一窝蜂地跑来找他一家子麻烦！ 话说不是应该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嘛，我这不过是刚刚对付完一个杨琏真珈，你们大可以派个稍微厉害一些的人过来给我长经验值啊，这一宗人都跑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那笑话怎么说的，偷棵白菜而已，犯得上拿大炮轰嘛？ …… 周念通自然不是全知全能，并不知道周恒通现在占用的肉身，他们两人前世身体对密宗来说意义多么重大。 他的目光在密宗中人之中扫视，很快，便对上了其中为首之人。 不用介绍，周念通望着对方，口中问道：“密宗上师八思巴？” 对面也是望了过来，面上含笑道：“周念通？” 两人一同呵呵数声，皮笑肉不笑地互道“狗养狗养”，看上去一片和谐。 私下里，周念通却是心中凛然。 对面便是接连害了林朝英、王重阳的密宗上师八思巴！ 也是他这几年以来，一直压在头顶的那团乌云，一切的幕后黑手！ 知道对方存在这么多年，今日方才是第一次照面，果然不凡！ 周念通只觉得对面仿佛一池深潭，深不见底，又好似看似平静的大海，却不知内里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刚才他暗暗以精神异力探测过去，却仿佛扑了个空，对方明明站在那边，却好像只是一个虚影一样，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应，这还是第一次！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 周念通在半年前，曾经向精神空间中的王重阳询问过这八思巴的消息。 王重阳在进入周念通精神空间与其初识起，便声称对那害死自己的对头并不了解，连名字都不清楚。 哪知半年前对付杨琏真珈时，王重阳却一口叫出了八思巴的名字，由此便让周念通知晓，这位亲爱的师伯一直忽悠他来着！ 事后与其掰扯许久，王重阳见周念通满是被欺瞒的“愤怒”，只得交代，他确实知道那八思巴的相关信息，只是此人太过可怖，对其了解越深，越是没有对抗的勇气，为了师侄儿好，才一直没有和盘托出！ “师伯，那八思巴当真如此可怕？不知他供奉的是哪尊佛陀？”周念通当时这般询问，那杨琏真珈自小供奉佛门的大威德金刚，曾经在周念通的精神世界中召唤出巨大金刚法相，叫自己紧张一场，也不知这八思巴又是供奉哪位，若是知晓，好歹真对上的时候也算知己知彼！ “没有。” “啥？”周念通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那八思巴并未供奉任何神佛，确切地说，他不屑去供奉神佛，他认为，自己便必将成佛！” “……还真是够自信啊，那其拥有的神通……” “渺如烟海，深不可测！念通，这几年我越想，越觉得对方实在远超我的想象！我现在怀疑，当年我一半的精神意识被其拘走，之所以能苦苦坚持十年没被磨灭，甚至在八思巴身边耳濡目染领悟不少神通，也是对方有意放纵的！” “而最后那精神意识的自爆，真的给对方造成了预料的伤势吗？我现在都有些不敢确定了……” “……”周念通倒吸一口冷气，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说，王师伯当年一切的反应都在其掌握之中？ 但是想想他又觉得不可能，这八思巴难道是舒心日子过烦了，非得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 第四百一十二章 恩师到来 不管这八思巴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之其人绝对不可轻视！ 周念通听闻了之前双方的比斗约定，自然也要加入其中，参与比斗。 有他加入，洪七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周念通兄弟二人携手出击，场面上就能扳回不少，局势大大改善！ 虽然那八思巴神秘莫测，不知有什么手段，可是以他细观那密宗众人，并无第二人能对兄弟两造成太大威胁，即便是那金轮法王，虽然功力精深，可据洪七公看来，也并非不可击败！ 换句话说，有周念通兄弟两人，两场比斗中至少可以保证一胜，但要锁定胜局，这第三场…… 洪七公苦思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决定权交给周念通：“贤侄，你看你娘能上场吗？” “不是吧七公！”周念通满脸不可思议：“我家老娘这才生下三弟不到一年哎，元气亏空都还没补回来呢，你叫她上场跟人拼命？” “……算我没说……”洪七公被周念通直勾勾眼神看得一阵心虚，那种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周念通四下一扫，转头问老弟周恒通：“咱家那不靠谱的老爹去哪里了？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不在？” 周恒通面无表情道：“你自己都说他不靠谱了，还用问？自然是跑出去玩，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老娘瑛姑也气道：“这几天光顾着照顾你三弟，一个不留神，那死鬼就不见了！” 人群中，被孙婆婆牢牢护着的小龙女举手弱弱道：“周伯伯是前天偷偷下山的，就我当时在陪小白玩，看见了……他叫我保密，说会给我带小鸡小鸭玩……” 小丫头有些嘟嘴：“他还拿走了我三瓶玉蜂浆！” “什么？”老娘瑛姑气得大骂：“这死鬼当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现在连小女娃的零食都骗了！” 她怀里的周家三少也跟着咿咿呀呀挥舞小拳头，一同声讨自家不靠谱的老爹，为小龙姐姐抱不平！ “……” 周念通感觉好无奈，大敌当前啊老娘，现在是关心老爹道德水平下降程度的时候吗？ 重要的是这最需要老爹的关键时候，他偏偏不在场啊！ 简直是坑爹……不是，坑儿子啊！ 难道只能靠莫愁救场了？ 说起来李莫愁武功也不低了，尤其是玉女素心剑法现如今已经完全掌握，一旦施展开来，五绝以下的对手几乎无解。 她倒也不怯场，摩拳擦掌战意十足，一心要在这首场秀中好好表现，让自家古墓派武功在天下英雄面前大放异彩，打出她古墓派赫赫威名来。 当上了代掌门的人，果然思考角度就不一样了…… 只是这打斗起来刀剑无眼，小姑娘毕竟年轻经验不足，不到万不得已，周念通自然舍不得自家未婚妻冒险…… …… 洪七公正要宣布己方参与比斗人员，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听来一片温和仁厚，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 那音量并不算高，但却仿佛在所有人耳边说话一般： “老僧来迟，各位请稍候，有劳了。” “传音入密！”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惊疑不定地望向周念通。 这门上乘武功难学又难精，一直以来几乎被称为传说中的神技，之前周念通当众施展一次已经叫众人为之震惊，可如今周念通已经在此，这又是哪位高人在施展？ 不同于众人的震惊，洪七公等人却是面露惊喜，周念通与周恒通两兄弟更是激动万分，异口同声便喊了出来：“师父！” …… 就见围观的武林人士不自觉分开，远远走来一群人，阳光下反射出无数道光芒，照得众人眼花——这竟是一帮脑门精光锃亮的和尚，基本上个个身穿黄色僧袍，斜披袈裟，看起来地位不低，起码也都是寺院主持一级的僧人！ 走在最前的老僧约在六十多岁模样，须发皆白，两条长长寿眉从眼角直垂下来，面目慈祥沉稳，却自带一副雍容高贵之气，望之令人心生敬仰。 他是这群人中唯一穿着普通之人，仅仅身穿粗布僧袍，然则一群人却皆是落后一步，以他为首，显然身份极高。 这老僧正是一灯大师，曾任大理国皇帝，五绝之中占了南帝之位，也是周念通的授业恩师！ 周念通两兄弟大喜过望，飞奔而去，来到一灯大师身前，也顾不得地面灰尘，径直跪下磕头： “徒儿拜见师父，许久未见，不知师父一向可好？” …… 一灯大师露出慈祥微笑，伸手摸了摸周念通的头，呵呵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许久不见，你成长了！” 他伸手将两人拉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念通，满是慈爱之色。 一灯大师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周恒通，笑问道：“你便是恒通徒儿吧？我听闻你，原先跟念通本是一体，现如今已然分开，成了一个独立的人……” 周恒通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我与大哥现在已经完全分开了，不过，我也有大哥以前的记忆，记得您是我们共同的恩师！” “好，好，都是好孩子！”一灯大师开怀一笑，同样摸了摸周恒通的头顶。 兄弟二人也极是慕孺的表情，毕恭毕敬。 要说起来，这一位恩师慈祥又方正，教导之时不遗余力，在兄弟二人成长之路上，起的作用可比他们那不靠谱老爹强多了…… …… 他拉着二人，转身向他们介绍起身后众人的身份来。 除了朝着兄弟二人挤眉弄眼的渔樵耕读四位师兄不用介绍，其他人个个身披袈裟，乃是各个名山宝刹的大德高僧。 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洛阳白马寺方丈、长安卧龙寺方丈、五台山显通寺主持、建康灵谷寺主持、栖霞寺主持…… 乖乖，这都是佛门中极有身份的高人啊！ 话说一灯师父是怎么把这帮人召集在一起的？ 兄弟二人哪里敢怠慢，连忙向众位前辈高僧问好，极尽讨好之色。 众僧也给面子，纷纷捧场，大赞兄弟二人气宇轩昂，不愧一灯大师的高徒…… 第四百一十三章 魔行 周念通兄弟二人在前引路，将一灯大师与众僧引至场地。 洪七公等武林人士在此候迎，双方寒暄许久，虽然一方主要是江湖人士，另一方却是佛门中领袖，不过都属中原，倒也有一份同仇敌忾之心。 洪七公笑问一灯大师，这召集起来一群佛门高僧是要作甚？ 一灯笑而不语，却询问这今日终南山上如此热闹，又是因何而起？ 得知来龙去脉后，一灯大师走向密宗众人那边，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老僧乃是大理天龙寺僧人一灯，这位八思巴上师请了！” 八思巴回礼，一灯大师又道：“听闻众位密宗高僧前来终南山，乃是寻小徒周念通、周恒通二人，欲要讨回恒通徒儿现在的肉身，并以此定下三场比斗，以胜负决定！” 八思巴微笑点头，旁边负责发声的密宗僧人道：“听闻一灯大师乃是有名的大德高僧，想来应当辨得清是非对错，不会阻碍我等吧？” 一灯微笑道：“老僧自然能分辨是非，只是老僧并未成佛，终究还是有一份俗人的私心，那二人毕竟是老僧之徒……” “好在既然已经定下比斗约定，老僧便腆着脸偏帮一下，厚颜参与其中，不知可否？” 那僧人皱眉道：“我们是寻周念通二人，这……” 一灯笑道：“老僧既然是他二人的师父，我们中原有个说法，天地君亲师，师徒之间亦是至亲之人，参与其中并无不妥吧？” “这……”那僧人迟疑，他看了看一灯大师，心中暗自考虑。 这一灯大师乃是中原五绝之一，一身惊人技艺，定是十分难以对付。 原本洪七公来此，便让密宗众人心中一惊，好在后来用言语挤兑住了对方，叫其不可偏帮，也不能亲身下场，算是不造成什么威胁。 但这一灯和尚若是出手…… 他正在思考，就见旁边八思巴上师面带微笑，用藏语说道：“答应他们便是。” “上师，这……”那僧人心中发急，却见八思巴态度坚定，只得对一灯大师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师自可参与。” “多谢！”一灯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又道：“老僧还有一事。” “大师请讲！” …… “比斗约定，若是我方输了，便要让恒通徒儿拜入密宗，随你等前往高原，可对？” 见对方确认，一灯大师道：“可是若是我方胜了，又该如何？到时候贵方总不至于轻飘飘一句‘此事就此作罢’，就这么算了？” “这……”此言一出，不但密宗众僧迟疑，中原一方也再次聒噪起来。 之前一直被苦苦相逼，牵着鼻子走，所有人竟是一时都没想起来，这比武约斗得有彩头，或者说双方获胜后的条件应该相等！ 哪有我输了随你处置，你输了却能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 只是一时之间，众人倒也想不出若是己方获胜，该提出什么要求来。 对方是密宗中人，乃是西方高原上的宗教，原本跟中原八竿子打不着的，来往交流并不多，若不是此次对方前来中原，大多数人怕是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八思巴上师，什么金轮法王之名！ 这样一个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宗教，你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 总不会是金银财宝这样俗气的东西吧？ 钱当然是好东西，但是在这种涉及中原武林与高原密宗之间的交锋上谈钱，是不是有点太low了？ 就听一灯大师慢慢道：“老僧这里有一个提议，若是我方获胜，贵方须得承诺，今后不得再试图蛊惑中原君主，以长生、转生之类的名目，诱使中原君主将密宗地位无限抬高，为密宗东传大开方便之门！” …… 一灯大师此言一出，密宗中人俱是脸色一变，而中原人士俱都窃窃私语起来。 一灯若是不说破，这些江湖中人怕是都不知道，密宗中人意图进入中原传播信仰，竟有如此计划与方案，并且已经有数次诉诸行动！ 密宗以长生为名引诱中原宗主，他们虽未听闻，可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长生、转生之事，虚无缥缈，可若是成真，那自然是人人想要得到的，君不见刚才密宗不经意间抛出了这个说法，言说可让周恒通带着记忆转生，便让在场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目露渴求之色！ 而且越是地位高、生活富足之人，那对这一类的事就越是渴求！ 而这世界上要论起地位最高之人，那自然是非皇帝莫属了！ 一灯大师继续道：“老僧一向认为，无论是佛门、道门，或者是其他宗教，其宗旨都应当是导人向善，并且给那些迷茫世人以心灵的慰藉，而非争权夺势，蛊惑掌权之人以求自己的宗派扩张，甚至是为了个人私利！” “那般行径乃是祸国之举，是为入魔！前车之鉴便是大宋徽宗年间的道士郭京，以虚假骗术蒙骗君上，最终害得东京陷落，无数百姓沦落胡尘，大宋险些因之而亡！” 一灯一直话语温和，语带慈祥，然而说到这里，语音忽地转厉，带有一种上位者的凛然之气，一时间叫在场众人俱都噤若寒蝉！ …… 假道士郭京，名字与后来的大侠郭靖读音相同，但行径却是一南一北两个极端，称其为民族罪人丝毫不为过！ 他的崛起乃是源于一件异常奇葩的巧合，只因当年金朝灭了辽国后，又大举南下，围攻大宋当时的都城汴梁东京（今河南开封）。 当时大宋的天子便是那千古难得一见的奇葩皇帝宋徽宗，在危急时刻干出了强扶自家太子上位顶锅、自家跑路的奇葩行径。 而比他老爹强不到哪里去的新上位宋钦宗，面对城外金国大军，只会瑟瑟发抖，向臣子们询问该如何退敌。 然后一个与这奇葩的皇帝父子一脉相承的奇葩大臣孙傅，因为读丘浚《感事诗》，有“郭京杨适刘无忌”之语，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就认定这是上天给他的启示，要找诗句中三个人来挽回大局！ 于是郭京便被他找来，因这奇葩的理由，从一个小兵，顷刻间出人头地。 郭京自称有神术“六甲法”，可以生擒敌将、全歼金国大军，然后大宋朝堂上下那奇葩的君臣们都深信不疑，要什么给什么，组建出一只奇形怪状的神棍军队。 结果吗……理所当然的，那只“神军”被一击而溃，还导致城门大开，被金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东京汴梁，俘获二帝，洗劫汴梁，史称靖康之变。 北宋因此而亡，若不是当时还是普通皇子的宋高宗赵构逃出汴梁，南渡后在临安建立了南宋，后面就没他赵家什么事了。 说起来，这便是一个以宗教之名迷惑君主，最终导致亡国的经典事例。 第四百一十四章 条件 那密宗僧人冷笑道：“吾也听闻过徽、钦宗时郭京的事迹，那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我密宗大法神通却并非虚假，大师以此比较，只怕不妥吧？” 一灯望向那密宗僧人，慢慢道：“或许如此，但为人行事正邪与否，理应看心看迹，若是为着私利蛊惑君上，那便与那郭京区别不大，手段真假不过是末节！” …… 一灯大师出身大理皇家段氏，自己更是曾经贵为大理国皇帝，对此事尤为敏感。 大理国虽是举国上下崇尚佛教，国主更是有退位为僧的传统，还有皇家专属寺庙天龙寺，但国事与宗教并未合一，变成什么佛国之类。 国主处理政务的风格可以受佛教的影响，但那也必须是国主个人的选择，却不能由佛门派人跟随在国主身边，影响其施政，更不得乱加蛊惑。 佛门乃是方外之地，不可干涉俗世运行，因一己私利做此行径，更是大忌！ 一灯大师曾听周念通说过，密宗曾派人前往大漠，试图以转生之法蛊惑蒙古大汗铁木真改信仰密宗，被拒绝后甚至试图与草原上其他势力合作杀死铁木真，换一个愿意奉他们密宗为国教的掌权者。 此种行径在一灯大师这等方正的僧人看来，无异于入魔，乃是魔头的手段！ 他更从大理国过往的消息渠道中得知，早在二十年前，金国上一任皇帝掌权之时，密宗便曾秘密派人试图蛊惑那时的金国皇帝，只是因其早死，并未成功。 因此一灯大师自觉不可坐视此事，早在一年多前，他便四处云游，与各处名寺古刹的大德高僧交流经义，辩驳佛法，实则却是为了召集中原佛门中有身份的高僧，一同向密宗施压。 此行也有一灯大师的一小部分私心，便是借中原佛门的势，若能一举压服密宗，那他徒儿周念通跟密宗的矛盾自然也算不了什么，定然迎刃而解。 一灯大师本人即是佛学精深的高僧，同时又武功精湛，身为中原五绝之一，无论是佛门还是江湖武林，都对其尊敬有加。 这一年多来，他带着四大弟子四处奔波，还真的串联起来很多高僧，决定一同前往西面高原密宗。 只是跋山涉水来到高原，到达密宗所在，却又发现密宗除了低级弟子外，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一群高僧气势汹汹来到高原，竟是白跑一趟！ 打听了一下，据某个吓得发抖的扫地藏僧所言，密宗中高层已经大举出动，前往终南山找事，要对付他两个宝贝徒儿！ 一灯大师能怎么办？趁着密宗老家空虚灭他们门？那岂是正派人士的手段！ 一灯大师无奈只得又率领众僧回返，一路上心急如焚，好在总算及时赶上。 一路上各位高僧均是给自家寺庙发信，叫派人前去终南山撑腰，也因此终南山上现在佛门中人也不少，而这帮各个名寺古刹的老大却是此刻方才赶到。 …… 此次一灯大师借这比斗，提出禁止密宗蛊惑中原君主的要求，倒也算是完成之前的计划。 只是如此一来，就轮到密宗中人坐蜡了。 密宗高层倾囊而出，前往终南山，一方面自然是那被周恒通占据的至宝肉身对于密宗极其重要，另一方面，却是密宗的一个试探，假如他们的势力大举进入中原，中原各势力有何反应？ 假如此次能够给中原势力一个下马威，叫各方见识一下他密宗的实力与神通，心生忌惮，那便是为将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为此，密宗中人的计划便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压服周家，更要威慑前来终南山的中原武林人士！ 怎料事情却是如此不顺，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之人数量远超预计不说，更有中原五绝之中的北丐洪七公到场，密宗这才无奈之下，把计划中的武斗改为文斗，约下三场比斗，更用言语挤兑住洪七公叫其不得偏帮。 后来周念通归来、南帝一灯大师又率领中原佛门高僧到场，此时密宗已经对比斗没有了必胜的把握，而一灯大师更是提出了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条件！ 怎么办？ 若是不答应，对方自然可以拒绝比斗，一切计划就无从谈起； 若是答应，那万一比斗输了……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那八思巴代表密宗，同意慎重考虑一灯大师提出的要求，但却拒绝做出承诺，只说此事事关密宗百年大计，须得回去以后全宗共议，并由宗主下令。 一灯大师等人这才知道八思巴虽为密宗隐宗之首，但密宗内却尚有一宗主统管隐宗显宗，也不知信甚名谁。 眼见密宗到此已经绝不让步，一灯大师也无奈只得应允。 此时其实密宗已经达成了一部分目的，便是向中原江湖展示了自家的雄厚实力，毕竟之前差点以一家之力，跟半个中原武林与宗教势力对抗了…… 有此一遭，密宗势力若是想要进入中原，敢来拦路捋虎须的江湖势力都得掂量着点！ 不过好在对方看样子也还算守规矩，愿意约定比斗定输赢，若是周念通这一方胜了，不但恒通兄弟“抢占至宝”的罪名没了，还能约束对方蛊惑君主的手段，了结一灯大师的心愿。 只是这三场比斗人员虽然定下，出场顺序还有讲究。 田忌赛马的典故，可谓是个人就耳熟能详，双方也不得不防着这一手。 商讨一番后，便决定第一场由周家先定初赛人员，再由密宗后决定第一场人员。 等到第二场时则是密宗先派出人，周家这边后决定人选，第三场再变换一次。 如此双方都有根据对方出场人员调整的机会，虽然周家少一次有些吃亏，但也只好如此，终究密宗来者是客，这一边虽然只是周家三人上场，实际上也是代表了中原比斗，不能失了礼仪之邦的风度。 不过对于出场顺序，周念通这边却是争执了起来。 周恒通觉得恩师一灯大师德高望重，又是周念通兄弟二人的恩师，只要没有突发状况，自然是要作为压轴的杀手锏，坐镇第三场。 如果兄弟二人发挥出色，前两场便锁定胜局，也便不用恩师冒险了。 周念通却不同意，关键是那样的话第一场兄弟二人谁先上？ 他二人都认为既然密宗此次既然是冲着周恒通现在这具肉身而来，想必势在必得，最有可能的便是让那手段神秘难测的八思巴亲自出手对付周恒通！ 以周恒通的实力，对上任何人都有必胜把握，唯独不确定的是那八思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手段后手可以拿捏，不得不防。 若是周恒通先出场，想必正好对方便由八思巴出手；若是周念通先出场，周恒通第二场再上，对方也可以把八思巴排在第二场，总之总有办法应付。 因此周念通的意思却是请一灯大师打头阵，这样不管结果如何，第二场他们就有了选择余地，若是八思巴上场便由周念通去对付，若是其他人就由周恒通上，总能躲开！ 只是如此一来，周念通这边就比较悬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首发 周恒通也不去多费口舌，只是盯着周念通问道：“若是你对上那八思巴以外的其他人，比如金轮法王，你觉得胜算如何？” 周念通扭头看了一下对面，答道：“感觉问题不大，那金轮法王想来如今也只突破到了龙象般若功第八层的功力，厉害是厉害，但要胜过应该没什么悬念……” “那若是对上八思巴呢？” “那……老实说，我完全没有自信……”周念通说到这里很有些沮丧，他从王重阳师伯那边得知了八思巴不少厉害手段，可那些只怕也只是八思巴实力的冰山一角，若是真要与八思巴放对…… 自己真的有任何胜算吗？ “既然如此，不如便遂了对方的心思，你对付八思巴以外的其他人，拿下一场胜利再说！至于八思巴……我虽然不一定能取胜，但他想要胜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周恒通声音沉稳淡定，虽不甚高，却从中透露出无比的信心。 他双手负后，微眯着双眼，淡淡望向对面，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质，睥睨四方，只看得一灯大师捻须微笑，暗赞自己又收了一个好徒弟。 就连周念通，也被自家兄弟此刻的气度折服，一时心生敬仰，惊为天人，自然也没心思反对对方的建议了。 哎等等，话说咱们俩到底谁是主角？ 你这么抢我风头真的好吗？ …… 约斗开始，众位中原人士与密宗僧人齐齐后退，给这演武场空出一个大大的圈子。 周念通走到场中，冲着密宗那边拱了拱手，朗声道：“这第一场，便由我出马，在下周念通，不知对面哪位大师出面？” 虽说风度被自家兄弟比下去了，但是周念通现如今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小，此刻不但自家人在那边鼓劲，那些江湖人士也纷纷大呼鼓气，呐喊助威，场面上一时间热闹非凡。 周念通甚至听到几个年轻侠客在向同伴炫耀：“这位便是周念通周少侠，手段十分了得，想当初我与其以武会友切磋武功，使尽浑身解数，鏖战数十回合，方才一招不慎落败！” 周念通：“……” 话说这位小哥你就别吹了，我记得你，不就是那个被我不小心第二招就打的险些断气的家伙吗？这么自吹自擂你就不脸红？ …… 就见对面慢慢走出来一个枯瘦的藏僧，个子极高，脑门内陷，正是那金轮法王。 果然是他！ 周念通略有些忧心地朝那八思巴看了一眼，见其对自己微笑示意，心中不明所以，却也只能按下心思，对金轮法王道：“这位便是金轮法王？我曾听尊徒多吉说起过。” 金轮法王淡然开口，语音重浊，带着一股古怪的腔调：“老衲便是。多吉也曾与我说过周居士，以及你那义弟郭靖的事情，你学了我密宗的龙象般若功，便是从多吉那边取的秘笈，是也不是？” 周念通点头道：“当日互为敌对，那秘笈也算战利品，龙象般若功确是一门旷古烁今的神功，一时见猎心喜，便学了！” 围观的众人听周念通并未否认，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转眼又平息了下去。 江湖上偷学他人武功乃是大忌，不过周念通把那说成是战利品，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加上他态度坦然，并无掩饰，没有引起他人太多反感。 “好！”金轮法王淡然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场比斗，便再加一个小赌注，若是你败了，便要拜我为师，随我回密宗，将来继承我之衣钵！” 周念通听得一愣，心说你们什么毛病，之前便想把老弟周恒通拉回密宗去，现在又来打自己的主意？ 话说密宗那边这么缺人手的吗？ ——看你们人头济济的不太像啊？ 他却不知，金轮法王大弟子多吉，日前返回高原，向刚刚修炼出关的金轮法王禀报了在中原的所见所闻，其中便重点提到了郭靖与周念通。 金轮法王听闻周念通二人俱都修炼了龙象般若功，并且在极短时间内便连连破境，自然是大为惊奇，感叹中原果真是人杰地灵卧虎藏龙！ 他此次前来中原，除了追回至宝这个密宗上下共同的大目标外，便是要看一看周念通与郭靖，若弟子多吉所言是真，自然要将二人带回密宗！ 周念通问道：“那若是我胜了，又该如何？” 金轮法王漠然道：“若是你胜了，自然就不再追究你们私下偷学我密宗神功之事！” 他见周念通犹豫，又道：“若是不答应，那就怪不得我了！偷学我密宗护法神功的罪名，料你也承受不起，到时候上天入地，也必要追回！” 现场一片哗然，这“追回”的意思在场之人都明白，无非就是废去功力、打断手脚，或者直接肉体毁灭之类了。 …… 金轮法王这说得声色俱厉，倒是激起了周念通好胜之心，心说你难道便以为自己能赢？就凭你这区区八层龙象般若功的功力？ 他热血上涌，便道：“好，一言为定！” “嗯——”金轮法王满意点头道：“不错，很识时务！” “你放心，若是你乖乖拜我为师，为师必然将所学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还是先打了再说吧……” 话说你这么自来熟没关系吗，都以咱师父自居了，好大的脸！ …… 周念通伸手虚让，道了一声“请！” 金轮法王见周念通敬自己年长，让自己先出手，也不多加客套，微施一礼，便伸掌拍来，掌风呼啸，竟连围观之人的呐喊助威之声也无法掩盖，可见确有惊人技艺。 周念通见来势凶猛，后退一步，伸掌搭上对方手腕。 他这是已经养成习惯，跟人放对，起手必是空明拳，既可避敌锋芒，也可借交手之机试探对方功力。 这一搭上手，周念通便觉一股大力涌来，以空明拳天下无双的卸力法门，竟然也只能卸去大半，仍有小半的力道顺着手臂，直撞胸口。 周念通暗赞一声这大和尚果然不凡，却也好胜心起，同样催发起龙象般若功的功力，将那股袭来的劲力挡住，随即反攻。 只听二人搭在一起的手臂上发出“波”地轻微爆裂声，劲风四溢，二人同时后退一步，上身微晃，竟是拼了个平手。 金轮法王眼睛陡然睁大，惊道：“第八层！你竟然也已经练到了第八层！” 第四百一十六章 对战1 金轮法王的吃惊可不是装的。 这龙象般若功一层比一层难练，他自诩天纵奇才，自幼拜入密宗修炼，到如今练这龙象般若功已有三十年下来，也不过练到了第八层境界。 那周念通得到龙象般若功秘笈不过一年多，竟然达到了跟他同等的境界，怎不让金轮法王吃惊？ 周念通微笑不语，心道哥们儿可不仅仅是第八层，离第九层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不过王重阳改进过的龙象般若功虽然晋级速度奇快，但比起原版来威力却要稍弱半筹，以至于周念通在这上面的境界明明胜过对方，却也只能是拼个半斤八两。 金轮法王长吸一口气，却是转瞬便平静下来，微微点头赞道：“好，果然是天纵之才！” 他复又抢上，双掌连击，没头没脑地直冲着周念通全身乱打，“轰轰”之声不绝于耳，若不是声势惊人，看着倒跟凡人蛮汉扭打时胡乱挥舞的王八拳一般。 周念通眉头一皱，心说你都已经确认了功力上不占优势，怎么还如此死缠烂打？ 他双臂招架，左遮右挡，十数招后，中途寻得一丝缝隙，猛地一掌推出，用的乃是全真教的履霜破冰掌。 这掌法乃是王重阳早年所创的绝学，威力算得上乘，只是相对于一阳指、空明拳、降龙十八掌等绝学来说有所不及，周念通已经有许久未用。 此刻不假思索使用出来，竟有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心中对于这掌法的精妙之处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掌法的名字与降龙十八掌中一招“履霜冰至”一样，都是来自于易经中的坤卦，《周易·坤》有载：“初六，履霜坚冰至。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降龙十八掌中，周念通只学了“神龙摆尾”一掌，对于那“履霜冰至”却并不了解，不知道那一掌起这名字有何寓意与奥妙，但是这全真教的履霜破冰掌精妙凌厉，无坚不摧，看似柔弱，却后劲无穷，取的便是破冰之意。 履霜冰至，由脚下的霜可以预测出坚冰即将到来，然而履霜破冰掌却可将霜雪踏在脚下，破开眼前一切坚冰！ 任尔防守得水泄不通，或者是进攻全无破绽，一掌推出，自可打破僵局！ “砰”的一声大响，金轮法王直接被这一掌击退，连退两步，碦剌几声，踩碎数块铺地的砖块，晃了两晃方才站稳，满脸惊异：“你……你……” 刚才还是平分秋色，眼下却被周念通一掌击退，由不得他不惊！ 与此同时，周遭围观的江湖人士同时揉了揉眼，只见周念通自身所在一片氤氲之气升腾翻滚，如同火堆上方的空间扭曲感一般，整个人竟是显出一种虚幻之感，伴有滚滚热浪袭来，也不知是什么神功奇术，不禁议论纷纷。 周念通沉声道：“金轮法王，你应当能看出来，你赢不了我！还不认输退去，免得自取其辱？” 开玩笑，刚才拼个平手，那是只用了龙象般若功而已，可你以为我就会这一门功夫？ 九阳神功、先天功一同上线加载，配合龙象般若功，内功加外功，收拾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 金轮法王气血翻涌，脸色铁青，对面的周念通则是气定神闲，围观之人虽然功夫良莠不齐，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周某人占了上风！ 顿时周遭一片叫好之声，中原人士人多势众，那声势自然要压过密宗，这叫起好来也是震耳欲聋！ 密宗众人却是一个个站那边不动不摇，低头念咒，似乎对目前的颓势毫无反应。 片刻后，周念通见金轮法王气息调匀，笑道：“如何，可要认输？” 金轮法王面无表情，哑声道：“果然有几分门道！如此，老衲只得厚颜上兵刃了！” 说罢，他竟是转身便朝密宗众人行去，也不管如此做便是让后背要害尽数暴露在周念通面前！ 此刻周念通若是不讲武德，上去给他一下，只怕老和尚就得一命呜呼！ 自然，众目睽睽之下，周念通做不出这等没品的事，不过这老和尚也太过纠缠不休，空手你赢不了，难道拿上兵器就能赢？ 周念通自学武以来，一直便是学的拳脚功夫，只因他一直觉得，兵器便是使得再如臂使指，终究不如自己手脚更灵活，施展得更得心应手！ 达到五绝中人的武学修为，手上有无兵器，区别其实已经不大。 因此周念通虽然对兵器不算一窍不通，拿根棍棒或者持柄宝剑也能耍得有模有样，但终归是更习惯空手对敌。 周某人艺高人胆大，便是以空手对付对方兵器也不慌不忙，心中一片平静。 不过没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嘴角抽动，眼角乱跳！ 咱看到了什么？ 就见密宗那帮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圆凳，金轮法王便大喇喇坐下，双臂伸直，左右各有一个番僧在那边给他按摩手臂肌肉，时不时抓着他手臂抖动几下来舒筋活血，面前站一个人给他喂水，背后还有人给捏肩！ 话说这要是金轮法王光着膀子戴上拳套，旁边再有一个大吼大叫唾沫飞溅做战术指导的教练，他周某人恐怕就要以为自己是站在拳击擂台上了啊喂！ …… 周念通站那边一脸凌乱，金轮法王倒是大模大样地享受了好一阵按摩服务，这才起身，双臂一伸，自有两个老僧左右递上两个轮形兵器。 那两个轮形兵器，一个金光耀眼，一个银光闪烁，径长尺半，轮上铸有藏文的密宗真言，中藏九个小球，随手一抖，便响声良久不绝。 围观众人原本见金轮法王被周念通压制，在边上说笑嘲讽，但见了这两个轮子，却是一齐失了声。 尺半的轮子，重量少说也有数十斤，两个便上了百斤，那金轮法王拿在手中却是轻若无物，看架势竟是要以此作为兵刃，这等功力可不得了！ 金轮法王拿着两个**上前，准备继续之前的比斗，他脸色不知为何有些涨红，隐隐青筋暴露，好似在强忍着什么一般。 双轮一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意味着比斗重新开始，也把在一边凌乱的周念通给惊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只觉得眼前的对手形象有些虚幻，竟然好像换了一身服饰，跟印象中的拳击手一模一样！ “嗯，钟响了，中场休息结束，拳击比赛继续进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对战2 周念通不知怎么，竟是有些精神恍惚，此刻在他眼中的对手，已经换了身拳击短裤，光着膀子双手拳套，对着自己跃跃欲试。 他立马后退半步，左腿前右腿后侧身而站，双膝略屈，后脚跟抬起一颠一颠的，浑不着地。 同时上身微弯，低头收颔，左臂在前，右臂在后，双拳握紧护在脸前。 摆好这个姿势后，周念通不住轻盈跳动，左右滑步，叫人难以揣测其方位，同时双拳咻咻不断空挥，出击收回，小刺拳打得飞快，动态感十足。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拳击比赛咱也不会输！ …… “……” 金轮法王有些迷惑地看着周念通这古怪的动作，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周少侠这是在做什么？这难道是某种神功绝招的起手势？” “看不出来……瞧着粗陋了些，不过似乎挺灵活的，应该威力不小吧……” “你们要有信心嘛，周少侠何等武功，如此架势必有深意，又或者有什么后招？” 金轮法王听围观之人议论，仔细看去，见周念通这步法灵活轻捷，似乎也有些门道，便也放下疑虑，左手银轮虚晃一招，右手金轮横着便扫了过去。 在周念通眼中，金轮法王却是戴着一副巨大无比的拳套，一拳击来，虽然速度不算太快，但是气势惊人，更涵盖了身周大部分区域，叫他难以躲闪！ 周念通脚下一个滑步，身子后仰，将将躲开了这一扫，但觉一股劲风从脸前刮过，刮得皮肤微疼，不禁面露骇然之色。 不待他反应过来，金轮法王另一只手自下而上，一记冲天炮便击出，尚未击实，周念通便觉得从胸腹一直到下巴处都被一股锋利的寒意笼罩，仿佛不及时闪开，便会被开膛破肚！ 周念通毛骨悚然，飞身后退险险躲开，又是一阵劲风从胸腹间刮过，压得衣襟凹陷，叫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金轮法王哪里是戴着拳套，分明是手持巨大兵刃！ 周念通大惊，急忙叫道：“停停停！你搞什么鬼，拳击比赛怎么能用兵器！犯规了！” “嗯？”金轮法王手下一顿：“老衲空手拿不下你，自然要用兵刃！拳击又是何说法？” “……”周念通揉揉眼睛，眼前的金轮法王身着藏僧袍服，哪里还有拳击手的影子？自己刚才是魔怔了？ 他忽然心中一凛，转头去望向那密宗上师八思巴，却见八思巴对着他点头示意，面带微笑。 靠，给阴了一手！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试探一下，给周念通造成了些许幻觉，此刻周念通警醒过来，心神有了防备，立刻神清智明，再没有幻相出现。 …… 周念通暗自咬牙，双手下垂，闭目深吸一口气，暗地里分出心神，将自身精神力量激发出来，护住自己神志。 金轮法王点头道：“看来你似乎清醒过来了，知道你我之间现在的差距了？你可以认输，我也不愿伤到自己未来的弟子。” 周念通：“……” 给你脸了还，刚才才被我一掌击退的家伙，是怎么厚着脸皮说什么“你我之间的差距”的？ 有本事叫你后面那个八思巴，别用阴招！ 李莫愁那边早叫起来了：“不要脸！你明明打不过周念通，还想收他当弟子？到时候是他教你还是你教他啊？” 金轮法王面色如常，笑道：“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试探而已，叫我知道他的功力境界！现在才是真正动手，且见识一下我的金银双轮，看你如何接下！” 密宗那边负责发声的僧人也道：“正是如此，我密宗金轮法王何等地位，何等武功，又岂是你一个小辈能知晓的？” “识相的便早早认输，免得兵器无眼！” 密宗那边，不少僧人也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虽然叽里咕噜听不懂说些什么，可见他们脸上嘲笑的神色，便可知道必然不是好话。 不光是他们，就连中原这一边，见密宗那边信心十足的模样，自己也有些疑虑心虚，纷纷议论： “莫非周少侠真的赢不了？” “这……毕竟周少侠太过年轻，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跟人家差着辈儿呢，胜不过也是理所当然……” “胡说，你没见他之前明明一掌逼退了那个叫什么金轮法王的家伙！” “可是人家也说了那只是试探啊，现在对方要认真起来了，又拿那么大那么重的兵器对周少侠空手……怎么看都占大便宜了啊……” “……” 周念通听得周围议论，只觉得好胜之心大起，心头忽地一阵热血沸腾：“我今天还非得把你个玩轮子的家伙打趴下不可！” …… 说来奇怪，这二次与金轮法王交手，周念通竟然真的压力大增，只觉得对方仿佛功力大大提升，一招一式蕴藏着无穷大力，自己与其相拼，上百招下来，竟隐隐有些力怯的感觉。 没道理啊，金轮法王不过龙象般若功第八层境界，之前空手之时，自己完全可以力压对方，怎么他不过是拿上金银两个轮状兵器，功力就增长这么多？ ——那两轮子难道是传说中的紫装橙装，自带属性的？ 力量加十，攻击加十？ 又或者是自己又再次不知不觉中着了那八思巴的道，一身功力无法全力发挥，并且自身都完全没有发觉？ 周念通心中胡思乱想，手脚免不了略有些迟疑。 他原本就有些力怯，虽然不至于落败，场面上却隐隐落于下风，这一走神，金轮法王连番紧逼，顿时凶险万分。 只见金轮法王右手金轮斜切，来势凶猛凌厉，周念通知晓那轮子边缘极为锋利，自然不肯被削上，只得全力侧身相躲，劲风拂面，凶险万分。 而金轮法王左手银轮此刻蓄势待发，又是一记横扫，此刻周念通上一招招式用老，想要再闪已是来不及，只好再次伸手搭上金轮法王手腕，空明拳全力施展，卸去这一扫的力道。 力道虽是卸去，周念通自己却被这反作用力推得身子立足不稳，不由自主滴溜溜转了一百八十度，变成了背对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见此良机，哪里还会客气，在众人惊呼声中，右手金轮直接便拍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神龙摆尾与一阳指 万没想到周念通竟然乍遇险境，瑛姑、李莫愁大声惊呼，险些晕了过去； 周恒通、一灯大师、洪七公作势便要扑入场中相救，却哪里来得及？ 围观的中原人士大哗之声与密宗之人大喜鼓劲之声，笼罩全场，一时间震耳欲聋。 眼看周念通便要伤在金轮法王这重重一拍之下，忽然间，场中一片龙吟之声大起，高昂澎湃，竟是冲破了周围的喧嚣，仿佛一头巨龙横空出世，纵横四方。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又是“锵啷啷”一阵乱响。 然后传来洪七公一声赞叹：“好一招神龙摆尾！” 众人定睛一看，周念通已经飘身后退，看脸色并无受伤，只是左手不停揉着右手手腕，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而金轮法王面色变幻不定，右手金轮已经不翼而飞，手臂悬空微微颤抖； 距离二人一丈多远的地上，一个巨大的金轮正在地上不住打转，带起隆隆之声，离它最近的某位吃瓜群众看着那巨大无比、离自己脚趾头只差半寸的金轮，脸都吓白了…… 却原来刚才危急时刻，周念通深吸一口气，浑身氤氲之气大起，鼓起全部功力，一掌从肋下穿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败中求胜的一招“神龙摆尾”！ 这一掌乃是洪七公亲传，降龙十八掌中周念通仅仅学了一招而已，却也因仅仅学了这一掌，周念通把它练得是炉火纯青，威力无以伦比。 这一掌正好狠狠打在拍来的金轮轮面上，两股巨大的力道相互碰撞挤压，结果便是猝不及防的金轮法王再也拿不住兵刃，金轮斜飞开去，差一点将某个围观群众开了瓢！ 周念通虽是成功将金轮法王一只兵刃打飞，自己手掌手腕却也被震得酸痛难忍，而金轮法王也同样感到手臂酸麻！ …… “哗——”围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喧嚣。 与周念通亲近的几人俱是大声吐气，拍胸口的拍胸口，擦冷汗的擦冷汗，一个个吓得不轻。 瑛姑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大声道：“念通孩儿，咱们不打了，这场就算平局了吧！” 一灯大师等人也是心有余悸，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密宗那边，八思巴略微皱眉，正准备出声。 怎料周念通此时手上酸疼略微消退，活动了一下手腕，却是大声喊了起来：“不行！今儿非得跟这金轮大和尚分个胜负不可！” 他紧盯着金轮法王，怒道：“你现在的龙象般若功功力根本不是第八层了，是第九……不，只怕到了第十层境界了吧？” 金轮法王一愣，沉默不语，身后密宗众人也是面色变幻不停。 倒是一灯大师、洪七公、周恒通等人俱都惊讶万分：“什么？怎么可能？” 他们都对这龙象般若功有着相当了解，知道这功夫，尤其是密宗众人所练的原版，虽然威力无匹，却晋级极难，任你天赋多高，也难在有生之年练到高深境界。 这金轮法王现今不过四十多岁，能练到第八层已经是天纵奇才，在密宗中也算得上是不世出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达到第十层境界？ 洪七公离那落地的金轮比较近，走过去弯腰将其拾起，感受了一下份量，再看看其上的掌印，发觉质地偏软的金轮竟然已经整体被打得变型，点头道： “从这力道来看，那金轮法王确实功力大增，比之前强了许多！估计是已经达到了第十层的功力！” …… 就听周念通怒气冲冲道：“我不管你是之前扮猪吃老虎，还是现在用了什么临时提升的隐秘手段，总之我很生气！今天不分个胜负，咱们俩没完！” 他确实是憋了一肚子气。 这金轮法王绝对不可能现在便拥有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功力，那得是再经过三十多年苦修方可达到，十有八九是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段，这便不怎么堂堂正正； 加上刚才还被八思巴小小阴了一手…… 他周某人虽不追求名利，但也是要脸的，天下英雄面前被如此耍了两次，场面上被那金轮法王逼得狼狈不堪，能不想着扳回来？ 十层的龙象般若功又怎样，自家老弟都十二层了，我堂堂周家大少怕过吗？ ——虽然每次切磋，老弟放水的情况下都能把自己轻松按在地上摩擦，但是那股心气儿不能输！ 金轮法王仍是不语，身后密宗中人却是又扔了一个铁轮过来，他伸手接过，双轮互击，“咚”的一声，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再来！ …… 两人再斗，场面又有不同。 金轮法王仗着力大，又有双轮在手，径直上前直击，意欲像之前那般以狂猛之势压倒周念通。 周念通此次却不再招招硬碰硬，而是一指点出。 “嗤”的一声，金轮法王猛然发觉一股罡气直冲面门，急忙扭头闪躲，以毫厘之差闪过。 他只觉得耳际被那罡气擦过，嗡嗡作响，不禁一惊。 抬头望去，周念通双手各掐一个指印，遥遥相指。 围观之人又掀起一阵小小骚动，不少人皱起眉头，见周念通凌空虚点，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也有见多识广者小声叫道：“一阳指，是一阳指！南帝一灯大师的一阳指！” 金轮法王听得此言，点头道：“原来是大理皇家的绝学一阳指，老衲也有所听闻，果然厉害！” 周念通微笑，心说这才是我压箱底的功夫，最早学的便是它！ 作为恩师一灯大师的得意弟子，今日便要为这门功夫扬名！ 他双手连连点出，“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一股股阳淳柔和、偏又沛然浑厚的气流便直击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左躲右闪，也以手中双轮不住抵挡，双轮接触到那攻来的一阳指气流，铿锵之声乱响。 有几次金轮法王以轮作盾，借以突破周念通的攻势冲到近前，周念通便也施展轻功闪开，或是以空明拳卸去攻势。 如此，又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僵局，叫围观众人惊呼连连，大开眼界！ 第四百一十九章 神技 一灯大师专注望向比斗，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自家这一阳指极耗内力，眼下虽是僵持之局，但是金轮法王有兵器招架，这消耗却远远不如周念通！ 虽然乖徒儿练的先天功与九阳神功都极擅回气，但如此终究是吃亏不小！ 嗯，等等，念通这一阳指进步颇大啊，似乎已经触摸到瓶颈，眼看便要突破到下一层境界了！ 既然如此…… 一灯大师忽地双目微合，口中喃喃念起了经，旁人听之不清。 那边正与金轮法王对攻的周念通忽然神色一变，若有所思，却是一灯大师以传音入密的高深功夫，将自身一阳指突破的经验倾囊相授。 亏得周念通此刻一心多用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此刻一部分心神用于比斗，一部分心神用于防范那八思巴再施阴手，尚可再分出一部分来慢慢思索理解一灯大师所传经验与诀窍，却丝毫不影响他与金轮法王间的攻守！ 在众人眼中，周少侠此刻面带漠然之色，只管一指一指点出，那指风却开始变幻不定，忽强忽弱，忽大忽小，一会儿“呼呼”狂猛如同飓风，一会儿“嘶嘶”微不可听。 而那应对的金轮法王则是面色变换不停，只觉得击来的罡气比之前难以抵挡了许多，更带上了种种奇妙变化，有的是一股震颤力道，透过双轮直击而来，有的是柔和难御，叫他双轮毫不受力，还有或阴或阳的强弱力道，不一而足！ 如此片刻之后，周念通忽地面色一喜，一声“啵”的轻微声响从他指上传来，金轮法王顿觉压力又大了许多，仿佛对方已经将指法上的种种变化融会贯通，不但威力大增，更将这一套指法使得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直逼得他手忙脚乱，虽然场面仍是相持，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反而不知不觉间被逼退了两三步！ 此刻两人相距近一丈远，金轮法王的银铁二轮是短兵器，只能疲于招架那一指指的攻击，已然被压在下风，无法对周念通构成威胁，落败已是时间问题！ 一灯大师慈祥笑道：“好孩子，第二品的一阳指，终于叫你练成了！” …… 眼见自己左支右拙，毫无还手之力，金轮法王心下着急，忽地仰天一啸，顿时从密宗那边又抛来一只**，通红闪亮，乃是赤铜所造！ 金轮法王双手各持银铁两轮，原本再无空闲，那只铜轮眼看便要砸到他脑门上，围观众人虽是敌对，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却见金轮法王单手一挥，手中银轮竟是脱手朝周念通砸去，空出的左手则乘机上举，正好将铜轮接入手中。 那银轮嗡嗡转动，飞速朝周念通砸去，周念通仓促间发出一指，却未能点中，只得闪身躲避。 银轮未能击中，在周念通边上绕了个圈子，竟是又转向飞回，重新射向金轮法王。 而金轮法王此刻再次将右手铁轮抛出砸向周念通，接下银轮。 如此数招，银轮、铁轮、铜轮嗡嗡转动，不住朝着周念通切削而去，此刻轮到他手忙脚乱了。 金轮法王那边却是只管接、抛，比之之前轻松了许多。 围观之人颇有些面面相觑，有人不禁说道：“金轮法王这一手，怎么看上去像是江湖卖艺的把戏？” 不少人点头称是，面带不屑，只有少数自身武功不低、眼光毒辣者面带凝重，尤其是洪七公等人更是沉默不语。 这金轮法王所施展的乃是他苦练的一种“五轮大法”的法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颇有奥妙。 那几只**沉重无比，抛出时力道强猛难以招架便不用说了，但说这么重的轮子，一击不中竟然还可以绕圈飞回，可见金轮法王在上面施加的力道即雄浑又巧妙，不可轻视！ 他们亲眼见到，刚才周念通匆忙间祭起自家绝学先天罡气罩，意图挡住那**攻击，可是能挡住数百支长箭攒射的罡气罩却被一轮子打破！ 还有几次，周念通的一阳指分明凌空点中了旋转的轮子，然则他的指力却并未打散金轮法王附在**上的真气，只能将其飞行轨道略做影响，金轮法王乘机上前，在轮缘一拨，那**便如同活了一样，再次转身攻向周念通！ 过得片刻，金轮法王竟然已经不再持轮，只管脚下纵越，前后来去，不断拨动飞舞的三只巨轮，叫其反复攻向周念通。 这金轮法王所练的“五轮大法”尚未圆满，还只能控制三只巨轮，否则若是五轮俱出，只怕周念通境地更要不堪！ …… 又过了几十招，周念通更显狼狈，有些心浮气躁。 他知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 心念急转，周念通忽然想起之前曾经有过的一个设想，此时他毫无把握，但也只能试试看了！ 就见周念通仍是不住躲闪，但他周身忽地光线扭曲，仿佛一个透明罩子将其牢牢罩住，正是刚刚施展过一次的先天罡气罩，叫为他担心的洪七公等人精神一振。 只是这罡气罩却挡不住金轮法王那**的猛力轰击，周念通此刻再使出来又有何用？ 就见那罡气罩刚一出现便不断缩小，从方圆数尺的半球形护罩，渐渐缩小到紧紧贴着周念通身体。 “莫非是缩小覆盖区域以求增大防御能力？”洪七公看得皱眉：“太过行险了，这样或许有效果，但是也没有了容错的余地，万一还是挡不住那**的攻击，兵器临身，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 李莫愁听得小脸煞白，盯着周念通面现担忧之色，恨不得以身相代。 却见那罡气罩缩小到贴着周念通只剩下薄薄一层，却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继续缩小，从周念通身上脱离，最后压缩再压缩，变成了一个人头大小，晶莹剔透的光球，在周念通身边不停飞舞！ 原本这罡气罩无色无相，只能从空气的扭曲中方可略微发觉，然而此刻压缩成了一个球，反射阳光后便显得光芒四射，肉眼可见，就仿佛一个晶莹的水球一般，时不时闪过七彩之光。 “天啊，这是什么神技？” “这还是武功吗，这是法术吧？周少侠是神仙中人？”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就连洪七公等人也面面相觑，都惊呆了。 这小子又搞出了什么花样？ 第四百二十章 碰撞 武侠小说里的武功分为外功和内功，外功不用说了，内功便是通过控制特殊的呼吸，可以修炼出内力，或者叫做真气的神奇力量，在体内运行，使得人的力量、敏捷、反应、恢复能力和五感都远超常人。 这真气的本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周念通幼时初学武功便好奇问过师父师兄，但是谁也没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描述，只能说这东西无形无质，但又确实存在。 纵观金庸群书，对于各门各派所修炼出的真气，有不同的描述不同的功效，但性质有一点都差不多，便是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说起来，金庸武学天花板，天龙八部里面的段家最高绝学六脉神剑，以及无名扫地僧的三尺气墙，或许是唯二两门把真气从无质变为有质的绝学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至少可以摸得到！ 当然，六脉神剑射出的剑气，摸一下那是非死即伤…… 而王重阳师伯所传授的先天功，练到大成以后也有类似的效果，便是真气化罡，这罡气便比真气更容易感知，周念通将之进化而来的先天罡气罩，如果足够凝实的话，也能摸出一定的质感来。 此次周念通临阵创新，将罡气罩无限压缩而成的这种罡气团，则是更进一步，虽然仍是透明，但是因为凝实到了极限，其折射率反射率与空气已然不同，以至于普通人也可以用肉眼看到，就如同一个浮在空中不住反射阳光的水球，颇为美丽！ 周念通其实也只是脑子中隐隐约约有个设想，此次临时抱佛脚，竟叫他一举功成，心里也是开心不已。 金轮法王，就你丫的有飞行道具？ 现在爷也有了！ …… 他正在细细感受那晃晃悠悠的罡气团，耳边又听响声不绝，原来又是一银一铁两个**呼啸着旋转飞来！ “来得好！”周念通高呼一声，心念一动，那悬浮在身侧的罡气团便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流星，直奔那前面的银轮而去！ “噗”的一声轻响，罡气团一下子被撞得消散，重新化作无色无相的罡气。 而那银轮也被撞得一歪，飞行轨迹直接有所改变，斜飞了开去。 金轮法王“咦”了一声，纵身向前接住银轮，叫道：“小子好诡异的手段！” …… 周念通压根没理会金轮法王，翻身躲过后面袭来的铁轮，重新凝聚罡气团，眉头微皱。 这一击虽说也算建功，但没达到自己想象的效果哎，一碰便被撞散了不说，也只略微影响了一点点银轮的轨迹！ 也难怪，这几个**都是几十斤的重物，罡气团虽说现在有形有质了，但重量不比空气重多少，就算在上面附上一定力量也不可能撞得过那些**，根据动量守恒定理…… 等等，我脑壳坏掉了，在武侠世界里谈论什么科学理论啊？ 此刻铜轮再次飞来，而金轮法王又抛出银轮，手中等着接下一击不中回返的铁轮，眼看又是三轮齐飞的攻势。 周念通紧紧盯着在空中飞旋而来，不断发出响声的铜轮，忽地心中一动，身侧新凝聚的罡气团顿时便不住旋转起来，同时还在以极快频率振动，发出“嗡嗡”的声音，更显灵动。 嗯，自转增加稳定性……自主震动可抵消碰撞的影响…… 周念通再次心中指令，那不住旋转振动的罡气团便再次直奔铜轮而去。 “砰！”此次相碰，声音比之前大得多，相互碰撞的两者反向抛开，罡气团一阵水波一般扭曲颤动，最后总算是保持了外形未被撞散，而那铜轮却再也无法保持飞行轨迹，歪歪斜斜落到地面！ 成功了！ …… 周念通脸带兴奋，热血上涌，竟是双手合十，大喝一声疾刺而出，合十的双手上，食指、中指各射出指风罡气，汇合在一起，直击空中随后而来的那只银轮！ 只听锵的一声，那只在空中飞速转动的银轮如同一只折翼的飞鸟，也生生地被打落在地，再起不能！ 一下击落两只**！ 中原众人见场面迎来转机，俱都大喜，叫好声一片。 金轮法王先是一惊，随后却是冷笑不已。 他心道周念通毕竟是年轻沉不住气，这般爆发虽是取得进展，却也徒耗功力，他两只**被先后打落，至少手中还有一只铁轮，无非叫密宗中人再丢来新的，可是对方的消耗可是急切间能弥补的？ 果然，密宗中人那边再次扔来一个铅轮，金轮法王刚要将之接在手中，忽然脸色陡变！ 他只觉得体内充沛雄浑的力量刹那间如同潮水般退去，顷刻间空空荡荡！ …… 原来这金轮法王，此时确实只练就了第八层龙象般若功的境界，原着里他在十几年后杨过长大成人时方才出场，也不过是把功力推到第九层。 还是等到输在奇遇连连的杨过手中后，痛定思痛回去再次苦练十六年，这才侥幸达到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绝顶功力！ 而他之前展现出第十层的功力，却是另有缘由！ 二十年前，周念通前世的身体出现在密宗，被认定为至宝，供奉成密宗护法金刚。 密宗原有一门功夫，便是可以将数人的功力集合在一人体内，借以对抗远胜于他们的对手！ 只是如此法门却需要这些人身体相触，组成阵势，一旦放开接触，传递过去的功力便会烟消云散！ 如此，这法门虽是神奇，却也犹如鸡肋一般，并无大用。 而那至宝肉身却是不知什么原因，竟可将传输过去的功力尽数保留，即使传功者离开，也不会消散！ 密宗大喜之余，便让即将寿尽的、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僧人将体内功力尽数灌注给那肉身，造就出举世无双的一具身体，奉为护法金刚，并在之后便宜了周恒通。 而与此同时，密宗也对这身体研究了二十年，想找出这般神奇功效的原因。 二十年下来，虽然没有解开其中奥秘，却也让他们误打误撞琢磨出了一个新的法门，便是可将外界灌输进体内的功力短暂保留，用以抗敌！ 金轮法王之前便是借着中场休息按摩的名头，让那些同样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僧人，借按摩之机，将他们苦修的功力尽数灌注给自己！ 如此，才让金轮法王的功力一举推上了第十层！ 当然，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和代价，像金轮法王这般达到第十层已经是极限，再高的话只怕会经脉俱毁爆体而亡！ 而这功力可以算是借来的，自然不可能像自身所修那般运用自如，时有滞涩。 况且时间也不可能太久，目前最多也只能保持小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不但灌入的功力尽数消散，连带原本功力都会大损，没一两个月休息，恢复不了元气！ 第四百二十一章 首胜 金轮法王借同伴之助，将自己龙象般若功一举推到了第十层功力，这已经是除了护法金刚之外，前无古人的境界，自然免不了志得意满。 他本以为可以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枯拉朽一般击败周念通，哪知周念通不但功力同样不俗，且韧性十足，奇招妙招层出不穷，任他手段百出尽都能抵挡，直到现在尚未露出败相！ 反倒是金轮法王自己一时好胜，打得上了头忘了时间，竟是被其硬生生拖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刹那间陷入体内功力散尽的窘境！ 此刻金轮法王手足酸软，手中铁轮无力掉落，眼看同伴抛来的铅轮即将落到头顶，竟也不敢再去接，而是狼狈躲开，任其势尽而落。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周念通之前爆发一击，成功将铜轮与银轮击落，却也如金轮法王所猜想那般，消耗不小。 他暗自调息，又令罡气团回到身边严阵以待，却见其他几个**一一落地，金轮法王束手而立，竟是一副停手止战的模样，不禁莫名其妙。 金轮法王此刻体虚力弱，却努力维持着脸色与表情，念了声佛号故作淡然道：“周居士果然功力不凡，老衲佩服！你我已经鏖战许久，眼见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不如这一场，便以平局而论，如何？” “这……”周念通心中难以决定。 刚才这一场打得实在吃力得很，几番起落，他虽然数次将对方**击落，看上去似乎占了些便宜，但大多数时候却是隐隐落于下风，实在很难说胜负如何。 他不知对方已经功力耗尽，但适才一轮爆发输出，自己确实消耗巨大，便是身怀九阳神功生生不息，也久违地感受到一阵气虚力弱。 继续打下去，他也不敢说自己胜算几分！ 但是若是就此认下平局，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按照计划，这一场比斗乃是势在必得，若不能取胜，剩下两场可就难说胜负了，这…… 场外支援人员，洪七公等人也未看出金轮法王虚实，正在皱着眉头商议，一时难决。 周念通左思右想，正要一狠心拼一把，密宗那边，八思巴忽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的乃是藏语，众人不知含义，便见密宗那边负责发声的僧人一脸不可思议望着他，竟是忘了翻译。 八思巴又说了几句，那僧人只得开口道：“这一场便算是我们输了！且进行下一场便是！” ……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中原人士都是向着周念通这方，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密宗那边已然承认第一场战败，自然欢欣鼓舞，对周念通夸赞有加。 周念通一头雾水地接受众人的恭贺，散去空中尚在旋转的罡气团，退出场地，众位亲友立马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担心不已，李莫愁更是美目通红，若不是人太多，只怕便要扑在他怀中紧紧拥抱。 谁能想到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胜利，竟是得来的如此惊险！ 金轮法王则是呆立片刻，无奈一叹，黯然退场。 周念通望着金轮法王离场的背影，见其竟有几分步履蹒跚之感，方才恍然对方已经是油尽灯枯，不由暗骂这外族和尚看似忠厚实则奸猾。 但是刚才他分明确实是将自己几人都骗了过去，为何密宗八思巴却直接认负？ 难道他们对接下来两场比斗获胜充满信心？亦或者…… 洪七公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来不及慢慢探讨，只因那八思巴已经慢慢走了出来，微笑示意，旁边的密宗僧人道：“这第二场，便由我密宗八思巴上师出场！” 果然！ 周念通几人一同向那八思巴望去，但见对方面带微笑，很是平和，看上去人畜无害，却不知内心究竟什么想法。 此人可算是周念通所识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师姑林朝英、师伯王重阳俱是此人所害，欧阳锋也多半是被他暗算才会神智泯灭发疯，可以确定是敌非友。 但他图啥呢？ …… 此刻八思巴既已出场，便轮到周家这边第二人出战。 周恒通方欲迈步，一灯大师却有些担心地拉住了他：“恒通徒儿，要不还是为师去对付那八思巴吧！” 这个慈祥的老人生怕周恒通经验不足，对上那八思巴会吃大亏。 他自然已经知道周恒通现在实力其实堪称无敌，只是做长辈的总是容易担心后辈的安危，何况那对手是神秘又深不可测的密宗上师八思巴！ 周恒通微微一笑：“师父莫要担心，我不会输的！您老还是坐镇第三场，我和大哥才无后顾之忧！” 他从容下场，与八思巴遥遥相对，一动不动。 周围众人也慢慢从第一场比斗的余韵中回味过来，场面一时变得平静下来。 八思巴笑道：“周恒通施主，老衲有礼了！”他竟是会说中原汉话，且字正腔圆很是标准。 周恒通开口道：“比斗之前，我想问一下，我师伯王重阳，以及他的爱侣林朝英，可是被你所害？” 周恒通声音不大，但此刻场中一片安静，他的话被围观众人尽数听了去，一字不漏。 “什么？” 这一言可谓惊天动地，在场之人一阵骚动，都惊得议论纷纷起来。 王重阳是谁，当年五绝之首哎，听闻英年早逝，原来竟是死于这密宗上师之手？ 至于他爱侣林朝英……嗯，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 全真七子先是大惊不信，但随即又有些迟疑。 他们是亲眼看见恩师逝去的，原本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但是由二号小师弟亲口说出…… 接着八思巴的话立刻叫他们红了眼睛：“王重阳……他确实可以算是死在我的手中……” …… “这……这是怎么回事？”丘处机老道咬着牙，眼中布满血丝，手中长剑嗡鸣不已，表现出其主人内心深处的动荡。 他忽然一把揪住了边上周念通的衣领：“小师弟，恒通师弟与那八思巴所说可是真的？你一定知道的，快告诉我！” “……” 周念通望着眼前老道一改过去仙风道骨，变得目呲尽裂的骇人模样，心中叹息。 他原本就知道这种事瞒不住，终有一天会爆出来，但总怀着侥幸心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毕竟那密宗隐宗势力神秘可怕，王重阳师伯一直瞒着他很多，便是为了他好，同样的，他也不想拖几位师兄下水！ 但是此刻…… 话说恒通老弟你也太头铁了，不管不顾就把这惊天秘密爆了出来！ 还有八思巴大和尚，你有没有一点杀人凶手的自觉？ 当着这么多观众，甚至包括全真教上下数百名苦主的面，居然云淡风轻地坦然承认了！ ——你没发现自己被数百双逐渐发红的眼珠子盯上了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仇 “小师弟，你还不快点告诉我！”近在耳边的大吼，让周念通皱了皱眉头。 不光是丘处机老道，另外六位师兄，以及众多全真教三代弟子，甚至包括修道有成，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马钰掌教，此刻也不复过去那风光霁月的淡定笑容，一同紧紧盯着他。 无奈一叹，周念通轻声道：“你们想的没错，王重阳师伯当年死去，其实并不是天年已尽，而是中了那密宗上师八思巴的暗算，只是手段隐秘，所以你们都没有发现。” 此言一出，众位老道刹那间气息勃发，须发乱舞，汹涌澎湃不可自拔。 脾气最为火爆的丘处机老道更是跳入比斗场，一剑刺出，直奔数丈之外的八思巴！ “弑师之仇不共戴天！贼子纳命来！” …… 丘处机原本便是全真教二代长老中武功第一，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原着中曾经一袖子拂得大意之下的东邪黄药师也感胸口微疼。 这一剑乃是他含怒而发，自然威力更强，好似一道闪电一般，透着凛然气息，直刺八思巴心口！ 这一剑，五绝以下高手怕都不敢直面其锋！ 那八思巴面临丘处机的全力的一剑，却是面目平和，双眼低垂，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一般。 眼见这一剑便能给八思巴来个透心凉，边上却伸出一只手，食中二指轻轻一合，便夹住了剑身。 “吱嘎——”巨大刺耳的摩擦声传出，刺激得在场众人耳朵刺痛难耐，就是这么一夹，原本迅如闪电的长剑便戛然而止，仿佛被捏住七寸的毒蛇一般，再难动弹！ “恒通师弟！”从极动转为极静，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丘处机气机一窒，好悬没吐出血来，抬头望着夹住他长剑的人，惊呼一声。 周恒通维持着二指夹剑的动作，淡淡道：“丘师兄，这一场是我的比斗。” 丘处机怒道：“杀师的仇人就在眼前，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比斗！你给我松开！” 周恒通仍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淡淡道：“不能松，王师伯的事情另有隐情，此外，最重要的是——你不是他的对手！” …… 不得不说，周恒通虽说跟周念通神魂分离，现如今又有了自己的肉身，已经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人。 但是他心智上尚有些许缺憾，表现出来就是心性比较淡漠，除了少数几个亲人外对大多数人与事都漠不关心，此外情商也比较低，说话做事直来直去。 就比如说此刻，他是完全没有照顾对方面子的想法，就差直截了当地说，凭你的武功上去除了送人头，没有任何用处！ 这话对一向自信十足的丘老道来说当真是个巨大打击，就见他身子晃了晃，双目失神喃喃道：“不错，我就是个废物，大敌当前却报不了师仇，我真是没用……” “师弟！”“师兄！” 全真七子另外几人拥了上来，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丘老道：“我们一同布下天罡北斗七星阵，跟那八思巴拼了！” 周恒通漠然望着几位师兄，嘴中却吐出了很是冰冷的话：“没用的，你们一起上也没用！” 王处一咬牙切齿道：“就算全死在这里，也要咬下那八思巴一块肉，给我们恩师报仇！” …… “糊涂！”突然一声怒吼响彻在几人耳际，将他们从怒火中惊醒过来。 洪七公怒目圆睁，几步赶上，一把把丘处机拉了回去，又抓住王处一、郝大通的背心一扯，将两人抛飞到身后，大喝道：“七个杂毛道士，本事不大就想跟人家拼命！那八思巴就连我都没有半点信心与其对抗，凭你们几个，就算不要这条命，能给人家造成什么威胁？你们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怜王重阳留下的诺大个全真教只怕就要从此烟消云散！” 周念通也是上前双手扯住了谭处端、刘处玄，一灯大师一阳指点出，凌空点住了孙不二，将三人都拉了回去，好言相劝。 七子中最有胸襟城府的马钰见此情境也是冷静下来，长叹一声：“恩师啊，徒弟不肖，技不如人，仇人在眼前都无力报仇…… 周念通在边上劝道：“马师兄，那密宗确实实力强大，又神秘莫测，这八思巴谁都没有把握对付……先让我恒通兄弟试探一下对方，报仇的事情从长计议可好？” “唉……好吧……”马钰叹着气，一步三回头离开比斗场，忽然转身挥舞拳头，热血沸腾地吼道：“恒通师弟，加把劲儿，给我狠狠揍死那个贼秃！” 周念通：“……” 马钰师兄，你人设崩了…… …… 小插曲过去，场中再次恢复二人对峙的状态。 周恒通淡淡道：“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全真教与密宗相距数千里，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袭击我师伯与师姑？” 八思巴笑道：“就像你兄长周念通刚才所言，此事另有隐情，何况那王重阳与林朝英是不是真的死了，你二人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 “你若是想知道一切，那今天就用出全部的本事吧，若是真能揍死我这个贼秃，自然一切都不会瞒着你！”八思巴笑容淡淡，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俏皮话。 “好！”周恒通不再多说，忽然侧身背对着对方俯下身子，随即静止一动不动。 “？”不光八思巴，所有人都是满眼问号，唯有周念通叹了口气，舌绽春雷，开始疏散人群。 “都让开，让开！把整个演武场都空出来，不然会很危险！” 围观的众位中原人士都不明所以，不过想来周念通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也便听从他所言，纷纷散开。 这帮人都是武林中人，至少也会几手，腿脚自然利索得很，几个呼吸间，数十丈方圆的演武场已经空了出来，只在场外围成了更大的圈子。 只有八思巴身后的密宗一干人，或许不屑去听从周念通吩咐，依然留在原地，黑压压一群很是碍眼。 八思巴见周恒通维持着那个姿势，貌似毫无防备，便顺势将自身精神力量探了过去，却在周念通俯下的身躯周围被挡住了。 唯有他这般精神力量强大无比的强者方能看见，周恒通的身体仿佛发光的火把，正在一圈一圈地向外辐射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将他窥伺的精神力挡在外面！ 第四百二十三章 惊艳一击 “果然如同意料之中那般……”八思巴暗想，正要加大窥探的力量，就见俯身在那边的周恒通，身形突然间变得模糊！ 八思巴一愣，神识却捕捉到一个身影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他冲来，右臂斜挡在身前，竟是以肘部直撞而来！ 若非他精神修为非同一般，只怕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正面撞上！ 但即使八思巴成功捕捉到这个身影，也只来得及本能地精神力狂涌，狠狠地给了那个身影一下，同时自身竭尽全力，向一边躲闪。 只听“砰”的一声音爆巨响，那个身影被八思巴精神力攻击影响，不由自主偏转了方向，从八思巴身侧掠过，但便是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八思巴仍是被其带起的伞状云雾狠狠冲击了一下，周身衣衫一炸，飞起无数碎裂布条，好似漫天蝴蝶飞舞。 他连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脸色一阵苍白！ 此刻周恒通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其身形缓缓消散，竟是一个残影。 再看八思巴身后，此刻数丈外出现人影，正是周恒通，此刻虽是停下，但其带起的音爆云一闪而散，仍是震得围观之人耳朵一阵嗡嗡。 不但如此，周恒通行进的路线上，地面尽皆炸开，满地碎砖！ 而周恒通身形带起的飓风，竟是直接扫向八思巴身后密宗众人，除了几个功力深厚的僧人勉强扎住马步，其余人尽数被那飓风吹翻，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甚至有几人被吹离地面，腾空摔出数丈远！ 这还是他们运气好，站在周恒通这一招的攻击范围之外，否则…… 只怕会在人群中开出一条满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道路来！ …… 围观众人一齐目瞪口呆，脸色发白。 “这……这是何等威力！这究竟是什么功夫？”别说那帮武功良莠不齐的江湖人士，就连洪七公都惊呆了。 他设身处地想了一想，狠狠打了个冷战：若是去年乍遇还没有被周恒通占据身体的黑袍人时，对方对他来上这一手…… 那恐怕就不是双臂骨折那么简单了，只怕整个人都要被这一肘击撞得七零八落，骨肉俱碎，一命呜呼！ “宇宙幻影。”唯有周念通表情镇定，解说道：“这一招乃是我跟我兄弟历时半年之久所开发出来的超必杀技，虽然蓄力甚久，但是一旦击出，任何人都无可抵挡，唯一可破解的方法便是拿准时机，在我兄弟击来的一瞬间躲开，或是干扰其方向。” “不得不说，那八思巴当真厉害，也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总之第一次见此超必杀技，便成功将其破解！不然若是撞个正着，只怕我们就只能看到一堆碎肉了……” “……你跟你兄弟究竟弄出了什么可怕的招式啊……” …… 宇宙幻影，乃是拳皇游戏中一位猛人，拉尔夫的超必杀技，号称任何对手都可以一击必杀！ 周恒通获得前世肉身，并成功入主后，之前学的各项武功可以说是完全清零重来。 一阳指，先天功，全真派功夫，这些武功，周恒通曾经在掌控身体的那五年中，机械性反复修炼，可以说是刻到了骨子里一般的熟练。 可惜这熟练度是留在肉体上的，周恒通回到前世肉身，这些功力和残留在肉体上的肌肉记忆，全都没有随他一齐过去，而是留在原先身体里，叫周念通捡了便宜。 而现在周恒通拥有的前世肉身，虽然拥有龙象般若功十二层顶峰的超卓功力，以及钢筋铁骨的不坏之身，但是其他武功全没了，得重头练起！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兄弟二人都认为这样太过浪费时间，且以现今周恒通的身体素质，其实也没必要再去练那些内功外功。 老实说，抡王八拳都能打出莫大威力了有木有！ 而更好的方案，则是寻找出能将现在这身体里的力量发挥出最大威力的方法！ 两人经过一番冥思苦想，脑门上同时亮起了灯泡！ 现在的优势不就是力量大骨头硬嘛，前世那么多游戏动漫里的强者，他们所用的招数，不就是靠着远超常人想象的身体素质才能施展出来？ 那便好办了，copy，粘贴，使用之！ 像拳皇里面各个高手，除了少数元素系或者是超能力系的bug外，大多是靠着超卓的身体素质，施展那些异常酷炫的绝招，威力惊人！ 正好周念通曾经剽窃过里面的“龙虎乱舞”，用来给自己开发的绝招命名，这一回生二回熟，索性再剽窃几回！ 于是，便有了这招取材自拉尔夫的“宇宙幻影”，周恒通只要俯身经过短时间蓄力，一肘击出，无坚不摧无物不破，威力大到不可想象！ 除此之外，还开发出了几招必杀技作为周恒通压箱底的功夫，二人也讨论了不少其他招数的方案，作为以后慢慢研究的对象，并且一致认为前景广大，拥有无限可能！ …… 八思巴回首见到周恒通此招威力，也是颇为震撼。 他心知不可再给对方蓄力使出那一招的时间，于是迅速逼近周恒通，近身打斗了起来。 这八思巴乃是密宗隐宗中专修精神力量一脉的领袖，很明显并未学过龙象般若功，不过也使着一套怪模怪样的武功，或许是这一脉专用武技。 其一招一式倒也有模有样，灵活矫健，身体四肢柔韧性高得惊人，不知道是不是跟传说中的瑜伽功夫有什么关系。 而周恒通也不甘示弱，拳来腿往，二人打得甚是激烈。 周念通紧紧盯着自家兄弟，嘴中不停鼓劲：“嘿，这招葵花三连用得好……哎你挡什么，用荒咬掏他啊……” 他那里看得全神贯注，洪七公等人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当然听不懂周念通的嘀咕，而那些招式看着确实酷炫，在这帮武学宗师眼里也不过如此，一般得很。 但他们却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周恒通拳脚的威力非常明显地大幅下降！ 第四百二十四章 菜鸡互啄? 众人是知道周恒通那无可匹敌的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的，洪七公甚至亲身体验过被一拳扫到是什么滋味。 便是一灯大师没见过，但也可以在刚才那一招“宇宙幻影”的余波威力中窥得一二。 毕竟是这世间从未有人达到过的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境界，一身巨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体极限，可以用人形凶兽来形容了。 但是此刻周恒通与那八思巴相斗，展现出来的拳脚功夫虽然也是威猛不凡，但是却比之前声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感觉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一样！ 而另一方面，那八思巴听闻乃是密宗精神一脉的领袖，想来在这方面手段定是非凡。 然而他与周恒通相斗，竟然也似乎只是在使用普通的拳脚，不见一点施展奇异手段的样子，同样叫围观众人大惑不解。 总之，在众人眼中，这两位在肉体与心灵方面各自达到巅峰的大佬，此刻却仿佛像是放弃了各自所长，改用王八拳互殴一般，可笑而又诡异。 总不至于这两位处于敌对状态的高人，同时心有灵犀地放水给他们看？ …… 众人疑惑互望，却见周念通虽是停止嘀咕，却仍是紧紧盯着比斗双方，面色凝重。 一灯大师轻声问道：“念通徒儿，你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吗？” 周念通点点头，也低声道：“师父，七公，你们也练过九阴真经里面的移魂大法的，试试抛弃肉眼所见，用精神意识去感知！” 两位大宗师闻言闭上眼睛，试图用意识去感觉。 他们在周念通幼年时都学了那移魂大法，多年来时常练习，精神异力比之常人要远远胜过。 果然如此一试，真的叫他们发现了异常！ 在两人感知中，八思巴就仿佛一轮大日一般，不断辐射出一波一波的精神异力，如同海浪一般反复冲击着周恒通。 而周恒通则另有一层精神异力护着，稳如礁石，任他海浪冲刷，始终屹立不倒。 二人原来除了肉体的搏斗，另有精神上的交锋！ 周念通看得比二人更加清楚。 在他的天眼视野中，八思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圈金光之中，一圈圈光环不断从他周身散发而出，压向周恒通。 而周恒通那边则是被七彩光芒保护，闪烁不定，将对方的攻势尽数抵挡。 两人的对拼如同开启了电脑特效一般，光影四射，酷炫而华丽！ 如果说二人的搏斗，肉眼所见是周恒通主攻，八思巴防守；那这精神异力的比拼，则是八思巴攻击，周恒通防守！ 虽是攻守互易，但两边都是守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看上去竟像是能打到地老天荒一般！ …… “原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除了拳脚比试，竟然还在进行精神上的比拼！”洪七公长吸一口气，惊到：“当真想不到，周恒通小子的精神上修为竟也如此惊艳，竟然可以堪堪挡住对方的攻势！” 一灯大师也是点头，一脸凝重。 周念通却道：“恒通的精神修为……当然远胜过普通人，但也并不算多强，按理说比之八思巴应该相差甚远。” “而从另一方面说，他的肉体力量远胜对方，但是现在所发挥出来的力量却非常之弱，以至于完全无法压制对方！这里面的原因……我也很难猜透。” “难道这里面还有我们看不透的地方？” …… 众人并没有看错，周恒通此刻确实只能发挥出很少一部分力量。 他当然不是放水、做戏，而是此刻身体被一种玄之又玄的无形力量压制，能发挥出来的就那么多了。 但他很淡定，因为他知道，对面情况其实与他差不多。 那八思巴的精神力量也同样发挥不出十之一二，以至于现在只能动用身体武技跟自己互拼！ 周念通兄弟两所修习的龙象般若功乃是密宗秘传，隐宗之中炼体一脉专用的镇教神功，凡是修炼有成者，一般都会负责精神一脉的护法之责。 可以说，炼体与精神两脉是相辅相成、互不可缺的关系。 或许是为了防止相互支持的两脉传人有朝一日出现纠纷自相残杀，这两脉独有的技能，也有相互克制的隐藏特性。 当两方敌对之时，精神一脉的修炼者，其擅长的精神攻击，对炼体一脉的影响要比普通人弱了十倍以上，就比如八思巴，以他的精神修为，心念一动就可轻松剥夺一个普通人的全部意识，便是那些意志坚定的武林高手，也很难抵抗。 但是此刻的八思巴，就算是竭尽全力，也最多能让周恒通感到一定程度的头痛，或者偶尔一恍惚而已。 相对的，周恒通那一身惊天动地的第十二层境界龙象般若功，此刻面对八思巴，也发挥不出什么力量。 这才是双方打了半天，虽是一主攻一主防，但场面上还是有来有回，难分上下的原因。 两个完全可以各自镇压一方的绝世高人，在一众武林高手面前打起来便变成了如此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的菜鸡互啄！ 周恒通事先虽不知道此事，但也隐隐有所感觉，便是他莫名地觉得，自己不会害怕对方那诡异莫测的手段。 而八思巴身为精神一脉的领袖，理应对此一清二楚，但却仍是出面与周恒通互斗，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道，便值得思量了…… …… 周围观战的众人也渐渐开始议论了起来，比起之前周念通与金轮法王的一站，以及周恒通开场惊艳之极的那一记宇宙幻影，此刻的搏斗，在他们眼中当真可以说是无聊之极。 在渐渐大起来的议论声中，周恒通一记猛力肩撞被八思巴双掌拦在身前，生生挡住，二人互击一拳，双双后跃分开。 八思巴甩了甩酸痛的手掌，面上带着些苦笑。 虽然此刻周恒通一身巨力如同被封印一般无法发挥，但他的钢筋铁骨可没有丝毫改变，与其近身搏斗，八思巴其实吃亏不小。 纵是如此，场面已经陷入了僵局，八思巴固然拿周恒通毫无办法，周恒通想要锁定胜局，却也是基本上做梦！ 不过，想要了解的倒是已经差不多都清楚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虎头蛇尾蜂后针 八思巴望着对面重整旗鼓，还准备冲上来的周恒通，开口道：“打到现在，我们互相也算是了解了对方虚实了，我觉得短时间是分不出胜负的，你怎么看？” “……”周恒通不语，身体微倾，上下打量着八思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破绽，随时准备发难。 “不用想着再用你刚开始那一招了，我承认确实很惊艳，但是……”八思巴好似看透了周恒通内心，笑眯眯道：“那是需要蓄力的吧？我可不会给你那个时间！” “况且，你应该也能预估到，现在就算你用出那一招，威力也已经被削弱到不值一提了！” “……”周恒通默默站直：“你想怎样？” 八思巴双手合十，淡然道：“既然我们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那自然算是平手比较合适了！” …… 此言一出，周念通这边中原人士一方还来不及发表意见，密宗那边已经率先聒噪了起来。 数位地位颇高的密宗僧人均都大惊，纷纷出声：“上师，不可啊！” “上师，此战必须胜过才行啊！” 他们心里清楚，之前第一场比斗已经输了，若是第二场不胜，就算只是平局，此次密宗大举出动前来中原的目标也不能达成了！ 哪怕第三场能胜，三场比斗也不过是双方各一胜一平，算不得最终胜利！ 更何况第三场出场的便是中原有名的五绝高手，南帝一灯大师，这名号可不是大风吹来的，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战绩！他们拿什么去赢过对方？ 拿头去顶吗？ 八思巴淡然转身望去，柔和清澈充满睿智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密宗僧人：“我确实是赢不过这位，毕竟他拥有我密宗前护法金刚的身体……要么你们上？” “……”众僧纷纷住嘴。 那是啥，那是之前密宗的至宝，曾奉为护法金刚，龙象般若功达到第十二层顶峰的存在！ 八思巴上师都压不过对方，哪个失心疯的敢上？ 密宗那边一下子静了下来，轮到中原武林这边开始吵吵了。 有的赞同平局，有的却认为应该让周恒通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第二场奠定胜局。 一时间热闹喧嚣，叫人烦躁得很。 八思巴完全没有理会外界众人的吵吵，只是盯着周恒通，笑问道：“如何，是否同意我的提议？” 周恒通略做沉思，道：“那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八思巴笑容不变：“之后可以找机会告诉你一些，但也有一些不能说的，便是你赢了也不能说。” 周恒通沉思，良久之后，在数千人目光注视之下，静静道了声： “好。” …… 第二场的比斗，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除了第一击的惊艳外，全程都是让人打哈欠的普通搏斗，虽然周恒通的一招一式挺酷炫，不过在行家眼中也就那样。 相对于第一场，这场比斗让不少爱好八卦的中原人士颇为失望，感觉太过平淡了些。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比斗双方都是何等的妖孽…… 第三场便是轮到德高望重的一灯大师出场，目前形式一片大好，虽然尚未彻底锁定胜局，但是前两场一胜一平，一灯大师只要不输，这整个比斗便是赢了，就算一着不慎输了，那也不过是回到起点线而已。 在这样保平争胜的低风险局里，要让身为五绝之一的一灯大师输掉……那得有多难？ 以为是男子国足哪？ …… 密宗中人商量来商量去，各个愁眉苦脸直挠头。 人的名树的影，一灯大师五绝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别看这位高僧温和慈祥，整天笑眯眯，真要是敌对上，那时才会知道他老人家手底下有多硬！ 之前金轮法王的那一场比斗已经证明，龙象般若功没有达到第九层以上，根本就别指望去对抗这般五绝层次的高手！ 密宗这边倒是还有一位修炼至龙象般若功第八层的老僧，可惜此人已经年过八十，年老气衰，便是以秘法灌注其他人的功力，只怕也没法像金轮法王那般短时间内达到第十层境界！ 嗯，虽然真气运行的经脉跟人体血管并不相同，并没有什么动脉粥样硬化之类的风险，但是毕竟人年纪大了，经脉肯定不可能像年轻人那般结实，那样扩展性强！ 一个不留神，灌注功力之时搞不好便会使他经脉破碎、爆体而亡！ 总而言之，这第三场，密宗中人感觉自家胜算很低啊…… …… 就在密宗众番僧在那边对出场选手人选争论不休之时，一个吵得唾沫横飞的僧人忽然听到耳边一阵嗡嗡之声。 他下意识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虽是打得颇为疼痛，但嗡嗡声倒是没了，只感觉掌心有一物。 他将手掌摊开，就见掌中一只蜜蜂已经是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 令人吃惊的是，那蜜蜂与普通蜜蜂的大不相同，竟是通体洁白如玉，颇为漂亮。 那番僧一阵好奇，倒也没怎么在意，正打算继续叫嚣吵闹，忽然又听得一阵嗡嗡声，同时鼻中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芬芳馥郁，极是好闻。 他不禁一愣，忽然后脖颈上猛然一痛，便好似一根锥子扎进去还搅了一搅，直疼得他一蹦三尺高，手掌往脖子上一抹，又是一只雪白的蜜蜂！ 那番僧大感诡异，而后脖颈越来越痛，还带着一股透彻心扉的麻木瘙痒，用手一摸竟是肿了起来，中毒情况越发严重，到后来已经有些头昏眼花，站立不稳，直呼好毒的蜂子！ 其他僧人见同伴如此，心中大为惊惧，四下打量，只觉在一阵甜香中，嗡嗡嗡之声越来越响，竟有无数蜜蜂团团聚来，其中更有为数极多的白色蜜蜂，仿佛首领一般，带领其他杂色蜜蜂，对着他们便俯冲而来！ 当下众僧一阵惊呼，四下逃窜，又脱下僧袍胡乱扑打，虽是打死一些蜂子，但聚集来的蜜蜂越来越多，乌压压的仿佛一团团乌云，又哪里是扑打得完的？ 不一会儿，除了金轮法王等人功力精深，掌风呼啸勉强护住自身，或是八思巴等精神修为高深的僧人附近没有蜜蜂冲过去，这帮番僧少的被蛰了两三下，多的被蛰了十多下，已经是人人脑门带包。 那被普通蜜蜂蛰了倒也还好，就是一番痛痒而已，唯独被那雪白的异种蜜蜂蛰了的可是倒了大霉，不是这儿肿就是那肿，疼痛异常，当下就有不少人忍受不住，倒在地上打滚呼叫，甚至有好几个倒霉蛋被蛰得多了，已经神志不清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玉蜂 这群不知哪里来的蜂子是从密宗那边最先出现的，开始也只是蛰了这些密宗僧人，叫中原人士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那些密宗僧人被蛰得痛了，抱头鼠窜，也顾不得保持阵型，哪里人多便往哪里钻，不少人便冲进了中原人士的人群中，连带着那些蜜蜂也跟了过去。 这下场面便热闹了！ 数千人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四处乱跑，本领高强的便挥掌击去，或者各使兵刃乱劈，意图驱赶这些恼人的小东西。 一时间叫嚷声，脚步声，掌风与兵器挥舞声响彻全场，乱成了一锅粥。 周念通等人在一边，原本正在讨论第三场比斗的战略。 他们也是觉得大有胜算，洪七公正笑容满面地夸赞周念通兄弟二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又与一灯大师叮嘱第三场只要小心别大意就可。 哪知事发突然，眨眼间场面便乱成一团，顿时个个目瞪口呆。 这终南山上的蜂子都发了疯不成？ 周念通忽然瞧见蜜蜂群中星星点点的白色，仔细看去便分辨出那些白色蜜蜂，惊叫起来：“是玉蜂！古墓派的……”话到这里，他连忙捂住自己嘴巴，眼巴巴瞧着李莫愁。 这是李女侠见那些密宗僧人不顺眼，把古墓派养的玉蜂放出来赶人了？ 问题是现在这蜂群已经失控，波及了在场大部分中原人士，若是贸然喊破，只怕古墓派得成公敌了！ …… 周念通瞧向李莫愁，哪知李莫愁比他还惊讶，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圆圆：“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瞧见周念通看自己的眼神怪异，不禁娇哼了一声：“看什么嘛，难不成你以为是我驱使的这些玉蜂？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这玉蜂原本乃是终南山附近野蜂，后来又经古墓创始人林朝英，以及之后的古墓主人培育，历经数十代后出现了新的异种，不但通体洁白如雪，毒性更为猛烈，还产出一种玉蜂浆，具有相当神奇的功效。 古墓派秘传之中，除了高深武功以外，便有一门驱使玉蜂的法子，甚至还收集蜂毒，制成了大名鼎鼎的暗器玉蜂针。 李莫愁小时候自然也跟古墓主人学过如何培育、驱使玉蜂，只是以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可没耐心玩这类养殖游戏，是以只学了个半吊子。 保证自己不被蛰倒是没问题，但是要她控制如此之多的玉蜂、野蜂去蛰别人，那是难为她了。 周念通一想李莫愁说的有道理，又瞧向孙婆婆，见她也是迷惑摇头，不禁大惑不解。 不过此刻也不是时候追究这些玉蜂、野蜂是谁召来的，重要的是得帮这些焦头烂额的江湖人士解围啊！ 李莫愁那半吊子的驱蜂技术指望不上，眼见一群群蜂子朝着周念通等人这边来了，周念通等人越出，便准备以掌风驱散蜂群。 此刻却有一个小小细细的声音响起：“我……我觉得我可以帮忙驱散它们……” 大家循声望去，却是躲在孙婆婆怀中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粉雕玉琢一般，长得极为玉雪可爱，招人喜欢，正是那小龙女。 小龙女作为古墓主人的二弟子，自然也学习过培育与驱使玉蜂的技术。 不同于李莫愁跳脱的性子，小龙女天性清冷恬淡，极有耐心，对于养小动物也很有兴趣，在这方面天赋不俗。 比如当初周念通送她的小白猫，如今已经长成大猫，被她养得极有灵性，会认人，懂人话，用周念通的话来说，都快成精了！ 因此这小龙女年龄虽幼，在育蜂驱蜂的技术水平上竟然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家师姐。 …… 周念通见小龙女如此说，想起原着里的小龙女也是堪称一代养蜂训蜂大师，心中大喜，俯下身子极为讨好：“那龙儿，就拜托你了，把这些蜂子给驱散吧！” 小龙女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小瓶玉蜂浆，刚要动手，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迅速由远及近，大呼小叫，中气十足：“痛啊痛啊痛啊，要死要死要死……” 随着呼喊声，一个人影连闪数闪便来到近前，轻功竟是极为高明。 周念通大吃一惊，只道是密宗中人或者其他歹人听到他们说话，意图抓住小龙女加以威胁，连忙俯身抱起小龙女，脚下一蹬纵身躲到一边。 洪七公与一灯大师、周恒通却是已经看清来人，一同伸手抓住来人衣袖，叫其生生停了下来。 洪七公笑道：“你个老顽童，又来迟了一步，比我们这些外人都慢！咦，你这是……” 来人正是老顽童周伯通，周念通兄弟俩那不靠谱的老爹！ 密宗派人大举前来终南山，寻的便是周念通兄弟二人的晦气，按说这当爹的自然要站在前面给儿子撑腰，哪知这老顽童早已悄悄跑出去玩，竟是不在场，这才需要洪七公等前辈高人出面。 现下经过众人一番努力，把一场大战变作三场赌斗，又已经胜下一场平一场，眼看第三场一灯大师出马，只须拖个平手便可了结，赢面极大，整件事可以算是平息在望了。 至于现在这场骚乱，那是谁也没想到……的吧？ 这会儿老顽童巴巴地跑来，岂不是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洪七公正要继续调笑老顽童几句，却见他此刻鼻青脸肿，脸上被蜜蜂蛰出数个包来，不禁失笑：“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李莫愁鼻子尖，却早从老顽童身上闻到一股馥郁的甜香，叫道：“玉蜂浆！爹……咳咳，伯伯，您身上怎么洒了玉蜂浆？” 她转头四顾，见那些江湖人士仍是被蜂群追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恍然大悟，小声道：“莫非，这些玉蜂、野蜂，都是您招来的？” 此言一出，洪七公等人尽皆恍然，瞧向老顽童的眼神便带上了些许不善的意思。 老顽童龇牙咧嘴，满脸通红，双手乱晃：“不关我事，我也没想到……”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 第四百二十七章 罪魁祸首 原来之前几日，老顽童在终南山上闲极无聊，难受得很。 他大儿子周念通带女朋友李莫愁下山逛荡去了，二儿子周恒通整日跟何沅君卿卿我我，老婆瑛姑又一门心思扑在小儿子周永通身上，都没个人陪他玩耍，家里虽然还有小龙女算是个小孩子，只是小女孩儿性子安静，跟他又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闲得难受的老顽童便找了个空，下山溜达去了。 走之前，他特地从小龙女那边拿了几瓶玉蜂浆，只因平日里见小龙女训蜂很是有趣，他也想试试。 只是老顽童也知道终南山上玉蜂毒性猛烈，万一一个不好给蛰了可不好受！ 因此离开终南山后，用玉蜂浆引来那些普通蜜蜂，模仿小龙女的手法训着玩倒是没什么危险，几日下来，叫他摸索到不少门道。 在江湖上玩了几日，老顽童偶尔从江湖人口中听闻密宗大举派人前来终南山，找他两个儿子麻烦的事。 后知后觉的，他难得忽然责任心爆发，意识到自己这个当爹的有责任保护儿子安全！ 于是他便带着一群蜜蜂回了终南山，这上山一看，好家伙，这密宗来这么多人，这气势灭门都够了！ 以老顽童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哪里会想着跟周念通他们汇合再说，只觉得既然这些外国和尚来者不善，自己当然要想办法赶走他们。 他看着手中玉蜂浆，忽然聪明了那么一下，便想着以玉蜂浆驱使蜜蜂去蛰那些密宗僧人。 蜜蜂蛰密宗，岂不是绝配？ 只是他却忘了回到终南山便会遇上玉蜂，这玉蜂浆乃是玉蜂最爱，老顽童把玉蜂浆瓶盖打开后，那股浓郁甜美的香味当下便汇集了大群玉蜂，浩浩荡荡直奔老顽童而来。 老顽童自己琢磨的驱使普通蜜蜂的法门，自然不可能驱得动那些玉蜂，被蛰了几下后一疼一慌，手中玉蜂浆打翻，洒了不少在身上。 这下更不得了，对玉蜂的吸引力强了数倍，当下吓得老顽童抱头鼠窜，四处乱跑，引得那些玉蜂与普通蜂子穷追不舍，给密宗僧人与中原武林人士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 周念通：“……” 周恒通：“……” 搞半天这场骚乱果然是自家老爹引来的！ 这样的老爹，还能要吗？ 累了，人道毁灭吧！ 见到两个亲爱的儿子的冰冷目光，老顽童连打了几个寒颤，感觉自己药丸。 求生意志发动，他腆着脸凑过去，搓着手笑道：“念通，恒通，我来得是不是及时啊？你看我这也算是立了功了吧，那些密宗中人现在都没心思找你们麻烦了……” 是啊，确实是没心思找麻烦了，上百人光顾着呻吟哀嚎呢！ 最关键是拖累了中原武林这些来助拳的人，那是数千人都在受罪啊…… 此刻小龙女已经拿出好几瓶玉蜂浆，悄悄施展手段，将蜂群逐一驱散，留下一群满头是包的伤者，呻吟连连，哀嚎阵阵，可谓哀鸿遍野。 这帮人里面有密宗僧人，有中原僧、道、丐帮弟子和普通江湖人士，此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度，混杂在一起，也分不清阵营了。 他们被蛰伤的地方肿痛难耐，最严重的甚至已经昏迷，好在似乎尚无人殒命。 治疗这些被蜂子蛰的伤，还得是古墓产的玉蜂浆最为有效，内服外敷，普通蜜蜂的蛰伤几个时辰便可复原，玉蜂所蛰的伤势麻烦一些，但也差不多两三天时间便可。 好在古墓驯养玉蜂已有多年，积存了不少玉蜂浆，这东西耐放，时间较久也不会变质，此刻便一坛坛从古墓中搬了出来，给伤者治疗。 大型武斗交流会转眼间变成了野战医院，你敢信？ …… 老娘瑛姑四顾那些呻吟着的江湖人士，想到这祸竟是自家老汉闯出来的，同样恨得是牙痒痒，伸手便捉住了老顽童的耳朵：“你个死鬼，正事不见你办，捣乱的事倒是干得挺欢！” “哎哟哟……”老顽童歪着脑袋，极力挣扎，却是不敢回嘴。 周念通看得于心不忍，打圆场道：“娘啊，我爹也是担心我们……你看他这也被蛰得挺惨，还是先给他治治伤再说吧！” 老顽童惊喜抬头，满眼泪花：“还是念通孩儿关心我……” 然后周念通下一句便把他打入深渊：“等给他治过之后，您再怎么收拾他，我跟恒通保证不管！” 老顽童满脸的感动随之僵硬，整个人都灰白化了。 孩儿啊，你……你就这般坑爹？ 瑛姑口中斥骂，却也从小龙女那边讨来一瓶玉蜂浆，纤指沾着蜂浆，轻轻地在老顽童脸上身上被蛰伤的地方抹过，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心疼表情。 周念通几个小辈瞧见，心下偷笑，却是闭口不言，转头去帮忙给伤者们治疗。 …… 眼下闹到这个程度，事先自然是想不到的。 现在无论是密宗，还是中原英豪，都是满地伤员，哀鸿遍野，比斗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老爹的胡闹之举，给这场进行到一大半的比斗生生打上了休止符，嗯，或许是终止符也说不定…… 忙碌到天色近晚，总算是给所有人都治疗了一轮，哀嚎声也基本消失了。 这帮人大多是刀口舔血的混江湖汉子，受伤那是家常便饭，本来不至于如此脆弱，只是那玉蜂蜇人确实痛痒难忍，铁打的汉子也难以经受。 收治伤者的举动告一段落，密宗的为首几人朝着周念通等人走了过来。 周念通他们站在一处，沉默以对。 狂蜂之灾席卷整个人群，是从密宗那边开始的，自然那边情况最为凄惨，几乎人人带伤。 过来的几人中，八思巴与其余几个修习精神异力的僧人看着毫发无损，大概是自有手段让蜂子不敢袭击，其余等人就比较惨了，脑袋肉眼可见的肿大了一圈。 就连金轮法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东一个西一个包，偏偏还要维持高僧的风度，看着颇有些好笑。 对了，其最大特点，凹陷的脑门眼下都不见了，周念通偷偷用天眼居高临下的视角望去，原来是其头顶也被玉蜂叮了两口，肿了起来，正好把凹陷填平…… 话说这玉蜂还附带整容功效！ 第四百二十八章 终止 就见八思巴双手合十，面带微笑道：“各位不计前嫌，为我密宗弟子治疗蜂蛰之伤，老衲这里多谢了。” 眼下虽是敌对，但是也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关系到中原武林的气度问题，几人自是回礼，言称不必客气。 不得不说，这八思巴无论是皮相、风度、气质全都出类拔萃，叫人一看便心生亲近，就连一直对他怒目而视的全真七子，也不得不承认，要与这般人为敌，当真压力不小。 此刻那密宗负责发声的僧人却在一旁道：“此次忽然来了这么一场蜂祸，搅了你我双方的比斗，也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贵方怎么看？” “……”周念通几人心中咯噔，脸上却不露半点，一同摇头：“当真是莫名其妙，或许便是天灾吧！” 这事是老顽童惹来的，但可不能公布于众，毕竟受害者太多，要只是密宗中人被蛰了倒也没啥，反正是敌对；问题是为他们呐喊助威的那帮中原人士现在也被蛰得很惨啊！ 人家呼朋引伴、千里迢迢跑来给你撑腰，你害人家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啊！ 属于犯了众怒了！ 那僧人呵呵一笑：“只是我看你们那么快就拿出那可以治疗蜂咬的蜜浆，倒像是事先有所准备……” 周念通咳嗽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之前准备了不少蜂蜜，打算赠送给来相助的各位朋友的，这东西味甘，性平，入心、肺、脾、大肠经，具有补中、润燥、止痛、解毒的作用，对肺燥咳嗽、肠燥便秘、胃脘疼痛、口鼻口疮、汤火烫伤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尤其这终南山附近的蜜蜂毒性大，出产的蜂蜜效果自然更佳，又耐久放，味道还很好吃，实在是居家旅行，杀……咳咳，杀毒消菌，必备良品，大师走的时候也不妨多采购一些，毕竟千里迢迢来一趟中原不容易，带些当地特产回去自己吃挺好，送人也有面子……” “……”周念通这睁眼说瞎话、满嘴跑火车的本事不但让自己人纷纷扭头不忍卒视，也把那密宗僧人给镇住了。 他索性也不再掩饰，单刀直入道：“便直说吧，这蜂群是不是你们招来的！” 这声音有意放得很大，顿时不少在周围呻吟的中原人士均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 “怎么会呢……”周念通尴尬笑道：“我周念通可以对天发誓，自己完全不懂怎么控制蜜蜂！” 李莫愁轻哼一声：“我也没有控制这么多蜜蜂的本事！” 那僧人见二人目光坦荡，便又一个个望下去。 顿时身边几人一个接一个道：“老叫花子倒是会捉蛇，蜜蜂这东西可玩不转！”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老衲便是会这些奴役蜜蜂的法门，也断不会去做！” “我连普通虫子都怕，哪里会去控制那蜇人的蜜蜂？” 轮到老顽童，他也不多说，只是把一张大脸凑上来，指着自己脸上好几个被蜜蜂叮肿的大包，冲着那僧人一阵挤眉弄眼，那意思很简单：我要是有驱使蜜蜂的本事，还会害得自己被蛰成这样？ 他倒不是不擅说谎，别看他一副赤子之心，小孩子骗起人来才叫厉害呢！ 原着里在桃花岛上玩心一起把黄药师那么一个大聪明都给骗得团团转！ 只是顽童心态，凡事爱跟人比较，其他人都说的实话，自己说谎的话岂不是输了？ 因此老顽童做出这幅搞怪的样子，既没说谎，又将对方给蒙了过去！ 那僧人一个个看下来，没见一个人承认是自己驱使了蜜蜂，他也是密宗隐宗之中专修精神一脉的弟子，有一项本事便是可以轻易察觉别人是否说谎，这看了一圈下来竟是丝毫没有发现，不禁沮丧。 这也是他一时疏忽，想着小孩子懂什么，没去问问被孙婆婆搂着的小龙女，否则的话，小女孩不会说谎，虽然不会把锅往自己头上扣，但是却会承认自己有驱蜂之能，只怕到时候便说不清了…… …… 此刻八思巴上前，他未多作纠缠，只道：“此次我密宗众人尽皆有伤，需要静养，老衲有个提议，便是此次比斗就此结束，如何？” 洪七公皱眉道：“就此结束？那结果该如何议？” 八思巴望了望周恒通，微笑道：“据老衲观察，周恒通居士已经灵肉合一，毫无瑕疵，不可能再分离，自然我密宗也无法要回这肉身；而想必周居士也不愿前来我密宗，此事难以解决，我密宗也不愿兵戎相见，就此作罢吧！” 果然！ 周念通几人心里都有所预想，密宗肯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将这比斗草草结束。 毕竟三场比斗，前两场周家已经一胜一平，密宗那边必须在第三场获胜，才能把结果重新拉回起跑线上去。 且不说第三场要胜有多么困难，可是周家老太爷周伯通也回来了，就算拼死拼活赢了第三场，加赛一场，又由谁去对付老顽童？ 要是把周念通放在密宗的境况上去，他也肯定会就坡下驴，直接选择终止比斗，等以后再另想办法！ 一灯大师呵呵笑道：“老僧却有些不太情愿呢，毕竟这第三场按理说该轮到老僧了，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啊！” 这话一出，顿时密宗众人俱都脸色发青。 这老和尚，咋还得理不让人了呢？ 你说你就松口放过这回，咱们你好我好大家好，又不伤面子不伤和气！ 八思巴笑道：“毕竟我们这边几乎人人带伤，确实没法下场了……至于一灯大师事先所言，禁止我密宗以长生为名去诱惑各国君王，此事我们会仔细斟酌！” “……”周念通很想吐槽，这等推诿打官腔的手段见的多了，其实还不是跟拒绝相差无几？ 顶多就是口气松一些，给你留点念想，拖他个一年半载的不了了之…… 不过毕竟第三场比斗没有进行，虽是占了上风，但是并不算锁定胜局，对方确实也有不履行承诺的理由，能说出这种敷衍的话已经不容易了…… 至少这一次密宗来袭的危机算是度过去了，一灯大师虽是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这般宗教狂热分子，叫他们不想着扩张信仰，又怎么可能约束得了？ 老和尚心中豁达，却也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暗暗决定，定要与中原佛门与道门加强联系，打建一个宗教联盟，对密宗之人加强警惕。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后续 当然，事情尚未就此结束，至少周恒通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尚未得到回复。 当年那八思巴为何要对王重阳与林朝英下手？究竟有什么目的？ （在天国的某欧阳锋：混蛋！我呢？就不问问朝我下手又是为什么？我丢的这条老命就无关紧要了是吧？！） 周恒通刚要开口发问，脑中却传来八思巴的传音，言道他会找时间私下拜访，届时再慢慢详述。 众人略做商议，此事还是不宜大张旗鼓地追索，毕竟涉及到前辈高人的隐私。 于是此次密宗来袭事件便这么虎头蛇尾结束了，众人看着密宗之人下了终南山，也不再提出异议。 经此一遭，虽然密宗势力也算是在中原扬了名，但是起码周念通一家没吃什么亏。 全真七子却是愤愤不平，怒气满怀难以遏制，吵闹个不休。 七个老道士目前处于极度狂暴状态，扬言要带领重阳宫数百弟子与密宗拼个你死我活，以报杀师之仇，一时间就连洪七公与一灯大师两位前辈高人都压制不住这七个疯狂的道士。 周恒通无奈之下只能松口，告诉他们重阳祖师与林朝英的现状——都在他精神空间里享受宁静的二人世界呢！ …… 没错，现在王重阳与林朝英都呆在周恒通的精神空间中，而非周念通那里。 这也是一次意外，可能是因为兄弟二人原本是一体的缘故，他们发现彼此的精神空间可以无缝连接，王重阳与林朝英目前虽然仅仅只剩意识，去不了别的地方，在两人的精神空间中倒是来去自如。 因此周念通之前下山，便请两位长辈乔迁新居，去了周恒通那边，正好恒通兄弟比较宅，王重阳也希望留在终南山，多看看那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有亲爱的七位弟子。 据王师伯表示，周恒通那边住得更舒服些，主要是这位后辈性子比较淡泊，不怎么喜欢随便打扰他老人家…… 此次周恒通之所以有面对八思巴的底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自觉有王重阳在后面撑腰。 当然，实际打起来才发现根本用不上王师伯帮忙，他自己便可与那八思巴斗得有来有回，虽然外人看来仿佛王八拳互殴一般…… 话不多说，那全真七子知道恩师王重阳的现状，那是激动万分，一个个拉着周恒通的手，哭得那叫痛快啊！ 后来一连十多天，七个老道都是紧紧跟在周恒通身后，宛如跟着母鸭的七只小鸭宝宝，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搞得周恒通是不厌其烦。 本来嘛，他周恒通与何沅君自顾自在终南山卿卿我我，王师伯与他的红颜知己，已经彻底长大的林朝英在精神世界里夫唱妇随，这内外相安无事，过得多舒心？ 偏偏此刻说出王重阳的消息后，七个老道就此放着诺大个重阳宫的正事不干，整天追在身后，可怜巴巴地求他帮忙与王重阳之间传话，传的还都是那肉麻之极的思念话语，不但搅了他与何沅君的清静，连王重阳也被骚扰得有些受不了！ 为此周恒通找了自家老哥要求其代班一段时间，请王师伯到他那儿去住两天让自己清静清静，不过却被周念通义正辞严拒绝了，言说自己过几天还要出门，到时候再让王师伯两口子搬回来？ 劳烦长辈搬来搬去的你于心何忍？ 哑口无言的周家二少只能默默忍受，一连几天，放眼尽是老道们七张谄媚的老脸，想骂骂不出口，想躲躲不开，当真憋屈…… …… 那些都是后话了，总之全真七子知道自家恩师的意识寄居在小师弟精神空间中，还跟林朝英女侠双宿双飞，顿时满脑子都是争抢着跟恩师交流的事，把报仇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密宗中人离开以后，中原这帮助拳的江湖人士、中原佛门道门中人却不着急走，毕竟一个个有伤在身，人家大老远跑过来给你撑腰，怎么也要招待一番，治好伤势再说。 当晚这附近搭起了无数帐篷，又升起篝火，方圆数十丈的演武场都安置不下，又占了好大一片土地，把原先幽静的古墓派驻所搞得颇有些乌烟瘴气的感觉，看得李莫愁柳眉直跳，若不是知道这般景象不会持续太久，只怕小姑娘非得跳起来赶人不可！ 全真教作为半个东道主，送来了大批粮食和物资，这次得破费不少。 于是一帮江湖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热闹非凡。 周念通作为周家发言人，自然是得好生应酬，来往于各个火堆之间，跟这批人敬酒，跟那批人招呼，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所有人俱都酒饱饭足，周念通站到演武场中间，气贯丹田发声，顿时把喧嚣热闹的声音俱都压了下去。 他着重感谢了此次前来帮场助拳的各位英雄，宣布在他们的声援之下，此次应对密宗来袭，中原这方算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顿时一片喧嚣叫好之声，众多江湖人士虽然粗豪，却都是血性汉子，见周念通如此客气，俱都凑热闹似的喝彩不已，更有人奉承道： “我们这些臭鱼烂虾的没帮上什么忙，这次能胜过那密宗，大大给中原武林扬眉吐气，还不是靠着两位周少侠的本事？” “就是，两位周少侠不愧是师出名门，一身武功惊世骇俗，叫人钦佩！” “叫什么两位周少侠，平白地把人看低了！依我看，应该是两位周大侠才对！” 不知哪位一句插嘴，顿时所有人都赞同不已，“周大侠”的呼声响彻全场。 老娘瑛姑见两个儿子如此有出息，得江湖好汉们尊敬，在一边笑眯了眼睛，一灯大师与洪七公两位长辈也捻须微笑，李莫愁与何沅君更是为自己的心上人高兴，与有荣焉。 …… “哎哎哎，过誉了过誉了！”周念通连连摆手：“在下兄弟二人可愧不敢当，这‘大侠’二字！” “周大侠当真谦和有礼！” “正是正是，若是你们当不起这大侠的称呼，武林中还有几人能当得起？” 周念通笑着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找块石头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膝盖道：“确实当不起，这大侠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现下无事，各位要是有兴趣，咱们就唠唠嗑儿，聊聊这个侠字！我呢，就随便言之，各位姑且听之，说的不好也别见怪！” 第四百三十章 忽悠 周念通这算是开启了说评书的模式，人都喜欢凑热闹，一群江湖汉子吃饱喝足了无事可做，正好周念通这边开口唠嗑儿，顿时都起了兴致，纷纷叫好。 周念通便甩开腮帮子，一阵乱侃。 关于“侠”的定义，周念通之前曾经跟当时还是普通百姓的赵贵诚科普过，无非是从战国时的游侠发展而来，此时不过是炒冷饭，但也唬得这帮大部分文化水平极低的江湖汉子一愣一愣的。 “原来‘侠’是这么来的……古时候的那些游侠，似乎所行也并不是太对咱们胃口……” “是啊，当时游侠的名声可没现在这么好，不是还有什么‘侠以武犯禁’的说法嘛……” “可不敢乱说，刺秦王的荆轲可是被传颂了上千年！不过其某些言行在咱们看来是有点那个……” “但我记得唐朝的李白不是有一首《侠客行》，里面把侠客夸得上了天……” 周念通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见众人议论纷纷，又笑道：“古人的事迹就不用说了，到了咱们大宋朝，这定义又有不同，各位说说，在你们看来，到底什么是侠，怎么才算是侠？” 这问题一出，顿时此起彼伏的回答便喊出来了： “除暴安良！” “惩恶扬善！” “锄强扶弱！” “急公好义！” “济人之困！” 场面一度吵闹不休，像这些跑江湖混饭吃的汉子，哪个不想被人恭恭敬敬称呼一句“大侠”？ 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看来，自己这一行当混得最为成功的典范，自然是在心目中赋予了太多美好的词汇。 周念通见群情热烈，笑着又压了压手，道：“各位说的好啊，做到以上那些，确实称得上一个侠字！” “可惜，说是侠之小者，侠之中者都绰绰有余，只是要说是侠之大者，却可能还缺了那么一点点！” 这话一出，顿时便有捧哏的叫了起来：“那在周大侠看来，什么才能称得上是侠之大者呢？” 周念通暗赞这个哏捧得好，笑道：“哎哎，说了别叫我大侠，在下可差得太远了……嗯，我兄弟郭靖说过一句话，我觉得那是对侠之大者的最好诠释——郭靖你们各位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郭少侠嘛，跟您是结义兄弟……” “听说过，也是厉害得紧，烟雨楼比武之时曾经压着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打呢！” “乖乖，当真厉害，英雄出少年啊，不愧是周大侠的结义兄弟！” （裘千仞：“……你们礼貌吗？”） …… 周念通笑道：“各位知道就好，我这位兄弟曾说过一句话，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江湖汉子们咀嚼着这几个字，一时失神。 一灯大师站在一边，微笑倾听，听到这句话忽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转头对洪七公道：“七兄，那个叫郭靖的孩子我没见过，听闻是你收的高徒？” 洪七公喝了口酒，豪爽笑道：“是啊，那小子蠢笨得很，好在心地确实纯良！” 一灯大师赞道：“能说出这般发人深省的话，可不是一句心地纯良就能概括的！恭喜七兄收得如此佳徒！” 洪七公嗤笑道：“你别听你家徒儿胡咧咧，这小子到处宣称这句话是靖儿说的！我问过靖儿，他说压根就不是他首创，第一次听说这话还是从你家徒弟嘴里来的！” 洪七公又咬了一口羊腿，含糊道：“硬是把高帽子扣靖儿头上，这是给自家结义兄弟四处扬名呢，他这大哥当的真是……” 一灯大师哑然失笑：“好了，到底是谁说的咱们也不用管了，不过这话甚是有理！为国为民之人，确实当得起那大侠之名！” “谁说不是呢……” 二老口中闲聊，心下却是满意。 周念通出面跟众位江湖人士唠嗑儿，原本就是洪七公的主意，这难得能借着此次密宗来袭的危机，把五湖四海的武林英豪召集到一块儿，多好的一个机会！ 现今蒙古西征，金国、西夏苟延残喘，安宁的日子越来越短了。 有识之士便能看出，一旦蒙古西征归来，势必摧枯拉朽一般毁灭掉金国最后的元气，金国一灭，大宋便坐蜡了！ 以大宋目前的实力，要抗衡如日中天的蒙古简直是白日做梦，但炎黄子孙的傲骨让他们又不可能做出卑躬屈膝的投降行为！ 因此，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大宋抵抗的力量尽可能强大哪怕一丝丝，便是现在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武林英豪虽然大多良莠不齐，乌糟糟的跟令行禁止不沾边，好歹个人武力还算不错，值得拉拢，若是能一声号令将他们聚集起来，想来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射雕原着里，郭靖黄蓉夫妇在大胜关开英雄大宴，召集天下英雄抗蒙，便是这个目的。 原本他北丐洪七公与南帝一灯大师俱在此处，若是他们出面应当更容易让人信服，只是一灯大师毕竟是大理人，又不愿抛头露面，也劝洪七公悠着点儿。 只因他们这两位五绝中人地位太高，虽然德高望重，但也有些以身份压人的感觉，这种事却强迫不得，不如周念通出面更合适。 这也是给周念通这样的小年轻露脸的机会，作为年轻一代，将来若真是有事，护国抗蒙的重担还得他们来扛！ …… 周念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言论一抛出，又细细解释了其中含义，顿时激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那位郭大侠说得好！为国为民者，方不枉了这大侠之名！” “说得是，那位郭大侠从此便是我的偶像了！” “我也是，我也是！” 见场面热烈，周念通趁机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可不是一句空空的口号，要诉诸行动的！现如今蒙古势大，金国与西夏苟延残喘，这一旦金国西夏都灭了，大家说说，咱们大宋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吗？” 在场之人没想到周念通将话题突兀转折到国家大事上来，一个个面露茫然之色，私下争论不休。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忽悠2 等争论之声略微平静，周念通又开口道：“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很难用道义来束缚的，我知道不少人都认为蒙古与我大宋之间并无仇怨，不会来攻打大宋，但是各位可记得百年前的靖康之乱？当年的金国不也是与大宋有盟约，一样是撕毁了盟约进攻大宋！” “嗡嗡嗡……”下面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许多。 周念通又道：“当然，我不是说蒙古将来一定会进攻大宋，只是咱们要未雨绸缪，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座的都是江湖上的英豪，咱也不说那些什么忠君的屁话，我也不觉得朝堂上那昏君与奸臣有资格让我们卖命，只是战事若是真的一起，受苦的却是咱们的百姓！那些勤劳善良、老实忠厚的百姓！” “是啊，兵凶战危，百姓何辜！” 鲁平戈鲁老爷子站起身来，四面八方抱了抱拳，朗声道：“在座各位可能不少人不认识老夫，这里自我介绍一下，老夫鲁平戈，乃是金国的汉人，原本住在黄河东岸吕梁一带，家中也算殷实！” “只是之前蒙古大军南下进攻金国，黄河一带打成了一锅粥，老夫待不住了，只能背井离乡，带着一家人南下躲避战火！” “这一路上，我见到太多百姓亡于战火！那情景……唉！” 鲁老爷子并未长篇大论，只是略微描述了一下战火中百姓的惨状。 青壮被掳做奴隶，长长的绳子捆成一串，鞭子打着驱赶，一步一回头难舍故乡；妇女不光是被掳走，还要遭遇奸淫，贞洁烈性的当场便被杀死；老人对那些兵匪无用，被一刀杀死算是痛快的，还有的被马拖死，被火烧死，施暴者哈哈大笑，受虐者痛苦万分！ 最可怜的是那些婴孩儿，父母遭劫，他们自然也难逃，能跟随在父母身边的少之又少，大多成了施暴者的玩具，挑在矛尖上一时不死，还在挣扎哭嚎，背景是施暴者的残忍大笑，当真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鲁老爷子双目垂泪，又道：“那些施暴者有蒙古兵，也有金国的溃兵，均是害民之贼！老夫一向与人为善，自诩也是心怀侠义之辈，南下之时一开始遇见这样的场景，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出手，打散了那些残忍兵士，救下了几个百姓！” “结果却被大部兵丁追杀数十里，险些没逃出来，自家子侄都折了好几个！自那之后，老夫便变得胆小怕事了，再遇见好几次这般惨剧，也不敢出头，只能眼睁睁看着！” “现在想起来……唉，老夫无能啊，对不起那些遭了罪的百姓……” 鲁老爷子说到这里哽咽起来，抹了把眼泪，深深叹了口气，又道：“金国之中的百姓，绝大部分也是汉人，那被战火波及的百姓，大部分都跟大宋百姓并无区别，同样是炎黄子孙！各位可以想想，将来若是有那么一天，大宋国的百姓子民也遭遇这样的事……” “嘶——”鲁老爷子的助攻非常给力，在场众人俱都倒吸一口凉气，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分。 金国占据中原不过百年，其民族构成乃是以汉族为主体，女真人虽是统治阶级，但人口占比不高。 因此金蒙敌对，承受战火之乱的大多数是汉人百姓，这些江湖汉子免不了感同身受。 周念通望去，只见人人脸色难看，显然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场面吓住了。 他趁热打铁，大声道：“这般场面，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次，便是靖康之乱中，多少百姓命如蝼蚁，生离死别，死者踏作肉泥，生者贱作奴隶！昏君奸臣犯下的过错，最后却是百姓来买单！” “若是我们没有吸取教训，不警醒着点儿，只怕过不了多久，大宋百姓又将再次面临那般惨状，到时候生死两难的人中，只怕便有我们的亲人朋友，甚至包括我们自己！” 周念通这煽动性颇强的话语一出，顿时好比一锅滚油里浇入一瓢凉水，刹那间喧嚣大起，群情沸腾： “不行！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等江湖豪杰，也是大宋百姓的一员，怎可坐视百姓面临如此大难！”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咱们要做个侠客，就得有力出力，护佑百姓，如此才不枉了这一生！” “周大侠，我们都是大老粗，不懂那些国家之间的事儿！你便直说吧，我们应该如何做！” …… 周念通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是把这帮江湖豪侠的热血煽动起来了！ 全靠自个儿自幼说评书练出来的口才与脸皮，饶是如此，周念通此刻也觉得口干舌燥，脸上冒汗，心口犹自怦怦跳个不停！ 他笑道：“要如何做……这可真把我问住了，在下年纪轻轻，考虑事情也不够全面稳当，只有一腔热血，可要我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嘿嘿，有点难为我了！”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可是不要紧，咱们这里不是有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吗，有请咱们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北丐洪七公，洪老前辈上来给咱们说两句，大家鼓掌！” 说着，他率先鼓起掌来，边鼓掌边笑着望向洪七公那边，顿时众人也不由自主跟着鼓掌，脑袋整齐划一“刷”地一同歪向那一边。 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有一道亮光洒下，将洪七公笼罩在内。 原本笑呵呵看着周念通发挥，一边撕扯羊腿喝酒的洪七公一下子傻眼了，满嘴的羊肉塞得鼓鼓囊囊，乍看上去竟有一种呆萌的感觉。 他猛地反应过来，赶忙努力将口中羊肉咽下，笑呵呵地冲众人招手。 顿时掌声更加热烈，众人闪亮亮的眼神一同聚焦到洪七公身上，险些没把他衣服烤焦了！ 对啊，这大名鼎鼎的北丐在此，请他主持大局岂不美哉？ 当即便有人大声欢呼，催着洪七公上台讲两句，那场面宛如乡村代表大会上邀请农民企业家上台发言一般…… 洪七公干笑几声，见盛情难却，只得偷偷瞪了周念通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台。 周念通自己则乘机从一边下场。 此时群情激昂，便需要洪七公这般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引导，周某人可以功成身退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阳指与六脉神剑 周念通回到亲友身边，自有老娘擦汗，女友递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一灯大师笑道：“念通徒儿，如今当真是成熟稳重了，为师甚是欣慰！” 周念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师父见笑了……今天还多亏师父传音入密，传授我一阳指突破的秘诀，不然只怕我早就败给那金轮法王了……” 一灯笑道：“这得归功于你自己，若不是你练功甚勤，一阳指境界提升到达瓶颈，也不可能临阵突破！如今你一阳指已经到达了第二品境界，不在为师之下了，可有什么心得？” “嗯——”周念通挠挠头：“运使起来总觉得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似乎可以有更大威力的变化，可就是好像隔着一张纸一般……” “正是如此！”一灯大师笑道：“第二品的一阳指，其威力极大，变化无穷，其中的妙用需要你慢慢摸索，若是悟透了，那便是你进军第一品的契机！” 说罢，一灯大师便朝着周念通面授第二品一阳指使用的诸般诀窍，其他人见此默契走开，只留周念通仔细聆听。 周念通之前与那金轮法王相斗之时已有耳闻，此刻再听一灯大师细细解说，顿觉茅塞顿开。 他凝神思索，又问了些疑惑的地方，一灯大师也耐心一一解答。 此刻站在场中的洪七公与群雄那边忽地爆出一阵喧哗，周念通与一灯大师转头望去，却见群情热烈，不少人目光转到周念通这边。 周念通不明所以，见那些人眼睛闪闪发光，颇为热情，便笑着拱手，顿时换回不少热烈欢呼。 待到喧嚣平息下去，一灯大师笑道：“徒儿你如今颇受欢迎啊……咱们继续吧！” 他想了想道：“你现在这指力外放已可任意变化自如，若是将其转化为剑气，辅以剑诀，便是我段家不传之秘，曾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六脉神剑！” “只是为师却不建议你那么做，因为如此一来，也意味着你向前的路就此断了，再也无可能晋入第一品的境界！” …… 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家最高深的武学，号称天下第一剑，昔年一灯大师的祖父段誉，曾持此神技，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威名。 这六脉神剑名为剑法，实质却是剑气，乃是将真气转化为剑气，从指尖隔空射出，无坚不摧无物不破，厉害无比。 六脉神剑以一阳指为基础，凡是一阳指境界达到第四品便有专门的秘笈可修炼，门槛并不算高，然则真正一阳指境界只有三、四品的武者，便是修习了这六脉神剑，也不可能用出其精髓，顶多专修其中一脉，由多人配合练习后，组成一个六脉剑阵而已。 若是一阳指境界达到第二品，指力变化万千，控制自如，那么无需学什么秘笈，自己琢磨琢磨便可随意将内力转化为剑气，使出这六脉神剑来，只是仍是难以做到一人分使六脉剑气。 而六脉神剑以六脉为名，那是包括了右手大拇指—少商剑、右手食指—商阳剑、右手中指—中冲剑、右手无名指—关冲剑、右手小指—少冲剑、左手小指—少泽剑，一共六路剑法！ 且各路剑法特性、威力各有不同，若是同时使出，叫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威力极大。 若是只能使出一脉来，那对敌人的威慑力就大大减弱了。 而一般人之所以使不出六脉来，却是因为这六脉神剑对于功力深厚的要求达到了极为苛刻的程度，非有相当于常人百年以上功力，你想都不要想！ 数百年来，除了创出这门功法的段家老祖外，也就是一灯大师的祖父段誉，机缘巧合下积累了一身深厚功力，才能施展无碍来着…… 一灯大师道：“实际上若是一阳指达到第一品境界，威力比起六脉神剑丝毫不弱，甚至有所胜出！” “只是这一阳指要练到第一品境界实在太过艰难，亦是数百年来无人能够达到，因此我大理段家也有一些人退而求其次，转修六脉神剑，虽然一个人要六脉齐出同样基本上不可能，但至少可以组成剑阵，勉强模拟出三四成的威力！” “原来如此！”周念通听得频频点头，这才知道为何自段誉之后，大理段家再无独自修成六脉神剑的高手，而一灯大师作为段家百年来第一高手，武林中尊为五绝之南帝，却也并未修炼六脉神剑的原因。 他认真道：“徒儿定然好好揣摩这一阳指的奥秘，争取有朝一日进军第一品境界！” “好好好，那为师便拭目以待了！” …… 师徒谈话结束，洪七公那边的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众位江湖豪杰在其引导之下，已经决定组建一个联盟，共同应对未来那可能出现的危机，便是蒙古南下攻打大宋，奴役汉人！ 目前尚有一些分歧，便是不少人心怀疑虑，不愿相信大宋会有经历那般战火的一天，这些人主要是以大宋这边的江湖好汉为主，毕竟大宋承平百年，从百姓到朝堂都对战争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也有很多人则是无条件支持这个联盟，主要是混迹在长江以北的好汉，甚至不少直接便是原先金国之人，乃是与那鲁平戈老爷子一般南下躲避战火！ 他们大多亲眼见到过战争，对此看得更明白。 为了减少矛盾，统一两派人的思想，这联盟并未大张旗鼓地成立，而是约定好，众位英雄俱都做好准备，睁大眼睛看着蒙古那边，一旦蒙古展现出太强的攻击性，灭金灭西夏还要南下灭宋，这联盟便正式挂牌营业！ 名字都起好了，便叫做“为国护民盟”！ …… 当下篝火大会继续，各位英雄豪杰们也继续觥筹交错吃吃喝喝，洪七公擦把汗走回周念通众人这边，接过酒囊连灌好几口，一抹嘴笑道：“痛快！这回算是放心了！” 一灯大师笑问道：“事情都办好了？跟我们说说那联盟罢！” 洪七公笑道：“联盟虽然成立了，只是目前对盟中之人尚无任何约束力，只是一个松散的集合罢了！真要高效运作起来，还得等观察以后蒙古大军的动向！” 他感叹道：“不管是谁，就算是老叫花，也希望这联盟永远只是个摆设啊，一旦真的凝聚起来，那便是说明蒙古大军当真要南下进攻大宋了！” 周念通心说你不用担心，这一日肯定是要到来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四百三十三章 散场 周念通笑问道：“七公，这联盟可选好盟主了？是您老人家吗？” 洪七公斜撇了周念通一眼，哼哼道：“某个臭小子把气氛挑起来了，便自己跑一边躲清闲，老叫花子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顿时一众亲朋好友俱都笑嘻嘻瞅着周某人。 周念通笑着摸摸头，恭维道：“七公德高望重，侠名远播，担任这盟主自然是众望所归，哪个敢不服？” 洪七公忽地坏笑了一下：“只是老叫花整日里喜欢到处乱逛，天南地北地跑，这万一出了什么紧急事件，偏偏找不到我人，岂不是误了大事？因此盟里还设立了两个副盟主，你这小子便是一个！” “啊？”周念通张口结舌：“七公这怎么行，我何德何能跟您并列……” “你用不着谦虚，不光是你，就连靖儿都被不少人推选，也成了副盟主！”洪七公哼哼着说到这里，忽然叹道：“你小子这大哥当得真够可以的，靖儿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里会被这群桀骜不驯的江湖豪杰看在眼里？不少人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呢！” “若不是你把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出处硬安在他头上，那孩子哪里有机会被如此之多的英雄推崇？” 洪七公面带感慨之色：“当大哥当到你这份上，老叫花也算是开了眼了！只是，你就不怕那孩子承受不起吗？” …… 周念通朝洪七公望去，见这位老前辈一脸凝重，显然是为自家徒儿担心。 他笑了笑，正色道：“七公，我要说实话怕你不信，但是你真的认为那番话与郭靖兄弟无关吗？” “嗯——”洪七公摸着下巴道：“靖儿秉性纯良，品格方面我是相信的……只是他阅历不足，眼界也不够开阔，只怕现在还说不出这般发人深省、直指人心的话来！” 周念通笑道：“七公放心，此次郭靖兄弟随蒙古大军西征，亲眼见到战火肆虐下的异族百姓，自然会有所成长！” 他心说，郭靖此次只怕会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思想蜕变，随后便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成就后来的一代大侠！ “也罢，借你吉言吧！”洪七公喃喃自语几句，便也不再纠结。 他眼珠转了转，忽然坏笑道：“说起随蒙古大军西征的靖儿……你小子之前不是问我，为何黄老邪此次未来吗？” 这话一出，周念通便来了兴趣。 说起来，这五绝中人，目前在世的也就剩下硕果仅存的三位，可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平日里天南地北各行其是，难得此刻两位都在这终南山上，算是难得一见了。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东邪黄药师为何没有消息？ 这一位也是关系很亲近的长辈，这次不光是他，就连陆乘风、梅超风等门下弟子都没来一个，光是一个徒孙陆冠英跑来助拳，甚是古怪！ 洪七公倒是笑道：“周小子，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没准过段时间黄老邪得找你麻烦！” “……为啥啊，我又怎么招他了？”周念通绞尽脑汁，是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又闯了祸？ 洪七公道：“几个月前，你亲自送靖儿和蓉儿去了大漠对吧？” “啊，是啊，怎么了？” “那靖儿跟随蒙古大军西征，跑去了万里之外的花刺子模，连同蓉儿也跟了去，你就没阻拦一下？” “……” “老叫花倒还好，相信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不过你也知道黄老邪那个爱女成狂的……知道这消息后气得大骂，心急火燎地就带几个徒弟追过去了，说兵凶战危，万一宝贝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这，我觉得郭靖兄弟和蓉儿在蒙古大军里面，又不用参与战争，应该比较安全吧……” “黄老邪哪会信这个，反正他已经出发了，还说等他回来再找你算账，谁叫你这当大哥的不称职呢？” “……”想象着怒气冲冲的黄药师冲自己发飙的模样，周念通没来由打个冷战。 我太难了！ …… 黄药师的事先推后再说，反正被黄老邪迁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念通早习惯了。 此时天色已晚，那些江湖豪杰也逐渐安静下来，各自进入帐篷就寝。 周念通也请几位长辈进房休息，他自己打着哈欠回了自个儿房间，正要脱衣休息，忽然想起一事。 翌日，那些江湖汉子休息一晚大多恢复了元气，三三两两下了终南山各回各家。 周念通几人逐一送别，再次感谢众人援手。 众位江湖豪杰也都拱手示意。 他们此次原本是听闻高原上的密宗中人千里而来，欺压中原本土势力，一时气不过，便呼朋引伴，一同涌上终南山撑腰，共同见证中原武林胜过密宗势力的壮举，自觉自己这群人此次当真是办了件了不得的大事，颇为自得。 只是万万想不到，之后在周念通与洪七公引导之下，却是头一次领略真正的侠之大者的风采，第一次同仇敌忾，在国家之间的博弈之中为本国本族的百姓忧心，更是组建起了联盟，雄心万丈，要为国为民而战！ 此刻再回想起之前以为了不得的密宗与中原势力之争，怎么刹那间就觉得那些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充满了小家子气？ 这群人一个个摇头感叹，深觉此行不虚，对于送行的周念通等人也是恭敬有加。 等到下午之时，终南山上人基本上走光，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趁着这个闲暇，老娘瑛姑开始秋后算账，揪着老爹周伯通的耳朵开始了新一轮驯夫操作，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念通两兄弟自然做不出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爹受训的不孝之举，便捂着眼睛，装作没事人一般自顾自走到一边。 该训！谁叫他闯了这么大祸！ 数千人啊，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豪杰！ 这么多人都被他害得挨了蜂蛰，遭一场罪！要不是最后把事情压下去了，只怕他周家连带着全真教都会变成江湖公敌！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绝招 一灯大师此刻正在一边，周念通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本佛经，封面上写着《金刚经》三个大字，字迹甚是婉转秀丽。 他将经书递到一灯大师面前：“师父，这是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的遗物，当初在海上身死之际，托我把这经书转交给您……” 周念通说起欧阳锋如何受袭发疯、将自家侄儿打成濒死，欧阳克性情大变洒脱离世，又托转交这经书等等事迹，洪七公在一边帮腔补充了几句。 “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一灯大师接过经书，抚摸了一下书皮，又起身走到屋后欧阳锋墓前一礼：“欧阳先生也是一代宗师，竟落得这般下场，自己身死，连带着亲手打死子侄，当真令人叹息……” 周念通有些心虚道：“那欧阳锋的死虽说跟我脱不了关系，但我也是受害者来着……” “呵呵……”一灯大师微笑道：“徒儿莫慌，为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那事并不怪你，只是世事难料，让人感慨……” 他举起手中的经书道：“这经书在你手中许久，你就没想着探寻一下里面的秘密？” 周念通笑了起来：“果然师父也觉得其中有问题对吧？” 要说当初拿到这本经书周念通就觉得里面有秘密，不然为啥欧阳克非要把他母亲遗物送给一灯大师？ “想来想去，无非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藏地图，或者武功秘籍之类的，这老俗套了，不是藏在封面里，就是用什么隐形墨水之类的写下来，水湿火烤便可显形！” “只是这乃是欧阳克临终托付，不交到师父手里，我也不好随意损毁，以免对死者不敬！” 洪七公满意点头道：“你做的很对，男儿行事应以信义为先！” 他搓了搓大手道：“现在这经书已经交到一灯大师手中，便是一灯大师所有，自可随意处置，仔细查找无妨！老实说，老叫花子也挺好奇……” 一灯大师便把经书递给朱子柳，叫他细细检查，这朱子柳乃是文学大家，有一个爱好便是收集与研究书画，若是经书的纸张中藏着什么秘密，想来瞒不过其慧眼。 …… 等待朱子柳探索经书里秘密的时候，几人攀谈，又提起了天下大局。 眼下蒙古西征未归，中原战事平息了不少，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现今蒙古国国势如日中天，东征西讨，威风无两，区区一个花刺子模肯定拦不住其战争的刀锋，一旦西征结束，大军东归，只怕便要掀起全面大战，西夏、金国全都逃不过！ 而一旦这两国覆灭，等待大宋的命运……洪七公与一灯大师谁也没有丝毫把握。 此次趁着密宗来袭、江湖好汉尽聚终南山的机会组建联盟，也是未雨绸缪的一个手段，只是到时候能起多大作用，谁心里都没底。 周念通诉说了之前金国完颜洪烈与杨康的诸般事宜，着重提到如今杨康前往山东一代，似乎有所目的，隐隐与此前在嘉兴时洪七公、黄药师跟他私下商议的某些计划有几分重合。 洪七公沉吟道：“那叫杨康的小娃儿……到底什么倾向，这真不好说啊……你有什么计划吗？” 周念通道：“首先是终南山这里，彻底安稳下来之前肯定不能大意离开；之后，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一趟山东，找到那杨康后潜伏其身侧观察一下，若是其人可用……” 洪七公点头赞道：“很好，那杨康身份很是合适，若是能成，那中原形势将大不相同！——只是你为何要过段时间？” “因为现在中原尚算平静，那杨康便是真有什么谋划，此刻只怕也还没显现，此事并不着急！倒是我这边，此次比斗展现的问题挺大，不能大意！”周念通颇有些咬牙切齿：“说到这我就来火，那金轮法王，明明原本功力比不过我，也不知怎么比斗时却功力大增，大部分时间被他压着打，我不服！怎么也得想个对付他的法子，免得以后遇上了难以应付！” “嗯……”洪七公沉吟道：“确实古怪，那金轮法王想来是有什么临时催谷功力的法子，临战时居然能将原本仅有第八层的龙象般若功提升到第十层……虽然不持久，但是确实难以应付，便是我跟一灯大师遇上只怕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灯大师道：“念通徒儿，我观你比斗之时，将罡气凝聚成团，此法倒是有趣，威力不俗，似乎是对那金轮法王有所克制！这是王重阳所创的先天罡气罩升华而来的？” 提到这里周念通便来了劲，兴冲冲道：“对啊，师父看这一招怎么样？” 一灯大师捻须笑道：“矫捷灵动，很是不凡！虽然目前威力还有待提高，但是依我看来，潜力无穷！” 洪七公也伸出大拇指赞道：“确实不简单，我都奇怪你小子脑子怎么长的，如何想出来这般新奇招数的！” 周念通叹道：“被那金轮法王欺负得没办法了，拼着试一试，想不到竟成功了……” 洪七公笑道：“别一副技不如人的模样，当我不知道呢，从头到尾好像被那金轮法王压着打，其实你根本就藏拙了！别的不说，你那门叫什么‘龙虎乱舞’的功夫呢，使出来的话一个人能当三四个人用，还对付不了那金轮法王？” 周念通一脸尴尬笑道：“您也知道那龙虎乱舞扎手扎脚的，跟个八爪鱼一样，实在难看得很，现场那么多人呢……” “你小子就是要面子不要命！”洪七公嘲笑一番后，又道：“不过倒是因祸得福，不但一阳指境界提升，还开发出这等神奇的武功……” “嗯嗯！”周念通连连点头：“所以现在有了更好的绝招，‘龙虎乱舞’可以打入冷宫了！各位请看！” 他身侧飘出来一个莹莹闪动的光球，缓缓围着自己绕了一圈。 周念通双手抱肩而立，口中发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 随着他的口令，那光球便不断随之浮动，仿佛驯养熟了的宠物一般，叫周念通得意洋洋：“怎么样，比手脚还灵活吧？” 第四百三十五章 破解 “原来如此！”洪七公打量一番，失笑道：“分出一部分心神控制这罡气团，如同控制拳脚一般，这是运用了你之前使用‘龙虎乱舞’的技巧，看起来却炫目多了，更是防不胜防！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一灯大师笑道：“确实堪称神技！念通，这套功夫是你自创，可有起名？” 周念通控制那罡气团在身周一圈圈快速运行，如同卫星一般，激起一股股气流，闻言道：“嗯，就叫它——流星吧！” 这一招的灵感来自周念通前世非常喜欢的一部小说里男主角的招牌技能，飞羽流星盾，周念通自然不好连名字都完全剽窃，便只取了其中两个字。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一招无论威力还是功用都比原版差太远了，原版的飞羽流星盾不但无坚不摧，而且无需费神控制，便自带攻击、防御、索敌等种种功能，他这个盗版如何比得了？ 只能慢慢开发摸索吧…… 脑袋大小的流星四处漂移，阳光下反射出七彩光芒，确实看上去极为酷炫，吸引人的眼球。 连正在围观老娘瑛姑训夫的小龙女都被这个莹莹闪动的光球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奔过来仰头观看，周念通有意逗逗她，便让流星围着小丫头一圈一圈绕了起来。 “哇——”小龙女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虽然性子清冷，但孩子的好奇心还是有的，见此情境也禁不住张大了小嘴，大眼睛星光闪烁，极有兴趣。 她乘着流星一次掠过身侧，忽地轻轻一跃，整个人便扑到流星上面，手脚并用将其抱住。 这流星的本质乃是罡气极度凝聚而成，已经相当有质感，竟然也可轻松承受住小丫头的体重，当下便化身成了小龙女的飞行坐骑，带着她上下飞舞，激起一阵阵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一众长辈们都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小丫头在那边开心，连被瑛姑抱在怀中的周家三少周永通，此刻也顾不得欣赏自家老爹被老娘训斥的惨状，努力偏着小脑袋去看小龙姐姐的表演，嘴中呀呀大叫，很是兴奋。 嗯，场面好生和谐！ …… 一灯大师微笑道：“这功夫确实可以克制那金轮法王的五轮大法，只是还需要慢慢开发增强威力和功用。这段时间念通你便在终南山好好琢磨一番吧！” 周念通点头称是，又道：“在家待个几天就行，主要是防备一下密宗那边会不会再搞事，确定安全的话，我计划先去一趟襄阳，这流星的功用自然可以路上慢慢开发！” 没错，去襄阳！这次总不会再有什么突发事件打乱自己计划了吧？ 跟金轮法王一战，周念通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现在的短板，便是习惯于空手对敌，虽然应付绝大多数对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遇上金轮法王这般实力接近，却手持重兵器的对手，便免不了有些束手束脚，吃亏不小。 此次开发出流星这个技能后，周念通也算是有了对付金轮法王那“五轮大法”的手段，只是这套功夫初学乍练，经验不足，再次对上也不知道能否占据上风。 除此之外，周念通倒是另外想起一套功夫，可以轻松克制那金轮法王的几个轮子！ 没有错，便是在神雕中出现的、襄阳城外的孤独剑冢，其中埋藏的玄铁重剑，以及重剑剑法！ 原着里，杨过单手持那玄铁重剑，轻松应对金轮法王的五轮齐飞，重剑虽然无锋，但被杨过内力灌注，却是无坚不摧，几剑下去，便将那几个轮子劈成两半！ 周念通若是取得那玄铁重剑，再学一学独孤求败的重剑剑法，哪里还需要把金轮法王放在心上？ 至于抢了杨过机缘的事…… 周某人表示，杨宝宝已经经其祖父祖母及母亲默认，成为他徒弟了，将来自己当然少不了将这重剑再传授给自家徒儿，不过是多过了一遍手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 这时朱子柳兴奋跑来，挥舞着那本佛经，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线索！ 他伸出手来，手中一团绢帕，却是从佛经的封面中取出。 众人顿时起了兴趣，一灯大师接过绢帕轻轻抖开，那绢帕极为轻薄，在手中虽然只有小小一团，铺开来却面积颇大，几乎可以盖住人半个身子。 绢帕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小字，众人上前观看，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见那些小字均是数字，六个一组，排列的整整齐齐，却不知什么意思。 比如第一行第一组数字，写着“零六十七廿一”，鬼知道指的什么！ 朱子柳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六个数字，我猜应该是两个两个分开，如此便是零六、十七、廿一，其他组数字都是这个规律，其他的可就分辨不出什么了。” 周念通想起间谍传递消息使用的种种密码，心中一动，道：“朱师兄，你把那佛经再给我瞅瞅！” 他从朱子柳手中取过那本金刚经，见经书完好，仅是封面上开了一个小口，想必绢帕是从封面夹层中取出。 他信手将经书翻到第六页，又数第十七行第二十一个字，是一个“哈”字。 “小师弟，你这想法倒是新奇！”朱子柳已经猜到周念通的想法，便又继续读下一组数字：“十三、零四、零七！” 周念通照着翻到第十三页，第四行第七个字却是一个“嘛”字。 “哈嘛……蛤蟆！莫非是欧阳锋的蛤蟆功！”众人大叫，又去找第三个字，果然是一个“功”字！ 众人大喜，便依次寻找字眼，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竟是将一套蛤蟆功心法口诀与练功精要完整拼凑而出，此外还有一门轻功，唤作“瞬息千里”，也是西域欧阳家不传之秘！ 原来那欧阳克临死之时，叫周念通将这经书赠送给一灯大师，果然是有其用意！ 只是他既然信任周念通托其转交，又何以不将原委告知，斯人已逝，却只能是一个悬案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秘密 周念通等人不知道，欧阳克本人其实也对这经书的秘密毫不知情。 那本经书确实藏着欧阳锋独门神功蛤蟆功的秘笈，是欧阳克母亲传下的。 当年欧阳锋与其嫂相恋生下欧阳克，却因此不伦恋情见不得光，无法光明正大地叫欧阳克知晓，一直到死都还是叔侄相称。 欧阳锋与其嫂相恋之时，爱得如胶似漆，恨不得将自身拥有的一切都倾囊相送，他这般武学大宗师，最为宝贵的自然是自己的独门神功，便一起赠给了心爱的女子。 后来欧阳克的母亲便手抄一本金刚经，又突发奇想弄了个绢帕，用这种密码式的方法将蛤蟆功与瞬息千里轻功藏在其中，临死之时传给欧阳克。 她与欧阳锋相恋，却因为世俗容不得这般不伦之情，到死之时都不敢公开，心中极为不甘。 而她也同样爱煞了那欧阳锋，知道他心中为难，不愿过分逼迫，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她心想着自己儿子既然是欧阳锋亲生骨肉，将来必然得传蛤蟆功，若是有朝一日欧阳克误打误撞解开自己设下的密码，看到熟悉的口诀，发觉叔父视若性命的独门神功竟是早早便掌握在自己母亲手上，自然能猜到欧阳锋与她之间绝非普通的叔嫂关系。 到时候欧阳克向欧阳锋询问，想来欧阳锋痛心她的逝去，极有可能便向儿子和盘托出一切！ 到时候，她便是死也瞑目了！ 为此，欧阳克母亲在弥留之际将这经书交给欧阳克，又嘱咐其绝对不可以将其遗失，便是有朝一日身死，也要将经书交给下一个亲近的人，以免其中秘密埋于地下，从此无人知晓。 欧阳克临死之际，想想自己除了叔父再也没有亲人，而欧阳锋当时疯癫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除此之外还能有谁算是亲近之人？ 他忽然想起叔父原本计划带他前去寻找一灯大师拜师，欲要请求一灯大师收自己为徒，这师徒之间乃是至亲，虽然阴错阳差，二人终究没有师徒之缘，但是好歹比之陌生人更为亲切些！ 再想想一灯大师是僧人，收下这金刚经也是极为适合，便托周念通转交了。 这一切都只是源于一个痴情女子的不甘心而已，周念通这些外人又怎么想得到？ …… 解开经书的秘密，得到西毒独门武功，众人欢欣鼓舞一番，却又犯了难。 这蛤蟆功确实是一门厉害无比的神功没错，但是让谁去学呢？ 洪七公等老一辈宗师便不用提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招，更有大宗师的骄傲，叫他们去学欧阳锋那个老对手的武功？开什么玩笑？ 周念通几个年轻人也各有师承，也不缺这一门神功，最主要的是这蛤蟆功厉害是厉害，唯独修炼与施展之时，姿势实在太过难看了啊！ 像只蛤蟆一般趴在地上咯咯大叫，太low了有木有！ 李莫愁、何沅君等女孩子自然是弃之如敝帚，便是周念通等人也摇头不迭，就连最是武痴的老顽童，见了这蛤蟆功都直皱眉头！ 没奈何，只能抄录一份收藏起来，好歹不叫这门神功失传，以后再看是否能碰上有缘人吧…… 除此之外，那门“瞬息千里”的轻功倒是不错，其长处不在转折纵跃，特点就是一个快，看准一个目标沿直线冲过去，那速度在各类轻功之中绝对名列前茅！ 简单的说，这门轻功不适用于跳高跳远障碍赛越野跑之类，倒是很适合短跑与长跑项目…… …… 周念通还趁着老爹周伯通受训的时候，偷偷摸摸把一张纸递给了师父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莫名其妙接过：“昂理纳得，哈虎文钵英……这，这都是什么啊？” 洪七公过来瞅了瞅，笑道：“周小子，你莫非是之前玩解密游戏玩上了瘾？这看着可比那蛤蟆功的密码更难懂，老叫花子懒得动那脑筋，便直说了吧，这又是哪门子高深武功？” “嘘——”周念通神秘屏声，又探头看看老爹那边，随即道：“这是梵文音译过来的，九阴真经的总纲！师父，您那位天竺师弟不是懂梵文嘛，请他翻译一下吧！” “嘶——”洪七公倒吸一口气：“这九阴真经不是给老顽童宝贝似的藏怀里嘛，谁都不让看来着？你小子是怎么把它从你爹那儿骗过来的？” “瞧您这话说的！”周念通没好气道：“我就是那么龌鹾的人啊？这九阴真经我小时候央求老爹给我瞧过，当时其他都背下来了，就是这总纲叽里咕噜的跟咒语一样，背过就忘背过就忘，怎么也记不下来！” “好在我家恒通兄弟心性纯粹，他是一字不差记下来了，这就给录了一份！我是怕老爹心里转不过弯来才没告诉他，可不是骗过来的！” 一灯大师心性豁达，原本听闻这九阴真经总纲乃是被周伯通看管得死死，便摇手想要拒绝，不过此刻听周念通一说，知道这来历清白，便笑呵呵收下了。 “念通放心，我这便把它拿给我那位师弟，请他帮忙翻译！”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九阴真经总纲，可以说记载了这本道家武功最高的机密，三十年前五绝在华山论剑争的便是这经书，一灯大师这一武学宗师，也颇为好奇其中记载的武学至理。 这自家徒弟孝敬的，太名正言顺了，一灯大师又非是迂腐之人，自然便笑纳了，心中却是想着等天竺师弟翻译好了，便拿给念通与恒通两个徒儿一同参详！ …… 为了防止密宗中人来个暗度陈仓，偷摸回来对自家不利，周念通在终南山上待了十数天，直到丐帮与全真教的渠道都传来消息，密宗众人已经尽数回返高原，这才放心。 他们自然知道密宗中人大可以偷摸安排几人留在中原，比如那八思巴与金轮法王，若是改扮一下潜伏在中原，谁能发觉？ 不过大部队返回，留下单人匹马的总是威胁小些，这世上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至于那八思巴所言，会私下拜访的事…… 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是真的，其什么时间来也不知道，到时候来意到底善不善也不知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 至襄阳 又等了几日不见动静，周念通也不耐烦等下去了，想想恒通兄弟在家驻守，有他这根定海神针坐镇，后院应当安全得很，便准备带着李莫愁再次出发，前往襄阳。 此次又带上了一个拖油瓶，乃是自己老爹周伯通。 不是周某人愿意带上老爹充当电灯泡，这一路上若是仅有自己跟女朋友李莫愁两人，卿卿我我的多自在？ 只是临出门时老爹也顾不得丢脸，抱着儿子大腿便赖在地上哭嚎，任脸都气红了的老娘瑛姑死命揪耳朵，死活就是不起来，周念通能怎么办？ 给老顽童当儿子，真不容易…… …… 最后也没拗过老爹，只能带他出门散散心。 正好前些日子丘处机收到消息，乃是郭靖托丐帮弟子传来，言说蒙古成吉思汗欲要邀请他前去，正在迷惑，终南山便来了蒙古密使，带来了成吉思汗的征请诏书与郭靖的信。 那诏书上言语极是恳切，邀请他见面长谈，成吉思汗现在贵为蒙古之主，那地位说起来犹在大宋皇帝之上，居然放下架子用这般谦和的语气相邀，丘处机虽是对那蒙古异族有些戒心，也不由自主动容。 只是当时恰逢听闻密宗势力大举西来，丘老道实在放心不下，只得留住那密使刘仲禄在重阳宫，小住了几日。 现如今密宗之事告一段落，重阳宫里全真七子商议，还是觉得这个面子要给，丘老道得走这一趟！ 正好他们一直听闻蒙古大军的可怕，却从未亲眼得见，此行恰是好时机！ 于是丘处机带上十多个亲传弟子，便与周念通三人一起下山，准备赴约。 因为此刻成吉思汗已经率领大军西征花刺子模，丘老道也只能向西而行，这一路山高水远，不知归期，全真教众人俱都依依不舍。 临行之时，马钰叮嘱丘处机，与那成吉思汗交流，若是能劝说其少做杀戮，多行善事，则功德无量！ 丘老道自己也怀有这个心思，虽然不知道能有多大效果，他还是决心豁出去自己这条老命，定要见到那成吉思汗，好言相劝，若是能稍减其戾气，哪怕少杀一个人，也足可欣慰！ 不得不说，虽然周念通不怎么喜欢丘老道的脾气，但是其行无愧苍生，不愧是有道之士！ …… 下了山，因为目的地有别，方向不同，两拨人便就此告别，丘处机率领弟子西北而行，周念通三人则是朝向东南。 老顽童也是这段时日被自家老婆收拾惨了，离开终南山跟逃出生天似的，又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时天高地阔的开心模样，看得周念通无语。 话说老爹你在家里待的是有多憋屈？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李莫愁，心说莫愁跟自己一家人生活时间也不短了，只怕耳濡目染之下，从自家老娘那边学了不少驯夫的手段！ 自己可要警醒着点儿，免得将来成婚以后夫纲不振！ 襄阳城地处终南山东南侧，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不到千里远近，三人骑马而行，不过三四日便已到达。 这襄阳城是南宋中原门户的屏障，易守难攻，神雕里郭靖黄蓉在此驻守几十年，苦苦抵抗蒙古大军，方才能让南宋最后苟延残喘。 这亲身到此，方才发现此地城雄垣高，护城河又宽又深，真不愧是铁打的襄阳。 三人进城，订好旅店，又找家饭馆，点了三碗襄阳城最着名的牛肉面，便是他周某人几个月前便给李莫愁安利过的美食，一起美美吃了一顿。 李莫愁被牛肉面辣得香汗淋漓，抹了把汗，嘘了好几口凉气，方才问道：“现在美食也吃过了，你说襄阳城附近有大机缘，却不知在哪里？” 周念通回忆神雕原着中情节，道：“应该是在襄阳城外一处山谷之中，具体地点却不清楚，要慢慢找了。” …… 老顽童比李莫愁更加不堪，真的如同小孩子一般一点都吃不得辣，此刻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喝了好几碗水方才镇静下来，此时故作老气地清清嗓子：“辣死了……孩儿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既然是大机缘，那不该是争分夺秒地去寻找，免得一个意外没了？” “你倒是不慌不忙，还有心情余暇带我们来吃面？” 老顽童一路上放飞自我，怕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此刻进到饭馆吃面，店小二见来了三个客人，一对青年男女加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俱是衣衫富贵气质不俗，自然是以为成熟长辈带小辈出门，恭恭敬敬先给老顽童奉茶，口称“老太爷”。 这一句“老太爷”想来是让东张西望的老顽童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带儿子与准儿媳出门，应有长辈的风范！ 当即咳嗽一声，装模作样摆出一副长辈的矜持架子，还真唬住了饭馆小二与其他客人！ 虽然刚才吃面时被辣得破防，此刻刚一缓过来，立刻又努力维护形象。 周念通暗地里翻个白眼，心说现在才知道维护长辈的形象，是不是迟了点？ 从终南山上你抱着我大腿哭嚎的时候起，不管是在我还是在莫愁心里，你这个长辈都已经没什么威严可言了…… 他笑道：“那地方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咱们得在这襄阳城耗费些时日，不急于一时！” 李莫愁虽是早已经彻底了解了老顽童秉性，可是想到这位是未来的公爹，总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些刻意讨好。 她笑道：“那我们先出城逛一圈，了解一下这襄阳城周边地形，心里有个底，然后再回城游玩一下，伯伯您说好不好？” “好啊！”老顽童当即拍手，随即又故作矜持地咳嗽两声：“嗯嗯，就这么办！” …… 周念通便带着两人出城逛了一圈，然后回襄阳城游玩，顺便找到了当地丐帮驻所，托此地丐帮弟子寻找独孤剑冢之所在。 他们自己则是每两天出城一次，在城外山林搜寻，其他时间都是在城中吃喝游荡。 周念通是想着不要这么闲的，就算按后世工作制那也是干五天才休息两天啊！ 可惜身边跟着老爹老顽童，这位爷可不是能沉下心好好办事的主儿，又爱热闹，刚开始还摆出一副可靠长辈的模样，没两天就原形毕露，在城外搜寻时动不动嚷嚷着没意思要回城玩…… 周念通离开终南山时，老娘可是叮嘱了许久，要他看好自家老爹，没奈何只能寸步不离，陪着老爹在襄阳城逛玩。 第四百三十八章 蛇胆 在襄阳城中游玩之际，周念通还遇上不少江湖人士，见到他竟然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开口便称“周副盟主”。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之前密宗来袭之时去终南山凑过热闹的，一并加入了那个松散成立的“为国护民盟”，周念通不认识他们，可他们都认识周念通！ 于是又是一阵应酬吃喝，席间周念通说起来襄阳的目的，一干人当即拍胸脯保证帮忙！ 果然手中有权就是方便，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 人多就是力量大，没过几天便有了消息，有人在城东北四十多里处的山林中，见到了周念通描述过的怪蛇！ 那怪蛇遍体隐隐发出金光，三角形蛇头生有肉瘤，很是怪异，一看便是极可怕的毒蛇！ 周念通知道那唤作普斯曲蛇，乃是襄阳一带异兽，行走如风，极难捕捉，其胆为深紫色，服食后即时精神爽利，气力亦可大增，效果只怕不在梁子翁当年喂养的药蛇蛇血之下，对习武之人而言可谓异宝。 梁子翁花了几十年养蛇，不知喂了多少药材，好不容易养大的也就仅仅一条而已，便宜了郭靖； 那普斯曲蛇却是野生，也不知道有几百几千条！ 堪称习武之人的宝库天堂啊！ 况且那普斯曲蛇还是独孤求败所养的那神雕的食物，找到蛇便可找到神雕，而找到神雕，就能找到周念通此次的目的地独孤剑冢！ …… 周念通当即兴冲冲带着老爹与未婚妻前去。 来到消息中所言之地，一番搜寻果然在草丛中寻到一条普斯曲蛇，大约幼儿胳膊粗细，一身鳞甲细碎闪着金光，头生肉角，看着很是狰狞。 周念通一阳指点出，直接将那条蛇脑袋点碎，又破腹取出蛇胆。 那蛇胆呈深紫色，一股腥臭味道传来，闻之很是恶心。 李莫愁捂着鼻子道：“你挖这蛇胆做什么，还不丢了？” 周念通笑道：“这可是宝贝，吃了能增长气力和内力，万金不换的！” “噫——我才不要吃！”李莫愁一脸嫌弃：“你要是吃了，也不准靠近我！” “那怎么行！” …… 周念通最终目的是寻独孤剑冢，但这普斯曲蛇的蛇胆也是目的之一。 他先天功、九阳神功大成，内力生生不息近乎无穷无尽，又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八层，可谓内外兼修，本不需要这蛇胆来增长功力。 自家老爹几十年修为，加上同样是标配的九阳神功加龙象般若功，跟他情况差不多，这蛇胆可有可无。 老弟周恒通就更不用说了。 唯独家中几个女子，老娘瑛姑，未婚妻李莫愁，弟妹何沅君，全都不以气力、内功见长，他们女子体质又不适合九阳神功与龙象般若功这般阳刚的功夫。 这蛇胆功效岂不是跟她们绝配？ 比如李莫愁，此刻她武功已经不在原着中的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只是那得是全面而论，若是单论功力深浅而言，眼下刚刚十八岁的李莫愁自然是比不上那个三十多岁的赤练仙子了！ 但若是能够靠着这蛇胆增长功力，那便补上了这个短板！ 可是李莫愁的嫌弃也确实有道理，这蛇胆看着就恶心，气味又腥臭，别说女子了，就连他周某人，也不愿把这东西往肚子里咽！ 况且这蛇胆是从蛇肚子里生生取出来的，谁知道有多少病菌，有多少寄生虫？ 就算要吃，也得好好消消毒…… …… 咦！ 想到这里，周念通脑中亮光一闪，连忙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带他们来到此处的那个丐帮弟子。 “这位兄弟，麻烦你回襄阳城，帮我买些云南老窖带过来！” “云南老窖？”那丐帮弟子接过银子，闻言狠狠咽了一大口口水：“周少侠说的可是那从大理运过来的特产，据说清澈如水，酒劲极大，香味恒远？” “对对对，就是那个！” “那，那可是名贵的好酒哇……”那丐帮弟子又咽了口口水，道：“好，我这便去！” 那丐帮弟子想是半个酒鬼，拿着银子一蹦一跳，雀跃而去。 不用说，此人必定想岔了，以为周某人是想请他喝酒来着…… 不光是那人，老顽童也想岔了，凑过来道：“孩儿，我不喜欢喝酒的，你买酒做什么？” “呵呵，我有大用啊……” …… 周念通继续与两人搜寻，又找到三条普斯曲蛇，俱都击杀取了蛇胆。 不多时，那丐帮弟子推着个小独轮车过来，车上两坛云南老窖，加一些小包装的酒壶，酒壶酒坛子上还有防伪标记。 当年周念通将白酒蒸酿工艺告诉朱子柳，朱子柳又将其献给了大理国，签了技术转让协议，大理国便据此开发出了白酒品牌，云南老窖正是其中最响的一个牌子。 性子偏软的大宋人，青睐这白酒的不多，但是江湖上的汉子倒是不少人喜欢，只因这酒性极烈，合他们的性子。 因此大理国近些年卖的酒越来越多，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进项，而周家因为与大理国的协议，每年能拿到其中差不多百分之一点几的利润，属于白吃红利，躺着挣钱。 要不然，就凭周家几人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严格说起来属于无业游民，又要考虑自己名声，不可能去做什么黑吃黑的买卖，是怎么过得如此滋润，从来就没烦心过钱财方面的问题？ 周念通送了那丐帮弟子一瓶酒，见他美滋滋拿到一边细品去了，又倒出一壶酒，细细清洗四个蛇胆。 老顽童看得奇怪：“孩儿你这是做什么，把这么贵的酒当水，用来洗东西？” 周念通笑道：“老爹你不也是在大理住过的吗，那边的药酒你没听说过？” 大理药材极多，草药种类繁多，还有很多毒物，蝎子蜘蛛蜈蚣什么的都可以入药。 而药材泡酒的历史可就长了，各种药酒大多具有滋补功效，乃是难得的好东西。 只是以前的米酒酒精度不够，泡出来的药酒功效不足，还容易变坏变酸。 可这有了白酒就不同了！ 周念通把四个蛇胆都洗干净，算是用较高浓度的酒精把病菌尽数消杀，又将其泡在酒坛之中。 这下，蛇胆中的精华便可以慢慢融入酒中，喝酒便跟吃蛇胆差不多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神雕现身 周念通三人在山林中找了一天，普斯曲蛇倒是又找到五六条，收获数个蛇胆，尽皆泡入酒坛，除此之外却并未他获。 他知道这事要看缘分，也只能先回城休息，第二日再来。 如此几天下来，两坛酒中都泡上了蛇胆，周念通也终于有一天见到了神雕。 那天是中午，几人在一棵大树下铺开毯子，一同吃起襄阳城中买的千层饼，说笑休息，一副郊游的轻松感觉。 那千层饼的表面焦酥，面饼却韧性十足，吃起来非常的紧实，一口咬下，浸润过油的饼丝毫不会觉得干，却也不会觉得油腻，很是爽口。 只是光是吃饼单调了些，周念通想起当年与郭靖黄蓉、杨铁心夫妇、全真教几位师兄离开金国大都，躲避完颜洪烈的追寻，曾经在野外把梁子翁那条药蛇的蛇肉烤来吃，别有风味。 他便生了堆火，将那取了蛇胆的普斯曲蛇清理干净，抹上佐料串在树枝上拿来烤，一时间满是烤蛇肉的香味，嗅一嗅，鼻子都尖了三分！ 正在兴致勃勃往火堆里加树枝的李莫愁忽然惊叫一声，指着一个方向。 周念通望去只瞧见一个影子飘过，速度太快根本没看清模样，似乎有一人之高。 他霍然站起，运起轻功便追了过去，直冲入树林之中。 …… 这树林里树木繁杂，周念通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什么会动的东西，可是刚才又看得清楚，那么大个影子，就算不是神雕也必然是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又绕了几圈，仍是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哪知刚回到之前所在，周念通顿时好气又好笑： 只见一只约有一人多高的大雕，正站在火堆边上，傲然四顾。 李莫愁与老爹周伯通，正笑呵呵地将火上烤的蛇肉取下，喂给这大雕品尝，而它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架势，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那模样矜持得很！ 搞半天我是中了这雕的调虎离山之计？ 周念通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两步，仔细打量。 那大雕比他还要略高小半头，全身羽毛稀疏，黄黑相间，一根根闪烁着金属光芒，直立笔挺，竟好似一排排钢铁甲片一般。 大雕头顶则是长了个血红肉瘤，很是碍眼，倒是利嘴尖锐，大腿粗壮，脚爪锋利，眼神睥睨四方，散发出一种鸟中霸主的气势。 周念通想起郭靖养的两只白雕，比这只神雕要小上一大圈，顶多能接近一般女子的身高，比起来得算是子侄辈儿的，但是论起长相美丑来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要说神骏……只怕还是这神雕更强得多！ 适才周念通追进树林之中，这神雕却施施然从树林另外一边走出，来到火堆之前，双翅在胸前拱了拱，低鸣一声。 老顽童吓了一跳，李莫愁只是初见时有些吃惊，她也跟郭靖的两只白雕玩耍过，对于这么大的雕并不害怕，反而觉得亲切。 这大雕丑虽丑，但看着便不是凡品，眼神锐利却透出智慧的光，显然极为聪明。 李莫愁见大雕刚才的姿势，仿佛像是一个人在行礼一般，惊讶之余，便也站起回了一礼，试探道：“这位雕大哥，可是被烤蛇肉的味道引来的？” 大雕低鸣一声，点了点头。 “哇——”老顽童眼睛瞪得溜圆，喜道：“它能听懂你的话哎！我说大雕啊，你想吃不？想吃我请你啊！” 那神雕忽地站直，斜瞥了老顽童一眼，满是不屑之意。 李莫愁冰雪聪明，想起周念通曾言，这普斯曲蛇乃是襄阳特产，是某只神禽最爱的美食。 她恍然道：“伯伯，不是我们请它吃，这些蛇本是它的食物，我们打了来烤食，原是抢了它的！” 她拿起一串蛇肉道：“雕大哥，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食物，这些烤好的蛇肉想必比生肉美味，就请你品尝，算是赔罪可好？” 神雕低呼一声，声音柔和，又点了点头似是表示同意，接着伸头轻轻一啄，李莫愁只觉得手中树枝一震，上面的蛇肉已经不翼而飞。 李莫愁笑了一声，又拿起一串蛇肉，喂那神雕啄食，老顽童看着心痒，也拿起一串蛇肉烤熟后投喂，两人就这么喂起了神雕，等周念通从树林走出，这几天打的普斯曲蛇剥下的蛇肉，已经尽数进了神雕的肚子。 …… 周念通上前，冲着神雕竖起大拇指：“雕兄当真厉害，把我耍得团团转！如今你可吃饱了？” 神雕大模大样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周念通一番，忽然上前一步，“咕”的一声叫，巨大的翅膀一横，便扫了过来！ 那翅膀极为宽大，风阻厉害，原本挥舞之时不可能速度太快，就如小巧昆虫如蜜蜂等，振翅频率可达每秒两百多次，但体型巨大的苍鹰再用力拍打翅膀，能达到每秒一两下已是极限。 只是这神雕力大无穷，又似乎精通武学一般，翅膀挥舞时沿着一个斜斜轨迹，将风阻降低许多，因此这一扫迅如闪电，挟着劲风威势极为不凡。 周念通微笑道：“好啊，雕兄这是试探我本事来了？” 他知道这神雕天生异种，又伴随剑魔独孤求败多年，每日里陪其过招，扑啄趋退间，隐隐然有武学家数，这一击虽然不知道其出了几分力，但必定不凡！ 因此他不敢大意，长吸一口气，沉腰坐马，全身真气涌动，氤氲之气大起，弓起右臂硬接下神雕翅膀的那一扫！ “砰”的一声闷响，周念通感觉自己好似被火车头撞上一般，再也站不稳马步，噔噔噔连退出三四步！ 他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胳膊上阵阵酸痛传来，再看右手，从手腕到肩膀的衣物已经尽数炸开，裸露出来的手臂皮肤通红！ 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胳膊，又甩了甩，还好，筋骨有些受震，但并未受伤！ 这一下子翅扫的威力，虽然还比不上恒通老弟的一击，但也是他生平仅见了…… 第四百四十章 独孤求败 周念通微吐一口气，朝面露担心的李莫愁笑笑表示无碍，又对那神雕笑道：“雕兄这一扫好生厉害！” 神雕歪着脑袋上下瞧了他一眼，眼神中竟是极通人性地透出一丝惊异，随即拍了拍翅膀，咕咕两声，似是相当满意。 它忽然伸翅在周念通肩膀上拍了几下，这几下却没用力，然后又低头咬住周念通衣角拉扯了一下，松嘴转身再叼住李莫愁衣角扯动一下，随即转身大步前行。 周念通与李莫愁面面相觑，又见神雕在数丈外停下，回首冲着他们连叫数声。 李莫愁试探问道：“雕大哥是叫我们跟上吗？” 那神雕点了点头，李莫愁立马雀跃而去，周念通笑了笑，也迈步上前。 留下老顽童呆呆站立，身后一股萧瑟秋风刮过，口中喃喃：“我呢？我也喂你蛇肉吃的啊，干嘛不叫我？” …… 周念通与李莫愁跟着神雕在山石草木间前进，那神雕人高马大，腿爪粗壮，跑起来迅捷异常，两人必须运起轻功才能不至于跟丢。 加上反应过来追上来的老顽童，三人跟着神雕跑了挺远，终于是来到一个山谷，里面有一个巨大山洞，神雕便在那洞口点头鸣叫。 除去早已知道底细的周念通，李莫愁与老顽童一路上已经猜到这通人性的神雕定然是有人豢养的，而这山洞多半是那神雕的主人居住之所。 老顽童一见便笑了：“嘿嘿，有意思！这里跟老顽童当初在桃花岛上的住处差不多，想来这大雕的主人定然也是个有趣好玩的！” 他张口呼叫：“里面住的是哪位老哥啊！老顽童带儿子儿媳妇来找你玩了！” 周念通、李莫愁：“……” 周念通自然是知道里面没人，李莫愁害羞了一下后，想想老顽童那般大大咧咧毫无礼貌的话语终究不妥，于是拜了几拜道：“晚辈拜见前辈高人，误闯洞府，还望恕罪。” 等了一下毫无回应，李莫愁柳眉微蹙，望着周念通道：“不知里面的前辈此时是不在，还是不愿理睬我们？要不要先退出去？” 她心想光是那只神雕就那么厉害，以周念通如今武功，挡下其翅膀一扫便如此吃力！ 想来其主人必定更加不凡，也不知脾性如何，自己三人擅闯，会不会触怒对方？ …… 周念通笑着摊摊手，老顽童却没有这瞻前顾后的心思，见神雕抬起翅膀朝自己这边挥了挥便踏步迈入山洞，便笑道：“你看那大雕不是邀请咱们进去嘛，怎么算是擅闯？走走走，进去瞧瞧去！” 当下，他便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周念通老神在在地跟着，李莫愁无奈也只能相随。 山洞不深，不过三丈已到尽头，里面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外别无他物，甚是简陋。 老顽童却是觉得很是亲切，仿佛回到当年桃花岛上自家的住处一般，东张西望半天，笑道：“看来没人，这位老哥该不会是出去大解了吧？” 周念通早习惯了他的疯言疯语，但也正色道：“老爹，慎言！” 他径直指向洞角，那里有一堆乱石高起，如同一个坟墓：“这里住的那位前辈应该已经故去，这便是埋骨之所，只因这位雕兄虽然通灵，毕竟不可能像人一般能够修建坟墓！” 李莫愁见神雕朝着那堆乱石叫了几声，声音中似是透着悲痛，不由心下凄然：“大抵是如此了，却不知这位前辈是何身份，为何孤独一人居住在此，仅有这位雕兄为伴！” “嗯……”周念通作势思考，实则开启天眼在洞中搜寻一圈，便指向一边洞壁：“这里应该会告诉我们答案！” 他点燃一根枯枝，伸手在洞壁上一拂，将青苔尽数抹去。 李莫愁与老顽童凑上前去，只见洞壁上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铁画银钩，入石也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李莫愁借着火光，一字一句念道：“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剑魔独孤求败。” “这……”她倒吸一口气：“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生平求一敌而不可得，这位独孤前辈竟然如此厉害！” 老顽童也难得地不再嬉皮笑脸，面色凝重：“便是我师哥当年，也不敢说出这般话来！莫不是胡吹大气？” 周念通道：“这位独孤前辈独居于此，寂寥孤独，若是吹牛，吹给谁看？还有那名字，独孤求败，想必是自己起的，若是世上真有其对手，又怎能允许他起这么高傲的名字？” “从这位雕兄的身手，便可略窥这位前辈武功之深湛精妙，想来应是寻遍天下也找不到能胜过自己的对手，才会在此深谷隐居，每日里只有雕兄相伴，最后郁郁而终！” 李莫愁与老顽童听他说得有理，俱都点头，缅怀前辈风烈，不禁神往。 老顽童忽地大声道：“这位老哥，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何年生人，想来必定是比老顽童年岁大的！老顽童要是早生些年该多好，能见到你这位高人，每日里打架聊天，不知多有趣，你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竟是有些伤心起来，摇头晃脑道：“当真是可惜啊可惜！现如今咱哥俩只能是阴阳相隔，想见一见你当年的风采也不能够！唉，老顽童便给你磕两个头，也算是对得起你这辈子的孤寂！” 说罢，他也不管不顾，趴地上便咚咚磕了两个头。 周念通哭笑不得，心说老爹你知道那孤独求败究竟是怎么个辈分，你就跟他哥俩称呼？既然都哥俩相称了，却又像晚辈那般磕头，当真是稀里糊涂，胡搞乱搅！ 不过老爹都磕了头，他这边自然不好干看着，而遥想那独孤求败当年败尽群雄的风采，也确实叫人心折，便也与李莫愁一同在石墓前跪拜，拜了几拜。 第四百四十一章 攀岩 那神雕见三人都磕了头，似乎心中极为欢喜，伸翅在三人肩头逐一轻轻拍了拍，咕咕几声。 周念通与李莫愁还好，老顽童却是极为高兴，又蹦又跳，哈哈笑道：“哈哈，它拍我了，它拍我了！” 很明显，老顽童对于之前的区别对待很是耿耿于怀…… 周念通笑着敷衍几句“恭喜老爹”之类的话，心中暗想，这独孤求败埋骨之处也算是见到了，却不知他埋剑的剑冢又在哪里？ 有心要请神雕带路，可是如此未免太过功利。 正在犹豫，却见那神雕拍了拍翅膀，歪着头看了周念通好一会儿，眼神极有人性地闪烁不定，似乎正在犹豫。 良久，它却是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次伸翅拍了拍周念通肩膀，便转身出洞。 周念通心中一动，便叫上两人，依然跟随在后面。 神雕带着三人再次行了数里，来到一座峭壁之前。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边隐隐刻得有字。 三人极目上望，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 周念通心中大喜，旁边老顽童也见到了那两个字，拍手笑道：“我就说这位孤独老哥，既然号称‘剑魔’，却为何洞里不见剑留下？原来他人已死了，却给剑也搭了个墓，当真有趣！” 他奔到峭壁之下，仰头望去，却见那石壁光滑无比，好似一面镜子一般，全无半点可供攀爬之处。 全真教的轻功金雁功闻名天下，当初在大漠，马钰曾教授郭靖全真内功和这门轻功，每日里在近百丈的悬崖上攀爬，周念通后来接手也是如此。 老顽童周伯通作为全真教师叔，自然这门功夫的功力更深一些。 只是这峭壁又有不同，如同镜面一般光滑，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也没有，老顽童也只能抓瞎！ 要爬上这等峭壁，怕是只有几十年后的郭靖，自行领悟那绝顶轻功“上天梯”，才有可能做到了…… …… 老顽童正在那边愁眉苦脸，周念通也与李莫愁来到峭壁之下，一眼望去，李莫愁也是皱眉。 若是这高度矮一些，比如十丈以内，她跟周念通协力，或许有办法上去，可这二十多丈的高度，实在是超过了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周念通却是四处寻找，不一会儿便找到石壁上一处青苔，手掏进去摸出一把黑泥，是个小小的坑，可以容纳手足攀岩！ 他踩着那个坑跃起数尺，又找到较高处第二片青苔，再次挖出黑泥，露出小坑。 周念通轻飘飘落下，笑道：“这边有可供攀爬的坑洞，只是时间太久生了青苔！” 老顽童大喜，也顾不得脏，手脚并用便从此处攀爬起来，踩着一处凹陷的小坑，一跃数尺，再对准一处青苔踢去，黑泥迸出，果然又是可借力的坑洞，像这样便爬上了二十多丈的峭壁，翻身上了那块平台，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听他兴奋的声音遥遥从上方传来：“果然是剑冢，孩儿你们快上来！” 周念通一笑，正准备攀爬，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却拉了拉他的衣襟。 周念通转头望去，就见李莫愁面露难色，吭吭哧哧地说道：“要不然……我就不上去了？” …… 李莫愁出身古墓，古墓派轻功独步天下，比起全真教的金雁功更为出色，是以李莫愁虽然武功比周念通和老顽童还差点，这轻功可丝毫不逊色！ 她真要攀爬这峭壁，自然也不会多吃力，女子身子轻盈，说不定还要更轻松几分。 只是这峭壁爬起来需要整个人趴在石壁上，姿势太过不雅不说，石壁上还青苔污泥遍布，势必要弄污衣衫，她一个女子好洁，自然不愿！ 周念通想明白这点，恍然大悟，顿时挠头。 李莫愁见状，又道：“要么……咱们回城去买些麻绳，你带上去以后，再来拉我？” “那也太费时间了……”周念通转眼看向李莫愁，见她清丽绝俗，身姿窈窕柔美，一身洁白衣袂飘飞，不由得心中一荡，爱意横生。 他心说自家媳妇儿这般美若仙子，便是我自己也舍不得叫她身子沾染上哪怕一点污泥，此事要么就……等等！ 周念通忽然眼前一亮，笑道：“我有办法了！” …… 李莫愁不明所以，就见周念通静气凝神，祭起先天罡气罩，随即又将其不断压缩，化为一颗莹莹流星，在身周不断飞舞。 他指着身侧流星，笑道：“之前在终南山的时候，龙儿曾经趴在这上面玩耍，毫无问题，莫愁你轻功那么好，想来也可以踩在这上面，跟着我一起上去！” “真的可以吗？”李莫愁面露惊喜，便飘然而起，玉足小心轻点流星。 那颗流星微微一沉，随即便稳住，带着李莫愁轻盈窈窕的身子，缓缓围着周念通运行。 “果然能行！”李莫愁惊喜叫道。 “哈哈，那就好，让我们一起上！”周念通大笑一声，纵身便跃上石壁的小坑，攀爬起来。 …… 石壁上，一个矫健的身影在飞速向上攀爬，动作迅速，捷若猿猴； 在他的身侧，另有一个纤弱绝美的身影正轻盈俏立在一个透明光球之上，围着他缓缓飘荡，悦耳的语音轻声细语为他加油鼓劲，一身洁白如雪的罗裳，微风吹拂下衣袂翻飞，美得好似一幅画一样。 周念通心中一动，那李莫愁脚下的流星形状忽地略有变幻，从浑圆球体，变成了一朵云彩的形状。 这一下，李莫愁足踏流云，飘然若飞，更是显得绝美若仙子，美不胜收！ 在顶上平台等的不耐烦的老顽童探出头去，看到这一幕，顿时张口结舌，直到周念通已经成功带着李莫愁爬上来，尚且合不上嘴，呆呆道：“乖乖，儿媳妇儿，你该不会真的是仙女吧？” 李莫愁含羞带怯，瞅了周念通一眼，低声道：“伯伯说笑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玄铁重剑 三人瞧向平台边的石壁，只见那“剑冢”大字之旁，另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俯首，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他们念及前辈高人无敌于天下，傲视当世的风范，一时有些痴了，就连老顽童此刻也不再哄闹。 过得一会儿，下方传来声音，却是那神雕爪子抓着石壁凹坑，一步步攀了上来。 它上到平台，见三人都看向自己，咕咕几声，便朝平台中间走去。 周念通见许多石块堆着一个大坟，知道这里便是埋剑所在。 这石头自然是独孤求败本人堆的，而他自己的坟墓，估计便是神雕见到这剑冢模样，便模仿着用石头堆到他遗体之上形成，不然神雕就是再有灵性，又怎么知道如何叫人入土为安？ 神雕用爪子将那些石块逐一搬开，露出并列着的三柄长剑，在第一、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三柄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 “真的有剑哎！”老顽童纵身过去，仔细打量。 为免说凑字数，这里便不再详述三柄剑的特征与刻字了，总之三把剑便是利剑、玄铁重剑、木剑，利剑与重剑之间的木条，则是代表那被抛弃的紫薇软剑。 三人围在三柄剑周围，悄声议论，老顽童试着拿起第一把利剑，见神雕没有阻止，便放下心来，瞧了瞧剑下方的介绍，恍然道：“原来这是独孤老哥不同时期所用的剑，代表他不同的剑道境界！” “真的？那这最后一把是不是代表他剑道的最高境界？”李莫愁也伸手拿起最后那把木剑，入手才发觉轻飘，瞧了瞧剑下方刻着的字，乍舌道：“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无剑胜有剑？这是何等高妙的剑道境界，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周念通笑道：“前辈高人的境界，我们哪里能短时间能理解得了的，莫愁你看他也是四十以后方才自悟……” 他伸手去取那黝黑的玄铁重剑，心中有些激动，心道总算拿到了此次目标！ …… 剑一入手，便是一沉，好在周念通早有心理准备，手上加力将其拿起，外人看着毫无异样。 他持剑挽了个剑花，剑风呼啸，估摸了一下，确实得有七八十斤重量，比那金轮法王的轮子还重！ 李莫愁看向重剑下方刻字，惊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又是何等境界？等等，这是重剑？很重吗？” 周念通笑道：“确实不轻，七八十斤总有！” 李莫愁皱眉道：“剑走轻灵，这么重的剑怎么使啊？大巧不工，大巧不工……”她念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她从小练剑，最擅长的便是剑法，玉女剑法与全真剑法俱都驾轻就熟，合并而成的玉女素心剑法威力更可谓是五绝之下难逢敌手，比起周念通与老顽童这两个都喜欢空手对敌的家伙来，剑术造诣要高得多，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剑术名家。 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知见障，让李莫愁此刻反而陷入了迷茫。 周念通笑道：“莫愁，其实……” 话未说完，忽然风声呼啸，那神雕猛然一翅朝他拍来！ 周念通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横转玄铁重剑剑身，举剑一挡。 翅剑相碰，周念通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涌来，他“嘿”了一声，气沉丹田，力灌剑身，身子后仰了大约四五寸，随即回弹，挺剑朝神雕刺去。 神雕“呱呱”一声大叫，状极欢欣，伸出另一翅挡住这一剑，也是身子晃动了一下方才站稳。 双方互换一招，竟是谁也没沾着便宜。 …… 周念通持剑站定，心下大喜。 这玄铁重剑果然厉害，之前自己手中没有武器之时，硬捱神雕一翅，被打出去三四步远，气血翻腾，好悬没受伤！ 而此刻有了这玄铁重剑，与神雕互换一招，竟然已经平分秋色！ 他望向神雕，笑道：“我明白了，雕兄带我们来这剑冢，便是希望我们能手持独孤前辈留下的剑，与它切磋一番！想来过去独孤前辈便是时常如此与它过招嬉戏，前辈逝去，雕兄应当也是寂寞了好久！” 神雕拍着翅膀，“呱呱”大叫，带起一股又一股飓风，似是兴奋无比。 周念通笑道：“既然如此，雕兄小心了，剑又来啦！” 说着，便与那神雕战在一处。 …… 你一翅来我一剑，我一剑来你一翅…… 前文说起，周念通一直习惯空手对敌，这兵器上面只能说是略懂。 论剑法，他只会一套全真剑法，使得还很一般。 这玄铁重剑实在太过沉重，即使以周念通此刻的功力，使是使得动没问题啦，但要用得像普通长剑那样飘逸潇洒却是没门儿。 因此此刻周念通持剑与神雕切磋，无非是呆板的挺剑直刺，扬剑直砸，或者侧剑抵挡，像打铁似的，乒乒乓乓打了半天，热闹是热闹，却是灵气全无。 神雕想是也有所感觉，初时的兴奋不知不觉间褪去，反而有些不耐。 李莫愁紧紧盯着周念通与神雕的交手，秀眉紧蹙，口中喃喃：“不对，不对……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大巧……住手！” 她忽然大喝一声，吓了周念通一跳，一人一鸟各自跳出了圈子。 “怎……怎么了莫愁？”周念通定了定神，疑惑问道。 李莫愁皱着眉头，在那边不住摇头，秀发抖动，漾起一片乌光：“你使得不对……绝对有问题……但是应该怎样才对呢……大巧，大巧……” 见李莫愁捧着额头很是苦恼，周念通看得心疼，连忙过来安慰：“想不通也不要急，前辈高人多年悟出来的剑理，哪里是咱们一时半会儿能悟透的……反正这玄铁重剑肯定不会有问题……” 老顽童周伯通也在那边苦思，道：“总觉得孩儿用剑的手法似乎不太对……” “是了！”好似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李莫愁豁然开朗：“你剑法的基本功不足！” 第四百四十三章 练剑 见周念通迷惑，李莫愁又道：“这重剑确实大违一般剑理，大巧不工，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乃是指剑法巧到极致，反而返璞归真，无需那些花哨的技巧！” 她边说边想，心中疑问一一想透，越说越是兴奋：“重剑如此沉重，无法施展普通剑法中的轻灵技巧，因此只能去芜取精，将剑法中那些花哨的繁杂变化全部去除，只留最基本的剑技，刺、劈、撩、挂、云、点、崩、截、扫、拦、挑！” “你虽是会一套全真剑法，但是平日里从来都是空手，这剑术的基本功不足！” “因此，你刚才使用这重剑的路子是对的，却没有用出重剑剑法的精髓来！简单的说，玄铁重剑仍然是剑法，但你用的像是棍，又像是锤，却不怎么像剑！” 李莫愁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原着里她叛出古墓时武功顶多二流，却是靠着自练自悟，在神雕中硬是把自身武功练到了超越一流，仅在少数几个人之下。 此刻她的际遇自然远非原着中可比，眼界也大不相同，从独孤求败留下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周念通亲身演示，竟是隐隐悟出了重剑无锋的真正精髓。 周念通挠挠脑袋，恍然大悟。 他这情况跟原着中的杨过恰恰是相反，原着中杨过取得重剑时，剑术已然极高，只是功力不足，因此用不好重剑，直到吞服普斯曲蛇蛇胆，又在洪水中练剑，内力大进，这才学会重剑剑法。 而他周某人，有九阳神功、先天功与龙象般若功在身，功力上是绰绰有余，唯独剑术太差，同样是用不好重剑，这重剑在他手中耍起来，跟个棍子锤子区别能有多大？ “既然如此，我是要从剑术的基本功开始重新练起？” 李莫愁点了点头，笑道：“确是如此，好在武学上一理通百理通，以你现在的武功修为，要练好剑术不会太费事！而且，你可以就用这重剑来练，一来熟悉其重量、外形、长短，二来也可以顺便锻炼内功外功！” “明天起，每天刺剑两千次，劈剑两千次，撩剑两千次！其他剑技的基本功每种一千次！” “我……我的老天爷啊！” …… 周念通还是第一次练功练得如此辛苦而枯燥。 从剑冢出来时，其他剑都留下了，只带出了这把玄铁重剑，神雕似乎也默认了。 然后他也不再回城，便在这野外的孤独求败埋骨之所住下，每天在李莫愁监督下，辛苦而乏味地苦练剑法基本功。 要知道这可是重达七八十斤的重剑！就算周念通内外兼修，运使起来并不吃力，但也架不住这般反复重复同一个动作，多达上千次！ 基本上每一天，周念通都是练到了全身筋骨酸麻、疲累欲死，就连生生不息的内力也硬生生耗光的程度，方能完成李莫愁给他设下的计划目标！ 不怕丢脸的说，周某人好几次都有了放弃的想法，反正就算没这重剑，咱武功也不差了啊？ 不过在李莫愁软语相求下，他每次都缴械投降了。 “我的功力不足，无法使用这重剑，但我实在很想看一看真正的重剑剑法是何等威力啊，所以就只能靠你啦~~” “就算是为我，把这重剑剑法练好嘛！” “嗯~好不好嘛~” 被一个绝色女子用撒娇的嗲嗲语气软语相求，尤其这女子还是你的心爱之人，再过不到一年便会成为你的妻子……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硬着心肠拒绝？ 魂儿都飞了，骨头都酥了好吧？ 而且小姑娘还时不时香吻奖励一下，给点甜头吊一下，每一次都能让周念通鼻中喷气，双眼发红，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呵，男人！ 不得不说，李莫愁小姑娘从瑛姑那边耳濡目染，加上从穆念慈那边又讨教了些许经验，此刻已经化身驯夫有术的仙子魔女一般绝顶人物…… 周某人这辈子估计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 又过几天，周念通倒是积极性高了不少。 除了因为李莫愁的诱惑以外，他还在不经意中发现，自己每一次在苦练中将体力、内力尽数耗光，大汗淋漓之际，身体上流出的汗水便会变得微微发黑发臭，仿佛带着肮脏的秽物一般。 而等精力恢复，周念通便会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了一些，筋骨也更强健了一分，甚至连精神都为之有了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 这意味着什么，前世博览不少仙侠小说的周念通自然能猜得出来。 易筋伐髓！ 原本自己先天功、九阳神功先后大成之际，周念通便幻想着会有这么一个过程，将体内后天积累的污秽尽数排出，让自己获得脱胎换骨的变化，不但筋骨更为精干结实，更是从此根骨悟性资质全方位提升。 哪知当时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让周念通还大失所望来着…… 他哪里想到，非得直到现在，经过一番苦行僧一般的苦练之后，这效果才慢慢体现出来！ 周念通不由自省，自己是太过安逸了，几种神功练到高境界以后便有些懈怠，不然若是早些知道，他老早便这般刻苦了！ 好在还不晚…… …… 这般苦练很快便出现了效果。 不出数日，周念通便觉得重剑施展起来开始变得得心应手，威力也是越来越大。 这重剑剑法确实如同李莫愁所悟，无需那些繁巧的花样变化，只需要以最基本的剑法出击，看上去虽是平平无奇，但只要劲力强猛，却远胜世上诸般巧妙的剑招。 再练得数日，周念通逐渐将劲力灌入重剑之中，剑上呼呼风响，雄浑厚重，威势不凡。 那神雕一直在旁观看，见此情景伸颈长鸣，极是高兴，让周念通也知道自己路子走对了，动力更增。 有时赶上下雨，那神雕还会把他领到溪水那边，在山洪中练剑，不但空挥，还要以剑挑动山洪中携带的岩石。 水中阻力远大于空气中，挥剑之时自然更为吃力，更不用说要去挑动岩石，但周念通此时神力实在惊人，竟也能坚持下来，双足牢牢站定，不断击打岩石，反而在水中悟得了许多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 待到后来，周念通练得兴起，不光是站在原地运剑，反而是逆流而上，将洪水中携带的岩石尽皆打得倒退，又或是飞出溪流落在岸边，乒乒乓乓好不热闹，硬是在小溪两岸堆起了两排石头墙！ 这时再与神雕切磋，周念通所使的重剑便已经像模像样，确实成了一套古朴雄劲的重剑剑法，而且一剑刺出，嗤嗤作响，力道凝实，那神雕也已经不敢直接以翅膀与重剑相碰，只能闪跃退避。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杀蛇 这一日，周念通又与神雕切磋，只见他一柄重剑上下翻飞，剑风呼啸，威猛凌厉，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那神雕不敢硬接，每每被迫退，到得最后，几乎是被周念通追着跑，狼狈不堪。 恰好这天老顽童去襄阳城里逛了，只有李莫愁在一边观战，喜笑颜开不住鼓掌大呼。 一炷香时间下来，这一人一鸟的脚印，已经在地上犁出了方圆丈许的一个圆。 “砰”的一声，却是周念通见神雕只顾奔跑无暇还击，于是停步将重剑往地上一驻，直深入土中一尺有余。他感觉浑身气血澎湃，劲力十足，心中热血荡漾，忍不住仰天长啸。 神雕见状也停下来，雕嘴张大喘息一阵，喉咙里发出柔和轻鸣，像是在恭喜周某人。 周念通这一声长啸直到两柱香时间方才停下，哈哈大笑对着李莫愁道：“如此，我这重剑剑法应该算是练成了吧？” 李莫愁微笑点头：“只花了不到一个月，你真是厉害！” 被心上人如此表扬，尤其是那句“真厉害”，听在心怀猥琐的周念通耳中自然出现了另一个意思，顿时志得意满，心中一片火热。 他正要说话，忽然一侧一道金光闪过，边上的神雕发出一声短促的惊鸣。 …… 周念通转身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一条金色大蛇，不，应该说是金色巨蟒已经盘在神雕身上，那蟒身足有人腿粗细，长三丈左右，三角脑袋，头顶生着肉瘤，仿佛犄角一般。 李莫愁惊呼一声：“是普斯曲蛇！怎么长得如此巨大！” 周念通几人之前捕杀的普斯曲蛇也有好几十条了，那些蛇有粗有细，但是最粗的一条也赶不上成人胳膊粗细。 怎料世上还有如此巨大的普斯曲蛇！难道是蛇王？ 这普斯曲蛇与神雕乃是天敌，神雕常常以普斯曲蛇为食，这条普斯曲蛇蛇王也不知是不是刻意报仇，竟是趁着这个时机扑上来，将神雕缠住。 此刻那蛇盘在神雕身上，越盘越紧，竟像是想要把它活活勒死一般。 神雕咕咕大叫，全力相抗，只是它刚刚与周念通切磋，力气消耗极大，此刻竟是后力不济，眼看便要支持不住。 李莫愁叫道“不好”，拔剑便刺，“嗤”的剑风呼啸，好似半空中闪过一道电光，显然李莫愁急于救下神雕，这一剑几乎用了全力，而她这段时间观看周念通练剑，自身也没有闲着，剑术明显也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只听“铮”的一声，这一剑正刺在蛇身之上，李莫愁手中长剑乃是上好的精钢所铸，相当锋利，哪知刺在蛇身上，只刺碎了一块蛇鳞，勉强入肉三分，随即剑尖便“啪”的一声硬生生折断！ “好硬的鳞甲！” 李莫愁大吃一惊，面露惧色，但随即见神雕鸣叫声开始减弱，显然已经快要挺不住了，急得面色发红，咬牙便要上前用断剑刺那蛇的眼睛。 这段时间相处，李莫愁与这通灵的神雕已然熟悉，处得极好，神雕遇险，她自然心急如焚。 那蛇盘在神雕身上，被刺了那一剑也颇为疼痛，转头冲着李莫愁嘶嘶而叫，上半身左右晃动，蓄势而发，仿佛随时会出击咬上一口。 正在此时，李莫愁忽地听到身后周念通的声音：“莫愁，让开！” 接着身后劲风呼啸，周念通手持重剑冲上。 李莫愁与他心有灵犀，闻言用力跃起，周念通则是从她脚下冲过，直奔那巨蛇。 那普斯曲巨蛇恰好蓄力完毕，原本打算伸头扑咬李莫愁，见周念通冲上，那三角竖瞳中凶光一闪，便朝着周念通头颅咬来，那水桶大小的脑袋上，嘴张成了接近180°，手指长短的尖锐毒牙闪着光芒！ 周念通面无惧色，双手持着重剑看准来势，猛然横剑一拍，只听“咚”一声闷响，玄铁重剑直接砸在那蛇的脑袋上。 他此时何等巨力，一声吃痛的“嘶——”，那蛇脑袋被砸得猛然甩向一侧，带动蛇颈也斜探出去数尺多远，连被死死缠着的神雕都不由自主跌出去好几步。 周念通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记重劈，直接便朝蛇脑袋以下三尺左右的蛇身劈去！ 李莫愁惊喊：“小心莫伤了雕兄！” 话音未落，“嗤嗤”连响中，那重剑已经落在蛇颈处，那坚固无比的鳞甲仿佛纸糊的一般，竟是完全阻挡不了玄铁重剑并未开封的剑身，直接破甲而入，劈断了普斯曲蛇的脊椎，又继续前进了一寸多方才戛然而止，而蛇身剩下的部分则是被剑气余势继续斩开，直到最后紧贴着神雕身体的那层蛇皮处方止。 如此，整条蛇已经被一劈两段，只剩薄薄一层蛇皮相连，而神雕的身体却是毫发未损！ 此时蛇头无力垂下，虽是仍然挣扎着想要咬人，却因为失了支撑，无法抬起。 周念通再轻轻补一剑，割断了那最后一层蛇皮，顿时巨大的蛇脑袋连同脖子，便落到了地上，被周念通一脚踢飞！ …… 李莫愁松了一口气，扬眉便要称赞，周念通却皱眉道：“还没完！” 却见那蛇虽是没了脑袋，身子却仍是紧紧相缠，神雕危机尚未解除！ 只是此刻毕竟那蛇生机已断，蛇身的最后缠绕也是回光返照，神雕鼓起最后的力气努力相抗，周念通放下重剑，与李莫愁也上手拆解，废了好大劲儿，总算是把那蛇身从神雕身上剥扯了下来，在地上一会儿蜿蜒扭动，一会儿抽筋似的抽搐。 神雕状态有些萎靡，低声轻鸣，像是在感谢周念通与李莫愁的帮助。 李莫愁惊魂初定，望向周念通，回想刚才情景，后怕之余却又惊喜感叹：“刚才你那一劈当真是惊艳之极！不但一剑切开了刀剑难伤的蛇身，更难得是力道掌握完美无缺，恰好将蛇身切断，却又完全没有伤到雕兄！” “嘿嘿……”周念通有些脸红的挠挠头：“情急之下超水平发挥罢了，再来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还能劈出这一剑……” “嘻嘻！”李莫愁眯起眼睛，笑得甜甜：“不管怎么说，今天你表现真不错！” 她一只小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凑上来，另一只手掏出怀中锦帕在周念通脸上轻轻擦了擦汗，突然冷不丁螓首前探，小嘴微噘，在周念通脸侧轻轻吻了一下：“这是奖励！” 周念通摸了摸脸，感受着刚才那一吻的香软湿濡感觉，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第四百四十五章 蛇胆酒 那神雕缓过来气，见小两口的亲密互动，也挤挤挨挨凑了过来，低鸣两声，硕大的雕脑袋便要朝周念通脸上凑。 周念通连忙用手挡住：“呃……雕兄还是算了吧，小弟心领了，心领了！” 开玩笑，看到那尖锐锋利的喙了没，给它啄两口，起码也是一个满脸桃花开的结局！ “咯咯……”见周念通一副如避蛇蝎的表情，李莫愁笑弯了腰。 神雕退后两步，低鸣两声，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它忽地低头在地上的巨大蛇尸上连啄几口，破开蛇身，叼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深紫色圆球，又朝周念通拱了过来。 “这不是蛇胆吗？”李莫愁奇道：“它是要把这东西给你吃？” 周念通答道：“是啊，我跟你说过，那是好东西……” 他忽然一拍脑袋，转头对神雕道：“雕兄，这个你就自己享受吧，正好刚才有些伤了元气需要补补……我这边还有，现在差不多可以享用了！” 说着，他便去到帐篷之中，搬出来一个酒坛。 这是差不多大半个月前泡的蛇胆酒，原料便是这普斯曲蛇的蛇胆，这泡了快一个月，应该可以喝了！ 周念通小心揭开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神雕刚才见周念通拒绝自己嘴里的蛇胆，有些失望，刚刚一仰脖子吞下蛇胆，这会儿闻到酒香，猛然间眼睛瞪得溜圆！ 它“咕咕”地不停低鸣，眼巴巴瞅着那酒坛，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雕兄你这是……想喝酒？”周念通失笑，心道搞不好当年独孤求败也让神雕品过美酒，也不以为意，笑道：“别急，我先试试看啊，若是可以喝的话，便让你尝尝！” …… 周念通闻了闻酒香，觉得香气深远，似乎没什么问题，又低头望去，只见那原本清澈透明的云南老窖，此刻竟然是变成了浅紫色，仿佛一块紫色水晶一般，很是美丽，但也有几分诡异之感。 要不是这酒是他亲手泡的，他才不敢喝！ 周念通取出一个酒吊子，小心舀了一小吊酒，凑到嘴边，浅浅吸了一口。 “嗯！”他忽地一皱眉，只因这酒味闻起来虽香，入口却是除了酒味外，还带着一股很重的苦味，想来便是蛇胆之中的精华全都融进了酒中，连带着胆汁的苦涩！ 不过还好，光是苦而已，却没什么腥臭味了，不然这酒还真无法入口！ 周念通再喝了一口，这回感受却有所不同，只觉得苦味散尽之后带着一股淡淡的回甘，同时酒劲绵软，柔顺劲爽，细品起来竟然还别有风味！ 话说这是酒啊，又不是茶，哪来的回甘？ 他索性将酒吊子中的酒一口干了，咂了咂嘴，那股回甘的感觉更是浓郁，风味独特。 这几口酒下肚，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热流从口中之下到腹内，再化作暖意从腹中直渗满全身，在这深秋的萧瑟中，周念通哈了口气，只觉得甚是畅快。 他体内真气流转，让那股暖意流经全身。等其慢慢消退，周念通细细感知，终于是感觉到自身功力与劲力，微不可查地提高了那么一丝丝。 周念通苦笑，有些失望。 这蛇胆酒果然有增长气力和功力的效果，但是果然也像猜测的那般，对于像他现在这般功力的人来说已经效果不大了…… 预估一下，按照这个增长量，他就是把两坛子蛇胆药酒全喝下去，只怕一身功力也只能勉强增长个十分之一…… 不对，如果再考虑抗药性会随着摄入逐渐增强的因素，只怕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对于李莫愁来说，效果应该还相当不错，喝下去的话功力能增长一大截！ …… 他又等了一会儿，感觉全无异样，应当无毒，便招呼神雕过去。 “雕兄，这一坛子给你，算是我请你喝酒！另一坛子，要让莫愁慢慢喝，看看能给她增长多少功力！” 神雕“呱呱”拍着翅膀，表示知道了，眼睛却不由自主总是溜向那坛子酒，显然馋得厉害，叫周念通哑然失笑，便将酒坛子递过去。 神雕立马把喙扎里面，不住开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竟是迫不及待就喝了起来。 “我也要喝啊？”李莫愁苦着脸，她本就不怎么爱喝酒，何况这是蛇胆酒，里面几十个蛇胆可是她亲眼看着周念通放进去的！ 想想就瘆得慌啊！ “莫愁，这真是好东西，蛇胆药力都在酒中，喝了会强筋骨，壮气力，还能增长内力！”周念通笑道：“而且虽然入口有些苦，但是回味还不错！你看雕兄喝得多起劲！” “你确定不是因为它是天生酒鬼的原因？” 李莫愁指了指神雕，此时它想是过了瘾，将脑袋从酒坛处拔了出来，拍着翅膀“呱呱”大叫，兴奋莫名。 再看酒坛，好家伙，二十斤装的酒坛，一下子空下去一半！ “好，雕兄海量！”周念通伸出大拇指夸赞，随即又道：“只是你可悠着点，这是白酒，可不是那些寡淡的水酒！” …… 喝足了酒的神雕显然已经听不清周念通的劝告，此刻站在那里左摇右晃，脑袋一下子点向东，一下子摆向西，显然有些醉了。 不过它似乎还留着几分清醒，盯着周念通与李莫愁柔和地叫着，翅膀在二人肩膀轻拍，似乎很是喜欢。 它忽地歪歪斜斜走进了独孤求败埋骨的山洞，接着里面便传来了刨土的声音。 “呃……它在干嘛？”两人面面相觑，心说该不会是神雕喝醉了酒，忘了主人独孤求败已经逝去，这是想把他挖出来陪自己玩？ 那可是亵渎前人尸骨，大不敬啊！ 两人急忙进洞查看，却见神雕并未去动那堆石块堆成的坟墓，而是在山洞另一个角落，一个劲地用爪子刨地。 “雕兄你这是……莫非？”周念通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心怦怦跳了起来，便没有阻止神雕，眼睁睁看着它从土中刨出来一个布包。 这里果然埋了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第四百四十六章 独孤九剑 见神雕用喙叼出那个布包，醉眼迷离，脑袋晃来晃去的似乎转眼便要摔倒，周念通急忙上前接过。 这布包的布料甚是普通，原本大约是白色，只是在土中埋了许久已经成了褐色，边缘都有些破破烂烂，好在包裹得还算结实，并未破损。 周念通急忙想要将其打开，却是发现自己太过心中激动，双手微颤，好半天才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手写的书本，封面上六个大字：《独孤九剑详解》！ 略一翻阅，便瞧见了几句熟悉的口诀：“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 果然是独孤求败所创的孤独九剑！ …… 独孤九剑乃是剑魔独孤求败剑术达到极致之时所创的绝世剑法，将其纯粹剑术的精髓尽皆包括在内，号称破尽天下武功与兵器，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 这门剑法讲究不拘泥于招式，而是料敌机先，观察对方招数中的破绽，便后发先至，乘虚而入，一发破敌，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的剑法。 周念通此次前来襄阳，除了觊觎普斯曲蛇、玄铁重剑外，对这门独孤九剑也有几分期待。 只是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只因原着中杨过也并未得到这独孤九剑，谁知道藏在何处？ 谁料这剑法秘笈竟是一样埋在山洞之中，距离独孤求败埋骨之处仅有数步距离！ 周念通猜想，或许这秘笈乃是独孤前辈大限来临之时亲手所埋，为的是不让自己一门得意剑术失传，唯有神雕知晓！ 而原着里神雕之所以并未将其交给杨过，却因为这独孤九剑多半是独孤求败年轻时所创，虽然精妙异常，但仍是局限于剑招剑术，只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层次，比之其中年时所用、大巧不工的重剑剑法却是境界上差了一些。 当然，武功厉害与否还是看使用的人，重剑剑法并不是真的打起来一定就强过独孤九剑，只是杨过既然已经得传重剑剑法，乃至之后无剑胜有剑的高深境界，并且得其精髓，这独孤九剑对他来说用处便不大了。 同理，对现如今已然学会重剑剑法的周念通而言，独孤九剑便宛如鸡肋一般。 学了不一定能提高战斗力，说不定反而会影响重剑剑法的使用发挥！ 但是，虽然对周念通无用，对李莫愁却有大用！ …… 李莫愁所学主要是古墓武功，另外便是从周念通那边得传的全真派武功，九阴真经也涉猎了不少。 目前她最强的一套武功便是双手互博加持下的玉女素心剑法，乃是一心二用同使玉女剑法与全真剑法，配合无间，威力极大，五绝之下的对手几乎无解。 只是这玉女素心剑法乃是女侠林朝英所创，那林朝英苦恋王重阳而不可得，创剑之时只是自舒怀抱，想象二人共使这套剑法对敌，男欢女悦、情深爱切，剑招中尽是脉脉柔情，却无甚杀意，剑法虽然厉害，却无一招旨在置敌死命。 是以这套剑法厉害归厉害，却是自保、困敌有余，唯独杀伤不足。 敌人想要击败使用这剑法的对手固然极难，可是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一心想要在这套剑法下保命，却容易得多，没人干涉的话，只怕会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打到地老天荒！ 到时候这剑法唯一能给对手造成的杀伤力……只怕便是柔情蜜意的一对情侣当面耍剑秀恩爱，对单身狗心灵上的降维打击了…… 没错，说的便是神雕原着里大和尚金轮法王对战双剑合璧的杨过与小龙女那一场！ 金轮法王表示那一场架打得，他从头到尾尽是默默含泪咽狗粮了！ …… 玉女素心剑法杀伤不足，而这套独孤九剑却是有攻无守，招招抢攻，威力无穷，若是李莫愁学了去，岂不是恰好弥补？ 到时候想困敌还是杀敌，尽在一念之间！ 周念通心中兴奋至极，直接便把这秘笈递给了李莫愁，催她打开看看。 李莫愁见周念通取得这剑法的无上秘笈，连看也不看便迫不及待递给自己，竟是比他自己得到还要高兴，心中不禁一甜。 她笑着接过，翻开书页，只看一眼便沉浸了进去。 她现如今也算得上是剑法大家了，而这独孤九剑堪称世间剑法集大成者，乍一见到，只觉得眼界大开，又怎么可能不沉迷？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就见小姑娘左手拿着秘笈，右手比划，竟是连坐下阅读都等不及，站在那边便开始推演起了剑法。 周念通见她看得入迷，便要带着神雕离开免得打扰，怎知转头看去，那神雕竟然已经是醉伏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周念通笑着摇摇头，只能自己出洞去。 …… 刚靠近洞口，就听外面有人声传来，周念通只道是老爹周伯通在襄阳城玩够了归来，急忙疾走几步，欲要提醒他小声些。 哪知出得洞口一看，周念通眼睛瞪大，对面竟走来了几个藏僧，为首之人高瘦枯干，脑门凹陷，乃是那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你不回高原密宗，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念通心中警铃大起，厉声喝问。 那金轮法王见到周念通也是吃惊，随即枯瘦老脸上闪过一丝喜意，行礼道：“竟然在此得见周居士，可见你我确是有缘！” 哪个要跟你这大和尚有缘？ 见你就一肚子气！ 周念通殊无笑意，冷冷望着金轮法王：“你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吧？怎么，手下败将，还打着要我拜你为师的主意？” “周居士真会说笑……”金轮法王微笑道：“此次寻你，自然是另有要事，当然，若是周居士愿意拜入老衲门下，那当然是无限欢迎！” 我去你个厚脸皮的！你干嘛不上天？ 周念通冷笑道：“说笑的是你吧！少痴心妄想了，究竟所为何事，说完请走不送！” 金轮法王收敛起笑容道：“老衲想知道，周居士所练的龙象般若功进境如此迅速，其中究竟有何奥秘！” 这话好似一个霹雳一般，将周念通震得一惊。 第四百四十七章 再斗金轮法王 密宗隐宗之护法一脉的镇派神功龙象般若功，确实是一门惊天动地的神功，共有十三层，练至高层次，能够开发人体宝库，将修炼者的力量提高到远远超出常人极限的层次，如仙如魔。 只是另一方面，这神功也太过难练，金轮法王乃是密宗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三十多年苦练也不过才到第八层，按他自己预测，有生之年能靠自己练到第十层便是侥天之幸。 只是这功夫被周念通得去以后，到现在不到两年，据金轮法王所知，有练过这龙象般若功的人中，周念通已经练到第八层，洪七公估计也有六七层，还有那郭靖听闻也差不多是这个层次！ 终南山一站，金轮法王与周念通一战，单以自身龙象般若功修为而言，可以说是输得彻彻底底。 金轮法王事后越想越不对劲，中原再是藏龙卧虎，总不至于人人都是千年万年一出的天纵之才吧？ ——除非他们另有窍门，使得练这门功夫的晋级速度远超自己！ 金轮法王自然对这窍门很是觊觎，这是有生之年攀越巅峰的机会，换谁谁不想？ 因此，在终南山铩羽而归后，金轮法王并未回密宗，而是潜伏下来等待机会。 他之前与周念通比斗时耍了诈，实际上是集合数人之力，将自己的龙象般若功临时推到第十层境界，虽然让周念通好一番苦战，但是事后自己却也功力大损，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方才恢复。 在那期间他自然不敢大摇大摆上终南山找麻烦，而是偷摸着绑了一个下山买菜的全真教小道士，问到周念通出门前往襄阳城了。 金轮法王便带着几人也来到襄阳城，这几日一直在悄悄寻找周念通的踪迹，今日来到城外，恰好听到周念通之前练剑时志得意满的那声长啸，循声而来，便撞了个正着！ …… 周念通皱眉道：“此是我自家秘密之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金轮法王笑道：“周居士你未经许可修炼我密宗秘传的龙象般若功，又将之擅自传与他人，此刻却来说这种话，未免过分了吧？” 周念通一滞，随即不服气道：“在终南山比斗之时，不是约定那一场我赢了，此事便一笔勾销？现在又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金轮法王默然，随即道：“那日若非八思巴上师擅自出口认输，咱们之间的胜负只怕两说！” 嘿我这暴脾气！ 周念通摩拳擦掌，冷笑道：“看样子上次输了不服气啊！好好好，咱们再来一场便是！” 却见金轮法王同样慢慢走出，口中说道：“看来需要先拿下你，方可逼问出那般秘密！” 大战，一触即发！ …… 周念通活动活动胳膊腿，掰了掰手指，道：“金轮法王，别怪我没提醒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你面前的我，可跟终南山之时大不相同！” “彼此彼此!”金轮法王同样在活动身体，面色凝重，显然对下面的大战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好！那便让我试试你的斤两！”周念通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不远处斜靠着的重剑，作势便要出击。 “等等！”金轮法王忽地叫道。 “干嘛？”周念通已经冲出两步，闻言乍停，心下不爽道。 “老衲需要先鼓鼓劲！” 啥？鼓劲？怎么鼓劲？这里又没有青春漂亮、穿着清凉的妹子作啦啦队？ 难道说又要玩cos拳击手的游戏？ 周念通正在迷惑，就见那金轮法王与身后几个藏僧围成一圈，各自弯腰伸手，几只枯干瘦弱的手按在一起，大声呼喝：“金轮法王必胜！” “必胜！” 沙哑难听的呼喝之声在山谷中回荡，让周念通呆若木鸡。 “……” 天啊，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这是什么青春热血体育漫画吗？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金轮法王你真会玩啊，一次比一次辣眼睛！ 看着几个干巴巴的枯瘦老和尚像是打排球的活泼小姑娘那般互相鼓劲，周念通当真恨不得自戳双眼，感觉这番神操作简直堪比那八思巴的精神攻击，铁青着脸就吼了起来：“有完没完了啊！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呵呵，周居士心乱了！” 被鼓完劲的金轮法王精神焕发，浑身精气神仿佛拔高到了极限，淡笑着走到周念通面前，微施一礼，拉开架势：“得罪了！” “……”周念通看了看他身后几个藏僧，却见那几人均盘膝坐于地上，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群殴，也没有出手对付自己身后山洞里李莫愁的打算，顿时放下了心。 他双手一抱拳：“请指教！” …… 两人并未动用兵刃，便战到了一处。 这一交手，周念通暗自点头，这金轮法王果然比上次更强一些，大约还是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力道，只是上次使力用劲之间时有滞涩，此次却是灵活得多，挥洒自如。 只是他周某人也不是泥捏的！ 说起来，比起上次，周念通各项内外功境界并未出现大的突破，龙象般若功还是第八层，先天功与九阳神功也进境不大。 但是相比于上一次隐隐落于下风，此次周念通与金轮法王拳来脚往，却是进退自如，丝毫没有力怯的迹象。 原因无他，这大半个月来，周念通为了掌握重剑剑法，每日里用那七八十斤的玄铁重剑，不断练习着基础剑法，刺、劈、撩、点，要练习数千次！ 不光如此，他还多次在山洪中运用重剑抵挡洪峰，剑击岩石！ 如此超高强度的锻炼，不但让他将剑技的基本功尽数掌握，学会了重剑剑法，实际上，也在无形之中磨炼了身体，将已是千锤百炼的筋骨，淬炼得更加强健！ 就好比一块坚硬的铁块经过再次精炼，已经化作精钢！ 因此，此次相斗，周念通履霜破冰掌与空明拳肆意挥洒，已经完全可以与达到龙象般若功第十层力量的金轮法王对抗，你来我往，完全不落半点下风！ 第四百四十八章 小左与小右 二人越斗力气越长，转眼就是一百多招过去，金轮法王偷眼望去，就见周念通精神勃发，眼带兴奋之色，竟是越斗越是后劲十足。 然则金轮法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现在这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功力，乃是依靠同伴输入功力，硬生生堆出来的，根基虚得很，就好比沙滩上建造的城堡，再是金碧辉煌惟妙惟肖，潮水一过便要坍塌，用不了小半个时辰便要打回原形！ 要是他真的有了实打实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境界，之前哪里还用那种社死的姿势，装模作样说是鼓劲，实则却是借着手掌接触，让其他藏僧传递功力给他…… 现下两人拼斗难分胜负，实则却是对金轮法王大大的不利，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便要露丑！ 金轮法王忽然双掌猛砸，周念通两臂抵挡，两股大力一触，二人均是身子大震，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出，连退数步。 周念通对金轮法王的突然爆发有些措手不及，比之多退一小步。 他揉了揉胳膊，冷笑道：“行啊，真够可以的，咱们再来！”作势便要再次前冲。 金轮法王却是趁着这个双方分开的短暂时机，从怀中取出了金轮。 周念通见状微微一笑：“哟，这是又要上兵刃了？别以为就你会用兵器，现在我也有了！” 说罢，他身子忽地冲出，初学乍练的“瞬息千里”身法施展，转眼间已经来到之前放下重剑的地方，从地上抢起重剑，又回到原处，进退自如，金轮法王尚未反应过来。 周念通手持重剑，在空中虚劈一记，剑锋破空嗤嗤作响，道：“如何，可要来试试？” 他见金轮法王手中仅有一个金轮，又笑道：“一个轮子不够我砍的！劝你把几个轮子都拿出来，用你那五轮大法！” 金轮法王谨慎地看着周念通手中那黝黑的重剑，略做沉吟，做了个手势，另一边盘膝而坐的几个藏僧取出银轮，吃力地抛了过来，被他伸手接过，双手持双轮，互碰一记。 周念通不耐烦道：“两个轮子也不够！说了一起拿出来，痛快些！” 他见金轮法王不肯再取出**，又笑道：“也罢，你既然只肯出两个轮子，我也不欺负你，这重剑便先不急着用！” 说着，他便将重剑插在身侧，上前一步。 金轮法王听得此语却是脸上发热，他也知当初在终南山比斗时，自己手持三轮，欺负周念通手无寸铁，实在有些无赖。 此刻自己手持双轮，周念通却仍要空手对敌，口中说他若是用了那把黑剑便是欺负了自己，这般语气岂不是既带着嘲讽又有藐视之意？ 他刚欲开口，就听周念通继续道：“且先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手段！” 说着，周念通身周氤氲之气大起，一个不住嗡嗡旋转的透明流星出现在他右侧。 金轮法王一愣，刚欲说这算什么新招，却见周念通左侧又出现了同样的一个流星。 一下祭起两颗流星！ 金轮法王眼中透出惊异，就听周念通双手摊开，状极骄傲：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左！”他指了指左侧的流星，顿时那颗流星微微一亮，上下浮动一下，仿佛在向金轮法王点头示意。 “这是小右！”周念通又指了指右侧流星，那一颗也跟着左右晃动。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金轮法王，可别怪我们哥仨一齐对付你！” 金轮法王：“……” 这混小子，说什么小左小右的，丫的比我还会玩！ 而且这辆名字明明俗气又普通，但这种异常猥琐、叫人起鸡皮疙瘩的没来由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 周念通祭出两颗流星其实很正常。 他过去由老爹双手互博的功夫，进阶开发出的绝招“龙虎乱舞”，本质其实是将精神意识一分为五，其中四份分别控制四肢，以达到一个人化身三四个人，分进合击的作用。 只是这一招太过难看，周念通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愿使用。 现今开发出新技能流星，便可将划分的精神意识用于控制流星，如此一来，流星的数目其实并不是只能有一颗。 现在他如此状态便是分别用意识控制两颗流星，同时还可以施展老爹最为得意的双手互博技能，乃是经反复测试后达到的最优作战姿态。 见如此将金轮法王镇住，周念通心中得意，笑道：“要上了，小心了！”便纵身而上。 金轮法王严阵以待，见周念通急冲而来，右掌击出，急忙以左手银轮迎上。 哪知掌轮即将相碰之际，周念通身周一颗飞舞的流星后发先至，猛然撞在银轮上！ “砰”的一声，那颗流星被撞出老远，金轮法王左手银轮上凝聚的力道却也被撞散大半！ 此刻金轮法王再想变招已是来不及，周念通右掌略迟一迟，紧接着又与银轮相碰，金轮法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此刻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被迫退一大步，险些拿不住银轮脱手！ 他胸口一阵发热，气血翻涌，面色凝重。 周念通笑道：“怎么样，厉不厉害？” 金轮法王暗暗咬牙，怒道：“侥幸而已！” 他右臂金轮猛然朝着周念通肩头斜削而去，一颗流星再次袭来，金轮法王看得分明，立刻力灌右臂，手腕一甩，带得金轮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躲开了那一撞！ 金轮势头不减，却是朝着周念通小腹袭去！ 却见周念通毫不慌乱，一掌朝着金轮法王面门击来！ 以伤换伤吗……难道你这一掌威力能比得上我金轮一击？ 金轮法王冷笑一声，出击势头不改，眼见那一轮便要拍中周念通小腹，哪知又有一颗流星飞来，正中金轮法王持轮的手背！ 那一撞便将金轮攻击势头带歪，擦着周念通小腹斜击在地上，砰的一声打出好大一个坑，泥沙飞溅。 金轮法王也被带得身形一歪，那直击面门的一掌便被歪打正着地躲了开去，掌风却吹得他面皮发痛，耳际震麻。 金轮法王连连后退，甩了甩麻木的右手，惊得是面无人色！ 好险！ 第四百四十九章 角力 “嘿，运气不赖嘛！”周念通笑道：“不要跑，咱们继续！” 他左拳右掌，带着两颗流星便直扑金轮法王而来！ 金轮法王长吸一口气，握紧双轮，便与周念通拼斗起来。 这一次对攻，金轮法王左支右绌，相当狼狈，只觉得仿佛面对不止一个对手，那周念通双手攻防互不影响，分进合击运用自如，这便像是两个人；两颗流星也仿佛有自己意识一般自由攻击，上下翻飞，对着他一阵乱砸，这又像是两个人！ 他金轮法王竟好似同时应付四个不弱的对手一般，一时间手忙脚乱，招架不迭。 …… 金轮法王心中着慌，忽地长啸。 那静坐的几个藏僧听得啸声，立刻又抛出两个**，乃是铁轮、铜轮。 金轮法王双臂交错，金银双轮便脱手而出，嗡嗡转动，朝着周念通袭去。 而金轮法王则接过铁轮、铜轮，双臂一扬，再次抛出。 金轮银轮，铁轮铜轮，四个**嗡嗡旋转，便朝着周念通攻来！ “三轮变四轮了啊，果然是厉害了些！”周念通一笑，身侧飞舞的两颗流星便划过迅捷的轨迹，与前面的金银两轮撞去。 两声闷响，两颗流星分别被撞飞，但出乎周念通意料的是，那金银双轮虽是被撞得改变了轨迹，却并未落地，被赶上的金轮法王握在手中！ “果然有所提防之后更难对付了，但那又如何？”周念通心念一动，双手各施一阳指，射出两股指力拨开铜铁二轮，两颗流星也回到他身侧。 这金轮法王比之上次确实厉害了不少，一是原本只能控制三只**，现今进化到了四轮，二便是这**也不像上次那般可以一击而落。 只是你进步，我也在进步，现如今你又能奈我何？ …… 金轮法王面色凝重，控制四只**不断朝着周念通袭去，却见对手从容不迫，分别施展一阳指与流星技能，跟自己的五轮大法相抗，丝毫不见弱势，不禁心下叹息。 距终南山比斗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他这一个多月可不是光顾着搜寻周念通下落，而是经历了好一番苦练的！ 功力未复期间，便苦心钻研五轮轮转的功夫，功力恢复后，更是勤练不辍！ 在与周念通二次比斗前，他可是信心十足，只道此次可以轻松将其拿下！ 哪知周念通的进步比他更大…… 看看自己这般状态可维持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不但没有拿下那小子，甚至都看不到半点快速取胜的希望…… 看来今日注定无功而返…… 金轮法王意志坚定，强压下沮丧之心，便准备暂且退去，再做打算。 却听周念通长笑道：“不玩了，咱们速战速决！” 他忽地后退一大步，伸手便将插在地上的玄铁重剑拔了起来！ …… 一剑在手，周念通整个人精气神都为之一变，仿佛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巨剑，带给了金轮法王莫大的压力。 他眼中闪过惊异，手下却不停，双手抛出，一金一银两个**依然是嗡嗡旋转着朝周念通攻去。 周念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将重剑平平举起，指向金轮法王，默默揣测二轮的飞行轨迹。 这五轮轮转的功夫确有不凡，金轮法王尚未将其完全掌握，但是虽然仅有四轮，已经足够叫人警惕。 四只**不断飞舞，忽高忽低，或正或斜，所发声音也是有轻有响，嗡嗡呜呜，叫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中又带着金轮法王暗施的力道，迂回旋转，防不胜防。 除此之外，金轮法王可以不断拨动**改变其轨迹，又可随时手持**近战，既灵活又威猛，实在厉害得紧。 不过此战，他周某人必胜！ …… 眼见金轮当先飞来，周念通瞬间便把握住其轨迹，眼中一道锐利精光闪过，玄铁重剑早已挥起，重重一劈。 只听“嗤——”一声响，那金轮被凌空劈中，竟是丝毫不见阻碍，分为两半落在地上。 玄铁重剑虽是无锋，但是坚硬沉重，附上真力后亦是无坚不摧！ 金轮法王一惊，急忙握紧手中原本作势要抛出的铜铁二轮，双目却是紧紧盯着那紧随金轮之后袭去的银轮，那两轮一先一后靠得极近，周念通既然劈中金轮，势必来不及再扬剑应付银轮！ 却见周念通招式用老，此刻确实来不及回剑抵挡，只是他身侧两颗流星却在此刻一拥而上，对着银轮便是一番狂轰滥炸，“噗噗”连声中，那银轮竟是被击打得滞留在空中动弹不得。 周念通再听声辨位，转身一挥重剑，银轮便赴了金轮的后尘，一破两半，如摧腐木！ 顷刻间，金轮法王手中**，便四毁其二！ …… “嘶——”金轮法王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便突兀出现在眼前，正是占得先机的周念通运起轻功疾奔而来，手中重剑带着无比威势直劈而下！ 金轮法王大惊，下意识便要后退，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两手各持铜轮铁轮，双轮归一，硬架周念通手中重剑！ 他战斗经验颇为丰富，知晓此刻一旦退避，气机牵引之下，对方的连环攻击势必滚滚而来，自己失了先机，只怕便要被死死压制，不但再无胜机，就连安然退走都是妄想！ “锵——”一声带着余音的金属撞击之声，音波扩散将周围落叶尽皆吹散，双轮与重剑抵在一起，剧烈颤动。 两人怒目而瞪，脸色涨红，青筋暴露，同时发力欲要压过对方。 别说金轮法王，就连周念通自己也没想到交手方才数十招便陷入了这般比拼功力的凶险局面，然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俱是咬紧牙关，着力互拼。 “吱吱嘎嘎……”双轮与重剑之间剧烈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却是丝毫不见移动，可见双方力道相差无几，谁也无法压倒对方。 双方均是力大无穷，功力深厚之辈，都对自己功力极有自信，哪知此刻却是碰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竟是平分秋色！ 第四百五十章 老衲药丸 金轮法王一再催谷功力，意图以力压人，击败周念通，哪知对方力道亦是源源不绝，与自己拼了个半斤八两，竟是完全占不得丝毫上风， 他心中惊疑不定，眼前这臭小子，之前终南山比斗之时功力还弱于自己这“充满电”的状态，为何才不到两个月不见，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力量大进，竟是如此对拼依旧毫不逊色？ 金轮法王此时进退两难，只能狠下一口气，咬牙拼命催谷，心说自己现在功力虽是虚浮，好歹也是前无古人的龙象般若功第十层境界，就不信压不过你这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正在发狠，却见周念通近在咫尺的脸上，艰难却又缓慢地浮现出一丝坏笑。 “？？”他不解其意，眼角余光却见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脑袋旁边。 仔细瞅去，金轮法王当场汗就下来了： 只见两个晃晃悠悠的透明气团，正悬浮在自己脸颊侧面，上下沉浮，反射出炫目的光彩，正是周念通所施展的流星！ 好像下一刻，那两颗流星便要毫不留情地上上下下一顿胖揍，将他打成猪头一般！ 金轮法王：“……” 惨了，这遭老衲药丸！ …… 金轮法王心惊之下，力道不自觉减弱，此消彼长，周念通那边却是轻松了很多。 他面带笑意，已有余力开口，带着戏谑的语气：“还不认输吗？再不认输，小左小右就要教你做人咯！要揍你喽——真的要揍你喽——” 金轮法王汗如雨下，双臂颤抖。 他此刻全部功力都用在与周念通剑轮相抗上，就连开口说话的余力都没有，有心退后躲避，可是他与周念通此刻僵持，正是十分紧急的当口，若是稍有移动，定然要吃大亏，只怕死得更快！ 因此，他此刻虽然情势危急，却是半点不敢松劲，更不用提躲闪，浑身上下能动的就剩下一双眼睛了！ 只见金轮法王一脸惊恐，一双铜铃似的大眼不住骨碌碌转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颗流星，不敢稍移。 周念通也是看得好笑，有意让两颗流星分开，移动到金轮法王脸颊两侧。 顿时金轮法王双眼一分，竟是左眼右眼分别盯住了一颗流星，说不出的诡异！ 厉害！这金轮法王要是没学过瑜伽之类的功夫，我直播倒立吃饭！ 周念通捉狭之心大起，有意控制两颗流星乱飞，划过一道道迅捷轨迹，却始终不离金轮法王身侧。 就见金轮法王两颗眼珠立马分别跟着两颗流星四处乱转，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不待稍歇。 也算他厉害，这种情况下竟是还能牢牢锁定流星的轨迹，并未叫其脱离视线。 “嗖”的一声，两颗流星分别停在金轮法王两侧太阳穴附近，上下悬浮。 此刻金轮法王两颗眼珠分别跟着斜向两侧眼角，一副标准的痴呆儿童模样。 周念通忍住笑，再让两颗流星同时来到金轮法王额前。 顿时金轮法王双目立刻聚焦额前，又变成了斗鸡眼！ “噗嗤——”周念通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浑身力气也为之一泄，若非金轮法王刚才控制眼珠乱转一通，也是同样头昏目眩，无力乘势追击，只怕还得被他扳回少许局势！ …… “法王！” 原本盘膝坐在一侧的几个藏僧见金轮法王被周念通如此戏弄，俱都大惊，咬牙站了起来便要来援。 他们原本施展密宗秘术，将自身功力传输给金轮法王，此刻体内力量十不存一，非有长久调养不能恢复，原本只有旁观的份，根本无力插手。 只是现下金轮法王遇险，他们又怎么可能袖手？ 金轮法王听得后方支援即将来临，心头微松，那几人虽说现在气虚体弱，但是合力抵挡两颗流星大概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此局面便可回归到僵持之态…… 正盘算着自己还能坚持多少时间，却听周念通身后山洞中，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声传来：“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这声疑问，山洞中走出一个美丽少女，正是李莫愁！ 她之前沉浸在独孤九剑意境之中，对外面喧嚣充耳不闻，此刻却已然回过神来，听得外面动静，便走出山洞查看。 金轮法王：“……” 惨了，这遭老衲加一众同门，尽皆药丸！ …… 周念通原本发现金轮法王身后众僧要来支援，心下慌张那是一点不比金轮法王弱。 他可不知那几位密宗僧人现在功力虚的很，但却知道现在自己与金轮法王陷入僵持，根本腾不出手对付其他人！ 若是那几人不讲武德一拥而上，也不知道光凭身侧两颗流星，挡不挡得住？ 直至自己身后传来李莫愁的声音，周念通如同聆听仙音，一时间眼睛差点湿了！ 莫愁，我爱死你了！ 不得不说，这拼起底牌来，有女朋友的人比起单身狗，就是要强得多！ …… 金轮法王心下绝望，眼中不自觉透出恳求的神色。 金轮法王是密宗中护法一脉不世出的天才，一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要主动开口认输求饶，一生好强好胜的他自然是做不到的，何况此刻他也无余力开口； 只是人性皆是趋生避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好好的谁又愿意坦然赴死？ 他金轮法王纵是密宗高僧，也不可能将生死看得那么透！ 是以金轮法王嘴上不说，眼神却将心中对生的渴望，尽皆出卖。 周念通此刻心中大定，又见金轮法王的眼神，更是确定己方已经大获全胜。 李莫愁从洞中走出，见到眼前场景，一惊之下便掠到周念通身侧： “这是金轮法王？他还敢来找麻烦？让我结果了他！” 眼看李莫愁玉掌举起，便要一掌盖在自己天灵盖上，金轮法王听得后面几位同门步履蹒跚，已经来不及前来支援，面露绝望之色。 此时却听周念通道了一声“慢！” “嗯？”李莫愁玉掌打到一半，闻言生生止住：“怎么了？你想留他一命？” 第四百五十一章 聚力法门 周念通心下沉吟。 他这人并不嗜血嗜杀，就算面对敌人，只要对方不是十恶不赦，又或者对他抱有必杀之心，自己也多半不会生出什么杀意。 这金轮法王在神雕原着中乃是反派大boss，现在与他也是敌对，但是严格说来，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只能说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跟自己的敌对中，抛开双方阵营的因素从个人看，在终南山，金轮法王是希望击败自己后让自己拜他为师，加入密宗； 此次来袭，金轮法王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拿下自己，从自己这边得到修习龙象般若功快速提升境界的秘密而已，这两次说起来，都并未对自己直接产生杀意。 如此，他倒也没对这金轮法王生出什么杀心，虽然必要的敲打不可少！ …… 周念通微微笑道：“金轮法王，到得此时，你已经大败亏输，没办法翻盘了，你可承认？” 金轮法王眼角余光看了看那帮被李莫愁几招便轻松撩翻的藏僧，无语沉默半晌，艰难地点了点头。 事实如此，不服不行，光棍点认怂，看对方语气，似乎也不是必死无疑！ “好！你这大和尚虽然跟我份属敌对，但是罪不至死，我也不想杀你！只是你此次来找我麻烦，为的是觊觎我这边独家法门，既然结果是你输了，自然也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周念通出力略减了些，金轮法王压力一轻，喘了两口气，艰难开口道：“你要如何？” “嗯……”周念通略一思索，便道：“我挺好奇的，你自身龙象般若功的境界应该只有第八层而已，为何两次交手，却都能发挥出第十层的功力？” “你定然是有什么特殊法门，这法门，你便交出来买命吧！” “这——”金轮法王心下犹豫，只因周念通已然得到他密宗镇教神功龙象般若功，此次若是连那共体聚力的法门都得了去…… 正在犹豫，金轮法王骇然发现体内力量潮水般散去，原来僵持半晌，此刻那小半个时辰的时限已经过去，副作用大爆发！ 若不是周念通发觉金轮法王抵抗力量骤然减弱，自己也赶忙撤力，只怕金轮法王便要被那玄铁重剑当场压死！ …… 金轮法王体力散尽，气息奄奄半跪在地上，心中尚在庆幸，自己差一点点老命就没了！ 此刻他也没法再拒绝，只能将自己那套聚合多人功力在一人体内的法门原原本本详述出来。 周念通此刻方才知道其中奥妙，不由得哭笑不得。 竟然是这种聚合力量的法门！ 终南山上，金轮法王仿佛拳击手一般大喇喇坐那边，让身后几个藏僧按摩肌肉，为的是借机传功； 刚才比斗，金轮法王则是与几人围成一圈，手按在一起，仿佛女排小姑娘互相鼓劲一般喊着羞耻的口号，也是为了传功！ 不得不说，这大和尚为了用隐秘的方式传功而不叫别人看出来，这脑洞开得真大！花样玩得真多！ ——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社死啊！ 逼问出那套传功的法门，略做实验发现无误，周念通便信守诺言，告诫一番后便放了金轮法王一马，任其与几个藏僧离去。 知晓金轮法王功力大进竟是靠着这套作弊的法门，这老和尚在周念通心中的威胁等级立马下降了好几级。 下次若是再对上金轮法王，完全可以赶在其接受同伴传功之前便将其击倒，那时他不过是一个龙象般若功仅仅达到第八层的渣渣而已！ 只怕郭靖兄弟都能胜得过他！ …… 金轮法王之事算是一个插曲，周念通重剑剑法练成，李莫愁又得到了独孤九剑秘笈，再加上一坛子蛇胆酒，此次前来襄阳的目的地可以说已经全部达到，甚至有所超出。 按照计划，下面应该便是前往山东，去寻找那杨康，也不知这小子这段时间潜伏在那边，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周念通很诚恳地对醒了酒的神雕道：“雕兄，小弟要走了，你可愿与我一起？” 神雕歪着脑袋，瞅了瞅周念通，又瞅了瞅李莫愁，再转头看看山洞中独孤求败的墓，“呱呱”叫了两声，一脸不舍的模样。 周念通见状，知道它还是舍不得孤独求败，心下暗叹：“那我也不愿强求，雕兄，我会常来看你的！” 这神雕与独孤求败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即使斯人已逝，神雕仍是舍不得离开，他周念通又没有杨过那样的主角光环，吸引不了神雕也是难免。 好在神雕倒是允许周念通带走玄铁重剑，算是意外之喜了。 还有老爹老顽童，竟也是不愿跟着周念通再往山东跑，说要在这里多陪神雕玩一阵，周念通无奈，自也随他。 计划第二日出发，周念通特意又去买了好几坛酒，除了往其中两坛中放入普斯曲蛇蛇胆，准备泡了给老娘瑛姑与何沅君饮用外，其他的算是赠送给神雕过瘾解馋。 当晚也顺便准备了不少吃食，那条巨型普斯曲蛇的蛇肉算是主菜，三人一雕举行了一个告别宴。 宴上吃饱喝足以后，周念通取出一壶蛇胆酒，叫老爹周伯通喝了些尝试一下，果然效果只能说微乎其微。 他便打算让李莫愁也试着饮用，看看效果如何。 小姑娘本不喜欢喝酒，何况那蛇胆酒乃是用正宗云南老窖作为原料之一，酒性甚烈，再加上蛇胆的苦涩，更加不合李莫愁的口味。 好说歹说，李莫愁方才委委屈屈喝下一杯，就是那种三钱的小酒盅，便被辣得直吐香舌，又被那苦味弄得小脸皱成一团。 周念通赶忙递上一串事先买好的糖葫芦给她解苦解辣，心中苦笑，这丫头真就喝不得酒，等到将来成亲喝交杯酒的时候可怎么办？ 李莫愁可不知周某人已经思维发散到了很久以后，她那边稍微缓解了一下嘴里的辣意苦味，便盘膝坐下，细细感觉体内真气，很快雀跃而起。 那小小的一杯蛇胆酒便让她功力涨了一小截，果然效力不同凡响！ 第四百五十二章 醉酒 见蛇胆酒有效，老爹当场就高兴地跳了起来，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自然顾不得此刻已是夜里，便央求神雕带他去捉普斯曲蛇，多取蛇胆些泡酒，给老婆瑛姑与二儿媳妇何沅君备好。 看着老爹一蹦一跳跟着神雕走了，周念通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去看已经有些酒意的李莫愁。 小姑娘此刻兴奋莫名，她性子要强，虽是已经对周念通情根深种，却也常常为自己武功跟心上人相差越来越远而耿耿于怀。 眼下她得了独孤九剑秘笈，最头疼的功力问题也找到了解决方法，想到不久以后自己的武功就能迎头赶上，不会再拖周念通的后腿，一时间开心得很。 她雪白的小脸上升起两朵红晕，眼波流转，竟是主动吵着要再喝一杯蛇胆酒。 这蛇胆酒中蛇胆的精华消化起来快得很，须臾之间便可见效，但那酒却不是那么快就能解的，李莫愁一杯酒下肚，明显受酒精刺激，有些上头了。 周念通拗不过她，便又倒了一杯，李莫愁接杯在手，却不立刻饮下，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周念通，提出要周念通陪她一同饮用。 周念通连连摆手：“这一坛子酒都是为你准备的，我喝了对功力进益不大，有些浪费了……” “那说明还是有好处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李莫愁脸蛋酡红，抱着周念通胳膊摇来晃去，撒娇道：“陪我喝一杯嘛~~” 还是那句话，笑颜如花的俏丽小姑娘，用娇滴滴的语气跟你软语相求，哪个男人能拒绝？ 在月下与这般美人共饮，又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之事？ 所以，周念通当场就被迷得忘自己姓什么了，咕咚一口就把一大杯酒吞进肚子里，都没尝出酸甜苦辣来！ 李莫愁也随着将一杯蛇胆酒一饮而尽，此次喝似乎已经习惯了那辣意与苦味，仅仅是柳眉微皱，便又平缓，只是脸上酡红更深了些。 她舔了舔樱唇，竟是又笑嘻嘻举杯朝着周念通示意添酒，眼神朦胧，秋波荡漾，极是诱人。 周念通腹内一股火热升腾，随即被压了下去。他看看李莫愁迷离的眼神，知道她有些不胜酒力，便劝道：“莫愁，这酒太烈，你少喝些吧！” “没事……”李莫愁吃吃笑了起来：“刚才还花言巧语骗人家喝酒，现在人家想喝了，你又舍不得……” “哪里是舍不得嘛……”周念通哭笑不得解释道：“这一坛子都是你的，放这里也不会跑，你可以慢慢喝的！我就是怕你喝醉了伤身！” “我不管！我就要嘛！还有你也要陪着我喝！” 李莫愁忽地伸手拉住周念通衣襟，娇软的身子整个靠了过来，倚在周念通怀里，仰起头闭上眼睛，撒娇道：“喂我！” 周念通：“……” 我忏悔，我有罪，我是个意志不坚的男人…… …… 等周念通从美色的诱惑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给李莫愁又喂下去起码三杯酒，而自己也同样灌了三杯。 这醉人的美酒一下肚，他顿时感到浑身燥热起来，此时却是再也按不下去酒意了。 周念通口中呼着酒气，看着眼前玉人，只见她明亮的双眸此时朦胧一片，有些痴痴笑道：“嘻嘻，念通哥哥，你怎么变成三个人了，是不是又分出来了两个兄弟啊……” 小妮子这是真的醉了！ “念通哥哥”这个称呼并不是专用称谓，黄蓉叫过，何沅君也叫过，只是现在她们俩“夫唱妇随”，都跟着自己的心上人统一口径，改口叫大哥了。 而李莫愁小时候虽是这么叫过，长大以后再次见面，却是完全变了。 大多数时候，她是直接与周念通“你”、“我”之间称呼，基本便不叫名字了，时间一长，周念通倒是习惯了，若是她开口时前面没有一个前缀的称呼，便是与自己说话。 毕竟李莫愁与他人交谈时都有称呼，唤瑛姑叫“姨姨”，唤老爹叫“伯伯”，周念通反而是最区别对待的一个，足见李莫愁对他另眼相看。 此次李莫愁喝醉了酒，难得捡起小时候的称呼，一时间周念通倍感亲切的同时，还升起了一种别样的刺激感觉。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何沅君与小黄蓉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也没这种感觉的啊……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 李莫愁醉态可掬地举着酒杯，笑嘻嘻道：“念通哥哥，听说成亲的时候要喝交杯酒，这交杯酒是怎么喝啊，咱们来试试看？” “交……交杯酒……”周念通顿时脸红心跳，想象了一下与李莫愁在一起喝交杯酒，然后…… 头上冒蒸汽！ 不对不对，那得是洞房花烛之夜才能办的事，约定好的要到明年华山论剑之后…… “莫愁，你醉了……”在酒精的影响下，李莫愁的声音也由原本的清脆变得慵懒，透着一股迷人的风情，叫周念通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咽了口唾沫，道：“要不然你去睡会儿吧……” “哪有……”李莫愁摇了摇头，想要凑过来，却是酒意上头，身子摇晃了一下，瘫坐下来。 “嘻嘻……”她眼神迷离，小手抚着有些发烫的脸蛋，晕乎乎道：“好像有些头昏……” 刚才那几杯酒喝得太急，周念通虽是没醉，但也有些脑子发晕的感觉，再加上这蛇胆酒确实功效十足，此刻只觉得浑身燥热。 他想要将李莫愁扶到帐篷中休息，只是她此时已经身子软成一滩，玲珑有致的娇躯紧紧靠在周念通身上，想要搀扶都有些无从下手。 周念通无奈低头，正见小姑娘仰起头来，星眸如水，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酒香，那张精致动人的小脸上一片迷离，美得惊人。 周念通的心里咚的一下子就被激动了。 两分的酒意刹那间化为十分，周念通明显感觉到酒精冲进了脑子，并且当场雀占鹊巢，成为了大脑的主宰！ 当然，或许不是酒精的问题，只是荷尔蒙的功效……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兽血沸腾 李莫愁虽然性子开朗，外人看来很是落落大方，但作为其未婚夫的周念通却知道，小姑娘骨子里保守得很！ 大概是自小生长在古墓的缘故，在古墓主人耳濡目染下，李莫愁天生对男子提防心比较重，也对一些亲密举止本能地很是排斥。 就算是原着里那个赤练仙子，虽然黑化后残忍辣手，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但也同样是个守身如玉的贞洁女子。 而现在的李莫愁自然更是矜持，跟他确定关系也这么久了，到现在的亲近举止也仅限于牵手拥抱，难得的几次亲吻还得是她主动才行。 再加上她对男女之事仿佛一张白纸，对那些更亲密的举动只觉得困惑，一直以为男女之间就是拉拉手亲亲嘴，等到成亲的仪式过后，自然而然便可生儿育女。 至于那些必要的流程，她倒是有所猜测，但是天真小姑娘所猜想的却跟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念通跟她私下相处时，年轻人热血沸腾，也有时会精虫上脑会想着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比如说看一看、摸一摸什么的…… 结果不但遭拒，李莫愁还会很担心地看着他，觉得他那些需求很怪异，小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周念通：“……” 被妹子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盯着，周念通自然是为之气结，很想呐喊自己不是变态，这是健康男性的正常生理诉求而已，是你自己懂得太少！ 不过想来这古代礼教严格，自己这后世人的开放思想本来就格格不入，像李莫愁那般虽然白纸得稍微过头了一些，却是大部分这个年纪女子的真实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自尊自爱总好过轻浮放荡吧？ 纯洁总好过污浊吧？ 他周某人若是放任自己的欲望，将李莫愁纯如白纸的心理给污染了……想想看竟然有一种负罪感！ 上一次在临安，李莫愁从穆念慈那边倒是学到了不少知识，在男女之事上涨了些经验值，却又因此变得害羞起来，更是严防死守。 所以周某人只能徒呼奈何了…… 其实每对情侣都有自己相处的方式，周念通想要更进一步的欲望虽是被李莫愁阻止，但是以两人如今的感情，又已经确定了关系，若是周念通坚持，只怕李莫愁到最后也只能妥协，让他得偿所愿。 像自家老弟周恒通别看瞧起来木讷，何沅君性子也比李莫愁内敛得多，但周念通敢保证，那一对小情侣现在相处得如胶似漆，有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不知道，但是目前的进展绝对要远远走在他前面！ 只是各人性子不同，周念通就不是那种霸道总裁的类型，他现在已经完全沉醉在李莫愁的温柔乡之中了，对于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是舍不得做出违背她意思的事情。 结果周某人就只能自惭形秽地将自己龌鹾心思尽数收起来，反复劝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忍到洞房花烛那天，到时候再教她做人！ …… 以上均是周念通与李莫愁目前情侣间相处情况的总结，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李莫愁的应允，他就是个怂球，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过眼下…… 一方面是酒壮怂人胆，精虫上脑；另一方面，李莫愁也同样是酒后晕晕乎乎，控制力下降，情感压倒了理智，有些欲拒还迎的感觉。 这便让周念通热血沸腾，汹涌澎湃不可自抑。 他试探地搂住李莫愁的纤腰，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换做平时，李莫愁只怕便要有所抗拒，然则此刻她却是只觉得腰上痒痒，微微扭动了一下，咯咯娇笑。 “……”感受着少女娇躯那股惊人的弹性，周念通脑中一炸，本已难以控制的欲火瞬间爆发，忍不住便要朝着李莫愁娇艳的小嘴吻去。 这一吻只是开始，此刻二人可谓干柴烈火，郎情妾意，可以想见之后二人该会是如何一场激情大战…… “咔嚓！” …… 周念通的动作骤然僵硬，满腔欲火随之消散。 他机械地一点一点把脑袋扭向一边。 不远处的火堆处，正有一人大喇喇坐在那里，手里一把瓜子，眼睛瞪的老大当着围观群众，正是自家老爹周伯通！ 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周念通浑身一激灵，任他现在武功精湛，竟也是瞬间感受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那是什么酒意、什么欲望都给吓没了！ “……老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好像是莫愁叫你喂她酒的时候……”老顽童笑得憨憨的…… 该死的，那岂不是全都瞧去了吗？ 周念通心里直喊坑爹，苦涩道：“老爹啊，你……你不是跟着雕兄去抓蛇了吗？” 老顽童笑着挠了挠头：“转了好久都没找到蛇，我才想起来，现在不比之前，已经入了冬了，蛇都躲起来了……” 周念通恍然大悟，他们刚从终南山下来时便已经是深秋，这差不多一个多月过来，竟是已经到了冬季，那普斯曲蛇虽然神异，说到底仍然是蛇，自然逃不过冬眠的习惯。 看来再要泡新的酒，只能等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了，好在之前狩猎的普斯曲蛇够多，存下的蛇胆差不多也够再泡两坛子酒了，家里人不怕没得喝。 不过那不重要，关键是老顽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若不是那一声嗑瓜子的声音打断，周某人只怕便要在自家老爹面前上演一出活春宫了…… “没事，孩儿，我在给你把风呢，免得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哈？”周念通瞪大了眼睛，不解风情的老爹居然也会如此体贴自家儿子！ 只是在自己儿子跟准儿媳差点那个的时候……你这当爹的守在一边，合适吗？ 就算再天真无邪……你就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就像当初我跟你娘成亲洞房那天，你守在窗外一圈一圈地巡逻放哨一样！” “……” 老爹，告诉我实话，你这是报复吧？一定是报复吧？ 就算你用如此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我也要说！ 这一定是腹黑记仇老爹时隔一年多后、精心策划的报复！ 第四百五十四章 梦境? 最终，周念通一亲芳泽的夙愿终于是未能达成。 没办法，就算他再禽兽，当着自己老爹的面也下不了手了啊…… 周某人只能委委屈屈地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过去的李莫愁送进她的帐篷，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帐篷休息，满心郁闷无处诉，只怪老爹太坑儿！ 躺在帐篷中，周念通却是毫无睡意，沮丧之极。 多好的机会啊，难得自己酒壮怂人胆，难得莫愁醉酒之后欲拒还迎…… 现如今，只能抱着被子寻找那一丝温暖，寄希望于梦中能跟莫愁把之前的事情进行下去了…… 他索性起身，又灌了些酒，酒意上头，脑子混沌起来，这才躺下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周念通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睁眼却见到一片白茫茫，仿佛身处一望无际的浓厚雾气之中。 “……”我这是在做梦了？ 周念通四处打量，却见雾气之中，隐隐约约出现几个人影，接着走出三人，正是老弟周恒通，师伯王重阳，以及长大后的林朝英。 “哎呀——”周念通敲了敲脑袋，苦笑自嘲道：“还指望梦中跟莫愁继续温存呢，出现恒通和师伯他们是闹哪样——原来我对他们的感情比想象中深啊……”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周念通喊着几人名字迎上去，哪知对面三人却是比他警觉得多，立马伸手示意周念通停步，满脸警惕：“你是谁？” “恒通，师伯，师姑！你们不认识我了？”周念通迷惑，心说在梦里至亲之人居然认不出自己了，这是怎么个意思来着？ 这在心理学上是不是说明我周某人对人生充满了迷茫与疑虑？ 却见对面王重阳道：“我自然认得你是念通师侄，但问题是……你是真是假？” 瞧这话说的，我是真是假？我要是假的谁是真的？ 等等！似乎不太对劲…… “你们……难道是真的？不是我梦里捏出来的假人？” “我自然是真的，我们也不在梦里！只是念通，你如何证明你也是真的？” …… 周念通猛然一激灵，脑子刹那间就清醒过来了！ 做梦的人一般都很少能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而且这情景说是梦境也太过古怪！ 难道自己并非做梦，而是…… 他立马四下张望，放出自己的精神力量查看。 错不了，自己此刻是神魂状态，而且身处一处奇特的精神空间中，隐隐有几分亲切与熟悉！ 自己是在熟睡之时，神魂莫名其妙被拉到这里，必然是有幕后之人动手，想来想去，那密宗上师八思巴嫌疑最高！ 想到这里，周念通连退数步，警惕看着对面三人。 自己并非做梦，对面的恒通兄弟与两位长辈可能真的是其本人，跟他同样被拉来的，但也有可能是那八思巴施展手段伪造出来的！ 却见对面三人同样是面带警惕，望着周念通上下打量，估计是想到一块儿了。 几人面面相觑，警惕又疑惑地互相打量，周念通咳嗽一声，道：“脸怎么红了？” 周恒通眼睛一亮，答道：“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防冷涂的蜡！”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恒通兄弟！”“念通大哥！” 王重阳&林朝英：“……” 这都什么玩意儿？ …… 周念通与周恒通通过对暗号确认彼此身份，连带着也确认目前居住在周恒通那边的王重阳两人是本尊，便好奇问道：“你们也是睡梦中被拉过来的？是那八思巴动的手脚？” 王重阳面色凝重道：“多半是了，你和恒通都有正常睡眠，但我与朝英现在只是一个精神意识体，不睡觉的，可是也随着恒通入睡，被拉到这个地方……” 周恒通尚未说话，就听一个声音温和道：“确实是本座做的。” 四人一惊，抬首望去，只见从迷雾中又走出一人来，瞧着三四十岁模样，面色晶莹如玉，宝光流转，正是那密宗隐宗上师八思巴。 …… “八思巴！果然是你！” 王重阳大喝，一把将林朝英拉到身后。 八思巴转向王重阳，笑道：“王居士，许久不见，看你一切安好，吾心甚慰！” “哼！早知你会按捺不住！”王重阳眉头跳动，额前流下几滴冷汗，却是怒目而视，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如此也好，咱们许久的恩怨，也需要做一个了断！” 说罢，他周身上下猛然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当年王重阳另一半的神魂被八思巴拘走，在他那边苦苦忍受了二十年的折磨，在被彻底磨灭的那一刹那，领悟出的一种同归于尽的招数。 当初王重阳便是用此招，与八思巴拼了个玉石俱焚，方才将其重伤，还夺回了林朝英的最后灵光。 而此刻，王重阳一照面便施展出这一招，显然是对八思巴忌惮到了极点，直接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他上前几步，厉声喝道：“念通，恒通，你们带着朝英后退！” 林朝英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浑身同样绽放出刺目光芒：“重阳，你若去了，留我一人偷生又有何意义？” “朝英，你……” 王重阳也不知林朝英是什么时候从他那边偷师学来这同归于尽的一招的，此刻唯有不舍心痛，却没心情斥责她了。 “这八思巴既然用手段将我等拘来，便是你舍命一搏，只怕他也有办法应对！只有加上我一起，或许才有几分机会！今日且让我夫妻二人一同赴死，给两个后辈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林朝英凤目含泪，一脸决绝，在刺目光芒中更显得美丽脱俗，脸上带着圣洁的光芒。 “好……好……”王重阳轻轻抹去林朝英脸上泪花，牵起了她的玉手：“能与你共赴黄泉，我也无所求了！” 二人肩并肩，带着洒脱的笑容，藐视着对面双手合十面带微笑的八思巴： “八思巴，便与我们同归吧！看招……啊咧？” 第四百五十五章 理由 王重阳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肩膀，随即体内汹涌澎湃即将爆发的力量瞬间收敛起来，周身的光芒也随之散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林朝英发出了惊呼，她那边也是同样情况！ 这情景似曾相识，当初想与那杨琏真珈拼命时也遇上过…… 王重阳浑身僵硬，转头望过去，果然见到是周念通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强行压制了自己的力量爆发！ “念通，你……”他又惊又怒，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你怎么又来这一套？ “你怎么又来这一套啊师伯！” “嘎？” 王重阳斥责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周念通的质问倒是先他一步：“上次也是，一言不合就玩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好好活着不行吗？” “……”王重阳气结，刚想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对面那魔头的可怕，却听周念通道：“那八思巴现在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你若是上去白送，岂不是犯傻？” “啥？”王重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面八思巴满面笑容鼓起了掌：“果然不愧是周居士，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重阳彻底懵了…… …… 周念通上前一步，摩拳擦掌道：“八思巴，少说废话，你用这种手段把我们弄来，意欲何为？我可警告你啊，我今天差点修成正果却功亏一篑，现在火气大得很！” “你可别把我惹急了，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怕啊！” 这没头没尾几句，搞得几人均是一头雾水，却见周念通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并非故作嚣张。 八思巴略一沉默，微笑道：“各位可还记得，当日终南山比斗之时，老衲曾说要私下上门会面，此次便是应约而来！” 周恒通冷冷道：“就用这种方式？趁我等休息时，把神魂给拘了来？然后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不必担心！”八思巴淡淡笑道：“老衲现在确实无力对几位构成威胁，王居士也不必太过紧张！” 王重阳紧紧盯着对方，思来想去尤自不信，道：“大师好生谦虚！我与朝英均是寄居在恒通的精神空间中，此刻念通与我们相距数百里，大师竟能无声无息间将我四人神魂同时拘到此处，这等惊天动地的手段还说没有能力？” 边上周念通却道：“若是我没猜错，眼下这个空间乃是借用了我与恒通的精神力量构建而来，虽然是个不错的小技巧，但是也并没有太大难度！” 其实早在八思巴刚出现的那一刻，周念通就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发现自己一帮人被这深不可测的老和尚弄到这个未知的空间，他应该很慌。 但今日周念通却是满心郁闷，又赶上这烦心事，哪有心情慌张？ 第一反应是上去怼他，不过自然很快被理智拉回来了； 第二反应便是冷静下来，继续发散感知查看环境！ 这一查看，周念通立马发觉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身处的这处空间，原本就给他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此时再一细查，周年同赫然发现，构成这整个空间的力量，分明是来源于他，以及周恒通的精神力！ 换言之，他与周恒通才是这片区域真正的主人！ 第二件事便是那众人眼中的大boss，深不可测的八思巴，此前在终南山看不出底细，然而此刻直面其精神意识体，方才发现其状态竟是十分虚弱，甚至给了周念通一种可以战而胜之的感觉！ “以周居士的精神修为，自然可以！”八思巴笑道：“实际上，若非你们二人精神连接如此紧密又相似，老衲也没这个能耐，能让相距千里的你们二人以精神体的状态在此见面！” “所以，王居士你若是再用那同归于尽的手段，倒是能伤到老衲，可是只怕此地也会随之破碎，而你两位好师侄的神魂也会被连累！” “哼！”王重阳这才恍然，暗叫好险。 转念一想，王重阳忽地坏笑：“如此说来，此地原是我等的主场？” 他仰头大笑，神色一变，表情甚是恐怖地望向八思巴：“你今日上门，原来却是来送死的吗？师侄，还等什么，咱们一起上，弄死这老贼秃！” 周念通：“……” 师伯，你这幅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样子实在是…… …… 眼见王重阳很崩坏形象地一脸奸笑朝八思巴凑过去，对方却只是和煦微笑，并无异样。 此刻却有只玉手伸过来，一把揪住了王重阳的耳朵，直扯得他惨叫连连，正是林朝英：“好了，不要闹了！” “八思巴大和尚，看你模样必有倚仗，今日我等事先并无准备，倒也不宜与你拼命！你既然是应约前来，我便想与你把咱们之间当年的恩怨好好掰扯清楚！” “你当年，却是为何要害我与重阳的性命！” 面对林朝英的质问，八思巴笑容不变，表情却是有些古怪。 “为了……什么？自然是……” “嗯？”顿时几人全都露出在意的表情，死死盯着对方，就连形象崩坏的王重阳，此刻也停止叫疼，凝重望了过来。 毕竟这是一切的开始，至今，他们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呵呵呵……”低沉的语音从八思巴口中传出，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狂热起来：“自然是为了研究那生命轮回的秘密！” “什么——” …… 生命与轮回，这可是一个大命题。 就算是现代科学如此发达，也不敢说对其中的秘密破解了多少，这八思巴作为一个古人，又能研究出什么来？ 对了，他是密宗高僧，大概是从宗教的方面去研究的…… 可是那跟他当年害死王重阳与林朝英又有什么关系？ 却听八思巴接着道：“每一个武学宗师，都是将一身技艺发挥到极致的顶天人杰，无论是才智、悟性、意志，都是凡人中达到巅峰的存在！” “这种人物，便是我研究时，最好的素材！” “什么——” 林朝英与王重阳俱是咬牙，心中恨恨。 身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武学大宗师，自己的一条性命，竟然只是这八思巴手中的玩物，成为他的试验品！ 当真欺人太甚！ …… 第四百五十六章 恩与仇 王重阳对着八思巴破口大骂，老和尚却只是双手合十面带微笑，仿佛王重阳骂的人与其无关一般，好涵养，好厚的脸皮！ 周念通却是沉思片刻，惊道：“生命轮回的秘密……莫非，这跟密宗的转生法门有什么关系？那杨琏真珈……” 他更想到了密宗曾经蛊惑中原君主的借口，便是能带给他们带着记忆转生的机会！ 这几条线索加起来……嘶—— 密宗果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周居士果然发现了！”八思巴笑道：“你提到杨琏真珈，看来那孩子真的成功转生了？” “……话说你原本不能确定的吗？” 八思巴笑道：“老衲也非神佛，如何可通晓那生死之间的秘密？只是我密宗也确实有那转生秘法！” 原来这藏传佛教的密宗也分五大派别，包括宁玛派、萨迦派、噶当派、噶举派、格鲁派，其教义、传俗各有区别。 密宗隐宗为五派中选取精英门人组成，算是同门，但同时也仍是各自派别的弟子，还是有一些争权夺势的行为。 像八思巴便是萨迦派门人，而此刻萨迦派便是目前密宗之中势力最大的主流。 密宗一脉想要入主中原宗教界，方针便是以“保留记忆与意识转世”这种另类的长生之法来蛊惑中原国度的君主，借以获得当权者的支持。 而那转世一说却是噶举派的秘法，被藏得死死，因此八思巴还真是并不算精通其中的门道。 而噶举派将这秘法视为珍宝，只在其内部流传，萨迦派虽是势力庞大，也不好做出强夺的事情来，免得将密宗搅得四分五裂。 八思巴作为目前隐宗之首，更不好偏颇。 他倒是极有智慧与恒心，竟是自己独自根据一星半点的典籍研究起了这转生秘法，然后很快，他便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为了探寻其中奥秘，他便打起了选拔试验人员，将其灵魂剥离送入轮回，借以探查生命与轮回秘密的主意。 只因那普通人神识晦暗，意志薄弱，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转世过程中受到的伤害，唯有天赋超群，意志也远超常人的人杰，才能在层层剥茧一般磨去神魂力量的过程中保留一点灵光不灭，支撑到最终投入轮回转世的那一刻！ 八思巴经过思考与测试，最后便选定了武学宗师这般高人！ 林朝英、王重阳作为中原的武学大宗师，便是第一批受害者！ …… 知道了前因后果，周念通几人均是唏嘘不已。 王重阳恨恨道：“为了你这个目的，就害得朝英与我差点天人永隔……就算现在我能与她相守，也别指望我原谅你！” 八思巴理所当然道：“能成为老衲的试验品，与我共同解开这生命轮回的奥秘，本是你二人的荣幸，有何不满？” 他的表情忽变，又亲切笑道：“何况，你们又怎么能算是老衲害死的呢？” 王重阳愤怒得眉头乱跳，戟指喝道：“二十几年前若不是你暗中下手，朝英只怕如今依然在世，说不定我也已经解开心结，与她双宿双飞，怎会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害我夫妻二人性命，此刻又来狡辩，我——我——”他竟是气得话都说不全了。 八思巴完全无视其愤怒，依然是笑道：“当年林朝英居士爱慕你而不得，伤心苦痛，郁郁不乐，虽是功力深厚，也是一日日憔悴下去，最后甚至辗转病榻，不得起身，便是我不拘了她的神魂，怕也命不久矣！” 王重阳震惊的望着林朝英，见她低下头，知道八思巴所言不虚，不由一阵哀痛，紧紧握住她的玉手，心中五味杂陈。 “而你王重阳，当年也是将自己的感情隐晦暧昧，生生拖到林居士死讯传出，方才追悔莫及，一样是痛心不已，哀极伤身！在那种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你又为了重伤欧阳锋，施展假死法这种极度伤身的功夫，让自己再次伤了根基！你自己说说，就算我不拘了你，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王重阳语塞。 “事实上，若不是你二人俱是身心俱伤、神魂衰弱的情况，老衲又哪有那种能力，能将你们两位大宗师的神魂硬生生拘了来？真当老衲是神人降世，瞪谁谁死？” “便是去年对付那欧阳锋居士，老衲多次努力，也不过是让其精神微创、头痛欲裂而已，却也做不到这般拘了他的神魂！哪想那欧阳居士竟会不惜自爆神识，反倒叫老衲伤得不轻！” （欧阳锋：苍天啊！你们这帮畜生终于想起老夫了！话说老夫原来死得这么冤……） 王重阳表情变幻不定，半天才道：“不管怎么说，若你不出手，我们至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许情况就会有变化呢？” 八思巴微笑不语，显然不屑辩驳。 周念通作为旁观者却是心中明白，这八思巴所言还真有一点道理。 欧阳锋那边不提，单说王重阳与林朝英。 所谓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王重阳师伯当年若不是知道林朝英死讯，怕是再过十年也难以幡然醒悟，到那时可就真就天人永隔了，哪像现在，虽说失去了身体，只能在他和恒通老弟的精神空间中当长期房客，但至少两人能够长久相守…… 这个角度来说，八思巴拘走二人的意识，害他们肉身死去，难道还无过有功？ 不不不，那只能说是歪打正着，无心做下的好事算不得行善！ 正这么想，那边八思巴又道：“老衲拘了你们的神魂，原本想法便是磨灭了你们的意识后，将最后一点灵光一同投入轮回！” “这虽是有老衲的私心在内，若是成功，却也能让你们这对怨侣一同投胎转世，再续前缘！便是像现在这样失败了，你们不也是同样相守在一起，又凭什么责怪老衲！” 王重阳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默默无语。 周念通心说这八思巴不愧是密宗高僧，当真能言善辩，一通忽悠竟是硬生生把大仇说成了恩！ 第四百五十七章 转生之谜 见王重阳与林朝英全都被辩驳得无力回嘴，八思巴忽然转向周念通：“当年之事，因为王重阳居士的突然爆发，不但重创老衲，更使得老衲的试验在最后阶段功亏一篑，并未得到满意的答案！” “因此今日老衲前来，却是有重要事情相询，便是老衲那徒儿杨琏真珈，周居士可是亲眼见他顺利入了轮回，且保留灵识不昧？” “呃……确定！”虽然当时周念通只是见到杨琏真珈肉身湮灭，意识遁走，可是知道后世历史便能知晓，几十年后活跃在元代的杨琏真珈，那厮大小也算一个历史名人，可不就是眼下这个转世的？ “果真！”八思巴惊叹，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此一来，老衲终可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而这转生秘法，我也终于完成了！” 很明显，当初杨琏真珈临死之际乃是施展了八思巴独自摸索出来的转生法门，自己成了八思巴的小白鼠，关键是误打误撞的竟叫他成功了…… 八思巴表情忽然变得畅快无比，斜瞥了周念通一眼：“老衲总算是心结尽去，再无牵挂！周居士，如果我没猜错，你与周恒通居士原本为一人，而且……也是转世之人吧？” 八思巴这一问，恍若石破天惊，同时惊住了兄弟二人，连同边上的王重阳与林朝英。 重生转世乃是周念通心中最大的秘密，连自家爹娘都没告诉过，八思巴这老和尚又是如何猜到的？ …… “果真如此！” 八思巴察言观色，见周念通兄弟表情，心下顿时雪亮，惊喜道：“想不到老衲竟真能有幸遇上转世之人！” 他见兄弟二人一脸被窥破心中秘密的警惕，笑道：“两位不必惊慌，此事匪夷所思，便是老衲想要四处传播，也不会有人相信！” 周念通不语，心说你都能自己猜出来，到时候从你这高僧口中传出，别人怎会不信？ 八思巴便说出一番由来。 原来周念通前世肉身落入密宗掌控二十年，这肉身不知经过何种异变，不但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又可汇聚容纳海量的密宗龙象般若功功力，还可由精神一脉的传人自由控制，如此神奇的肉身自然被他们如获至宝，奉为护法金刚。 这么神奇的肉身，密宗中人当然不是没人想过，若不止是分神控制，而是由某位精神一脉的传人将全部意识糅合精气神尽数投入，直接占了这肉身，岂不是妙哉？ 二十年来，密宗试了又试，以他们在精神、意识领域的造诣，甚至导致好几位杰出传人神魂受损，变为痴呆，却始终没有一人能够成功占据这肉身，最终只能失望放弃，判断这金刚之躯，非凡人所能侵占。 八思巴欣然笑道：“怎料周恒通施主竟然与这肉身如此契合，轻松将其占据，短时间便能灵肉合一，我之前在终南山多番观察，完全看不出一丝瑕疵！” “这唯一的解释，便是周居士原本便是这肉身的主人，才有这可能！” 周念通与自家兄弟互望一眼，情知此刻再要狡辩也是枉然，默然不语。 却听八思巴道：“我密宗亦是佛门一脉，修来世，求解脱，然则今生来世之说虚无缥缈，又因派别之争，不得勘破其中秘密，一直叫老衲心中遗憾！” “想不到此次竟在周居士这里得到证实，中原有一句话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衲此刻心满意足，多谢二位！” 他竟是恭恭敬敬朝着二人一拜。 …… 王重阳恨恨道：“为了你这个目的，就害得朝英与我差点天人永隔……就算现在我能与她相守，也别指望我原谅你！” 八思巴微笑道：“老衲原本也不在乎你等的想法……现在既然转生之法已经证实可以成功实现，老衲此生不能达成的心愿，也可期待下一世！” 他望着惊讶看着自己的几人，笑道：“不瞒几位，老衲如今的身体看着无恙，实则已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此次只怕也是我等最后一次见面，用不了多久，老衲便要坐化！” “什么？”周念通等人大惊，那八思巴看着气质出众，深不可测，终南山上甚至跟周恒通相斗一场胜负未分，难道本质竟是一个濒死之人？ 你家快死的人还这么猛？ …… 八思巴似乎对生死毫不在意，一脸云淡风轻地笑道：“此事原是自作自受，老衲原本便有病在身，又数次遭受重创，伤病交加，自然大限已经不远！” 周念通暗自盘算，发现这老和尚所言确实不假！ 当初王重阳另一半的精神力量与八思巴同归于尽，算是给了他一次重创；之后欧阳锋上桃花岛提亲之后，又是跟其玉石俱焚了一回，再次重创！ 先后跟两位大宗师赌命一般相拼，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但即使这样，他累积的伤势已然药石无救！ “……”周念通几人无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半响，周念通才道：“欲要害人反害己，这算是报应不爽吗？” 八思巴笑道：“或许吧，原本有些不甘，不过今日得到周居士的消息，杨琏真珈既已成功转世，那老衲自然也可做到！” 他双眼闪闪发亮，道：“作为曾经有过转世经历的前人，周居士可否把其中的秘密向老衲透露一二？” “……这个……”周念通一愣。 怎么透露？ 说自己当初掉个无底洞里面，然后在下落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就已经穿越数百年，成了老顽童的儿子？ 这种丢脸的穿越，算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王重阳夫妻那是瞒不住，到现在都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家老爹老娘都不知道！ 见周念通沉默，八思巴不以为意笑道：“也罢，咱们之前还属敌对，周居士有所顾忌也是正常！” “老衲既已命不长久，此世恩怨均应放下，居士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妨开口相问，老衲知无不言！” 第四百五十八章 心印 见八思巴如此上道，周念通也不客气，张口便将一直以来心中各种疑惑尽数道来。 那八思巴果然如承诺的那般，将周念通的问题都回答了，甚至他没问、没想到的都说了不少。 比如这密宗与中原本土的禅宗同源，都是佛教的八大分支之一，传到中国之后方才兴起诸多门户，只是教义偏差而已。 禅宗在中原发扬光大，流传最广，密宗则是大多在西面高原上盛行，其余什么三论宗、法相宗、净土宗等等也各有特色与地盘。 不管哪一个宗派，都希望自己能获得最大的扩张，收获最多的信徒，这密宗便是野心十足，多次谋求入主中原，不惜用了一些别派僧人看不过去的手段，比如说用长生与转世的法门诱惑中原君主。 此次八思巴却告诉周念通，密宗之所以大举尝试进入中原，除了本身的野心外，也是因为佛教发源地、天竺印度那边传出来的指令。 中土佛教乃是天竺的原始佛教进入中国后，重新分化发展而成，沾染了华夏文明气息后改头换面，与原本的天竺佛教已经大不相同，虽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却也没什么太多交流，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唯独这密宗与天竺佛教，因为地理位置接近，联系相对来说最为紧密。 早在二十多年前，从天竺本土佛教那边便传来消息，言说中原即将迎来巨变，建议密宗大举进入中原，扩张信仰，他们天竺佛教也将予以支持，一同侵入中原宗教界。 密宗原就一直有着进入中原抢夺信仰的野心，得到这天竺佛教的支持后更是蠢蠢欲动，再加上二十年前意外得到那天赐的肉身，更是信心爆棚，认为此乃天意！ 八思巴言说他本人其实对此并不是很赞同，只是作为密宗隐宗之中精神一脉领袖，也不能违逆大多数人的意思，何况上面还有一个统管的宗主也对此表示赞同？ 周念通刚想问那所谓的宗主是何方大能，八思巴却在这关键地方闭嘴不言，简直如同一个找骂的断章狗一般…… …… 总之，八思巴差不多是代入了带路党的身份，把密宗之内很多能说的不能说的秘辛都倒了个干净，叫周念通都有些疑神疑鬼，心说这老和尚究竟是发什么疯？ 之前还是仇敌身份的，这是一转眼把自己当亲儿子看了？ 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八思巴见周念通有些愣神，又笑道：“老衲命不久矣，唯一亲传的弟子杨琏真珈比我死得还早……我观你四人，唯有周念通居士神识极强，可承我衣钵！周居士，可有兴趣？” “……” 周念通连连摇头，推辞道：“咱们说到底仍是敌非友，何况我自有师承，可不想加入密宗！” “如此……也罢，不过你我终究有缘，我留一个心印在此，以后可以为你指导，叫你修行少走些弯路，这总不至于推辞吧？” 说着，八思巴也不待周念通拒绝，双目一凝，从他前额处忽然飘出来一个白色光团，落地后幻化成人形，竟然又是一个八思巴，只是表情看着很是呆滞，仿佛人偶一般。 “……”周念通把视线转到那个“人偶”上，表情极为纠结。 他心中还是有些提防的，唯恐那八思巴在这人偶中埋了什么陷阱，想了又想，刚欲拒绝，就见八思巴身形开始虚幻起来：“老衲已经无力维持，这便要离开了……各位，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抹去吧！” “哎——”几人一同伸手欲拦，可是那八思巴的影像此刻已经飘忽不定，时有时无，几乎消失。 王重阳有些愣愣道：“二十年的恩怨，就……就这么一笔勾销？” 他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似哭似笑，精神恍惚而迷惘。 林朝英拉住他的手，轻声细语道：“重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八思巴既然已经到了如今地步，咱们也不必再纠结与当年了……” 周念通也道：“是啊，师伯，最起码你跟师姑二人还能相聚，至少不是最坏的结局不对吗？” “那……”王重阳刚要回话，那边扭曲飘散的八思巴影像忽地又凝聚起来，重新现出了八思巴身形，叫几人都吓了一跳。 “对了，还有件事要提醒一下周居士。”重新出现的八思巴完全无视几人的警惕，面带微笑道：“要小心摩尼教！” “什么摩尼教……哎等等！”眼见八思巴说完这一句便重新变得虚幻，这一次是极快地化为青烟消散不见，周念通都来不及叫住他。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方才一同叹气： “这算是什么事啊……” …… 八思巴离开，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今日解密太多，叫几人一时都来不及接受这些信息，更别说发表看法了。 周念通想了想，对自己老弟周恒通道：“那八思巴说自己命不久矣，又说要待下一世再完成夙愿，也就说他能够像那杨琏真珈一般成功转世！兄弟，你可知道将来的历史上会出现八思巴此人吗？” 周念通前世的历史知识已经忘了不少，对八思巴这个名字并无印象，但是兄弟周恒通心思通透，意识澄明，却能记得清楚。 周恒通淡然道：“有的，这八思巴名气比起杨琏真珈还要大不少，乃是未来密宗的圣僧，元朝大帝忽必烈曾经拜其为帝师。” “竟是这么出名的人！”王重阳倒吸一口气，抱怨道：“既然如此，为何咱们跟他打了这么久交道，你从未提起过？” “时间不同。”周恒通面无表情道：“历史上那个八思巴应该还有十多年才会出生。” “……那多半便是现在这个死去后转世而来啊！”王重阳气道：“你若是早说……” 周恒通淡定道：“八思巴在藏语中是‘圣者’的意思，凡是密宗之中公认了不起的人物，都可能被授予这个名字，你也能叫我也能叫！你又怎么确定未来那个八思巴，便是现在这个的转生之人？” “……”王重阳无言以对，愤愤一甩手，嘀咕道：“反正现在看来多半便是了……” 周念通笑道：“不管是不是，反正若是那八思巴就此死去转世，那跟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手托下巴想了想：“八思巴一死，密宗便没了什么威胁……哦对，还有一个金轮法王，还有那个统管一切的宗主，但是应该威胁都不大……” 王重阳收拾心情，也沉思道：“只是现在又扯进来什么天竺原始佛教，还有他说的摩尼教……” “是啊，越发扑朔迷离了……”周念通走到八思巴留下的那个“人偶”处，盯着那张与八思巴一模一样、却显得木讷的脸：“还有这个什么心印，看着瘆得慌……” 看着看着，周念通不知不觉便出了神。 “这些不谈，念通贤侄，你可有办法散去这个古怪的空间，叫我们回归本体？”王重阳的话语突然传出，惊醒了他。 周念通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这个空间乃是利用我与恒通的精神力所构建，倒也无需散去，以后千里之隔也可用于交流，很是方便！至于要各自归位，容易得很！” 说着，他手一挥，王重阳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各自所在。 这便是周念通刚才凝视那八思巴留下的心印，短短时间便有所得，领悟的新奇手段，此刻施展起来竟是轻松至极，叫周念通颇为满意。 这八思巴留下这心印，看来竟然还真有作用，周念通以后便无需只靠自己琢磨开发这精神异能！ 不过若是他见识更广一些，只怕便会了解到，这乃是密宗秘传的一门本尊上师法，乃是上师在弟子识海中打入心印，其中包含了一切需要的知识，这弟子便是不在上师身边，也可通过这心印自行学习。 换句话说，周念通虽是拒绝了八思巴收徒的提议，实则有这个心印在此，二人已经建立起了实质上师徒的关系，即使并无名分！ …… 周念通将兄弟周恒通，以及王重阳林朝英送回本体，自己又凝视那心印许久，心中思索了不少今日所得的信息。 他不敢把那心印给带回自己精神空间中，生怕八思巴留下什么夺舍之类的后手。 那新构建的空间便在自己精神空间之外，“出门”便可遇到，便仿佛家门外面的高速公路一般，藉此可以快速与千里之外的周恒通取得联系，倒是极为方便。 而那心印所化成的八思巴形象，便真如一个人偶一般，傻傻立在那空间中，等待周念通下一次去接触，从中学习到想要的东西。 等到许久后，周念通叹口气，这才让自己也回归本体。 感觉未来更加看不透了……算了，还是休息吧，明日还不知怎么面对老爹与莫愁呢…… 第四百五十九章 春梦无痕 终南山上，锣鼓喧嚣，张灯结彩，正在举行一场盛大婚礼。 时间是华山论剑结束的十天之后，正是黄道吉日，按照约定，李莫愁与何沅君这一对亲密的好姐妹，要嫁给心上人周念通、周恒通兄弟两。 之前的华山论剑中，周家算是大出风头，老顽童周伯通、长子周念通、次子周恒通，父子三人竟是抢下了中原新五绝中的三个席位，威震江湖。 而华山论剑之后，周家两位少侠携此威风同时成亲，又是一段佳话！ 新房中，李莫愁身着一身娇艳似火的红色嫁衣，披着盖头，独自静坐在床沿，听着外面的喧嚣之声起起落落，心中甜蜜却又忐忑。 侧耳细听外间热闹沸腾，想来酒宴上觥筹交错，两位新郎官儿身着红花缎带，喜庆异常，正在一桌桌敬酒，各位长辈同辈，江湖上的朋友，坐得满满当当，大声庆贺。 回忆适才与周念通，以及另一对新人周恒通与何沅君同时拜堂成亲，她身着凤冠霞帔，头顶盖头，被周念通牵着，小心翼翼地沿着红毯而行，耳中听见围观之人俱都艳羡赞叹不已，夸赞这郎才女貌，叫她心中羞喜。 主位之上，高坐的数位长辈，周念通的父母瑛姑与周伯通都笑开了花，师父一灯大师捻须微笑，还有她的师父古墓主人虽是面容清冷，却也掩盖不了眼睛湿润通红。 在傧相的指引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李莫愁当时心儿怦怦跳，心情紧张动作僵硬，若不是周念通扶了一把，险些出丑。 之后几位长辈开口祝福勉励，师父更是把她与周念通叫到身边，抚着她的小手，语气淡淡却又严厉叮嘱着周念通以后不可负了自己，话语中欣慰而又不舍的感觉，叫自己心下一阵说不出的难过，险些伏在师父怀中痛哭一场。 咦，好像有些奇怪，师父不是已经不在呢吗…… 李莫愁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正在疑惑，却听得外面喧闹声渐渐小了下去，新房的门微微响了两次，似乎是一个人开门进来又回身把门关上，心中顿时紧张起来，那一阵古怪感自然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盖头下沿的缝隙中，可以见到一双靴子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李莫愁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放在双腿上的小手捏得紧紧，微微有些颤抖。 “莫愁……”略带些激动颤抖的声音出现在耳侧，叫李莫愁一个激灵，身子瑟缩了一下。 随即，盖头被秤杆挑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心许一生的恋人周念通，此刻有些醉意，眼中却仍是清明，此刻正一脸深情望着她。 新房之中，红烛双燃，炸起两朵烛花，微暗的火光下，玉人红唇轻抿，峨眉淡扫，娇美不可方物。 李莫愁含羞带怯，微微抬起眼，见对方眼中说不出的爱恋，心中不由一阵羞喜。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美貌，此刻又精心装扮一番，自然更是叫人惊艳，倾国倾城，但见心上人如此迷恋，自然是一阵骄傲与欣喜。 犹豫了一下，她张开小口，试探道：“夫……夫君……” 这种称呼刚一出口，李莫愁便羞得闭上嘴，只觉得脸上发烫，浑身生热，低下头不敢再出一个字。 而这亲近而诱惑的称呼，自然是叫她对面的爱郎热血沸腾，鼻息咻咻，眼中热烈的情意仿佛要将她融化的一般。 李莫愁强忍羞意与周念通意喝了交杯酒，取下头戴的凤冠，也帮周念通去除成亲时佩戴的那些累赘装饰。 她含羞带怯，心中紧张，想要说出歇息的话语，却又张不开口。 却见对方在此时施施然打开房门，听到“呀”的一声惊呼，露出一个小小身影，正是小龙女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被他轻轻在脑门上敲了一下，又往嘴里塞了块麦芽糖，便不好意思地急匆匆转身跑了； 接着，周念通又拿起酒壶，沿着窗沿倒下，就听外面传来“哎呀下雨了”的惨叫，听声音正是自家公爹老顽童那老不羞！ 李莫愁这才知道外面竟然有人在听墙根儿，不由得俏脸绯红，啼笑皆非。 赶走了煞风景的人，周念通回到床前，见李莫愁羞不可抑的娇美模样，微微一笑，便牵起了她的玉手。 李莫愁脸上滚烫，脑子晕乎乎的，两眼不敢睁开，任凭对方为她宽衣解带，手法极其温柔轻缓，只觉得身上衣物减少，娇躯渐渐裸露。 然则她却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反而是浑身上下一点点热了起来，仿佛能感觉到对方正以灼热略带侵犯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扫视。 洞房花烛夜，自然是要行夫妻之礼，李莫愁对此并无抗拒，只是心中极为紧张，同时又羞得厉害。 她记起曾经从穆念慈那边听闻，夫妻之礼便是行房，夫妻之间颠鸾倒凤，鱼水交融成就好事，而女子初次行房，似乎……会很痛？ 这叫她有些害怕，身子轻轻颤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是成亲嫁人必经之事，却容不得她退缩。 况且，她也不愿拒绝，毕竟是心中挚爱之人，数年的爱情长跑终于修成正果结为夫妻。 罢了，便随他喜欢，爱怎样就怎样吧！ 李莫愁心中下了决定，便打算放开一切，任对方施为，只觉得浑身火热，仿佛浸泡在热水中一般。 “莫愁，我来了哦——”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热气吹来，叫她耳中痒痒，心中更是酥痒。 “嗯——”李莫愁羞得睁不开眼，只能用蚊蚋一般的声音，低声回应。 “莫愁，该起来了哦——” “嗯……嗯？” …… 李莫愁猛然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已经是亮堂一片。 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 她眯起眼，入目的是帐篷的顶部，透着洁白，哪有半点红色的喜庆？ 而掀开被子，自己身上，也是穿着平日里素淡的衣裙，又哪里来的红色嫁衣、大红盖头？ 李莫愁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有些宿醉后的微痛，脑中一片混沌。 等等，这是哪儿，我在做什么？ 李莫愁呆滞了一会儿，方才略有清醒，脑中还残留着洞房花烛夜那甜美的记忆，模糊却又清晰。 但随即，昨晚醉酒的记忆出现在脑中，冲淡了梦境，她也想起来了，自己此刻身在襄阳城外孤独剑冢处，昨夜酒醉一场，便进入了甜美梦乡。 原来，之前的洞房花烛夜，竟然只是美梦一场？ “莫愁，还没起吗？今天早餐可很美味哦！”帐篷外面又传来了周念通的呼唤，带着笑意。 “呀——”李莫愁呆愣了一会儿，忽地脸红过耳，捂着发烫的脸颊便又倒了下去，将被褥死死蒙在头上，在帐篷中不住翻滚，双脚乱蹬。 “怎么了莫愁，不舒服吗？”帐篷门一掀，周念通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哪知迎面一只洁白玉足便印在了胸口。 “出去！出去出去……”李莫愁趴在帐篷中，脑中不断想起梦中那些旖旎场景，越想越是羞怯，小脑袋上几乎要嗤嗤冒起白烟，忍不住低声吼道，声音甚至带上了些许哭腔。 羞死个人了！自己怎么就梦见了洞房花烛夜那羞人的一幕…… 周念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硬是被轰了出去，在外面团团转：“到底怎么了莫愁，我做错了什么了吗？呃——” 他突然想起昨夜饮酒，一时激情上涌，若不是老爹那电灯泡，险些便与李莫愁成就好事，顿时心虚不已，心道难道昨夜的事莫愁竟然还有记忆？ 好半天，帐篷里才传来羞怯的低语：“我……我没事，就是……就是有些累，暂时不想起来……” “哦……”周念通这才略微放宽心：“那……今天计划好的北上去山东……“ “……”帐篷中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压抑的羞恼低吼：“明天再说！” “呃……” 第四百六十章 北上与自修 又过了一天。 告别老爹周伯通，告别雕兄，周念通与总算缓过来情绪的李莫愁启程前往山东。 眼下已经入冬，越朝北走越冷，二人不着急赶路，速度不算快。 实际上，想快也快不了——周念通已经不是骑马，改做步行了！ 之前击败金轮法王，叫周念通心气大畅，顺带着也发现自己居然还大有潜力可挖，仅是凭借每天数千次使用重剑进行剑法基本功的练习，便让自己获得那么大的进步！ 由此，周念通脑筋便活了，既然单用这七八十斤的重剑进行挥剑练习，便能武功大进，那若是再进一步呢？ 当下他便让李莫愁帮忙做了件加塞铅块的背心，手臂上也绑上有铅块的护腕，外加靴子底也加重了铅块。 咱也搞一搞负重锻炼的笨办法，看看有没有效果！ 周念通如今身怀第八层的龙象般若功，外加九阳神功大成，这一身神力除了自家老弟外实在罕有人能及，身上的负重一加再加，他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最后加到近三百斤，整个人塞得鼓鼓囊囊，都显得有些臃肿了，这才能在行走坐卧间感到些许吃力。 算上背上背着的玄铁重剑，此刻负重三百六十多斤！ 若是再加上他自己的体重，都不用考虑行囊便有五百斤的分量，哪匹马能长时间背着跑？ 就算郭靖兄弟的小红马在此，怕也是没几日便要累脱了膘！ 所以周念通只能步行前进，反正也不赶时间，正好练功！ 最多体重超标踩坏了道路，那也是市政部门要去头疼，关他何事…… …… 周念通步行，李莫愁自然也不愿骑马了，便一起把马卖了，想要陪着他慢慢走。 只是周念通有些舍不得叫女朋友辛苦，便买了只驴，让李莫愁坐在上面，他在前牵驴，悠哉悠哉，倒是颇为自在。 李莫愁也是挺喜欢如此，自己坐在驴身上，看着周念通在前殷勤牵驴，一种抛去浮华的温馨感觉便萦绕在心头。 上次春梦后，她是废了好大劲才把自己心态调整好，外表看着若无其事，实则每次眼中见到周念通身影，便会不自觉想起梦中景象，是一阵阵脸红心跳。 不过话又说回来，羞则羞矣，毕竟对谁也没漏过口风，便是周念通也不知道她之前的甜美春梦，因此在他面前还勉强撑得住。 另一方面，回味梦中的景象，倒也让她为之憧憬，现在这种温馨感觉更叫她喜欢，虽然表面上更要对周某人严防死守，不假颜色…… 叫李莫愁有些疑惑的是，每每遇见的路人，投来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许诧异之色，不过也没人多嘴，李莫愁是直脾气不爱多想，也便权当无视。 若是她再好奇些打听一下，只怕又得臊红了脸！ 只因两人这女方骑驴男方牵驴的行进方式，实在太像乡下那些初嫁人的小媳妇，在丈夫陪同下回娘家的样子了！ 若不是两人外貌装扮实在不像，尤其李莫愁更是姑娘家打扮，说不定还得被人调笑几句…… …… 周念通这一路上勤于锻炼，李莫愁虽是坐着驴，却也没有偷懒。 那坛蛇胆酒让李莫愁每天喝一些，顺带着还可暖暖身子，还没到山东境内，一坛子酒竟是不知不觉喝光了。 成果嘛，大概让李莫愁增长了差不多相当于二十年苦修的功力，筋骨气力也大了不少，除此之外，附带的功效则是让李莫愁酒量大增，再也不是一点点酒就能轻易放倒的了！ 不过最开始几天，李莫愁那酒意醺然的美态倒是让周念通大饱眼福，只是虽然此次没什么电灯泡，他却也不敢再心猿意马了。 而那独孤九剑，李莫愁一路上研究，也颇有心得。 那独孤九剑除了总决以外，分为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以及最为高深的、破解身怀上乘内功对手的破气式，可谓包罗万象，无物不破。 如此博大精深的一门剑法，修炼起来自然困难得很，光是第一招总决式便有三百六十种变化，李莫愁短短时间自然不可能吃透，但是仍然对她极有启发，剑法大进。 有时候跟周念通切磋起来，招式上竟能逼得周念通颇有些手忙脚乱，若是不用功力和重剑强压，或是那不讲道理的流星攻击，已经占不到一点便宜！ …… 另外一边，周念通自己也没闲着，白日行走时在暗暗揣摩从金轮法王那边逼问到的，聚合多人功力于一人身上的法门，晚上入睡时则是去往八思巴留下的心印处进行精神力量的修炼。 精神力方面的修炼没什么取巧，只能一点点积累，而那套聚力法门颇有玄妙之处。 每个人的功力深浅，除了天赋与功法的差距，便只有比拼彼此练功时间长短，除了某些堪称位面之子的挂逼之外，一个人天赋再高，练再高明的神功，自己功力也得靠堆时间，一点一滴积蓄出来。 而这套法门居然能将多人功力聚在一人身上，平白让那人拥有了苦练多年都得不到的功力，当真神奇！ 周念通早年在草原之时，便遇上这般对手，明明单论个人跟他差距甚远，然而那些人联合起来，却让周某人险些翻船！ 更为甚者，这套法门还经过了升级，已然可以不需那些提供功力来源的人与接受者保持长时间身体接触，输入功力后分开，接受者依然可以在短时间内保持这些功力不至于散去，运用起来的灵活性更为增长。 虽然目前只有密宗一脉的龙象般若功才能达到这般效果，那也极为惊人了！ 像自家老弟周恒通，已经拥有了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功力，离最顶层的第十三层也只差临门一脚，可惜那临门一脚却迟迟迈不出去，也不知是否需要什么契机。 若是周念通将自身达到第八层的龙象般若功功力依照那个法门，输入老弟体内，是不是便能助推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破开那最后的屏障，进军第十三层的至高境界？ 等等，自家老弟体质特殊，听那八思巴所言，当初他肉身在密宗之时，密宗僧人输入的龙象般若功功力尽数留存在其中，并无返还或消散，那些僧人的功力也未见恢复。 自己那么干的话，一身功力会不会也变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嗯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第四百六十章 北上见闻 这一路上，比之前几次北上，世道更加不太平。 蒙古与金国、西夏的战争，虽然随着蒙古大军西征，烈度下降了很多，但金国军队仍然是被蒙古留下的一支偏师压着打。 那支偏师不过是蒙古大将木华黎所率领的一部蒙古兵，外加部分投降的金军，实力比之蒙古大军本部相差甚远，然而金国军队与这样的对手作战，却仍是连吃败仗，可见此时金国军队已经基本上士气散尽，人人畏那蒙古军队如虎。 士气这个东西很难形容，却是极其重要，一场战争中要取得胜利，除了兵力雄厚、军队强大、后勤要跟得上以外，士气也是必不可少！ 有那股必胜、求战的心气儿，五分的战斗力都能使出十分来，弱小的军队照样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而若是相反，就算百万之众，只怕也没什么战力可言，一击即溃！ 总之，虽然面对的蒙古军队兵力不足，金国大军仍是输多胜少，整个军队都处于一种惶惶然的状态中，败兵逃兵更是数不胜数。 不光是军队，金国的老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谣言四起，这个说蒙古大军马上要打过来了，那个说蒙古大军一过寸草不生，都是清楚这金国的好日子剩不下几天了。 周念通两人这一路上，所见比之上次更加不堪，上一次那些败卒**，虽然也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好歹还有几分忌讳，人数少不说，也带着些偷偷摸摸，若是不相干的旁人多了，基本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 此次却是不同，四处可见那些**强盗强抢豪夺，肆无忌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便是在这宽广官道旁边，被周念通以及大批行人围观，都毫不在乎。 若不是这行人太多，只怕也会被卷入其中，逃不过被抢被杀的结局！ 可怜那些被欺侮，甚至被屠杀的百姓，百般求饶仍是难逃，只能面露绝望迎接自己的不幸…… …… 周念通二人此刻是与一大群人在一起，或许是这个原因，那些打家劫舍的散兵游勇看向他二人后，虽然惊艳于李莫愁的绝色美貌，眼神中不无贪婪，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而这一群人并不是周念通召集起来的——或许也可以算是，不过至少周某人并没有去主动召集这么些人。 起初他也只是跟李莫愁两人北上，这一路上所见大多是自北向南的人群——那是无法忍受战火、背井离乡向南逃难的百姓。 与这些人相比，周念通二人成了逆行在人流中的另类，很是碍眼。 也有些好心的百姓见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北上，尤其那小姑娘美得惊人，贸然往战乱不休的北方跑，那些现在可是凶险至极的虎狼之地，万一被牵连了，岂不是令人惋惜？ 因此不少百姓都好心劝告两人，莫要再北上了！ 周念通自然是笑呵呵不以为意，不过他也挺感激这些热心百姓，态度还是很好的，只是让那些人摇头叹息，感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往危险地方去…… 没过多久，这些人的预言还真是实现了——周念通二人接二连三遇上了贼人！ 乱兵、强盗、山贼……反正只要遇上了，肯定不会将他们轻轻放过，必然是贪婪地瞅李莫愁一眼，便兴奋至极地挥舞刀枪冲上来，对着周念通喊打喊杀！ 在他们心中，或许是只要干掉周念通，便可以将那个看上去娇娇弱弱，却又美若仙子的小姑娘收入囊中，肆意享用了。 结果嘛——你说能有什么悬念不？ …… 这一路上，周念通自然也没忘了师父的教诲，咱是侠客，行侠仗义那是本分！ 击溃那些乱兵强盗，救下被他们荼毒的百姓，周念通感觉自己功德点数在噌噌地长…… 有时候救下的是女子或者幼童，又赶上他们亲人已经死在救援来到之前，身边再没有亲人，周念通也无奈得很，只能就近找些城镇，寻找丐帮弟子帮忙安置。 有一点要提的是，周念通心中有些小小期待，便是救下那些柔弱女子，会不会遇上传说中的剧情，那个“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小剧场之类…… 周某人当然不是贪花好色，明明美若天仙的女友在身边还想着左拥右抱，只是这般套路在小说电视剧里看得太多，却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实在让人有些心痒痒。 咱就是想经历一下，真遇上了自然会正气凛然地严词拒绝，但这不妨碍咱稍微期待一下那般场景吧？ 虚荣的闷骚男内心的悸动有时候抑制不住跑出来，能理解的吧？ 可惜救了的女子也有好几波了，也遇上过几个颇为清秀的少女，被救后对周某人十分感激，有些欲言又止。 可是当周念通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道出那经典的语句时，这几个少女却往往是脸色变幻，虽是感激连连，却没有下文了。 这算什么？ 好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套路，长得帅的少侠便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长的丑的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话说哥们儿的长相自然跟那种花样美男不搭边，但也不至于难看吧？ 周念通一时间对自己的相貌与审美都不自信了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那些被救的女子原本确实有好几个有过他所期待的想法的…… 只是每每欲要说出口，她们视线便会对上后面安静坐在驴上，显得格外恬静贤淑的李莫愁！ 以李莫愁那般天姿国色，自然会让这些少女自惭形秽，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便是有几个对自己姿色比较有自信的少女，在看到李莫愁眼中似有似无的寒光后，自然也会打上几个冷战，把那想法彻底扼杀掉…… 而周念通自己若是不经意间回头，见到的始终都是李莫愁甜甜的笑脸，叫人心醉…… 总之，有驯夫技能不知不觉间升级到高段位的李莫愁盯着，周念通想要有那般艳遇是绝对不可能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高玉娘 周念通二人一连击溃数批贼人，救下了不少百姓，也让身后聚集起了一帮人。 这帮人主要是跟他们一样向北而行的，虽然极少，可是随着周念通一路北行，总会遇到一些。 这些人见二人身手厉害，轻易便击败那些拦路的恶人，自觉不自觉地便跟在二人身后前行，算是有了个保障。 而人数一多，那些贼人也不免起了忌讳之心，不敢再随便下手，于是便又更容易聚起人来，这样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十来天下来竟是聚起了数百人，浩浩荡荡一大群，倒也声势不弱。 到得此刻，周念通二人已经不需出手，基本无人再来打主意，以至于后来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二人的厉害，只是见这么群人一同上路，安全系数大增，便随大流而已。 这批人以商人为主，也掺杂着一些其他三教九流的人，大多数是想乘着北方乱成一团，前去看看有无获利的机会。 至于危险……能在此刻冒着生命危险往北走的，就算不是亡命徒，也不会是那些养尊处优之辈，对自己性命显然看得不是那么重，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铤而走险一回，若是运气爆发，能拼个好前程回来，也算值了！ 当真可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周念通懒得管这些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反正对他也没什么威胁，虽然打扰了跟李莫愁的二人世界有些不爽…… 但是从那晚过后，李莫愁一想起来便羞不可抑，对他的严防死守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在小妮子羞意完全下去之前，周念通再想跟她亲近亲近，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因此，他倒也不反感这么一群人一同北上，至少热闹些！ …… 这群人之中，有一个团体格外引人注目。 主事的是一个女子，大概三十岁上下，长得甚是妩媚妖娆，虽然不如李莫愁那般绝色倾城，天仙化人，却也是极为动人心弦的女子。 尤其此女风情万种，身材极好，好似那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气质也十分勾人，偏又长袖善舞，接人待物之时擅长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叫人如沐春风。 她手下拖着几个大车，车上货物不少，还有十数个汉子，个个精干彪悍，膀大腰圆，肌肉发达，眼中精光四射，虽然在周念通看来不甚强，但也都是外门功夫上的好手，甚至有几人差不多接近了二流高手的门槛了。 这可不是大白菜一般廉价，江南七怪那几人，练了一辈子武功，到现在也就老大柯镇恶、老二朱聪达到了接近一流高手的程度，其余几人到现在也不过是普通二流。 可就这几人，抛去其他因素，光他们自己的武功也在江南一带创下了不小的名气，可见这江湖上也并不是一流二流的高手遍地走。 这女子带的一帮手下竟然有好几人都接近了江南七怪的水准，岂能小看？ …… 周念通与李莫愁都颇为好奇，这旅途枯燥，所见又尽是兵荒马乱之下的人间惨剧，实在叫人心情好不起来，难得有这么几个引人好奇的角色，自然引得他们关注。 那女子十分活跃，便是在行进途中，也不住与前后左右的旅人打招呼，温言交谈。 凭她的容貌与气质，说话又好听，自然不会引人反感，相反在这枯燥的旅途中，能有一个美女陪着聊聊天，那是多惬意？因此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 难得她同时与数人交谈聊天，却是掌握得恰到好处，竟没有一人感觉到受了冷落，那女子还能一心多用，几句话便大致摸出了交谈之人的性子喜好，专挑爱听的说，没多久便打成一片。 而对周念通与李莫愁这对相当引人注意的青年男女，她自然也不会忽视，见二人年轻，便以一个热情的大姐姐的身份插入，对李莫愁妹妹妹妹叫个不停，关心备至，态度相当亲切，叫人不由得升起好感。 交谈间，周念通知道了此女唤作高玉娘，自称在大宋与金国间做着些买卖，此次北上一是生意需要，二也是看北方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心中怜悯，想要尽一份力，也算一份功德。 …… 周念通跟那高玉娘攀谈了几句，便有意放慢脚步，带着李莫愁渐渐落后了些，高玉娘看出他已经没了交谈的兴致，便也微笑示意，转而跟其他人继续交流聊天。 李莫愁虽是与那高玉娘交谈时言笑晏晏，实则一直有一种淡淡的提防，只因此女美艳成熟，虽然论起纯粹的容貌美丽来说比不上她，但另有一股诱人的风情，那成熟的风范却不是她这般少女可比。 而看此女气质，也不像那种贞洁烈妇，虽然不一定对周念通有什么企图，但是这些谁能保证？ 因此李莫愁虽然不至于大吃飞醋，却也颇为警惕，生怕自家恋人对其动心，被勾了魂去。 好在看周念通目光清明，毫无波动，更有意保持距离，她心中高兴，嘴上却道：“怎么就慢下来了，不多跟那高姐姐聊聊啊？” 周念通笑道：“再聊？再聊咱们老底都让人摸了去！” 李莫愁一愣，这才发觉刚才随口几句聊天，竟然已经泄露了不少自己这边的信息，那高玉娘并未刻意询问，却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主动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不少！ 像是自己两人是何方人氏、两人之间关系、此次北上乃是寻人，这些信息竟已经尽数泄露了出来。 若不是事先跟周念通约好要用假名，只怕二人的真实名字都叫那高玉娘得了去！ 这还是因为自己见其貌美，有了一丝淡淡的危机感和提防之心的前提下，若是毫无提防，会不会真的如周念通所说，把自己老底都给交代了出去？ 李莫愁大惊失色，道：“这……这女人是什么来路？她难道是用了什么摄心术之类的诡异功夫？还是什么妖法？” “……”周念通失笑：“莫愁你别什么都往武功异术上套，这女子虽说大概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但这一套可不是武功！” “嗯，要说起来的话，应该就是这女子情商智商双高，口才好又有心计，外加沟通能力max，话术一流，是个交际达人！嗯还有，看她那帮颇有武力的手下对其俯首帖耳的样子，这女子管理与领导能力起码也是一个a+！” “……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难民 周念通对李莫愁好一番解释，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但好歹明白了这女子属于那种能力超强的事业型女强人角色。 这倒让李莫愁羡慕了起来，小姑娘一向好强，一听这女子竟然是如此人物，顿时起了点向往崇敬之心。 尤其她现在身为古墓派代掌门，虽说派里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但大小也算得上个领导人的角色了，更一心想要壮大古墓派，若是能从那个姐姐手中学点管理经验…… 想到这里，李莫愁立马催着驴子快走了几步，想要再凑上去跟高玉娘聊聊。 周念通却是伸手一拦：“莫愁，你还想上去让那女子多套你几句话？她心计很深的，咱们可比不上！” “……”李莫愁脸一红，争辩道：“那姐姐不一定是坏人啊，像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要靠自己周旋在那么多大男人之中，武功也不行，若是没点心计自保怎么行？” “话虽如此，但那女子也不一定是好人啊！你看到现在咱们除了知道‘高玉娘’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外，还知道了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要好好观察一下？” “那是自然！” 周念通对那高玉娘的戒心其实比李莫愁还深。 之前攀谈之时，他悄悄以天眼的全方位视角打量过，那高玉娘确实身材极好，前凸后翘十分有料……咳咳，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攀谈之时，虽然高玉娘无论是语气、表情、眼神都毫无破绽，看不出一丝歹意，但是她手下那帮人却掩饰得不是那么完美！ 那些人看着膀大腰圆确是面相老实，唯独有几人在不经意间看向李莫愁时，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淫邪恶毒之色，旁人多半察觉不到，却在周念通的天眼之下无所遁形！ 手下如此，那高玉娘又怎么会是什么善良之辈？ 况且近来他从八思巴那边的心印中得到不少启发，精神修为大涨，隐隐能感知到这高玉娘对他们所抱的似乎并不怎么像是善意。 而她带着这些人北上，究竟是做什么，周念通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问过，只是话术水平跟人家差得太远，总是被不着痕迹地带了过去。 周念通自然不会把这个怀疑说给李莫愁听，只告诉她这帮人形迹可疑。一来毫无证据，二来也不想让这些腌臜事污了李莫愁的耳朵。 不过戒备却少不了，周念通这时便是连休息睡觉之时都睁着只眼，唯恐阴沟里翻了船。 …… 行路匆匆，虽然牵驴慢悠悠步行，又跟着大部队更拖累了速度，周念通两人还是来到了亳州，距离山东已经不远。 这亳州也是中原古城，曾是商代都城，历史悠久，文化远扬。 只是现如今兵荒马乱，蒙古兵虽然还没打到这里，却早已人心惶惶，千年古城一样是变得萧条荒凉。 此刻城门紧闭，仅有狭窄的侧门供人出入，但也被众多全副武装的兵士看得死死，周念通等人也不入城，只在城门外路边稍歇。 周念通取出干粮，拿了一块给李莫愁，自己也咬着一块，边吃边打量这亳州城。 这城池不小，建筑古朴大气，文化底蕴不低。 只是此刻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颓丧的死气，包括匆匆来去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容色晦暗，忧心忡忡。 周念通在那边看了半天，来往数百人，就连神色平静的都没看见几个，更别说面带欢欣的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金国日暮西山，上至君臣下至百姓，俱都对未来感觉悲观，也不知还有多少安生日子。 人一绝望，就容易走极端，现如今金国很多官府中人，对百姓大加勒索，言说自己国家军队要与蒙古兵作战，需要粮食、兵器、药材、衣物，总之什么都缺，需要这些百姓奉献！ 这话倒也不是全假，问题是不少官吏大肆搜刮百姓财富，刮地三尺，得来的钱钞能有两三成上交给中央派送军队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甚至有的官吏干脆就直接收入囊中，中饱私囊。 这些人心中定是想金国也不知何时便完，马上便即将是乱世！ 所谓乱世黄金，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忠君爱国，多搜刮一些财物，保证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得更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怜百姓无辜，原本历经战乱已经够惨，又是蒙古兵，又是金国乱兵，加上山贼强盗，已经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眼下自家官府的剥削搜刮，等于是把他们脖子上勒得紧紧的绳子又拉紧了好几圈！ 是以原本一个富饶的古城，现今也是百姓困苦不堪的模样。 …… 说起来，城中百姓虽然艰难，但起码还有可休息的一席之地，勉强可以对付一个温饱，并不是最为凄惨的。 城外更有不少饥民，瘦削枯干衣衫褴褛，眼神中除了饥饿便是麻木，毫无半点光泽，那是最为悲惨的，就连最后一点生存资料都被抢夺剥削了去，身无长物，被赶出了城池，只能等着一家子慢慢饿死，或者冻死…… 已经有不少死尸堆在一边，肚腹空瘪，双颊干陷，衣不蔽体，看来是饿冻而死后被拖到一边，免得尸体腐烂后疫病传染，连衣服都给扒了。 那些剩下的活人就乱糟糟挤在一处互相取暖，或坐或躺，眼睛空洞无神，慢慢等着死亡降临。 少数几个或许还有些不甘心，或许没有完全失去希望，见到有人经过便挣扎着去磕头乞讨，但是结果完全是毫无所得，反而因为体力流失，变得更为虚弱。 周念通与李莫愁看得凄然，口中的食物也咽不下去了。 这一路走来，类似的情景不知看过多少，只是越朝北，这情况越发严重。 周念通一路来，身上带的财物已经拿出大半买了粮食衣服接济这些难民，眼下若是再出钱，只怕自个儿路费都要不够了。 他也想过去找附近丐帮分舵的弟子借一些，只是眼下地主家都没余粮，何况本来就是乞讨为食的丐帮？ 因此，见到目前的惨景，他也只能硬着心肠，遮住李莫愁的眼，自个儿也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 第四百六十四章 食人者 李莫愁本性开朗爽快，爱恨分明，只是这些日子随着约定婚期接近，一天比一天爱害羞，也难免多愁善感了那么几分。 她见到那些难民的惨状，心中不忍，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强行按捺下心情。 不过周念通遮眼的动作却让她不太情愿，心说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她瞪了周念通一眼，伸手便把那手掌推到一边。 这时，那些难民之中忽然传出了几声哽咽啼哭之声，声音沙哑，却能听出是孩童的嗓音。 李莫愁一震，将视线探过去，却见一个满头灰土、根本看不出性别年纪的难民，原本靠着一块石头无力坐着，此刻却手忙脚乱地伸手去石头后面想要按住什么。 随着那按压的动作，啼哭声戛然而止，显然是一个孩童被那难民捂住了嘴。 李莫愁心中奇怪，心说这人为何如此慌张不让孩子哭出声来，莫非是个拐子，拐了别家的孩子？ 她见周念通也是一脸疑惑，正要叫他一起去查看一下，却见那帮原本一动不动的难民，仿佛被这哭声惊醒了一般，纷纷活动起来。 几个看着稍微魁梧些的汉子更是双目放光，口中喃喃：“有小羊儿……小羊儿在哪儿……” 早有几人把视线投向之前那个难民，那难民吓得浑身发抖，一叠声道：“没……没有……” 声音同样沙哑，却能从中听出一点点女声来，那难民竟是女子。 那群人却是双目放出绿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那女子慢慢走去：“有的……你骗不了我们……要是不把小羊儿交出来，就把你当羊儿……” 那女子抖个不停，忽地跪倒在地拼命磕起头来，却是死死挡在那石头前，一步也不肯让开。 其他难民便慢慢围了上去，眼中犹如饿狼一般，对那女子的磕头动作视若无睹。 …… 李莫愁看得心惊胆战，转头不敢相信地对周念通颤声道：“他们说的羊儿……莫非是指……” 周念通脸色难看：“多半便是指孩童……这帮人已经……” 他眉头紧皱，深吸一大口气，话语间毫不掩饰地透出无比的厌恶：“饿得开始吃人了……难怪这么多难民挤在一处，却没见到孩童，想来已经……” 李莫愁一愣，扫视一眼，果然没见到一个孩童，顿时脸色发白。 眼见那群人把女子推倒在地，从她身后石头堆中拎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也就两三岁年纪，不顾其无力挣扎，传出来微弱的哭泣声，反而开心大笑，嘴边俱都流出了馋涎。 那女子挣扎着爬起，抱住了抓着孩子的为首之人的腿，哭道：“求求你们，要吃就吃我吧……” 就见为首之人一脚将其踢开，狞笑道：“先拿这小的垫垫饥，你也跑不了！” 说着，便要将手中的孩子往石头上摔。 …… “住手！”李莫愁与周念通俱是再也无法忍受，起身大喝，李莫愁更是运起轻功，一道青烟一般闪到那为首难民面前。 李莫愁劈手夺过孩童，又一脚将那为首之人踹飞了出去！ “居然要吃孩子，你们还是人吗！”李莫愁将那无力哭泣的小小孩童抱在怀中，对着那些人怒斥道。 那些难民俱都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周念通此刻也赶了过来，将李莫愁护在身后。他身上背着数百斤的重物，步履沉重，速度快不起来。 难民们后面却是传来低沉笑声，那个被李莫愁踹倒的为首之人摇摇晃晃爬起，也顾不得自己被李莫愁那一脚踹得七窍流血，慢慢笑道：“是不是人？我也觉得我已经不算是人了，但就算是个野兽，也要填饱肚子！” 那人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念通与李莫愁，裂开嘴，露出白森森尖利的牙齿，继续冷笑道：“好啊，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跑出来学人家行侠仗义？行啊，不让我们吃羊儿，你们倒是给我们吃的啊！” 这番话说出口，顿时一帮难民全都眼放绿光，无声地上前。 这帮人除了为首之人似乎有些功底在身外，分明都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又饿得浑身无力，可是那无声的气势，却有着巨大的压迫力，竟是将武功有成的李莫愁逼退了数步！ 李莫愁看那些难民择人欲噬的吓人模样，心中竟是有些惧意，掏出刚才吃到一半的干粮便扔了过去：“给你们便是！” 那干粮在空中飞到一半，早有无数只手伸出，抓住便抢夺了起来，没几下，那干粮便被难民们抢得散碎不成形，落在地上。 那些难民也顾不得许多，趴在地上仔细寻找，找到些许颗粒便迫不及待，连同沙子石头什么的一股脑塞嘴里，吞了下去！ 更多的人则是紧紧盯着李莫愁，朝她步步紧逼。 李莫愁心惊胆战，竟是一身武功都施展不出来，只能抱着孩子不住后退。 周念通一看不好，将怀中干粮尽数取出，又把干粮袋打开，望空而撒，口中大叫：“都在这里了，没有了！” 乘着那些人争抢，他拉住李莫愁急忙后退，总算是逃出了包围圈，回到了自己原先那一大帮人之中。 虽然这帮人看似威胁不大，但是那种野兽一般疯狂的眼神与气势，居然带给了周念通莫大压力，就仿佛被一群野狼盯上一般不寒而栗。 此刻李莫愁在身边，他自然得先保证女朋友安全。 …… 李莫愁惊魂初定，低头看看怀中那孩子，却见其衣衫单薄，满面尘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冻晕还是饿晕了过去。 她急忙将孩子搂紧了些，又四处寻找吃的，只是所有干粮刚才都扔了出去，此刻竟是什么都没有。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递过一个窝头，是一个跟他们一同北上的老者：“姑娘，拿这个喂那孩子吧！” 李莫愁连忙伸手接过，掰了一块便要朝孩子嘴中塞，却见其已经张不开口。 她叹气想了想，将窝头在口中嚼碎，再一点点沿着缝隙塞到孩子嘴中，惊喜见到那孩子昏迷中本能地咽了几口，这才长舒一口气。 周念通也是松口气，拱手向那老者道谢。 第四百六十五章 杀伐 那老者微微苦笑，摆手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心地都很好啊……只是这终是无用，这么多难民，你们又能救几个人？” 李莫愁心中有气，忽地站起，扫视着之前一同赶路的上百号人：“我们二人自然能力有限，救不了几个，那你们呢？” 适才并不是只有她与周念通见到那即将发生的食人惨剧，然而除了他们二人站出来制止，其他人均都纹丝不动，就连出声阻止都没有！ 这帮人就这般冷血？ 李莫愁容色娇艳，此刻冷冷瞪视那些人，气质显得清冷了不少，宛如月宫仙子一般，那些人一个个自惭形秽，俱都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那老者叹气道：“姑娘，你也别怪他们，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这些人已经饿疯了，不让他们吃人，你就得给他们找吃的，成百上千的人呢，这又谈何容易？” 另一个看着比较老实的人开口帮腔道：“是啊，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就算倾其所有接济这些难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把钱花光了，难道叫自己家父母妻儿一齐喝西北风去？” “……”李莫愁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周念通默默看着李莫愁在那边发愁，并未出声。 他知道此事无解，国家动荡之时，最悲惨的便是贫民，这不是单靠一人的慈悲之心便能救助得了的！ 说到底，这是国家的责任，那金国的皇帝陛下和官老爷的责任，也只有找他们才能有办法解决！ …… 李莫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情郎，却见周念通也是无奈苦笑，知道此事他也无法，心下惨然。 她忽地听到怀中那孩子咳嗽两声，醒了过来。 李莫愁忙低头望去，那孩子却是身子哆嗦着朝她怀里钻了又钻，口中喃喃叫了声“娘”。 这称呼惹得李莫愁脸上一红，好在现在是冬天，穿得厚实，那孩子虽是在怀中挣扎扭动，她倒没像几个月前在临安牛家村被小杨过偷袭时那般受惊。 只是这声“娘”，叫李莫愁忽地想起刚才难民之中那个努力保护孩子的女子，那必定是这孩子的母亲！ 李莫愁连忙望向那群难民，试图找到那女子，可入目尽是乱纷纷争抢食物的人，哪里找得到？ 周念通却是早早就锁定了那个女子，给她指了方向，仔细望去，那女子蜷缩在地上，任凭乱哄哄的难民在身上踩来踩去，双目紧闭，两手把嘴捂得紧紧。 适才周念通看得分明，那女子见孩子被李莫愁抢去，松了口气的同时，便与其他难民一样，见到周念通撒出的干粮就红了眼，如同一只疯狂的母豹一般撕咬着与她抢夺食物之人，趁乱抢下一小块点心便塞入嘴巴，然后便是滚到一边蜷缩起来，一心一意咀嚼那一点食物。 她也同样是早已饿得发昏，之前是母爱压倒了一切，可是见孩子暂时性命无碍，那饥火便涌了上来，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变成与其他人一样疯狂！ 此刻，便是李莫愁再将孩子递到她怀中，只怕这个失去理智的女子也不一定还顾得上！ …… 李莫愁再次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对了，那高玉娘呢？ 刚才刚一歇下，她便带着手下推着车走开了，说是要去河边打些水弄些吃的…… 虽然周念通说她和她的手下不一定是好人，但是她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有主意的吧？ 正想到这里，李莫愁忽然闻到一股清香飘来，是粥的味道！ 那味道不很浓郁，但很诱人，随风飘到那群难民那边，顿时正在争抢厮打的上百人俱都为之定格！ 李莫愁扭头一望，却见高玉娘领头正笑吟吟走来，手下十数个汉子正推着车跟上，车上架上了瓦罐与大锅，那粥的香味正是从瓦罐与锅中飘来！ “高姐姐！”李莫愁惊喜呼喊，心道看这架势，莫非这高玉娘竟是愿意出力接济难民？ …… 高玉娘听得李莫愁呼喊，笑着看她一眼，点点头，便指挥着手下将大车停好，摆开。 她自己则登上最前面的大车，大声喊到：“施粥啦——饿肚子的乡亲们可以过来喝一碗粥暖暖身子哦——” 果然！ 李莫愁大喜过望，她瞅了瞅一旁有些发呆的周念通，小声道：“看你，还怀疑人家高姐姐不是好人！” “……”周念通确实是傻了眼，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看似世故有心机的高玉娘，难道竟是一个内心温暖慈爱的活菩萨？ 千里迢迢从大宋北上金国，难道真的只是爱心爆发，过来给难民施粥的？ …… 听得高玉娘那声吆喝，那些定格了的灾民愣了片刻，呼啦一声便围了上来！ 冲在前面的便是刚才意图食人的那几人，将其他人都推搡在身后，冲到大车前，一句话不说，伸手便要去抢那瓦罐与大锅。 “不许抢！慢慢排队！一个一个地来领粥！”高玉娘手下那些汉子，一手拿着碗、勺，另一只手却是抽出了长刀，厉声大喝。 那帮人饿急眼了，哪里肯听，毫不理会警告，如同暴徒一般一窝蜂冲上来，乱哄哄地便要开抢，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而紧张。 之前为首的那人更是狂笑道：“既然有吃的，自然先得给爷吃饱了再说！” 他冲在最前，直接撞飞了好几人，直接去抢那大锅，竟是想要一锅端。 周念通皱起眉头，眼中怒色一闪而过，身周忽地一阵热风拂过，就见那几个暴徒身体一僵，凝立不动。 与此同时，那高玉娘一挑眉，使了个眼色，就见几道刀光闪过，那几人身形忽然脖子上露出一道红线，随即慢慢倒下，血喷起了老高！ 他们竟是被高玉娘的手下直接杀死了！ 这血腥一幕顿时镇住了其他难民，他们用惊惧的目光看着高玉娘等人，畏畏缩缩地，却又忍受不住粥的香味引诱，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靠过来，倒是显得老实了很多。 实际上不说那些难民，周念通，李莫愁，还有这一路上同行的那些人，也全都惊呆了！ 这高玉娘看着妩媚健谈，长袖善舞，却原来是这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嘛？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天灾人祸 大惊归大惊，但是周念通与李莫愁并未对高玉娘指使手下杀死那几个人表示不满。 那几个人本是被周念通悄悄以一阳指的隔空点穴手法点住，而他未下杀手的唯一原因也只是身处众目睽睽之下，实际上心中也存了杀念。 这些人属于完全失去人性的，杀人食人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跟野兽无异，罪无可赦，杀之无错！ 何况当时情况其实很危险，一旦不能当机立断，被那几个人抢到食物，其他难民也会有样学样一同冲上来！ 二人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自然心中是赞同的。 …… “哎，何必呢……”高玉娘悲天悯人地长叹一口气：“慢慢来，大家都有的吃，若是像这几人一样抢夺，他们多喝，便有人要少喝，若是把粥打翻了，所有人都喝不到！” “我的伙计们下手是太狠了，但是也是没办法！大家好好排队，一个一个上来，不要挤，不要抢，就都能喝到粥了！” 这扮完黑脸扮红脸的手段一出，果然将那些难民收拾得服服帖帖，一个个老老实实排队上前，接过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粥，各自找个角落，专心致志地喝了起来。 那高玉娘笑眯眯地打粥，还随口跟上前接粥的人攀谈，将之前周念通见过的交际方面手段技巧俱都施展出来，巧笑倩兮，言语柔和，叫人如沐春风。 那些难民虽是被之前那些杀伐手段吓得不轻，但在这高玉娘达到max的沟通能力作用下，竟也慢慢放松下来，喝了几口粥缓解了一下饥饿后，也能正常说话了。 藉此，高玉娘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周念通二人在旁边也了解了不少。 这亳州城是千年古城，居住在其中的居民不下数十万。 自从金国在与蒙古大战中落于下风，国土上时常见到蒙古游骑耀武扬威四处驰骋，这亳州城已经是金国腹地，竟也无法避免，搅得百姓是谈蒙色变。 亳州城处平原地带，有大片良田，虽不能说是鱼米之乡，但也算的富庶，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初年景便不好，又旱又涝的，偏偏又有一场金蒙大战发生在附近！ 虽然最后金国军队勉强打退了蒙古兵，但这场大战还是导致误了春耕，再加上蒙古兵多番袭扰，以至于今年粮食大大歉收。 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粮食便不够吃，官府却又大肆搜刮，粮商们趁机涨价，官吏、富豪、商人相互勾结，这城里城外的百姓当真是遭了殃。 家里存粮吃完了，只能拿钱去买；钱花完了只能卖家里的东西，值点钱的东西都卖完了，便只能卖房子卖地…… 原本靠卖力气糊口的贫农是最先顶不住的，接着便是有一点田地的中农，失去了最后的财产，便被军队像驱赶蝗虫一般赶出了城，生怕他们聚众闹事，像城外这些难民原本大多便是这一类。 如今还能在城内生活的，那都是原本家境殷实的，现在也只能是勉强度日，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而城外的是早早便撑不住了，那些难民年轻力壮的已经南下求生，只留下老弱病残，到现在也不知死了多少，城南这边周念通他们所见上千难民，活下来的都是命大！ 说到底，这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 那高玉娘准备很充分，粥烧了不少，再加上手段厉害，施粥行动很有条理，难民们虽然还没有个个填饱肚子，但至少也是缓解了不少，理智开始一一回到了身体里。 有几个岁数大的难民，便在高玉娘刻意攀谈下，跟她哭诉了这亳州城百姓的惨状，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李莫愁在一边拿着一个粥碗，小心吹凉，一点点给怀中那个孩子喂下，看着那孩子努力吞咽，脸上带着微笑。 她听那边难民哭诉，却是忍不住插口，面色冰冷：“饿肚子难受，所以就不做人了，杀人吃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些难民好似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鸭一般顿时失声，极羞愧地低下头，尚有几个辩解道：”我等……并未杀人……” “看得出来，真正动手杀人的应该都在那边躺着呢！”同样脸色冰冷的周念通朝着那几个因为试图抢粥被杀死的家伙尸体努了努嘴：“但你们敢说自己没有因为饿急了，吃了人肉？” “……”这下，连辩解的那几人都低下了头。 周念通二人看得分明，刚才虽然出头想要杀死那孩子吃人肉的只是如今躺在地上变成尸体的这几人，但是其他人也同样是目露馋色，双眼射出骇人绿光！ 他们或许没有主动去杀人，但是多半是吃过人肉的帮凶！ 换句话说，或许罪过小些，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同样是食人者！ ……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小姐，你……抱着的孩儿是我的……” 周念通二人循声望去，却是之前那个女子，似乎是喝了粥，缓解了饥火，此刻恢复理智，便想起自己孩子来了。 李莫愁闻言看了看怀中那个孩子，此刻已经被她擦干净脸蛋，也差不多吃饱了粥，昏睡了过去。 这擦干净了才能看出，小家伙皮肤雪白，眉目如画，竟是个很清秀漂亮的小丫头，只是明显瘦弱得很，显然是营养不良。 小丫头饿了许久，又饥又冷又怕，刚才又经历了那般可怕场景，被李莫愁救下后刚一清醒，感受到难得的温暖与关怀，被李莫愁喂了粥以后已经是依赖上了她，此刻虽是睡着，小手尤自紧紧抓着李莫愁衣襟不肯放。 不光是小丫头，李莫愁自己也是舍不得这般可爱的小家伙，只是如今似乎是其亲生母亲找来了，她又不好不还给人家，一时间犹豫难决。 那高玉娘仿佛看出了李莫愁的不舍，笑着起身打岔道：“这位妹妹，此刻已经安全了，也不会有歹人伤害你和你的孩子，我看你也不必装扮如此邋遢，不如随我去梳洗一下吧？” 那女子愣愣看着自己那在李莫愁怀中熟睡的孩儿，又看看自己一身尘土，蓬头垢面，不由得自惭形秽，低着头便跟高玉娘去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新龙套登场? 李莫愁轻舒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听得机括响声，不远处那亳州城的城南大门竟是慢慢打开了。 那声音也惊醒了附近的难民，纷纷抬起头打量。 之前高玉娘虽是放了粥，只是难民过多，想要人人吃饱自然不可能，大多数只是略微垫了垫肚子，身上有了些力气和暖意，也不那么难受了而已。 这些人都已经有了挨饿的经验，腹中饥火缓解后，便又重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尽量减少体力消耗，让自己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 从城门中疾驰而出一群人，鲜衣怒马，极是华贵，为首之人乃是一个年轻人，后面跟着一大群跟班，呼呼喝喝，相当嚣张。 这群人俱都携带弓箭绳索，还牵着几只狗，一看便是出城打猎游乐的，纵情谈笑，看得周念通频频摇头。 哎，朱门酒肉臭啊，这城外那么多难民，那么多饿殍，城里却有富贵人家子弟悠闲度日，尚且有心情精力去打猎！ 那为首的青年一身华贵锦袍，骑着高头大马，相貌英俊，只是一双狭长眼睛略呈三角状，里面透出摄人寒光，给人的第一印象便不是好人！ 自出城后，他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下跟班呼喝驱赶那些难民，嘴角带着得意之色，看那些难民慌慌张张爬起来躲避，稍慢一些便是一鞭子下去，听到那强自忍耐的呻吟痛叫，更是满意。 只是看得片刻，他却又皱眉，只因以前每次这般场景时，纵是跟班们再卖力抽打，总有几个难民因为饿到极致，已是濒死状态无力挣扎，只能躺着任他们毒打，之后再被马蹄踏死，给他们取乐！ 怎料今日刚驱赶抽打几下，这帮难民竟然都有力气起身躲闪？ 那青年顿觉不爽，眼中寒光四射，意图寻找施暴对象。 他四处打量，忽地见到那些挨了打的难民连滚带爬地奔到了不远处周念通等人所在的众人处，似是下意识寻求庇护。 他先是一愣，随即大感兴趣地扬起了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 周念通虽是看见了那些难民被驱赶鞭打，但他并不想插手阻止。 这些人虽是可怜，但之前食人的行为实在是超出了周某人的底线，叫他十分厌恶，虽然不至于杀死他们，但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等到那青年注意到自己这边，周念通却是露出了一样的表情，同样是大感兴趣，兴奋莫名。 出现了！ 这种仗势欺人肆意妄为的富家或者官宦公子型，小说主角专用的装逼打脸对象！ 想他周念通重生都二十年了，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之事不是没有做过，只是一直没遇上过此等号称打起脸来爽感第一的最佳龙套，都没机会试试手感如何！ 去年遇上的那个叫史涵之的家伙，身为大宋当权丞相史弥远的侄子，本来是个相当合适的对象，只可惜那厮不争气，行事太过谨慎，又倒霉卷进杨康事件中早早惨死在黄老邪手下，没叫周念通试手成功！ 眼下竟然遇上个比那史涵之更嚣张的家伙，周念通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对方，心中默念：“一定得是个绣花枕头，嚣张跋扈又其蠢如猪，打起脸来最爽！” 就见那青年抬起手来，拿着马鞭的手朝着这边一指，顿时便有一个手下趾高气昂地冲着周念通他们就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给大爷老实交代，否则我们公子定然饶不了你们！” 错不了，连这种狐假虎威的狗腿子都是标准模板！ …… 周念通在那边暗含期待，这高玉娘手下一个掌柜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与那个狗腿子交涉起来。 像他们这般北上行商的人，自然明白和气生财的道理，到哪里都要上下打点，不可得罪人，何况那个青年的身份…… 那掌柜的虽是陪着小心说话，但那狗腿子明显有点狗仗人势的兴奋感，话语粗鲁，大喊大叫，一时把附近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李莫愁原本并未注意那边，只是一心一意哄着怀里的小丫头，此刻也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抬起头望去。 她这一抬头，顿时那边正注视这边的那个华贵青年眼睛立刻瞪圆了！ 他没想到，那帮风尘仆仆的低贱商贩中，竟然混杂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在他眼中，这不到双十年华的绝美少女，肌肤雪白，身形窈窕，一张秀丽的脸蛋脱俗绝伦，皎如新月清晕，灿若玉树堆雪，一颦一笑都叫他魂为之飞！ “竟……竟有如此佳人！”那青年目瞪口呆，竟是看呆了，一时之间只觉得生平所见的美女，无论是桃红苑里的小粉蝶，还是自家新纳的第四个小妾，又或者是觊觎已久的自家老爹第七房姨太太，在这少女面前全都变成了庸脂俗粉，令人生厌！ 他痴痴盯着李莫愁美丽的容颜，不由自主便催马靠了过来。 …… 周念通顿时心中大怒，他虽是期待某个上赶着过来被自己打脸的棒槌，但是那只限于装逼需要，可没想过把李莫愁牵扯进来！ 自家未婚妻被个猥琐男人这般盯着，谁能忍得了？ 周念通立马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玄铁重剑，暗自决定，那小子若是再上前一步，自己便不会按照流程来，绝不给他发挥的时间，直接一剑封嘴，先敲了他满口大牙再说！ …… 眼见那华贵青年即将再策马前驱，距离变成无齿人士只有一步之遥，此刻高玉娘却是带着一个女子从后面过来了。 她一眼看到那华贵青年，愣了一愣，立马大声咳嗽一声。 那华贵青年被这咳嗽声惊醒，回过神来，转头望向高玉娘，见她不露痕迹地做了一个手势，顿时恍然，心下天人交战片刻，冲着李莫愁贪婪地狠狠盯了一眼，等到李莫愁似有所觉转头望去，他却转身便带着手下出城去了。 周念通见那青年悬崖勒马，暗吐口气，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 第四百六十八章 高莹娘 此刻高玉娘带着一个女子走来，那女子已经洗去尘埃，看着约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清秀，虽是身着粗布衣衫，却也自有一副小家碧玉的娇俏。 李莫愁看得张大了小嘴：“这……这位姐姐难道就是刚才……” 那女子微低了头，小声道：“谢谢这位小姐救了我家孩儿……” “哦……不用客气，谁也不能看着这孩子被恶人吃了啊……”李莫愁上下打量那女子，啧啧称奇：“姐姐很好看啊，为何刚才是那副模样……” 高玉娘笑道：“龙儿妹妹，这个妹妹若是不这么装扮，又怎能混在难民之中这么多天还能安然无恙？” 李莫愁与周念通此刻都是以假名示人，周念通借用了郭靖杨康的姓，自称郭阳，李莫愁便借了师妹小龙女的名字。 她听了高玉娘的解释，也是恍然而笑：“也是，这位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不装扮一下，只怕危险得很！” 那女子低着头，怯生生道：“小姐夸赞了……莹娘哪有小姐这般美丽……” 她此刻表情腼腆拘束，跟此前为了孩子挣扎恳求的模样大相径庭，与抢食时母狼一般凶狠的样子更是搭不着边，叫人啧啧称奇。 攀谈之下知道这女子姓高，小名莹娘，夫家姓马，按照一般古代习俗，可以唤作马高氏！ 高玉娘却说这位妹妹与她同姓，连名字也有几分相似，乃是天生的姐妹缘分，便亲亲热热叫起了妹妹，直让那女子窘得直捏衣角。 李莫愁依依不舍地把孩子递给了高莹娘，让其紧紧搂在怀中，便与高玉娘一起同她攀谈起来。 …… 这高莹娘言说其夫家本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殷实人家，丈夫饱读诗书，可惜天资不足，并未考取什么功名，但也并不灰心，仍是终日苦读，家中还有一位婆婆，性子慈祥。 她与丈夫成婚四载，极其恩爱，略有遗憾的是只为丈夫生下一个女儿唤作玉儿，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好在两人俱都年轻，倒也不急。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得幸福美满，怎知这天灾人祸，家中财产原本还可勉强支持，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丈夫此前与同窗谈论当今大金国势，不过提出个人见解批评了几句，就被人举报，挨了板子不说，家业也被没收，一家人都在十多日前被赶出了城，自生自灭！ 一家人在城外挨饿受冻，婆婆最先顶不住去了，七天前丈夫好不容易找到一点食物想带给她们吃，又被其他难民抢夺，可怜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几个人轮番打得吐血，尤自死死抓着不肯放，才保住最后一口食物！ 当时丈夫挣扎着回到她身边，将那一点点食物送入女儿口中后，拉着她手说了两句遗言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高莹娘说到这里，忍不住抱住女儿痛哭，小丫头从不适中醒来，见此情景虽是懵懂，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几人好不容易劝住了母女俩，俱都为之叹息。 周念通叹道：“这当真是天灾人祸，也不知北方还有多少人会遭遇到同样的灾难……这位高家姐姐，那你之后便是一个人带着这孩子挣扎求活？” 他心中有些疑问，便是你一个女子，带着个不懂事的幼儿忍饥挨饿，便真能活过七天？ 那高莹娘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显然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高玉娘叹道：“郭兄弟，你便不要追问了，这妇道人家，想要活下来又能怎么办？”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此种情况下，那高莹娘为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存，哪怕是出卖了些什么，也是迫不得已，外人不好妄加批评。 高莹娘却是哭道：“不……不是的，我……我并未出卖身体去换食物……夫君临死前说过，我马家世代清白，便是死也不能污了门楣……” “只是……只是……呜呜，我宁愿他叫我去卖身……呜呜……我真恨不得去死啊，可是我的玉儿……” 她此刻哭得几乎窒息，断断续续的诉说之中，周念通方才知晓，这高莹娘同样变成了他所极其厌恶的食人之人！ 不同之处在与，其所食是丈夫遗体，乃是丈夫死前遗言叮嘱，为了母女两能活下去，也顾不得其他了。 高莹娘带着孩子支撑了几日，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悲痛，失去了生存的欲望，便挣扎着把丈夫剩下的遗体埋了，自己带着孩子混在难民群中等死。 哪知孩子饿得难受，哭叫了几声，引来了那些可怕的疯子，若不是李莫愁出手，只怕她与孩子即将面对的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 “……”见高莹娘断断续续说完，再次将脸埋在孩子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念通与李莫愁均是心情沉重无言。 乱世之中，百姓命如草芥，眼下便是其中可见的一斑！ 这高莹娘虽举止令人厌恶，但是其实乃迫不得已，虽是万般不愿，又因为孩子的性命不得不为，能怪她吗？ 周念通心中五味杂陈，陷入了沉思与迷惘。 高玉娘长长叹息，抓住了高莹娘的手：“妹妹，你便随我南下去大宋吧，姐姐我会帮你和孩子找一个活路的！” “是……是真的吗，姐……姐姐？”高莹娘不敢相信地抬起头，胆怯问道。 “嗯，自然是真的，只是我下面在亳州待几天，还要继续北上，你带着孩子终究不便……”高玉娘低头思索，很快道：“这样罢！” 她忽地起身：“我来安排手下人送你回大宋，顺便……” 他叫来四个膀大腰圆面相憨厚的汉子，同他们耳语几句后，又前去那帮难民之中走来走去，时不时附身与某个难民说话。 “……？？”周念通、李莫愁、高莹娘全都莫名其妙看着高玉娘行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一会儿后，高玉娘才姗姗回返，身后却是跟了三十多个难民，个个蓬头垢面，身子瘦削，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得倒。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安置 高玉娘唤来之前耳语过的那几个汉子，随即拍了拍手，笑道：“姐妹们，便由我这几位兄弟送你们前去大宋，大家放心，我这几位兄弟身手极好，寻常十几个汉子近不了身！” “等我北上办完事，自然会回大宋看望大家，为大家安排！” “是，高姐姐！” “拜托您了，高姐姐！” 那三十多个难民纷纷开口，竟然都是女声，听声音还都是年轻女子！ 周念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是傻了。 这高玉娘好毒的眼睛，竟能一眼从几百上千个难民中找出这些年轻女子！ 老实说，就算是此刻人已经聚集起来了，他周某人敢指着自己这对招子发誓，自己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些衣衫褴褛、满面尘土的人是女儿身！ 不过…… “高……高大姐，为何你只找了这些女子送回大宋呢？” “呵呵，郭兄弟，姐姐我也是女子啊，自然要帮着女子了！”高玉娘笑道：“女子天生柔弱，若是留她们在此，更难以保命不说，便是能活下去，只怕也容易被人盯上，保不住清白！” “至于其他那些臭男人——哦，我不是说你啊——那些人有手有脚，虽是可怜，但是若是自己不争气填饱不了肚子，姐姐我也无能为力！” …… 李莫愁对高玉娘这充满了女权主义气息的发言充满了肯定，周念通也不好多说什么。 眼下李莫愁快变成高玉娘的小迷妹了，他若是唱反调，岂不是等着闹家庭不和？ 而这高玉娘言论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女子本弱，确实需要照顾着点儿。 只是这些女子到了大宋，能做些什么养活自己呢？周念通又提出了疑问。 “放心吧，姐姐我手下也有些织造坊，蚕丝场，可以容留这些苦命的姐妹，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寒碜！”高玉娘答得飞快，顿时让那些女子精神一振，脸带希翼。 周念通同样是眼前一亮，莫非这就是当年课本上看到的，代表中国最早资本主义萌芽的手工坊？ 将来有机会要去见识一下！ 这高玉娘办事当真雷厉风行，竟是当天便安排手下那四人，带着三十多个女子就此南下回转大宋，包括高莹娘也抱着孩子跟随一同去了。 也不知她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新生活…… 李莫愁对那个小名唤作马玉儿的孩子极是不舍，依依相别，送了老远，回头就责怪周念通为何不找丐帮之人帮忙护送。 周念通：“……”我倒是想啊，问题这亳州附近，方圆百里有丐帮分舵吗？ 再说咱又不是丐帮少帮主，偶尔请人家帮个忙可以，这把人家当手下使唤是不是过了？ …… 送走了三十多个女子，城外其他的难民，那就真的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周念通身上钱基本上都耗光了，那高玉娘虽说施了粥，可是估计以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总不能指望她来养这么多人！ 不过高玉娘还是给这帮人指了明路，劝说他们自行南下求活，前去大宋便可活命，哪怕不到大宋，到金国其他城市，活下来的希望也会大增。 毕竟又遇天灾又遇人祸的倒霉事的，目前好像也就这亳州城而已…… 当下便有不少难民动了心，摇摇晃晃起身向南而行，高玉娘给他们准备了些许干粮，勉强够吃个一两天，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安然到达下一个城市，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实际上，目前这些难民多是此前无力行路的老弱病残，那些年轻人大部分都已南下求活，即使是那些故土难舍不愿离开之人，也早被现实打败，要么离开，要么饿死了。 也是因此，几百上千个难民中，高玉娘像筛子一般过了一遍，也才找出三十多个年轻女子来…… 周念通将身上最后的钱都送给了几个老者，这几人的后辈均是孝顺，见自家长辈受不得颠沛流离之苦，无奈独自南下求活之时竟是把大部分食物留给他们，虽然自己活命的希望大大减少，却让这几个老者能支撑到现在，尚且没有食人！ 他们也是少部分周念通不感到厌恶、愿意与之交谈的人。 交谈中，周念通顺便便问了之前带领大批手下出城的那富贵公子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跋扈？ 一个老者叹息道：“那是本城府尹刘大人家的公子，人家自幼锦衣玉食，自然跟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不同，我们的命在人家眼里，那是畜生都不如！” 原来这亳州城最高长官便是当地府尹刘大人，即掌兵又管民，乃是军政一把抓的实权人物，在这亳州城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这刘大人本是汉人，按理说在金国这异族当权的国度中当不了一城府尹，可惜金国国势日下，人心惶惶，他前几任长官逃的逃死的死，金国中央也顾不上派来新的官员，倒是轮到他祖坟冒青烟，从中层官员一路扶摇直上，接替当上了一城之主。 可惜这厮完全不顾念同族百姓，上任以后一手遮天，搜刮起民间油水来比那些女真族的高官更狠，这城外无数难民落到今日地步，倒有一大半是拜他所赐！ 果然，看那刘公子冷血残忍、草菅人命的举动，便能猜到他的家教，其父必然不会是什么好官！ 周念通暗自便留了个心眼。 …… 当晚众人进了亳州城休息。 找旅店安顿下来后，高玉娘带着数人便出了门，据她所说，此行需要补充钱财和粮食，只因之前为难民施粥行善，消耗太大了。 李莫愁不疑有他，她现在对高玉娘崇拜得很，转眼却看到周念通鬼鬼祟祟的似乎也要出门，不禁好奇，抓住他衣角便不放手。 周念通无奈，言说自己此行乃是要做梁上君子，这种事莫愁便不要参与了！ 没办法，身上带的盘缠原本很多的，可惜一路上善心大发，俱都买了粮食接济难民，现在几乎已经身无分文，连今晚住旅店的钱都是那高玉娘好心帮忙垫付的！ 这若是再无进项，只怕他们俩剩下的旅途只能学人家丐帮弟子了…… 作为前世的五好青年，周念通原本不想去干那些妙手空空的勾当，虽说当初跟妙手书生朱聪也学过那么几手…… 不过想想自己所为也算得上劫富济贫盗亦有道，周念通便没了心理阴影。 反正可以想见，接下来的路程中接济难民的事情肯定还是少不了，不多弄些钱财在身上可怎么够？ 第四百七十章 月下飞贼 既然要当梁上君子，轻功很重要，身上的负重自然不能再带着。 周念通在房间内将身上的铅块一一取下，等到负重尽数解除，顿时感到一股从内而外的轻松感觉，好像浑身骨头都没二两重一般，轻飘飘的。 他有心试试此刻轻功进步如何，不过抬头看看客房顶面，很怀疑搞不好轻轻一跃便会撞坏屋顶，只能招呼李莫愁一声，自己换身深色衣服，趁着黑出了门。 来到一处较高的房舍，他长吸一口气，将今日心中所有不快尽数抛在脑后，站在檐顶上手搭凉棚，四下张望。 嗯，城中处灯火明显比其他地方更旺，想来有钱人应该更多！ 周念通便朝城中而去，果真越行越是灯火旺盛。 他在城中屋顶上纵跃，踏月而行，只觉得凉风拂面，说不出的舒服，浑身真气流转，脚下轻盈，越奔越是快意。 月朗星稀，古人们穷的早早上床睡觉，富的则是开启夜生活，有谁知道此刻正有一人月下独行，要客串一把劫富济贫的飞贼？ 就很刺激！ 周念通心中畅快，白天的一些郁闷感都宣泄出来不少，忽地轻喝一声，身子轻轻跃起，脚下连续虚踩，竟是踏空而起，滑翔而去！ 这当然并不是周某人突然成了仙，而是他心情畅爽之下，便试验起了过去一个奇思妙想。 踏空！ 其原理其实很简单，周念通的先天功罡气大成后开发出了先天罡气罩，那罡气虽是透明，但却在有形无形之间，可以隔空受力，之前在烟雨楼比斗之时，曾经将进击的杨琏真迦阻挡悬浮在空中动弹不得。 能做到这一步，只要来个逆向思维，还要明白一点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理，便很容易实现自身的踏空滑翔！ 人站在地上，可以用先天罡气罩将人隔空托起，那么反过来，只要以先天罡气罩对脚下的地面隔空施力，这力道大于自己体重，那么自然而然，身体便会被反作用力推得漂浮起来！ 因为先天罡气罩的范围限制，这踏空的极限高度不过三丈，施展以后前进速度也有限，不过比常人全力奔跑快上一些。 而且还有一个缺点便是消耗极大，若是达到极限高度和极限速度，即使是以周念通此刻生生不息近乎无穷无尽的功力，恐怕也最多能支持前进个一二十里便要力竭！ 因此这个法门虽然看着无比拉风，好似仙人降世，但是除了装逼以外其实并无大用，倒是能让周某人模拟体会一下传说中列子御风而行的超然感觉。 周念通施展踏空法门腾空而起，因是在屋顶起升，离地足有四丈多，十三四米高度。 他如同鹰隼一般从空中掠过，心中快意长笑，却是没注意到下方一个打更人走过，看着他御风而行的身影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打更锣更是锵啷一声掉在地上！ “神……神仙！孩儿他娘，我见着神仙了啊——” …… 周念通如此前进了七八里，已经来到城中心，果然这里灯火通明，极是繁华。 他此刻也感觉自身消耗不小，便运转神功，缓缓落地。 适才在空中居高临下，周念通已经发现一处最雄伟、占地也是最广的建筑，同时也是灯光最为明亮之所，朱红大门，旗杆高耸，石狮威武，玉阶长长，那豪华亮丽的大门处，挂着城主府的牌子！ 这里便是那亳州府尹所住的城主府！ 周念通想起从城外难民那边得来的信息，这亳州城屡遭劫难，造就无数难民，而最大的劫难便是这府尹刘大人，横征暴敛，搜刮百姓！ 既然决定要劫富济贫一回，那劫富的对象，岂不是这刘府尹家最为合适？ …… 当下，周念通便悄悄潜进了这城主府。 府内与门外一般豪华气派，丝毫不逊色于当初在金国见到的完颜洪烈的王府，而这只是一座城中的府尹所住！ 想想城外那些冻饿而死的难民，再比对一下如此豪华的城主府，周念通禁不住火往上撞。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人诚不余欺！ 他四下张望一下，见这城主府占地数十顷，园林广大，一时之间也不知财物放在哪里。 周念通自知自己不是正版的侠盗，也没有那种在几百间屋子里一眼找到财物所在的高超眼力，踩点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按理说只能随便找个装潢华贵些的屋宇闯进去，拿些值钱东西，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可是周念通目前需要的是现金，就算拿走什么价值极高的宝物，急切间又没法把赃物脱手，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何况他堂堂周少侠，第一次学人家劫富济贫，若是像个小毛贼一般随便潜进哪个屋子摸走点零碎，是不是有点太low了？ …… 左思右想，周念通决定还是尝试着四处寻找一下。 他施展轻功，便在屋顶上疾奔，虽是速度极快，落脚却如蚊蝇一般，寂静无声，几个呼吸间，已经掠过了数十个屋子。 与此同时，周念通将许久不用的天眼开启，顿时方圆五六丈之内纤毫毕现，一草一木尽皆反映在他的脑中，试图搜寻出金银珠宝一类的财物所在。 嗯？ 周念通飞奔的步伐忽然停下，他刚刚路过一处屋顶，那屋宇看着不甚豪华，低矮窄小，屋下只点着一盏小灯，昏暗无比。 像这般屋子一般都是柴房、厨房、厕所之类所在，周念通原本也没在意。 问题是他的天眼扫过，却在里面见到了熟人！ 一边是自称北上行商，却不知怎么不务正业，干起了施粥之类慈善事业的美艳老板娘高玉娘，以及她的数名手下，他们先于周念通出门，说是去筹备钱财粮食，却是想不到来了这里。 另外一边却是一位青年公子，正是这亳州城府尹刘大人府上少爷，也就是今日周念通见到的那个出城打猎，却令手下肆意毒打欺侮难民的那个家伙！ 这两方的人为何会凑到一起？ 第四百七十一章 真实身份 那高玉娘长袖善舞，交际能力超强，之前公开施粥让城外成百上千的难民得以喝一碗热粥解饥，又安排手下将三十多个苦难女子送至大宋，一举一动尽显菩萨心肠，不但那些难民感恩戴德，李莫愁也觉得这位高姐姐人美心善，整个人几乎成了她的小迷妹，就连周念通，都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戒心，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而那刘公子，其父身为这亳州城的府尹，身负护民抚民之责，却是一手遮天，肆意搜刮，害得这亳州城中哀鸿遍野，城外难民无数。而这刘公子与其父一脉相承，以欺侮虐杀难民为乐，可谓罪大恶极。 看上去便是两个极端的人物竟然在一起，瞧起来似乎在密谋什么，岂不让人奇怪？ 就好像天使与撒旦打牌，佛祖与魔王喝茶一样荒诞！ 周念通心中好奇，忍不住便在屋顶上驻足，查看起了那屋中情况，以他的修为，屋里几人自然不可能有丝毫察觉。 …… 就见高玉娘微微笑道：“刘公子，令尊可有决断了？” 那刘公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懒洋洋道：“老头子瞻前顾后，犹豫难定啊……” 高玉娘笑道：“令尊目光长远，自然已经看得出金国已经是日落西山，回天乏术了，那蒙古大军西征花刺子模必然得胜，短则数月，长也至多一两年便会回返，到时候必定全力攻金！” “若是不早做决断，只怕到时候刘公子一家老小，都得给这大金国陪葬啊……” 刘公子语气轻松道：“家父当然看得清这一点，到时候他自然不会去做那愚忠之人！不过就是献城投降罢了，又有什么难的？” “令尊大人果然看得清楚！”高玉娘恭维道：“关键是这什么时候降，向谁降，里面区别可就大了……” 刘公子斜瞥了高玉娘一眼，视线在她那丰盈有致的娇躯上扫过，笑道：“降谁不是降呢？若是到时候降了蒙古，凭着这献城的功劳，想来蒙古人不至于亏待了我刘家，荣华富贵也少不了！” 高玉娘咯咯一笑，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贪婪的视线，道：“刘公子和令尊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们都是汉人，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蒙古人就算接受了你们的投降，会跟你们一条心吗？可别被人家卸磨杀驴了才好啊！” 刘公子也是一笑：“那依着高老板的意思，是降了大宋，把这亳州城献给大宋朝才合适啰！” “那是自然！”高玉娘笑得更加妩媚：“大宋毕竟是咱们汉人的朝廷，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人，而且这亳州城离金宋边界并不太远，百年前乃是大宋疆土，贵父子直接改旗易帜，认祖归宗，不也是一段佳话？” “到时候名利双收，我大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定然升官加爵，以作后来人的榜样！” “哈哈哈……”刘公子大笑道：“高老板不愧是大宋皇城司的顶级说客，这说得我还真有些动心了……” “不过兹事体大，本公子还要和家父好好商量，却是不好现在给出答复！” “呵呵，那是自然，只是小女子任务繁重，还需要继续北上，只能在亳州城待上一天而已，刘公子可要早做决断啊……那就先就此告辞，只要刘公子有所意动，随时可以来找奴家……” …… 周念通听到这里已经无需再听，转身便走。 就说这高玉娘不简单，原来那行商的身份果然只是个掩盖，她多半有大宋官家编制的！ 大宋皇城司，就是宋朝的情报机关，间谍机构，专管间谍和反间谍行当，此次北上，看来任务多半是探查金国情报，游说收买金国实权官员之类。 之前觉得这高玉娘不是好人，嗯……怎么说呢？ 似乎算对也似乎不算对，毕竟一个正直无私的大好人肯定干不了间谍工作…… 不过现在看来她却又是勤勤恳恳完成本职工作，况且虽然周念通对大宋朝不怎么感冒，却也改变不了自己目前就是宋人的身份，跟这高玉娘算是一边的！ 这种情况下，倒也不好把她当敌人来着…… 一边走，周念通一边还在吐槽，这大宋朝堂上下当真是异想天开，金国还没灭呢，就已经想着摘桃子抢地盘了，这手也伸得太长了！ 这些地盘大多为平原，最适合骑兵大部队作战，就算被大宋吞下去，你保得住吗？ 这些现在可是金国地盘，早就被蒙古视为囊中之物，你倒好，抢先截胡，激怒了蒙古，大军一到，还不是得连本带利吐出来？ 眼下不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发展国力，秣兵厉马，勤修内功积极备战，反而只想着四处捞好处，短见至此，这大宋……啧啧…… 周念通摇头而走，自去寻了间藏有暗室的宝库，拿了些金银与交子。 这宝库不大，只怕藏有财富不足府中十分之一，但也相当于数万两白银的价值了，可见这刘府尹上任短短时间，搜刮得如何厉害。 这种蛀虫，若是招进大宋为官，不知又会为害一方多久…… …… 周念通走得早了些，若是他不走，只怕便能听到那几人后面的话。 那刘公子与高玉娘所谈之事告一段落，却不急着送其离开，而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地拉着她聊天。 高玉娘心中奇怪，心道莫非这小色鬼看上了老娘，要老娘陪他？ 哼，好色的臭小子，想占老娘的便宜？我当年混迹欢场的经验可不是白来的！ 高玉娘微微一笑，双目迷离，娇躯轻轻扭动，越发显得柔媚如水，诱人犯罪，正欲施展手段，来个欲拒还迎吊一吊胃口，叫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看着吃不着，任她拿捏！ 怎料那原本显得有些色眯眯的刘公子忽地眼中一清，正色问道： “高老板，今日我出城打猎，见你车队中有一美貌少女，可是你们的同伴？” 咔！ 啊哟老娘的腰啊！ 这问话叫高玉娘猝不及防，本来她正在尽情展现自身魅力，哪知对面那小色鬼原本一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模样，下一秒就突然转而向她打听另一个女子的消息！ 这般神转折叫她整个人一僵，轻摆的柳腰猛然错位，顿时痛得眼斜嘴歪。 “呃……呃那个确实……确实是同伴（同行的旅伴）……哎哟……”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迷惘 周念通回到旅店，李莫愁等他等得已经打起了盹。 哎，怎么有一种看那种在家做贤内助的妻子不管多晚，都忍着疲倦等候辛勤工作的丈夫归来的小成本家庭温馨剧的错觉？ 周念通将李莫愁叫醒，送她回房休息，又笑道： “莫愁，我已经发现那高玉娘的真正身份了！——她多半是隶属于大宋官方的间谍探子一类人物，此次北上的任务是去游说那些金国高官！” 说罢，周念通便告诉了她晚上所见。 “真的啊！”已经化身高玉娘小迷妹的李莫愁惊喜道：“你看看，我就说她不简单嘛，你还怀疑人家是坏人……” “喂喂，谁说间谍探子就一定是好人了……” “好歹人家是大宋的人，大宋哎！人家为了祖国在这异国他乡做这种危险又辛苦的工作，身为大宋子民的我们不是应该支持她吗？”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好啦就这样啦，今天太晚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去拜访一下高姐姐！”李莫愁一言敲定此事，便笑着将周念通推出房间，自去上床休息了，留下周念通在门外欲哭无泪。 莫愁，我是你男朋友哎，未婚夫哎，将来最亲爱的老公哎！ 至于防范我到这种地步吗…… …… 另外一边，高玉娘等人也同样回到了旅店。 高玉娘被手下几个人搀扶着，手扶着腰仍是有些痛楚：“哎哟……那个死小鬼……” 在旅店留守的几人见此急忙上前帮忙搀扶，边搀扶边有些窃窃私语。 “大人这情况……难道说……” “那位刘公子似乎挺好色的……” “哎呀，难道大人竟是为了任务，不惜……” “呜呜，一定是了，我们大人竟然是任由对方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最后一个发言的家伙被高玉娘一拳头捅进了小腹：“闭嘴！老娘只是被那个没眼光的死小鬼的话搞得闪了腰！” 跟随她一同回来的两个手下连忙将与那刘公子会面的情况说了出来。 于是留守的几人继续嘀咕。 “原来是大人想要色诱对方，却被对方无视了啊……” “可以想见，那刘公子在大人施展手段之时，不但没有被迷得神魂颠倒，反而开口问另一个女子消息，这对大人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是啊，这不是等于明说大人的魅力比那个龙姑娘差远了吗……” “倒也能理解啊，一边是个水嫩嫩的漂亮小姑娘，另一边是个搔首弄姿的老女人，傻子都知道选谁……” “闭——嘴——”仍然是最后一人的发言最具有打击性，被说到痛处的高玉娘一记友情破颜拳将其带走！ 一场闹腾之后，高玉娘倚为左膀右臂的一位手下冷静道：“大人，那刘公子跟您问询龙姑娘的消息，定然是对其有意！如此，我们是否应当将其……” 高玉娘沉默片刻，道：“暂时……静观其变吧……那刘公子只是询问了我们住址，却并未提出其他要求……” “这……他总不会是想光明正大上门追求吧？那龙姑娘明显与同行的姓郭那小子乃是一对……” “……很难说，这刘公子眼中贪婪占有之意清晰可见……” “有一点我很奇怪，这刘公子为人不堪，城中随处可闻其欺压良善之举，唯独这欺男霸女的事情，却是没有听闻其做过……” “……当真古怪……” …… 周念通回自己房间，脱鞋上床盘膝而坐。 他也倒是挺困倦，只是今晚尚有些事情，叫他睡不安稳。 虽然给不少人当过情感调解师，心理咨询师，比如自家老爹老娘，黄药师梅超风，郭靖黄蓉等等，但是他自己自然也会心灵迷惘的时候，就比如今天。 想到今日日间所见，心中便好似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很是不舒服。 这个时候就得请随身老爷爷出场了，虽然老爷爷已经不再随身，不过好在他还是有办法召唤！ 周念通运用精神力，神识进入到了之前八思巴利用他与兄弟周恒通的精神力量所创造的那处空间，八思巴当初所下的心印仍是如同人偶一般静静站在那里。 周念通凝视着那“人偶”出了一会儿神，摇头笑道：“我也是傻了，这个问题想来你也不会有答案，还得找真的人！” 说罢，他凝神静气，挥手一招。 就见前方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尚且未反应过来稀里哗啦倒成一堆。 正是兄弟周恒通，以及王重阳林朝英夫妇。 “哎？”王重阳迷惑起身，一眼看到周念通，不禁大怒：“念通！我正在与朝英一起看电影泰坦尼克号呢，正看到高潮你把我们弄过来作甚！” 林朝英也是柳眉倒竖道：“大晚上的你要是闲着无聊，你去找莫愁啊，为何打扰我们！” “……”周恒通倒是没有发火，但也用冰冷目光盯着周念通，一副你不给我个理由我跟你没完的表情，显然也是对于打扰他与何沅君二人世界的周某人相当不满。 周念通倒是没想到师伯王重阳现今的退休生活如此多姿多彩，连忙道歉，随即便说了今日白天的见闻。 他又道：“师伯，对于那些食人的难民，你怎么看？” …… “食人啊……”王重阳的怒容忽地平静下来，酝酿了一会儿以后方才开口，目光深邃：“念通，你读过史书吗？” “……”完了，老爷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了！ “岁饥，人相食。”王重阳继续道：“短短几个字，史书上出现过多次，每次语焉不详，轻描淡写，但藏在其后面的却是叫人不忍目睹的人间惨剧！” 看着王重阳进入悲天悯人模式，周念通心知这思想品德课程一旦开始可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师伯，今日我从那个搜刮百姓的城主府中弄出来价值数万两白银的财物，这么多钱，即使眼下城中那些黑心的粮商把粮价抬得再高，也应该可以买到足够的粮食，接济那些城外难民了。” 王重阳被打断话头，原有些不爽，但闻此言却喜道：“好啊！劫富济贫正是我侠义道本分之事！” 他看向周念通：“你做得好，这可是功德无量之事！既是如此，你叫我们几个过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吗？” “……师伯，我现在迷惘的地方在于，该如何看待那些食人的难民！” 第四百七十三章 劝说 “如何看待？”王重阳微微一愕：“念通，你很厌恶他们，是吗？” 周念通沉着脸缓缓点头：“以同类为食，实在超出了我能接受的底线！” 王重阳微微叹气，沉吟片刻后劝道：“百姓无食，饥寒交迫之下无奈之举，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办法，谁会愿意同类相食？” “就比如你所见那个高莹娘，带着个不懂事的幼儿，以其丈夫遗体为食，虽是因此多挨了几天，但其心中悲痛，只怕言语难以描述其万一！” 林朝英也叹道：“同是女子，我也能理解几分那高莹娘心中痛苦，只是为了孩子……唉……” “所以除去那些主动杀人食人的，其他人我觉得可以原谅一二……毕竟是没有办法嘛……”王重阳总结，见周念通表情异样，又笑道：“念通你也已经长大了，当然可以有自己想法，你且说说！” “我觉得……凡食人者，便不配为人，不能以人相待！”周念通斩钉截铁道：“以同类为食，便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也不为之，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 “那些人既然吃了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在他们眼中就不再是同类，而是食物！这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 “这种人，理应剥夺一切人权，他们既然视我们不为同类，我们又为何要把他们当成人来对待！” “念通你有些太过偏激了……”王重阳苦笑劝解。 一直沉默的周恒通却是嘀咕了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嗯？”周念通目视自家兄弟：“你我本是一体，难道不该支持我的看法？” 周恒通毫不逃避，同样回以目视：“你饿过吗？体会过饿到极致、饿到濒死的滋味吗？” “没体会过的话，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手画脚？” 在周念通记忆中，自家兄弟周恒通一直便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这难得爆发的气势倒是一时间将他吓住了。 何止周念通，王重阳林朝英两人都是吃惊不已。 周恒通想来是难得如此畅快宣泄，一股脑将过去积郁的怨气发作出来：“不把他人当人，自己便不配做人？想当日我初现时，别说兄弟，你又有否把我当成一个人吗？” “……”周念通一僵，回忆当初仅仅将周恒通当成一段挂机程序，语气刹那间弱了下来：“那时我不知道嘛……” “所以喽！”周恒通耸了耸肩：“不知者无过，被逼无奈者难道就罪无可恕了？” 周家二少内心独白：爽啊！居然把自家大哥怼到这个程度，太痛快了！ “……”周念通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王重阳默默给周恒通竖了个大拇指，转而对周念通道：“师侄，我知你不是那种非黑即白的极端性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 “我只是心里有些拧不过来……”周念通抬头道：“我跟少部分难民聊过，这些人已经死了好几批了，很多都是到最后都不愿放弃人性，不肯食人的，直到活生生饿死……您说，那些坚持原则、坚持到死都保留人性的死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放弃底线开始食人的，我若是救活了他们，岂不是对那些死去的人不公？” “坚持保留人性的生生饿死，放弃底线开始食人的反而获救？” “……”这确实是一个沉重的命题，王重阳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朝英细细思考一会儿，道：“念通，你要知道，那些生者，或许承载着死者的希望……” “还是以那高莹娘为例，这世间没有谁会希望自己临死都得不到一个全尸，但她的丈夫死前却叮嘱妻子以自己尸体为食，为的便是妻儿能多支撑些时日，活下去的希望大一些！” “也多亏这一念之差，他的妻儿得以保全性命，支撑到今日得以遇见你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来，那马书生虽是尸体不全，但九泉之下得知此事，定也会倍感欣慰！” “似这般故事，只怕不少，你还觉得，那些人没有得救的资格和意义吗？” “……”周念通沉默一会儿，无奈道：“好吧，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便把今日从城主府中妙手空空得来的钱财，明日用以采买粮食衣物，接济一下那些难民吧……” “嗯，你想开了就好。”王重阳笑道：“换个方向想想，你又不可能杀了他们，那么接济一下，让他们得以温饱不必再食人，从那种恶行中摆脱出来，这可也是善莫大焉嘛……” “但愿如此……” …… 见已经劝慰得周念通改变主意，其他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周念通离家已有差不多两个月，信息不畅，周恒通三人便趁着此刻可以通过这精神空间远距离交流的机会，说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当今皇帝身体越发差劲，听说今年入冬以后连续几场大病啦； 又比如说北方金国高层似乎也不安宁，自从赵王完颜洪烈莫名死去，这赵王一脉，上到小王爷，下到底层人员居然大多就此销声匿迹，据说金国宗人府都下达命令，若是小王爷再不出现上报便要将其从宗室册中移除云云…… 国家大事聊完，再聊聊私事，比如他家三弟、周家三少周永通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前两天还开口叫娘，喜得老娘瑛姑合不拢嘴！ 周念通也很坏心眼地出卖了自家老爹，说他此刻一人在襄阳乐不思蜀，恒通老弟可以告诉老娘一声，叫她一书传令，把老爹给召回去做牛做马…… 几人交流完信息，又聊了会儿天，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全都住了嘴，诧异地望向周念通。 只因周念通虽是看上去专注，实则却是心不在焉，始终眉头紧皱，明显仍是心事重重。 王重阳暗叹一声，对周念通道：“念通，那些烦心之事便放下吧，世间之事难得完美，只求无愧于心便可！” “不……师伯，我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焦虑……”周念通脸色难看，皱眉道：“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心惊胆战，仿佛心中有着莫名其妙的预警，以至于心神不定……” “我原以为自己就是为了那些食人难民之事而心烦，但现在看并非如此，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焦虑感越发严重！” “肯定是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四百七十四章 李莫愁的贞操危机 “这……”王重阳也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周念通自小精神力便异于常人，后来又学习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精神力越发壮大，以至于产生了些许近乎神通一般的能力。 尤其是之前八思巴留下一个心印在此，周念通从中获益匪浅，可以说是系统性地学习了开发精神异能的方法。 他的心中预警，绝非空穴来风，只怕真有事情发生！ 他转头望向静立在此处精神空间中的那个八思巴形象的心印：“莫非是八思巴已经去世，叫你有所感应？我们这边并未得到消息……” “并非如此……”周念通道：“通过这个心印，我大致可以感觉到八思巴的情况，虽然不怎么好，但离圆寂尚有些时日。” 通过这段时间从心印中了解的知识，周念通已经知晓这密宗的本尊上师法，八思巴此举实际上是先斩后奏，强行确定了与自己之间师徒的实质关系，虽然并没有获得名义上的确定…… 对此他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不知所措，毕竟之前乃是敌对，此刻自然不可能立刻转为亲近，但是免不了对其改观不少。 林朝英道：“能让你感觉如此焦虑，想来必是身边亲近之人有事，我们几人都好得很，你父母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是啊！”周念通闭目感觉了一下：“他们应该都好好的，可是还能是谁呢？总不会是莫愁吧，哈哈，不久之前她还刚刚与我互道晚安去休息了……” 这话一出口，整个精神空间忽然震动起来，周念通的脸色也突然变了：“这种突然而来的心悸感……难不成真的是莫愁出事儿了！！” 他顿时就焦躁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师伯师姑，恒通，我这边事态紧急，先送你们回去！” “嗯！”王重阳面色凝重道：“恒通，莫要紧张，我相信现在没什么事能难倒你！遇事冷静下来，总能找到办法！” 周念通匆匆应了一声，便将手一挥，将那三人送回本体，自己也立刻神魂回体，睁开了眼睛。 …… 刚一回神，周念通立马起身，来到隔壁李莫愁客房外。 此时心中的恐慌焦虑感一波波袭来，周念通哪有心情敲门，一脚便将房门踹开，果然客房中被褥凌乱，幽香犹在，伊人却已不见！ 周念通心中一慌，上前几步，忽地闻到一股古怪香味，顿时头脑一昏，好在体内神功立刻运转，刹那间便驱散了那股感觉。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迷香？”周念通更是大惊，心中恐慌无比。 能用迷香的，不是大盗便是采花贼，而此刻李莫愁不见，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周念通差点没急昏过去。 默念几句冷静，周念通四处打量，却失望发现那贼子手段颇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脚印手印什么的更是别想。 他追出客房，绕着客栈迅速跑了一圈，既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也不见半点蛛丝马迹，四周寂静无声，连个搜寻方向都不知！ 周念通顿时急得脑门冒汗，难道只能大海捞针一般四处寻找？ 李莫愁现在情况定是万分危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 离客栈大约七八里左右的地方，一个黑影穿街走巷，飞快掠过。 此刻月亮穿破一片乌云，洒下些许光辉，可以看见这乃是一个黑衣人，全身黑布包裹，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让他可以与黑暗融为一体。 而这黑衣人正抱着一个黑布口袋，袋中似乎装着一个人，在他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丝毫不影响其轻功发挥，速度极快。 很快，那黑衣人便来到一处隐秘小院，又闪身进了屋子，反手关门。 屋中漆黑，那黑衣人却好像仿佛夜可视物一般，轻车熟路地将手中黑袋放在一张床上，随即又转身取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很快屋中便亮了起来。 只是这屋中无窗，连门缝都被塞死了，以至于从外面看去仍是暗沉沉不见半点亮光。 此刻屋中亮堂，却可以看到其中布置了。 却见这屋子不大，家具也不甚多，无非一床、一桌、一椅而已。 但是这三件家具却都是上好红木所制，那床不小，雕花游龙戏凤，铺面是上好的江南丝绸，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床的一侧，则挂着不少零碎杂物，怪模怪样，普通人看了怕是都不懂做什么用的，可若是某些老司机，只怕一眼便能认出，这些多半是男女情事上助兴之物。 那黑衣人点燃蜡烛后却也并没有急着摘下蒙面的黑布，而是转身来到床前，将其上那个黑袋解开，出现了一个绝美的昏睡少女。 那少女容貌极其精致美丽，肌肤雪白吹弹可破，身材窈窕动人，正是李莫愁！ 她正睡得沉沉，红唇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仿佛正在做着好梦一般。 李莫愁性子活泼，很少安静下来，那种元气少女的健康美无疑是很吸引人的，然则此刻陷入沉眠的李莫愁，却是展现了另一种恬静的美感，烛光下看来，好似一副层次分明的油画，美得叫人沉醉。 就算是那黑衣人，此刻望着眼前少女动人的美态，竟也有些愣神，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 有人说美好的事物能净化人的心灵，甚至令那些心中有着邪念的人自惭形秽，收起自己的坏心思，只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部分人都不希望放纵自己的龌鹾，去玷污破坏那份美。 不过这定律对某些彻彻底底的恶人不适用，甚至有些人还专喜欢玷污毁灭美好的东西，心理相当变态。 那黑衣人或许便是这一类人，他仅仅是失神了短短片刻便清醒过来，反倒是变得更加兴奋。 他那贪婪的眼神，在李莫愁的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逐步下移，李莫愁此刻身着睡眠时的单衣，完全遮掩不住其起伏有致娇躯上美好的曲线，险些叫那黑衣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而被此人淫邪目光扫视着，李莫愁却是浑然不觉，尤自海棠春睡。 “极品……极品啊！”那黑衣人鼻息变得沉重，一双眼睛淫光四射，兴奋暗道：“想我阅女无数，却也没见过如此极品，更难得此女眉锁腰直，尚是处子之身，还身怀如此精深的上乘功力！” “能遇到如此极品，老天爷当真待我不薄！今夜不但可尽情享用这般倾城绝色，还能得到大大好处，功力大进！” 他吞了一口馋涎，痴迷望着李莫愁娇美无限的脸蛋，手中捏着一颗药丸心存犹豫，心说如此极品，又未经人事，可要慢慢享用，细细把玩，若是以此迷情丸挑起其欲望，固然可以爽快一时，但却不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于是他便将药丸收好，随即兴奋地搓了搓双手，附身朝着李莫愁光洁的脸蛋摸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神兵天降 眼见那只猥琐的手便要落在李莫愁细腻白皙的肌肤上，突然一声大喝，碎木飞溅，那屋子大门竟是被人直接撞碎而入！ 一道人影直冲而至，一掌击出，掌风呼啸！ 黑衣人极其警惕，虽然一时意乱情迷，却顷刻间反应过来，脚尖点地，飞速腾挪开来。 他原本站在床前欲要轻薄李莫愁，此刻闪开，攻来的那人便极速撞至床前，掌风余韵直接将那架大床击塌了半边，另一手早捞起了李莫愁娇软的身子，仔细查看。 来者自然便是周念通了。 他知晓李莫愁被掳走处于危险之中，却苦于那黑衣人手脚太过干净，完全未留一丝踪迹，连追踪的方向都没有，急得团团转。 连转三圈之后，周念通也终于是狠下心来，死马当活马医，拼一把了…… 他这段时间在精神世界中与那八思巴留下的心印交流，不知不觉间领悟很多密宗秘法。 其中便有极限激发精神力的法门，虽然代价不小，可眼下哪里还顾得上！ 刻不容缓，他立马狠狠一指点中自己额头正中，借用密宗激发精神力的法门，将自己精神力无限释放，再迅速凝一，如同雷达一般散发着无形的波动。 以这种透支精神力的作法，靠着两人之间的那一丝情感的羁绊，周念通终于成功“看”到了一点点轨迹！ 周念通便沿着这轨迹急急赶来，上苍保佑，及时赶到！ …… 那黑衣人虽是轻功高妙，但周念通如今功力精深，心急火燎下速度也不慢，加之黑衣人带了一个人赶路免不了影响速度，因此虽然其出手掳走李莫愁时间较早，但周念通急急追在后面，却比他晚不了太多，如此才救下了李莫愁。 周念通仔细查看李莫愁虽是昏睡不醒，但衣衫整齐，周身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将李莫愁小心放在桌边椅上，让她上半身趴在桌上继续酣睡，转身怒视那黑衣人。 此刻那架塌了半边的大床又是哗啦一声，整个塌了下来！ …… 黑衣人躲在一边，凝神应对周念通，心下却是冷汗直冒，暗地里大惊。 哪里跑出来这么个煞星来？ 凭掌风便震塌了上好红木打造的大床？ 他虽是同样身怀绝学，但自己人知自家事，自己长处是轻功，论掌力在这闯来的小子面前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这位兄弟哪里来的，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思来想去觉得硬拼胜算不大，黑衣人打算先套套近乎，打听一下对方底细：“这美人我也刚到手，你若是想要一亲芳泽，小弟自然可以忍痛割爱……” “住口！”周念通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居然打莫愁的主意，还差点就让你得手！给我死！”说着，他是不管不顾，又一掌直击。 那黑衣人此时已经早有准备，直接便抛出一个药丸，正巧拦在周念通掌前。 说来也怪，小小一颗药丸，本应被周念通一掌击飞，哪知那药丸刚碰到周念通手掌，便直接爆裂开来，化作大片尘烟，一时掩盖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击出一掌，却是朝向蜡烛，瞬间便击灭了烛火，屋内顿时黑了下来，只剩周念通之前破开房门洒进的淡淡月光，然而此刻尘烟又有遮挡，可以说完全看不见人影。 …… 周念通之前激发全力搜寻李莫愁踪迹，精神力大大透支，此刻别说什么天眼之类的异能，就连肉眼都有些睁不开，只觉得头疼欲裂，双眼迷糊，恨不得立刻倒地，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此时大敌当前自然不能懈怠，周某人只能强撑着摆开架势，严阵以待，又因为视线受阻，只能侧耳细听动静。 他忽然听到一声尖锐风声朝着桌前李莫愁袭去，暗骂一声，连忙闪身拦在桌前，一拳击出。 哪知这一拳却是打空了，随即胸口微微一震，那黑衣人乘隙一掌正中周念通胸膛！ 他之前乃是以一件奇门兵器空挥，吸引周念通前来抵挡，实则另一只手蓄力偷袭！ 这偷袭得手，黑衣人刚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僵住了。 他虽是自认功力不足，实则那蓄力偷袭的一掌，掌力也颇强，自信生平所见武林高手无一人受得起，哪知这掌正中周念通胸口，掌力灌入却是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紧接着，却有一股巨大到令他吓得魂飞魄散的巨大力道反击而出，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若非他警觉，发觉不对劲后立马施展绝顶轻功拼命向后躲闪，卸去了不少力道，只怕这回击的力道当场便能要了他小命！ 但是虽是竭力躲闪，黑衣人终究还是没能完全躲开那股反击的力道，仍有一部分击在身上，顿时从手掌到手臂一阵咯吱乱响险些骨断筋折，自身更是胸口剧痛，“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心知不好，来人武功实在远超他的想象，不可力敌，此刻又受了重伤，三十六计走为上！ 当即这黑衣人虚晃一招，乘着周念通视线尚且被烟雾遮挡，已是飞速离开。 …… 周念通挨了一掌，但是凭借九阳神功自动护体的功能，不但毫发无损，反击的力道反倒令对方吐血重伤，不免有些暗暗得意，颇为解气。 只是随后听得对方离开的衣袂飘飞之声，他却不敢追击，生怕再中对方奸计。 此刻他精神力受损严重，在这烟雾弥漫的室内完全就是睁眼瞎，又要分心保护李莫愁，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气的是在这烟雾中呆得片刻，虽然周念通有意闭气，但也不知是不是从毛孔吸入了少量烟气，竟是觉得小腹有些发热，脑中欲念横生。 该死，这药丸所化烟雾居然还有催情效果！ 周念通心中大骂，九阳神功一转便把那异样感觉驱散，只是心中更为忌惮。 他细听周围再无动静，黑衣人多半已经逃远，便挥掌以掌风吹散烟雾，这才睁眼打量周围。 看得屋中环境，周念通猜得此处必定是这黑衣人采花贼的一处淫窝，也不知多少女子被掳来，清白毁在这里！ 这么猜测的原因是墙上竟贴着一张纸，纸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棉絮沾染的数十朵血花，大多颜色暗褐，但末尾一两朵却要鲜艳一些略带红色，血花下方竟是写着日期与女子姓名。 周念通初看莫名其妙，略一细想才猜到，这多半是采花贼掳来女子，夺了人家清白以后，以初红之血留下的纪念！ 这个变态！ 想想李莫愁差点失身在这般色魔手中，周念通先是浑身连打几个寒战，庆幸自己赶来得及时，随即又怒气勃发，恨不得那厮再出现在面前，给他一掌打死！ 第四百七十六章 惊吓的李莫愁 此刻脑中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周念通捂着脑袋低低呻吟了一声，心知自己此次虽说身体上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透支可不是说笑的！ 而他低头望向李莫愁，却又更加头疼地发现，小姑娘此刻面色酡红，身体发热，呼吸略粗，却是睡梦中也吸入了那有催情功效的烟雾，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看样子迷香效果更强些，叫她一直未醒，但那烟雾也不是没起效！ 比如此刻李莫愁不但脸上越发红烫，鼻间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些微呻吟之声，声音虽低却显得娇媚之极，直听得周某人一阵面红耳赤，意马心猿。 怎么办？ 周念通面色紧张盯着李莫愁，心中胡思乱想，这烟雾吸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 比如以前小说上看到的，据说有些药药力极其霸道，女子中招后如果不立刻与男子交合阴阳相济，就会爆体而亡之类等等……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周某人该如何是好？ 是舍己为人呢，还是舍人为己呢……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两者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同一个结果啊…… 如果自己真的趁着这个机会跟李莫愁成就好事，算不算乘人之危？到时候自家未婚妻醒了以后跟自己闹起来怎么办？任她打骂都无所谓，就怕李莫愁对自己人品失望，就此离去，那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到时候自己跪下来求她原谅？时刻寸步不离死缠烂打？若是李莫愁就此有孕又该如何是好…… 周念通左思右想，纠结万分，即心动不已又顾虑多多，将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怂男形象演绎得栩栩如生…… 事实证明周某人是想多了，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存在如同他想象中那么霸道的催情药？ 在周念通心中的痴男怨女情感大戏已经演绎到第三十多集之时，他却是不知该失望还是庆幸地发现，两柱香后，李莫愁呼吸渐渐平稳，脸上温度也慢慢降下去，恢复了原本的白皙水嫩肤色。 看样子，药效已经过去了…… …… 满心郁闷的周念通将那间屋子里外打得粉碎，算是小小出了一口气，随即便抱着仍在甜甜酣睡的李莫愁回了旅店。 将李莫愁抱回她床上，盖好被子，周念通长舒一口气，又踉跄了一下。 捂着脑袋，周念通只觉得头脑愈加昏沉，心中苦笑，只得在床边打坐，意图恢复精神。 他是短时间不敢离开李莫愁身侧了，这有一个采花贼对自家未婚妻虎视眈眈，之前差点得手，怎不让他紧张？ 打坐中半个晚上很快便过去了。 周念通昏沉中听到一声惊呼，然后胸口好像被人狠狠蹬了一脚，天旋地转一般翻滚着落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自己头下脚上倒躺在墙角！ 李莫愁正缩在床角，将被褥紧紧裹着娇躯，一脸惊恐加羞涩地望着周某人，很明显那一脚正是她惊吓之中下意识蹬出：“你你你……你为何跑我房间里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周念通长叹一口气。 就很心累！ 莫愁，要不是我赶来，那你才真的会被别人做了什么呢…… 见周念通无奈看着自己，李莫愁不知为何，却是更加羞意十足，不但脸蛋，连白玉一般的耳垂都红透了：“你你……出去！不准再进来！” 于是随着门响，周念通便一脸无辜地被赶出了房间，在外深深哀叹自己的不幸。 他自然不知道，昨晚上那迷香加催情之药的共同作用，虽然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也并不是一点效果没起—— 至少李莫愁小姑娘再次在梦中经历了一次洞房花烛夜，对象还是与他，不同之处在于此次没有半途中断，流程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叫李莫愁仿佛虚拟人生一般，体验了一把其中滋味…… 差不多就是周念通听到李莫愁睡梦中发出轻微呻吟的那段时间，咳咳…… 而等她醒来，尚且还在含羞带怯回味着那甜美梦境中的一切，睁眼突然看到作为梦中男主角的周某人就守在一边，那一瞬间的惊吓与羞怯……懂的都懂！ …… 这一天，周念通原计划与李莫愁继续北上，不过事发突然，不得不延期。 原因是很多啦，比如他已经决定要将妙手空空得来的钱财用来赈济灾民，这得消耗时间精力，单靠他肯定没办法，估计得需要那高玉娘和她手下人帮忙； 还有就是周念通此刻精神不济，昨夜精神透支带来的影响远超意料，休息半夜后依然不见好转，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能再多休息些时间看看有否改善。 最后便是那个意图侮辱李莫愁的采花贼，周某人每每想起来便压抑不住心中突然出现的暴怒情绪，留下来便是要找一下线索，誓要弄死那厮！ 就是可惜没见那人真实面貌，当时周念通又精神严重受创，无力插个眼打个标记什么的，只怕此人当真出现在眼前也认不出…… 周念通将钱财交给了高玉娘，得她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侵占一丝一毫，定将这些钱财用在济民上，这才拖着脚步回到自己房间躺下。 话说刚才高大姐拍胸口保证时，那颤颤巍巍的感觉实在叫人小心肝受不了，现在周某人是半个病号来着，受不得刺激…… …… 另外一边，在客栈中等候一天的高玉娘等人，又接到了那刘公子的派人传递的消息。 “什么？刘公子想要得到那位龙姑娘（李莫愁），叫我们想办法？允诺若是办成，便全力促成他父亲刘府尹献城降宋？” 高玉娘手下堪称左膀右臂的某位智囊惊讶发问：“大人，之前那刘公子不是毫无表示么，怎么这一天过去，态度转变这么大？” “此事不得而知，我们首要做的也不是去探寻缘由，现在对方把条件开出来了，大家商议一下该如何决断吧！”高玉娘难得未见半点妩媚之色，面色凝重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守株待兔 “……比较难啊……”一个武功最高的手下沉吟道：“那龙姑娘与姓郭的小子乃是一对，如果真要按照那刘公子的要求，是不是需要跟两人动手？这二人可都是武林人士，姓郭的小子倒没看出什么，虽然装模作样背着口黑剑，但是看其脚步沉重，想来功夫一般；可那龙姑娘虽然并未展露什么武功，光那轻功我等便望尘莫及！” 周念通二人与这高玉娘一伙相识之时，周念通一直负重磨练，几百斤重物背在身上，难免脚下沉重，其所学诸般上乘武功又返璞归真不显于外，却是叫这帮人看轻了他。 反倒是李莫愁之前无意之间显露了一手极高明的上乘轻功，叫他们看了去，忌惮不已。 另一人道：“老胡，你当年被招安投靠大人之前，也是个名气不小的偷香客，最为自豪的不就是一身轻功？难道连你都比不上那个小姑娘？” 被叫做老胡的那人连连摆手：“差远了，差远了！跟她一比，我的轻功就是渣渣！而且我也许久不干那种偷香窃玉的勾当了……” “不过……”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实话，老胡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女子，若不是大人另有打算，说不定我还真会忍不住重操旧业……”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又转移到高玉娘身上，她沉吟道：“那位龙姑娘确实极美，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极品……咱们出来的任务有公有私，公这方面便不用再重复了，私的方面，却是得满足朝中那些大人们的喜好，原本我刻意与这龙姑娘交好，便是想看看有无机会……” “只是如今那刘公子……他乃是刘府尹独子，对其影响极大，可以说能否说服刘府尹归降大宋，完成咱们最大的任务，完全取决于此人……他既然提出这个要求……” 几人互相看看，老胡道：“完成这眼前的任务自然是首要，如此咱们还真得打一下那对小情侣的主意了！老胡我虽然金盆洗手了，当年那些手段还记得不少，这般年轻人经验不足，想来不难得手，大人您若是决定了，今晚我便出手！” …… 周念通休息了一天，精神上略有恢复，但仍是感觉头脑发沉，精力不济。 他知此事急不来，精神透支非同小可，只能慢慢修养，那些精神异力上的手段短时间是都别想动用了。 这一天时间，他与李莫愁是始终黏在一起，待在她的客房中。 终于从周念通口中得知昨晚事件的李莫愁，惊吓之余对周念通是百感交集，即有感激与爱意，又有对自己之前冤枉他不轨的愧疚，再加上见周念通此刻病恹恹模样的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叫她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只能是化身小丫鬟，对周某人殷勤照顾，倒是叫他享尽温柔。 直到夜色降临，两人用过晚饭，又谈了一阵天，各自打坐一会儿，便到了该上床的时间了。 “有些困了，我想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早点恢复精神。” “嗯，你放心睡吧。” “……” “……” 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你不回自己房间吗？”好半天，李莫愁脸蛋红红，小声问道。 “不回了，今天就在这里，你放心，我还是在一边打坐，不会吵到你的！” 发生了昨晚上的事情以后，周念通心有余悸，还真不敢让李莫愁独自睡眠，就算是被妹子看作是别有用心，他也得守在这里，保护好自家未婚妻！ 因为有着前车之鉴，李莫愁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含羞带怯脱去外衣上床，小脸红扑扑的……虽说周念通已经将身子背过去了，可是想想自己仍然可以说是当着周念通的面脱衣就寝，李莫愁仍是羞不可抑。 用被子蒙住头，房中一片安静，好半天过去，李莫愁不但没什么睡意，反而觉得自己酥胸之中那颗芳心跳跃得越发激烈起来，砰砰砰的，直如小鹿乱撞。 唉，这可叫人怎么睡得着啊…… …… 胡老七作为高玉娘手下第一能打的高手，其实最擅长的不是武功，而是偷香窃玉的本事，想当年作案不少，江湖上也混了个“偷香狐狸”的诨号。 眼下重操旧业，他穿上夜行衣，黑布蒙面，悄悄潜到那位自称姓龙的绝色女子窗外，心中竟有几分兴奋的感觉。 一方面是那女子武功定然远在自己之上，一旦失手搞不好小命都难保，这种有挑战性的工作干起来感觉相当刺激；另一方面便是这女子委实极美，叫他心底发痒发热。 虽然就算拿下那女子，也没自己的份，但是好歹可以饱饱眼福，说不定还能揩把油……想到这里更激动了有木有！ 嗯，将窗户纸用水沾湿，无声无息间捅破，再将装有极品迷药鸡鸣五更香的药管插进去，轻轻那么一吹……搞定，下面等上一盏茶时间就可以大摇大摆进去了…… 嘿嘿，虽然洗手不干多日，咱老胡果然还是宝刀未老！ 老胡颇感自得地等了片刻，细听屋内悄然无声，想必美人已经进入深层次睡眠，便轻轻用刀片拨开门栓，闪身进入，不带一点动静。 很顺利啊，时间也宽裕，可以乘机上下其手一番…… 老胡嘿嘿一乐，将门重新插好，转身正要欣赏美人海棠春睡的模样，却见眼前一亮，蜡烛燃起，两双眼睛盯住自己，投来冰冷的目光！ 一双明眸是自己此次目标的那位美人所有，她正从床上坐起，拥着被子，脸上不见半点惊慌； 另一双眸子却是她的同伴，那个自称姓郭的小子，正坐在桌前，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在自己身上嗖嗖刮个不停！ 就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他口中冒出来：“好小子，等了你半个晚上，想不到你还真的敢再来啊……” “……”得意的微笑僵硬在脸上，老胡一时间头皮发麻！ “嘿嘿，如果我说，漫漫长夜，我只是来叫你们起夜上茅房的，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离开亳州城 半盏茶以后，鼻青脸肿的老胡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垂头丧气听凭发落。 该死的，真是走了眼了，想不到那小子的武功比同伴的女子还高，自己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 而且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己这幅打扮似乎打开了对方的狂暴开关，那是直接就下死手啊！要不是自己命大…… 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是装一把硬汉坚决不出卖自家老大，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都招？ 老胡正胡思乱想，周念通早已一把拉下他蒙面的黑布：“你不是昨天那人！咦，你……你是那高玉娘的手下！” 得，这下不用犹豫了！ …… 周念通原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未雨绸缪守在李莫愁房中，在两人彼此都有些尴尬羞意中，竟然真的有大鱼上钩！ 虽然不是意料之中的昨日那厮，却是另一个窃玉偷香客，还是那高玉娘手下！ 不得不说，这个叫老胡的家伙嘴巴还是很紧的，尽管已经被周念通认了出来，却仍是一口咬定是他自己色迷心窍，意图不轨，跟高玉娘毫无关系。 最后无奈之下，周念通只能强忍头痛加剧，施展了移魂大法将其催眠，这才套出真相来，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无语。 那高玉娘是大宋官府的人，为官府工作不假，但她对李莫愁也并未安什么好心！ 之前竟然是刻意接近她，意图乘她不备拿下，送到那些奸邪之人的床上，作为让他们自己达成目标的礼物！ 李莫愁想到之前还有几分崇拜高玉娘这等女强人性质的女子，浑身发冷的同时，从心底深处产生了一股被欺骗的熊熊怒火！ 她当即与同样怒火万丈的周念通大闹旅店，直接冲到高玉娘等人的房间，一场混战，除了那高玉娘不知什么原因不在旅店之中外，两个人将其手下十多人一齐擒拿，无一逃脱！ 毕竟原本武力值差距就很大，何况暴怒之下攻击力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加成…… 再审讯了一番其他几人，将获得的情报一对照，周念通愤怒之余，倒也大开眼界。 这高玉娘一伙人可以说是游走在黑白之间。 一方面，他们隶属于大宋皇城司，干的是间谍与情报工作，负责打探金国情报，策反金国官员，这是对公的业务，倒是无可厚非，虽然也见不得光，但是好歹有个官方编制，真要曝光出来，从大宋的角度来看，也可算是行走在黑暗中的英雄、负重前行之类。 而另一方面却是有些为人不耻了，他们同时又为那些朝堂上的高官服务，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活儿，坑蒙拐骗无所不为，人贩子之类的脏活也没少干，总之为了官老爷们发财、享受，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就比如此次高玉娘早早便盯上了李莫愁，刻意接近，为的便是徐徐图之，待到李莫愁放松警惕，有机会将其掌控，将来献给哪位贪图美色的高官，讨其欢心，换得自己将来平步青云！ 只是没想到这次北上的官方任务之一，要策反的金国亳州刘府尹，他们家公子也看上了李莫愁，这便打乱了他们计划，商议之下决定立刻下手拿下李莫愁，却不料一头撞上铁板！ …… 听闻这高玉娘一伙人的多重身份，周念通两人愤怒之余，却是不约而同想起了那被高玉娘送去大宋的三十多个女子。 如果这几人所说为实，那么那些被送走的女子，只怕不是重获新生，而是落入火坑！ 李莫愁想起那可悲可怜的高莹娘，和她的女儿马玉儿，不由得为之揪心！ 可惜对于这些事，这些手下也所知不详，那得是高玉娘最倚重的心腹方才知晓，比如当初被高玉娘派去护送那些女子的那四个汉子！ 而可恨此刻高玉娘竟是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念通将那些高玉娘的手下点了穴，与李莫愁耐着性子等到天亮，也不见高玉娘回来，想来多半是发觉不对劲，自己先溜了！ 李莫愁恨得牙痒痒，差点没拔剑将那些手下捅了，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于事无补。 周念通却是想起亳州城的刘府尹，他儿子刘大少爷觊觎李莫愁美色，叫高玉娘安排人来暗袭，眼下既然抓不到高玉娘，那位刘大少爷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当下他便再次潜入城主府，却失望发现那刘公子竟也不知去向，只气得连连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 左思右想后，周念通决定押着高玉娘那帮手下启程继续北上，找到个驻有丐帮弟子分舵的城市，再请丐帮帮忙传递消息，打探那些被送到大宋的女子的情况。 除了那个叫做胡老七的偷香客算是高玉娘手下的首恶，周念通狠狠教训了一番，这批手下其他人也俱是帮凶，只是他们都辩称自己罪不当诛，周念通暂时有些不知如何处置，但至少也不能轻轻放过！ 他从房中搜出了之前交给高玉娘的那些钱财，给亳州城外难民散了一波，剩下的便决定这一路北上用作继续救济难民，那批手下全都拉来帮忙，算是将功折罪！ 今日亳州城中并未出现预料中的戒严，看来那位被周念通顺走数万两银子的刘府尹尚未发现自家藏财宝的密室失窃。 可也是，有道是狡兔三窟，周念通敢说，他在城主府中匆忙发现的那个密室只怕仅仅是数间中的一间，城主府中必定还有好几个隐秘宝库！ 要等那府尹发现失窃，只怕得等好一阵了…… 于是乎，数辆大车再次上路，不同之处在与，此次为首之人不再是那个风姿卓越的美艳老板娘高玉娘，而是周念通与李莫愁二人！ 车队出了亳州城北门一路北行，很快便只能见到车尾处扬起的灰尘，此刻亳州城头上却是站着两人，一男一女，那女子成熟美艳，正紧紧盯着车队的影子，眼中带怒！ 男子却是一青年公子，面目英俊，脸色青白，见那女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咳嗽两声后笑道：“现下咱俩俱都与那小子有仇，不如我们联手一同对付，若是成功，那小子归你泄愤，我只要那美人，如何？咳咳……” 女子转头看他一眼，脸色平和下来，淡淡道：“我不过是算计人家失败罢了，自当承担后果，算不上什么仇！刘公子与其对那位龙姑娘念念不忘，倒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劝令尊归降大宋的事！” 说罢，她却是转身下了城墙，消失不见。 “便是考虑清楚了又有什么用，还真以为我家那主意拿得稳的老头子会听我摆布？”那青年公子又咳了两声，神色转冷，狠声道：“眼前事才最重要，爷这辈子没吃过这等亏，那美人我也势在必得！等着，哼……” 他后退一步，竟是轻飘飘落下了城墙，展现出超人一等的轻功，同样没了踪影。 第四百七十九章 商丘女童 从亳州继续北上，没多远便到了商丘，已经算是正式踏入山东境内了！ 之前杨康那个家伙，曾说要到山东河北一带，伺机而动的。 也就是说，现在指不定什么时候抬头便能瞧见了那小子蹲那儿了…… 商丘同样是数千年的古城，中原文明发祥地之一，同样也做过商朝的都城。 尤其这里对于大宋来说是个意义重大的城市。 商丘原称宋州，是大宋开国太祖赵匡胤的起家的地方，他曾在此担任刺史，篡周后便根据这宋州之名，改国号为“宋”，将此地升为“应天府”，之后又改为陪都“南京”（当然跟现在的南京没关系）。 而在金军攻入汴京俘虏徽钦二帝、北宋算是就此亡了以后，康王赵构出逃，又是在此地即位高宗，成为南宋实际上的开国皇帝。 也就是说，这商丘城，实际上是南北两宋开国皇帝的龙兴之地，那是何等的荣耀！ 可惜后来此地又被金军占领，成了金国的归德府，却是风光不再了。 城门外，周念通很注意地四下打量了一下，还好，虽然也有很多穷苦之人面如菜色衣着褴褛，但至少难民规模不像亳州那般大，更没有大批死尸曝晒于野，想来应该不会出现那种饿到食人的现象，毕竟不是哪里都像亳州那么惨的…… ——话说咱现在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 就算未见人食人的现象，可这同样是金国控制下的乱世百姓，一样经历天灾人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来着！ ——我说你们都发呆做什么，老本行干起来啊！说的就是你，那个曾经意图在李莫愁那儿窃玉偷香的胡老七！不想我给你穿小鞋的话就麻利点！ 那些高玉娘原本的手下现在看来大概是认命了，干起活来很是积极，反正他们现在干的与在亳州时也差不多…… 很快，施粥的摊子便铺开了，香喷喷的米粥味道传遍四方，立马吸引了附近饥饿的灾民，犹犹豫豫地靠拢了过来。 “伙计”们很热情地大声吆喝，殷勤地给一碗碗盛上热粥，粥的清香吸引着那些难民的目光，终于是有人忍不住接过一碗，道声谢便喝了起来。 伙计们一边盛粥，一边大声招呼，轻车熟路地做着之前做过无数次的工作，偷眼见周念通似乎乐见其成，顿时工作热情更加高涨了。 周某人当然支持，虽然这帮人之前施粥的真正目的不怎么纯洁，乃是为了营造出一个“善人”的形象，叫这些难民们对其信任，然后便可将有价值者忽悠上他们的贼船，便比如说之前那三十多个年轻女子！ 不过此刻他接手抢下领导权，那便真的是行善事了，绝对不打折！ …… 周念通很是欣慰地看着那群“伙计”卖力工作，正要叫李莫愁看着点，他可以进商丘城寻找一下有无丐帮分舵。 鉴于之前遭遇的危险，此次周念通特意买了带面纱的纱帽，叫李莫愁戴上，遮掩一下其天姿国色，虽然其窈窕身姿总还是挡不住，但也能减少不少麻烦。 哪知叫了李莫愁几声，却不见一点回应。 他好奇望去，却见李莫愁正怔怔地看着远处。 循着方向望去，周念通的瞳孔不禁扩大了几分。 却见一颗老榕树下，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哪里。 那孩子看身形也就三四岁上下，比之前遇到的高莹娘母女俩中女儿马玉儿略大，比小龙女又小上一些。 看发型应该是个女孩子，只是小家伙脑袋低垂，紧紧抱着膝盖，微微发抖，她身上衣服不怎么厚实，看样子是又冷又怕。 那孩子一人躲在榕树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自然更不见什么父母家人，难道竟是个孤儿？ 周念通不禁生起了几分怜爱之意，心道还是李莫愁身为女子更加细心，竟能注意到那么远处的小丫头！ 他拍了拍李莫愁的香肩，道：“那孩子看样子大人不在身边，害怕得很，不一定敢过来喝粥，不如你过去把她带过来吧？” 想必以李莫愁的美貌，小孩子怎么也不会把她当坏人的…… …… 这一拍没用什么劲，哪知李莫愁娇躯一抖，仿佛受了莫大惊吓，险些叫出声来。 周念通古怪望去，却见李莫愁有些魂不守舍，眼圈红红，竟似要落泪一般，吓得连忙安抚。 “怎么了莫愁，你难道……认识那孩子？” “不……只是……只是看到那孩子，我好像想起来什么……”李莫愁稍稍平静，低头轻声说道。 “……”周念通不明所以，却也没放在心上，便又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等等看吧，或许，她会自己过来的……” “这……会吗？这么小的孩子，现在离开了大人，你看她又惊又怕的样子……” “不，不要小看小孩子……她会过来的，因为她想活下去！”李莫愁忽道，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周念通半信半疑，忽地想起何沅君小时候曾以孩童之躯跋山涉水上百里，相比之下……他便不吭声了。 …… 两人一同专注地望着那个孩子，这边米粥的香气慢慢飘了过去，在他们眼中，那孩子蜷缩在一团的小小身子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她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皮肤水嫩白皙，很是可爱。 就见小丫头微微颦着眉头，脸上泪痕未干，显然确实是又惊又怕。 只是她此刻轻轻嗅着空气中米粥的香味，哭得乏了的小脸上陡然显出几分渴望来，随即将眼神投了过来。 此刻施粥的地方已经聚拢了不少饥民，个个不错眼珠地盯着锅中的米粥，挤挤挨挨的人气相当旺盛，却是让那小家伙身子一颤，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但是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慢慢爬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这个孩子显然也是饿坏了的，她岁数太小，应该并不明白周念通一行人施粥的举动，只是见许多饥民都在此领粥，便也凑了过来。 只是她胆怯得很，畏畏缩缩躲在队伍角落，被四周的大人们挡住身形，若非周念通二人关注，只怕都看不见。 眼见领粥的队伍渐渐变短，再有几人便可轮到自己，那小女孩稚气的小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开一丝可爱的笑容，一时间似乎忘记了惊恐。 第四百八十章 商丘女童2 周念通与李莫愁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小女孩身上，见她绽放出笑颜，自己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刻，忽然一队士兵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一路吆五喝六，极其蛮横。 那些原本三三五五蹲在那边喝粥的饥民们见状，忙不迭地躲开，一脸害怕的模样。 大老远地，那为首的军官便吆喝起来了：“呔！哪里来的刁民，将这些贱民聚集起来是何居心！” 周念通听着简直有些愣神：怎么着，这是你们大金国的地盘，金国的百姓挨饥受饿，你们不闻不问不说，我们这些冤大头愿意出钱施粥，你们还要找麻烦？ 顿时他脸上便流露出些许不快来。 那军官眼睛挺尖，见周念通表情不怎么恭敬，立马大怒：“那边的小子，你这表情是怎么个意思？想造反啊？” 周念通面容冷淡道：“这些饥民忍饥挨饿多日，再不吃些东西怕是扛不住，我领人来施粥，积累些功德，难道碍着你们了？” 那军官冷笑道：“不过是些贱民，饿死几个又怎样？倒是小子你借着施粥之名收买人心，老子我觉得你所图非小啊！” “你……”周念通刚要发怒，边上一个口齿伶俐的“伙计”连忙凑上去拦在前面，点头哈腰对那军官道：“军爷，这位公子初次出门，不太会说话，您多担待！我们一路北上，沿途早都跟各路长官打点过的，眼下老板虽然不在，但是手续流程绝无问题！”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将一大块银子塞进了那军官手中。 那军官掂了掂手中银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微笑，趾高气昂道：“既然打过招呼，那便允许你们在这里施粥！但要说好，不准收买人心，一经发现，这造反的罪名可逃不过！” “那是那是，您放心，我们拿捏得清楚明白！” “哼！”那军官斜瞥了周念通一眼，又对那“伙计”道：“这小子是跟你们一起的？叫他小心着些，别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给你们惹来祸事！” “一定一定……” 那军官这才满意，再次冷哼一声，便率队大摇大摆离去，还有意从领粥的队伍中穿过，乍着膀子左右横撞。 一时间“哎哟”的痛叫此起彼伏，那些饥民哪有力气顶得住这些士兵的冲撞，被撞得是东倒西歪。 那小姑娘躲闪不及，或许也没躲闪的力气，直接被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士兵撞得跌了开去，趴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大眼睛重新蕴满了泪花。 周念通看得怒火大盛，正要上前，却被李莫愁一手拦住，她却仍然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小姑娘。 “？？莫愁你……”周念通实在是搞不懂，按李莫愁嫉恶如仇又风风火火的性子，搁平日里早就冲上去教训那些**了，怎么今日如此异常？ 不但没有挺身而出，就连周念通想插手，她都拦着？ …… 此时，一个刚刚领到粥，满怀欣喜的老汉，刚转身走出几步，却恰好被那军官撞个正着，顿时哎哟一声仰头栽倒在地，粥也洒了一身。 “老不死的，瞎了你的眼！”那军官明明是有意撞人，此刻却是反咬一口，狠狠踹了那老汉两脚，这才哈哈大笑着，领着一队士兵离开了。 “……”周念通手捏得紧紧，好不容易才按下那口气，见那些士兵走远，这便打算去扶起那老汉。 那老汉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满脸的皱纹好似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般。他原本便饿得有气无力，此刻黝黑的脸上满是痛楚之色，显然刚才那一撞加两脚不是轻易能受得住的。 他此刻勉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小声呻吟，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围的饥民此刻却没有心情去照顾他，仍是一心一意排队领粥，或是大口吞咽着领到手的粥水。 却见那个小姑娘，此刻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想要继续排队，却见自己被撞倒以后，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此刻需要重新从队尾排起！ 她抿了抿嘴，努力把大眼睛中蕴含的泪水收回去，低着头慢慢向后走，见那老汉此刻惨状，犹豫了一下。 她此刻也已经饿得小小身子直打晃儿，可是听老汉轻声呻吟，却是不忍，刚朝队伍走了两步，终于又是转身走过去，在老汉身边费力地蹲下： “老爷爷，你不要紧吧？” 那老汉无力呻吟，闻言睁开眼睛，见是一个不过是三四岁的小丫头，苦笑道：“饿得狠了，又挨了打，哎哟……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爷爷，我帮你，我们一起起来去喝粥吧……”那小姑娘说着，便想去扶起老汉，可她人小力弱，何况此刻饿得厉害，费尽力气，也不过勉强将老汉扶着坐起来，却是再也没办法让他起身了。 “小姑娘，辛苦你了，看你也快顶不住了，你先去领粥吧！”老汉喘了口气，见小姑娘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知道她仅有的力气也耗光了，不由得叹口气，无力道。 小女孩眼中泪水转来转去，却是倔强地不吭声，犹自努力想要继续尝试。 …… “这孩子可真是不错，够坚强，也很善良懂事……”周念通赞叹一声，对李莫愁道：“莫愁，我打算去帮帮他们，你还没看够，要拦着我么？” 李莫愁一双美目从始至终就没有从那小女孩身上挪开过，闻言叹了口气：“去吧，把那孩子领过来！” 说着，她转身去到大锅边，接过正在施粥的某个“伙计”手中的碗与大勺，打了两碗粥，捧到一边轻轻吹着。 周念通对李莫愁反常的举止深感疑惑，然则此刻可不是发问的好时机，眼看那小女孩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晃晃的，只怕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饿晕过去！ 他快步走过去，先是轻轻一托便将那老汉扶了起来，随即另一只手又小心将小女孩抱在臂弯中。 “老人家，我带你们过去喝粥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贤妻良母? “哎哟……谢谢小哥了……”老汉很是感激，努力拱手道谢，那小女孩被周念通抱起，原本极是惊慌害怕，不过见周念通一脸怜爱之色，不像是坏人，倒是略微放下了心，未做挣扎，也低声说了句：“谢谢大哥哥……” “呵呵，没事！”周念通哈哈笑了两声，脚下似慢实快，几步便带着一老一小来到李莫愁身边，她恰好将两碗粥吹得略温可以入口，便端给了老汉一碗，见老汉接过道谢，回了一声不客气，又从周念通手中轻轻接过小女孩，端着另一只粥碗想要给她喂食。 “谢谢姐姐……我自己可以吃……”小女孩还是有些紧张害怕，怯生生地想要伸手接过碗。 “别，这粥碗还是太烫，而且也重！”李莫愁却是将小女孩牢牢抱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小家伙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终于也是停了下来，乖乖靠在李莫愁怀里喝起了粥。 她也确实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吞咽着粥水，李莫愁怕她噎着呛着，又轻轻给她拍背，状极温柔。 毕竟是个小女孩，一碗粥喝到大半，已经让她填饱了肚子，停下不喝了。 但此刻她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开，毕竟被这么一个美丽的大姐姐温柔搂抱着，那是温暖又舒服。 李莫愁自己看上去也是不愿放手，见小女孩已经没有抗拒感，便始终将其抱在怀中，轻轻地给她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土，用手绢擦干净脸蛋，又轻柔抚着其头发。 那小女孩将脑袋藏在李莫愁怀中，感受着那种温柔搂抱，不知怎么竟是红了眼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李莫愁便一边温柔抚慰，一边低声哄着。 周念通在一边看着如此温馨画面，咂了咂嘴，眼中有几分古怪。 自家未婚妻莫非真的是婚期临近，变得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架势了？ …… 没多久，那小女孩在李莫愁轻声抚慰下，竟是困意上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小手犹自紧紧抓着李莫愁衣襟。 而此刻，周围饥民也大多已经喝完粥，正三三两两地寻地休息。 周念通吩咐“伙计们”收拾好家伙什，凑过去问道：“莫愁，咱们进城休息一晚吧，我正好要去寻丐帮分舵，找丐帮弟子帮忙传递一下消息。” 李莫愁小心地抱着那个小女孩站了起来，轻声道：“嗯，走吧！” “……莫愁，你要带着这个孩子？”周念通满脸古怪：“这孩子明显跟自家大人失散了，或许她家人正在寻她，你若是把她带走了……” “看这孩子模样，只怕家人已经凶多吉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城外过夜，太过危险！”李莫愁坚持道。 一边喝完粥的老汉也道：“这小女娃是两天前出现在城外的，都饿了两天了，也不见家里人来寻……” 接着那老汉说了一下这小女孩的情况，这孩子两天来过得很不好，一个人孤零零的，身上原本外衣也被人抢走，又冷又饿又怕，只能一个人蜷缩在那边。 他接着道：“公子，小姐，你们都是好心人，便带走这孩子，给她一条生路吧！这几天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在附近溜达，只怕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将这孩子掳了去，到时候恐怕她一辈子就完了……我们这些人生来命贱，生死都无所谓，但这孩子是无辜的……” 李莫愁沉默听完这番话，没有出声，只是将那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而周念通还能说什么？ 他递了些散碎钱币给了那老汉，又给其他饥民分发了点钱，按照之前流程，劝说他们南下大宋求活，剩下的能做的也很有限了。 …… 进到城中，周念通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果然看着比亳州城情况好一些，但仍然是一副乱世景象。 找了家看上去安全些的客栈开了房，周念通也不管那帮“伙计”们，直接带着李莫愁进了房间。 那些人多半还会认真执行他们自己的任务，寻找这城中主官诱惑拉拢，劝说其向大宋献城投降，周念通虽然对此不以为然，但也不想去管这些闲事。 李莫愁将小女孩小心放在床上，刚想松手，小家伙却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了她的手，喃喃叫了声“娘”，泪水便流了下来。 见这孩子对自己如此依恋，李莫愁却是不好松开了，只能坐在床边，怔怔盯着小家伙，眼圈竟然又慢慢红了。 周念通只得独自出门去寻找丐帮弟子，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自家未婚妻这是母性大发啊，该不会想要收那孩子当女儿吧？ ——那自己这算不算是喜当爹的节奏？ …… 在商丘城中找了一圈，周念通很惊喜地发现了一个丐帮小分舵，进入以后表明身份，先是收获一帮老小乞丐们的恭维崇敬，然后便说明来意。 洪七公率领下的丐帮不愧是侠义道楷模，周念通提及那亳州城的高莹娘母女，以及其余被送走的三十多个女子，顿时乞丐们一同拍胸口保证，定会帮忙打探消息。 原本周念通也打算找找有没有那个松散的“为国护民盟”人员帮忙，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毕竟找人的事儿，跟盟里的宗旨有点扯不上关系！ 周念通回返客栈向李莫愁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叫她略微放心，但是自己心中却有些没底，只因那高玉娘原是朝廷密探，她收留那些女子，若真是不怀好意，多半便是为了将这些女子送予大宋朝廷上那些高官享用，而这朝堂上大人物们的事，丐帮这底层的江湖人士真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李莫愁却是没想到那些，眼下放下心来，却是将注意力放在身边这个小女孩身上了。 见李莫愁一边抚摸熟睡中小姑娘的头发，一边轻轻哼歌，一派慈母模样，周念通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莫愁，你……你该不会想要收这小家伙当女儿吧？” 虽然没什么立场反对，可是婚期只剩下半年左右，你不觉得成婚以后自己生一个更合适？ 李莫愁出神地望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头也没抬，忽道：“你说，我收这孩子做徒弟怎么样？” 第四百八十二章 催眠李莫愁 徒弟？ 周念通顿时大松一口气，不是女儿就好！ 虽说古人看来，徒弟跟子女差距不大，但是毕竟血脉上天生的分别！ 他笑道：“莫愁，怎么突然起了收徒的心思？莫非是看我收那小杨过当徒弟，也心里痒痒？” “这样倒也行，到时候一人教一个，只不过那小杨过到现在也才几个月大，要等他正式拜师还得好几年，倒是你要抢在我前面当师父了……” 李莫愁却是面上不带笑意，看着小丫头的睡颜，叹了口气：“看到她，就想起了我小时候，便起了这个心思……” “……莫愁，你是怎么了，总感觉怪怪的？”周念通心中不知怎么有些不安，皱眉问道。 这变化说起来是最近开始的，一向活泼开朗元气满满的李莫愁莫名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周念通猜测这多半是女子婚期接近常有的焦虑与不安情绪，原本并未在意。 前几天在亳州城，遇上采花贼，虽是周念通最后救下李莫愁，但毕竟惊吓一场，难道是那一次刺激太过了？ 但是感觉变化最大的还是今日，上午到商丘前，李莫愁坐驴子上还与周某人说笑呢，下午见到那小女孩以后就没见她脸上露出半点笑容了…… …… 周念通正在察言观色，看着李莫愁脸色不住猜想，却见李莫愁看看小家伙睡得正香，忽然起身关上了客房的门。 紧接着，她忽然上前两步，踮起脚来主动献上了香吻。 “！！！”周念通还没来得及表达震惊，便沉醉在了其中。 他只觉得李莫愁花瓣一般温软的双唇带有无穷的诱惑力，直叫人魂为之飞，忍不住双手也搂紧了李莫愁的纤腰，反客为主，如痴如醉地痛吻起来。 就在周念通渐渐沉迷其中，不安分的双手也慢慢变得不老实起来时，李莫愁忽然两手撑着周念通胸膛，微微用力推开了他，却又没有远离，只是仰头望着他，星眸如水。 “莫愁，你……”正在沉醉的周念通冷不防被推开，心中一沉，心说难道是自己刚才一时忘情，爪子乱摸惹恼了佳人？ 不要啊！好不容易李莫愁能像这样放下羞怯，主动亲近，如此难得的机会可不能被自己搞砸了！ 他刚才意乱情迷之中还想着搞不好今天能一鼓作气安全上垒来着…… …… 李莫愁平息了一下自己变得紊乱的呼吸，低低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可以帮人唤醒脑海深处的记忆，可有此事？” “……是的，这是催眠的基本功用之一……”周念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此时此景，咱们不是应该彼此沉浸在男女之间的暧昧气氛中吗？ 这突然转变话题，气氛变化快了些吧？ “那你把我催眠吧，让我看看自己内心深处最底层的记忆！” “……” 未婚妻的小小要求自然是必须答应的，尽管周念通实在想不通她是想做什么。 催眠这种事情对周念通来说再简单不过，毕竟最早所学的九阴真经中特技、奠定了他精神力修行基础的移魂大法，其基本原理便是通过催眠他人来进行控制。 周念通此刻精神力损伤远远没有恢复，但也已经勉强能够满足移魂大法的催眠对于精神力要求，何况李莫愁对他是不带一点抵触的全方位配合。 因此虽然感觉挺吃力，但是周念通还是完成了对她的催眠。 …… 抹了把汗，周念通仰躺在床上，只觉得脑袋里针扎一般刺疼，苦笑不已，心知此次又小小透支了一把，精神力恢复的进程势必要延后许多。 不过看李莫愁已经微阖双目静坐在一边，看此状正遨游在她自己深处的记忆中，并无危险，倒是放心了不少。 此刻周念通可以放心大胆地近距离细细观看李莫愁玉容，从远山一般的黛眉，至纤长翘起的睫毛，半开半闭的星眸，又到樱红微抿的小嘴，肌如凝脂，神若秋水，当真是美如仙子一般。 唉呀，真是漂亮！怎么就看不够呢？ 哎你说，李莫愁这么搞，除了想捡起她过去遗忘的记忆以外，是不是还有一层意思，便是有意无意间给他周某人机会来着？ 毕竟一个被催眠的人，你对她做什么怕都不会知道…… 周念通一阵怪笑，仗着此刻李莫愁毫无所觉，视线故意在她曲线柔美的娇躯上下好一阵扫视，一脸猪哥像，但最后也没真付诸行动去一亲芳泽。 尊重自家未婚妻是一方面，还有便是他之前催眠时，做了一个“谁碰你你就会醒来”的心理暗示，为的还是保持警惕，唯恐有任何危险。 渐渐的，周念通疲倦上涌，竟是就那么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 睡梦中，周念通只觉得脸上一阵痒痒，不禁挥了挥手，嘟囔着：“别闹，叫我再睡会儿！” 安静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痒痒，周念通顿时心中有些不舒服，发了两句牢骚。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童音却是传进了他的耳朵：“师公——师公起来吧……凌波饿了……” 嗯？ 周念通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天色已亮。 他坐起身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随即整个人一僵。 却见自己之前是仰睡在床上，此刻怀中正坐着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小丫头，仰着头看他，正是之前从城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小家伙，刚才是你在叫我？”周念通满脸问号，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未见李莫愁身影，难道是准备早餐去了？ “是的师公！”小丫头精神比起前一日来说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回答道。 周念通顿时一阵挠头：“叫我师公……看来莫愁还真是收你作徒弟了……” “是啊师公，师父早上叫醒我，说以后我就是她徒弟了，你是我师公！” 哎，这也太草率了些啊，这可是古墓派下一代的首席大弟子，怎么也得搞个隆重些的仪式啊…… 就算不能广邀亲朋好友一同见证，起码也得走个基本流程吧，燃香、叩拜、敬茶什么的…… 哪有一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定下师徒关系的？ 看来之前的古怪感觉多半是错觉，自家未婚妻还是那个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小女汉子…… 第四百八十三章 李莫愁出走 吐槽了两句，周念通抱着小丫头站起身来。 “丫头，你师父呢？”小家伙明显被李莫愁带着仔细洗漱过，此刻换了身衣服，手脸俱都洗得干净，大大的眼睛，精致的五官，雪白粉嫩的皮肤，很是可爱招人疼。 抱起来软软香香的很舒服啊！ “师父离开了，她说给你留了信！”小丫头答得很是清脆。 “哦……嗯？你说什么？”周某人是大惊失色。 这妮子怎么这么乱来！ 他立马放下小丫头，在客栈中寻了一圈，又出门四处寻找，果真不见李莫愁身影。 回到客房，标准妻管严模板附身的周念通差点没仰天长啸，心中担心得快要发狂。 莫愁啊莫愁，我要是哪里做得叫你看不过去，你跟我直说啊，批评我惩罚我都行，哪怕叫我跪搓衣板也行啊！你怎么就一言不发离开呢？ 按理说，以李莫愁现在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除了五绝级别的宗师级绝顶高手，基本上没谁能给她造成威胁。 只是毕竟刚刚发生采花贼事件，叫周念通心有余悸，生怕李莫愁江湖经验不足，再栽了跟头，届时他不在身边，可怎么是好！ …… “师……师公，凌波好怕……” 见周念通化身喷火巨龙，进入完全狂暴状态，李莫愁那位新收的徒儿吓得浑身打颤，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小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总算是把周念通理智拉了回来，他无奈叹口气，恢复了平静。 不平静又能怎样，李莫愁人都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可叹他之前透支精神力，到现在离恢复遥遥无期，想要再凭借着两人的情感羁绊去追寻都做不到了…… 周念通把墙角发抖的小丫头重新抱了起来，轻声哄了两句，见她慢慢停下颤抖，方才问道：“小家伙，你说你师父给我留了信，在哪里？” 小丫头伸手指了指桌子，周念通起身过去一看，好家伙，桌上满是纸团，中间一张纸平平整整，不过寥寥数十语，却是涂涂改改不成样子，可见李莫愁写信时的犹豫纠结。 信中言语也简单，言说李莫愁借助周念通催眠，将儿时记忆尽数记起，她想沿着记忆去寻找一下自己身世的秘密，叫周念通不必担忧，她会小心保护好自己，待到查清想要知道的一切，定会回到周念通身边。 信中还说，她已经收了小丫头为徒，但此去颠沛，怕自己照顾不了，因此托周念通代替照顾——毕竟小丫头跟着喊他师公来着！ 周念通读完信后略松了口气，却又更加迷惑。 好好的突然要去查自己身世是搞什么飞机？ …… 周念通这般直男自然不懂少女心思。 李莫愁自小成孤，被古墓主人收养，却一直不知自己身世如何，父母又姓甚名谁。 此刻古墓主人已经逝去，李莫愁可以说除了古墓中孙婆婆和小龙女外再无亲人。 她与周念通婚期越来越近，少女免不了有些紧张不安，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更容易胡思乱想，心神难定。 自从在亳州城看到高莹娘母女俩，李莫愁便有一种即视感，似乎被唤起了过往的些许记忆，昨日见到这个小丫头以后，那感觉更是呼之欲出。 似乎她自己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被迫离开父母，颠沛流离，然后遇到古墓主人被其收养…… 但那已经是幼时之事，只怕也就两三岁时候，现在早已经忘却大半，只剩一点点朦胧的印象。 此时李莫愁忽然生出一股冲动，要在婚期前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家的女儿，是否还有父母亲人？ 这股冲动如此强烈，以至于昨日李莫愁一整天都有些神思不属，最后终于是下定决心，便求周念通帮她催眠找回幼时记忆，打算在婚期前了结这个执念，也算是圆满。 这是自己的私事，此时与周念通虽是定下婚约，毕竟尚未成婚，周某人也有自己的计划要做，少女的矜持与倔强，让她决定靠自己去完成此事，因此并未透露给周念通，便留书离开，循着自己的记忆而去。 …… 不管怎么说，知道李莫愁并不是因为自己什么时候不经意犯的错误而离开，周念通算是松了口气。 眼下芳踪杳然，也没法去追寻她的步伐，周念通只能就此放弃。 虽然仍是担心李莫愁的安危，不过之前吃一堑长一智，自家未婚妻也不是蠢笨之人，想来独自上路之时必然会提高警惕。 放下那留书，周念通见桌上其他纸团，应该是之前留言时的废纸，便有些好奇地打开。 好么，基本上都是只写了一个开头，在抬头处对自己的称呼上就纠结万分，写了涂，涂了扔！ 比如这个，称呼是“通哥”，带着点亲热，但是总觉得有些怪异，像是写给好哥们儿？ 还有那个，抬头写着“夫君”，但转眼就被划了！呵呵，估计李莫愁写下这两字后脸上得红得冒烟了吧！ 还有一个纸团，打开一看，抬头称呼上被涂得几乎看不清，周念通仔细分辨了半天，才看出是“吾爱”两字！ 乖乖，有够大胆奔放，周念通这看的都觉得脸上发烧，何况李莫愁那种特别爱在这种事上害羞的性子！ 到最后，竟然还是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张，直呼其名最为自然…… …… 周念通将留信尽数收起，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唉，未婚妻暂时跑路了，这下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不过转头看到在一边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瞅着自己的小丫头，周某人苦笑更深。 说错了，可不是一个人，这还给自己留了个拖油瓶！ 话说这怎么好像情感剧里常有的桥段，妻子离家出走，留下丈夫与女儿独守空房相依为命，那叫一个凄凉…… 拍拍脑袋赶走那些胡思乱想，周念通收拾起心情，俯身重新把小丫头抱了起来： “好啦，你那个不负责任的师父溜了，现在就只好师公照顾你了……你是不是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师父才不是不负责任……”小丫头挣扎两下表示抗议，不过转头又乖巧地搂住周念通脖子道：“凌波一定听师公话，凌波很好养的，我吃得很少……” “呵呵，说得好像我怕你多吃似的……”周念通抱着小丫头边说笑边出门，忽地脑中一道闪电掠过，脚下一个不稳，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带着小丫头便狠狠朝地上栽去！ 好在他临危不乱，右手仍是抱着小丫头，左手伸出在地面上一拍，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腾一周，打了个筋斗稳稳落地！ 小丫头的惊呼转眼间变成惊喜的大叫：“哇——师公再来一次！” 周念通此刻哪有心情表演，瞪大眼睛望着怀中小丫头：“等等，你的名字叫凌波？” “嗯！”小丫头脆生生道：“我叫洪凌波！” 第四百八十四章 洪凌波 洪凌波，女，神雕侠侣原着中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大弟子，自小跟随其师。 此女相貌清丽，常随其师李莫愁作道姑打扮，但实际并未真正出家为道，仍有少女的爱美之心。 因为是被李莫愁抚养长大，她对李莫愁极为尊敬仰慕，处处向其学习。 也因此，虽其本性善良，外在表现却显得凶狠残忍，实则遇事常常心软，同情心爆棚。 例如其对待被师父虐待的师妹陆无双便极有爱心，不但时常照顾，在李莫愁面前为其说好话，还私下点拨陆无双的武功。 遇到神雕主角杨过时，虽被多次戏弄，口中说着狠话，但其始终未曾真正生气，反而为杨过不经意一次对其美貌的赞美而暗喜。 遇到敌对的两个丐帮弟子，她也不忍心看着二人被师父所杀，出言求情。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天生的好孩子，却因为仰慕作为反派的师父，而努力想要学坏，最后弄的不伦不类的故事…… 可惜这么一个堪称出污泥不染的好女子，却是一个悲剧人物，最后被其所尊敬仰慕的师父李莫愁亲手抛下剧毒的情花丛当做垫脚石。 临死之时她心中愤恨，起身拽住李莫愁，拉她一起跌入情花丛，虽是被其一脚踢死，却也造成了李莫愁之后的死亡，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值得一说的是，跟李莫愁有灭门之仇的陆无双，在洪凌波死时为之大悲痛哭，可见平日里洪凌波确实是真心待她，感情深厚；而同样是跟随李莫愁长大的陆无双虽然脾气有些燥，却仍不失善良本性，算是个正面人物，是不是就因为洪凌波言传身教的缘故呢？ …… 周念通仔细打量着小丫头，挺白净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想不到竟然便是神雕原着里那个悲剧角色洪凌波！ 剧情都被自己搅成这样了，洪凌波仍然是出现了，并且还是被李莫愁收了当徒弟！ 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虽然不是不能改动，但任何一只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改变其轨迹的螳螂，最后都逃不了被硬生生碾过去的下场…… 好在他这条小鲶鱼倒是搅和成功了，现在的李莫愁，明显跟神雕原着里那个残忍好杀的赤练仙子已经全无相干，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而李莫愁不再是那个狠毒的赤练仙子，那么这洪凌波就算仍是被她收为弟子，却不用再一心想着学坏，更不用遭遇那被最尊敬的师父抛弃、临死时感受被出卖痛苦的可悲境地了！ 想到这里，周念通忽然心胸大畅，哈哈笑着将洪凌波小丫头直接扛起，让她居高临下坐在自己肩膀上：“好，凌波跟师公一起吃饭去！” “哦——” 不就是把个小丫头丢给自己嘛，他周某人又有何惧！ 从前世照顾妹妹，再到此世自小带着何沅君、李莫愁、小黄蓉玩，周某人敢拍着胸口说，论照顾小女孩的经验，他不虚这世上任何人！ …… 买了些早饭，周念通一边喂着洪凌波，一边随口聊天。 因为怕引起小丫头伤心，他尽可能旁敲侧击地了解她身世，为何会孤零零一人在城外？ 结果却也没得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洪凌波毕竟太小，三四岁的小家伙能懂什么？ 只知道她家便是在这城里，父母俱在，对她慈爱，家境似乎不错，至少没听说少过吃穿，还有些佣人。 除此之外，近些天父母似乎有些忧愁，几日前忽然命令那个一直照顾她的丫环带她出城，也不知为何。 洪凌波原以为家中丫环秋燕姐姐是带她出城玩呢，还高兴得很，哪知离家越远，秋燕姐姐越是紧张惊慌，到最后甚至将她搂在怀中拼命跑了起来。 洪凌波虽小但却聪明懂事，这时当然知道不对劲了，秋燕姐姐对她极好，又是从小在家中长大的，不可能害她，那便是外面有危险！ 于是她紧紧缩在秋燕怀中不敢言语。 等到经过一个拐角，恰好发现一个枯井，井很浅，没什么水，但是枯叶什么的却很多，她这小小的人进去几乎看不见。秋燕便将她抱进枯井，叮嘱她别出声，然后便抱起一根木桩，用衣服包着朝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之后……洪凌波在枯井里等了整整一天，实在饿得厉害了才挣扎着爬出枯井，却不见秋燕姐姐的踪迹。 她这么小个孩子在外面自然是迷路了，也不知回家的方向，只能在外流浪。 之后又过了一天时间，她遇上了坏人抢走了外衣，又冷又饿又怕，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半睡半醒间闻到粥的香味，这才醒过来。 再之后便是周念通与李莫愁所见了。 洪凌波把这些告诉周念通，又想起了之前的难受与恐惧，忍不住又发起了抖，小脸上满是害怕与难过，周念通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好。 轻轻摸着洪凌波的脑袋，周念通心中暗自叹息。 这孩子家里必定遭了变故，多半是家破人亡，父母托付值得信任的丫环带她出逃想要保住这唯一骨血，结果也被人盯上，好在那丫环是个忠贞的，拼死引走了追兵，但只怕自己也凶多吉少。 可就算如此，小丫头若不是遇上周念通与李莫愁，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拐子拐去，将来沦落为奴仆乞丐或者娼妓的下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 喂饱了小丫头，周念通便带着她出了门，先是去了一趟昨天找到的丐帮分舵，托乞丐们帮忙传递了新的消息，请丐帮弟子们帮忙寻找一下李莫愁的下落。 不过能否有用真不好说，李莫愁既然留书出走，肯定会有意隐瞒行踪，凭她的武功刻意隐迹的话，丐帮弟子眼线虽多，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接着，周念通又让洪凌波指路，想着带她回家看看，到底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把小丫头难坏了，三四岁小姑娘平日顶多在家门口玩玩，要她大老远找到回家的路可不容易。 跑了不少冤枉路之后，洪凌波终于找到了些许熟悉的景色，可是在那附近绕了许多圈，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家。 周念通询问洪凌波，她们家有什么特点，小丫头只知道挺大，挺漂亮，其他怎么也描述不出来了，明明就在这一带，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周念通听到这里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刚才绕来绕去，好像数次经过一处寥寥冒着青烟的废墟，难道…… 他想了想，便哄着小丫头说“是不是你爹娘出门找你，连家一起搬了”，重新带她回到当地丐帮分舵，借口“请乞丐叔叔们帮你找爹娘”的名义，实则请丐帮弟子们帮忙打探。 等得片刻，丐帮弟子匆匆回报，那处废墟果然之前乃是一座豪宅，挂名洪府，前两天晚上莫名失火，已经被烧成了白地，里面主人、仆人一个都没有逃出，俱都葬身火场！ 据丐帮弟子所知，那原先的洪府中颇为富裕，其主夫妻二人为人和善乐善好施，却不知是惹了什么厉害人物，竟是一夜之间满门尽皆遇难！ 第四百八十五章 相邀 听了这消息，看着在丐帮分舵里正好奇与大小乞丐们聊天的洪凌波，周念通一阵为难，实在是不忍心把这等人间惨事告诉才三四岁的小丫头。 思来想去，他偷偷拿了些钱财给丐帮弟子，叫他们帮忙收拾一下洪府中人的尸骨，寻个好地方安葬，再悄悄查一下事情来龙去脉，究竟这惨案的幕后黑手是谁！ 这事，还是等小丫头长大些，能承受得住这般打击，再慢慢告诉她吧…… 哄着洪凌波回旅店，周念通决定立刻出发，免得聪明的小丫头发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进了旅店门，才看见那帮“伙计们”正无精打采吃着早餐，哈欠连天，打不起精神。 既然李莫愁都已经离开，身边又多了个小小拖油瓶，周念通自然也没心情继续带领那几个心怀鬼胎的“伙计”继续慢慢北上了。 这几人不见了领头的高玉娘，虽然还是肩背着大宋密探的重任，却有些没了主心骨。 就比如昨日进商丘城，周念通不去管他们，按理说他们应该去联系商丘城中主官，威逼利诱，游说他们投降大宋。 话说你们这帮子密探北上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哪知昨晚这些人竟是就此睡下，今天早上天都大亮了，俱都还是酣睡未醒！ 果然领导不在的话，手下人摸鱼是常态啊…… …… 周念通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沉着脸不说话。 这帮人都是人精，见李莫愁不见，周念通脸色也不好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俱都小心谨慎束着手，不敢出声。 半晌，周念通道：“我知道你们这帮人都有官家的任务，对此我不予置评，之前收拾你们是因为曾对我们不怀好意，不过这一路上看你们俱都老实，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顿时在场之人全都大松一口气，老实说他们当真有些怕了周某人，虽然周念通并未对他们如何，但是当初前去偷袭二人的胡老七，那惨状可吓了他们一路！ 当初在团队中堪称功夫第一的老胡，直接便被下狠手废了武功，现如今变得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拿重一点的东西都腿脚打颤！ 偏偏谁都没法指责周某人残忍，毕竟当年老胡当偷香客的经历被翻了个底掉，此次更是重操旧业上门想要对付他女伴，不被当场拍死已经是对方仁慈了！ …… 有老胡那个榜样在此，这一路上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里惹了这位周公子！ 之前商丘城施粥时，城里的军爷来找麻烦，他们为何忙不迭上去说好话，不就是生怕这位爷发怒？ 不过终于是天晴了，周阎罗善心大发，要放他们一马了！ 周念通继续道：“这一路上施粥救济饥民的事情不错，是积功德的事，可以继续做下去，我会留给你们些钱财！但是像高玉娘那般做派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周念通便恨得有些牙痒痒，当初还真以为她是想给那些女子找个活路，派人将她们送回大宋，哪知高玉娘这个身份，哪知她是别有用心…… 现如今那些女子，也不知道是被那些大宋朝堂上的高官养在后院当玩物，可以送来送去的礼物，还是失陷在某个青楼里面…… 众人唯唯诺诺，连忙称是。 周念通想了想又道：“我放你们离开的话，那高玉娘搞不好会来找你们，官职上她是你们的上官，我也不好强求你们对付她，但至少不能助纣为虐！架空她总会吧？” 众人战战兢兢，却都不说话。 周念通微微一愕，确实想不到那高玉娘竟是在这些人心中颇有威信，此刻不在现场，又当着他这个大魔王的面，这些人竟然仍是俱都不愿说其坏话。 他有些索然无味，挥挥手道：“算了算了，跟你们不是一路人，强求不得！以后有机会我自己找她算账！” 众人互相看看，有一个胆子大的小声道：“周公子，我们大人也并非十恶不赦，我们上面拨款有限，这一路上施粥什么的大把银子花出去，总得有个进项，况且朝中那些大人们若是不伺候好了……” 他偷眼看看周念通脸色：“那些女子，若是我们大人不出手，也只能是等着饿死的下场，女子名节虽然重要……” “……”你这是游说我来了？你们这些古人不是应该在我这现代人面前嚷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的迂腐之语吗？ 周念通无语，也不想再与这帮人辩论，挥手丢下些钱财，便要带着洪凌波离开。 …… 正在客栈柜台那边办离店手续，忽然门外来了十几名随从，向周念通行礼，随即道：“小人奉了我家公子之命，请这位大爷赴宴。” 周念通一愣，见这帮随从衣衫华贵，举止有礼，但脚下沉稳，个个都有些功夫在身，不禁有些吃惊：“这归德府（商丘城）我是第一次来，并无故人，你家公子是谁，为何请我赴宴？” 那些随从笑道：“大爷去了就知道了。” 周念通眉头一皱，忽然感觉这阵势有些熟悉，射雕原着里，杨康请郭靖与王处一赴宴是不是跟这一出差不多？ 进而联想，这些人该不会是杨康派来的吧？ 这么说不是不可能，那杨康潜伏在山东，具体在哪里却不知，谁说不能就在这商丘城中？ 自己昨天跟那帮“伙计”在城外施粥，也被不少人瞧见，说不定杨康便得到消息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周念通自然要去一趟，便不急着退房，带着洪凌波跟随那些随从而去。 …… 目的地乃是城中心，众所周知，越是城市中心，达官贵人便越是众多，看样子这来请周念通的正主儿就算不是杨康，也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跟着随从们拐来拐去，终于是来到一间大宅，进门时周念通眼睛就瞪大了：豪华气派不用再形容，这门头上为何也挂了个“城主府”的牌子？ 怎么带着自己跑到商丘城的城主府来了？ ——总不能是杨康那小子不声不响地当上了这商丘城城主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 落入陷阱 周念通满心疑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周某人艺高人胆大，便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当下，他便大摇大摆抱着洪凌波进了这城主府，小丫头也给他长脸，在他怀中同样是仰头挺胸，神气得很。 跟着随从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厅，厅中已经摆上酒席，那些随从请周念通坐下，行礼后便退下了。 周念通带着洪凌波坐在自己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又四处打量一下精美的装饰，犹豫了一下，并未动手吃喝。 还是谨慎些好，也不知道请自己赴宴之人是不是杨康，何况就算是杨康，谁能保证他便对自己没有恶意？ 毕竟当初完颜洪烈之死自己也不能完全撇开干系…… 好在之前已经用过早饭，小丫头也不饿，不吃倒也没什么。 倒是这请自己赴宴之人架子可真不小，我这客人都到了，你当主人的到现在不见影！ 太失礼了有木有！ 如果真是杨康的话，周某人定要依仗着自己名义上“大哥”的身份，狠狠斥责那厮一顿！ 等了一盏茶时间，终于听到后面传来“哈哈”的笑声，一群人簇拥着两人走了出来。 ……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胖子，那可当真胖得很，明明不算矮，一眼望去却觉得整个人都是圆的！ 这人皮肤白净，或者说应该是那种酒色过度的惨白，五官如何实在看不出来，因为几乎都陷入到了满脸的肥肉中，倒是两只小眼睛中射出淫邪之光来。 一看便是个酒色财气不离身的官二代富二代之类！ 他身后有一人，比他略后一步，却比其他随从靠前得多，明显身份超然，或许仅在那胖子之下。 那人的相貌比起胖子来可英俊太多了，只是同样脸色青白，偶尔咳嗽一声。 周念通看见那人却是一愣，他认识此人，便是亳州城刘刺史的儿子！ 当初曾见其与高玉娘密谋，谈判关于其父是否献城投降大宋的议题，更重要的是，此人十分好色，曾向高玉娘一伙人提出要求，想要得到李莫愁！ 也是因此，高玉娘才会派手下夜袭李莫愁，激得周念通与李莫愁大怒，后续将高玉娘手下尽数俘虏。 这位刘大公子，跟周念通乃是敌非友！ …… 周念通“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对着刘大公子怒目而视。 那位刘公子却是好城府，摇着折扇笑吟吟毫无异色，就好像周念通的目光不存在一般。 装！大冬天的摇把扇子，怪不得你咳嗽呢，咳死你丫的！ 却见那胖子打量了一下周念通与洪凌波，原本饶有兴趣的表情立马失望，瓮声瓮气道：“不是说有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吗？怎么就一个臭小子和一个小丫头？” 他瞅了瞅洪凌波又道：“小丫头倒是不难看，就是太小了，没法玩啊……” 周念通正在那儿瞪着刘大公子呢，满脑筋想的是该怎么收拾这厮，这厮打自家媳妇主意，上次找他算账不见踪影，此次自己送上门来了！ 心里还没想好，哪知这边这死胖子更狠，一张嘴先是亵渎李莫愁，又连洪凌波这个三四岁的小丫头都侮辱了！ 周某人当场脸色就是一变，手中正在把玩的杯子咔嚓一声捏得粉碎。 这厮看着脑满肠肥的，智商不像是多高，难怪这么会作死！ 他捏了捏拳头，反而是笑道：“这是哪位，刘大公子不给介绍一下？” 后面的刘公子脸色微微一变，笑道：“郭爷果然是认识在下！在下刘兴光，身份想必郭爷也知道了，这位乃是归德府（商丘）府尹之子，大金宗室子弟完颜胖！” “……”果然人如其名，没白瞎了这个名字！ 话说周念通还不知道，原来这商丘城的最高长官竟然是金国皇族宗室，难怪没见那些高玉娘的手下去游说其投降大宋，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嘛！ 不过……金国宗室子弟又如何？ 咱周某人当初在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面前照样嬉笑怒骂，完颜洪烈也不敢轻易得罪，那小王爷完颜康在我面前被训得跟孙子似的！ 就你一个没名没分的宗室子弟也想来压我？ 周念通冷笑一声，却见那完颜胖睁开小绿豆眼，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那个谁！听说你身边跟着一个美人儿，人哪？” 周念通火气上冒，冷笑道：“人是有，现在不在身边，你要怎样？” 那完颜胖嚷嚷道：“当然是要美人了！小子，把美人献给我，胖爷包你荣华富贵！” …… 这家伙果然是在作死！ 周念通冷笑，脸上显出杀气来，朝那帮人迈进了一步。 刘大公子脸色变幻，那完颜胖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有些惊慌道：“你要作甚？” “作甚？”周念通好笑，笑容渐渐变冷：“当我没脾气的吗？你这是找死！” 自家未婚妻，平日里敬若天人，就算爱煞了也不舍得有半点亵渎，哪里容得这死胖子言语轻薄！ “我身后这么多人，你敢轻举妄动？” 周念通冷笑道：“一堆土鸡瓦狗，挡得住我？” 他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随从视若无物，举步向前。 “都傻了吗？给我杀了他！”完颜胖打了个冷战，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铮——”随着这声命令，那些随从们俱都从背后腰间抽出兵器，刀剑并举着便朝周念通而来。 周念通冷哼一声，袖袍一挥。 刹那间众人眼前一花，好像无数掌影飞舞，最前的十来个随从身形从前冲变为飞退，砸翻了桌椅口喷鲜血挣扎不起，他们每人胸口都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剩下几人吓得立刻止步，看着表情冰冷的周念通两股战战，为首一人将哨子放入口中似乎意图吹哨摇人，但偷眼一望面色铁青的完颜胖，见其没有暗示，又犹豫着停下了。 周念通没有关注那些，虽是杀意四溢，却是不慌不忙一步一步慢慢前进，营造出了一个压迫力十足的环境。 见完颜胖脸上变色，有些瑟瑟发抖起来，周念通心下畅快，冷笑着再上前一步。 哪知这一步踏下，周念通忽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便往下坠，眼角余光已见脚下竟是翻板，此刻翻开，其下黑黝黝起码三丈深。 有陷阱！ 周念通一惊，提气轻身，一掌向下拍出，便要借掌风之力反纵上来。 此刻却听身后洪凌波的尖叫之声，周念通这才发觉小丫头也跟着掉了下去，若不救援，只怕非得摔出个好歹来！ 此时回身去拉已经来不及，周念通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纵出陷阱，反而使了个千斤坠，让自己加速下落，赶在洪凌波之前落地，将其接在怀中。 小丫头惊魂未定，抱着他的脖子尤自瑟瑟发抖，小声抽噎起来。 周念通落入陷阱，所幸脚下并无尖刺之类机关，身处却是一间密室，离顶足有三丈多高！ 头顶翻板此时已经合上，室内一片漆黑，但是随即却有一个天窗打开，也就不到一尺见方，露出了那完颜胖与刘兴光笑吟吟的脸来，却哪有刚才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八十七章 暴怒反杀 周念通面色不变，笑道：“哦呵！看来这是预谋好的啊！” 完颜胖哈哈大笑道：“自然如此！小子，落到这个陷阱里面，你可不要想着自己能逃出来了！” “这密室四周均是坚硬钢板，钢板后便是坚石，你现在是瓮中之鳖，任是手段通天也休想离开！嘿嘿，只能听凭我处置！” 周念通微笑道：“完颜公子和刘公子这待客之道可真是新鲜！咱们无冤无仇，这么算计我，难道便是为了我身边女子？” 却见那刘兴光笑容一敛，表情突然就变得阴森起来：“为了你那女伴不假，可谁说咱们就无仇了！小子，本公子之前被你打伤，此仇可不小！” 一时激动，他却是又咳嗽起来。 “被我打伤？”周念通只是想套话，此刻却真的有些迷惑：“我又何时……等等，难道你便是那采花贼？”要说出手伤人，最近也就那么一次而已…… “不错，正是我！小子，不过想要将你女伴掳去一亲芳泽而已，便被你害得重伤，爷我可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 之前在亳州之时，李莫愁大意之下被采花贼迷昏掳去，幸得周念通及时赶到，未酿成大憾。 只是当时那采花贼负伤逃离，周念通顾念着李莫愁安危未能追上，又没有见到其真实面貌，因此竟是完全不知道对方身份。 之后守株待兔抓到了高玉娘手下那个胡老七，但之前那个采花贼却是再也没出现。 周念通也不是没怀疑过，同样觊觎李莫愁姿色的刘兴光刘大公子会不会跟那采花贼有什么关系，但也不敢相信这般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与身手不凡偷香窃玉的采花贼会是同一个人！ 哪知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刘兴光自己主动承认了，他便是当初那采花贼！ 这下新仇加旧恨，周念通顿时眼睛便红了！ 他呼吸变粗，周身氤氲之气大起，热气蒸腾，被他抱在怀中的洪凌波忽然觉得浑身上下俱都一片热浪，惊得忘记了继续哽咽抽噎。 周念通缓缓把她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咬着牙小声笑道：“别怕！” …… 因为密室顶离地足有三丈多高，十米多的距离，上面几人并未发现下方异样。 就听刘兴光狞笑道：“幸得完颜兄相助，今日让你你落到我的手里！爷若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旁完颜胖急忙叫道：“刘兄弟，可别急着把他弄死啊，先得让他把美人下落交代出来再说！” 刘兴光笑道：“完颜兄放心，小弟自然会好好炮制这小子，叫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保管他把什么都交代出来！” 完颜胖嘴角流涎，搓手兴奋道：“嘿嘿，那敢情好！等把美人弄到手，你我兄弟定要当着这小子的面轮流享受，叫他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到那时才知道得罪咱哥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两人只听得轰隆一声，一股热浪猛然从那个天窗之中涌出！ …… 刘兴光与完颜胖一惊，低头望向那个天窗，只见被他们暗算落入陷阱的那个小子低着头，面上一片阴影看不清面容，唯独一双眼睛露出摄人的寒光，周身热浪四溢，身形为之模糊不定，竟给人一种如同面对地狱中恶魔的恐怖感觉。 “你们……当真是找死啊……” 周念通脚下狠狠一踏，轰然巨响中，整个人纵身跃起，一跳三丈，便出现在天窗之下。 两人大吃一惊，但随即心中稍定，因为两方此刻隔着铁铸的地板，光是一个不大的天窗，顶多伸个脑袋出来，就像被关进笼子的猛兽，又能有什么威胁？ 何况那小子乃是纵身跃起，短短滞空时间过去转瞬便要落下！ 两人刚要嘲笑几句，却见对方一指遥遥点出。 这距离尚有好几尺呢，你这姿势莫非是要戟指大骂，无能狂怒？ 完颜胖仰天大笑，这死胖子心理上多半是有些变态，敌人越愤怒他越是开心。 刘兴光却忽然一个激灵，骤然觉得一种可怕之极的生死危机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陡然间亡魂大冒，来不及多想，脚尖点地，冒着内伤加重的风险猛然将轻功施展到极致，飞速后退。 只听很是轻微的“啵”“啵”两声，刘兴光陡然觉得一股雄浑无匹的气流擦着自己身子而过，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而正在仰天大笑的完颜胖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爆突，抬手好似要指着对方，又好像想要捂着脖子，却是凝在半空动弹不得，只听得他喉咙间“咯咯”连声。 抬眼望去，那完颜胖喉头一个红点，并未见血，整个人却是渐渐软倒，竟是喉骨被直接点碎了。 …… 不光是刘兴光吓得魂飞魄散，其他那些随从也都吓得不轻。 明明隔着不短的距离，这小子是用了什么妖法，竟是杀死了完颜大公子？ 他们自然是没见过一阳指这门上乘武学，更想象不到这指法练到高深处可隔空施力！ 别说只有区区数尺距离，第二品境界的一阳指可以随心千变万化，若是不追求最大威力只求距离的话，就算在两三丈外照样有一定杀伤力，点死那完颜胖一般的普通人不费吹灰之力！ 刘兴光空中飞退的身形猛然栽倒在地，却也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天窗处，凄厉大呼：“关上天窗！放油！随时准备点火！” 完颜胖一死，这帮人没了主心骨，自然便听从了刘兴光的命令，顿时机关声再响，密室中刚刚落地的周念通眼前一黑，唯一可透入光芒的天窗便被关闭。 接着，他闻到一股油香，却是周围墙壁与天花板的小孔中均渗出了油来，想来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对方只要丢个火星，这密室里面就得变成铁板烤肉了…… 之后，那刘兴光惊怒间显得有些癫狂的笑声便从小孔中传了出来：“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杀了完颜兄！你完了，你绝对死定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八十八章 神仙爷爷饶命 周念通淡淡道：“你们设局对付我，我反杀岂不是天经地义？” “哈哈哈，完颜兄乃是大金宗室，岂是你这下贱之人可比？”刘兴光狠声道：“你放心，我现在反而不敢立刻杀你了，大金国虽然乱，但是杀死宗室子弟的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 “你便在这地牢中等着吧，任你手段通天，没吃没喝之下又能挨几天？等你力竭被抓住，送到刑场来个千刀万剐，有你这个罪魁祸首承担祸事，我们便无事了！” “哦？你便这么有把握，我逃不出去？” “哈哈……你唯一能逃生的出路便是顶上翻板之处，可是离地三丈多，就算能跳起滞空，脚下无凭，你要怎么推开它呢？或者你想用什么壁虎游墙的功夫从边上游过去？我不怕告诉你，现在墙面顶面都已经被油浸润，光滑无比，你功夫再高也游不上去！就算你功夫通天上去了，一样是身悬半空无可借力，推不开那翻板！” “嘿嘿，你便在这黑暗地牢中等死吧，等你饿得无力抵抗的时候……”刘兴光的声音忽然变得邪恶起来：“我倒是忘了，你身边还有个小丫头呢，细皮嫩肉的，想来你若是把她当粮食，能多挨几天吧，但也逃不过最终一死！” …… 刘兴光那恶意满满的话一出，牢房中微微发抖的洪凌波忽然身子一顿，抽噎的声音也停了。 紧接着，她觉得身子一轻，又被抱起，回到了师公那温暖的怀抱中。 周念通一只大手在洪凌波头顶轻抚，微笑道：“凌波莫怕，你信不信师公？” 洪凌波将脑袋埋在周念通怀中，颤抖慢慢停了下来，低声道：“凌波……信师公！” “哈哈……好，凌波放心，师公保证把你安全带出去！” 怎么带？洪凌波心中疑惑，她虽然小，可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师公被困在这里，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这时，洪凌波觉得身子又是一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若她是现代人，便能发觉，那分明是坐电梯时的加重与失重感！ 地牢顶上，刘兴光犹自在叫嚣：“哈哈哈……怎么不吭声了？心灰意冷等死了？哈哈哈，你放心，下面几天，兄弟几个定然会在你头顶上大吃大喝，叫你也闻闻味道，享受一下那种饥火焚身的滋味！” “刘兴光是么？”此时沉稳的声音忽然从底下传来：“不得不说，你这厮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啊……怎么句句都能踩到我的逆鳞上呢？” “骂吧，现在你也就只能口头上撒撒气了……咦？”刘兴光癫狂大笑，忽然觉得有些古怪，那小子的声音似乎挺近啊，莫非他又跳起来到这翻板底下了？ 刚这么想，就听翻板处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试探着拍了一掌。 “嘿嘿，果然不死心啊，都跟你说了，不管你是跳起还是游到地牢顶上，现在脚下无凭不能借力，根本不可能推开这翻板的……”刘兴光一愣，随即嘲笑道。 哪知他话音刚落，就听翻板处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出现一条缝隙，竟是慢慢被推开了！ “什……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 刘兴光惊恐大叫，在他面前，伴随着机括吱嘎呻吟之声，地面翻板处那缝隙不住扩大，被硬生生推开，很快便出现了周念通的脑袋。 只见他气定神闲，一手抱着小丫头，另一只手托着翻板发力，很快便推开了可容其通过的宽度。 换句话说，他怎么落下去的，现在又怎么上来了！ 可这没道理啊！ 只见苹果落地，谁见苹果上天，这落下去容易，上来可就难了！ 脚下无凭，如何可能推开那翻板？ 总不至于这小子是神仙，会飞？ 此刻已经可以从翻板处缝隙看到周念通脚下，刘兴光惊恐之中望去，却见他脚下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夭寿啊，这家伙真的会飞！ …… 刘兴光魂飞魄散，大叫着“快点火”，可是看手下俱都手足无措，这才想到此时点火也无济于事，对方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就算下方密室中火焰四起，离他脚下也远得很，烧不着他！ 情急之下，他一把抢过一个随从手中钢刀，却又不敢上前，只得朝着周念通掷去，哪知那钢刀射到周念通近前，竟是戛然而止，悬浮于半空一动不动！ 刘兴光双目暴突，口中喃喃：“有……有鬼啊……” 周念通不慌不忙推开翻板，踏足地面，这才松了一口气，身边那柄钢刀当啷一声落地。 他看看对面呆若木鸡的刘兴光与一众手下，再瞅瞅怀中瞪着眼睛惊呆了的洪凌波，哂然一笑。 他人当然不知道，周念通乃是凭借自己刚刚悟出不久的“踏空”技能，这才能悬浮空中，施力推开翻板。 那踏空技能无非是以先天罡气罩为基础，以罡气抵住地面，遥遥支撑自己悬浮而起，看着拉风，实际上消耗颇大，用以移动之时速度又慢，纯粹是个装逼技能而已，并无大用。 而且这踏空之时，因为罡气罩作用范围有限，最多可浮空三丈多而已，比之孙悟空未学筋斗云时的“爬云”之术都差得远…… 也幸好这地牢天花板高度也不到四丈，周念通将踏空运转到极限，脚下离地三丈多，再加上自己身高，堪堪可以伸手推开翻板，若是再高个几尺，他还真有心无力了！ 嗯，看来这技能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以后换个灯泡什么的便用不着椅子了…… …… 周念通将洪凌波放在地上，冷冷一笑，便冲着尚在发呆的刘兴光走去。 刘兴光一激灵，只觉得浑身发软，一身功夫都施展不出了，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饶……饶命啊……” 周念通置若罔闻，面带冷笑继续朝他而去。 刘兴光只得大叫摇人：“你们……都给我上！” 只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他转头望去，好么，原先那帮“忠心耿耿”的随从们连滚带爬逃出去老远，反倒将他丢在此处。 倒是有好几个没动弹，可他们转瞬便原地跪下磕头，嘴里喊着“好汉饶命”“大人饶命”“神仙爷爷饶命”！ ——混蛋，最后那句是哪个该死的喊出来的？ 刘兴光无力吐槽，只得继续大喊：“师父，救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天竺摩柯叶 周念通迈步向刘兴光而去，心中杀机四溢。 一切都是这厮搞出来的，先是直接出手意图亵渎李莫愁，后来又叫高玉娘派人对付她，之后把自己诓骗来险些阴沟里翻船，刚才还说了那些触他逆鳞的话…… 他周某人虽然不嗜杀，但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反正另一个叫完颜胖的家伙已经给干掉了，眼前这厮还留着作甚？ 他眼冒杀气，便意图上前弄死那刘兴光。 哪知刘兴光一声喊救命，就听得一声佛号，一股劲风便朝着周念通侧身袭来！ …… 周念通骤然遇袭，虽慌不乱，脚下轻点，身子如同风摆柳絮，顺着那劲风方向向后飞退。 他眼角余光看得清楚，那是一只枯瘦手臂袭来，按照手臂长度预估，自己应当能够躲开那一掌！ 周念通如今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眼光毒得很，那手掌确实在即将碰触到周念通侧腰时，前进之势已止。 谁知忽地“咯喇喇”一声轻响，那原本攻势已尽的手掌，竟然陡然间长出近一尺去，周念通猝不及防，眼看便躲不开这意料之外的一击！ 他冷哼一声，心念骤起，周身忽地光线扭曲，仿佛一个透明罩子将周身牢牢罩住。 那只枯瘦的手掌狠狠印在那罩子上，瞬间那罩子被击打的地方便变形陷入，随即破裂，让那手掌得以长驱直入，然则力道却已经消去了三四分。 更因为这一阻碍，将其攻势迟滞了一瞬，周念通已经及时转过身来，冷冷望着偷袭的来人，目光锐利。 来人一愣，用怪腔怪调的语音叫了声“金钟罩？”，不敢再行攻击，收势翻身后退，在一丈外站定，双手合十。 周念通也疑问道：“九阴白骨爪？通臂拳？” 双方竟是同时发问，一时陷入沉默。 此刻刘兴光已经连滚带爬躲到那人身后，周念通微微皱眉，仔细看去，此人大约五十上下，身形枯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头上包裹头巾，露出些许卷发，高鼻深目，相貌中带着异国情调。 看得对方模样，周念通又是一愣，叫道：“僧人？” 上下打量一番对方的外貌与装扮，他又道：“天竺……僧人？” …… 那僧人没有回应，反而沉声道：“不对，听闻中原禅宗的金钟罩虽然威力不俗，但劲气作用于身体表面，并不显于外，你用的必是另外一门神功！” 周念通不语，心说哥们的独门绝技先天罡气罩凭什么告诉你？ 他也道：“你用的不是九阴白骨爪的功夫！而且也不见通背拳‘舒使猿臂、圆抡摔拍’的特点，又究竟是什么武功？” 两边各问各的，却都不见对方回答，场面颇为尴尬。 这攻击之时手臂已经伸展到极限，还能再次陡然伸长，周念通原本只见过梅超风施展的九阴白骨爪有这本事，但九阴白骨爪特点太过鲜明，那僧人所使显然不是； 此外武术拳种之中的通背拳，听闻也有这种功能，但通背拳要求臂由松肩发出，通过裹肘，以成通臂之势，乃是需要整个上身的配合，那僧人所使却只是手臂凭空延长，也毫不相同。 除此之外…… 周念通见那僧人一副异域打扮，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电光，叫道：“你这使的难道乃是天竺瑜伽术？” 那僧人微微一愕，疑惑道：“施主竟然知晓我天竺秘术？” 废话，没见过天竺瑜伽，还没玩过街霸游戏吗？ 人家达尔锡大师胳膊腿轻轻松松能伸出去好几米呢，比你这小打小闹的可强出太多了…… 周念通自然知道街霸里面人物技能实在太过夸张扯蛋，其实这僧人的刚刚亮的那一手天竺瑜伽术已经足够惊艳，就算是叫中原五绝见了，也足以让他们如临大敌凝神以对！ 他慎重盯着对方道：“不知大师名号？不在天竺佛宗待着，来中原何事？” 他想起之前八思巴曾言，天竺古佛教近来蠢蠢欲动，意图进入中原，甚至他们密宗之前的种种骚动，也多是天竺佛门撺掇的。 这回当真亲自下场了？ …… 周念通前世虽然有了高中学历，毕竟不是历史系学生，本国历史都不太熟悉，何况这天竺印度的历史。 他却不知，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虽是发源于古印度，但是随着汉代传播入中国后，却是在中国境内发扬光大，反倒是在古印度中渐渐式微。 印度最大的宗教乃是婆罗门教，又称印度教，早在佛教出现之前便在天竺大地流行，占有统治地位，后期又渐渐压制佛教，等到十三世纪初，印度古佛教便在天竺逐渐消失。 周念通所处便是这个时期，天竺佛教被婆罗门教压制得无法立足，只得向外发展寻求一线生机，离天竺大陆最近的中原自然便是首选。 也就是说，天竺古佛教来到中原，说是入侵，其实也可以算是避难来着…… 只是早先佛教传递到中原，入乡随俗改头换面之后自成体系，已经有了坚实的基础，他们这坚持原汁原味特色的古佛教，也不知在中原能否适应，亦或是慢慢消亡？ …… 那天竺僧人行了一礼道：“老僧摩柯叶，还请施主饶我这徒儿一命！” 周念通见那刘兴光已然躲在摩柯叶身后，心中微怒，口气放冷：“若是我不愿呢？” 摩柯叶一脸的愁眉苦脸：“老僧来中原后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施主若是咄咄逼人，老僧也只能……” 周念通不语，侧跨一步拦在对面师徒俩与洪凌波之间，心中沉吟。 他此刻看似神完气足，实则也并不好受，之前施展踏空手段，功力消耗倒在其次，关键是这门手段同样要消耗心神，精微控制罡气，才能稳稳悬浮在空中！ 他之前精神力受损一直没有恢复，又多次费神，此时又感觉到脑中开始如同针扎一般难受了…… 而之前与对面摩柯叶略一交手便可发觉，对方功力精深，纵然不如五绝层次，差距也极为有限，就算周念通竭尽全力，也不是短时间能胜过的！ 再加上带着洪凌波这个小拖油瓶，此刻身处这城主府中，刚刚他才弄死那商丘府尹之子完颜胖，可以说是四面皆敌！ 难道就此罢手？ 只是他又深恨那觊觎李莫愁美色，多次对付自己的刘兴光，若是不弄死对方，总觉得念头不通达……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九十章 逃脱 正在思考，对面那摩柯叶却已经看出了周念通的犹豫不决，微微一笑之下，忽然抓住其身后刘兴光的腰带，提着他便朝一侧逃走！ 周念通刚要去追，那刘兴光却早扔出一个弹丸，落地便爆起一团烟雾，挡住了身形！ 该死的，又是这一套！ 周念通挥掌驱散烟雾，已不见对方师徒二人身影，只听得远处刘兴光扯着嗓子叫道“抓刺客”，霎时间外面便呼号四起。 周念通恨恨一跺脚，只得俯身抱起洪凌波，转身而逃。 这城主府占地广大，颇为豪华，周念通是第一次来此，一时间竟有些迷路。 为着怀中洪凌波的安全，他不敢耽搁，更不敢被府中乱糟糟的卫兵围住，只能东躲xz，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一般乱转，状极狼狈，但仍被越来越多人发觉，转圜范围也慢慢缩小。 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念通深吸一口气，打算不再躲藏，全力突围。 …… 就在这时，忽然城主府中火焰四起，又有四面八方的喊杀声，顿时那些追兵们一片混乱。 周念通一愣，就见旁边一处假山忽然闪出了曼妙的身影，脸蒙面纱，一个娇媚的声音道：“跟我来！” 周念通稍一犹豫，立刻跟上，随着那身影左转右转，不过一炷香时间，待到翻过一处低矮围墙，竟已从这城主府中逃出。 此刻再回首城主府中，只见远处那火光渐渐熄灭，喊声也慢慢减弱。 周念通跟着那身影继续穿街走巷，来到一处安静之地，低头看看怀中的洪凌波，小丫头安然无恙，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不禁松了口气。 他沉声道：“想不到你会来救我们，就不怕我找你算账？” 前方那曼妙背影闻声转过身来，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美艳成熟的俏脸，正是高玉娘！ 她笑吟吟道：“妾身相信名满天下的周念通周少侠，不是那般恩将仇报之人！” …… 周念通微微一惊，随即道：“你认出我来了？” 高玉娘笑道：“原本自然不认识，可是随着周少侠逐渐展露武功，我又非是那般孤陋寡闻之人，哪里还想不到您的真实身份？” “……”那是，你是什么人啊，大宋密探啊，打探消息是老本行了，这天下能有多少消息瞒得过你？ 见周念通不语，高玉娘收敛笑意，冲着他盈盈一拜：“妾身之前率领手下众人算计周少侠贤伉俪，虽自身逃脱，却以为手下人均要死于您掌下，想不到您宅心仁厚，并未伤及他们性命，还要感谢您手下留情！” 周念通沉声道：“我非残忍好杀之人，你那些手下也算是为国辛劳，除了那个胡老七劣迹斑斑，其他人我尚不知有什么罪过，自然不能随便下杀手！” 原来周念通当初与李莫愁发觉高玉娘一伙真面目后，将其手下尽数抓获，唯独跑了一个高玉娘。 之后他押着那帮手下继续北上，高玉娘却在后面远远跟随，她敛息功夫颇高，又可不断查看手下人留下的暗号不至于跟丢，周念通并未发觉。 等到这商丘城中，周念通竟是放过了众人，高玉娘这才敢露面与手下相见。 见手下并未被周念通所杀，甚至除了那胡老七被废了武功外，其他人也并未受什么伤，高玉娘颇受触动。 按理说她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又对李莫愁图谋不轨，周念通便是将一干人尽数屠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却想不到…… 高玉娘之后听说周念通带着个路上捡到的小丫头，被这商丘城府尹之子完颜胖请了去，她知道刘兴光与完颜胖狼狈为奸，多半会对其不利，便带领手下潜入城主府查看。 见周念通遇险，她便令手下放火呐喊吸引注意力，自己则出面带着周念通逃出了城主府。 …… 周念通沉声道：“如此，我们之间可以算是两清了！只是，你之前所作所为实在有些伤天害理，此事却要说个清楚明白！” “你以行善之名，骗取饥民们信任，收集那些女子送到大宋，却并非给她们一条活路，而是推她们落入火坑，此事怎么说？” “……”高玉娘一直以来的巧笑嫣然模样不见了，沉默片刻，张口欲言。 “我知道你想为自己辩解，那些女子若不是你把她们送走，必然活不下去，你觉得你实际上是在救她们性命……” “……” “不过……”周念通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抬头望向她：“我不是迂腐之人，但是那些女子应当都是相当看中自己的贞洁的，你却将她们骗去做那些不情愿的事情，这却实在说不过去！” 周念通的说法并没有错，当初高玉娘从上千名难民中才挑出了三十多个年轻女子，想来以她的眼光，这些女子不可能丑陋，相貌怎么也在水准以上。 周念通初见她们完全没有认出来其女子身份，只因她们俱都穿着土气，以灰土敷面，遮掩了自己姿色，应当是在那般饥饿到极限的情况下，仍然是坚持自己底线，宁可饿死，也不愿出卖身体。 这种坚持究竟是否应该，周念通不予置评，但至少那信念值得尊敬。 可惜这股信念终将被摧毁，她们被送到大宋，原以为获得新生，最后却是被高玉娘骗进了火坑，之前的坚持也失去了意义。 “……”高玉娘一时无语。 她自从干了密探间谍这行，早就有了把一切善心与廉耻俱都抛弃的觉悟，为了完成任务和目标，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当做筹码，何况别的女子？ 善事做过，恶事做过，面对过无数人的赞扬与咒骂，她早已经麻木了。 哪知此刻，面对一大一小两个人，听着那个目光清正的少年，口气淡淡的指责，被那个小女孩清澈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竟然有些心虚了。 她感觉胸口发闷，千般委屈万般无奈积聚在此，想要辩解，想要发泄，想要言说自己的不容易。 一个女子，带着一帮手下来到异国，如履薄冰，做那些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危险之事，身后那些朝中的大人们哪里会管她的难处，除了无休止的下命令提要求，还得夹带私货，否则别说支持，只会多番制肘！ 她若不刻意讨好，不惜昧着良心公私不分地想法设法满足那些人一切要求，别说完成任务，只怕所有手下连同自己，都别想能够活着回去！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高玉娘脸色变幻，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长叹一声，无奈道：“那些女子被送回大宋以后，便不在我的控制中了，便是想要救她们于水火，也毫无办法！” “我想也是如此，已经传话江湖门派帮忙追索那些女子下落，看看是否有机会，能救几个是几个！” “此次你有恩于我，不便再追究你之前作的那些恶，只是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周念通摆了摆手，便带着洪凌波离开了，留下高玉娘呆呆站在那边，脸上红白变幻，胸口不断起伏，堵的厉害。 半天，她才无力坐倒，口中喃喃：“……难道我天生便是恶人吗……我也是从那般污浊之地挣扎出来的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九十一章 红袄军 周念通带着洪凌波，穿街走巷，很快翻过城墙离开了商丘城。 他弄死了那府尹之子完颜胖，心知这祸闯得不小，此刻城中很快就要戒严，自己带着小丫头太过显眼，再不离开可就来不及了，一时行李都来不及拿。 好在钱钞俱都贴身带着，驴子已经被李莫愁骑走，不过是一些换洗衣服扔在了客栈里。 哦对，还有之前负重锻炼用的那些铅块，眼下自然是顾不得了…… 他两手空空，光是背着玄铁重剑，嘴里说着“师公带你去找爹娘”这种好似人贩子拐孩子一般的哄骗之语，抱着小丫头继续北上去也…… …… 却说另外一边，城主府中同样逃出两人，正是天竺僧人摩柯叶，与其徒刘兴光。 因为这城中府尹之子完颜胖之死，跟刘兴光同样脱不了干系，他也不敢多待，只得拜托其师将其带出城主府。 来到一处僻静地，摩柯叶将刘兴光放下，叹了口气：“徒儿，跟我说说，你究竟是如何惹到了那般高手？” 刘兴光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摩柯叶见他表情，早已猜到一二，再次叹气道：“是不是又是因为女子惹的祸？徒儿，我传你的欢喜禅法，虽然世人多有误会诽谤，实乃一门直指无上大道的修行妙法！” “你却拿它来胡练，只贪图其中带来的乐趣与快速提升功力法门，生生练成了一门采补的功夫，这是入了魔道了！你若再不悔改，为师也只能放弃你这徒儿了！” “师父莫要动怒，徒儿已经知错，以后定然悔悟！”刘兴光跪下磕头，暗地里眼中精光闪烁，却不知在想什么。 “唉，你这孩子，天赋超群，却偏偏不走正道……我天竺古佛教修行法门众多，当初你偏偏看中了这欢喜禅，又自行其是……”摩柯叶满脸沧桑之色，无奈叹息。 “师父教训的是……师父可知那小子用的是什么功夫？”刘兴光心中不耐，有意岔开话题：“居然能踏空而立，还能隔空阻挡兵刃……徒儿差点以为对方是仙魔妖怪了……” “……我也不知，但绝对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中原什么时候有了这等人物？徒儿你可知他姓名？” “……徒儿只知他姓郭……” “姓郭……好像听宗内提过，中原近来崛起的少年英豪中，是有个叫郭靖的……只是形象上似乎有些对不上……罢了，胡乱猜测也不是办法，以后警醒着些，这等厉害人物少惹为妙！徒儿，现如今，你可要回亳州城去？” “师父，那小子对我深恨，只怕我若回去，他必会追踪而去，到时候徒儿一家满门，怕都得死于非命！”刘兴光眼珠转动，一脸凄然道。 “罢了……既如此，你便跟在我身边吧……”摩柯叶一再叹气，却又舍不得对徒弟苛责，只得如此说道。 “……遵命。” …… 周念通带着洪凌波又继续北上，一路快马加鞭，数日后到了济南府后，发现身后商丘城里府尹之子死亡引发的骚动并未辐射到这里，方才松了口气。 他此时也已经颇为困顿，主要还是精神力受损导致精力不济，难以坚持，加之小丫头跟着他颠沛一路也已经吃不消了，便决定在这里休息。 此次北上寻找杨康，原本以为轻轻松松，只因他上次同样坏心眼地给那小子身上也插了个眼，只要这小子出现在他身边五十里范围内，周某人便能察觉！ 哪知路上发生那么多事，现如今精神受损，已经无法动用精神力量来搜寻杨康的下落，山东河北那么大，那小子若是真的往哪个地方一猫，只怕便像大海捞针一般再也找不到！ 搞不好，这一路紧赶慢赶，都与其失之交臂了也说不定…… 而且眼下离过年也已经不到十天，离家千里之遥，周念通怎么都来不及赶回家去了，何况眼下还弄丢了李莫愁这个未来媳妇儿，回家也铁定是挨老娘骂！ 所以周念通考虑一番，便决定在这济南府修养一段时间，等养好精神再说！ …… 一进济南府，周年通便感到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按理说从南边走过来，因为金国与蒙古战事不利的原因，南面几个城市俱都民心浮动，人心惶惶，且难民成堆，四处可见人间惨剧。 而这济南府中却是有一种诡异的宁静，老百姓们安安生生过日子，似乎不见什么灾祸，虽然也是多有扎堆议论纷纷，但比之周念通一路所见，几乎可以用祥和来形容了。 在济南府的治所历城寻家客栈开了房，把已经困倦得头一点一点的洪凌波放上床休息，周念通打了个哈欠，见天色尚早，决定还是出门瞧瞧。 在城中绕了一圈，运气不怎么好，这里并未有设置丐帮分舵，找不到丐帮弟子，也没办法打探消息，比如李莫愁的行踪如何什么的…… 不过乞丐当然还是有不少的，周念通凑过去搭话，言说自己跟丐帮有渊源，有道是天下乞丐是一家，丐帮在普通乞丐眼里便是大佬聚集的神圣之地，那帮原本眼神中透着警觉的乞丐们瞬间便变成了仰慕，等周某人再散发点散碎钱币，立马便把他当成了大爷看待。 于是周念通跟这帮地头蛇打探了一番。 原来这济南府与其治所历城属于金国，离金国与蒙古交战一线并不太远，原本也是兵荒马乱，历城城主同样是金国宗室，靠一点卫兵战战兢兢守着城，不知何时便会倾覆。 只是近来却有了第三股势力参与进来，相互制肘，反而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金国与蒙古大军在这一带也不敢肆无忌惮放开打了，都怕被人家背后偷袭，渔翁得利。 那与周念通闲话的老乞丐嘻开一口黄牙，喜滋滋道：“公子，你可知那第三股势力是何方何人？” “不知，还请大叔提点！”周念通很配合地捧哏道。 “那自然是红袄军了！那可是咱们穷人的军队！”那老乞丐大手一挥，满面红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在这山东地域，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九十二章 黑衣人 在南宋末期，金国被蒙古打得节节败退，自顾不暇，自家地盘丢了大半，剩下的控制力也大大下降，这便给了不少人机会。 像是周念通之前路过的亳州城的刺史，作为汉人机缘巧合成为了一城之主，军政一把抓，眼下虽是名义上仍属于金国，实则心怀异志，在大宋和蒙古间摇摆不定，待价而沽。 而这山东境内，作为梁山好汉的故乡，则是出现了大大小小许多股民间武装起义，少则数千，多至数十万，起义者穿红袄作为标记，故名“红袄军”。 山东益都有杨安儿，潍州（今山东wf）有李全，密州有方郭三，沂蒙山有刘二祖，河北有周元儿，其后又有许多首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驻扎在山东的金国大军本身要应付蒙古，又面对这许多起义军，那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镇压下这个，又起来了那个，应对得极为吃力。 现如今，虽然有不少红袄军势力被镇压消灭，但也有不少已经成了气候，完全占据大片地盘，拉起了相当精锐的队伍。 例如益都府青州，乃是鲁北要地，现如今已经完全被潍州人李全所率领的大军占据，可以说已经从金国疆域脱离了出去。 不但如此，那李全大军南征北讨，地盘还在扩大，把密州等地相继纳入麾下，威震山东，就连这百里外的济南府都听闻大名，这附近的金蒙大军自然也没法全心全意对抗了，生怕被捅了后门。 那李全其人号称“李铁枪”，不但领导才能出色，战阵上也是一把好手，其夫人杨妙真更为了得，号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原本是益都杨安儿之妹，后来杨安儿死后嫁给李全，两股红袄军合并后更是声势大振。 眼见那老乞丐说得唾沫横飞，周念通附和两句，心中暗思。 之前身在南宋之时消息闭塞，虽然也听闻北边农民起义闹得沸沸扬扬，却不知竟是如此浩大声势。 那杨康潜伏在这里，莫非…… …… 想了一阵不得头绪，周念通便又问起其他。 此刻老乞丐提供的消息价值就小了许多，除了很多以讹传讹不知所云的谣言外，倒是提到了这济南府一代看似平静，但也不是完全祥和。 底下还有不少牛鬼蛇神暗搓搓不知在搞什么！ 就有些行事下三滥的渣滓，因西面金蒙大军打成一团，东面红袄军势力不断扩展，两边都压力不小，又不愿意南下，便被压在济南府一带动弹不得。 这压力一大，便会焦躁暴虐，私底下便有些疯狂发泄的动作，算是此地的不安定要素了。 比如说—— 老乞丐神秘兮兮地在周念通耳边说，听闻有好几个四处流窜的采花贼跑到了这一带，像什么白粉蝶啦，什么青鹞子啦的，现如今家里有闺女的人家个个风声鹤唳，生怕自家宝贝遭殃！ 什么！ 周念通听得是霍然站起，双目怒睁。 之前在亳州遭遇那化身采花贼的刘兴光，虽然自家未婚妻并未有失，但一场惊吓叫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最可恨的是到最后都没能把那刘兴光弄死，叫其逃出生天，每每想起其得意地在自己面前对李莫愁污言秽语的模样，周念通便恨得牙痒痒！ 恨屋及乌，这天底下的采花贼算是都被周某人恨上了，反正这种人渣也该死！ “哼，这种败类居然敢在此嚣张，别让我碰到，遇到一个宰一个！”周念通握紧拳头恨恨低语。 见时间不早，周念通与那些乞丐告别，找家饭馆订了些菜打包，带回客栈，把困倦的小丫头叫起来吃完晚饭，重新哄她入睡。 半夜里，不出所料，小丫头睡梦中猛然惊厥，挣扎哭叫，抽搐抽泣，周念通不得不抱起她在房里一圈一圈转，轻轻拍着背哄她，总得花上半个时辰方能慢慢安静下来。 这一路上几乎每晚都是如此，小丫头之前的经历受创太多，身体上创伤好办，心灵上却难，只能寄希望于时光慢慢抚平了。 这个不稀奇，想当年周某人自己婴儿时期也是每晚闹腾的夜哭郎一名，叫自家老娘瑛姑为之头疼，那时是因为刚刚知晓自己身份，面临死亡危机的恐惧，不也花了许久方才缓解恢复？ 所以周念通耐心十足，好歹当人家师公的，不说看李莫愁的面子，就冲着小丫头每天对自己甜甜喊着“师公”自己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 费了不少功夫，小丫头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抽泣声慢慢没了，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再次睡熟了。 周念通放松地嘘了口气，却没了睡意，只是坐在桌前发呆。 唉，孤身带着个小丫头上路，当真不容易，相比之前与自家未婚妻浓情蜜意，打情骂俏，一路上开开心心，眼下这半个奶爸可就凄惨多了…… 莫愁啊，你现在在哪里呢？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正在感慨，周念通耳朵忽然竖起，却是听得屋顶上有衣袂飘飞之声，从远至近，又从近至远，显然是有轻功不错的夜行人从屋顶路过。 周念通所住客栈比较狭小简陋，仅是单层瓦房，这大半夜里有人从你头顶上过去，肯定不怎么叫人心里舒服，周念通正好睡不着，心中便升起些许好奇之心。 他转头见小丫头已经进入深层次睡眠，暂时不会醒，便给她掖了掖被角，轻轻推窗，飞身而出，再在外将窗关好，随即纵身上房，瞅准前方一个黑影，追踪而去。 …… 以周念通此刻功夫，落地如轻羽无声，行进如灵豹掠影，前方那黑衣人虽然轻功也颇为不俗，兼之身怀绝技耳通目明，却也甩不脱他，更没发觉身后跟上了一人。 如此一追，便跑出去七八里地去。 就见那黑衣人在一处小院停下，小心四处打量一番，便轻手轻脚翻进了院子。 周念通刚要跟进去，却是吃了一惊，只见东面、南面各有一个黑衣人也同样奔来，轻功亦是不俗！ 后到的两人同样进了小院，周念通好奇潜过去，功聚双耳仔细倾听，竟是听到三人窃窃私语之声！ ——这群黑衣人半夜不睡觉，跑这小院里开会是搞什么飞机？ ——自己该不会是误打误撞，卷进了什么江湖阴谋之中了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个淫贼 周念通好奇心大起，便悄悄靠了过去。 离得近了，就听得黑衣人甲在那边猥琐的笑：“嘿嘿，蔡兄，你当真没看错，确实是个天仙般的小娘子？” 黑衣人乙：“徐兄，兄弟敢凭这双招子发誓绝对不会走了眼，那可是真真的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不过咱也是见昆兄这两日一直在这地儿打转踩点，好奇心起前来查看，方知此地有那么一个绝色美人儿！” 黑衣人丙声音发闷道：“小声着些，莫要把人惊醒了！” 黑衣人乙笑道：“嘿嘿，昆兄莫恼，这美人儿是你先看中的，兄弟来抢食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您放心，这头汤自然是您的，我跟徐兄只要能在后面沾点光，残羹剩炙的也不挑！” 黑衣人丙被捧了两句，虚荣心高涨，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傲然道：“那是自然！为兄盯上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里确实住进来一个仙女儿般的小美人儿，为兄四天前便注意上了，我敢说哥几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极品！只是那小娘子虽是孤身一人，倒是挺警觉，武功似乎也颇为高明，不像是个刚闯荡江湖的雏儿！” “这几日我小心谨慎，也有好几次差点没被发现，好在这两天见那小娘子不出门，远远还能听到咳嗽之声，想来必是天寒受了风得了病，眼下反抗之力大减，乃是一块香喷喷的肥美嫩肉等着我等去享用！” 此话一出，另两人眼中精光大冒，连咽口水，显然兴奋不已，便随着那黑衣人丙蹑手蹑脚地朝着小院中主屋摸了过去。 外面的周念通：“……” …… 靠！原来竟然是三个采花贼在这里商议祸害人家大姑娘呢！ 周念通当即火往上撞，拳头捏紧，牙齿咬得格格响。 一下子遇见三个啊！那老乞丐说得果然没错，这采花贼在这济南府都跟耗子似的扎堆做了窝了！ 白天还想着若是遇上了采花贼必然不能轻饶，这晚上就真碰到了，周某人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出口成真”属性…… 尤其听三人描述他们觊觎的“猎物”，该不会就是离自己而去的李莫愁吧？ 难说啊，说不定自家未婚妻一时头脑发热离开，走半道上后悔，又不好意思出尔反尔，便返回悄悄跟在后面，以她的轻功，自己一路上光顾着照顾小丫头，真不一定能发现！ 这么想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周某人当然不能叫这三个家伙得逞，当即便打算出手！ …… 此刻为首的黑衣人已经抓住了主屋大门的门环，打算推门而入了，周念通正准备一记一阳指射穿他手掌，谁知“滋滋”连声，一股焦臭传来，那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忙不迭松手，另一只手握着之前抓门环的手腕，虽是黑布蒙住了下半张脸，仍可以看出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往下落！ “哇啊啊啊……”那厮忍了又忍，终于是忍受不住手心剧痛，张嘴哀嚎起来，随机疯了似的冲到天井里，将手掌整个插入堆积的雪堆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人，也让一边正准备出手的周念通一愣，停止了动作。 这是……机关？ 周念通知道这必然是那门上铜环的另一面被火烧得炽热，叫这个色胆包天的采花贼尝尝火烧猪蹄的滋味，心头好笑的同时，却是有一些疑惑。 …… 黑衣人乙紧张问道：“昆兄，你没事吧？” 那黑衣人丙将手插入雪堆，疼痛稍减，但却是郁闷满胸，一时不想答话。 黑衣人乙不见回应，转而笑道：“看来小美人有所提防啊！昆兄我这便要说你了，咱们是干啥的，偷香窃玉的贼啊，居然学人家求凰的君子一样大摇大摆走门，难怪你吃亏了……” 他转向窗前：“做咱们这行的，自然要走窗户进去！” 说着，他便朝着窗户蹿去。 眼看还有一步便要来到窗前，他忽然感到肩膀碰到了什么，紧接着一股劲风袭来！ 张眼望去，却是一个水桶被一根绳吊着，好似一个摆锤一般，似乎是自己触碰到了发动的细索，那水桶直朝自己脑袋而来！ 他连忙低头俯身，刚躲过水桶，脚下猛然一打滑，站立不稳，心惊知道自己又中了圈套！ 不过这厮脚下功夫不浅，慌乱中猛然沉腰坐马，另一只脚重重踏下，嘭的一声，马步蹲了个稳稳当当！ 那姿势乃是极为标准的四平大马，慌乱中这一个马步尽显功力，绝非三五年之功，周念通虽是打算出手对付，也忍不住暗赞一声这人功夫根基扎得牢靠！ 却见那贼蹲好了标准马步免去滑倒之危，却是两眼猛然爆突，嘴巴哆嗦着发不出声来。 周念通看得好奇，心说这厮莫不是患了急病，却见此贼维持着那个姿势缓缓向后而倒，等整个人躺地上之后，方才蜷起身子，抱着脚“啊啊”大叫起来。 他的脚上已是血流如注，闪烁出一丝锐利光芒，原来之前蹲马步踏脚处竟是有钉子倒竖在那边，那贼一脚送上门，竟是从脚心到脚背被扎了个对穿！ “嘶——”周念通都替他疼得慌！ 除此之外，周某人自然是很无良地在一边幸灾乐祸，活该！ 黑衣人甲此刻见两个同伴俱都受伤，怒火勃发：“小娘皮手段不少啊！就不信你这么个小屋子能有多少机关！” 他视线上移，刚欲纵身上房，尝试从屋顶进入，那边手掌疼痛略缓的某贼早已忍痛拔出了刀子：“姓徐的，你他么的还想着走偏门哪？里面小娘皮明摆着各处都设好了机关，眼下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咱们就一起直闯，遇到什么陷阱都给他踩平喽！就不信一个病恹恹的小姑娘还能正面对付哥几个！” 另一人一想也觉得有理，便不理睬那个尚躺在地上抱着脚嚎的家伙，两人刀枪并举，直接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两个家伙当真没有格调，这采花贼当得，偷袭不成改明着来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四百九十四章 竟然是黄蓉 周念通在外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才见到那陷阱建功，好笑之余却也有几分疑惑。 这搞得，有点像是射雕版的小鬼当家啊！ 正在思索就见两贼硬闯空门，来不及多想，周念通飞身进入院子，刚一指将那地上打滚的淫贼点住，就听屋子里叮里哐啷一阵乱响，先是传出那两个淫贼中招的闷哼声，接着却又传来少女的惊呼，和强忍着的咳嗽声。 糟了，危险！ 周念通大惊，虽然那惊呼不太像是李莫愁的声音，但也有几分熟悉，多半是熟人！ 怎么能让这两个淫贼欺负了去？ 他飞身闯入，就见一贼倒地不知生死，另有一贼则是正在与一名少女拉扯，那少女身材纤细窈窕，仿佛弱不禁风一般，手中竹棒被那贼死死抓住，挣脱不得。 “蓉儿？”周念通惊讶万分，万没想到竟是小黄蓉在此！ 但见少女容颜憔悴，脸蛋瘦削，雪白肌肤也有几分暗淡，双眉稍蹙，微微含泪，一副虚弱的模样。 明明一直是个古灵精怪可爱娇憨的小姑娘，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成了弱不禁风泪光点点的林妹妹？ …… 他这一嗓子，正在拉扯的两人不自觉朝着自己望来，黄蓉原本浑身无力喘息甚急，正在死死咬着牙拼命抵抗，此刻见了周念通，这一喜非同小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叫了一声“大哥”便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而那贼人蒙脸的黑巾掉落，露出一张丑脸，急色的淫邪笑容尚存在脸上，虽是见到周念通一惊，可是见黄蓉再也抵抗不住被拉了过来，顿时便把周某人抛在九霄云外，急不可待地便要去摸她脸蛋。 “呔！放开那个女孩儿！” 周念通瞬间暴怒，脚下猛踏，身形化作一道影子掠过两人，只听嗤嗤之声大作，他已经出现在黄蓉身边，背对着那贼人，保持着右手手指前伸的造型。 他的身后，那贼人面上表情凝固，眼神惊恐，僵在那处一动不动，两息过后，其身上忽然多处爆出血雾，噗呲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就那么站立在那里气绝而亡。 臭不要脸的淫贼竟敢意图染指我黄蓉妹子，吃我一记猩红毒针安达里士——不是，是吃我一记一阳指！ …… 敌人一死，小黄蓉站在那边摇摇欲坠。 她好似尚未反应过来，美目含泪只是盯着周念通，整个人都好像呆住了一般。 “蓉儿！你这是怎么了蓉儿？”周念通急忙扶住她，四处张望想找个能坐下歇息的地方。 可是这屋子不大，几张桌椅早就被之前的打斗弄的横七竖八，缺胳膊短腿，周念通只得将黄蓉小心扶到内室的一张床边，却见那床上被褥单薄，触手冰凉。 黄蓉任他扶着坐下，仍是愣愣地望着他。 “蓉儿你别不说话啊，出了什么事？”周念通心下焦急，他察觉到黄蓉柔软小手都是冰凉，心念一动，一股暖洋洋气息便传了过去。 这股暖流从手中传入，黄蓉浑身寒意立刻被驱散不少，身子微微一震，仿佛回过神来，大眼睛刹那间便蕴满了泪水。 只听一声“大哥”，小姑娘猛然扑在周念通怀中，哇哇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汹涌澎湃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所有的伤心不快俱都在一瞬间发泄出来一般。 …… 周念通被小黄蓉抱住大哭，软玉温香抱满怀，整个人立刻呆滞，浑身僵硬，双手张开不敢稍动。 在心中默念了半天的“阿弥陀佛”，他方才镇静一些，小心翼翼地帮黄蓉拍了拍背，口中轻声道：“蓉儿不怕，大哥在这儿！” 他知道此刻黄蓉心中一定是惊恐万分，或许还掺杂着其他负面的情绪，但无论如何，先要让其发泄一番方才能好好问话。 足足一顿饭功夫过去，黄蓉的嚎啕大哭终于渐渐减弱，变成了小声抽泣，再到后来无声哽咽，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 周念通又等了一会儿，见黄蓉已经不再出声，方轻声问道：“蓉儿，感觉好点了吗？” “……”不见回应。 周念通欲要再问，却听得怀中的少女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想来小姑娘孤身一人面对不怀好意的大敌，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此刻见到周念通这强援，放松发泄一番后自然疲倦无比昏睡过去，倒也不足为奇。 周念通的满腔疑问也只能等她睡醒再说了…… 他小心翼翼将黄蓉扶着躺下，盖上被子，低头看看自己胸口腹前，禁不住苦笑。 谁说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小仙女儿来着？ 这小黄蓉一通发泄倒是舒服了，自己这一身眼泪鼻涕的可怎么办…… …… 周念通将屋内略做收拾，垃圾俱都扔了出去——当然包括那两个采花贼，一个已经被周念通一指戳死，另一个之前便受了伤，也被周某人一指头点脑门上当场了账。 小院里还有一个淫贼只是伤了脚，之后被点了穴扔那儿，周念通原本还想审问一番，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直接结果了事——有什么好问的，采花贼都该死！ 周念通将三具尸首堆在门外一处，几下挖了个坑将他们埋了，心中默念早死早投胎。 算你们几个倒霉，要是出生在后世，这无非是强奸犯而已，罪过虽大却不一定必死，何况还是未遂！ 不过这古代武侠里面……管你遂未遂，采花贼必须得死，这已经几乎是江湖上公认的政治正确，更别提这仨狗胆包天的想要祸害小黄蓉了…… 清理干净以后，周念通打了些水，找了块干净布想着帮昏睡的小黄蓉也清理下满脸的鼻涕眼泪，可是才给她擦干净脸蛋，忽然觉得不对。 刚才被抱着时分明感觉到小姑娘身子冰凉，可是眼下才发现她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额头发烫，时不时剧烈咳嗽，这病得不轻！ 该死，之前那三个贼人分明说过这小黄蓉生了病，适才也不是没听到她咳嗽，怎么就没注意到！ ——这妹子该不会不是昏睡，是病得太沉昏迷过去了吧？ 周念通连续给了自己这粗心的家伙两个耳光，连忙手指搭上黄蓉玉臂，给她把脉。 第四百九十五章 救治 这医武不分家，周念通虽然不怎么专业，但诊断一番也大致能判断出，小黄蓉乃是受了风寒，病体相当沉重，难怪以她现在的武功，竟能被三个贼人逼得狼狈不堪，若非周某人及时赶到…… 这可真是奇怪了，抛开其他不谈，她可是自小就学过易经锻骨篇的，虽然看着纤弱，可那身子骨比起成年壮汉来都丝毫不差，怎么这么容易便风寒入体？ 再说这妹子明明是跟郭靖一同随着蒙古大军西征，怎么现在会一个人在这里？话说周念通之前都叮嘱过郭靖，总不至于还跟原着一样闹翻了吧…… 不过眼下可不是瞎猜的时候，周念通连忙将黄蓉扶起，手掌贴上后心，运起九阳神功，一股暖烘烘热流便传了过去，开始给她驱散体内风寒。 这内家功夫，精修一口真气，对内伤疗效极佳，外伤也有一定作用，但对于疾病一般效果不大，当然内家功夫精深者一般身体强健，也不容易生病。 本来周念通对于黄蓉的病，除了找郎中外应当是束手无策的，但是运气不错，她患的病恰巧是风寒入体，而周念通又恰巧会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这种阳性内功，对付那点风寒还不是轻轻松松？ …… 黄蓉在睡梦中，原本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晕脑胀，难受之极。 忽然不知怎么，后心一股暖流传入，顺着经脉游走周身上下，将那股寒意尽数驱散，很快便觉得周身暖洋洋，热烘烘，仿佛置身灿烂的阳光之下，又像是泡在微烫的热水之中一般温暖舒适，浑身的阴冷气息俱都一扫而空。 黄蓉舒服地叹了口气，微微扭了扭身子，想找个舒服些的姿势。 哪知耳边便传来一个声音：“蓉儿，你醒了？” 她微微一惊，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半躺半坐在床上，周念通则是在身后，为自己运气治病，自己脑袋正靠在他怀中。 接着，她的脑中便想起了之前来龙去脉。 黄蓉雪白的脸蛋红了红，低声道：“大哥，谢谢了……” 周念通见黄蓉此刻气色好转，便收掌起身，笑道：“跟当大哥的客气什么……你现在可舒服些了？” 黄蓉此时确实舒服了不少，浑身暖洋洋的，也不那么头昏脑胀了，甚至之前心痛病痛交困、满心凄苦的心态都为之大大改善，只觉得终于是有了依靠，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将盖着下半身的被子紧了紧，有些哑着嗓子道：“好多了……” “那行！”周念通笑道：“你总算是退了热，这大病初愈要好好休息，再躺会儿吧！” 他见黄蓉欲言又止的模样，继续道：“我知道你那边肯定有不少事情要说，多半是受了委屈了吧？不急于一时，等病好了慢慢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嗯……”黄蓉重新躺下，将被子拉了拉，不但身体上，心中也渐渐有了暖意。 却听周念通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折腾半个晚上，不知不觉都天亮了……坏了！” 他忽然大叫一声，一惊一乍的吓得黄蓉一抖，抬眼望去却见周念通在那边一个劲拍脑袋：“我怎么把凌波给忘了！蓉儿你且休息，我去去就来！” 说着，心急火燎的周念通都顾不得走大门，直接穿窗而出。 黄蓉愣愣看着周念通离开，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张口叫道：“大哥小心，窗口还有些机关……” 话音未落，只听得叮咣两声，伴随着“哎哟哟”的叫声，周某人脑袋上扣着个瓦罐已经跑远了…… 黄蓉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表情古怪，忍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憋不住“扑哧”一笑，那一刻如同阳光穿出乌云遮挡，整个屋子都明亮了三分。 只是很快，她将被子上拉盖住了口鼻，只剩下一双眼睛，重新露出了愁容。 …… 周念通以最快的轻功飞奔，没过半柱香便回到了客栈。 进入之前的客房便听到一阵压抑的抽泣之声，周念通忙来到床前，只见洪凌波小丫头缩在床角抱着被子，正在那边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发抖。 这孩子才不过三四岁年纪便恰逢大难，家破人亡，自己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内心变得十分敏感，危机感十足。 她早上醒来后不见周念通，房间里空无一人，顿时便有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压在心头，生怕师公不要自己了，是越想越怕，又不敢大声怕引来坏人，只能缩成一团小声哭泣，不一会儿已经成了个小小泪人儿。 周念通看得心疼，连忙将小丫头连人带被子抱起，不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凌波不怕，都怪师公出去一趟把凌波忘了，都是师公的错！” 洪凌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周念通抱在怀中，顿时便忍不住哭声，叫了声“师公”便紧紧搂着周念通脖子大哭起来，浑身颤抖个不停。 周念通忙不迭地哄着小丫头，心下苦笑：自己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衣襟啊……这回彻底变成皱巴巴的咸菜，眼见着是不能要了…… …… 周念通边哄着小丫头，边拿上简单的行李出门，直接退了客栈的房。 接着他便抱着洪凌波前往黄蓉所住的居所，路上顺便带了些早餐，进门便看到黄蓉在床上抱膝而坐，正在发呆。 他将已经恢复正常的洪凌波放下，拿个托盘将一些早点送到床前：“蓉儿怎么不睡了？” “不知为何，不怎么困了……”黄蓉闻到早点香味，肚子里一阵咕咕叫，不好意思地直起身来。 周念通招呼洪凌波过来，递了个包子给她，叫她小口啃着，也拿了碗粥递给黄蓉：“嗯，看你精神还好，不用我来喂了吧？” “谢谢大哥，我自己吃就行……”黄蓉喝了一口热粥，上下打量着洪凌波小丫头，满脸狐疑：“怎么不见莫愁姐姐……这孩子又是谁？” 她忽然顿了下，惊讶地捂住了嘴：“难道……难道说一段日子没见，你跟莫愁姐姐……这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周念通无奈笑道：“行了妹子，这心情刚缓过来就别拿你哥我开玩笑了！想想也不可能啊，咱们上次见面到现在有一年么……” 说着，他便介绍洪凌波与黄蓉认识，着重说了这洪凌波乃是李莫愁所收的徒弟，而且是古墓派下一代的开山大弟子！ “嘻嘻……”黄蓉捂嘴而笑，便开口逗了洪凌波几句，转头问道：“那莫愁姐姐怎么不在，反而是你照顾着她？” “唉——”说到这里周念通只能叹气，他怎么知道李莫愁为何一时心血来潮要离开他去寻找什么身世，现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 “是么……莫愁姐姐也不要你了吗……”黄蓉明显误会了，情绪低落下去，连喝粥的心情也没有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最大感情危机 这个“也”让周念通暗自心惊，也顾不得解释自己这边并未被抛弃，忙开口询问。 本应跟郭靖一起在蒙古西征大军之中的小黄蓉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山东境内？ 她又为何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郭靖那边怎么样了？为何不跟着一起回来？ 一连串问题在他心中荡来荡去，忍不住想开口一股脑问出来，却见小黄蓉一副心灰意冷不想说的样子，只说了句“靖哥哥要留在蒙古做驸马”，便闭口不言了。 …… 信息虽然少，但是直指重点，周念通拍了拍脑袋，顿时便知道了。 必然是历史修正力大神再次把可怜弱小而无助的蝴蝶翅膀小仙女打趴下了，跟原着一样，小黄蓉误会郭靖移情别恋，独自一人跑回中原了！ 原着里，她从西域东归，独个儿孤苦伶仃，只想回桃花岛去和父亲相聚，在山东却生了场大病。病中无人照料，更加凄苦，病榻上想到郭靖的薄情负义，真恨父母不该将自己生在世上，受尽这许多苦楚。 读原着时，想象黄蓉当时凄凉景象，便叫人心中恻然，现在亲眼见到这般更是叫人心疼，尤其这妹子都这么惨了，还有三个王八蛋的采花贼来欺负她，若不是周念通赶到，病得有气无力的小黄蓉光靠布下的些许机关哪里挡得住，岂不是…… 想到这里周念通脸色铁青，霍然站起，在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疑惑目光下径直来到小院门外，那埋着三个淫贼的地方，抬脚便是一阵猛跺，咚咚咚咚，直把原本平整的土地硬生生踩跺得陷下去了两三尺，结实得堪比钢筋混凝土…… …… 出了心头一股恶气，周念通回到房内，便想要劝解黄蓉。 他绝对有把握，那郭靖傻小子不可能像黄蓉以为的那样忘情负义，为了什么蒙古驸马的位置抛弃她，这其中必然有所误会。 可惜小黄蓉好似连心都死了一般，一提到此事便闭口不谈，要么岔开话题去。 这对方不配合，你能怎么劝说！ …… 我叫周念通，我心里很慌。 作为江湖少侠，武林中泰山北斗的五绝中人后辈，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的小师叔，南帝一灯大师得意弟子，我身兼多重身份，光环甚多。 其实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藏职业，便是射雕中头一号的心理咨询师，兼情感调解师，并为之深深自豪！ 最出色的业绩包括劝解自家老爹周伯通与老娘瑛姑这对欢喜冤家重归于好、消解师伯中神通王重阳与女侠林朝英之间的恩怨情仇、劝说黄药师消除与其几个弟子之间的不快与心结、多次成功解开射雕主角郭靖与黄蓉之间的小误会，以及对于其他配角，例如全真七子、江南七怪、杨康穆念慈等人的日常情绪排解等等等等…… 但是！ 今日，我遇到了职业生涯之中最大的挑战！ 郭靖与黄蓉之间出现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感情危机，几乎造成二人就此缘尽的那种误解！ 压力巨大啊亲！ 明明未雨绸缪，在事先叮嘱过郭靖，原本以为这些小小改动已经足够影响大局，这感情危机不应当发生才对！ 不是吗？郭靖没有去当蒙古西征大军的将军，那就不应该在西征花刺子模大战中立下大功，不会得到成吉思汗自选奖赏的诺言；而就算他立了功，若是听从我当初“别去管人家花刺子模的事”的忠告，不去将自己的奖赏换成“制止蒙古大军在花刺子模屠城”的承诺，而是将其用来换取取消与华筝的婚约，黄蓉也不会以为他忘情负义要跟华筝在一起了…… 话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叫这历史轨迹还是按照原版情节走了下去？ 我周某人要想劝解黄蓉，解开误会，总得知道个前因后果，方才能有个头绪吧？ 偏偏小黄蓉此刻心丧若死，都不愿提起郭靖，对花刺子模的事更是避而不谈，叫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唉！ 我，真的，好难！ …… 一时半会儿没法劝服小黄蓉，她此刻病虽减轻也未全好，若是提起伤心事只怕郁结之下病情还得加重！ 就比如之前周念通想打打岔，试着问了一句：“你爹黄世叔不是带着你几位师兄师姐去西域找你了吗，难道没遇上？” 结果这句话便又激起了小黄蓉的难过，哭着说什么“爹爹也不要我了”，一时伤心险些背过气去，当场病就加重了三分，叫周念通慌里慌张又莫名其妙！ 他自然不知，当初爱女心切的黄药师带着几个徒儿长途跋涉来到西域，混入蒙古西征大军好不容易找到女儿，本来就挺恼火； 结果在军营中恰好看到华筝蹦蹦跳跳来找郭靖，态度极其亲近，一打听，他当初犹豫许久方才不情不愿认下的乘龙快婿竟然早有婚约，是蒙古的金刀驸马！ ——郭靖这重身份，当初黄蓉知道了都是气恼了好久，自然不敢让自家坏脾气的老爹知晓，哪知瞒了许久，老爹上门来抓个正着，终于是瞒不住了！ 当即黄药师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着要去一掌结果了那个欺骗自己女儿感情的臭小子！ 结果自然是被黄蓉百般阻拦，情急之下不小心说了重话，直气得老头袖袍一甩，怒道“再也不管你的事了”，竟是就此带着几个徒弟离去。 当时黄蓉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舍不得郭靖，想着自家爹爹最疼自己，这应该不过是一时气话，以后总会原谅自己，便没有去追。 结果之后几天左等右等，竟然不见黄药师再次上门，好像真的不要她了似的…… 之后她与郭靖生隙，独自东归，心境便是比之原着之时更糟，她原本便有几分传自黄药师的偏激，遇事易走极端，此刻便是觉得这个世界竟无一人再关心自己，就连老父都已经闹翻，天下之大，哪里才是自己归处？ 心伤最是难医，这种沉郁心境下，她刚到山东便一病不起，更无人照料，只能一人躺在病榻上自怨自艾，自伤自怜，内心封闭，病情越发沉重，若不是周念通到来，就算没有那三个淫贼的事，只怕再这么发展下去，小黄蓉也会真的像那林妹妹一般凄凉死去，无人知晓！ 第四百九十七章 冷清的新年 眼下黄蓉病体虽有好转，毕竟未愈，心结更是难解，周念通无法，只得带着洪凌波小丫头在此照顾她。 好在他原本就打算在济南府养一养自个儿的精神，倒也不算是违背了计划。 这个小院是黄蓉事先租好的，租了足有三个月，分东西厢房，她自己便是住在西厢房。 周念通便带着洪凌波小丫头住在了东厢房，每日里照顾。 难为他一个大男人亲手做饭洗衣，好在手艺勉强还凑合，做出来的饭菜尚可入口。 给黄蓉运功驱寒一两日后，她的风寒便基本痊愈，只是之前重病伤了元气，一时之间难以立刻恢复。 小丫头洪凌波极为乖巧，见周念通与黄蓉虽然是兄妹相称，毕竟男女有别，照顾之时颇有不便之处，便主动请缨，自个儿搬到西厢房中去照顾黄蓉。 别看一个三四岁小小的人儿，认真起来还真干得不赖，虽然免不了磕磕绊绊，很多事情也弄不好，可是关键这么一个可爱招人疼的小丫头尽心尽意陪伴，好似一朵解语花一个开心果一般，便是再糟糕的心情，也不知不觉间改善了几分！ 没过几天，黄蓉的心情便大为好转，眉间的郁气消散不少，对洪凌波也极为喜欢。 不但是她，洪凌波自己的心理创伤都愈合了不少，夜里跟黄蓉搂在一起睡得香甜，竟然也不再惊厥哭泣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此刻好得蜜里调油，整日里黏在一起，看上去肯定不像母女，但也不怎么像姐妹，总之亲密无比！ 搞得周念通都有些嫉妒与忧心，晚上恨不得对月长叹。 莫愁，你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你新收的宝贝徒儿只怕都要被拐走了…… …… 几天时间一下子便过去了，小黄蓉元气渐复，雪白脸庞上重新出现了健康的血色，偶尔也能露出浅浅笑容了。 除夕那天，她甚至有精力抢过做年夜饭的活计，周念通改为打下手了！ 好吧，周某人得承认，之前算是委屈了她和洪凌波，要吃自己做出的平平无奇的饭菜，除夕这天怎么说也得吃些美味的丰盛些的！ 哎，种种意外，种种机缘巧合，今年过年算是最为凄凉，居然只能飘零异地，三个人过大年了！ …… 除夕春节是中国最大最喜庆的节日，即便是金国治下，因着子民也大部分是汉族的原因，自然只能入乡随俗，虽是在这飘摇乱世，大街小巷也难得透出几分安宁喜庆的气氛来。 周念通、黄蓉、洪凌波，三人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香喷喷菜肴。 这日子特殊，开吃之前总要有点仪式感，周念通作为年纪最长者，便举杯说了几句，无非是过去一年不太开心，但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得展望一下未来，相信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的！ 嗯，他这话尽力想要说得堂皇大气些，只是毕竟不是当官的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黄蓉与洪凌波倒是给面子，纷纷鼓掌表示支持，免除了他的尴尬。 三人便一同喝下杯中新榨的果汁，举筷准备用餐。 周念通给黄蓉与洪凌波各夹了些菜，专挑那些鸡腿、鱼肚、甲鱼裙边等肥美之处，笑道：“蓉儿一场大病，身子虚弱，今天做菜又辛苦了，要好好补补！还有凌波长身体也得吃好些！” “嗯……嗯！”洪凌波小丫头嘴巴塞得鼓鼓，连连点头。 小黄蓉却不急着吃，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感激望着周念通：“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照顾，我……” 周某人不知怎么有些脸上发热，摸摸脑袋掩饰道：“自家兄妹谢什么，不是理所应当的？” 黄蓉欲言又止，脸色忽然有些黯淡，有些出神地吃起了菜肴。 周念通见状觉得还得烘托一下气氛，于是咳嗽一声，掏出了两个塞得鼓囊囊、沉甸甸的红包。 “来来来，过年发红包压岁钱了！” “哪，凌波一个红包，师公祝你新年快乐，健健康康长大！”他笑眯眯摸了摸红凌波的脑袋，递给她一个红包：“睡觉时可别忘记压在枕头底下！” “谢谢师公！”洪凌波开心收下，站在椅子上嘟起小嘴，给周念通脸上亲了一下。 周念通笑着摸了摸脸，又递给黄蓉：“蓉儿自然也有份，大哥祝你新的一年开开心心，那些烦心事全部滚远点！” “呃……”黄蓉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去接红包：“我都这么大了……” “再大不也是我妹子，何况……”周念通本想说何况你还没嫁人，想想不妥，怕又引得黄蓉想起不快的事，硬是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谢谢大哥……”黄蓉脸蛋有些红，接过红包握在手心，默不作声吃起了菜，眉间愁绪倒是淡了不少。 周念通暗地里长舒一口气，也正要开吃，忽然眉头一动，望向屋外。 另两人不明所以，刚欲发问，就听房门声响，有人不紧不慢地敲门，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请问可以进来吗？” …… 这声音颇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周念通心中暗暗防备，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他眼睛便睁大了：门外站着三人，后面两人明显是随从不必多谈，当先一人身着锦袍，披着一件披风，华贵大方，愈发衬托得此人唇红齿白，俊朗不凡，长身玉立，面上含笑，却是许久不见的杨康！ “怎……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周大哥，你此次北上，想来便是来找我的吧？怎么见了我反而如此惊讶？”杨康清朗一笑，视线越过周念通望着屋内，讶异道：“怎么是黄姑娘，李姑娘为何没有随你一起？还有这孩子又是……？” 周念通有几分尴尬，又有些纠结，思量一番跟杨康的关系虽然有几分复杂，但至少目前并不是撕破脸的敌对状态，便让开门，请他进来。 杨康一副坦荡荡模样，脱下外罩的披风递给身后随从，接着迈步进屋，笑道：“不请自来，没扰了你们过节的兴致吧？” 周念通见黄蓉表情似乎确实有些不爽，忙解围道：“没有没有，过节嘛，人多些也热闹！要不——你也坐下吃点喝点？” 他这本是尴尬之下缓和气氛的客套之语，哪知杨康笑道“好”，竟是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自己拿了一副碗筷，毫不客气坐下便尝。 边吃还边说：“这是黄姑娘的手艺吧？啧啧，早听闻黄姑娘妙手，一直无缘得尝，今日倒是有幸！” 周念通见黄蓉脸色都有些发黑了，无奈凑过去陪个笑脸，又对杨康道：“杨兄弟，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消息的？” 杨康咽下一口菜，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这两日来这济南府有些公干，听闻城中眼线提起见过你的样貌，这一想便知道是你来了！” “哦——公干？” “呵呵，之后跟你细说，难得今日赶上佳节，小弟便与周大哥一同过节，却不知是否欢迎啊？” “呃——这，欢，欢迎啊……”周念通颇为为难，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第四百九十八章 杨康的姑姑 这杨康打蛇随棍上，竟是就此开怀吃喝起来，举杯敬了周念通一杯果汁后，刚呷一口，便是一皱眉：“大男人喝什么果汁？此时天寒，不应该喝些醇烈的美酒暖暖身子？” “这个……”周念通努了努嘴，表示你看看，在座的一个小黄蓉大病初愈不能饮酒，另一个三四岁小丫头更不能碰，当然只能喝果汁了！ “哦——但现在小弟既来相陪，咱们兄弟二人自然得用些美酒了！”杨康转头对陪侍在一边的一个随从道：“去找姑姑拿坛酒来——对，就是那最烈的云南老窖！” 那随从应声而去，他则转头对周念通笑道：“听闻这大理产的云南老窖，最早还是周大哥制出来的，小弟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砰的一声，却是那边小黄蓉有些不耐，轻轻拍了下桌子，满脸不善道：“姓杨的，你到底是做什么来了？” …… 杨康见黄蓉发难，却是毫不在意，淡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嘛，来这济南城公干的，只是没想到遇上了周大哥！即是如此，我也算是半个地头蛇了，自然要来欢迎大哥！——论起来，咱们也算是结义兄弟，不对吗？” “……” “此次我是陪着姑姑过来的，眼下她正忙，但也跟我说了，等事情忙完，必然要来见一下你这位名传大江南北的少侠！” “等等，你姑姑？”周念通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没听说完颜洪烈有妹妹啊？他亲爹杨铁心更是数代单传，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你杨大公子抢了自己儿子杨过的际遇，新拜了一个美貌女子作姑姑？ 难不成以后还要提前演绎一下那神雕中动人心魄的不伦之恋，彻底把自家儿子戏份给抢了？ …… “是啊，我姑姑！”杨康笑吟吟道，正要细说，却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康儿，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乃是女子所发，柔美婉转，偏偏又透出一股英姿飒爽的精神头来。 杨康应了一声，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姑姑事儿办完过来了！” 众人一同望向门口，只见门忽地被推开，走进一个女子。 …… 那女子一身青色劲装，干净利落，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步伐矫健，抱着个酒坛子。 待那女子抬起头来，众人均是感觉眼前一亮。 这女子虽是年岁偏大一些，可生得花容月貌，极为美丽，肤白胜雪，柳眉细长，瞳含秋水，顾盼神飞，身材丰腴动人，分明是一副江南女子的温柔相貌，但其笑容爽朗，丝毫不带矫揉造作之色，令人一见便生好感。 这女子进来，先是笑着冲杨康打了个招呼，随即四下一扫，冲着周念通一抱拳： “这位可是周念通周少侠？妾身益都杨妙真，这里有礼了！” 周念通急忙回礼：“这位……呃……前辈有礼了！”他见那女子比自己不过大个十岁左右模样，原本叫大姐更合适些，只是既然杨康都叫姑姑了，自己这么叫是不是有点辈分上占便宜的意思？ 那女子颇有些自来熟，见周念通窘迫，便笑道：“叫什么前辈，平白把我叫老了，也显得生分！既然你算是康儿大哥，不妨跟着康儿一起叫我姑姑罢！” 周念通尴尬笑笑，心中腹诽，难道叫你姑姑就不显老了？ 况且这姑姑姑姑喊着也太让人出戏，总是容易想到杨过小龙女身上去…… …… 听到这名，他自然已然知晓，面前这女子正是红袄军统帅之一，李全之妻杨妙真，便是那位号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的巾帼英雄！ 旁的女子也没这般气势风度来着…… 虽然还不清楚如此人物怎么又成了杨康的姑姑，不过既然她也姓杨……似乎也好理解了！ 杨妙真将抱着的酒坛子递给杨康，笑道:“这是你要的云南老窖吧？还好城中有那么些存货！” 杨康接过酒坛，转着看了一圈，指着上面的防伪暗记对周念通笑道：“看看，这是正宗的好货吧？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说着，他拍开封泥，给自己、周念通与杨妙真各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周念通不好推辞，便也喝了。 那杨妙真似乎筹划着什么大事，喝完一碗酒，连菜也不吃，便言说尚有要事，告罪离去，临走之时叮嘱杨康好好招待几位。 杨康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定然招待周到，叫周念通三人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温馨…… ——话说这是我们几个租的屋子吧？这是我们准备的年夜饭吧？ ——你这反客为主的厚颜无耻模样，真不愧你杨大公子之名…… …… 杨妙真走后，在场又只剩下周念通三人和杨康，他的随从也早已躬身退下。 没了外人在场，杨康明显放松了不少，随意吃喝，只看得小黄蓉颇有些气鼓鼓的。 “黄姑娘为何脸色如此难看？你我二人当年的一些小小过节，不应该早就一笑而过了么？” 这话倒是不假，黄蓉与杨康说起来其实并无直接交集，主要还是因着郭靖的原因才会产生矛盾，以郭靖的胸襟，对杨康那是相当宽容大度，一直把他当兄弟看待，几次被他陷害都没放在心上。 尤其几个月前完颜洪烈之死，郭靖寻思着自己好像责任不小，反倒是对杨康产生了些许愧疚心理，自然更不会视他为仇了。 黄蓉冷冷看着杨康，嘴角挤出几句话：“你吃的菜，是我做的。” “那又如何？难道不欢迎我吃吗？我也同样跟郭靖是结义兄弟，周大哥能吃，我便不能？” “……”黄蓉想说当然不欢迎，但是一时却找不到理由，杨康这话暗有所指，叫她有些难堪。 她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些许坏笑：“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不是应该唤我声师姑？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这一记反击直打七寸，杨康嘴角抽动，顿时无语。 他拜梅超风为师，而梅超风是黄蓉师姐，这么算的话黄蓉是他师姑没错！ 杨康：我恨这个事事讲究辈分的世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戏 周念通见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转移话题：“杨康兄弟，那杨妙真可是红袄军领袖，你为何唤她作姑姑？——难道你投了红袄军？” “是啊，小弟现在是红袄军中幕僚，平日里参赞军机！”杨康用手绢擦了擦嘴，淡然笑道。 “……你应该知道，这红袄军乃是民间掀起的反抗金国统治的起义军吧……你这金国小王爷……”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周念通说什么都不可能想到会有这事啊！ 杨康这金国小王爷投了红袄军，对付自家？ “……你们不都一直骂我，说我是汉人，要认祖归宗，不该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吗？”杨康露出揶揄之色：“怎么我现在态度变了，你反而觉得不安了？” “……” 见周念通无言以对，杨康反而笑了，轻松道：“金国小王爷算得了什么，自从父王逝去，我在大金朝堂那些高官眼里便毫无价值，不值一文！现在大金风雨飘摇，争权夺势反倒更为激烈，我就算留在金国，唯一的结果便是当个傀儡，混吃等死！” “所以我便借此离开朝堂，现在只怕大金宗人府都要将我除名了吧！” 周念通想起之前曾听说过的消息，点头道：“确有此事！” 杨康“吱儿”一口酒下肚，放下杯子叹了口气，继续道：“真被除了名，这小王爷的头衔又有何用？我索性便按照父王意思，改回了杨姓！”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道：“我叫那杨妙真姑姑，可不是瞎攀关系，你们怕是不知道，杨铁心作为我生父，其实并不是江南人士，而是祖籍山东，乃是避难才搬到大宋临安城的！” “父王留给我不小的势力，我派人查过，我这一脉，与那杨妙真确实乃是同宗！论起辈分来，我喊她姑姑乃是天经地义！” “哦——”周念通点头，原本还在想，这杨康竟是如此神通广大，如此轻易打入红袄军内部，还认了杨妙真作姑姑，却原来那血脉关系做不得假！ 他干巴巴笑道：“如此你也可以算是认祖归宗了吧，杨铁心叔父和郭靖兄弟知道的话，应该会很欣慰……” “少跟我提他们两个！”杨康似乎有些酒意上头，一挥手怒道：“我改回杨姓认祖归宗，是按照父王的遗愿，跟他们两个扯不上关系！” “杨铁心……暂且不提，不过我父王之死跟郭靖脱不了干系，虽然我不会再对付他，但也休想我就这么原谅他！” …… 见杨康甚是激动，周念通不好再刺激他，眼珠一转再次换了个话题：“你现在手下势力不小，消息很灵通吧？可知道那穆念慈近况？” 说起穆念慈，杨康表情柔和不少，又灌了一杯酒，眼神悠远：“念慈……我知道她回了临安城牛家村，现在跟在我娘与杨铁心身边……而且……” 他脸上红了红：“她……给我生了个孩儿，唤作杨过，字改之……” “咦——”周念通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边黄蓉却是惊奇叫出了声：“竟有此事！那你为何还不去临安见他们娘俩，难道要做那抛妻弃子之辈？” “胡说！”杨康烦躁地一挥手：“我也想找空闲去趟大宋临安！只是……我当日负她，现在又如何有脸去见她？还有我娘和杨铁心俱在那边，我又怎么见他们？” 他长叹一口气，有些醉醺醺地抱着酒坛子，仿佛搂着自己儿子一般：“呵呵……我有儿子了……杨过，字改之……妈的，这谁取的名儿这么难听？我就这么不堪，给儿子取个名都得奚落我？” 周念通：“……” 好吧，刚才他还想说一下自己收杨过为徒的事，现在来看还是算了吧…… …… 四人各怀心思吃着除夕宴，除了洪凌波小丫头年岁小心事少，吃得还算是开心外，其他三人有一口没一口颇有些心不在焉，可惜了这小黄蓉精心做出的美味佳肴，一直到三更时分尚未吃完，剩下的饭菜俱都冰凉。 周念通想想竟是有些感慨。 看饭桌上几个人，杨康的cp穆念慈远在大宋临安城，跟他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消说；小黄蓉跟郭靖之间的误会到现在尚不知如何解决；而他周某人自己，之前明明还在热恋之中的未婚妻李莫愁，突然离自己而去，眼下毫无消息，身在何处都不知晓…… 更何况还身处他乡，各自的父母亲人俱都不在身边！ 除夕夜吃团圆饭，今年这个年，除夕这顿饭却是一点都不团圆！ 洪凌波年纪小，早早便支撑不住去睡了，黄蓉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也是感到十分疲倦，强撑着陪在饭桌旁，周念通劝了几次都不愿去休息。 杨康还在喝酒，只是速度慢下来了，不知怎么竟是酒意散去不少，越喝越是清醒。 他此刻似乎神游太虚，在等着什么。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子时了！ 除夕夜到子时，便是第二天的开始，新年到了！ 周念通揉揉脸，呼出一口气，他正觉得这气氛有些太过尴尬，便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准备来个新年祝福，说说拜年的吉祥话儿。 哪知杨康竟也是同时露出笑脸，抢先起身朝着他拱手：“小弟给周大哥拜年了！” 他转身又朝着刚刚打瞌睡被惊醒，有些迷糊的黄蓉道：“给黄姑娘拜年了！” “马上有一场大戏，算是拜年的礼，两位可不要给吓到啊！” “……？？”周念通与黄蓉俱都一愣，心中警醒，正要发问，就听外面传来“噼里啪啦”剧烈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亮如白昼，且远近都有，竟是整座城中都燃放起了烟花爆竹。 “……切！”小黄蓉翻了大大的白眼给杨康，像是在说“就这”？随即便转身离席，去里屋哄被吵醒的洪凌波去了。 周念通也是啼笑皆非，敷衍道：“嗯嗯，很热闹，杨兄弟有心了……” 却见杨康笑容不变，仍是在等着什么一般。 周念通觉出异样，侧耳细听，以他如今功力，耳聪目明那是基本，很快便从鞭炮爆竹声中，分辨出其他声响来。 “冲啊——杀啊——破城就在今日——” “！！！”周念通脸上变色，转头望着杨康：“这……难道是红袄军攻城？” “正是！”杨康脸上露出得色，躬身行礼：“这济南府，我红袄军早已视为囊中之物，自然势在必得！还得多谢周大哥老老实实呆在此处，没有前去阻挠！” 第五百章 红袄军扩张 周念通哭笑不得，揉了揉脸，心中已经是雪亮一片。 红袄军趁金国与蒙古大军对抗，自顾不暇，自民间起义，立足山东，掀起了浩大声势。 之前听闻已经将半个山东收入囊中，只剩西面与南面尚在金国控制之下。 红袄军中不乏有识之士，自然能看出，他们想要发展壮大，首先必须占下山东全境，而且要快，趁着金国自顾不暇的短暂机会！ 济南府是山东西面的门户，而历城则是济南府治所，自然是重要目标之一了。 杨康跟着杨妙真在除夕之夜来此，想必便是潜入城中，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 而他们入城后从眼线那边得知周念通几人在厉城之中，当然有些疑虑，不知周某人来此何事，是否会成为影响成败的变数？ 于是杨康自告奋勇，出面直接拜访，干起了陪吃陪喝陪聊的“三陪”工作，实则是以自身拖住周念通，免得他去坏事。 眼下还真按照他们计划行事，新年到来之时攻城，想来城中猝不及防，应当抵抗不了多久便可一鼓而下！ …… 想到这里周念通苦笑道：“杨兄弟当真谨慎，这里是金国境内，你们红袄军攻城掠地与我何干，又怎么可能去趟这浑水？” 杨康笑道：“凡事小心些总没错，周大哥不插手自然最好！” 周念通听外面喊杀之声愈发激烈，心中有些不安，又问道：“只是……兵凶战危，这城中百姓多是汉人为主，你们攻城声势浩大，这杀戮……” 杨康收起笑容道：“你放心，我们红袄军是百姓的军队，只针对那些贪官污吏，不会对百姓妄造杀戮！” 接着，他又道：“当然，混乱之中，少数无辜者被卷入恐怕难免，周大哥不是迂腐之人，想必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吧！” 周念通又揉了揉太阳穴。 道理他都懂，不过这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军，从陈胜吴广到太平天国，张口闭口都说自己是老百姓的军队，穷人的军队，但若是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与崇高信仰，除了后世那支红色军队外，走到最后不变质的有几支？ 你红袄军便能特殊？ 还有你杨康，金国小王爷的帽子才摘下去几天啊，现在处处以“我红袄军”自居了…… 思来想去还是心中不安，他便道：“要么我们一同去看看吧，若真有妄行杀戮之事，还是要制止一二！——你既然是在红袄军中参谋军机，想来有几分面子的吧？” 杨康定定地望着周念通，好一会儿后方才吐出一个字：“好！” …… 此时鞭炮声音已经渐渐小去，喊杀声则较远，周遭都相对安静下来了。 黄蓉已经搂着洪凌波睡去了，周念通与杨康出门，看了周围一圈，这里相对比较僻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应该比较安全。 不过保险起见，杨康还是吩咐之前守在外面的两个随从继续守着，防止宵小之辈前来。 万事得当，周念通看了一眼杨康，问道：“你如今功夫没放下吧？练的如何？” 杨康难得讪讪一笑：“小弟那点功夫原本便不值一提，天资也愚钝，近来……咳咳……” 周念通无语，这厮当初可是号称天赋绝佳，被丘处机寄予厚望的全真教明日之星，比郭靖强了不知多少，结果现在反而…… 伤仲永啊！ 他懒得管杨康的武功高低问题，抓住他一只手，说了声“小心了”，便飞奔而去。 杨康被周念通扯着手，带着前进，只觉尖锐风声不绝于耳，眼前景物飞速向后移动，乃是从没体验过的高速度，心中吃惊的同时也是忌惮不已。 …… 没多久，两人便将这厉城四个城门跑了一圈。 红袄军到底是选了一个好时机，这新年交接之时骤然发难，城中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混入很多内应，里应外合，虽然开打没多久，四个城门竟然已经被攻下了两个，还有两个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更有大批红袄军已经进城，旗帜鲜明气势高涨，正四处寻找原本城中守军厮杀。 见了周念通二人，那些军士原本要上前盘查，可是看见周念通身后的杨康，却恭恭敬敬叫了声“杨公子”，便束手退下。 周念通也是心中惊讶，笑道：“杨康兄弟，看来你军中威望不小啊！” 杨康笑道：“一般一般，小弟也是狐假虎威，仗着姑姑的名号！” 周念通轻笑一声，也不多言。 看那些士卒表情，分明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哪像杨康所言，只是敬畏他背后的杨妙真？ 他心知这杨康金国小王爷不做，跑来认这红袄军首领杨妙真为姑姑，必然所图非小。 只是周某人此次北上来寻杨康，自然也不是心血来潮，乃是当初便与洪七公、黄药师等人有过谋划，这杨康在其中作用举重轻重！ 眼下来看，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妙笔，自然乐见其成…… …… 这一圈跑下来，总的来说还算满意，红袄军进城后虽然还不到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地步，但是军纪尚可，也没见到什么欺侮百姓之事。 当然这只是开始，红袄军刚刚打下城池，便是面子上也得做做样子，之后如何，还需要冷眼旁观。 在西面城门处，周念通见到了杨妙真，顶盔掼甲，英姿飒爽，手中一杆梨花枪亮光闪闪，好一员女将！ 她正押着一队俘虏，其中几人虽是灰头土脸，却衣衫华贵，一问方知乃是这城中官员，就连担任城主的金国宗室也在其中。 他们这次攻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损失极小便将城池收入囊中，一个个俱都志得意满，精气神十足。 按照这个趋势，占据整个山东只怕也用不了太久，到时候，红袄军还真会成为中原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影响蒙古、大宋、金国等大国之间的局势了。 杨妙真客气地与周念通打过招呼，看样子对于他并无偏帮的态度很是满意。 客套一番，杨妙真便邀请周念通前去红袄军大本营，青州做客。 周念通思量再三，回复会考虑一下，今明日给答复。 原本他此次要找的杨康既然已经加入红袄军，那自然是跟着一同前往青州，只是黄蓉那边心结还得想办法解开，得问问她的意见，是不是愿意一起。 第五百零一章 遇袭 杨妙真率领大军还得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处理一下攻占历城乃至占领整个济南府的后续事宜，自然等得起，便又客套一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念通转身欲回住处，却见杨康仍是跟在自己身后。 他挥挥手道：“你监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还跟着做什么？身为红袄军中幕僚，你的担子也不轻吧，不应该去做自己的事？” 杨康笑道：“周大哥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相见吃喝聊天，一同过年，怎么就是监视了？” “我作为幕僚，帮助制定并参与了此次攻城计划，任务早已完成，那些收尾的琐碎事哪里用得着我去烦？现如今我也是无事一身轻，正好咱哥俩好好亲近一下……对了，那小姑娘是你子侄辈儿吧？我这当叔叔的过年还没给压岁钱呢！” “……”好吧，至少杨康比黄蓉强一点，他没有直接认为洪凌波是自己跟李莫愁生的…… …… 回去的路上无事，周念通也便没有使用轻功疾驰，免得再被当做可疑之人盘问。 杨康便跟在他身边，胳膊搭他肩膀上嬉皮笑脸胡侃。 这杨康当初贵为金国小王爷时，那是长身玉立一表人才，举止仪态彬彬有礼无懈可击，任谁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哪知一段时间不见，这厮倒是气质万千变化，昨晚一时醉酒忘形的丑态且不说，眼下相貌还是那般俊，仪态却可以变得像这样痞气十足，与当初判若两人，叫周某人哭笑不得。 看来他在红袄军中厮混，要跟那些粗汉打成一片，这受的影响可真不小啊…… 两人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实则也是在互相试探。 杨康询问郭靖如今身在何方，为何周念通与黄蓉在一起，李莫愁又去了哪里？ 周念通则探寻杨康加入红袄军意欲何为，打的是什么主意？ 结果双方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是带着假惺惺笑容，勾肩搭背回了小院。 西厢房黄蓉带着洪凌波尚且睡得香甜，周念通便与杨康在东厢房挤一挤了，两人卧在床上抵足而眠，看上去兄友弟恭极为亲近，彼此却带着三分提防，当真可谓同床异梦。 待得天明起床，两人均是哈欠连天，顶着一双黑眼圈，互看一眼对方狼狈模样，都觉得尴尬又好笑。 此时黄蓉已经带着洪凌波起床洗漱完毕，周念通便询问她，要不要去一趟青州，看看这红袄军的威风？ 以小黄蓉原本跳脱活泼的性子，有这等热闹看，应当是兴高采烈的，只是她恰逢大变，心境却有不同，只是低声表示听凭周念通安排便是。 周念通为之挠头，总觉得蓉儿妹子态度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他想了想，那便去吧！ …… 三天后，历城已经安定下来，红袄军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这座城，造成的损失并不算大，此刻留下部分人员管理，大军虽然暂时还不能开拔，但是杨妙真等首领已经可以回返。 周念通三人便与杨康一同前往青州，这一路数百里，人数越少速度越快，杨妙真艺高人胆大，决定就只带领几个属下相随，外加两辆马车运送少量战利品。 作为客人的优待，杨妙真专门拨了好马给周念通骑乘，又另安排了一辆马车可供乘坐。 周念通原本以为黄蓉的脾气受不住马车中的气闷，也会骑马而行，哪知她却以洪凌波尚小受不得颠簸的理由，抱着小丫头进了马车。 出城之时，周念通回首望去，那历城城门尚有刀砍火烧的痕迹，城中却已经迅速安静下来，似乎与前并无不同，只是现如今已经变了主人。 …… 前往青州的路上，周念通注意观察了一下沿途风景，明明应该是新年期间喜庆气氛十足，地方上却始终带着一股紧张气息，有时经过一些人家，俱都紧张兮兮从门缝中小心打量，没见一家敢于开门的！ 金国已经是乱世，又处在这几方势力交错之地，这里百姓当真不容易…… 赶路速度不快，路上行了两日，离青州已经不足一日路程。 这时前面远远出现一片树林，就位于路边，其中不少常绿乔木，虽然是刚刚初春，却也有几分郁郁葱葱之感。 此时杨妙真下令车队止步休息，派人去树林逛了一圈，其他人则趁隙喝了些水又吃了点干粮，喘了口气后方才重新上路，加快了速度打算一口气直接穿过去。 杨康骑马行在周念通一边，颇有些炫耀地说道：“周大哥，可知我等为何要如此行事？” “……”你怕不是以为我是小白？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这树林中最易隐藏伏兵，我们自然大意不得！”杨康指着越来越近的树林道：“所以姑姑先是派人探查，再以最快速度穿过，如此方能万无一失，这是行军打仗的经验之谈！” “……”看来杨康对于前两天周念通对他武功方面没有进步表示失望的场面有些耿耿于怀啊，这是表示个人武功小道尔，掌握军事指挥技能才是万人敌？ 周念通啼笑皆非，忽然耳朵一动，道：“可若是敌人不藏在树林中，而是道路两侧怎么办？” 杨康为之嗤笑：“这怎么可能，有树林那般绝佳埋伏地点，哪个傻瓜会躲路边啊，这一览无余的……”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树林旁，忽然间喊声大起，前方道路两边地面陡然间出现数个大洞，跃出三四十人来，聚拢一起将前方道路堵住。 周念通指着那些人，转头对杨康道：“你看，傻瓜们来了！” 杨康：“……” …… 行路之时骤然遇敌，为首的杨妙真虽慌不乱，手中梨花枪一举，顿时身边几个属下一同向她靠拢，摆了个作战用的小型阵势。 杨妙真手中紧握梨花枪，一双妙目望向那些拦路之人，道：“原来是厚土旗的兄弟们！孙旗使拦住我等，可有要事？” 拦路之人亦是如临大敌，为首之人身材瘦小，个子不高，一身黄衫，眉眼普通，大概是年近四十的模样。他望着杨妙真，嘴唇颤动，只道了一声“圣女”便无声了，仿佛甚是激动。 杨妙真为之颦眉，周念通也是捏起了下巴。 “剩女？” 第五百零二章 剩女? 周念通望向杨妙真，说实话，这位姐姐眉目如画，身材丰腴，英姿飒爽，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姿色与气质俱佳的大美人，唯一不足的，怕就是年纪略有些大，都三十出头了。 但是这个年纪若是在后世，仍然称得上风华正茂，拍张靓照发到网上，照样能迷住上到老爷子、下到小奶狗的大部分男性，有些喜好倾向她这类成熟气质的，搞不好能迷得舔屏！ 可惜这却是古代，超过二十未嫁的都算是老姑娘了，也难怪这杨妙真被人当面叫“剩女”，这是何等的侮辱…… 慢着，不太对啊？ 不是听闻这位杨家姑姑几年前就嫁人了，跟那山东好汉李全结为夫妇，共同掌管红袄军？ ——已经出了嫁的女人还能称之为剩女吗？ …… 杨妙真皱着眉头，望向对面那为首之人，正欲说话。 哪知后面突然有一人拍马上前，指着对面便道：“我说大叔啊，说话注意点！” “咱们这位杨家姑姑早已嫁人，怎么能叫人家剩女！你这是挑衅你知道吗？趁着我们没生气，快走快走！” ——大叔我这是在帮你，对女子年龄与身份评头论足诸多贬义，你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面前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女将，武力值超高，脾气怕也不会太温柔，趁着她没发火赶紧走！ 对面那人一愕，倒也没有因为周念通不客气的话语而发怒，只是口中喃喃：“圣女嫁人了，不再是圣女！圣女嫁人了，不再是圣女！” 他仿佛念经似的翻来覆去重复了几遍，每念一次脸色便灰暗一层，整个人精气神仿佛被剥离了一般，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杨妙真忍不住瞪了周念通一眼，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复，也没理那么多，自己下马道：“孙大哥，这位小兄弟话虽不客气，理却不错，妙真既已嫁人，自然再当不得圣女！” “以前的种种，我也不愿再放在心上，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 那位姓孙的为首之人，痴痴望着杨妙真，见她言语恳切，意志坚定，有些犹豫地举起手来，看样子似乎便要挥手放行。 此刻身后却传来马蹄声，一群人策马从后追了上来。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哈哈哈，真妹，为何急着走呢——” 循声望去，那第二批人中亦是以一人为首，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更兼身穿白色锦袍，好似一位富贵王孙一般。 杨妙真回首看到此人，顿时心中警醒，暗叫不好。 此人可不比那厚土旗掌旗使孙大哥，对她的恶意要远远胜过！ 正在思量间，那白袍人已率众赶到，两拨人好似两块面包一般，把杨妙真与周念通一众人夹在中间，来了个夹心三明治。 杨妙真故作镇定，冲那白袍人打招呼道：“许久不见，敖二哥！小妹家中有事，急着回去处理，还望你与孙大哥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等过去！” 白袍人贪婪看着杨妙真，眼中的热切光芒几乎遮掩不住，笑道：“真妹，你也知道许久不见，为何为兄刚到，就急着走呢？” “敖二哥的意思是……？”杨妙真心下叫苦，面上却不带半点，笑吟吟道。 ”自然是随我等回总坛，这些年为兄对真妹可想念得紧，正好多亲近亲近！”那白袍人亦是笑眯眯道。 杨妙真长吸一口气，面色变得冷漠：“敖二哥请自重，小妹如今已经嫁人，不再是圣女了！” 边上那姓孙的另一波为首之人亦道：“是啊，敖兄弟，圣女……真妹如今身份，我们不适合太过逼迫……” “闭嘴，有你什么事，你这矮挫土行孙！”那姓敖的白袍人忽然脸色一边，恶狠狠训斥了一句，随即又变脸笑着看向杨妙真：“正因为真妹不再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圣女，为兄方才敢说亲近二字！你且随我回去，住进为兄后院，日日相会，夜夜笙歌，想来应当无事！” 这般轻佻话一出来，除了那白袍人手下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外，所有人均是惊怒，那姓孙的先是被训斥得有些唯唯诺诺，然而此刻却是握紧了拳头，眼中遮掩不住的怒气，他手下那帮人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杨妙真这边自然更甚，直气得浑身发抖，酥胸起伏，手下几人更是直接抽出兵刃，怒目而视。 唯有周念通瞪大眼睛小声嘀咕：“乖乖，这年头剩女这般抢手？” …… 杨妙真一忍再忍，终是控制不住怒火，举起手中梨花枪斜指那白袍人：“姓敖的，我杨妙真早已嫁做人妇，你怎可满嘴污言秽语，如此辱我？” 白袍人嗤笑道：“嫁做人妇？教内兄弟哪个同意了？杨妙真，你要看清楚，你叛教而出，乃是教内的罪人！之前没有机会捉你回去，现如今你被团团包围，如何跑的了？” “现在你能做的，便是束手就擒，为兄是唯一可以护住你的人，你除了讨好我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保命的机会！” 杨妙真怒道：“我只是嫁人而已，如何算得上判教？这些年你们对我夫妇二人各种出手，若不是看在昔日情分上，我与夫君早就跟你们公开决裂，引兵转头而攻！” “杨妙真岂是束手待毙的女子！想要趁我落单拿下我，那就拿本事说话！” “真妹……”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不可能和平解决，那个姓孙的男子尚且努力想要阻止，却被白袍人一把推搡到了一边。 “好好，若不彻底击溃你的希望，想来你也不会死心！嘿嘿，今日本公子便要降服你这胭脂马！” 白袍人说着伸手，身后手下适时递上一件兵器，乃是一把黑色长戟，长近丈许，戟杆竟有腕口粗细，一看便是一件重兵器，这白袍人看着俊秀富贵，想不到兵器却是如此生猛，反差极大。 那白袍人将长戟挥舞两下，呼呼作响，冷笑道：“来，看看你这几年是否有长进！” 杨妙真银牙暗咬，上前便与对方战成一团。 第五百零三章 你为啥cos欧阳克! 二人交战，便是战阵上的手段，与普通武林中人的交手截然不同。 那白袍人使一把黑色长戟，挥舞起来好似一团乌气横空，将其白色衣袍尽数遮挡，而杨妙真一身黑色短打衣衫，挥舞雪白的梨花枪却是周身上下尽是银光闪烁。 一团银光、一股乌气纠缠不休，二人各施手段混战一团，短时间竟是不分胜负的模样。 其他人看得专注，唯独杨康在一边揪心。 他知道自己这位姑姑巾帼不让须眉，手中梨花枪难逢敌手，但问题是那白袍人的武艺也非同小可，更兼其看似文雅，实则力大无穷，手中一杆长戟怎么看都不下六十多斤，被其挥舞起来却是轻若无物！ 论枪法，杨妙真自然胜过对方，只是对方拿的重兵器，杨妙真与其交手，需要小心谨慎不敢让兵器硬碰硬，如此却有些束手束脚。 更兼如今身处包围之中，四面皆敌，杨妙真还需要分出心力提防暗算，更是大大吃亏。 而杨妙真已经是自己这方的最强战力，己方人数又少，现在被团团包围，是插翅难飞！ 杨康急得脑门冒汗，突然一眼看到周念通正在那边手摸下巴，嘴里迷惑念叨着：“剩女？圣女？莫非是我理解错误”之类难懂的话，心中一亮。 杨康立马退后几步，凑到周念通身边：“周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那白袍人很欠揍啊？” “……是有一点……”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看着不爽就上去干他啊，难道叫我姑姑一个弱女子冲前面？” “……杨康兄弟，你哄我当炮灰我不怪你，毕竟你人设就是那种专门在后面出鬼主意的讨人嫌……”周念通仔细看看他，无语道：“但是请你忽悠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点？——话说我在你心目中难道是那么好骗的热血傻瓜？” “……”杨康语塞，尴尬一笑。 …… 这时候，交战双方处忽然传出了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嘶哑难听，叫在场众人俱都捂住了耳朵。 伴随这声响，一马连续后退几步，马上武者身形优美矫健，正是手持梨花枪的杨妙真，只见她酥胸不住起伏，脸色有些发白。 之前两人交手之时，从未有过兵器碰撞之声，只因杨妙真知晓那白袍人功力深厚，天生神力，自己作为女子天生力量吃亏，因此仗着枪法精妙，以闪避为主，间或寻隙刺出一两枪逼其回防，场面上并不难看。 只是久攻不下，自己所属一群人却身处威胁之中，时间一长难免有些心急，不得不行险！ 刚才她便是冒险出手，虽然一枪建功，挑破了对方肩头衣料，甚至在其肩头也划出一道血痕，但却终究势尽，来不及躲开对方砸来的一戟了。 若是被砸个正中，只怕性命不保；即使横枪全力抵挡，恐怕也得吐血重伤！ 好在平日里磨练的绝顶枪法救了她，危急时刻，杨妙真觑得分明，手中梨花枪枪头前点，正好点中对方长戟施力之处，连人带马都被那巨大力道推挤得连退几步，虽然力量大耗，双手也被枪杆磨得火辣辣的，但总算避免了受伤的下场！ 她长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那股烦恶之感，紧紧盯着对方，心头却是冰凉。 那白袍人亦是一愕，随即得意大笑：“哈哈……真妹好枪法，但是这场比斗，只怕是我赢了吧？” 杨妙真咬牙道：“尚未分出胜负，我虽然被击退，你也同样被我刺破衣衫，破皮出血！” “嘿嘿，有几分道理，若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只怕还得算是我输了！”白袍人看了看肩头的轻微伤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是眼下却是拼斗，我还可再战，却不知你现在还有几分力？” “……”杨妙真默然不语。 白袍人越发得意：“真妹，劝你还是从了我吧，现如今你们一群人的性命，只怕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他此刻志得意满，只觉得眼前女子已经再无他路，唾手可得！ 杨妙真咬紧了牙，心中知道对方这话不假，自己胜不过他，手下人便没有了突围的希望，难道真要服软任凭摆布？ 她杨妙真岂是那般容易认命的女子！ 只见杨妙真目光闪动，忽然一手抓住梨花枪枪尖之下一处凸起，眼神凝重。 …… 白袍人见状脸色一变：“真妹，你真要与我鱼死网破？” 他曾听闻杨妙真的梨花枪天下闻名，一方面是精妙绝伦的枪术，另一方面便是靠内里机关火药，似乎很是厉害，只是从未见过其威力。 眼下对方似乎想要发动，他自然不敢大意。 杨妙真刚欲动手，却又有些犹豫，这一招一旦用出来，成功的话对方不死也残，不成功的话便再没有半点抵抗的底牌了，哪一种后果都不是自己希望的！ 后面杨康见得此景，心下惊慌，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好吧，周大哥，拜托你去帮帮我姑姑，我怕她万一有失，而且现在我们被包围了，想要安然逃脱，也需要你出力……” “收到！”周念通伸手打了个响指：“你看，开诚布公地说多好，以后少搞那些弯弯绕，咱们说起来还是结拜兄弟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哈哈，哈哈……” …… 周念通摸了摸身后玄铁重剑，将其拔出，策马便上前。 他确实看那白袍人莫名的有些不喜，却不是因为目前似乎敌对的情况。 只因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朦胧间却好像有一种熟悉的即视感，此人形象涉嫌盗版！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周念通拍马上前，玄铁重剑当中一劈：“且住！” 白袍人乘机勒马后退，上下打量周念通：“尊驾何人？” 周念通不答，反倒是开口问道：“你这打扮，这气质……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欧阳克的？” “欧阳克？”那人一呆，随即道：“闻名已久，也是神交已久，可惜听闻此人早已故去，当真叫人嗟叹——不是我说你哪位啊？” “我说呢！”周念通长舒一口气：“乍一眼还以为那家伙复活了……你这厮cos谁不好，你cos欧阳克！” 第五百零四章 作死的白袍人 欧阳克此人原本好色如命，姬妾众多，在射雕中可算是天字第一号的淫贼，名气只怕还胜过他的武功。 但是另一方面，其所行却也有风度与底线，遍地花丛到处留情，遇见真爱却也愿死以赴；虽然玩遍美女中外东西，却从不霸王硬上弓，在淫界留下一段风流传说。 总的来说，这人可以说是淫贼中的雅者，格调比较高。 而受周念通这鲶鱼的影响，欧阳克先是痴呆五年，醒来后性情大变，有浪子回头之意；后来在海上重伤垂死，生命的最后时刻更是大彻大悟，豁达言笑，慨然赴死。 因此，欧阳克这原本算不上纯黑的反派，却是因着周念通的原因，竟是被逐渐洗白，浪子回头，若不是死得早，几乎快变成了正面人物，至少原主角郭靖黄蓉，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压根就没把他当坏人！ 就连周念通，在看着欧阳克死去之时，都感觉一阵遗憾。 也因此，现在他见到处处cos欧阳克的某人，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不爽！ 只因这人行为举止，分明是模仿的改邪归正之前的欧阳克，而且比之更加惹人憎恶！ …… 那人虽是没听懂周念通的抱怨，但也能听出其中不屑之意，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阁下究竟何方高人？贸然阻拦我与真妹的比拼又是何意？——那欧阳兄一生行事深得我心，只恨其英年早逝，无缘相见，故而如此装扮聊表纪念，此事又何须你这外人置评？” 疑问三连，语气一句比一句重，显然此人同样不爽。 周念通嗤笑，却不屑回答。 边上杨妙真分开之际略带喘息，此时稍平，见状急忙道：“周少侠，此是我与他之间恩怨，你无需卷进去！” 周念通懒洋洋摆手道：“他率人将我们一齐拦住，来者不善，虽然看上去是针对你，但我们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知道这里面有他不清楚的恩怨纠缠，杨妙真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秘身份，但那与他何干？ 眼前情况简单归纳，恶客拦路，不要怂就是干！ “哈哈……不错！你们既然与真妹一路，自然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要么一起被我等拿下带走，要么便死在这里！包括你，你，你——”那姓敖的白袍人眼现凶光，手指头戳戳点点地指向周念通，杨康…… 嗯？ 他忽然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垂涎地望向了马车：“竟没发现，这里还有如此标致的一个小美人儿！嘿嘿，今日倒是艳福不浅！” 原来马车这边，黄蓉带着洪凌波感觉外面不太对劲，从车窗处伸出头来好奇观看，却被白袍人瞧了个正着。 他转身下令道：“待会儿动起手来都小心着些，千万别伤了那小美人，我要把她跟真妹一同带回去！嘿嘿，今晚上我便要来个一龙双凤！” 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俱都坏笑，同声称是。 黄蓉之前重病，但是经过几日调养，现在虽然身子尚有些虚弱，但却已经恢复了往日风采，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犹如林中精灵一般的俏黄蓉！ 她见白袍人的急色模样，先是柳眉一竖待要发怒，随即眼珠一转，却是佯装害怕一般缩回了马车。 顿时哄声四起，白袍人连同手下俱都轻佻贱笑。 “……”周念通脸上肌肉抽动，转头满脸无辜地对着杨妙真摊了摊手：“……杨家姑姑你也看到了，现如今便是我想不打，能行吗？” 也不待杨妙真回答，他紧接着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直奔白袍人而去：“妈个x的王八蛋，敢打我妹子主意，爷要弄死你！” 杨妙真：“……” …… 那姓敖的白袍人见周念通手持玄铁重剑而来，满脸不屑。 他天生神力，马术高超，又学了一门厉害戟法，自认马上比斗天下难逢敌手，就算面对是手持梨花枪的杨妙真，也有自信拖到后面对方力竭，胜利还是属于他！ 眼看对面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手持一柄乌不溜秋未开锋的破剑，就敢来捋虎须，自然轻看一眼。 对方一看就是江湖上手段，怎知这战阵上马战的技巧！ 这一寸长一寸强，马战本来就是长兵器占便宜，更何况他手中长戟重达六十八斤，实打实的重兵器！ 他轻蔑一笑，手中那柄长戟划过一道玄奥轨迹，便朝着周念通而去！ 白袍人已心中想好，这一戟，先要击飞、甚至是劈断那少年手中乌剑，再以长戟余势将那少年脑袋斩下，藉此震慑众人，叫他们刹那间绝望，熄了所有反抗的心思，任他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他更是手上加力，已经是运起了十分的功力。 眼见这一戟直奔对方而去，而那少年竟也丝毫没有变招的打算，手持乌剑也同样直迎而来，白袍人阴冷一笑，心中已经开始幻想劈死那少年之后，如何手提其头颅耀武扬威，震慑其他人等。 再之后，便可恃此威势，压服众人，趁机将之拿下，之后回教中不管能不能真的给杨妙真脱罪，但既然已经落入自己手中，至少可以先把她与那个小美人收入房中一亲芳泽…… 想到此处满怀畅快，白袍人一脸狰狞，在乌剑与长戟碰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他望向了周念通，期待着对方脸上绝望的神情。 这一眼望去，他却是有些吃惊。 对方并未看他，也没去看他手中长戟，只是专注盯着自己的乌剑。 就好像，对方只想着认真劈出这一剑，劈好这一剑，全心全意只在乎过程，却对两人相抗的结果并不在意一般。 ——又或者并非不在意，只是对自己这一剑拥有无比的信心，自信即使面对任何强敌，都绝不会输！ 白袍人蓦地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寒意，在他眼中，这一瞬间对方身体上猛然爆发出无比的威势，身形变得无比高大，自己却变得渺小，面对对方那无以伦比的压力，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剑戟相碰！ 第五百零五章 胜 轰然巨响中，白袍人的第一感觉是震颤。 剧烈无比的震颤从持着戟杆的双手传来，一时间虎口顿开，鲜血直流，两臂几乎没了知觉！ 接着，手上一轻，他惊恐发现精钢寒铁打造、腕口粗细的长戟竟被削断，戟头直飞起一丈多高！ 没有了阻挡，那乌剑便直朝自己面门劈来！ “啊——”他大叫一声，拼尽全力施展轻功，脱离马鞍向后飞退，同时下意识脑袋一摆，只觉得一道乌光闪过，右耳处先是冰凉，接着剧痛！ 半声“咴聿聿”的马嘶声戛然而止，他刚才骑着的心爱宝马，硕大的马头已经落在地上，乃是替他挨了这一剑！ 白袍人落于地上，身子晃了两晃，终于是站立不住坐倒，随即“啊啊”大叫，手脚并用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双眼凸出，惊恐异常，一边耳朵已经不翼而飞，鲜血横流。 周念通同样被那一击的反作用力推下马来，跟着翻身落地，一甩玄铁重剑上的鲜血，冷冷一笑，脚尖点地，又朝白袍人冲去！ 白袍人惊恐万状，拼命后退，然则他此刻是被打怕了的，手脚俱都发软，退不得几步便被追上，只惊得拼命大叫。 周念通丝毫不见犹豫，双手持剑便要朝他劈去。 此刻一声“剑下留人”，一个瘦小身影拦在两人之间，却是之前那姓孙的汉子，手持两把匕首，便要拼命拦住周念通的玄铁重剑。 周念通暗骂此人不自量力，刚才那作为重兵器的长戟都没能挡住自己重剑，两把轻飘飘的匕首又有何用？ 他记起这姓孙的汉子之前对自己一方带有些许善意，不愿伤他，重剑硬生生在对方头顶半寸处刹了车。 姓孙的汉子仰头看着停在自己额头上方的重剑，感受自己被剑气削落一缕的头发缓缓飘落，吓得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流个不停。 此时，杨妙真方才反应过来，亦是叫着“周少侠请住手”，下马急走几步，拦在周念通面前。 …… 周念通手中重剑始终未曾放下，见杨妙真为之求情，冷冷道：“杨家姑姑，这些人可是跟我们为难，你却要保他们？” 杨妙真见周念通面色不渝，也是有些讪讪然，苦笑道：“周少侠，这位孙大哥虽是其貌不扬，但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为人仗义，他刚才也曾有意放过我等，你不可伤他！” “好！”周念通点头道：“这个人我可以不伤他，可是后面那个姓敖的家伙呢？他可未怀好意，不但对你口出秽语，更出言调戏我蓉儿妹子，这我可轻饶不得！” 这话一出，原本躲在最后松了一口气的白袍人，又是满脸苍白。 “他……”杨妙真望了望那人，叹了口气：“其实同样是我儿时玩伴，只是后来行差踏错……实不相瞒，这些人都从属于一个很大的势力，而我也曾在其中担任要职，与他们曾是同袍！” “哼！”周念通冷哼一声：“适才听你们交谈，你如今不是已经退出了这个势力？他们不是不念旧情，不断对付你们？就这样还要给他求情？” 杨妙真苦笑道：“他不仁，我却不能无义……而且这位敖二哥在势力中地位相当高，你若是杀了他，只怕后患无穷！” “啧，麻烦！”周念通见杨妙真始终挡在前面，知道现下除非跟她翻脸，否则确实无法弄死那白袍人，只得收势站直。 他看看惊魂稍定的两人，开口道：“既然杨家姑姑给你们求情，我也不好再下重手，现在你们可服气？放不放我们过去？” “放，放！”那位孙掌旗使擦擦冷汗，连连点头，一声唿哨，拦路的手下尽皆散开，一脸敬畏。 他身后那姓敖的白袍人张了张嘴，却是无力反对，反而喷出小半口血来，只得一脸灰暗地被手下人搀扶下去。 杨妙真松了口气，对周念通抱拳道谢，随即一挥手，顿时赶车的人空中甩了个响鞭，车队缓缓开动，沿着道路重新行驶起来。 之前拦路之人现在乖乖在道路两侧排开，一脸恭敬目送周念通等人远去，这才松了口气，互相看看一脸庆幸。 幸好没把这大爷彻底惹恼，又有圣女相劝，不然他们只怕小命难保！ …… 接下来的路程走得十分顺利，只是所有人皆都默然不语，时不时面带惧色偷偷打量着平静骑马行在马车边上的周某人，就连杨妙真都有些拘谨。 她之前光是听说周念通与自家侄儿杨康算是结义兄弟，似乎武功很高，但是其事迹大多在南边大宋江湖上流传，这北边相对来说知名度便小了不少。 因此在她心目中，这周少侠应当确实天赋奇才，但也仅限于年轻一辈，却不曾想…… 被这么多人看着，周某人也只能保持矜持与风度，面无表情，私下里却是偷偷活动手指手臂。 那姓敖的白袍人其实功力不低，又天生神力，是个相当厉害的对手。 再加上骑马相斗时对方人借马力，自己暴怒之下与其硬碰硬，胜是胜了，可这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虽然大败亏输，那反震的力道也不是那么好消受！ 虽然不至于受伤，手臂好一阵发麻却是少不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手麻了些，但是难得遇上足够讨厌又有足够实力的家伙，那一剑砍得，还真是tmd爽啊！ …… 正在缓缓消解掌心的麻木感，马车窗的帘子一掀，小黄蓉俏丽的面容出现在了窗口。 她柳眉弯弯，笑容甜美，之前的郁气又消散了不少：“嘻嘻，大哥，谢谢你帮我出气！” 周念通笑道：“那厮敢出言亵渎你，丢一只耳朵算是轻的！怎么样，蓉儿，这下心里头舒服多了吧？” “嗯嗯！”黄蓉使劲点头，尖俏的下巴与窗台缝隙间又钻出来一个小脑袋，正是洪凌波：“师公好厉害！那坏人一下就被打趴下了！” 周念通也对她笑了笑：“凌波你将来好好练功，你师父也有很厉害的武功可以教给你，到时候也能像师公这般厉害！” “凌波一定努力！” “哈哈……好，真乖！” 周念通与小丫头正在说笑，黄蓉听到他提起李莫愁却是表情有些古怪，敷衍了几句便缩回了马车，洪凌波见状又聊了几句便乖巧地跟着缩了回去，还很细心地把帘子重新放下。 周念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着黄蓉目前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便没有多想。 不过洪凌波小丫头跟她越发亲近了啊，这么下去，莫愁刚收的首席大弟子该不会改换师门吧……嗯，自己这当师公的可得看好了，可别等莫愁回来发现自家宝贝徒弟丢了…… 第五百零六章 李莫愁的寻亲之旅 在周念通所处方位，向西约两千里之外的西夏国兴庆府城外（今宁夏yc市），一个正在匆匆赶路的倩影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琼鼻，心道难道自己风餐露宿，着了风受了凉？ 可是身体并无半点异样啊？ 她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按照这个速度，下午便可进入兴庆府了。 阳光下，那女子柳眉星目，身姿窈窕，容貌绝美，大约十八九上下的年纪，正是周念通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李莫愁！ 此刻，她正在前往西夏国都城兴庆府的路上。 …… 之前通过周念通的催眠，唤起儿时记忆，李莫愁便随着记忆，去寻找自己的身世秘密。 她记起自己幼时乃是被人追杀，又有人护送到终南山附近，然后遇上了师父古墓主人，被其收为弟子抚养长大，与自己前不久新收的弟子洪凌波遭遇有微妙的相同之处。 可惜自己这一路上奔波不方便带着凌波，只能把她留给周念通，也不知道那死木头能不能照顾好小丫头…… 李莫愁追索自己身世，自然只能先回到终南山，再沿着自己记忆寻找到当初的路线，反向溯源而去。 终南山有未来婆婆瑛姑坐镇，她有些不好意思单独回去，因此没有上山，只是按照记忆找到了当初与师父初次见面的地点，乃是山下一处小镇外。 在小镇外漫步，看到那依稀有些熟悉的景色，李莫愁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她还是一个两三岁的幼童，被人保护着来到此地，却遇上追兵。 保护她的人尽皆被杀死，就在追兵要对她这小小幼童下杀手之时，师父来到此地，见状生起怒火，便杀死了追兵，救下了她，从此结下了师徒之缘。 记得当时，师父的形象好生美丽灿烂，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李莫愁回忆着当时景象，想起了已然逝去的恩师古墓主人，一时间泪流满面…… …… 略做缅怀，她又按照记忆一路往西北方向赶路。 毕竟过去了十六年，物是人非，要按照当年的记忆回溯，找到自己原本是从哪里出发的，这一点相当困难。 好在李莫愁记忆中却还有更早些时候，自己所居住的地方的些许印象，只记得相当富丽堂皇，如同宫殿一般所在，还有很多侍从侍女照顾。 从这一点看，自己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啊！ 可惜关于父母的印象却是非常模糊，只记得母亲很漂亮，对自己很是温柔，而父亲……似乎很忙，很少见到！ 回忆起母亲相貌时，李莫愁却是有些疑惑，因为记忆中的母亲虽然非常美丽，但跟自己如今的相貌却并不是很相似。 确切地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像，五官仔细看还是能找到些相近之处，只是五官拼凑到一起后，反而觉得相差比较大！ 真奇怪，不是都说母女俩应该最像的嘛……我要是长得不像母亲，那要找到自己身世就更难了，熟悉母亲的人怕都认不出我啊…… 总之，自己的身份应当不一般，想来不会是居住在乡村郊外，因此李莫愁这一路寻亲之旅，只是寻找那些大城市进入，随着很多似曾相识的景色一一见到，越发能肯定自己没有找错方向。 这一找，便找到了西夏兴庆府，前些年改名为了中兴府。 …… 入城以后，李莫愁漫步在城中，神色越见激动，只因此地给她一种熟悉感觉，定然是儿时待过的！ 在城中寻一家客栈定了房间，又用了晚饭，天色已黑。 李莫愁顾不得休息，顺着记忆闷着头一阵闯，竟然是来到了西夏皇宫。 在皇宫之外，李莫愁沉默了。 这里……越发的熟悉了！ 难道我幼时竟是居住在皇宫之中？那我的身份究竟是……？ 她心中忐忑，咬了咬牙，凭借自己的绝顶轻功，无声无息间便潜进了皇宫之中。 在皇宫中一阵乱转，果然很多地方尤为熟悉，只是人却一个不认识。 …… 李莫愁乱闯的步伐忽然在一处宫殿停住了。 那处宫殿相当华丽，但乍看上去与其他宫殿也并无太大差别。 只是此地却带给李莫愁一种极为强烈的熟悉感，她漫步进入院中，四处打量。 慢慢的，李莫愁恍然好像回忆起了很多儿时的场景。 北面那处花园，似乎自己曾在那里摘花…… 东侧一棵老树下，好像曾经有一个秋千，自己坐在秋千上欢快地笑，被侍女越推越高…… 还有南侧的假山，自己似乎在里面玩过捉迷藏，躲在里面笑嘻嘻看着外面很多人焦急地四处寻找…… 李莫愁四下张望，越看越是能回忆起过去的某个记忆片段，一时间竟是痴了。 …… 此刻只听“当啷啷”铜盆落地的声音，李莫愁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大约四十岁上下模样，正一脸吃惊地望着自己。 她的脚下，一个铜盆正在滴溜溜打转，洒得满地尽是水迹，连那女子裙角都湿透了。 而她却恍然不觉，只是震惊之极地望着自己。 “糟了！”李莫愁心中一沉。 自己刚才陷入回忆，太过忘情，竟然忘了隐藏身形，被这宫女见到了！ 她来不及多想，便想要去拿下那宫女，起码也要点了其哑穴再做其他，免得其出声引来这西夏皇宫中的宫廷侍卫！ 哪知那宫女忽然跪下，双目中刹那间便泛起了泪花，满脸激动叫道：“公主，您回来了！” …… 公主？ 李莫愁脚下急停，看向对方一脸亲近的模样，心下震憾。 她小心望着对方，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叫我公主？” “是啊，公主！”那宫女显然激动万分，膝行几步便来到李莫愁近前，也顾不得膝盖衣裙弄脏，又被地面硌得疼痛：“您回来了……咦？” 来到近前，那宫女激动的神情忽然泛起迷惑，只因她此时方才发现，李莫愁的年龄不满二十，并不是她刚刚想到的那人。 “呃……你，你不是公主？但是你的相貌……” “我不是？”好似一盆冷水淋头，李莫愁刹那间失望万分，还以为终于见到了知晓自己身世的人，难道竟是误会？ 却见那宫女一阵苦思，忽然跳起，表情比之刚才更加兴奋激动：“我……我知道了，你是公主！” “……”李莫愁一阵沉默。 不是，你怎么一会儿一变的啊，这转折搞得我一头雾水！我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公主”，你说句实话！ “不是……我是说，您不是我说的前一个公主，是后一个！” “……”李莫愁觉得，或许她找错人了，这位莫非精神不怎么正常…… 第五百零七章 明教 李莫愁那边陷入了“是公主又不是公主”的怪圈且不提，周念通这边又继续前进，到得晚间再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可以到达青州了。 晚上众人用完晚饭各自休息，周念通独自坐在一处空旷之处，望着月色发呆。 美丽的月色下，气氛正好，最是适合用来想念老婆…… 怎知那杨康却趁着这个时机凑了过来，笑容有些讨好，甚至带着些许猥琐感。 他也没多说话，只是伸出大拇指一个劲儿晃，嘴中啧啧有声，满脸佩服之意。 周念通笑骂道：“好好说话，再这么贼眉鼠眼的信不信我揍你！” 这厮作为原着中第一反派，凭什么人气几乎不在主角郭靖黄蓉之下，不就是靠着那完美的外表与气质？ 表情搞得这么猥琐，你是在毁灭自己的形象和前途啊！ 杨康却不在意，眉头一挑一挑，形象表述了“眉飞色舞”这个词的模样：“大哥，我算是服了你了，哪方面都服！” 周念通也跟着一挑眉，下意识感觉不舒服，似乎对方意有所指。 不过对付这厮，他倒有办法：“既然服了，咱们该算算账了吧？” “……什么账？”杨康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走了，莫名有些慌张。 “咱们哥俩见面也有好几天了，到现在你都没跟我提过你加入红袄军的目的究竟如何，好吧，这个不急，咱们慢慢看，那你那便宜姑姑还有隐藏身份，今日可是把我们几人都给牵扯进来了！既然叫我出手帮忙解围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透露一二？” “……”杨康抓了抓脑袋，讪笑道：“小弟也不得而知啊……” “少给我装！” …… 小小揍了杨康一顿，周念通从他嘴里掏出来不少东西。 这杨妙真原本确实从属于一个势力，而且这势力名气还不小，便是大名鼎鼎的摩尼教，又称明教！ 这一点周念通早有猜测，因为之前听闻那姓孙的掌旗使，便是厚土旗之主，这厚土旗乃是明教五行旗之一，倚天里面介绍得清清楚楚！ 这明教可谓造反专业户，其各种相关信息，周念通知道的只怕比杨康还多，倒也无需他多做介绍。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那杨妙真身份也不一般，曾经是明教册封的圣女！ ——对，不是剩女，周某人之前完全是属于想岔了…… 听到这里时周念通曾经提出置疑，因为据他所知，倚天中的明教高层除了教主，还有左右光明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什么的，哪里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圣女职位？ 可是杨康坚持他的调查并无错漏，明教确实有圣女尊位，前任圣女便是他新认的姑姑杨妙真！ 据说这圣女乃是从明教教众中被推举而来，要求是美丽纯洁的处子，专职侍奉明教教徒所信奉的最高神祗明尊，虽然实权不高，但名义上的地位不在教主之下！ 好吧，或许是这明教到倚天所在的时代，经过改革把这一职位删除了吧…… 杨康还爆出了一个大雷，便是杨妙真的亲哥哥，他杨康素未谋面名义上的叔叔，原红袄军领袖杨安儿，便是明教上一任教主，拉起了红袄军这一队伍的，正是其人！ 当然，此人目前已死，有事需要烧纸…… 按照明教教规，若是教主不幸逝世，除非其另行指定继承人并赋予实权，否则便由圣女代行教主之事。 杨安儿死后，权力本应顺理成章落到杨妙真手上，哪知明教内部突然出现大变，老一辈高层人士沆瀣一气，勾结起来向她发难，想要夺权。 杨妙真不愿兄长统领下的明教就此分崩离析，于是主动退让，带领红袄军向东。 这明教从北宋起便是造反专业户，红袄军乃是明教倾尽所有拉起来的，内里大大小小头目均是明教教众。 之前明教内部纷争，争权夺势，主要目的便是夺取这红袄军大权，哪知杨妙真主动退让，那些利欲熏心之辈倒是夺到了明教中的权力，唯独这红袄军，因为杨安儿兄妹威信太高，大小头目尽皆信服，反而一起脱离了明教管辖，直接归属了杨妙真麾下。 如此一来，那些居心叵测者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妙真离开。 之后杨妙真带领手下与潍州李全的军队合并，本人也在相处中喜欢上了那个颇有几分英雄气概的首领，索性连这圣女的位子也不要了，直接与李全成了亲。 二人婚后齐心协力，红袄军越发壮大，如周念通所见，已经控制了半个山东区域，只是与明教关系却不大了。 而明教中人自然不甘心，诬陷杨妙真叛教，多次与她夫妇二人为难，此次也只是恰好寻到了一个杨妙真落单的机会，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可以将之擒下，怎知遇到周某人搅局…… …… 第二日，终于来到了青州益都府。 到得此地，气氛与民心又有所不同，完全没有周念通之前所经那些地方的紧张慌乱感觉，反而有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家家户户尚且还残留着过节的喜庆感。 红袄军将这些地方打下来之后，竟是治理得不错！ 远远看到城门外，已有大队人马相迎，为首一人身高体阔，虎背熊腰，透着一副彪悍的气息，脸上线条也有如刀刻斧凿一般硬朗，还留了一下巴络腮胡。 不用说，这位就是号称李铁枪的红袄军首领，李全了。 此人守在城门处，表情颇为急迫，身边亲信与其说话也是心不在焉随口敷衍，待到见杨妙真一行人到来，刹那间将旁人尽数抛在一边，上前几步就想握住杨妙真玉手，眼里几乎都发出光来。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杨妙真有些不好意思，表现出一定抗拒之意，他说不定都能上前一把抱住自家媳妇！ 这位妥妥的爱妻狂魔，只是跟杨妙真站在一起，颇有些美女与野兽的即视感，也不知当年杨大圣女究竟是看中了其哪一点…… …… 等待李首领跟爱妻倾诉相思之苦之时，周念通无聊地向四周打量，忽然看到一个中年文士正站在后方，面带微笑看着他与杨康。 此人大约四十多岁模样，面目英俊，温文尔雅，羽扇纶巾风度翩翩，一看便是饱学之士，而且……有点眼熟！ 周念通有些愣神，杨康却早已上前，恭敬道：“见过柳师，劳烦柳师前来迎接！” 那文士笑道：“公子客气了，此次随军征伐济南府，听闻一切顺利，老朽颇为欣慰！” 柳师……柳常在！ 第五百零八章 杨康的新事业 周念通恍然想起，当日完颜洪烈去世之时，曾把身后事尽数相托这柳常在，他乃是完颜洪烈的幕僚，深得信任！ 而此人还有一个隐秘身份，当初大儒兼宋国高官真德秀曾经悄悄告诉过周念通，言说此人与其是至交好友，来金国投入完颜洪烈麾下，乃是玩的无间道的戏码！ 倒是想不到完颜洪烈死后，这柳常在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继续跟随杨康，为他办事，而且颇受敬重，竟然被杨康以师相称！ 周念通一时惊为天人，作卧底做到这个份上，当真是高人！ …… 柳常在与杨康寒暄几句，便来到周念通面前，一躬到底：“周公子，当日在安阳曾有一面之缘，可还记得老朽？” 周念通笑道：“自是记得，柳先生到现在尚且在追随杨康，当真是赤胆忠心！” 这位大叔不过四十多岁模样，外表风度都不俗，标准的中年帅叔叔，却张口闭口以“老朽”自居，也不知是什么喜好！ “呵呵，周公子莫要说笑……这归途上遭遇老朽也有所听闻，还要多谢周公子出手保得我家公子平安！” “哪里哪里，杨康怎么说也算是我结义兄弟……”二人在那边互相客气，心照不宣。 真德秀曾经跟周念通说过私下里可以找这柳常在沟通一番，而对方明显也知道周念通部分来意，二人眼下当着杨康面客气，却是彼此眼色递得飞快，之后说不得还得另找时间见面，宛如地下党接头。 嘿嘿，唯独瞒着杨大公子！ …… 此刻那位李全首领终于是对爱妻呵护完毕，哈哈大笑着过来告罪，表示对周念通在归途出手护住杨妙真的感谢，以及几人来青州做客的欢迎。 客套一番，众人便进城。 城中如同周念通所想，干净整洁，百姓安康，在这乱世中，竟有一副世外桃源一般的兴旺气象，叫他啧啧称奇。 周念通为此恭维李全与杨妙真不但领军作战颇有谋略，这治理地方竟然也如此出色，叫人为之敬仰。 李全与杨妙真却有些支支吾吾，脸上泛红，相视尴尬而笑。 他们这般带兵之人，哪里懂什么民生之事，李全就是个粗鲁厮杀汉不提，就连杨妙真，说起来在明教中当过圣女，生平最爱也是舞刀弄枪，女红什么的都不怎么擅长，更别说治理民生了。 治下能有这般气象，还得归功于杨妙真内侄杨康，以及他带来的一众手下，尤其是那位柳常在柳先生，这内政能力简直飙出天际，还能帮他们制定行军打仗的战略战术！ 说起来杨康是杨妙真亲口认的侄子，在红袄军中身份则是幕僚，而柳常在则算是幕僚的幕僚，既无官也无职，但实际上干的工作跟执政官、军师也差不多了…… 这杨康来投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不但让他们治下地盘稳固，民生安康，甚至红袄军中，原本大大小小的山头也被各种手段打压下去，混乱关系逐一理清，内部变得铁板一块！ 这红袄军属于农民起义军，自也逃不过历史上那些起义军的通病，其中之一便是军内权力不明，山头主义严重，思想也不统一。 结果现在这么一整顿，不但红袄军首领李全杨妙真的权力得到绝对加强，军队战斗了也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为此李全杨妙真夫妇颇为感激，杨妙真甚至想到自己儿子李璮年岁太小，兄长杨安儿并无子女，杨家也人丁单薄，动过立侄儿杨康为自己继承人的心思，当然这是后话了。 …… 当晚李全吩咐安排酒饭住处，周念通三人受到款待，随即在这青州住下。 他找了机会与柳常在私下里会面，大致了解了杨康这一年来的动态。 去年完颜洪烈自杀前，便已经安排好杨康潜伏到山东的计划，只因当时红袄军便已经声势浩大，吸引了这位金国人杰的视线，并在死前做了最后一番谋划。 杨康依照他的安排，认祖归宗，与红袄军首领杨妙真搭上关系，成为了她认可的侄子。 完颜洪烈原本招揽的手下，除去一些墙头草离开外，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便化整为零，跟着潜伏起来，实际上仍在为杨康办事。 周念通询问，完颜洪烈如此安排，这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就为了杨康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柳常在一笑：当然不止如此！ 完颜洪烈知道此时金国大厦将倾，从朝堂上着手基本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另辟蹊径。 蒙古人来势汹汹，反观金国人心浮动，底层百姓大部分为汉人，平日里受女真人欺压尚且不够，哪里会对这女真人建立的金国有几分支持拥护？ 反倒是红袄军这等在金国高层眼中的反贼，在山东一带声望远比金国大军要高，更得民心！ 因此，他才会安排杨康进红袄军，指望着他能利用自身条件，重新整合起民心军心，如果一切顺利，将会拉起比现在金国更强的力量，去反抗蒙古！ 现如今，红袄军中杨康声望已经不低，山东不少区域已经听闻了这位杨公子的大名，赞其弃暗投明、文武双全、义气无双，又因为外形条件出色，竟有了一点国民偶像的感觉。 而那些手下的金国死忠，早就接到了完颜洪烈自杀前无条件辅佐杨康的命令，却认为小王爷乃是为了国家大义而不惜暂时舍弃金人身份，感动之余也是不遗余力支持他。 原本杨康同时拥有金国小王爷与汉家血脉的双重身份本是一个劣势，如此一来却转变成了优势！ 取得这个局面，接下来就算杨康没能把红袄军掌握在手中，他想要另拉起一支大军与蒙古对抗，只怕也不是难事！ 听到这里周念通表情完全是懵的。 早在当初与洪七公、黄药师谋划，甚至与那真德秀商讨时，他们便认为，这杨康的身份大有文章可做。 其即是汉人血脉，又是金国皇室宗室的身份，如果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在金国灭亡后，作为汉人与女真人之间的桥梁，统合金国残余的力量抵抗蒙古，从而叫蒙古大军到时候分不出精力来全力攻宋。 却没想到，完颜洪烈计划得比他们还早，这杨康做的也比他们想的还要好！ 有些怀疑人生的周念通表示你们做得太棒了，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柳常在则表示周公子客气，全靠大家给面子！现下进展一切顺利，之后还希望对他家杨公子的事业多多支持…… 第五百零九章 丐帮分舵 接头结束时，周念通摇了摇脑袋，感觉自己有点给忽悠晕了。 “柳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身份是卧底吧？怎么感觉现在是尽心尽意帮杨康做事了？” “卧底？周公子所言莫非是指那密探间谍一类的行当？”柳常在笑眯眯反问道：“柳某人此前潜伏在金国非是受谁的指令，在大宋朝堂上也并无职务，乃是自己自发所为，只要不违大义，也不违背了良心，想做什么还不是看老朽自己的意愿？” “呃……”周念通语塞，这才想起当初真德秀告诉自己柳常在身份时，似乎也只是说此人乃是其好友，因心忧金国咄咄逼人，这才自行潜伏到完颜洪烈麾下，意图见机行事。 人家根本不是大宋体制内的人，也没什么上级，自由度很高的！ “完颜洪烈已死，这杨康也基本抛弃了小王爷的身份，已经算是汉人，我们自投了红袄军以来，辅佐红袄军连战连捷，已经将这山东大部分地域从金国夺了过来，回归汉人统治，此举怎么说也算得上大义吧？老朽有什么理由不尽心尽力？” “……”周念通嘴角抽动。 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是我自己太狭隘了…… 不过这么一想，感觉思路一下子开阔了很多啊…… …… 临别之际，柳常在倒是提出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希望周念通这边帮忙想办法解决。 他柳先生目前几乎将红袄军掌控的地盘中内政工作全部抓在手里，尽心竭力治理，将这些地盘民生搞得有声有色，虽不敢说路不拾遗，至少比之其他地方，百姓安康。 但是阻力自然也不小，便是他这般整顿，免不了妨碍了各方势力的利益，被他们所针对。 有红袄军的军事力量在后面做后盾，大部分敌对都可以无视，但也有些却不好暴力解决。 比如说…… 柳常在附耳细说，周念通听得先是惊讶，后是愤怒，当即表示此事包在他身上，必然会给个说法！ …… 在青州住了几天，小黄蓉算是彻底将养好了身子，恢复了元气，只是心情尚有几分低落。 这日，周念通大清早便来找她，死缠烂打非要领她上街散散心，黄蓉无奈只得答应，当然也要带上洪凌波。 今日阳光甚好，虽然仍有早春的料峭寒风，但是被太阳照个通透，到也不觉得多冷。 三人在街头漫步，感受着那节日残留的几分喜庆气氛，一时心情平和。 周念通忽地笑问道：“蓉儿，你从西域回返，可有去过哪个丐帮分舵通报一声？” 黄蓉一愣，摇头道：“我当时心情低落，不愿见人，只是一人独行。” “啧！”周念通摇头，口吻有些教训的意思：“蓉儿，你可是丐帮少帮主，这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岂不是让丐帮上上下下焦心？七公若是知道你失踪，该有多着急？” 黄蓉低头，略有些噘嘴：“可若是让丐帮知道我的行踪……那他……只怕也能找到了……” 周念通轻叹，知道黄蓉这次跟郭靖矛盾闹得比他想象还要深，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劝道：“若他找来，大哥便好好责骂他一番！现在，咱们便去这里的丐帮分舵一趟吧，好歹报个平安！” 黄蓉仍是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逆着周念通意思，便一起打听了一下，找到了当地的丐帮分舵。 此处是一个破旧小院，门口便有两个丐帮弟子看门，只是衣衫整洁不见补丁，但肌肉发达，脸上也满脸横肉，看着有几分凶悍之气，看着不像乞丐，倒像是两个护院一般。 见周念通带着黄蓉与洪凌波往里闯，两人伸手便拦：“站住！做什么的？” 周念通笑问道：“此处是青州这边的丐帮分舵？” 一人傲然答道：“知道还敢乱闯？这里是你能闹事的地方？晓得天底下有多少我丐帮弟子不？光是我们这分舵里的弟子，一人打你一拳，你医好了也是个扁的！” 周念通道：“我又不是来闹事的，是有事求助方才来此，听闻丐帮乃是侠义正派，总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吧？” 那人却道：“快走！最近分舵里有大事，没空理你！” 黄蓉在后面听得皱眉，摘下遮掩容貌的兜帽，上前道：“丐帮弟子行侠仗义济人之困，乃是历代传统，当今老帮主洪七公更是如此，怎么你们遇人求助却不理不睬？” “嘶——”那两个守门的丐帮弟子见黄蓉露出真容，均是倒吸一口凉气，显出惊艳的表情。 另一个人眼珠转了转，满脸堆笑道：“这位姑娘莫要怪罪，只因最近我们这里出了大事，弟兄们都有些焦急，说话暴躁了些……姑娘和这位公子若有事求助，我们自然不会拒绝，这里请！” 说着，他便主动让开了道。 黄蓉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便抱起洪凌波走进了小院。 周念通跟在后面，他功力精深，耳力灵敏，隐约听到那两人嘀咕：“还有个小的也长的不赖，这下赚了”之类的话，只是瞥了那两人一眼，也不多说便跟着黄蓉走了进去。 …… 进到小院，才发现这里面空间不小，人也不少，正有一堆人聚在一起大声争吵，吵的是热火朝天，连周念通三人进来都没发现。 周念通皱了皱眉，上前叫道：“有管事儿的人吗？” 这一嗓子把那堆人惊动了，俱都停下争吵，朝三人看来。 他们仿佛完全没发现周念通的存在一般，视线直接便被小黄蓉吸引了过去，俱都露出几分惊艳表情。 随即，大部分人偷摸着露出了坏笑，另有一小部分人却是有几分犹豫之色。 一人当先迎出，热情笑道：“两位到此是有何贵干？我们丐帮中人一向急公好义，若有差遣尽管说明！” 周念通刚欲开口，他却又对着黄蓉殷勤道：“这位姑娘不妨随我进屋，坐下细说！” 说着，他竟是想要去拉黄蓉玉手。 黄蓉手臂往后一缩，早已有人将那人拦住：“金大哥，现如今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别的！” 拦人者为首之人转身朝周念通三人抱拳道：“对不住，我们丐帮这里最近出了些事，暂时无法顾及江湖上朋友，几位若有重要事，不妨去找红袄军，想来应当会有用！” 那姓金之人此刻却是推开几个阻拦他的人，指着为首之人鼻子吼道：“姓孔的，少在这儿装模作样！那红袄军可还欠咱们个说法，你怎么把人朝那边赶？” “至少那样人家姑娘安全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对方不甘示弱回嘴道。 “你说我打的什么主意！”姓金的这人一下子涨红了脸：“人家可是大白天上门！” “那你为何如此殷勤？” 黄蓉在那边看着这两伙人竟然是重新吵了起来，越吵越是激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眉头是越皱越紧，小脸上逐渐泛起了怒色。 她在一边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丐帮在青州的分舵弟子，似乎有些……不干人事儿啊！ 第五百一十章 少帮主的威风 黄蓉忍不住开口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彻小院，再次把剑拔弩张，几乎快要火拼的两帮人惊醒过来。 那姓金的为首之人坏笑一下：“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位呢！” 他竟是不再掩饰，眼色一使，手下人心领神会，便分散开来，一人前去关门，顺便让看门的两人也跟着进来，其他人却是隐隐挡住了小院各个通道，更有几个对着周念通三人跃跃欲试，好像想要来一场瓮中捉鳖。 另一伙人数远比他少，此刻被一对一看住，为首之人满脸惊怒，大声呵斥：“姓金的，你要做什么？” “嘿嘿，做什么？刚才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又何必再掩饰？” “难道你真的一点忌讳都没有了？”对方怒道：“你就不怕被人知道以后，不说那红袄军，便是我丐帮也容不得你！” “哼哼，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再做一把大的，之后远走高飞，乱世之中又有谁能抓到我？” 那姓金之人满脸凶光，冷冷一笑，随即提高了嗓子：“兄弟们，还不赶紧动手！” …… 那人这一嗓子出来，满以为能听到手下兄弟们的应和与动手的声音，哪知竟是一片安静。 “……” 他迷惑转身，却见自己一大帮手下，有的倒地不起，有的浑身僵立不动，竟是一个能听话动手的都没有了。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却见跟随那绝美少女一同进来的青年，眼睛慢慢转向他，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难……难道……”他双眼爆突，实在难以相信眼前所见，难道就是一瞬间，自己好几十手下便全被打倒了？ 不光是他，之前与其争辩的另一小部分人也同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就见那少女面容沉静，莲步轻移，朝自己走来，清脆甜美的声线，此刻在他耳边却宛如恶魔低语。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们曾经做了什么，刚才又想做什么？”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咽了口口水，惊恐问道。 少女不答，她之前拿在手中、用布条包裹的一根长形物件，此刻布条忽然松动，掉落了下来，露出碧绿如玉的一根竹杖。 “打……打狗棒！你……您是……洪帮主新任命的本帮少帮主！” …… 几息之后，偌大个院子就只剩小黄蓉，以及抱着洪凌波的周念通还站着了。 其他人，除了被打倒的，都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嗯，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见打狗棒如帮主亲临”的帮规，还是因为之前周某人凶残之极地短时间放倒那么多人的威慑力……估计两者兼有吧…… 黄蓉缓缓走到那姓金之人面前：“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那人脑袋贴地，眼珠转动，忽然叫道：“属下金奇，今日怠慢了少帮主，还请少帮主恕罪！” 周念通在一边笑道：“只是怠慢吗？这不明明是打算动手对付我们了吗？” “呃……”那金奇冷汗直流，辩解道：“少帮主勿怪，属下并非有意，只因分舵中出了大事，我等为此事伤神，又以为少帮主是前来烦扰的无关人等，原本打算予以驱逐……” 黄蓉一皱眉，便要斥责此人胡说，刚才那言语表情哪里是要驱逐他们，分明是不怀好意，要动手拿下！ 周念通忽然插嘴道：“分舵这边出了什么大事，你倒说说看！” 他这一插嘴，黄蓉便闭口不言了，默认表示先听听。 金奇只道自己是成功转移了少帮主的注意力，顿时大喜，连忙将事情道来，口齿伶俐，很是流畅。 原来不久前，红袄军忽然派人前来，言说有百姓告状，这丐帮拐了他们家孩子，要求丐帮交人，相关人等认罪伏法。 这些人当然不认，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反而指责红袄军冤枉人，两边险些大打出手。 毕竟红袄军现在是青州的管理者，明面上的老大，绝对的过江强龙，丐帮这些分舵弟子终究还是没能硬扛过去，这个小分舵的舵主副舵主均被“请”去喝茶了，到如今已经三天，尚且未见放回。 若非如此，当初君山丐帮大会，那舵主与副舵主可都有出席的，又怎么会认不出被洪七公新任命的少帮主黄蓉？ 黄蓉他们到达之前，这批人正在争吵，一方认为这红袄军摆明要跟丐帮为难，要么召集丐帮兄弟劫狱大闹一场，要么所有人收拾好了出城离开； 另一方却是希望稍安勿躁，将此事汇报丐帮上层，再等候命令听命行事。 金奇自然是属于前一方的人，说完后嚎啕大哭道：“少帮主，那红袄军当真是欺人太甚啊！我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名门正派，这么多年来行侠仗义攒下来的口碑，他红袄军完全没放在眼里啊！就为几个刁民攀咬，便将我们舵主、副舵主抓了去，也不知道现在正在经受何等严刑拷打……” 他身后几人也随之连连叩首，嚎哭大叫，场面甚是热闹。 另一小部分人则是一言不发，面色沉重，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黄蓉面上不显喜怒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完毕，开口问道：“那红袄军与告状的百姓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你们是否真的拐了人家孩子？” “呃……绝，绝无此事！”金奇一愣，眼珠转动，口中咬死。 黄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是何等冰雪聪明，早在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分舵不太对劲，刚才未表明身份之时，这些人分明对她不怀好意，哪里有丐帮侠义之风！ 只是这些人乃是地头蛇，她虽是少帮主，但是初来乍到，却也不好轻易拿捏这些人…… 正在思索，后面抱着洪凌波的周念通呵呵一笑，便在小院中踱起步来。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其吸引过去，就那么呆呆看着他不慌不忙在小院中走了一圈，忽然在一处角落站定。 第五百一十一章 罪恶 “咕噜！”金奇眼巴巴看着周念通站在一处不动，忍不住伸长脖子咽了口口水，脸上冒汗。 他为何单就站在那里？巧合吗？还是说…… 周念通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开口道：“说说吧，这个地窖怎么开启？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去挖吗？” “！！！”金奇一惊，刹那间脸色煞白，两腿战战，当场瘫软。 黄蓉双目一凝，惊道：“大哥，难道说这下面……” 周念通点头道：“下面有人，打开便知！” 黄蓉转头怒视那人，斥道：“还不给我打开！” 少女娇斥声仍是动听，然而此刻在那人耳中比洪钟大吕都来得震颤，吓得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唉……”另一批人为首那姓孔之人突然长叹道：“金大哥，你便老老实实把地窖打开吧，少帮主面前，绝无抵赖余地的了，小弟陪你一同认罪受罚便是！” …… 机关转动，小院东侧屋内出现一个洞口，顺着可以直通地下的地窖，地窖挖得很深，若非周念通功力精深，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些许声响，只怕还发现不了。 周念通押着那姓金的下去了一趟，回来时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脸色极是难看。 黄蓉仔细看着那小男孩，其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虽然只着内衣，但衣料乃是上好绸缎，显然家境不俗。 但此时这孩子却是正在昏迷之中，且其左臂与右腿呈不自然扭曲状，一看便是人为。 黄蓉小时候曾有周念通陪着玩耍照顾，受其影响，比之原着里的她，戾气、偏激要少上一分，倒是多上一分善良，与女子的温柔。 再加上近来有洪凌波一直陪在身边，不知是不是阴错阳差打开了其母性的开关，心肠越发软了些。 此刻见到那个比洪凌波还略小一些的小男孩的惨状，吃惊之余，顿时为之心痛怜惜，伸手接过那孩子，轻轻摸了摸头，转身柳眉倒竖瞪向金奇：“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 那人知道此刻狡辩也是无用，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周念通脸色沉重道：“不止这个，下面还有六个孩子，四个女子！因为他们在黑暗地窖中待的太久了，怕贸然出来光线太过刺目伤了眼睛，现在没办法立刻带上来……” 黄蓉听得银牙暗咬，转身一棒便把金奇打翻在地：“你等究竟为恶多少，还不从实招来！” 对方趴在地上发抖，竟是不敢言语。 另外一边为首之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亲眼所见，见黄蓉将愤怒眼神投向他们，不免有些心慌，连忙道：“少帮主！弟子孔目，刚刚进入丐帮不久，我……我等虽然察觉这些事，但……但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为恶至此！” …… 原来这另一批人，以这孔目为首，乃是新进加入丐帮，不过一个多月左右。 他们在这一个多月里也发觉了分舵中那些老弟子们行事有些诡谲，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太好的勾当，但是想着自己乃是新人不好太冒头，便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前几天红袄军前来拿人，他们方才发觉不对劲，其他人犯的事儿，其恶只怕远超乎他们想象！ 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肯定不愿意莫名其妙跟着背锅，为此，在周念通他们来此之时，才会争吵起来。 黄蓉听得几人辩解，冷哼一声：“见人为恶，不思制止，只顾独善其身，同样亦是恶行！” “是，是，我等……知错！” 黄蓉不再理会他们，自己下了地窖，与其中被关的女子与孩子交谈一番，等上来时，那脸色比周念通刚才还黑！ 等上来之后，她立马叫周念通将那些作恶之人尽数打断双手，又捆绑结实，叹道：“我竟然不知道，丐帮中竟然藏污纳垢，躲着你们这些卑贱之徒！丐帮数百年清誉，师父洪七公几十年行侠仗义的美名，眼看便要败在你等手中！” 将金奇等人一个个缚好了，她转身对周念通问道：“大哥，今日之事你早有预料吧？是有意引我来此，亲手揭开这底下藏着的黑暗？” 周念通知道自己瞒不过这智商顶级的妹子，摸着脑袋笑道：“毕竟你是丐帮少帮主，这事终要犯在你手里……” 之前周念通与杨康幕僚柳常在私下会面，柳常在便与他提到这件事。 柳常在目前虽无具体官职，实际上干的却是当地行政长官的职务，之前办理公务时便遇到这个难题，虽然人证俱在，“请”了丐帮舵主与副舵主回去喝茶，可那两位嘴巴很紧，叫他左右为难。 这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名气极大，红袄军虽然不是江湖帮派，可也注重民间名声，若是跟丐帮起了全面摩擦，他们也会很难办！ 恰好这周念通来到青州，柳常在便想着这等头大问题，抛给周念通这等能量极大的江湖少侠岂不是最好？ 他却不知误打误撞，事情转到了黄蓉这丐帮少帮主手上，算是无心插柳吧…… 在周念通看来，这种事肯定是越早处理越好，造成的影响才能最小；正好黄蓉东归以后处于感情危机中，这情场失意，那就把精力放到事业上去，转移注意力舒缓一下心情不也挺好？ 于是最终，便来了这么一场。 周某人略做解释，转头望向黄蓉，问道：“现在蓉儿，你打算如何处置？放心大胆说，无论什么决定，大哥一定支持你！” 黄蓉看了看他，忽然嘴角翘起一点弧度：“我若说将那受害的几人灭口以保全丐帮名声，难道你也支持？” “呃……这个，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如此吧……”周念通顿时脸上冒汗。 不会吧，这不是我认识的蓉儿啊，难道经历过感情挫折的小黄蓉突然便黑化了？ ……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黄蓉笑道：“逗你的啦，蓉儿怎么会是那般狠毒的女子？” 她收敛起笑容，道：“这些受害之人需要救治，孔目！” “弟子在！”孔目立马跳起，一脸恭敬，他身后那几人跟随在后，战战兢兢。 “你等亦有罪，好在尚有悔改之心，令你好好照顾这些人，尽快找郎中来为他们治疗，将功折罪！” “弟子听令！”孔目等人松了一口气，立刻各行其是起来。 黄蓉又道：“其他人罪责非小，不可轻饶，既然此事有苦主，也已经向相当于本地官府的红袄军上告，我作为丐帮少帮主不可包庇！” “大哥，就请你陪着我，押这些人去红袄军出首！” 听得此言，那金奇白眼一翻，竟是吓得瘫软在地。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所犯非小，若是丐帮不庇护，只怕小命不保！ 周念通鼓掌道：“好，好！蓉儿这做得非常好，大义灭亲，是个出色的少帮主！” 黄蓉微微一笑，斜眼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那些有罪之人：“大义灭亲？他们跟我算得什么亲？” 她亲昵地拉住了周念通胳膊：“要说亲，大哥跟我岂不是亲近得多？” “呵呵……”周念通咧嘴笑笑，有些尴尬。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后继处置 “啪啪”声响，周念通虽然停止了拍巴掌，外面却仍是有着鼓掌声，以及叫好声。 接着，从门外走进一队人，个个衣衫褴褛，标准的叫花子。 “好好，少帮主如此深明大义，不愧是洪帮主得意弟子，洪帮主后继有人！” 黄蓉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周念通胳膊，转头看去，却是一呆：“鲁长老？” 周念通亦是望去，当前这人脸色黝黑，满脸皱纹，衣衫褴褛，一双手几乎比常人大一倍。 他看着有几分面熟，想了想记了起来，原来这位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九袋长老鲁有脚，当初在蒙古见过，曾跟着郭靖黄蓉一同随蒙古大军前往西域！ 周念通朝着鲁有脚拱了拱手，笑道：“鲁长老许久不见，这是从哪里来啊？” 这鲁长老应当在黄蓉东归不久后也跟着离开西域，回返中原，但是若他是直接从西域过来的山东，怎么会比黄蓉迟了快二十天时间？ 看这老乞丐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莫非是从其他地方过来？ 鲁长老客气地对周念通行了个礼，随即看着黄蓉道：“少帮主，想不到您竟在这里！让老乞丐好找啊！” 黄蓉略有些心虚，她当日在西域与郭靖闹翻，一气之下独自东归，跟谁都没说，连鲁有脚率领的一帮追随她的丐帮弟子都尽皆抛下，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任性了。 她有些尴尬道：“鲁长老，当日……你后来还在西域吗？” 鲁有脚笑道：“少帮主既已离开，老乞丐还留在那里作甚？只是不知道少帮主去了哪里，没奈何只能先回总舵向洪帮主禀报！” 原来鲁有脚在黄蓉东归后不久，也跟着回了中原，因不知黄蓉去向，只得直接回了丐帮总舵。 在那边他见到了帮主洪七公，汇报了西行一路的见闻，洪七公听说黄蓉不见了也很心焦，只是现如今另有大事，抽不出人来寻找，反而是给鲁有脚另外安排了任务，前来山东处理。 黄蓉急忙询问，丐帮是出了什么事？ “便是少帮主今日处理的这事！” 听鲁有脚细说，黄蓉与周念通方才知道，竟然不光是山东青州这一处分舵出现这拐孩子、劫女子之类的恶事，而是大江南北多处分舵、很多丐帮弟子均有参与其中！ 鲁有脚说着又朝周念通拱拱手：“说起来此事，跟周公子也脱不了关系啊！” “(⊙o⊙)啥？”周念通指着自己鼻子，满是疑惑。 你们丐帮出了丑闻，关我什么事？ …… 原来当初在亳州城，那高玉娘将三十多个从饥民中选出的年轻女子送回大宋，名义上是要给她们找一个活路，实则却是将她们推入火坑，也不知是落入大宋高官后宅供人亵玩，还是沦为娼妓。 周念通后来托丐帮追查此事，消息传到洪七公那里，老人家正巧无事，见此恶行便亲自出手追查。 哪知查来查去，这拐卖网络一拉便起来一大把，顺藤摸瓜到最后竟是查到了自家身上！ 是的，竟有丐帮中人在幕后参与这些恶事，并且形成了拐卖一条龙的行业！ 很多走家串巷行乞的乞丐，除了乞讨，如有机会便会偷、拐了那些落单的孩子，甚至是一些胆小纤弱的女子！ 对于孩子要先经过筛选，他们把一些没啥特点的孩子卖到妓院或苦力营去，把一些有天赋的孩子做成“人体采折”。 啥叫“人体采折”？玩盆景的人都懂，就丐帮是将小孩子像做盆景那样又是砍又是扭，人为地将还在成长中的孩子肢体做成各种惨不忍睹的残疾，再让他们出来行乞，叫那些心地善良之人看得恻然，多多掏钱！ 而女子……自然不是被卖到妓院便是沦为大户人家的女奴玩物，总之也都是凄惨无比！ …… 洪七公在查到这些事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丢人啊！ 想丐帮传承数百年，一直行侠仗义，为江湖称道，他洪七公位列五绝，亦是生平行善助人无数，怎料底下竟是藏污纳垢，隐藏着这般罪恶行径！ 相比较之下，他一直为之头疼的丐帮污衣派与净衣派之争，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或者说，搞不好是个转移他注意力的骗局？毕竟查到的作恶弟子中，既有污衣派的人也有净衣派的人，而且还分工合作亲密无间来着…… 鲁有脚到丐帮总舵之时，见到的洪老帮主正在上火，满嘴的燎泡，尚且睁着熬得通红的眼睛，发号施令，令那些可信的丐帮帮众去各处分舵巡查，务必把这些藏在最深处的肮脏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鲁有脚便是接到命令，前来山东，而青州这里便是第一站，只因接到情报，这里已然有明证，确实存在那般罪恶行径！ 到得青州，鲁有脚都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来到分舵处，却在门口见到少帮主黄蓉已然处理好此事。 …… 当下，安排其他乞丐照顾那些被拐的孩童女子，黄蓉、周念通便与鲁有脚，一同押着那帮恶丐直接来到红袄军办公驻地，寻到了柳常在。 柳常在听闻事情来龙去脉，感慨之余，对黄蓉与鲁有脚大义灭亲之举大加赞扬，直夸得两人脸通红，都开始怀疑这骂人不带脏话的文人是不是在说反话了…… 毕竟犯人出自丐帮，丐帮就算不知情，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怎么也跑不掉，你却逮着我们两个丐帮高层一个劲夸，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客气几句，周念通便提议来个公审，由红袄军与丐帮联合，公开审理那几人，即展示了红袄军的公正，也向百姓表明丐帮绝不会袒护犯了罪的弟子。 此事他已经在路上与黄蓉、鲁有脚商议过，二人虽有些犹豫，生怕落了丐帮的名声和面子，但到最后还是被周某人说服了。 毕竟这出了这么大事，四处冒烟，捂盖子是捂不住的，索性坦荡些认错加保证，让百姓看到诚意！ 其他地方被大宋与金国官府把持，丐帮不愿去与其合作也说得过去，这红袄军却在民间名声不错，可以携手那么一把！ 柳常在没想到丐帮表现如此风光霁月，闻之大喜，正好也不愿放过如此收拢民心的机会，两边一拍即合，定下第二日举行公审大会。 第五百一十三章 西域发生的事 当晚鲁有脚等人便被安排了住处，本来按照这老乞丐想法，他乃是污衣派首脑，讲究事事都要像个真正乞丐那般行事，吃饭只吃别人吃剩的，睡觉只在街头店面屋檐下。 只是周念通却是劝住了他，说起来这次来山东乃是公干，又不是来乞讨的，何必那么死板？ ——就算是丐帮，这出差也得有个基本的吃住保障吧？ 当晚，周念通又悄悄约了鲁有脚出去喝酒，乘机询问他，你这跟着郭靖黄蓉一同跑了一趟西域，可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起了误会？ 没办法，小黄蓉根本就不愿意去提在西域发生了什么，周念通不想逼迫她，也只能从鲁有脚这边侧面打听了…… 这大哥当的，真不容易…… 周念通还真问对人了，这鲁有脚一路跟随，可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据他所言，这郭靖跟着蒙古大军一路西征，开始时郭靖确实按照周念通当初叮嘱的那样，凡事不出头，平日里除了观察蒙古军队的精锐作战、暗地里印证从武穆遗书上学来的用兵之法外，就是守在他安答兄弟拖雷身边，安安心心当一个保安队长。 那拖雷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第四子，自身也并不以武力见长，因此这一路西征基本上只是指挥调度军队，并不上阵厮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蒙古大军出征数千里，都打了好几个月了，郭靖手上尚且没有沾过血！ 原着中郭靖率领大军作为前锋，依靠武穆遗书练兵，一路披荆斩棘大破敌军，实际上以蒙古兵的精锐与彪悍，便是没有他出手，花刺子模的军队又怎么挡得住？ 或许进攻势头稍弱些，但照样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花剌子模的名城撒麻尔罕！ 哪知等打到了这里，却是真正遇上了难啃的硬骨头，便如原着一般，那撒麻尔罕背靠一座雪峰，极其坚固，易守难攻，蒙古大军攻击多日，死伤惨重，连成吉思汗的孙子都死了几个，都无法攻下这座坚城。 说到这里鲁有脚极是感慨：“周公子，老乞丐我走南闯北，自认为也是极有见识的了，却也没见到如此惨烈景象！那撒麻尔罕城，从城头到城基方圆数里，可都是被鲜血染了个遍，连土地都是红的！” 周念通默然，这战争就是如此惨烈，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西征的蒙古大军也就数十万，几乎是整个蒙古八成的兵力了，难道真在撒麻尔罕城碰了个头破血流，连方圆数里的土地都染红了？ 这得死多少人？ 见周念通为之咋舌，鲁有脚又补充道：“蒙古大军当然死伤惨重，但更惨重的，是当地百姓！” 原来蒙古大军久攻不下撒麻尔罕，被惹急了，便祭起了他们以往攻城的法宝，乃是一个极为野蛮的法子，便是驱赶当地百姓攻城，以他们的性命当炮灰！ “驱赶百姓攻城？他们竟然如此！”周念通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道。 不过看着鲁有脚一脸苦笑，他自己也觉得无力，慢慢坐了下来。 对啊，蒙古人有什么不敢，别说是遥远的花刺子模，未来攻打金国、大宋之时，这种事干得还少吗？ 战争本是军队的事情，手无寸铁的百姓应当远离，可惜自古至今，这都只是妄想，战争中受创最深的永远是百姓！ 被战火波及，被乱兵劫掠甚至杀死，被抢走最后一点糊口的食物，这北上的一路上，周念通已经见了不少，但是这百姓被驱赶着攻城送死，却还是头一次亲耳听闻。 此举对于进攻方来说确实很占便宜，可以减少自己的损失，增大敌人的消耗，还能大大打击对方守城士卒的士气。 只是如此实在太过伤天和、绝人性，中原之人饱受孔孟之道熏陶，史笔如刀，除了历史上少数几个暴君人屠，很少有人敢这么做，但是那些野蛮的外族人可没那么多忌讳，比较近的便是金兵灭北宋之时，就干过不少。 而今蒙古人手中，又再次出现了此等惨事…… 周念通有些愣神，视线放在鲁有脚身上，见他的脸色也是难看，显然与自己想到了一起，将来蒙古南下之时，若是还用这一招，又该如何抵挡？ …… “郭官人看到那些花刺子模的百姓携儿带女，被蒙古军卒用刀枪逼迫着攻城，一路上哭声震天，大受震撼。” “他不忍心见此情景，于是求见成吉思汗，恳求他下令停止这般残忍之事。” 鲁有脚说到这里，周念通一把捂住脸，无力道：“结果呢？郭靖是不是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周公子说的没错，那成吉思汗勃然大怒，若非拖雷王子与华筝公主求情，险些当场下令把郭官人给砍了……即使如此，他还是令卫兵重责了郭官人八十棍，打得他皮开肉绽，在铺上躺了一天，叫少帮主也跟着伤心哭了许久……” “……”兄弟，苦了你了…… “后来……”鲁有脚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郭官人是个执拗的，伤势刚一好转便又去恳求成吉思汗，结果自然又换来一顿军棍……” “到得再后来，那成吉思汗根本便不见他了，一旦郭官人求见，便命令卫兵赏一顿军棍，赶走了事！” “……”周念通嘴角抽动，简直无话可说。 鲁有脚说到这里，忽然开口问道：“周公子，听闻郭官人练的一门高深内功，唤作九阳神功，是你传授他的？” “是的，怎么了？”周念通没想到鲁有脚忽然岔开话题，愣了一下道。 “没什么，老乞丐就是感慨一下，那门神功当真神奇得很，郭官人每日挨军棍，不知怎么回事，每次造成的伤势越来越轻，反倒是那执行军法的士卒，手臂被反震得不轻……到最后，郭官人竟然因祸得福，将那门九阳神功练到了大成境界，据说在那一刻，打在他身上的胳膊粗的数根军棍当场被震成了好几截……” “……”周念通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原来还可以这样！ 想他自己九阳神功大成，是挨了裘千仞一顿铁掌，那铁掌打在身上起到了按摩的作用，助他将全身各处玄关一一冲破，机缘巧合下方才练成； 想不到这郭靖更进一步，竟是靠着成吉思汗的军棍，同样将九阳神功推到大成境界！ 这九阳神功是不是该起个别名，叫挨揍神功比较好……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这万恶的看脸的世界 郭靖九阳神功大成，必然功力大进。 这小子原本配置便与周念通差不多，周念通会的基本都教他了，也就差个一阳指与先天功没教，但郭靖自己从洪七公那边学了降龙十八掌，论起来基本上还是相差不多。 也就是说，现在的郭靖单论功力只怕已经不在周念通之下了！ 不过郭靖是自家兄弟，功夫越高，周念通只有欢喜的份，眼下他倒是更关心后来的事。 “后来？后来，死在撒麻尔罕城下的人都有十好几万，方圆十几里地百姓已经被祸祸光了，仍然没有攻下城，这成吉思汗杀戮至此毫不动容，那撒麻尔罕的守将也是个心硬如铁的狠角色……” “成吉思汗又下令，扩大扫荡范围继续抓捕当地百姓，这撒麻尔罕城只要拦在那一天，驱赶百姓攻城的手段就持续一天，哪怕把方圆几十里、一百里、五百里都变成无人区，也绝不停手！” “咕噜！”周念通使劲咽了口唾沫，这成吉思汗不愧是史上最大的刽子手，冷酷残忍无情，几万人甚至更多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也视之无物！ “郭官人此刻终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劝成吉思汗收回命令，他便只能转而想办法快些攻下撒麻尔罕城，才能制止这般无谓杀戮……” “所以他不眠不休，反复翻阅武穆遗书，拼命思考办法，少帮主见他茶饭不思，也为之心疼，于是也帮着想办法。” “结果没几天，她便想出了主意，少帮主说周公子您在小时候曾带她放风筝、放孔明灯、玩纸飞机，教过她利用空气滑翔降落的原理，所以便令人制作了革伞，然后郭官人带领万名士卒爬上雪峰，利用革伞降入撒麻尔罕城，夺了城池。”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这撒麻尔罕城最终被攻下，周念通自己竟是罪魁祸首来着…… “郭官人想的只为夺下撒麻尔罕城，可以让成吉思汗不再令军队驱赶百姓攻城，徒造杀戮。此是公心，并不是为了什么奖赏，但他此举毕竟立了大功，于是成吉思汗便升他做了万夫长，并承诺答应他一个要求……” 周念通无精打采抬手制止了鲁有脚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说了，剩下的我都能猜出来，定是蓉儿原本与郭靖说好，请求成吉思汗撤销他与华筝的婚约，但是郭靖发现蒙古大军攻下撒麻尔罕后要大开杀戒，于是慈悲心大发，抛开了与蓉儿的约定，更冒着触怒成吉思汗被砍头的危险，将那个承诺换得他下令禁止屠城？” “结果蓉儿见他没有去辞婚，以为他舍不得金刀驸马的荣华富贵，一气之下便离他而去，独自东归，我说的可对？” “对，对极了！”鲁有脚拍手惊诧道：“周公子竟是能掐会算，当真神人也！” “神什么啊，就他们两人的性子，谁都能猜出来……”周念通无力吐槽道。 他原本有几分恼怒，想不到自己当初送郭靖黄蓉跟随蒙古大军西征时，多番叮嘱二人，尤其是这郭靖，跟你说了别去管人家花刺子模人的死活！ 最后却是做了无用功，郭靖先是见不得蒙古大军驱赶百姓攻城，出手帮助攻下了撒麻尔罕城，又不忍心城中百姓遭遇屠杀，二人还是按照既定轨迹走了下来！ ——可是仔细想想，郭靖这般侠义之人，又怎么可能看着无数百姓白白送命而无动于衷？ 那样的郭靖，还是郭靖吗？ 况且数以万计百姓被生生杀死在眼前的景象，想一想也能猜到多么震撼，除了成吉思汗等少数人，谁能视若无睹？ 便是换了他周念通，只怕也会忍不住，想要尽一切所能去救他们一命…… …… 黄蓉一气之下偷跑，独自东归，郭靖外出寻找，见到黄蓉有意脱在一处沼泽旁的貂裘外袍，只道她误入沼泽身死，一时悲痛万分，魂为之飞，浑浑噩噩回到军营之中。 鲁有脚却不怎么相信黄蓉会死，见此情景索性带着丐帮弟子告辞离开，一同回返中原。 “也就是说，后来郭靖如何，你却是不知晓了？”周念通听鲁有脚说完，开口问道。 “正是，我等东归容易，郭官人却是在蒙古大军中有了职务，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我等都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他东归，莫非他以为少帮主逝去，便真的留在蒙古当了驸马……” “别瞎猜，我相信我兄弟不是那般人，或许真的是被绊住了吧……”周念通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情颇为复杂。 事情算是了解清楚了，但是要怎么开解黄蓉，他还是毫无头绪。 说一千道一万，郭靖终究是违背了与她的承诺，虽然是迫不得已，虽然是为了一城百姓，但是这感情之事，哪里是道理能说得通的？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二日便是定好的公审大会，红袄军特地在城中划出一块空地搭上台子，召集百姓前来观看。 红袄军目前在青州威信颇高，很快聚集了不少百姓。 黄蓉与鲁有脚带着几个丐帮弟子，作为特邀嘉宾，也是大会的主持人之一，坐在台上。 杨康按照柳常在安排，出面介绍了这公审大会的召开目的，城中近期出现多起丢失孩子、女子的事件，经调查得知，乃是有人有意拐卖！ 他令人将几个罪犯带出，并叙述了其所犯罪行。 这拐卖儿童、妇女者，从古至今都是百姓最痛恨的人，一时间骂声四起，烂菜叶子臭鸡蛋也往上扔，砸得那几人鼻青脸肿，一身狼藉。 杨康连忙开口劝解，试图平息百姓怒火，柳常在也在台下安排人带节奏，总算叫场面平静了些。 杨康偷偷擦把汗，又简略叙述了一下破案经过，并赞扬丐帮作风刚正，大义灭亲，发现此事后主动抓捕涉案弟子出首，并与红袄军共同打击犯罪的行为。 黄蓉适时出面，作为丐帮少帮主，表示丐帮对于内部出现如此恶徒极为痛心，对于受害者深表愧疚，她代表丐帮对受害者施以最真挚的歉意，并将竭尽所能弥补，杜绝再有此事发生。 说道动情处，她跪伏于地，哽咽着再次向百姓们表示歉意。 下面百姓一时间鸦雀无声，眼见一个纤弱娇怯、绝美动人的少女在台上流泪哭泣，梨花带雨，惹人怜爱，顿时大爷大娘大哥大嫂们一个个爱心爆棚，为之心疼起来，纷纷在下面叫道： “姑娘，那不是你的错，别伤心了！” “就是就是，有错改了就行，以后仔细些也就是了！” “哎呀呀，这小脸都快哭花了，大娘原谅你们了，快别哭了！” 眼见舆论风向瞬时间便倒向另一边，周念通在台下无语。 这万恶的世界果然还是看脸的，人家漂亮小姑娘道个歉流两滴泪水，居然比什么都管用…… 洪七公选黄蓉这漂亮妹子当丐帮少帮主，这步棋当真是走对了，有这般形象代言人，想来丐帮的名声还能再涨一涨…… 等会儿，老谋深算的北丐该不会早就打这个主意了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 江南七怪在山东 此时一声感叹出现在离周念通不远的地方：“好啊！黄姑娘大义灭亲，对于犯罪的属下丝毫不带包庇，丐帮有这样的少帮主，何愁将来不能兴盛！” “嘿嘿，大哥说的是，如此不但惩戒恶人，还挽回了丐帮名声，更得百姓敬重，把不利变为有利，此女聪慧！哎呀，我的灵感文思泉涌啊，真恨不得马上创作一篇新的故事，嗯，标题就叫‘少帮主大义灭亲，擒恶徒跪歉百姓’如何？” “嘿嘿，二哥说的好！不过大哥，这女娃儿都已经是靖儿未过门的媳妇了，自家徒媳妇儿，你怎么还一口一个‘黄姑娘’的叫啊，咱们也是长辈了，叫她声‘蓉儿’也不算突兀吧？” “就是，三哥说得对！奇怪了，怎么就见这女娃儿，却不见靖儿……” 后方数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念通好奇回头，却因人流攒动，一时间看不见人影。 他不敢用力朝外挤，生怕造成踩踏事件，只能暗暗留心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时台上进程已经到了给罪犯明正典刑的时刻，在古代对于拐卖儿童、女子的人贩子，那可是宁杀错不放过，砍头已经算是轻的，严苛一点的朝代，凌迟都有可能！ 被绑的几个罪犯，包括了那丐帮的本地分舵副舵主，好几个都被红袄军宣判斩首，择日执行，而舵主虽未直接参与，也因御下不严，被处以劳役之刑，同时也被黄蓉宣布逐出丐帮。 而那些受害者，杨康宣布将帮助幼童治好身体，找到父母，将他们送回到父母身边，女子则是依照其意愿，是否愿意回家，所有受害者将由红袄军与丐帮共同做出补偿云云。 底下的百姓们为此欢呼，群情兴奋，这公审大会到此进入尾声。 趁着人群开始疏散，周念通回身跟着朝着刚才记忆的方向走，却见几个身影逆着人流朝着台前挤来，两边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 “周小哥？” “柯大叔，朱二叔……怎么是您几位？” 出现在周念通面前的，竟然是江南七怪！ …… 周念通记得这几位家住嘉兴，之前又陪着杨铁心包惜弱、李萍等人住在临安牛家村，日子过得逍遥，却怎么又跑到这山东青州来了？ 江南七怪等人见到周念通却很是高兴，七嘴八舌与他寒暄。 周念通偷眼看看台上尚未离开的黄蓉，心说这几位乃是郭靖授业恩师，暂时可不能与黄蓉相见，免得她心结难解，想起郭靖来又是难过！ 于是周念通直接拉着几人便走，直接来到当地一家有名的酒楼，叫上好酒好菜，坐下便聊。 才喝了杯热场的酒，聊了没几句，也就互相问候一下安康，江南七怪问起郭靖情况，周念通心中为难，只能含糊说其尚在西域蒙古大军之中。 江南七怪北上有一个原因便是许久不见自家宝贝徒弟心中想念，本来在这青州遇见黄蓉处理丐帮事物，只道郭靖也在此处，心中欣喜，哪知却是白欢喜一场。 几人顿时兴致降了不少，喝了几杯酒，就见这酒楼一侧，缓缓响起一阵悠扬乐声，原来是几个女子在演奏乐器。 另外一边则是传来一阵说书的声音，一个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杨家将》。 两边都声音交汇在一处，并未显得嘈杂，反而衬托出一种别样的和谐感。 现在这些大酒楼为了拉客，也是煞费苦心啊…… 只是那乐女与说书先生虽然卖力，但却并没有吸引到什么人的注意力，大多数人基本上都只是将他们当成了背景音乐。 毕竟这酒楼花费不菲，基本上不会有人是为了听音乐听说书来的。 妙手书生朱聪忽地喃喃自语道：“嗯，乐曲千篇一律，评书毫无新意……当真有些忍不下去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仿佛那一分的酒意化作了七分一般：“兄弟们，咱们要不就在这里开工？” 其余五怪轰然叫好，几人便在周念通一脸问号的注视下起身，一同去找了酒楼老板。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商谈的，总之没过多久，乐声便停了，说书的先生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在大堂之中。 众位食客也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传来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接着，乐声重新出现，却是变得舒缓低沉，说书先生所在的台上，出现了朱聪的身影。 …… “各位！”朱聪抱拳向台下人行了个罗圈揖：“在下朱聪，乃是江南人士，此次与几位兄弟行游天下，路过贵宝地，给大伙儿见礼了！” 他如今功力比之从前精湛了许多，中气十足，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说话，并未刻意扬声，却也能声震四方，酒楼大堂中各处都清晰可闻，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台下人见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虽然表情轻佻，衣衫朴素有几分穷酸之感，但也礼数周全，于是稀稀拉拉回了几声客气话。 朱聪继续道：“我们兄弟从南至北，一路行来，过了宋金边界后便感觉大金国风雨飘摇，那是处处烽火啊！唯独到了这山东，到了咱们这青州，方才发现此地不但民风淳朴，且百姓安康乐业，简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当真叫人感叹！” “在下众位兄弟一打听，原来这里已经被红袄军收复，重新归入汉人统治，难怪如此景象！这红袄军将这里治理得如此平和繁盛，在下佩服！” 他这话听着舒服，顿时下面几声叫好声传了上来，听者们都有些与有荣焉地露出了笑脸。 朱聪又道：“在下几人颇为喜欢此地，想着多盘亘几日，却也不愿游手好闲，于是打算借贵宝地，在这说几场书，给大家博一个乐子！为表诚意，这前五天在下说书，分文不收！” 此话一处，顿时一片叫好，这免费的说书不听白不听！ 周念通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朱二叔自从在老家嘉兴开始说书以来，这还上了瘾了！ 千里迢迢跑山东来说书，行吧，你高兴就好！ 第五百一十六章 江南七怪出道了 此时坐在周念通旁边一张桌子坐着的几位客人，看着像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正在私下议论： “这位不是江南七侠里的朱聪朱二侠嘛！” “没错，就是他，刚才还有几位挤过去，好像是其他五侠！这几位这回又跑青州来了啊，呵呵，还是老本行！” 这话顿时引起了周念通的注意。 江南七怪作为在江湖武林上的豪客，以前在江南东部一带名气不小，但在其他地带则籍籍无名。 自从他们在大漠教导郭靖十八年，再回中原以后，因这侠义之举，名气大涨，凡是长江南北地域的江湖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了，但江淮以北，特别是金国地盘上，则还是有些名声不扬。 这山东虽然现在被红袄军占了，毕竟原本是金国的地盘，地域又偏北，按说江南七怪的名声辐射不到这里才对，为何那些客人却是能认出来？ 周念通不由靠了过去，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小声打听：“几位，借问一下，这江南七侠是？”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笑了起来：“小兄弟没听说过么？” 见周念通点头，那些人露出一副神秘模样，一人笑道：“这江南七侠乃是家住大宋嘉兴的六位豪侠，不但武艺高强，轻生重义，侠名远播，而且……” 他刚要继续说，却被另一人制止：“呵呵，这些我们说了就没意思了，小兄弟不妨自己看一看，听一听！” 他有意把“听一听”说得比较重，叫周念通一头雾水。 不过看起来，似乎江南七怪在这边一带名气也传扬开了，还是美名，那倒也不是坏事…… 此刻台上，朱聪尚在开口：“说书之前，咱先来唠上几句，在座的都是汉人吧？” 下面哄笑一片，明显朱聪这是废话。 山东虽然被金国占领许久，但毕竟自古便是中原地区，还是汉人居多，红袄军占据此地后，算是恢复汉家统治，汉人扬眉吐气意气风发，金人就算不逃离，也是躲在家中心惊胆战，敢大摇大摆上街逛的都不多，何况来这酒楼吃喝？ “呵呵，那就好，我们汉人都是炎黄子孙，华夏后裔，自古便在这中原大地繁衍生息，大家可有听家里老人讲过，咱们炎黄子孙代代相传的古老神话传说？” 这话一问，激起了听众们的兴趣，纷纷叫喊了起来：“听过听过，我幼时便听过盘古开天辟地！” “还有女娲造人！” “还有神农尝百草！” 下面一片七嘴八舌，众人是兴致勃勃。 朱聪笑道：“大伙儿说得好啊，这些传说便是我华夏子民的传承之一，它是深入到血脉之中的！你走到哪里，跟人一聊这个聊得通，得，肯定都是炎黄子孙，是咱们自家人！” 下面顿时一片哄笑。 这朱聪话题选得好，说起来华夏古老传承的文化当然不止是神话传说，那些经典巨着更是文化传承，但古代读书识字是少部分人才有的特权，他若是跟众人聊四书五经，只怕能把大多数人聊得打哈欠！ …… 此时乐声忽然一变，渐渐变得激昂恢弘，朱聪又道：“今日在下要说的一回书便是那神话中的故事，在此之前，兄弟几个先给大家伙来上一曲，热热场子！” 他这话搞得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说书之前还要先来上一曲的！ 还不待众人想明白，曲风又一变，在原本古筝、琵琶之外竟是出现了鼓、二胡、笛等乐器之声，周念通眼角看到其余五怪纷纷手持乐器在那边演奏得热火朝天，眼角直跳。 这几位也来凑热闹？ 柯大叔，柯镇恶，说的就是你，你在那边一把二胡拉得兴高采烈是什么鬼！cos瞎子阿炳哪？ 还有全金发全六叔，那支长笛在你手中怎么越看越像是把卖菜的秤杆来着…… 而且这曲调也有几分熟悉，莫非是…… 还在思索，就见柯镇恶率先张口，暗哑难听的声音在乐声衬托之下倒有几分别样的韵味：“吞吐间是云水泱泱，指尖上是尘土茫茫……” 歌曲一出，周念通眼睛大睁！ 《万神纪》！ 这这，这哥几位当真能玩，把这歌搬出来了！ 话说当年自己似乎也就唱过几次，没有教过他们啊，这是怎么做到还原得如此原汁原味的？ “我检点五千转飞光，太初混沌一双明目启张！”柯镇恶可没去管周念通的惊讶，唱到最后一句，他翻白的瞎眼猛然一“瞪”，一股威势四溢，顿时叫众人心神为之震慑。 紧接着，南希仁举起他从不离手的砍柴斧，猛然横劈一记，风声猎猎，接着唱道：“持巨斧劈开这洪荒，开宇疆以叩问三皇……” 一人一句，江南七怪便在周念通呆滞的眼神注视，以及食客们震撼的表情之下，将一曲《万神纪》演唱完毕。 这歌曲气势恢宏，语调铿锵有力，歌词中以第一人称，将华夏神话传说中各位英雄事迹与典故娓娓道来，却又不是一味歌功颂德，只是让听者自己品味，对那些神话英雄人物发自身心的崇敬。 一曲完毕，众位食客俱都表情怔怔，神游天外一般，与周念通呆滞的表情可谓相得益彰。 …… 过了好一阵，众人方才渐渐反应过来，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顿时充斥在酒楼大堂之中。 严格说起来，江南七怪这歌唱得并不是多么出色，也就是勉强不跑调而已，除了朱聪算是抑扬顿挫的男中音，韩小莹婉转的女低音听起来不错之外，其他人那是各有特色，有的嘶哑难听，有的瓮声瓮气，有的尖锐有的低沉，并不是天生唱歌的好嗓子。 但这些嗓音串联起来，配合这在古代绝对新意十足的歌曲，听起来还挺带感！ 周念通邻桌之人此刻笑嘻嘻道：“怎么样小兄弟，很震撼吧？这江南七侠来我北地，这表演可能入耳？” “呵呵，是……是啊……”周念通眉头乱跳，嘴角抽动，整个人都不好了。 夭寿啊，江南七怪这是要出道了啊！ 江湖游侠改头换面变成超人气娱乐明星组合，可还能行？ 周念通眉头跳动，想象着将来大宋第一歌舞天团“江南七怪”巡回表演，到时候底下一片欢腾场景，时不时传来某个花痴少女喊“x某侠我要给你生猴子”之类的疯狂之语，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这画风可千万别被郭靖瞧见，不然郭大侠只怕就不是三观崩塌那么简单了…… 他怕是得疯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说书 此时叫好声渐渐平复下去，一位老者起身道：“这位朱先生，适才表演当真震撼人心！听得叫人热血沸腾，咱们汉人的老祖宗可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啊！” 朱聪笑着拱手，老者又道：“只是曲中真意——老朽知晓其中包括了盘古开天、大羿射日、燧皇取火、神农尝百草、夸父追日等等上古传说，只是还有一些却不曾听闻，比如那东海浩荡，舞红绫踏金轮的是何方英雄？台前金榜、招妖幡动又是讲的什么故事？” 朱聪笑着摆了摆手：“这故事正是出自我下面要讲的这一回书，此书唤作《封神演义》，各位不妨静坐，听我慢慢道来！” 顿时周围便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朱聪清朗的说书声传来： “混沌初分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闲……” “成汤，乃黄帝之后也，姓子氏……” 《封神演义》的故事自然是吸引人的，下方众人听得聚精会神，连吃饭都顾不上了，酒楼大堂里面除了朱聪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外，连针落地之声都清晰可闻。 朱聪一口气从第一回故事说到第八回，足有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江南七怪梦幻组合又贡献了一曲《神的传说》，方才在叫好声与意犹未尽的叹息声中结束了表演，几人回到酒桌前，先是连灌了数杯美酒润喉，然后顾不得凉，连扒了数口饭菜，显然有些饿了。 酒楼老板比较会做人，虽然朱聪承诺说书表演不收分文，但见他们表演很是拉动了气氛，便吩咐厨房做了新的热菜端上来，言说乃是赠送，也很快被他们一扫而空。 几人酒饱饭足，见周念通表情甚是古怪，也有些不好意思。 朱聪有些讪讪地笑道：“周小哥，这次又借了你的创意，这里敬你一杯！” 周念通无奈地跟他碰了一杯：“朱二叔，你们喜欢这个倒也没啥，只是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出道了！” “呃……你说的这个‘出道’，它正经吗？” …… 原来江南七怪原本在临安、嘉兴等地，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他们个个可算是人生圆满，作为混江湖的游侠，因着奔赴蒙古十八年教导郭靖的义举，名声大振，长江南北俱都传扬他们的事迹，已经成了名满江湖的大侠客。 而随着郭靖逐渐声名鹊起，作为其授业恩师的江南七怪也不知不觉套上了“名师伯乐”等光环，更是意气风发。 更有甚者，这几位与武林中地位最高的五绝中人也有了不菲的交情，东邪黄老邪成了他们亲家；北丐洪七公是他们聊天打屁的酒友；南帝一灯大师也以礼相待。 而那些底层的江湖人自然更是趋之若鹜，每日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刻意奉承意图交好，甚至不少心怀叵测的家伙想要通过拜师、联姻等方式跟几人拉上关系，搞的他们不胜其扰。 这些殊荣对于他们来说可谓受宠若惊，放到早些年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只是时间一长，几人不免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繁华落尽平淡归真，这几位开始怀念起了过去那些混迹江湖，与下九流人物一同厮混的日子。 此时，韩宝驹与韩小莹所在的韩家对韩小莹的“逼迫”已经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每天竟然安排十多个相亲任务，并放话说再不成亲，会提高到二十个！ 七怪一合计，得，惹不起我躲得起，我走行了吧？ 于是，为了重拾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为了安慰身心俱疲的韩小莹，也为了顺便去见一下独自闯荡许久的宝贝徒儿郭靖，江南七怪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这一场好好的旅行为什么变成了超人气组合天团的巡回演出，主要还是妙手书生朱聪自从在嘉兴等地说书引起轰动后，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天不说那么几回，喉咙都痒痒！ 江南七怪俱是一体，索性便陪他一起疯那么一回，这一路便一同参与演出。 …… 他们此次北上虽是一时兴起，但如今身份不同，洪七公等人也是知道的。 洪七公还专程在徐州等候几人，为他们送行。 期间洪七公专门拜托几人了些许事务，其一便是此去金国地盘，观察一下金国与蒙古动向，同时也搞搞舆论宣传。 他专门指出，江南七怪这个新兴组合天团的思路很有搞头，不妨多宣传一下咱们华夏文化，叫金国的汉人别忘记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几人虽然不知道洪七公这是在做什么，但也能感觉到这是布局，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当即他们便拍胸口保证，定然不负所托，这一路上果然尽表演些能唤起炎黄子孙共鸣的节目，你别说还掀起了一阵阵好评如潮！ …… 对于这几位爷的历程，周念通无话可说，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他清清嗓子，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说一下目前郭靖与黄蓉之间的感情危机，看看这几位长辈有没有办法帮着解决，忽然便听到酒楼门口传来急切呼喊的声音。 “周公子！周公子！” 周念通回头一看，却见冲进来一位中年文士，正是柳常在。 只是这位平日里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时时刻刻不忘cos诸葛亮的大贤，此刻却是冠歪发斜，满头大汗，一副气喘吁吁慌乱不堪的模样。 他不禁有些奇怪，招手示意柳常在自己的方位，一边吩咐小二再上一副碗筷。 哪知柳常在一眼看见他，立刻冲了过来，一路上也顾不得风度，推推挤挤挨了不少食客抱怨。 他挤到周念通那桌，伸手便抓住了周念通胳膊：“周公子，叫老朽好找！” 周念通有些尴尬地想要挣脱对方手掌：“柳先生，您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 哪知柳常在拉着周念通胳膊就要往外走：“顾不得其他了，出事了，明教中人打来了！” “(⊙o⊙)啥？？” 第五百一十八章 最恨双标 周念通被柳常在生拉硬拽扯出了酒楼，拉着便朝红袄军驻地前进。 江南七怪几人不明所以，也想跟了来，只是一桌酒菜尚未付钱，那酒楼主人虽是客气说不用付了，但江南七怪何等侠义身份，岂能占人家这小小便宜？自然只能跟人家拉拉扯扯，客气上好一会儿。 柳常在一边急匆匆扯着周念通走，一边口中简要说明了一下事情经过。 那红袄军首领杨妙真原本是明教圣女，之后嫁给李全，整个红袄军都脱离了明教控制。 之前从济南府回青州路上，明教乘着杨妙真落单设下埋伏，意图将其俘虏，只是被周念通搅了局，还重创了其首脑之一，那个姓敖的白袍人。 杨妙真原本便知明教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却也没想到，这才没几天便打上了门！ 他们猝不及防，便吃了些亏！ 听到这里周念通不禁笑道：“柳先生，你这也太夸张了，那明教再怎么实力庞大，现在也只是一个江湖势力，杨家姑姑与其丈夫现在掌管整支红袄军，十几万大军在手，还会怕他们？” 之前那是落单中了埋伏，现在这里却是红袄军的大本营，周某人就不信那些明教中人头这么铁，敢硬来！ 十几万大军啊，就算来的是五绝中人抱团，都得绕着走！ 要是真惹上了，用之前那丐帮分舵里面败类的话说，一人给你一拳，就算医好了也是个扁的！ 柳常在忿忿道：“若是他们堂堂正正的来，自然不怕！可是……” …… 原来这次明教来人，却是分成了两拨。 上次那白袍人被周念通打成重伤，还丢了只耳朵，算是破了相，此次便是其父带着他上门讨说法。 柳常在道：“你们上次遇见的那白袍人姓敖名光明，其父乃是明教中四大法王之首的“东江鳌王”敖江，据闻其任四大法王多年，在明教中无论武功还是威信都是极为靠前的存在！” 周念通笑道：“这算什么，居然还有脸上门讨说法？这算不算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柳常在看看周念通不过二十出头的脸，再想想他口中那“小的”，敖光明已经是三十五六的年纪，沉默半响，决定不吐槽了。 “杨首领与李首领本来是严阵以待，打算先礼后兵，毕竟对方埋伏在先，自己技不如人吃了亏，无论从哪方面都没理的……哪知前面正在交涉，后面却是传来了动静，那明教竟然是另外派遣好手从后攻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周念通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道：“这我就要说两句了，你们也是老打仗的了，这点计谋都看不穿吗？” 老实说，他有点不想跟那明教打交道，之前在来青州的路上被卷进去就算了，仔细想想，这明教与红袄军的恩怨，跟自己完全无关的！ 那些明教中人正邪难分，又有些鬼祟，实在让人难生好感！ 别看在倚天里面明教中人算是正面角色，那是因为主角张无忌当了教主，有他这个吉祥物顶在前面，再加上抗击元朝、恢复汉统的政治正确大方向，这才勉强洗白！ 因此，如果这明教只是找杨妙真他们麻烦的话……或许，他可以躲后面独善其身？ …… “唉，当时别说杨首领和李首领了，就连我都有些大意了……”柳常在叹道：“那明教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来了大半高手，四大法王来了三个，光明右使也到了，乌泱泱一大帮人，谁能想还有潜藏者进来掳人？” “哦，这是被偷家了吧？”周念通颇有点幸灾乐祸：“这怪得了谁，谁叫你们警惕性不够呢，这自家后院怎么能不看护好了？” “是啊，当时后院也就是我家公子，红袄军高层的一些家眷在，还有前来做客的丐帮中人，四大长老之一的鲁有脚，丐帮少帮主黄蓉，跟她在一起的洪凌波小姑娘，这后防空虚啊……” 柳常在刚说到这里，只觉得身旁猛然“嘭”的一声，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竟是将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狠狠推挤开来，只是他手中尚且紧紧抓着周念通胳膊，这才稳住身形。 但即使如此，柳常在只觉得身侧热浪不断呼呼作响，仿佛自己身旁正有一个酷热的暴风核心，正在不断扩张，即将爆发一般！ 他心惊胆战朝边上望去，就见那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周某人，此刻正在怒目圆睁仰天长啸！ “混蛋！该死的明教，居然玩阴的！蓉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喂，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 见周念通一脸暴怒，柳常在咽了口口水：“呃……周公子息怒，黄少帮主并无出事……” “那难道他们是抓了凌波？哇呀呀呀，明教！我誓不与你们干休！” 暴风威力又是猛然扩大，有演变为超级飓风的趋势！ 柳常在只觉得自己仿佛风暴中一只小小的纸船一般，仿佛随时可能被卷上天空，狂猛热浪吹得脸颊发疼，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闭着眼睛大叫：“那小姑娘也没事！只是，只是我家公子被抓了去！” 这一声喊出，顿时云散风息，一片安静，叫柳常在一阵发愣，仿佛刚在的一切只是梦中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了……”周念通一改刚才狂暴模样，笑得云淡风轻：“想来杨康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柳常在顿时满脸黑线，震惊的眼神中满满的透着一句话。 卧槽你好无情！ …… 见柳常在一脸鄙视望向自己，周念通想想自己刚才严重双标的表现，也有些讪讪然：“嘿嘿，毕竟蓉儿是女孩子，凌波是小女孩，这先天的情况不同啊……” 柳常在仍是死鱼眼盯着他，满脸都透着“少狡辩了我算看透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了”的意思。 “……别的不说，上次那叫什么敖光明的家伙，明显就是一个色中饿鬼，我自然更担心蓉儿她们的安危啦，杨康兄弟毕竟是男的嘛，虽然外貌也很出色，但是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难道担心明教中人会有断袖之癖？” 周念通这辩解的话一出口，原本还没什么的柳常在顿时脸就青了，拉起他又快步起来：“快走快走！快去一同想办法救我家公子！”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说话还算数吗 此刻酒楼那边终于结完帐、并与酒楼老板约好之后几天说书表演时段的江南七怪也追了上来，听闻杨康被捉，俱都关心不已。 “那杨康再怎么不堪，也是小过儿的亲生父亲，怎么能出事？这个事，我们江南七怪也不能袖手旁观，一定得帮帮场子！” 仿佛楚云飞附身的朱聪说起小杨过时满脸疼爱，随即下了决定，并得到其他五怪的一直赞同。 看来这几位之前在临安牛家村看护杨铁心夫妇、李萍时，很是被那襁褓中的小杨过撩动过心弦，带上了那种上年纪长辈对后辈的喜爱之情。 并且爱屋及乌，对原本属于敌对的杨康都要伸出援手！ “朱二叔，那明教……似乎高手如云……”周念通尽量说得很委婉。 “嘿嘿，周小哥，你以为我们还是吴下阿蒙吗？”柯镇恶接过话头，满脸得意道：“你忘了你曾经传过我们龙象般若功和九阳神功了？练了这么久，我们可不是当年的江南七怪了！” 没错，他们江南七怪早已经脱胎换骨，全员进入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而且还是其中佼佼者！ 就比如那当初让他们难以匹敌的沙通天之流，现如今他飞天蝙蝠柯老二敢说，自己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轻轻松松把那家伙揍得找不着北！ ——虽然自己睁眼跟闭眼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 见江南七怪均是满脸自信，周念通想想适才初见时便发觉这几位呼吸绵长轻缓，确实非吴下阿蒙！ 江南七怪也是江湖上老手了，经验丰富，配合也默契，如果确实达到了他们所说的进步的话，还真能算得上一路强援！ 于是他也没再多话，只是招呼一声，一拉柳常在的胳膊，顿时脚下速度飞速提升，一溜烟便来到了红袄军驻地，回首果然看到江南七怪俱都能跟得上，的确功力大涨！ 红袄军首领杨妙真与李全俱在，都是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地走来走去，黄蓉、鲁有脚等人也都在坐。 见到周念通赶到，众人眼中一亮，俱都围了上来。 杨妙真急切道：“周少侠，那明教抓了康儿……” 周念通抬手制止了她，先是一手抓住黄蓉玉臂，一手拉住鲁有脚胳膊，同时给两人把了把脉，再接过洪凌波上上下下一阵检查，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都没有事！” 杨妙真：“……” ——我侄儿真的跟你是结义兄弟吗？ 区别对待也太过分了吧？ 黄蓉被周念通的举动弄了个红脸，此时方才道：“大哥，我没事，只是……杨康为了救我被抓走了，还有……” 她顿了顿，大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之色：“我帮内兄弟也是为了掩护我受了重伤，眼看……” “是么？”周念通转头对杨妙真道：“杨家姑姑，杨康兄弟既然是被抓走，想来暂时无恙，我这边需要先救助一下受伤的丐帮兄弟，不知可方便？” “……请随我来。”杨妙真无奈，只得安排人给布置了一间静室，将受伤的丐帮弟子安置在内。 周念通逐一检查，受伤者有四人，除了一人伤势极重，其余三人倒还好，并无性命之忧。 重伤那人竟然还挺面熟，乃是当初周念通与黄蓉闯青州这边丐帮分舵时，遇到的那个叫孔目的弟子。 当时丐帮分舵中弟子涉及人口拐卖，有罪的已然惩治，这孔目则是另一批弟子的为首之人，虽然并未参与那些恶事，但受牵连也同样有错在身，被黄蓉令其戴罪立功。 此次据黄蓉所说，他们原本在红袄军做客，那明教中人打上门兴师问罪，红袄军首领杨妙真与李全忙去处理，却不料明教另外派人闯入后院突袭。 那突袭者黑袍裹身，完全看不清脸面，但是下手很重！ 这孔目奋不顾身挡在前面，被一招重伤，前来袭击之人接着还想对黄蓉出手，反应过来的杨康将黄蓉一把推开，自己却被一招擒下抓了过去。 此时，剩下的丐帮弟子方才来得及组成打狗阵，护住黄蓉等人，虽然陆续又有三个弟子在对方进攻下受伤，但至少闹出了大动静，拖到了红袄军大部队赶来。 而在前面正与杨妙真等人交涉争吵的明教中人见另一拨人得手，不待得知消息的杨妙真发难，直接退走，临走时还放下话，叫他们想要救人，就自己去最近的明教分坛领罪！ 重点点名了杨妙真与周念通！ …… “好，好得很啊！”周念通气得咬牙，虽然黄蓉与洪凌波等人并无大碍，但是这明教举动也太过嚣张！ 这回算是结下梁子了，你们给我等着！ 他压下口气，开始为那孔目治伤。 孔目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样子颇为凄惨。 他完全没有理会正在为自己诊治的周念通，只是惨笑着对黄蓉道：“少帮主，老孔我怕是不行了……” 黄蓉抓住他的手，面色凝重：“别说话，留点力气！” “不，我要说……少帮主，老孔我现在算是将功折罪了吧？我那些兄弟……” “你们的罪都抵消了！”黄蓉忙道：“好好治伤，等好了以后，我一定跟师父推荐你，到时候你便是这青州分舵的新的舵主！” “不用了，自己的伤自己知道，我肯定是……”话还没说完，孔目直接被周念通在伤口上一拍，顿时痛得蜷了起来。 “拜托你能不能闭嘴，你这样说个不停我完全没法集中注意力啊！”周某人认真起来很有主治大夫的气场：“不就是一点内伤嘛，要死要活的，你觉得我治不好？” 当初黄蓉那濒死的情况都救活了，活蹦乱跳啥事没有，就你现在这看似严重实则也就那样的一点内伤？ 你是看不起我九阳神功加一阳指的疗效？ 听了这话，原本一副心愿已了可以放心而去模样的孔目，那眼看便要合上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周少侠，您的意思是……我不会死？”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孔目面容呆滞了一瞬，缓缓转向了黄蓉：“……少帮主，您刚才说会向洪帮主推荐我，这话……还算数吗？” 黄蓉：“……呵呵呵……” 黄蓉内心独白：“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第五百二十章 你敢说你无辜! 周念通收敛心情，仔细为孔目疗伤，在他九阳真气加一阳指的作用下，自然是功到伤除，那小子一身重伤没一顿饭功夫就好了大半。 “好了，最后再用真气温养一下经脉就没问题了！”周念通略擦了擦汗，自从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以后，这家伙就把给他疗伤的周念通完全无视，全程都在喋喋不休意图跟黄蓉确认升舵主的事，当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官迷！ 要不是怕影响治疗效果，周某人早就点了他哑穴了…… 偏偏黄蓉作为其领导，又是在之前被他舍命相护，实在拉不下脸拂袖而去，只得一直在旁边敷衍，脸上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周念通长呼一口气，最后一次往孔目体内输入真气，正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确切地说，不是踹开，是把一整扇门都给一脚踹飞了啊！ 谁这么大火气！ 周念通被那突如其来的一脚搞得分了神，真气一时没控制好，猛然灌进孔目体内，就听一声“娘啊”的惨叫，那家伙瞬间就口吐白沫！ 边上的黄蓉刚惊叫了一声“爹爹”，便被来人搂入怀中，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半天方才松了口气！ 没错，来人一身青衫，手持洞箫，形相清癯，丰姿隽爽，正是东邪黄药师，后面跟着梅超风、陆乘风等人！ …… 黄药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跟黄蓉闹翻了吗？ ——好吧，这个好解释，父女俩没有隔夜的仇，这么一位宠女狂魔怎么可能真的记恨自己女儿？ 周念通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黄药师紧紧把黄蓉搂在怀中，连一边尚且口吐白沫惨叫着的孔目都给忘了。 这下可太好了，小黄蓉之前跟郭靖闹翻，虽然周念通多番努力，也一直没能让她彻底走出低谷，主要还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这大哥不好太过亲近！ 不过黄药师就不同了，这可是亲爹啊！ 父爱如山知道不，自己老爹的怀抱，那自然是温暖的港湾，可以让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尽情宣泄情绪，让心中最后一点郁气尽皆释放消散！ ——当然这是大部分情况，少数奇葩不算在内，比如自家不靠谱的老爹老顽童…… 果然，小黄蓉又喊了声“爹爹”，扑在黄药师怀中大哭起来，泪如雨下。 此次哭泣，比之之前济南府时，她在周念通怀中的大哭更加酣畅淋漓，毫无忌讳，完全放开了一切！ 好半天，她的哭声渐低，身体放松，很明显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 周念通乐呵呵地看着，忽然发觉身上发冷，那刚才还在轻声劝慰宝贝闺女的黄药师，眼神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自己身上！ “……”周念通努力露出了一个很无害的讪笑：“hi，黄世叔！” …… “……”黄药师轻轻推开怀中尚在抽噎的黄蓉，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咬着牙瞪向周某人：“你小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周念通猛然间打了个哆嗦。 夭寿啊，他怎么给忘了！ 这黄老邪那是多爱迁怒的一个人啊，自家宝贝女儿受这么大委屈，伤心至此，他不找个顶锅的发泄一下，那还是黄老邪吗？ 而最佳背锅侠郭靖此刻不在，这附近合适的人选看来看去，怎么都得落到他周某人头上！ “这……世叔，我是无辜的……”小心辩解的话刚一出口，黄药师猛然挥手，朝他虚劈。 “哎哟！”周念通只觉一股狂猛的掌力袭来，哪敢大意，一个翻身躲开，只听“砰”的一声，地面猛然凭空出现一个坑洞出来，恍若魔术一般。 黄药师独门绝技之一，无声无息的劈空掌！ “无辜的？不是你撺掇蓉儿跟着郭靖那臭小子，随蒙古大军去西域的？”黄药师一脸怒容，又是一掌虚劈：“郭靖竟然在蒙古早有婚约，你小子敢说自己不知道？” “啊！呀！”周念通无话可说，只能四处逃窜，轰隆之声乱起，这后院的地面便左一个坑右一个洞，逐渐坑坑洼洼！ 他能怎么狡辩，这锅推不开啊！ “害得我的蓉儿如此伤心，你敢说你无辜？”黄药师猛然大喝，已是怒气上升到一个程度，直冲周念通而来。 他竟是不再满足于隔空劈空掌教训，而是亲自下场动手了！ …… 周念通只能抱头鼠窜，后面追着黄老邪火力全开，狂轰滥炸，整个后院之中一片乌烟瘴气。 这老头他来真的！ 劈空掌，弹指神通，碧波掌，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旋风扫叶腿，各种看家本事轮番施展，直打得周某人惨叫连连，四处逃窜。 以前也不是没给黄老邪教训过追杀过，但那几次总还留有几分情面，哪像这次，那是毫不留情，几乎是下死手了啊！ 这老头肯定是连自己在西域受的气都一股脑发泄在这里了！ 周念通能怎么办，论辈分他是晚辈，讲道理他理亏，只能在这不算大的后院之中辗转腾挪，上蹿下跳，别说还手，连出手抵挡都不敢！ 久守必失，更别说周某人连守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逃！ 没多会儿，他身上的衣裳便逐渐撕裂、破碎，一条一条呈破布状挂在身上，状极凄惨——毕竟是五绝之一的武学大宗师的攻击，就算能躲过直击，那余劲的威势也是不凡，区区的普通棉布衣衫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就连周念通自己也是痛得龇牙咧嘴，虽然九阳神功、先天功、龙象般若功等神功护体叫他不至于受伤，但痛是免不了的啊！ 而且为了夸张自己的惨状，争取叫黄老邪火气稍微小一些，周念通有意叫得凄惨无比，声嘶力竭，好似一只即将被割喉放血的公鸡一般，连那孔目的惨叫声都压下去了…… …… 过了一会儿，黄药师的怒喝声逐渐低了下去，反倒是周念通的惨叫充斥整个后院。 他偷眼望去，只见黄药师满脸铁青，闭目不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向自己攻来。 惨了，好像演得太过了…… 正想着要不要来个苦肉计，拼着正面硬挨黄老邪一记，叫他稍微降下火气，就见后院入口人影闪动，江南七怪闻声进来了！ 这六人原本正在与杨妙真等人见礼接洽结束，要到后院来寻周念通与黄蓉，听得动静加快脚步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黄药师在打周念通！ 第五百二十一章 缠与锁 江南七怪连忙上前相劝。 从关系上说，他们跟黄药师是亲家，理应比周念通更亲近，但是从感情上，自然是周念通这小年轻更得他们青睐！ 朱聪叫道：“黄岛主请暂息雷霆之怒，听在下一言相劝！” 黄药师一愣，停下追击周念通的脚步，转头望向几人。 朱聪一喜，张口欲劝，却也是一愣。 他该怎么劝？他连同其余五怪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都不清楚，没头没尾的拿什么劝呢？ …… 连嘴皮子利索的朱聪都一时失声，其余五怪自然也不知说啥好，反倒是黄药师目光一闪，喝道：“骗蓉儿的事，你们也有份！” 他心里想得清楚，郭靖在蒙古的婚约，这六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样是将他当傻子似的瞒着！ “啊？啥？”朱聪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哪里想得到是咋回事？ 黄药师火往上撞，撇下周念通便迎面一记劈空掌往朱聪而去。 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暴怒下的全力一击，别看朱聪武功近来突飞猛进，这一掌若是挨实了，照样得一命呜呼！ …… 眼见妙手书生朱聪便要殒命在黄药师暴怒一击之下，黄药师忽然觉得手臂一紧，竟是被人死死握住了！ 他转头望去，此时能出手限制他的自然是原先被自己追杀得屁滚尿流的周某人！ “黄世叔，求您别发怒了，算是我的错好了，朱二叔他们可是无辜的！” 黄药师怒喝道：“一个个将我和蓉儿骗得团团转，还说无辜？”运力猛挣，挣开手臂又是一掌。 却见周念通身形一晃，脚下如同抹了油一般闪到他身后，便紧紧贴了上来，一手从他腋下穿出，好似一条蜿蜒游走的灵蛇，又像是一根柔韧灵活的牵丝线，沿着黄药师手臂快速游弋而上，眨眼间就将他手臂死死缠住。 黄药师一惊，似他这般武功绝顶之人临敌出手，决不容他人近身，否则一身上乘武功只怕使不出一半！ 他连挣两下却挣扎不开，急忙用另一只手向后拍去。 这一拍情急而发，招数套路与降龙十八掌里的神龙摆尾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周念通钻研这“神龙摆尾”那是下了大功夫的，自然不可能被拍中，身子一扭便躲了开去，反而趁着黄药师招式用老，另一只手同样从肋下将他这只胳膊也缠得死死！ 黄药师双手均受制，想也不想便要以旋风扫叶腿朝后踢周念通，此时他自然顾不得手下留情，按照他们此时所站方位，那一腿若是踢中，只怕便成了“反撩阴脚”，周某人下半生就得惨了！ 周某人只觉得下体生寒，情急之间纵身一跃，左腿盘在黄药师腰间，右腿挡住他向后踢来的一脚，随即又是紧紧缠住。 中华古拳法唯一传人何金银曾经学过，中国古拳法最高境界的核心就是一个字，锁！ …… 此时，周念通整个人如同一根老藤，紧紧盘在黄药师身上，将对方双臂、右腿俱是缠锁住，若不是还留一只左腿站立，两人只怕要同时倒地！ 黄药师大急，猛吸一口气，身体骤然间变得坚若精钢，沉喝声中，全身猛然大震，嗡嗡作响！ 周念通只觉得一股强猛无比的力量从黄药师身上发出，大惊之下也是骑虎难下，只得运起全身力量吐气开声，浑身绷紧，黄药师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被坚韧无比的绳索牢牢捆住，一身真力竟然无法全力勃发！ 二人的比拼便好似钢筋遇上钢索，钢筋虽是坚硬无比，却比不得钢丝绳兼具坚硬与韧性，难免要被其死死裹住，无法挣脱！ 周念通出手控制住黄药师，乃是运用了兄弟郭靖教的蒙古摔跤术、老娘瑛姑亲传“牵丝手”技巧，仗着一身高深内功，以及对“神龙摆尾”与“旋风扫叶腿”的了解，再加上黄药师自己激怒之下有些大意，方才能建功！ 二人便以这诡异尴尬的姿势，僵立当场！ …… 场面一时宁静，相当尴尬，在场众人俱都目瞪口呆。 黄药师运劲连挣数次，都无法摆脱周念通，无奈之下只得压了压火气，低沉喝道：“放开！” 周念通也有些气息不畅，苦笑道：“不……不能放，放了您……您就要杀人了！” 黄药师气得头疼，却也无法，这任何上乘拳术之中，都无搂抱扭打的招数，他此刻被周念通贴身控住，原本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纵身跃起，再以千斤坠的功夫，后背朝下狠狠砸在地上！ 那般的话，在他身后的周念通便成了肉垫，就算功力高深，怕也承受不了几下便得受伤吐血！ 只是他东邪黄药师身为五绝之一，像如今跟地痞打架一般与周念通扭作一团已经够丢脸了，若是像那般在地上打滚，那是把老脸都不要了！ “不放是吧！”黄药师心中一狠，眼角觑得脚下一颗石子，立刻以单足一踢，以巧劲将石子踢得蹦起，正好落到其被缠住的右手之中！ 他手臂被缠，手腕以下却还是能够活动，当下手掌翻转朝向周念通，将那石子扣在中指食指之上，猛力弹出！ “啪”的一声，石子便激射而出，向着周念通面门而去，风声呼啸，如同劲弩一般！ “妈呀！”周念通惨叫一声，吓得心胆俱裂。 黄药师以弹指神通弹出的石子，其威力比起现代枪械只怕都差不了多少，何况是这么近的距离？ 被轰中了只怕得爆头！ 为什么地上会有石子的！今天是谁做的保洁这么不负责任！ 我要是就这么饮恨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啊啊啊啊—— …… 周念通此刻与黄药师紧紧贴在一处，便是想要大幅度摆头躲闪也是做不到。 他心念急转，急凝功力，身侧骤然出现了两个光彩流转的莹莹流星，只是闪烁了两下便似乎有些维持不住欲要消散。 好在这两颗流星正好挡在石子射来轨道上，只听“啵啵”两声，两颗流星在消散前总算完成了历史使命，被那势头凶猛的石子来了个双穿！ 有这流星阻挡，终究还是叫石子威力下降了不止一筹，更影响了其轨迹，擦着周念通脸侧飞了出去，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连喘两口气，出了一身冷汗！ 第五百二十二章 阻拦 黄药师以弹指神通，毫无保留全力地射出石子，原本是出于激愤，但刚一出手便后悔了。 周念通毕竟是他十分看重的晚辈，又不是什么敌人，像这般毫不容情下死手却也有些过了！ 若真失手弄死了这小子，且不说怎么面对老顽童、一灯大师等人，只怕他连自己内心那关都过不去！ 待得见到周念通竟然以连他也看不透的手段化解了这一记绝杀，黄药师在心中震撼的同时，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庆幸过后，火气又不免重新冒了上来。 拿这臭小子没办法，那江南七怪总不能轻饶了！ 黄药师忽地张口道：“超风，乘风，默风！你们还发什么愣！去把江南七怪给我杀了！”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一边发愣的梅超风，陆乘风，以及另一个三十多岁看着挺憨厚的青年——多半便是黄药师小徒弟冯默风——俱是浑身一颤，低头道了声“是！”。 不过随即，陆乘风便有些为难，叫道“恩师，这——” 陆乘风与江南七怪虽然不像原着中那样相识为友，但也听说过这几位的义举，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实不愿与几人为敌，只是看看恩师黄药师火气大得很，也不敢劝阻，迟疑了一下只能上前，心里却是打着想办法劝和的主意。 梅超风倒是不发一言便扑了过去，她原本跟江南七怪有仇，虽是后来赌斗应诺一笔勾销，但总是心中不爽，此刻黄药师命她动手，那还有什么说的？ 至于冯默风，那是天大地大师父最大，照样跟了上去。 …… “哎哎哎！”周念通急得大叫，却也没法。 他现在能限制住黄药师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制止梅超风三人？ 柯大叔，朱二叔，还有其他几位，事到如今只能请你们自求多福了…… 希望你们之前跟我吹的“自己已经武功大进”的说法别掺杂太多水分，不然黄药师手下三大弟子一齐上，只怕要遭啊…… 眼看梅超风三人来势汹汹，江南七怪也各出兵器凝神戒备，大战一触即发！ 一根碧绿如玉的竹棒忽然伸了出来，在最前面的梅超风腿上一绊。 梅超风双眼俱盲，又一心去对付江南七怪没注意脚下，顿时被绊得重心不稳，好在她武功极高，踉跄一下倒是站稳了马步。 众人一惊，凝神望去，却见刚才有些愣神的小黄蓉，此刻手提打狗棒，已经拦在了梅超风三人面前，叫他们一惊之下俱都停了下来。 小姑娘白衣飘飘，身形单薄纤弱，风华绝代却又叫人望之生怜。 她脸上的郁气已然完全散去，但也不见过去那俏皮跳脱的表情，而是淡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淡然。 …… 周念通仍然“盘”在黄药师身上，两人张口叫了声“蓉儿”，异口同声，还挺默契！ 黄蓉望向黄药师，轻声道：“爹爹，你别杀江南七怪，也别责怪念通哥哥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黄药师怒道：“我黄药师的女儿，怎能让人如此欺骗屈辱？” 他当日在西域发觉郭靖另有婚约，欲要向脚踏两只船的臭小子兴师问罪，却被黄蓉所阻，争吵之下一时暴怒，便拂袖回了中原。 结果回来没几天，他终究是舍不得女儿，日思夜想，最后还是打算豁出老脸去，重新再跑一趟西域。 哪知没出发多久，便从丐帮那里得知，黄蓉与郭靖闹翻了，已经独自回了中原！ 好小子，我的蓉儿为了维护你，连我这老父都给赶跑了，你倒好，竟然为了那个蒙古公主抛弃我女儿？ ——比陈世美还该杀啊！ 黄药师气得肝疼，又想去西域收拾忘情负义的臭小子，又心疼女儿想赶去看她，左思右想一跺脚，还是先来了青州找闺女儿！ 眼下找到女儿，见到了她为情所困的憔悴模样，心疼之余自然杀意更盛，从周念通那边没能迁怒成功，便想发泄到郭靖的几位师父上，谁知女儿却又来拦？ …… 黄蓉见黄药师不肯善罢甘休，凄然一笑：“一切都是蓉儿命中注定的！爹爹，你若是杀了郭靖几位师父，他便与我再也无情义啦！” 黄药师胸口起伏，怒道：“都到这个份上，你还想着那臭小子！难道你还打算跟那蒙古公主一起嫁给他，整日里争风吃醋不成？” 黄蓉淡淡笑道：“那当然不可能，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 “嗯！”黄药师这才表情稍缓：“这样还差不多！我的蓉儿无论容貌品性，聪慧与家世，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那臭小子不要你，那是瞎了他的狗眼！” 他欲要向前安慰女儿，却惊觉周念通尚且挂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怒道：“周小子，你还缠着我做什么！还不放开！” 周念通小心翼翼道：“世叔，放开自然可以，不过你……不会再想杀人了吧？” 要不是怕黄老邪再乱杀一通，当他愿意这样跟个糟老头紧紧贴一起吗？ 他的衣服可毁坏得差不多了，如今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再跟黄老邪摆出这姿势，辣眼睛啊！ 而且刚才黄老邪几次鼓起全身内劲爆发，好悬没震得他吐血！ 终究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黄药师气极反笑道：“有你这混小子死命拦着，我还能杀谁？” 周念通这才释然，放开对黄药师的纠缠，尚且时时小心觑着他，随时留心对方翻脸。 此次能牢牢控制住黄药师，主要还是靠着其戒心不足，轻易让自己近身纠缠，现在放开了他，想再来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还得感谢郭靖传自己的蒙古摔跤术、以及老娘亲传牵丝手的威力，尤其是后者，周某人得感谢自家老爹的付出，以他那对招风耳在几年内足足肿大了一圈的代价，让老娘自创的这套绝学不断精进，现如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只怕精妙不在各位五绝的看家本领之下了…… 嗯，感谢伟大的老爹，尤其感谢老爹的耳朵，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愿不愿意娶我 黄药师也不去管周念通，自顾自来到女儿身边，见她纤弱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心疼地将之搂在怀中，柔声道：“蓉儿，咱们回大宋去，爹爹给你重新找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出嫁，到时候叫郭靖那小混蛋后悔一辈子！” 黄蓉：“不了。” 周念通：“慢着！” 江南七怪：“不可！” 惨叫的孔目：“哎哟！”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混杂在一块儿。 几人一同大眼瞪小眼，周念通挠挠头，窘迫道：“呃……蓉儿先说！” …… 黄蓉看着周念通，轻轻一笑：“念通哥哥先说吧！” 周念通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小黄蓉早就随着郭靖改口喊自己大哥了，此时忽然又恢复小时候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他来不及多想，张口道：“蓉儿，你该知道郭靖兄弟对你的情意的，他怎么可能为了权势富贵抛弃你去做什么蒙古驸马？当日他没有请求成吉思汗解除婚约，那是有原因的！” （旁边传来终于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江南七怪插嘴声：“就是就是！”“没错没错！”） 黄蓉微微一笑：“我知道。” “所以……嘎？你知道？” 黄蓉将身子靠在黄药师怀中，表情平和：“当日我一时气急离他而去，等回到中原，其实已经想通了其中必有情由，只是心中气愤难耐这才没有回头。昨天遇到鲁长老，他已经跟我说了原因，郭靖负我，乃是为了救那撒麻尔罕城一城百姓！” 一直扮演小透明的鲁有脚默默点头，表示他确实已经向黄蓉说明了实情。 周念通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太过伤心，郭靖心中有你，自然会离开蒙古，回到你身边！” 黄蓉却是轻轻摇头：“不，他很可能不会回来了，会留在蒙古，娶了那华筝公主！” “……？？”周念通满脸问号，完全不理解黄蓉此言何意，江南七怪更是个个双眼转起了蚊香圈。 …… 黄蓉轻笑道：“念通哥哥，郭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了解了，对吧？” 周念通点头：“他重情义，守承诺，在大义上看得极重，有时候显得有些木讷不知变通；虽是成长在蒙古，却时刻谨记自己是宋人！” 黄蓉道：“我说他会娶华筝，第一，他与那华筝有婚约，我当日有意留下外袍，他必然以为我死在了沼泽里，心灰意冷。既然如此，摆在他面前的便只剩下了那个婚约，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履行承诺，自己的心意是否喜欢却顾不得了。” “……” “第二点更为重要，便是此次随大军西征，郭靖看到了蒙古大军的精锐与残忍，为此忧心忡忡，彻夜难眠，心知如此大军一旦南下攻击大宋，大宋绝无抵抗可能，百姓必将饱受荼毒。” 周念通道：“如此，他不该与那蒙古决裂，回中原帮助大宋？” “恰恰相反，他会努力想以一己之力打消成吉思汗南侵的念头，但那必然万分艰难。那华筝乃是成吉思汗最爱的女儿，若是他娶了华筝，跟成吉思汗真正成了一家人，那样说不定便有部分话语权，有那么一点希望劝服成吉思汗！” “我之前劝他以攻下撒麻尔罕城的功劳，换取解除婚约的承诺，便是看到了这点，那本是我跟他能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机会，可惜阴错阳差……” “嘶——”周念通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 原着里，郭靖与成吉思汗决裂，其导火索乃是母亲李萍被成吉思汗逼死，若无此事，郭靖知晓成吉思汗决意攻宋，无可阻拦，唯一的想法也不过是带着母亲逃回大宋。 现如今，李萍好好地生活在大宋临安，郭靖并无后顾之忧； 他确实忧心蒙古大军的精锐与残忍，但此刻成吉思汗尚未表露出攻宋的意思，郭靖哪里可能立刻与成吉思汗公开决裂？ 只怕正如黄蓉所言，他此刻所想却是要与成吉思汗尽可能更亲近些，如此才能在将来有机会打消其南下的念头！ 虽然周念通这后世人知道此事绝无可能，蒙古大军南下攻宋已成定局，但郭靖却未有先知之能，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他定然会努力去做！ 正如一个善良的人，他知道邻居膀大腰圆力气十足，如果对自己家的财富产生觊觎的话万万抵挡不住。 而因为特殊原因，他也无法搬家，远远躲开对方的窥视。 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做？难道抢先与对方翻脸，甚至主动攻击，先下手为强？ 不，他会做的是努力与对方搞好关系，避免被其视为敌人的结果！ 这才是一个善良而理智的人，应有的选择！ …… 显然，郭靖也很可能这么做，而成为蒙古驸马乃是一个不错的成为蒙古高层，获取成吉思汗信任的捷径，郭靖若是以为黄蓉已死，心中绝了情爱之念，说不定真会产生牺牲自己爱情的想法，跟华筝就此成婚！ （华筝：不知怎么，感觉好像有被冒犯到……） “……”周念通一时汗如雨下，嘴角抽搐，江南七怪也想明白了这点，跟他是一样表情。 搞不好，这傻小子现在就已经在西域与那华筝成婚了也说不定！ …… 黄蓉淡笑道：“所以，他心中只有我一个，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但是现在只怕他会娶别人，那我也只能嫁给别人！” 黄药师闻言长叹，看着女儿萧瑟身影，心中一阵痛楚愤懑，禁不住吟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黄蓉怔怔听着，脸上虽是带笑，两行清泪却又不自觉流了下来。 黄药师叹道：“傻孩子，如此一来，你嫁了别人，心里却还是只有郭靖？谁家的男子愿意娶这样的媳妇儿呢？” 黄蓉含泪笑道：“所以啊，爹爹你又怎么可能帮我找得到什么如意郎君？” 她一双盈盈妙目径直投到周念通身上，顿时叫他头皮一麻，浑身汗毛倒竖。 “蓉儿，你该不会是想……” 就见黄蓉轻启朱唇，缓声道：“念通哥哥，你愿不愿意娶我？” 第五百二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逼婚 黄药师闻言眼中一亮，周念通则是仿佛听到一个响雷在耳边炸开，浑身汗毛倒竖，刹那间便出了一身白毛汗。 “蓉儿，我……”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看着黄蓉凄然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黄蓉轻轻笑道：“念通哥哥，我长得不好看吗？你讨厌我吗？” “……”这话叫他怎么接？ 对面可是俏黄蓉哎，射雕里颜值最高，人气第一的女主角，哪个人敢睁眼说瞎话，说她不好看、不可爱？ 别看周念通平日里满嘴里说自家媳妇李莫愁容颜绝世，不在黄蓉之下，那毕竟李莫愁是自个儿未婚妻，先天上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光环buff加成的…… “又或者，你不能接受我心里有郭靖？”黄蓉继续道：“可是就算那样，蓉儿一样会好好负起一个妻子该尽的所有责任的，那一点很重要吗？” 一个女子努力尽好妻子该尽的一切义务，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心中只有另一个男人，请问这个问题对她的丈夫而言……重要吗？不重要吗？ 周念通很想跟黄蓉好好就这点辩论一番，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吐槽之魂放飞自我的好时机，何况他纠结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不好！ 见周念通脑门冒汗纠结万分，黄蓉满含期待的眼神渐渐黯灭，失望道：“念通哥哥，若是连你都不能接纳我，蓉儿也只能去找别人了……嗯，记得那大宋祈王殿下曾经对蓉儿说过爱慕的话……” “呃？万万不可啊！这个绝对不行！”周念通大惊，双臂交叉在胸口比了个大大的“x”号。 赵贵诚确实对黄蓉爱慕万分，黄蓉若是答应嫁给他，这厮保证能乐得跳起来！ 问题是这家伙乃是未来的宋理宗，当皇帝的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的女人一大堆！ 历史上这厮也算不得一个好皇帝，刚掌权时确实有几分雄心壮志，可惜还是太年轻，多次遭遇降维打击后一蹶不振，然后自暴自弃一头扎入后宫的莺声燕语中醉生梦死不可自拔…… ——难道要我们娇俏灵动的小黄蓉后半辈子的大好年华就浪费在皇宫中，跟那些莺莺燕燕们玩宫斗？ ——没门！想都别想！ 见周念通如此激动，黄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我就知道念通哥哥是关心我的……” 黄药师也笑道：“那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就去终南山找你爹你娘商讨一下婚事！” 你搞毛啊！ 周念通心中咆哮，但也知道自己上了眼前这父女二人的当，竟是硬生生将自己用话给绊住了！ 话说黄蓉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赌气的原因攀附到自己身上，那黄药师，当年也曾打过周念通主意，只是后来郭靖出现，无可奈何下接受了这傻小子当女婿，却想不到至今尚未死心？ …… 周念通对于跟黄蓉成婚有发自内心的抵触，一方面是不愿靖蓉恋这般经典而完美的爱情毁在自己手里，二则是不想对不起李莫愁，仅此两点而已，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 他周某人才不会像那些叫人牙酸的言情剧中一样，拿什么“因为把你当妹妹所以不可能爱上你”这种矫情之极的借口来敷衍！ ——只是眼下若是直接开口拒绝，黄药师要再次暴走不说，光是小黄蓉那哀婉的眼神他就消受不了！ 好在这个时候，救星出现！ 鲁长老双眼发直，开口道：“黄岛主，少帮主，稍……稍等一下！” “嗯？”周念通大喜之下投来求助目光，黄药师则是冷冷一瞥，便让鲁有脚脚下发软。 他权衡了一下说辞，方道：“少帮主，郭官人确实有可能会跟那华筝公主成亲，那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啊，不是一定的啊！说不定他会回来找你呢？” “此事要不然等等再说，反正蒙古大军西征也快回来了，到时候看看郭官人那边究竟会怎样，我们再考虑其他行不行！” 鲁有脚这话在理，身为丐帮长老，黄蓉也要给他面子，想了想倒也同意了，叫周某人大松一口气。 黄药师却是隐晦瞪了周念通一眼，传音狠狠骂道：“拖拖拖，你小子就会拖！三年前就跟我找理由拖延，到现在又来？蓉儿已经被你拖累过一次了，你还想让她等到几时？” “呃……”周念通想起三年前黄药师就曾经跟老爹与他提过，想要黄蓉与他成亲之事，当时是被他以黄蓉年岁尚小推诿过去了，之后黄蓉遇上郭靖看对了眼，黄药师虽是百般不愿，最后却终于妥协，自然也不好再逼迫周念通了。 想不到兜兜转转，三年后竟然又落到了这境地，周念通只觉得脑门发炸，也只能传音道：“世叔，麻烦您再等等！等到……等到今年华山论剑之后再说！” “哼！”黄药师盯着他看了半晌，一甩袖子背过身去，虽然态度恶劣，但是却让周某人大松一口气——总算混过去了！ 如此，此事暂且放到了一边，总算告一段落。 目瞪口呆的江南七怪那边：“……所以我们的意见被无视了是吗？” 继续惨叫的丐帮弟子孔目：“……所以我的伤势就没人管了是吗？” …… 这时，后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两个人影，却是红袄军首领杨妙真与李全。 之前黄药师气势汹汹直接闯进来，他们看气势也能猜出此人是大佬，定然阻拦不住，只能躲在入口处，等到争执似乎平息，方才露面。 “呃……周少侠，你们这边事情商讨结束了吗？是不是可以探讨一下救我侄儿杨康的事儿了？”杨妙真小心翼翼问道。 这话一出，周念通突然瞠目结舌，随即右手一锤左手心，脸上露出恍然表情：“啊！” 虽然只吐出了一个字，但是那表情，那语气，无一不是向众人宣告，他已经完全把杨康这个名义上的结义兄弟，被明教掳走的事忘在九霄云外了！ 杨妙真：“……呵呵呵……” 身陷囹圄的杨康：“我感谢你大爷！”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月下散心 明教，又名摩尼教，传自波斯，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但常常对抗朝廷，与一般江湖门派截然不同，因此不但受到朝廷打压，教众大多正邪难辨，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并不怎么好听。 但若论起实力来，明教绝对可以碾压江湖上绝大多数势力！ 毕竟人家是干造反这行当的，讲究的就是个人多势众，光教内弟子就有不下数万！ 虽说明教倾力扶持起来的红袄军，现在归了杨妙真与李全所有，叫整个明教伤筋动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还是一股无比庞大的势力！ 况且明教也不光是只有低级教众，高手也不少，其中最强的几位，就算比不上五绝中人，差距也极为有限！ 光是今日上门来找麻烦的，便有四大法王之中的三位，外加一位光明右使，还得算上那个从后突袭的未知高手！ 即将面对那么多对手，周念通想想也胆儿颤。 当然，他不需要去怼整个明教，据杨妙真所言，目前确定敌对关系的，也就四大法王加上五行旗教众，数千人而已，可喜可贺…… 掀桌！可喜可贺个鬼啊！ 与数千个好手为敌，一人一口唾沫……不不不，这种形容太恶心了，还是之前那种说法好点，一人打一拳，自己医好了也是扁的！ 更别说里面还有四大法王这种绝对是一等一高手的存在！ 虽然周念通感觉自己现在身板也是相当壮实了，可以给别人当粗壮的大腿来抱了，但是此刻，他似乎又回到了还是小身板时的感觉！ 可怜弱小又无助！ …… 这种时候，还是得靠别的金大腿！ 老爹似乎还在襄阳，北丐洪七公在君山丐帮总舵，师父一灯大师似乎又云游去了，俱都不在！ 红袄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却缺少高手，总不能大张旗鼓派兵攻打明教分坛吧？ 眼前唯一可抱的大腿，似乎就是眼前的东邪黄药师了…… 周念通立马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向对方。 “世叔，那被明教抓去的杨康可是你宝贝徒孙啊！”周念通指着边上一听徒弟被绑架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梅超风，对黄药师讨好道：“这简直是在打你的脸！难道不该出手教训一下？” 黄药师瞪了周念通一眼：“我的徒孙？那不也是你结拜兄弟！你都不急我急啥？蓉儿现在元气未复，我要守着她，没空！” “……”也是，红袄军这边还是需要有高手坐镇，免得后防空虚，再被明教派人偷一次家！ “所以还是你去，把你兄弟，我徒孙给救回来！”黄药师有意把两个称呼咬得很重，不知不觉占了周念通一个便宜，心中大为爽快。 “不要啊世叔，我现在状态不太好啊，好多本事都用不出来，刚才被你教训一顿气息也不怎么顺畅，跑去明教怕是送死啊……”周念通哀嚎。 他之前在亳州城精神大损，一直没有恢复，到现在像什么龙虎乱舞、先天罡气罩、流星、踏空等需要强大精神力量支持的武技俱都无法应用自如。 之前险些被黄药师弹指神通射出的石子爆头，他是费尽心力才勉强凝聚出来两颗流星保命的啊！ ——可怜的小左小右，刚出现便被石子来了个爆头双穿，死的好惨啊…… “你现在其实发挥不出来全力？”黄药师忽然狐疑问道，一脸惊讶。 见周念通点头，黄老邪脸色阴晴不定，莫名地显得有些沮丧，猛然一脚把周念通踹了出去：“啰嗦什么，叫你去救人就去！” 卧槽你好无情！ …… 周念通最终还是只能按照“绑匪”要求，与杨妙真同去明教分坛，好在考虑到他现在状态不佳，商议之下决定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晚上，周念通坐在床上用功，循环了数个周天，浑身气息便已恢复顺畅无碍。 睁开眼睛，他擦把汗，回想白天黄药师的暴怒，尚且心有余悸地嘘了口气。 那老头，下手也太狠了！ 就差一点点啊，自己不是被爆头，也是个重伤的下场！ 此刻房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黄蓉清脆的声音传来：“念通哥哥，你睡了么？” “呃……”周念通忽地有些心慌。 老实说，现在周念通有些怕见她，这妹子白天那发言太过惊世骇俗，两人原本是很纯粹的兄妹关系，或者说大伯与弟妹关系，这下却完全变了色！ 外面的声音继续传来：“念通哥哥，我有些睡不着，你能跟我聊聊吗？” 周念通犹豫再三，拉开门道：“蓉儿，正好我也不困……要么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黄蓉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周念通，闻言忽地轻轻一笑：“念通哥哥，你很怕我吗？——好吧，那便一起走走！” …… 今晚月光很好，两人在月下闷头散步，一时无语，周遭尽皆安静，只有二人轻微的脚步声。 黄蓉忽道：“念通哥哥，对不起，蓉儿今天叫你为难了！” 周念通苦笑道：“跟我不用说对不起……蓉儿，你今天那是气话吗？不是认真的吧？” 今日黄蓉宣称她心中仍是只有郭靖一人，但郭靖要娶华筝，她便要另嫁他人，人选则指定了周某人！ 这种事落到任何一个男人头上，恐怕都很难说得清那般复杂的心情。 是愤怒，还是窃喜？ 反正周某人是没办法生气的，毕竟是黄蓉啊！ 周某人说到底也是颜狗中的一员…… 黄蓉轻轻一笑：“我的样子很像是开玩笑吗？我是不能接受郭靖跟另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的，那便只有离开他！” “但是，若叫我孤苦无依地一个人躲在阴暗处，却看着他抱拥娇妻，我……我同样气不过！” “但……但是，为何是我……” 黄蓉轻轻道：“念通哥哥，我也知道这很过分，但这个世界上除了靖哥哥，能包容我又不叫我讨厌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若是蓉儿随便找个人嫁了，只怕会被夫妻间无休止的争吵弄得身心俱伤，活不了几年！” 听得黄蓉此言，周念通顿时一阵心疼，没错，心病无药可医，黄蓉此时心态，若是未来的丈夫不能包容，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香消玉殒！ ——想想那般景象，他能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 别让年轻越长大越孤单 慢着，他好像给带歪了！问题重点也不是这个啊！ “蓉儿，可是你这样的话……”周念通无奈开口，刚说几个字，善解人意的黄蓉马上又猜到了他想说的。 “你是想说莫愁姐姐那边的问题吗？那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早些时候，周恒通哥哥与你还没有分开那会儿，她不是都打算与沅君姐姐二女共嫁一夫了吗？” 黄蓉嘴角一翘，露出了乍看上去与往日并无区别的俏皮微笑，只是此刻看来却叫人心痛。 “况且，未来怎样，谁又知道呢？真要闹起来，难道我就斗不过她？” “……”也就是说，继从前李莫愁与何沅君的感情之争，可怜的李莫愁又将遭遇劲敌，而周某人很有可能又将陷入小黄蓉与李莫愁的争斗之中里外不是人？ 为李莫愁默哀，为自己默哀…… 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被玩死…… …… 见周念通苦笑不已，神色间带着些距离感，黄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停下脚步，仰头望月。 “念通哥哥，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桃花岛的时候，有天晚上赏月，你跟我讲过月亮女神的故事！” “呃，有吗？”周念通可记不清了，小时候讲过的故事那么多，谁记得是哪个故事啊，故事里的月亮女神又是指哪位神仙？ 是羲和，望舒，太阴星君，还是嫦娥？ 总不能是外国的神吧，阿尔忒弥斯？ 周念通挠了挠头，也站在她身边，一同望月。 “你告诉我，月亮女神总是在夜间静静地看着大地，洒下清冷皎洁的月光，她最喜欢天真可爱的孩子，会给每一个仰头望着她的孩子最美好的祝福，祝愿他们健康快乐，永无烦恼！” “……”话说自己当初这么能忽悠的吗？ 不过看着小黄蓉眼中的憧憬之色，周念通心中倒是平静了很多。 “我那时有点怕黑，你就一手搂着我，一手指着月亮说不用怕，在月亮女神的注视下，一切罪恶都无所遁形，什么危险都无法靠近我……嘻嘻，然后我就再也不怕了！” 黄蓉说着，轻轻靠在周念通身上，见他先是一僵，随后又渐渐放松下来，不由嘴角微翘。 “其实我当时对月亮女神存在与否，还是将信将疑，但是我知道有念通哥哥保护我，什么都不用怕！” “……”周念通见黄蓉目光迷离，仿佛真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可不像如今这般有什么男女避讳，亲近得多！ 哪像现在…… 周念通叹了一口气，站直身体任黄蓉依靠着，陪着她静静望月。 好一会儿，黄蓉发出了些微的呢喃：“小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可是那时多好啊，没牵没挂，无忧无虑，为什么长大以后，有了一身武功，遇见了心爱的人，反而烦恼变得那么多，心里越来越不快活了呢？” “……”周念通心说这种深奥的问题我怎么知道？ 要不要给你唱一首《爱》来听听？ 为什么人越成长，越发的孤单，不快乐？ 为什么这妹子跟情郎闹出来的别扭，最后却成了他的问题，要他来抗？ …… 周念通知道黄蓉并不是跟他询问，甚至并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所以周某人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黄蓉靠得更舒服些，默然不语。 良久，黄蓉的声音渐渐轻微不可闻，呼吸平缓，美目微合——她竟是睡着了。 周念通小心翼翼将黄蓉抱起，送回房间盖好被子，顺便也给睡在一边的洪凌波掖了掖被角，转身出门。 一脚踏出房间门，周念通回首望望黄蓉甜美的睡姿，又不着边际朝着门外墙角阴暗之地瞅了一眼，暗自叹气。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叫周念通左右为难，硬是说不出什么承诺来。 妹儿啊，哥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你，但是至少……不管发生什么事，哥肯定会站在你那一边！ 你永远不会只是一个人！ …… 周念通离开以后，从门外墙角阴暗处走出来一人，却是那黄药师。 他望望周念通离开的方向，又瞅瞅屋内黄蓉沉睡的模样，同样是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黄药师原本晚上想来找黄蓉，父女俩谈谈心，给她排解一下心绪，怎知她却是去找了周念通。 黄药师倒是并不反对，反倒有几分欣喜，只是关心则乱，还是忍不住小心跟在后面当了个跟踪狂。 可惜他原以为能看到小儿女互诉衷肠深情告白，却不料结果却是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周念通与黄蓉似乎恢复了小时候的亲近，宝贝女儿都能将心事尽数说与他听了！忧的嘛…… 蓉儿啊，那郭靖如此伤你，为啥你就忘不了他呢？又为啥偏要在周小子面前倾诉呢？ …… 黄药师知道，虽然目前仅剩的三绝之中，他算是对周念通态度最差的，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好脸色给他，动不动还出手教训一顿…… ——但是实际上在他自己心里，对周念通的看重一点都不比其他两人差！ 就是在身为周小子恩师的一灯大师面前，他也敢这么说！ 这小子幼年便上他桃花岛寻父，当时给他的印象并不深，不过是觉得这孩子挺孝顺，也有那么一点小机灵。 不过后来相处久了，黄药师感觉这小子人品还不错，帮着他照顾女儿也挺尽心，慢慢的交流也就多了。 这一下便让他惊喜了！ 他黄老邪身为五绝之一，最为得意的可不是武功，而是自己武功不弱于其他人的同时，还能学究天人，天文地理无一不精！ 自己早些年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像自己这般天纵其才之人，自然眼界慢慢高了，觉得世间皆是那般愚昧庸俗之人，不屑与之为伍！ 哪知这周小子虽然年纪幼小，却机敏异常，自己所言所想，世人难以理解，此子却能懂上个五六分，叫他心中大为畅快，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现在想想，这小子虽然聪明，倒也没离谱到天才的程度，关键是那眼界着实不低，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方能跟得上自己！ （周某人：嘿嘿，惭愧，现代人的眼界与见识碾压古人不是基操？） 第五百二十七章 黄老邪的决定 由此，黄药师与这小子交流的兴趣大增，若不是碍着一灯大师，说不定便收了这小子做关门弟子！ 可惜后来一场变故，这小子痴呆离岛，再见面已是五年之后长大成人！ 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周小子武功大进，竟然已经隐然能对自己产生那么一丝威胁了！ 黄药师感慨之余，早些年隐隐约约埋在心中的念头免不了又浮了上来，甚至忍不住对老顽童开口提出，便是想叫周小子当他女婿！ 没办法，这小子对他胃口，足够出色，家世什么的又般配，此刻黄老邪敢说，自己比一灯大师对周念通还要上心！ ——毕竟不是谁家都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等着找金龟婿的…… 纵然是被拒绝了，黄药师也一直没死心，直到宝贝女儿自己找了个心上人，那个叫郭靖的臭小子！ 那真是个臭小子，又蠢又木，也不知怎么就俘获了蓉儿的芳心，黄药师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奈女儿喜欢，而那可恨的周小子居然还推波助澜！ 那段时间，黄药师是整日里气得胃疼肝疼心口疼，但又无可奈何！ 那次欧阳锋带着侄儿上岛求亲，周念通见阻止不了，一张口说他也要求亲，黄药师当时心境简直如同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先喜后疑，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直觉告诉他周小子不可能改变主意。 果然，那混小子是玩语言游戏，乃是替郭靖求亲！ 黄药师气愤之余也是一阵颓然。 把妹子往另一个男子怀里推，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看来周小子心中确实没有蓉儿的存在！ 万分失望的黄药师也只能按照女儿的心意，答应了她跟郭靖的婚事，心里不甘又怎样，他连反对的理由都没了！ 可恶的周小子，我女儿无论才貌家世都是顶尖的，哪一点不比你自己找的那个叫什么李莫愁的黄毛丫头强？ 简直瞎了你的狗眼！ …… 再之后，便是最近发生的事了。 老实说，黄药师从前反对女儿嫁给郭靖，只是单纯看不惯郭靖而已，并不是能掐会算，算到郭靖有脚踏两条船的情况。 在他看来，自己勉为其难地同意将宝贝女儿下嫁郭靖，那臭小子难道不该是诚惶诚恐，满怀感激地接受？ 之后不该是把女儿宠到天上去，从此眼中就只有她一个女子，更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 因此知道郭靖在蒙古居然另有婚约之时，黄药师的愤怒简直突破了天际！ 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是把女儿的真情弃若敝帚，是把他这个武学大宗师的信任与尊严狠狠踩进烂泥里去！ 他满怀杀意要去找郭靖算账，给女儿出气，却反过来被女儿所拦，那一瞬间，黄老邪可真是伤透了心了。 要不然以他宠女狂魔的心态，再怎么也不至于抛下女儿拂袖而去，说出“以后再也不管你了”这种重话！ 至于后来后悔来找女儿，知道她终于还是跟郭靖因为那个蒙古女子闹翻，黄药师倒是不再愤怒了，或许已经怒过了头麻木了吧，但是杀意却是更进一步高涨！ 暴揍了仿佛就是为了让他出气而恰好出现在此的周念通一顿后，黄药师郁闷的心情不降反升，只因他发现现在居然已经看不透周念通的修为了！ 自己追着打了快有半个时辰，基本上没藏什么私，可这小子嘴里叫得惨，实则辗转腾挪尽数避开，没受什么伤！ 而自己转向郭靖的师父江南七怪发难时，这小子更是趁着自己大意，直接出手，以古怪的功夫把自己牢牢缠死，完全控制住了！ 老实说，那一瞬间，黄药师心中生出了多年来未有过的一丝惊慌。 只因在那个时候，虽然笃定周念通不会下手，但是自己的性命确实掌控在他手上了！ 按这表现，今年即将开始的第二次华山论剑，这小子绝对能抢下一个五绝席位！ 搞不好还不止，那小子说什么目前使不出全力…… ——敢情你不用全力就能压制得我没脾气是吧？ 他是知道这小子的天赋与气运的，对于他达到如今的高度早有预料，但问题是他原本想的是下一次华山论剑时，才是这小子大出风头的日子啊！ 尼玛开挂了啊！ …… 黄药师百感交集，随之却又是更为恼怒，这么出色的年轻人，跟他女儿关系也亲近，却偏偏互相不来电！ 都是郭靖那个臭小子的错！ 好在最后让他欣慰的一点便是，女儿跟郭靖闹翻了，虽然心中还是忘不了他，但却至少分开了！ 而女儿的第二选择更让他心中叫好，周小子能拒绝自己，就不信他能硬着心肠当面拒绝蓉儿！ 至于蓉儿当面说心中只有郭靖，周念通的地位似乎只是类似“接盘侠”这个问题…… 黄老邪表示这算什么？ 小女孩子嘛，对第一次喜欢上的男子念念不忘很正常，但那都是少女时期不切实际的梦想！ 只要周小子接受了蓉儿，两人成婚朝夕相处，以他对蓉儿的宽容与宠溺，将女儿的心重新夺回来又有多难？ 反正黄药师认为这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问题就是如何能让纠结万分的周小子，以及老顽童他们答应这门亲事了…… 黄老邪当即决定以后找机会带着女儿去终南山走一趟…… …… 第二天周念通很早便出发了。 他原本还想再装虚弱耍耍赖，可惜演得太过有些弄巧成拙，随着黄蓉有些不放心地来了句“要不我也陪着你去”被黄药师挡了回去，周某人也立马不敢再表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再不走，黄蓉真的跟自己去那危险之地，黄老邪看自己的眼神可就不是现在这一点点杀意了…… 他倒也不是单独出去，后面也跟着其他人。 杨妙真那是被明教指定要求前去的，她也忧心宝贝侄子杨康的安全，尽管丈夫李全相劝，仍是坚持要亲自去救。 梅超风是主动要求，杨康那是她徒弟，当亲儿子看待的，听到出事自然心忧。 还有江南七怪主动请缨要跟着，周念通觉得他们只怕是因为不敢跟目前处于低气压状态的黄老邪待在一起…… 再之后还有七八人，乃是红袄军中抽出来武力值较高的好手，大概都有二流以上武功，聊胜于无。 就这么十来个人要去闯现在多半已经聚集了大批高手的明教分坛？ 周念通觉得头顶的死兆星有点晃眼啊……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明教分坛 之所以这么急，还是担心明教把杨康送回西域昆仑山光明顶总坛，那样的话就惨了，千里迢迢不说，闯人家经营上百年的老巢，那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而分坛，听闻四大法王到了三个，五行旗可以确定厚土旗在，其他四行肯定不可能全聚在山东，这样的实力虽然也很大，但貌似有点搞头！ 按照杨妙真的指路，杨大公子营救小队便匆匆启程前往明教在山东的一处分坛而去。 路上，周念通向杨妙真打听了明教情况。 因为在倚天的故事里，明教教众人物鲜明，戏份颇多，算是反抗暴元的主力，周念通原本并不想跟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产生矛盾，可是谁知世事难料，先是被杨妙真的事情卷入，伤了里面那个叫敖光明的高层，现下杨康又被掳了去，这想不翻脸也不行了！ 据杨妙真所言，现如今的明教虽不至于四分五裂，但因前任教主杨安儿已逝，她这位圣女被迫出走，还带走了作为红袄军中坚的大批底层精英，实际上已经大伤元气。 更因为教主之位长时间未决出，高层人人心怀叵测，彼此提防，现在的明教实则相当衰弱。 目前明教之中似乎分为三个派系，其中光明左使当初最忠于教主杨安儿，杨安儿逝去后也是支持她杨妙真，只是势单力薄，话语权不大，而且现在正在驻守昆仑山光明顶总坛，并不在此； 光明右使收拢了天地风雷四门与五散人的势力，但一直极为低调，倾向不明，此次却不知为何来给四大法王撑腰； 而四大法王抱团同心，成为第三股势力，在教内风头极盛，五行旗也在其麾下。 四大法王之首便是那白袍人敖光明之父，东江鳌王敖江，此人在教中几十年，资格极老，无论武功心机都是顶尖，野心相当大，直指教主宝座。 据小道消息，那敖江有意卸下四大法王之位，让给其子敖光明，但本人却丝毫不提退休之事，言下之意便是意图再进几步，直接登上教主之位！ 听杨妙真介绍到这里，周念通苦笑道：“原来如此，我们上次是打伤了明教未来的少教主啊！难怪如此不依不饶，连累了杨康兄弟……” “……”杨妙真瞅瞅周念通，一声不吭。 什么我们，上次明明是你伤了那敖光明！ 若不是我拼命阻拦，只怕那厮小命都不保，到时候才叫不死不休呢…… “嗯，那敖光明功力还不错，当一个明教护教法王似乎也不算僭越……只是……”周念通忽然有些坏笑：“那厮一副烧包像，要是顶替他爹当上明教法王，把那什么‘东江鳌王’的名号拿到手，可真有些好笑！” 鳌王，不就是王八嘛…… 杨妙真面无表情，低声道：“还是小道消息，那敖光明打算当上法王以后改个称号，改称为‘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真亏他敢想！”这厮竟然妄想比肩传说中的龙王，也太招摇了吧？ 周念通突然想起那敖光明曾骂过麾下厚土旗的孙旗主为“矮挫土行孙”…… 他瞥了一眼正一脸茫然听着众人商讨的妙笔书生朱聪。 望天长叹啊……看来朱二叔推广《封神演义》的工作做的很出色啊，定是早早便传到了明教那里，还早早便有了粉丝了…… …… 明教分坛在青州西南面，离济州不远的一处隐秘之地，离青州则是足有数百里距离。 此时离明教突袭、杨康被擒也不过不到一天，当时红袄军立刻封了城，周念通很怀疑这种情况下明教要如何将杨康送出青州？ 就算混出城，那么远的路又如何能带着人质快速返回分坛？ 搞不好他们赶过去了，杨康人还在路上呢！ 哎，这样似乎也不错，如果能赶在前面将明教的人拦截，甚至埋伏，不就变被动为主动？ 杨妙真却是对明教的本事极有信心，说他们必然赶在自己这些人前面，周念通也只有姑且信之。 快马加鞭，终于是在日落赶到了目的地。 此处分坛乃是处于一个隐秘的山谷之中，绿化保护得极好，若不是事先知道，只会以为此处为普通的自然生态区域，哪里能想到竟是一处宗教集合地点？ …… 此时是夜间，按照杨妙真所言来到隐秘入口张望，内里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很是森严。 看来杨妙真所言不假，这明教确实有手段，多半真的用不知道什么手段，赶在周念通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把杨康送回了这处分舵，静候他们到来！ 只是看这模样，想要潜入就难得很了，只知道这一个入口，还有好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周某人又不是神仙，怎样才能不惊动他人悄悄混进去？ 也不知道杨康那小子现在是否安全，有无享受俘虏应有的人道主义待遇？ 周念通想象了一下搞不好正在被吊起来打的某位姓杨的帅哥的凄惨模样，难得良心发现，于是道：“时间不等人，明教既然留话要求我们前来，必然有所准备，要么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明一路暗？” 杨妙真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他们指名你我过来，一直不露面倒是显得胆怯，如果我们大大方方出面，或许可以降低他们戒心！” “如此，我与杨家姑姑出面吸引他们注意，梅师姐，你跟朱二叔便在之后悄悄潜入，其他几位在外接应，可否？” 梅超风应当是在场除了周念通与杨妙真之外武功最高的，只是她眼睛不便，因此周念通又请朱聪一同潜入打个配合，这位朱二叔武功也不低，更兼头脑机敏经验丰富，二人配合想来安全性大增。 梅超风哼了一声，并未反对，她虽然仍是看江南七怪不爽，但是毕竟营救自家宝贝徒弟更重要，不会在此刻闹什么别扭。 朱聪性子豁达诙谐，自然也不会介意梅超风的态度，于是便也答应下来。 于是杨妙真向朱聪二人说明了一下分坛内大致的布置与地形，便分头行事。 周念通与杨妙真大摇大摆跨入分坛入口，果真是立刻被哨探发现，回报身份后，便被“押解”着进去了，梅超风与朱聪则趁此机会，小心潜了进去。 四五百二十九章 四人 明教分坛内部。 一处看似平常的屋子里，被周念通担心正遭受虐待的杨大公子，正衣衫整洁坐在桌前，面带微笑，与一位很美丽的少女说着话。 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模样，身姿纤细窈窕，杏眼桃腮眉目如画，嘴角带着一丝俏皮，未语先笑。 她正叽叽喳喳地跟杨康聊着小时候一些趣事，说到高兴处，捂着嘴角笑得前仰后合，兴致勃勃的模样仿佛一只小小百灵鸟，很是讨人喜欢。 杨康则同样是嘴角含笑，静静听她说话，看上去仿佛一代暖男。 少女笑道：“杨大哥，你小时候，就没有一些好玩的事情吗？” 杨康一笑，露出回忆的神色，叹道：“自然是应该有的，让我想想……嗯，我很小的时候，我父王便让人教我读书，还让我跟在身边看他办公，借机教我一些处理事情的法子和人情世故……我母亲不太爱管我，喜欢独自一人待在一个残旧的草屋中……然后我有一位道士师父，自己找上门来非要教我学武功，还很严格，所以我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少女忽闪着大眼睛，轻声道：“呀，那可太辛苦了！” “还好啦，我父王很疼爱我的，他教的东西我也愿意学……对了，虽然对道士师父教的武功兴趣不大，但是后来我还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女师父，同样教我另外一门武功，那个我学起来的兴致就高多了！” “我也更愿意跟那个女师父待在一起，虽然她眼睛瞎了，看上去有些吓人，但是她对我是真的好，就像母亲一样疼爱！” “告诉你啊，那两个师父，我有意互相瞒着，一直不让他们见面，也从来不在其中一人面前展露另一人教的武功，所以直到我长大，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咯咯咯——”少女笑得甜美：“那可太有趣了，我真想亲眼看到，他们发觉彼此存在时，那一刻的表情！”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杨康微笑道，只是渐渐笑容有些落寞：“不过我也没想到，真正到了那一刻，会是那种场面……” 见杨康兴致变得有些不高，少女立刻善解人意地转了个话头：“杨大哥，我听说你跟打伤我哥哥的那人是结拜兄弟？能跟我说说那人吗？” “那人啊……”杨康又陷入了回忆，良久道：“我也看不透他，但总的来说应该算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吧！” （正被“押解”着的周念通忽然浑身一凉，感觉到一阵不爽，怎么像是莫名其妙被人发了好人卡似的……） “……杨大哥，那人可打伤了我哥啊，你在我这苦主面前夸他……”少女噘起小嘴，看似不满道，眼中却是狡黠的笑意。 “呵呵，对不住，还得多谢敖小姐出言为我说好话，之前令兄一脸狰狞，要割我双耳给他出气，当时我可真吓得不轻……” “嘻嘻，少理他，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觉得谁都不是他对手，结果遇到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被人家按在地上打！打架输了就输了呗，还迁怒！”少女俏皮一笑，随即又有些担心： “不过我哥那边……他可是很看重自己外表的，他丢了只耳朵破了相，心中怒火无处可发，若是不落在你那结义兄长身上，迟早还是会找你！到时候只怕我拦不住他……” 杨康却有些无所谓：“放心吧，我那位名义上的兄长，肯定会来救我的，迟早的问题罢了！” …… 距离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中，桌上摆着一壶酒，两碟小菜，也有两个年轻人正在谈话。 其中一个或许称为年轻人已经不太合适——此人大约三十四五年纪，相貌英俊，身着白袍，只是气色不太好，而且脑袋右侧正被白色纱布包裹，从头顶一直包到下巴。 此人正是之前曾经被周念通打伤的敖光明，乃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东江鳌王鳌江的独子，也是下一任四大法王指定人选。 他对面的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同样相貌英俊，身着白袍（这年头为啥是个骚包就要身着白袍？），脸色青白，却也是周念通“故人”，乃是亳州刺史之子，曾经打过李莫愁主意的刘兴光！ 这两人此刻俱都有伤在身，却是不管不顾照样小酒喝着，也不在乎伤势加重。 就听敖光明“砰”地一声捶在桌上，恨恨道：“冰妹也太过胳膊肘往外拐！” “我这个嫡亲的大哥被人打伤，她不说啥也就罢了，这回好不容易能抓到个小白脸出口气，她倒好，宝贝似的护着！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越说越气，他恨恨灌下一杯酒：“不就是那小白脸长得好看些？难道能比她大哥我还俊？” 发怒间不经意碰到脸侧纱布，敖光明突然想起如今自己丢了只耳朵，算是破了相了，原先或许相貌不在那杨康之下，只是如今…… 小心地碰了碰伤口，感受着那传来的一丝痛意，敖光明陡然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是伤残人士，顿时郁闷得几欲发狂，端起酒壶便要再灌。 刘兴光按住酒壶，一脸笑意道：“敖兄莫要气愤了，那杨康原本也与你无仇不是吗？咱们要对付的乃是那周念通，此次将其诱到这里，进了你们明教分坛，搓圆捏扁还不是由着你们？” 敖光明郁闷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人……实在太过厉害！”他回想起前几日被周念通一击而败的场面，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兴光笑道：“任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人，明教众位英雄人多势众，还怕收拾不了他？” “说的也是……”敖光明拱手道：“此次还要多谢令师出手，将那杨康掳了来，才算是能拿到那人把柄！” “呵呵，敖兄客气，毕竟那周念通乃是你我共同敌人……” “哼，等将他俘获，我定要先……再……” “说得没错，不光是他自己，还有他那如花似玉的女伴……” “嘿嘿……” 第五百三十章 明教众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为其担心的杨某人不但并无危险，还有美人相伴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有两个“故人”正在商量着怎么给自己找麻烦，周念通与杨妙真被领着深入明教分坛，一路上小心翼翼警惕万分。 这处明教分坛处在山谷之中，依山而建面积不小，但也不过方圆二三里，想来除去各种办公议事等区域，能住下的人不过一两千，周念通之前会不会面临成千上万敌人围攻的忧心倒是多虑了。 不过虽然不必担心敌对的人数过多，却要小心有无机关陷阱，尤其之前曾经中过一次陷阱的周念通更是谨慎，恨不得连走过的每一寸地面都去敲敲看，因此一路上走得是磨磨蹭蹭。 但是再磨蹭，终究还是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二人被领到一处大厅，这里面积不大不小，灯火通明，最前方地势较高，摆着几张椅子，正有数人正襟危坐，另有不少人明火执仗站在后面，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周念通二人，试图以眼神杀死他们。 ——这是三堂会审来了？ …… 周念通面对的大堂正中，乃是一张太师椅，其上坐着一位老者，大概六十多岁模样，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气度沉稳，不怒自威，一双眼睛虽是眯着，但是却是精光四射，显然功力不俗。 在坐的众人，众星捧月似的将其围在中央，隐隐以他为首，看来此人多半便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东江鳌王”敖江了！ 而敖江右侧则坐着一人，大约四五十岁模样，面目平常，但是气度俨然。 他的位置与敖江遥遥相对，虽是一人独坐，气势却隐然能与其分庭抗礼，看敖江等人态度对其不无忌惮，显然也是大有身份之人。 …… 别看周念通来之前看上去怂得很，然而此刻真到了这明教老巢，他却是表现颇为镇定。 此刻面对明教众位高层，对面目光有漠然，有不屑，有敌视，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尽皆聚集在他与杨妙真身上。 就连统帅十多万人马的杨妙真，面对如此场面尚且有些拘谨，周某人却是毫不在意，大大方方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在下周念通，见过明教各位英雄！” 周念通沉声道：“各位将我义弟杨康掳了来，又指名叫我与杨家姑姑到此，现如今我们已经到了，各位有什么说法？” 明教众位高层互相望了望，尽皆不语，唯有左侧一人站起道：“你便是周念通？” 这人魁梧异常，身高搞不好得有两米以上，虎背熊腰，脑袋大脖子粗，看着倒是不怎么像伙夫，声音洪亮，一双大眼威势十足。 见周念通承认，他冷笑道：“听闻你的名字后，我们也调查了一番，你的名头可不小啊！听闻你乃是大名鼎鼎的全真教师叔祖周伯通之子……” 周念通打断他的话道：“我的身份你们既然都打探清楚了，也不用反过来再向我介绍了吧？我这边尚且不知各位明教英雄的名号，岂不是有些吃亏？” 身后杨妙真上前一步，介绍到：“这坐在正中的这位便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东江鳌王敖江，跟你说话的也是四大法王之一的北山熊王殷雄烈，那边坐的女子是南海鹤王何云仙……” 她慢条斯理，将在场众人尽皆介绍了一遍，四大法王来了其三，还有一位西野虎王胡啸谷常驻西域总坛；五行旗来了厚土旗掌旗使与烈火旗掌旗使，还有一些其他明教的中高层。 而另外一边独坐的那人，便是明教的光明右使张三枪，理论上在场众人地位最高的一位，但却低调得很，见杨妙真介绍到他，面色平静地一拱手示意，便不再有其他动作了。 周念通想起之前杨妙真的介绍，这人城府不浅，敌友难分，此前跟随敖江等人上门至红袄军问责逼宫，看似偏向他们，然而态度却又暧昧不明，不禁留上了心。 此时又有不少人涌入，足有数百以上，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想来是明教教众听闻周念通二人到来，俱都赶来帮忙镇场子。 其中有一人挨着敖江坐在他身后，便是那敖光明，杨妙真却是最后一个介绍到他，寥寥几句而已，并且丝毫没有朝他看一眼，语气也生硬平淡，仿若路人，叫敖光明更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反倒是坐在后面，有些小透明感觉的厚土旗使孙行，杨妙真介绍得相当详细，态度亲疏一望可知。 那孙行则是痴痴望着杨妙真，那眼中的仰慕之色连周念通这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摇头不已。 不用说，这位一看便是单相思的舔狗！ …… 等杨妙真介绍完，周念通再次抱拳：“各位明教的英雄，现如今咱们双方都算是有个了解了，你们到底想要怎么着，还请明说吧！” 那东江鳌王双目微闭，仿佛正在打盹一般，闻言微微睁眼看了周念通一眼，眼神示意。 北山熊王殷雄烈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道：“原本事情起因乃是我教内部事宜，我等捉拿叛教的圣女杨妙真，与你周少侠本无干系，哪知当日你却悍然出手干涉，更打伤我教下一任护教法王敖光明，这事可是你理亏，还问我等要怎么样？” “你周少侠固然背景深厚，武功惊人，但我明教数万教众也不是好惹的！” “……”这倒打一耙的言论不但让杨妙真气得不轻，连周念通也是嘴角抽搐，气得笑了。 他拦住正要开口辩解的杨妙真，沉声道：“杨妙真究竟是不是叛教，你们都心知肚明，此事公道自在人心，不必多言！” “至于我这边，且不说杨妙真乃是我结义兄弟的姑姑，多少算是亲戚，就算当日是萍水相逢，看见不平还不能管了？何况当日可是你们这位未来的法王大人先向我挑衅的！” 当时的事情想想就来火，这厮出言调戏黄蓉，周念通要是不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念头都不通达！ 那次看在杨妙真面子上饶他性命，想不到居然还敢回去告状，卷土重来！ 哼，要是当日黄药师在场，以他那护短的脾气，哪里会被杨妙真拦住，早就一记弹指神通要了那厮小命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划下道来 周念通的回应叫那殷雄烈略一停顿，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但是他，在场大多数明教中人俱都一样表情。 原本这批人在明教之中就属于跟杨妙真不对付的那一拨，态度表现明显，杨妙真原本作为圣女，教主死后理应独掌大权，便是被这帮人反对，直接夺了权！ 眼下他们自然更不会给面子，大多觉得整件事他们理所应当，那日敖光明对付周念通等人可以，但是周念通伤了敖光明就是不行！ 见此情景，周念通也知没什么好讲的了，先礼后兵嘛，谈不拢就只能开打了！ 不过眼下实在不是打架的好时机，杨康尚且在对方手上，他与杨妙真又是敌众我寡，在这么多人手下想自保应该可以，但想再保住杨妙真恐怕就难了！ 也不知道潜进来的朱聪与梅超风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要不，先服个软？ …… 按照原计划，此时梅超风与朱聪已经潜入许久，不知是否得手，周念通作为吸引明教注意力的那一方，理应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若是以前，他多半便会陪着笑脸，说两句软话，给对方个面子，自己也有个下台的台阶。 没办法，师尊是有德高僧一灯大师，自小耳濡目染，周某人性子咸鱼得很，没那么多戾气。 那种“敢瞪我一眼就杀你全家”的霸道式主角，跟周念通相性实在差得太远…… 只是这一次，周念通却不想妥协示弱了。 此次北上以来，心情远不像以前那般平和，只因这一路上遇到了太多事情，叫周某人心生郁气，难得释放。 尤其此次与明教放对，起因明明是对方挑衅，那敖光明所为当场斩了也不为过，结果饶他一命，反而引来了大批敌人！ 掳了人，逼他独闯龙潭虎穴，现在又用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倒打一耙，竟好像全是他周念通的错，还得上赶着被人讥讽挖苦! 真当他周某人是没脾气的吗？ 就见周念通双眉倒竖，冷声沉喝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们不依不饶，周某也不是怕事的人！今日便在此划下道来，有谁不服的想上来过两手，周某接着便是！” 最后一句，他有意带上了真力，声音骤然放大，如同虎啸龙吟一般，直震得大厅之中家具器物俱都跟着乱响，在场明教中人耳边嗡嗡，更有不少功力不足的被震得头昏眼花，险些栽倒！ 明教众人面面相觑，俱都大惊失色。 紧接着，周念通傲然面对明教众人，反手拔出身后背着的玄铁重剑，剑尖朝下往面前一柱。 那地面乃是上好青石铺地，十分坚硬，而玄铁重剑并未开锋，然而周念通内力到处，只听“哧”的一响，玄铁重剑竟是插入地面深有尺许，好似削豆腐一般不见半点阻碍！ 周念通单手持剑猛然一划，只听一阵难听的摩擦之声，青石地面上火星四溅，竟是被他一剑划出了一道长一丈、深尺许的沟来！ 真?划下道来！ …… 眼见周念通一人站在沟的另一面，傲然面对自己这边数十位高手，气势凌然狂放，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明教众人俱都心中震惊，原先显得有些趾高气扬的态度也都收了起来，面色凝重。 之前明教未来护教法王候选热门之一的敖光明，被周念通一击打伤，此事实在大丢面子，因此上次跟随敖光明出击的那批人俱都三缄其口，不愿声张。 也因此，大多数明教中人都不相信敖光明竟然受挫在周念通手里。 那敖光明天资不俗，自幼便被其父东江鳌王敖江调教得一身武功，更兼天生神力，在明教后起之秀中乃是最为拔尖的存在，虽然还只是候补，但明教中人都已经认可其接任护教法王，甚至对他给自己起的那个高傲到没朋友的“东海龙王”称号，都有不少拥趸表示支持。 这样的猛人，听说被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一剑击败，还受了伤破了相？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而对于周念通与杨妙真两人就敢闯明教分坛，这些人俱都很不以为然，觉得周念通太过小瞧天下英雄！ 哪知此刻亲眼看到周念通立威，顿时除了几个头脑简单的憨子暗自嘀咕“这地面石板谁铺的，定是偷工减料了”之类的傻话外，大多数人俱是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尽皆惊呆了！ 场面一时安静无声，只听见呼吸之声。 …… 明教众人之中，为首的东江鳌王敖江突地一皱眉，心说这样可不行！ 他明教上下数万教徒，在场聚集了小半个高层，难道气势上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倒？ 看看另外一边的光明右使，从出现的那一刻起便不发一言，然而表情似笑非笑，指不定正在看热闹，暗地里笑话他呢！ 他咳嗽一声，向后使了个眼色，示意了一下。 殷雄烈会意，张口道：“此事既然是你与我明教结下了梁子，咱们便按照江湖规矩，赌斗便是！” “好！”周念通暗想赌斗也好，得分好几场比斗方才能分出胜负，每一场人选、赌斗内容甚至获胜方式都得交涉半天，一般这样的流程最耗费时间，就如当初在终南山与密宗赌斗，刚比完第二场，那天都黑了！ 如此正好给梅超风他们争取时间！ 他问道：“即是赌斗，要比几场？我们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敖江开口笑道：“我明教虽有特殊之处，但也可以算是江湖上一个门派，自然便按照江湖规矩来便可！” 他环视一圈，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道：“咱们便以五场为定，率先胜出三场者为赢家！这如若你们赢了，自然是将杨康公子放回，若是我们赢了，就请杨圣女——对了，现如今已经不是圣女了，就请李夫人交出红袄军大权！” 他抚须一笑，自得道：“远来是客，我等也不愿以大欺小，就允许你们先决定比斗的人选——不过看起来，似乎也就是周少侠一人可以出战对吧？” 我呸你一脸！ 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话里话外占尽便宜不说，竟然还想白饶一个名声！ 你怎么不上天？ 第五百三十二章 比力气 周念通面色铁青，杨妙真也怒道：“不可能！红袄军乃是我亡兄亲手创建，我与夫君为了红袄军殚精竭虑，打拼多年方才有今日局面，它乃是我们三人的心血！” 敖江阴阴笑道：“红袄军是上代教主倾力打造不假，但若不是教中兄弟鼎力支持，又怎么能够发展壮大？上代教主归天，这红袄军自然该归属明教所有，你杨妙真却把它变成你的私军，与外人共享，实乃大逆不道！” “你……”杨妙真气得玉面泛红，刚欲再次张口辩驳，周念通冷声道：“吃相当真难看！收起你那想摘桃子的心思吧，要比就比，我们赢了就放了杨康，我们输了转头就走，少附加那些不切实际的条件！” 周念通刚才小小展示了一把功力，叫明教中人不由得重视起来，此刻见他出声，也知道自己提的条件太过分，对方绝不可能答应。 不过敖江不愧是老江湖，这脸皮杠杠的，碰了钉子也丝毫不见异色。 他与那光明右使张三枪互视一眼，颇为默契地点点头，便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开始！” …… “甚好！”周念通上前两步：“谁先来？” 别看周念通还是个小年轻，他往那儿这么一站，还真是颇有威慑力。 不说那敖光明一招败在他手中，就是刚才立威的那一剑，也足够明教中人掂量着点了。 明教众人一片默然，却有一人站了出来。 “我来！” 众人看去，此人身高体阔，魁梧异常，正是那北山熊王殷雄烈。 殷雄烈瞪着眼睛，瓮声瓮气道：“小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之前击败我光明侄儿，想来功力不浅，但是老熊偏偏不服！有胆子，跟老熊我比比力气！” 说着，他迈开大步，一步顶人家两步，两步便跨到了周念通面前。 这两人面对面，差距一下子便出来了。 要说周念通身高不算矮，好歹也接近一米八，在南方的宋人、大理人之中算得上鹤立鸡群； 但跟眼前这两米往上的大个子一比…… 瞬间就显得“娇小”起来了有木有！ 更有甚者，那殷雄烈还膀大腰圆，满身的疙瘩肉，胳膊比人大腿还粗，周念通虽然自小练武，身板也相当结实，算得上标准的健美身材了，但是跟这位北山熊王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根豆芽菜似的，腰还没人家一半粗！ 对比如此鲜明，那殷雄烈比之周念通整整大了两号，站他面前嚷嚷着要比力气，虽然周某人之前的立威之举已经足够震慑人，但仍然给在场的明教中人一种“我们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的错觉。 …… 面对挑战，周念通面容淡然，显得云淡风轻。 虽然对面的大个子比他高比他宽还比他厚，站在面前，那阴影都把他盖得严严实实，但是周某人丝毫不慌。 比力气？ 不是吹牛，当今世上，除了自家兄弟周恒通，他周某人怕过谁？ 他仰着头看向对面殷雄烈那满脸横肉的脸，微微一笑：“比力气是吧？如何比法？” 殷雄烈闻言四下打量了一下：“本来按照演义里流程，应该比举鼎、举石狮之类的重物，也叫各位兄弟开开眼界！不过眼下似乎没有预备……” “……”不用说，这位也是演义故事的爱好者！ “要么，咱们便学学那些蛮子，角力便是！” 周念通刚要答应，对方又补充：“当然，咱们不玩那些技巧，就是两人互推，看谁先把对方推得后退三步，如何？” 哟呵！ 周念通仔细瞅了瞅对方。 这家伙看似粗鲁无礼，没什么心眼，实际上肚子里坏水也不少！ 要知道，两人无技巧互推，那胜负的结果除了跟力气大小相关，还取决于双方的体重！ 人越重，对地面压力越大，摩擦力也就越大，更好借力！ 就好比日本相扑，为啥那些相扑手个个吃得痴肥无比？还不是希望如此能增加自身体重，在相扑中占便宜？ 对面这家伙比周念通大了足足两三号，一个人怕是顶他三个重，提出这规矩来，可是占大便宜了！ 当然，周念通若是硬要比也不会怕他，不就是施展个“千斤坠”嘛……但是凭什么叫对方占这便宜？ 周念通当即拒绝道：“没兴趣，跟个大老爷们挤挤挨挨的，想想都难受！” “……”下面尽皆无语。 周念通环顾四周，见到角落处有一张厚实的石桌，几张石凳，便走了过去，脚尖轻挑，便将几张石凳一一踢起落在石桌上。 接着，他左手背后，右手平伸探入石桌桌面底部，清喝一声：“起！” 随着这声清喝，石桌便冉冉升起，被周念通托着走到大厅正中，咚地落地。 然后周念通重新把石凳一一放好，便是将它们移了位置。 “嘶……”顿时在场明教中人有不少在暗暗吸气。 那石桌石凳原本便是布置在大厅正中的，此次为了应对周念通到来，安排座位，便被移到了角落。 他们可知道那石桌石凳俱都不轻，加一起总有六七百斤重量，当初移到一边可是数人费了半天劲的结果！ 却见周念通随随便便将其单手托起移回原位，看上去竟然轻松得很！ 原本有些大大咧咧的殷雄烈也收敛了眼中轻视之意，他苦练一门大力熊王功，力大无比，在明教之中若论力量无人可比，就算是那天生神力的敖光明也比他弱了一筹。 为此，他提出与周念通比较力气，原本颇有自信，觉得这小子细胳膊细腿，能有几分力气？ 之前拿把黑剑能在青石地板上划出沟来，多半是因着那黑剑古怪，是什么神兵利器？ 可是现在……他顿时戒备了起来。 …… 就见周念通将石桌石凳尽皆放好，自己大马金刀往一个石凳上一坐，右臂舒展了一下便搁在石桌上：“咱们便来个文明点的比法，掰腕子如何？” “……好！”见周念通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殷雄烈自然不能示弱，当即也活动了一下手臂，坐在石桌另一边，伸出蒲扇似的大手，与周念通的“小手”握在一起。 真不是夸张，周念通胳膊比对方细了两圈，手显得也小了许多，看上去大手握小手，颇有喜感！ 就连那些明教中人也有些憋不住笑，更是放下心来，觉得之前怕是杞人忧天了，这小子论力气如何能是北山熊王的对手？ 第五百三十三章 首胜 金轮法王借同伴之助，将自己龙象般若功一举推到了第十层功力，这已经是除了护法金刚之外，前无古人的境界，自然免不了志得意满。 他本以为可以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枯拉朽一般击败周念通，哪知周念通不但功力同样不俗，且韧性十足，奇招妙招层出不穷，任他手段百出尽都能抵挡，直到现在尚未露出败相！ 反倒是金轮法王自己一时好胜，打得上了头忘了时间，竟是被其硬生生拖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刹那间陷入体内功力散尽的窘境！ 此刻金轮法王手足酸软，手中铁轮无力掉落，眼看同伴抛来的铅轮即将落到头顶，竟也不敢再去接，而是狼狈躲开，任其势尽而落。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周念通之前爆发一击，成功将铜轮与银轮击落，却也如金轮法王所猜想那般，消耗不小。 他暗自调息，又令罡气团回到身边严阵以待，却见其他几个**一一落地，金轮法王束手而立，竟是一副停手止战的模样，不禁莫名其妙。 金轮法王此刻体虚力弱，却努力维持着脸色与表情，念了声佛号故作淡然道：“周居士果然功力不凡，老衲佩服！你我已经鏖战许久，眼见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不如这一场，便以平局而论，如何？” “这……”周念通心中难以决定。 刚才这一场打得实在吃力得很，几番起落，他虽然数次将对方**击落，看上去似乎占了些便宜，但大多数时候却是隐隐落于下风，实在很难说胜负如何。 他不知对方已经功力耗尽，但适才一轮爆发输出，自己确实消耗巨大，便是身怀九阳神功生生不息，也久违地感受到一阵气虚力弱。 继续打下去，他也不敢说自己胜算几分！ 但是若是就此认下平局，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按照计划，这一场比斗乃是势在必得，若不能取胜，剩下两场可就难说胜负了，这…… 场外支援人员，洪七公等人也未看出金轮法王虚实，正在皱着眉头商议，一时难决。 周念通左思右想，正要一狠心拼一把，密宗那边，八思巴忽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的乃是藏语，众人不知含义，便见密宗那边负责发声的僧人一脸不可思议望着他，竟是忘了翻译。 八思巴又说了几句，那僧人只得开口道：“这一场便算是我们输了！且进行下一场便是！” …… 此言一出，全场大哗。 中原人士都是向着周念通这方，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密宗那边已然承认第一场战败，自然欢欣鼓舞，对周念通夸赞有加。 周念通一头雾水地接受众人的恭贺，散去空中尚在旋转的罡气团，退出场地，众位亲友立马围了上来，嘘寒问暖，担心不已，李莫愁更是美目通红，若不是人太多，只怕便要扑在他怀中紧紧拥抱。 谁能想到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胜利，竟是得来的如此惊险！ 金轮法王则是呆立片刻，无奈一叹，黯然退场。 周念通望着金轮法王离场的背影，见其竟有几分步履蹒跚之感，方才恍然对方已经是油尽灯枯，不由暗骂这外族和尚看似忠厚实则奸猾。 但是刚才他分明确实是将自己几人都骗了过去，为何密宗八思巴却直接认负？ 难道他们对接下来两场比斗获胜充满信心？亦或者…… 洪七公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来不及慢慢探讨，只因那八思巴已经慢慢走了出来，微笑示意，旁边的密宗僧人道：“这第二场，便由我密宗八思巴上师出场！” 果然！ 周念通几人一同向那八思巴望去，但见对方面带微笑，很是平和，看上去人畜无害，却不知内心究竟什么想法。 此人可算是周念通所识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师姑林朝英、师伯王重阳俱是此人所害，欧阳锋也多半是被他暗算才会神智泯灭发疯，可以确定是敌非友。 但他图啥呢？ …… 此刻八思巴既已出场，便轮到周家这边第二人出战。 周恒通方欲迈步，一灯大师却有些担心地拉住了他：“恒通徒儿，要不还是为师去对付那八思巴吧！” 这个慈祥的老人生怕周恒通经验不足，对上那八思巴会吃大亏。 他自然已经知道周恒通现在实力其实堪称无敌，只是做长辈的总是容易担心后辈的安危，何况那对手是神秘又深不可测的密宗上师八思巴！ 周恒通微微一笑：“师父莫要担心，我不会输的！您老还是坐镇第三场，我和大哥才无后顾之忧！” 他从容下场，与八思巴遥遥相对，一动不动。 周围众人也慢慢从第一场比斗的余韵中回味过来，场面一时变得平静下来。 八思巴笑道：“周恒通施主，老衲有礼了！”他竟是会说中原汉话，且字正腔圆很是标准。 周恒通开口道：“比斗之前，我想问一下，我师伯王重阳，以及他的爱侣林朝英，可是被你所害？” 周恒通声音不大，但此刻场中一片安静，他的话被围观众人尽数听了去，一字不漏。 “什么？” 这一言可谓惊天动地，在场之人一阵骚动，都惊得议论纷纷起来。 王重阳是谁，当年五绝之首哎，听闻英年早逝，原来竟是死于这密宗上师之手？ 至于他爱侣林朝英……嗯，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 全真七子先是大惊不信，但随即又有些迟疑。 他们是亲眼看见恩师逝去的，原本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但是由二号小师弟亲口说出…… 接着八思巴的话立刻叫他们红了眼睛：“王重阳……他确实可以算是死在我的手中……” …… “这……这是怎么回事？”丘处机老道咬着牙，眼中布满血丝，手中长剑嗡鸣不已，表现出其主人内心深处的动荡。 他忽然一把揪住了边上周念通的衣领：“小师弟，恒通师弟与那八思巴所说可是真的？你一定知道的，快告诉我！” “……” 周念通望着眼前老道一改过去仙风道骨，变得目呲尽裂的骇人模样，心中叹息。 他原本就知道这种事瞒不住，终有一天会爆出来，但总怀着侥幸心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毕竟那密宗隐宗势力神秘可怕，王重阳师伯一直瞒着他很多，便是为了他好，同样的，他也不想拖几位师兄下水！ 但是此刻…… 话说恒通老弟你也太头铁了，不管不顾就把这惊天秘密爆了出来！ 还有八思巴大和尚，你有没有一点杀人凶手的自觉？ 当着这么多观众，甚至包括全真教上下数百名苦主的面，居然云淡风轻地坦然承认了！ ——你没发现自己被数百双逐渐发红的眼珠子盯上了吗？ 第五百三十四章 寒热 就见何云仙将酒杯托在掌心，笑眯眯道：“小弟弟，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这种酒不但香醇之极，还有个特性，冬日里就算放在露天，也很难结冰的！” “……是啊，然后呢？” 当他不知道？酒精凝固的温度是零下一百一十七摄氏度，比水的冰点低得多，因此作为酒精与水的混合物，酒的凝固温度在零度到零下一百多度之间，视其酒精度而定。 以前蒸馏酒出来之前，酒水的酒精度顶多十几，这冰点跟水差距不大，冬天到了水能冻住的温度，一般也就能把酒给冻了，分辨不出来； 可是周念通“发明”后由大理国独家出售的云南老窖，乃是经过蒸酿的正宗白酒，酒精度起码都在四十度以上，这种酒要结冰，没有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根本不可能！ 这何云仙倒是细心，能发现这一点，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总不至于她要就此从武林高手、造反专家转职成为科学家，推开物理学新世界的大门？ …… 何云仙举杯仰脖，将杯中的云南老窖一饮而尽，吹弹可破的雪白俏脸上顿时染上了一片红霞，很是动人。 她小小打了个酒嗝，随即又倒上一杯酒，重新把酒杯托在掌心，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跟着喝下他自己手中酒水的周念通道：“呐，你看好了！” 说着，她面色一变，敛去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掌中美酒。 周念通有些疑惑，正欲询问，忽然感觉对方的方向，吹来一股清爽的凉风，风中还带上了女子清雅的体香，叫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颇为舒适。 奇怪！ 现下已然入春，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这两日恰好风和日丽，暖意十足，这股凉风是怎么回事？ 周念通不明所以，仔细望去，就见被对方握在掌心的那只装满了美酒的青铜酒杯，酒面上开始飘散出一丝丝白气。 周念通面带惊色，就见那白气渐渐变浓，不一会儿，杯壁上便凝起了一层霜，随即霜化为冰，冰面渐厚，没过一盏茶功夫，一杯美酒已经被冰冻！ 何云仙微微一笑，将酒杯倒置，一滴酒水都没有洒出，可见整杯美酒都确实已经凝结成冰！ “好！”东江鳌王敖江鼓掌道：“仙儿的鹤舞心法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居然短短时间就将这美酒冰冻，当真厉害！” …… 何云仙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香汗，脸上也露出了得意而开心的笑容。 她身后那些明教中人自然更是大声叫好，聒噪鼓动，热闹非凡。 这一下周念通之前胜过第一场立下的威势彻底被打破，他却顾不得此事，只是怔怔望着何云仙掌中被冰冻的美酒发呆。 这位明教的南海鹤王确实名不虚传！ 射雕世界处于南宋时期，虽然比不上北宋天龙故事里近乎神话一般的武学神话，但也仍是处在武学蓬勃发展期，江湖上奇功绝艺层出不穷，各种特性的内功也是百花齐放。 在这其中，寒性武功作为一类代表，虽是剑走偏锋，但因攻击力极高，一般人难以抵御，很得推崇。 毕竟冰系战士总是吃香的…… 像什么阴风爪，寒冰掌，黑风指之类听起来上不得台面的功夫，便有不少人相当精通，据说中者身体发冷如入冰窟一般，周念通也曾经见识过不少。 更有功力精深者，可以化水为冰，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而这位南海鹤王，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娇娇怯怯的女子，却掌握着如此高深的寒性功夫！ 前面说过，这云南老窖乃是白酒，酒精度四十度以上，要将其冰冻，那可不像冰冻水那样简单，没有零下二三十度甚至更低的超低温，想都别想！ 这何云仙竟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将整杯酒冰冻，这门功夫简直惊世骇俗！ ——人形超低温冰柜啊这是！ …… 好，真是厉害，看来我也得露一手，不能叫人小看了！ 周念通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左手一挥，那原本在何云仙掌心的酒杯便被他抓在手中。 “何法王好高深的寒性内功，佩服佩服！那么下面就看小弟我的！” ——夭寿，被她带偏了，差点张口吐出“小弟弟”三个字来！ 周念通心中嘀咕，将那冰冷的酒杯握在掌心，轻轻一挥。 “呼”的一声，一股暖洋洋的旋风在大厅中生成，在场之人只闻得一股浓郁之极的酒香随着那股旋风扩散开来，馥郁芬芳，竟是比那坛云南老窖刚开坛时自然散发的酒香还要浓上数倍。 众人不禁同时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尽皆闭眼享受。 ——这明教之中酒鬼不少！ 待到酒香散尽，周念通动作潇洒地托着酒杯，将杯底亮给众人细看，就见杯底空空荡荡，杯壁干燥，不但不见那固态的酒冰，就连酒液都是点滴不剩！ 何云仙美目大睁：“小弟弟，你这是把酒冰化开，然后……给扬了？” 周念通故作潇洒的身影顿时一个踉跄。 ——神特么给扬了！会好好说话不！ 东江鳌王敖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瞬间便将酒水凝结的冰化开，然后又将其蒸干！” “好霸道的纯阳内功！” 明教中人也为之哗然，比刚才何云仙那一阵还要轰动。 原来刚才那股笼罩整个大厅的浓郁酒香，竟是一整杯美酒被尽数蒸发形成的酒气！ 这少年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力气胜过殷熊王也就罢了，怎么内功也如此惊世骇俗！ 毕竟何云仙将美酒冰冻的操作虽然极为惊艳，但毕竟花了一盏茶时间，哪像周念通只是拿在手中一挥，不但将酒冰融化，还在那一瞬间将酒液全部蒸干，这是何等炽烈阳刚的内力修为！ 议论声中，唯有何云仙的声音响起：“我不服！刚才都没看清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那一挥之间，用巧劲将酒水远远洒掉了！” “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杯酒，我要你再来一次，速度慢点，让我亲眼看到整个过程，才能服气！” 第五百三十五章 欢呼 很明显这位南海鹤王在明教中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之前的那个北山熊王殷雄烈，适才那殷雄烈掰腕子输了也是大呼不服，跳着脚喊着要重新比试一次，结果在场之人没人理他； 而此刻何云仙输了比试，同样是不服气，嘟着小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却是得到几乎九成以上明教中人的支持。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颜值高就是能够为所欲为啊！ 见群情激动，周念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那就让你看个仔细！” 何云仙闻言眉眼带笑，伸手便要取回周念通手中的另一杯酒，准备将其冰冻，再交还周念通，当众展示化开酒冰与蒸发酒水。 周念通却是手一缩，躲开了她的玉手：“不必麻烦你了，我自己就行！” “啥？”何云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周念通手中那杯酒的杯口上，同样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就如同她之前以独门内功鹤舞心法冰冻酒水时一般模样！ “怎……怎么可能！”何云仙惊得瞪大了美眸，不光是她，在场众人，甚至包括一直淡定的杨妙真，都一脸不可思议。 这小子不是纯阳的内功吗？又怎么能像何云仙一样将酒冰冻？ 他们却不知道，这周念通所练的九阳神功，虽然功名九阳，实则刚柔并济，阴阳调和，并非一昧是走纯阳的路子。 创造这门神功的斗酒僧，乃是翻看了王重阳手中的九阴真经后，认为此经中的武功虽然博大精深，但是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有失偏颇，这才创出九阳神功，自信可以在阴阳调和上胜过九阴真经。 若是这九阳神功单只是一路阳刚炙热的功夫，斗酒僧又哪里来的勇气去批评九阴真经太过偏颇？ 是以这九阳神功虽然平时表现看似阳和醇厚，似乎是一门纯粹阳性的功夫，实则只要大成以后，按心意运转便可由阳转阴，阴阳转换方便得很，只是一般说来阳性表象的应用范围更广大、更适用于发挥防御、避毒等功效而已。 此时周念通手持酒杯，心念一动，九阳神功便逆向运转，由阳转阴，炙热化为冰冷，掌心中自然而然散发出无比的寒气，虽然是初次运用，在寒意上比不过何云仙，却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成功将那杯中美酒尽数冻结。 …… 周念通将结了冰的杯中美酒亮给众人观看，欣赏了一番他们眼中的不可思议神色，这才哈哈一笑，重新将内力变得炽热阳刚，准备重新化开酒冰，并将酒水尽数蒸发。 这一次他有意放慢速度，叫酒水慢慢蒸干，免得那何云仙与其他明教中人再有不服。 眼看冰化为酒，又渐渐冒起热气与浓郁酒香，开始沸腾蒸发，那敖江忽道：“周少侠不必再演示了，你的内功阴阳互济，明显比仙儿强出不止一筹，这第二场，同样是我们输了！”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明教中人虽是个个表情复杂，却俱都不作声，显然都表示默认了。 南海鹤王何云仙面色变幻一阵后，忽地嘻嘻一笑：“哎，姐姐我果然输了，小弟弟可真是厉害！” “……”周念通有些无奈，这位大姐怎么每句话都能让人产生歧义的联想呢…… 他停下运功，掌中的酒杯之中美酒也不再沸腾，但仍是冒着寥寥酒香，闻之欲醉。 在场的明教中人闻着那酒香，表情纠结。 这小子一手功夫当真了不起，若不是关系敌对……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好之声，却是那厚土旗掌旗使孙行，只见他鼓掌叫道：“周少侠果然武功非凡，佩服！” 有了当榜样出头的，下面众人互相看了看，稀稀拉拉的竟然真的出现了掌声，且由低转高，到后来已经响成一片，更夹杂着几声欢呼。 这群人能进入明教当造反头子，热血桀骜那是基本标配。 都是热血汉子，最是佩服有本事的英雄好汉，周念通二人便敢独闯明教分坛，直面大批高手，他们嘴里不说，心中实际上是相当钦佩的。 而之后周某人先是蛮力胜过北山熊王殷雄烈，此刻内功又胜过南海鹤王何云仙，这两人都是在各自领域里顶尖的存在，却都在周某人面前输得毫无悬念，叫他们怎么可能按得下对周念通的万分钦佩？ 关系敌对又怎样，这位少侠确实是个英雄人物，眼里不揉沙子的好汉们自然不吝献上掌声与欢呼！ …… 周念通倒没想到自己小露两手，竟赢得了这些原本尚属敌对的明教中人的掌声与欢呼，颇有些受宠若惊，想要拱手施礼，却发现酒杯还在手中。 他四处看了看，暂时无处可放，想想刚才何云仙一个女子都能将一大杯美酒一饮而尽，便也将仰脖那酒尽数灌进了喉咙，然后将酒杯一扔冲下面拱手，眯起眼睛哈哈一笑，潇洒豪迈得一塌糊涂，激起了更大的欢呼，场面顿时热烈起来。 周某人暗地里却是咬紧牙关，强忍着抓紧脖子惨叫与跳脚的冲动。 妈蛋！忘了酒是刚烧开的！ 烫死小爷了！ …… 见周念通忘形之下直接喝下了酒，原本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人与他互动的东江鳌王敖江与那光明右使张三枪，此刻却别有深意地互相看了看，微微一笑。 敖江正准备张口说出第三场比试人选，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一名明教门人急匆匆大喊着“报——”，慌不择路冲了进来半跪于地，对敖江禀报：“报鳌王，大事不好了！” 敖江话头被打断，显然心情不佳，问道：“究竟何事惊慌？” “小姐她……”那名门人刚说了几个字，便住了嘴，却是有几人冲进了大厅。 “冰儿！”敖江忽地大惊失色，猛然站起，只因进来的几人之中，有一个美丽少女被人挟持，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周念通亦是吃惊，因为进来的人正是梅超风、朱聪与杨康等人！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人质 只见梅超风一手扣住那少女的脖子，另一只手虚虚悬在其头顶，仿佛随时可能会发动九阴白骨爪抓下，到时候那少女美丽的小脑袋上定然是五个窟窿； 杨康紧紧跟在她身后，看模样已然脱困，并无半点伤势，只是此刻这小子却没有获救的喜悦，反而脸上带着焦急，正在不住劝说梅超风手下留情； 后面朱聪也挟持着一人，眉头有些紧皱，脸上表情带着犹豫之色，显然对于挟持人质这种事，他这种大侠不太情愿去做。 不过朱聪性子远比柯镇恶等人圆滑变通得多，虽然不愿，但是也知道此时身处敌人老巢，举目皆敌，却是迂腐不得。 大不了全力保护人质安全也就是了…… 而被他挟持的人质，周念通却是面熟，乃是那亳州刺史之子，兼职采花贼的刘兴光！ 周念通刚刚人前显圣换来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紧紧盯着那厮，拳头不知不觉握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厮不但曾经意图对李莫愁下手，也曾经将周念通下套骗入陷阱，与他已经是死敌！ 周念通之前不过喝了一杯酒，二两不到而已，原本不至于醉，可是也不知怎么，此时他却有些晕乎乎的，一时热血上涌，都来不及询问，上前便一只大手抓了过去。 “居然是你小子！这回可算撞在我手里了！” …… 那刘兴光明显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被朱聪抓在手中如同一只兔子一般，只能任由他拉扯。 见周念通大手抓来，刘兴光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却是无力挣扎，甚至连声儿都发不出——连哑穴都被点了！ 对方毫无挣扎躲闪的能力，按理说周念通这一抓应当是十拿九稳，但他却抓空了——朱聪扣着刘兴光腰带往后一拉，躲开了周念通的手！ “周小哥，你要做甚？”妙手书生见周念通满脸不善，显然不认为他是想接过人质，帮着自己减轻负担：“咱们四面环敌，可不好随便刺激到这些明教中人！况且强行以此人安危威胁他人，已经大违侠义之道，咱们可不能再伤到他！” 好吧，朱二叔再怎么变通，这道德底线就在那边，轻易突破不了的…… 朱聪不认识刘兴光，自然也不知道其还有一个残害了不少女子的采花贼身份，因此将其抓来作为人质，不自觉还有一种给他带来危险的愧疚心理，见周念通对其出手，自然也会出面保护。 周念通功力运转全身，立时清醒了些，知道现在不是解决个人恩怨的好时机，自然也没有时间跟朱聪说明那刘兴光秉性，只是与杨妙真一起迎上去，两拨人汇合在了一起。 粗略问了问情况，寥寥几句中，已经知道了梅超风与朱聪遭遇。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明教中人大部分被周念通与杨妙真吸引了注意力，梅超风与朱聪凭借高超的身手，无声无息地潜了进来，搜寻一通便找到了杨康。 这也得感谢明教似乎并未将杨康视作阶下囚，关到什么隐秘的牢房之中，而是给安排了一个房间，还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作陪，正在兴致勃勃聊天，那少女似乎被杨康一个笑话给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梅超风&朱聪：“excuseme？” 我们心急火燎大老远从青州赶来，又兵分两路小心翼翼潜进来救你，结果看见你小子正悠哉悠哉地在泡妞逗妹子？ …… 作为师父的梅超风好悬没给自己这逆徒赏上一记九阴白骨爪，但也没好气地将一脸惊喜的杨康扒拉到一边，伸手便扣住了那少女雪白细嫩的玉颈。 然后在少女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下，大惊失色的朱聪与杨康俱都围着梅超风一通劝说，朱聪说这少女虽是敌友未知，但绝不能随便伤其性命，杨康说师父都是她救了我一命，求您别伤她！ 那梅超风心硬如铁，真正在乎的也就寥寥两三个人而已，哪里会因为这几句劝说就住手，好在朱聪关键时候点明了几人身处敌穴，需要这一个人质叫明教中人投鼠忌器，这才保下少女一命！ 之后从杨康口中得知这少女身份极高，乃是东江鳌王敖江之女敖冰儿！ 朱聪与梅超风商议一下便决定以这少女为质，寻找到周念通两人，一同闯出这明教分坛，杨康虽不置可否，却是一直紧张兮兮守在敖冰儿身边，时不时劝说梅超风手中动作轻着点，千万别伤到了敖冰儿！ 四人离开时又遇上了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的刘兴光，于是也不客气将其抓住，那刘兴光轻功高妙，但是其他功夫一般，又因之前伤势未愈难以发挥，并没费朱聪什么劲儿。 两个人质在手，他们这才能威慑住明教中人，安全与周念通杨妙真汇合。 …… 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周念通立刻将几人护在身后。 他也清楚此时朱聪等人已经算是闯了祸，随着刘兴光与那少女被抓做人质，大厅中刚刚变得和谐的气氛立刻再次剑拔弩张！ 敖江看着汇合在一起的几人，脸色说不出的铁青：“妙真侄女，周少侠，这便是你们的做客之道吗？” 爱女被掳作人质，这位东江鳌王自然心急如焚，但尚能冷静交涉，确实城府不浅。 “嗯……”周念通挠了挠头，用手一指杨康：“严格地说，我们可不是自愿来做客的，要不是你们先把我这位杨康兄弟抓来……” 你们先出手抓了杨康，逼得我们不得不前来，这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先后次序可别搞错了！ 咱们大哥不说二哥，我们将那敖冰儿抓做人质确实不对，不符侠者所为，但你们有资格指责我们？ 敖江一时无语，目光转到杨康身上：“杨公子，我们将你请来以后，可是以礼相待，就连我儿受伤之仇也没怪到你身上！你便如此报答，让他们抓了我的冰儿？” 他还有句话没出口，便是自家闺女救他一次，又与他相谈甚欢，他却害得闺女被抓，有性命之忧，这般恩将仇报可还行？ “……”杨康看上去有些愧疚，拱手道：“敖法王放心，我这位大哥和几位长辈均是侠义之人，眼下乃是无奈之举，但必然不会伤了敖小姐！在下也必全力保她安全！” 敖江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他最后望向杨妙真：“妙真侄女，冰儿可是从小便把你当亲姐姐看的，你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对吧？” 杨妙真有些晕晕乎乎，刚刚才从这巨大的变故中清醒过来，闻言有些心疼地看了看眼泪汪汪的敖冰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然，她也知道分寸，不可能开口直接叫梅超风放人…… 敖江又道：“你要知道，自从你嫁人，我们明教便没有了圣女，冰儿她从小就崇拜你，便毛遂自荐，她现在的身份便是继你之后，明教新一任的圣女！” 第五百三十七章 明教圣女 敖江此言一出，杨妙真大惊：“为何……为何让她当了圣女？” 敖江冷哼道：“不然呢？教主之位空悬，圣女也没了，我们明教还像什么样子？” “……”杨妙真沉默了一会，目光在梅超风、朱聪、周念通三人脸上徘徊一阵，最后还是转向周念通：“周贤侄，冰儿不但与我关系亲密，现在她的身份对于明教也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放心便是，我们像是那种辣手摧花之人吗？”周念通挥了挥手，转向敖江道：“原本来此的目的便是救人而已，事先也没想到要挟持人质，这不赶巧了嘛……嗯，你们等会儿！” 他犹豫了一下，又跟朱聪、杨妙真耳语片刻，随即一同站在了梅超风面前，几人围在一处小声争论，完全视那些包围了他们的明教中人如无物，只看得周围人一阵凌乱。 片刻后，取得一致意见，梅超风那边冷哼一声，手中松开几分，周念通站直身子，对那边尚在紧张兮兮等着的敖江道：“便这样罢，咱们的比斗可以继续，敖姑娘便与我们在一起；” “眼下我们只要安全了，肯定会放人的，决不伤她一根头发丝儿!” 见敖江与其他明教中人皆都松了一口气，周念通又道：“不过这位嘛……” 他指了指一脸惊恐的刘兴光：“他可不是你们明教中人吧？这厮跟我有点小过节，可不能放了他！” “……这个……”放下心中大石的敖江态度立刻软了下来，见周念通意图对刘兴光不利，为难道：“刘公子确实只是上门做客而已，只是他师父跟我明教关系微妙……眼下他恩师不在，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周公子网开一面……” “这话不用你对我说，叫他师父亲自来找我说去！”周念通一指连点刘兴光穴道，叫他再也无反抗之力，一边罚站去！ 老实说，周念通对这刘兴光的师父，天竺僧人摩柯叶还真有几分兴趣。 这僧人看着像是那种苦修僧，似乎也并不是坏人，但偏偏收了刘兴光这么一个淫贼为徒，在商丘城与周念通冲突一场，之后又被打断冲突分别离开。 若不是他阻拦，早在商丘城，这刘兴光就已经是周念通掌下亡魂了！ “……”敖江无奈，却也没再劝说，倒是紧张兮兮地盯着梅超风的爪子，生怕她一个手滑伤到了自家宝贝女儿。 嗯，看样子这位也是一个只稀罕闺女的，周念通之前伤了他儿子敖光明，甚至砍了敖光明一只耳朵，生生破了相，也没见敖江多说两句。 现在这敖冰儿不过是被扣住，就见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这年头儿子没人权啊…… 周念通心中一动，此刻他们虽是被团团包围，不过有人质在手，安全性倒是大增，心情放松便起了点八卦心思。 “敖法王，不知你为何愿意让敖姑娘当上这明教圣女？” 敖江一愣，开口道：“圣女乃是侍奉明尊的圣洁之女，在我明教之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念通打断了他的话：“但是当上圣女便不能嫁人了不是吗？你忍心让你女儿孤零零一辈子？” “……”敖江被噎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应，半晌才恼羞成怒道：“吾家之事与你何干！不能嫁人有什么关系，正好免得那些狂蜂烂蝶打她主意！” ——看来这位爱女儿的方式跟黄药师不同，黄老邪爱女成魔，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好丈夫，这一位则是讨厌一切接近女儿的雄性生物…… …… 此刻一边总是沉默装深沉的那位光明右使张三枪咳嗽了一声道：“周少侠非我明教中人，自然不太清楚，圣女在明教中地位超然，乃是侍奉大明尊的使者，无比荣耀，无比高贵……” “清楚，怎么不清楚，杨姑姑不就是你们前任圣女？” “……” 周念通笑道：“要我说，这圣女之位实在有些鸡肋！教主在时，圣女的存在会威胁到教主权威，教主不在，按理说圣女应当暂时行使教主大权，但你们前任圣女杨妙真的遭遇又证明了这只是一句空话……” 这捉狭的话一出，顿时明教几位高层俱都咳嗽起来，显然周念通意有所指，拿之前杨妙真的事儿挤兑他们。 周念通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人的尴尬，继续道：“我听说明教传自波斯，原称摩尼教，跟拜火教也有渊源，总之都是西方传入中原的宗教。那远在波斯的总教，据说圣女便是教主，教主便是圣女，二者本为一体，不像你们分为两个职务，可对？” “咦？”何云仙惊讶道：“周少侠很是博闻广记啊，这一点都知道？……确实如此，教主与圣女分立，乃是我中土明教的独创！” “嗯，这便是入乡随俗了，便跟当年佛教传入中原，也需要改头换面才能适应中原文化一般……”周念通笑道：“其实要我说，这中土明教还可以再改一下，圣女不可嫁人的规矩实在跟中原传统不符！” “咱们华夏，对传宗接代看得可是很重的，你若像佛门那样全都不允许成婚也就罢了，单单盯着一个圣女要求她一辈子单身……合适吗？” “这……”这话要是个普通江湖人物说出来，必然引得诸位明教高层勃然大怒，群起而攻之，然而此刻周念通他们几人一是有人质在手叫明教中人投鼠忌器，二来之前周某人几次立威颇有成效，这些人也不得不谨慎，还真思考了起来。 周念通继续道：“其实我觉得圣女这个职位都没什么意义……侍奉大明尊？这是你们至高无上的神吧，可是神难道不该是圣洁仁慈，没有凡人的欲望的？为何专门需要纯洁的圣处女侍奉？” 说到这里便想吐槽，古代有些搞宗教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自己喜欢骄奢淫逸那是你的事，为啥非得安在神的头上？ 其实人有欲望没什么大不了的，谁也不是圣人不是，喜欢美味的食物，喜欢美丽的女子，食色性也，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自己喜欢不算，就觉得神跟他这凡人的品味一样也喜欢，然后大鱼大肉纯洁处女什么的都给安排供奉上，什么意思？ 圣处女什么的，把神又当成什么了，老色胚？ ——这难道不算是亵渎？就不怕他所尊敬的神一个雷轰死他？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三胜 “……周少侠，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敖江脸上青筋毕露，忍不住道。 这厮原本只是因为前圣女杨妙真的事情结了怨，其实跟他也无冤无仇，结果抓了他女儿做人质不算，此刻居然胆敢质疑他明教的高层结构与教义，实在胆大包天！ （连割耳之仇都完全被老爹遗忘的敖光明哭晕在厕所……） 这敖江乃是老牌的明教四大法王之一，功力精深，此时骤然发怒，须发俱张，众人只觉一股凛然威势滚滚压来。 “……周少侠的看法到也有些道理……”边上却是传来一句，乃是那光明右使张三枪，竟与敖江完全不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张右使，你……”敖江倒是没想到张三枪在这边公开拆自己的台，一脸不敢相信。 “冰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就忍心看她一辈子孤苦？再说了，毕竟……”张三枪忽地嘴唇微动，却不闻语声，想来是用了类似传音的功夫与敖江说了什么悄悄话。 敖江听闻后脸色变幻，瞧了周念通一眼，竟是召集了其他明教高层跑一边开起了会，把周念通等人抛在一边，就像适才周念通几人商量事情一般。 周念通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尴尬的场面回到了自个儿身上…… 放着我们这帮人自己开会去了，真的好吗？ …… 等了一会儿，敖江等人商议结束，回归原位。 光明右使张三枪面带微笑道：“周少侠，我们商议了一下，觉得你的说法很有道理，或许，这圣女之位，或许确实不怎么适合我中土明教……” “哦。”周念通摆手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也只是说说想法而已。” “呵呵，周少侠说得有道理，我等自然应当采纳，他山之石嘛……”敖江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得甚至带了点奉承的感觉，叫周念通有些脸红：“我等已经大致同意，再联系一下其他高层人员，如果通过的话，我明教的圣女之位便要做相应改革，或是允许卸任嫁人，或是直接取消！” “啊？哦，很好很好……” 乖乖，难不成到了倚天时期，这明教中再无圣女一职，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这算不算自己这小蝴蝶翅膀再次改变了历史，或者说，创造了历史？ 不同于周念通这边带点小兴奋，听完敖江等人表态后，杨妙真的脸色就黑了。 允许圣女卸任嫁人？ 老娘当初当圣女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蛋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妙真回忆起自己担任明教圣女时，时时刻刻有人跟在后面盯着，三大禁令七小禁令天天背诵不得有丝毫违反…… 再有自己嫁人之时，明教数次打上门来指责自己大逆不道…… 那个气抖冷啊—— …… 小插曲告一段落，眼下气氛恢复到了梅超风他们没有闯进来之前时的热烈而和谐，或许还要更和谐些，毕竟明教中聪明点的都知道，现在虽是继续之前的比试，但连胜负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圣女都被他们扣住了，别说现在前两场皆负，就算剩下三场全赢来了个翻盘局，又能怎样？ 人家只要一翻脸，拿圣女小命威胁，自己这方还不是得乖乖让他们走？ 算喽，安安分分比试完，谁也别撕破脸皮，热热闹闹送他们离开算逑！ 像这种神人，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想通这一点，胜负心变轻，气氛自然和谐多了。 之前比试是两局皆胜，第三局便是赛点了，按说之前因为没人选，周念通连顶了两场，现在多了朱聪与梅超风，让他们上去比一场也是应该。 这两位也不是吃白饭的，各自也有各自的绝活儿，比如要是比听声辨位，比爪功，梅超风绝对在周某人之上；比妙手空空的话朱聪能把在场人全部干翻…… 不过本着有始有终的想法，最后还是周某人站了出来。 第三场比试的项目、人选，很明显明教这边也是犹豫了很久。 已经输了两场，虽然最终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就光是为了脸面，明教中人也希望好歹拿下第三场，偌大一个明教，在场半个高层，总不能给人剃了个光头！ 细细商议一会儿后，东江鳌王敖江亲自上阵了。 这一回明教四大法王，周念通算是跟三位都切磋过了，到也算是难得的经验。 不过敖江提出的比试倒是叫人耳目一新——比憋气！ …… 这敖江名列明教四大法王之首，外号东江鳌王，这名号一听就知道水性不差。 事实也确实如此，别看这人六十多岁年纪了，年轻时下海遨游能在水里待个两三天都不用上岸休息，吸一口气能潜下去一两顿饭的时间不用换气，游上数百丈之远。 现如今他年纪虽大，内功却更加精深，论起憋气时间长短来自然更有自信。 现场自然不可能去找个水池什么的叫两人脱了衣服下水，只是端上两个水盆，叫二人把脑袋埋进去比时间长短。 周念通看着好笑，这比试怎么越到后来越有些不正经了！ 像是初学游泳的小学生一样拿个水盆练憋气！ 周念通不由想起以前看过的段子，我要是趁机把水喝光了，能脑袋埋里面一整天不带抬头的！ 不过当然那样也太搞笑了些，周念通还是老老实实憋气。 比憋气他也不怕，九阴真经里面载有一门闭气秘诀，当初古墓断龙石放下，周念通从秘密水道潜入，便是靠着这个本事，在水道中潜游了超过一顿饭时间，尚且游刃有余。 况且当时他九阳神功尚未大成，修为比之今日差得太远！ 两人便像是被围观的耍猴的一般，当着围观众人的面，随着发号令一响，同时把脑袋扎水里，凝神静气一动不动。 过了两顿饭时间，周念通耳中听得敖江有些吃力，便做好了准备，待对方最后坚持不住抬起头来，便也装作憋不住气跟着抬头，与敖江来了个一先一后，虽是胜过，却也差距不大，给对方留了面子。 如此，三场比试便是以周念通获胜而告终。 第五百三十九章 收场 第三场仍然未能取胜，零比三给剃了个光头，明教这边从上到下显得很是失望，但倒也能接受，毕竟周念通之前的表现被他们看在眼中，相比之下，第三场算是差距最小，输得并不难看。 按照约定，既然周念通这边比试获胜，自然明教得老老实实放人，让几人全身而退。 虽然实际上因为现任圣女敖冰儿在手，明教是不想放人也得放，但是依着约定而行，而不是以人质威胁，至少气氛更和谐些，双方的面子也更能得以保留。 此次前来明教分坛，周念通也算是涨了见识，虽然最高层几人尚且有些心思难明，但是下面大多数明教弟子都算得上是热血豪迈的汉子，不愧是在好汉辈出的山东地域，周念通倒是不介意交往一场。 江湖上的汉子最钦佩英雄，三场比斗让周念通全方位展现了远超他们想象的修为，不佩服是不可能的。 只是之前双方对立，那钦佩也只能放在心中，好在现在似乎气氛渐渐变得和谐起来，各位明教高层对这几人的态度也大变，下面人自然也跟着变化了态度。 现在气氛就不错，除了那东江鳌王敖江，与光明右使张三枪眼神尚有些诡谲难懂，其他人对自己这方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说不定以后都能当朋友处！ ——周某人故意无视了某位丢了耳朵的敖光明公子那无比怨毒的目光…… 明教那方甚至对于杨妙真的态度也大变，也不说她叛教了。 本来么，人家杨大圣女当年可是满腹委屈地被排挤出来的，你们赶走人家，剥夺了人家圣女的权力，还不允许她退位嫁人了？ 等将来明教里圣女这一职位真按他们所说的改革，那杨妙真这事儿就真不算个事儿了…… 现在明教众高层对杨妙真甚至有些刻意拉拢的感觉，一个劲说明教算是她娘家，有机会多回来看看。 周念通心知这些人对于杨妙真麾下的红袄军多半还是有些想法，既然硬来不行，玩阴的也不行，现在也只能走迂回路线了。 这点他不用管，杨妙真这等能当十几万大军统帅的人物也不是傻子，何况还有杨康柳常在等人参谋，肯定不会被人家随随便便忽悠了。 事实上，杨妙真对于现在情况很是有点小惊喜。 她自小在明教长大，自己兄长是教主，自己是圣女，对明教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深！ 自从兄长杨安儿去世，自己被架空剥夺权力，一气之下率领红袄军离开，实则心中伤痛无人倾诉。 后来因为嫁人，被指为叛教，杨妙真也一直没有承认过，在她心中，自己始终都是明教的人，只是因为分歧离开而已！ 此次明教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此地，但是分裂出的三股势力，其中两股的首脑俱都在此，东江鳌王敖江与那光明右使张三枪全都对她态度转变，甚至改口不再斥责她叛教，杨妙真心中的惊喜旁人只怕难以理解。 眼下就剩最后一股势力没发声了，但那股势力首脑光明左使一直便是在幕后最为忠心于她与兄长的，兄长出事后对她的态度也是最为支持，想来不至于反过来反对她。 也就是说，此次明教分坛一行，不但救回了侄儿杨康，她杨妙真甚至可以说是与明教冰释前嫌，恢复了明教中人的身份！ 圣女自然是当不了了，但是至少已经不被视作叛逆，也不会被敌视了！ 此事叫杨妙真兴奋不已，只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瞬间抛下，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几分。 …… 当然，此时也不是完全的皆大欢喜，也有些不快的事情发生，便是原本被点了穴僵立在那边的刘兴光，不见了！ 原本这人是被朱聪等人看得好好的，只是适才第三场比试憋气之时，大部分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一同把脑袋扎水盆里的周念通与敖江身上了，谁也没发现那厮是怎么没的！ 这事叫双方都有些脸上挂不住，明教那边赌咒发誓，虽然希望周念通放那刘兴光一马，但是绝对没有叫人乘乱偷偷救走他！ 倒是随后有人来报，说明教给刘兴光与天竺僧摩柯叶安排的住处，里面二人的东西俱都不见了，却留下一封信，是摩柯叶所写！ 敖江等人读了那信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随即将信收起，向周念通几人道歉。 看样子若不是明教中人做戏，便多半是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摩柯叶，乘着众人注意力被引开，将刘兴光救走了！ 周念通沉吟片刻，看在明教中人态度尚算诚恳，姑且相信他们一回！ 这刘兴光也算是命好了，在多次招惹周念通引起他杀意的情况下，还能活蹦乱跳逃得一命，就连这次明明都落到他手中了都能被救走！ 不死小强啊这是！ 看来这厮的戏份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不过，嘿嘿…… 真以为那小子就这么毫发无损地从自己手里逃脱了？ 桀桀桀…… …… 明教众人簇拥着周念通等人来到分坛入口，埋伏在这里的其余江南五怪，以及红袄军几人都傻了眼。 搞毛啊这是？ 你们不是进去救人的吗？ 不是身陷敌群，随时可能被大批敌人围攻的吗？ 亏我们心惊胆战等了一天，这是被欢送着出来了？看看那个热情洋溢的模样…… ——细思极恐啊，你们究竟在里面干了些啥？ …… 总的来说，虽然仍抱有部分戒心，但是双方此次接触算得上是成功，解决了大部分恩怨，杨妙真的旧事也算是了了。 敖冰儿自然早就放她自由了，小姑娘也是个胆大的，虽然初被扣住时挺害怕，待到后来周念通几人亲口承诺绝不伤她，慢慢的也就没了恐惧的心思，站那儿大眼睛咕噜噜转，一会儿瞅瞅杨康，一会儿瞧瞧周念通，很是活泼俏皮的感觉。 此刻见杨康跟着周念通几人，似乎便要随之而去，小姑娘顿时便露出了一丝不舍之色，却也不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盯着杨康，叫一边的周念通看得好笑。 就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担任明教的新任圣女？ 得亏明教高层想通了打算改一下规矩，要不然只怕过不了两年，这小姑娘受不了清心寡欲的圣女生活，学杨妙真那样跑出去嫁了人，到时候他们又得重新选新圣女来背锅…… 第五百四十章 我也留下吧 就在周念通觉得此次营救人质计划圆满成功之时，幺蛾子来了。 杨康不打算跟着杨妙真回青州了，说他打算留在明教！ ……话说我们大老远跑过来难道是来郊游的？ 兵分两路又是交涉又是比斗，又是潜入又是抓人质，费半天劲总算把你弄出来了，回头你告诉我们要留下来跟这帮掳走你的人在一起！ 玩儿我们是吧？ 周念通满肚子槽正要往外吐，忽然见到敖冰儿小姑娘那喜笑颜开的欢快表情，顿时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 等会儿！ 你丫不是看上这丫头了吧？ 周某人顿时便酸了，一把把杨康拉到了一边。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那敖冰儿看对眼了？” “这……哪有……”杨康被周念通劈头盖脸一句话给弄得一愣，顿时有些讪讪然。 “没有最好！”周念通没好气道：“别忘了你是有老婆儿子的男人！念慈妹子可一直在临安牛家村等着你呢！” 好吧，穆念慈那边没跟杨康正式成亲，严格来说算不得他妻子，可是人家毕竟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又深得你家老爹老娘（杨铁心与包惜若）疼爱，你小子现如今好不容易算是洗白了些，可别再来个始乱终弃！ 脚踏两只船也不行！ “……大哥教训的是……”杨康摸着鼻子很是心虚道：“我自然不会负了念慈……冰儿姑娘只是跟我比较谈得来而已……” ……那你心虚什么！ 周念通恶狠狠地盯着杨康，只看得他额角流汗，又解释道：“我只是看这明教势力庞大，高手众多，又与我红袄军极有渊源，若是能与其打好关系，对红袄军发展大有好处……” “本来最适合在此常驻的是我姑姑，只是她身为红袄军首领不方便离开，那么我这当侄子的自当为她分忧……” 杨康口中喋喋不休诉说着计划，听在周念通耳中只觉得都是在狡辩，此刻杨妙真却走了过来，听了个真切，顿时感动得不行。 她或许是最希望与明教打好关系的人了，听闻侄子如此为她着想，立马“老怀大慰”，伸出玉手摸了摸杨康的脑袋，在他一脸尴尬表情中，直接张口答应了下来。 好吧，周某人还有什么话说？那边明教中人听到杨康的想法后也表示欢迎，敖冰儿小姑娘更是欢呼雀跃，谁都不反对，难道就单单他周念通来做恶人？ 好巧不巧杨康这边嘟囔了一句。 “周大哥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与那李莫愁已经有了婚约？现在与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又怎么去面对郭靖？” “……” 周某人刹那间老脸通红，仿佛卡通片中一般七窍喷气，脑门上拉起了汽笛——没脸见人了！ 想要跟杨康解释，可是又无从说起，想想来之前黄蓉与黄药师爷俩的逼宫，回去后还得继续面对那般场面—— 这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啥，索性我也留下吧，我得盯着明教这边别耍什么手段，顺带看着点杨康兄弟，免得他偷吃！” 杨康：“……？？？” …… 周念通原本以为明教不会欢迎他留下做客，毕竟换位思考，一个敌友难分的大高手要跑你家里蹲着，整日里东瞅瞅西逛逛，你也会不自在不是？ 哪知刚提个话头，那东江鳌王敖江就忙不迭答应了，那表情欣慰得很，仿佛周念通不说，他也会想办法叫周某人留下一般，叫人疑神疑鬼了好半天。 于是此次营救行动最终便成了这样，江南七怪连同梅超风、杨妙真带着几个手下往回赶，越走越觉得今天这事儿不对劲儿—— 明明应该是大获成功，可是为啥要救的人没带回去，反而又搭上一个？ …… 青州，丐帮分舵。 自从前日周念通几人前往西南明教分坛救人，黄蓉便谢绝了红袄军的招待，带着洪凌波，与黄药师、鲁有脚等人回到了丐帮分舵落脚。 今晚月光甚好，与前几日跟周念通一同月下散步那时相近，黄蓉却没了散步的心思，将洪凌波哄睡之后，便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望着月亮发呆。 周念通不在，这几天黄蓉的心已经慢慢静了下来。 回想前几天自己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黄蓉只觉得脸上发烧。 当时自己怎么就口无遮拦，说出那么羞人的话来？ 倒不是那晚的话有何违心之处，在黄蓉的心中，若自己不能与郭靖厮守终身，那么周念通确实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毕竟不带一丝别的目的，单只是一门心思对她好，除了亲爹黄药师，黄蓉到现在也只遇见郭靖与周念通两人而已。 只是自从在济南府被周念通所救以后，这个念头一直以来只是萦绕在她的心头，并未想过那么早出口。 此前一直与周念通乃是兄妹之情，兄妹关系，这贸然要有所转变，连她自己都难以立刻接受，更何况之前一无所知的周念通！ 再有，周念通已有挚爱李莫愁，那李莫愁与她也一向处得不错，此举便是与她抢夺爱人，叫黄蓉又怎么说得出口！ 只是那日父亲黄药师骤然找上门，对着周念通又打又骂，她也是一时冲动，便将此事挑明，结果…… 听闻回返的梅超风等人所言，周念通竟是留在了明教那边，虽然口头上说是为了盯着明教，盯着杨康，可是谁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被自己父女两个给吓住了！ 老父黄药师对周念通这般逃避的做法大为光火，当场便南下去了终南山，说要寻周伯通瑛姑好好说道说道，唯独剩下黄蓉在这。 “哎……”黄蓉望着月亮叹了口气，只觉得无趣得很。 那日冲动之下说出那些话，再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只得忍着尴尬晚上独自前去找周念通，意图安抚一下这位老兄受惊吓的“幼小”心灵。 成果倒是可喜，自己说起小时候的事，叫周念通逐渐放下戒心，跟自己重新亲近起来，只是看来还没起到理想中的作用，不然他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不肯回来了！ 哎，看样子还得想办法补救一下…… 呵呵，那时自己随口胡诌了一个“月亮女神”的故事，说是周念通小时候给自己讲过，眼见他虽是一脸疑惑，却毫不犹豫相信，反过来怀疑他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稍有愧疚的同时，却也心中欣慰，念通哥哥对自己还是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 其实小时候他哪里讲过什么月亮女神啊，嫦娥奔月的故事倒是讲过几次，叫自己好生向往，可惜紧接着他便煞风景地说月亮上没有空气，根本不可能有嫦娥在上面生活…… 当时自己失望之极，恼怒念通哥哥戳破了自己的梦想，连续几天不理他……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李莫愁归来 黄蓉自嘲笑了笑，索性将烦心事尽数抛开，愣愣地望着皎洁月亮。 月亮上要是真有广寒宫该多好，那一定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能让人忘却人世间一切烦恼，而嫦娥也一定是一个清冷动人的美丽女子，就如同自己从未蒙面的母亲一般…… 想到这里，黄蓉觉得眼睛有些酸痛，低头揉了揉眼，再抬起头来望向月亮，却惊讶发现月亮中出现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由小变大，由远及近，正朝着自己飞来！ “哇！”黄蓉惊得张开了小嘴，不敢相信地又揉了揉眼睛，抬眼再看时，却见那身影已经来到近前，竟是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腰肢纤细，身姿颀长，衣袂飘飞如若仙子下凡一般，格外的动人。 嫦……嫦娥？ 黄蓉惊得差点掐自己一把，这刚想到嫦娥，嫦娥便下凡出现在自己眼前？ 又或者自己是望着月亮发呆，看着看着睡着了在做梦？ 却见那女子飘然落到黄蓉近前，与她隔窗相望，双眼如同星辰一般璀璨动人，见黄蓉有些发呆，柳眉微皱，面纱下传出清冷动听的嗓音： “蓉儿妹妹，你怎么了？” 这声呼唤将黄蓉惊醒了过来，听到那动听而又熟悉的声音，她愣愣开口：“莫愁姐姐？” …… 见黄蓉认出了自己，这女子淡淡一笑，伸手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美若天仙的俏脸来。 没错，来者正是李莫愁！ 她早先为了追寻自己身世，在成亲前了结执念，故而离开周念通向西而去，错过了不少事。 现如今再次来到这青州，想来必是追索身世之旅大有收获，前来寻找周念通。 至于小黄蓉朦胧之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嫦娥下凡，那不过是李莫愁赶路间运转绝顶轻功从天而降，恰好身形与月亮重叠，看在黄蓉眼中仿佛是从月亮来到人世间一般…… 李莫愁道：“蓉儿妹妹，我听闻周念通到了青州，他现在在这里吗？” 不知怎么，一向活泼爽朗、性子与黄蓉有些接近的李莫愁，此刻神态清冷淡然，竟是大有改变。 黄蓉性子也有些改变，原本的活泼消散不少，那是因为之前遭遇感情危机的缘故，却不知李莫愁性情大变，又是什么原因？ 黄蓉想起自己之前对周念通的“逼迫”，有些不敢看李莫愁，低声道：“不……不在，念通哥哥现在在明教分坛处！” “哦？” …… 周念通在明教这边已经住了数日。 说起来，这几天住得那是相当惬意的，明教中人很是热情，招待周到。 他与杨康住在一处，每日里都紧紧跟着，生怕这厮被明教那位新任圣女勾了去——那敖冰儿实在有些大大咧咧，每日里早起便跑来，与杨康聊天说笑，恨不得一整天都黏在一起，根本不把他这电灯泡放在眼中！ 话说那明教高层，比如敖冰儿之父，东江鳌王敖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自家闺女整日里跑过来见个野男人，他管都不管！ 怎么说也是明教现任圣女啊，你们真的打算把传统全给丢了不成？ 除此之外，周念通倒也跟明教其他人打了不少交道，比方说那厚土旗掌旗使孙行，杨妙真的潜在舔狗，便常常来找周念通聊天，话里话外不停旁敲侧击，打听杨妙真的事儿。 还有那北山熊王殷雄烈个性豪迈粗鲁，也常常跑来找周念通喝酒，谈天说地，或是谈论武功，喝到兴头总会大笑着使劲拍打周某人肩膀，结果…… 往往是被自动护体的九阳神功反激，震得他自己手掌疼痛，龇牙咧嘴，这还是周念通有意收敛的情况下，不然这老小子胳膊只怕得受伤！ 然后下一次，这厮照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喝高兴了就拍肩膀！ 南海鹤王何云仙常常与殷雄烈结伴前来，一同聊天喝酒，别看这位是女子，豪迈起来一样是灌起酒来好比喝水，且酒量不小，半斤下肚尚且眼神清明，笑意盈盈。 除此之外，明教高层还有不少人也会偶尔来与周念通交流，就连那东江鳌王敖江与光明右使张三枪都有数次联袂而来，一脸慈祥笑意嘘寒问暖，仿佛前来慰问的上级领导一般。 因为其是现在这明教分坛明面上的主事者，尽管觉得这两老头儿似乎暗地里不怀好意，周念通倒也不好给人家脸色，只能敷衍几句。 敖江倒是旁敲侧击问过周念通练的是什么功夫，功力如何等等，之前周念通小试牛刀，不但折服了大部分明教中人，也叫这位老奸巨猾的东江鳌王颇受震撼。 而周念通心有戒备，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是含糊过去。 这敖江便在谈话中，仿佛是不经意间提到，周念通无论力量还是内功，确实都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只是…… 他有意卖关子吸引周念通的好奇心，周念通便也顺着对方也是往下问，只是如何？ 敖江便道，人体乃是一座宝库，内有无穷潜力，只是平日里使不出来，但每逢危急关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也可能力负千斤。 只是这潜力不但平日里无法使出，便是危急关头使出来了，也极易伤到自身，那些紧急时刻迸发出巨大力量的人，就算不当场受创，事后也多半会元气大伤，甚至影响到寿命。 像周念通这般本身力量与功力都巨大的人更是如此，力量很难在瞬间全部发挥，而且身体也容易因为无法承受这般巨力而受伤！ …… 这番见解其实颇有道理，周念通听得连连点头，实则心中暗笑，他练的一门龙象般若功，算起来可以说是最为顶尖的炼体功法，不但赋予了他巨大的力量，也将肉身打磨得坚韧无比，这敖江所言问题，在他来说并不存在。 不过表面上，周某人自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敖江便提到，他明教倒是有门功夫相当不错，可以开发人体潜力，牵引挪移，变幻莫测，周念通若是有兴趣，不妨一学。 他虽然语焉不详，但周念通作为穿越者，哪里能猜不出来这敖江所指的是哪一门功夫？ 自然是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 这是明教历代相传的一门神功，历来只有教主方可修炼，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挪移，其中变化莫测，匪夷所思。 这敖江老儿主动提起这门神功，话里话外竟是想要激起周念通好奇，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第五百四十二章 传功 敖江笑道：“这门功夫十分神奇，正巧小女敖冰儿掌握了些许，周少侠若是想学，我便让小女将这功夫的精要慢慢传授，不知小友可有兴趣？” 周念通闻言，表面上不动神色，实则心中大惊。 敖江竟是打算把这门明教中唯有教主才能修炼的镇教神功传给自己？ 这怎么可能？ 之前得到的消息，这敖江可是野心勃勃，直指明教教主之位，就如那光明右使张三枪，虽然低调内敛，动向不明，但多半也对这明教教主之位有些想法！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将这乾坤大挪移主动拱手让人？总不至于叫他这外人来当明教教主吧？ ——难道说现在明教中还没有这个规矩，并不是只有教主才能修炼乾坤大挪移？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明教镇教神功，又怎么可能胡乱外传，传给他这个外人？ 周念通可不相信这个老头儿是得了失心疯，把自家绝学往外推！ 他假意推辞道：“晚辈怎好觊觎贵教中的神功绝艺……” “诶！”敖江笑呵呵道：“之前我等行为鲁莽，与小友几人结下了梁子，幸好后来冰释前嫌，这区区一门功夫而已，便算是略做赔罪可好？” “……”周念通越发的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又想不出里面的关窍。 那可是乾坤大挪移唉！ 如果说这是糖衣炮弹的话，这糖衣也未免太厚了一点吧…… 简直如同一颗手枪小子弹，裹成了导弹大小打过来一样…… ——所以，他周某人是不是该吃下这馋人的厚厚糖衣？ …… 周念通尚且在犹豫之中，第二天那敖冰儿一大早哒哒哒跑过来，却不是先找杨康了，直接找了他！ 就见这漂亮又活泼的小姑娘鼓着嘴，一脸不情愿道：“周……周大哥，你跟我来，我要教你一门功夫！” 周念通没想到那敖江竟是说到做到，立马便派这敖冰儿过来传功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气鼓鼓的小姑娘，笑道：“有劳敖小姐了，你看要不要叫杨康也一起来学一下？” “不行！”敖冰儿小嘴一噘：“杨大哥虽然又诙谐又和气，长的又俊，很讨人喜欢，但是他功力不足，学不得这门功夫，会出危险的！” 周念通：“……” 小姑娘，性子怎样、长相如何跟是否能学一门新功夫，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跟我仔细说说看！ 不过敖冰儿的话似乎又更进一步证明了，她想传授给周念通的，确实是那门明教镇教神功！ 周念通越发好奇，见她衣衫单薄两手空空，似乎并未拿着什么秘笈书册，竟是要直接指导传法的模样，便笑道：“还真看不出，敖小姐竟是一位绝顶高手，失敬失敬！” “去！”敖冰儿啐了一口，笑骂道：“少笑话我，我要是个高手，那天还能被你们那么容易拿捏住？人家本事很差劲的，只不过那门功夫唯有我记着心法口诀而已！” 原来那敖江等人之前却有一点没有告诉过周念通，便是这明教之中圣女之位的设定，除了侍奉大明尊这种宗教上的意义以外，还有一个职责，便是负责记忆保管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 这明教圣女掌管乾坤大挪移神功，每任新教主上任后便可从圣女处学习，但其他明教中人，下到普通教众，上到左右光明使这种高层，俱都不得觊觎这门神功。 就连圣女自己，虽然负责记忆保管，但也绝不允许修炼乾坤大挪移，为防止监守自盗的情况，历任圣女的要求除了必须是容貌出众的处子外，还有一点便是不得学习上乘武功，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无法修炼对功力要求极高的乾坤大挪移了。 因此，这前任圣女杨妙真，虽然自小便喜爱舞刀弄枪，但也只被允许学些战阵上武将用的骑术枪法，却是半点内功都没有，也就是嫁人之后方才开始修炼一些内家功夫。 而现任圣女敖冰儿……咳咳，当然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比那强点也有限…… 那杨妙真嫁人卸下圣女之位时，曾当众发誓，绝对不把她记下的乾坤大挪移口诀外传，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嫁人后安生那么些年，明教也不会只是小打小闹地骚扰那么几次，早就倾巢而出跟红袄军火拼了…… …… 敖冰儿带着周念通找了间静室，便双手背后，将第一层的心法秘诀缓缓念来。 周念通听得此心法确实精深奥妙无比，一时好奇，便也小心翼翼试着修炼起来。 他猜测敖冰儿教他的内容会不会有所改动，因此练起来格外谨慎，准备稍有不对便停下。 这第一层功夫最是简单，都是些运气导行、移宫使劲的法门，周念通耳中听着敖冰儿背诵，跟着小心运转功法，却并无任何滞涩之感，竟是毫不费力的便做到了，轻松无比。 就如倚天里面的张无忌一样，别人要苦练数年的成果，他却能一蹴而就，也不知是不是这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特别匹配，还是其他的原因？ 敖冰儿将第一层心法吟诵了三遍，转身望向周念通，却见对方也大睁着眼睛望向她。 她脸蛋一红，嗔道：“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听不懂？还不照着修炼一遍试试？” “……我已经练成了啊！”周念通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了回去。 “你要是听不懂就直说，我来讲解……”敖冰儿叽叽喳喳的小嘴忽地僵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你……你说啥？” 周念通又重复一遍，小姑娘顿时一跳三尺高，白生生的小手指着他一个劲抖：“你……你胡说！才几句话的功夫，你怎么可能……” 周念通两手一摊，表示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敖冰儿刚想叫周念通演示一下，可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这乾坤大挪移神功的第一层心法算是打基础，运转起来并无异象，运用之处虽也是奥妙无穷，可她这样的武功低手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敖冰儿想了又想，忿忿道：“好，既然你说第一层已经练成了，咱们就开始第二层，看你是不是也那么快！” 说着，她又张口将乾坤大挪移第二层心法娓娓道来。 周念通依法修炼，虽然不像第一层心法修行时一般须臾而就，但也只用了片刻功夫便已练成，真气贯通，十指之中都有丝丝冷气射出。 如此异象，已有前人修炼心得记载，做不得假，敖冰儿美目圆睁，尤自难以相信。 她喃喃道：“我明教的乾坤……我明教这门功夫，精微奥妙，极难修炼，任你何等天赋奇才，光是第一层心法也要花数年功夫方可练成，第二层又要数年……且越是高段，越是难练，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危……”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竟可在片刻之间便连连破境，练成了第二层？” 周念通笑道：“或许这门功夫跟我比较契合吧，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敖冰儿愣愣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敖冰儿的震惊 这敖冰儿传给周念通的确实便是那乾坤大挪移神功，且与周念通所猜不同，并无任何删改之处。 敖冰儿作为明教新任圣女，掌管这乾坤大挪移神功，前日其父东江鳌王敖江便将她叫去，要求她传授周念通这一门神功，初时敖冰儿是拒绝的。 正如周念通所想的那样，这乾坤大挪移作为明教镇教神功，只可由教主修炼，他作为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被允许修炼？ 虽然提出要求的是自家老父亲，我们公私分明、严守规矩的敖大圣女也照样不给面子，当场予以拒绝！ 只是敖冰儿毕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城府不深，思想也单纯，被老爹忽悠了许久之后，她倒也有些意动。 这敖江对着敖冰儿就是一阵唠叨，那神情，那语气，堪称苦口婆心，深思熟虑，乃是为了明教的未来不得不做此决定！ 他言说，这明教自从上任教主逝去，到现在已经数年之久，却一直没能选出新的教主担当大局，以至于人心涣散，教众惶惶不安，虽不至于分崩离析，但也元气大伤。 归根结底，便是教中分为几个派系，几派首脑相互冷眼，都觉得对方不过尔尔，大家知根知底，你也不比我强，凭什么要爬我头顶上？ 说到底，便是没有哪一人可以在武功、智慧上压服其他人！ 如此，教内不管是谁当教主，都有大批人不服，我当不了也不能让你当，这局面便僵持住了，好几年下来都没有个解决办法。 敖江说道，如此想要打破僵局，便只能另辟蹊径，推选一个与各家都无恩怨，同时却不算太过亲近，而武功心智都是上上之选的人才来担任教主，方可得到所有人的信服，做到赏罚分明不偏不倚，将明教重新整合在一起！ 而周念通，便是他观察许久后选中的人！ 其人武功奇高，在之前的赌斗已经得到证实，且虽然不是明教中人，但因着前任圣女杨妙真的关系，跟明教也算是有几分渊源，正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这番说法也有些道理，敖冰儿便因此被自家老奸巨猾的爹爹说服，或者说被忽悠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前来传授周念通乾坤大挪移心法。 按照敖江所言，如果周念通能顺利练成这出了名难以修炼的镇教神功，那便证明了其与明教有缘，乃是大明尊赐予明教、天生的新一代教主不二人选！ …… 眼下见周念通修炼乾坤大挪移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短短时间便练成了历代教主少则十数年、多则几十年方可练成的第二层境界，敖冰儿当真是目瞪口呆，芳心剧颤！ 难道说自家老爹的说法真有几分道理，这位周少侠真的是大明尊赐予的新一代教主？ 正在发呆间，敖冰儿却听到周念通的声音：“敖小姐，我第二层既然已经练成了，是不是该传授我下面的心法了？” “哦……哦！”神游天外的敖冰儿俏脸一红，连忙收摄心思，又张口念出乾坤大挪移第三层的心法。 周念通照法修行，依然是势如破竹，很快便接连练成了第三、四层心法。 此时周念通运转心法之时，脸上生出异象，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发铁青，很是吓人。 周念通此刻的异象更是普天之下难寻，必然不可能是假，确实已经将乾坤大挪移前四层练成，毫无滞碍。 敖冰儿盯着周念通半红半青的脸，心中砰砰直跳，暗呼：“大明尊在上，莫非真是您不忍见我明教四分五裂，方才赐下这般英才担任教主之位？” …… 周念通练到此时，只觉得自身神完气足，精力旺盛，一身神力与内气全部如臂使指，运用自如。 譬如前几日周念通与明教南海鹤王何云仙赌斗时，曾展现过逆运九阳神功，冰冻手中美酒的本事，当时他需要凝神运劲，方能顺利将九阳神功由阳转阴，但此刻若再要他施展，只需心念到处，周身真气欲阳则阳，欲阴则阴，轻松自在，甚至半阴半阳亦可办到，当真是神奇无比。 周念通修得如此本事，心中很是畅快，又忍不住急切询问接下来的功法。 可是到此时，敖冰儿却是小脸一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她这圣女才当上不久，乾坤大挪移心法那般精深的武功，修炼秘诀洋洋洒洒足有数千字，哪里是短时间能全部背诵下来的？ ——大家都知道，背书最烦人了…… 到现在，敖冰儿也只记住了前四层心法，已经全给周念通练成了，后面的嘛…… 只怕得等敖大圣女回到昆仑山光明顶的明教总坛，取出乾坤大挪移原本秘笈念给他听了…… 见周念通一脸失望，敖冰儿面露尴尬：“周……周大哥，真是抱歉……不过你不用着急，我马上去禀报我爹爹，咱们一同去一趟西域昆仑山光明顶……” 周念通好奇问道：“为何我要去西域？” “……这……”敖冰儿这才想起尚未将计划跟周念通和盘托出，此刻她心中已经认定周某人就是当之无愧的未来明教教主，态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大变，不但更显亲近，甚至不自觉带上了少许恭敬之色。 西域昆仑山光明顶乃是明教总坛，终年燃烧着圣火的神圣之地，若是带周念通前去，是否当场便要请他担任明教教主，入主明教？ 此事不可轻率决定！ 犹豫再三，敖冰儿道：“周大哥请稍候，待我禀报我教内高层，再做商议！” 说罢，她恭敬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周念通望着这少女离开，这才捏着下巴开始思索。 之前修炼那乾坤大挪移有些上了头，越练越是沉迷，都有些放下戒心了，这样可不太好。 前几层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后面的呢，谁知道会不会把心法里面增加减少几个字，叫他练得走火入魔？ 虽然看着心无城府的小姑娘似乎也不会那么阴险就是了…… 不过现在想练也没得练了，难道还真跑昆仑山，明教的大本营去？ 门外出现脚步声，周念通还以为敖冰儿回来了，抬头却见杨康兴致勃勃冲进来。 “大哥，冰儿姑娘是不是过来了？”杨康见屋内并无旁人，有几分失望问道。 “嗯，传了我几手功夫就又走了。”周念通平静回答。 话说你叫我大哥是越来越顺口了啊…… “啊……”杨康两条俊眉都耷拉下去了，沮丧得很。 周念通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还说对那敖冰儿没有意思，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 等着瞧，有我这电灯泡在这里，你休想成就美事！ 作为你儿子杨过未来的授业恩师，我先管管你这个当老子的！ 第五百四十四章 算计 敖冰儿离开周念通那边，急匆匆赶去了议事大厅，其父敖江便是在此。 “爹！”尚未进门，敖冰儿就叫了出来，兴奋得蹦蹦跳跳。 “你说的没错，那位周大哥，确实是我明教新任教主的不二人选！” “……”原本见到宝贝女儿冲进来，习惯性露出慈祥微笑的敖法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冰儿你……你说什么？”见女儿这一副欣喜模样，敖法王心头打鼓。 夭寿啊，闺女儿不是一直喜欢跟那个叫杨康的小子待一起嘛，这怎么又对那周念通感兴趣了？ 这要是女儿喜欢上了那周念通可怎么办…… 等会儿，似乎这样也好，更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敖江托着下巴暗自思索，脸上依旧是笑眯眯道：“冰儿，为何这般说？今日你去传那周少侠乾坤大挪移神功，他修炼可顺利？” “顺利，简直太顺利了！”敖冰儿兴奋道：“爹爹，说出来只怕你不信，今日我口中念着口诀，那位周大哥便跟着修炼，光是第一层，竟然我刚念完，他那边就练成了！” “呃！”敖江表情呆滞：“瞬间便一蹴而就？” “是啊！”敖冰儿激动道：“还有后来的几层，也没花多少功夫，我这边只不过记下来了前四层口诀而已，今天结束的时候，他前四层便也全部都练成了！” “呵……呵呵……”敖江嘴角抽动，笑容勉强：“这，当真是……天纵其才啊……” 嘴上笑着，暗地里，他心中不知骂了多少声。 贼老天！那个周小子不过几个时辰就练到了乾坤大挪移第四层！ 当初老夫费尽心思从冰儿那骗到第一层口诀，到现在快一年了可还没摸着头绪呢…… 苍天不公啊…… …… 敖冰儿兴奋道：“周大哥修炼这乾坤大挪移如此迅速，可见他只怕真的如爹你所说，乃是我明教天定的下一任教主！爹，咱们召集教众商议一下吧，如果大多数不反对的话，咱们就带着周大哥回光明顶，让他接任明教教主，顺便修炼接下来的几层功法！” 心中正在怒骂的敖江闻言一惊，连忙摆手：“诶，冰儿你太过性急了！周少侠毕竟现在还是外人，于我明教又没有半点功绩，教众们怎么可能服气让他继任教主！” “可也是……”敖冰儿不疑有他，沉吟道：“那要么……我回光明顶一趟，把乾坤大挪移剩下几层功法口诀带来，让周大哥尽数练成，按咱们明教规矩，彻底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之人，默认便是明教教主了！” “这……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敖江脑门冒汗，绞尽脑汁方才找出几个理由将敖冰儿支了出去，随即按着太阳穴冥思苦想起来。 此时从阴暗处走出一人，三十四五年纪，面目英俊，右耳包着白布，脸上一片沉郁之色，正是敖江之子敖光明。 敖光明冷声道：“爹，你看冰儿那副胳膊肘朝外拐的样子！” 敖江摆了摆手：“光明，你妹妹心无城府，一心只为我明教着想，这也是尽到圣女职责，并无错处。” 敖光明怒道：“那姓周的臭小子伤了我，害我破相残疾，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还真要把他推上教主宝座，以后骑在我头顶上？” “怎么可能！”敖江安抚道：“在爹眼中，那小子不过是可供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你为何让冰儿传他乾坤大挪移神功？”敖光明愈发愤怒，脸上青筋暴绽。 “光明你莫急，听爹说！”敖江在敖光明耳边好一阵细语，听得他脸色变幻不停。 待得敖江说完，敖光明震惊的神色久久停留在脸上，半天方才长舒一口气：“居然是这样的打算……爹，你真打算让冰儿……那也太便宜那臭小子了！” “哈哈哈……”敖江笑道：“为了咱们的大业，牺牲一点也是难免的！” 他笑道：“那张三枪心怀叵测，眼下虽是跟我们有所合作，实则心里定是打着他的算盘！即是如此，咱们自然也有自己打算，这便落在冰儿身上了！” 敖光明跟着笑了几声，又道：“只是爹，没想到那姓周的小子修炼乾坤大挪移居然如此顺利，没多少功夫就练到了第四层！这都赶上咱们明教从前好几任教主终身的成就了！难道真按冰儿所言，把剩下的功法也给他继续修炼？” “嗯……”敖江手抚长须，沉吟一阵：“原本叫冰儿传他乾坤大挪移神功，也只是想尽可能增强他的功夫，毕竟计划若是成功，这最后还是为咱们自己做的嫁衣……” “只是为父也没想到竟然他修炼的进境如此可怕……你说得对，历任教主不少人也不过是这个成就了，迟则生变，确实不宜叫那小子继续修炼下去了，该收网了！” “咱们便这样，这样……” 敖江将心中算计一一道来，敖光明听得不住点头，嘴角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 周念通在自己所住的客房中，颇有些无所事事。 今日他修炼那乾坤大挪移神功，进境极为迅速，短短时间便练到了第四层，心中颇有些意犹未尽，欲罢不能的感觉，恨不得能够继续修炼下去，一窥后面几层功法究竟是何等风光！ 可惜也只能到这里了，那敖冰儿小丫头竟然尚未记下后面的心法口诀！ 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本职工作都没做好！ 这种悬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感觉可当真不怎么叫人舒服，周念通觉得今晚只怕自己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了…… 正想起身去隔壁杨康房中找他聊聊天，周念通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轻微的衣袂飘飞之声，随即，门口处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谁？”周念通顿时警觉起来，低声问道。 单用耳朵听的，便可发觉门外那人轻功绝顶，不可小觑，关键是，在明教中也待了不短时间了，周某人并未发现有谁拥有这般高妙的轻功！ 难道是外面又有人潜进了这明教分坛？看这情景还是来找他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心虚 听得周念通回应，门外那人便轻轻一推，轻微的“吱呀”声中将门推开，闪身进来，又将门关好。 来者乃是一个身姿窈窕绝美的女子，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翦水双瞳望向周念通的眼神满是深情。 周念通警觉的神色猛然大变，嘴张得老大，眼中射出混杂着惊讶、激动、喜悦的光芒来：“莫……莫愁！” 没错，虽然这女子蒙着面纱，但周某人哪里可能认不出自家未婚妻的身姿样貌？ 来人正是离开他许久的李莫愁！ …… 李莫愁与周念通的关系自然不必说，二人早早便已订下婚约，若非古墓主人逝去，李莫愁这徒儿还在丧期中，说不定两人早就成婚了。 但即使如此，两人也早在老娘瑛姑的安排下，定下今年华山论剑之后便成亲，这也没剩几个月了！ 只是之前李莫愁因为想要追寻自己身世，离开了周念通，这差不多一个月不见，周某人对自家美丽可爱的未婚妻可当真是想念得很。 尤其是前些天被黄蓉黄药师父女俩莫名其妙“逼婚”的时候，若是李莫愁在的话该多好？ 就凭她那张口齿伶俐的小嘴，直爽到有时候有些泼辣的性子，再加上正牌未婚妻的身份，能说得黄药师父女俩抬不起头来！ ——当然再重复一句，周念通对于那场尴尬的逼婚并无半点愤怒与芥蒂，唯一感觉就是为难和尴尬！ 想到这里，周某人忽然心虚起来，心中怕怕！ 夭寿哦，要是真叫李莫愁知道了当天的事儿…… 她要是生起气来怎么办，她要跑去和黄蓉黄药师怼起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把怒火发到周某人头上可怎么办？ …… 原本周念通见到李莫愁，是欣喜万分直迎上去，恨不得紧紧搂住自家未婚妻，倾诉一下思念之苦！ 但此时想到这点，他立马腿脚发软，两股战战，有一种立刻跪下，抱上李莫愁那丰盈修长的玉腿求饶的冲动！ 这一变化自然被心思敏锐的李莫愁捕捉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清冷中带着欣喜笑意的动人眸子，忽地收敛起笑意，一眨不眨盯着周念通看，只看得心中有鬼的周某人更是满脑门子汗。 话说此次相见，周念通恍然发现李莫愁不知怎么气质大变！ 在之前，虽说随着婚期临近，李莫愁略微开始有些心事了，但她原本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却不会改！ 怎知此次相见，李莫愁气质骤然变得清冷淡然，宛如月宫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若非相貌未变，还有那种熟悉的亲近感也未变，周某人只怕要以为自家未婚妻什么时候换人了…… 见一直在自己心中堪称无敌的周念通此刻一副畏畏缩缩好似鹌鹑的模样，李莫愁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了两下，眼中透出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她仿佛没有发现周念通的异状，四下打量了一下：“嗯，这地方不错，看着挺舒服，也清静。” “……”见李莫愁似乎没有追究自己方才那份不自然的意思，周念通舒了一口气，主动开口道：“其实也一般……莫愁，这段时间不见，你去哪里了？”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问：“嗯……你有查清自己的身世吗？” …… “已经查清了。”李莫愁瞥他一眼，淡淡道。 “哦，那你……”周念通觉得挺怪异，以他以往对李莫愁的了解，这妮子既然查清了自己身世，难道不该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吗？ 为啥就这么淡淡一句，一点也没有往下讲的意思？ 为怕踩雷，周念通决定还是不往下追问了，搞不好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比如她会不会身世比较凄惨，会不会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李莫愁气质大变搞不好就是这个原因！ 他转移话题道：“莫愁，你不知道你离开后发生了多少事，我又遇上了当初对你意图不轨的那个刘兴光，可惜叫那厮逃了……后来遇上了黄蓉、杨康，跟着去了见识了红袄军……” “对了，杨康就在隔壁，这小子现在变化太大了，叫人都不敢相信，你等等，我把他叫来聊聊……”周念通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刚想去叫门，就听见隔壁门被敲响，敖冰儿小姑娘来找杨康了！ “……好吧，咱们两个单独聊，不去给人家当电灯泡了，也别让人家当咱们的电灯泡……后来我们便一起来了明教，这梁子算是解开了，便也留下做客……” 周念通有些絮絮叨叨，刻意赔着小心。 “啊，瞧我，你进来都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他殷勤地拿起茶杯倒水。 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心里很慌，李莫愁虽是静静地没说几句话，光看着他表演，但那目光仿佛洞悉一切似的，叫周某人心中打鼓。 …… 李莫愁静静看着周念通耍宝，忽道：“我知道的，你这段时间的经历，我都已经清楚了。” “哦……”周念通心中咯噔一声。 “我去了青州，见到了蓉儿妹妹，她告诉我的！” 只听“咔嚓”一声，周念通递茶的手直接将茶杯捏碎了，茶水洒了一手。 他却恍然未觉，“咕噜”咽了一口口水，隐隐又觉得双腿发软：“呃……蓉儿跟你……跟你说什么了？” “自然是什么都跟我说了……”李莫愁幽幽道：“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玩得很开心啊……” 轰！ 李莫愁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平淡得很，听在周念通耳中却好似当头挨了一棒，当时就是一个踉跄，脸色刷地就白了。 “莫……莫……莫愁，你……你相信我……” 上次产生这么窘迫而担心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嗯，好像还是两三年前在蒙古，恒通兄弟跟自己还没分开，他掌控身体时，当着莫愁的面亲了何沅君，结果叫她误会一场，自己追了几十里才追上拼命解释…… 问题是那次是误会，可这一次…… 周念通心是无比的虚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表明心迹 见周某人可怜巴巴的模样，李莫愁忽地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是怕你吃了我吗？我是怕你觉得我在外面偷吃来着…… ——而且到现在我连你都还没吃到呢…… 周念通小心翼翼站那儿，低头做忏悔状，拿眼角偷偷瞅着李莫愁，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吃醋，但又不是太生气的样子？ “蓉儿妹妹那边的事，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李莫愁停顿了一下，考虑着措辞：“我这边……其实不会太过反对的……只要你不怕对不起你那郭靖兄弟……” “……”周念通抬起头，傻傻盯着李莫愁。 假的吧？这一定是欲擒故纵，钓鱼执法！ 想当初何沅君与恒通兄弟那种特殊情况，这妮子都是万般无奈下才极不情愿地说一句，愿意名义上地“二女共嫁一夫”呢！ 仅仅是名义上的！ 这才一个月不见，这妮子难道观念能有这么大变化？ 肯定是这样，她故意这般说，一旦自己露出欣喜表情，便是被抓了个正着！ 哼哼，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是那么容易暴露出内心的人吗？ 呸，上句话说错了，划掉！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吗？ 周某人立马靠过去，一脸谄媚地表忠心：“莫愁，你要相信我，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蓉儿那边我是一直当妹妹看待的……” 李莫愁斜着眼睛，给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然后莫名其妙就被妹妹逼婚了？” “那……那不是事出有因嘛……”周念通努力边想边说：“蓉儿是跟郭靖闹了别扭，我觉得她多半是赌气呢……黄世叔那根本就是个凑热闹的……” 实际上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黄药师简直打了鸡血似的推波助澜，明显是真的打算换个女婿，但是跟自家未婚妻肯定不能这么说！ “你说这不是好笑吗，他们因为郭靖在蒙古有婚约所以闹出这事儿来，可是怎么不想想，咱们俩这婚约不是也早就公开了？不能接受郭靖那边情况，我这边就不在乎了？” “……”李莫愁忽地沉默了片刻。 周念通不见回应，也转头望向她，觉得有几分古怪。 良久，李莫愁道：“不管那边怎么看，我这边先把话说清楚，若是你真的要跟蓉儿妹妹一起……我……也不会反对的！” 这话说得有几分犹豫，甚至带了些微颤抖，明显极其不情愿，但最后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丝毫不留余地！ 周念通惊讶无比地望过去，李莫愁却有些不敢看他，低声道：“蓉儿妹妹无论家世、模样还是武功，跟你都很……很般配的……” “……” 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我家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周念通眼巴巴瞅着李莫愁有些局促不安的俏脸，苦着脸道：“莫愁……你……该不会这段时间遇上哪个帅哥，跟他看对了眼，想……想把我蹬了吧？” “胡说！”李莫愁猛然间抬起头来，眼睛泛红：“姓周的，在你心中我便是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吗？” “我李莫愁在此发誓，这辈子心中就只有你一个男子，绝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 李莫愁的骤然爆发吓了周念通一跳，见她气得眼中泛起泪花，凄苦而又委屈，顿时吓得连连作揖道歉，赌咒发誓再也不敢怀疑对方，这给吓得，连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刚才那句话乃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仔细想想确实太过分了，居然怀疑李莫愁对感情的忠贞，该打该打！ ——但是如此便更奇怪了！ 这李莫愁个性直爽开朗，同时又敢爱敢恨，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般扭扭捏捏。 这般性子，与其说像是古人，倒更像是个现代女孩儿一般，拥有追求独立自主的女性意识，而非那种三从四德的低顺女子。 也是因此，有着现代人思维的周念通才会被她吸引。 可能在某些老古板卫道士眼中，她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贤惠女子，但是在周念通眼中，这姑娘却最为动人，平日里吵吵闹闹，就好像找了个后世的女朋友一般。 她这般的性子，怎么可能去学那些被传诵千年实则傻到极点的古代女子，把未婚夫往另一个女子怀里推？ 又或者说，小姑娘这段时间再次被那什么女训女诫之类的封建糟粕给洗脑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还是李莫愁，对自己的感情也没有变化，可真是太好了…… 周念通忽地紧紧搂住李莫愁，小姑娘一惊，却没反抗，只是小声问：“怎么了？” 周念通将脸伸到她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幽香的气息，叹道：“你回来了，可真好啊……” 李莫愁闻言只觉得身上一阵发软，满腹的心事仿佛被这句话瞬间打散了，不由得用力回抱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能在你身边，才是真好啊…… …… 闭目感受温馨时刻的李莫愁忽然有些怪异地睁开了眼睛，因为周念通似乎动作有些……那啥。 而且是越来越胆大妄为的感觉…… 但是她又不怎么想呵斥或者推开对方，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软，最重要的还是……手脚不规矩的那个人，是他啊。 李莫愁悄悄把脸藏在周念通肩膀处，努力克制却仍是忍不住略带着颤音道：“之前……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真的喜欢蓉儿妹妹……” 周念通情不自禁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抬起头，盯着李莫愁的俏脸，不发一语。 “怎……怎么了？” “莫愁。”周念通脸有些红，鼻息粗重，眼神却很清亮：“我承认之前曾经迷茫动摇过，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我还是决定，只要你。” “啊！”李莫愁轻呼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周念通说话时手底下动作又大了起来。 “你就当我有精神洁癖吧，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脚踏两只船的事我做不出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那啥 周念通说完这句话，仿佛放下了什么心理上的包袱一般，顿时便精神焕发起来，透着那一片痴心不改，透着那一股专情不衰，散发着伟光正的耀眼光芒！ 只可惜他接下来的动作愈发放肆，又莫名显得猥琐了起来…… 李莫愁又好气又好笑，但又被周念通这番表明心迹的做法感动得不行，咬着嘴唇看着他，默默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只是随着对方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她渐渐有些心慌。 这……怕不是要…… 在以前的相处中，周念通一向都很尊重她的意愿，虽然也不是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但只要她稍一抗拒，多半便会收手。 今天怎么似乎精虫上脑，仿佛意乱情迷到难以自制了。 ——好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或许自己当日不告而别确实叫他心惊胆战了一把，现在再次见到自己，一时情绪爆发不可自抑…… 李莫愁正用胡思乱想来强行让自己分心，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这才发觉自己竟是被周念通抱起，随即被放到了床上。 “啊……”她有些惊慌地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又捂住了嘴，眼看着周念通双眼发红，鼻息粗重地就压了过来，心慌得不行，偏偏身子又有些软绵绵的，无力挣扎。 眼见身上衣衫不断减少，春光渐露，她忽地一叹，放松身子不再抗拒，却是想起周念通适才的深情，又想起此次自己来此见他之前心中的决意。 罢了，就……就随他吧……毕竟……毕竟…… 朦胧间，李莫愁抱住了周念通的脑袋，眼中不自觉留下了一行清泪。 …… 明教分坛议事大厅的一个密室中，敖江父子听到了领令而去的一个亲信手下回报。 “你确定当时大小姐在那周念通房内是吧？”敖江谨慎问道。 “回敖法王，小的不敢跟得太紧，当时大小姐听您安排去找那周公子，等我过去时已经不见人影了……不过我听见那周公子房内有女子声音，应当便是大小姐。” “嗯，不会错，那周念通房内自然不会有其他女子……那你将那迷情乱神粉吹入房内，没引起里面人注意吧？” “是，法王，都很顺利……”那个亲信回报完很是犹豫道：“没多久里面就……就热闹起来了……” “好！哈哈……”敖江眯起眼睛，很是畅快笑道：“这事办得很好，你先下去吧！” 那亲信恭敬应了声“是”，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小心翼翼抬头望着敖江：“法王……这么做，对大小姐……” “嗯——”敖江的脸色一变，斥道：“多嘴！还不快滚！” “是……是！”这一斥颇具威势，那亲信吓得一颤，不敢抬头转身便要走。 哪知他刚一背过身去，那敖江面容一冷，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一掌便印了上去，正中那人背心要害！ “噗……”这一掌极其沉重，那人又毫无警觉，被这一掌打得整个身子都腾空而起，直飞出去一丈多远，在空中口鼻喷出数道血箭，落地时已经气绝而亡。 敖江面容冰冷地看着那人尸体，冷哼道：“事关冰儿清誉，自然留你不得！你且放心去吧，家人子女我自会派人照顾！” 他身后敖光明不在意地看了看地上尸体，转头对敖江道：“爹，我还是觉得太便宜那臭小子了！” “光明，眼光要放长远！”敖江笑道：“此次虽是叫你妹妹牺牲不小，但能将如此一个高手掌控在手中，也是值得！何况还有他背后势力……嘿嘿，虽是让那小子风流一宿，却是后半生从此不由自主，形同行尸走肉，任我们驱策，想来也足以让你消气！” 此话一出，那敖光明眼中放光，也跟着嘿嘿冷笑了起来。 敖江笑了一阵，转头又对敖光明道：“此事务必保守消息，不得走漏！” “那张三枪表面上与我合作，实则是各怀心思，若是知道我们动了这个手脚，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势必要发作，如今却是暂时不好与他翻脸，还要等候时机！” “还有你妹妹……若是让她知道我们将她的清白随意拿来牺牲，怕也会多生事端！” 敖光明点头称是，两人再次商议片刻，便分头离开了。 许久之后，房外一处阴暗角落走出一名少女，正是那敖冰儿，此刻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眼中透出了难以置信的悲痛神色…… …… 周念通醒的并不算晚，昨晚的荒唐并未让他疲惫，反而是精神焕发。 他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舒服了，尤其是回忆昨晚的情景，那是身心俱畅。 不容易啊，每日里守着个天仙似的女朋友干眼馋着，看得着吃不着，最大程度的亲密也就是亲亲，还得扮正人君子，尊重女性的意愿…… 谁也不是柳下惠不是！ 但是! 昨天！ 周某人终于跨出了最后一步，安全上垒了！ 得偿所愿了啊！ 前世的老爸老妈，今生的老爹老娘，你们的儿子两世为人，现在终于毕业了！ 说来奇怪，周念通自认不是那种急色的登徒子，一直也很尊重未婚妻李莫愁的，也不知昨晚怎么回事，居然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上来，控制不住就…… 而自家未婚妻李莫愁——不不，现在应该可以改口叫亲亲好老婆了——居然也是如此配合……难道是因为久别重逢，相思之苦叫两人都是情不自禁？ 不得不说，男女之事，实际操作与想象的果然区别不小，那是何等快意与幸福的动人感觉，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激动与回味，身为负责任的好男人，第一件事自然是给初为人妇的亲亲莫愁一个早安吻，好好温存一番，方能展现自己的体贴…… 他周某人，可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渣男！ 周念通睁开眼睛，身周还萦绕着佳人醉人的芳香，可是李莫愁却不在身边！ 难道她是初经人事，一时害羞不好意思见自己，独自跑出去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忘了我 周念通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却是无意间看到床单上缺了一块，像是被剪去了。 “呃……”略微一想他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尴尬一笑。 昨晚好像是有些太猴急，太荒唐了哈！ 希望没给莫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周某人快速穿好衣服便打算出门寻找。 昨晚莫愁似乎是潜入这明教分坛中的，没打过招呼，贸然跑出去万一遇上人可不好说清楚，还是尽快找到人比较好。 刚要出门，周念通却又一眼望见桌上留了封信。 古怪啊，莫愁怎么又玩留信的把戏？ 周念通好奇拆信，一眼扫过，顿时便好似一个响雷击在头顶，整个人都木了，只有信纸无声滑落在地。 信纸上大片空白，只有三个字，一片泪迹。 “忘了我。” …… 怎……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修成正果成就好事，彼此之间成为最亲密的人，为何莫愁竟然留下这么一封诀别之信就此离开？ 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昨晚太过猴急，唐突了佳人？ 可是明明她并没有半分抗拒来着…… 周念通心中如同着了火一般火烧火燎，焦急万分，背上玄铁剑便冲出门去，却在门口发起了呆。 这一次不比上次，虽然不知李莫愁去向，可至少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心中有数！ 这次却是完全不知道莫愁为何离开自己，更不知其欲往何处，不知会不会回终南山古墓？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念通细细思索，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总觉得李莫愁这般举止，跟她之前探寻身世之旅有什么绕不开的联系…… 现下来不及多想，似乎只能发动明教中人帮忙，在周围好好搜寻，希望她尚未走远…… 想到这里，周念通立刻出门打算寻人。 刚一出门，便见到边上房间杨康也走出来，脸上带着古怪微笑，想来是昨晚之事叫他知道了。 若是以往，周念通多半要尴尬一番，然则此刻他却顾不得那些，无视了杨康揶揄的目光，拉着他便匆匆去找人。 行不多远，便见到迎面那敖冰儿正低着头走来，柳眉轻蹙，如水双眸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带着一股愁苦之色。 “冰儿！” “冰儿姑娘！” 杨康与周念通先后喊了一声，那敖冰儿仿佛正在满怀心事想着什么，闻言浑身一颤，抬头见到两人，尤其是周念通后，小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双目不由自主又流出泪来，竟是转头便想离开。 二人均是迷惑万分，但自然不可能让她离开，快步迎了上去。 “冰儿姑娘，你父亲、张右使和明教其他几位法王可在？在下有要事相求！” “他们在……”敖冰儿呆呆地回应了一句，仿佛才惊醒过来一般又拼命摇头：“不……他们不在！” “……”周念通与杨康互相看看。 这小妮子怎么了？ 周念通向杨康施以眼色：“是不是你小子昨天欺负她了？” 杨康回以眼色：“哪有，昨天她来找我，没聊几句就走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 “……” …… 周念通定了定神，温和道：“冰儿姑娘，我有急事求见，这便先过去了！” 说着，他也顾不上拉着杨康，独自便朝着议事大厅而去。 “哎，等等……”敖冰儿伸手欲拦，却哪里拦得住？ 周念通早已如同一阵风一般掠过，不顾而去。 敖冰儿急得顿了顿足，也跟着匆匆追去。 留下杨康一人，傻在当地半天，这才后知后觉跟了上去。 明教分坛的议事大厅，三大法王、光明右使俱都在座，正商议着现今与红袄军之间的交流问题。 因为之前冰释前嫌，现如今双方已经不是敌对，但相互之间交流联系时究竟是持何种态度尚且有待讨论。 毕竟红袄军曾经是明教组建，现如今独立出来，开创了好大局面，明教这边却似乎什么都没捞到，总觉得很吃亏不是…… 此时，忽然有人来报，周念通在外求见。 光明右使张三枪与东江鳌王敖江互视一眼，均是迷惑，而敖法王尤其感到疑惑，这周念通此刻前来，莫非…… 张三枪令人请周念通进来，便见周某人一脸急迫大步而进，后面探头探脑跟着两人，正是敖冰儿与杨康。 敖江不着痕迹地望了敖冰儿一眼，见其容颜憔悴，眼角隐有泪痕，自是认为昨晚事情是按照他所想的发展，嘴角不自觉便翘了起来。 那边张三枪笑道：“周少侠，何事如此着急？” 周念通道：“张右使，敖法王，还有各位英雄，周某厚颜，烦请各位派人，在这分坛附近搜索一番，是否有一位白衣女子，若有还请速速通知我！” “白衣女子？”几位明教高层互视一眼，均是大惑不解。 这分坛也算是明教在山东的老巢了，戒备森严，如果真有一位女子出现在附近，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周念通心说何止是出现在附近，莫愁昨晚潜进来找我，今天又悄悄离开，你们明教人才济济，却又有哪一个发觉了？ ——话说莫愁的轻功什么时候达到了这种地步？ 之前周念通来救杨康时都没有不惊动所有人潜入的把握，她却是进出自如，如入无人之地？ …… 明教派人在附近方圆数里搜寻了一番，毫无所得。 “唉！”得到回报，周念通失望叹息，旋即便拱手告辞，打算离开这里独自去寻找。 李莫愁不知所踪，芳踪渺渺，他自然急着去找，何况现如今关系可不同了，二人既然已经突破最后一层阻碍，李莫愁那便是自己实质上的妻子了，自然得更着紧些！ 这告辞的话语出口，张三枪与敖江的脸色俱都变了！ 二人连忙多番挽留，言语间极为殷勤客气，可是周某人此刻一颗心全放在自家老婆身上，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四处去寻找，哪有心情跟他们虚与委蛇？ 一边极尽挽留，一方坚持要走，拉扯几个来回，这气氛慢慢就变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翻脸 周念通强压不快道：“几位，我周某人在你们明教身份乃是客人，可不是囚徒！现如今我有急事去办，你们多番推诿不让离去，却是什么道理？” 那北山熊王殷雄烈、南海鹤王何云仙，以及其他明教高层都是听命而行，此刻被质问得张口结舌，也觉得自己如今举动不妥，却又不知原因，只是一齐把目光投向张三枪与敖江二人，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三枪与敖江心中叫苦，但计划眼看将成，万不可功亏一篑，于是咬紧了牙硬是不允。 周念通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跟这帮人扯皮，这便翻了脸。 “真要强行限制我的自由？” “你明教纵然人多势众，难道我便怕了吗？” 他上前一步，气势磅礴，衣衫猎猎风响： “若不让路，可别怪我就要就这么硬闯出去了！” 明教众人：“！！！” 乖乖不得了，看这小子气势汹涌，若是再不让他走，说不定真要一路打出去！ …… 能拦得住吗？ 他明教固然高手众多，从这议事大厅一路到出口节节把守，就算千军万马也能拦下。 但这小子一身武功委实可怕至极，真要发起飙来，怕不得杀个尸横遍野！ 之前三场比试已经可见冰山一角了，明明最近关系处的不错，为啥非得把他往敌人的角色推？ 不就是想要离开嘛，让他走就是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默默投到了张三枪与敖江身上，带着一丝幽怨，内里含义不言而喻，叫这两个当惯了首领、城府极深的人也感到压力巨大。 张三枪咬着牙道：“周念通！我知道你英雄少年，武功深不可测，但也不能小觑了我明教！” 敖江亦道：“今日若是就此服软放你离去，我明教赫赫威名岂不是荡然无存！” 两位大佬的发言算是一锤定音，这架不打也不行了！ 顿时在场明教中人大多变成了苦脸。 别呀大佬！ 以和为贵啊！安全第一啊！当今世界，和谐才是主旋律啊！ 咱们就像上次一样，客客气气送人家离开不行吗…… …… 话不投机，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敖冰儿急得快要哭了，多番努力试图劝和，但如今箭在弦上，她也无力阻止，只能护着杨康后退。 倒也不是没人想先抓住杨康威胁周念通，但杨康与前任圣女关系匪浅，又得现任圣女庇护，最终还是没有那不开眼的上来找麻烦。 敖江招呼一声，当先站了出去，后面跟着殷雄烈、何云仙等人，另外一边张三枪也是带领一帮属下站了出来。 两帮人泾渭分明，但极有默契地左右将周念通围了个严严实实，乍看上去，周某人仿佛是被一群流氓围在中心的小姑娘一般，透着那个弱小无助…… ——如果大部分“流氓”不是一脸苦相，满心不情不愿的话…… …… 敖江作为坚持要对付周念通的首领，自然不能在此时躲在后面，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右手一掌劈出，直击周念通左肩。 这敖江之前并未展露过武功，不过是之前三场比试之时跟周念通比过憋气，虽然跟内功有些关系，但是毕竟不能直接代表功力深浅。 此时他一出手，那一掌势大力沉，迅如闪电，一般人绝难抵挡。 周念通心急如焚，不愿多做纠缠，肩膀略沉让过掌沿，随即一把扣住对方右手手臂，另一只手一记一阳指便点了过去。 “喝！”敖江吐气开声，沉喝一声，左手化拳硬撼周念通点来的一指，“砰”的一声，两人都是身子剧震，周念通退开一步，敖江则连退三步，但也挣开了周念通左手。 “好！”周念通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力道从指尖传来，有些隐隐作痛，不由心中暗赞，这敖江不愧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确实有一身惊人艺技，功力精深，纵然比不上五绝中人，也仅仅是一线之差！ 敖江却是老脸变色，只觉得一股醇厚雄浑的热气沿着拳头直上，连连提气反扑方才遏制住那股攻势，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而另外一边，那张三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周念通背后，狠狠一掌拍下。 周某人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斜，将将好躲过那一掌，自己则是反掌从肋下穿出，直击张三枪面门！ “昂——”一声高昂的龙吟之声随之响起，在议事大厅之中回荡转折，显得格外嘹亮，正是降龙十八掌中专门应对背后袭击的“神龙摆尾”！ 张三枪大惊失色，危急关头双臂交叉挡住那一掌，轰然巨响之中“噔噔”连退两步，一时拿不住势头坐倒在地！ 虽然随后纵身跃起，但身子一阵摇晃，嘴角溢血，已是受了内伤！ （周念通：“活该，叫你偷袭！小爷最擅长揍不要脸搞偷袭的鼠辈！”） 敖江见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光明右使张三枪暗施偷袭，反而一个照面便已受伤，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叫道：“好生厉害！大家伙一齐上啊！” 说着，他一马当先，再次朝周念通攻去。 殷雄烈与何云仙等人互相看看，迫于以往敖江的“淫威”，也只能叹了口气，道了声“得罪了！”，跟着冲了上去。 自然，他们好歹跟周念通算是有了些许交情，不可能闷着头便打，言语间还在不断劝说周某人收收火，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光明右使张三枪更是不发一言，袖子擦了擦嘴角鲜血，便再次扑上，拳、腿并出。 一瞬间，便成了明教众位高手齐攻周念通的局面，似乎岌岌可危！ …… 敖江见自己一呼百应，率众围攻周念通，连那一直不对付的老对头张三枪也紧随其后，一时志得意满，甚至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已经身为明教之主，万千教众皆听从命令，意气风发。 他心中得意，这么多高手并肩作战，你周念通厉害不假，但即便浑身是铁打的，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 势必要被轻松拿下！ 第五百五十章 威风 却见周念通面对众人围攻，面不改色，反倒激起了心中豪气，仰天大笑一声：“来得好！能与如此之多的高手放对，痛快！” 他振臂长呼，周身热浪大起，翻滚汹涌，迫得功力稍低者都无法近身，更是浑身筋骨劈里啪啦响成一片，如同虎豹雷音一般，声势惊人。 面对众多敌人击打来的拳脚，亦是拳打脚踢，肘击膝撞，硬生生怼回去，竟是不愿拔出玄铁重剑迎敌，反倒用拳脚功夫以寡敌众，与众人相拼，拳来腿往呼喝叱咤，打成一团。 耽搁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多半已经追不上李莫愁了，心中一股火气无处发泄，索性打个痛快再说！ 周念通武功早已大成，一拳一脚都有莫大威力，围攻之人除了少数外又大多心存犹豫，不愿出尽全力，是以虽然被一群人围攻，看场面竟是丝毫不见颓势，反倒像是压着众人打一般，更加显得威风凛凛。 更兼一身功夫内外兼修，抗力极强，众人拳脚打到身上，大半力道都被反激回去，伤不得他反而自家手脚疼痛，这议事大厅又非比武场，并无兵刃在此，因此众人竟如同面对一只刺猬一般无从下手，更有些畏首畏尾了。 张三枪看情况不妙，大叫道：“不要拼拳脚，大家合起来与他比拼功力！” 他心说这周小子年纪轻轻，虽然一身功力惊世骇俗，但最多也不过二十年修为，就算你天赋异禀，可在场这么多高手，加起来数百年内力修为，难道还压不过你？ …… 张三枪边说，便抢上前去，凝神运力接下了周念通击向一位明教高层的一掌，脸色变得通红，但双掌相交，却也控制住了周念通一只手！ 明教众人无奈之下合力围攻周念通，本来十分不情愿，但这么多人打了半天不但没有拿下他，反而被他大发神威打得狼狈不堪，个个感觉羞愤欲死，此刻见张右使身先士卒限制住了周念通攻势，便也纷纷上前。 他们都自诩英雄好汉，实在不愿太过以众凌寡，便由内功最为犀利的何云仙抵住周念通另一只手，由张三枪与何云仙跟周念通直接比拼，其余人俱都将手搭在这二人身上输功。 如此，虽然他们并无那种无障碍传输功力的法门，一身功力通过张三枪何云仙与周念通比拼，内耗倒有十之七八，仅存两三分能用于合力跟周念通相抵。 即便如此，按他们想来，周念通也万万抵挡不住这么多高手的合力！ 哪知周念通初时面色尚有几分凝重，这叠加的人愈多，他反而脸色越发轻松起来。 敖江在旁边觑得便宜，一掌击在周念通胸口，志得意满的老脸却骤然大变，只觉一股沛然之力反击而来，急忙运劲抵住，这才免去受伤，但也无力再行进攻。 他面露骇然之色，心说这小子怎会内功达到如此地步，与如此之多高手相拼非但不落下风，而且有余力顶住自己的攻势？ 待得片刻，他只觉得对方内力变化万千，从炙热忽然又变得冰凉，那股寒气极为熟悉，分明是南海鹤王何云仙的独门内功鹤舞心法！ “不好！”好似一道闪电出现在脑海，敖江终于想到刚才隐隐有一丝不妥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急忙叫道：“各位快撒手！”一边大力想要撤回手掌，可是此刻却被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不但如此，对方攻势源源不绝，若是自己稍有懈怠，只怕便会抵挡不住！ 不光是他，此刻明教众位高手俱都脸色大变，牙齿打架，只剩周念通一人面色悠然。 光明右使张三枪怒目圆睁，叫道：“是……是乾坤大挪移神功！” …… 此话一出众皆大哗。 明教中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乾坤大挪移乃是明教镇教神功，别说从不外传，就连明教内部人员也不可能习得，乃是教主方有资格修习的绝顶功夫！ 这周念通一介外人，如何可能得传这门功夫？ 张三枪嘶声道：“小贼！你如何偷学了我明教镇教神功？” 周念通嗤笑一声，置之不理。 谁偷学了，明明是你们的圣女上赶着送过来请我修炼的…… 他自然是轻松惬意。 张三枪等人考虑原本无差，周念通现如今功力大成，确实极为可怕，在场之人无一可以与其相比。 但若是合众人之力，量变引起质变，却又远远在他一人之力之上了！ 若不是他修炼了乾坤大挪移的话…… 倚天原着里杨逍只不过练到第二层就可以牵引挪移敌人内劲，以一人对抗韦一笑、五散人共六大高手的合力，尚且游刃有余。 他如今都练成第四层了，即便面对的敌人数目远超杨逍，但是只需将敌人攻来的内劲自由牵引，彼此相攻，自身却是不费什么劲，不要太轻松！ 张三枪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怒喝道：“这乾坤大挪移一向只由圣女掌管……” 他勉强转头望向一边，见到圣女敖冰儿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模样，恍然大悟，叫道：“敖法王，可是你让你女儿将这神功外传的！” 敖江脸色阴晴不定，只当没有听到张三枪的责问，忽地叫道：“光明，用镇魂鼓！” …… 明教众位高手围攻周念通，敖光明作为四大法王候选，一身武功也算得上佼佼者，原本应是跟随众人一起。 只是他之前在周念通手下大败亏输，这都形成心理阴影了，虽然对着周念通咬牙切齿，却是不自觉手脚有些发软，缩在后面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 此刻听得父亲召唤，他略一犹豫，狠狠一咬牙，便回身前去取敖江口中那件物事。 明教其他人员听得“镇魂鼓”三字均都大惑不解，唯有张三枪大惊，叫道：“不可！此时一用，便是前功尽弃，我们之前的谋划都会付诸流水！” 敖江不为所动，只是咬着牙苦苦抵挡周念通的攻势。 反倒是周念通好奇问道：“你说的镇魂鼓是什么？靠它能对付我？” 敖江仍是不吭声，张三枪却是又道：“我们的计划尚未完成，镇魂鼓一响，这小子势必魂飞魄散，变成一个活死人，再也无用！” “哟呵！”周念通嗤笑道：“好大的口气！神话故事吗？那镇魂鼓是什么摄人心神的法宝？”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诡异法门 口中不屑，周念通心里却是警惕到了极点！ 他之前精神受创，直到昨天尚且不见好转，一旦动用精神力量便会头疼欲裂。 因此，甚至就连刚才的大战，他都不敢动用那些需要精神力支持的武技，更别说开启灵觉了。 但是此刻，周念通却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心头有一种感觉正在疯狂地向自己示警，真的有一件危及自身的事情即将发生！ 若不是此刻尚在与明教众位高手比拼，周念通几乎便要逃离此地，逃得远远的！ 可惜，他现在虽然控制住了明教众人，看似轻松，实则自己也同样被牵扯住了，骑虎难下。 众人功力聚合在一处，汹涌澎湃，威力大到无法想象，现在就正以周念通身体为战场，被他以乾坤大挪移神功，牵引挪移使之互攻，小心控制方能不伤自身。 若是周念通撤力，只怕他会在第一时间被不受控制的巨大力量重伤，甚至殒命！ …… 张三枪尚在努力劝说：“敖法王，事情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不需这般玉石俱焚！” 敖江缓缓转头，打量了一下张三枪，见他面如金纸，嘴角溢血，不由得嘿嘿一笑。 这张三枪之前便被周念通所伤，尚来不及疗伤便又率众与他拼命，现在落入这般比拼内力的凶险局面，内伤一直在加重，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程度。 也就是说，敖江视为平生大敌的光明右使，竞争明教教主的对手，现如今即便脱困，对他也造成不了威胁！ “呵呵呵……”尽管还牢牢受制，敖江却是笑得无比畅快：“谁说计划尚未完成？” 张三枪一愣。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敖江猖獗的笑脸，喃喃道：“难道……你选了女子……可是我早已派人盯死了这里所有女子，除了圣女地位超然……” 说到这里，他猛然转头看向神色复杂的敖冰儿，脸上露出骇然之色：“难道你竟然让冰儿……她可是圣女之尊，又是你亲生女儿，你竟然让她去……” 这话说出，敖江听得脸色一变，双眼射出阴狠的光芒来，心说等到眼前事情了结，定要第一时间灭了这厮，免得他像个大喇叭一般四处宣扬，让自己家丑外扬！ …… 原来这敖江与张三枪原本自前任教主杨安儿去世后，都想争这明教教主之位，彼此间都视对方为对手，相当不对付。 但是此次明教对付杨妙真，继而掳走杨康引得周念通等人前来搭救，乃至后期冰释前嫌、周念通杨康在明教做客这一整件事情上，他二人却是通力合作，看不出半点罅隙。 原因便是二人都看中了周念通此人的武功与潜力！ 当今天下，大宋暗哑，金国势微，蒙古崛起，乃是大争之世！ 各处宗教门派均看出这乃是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对他们来说有大危机，也有大机缘，混得好便是鸡犬升天，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为此自然各有准备，比如xz密宗就准备大举进入中原，天竺古佛教直接抛弃了本土基业，倾囊而出也跑到中原潜伏，还有中原本地的佛教、道教等也在暗搓搓搞事情。 这明教作为外来宗教，又在中原发展多年，同样也想插一手，只是一直受到朝廷打压，想要出头颇为不易。 且各教都有超乎常人想象的手段，用他们的话说，便是“镇压气运”的宝物。 比如说xz密宗曾有一尊护法金刚尊者，号称金刚不坏，水火不侵，且力大无穷，神异之处远超常人想象。 可以想见，密宗若是驱使这一护法金刚，大杀四方，世间又有谁人可挡？ 好在这般不可思议的秘宝许是遭遇天妒，听闻不久前竟是遗失了，虽然密宗之人忌讳莫深未曾宣扬，但是至少叫其他宗教俱都松了口气。 天竺古佛教听闻也有自己上古流传下来的秘宝，虽未示人，但也绝对非同一般。 中原佛教与道教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从没听宣扬过，但能在这人杰地灵的中原大地立足，谁家里没点压箱底的底蕴？ 唯独这明教，硬要说的话便只有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与代代流传的圣火令了，前者不过是一门威力不俗的武功，后者虽说非金非玉，质地坚硬无比，但终究是死物，相比之下不免显得平庸了些。 这敖江与张三枪在前任教主杨安儿在世之时，尚且关系还算融洽，便通力合作，意图为明教打造一个镇教之宝。 他们遍翻古籍，四处搜寻，竟是挖掘出了汉代太平道创始人、动摇了大汉朝的起义军黄巾军领袖张角的一部分道术遗留，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黄巾力士”炼制之法！ 黄巾力士又称金甲力士，也不知算是宝物还是神人，据说护法降魔，神力无穷，可听从驱使者命令而行，威力甚大。 敖江与张三枪挖掘出的秘法不全，他们又结合明教自身一些底蕴，其他宗教秘传的秘术，多番实验，琢磨出了一套很是诡异的炼制法门出来。 其原理便是寻一位武功绝顶、天赋超常的高手，为其多次服下类似与蛊虫一般的秘药，悄无声息地改造其身体，待到功成，只要敲响特制的镇魂鼓，便可抹去其神智！ 当然，光是这样只是将其变成行尸走肉，并无用处。 真要能让其能听令而为，成为真正传说中神异的黄巾力士，正规的方法是找不到了，倒是琢磨出一套挺邪门的法子，便是找一个同样天赋绝佳的处子，采集其血精炼后混入那喂给高手吃的秘药中，再引得这处子与那高手颠鸾倒凤成就好事。 如此，再敲响特制的镇魂鼓后，这位高手便能保留一丝神智，完全听从那女子的吩咐，且在处子元阴的阴阳相济下将会功力大进，刀枪不入，算是跟那密宗的护法金刚差不多性质了。 可以发现，这套法门看似神奇，实则相当恶毒可怕，生生抹去一个人的神智，将其变为傀儡任意驱使，这是何等邪恶的手段！ 而那女子看似得到一个无敌的保镖，实则失去贞操名节不说，今生今世便与那行尸走肉绑在了一起，也不能像一个普通女子一般嫁人生子，一辈子算是完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团灭 正因为这套法门太过邪恶，敖江与张三枪谁也不敢外传，那秘药炼制困难，多年来也就收集好了一份，此次见到周念通大发神威，发觉此人是个合适的对象，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邀请其在明教做客，暗地里下了手。 周念通自然不是没有警觉心，只是那秘药无色无味又无毒，下在饭菜酒水里根本无法察觉，他九阳神功虽然能避百毒，对上这本身无毒的东西又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原本按照敖江与张三枪的后继计划，便是找一个处子与周念通发生关系，充当将来驱使周念通的工具，但是两人毕竟现在是对手，各自心怀鬼胎，彼此不信任！ 这女子便是将来那盗版的黄巾力士周念通实际上的掌控者了，选什么人才合适？谁能保证他们能一直掌控得了？又怎能保证不会偏向二人中哪一个？ 两人都各自提出了数个人选，但都被对方否决，于是就此僵持下来，打算先开始第一步，先叫周念通吃下秘药再说。 敖江这边却是暗地里动了心思，选中了敖冰儿。 那张三枪虽然防着其他，但这敖冰儿乃是明教圣女，又是敖江疼爱的女儿，虎毒不食子，万没想到他竟会舍得牺牲自己闺女的一生？ 于是在张三枪不知情的情况下，敖江收集了敖冰儿精血混入秘药叫周念通不知不觉吃下，叫敖冰儿教周念通修炼乾坤大挪移以增强底蕴，更在昨晚令敖冰儿前去周念通房间找他，之后派人偷偷从窗外吹入了一种催情的迷情乱神粉，意图叫二人成就好事，从此便听从他敖法王手中掌控！ …… 张三枪想明白前因后果，顿时怒火满腔，对着敖江便是一阵怒骂，敖江笑吟吟不做辩解，心中却在转着事后灭口的主意。 其他明教高层完全蒙在鼓中，尚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念通心中警兆连连，愈发紧张，咬了咬牙便打算孤注一掷，冒着重伤濒死的风险打破僵局分开众人。 哪知刚有所动作，就听一声巨响远远传来，乃是声势浩大的鼓声！ 就见敖光明抱着一面大鼓，一边走来一边大力锤击！ 这鼓声巨大，但听在众人眼中也就那样而已，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看那敖光明面容扭曲，不过锤了两下，鼻间便喷出血来，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负荷！ 不但如此，从第一声鼓响传来，周念通猛然间面色大变，这在常人耳中不过略有些吵的鼓声，听在他耳中却仿佛大锤一般，重重敲打在心神之上！ “可恶啊……”周念通咬紧牙关，苦苦忍受，然则那鼓声仿佛看不见的波动，一波一波不断侵袭他的心神，竟然似乎要将他神智完全抹去！ 那番痛苦，竟远在肉体所能承受的痛楚之上！ 那一边敖光明紧紧咬着牙疯狂敲击，鲜血不断从鼻子与口中喷出，受创不浅。 周念通同样五窍流血，面容扭曲，两人此刻相貌如同恶鬼一般，望之可怖。 …… 敖光明狠狠一咬舌尖，豁尽全身之力重重捶打在镇魂鼓上，轰的一声大响，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往后便倒。 周念通也在此刻大叫一声，浑身气劲勃发，原本与他僵持在一起的明教众人猛然觉得一股强猛凶悍的真气席卷而来，瞬间便冲破自身的抵抗之力，刹那间在浑身肆虐，将他们尽皆抛飞了开去。 “噗！”“噗！”“噗！” 一时间满天尽是众人喷出的鲜血，化作血雾将整座议事大厅笼罩！ 待得血雾慢慢落地，只见四处皆是横七竖八倒地的明教高层之人，竟是在这一瞬间，全部扑街团灭！ 一时之间，还站着的就剩下两个人，圣女敖冰儿与小透明杨康，两人皆是惊呆了！ …… 良久，一声嘶哑的咳嗽声响起，张三枪缓缓睁开眼睛，无神地望着满地狼藉，惨笑一声。 “敖江！你这丧心病狂之徒！此刻若是有哪怕一小队金国朝廷士兵闯进来，只怕便能将我明教大半高层一网打尽！” “届时你敖江便是我明教的千古罪人！” 另外一边传来低低的呻吟之声，那敖江也醒了过来，闻言想要狂笑，张口却是喷出一口血，咳嗽了半天： “但是现如今还是我胜了！张右使，你可输的心服？” “呵呵……心服，心服啊！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狠辣！”张三枪趴着，气若游丝道：“现如今你成功了，想来不会留我的性命！” “哈哈哈，那是自然！张右使，你便安心去吧，明教在我的掌控下，自会兴旺发达！” 此刻又传出一阵咳嗽，却是那敖光明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爹！” “哈哈，光明，现在大功告成，明教便是我敖家囊中之物！”敖江越发得意大笑。 张三枪见敖江虽是满脸血迹，狼狈不堪，但却面露微笑，忍不住叹了口气：“也罢，愿赌服输，或许你确实比我更胜任这教主之位！现如今我就只剩下一个愿望，便是叫我看看，这练成的黄巾力士究竟有何威力，也算是死前了了心愿！” “哈哈……咳咳……”敖江得意笑了两声，又夹杂着咳嗽，随即勉强提声叫道：“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冰儿！快令那周念通起身，展示一下本事！” “……”神色呆滞的敖冰儿闻言缓缓转过头来，声音发颤：“爹爹……你是让我去控制周大哥？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 敖江得意笑道：“冰儿，他既然已经与你成就好事，又被抹去心智，现在这世上，他便只听你一人命令！” “你也不用叫他什么大哥，从今天起，他便是你的奴隶，听凭你驱使，以他的武功，天下之大何人可以挡得？” 敖江勉强扭头朝周念通望去，见他躺在众人之中，双眼大睁，却是无神无识，便眼巴巴望向女儿，催促道：“快些，只要你下令，他便会听从！” 敖冰儿却毫无反应，轻声问道：“爹爹……昨晚你叫我去找周大哥，之后又派人吹入催情之物，便是……是为了叫我跟他……跟他……” 听到这话，张三枪忽地大笑道：“哈哈哈……咳咳咳咳……冰儿丫头，你，你猜的不错，你家老父，这个以往最疼爱你的父亲，便是打算牺牲你的贞洁，换得掌控那周念通的机会！”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伤心！” 这话极为诛心，敖冰儿刹那间脸色惨白！ 第五百五十三章 阴错阳差 “你……你住嘴！”敖江难得老脸通红，缓了缓方才温声道：“冰儿……这事……怪爹事先未与你说清楚，但是……” 这卖女儿的事儿倒是毫不犹豫干了，话却实在难以出口，敖江虽是城府深沉，脸皮颇厚，可也有些磕磕巴巴。 另一边敖光明接口道：“冰儿，其实……其实那名节什么的，你看重它，它便重要，你不看重它，它也就那样……再说，你就当自己以后嫁给这周念通便是了，这小子武功高强，家世背景更是深厚，也不算辱没了你……” “咳咳……是啊，哈哈哈……”张三枪边咳边笑，极尽嘲讽：“一个行尸走肉的丈夫，别说平日里嘘寒问暖，就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只能机械地听从命令……你们要冰儿丫头下半生便与这样一个傀儡绑在一起，还真是个好父亲、好兄长啊……” “你……你！”敖江大怒，狠声道：“很好，张右使，你不是要看他的威力吗？冰儿，你便令那周念通，亲手捏断这张三枪的脖子，叫他张大眼睛好好看着！” “……”敖冰儿两行清泪不住从眼角滑下，闭目仰头定了定神，方才轻声道：“爹爹，哥哥，不用试了，我不可能操控得了周大哥的……” “为何？”敖江一愣，急道：“你要相信自己，现在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做不到，因为……”敖冰儿轻轻拭去泪水，抬起头来，只见她秀丽的小脸一片惨白，双眼红肿楚楚可怜。 敖光明躺在地上，勉强望去，他是花丛老手了，眼睛毒得很，之前是没有留心，此刻仔细打量自家妹子模样，顿时大吃一惊：“冰儿，你这……你似乎并未破身……” 敖冰儿轻声道：“是的，昨晚跟周大哥在一起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我……” “什……什么！”这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敖江整个人都呆滞了。 …… 原来昨夜，敖江令敖冰儿来找周念通，她是很不情愿的。 这小姑娘情窦初开，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杨康很有好感，而对那周念通，虽然误认为其是老父选定的明教未来教主，但心中只有尊敬之意。 她一个黄花闺女，又跟周念通并无男女之情，却要在这大半夜的跑到他房间去，合适吗？ 当她满心不情愿来到周念通房间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声音，乃是那李莫愁趁夜潜入，来见周念通。 这下小姑娘便高兴了，正好自己不用进去，免得尴尬！ 她便蹦蹦跳跳跑去隔壁，找杨康聊天去了！ 而之后敖江派的手下并未发现这点，听到周念通房内传来女子声音，也没细细分辨，便认为那是敖冰儿，直接按照敖江命令，往里面吹入了迷情乱神粉。 那药粉乃是敖光明独家赞助，功能是激发起男子欲望，同时叫女子身体发软无力，但药性又不算太明显，男女中了药以后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两情相悦，一时情不自禁。 结果嘛……中招的自然便是周念通与李莫愁了…… 敖冰儿与杨康聊了个痛快，告别离开时又听见周念通房中传来令人血脉偾张的声音，顿时面红过耳，急匆匆地去找自家老爹去了。 结果在密室外又听到了敖江与敖光明的密议，虽然两人语焉不详，只听得只言片语，但也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得知最疼爱自己的老父亲，与亲生的哥哥竟然派人给自己下药，此刻又若无其事地谈论着牺牲自己清白的事情，敖冰儿刹那间觉得仿佛天都塌了！ 浑浑噩噩地在阴暗处坐了一夜，今天又遇上这等事！ …… “这……这不可能……”见女儿否认跟周念通发生过关系，敖江整个人都呆了。 如果敖冰儿所言是真，那么她便确实无法控制此刻的周念通，他们费尽心机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更有甚者，这周念通来头极大，背景深厚，与全真教、丐帮、再加上现在的红袄军均是关系不浅，若是被人知道了他被明教中人设计出事…… 只怕整个明教都会大祸临头！ “冰儿，你……你不会是在诓骗为父吧？”敖江心中发颤，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挤出笑容：“你也许还在怪为父，但我也是为了咱们明教……” “爹爹你不信吗？”敖冰儿含泪惨笑：“那我便试试看，叫你死心便是！周少侠，周大哥，请你起身，看看我！” 她轻声细语呼唤着周念通，然而此刻周某人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连眼珠都不转一下，毫无反应。 显然，敖冰儿所言非假，她跟本就控制不了周某人。 敖江长长吸了一口气，忽然暴怒起来：“孽女！你……你昨晚为何不听我的安排！你若是乖乖去见周念通……” 敖冰儿默默看着敖江满面狰狞的模样，不发一言，仿佛心都已经死了。 自己的身体并未被人所玷污，作为父亲，此刻心中难道不该是感到庆幸吗？为何你的反应竟是如此暴怒，如此难以接受！ 我在你的心中，便真的只是一个可以用来牺牲的棋子吗…… 张三枪忽然又大笑起来，这一次笑得格外放纵：“哈哈哈……敖法王啊敖法王，饶你机关算尽啊，却也想不到是这个结局吧！” 他仰天喷出一口血，又叫道：“殷法王，何法王，还有各位明教兄弟们，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你们追随的这位敖法王，今天是不是给了你们不少惊喜啊！” “嗯？”敖江猛然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坐了起来，四下望去。 他之前情绪激动尚且没有留意，此刻方才骇然发现，殷雄烈、何云仙等十多位高层都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来这些人已经醒来！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老大……”殷雄烈迷茫地望了过来：“刚才你跟张右使，还有小冰儿说的……都是真的？” “……”敖江老脸变颜变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那便我来 一直以来作为四大法王之首，他敖某人在众人心中一直都是英明神武、义气深重的形象，也确实做过不少让人折服的大事，这才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心甘情愿追随，甚至都一致认为他就是下一任教主的最佳人选。 哪知自己重伤之后头脑迷糊，再加上事情转折起伏极大，竟是没有发觉众人已然醒来，无意之间将自己先前的谋划尽皆暴露，真面目完完全全展现在他们眼前！ 狠辣，绝情！ 看几人或是迷茫，或是愤怒的表情，敖江知道自己多年来苦心营造的义薄云天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然破灭，只怕今后再无威信可言，顿时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微微发起抖来。 张三枪又添了一把火：“在敖法王算计之下，现在我等尽皆重伤不起，而这周念通被抹去神智，已经成了废人，各位也知他背景深厚，不知道等他身后的那些势力知晓此事，前来兴师问罪，我明教是否能扛过这一劫？” 这话一点不假，原本按照敖江的计划控制住周念通，叫他完全听从敖冰儿命令，那自然有办法掩饰过去，叫别人以为周某人乃是被美色所诱，成了敖冰儿的裙下之臣，想来他身后那些势力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舔狗能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现如今周念通这痴痴呆呆完全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能骗得了谁！ ——难道明教百年基业，竟要就此终结？ 一股极其不安的气氛在众人间流传，尽皆沉默不语。 张三枪惨笑道：“我明教的千古罪人敖大法王，现如今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几句话可算是直入要害，敖江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紫，眼见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再没有以往的尊敬，逐渐冰冷，充斥着鄙夷与愤怒，忽然觉得一阵气血涌动。 “噗——”他原本受伤不轻，加上年纪老迈，此刻再这么一气一激，顿时喷出一大口夹杂着血块的黑血来，一头栽倒在地晕去。 张三枪一愣，又狂笑道：“装！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过去吗？” “不。”一直呈小透明状态的杨康默默走过来，摸了摸敖江脖领，慢慢道：“敖法王是真的晕过去了，而且伤势大大加重了，若不快些治疗，只怕……” 张三枪又是一愣，嘴里咕咕两下，竟然一口气上不来，也是脑袋一歪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剩下众人在那边面面相觑。 好嘛，两位堪称罪魁祸首的大佬此刻全部不省人事了，叫他们怎么办？ 敖光明勉强抬头，喘了两口气，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冰儿，冰儿！你……你现在就快些跟那周念通……那啥！” “虽然次序先后有误，但是……但是或许还能有点效果，哪怕能让他先动起来也好！” “……”敖冰儿脸色铁青，杨康又是默默走过去，一脚踢晕。 “居然叫自己亲妹妹做这种事，当真是恬不知耻！” 明教众人都咧了咧嘴。 好么，又晕一个！ 现在整件事的幕后之人也算是揭露出来了，能主事的也都晕了，接下来怎么办？ 敖冰儿心事重重，想了一会儿后忽然抬头，美眸之中射出了坚定的光：“我乃是明教圣女，现如今既然无人主事，那便我来！” …… 周念通浑浑噩噩间，只感觉自己恍若悬在空中，不上不下，飘飘荡荡，对周围无觉无识。 也不知这种状态过了多久，周念通忽然感到一股牵引之力系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往一个方向拉。 迷迷糊糊间，他便“着陆”了。 好半天，周念通方才出现了几分清醒，耳边传来一个亲切温和的声音：“周居士，速速醒来！” 这一声带来一种醍醐灌顶的效果，叫周念通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便见到面前站着一人，僧人打扮，面带温和的微笑，双手合十，正是许久不见的八思巴！ “怎……怎么是你？你还活着呐？”周念通拍了拍脑袋，逐渐清醒了起来。 “老衲之前自然还留着一口气，不过……呵呵，现在，倒是已经一命呜呼了！”那八思巴笑得云淡风轻。 “又忽悠我，你要是挂了，那现在站我面前的是人是鬼……等等！”周念通忽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这才发觉哪里不对：“你……你不是八思巴本尊！是当初他留下的那个心印！” 之前八思巴曾经在周念通梦中出现，言说自己命不久矣，并留下了一个心印在周念通意识之中，跟他本尊一模一样，平日里周念通进入精神空间，与那心印意识感应，倒是领悟了不少精神力量运用的窍门。 不过后来他才得知，这乃是密宗秘传的一门本尊上师法，上师在弟子识海中打入心印，其中包含了一切需要的知识，这弟子便是不在上师身边，也可通过这心印自行学习。 换句话说，两人之间虽然曾经是敌非友，但这心印一成，便已经形成了实质上的师徒关系。 当然，只要不挑明，周某人自然乐得装傻。 只是一向伫立在那边不说不动，仿佛人偶一般的心印，此刻怎么“活”了过来，能与周念通说起话来？ 这便好像家里的玩偶有一天活过来一般，还真挺惊悚！ “八思巴”笑道：“正是！就在方才，老衲本尊的大限已经到了，已然蜕去那副旧皮囊，进入了六道轮回！” “此一去，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转生，不过本尊既去，我这心印自然也无法独存，很快便要消散！” “值得庆幸的是，本尊不在，心印中残存的些微意识不再收到压制，倒是可以获得自由交流的能力，因此便利用这最后的机会，跟周居士告个别！” “哦……”周念通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如此，那还真是遗憾，前段时间我因为精神受创，根本无力进入精神空间，有许久未曾来了……” 他四下打量一番，但见自己所处仍是精神世界中，只是此地房倒屋塌，一片狼藉，好似台风肆虐过一般。 呃，虽然确实是许久未来，可这里也太过凄惨了点吧？强盗过境一般是怎么个意思？ 第五百五十五章 双修? 周念通此时方才想起自己之前遭遇来，顿时恨恨一捏拳：“那明教的东江鳌王敖江，和光明右使张三枪俱都好生阴险！居然叫我不知不觉间吃了这么大的亏！” 八思巴笑道：“老衲此前曾叫你们小心提防摩尼教，也就是你口中的明教，可还记得？” 周念通顿时摸了摸脑袋，心里发虚。 他当然提防过的，可是那手段实在防不胜防，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中的招！ 周念通很是郑重地向八思巴行了一礼：“这番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虽然八思巴并未说他曾出手相助，但是周念通自己知道，之前自己受的那攻击多么可怕。 那是能将他意识重创，甚至可能直接抹去的攻击！ 看看现在精神世界里这一片狼藉就知道了，若非八思巴出手，自己幸存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看看现在八思巴这个心印身形都变得有些隐隐约约的模样……猜也能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见周念通诚心诚意地躬身行礼，八思巴的笑容顿时更为灿烂了：“不必多礼，老衲现在可以说就是一道即将消散的残魂，哪有那般本事？能扛过这般攻击，还是靠你自己的力量，老衲只是稍加引导罢了！” “我？”周念通摸了摸头：“我之前精神重创，到现在都没恢复呢……” “不，其实已经恢复了，而且是大大进了一步！”八思巴笑道：“你只是以为自己尚有创伤，不敢动用丝毫精神力查看而已！” “是吗？”周念通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日与李莫愁共赴巫山，醒来以后确实神清气爽，脑中丝丝凉意萦绕，很是舒服，只是潜意识里已经习惯将精神力隐藏不动，却不知道自己创伤已愈！ 之前每次动用精神力都会头痛欲裂，他又不是受虐狂，自然下意识就把自己所有灵觉都给主动“封”住了！ 哎，早知如此，那时大战明教众人，岂不要轻松得多？ 手段全开的话，他有自信，早就轻易冲出众人包围，远走高飞了！ …… 等等，这创伤莫名恢复，难道是因为前晚跟莫愁…… 八思巴见周念通老脸逐渐通红，笑道：“想到了？说起来真是可惜啊，彼时你是童男，她是处子，资质又同样出色，正是绝好机会，若是有出色的双修秘法一同修习的话，得到的好处可要大太多了！” “哪像现在，只有最本能的双修效果，虽然也叫你精神力伤势痊愈，甚至更进一步，算是破茧成蝶，但相比之下就逊色多了！” “……”周念通感觉自己脸上能煎鸡蛋了。 这老和尚，也太不通人情了，男女之事都非得扯到修炼上！ 双修什么的…… 自己与莫愁那晚……其中滋味之美妙就不足向外人道了，男女之情那般美好而动人，非要在其中掺杂些满是功利心的煞风景东西，那才是可惜呢…… 他定了定神，还是道谢道：“不管怎么说，若无大师帮助，想来我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再次重创而已了！” 八思巴笑道：“老衲原也不可能叫你出事的，毕竟……你现在也可以算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呃……”周念通表情尴尬。 大佬，你这就不好玩了啊！ 咱们之前心照不宣地不是挺好的嘛，干嘛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八思巴的身形忽然更加飘忽了几分，他笑道：“老衲的时间不多了，好在你从我这边已经学了不少东西，剩下的便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临去之前，老衲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你可愿意成全？” “……” 周念通沉默了很久，八思巴也不催促，只是微笑看着他，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形象越来越模糊。 终于，周念通长出一口气，俯身下拜：“一路走好，师父。” “呵呵呵……”八思巴畅快地笑了起来，笑声中，他的身体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挥手间，精神空间中一片狼藉的模样迅速地在恢复，变得更宽广，更壮观，一砖一瓦都透出莹莹光芒。 “好徒儿，便让我最后再帮你做一件事吧！老衲去也！” …… “呵——！”周念通猛然睁开眼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来。 他发现自己正仰躺床上，四周一片整洁干净，还点着一炉熏香，散发出清雅的淡香。 他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被子，柔软温暖，很是舒适。 ——这股诡异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周某人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痴呆五年，刚刚“醒”过来的场景。 不会吧，下面该不会是何沅君带着梳洗之物推门进来了吧？ 正想着，就听房门嘎吱一声，吓得周某人一个激灵。 推门而入的女子明眸皓齿，美丽动人，大眼睛中透出淡淡的哀愁，手上拿着水盆，香肩上搭着毛巾，好在并不是何沅君，却是那明教圣女敖冰儿！ “呼——”周念通大大松了一口气。 吓死洒家了，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几年前了…… “啊——！”他这边呼气，敖冰儿那边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出声。 随即，她立刻小手捂住了嘴，大眼睛一漾一漾地很快蕴满了泪光。 “你……你……周大哥，你醒过来了！” “真的！”紧跟着一声大叫，又冲进来一人，满脸惊喜，正是那杨康。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变成傻子！” “……” …… 梳洗一番，周念通起身伸了个懒腰，望向躲在门外的敖冰儿不禁暗暗好笑。 之前这小姑娘拿着水盆毛巾进门，明显是打算亲手帮他洗漱，可是这回他醒过来，小姑娘倒是害羞躲出去了…… 等等！ 他猛然看向杨康：“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大哥，你都失去意识三天了！我们都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杨康尚且沉浸在激动之中。 “……呃，那这三天，该不会……”周念通却是老脸一红，难道之前三天都是敖冰儿帮他梳洗的？该不会被看光了？这个也太…… “不是，前两天都是我帮你的，今天冰儿非要坚持由她来，说是赎罪……”杨康兴奋道：“嗯，大概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吧，这不，她一出马，你就真的醒过来了！” “呼——”周念通拍拍胸口，还好还好，现如今他已经跟李莫愁有了夫妻之实，打算当个痴情专一的好男人，可不想再招惹小姑娘了！ 随即周念通一愣：“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之前被暗算，跟敖姑娘有关系吗？” 咱们又不搞株连，敖江干的龌鹾事自然怪不到敖冰儿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身上！ “大哥，事情是这样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愿你安度晚年 听杨康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周念通强作镇定，心中却连连惊呼。 那张三枪与敖江各怀鬼胎，机关算尽，手段阴险诡异，当真骇人！ 还有敖冰儿这小姑娘也是可怜，竟被自家亲爹如此算计…… 听闻那敖江伤势爆发，现如今武功尽失，神智迷糊，张三枪也是元气大伤，一身武功不知还能剩下几分，周念通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大叫解气。 “后来呢？”见杨康说到这里，他不禁追问。 杨康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我没想到，关键时刻，冰儿竟然会如此果决！” 原来敖江与张三枪两大巨头先后倒下，明教中人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这时候敖冰儿却站了出来，以圣女的身份指挥全局，处理后事，彼时倒有一两个人表示不服，却被敖冰儿狠狠惩治，借此立威。 比如那敖光明清醒后先是再次厚颜无耻地要求妹妹去跟周念通发生关系，被断然拒绝后深感绝望，于是破罐破摔，抽出把匕首便要去抹周念通脖子，大喊大叫着要跟他同归于尽。 好在他此刻也是强弩之末，很轻易便被缴了械，敖冰儿对这兄长毫不客气，历数其过去罪状，又是此次明教危机的罪魁祸首之一，当即宣布剥夺一切职权，现如今已经被押下去关在地牢。 见这圣女大人连亲哥哥的过错都没放过，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炸毛。 敖冰儿又安抚人心，发号施令，那殷雄烈、何云仙等高层也默认了她的指挥权，竟是将这场危机暂时平息了下来。 这小姑娘经历一场人生的大起大落，仿佛一下子长大成熟了。 重伤之人俱都送回住处，安排人员伺候慢慢调养，敖江与张三枪两人办的事都不地道，寒了众人的心，虽然也受到照顾，但是明显不可能再统领群雄了。 当然，危机平息也只是暂时的，重伤的人可以慢慢调养恢复，但是当时周念通那副痴痴呆呆的德性…… 消息一旦走漏，惹出周念通的后台来，兴师问罪一同发难，只怕明教过不了几天就危在旦夕！ 于是敖冰儿命令封锁消息，严禁走漏风声，同时收拢势力，做好最坏准备。 她又下令将周念通安排在最好的房间，精心照顾，盼望着上天垂怜，周某人有朝一日能自己恢复过来。 为此，敖冰儿更是坚持要如同婢女一般亲自服侍周念通，说是为她父亲的所作所为赎罪，杨康拦了两天终究是没能拦住，好在此时周某人及时醒过来了！ 据杨康透露，周某人若是再这样行尸走肉的模样持续上几天，没准绝望的冰儿姑娘真会考虑她哥之前病急乱投医的建议，抛弃羞耻之心跟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周某人共赴巫山，看看是否能唤醒他一丝神智了…… 好险！周念通大叫庆幸！ 如果自己迟醒几天，说不定便会遭遇女流氓强x事件啊！ 虽然这个女流氓其实是个很可爱的美丽小姑娘，但是此事还是叫人接受不能…… …… 此刻敖冰儿见周念通洗漱完毕，这才进门，刚进来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的父兄设计对付周念通，险些害得他魂飞魄散，这仇结大了，为人儿女的，自然只能替父受过，求周某人息怒谅解。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求你原谅，你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周念通算是体会到了之前在青州，看到小黄蓉同样做派时，那些百姓的感受了。 他承认自个儿心有些软，但也不是什么圣母烂好人，主要还是此事其实跟敖冰儿无关，严格来说她也是被自家人算计的受害者，自然不可能把火发到她身上。 不过她那老爹，奸诈阴狠的东江鳌王敖江，周某人可没打算放过！ 他要求去看一下敖江与张三枪的近况，敖冰儿不敢拒绝，只能亲自带领周念通前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哪里惹恼了他。 敖江此时状况看上去颇为凄惨，面色枯黄，头发已是一片雪白，双目呆滞无神，出事这才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据敖冰儿所言，那日敖江被刺激昏厥过去，醒来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不但武功尽失，且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呆呆，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 找了医师看过，也查不出病因，只能猜测是精神上受刺激过大，疯癫痴呆了。 说到这里，敖冰儿不禁哽咽了起来，杨康忙凑过去安慰。 敖冰儿却是并未借此在杨康怀中痛哭发泄一番，而是努力睁着眼睛望着周念通，生怕他按捺不住，一掌结果了自家老父。 周念通紧紧盯着那敖江，只见他此刻坐在床上木木地望着前方，双眼无焦，用手在他眼前挥舞都不见半点反应，仿佛真的已经变成疯子傻子了。 周念通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挑，双目之中精光一闪，额角迅速浮现了一抹青筋，随即又隐去。 就见原本毫无生息的敖江忽然双目圆睁，如同羊癫疯发作一般剧烈抖动了起来，接着两眼翻白，嘴角流涎，发出无意识地“啊啊”声。 “怎……怎么了！”敖冰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服侍敖江的婢女们也都慌成一团，好几个人检查半天，却都不明所以，眼见敖江的颤抖渐渐趋于平缓，但对于发生了什么，却不得头绪。 她小心隐晦地瞅了周念通一眼，想想刚才这位可是在她眼皮底下，跟敖江没有半点接触，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周念通主动朝外走去，口中说道：“好了，便不扰敖法王休息了！” 敖冰儿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出去，走之前吩咐侍女们小心伺候。 周念通走在最前，目光平静，却是嘴角上挑。 敖法王，当真是不能小看啊！ 既然你喜欢装痴呆，我周某人又怎能不成全呢？ 索性，便请你从此当个真正的老年痴呆，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安静过完这残生吧…… 嗯，这敖法王如此陷害我，我却衷心祝愿他安度晚年，以德报怨至此，简直是堪称人间楷模一般的存在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离开 之后又去“看望”了光明右使张三枪，这一位不愧是敖法王多年的老对手，堪称心有灵犀，居然也是一样瞒过了照顾他的人，正在努力恢复元气。 周某人同样的手段施加在这一位身上，一天之内便叫这明教少了两位野心家，多了两位安度晚年的老人家。 说起来，他这由八思巴亲传的手段实在太过邪恶，尽管主要还是因为两人均是身受重伤，从精神到肉体均是衰弱无比，才能成功施展，但仍然是一门骇人听闻的秘技。 看来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展露…… 周念通在明教休养了一天，恢复了一下元气，便再也躺不住了，急着去寻找李莫愁。 明教这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大部分人伤势都已平稳，慢慢静养即可，毕竟此前曾经敌对，周念通也没心情去当滥好人，帮他们疗伤。 殷雄烈等此前与周念通处的不错的一些明教高层，或许是对当日听令围攻周某人之事心怀愧疚，也无声息，不曾露面。 因此当周念通仅仅只是私下去找敖冰儿，提出告辞之事。 原以为现在作为明教实际上掌权人的敖冰儿，对于周念通的离去多半会表面挽留，实际欢迎，恨不得他早走的态度，毕竟之前一场大乱便是由他而起，简直如同扫把星一般了。 哪知敖冰儿听了周念通的话以后，却是请他稍待半天，自己离开了，也不知搞什么飞机。 半日之后，敖冰儿换了身朴素衣服，带领明教众人送周念通离开，举止间皆是一派恭敬祥和。 周念通却是觉得这帮人身周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怨念，挥手告别的动作都仿佛是在驱赶邪崇一般…… …… 上路以后，周念通行进速度并不快。 已经过了好几天，周念通的心情自然不会再像那时一般急迫，也有了足够的时间静下心好好思考。 为何那日春风一度之后，刚刚与自己重逢的李莫愁便离自己而去？ 周念通已经知道当日意乱情迷，与李莫愁发生关系，乃是因敖江的阴谋，中了他派人下的药。 但问题是中了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日两人也确实是多日思念重逢导致感情爆发，方才水到渠成发生了一切，而绝非在药物影响下失去理智。 想来李莫愁事后或许会有几分羞怒，几分后悔，但最多跟周念通发发脾气迁怒一下，绝对不至于因此事跟自己决裂！ 因此她这离去，里面多半有周念通不知道的真正原因！ 再回想当日她留下的那句“忘了我”，以及留条上的泪痕，周念通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周某人知道自己要做的虽然仍是去寻找李莫愁的踪迹，但却需要更有耐心，更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对于去何处寻找李莫愁……周念通倒是有办法。 在亳州城时，李莫愁被那刘兴光所扮的淫贼迷晕掳去，周念通不知方向，情急之下动用了超出负荷的精神秘技，这才在冥冥之中找到正确方向，及时救回自家未婚妻。 那日之后，他精神受损，缠绵多日，直到前几天都未能恢复。 好在因祸得福，日前遭受暗算之时，周念通的精神力量已经复原，甚至更进一步。 此刻的周念通，方才是最佳状态，不但神完气足，心境圆满，精神力量也是强大而玄妙，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现在已经真的变成老年痴呆的敖大法王与张右使可以以亲身体验证明这一点…… 现在，他虽然无法直接找到李莫愁的所在，但却可以使用从八思巴那边继承来的密宗秘技，利用自己与李莫愁现如今越发紧密的羁绊，回溯她的离开路线！ 简单的说，此刻周念通有办法察觉李莫愁三日前离开的路径，一路沿着追踪而去。 ——嗯，原理大概跟狗狗一路闻着主人留下的气味找过去差不多…… …… 周念通发动精神异力，在脑海中呈现出了李莫愁的身影，很快找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路线，便是李莫愁当日离开的方向。 他沿着那路线小心前进，时不时停下确认一番，唯恐追岔了路。 随着这精神异力的使用逐渐熟练，他也越发轻松起来。 此刻在周念通眼中，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仿佛出现了李莫愁的身影，看着她一路走去，身形如仙，时不时回头犹豫张望，甚至似乎能感受到她这一路上内心的波荡，不舍与决绝。 就很玄幻！ 行不多远，还没有走出十里，周念通突然站住了。 “出来吧！” 周念通转身盯着自己背后，好一会儿，两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出现了。 换了一身朴素衣服、背着包袱的敖冰儿小姑娘，和杨康那小子！ ——搞毛啊！ 周念通瞪着眼睛看着两人，对方也平静对视，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敖姑娘，你为何要跟着我？” “周大哥，日前我父亲害你太过，这是我们一家欠了你的，虽然你大人有大量宽恕了他，但我却不能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况且你要去找的那位李姐姐，似乎也是因为此事才会跟你分开……” 见周念通瞪着眼睛看向她，敖冰儿越说声音越小，但到最后声音却又大了起来：“所以，这一路上便让我跟着吧，就把我当成一个小丫鬟便是，我一定会用心照顾周大哥的，算是小小的赎罪！” “……”周念通不置可否，又转头看向杨康：“那你呢？” “嘿嘿……”杨康摸着脑袋，努力想学郭靖那样露出憨厚的笑容，可惜他这般形象气质实在憨厚不起来，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明教遭遇大变，我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就跟着大哥和冰儿一起吧！” ——我看你是怕敖冰儿跟在我这大男人身边，孤男寡女的发生了什么，才打算在一边盯着吧？ 周念通将两人好一通打量，脸色不太好看。 说什么照顾自己，这敖冰儿乃是明教圣女，位高权重，十指不沾阳春水，杨康更是自小锦衣玉食，只怕这一路上得是自己照顾他们两个！ 而且自己此次只怕要上演一次千里寻妻，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算怎么回事？就不怕让李莫愁误会？ 好吧，带上杨康的话大概不会有误会，但是那样的话不就成了两个拖油瓶、电灯泡？ 慢着，带上这两位，一路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只怕我自己才是那个电灯泡吧？ 他道：“明教遭遇大变，不是正需要人主事的时候？敖姑娘你身为圣女不在此地主持大局，跟着我算什么？” 敖冰儿笑道：“现如今事态平息，只需要修养生息，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当时是赶鸭子上架才会暂当大任，现在自然无需如此了！教里还有殷叔叔、何姑姑在，不用担心！” 周念通又找了诸般理由推脱，可敖冰儿与杨过两人都是头脑机敏、口齿伶俐之人，居然都能辩得过去，很快周念通再无话可说。 他只得重重一哼：“随你们便是！” 第五百五十八章 李莫愁的异样 原本周念通不想带上两人，只需加快速度，想来凭他的功力，甩开两人不会费什么力气。 可惜这一路上还要时时动用精神异力回溯查找李莫愁的踪迹，速度实在快不起来，两日间竟也无法摆脱二人。 不过，几乎没什么武功在身、身娇体弱的敖冰儿倒也是辛苦万分，每日里赶路香汗淋漓，小脸憔悴，叫杨康看得心痛万分，细心呵护。 以往跟杨康颇为亲近的敖冰儿此次却显得有些疏远，多次拒绝了杨康的照顾，只是咬牙坚持。 两人的互动看在周念通眼中，总觉得他们之间时不时便冒出一阵粉红色的恋爱酸臭气息，叫他忍不住目露凶光。 好啊，好得很！ 咱家刚丢了老婆，正心急如焚追找呢，你们两个就在我面前撒狗粮！ 姓杨的，等着吧，我这边账上记了一笔又一笔，等哪天回到大宋，有的是机会在你爹你娘你师父，还有你老婆儿子面前添油加醋！ …… 就在周念通眼神越发凶恶，眼睛逐渐朝三角形变化，凶巴巴的气息开始让一边的狗男女有些战战兢兢的时候，此行的终点到了。 这一路径直北上，直接找到了青州，李莫愁离开后竟是又去了青州的丐帮分舵。 来到丐帮分舵，此地此刻颇为热闹，除了黄蓉、洪凌波和底下的丐帮弟子，江南七怪也在此落脚，黄药师的几个徒弟也是借住于此。 红袄军甚至在不远处还驻扎了一营兵士，也不知算是保护还是监视，不过看上去倒是气氛和谐，很有“军民一家亲”的架势。 见周念通至此，此地的人俱都惊喜不已。 之前周念通与杨妙真、江南七怪等人去救杨康，结果说是兵不血刃解救成功，回来的人不但没多，还少了一个！ 关于周念通为什么会留在明教不回来了，剩下的人各有各的猜测，但都不好说出口。 与熟识的诸人打了招呼，周念通留下杨康与敖冰儿两人请其他人招待，自己直接找上了黄蓉，拉上她便寻了一间静室相谈。 旁人看得表情各异，或是心照不宣地窃笑，比如跟恩师黄药师一条心的几位东邪门人；或是纠结万分，典型便是对郭靖与周念通不知该支持哪边的丐帮弟子；或是忧心忡忡，那是担心自家徒儿媳妇被抢走的江南七怪。 周念通却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此刻念头通达，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看法。 他径直寻上黄蓉，却是因为在自己精神追踪中，直接“看”到了李莫愁来到这里，私会黄蓉！ …… 黄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念通拉走，顿时雪白小脸上布上了红晕，很是局促不安。 哪知周念通与她独处，却不是要说什么羞人的话，而是直接了当询问李莫愁的消息。 “啊？”黄蓉被问得一愣，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两日，李莫愁再次找上门跟她的见面。 那也是在晚上，李莫愁一样是趁夜从天而降。 不知怎么，比起前几日那次见面，黄蓉只觉得眼前的李莫愁气质又变，如果说之前的李莫愁气质变得清冷淡雅，此刻的李莫愁则是气息有些混乱，神色中透露出不舍与凄婉，却又异常坚定决绝。 李莫愁并未对她多说，只是说自己前去明教分坛，见到了周念通。 随后她又说，对于黄蓉与周念通的关系，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反对，黄蓉若是真有心要嫁给周念通，便看两人之间的相处如何，将来是否有缘了。 但如果两人真的能成，她希望黄蓉能尽好一个妻子的义务，好生照顾周念通。 这话说得黄蓉心中砰砰直跳，又是羞愧又是疑惑。 说起来，她跟李莫愁也是认识了好几年了，早在周念通刚刚从五年的痴呆中清醒过来那年，便曾经带着李莫愁与何沅君拜访桃花岛，那时候还是豆蔻年华的小黄蓉便与李莫愁成了好姐妹。 只因两个人性子有些相似，都是活泼开朗又个性好强的小姑娘。 因此在她与郭靖闹翻，将目光投到周念通身上后，除了对未来的茫然忐忑外，剩下的就是对李莫愁的愧疚了。 毕竟是要跟莫愁姐姐抢男人，这种事就算她这样的“小妖女”，做来也是有点心虚的。 上一次她鼓足勇气将自己的做法告诉李莫愁，心中已经有了被对方责骂、愤恨甚至割袍断义的心理准备，哪知对方听完后沉默片刻，却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去。 这次见面更是离谱，李莫愁话里话外怎么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就好像她要离周念通而去，转手将他交给自己一样…… 好在黄蓉的情商足够，不然只怕就要像周某人一样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询问李莫愁是否另有新欢了…… 之后李莫愁与她随便聊了几句，便再次离开了，还带上了睡得香甜的洪凌波，小心翼翼不叫她醒来。 见李莫愁抱着洪凌波那满脸的慈爱，小黄蓉一时间只觉得李莫愁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芒，险些给闪了眼。 临走时，李莫愁叮嘱黄蓉，说若是周念通回来青州，找她问起自己行踪，照实说便是，随即便施展轻功，带着洪凌波消失不见。 留下黄蓉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莫愁姐姐是怎么想的。 …… “莫愁就那么走了？也没跟你说说她为何离开？” 周念通满脸古怪，总觉得李莫愁仿佛在躲着自己一般，难道前两日之事真的叫她很生气？ 在他以精神力量加持的眼中，李莫愁带着洪凌波又再次一路朝南，看这方向，似乎是朝向终南山？ 没办法，看来真的要上演一出千里寻妻了，没得说，追吧！ 他正要启程，却见黄蓉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想起之前被她父女两个“逼婚”的事来，不禁有些讪讪然。 他此刻已经明了心迹，确定了自己仍然是只要李莫愁一人，但面对黄蓉却还是说不出口。 这妹子才经历与郭靖的感情危机，只怕到现在心伤尚未痊愈，若是自己再坚决拒绝，会不会再次叫她受伤痛苦？ 于是周某人只能结结巴巴试图解释。 黄蓉却是一笑：“念通哥哥，你是要去找莫愁姐姐吗？去吧，去把她找回来，我们当面说开了便是！” 第五百五十九章 又见高玉娘 这妹子真是善解人意！ 周念通暗赞，又腹诽了不知珍惜的郭靖一顿，这便与其告别准备重新上路。 哪知刚来到门口，敖冰儿与杨康再次尾随上来不说，迎面又撞上了杨妙真、柳常在等人！ 这两位听闻周念通与杨康归来，自然是急匆匆赶来，一方面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一方面则是要打听一下消息。 听闻明教分坛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来着…… 周念通只得耐着性子与红袄军这几位大佬见面寒暄了一番，又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杨妙真、柳常在感概一番，各自思考此事对红袄军的影响，以及接下来应作何应对。 杨妙真忽道：“周贤侄，前两天，大宋朝廷派人来与我红袄军接触了。” 周念通忙问事由，却是近来红袄军发展状态，越发强盛，已经将山东半岛的东部牢牢握在手中，金国无力征讨，算得上一路诸侯了。 南面大宋见此时机便动起了心思，派人前来接洽，意图说服红袄军投附。 算起来若是能成，大宋便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半个山东，即使算不上开疆拓土，那也是收复旧地，从皇帝到官员，大笔大笔的功劳与名声唾手可得。 也难怪他们如此热情，听闻出手阔卓得很，大笔金银赏赐不说，直接承诺了一个京东路总管的职务给了李全，杨妙真等人也一样是高官厚爵，当真是下了血本。 对于此事，红袄军中也是议论纷纷，难以决定。 若是答应，则整个红袄军的身份便会发生变化，不再是金国官府口中的贼寇，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军队，那心气立马就不一样了。 李全、杨妙真等人都是汉人，对南边大宋这个汉人政权天生便有好感，何况百年前这里还算是大宋疆土，如此也算是落叶归根，光宗耀祖。 问题是大宋朝廷那副德性也一样是路人皆知的，只怕真的成了人家的麾下，便会被想办法架空摘桃子，多方制肘。 为此，李全、杨妙真等人是左右为难，无法决定。 此次提出此事，一方面杨康也是红袄军高层，有一部分决定权，另外便是还想听听周念通的意见，看看他身为江湖人士，从另一个角度如何看待此事。 …… 周念通听得此事，倒是颇为关注，这涉及到整个中原，几个国家之间的政治博弈，不可轻视。 思索一番，他便决定暂时放下李莫愁那边的事，去见见那大宋朝来的说客。 这一见，呵，熟人！ 正是当初一路北上游说各路金国高层官员投靠大宋的那位出色密探，高玉娘！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艳丽之极的老板娘，周旋在红袄军各个高层人士之中，那叫一个长袖善舞，不知说动了多少人！ 这红袄军大部分人都是豪爽汉子，心机不深，哪吃得消这高玉娘刻意奉承，心底的天平不知不觉便偏向了她。 就算是那些主意拿得稳，意志坚定之辈，却也难以讨厌这高玉娘，对她的印象也是极好。 照这架势再过段时间，只怕整个红袄军能有大半人被她洗了脑！ 周念通到达的时候，高玉娘正仿佛一只花蝴蝶一般，周旋于一帮红袄军高层之间，面面俱到，居然没有叫任何一人感觉自己受了冷落，当真手腕非凡。 当然，她也不纯粹是扮演交际花的角色，实际上此刻虽然看上去挺色气，实际上却包裹得严严实实，跟众人也都是在很严肃地劝说，分析利弊，正经地发挥游说的才能。 只是周念通一进去，她顿时便“飞”不动了，满脸吃惊，想来是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周某人。 …… 这高玉娘乃是听命于大宋朝廷，专负责探听、谍报、内应、游说等方面事宜，此前曾与周念通李莫愁一同北上，在亳州城中扮演了不怎么光彩的角色，坑了二人一次，而在济南府内则是出面帮了周念通一把。 总的来说，这恩仇大致相抵，算不上敌人。 但是其见到周念通，却免不了有愧于心。 只因高玉娘一伙人在亳州城，坑的可不止是周念通二人。 当时亳州城中上万难民，高玉娘从中找出了三十多个美丽女子，包括被周念通李莫愁所救的高莹娘母女，尽数安排人送回了大宋。 当时看来，这是一桩善举，那些女子若不是被送走，几乎必死无疑。 然而事后周念通方才知晓，这高玉娘将那些女子送回大宋，可不是像她所言的帮忙找一门营生，而是将这些女子当做货物，或献给大宋高官，或卖给青楼，总之都不是良家女子该去的地方。 高玉娘等于是将这些女子生生送入了火坑之中！ 为此周念通曾十分愤怒地质问这高玉娘，对方虽是为自己开脱，但也不得不承认心中有愧。 周念通原以为这女人应当是回大宋去了，从此也不会再有交集，想不到此次对方却又代表大宋朝廷，来游说红袄军归附。 话说朝廷没人了吗？就逮着你一个往死里用？ 等等！ 周念通忽然想起刚刚从丐帮那边得到的一个消息。 那事也叫他心神颤动，颇为关注，要不是心急着去追李莫愁，说不定便会首先去处理此事了。 但是现在，倒是可以将此事说出来，看这高玉娘什么反应！ …… 就见周念通将高玉娘带到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简，一言不发地递给了高玉娘。 高玉娘接过一读，俏脸刷地白了，随即白又转红，红又转青。 抬起头，她很是艰难地开口道：“周少侠……此事……” 周念通抬手制止：“不必对我多说，毕竟你并不是对不起我，我只是让你亲眼看看你造的孽，还有想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那封书简上只说了一事，便是当初周念通知道那些女子送回大宋的，实则是被拐卖的真相后，托丐帮与全真教帮忙搜寻一下她们的下落，现在便是回音。 说起来，这事洪七公都被惊动了，亲自追查，查着查着查到了丐帮自己身上，发现丐帮之中竟有很多人都不太干净，干着拐卖人口的勾当，当下掀起了一场大地震。 第五百六十章 可敬 而事情平息后，那些被高玉娘送回去的女子消息，也逐一被搜寻到，记录在其中。 算上高莹娘，被送回大宋的一共三十七位女子，其中有十八位被送入了大宋高官后宅，成了身不由己的金丝雀。 这算是稍好些的，另外十九位直接被卖到了青楼，在那腌臜之地飘零，下场可想而知。 丐帮与全真教追寻到这些人时，已有九人命丧黄泉，大多是性子刚烈的，宁死不愿失了清白。 剩下的只能是屈从于命运，十三人被丐帮解救出来，还有十五人不愿离开，有的已经绝望适应了，有的是无脸见人。 这十五人中还有三人，原本在那种情况下都挣扎着活了下来，哪知见到有人要救她们离开苦海，反而在一场大哭之后当场自杀了，或许是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再无意义？ 这其中，最令人动容的便是那高莹娘母女的遭遇了。 这高莹娘也是个苦命的，当初在亳州城，丈夫死去后没了依靠，为了女儿，强忍着悲痛，依靠食用丈夫遗骸活了下来。 到了那个份上，她也不愿出卖肉体，一方面是因为丈夫遗言，一方面也是她自己对于清白名声的重视。 哪知后来被高玉娘骗到大宋，原以为苦尽甘来，带着女儿奔向新生命，哪知是落入新的火坑。 …… 因为早已嫁人非是处子，又带着一个拖油瓶女儿马玉儿，高莹娘被认为是没什么太大价值，直接被卖到了最低贱的青楼之中，或许都不能算是尚给人几分高雅感觉的青楼，只是妓院而已。 叫天天不应的高玉娘吓坏了，但或许是到了这个时候，她骨子里的坚韧反而被激发了出来。 她在发现自己身在狼窝的第一时间，便趁隙找了个机会，将挂在女儿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一块劣质玉佩送给了一个看上去比较憨厚的妓院里仆人，对方承诺必会去找全真教的人救她母女俩。 这是当初在亳州城，周念通曾经跟她提过一嘴，说有麻烦可以去找全真教或者丐帮的人。 当时也没想太多，却是没想到如今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有了这个希望，之后在妓院里待了近十天，高莹娘任人打骂，但却咬紧牙关绝不妥协，不肯去伺候任何一个客人，只是紧紧搂着女儿，另一只手抓着一把小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她牢记自己死去丈夫的话，这是以死相逼，誓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也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妓院的人倒也不好逼迫太狠，怕她真的一死，钱可就白白扔进水里了。 他们便只能与高莹娘僵持，口中劝说，时时找机会，心说你一个弱女子还能长久这般警惕？ 总有松懈的时候！ 况且就算她硬挺下去，是个人就要吃饭喝水休息的吧？ 到时候…… …… 妓院的人想错了。 这女子虽是柔弱，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底线，任何人都有刚硬的时候。 何况这高莹娘守卫的是两条底线，一是自己的清白，二是女儿的一生！ 她竟然真的就那么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与看管她的人对峙了数日之久！ 渴了饿了便忍着，困了累了便用小刀在自己身上割一刀，用剧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非但如此，她还怕女儿支持不住，用自己的鲜血喂食女儿马玉儿！ 几天下来，妓院的人都有些顶不住了，心说这女子当真是狠人，还是别逼迫太过！ 但是对方退让，高莹娘却丝毫不敢松懈，连对面示好送过来的水粮也不敢沾牙，照样瞪着眼睛，像一匹无依无靠的母狼一般警惕着。 …… 这般下来，别说一个女子，就算一个壮汉也坚持不了几天，那高莹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没几天便奄奄一息。 可以想见，在她生命最后时刻，绝望的母亲搞不好会先一刀送走女儿，免得她一人面对悲惨的世界，再一刀结果自己…… 好在最后的最后，终于有一个全真教的道士顺着线索及时找上了门，将她们救了出来，这也幸亏周念通当初传信丐帮，托丐帮和全真教搜寻那批女子消息时，重点提及了这母女两，属于第一批被救的人，不然哪怕再迟上一刻，小丫头马玉儿的性命只怕都保不住！ 但即使救援来得已经很早了，高莹娘仍然是陷入了濒死的状况，药石无救。 她最后的遗言，便是请那个小道士保护她的女儿，如有可能，请把她送到周念通与李莫愁那边。 毕竟她还记得，母女两在亳州城遇险时，是周念通二人先为她们出头的，两个年轻人对待小丫头马玉儿也是发自内心的疼惜。 虽然后来遇人不淑，被高玉娘送入火坑，但是周念通二人或许还是可以相信的吧…… 大概吧…… …… 这便是一个坚强母亲的最后一刻，有道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当真叫人动容。 周念通对此也是嗟叹不已，为这母女两的遭遇而悲，也为这母亲的坚强而叹。 为此，他特意请丐帮传消息，将小丫头马玉儿送到终南山，打算这次追寻李莫愁踪迹南下时，专门就去看看。 反正自己有了徒弟杨过，李莫愁有了徒弟洪凌波，都是当师父的人了，再多收一个徒弟也没什么关系！ …… 高玉娘捧着那书简，双手都在颤。 以往，她将那些女子送至大宋，之后的事情便不再关注，虽然知道她们的下场必然悲惨，但是眼不见为净，看不到听不到，似乎也就能让自己的负罪感减小些。 但是此次却是无法再装鸵鸟，眼看着书简上一条条一项项列出了那些女子的惨状，触目惊心，每一条似乎都在提醒她。 周念通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 尤其是那高莹娘，想当初她还因为对方与自己同姓，名字也有几分接近，套近乎地喊了对方妹妹，状似亲热。 结果转眼间，这“妹妹”便被她亲手送进狼窝，死得如此惨烈！ 第五百六十一章 到底怎么了 能以女子之身为朝廷效命，抛头露面做这么多事，高玉娘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也早抛弃了一般人的羞耻心，负罪感，一颗心坚硬如铁，为达目的不会计较手段。 在北上异国执行任务，顺便私下里搞这些收集女子骗到大宋的勾当，她以前也没少做，甚至就在此次任务里，在遇到周念通之前，便已经做了不少。 也就是在济南府被周念通斥责后，她面对对方义正言辞的责难，看着对方清正的眼神，心神颤动，竟然感觉到自己那颗原以为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所谓良心，在隐隐作痛，在怒吼，在与对面的少年一起斥责她！ 那种许久没有的痛楚，叫她记忆犹新。 再以后，她便心存犹豫，便是遇到再好的时机、再好的货色，也不再出手了。 但这也导致了之后外快收入锐减，上下打点的支出却不见减少，不但没有以往的赚头，还贴进去不少。 也因此，这次明明身负游说红袄军投附大宋的重任，她却因为经费不足，只能单人前来，寒碜得很。 她是使尽浑身解数周旋在那么多人中间，忙得连轴转，还要曲意陪着小心，深怕哪句话说错了招来祸事，最终完不成任务，倒霉的还是自己！ 几天下来，高玉娘已经是身心俱疲，万般憔悴，此刻再受到这打击，一时间万般心思涌上心头，愧疚、负罪、疲倦、委屈、无力，竟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 周念通见高玉娘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满脸似乎都在写着几个大字。 累了，毁灭吧！ 他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原本以你所造的罪孽，我本应出手取你性命，但是毕竟你曾对我有恩，看模样也颇有悔改之意，这里便放你一马！“ “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取回书简，又询问了大宋派人前来红袄军协商的重点，转身便走，只留下高玉娘呆立当场，许久之后慢慢蹲下，抱着肩膀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 对于红袄军是否归附大宋，周念通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大宋朝廷也算是有诚意了，又是金银珠宝又是高官厚禄的，虽然都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但至少甜头给的足！ 虽然红袄军上下对此事看得挺重，其实在周念通看来，投效宋国与否关系不大。 山东地域与现在的宋朝疆域隔的太远，就算投附也只能是名义上的，出了事大宋救不了，平时里宋朝上下想要对红袄军指手画脚也完全可以当耳边风。 反正不管是否投附，金国对红袄军的态度肯定都是视为敌寇，只是现如今无力征伐罢了，而蒙古…… 对那帮彪悍野蛮的家伙来说，只要你不跪下投降，献出所有财富与女子，那便是敌人，灭之便是，我管你是隶属于宋朝还是自己单独成势力？ 所以周念通也不打算提出意见，何况他现如今自己事情就够头疼的了！ 虽然之前对这红袄军很是关注，但是此次周某人打算咸鱼一回，消息发回丐帮，让洪七公这些老谋深算的前辈们挠头去吧！ …… 周念通只是稍作休息，便又启程南下，继续追寻着李莫愁的路线，直指终南山。 敖冰儿照样要跟着，只是杨康却是被柳常在叫了过去汇报工作，他如今也是红袄军中绝对的高层人员，自身的基业基本上就是固定在红袄军中了，之前在明教几天，这消息往来都不怎么顺畅了。 等到杨康回来，周念通与敖冰儿早已不见踪影，又没事先说明方向，直让这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急得跺脚。 …… 周念通本来也没打算带上敖冰儿，只是小姑娘倔强得很，言说自己这一趟乃是赎罪之旅，死死咬着一定要跟在周念通身后，充当个丫鬟身份。 周念通心知她必然还打着别的盘算，但如今精神圆满，灵觉敏锐，也能看出这丫头并无恶意，在她又是恳求，又是发誓，就快以死相逼的情况下，也只能松口同意，带着她上路。 此次南下可不像之前从明教分坛到青州，仅仅数百里距离，而是上千里！ 周念通虽然要时时通过精神感应查找李莫愁的路线，速度不快，又是骑着马，但敖冰儿小丫头仍是走得疲累无比，一张娇俏的小脸很快变得憔悴，却是死死咬着牙，不见半点叫累。 最后还是周念通不忍心，减慢了速度，中间间或在大的城镇休息个一日，这才让她勉强坚持了下来。 …… 这一路的辛苦不必多说，反正乱世的气氛是越来越重了。 一丛丛、一堆堆扶老携少的南下人群络绎不绝，大多是在北面金国撑不下去、妄图到南边大宋找条活路的百姓，只是这般艰难跋涉，各种生离死别的惨剧也免不了发生，令人扼腕叹息。 用了六七天时间，周念通终于是带着敖冰儿踏上了终南山，在精神追踪里，能清楚“看”到李莫愁也是在前几天，带着洪凌波回到了这里。 老娘瑛姑、老弟周恒通与准弟妹何沅君均是惊喜万分前来迎接，甚至老爹周伯通也在，还带着独孤剑冢的神雕，见了周念通便兴奋呱呱乱叫，也不知老爹是怎么成功忽悠这位雕兄离开剑冢的。 但唯独周念通最想见到的李莫愁却是不见踪影，倒是看到小龙女正带着洪凌波玩耍，想来是李莫愁将徒弟托付给师妹照顾了，小萝莉带着个小小萝莉，看上去画面倒是挺美好。 自家小弟、周家三少周永通现在已经一岁半了，能自个儿迈开脚走路，也能说两句词儿了，跌跌撞撞跟在两个漂亮小姐姐身后打转，一脸讪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看便是天生的舔狗。 周念通顾不得应付亲人的问候，直截了当询问，李莫愁为何不在，她是到哪里去了？ 哪知老娘比他还急，张口便问，孩儿你跟莫愁之间到底怎么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这下热闹了 原来前几天，终南山上的周家众人见到了李莫愁带着洪凌波飘然而至。 惊喜之余，他们却又有几分疑惑。 这李莫愁与周念通已是未婚夫妻，形影不离，怎么此刻她却撇下周念通独自回终南山？ 且李莫愁此刻气质大变，不复过去的活泼爽朗，反而变得清冷淡然，倒像是玉女心经已经大成的模样。 清冷之中，还给人一种无奈、不舍与凄苦之感，叫人吃惊，一个人的气质短短时间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老娘瑛姑差点吓坏了，以为是宝贝儿子周念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甚至丢了小命，才会叫李莫愁变成这样…… 周恒通老弟也是为此揪心，之前周念通学会了睡梦中召唤他与王重阳林朝英的意识前去相见，自此隔三差五便会召他们去一趟，搞得烦不胜烦。 哪知两个月前起，周念通便再也没有召过他们过去，这反而叫周恒通与王重阳夫妇为之牵挂，也不知周某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当然不知道，周念通那是精神受创，根本就没这能力了…… …… 之后众人从李莫愁口中得知周念通并无危险，松了口气，却又奇怪李莫愁又是什么原因有如此变化。 李莫愁却不多说，先是将自己带着的徒儿洪凌波交给小龙女与孙婆婆，请她们帮忙照顾，又郑重将古墓派掌门之位传给了小龙女。 接着，她直接恭恭敬敬向瑛姑、周伯通下跪磕头，口称“公公婆婆”，叫老两口一时喜得不知说啥好，只以为准儿媳已经决定立刻嫁入周家，搓着手想要不要给封个改口的红包； 哪知李莫愁磕了三个头便随即起身，拉住瑛姑的手，只说儿媳不孝，不能侍奉左右，请她向周念通转达一句话，便是“忘了她”。 这神转折叫瑛姑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莫愁松开手转身便走，任众人呼喊追赶亦不回头，很快便不见身影，芳踪淼淼。 旁人不说，这老顽童夫妇，以及周家二少周恒通，此刻都可以说是江湖上绝对顶尖的高手了，可是三大高手竟是谁也没能追上李莫愁，反被她轻易甩掉了！ 这姑娘的轻功竟在不知不觉间提高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众人在迷惑不安间等了几天便见到了周念通归来，自然是七嘴八舌向他询问。 瑛姑一眼瞧见在一边有些局促不安的敖冰儿，见这少女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乃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顿时脸色便沉了下去，伸手便揪住了周念通耳朵： “臭小子，是不是你伤了莫愁的心？” 她瞅了瞅敖冰儿，将声音转小：“娘也不是非得要你只跟莫愁好，但是无论怎么说，莫愁都是娘认定的儿媳妇，起码你得哄好了她，进了我们周家的门，之后再考虑其他女子啊……” 周念通：“？？？” …… 好说歹说，周念通解释清楚误会，耳朵也得以在老娘的牵丝手下得以保全。 擦把冷汗，他嘀咕一声幸亏老娘他们还不知道黄药师与黄蓉联合逼婚的事，不然可就更乱了！ 刚想到这里，终南山古墓这里又来了人，领头的正是丐帮帮主洪七公，跟另一人拉拉扯扯地就过来了！ 另外一位叫周念通见了就头皮发麻，正是东邪黄药师，怀中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 两位武学大宗师，像是小孩子一般拉拉扯扯，争吵不休，黄药师怀中的娃娃又在哭个不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老顽童周伯通一看就乐了：“老叫花，黄老邪，你们这是玩家家酒呢？” 俩老汉这才抬头，见到众人看好戏一般表情，俱是老脸一红，彼此“哼”着转过头去。 不过黄药师立刻又转过头来，将怀里的小娃娃朝周念通一递：“给你！这一路上尽折腾人了，当年蓉儿都没这么难伺候！” 周念通莫名其妙接过，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粉团儿一般，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她原本还在大哭，被周念通抱在手中后却是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先是嗅了嗅味道，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周某人，随即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娇小的身子不住颤抖。 周念通低头看看，很快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小家伙的模样。 “你是……马玉儿！”周念通想起这孩子母亲高莹娘的事儿，顿时对怀中的小家伙生起一股怜惜之意。 对了，自己曾经请丐帮将这孩子送上终南山，看来洪七公便是亲自来送人，跟自己也只是前后脚！ 小家伙听周念通认出了自己，明显安心了很多，埋首在他怀中微微哭泣哽咽，泪水不一会儿就弄湿了周念通胸口衣襟。 这哭泣不像之前被黄药师抱着时那般大声，却是更叫人怜惜。 这孩子苦命啊，才两三岁的模样，早先遭遇饥荒没了爹，其母亲不得不以父亲遗体为食勉强叫她活下来，接着又差点被食人疯魔杀死。 被高玉娘送到大宋原以为苦尽甘来，却是落进火坑，母亲为保清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与恶人对峙，同时以自身鲜血延续她的小命，直到获救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孩子能活下来，可以说是靠她父母血肉延续的生命！ 现如今她已经是孤苦无依，或许也只有周念通与李莫愁这两个曾经的救命恩人能叫她感受到些许亲近与安心了…… …… 周念通抱着马玉儿好一通柔声抚慰，总算叫这孩子渐渐停止哭泣，但仍是紧紧抓着他衣襟，轻轻颤抖，满是无助与不安。 两三岁的孩子，父母俱都不在了，身处陌生环境，还要她保持镇静显然是过于强求了。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从此沉沦，像这种情况，很容易形成自闭的性格，将来变得阴暗、敏感、自卑，乃至性格扭曲黑化…… 那样岂不是辜负了其父母的牺牲，亵渎了他们的舐犊之情？ ——而且最起码，先得让她从自己怀里起来啊！我的衣服又快要变成咸菜了啊！ 正想着，周念通忽然发觉自己被围了起来，抬头一看，却是三个小娃娃，小龙女，洪凌波，还有三弟周永通！ 第五百六十三章 飞 此刻周恒通何沅君正与那敖冰儿交谈，而老爹老娘…… 这两位被黄药师洪七公拉到一边正在争吵，孙婆婆也被喊去评理，周念通决定不去细思他们争论的内容，因为自己一想就没来由的打冷颤…… 围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俱都好奇看着怀中的马玉儿，洪凌波率先开了口：“师公师公，这个小妹妹是谁啊，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吗？” 小龙女也是大眼睛扑闪扑闪，很是关心此事。 周念通挠了挠头，笑问道：“凌波，你希望她做你师妹吗？” 洪凌波开心道：“好啊，我会好好照顾师妹的！” “……嗯，师公相信你将来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师姐！不过她是否当你师妹，还得看你师父意思……” “这样罢，等我找到你师父，她如果不愿意，那就由我收这孩子当徒弟，照样可以跟你做师姐妹，怎么样？” “龙儿，所以这孩子便是你的新师侄了，拜托你也好好照顾她，好吗？” 洪凌波欢呼雀跃，小龙女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而三弟周永通……这小子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 听到其他小孩子的声音，马玉儿从周念通怀中悄悄朝外看了一眼，但随即又重新把脸埋起，看样子怕生得很。 周念通一拍脑袋。 对了，同龄人的陪伴最容易解开小孩子的心结！ 眼前几个孩子，小龙女五岁多不到六岁，洪凌波好像是刚满四岁，周永通则是一岁半。 马玉儿这两三岁的年纪正好加入进去，丝毫不显得突兀！ 就恒河里！ 看样子周家幼儿园很快就可以挂牌营业了…… …… 洪凌波算是最活泼的，直接便拉住了马玉儿的小手：“师妹师妹，跟我们一起玩啊！” 马玉儿有些怯生生地缩了缩手，没有挣开，只是又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着几个同龄人。 “我跟你说啊，这是我们师叔，师父喊她龙儿，我叫洪凌波，这是小师叔，是师公的弟弟，叫周永通……”洪凌波很是自来熟地将人一一介绍，见马玉儿仍是孤僻的模样，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脸。 “师妹好像不开心啊……”她忽然眼睛一亮，一脸期盼地望向周念通：“师公，你带我们一起飞吧，一定会让师妹开心起来的！” “飞？”小龙女好奇地问了出来。 “就是飞啊，师公带我飞过的，好有趣呢！”洪凌波手舞足蹈比划道。 哦，周念通想起来了，曾经在济南府遭遇埋伏时，周念通抱着洪凌波，用“踏空”技能推开隔板，“飞”出陷阱！ 之后因为精神创伤加重，周念通再没有施展过踏空技能，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印象深刻！ 眼下伤势恢复，要施展一次倒是不费劲，就是不知马玉儿这小娃娃会不会怕高，万一给吓到了可就弄巧成拙了…… 周念通一个个打量过去，小龙女是不怕高的，曾经踩在自己的流星上，上下飞舞开心得很；洪凌波那般兴致勃勃自然不可能怕；小弟周永通——这小子要是怕高，都对不起那张跟老爹老顽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 好吧，看样子这几个应该都不太可能会恐高，那想来马玉儿应该也差不多吧！ 周念通便蹲了下来，让几个小孩子七手八脚爬到自己身上，双手抱紧做好保护，随即起身，深吸一口气，凝神运劲，我飞—— …… 踏空这一技能，乃是周念通无意间创出来的，脱胎于之前所修炼的多项奇功绝艺。 它的诞生，依靠的自然是深厚的功力，带有神奇效果的各种绝艺，外加奇思妙想的“俺寻思”之力。 比如蓄积功力的九阳神功，大成后化真气为罡气的先天功，进而成型的先天罡气罩，还有强大而控制入微的精神力量，以及一点点物理知识。 在刚创出来之时，已经可以做到凭空悬浮三丈高度，自由滑翔。 此次破茧成蝶，精神力量大进，又学了乾坤大挪移这般极善于对内力真气精微搬运操控的功夫，周念通竟已可以轻松悬浮在十丈左右的空中，俯瞰大地。 他带着四小，晃晃悠悠地慢慢升起，伴随着小孩子们“哇哦”的惊叹之声，越升越高，眼看越过了旁边的古墓入口墓顶，超过了最高的树丛。 惊叹声很快变成了兴奋的喊叫。 边上正在拉扯争论的几位长辈、相互认识了解的几个年轻人突然察觉出什么不对，四处打量却没见到周念通几人的身影。 忽然空中洒下的影子掠过，他们下意识抬头，眯眼，手搭凉棚，短暂适应了一下刺目的阳光，再看向高空中的某物。 咦，那是谁放的风筝，看上去怎么有些像是……像是…… 卧槽！ …… 周念通笑呵呵看着爬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小孩子大呼小叫开心无比，怀中的马玉儿听见其他三个孩子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好奇，探出小脑袋张望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高！ 她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丝害怕，身子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发现自己被周念通牢牢抱在怀中，那坚实的臂膀、厚实温暖的怀抱给了她极高的安全感，慢慢的便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小会儿，她的胆子大了些，又伸出头朝四面看去，小嘴慢慢张大。 “哇——” 山石建筑，花草树木，万物都似乎尽在脚下，半空中清风拂过，舒适而柔和，阳光则是温暖宜人。 耳畔除了几个小伙伴的欢呼，还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一些羽毛艳丽鸟儿也在好奇这空中悬浮的“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围着自己打转，叫声动听。 因为本身已经是在高山之上，此刻再飞高些，还能发现一丝丝淡淡的仿佛一般的云气漂浮在不远的高处，仿佛伸手便可触碰到，也不知道那云朵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马玉儿脸上原本的悲伤恐惧不安慢慢消散，代之的是无比的惊奇，夹杂着一点点小小的兴奋。 这高空的景色自然是小家伙第一次瞧见，能不像其他三个孩子那般兴奋大叫，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周念通笑着看着这马玉儿脸上的表情变化，心中大慰。 这才应该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子应有的表情，而不是被心中的创伤死死压住无法呼吸的模样…… 正在欣慰，下方忽然传出一声又惊又恼的怒吼： “臭小子，还不给我下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成仙了? 老实说，看到周念通带着四个小娃娃腾空“飞”起，几位长辈都懵了。 他们一同把脑袋仰到九十度，嘴张到最大，脸上的表情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这……这是什么啊！ 霞举飞升？天外飞仙？ 夭寿啊，这小子难道武功练着练着，练成仙了？ 这整个人都飞起来了，悬在十丈高的空中半天不见落下，什么样的轻功也不可能达到这般程度啊！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不然几位武功绝顶、德高望重的武学大宗师，江湖老前辈，齐刷刷站成一排，一同仰着脑袋大张着嘴，表情僵硬一动不动的模样若是传了出去…… 只怕会让江湖上敬仰他们的人信仰崩塌…… 黄药师紧紧盯着周念通的身影，眼中射出摄人的精光，嘴中喃喃自语：“难道武功的尽头，便是修仙？扶摇而上，御风而行……” 洪七公跟着喃喃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者……我少年使的那套武功逍遥游，现在看来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周小子这才是真正的逍遥游啊……” 老顽童却想不了那么多，直搓着手喜得直翻跟头：“好玩！当真好玩！竟然能飞起来，飞那么高！过会儿一定要让孩儿教我！” 旁边一样石化了的神雕跟着咕咕几声，显然同样羡慕的很。 话说它才是鸟啊，为啥它都飞不了，那周念通却能飞？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 …… 要说最镇静的那还得是老娘瑛姑。 在这位的心目中，儿子是最棒的，是无所不能的！ ——就算现在离谱到能飞了，像神仙一样了，但仍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老娘要是发怒了，就问他怕不怕？ 所以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瑛姑一眼看到几个小娃娃爬在周念通身上笑得开心，顿时一阵惊恐，随即大怒。 她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女孩儿。 自己没能生个女儿出来一直是瑛姑的遗憾，家里有了三个和尚头，一直显得阳盛阴衰。 虽然李莫愁何沅君这两个乖乖准儿媳也深得她宠爱，但是媳妇毕竟跟女儿还是有差别的。 因此，她初见小龙女便喜欢得不行，多次动过心思要把这小女娃“偷”回家养，可惜一直未成，好在现如今关系亲密，倒也差不了太多了。 前段时间洪凌波被送来，瑛姑更是大喜，整日里看着粉雕玉琢的两个漂亮小姑娘合不拢嘴，连自家的小三子周永通都有些不自觉忽视了…… 再加上刚才才到的马玉儿，三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可爱招人疼，老娘瑛姑这美得啊，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若不是那烦人的黄老邪非要把她夫妇两个拉到一边争吵，瑛姑早上前去接过小丫头了，哪里还轮得到周念通…… 哪知此刻，周念通，这个臭小子！这个神经比钢丝还粗的马大哈！ 居然把三个小女娃，外加他自己三弟一起带着飞了起来！ 你一个人能抱得住四个娃娃吗？ 还飞得那么高，万一一个没保护好，摔下来一个，你赔得起吗！ 老话说得对，果然不能让男人带孩子…… 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 周念通正带着四个孩子在高空看风景，忽然下方传来了，那比河东狮吼还可怕的，老母亲的吼叫！ 顿时便吓得他一哆嗦，身子一抖，顿时那原本骑在他脖子上、正抓着他头发“啊啊”大叫的周家三少周永通一个没抓好，身子往后一仰，栽了下来！ “啊——”瑛姑长声尖叫，下意识朝前奔了几步，伸着手便要去接自己宝贝三儿子，其他人也是大惊。 哪知周永通刚落下不到一尺的高度，便悬浮在那里不动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他一般。 随即，他小小的身子又慢慢飞起，围着周念通转了几圈，停留在比他脑袋还高出几尺的位置，慢慢飞舞。 才刚满一岁半的三少爷哪里知道刚才的惊险，反而更是开心，裂开刚长出几颗牙的小嘴，呀呀大叫，笑得一脸傻气。 底下几人也都是抹了一把冷汗，暗呼好险，随即又呆愣了。 看着完全没人托着，却能在周念通周身自由盘旋的周家三少，几人再次发傻。 御……御物神通？ 这……怕不是真的成仙了吧？ …… 周念通自然没心情去管底下人的想法。 因为周家三少此刻随意飞翔的状态显然更加刺激有趣，另外两个小姑娘看得眼热，羡慕极了。 洪凌波当即抱着周念通的脑袋要求也这么玩，小龙女虽是不说话，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满是期待地盯着他。 周念通：“……” 好吧，不患寡而患不均，咱不能区别对待！ 于是，两个小姑娘也享受了周家三少一样的待遇，三个小娃娃在十几丈空中自由盘旋，咯咯咯的笑声不绝于耳。 周念通怀中的马玉儿探出小脑袋张望着，小脸上也逐渐绽放出了笑容，叫周念通很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 带着四个娃娃在空中玩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终于感到有些后力不继的周念通慢慢降落，几个孩子也意犹未尽地跟着落了地。 刚落地便被瑛姑和孙婆婆抢过去了！ 然后周念通便被几位长辈包围了，除去老娘的数落以外，老爹周伯通、两位长辈黄药师与洪七公七嘴八舌吵得他耳朵都疼。 中心思想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你那是什么武功？到底怎么做到的？ 周念通一脸无辜地把自己这踏空技能的原理说了一遍，顿时便叫几人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其中最为基础的部分，乃是王重阳王兄的先天功？还得练到大成境界，真气化罡的程度？”黄药师思索着问道。 见周念通点头，他与洪七公互望了一眼，脸上满是苦笑：“想不到啊，王兄当真是天赋奇才，他都逝去这么多年了，其亲创的先天功依然叫我们难以望其项背……” 洪七公道：“主要还是周小子天赋好，又鬼点子多，才能将这门功夫推陈出新……” 两人均是失望，看来这踏空飞天的本事与自己无缘！ 老顽童早就一屁股坐地上，揪着胡子懊恼起来：“当初为啥不死缠着师兄，学他的先天功呢？早知道如此，我也能飞上天玩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前辈们的悟 三人慨叹一番，又询问后来周念通遥控三个小娃娃空中飞舞的功夫又是哪一套，但刚问出口便自己摇了摇头，已经想通了其中原理。 本来嘛，真气化罡以后，无形无质可按心意转为有形有质，什么做不到？ 不就是以罡气托住几人飞舞，十丈之内都可自由操纵！ 实际上，早在去年在终南山的时候，周念通已经可以让小龙女踩在流星上四处飞舞了，只是那时还需要流星做媒介。 眼下他功力更增，精神力量大进，精微控制的能力也随之增强，因此无需召唤流星便已经可以直接以罡气托人飞舞了。 洪七公双目发直，口中喃喃：“我丐帮原有一套神功，唤作擒龙手，据说练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便可做到类似的事，只是后来后人不肖失传了……这……” 那眼见珠玉在前却不可得的失望表情，叫人看得心中不忍。 像他这般正派的老前辈，自然不好觊觎别人绝学，更别说还是王重阳压箱底的绝招，就算周念通主动传授，只怕他都不好意思学。 况且，以他们现在的年纪，自身早已定型的武功，便是学了只怕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了！ 像一灯大师修习先天功的时间，比周念通岁数都长，到现在也不过是增强了一些功力，就连大成化罡的边都没摸到…… 此刻方才从重阳宫赶来的马钰，听闻此事后默默下了决心，藏在重阳宫中的先天功秘籍，定要擦亮眼睛，在全真教中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发扬光大，才不会辱没了先师的名声！ …… 见几位长辈一脸低气压的沮丧模样，周念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见旁边的神雕不住低鸣，大眼睛有些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便笑道： “雕兄，你也想飞吗？” 神雕咕咕两声，大脑袋不住上下起伏，满是渴望之意。 它这般神骏，早些年肯定是有飞翔之能的，只是后来随着年龄增大，身体越发沉重，翅膀羽毛却脱落不少，便越来越是吃力，直到现在再也无法飞翔。 雕也是鸟儿，终究是属于蓝天的，这连飞行的能力都失去了，怎能不让它遗憾？ 周念通便再次以罡气将神雕托起，让它飞天。 这神雕毕竟是有翅膀的，只要给它一股向上的力，把它的体重抵消一部分，便可以靠自身之力肆意飞翔了，唯一问题是没法离周念通超过十丈。 不过尽管如此，神雕也大感心满意足，在空中呱呱大叫，扑闪着翅膀上下翻腾，看得几个小娃娃拍着手又笑又跳。 …… 洪七公几人看着这场景，在一起只是羡慕感慨。 黄药师忽道：“虽然没法像周小子这样，但是也算让我眼界大开，原来武学之道，前路竟还有如此广阔的风景！” 洪七公微微一笑：“是啊，以前坐井观天，只以为自己的路快走到尽头了，现在来看，心头豁然开朗啊！” 他们互望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老哥几个也不能就这么被年轻人比下去了！咱们加把劲，自己开创出一条新的路来！” 周念通拍手道：“好好好，老顽童也要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套厉害又好玩的功夫来！” 三人彼此互视，哈哈长笑，声震四方，竟是充满了快意与干劲。 随即，黄药师与洪七公便转身欲走，若不是老顽童拉住他们，悄悄递过去一灯大师托人送来、翻译好的九阴真经总纲，只怕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没了影子。 两人看着总纲又是感慨一番，冲老顽童拱了拱手，道了声“佩服”，便联袂下山去了。 瑛姑抱着周家三少，在后面急忙问道：“哎，黄岛主，你之前跟我们争吵的事……” 黄药师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黄某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这批老家伙就不要瞎操心了！” “再者说，就周小子如今本事，老夫还能逼得了他吗？老夫可没那种脸皮，光是硬仗着年纪大辈分高来压人！” “是极是极，黄老邪说的不错！” “哼哼，老夫撒手不管了，你个老叫花也少插手，叫小辈们自己看着办！” “那是自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叫花子也为难，正好两不掺合……” 原来当初黄药师在青州之时，因着黄蓉与郭靖闹翻独自东归，老头儿气愤之下便把主意重新打到周念通身上，来了一场荒唐的逼婚。 周念通那边油盐不进，不肯承诺，黄药师便打算前来终南山直接找周伯通与瑛姑夫妇，敲定此事。 路上他遇上洪七公，洪老帮主也听闻了此事，心中大惊。 他与周念通很是亲近，但郭靖黄蓉都是他的爱徒，这感情之事最是伤人，伤了谁都舍不得！ 而长辈参与其中强行乱点鸳鸯谱，岂不是更糟糕！ 原本这些时日，洪七公因为挖出了丐帮里面一些奸恶之人参与拐卖人口的大案，为此焦头烂额，又是忙着处理，又是心中失望愧疚，羞于见人。 只是遇上此事，他也不好束手旁观，只得一路跟随。 正好之前周念通传信托丐帮把马玉儿送到终南山，于是洪七公便带上那孩子，缠住黄药师一路拉拉扯扯上了山。 结果一张口把老顽童夫妇俩给唬得一脸懵…… 至于此刻，见黄药师改了主意，洪七公也乐得如此。 反正都是自家人，小辈之间的事情还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 得知此事的周念通也是松了口气，若是黄药师不依不饶，他还真是难办！ 自己解决好啊，没了长辈们的压力，那可就好办多了！ 他按捺下急切心情，在终南山住了两日。 两日期间，与亲人朋友们做了足够的交流，马玉儿也能融入其他几个小伙伴中了，他便又打算启程，继续自己的寻妻之旅。 至于这两日间，在日前潇洒离去，事后却又想起关于诸国间战略布局之事忘了问，很尴尬重新跑上山与周念通探讨许久山东之事的某位老前辈…… 为了顾念老人家面皮，咱们就不提姓名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西夏皇宫 老娘瑛姑这两日看着四个粉团子在一起游戏玩闹，整个人心都酥了，从早到晚都是眉开眼笑的，可惜此刻大儿子才在家待了两日便又要出发，顿时心情便差了。 一边给周念通收拾行李，她一边气鼓鼓道：“整日东跑西颠的，不见你做出什么事来，好好一个媳妇儿反而给弄丢了！” 周念通讪讪一笑，无话可说。 没什么可辩解的，这媳妇儿可不是在他手上弄丢的？ 尽管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莫愁是怎么回事，为啥离自己而去…… 瑛姑又念叨道：“这次可别再出去许久了，找到莫愁就快些回来！” “去年过年都没能在家过，大年夜缺两个人，一家子年夜饭都吃得不香！” “……” 要说老娘瑛姑为了一家人可当真是操碎了心，去年过年前，周念通两人，再加老爹周伯通俱都在外，她是亲自出马，一路杀向襄阳，硬是揪着老顽童的耳朵把他牵回了终南山，顺便附赠神雕一头！ 老爹似乎又大了一圈的招风耳可以证明此事！ 只是周念通却是在山东，距离实在太远，已经是赶不及，老娘是望穿秋水，终也没办法把他拉回去过年……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周念通想了想道：“放心吧娘，华山论剑就剩下三四个月时间了，我一定能在这之前把莫愁找回来！” “但愿如此！这么好一个媳妇儿要是就这么丢了，你哭都来不及……”瑛姑忽然小声道：“孩儿，你跟莫愁是不是已经……” “呃……”周念通老脸通红，这事在自己老娘面前被揭开来，还真是叫人难为情…… 瑛姑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儿子肩膀：“嘻嘻，跟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怪这次见到莫愁，总觉得变化不小……别小看你娘，好歹也是在大理皇宫里混过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好吧，往好处想，至少说明老娘对于当年的身份与尴尬关系已经完全看开了，再无芥蒂…… …… 收拾停当，一家人便送周念通下山。 他背上行囊与玄铁重剑，看着这两天好容易才恢复几分气色的敖冰儿道：“冰儿姑娘，要么你便留在终南山休息吧？” 敖冰儿轻咬樱唇，沉默了一会儿：“周大哥，你打算去哪里找那位莫愁姐姐？” “嗯……”周念通往山下望去，眼中精光闪烁，在他的眼中，仿佛出现了李莫愁一路向西而去的决绝身影。 “应该是向西面，略偏北的方向……” “向西北？”敖冰儿美目一亮：“那我定要跟着！周大哥，此前我便说过，此行便把我当做一个丫鬟便是！” 碍不过敖冰儿坚持，周念通也只能让她跟着，老娘见这娇美的小姑娘辛苦模样也有几分心疼，叮嘱周念通别太急着赶路，看顾着点。 哎，这说是丫鬟，实际上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大小姐啊…… …… 因为已经能始终察觉到李莫愁的路线，周念通倒也不是太着急了，一路沿着轨迹追去，心中思考李莫愁离去的原因，以及见了面自己该如何劝其回头。 顺便也可以在路上翻翻师父一灯大师找他师弟天竺僧翻译好，又送到终南山的九阴真经总纲。 之前已经有些适应了赶路的辛苦，敖冰儿此次倒是坚持了下来。 这一追，便踏入了西夏国境内。 南宋末年的西夏，同样进入了暮年，早已不复当年逮着谁怼谁，国中平头哥的风采。 它此刻的日子可不好过，以前最好欺负的北宋成了南宋，已经跟它不再接壤； 现如今东面、南面面对的是金国疆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北面是如日中天的蒙古，那是横行一世的怪物； 西面原本面对西辽，已经不好应付，前不久西辽刚刚被蒙古所灭，纳入了蒙古疆域，更带给它莫大危机！ 现如今，西夏国就是夹在蒙古与金国之间的一块肉，给做成了三明治，或许金国已经无力将其吞并，但是蒙古那边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种情况下，西夏国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氛，比起金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李莫愁的踪迹，却是一路径直进入了西夏国的皇宫。 …… 周念通反复确定了自己以精神秘技锁定的李莫愁轨迹，抬起头来一脸迷惑。 “为何莫愁会进入西夏皇宫？她跟西夏皇族有关系吗？” 想想似乎不无可能，这西夏皇族姓李，乃是当年大名鼎鼎的李元昊嫡系子孙，而李莫愁也姓李…… 想想自家媳妇儿搞不好跟李元昊有血缘关系，周念通心中颇有些古怪的感觉。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不可能放手，何况随着离目标越来越近，周念通不知怎么，心情也是越来越激动急切，恨不得下一刻李莫愁便出现在眼前。 简单的说，这厮想老婆了…… 不过周念通虽是艺高人胆大，但也不可能那么头铁，大白天一头闯进人家皇宫，这也太不把人家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了！ 他带着敖冰儿定了家客栈，等到晚上，便准备去夜探皇宫。 小姑娘肯定不可能带着，拖后腿不说，万一真找到了李莫愁，见他带着个美貌少女，误会了怎么办？ …… 西夏皇宫跟大宋皇宫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当然要稍微不那么华丽些。 周念通那是把各处官府、王府、皇宫都是闯过无数次的老手了，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搜寻到了一处宫殿。 错不了了，这里充满了莫愁的气息！ 周念通一时热泪盈眶，仿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长途跋涉找到主人的狗狗一般，兴奋地差点吠叫起来。 他定了定神，小心潜进那宫殿，在内里小心搜寻。 近了，近了！ 越是朝里走，周念通心跳得就越是厉害，只觉得每一步都是在让自己更靠近自家媳妇儿一点，心情澎湃不能自持。 终于，他来到一处房间外，小心朝里望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终见 与外面的富丽堂皇不同，那房间装饰并不算多么华贵，带给他一丝熟悉感，倒有几分像是李莫愁在终南山古墓的房间布局。 入目是一张床榻，一床锦被，叠得整整齐齐，床边则是一个梳妆台，台前此刻正坐着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二九年华的绝色佳人，端坐的姿势优雅动人，腰身纤细而挺拔，玉手托腮，青丝如瀑，顺着纤削的香肩滑下，这背影绝对赞！ 透过梳妆台的铜镜反射，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能窥见其绝美面容，如同仙子一般，只是娥眉紧锁，轻声长叹，叫人闻之心疼。 此女正是周念通魂牵梦绕的媳妇儿，李莫愁！ …… 周念通的心跳声猛然又放大了许多，连同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若不是李莫愁此刻想着自己的心事，神游天外，只怕早就发现了他的动静。 李莫愁的模样自然是绝顶，不负仙子之名，但也没到千年一出的夸张程度，像黄蓉、何沅君、包括此时周念通的小跟班敖冰儿，都可以说跟她是各擅胜场，难分高下。 然而此刻在周念通的眼中和心里，却只有李莫愁这一个身影，只觉得她无一处不是美绝人寰。 面容，美得仿佛有些朦胧之感；身姿，举手投足都仿佛散发着一圈圈仙光；还有那轻声的叹息，仿佛天外仙音一般叫人沉醉，令他心潮澎湃不能自持，直恨不得将里面的佳人紧紧抱住，一生一世都厮守在一起永不分开。 这也不知道是叠加了多少光环才会有如此效果，或许包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及其他什么未知的buff？ …… 就在周念通心神摇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公主，您还没有梳妆好吗？” 这一声突兀响起，叫“色令智昏”的周念通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纵身一跳，整个人便贴到了天花板上。 接着便见到了下方一个四十上下的宫女端着不少瓶瓶罐罐从下方经过，径直走进了房内。 之后，房内便传来了交谈之声。 “咦，公主，您还没有开始嘛？” “容姨，我……” “唉，跟您说过了，别叫我容姨，奴婢可担不起啊！您直接叫奴婢名字便是，或者您过意不去，叫声‘容嬷嬷’也行啊！” “噗！”这“容嬷嬷”三字险些叫周念通破功，捂住嘴巴方才没发出声音来。 敢问您可是那位善使一把三寸钢针，震慑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不敢高声，江湖中人称神仙鬼见愁的存在？ 从里面传来的声音继续：“容姨，我实在提不起心气来……你帮我梳妆吧！” “唉——”那宫女叹息一声：“公主，我知你不情愿……早知这样，你又何必回来呢？” …… 周念通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脑中思索。 李莫愁被那宫女唤作公主，看来不用说，她原本身世果然便是这西夏皇族的一员了，还是血脉相当高贵的公主身份！ 联系到她明明表现不舍，却又离开自己的举动…… 莫非她认祖归宗后，西夏皇族给了她公主的身份，便觉得周念通这人配不上她，要求取消她之前与自己的婚约，不准她嫁给自己？ 周某人越想越觉得有理，各种豪门赘婿的故事在心头一一流过，顿时满腔悲愤涌上心头，恨不得马上冲进西夏皇帝寝宫，把那个当今西夏皇帝从龙榻上拎起来，好好谈谈心！ 凭什么看不起我周某人？ 怎么就配不上你家公主了？ 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正在脑洞大开地臆想，李莫愁的声音却又传了出来，只听得她轻叹道：“我的身份便在这里，哪怕不愿，也逃避不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但是……唉！”那宫女话语中满是慈爱与心疼：“你原已跳出了这命运，又不欠他们的，偏偏……最后却是委屈了你啊……” 周念通听得此言，顿时心中打鼓，忍不住像片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地上，再次探首窥视。 只见李莫愁仍是坐在梳妆台前，那宫女正站在她身后，轻手轻脚为她梳妆打扮。 李莫愁勉强笑道：“不碍事的，说到底，终究是我福薄……” 那宫女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怜惜，欲言又止，李莫愁已经岔开了话题：“容姨，你说过，我真的跟我姑姑很像吗？” “那是自然，太像了，只是公主你比长公主更美一些……看看，多美的发丝啊……” 那宫女轻轻捋过李莫愁的秀发，长长黑发如瀑布般洒下，确实美如画。 “为什么我长得不像我娘，却那么像我姑姑呢？会不会弄错了，其实我是姑姑的孩子？”李莫愁问道。 那宫女一愣，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哪有这种可能，长公主也只比你大七八岁而已啊，你幼时她可常常带着你玩的……” “哦……”李莫愁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勉强一笑。 “至于这相貌……其实咱们大夏国的皇室一直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便是历代血脉中，男子长相各异，但是女子长相却往往相似，都是同一个大致的美丽模样！” “竟有此事？”李莫愁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嗯，具体原因太过久远也不知了，不过据说是百多年前，有一位美丽的皇妃便是这幅模样，她之后的后代皇室女子，大多长相随她，历经一百多年都是如此……” “这只是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惜皇室这些年便只有你们两个女子，不然若是再有几人，便可看出是否真的都是相同的模样了……” “哦……”李莫愁只是刚才转换话题，被引起了些许兴趣，此刻聊完，便又恢复了之前心情低落的状态，低着头任那宫女打理自己的妆容。 外面周念通心中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百多年前的西夏皇妃……后代女子都会遗传那美丽的相貌…… 这说的，该不会是天龙里面的李秋水吧？ 能有这般强大无比的遗传因子，传递上百年都那么强势，除了她也想不到别人了！ 想来李莫愁的相貌，很有可能与当年的李秋水，乃至神仙姐姐王语嫣如出一辙，周念通顿时产生了一种时光交错的奇妙感觉。 （就因为天仙同时扮演过王语嫣和小龙女，结果后面那么多武侠架空里面便把两人外貌描绘得一样，还牵强附会说小龙女是西夏皇室后人？我偏不！） 第五百六十八章 突变 他那边感概，房中那宫女也终于给李莫愁梳妆完毕，看着她此刻的妆容，叹道：“好美！” 盛装的李莫愁确实美貌绝伦，她从前在周念通面前时都是清水芙蓉一般不着粉黛，顶多来点淡妆，青春活泼的女孩子本就极美，哪里需要妆容的映衬？ 可是这第一次见到如此盛装打扮的李莫愁，周念通这才发现，精心妆扮后的李莫愁竟然如此动人！ 配合此刻李莫愁清冷端庄，又带着些许淡淡哀怜的气质，当真是天仙临凡一般。 周念通险些失态，实在是李莫愁此刻的美貌太过惊人。 为何她要如此盛装打扮？ 听刚才与那宫女的对话，仿佛要去完成什么公主的责任一般…… 提问，一个皇家的公主，除了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外，一辈子当人上人之外，还能有什么职责？ 除非是……和亲？ …… 周念通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直接便冲进了那房内。 “莫愁，你要去做什么！” 这一声石破天惊，顿时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啊”地叫出了声。 那中年宫女下意识挡在李莫愁前面，喝问道：“你……你是何人？” 怪不得她如此警惕，这里是西夏皇宫深处，附近只有数个宫女，若是进了歹人伤了公主…… 虽然公主说她自己其实武功很厉害，但是作为此处最为资深的宫女，她也要守卫在公主身前！ 哪知进来那个年轻男子完全将自己的质问置若罔闻，只是紧紧盯着自己身后的公主殿下！ 哼，一看便是个觊觎公主美貌的登徒子，自己更要小心保护好公主殿下……哎？ 那宫女只觉得一股清风拂过，原本还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再向前看，才发觉她竟已经一头扎入了那男子的怀中！ 中年宫女：“……” 发生了啥？ …… 李莫愁一头扎入周念通怀里，玉臂好似两根树藤一般牢牢抱住了周念通的腰。 “是你……你来找我了？我不是在做梦吗？” 周念通一僵，但随即亦是双手将李莫愁娇躯紧紧抱住。 两人都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了，对面的便是自己真真正正的老婆，有什么好僵硬的？ 而且此刻与李莫愁紧紧相拥，感受那温柔的怀抱，嗅着那醉人的香气，周念通只觉得满心平安喜乐，之前的急迫感一扫而空，仿佛倦鸟飞回巢穴，船舶停入港湾，迷路多日的小狗狗终于找到了自己亲爱的女主人，满心欢喜呜咽着投入她的怀中…… 等等，打住！ 这种奇怪的联想是怎么回事，都好几次了！ 咱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是什么寻找主人的小狗狗啊喂！ ——但是抱着莫愁，又被她反手抱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了啊…… 周念通心中几番挣扎，几番警醒，但还是忍不住沉醉在这种幸福无比的感觉之中。 不过最后的一丝清明，还是让他问出了口：“莫愁……你之前为何抛下我？” …… 李莫愁柔软的身子顿时便僵硬了。 她抬起头来，如同星辰一般美丽的眸子带着泪光，满是深情与哀伤：“我……” 此刻刚刚反应过来的中年宫女小声提醒道：“公主，时间差不多了，你得去见……咳咳……” 她此刻已经看出李莫愁与周念通关系不一般，而且瞧李莫愁模样，之前已经下定了的决心明显又动摇了起来，急忙提醒。 不管怎么说，虽然有些不忍，但是此事关系重大，公主殿下既然之前已经决定，此刻箭在弦上，却不可能临时变卦了！ 李莫愁身子又是一僵，眼中复杂神色闪动，好一会儿方才悠悠一叹，有了决意。 她原本紧紧抱住周念通的玉臂忽然宛若一条灵活的游蛇，在周念通腰下章门穴轻轻一点，叫他浑身猛然发麻，随即蜿蜒而上，又点中了他脑后风池穴。 “莫愁，你……”周念通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便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李莫愁立刻小心抱住周念通身体，将他轻轻放在了自己的香榻之上。 转头，她对那宫女道：“容姨，时间既然不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麻烦你好好照顾他，别被外人发现，等我回来再说！” “……”中年宫女欲言又止，讷讷道：“好吧，我什么都不问了……” “只是公主，你需要补一下妆了——你的妆都哭花了……” “……” …… 李莫愁在一位宫女的带领下，沿着皇宫连廊缓缓而行。 她此刻已经重新妆扮完毕，容貌完美，气质绝尘，端庄而高贵。 来到西夏皇宫的一处大厅，她对着高坐在龙椅上的西夏皇帝缓缓下拜：“拜见陛下！” “公主来了！”那西夏皇帝是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方头大耳，面容端正，见到李莫愁到来，笑得一脸温和，却带着一股自矜之气。 他举手示意李莫愁起身，随即站起来走下龙椅：“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蒙古国特使阿古拉，这位乃是我大夏国现今唯一的公主殿下，闺名唤作李莫愁！” 他所介绍的乃是一边傲然坐着的男子，身着蒙古服饰，颇为华丽。 此刻见西夏皇帝介绍到自己，便也起身，向李莫愁大模大样行了一礼，望着李莫愁娇美的容颜，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 “公主殿下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漂亮！似乎还胜过长公主殿下……” “哈哈哈，是吧？她可是深得朕疼爱，我大夏现在唯一的公主啊！” …… 李莫愁有些不自然笑了笑，也懒得去在内心吐槽这位两个月前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英明神武的西夏皇帝了。 她听刚才蒙古特使所言，忍不住问道：“不知长公主殿下，现在在草原上生活得如何？” “呃……”那蒙古特使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自然……自然是很舒心的……” “……”李莫愁瞧对方神色也知是言不由衷，心中有些打鼓，但也不好言语，便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那西夏皇帝便笑着对蒙古特使道：“现在贵使也见到了我国公主，如何？” 特使阿古拉答道：“确实漂亮的好像仙女一样，配得上我大蒙古的四王子殿下，想来他若是见到，也定然喜欢！我这便回去，汇报将军！” 西夏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视，心道果然是蒙古蛮子，说话如此粗俗，就连赞美之语都那么难听！ 但他却丝毫不形于色，而是微笑道：“贵使，慢走……” 第五百六十九章 西夏公主 在李莫愁那公主的寝宫之中，中年宫女正走来走去，望着床上昏迷的周某人，内心天人交战。 “他便是公主殿下的意中人……看公主殿下的样子，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公主虽是早已决定牺牲自己嫁入蒙古，但现在这人一来，便是变数啊……怎么办，为了大夏，要不要……”那宫女眼中狠色一闪，但随即又犹豫起来。 “若是除去了他，固然能绝了公主心中念想，但是……但是……” 想到李莫愁绝望哀愁的模样，那宫女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要么，弄死了这人，悄悄丢出去，只对公主说他自己离开了？不行，公主怎么可能会被这么骗过去……” 那宫女犹豫不决，手中一把匕首数次举起，又数次放下，左右为难。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仍是拿不定主意，急得团团转。 躺在床上的周念通忽然发出一声叹息，翻身坐了起来，叫这宫女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大呼，却见到周念通眼中射出一道摄人光芒，顿时脑中一昏，便有些痴痴呆呆。 “闭嘴，坐下，我问，你答！” …… 周念通是早在被李莫愁点昏过去刚刚两息之后，便自行醒了过来。 他现在功力极深，李莫愁虽是下手突然，叫他没有防备，但用力却轻，深怕伤到他。 那点穴的劲力第一时间便被周念通体内自发抵抗的力道消去了九成以上，能让周念通昏迷短短两息时间已经算是效果不错了。 只是周念通想不通自家亲亲的莫愁为何偷袭于他，便装作昏迷不醒。 之后李莫愁小心将他抱上床，又吩咐那宫女好生照顾自己，一举一动尽显关心，周念通心中大是满意，也确定了李莫愁对自己仍是感情深厚，只是怕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得不去做。 就比如……和亲！ 想到这里便是心慌，他猜李莫愁不一定愿意把真相告诉自己，便决定从她身边之人那边撬开嘴。 这中年宫女显然深得李莫愁信任，从刚才装昏时观察其举动也可看出，这人对李莫愁也颇有感情，便被周念通选中，施展精神异术，叫她吐露实情。 周念通便听那宫女将一切慢慢道来，直听得惊讶不已。 …… 原来李莫愁确实便是这西夏皇族一员，货真价实的公主。 只是她却并不是当今西夏皇帝的女儿，而是前前任皇帝，夏桓宗的孙女。 话说这西夏皇帝次位更替，那可比大宋血腥得多，好几任皇帝，都是靠推翻前任皇帝统治，踩着无数鲜血，才能坐上龙椅。 十六年前，西夏的镇夷郡王李安全，废了夏桓宗李纯佑，自己登上了皇位，便是夏襄宗，而李莫愁乃是夏桓宗的孙女。 她当时年幼，刚被封为公主，连封号都没定，便在皇宫大变中被忠心的宫女侍卫裹挟着逃出西夏皇宫。 然后十年前，这夏襄宗李安全又被当今西夏皇帝，夏神宗李遵顼推翻，当初怎么夺来的皇位，又怎么丢了出去。 因此严格说来，李莫愁这公主身份一点不假，只是跟现任西夏皇帝的血缘关系却说不上有多近。 至于那什么长公主，却是夏襄宗的女儿，原本寄养在皇宫中，跟幼时的李莫愁很是亲近，辈分上算是李莫愁姑姑，夏襄宗当上皇帝后，她自然也成了公主。 因为后面皇位更迭，现在应该算是长公主。 只是夏襄宗执政后，西夏这平头哥遇上了天敌，被如日中天的蒙古揍得颇惨，没奈何之下，把当时才十三四岁的长公主献给了蒙古，换来和平，这十年下来也不知近况如何。 近来，李莫愁追寻自己身世，寻到了西夏皇宫，因为她跟过去那位长公主几乎一模一样，便被那位从小伺候过她的宫女认了出来，再经过一系列求证，确认了她的身份。 …… “原来如此！”周念通听得无语，这是什么可笑的王子复仇记吗？ 落难公主李莫愁，离宫十六年后强势归来，准备大展拳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然后，什么都还没干，便又被选为新的和亲公主，要送去蒙古…… “行了，也不用说了，想也知道，定然是现在蒙古还是太厉害，也不知道是被逼无奈还是主动献女，总之一个公主不够笼络对方，还得再搭一个是吧？” “……”那宫女呆呆发愣，无话可说。 可恶啊！ 正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周念通恨恨锤了一下膝盖。 莫愁幼时便离开皇宫，这十六年是在古墓长大，与自己相识相爱，本是高天之上自由的云雀！ 不过是想要知道自己身世而已，这西夏皇族便凭着区区一个公主的名号，一点点血脉联系，便硬是将她牢牢绑在西夏这即将崩塌的战车上，还要为了所谓大义牺牲自己，去蒙古和亲？ 门都没有！ 这次周某人既然来了，绝不能让这傻妮子做傻事，说什么都得把她带回去给自己当老婆，以后乖乖地相夫教子暖被窝，哪怕是用绑的！ 黑化了的周某人浑身上下仿佛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发出了“桀桀桀”的邪恶笑声…… ……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李莫愁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已经走进房内，面容淡然，似乎并不奇怪周念通这么快便醒来。 “莫愁！”周念通起身，上前便再次将李莫愁抱在怀中。 李莫愁也不挣扎，甚至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些许微笑：“怎么又来抱我，刚才还没吃到教训？就不怕我再暗算你一次？” 她似乎已经从之前初见周念通的失态中恢复过来，现如今表现得很是镇静淡定。 周念通死死抱着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我不管！别说暗算，就算给你打死，这回我也绝对不放手！” “……”李莫愁不再说话，静静站在那里，任周念通抱着，享受着这温馨一刻。 旁边已经清醒过来的中年宫女悄然退下，感觉辣眼睛…… 良久，周念通的声音再次响起：“莫愁，跟我回去吧，别当这个劳什子的公主了，你又不欠他们的！” 李莫愁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咬了咬樱唇，又微微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何？”周念通心中发急，却不得不按捺下心思，温声问道：“现在这个西夏皇帝根本就不是你父亲，也没什么感情可言，虽然给你封了个公主身份，但为的是什么，谁不知道！” “难道你就愿意为了那些陌生人牺牲自己？” 第五百七十章 李莫愁的打算 “……”李莫愁不自觉低下了头：“什么牺牲自己……” “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周念通猛然抓住李莫愁的香肩，让二人四目相望：“他们让你当这个公主根本没安好心，不过是为了让你去和亲，嫁到蒙古而已！” “……或许吧……”李莫愁默然，抬头道：“你可能不知道，现如今西夏的危机，比之金国更甚！” “西夏原本在诸国中就是国力弱小，此前被蒙古压服后，被迫与金国大战，多年战争下来，国力越发衰弱，危如累卵！” “可恨那蒙古如此尚不满足，还逼着西夏把最后的力量都用在跟金国的互耗上，否则便要立刻发兵灭掉西夏！” “现如今，面对越来越过分的逼迫，西夏上下，除了和亲，竟是想不到一点求蒙古高抬贵手的办法！” 她眼含泪水：“我是西夏人，我的国家，我的同胞俱都危在旦夕，你让我怎么办？” …… “……”周念通为之默然。 如果说在宋朝末年，金国战略方针完全错误，不思与南宋合力抵抗越来越强大的蒙古，反而为了点地盘跟南宋打成一团，走出了一招臭棋； 那西夏这西北平头哥，在此时则是依然保持着“国中疯狗”的“美誉”，此前输给蒙古后，居然便失心疯一般附蒙伐金，跟虽然衰弱，但仍远比自己强大的金国打了好几年。 或许西夏上下觉得自己听从蒙古的话，便会被视为自己人吧。 但是结果便是国家越打越弱，蒙古的逼迫反而越来越狠，到最后成了蒙古拿着鞭子在后面督军，夏金之间的战争烈度稍有下降，立马就是一鞭子！ 现如今西夏已经被绑在战车上停不下来了，看这蒙古的架势，西夏必须得战斗到最后一个党项人，要么死在向金国冲锋的道路上，要么就由蒙古亲手干掉！ 也正因为西夏这般作死，弄到现在这个下场，当初周念通与真德秀，与洪七公等人谈及国际局势，并作出布局时，完全就没把这西夏考虑进去！ ——这般作死的国家，除了快马加鞭奔向灭亡，都想不出还有什么活路！ （越看这西夏的做派和当时局势，越觉得眼熟，仿佛跟现代某些国家有几分相像……应该说阳光下从来就没什么新鲜事？） 但是叫人意想不到的是，李莫愁竟然是西夏的公主，对她而言，西夏便是她的祖国！ 她必须为了自己的祖国和同胞着想，哪怕那会导致个人的牺牲！ 周念通曾经在终南山当着江湖好汉们侃侃而谈个人与国家民族的彼此依存，喊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赞颂过那些为国家大义牺牲的英雄，到如今又哪里来的立场，去阻止李莫愁？ 他望着李莫愁梨花带雨一般的娇美容颜，心中难舍：“可是……我呢？我们俩的婚约怎么办？” “那晚……咱们俩已经行过了周公之礼，已是实际上的夫妻了，难道你真要抛下我，嫁到蒙古去？” 他虎目含泪，声音发颤，不自觉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来。 …… 李莫愁伸手在周念通脸上轻轻抚过，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良久后，方才含泪轻声道：“或许……咱们俩是有缘无份吧……没有我，你也会遇到其他的好女子，比如蓉儿妹妹……” 听到这话周念通顿时发了急，张口欲言，却被李莫愁捂住了嘴。 她踮脚轻轻在周念通脸上一吻：“那晚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好庆幸能把身子给了你……你可以忘了我，虽然不一定非要跟蓉儿妹妹一起，但世上好女子多的是，总会遇到跟你有缘分的……” 周念通这才清楚，此前一直表现得占有欲颇强，对自己看得很紧的李莫愁，为何在明教那次相遇时，竟然对黄蓉那边荒谬的“逼婚”事件表现得如此宽容。 原来她竟然那时便下定了决心！ 周念通心中大急，不管不顾紧紧抱住了李莫愁的纤腰，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不行！我绝不！我就只要你！” 李莫愁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举起手轻轻摸着周念通的脸：“乖啦，听话，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语音无比温柔，听得叫人沉醉，周念通神智一阵迷糊，险些便要答应。 慢着，真答应了，眼前的媳妇儿可就没了！ 周念通咬了一下舌尖，叫自己清醒过来，脑子急转，寻找着说服李莫愁的办法。 他忽然眼睛一亮，叫道：“你就算嫁到蒙古去，也救不了西夏的！” …… 作为后世人，周念通自然知道，这蒙古灭金，灭西夏，灭大宋，乃至后来西征打到欧洲，建立了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庞然大物帝国，那都是历史了。 虽然之前一直东奔西走在想方设法改变一切，但历史的惯性那么大，谁知能否成功？ 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其中，西夏的灭亡几乎注定，只能是被蒙古利用到最后，再亲手覆灭。 而中原的历史早就证明，和亲这种事不靠谱，摇尾乞怜，用女子换来的和平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半分可靠！ 之前西夏不是便已经献上一位公主，便是李莫愁那位姑姑，又有什么改变？ 也不见蒙古那边把手上的缰绳松上哪怕一分一毫！ 李莫愁这般，除了赔上自己的一生外，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那蒙古想要灭亡西夏，照样是想动手便动手，难道还会在乎她区区一个和亲的公主？ 周念通将这番话道出，急切道：“相信我，莫愁，你就算嫁过去，也不会有半分作用！” 李莫愁“嗯”了一声，却不见半点惊讶，也没有跟他辩驳的意思。 “你自己也能看清楚这一点？难道你……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和亲，是……” 李莫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忽然踮起脚，香唇直接便堵上了周念通口舌，仿佛是意图阻止他胡思乱想。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主宠关系 心爱女子的香吻自然能融化男人的心，何况周念通此前似乎完全对李莫愁没法作出任何拒绝，本应立刻迷失在她此刻的温柔之中。 但是周某人强大的精神力量终于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被这个吻吻得意乱情迷，神智模糊，但冥冥中却终是保留了一丝清明，独自思考。 是了，李莫愁这倔强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像一个普通的弱女子那般逆来顺受，乖乖嫁到蒙古，以自己的身体去取悦他人，期盼对方的怜惜？ 她的想法……只怕和亲出嫁是假，借机去到蒙古，见到蒙古高层是真！ 以她西夏公主的身份，和亲对象起码也是蒙古国王子，甚至直接便是那成吉思汗都有可能！ 届时，她便有可能接近成吉思汗，以她的武功若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骤然发难…… 那成吉思汗便是十个脑袋，也保不住性命！ 周念通迷离的眼中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精光，以极大的毅力，抓着李莫愁香肩，将她推开，唇齿分离。 “莫愁，你是要牺牲自己行刺杀之事，不光是为了西夏，甚至是为了大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我！” …… 李莫愁若是行刺成功，便是刺杀成吉思汗的蒙古大仇人，到时候层层叠叠的蒙古将士满怀愤怒围上来，她就是武功再高十倍，只怕也难逃一死！ 而事情当然不可能就此而止，作为和亲公主却行出手刺杀之事，蒙古那边势必要恨上西夏，虽然刺杀成功会造成蒙古一定程度的混乱，但是以蒙古现今的强大，便是没有成吉思汗，便能阻拦其脚步了吗？ 也就是说，李莫愁即使刺杀成功，固然自己免不了身死，对西夏国来说福祸也很难说。 真正能从中获得好处的，反倒是大宋、金国，以及天下百姓，都可以为之略微喘过一口气来，因为蒙古免不了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停止征伐。 便如神雕中，杨过击杀蒙古大汗蒙哥，便使得蒙古退兵，护下襄阳安全一样。 除此之外，李莫愁一直知道，周念通为了阻止蒙古攻伐，近年来东奔西跑做了不少事，其中除了为国为民的侠义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周某人当初一个小小的心结。 他当年在蒙古，曾经有机会亲手杀死铁木真，只是那时怂了，不敢动手！ 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阻止铁木真的腾飞，统一蒙古，成为成吉思汗，乃至现在南征北战君临诸国，让中原百姓俱都只能在蒙古铁骑的马蹄下颤抖！ 虽然周念通从没说出口过，但是李莫愁作为他最亲密之人，也能感觉到他时常为此迷茫，甚至难免有几分自责愧疚。 李莫愁此次这刺杀计划，难道不是抱有以自己的性命，来解开周念通心结的的想法吗？ …… 周念通大声质问，热泪满眶。 自家媳妇儿居然打着这种主意，他该感到感动？不舍？还是难过？ “不……不是的！”李莫愁有些惊慌地否认，但是晶莹的耳朵尖都红了，周念通现如今与她何等熟悉，早就看出，对方心口不一。 他紧紧抓着李莫愁肩膀，叫道：“我不准！莫愁，我绝不会让你去做这种傻事的！” 李莫愁见周念通真情流露，心中感动，却也不再否认，只是紧紧反抱住周念通。 周念通知她心意已决，咬了咬牙叫道：“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莫愁，这里的一切咱们都不管了，你这便跟我回终南山，我们请我师父，或者洪七公前辈主婚，拜堂成亲！” 这时候言语劝说既然无用，只能快刀斩乱麻，用最直接的手段！ 李莫愁吓了一跳，忙是拒绝道：“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周念通此刻心情急迫，恨不得立刻把李莫愁从这“和亲”的漩涡里拉出来，为此掀桌子也在所不惜！ “我不会跟你回终南山的，你强求也没用！”李莫愁推开了周念通，斩钉截铁。 “莫愁……”周某人被她推开，想要再凑上去却又不敢，伸着手一脸愁苦无助表情，就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狗狗一般悲伤。 李莫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犹豫间很快果断起来：“我答应你，不会贸然去做傻事，你……你先离开这里吧，毕竟是大夏国皇宫，你在此多有不便……” “你先独自冷静一下，我之后会去找你的！” 周念通还想多说，可是却不由自主答应了下来，脚下像是安了马达一样，嗖嗖嗖的带着他便离开了西夏皇宫。 …… 站在皇宫之外，周念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被赶出来了？ 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李莫愁随口一句话，自己便屁颠屁颠执行，想都不想便自行离开了！ 话才说到一半，尚未能打消李莫愁那自我牺牲的主意，她更没有答应跟随自己回终南山，为什么一句“你先离开吧”，就能让自己乖乖走出皇宫？ 简直就好像无条件执行主人命令的乖巧小狗狗一样……等等，为啥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到这个比喻？ 周某人自然不知道，之前明教那秘法用在他身上，意图将他炼制成盗版的黄巾力士，虽然阴错阳差失败了，但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原本按照这秘法流程，周念通饮食之中被下了蕴含着敖冰儿精血的秘药，之后若是与敖冰儿成就好事，那么镇魂鼓响起，他便会成为敖冰儿所控制的傀儡，听从其命令行事。 但结果是功败垂成，那晚真正跟周念通在一起的却是李莫愁，因此他没有被抹去神智，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比如那敖冰儿意图赎罪，跟在周念通身边巴巴地要当一个小婢女，从山东一路长途跋涉跟到西夏，原本按照周念通意思早该拒绝，但是最终却是妥协默认让她跟随； 而如果说敖冰儿那情况不算明显，李莫愁这边，明眼人一看就能发觉异样。 首先是感情上的仰慕，此刻在周念通眼中，自家媳妇儿李莫愁从头到脚，从模样到脾性简直无一处不完美，令他痴迷不已，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而对于李莫愁的“指示”，除非周念通怀有极大的心理抵触，否则定然不知不觉间听从，绝不会起半点违逆之意！ 简单的说，两人现在的关系，除了情侣夫妻之外，确实有那么一点宠物与主人的味道…… 当然当局者迷，两人自己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点异样的，尤其是周某人，后世舔狗那么多，男人的“新三从四德”也已经是不新鲜的准则了，就算真让他察觉出来，只怕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当成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 第五百七十二章 和亲对象 此时离开皇宫，周念通倒是没有再急着进去，而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得以慢慢思考。 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真相，他也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之后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自家媳妇竟然是西夏国的公主，有了这一个身份，她的命运便跟西夏国纠缠到了一起，不是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跟我没关系”便可以脱身的了。 也就是说，之前周某人便有意无意参与到各国之间的博弈，此次则是不得不卷入了西夏国的立场了…… 西夏跟蒙古的和亲肯定是要阻止的，周某人再大度也不可能让自己戴上绿帽子，李莫愁那叫周念通忘了她另找女子的话语，自然不能撼动他此刻起码也算得上半只舔狗的坚定意志！ 如此必然需要同时对上西夏与蒙古的势力，换以前周念通早就心里打鼓了，然而此刻他却意志坚定，半点不慌。 开玩笑，事关自己脑门上颜色问题，坚决不能虚！ 之前太过瞻前顾后，其实仔细想想，自己现在或许已经有了跳出规则的实力了，根本无须再战战兢兢。 不就是西夏加蒙古嘛，怼就是了！ ——当然，最好还是能想个办法，不用当面来硬的…… 他回了客栈，便一头扎进自己房间，闭门静思去了，倒是把等着他回来的敖冰儿弄得一愣一愣的。 两日后，他又潜进西夏皇宫，却不是去见李莫愁，而是去了金銮殿御书房等地，见到了西夏皇帝李遵顼。 这位皇帝便是夏神宗，外号“状元皇帝”，据说博览群书，满腹经纶，上位以前曾经参加西夏国科举，高中第一名，智商那是杠杠的。 可惜当了皇帝以后似乎便被套上了西夏特有的“疯狗光环”，智力下降了不是一点半点，治国一塌糊涂，军事上也是迅速进入疯狗模式，也不顾蒙古才是各国生死存亡的真正大敌，逮着金国便是一顿疯狂输出。 金国那边是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兵来将挡，两国连续干了多年，彼此损失不小，尤其国力较弱的西夏，那是元气大伤。 就这么听话，也没能换来蒙古的信任，反而一逼再逼，之前蒙古西征花刺子模，西夏就因为已经无力派兵相助，便惹恼了蒙古，直接包围了兴庆府。 结果吓得这位状元皇帝弃城出逃西凉，留太子守卫兴庆府，直到蒙古退兵方才灰头土脸回归，可以说丢尽了脸。 现如今，这李遵顼仍是原本策略，疯狂攻击金国同时，对蒙古卑躬屈膝，生怕哪里得罪了，李莫愁这前代公主刚认祖归宗，便迫不及待要将她送去蒙古和亲。 …… 周念通也懒得跟这位脑残了的西夏皇帝多废话，只是潜在他身侧，监听了一段时间，又动用精神秘法从他身边人下手，很快便知道了想要得到的消息。 便是那西夏与蒙古国和亲联姻的细节！ 然后他便是嘴角抽动，怀疑人生了。 蒙古那边选定的和亲对象，并不是成吉思汗，而是一个相对来说周念通还比较熟的人！ 蒙古四王子拖雷！ …… 当初周念通在蒙古待过大半年，因为预知未来是敌非友，跟蒙古众位高层都刻意保持距离，走得不算近。 唯独这拖雷王子算是例外。 在射雕原着里，这位拖雷王子算得上蒙古人中最令人生出好感的男子了。 他是郭靖结拜安答，一直以来都是站在郭靖身边，给他最大的支持，也确实帮助不小。 其人英气勃勃，重感情重信义，能力也是极强，深得成吉思汗喜爱。 因为他与郭靖乃是安答兄弟，而郭靖与周念通又结拜，因此，理论上，周念通与此人也可以算是结义兄弟关系，就如同现在喊周念通“大哥”已经喊得顺滑无比的杨康一样。 在蒙古时，以郭靖为纽带，这人也常常与周念通见面交流，有了些交情，甚至跟李莫愁都有数面之缘，总的感觉人品不坏。 却想不到，蒙古方选择的和亲对象便是他！ 如果周念通不想办法阻止，自家媳妇儿便会进了此人后宅！ 那还有什么说的，些微的交情算的了什么，名义上的结义兄弟又算得了什么，那是瞬间就成了生死大敌啊！ 等会儿，之前黄蓉与郭靖那事儿闹得，黄药师父女俩跑来跟周念通逼婚，这事儿自己是不是有撬自家兄弟郭靖墙角的嫌疑？ 而现在自家媳妇儿李莫愁很有可能会跟拖雷这另一位“兄弟”和亲，岂不是又相当于对方撬了自己的墙角？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 抛开那些胡思乱想，周念通重新思量。 去年拖雷跟随蒙古大军西征花刺子模，听闻现在还在返回的路上，因此这和亲估计其本人赶不及到场。 甚至他都不一定知晓此事，多半是在蒙古国诸位王子之中点兵点将，点到他身上的。 政治婚姻嘛，你懂的！ 现如今蒙古大军西征，中原剩下来的便是大将木华黎，率领着一部分军队继续南征北战。 就这么一部分军队，照样能压着金国打，此刻还有余力威逼西夏，之前那使节，便是木华黎之子孛鲁所派。 蒙古大将的儿子，派出的一个小小使节，便能在西夏皇帝这一国之君面前趾高气昂，可见西夏国现如今的窘状了。 听闻这孛鲁粗俗不堪，残忍好杀，现如今率兵在金国境内如入无人之境，进逼西夏国东面； 而蒙古西征大军已经攻下花刺子模，正在回返中原，很有可能会从西夏国西面归来。 一个不好，西夏国便会面临两面夹击，灭国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那夏神宗愁得是饭菜不思，都有了退位给太子的想法，此次李莫愁认祖归宗，便被当成了救命稻草，意图将其献给蒙古乞和。 听说孛鲁派的使节来到后，见到李莫愁大为惊艳，十分满意，这便回禀打算定下此事，不日便将带上聘礼大张旗鼓上门，迎接公主嫁入蒙古。 你说这得有多着急？ 人家正经的和亲对象拖雷王子还在西域未归呢，这孛鲁自己虽然也是个将军，居然就敢大摇大摆派人来接公主了！ 简直是把西夏国当成了小门小户的乡下人看待了！ 再猥琐点想，这孛鲁到时候把李莫愁这公主接过去，面对那般天姿国色，真的能以礼相待，等到拖雷王子回返吗？ 搞不好……慢着慢着，这越想越觉得自己脑门上快要发绿了！ 不行，咱一定得出手！ 就算破坏了媳妇儿李莫愁的计划，给她骂上一顿，也得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而且，把水搅浑了，或许…… 第五百七十三章 拦路 三日后，兴庆府以东南，离黄河不远处，一处两面夹山、天然形成的通道之中。 这里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条分支路线，东面的商品从灵武（灵州）运送过来，再从青铜峡渡过黄河，经过银川，向西翻越贺兰山，继续向西。 此刻，正有一只长长的马队，由数百名蒙古士兵押解着，从东而来，叮叮当当的驼铃声很是悦耳。 这支由蒙古军押送的车队，很明显并非私人所有，目的也定是为了公事。 为首的乃是一位蒙古将领，骑着骏马，手持长刀，正呼喝指挥着下面军士。 忽然有前路探子来报，前路不通！ 那蒙古将领大吃一惊，忙询问怎么回事，难道有大军拦路？ 探子表情却甚是古怪，吭吭吃吃说不清楚。 那将领闻之不信，便带人当前而去。 他来到队伍最前，看到眼前景象，也不禁变得满脸古怪起来。 …… 只见前方道路最窄之处，大概一丈多宽，可容三匹马并行，或是一辆大车通过。 此时这里却被堵住了，堵路的并非巨石长木，或是严阵以待的大军。而是两个人。 确切地说，乃是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外加一男一女，男的坐在石凳上端着酒杯自斟自饮，女的则是乖巧站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小丫鬟一般作势给他捶着肩膀。 只是那手法实在笨拙到了极点，显然并不是习惯伺候人的，捶得那男子满是不适，不停冒出“重一点”“这边一点”“啊哟太重了、轻点！”之类的话。 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也可以想见这男子龇牙咧嘴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看不出表情——这也是为何那蒙古将领表情变得古怪的原因。 只因这一男一女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带了能把整张脸都遮住的纸质面具！ 男子带的面具线条极其简单，呈灰黑色，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狼的脑袋，但又与一般的狼截然不同，粗眉，大眼，黑圆鼻子，咧着大嘴，狼耳高竖，最上方还有一个打着补丁的三角形帽子！ 寥寥几笔，画出来的简直便是一只有着接近人的五官与表情的狼，正在咧着嘴傻呵呵嘻笑着！ 而那女子所戴的面具，风格也很相似，虽是一只羊脸，五官却与人相近，两只角上面还扎了两个蝴蝶结！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具！”在场的兵士们一同在心中吐槽，哭笑不得。 他们要是后世人，定然一眼便可认出，那不就是卡通版本的灰太狼，和美羊羊嘛！ …… 不用说，这两人便是周念通，以及跟班自称小丫鬟的敖冰儿了。 从西夏皇帝那边得知今日蒙古那边便会派人前来送上聘礼，顺便接走公主，周念通便提早等来了这里。 这几天李莫愁也托那宫女前来见过周念通，却一味只是安抚，丝毫不提改变主意、跟他回终南山的事儿。 尤其这蒙古方接人的队伍都上门了，李莫愁想来必然已经得知，却完全没跟周念通提到此事！ 显然，她还是打算瞒着周念通去到蒙古那万分危险之地，实施她自己的计划。 周念通心中又是不解，又是有些生气。 这妮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对自己感情也不是假的，偏偏一门心思要去以身饲虎，嫁到蒙古去！ 这种事周某人能惯着她？ 看咱不给她来个釜底抽薪！ …… 为首的蒙古将领举起长刀示意车队停下，随即上前，刀尖直指周念通二人： “尔是何人，敢拦我蒙古大军去路？速速让开，不然必取你二人性命！” 原本按这蒙古将领脾气，有人拦路自是直接杀了，只是看这二人面对数百兵士毫无惧色，一派有恃无恐的样子，生怕其中有诈，是以也便谨慎起来，言语都带着一份小心。 周念通伸了个懒腰，笑道：“数百人而已，也算的上大军？今日此路不通，各位还是回返吧，别扰了我饮酒作乐的兴致！” 说罢，他又倒了杯酒往嘴里倒。 蒙古将领：“……” 饮酒作乐个鬼啊！ 你这面具连嘴都是画上去的，压根就没开个口子，还装模作样饮酒，酒都沿着面具往下流，滴滴淋淋满地都是！ 这明摆着是找茬啊！ 不把我大蒙古铁骑放在眼里？ 他举刀示意，顿时麾下蒙古兵们握紧兵器，一时散发出了凛然的气势。 周某人恍若不觉，笑道：“难道是我说话太文绉绉、太客气了？这拦路之人应当怎么说的比较威风？我想想……”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周念通用吟诗一般的语气念完这四句，自己也忍不住笑道：“哎，说得一点气势都没有……反正就这么回事吧，说实话我不是什么市政部门的，开路栽树的也不归我管……” “但是这个路，我是拦定了！想过去，把财物都给我留下再说！” 这话一出，轻视之意明显可见，顿时数百个蒙古兵士俱都面现怒意。 他们蒙古铁骑南征北讨，在中原大地上任意驰骋未逢一败，打得各国战战兢兢，谁人敢抗？ 就没受过这种气！ 此人不杀，他大蒙古帝国的面子往哪里搁！ 当即那将领便纵马上前，手中长刀举起，一记重斩！ …… 就见对面那面具男子，好整以暇地站起，抄起原先坐着的石凳，像是挥扇子一样，轻描淡写往上一挥，那石凳不小，看着起码一两百斤重，拿在那男子手中却仿佛羽毛一般，轻若无物。 蒙古将领还道这石凳只怕是木头涂漆假造的，满脸冷笑，就等着自己一刀劈断这假石凳，再以余势斩下那胆大包天之人的脑袋！ 哪知“当”的一声巨响，长刀高高反弹而起，他只觉得手中剧震，仿佛一刀砍中了数丈坚硬巨石一般，不但无功，反倒是自己手臂酸麻，气血撼动。 “希律律”一声，巨大的反作用力甚至带得他连人带马退后一步，喘息不定。 那将领心神稍定，看看双手虎口均在流血，再看对方仍是云淡风轻，一手高举石凳，另一只手还有余暇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显然力量之大远超自己相像。 他咬了咬牙，高呼一声，顿时麾下数百军士齐齐张弓搭箭，竟是毫不犹豫便连续射出！ 第五百七十四章 惊退 一时间，数百只箭一窝蜂便朝着那面具男子射去，从他的视角望去，就仿佛一堵墙黑鸦鸦便直压了过来，场面极其骇人！ 站在他身后的面具女子亦是下意识以手捂嘴，惊叫一声，面具后露出的美丽眸子透出震撼恐惧之色！ …… 却见那面具男子长啸一声，忽地退后一步，放下石凳后极快地又从石桌上拿起一柄长剑，“锵啷”一声，雪亮剑光闪过，长剑出鞘！ 他一柄长剑在手，迅速舞出道道银白轨迹，剑光闪闪，剑鸣阵阵，好似一条银蛇蜿蜒游动，围绕在其身周，很是炫目。 只听得“当当当当”、“锵锵锵锵”一阵乱响，似雨打芭蕉一般不绝于耳，接着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哼之声。 待得剑光与声响结束，再定睛望去，只见那面具男子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长剑，身上纤尘不染，身周则遍布了落地的箭矢，总有数百支。 不但如此，那蒙古将领忽然觉得手臂疼痛，侧目望去方才发现有一支箭矢竟是将他手臂刺了个对穿，而身后将士们有的伤了手，有的伤了腿，竟有不少人被箭矢所伤！ 那面具男子竟然仅仅凭着一把长剑，将数百支射来的箭矢击落，甚至反击回去！ “这……这……”从未见过，甚至从没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那将领牙齿打战，竟是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长生天在上，鬼神？” …… “锵啷”一声，周念通舞了个剑花，长剑归鞘，将其重新往石桌上一放，一整衣衫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酒杯又是一仰头，动作潇洒之极。 嗯，如果那杯酒能顺利进到嘴里，而不是滴滴答答顺着面具淌下弄得满地都是，场面就更显威风豪迈了…… 而他身后的敖冰儿，闪闪发亮的美目望望周念通背影，又望望惊吓之余连退数步的几百蒙古兵士，满是崇敬之色。 一人之力吓退纵横天下的蒙古军，就问还有谁？ 而唯有正在摆姿势的周念通，面具后的脸却是嘴角抽动，露出了尴尬之极的笑。 刚才这个下马威，气势十足，场面震撼，一下子震慑住了对面数百人，可以说十分成功。 然则在场并无眼力出色的武林高手，否则定然可以看出不对劲！ ——话说刚才周念通那花俏之极的一通剑舞，实际上只击落了不到一半的箭矢，还有一半多，是压根没拦住，完全给漏过去了！ 若不是周某人及时开启先天罡气罩，又偷偷以流星将一部分箭矢反击回去，只怕现在众人眼前所见的…… 便是满头满身扎满箭矢、进化为刺猬形态的周某人了…… 失手了啊，果然咱在剑法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啊……白瞎了这专门从明教拿出来的一柄宝剑！ 话说传说中那种一旦舞起来甚至能做到水泼不进的神奇剑法，究竟是怎么才能做到的？ …… 周念通翘着二郎腿，轻松笑道：“如何，还打算跟我为难吗？” 几百人紧紧盯着他不敢稍动，各自脸上均是冷汗滴下。 他们纵横这么多年，这般对手不要说没见过，便是想也没想到过！ 周念通又道：“各位进又不敢进，退又不肯退，莫非还要等我攻过来吗？” 说着，他重新站起，伸出手一把将面前的石凳拎了起来，双臂抱住。 随即，他手臂带动身子后仰，身体舒张，仿佛一把张到极限的强弓一般。 下一秒，他身体猛然绷紧，腿、腰力量传导至手臂，“呼”地一声将那石凳猛然朝着蒙古军砸了过去！ “当心！”“挡住！”那蒙古将领大吼一声，举刀前砍，手下兵士不愧精锐，听令而行如臂使指，当即一片刀枪并举，齐齐朝着那砸来的石凳迎去！ 只听一阵嘶哑难听的摩擦声，夹杂着刀枪崩碎的杂乱声响，这蒙古将领加上十多个精锐兵卒齐心协力，共同抵挡，仍是没有抵住石凳砸来的势头。 无奈之下只能纷纷退避，石凳余势不熄，正中一匹躲闪不及的马儿脑袋，顿时脑浆迸裂，那马哀鸣着倒地抽搐，顺带着把一个倒霉鬼压在下面惨叫不停。 那蒙古将领擦了把汗，感受着手上剧痛，再看手下十多个精锐士卒个个双手颤抖，武器碎裂，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周念通笑道：“不错，再来！” 说着，他直接双臂环住那张石桌，将其举起，又再次准备朝着蒙古军抛去。 …… 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刚才那石凳不过一百多斤，扔过来已经有这般威势，那石桌看着起码四五百斤，这要是给对方砸过来，谁能接得住？ 只怕敢去螳臂当车者，整个人都要给砸成肉泥，想混个全尸都是做梦！ 一个较为年轻的蒙古士兵控制不住恐惧之色，发了一声喊，驱马转身便走。 其他人便也不由自主跟着驱马逃离，连带着那将领，几息之间便逃了个干净，只剩下十多辆装得满满的马车。 风刮过这条山道，发出了嗡嗡的过堂风声音，还站在那里的一男一女互相看看，齐齐一笑。 “……哎，这帮家伙真是给吓破胆了，我只说了要么回头，要么放下财物过去……” “你说他们丢下东西却回头跑了，算是怎么回事？送温暖啊？” 周念通直接摘下灰太狼面具，长呼一口气：“憋死了，早知道应该多开两个洞的……” 敖冰儿也摘下了美羊羊面具，眼波流转，甚是动人：“周大哥，你好厉害，居然一人一剑吓走了闻名天下的蒙古铁骑！” “呵呵，不过是数百骑而已，真要遇上蒙古人的万人大部队，多半还是得逃……” 周念通伸了一个懒腰，朝着马队走了过去：“来吧，看看这帮蒙古人，给我家莫愁的聘礼究竟是些什么好东西!” “——东西差了，我可不要！” ……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蒙古送来的聘礼真的价值连城，估计周某人又得吃味了。 人性就是这么纠结！ 好在逐一翻找查看，发现礼品大多是些陈年的羊皮牛皮，肉干酒水，金银珠宝虽然也不少，但是计算一下总价值—— 嗯，周念通觉得自家从大理国那边每年的云南老窖分红收入，攒个七八年大概或许可能也还是能抵得上的吧…… 腰杆顿时就挺直了有木有！ 简直恨不得叉着腰对着蒙古军方向大笑！嘲笑！挖苦！ 像什么“哈哈哈就你们这帮穷酸拉这么点东西就想把我家莫愁娶回去简直瞎了你们的眼”之类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逼宫退位 蒙古方送来西夏的、被数百蒙古兵押送的公主聘礼，被一男一女两个人劫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西夏国，上下均是感到不可思议，议论纷纷。 那可是天下无敌的蒙古军！ 别看就数百骑，西夏敢说，这数百骑蒙古精锐，就算西夏这边出动数千兵马，也不可能胜得过！ 然后你告诉我他们被区区两个人，听说还是戴着面具隐藏身份的一男一女劫了？ 几乎一致的，西夏上下都认为是蒙古那边压根就是胡诌，没有丝毫诚意，一个大子儿不想掏，就想着空手套白狼，白赚一个公主回去！ 耻辱啊！简直是耳光打到面皮上了！ 然则蒙古势大，打你脸又怎么了？还不是得乖乖把另外一边脸凑上去？ 西夏皇帝李遵顼在皇宫御书房接待着第二批蒙古使者，听着对方咆哮着命令西夏抓住两个劫匪，找到聘礼，再奉上一大笔嫁妆，主动把公主送过去的奇葩要求，脑子里面转动的已经是究竟把眼前之人给分成几等分，才能稍解怒火的想法了。 而腹诽归腹诽，想象中把对面之人大卸八块，当面却还得陪着笑脸连连点头，这位也真不容易…… 好容易敷衍过去，叫对方答应宽限些时日，好让自己这边商议一下再做回复，李遵顼送走使者，瘫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他只觉得烦躁异常，恨不得拿剑把眼前的龙案给劈了。 太憋屈了！皇帝当到他这份上，太憋屈了！ 蒙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彼其娘之！ 这位文质彬彬的状元皇帝也顾不得风度，直着嗓子连骂了十几句脏话，这才稍感心头舒服了些，刚要起身喝些水，眼睛就直了—— 之前明明命侍卫们都下去，然而此刻新封的公主殿下李莫愁，却恰好与两个人踏进了这御书房，恰好听到他刚才连续十多句脏话，此刻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正在为难！ 李遵顼顿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堂堂大夏国皇帝，他老李的脸皮算是彻底丢尽了！ …… 深呼吸两口气，李遵顼努力保持皇帝的风度：“公主，还有皇儿，你们来此何事？嗯，这一位又是哪个？” 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公主李莫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乃是他的二儿子，太子李德旺，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是没见过，看着气质不凡，叫他心中警惕。 那年轻人自然便是周念通。 太子李德旺笑道：“父皇，这位乃是莫愁公主的夫婿，我的妹夫！” “什么！”李遵顼大惊，继而大怒：“公主乃是要与蒙古国和亲的人选，什么时候有了夫婿！” “这等招摇撞骗之徒，居然还敢带到我的面前！来人，给我拉下去砍了！” 他当然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公主与太子都把人带到他面前了，又怎么可能是骗子！ 但是公主与蒙古的和亲，乃是他目前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绝不能有任何干扰阻碍存在，这个所谓的“公主夫婿”，自然要早早掐死！ “慢！”看殿下侍卫们蠢蠢欲动，另两人毫无反应，太子李德旺却是出言喝止，随即道： “父皇，公主这夫婿乃是认祖归宗前便定下婚约之人，她自己都认可了的，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砍了，恐怕不太合适吧？” “孽子！公主和亲之事何等重要，岂能被这不相干之人影响，你还不速速退下！” “和亲！又是和亲！”李德旺忽地提高了嗓音：“我大夏国当年南征北战，纵使面对大辽、大宋，乃至后面的大金，也从未卑躬屈膝，现如今却成了蒙古手中的狗，被他们逼迫着与大金国打仗拼命，搞得国内民生惨淡，国势萎靡！” “……当年长公主被嫁去蒙古，也不见那边态度稍有缓和，现如今又要把皇室唯一的公主再送过去，难道我大夏国在蒙古面前就永远是予取予求的货色？” “……你想说什么？”见太子李德旺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李遵顼忽然冷静下来，冷冷问道。 “父皇，你登上皇位已有近十年，这十年间，我大夏国国势一再跌落，更是尊严丧尽，沦落到要在蒙古面前摇尾乞怜的地步，难道你便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李德旺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大夏国便会万劫不复！” 李遵顼的脸上忽然露出冷笑：“看样子，太子今日准备充分啊！可是打算逼宫，将父皇我掀下这皇帝宝座？”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大震，边上战战兢兢跪伏的太监头子仿佛才反应过来，扯着公鸭嗓子便喊起了“护驾”。 然后一堆侍卫闷着头冲上来，与太子李德旺带进来的一批侍卫打成一团。 乘此机会，李德旺再上前一步，开口道： “父皇，儿臣并无意逼迫，然则……” 李遵顼冷眼望着他表演，忽然开口道：“朕可以退位。” “……啊，什么？”李遵顼的回答转折太过突兀，顿时在场之人俱都傻了眼，就连边上装模作样打成一团的众侍卫都惊讶扭头望来，一时之间不少人来不及收手，“扑哧”刀锋入肉与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打半天没见血，反倒是这西夏皇帝惊人的回应，叫这帮侍卫惊讶之下见了红，你说这事儿多可笑吧！ “朕自然可以退位，只是这皇帝的担子，你能担得起来吗？”李遵顼不理其他人，只是紧紧盯着李德旺。 “呃……应……应该可以吧……” 李遵顼仔细看了有些结结巴巴的李德旺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喊声“笔墨伺候”，便在一个发抖的小太监伺候下，写下了退位诏书。 随即他袖袍一甩，又是重重一哼，便带领着太监侍卫们离开了。 周念通眼尖，见这李遵顼状似发怒离去，实则脚步轻快，尤其是最后几步，竟有些雀跃蹦跳的感觉。 “……”其他人俱都退下了，偌大的皇宫里，便只留下了李莫愁，周念通，以及新任西夏皇帝李德旺三人，面面相觑。 “……话说，我是不是被父皇给演了？” “……” 第五百七十六章 李莫愁的心结 早在一日前，李莫愁在听到蒙古聘礼被劫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是周念通干的。 除了他也没谁有那动机，又能办得到！ 李莫愁当真是好气又好笑，气是周念通一门心思破坏她计划，都不惜直接掀桌子了，好笑则是周某人的手段还是这般叫人哭笑不得，但却又可见他对自己的感情！ 没奈何之下派人跟他约定了时间地点，在一个私密场所会面，打算直截了当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哪知见面的第一时间，周念通却是直接制止了她的发问，反倒是笑眯眯捧出了一个生日蛋糕。 “莫愁，又是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 “……”满腔言语堵在了口中，李莫愁看着那个周念通精心烤制的蛋糕，一时间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自从几年前，周念通第一次为她制作爱心的生日蛋糕，之后的每一年，她的生日都是跟周某人在一起过的，次次都是享受周念通亲手制作的蛋糕，早已经养成了习惯。 像这次离开他许久，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原本也忘了自己生日的事了，想不到他还能记得…… 强行压下欲要诉说的满腹心事，李莫愁低着头声如蚁蚋：“其实……容姨告诉我了，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只是当年师父收养我的日子……” 周念通一愕，随即笑道：“没关系啊，我都给你过了那么多次生日了，已经习惯今天当了……大不了把你真正的生日告诉我，以后我们每年过两个生日！” “……”李莫愁没有多说，接过蛋糕，像往年一样点蜡烛，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见周念通像过去一样为自己庆祝生日，笑容亲切，祝福诚心，她也心中温暖，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温馨，不愿多过追究了。 像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 生日过完了，蛋糕也进了肚，李莫愁收拾起心情，深吸一口气，打算跟周念通开诚布公谈一谈。 此刻她满腔柔情，之前心中一丝不满已经荡然无存，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你直接掀了桌子，去破坏西夏与蒙古的联姻，这是把西夏国放在火上烤啊！ 究竟想要做什么？ 既然她诚心诚意的问了，周念通也便大发慈悲地告诉她，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啊呸，他周某人就一个目的，什么和亲的计划有多远滚多远，你李莫愁是我周念通的媳妇儿，谁也别想夺了去！ 你若是还要嫁去蒙古，不肯跟我回去，我便闹他个天翻地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你离开！ ——那什么以和亲为名行刺客之事的计划更是想也别想！ 李莫愁哭笑不得，内心却是满满的感动，以及无奈。 她静下心来，拉着周念通的手，安抚着他表现得已经有些狂躁状态的心理。 “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呢？我说过了，我这辈子心里只会有你一个男人，但是……唉，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为啥这么说！”周念通腾地站起来：“你心里有我，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除非是血统上的障碍——” 他忽然想到了段誉与他那帮可怜的妹妹，声音顿时就小了七分：“等等，不可能吧？我确实是我老爹老娘亲生的啊，总不会他们还跟这西夏皇室有什么关系？” “……”李莫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你想哪里去了！咱们不是什么兄妹关系！” 但随即，她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但要说起来，我们之间，确实便是这血统的阻碍……” 见周念通一脸问号，还要追问，李莫愁无奈，只能黯然低声道：“你怎么不想想，我配不上你的，我……我是西夏人啊！” …… “……”周念通的表情很奇怪，仿佛说你在逗我？ 西夏人怎么了，西夏的女子就不能嫁给他了吗？这是什么逻辑？ 他斟酌着开口道：“莫愁，你要说你是西夏公主金枝玉叶，我这江湖穷小子配不上你倒还有点说得过去……” 见李莫愁脸上现出怒色，他吓得立马改口：“但我知你绝对不是那种势利庸俗的女子！我的莫愁，乃是最最温柔善良，眼中万物平等、天下无双的好女子！才不会把这种世俗的地位差别放在心上！” 李莫愁的面容渐渐柔和，为之叹了一口气，周念通趁机又道：“所以为啥你说配不上我？难道就因为你是西夏人我是宋人？宋人便有多高贵吗？” “我娘不也是大理人，跟我老爹在一起，谁会说他们不般配？” 李莫愁张口欲言，眼泪却不自觉下来了：“不一样的……姨姨是大理人不假，可她却是大理人中的汉人，根正苗红的炎黄苗裔啊！” “而我，却是西夏皇族，一个彻彻底底的党项人！” “你跟我在一起，便是娶了一个蛮夷胡女，不但会毁了你的名声，甚至家人都跟着蒙羞！” 一朝终于把心事说出口，李莫愁不由得红了眼圈，珠泪盈盈。 她边哭泣边道：“……我也好想抛下一切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想害了你啊……” 李莫愁觉得很是委屈。 她是从小被古墓主人带大的，深受其影响，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汉人，并为此骄傲不已。 在她的认知中，胡人野蛮残忍，不识礼数，不知好歹，西夏党项人自然也属于这种蛮夷。 谁曾想，事实给了她一个耳光，千辛万苦查找到自己身世，才发现竟然是自己最看不起的胡女！ 而作为蛮夷的自己，有哪里还有资格跟心爱之人相守？ 越想越悲，李莫愁不禁抱着双臂，哭得更伤心了。 忽然一双强健有力而温暖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周念通直接将她拥入怀中：“莫愁，你一直纠结的，就是这个？你是不是想多了？” “谁说你是西夏人，党项人，我们就不能在一起的？” 这句话，一下子击开了李莫愁心防，顿时整个人便痴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劝慰 周念通觉得很无语。 他一直在猜测，原本情深义重的李莫愁，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跟他刻意疏远，甚至抱着牺牲自己嫁到蒙古去的想法，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原来就为了这？ 老天啊，不就是一个党项人血统嘛，这算啥，这有啥？ 你怕是不知道在后世，像你这种少数民族血统究竟有多吃香…… 他紧紧抱着李莫愁，轻声细语安慰，生怕那句话没说好，让这都已经有事实了的老婆丢了：“莫愁，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血统？这么多年都走下来了，咱们之间的感情跟你的血脉背景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李莫愁哭得不能自已：“我不希望别人以后用异样的眼神看你，背后说你堂堂汉人娶了一个胡女……还有，若是我们有孩子，别人也会说他是蛮胡杂种……” “嗤——”周念通故意发出嗤笑声：“那种老古板，理他作甚？都是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我们莫愁这么漂亮，他们羡慕都来不及！” “……”周念通的甜言蜜语顿时让李莫愁脸红过耳，哭声也不自觉小了下去。 “再说了，外人的话与我何干？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至少咱们重视的亲人好友，谁会看重这个？” 比如郭靖郭大侠，在神雕里变得那么老古板，人家都对找了个契丹人耶律齐做女婿毫不在意……周某人难道还比不上他开明？ “嗯……比如之前那真德秀真大人，他就曾经骂过那些蛮夷……” “这老头儿不算！这等读腐了书的老古板，你理他作甚！”周念通在心中默默向真德秀道歉，现如今哄好自家媳妇儿最重要，对不住了！ “还有……姨姨也很自豪说过，咱家里都是汉人，根正苗红的炎黄子孙……” “呃……”周念通险些跌倒，心说原来还有自家老娘拖后腿！ 看来回去得好生“教育”她一番，种族主义要不得！ 他绞尽脑汁，方才拼凑好为瑛姑辩解的说辞：“她那是以为你是汉人才说这种话……要是她知道你是党项人，那肯定得换一种说法，这党项女子好啊，热情开朗无城府，以后家里肯定不会冷清……” 这点周念通倒是有自信，现如今老娘瑛姑对李莫愁这个准儿媳已经有足够的感情了，就算知道她是党项人又如何，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道好好一个儿媳妇儿就不要了？ …… “……”见周念通态度似乎丝毫不以自己身份为异，李莫愁依偎在他怀中，抬头望着他的脸，渐渐停止了伤心。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是党项女子？” “当然！管他什么党项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莫愁！”周念通答得坚定无比，手臂又紧了紧。 此刻正是她最为敏感的时刻，必须让怀中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内心选择，绝不能有半点迟疑！ “哪怕将来世人都会嘲笑你，对着你指指点点？” 周念通哂笑道：“我将来是跟你一起生活，又不是跟那些老古板，他们说什么关我屁事？全是一帮吃多了撑的家伙，最多在背后嘀咕两句，我倒不信哪个敢当我们面说这些疯话！” 他们要是敢说，我就敢打，看看是拳头硬还是嘴皮子利索！ “……”李莫愁不再言语，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周念通的面容，又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口中轻轻道：“其实……我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担心你会对我的身世心有芥蒂……” “绝对不可能！”周念通举手发誓：“莫愁，我这辈子就认准你了！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我也绝不会放手，说不得得死缠烂打，这次把蒙古迎亲的队伍挡回去了，下次我就去找蒙古王子的麻烦！” “如果你真嫁去蒙古，我就敢去闯蒙古大军！就算整个世界都阻挡我，我也绝不放手，哪怕把这天给捅出个窟窿！” …… 周念通这番疯话一出，效果杠杠的。 虽然明知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天下人不会吃多撑了合起来去阻止一对年轻人的姻缘，但是周念通此刻坚定的态度还是叫李莫愁美目闪亮，感动得不行。 她轻轻擦了擦泪珠，却始终难以拭去那不断涌出的泪花，最后含着泪笑了：“只要有你这一句，我便是死也甘心了！” 周念通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你可回心转意，不去跟蒙古和亲了？” “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真的会追到蒙古大军里去？” “那是自然！” 周念通那日离开西夏皇宫，自个儿关起门来苦思两日，痛定思痛，已经想清楚了一切，此刻目标明确，意志坚定。 自家媳妇儿李莫愁说什么都不能放手的，哪怕是要跟现今如日中天的蒙古对上！ 他一向是表现得有些怂的，当年面对还没成为成吉思汗的铁木真，便不敢下手，可是现如今再也不能退缩了。 不然媳妇儿都没了！ 而且仔细想想，蒙古很可怕是不假，但以他现在的武功…… 前些日在终南山，见黄药师与洪七公两位五绝宗师，都为自己展露出的一部分武功而震惊，周念通便意识到，或许，大概，可能，现在的他已经厉害到超出某一个限度了？ 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强到足以无视一些明面上的规则，哪怕要跟蒙古对上，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应对了？ 周某人觉得，或许可以一试！ 因此，前几日他才会悍然出手，截下了东面蒙古大军派来西夏迎亲的队伍…… …… 周念通拍着胸脯道：“莫愁，我现在再也不会心存忌惮了，不管是谁，只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都会除去！” “你也不必想着以和亲之名接近蒙古高层，去做什么刺客的行径，真要那样，我会抢在你前面动手！现如今就算是那成吉思汗，我也敢潜入蒙古大军，找机会给他来个透心凉！” 反正那老刽子手也只剩几个月的命了，早死晚死都要死，死在周念通手上又有何妨！ 彻底放开一切的周某人，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 会吃醋真好 李莫愁仔细看着周念通，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再抱着之前的想法，不然岂不是等于把你往绝地里逼！” 周念通大喜：“就是如此！哪怕是为了我的安危，莫愁，和亲的事儿再也休提！” “你注定就是我周家媳妇儿了，可别再去拿自己终身开玩笑！” 李莫愁不再答话，轻轻一笑，紧紧抱住了周念通的腰，在他怀里拭去了泪珠，转而抬头深情望向他。 美人如玉，美目含情，红唇诱人，吐气如兰…… 周某人的心顿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气氛，这场景，这表情…… 莫非，下一刻便该是相爱的男女深情相吻，从而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咽了口口水，正准备顺势而为，却见李莫愁殷红的香唇中吐出了一句话：“蓉儿妹妹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呃……自然是找到郭靖兄弟，解铃还须系铃人，叫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周念通一愣，下意识回答，心中却是有些慌张。 “这几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叫敖冰儿是吧，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李莫愁紧紧盯着周某人，漂亮的大眼睛仿佛冒出一股杀气来。 ——很明显，转换过来心态的李莫愁自然重新恢复了从前的态度，虽然不至于严防死守，但是也不再是之前那样，对黄蓉的攻势都表现出那般宽容，甚至带着“托孤”一般态度了。 既然决定回到周某人身边，自然得对可能接近他的女子警醒着点！ …… 面对李莫愁的步步紧逼，周念通初时慌张了一下，接着，他却是望着对方笑了。 “笑什么，我可是很认真的……唔……”一个深吻，直接打断了李莫愁的质问。 待得半天过后，被吻得身子发软的李莫愁喘匀了气，方才抬头打算继续质问，哪知又被周念通紧紧抱在怀中，挣都挣不开。 “你做什么，告诉你，别以为可以这样遮掩过去……” “真好啊……” “你……嗯？”周念通一句“真好”让李莫愁一下子忘了接下来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真好啊！”周念通仔细打量着李莫愁，眉眼都带笑：“还是这种感觉好，莫愁你这番大吃飞醋的模样，真是怀念，好久都没见到了……” 之前李莫愁表现得那般宽容，反叫周某人心惊胆战，唯恐佳人离他而去。 还是眼前这个吃醋的李莫愁好，多真实！ “……”李莫愁嘴角抽动，想笑又强忍，最后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少跟我说，说这些疯话！” “嘿嘿嘿……”周念通一脸殷勤傻笑，心中志得意满。 自家媳妇儿终于回心转意，感情危机顺利渡过！ …… 虽然李莫愁回心转意，不会再去当什么和亲的公主了，但这事儿还是要想办法摆平。 毕竟她身份做不了假，既然是西夏公主，总不能当真就抛下所有跟周某人回去。 现如今西夏国国势确实危险，可谓风雨飘摇。 东线的蒙古军倒还好说，九成以上的精力都被金国牵扯住了，对西夏威胁不大。 关键是西线那边，蒙古的西征大军刚刚灭了花刺子模回返，虽然刚刚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灭国大战相当疲惫，但是却也是意气风发，士气高涨。 想来不会介意回家路上顺便再灭掉区区一个西夏的…… 既然不让李莫愁这公主和亲嫁过去，那么就得想办法解决西线蒙古大军的问题！ 为了防止西夏皇帝拖后腿的问题，李莫愁带着周某人找上了现今西夏国太子李德旺。 其实现如今李德旺也同样处于六神无主的情况，西夏局势明眼人一眼便可看清，实在是危若累卵。 但是这厮比他老子强的一点是，还能听得进人劝，而不是闷着头一根筋往前冲，不撞个头破血流不罢休。 周念通二人用武力外加口才，劝服了太子李德旺，直接将现今西夏皇帝，神宗李遵顼拉下了皇位，改朝换代。 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参与一个国家改朝换代的大事，周念通站在这西夏皇宫之中，本应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只是他却毫无异样。 除去西夏国小的因素外，原因之一是参与者之一李莫愁，有着西夏公主的身份，又是自己的媳妇儿，有这个中介纽带，周某人就感觉自然多了。 真要论起来，咱怎么说也得是个驸马的身份不是？ 而且这西夏国本就有政变的传统，历任皇帝大多是推翻前任抢来的位子，上上下下都习以为常了有木有！ 那太监头子喊的那声“护驾”，都显得有气无力，叫人感觉仿佛朝九晚五完成任务一般的敷衍！ 说起来，这次政变还算得上西夏历史上难得的和平局面了，基本没有死人，也没流太多血，宫廷侍卫们分成两派，胡乱举着兵器装模作样打了一会儿，整件事儿就算是办完了。 若不是神宗李遵顼的回应太过神转折，叫侍卫们猝不及防，失神间误伤不少，说不定这次政变都不带见红的！ 变成前任皇帝的李遵顼看着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现在不当皇帝了，也就不用肩负那般重担，受那些气了！ …… 看着李遵顼几乎是蹦蹦跳跳离开，安心当他的太上皇去了，新任皇帝李德旺苦笑了一下，转头望向周念通。 “皇妹，妹夫，你们且说说吧，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付从西线归来的蒙古西征大军？” 李莫愁皱了皱眉，开口道：“陛下，我已经跟你说清，我不可能去跟蒙古和亲了，这有名无实的公主身份便也再没什么意义，我也不是你妹妹，你可以把这公主名号收回的！”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李莫愁乃是上上任……错了，现在又经历了一次政变，应该说是上上上任西夏皇帝的孙女，跟现在的皇室血缘关系并不算紧密，追究起来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前朝余孽。 毕竟西夏传统，新皇帝大多是推翻上一任皇帝方能上位，每一次都是势力的大洗牌！ 这西夏皇室给她一个公主名分，实际上的目的便是让她去和亲而已，此时既然已经明确拒绝，这公主名分还是不要了好！ 第五百七十九章 场外求助 “呵呵，这是怎么说的，这封出去的公主头衔哪有收回的道理，你现在也是长公主了，自然是我名正言顺的皇妹……”李德旺却笑道。 自从前日周念通为了震慑，在李德旺面前稍稍展露了一下武功，这位刚刚从太子进化为皇帝的中年人便化身成了周某人这个小年轻的崇拜者，好似把他奉为了天人一般。 ——毕竟凡人怎么看也不应该能飘在天上的…… 因此虽然周念通与李莫愁的婚约只是单方面的，并未得到西夏皇室的承认，这位名义上的大舅哥还是立马便直接亲热地称呼周某人为妹夫了，倒叫李莫愁尴尬中又带着娇羞不已。 这改朝换代刚刚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开口向周念通求教了。 周念通也有些挠头。 西夏这局势确实危险，如今就是夹在蒙古嘴边的一块肉，是否能延续下去，完全取决于蒙古那边什么时候有了胃口…… 从这方面来看，让李莫愁这公主和亲嫁过去，似乎确实是目前唯一可以稳住蒙古人的方案了…… 不过因为周念通的干预，这方案肯定第一时间给毙了，他甚至直接出手，将东线蒙古军迎亲的队伍给拦了回去。 这算是周念通的锅，只是他对于此事态度坚决无比，个人武力又强没办法压服，李德旺也就不提了，转而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要不李某人太子当的好好的，干嘛孤注一掷改朝换代，抓下现在这个烫手山芋？ …… 首先，西夏这国策得大变动，不能再当蒙古国的狗冲着金国胡乱撕咬了，这简直是自绝于天下的昏招。 李德旺早已对这国策不满，他认清蒙古才是西夏大敌，已经向金国递交国书，约定停战，并联合抵抗蒙古。 如此，西夏军队可以松一口气，撤回休整，抵抗蒙古大军的侵袭。 但那是以后的国策变更，对于现如今面临的问题远水解不了近渴，迫在眉睫的危机便是东归的蒙古西征大军该如何应付？ “现在，蒙古西征大军东返，大约还有多久会到达西夏西线？” “据探子来报，蒙古大军此次西征花刺子模大获全胜，财物、人口等战利品极其丰厚，因此东归的速度并不算快，大概还有近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周念通思索了一下：“时间还算宽裕……或许，可以找些场外求助……” “什么？” “没啥，就是些外援智囊团什么的……放心吧，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 其实仔细想想，蒙古大军西征一年多，杀伐惨烈，伤亡也不小，现如今归心似箭，不一定愿意再打一场大仗了。 而这段时间蒙古崛起，中原的有识之士也差不多看清楚了，这蒙古国会成为所有国家的噩梦，威胁到它们的生存！ 因此，若是能打个配合，有办法吸引一下蒙古的注意力，叫他们把视线放在其他地方，那么多半不会拿出全部兵力去对付区区一个西夏国，而如果只是一只偏军来袭，那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 周念通联系江湖势力，包括丐帮、全真教等，向各方势力发去了一些消息。 这其中包括了北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全真教马钰，这几位德高望重、老成持重的前辈应该会有好的建议。 也包括了山东红袄军，听说已经接受了南边大宋的招安，现在改名为“忠义军”，实际上还是完全自主的一股势力，周念通主要联系了那边的智囊柳常在，这一位不但智慧极高，手上还有着可以影响红袄军与金国不小势力的权力。 还有大宋朝廷上的某位高官，真德秀大人，周念通也去了信，指望这位南宋末年的名臣能给点好主意。 而且籍着精神秘技的优势，他早在第一天便在夜间将远在终南山的兄弟周恒通意识拉进了自己意识空间中，包括寄居在周恒通那里的王重阳林朝英两位长辈，将此事细细详述，商议了数晚。 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剩下的……便是等了。 周念通倒是可以启程去西面，主动迎上东归的蒙古西征大军，以他的武功，杀死几个高层人员，甚至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一举杀死成吉思汗都不是不可能。 彻底放开的周某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但是周念通觉得刺客这种行当跟自己画风实在不怎么搭，不太情愿去干这种脏活。 而且贸然出手，谁能保证不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因此还是等待各方场外支援到达，看看能否集合出来一个可靠完善的方案比较好…… 当然，等待的时间，周某人也不是每天都是屁颠颠跟在李莫愁后面献殷勤中度过的。 他做了两件事，都是跟武功相关的。 其一是跟随敖冰儿去了一趟西域昆仑山光明顶，中土明教的大本营，离西夏并不算遥远，骑马来回不过数日。 周念通很清楚，敖冰儿之所以以娇弱的身体情况，忍受着长途跋涉的艰辛，坚持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所谓“赎罪”只是托词而已，实际上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下练成了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前四层的功夫，再加上此次听闻来的是西域之后，敖冰儿美目闪亮，坚持一定要跟在身边…… 她的目的岂不是很明显了？ 这明教上一任教主去世后群龙无首，之前更是闹出那么一场丑闻，元气大伤，这敖冰儿作为明教当代圣女，偏偏跑来要给他当个蹩脚的丫鬟，那心思就差写在纸面上了！ 自然是打着让周念通练全乾坤大挪移，名正言顺当上明教教主，整合整个明教的主意！ 这也不是小姑娘吃里扒外，把自家势力送人，实际上，周念通的天赋、背景，要当这明教教主，真说不上是谁高攀了！ 他便是真当上了明教教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于明教而言，却是就此跟全真教、丐帮、乃至大理国、西夏国、红袄军等等大势力关系就此亲近，好处可是大大的！ 而对周念通而言，锦上添花也不错，这明教也算得上不小的势力，现如今既然已经打算跟蒙古对上，手底下多一股力量总不是坏事！ 而且那乾坤大挪移也确实是不错的一门武功，对他实力提高颇有大用，之前只练到第四层，悬在中间不上不下也挺难受…… 第五百八十章 风云变幻 因此，周某人对于敖冰儿的算计并无芥蒂，开诚布公地跟她谈了谈心，便欣然允诺，跟她同去了一趟昆仑山光明顶，花了一天时间，将那乾坤大挪移第五、六、七层尽数练成！ 武力值究竟提升多少还有待实操检验，不过手头又一门武功被练到圆满境界，这种异常的满足感，当真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顺便一提，彻底练成乾坤大挪移，按照明教教规，周某人也便自动成为了新一任的明教教主，无需明教教众同意，只需要通知他们即可！ 而实际上，明教教众也多半不会反对，至少留守在光明顶的光明左使陈魔王、以及最后一位四大法王之一的西野虎王胡啸野，那是当场纳头便拜，直接便以“教主”相称了。 那光明左使陈魔王，虽然名字挺邪性，但却是个性子忠厚的人物，曾是上任教主杨安儿心腹，杨安儿死后也坚定支持上任圣女杨妙真，可惜自身地位虽高，却被架空了，没能帮助杨妙真夺得明教大权。 此次听闻周念通与那杨妙真和红袄军关系友善，陈魔王很是欣喜，当即献上忠心，表示绝对支持周某人。 而西野虎王胡啸野，初见时倒有几分桀骜，即使在敖冰儿这个圣女面前也摆着长辈的架子，张口闭口当初跟她父亲，东湖鳌王敖江如何亲近，言语之中只把敖冰儿视为晚辈而已，对周念通自然更是傲气得很。 可惜敖冰儿诉说了山东分坛的大变之后，这胡啸野便蔫了，尤其在见到周念通一日之间将乾坤大挪移练到顶级后，那态度转变之快，叫人叹为观止…… 总之昆仑山光明顶一趟，来回六七天左右，周念通收获不小，除了彻底练成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之外，这明教教主之位也是稳稳收入囊中。 …… 除此之外，周念通还在西夏皇宫之中一处密室找到了好东西。 昔日逍遥派诸般绝学，小无相功，凌波微步，白虹掌法等等！ 说起来其实这不是周念通的奇遇，而应该算是李莫愁的机遇，她之前被封为西夏公主之后，夜里满怀心事难以入睡，在自己寝宫之中漫步，误打误撞找到了那密室！ 现如今，自然又便宜了自家情郎周念通…… 不用说，这密室定然是当年逍遥派三老之一，曾做过西夏王妃的李秋水留下的，却历经一百多年没有被发现，阴错阳差成了自己后世子孙之一的李莫愁的莫大机缘！ 在山东，周念通重逢李莫愁时不自觉发现她功力大进，便是因着这祖上荫补，得到天龙时代最神秘的逍遥派绝学。 虽然时日不长，但逍遥派不愧是在武学巅峰的北宋时期，仍然可算最高一档的武功宝库，李莫愁短短时日，不过学了其中一部分武功，便让她已经极高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在周念通估计，如果说去年跟随自己刚下终南山的李莫愁，同龄人中近乎无敌，便是在洪七公黄药师这些五绝前辈的眼中，也可以算是非常出色的年轻人，但是对他们尚且构不成威胁； 在襄阳城学了独孤九剑，又饮了普斯曲蛇胆酒，功力大进的李莫愁，则属于五绝前辈们也要谨慎对待，若是大意搞不好会阴沟里翻船的后起之秀； 而如今的李莫愁…… 周某人觉得，或许，大概，可能…… 已经完全有能力去挑战一下五绝的地位，叫这些老前辈感受一下年轻人的可怕了…… 嗯嗯，看来今年的华山论剑，当真要热闹了…… 李莫愁进步巨大，周念通沾自家媳妇儿的光，也瞻仰了一下逍遥派诸多绝学。 可惜小无相功模仿其他武技的功用跟九阳神功略有重复，白虹掌力曲直如意的功效在他先天罡气精微控制的能力面前也相形见拙，凌波微步倒是不错，令周某人轻功更上一层楼，但也仅此而已了。 倒是这些奇思妙想的绝学令周某人触类旁通，带给他不少灵感，一些武学上的迷惑之处得以茅塞顿开，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倒是没有辜负逍遥派鼎鼎大名。 不管怎么说，周念通收获也不算小，到他现在的境界，每前进一步都困难无比，能有这些收获已经足以算得上大大惊喜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周念通陆续也收到了各方回复的消息。 要说周某人现在的人脉关系可真是不得了了，说是朋友遍天下有些夸张，但是江湖之中，除了那些消息闭塞的底层人物，谁人不知他的大名？ 就算是各国朝堂之上，那也有不少高层人士对其有所耳闻的了…… 因此，周念通自己也没想到，他这次场外求助，影响之大，已经引起了各国之间的震动。 尤其此次跟东归的蒙古西征大军扯上了关系，又涉及到西夏国的生死存亡，本就是各方势力关注之事，现如今周念通又牵扯在其中，顿时便像一瓢水倒进烧开的油锅之中，那是掀起了无比声势，八方为之调动。 洪七公亲赴终南山，带上黄药师口信，与那马钰商讨数日，做出一系列安排，将原本忽视了的西夏国局势纳入大计划之中。 南宋大儒兼朝堂高官真德秀，联系一帮志同道合的志士，共同商议西夏之事，并上书朝堂，要求派人出使西夏。 山东忠义军频繁调动，军中幕僚军师杨康与柳常在，连续数封信件寄向四方，其中光是寄到西夏、直接到周念通手上的便有三封，心中详述了他们的想法与接下来动作。 还有隐藏在民间的江湖人士亦是蠢蠢欲动，其中隶属于明教势力的豪杰们早就开始动作起来，在蒙古所占地盘搅风搅雨，一时间山雨欲来。 又过两日，探子来报，西夏东线的蒙古军，在一系列推诿扯皮之后，满心不乐地撤军，去平息自己地盘上一些不和谐声音去了。 而西线那边，东归的蒙古大军也兵分两路，大部人马从塔里木河北岸回返草原，压制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另有一只偏军，约有三万人马从西夏西线大举压境，意图威逼西夏国。 得此消息，西夏上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一起把心提起来，视线统统转向了西线边境。 尽管局势大有改善，但西线那三万蒙古军依旧是远超西夏国实力，若是与其硬碰起来，不异于鸡蛋砸石头！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亲友团来援 这一日，周念通正在西夏皇宫之中，跟李莫愁、西夏皇帝李德旺商量如何应付这三万蒙古大军，便听到有人来报，皇宫门口来了群人，指名道姓要找周念通与李莫愁。 来报之人表情诡异，欲言又止。 满头雾水的周念通来到皇宫门口，顿时瞪大了眼。 皇宫外站得满满当当一群人，都是熟人！ 确切地说，不但是熟人，而且全都可以说是周念通的亲友团成员！ 自家老爹老娘，兄弟周恒通与其女友何沅君，还有老娘怀里的小弟周永通，一家子都来了； 全真七子一个不落俱都来此，甚至连马钰都没留守重阳宫； 孙婆婆牵着小龙女的手，小龙女再拉着洪凌波、马玉儿，古墓派也是全员到齐！ 顺带一说，上次李莫愁回终南山，已经正式把古墓派掌门身份传给了小龙女，此次她能下山，想来已经利用自己掌门人的权限，把那条“古墓弟子除非遇见愿意为自己而死的男子，否则终身不得下终南山”的破规矩给改了…… 还有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北丐洪七公，和周念通恩师一灯大师，带着跟班两位丐帮长老，与渔樵耕读四位师兄。 二老携手而来，笑呵呵看着周念通与李莫愁二人。 怪不得那通报之人满脸古怪，这有老有小，一大帮子拖家带口的跑西夏皇宫找人…… 若不是新任西夏皇帝下令，现如今周念通与李莫愁二人的地位在皇宫中比较超然，哪里会去通报，只怕早就动手驱赶了…… …… “老爹，老娘，师父，七公，还有大家！你们……怎么都来了！” 周念通语含惊喜，又带着些惴惴不安。 这西夏国马上就要成为战场，直面蒙古三万大军，凶险至极，你们这时候跑过来观光，甚至连几个小孩子都带上了…… 这可不是过家家啊喂！ “听说你要跟莫愁在西夏国抵御蒙古大军，我们哪里还能在终南山坐得住！” 老娘瑛姑快人快语：“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一家子一起去面对，那蒙古兵再厉害也不怕！” 老爹周伯通也道：“就是，这么热闹的事儿，孩儿你也不早点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周念通满脸头疼表情：“你们居然把小弟都带来了……” “怕什么，有你在，有恒通在，难道还护不住我们？”瑛姑看着自己英姿勃发的两个儿子，满脸自豪，信心十足。 摊牌了，她就是在炫儿子，哪个不服？ 边上老爹周伯通一脸委屈凑了过来：“瑛姑，我呢，怎么不提我？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你？”瑛姑斜觑他一眼：“你个不靠谱的，能管好自个儿不惹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 老爹周伯通在一边哭丧着脸委屈去了，瑛姑却是盯住了周念通后面显得有些紧张的李莫愁，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小手：“莫愁，事情我都听说了，那些事都别放在心上！” “你是汉人也好，是党项人也好，都是我的乖乖莫愁，是我周家的好媳妇儿！” 话说周念通传信终南山，对着自家老娘可是好一通抱怨，瑛姑听说自己平时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居然险些导致儿媳妇丢了，也是后怕不已。 这回便要亡羊补牢，用最坚定的支持，安下李莫愁的心！ 这“一家之主”拍板定案，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顿时便让李莫愁一颗心儿彻底放下，眼圈也红了：“姨姨……嗯，娘！” “哎——”瑛姑满脸是笑，拉长了音回答，拉着李莫愁的手，左看右看满是欢喜之色。 周伯通见状也顾不得摆苦脸，屁颠颠凑过去，眼巴巴瞅着准儿媳。 李莫愁脸色发红，但也顺势羞答答地叫了声“爹”，喜得他抓耳挠腮，连声应答。 瑛姑满面含笑，随即又瞥了一眼跟在兄弟周恒通身边的何沅君，那意思很明显。 莫愁这乖儿媳已经改口叫爹娘了，沅君你啥时候也改口？ 顿时大家目光都投到了何沅君身上，叫脸皮薄的小姑娘窘得抬不起头来。 …… 大家哄闹一阵，周念通想想堵在这西夏皇宫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他下榻的客栈，重新叫了房间。 安顿下来以后，周念通转向老爹老娘，和恩师一灯大师、北丐洪七公几位长辈，正色道：“眼下西夏立刻就要发生大战，兵凶战危，大家全都来此确实不智！” “当然，几位长辈俱是功力高绝，有你们相助自然最好，还有我兄弟恒通来此也有大用，但其他人……”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周念通也便不用虚伪客气，直接指出现今局势。 其他人倒还好，全真七子却是臊得面色通红。 想他们俱是大名鼎鼎的有道之士，道家地位不谈，便是论起武功，哪一个不是一流之上的好手，威震江湖？ 七人合力布下的天罡北斗七星阵，更是号称可以困住五绝中人的绝顶阵法！ 怎料今日在小师弟口中，虽然说得含糊，言下之意他们七人却是成了拖后腿之人？ 七个老道顿时面红过耳，气得不轻。 然而最为可气的是小师弟所言，却并非没有道理！ 蒙古大军天下闻名，他们七人纵使武功不弱，能对付十几个，几十个，加在一起哪怕对付上百个蒙古兵也不是难事。 然而在三万大军面前…… 你一人之力再强又能怎样？ 天罡北斗七星阵再是精妙，又能怎样？ 还不是像一颗石子丢进水里，充其量溅起一个小水花！ 只怕连保命都是奢望！ 丘处机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师弟，师兄我的武功自然不值一提，然则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因敌人势大就此退缩？” 周念通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急切之间却是忘了顾及众人感受，此刻见丘处机抗声，忙解释道：“丘师兄，我没有看轻你们的意思……” “只是这毕竟只是西夏与蒙古之间的事，又何必让你们赴险？” 第五百八十二章 信心? “此言差矣！”丘处机喝了一声道号：“西夏与我大宋昔年虽有罅隙，但现如今两国根本已经不再交界，往日恩怨虽然不可忘怀，却并无增加新的仇怨。” “现今这便可看作是一普通国度，其即将为蒙古所欺，我等侠义之士，看不过眼帮一帮手岂不正常？” “何况……”丘处机脸色忽地阴沉下来：“那蒙古国南征北讨，欺压诸国，刚刚才灭了花刺子模和西域诸国，现在又来攻伐西夏，日后也必然对我大宋威胁极大！” “我当初曾应邀前往西域面见那成吉思汗，劝说其止戈止杀，但现在来看对方并未听从！” “既然没能劝止蒙古杀戮，老道便是有一份责任在身，此次便要来这西夏与蒙古的战场，当面问问那成吉思汗，难道真的把我当初的劝诫抛之脑后？” 丘处机说得义正言辞，语气激昂，连带他几位师兄弟也深受感染，面露激动之色。 然后周念通不得不给泼了一盆凉水：“呃……丘师兄……” “据我所知，蒙古大军已经分兵，成吉思汗带领大部队已经从北面东归草原了，压根就不在此次攻伐西夏的这三万大军之中……” “……”丘处机高举的手僵在那边，场面好生尴尬。 “咳咳……即便如此，老道也要为击退这三万蒙古大军出一把力……” …… 见场面尴尬，一直未曾吭声的老前辈洪七公，此时笑着站了出来。 他重重一拍周念通肩膀：“周小子，你年纪长成，武功也越来越高，怎的胆子却是变小了？” “少年人当豪迈冲动，壮怀激烈，似你这般瞻前顾后，像什么样子？” “我跟你说，这不光是我们，过几天还有不少朋友要来相助，都是凭着一腔热血而来，你可别再用这种腔调给人家泼凉水，寒了人家的心！” “呃……”周念通苦笑道：“七公，话虽如此……这兵凶战危，在座的都是亲朋好友，折了哪个都舍不得啊……” “你小子！”洪七公又是重重一拍：“也太对自己没信心了！放心便是，此次西夏之危，定有法子解决！” “呃……” 周念通也不知为何洪七公竟是如此信心十足，视那三万蒙古大军如无物，但老前辈千里而来相助，总不能失礼，只得客气数句。 洪七公笑问道：“此次蒙古军既然只是一支偏军，可知领兵者是谁？” 周念通回忆探子情报，道：“据说便是蒙古四王子拖雷……”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望了望正抱起小龙女、洪凌波与马玉儿三个小丫头，好一阵亲热的李莫愁。 若是他之前没有拦下蒙古迎亲的队伍，又劝得李莫愁回心转意，只怕她便要嫁去蒙古，那拖雷变成了她夫婿了…… 嗯，果然当初所做的是对的！ “拖雷？”洪七公思索道：“我似乎从靖儿那边听说过这个名字……” 周念通道：“那拖雷乃是郭靖在蒙古结义的安答兄弟，与其关系极为亲近，因此我怀疑，郭靖只怕也会在这次来袭的蒙古大军之中。” “真的？”洪七公大喜，一拍大腿：“果然这次是来对了！” 他跟爱徒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言毕见众人望向自己眼神有些调侃之色，老脸一红，又道： “哼，等见了靖儿，非得大耳刮子扇他不可！” 这话却是意有所指，自然便是郭靖黄蓉之间那点事，当日黄药师已经尽数告知洪七公，更借着他这恩师教徒不严的借口，跟洪七公闹了数场，搅得他不胜其烦。 洪七公也是有苦难言，这小儿女之间的情事，他这般长辈如何管得？ 至于郭靖混迹在进逼的蒙古军中，眼下算是敌对，在坐之人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芥蒂，毕竟当初郭靖要随着蒙古大军西征，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并未反对。 想来此次郭靖随蒙古大军一路西征，现在东归，已经亲眼见到蒙古军的威势，以及这一路攻伐的杀戮，算是完成了当初的意愿，理应回返中原了。 只是他与黄蓉之间的事情，听说蒙古还有一个华筝公主，现在又把周念通牵扯进去…… 众人皆是头疼，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周念通作为尴尬的当事人之一，自然乐得如此。 …… 此刻一个青衣少女端上茶来，李莫愁连忙放下怀中的马玉儿，上前接过，笑道：“冰儿妹妹，你如今已经不是那丫鬟身份，何必做此俗事？” 那少女正是明教圣女敖冰儿，当日硬是要以丫鬟的身份跟在周念通身边，陪着他长途奔波，从山东到了终南山，又从终南山来了西夏。 周念通知其心意，之前已经跟随她去了昆仑山明教总坛光明顶，练成了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并顺理成章接任了明教教主之位。 因此这敖冰儿目的达到，本不应再以丫鬟身份自居了。 只是敖冰儿却言当日亲口所言，她虽是女子也知一诺千金，哪有达成目的却不认账的道理？ 何况周念通现如今贵为明教教主，地位在她之上，便是拿她当侍女也说得过去。 当时周念通苦笑，偷偷看一眼正瞪着他的李莫愁，又开口相劝，说你乃是明教圣女，地位崇高，也不见得比教主之位低多少，当侍女确实不太合适。 敖冰儿便提起当日周念通在明教山东分坛的言行，说在他劝说下，这明教上下已经决定取消圣女之位，她这最后一任圣女也无足轻重云云。 总之敖冰儿仍是以侍女丫鬟身份自居，劝之不得，周某人也不知道挨了李莫愁多少白眼…… 李莫愁何等聪明，岂能看不出敖冰儿这小姑娘看周念通眼神不对？ 她如今已经回心转意，自然不愿周念通身边多出一个女子，只是当日周念通深情告白尤在耳侧，叫她实在舍不得给周某人脸色看，只能依靠自己严防死守了。 至于敖冰儿小姑娘，当初确实对英俊潇洒的杨康更有好感，只是后来跟随周念通长途跋涉，朝夕相处，又数次见他大发神威，英姿勃发，不免为之仰慕，这少女情窦初开，一颗心儿现如今究竟偏向何处，只怕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战前 此次敖冰儿送上茶水，李莫愁急忙接过，恭恭敬敬给各位长辈奉茶，尤其是瑛姑与周伯通那边，奉茶时礼数极为小心周到。 瑛姑知晓她举动暗含深意，便是正式以周家儿媳身份给公婆奉茶，当即一拉边上嬉皮笑脸的老顽童，端庄并排而坐，接过茶水郑重喝下，表示非常认可这儿媳身份，直叫李莫愁脸上露出欣喜笑容。 随后，瑛姑却是趁李莫愁不察，偷偷打量着敖冰儿身形，脸上露出了神秘笑容，也不知心中转着什么念头，这便是后话了…… …… 众人喝了茶，周念通又继续劝说，话里话外还是对这场大战不太看好，希望众位亲朋好友不要轻易涉险。 洪七公笑道：“你小子，就这般心里没底？算了，一灯大师，还是请你出马，跟你这宝贝徒儿好好说道说道！” 一灯大师自始至终静静念佛，未出一言，但其身份摆在那里，没人能忽视其存在，适才李莫愁奉茶时，除了瑛姑老顽童，便对他最是尽心，只因他乃是周念通授业恩师，身份与瑛姑老顽童这父母也差不太多。 一灯大师那等宽和慈爱之人，自然也是正襟危坐，接茶细品，对着李莫愁露出慈祥微笑，微微点头，表示同样认可这徒弟媳妇儿。 此刻见场面安静下来，他道了一声佛号，对周念通道：“念通徒儿，听闻你新创了一门很神奇的功夫，唤作‘踏空’？” 周念通连忙起身应答，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嘿嘿，其实也不算新创，就是之前的一些杂七杂八功夫汇总起来，稍有领悟……” 他将那“踏空”的原理道来，又道：“其实这功夫除了唬人倒有些用，也没什么意思，又不能伤人，又不能防御……” 边上老顽童显然有不同意见，嘀咕着：“在天上飞来飞去多好玩，怎么就没意思了……” 一灯大师笑着看了老顽童一眼，又道：“善哉！这门功夫实有大用！” 他见周念通有些疑惑，又道：“蒙古大军西征一场，造下无边杀孽，为师无力阻止，只能为之叹息。” “此次蒙古三万大军前来西夏，说什么也要略尽绵薄之力，减少生灵涂炭，亦是一大功德！为师只道此行牺牲必不可少，不过听七兄说起你那神奇的‘踏空’功夫，倒是有一个计划……” 洪七公在一边笑道：“此事我与黄老邪商议许久，感觉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过重点便要落在你那‘踏空’的功夫上了……” 他皱了皱眉，又道：“说起来，‘踏空’这名字也太过简陋了些……你看我少年时用的武功，现在看来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照样起了个‘逍遥游’的名字，要的就是这个快意！” “要我说，你那功夫起个‘逍遥御风’之类潇洒霸气的名字不好吗？那么低调作甚，年轻人，得有点少年意气的模样啊！” 周念通吐了吐舌头，笑道：“逍遥御风？好大的名头，我可不敢！” 那可是老版本的天龙里，逍遥派最高等级的功夫，周念通可撑不起这名头！ 洪七公摇了摇头，对一灯大师道：“看看你徒弟，年轻人低调谦虚不是坏事，可这也有点太过头了！” 一灯大师微笑道：“我倒觉得念通这般不错，云淡风轻就好……” 洪七公失笑：“都忘了他是你这高僧教出来的，老叫花倒是多事了！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便是，咱们还是说说应对蒙古大军的计划吧！” …… 三日后，果然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竟有数百人。 不少人看着面熟，似乎曾在去年终南山，对付密宗进击的集会上见过。 有一个老者给人印象颇深，乃是原本居住在黄河沿岸的武林大豪，名唤鲁平戈，有个外号叫做“昊阳神掌”。 这老者本是世居金国的汉人，因蒙金大战，被迫拖家带口南下，在终南山参加那一场大会后，便自告奋勇加入了某个非官方组织“为国护民盟”。 那组织是当初周念通等人在终南山对着江湖人士一通忽悠后成立的，目标便是应对将来蒙古进犯大宋，本就是个非正式组织，管理松散。 而且理论上，这组织尚未正式挂牌营业，只因当时很多人尚有疑虑，蒙古究竟会不会进犯大宋？ 如果急急忙忙成立了这组织，叫着喊着要为国为民跟蒙古拼命，结果人家蒙古转头最后却跟大宋成了友好邻邦，到时候这立场就很尴尬了…… 因此诸人约好，这组织先定下来，然后静观局势，等有朝一日蒙古真的毁坏盟约，南下攻宋，到那时这“为国护民盟”才会真正运转起来。 也因此，周念通虽然被推选为这“为国护民盟”的副盟主之一，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想过调动里面的人力物力。 还没注册运营的公司，你怎么调动资源？ 但却想不到，此次这些人竟是自发动作起来，赶赴西夏国来助拳！ 周念通感动之余询问原因，鲁老爷子作为代表，笑着站出来表示，虽然还有不少人有所疑虑，但是像他这般原属金国、却因金蒙大战被迫南下的汉人而言，却对这暴虐残忍的蒙古大军将来会攻宋，那是毫不怀疑的。 也因此，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必真等到那一天，便会自发动作起来，履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责任，一同对付那蒙古！ 现今既然周念通这位副盟主已经来到西夏国前线，率先着手应对蒙古大军，那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要来帮一把手！ 周某人顿时大为感动，同时也越发谨慎。 这些人满腔热血而来，若是折在此处，岂不叫人痛心！ 看来真得研究一下老前辈们带来的应对计划了…… …… 五日后，西夏国甘州。 这里原本是西夏腹地，真正直面西辽国的前线乃是沙州，现如今西辽早已被蒙古所灭，再经过蒙古西征一场战事，在沙州了望，往西数千里都已经是蒙古地盘了。 而此刻，因着蒙古西征大军有一支三万人的偏军从西攻来，西夏上下知道对方悍勇，节节抵抗除了空耗兵力并无意义，便令部队放弃沙州、瓜州、肃州等地，集中在甘州。 这是集中西夏国内剩下的全部兵力，意图毕其功于一役，拼出个生存的希望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操心 如今，此地不复地广人稀的荒凉，人喊马嘶热闹非凡，对面蒙古大军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西夏国同样聚集起了六万兵马在此对峙，这也是西夏最后的兵力。 虽说论起来，六万大军比起对面三万蒙古军，兵力足足多了一倍，又是以逸待劳，但是西夏军的士气却明显比对面差得远。 那西夏军虽是旌旗鲜明，但望向对面的耀武扬威的蒙古大军，人人脸上带着惊惧之色，未战先怯。 毕竟面对的是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此次携带着灭了西域花刺子模的威风，更显杀气十足，光是那威势，便压得西夏军抬不起头来。 西夏皇帝李德旺御驾亲征，望着对面来回驰骋的蒙古骑兵，脸上亦是带着忧色。 对面不过是一只偏军，便有如此威势，可见蒙古国现今是何等强盛可怕！ 现在手下这拼凑起来的六万大军，几乎是西夏国最后的抵抗力量，就算能胜过对面，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何况现在来看，胜利的希望也渺茫得很！ 他扭头望向正在商议事情的周念通等人，现在，或许也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个便宜“妹夫”身上了…… …… 对面的蒙古大军，中军所在的大帐中，也正有两个将领在谈话。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模样，身着蒙古服饰，一人英姿勃发，脸上满是肆意纵横的少年意气，正对着另一人说话。 “郭靖，你不要想太多，此次西夏国胆敢违逆我蒙古的命令，实乃大逆不道，征伐他们乃是父汗亲下的命令！” 另一人低着头半天不语，许久方才抬起头来：“拖雷安答……这西夏国一场征伐，不知又要造成多少杀戮，百姓何辜……难道就没有办法停止战争？” 这人浓眉大眼，面上带着悲悯之色，正是郭靖！ 拖雷笑道：“没办法啊，谁叫这西夏国不识好歹？听闻之前他们还打算和亲，把一位美丽的公主嫁给我，只是后面又不住推诿，还坐视我军派去迎亲的队伍被人劫走，明显就是要赖账了！” “父汗命我带兵威压西夏，就是叫我亲手把西夏征服，把他们的公主抢回去！” 他兴致勃勃道：“听闻那西夏公主十分美丽，长相与几年前送来和亲，嫁给父汗的那位长公主相像，但是更为动人！当年父汗得了那西夏长公主后就将其关在后宅，我都没见过模样，这次倒是能见识一下西夏公主究竟是何等容貌！” 郭靖闻言更是心情低落：“和亲……强抢人家的公主……唉！” “郭靖安答，你就是跑了一趟南国大宋，被那些迂腐之人骗傻了！”拖雷劝道：“我蒙古兵强马壮，纵横天下，想要什么便亲手去取来，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西夏国弱小，想要生存，自然得依附我蒙古，任我取用，现下他们竟想着反抗，这才是大逆不道！” “此次若是那西夏及时投降，倒还可以暂且保得住国家，不然我们便马踏中兴府，索性灭了这等不知所谓的小国！” 见郭靖缓缓摇头，心中很是难受的模样，拖雷叹口气，主动换了个话题：“前不久我得了家书，说我那小儿子，西征前不久刚刚出生的阿里不哥，现如今已经能走能喊人了，等我们回去，抱出来叫你见见！” 郭靖强打起精神，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恭喜了啊，这是你第……第七个儿子了吧？” “是啊，你看，咱们俩是安答，我也不过比你大三岁而已，可我大儿子蒙哥都十岁了，你到现在别说子嗣，连成婚都还没有……” “此次你若是立下大功，回到草原后我便向父汗提议，为你和华筝举办婚礼，到时候你即是我安答，又是我名正言顺的妹夫，岂不是美事？” “你若是早些让华筝有了身孕，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给孩子订个亲，就像你们汉人说的，亲上加亲，咱们之间还能加一个亲家身份，哈哈哈……” 拖雷这话本想叫郭靖心情好些，怎料他这么一提，郭靖反而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有些烦躁地挠挠头，正好听见外面卫兵来报，大军已经排好阵型，便伸手去拉郭靖胳膊：“不说了不说了，走吧，该去跟对面西夏军打个招呼了！” 郭靖强打精神，起身走出了大帐。 拖雷跟在身后，望着郭靖身影，心中暗想：“郭靖安答，对这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西夏国民都如此悲天悯人……那他日我们若是进攻其母国大宋，岂不是……” 此次西征，郭靖原本帮助蒙古军攻下花刺子模撒马尔罕城，立下了大功，成吉思汗大喜之下封他做了万夫长，已是蒙古军中的绝对高层。 可惜后来郭靖怜悯撒马尔罕城中百姓，以自己的功劳换取蒙古军止杀，惹得成吉思汗大怒，将他的官职一撸到底，又成了拖雷的护卫。 眼下拖雷便一心想着叫郭靖再次在这攻伐西夏的战争中立下功劳，方好重新获得成吉思汗赏识，为郭靖与华筝办婚事。 他想起父汗铁木真那“要让青天之下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的豪情壮志，心中暗下决定，定要快快促使郭靖与妹子华筝尽快完婚，到时候赶在进攻大宋之前把他们夫妻俩安排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或许便能接受了…… 哎，我这当的是安答与兄长，却是操的老父亲的心啊…… …… 随着号角长鸣，两边军队调动，中间空出一块空地来，乃是双方大战之前，为首者要交涉一番。 一般这很危险，会给对方擒王的机会，武力值差点的统帅都会为此犹豫，但若是对方敢出阵你不敢出，却又会对己方士气造成很大影响。 西夏方出面的自然是御驾亲征的新任皇帝李德旺，皇帝陛下骑在马上颇有些战战兢兢，不过扭头看看身边的保镖，他却又恢复了镇定。 蒙古方出阵的自然是拖雷王子和郭靖了，双方隔着一箭之地站定，相互之间说了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其主要内容就是关于眼下即将进行的大战，究竟谁才是占道义的一方的口水辩论，主辩双方拖雷和李德旺都不是那种口才非常敏捷的选手，两边争争吵吵半天也没争出个胜负来。 第五百八十五章 铁鹞子 拖雷王子有些不耐烦，忽道：“原本西夏国许诺和亲，要嫁给我的公主可在？不妨出来叫我看看，是否足够美丽！” 这话有些轻佻，毫无对一国公主的尊重，那李德旺一愣之间，脸上现出怒色来，视线却不自觉瞧向了身边的“保镖”。 他身边那人脸上带着面纱，虽然披挂上盔甲，但是身材纤细挺拔，腰细腿长，一眼便可看出乃是女子。 那女子不见动怒，反而开口说话，语音清脆动人：“和亲之事尚未敲定，你们便派人来迎亲，又不见任何聘礼，只说是被人劫去，如此可有半点诚意？此刻更率领大军来袭，进逼我西夏国，如此欺辱，此事再也休提！” “至于公主，便是我了，与你一见倒也无妨！” 说着，她便取下面纱，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美丽面庞来。 …… 李莫愁自然是非常美的，顿时让对面蒙古大军有些骚动，那拖雷眼前一亮，心中赞美了几句，随即却又有些疑惑：“你这公主好生面熟……咦，你不是那，那……” 当日在蒙古草原上，李莫愁不愿去见蒙古高层，只生活在郭靖母亲李萍的蒙古包中，与成吉思汗等人并未见过面。 唯独那拖雷，因常常来找郭靖，倒是跟李莫愁见过几面，像她这般美丽女子自然叫人印象深刻，此时便认了出来了。 而早在拖雷想起之前，郭靖早就惊讶叫了出来：“李姑娘，怎么是你？” 他当然认得自家大哥的心上人，将来会成为嫂嫂的存在，一惊之下扭头四顾：“难道大哥也来了？” 李莫愁毫无回应，只是盯着拖雷道：“我便是西夏公主，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嫁到蒙古了。” “……”拖雷一愣之下，却是笑了起来：“原来便是你！我知你早有心上人，如此不愿与我和亲倒也不奇怪！不过——”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此却是对我蒙古的侮辱，需要用鲜血来还！现在也没什么好谈了的，咱们便战场上见高低！” “我必率军攻破你西夏国，届时便亲手把你抢回蒙古！” 放下狠话，他拨马回转，顺手牵上了小红马的缰绳，将尚在左顾右盼的郭靖拉回了本阵。 拖雷原本确实抱着趁双方统帅见面，令郭靖暴起擒下西夏皇帝的想法，如此一来便可不战而胜，郭靖也便立下了大功！ 至于郭靖会否拒绝，他知晓自己这安答兄弟武功奇高，脑筋却不太灵光，身体反应远比脑子转得快，说不定一旦自己下令，郭靖尚且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出手，并且成功了呢…… 只是眼下见陪在西夏皇帝身边的是那李莫愁，他便知道再无机会，郭靖不可能对李莫愁出手！ 所以眼下，只能各凭本事，看看谁的大军更强！ 不一会儿，对面蒙古军鸣起长号，尘土大起，束马来攻。 …… 李德旺与李莫愁也早已拨马回返，见对面蒙古兵极为彪悍，虽然发令喝止间略有松散，但散而不乱，更显得训练有素，战斗力极高。 回头瞧瞧自己这边，军容倒是算得上齐整，只是大多数士卒俱都面带惧色，表情紧张，不少人甚至身子发抖，两股战战。 这还没打起来，看着就没什么胜算！ 李德旺叹息，边上李莫愁道：“陛下，那蒙古兵极是厉害，普通士卒上前只怕无法敌对，反而会败退冲散了我军阵型！” “现如今，恐怕只能让最精锐的队伍上去试试，看能否压住对方攻势！” 西夏方将领也是颇为赞同，眼见蒙古军精锐，西夏这边普通士卒上去真是如同送死一般。 李德旺再叹一口气，随即下定了决定，传令道：“命铁鹞子出击迎敌！” 顿时，数队西夏精锐骑兵，约有两千余，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对着蒙古大军便冲了过去。 铁鹞子，又作铁鹞军。西夏党项平夏部骑兵。总数三千，分十队，皆由党项羌贵族豪酋子弟和亲信组成，骑良马，着重甲，刺斫不入。 这是西夏国最为精锐的部队，也是古代战绩最为彪悍的重装骑兵之一，人马俱着冷锻甲，刀箭难伤，如同土坦克一般，无人可拦。 兼之战时整个马队都用铁索相连，兵卒也用绳子绑在马背上，就算个别人身死，也不影响集团冲锋。 早在西夏开国，李元昊便打造了这样一支部队，纵横来去，令大宋与辽国俱都大为头痛，无数次被这支队伍冲散大军，遭遇惨败，铁鹞子也因杀伤无数，成就了赫赫威名。 可惜，这是东亚重甲骑兵的巅峰，也是最后的荣耀。 他们的克星，便是蒙古铁骑！ …… 只见这些铁鹞子人马俱带重甲，直冲蒙古大军本阵而去，对方不甘示弱与之对攻，初时确实难以抵挡，被一连冲散了数道阵线，损失不小。 那拖雷王子见状，叫了一声好，随即传令，顿时蒙古骑兵的攻势就是一变。 这蒙古乃是草原上的民族，最善马背上的本事，骑射之技天下无双。 他们见铁鹞子人马重甲，难以阻挡，便控马避其锋芒，迂回包抄，利用轻骑兵的优势，始终保持着与铁鹞子的距离，让其追之不上，乘机反复以箭矢远距离狙击。 也就是传统的放风筝，游击战术啦。 虽然老套，但却效果显着，那铁鹞子虽然身着重甲防御无双，但也因此负重太过，根本追不上蒙古轻骑，只是被带着绕圈子，反而被对方不断射箭命中。 这防御再高，光挨打也顶不住，很快伤亡便不断扩大，而因为死者被绑在马上，又跟整个马队铁索相连，这更拖累了整体的速度。 远远望去，那蒙古轻骑便好似狼群一般，灵活狡诈，配合默契，轮番上前给西夏铁鹞子军放血，那铁鹞子便像一只慌张笨拙的野猪一般，虽然身强力壮獠牙锋利，身上毛皮也坚硬，却被不住挑逗，顾头不顾腚，时不时被这只狼咬一口，给那只狼掏一爪子，眼看渐渐虚弱下来，回天乏术。 两千余铁鹞子，短短时间便折损了数百人，李德旺见此惊得倒吸凉气，连忙大呼：“收兵！快叫他们撤退！” 第五百八十六章 无敌的周恒通 西夏国军队帐下，也有一群人正手搭凉棚，看着这场战事。 见铁鹞子受挫，众人俱都摇头叹息。 虽然西夏与大宋多年未曾交锋，但这大名鼎鼎的西夏铁鹞子，曾在百年前纵横西北，打得大辽、大宋军队闻之色变，那是史书上都记载了的！ 如此威名赫赫的军队，竟然在蒙古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蒙古军确实难缠！ 一灯大师内功精湛，目力敏锐，远远看到那些身死的铁鹞子军卒，人都死了满身鲜血，尚且被绑在马上，随着马匹奔跑歪来倒去，不禁为之悲悯长叹。 “阿弥陀佛，如此杀戮，当真罪过……” 他旁边的洪七公亦是有些不忍，道：“一灯大师，这毕竟是在战场之上……倒是让我们都看清了蒙古大军的可怕……” “是啊，这死伤之人都是士卒，算得上宿命……若是中原百姓遇此战事……” 二老一起为之悲叹。 忽闻退兵号响起，二老顿时精神一振：“来了！” “正是，下面就看两个周小子的了！” …… 就见退兵号角声中，那铁鹞子慌不迭地转身往本阵奔去。 铁鹞子毕竟是重骑兵，蒙古军能击败这支队伍，靠的是精擅骑射，迂回包抄，可不是硬碰硬。 现如今铁鹞子要逃，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拦在前面，只是从后面三路包抄，不断射箭，扩大战绩。 就这样，等到铁鹞子快要回归本阵时，已经折损了近半，可谓伤筋动骨一败涂地。 那衔尾追杀的蒙古大军犹不满足，竟是跟在铁鹞子后面而来，意图趁机冲散西夏军本阵，扩大战果。 可以想见，一旦叫他们成功，这西夏军的小败便会发展成为不可挽回的大溃败，一发不可收拾！ 西夏皇帝李德旺双眼突出，吓得魂不附体！ ……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挡在了铁鹞子军与蒙古铁骑之间！ 这身影身着青衫，看着不似兵卒，相貌却是丑陋之极，脸上肌肉僵硬，有如僵尸一般。 这人站在那边，直接挡住了蒙古铁骑的前进路线，镇定淡然，貌似悠哉！ 战场之上无父子，何况蒙古兵根本就不认识那人，连叫对方避让的心思都没有，策马直扑而上，便要将其撞倒踩成肉泥！ 却见那人不慌不忙，身子略沉，一拳便朝最前面的那一骑捣去！ 他在马下，对方在马上，这一拳根本就够不着骑手，倒是将将可以击中那马儿的胸口。 那蒙古骑兵哂笑，心说哪里来的傻子，竟然想以人力对撼马力，看我不撞你个骨断筋折！ …… 战场之上人喊马嘶，热闹非凡，那人与马相撞的一幕并未发出多大声响。 但听得“希律律”一声痛楚之极的马嘶，那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一拳打翻，倒于地上！ 那马儿胸口开了个洞，前后通透，甚至那骑兵胸口铠甲也被打穿马背透过来的拳头，给打得稀碎！ 因这一拳直接叫他整个人从极动变为极静，一时间爆发的力量尽数作用在身上，那骑兵倒地的第一时间，便口吐鲜血与内脏碎块，直接身死！ 后面的蒙古骑兵来不及止步，或许是见同伴身死怒火万丈也不愿止步，接二连三又撞了上去！ 其后更有许多骑兵，张弓射箭，一时间无数箭矢对着那青袍人射去！ 青袍人却是不慌不忙，双臂护在前面，不躲不避，硬抗蒙古骑兵的撞击，与箭雨射击！ 一骑蒙古骑兵，连人带马总有六七百斤重量，又是疾奔之间猛然撞上，这一瞬间爆发的力道可是极为惊人的，何止千斤巨力！ 然而那身影被无数骑兵撞上，却是牢牢站定，不见退后一步，反而那些骑兵受不住反激的力道，尽皆嘶吼倒地，伤亡惨重！ 而无数箭雨亦没能给那身影造成什么伤害，抖抖身子便尽数落地！ 不多时，地上便倒毙了数百匹马儿，以及上百名在地上呻吟的骑兵，还有百名骑兵毫无声息——已然当场死去了！ 到得后面，已经是几十匹骑兵前后连成一线，一同撞上了那人，结果骑兵连同胯下马儿俱都骨断筋折，尤其是排在前面的骑兵，等于被夹在前面阻挡之人和后面同伴之间，当场便被挤压成了肉泥，场面血腥之极，却也没能让那身影退后一步！ 这一幕震惊了战场上所有人，后面的蒙古骑兵终于是勒住了马，没有随着同伴们一同冲上来送死！ 那身影好整以暇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仍是僵硬无比，好似僵尸一般。 他那身青衫早已染成了红衫，摆出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叫人心中为之冒凉气。 …… 不用说，能以一己之力轻松挡住数百匹狂奔的骑兵，以及箭雨袭击的人，除了身怀龙象般若功无上功力，更兼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周恒通以外，还有谁人？ 周念通在后面看着这景象也是大咽口水，声音僵硬着对何沅君问道：“沅君，我看我恒通兄弟这好像力气更可怕了啊……他现在还是龙象般若功第十二层顶峰的境界吗？” 何沅君目不转睛地望着情郎，闻言道：“大哥，恒通哥哥好像说过，上个月不知不觉就突破到第十三层了……” 周念通：“……” 掀桌！ 恒通兄弟你用不用这么猛啊！ 想他周某人，近来屡有奇遇，功力大进，连龙象般若功也在最近突破到第九层！ 原本想着这内功外功加起来，或许与恒通兄弟的差距已经大大缩短，甚至有反超的可能，周念通可一直是踌躇满志，准备有机会跟周恒通切磋切磋！ 若是真能胜过他，哼哼，到时候就能展露当大哥的威严了！ 哪知—— 话说你练的究竟还是不是密宗护教神功，号称史上最难练成的龙象般若功啊！ 人家多少密宗大德高僧，拼尽一生也不过练到六七层，能在有生之年练到第八层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金轮法王：混蛋！你能不能少拿奇才这种词来寒碜我？） 就你小子特殊，当初被无数密宗高僧灌顶，硬生生把龙象般若功推到第十二层！ 现如今没人给灌顶了，居然靠着自己又再进一步，自然而然就到达了最高的第十三层！ 现在他跟自家兄弟的差距只怕不但没缩小，反而扩大了许多…… 话说究竟谁才是主角啊喂！ 第五百八十七章 鬼神 周念通在那边默默含泪，肚子里吐槽，这边两军前线，看傻了的蒙古军终于是逐渐反应了过来。 “哗啦”声响中，不少人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中武器，任其掉落地上。 更有些人双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这草原上的蒙古人信奉长生天，对于鬼神之说亦是极为相信。 周恒通以一己之力，正面轻松拦下数百骑兵的突击，如此战绩实在太过惊人，简直非人力所能及！ 这些愚昧的蒙古骑兵自然大为惊惧，只以为拦在面前的乃是鬼神一般的人物，大叫着“长生天在上”，再无战意！ 拖雷王子亦是惊得目瞪口呆，机械地转头询问郭靖：“安答，你武功厉害，可知道这天下谁人有这样的本事？你能做到吗？” 郭靖亦是震惊不已，闻言道：“像这样不躲不闪，正面截停冲锋而来的骑兵，若是我的话，拼尽全力大概也只能一口气拦下几十骑，再多的话便功力不济了……而那漫天箭雨，我也顶多能挡下一部分……” 他摇了摇头，心中思索，若说起来，还真有一人有可能做到这点，便是自己那结义的二哥周恒通，既然李莫愁姑娘在此，大哥多半也在，那二哥在此也不无可能…… 他尚且来不及说出心中猜测，就见拖雷眼中一亮：“这么说的话，中原若是有比你厉害得多的高手，就可能做到这一点！” 郭靖：“……”话虽如此不错，但是你说得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不待郭靖回应，拖雷便立刻下令：“传令下去，那青袍人并非鬼神，不过是力气很大的异人而已！” “令大军进攻，那人能拦下百骑，我就不信还能拦得下千骑，万骑！” 军令如山，这拖雷命令一下，顿时那些犹豫恐惧的蒙古兵便重新振作，调集起来准备下一波进攻。 …… 原本见蒙古兵们犹豫不前，望向周恒通身影的眼神变得又敬又怕，洪七公与一灯大师二老均是手捻长须满意微笑，只道可以就此震慑住蒙古大军。 只是此刻见拖雷王子军令一下，顿时令蒙古大军重新振作，那周恒通一番努力功败垂成，二老均是长叹一口气，心说果然没那么容易！ 洪七公立马转向尚在那边自怨自艾的周念通：“周小子，光靠你兄弟镇不住那帮蒙古兵啊，现在轮到你上了！快着点，别磨蹭！” 周念通答应一声，随即给脸上带上一个面具，变成了与周恒通一样丑陋僵硬的僵尸脸。 这自然是黄药师亲制，托洪七公送来，看着逼格比起当日周念通戴的自制灰太狼面具可要高了不少…… 一边抚平面具边角的皱褶，他一边嘟囔：“真要这样吗？那台词实在太过羞耻了……” 洪七公嗔道：“少说这种抱怨的话！想救下西夏国还挑三拣四的……麻利点上，这眼看蒙古大军又要发起冲锋了！” “……你总不能真指望着你兄弟一人去面对千军万马吧？” “……” …… 号角长鸣，军鼓擂动，马蹄声起，蒙古大军重整旗鼓。 那些原本惊惧不已的蒙古骑兵，此刻大多恢复了镇定，握紧手中兵器，凝视着对面那个鬼神一般可怕的身影，跃跃欲试。 四王子说了，对面的不是什么鬼神，不过是力气大一些的异人，就算他能一人掀翻我们数百骑骑兵，但千骑万骑冲过去，一定能将其消灭！ 我大蒙古骑兵可是天下无敌的强军，怎么会被区区一个人给击退，此次便要当场将其击毙，叫对面的西夏蛮子见识一下蒙古铁骑的威风……卧槽！ 那是什么！ 三万蒙古兵一同勒马停步，带起一片尘土。 他们整齐划一地仰着头，望向前方上空，表情痴呆，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在他们眼中，那个一人独对千军万马、鬼神一般的身影后面，缓缓又飘起了一个身影！ 没错，就是飘！ 没有翅膀，没有像在撒马尔罕城进攻时背上的革伞，光光的什么都没拿，可就是那么晃晃悠悠越飞越高，扶摇直上，直入十多丈高度！ 到了那个高度，所有人均是在其脚下，仰头望去，但见那身影身着蓝衫，脸上与之前那鬼神一般的身影同样的僵硬毫无表情，但却给人无比巨大的压力！ 这，这这…… 长生天在上！ 这怎么可能是凡人！凡人如何能飞在天上！ 就算四王子殿下说的没错，之前那鬼神一般的身影或许只是力量巨大的异人，但是现在这个就绝对不可能……卧勒个大槽！ 在所有人见鬼一般的眼神中，飞在天上的那个身影伸手一招，顿时地上那个鬼神一般的身影也跟着飞了起来！ 两个身影悬浮在十多丈高的空中，背着手一左一右相聚大约六七丈距离，一起一伏，一青一蓝，一样僵硬无表情的脸庞，顿时带给了所有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三万蒙古铁骑一同揉了揉眼，待得确认了眼前并非幻觉之后…… “咕噜！”先是整齐划一地咽口水声音，接着稀里哗啦，整个战场都响起了兵器落地的嘈杂声，甚至包括了西夏军那边。 这，这究竟是长生天的使者，还是地狱来的鬼神？ 总之绝对不是凡人！ 对神灵的恐惧崇敬顿时压垮了这批战无不胜的蒙古战士，一时间士气低到了极点。 …… “这，这不可能是真的！”拖雷双眼暴突，愤怒大吼，企图用声嘶力竭的声音来掩盖自己心里的惊慌。 “这一定是对面西夏蛮子搞的鬼！放箭！给我放箭！把那两个人射下来！” 令行禁止的蒙古精锐大军，此刻表现得仿佛像是最普通的军队一般。 三万大军之中，大多数人茫然无措，只有小半人听从了统帅的命令，射出了手中箭矢，显得稀稀拉拉。 当然，再稀稀拉拉，数千支箭矢射来，还是乌压压一片，看着极为震撼，尽管这些箭矢飞到十数丈高度以后力道已经减弱了大半，但仍足以将普通人扎成刺猬一般。 尤其是如此之多的箭矢同时腾空而起，将空间挤占得密密麻麻，恍然间仿佛化成了一条巨大无比的箭龙一般，扶摇直上，择人而噬。 在空中的那两人，就仿佛悬在箭龙口中的两小块鲜肉一般，仿佛下一瞬间便要被它一口吞噬！ 在所有人眼中，那如仙如神的两个人亦是再无生理，底下亲友团的惊叫声也一时划破长空。 就连被自家兄长带到空中的周恒通，此刻眼中也是透出谨慎之色，双臂拦在面门前准备硬抗这箭龙的致命一击。 第五百八十八章 惊退 然后，更为震撼的一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见飞在空中的那两个身影，身周忽然氤氲之色大起，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两人牢牢护住，在阳光下不时闪烁出一丝光华，神秘而炫目。 并非眼花，那些箭矢飞到两人身周，便仿佛撞上了什么透明的墙壁一般，溅起了无数涟漪。 之后，箭矢的势头不改，方向却为之改变，或滑向一边，或转头向下，竟没有一支能穿透阻隔，射到那两人身上！ 巨大而威猛的箭龙，一头撞上那两人，便从头至尾分解成无数箭矢四散而开，仿佛直接被撞成了个粉身碎骨一般，却没能伤到他们分毫！ 箭龙被撞散，重新化为数千支箭矢，如雨点般自空中落下，下面的蒙古兵算是倒了血霉了，顷刻间便有上千人中箭，甚至不少人直接被钉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然而更多人压根顾不得这些倒霉蛋，只是仰着头，呆呆看向空中宛如神明一般的两个身影，俱是惊呆了，至于跪下一个劲磕头的，乱喊着求神灵宽恕的，更是占了半数以上。 骑射之术乃是蒙古军最强的手段，也是他们南征北战从无败绩的底气，万箭齐发下至今未见过活口，哪知今日却有人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手段抵挡，甚至还能反击！ 若非神灵降世，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做到！ 三万蒙古大军，至此再无战意与战力！ …… 此时那原本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的蓝色身影，动了起来！ 就见他悬空迈步而出，原本脚下空虚之处随着他的迈步，现出一道道一闪而逝的光华，仿佛是有虚幻的物事自动出现在其脚下，充当踏脚石一般，看着光影效果绝佳。 那身影看似慢悠悠迈步，然则速度却是极快，似乎没几步便带着另一个身影来到了拖雷的正上方。 拖雷不得不将脑袋仰成了九十度，满脸不甘愤恨地望着头顶上那如仙如佛的身影。 他乃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嫡子，黄金家族嫡系血脉，怎么甘心被人如此踩在脚下，如此居高临下，如同神灵看待凡人那般俯视！ 就听洪钟大吕一般震撼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 “尔等凡人，不识天数，肆意攻伐，妄造杀孽！可知罪吗！” 那声音宏伟博大，带着震撼人心的特效，顿时下面人再次跪倒一大片，只剩拖雷与郭靖尚且骑在马上。 拖雷仰着头，愤怒大吼：“我不服！这整个天下都是长生天赐予我们蒙古人的牧场！我们想攻打谁就攻打谁，谁也不能阻挡！” “冥顽不宁！”浩大的声音传出，天上那蓝色身影伸出了一只手。 拖雷猛然感觉身子一紧，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自己紧紧攥住，呼吸顿止，手脚都动弹不得，眼见着便被扯离了马背，缓缓要被抓到天上去。 拖雷惊慌大叫，拼命挣扎，然而他此刻浑身上下俱是被紧紧束缚，犹如被蜘蛛网困住的苍蝇一般，唯一能动的也就是那张嘴了。 周某人新创绝招之一，功效类似丐帮失传绝学擒龙手，可隔空束缚与操控先天罡气笼罩范围内，一定质量的物体！ 这招原本未命名，为了安慰失落的洪七公，特意改名“先天一气擒龙功”，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 边上迅速出现几个黑影，此刻俱都飞身而起，意图救援。 天上那身影冷哼一声，手掌微动，顿时拖雷身不由己，被操控着在空中辗转挪移，躲开了那些黑影的扑击救援，好似戏耍一般。 那几个黑影一扑无功，随即下落，但其中一人忽然佛号一声，胳膊伸出，刹那间凭空长长了半尺多，堪堪抓住了拖雷的胳膊！ “天竺瑜伽功？天竺苦修士！”天上的那个身影诧异地念了一句，随即又是一哂，不以为意。 拖雷的身形依然还是缓缓飞起，丝毫不受影响，那人抓住拖雷胳膊，满以为可以把他拉下地来，怎知却是徒劳无功，反而连自己也被拽得跟着飞了起来！ …… “拖雷安答！”此刻尚在震撼之中的郭靖终于是惊醒过来，见自己的结义安答即将被擒，大叫一声从小红马背上猛然飞身跃起，仿佛一只威猛的雄鹰一般，瞬间便追上了离地已有一丈多高的拖雷，将其与另一人直接撞开落下。 天上那身影，表情仍是僵硬，眼中却闪现出一道精光，随即又是伸手一抓。 郭靖猛然发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转而将自己困住，带着飞向天空，大惊之下浑身真气勃发，双臂一振便将那股力量击散，飞起一丈多高的身体也是一沉便要落下。 “哼！”天上那身影发出一声沉哼，又是伸手一抓，郭靖便感觉到刚刚被自己打散的那股无形力量再次出现，正要挣扎，耳中却听得一阵蚁呐一般的传声。 他为之一愣，顿时不再挣扎，乖乖地被那无形力量束缚住，飞到了半空之中，与那两个身影并列。 小红马在下面来回奔驰，急得连连嘶鸣，还有两只白雕厉声尖唳，拍打着翅膀飞向那蓝衫身影，欲要喙啄爪抓，谁知刚刚靠近，竟也是紧紧束缚住，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此人冲撞本座，须得重惩！尔等还不退去，免得天罚降临！” 随即，三个身影加两只白雕都朝着东方飞去。 下面小红马长声嘶鸣，紧紧追着主人身影而去，而被郭靖救下，被那些苦修士紧张接住的拖雷此刻方才从头昏脑胀中清醒过来，望着天上的身影惊呼着“郭靖”，便要驱马去追。 结果自然是被忠心的将领们紧紧抱住，惊慌失措的蒙古大军随即收兵，收拾行账，带上伤员死者，转而朝北而去，灰溜溜地打算从北面回返草原。 至于这西夏国…… 谁爱打谁打！ 长生天在上，自己这大军西夏一行看来是触怒神灵了啊，连军中无敌的金刀驸马都被抓走接受神罚去了，谁还敢再去造次？ 第五百八十九章 胜 西夏皇帝李德旺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也刚刚从之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地扭头看了看东边那三个身影消失的方向，也是下令得胜收兵。 他倒是想高呼一声“神人庇佑”，激励麾下的西夏大军冲锋上去，衔尾追杀扩大战果来着。 蒙古兵的厉害不用多说，他若是能带兵占上便宜来个开门红，那可是他这新上任的皇帝一次难得的树立权威的好机会！ 只是见蒙古人撤退的队伍散而不乱，情知追上去也没什么机会，搞不好被来个反杀就弄巧成拙了！ 收拾战场，此次西夏方两千多铁鹞子伤亡半数，损失惨重，蒙古方伤亡也在两千以上，主要是铁鹞子前几轮冲击、周恒通一人挡千骑、周念通踏空反激箭矢造成的三次损失总和。 两方加起来三千多人死伤，看似严重，但在这双方总计九万大军的对峙中，已经可以算是兵不血刃了。 尤其是对西夏来说，原以为是垂死挣扎的必败之局，最后却是有惊无险，这蒙古大军向北退走，此次灭国危机算是解除了！ 而且蒙古军之前攻下的沙州等地，也无心驻兵占领，李德旺尚可安排军队去收复，可以说以极小的损失换来了最后胜利。 这一切可都是周念通他们带来的！ 正要再跟公主李莫愁叮嘱几句，却见这妮子早就忘了她自己这临时保镖的重任，撇下他驱马朝着那三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 苦笑着一边骑马回返，李德旺一边心中思索，满是惊叹。 早知自己那便宜妹夫不是凡人，但这也太过惊人了！ 如此神通，威压三万蒙古大军，简直就是神灵在世一般…… 此次能保住西夏国，可以说全靠他了，这么一尊大神一定得笼络好了…… ——啧，堂堂西夏皇室，怎么就如此阳盛阴衰，再没第三个公主了呢，大长公主早就嫁去了蒙古，光靠现在这一个公主李莫愁，能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啊…… 嗯嗯，看来得双管齐下，派人去好好教导一下公主如何掌控男人，再在朝堂中寻找一下众位高官家中有无合适女子…… 脑中转着有些龌龊的念头，李德旺率领大军回返，嘴角露出了猥琐的笑…… …… 西夏与蒙古大军对峙的战线以东，大约十四五里的地方，这里已经距离大军足够远，脱离了他们视线的极限。 空中三个身影缓缓落下，刚一着地，其中蓝色的身影也不顾地上杂草便直接躺倒，很没风度地吐着舌头大喘气。 “呼呼……我的娘啊，累死个人，要了老命了！” 另一个身影浓眉大眼，面带忠厚，被追上来的小红马围着绕圈，正是郭靖。 两只白雕亦是恢复了自由，随之落下。 它们惊怒交加，长唳声中便朝着蓝色身影扑击下来，那人却是懒洋洋躺着，全无躲闪之意。 郭靖急忙喝止了白雕，惊疑不定地来回望着两人，走向了躺地的那人，蹲下看着对方仍然显得僵硬的面庞，试探着问道：“你是……大哥？” 就见地上那人伸手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脸庞，正是周念通。 边上另一人亦是揭开面具，露出平平无奇的脸来。 “你是恒通二哥！真的是你们，怎么会在这西夏国相遇？” 郭靖惊喜之间亦是满腔疑惑，结结巴巴发问。 喘匀了气息的周念通一跃而起，白了郭靖一眼： “你还好意思问！你小子跑西域一趟，也不知道给我找了多少麻烦！” 郭靖：“……？？？” …… 此刻后方烟尘大起，上百匹马直冲而来，乃是亲友团带领着志愿者们追着三人而来。 适才两军大战、周念通兄弟二人威压蒙古大军的场面，亲友团全程在前军观看，而志愿者们则是被安排在后军守住阵脚，虽然也感受到了两军厮杀的惨烈气氛，但周家兄弟的表演却是没有见到，只听闻蒙古大军已被击退。 洪七公一马当先，来到三人所在，跳下马来先是重重一拍周念通肩膀，哈哈大笑。 “你小子可真是能啊，今天这表现超乎预料！” 周念通给他拍得身子一歪，苦笑道：“您老轻着点儿，这次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油尽灯枯，差一点就露丑了！” “哈哈，可是结果很圆满啊！不错，当真不错！”洪七公大笑，待要再拍，却早被瑛姑推到一边，老娘是万分紧张地上下检查周念通，唯恐他哪里留下什么隐伤，半天才松口气。 老爹周伯通亦是又跳又蹦：“孩儿你今天搞的这一场，当真有趣！你没看到，那帮蒙古兵一个个给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一大半人都跪在地上磕头！” 其他人亦是兴奋地谈笑风生，俱都对今日战况满意至极。 尤其是鲁平戈老爷子带着的“为国护民盟”志愿者们，这帮人原本对于周念通等人不让他们上前线，表现得有些不情愿，然则今日在后方，尚且不是直面蒙古大军的威势，便已经震撼不已。 真要让他们上去拼命，这上百人只怕瞬间便会淹没在蒙古大军中，连个水花都冒不起来…… 然则如此厉害的蒙古大军，居然被击退了，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但定然厉害无比！ …… 洪七公见周念通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这帮人尚且围着七嘴八舌的恭维，便开口安排志愿者们率先回返，给周某人留些私人空间。 这帮人依依不舍离去，边走还在边兴致勃勃地讨论今日之体验，俱说当真是大开眼界！ 此刻从后追来的李莫愁方才驱马赶到，从亲友团之中挤过来，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周念通怀中，把他给撞了个趔趄。 其他人见状脸上带笑，纷纷走开一边，高谈阔论起来，留下小儿女互诉衷肠。 却有一个倩影，孤零零站在一边，手中握着一块带着清香的手帕，咬着嘴唇不语，美目中满是犹豫、懊恼的神色。 明教圣女敖冰儿，兼职周念通的侍女，原本跟众人一起追着周念通而来，刚才也想凑上来给他擦擦汗什么的，只是周某人被众人围住，她一时挤不进去，又有些害羞犹豫没及时出手，结果李莫愁在后面赶来，不管不顾便是一个投怀送抱，这小姑娘便就只剩呆呆站在一边看着的份了。 老娘瑛姑在一边看得抿嘴一笑，将敖冰儿小姑娘拉到一边拉起家常，眼中透出了诡异的光芒…… 第五百九十章 俘虏 周念通环住李莫愁纤腰，下巴搁在她香肩之上，嗅着那沁人心脾的芳香，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感受她柔软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不禁笑问：“怎么了？” 李莫愁将脑袋埋在周念通怀中，声音带着丝哭腔：“刚才……那万箭齐发的样子……吓死我了，生怕你……” 周念通轻轻拍着李莫愁的香肩，笑道：“没事，哪有万箭齐发，充其量数千支箭，又是从下而上仰射，威力大减，我怎么可能挡不住呢？别怕！” 李莫愁仍是紧紧抱着他腰，不肯抬起头来：“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好后悔……” “嗯？” “之前我一心想着自己是西夏公主，要保护自己的国家，可是刚才我才发现……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就算西夏国保住了，又有什么意义？” 听着这番告白一般的话语，周念通心中顿时欢喜起来：“莫愁，你意思是，在你的心中，我的安危比西夏国更重要？” 李莫愁面色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听到这番回答，周某人一时间志得意满，魂儿都好像飞了起来一般：“有你这话，我这一场辛苦便不枉了！” …… 此次对周念通来说确实相当凶险。 现在复盘，洪七公给出的应付蒙古大军的方案无非是虚张声势，先以周恒通那非人之力镇住蒙古大军，再由周念通假托神灵的名义震慑这帮迷信的蒙古军。 连一灯大师也对此方案表示赞同，话说当时周某人表示很是疑惑，师父你不是说过宗教的宗旨应是导人向善吗？ 你不是最恨以宗教、神灵的名义蛊惑世人吗？ 这不开眼的一句话，当场噎得老和尚连连咳嗽，臊得老脸通红，只能结巴着辩解事急从权，为免生灵涂炭做一次假，救下无数性命亦是功德无量，想来佛祖不至于怪罪云云…… 然后不会看脸色，怒怼自家师父的周某人，就被老娘瑛姑揪着耳朵拎一边教训去了…… 之后，周某人便赶鸭子上架，假充神灵去唬那帮蒙古军了。 以踏空之力飞天，在彻底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周念通精微操控力量的能力再获提升，踏空之能已可让他腾空达二十丈，离地差不多六十米高度！ 即使为了节省功力消耗仅仅只飞到十多丈高，但这个高度，仍是看人好似虫子大小，飞在天上，那些愚昧的蒙古人不把他当神灵看都不可能！ 之后又将兄弟周恒通摄起，两人并排飞天以增加威慑力，又是抵挡蒙古军射来的箭矢，那功力消耗远超周念通预料，即使九阳神功飞速运转，仍是入不敷出，转眼间功力便十不存一！ 幸好周某人灵机一动又施展起了凌波微步，这门步法当真神奇，即使身子悬空，脚下虚浮无凭亦可施展，不但带给他虚幻灵动的身形变幻，更关键的是施展凌波微步不但不消耗功力，反而能快速积蓄功力！ 靠着这个功效，周念通方能继续维持不露马脚，之后尚有余力摄起拖雷，挡住天竺古佛教苦修士的救援。 只是拖雷这蒙古四王子实乃鸡肋，他是郭靖结义安答，杀是杀不得的，抓回去的话又不能放，不然便会被看穿底细！ 偏偏这厮又是成吉思汗最爱的儿子，若真给抓走了不放人，那可就捅了蒙古大军马蜂窝了！ 因此思来想去，周念通索性放过他，任郭靖出手将其救下，反手将郭靖带走。 要说这郭靖也是天生主角命，一年不见竟是功力大进，周念通也有些托大，隔空施展的“先天一气擒龙功”都被他轻易挣脱，压根就抓不住！ 若非传音与他，让其不再挣扎乖乖被摄走，今天这事儿还不好收场了！ 毕竟是假冒神灵之名吓唬那帮蒙古兵，可要是凡人都能轻易挣脱神灵的钳制，那这神灵的含金量就值得怀疑了…… 到时候搞不好心思活了的蒙古兵们想尝试一下“屠神”是个什么滋味，周某人就坐蜡了！ 好在总算是皆大欢喜，逼退了蒙古大军，带回郭靖与众人见面，郭靖作为被抓走的“俘虏”，蒙古那边也算有个交代，只是苦了周某人，鼓起最后的功力带着两个人两头雕飞了十四五里，终于是精疲力尽油尽灯枯落地…… …… 周念通与李莫愁互诉衷肠，心神荡漾，两颗心更是紧紧靠在一起，再无缝隙。 此刻却听边上变得热闹，定眼望去，却是洪七公正在教训徒弟。 咦，七公什么时候把老娘那牵丝手的绝招学了去？ 这大手揪耳朵的熟练程度很高啊！ 可怜郭大侠尚且不知自己哪里惹了恩师发怒，不敢躲避，只能是斜着脑袋随他手掌摆动，龇牙咧嘴甚是痛苦，此情此景堪称名画。 洪七公其实也是心疼徒弟，舍不得打，只能用这种方式教训，责骂一阵以后便松开了手，转而问道：“听闻你跟那蒙古公主有婚约，是不是已经跟人家成亲了？” 郭靖揉了揉火辣辣的耳朵，听洪七公提起此事便是心情低落，低着头道：“未曾，但我已经答应她，等回到草原便成亲……” 边上周念通顿时舒了口气，自己果然出手及时，那边还没成亲！ 现如今郭靖算是被他们“掳”走的，婚事肯定不成了，也怪罪不到他自己身上去！ 就听洪七公在那边痛心疾首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糊涂？蒙古势大，又是狼子野心，如今明眼人谁看不出他们对中原虎视眈眈，将来必定攻宋？” “你却要在这时候去娶人家公主，旁人怎么看？蓉儿又怎么办？难道你跟那蒙古公主当真感情深厚，还是抱着趋炎附势，意图背叛母国的想法？” “不，我……”郭靖口齿不伶俐那是众所周知的，急着想要解释，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把脸涨得通红。 咬了咬牙，他忽然眼中流泪，跪倒在地：“师父，您责罚我吧！” “我……我害死了蓉儿！” 第五百九十一章 犒赏 郭靖是个实诚孩子。 当日在花刺子模，他为阻止成吉思汗继续驱赶周围百姓攻城，只得央求黄蓉，想方设法攻下撒马尔罕城，之后又因怜悯撒马尔罕城一城百姓的性命，便违背了与黄蓉的约定，将攻下城池这大功得来的承诺，换取蒙古大军在撒马尔罕城停止屠杀。 此举不但激怒了成吉思汗，更让黄蓉一时误会，只道他贪慕虚荣，放不下那蒙古公主华筝，于是愤而离去。 郭靖四处寻找，在一处流沙地见到了黄蓉故意留下的裘袍，便以为她误入这险地，已经被流沙吞噬，香消玉殒。 这可让郭靖伤心得不行，浑浑噩噩许久都提不起精神。 此刻见到他与黄蓉共同的恩师洪七公，郭靖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着跪地说出此事。 “……”洪七公仔细看着他，见这伤心之处确是发自内心，方才长叹一口气：“唉，你这孩子……也太傻了些……” 老叫花能说什么？ 这郭靖在撒马尔罕城所作所为，各人观感不同，在黄蓉看来自然是属于背信弃义，在撒马尔罕城百姓看来却是复杂难言，他亲手攻下撒马尔罕城是大仇死敌，但后面阻止蒙古兵大开杀戒，却又成了满城百姓的救命恩人！ 而在他这恩师眼中，郭靖所为虽有些迂腐，但却是从头至尾贯彻了侠义之道，真真正正的大仁大义！ 他是真的想尽办法，尽他所能做到最好了…… 因此洪七公实在不忍苛责这宝贝徒儿，但又忍不住心疼另一个徒儿黄蓉，更对小儿女间这纠结的情感纠葛头疼万分。 你说这闹得都叫什么事儿！ 洪七公叹道：“傻孩子，蓉儿根本就没死，已经回到中原了……你这一次伤她太深，我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再见你……” 噌！ 原本跪地大哭的郭靖愣了一下，待得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什么，顿时闪电般从地上跳了起来。 洪七公一愕之间，徒弟已经瞬移一般出现在面前，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郭靖伸手紧紧抓住他双臂，力道之大甚至让他这功力精深的五绝中人都感觉一阵剧痛。 “师父，您是说……蓉儿她还活着？” 眼见徒儿瞳孔放大，鼻息咻咻，两手如同铁铸的一般，死死抓着自己胳膊，那手指头都深深陷进肉里了！ 洪七公心中大惊，面上却是轻声细语地安抚：“是啊，她活的好好的，你别紧张……等西夏这边事了，咱们就一起去山东找她！” 郭靖一阵失神，慢慢松开双手，喃喃道：“去找她？去不去？” 他脸色一阵阵变幻，一会儿面露急切渴望之色，一会儿又转而纠结犹豫，一会儿又是悔恨惭愧，如同变脸一般。 洪七公活动了一下已经彻底麻木的双臂，脸上尚留有震惊心悸之色。 当真想不到，自己这徒儿不过一年不见，功力竟然已经进展到如此地步！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甚至给了他一种难以力敌的错觉…… 虽然是自家徒儿，功力大进自己应该高兴，但是这也太过荒谬了有木有！ 话说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如此离谱，这实力增长起来简直是不讲道理啊！ 叫他这般只能自己慢慢积累功力，辛辛苦苦几十年方才取得现在成就的老前辈情何以堪！ …… 郭靖乍闻黄蓉尚且在世，这一惊一喜非同小可，刹那间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山东去到她身边。 可是稍一冷静，他却又目现迟疑之色。 再一细想，他甚至脸色发红，喃喃念着“不，我不能见她”，有些想要捂面而逃。 他当日违背了对黄蓉的承诺，害她伤心一人东归；之后以为她死了，便答应了与那蒙古公主华筝的婚事，希望能以驸马的身份影响成吉思汗，跟大宋保持友好，现在婚期都已经不远了，又有什么脸去见黄蓉？ 若是去见黄蓉，势必又要违背婚约，辜负了华筝，小伙子现在是茫然无措了。 若不是周念通及时鼓起残存功力，趁陷入为难的郭靖不察一指头点了他的穴道，搞不好纠结万分的郭大侠会抱着头狼狈而逃…… 周念通也不管许多，使个眼色，周恒通上前便把动弹不得的郭靖扛起，转身就走，任凭郭靖在他肩膀上苦苦哀求。 这么虎的吗？ 众人无语，就见周念通悠然跟在周恒通身边，对郭靖说道： “别忘了，你这蒙古的金刀驸马，眼下可是我的‘俘虏’！”周念通笑嘻嘻道：“我偏不放你回蒙古去娶华筝，还要抓着你去见蓉儿，你能奈我何？” “你是身不由己，跟背约、毁诺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郭靖顿时一脸呆滞，众人也是俱都哭笑不得，洪七公指着周念通鼻子笑骂道：“你……你这大哥当的……哎！” …… 此时西夏大军亦是回军到此，西夏皇帝李德旺热情邀请周念通跟他回返皇宫，言说要大摆筵席，为他庆功。 他还私下拉着周念通，言说宴会上会邀请很多适龄的官宦子女，会有非常精彩的歌舞表演，一定会让周某人大开眼界，感觉不虚此行…… 说着这般隐晦的话，这位西夏皇帝还一个劲冲周念通挑眉，就差直说些男人都懂的话题了。 搞得周念通也有些心痒痒的…… 说起来咱这穿越一回，还没见识过古代达官贵人们歌舞升平的糜烂模样，亦不知这皇宫里开着宴会、无数宫廷舞女跳起舞来是何等美景…… 一时间那西夏皇帝李德旺的猥琐表情也变得……变得…… ——呸，简直面目可憎有木有！ 区区一个西夏皇帝，居然想用那些庸俗手段拉拢腐蚀我这般杰出青年，简直不知所谓！ 周某人当即一脸严肃，义正言辞予以拒绝，然后小心擦了擦汗，屁颠屁颠跑到正用冰冷目光盯着他的李莫愁身边，小心翼翼拉住她的玉手：“莫愁……” 李莫愁冷冷道：“你是不是挺想去参加那个什么庆功宴会？听说会有不少官宦子弟参加，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哦！” “没有，绝对没有！世界上哪有什么女子能比得上莫愁你！” “哼！”李莫愁脸蛋微微一红，又道：“还有皇宫里那些宫女舞女，亦是在整个西夏国选秀选来的美丽女子，你不想去欣赏一下她们的舞姿？” “我……我不稀罕！”周念通有些牙疼似的咧着嘴：“那些宫女舞女又不会武功，一定是柔柔弱弱的风吹就倒，那种软绵绵的舞蹈有什么好看的！” “……”李莫愁紧紧盯着周某人，见他明明一脸向往，却只能小心观察自己脸色，嘴中冒出言不由衷的话语，忍不住“噗嗤”一笑。 “知道就好！”她雪白俏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在周念通耳边轻声道：“真想看跳舞的话……回去我跳给你看啊！” “真的？”周念通大喜，以李莫愁那仙子临凡一般的绝美身姿，跳起舞来也不知是何等美景，顿时心向往之，想象中宴会上的舞姿也变成了土鸡瓦狗！ 李莫愁脸上红晕更甚，但却矜持地点了点头：“算是犒劳你今天的辛苦！” “耶——” 第五百九十二章 庆宴 回返兴庆府，城中百姓已经知道此次对抗蒙古算是大胜，将那蒙古大军逼得退走，西夏国危机解除，顿时欢欣鼓舞，举城皆庆。 这般乱世之中，能有一夕安寝亦是不易，能逼退蒙古大军，换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安宁，百姓也不用担心兵荒马乱下的流离，自然开心异常。 周念通等人入城时，城中已经庆祝了起来，街上尽是欢笑着的百姓，载歌载舞。 这西夏国民风彪悍中透着淳朴，不似中原那般矜持，满街都可见到美丽热情的少女边唱边跳，甚至拉着陌生人亦能当街跳起舞来，异族风情十足。 此次跟随而来助拳的不少志愿者便被热情的少女们拉住跳舞，大多一脸尴尬难为情，但是跳上一会儿便彻底放开了，舞动得比谁都欢实。 就是这些人大多是粗豪的汉子，自然不懂什么高雅舞姿，只晓得一个劲扭屁股，实在是辣眼睛…… 有前车之鉴，周念通一路上是目不斜视，对那些热情少女亦是婉言谢绝，自以为这态度定然能让老婆满意，却没发现李莫愁压根就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而是专注盯着那些少女舞姿，娇软的身子微微摇动，手上亦是摆出了类似的姿势，似是在模仿。 这妮子没学过西夏国女子的舞蹈，此刻既然说好了要犒赏周某人，自是趁机临阵磨枪学习几手，回去好跳给他看。 当然，自家媳妇跳的舞，别说是新学乍练，就算她完全不会，敷衍地转上几个圈，也足够让周念通拜倒在石榴裙下，舔上半天的了…… 回到驻地，酒水筵席早已摆上，顿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虽然在场大多数人压根就没去厮杀，但毕竟是近距离看到了两军交战的壮观场面，此刻兴奋莫名，连带着喝起酒来都更显豪情。 毕竟他们以后也完全可以跟别人吹嘘说“爷也是从数万大军的战场上下来的人”了…… 酒桌上最为尴尬的倒是郭靖了，他现在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定位了，沉默寡言灌着闷酒。。 说起来他是跟在场大多数人同根同源的汉人，在一起喝酒并无不妥，问题是这酒宴乃是为了庆祝此次助西夏击退蒙古大军，话说一个时辰前他还在蒙古军中任职来着…… 他倒是对此次战事结果并无反感，毕竟小伙子一年多跟随蒙古大军征战，侵略无数，这与他三观相悖，内心压力也不小，此次一战，西夏国安然存留，能在流血不多的情况下结束战事已经不错了。 只是战场上伤亡的那两千多蒙古兵，之前还有不少是他的麾下，此刻郭大侠尚且有几分同袍伤逝的落寞感，这酒喝着就更难受了…… 偏偏此时，不知哪个敬酒的家伙听闻了郭靖的名字，大嘴巴嚷嚷了出来。 听闻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便是郭靖郭少侠，那位喊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又以身饲虎，亲自潜伏在蒙古大军中一年多的少年英杰，自家“为国护民盟”第二位副盟主，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 连续上来敬了几轮酒后，鲁平戈老爷子忽然一拍脑门：“也就是说，今日我们这‘为国护民盟’，竟是盟主连同两位副盟主都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索性便乘着这个酒宴，正式成立，把牌子打出去罢！” 此话一出，叫好之声此起彼伏，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郭靖尚且弄不清状况，不知自己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成了什么盟的副盟主，傻傻在那里发呆。 周念通急忙阻止，言说今日到此的不过一部分成员，尚有很多人心存疑虑，若是匆匆挂牌营业，无形之中却是等于对那另一部分人的质疑与挑衅，不利于盟内的团结。 况且，早早把牌子挂出去吸引火力，也对这盟的发展不利。 这话颇为有理，冷静下来的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最后盟主洪七公拍板，此次便算是咱们这个盟的一次团建，一次预演，咱们还是按照之前商议的来，低调发展，冷眼旁观，等到蒙古那边撕下面具，展现出凶残本性，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时候，再横空出世，挫败其吞并天下的野心！ …… 酒至半途，气氛最热烈之际，西夏皇帝李德旺又命人送来大批美酒佳肴，并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前来，还附带了宫中侍女舞女无数，来了一个露天的超大型宴会。 当即不少人眼睛就直了。 酒桌上，无数美丽侍女为他们斟酒布菜，品尝人间美味；场中央，又有许多极美的舞女身着五色彩衣轻盈舞动，任他们欣赏那动人的身影，伴随着仙乐一般的丝竹之声，一时间飘飘然如入仙境。 这帮江湖汉子哪里见过这般阵势，纷纷为之沉醉。 乖乖，今日算是长见识了，这便是皇帝老儿过的日子吗？ 李德旺相当会来事儿，敬过一轮酒后，乘兴宣布，李莫愁这长公主封号已经定下来了，直接取其本名便是“莫愁公主”，而周念通则是西夏国正式承认的长公主驸马，在西夏皇宫中可任意行走，见君不拜。 他倒是想给周念通个官职，让他跟西夏国绑的更紧密些，但是想也知道周某人这般江湖侠客不可能被束缚在小小的西夏朝堂上，便也没做这些多余的事。 总之这一场酒会，堪称宾主尽欢，连同百姓们，尽情享受胜利后的安心与轻松。 …… “为国护民盟”的好汉们可以尽情享受，但是盟主与两位副盟主却不能。 谁叫你们是领导呢，操的心就得比下面人多啊！ 送走西夏皇帝李德旺陛下，洪七公便拉着周念通、郭靖，连同亲友团的几位长辈一起，找了个较为安静的房间开起了小会。 这一次对付蒙古大军，看似大获全胜，实则是取了巧，假托神灵将那些蒙古人吓走了而已。 一场近十万人参与的大战，最终死伤加起来不过三千余，连零头都不到！ 但即便如此，通过西夏铁鹞子与蒙古军的那一场大战，仍是能觑得蒙古军的部分实力，令人忧心忡忡。 第五百九十三章 忧心 简单的说，很强，非常强！ 蒙古人是马上的民族，天生就是战士。 他们的日常便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策马骑射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而在战争中，这些技能便成了天生极高的军事素质。 且草原上的汉子性格彪悍而野蛮，信奉想要得到什么就要靠自己去争去抢的弱肉强食思想，因此他们极为好战，享受对对手“灭其国，夺其财，奴其民”的过程。 再加上其在战场上的天生优势，比如大批耐力极高的蒙古马，因地制宜的武器装备，充足的后勤补给，灵活优秀的草原式战术，这一切造就了那个横跨欧亚大陆的怪物，成为中原乃至世界诸国的噩梦。 这一次大战，西夏铁鹞子同样是威名赫赫的铁军，却在与蒙古军的战斗中大败亏输，险些团灭，其中可见一斑。 为此，各位心忧天下的亲友团成员不复之前酒会上的欢笑，俱都脸色难看，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中原有哪只队伍能与其对抗！ 总不能每次都叫周念通出手吧，这装神弄鬼的伎俩能成一两次，还能次次把人家当傻子骗？ …… 洪七公向郭靖打听了一下，得知如同此次三万大军一般精锐的蒙古兵，总共有二十万人，顿时让在场之人俱都咂舌，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二十万如此精锐可怕的蒙古大军，确实是纵横天下无人可敌！ 一团散沙良莠不齐的江湖人，真的能在对抗这般大军之上起到作用，不至于沦为炮灰吗？ 沉默一阵，各人各抒己见，开始商讨未来如何对付蒙古大军，馊主意接二连三，连刺杀成吉思汗的主意都出来了，却叫郭靖听得心中发急。 他自小在蒙古长大，受那成吉思汗铁木真照顾颇多，更对其英雄气概崇敬得很，潜意识是将其当做父亲看待的。 这边商议起刺杀之事，自然叫他发急，只是却又难以阻止。 好在周念通随即指出，刺杀一人容易，只是想以此阻止蒙古军侵略却难！ 现如今整个蒙古民族实际上已经拧成了一股绳，侵略成为了他们的天性与共识，从下而上俱是如此。就算千辛万苦除去首领，新上任的首领照样要顾念到底下人的意愿，同样要开启侵略的进程。 就比如现在的成吉思汗已经垂垂老矣，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但周某人敢断言，不管他死后继任者是谁，都不会改变蒙古的基本国策，便是进攻，侵略他国！ 一灯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那是否可以由大德人士，跟在蒙古首领身边，时时劝导，试着从上而下改变蒙古人想法……” “若是几十年前或许可以，现在只怕难了，这弱肉强食的观念早已浸透到了蒙古人的本性之中，没有最少几十年的潜移默化都不会改变……况且，现在那蒙古首领，成吉思汗身边，只怕已经有了竞争者……” 周念通转头看向郭靖：“今日在战场上，我发现拖雷身边有天竺苦修士保护，是不是有这么一批势力已经站在了成吉思汗身边？” 郭靖想了想道：“确有这么一批人，在西征大军东归时跟在大汗身边的……” 周念通又把当初从八思巴那边得到的消息，连同这段时间他所遇到的一些事描述了一下，比如密宗，比如天竺古佛教，比如中土明教…… 听闻就连域外宗教都有些蠢蠢欲动，意图在中原这场变局中捡便宜，丘老道等人气得大骂，就连一灯大师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这不添乱嘛！本来光是蒙古的事情就已经叫人头痛万分了…… …… 见众人都是紧皱眉头，忧心不已，周念通环顾一圈，忽然笑了。 “也不用太过忧心，天无绝人之路，这蒙古国也未必真就一定能祸乱天下，将我们都变成奴隶！” “哦？”马钰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小师弟，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周念通取出几封信件，交给众人浏览：“这是山东红袄军——哦，现在他们名义上被大宋招安，改名叫忠义军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军中的军师，亦是杨康现在依赖的左膀右臂，智囊柳常在跟我的通信。” “这柳常在原是大宋人士，因为看不惯官场黑暗，便潜伏到完颜洪烈身边意图做一番事业，怎知阴错阳差之下，现在却成了山东忠义军的军师……” “这人身在山东，跳出了圈子，反而对中原情况看得透彻，而且离蒙古较近，对其多番观察后有了一些想法，我觉得挺有道理，大家可以看一下！” 他又转头对郭靖道：“这一年来，杨康在山东，可是做了好大的事！等空下来，我跟你详细说说，之后我们去山东，肯定是要跟他见面的！” 郭靖眼中透出一抹兴奋：“康弟如今可是悔悟了，打算认祖归宗？” “悔悟……大概还算不上，不过至少，现如今咱们跟他不会是敌对的……” “那认祖归宗的事儿，他便是不想也不成了，因为穆念慈给他生了个孩儿杨过，现在便在临安牛家村，跟你娘、你杨叔父夫妻俩住在一起，他若是想见儿子总得有回去的一天……” “竟有此事！”郭靖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有时间我也要回临安牛家村看看，我也好想我娘……” …… 周念通跟郭靖聊了几句，在座之人已经传着看完了那几封往来信件，俱都陷入了沉思。 中原大地的王朝，从古代起就时常面对着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为之头疼万分。 毕竟南方地势平坦，农耕为主缺少骑兵，北面居高临下，又是游牧民族，骑术高超，马匹什么的更是不缺…… 自古以来，从北攻南易，从南攻北难，这已经是共识了。 这大宋朝说起来更是满腔血泪，先被辽国压制，辽国完了换了金国，弄出个靖康之耻，现在又是蒙古，既定历史要被其灭国！ ——就是被北面从头欺负到死！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主意 这么多年被欺负下来，大宋倒也不是没总结出点对付北面的经验来，主要就是有意无意的腐化，称弟称侄乃至称臣纳贡，年年交保护费。 屈辱是屈辱，但是把北面哄得舒舒服服，享受南面的供奉，不用努力便有大笔钱财进账，躺着被伺候，时间长了自然便会不知不觉被腐化，变得养尊处优。 另一方面，南面还在搞文化入侵，让北方民族逐渐汉化，重文轻武，双管齐下，叫他们渐渐失去最初的武勇，上不得马开不得弓，最后威胁越来越小。 可以说大宋就是用这种方法熬死了辽国，金国，如果按这轨迹，原本可能还打算这么熬死蒙古。 可惜…… …… 信中便提到这个方案，但周念通知晓根本没有机会，蒙古人进了中原，确实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贪图享受，军队战力大降，但那得是一百年后的事儿，在那之前人家早就灭了大宋、西夏、大理等诸国了！ 柳常在另外还提了一点，便是要抵挡蒙古大军，眼下只能是现存的各方势力团结起来，共同进退，还有一丝可能。 而其中防御的重点，便是红袄军所占据的山东。 金国已经是苟延残喘，全无抵抗之力，西夏大理等国国力弱小毫无威胁，南边大宋地势上太吃亏，真打起来蒙古大军只要渡过长江便是一马平川。 倒是山东那边，本身处于最东处靠海，只有西面临敌，又有山东丘陵可作为屏障，若是集中全部力量防御，有可能挡住蒙古大军。 历史上以南伐北的案例，基本上都失败了，但有一次接近成功，是东晋的刘裕北伐，若非东晋内部不稳，几乎就让他成功了。 而刘裕的战略便是先取得山东，再以山东为屏障攻取河南，以黄河为屏障阻挡北魏，西进关中。 柳常在便提到了这一点，蒙古大军想要南下，肯定不可能放着后方山东的威胁不管，也就是说，山东能吸引蒙古很大的一部分注意力！ 当初洪七公等前辈与周念通商议，便是看到这一点，将山东布局看作重中之重。 周某人更是知道，后世洪武大帝朱元璋，便是先取山东，再取河南据守潼关，集中优势兵力北伐，完成了历史上唯一一次以南伐北成功的壮举！ 现如今，红袄军南征北战，已经基本上拿下了山东全境，又受了南边大宋的招安，明面上算是下属，或许能要到些物资支援，但肯定不会太多。 以红袄军的状况，有能力或者决心去硬抗蒙古大军吗？ 很难说啊…… …… 除此之外，周念通依照后世军事思想，也提出来些方针。 比如不要太过执着于一场战争的胜负，或者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尽可能消灭蒙古军的兵力。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还有坚壁清野，尽量避免中原人口被蒙古掠去，尤其是那些各方面的人才。 蒙古草原贫瘠，养不了太多人口，诺大个草原上人口不过百万而已，凑出二十万大军已是竭尽全力，且损失一点就是少一点，要恢复不知需要多久。 因此防止他们用中原各族人口来给自己输血，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像是历史上蒙古后期，尤其是蒙古灭宋的那段时期，真正灭宋的主力早已经不是蒙古本部军队了，而大多数是收编的金国、西夏等军队，其中又以汉人为主。 崖山一战，南宋覆灭，蒙古军统帅便是汉人张弘范，据说此人文武双全，不但武功（这里指军事上的成就）卓绝，甚至文化修养亦是不俗，算得上集中原文明与蒙古武风之大成者。 据说此人灭宋后，石壁上刻“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二个字而还，然后有个秀才在这行字前面加了一个“宋”，表示讽刺这人是宋人，却亲手灭亡宋朝，乃是大大的汉奸。 实际上张弘范父亲是金国人张柔，他自己出生时便已经是在蒙古治下，算不得宋人。 但这人也便是一个典型，身为汉人，学的是儒家文化，但却作为蒙古人消灭了作为华夏正统代表的宋朝。 还有蒙古大军在后期攻城拔寨，使用的攻城十字弓、火炮、回回炮等强大武器，实际上也都是俘虏工匠们制造的，一样是把中原的技术人才引为己用，反而发挥了重大作用。 …… 众人俱都点头称是，那两个方针也叫人灵感如同泉涌，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这小会开得气氛热烈，都在激烈讨论如何对付那蒙古。 这位说坚壁清野，以坚固的城墙抵挡蒙古兵，将蒙古占领土地上的人口财物预先带走，叫他们空耗兵力，占下领土却无人耕作生产； 那位说发动江湖人士，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搞些暗杀刺杀活动，只要能消耗蒙古人的数量，哪怕一个也是赚的； 还有说腐化蒙古高官与将领，让他们见识中原花花世界的种种，上不得马拿不得刀枪…… 老实说，在座的毕竟都是江湖人，就算是洪七公老前辈，论起眼界来也跟朝堂上手握重权的高官们有所差距，这些主意大多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要么是显得小家子气，还有些是金国、宋国等势力已经潜移默化在做的，效果有限。 但是至少这给他们开启了新的思路，为之灵感爆棚，各种奇思妙想，甚至有些阴险毒辣的主意都冒了出来，只让一边的一灯大师听得直皱眉。 想来等这些想法扩散开去，总有一些能让蒙古吃到苦头，甚至大大拖延他们扩张的进度。 更有甚者，还有些灵光一闪出现的主意，简直叫人震惊。 比如王处一竟然提出在蒙古占据的广大领土后方开辟根据地，号召百姓自发起来对抗蒙古统治，还要搞游击战打一枪换个地方，总之叫他们收不到粮食收不到税，还要分散一大部分兵力来稳固统治，为之焦头烂额。 这想法虽然只是萌芽，极为不成熟，但是周念通知道有成功的先例——啊不，应该说后世有成功的“后例”啊…… 果然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啊…… 第五百九十五章 练武? 郭靖在一边听得脸都黑了，他毕竟是在蒙古长大成人，对其感情极深，这众位亲朋好友商量的尽是如何对付蒙古的各种馊主意，叫他听得寒毛直竖，毛骨悚然。 他拉了拉周念通衣袖，弱弱道道：“大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不是考虑一下如何阻止蒙古去入侵他国，不用动刀兵，各国相安无事岂不是好吗？” 周念通一愣，苦笑道：“若能如此当然好，可是前面不是说了，这根本不可能啊！” 郭靖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周念通见他这幅牙疼一般的表情，脑子一转便惊讶道：“哎，兄弟，你该不会还在打那个主意吧，想跟华筝成婚，以金刀驸马的身份去影响成吉思汗，劝说他暂息兵戈？” “不……不行吗？” 果然当初都被黄蓉说中了！ 我的傻兄弟啊，成吉思汗什么人你不比我清楚？ 此獠一生就一个心愿，便是“要把青天覆盖之地，都变成蒙古人的牧场”！ 他戎马半生，基本上就是奔着这一个目标去的，想要阻止他，别说你这区区金刀驸马，就算他最疼爱的华筝公主以死相逼，也定然是没用！ “以成吉思汗的威望，若是他愿意止戈，倒是能限制住所有蒙古人的扩张欲望，继任者估计就不行了……但是兄弟，你觉得你能影响得了他，就凭着这金刀驸马的身份？” “……” “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那也得是在你立了无数大功，满手血腥之后，深得他信任的基础上，兄弟你说说，你是打算率军去灭了金国，还是灭了这西夏，又或者直接去攻打大宋？” “……”郭靖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哎，看开点吧兄弟！”周念通拍了拍郭靖肩膀：“以蒙古人的野心，将来攻宋已经是定局，如果你不想背弃母国，那以后跟蒙古的敌对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 郭靖默然。他对蒙古感情极深，那边又有视为父亲的成吉思汗，结义安答拖雷，青梅竹马的华筝，教他一身箭术的哲别师父，要他下决心与这些人决裂，那是相当痛苦的。 不过……这阵痛总要经历，当年萧峰萧大侠经历的痛苦比他恐怕只多不少！ 周念通又拍了拍郭靖肩膀：“长辈们提出的主意其实大多是不切实际，或者小打小闹，未来真正重要的恐怕还得看你！” “我？”郭靖抬起头来，不解问道。 周念通却不再多话了，他想的是终究得有一只强兵与蒙古军正面对抗，遏制住其战无不胜的兵锋，方能有其他方略实施的余地。 而这只怕就要落到郭靖身上了，谁叫他继承了岳飞的武穆遗书呢？ 里面的练兵带兵之法不就是用在这里的？ 而经过参与蒙古西征，亲手实践的过程，可以说，在场真正有相当强军事能力的，便是这郭靖了！ 只是这心理转变是一个过程，让郭靖与蒙古决裂已经很艰难，骤然要他练兵、带兵与蒙古对抗，只怕郭大侠感情上一下子接受不了啊！ 眼下，还是用那个自欺欺人的“俘虏”身份糊弄过去吧…… …… 小会开完了，天也黑了，各位亲友团成员适才兴致勃勃地讨论，此刻方才感觉到疲累不堪，俱都打起了哈欠。 于是各自分配房间，准备休息。 周念通正四处寻找李莫愁，却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宫女，似乎是李莫愁宫中专门侍奉的，已经等在那里。 “驸马，公主已经回宫了，她吩咐了，今晚要在寝宫练武，您若是有重要之事，可以进宫去找她……” 那宫女传达完李莫愁的口信，脸上带着疑惑，想必自己也不知道这口信的意思。 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殿下会武功的，在寝宫练武也不是第一回了，问题是以往练武都是屏退下人，不得打扰，为何公主却要求自己专程来通知驸马一声，还说可以去找她？ 哎呀，莫非公主练的是传闻中什么双……双修功法？ 小宫女顿时小脸通红，双手捂眼，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在手指缝中偷偷瞅着周念通。 周某人哪里会注意小丫头的内心脑补，此刻却是跳了起来，便催着去皇宫。 练武……是练舞才对吧！ 之前莫愁说了要跳舞给自己看，当做是对自己在西夏蒙古一战中出色表现的犒赏，这不就来了！ 顿时，什么天下兴亡，什么指点江山，全给周某人抛在了脑后。 重要事，眼下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享受跟自家媳妇的独处时间才是正经！ 嘿嘿嘿，莫愁我来了……咝儿！ …… 当晚的风景自然是美不胜收。 李莫愁并未太过装扮，不过簪了一支玉钗，皓腕上带着周念通从前送她的翠玉镯，除此之外并无他物，也并未浓妆艳抹。 然而她天生丽质，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腰肢纤细，玉腿修长，风姿卓越，配上那洁白无瑕的舞裙，如同仙子临凡一般，叫周某人瞧得心中火热。 而李莫愁的舞姿更是绝美动人。 她原本也会舞，昔年古墓主人闲暇时抚琴自娱，也教过她琴技，只是李莫愁性子好动不喜调琴，便常在古墓主人抚琴时翩翩起舞。 此次又临阵磨枪学了些异域风情的舞蹈，融入自身舞技中，这一跳起来，但见身若扶柳，面如芙蓉，冰肌玉骨，姿态曼妙，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魅惑风景。 尤其她此刻已命其他人退下，单是跳给周某人一人欣赏，这彼此有情的男女单独相处，无形之间便胆大了许多。 两人的感情也算得上经历多次考验，此次周念通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救了她的国家，这其中各种深情难以用语言表达，便只能融在舞姿中表现了。 就见李莫愁舞姿曼妙，水袖飘舞，步步生莲，含羞带怯却又脉脉含情，眼中绵绵情意简直能叫任何人为之融化，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吸引着周某人的目光。 她一曲舞至末尾，来到了周念通身边，最后的几个动作则是倾倒在他身侧，身体舒展到极致，越发显得酥胸高耸，纤腰如柳，玉腿修长，将绝美身姿尽情展现，娇喘微微，吐气如兰，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周念通，妩媚诱人。 ——明明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直追五绝的青年侠女，就只跳了这区区一支舞便气喘吁吁，你敢信？ 周念通此刻眼中自然再无其他，早被李莫愁此刻绝美姿态引得魂为之销，忍不住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吻上了那诱人的红唇。 第五百九十六章 水到渠成 再之后，一切自然是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毕竟李莫愁已经给瑛姑与老顽童这父母面前敬了茶，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之前在山东明教分坛也已经行了夫妻之礼，这便不必像从前那般矜持了。 待到第二日醒来，天光大亮，周念通看着身边尤自海棠春睡的绝色佳人，尤自有些恍若梦中，难以相信的感觉。 上次在山东明教分坛......此次能与心爱之人在一张床上醒来，实在太感动了！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在李莫愁白皙嫩滑、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一吻，又搂住她的纤腰，将脑袋埋在她怀中，深深嗅了一口那动人的体香，打算再搂着媳妇儿睡个回笼觉。 幸福得要死有木有！ 哪知这动作却是将李莫愁惊醒了过来，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公主殿下羞得一个劲掐他：“都怪你，都这么晚了，万一爹娘他们过来……” 不知不觉间，她现在改口称老顽童瑛姑爹娘，既然已经顺滑得很，完全不见半点突兀。 周念通任她乱掐，嘿嘿笑道：“你上次都奉过茶了，今天不用再早起奉茶，担心什么？再说咱们这不是在西夏国皇宫里，我老爹老娘总不至于乱闯皇宫吧？” 说起来周念通虽然跟李莫愁有婚约，甚至也得到西夏皇室承认了，不过像昨晚这般夜宿李莫愁的公主寝宫仍然很不合适，只因这寝宫是处在西夏皇宫之中，周某人这么一搞，严重点甚至可以按上“秽乱后宫”的罪名！ 虽然西夏皇帝李德旺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就是了…… “你还说……”李莫愁又重重掐他一把，羞道：“咱们这次序搞得是一团糟了，还没正式成亲，先那……那个了，然后又给爹娘奉了茶……哎呀，叫人知道了可怎么说嘛……” 昨晚激情上来不管不顾，现在清醒过来，李莫愁只觉得羞于见人。 “没事儿！”周念通轻松抓住李莫愁乱掐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又在脸蛋上亲了一口：“反正华山论剑只剩不到两个月了，次序乱就乱了点，咱们说好的，到时候就正式成亲！” 他望着李莫愁的美目，坏笑道：“这回你总不会再有什么理由离开我了吧？” 李莫愁被他一抱，顿时身上发软，也顾不得掐人了，只是偎在他怀中，小手捻着衣角：“咱们都到了这地步了，哪里还能分开……哼，坏人，便宜你了……” “嘿嘿嘿……” …… 接下来的半个月，很是安定。 西夏国派兵前去接收原本被蒙古大军占领的沙州、瓜州、肃州等地，进程十分顺利，那大片领土原本便没有留下多少蒙古军占据，此次蒙古大军败退，那小股军队也便弃城而去。 也因为当初战略，蒙古军在这些地方基本没有遭遇抵抗，又是短时间便撤离，因此一向对占领地烧杀抢掠、臭名昭着的蒙古军此次竟然并没有大开杀戒，当地百姓基本上就是惊吓了几天而已。 当然，或许也有此次大军首领乃是蒙古王子中相对温和些的拖雷，再加上之前郭靖相劝的因素…… 据打探，那剩下三万不到的蒙古大军老老实实从西夏北边回归草原，西夏国现在可以说暂时是安稳了。 此次西夏国的灭国危机，就这么解除了，伤亡损失跟之前预计的比较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 西夏国危机解除，志愿者们便也三三两两撤离，各自回家。 这次他们可不是白跑一趟，亲眼见识了蒙古大军的阵容，大涨见识，亲友团的长辈们更是藉此交换情报，对未来有了目标和信心，此行不虚！ 周念通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李莫愁却是不肯再让他在自己寝宫里过夜，更别说一亲芳泽了，便是白日相见也必是在有旁人的情况。 经受不住亲友团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害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现在实在没办法拒绝周念通的亲近，但又生怕两人夜夜笙歌，万一一个不好有孕在身可怎么办？ 难道两个月后华山论剑之后的婚礼上，要她奉子成婚？ 那也太羞耻了！ 所以两人虽然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却也没有贪恋床榻之事。 反正这半个月，两人各自都有事做。 李莫愁正式收了洪凌波与马玉儿为徒，这两个小女孩便是古墓派新一代开山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了，加上小龙女，古墓派算是有了两代四个传人，一时间一大三小四个美女，什么师父师叔师姐师妹叫成一团，风景这边独好。 当然，两个小丫头年纪实在太小，身子稚嫩，还没到可以开始学武的年纪，就连小龙女也才刚刚入门而已，李莫愁也只是照顾她们，培养一下师徒间的感情而已。 周念通这边，不服气地拉着兄弟周恒通又扳了几场腕子。 他气运全身，劲贯双臂，眼看胳膊都粗了一圈，自觉信心十足，将手臂放在特意找来的一块坚固顽石上，大喝一声：“来！” 然后…… “咣叽”“哎哟！” “啪叽”“嗷！” “咚！”“哦哦哦——不行了不行了，认输认输……” 事后周恒通跟自家女朋友何沅君交代，他放的水都快能灌满太平洋了，无奈自家老哥不争气，硬是赢不了…… 没办法，十三层的龙象般若功实在太犯规了有木有！ 而郭靖那边，周某人也不顾其心情低落，强拉着切磋了几场，这小子西域一趟没白跑，九阳神功大成，九阴真经的造诣也到了极深的境界，就连龙象般若功都同样进阶到了第八层，功力跟周某人差距都极小了。 更难得的是他曾经学过全真教的天罡北斗七星阵，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将其跟双手互博的功夫结合，再加上九阴真经中体用之间的诀窍，竟是领悟出一套独门的本事。 便是以一人之力独立施展出天罡北斗七星阵来，虽然没了阵法集合众人功力的增幅，但是身形穿来插去，仿佛一人化七人一般，战力增加何止一倍！ 以周念通如今的武功，竟然也被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不用压箱底功夫的话，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自家兄弟之间切磋，总不能玩命下狠手不是…… 第五百九十七章 草原的雄鹰 几天后，确认蒙古军已经尽数撤离，基本上不可能再杀个回马枪，志愿者们也走得差不多了，亲友团们便也各自回去。 洪七公再次叮嘱了周念通等人别忘了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华山论剑，看了看英姿勃发的年轻人们，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嘀咕着“这次，可真的悬了”，却也没有多话，潇洒而去。 周某人的恩师一灯大师带着渔樵耕读，全真七子带着小道士们，还有孙婆婆带着古墓派三个小姑娘也要离去，大家颇有些依依不舍。 周某人同样要带着已经认命的郭靖前去山东找黄蓉，虽然西夏皇帝李德旺非常舍不得，言辞切切地一再挽留，但是周念通自然不可能答应留下。 当上了西夏驸马不假，但咱是江湖游侠，这也不是官场或者制霸天下的主题，还是别在西夏官场上混了！ 老娘瑛姑带头，摸了摸周念通脸颊道：“去一趟山东就快回来，眼看离华山论剑时间不多了，若是来不及回终南山，就直接去华山，我们到时在那边等你们！” 她其实对华山论剑兴趣不大，关键是早已约定好了在那之后，周家两个小子便要与李莫愁、何沅君正式成婚，这才是大事，由不得她不上心！ 众人皆知她心思，李莫愁与何沅君早就俏脸通红，低头不语。 老顽童周伯通跃跃欲试，还想跟儿子一起去山东玩玩，尽管老婆瑛姑一个劲儿用眼神飚他，仍是使出了“抱腿耍赖”大法，逼得周念通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独孤求败留下的那只神雕，现如今跟老顽童处得很是亲近，此次竟也愿意跟着一同出门。 它往那边一站，个头比之郭靖的两只白雕要大上整整一圈，两只白雕似乎也极为敬重这位“老前辈”，竟是乖乖跟在身后当了小弟。 也不知道这一趟跑下来，两只白雕会不会被老前辈给拐走，弃郭靖而去…… 周念通又望着周恒通笑道：“二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山东耍耍？” 自家这位老弟现在可当真是绝对的天下无敌，带在身边那是底气十足，龙潭虎穴就没不敢去的地方！ 周恒通面色淡然摆了摆手：“不去，就想待在家里。” 顿时老娘瑛姑一脸欣慰。 在她心中，标准宅男模式的二儿子才是最让人满意的，淡然，听话，始终跟在身边，不至于想念的时候看不到！ 至于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之类的鬼话，她才不听！ …… 告别众人，各行各路，周念通带着李莫愁、老顽童、敖冰儿，与郭靖共五个人，再加上一只神雕，郭靖的两只白雕，踏上了前去山东的路程。 数千里之外的大漠草原，逐水草而居的蒙古王廷，此刻也正有数个人在王账之中谈着事情。 蒙古王账此刻已经不复过去的简陋，而是装饰得富丽堂皇，恢宏大气，彰显着如今草原乃至半个中原统治者的威势。 正中布置着一个华丽尊贵的黄金王座，乃是蒙古攻破金国大都时，从皇宫抢来的，其上坐着一人，身材高大，六十多岁的模样，不怒自威，宛若一头步入暮年的雄狮，虽然已经老迈，却仍是威风凛凛，正是成吉思汗铁木真。 “也就是说，堂堂三万大军，此次征伐仅仅是损失了两千人而已，便被区区两个人吓得退走，叫那西夏国逃过了此劫？” 地上跪着三人，头前那个青年低头道：“请父汗责罚！” 此人正是在西夏的征伐受挫，被周念通兄弟二人假扮的神灵震慑，不得不带着大军离开西夏的拖雷。 拖雷身后跪着两人，却是当初他率领的那三万大军的副手，一人闻言道：“大汗饶命，四王子本不愿退走，只是我二人担心四王子安危，强行把他……” 另一人亦道：“大汗容禀，那两个鬼神……那两人实在太过可怕，我军大受震撼，心怀恐惧，战力十不存一，何况当时直冲四王子而来，就连金刀驸马都挡不住……” 说到这里，那将军脸带惧色，显然他也是“大受震撼、心怀恐惧”者的一员。 “唔——”成吉思汗看了看二将，眉头微微一动，沉声道：“你二人危急时刻尚且想着保护拖雷，倒是忠心，也算有几分功劳！” “多谢大汗夸奖！”二人以为受到夸赞，顿时面现喜色。 哪知成吉思汗话锋一转：“但是率领大军攻城拔寨之时，竟被区区二人吓住，裹挟统帅退走，导致大好局势功亏一篑，这过却远远大过了功劳！” “这般懦弱胆小，不配为我大蒙古军的将军！” 他吩咐道：“革去职务，出去领上四十板子，重新从小兵当起吧！” “啊？！大汗饶了我们啊……” 拖雷见状连忙求情：“父汗，两位将军原是为了我的安危……” 成吉思汗不予理睬，挥手示意卫兵将两人拖出去，待得听到隐隐约约的打板子与惨叫声响起，这才道：“若非念在他们尚有几分忠心，这两人本该斩首示众！” “长生天的子民必须敢于面对任何敌人，别说那两人不一定是神灵，就算真的是，也要拥有向神明冲锋的勇气！” “打不过人家不要紧，可以下次再打；但是像这般畏敌如虎，就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将军还留着做什么？” …… 拖雷见成吉思汗态度坚决，想想那两人也无性命之忧，便也没有再劝，转而坚定道：“父汗明鉴，我并没有怕！只要父汗同意，我马上便重新率军再去攻打西夏国！” “郭靖被那所谓的神灵抓了去，我定要将他救出来！” “嗯！”成吉思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继承了黄金家族的血脉，我自然知道你是翱翔在天上的雄鹰，而不是躲在草堆中发抖的老鼠！” “不过不急，现在既然已经退了兵，再要过去路途遥远，咱们也不必那么迫切！” “倒是有必要先了解看看，你们当初的遇到的鬼神究竟是什么！” 说着，他吩咐：“去请摩柯叶大师过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关于长生 少顷，一位天竺僧人，带着几个随从进了大帐。 那僧人五十上下，身形枯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头上包裹头巾，露出些许卷发，高鼻深目，相貌中带着异国情调。 他向成吉思汗深深见礼道：“见过大汗。” 成吉思汗命侍卫们退下，笑道：“摩柯叶大师，废话也不多说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小儿子拖雷率领三万大军，进攻西夏国受挫的事情了！” 摩柯叶躬身道：“有听随同拖雷王子的僧人说起，听说当时出现了神迹，有两个飞天的神人庇护西夏，拦住了蒙古大军，还抓走了金刀驸马，此事当真匪夷所思！” 成吉思汗笑道：“是否神人尚未可知，大师觉得呢？” 摩柯叶亦是笑道：“老僧是天竺古佛教徒，大汗既然问起来，我的回答自然是坚信神佛的存在，只是那两个所谓神人……” 他摇了摇头又道：“我却不怎么相信真的是神佛降世！” “哦！”成吉思汗饶有兴趣道：“可是那两人俱有飞天之能，并且一个铜头铁臂力大无穷，以一人之力挡下了数百骑兵的冲撞；另一人更是施展神通，隔空便将我蒙古的金刀驸马摄了去！” “如此神通若说不是神人，凡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摩柯叶凝重道：“其他的先不说，若只是飞天之能……老僧与小徒倒是见人施展过……” …… 成吉思汗笑容不变，却带上了些许揶揄之色：“大师莫不是以为那两个神人的飞天之术，与你当初表演的漂浮术相似？” “呃……”摩柯叶黝黑的老脸顿时泛起一层红，颇有些尴尬。 他当初率领众位天竺古佛教的僧人来蒙古，意图接近成吉思汗，为了能引起注意，自然得露一手； 本以为这成吉思汗与以前天竺的那些王公大臣一样好骗，他也就没多花心思，带着一百多个僧人，在蒙古大帐前的一块空地上，人人手搭着一根手杖，虚空盘坐，表演起了群体的“漂浮术”。 当时这场面可是震惊了所有在场的蒙古兵，直以为这些大师们都是拥有大法力的高人。 哪知成吉思汗虽然也是吃惊了一下，随即便刨根问底，非要了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命人上前逐个检查。 这一查便露了馅，原来那些手杖乃是事先固定在地上，侧边延伸出来一块铁板，“大师们”便是坐在铁板上，用宽大的衣袍下摆遮掩住了铁板，铁板与手杖的连接处也用袖子遮住，看上去仿佛轻轻搭着一根手杖，便能让整个人漂浮起来一样。 就是带点障眼法的小把戏而已！ …… 要说那摩柯叶功力相当精深，若是他一人，根本不需要搞这个小戏法，只凭自身本事便真的能做到搭着手杖借力，让身体悬空。 可惜他手下一百多个僧人不是个个都有他这般功力，当时一时糊涂，为了造成震撼人心的大场面，便投机取巧搞了这么一出，结果被揭穿以后那是无地自容啊！ 若非无奈之下，摩柯叶不再藏拙，显露出了好几手真功夫，让成吉思汗小小吃惊了一把，了解到他这番僧并非是个江湖骗子，这才成功留了下来。 只是有了这一出，就不可能再有多受重视，手下的僧人们大多被安排成了重要人物的保镖，就连他自己，原本预想的国师之位自然是做梦，现如今也就是差不多类似于顾问一般的角色了…… 哎，可惜天竺自古相传的“通天绳”秘术乃是父子相传，他这苦修士没学习过，不然使出来，定能叫成吉思汗大为震惊，视若神人…… …… 摩柯叶尴尬笑了笑，转头对身后一个公子哥打扮，混在他们这帮天竺古佛教僧人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人道： “兴光，且跟大汗说说！” 那年轻人相貌颇为英俊，只是脸色青白，似乎身体有旧伤，看着有些虚弱的模样，正是刘兴光。 他朝着摩柯叶躬身行礼，道：“遵命，师父！” 随即转身对成吉思汗也行了一礼，起身道：“大汗，这飞天漂浮之能，若是武功到了极高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办到！我曾在金国商丘，招惹过一个对头，对方便有此能力！” 说着，他便叙述了一遍当初在亳州如何招惹了那周念通，之后在商丘以陷阱将其困住，却被对方施展踏空之术，硬是大摇大摆从陷阱中脱身的往事。 成吉思汗听着听着，思路倒是开始跑偏了：“周念通？我知道这个人，当初曾经在我们蒙古草原上住过一段日子，跟郭靖关系很好，似乎也确实很厉害……” “不过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有飞天的本事？那他会不会别的？比如点石成金，比如水火不侵，再比如——” “长生不老？” “……” ……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辈子南征北讨，将草原上松散的蒙古人聚集起来，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可谓英雄一世。 只是随着年岁渐老，他也像那些枭雄帝王一般，开始有些恐惧寿命终点的到来。 任你王图霸业，终究免不了死后化为黄土，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为此，他曾经写信邀请过道教魁首、终南山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前来相见请教，信中写得谦恭有礼，与他之前跟别的势力通信口气大相径庭； 结果丘老道并没有传授他长生之法，反倒劝他修身养性，少杀人少用兵，为他不喜。 这天竺苦修僧前来，也让成吉思汗抱有希望，结果佛教更是没有什么长生之术，就跟当年的密宗一般，只说期待来生！ 开玩笑，等来生，他还是他吗？ 没想到当初不经意间错过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有神灵一般的飞天手段，这成吉思汗顿时心眼活了，会不会这人手中也有长生之法？ “……”刘兴光原本想向成吉思汗诉说一下周念通的可怕，有意无意将其与那阻碍蒙古大军的“神灵”联系起来，给周某人找麻烦。 谁想这成吉思汗竟是思路跑偏，对周念通感兴趣了？ 他无奈道：“那周念通所使的都是中原武学中的手段，虽然确实神奇，但是并非神仙中人，也不可能以此长生的……”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麻烦 “哦……”成吉思汗表情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与怀疑，淡淡道：“继续说。” 刘兴光定了定神，又道：“当日那周念通可悬浮不过三丈高，但我也不知其是否还有所保留，或者其同门长辈功力更高，有可能做到在十余丈的高空悬浮……” “这飞天既然能够做到，剩下的力大无穷、钢筋铁骨，还有隔空摄人的手段，说起来也不是那般不可思议，是有可能以凡人之身做到的！” “嗯……”成吉思汗沉思道：“换句话说，只要学了你所谓的中原武功，就有可能做到这些看上去匪夷所思的手段？” “呃……”刘兴光如何敢打包票，但是他知道此时是博取成吉思汗信任的好机会，便咬了咬牙，回答道：“……是的！” “好！”成吉思汗拍了下座下黄金椅的扶手：“如此看来，这中原的武功倒真是厉害，若是我蒙古勇士学了，岂不是如虎添翼，从此更无对手？” “我蒙古国国势强盛，近年来也有不少前来投奔的中原武者，一个个都吹嘘自己身怀绝艺，这样罢，便让他们交出自己所学的武功，让蒙古勇士学习！” “呃……” 刘兴光眼含失望，没想到他想方设法把话题往周念通敌对的方向引，这成吉思汗却对与其为敌兴趣不大的模样。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又劝道：“那些前来投靠的武者，大多没什么真材实料，便是有，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独门的本事贡献出来，随便藏几手便无大用了。” 成吉思汗也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他当年曾经见过江南七怪施展武功，虽然挺厉害，但似乎也没什么神奇之处，那郭靖傻小子苦练了十多年也没见有多大成就！ 他们蒙古勇士自有自己传承的一套摔跤术，也算得上是天下无双的本事，难道便差了？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刘兴光眼珠转动：“中原真正的高深武学，大多只有少数人掌握，比如中原五绝，个个身怀绝技，只是这些人多半不会愿意传授，也很难找到人……” “除此之外，过去江湖上门派兴盛起落，很多奇功绝艺都随着门派湮灭而埋葬不见天日，大汗大可安排人寻访挖掘，说不定有惊喜，便是真的找到古时长生之术，也未可知！” “如此甚好！”成吉思汗拍了拍宝座扶手：“这样罢，便由你去负责此事，我封你为千夫长，安排一个千人队伍专门听你指挥！” “谢大汗！”刘兴光没想到还有此意外之喜，顿时一阵志得意满。 这蒙古军的千夫长，看着管的人不多，但是以蒙古军的精锐，这含金量可比金国、宋国等地统帅数千人的军官还高！ 而且还是专门任命，执行特殊任务，刘兴光自觉可算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他青白的脸上一阵激动的红光泛过，心中暗暗发狠。 周念通，你等着，等小爷手掌大权，定要将你剥皮拆骨，以报前仇！ 踌躇满志的刘兴光却不知道，他退出去之后，成吉思汗又另外安排了人，悄悄去南国寻找周念通，邀他前来蒙古王廷，语气比之前给丘处机老道的信还要谦恭客气…… …… 周念通五人一同前往山东，这一路上披星戴月，赶路速度很快。 此次北上，一路所见人迹更是稀少，基本见不到什么百姓，倒是荒废的村落满眼尽是，一片荒凉。 拦路的匪徒也见了不少，不同于从前见他们不好惹便退避，此次这些面黄肌瘦的匪徒如同疯了一般，也不管双方巨大的武力差，挥舞着简陋的刀枪，甚至是菜刀竹杆什么的便往上冲，一副不抢到什么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便是战争的可怕。 这些匪徒，原本身份也不知道是什么，是真的盗匪，还是乱兵，或者原本只是本分的百姓。 但现如今，他们的身份，只是快要饿死、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而已了。 死有什么可怕，抢不到吃的，要继续忍受那种饥饿的折磨，甚至看着父母妻儿饿死在自己面前，那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尽管周念通几人展现出碾压的武力值，仍然是震慑不住这些疯狂的人，照样悍不畏死地冲过来！ 无奈之下，几人也只能像是丧家的野犬一般夹着尾巴狼狈而逃，若是追杀之人中混着些老弱，便有意无意丢下些食物之类。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倒是进入山东境内，情况一下子反转了一般，不敢说百姓个个安居乐业，但至少大多数人有吃有住，相比之下算得上天堂一般了。 看来红袄军干得不错，杨康与柳常在在里面也出了大力。 尤其是这里人口密度比之其他地方超出了数倍，显然红袄军开放政策，吸纳了大量因为战争而无家可归的人口。 这不但是行善积德之举，更关键的是此消彼长，减少了蒙古地盘上的人口。 看来柳常在与周念通信中所提到的对付蒙古的策略，已经在着手进行中了…… 郭靖虽是“俘虏”身份，属于被迫着前来山东，但是刚一上路，他便快马加鞭，不住催促，显然其实心中急切想要见到黄蓉。 但眼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反而又迟疑了起来。 这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理，郭靖对黄蓉心有愧疚，抬不起头去见她，而自己此行前来寻找黄蓉，便意味着要抛弃在蒙古已经确认婚约的华筝，这渣男的帽子基本上已经确定要扣在郭大侠头上了，叫他心中难受。 除此之外……听闻黄药师也在山东陪着自家女儿，这更让郭靖两股战战。 他扭头望向不知怎么也带着点紧张感的周念通，语气带着央求：“大哥……蓉儿他爹真的也在吗？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拦着点？” “呃……”周念通自然知道郭大侠这是什么意思，毛脚女婿在老丈人面前永远都是心虚的，更何况此次郭靖确实伤黄蓉不轻，能不害怕黄老邪雷霆震怒嘛！ 问题是他周某人在黄药师面前也是有点心虚来着，万一黄老邪不肯原谅郭靖，反而对他不依不饶旧事重提…… 这女朋友李莫愁和兄弟郭靖都在这边看着呢，岂不是当场社死？ ——感情问题千万要理清楚了，万万含糊不得，不然可就是大麻烦啊…… 第六百章 山东事宜 周念通先送敖冰儿回了明教的山东分舵，毕竟此女乃是明教圣女，养尊处优，却不辞辛劳跟着他东奔西走了那么远，也是不容易。 只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身份更高，乃是明教新一任教主，这在明教受的欢迎比敖冰儿更甚，更是堆积了无数事务等着他拍板。 周大教主当即被堆积如山的教务吓了个跟头，连忙吩咐一切由圣女定夺，便趁空隙夺路而逃，状极狼狈。 ——想用这区区一个明教教主的工作把爷给束缚住，从此天天996给你们打工？ 想都不要想！ 明教教众自然是拦不住周某人，事实上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教主露个面又跑了…… 这一任教主真是历代教主里最咸鱼的角色！老夫说的！ 好吧，好在把圣女留下了，圣女跟教主也差不太多，尤其听说教规要改动，这位便是最后一任圣女了，那还不逮着可劲儿使唤？ 反正看圣女与教主的亲密程度，说不准卸任后就转职教主夫人，还是一家人…… …… 红袄军驻地，周念通他们的到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红袄军首领李全、杨妙真，还有幕僚杨康与柳常在亲自迎接，气氛热烈之极。 之前周念通等人在西夏对抗蒙古大军，这一战吸引了中原大部分势力的目光，大部分人都认为此次西夏在劫难逃，起码也是个损兵折将俯首称臣的下场，搞不好就此亡国也说不定。 哪知结果叫所有人大跌眼镜，西夏几乎是兵不血刃将三万大军逼退！ 而战争中的细节，据说是天降神人，能够无视蒙古铁骑的攻击，险些活捉这三万大军的统帅拖雷王子，更震慑了整只蒙古军，生生将其吓退！ 周念通兄弟两在那一战中戴了面具没有露脸，并没有暴露身份，但是红袄军中这些高层都比较熟了，一想便猜到了，多半是这二人施展绝世武功，镇住了那些没见识的蒙古兵！ 因此，虽然考虑到或许有保密的需要，红袄军并没有把这消息传出去，但是并不妨碍高层这些人对周念通等人热情招待，表示钦佩之情。 李全夫妇更是迫切想要了解蒙古军的情况，毕竟现如今蒙古西征大军已经回返草原，马上他们山东这边就会是面对蒙古大军的前线，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受到攻击！ …… 这李全夫妇麾下红袄军，现如今已经发展壮大，占领了山东全境不说，还整合了各支起义军队伍，加在一起总有二十多万人马，算得上兵强马壮。 他们之前又投了南边大宋朝廷，李全给封了个京东路镇抚使，算得上高官了，杨妙真也封了夫人。 当然，以宋廷的德性，暗地里又试图把手伸过来夺取军权，架空李全夫妇，可惜现在红袄军上下被杨康与柳常在整合得好似一整个钢锭，压根毫无缝隙，宋廷试探几次也只能无功而返，反倒是打草惊蛇，叫红袄军上下都有所警惕。 这之后，宋廷大概也死了心，便随便给了点钱粮，安排了使者负责双方联络，四处吹嘘一番收复失地的丰功伟绩，便没了消息。 周念通在酒宴上见到了那南宋负责联络游说的探子高玉娘，就见她捏着酒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很是落寞的模样。 一问才知，这宋廷不知是怎么考虑的，直接便安排高玉娘成为了红袄军与南边的联络使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其工作成绩不满意，总之便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山东，近似于发配一般。 因为之前宋廷手伸得太长，很是惹恼了红袄军上下，这高玉娘现在在此便成了个小透明，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无视，除了隔三差五讨要钱粮外，根本无人理睬。 这日子过得可当真是度日如年！ …… 一场酒宴下来，周某人那虚荣心算是彻底得到满足了，全程就被一个劲儿吹捧，吹得他晕晕乎乎，若不是李莫愁在旁边管着，指不定得喝高了！ 而郭靖在边上拉着杨康的手就不肯放，亲热得不行，可怜小王爷却是嫌弃得很，脸色都发青了，若不是打不过甩不掉，没准一记九阴白骨爪就招呼上去了！ 郭大侠觉得自己是兄弟情深，杨大公子可不那么看来着…… 酒宴上并未见到黄蓉与丐帮弟子，向李全夫妇打听了一下，他们都尚且聚集在丐帮分舵中。 联想到黄药师也驻守在那里，周念通与郭靖互相看看，苦笑一声，这是大模大样坐那边等着他们上门领罪呢！ 而江南七怪也未见，听说这几位爷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巡回演出，在山东各地逛了一圈之后，算是玩得尽兴，已经心满意足南下回返大宋了。 可是不巧，要不然还能跟郭靖这宝贝徒弟见个面，等去见黄老邪时好歹也能说点好话帮几句腔…… 二人的视线只能转移到正在兴致勃勃伺候三头大雕吃肉的老顽童身上。 跟黄药师辈分相当，并且有几分交情，能说的上话的也就剩下这一位了，只是以他的性子…… 到底靠不靠谱啊？ …… 山东青州益都府，丐帮分舵。 黄蓉在自己房中，手捻着鬓间一缕秀发，怔怔不语。 以丐帮的消息灵通，自然早已经传到她耳中，周念通在西夏挡住了蒙古大军，并且在万军之中“生擒”了金刀驸马郭靖，眼下已经到了山东这边！ 想到这两人现在，就在离自己这丐帮分舵不过几里远的红袄军驻地，很明显下一步就要来自己这里，黄蓉此刻心中也不知转过了多少纷乱的念头。 郭靖，曾是她平生挚爱，二人相知相守，早已将对方视为自己今生伴侣，只是其在蒙古有婚约，当初随军西征之时因这一场误会，产生了巨大的嫌隙，愤而离去，再回首，他竟然已经是人尽皆知的金刀驸马了…… 周念通，与她青梅竹马的大哥，虽然从前除了亲情外没有其他特殊感情，但是不得不承认，离开郭靖的那段日子，他从歹人手中救出自己，又始终陪伴安慰自己的冰冷的内心，确实是将自己从封闭孤苦的心境中解救了出来。 后来在父亲黄药师面前搞的那一场逼婚闹剧，虽然口口声声只是将念通哥哥当做郭靖之后的备胎，但潜意识里偶尔也会觉得，若能就此跟他在一起共度余生，似乎也不错…… 只是自家老爹黄药师大闹一场，把事情捅开了，反而弄得各人都尴尬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可眼下这笔糊涂账尚且没算清，两人竟要联袂而来，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 聪明绝顶的小黄蓉忽然间发现，这个纠结的问题如果不处理好，她这东邪之女，北丐之徒，搞不好得被扣上“水性杨花”的难听骂名…… 第六百零一章 教训 黄蓉悄悄起身朝外张望，就见黄药师正坐在外间，手中握着一只小酒壶自斟自饮。 自家老爹也在，这可是没理都要搅三分的主儿，到时候场面只怕更尴尬了！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窗子因为款式问题，没办法拉开得太多，不过好在少女身子纤细窈窕，那空档似乎倒也勉强够她钻出去…… 结果她刚把窗子推开，小心翼翼往外钻了个脑袋，就听耳边响起了黄药师冷峻的声音：“蓉儿，你干什么去？” 黄蓉吓得一激灵，险些把小脑袋卡窗棂上。 等她好不容易把脑袋缩回来，就见自己老爹已经无声无息站在面前，皱着眉头看着她。 “呃……”黄蓉讪笑一声：“爹，屋里有些闷，我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黄药师哼道：“怕不是听说郭靖来了这益都府，想去见他吧？” 被说中心事，黄蓉脸蛋一红，扭了扭身子：“爹你乱说什么，我才不会见他……” “那样最好！”黄药师冷道：“那小子若是敢再出现在你面前，我活撕了他！” “啊！”黄蓉捂住小口，惊慌道：“爹你前段时间过来，不是说不掺合我的事了……” “爹说的是你跟周念通那小子之间的事，我不掺合了！” 黄药师气道：“郭靖那个傻小子脚踏两条船，叫你那般伤心，爹自然要找他算账！” “……” 黄蓉无话可说，心中却更是担心了。 之前因为周念通那边对父女俩的“逼婚”闹剧，态度表现得含含糊糊，黄药师决定直接去终南山找老顽童与瑛姑夫妻两摊牌，黄蓉苦劝无果，此事又尴尬又羞人，自己实在拉不下脸跟着，便只能守在山东这边的丐帮分舵当缩头乌龟。 哪知没多久黄药师回返，竟然表示不再去管她与周念通之间的事，叫黄蓉松了一口气。 哪知现在…… …… 黄蓉正转着眼珠想办法，便听丐帮弟子来报，周念通父子、郭靖等人来访！ 这一吓非同小可，就见黄药师冷笑道：“好啊，这是一大帮子人找上门了？”当头便抢出。 黄蓉见状，也急忙跟在后面奔出。 就见周念通、李莫愁、郭靖、老顽童几人，正在丐帮弟子引领下，刚刚踏进院落里，黄药师闪至场中，也不说话，当先一掌便超郭靖脸上扇去！ …… 郭靖原本心中惴惴然，乍然遇袭，不由一愣。 眼看那一巴掌便要正中面门，黄老邪含怒一掌，虽未尽全力，挨上了只怕也不好受，少说也是个满脸桃花开！ 却见郭靖虽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却是动在脑子前面，也不知怎么脚下一晃，竟是身形瞬间跌出两步，恰好闪过黄药师那一巴掌，残余掌风将院角槐树的枝叶吹拂得一阵哗啦啦乱响，却是徒劳无功！ 黄药师一击打空，自己也是未曾预料，不由得一愕，此时众人方才来得及开口，七嘴八舌的劝阻声响成一片。 老顽童周伯通笑嘻嘻道：“黄老邪，老兄弟上门来看看你，也用不着见面就打吧？” 周念通也是急道：“黄世叔莫要发怒，郭靖兄弟并非喜新厌旧之辈……” 追出来的黄蓉更是急得大喊：“爹爹莫要伤了靖哥哥……莫要伤了郭靖！” …… 黄药师一掌打空，回过神来便是老脸铁青，也不理会其他人的劝说，冷冷道：“果然长了本事了，难怪敢欺骗蓉儿，也不将我放在眼里！” 郭靖急忙摆手，结巴道：“岳父大人，小婿怎敢……” “谁是你岳父？”黄药师又是一掌，被郭靖险之又险躲了开去，惊得黄蓉大叫。 惊叫声顿时吸引了郭靖的注意，一瞬间视线便被她吸引了过去，顿时热泪盈眶，显然再见伊人，心中难以自持。 然而此刻黄老邪气势汹汹，郭靖也是胆儿颤，嘴唇嚅嗫半天竟是不敢开口。 黄药师冷冷一笑，忽然提高了声音：“废话少说，且先让老夫教训你一顿！” 黄老邪的执拗那是出了名的，现场这么多人劝，他竟是全然不理会其他人，径直朝郭靖冲了过去。 郭靖傻傻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脚下连晃，一连躲过了黄药师数次攻击，院中掌风阵阵，吹得树枝不住哗啦作响，叫人心悸。 黄蓉眼见郭靖似乎在黄药师一阵快攻下岌岌可危，尽管心中尚有几分对他的怨气，也不由得担心，便要往上扑。 谁知手腕一紧，她却是被周念通拉住了。 “念通哥哥，你……”黄蓉惊愕地看着面带淡定笑意的周念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周念通与郭靖的兄弟感情有多深，作为始终陪在郭靖身边的人，她是最了解的。 也记不清多少次了，郭靖哪一次遭遇危机，周某人这当大哥的不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像一棵大树那般遮风挡雨，为他们扛了下来？ 怎么这次，周某人非但不去阻拦，反而连打算上去维护郭靖的她也给拉住了？ 难不成自己当初搅的那套闹剧，真的把这兄弟两给逼成了情敌，为了她拈酸吃醋，以至于兄弟反目，眼下便要借自家老爹的手…… 黄蓉脸上红了又白，被自己脑洞大开的想法给搞得不知所措…… …… 却见其他人也均是面色轻松，似乎丝毫不担心郭靖的安危。 周念通笑道：“虽说黄世叔是长辈不好还手，不过孝道上讲究小受大走，郭靖也不是傻傻站那边挨打的嘛，你放心便是！” 确实，郭靖身形变换，在黄药师势若雷霆的攻势下看似惊险万分，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闪开去，似乎游刃有余的模样。 然则看在黄蓉眼中，只觉得靖哥哥无时无刻不在冒着风险，似乎下一刻便要一个不当心挨上黄老邪灌注功力的一招，危在旦夕。 这久守必失，何况一昧躲闪，若是武功高下悬殊的长辈以此指导晚辈也就算了，可现在明明是反过来了啊！ 郭靖这一个小年轻，居然在自家老爹这般五绝大宗师的手底下光想着躲闪，这是有多作死？ 黄蓉挣脱不开，只急得珠泪盈盈，哪里还顾得上对郭靖的那一点点怨气？ 第六百零二章 天罡北斗七星步 黄蓉在那边着急，黄药师却是眼睛越睁越大，满心惊疑。 他承认，自己尚且存着理智，没用全力，但是一位大宗师含怒相攻，难道便是那么好消受的？ ——居然光凭身法躲闪，完全不思招架乃至反击！ 便是洪七公、一灯大师等人在此，想来也不敢如此托大！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自己的诸般攻势，到现在尚未碰着郭靖小子的一根毫毛！ 也不知这小子从何处学来了这么一套神奇的步法，身形穿来插去飘忽不定，叫人眼花缭乱，连方位都难以确定，更不用说打中一招一式了…… 等等！ 他在脑中将之前郭靖躲闪时，身形移动的方位逐一复盘，忽然心中大亮，叫道：“这是天罡北斗七星阵！你……你怎么……” …… 黄药师对全真派的镇派阵法天罡北斗七星阵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他是世上少数最为了解这套高深阵法的人之一。 只因当初烟雨楼比斗，为了应付当时还被杨琏真珈操控的周恒通，全真七子多次演练天罡北斗七星阵，甚至还给周念通、郭靖等人细细讲解。 黄药师曾亲身体会这阵法的威力，也见到了周念通等人演练阵法时从生疏到熟练整个的过程，对这阵法已经极为熟悉，是以此刻细细一想便认了出来了。 在他脑中，如果将郭靖此刻的站位视为北斗七星的“天权”之位，那么其身形依次变换闪烁的方位便是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开阳、摇光等，恰好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分明便是天罡北斗七星阵，只是原本七人成阵的顶级阵法，眼下却是被郭靖一人使了出来，再叫七星阵已然不合适了，应当是“天罡北斗七星步”！ 发现这一点，黄药师内心之震惊，只怕不在当初周念通等人见郭靖第一次施展时之下！ “你……你竟能自创出这么一套步法来？” …… 在所有熟悉的人心中，郭靖性子憨厚，待人真诚，信守诺言，人品上是绝无二话的。 只是其头脑着实不怎么聪明，反应慢，记性差，学东西困难，貌似智障。 当年江南七怪教他武功，十年间也不知骂了多少句“笨蛋”“傻瓜”“蠢驴”，本事没教会多少，每每气得自己捶胸顿足，恨不当初。 但周念通却知道，自家兄弟虽然确实头脑不太灵光，但天赋并不差，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可以用天才来形容！ 这天赋便是根骨与悟性，尤其是那种创造性的悟性！ 射雕原着中，他未获传授，只是看了一遍全真七子布阵，之后单凭自己领悟，便完全吃透了天罡北斗七星阵的精要； 射雕末尾时，他在华山上看到十二根奇形的大龙藤，便有所领悟，若非当时心境不对强行中止，险些便要当场创出十二路古拙雄伟的拳招出来！ 而在神雕中，郭靖更是屡有创新，降龙十八掌从至刚之中化出了洪七公都领会不了的至柔妙用；全真金雁功被他升级成了上天梯的绝顶轻功；还有这天罡北斗七星阵融入自家武学，借以对付好几个包括金轮法王在内的高手围攻，亦是神雕中极为精彩的一幕。 是以在西夏切磋时，郭靖第一次使出这天罡北斗七星步，其他人都大为震惊，唯独周念通表示小意思，洒洒水啦！ 不过这步法确实精妙，甚至可以用神奇来形容！ 天罡北斗七星阵，原本作用是将布阵的七人功力聚合起来对付强大之敌，彼此间心有灵犀的配合也可让来犯之敌深陷阵中，难以抵抗。 虽然也有穿插变换迷惑敌人的功效，但是那只是辅助而已。 但由郭靖一人使来，集合功力的效果自然不可能再有，也谈不上什么配合，唯独这穿插来去、变换无穷的功效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 就如同黄药师此刻面对的情况一般，明明眼见郭靖身在“天权”位上，然而一掌击出，他却从面前消失，忽忽然便出现在了“天枢”位，要么是“天璇”、“天玑”等位，飘忽不定，七个方位都有可能！ 黄老邪倒也不是没试过连发七掌，同时攻击七个星位，但就算以他五绝宗师的武功，这七掌击出看似一瞬间完成，实际上毕竟还是有先有后，武功低微者固然无法分辨，但以郭靖现在的功力…… 自然是只需二次穿插闪避便轻松躲开了…… ——这还如何打得着？ 老顽童周伯通曾心痒难耐，问过郭靖这是如何做到的，郭大侠口舌笨拙，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解释不清。 最后只说他想象着有七个自己相互配合来推动天罡北斗七星阵，目前主要意识放在“天权”位上，但其他方位一样有他！ 遇敌攻击时，便心中一动，在意识中将阵型变换，自身移形换位来躲避。 投射到现实，他的方位便真的只是身形一晃，便轻松“闪烁”到了想象中的其他星位上，无代价，无 cd，都看不清整个人是怎么移过去的，却叫对手的攻势全然落空，比之凌波微步还不讲道理！ …… 你说吧，这是何等的卧槽！ 简直违反人类常识、充满着叫人吐槽不能、突破天际的荒诞啊！ 难道这“俺寻思”之力的精神加护当真可以无视现实与次元的阻碍，达成一切不可能？ 老实说，被这事震慑了三观的周念通，有好一段时间都变得有点神经质，开始考虑是不是弄个“汉人永不为奴”的口号出来，将来在面对蒙古大军的战场上就能神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尤其这一路上，周念通将九阴真经梵文翻译的经文传授给郭靖，令他又有所领悟，短短时间更上了一层楼！ 眼下，黄药师这堂堂五绝中人，老牌大宗师，便被郭靖这不讲道理的天罡北斗七星步搞得没脾气。 不过黄药师毕竟是对此阵法极为熟悉，略一思索便有了对策。 天罡北斗七星阵凌厉非常，唯一的解法便是抢占北极星位。 这北斗七星形如一把勺子，勺口指向北极星，将“天枢”“天璇”两星连一直线向北延伸即遇北极星。 北极星永居正北，一年四季北斗七星无论如何运行，始终环绕不变，因此占下北极星位便可坐镇中央，带动阵法运转，想要破了这阵法自然易如反掌。 当下黄药师心中暗暗推算北斗七星方位，从中确定北极星位，身形一晃便已稳稳站住，自觉稳操胜券，心中暗自得意。 第六百零三章 无瑕 刚放下心的黄蓉在边上见此情景，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她也是学过天罡北斗七星阵的，虽然武学素养比不过其父亲黄药师，但是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宜，比黄药师还要更早一点想到这个破解法，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而已。 此刻她的心便又提了起来，眼角余光却见周念通三人仍是毫不在意，仿佛黄药师此举注定无功而返。 却见郭靖微微一愕，随即不动声色。 黄老邪心中一奇，试探着再次朝郭靖发招，只见郭靖身形变换，又再次移开，黄药师所占北极星位竟然对其丝毫没有影响！ 不但如此，郭靖此次变换身形，停留的位置却不是在黄药师心中所推算出的北斗七星任何一个星位上！ “这……这是……”黄药师目瞪口呆，心中仔细盘算，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郭靖此刻站位是属于哪颗星。 他不信邪地又连出数招，就见郭靖依然是身形变换自如，新出现的方位跟之前则是毫不相干。 黄药师在心中把新的几个位置推算了一遍，惊道：“你……你适才是以自己所处为天权星位，怎么此刻却是改成了天璇位？” 却原来这天罡北斗七星阵向来以天权为主，带动阵法运转，之前郭靖恃之施展步法，便是假作自己所占便是天权星位。 然则这阵法乃是王重阳呕心沥血创出，岂是那般简单，并非一昧死板固定不变，七个星位各有特点，同样也可以其他六星为主来运转，虽然不如正势坚稳，但却另有奇势之利。 郭靖见黄药师占住了北极星位，自然也知如此一来自己便要受制，但他只需心中一动便将自己所处位置，从天权改设为天璇星位，如此一来整个阵势方位随之变化。 郭靖占天权星位时，黄药师所处确实是北极星之所在，但郭靖占的是天璇星位时，那黄药师的方位自然就错了！ 此刻黄药师要再次找到北极星位，还需要重新观察郭靖身形变换的方位，再次推算。 可就算他推算出来，重新占到了新的北极星位上，郭靖只要心念一动，重新定位自己所处，七星位置任选其一，黄老邪便算是白忙活一场！ 换句话说，天罡北斗七星阵由七人施展时，有着北极星位这个弱点，但是郭靖单人施展的天罡北斗七星步，却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可言！ 天生处于不败之地！ 当初周念通与之切磋时就被这一套搞得头昏脑胀，大呼无解…… 而全程懵逼的全真七子当时更是夸张，见到自己恩师为了自己七人所创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居然可以有这种变种，顿时悲痛莫名，冲到周恒通面前那是痛哭流涕，请他向精神世界里的王重阳带话。 大意就是徒弟们蠢笨无用，演练了二十多年的阵法，居然都没有发现里面蕴藏的秘密，辜负了恩师的良苦用心…… 当时其实王重阳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根本没想到自己亲创的阵法还有这般变化，但也只能装作不在意模样，出言请周恒通帮他温言安慰七个“蠢笨”的徒儿…… …… 黄药师看出这套步法的精妙，顿时一阵意兴阑珊，长叹一声直起身子，显然是不准备再动手了。 开玩笑，这臭小子只躲闪不还手，自己居然都拿他毫无办法，哪里还有脸面再打下去？ 郭靖见黄药师停手，也便停下变换的身形，躬身行礼：“岳父大人，请听小婿解释……” “别叫我岳父！”黄药师怒声低吼，吓得郭靖一个激灵， 他将手放在郭靖肩上，道：“给我顶住了！”随即发力。 就见郭靖身子微微一晃，便凝立不动，站得极稳。 “果然啊……”黄药师连续发力三次，只觉得力道如泥牛入海，无法撼动，顿时便知郭靖如今功力也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而非只是靠着一套步法逞威。 他负手长叹，颓然道：“你们这些后辈，一个个的……罢了罢了，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回首道：“搞得一地鸡毛，你们自己去解决！老夫只有一句话，不准再让蓉儿伤心！否则，老夫定要……定要……哼！” 黄药师欲言又止，跺了跺脚，竟是拂袖而去了。 …… 周念通却是没想到，这本以为最难过的黄老邪这一关，竟是被郭靖误打误撞，如此轻松便闯过去了，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黄药师性子高傲无比，虽然对当初之事很是恼火，但既然武功上奈何不了郭靖，自然也没有搅和在其中的想法了。 靠武力没法压制，难道厚着老脸靠辈分、年岁去压人？ 他黄药师可丢不起那个人！ …… 眼见黄药师离开，其余人互相看了看。 老顽童周伯通率先反应过来，嚷嚷着“黄老邪等等我，咱们哥俩好好唠唠嗑”，便带着三头雕，追着黄药师离去了。 还有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周念通李莫愁，黄蓉郭靖，站在那边面面相觑。 李莫愁看看周念通，又瞅瞅黄蓉，只觉得一阵头疼。 前段时间因为发觉自己是党项血脉，自觉配不上周念通，她在得知那场逼婚闹剧后，曾经动过要把周念通“让”给黄蓉的荒唐念头。 为此对于黄蓉父女俩的逼婚闹剧，她非但没有大怒阻止，反而明里暗里对于黄蓉表现出了一种近乎“鼓励”的态度。 然则此刻她心结已解，跟周某人感情更上一层楼，自然不会愿意把心上人让给任何女子，但是当初自己都已经表态，此时叫她出尔反尔？ 何况现在郭靖也回来了，这四角关系错综复杂，叫人头疼不已…… 李莫愁那边头痛，另外三人更是尴尬而为难。 严格说起来，这三人可都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 郭靖不用说，在黄蓉与华筝、爱情与承诺之间难以抉择，黄蓉则是与郭靖闹翻后又跟周念通有了一个逼婚的闹剧。 而周某人…… 虽然他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是当时李莫愁离自己而去，面对黄蓉小姑娘的逼婚，要说他意志坚定无比，内里没有一点点心动……可能吗？ 毕竟是射雕女主，古灵精怪万里无一的俏黄蓉啊！ 而现在在李莫愁面前，在郭靖面前，再卷进这男女纠葛之中，周某人只觉得从头尴尬到脚，浑身胳膊腿儿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第六百零四章 入梦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念通咳嗽一声，试探着开口：“莫愁！” 李莫愁没好气瞅他一眼：“干嘛？” “……没事！”周念通原意是想让李莫愁在中间说和说和，不过此刻见她脸色不怎么好，顿时就心怂了，退了回来。 “……”又过一会儿，郭靖轻声道：“蓉儿，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出口，黄蓉的眼圈便红了。 回想她当日伤心痛苦，孤独一人东归，在山东大病一场，又遇歹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非周念通赶到，会是个什么下场？ 此刻郭靖柔声相问，黄蓉心中顿时五味交加，恨声道：“不好！” 郭靖见黄蓉咬着嘴唇，眼中晶莹闪烁，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惹人怜惜，顿时心痛万分，想上去给她拭泪又不敢，只得低声道：“蓉儿，我……我当日实在没有办法，我没法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死……后来我又以为你死了……” “以为我死了，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娶华筝了，是吗？”黄蓉冷声道。 “不，不是，我……”郭靖想要解释，可这事就算换一个口齿伶俐的来，再怎么解释也都绕不开与华筝的婚约，何况是他？ 黄蓉见郭靖手足无措，却是无力辩解的表情，更是心中气苦，转头便想跟周念通假装亲热说话，好气气郭靖。 可是李莫愁在侧，在她那略带着些审视警惕的目光下，小姑娘又实在说不出什么轻佻话来，只得跺了跺脚，蹲下双臂抱肩，将脑袋埋在胸口低声抽泣了起来。 郭靖见状更是急得团团转，想上前安慰却又不敢，求助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周念通。 “……”周某人能怎么办，左右为难下长叹一声，仰头望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 一句词刚念到一般，一只玉手便出现在他耳朵上！ 老娘瑛姑亲传牵丝手，由李莫愁发扬光大，专揪那个可恶负心人的耳朵！ “闭嘴吧，还有心思念词！这事儿到底怎么办，你给个说法！” …… 给个说法？怎么给？ 这男女情事纠缠不清，就算是旁观者都难以解决，何况他周某人还深陷其中…… 唉，原本剧情里面郭靖与黄蓉虽然也是经历几番考验，甚至失去了很多亲人，比如江南七怪，比如郭靖母亲李萍，可他们的感情也没遭遇这般危机啊！ 为啥周某人的出现，避免了很多人的不幸，却让这两位…… 周念通忽然心中一跳，一个想法出现在了脑中。 他转头望了望郭靖、黄蓉，又看了看李莫愁，心中转过诸般主意，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莫愁，郭靖，蓉儿，你们跟我来，先找个房间坐下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 …… 要不说周某人这当大哥的还是有几分威信，郭靖黄蓉虽说心中疑惑，仍是起身跟着他来到屋内，李莫愁也默然跟着，各自寻桌椅坐下，心中有几分疑惑。 周念通将门关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今天到这一步，谁是谁非很难说清楚，但我知道，经历过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感情，才是最为坚贞的。” “刚才我就在想，或许过去我对你们之间的事参与太多，反而让你们少经历了不少事情，感情没有得到足够的考验，才会导致现在这个结果！” “若是一开始没有我搅和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嗯？”郭靖猛然抬起头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蓉也止住抽泣：“念通哥哥，你……你莫要想不开，这一切不是你的问题……” 李莫愁更是紧张，一把抓住了周念通的手：“你……你要作甚？” “……”见三人一副以为自己要自寻短见的模样，周念通笑道：“别紧张，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们看一下，若是我不存在，咱们这故事又会是什么个发展……” “啊？”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就听周某人轻声道：“别怕，放松，让我们一起来一趟全新的生命之旅……” …… 李莫愁很懵。 明明就在刚才，她还与爱郎周念通，以及周念通的结义兄弟郭靖、黄蓉坐在一起。 可是转瞬之间，只是精神一个恍惚，自己便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终南山后山，活死人墓！ 这地方她自然最是熟悉，可以说一草一木都藏在心中，从未忘记。 但为什么自己一瞬间横跨数千里距离，跑到这里来？ 正在疑惑，就见古墓的通道处，走出了一人。 此人乃是一个女子，一身白衣，肤白胜雪，冰肌玉骨，秋波流转间容色淡淡然，看模样大概二十来岁，看气质又像是有三十多了。 李莫愁明眸刹那间便张到了最大，嗓子一时失声说不出话来，心中反复叫到：“师父！是师父！” 那女子正是古墓主人，抚养李莫愁长大，又传授她一身武功的恩师！ 早在两年前，古墓主人便已逝去，乃是因发疯的欧阳锋闯入古墓，古墓主人为保徒儿性命与其交战，不幸遭了毒手！ 此事乃是李莫愁心中一道伤口，至今想起来还会为之伤痛，怎料此刻竟然瞧见她出现在眼前？ 她热泪盈眶，便想扑上去抱住师父，倾诉这两年来的怀念之情。 谁知这一抱却抱了个空，古墓主人身形与她交错而过，仿佛身处不同次元一般。 “呃，难道是梦里，我回到了从前？”李莫愁此刻方才后知后觉，转眼却又看到古墓主人身后蹦蹦跳跳跟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身穿黄衫，小脸雪白，明眸皓齿，笑脸盈盈，实是可爱非常。 “轰！”李莫愁脑中仿佛一声闷雷响过，只是叫道：“那……那是我！” 这一声闷雷过后，李莫愁猛然觉得脑中一阵迷糊，眼前视线变幻，再清晰时已经变了视角。 只见前面那个窈窕美丽的身影，此刻转过身来，微微倾下身子面对自己：“莫愁，怎么在发愣？不是你求师父带你出来玩的吗？” “……”李莫愁看着眼前古墓主人的身影，明明还是那么纤细苗条而动人，可是此刻视角望去怎么那么高大？ 而自己……看看手掌，原本纤细修长的玉指，此刻却是变得胖乎乎圆乎乎，手短脚短，简直像是小孩子一样…… 呃，原来她跟小时候的自己竟然融为了一体了吗？ 第六百零五章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李莫愁本应惊慌失措，难以镇定。 然而她此刻却如同真的做梦一般，有些浑浑噩噩之感，只觉得眼下这境况似乎也不值得惊讶，连心态都逐渐向身体年龄转化，简直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六七岁的模样似的。 只有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清明。 只见幼童形态的李莫愁愣了一愣，便仰起头来，甜甜笑道：“好啊，我要师父陪我玩捉迷藏！” “师父要练功，你自己在附近玩吧，可记住了，不准去重阳宫那边！”古墓主人语气淡淡然，几乎听不出感情来，但李莫愁本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浓浓的疼爱之情。 “知道了师父！”她有些失望地回答，但又很快开心起来，转身自己去扑蝴蝶了，等古墓主人练完功叫她回去，已经是玩得一身汗。 接下来的日子，李莫愁便如同真的回到了幼童时期，快乐地度过了每一天，对于未来的记忆也在慢慢消失。 只有内心的那一丝清明能感觉到不对劲，但也无力阻止，只能冷眼旁观。 七岁，李莫愁一直生活在古墓中，陪伴她的只有古墓主人与孙婆婆，而李莫愁也似乎忘了周念通的存在，只是总觉得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对，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本应出现在她生命中，却不知何故一直不见。 八岁，九岁，直到十四岁，仿佛是一瞬间，时间便过去了，李莫愁已然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 古墓中还多了个女婴，被古墓主人收为二弟子，唤作龙儿，很招李莫愁喜欢。 她对终南山已是彻底熟悉，平日里无论是哪里的景色在她眼中都已索然无味，倒是对外面的世界极是向往，只可惜古墓主人从不许她下山，是以长到十四岁，却是一步也未曾下过终南山。 十四岁那年，古墓主人命她进到古墓一处石室，要她跪在祖师婆婆面前立誓，若非遇见一个男子愿意为她而死，今生就绝不下终南山。 这男子不得事先知道这个誓言，因此无法耍手段蒙骗，必须是真正心甘情愿为她而死才可。 李莫愁当时就惊呆了，这是什么要求，竟然如此苛刻？ 将心比心，她觉得自己是不大可能为一个陌生男子心甘情愿去死的，那又怎么会有男子会愿意？ 而找不到这样一个男子，她岂不是便要一辈子守在古墓中终老，终生出不了终南山？ 虽然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有的，有这样的一个男子”，但李莫愁却不愿冒着这种风险，是以虽然不敢看师父期望的眼神，却是低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誓。 好半天，古墓主人失望地叹口气，说她既然不愿发誓，便算不得古墓派真正的弟子，就此下山去吧！ 李莫愁便惶惶然被赶下了山，从此在江湖上流浪闯荡。 她生得美貌，人又单纯没见过世面，初时几次遇到图谋不轨的恶人，险些遇险。 好在她虽是年轻，毕竟身怀上乘武功，多次化险为夷后也有了警觉，不再那么容易上当，只是作为心思纯粹的少女，对待心怀不轨的恶人也顶多是伤人，很少杀人。 再后来，她遇上了一个男子，唤作陆展元，不但相貌英俊，武功高强，为人也很是潇洒豪爽，乃是标准的江湖侠少。 初见，陆展元便被李莫愁吸引，对她展开了追求。 这陆展元硬性条件很是出色，又是主动出击，少女怀春，李莫愁自然也很快便沦陷了，虽然心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不对劲，但还是渐渐沉浸在陆展元的温柔攻势之中。 少男少女在一起春花秋月自然是美好浪漫的，直到某一天，耳厮鬓磨下一时冲动，陆展元便想要更进一步。 李莫愁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含羞等待，可是那一刻，她心中那个声音忽然放大了无数倍：“这不对，这不对！不是他，不是他！不可以，不可以！” 于是在陆展元正激动万分准备攻城拔寨之际，眼前那个原本已经摆出任凭采摘姿态的绝美少女，忽然惊叫着推开他，重重一记耳光扇得他头昏脑胀。 当时两个人都懵了，李莫愁回过神来想要道歉，可是陆展元却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便离开了。 之后，李莫愁惴惴不安，独自一人继续在江湖上行走，四处寻找陆展元，可再听说他的消息，赶去见他，却吃惊地发现陆展元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少女。 陆展元抛弃了她，忘记了之前的海誓山盟，另外喜欢上了一个名叫何沅君的美丽少女！ 大受打击的李莫愁从此性情大变，由原来的天真温柔变得偏激残忍，行走江湖时往往因小事便对人大打出手，且动辄取人性命。 她天赋很高，武功有成，因为手段狠毒，长得又美，竟是得了个赤练仙子的恶名，被世人视为魔头，闻风丧胆。 此刻她心态已经出现问题，只是沉浸在愤怒孤苦之中，见人从无好脸色，稍有不满便下杀手，心中那个声音也渐渐沉默，似是沉沦了。 直到有一次，她不知怎么招惹了一个疯疯癫癫、但却厉害到极点的老头欧阳锋，被他一路追杀，慌不择路之下竟是逃回了终南山古墓。 古墓主人虽然将李莫愁赶走，但心中仍是牵挂着这大弟子，于是将她接应回去，又勉力与那大敌周旋，费尽心思总算制住了那欧阳锋。 李莫愁见到恩师，顿时这些日子心中苦痛尽数宣泄开来，抱着她直哭了个昏天黑地，古墓主人亦是心疼，搂着徒儿安慰。 哪知此刻，那原本被点了穴的欧阳锋竟然自行解穴，一掌将猝不及防的古墓主人打得濒死，自己跑出了古墓。 李莫愁乍逢大变，整个人都吓呆了，等回过神，见到的却是古墓主人奄奄一息的垂死模样，在她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悲痛之下，赶来的孙婆婆与师妹小龙女又怪她将大敌引来害死了师父，李莫愁无从辩解，只觉得整个人心都如同落入冰窟一般冰冷，心中那个声音也是从没有过的巨大：“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六百零六章 周念通的手段 “啊——”李莫愁猛然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一时喘息不停，香汗淋漓，浸湿了罗衫。 睁眼看去，面前静坐的三人，周念通，郭靖黄蓉俱是长吸一口气，慢慢醒了过来。 之前的记忆尚且萦绕在脑海之中，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恍惚，也不是刚才的是梦，还是此刻才是身在梦中？ 好半天，李莫愁头脑渐渐清明，这才从庄周梦蝶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回忆梦境，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我刚才那个梦……” 李莫愁的疑问刚刚出口，却见黄蓉与郭靖也都仿佛失了魂一般：“这是在做梦吗？为何竟然如此逼真……” 李莫愁不由得脸一红，心说难道他们跟自己一样入梦，旁观了自己的梦境？ 自己在梦中好似重新活了一遍一般，但竟然忘了周念通，险些委身那陆展元，又做出那么多恶事…… 却见郭靖面色茫然，虎目流泪，喃喃道：“娘……还有二师父他们……居然都死了……” 他忽然面色紧张，大叫着“蓉儿”四处张望，待得见到坐在身边的黄蓉，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这才放松下来：“还好……蓉儿你还在我身边……” 黄蓉明显比郭靖更早清醒过来，虽然回顾梦境亦是满面迷茫，但是此刻被郭靖抱住，一惊之下脑筋急转，已经认清了梦幻与现实。 她脸上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亦是反手将他抱紧，轻轻拍着他的背。 “是啊，靖哥哥，好在你在我身边……别怕，那都是梦……” 李莫愁见郭靖黄蓉一时忘形，只顾着自己私语相互安慰，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而且似乎在梦中另有境遇，便松了口气。 她此刻亦是心中迫切需要一个温暖怀抱，见周念通此刻睁开眼睛露出疲态，便也顾不得矜持，上前主动将他抱住。 感受到爱人火热的体温，胸膛中有力的心跳，李莫愁这才吐了口气，慢慢从那种惊悸中缓了过来。 但是回忆刚才的梦境，心中仍是五味杂陈，难以详述。 为何自己的梦像是重活一遍？为何梦里那个人生没有周念通？为何梦里的自己竟会有那般离奇而悲惨的人生？ 尤其想到自己在梦境中竟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陆展元，还跟何沅君成了情敌，李莫愁心中便不是滋味。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竟然会全然忘了周念通，反而喜欢上另外一个男子！ ——话说这算不算水性杨花？ 周念通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心有芥蒂？ 等等！ …… 周念通亦是从幻境中刚刚清醒过来，只觉得精神疲倦，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随即便被李莫愁抱住，香软柔滑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惬意地叹了口气，他耳朵便是一疼，都不用睁眼，就知道，必然是老娘亲传的“牵丝手”发威了！ 要说老娘瑛姑创出来的这套武功简直天生就是九阳神功的克星，话说他九阳神功大成，大部分物理攻击都可以无视甚至反激回去，唯独对这小手揪耳朵是半点办法没有! 九阳气劲倒不是不能练到耳朵上去，问题是扯耳朵算是物理攻击吗？ 就算是，这种攻击又该怎么反击？ ——简直是为难我九阳神功！ 睁开眼睛，果然李莫愁柳眉倒竖，咬着牙正在拉扯自己耳朵：“我刚才的梦境是你搞的鬼吧？为何在梦里让我重温十多年人生，却又把你自己的存在抹去，让我喜欢上别的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莫愁质问，只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侮辱，越说越气，渐渐珠泪盈盈，下手也越来越重。 “哎哎……”周念通夸张地顺着她的玉手摆动耳朵，口中大叫：“莫愁！莫愁别生气！听我解释！” …… 不用说，刚才李莫愁、郭靖、黄蓉尽皆入梦，确实是周某人动的手脚。 这是当初八思巴在他心中留下的密宗秘技之一，可强行入梦，按照心意给对方编造一个梦境。 密宗之中遇到弟子看不破迷障、执念难消时，往往用此方法满足对方心愿，打消执念。 古代也有传说中的“黄粱一梦”故事，便是类似的秘术。 这虽是密宗不传之秘，但是原理并不复杂，精神修为足够便可施展。 即使现代，利用催眠术，再加一点点刻意引导，也可以达成类似效果。 当然，周念通这般，设定一个自己不存在的前提，再让三人分别按照原着既定流程走下来，要困难得多，若非三人都是对他极其信任，也绝对不可能成功。 而且他也有些托大了，竟然同时给三个人各自设定不同的梦境，以至于一个循环下来精疲力尽，若非现如今精神力量大涨，今非昔比，只怕又得元气大伤难以复原不可。 此刻李莫愁责问，周念通只得连连告饶：“冤枉啊莫愁，我只是设定了一个没有我的世界，让你重新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而已，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你去喜欢谁呢？” “别说我愿不愿意你去喜欢别人，就算我答应，也做不到啊！” “你……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会去喜欢那个陆展元，还会被他抛弃！”李莫愁咬牙切齿，眼睛冒火。 “呃，这个事情发展是没法控制的，只能说按照正常推演的话，你独自一人闯荡，总会遇到个合眼缘的男子，既然不会是我，便会是另一个人，只能说那陆展元的可能性最大……”周念通费力解释道，见李莫愁有发飙的趋势，连忙叫道： “男欢女爱难以避免，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在意！” 李莫愁的怒火顿时熄了，问道：“当真不在意？” 周念通自然是点头不迭，那梦境中的事便是原着中既定的剧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周某人还为此沾沾自喜呢，毕竟原着里那个悲剧人物赤练仙子，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现如今却是他亲亲的乖乖的漂亮媳妇儿，历经多少事走到一起，这是何等自豪之事？ 第六百零七章 解开心结 听到周念通斩钉截铁的回答，李莫愁这才转怒为喜，柔嫩小手轻轻揉了揉他饱受蹂躏的耳朵：“我也不是突然发火，主要是怕在你眼里成了个移情别恋的女子……那么那个没有你的世界，其实不过是你假想出来的？” 周念通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假想，其实我也就弄了个开头，后面的并不受我控制，乃是按情理自行运转的……” “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看来是虚假的，但或许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里面没有我的存在，而那个世界的李莫愁，便会遭遇那些事情……” 李莫愁听着倒有些同情起这故事中的自己来：“若真如此，那个我可真是可怜，可恶又可悲……” 她抓住了周念通的手：“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你看见了我……我那疑似红杏出墙的可恼一幕……我不管，要公平点来，你也假造一个我不存在的世界，带我入梦，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周念通深感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自己不存在的世界有现成的原着剧情可以参考，可是李莫愁不存在的世界……要自己怎么编？ 刚想着找理由推脱，李莫愁自己倒是又改了主意：“……还是算了，没有我的话，你也肯定不会孤身一人，肯定要么是跟沅君，要么是跟蓉儿，或者那个敖冰儿姑娘，又或者是别的女子在一起！才不便宜你，哼！” “……”似乎……无力狡辩…… …… 此刻，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郭靖黄蓉终于是情绪平稳了些，回想他们之前的梦境，俱都感觉不可思议。 同样，周念通给他们设定的梦境也同样是去除了自己的存在，完全是按照射雕原着里的故事剧情走下去的。 没了周念通在里面搅浑水，郭靖黄蓉遭遇的坎坷可比现在多多了，而且郭靖的母亲李萍死在了蒙古，江南七怪除了柯镇恶外也都被欧阳锋与杨康所杀…… 这些仿佛亲身经历的惨剧，想起来还叫郭靖为之打冷颤，迫切想要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他们正好听到了周念通二人的对话。 郭靖可没有什么平行宇宙的概念，也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么个情况，听得是一头雾水； 黄蓉机敏百变，想象力也丰富，很快便理解了周念通话中意思：“念通哥哥，你刚才是让我们入梦，去体验一下，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们各自将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这或许只是一个梦境，但也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见周念通点头，黄蓉若有所思。 毕竟梦中的真实感太强了，几乎给每一个人物都设定了与现实完全不同的经历，剧情也完全都能自洽，就比如说念通哥哥为什么不存在都有合理的解释——居然在幼年便被裘千仞打死了？ 小黄蓉可不敢相信，这是周念通在短短时间便能设计，或者说推演出来的剧情…… 不过罢了，这些想不透的事情暂时也无关紧要，关键是…… 经历了梦境中的一趟人生旅程，郭靖与黄蓉经历了远比现实中多得多的挫折与考验。 他们变得成熟了许多，之间的感情也如同经历了捶打后的精钢，精心酿制的美酒，愈久弥坚。 此刻再回过头来，看看之前那场误会，那些烦扰…… 两人相视一笑，两只手握得紧紧。 那些误会猜忌，痛苦与自我折磨，现在看来是有多幼稚？ 只要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走下去，那些风雨考验算得了什么？ …… 周念通“老怀大慰”地看着郭靖黄蓉紧握在一起的手，心下满意。 不光是这两位与李莫愁，他自己全程跟着几人，把各自的剧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也是感觉醍醐灌顶一般，心下开阔了许多。 之前说过，当时面对黄蓉闹剧般的逼婚，他周某人不是没有动摇过——但那只是小黄蓉颜值太高，气氛又太过暧昧的缘故，并不能代表爱情！ 经此一梦，周念通自己也算是彻底放下，心里再无波澜。 仔细梳理一遍，他这一世重生，又不是为了收集花瓶，跟李莫愁之间的感情才是弥足珍贵，至于黄蓉，还是跟郭靖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 周某人同样牵着李莫愁的手，悄声道：“你看，这一招很有效吧！” 李莫愁任他摩挲着小手，闻言努力做出不屑的表情，实则心中也颇为赞同。 与郭靖黄蓉一样，在梦中她失去了很多，醒来才能更加珍惜那些身边的人或物。 此刻被周某人牵着手，感受着大手暖热的温度，李莫愁的心思尚回忆着梦中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在江湖中流浪，被心爱之人抛弃的绝望，失去师父又被亲人指责的万念俱灰…… 她忽然将眼前的郭靖黄蓉抛在一边，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入周念通怀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只听得她轻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闹别扭了，什么都听你的！” …… 出门逛了一圈的黄老邪，越走越是心中憋闷，终于是忍不住回头，打算再狠狠教训郭靖一顿。 ——就算武功上已经完全拿他没办法了，但是也得出出这口气！ 他回到丐帮分舵小院，满以为入眼的还是四个年轻人尴尬站那儿。 ——才半个时辰而已，就这四个年轻人拧巴的感情线，哪是那么容易解开、释然的？ 哪知，就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回来便见到两对情侣正深情互拥，轻声细语，这一对手拉着手儿花前月下，那一对相互依偎说着亲密情话儿…… 就很辣眼睛！ 黄药师：？？？ 老夫就出去了那么一阵子吧？ 现在的年轻人，感情上面看得那么开吗？ 见他归来，郭靖率先上前一步，跪下道：“岳父大人，小婿之前犯了大错，伤了蓉儿的心，也叫您老人家为之烦扰，极是不该，请您责罚！” 说着，他便老老实实低着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黄老邪能怎么办？ 之前半天没拿下这小子，现在他倒是老老实实跪那儿等着挨揍了，可是自己真能拉下老脸，当着这些晚辈的面，仗着郭靖不躲不还手的机会动手出气？ 更别说自家闺女在那儿一个劲儿拿眼神镖他…… “唉——”黄药师长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他看了看周念通几人：“你们几个之间的事……说清了？没什么芥蒂了？” 见四人俱都脸带轻松笑意点头，“罢了……” 第六百零八章 红袄军的危机 事情告一段落，郭靖一时归心似箭：“我现在好想我娘，和我几位师父……” 他拉着黄蓉小手道：“蓉儿，你陪我一起回大宋临安，一起去牛家村好不好？” 黄蓉仰着头，笑得甜甜：“靖哥哥，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太好了，我娘她那么喜欢你，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两人就在那边旁若无人地秀起了恩爱，日常洒狗粮！ 周某人此刻娇妻在旁，倒也不在意这顿狗粮，可怜黄老邪就比较惨了，牙齿咬得格格响，脸色铁青呼呼喘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一般。 就在黄老邪即将发作之际，黄蓉终于是想起了自己可怜的老爹，转头道：“爹爹，你跟我们一起去临安吧，正好……正好见见靖哥哥的娘……” 说到这里，她害羞起来，声音也低下去了。 这要是黄药师真的去见郭靖的母亲李萍，那可就是亲家相见了，下一步估计就该是商量着办酒了…… 黄老邪万万想不到这降维打击一串一串的跟着来，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一甩袖袍吼了一声：“不去！” 接着转身出门，喊上了早就躲得远远的梅超风等人，竟是谁也不理，径直南下转东，出海回桃花岛去了。 …… 几个年轻人倒是没想到黄蓉郭靖这番秀恩爱能把黄药师刺激成这样，面面相觑下不禁失笑。 郭靖担心问道：“咱们去追岳父，跟他老人家说说好话吧？” 黄蓉笑道：“爹爹就这脾气，不过是拉不下脸来，你硬要追上去套近乎，搞不好他心情更差了！反正桃花岛就在那里不会跑，咱们先按你说的去临安，之后再上桃花岛，也给我爹爹一个心理准备！” 郭靖在这些小事上自然不会跟黄蓉唱反调，闻言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再去一趟红袄军那边，看看能不能劝康弟跟着一起南下……” 他现在比从前可乖觉多了，见黄蓉脸色有些不好看，立马改口：“或者叫康弟写封信，我们给捎回牛家村给杨叔父杨叔母，和穆念慈姐姐看看，免得他们太过想念！” “……好吧！”黄蓉这才答应，便跟周念通李莫愁再次前往红袄军。 这刚一见到杨康，郭靖想起梦中往事，另一个杨康的狠毒偏执，以及那悲惨下场，立马又拉住他手：“康弟，我再也不强求你认祖归宗什么的了！” “你就像现在这样，挺好！” 杨康：？？？ …… 不出所料，杨康不愿意南下，虽然是很想念他母亲包惜弱，也很想见见穆念慈与儿子杨过，但是想到亲身父亲杨铁心，这杨康便皱眉。 于是最后也只是写了两封信，很傲娇地交给郭靖让他捎过去。 正要出发南下，四人又发现他们居然把某个老顽童给忘了！ 这老头之前陪黄药师出去逛逛，也不知道是在街上给什么好玩的迷住了，黄药师回返，他却不见！ 几个人一起来的，总不好把他丢在这里，万一老爹玩得忘了时间，赶不上一个多月后的华山论剑，以及之后周家大少与二少的婚礼，只怕老娘瑛姑能念叨半年！ 周念通无奈之下只能托红袄军派人四处寻找，几人等等再出发。 结果这一等，等出事来了！ …… 原来这西征蒙古大军，回到草原已有月余，他们西征大获全胜，缴获无数，归来后大宴祝捷，赏赐士卒，士气又高了一层。 这蒙古兵不愧是马背上的战士，天生热爱战斗，刚修养月余，远征的疲劳一去，又开始兴奋起来，蠢蠢欲动。 听闻前几日，成吉思汗召集将领，准备大举伐金，一举将金国灭掉。 此时金国已是苟延残喘，基本上看不到活路了，北边被蒙古大军打压得毫无脾气，南边大宋也在摘桃子狂占地盘。 这红袄军已然占了山东全境，按理说是从金国仅剩的领土上又生生剜下来一大块，但金国也无暇他顾，只是把所有力量都用来抵抗蒙古跟宋国，跟山东都已有数月不闻战事。 现在蒙古大军大举进攻，想来结果完全不会有什么悬念！ 原本这也没什么，山东这边归属红袄军管辖，早已经跟金国脱离了关系，除了杨康颇有些感慨失落外，其他人注意力俱都不在此。 关键是，金国一灭，其余诸国可就要直面蒙古这头饕餮恶兽了！ 而山东，作为中原偏东北方仅剩的一个势力，那在蒙古人面前可真的很碍眼…… 听闻，已经有一只蒙古大军出发，直奔山东而来，人数不下十余万！ …… 探子把此时报给红袄军上层，顿时人人噤声，俱是目瞪口呆。 十余万！ 这数字肯定是有水份，但想来再怎么减，近十万大军总有！ 当初进攻西夏的蒙古大军不过三万，就让西夏上下惊恐，毫无战心，只以为灭国只在今朝！ 后来在甘州一战，虽然结果是靠着周念通装神弄鬼震慑住了蒙古兵，但从那之前西夏铁鹞子与蒙古兵的一战便可看出，这蒙古大军实在可怕至极！ 而此次，朝山东而来的蒙古兵只怕是当初西夏面对的三倍！ 李全惊道：“对付我区区一个山东，至于要派遣如此大军么？” 杨妙真亦是声音发颤：“只怕……只怕他们并未将我红袄军放在眼中，这大军是准备攻下山东后再从山东取道一路南下……” 这话一出，众将更是为之色变。 你视对方为平生大敌，对方的眼中却根本没有你，想的是碾死你以后该怎么对付接下来的对手，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沮丧的事吗？ 杨康作为实质上的红袄军第三把手，坐那里冷眼旁观，不由得一阵暗自叹气。 他隐姓埋名前来山东这边，又利用跟杨妙真同宗的关系加入红袄军，已经快两年时间了。 从一开始，杨康的目的便很明确，利用完颜洪烈留给他的人脉与资源，整合与掌控这红袄军，让其实力不断扩大，最终达到可以对抗蒙古大军的程度！ 他或许已经不是金国小王爷，但是仍是记着完颜洪烈的遗愿，就算金国保不住，起码也要庇护住尽可能多的金国百姓！ 而在幕僚柳常在的帮助下，他做得也确实不错，现如今红袄军已经是中原数得着的一股强大势力，对金国军队连战连捷，将整个山东全境都置于治下！ 为此，杨康有时也颇有些自得，感觉对得起父王当时嘱托…… 第六百零九章 出兵 哪知今日，得知蒙古大军大举前来，红袄军一瞬间被打回原形！ 仿佛又变成了两年前那个从未训练过的百姓组成的乱哄哄队伍一般，下面人先不说，这高层人员一个个都惊惧万分，未战先惧，哪里还有胜算？ 近十万蒙古大军怎么了，我等备战那么久，日夜操练出来二十万大军，是人家两倍兵力，难道都是纸糊的不成？ 可惜，若是再给我几年时间…… 他忍了又忍，看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吩咐手下人速去请周念通、郭靖等人前来。 或许这一次，也得依靠他们的力量了…… …… 杨康其实不知道，他所起的作用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大。 在原着中，红袄军虽然名气不小，其实只占了山东半数不到的地盘，且军中山头林立，统兵混乱，内部争斗不息，一团乱糟糟。 而对外虽然是投了大宋，得了个“忠义军”的称号，实则又受到宋国的猜忌，大宋另派高官前来牵制，极尽轻蔑，处事不公，以至于军中对大宋也是敌意不小，摩擦不断。 而杨康与柳常在的存在，对内整合军队与刺头，统一声音，对外占领山东全境，跟宋国虚与委蛇，哄得对方高兴，猜忌也小了不少，内外环境比之原着中要好得多。 除此之外，这柳常在内政亦是一绝，将山东一带治理得井井有条，大受民众拥护，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 现在红袄军军容整齐，士气不低，上上下下拧成一股绳，兵力也达到二十万之多，虽然军队素质与蒙古尚有差距，但按杨康所想，确实与这蒙古大军不是不能一战。 尤其一直以来，在杨康与柳常在心中真正的大敌并非金国，乃是蒙古，因此在练兵时，有意无意便将蒙古军队作为假想敌。 如此，红袄军若是乍遇上蒙古大军，虽然实力上定然有不小差距，但至少心态上不至于措手不及，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 至于那高层的惊惧，其实也只是因为近年来听闻蒙古大军的威名，下意识夸大对方轻视自己，因此有些心怯而已。 只要能真正跟蒙古大军打上一仗，成功遏制住对方的攻势，便能振奋人心，把心气儿提起来！ …… 在丐帮分舵等候老顽童消息的几人听闻蒙古大军大举来袭，俱是大吃一惊，连忙赶到红袄军驻地。 李全夫妇见到周念通等人，也是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李全拉着周念通道：“周少侠，这蒙古大军来袭，如何退敌，还请给拿个主意！” 周念通倒是一愣，这李全虽然面露惧色，但话语间倒是有几分抵抗的决心。 他问道：“李首领愿意全力抵抗蒙古大军吗？” 李全坚定道：“自然如此，这蒙古兵凶残至极，听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我红袄军既然镇守山东，自然得庇护一方平安！” 在杨康与柳常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李大首领比起射雕原着里面那可是意志坚定多了，也多了份爱民的责任心。 周某人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定然全力相助！” 郭靖若有所思，想起梦中所见，亦是有这一出，难道那个梦中世界竟然不只是虚构？ 只是梦中乃是在华山论剑之后，他与黄蓉路经山东，遇上蒙古进攻，只得勉力协助守城。 当时山东忠义军兵力既少且弱，甚至都没什么抵抗意识。 他纵有武穆遗书在手，运用书中所载兵法摆下阵势拖延片刻，但敌我差距实在太大，若不是带兵来此的乃是结义安答拖雷，念着旧有情义退去，只怕挡不了敌军一轮冲锋！ 后来不得不抱着违背兄弟之义的想法，出城打算行刺拖雷，借此让侵略大军退去。 之后也是因为成吉思汗即将殡天，召集蒙古大军回返，山东地带这才暂且逃过一劫。 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来袭的蒙古大军比起梦中起码早了数个月，好在在他观察，这红袄军兵强马壮远胜梦中情境，连同这首领的抵抗意志也要强得多，似乎并不是不能一战！ 只是，似乎没法指望战场之外的因素救场了…… 尽管如此，变得更加成熟冷静的郭靖，却是心中豪情不改，如同梦中一样的反应：“咱们虽人微力薄，却也要尽心竭力，为国御侮。纵然捐躯沙场，也不枉了父母师长教养一场！” 黄蓉亦是想起梦中情景，面带笑意：“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也死就是！” 二人相视而笑，明明说的是视死如归的决然之语，却透出了一种夫唱妇随、情意绵绵之感，平白叫在场之人吃了顿狗粮。 周念通嘴角抽搐道：“倒也不必如此，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 当下，李全夫妇便点起大军，准备派往前往山东西北面的门户，济南府治所历城，抵抗蒙古大军，将之抵挡在外，免得战火烧到山东腹地。 毫无疑问，这前锋部队由郭靖率领，毕竟他苦学武穆遗书多日，又亲身带兵打过仗，已经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将领，且对蒙古大军极为熟悉，自然是不二人选。 郭靖言说兵贵神速，蒙古大军侵略如火，必须尽早安排前线军队抵挡，但是红袄军分驻山东各处，急切间只能召集到一万人左右的精兵，郭靖便也急匆匆带领这一万大军出发了。 至于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周念通嘛，混在里面先当个听命而行的小兵吧…… 周念通曾与黄蓉在历城待过，还在那里过了个年，此刻重临旧地，顿时感觉大不一样。 此地城墙明显重新翻修过，比之过去高了近半，厚了一倍有余，城中百姓数量也远超之前，很明显，是早早便做好规划，作为未来抵抗蒙古大军的桥头堡来建设的。 奇怪的是，到此以后，虽是风雨欲来的气氛紧张，但探子撒出去上百里远，却并未见到蒙古军出现。 难道是探子谎报军情？ 又或者是，战无不胜、勇猛无敌的蒙古军听闻红袄军援军到来，竟是退避了？ 第六百一十章 守城战备 周念通与李莫愁正在奇怪，却见郭靖黄蓉已经埋头苦干，开始分派安排守城事项了。 据郭靖所言，之前既然探查到蒙古大军进逼，此刻对方部队定然已经在历城附近。 这蒙古军作为十三世纪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军队，快攻时固然侵略如火，但若是稳扎稳打，也同样全无破绽。 对于那些戒备不足的对手，蒙古军自然会急行军，几轮速攻便拿下城池，只是这一次他们这批援军反应神速来得及时，蒙古方预计不可能突袭攻下历城，便换了战术。 现如今，他们应当是放缓行军速度，分出一支分军绕到历城背后，阻拦红袄军的后继援军。 因为蒙古兵野战确实天下无敌，那一支分军不需太多人马，一两万就足以威慑阻拦住数万大军。 是以郭靖才着急带领这一万大军快速突进，支援历城，如果没猜错的话，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来自东边的援军都会很少…… 除此之外，蒙古兵还会安排大批小队分散到附近，打探消息的同时寻找附近百姓的踪迹，抢掠他们补充军粮，待到正式攻打历城时，还能驱赶这些百姓先登攻城，减少自己损失的同时还能降低守军士气，一举两得。 这段分析听得周念通背后发凉，果然蒙古最后能占领中原不是吹的，这战术高效又歹毒！ 眼下周某人是两眼一抹黑，武功再高在两军交战中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只能虚心求教接下来该如何应付了。 郭靖苦笑，说蒙古兵这些战术却是无解，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顺便利用这段时间整合一下历城的防御力量，实力能够强大一点是一点！ 好在当初杨康与柳常在的规划中，历城防御是重中之重，各项条件都很好，资源也准备充足，甚至早早实行坚壁清野政策，召集附近百姓入城，想来蒙古兵的收获不会太大…… …… 接下来的时间里，郭靖与黄蓉配合，尽可能整合历城的抵抗力量。 城中原本便有七八千兵士，此刻郭靖接过大权，将之尽数编入麾下，已经拥有了一万七千的军队。 只是城池虽然焕然一新，但城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却叫人心情压抑。 毕竟是要面对南征北讨战无不胜的蒙古大军，这谁也没半点底气，百姓们亦是心惊胆战。 其中便有一些地痞流氓浑水摸鱼，扰民不断，那些富商士绅什么的亦是心怀鬼胎。 郭靖见此情境，便布下安民告示，誓约与进犯的敌人战斗到最后，绝不会投降或撤军，定与城池共进退。 他又亲自巡城，除暴安良，将城中所有不平事一扫而空，更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除此之外，郭靖每日里亲自操练兵士，这些兵士原本便是红袄军中精锐，再经郭靖以武穆遗书中的练兵之法训练，几天的功夫便更上一层楼。 且每日在城中操练，叫百姓们都见识了大军的精锐，自觉安全大有保障，人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如此不过十数日，郭靖已然完全掌控大军，只是后继援兵稀稀拉拉，听闻确实有一支蒙古军队迂回到后方游弋，阻拦援军到来。 李全夫妇与杨康柳常在等人率军与之斗智斗勇，好不容易陆陆续续派来的援兵也有万余，已经是竭尽全力。 杨康随着最后一批援军入城，言说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共计两万七千余大军便是现在历城之中的总兵力了。 两万七千余守城的军队，面对近十万蒙古大军，尽管对方必然还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应对后方，这压力也是足够大了！ 好在这十多日，郭靖成功整合起整个历城的力量，也得到了城中百姓的拥戴，可以说是军心民心尽皆在握。 当年完颜洪烈念念不忘的武穆遗书，确实不同凡响，而郭靖如今表现，也完全说得上是其优秀的传人！ 周某人当真是老怀大慰啊…… …… 又过两日，周念通正在与李莫愁、黄蓉、杨康观看郭靖操练士卒，前线已有哨探回复，蒙古大军前锋约两万人，已经大举压境，离城不过十余里！ 郭靖吩咐再探，随即号令众兵士戒备，登城朝西了望。 只听得远远号哭之声大作，听来凄厉无比，城外难民扶老携幼，人流不尽，只怕人数不下上万。 郭靖大惊道：“怎……怎么还有这么多难民？” 这历城作为山东西北面门户，早已执行了坚壁清野政策许久，召集城外百姓居于城内，郭靖到此后又加强这一政策的执行，四处宣扬蒙古军的残忍，号召百姓不要在城外等死，速速入城。 只是总有那些心怀侥幸的百姓，对红袄军心存疑虑，却又对蒙古大军怀有幻想，总觉得我老老实实的老百姓，又没招惹蒙古军，总不至于真那么凶残，一来便要砍我头吧？ 而城外那广袤土地，眼睁睁看着荒废也叫他们心疼，于是便不理睬城中号召，反而散于山野之间，自耕自种，此时便是遭了池鱼之殃。 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地域的百姓是被蒙古大军一路驱赶而来，充做攻城的炮灰。 …… 郭靖早已知道蒙古大军攻城惯例，便是驱赶敌军俘虏先登，若无俘虏便直接驱赶百姓攻城，此举残忍无比却又难解，为之苦思许久亦无好的办法。 此刻见城下百姓哭号哀求，又见后面尘土飞扬，蒙古先锋大军杀到，不由得咬牙切齿，心急如焚。 他狠狠一锤城头石墙，打得碎屑乱飞，随即下令打开城门，放难民入内，又点起亲兵队伍，准备出城拦截尾随难民而来的蒙古大军。 旁边一个副将阻拦道：“将军，城门一开难民涌入，那蒙古兵便可趁机尾随而来长驱直入，破了城可如何是好？况且这些难民中只怕混杂也有不少奸细……” 郭靖一把将其推开，怒道：“百姓何辜，你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城下么？是汉子的，随我一同出去杀敌，能将蒙古军挡得一会儿，便能多救些百姓！” 杨康在一边急道：“蒙古大军精锐最善野战，我军原本兵力便不足，倚城而守方是上策，你却偏偏要带兵去与他们硬碰硬，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若因一时妇人之仁，为救这上万百姓性命行险，却又把我一万多士卒、城中几十万百姓的命置于何处？” “……”郭靖怎会不知杨康说得有理，亦知“慈不掌兵”乃是军事要诀，但是他侠义心肠，又怎能眼看着城下百姓喋血？ 第六百一十一章 鬼神再现 两边争吵，却见后方蒙古大军已经逼近，前排的兵士甚至靠近了落在最后的百姓，那是毫不手软，刀砍枪扎，顿时人头滚滚鲜血淋漓。 城下百姓更为惊慌，哭叫声大起，哀嚎一片，只听得城上军民俱是不忍。 郭靖再也忍受不住，叫道：“开城门，有什么事我担着！是好汉子的便随我来！” 说着，便要下城，率兵冲击蒙古大军，那一时间的威势，竟是震慑得杨康作声不得。 黄蓉面露紧张担心之色，欲言又止，然则也心知郭靖秉性，必然不可能放弃那上万人性命。 她想起两人同生共死的誓言，便提起打狗棒，领着随军而来的丐帮弟子，准备陪同郭靖一同冒险。 郭靖有心叫她留在城中，可拗不过她坚持，只得答应两人同行，心中却是暗想，就算是死，也必要护她安危。 当下城门大开，难民涌入，郭靖黄蓉便准备率领大军从南门而出，迂回攻敌，拖住蒙古军。 不过他们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周念通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戴上了当初黄药师给的面具，换了身袍子，哑着嗓子道：“你还要指挥守城，统管大局，在城头上居高临下才能看得清楚，拦截蒙古军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 郭靖见周念通如此打扮，自然知道其打算再来一次装神弄鬼，不禁急道：“大哥……你，你一人拦不住的！” 上次在西夏，周念通之所以能唬住三万蒙古大军，一是有周恒通相助先声夺人，二是那踏空飞天的法门确实太过神异，叫迷信的蒙古人真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灵。 可这种事可一不可二，现如今想必蒙古军中已经由上而下“辟谣”过了，还能有多少人对他有所恐惧？ 周恒通此刻又不在，光以周念通一人之力，真能拦住蒙古大军？ 尤其是当时周念通戴上面具，就是不想叫人认出身份，此次若是在山东再来一次，只怕消息灵通的有心人大多能猜出他是谁…… 周念通笑道：“放心吧，最坏结果，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李莫愁在一边不言不语，她与周念通心有灵犀，默默望着他，眼神中透出一种豁达与决意，仿佛在说着“你若有事我也不会独活”的誓言。 唉，莫愁，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所以麻烦你也别乱立g了好吗…… …… 周念通也顾不得从南门走，直接便从西面城头一跃，飘飘荡荡地滑翔出去近百丈，下方百姓一个个惶惶然，挤挤挨挨地朝着城池涌来，倒也没几人抬头发现他。 周念通落地正好在后排百姓与前排蒙古兵交界处，抬头便见到一个蒙古兵凶神恶煞地举刀砍来。 那蒙古兵本来是想砍一个腿软倒地的女子，见一人突然挡在眼前，想也不想，照样一刀砍下，还加了把力！ 周念通微微摇头，后发先至，一拳击中那个蒙古兵胸口。 只听极轻微的一声闷响，那蒙古兵双眼暴突，表情与动作一同凝滞，缓慢倒地气绝，表面上却不见任何伤口。 周围之人突见有人敢于反抗，无论是蒙古兵还是百姓顿时大哗。 周念通将那女子扶起，又对那些百姓嘱咐一声快走，便回身挡在那里，面对着惊怒交加的蒙古士兵，抽出背后玄铁重剑蓄势以待，心中已经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没办法，今日看来想不杀人也不行了！ …… 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地磕了一个，随即起身，鼓起最后的力气，扶老携幼朝着城池方向奔去，而蒙古士兵们想要追上去，却是被周念通给拦住了。 要说他运气不错，此地恰好是地形比较狭窄之处，左侧是一片丘陵，右侧是树林，可容人通过的宽度不过六七丈左右，周念通拦在那边虽然显得单薄了些，但却给人一种一夫当关的感觉。 蒙古兵们见一个面目丑陋僵硬的青衣人，一拳便打死了自己一个同袍，此刻又居然敢一人阻挡蒙古大军，自然是怒火熊熊，刀枪并举，剑拔弩张，摩拳擦掌就准备一拥而上，先将此人斩成肉酱。 当然，在某人看来，后面的不敢说，前面这几百人冲上来绝对是抢着投胎的作死行为…… 事实也确实如此，反正几十息过后，地上除了乱七八糟被弹飞的箭矢外，已经满是尸体，比起那些被砍死的百姓只多不少，鲜血满地，混杂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百姓的血，还是蒙古兵的血。 说到底都是人，不管是汉人还是蒙古人，这血管切开来都是鲜红的并无区别，而且一边如同草原上自由的雄鹰，一边便像是黄土地上耕耘的黄牛，两边活动的地域、生活的方式都不相同，为啥此刻却要你杀我我杀你的互相拼命？ 周念通甩去玄铁重剑上的鲜血，单手驻剑，傲然而立，面前是一群手持刀枪弓箭却有些惊惧的蒙古兵，逼格摆得十足，脑子里转的却是这些哲学性问题。 没办法，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一下子亲手杀死这么多，总有几分心理不适，不胡思乱想一下转移注意力，周某人还真怕自己精神上出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马蹄声响，一骑如风而来，喝止了那些蒙古兵。 周念通见此人打扮，远比普通蒙古兵地位高贵，看着应当是个统帅前锋的千夫长，便负手背后，不言不语。 那蒙古千夫长来到近前，一眼见到满地都是麾下士卒尸体，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然则见到周念通此时模样，却是一惊。 “鬼……鬼神？” …… 之前派遣去攻伐西夏的三万蒙古大军，被两个神灵一般的人震慑退走，此事虽然在下层蒙古军士中被封了口，上层却有所听闻。 那千夫长正巧属于听闻过此事的中上层军官，此刻一见周念通打扮与戴的面具，当即便认了出来了，不敢大意，忙令麾下士卒退后，警惕十足，又飞马报知后面的万夫长。 蒙古万夫长得闻此事亦是大吃一惊，连忙赶来，远远看见周念通身影，顿时确认了身份。 第六百一十二章 窝阔台 那万夫长来到近前，意欲行礼，又觉不妥，想要跪下磕头，但又想着这鬼神明显相助对面，自己身为统军大将向敌方磕头像什么样子？ 况且大汗早已明令，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鬼神…… 犹豫间，周念通一挥袖袍，如同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嗡嗡发出：“在西夏之时，吾已警示过尔等，不可再轻启战端，妄造杀孽！尔等不但不思悔悟，反而又来四处攻伐，当真冥顽不宁？” 那万夫长身子一震，回应道：“我蒙古与金国乃是世仇，多年征战，此次大汗发令灭金，乃是众望所归，并非擅起纷争！” 周念通嗓音嗡嗡：“这山东地界被红袄军所占，已经投了南边大宋，算是大宋疆土，你蒙古与大宋现如今乃是共约伐金的盟国，不可相攻！” “这……”那万夫长一阵语塞，眼神闪烁：“我所统领士卒不过是前锋，此事非同小可，需要报知统帅定夺……” 周念通回头望望，他之前阻拦在这里好一阵，那些被驱赶攻城的百姓已有大半进了历城，小半在城外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此次行动已经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他这属于装神弄鬼，心里其实虚着呢，露面时间越长越容易被揭穿，便挥手道：“既然如此，你便请你们统帅定夺吧，须知人心不可欺！” 说罢，他便飞身而起，空中一个盘旋，便远去了。 自然，周某人不敢直接回城免得穿帮，打算绕一个大圈，刻意朝着南边而去，那里是一片丘陵，能够遮挡身形，蒙古人想追踪也不容易。 他却没看到，那万夫长眼神凝重，暗自思索：“大汗说得对，这鬼神话里话外只偏帮着南朝，哪里会是无私的神人？看他手中那把黑剑，只怕真的是南朝的武林高手装神弄鬼，而且……” 他也不多说，只是命人飞马报知后面蒙古大军的真正统帅，连同自己的猜测一同送了过去。 …… 周念通安然回到历城，不用说，自然收到热烈欢迎，几乎是对待救世主的待遇了。 毕竟是上万百姓的活命之恩，这因果可太大了，周念通几乎可以肯定，此战过后，怕是会出现不少“天降神人”的祭祠…… 他可没心情多想这些，面色凝重告诉郭靖，下面只怕得有硬仗要打了！ 那蒙古万夫长态度跟之前在西夏的蒙古将士完全不同，甚至跟他这“神灵”讨价还价起来，明显是被上面打过预防针，对神灵的崇敬大减，想要震慑他们多半不可能了。 而且听他言下之意，此次蒙古进攻乃是势在必得，后面甚至还有更高层的统帅亲征，这除非正面挫败，否则蒙古只怕不可能退兵！ 郭靖听说蒙古大军统帅即刻到来，也很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想起“梦中”的经历，问道：“可知那统帅是谁？不会是拖雷吧？” 梦里面，他同样是在山东率兵抵抗蒙古，因为兵力相差悬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计划刺杀蒙古军统帅，结义安答拖雷，让蒙古退兵。 虽然后来因为成吉思汗病重召诸军回返，让他不至于杀死结义安答，全了金兰之义，但当时下决心时的为难、愧疚与悲痛感觉，叫他想起来便是一阵刺骨的难受。 打探之人迅速回报，这一路蒙古大军统帅乃是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其人待人亲厚，在成吉思汗麾下威望极高。 更有甚者，成吉思汗西征时，为怕自己年老力衰死在西征路上，势力四分五裂，便立了一个继承人，便是窝阔台！ 换句话说，这窝阔台便是相当于蒙古国太子，未来的皇帝！ 杨康等人听闻蒙古居然派了太子率军攻击山东，可见对此战势在必得，俱是心中大惊，唯有郭靖此刻虽然面色凝重，心中却是大松一口气。 太好了……呃，不对，应该说虽然情势严峻，但至少不至于跟义兄为敌，真到了局面败坏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便真去刺杀这窝阔台，也不是不行！ 虽然严格说起来，这窝阔台是拖雷三兄，跟他郭靖照样有一层关系，但毕竟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真要去刺杀他，郭大侠毫无心理负担！ …… 城下蒙古大军就此停步，城上旌旗招展严阵以待，两方对峙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即将天黑，忽见远处蒙古大纛招展，大批军队到来，一队精锐铁甲军护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来到城前叫阵。 郭靖看得分明，正是成吉思汗三子窝阔台！ 只见窝阔台在离城墙一箭之地外站定，周围盾牌军士防护得严严实实，大声喊叫道：“对面的是谁在守城？那什么神人可在？” 郭靖站出来，拱手道：“未见什么神人，在下便是守城统领，见过蒙古窝阔台王子，不知蒙古大军，为何攻击山东？” “郭靖！”那窝阔台大吃一惊：“你为何会在此地？听闻你被那……” 他声音戛然而止，上下打量了一番郭靖，又道：“你是昏了头么，为何帮着敌人守城？还不速速投降！” 郭靖道：“山东是忠义军辖地，忠义军已经是大宋属下军队，这里便是大宋疆土！我是宋人，自然要为大宋而战！” “听闻大宋与蒙古有盟约，乃是共同攻金的盟友，窝阔台王子不应进攻这里，还望速速退去，免得伤了同盟之义！” 窝阔台怒道：“这山东一直是金国治下，什么时候又属于大宋了？你们汉人最是奸诈，见战场上打不过就用这些小手段……” 郭靖摇头：“事实便是如此，三王子如果不信，事后可以向大宋发函质询，也可派人前来检视大宋皇帝下发的诏书……只是今日还请退去！” 窝阔台见道理上辨不过，便又道：“郭靖，你是在蒙古长大的，我父汗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四弟拖雷也是你安答兄弟，甚至妹妹华筝也招你做了驸马！现如今，你难道便要站在敌国那里，与我蒙古对抗？” 这话一出，顿时城头上人人变色，惊疑不定。 难道这位统帅一万多大军守城的少年将军，竟是蒙古的人？ 第六百一十三章 你如何知道此事 却见郭靖面不改色道：“公是公，私是私！我与大汗、拖雷安答、华筝公主的私人关系亲厚，但是我乃是汉人，不可能偏帮蒙古，侵害自己的母国！” “大宋与蒙古乃是盟国，从我的立场，自是希望两国间永不见刀兵，百姓安居乐业，但若是蒙古一意侵伐，自然也只能为国而战！” 关于自己身份夹在两国间的尴尬，郭靖在梦中那个世界已经做过抉择，此时自然不会犹豫，答得斩钉截铁，也让城头上将士们的心安定了下来。 “好，好，好！”窝阔台长吸一口气，冷笑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父汗他们算是错信了你！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咱们便开战！” 黄蓉在旁见郭靖面上肌肉颤动，显然虽是下了决心，但听了这话心中仍是难过，想了想扬声道：“窝阔台王子，你率军前来之时，是否接下了成吉思汗的锦囊密令？密令中写明，待得破金之后，立刻移师南向，攻打大宋？” 她与郭靖之前同入梦中世界，便知道有这一出，此是出言试探。 就见窝阔台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如何知道此事？” 这话一出，不亚于亲口承认此事为真，顿时一片惊呼。 其实原着中情节，成吉思汗发下锦囊密令，主要是因郭靖在场要防着他，才会搞这种花样，而此次窝阔台出兵之前并没有收到什么锦囊。 只是成吉思汗也确实在他耳边口头下了这个密令，除了拖雷外再无第四人知道。 因此窝阔台得知郭靖等人已经知晓父汗亲口在耳边轻声下的命令，一时大惊失口说了出来，却是等同于泄密了。 蒙古人最重承诺，蒙古与宋国约为同盟，却在暗地里打着攻击对方的主意，实在有点那个，纵然命令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所下，仍是让蒙古兵们议论纷纷。 而城头上红袄军将士听闻此言，知晓蒙古狼子野心，反倒是收起了其他心思。 “果然！”黄蓉暗想，见郭靖也因此平静下来，面容坚定，显然下了决心，便又道：“可见蒙古不顾盟约，对我大宋早已垂涎，狼子野心！既然行此背信弃义之事，此时却来以道义斥责郭靖，岂不可笑！”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换种说法就是——双标狗，滚你丫的！ “……”窝阔台无语，见此刻城上城下俱是嗡嗡议论之声，知道口头上讨不得便宜，只得叫道：“男子汉大丈夫，只在战场上说话！咱们便看看，凭尔等能不能挡得住我蒙古大军！” 说罢，便下令退兵驻扎，准备翌日攻城。 …… 第二天，惨烈的攻城战便开始了。 郭靖率领两万多大军据城而守，本身是占了大便宜的。 但蒙古大军南征北讨，攻城拔寨也不知道多少了，也早有了攻城的经验，当下三面合围，倾力而攻，同时派遣一支部队在城池周围游弋，阻挡援军。 又准备不少弹石机，虽然郭靖已经事先令人收集附近石头，但人力有时穷，总不可能真的将附近几十里一扫而空，蒙古兵花些功夫搜寻，那些遗留下来的石头照样能让他们打出如雨般的效果。 更有一些从金国那边夺来的原始火炮，虽然发一炮需要许久，威力更不可能现代相比，但对于守城方来说威胁也是极大。 随着天亮破晓，蒙古大营中号角呜呜吹动，无数蒙古士兵出账，渐渐集合，兵器铿锵、马匹嘶鸣之声远远传来，仿佛暴风雨来之前的狂风一般。 周念通站在城头，眯起眼睛望向那些蒙古士卒，只见大战在即，这些蒙古兵们却好似全不在意，自在地吃喝，整顿兵马，甚至少部分人在说笑，就要像马上即将开始的不是惨烈战争，而是一场篝火舞会一般。 看他们这放松的样子，只怕谁也想不到，待会儿军令一下，便会势若疯虎一般地一同冲上来，不咬碎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誓不罢休吧！ …… 反观城头上，红袄军士卒握着兵器，捏得手心都发白了，显然心中极是紧张。 虽然没有与蒙古军作战过，可是对面敌人的勇猛与残忍，那却是早有耳闻，每日里无数逃亡而来的百姓口中，那简直是如同魔鬼一般的军队！ 凭着他们，真的能抵挡得住这些野蛮的入侵者吗？ 很快，蒙古军集结完毕，分成数个方阵，围三缺一，缓缓朝着历城逼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口中呼和，时不时敲打着盾牌，这数万人异口同声，声振于野，更是震撼人心。 郭靖立在城头，眼角余光看见边上士卒的冷汗都流进了衣领，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脸色发白，手心俱是汗水，知道敌军的威势让这些也算的上身经百战的士卒都为之害怕。 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敌军还没攻城，己方士气就散了！ 他想了想，突然拿起两张铁胎弓，取出一支长箭，喊了一声：“大哥，助我！” 旁边周念通心领神会，同样举起两张铁胎弓，将两弓并排拿在手中，取了一支长箭搭在两根弓弦上，“嘿”了一声，身子向后踏出一个弓步，便将两张弓一同拉满。 “哦——”顿时周围士卒俱都惊叫了起来。 这铁胎弓乃是特制，力道十足，一张起码二三百斤巨力，非是军中大力士根本不可能拉开。 那周念通同时拉开两张，竟然表现得如此轻而易举，简直非人！ 就见郭靖同样拉开两张弓搭上箭，朝着远处窝阔台军账大纛的方向努了努嘴，叫道：“你先射，我再射！” “得嘞！”周念通大笑一声，眯着眼睛瞄了瞄，便将手一松。 “嘣！”一声沉闷的弓鸣，那只利箭瞬间地射出，好似一道闪电一般。 “嗤——”尖锐的啸声刺破空间，叫周遭人都难受地捂住耳朵，脸色发白。 “大胆！” 下方蒙古军中顿时几十只长箭跟着射出，意图拦截，这蒙古军中射雕手不少，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汉，以箭拦箭的花样更是没有少玩。 只是周念通那一箭实在太快，几十只箭俱都拦了个空，唯有一支箭提前量算得比较准，恰好箭身挡在周念通那只箭的箭头之前。 结果就听“呲”的一声，那支箭丝毫没起到阻拦的作用，直接一分为二，轻飘飘落地。 而周念通射出的箭不减其势，依旧如同闪电般飞越了三百步的距离，直接射穿了一个来不及躲闪的蒙古兵的大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第六百一十四章 首战 嗯？ 所有蒙古兵的怒火猛然一收，视线来回移动，看看城头上犹在摆姿势的周念通，又看看那个瘫在地上抱着腿哭叫、离窝阔台军账大纛足有二十几步远的倒霉蛋，满脸问号。 不是，你瞄的难道不是我们统帅窝阔台王子的大纛吗？ ——话说这偏得也太远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周念通淡然地摸了摸头，微微一笑：“嘿嘿，好久不练箭手生了，见笑了啊各位！” “……”蒙古兵们嘴角抽搐正想吐槽，却又听到“嗤”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此次再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反应。 只听得“啪”的轻响，那晨光下迎风招展的大纛，胳膊粗的旗杆直接被射成两段，缓缓倒下。 此时周念通后面的话才悠悠传出：“——不过我射不中不要紧，有人能射中就行了！” 城上城下一同失声，片刻后，方才爆出震天的喊声。 …… 这郭靖与周念通打了个精彩的配合，前一箭吸引蒙古军的注意，后一箭直射目标，两箭射倒了窝阔台军账大纛，实在是好似给红袄军士卒打了针强心针，顿时士气大涨。 反观蒙古大军，这军账大纛乃是统帅权力的代表，用于指挥与提振士气的重要之物，被郭靖一箭射倒，对蒙古军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若是在混战中来上这么一箭，叫蒙古兵们见到大纛倒下，再有人趁乱喊上几声“三王子薨了”，搞不好便会军心大乱，争相踩踏，演变成一场大败！ 眼下虽是众目睽睽下，那一箭只是射倒窝阔台军账大纛，并非伤到窝阔台，但仍是使得蒙古大军士气大跌，一向温和的窝阔台更是暴跳如雷！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着远处城头上的郭靖与周念通，大呼道：“给我进攻——” …… 大战一触即发。 就见一时箭如飞蝗，杀声震天，大批蒙古兵扛着云梯，或掘土抢登，又或者抛掷钩索攀援，还有拥推巨木冲门，弹石机与火炮更是一刻不停。 周念通估计自己要是面临这般四面八方的攻击，只怕会茫然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好在郭靖久经历练，军事指挥能力已经极为高超，临危不乱，率领麾下将士居高临下，倾力抵抗。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心多用的本事给发挥到了极致，时不时安排这一队将士去掀云梯，那一队去堵豁口，又或者某一队去投下滚木，竟是井井有条，守得水泄不通。 更有甚者，他尚有余力观察蒙古大军主力动向，随之调整战略，更亲自充当救火队，数次率兵堵上缺口，斩杀先登的蒙古兵。 周念通在旁见郭靖指挥得当，便也安下心来，咸鱼似的充当了个保镖角色，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保护李莫愁、郭靖、黄蓉、杨康几人身上。 任你武功通天，在这大型战争之中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稍有不慎，一支冷箭搞不好便能要了命！ 周念通将先天罡气罩运转到极致，牢牢罩住四人，更以两颗流星不断飞旋保护，将来袭的箭矢、石弹等尽皆拦下，还要小心火炮，其实也很是紧张辛苦。 他手也没闲着，时不时张弓射箭，射向那些勇猛的蒙古兵。 这射箭之技早先在蒙古跟郭靖学过，经过苦练也算得上百步穿杨，虽然有两年时间未碰变得生疏了些，但射空几箭找到手感之后，便箭无虚发了。 只见他连珠箭出，仗着自己如今力大无穷，耐力更是几乎无限，一箭接一箭几乎不停歇，一个满满的箭壶短短时间便被射空，到后来不得不安排一个人专门负责给他送箭。 一天下来，也记不得射空了多少箭壶，只怕总有一两千支箭！ 为了能尽量减少些杀孽，周念通专射敌人的腿，但是下手绝对不轻，那是一箭即断，保证绝对不可能再站起来！ 此战过后那些人若是不因失血过多而死，下半辈子也肯定是个残废了…… 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有时候对敌人重伤而不杀，说不定效果反而更好，毕竟重伤员没了战斗力，反而需要浪费人力照顾，又要消耗粮草药材，伤者呻吟哭叫的声音还会影响到大军士气…… 在周念通身边，李莫愁同样是张弓射箭，她当年也在蒙古练出了一手好箭法，比之周某人并不差。 只剩黄蓉不擅箭技，只能跟在郭靖身边，为他查漏补缺。 杨康表现亦是叫人刮目相看，竟是手持一杆烂银枪，舞成一团璀璨银光，在城头上来回翻滚，专挑那些登上城墙的蒙古兵。 他施展的乃是当年丘处机特意教给他的杨家枪，又经过杨妙真调教，枪法娴熟，枪下几无一合之将。 话说杨铁心若是在此地见到这一幕，也不知会不会欣慰得老泪纵横…… 如此一场大战，竟是从天亮打到了天黑，那窝阔台想来是气坏了，竟是不停督促军士攻城，也顾不得休息进食。 …… 这蒙古军也不愧无敌之名，对着坚固城池强攻一天，打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居然士气丝毫不见削弱，依旧彪悍无比，疯狂进攻。 红袄军这边却是有些顶不住了，毕竟精锐程度差得远，兵力又不及，虽然郭靖已经注意安排轮番休息，但仍然避免不了力量与士气逐渐下滑的情况。 毕竟打了一天，累得精疲力尽，眼前却仍是无数凶神恶煞的敌人朝自己冲来，丝毫不见削弱，这换谁上都会觉得沮丧而无力，心生怯意…… 渐渐的，红袄军的阵线开始后退，越来越多的蒙古兵攀上了城墙，大呼着朝节节败退的红袄军兵卒们扑去。 郭靖面容不变，眼中却露出焦急之色，下达指令的速度又提高了一分。 可惜颓势出现后便不断扩大，这守城的红袄军虽然已经是难得的精锐，但又怎么跟纵横天下，兵锋正锐的蒙古军相抗？ 眼见城头上甚至出现了多处缺口，蒙古兵见占据优势，更是士气大振，欢呼着便朝缺口处涌来。 一时间，“破城就在此时”的呐喊声传遍。 第六百一十五章 出击 郭靖几步上前，亲手将几个冲在前方的蒙古兵拍了出去，黄蓉在侧亦是手提打狗棒专打对方腿部，叫他们应接不暇。 这两人猛然冲前，也不说一声儿，叫周念通猝不及防，对他们的防护也不免出现了破绽。 迎面一阵箭雨射来，黄蓉身穿软猬甲得以无视，郭靖虽竭力躲闪，仍是在额角处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他却顾不得擦拭伤口，大呼道：“各位将士，历城若是城破，城中百姓难免浩劫，我们身后的整个山东都将沦为马蹄下的废土！为了父母妻儿的安危，大家拼命杀啊！” 他此刻功力深厚，呼声传遍城头，正在竭力抵抗的红袄军闻之精神一振。 这红袄军组成复杂，但大多是山东本地的汉家儿郎，这历城子弟更是占了四成以上。 他们对蒙古军虽是畏惧，但更听闻太多蒙古大军攻下城池烧杀抢掠的事迹，甚至全城而屠的惨事都时有发生，此次历城若是被攻破，自己的亲人们…… 想到这里，将士们猛然爆发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大呼酣战，竟是直接压制住了蒙古兵的攻势，由下风又扳了回去。 …… 郭靖知晓这骤然爆发盈不可久，乃是需要付出后力不济的代价，若是过得片刻重新被对方推回来，再想鼓励士气爆发力量，难度要大上许多！ 思量再三，他只得命休养生息许久的预备队出战，以生力军一拥而上，替换很多已经精疲力尽的将士，这才重新稳住阵脚。 只是这预备队原本打算用在最后时刻，眼下虽然天色放晚，但看蒙古大军的疯狂，只怕要挑灯夜战…… 郭靖面色凝重，心中暗暗思索。 却见城头下一个千夫长见自家死伤惨重，好不容易攻上去的蒙古兵再次被赶下来，顿时大怒，将头上帽子一丢，抄起数支飞矛便朝城头投去。 那千夫长虎背熊腰，身形彪悍，力气不小，只听得“嗖嗖”连响，几个城头的红袄军士卒，刚竭力将攻上去的蒙古兵杀死，便被这飞矛刺破胸膛，无力地坠下城头。 有一支飞矛甚至冲着郭靖而来，好在此时周念通已经赶了上来，只是半途便将那飞矛轻轻一拨拨得改了方向，射死了一个状若疯虎的蒙古兵。 “跟我上！弄死这些汉蛮子！” 这千夫长悍勇无匹，竟是口咬长刀，跳在云梯上便飞速攀登，没几下便爬了大半距离，离城头只差数步之遥。 他部下见长官如此悍勇，顿时士气大胜，跟在后面便往上冲。 郭靖正要出手，周念通长叹一声，一指点出，那距离他还有丈余的蒙古千夫长额头便出现了一个血洞，双眼也是失去神采，无力地从云梯上坠下，反倒将身后数人也给带了下去。 …… “大哥！”郭靖略松口气，扭头望向周念通，叫了一声。 周念通知他心意，回道：“小心为上，我与你同去！” 郭靖重重点头，叫道：“是好汉子的随我来！” 他点起两千多精锐兵将，再加上一些悍勇的丐帮弟子，径直从敌人最少的东门而出，杀向敌营。 这乃是要以少数精锐军队冲杀一阵，吸引敌军注意，减少守城的压力，因是突然杀出，对方猝不及防，初时必定大占便宜。 但等到后面对方反应过来，大军层层叠叠围上来，却是惊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是以此举虽然出奇制胜，能大大缓解战况的危急，但是却也要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李莫愁与黄蓉尽皆面带急色，欲言又止，杨康却是面色凝重，语音中少有的带上了些许钦佩与尊敬之意：“两位哥哥千万当心，稍后我定会竭尽全力，挡住蒙古军攻城！” 郭靖出城冲杀，这临阵指挥的担子自然便要落在杨康身上了，他也是熟读兵书，久经战阵，并不怯场。 郭靖重重点头：“等到打退敌军，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欢！”他望向黄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话出口带有诀别之意，叫蓉儿担心害怕，便又咽了回去。 周念通却是笑道：“最好现在就把酒备好温着，我们去去就来，咱也来一回温酒斩——呃，估计这趟想要斩了窝阔台是不太可能，就目标放低点，温酒退敌军吧！” 这插科打诨的一句话将郭靖黄蓉，还有同样担心不已的李莫愁弄得哭笑不得，气氛顿时便轻松了许多。 …… 郭靖不再多话，抱了抱拳便骑上小红马，率军从东门而出，周念通同样骑上一匹骏马，与他并排。 东门算是攻势最弱的一处，敌军原本不多。 郭靖与周念通二人率领着两千多精锐出城，骤然发力猛攻，顿时如同烧热的刀子刺入黄油一般，毫无阻碍。 马上作战自然不同于江湖打斗，须以长兵器为佳，郭靖祖上乃是梁山好汉赛仁贵郭盛，原本家传好一手方天画戟，只是后来子孙落魄，为了适应江湖拼斗，化单为双，变长为短，变成了两把短戟。 而郭靖之父郭啸天早亡，连这双短戟的戟法也失传了，好在江南七怪当年想及此事，将飞天蝙蝠柯镇恶的降魔杖法改了又改，改成一套戟法传给郭靖，算是没让他辱没先人。 眼下郭靖运用起双手互博，手持两杆长戟，凭借一身极为高明的上乘武功，挥舞起来竟是极为凌厉，也算是重现了祖上风采，不知其先祖郭盛地下有知，见到这似是而非的双长戟法，是该赞叹还是哭笑不得。 至于周念通则是一手长矛一手重剑，远用矛扎近用剑砍，也是杀伤力不俗。 但见郭靖居左，双戟舞动，仿佛一只草原雄狮，周念通居右，长矛左右横扫，重剑前砍后挑，宛如一头下山猛虎，直杀的正面的蒙古兵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一名蒙古大将，看衣服服饰乃是万夫长级别，见二人挡者披靡，不由大怒，手持两把巨斧迎面而上。 这人身高体阔，只怕起码两米多身高，骑的也是高头大马，看上去比周念通二人高了两个头以上，他仗着居高临下，大吼一声，居然双臂举过头顶，两把巨斧猛然砍下，同时分袭二人！ 周念通二人见对方如此头铁，自然也不惯着他，立马回击。 第六百一十六章 趟过去 只听得“当当、噗噗”四声，两柄巨斧打着旋儿飞上天又落下地，砸死了三个蒙古兵。 而那万夫长双手虎口震开，僵立不动，眼中失去了神采，胸口铁甲仿佛纸做的一般毫无作用，破碎处露出一左一右两个前后通透的大窟窿！ 适才郭靖左手长戟挡开巨斧砍杀，右手长戟划过对方右胸，周念通则是以玄铁重剑震飞巨斧，长矛将对方心口刺了个对穿！ 一招秒敌，二人看也不看缓缓从马上跌落的身影，带领身后队伍一冲而过，只留下周念通摇头叹息的声音：“唉，实在太欺负人了……” 也不知指的是对方太过瞧不起人，竟然敢一人分袭他们两个，还是自嘲他们两个绝顶高手为了兵贵神速，居然如此不讲武德合攻区区一个万夫长…… …… 那万夫长在蒙古军中极有勇名，眼下竟是被周念通二人一招毙命，顿时震慑了周围的敌军，口中呐喊，士气却是大降。 之后自有勃然大怒的众位蒙古军官冲上来，什么百夫长千夫长大堆猛将，却是没人能接下两人一招半式，一个接一个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头颅滚滚。 他二人当先，自然当者披靡，后面两千精锐紧紧跟上，转眼间便杀出重围，随即绕了一个圈，从北面向西门而去。 这一路上却是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只因他们的举动也被蒙古军察觉，窝阔台毫不犹豫调集重兵前来围剿。 眼见拦路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个个面目狰狞向着郭靖他们扑来，即使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随手刺死，也丝毫不见犹豫。 很明显，窝阔台已经对出城的这些人下达了必杀令，凡杀死一人者必有重赏，这才会让这些彪悍的蒙古兵更加疯狂，叫城头上众人为之担忧。 后方更有杀招最令人头痛，便是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不是几十上百支，而是几千上万支！ 郭靖大叫一声“小心”，两手中的长戟舞成一团，便要去拨挡箭雨。 …… 周念通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或许是这辈子最大的考验了。 战场上最令人头疼，令无数绝世高手、无敌猛将饮恨的终极大招，箭雨洗地！ 任你力拔山兮，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无人可挡，却终究是血肉之躯，一只冷箭便可取下性命，又何况是这般密集的箭雨？ 杨康的祖宗杨再兴听说没，当年抗金误入小商河，那么厉害一个无敌猛将，硬是给射成了刺猬一般，死后焚尸，体内烧出了足有三升的箭头！ 昔年师伯王重阳领兵抗金，在战场上同样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几次死里逃生，痛定思痛下方才将先天功升华，自创了先天罡气罩以阻拦箭雨。 可就算王重阳复生，将先天罡气罩催发到极致，顶多可以拦下数百只箭，再多便超出能力范围了！ 而此刻，周某人连带郭靖，以及身后两千多队伍，面对的箭矢数目何止十倍？ 更甚的是，此次箭雨比之西夏之时尚有不同，那时面对的箭矢虽也不少，但对方是自下而上射去，箭矢上力量不免减弱，而此刻却是实打实的十成力道！ 周念通此刻却是毫无惧怕之感，反而是心潮澎湃，浑身血液都仿佛沸腾了一般。 既然已经决定对抗蒙古，以后便不能避免要在战场上面对蒙古大军。 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能不能抗住这战场上必定会出现的险境！ 就见周念通大喝一声，身周猛然刮起了暴烈的飓风。 他的身周，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罡气罩，迅速扩大，将身边的郭靖以及身后不少兵卒都笼罩了进去！ 只是那罡气罩本身透明，在这天色已暗的时刻并不显眼，除了郭靖察觉外，甚至连身后那些兵卒也毫无所觉。 …… 下一刻，那箭雨便落了下来。 一瞬间，箭支在先天罡气罩上便击打出了无数的涟漪，甚是美丽，可惜无人得见。 而周某人也如遭雷殛一般，整个人震颤不停，脸色白了数分。 他长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浑身功力飞速运转，努力维持着罡气罩。 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脱胎于先天功，但是又有九阳神功与龙象般若功的功力加持、乾坤大挪移的挪移力道之能、一心多用的控制以及精神异力的感知能力，与原版大有不同。 这便意味着他不是完全以罡气罩硬抗箭矢攻击，而是在箭矢袭来时，精确感知每一支箭的方向力道，然后通过挪移之功，将其方向偏转。 如此一来大大省力不说，还能将射来的箭矢转向甚至反激回去，相当于加上了一个“反伤”buff。 当然，对精神的损耗却是大大提升，尽管他现在精神力量已经今非昔比，也相当吃力。 但见那些射来的箭雨，除了一部分落地，一部分乱飞甚至反激回去伤了不少蒙古兵外，只有少量箭矢成功穿透周某人的阻拦，伤到一些红袄军士卒。 周念通与郭靖所带兵卒不明所以，只道自己上天保佑如有神助，竟然硬是从这如雨般的密集箭矢中趟了过去，伤亡却极小。 他们顿时士气大涨，高声呼喝，奋力杀敌，冲锋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直面他们的蒙古兵们则感觉压力猛增，拼命阻挡的同时暗骂，后面那群只会放冷箭的胆小鬼，平日里一个个吹嘘自己百步穿杨，怎么今日如此不给力，半天射不死这群汉蛮子！ 殊不知后面那些箭手一个个也在叫苦，拉弓射箭拉得胳膊都快抽筋了，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点五！ 不多时，郭靖二人便率军冲乱了蒙古大军的阵型，周某人精神力量全开，天眼视野遍布全场，直接带领众人朝着窝阔台大纛的方向杀去。 …… 只是窝阔台大纛乃是中军所在，守卫十分严密，层层叠叠地被一圈又一圈围着。 虽然作为箭头，周念通与郭靖二人表现得无坚不摧，但也很难带领身后两千人杀透重围，直击心脏。 而周念通如此竭尽全力抵挡箭雨，显然不可能持久，只怕再有两柱香时间便要力竭，到时候，他与郭靖，还有身后这两千多队伍只怕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念通倒也想过要不要撇下身后的队伍，独自一人来个斩将夺旗，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他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办到，只是那样的话，郭靖安危且不提，身后这两千多精锐没了庇护，只怕瞬间便会淹没在大军中，十不存一！ 就在权衡之时，远处忽然一声长啸，数声雕鸣，那声音竟是刹那间将大军厮杀之声都盖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七章 逼退 所有人悚然望去，只见南面狂风刮起，四道影子，两白影在上，两褐影在下，正迅速地疾冲而来，仿佛快船穿破了巨浪一般，那许多的蒙古兵一时间竟是组拦不住。 一些蒙古军官大怒，又喊着放箭，顿时一部分箭雨转而向那个方向射去。 周念通凝神望去，惊道：“老爹！” 来者正是老顽童周伯通，外加独孤剑冢的那头神雕，以及郭靖的两只白雕。 他之前与周念通等人前往丐帮分舵，看了一场闹剧，之后陪黄药师出门散心，在街上被个玩皮影戏的吸引了注意力，便忘了时间，跟黄药师走散了， 之后虽是想回去，可是他这人小孩脾气，想想那边有儿子周念通，准儿媳李莫愁，还有郭靖与黄蓉，几个年轻人之间情情爱爱的叫人看了就头疼，于是索性独个儿在外面玩耍。 神雕跟他处得好自然是跟着，郭靖的两只白雕则是彻底成了神雕的小弟跟班，三只神骏的大雕跟着，引得那些小孩子新奇地追在身后，叫老顽童一时成了乡间的孩子王，颇为威风，更是乐不思蜀。 再后来，听闻蒙古大军进击，老顽童在外面玩野了不知情，等听到消息，周念通等人早已经前往历城守卫了。 他想帮儿子一把，亦是赶到了历城附近，只是蒙古大军早早便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直到今日大战一起，方才寻到机会，这便冲杀了出来。 …… 周念通知晓自家老爹虽是武功卓绝，但并没有什么防箭的手段，大惊之下正要去接应，却见那一头神雕、两只白雕，六只宽大的翅膀一齐扇动，竟是刮起了狂风，将那些射来的箭矢纷纷拨落。 尤其神雕冲在最前，这雕虽是神骏，但是模样委实太过丑陋了些，看着凶猛无比择人而噬，挡路的蒙古兵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异禽，忍不住惊悚下意识躲闪，顿时便被打乱了阵型。 郭靖与周念通见状大喜，号令身后队伍跟上，便趁此机会，直插过去，离窝阔台的大纛越来越近，眼看再有几次冲锋便可威胁到中军所在。 窝阔台见此亦是心惊，连忙调兵遣将围堵，自身为了安全也不得不在亲兵护卫下后撤。 黄蓉杨康等人在城头上瞧见，立马命人大喊“三王子死了”，正在攻城与围剿郭靖周念通那支部队的蒙古兵们没听懂这汉话，但是回头望见大纛后撤，亦是惊疑不定，手底下不免缓了几分。 红袄军这边乘机发力，立马占了上风，攻城的蒙古兵不是被杀便是狼狈地被赶下城头，城下大军更是一阵大乱。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蒙古大军虽是已经点起火把，但光线仍是不足，这一旦乱起来便再难以控制，黑暗中自相践踏只怕要死掉不少，何况郭靖他们率领的那支部队，尚且宛如一条鲶鱼一般卖力地在其中搅和？ 暴跳如雷的窝阔台见此情境，知道事不可为，在手下大将跪着苦求之下终于是长叹一口气，下令收兵。 …… 郭靖与周念通率领那支精兵，在蒙古军中拼命厮杀，忽然听见对方鸣金，层层叠叠围上来的大军渐渐稀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体疲惫万分，从内而外的虚弱。 他们不敢冒进，接应上老顽童后，便也徐徐退后，回到历城西门下，待得确认蒙古军退兵，城门开启，这才退入城中。 回到城头，担心不已的黄蓉与李莫愁便扑了过来，纷纷查看各自情郎安危，好在二人虽是厮杀一场，除了精疲力尽，精神萎靡外竟是毫发无伤。 就连他们率领的两千多队伍，也不过死去数十，伤了几百，这在原本抱着赴死的悲壮心态出击的众将士看来，简直如同奇迹一般，俱都挥舞兵刃大叫，发泄着心中的万分激动。 而城头上其他兵士见蒙古兵退却，绷紧的心神这才慢慢松下来，感觉到一阵难以抵抗的虚弱疲累，俱都站立不住，或坐或跪，大口喘气，庆幸着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对于那些激动的将士，这些人虽是疲累，却也勉强坐起身来，很给面子地跟着举臂欢呼，为他们庆功。 此次击退蒙古兵，这些抱着一去不回决意的英勇将士，确实功劳甚大，值得钦佩欢呼。 一支不过两千多人的队伍，竟是撬动了整个大局，逼退了数万纵横无敌的蒙古大军，当真了不起！ 周念通与郭靖接受着众位将士的恭贺，又见杨康面带微笑，竟是真的端上了两杯温热的酒水：“两位哥哥当真威猛！小弟心服口服，此酒尚温，就请满饮此杯，成就今日佳话！” 周念通与郭靖虽是疲累，心中亦是豪情万丈，便各自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这普通水酒，此刻饮来宛如琼浆玉露！ 郭靖更是看见杨康眼中露出真诚与敬佩之色，再无以往芥蒂，顿时心中大畅，拍着他肩膀大笑起来。 原着中几乎成为生死仇敌的两个结义兄弟，此刻竟是尽释前嫌，命运如此奇妙，当真叫人感叹。 …… 待得蒙古兵退十多里，重新安营扎寨，历城城头便安静了下来。 这一场大战从天明打到天黑犹未结束，又挑灯夜战了两三个时辰，死伤惨重，红袄军的将士们虽然也是身经百战，却也没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 就连周念通与李莫愁亦不例外，他们算是首次见到蒙古大军攻城这般大场面，眼见凶悍狰狞的蒙古兵拼命乱杀，己方将士死战不退，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流血死人，这精神压力可谓巨大。 反倒是郭靖与黄蓉在蒙古西征中见识过类似场面，再加上梦中经历，此刻显得比其他人从容许多，尚有精力安排处理战后事宜。 他们衣不解甲，顾不上休息，巡视四门，抚慰将士，安排人收敛城头城下的尸骨，修理城墙，忙得不亦乐乎。 周念通与杨康也不好自己回去休息，便跟着满城转，帮些忙。 第六百一十八章 给他一个警告 这一场仗打下来，统计斩获与损失，竟杀敌近七千人，又有重伤不下两千，而红袄军死伤也超过了六千，其中死者便超过四千。 一日下来，双方死伤加起来就达到了一万五千多人，简直如同战场绞肉机一般惨烈。 最令人吃惊的是，明明是大占便宜的守城战，郭靖指挥也极为妥当，但红袄军的损失与蒙古军相比差距却并不大。 要知道通常攻守城池的战争，进攻者与防守者损失通常是3:1，能打到2:1的大多都是极其精锐的进攻方队伍，而此次竟然差距比那还小！ 别忘了，守城的这里有好几个bug存在，比如光是周念通，死伤在他手上的人数便超过千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除去这些因素不列入计算的话，这蒙古军在攻城战中损失搞不好比红袄军还小！ 真不愧是天下无双的蒙古军，野战无敌，就连这攻城战都是如此彪悍…… 看着这些数据，周念通忧心忡忡道：“这才第一天，损失就超过五分之一了……蒙古大军的损失虽然更大，却算不上伤筋动骨，这样岂不是没几天，城池便要失陷？” 却见郭靖虽然亦是眉头紧皱，口中却道：“不至于，第一天双方士气正旺，那窝阔台被激怒又急于拿下我们，所以这一仗才会如此惨烈……” “今天一战，蒙古军的气势已经泄了大半，窝阔台见我们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也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士卒性命，自然便会收敛许多！” 杨康接着道：“接下来几天，攻防的烈度会大大下降，我们的将士经过今日鏖战，也算是适应了几分，只需要小心提防，应当可以抵挡。此外，还有要注意对方会不会使别的手段！” …… 听闻此话，周念通忽地想起一事：“兄弟，你还有力气吗？有的话，今晚跟我走一趟蒙古大营！” 郭靖一愣：“大哥，你……难道想带我去刺杀窝阔台？” 他犹豫道：“如此确实是能让蒙古大军退兵，但是那应该是穷途末路之后的最后选择……现在就这么干的话……” 他也很为今日红袄军士卒的损失而心焦，但是慈不掌兵，那是战争中无法避免的！ 刺杀窝阔台，郭靖倒是没有心理负担，也不怕冒那些风险，只是此举固然能让蒙古大军退兵，然则刺杀一军主帅，实在牵扯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万般无奈之下，最好还是不要如此行险。 况且，之前梦中那个世界里，他就曾在山东这边，因无力抵抗蒙古大军而起了刺杀蒙古统帅拖雷的心思。 现如今现实中，他率领两万多精锐大军守卫这历城，境况要比梦中那个世界好得多，若仍是只能落得个刺杀敌军统帅的地步，就他本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周念通笑道：“我自然知道刺杀之事不可轻为，此去并非要去取那窝阔台的性命，而是给他一个警告！” “警告？”郭靖迷惑自语，黄蓉冰雪聪明，早已有所猜测：“大哥，你说的莫非是指之前蒙古大军驱赶百姓攻城之事？” “正是！”周念通道：“昨日你们也看见了，蒙古大军攻城惯例，驱赶百姓攻城，此举太过有伤天和，偏偏又难以破解！” “今天我们辛苦厮杀，总算保得历城不失，那蒙古军损失不小，只怕又会起了心思，要再次用这歹毒手段！” “思来想去，我觉得只能去给吓唬一下那窝阔台，要他投鼠忌器，日后两军对垒，不得行此毒计！” “好！”郭靖霍然站起：“若是能杜绝此事，倒是功德无量！大哥，该怎么做，你说便是！” “好，那你便跟我一同去，蓉儿放心，大哥肯定保得你情郎无恙！” 见黄蓉一脸担心，周念通哈哈一笑调侃几句，惹得小黄蓉娇嗔两声，心中一片宁静。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也跟李莫愁说两句话，叫她把心放肚子里？ 莫愁呢？ 周念通四顾一通，才看到李莫愁珊珊走来，微皱眉头，似乎有些心事。 周念通见状有些担心发问，李莫愁便道，适才战斗之时，她不经意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便是去探望一番。 而那人，却是高玉娘！ “莫愁，那高玉娘曾经算计过你，而且小玉儿母女俩的悲剧也是拜她所赐，你怎么还 去探望她……等等，她为何会在这战场前线？” …… 按说这高玉娘的身份算得上是负责南边大宋与红袄军联络的使者，虽然官位不高，但背后意义重大，本不该来这种战争前沿的地方，更别说亲身上场作战了。 哪知当时李莫愁所见，这高玉娘竟是混在一众士卒中，手拿刀枪与他们一同勉力抵御蒙古兵的进攻！ 这高玉娘武功其实很一般，又是女子，可是大战中简直如同疯狂的母狼一般不要命地砍杀，亲手格杀了四五个爬上城来的蒙古兵，自己肩上还受了些伤。 她一个女子都如此拼命，看在附近士卒眼中，倒是大大激发了士气，悍不畏死。 适才李莫愁以故人的身份去探望了她，那高玉娘却是沉默寡言，显然心情低落得很。 周念通听闻此事，略一思索，想到或许是之前自己几番诛心言论，叫那高玉娘愧疚痛苦，再加上其受到大宋官场上打压…… 这该不会搞得她抑郁了吧？ 嗯，看在其似乎有悔过之心的份上，过几天开解几句吧…… …… 深夜，静谧无声，蒙古大军营帐中，除了来往巡逻之人外，其余均是熟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一天大战下来，守城者疲累，攻城者又怎么可能轻松？ 虽然是天下无敌的蒙古大军，但也毕竟是血肉之躯…… 离蒙古大营远远的一处丛林中趴着三人，正在低声商量。 “大哥，具体该怎么弄？直接闯到窝阔台帐篷里面吓唬他？” “这能有什么用，那窝阔台好歹也是成吉思汗继承人，是能口头几句话吓得住的？咱们得来点狠的！” “狠的……那可不太好把握，若是伤得他重了……” “谁说要去刺伤窝阔台本人了……兄弟你对蒙古军将士比较熟，你知道那些千夫长、万夫长，哪些人人品比较差，或者比较嗜杀的？” “……”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直面 蒙古金帐中，三王子窝阔台一改宽厚冷静的形象，正在焦躁地走来走去。 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清俊文士站在那里，正在温言劝慰：“三王子，今日攻伐不利，乃是那敌方将领指挥得当，麾下战卒也颇为精锐，非战之罪。我蒙古国兵强马壮，就连远征花刺子模这等难事也是大获全胜，小小一个山东又能挡多久？” “放平心态与其正经对战便是，想来无非多耗些时日，何必做那残害百姓之事？” 窝阔台疾步走动的身形停住，转身坐下，叹气道：“我岂不知，只是此次南征势在必得，父汗寄予厚望，岂能在这小小的山东遇挫，拖延时日？” 他之所言便是指成吉思汗的目的，此次大举南下目标甚大，除了灭金，还要攻宋。 这本是成吉思汗悄悄在他耳边所言，不得外泄，哪知昨日自己竟是被那黄蓉言语所惑，不自觉失口承认了此事，犯了大错。 虽然随后命令麾下封口，但是定然遮掩不住，事情传出搞不好会影响到了整个战略大局，还不知成吉思汗会如何大怒。 他这三王子，虽是成吉思汗指定的继承人，但尚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虎视眈眈，若是被挡在山东太久，征伐不利，到时候新错旧罪一起算，就是被父汗夺了继承人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为此他白天不惜兵力，督促攻城，一天下来死伤无数也没能拿下； 晚间又派出无数小队四处搜寻，势要再搜刮起大群当地百姓，逼迫他们去攻城！ 那文士前来便是希望劝说窝阔台停止这等残忍之事，只是窝阔台已经下了决心，任对方如何劝说也是不理。 在大账中另有两人站在窝阔台身后，荷刀带弓，貌似护卫身份，只是衣着外形有些奇葩，看着不伦不类。 一人乃是老者，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听着那文士劝说窝阔台的言语，嘴角尽是不屑的笑容：“腐儒之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取得最后胜利的便是妙招，何必抱着妇人之仁……”他斜眼望向身边同伴：“你怎么看，摩柯奈大师——” 那“大师”两字有意拖长，带着调侃之意。 “阿弥陀佛！”另一人看着年岁比他小，然而身体枯瘦，脸上皱纹深深，反倒更呈现老相。他身上衣服更是褴褛破旧，带着破烂的头巾，衣着相貌显现出一种异国情调。 他正闭目默念经文，闻言轻声道：“中原人有句话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事老僧不便发表意见。” “哼！无趣……”那老者哼了一声，有些吊儿郎当地哼起了小曲。 此刻，那边两人尚在争论，只听窝阔台怒道：“我意已决！不管怎么说，那些贱民，又怎能比得上我麾下战士的性命？” “可是……”那文士还想劝解，就听窝阔台低沉道：“耶律先生，你现在在我军中参赞军机，一切都应当以我军的胜利为上，百姓生死什么的还是少管！” 这话毫不客气，顿时噎得那文士说不出话来。 此刻外间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看来这一趟，还是跑对了！” …… “什么人？” 窝阔台冷不丁听见外面传来这么一句，这一惊非同小可，立马大声质问。 他心下暗怒，心说我帐外那么多巡逻的士卒难道都是死人吗，竟然被人摸到帐篷口了都茫然不知？ 他身后那老者反应极快，立马闪身至窝阔台身前，大声叫道：“护驾！保护三王子殿下！” 老者眼角余光望见窝阔台露出放心的表情，又见自己那同僚，仿佛此刻方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欲冲过来的模样，不禁心中得意。 就算你武功高过我又怎样，保镖这门行当，你还是新手！ 不会在雇主面前表现的话，怎么体现你的专业性？ …… 就见他那位同僚面露紧张之色，叫道：“小心！帐外之人非同小可！” 老者嗤之以鼻，帐外可有数万大军呢，什么样的刺客能穿过这么多敌人过来威胁窝阔台的安全？ ——等等，能安全到达这里，是不是反而能证明来者的强悍？ 而且话说回来，外面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听外面那个声音似乎饶有兴致道：“咦，竟然是你这老儿？怎么着，不跟着完颜洪烈混，跳槽跑这蒙古王子手下来了？ 就见帐篷口一掀，走进了两个人来。 窝阔台定睛一看，叫道：“郭靖，是你！” 那老者则像是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郭靖！还有……周念通！” …… 进来的正是郭靖与周念通，两人都是蒙古人打扮，郭靖还背着一个羊皮口袋。 窝阔台叫了两声“来人”，却是毫无回应，心知必然是这两人动的手脚，眼下他只怕危险了！ 而作为他“可靠而忠心”的保镖，那老者直接便吓傻了，一动不动。 为什么，虽然听闻此次对面主将叫做郭靖，但是谁会把这人跟几年前那个吸了自己珍贵药蛇血的莽撞小子联系起来啊？ 更别说连周念通竟然也会来搞刺杀的行当……这算是自己送上门吗…… 这老者自然便是参仙老怪梁子翁，几年不见，却没想到这厮竟是抱上了蒙古人大腿，成了窝阔台的保镖。 他战战兢兢抬头，却见周念通似笑非笑望着他，顿时一个激灵，缩在一边不动弹了。 周某人现在的威势，光是亮个相便已经足以震慑似梁子翁这般的高手，叫其完全丧失反抗意志了。 他的同僚，那个天竺苦修士倒是很认真地在履行保镖义务，只可惜周念通有心算无心，早早埋伏了两颗流星在其身后，乘着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两人身上，直接背后两击击中其穴道，倒地昏迷了过去。 此刻只剩下旁边那中年文士，先是大惊，然后直接便扑了上来，口中喝道“三王子快走”，竟是忠心耿耿欲要舍身相护的样子。 可惜此人不通武功，周念通只是笑嘻嘻隔空一点，便将其点了穴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窝阔台这蒙古三王子不愧是黄金家族血脉，成吉思汗看中的继承人，眼下性命操与他人之手，反而是镇静下来，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淡然道：“郭靖，你夜里偷偷潜入，可是来要我的命的？” 第六百二十章 订约三次 “并非如此。”郭靖亦是坐下，将那口袋放在边上：“今日你我率兵一战，高下未分，不必如此铤而走险，且你毕竟是大汗之子，拖雷和华筝的兄长，若非万般无奈，我也不想杀你。” “那你所来何事？” “正是为了你刚才与耶律先生所言之事！”郭靖严肃道：“我倒真没想到，今日攻防战你们没有占到便宜，便又想着做那伤天和之事，抓捕百姓来送死攻城！” 他眼角微微颤抖，显然在压抑着怒火。 窝阔台不屑道：“无非是些猪羊般的百姓罢了，又不是我蒙古族人，战场上为了得胜需不择手段，有何不可？” 郭靖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气道：“你们都是觉得此事天经地义……或许，这便是我与你们的不同吧。” “即便是在蒙古长大，我骨子里也还是汉人，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蒙古人！” 他仿佛放下了什么一般，吁了口气道：“我也不徒费唇舌了，此事在你们看来理所当然，在我看来却是极大的恶事，断不允许！” 窝阔台冷笑道：“你不允许？那又有何用？今日你能做的无非是杀了我，但想要阻止此事，只怕办不到！” 周念通笑着插嘴道：“你这三王子倒是够硬气，眼下性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上，居然还是如此嚣张！” 窝阔台哂笑，不发一言。 周念通又笑道：“你说是阻止不了，我想无非是你们干这个干惯了，南征北战从无败绩，觉得我们拿你们没办法对吧？” “也是哦，你这三王子都悍不畏死，想来拿你威胁也没什么用……” 见窝阔台矜持点头，他又笑道：“但是若是把你们中层高层的军官一网打尽，叫下面士卒无人指挥，不知蒙古大军还能不能战无不胜？” “你……你什么意思？” 周念通示意了一下，于是郭靖将羊皮口袋拿起，往下一倒，顿时血腥气传来，咕噜噜滚出了十多个脑袋！ 窝阔台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那些竟然都是他麾下的将领，两个万夫长，七个千夫长，还有剩下的都是百夫长，窝阔台记得这几人今日作战极其勇猛，原本还要嘉奖一番，想不到竟然都死在面前二人手中！ “你，你们！”窝阔台惊怒交加，呵斥道：“郭靖，你竟然行此恶事！” 郭靖不言，周念通冷笑道：“你现在觉得这是恶事了，可你们为恶却是这千倍万倍！怎么样，三王子，这才只是一部分而已，若我们把你蒙古大营所有中高层军官都来上这么一遍——” 窝阔台冷汗直流，叫道：“住手！” 若是真的叫周念通做了此事，他还怎么率领大军攻城？ ——难道叫他黄金家族的窝阔台三王子，亲自去指挥小兵们作战？ 他定了定神，语气和缓了一些：“战场上送命，那是他们的命运，怪不得别人，但是像这般睡梦中被刺杀，实在是太冤！你说，要怎么样才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 郭靖道：“还需要我重复吗？两军对战各凭手段，便是败与敌手也无悔，但是战争应当与百姓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像这样抓捕百姓逼迫攻城，太伤天和，我要求你们今后不得再如此行事！” “……”窝阔台沉思片刻道：“这乃是蒙古人作战的传统，我军能够战无不胜，这套战术作用很大！我若是擅自答应你们，只怕手下人也不服！” 他见周念通一脸冷笑，仿佛就要开口说“不服的叫他来找我”，连忙又道：“不如这样，咱们定个约如何？” 郭靖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愣神，问道：“定约？定什么约？” 窝阔台道：“我暂且不用百姓攻城，咱们下面三天，白天照样是你守我攻不必多说，但是晚上你们再来找我，我定能将你们抓住！若是连续三次我抓不住你们反而被你们所制，那么你的要求我便同意，还会去信父汗，劝说他以后也就此改改蒙古人的规矩！” 郭靖嘴巴微微张大，竟是有些恍惚的模样，旁边周念通早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们像是傻子吗？此次让你有了防备，到时候安排所有大军紧紧保护，难道叫我们单枪匹马杀穿这近十万大军来抓你？” 窝阔台笑道：“我的大军白天还要作战，若是晚上都不睡觉围着我，只怕用不了三天就都累垮了！我最多也就能调动一部分军队轮流巡视，布防比今日更严密些罢了，你们不是高手吗，这点自信都没有？” 郭靖摇了摇头，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却是想起了梦中情境，欧阳锋杀死了他五位师父，与他结下大仇，又在蒙古西征路上与他约法三章，当时自己也说要抓欧阳锋三次，与此时此景竟有些似是而非的即视感！ 这梦幻与现实的比对，叫郭靖一时都有些痴了。 他看窝阔台一副“最多退让到此再无商量余地”的模样，又见周念通信心十足地点点头，便道：“好，如此我们便订下约定！” 两人击掌定约，窝阔台暗自松了口气，眼下自己安危倒是无虞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在西夏，以及前天假扮神灵，装神弄鬼吓住我蒙古大军的，只怕便是你吧？” 周念通心知装鬼多了总会撞到鬼，倒也不再做掩饰，坦荡道：“原来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是我又怎的？” 窝阔台道：“现在双方为敌，也不用多说什么，不过……我父汗曾写信邀请你前去王廷，看这样子信多半是没到你手上，以后若是有空，不妨去一趟！” “……也行。”周念通倒是有些好奇，眼下都为敌了，那成吉思汗又有何事找自己？ 窝阔台又对郭靖道：“现在看你样子，是铁了心投靠南朝了，拖雷且不说，我妹子华筝那边怎么办？当日听闻你被神灵抓走，她可是哭着求父汗去救你……” 郭靖默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叫华筝妹子多多保重，另嫁他人，勿以我为念，也别来找我，总之是我对她不住……” 窝阔台冷笑道：“另嫁他人？你觉得她可能答应吗？哼，你终究是害了她！” 郭靖默然不语，心中难过。 梦里面，他负了她，这现实中，他也终究还是一样负了她…… 第六百二十一章 掳人 郭靖长吸一口气，摇摇头按捺下情绪，解开了僵立在一边的中年文士的穴道：“耶律先生，对不住了，今天听到你为那些百姓说话，我很高兴……” 那文士适才僵立一旁动弹不得，耳朵可听了个真切，知晓眼下并无危险了，也苦笑道：“在下不才，难以劝说三王子，倒是让金刀驸马……让郭将军办成了……只是你我阵营终究为敌，这……” 郭靖叹气道：“两国交锋无可厚非，只是，百姓何辜啊……” 两人感叹两句，郭靖便准备离开，周念通却是插了句嘴：“耶律先生？这位是……？” 郭靖介绍道：“这位是耶律楚材先生，乃是大辽后裔，大汗当初攻下金国中都，他便降了大汗，在军中做些文书工作，曾被大汗称赞奇才。当日丘道长被大汗邀请前去相见，当场吟诗，便是耶律先生帮忙翻译的，他出现在此，想来是随军参赞军机。” …… 耶律楚材！ 这位周念通可不陌生，神雕里面的男二号，娶了郭芙的耶律齐，便是这人的二儿子！ 也就是说，眼下互相客客气气说话的两人，其实是未来的亲家来着…… 当然此事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这耶律楚材可是大才啊！ 成吉思汗在世时，便极为看好这人才干，等到其过世后，耶律楚材受任中书令，基本上相当于丞相之职了！ 之后，他重新规划蒙古帝国官员、军事、政治、财政等制度，让其从原始的草原贵族模式转换成了更为先进高效的制度。 之后蒙古帝国一飞冲天，固然有蒙古大军战无不胜的原因，但耶律楚材在后方统管全局，也是功不可没。 如此人才，怎么能留给蒙古？ 周念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耶律楚材，直看得他额角冒汗，干笑道：“这位大侠，不知有何见教？” “哎呀呀！耶律兄！”周念通仿佛惊醒了一般，眼珠一转，忽然大笑着拍起了耶律楚材肩膀，虽然刻意收力，仍是拍得这位身材单薄的文士几乎吐血： “早听闻耶律兄文名，想不到在此相见！正好我们跟窝阔台三王子订下约定，可是这订约与履约过程若无见证人怎么行？耶律兄为人正直坦荡，不如便做个中人如何？” “呃……咳咳，大侠若是不嫌，在下自然……”耶律楚材正回答着，周念通却又话风一转： “只是我虽知耶律兄为人，但毕竟你是蒙古官员，三王子下属，这说出去怕有人认为会有所偏帮，难免不公……不如这样吧，便请耶律兄前去红袄军中做客，如此便不会有失公允，可好？” “啊？不，怎可……”耶律楚材刚要拒绝便又被周念通点了穴，瞪着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采花贼掳走的大姑娘一般往肩膀上一扛，只留下了两行悲愤眼泪…… 周念通又对缩在边上装鹌鹑的梁子翁笑道：“是自己起来跟我走，还是也被我点上穴带走，你自己选吧！” 梁子翁偷眼看了看被周念通扛在肩膀上的耶律楚材，连忙跳了起来，谄媚笑道：“老汉自然是随周大侠走，您指东我绝不敢朝西！” 虽然被扛着比较省力，但是他也不敢奢望周某人会那般“温柔”对待自己不是！ ——万一是像一条死狗一般，瘫地上被拖着走怎么办？ “嗯，有眼色，那这个就交给你了！”梁子翁肩膀一沉，顿时耶律楚材大人便“迁移”到了他肩膀上。 梁子翁：“……” …… 郭靖一脸迷惑，但他一向信服周念通的做法，也不多问便朝着窝阔台一拱手，跟着出去了。 窝阔台愣愣伸手，已是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耶律楚材被掳走。 此刻他方才放下心来，知晓自己再无生命危险，顿时一阵气虚，冷汗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瘫在坐榻上后怕一小会儿，窝阔台又怒气冲冲站起来。 之前虽然在郭靖与周念通面前侃侃而谈，没有弱了黄金家族的名头，但是说到底也是被迫答应了部分条件，有种城下之盟的憋屈感，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为随军参赞军机的耶律楚材被掳走！ 这郭靖两人肆意刺杀麾下将领，更是进他军账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欺人太甚！ 那个没骨头的梁子翁且不提，现在还在昏迷的、专程保护自己的天竺苦修士摩柯奈大师实力不如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也不用说，但是外面巡视保护的数百卫兵难道都是死人吗，不说阻拦，连个警示都没有！ 窝阔台一掀布帘走了出去，便要斥骂那些卫兵。 哪知刚钻出头，他猛然双眼暴突，吓了一跳。 只见蒙古金账外面影影绰绰的全是人影，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仔细看去，这些人影脸上俱是惊慌恐惧之色，身子却是僵立不动，摆着各式各样的奇葩造型，正是负责保护他的卫兵。 还有一个笑嘻嘻的老头儿，正兴致勃勃地哼着小曲儿，在给两个卫兵撸着胳膊腿儿摆造型，让两人正面相对，双臂乍开，微蹲抬腿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正在摔跤一般，很是生动。 就是两人表情奇葩，眼睛一个劲眨巴，有点不伦不类。 ——你搁这儿玩行为艺术哪！ 那老头儿将两人摆好造型，似乎还有些不满意，正四下寻找，看见窝阔台便是眼睛一亮：“喝，这边还有一个能动的嘿！正好，就是你了！” 说着，他便抬手点来，速度看着不快，却是一瞬间封死了对方所有能躲闪的空间，必中一般。 窝阔台惊慌欲躲，却哪里躲得开？ 此刻却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老爹，走了，还玩呐？你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老头儿的手顿时僵在空中，随即忙不迭应道：“来了来了！” 他便不再看窝阔台一眼，转身便走，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窝阔台呼呼喘气，四下查看着那些人体艺术的“模特”，双拳渐渐握紧，忽地仰天长啸。 “欺人太甚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聪明的古人 周念通与郭靖，带着之前死活要跟着跑出来，却是除了捣蛋啥忙都没帮上的老顽童，安然离开了蒙古大营。 路上周念通跟梁子翁随便聊了两句，果然不出所料，这老儿贪图富贵，当年离开完颜洪烈之后又转投入蒙古帐下当起了狗，完全不在乎之前还份属敌对！ 要说当年完颜洪烈麾下五大金刚，虽然人品都不怎么的，但是若要分出个高下，周某人觉得侯通海与灵智上人这两位比较憨的算是稍微“可爱”那么一点，沙通天、彭连虎在其后，而这猥琐的梁子翁最是叫人讨厌。 这一打听，除了灵智上人当年早早退场，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三人虽是离开了完颜洪烈，但也没像梁子翁一般没脸没皮地投到蒙古帐下，而是回到了各自地盘重操旧业。 其中沙通天与侯通海是师兄弟，手下一个黄河帮颇有名气，听闻蒙古人南下把金军打得节节败退，这哥俩的黄河帮受了蒙古人不少气，还愤而反抗，彭连虎也帮衬不少，虽是饱受打压损失极大，却也给蒙古人造成了些许麻烦。 这么看来，这三位倒也有几分雄豪之气。 而且那黄河帮，现在在蒙古人所占的区域活动，似乎也有那么几分价值…… 哎，咱堂堂一个武侠故事中的侠客，整天算计这些那些的，是不是有点那个…… …… 周念通三人安全回到历城，众人俱都松了口气。 此行算得上无惊无险，虽然并没有直接让那窝阔台承诺不再驱赶百姓攻城，但也杀死了不少性子残忍的蒙古军中将领，震慑了窝阔台，逼他定下了赌局。 之前对自己两人这暗杀手段有些不忍的郭靖也算是说服了自己，毕竟目的若是达成，获救的百姓何止千万！ 只是这赌约…… 一路上有些若有所思的郭靖将赌约内容告诉了黄蓉，特别是那三次约定。 原着中的剧情，同时也是那“梦中世界”的轨迹，黄蓉可是与郭靖共同经历过的，自然一样有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顿时小两口一同望向周念通，那眼神异常诡异。 周某人刚吩咐将耶律楚材与梁子翁“请”下去好好看管，被这两人看得很是不自在：“……为啥这般看着我？” 黄蓉认真道：“大哥，你说过，当初你让我们做的那个没有你的梦，梦中那个世界，似假非假，连你也没法判断？” “……是啊！” “……现在我倒有些相信真如你所说，那可能乃是一个与我们不同，但却确实存在的真实世界了……”黄蓉嘀咕道：“莫非是在你那手段机缘巧合之下，让我们无意识间闯入其中，见证了一切？” “……” ——真不愧是冰雪聪明的小黄蓉，金庸笔下最聪慧的女子，作为见识与知识储备严重不足的古代人，居然无师自通地领悟出“平行世界”的概念来了？ 你这么机灵，叫我这样的凡人很难办啊！ 见周念通目瞪口呆望着她，黄蓉虽是有些不自信，却又笃定道：“要不然可真是难以解释，那个世界发生的事为何与现实总有些似曾相似，但又有所区别了……” “之前的那些事，我或许可以认为是你根据已经发生的事修改设计的，可此次……成吉思汗给窝阔台攻宋的密令，还有这次新发生的赌约，竟是都在梦中出现过类似情况，难道是你未卜先知？” “呵呵，这个大概可能……或许吧……” 周某人能怎么办，难道告诉他们，蝴蝶翅膀小仙女与世界修正力大神的战争仍在继续，而蝴蝶翅膀小仙女一如既往被对方按在地上殴打…… …… 李莫愁静静听着几人说话没有吭声，等到大家说得乏了，各自回房休息，她也起身跟在周念通身边。 两人的房间自然是紧挨着的，周念通见两人已经经过了李莫愁的卧室，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跟着自己前往自己卧室，不由得心中一跳。 “莫愁，你是走过头了吧？” “嗯？”正想着心事李莫愁抬头看看，又低头道：“先到你房内去一趟，我……我有些事。” “咕噜！”周念通心中一喜，咽了口唾沫，腆着脸讨好笑道：“莫愁，莫非今晚……你想要跟我……” 李莫愁一呆，小脸迅速染上了红霞，声如蚊蚋：“别……别瞎想！上次说了，成亲前我们……我们要收敛着些……” 她跺了跺脚，一时也难以解释，索性直接拉着周念通进房后又道： “我只是……刚才听你们谈话，上次你带我入梦的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难道真的有可能是真实的？” 听李莫愁说起这个，周念通顿时泄了气：“是……是啊，有可能……” “那……”李莫愁朝着周念通凑上来：“你能不能再带我入梦一次，再去看一看？” 见周念通脸上露出震惊表情，她连忙澄清道：“别误会，我可不是觉得那个没有你的世界能有多好，只是……我很在意那个世界的另一个我，很想知道后来会怎样……” 她上次被周念通带着入梦，亲身体会到了那个世界里的自己遭遇了多少伤心之事，醒来后很是在意。 毕竟是另一个自己，没有周念通在跟前，竟然开启了与她截然不同的人生，那么之后，又会有怎样的人生际遇呢？ 李女侠心中很是好奇，虽然隐隐然觉得那接下来的剧情恐怕还会更糟，但若是不亲眼看到，总觉得心中像猫抓一般，说不清那种滋味。 …… 李莫愁就是这脾气，遇到某件在意的事，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前追查自己身世也是如此，险些造成两人生离死别。 此次周某人自然得谨慎了：“莫愁，那你这次不会再离开我吧？” 李莫愁见他一副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好笑之余也有些感动：“放心吧，不会啦……”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主动踮起脚吻了周念通一口，这才红着脸轻声道：“行了吧？” “……” 第六百二十三章 入梦的续集 亲爱的老婆大人为了求你办点事，连亲亲都用上了，那还有什么说的？ 再推脱，给你脸了还！ 之前周念通带李莫愁入梦，其实就是按原着里大致情节往下推进的。 因为他同时给三个人入梦，梦里面的情节推进到了射雕末尾时期，还没到神雕时期便结束了。 因此李莫愁上次所见，也只是神雕故事里间接提过的、少女时代的自己被陆展元抛弃的那一段，尚未发展到神雕的正式剧情开始。 饶是如此，李莫愁已经被她在这个世界中的自己的遭遇惊呆了。 此次周念通经不住她软语相求，再次带着她入梦，其实也便是接着后来的剧情往下走，叫她知道了原来自己竟然还会有更悲惨的遭遇。 失去挚爱、又间接害死师父，一时众叛亲离的原版李莫愁，万念俱灰，行尸走肉一般在江湖上飘荡。 她听闻陆展元即将大婚，激愤之下赶去大闹婚礼，却被一个武功厉害的老僧阻止，反而逼她发誓十年之内不得骚扰陆展元夫妇。 武功不如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心上人与另一个女子双宿双飞，李莫愁咬碎银牙，怒火冲天之下想起了古墓里的绝学玉女心经。 她此刻已经与师妹小龙女决裂，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闯进古墓意图抢夺玉女心经，却中了机关，若非小龙女念着旧情为她治伤解毒，险些一命呜呼。 之后她多次闯古墓，对玉女心经求之不得，心态已然大变，对小龙女也恨之入骨。 此刻她在江湖上闯荡，也另有奇遇，也算是练就了一身颇为高明的武功，成了人人恐惧的大魔头赤练仙子，动辄辣手杀人，尤其爱迁怒，比如她深恨那何沅君抢了心爱之人，竟尔恨屋及乌，将一个老拳师家中上下二十余口杀了个干净，原因无非是那老拳师也姓何而已！ 这之后，她孤苦无依，独自飘零，只遇到过心怀不轨者，却再也没有一个真正懂她疼她的人，十年下来，一颗心已经完全死了。 等到十年期满，李莫愁便带着徒弟洪凌波杀上了陆家庄，意图找陆展元与何沅君的麻烦，却听闻二人早早去世，便意图杀死陆展元胞弟陆立鼎一家来泄愤。 …… 一晚上过来，李莫愁从梦中醒来。 这次入梦的时间线放在未来，不像前次入梦的时间线在过去，很多与记忆重合的地方可以快进跳过去，而是需要按时间进程逐步推进。 因此前次入梦，李莫愁在其中从六岁到十八岁只用了半个时辰，而此次入梦，在梦里待了十年而已，却用了一晚上时间。 饶是如此，她醒来后，想到梦中的另一个自己因爱生恨，心理竟然扭曲成那样，仍然是为之心悸不已。 她心有余悸地缩在周念通怀中，也顾不得如此举动叫他大饱眼福，享尽温柔，只是紧紧抱着他道：“那个世界……当真是可怕！我真难以想象，没有你的话，我会有那般遭遇，变成那般残忍无情的人……” 周念通见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很是心疼：“莫愁，那就到这里吧，后面咱们也别入梦去看了，反正那个你跟现在的你没有关系，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我要看！”李莫愁咬了咬唇道：“我想知道，那样的自己，最终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妮子，该不会是看黑化了的自己的故事，看上瘾了吧？ …… 接下来的一天，战争烈度果然如黄蓉预料的那般，大大下降了。 历城中军民奋战一天，打退了蒙古大军的进攻后，统算战果与损失，敌我双方死伤加起来才一千多，比起前一天是十多倍的差距。 感觉便是进攻的蒙古兵明显精气神比之昨日差了太远，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督战的将领明显也不那么尽心了。 估计窝阔台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应付今晚的约定上。 郭靖指挥防守之余也是有些担心：“大哥，兵凶战危，今晚按约定我们要再去找那窝阔台，可是此次对方必然已经戒备森严，蒙古大军牢牢保护之中，你有信心吗？” “自然有，而且你说错了，不是我们，就是我一人去。”周念通笑道：“你白日还要指挥防备蒙古军攻城，晚上自然得好好休息，放心，我肯定能将那窝阔台手到擒来！” “可是……”郭靖想起梦中世界那类似情境，他与那欧阳锋一样约定了三次赌约，而欧阳锋虽是武功绝顶，但一人之力在大军面前终究渺小，也仍然是被他与黄蓉布下陷阱连擒三次！ “放心吧！”周念通笑道：“我自然知道那窝阔台定然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过你也要对我有信心，什么样的埋伏，在我眼中也无所遁形！” …… 当晚，周念通便按计划潜入了蒙古大军。 来到窝阔台所在的蒙古军账一看，好家伙！ 里三层外三层，足有数千名蒙古军把大帐包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并举，人人拿着火把警惕地四处查看，那架势，只怕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周念通便亲眼瞧见了一只倒霉的野兔路过，不小心在草丛中发出了点声响，当场“嗖嗖嗖”的，上百支箭射过去，那是尸骨无存，连点完整的肉渣都找不到啊！ 而在蒙古大帐中，窝阔台焦躁不安地坐在正中，周围又是围了十来个武装到牙齿的蒙古兵，个个脸朝外，仿佛稍有动静便要扑出去，将来人乱刀砍死…… 这场面当真不小，够震撼！ 周念通估计着，除非他像鼹鼠那样会遁地术，否则想要不惊动大军闯进去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杀进去……拜托，咱可不会开无双割草的技能啊！ 不过没啥，遁地咱不会，但是咱会飞天啊！ 要说那些蒙古兵也不是没有警惕地望过天空，问题是这晚乌云密布不见星月，毫无光亮，能见度太差，在二十丈的高空悄无声息地飘过去一个身穿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谁能发现？ 周念通悬浮在蒙古金账上空，瞄准了一下方位，然后深吸了一口夜间郊外清新的空气，张开双手，仰面朝天，缓缓躺倒，整个人从慢到快，开始下落。 看我的——信仰之跃！ 第六百二十四章 手到擒来 十夫长那日松率领着自己的十人队，在包围圈最里一层，绕着蒙古大帐一圈圈巡逻，警惕地望着四方。 能被安排在这里巡逻，说明他与他的十人队士卒们，都是蒙古最为勇猛的战士，只比被安排在大帐中贴身保护三王子窝阔台殿下的那十多个勇士差一点而已。 那日松也很为自己被上级如此看重而骄傲，誓要尽心尽力保护三王子安危。 而为什么白天不安排他们这批精锐士卒攻城，反而让他们养足精神，夜间在此警卫，那日松也说不清。 听闻似乎是有很强的人会来袭击，生怕他们挡不住…… 一个跟那日松比较熟悉的千夫长白天偷偷告诉他，昨晚上似乎窝阔台三王子殿下便险些遇害，当时负责保护他的卫兵们更是仿佛中了巫术一般，一个个僵在那边摆出了奇怪的动作，却是一动不动。 据说当时愤怒的三王子殿下下令将那些不中用的卫兵每人三十大板，结果那些人挨着板子都是没一人吭声，表情僵硬，虽然眼神中可以看出痛得要死…… 然后等打完板子了抬回去，等到后半夜，一个个才仿佛活过来一样，在各自账里此一声彼一声地呻吟痛嚎，如同鬼啸一般…… 想到这里那日松打了个冷战，决定更要警醒着些！ 他可不想中了巫术僵硬不动，也不想平白挨板子，更不想僵直着挨板子，叫人看了笑话…… 正在警惕地四处张望，他忽然听到了一缕风声！ 野外立帐篷，出现点风声再正常不过，那日松初时没有在意。 哪知那风声迅速变大，不过一息时间，便变成了空气的尖啸！ 那日松听声辨位，猛然抬头，就见天上一个黑影由小变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靠近！ 那黑影依稀是一个人，身体绷直，双臂张开，竟像是横着砸了下来！ 那日松张大了嘴，嘴里咯咯直响，眼睁睁看见那黑影径直砸到了大帐的半圆形顶部，直接把顶部砸得凹陷了进去。 毡布做的蒙古包大帐显然承受不了那般冲击，只听得“撕拉”之声，来人已经穿破了蒙古包顶，直接砸了进去！ 那日松此刻方才叫出声来，将那些尚且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卫兵们都惊醒了过来：“来人啊，敌袭！已……已经进到三王子账中了！” 与此同时，只听得金账中不住传出“啊！”“呀！”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几个呼吸间，惨呼便停止了，只剩那位天竺苦修士摩柯奈怒吼之声，但也透着声嘶力竭之感。 而等到帐外卫兵们刀枪并举正要撕开大帐，冲进去拯救他们亲爱的三王子殿下时…… 账门一掀，周某人抓着面色铁青的窝阔台脖子笑嘻嘻走了出来。 他的背后，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各自摆着造型僵立不动，又再次上演了一幕奇葩雕塑展览会，为首那位好似怒目罗汉、威猛不凡的正是摩柯奈大师…… …… 周念通抓着窝阔台的脖子，无视了周围各拿兵器对着他的蒙古兵们，笑道：“今天是第一天，我抓到你了，服不服气？” 窝阔台铁青着脸，恨声道：“我已经足够警惕，但真没想到你真的能从高空来袭……但即使那样，我的卫兵们也不应该毫无所觉……” 周念通自然不会告诉他重力加速度有多可怕，直接笑道：“成王败寇，反正这第一天是我赢了！下面请王子殿下叫你手下人都离开，不然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窝阔台冷冷道：“你会放了我？” “那是自然，咱们约好三次赌约，这才第一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嘛……”周念通笑道：“何况我也蛮好奇，你接下来两天会给我什么惊喜……” “……”听着这看似语气温和，实则充满俯视角度的轻蔑话语，窝阔台脸上红了又白，狠声朝卫兵们下令道：“都让开！给我们安排一匹马，所有人不准追！” “嗯，很上道嘛！”周念通轻轻拍了拍窝阔台的脸，也不顾其双眼喷火的模样，抓着他上了马，优哉游哉地骑着走出了包围圈。 等到将蒙古大军俱都甩得不见影子，周念通方才放开窝阔台，在他肩上一拍：“三王子殿下当真配合！今天便到此为止，明天晚上咱们继续！” “……哼！”窝阔台咬着牙看着周念通踏空而去，双拳紧握，心中怒吼：“你给我等着！” …… 这天晚上周念通回返，收到郭靖黄蓉杨康一阵热烈欢迎和嘘寒问暖后，照例又与李莫愁回房，按要求再次带着她入梦。 梦里还是延续之前剧情，李莫愁意图杀死陆展元胞弟陆立鼎一家，却有多人阻拦，更有当时已经鼎鼎大名的郭靖黄蓉插手，最终她杀死了陆立鼎夫妻，其外甥女程英被人救走，其女陆无双却被她抢下趁乱带走。 那陆无双是陆展元的侄女，落在她手上，虽然因脖子上系着她当时给陆展元的定情信物锦帕，叫她一时心软未杀，但也不可能好生抚养，时常遭遇打骂虐待，当真是过得度日如年，若非大徒弟洪凌波好心时常照顾，只怕都难以活到成年。 又过数年后，李莫愁趁着师妹小龙女练功走火入魔再次闯入古墓，本以为此次玉女心经手到擒来，哪知几番周折后反被小龙女收的徒弟杨过多次戏弄，更是被塞了一嘴狗粮。 那杨过与小龙女虽是师徒，但却互生情愫，杨过更是当着她面愿为小龙女而死，让她亲眼见证了那条誓言被破除！ 此事对李莫愁来说，其打击不下于被陆展元抛弃那天！ 要知道她悲剧的开始，算起来便是当初认为世间不会有那般愿为自己而死的男子，害怕困在古墓中一辈子，不肯发下誓言，导致自己被古墓主人逐出古墓，才会引起后面一系列事情。 而师妹小龙女老老实实发了誓，待在古墓里做宅女，却偏偏遇上了这般真心待她的男子，轻易破除了誓言！ 这真是叫李莫愁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从而万念俱灰…… 从入梦中醒来的李莫愁再次抱紧了周念通，除了感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性情狠毒却又命运多舛外，就是庆幸她今生遇上了良人，不至于沦落到梦中那个自己一般。 当即她刻意温柔，虽然没答应周某人趁机提出的过分要求，但也含羞带怯中任他上下其手，肆意亲吻抚摸，过足了手瘾与嘴瘾……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亲爱的夏吾冬 第二天，蒙古军的攻势维持了前一天的颓势，红袄军士卒倒是渐渐适应了与蒙古军的对抗，对其恐惧之心大减，当天又是乱战一场，至晚收兵，总的伤亡不过千余。 真正的重头戏却是晚上，周某人再次前去蒙古军营，这一次窝阔台学乖了不少，在蒙古金账中挖下了数丈深的陷阱，底部立下刀枪，边上还埋伏了无数军士，有的背负沙包，有的手持巨网，至于刀枪剑戟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 可以想象，周某人若是再像上次一般闯入进去，只怕会跌入深坑，然后下有刀枪，上有沙包巨网，足够周某人吃不了兜着走！ 原着里欧阳锋便是这样吃了亏，却是想不到那段情节在这里具现出来，若是回去跟郭靖黄蓉说起，定是能叫他们愈发确定，那另一个世界的真实性。 当然，这般陷阱虽是巧妙，但看穿了便无甚威胁，而在拥有天眼扫描的周念通眼底下，想要瞒过他得有多难？ 自然是轻轻松松避过陷阱，将窝阔台捉到手中！ 接下来的垃圾话无甚新意，无非是周某人坏笑着提醒三王子殿下就剩下明天一个机会了，而气得眼睛发蓝的窝阔台放两句狠话，就此结束。 第三天，经过白天的拉锯战，晚上周念通与郭靖前往蒙古大营，打算结束这一场赌约，却是一时间没找到窝阔台所在。 他的军账中仍是陷阱无数，但是其本人却不知躲去了哪里。 想来蒙古三王子殿下终于是心中胆怯了，想着惹不起总躲得起！ 这倒叫周念通为之头疼了一番，只得开启天眼四处扫描，找了半个晚上，总算是抓到了他的踪迹。 竟然是命人在土中打了数丈深的旱井，又在井底横向挖了长达十余丈的地道，他本人便躲在地道尽头的土室中！ 话说你还真能躲啊，亲爱的夏吾冬，靠的是你那狐狸朋友吗？ …… 愿赌服输，窝阔台被周念通抓出来后，耷拉着脑袋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按照赌约，他从此领军作战，再也不得驱赶百姓为前驱，用无辜者的鲜血换来胜利。 空口白话的当然不行，窝阔台须得向蒙古人的信仰，长生天起誓，如此便不敢违背。 除此之外，他还要去信成吉思汗，劝说他更改整个蒙古军作战的规矩。 当然这一条除了激怒成吉思汗外，估计基本上不可能起到作用，但起码表明了中原这边的态度。 窝阔台向长生天发完誓后，见二人欲要回转，眼中却也闪过惊讶之色，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想到，周某人与郭靖竟真的信守诺言，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却就此放过他！ 自己这蒙古三王子，大军统帅，可是真真切切连续三次落到周念通手中，小命都随他摆布！ 他对周念通与郭靖沉声道：“你二人倒是遵守诺言，算是好汉子！现在我们也没必要再搞什么花样了，我攻城，你们守城，且看看是谁的手段更高，谁的军队更强！” 郭靖默然片刻，回道：“我们绝对不会认输的！” “哼，那便等着瞧！” 回返历城，向众人说了情况，众皆默然，知晓下面没什么花招了，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就看能不能挡住火力全开的蒙古大军！ 眼下城中两万七千士卒，在之前的数场大战中牺牲五千余，剩下不到两万二千的士卒却是经历了残酷的战火考验，无论精锐程度还是战斗意志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对蒙古兵也没有了惧怕之心，军心可用。 历城作为山东西面门户，早已做好战争准备，城墙经过多次修补，高且坚，之前的几次大战也只是小有损伤，修补后完全可以承受更残酷的大战。 城池内亦是粮食充足，守城材料消耗了一些，但剩下的应当也足够相当长时间所需。 城中百姓民心所向亦是已经牢牢被把握在手中，之前几天战斗中便有无数青壮自告奋勇帮忙运送守城器材，想来若是危急，从中临时征召上数千乃至上万人应当也不难。 这些都是优势，劣势自然也有且很明显，其一便是兵力仍显不足，此次来袭的蒙古大军足有八万之多，之前数次大战消耗九千多人，现在也仍有七万多，足足是城内守军的三倍还多。 尽管窝阔台分出了大约两万多人在附近游弋，阻挡东面的红袄军援军，但随着此前派出搜寻百姓的小队逐一回返，现在可用于攻城的蒙古大军仍有五万人，两倍多的差距！ 别看郭靖他们守城属于是占了便宜，但是蒙古兵的悍勇完全可以弥补这个差距！ …… 果然，接下来的战争烈度迅速扩大了，窝阔台再无其他心思，决意全力攻打，那攻击的烈度几乎可以比拟最惨烈的第一天。 云梯，抛索，掘土，冲木，蒙古人把什么手段都拿出来了，弹石机与火炮更是一刻不停。 郭靖将一心多用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不停地下着命令，安排守军应付各种各样的攻势，几乎腾不出手来杀敌，若非有黄蓉帮着，周某人怀疑他怕是舌头打结都安排不过来！ 所以周某人也不得不放弃前几天的咸鱼状态，手持两张铁胎弓，背上背了十几个箭囊，一刻不停地射射射，先天罡气罩与流星也是马力全开，时刻注意为郭靖黄蓉李莫愁杨康，外加老爹周伯通抵挡冷箭。 没得说，能上的战力都上了，就连心不在焉的老顽童，都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跳脱，不得不出手杀敌，也是难为他了…… 好在红袄军士卒经过此前的考验，对蒙古军的攻势已经适应了不少，沉稳地在各自位置上抵挡敌军攻势，显得从容不迫。 经过血与火的考验，现下这历城中两万多红袄军将士，明显经过了数次升华，无论是精锐程度，还是意志力，都已经是一支当之无愧的精兵了。 而蒙古军此前多日无法攻下城池，反而损失不小，士气大降。 尤其周念通与郭靖此前出手弄死了不少中高层的军官，此刻便出现了弊端，整个蒙古大军的指挥系统运转得不那么流畅，时有滞涩。 此消彼长，这场大战虽是激烈，但城池守卫得不说是固若金汤，但至少场面不难看，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并无倾覆之危。 周念通见事态发展至此，暗自欣慰。 装神弄鬼，或者是刺杀敌军大将，这些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虽然可以奏效一时，却影响不了大局。 若要真正抵抗蒙古大军的侵略，扭转那既定的历史潮流，终究还是需要依靠一支强大的军队，堂堂正正挡住对方的攻击！ 第六百二十六章 疯狂的高玉娘 当然，烈度提升，战损也必然比之前大大提高。 一天战斗下来，红袄军起码战损两千余，对面的蒙古兵则更惨，四千还挂零！ 双方谁也经不起这般损失，然而都咬牙硬挺着，寄希望于对方先支撑不住。 周念通白天参与作战，晚上又是例行公事一般跑蒙古大营里溜达，之前信守承诺，自然不是去找窝阔台的麻烦，也没去弄死那些蒙古军中高层军官，却是打起了随军工匠的主意。 掳人嘛，有一就有二，还挺上瘾！ 一晚上下来，周某人得来回好几趟，掳走数名工匠。 效果显着得很，蒙古军攻城器具一天比一天少——用坏了得修吧，可是能修的人都给掳走了！ 窝阔台气得咬牙，可是周某人这掳人的操作不在之前赌约中，况且针对的也不是将领，他也没理由阻止，只得让仅剩的几个匠人东躲xz，极其憋屈。 其实周念通这下手还不算狠，真要狠的话，找到蒙古大军屯粮的地方一把火烧了，这几万大军就得喝西北风了…… 又是经过一天艰苦的大战，经过了白日里的疯狂后，双方都是精疲力尽，各自收兵默默舔舐伤口。 在周念通房中，李莫愁缩在他怀中，正在默默抽泣。 她现在的情绪很低落，伤心难过，提不起半点心情。 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自然是今天发生的事，其一是白天的大战中，那高玉娘不幸死去了。 …… 当时城头大战正酣，有一颗巨大的石弹正好击中城头某处有所破损的地方，顿时塌下去一小片，蒙古兵疯狂地拼命攀登，潮水一般从那处缺口涌入。 当时周念通等人俱在其他地方奋战，距离最近的也有数十丈远，尚未注意到这里，且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赶来，眼看此处便要失守。 若真是如此，势必要调兵遣将，费数倍的力气才能把蒙古兵重新赶下去，若是因此影响了其他方位的防御，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大局，甚至造成整体局面的崩溃！ 此处的红袄军将士拼命厮杀，但面对面战斗，实力毕竟比之彪悍的蒙古兵差了一筹，眼见着节节败退，局势越发败坏。 就在此时，高玉娘猛然蹿了过去，一刀刺进一个刚刚登上来站稳脚跟的蒙古兵胸口，鲜血喷了她一脸。 她也顾不得擦拭，转身又朝着另一个蒙古兵冲去，嘴中尤自大吼：“汉家儿郎们都死光了吗？还是说你们胯下的xx是假的？难道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 她此刻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嘴里亦是发出尖利的嘶吼，吐出市井中人的粗言秽语，哪里还有从前妩媚妖娆，干练而优雅的形象？ 可就是这般样子，反而激起了周围将士们的热血来，个个怒声大吼，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是瞬间挽回了颓势，反过来压着对面蒙古兵打，一步步地将他们逼了回去。 高玉娘更是站在缺口处拼命砍杀，嘴中不停咒骂： “你们这群胆小鬼，莫要让老娘看不起……呃！” 一支箭直射而来，狠狠穿透了她右肩，顿时兵刃落地，高玉娘身子一晃，连退两步几乎便要倒下。 可这女人此时当真是狠，左手猛然伸出抓在一个蒙古兵脸上，尖利的指甲在对方脸上划出道道血痕，食中二指更是抠入对方双眼，只让对方痛得大叫，重重一拳击在她腹部。 高玉娘被打得身子躬起，双脚离地差点没飞出去，却是猛咬舌尖，将一口血咽了回去，左手用力，将自己身子拉了过去紧紧抱着那蒙古兵，一口咬在对方咽喉上，疯狂啃噬，宛如野兽！ 那蒙古兵倒地抽搐，高玉娘挣扎着站起，左手捡起对方兵刃，一剑便削断了自己右肩那穿透出来的箭杆。 剧痛使她晃了晃，但仍是稳稳站定，又一把将腰间衣衫扯开，撕下衣服布料包住流血的右肩，勉强止血。 这大战之中，她自然不可能穿的太多，乃是身着短打扮的贴身衣襟，这么一撕，顿时纤细腰肢，和半个高耸的胸部都露了出来，雪白肌肤映衬着刺目的血污，竟是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 高玉娘处理完伤口，抬头却见不少红袄军的年轻士兵都有些愣神，便惨笑着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身子？今天若是打退了敌军，老娘我让你们看个够！” 说着，她又用左手举着兵刃，摇摇晃晃朝着缺口冲了过去。 这大胆的言语顿时让周围那些年轻小伙子们红了脸，讪讪不语，但却也提起了劲头，高呼着朝着蒙古兵们杀了过去，又是一阵疯狂的拼杀。 等周念通听到禀报，带着李莫愁赶过来，此处蒙古兵竟然已经尽数被赶了下去，缺口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 高玉娘在接下来的混战中又接连受伤，尤其有一刀直刺心口，虽然勉强躲闪开些许，但也是一刀贯胸，此刻躺在地上满身鲜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周念通连忙施救，却失望发现对方失血过多，已经是回天乏术，勉力施展一阳指激发元气，也只能让她略微清醒过来一小会儿了。 高玉娘醒过来见到周念通与李莫愁守在身边，很是难过的模样，勉强笑了笑，声音微不可闻：“想不到，快死的时候，竟然是你们守在我身边……” 她望着周念通道：“周少侠，你说，我现如今陪上这条命，能不能抵了过去犯下的罪过？” 高玉娘过去所作所为，害了不少女子，比如李莫愁的二徒弟马玉儿，她与其母便是被她骗到大宋，落入妓院那般的火坑，以至于其母亲高莹娘惨死，这其中高玉娘起码有一半的责任。 高玉娘倒也不是纯粹的心思恶毒狠辣，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这罪责终究逃不了。 周念通数次为此斥责于她，诛心之言叫高玉娘为之心神震动。 但周某人却想不到，这段时间高玉娘作为负责大宋与红袄军联络的人员，身份不低，却混入军中，像一个小兵那样抵抗蒙古军，竟是抱着以此赎罪的想法？ 周念通与李莫愁互相看了看，尽皆无语，周念通勉强开口道：“或许……可以抵得了了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高玉娘之死 周念通此刻心情颇为复杂，满腔的话不知如何表达。 这高玉娘过去所做所为，虽然是有苦衷，但害了那么多女子，终究罪责难逃。 但她此刻豁出性命帮助守城，其所为却又值得钦佩。 这么复杂的一个女子，叫人如何评价？ 尤其观其言行，似乎正是自己的斥责，触动了对方心灵，以至于她以小兵的角色参与城头厮杀，到如今伤重不治…… 这可是自己结下的因果！ …… 高玉娘脸色惨败，勉强笑了笑：“呵呵，看你的样子，大概也觉得抵偿不了，是骗骗我的吧……罢了……” 她闭目片刻，像是在积攒力气，又睁眼道：“我之所为确实罪该万死，也不用说什么辩解的话了……都是我该得的报应！” “其实，我也想过金盆洗手，早早退出，只是一时放不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近来一直寡言少语的高玉娘，在这生命最后时刻，仿佛放下了一切，竟是健谈了起来。 “那次，我骗那些女子，说在大宋有自己开办的织造场，蚕丝场什么的……那也不完全是欺骗，其实是心里真的有过这个打算，等到日后有机会……” 李莫愁默默看着高玉娘，听着她这弥留之际不知该算是忏悔还是吐露心声的话语，心头复杂一点不比周念通小。 马玉儿是她弟子，按理说做师父的应当为弟子报仇，只是她曾经与高玉娘友善交谈，也很是憧憬其干练女强人的风姿，一时下不去手，却怎料此刻…… 高玉娘眼睛忽然睁大了少许，看着周念通二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心怀侠义的好人……我怀里还有些许银票，是我最后的财产，能不能请你们拿去，将来在江南真的开一场织造坊，收容那些可怜的女子，给她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安身，让她们有自食其力的机会？” 她呼吸急促：“这……也算是我最后的赎罪了，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 …… 周念通与李莫愁互相看了看，沉默着点点头。 即将死去的人最后的心愿，又是善事，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谢谢……谢谢你们……”高玉娘如释重负，微微笑了起来，这笑容很纯粹，淡淡的，虽然是满脸血污，气色也衰败难看，可是看着却仿佛比之前她那刻意展现的完美却虚假的笑容，还要美了无数倍。 她眼神渐渐空洞，已经进入了弥留阶段，苍白的脸上忽然带上了红晕，无神的眼中带着憧憬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好大，好漂亮的织造坊啊……好多女子在这里开心地忙碌着啊……呵呵，莹娘妹妹，我来见你了，你会原谅姐姐当初的欺骗么……” 她脸上带笑，声音越来越小，渐渐闭上眼睛，一缕香魂淼淼，就此逝去了。 周念通与李莫愁站在一边沉默，不光是他们，附近还有无数红袄军将士，亦是看着高玉娘的遗体沉默不语。 红袄军明面上投了大宋，高玉娘作为联络人被安排在红袄军这里，平日里见面不少。 因为往日里大宋朝堂的龌龊，弄了不少见不得台面的勾当，红袄军上下都对其颇为厌恶，连带着看这高玉娘亦是不爽。 尽管她长袖善舞，每日里忙着交际，意图打好关系，可除了少数被她美色吸引的家伙外，大多数人都是不假颜色，仿佛当她是小透明一般。 就算那些好色之辈，也不过是垂涎这高玉娘身子而已，又哪里会真正跟她有什么交情？ 是以她在红袄军这里待了几个月，却始终是孤孤单单，没有什么知音朋友，从来也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的过去。 红袄军上下也只知道她原本是南边大宋朝廷的探子，眼下则是个代表南朝的吉祥物而已。 她的身世如何，是否有什么过去的故事，为何作为一个女子，不去嫁人生子反而干上现在的勾当……全部一无所知！ 而此刻，见这高玉娘竟是以一女子之身同他们一起守城，冲杀在第一线，更为此付出性命，所有人都是心中茫然中夹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翻滚澎湃，想要释放却又吐不出来。 默默地，所有人举起兵器，向着高玉娘的尸身行了一个军中礼仪。 随即，他们一同转头，望向了重新攻上来的蒙古兵们，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嗜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择人而噬。 就好像，之前高玉娘杀敌时的那股疯狂劲儿，将他们全部都感染了似的。 “杀——！” …… 晚间双方退兵，今日死伤尤其惨烈。 周念通与李莫愁想将高玉娘尸身好好收敛，但是城中死人太多，棺材铺里的棺材早就被预定光了，竟是连一副最便宜的柳木棺材都不剩。 最后还是棺材店老板听说这高玉娘乃是在城头抵抗蒙古兵进袭的女英雄，硬生生失血而死，感动之下贡献出了珍藏多年，原本是给自己预备的一副柏木棺材。 李莫愁给高玉娘整理好遗容，将她放进棺材，在城中找了处风景还过得去的地方暂且埋了下去，草草立了一个碑。 尘归尘土归土，这高玉娘也不知家乡籍贯，既然乃是为了这历城中军民战死，便让她在此长眠便是。 不光是高玉娘一人，眼下连番大战死伤无数，虽然不至于家家带孝，但也随处可见某户人家哭天喊地在为自家子弟招魂，叫二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将一壶水酒浇下，二人默然静立。 这高玉娘正邪难分，到如今也说不清是非功过，不过现如今她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情便随风散了吧。 两人转身离去，只留下石碑静静伫立，上面留下几个字“抗蒙义女子高玉娘之墓”。 不久以后，数个从南边大宋而来的汉子，俱是高玉娘从前手下，聚集在此看着这块墓碑，各自低头默哀。 他们很快辞去各自在大宋的公职，转身投入抗蒙大军，利用自己坑蒙拐骗的特长，成了抗蒙军中的奇兵，叫蒙古人头疼不已，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察觉 夜里李莫愁缩在周念通怀中，又要求他带自己入梦。 “莫愁，今天……要不就算了吧？”周念通看李莫愁心情低落的模样，不免心疼，低声劝道。 今日高玉娘牺牲，李莫愁心中很是难过，他周某人也不免有几分歉意。 不过他自然更关心自家媳妇儿的心理健康，现在李莫愁已经够伤心的了，而之前数次入梦，神雕原着里剧情也走得差不多了，今晚便是那个原版的赤练仙子落幕的一场。 若是叫李莫愁入梦见到此景，感同身受，只怕更会为此伤心。 两种巨大的悲伤混在一起，常人只怕都经受不住，周某人怎么能眼看着自家媳妇这般陷入情绪低谷？ 只是李莫愁态度非常坚决，她想要知道，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没有遇到周念通，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 经不住她软语哀求，周念通长叹一声，握紧了她的小手，便又开启了入梦模式。 …… 梦中的世界，孤苦一生的赤练仙子李莫愁，终于迎来了她生命中最后一幕。 她被困在绝情谷的情花丛中，为了脱困，不惜亲手将徒弟洪凌波抛进剧毒的情花丛，意图以那个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她敬她的人为踏脚石，逃出生天。 但最后却被绝望的洪凌波拼死拉住，虽是一脚踢死了她，还是坠入情花丛身中剧毒。 为求活命，她不得不对那垂涎自己美色的龌龊公孙止虚与委蛇，心中那种屈辱自是难以对外人道明。 之后，她在绝情谷乱蹿，随手杀了一个番僧，不料那人竟是一灯大师师弟天竺僧，正在寻找情花解药，自己这一击可以说是亲手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给断送了。 另一个世界的李莫愁，似乎总是在做错误的事，错误的选择，才会这样一步步迈入深渊。 而在最后，她身中剧毒，众叛亲离，落入火海，直到香消玉殒，尚且凄厉唱着那首“问世间，情是何物”。 …… 神雕后面的故事已经与李莫愁无关了，周念通便结束了入梦，将她唤醒。 却见醒过来的李莫愁眼神怔怔，无神地望着虚空中一点，不发一言。 周念通心中暗叫糟糕，那梦中的情节确实给了李莫愁太大的打击，整个人都痴了！ 他急忙握住李莫愁小手，一边轻声呼喊着她，一边运气，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传过去，这才将李莫愁从魔怔中惊醒过来。 她瞧见周念通正深情望着自己，眼中的紧张与关怀清晰可见，不由心中一暖，紧紧抱着他道：“我……我竟死得如此之惨……还有凌波，我竟是亲手害死了她……”说着，眼中便落下泪来。 周念通感觉到李莫愁娇躯颤抖，知道她心中极为悲痛，忙柔声开解：“莫愁，那个不是你，不过是一个相似世界里一个女魔头罢了，是真是假都难以确定，你别太在意了……” “不，我能确定，那就是我……”李莫愁将头埋在周念通怀中，传出了闷闷的声音：“她的习惯、喜好都跟我一样，唯一区别便是没有遇见你，才会行差踏错，越走越偏，最后终于落得那个下场……” “……”周念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他自然知道李莫愁所言不虚，不过若是就此傻笑着接受这“夸奖”，是不是不太好…… …… 过了一会儿，李莫愁似乎心情转换过来一些，情绪有所好转，直起了身子，献上了一个香吻，深情道：“若是没有你，我便会是梦中世界里那另一个我的下场。”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你的横空出世，才会改变了我的宿命！” 周念通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咧着嘴享受爱人的这般赞誉，谁知她话锋一转：“实际上，被改变命运的不光是我，还有其他很多人！” 她紧紧盯着周念通的眼睛：“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就如你带我入梦到另一个世界那般，你也是特意出现在这个世界来改变我，以及其他人命运的？” “……”周念通的嘴张得老大，愣住了。 李莫愁这言下之意很明显，她发觉，或者说猜测自己很可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乃是穿越而来！ 天地良心，关于自身穿越的事，除了精神世界里的王重阳夫妇知晓，已经转生的八思巴知晓，他可从来没跟其他人透露过啊！ 尽管李莫愁如今已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周念通也不曾说过半句，就怕她一时转不过弯来，接受不能。 哪知她居然能自己推导出来？ 见鬼，是谁说古人都很傻，什么都不懂的…… “……果然是这样！”李莫愁将周某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惊讶叹道：“我就说，一直以来感觉你有些秘密藏在心中从来不叫人知道……反而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在你眼里无所遁形……” 她下了结论：“你果然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 李莫愁虽然比不上黄蓉的聪慧，但也算得上冰雪聪明，智商不低。 她与周念通自幼相识，逐渐走到一起成为亲密的情侣，自然是对其了解最深。 小时候起，她便感觉周念通有些神神秘秘的，与他人大有不同，似乎藏着很多秘密，知道很多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只是那时她见识少，加上性格也有些大大咧咧的，一直没发觉这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长大，与周念通再次相遇，一起闯荡江湖，经历过风风雨雨后逐渐成为恋人，少女心思细密的一面便慢慢显现出来，顿时便能发觉周念通的不同之处。 似乎他身边的人，包括自己，都受到了他很大的影响…… 原本这也就是叫她有些疑惑，为啥自己爱人大异常人，倒也想不到太多。 只是此番周念通多次带她入梦，亲眼见证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更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一生…… 这念头顿时便好似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中的知见障，跟黄蓉一般无师自通地理解了平行世界的道理，从而灵光一闪，猜测周某人莫非也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来客？ 虽不中，亦不远亦…… 所以说，古人与现代人的差别，其实也就是见识的不同，若是让古人也能如同现代人一般开阔眼界，增长见识，那到底谁蠢，还真说不定…… 第六百二十九章 来不及了 周念通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其实李莫愁的话都是猜测而已，他完全可以否认，反正对方也没法证实。 只是彼此间既然已经是最亲密的爱人，爱情最容不得的便是相互之间的欺骗，她要没想到过，你可以不主动说，但是既然问起…… 不老实交代，你是想给彼此的感情埋下钉子，在未来找刺激吗？ 因此，面对李莫愁的步步紧逼，周念通苦思一阵，只得长叹一声：“莫愁，这可是我心里最大的秘密，连我爹娘都不知道……以咱俩现在的关系，你既然问起，我自然不能隐瞒……” 李莫愁听的此言，心里不禁一甜。 她可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娇小姐，容不得自己男人有一点私人的秘密，只要自己问起，他不会说瞎话骗自己就行啦! 再说听周念通所言，就连他亲生父母瑛姑与老顽童都不知他这秘密，眼下却愿意告诉自己，足可见其是何等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 而且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 太浪漫啦！ 她可是自小最爱听故事看话本的，尤其喜爱那些言情题材的，故事里那些有情人走在一起，历尽千辛万苦终成正果，每每看得她遐想不已。 可是哪个故事能有这周念通的经历离奇？ 就比如说那些英雄救美的俗套，顶多也就是跨越千山万水，顶着很多人的阻拦来拯救心爱女子，如此行为便让人为之倾心，感觉浪漫无比。 可是周某人可是跨过了一整个世界来拯救她啊！ 还不是救一次两次，而是整个改变了她的人生，将她从那悲惨的宿命中解救出来！ 相对于这种“跨越世界来救你”的大手笔，那些故事里的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 又有哪个女子能抵抗得了？ …… 今日眼见那高玉娘香消玉殒，惋惜悲伤之余，李莫愁心神波动起伏，深感生命无常而易逝，若是希望人生少些遗憾，便要及时把握当下。 尤其是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之中，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是何等幸运！ 再加上入梦一场，亲眼得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悲惨下场，正是心境不稳，心神荡漾之际，这脑补的浪漫场面自然直接打开了她的心扉，为之情动不已。 “其实我是从后世……唔唔……”周念通话没说完，怀中佳人便又献上了香吻，而且此次献吻热情似火，爱意无限，竟是从没有过的激情升腾，好似要将他融化在其中一般…… 当晚一夜放纵，自然不消多说，周某人再次见识到自家媳妇温柔情动起来，是何等诱人。 当真是美人如玉，娇柔妩媚，令人销魂…… 中场休息间，周某人解释清了自己其实是从后世穿越而来，怎料这反而又激起李莫愁新一轮的激情。 平行世界的概念都理解了，跨越时间的说法自然更好懂，李莫愁吃惊之余，转念一想更是心潮澎湃。 嗯，“穿越千年来拯救你”，这个名头简直了！其浪漫程度丝毫不比跨越世界来得差啊！ 自然，这对情侣间不管不顾，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激情场面，儿童不宜。 只是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从二人房中自然又传出了不依不饶的打闹声。 “都怪你，怎么……怎么也不克制点……”一夜两场大战，李莫愁此刻双眸如水，面含春色，被滋润得好似颜值又上了一个台阶。 只是她此刻冷静下来却是羞得脸蛋通红，死命掐着周某人的胳膊，可惜此獠如今皮糙肉厚，实在是很难把他掐疼了，反倒是享受不已。 “不是吧莫愁，昨晚明明是你主动……”周念通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话音未落便被捂住了嘴。 “你还说！”李莫愁娇俏的脸蛋上，通红冒汽，几乎都能烧水了：“我……我昨晚头昏了，不算！” “都……都跟你说了，婚前咱们别再那样了，万一……万一真的有了孕，到时候可怎么见人啊……”李莫愁一想到自己在婚礼上挺着肚子嫁人，被宾客指指点点的场景，就忍不住捂起了脸，只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啦！”周念通笑道：“咱们说好华山论剑后就成婚的，现如今只剩不到十天，就算你真的中招了，婚礼那天也不可能有半点显露，让人看出来的！” 别说十天，人家怀孕两三个月的不照样一点痕迹没有？ “那还好……等等！”李莫愁猛然睁大了眼：“华山论剑之期只剩不到十天了？” 古墓派是隐世门派，开山祖师林朝英便是无欲无求，这辈子唯一看不开的便是情爱之事，除了跟王重阳之间那点破事外，其他的什么名啊利啊的从不放在心上。 是以她虽然有一身不逊色于中神通王重阳的武功，却并未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大的名气，当年华山论剑更是压根就没去。 承祖上余泽，李莫愁也对华山论剑兴趣不大，连具体日期都没打听过，想着反正跟周念通一直在一起，到时候跟着他走便是，倒是心心念念想着论剑之后，两人成婚的日子。 此时听周念通说华山论剑已经不到十天时间了，顿时大吃一惊。 “嗯，确切地说，还有八天。”周念通闭目心算了一下。 没办法，谁让蒙古兵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把他们计划都给打乱了啊！ 原先时间明明很宽裕，想着陪郭靖黄蓉去一趟临安牛家村，便启程前往华山，到时候估计还有大把时间在华山游玩一番。 可是蒙古大军突然进攻山东，从决定在此抵抗之后，这时间安排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光是在历城秣兵厉马备战，就花了十多天，然后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你来我往交战又有多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八天……咱们这里离华山有一千多里呢，就算现在出发，快马加鞭，也就将将好能赶得上……”李莫愁愁容不展道。 周念通替她把剩下的话说完：“……问题是现在两军交战，咱们根本不可能离开历城！” 这红袄军跟蒙古军乒乒乓乓打得热闹呢，你跟人家说咱们暂停一下行不行，我要去考个证？ 信不信人家乱箭糊你一脸啊！ 第六百三十章 长途电话 “那可怎么办啊？”李莫愁显得很着急。 毕竟是武林中最高等级的盛事，凡是武林中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在华山论剑上大放异彩，夺一个五绝之位？ 她倒不是为自己赶不上华山论剑着急，虽然按她现在武功其实也完全可以去博一把，看看能不能抢一个女五绝的名号过来，不过李女侠不太在意这个。 但是周念通赶不上，那可叫她心焦了，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老公有出息，扬名立万？ 周念通苦笑道：“没办法啊，这边打着仗呢，实在走不开啊。” “别说咱们俩，咱家老爹，还有郭靖不都是一样赶不上了？” 他长叹道：“少了咱们，这届华山论剑只怕要失色些许了……” “……”李莫愁决定不对这句有自吹自擂嫌疑的话做评价。 她失落道：“这次华山论剑赶不上，听说下一次便要是二十五年后了……到时候咱们都老了，你……” 周念通心中同样是有些小遗憾，不过见怀中佳人一副为自己不平的模样，倒是心中温暖了不少。 他正要出言安慰，言说自己对这中原五绝的尊位也不是那么看重，就听李莫愁继续道：“娘只怕要气坏了，咱们去不了华山，之后成婚的事儿又怎么办？” “……”好吧，看来媳妇儿心中，还是成亲的事儿更大啊！ 周某人哭笑不得，安慰道：“没关系啦，莫愁，大不了咱们到时候就在这历城中成婚，你想想，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敌我双方加起来近十万人见证咱们的婚礼，是不是也很气派？” 何止是气派？ 李莫愁想象着那般场景，战场上的婚礼，向天下人宣称他们二人结为夫妇，万人厮杀的场景亦不过是衬托他们二人恩爱的背景图，那场面得宏大，而又浪漫成什么样子？ 她越想越是神往，脸颊晕红，酥胸起伏，呼气如兰，渐渐又有些情动了。 周念通尤自兴致勃勃道：“到时候虽然没法把亲友们都请来，可至少咱老爹在，也算得上名正言顺，还有郭靖兄弟、蓉儿和杨康，也够热闹了……” “对了，还可以干脆给那蒙古统帅窝阔台也下个请帖，他敢不敢来是一回事，关键是衬托出咱们的豪侠气派……” 他越说越兴奋，竟是没有注意到李莫愁眼波流转，满是情意，渐渐又靠了过来。 …… 眼看二人又要在凌晨时分上演撒狗粮的情节，只是这时周某人又是一愣。 就见他敲了敲脑袋，嘴中嘀咕：“来了来了，真是的，吵了人一晚上了，累不累啊……” 李莫愁不明所以，却见周念通向她歉意一笑，做了个“稍候”的手势，便盘膝而坐，闭目不语，仿佛是进入了修炼状态。 周某人如此，却是因为二弟周恒通籍着二人冥冥中的精神联系，向他发来了联络请求，而且不是一次，是从昨晚便不停呼叫，吵了他许久。 ——你懂的，昨晚周某人忙成那样，哪里能腾得出手？ 恒通兄弟这没眼色的也忒不会挑时候！ 周念通进入精神空间，手一挥便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上一个盒子正在blingbling闪烁，发出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周念通再一挥手打开门，远在终南山呼叫他的周恒通只觉得一股拉力袭来，意识便被拉了过来。 “我说兄弟，天刚蒙蒙亮，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可不太好吧？” “……”周恒通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心中默默吐槽。 呼叫了你一晚上都不回话，刚一接通便跟我抱怨！ 你是忘了自己以前心血来潮，也不管白天黑夜立马就随随便便把我拘过来的时候了？！ 他沉声道：“听闻你们在山东跟蒙古大军打起来了？为何不通知我们？” …… “……”周念通恍然。 也对，这在历城跟窝阔台率领的蒙古大军干起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消息爆发出去了！ 值此乱世，中原几番动荡，自蒙古大军西征回返，最后的和平时光也已经过去，各方势力都是弦绷得紧紧的，一触即发。 之前蒙古攻打西夏的那一场，原以为便是掀起大战的前奏，哪知被周某人一搅和变得虎头蛇尾，匆匆平息了； 而此次蒙古大军兵分两路大举南下，这举动可叫无数有识之士夜不能寐。 而由窝阔台率领的东路军，与山东红袄军势力的这一场攻城战，便是大战的导火索，吸引了无数的眼神，牵动了太多人的心！ …… 周念通问道：“你在终南山，听到了什么消息？” “莫要岔开话题！”周恒通沉声道：“我们已经听闻了，你与莫愁、老爹，还有郭靖他们都被围在了山东历城，以两万多红袄军兵力，要对抗数倍的蒙古大军！” “老娘快要急疯了，心急火燎要收拾行囊去山东，说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 这话可吓了周念通一大跳，忙道：“你可得劝住老娘，别犯傻！这千里迢迢，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又全是交战区，贸然跑过来，比我们这边还危险！” “知道，我已经劝住她了，只是还要问问，你们却为何以身犯险？”周恒通比了个“ok”的手势，沉静问道。 “以你们的本事，就算是万军之中应当亦可来去自如，却为何要自愿被困在这小小的山东历城？” “这……” 确实，周念通等人作为武学高手，虽然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控制整个战局，但是即使在这激烈的战场上，自保也是有余的。 若是想要脱困，早早便可离开，甚至可以刺杀等方式扭转战局。 就好比前几日与窝阔台打赌，周某人成功在万军之中捉了窝阔台三次，那时他只要轻轻扭断窝阔台脖子，蒙古大军失了统帅，自然军心大失，多半会退兵，山东之危不就解了？ 而实际上没那么做，而是老老实实地率军与蒙古军死拼，自然是有所考虑。 一开始自然是郭靖的坚持，山东这里被红袄军占据，经营得好大局面，百姓亦是受益，他不愿这片土地被蒙古侵略，汉家儿郎沦为蒙古人的奴隶。 用刺杀等手段非是正道，就算蒙古军暂且退去，也会卷土重来，终究于事无补。 周某人愿意留下帮他，则是依据早期便定下的战略，尝试以山东作为屏障，让这里成为抵抗蒙古的第一道防线。 蒙古大军这些年来南征北讨战无不胜，打下了赫赫威名，无论是哪方势力都是闻之丧胆。 若要扭转这局面，必须要有一方势力站出来，好好跟蒙古大军硬碰硬打一仗，遏制住其扩张的势头，方能让其他势力看到希望，鼓起抵抗的勇气。 目前这担子便是落在山东红袄军身上，红袄军组成复杂，但主要构成是汉人，还是即出文道魁首，又出热血好汉，能文能武的山东汉子。 目前来看，红袄军在郭靖率领下，干得当真不赖，已经抵挡住蒙古大军很多时日，全军上下心态也大变，从开始时的惊恐不安，到如今的从容应对，已经不再惧怕对方。 有此一战，可以说在中原树立起了标杆，给了各方对抗蒙古人的信心。 第六百三十一章 局面 周念通将此番考虑道来，周恒通点头道：“果然是这么计划的……洪七公前辈、咱们师尊一灯大师，还有马钰师兄他们亦是如此分析……” 周念通问道：“我们目前两军相持，战局虽是激烈，但局势还算安稳，最不济我也有信心保住老爹他们性命，你可以叫老娘和其他亲友放心。” “只是现在我们这边被围得水泄不通，消息不畅，不知中原其他地方又是个什么局势？” …… 李莫愁看着周念通盘腿打坐冥想，一时无语。 这个死木头，居然在这种时候入定去了！ 明明人家好不容易趁着这时候放开心结……哼！ 尽管李莫愁与周念通两人关系早已挑明，甚至她连周某人父母那边的茶都敬过了。 且两人青春年少，又互相爱慕，耳厮鬓磨之下很容易进入意乱情迷的状态，但李莫愁在周念通面前却一直表现对亲近的抵触。 每每拒绝周某人亲近的要求，自然不是她厌恶周某人，而是少女的矜持作怪，尤其是她从前在周念通面前表现得抗拒，此时若是态度骤然改变，万一让爱郎觉得自己太过淫……淫……哎呀，都说不出口！ 而事实上，少女怀春，已经食髓知味的她又怎么可能不希望跟周念通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 恨不得每日厮守在一起才是正理！ 所以说矛盾啊…… 真是，为什么对方就不能更大胆主动一些呢，每次都是自己稍加抗拒就怂，就退缩！ 不是说男人欲望上来了会化身为狼的嘛，他怎么就不能再强硬一些，霸道一些，女孩子的抵抗也是有极限的嘛…… ………… 正在碎碎念，忽见周念通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李莫愁连忙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回神了？你这是怎么了？” 周念通挠挠头，有些古怪地笑道：“没什么，刚才跟我兄弟远程交流了一番……莫愁，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便是华山论剑推迟了！” “呃？” 周念通与李莫愁、郭靖黄蓉被蒙古大军团团围困在这山东历城，消息断绝。 此次通过与兄弟周恒通的精神链接，周某人倒是了解了，这短短二十多天，外面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其中一件便是这约定二十五年一次的华山论剑，经过现存五绝之三的洪七公、一灯大师、黄药师一致同意，要推迟一段时间再举行！ 毕竟他们看好的几位后辈都没法及时赶来，这若是匆匆举行了一场不完满的华山论剑，岂不是留有遗憾？ 反正这起武林盛会，最早起因不过是王重阳为了九阴真经归属，邀请几位武功卓绝的高手前来参加的一次武学交流，当时打得爽了约定二十五年后再来一次，这五绝中硕果仅存的三位一致同意，想要推迟自也由得他们高兴…… …… 听闻此事，李莫愁一喜后又是一愣，表情纠结不已，看得周念通暗笑。 喜自然是因为他们几人有希望赶上这华山论剑了，愣则是之前的担忧又上了心头，万一今次与周某人颠鸾倒凤，真的叫她一炮中靶，而这场战事又延绵太久，导致论剑日期被推迟太多…… 那她最担心的“奉子成婚”场面搞不好真要出现在婚礼上，真真羞死个人…… 李莫愁表情阴晴不定了许久，抬头道：“这仗打得太久，死了这么多人，又累得华山论剑都不得不推迟……我们干脆去刺杀那窝阔台算了，让蒙古人早点退兵，消除兵祸也算功德一场！” ——看看，为了自己这点脸面，可以毫不犹豫地决定一个位高权重的王子兼大军统帅的生死，女人真是可怕，啧啧…… 某位研究战术到凌晨的三王子殿下猛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周念通也不去揭穿李莫愁的小心思，而是古怪道：“莫愁你放心，我没猜错的话，这场仗只怕也打不了多久了，必有变故！” “嗯？” …… 只听周恒通娓娓道来，中原这边短短时间，还真发生了不少事！ 此次蒙古大军倾巢出动，兵分三路南下，东路大军被异军突起的红袄军给拦在了山东，这一点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也打乱了蒙古大军的步调。 他们原本计划东路、中路与西路军携手并进，同时南下，叫苟延残喘的金国顾此失彼，一击而溃。 此刻东路军被拦住，金国得以将全部剩余力量对付木华黎率领的中路大军，听闻目前也已经在目前的金国都城开封以北接战，战况激烈，短时间难分上下。 据说去年刚刚上位的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原本听闻蒙古大军兵分两路南下，吓得魂飞魄散，现如今听说东路军被山东拦住，西路军也因某些原因停步不前，剩下的中路军也独力难支，喜得仰天大笑：“天佑我大金！” 这完颜守绪后世谥号为“金哀宗”，可见已经是冢中枯骨，下场早定，言论也不值一提。 至少周念通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老天爷还会站在金国那边…… 灭亡的下场早就注定了好嘛！ …… 至于蒙古大军的西路军，听闻是蒙古四王子拖雷再次带队，虽是三路大军中人数最少，但却十分精锐，容不得小觑。 西夏国上下原本胆战心惊，唯恐四王子殿下是要报一箭之仇再来攻击他们，西夏皇帝李德旺早早下令秣兵厉马，准备集中全国上下的力量打好这或许是最后一仗。 因国策的改变，现如今西夏国已经与金国言和，将精锐大军调回来守卫国土，因此倒不是像上次一样全无反抗之力，虽然持悲观态度者仍是占了大多数…… 哪知西路军拐了一个弯，从西夏国境线上绕了一个圈，却是继续南下，方向竟是朝着宋境而去！ 这让西夏国松了一口气，却让大宋国的文武百官连同皇帝一起把心提了起来。 怎么着，咱们之前不是还好的蜜里调油，嚷嚷着要结盟共同灭金的吗？ 难道转头你便要先来打我？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宋的朝堂上 第632章 大宋的朝堂上 那日，大宋的朝堂上尚未决定如何应对逼近国境线的蒙古西路军，这蒙古军派出的使者已然先到了临安，入宫觐见。 大宋皇帝宣蒙古使者觐见，刚一见面便唬了一跳，那蒙古使者面貌丑陋粗鲁，两只铜铃似的大眼冒着凶光，一股战场上的血煞杀气，叫朝堂上的皇帝与百官均是吓得不轻。 不光如此，那使者声似雷鸣，开口竟不见起码礼貌性的问好，而是咆哮着要求大宋君臣，惩治敢于招惹大蒙古东路军的山东红袄军！ 原来这蒙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原本东路大军计划先是取道山东，从东面南下，中路直面金国大军，西路则是借道宋境，自唐州、邓州进兵，在金国现都城大梁城下会师，共同攻打大梁。 打开地图便可知道，蒙古东路大军是最先来到山东，原以为遭遇的抵抗微乎其微，可以一鼓而下，丝毫不影响大军顺路南下。 哪知这二十多天下来，中路大军早已到位跟金国军队打了起来，西路军也按照计划靠近了宋境，唯独东路大军竟是被山东红袄军死死拦住，到现在甚至都没能突破山东西面第一道门户，历城！ 计划有变，西路军的拖雷王子派出使者来到大宋朝堂，第一件紧要的事自然也不是借道，而是要求大宋这边出面干涉，免得东路军再继续被拖下去了…… 现如今山东红袄军已然投了大宋的消息自然已经人尽皆知，其战绩也足够亮眼，蒙古方的轻视之心早已收起，既然知道红袄军跟大宋朝廷其实有这么一个上下级关系，自然也就不用再闷着头啃硬骨头，有捷径当然愿意走捷径！ 只是不知是不是拖雷王子有些考虑不周，派来大宋朝堂的使者并非文官，乃是一个万夫长。 这人在战场上纵横四方，极是勇猛，但作为使者跑到大宋朝堂上面…… 他才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的问好流程，大咧咧地直截了当，开口就要大宋君臣管管自己手下！ 这人瞪着铜铃似的豹眼，恶狠狠地盯着大宋的君臣，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养成的凶煞血气，直震慑得朝堂之上人人低头噤声，不敢多语！ 就连权倾朝野的大宋丞相史弥远，此刻亦是低头不语。 偌大一个大宋朝堂，却任由一个外族莽汉站在上面肆意咆哮，也当真令人悲哀！ 高坐在龙椅上面的大宋皇帝，宁宗赵扩，此时更是被那使者吓得战战兢兢，下意识便要直接否认山东红袄军归属自家管辖。 此时却有人站出来道：“这位蒙古使者，山东红袄军确实是已经投了我大宋，现下被改称为忠义军，此事不假！” 这人气宇轩昂，二十多岁模样，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之气。 此人乃是现任祈王殿下，赵贵诚是也。 他抢先给山东红袄军那边身份定了性，随即又问：“只是他们好端端驻守在山东，未曾听说有出击的消息，不知究竟又是如何招惹了贵军？” 那蒙古使者一愣，瓮声瓮气道：“我大蒙古天军，有一路大军意图从山东南下灭金，他们胆敢阻拦，此罪不小！” “哦——”赵贵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如此说来，乃是贵军的东路军意图从他们驻守之地通过，这才会产生冲突！” “却不知，贵军东路大军事先有无去函请求借路？有无跟我大宋报备？” “……反正他们不让路，便是他们的错！”那使者被问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后，这才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嗡嗡——”顿时朝堂之上百官纷纷议论起了来。 他们之前是被对方那股气势镇住了，这使者太过粗鲁，根本没说清楚来龙去脉便兴师问罪，吓得他们不轻，搞半天是这么回事！ 如此说来，山东忠义军并无错处啊！ 试问，哪支军队能私自允许敌友不明的另一个国家大军大摇大摆从自己驻地上趟过去？ 既然己方占理，这帮人顿时气势便足了起来，看着那粗俗的使者也不复之前的胆战心惊，反而交头接耳议论着对方的无礼，就连史弥远也是对那使者投以鄙视的目光。 …… 那蒙古使者见朝堂上风向顿改，一时压不住火气，叫到：“我蒙古不是跟你们南人结盟灭金了吗！既然是朋友，要借条道，凭什么不让！” 赵贵诚笑道：“两国之间虽是结盟，但该有的流程少不得，贵军若是提前行文告知，好言请求，我大宋自会斟酌此事，或许会同意也说不定！” “但若事先不说明，直接大军军临城下，那可不是朋友的做法！” 那使者说不过他，却又不服，便在朝堂上大吵大叫，极为无礼，惹得人人皱眉。 呸，真是粗鲁的蒙古蛮子！ 此时又有人迈步而出，这人看着四十多岁模样，看官服乃是礼部侍郎，算得上高官，相貌清癯出尘，凛然生威，一看便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儒，正是与周念通有过交情的南宋理学家真德秀！ 他笑容淡淡道：“使者此前言说，蒙古与我大宋结盟，约定共同灭金，双方便是朋友，此事不假！” “只不过，这既然是朋友，又为何觊觎我大宋，心怀不轨？” 这话却有些重了，那蒙古使者当场否认：“胡说，哪有此事？我们蒙古人，对朋友都是掏心掏肝，才不会像你们南蛮子那般，没一句真话！” 真德秀目中怒色一闪而逝，淡淡道：“昨日得到快马密奏，在山东历城，贵军东路大军与忠义军对峙之时，你们三王子窝阔台殿下，在历城守将话语引导下，亲口承认了一事！” 他环视一圈，见朝堂之上众人尽皆被引起了好奇心，缓缓道：“便是蒙古成吉思汗亲口下令，此次蒙古军兵分三路灭金，待得事成，立刻移师南向，要攻我大宋一个措手不及！” “哗”的一声，好似滚油中浇进去一瓢凉水，朝堂上顿时便开了锅，大宋君臣们个个面露惊怒之色。 那蒙古使者亦是面上变色，大叫道：“胡说，哪有此事！” 真德秀淡然道：“当时历城城头城下，十多万人亲眼得见，众目睽睽，只怕是瞒不过去的！” “这……这……”那蒙古使者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这个消息搞得脑中一片空白。 自家老大都暗搓搓准备翻脸了，偏偏这消息被大宋知晓，这两国的关系就微妙了…… 而自己刚才还在朝堂上大声咆哮，指责对方…… 这是活腻歪了找死的节奏吧？ 第六百三十三章 历史车轮 眼见高坐在龙椅上的宁宗皇帝松了口气，随即用不善的眼神盯向自己，那蒙古万夫长使者开始冒冷汗了。 危急关头，这家伙终于是让自己那一向不怎么发达的大脑转动起来，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借口： “且慢！就……就算我们大汗有攻打大宋的想法，那也是在攻金之后！” “……”顿时大宋君臣的目光一齐投射过来，散发着“你是在逗我”的意味，却也没有出声斥责。 那蒙古使者心念急转，脑中想着嘴上说着，越说越是兴奋：“那只是一个构想，并未成为现实，你们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对我发难，对吧？” “……”这是哪里来的唐僧？ “但是山东忠义军阻挡我蒙古大军，严重拖累了我方灭金的步伐，这个却是确凿的事实，因此我军要求你们惩治山东忠义军，并命令他们让开道路！” 那使者原本还想说些其他条件，比如“让出山东部分地盘作为蒙古大军驻地”、“赔偿军费”之类，不过看大宋君臣们脸逐渐变黑，这厮终究不是傻子，终是闭上了嘴。 而深感自己被当成傻子哄的大宋君臣难得硬气了一回，直接下令将蒙古使者送回驿站，派兵看守，对于其无理要求自然是置之不理，更不用说之后关于蒙古西路军借道唐州、邓州进兵的请求了。 如此，拖雷的这一路西路军奇兵，竟是被困在了宋国边境线上，动弹不得。 他数次大怒想要攻打大宋，只是毕竟心存理智，知晓金国未曾攻下，不宜与大宋撕破脸，硬是按捺住了火气。 至此，蒙古三路大军攻金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破产。 而很诡异的，面对这般不利局面，蒙古草原上，坐镇后方遥控战局的成吉思汗竟是毫无反应。 既未听闻其对泄露其后继攻宋的军事计划导致大宋半翻脸、又将一路大军陷在山东的窝阔台有任何责难，也没对拖雷这路大军有进一步指示，而是静观其变。 事后周念通与郭靖、黄蓉谈起此事，猜测那位雄才大略的一代天骄，应有多番考量，其中之一或许便是因势利导，借用此事观察一下中原，尤其是汉人对于蒙古的看法。 事实证明，中原的汉人，对于蒙古的侵袭存有抵触情绪，也有动力与勇气去对抗，山东那红袄军几乎是自发的抵抗便是一个例子。 现在，或许还不是他蒙古帝国占据整个中原，消灭各国成就伟业的好时机…… …… 此事后继尚且连绵不绝，大宋宁宗皇帝那日在金銮殿上先是被咄咄逼人的蒙古使者吓出一身冷汗，之后被祈王赵贵诚与贤臣真德秀解围大喜，再之后得知蒙古狼子野心又是大怒。 他原本身体孱弱，这心境起伏过大，等下朝后回后宫又放纵了一回缓解心情，结果竟是大伤元气，支持不住一命呜呼，连遗诏都来不及下。 结果便被史弥远抓住了机会。 这位大宋权臣，别看之前朝堂上被蒙古使者步步紧逼时不发一言，但此刻却是反应迅速，直接矫诏废太子赵竑为济王，立祈王赵贵诚为新帝，改名赵昀。 赵昀初上位，因为得位不正，虽然之前曾有数次出彩表现，但仍然难以得到大多数朝臣支持，只得完全依赖史弥远。 由此，史弥远独揽大权，竟是将大宋朝堂变成了他的一言堂，新任皇帝赵昀被其挟持仿佛傀儡一般。 一些看不惯他的忠直之士，比如之前辩斥蒙古使者的真德秀，不但没有任何功劳，反而直接被赶出了朝堂。 至于大宋朝此时的国策，因为史弥远的保守，自然又变成了冷眼旁观，坐看金国与蒙古打生打死，对山东战局更是不发一言。 他们自以为是坐看云卷云舒，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实则却是消极地等待事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毫无作为。 …… 大宋朝堂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且不必说，江湖上面更是闹腾得沸沸扬扬。 相对于那些个人恩怨情仇，这国家间的事情显然要大得多。 蒙古南下灭金，东路军被山东红袄军死死拦住，东路军统帅更爆出一个秘密，便是蒙古将来还要攻宋！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初步建立、一直没有挂牌营业的“为国护民盟”在最短时间正式成立，成员包括天南地北聚集在此的侠义之士，一致决定群策群力，对抗蒙古侵袭。 这是一个较为松散的非官方组织，对其下成员并无强制权力，但可互通消息，为共同的目标相互配合，共同奋斗。 其总部驻地便定在了华山脚下，只因当初被推为盟主的洪七公当日正在华山准备参加新一届华山论剑，盟中不少骨干成员原本也在华山附近意图一睹此武林盛会。 哪知消息传来，除了已知的信息，居然还听闻两位预定的副盟主尽皆被困在山东历城，苦苦抵挡蒙古大军？ 那便不必多说，洪七公、一灯大师、黄药师这三位上届五绝宗师一致同意华山论剑延期，为国护民盟也正式成立，第一件大事便是商谈如何援助山东。 当时各位英豪那是摩拳擦掌，各抒己见，场面热闹得不行，虽然没什么建设性的主意，但至少积极性极高。 盟主洪七公与黄药师、一灯大师商议后，便发布命令，各位成员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地打探消息，重点是蒙古大军的消息，趁隙可以做些小动作。 这些大多是武林人士，个人战斗力绝对超过普通的士卒，但缺点是一盘散沙，毫无配合可言，若是对上军队，只有被虐杀的下场。 如今之计，还是应当充分发挥他们武林人士的特长，充当斥候、刺客之类的角色，方能减少牺牲的前提下做到利益最大化。 这为国护民盟的各位好汉们接过任务，刚刚动身，北面又有大量消息传来，却是早有人先他们一步，在蒙古军占领的后方闹腾起来了。 这便是明教中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 明教出手 周念通跟明教如今渊源不浅，自身将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练到最高层，自动默认成为明教新一任教主。 虽然他这个教主对明教归属感不怎么强，至今没在教中坐镇过一天，也从没下达过什么指示，教中大部分成员跟他的关系只能说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程度…… 但是好在他有一个好秘书……咳咳，应该说是优秀且忠诚的小助手一名，明教现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圣女，敖冰儿！ 这敖冰儿乃是前任四大法王之首、东江鳌王敖江之女，原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名，被选为明教圣女后一段时间也没见什么特殊才能。 倒是论起颜值来确实非常能打，作为明教中负责貌美如花的圣女倒也相当称职。 哪知后来明教变故，这敖冰儿受命危难之际，赶鸭子上架，竟是展露出惊人的管理天赋，将偌大个明教管理得井井有条。 周念通自动当上明教教主后，也没夺了她的权，反而见她干的不错，又因为明教中与其关系最为亲近，直接便放权给她，让她代自己行使教主权威。 这小姑娘也不负周念通所托，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说是废寝忘食也不为过。 这明教遭遇变故，几个月下来不但没有因此衰弱，反而越发壮大，敖冰儿要记首功！ 此次周念通与李莫愁、郭靖黄蓉杨康等人守卫山东门户历城，被近十万蒙古大军团团包围，敖冰儿所在的山东分坛自然早早知晓。 自家教主大人居然被困在了历城之中，面对近十万大军，这个消息顿时让明教上下都懵了。 不错，咱们明教干的就是专业造反的行当，跟官兵对抗那是基操，但是规模一般也就几百上千人，哪像他们教主大人如此头铁，此次居然是大摇大摆出头跟数万蒙古大军怼起来…… 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啊大佬！ …… 明教山东分坛这边，因为目前负责教务的圣女大人坐镇此处，高层人员也大多聚集在此，目前可以算是临时总坛一般的存在。 敖冰儿冷着小脸坐在上位，看着下面一众明教高层议论纷纷，各自发言。 大部分人都比较悲观，毕竟蒙古人的勇猛众所周知，这历城中军力尚且不到蒙古大军一半，想要守住城谈何容易？ 个别比较悲观、对周念通也没太多认同感的家伙甚至提出“干脆咱们趁现在先选出一个继任教主来，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言下之意就是对不起，周某人肯定是没救了，等死吧！ 另有一些跟周念通关系较为亲密的明教高层，比如南海鹤王何云仙、北山熊王殷雄烈，倒是着急想要去助周某人一臂之力。 只是事关重大，那纵横无敌的蒙古大军可不是说笑的，他两虽是位高权重，也不可能强拉着整个明教下场。 从目前情况看，就算是整个明教所有门人都填进去，在蒙古大军面前只怕也是黯然失色…… 眼见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的细语声汇杂到一起，让整个大厅变得像菜市场一般热闹，敖冰儿很是无奈。 听闻周念通那边出了事，小姑娘第一时间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赶到他身边。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个人战斗力约等于五，真跑过去对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拖累周某人。 美丽柔弱小姑娘的歹徒兴奋拳，可是会起反向激励作用的…… 因此要帮到周念通，还是得调动起明教的力量！ 她冷着小脸，拍了拍扶手。 顿时整个场面一静，可见冰儿姑娘这段时间已经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她张口便给此事拍了板：“周教主乃是我明教开创至今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顶级的天才，按照我明教教规，他得位之正，无人可及！” “因此此次他既然有难，我明教教众必须全力以赴相助，何况周教主所为也正合我明教教义，那些将其放弃的想法就不要提出来了！” “眼下，大家还是议一仪，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对周教主起到最大的帮助吧！” …… 已经掌握大权，威信日隆的圣女大人既然定下来论调，统一思想，顿时下面不再争吵，而是群策群力开始思考起来。 明教藏兵于民，在民间有极好的百姓基础，若真是发动起来，短短时间便可拉起一只大军，并且会以滚雪球一般的速度迅速扩大。 虽然这支军队的军事素质一言难尽，但是好歹兵力极多，就是站在那边让你杀都能杀得手软！ 当年明教数次起义，大宋朝廷几番重兵镇压，但都是按下葫芦起来瓢，延绵不绝始终难以彻底消灭，便是这个原因。 当然，这一套对蒙古人只怕无用，毕竟大宋军队不可能把自己老百姓杀光来斩草除根，但以蒙古人的残暴，那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明教众人商议良久，也只能想到起兵骚扰蒙古大军，吸引其注意的点子，但是如此一来如何应付蒙古大军的围剿……各人便抓了瞎。 总不能为了救教主，把整个明教搭进去不是！ 倒是敖冰儿想起周念通曾跟她提过，那些农村包围城市、敌后根据地的点子，提了出来，立马获得教中高层认可，并一致同意照此实行。 虽然周念通当初语焉不详，所述不及教员军事思想之万一，但明教中人个个是造反惯了的人精，搞起小动作来不要太熟练！ 不久后，蒙古的东面大军便频频遇到了各种问题，譬如下乡打草谷的小队常常整队被灭，运粮队三天两头遭遇抢劫，落单的士兵莫名失踪等等。 这人生地不熟，虽然确定必然是有一股势力与自己作对，但是窝阔台连番派兵搜寻，却始终毫无所获，搞的是焦头烂额。 周念通与郭靖他们能以弱势兵力，直面强大的蒙古军，牢牢守住这历城，可以说这明教的骚扰，出了不小的力。 敖大圣女也因此在明教中威信再次高涨，还获得了一个非但管理能力出色，连军事才干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天才统帅的赞誉…… 就很离谱！ 第六百三十五章 退兵十里 在周念通等人被困历城，整日里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率军对抗蒙古大军的这段时间，天下大事频发，搅动风云。 周念通通过远程“电话”，从自家兄弟周恒通那边得知这些事，此番转述李莫愁，直惊得她小嘴半天合不拢。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抵抗蒙古大军，不过是一时无奈之举，却对天下大势造成了这般影响……” “嗯嗯，大宋朝堂上的事咱们不管，不过得道多助，现如今各方支援即将来临，我们面临的压力将会减轻不少！” 李莫愁看了看一脸与有荣焉表情的周念通，心中暗暗一哂，虽是对那明教敖冰儿的消息很是在意与警惕，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你说的这场仗只怕打不了多久了，又是何故？” 说到这里，周念通表情带上了些许苦笑：“我这边还有一事没说，便是……” “我恒通兄弟，虽是已经成功安抚住了咱家老娘，但他自己却是在终南山坐不住了，已经启程朝山东过来了！” “……” 对于周恒通，李莫愁自然不陌生，这人与自家爱郎周念通本是一体，也不知什么原因就分成了两个魂，算是成了两兄弟，并且在之后因为种种奇遇，有了自己单独的身体，彻底分成了两个人。 现如今对她而言，这周恒通便算是自己的小叔子，同时也是闺蜜何沅君的情郎。 话说想当初周念通兄弟二人共用同一具身体时，自己与何沅君还因着二女共嫁一夫的可能性，暗地里有过一番勾心斗角，彰显了教科书一般的塑料姐妹情来着…… 往事不谈，最令人影响深刻的，却是这周恒通的实力实乃天下无敌！ 自家爱郎周念通厉害吧，身怀多种惊世神功，年纪轻轻便可与五绝大宗师对抗！ 这还是往低了说，实际上在她看来，周念通现在的实力只怕已经更要在一灯大师等老五绝之上，只是从尊师重道的方面考虑，态度谦恭收敛，才没有过多展露锋芒。 她自己对名利什么的毫无兴趣，却为啥对新一轮的华山论剑那么看重，还不是认为周某人可以在华山论剑中大放异彩，轻轻松松拿个五绝名号回来，说不定展露一下真实实力，力压老五绝夺得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不稀奇！ 说起来，李莫愁自己同样是奇遇连连，现如今的武功也足以在华山论剑上一显身手，能不能胜过那三位经验老辣的前辈不好说，但至少已经可算是同一档次的宗师水准！ 以她的眼光看来，不光是周念通，现如今的郭靖只怕也达到了相近的层次，只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一批年轻人太难带了…… 前辈们也应当有所察觉，要不然也不会对此次周念通几人无法赶上新一轮华山论剑如此遗憾，甚至生生推迟了此次武林盛会…… …… 但是就这般强大的周念通，却是多次亲口在她面前承认，自己若是与周恒通对上，那是绝对的被碾压局，没有半点胜算！ 天生的金刚不坏之躯，再加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仙如佛的龙象般若功第十三层圆满境界，那周恒通的实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话本中的那些勇将万人敌，本是一种夸张说法，这次李莫愁陪着众人对抗蒙古大军那么久，也算是见识到了训练有素的军队究竟有多么可怕，深有体会。 任你武功通天，在千军万马面前亦是显得渺小无力，就算是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周念通，虽然各种神奇的手段百出，也没有信心能靠自己胜得了万人的军队。 但周恒通却是真真正正，能以一己之力轻松对抗万人大军的超凡存在，甚至，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对方！ …… 话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周恒通若是插了进来，山东红袄军与蒙古大军的这场仗，只怕真的打不久了！ 想来，就此一人，便相当于在相持的战争天平上，重重放下一块巨大的砝码，直接打破了整个局面的平衡！ 李莫愁有点想替城外蒙古大营里的窝阔台王子默哀点蜡…… 如果你们的长生天真的存在的话，就请他保佑你早点警醒过来，率领大军撤退吧…… 要不然…… 彪悍的周恒通真能干出单人独马闯蒙古大营，把王子殿下抓出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打屁股的事儿！ …… 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是乌鸦嘴之类的，周某人这论断成真了。 倒不是周恒通真的神兵天降，短短时间便跨越千里之遥来到山东，只是…… 周念通与自家媳妇腻歪的这段时间，天色早已大亮，若是之前几日，此刻早就应当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了，今日却是诡异的安静。 二人收拾齐整，出房查看，却见杨康赶来，脸上亦是露出了浓浓的惊讶之情： “大哥！那蒙古大军突然退军十里，还打出了停战牌！” “竟有此事？”周念通与李莫愁互视一眼：“走，看看去！” 或许，真的需要探讨一下那种可能性了，莫非兄弟周恒通觉醒新的超能力，一两个小时内就从终南山赶到山东了？ …… 来到城楼，郭靖与黄蓉俱都已经赶到，正一脸凝重地眺望着远处的蒙古军大营。 “大哥！”见周念通几人到来，郭靖叫道：“蒙古军退兵了！但是仅是退了十里，看样子并未放弃，却不知为何今日停止攻势！” 杨康道：“莫非是昨日战况激烈，蒙古军损失太大，他们承受不住了？” 黄蓉柳眉微蹙道：“昨日我们虽是击退了敌军，但战局并不算占优，从前几日情况来看，窝阔台应是下了决心必要攻下历城，不该如此轻易退却！” 周念通想了想，将昨夜从“远程电话”中得到的消息道出，叫几人精神一振，但疑惑仍在。 郭靖拧着眉头道：“即使如此，蒙古军此举仍是显得极为突兀，必然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几人商议一会儿，均是不得要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华筝前来 周念通极目远眺，忽道：“看！有人过来了！” “似乎是谈判的使者！” 众人望去，只见远远的蒙古军营大门开启，有一前一后两骑奔出，往历城而来。 前一骑骑者顶盔带甲，是普通将领打扮，手举白旗，从他骑着马时不时回头看顾另一人的举动来看，应是护卫角色。 后一人身材娇小，身披白裘，看着竟像是个女子。 这二人从蒙古军营出来，应是对方阵营，但仅仅两骑直奔历城而来，又手举白旗，显然不是为了作战，杨康便下令不可攻击，倒要看看来者是搞得什么飞机。 随着两骑接近，周念通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只觉得那后面一人身形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转头看看其他几人，郭靖黄蓉、李莫愁也均是有一样的表现，唯有杨康一脸茫然。 眼见着来人又近了些，郭靖紧皱的眉头突然猛烈跳动，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啊，是她！她……她怎么来这里了！” …… 郭靖这话一出，周念通亦是心头一亮，想起来了！ 来者双目如水，面容清秀，乃是一个二九年华的妙龄少女，却是身着蒙古人打扮。 那分明是成吉思汗最爱的小女儿华筝，与郭靖有婚约的蒙古公主！ 与此同时，同样认识那华筝的李莫愁、黄蓉亦是“哦——”了一声，认出了来人身份。 随即，黄蓉美眸微眯，嘴角上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郭靖早在认出华筝的第一时间，便慌张地大叫：“所有人，都放下武器！谁也不准攻击！” 将士们：“……” 将军，刚才杨公子已经命令我们不准攻击了啊，你至于再着急忙慌地重复下一遍命令吗？ 难道是看来者是个漂亮小姑娘，怕我们辣手摧花？ ——有异性没人性啊！ 郭靖可顾不得众人鄙视的目光，只在城头跳着脚着急，双手搓个不停。 他自小跟华筝交好，把她当妹妹一般，之后又稀里糊涂定下婚约，却因黄蓉的缘故离她而去，心中实有几分愧疚。 此刻见她来到这战场危险之地，担心的同时又是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听到黄蓉有意拉长了音的“哦”一声，转头见她表情，立马意识到此刻危机降临，慌得连连摆手： “蓉儿，我……我不知她会来，现在……” 修罗场预备！ 周念通立马拉着李莫愁退后十步，顺手带了满脸迷惑的杨康一把，表示自个儿不掺合这事。 杨康这人精见状知晓这里面有故事，低声向周某人打听一番后，立刻眼睛发亮，嘴角翘起，兴致勃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至于帮郭靖说话与掩饰……拜托，连周大哥都躲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了，他杨公子凭什么上去当炮灰？ 郭大侠遇上这无良的结义兄长与义弟，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 若是从前，黄蓉早该使起小性子了。 不过有了当初梦中世界的经历，黄蓉与郭靖一样，成长了不少，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算得上经历过了考验，不说情比金坚，也不至于随便猜忌了。 她微微一笑，并无异样表示，云淡风轻地望着那骑马款款接近的女子，眼中一片平淡，但周念通总觉得里面透出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居高临下…… 城下两人一前一后接近，华筝抬起头，望着城楼上，扬声唤道：“郭靖！” 手足无措的郭靖偷眼看了看黄蓉，硬着头皮答道：“华筝！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华筝仰头娇声道：“我从蒙古大老远过来，你就让我在城下说话吗？不让我进来吗？” “……”郭靖额头冒汗，结巴半天，也只能命令开启城门，放华筝与她的护卫进来。 …… 二人进得城池，黄蓉便安排将士们继续警戒，与郭靖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静室，周念通三人照样一脸无良地跟在后面。 “郭靖……”进门之后，华筝的眼中便再无其他人，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郭靖，眼中的情谊清晰可见，只看得他汗如雨下。 郭靖与华筝原本亲厚，若是仅有彼此两人，故人相见必然欣喜；只是他爽了那个婚约，原本心怀愧疚，而且此刻黄蓉在旁，这面临残酷修罗场，自然便喜不起来了。 更别说旁边还有看好戏的几人，正很无良地用捉狭眼神瞅着他，时不时嘀咕几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郭大侠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般，当初千辛万苦渡过九阳神功大成的那个坎儿的时候，都没这般浑身火烧的感觉！ 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心情，咳嗽一声道：“华筝，这里是战场太过危险，你不该来……” 华筝却不回应，反是深情道：“看到你没事就好……你知道吗，那日听闻你被神人抓走，说要重罚，我好担心……” “……”郭靖表情更是尴尬，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惭愧。 当日在西夏，他初遇那周念通假扮的“鬼神”，初时是被蒙在鼓里，但之后听其传音后便故意让其抓走，借以脱离了蒙古军。 此举说起来只怕有点“临阵投敌”的味道，又害得人家小姑娘担心，简直堪称郭大侠为数不多的人生污点了…… 华筝继续道：“现在见你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只是，为何你投了这红袄军，要与我们作对？” “呃……”之前面对窝阔台时也被他如此质问过，那时郭靖回答得大义凛然，理直气壮，然而此刻见到小姑娘清澈的眼神，他却不知怎么底气不足，开不了口了。 跟在蒙古草原上长大的懵懂小姑娘讲家国大义什么的，合适吗？ 华筝轻声道：“郭靖，你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跟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为何要站到对面去，跟蒙古为敌呢？” “回来吧，我们一起回到草原上，像小时候那样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不好吗？” “这……”小姑娘声音娇软轻柔，叫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郭靖渐渐安静下来，回忆起儿时在草原上放羊、牧马、摔跤的快乐时光，不自觉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第六百三十七章 送上门 这段时间，郭靖率军殚精竭虑抵抗蒙古大军，精神上已经是无比疲累，心力交瘁。 再加上一直以来与昔日同僚的蒙古军作战，甚至可能亲手杀死的某个蒙古士兵，过去还曾经做过他的麾下兵卒，曾经恭敬地叫过他将军……这都带给他不小的心理压力。 精神疲劳与心理压力巨大，这事落到任何一个年轻人身上只怕都是难以忍受，若非郭靖意志坚定，只怕早已承受不住了。 但即使强撑下来，小伙子内心深处亦是对如今的状况感到深深的疲倦与厌恶，此刻听得华筝几句话，竟是油然升起了些许逃避的想法来。 “靖哥哥……”黄蓉发觉郭靖状态不太对，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郭靖却是茫然不觉，眼神空洞，嘴角含笑，仿佛陷入了儿时放羊摔跤的快乐时光中去。 还是周念通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魔力，瞬间将他惊醒过来。 “呃，我这是……”郭靖略一恍惚，摇了摇头，对华筝道：“不行，我是汉人，不能眼看着蒙古去打汉人！” 黄蓉松了口气，看向华筝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她一直是以胜利者的心态面对华筝的，怎料此次竟是差点阴沟里翻船，这女人施的什么魔法，竟是将靖哥哥都给迷惑了？ 周念通却是不露痕迹地扫了那华筝的护卫一眼，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那人身形普通，面容普通，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仿佛不起眼的一个普通护卫一般。 但是周念通却看得清楚，刚才郭靖失神，华筝其实只是起到了一个语言诱导的作用，真正原因只怕是这护卫搞的鬼！ 而且…… 周念通眼睛忽然睁大了几分，与李莫愁互视了一眼，确认了心中猜测，不禁挑了挑眉。 …… 华筝失望地叹了口气：“果然不行吗……也罢！” 她忽然态度一正，显得疏远了几分：“郭靖，此次我来这里，乃是作为蒙古使者，前来找红袄军的统帅商议要事！” “使者？”在场之人俱都惊讶出声。 这蒙古搞什么飞机，竟然真的派个小姑娘当使者？ 好吧，这个小姑娘实际上乃是蒙古公主，身份上绝对是够的，但是谁不知道她在蒙古一向都只是一个吉祥物？ 贸然让这小姑娘当使者，商谈两军交战的大事，真的不是在搞笑？ “对，我是使者！”华筝昂头道，手中取出一封书信：“父汗已经听闻，你便是红袄军统帅，这是父汗给你的信，信上说……” 她脸蛋忽然一红，口中结巴说不下去了，直接便将信递给了郭靖。 …… 郭靖茫然接过信，想解释说其实自己并非红袄军真正统帅，乃是暂代而已。 不过想想此事解释也无甚意义，便住了口，将信拆开读了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默默将信传递给了众人，神色复杂地长叹口气。 周念通接过信件，信中乃是成吉思汗的口吻，对郭靖率领红袄军对抗蒙古的举动并无半点训斥怨恚，反而言语间关心备至，极为亲近。 信中，成吉思汗引经据典，劝说郭靖不必死忠大宋，还举了岳飞精忠报国反被诬陷处死的例子。 他许诺，若是郭靖愿意回到蒙古，帮助蒙古征服天下，便将他封为宋王，将原本大宋的领土尽数划归他统治，同时将华筝嫁给他，让两人的子孙世代继承这王位，永镇南方。 老实说，这信中话语感情真挚，并非虚言，透出了诚心诚意。 而条件也给得相当诱人，只怕心志不坚者看了必然心动。 当然，我们郭大侠是绝对不会就这般被糖衣炮弹腐蚀了的。 他表情异样，想来是信中语气诚恳，叫他想起了昔日成吉思汗对他的好，略有些感慨与愧疚而已。 此外，信中许下的诺言，在郭靖入梦的那个世界中，成吉思汗也用同样的话引诱过，想来郭靖重复梦中自己的决定之余，也在为这似曾相识的即视感而有些迷茫吧…… …… 众人传看完毕信件，都盯着郭靖，看他如何反应。 周念通与李莫愁、黄蓉是早已知晓郭靖的决定的，而杨康就有些紧张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郭靖，生怕他一时心动答应下来。 郭靖转过头，认真道：“华筝，我知道你跟大汗，都从来没有把我当外人看待……但是我是汉人，这乃是事实，我是绝对不可能帮着蒙古，攻打自己母邦的！” 见华筝脸上再次露出失望表情，郭靖心中不忍，话语带着些犹豫：“从今以后，我们份属敌对的两国，只怕……便不好见面了，妹子，是我对不起你，我……” …… 华筝忽然举起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郭靖迷惑住口，就见华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来之前，父汗跟我说了，你很可能会拒绝他的要求……” “他说了，既然是你的选择，他也不好强迫，只是……” 华筝忽然抬起头，勇敢地盯着郭靖眼睛道：“父汗早已将我许配给你，我们蒙古人最重承诺，如今就算你不肯回到蒙古，就算你要与父汗为敌，但是这也不会影响我们的亲事！” “父汗说了，我便不用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嫁给你，从此我要忘了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女儿，只是你郭靖的妻子，哪怕你要跟父汗他们作战，我也应当、也只会站在你那边！” “啊！”这石破天惊的话一出，不但郭靖，在场众人全都跳了起来。 黄蓉跳得最高：“这不行！靖哥哥……靖哥哥是我的！” 华筝转头认真道：“黄姑娘，我知道你也喜欢郭靖，但这没什么关系！” “我父汗征服四方，拥有的妻子到底有多少，他自己都认不清，郭靖是个像我父汗那样的英雄，他也可以拥有好几个妻子的！” “……这……这不一样！”口齿伶俐、才思敏捷的黄蓉此刻竟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话来反驳，只得把求助目光投向周念通、李莫愁等人。 可惜此刻周某人目瞪口呆，比她还吃惊。 这成吉思汗是脑壳坏掉了？ 郭靖都表明了要跟他作对，这还上赶着把女儿嫁过来？ 原着里可没这般狗血的剧情！ 这回郭靖只怕再没有借口拒绝这门亲事了，成吉思汗如此待他，又不曾像原着那般逼死了他母亲，除了两国间天生对立这等没办法的事外，对他是只有恩没有怨！ 郭大侠再要硬着心肠拒绝，只怕狗都看不过去！ 话说这该说不愧是原主角的待遇么，上赶着都有妹子送上门！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中毒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僵住了。 打破这尴尬僵局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公主，如此一来，我们非但没有把金刀驸马带回去，反而连你都要留下来，如此只怕不妥吧？” 发声的乃是之前小透明一般的那个护卫，原本低眉敛目站在一边，此刻却是站了出来，气势也大变。 古怪的是，他说话口音丝毫不带有蒙古人说汉话的那种别扭感，反而是字正腔圆的中原口音，似乎并非蒙古人。 “有何不妥？父汗是亲口在我耳边下的令，我也愿意！”华筝随口说道，依然是一眨不眨盯着郭靖，等着他的回复。 “嘿嘿，如此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算了，女生外向，我就说指望不上一个小女子能起什么作用……” 那护卫抬起头，露出一张普通的脸，此刻却是一脸阴笑：“看样子还得我来，这可是天赐我的大功劳，不取才是傻子！” “你要作甚？”这边华筝挑明了态度，被她大胆的发言震惊之下六神无主的郭靖闻之大喜，却故作冷厉喝道。 好人啊！ 眼见蓉儿那边眼神开始嗖嗖地飙小刀子了，自己正慌的时候，这位上赶着送上门来，给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机会！ 嗯，这哥们儿不错，过会儿要下手轻一些…… …… 郭靖兴奋与感激的心情显然出现得太早了。 他挡在华筝与黄蓉前面，面对那显然要动手发难的护卫，正考虑着一会儿动手的话，出几分力才能尽可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时候将其拿下…… 哪知刚准备出手，郭靖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痛睁不开眼，双腿一阵虚软无力。 他吸一口气，运起内息，却惊恐发现，往日充盈真气的丹田，此时仿佛被重物压着，能动用的内力不过十之二三。 而经脉中时刻奔腾不息的内力，此刻也仿佛被下了迟钝诅咒一般，懒洋洋地提不起劲来，运转龟速。 这猛一提劲儿，反而叫他略有些岔气，脚下便是一阵踉跄。 不光是他，黄蓉、杨康亦是有了同样的状态，四肢虚浮无力，摇摇晃晃。 黄蓉惊呼道：“有……有毒！” 那护卫却是趁此机会，一掌便朝着郭靖劈来，口中大笑道：“被吹得天下无敌的蒙古金刀驸马，率军阻拦大军十多天的猛将，今日却要被我一招成擒，哈哈，快哉！” 那一掌声势浩大，显然这护卫功夫极高，且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 “郭靖！”华筝似乎并为受到影响，见状惊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从郭靖身后蹿出，反身将他互在身后。 “啊！”郭靖惊呼，这小姑娘不通武功，眼见那一掌若是印在她身上，必然是香消玉殒的下场！ 那护卫眉头一皱，手掌撤力想要收回，却是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能用另一手将其前击的轨迹拍偏，险险避开了华筝，掌沿从她光洁的脸颊边扫过，秀发被掌风吹得狂乱飞舞，直吓得小姑娘脸色惨白。 而那人这一下相当于自己跟自己全力对拼了一招，亦是气血翻腾，咳嗽了几声，嘴角露出一丝血迹。 与此同时，边上正准备出手的某人心中一松，悄无声息收回了手指，继续旁观。 那人调匀了气息，怒声对华筝道：“公主，你做什么！” 华筝双手张开，将郭靖护在身后，像一只发怒的小母鸡一般，昂着头叫道：“你才是要做什么！不准你伤害郭靖！” 那护卫怒道：“这郭靖现在是蒙古军的大敌，我对付他天经地义！公主还不让开，莫非是要小人对你动手？” 华筝毫不示弱：“父汗都没要对郭靖这般动手，你……” 她忽然眼睛睁大了几分：“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蒙古人，我们蒙古的战士，才不会违抗父汗的命令！” 华筝被成吉思汗安排来见郭靖，那人也只是成吉思汗随手指派来护卫她的，并不认识，平时又沉默寡言不引人注意，是以小姑娘如今才发现不对劲。 此时郭靖亦是咳嗽几声：“这人武功不弱，身份可疑！” 他似乎缓过气来，又将华筝护在身后，紧紧盯着那人：“大汗身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高手！而且你是中原人，我亦是从没听闻江湖上有你这一号人，而这又是什么毒，竟有如此威力！” 刚才那人出手，看功力竟然极高，隐隐可与梅超风、丘处机这等仅次于五绝中人的高手比拟，江湖上若是有这等高手，何以竟然名声不显？ 而郭靖此时所中的也不知是何种奇毒，竟然能在无声无息间布下，又有此种威力？ 要知道郭靖已然九阳神功大成，可算是百毒不侵，一般的毒药可以拿来当调味料吃！ 这毒居然连他都能深受影响，乃是实打实的天下奇毒！ …… “我是谁？”那人仰天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只怕你金刀驸马郭大侠，还有那边的周大侠，都是从没听闻过吧！” “也是，你们这般的绝世高手，似我这般小人物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边上，无辜躺枪的周念通摸了摸鼻子，尴尬辩解道：“喂喂喂，你不要乱讲，我们可不是那般势利眼，若是脾性相投，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可以在一起侃大山的！” “……”那人怨恚的语气被打断，语音猛然一顿，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啊，那你周大侠倒是仔细看看，能不能认得出我！” 这话一出，周念通还真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手托下巴不确定地道：“似乎有些许面熟，但又似乎没有……哎，你说你怎么就长了这幅大众脸，叫我都没法确认！” “……”我长得没啥特色还真是对不起了！ 那人气得发抖，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哈哈哈哈……无所谓！反正我已经立下大功，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绝顶高手，如今却是落在我手里，任我处置！”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淫邪，贪婪的目光扫过在场三个女子：“公主是动不得的，这位李姑娘，公子特意交代过也不能动，不过……” 他的眼睛发亮，紧紧盯住了正扶着墙喘息的黄蓉，视线扫过她娇俏的脸蛋与窈窕身姿，一副垂涎之色：“倒是没想到，这边竟还有如此绝美动人的女子，想来金刀驸马不愿回到蒙古，便是因为她吧？”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郭靖摇摇晃晃，铁青着脸，死死盯着对方：“你……你要做什么？” “嘿嘿，你说……我要做什么？”那人坏笑一声，便想绕过被华筝护在身后的郭靖，朝黄蓉逼去。 饶是黄蓉百般机变，此刻一身功力无法凝聚，见此危局亦是一时想不出破解之法，对方压根就不是一个讲武德的人！ 她花容失色间不自觉向后靠去，却已是靠着墙无力躲闪。 “你——”郭靖大怒，正要勉强上前阻止，却见华筝早扑上去，紧紧抓住了对方胳膊。 “不……不准你欺负黄姑娘！” 华筝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原因，似乎对自己有几分忌惮，但从态度上看，这忌惮颇为勉强，若是自己强要出头，也不知对方会做出什么来。 但她心中更是雪亮，这人乃是自己带来的，眼下他突施暗算，众人免不了要怀疑自己的动机！ 若是真让他对黄蓉做出什么来…… 只怕郭靖会将一切怪在她身上，从此就算不视为仇人，也是形同陌路！ …… 那人被华筝死死抱住胳膊，一时挣脱不开，大怒道：“撒手！” “不行！我不会让你动黄姑娘一根毫毛的！”华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整个人都被甩得横空飞起来了，非但不松开手，反而一狠心，重重一口咬在那人胳膊上。 那人闷哼一声，眼中凶光大盛，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便要朝华筝脸上扇去！ 眼看那蒲扇大的手掌便要打在华筝白皙脸上，小姑娘吓得双目紧闭，却是毫不松口。 就在此时，微不可查的“嗤”一声响过，那人身子一颤，手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孔洞，鲜血溢出。 不等那人哀嚎出声，“呀啊——”一声怒吼，郭靖猛然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目瞪向他，两掌各使一招“亢龙有悔”，双双拍出。 那人被手掌剧痛吸引了心神，也是没想到郭靖竟还有反抗之力，一时不慎，竟是毫无躲闪之意，被结结实实拍中了胸口！ “轰！” 一声巨响，那人猛然间双眼暴突，身子弓着蹿起，竟是被这双掌之力击打得整个人都向后飞去，半空中“噗哧”一声，喷出了漫天血雨！ 血雨中还夹杂着一些黑乎乎的内脏碎块！ 华筝尚且死命咬着那人胳膊不放，此刻也被带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惊恐大叫，叫到一半便已寂然无声，竟是吓晕了过去。 “扑通”一声，那人跌落在地，眼神惊痛，喉咙“咯咯”几声，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竟是被郭靖生生打死！ 而晕过去的华筝正好跌在他尸体上，恰好毫发无伤。 …… 郭靖松了口气，身子摇晃一下便坐倒在地，勉强打坐运功调理内息。 他体内真气虽然被毒药压制，但自身九阳神功浩大阳刚，乃是各种阴邪内功与毒物的克星，即使这毒药厉害非常，也最多只能将他内功压制十之七八，仍有部分可以动用。 原本郭靖若是能静下心来运转内功，很快便能恢复部分行动力，要将毒物彻底驱除，也不过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可惜情况危急，那人连番逼迫，甚至欲对黄蓉行不轨之事，又欲殴打华筝，郭靖焦急暴怒之下只得强行运功，激发潜力，勉强发出两掌。 急怒下，这两掌超越了自身极限，虽是身体虚软之时所发，但威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平日里身体康健之时的全力一击。 他倒是打得痛快了，可惜痛快过后就得承担后果。 此刻郭靖只觉得气虚神乱，精神萎靡之极，体内经脉多处受损，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点点真力也在消耗之后被毒药反扑，近乎完全压制得悄无声息。 那境况，怎一个惨字了得！ …… 他正准备慢慢收拾体内乱成一团的真气，却听到边上某人追悔莫及的声音： “唉呀，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郭靖满脸懵地抬起头，却见周念通仿佛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拍着大腿正在懊恼。 ？？？ “大哥，你……你没中毒？” “废话，我要没中毒，能眼看着这厮欺负你们几个？”周念通没好气道：“只不过我驱毒驱得比较快罢了，你说你急什么，再等一两息，我便能腾出手来拾掇了他！” “……”郭靖嘴角抽动，深深地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傻瓜…… 周念通所言不假，他确实是刚刚驱毒完毕，恰好那人欲要暴揍华筝，便抬手一记一阳指，隔空指力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 正要再出手将其擒下慢慢炮制，仔细逼问，就见暴怒的郭靖轰出那两掌，都来不及阻止！ 至于周念通此刻功力虽强，跟郭靖之间差距也没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却何以能如此快速驱毒…… 只因他对这种毒颇有了解，甚至在那人刚开始下毒之时，便已察觉，有意避毒！ …… 周念通的爱侣李莫愁，真实身份乃是西夏公主，天龙八部里的逍遥三老之一的李秋水，便是她的祖先。 李莫愁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李秋水遗留的武功和一些其他遗产，其中便包括了某种奇毒，便是大名鼎鼎的“悲酥清风”！ 这毒物无色无臭，中毒后泪如雨下，全身抖难以动弹，实在是天下奇毒，天龙故事里曾在西夏手中大放异彩，借之俘虏了几乎整个丐帮。 不用说，李莫愁将一切都跟爱郎共享了，周念通这厮吃老婆软饭，除了有幸对小无相功、凌波微步等神功奇技钻研一番，对那悲酥清风也有所了解。 此次那人所下的毒物，竟是跟悲酥清风有不少相近之处，甚至连解毒手段都大差不差，虽然严格说起来威力差了不少，但是完全可以算是悲酥清风的弱化版。 也因此，那人偷偷释放毒物，被周念通与李莫愁早早察觉到，中毒程度比郭靖几人浅了不少，还可用特殊手法快速解毒。 只是他虽然来得及救下华筝，却来不及阻止郭靖愤怒之下两掌将那人打死了…… 哎，谁叫这人太过作死，硬生生气得郭靖爆发…… 第六百四十章 平息 周念通一副捶胸顿足的懊恼模样：“这厮背后必定是有人的，而且能量不小！我们突然面临这样一个敌人，却毫不自知，当真叫人背后发凉！” “若是能把这人擒下，好好审问清楚来龙去脉，也不至于没头苍蝇一般！” 郭靖听得心存内疚：“大哥，都怪我，刚才这人对蓉儿言语轻薄，又要打华筝，我……我没忍住……” 他也不是当真愚蠢，这人明显用的是江湖上手段，功力也极高，又身怀这般奇毒，但他在江湖上却从未听闻过！ 仿佛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虽不知其目的为何，但很明显对他们心怀恶意！ 如果能拿下这人，从其口中或许可以问出一切，可惜被他搞砸了…… 周念通叹口气，走了过来，伸手一搭郭靖肩膀。 郭靖顿觉一股阳和醇厚的真气从肩膀传了过来，与自己体内的九阳神功同根同源，立马将体内懒洋洋的真气唤醒了过来，带动着加速运转。 随即，就仿佛刚洗完澡的狗狗使劲晃动身子，甩掉身上水珠一般，他体内的真气一圈圈循环运行，愈行愈快，很快便“甩”出了无数细小杂质，便是他无意间吸入的毒质。 不一会儿，郭靖“哇”地吐了口黑血，一身毒质便已经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只是他之前激怒之下暴力催发功力，造成的些许内伤就只能靠自己慢慢养了，好在九阳神功疗伤一流，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便可完复。 长舒一口气，郭靖睁眼感激道：“多谢大哥了，这次都怪我……” “算啦，也怪不得你，是这人自己找死罢了……”周念通摇头叹息，话语间却满是宽慰。 个死跑龙套的不知好歹找他们麻烦，结果到死连名字都不曾报出来，也是活该！ 黄蓉在后面靠着墙勉强站立，听周念通这番话语后翻了个白眼，又不好多做抱怨，只是“哼”了一声。 她可不像郭靖那般老实，之前那死鬼虽然语焉不详，但是话语间亦可听出，明显是跟周念通有旧怨！ 搞不好，还是周某人昔日仇家找上门来，连累了他们才是真的…… 而且适才危机也真叫人憋屈，怎么着，在场三个女子，两个都不能动，偏就她一人可以随便欺负？ 差别待遇啊！ 而且周某人明明那么快就逼出了毒，可以更早一点出手的，偏偏等着看热闹，叫她心惊胆战了许久…… 这真叫小黄蓉憋了一肚子气！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的话，黄蓉非得臭骂他一顿不可！ …… 听了黄蓉满是怨气的冷哼，周念通那是头都不敢回，李莫愁倒是微微一笑，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帮她逼毒。 现如今李莫愁功力同样不可小觑，也不过一盏茶时间，便轻松帮黄蓉解去了身上的毒素，此时周念通也帮被遗忘在一边的杨康驱了毒，几人都恢复了行动能力。 郭靖仔细给华筝把了把脉，见她只是吓昏了过去，实际上毫发无伤，不由得松了口气。 此刻安全下来，他连忙跑去给黄蓉献殷勤，嘘寒问暖。 黄蓉活动了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的身子，看了看被郭靖扶到一边、尚在昏迷的华筝，心中一阵不爽，恨恨地一脚踢在地上那死不瞑目的某人身上。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她见郭靖为华筝担心，心中有些吃味，但她如今毕竟成熟了不少，也不再随便耍小性子了。 此次危机虽是华筝带来，但她毕竟是无心之失，适才努力保护郭靖的举动大家也看在眼中，倒真不好说什么。 所以满腔怒气也只能发在死人身上了…… 她踢了死尸几脚，便又陷入了沉思。 周念通其实说得对。 这人身份存疑，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一流高手，偏偏与他们结怨，若是不弄清楚来龙去脉，只怕以后还得像今天一般被人暗算！ 这人乃是跟随华筝而来，充做她的护卫，据说还是成吉思汗亲自指派，乍看是应当是蒙古方面的人。 但看其对华筝公主虽有几分忌惮，但行事张狂毫无做人下属的自觉，刚才更是自行其是，又不太像了。 正常当属下的敢揍自家老板的宝贝女儿嘛？ 黄蓉将这疑问提出，郭靖方才意识到这一点，顿时心中一紧：“莫非……是蒙古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他心中终究是跟成吉思汗等人亲近，闻言顿时心焦，也顾不得此刻有伤在身，竟是打算前去蒙古大营查看一二。 当然在周某人看来，或许也有几分借此逃离黄蓉与华筝之间修罗场的意思…… 结果自然是被众人拦住了，一来二去，这任务便落到了周念通身上。 黄蓉特意提醒了下，去到蒙古军营里面要警醒着点，这次蒙古军莫名其妙把华筝作为使者送过来，随行之人又闹出了这般动静，这蒙古军的倾向实在叫人看不清了。 黄女侠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蒙古军久攻不下布的局，华筝要留在郭靖身边，蒙古军会不会借此宣传说他们扣下了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公主，激起士卒的怒气和战意来着…… …… 周念通来到蒙古大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窝阔台的大帐，也不隐藏身形，大摇大摆地便闯了进去。 此刻已是午时，窝阔台正坐在案前用着午餐。 他虽是蒙古王子，成吉思汗指定继承人，吃穿用度也不见什么奢华，一大盆炖得酥烂喷香的羊肉，一碗菜蔬，一壶美酒，自斟自饮很是逍遥的模样，看得人都有些流口水。 见周念通进来，这厮也只是略抬一抬眼皮，瞥他一眼便继续吃喝，恍如眼中无人一般。 这双方打仗打了这么多天，周某人跑蒙古大营晃荡也不止十几次几十次了，就连他堂堂大军统帅、蒙古王子的大帐都闯了不下十次！ 王子殿下早麻木了，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如今完全视而不见，反正周某人迄今为止都没有对他出过手，索性躺平。 双方虽是敌人，但自从之前那个赌约成立，窝阔台输了之后很光棍地认罚，倒也让周念通刮目相看，而周某人与郭靖的坦荡也让窝阔台颇为赞服。 自此双方便有了默契，下面打生打死，上层各显其能，但周念通郭靖这边不搞刺杀统帅将官的招数，窝阔台也再没有命令驱使汉人百姓攻城的恶行。 第六百四十一章 对饮 周念通毫不客气走到窝阔台对面，自来熟地抢过刀子扎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 “……喂喂，搞清楚啊，咱们是敌人！”窝阔台愣了一下，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周念通嚼着羊肉，含糊道：“就是因为是敌人，我才抢你肉吃嘛，你们蒙古人最爱做的不就是把所有东西都从敌人那里夺过来？” “……”窝阔台愕然，想想周某人说的居然有几分道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今天我妹子华筝不是作为使者去了你们那儿，怎么你不在那边好好招待她，跑来找我作甚？” 周念通问道：“这小姑娘当使者，一看便不靠谱，咱们双方此刻为敌，你就不担心我们对她不利？” 窝阔台一脸坦然道：“不担心，我知道郭靖绝对不会伤她半分的……她现在是留在郭靖身边了吧？” 周念通点了点头，问道：“看样子你也知道你父汗的旨意了……说起来，这段时间你大军被我们拦在此处，已是影响了蒙古的整个战略布局，这罪责不小吧？” “……”窝阔台默默喝酒吃肉，不发一言。 “你多年率军打仗，想来不至于如此意气用事，该不会是成吉思汗的命令？知晓我们在此阻拦，想借机试探？” “你都猜到了，还说什么？”窝阔台喝了杯酒，闷闷说道。 周念通失笑，索性坐了下来，与窝阔台面对面喝起酒来。 一口酒下肚，他不禁眉头一扬。 云南老窖？ 如果舌头没品错的话，还是云南老窖系列中最极品的天仙醉？ 周念通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在大帐角落里看到了云南老窖天仙醉特有的容器包装。 ——话说大理那边，这酒水生意是越发红火了！都卖到蒙古草原上去了？ 周某人觉得有时间得去大理那边重新商量一下分红的问题…… …… 这酒的问题无关紧要，周念通与窝阔台面对面，喝酒吃肉灌了个饱。 说起来当真古怪，之前窝阔台率领蒙古大军攻城，敌我双方忘我厮杀，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壮举层出不穷，周念通是记忆犹新，在那气氛感染之下甚至忍不住亲自出手杀敌。 那会儿窝阔台要是出现在面前，搞不好周某人热血沸腾之下真能一巴掌拍死他…… 可这会儿两人对面而坐，竟是无比平静交谈，喝酒吃肉，之前两军对垒的敌意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般。 周念通笑道：“今天不见你们攻城，还有些不习惯呢！” 窝阔台有些颓丧道：“还打什么，这么多天都打不下城池，我军优势也越来越小，更因此延误了日期，破坏了父汗整个计划……” “虽然是父汗的吩咐，但那不宜外传，在别人眼中，我是蒙古的罪人来着！” “哦？”周念通一听来了兴趣：“怎么，华筝这次来带着成吉思汗的旨意，其中包括对你的处置？该不会太子头衔真给撸了吧？” 眼见周念通这“敌人”一脸的幸灾乐祸，窝阔台气得差点没拔刀子砍人：“胡说！父汗只是令我军停止攻城，静观其变而已……”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太子，我们蒙古人根本没这说法……” 周念通紧紧盯着对方，仔细感受窝阔台的心境气息，感觉不似有什么隐瞒：“看来，你不知道跟着华筝的那个随从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其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不是让华筝游说郭靖投降吗？”窝阔台茫然道：“我就是被勒令这段时间停战而已……” “要我说，这是白费劲，郭靖要愿意投降，早就投了，华筝这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来着……果然不出所料，她自己反而不回来了！” 窝阔台开始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从小我就看那郭靖不像好人”，一会儿说“父汗也是太惯着华筝了，居然让她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跑过去”，充分彰显了一个标准妹控是何等的神经质…… 周念通再聊了几句，确认了窝阔台确实不清楚那人身份，便起身告辞。 窝阔台满脸不乐地望着周某人朝外走，开口问道：“咱们的赌约早已经结束了，你总该把那耶律楚材放回来了吧？他是契丹人，你留着作甚？” “嘿嘿，你猜？”话音未落，周某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傻瓜才会把这么一尊大神放回蒙古，赌约结束了难道我不会找其他理由？ 反正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经通过郭靖的白雕传递消息，请丐帮与全真教一同出力，去昔日金国中都接耶律楚材的家眷了，对，包括射雕里面的耶律齐，以及现在还不知有没有出生的耶律燕！ 现在搞不好已经把人接到手，在回来路上了，而家眷不在蒙古的话，想来耶律楚材也不是非得跟蒙古人混来着…… 窝阔台端着酒杯发了会儿呆，苦笑一声：“看来我这行军参赞，是回不来了……” …… 周念通离开蒙古大营，回到历城。 此刻已过了午时，城中军民自然不知之前郭靖等人遭遇的危机。 他们只知道，今日蒙古大军没有前来攻城，还委派了使者，似乎有停战的意思，此时俱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在这难得平和的时光，城中守军却毫不松懈，敌人不来攻城，他们却是没有放松。 除了部分士卒守卫站岗，牢牢盯着蒙古大军动向外，其余士卒用完午饭，稍作休息，便跟随着各自将领，开始操练。 整齐的动作，响亮的口号，一招一式都是竭尽全力，汗水不断滴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土。 随着这些将士认真的操练，一股勇猛肃杀的气势顿时横贯整个操练场中。 场外尚有不少百姓，拿着犒军的物资等候，见这些兵卒演练的雄姿，忍不住低声叫好。 更有许多孩童在大人们腿脚间钻来钻去，找个空隙偷看士卒们的威风模样，纯真的眼神中满是崇敬之色，仿佛在盼望着自己长大也能有这般英姿飒爽的形象。 周念通混在百姓之中，同他们一样看着士卒们操练，面带微笑。 这支军队本身被郭靖以武穆遗书中练兵之法操练过，又经过与蒙古大军的多日厮杀，虽然死伤不少，但同样也经历过了磨练，已经是一支当之无愧的精兵。 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作战勇猛，无畏牺牲，这是强军的基础。 而思想上，他们也没有过去军队中的种种陋习，意志坚定，接近了当年岳家军“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的境界。 在将来，他们或许便会成为一个个反抗侵略的种子！ 第六百四十二章 核武器到来 周念通向郭靖等众人告知了与窝阔台的谈话。 关于此次跟随华筝前来的这人，窝阔台完全不知情，看来当真是草原上蒙古王账那里出了变故。 郭靖有些着急想要前往蒙古查看，不过却被众人拦了下来。 这边仗还没打完，跟蒙古关系已经是敌对，你跑人家大本营送死去啊？ 没多久华筝醒来，见郭靖没事是又哭又笑，却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只知道成吉思汗命她来找郭靖。 郭靖试探着问，把她送回蒙古可好，结果小姑娘不说话，却是泪水一下子盈满眼眶，慌得郭靖再也不敢提，却又免不了要挨黄蓉私下里的眼镖。 之后几天，华筝便紧紧跟在郭靖身边，形影不离，叫黄蓉面色发黑，却发作不得。 她如今经历了许多事，自然比原先成长了许多，知道很多事不能再乱使小性子了。 只是成长的代价，却是心中的不快只能强忍不能发泄出来，当真叫人不爽…… 而郭大侠每日夹在两个妹子中间，时刻被两道凌厉视线盯着，只觉得身边气压越来越低。 黄蓉与华筝，一个是他今生挚爱，一个是从小视为妹子的存在，本来都是无比亲近的人，现如今却叫他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身边两个结义兄弟又很无良地只顾看好戏，这日子过得同样难受无比。 时间就再这般尴尬气氛中又度过了几日，蒙古大军始终驻扎在历城城外，再也没有攻城，双方就如此对峙下来。 不打仗是好事，但是这般弦绷得紧紧的也不是个办法，众人商议许久，都难以猜到蒙古方面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而如今这大军驻扎在此又是什么打算。 郭靖伤势早已痊愈，很有些蠢蠢欲动，打算今晚再跟周念通跑一趟，探探蒙古大营。 顺便跟窝阔台商量一下能否把华筝送回去——修罗场实在太恐怖了！ 他还不好明说，只因华筝紧跟在身边，听到这话势必又要用小仓鼠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他，虽然不吵不闹乖巧得很，但郭大侠实在承受不了这个！ 这个时候，他们这一辈之中最强的武力担当，堪称当代世界终极威慑核武器的周家二少，周恒通终于来到了历城！ …… 要说这人本事大了就是嚣张，周恒通可不是潜行敛迹过来的，人家是大摇大摆走大道，来到历城附近时正好被蒙古大营拦住去路。 结果他便横冲直撞，硬生生杀到了历城城下！ 周念通听到蒙古大营那边传来的厮杀与惨叫声，接应他入城时，顺便往蒙古大营方向看了一眼，便瞧见蒙古大营那整齐的营帐，仿佛被疯狂的野牛群肆虐过一遍般，硬是给碾出一条笔直的路来！ 还有无数蒙古将士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部分断了气，其他人则是茫然望着自己这边，一副三观尽丧的模样。 得亏窝阔台的大帐不在这条线上，不然三王子殿下纵然不死，怕是也得像那些士卒一样，双目无神地躺地上怀疑人生了…… 而周二少脸不红气不喘，没事人一样跟众人见礼，完全看不出之前这猛人刚刚干下靠一己之力轻松碾过整个蒙古军营的壮举！ 更令众人吃惊的是，这厮还施施然解开衣服，抱出两个小姑娘来！ 合着适才这家伙还是收着力，怀里护着两个小女孩过来的！ 太嚣张了有木有！ …… 两个小女孩落地都有些迷迷糊糊，显然周恒通怀里很是温暖安全，她们是一路睡过来的！ 其中一个小女孩五六岁模样，粉雕玉琢，气质清冷，小脸精致到完美的程度，可以想见将来成长以后是何等倾国倾城，正是古墓弟子，李莫愁的师妹小龙女！ 而另一个小女孩却有七八岁大小，长相也颇为甜美，只是皮肤略显微黑与粗糙，与边上冰肌玉骨的小龙女比较起来有些逊色，但一双大眼睛却是灵动异常，间或那么一轮，透着狡黠机灵的劲儿。 “哎呀，龙儿！”李莫愁的注意力自然是第一时间集中到自己宝贝师妹身上，眼见其迷迷糊糊的娇憨劲儿，顿时惊喜无比，喜欢地抱起来一阵亲热。 她是极疼这个从小带大的师妹的，尤其是想起梦中那个世界的小龙女，其一生坎坷只怕有半数以上是那个世界的自己造成的…… 虽然严格来说跟真正的自己并没有关系，但是李莫愁还是没来由一阵心虚，继而对小龙女产生了相当的愧疚与心疼，抱着就舍不得撒手了。 “师姐……”被李莫愁抱在怀中，小龙女顿时清醒过来，同样抱着李莫愁便不放手了。 等两人亲热一阵之后，李莫愁回过神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龙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龙女之前跟随孙婆婆在终南山古墓，唯一一次出门便是前往西夏，可那次是亲朋好友全体出动，跟着大部队安全上有保证，也没吃什么苦头。 而这次从终南山到山东历城，距离上只怕也有千里之遥，看这模样，小丫头竟然是被周恒通一路带过来的，也不知道糟了多少罪！ 刚才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模样，指不定是累成什么样！ 李莫愁顿时心疼得柳眉皱起，看着周恒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眼前之人算起来是情郎周念通的二弟，她得喊“叔叔”的存在。 在古代，这叔嫂关系属于那种极为亲近、但又需要避嫌的自家人，交流时需时时小心，实在不合适当面指责。 但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才六岁的小姑娘就敢独自带着出远门！ 就不怕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 李莫愁这当嫂子的必须矜持，周念通在边上自然得替自家媳妇说话：“兄弟，你这办事不靠谱啊！龙儿这么小，怎么能带着她跑到这里来了！危险且不说，看把这孩子憔悴的，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 郭靖黄蓉帮理不帮亲，在一边亦是帮腔。 就连在外面玩了一圈回来的老顽童周伯通，也瓮声瓮气道：“恒通孩儿，你怎的带着两个小姑娘上路！出点事你担得起嘛！” “……”周恒通懒得理会自家这论起不靠谱程度来独占鳌头的老爹，但是边上却有人不高兴了。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师父！”一声清脆的娇喝，那个跟小龙女一道被周恒通带来的小姑娘，两手叉腰，冲着众人瞪起了眼睛。 这小姑娘虽然比不上小龙女样貌精致完美，但也同样是个美人胚子，这发起火来，那是又萌又飒，奶凶奶凶，不怎么吓人，倒是将众人都给逗笑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妻子 第643章 妻子？ “师父？”周念通笑着看了看小姑娘，又瞅了瞅脸色有些发红的自家二弟：“没想到啊，连你这浓眉大眼的都不甘寂寞了！怎么着，羡慕哥哥我有了徒弟，你也收了一个？” 周恒通多淡定的一个人，此刻也有些吭吭哧哧的：“这……这是我在路上收的徒弟，叫陆……陆雪衣……” “嗯，名字不错！”周念通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看着倒是挺有灵性，就是年纪……这孩子比龙儿都大了些，小一辈里得算是师姐了吧！” 这小姑娘都七八岁了，再看看周念通与李莫愁各自收的徒弟，洪凌波、马玉儿、杨过，一个比一个小，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 小姑娘加进去，妥妥的大姐！ 更别说小龙女、自家三弟周永通了，这两位比其他孩子都大一辈，结果还比这小姑娘年纪小…… …… 周念通在那边打趣自家兄弟，小姑娘听着却不高兴了：“谁年纪大了！人家还嫌自己年纪太小呢！” 小女童的幼稚言语顿时又将众人逗笑了。 嗯嗯，能理解，小孩子都是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的，只有成年人才会怀念童年，希望时间停滞来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见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看小孩子的宠溺眼神望向自己，那小姑娘不知怎么更觉得恼火了，一时忘形，便大叫起来：“人家才不是小孩子！等……等人家快点长大了，就能嫁给师父，给师父当妻子！” “……”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一个个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周恒通。 周家二少则是脸色猛然间涨红。 他这人个性淡然孤僻，不爱说话，此刻见到众人震惊怀疑的目光，顿时便有些绷不住了。 一片寂静中，就听周念通忽地低笑了一声。 周恒通望去，只见自家亲爱的大哥笑嘻嘻噘起嘴，看口型，乃是无声地说了“禽兽”两字。 周恒通：“……” 与此同时，李莫愁仿佛刚刚才理解这里面代表着什么，顿时脸色发白，抱起小龙女便连退数步，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家二叔子。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仿佛在看着某个猥琐淫笑的诱拐犯…… 周恒通：“……” “等……等等，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 想要解释清楚一切，事情还得从数天前说起。 周家二少周恒通，跟自家大哥周念通远程通话完毕后，便悄悄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前往山东历城。 曾经作为周念通的“替身”，周恒通的心智是从无到有逐步产生并完善的，到如今已经具有完全正常的人格了，甚至被周念通和全家都认可为了周家二少，掌控了周念通前世的身体，还拥有了未婚妻何沅君。 但相对来说，他比之常人，性格不免显得有些冷淡孤僻，不喜与不相干的外人交流。 在不了解的人眼中，他恐怕属于那种天性冷漠的家伙吧。 而事实上，只有自家人知道，周恒通其实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子，而且极其看重亲情。 外人怎样与他无关，但是自家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可是极重的！ 而这一次，自家大哥大嫂，居然在山东被蒙古军围困，连心心念念许久的华山论剑都无法赶上？ 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出来，若非蒙古大军攻打历城的消息传到终南山，只怕苦苦等着的周家人还蒙在鼓里！ 此事便触了周家二少的逆鳞了。 是以虽然答应了老娘瑛姑，要安心当个宅男，留守终南山陪着一家人，但是周恒通此刻胸中烈火熊熊，直恨不得飞到历城去，把蒙古大军统帅的脑袋给摘下来！ 胆敢欺负他的兄长，就得有承担他周二少怒火的心理准备！ …… 所以很合理地，周家二少趁着凌晨离家出走，准备奔赴山东，找蒙古大军的统帅窝阔台王子好好谈谈心。 因为怕自家老娘瑛姑担心，周恒通并未跟她详细说大哥周念通在山东的情况，只说一切平安。 因此他自然也没告诉老娘自己奔赴山东的决定，只是悄悄告诉了自家未婚妻何沅君。 何沅君是个贤惠女子，她知道情郎周恒通堪称天下无敌，此去山东绝无危险，反倒是自己若是强要跟着去，很可能会成为他的拖累。 是以何沅君也只是嘱咐了一路小心，便将其送下了山，望着他离去背影，默默在心中向上苍祈求平安。 而一直以来在老娘面前扮演乖儿子角色、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周二少，随着人渐远去，脚步也慢慢变得轻快。 哼哼，这年头谁心里还没有点叛逆思想？ 自家兄长一天到晚带着女朋友在外面浪，时不时还带老爹一起，自己却只能在家陪老娘…… 这回终于轮到自己出去玩了！ …… 周恒通的好心情在看到前方某个身影后戛然而止。 那身影小小的，虽然尚未成长起来，展现出倾国倾城的美丽，但一身白衣仍是衬托得其格外可爱。 正是古墓派兼周家首席团宠，小龙女！ 就见小姑娘正紧张地在那里手足无措，左顾右盼，也不知在找什么。 “龙儿，你这是……” 几个时辰后，日上中天，一青年带着一女童已经来到了离终南山几十里外的小镇上，找了家饭馆坐下。 “所以你说你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怎么就跑下了山？”随意点了两个菜以后，周恒通对正好奇四下张望的小龙女问道。 “嗯……”小姑娘有些局促不安，轻声应了声，抬起眼睛悄悄看着周恒通的脸色。 “……”周恒通无奈叹口气。 骗鬼啊！ 梦游能游下山？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撒谎是本能呢，原着里成年的小龙女不谙世事，完全不知谎言为何物，这幼童版的倒是张口就来…… 想来小龙女自小生长在古墓，从没下过终南山，唯一一次便是几个月前跟随一大家子前往西夏，直接便见识到了两国交兵这样的大场面，可算是大开眼界。 这么一来，便如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溅起一圈圈波纹，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 小丫头心野了，在家里待不住了！ 加上她最亲近的师姐李莫愁远在山东，想来必然十分想念，便不管不顾偷偷跑下山也不奇怪！ 也幸好恰好遇上自己，否则这懵懂的小姑娘一个人跑出去，当真危险得很…… 第六百四十四章 周恒通与小龙女的莽之旅 周恒通确实猜中了一部分小龙女离家出走的原因，但是却还是没有猜到全部。 前面说了，小龙女生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又很是乖巧，极招人喜欢，堪称古墓派，以及全真教周家的团宠，孙婆婆、瑛姑等人更是一直围着她团团转。 时间一长，小姑娘虽然并没有被宠坏，但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只是后来出现了变化，周家三少周永通降生，接着古墓派下一代弟子洪凌波、马玉儿相继到来，家里人的重心不自觉便有些被转移了。 尤其是对于古墓派老人孙婆婆来说，洪凌波与马玉儿可是古墓派下一代的希望，年岁又比小龙女更小，自然更容易得到关注。 人的注意力终究是有限的，她把重心更多放在照顾两个小丫头身上，便免不了对小龙女有些忽视。 小龙女虽然懂事，但在此心理落差之下，也难免会有些委屈，毕竟只是一个五六岁，需要长辈疼爱的小姑娘！ 今日她本想与孙婆婆一起睡，可巧洪凌波与马玉儿俱都在之前做了噩梦，从梦中哭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父母，正在伤心。 孙婆婆忙着哄两个更小的丫头，周家三少周恒通此刻又离不开瑛姑，一时间便没有人再来照看小龙女了。 小龙女孤独地一个人睡在床上，越想越是伤心委屈，又想念自己一向疼爱她的师姐李莫愁，不知怎么就来了勇气，悄悄一个人跑出来了。 等下了山，凉风一吹脑子冷静下来，小姑娘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路怎么走，正在发愁，这便遇上了同样离家出走的周二少。 按道理来说，周二少应当把翘家的小龙女送回终南山的，虽说小姑娘一听他要去山东找周念通与李莫愁，顿时眼睛发亮，抓着衣袖就不肯放手了。 换作正常人，虽然小姑娘的软语相求确实难以拒绝，但总不能真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上路吧？ 就你一个低情商的直男，能照顾得了这么小的小丫头？ 只是周恒通这性子，哪里会在乎那么多？ 他想的是要跟就跟着呗，难道凭他周二少的手段，还保护不了小龙女？ …… 于是乎，一大一小便就这么上路，一路东行一路莽。 确实是一路莽，周恒通心智已经跟常人无异，但他生性讨厌那些弯弯绕，更喜欢直截了当！ 这一路上途经的区域，金国与蒙古的实际控制区犬牙交错，大片的交战区域，兵荒马乱，正常人未免麻烦一定会绕路，尽量避开那些危险区域，寻找一条安全的路线。 但是周二少可不管那么多，他拿着准备好的地图，第一步，先找到了终南山与山东历城两个位置，然后第二步——以它们为起点和终点，拿着直尺划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妥妥的没错的！ 至于沿着这条直线走，一路上必然遇到的重重险阻…… 去他个山更高来水更恶，就一个字，莽过去就对了！ …… 所以小龙女跟着周恒通，这一路上热闹真没少瞧，比之前一次出行前往西夏，那可绝对要刺激多了！ 现在小家伙都能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道出这一路上的精彩经历！ 比如在某座险峻山上击破山贼巢穴，顺带劫富济贫收入一笔金银珠宝，附带救出不少妇孺啦…… 比如从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无视双方兵卒厮杀，也无视头顶上“嗖嗖”来回射个不停的箭矢，直接趟过去啦…… 比如跟某支大军在山道上狭路相逢谁都不肯让，然后直接从头打到尾硬是击了个对穿闯过去啦…… 要说最震撼的还得是那一次，途中路过一座大城池。 那城池目前还在金军手中，但守军也是被蒙古军给打怕了的，竟是抛弃了百年前金军野战无敌的传统，死死守在城中不敢外出一步。 这城池四门紧闭，即使大白天也绝不开门，城头上时刻派人巡视，生怕附近哪边跑出来一支蒙古军队，不声不响地便将城占了。 按照周恒通在地图上所画，计划路线便是从这城池由西向东横穿而过，可任他在城下西门叫门多时，那宛如惊弓之鸟的守将就是不肯开城门，反而一口咬定他定然是蒙古奸细，呵令卫兵放箭！ 顿时万箭齐发，直射而来，周二少倒没事，但一个不察，险些射伤了他护在怀中的小龙女！ 这能忍？ 勃然大怒的周恒通护着小龙女退到安全的地方，随即叫她等在离城三百多步的位置小心躲藏，自己重新上前，顶着无数箭矢来到城门之前。 这次他也不再叫门，直接背对着城池俯下身子。 那守城的兵将亦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玄虚，刚欲喝骂，就见其仿佛突然化成一道狂猛的飓风，呼啸而至，带着一重重的残影，直接撞上了城门！ 轰然巨响中，被牢牢封死，就连攻城锤都砸不开的城门整个粉碎，连带两边的城墙都受其连累，成片坍塌！ “……”城上城下，无数兵卒，以及城中百姓尽皆失声，目瞪口呆中，眼看着周恒通从废墟中慢慢走出来，面无表情拍拍身上尘土，仿佛毫发无伤。 再施施然回去抱了小龙女，从他刚才施展密技宇宙幻影，一膀子撞出来的西城门处大洞中走入，在城中穿街走巷，来到城东。 在此期间，城中数十万士卒百姓均是傻愣愣望着周二少，鸦雀无声，更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周恒通再一脚将东城门踢开，竟是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这城池打了个通透，穿城而过！ 直到他抱着小龙女走出很远，身后才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惊呼之声，那城中众人如梦初醒，刚刚反应过来，有尖叫的，有惨呼的，有狂呼乱叫陷入癫狂的，有状若痴呆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有跪地磕头喊神仙妖怪的…… 众生百态，却都已然被周二少抛在身后，潇洒而去，只有被他抱在怀中的小龙女，从他肩膀上朝后看了个仔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兵荒马乱的安阳城 而陆雪衣小姑娘，却是在另一座城池中遇到的。 那是去年周念通曾去过的安阳古城，当初曾与李莫愁、郭靖黄蓉与杨康在此亲眼见证完颜洪烈自杀而死，算是将郭杨两家的恩怨情仇划上了一个句号。 这古城安阳处于蒙古与金朝两军对垒的夹缝中，很是奇迹的，竟然直到此刻还未被蒙古军攻占，尚在金国治下，但也丝毫不见祥和，反而格外萧条纷乱，人心惶惶。 城池此刻处于前线，仿若踩在钢丝绳上一般惊险，随时可能倾覆。 但周恒通带着小龙女来到城前，却惊讶发现此刻城中竟然是城门口大开，连个守门的士卒都不见，与之前周二少经过的那个风声鹤唳的城池截然相反。 不时有人赶着马车牛车，急匆匆出城而去，前往心中的安乐乡，期望能够躲避战火。 这是家境殷实的人家，穷苦人家自然没这条件，若是拖家带口惶然跟着朝外跑，却不知前路如何，只怕死得更快！ 周恒通见小龙女不堪旅途疲劳，困顿不已，自己也颇为肚饥，便打算进城略做休息，填饱肚子。 进得城中，只觉得更是人心惶惶，到处都有满脸惊慌的人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哀叫哭号之声此起彼伏，也不知发生着什么样的惨事。 却是因世道大乱，人心中的险恶便爆发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便可见到有凶恶之人四处横行，杀人放火，肆无忌惮，无人敢管，百姓受苦不浅。 周恒通抱着小龙女，进城不过行了一两里，便已遇上了数遭劫掠、屠杀之事，甚至有强人抓了女子，便要当街行不轨之事，那女子哭叫挣扎，反激起歹人兽欲，狂笑放纵。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纲常弃如敝帚！ 周恒通性子冷淡，本不喜欢理会他人之事。 不过他毕竟是侠义世家，家学渊源，这人间惨事就在眼前，若是视若无睹，不说将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便是怀里小姑娘鄙视的眼神只怕也不好消受！ 于是他便略出了点力，便轻松解决了那些歹人，救下了数十人，包括几个即将受辱的女子，亦是得以逃脱魔掌。 虽然这在满城纷乱之中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被救之人依然是感激涕零，口称大侠磕头不已。 周恒通不多客套，随口几句便叫他们各自逃命去，对他们感激之下奉上的钱财完全不予理会。 此地虽然归属河南，但离山东历城已经不远，他现在需要的可不是什么钱财，而是一家安静的客栈或者酒家，能让他和小龙女饱餐一顿再安稳睡上一觉！ …… 却怎知，这般小小要求竟然也成了奢望，周二少带着小龙女转了许久，救下不少人，功德倒是无量了，只是连一家安稳营业的饭庄都没找到，更别提客栈了。 城中乱成这样，哪家商铺还能心大到开门营业？ 被抢都算轻的，搞不好满门被灭都有可能！ 好在好人有好报，他救下的一个颇为灵秀的女子，给他指了条路。 去城中的贫民区，说不定反而能找到吃饭休息的地方！ 那女子乃是个大家闺秀，原本跟随父母出城逃难，兵荒马乱之下被人群冲散，也不知家人在哪里，唯一在身边的丫鬟早已殒命，还是为护她而死。 她抱着边上一具女尸伤心一会儿，擦擦眼泪起身，脸上透出几分坚毅之色，见救了她的恩人正着急寻找吃饭休息的地方，便给了建议。 据她曾听闻家里下人所言，这城中歹人俱是些山贼土匪，出现在城中后，目标俱都聚集在富庶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反倒是城中贫民所住之地相对不那么吸引注意。 想来，是那些地方油水太少，贼人们看不上的缘故…… 这女子便为周恒通指路，换来周二少保护其安全的承诺。 她此刻跟家人失散，也不知父母是否安全，无奈之下只能先去投奔亲戚，再做其他打算。 这女子有一个姑姑居住之地离贫民区极近，只是若无人保护，单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这乱纷纷的城中，只怕走不了几步又会羊送虎口…… 周恒通答应了请求，便护着这女子穿街过巷，前往贫民区，一路上又遭遇歹人数拨，尽皆被他轻松了账。 原本那些歹人也不是傻子，看周恒通这模样也该知道不好惹，只可惜他除了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外，身边还跟着个漂亮姑娘，这太招扑棱蛾子了…… …… 到得周遭景色逐渐简陋荒凉，慢慢靠近贫民区，果然安静了许多，歹人渐少，就算偶尔遇见，也是单身一人的独行客，多半是争不过那些抱团的强人，被排挤出来的。 这些人反而更显得凶狠，瞪着眼睛私下搜寻，遇见个稍微肥点的“羊”便凶神恶煞地冲上来，声色俱厉，稍有反抗便是刀剑相向，不死不休。 当然凶则凶矣，毕竟只有一人，对付起来容易多了，直接弄死就行，不用再像之前，杀了一个便如树倒猢狲散一般四散而逃，不好收拾…… 待到天色将晚，周恒通便将那女子送到其姑姑家，也不理会姑侄两千恩万谢，摆摆手便带着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龙女，朝着贫民区走去。 那女子的姑姑看着有几分精明市侩，光是口头感谢，看神色竟是连顿饭都不打算请，周二少懒得多理会这种人！ 至于那女子欲言又止，看着周二少背影颇有几分不舍的表情，周某人表示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周恒通又走一段路，便来到了这城西贫民区。 那女子所言果然不虚，这里并无歹人存在，虽然看着简陋，但气氛却比之前那些地儿平和多了。 周恒通找了一会儿，真叫他找到家卖吃食的，也就是路边随便搭了片破旧狭小的棚子，放着两张满是裂纹的桌子，三条长凳。 摆摊的是个老婆子，也就五十多岁，却是满面皱纹愁容，尽显老态，显然是被生活重担给压的。 另有两三个小孩子，穿得破烂，拿着破抹布在笨拙地擦着桌子凳子，摇摇晃晃的看着有些叫人担心。 他们倒是干得很认真，那桌椅虽是破旧，但却给擦得一尘不染。 只是这摊子简陋至极，也没什么生意，擦得再亮又有什么用？ 第六百四十六章 饭摊的孤儿 这摊主老婆婆虽是看着苍老，倒是颇为友善，见到粉雕玉琢的小龙女更是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喜爱慈祥笑容，连忙叫二人坐下，又送上了几碗小米粥，两三张干饼，一碟咸菜。 不用说，在这地儿不用指望什么大鱼大肉，能有碗粥喝就不错了，周恒通倒也不挑，小龙女习惯吃素，也乖巧地捧起了碗。 周恒通却是制止了她，自己先两碗粥灌下肚，几口咽下一张饼，等了一会儿感觉并无异样，这才点头让小龙女开动。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周恒通虽然没有练九阳神功练出百毒不侵，但天生的变态体质，这世界上真正能放倒他的毒物只怕还没被发明出来，或许只能考虑用核污水试试？ 安全上无虞，自然要由他先试毒，感觉没问题才能让小龙女入口。 趁着小龙女捧着碗，乖巧地小口小口填着肚子，周恒通便向这饭摊的摊主老婆婆攀谈了几句。 …… 周恒通是不喜多话的，尤其是跟外人，但是出门在外总要跟人交流，问路啊吃饭啊住宿什么的，难道叫小龙女一个小孩子出面？ 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搭话，言语也干巴巴的，不像聊天，倒有几分像是盘问。 那老婆婆也不怎么健谈，消息更是闭塞，一问三不知地回答了周恒通些许问题后，两边便有些无话了，气氛有几分尴尬。 这时，那边帮忙的三个小孩子似乎也忙完了工作，抬起头来眼巴巴盯着正在喝粥的小龙女，有一个才三四岁的小男孩还咽了口口水。 “嗯？”周恒通警觉的眼神立马转了过去，却见对方几人并非是对小龙女有什么觊觎，而是看着她正在吃喝的那碗粥，两张饼，以及边上一碟咸菜，满脸的馋相。 他愣了愣，还来不及说什么，小龙女那边也被几人满是渴望的眼神盯得有些心里发悚。 她停了一下，将碗放下，小声弱弱道：“我……我喝不下了，要不然……给你们喝吧？” 那三个小孩子，脸上喜色一闪，却又有些犹豫，抬头看向周恒通脸色。 周恒通尚未开口，那摊主老婆婆却是板起了脸：“怎么能抢客人的吃食？豆子，你带着弟弟过来！” 她抬头看看天色，又四次张望一番，这才慈爱地看向三个小孩子：“唉，也这么晚了，看样子也不会再有客人了……你们坐这里吧，婆婆给你们盛吃的！” 那个叫豆子的男孩是三个孩子中年岁最大的，看着也不过六七岁模样，闻言有些迟疑地带着另外两个小孩子蹭了过去。 就见那摊主老婆婆走到灶台处，弯腰在灶下找了找，拿出一个温着的瓦罐。 接着又拿出五个粗陶碗，依次排好，接着用勺子从瓦罐中小心地盛起粥来。 周恒通定睛望去，却是一呆。 那老婆婆盛的也是粥，却不像供给他们吃的那样纯粹的小米粥，而是混杂着各种杂粮，粗细不均，五色斑斓。 周恒通勉强能看出有少许小米、高粱，一些豆类，其他的就认不清了，倒是还混杂着不少野菜，混在一块，弄得粥不像粥，汤不像汤。 这杂粮野菜粥在现在人看来或许是非常健康养生的美食，在古代却是只有最穷困的百姓用于果腹之物。 而事实上也是，这东西或许现代人初尝起来，出于新奇的原因说不定会觉得不错，但是真正常年喝的人却知道，其是多么苦涩难以下咽！ 那摊主婆婆小心将粥分在五个碗里，看看瓦罐空了，犹豫了一下，又从最靠近自己的那个碗里盛出一勺，分别浇进其他四个碗里，这才将其中三个碗推向三个小孩子，轻声道： “豆子，虎头，四儿，你们一人一碗，留一碗给你们大姐，快喝吧，都饿坏了！” “……”那三个小孩子都没有动，叫虎头的那个孩子看看老婆婆面前的碗里粥只剩下不到一半，不禁有些难过：“吴婆婆，这是你的晚饭……” “呵呵，老婆子年岁大了，吃不多，你们小孩子长身体哪能少喝……”那老婆婆慈祥一笑，又道：“只是可要记住了，肚子饿了跟婆婆说，不能抢客人的吃食！” 豆子点了点头，却又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吴婆婆说得没错，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不……不食嗟来之食！” “大姐！”豆子眼中一喜，回头望去，便见后面走来一个女孩，大概七八岁年纪，在场几个小孩子中算是岁数最大的了。 其脸上被涂了尘土，看不清模样如何，只是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灵动异常。 她穿着有些不符合身材的破旧衣服，脚下有些飘忽无力，看样子很是疲累饥饿的模样。 “大姐，给！”虎头迅速将第四个碗推向这女孩，期望她赶快喝一口解解饥渴。 摊主吴婆婆亦是打了声招呼：“小雪衣回来啦，看你都饿坏了，快吃吧，吃完再说其他！” 那女孩却不接碗，看看几只碗里的粥，又对三个小孩子道：“你们有好好帮吴婆婆干活吗？怎么连吴婆婆自己的粥都给分走了那么多？” 她声音不大，语气淡淡的，没显出几分情绪来，却颇有威严，叫三个小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唉，他们已经帮了不少忙啦！”吴婆婆连忙帮着说好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年纪大吃不多。 那女孩四下一看，这摊主吴婆婆生意惨淡，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却只见周恒通二人坐在那边喝粥吃饼，也不知能收入几个钱，顿时眉头一皱。 她小心从怀里掏出两个铜钱来：“吴婆婆，今天我挣到钱了，或许不够，但是不能总叫你帮衬我们……” …… 摊主吴婆婆不接钱，眉头也皱了起来：“雪衣丫头，你这钱……你刚才教训他们几个说得很好，自己可别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怎么会呢！”女孩有些心虚道：“这钱是今天我帮了两户出城的人推车，人家给的……再说就算我真的从那些有钱人那里拿了钱来，也不算嗟来之食吧，这应该叫劫富济贫！” “总之偷就是不对！”吴婆婆板着脸道，随即语气又软化下来，告诫道：“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的，偷儿的名字上了身可就甩不掉了！” “呵呵，您说的对……”女孩敷衍了几句，硬是把钱塞到吴婆婆手里，这才接过碗来，贪婪地喝了起来。 其他几个小孩子也跟着一起喝起了粥，现场一时无话，只听得喝粥的“咕咕”声。 摊主吴婆婆慈爱地环视一圈，这才小口咽起了她自己碗中的粥来。 她碗里粥最少，喝了两三口便快要见底，抬眼见那几个小孩子已经喝完，尚在仔细舔着碗，微微叹了口气，想要将最后一点粥再次分给他们。 却又被那女孩拦住，两边推来推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 借宿 周恒通冷眼旁观，见到这温馨却又叫人心酸的一幕，饶是他性子淡漠，却也有些悯然。 这几个小孩子看着不像是这摊主吴婆婆的孙辈，想来多半是兵荒马乱下出现的孤儿，抱团取暖努力求活，这吴婆婆则是心善，尽力帮助他们。 只是她自己能力有限，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养得活四个孩子？只能是委屈自己了。 那几个小孩子也是相当努力，才几岁便帮着干活，最大的那个女孩还跑出去想办法挣钱…… 边上小龙女看着也是怜悯之心大起，悄悄拉了拉周恒通袖子。 周恒通想了想，咳嗽一声：“老板，我们吃完了，多少钱？” 吴婆婆连忙起身，趁机将自己碗中最后一点粥倒进最小的孩子碗里，转过头来笑道：“客官盛惠，六个大钱就行！” 周恒通便放下五十个铜钱：“明天我早餐还来你这，剩下的钱，算是明天饭钱！” “哎！”那吴婆婆一愣又一喜，知道周恒通这边多半是有意为之。 她却也不愿多占便宜，心中盘算着明天早餐得准备些什么才能对得起多出来的四十四个铜钱。 嗯嗯，要不然趁今晚买点白面油糖，做些烧饼油条之类的早点…… 她那边在盘算，周恒通又对那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有些迟疑地靠了过去，就见周恒通问道：“小姑娘，你们对这里比较熟吧？今晚帮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住处，我给十个铜钱的酬劳！” “真的？”小女孩的大眼睛明显亮了起来，眼珠转了转：“这附近没什么客栈，而且这兵荒马乱的，住客栈里的话最引歹人注意，也不一定安全……我知道有个住处，偏僻了点，但绝对安静！” “最重要的是，非常便宜省钱哦！” “嗯，你说说看！”周恒通面无表情，心下暗笑。 他适才听这女孩提起“不食嗟来之食”，因此没有直接接济他们，而是用这种寻求帮忙付出报酬的方式，最大程度保护他们的自尊心。 不过现在看来这小丫头也是个知道变通的，之前说过“劫富济贫”，这会儿又明摆着打算宰他这冤大头一顿！ 客栈不安全，不知道在哪里的偏僻住地儿反倒更安全，你信吗？ 不过算了，反正这么个小女孩也暗算不了他，且去看看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 于是在那个摊主吴婆婆有些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中，周恒通仿佛毫无戒心一般，抱起吃饱之后犯困，有些迷迷糊糊的小龙女，付了钱便跟着那小女孩离开了。 那小女孩竟是带着其他三个小孩子一同离开，四个小孩子在前面领路，周恒通一个成人抱着小龙女跟在后面，看着有几分好笑。 他们所处本就是城西贫民区，那女孩却是带着周恒通继续一路向西，眼见周围环境越发偏僻，最后竟是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处所。 周恒通原本以为这女孩会带他来一间山神庙土地庙之类的地方过夜，这里发生的故事可太多了…… 哪知到了地头，四下一扫却发现来到了一处小院，围墙整齐，屋子虽不见什么奢华，但也砖瓦俱全，分了主屋客屋，是个正儿八经遮风挡雨的去处。 更兼地处偏僻，极为宁静，除了虫鸣之外竟是没有任何动静。 那女孩炫耀一般笑道：“怎么样，是够安静的好地方吧？” 周恒通敷衍几句，踏入小院便是一惊。 只见院中干净整齐，但房前屋后，檐下放着多个方方正正的长方形木质之物，大小差不多能装得下一个人。 简单的说，就是棺材！ 这里竟是一处义庄！ …… 义庄乃是中国古代特有的社会风俗，始于北宋。 其本身乃是拥有慈善组织性质的房产，通常是较为富裕的人家建造，用于赡族人，固宗族，系取租佃制方式经营。义庄设有义宅，供族人借居。 后来，义庄又多用于寄存棺材，死者或是客死他乡，或是家庭穷困无以为敛，只能暂时存放在义庄之中。 换言之，这里的棺材可不是空的，里面可都是有死人的！ 那小女孩雪衣，仔细观察着周恒通的表情，狡黠笑道：“怎么样，这里够安静吧，而且还便宜，大哥哥是否满意？” “……”周恒通不置可否，私下观察，却见另外三个小孩子熟门熟路朝西面一间屋子里一钻，顿时便惊了：“你们……难道也在这里住？” “那是自然！”小女孩雪衣傲然道：“不住这里，我们能住哪儿？” 她仔细看了看周恒通，嘻嘻笑道：“大哥哥莫不是怕吧？不敢住的话，再给我十个铜钱，我带你另外找一个住处！” …… 周恒通怕不怕？你说呢？ 就凭他如今艺高人胆大，一身本事无处发挥，会怕住在义庄里与棺材为伴？ 就算真有鬼，到时候谁吓谁都说不定！ 唯一担心的是此时已经昏昏欲睡的小龙女……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啥，这孩子自小在哪里长大的？ 古墓啊！林朝英与其丫环尽皆长眠之地的古墓啊！ 想来当年古墓主人也不会无聊到给她讲鬼故事，小家伙心中说不定连“怕鬼”这个概念都没有…… 周恒通于是无所谓笑了笑：“住这里倒没啥，就是这条件，没铺没盖的……” “谁说没有？”小女孩雪衣又是狡黠一笑：“再给我十个铜钱，我借你一副铺盖便是！” “……” 于是当晚，周恒通便带着小龙女在这义庄的一间屋子里打了个地铺。 小女孩雪衣借过来的的一副白色铺盖，原本以为应当破旧肮脏得很，没想到却是洗得颇为干净，就是那布料怎么看怎么像是灵堂里面布置帷幕用的…… 再加上附近十多个装了死人的棺材，这要是周念通在这里，肯定也得心里毛毛的睡不着。 不过换了周二少，人家心中无鬼，外加一身本事胆气自生，倒也不在乎这些，倒头便睡。 眼下虽然天气日暖，但早晚间还是有些凉的，夜里寒气重，小龙女年纪幼小扛不住寒，有些哆嗦，迷迷糊糊地便钻到了周恒通怀中取暖。 要说小龙女虽是幼儿，毕竟也快六岁了，在这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古代，搂在怀中睡实在很不合适。 更何况她神雕第一女主的身份太过特殊，那是冰清玉洁的仙子级人物，这要是周念通在此，肯定会为此纠结万分。 只是周二少风光霁月，心中只有一个何沅君，小龙女的身份对他来说也与常人没什么不同，被惊醒后也没在意，看她确实有些发抖，便将她抱在怀中，转头又睡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装神弄鬼 此时屋子外面，却潜伏着几个小小身影，却是那小女孩雪衣，以及三个跟班，小心翼翼躲在屋外，倾听着房内的动静。 一阵寒风吹来，那个叫虎头的小男孩猛然哆嗦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大姐，今晚我们没铺盖睡，本来就够冷了，你干嘛还非得把我们叫出来？好歹在屋子里还能挡挡风，大家靠在一起能暖和些……” 其他两个孩子亦是打着哆嗦，不解望向雪衣。 小女孩雪衣自己也冷得发抖，却是强作镇定：“咱们为什么没铺盖，不就是给了里面那家伙？所以才要趁这时候扮鬼，把他吓个半死，最好能吓得他逃出去，咱们就又有被子盖了！” 豆子撅嘴道：“……所以说大姐，你为啥要把他领到咱们这儿，还把我们的铺盖给他睡啊？” 雪衣神秘道：“你们没见那家伙带着的那个小妹妹吗？” 说起这话题，豆子便来了精神：“当然见到了，那个小妹妹真好看，比大姐你都漂亮……嘿嘿……” 他突然见到雪衣瞪他的眼神，顿时把话咽了回去，傻笑两声。 雪衣没好气啐了一口：“就知道关心人家好不好看！你们也不想想，这兵荒马乱的，那家伙带着这么漂亮一个小妹妹孤身上路，能是好人吗？” 这话顿时把几个小孩子吓坏了：“难……难道是人拐子？” “多半是了！你们看那人，穿得也不差，身上钱想必不少，却只舍得让那么漂亮的小妹妹光是喝粥吃饼，这得有多小气！两人长得也不像，多半不是什么兄妹，那小妹妹怯生生的不敢多说话，肯定就是被拐了来的！” 雪衣举着拳头愤愤道，见三个小弟都有些怕怕的模样，眼睛一瞪道：“拐子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又不是没遇到过，不一样被咱们吓走了！” “你们看那家伙，既猥琐（周恒通：“？”），又胆小（周恒通：“？？”），一看就没什么本事（周恒通：“？？？”），咱们只要随便动动手，肯定就能吓得他狼狈逃走，说不定都能吓昏过去！” 见三个小弟被鼓励得勇气上来了，她又道：“这次最好能想办法救下那个小妹妹，那可是做了积阴德的好事，我们又能多一个同伴！” 这话顿时带给三个小孩子无比的勇气，也不打抖了，挺着胸脯勇气十足，跟着雪衣又悄悄潜进了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宁静的夜里便由低到高，渐渐传出了吓人的鬼哭之声。 …… 鬼哭之声由低到高，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在这半夜里还真的很吓人。 花样还不止如此，窗外渐渐出现了些许青色磷光，仿佛鬼火一般，飘忽不定，就仿佛孤魂野鬼正在寻找替身，气氛愈发恐怖。 这却是找来的一些陈年猪骨牛骨，里面的磷析出来以后在空气中自燃，小孩子们虽然不懂其中原理，可是却知道拿来吓人。 此地乃是义庄，满地棺材，气氛本身就够恐怖了，被这么一闹腾，胆子小的恐怕真能吓出个好歹来！ 可惜几个小孩子费了半天劲，学鬼叫嗓子都快喊哑了，来回奔跑挥舞那些装鬼的道具也是累得精疲力尽，却不见屋子里面有半点动静。 他们面面相觑，只得分散开来，雪衣指挥豆子围着屋子边绕边学鬼叫，虎头举着捡来的能放出暗淡磷火光芒的猪骨牛骨四处挥舞，意图形成一种被鬼魅包围的气氛。 她自己则费力地爬上院中一颗槐树，去解开上面的绳子。 那是之前绑在上面的一些用破布、稻草等做成的假人，解开后便会垂下飘来荡去，再用力拉动的话，就会像鬼一样四处飘飞。 这算是终极杀手锏，很少使用，一是事后重新收拢费劲，二也是真怕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不过这回看样子不使也不行了…… 最小的四儿力气不济帮不上忙，只能给她加油鼓劲。 四面出击，就不信你不怕！ …… 哪知这一分散，顿时情况就变了。 小女孩雪衣费了半天劲，总算解开绳子，垂下几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来，再卖力拉动几下让“鬼魅”们飘荡起来，这才长吁一口气，心下得意。 刚直起腰擦把汗，就发现四周静悄悄，豆子刚才绕到屋后就没了声息，虎头挥舞磷火的动静也很快消失。 就连树下一直给她鼓劲的小四儿也没了身影！ 几个小弟都哪里去了？ 雪衣奇怪地找了一圈，压低声音小声叫道：“豆子？虎头？小四儿？” 毫无回应，环境变得安静昏暗下来，只听得远处虫鸣。 她咽了口口水，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环顾一圈，本来熟悉的居住之地在昏暗星光下，此时却陡然带给她几分陌生与恐怖之感。 这……该不会，总装鬼吓人，真遇上鬼了吧？ 她打了个寒战，带着颤音小声叫道：“豆子，你们在哪里啊？” 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寂静一片，依然是毫无回应。 只有刚才费力拉起来的几个“鬼影”，围着她不停翻飞，黑乎乎的“脸”上什么都看不清，明明知道那是自己事先设好发动的假人，眼下却叫她心中发毛，阴森森的，仿佛活了一样。 “我……我不怕！我……”正在给自己壮胆，小女孩手中的绳子不自觉一松，正在飘荡的一个鬼影猛然朝她“扑”了过来！ “啊！”小女孩猝不及防，竟是吓得叫了起来，手脚发软，脚下一空便从树上栽了下去！ 眼见这小丫头便要从数米高的树上摔落，地面上猛然出现一个人影，手一抬便将其轻轻接住，接着影子一闪便没了踪迹。 …… 画面一转，屋中点起了灯火，四个小鬼整齐跪坐在一起，在周恒通的注目下显得战战兢兢。 旁边小龙女依然在酣睡，完全没有被之前的动静惊扰到，显然确实是累坏了。 这四个小家伙在外面嘀嘀咕咕，周二少自然是早就被惊醒了，听他们那装神弄鬼的主意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会儿老实不客气一个个都给抓了起来，顺便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恐怖回忆。 装鬼吓唬人是吧？这回看谁吓唬谁？ 不过此刻这四个小鬼虽然一副紧张的模样，但除了那个叫雪衣的小姑娘外，另外三个小男孩却是比适才周恒通反过来装鬼吓唬他们时轻松了许多，眼角吓出来的泪花都收了回去。 毕竟发现对面是人不是鬼，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眼尖的周恒通还捕捉到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叫小四儿的，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两条腿难受地扭动了一下。 一股骚味儿，叫周恒通嫌弃地皱了皱眉，其他三人也有意离这小鬼远了些。 看来刚才吓唬他们有些过头了，这小鬼明显被吓尿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拐子? “你们四个胆子不小啊，原本以为是老实孩子，却居然装鬼想要吓我！” “这位……这位大哥！”叫豆子的那个最大的男孩点头哈腰，一副谄媚像：“我们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你看你这么大个人跟我们几个孩子没必要那么较真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周恒通面无表情道：“你们不是猜测我是人拐子嘛，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真让你们猜对了？” “……啊？！” 周恒通表情虽是板正，语气可不善，最后一句还明显带了一丝阴森，顿时把听闻过人拐子可怕手段的三个小男孩吓得不轻。 他们抱在一起发抖，也顾不得尿骚味了。 “都是我的错，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小女孩雪衣，忽然站起身开口，语音虽是带些颤音，相比起来却是显得最为镇静。 “哦？凭什么？”周二少有些好笑地看向这个小丫头。 他现在可是扮演了“人拐子”的角色，一个合格的人拐子，凭啥会放弃送上门的小孩子？ 雪衣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掀起边上豆子的衣襟，仔细擦了擦脸，将上面涂抹的尘土尽皆抹去。 再等她抬起头来，已经现出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虽然比不上小龙女那般完美精致，但也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成长起来也不知会是何等姿色。 “现在外面那么乱，你虽然能把我们全抓起来，但想要一下子卖出手也不容易吧？带着几个小孩子在外面晃太显眼了，容易出岔子，还不如只挑最值钱的带走！” 雪衣侃侃而谈，声音虽有些发颤，竟是很有条理：“我的模样虽然比不上你身后那个小妹妹，但也不差吧，一定值不少钱，听说很多大户人家都喜欢买像我这样的小丫头从小养起，就算一时找不到买家，也有那些……那些做青楼生意的愿意要……” 说到青楼二字，小姑娘明显瑟缩了一下，显然也对那种地方颇为害怕，但她瞥了一眼身后三个小弟，咬了咬牙仍是继续道：“光我一个应该就值他们三个了，我还听话，带着走也比四个人不那么引人注意……” 这小姑娘年岁小，对于男女之事还有些懵懂，但混迹市井多了，也隐约能了解些许，虽然知道的不详尽，但却听说过有些事对女子来说比死亡还可怕！ “大姐！”其他三个小孩子听愣了，反应过来俱是激动不已，呼啦一下围上去，拉着她衣服不愿放手，泪水横流，最小的四儿早已嚎啕大哭起来。 “松开！”小姑娘却是声色俱厉，拍开了他们的手：“只赔进去我一个，总比大家都落入火坑好！只是……” 她的声音亦是哽咽起来：“豆子，你最大，以后就要靠你照顾虎头和小四儿了……虎头你们两也要听豆子的话……” 小姑娘飞快抹了把泪，想了想又道：“少给吴婆婆添麻烦，她老人家一个人过活不容易，还努力接济我们……以后长大了若是有能力，也尽量照顾她一些……” “大姐……”这托孤一般的话，顿时叫其他三个小男孩俱都难过地哭了起来。 “……”周恒通依然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别扭。 这算什么？ 不过是吓唬两句，为啥感觉自己变成了绝对反派，逼得几个小家伙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生离死别？ 这要不是角色定位不对，还真给人几分感动和怜悯…… 他咳嗽一声道：“谁说我要拐你去卖了？” …… “嗯？”小姑娘飞快转头，眼中满是惊悚：“不是去卖？难道……” “是自己……用？” 她打量了一下熟睡中的小龙女，好似确定了心中某个猜测，顿时一张小脸满是害怕与纠结。 周恒通还来不及制止小家伙的胡思乱想，就见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点了点头。 “没关系，就算是那样，我也认了！” 仿佛抛弃了什么一直坚持的信念一般，小姑娘语气忽然变得无所谓起来：“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很会玩，童养媳什么的只是起步，还有故意收为名义上的养女，养大了以后为所欲为什么的……我都能接受！” “……”周恒通嘴角抽搐，表情扭曲，看在几个小孩子眼中却仿佛不甚满意，即将发作一般。 “这样都不满足？”小姑娘一脸吃惊和紧张，又想了想，有些结巴道：“难道你都等不及我长大，现在就想……” 她忽然豁出去一切一般，眼睛一闭叫道：“怎样都好，只要你饶了他们，我，我随你处置！” 看着眼前笨拙地捏起兰花指，扭起小屁股，努力想做出个妩媚的姿势来引诱自己的小丫头，周恒通脑门上青筋猛然蹦起老高！ 他铁青着脸，便朝着小姑娘走了过去。 小姑娘雪衣吓得退后两步，惊叫道：“你……难道你现在就……不要！” 尖叫声中，她小小的身子已经被周恒通一把捞起！ “大姐！”其他三个小男孩见此情境，俱都围了上来，也顾不得害怕，对着周恒通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小四儿手脚无力更是抱着他腿便一口咬了上去。 周恒通却是毫不理会，将死命挣扎的小丫头脑袋朝后夹在腋下，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喝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满脑子的都是些什么龌鹾东西！” “啪！”的清脆一声，整个世界顿时清静了…… …… 打了小姑娘一顿屁股，彻底去除了她那小脑袋瓜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后，周二少这才把还在抽泣的雪衣放下。 这狠狠一顿打屁股，足以叫小姑娘记忆犹新许久了。 当然，周某人不可能真的用力，否则他哪怕稍微力道掌控差一些，也足以第一下巴掌就打烂这丫头半个身子了。 而且围着他拳打脚踢外加啃咬了半天的几个小孩子，也不会只是手脚加牙齿疼痛而已…… 像这般正好，教训了一顿小鬼头，也竖立起来了无上威信与自己的高大正义形象，纠正一番他们那有些歪的三观…… 接下来要问些问题也就容易多了不是？ 第六百五十章 身世 在确立了权威之后，周二少便顺便了解了这几个小家伙的身世。 乱世中抱团取暖的孤儿，几个字便可以概括了。 三个小男孩没什么可说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他们都是家人在战乱中或失散或死去，自己孤苦无依一人流浪，被雪衣小姑娘捡到以后算是勉强有了个家。 而雪衣自己姓陆，却是出身一个书香世家，跟李莫愁二徒弟马玉儿有些像。 原本陆雪衣家庭颇为美满，父母俱在，祖母慈祥，还有一个从小疼她的哥哥。 可惜战乱一来，先是一笔笔说不上名目的摊派，将她那本是称得上中产家庭的财富俱都抽光，眨眼间一家子都陷入了饥寒交迫的境地。 接着，父亲便被征兵的人抓走，说要组建军队去抵抗凶恶的蒙古人，不久便传来噩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刚上战场，还没看清敌人面目，便被一支箭夺去了性命。 很快，祖母与母亲为了省下最后一点口粮给他们兄妹，相继饿死。 而最后相依为命的哥哥，才区区十二岁年纪，两个月前居然也被征兵队抓了去，让这个根本算不上成人的孩子死在了战场上。 小雪衣等来的只是哥哥留下的一件血迹斑斑的单衣，连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 悲伤的小姑娘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般，她将哥哥留下的血衣穿在了身上，咬着牙下了决心，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活下去给全家人报仇！ 至于仇人究竟是谁，是攻城略地进袭而来的蒙古人，还是抢走他们一家最后的救命钱粮，又把父兄抓上战场的金国官吏们，懵懂的小姑娘自己也说不清…… …… 为了让自己牢记住仇恨，小雪衣不但将哥哥留下的血衣贴身穿着，还给自己改了名字，改为血衣。 这之后，她便依靠着自己，努力在这乱世之中求生，乞讨，偷窃，坑蒙拐骗，为了能活下去，很多以前不会去干的事情都做了。 那段时间，雪衣的心态当真可以说已经是陷入了黑暗之中了，若是没有人拯救，就算能长大成人，只怕将来也会自暴自弃沉沦成为流莺，又或者以她的聪明才智，成为地下黑暗世界大姐头？ 好在之后期间，她捡到了豆子、虎头、小四儿三人，跟他们组成了团体，一起努力求活。 因为所在城市被战火波及，稍大些的孩子都被抓了去沦为炮灰，也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因为就算进了军队也没法成为什么战力，只会空耗粮食，才没被盯上。 因此血衣她们倒不会被大些的流浪孩子欺负。 又因为之前被周念通几人揭开的、丐帮中人参与的大型人口拐卖黑幕，丐帮在老帮主洪七公的命令下掀起了自检自查以及对外部拐卖犯罪的横扫行动，整个中原的拐卖人口行为为之一清，那些拐子就算没有伏法，也在这般严打时段潜伏下来不敢抬头。 以至于两个月下来，雪衣带着她的三个小兄弟抱团取暖，虽然无法做到吃饱穿暖，但也勉强活了下来，同时人身也还安全。 前不久，他们更是遇到了好心人，开着一个破烂小饭摊的孤寡老人吴婆婆。 这个老婆婆没有家人，对他们这些小孩子发自内心的疼爱，尽管自己饭摊生意不好，一天下来挣不了什么钱，还是尽一切努力挤出哪怕一点点粮食接济他们。 而雪衣小姑娘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孩子，便让三个小弟平日里陪着吴婆婆，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自己则是独自在外面想方设法挣钱。 因为怕着老人家说，她甚至也少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儿了，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努力，尽量让挣来的钱干净一些。 因为有着几个小兄弟的陪伴，还有这位老人家的关心，再次品尝到亲情滋味，得以温暖内心的小雪衣甚至也渐渐放开心结，不再执拗着非得让他们喊自己改的新名字血衣，默认了在他们面前，自己还是那个陆雪衣。 …… 听完了小姑娘的诉说，周二少心中感慨战乱带给百姓尤其是儿童的伤害，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看得四个孩子心又揪了起来。 “那个……你是真的对我们没什么想法企图的，对吧？”陆雪衣捂着还有些火辣辣的小屁股，一脸小心打量着对面那个看起来有些喜怒无常的大哥哥。 在这乱世之中朝不保夕，人命低贱，小雪衣早已看开了，对自己的生死也不是那么看重。 现如今，她却是更关心身边三个小弟的安危，否则刚才也不会想着牺牲自己换来他们的安全。 她自小相貌美丽，深得父母疼爱，遭遇大祸后心智一下子成熟起来，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幅相貌会招来麻烦，是以平日里有意以尘土遮面。 但另一方面，她也抱着“若真的遇到大难，便牺牲自己一个保全三个小弟”的心思，将这当成是最后的手段，正如适才所做的那样。 是以从前努力求生小偷小摸时，有时被抓住了挨打，她都死死捂着脸，宁可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也不顾，生怕伤到了脸，废了这最后一张底牌…… …… 周恒通无语。 难道自己看上去真的不像好人？ 他都已经一反常态地浪费唇舌，向四个小孩子解释自己绝对不是人贩子，小龙女也不是被拐来的，是自家小妹子！ 可是看四小瞅瞅样貌出色的小龙女，再瞅瞅自己，满脸怀疑的模样，不禁气结。 作为一个长相平常的普通人真是对不起了！ 长的不像怎么了，我也没说我们是亲生兄妹啊？ 实话说了罢，她姐姐是我未过门的嫂子，这次是跟我一起搭伴上路，她找她姐，我找我哥！这总行了吧？ 小龙女恰好醒来，迷迷糊糊喊了声“恒通哥哥”，算是给了个有力证明。 “哦——”除了雪衣小姑娘恍然大悟，其他三个小孩子掰着手指梳理了半天，方才两眼冒蚊香圈地从姐姐哥哥嫂子姐夫的复杂关系中抬起头来，勉强相信了这亲戚关系。 只是雪衣小姑娘心中戒备放下，眼珠一转却是另有了想法。 “那这位大哥，你看你把我们几个吓成这样，难道不该有些补偿吗？” “补偿？什么补偿？”周恒通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心态转变这么快，疑惑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啊，钱，粮食，我们不挑的！” 雪衣有些腆着脸，陪着笑，做出一副市侩的模样，熟练得让人有些心疼。 第六百五十一章 拜师? 乱世之中求生不易，何况是几个小孩子，想要抱团生存究竟多么艰难，做了多少努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为弄到一口吃食，不惜跟野狗打架，四处磕头乞讨，坑蒙拐骗偷…… 雪衣小姑娘作为大姐，为了让自己跟三个小兄弟少挨饿，哪怕晚上做梦，都在想方设法，怎么去弄到能糊口的东西，这脸皮什么的哪里还顾得上！ 见小姑娘熟练而市侩地跟自己讨要好处，周念通无语，正要从怀中掏些钱，雪衣忽然又改了主意： “等等，如果我没猜错，你……你是不是会很厉害的武功！” 小姑娘回忆着之前自己从数米高的树上摔落，却被周念通轻若无物地接下，眼睛一花便给带回屋中的情景，眼睛猛然间大亮： “你是不是故事里那种飞檐走壁，除暴安良的大侠！” 这话一出，不但雪衣小姑娘，其他三个小男孩都跟着眼睛亮了起来。 “扑通”一声，豆子跟虎头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冲着周恒通便磕起头来：“大侠！求你……求你收我们为徒，教我们武功吧！” 周恒通：“等等，话题怎么就转到了拜师上了，这也太神转折了吧！” “——我牙还没刷呢！” …… 周二少第一时间的下意识反应便是摇头拒绝。 “师父，您是怕我们调皮不听话吗？”雪衣抬起头，尽力笑得甜美，讨好道：“豆子他们都听我的，只要您收我们为徒，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我什么都会做，端茶倒水伺候人，铺床叠被暖被窝，而且……而且……” 小丫头扭捏道：“人家长大以后肯定很漂亮的，还可以嫁给师父当妻子……” “……”周恒通的脸当即黑了，手掌痒痒的又有点想要打屁股。 此刻他脑中忽然听到一个银铃似的女子声音，噗嗤一笑：“呵呵，这小丫头倒是有趣！恒通师侄，不如你便真收了她做徒儿吧！” “朝英师叔！” …… 发声的自然是目前仅剩精神体，客居在周恒通精神世界中的林朝英。 她与王重阳虽然现在状态近似于孤魂野鬼，但终究能在一起相守，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从前在周念通那里老是被他打扰，没法安心过二人世界。 于是后来“搬家”到周恒通这边，这位师侄跟他大哥不同，性子淡漠，平日里很少打扰王重阳与林朝英的卿卿我我，双方相安无事。 二老自然也不会影响周二少与未婚妻何沅君之间的互动，几乎不存在一般。 这次带着小龙女离家出走，周恒通都没想到通知二老一声，若不是此次林朝英出声，周二少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脑海中还有两位房客！ 二老倒是不怎么在意，正好静极思动，权当是跟着周二少出门走走，散散心。 就比如这次，不是便有有趣的事了！ 就听林朝英用赞叹的口气道：“这小姑娘性子坚忍，又重感情，实在是个不错的苗子，尤其她为了三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兄弟，竟是毅然愿意牺牲自己……” 说到这里，她“咭儿”地一声轻笑，显然对刚才那尴尬而搞笑的台词乐不可支，叫周二少脸色又黑了一层。 “——这般心性倒是我辈中人，师侄不妨收了她做徒弟，若是不愿，也可把她引入古墓派！” 宠妻狂魔王重阳亦是出声赞同，表现出对老婆绝对的支持。 二老痴恋半生，虽是苦尽甘来最终得以相守，可惜已经是半个孤魂野鬼，连身体都没了，更别说后代之事。 因此他们现在倒是将大部分关心放在同门后辈身上，全真教如今兴旺发达不必多说，林朝英的古墓派却是人丁单薄，叫她不喜。 好在后来接二连三入门好几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叫林女侠怜爱之余甚是欢喜。 小龙女，洪凌波，马玉儿…… 这陆雪衣心地纯善，性子坚毅又重感情，虽说性子那啥了些，但林女侠一见也是喜欢得很，忍不住便想朝自家门派里扒拉。 “……” 得了吧，还嫌古墓派里的小姑娘不够多？ ——孙婆婆都照顾不过来了！ …… 天色渐亮，周恒通打开门，将仍在酣睡的小龙女护在怀中，带着其他四个小家伙出了义庄。 四个小孩子虽是一夜未睡，又惊吓一场，此刻却是兴奋莫名，叽叽喳喳地围着周二少，极为殷勤。 作为乱世之中的孤儿，朝不保夕，饥一顿饱一顿混到现在，他们对未来原本已经没什么期望了，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家仇在身，但哪怕是雪衣，也没想过能有机会报仇。 哪知今日时来运转，竟然遇到一个传说中的江湖大侠！ 想起以前听茶馆里面说书先生讲过的大侠锄强扶弱，济困解难的故事，尤其是某某故事里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遇上逍遥人间的侠客，被其收为弟子传授一身本事，从此一飞冲天的古代yy故事，几个小孩子顿时精神百倍！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有朝一日落自己头上？ 放着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机会丢了那才是可惜！ 因此此刻他们都亢奋得很，也不顾周恒通尚未答应收徒，“师父师父”地已经提前喊上了。 周二少皱着眉头看着紧紧围着自己的四个小家伙，开口道：“说好了，收徒之事缓缓再议！先带我去找人！” “那是那是，没问题的！”小女孩雪衣有些羡慕地望着躲在周恒通温暖怀中，可以不用担心外界一切危险，自顾自睡得香甜的小龙女，口中讨好笑道：“吃完早饭，我马上就带师父你去找人打听，城里我最熟！” “嗯！”周恒通满意应了一声，又看了看自己此刻仿佛一个带着鸡娃的老母鸡一般被四个小娃娃簇拥着，不禁有些头疼，眉头皱了皱道：“别都围着我，就你一人领我去就行！” 雪衣闻言为难地看了看三个小兄弟，犹豫了一下便对豆子道：“一会儿吃完，你先像以前一样带着虎头四儿帮吴婆婆干活，我们尽快回来！” “……那好吧……”豆子失望地叹口气，随即又小声道：“大姐，你可一定要伺候好师父啊，我们几个能不能顺利拜师，从此飞黄腾达，可就靠你了！” “嗯！”雪衣点点头，一脸坚定：“这么好的机会，我会把握住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找人 几人来到昨天那个饭铺，摊主吴婆婆早已在那边忙碌着了，见到周恒通抱着小龙女，与四个孩子过来，连忙将桌椅擦了又擦，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张开了。 “这位公子，早食已经备好了！” 周恒通道了声谢坐下，便见她忙不迭地将一样样早点送上。 这早点十分丰盛，显然是用了心的，包子，豆浆，馄饨，油饼应有尽有，将那破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虽然都是些平常餐食，但比起前一日简陋的稀粥干饼，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很显然，这位吴婆婆是个实诚人，昨日周恒通有意多留下的四十四个铜钱，她是一点回扣没吃，全用在这儿了。 亏得周二少见这老婆婆孤苦心善，有意想让她沾些便宜来着…… 既然都已经做出来了，周恒通也便不说什么，叫醒怀中还在酣睡的小龙女，递上一碗馄饨，自己也大吃起来。 吴婆婆见一大一小两位客人吃得香，脸上绽开了一丝微笑，又招呼雪衣这四个孩子去吃她另备下的杂粮稀粥。 四个小家伙昨晚不过是勉强混饱肚子，这一晚上没睡闹腾一场，早消化了个干干净净，此刻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雪衣小姑娘咽了口口水，刚答应一声，却见周二少含糊不清道：“不用麻烦了，就这些早点，叫他们一起吃便是！” “这……这怎么好……”吴婆婆有些为难，却见周恒通不在意的模样，便也笑道：“公子真是心善……那雪衣，你也带着弟弟们坐一起吃吧！” “哎！”雪衣想了想，倒也没怎么矜持，兴高采烈地带着口水已经流老长的三个兄弟凑在桌椅一角，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 想来在她心里，只要锲而不舍死缠烂打，眼前这位大侠必定是会收自己几人为徒的，这徒弟蹭师父一顿饭岂不是小儿科？ 当即，四个小家伙便大快朵颐吃喝了起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吃得是不亦乐乎。 这些早点可是吴婆婆购买上等材料，又忙碌半夜精心制作的，除了雪衣从前家境不错品尝过，其他三个家境贫寒的小家伙只怕连见都没见过，更从来没有机会品尝。 这次逮到机会，自然要大吃特吃，开足洋荤过足瘾再说。 很快，一声声饱嗝声响起，四人人小肚量小，只将早点扫荡个三分之一，便是再也吃不下了，只是坐那边抱着肚子，满脸的满足之色。 豆子打了个嗝，望着天空喃喃道：“原来吃饱了是这种感觉，真舒服……” 虎头却是皱着眉道：“我觉得不是很舒服，肚子有点痛！” “你那是吃太多撑着了！”雪衣难得吐槽了一句，她是出身殷实家庭，可不像两个小兄弟在成为孤儿前家境也穷困得很，根本没吃饱过。 不过今天她也同样有些吃撑了，没办法，自从遭遇大变，她有多久没有痛痛快快吃顿饱饭了？ 饿肚子的滋味，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 …… 四个小家伙在感慨，那边周恒通已经将其他的早点一扫而空，站起身道：“好了，可以走了！” 他掏了掏怀里，想再留下些钱，却发现手头零钱不多了。 想了想，周二少掏出一整个标准二十两的元宝雪花银，悄悄捏住一角，轻轻一拧。 下一刻，便如同揪面团一般，那个银元宝硬是被揪下来一块银子，大概四分之一的大小，五两左右重量，上面还带着指头印！ 周恒通便对饭铺的摊主吴婆婆拱了拱手，丢下那块碎银子： “早餐很不错，是用了心的！这是饭钱！” “哎哟，这也太多了，本来昨天给的钱就已经够了……”吴婆婆压根就没发现这小动作，搓着手想要推辞，周二少却是一挥手： “就这样吧，有多的话，连上午饭晚饭一起算！” “……好吧！”老人家也只能收下银子，转而拍着脑门发愁午饭该准备些什么了。 小龙女用完早餐，又有些昏昏欲睡，周恒通知道这孩子这段日子跟着自己奔波千里，确实是累坏了，便又将她抱在怀中，对小女孩陆雪衣道： “说好的，你带我去找些消息灵通的人！” “好嘞，师父您稍等！”把周恒通徒手揪银子的动作全看在眼里，雪衣震撼之余眼睛发亮，更坚定了心中拜师的想法。 她脆生生答应一声，叮嘱三个小兄弟在吴婆婆这里帮忙时要小心些，便当先带路朝着城中心走去。 …… 要说这雪衣小姑娘当真是个不错的地头蛇了，原本城中兵荒马乱的，周二少这个外来客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浑然不知如何打探消息。 而雪衣却能带着他很快找到一处看上去很破败的市场，随意跟蹲在门口两个二流子一样的男子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进去。 而里面跟外面的荒凉不同，却是一片热闹景象，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汉子，更多人则是蹲在一起吵吵闹闹地喝酒哄闹。 这帮汉子衣着简陋，打扮随意，大多是一身最下层百姓的布衣，敞着怀，挺着肚子，打扮做派像是最底层的痞子混混，喝五吆六，兴致极高。 再看看他们喝的乃是最便宜寡淡的水酒，下酒的小菜不过一碟盐粒，或者一点点咸菜，却也能吃喝得津津有味。 不过说起来，比起外面兵荒马乱的情景，这里面已经可以算得上乐土了，可惜只是这混混的乐土…… 周恒通冷眼旁观，知道自己这是闯入了混混们的地盘，却也不慌，淡定地跟着小雪衣穿过人群。 随着他走过，众人渐渐停下了喧嚣，一个个都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这阵势，莫名地让人联想起杨子荣闯威虎山，马如龙潜入海盗巢穴，总之就是一个压力山大！ 众目睽睽之下，周某人神情自若，倒是小雪衣渐渐额头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忽然间，从通道最末端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哈哈哈……小雪衣，你这是终于想通了，要来当我闺女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尤九 周恒通抬头望去，只见那当前一个摆得高高的交椅，大马金刀坐在上面的正是那座山雕罗三炮，啊呸！ 这些痞子混混们的首领乃是一个光着膀子的粗大汉子，膀大腰圆，满脸的横肉，一下巴的络腮胡更是显得凶悍之极。 在他的逼视下，雪衣显得有些畏缩：“不……不是的，我只是……带我师父来打听消息……” “哦，你师父？”那汉子将眼神落到周恒通身上，上下打量：“干巴瘦的臭小子一个，你新认的师父？这什么眼光？” 他哈哈大笑道：“你们想打探什么消息我没兴趣知道，我只问一句，我凭什么要告诉他？” 他抬起手指向周恒通，一脸鄙视，不过在看到周恒通怀中的小龙女后，眼睛却是一亮：“好个粉团儿似的小丫头！小子，你想知道什么，不妨将你怀里的小姑娘送给我，我保证知无不言！” “……”周恒通的脸色刷地沉了下去。 那混混首脑还待要说，却见在他视野中，对面那个浑身不见几两肉的臭小子竟是瞬间消失不见，惊得他连忙想要四下寻找，却忽然觉得胳膊一痛，一股大力已经将他右手拿住，反手背到了身后。 “卡吧”一声，那汉子忍不住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却是周恒通下手稍重了些，原本想控制住对方，却直接将他胳膊掰折了！ 周恒通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阴沉道：“我没兴趣知道你跟雪衣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周二少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雪衣将他带来这里，除了满足他的要求外必定还有其他目的，看到这痞子混混们的首领与雪衣的对话后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不过他懒得去管那些，这家伙既然是地头蛇的首领，消息必然灵通，倒是确实可以打听到不少！ 周二少为啥心急火燎朝山东赶，不就是怕去晚了赶不上山东红袄军跟蒙古军的对决，没法助周家大少周念通一臂之力？ 只是这一路风驰电摩，他自己无所谓，带着的小龙女确实撑不下去了，看情况不歇个两三天只怕要元气大伤，但山东历城那边…… 所以他才急切想要知道历城那边的消息！ 奇怪的这么大个城市居然不见丐帮弟子身影，要不然他何必需要这雪衣帮他找人打听消息？ …… 那汉子被扭断胳膊，痛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含糊不清叫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来帮我一把！” “老大！”顿时下面那些混混们蠢蠢欲动，纷纷站起来遇要发作，直吓得雪衣飞快躲到了周二少身后。 周恒通冷哼一声，迈前一步，脚下狠狠一跺。 “咚”的沉闷一声，顿时周围之人俱都觉得地动山摇，一时间站立不稳，跟他靠得最近的雪衣与那地头蛇首领更是东倒西歪。 等到平静下来，众人再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舌头半天收不回嘴里：只见以周恒通为中心，竟是出现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坑，最中间沉下去足有三四尺！ “好……好汉饶命！”被周恒通扭断胳膊的那汉子很是乖觉，立马变了态度，若不是此刻跪不下去，只怕他能立刻趴地上喊爹！ “扑通”连响，周围的混混们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俱都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这是招惹了什么样的神仙！ 唯有小姑娘雪衣，此时看着周恒通的身影，仿佛捡到了宝一般，大眼睛亮闪闪的，心中是无比的激动！ …… 接下来，周恒通很轻易地便得知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那帮混混中为首的汉子唤作尤九，此时是竹筒倒豆子，甭管周二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彻底倒了个底掉。 这帮混混说起来也算是混江湖的，但比起周二少那般正规的江湖人士，这帮人只能说是最下九流的一批，武功就不说了，除了尤九会几手庄稼把式外基本上都是不通武艺的小白。 值得称道的倒是这帮人也算是讲义气，此外消息确实灵通，还非常有眼力劲儿，没有的也混不了这么久…… 周恒通从他们那边得知，现如今山东历城那边已经停战，蒙古大军虽然尚未退兵，却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继续攻城，跟城中的红袄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之中。 这叫周二少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迟来一步，眼下既然大战暂停，他倒也不用再急着赶路，可以让小龙女好好休息个两三天！ 至于那尤九对雪衣的觊觎—— 其实也简单，这厮乃是下九流混混们的首领，当真算不上什么好人，生平恶习无数，女色上自然也放纵得很，偏又心气高看不上风尘女子，喜欢良家。 成年有姿色的女子就算是身世简单没有靠山，那也会被其他势力远高于尤九的人看上，轮不到他，于是这厮便打起了歪主意。 他听闻过扬州瘦马的故事，这恰逢乱世，城中身世可怜的小丫头想来不少，抢先找些小模样未来可期的收容下来，等养大了不就成了嘴边的嫩肉？ 雪衣早在两个月前便被其盯上了，原本她无论如何不可能逃得出这尤九的五指山，只是事情却是巧了，两个月前尤九刚想下手之际，江湖上传开了一个消息！ 据闻天下第一大帮，侠义无双的丐帮内部揪出了无数蛀虫，更是掀开了一个丑闻，便是丐帮中竟然有弟子参与拐卖女子与儿童！ 这个盖子一掀开，大江南北仿佛地震一般，不但老帮主洪七公下令丐帮内部大整顿，更派出身家干净、忠勇可靠的弟子赶赴中原各处，把每个分舵都掀了个底朝天！ 那些过往不为人知的罪恶，统统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等内部整顿完毕，接着又是顺藤摸瓜，将外部有所勾结的恶势力俱都连根拔起，丐帮固然是元气大伤，却也彻底清除了自身体内毒瘤，更将江湖上大部分恶人恶事一扫而空。 这安阳城中原本的丐帮分舵便是全员参与此事，且罪大恶极，被揪出来以后杀了个人头滚滚，造成了短时间内安阳城中丐帮势力的空窗期，连带着城中整个有所参与的地下恶势力也被清除一空。 而此事杀一儆百，也叫城中那些牛鬼蛇神们人人自危，吓得战战兢兢，一下子变的循规蹈矩起来，城内风气一时可以说好到了极点。 第六百五十四章 山贼都不见了 这尤九便是那被儆的其中一只猴儿，他倒是没有参与那些拐卖之事，这次方可保得小命，但也被吓得不清。 这帮混混平日里坑蒙拐骗，大罪没有却是小错不断，尤九也深怕哪日轮到自己被清算，顿时老实了许久，不但一切下三滥的事儿都不敢沾了，从前做过的一些也是尽可能弥补。 如此，他哪里还敢再去明着打雪衣的主意？ 不过……他想着我不强迫，不搞小手段，对方若是自愿，总不能再清算到我身上吧？ 就比如这陆雪衣小姑娘，亲人俱亡，一个七八岁小女孩，还带了三个更小的拖油瓶，要在这乱世挣扎活下去哪那么容易！ 他也不掩饰，便直截了当告诉雪衣，只要愿意当他的闺女，不但自己可以衣食无忧生活下去，连带三个小兄弟也有了依靠！ 至于这闺女是真闺女还是假闺女，其中意味着将来会付出什么嘛，你自己斟酌！ 除此之外，他倒是真的什么龌鹾手段都没做，时不时的还吩咐手下混混遇事略微帮上雪衣一把。 而雪衣小姑娘冰雪聪明，看清楚这其中关键后，倒也没有明着拒绝尤九，反倒是借此认识了混混帮中不少人，学了些坑蒙拐骗的本事。 别小看这些，她能带着三个小兄弟活到现在，除了那个饭摊吴婆婆的无私帮助，就是靠着这些下九流的本事！ 当然同时，这小丫头耳濡目染，也给灌输了不少儿童不宜的东西，以至于在周恒通面前吐出那般可笑，但细思又令人心痛的虎狼之词…… …… 有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渐渐这城中牛鬼蛇神们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若不是恰逢此次山贼在城中肆虐，只怕又会故态复萌。 这段时间，尤九每次看雪衣的眼神也不太对了，是以她也有意减少接触，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 此次遇见周恒通，成为他的弟子（虽然对方还没有答应），雪衣自觉胆气大壮，这才敢带着周二少来混混们的地盘打听消息。 那可真是满级大神闯入了菜鸟区，随便露一手便轻松镇住了所有人！ 知晓一切的周恒通原本想一巴掌扇死那尤九，他可不像自家大哥那般心慈手软，这厮虽然大恶未犯，但小恶做得也不少了，尤其曾经觊觎雪衣小姑娘！ 虽然还没决定是否真的收徒，但总算相识一场，为她消除了这个隐患也是应该！ 只是刚露出动手的意向，却是被雪衣自己拦住了，她言说这尤九毕竟未曾强迫过她，过去也帮过她和三个小兄弟几次，如果可能，还是饶他一命…… 尤九见此也是连连叩首，赌咒发誓从此再也不作恶事，更是绝对不敢再对雪衣小姐有半点企图，她既然已经是大侠的高徒，那自然便是一飞冲天的凤凰，他这般烂泥潭里的泥鳅哪里还敢有半点觊觎之心…… 周二少总觉得这人存心不怎么良，这话说得岂不是已经把雪衣绑定到自己身上了？ 话说我还没同意收徒吧？ …… 这闹剧一场，周恒通便打算带着小龙女，跟陆雪衣小姑娘一同返回，完全没打算去理睬那边尚在腆着脸邀请几人做客的尤九。 “不见了！都不见了！”忽然间，从外面跑进来一人，跟门口的几个汉子撞了个满怀，直接栽倒在地。 那人也不顾一身尘土，立马又跳起来，飞快跑到尤九面前，甚至都没注意到周恒通几人。 “老大，那些山贼……那些山贼……”他喘了会儿气才把自己舌头给捋直了：“那些山贼都不见了！城里已经看不到了！” 尤九原本微微皱眉，为自己手下丢脸的举动而恼火，听闻此事却哪里顾得上发怒，连忙问道：“真的？你看清楚了？全都走了吗？” “是啊老大，我从城东跑到城西，城南跑到城北，一个山贼都找不到了！” “哈哈，太好了，这帮煞星总算是走了！”尤九兴奋大吼一声：“弟兄们，咱们总算是没有白憋这好几天，现如今那帮贼人离开了，安阳城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顿时，下面那帮混混们此起彼伏地狼嚎起来，个个兴奋不已。 那些山贼土匪虽说比不上正规军，但也起码是有组织的，勉强可以称为军队，高级些的比如梁山泊的好汉，颠覆汉朝的黄巾军，便是如今如日中天的红袄军，当年在世人眼中也曾跟山贼差不多…… 便是那些低级的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也非这帮下九流的混混可比。 之前这城中被山贼肆虐，他们别说对抗，连面都不敢照，生怕被对方一个不高兴砍了！ 是以这老巢中窝着一大帮人热热闹闹，看似胡吃海塞兴高采烈，实质上却是憋屈地藏在这儿躲山贼呢！ 不过好在，那帮大爷想来是收获满满，尽兴而归了，眼下终于轮到他们得意了！ 尤九正要带队出发，却见周恒通在那里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腔兴奋如同被浇了一盆水的火炉，刹那消失不见。 “呃……嘿嘿，当然，我们虽然是下三滥的贱人，但也一个唾沫一个钉，这出去归出去，以后恶事却是不能做了，得老老实实挣些干净钱……您说是吧？” “嗯！”周恒通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你还真以为，那山贼走了是什么好事？” “嘎？” …… 清晨的安阳城，阳光刺破轻雾，渐渐将整个城市都照射得明亮了起来。 若是往日，此刻的街头虽然不至于人声鼎沸，却也应该是往来如潮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睡懒觉的权力的，大部分市井小民，早上醒来之后就该为自己家里开门七件事的经济来源而奔波了。 有的人在为他的早餐找些胃口，有些人则是为他的胃口找些早餐…… 当然这是往日的情景，作为一个被山贼肆虐了数日的城市，此刻的安阳城却是相当宁静，或者说，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实际上死的人并不多，那些山贼毕竟只是求财而已，杀人不是目的。 但是这已经足以叫城中的人胆战心惊，只能无力地躲在家中祈祷上天垂怜。 有什么办法呢，身逢乱世，蒙古人就够可怕了，现在山贼土匪也过来占便宜，官府的兵老爷们对前两者都没辙，压榨老百姓只怕倒是他们最勇猛的时候…… 第六百五十五章 刘高指挥使的如意算盘 随着时间推移，死寂的城市终于是渐渐醒了过来，传出了些微的动静，一些胆大的人悄悄从家中伸出脑袋，疑惑地四下打量着。 今日好生安静啊……那些无法无天的山贼土匪都哪儿去了？ 不久后，等到确认贼人们真的退去了，这个城市终于是热闹起来，人们从家里走出来，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渐渐，整个城恢复了些许生气，胆大的商贩们首先开张开始做生意，苦力们也得为自己，为一家老小出来找食儿了。 …… 不知不觉的，街头竟是出现了军队，劫后余生的百姓们吃惊地看着那些衣甲鲜明，一看便是相当精锐的士兵们走过，小声议论。 “这是哪里的军队？肯定不是蒙古人，也不是山贼，看着跟我们城卫兵的衣甲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明显不同……” “咦，我好像看见指挥使大人了！他不是在山贼进城的那天便不见了吗？我还以为他早就死在山贼手中了……” “是啊，听闻城卫兵早就被蒙古人一击而溃了，现在这些莫非是……私兵？” “……” 安阳城的军事指挥使刘高大人，骑着马，带着麾下巡视着安阳城，正如他过去所做的一般，不同的是此次麾下一千余精锐士兵，却不再是之前的城卫兵，而是他私下豢养的私兵。 身边更有一位黑衣人，一脸冷漠，手提兵器护卫在侧，一看便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乃是他招募的江湖好手，负责贴身保护。 边带队前进，边扫视着城中景象，看着百姓瑟缩畏惧的模样，刘大人很是志得意满。 当官就是好啊！ 刘高是汉人，说起来在这金国治下的安阳城，原本至多也只能当个底层小军官，是不可能手掌军权，成为这一城最高军事长官的。 只是恰逢乱世，蒙古人四处攻掠，上层的军官走马灯似的换，要么战死，要么逃了，实在无人可用，城主也只好捏着鼻子提拔了他这个还算是兵马娴熟的汉人。 这安阳城城主胸无大志只贪图享受，虽然将刘高从下层提拔起来，成为一城军事主官，说起来是自己的恩官，但这完全不妨碍他看不上对方！ 那厮在安阳城上次被一支蒙古人小队攻打时便险些吓得尿了裤子！ 之后全靠他刘指挥使殚精竭虑，想尽一切办法方才守住城池，代价则是手下原本就因为大吃空饷而不满员的兵丁死的死残的残，又逃了一批，现如今在明面上已然无人可用。 而城主大人却只是拍拍他肩膀表示口头上的赞赏而已，之后再也不见表示！ 当晚更是收拾了搜刮来的金银细软，带着一大家子娇妻美妾意图连夜出城逃离。 竟是打算抛下这偌大的一座安阳城，如同没穿衣服的女子一般，暴露在蒙古人眼皮子底下，任其凌虐！ 若不是他刘大指挥使留了个心眼，安排私兵盯着，险些就成了被留下顶缸的冤大头…… 内心怒火熊熊的刘指挥使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毫不客气将城主大人变成了真正的失踪人口，那一大笔金银珠宝，外加十多个貌美如花的妾室美人自然也是忍痛笑纳了。 用的还是山贼作乱的借口，手脚做得干净，就算有人去查，也没办法查出来是他刘大指挥派遣私养的精兵动的手！ 没错，胸怀大志的刘大指挥私自豢养了不少精兵，归属于他个人，在之前的守城战中并未出战显于人前！ 那是乃是为了他私欲野心之用，可不能白白做了守城的炮灰！ 天可怜见，知道悄悄养上一支三千人的精兵，有多么费力费钱吗？ 这两年他是殚精竭虑，节衣缩食，花酒不敢多喝，妻妾的绸缎首饰也不敢多买，连用餐的时候，餐桌上都不敢摆上超出十个菜！ 刘大指挥自然不会主动去提，他养私兵的钱主要来源是吃空饷喝兵血来着…… …… 现如今城主大人没了，高层官吏也跑得差不多了，这安阳城不知不觉间竟是让他刘大指挥使成了一把手，军政一把抓！ 只是当时高兴了没两个时辰，刘高便皱起眉头，暗暗思考接下来的出路。 现如今恰逢乱世，手掌一城之地可并非想像得那般美好，也是一块烫手山芋！ 别的不说，那蒙古人肯定不会放弃这么一块肥肉的，若是彪悍的蒙古兵若是再来，谁去应付？ 难道让手下这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私兵精锐去当炮灰？ 屁！ 想都别想！ 思来想去，刘高指挥使倒是觉得，像那位原城主大人一样提桶跑路，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先拍拍屁股溜了，有私兵在手便是留得青山在，至于城中百姓死活，关他毛事！ 当然，在那之前，先得好生搜刮一番，再弄上一笔钱，也为之后东山再起打个好的根基！ 为此，刘大指挥使便紧跟在城主大人之后成为了失踪人口，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是城池四周的山贼闻风而动，聚集起来攻入安阳城，肆意劫掠。 这山贼其实也是刘大指挥的手笔，他可不仅仅只有手下三千私兵，还另行收服了山贼中两股最大的势力，足有四五千人！ 虽然那五六千山贼无论精锐还是忠心程度都无法与手下精兵相提并论，但有道是狡兔三窟，多留一手总是好的！ 他命那两股山贼作头，席卷了附近所有山贼势力，不下万人攻入安阳城，那是好一通肆虐，肆意搜刮。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对城内百姓敲骨吸髓的恶人是山贼做，最后的利益却给他收入囊中，岂不是大妙！ …… 城中百姓原本便被贪官们盘剥了多次，尚未缓过气来，此次山贼在城中乱来，更是哭喊一片，无数惨事发生，当真是一场浩劫。 两天下来，山贼们便劫走了大笔财富，赚他个盆满钵满。 刘指挥使犹自不满足，他知晓百姓手中财富已经大部分被抢走，但也肯定还有不少剩下的，只是那些是他们最后的依靠，必然藏得严实，短时间内搜刮不出来！ 正好听闻探子消息，这一带的蒙古兵又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有再次来攻打安阳城的可能！ 他便命山贼们撤出安阳城，这帮人没什么纪律可言，乱哄哄的，一个命令下去要执行起来少说大半天，若是不早走，等蒙古军真到了，只怕便来不及了得给堵在城里！ 死多少山贼倒没什么，但那抢掠来的大笔财富不是便宜了蒙古人？ 至于自己，却可以趁着山贼走了蒙古人未到这个间隙，率领手下令行禁止的私兵，再来粉墨登场，唱完黑脸唱红脸，哄骗百姓一波…… 第六百五十六章 忽悠 刘指挥使仰着头心中盘算，满是得意。 他手下三千私兵，此刻只带了一千在身边，想来震慑城中百姓已经足够。 还有两千则是由心腹率领，去堵截那些山贼，将他们搜刮的大部分财富弄到手。 毕竟山贼们没什么道义可讲，虽说最大的两股归在自己麾下，可是其他人却不一定听自己调派！ 况且财富动人心，万一他们拿了钱财一哄而散，自己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刘大指挥使已经想好了，自己现在再搜刮一次，将城中百姓最后一点血汗敲骨吸髓弄到手，便率军出城，会和城外两千精兵，带着到手的大笔财富，进山躲藏起来待时而动！ 只要有钱，有兵在手上，无论是南下投靠大宋，或者入山暂且落草，日后等待招安，都是好路子！ 尽管这安阳城已经被山贼土匪祸害过了，可是岂不闻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只要想搜刮，总有大笔遗漏下的油水，可以挤出来的！ 就比如—— 刘大指挥使的眼睛忽然泛出了银光，只因他看见前方一个破旧的饭摊，破衣烂衫的摊主老婆子手里竟是拿着一块银子，虽然不大，却是纯度极高，上好的雪花银！ 看看，我就说吧，这帮刁民奸猾得很，都给山贼们肆虐过几轮了，一个看着穷苦成这样的老婆子都还藏有银子，其他老百姓难道就真的两手空空了？ 只要仔细搜刮，这百姓手里绝对还有大把的油水可以挤出来的！ …… 日上三竿，吴婆婆看了看自己的饭摊，见已经没什么客人，便在自己的破钱箱中找了找，取出之前那位公子给的那块银子，准备去市场上采购些肉食酒水，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与晚餐。 听闻山贼土匪们都已经退去，被肆虐了数日的安阳城终于是安稳下来，吴婆婆心中自然欣喜。 虽然之前因为穷困反而躲过一劫，那些贼人并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是看着原本繁华的安阳城被祸害成了这样，谁心里不难受？ 只愿老天保佑，贼人退去便不要再来，那天杀的蒙古人也消停些，让乱世中的苦命人能有喘口气的机会…… 别的不说，那苦命的雪衣丫头，还有三个小孩子，据说这次便是遇到贵人了，便是那个一看便不是凡人的公子！ 希望雪衣他们这次能苦尽甘来，抱上那位公子的大腿，从此衣食无忧，她老婆子自己倒无所谓了…… 一边想着，吴婆婆怜爱地摸了摸守在摊子这边还在卖力擦桌子的豆子三人的小脑袋，吩咐他们休息一下帮忙看着摊子，便准备前往集市。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整齐的步伐声，似乎有大批军队集结。 紧接着，一股肃杀气息扑面而来，冲得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婆婆！”豆子几个小孩子惊呼着跑过来扶起她，吴婆婆眯了眯昏花的老眼，努力朝前看去。 只见前方大队兵丁站得笔直，黑压压一片足有上千人，肃杀之气充斥上下，为首的乃是这城中指挥使刘高！ 此刻那刘指挥使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正盯着她手中那块银子！ …… 吴婆婆只觉得心惊肉跳，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大……大人，不知有什么吩咐要老婆子去做？” 刘指挥使施施然下了马，走到吴婆婆跟前，四下扫了一眼畏畏缩缩聚拢过来的百姓，便手捋胡须，摆出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做派： “这位婆婆，各位父老，这几日山贼土匪在城中肆意妄为，让大家受苦啦！” “……”附近的百姓们满脸麻木，默不作声。 这狗官话说得好听，可是百姓们被他们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里还会轻易上当？ 你手下竟然有这么多精锐兵丁，之前山贼肆虐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吴婆婆与三个小孩子只觉得对方笑眯眯的表情中蕴含着无穷恶意，畏缩在一起不敢做声。 “本官腆为本城指挥使，原本有护城之责，只是无奈手下无兵无粮，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指挥使四下扫了一圈，见无人应和，眉头微皱，又开口道：“眼下虽然贼人退去，但谁知何时又会再来？更何况蒙古人更是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这安阳城……危如累卵啊！” “……”依然是无人回应，众人倒是更加畏缩了些。 刘指挥使心中后悔光顾着招募兵士与高手，却没带个捧哏的过来，却也只好继续说道：“现在要渡过这重重危机，便只有靠大家自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重新把城卫军建立起来，才能保护住这安阳城！” 他把视线转向吴婆婆，盯着她手里那块银子，脸上虽是笑眯眯的，却是叫人一见便心生寒气。 “所以，你且先把手里的银子交上来，算你一份贡献！” “啊！”吴婆婆小声惊呼，拼命摇头，将手心里被汗湿的那块银子握得更紧了些，又带着三个小孩子朝后退了一步。 她算明白过味儿了，这狗官是看上她手里这点钱了！ 那怎么行？ 这钱可不是她的，是那位公子预付的午餐晚餐钱，如今她可一心想着准备好一顿丰盛大餐，寄希望让这位公子吃满意了，能答应将几个小孩子尽数收下带走，哪里能让这钱被狗官夺了去？ 何况这狗官在城中多年，秉性也是无人不知，虽然有几分勇力，但是捞起钱来不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城主差！ 钱落到他手里，只怕半分都不会用在组建卫兵上，只会落进他私人腰包！ …… 见老婆子不识相，竟然一副完全不愿意把手里银子交出来的模样，刘指挥使脸色一沉：“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刁民都还舍不得一点点银子？” “何其贪婪！” 他正要继续忽悠，忽然拐角处奔过来大队骑兵，约莫千人，马蹄声震动地面微微颤抖，一股肃杀之气涌动，顿时叫在场百姓个个噤若寒蝉，见刘指挥使面露微笑，便知来者均是他的手下，更是绝望。 这狗官竟然有这么多兵力！ 这群骑兵为首者一马当先，来到刘指挥使面前送上一个纸折，便带领其他人归队，两千军队整齐划一站在刘指挥使身后，顿时更显出了其威势。 刘指挥使将纸折打开一扫，先喜后惊，脸色瞬间大变，原本堆在脸上的三分虚假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却是之前分兵派出去的部下已经截下了大部分山贼抢走的财富，此刻尚在继续搜索其他漏网之鱼，多余的一千兵力派来归入刘指挥使掌控。 除此之外，他们派出的斥候送来了消息，跟猜测的一样，有一支蒙古兵冲着安阳城过来了，估计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到！ 眼下时间紧迫，可没时间再假模假样哄骗这帮刁民掏钱了，必须下狠手，用最快速度搜刮一笔，然后速撤！ 第六百五十七章 构陷与杀戮 眼见眼前这狗官在接到那个纸折后，脸色一变再变，逐渐阴沉了下去，吴婆婆与豆子他们，以及围观百姓尽皆心中忐忑。 他们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渐渐从对方身上发散而出，带给人心头沉重的压力，仿佛漫天乌云团团聚拢，即将欺压而来。 吴婆婆不禁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手中那块银子又握得紧了一些。 她半生贫困孤苦，作为最底层的贫贱百姓，在这安阳城不知见过多少次官吏们的丑恶嘴脸，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可怕，贪婪与狠毒。 升斗小民在他们面前，真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只能任其摆布。 但是要她就此屈服，又实在是不甘心…… 就见刘高缓缓抬头，大半个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你这老婆子也不像有钱人，城中又刚刚经历了一场贼人肆虐，如何还能有这么多钱在手里？” “除非……你根本就是贼人同党！”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之人尽皆惊呆了。 贼人同党？ 就为一块散碎银子，便能如此随口便将这么一盆污水扣在一个孤苦的老婆婆身上？ ——当官的便能这么无耻吗？ 面对所有人的惊异目光，刘大指挥使面色冰冷，毫不动容： “那银子定是贼脏，来人呀，把贼脏收上来，人也要拿下！” 一块银子不值多少钱，但这老婆子既然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那便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这已经不是一点银子的问题了，这人居然敢于拒绝自己，那便是捋了虎须！ 为了自己威严，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今日这钱一定要拿到手，人也绝不能轻饶！ 叫其他人看看，这种大胆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 一声令下，麾下顿时便有五个兵卒冲了上去，一把便把吴婆婆推到在地。 这些兵卒乃是刘指挥使训练的私兵，虽然比不上蒙古兵，但也算得上精锐了，更难得是令行禁止，对他的命令毫无抵触。 即使面对的是老弱妇孺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吴婆婆跌了个头破血流，犹自死命护着手中的银子，扯着嗓子大叫道：“不……不行，这不是我的钱，这是别人的！” 刘指挥使冷笑道：“好啊，果然承认了，这便是贼脏！” 那五个兵卒便有两人蹲下用力去掰吴婆婆的手，另外三人则是在她那个小饭摊里四处打砸，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瓦罐，陶碗，破桌，烂椅，统统给砸了个稀烂，就连几双筷子都被一撇再撇，断成了连握都握不住的短棍。 这是诚心要把吴婆婆赖以为生的家伙什全给砸了，断她的生路！ 而吴婆婆那边，年老力衰的老人家再怎么拼命，又怎么可能是两个精锐士卒的对手？ 惨叫声中，卡吧连响，她的手指硬生生被掰断，那块银子也终于是被抢走，被呈到刘指挥使手中。 “嗯！”满意地抛了抛那块银子，刘指挥使嘿嘿冷笑：“这是贼脏，要当场收缴，你个贼婆子也要拿下！” “坏人！”三个小孩子里最小的四儿当先骂道。 待他们如同亲奶奶一般的吴婆婆被这般欺负，他们三个虽然一开始被吓傻了，但后来反应过来也帮着吴婆婆反抗那两个兵卒，可惜人小力弱，拳打脚踢没什么作用。 反而是激得人家不耐烦，一脚一个，豆子和虎头便飞了出去，抱着肚子爬不起身，四儿只有三四岁完全没有威胁，倒是没挨揍，但也被士卒踩着背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是眼见吴婆婆手指被掰断，赖以为生的饭摊被砸了，那些他们这段时间小心翼翼擦洗干净的桌椅碗筷全都成了碎片，小四儿也是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又吐了口唾沫。 他此时趴在地上，这口唾沫自然不可能够得到那刘指挥使，但却是将其更为激怒了。 “好啊！老的是乱民，小的也是乱民！”这刘大指挥存心要杀鸡儆猴，方便后继搜刮，此刻便是要狠，要毒，要能吓破所有百姓的胆子！ 他眼中凶光连闪，杀机四溢，冷笑道：“来人，全都给我拿下，当街处斩以儆效尤！” 吴婆婆被掰断了手指，疼得浑身痉挛，蜷缩着低声呻吟。 她知道此刻是不可能把银子拿回来了，原本已经认了命。 然而听到对方的命令竟是这般冷酷，仍然是惊得连疼痛都忘了。 “大……大人！他们几个只是小孩子而已，难道你连他们都不能放过！” “哼！”刘大指挥见四周百姓脸上俱有不忍之色，心中冷笑，越发冷酷道：“乱民贼党的小崽子放着不管，长大不就是祸害？今天本官便要杀一儆百！” 说着，他蓦然大吼：“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杀！” …… “狗官！”吴婆婆心中冰凉，知道眼前这狗官是存心要拿她们几人性命立威，再无侥幸心理。 看着那些士卒满脸冷意朝着自己几人逼来，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一个按着她的士卒，披头散发朝着对面的狗官冲了过去：“豆子，带着弟弟们快跑！狗官，老婆子跟你拼了！呃——” 就见她没行两步，胸口便被插上了一支箭矢，整个人都僵硬了。 在周围众人们的惊呼声中，低头望着将自己扎了个对穿的长箭，吴婆婆惨笑一声，身子一晃便跌倒在地。 她勉力抬了抬头，用最后一丝力气，喃喃说了声“快跑”，便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婆婆！”被按住的豆子和四儿眼中流泪，却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刘指挥此刻方才放下手中弓箭，冷笑道：“果然是贼人，竟敢以下犯上，便宜你了！剩下三个小崽子，也别想……嘶！” 却是那虎头适才被踢飞出去以后，趴地上一小会儿后勉力爬了起来，仗着自己身子小没人注意，悄悄蹭到了这刘指挥马前。 见到吴婆婆命丧其手，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跳起，一把抱住刘指挥蹬着马镫的右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那刘指挥是穿的马靴，厚实坚韧，原本不易咬穿，可是虎头愤怒之下用出了全身力气，竟是将他右腿咬得破皮出血！ “小兔崽子，给我放开！”刘指挥痛得倒吸凉气，右腿又蹬又甩。 可那虎头此时是冒了死志了，死死抱着他的腿，将全部力气都用在牙齿上，任凭小小的身子被甩得几乎飞起，也不顾此刻嘴角潺潺流血，硬是不松口！ 就在此时，原本守卫在刘指挥使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忽然间从腰间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虎头蓦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也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浑浑噩噩间，他最后一个念头便是：“等我师父回来，饶不了你们！” 第六百五十八章 惨事 周围的人群再次惊呼，女子与孩子更是尖叫着捂住了眼睛，那虎头一个小小孩子，却委实死得太惨，叫他们接受不能。 “虎头！”豆子嘶声长呼，拼命挣扎，眼角都瞪得裂了开来：“狗官！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四儿更是眼泪长流，死命挣扎叫骂。 刘高看了一眼流血的腿肚子，一脚将虎头的脑袋踢到一边，冰冷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小崽子，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 “你们俱是贼人同党，又胆敢袭击朝廷命官，罪无可恕，全部给我处死！” 刀光闪过，两捧鲜血飞溅，只换来周围人不忍目睹的掩目叹息，以及恶魔的狂笑。 此刻刘指挥也没有耐心再去假作亲民模样，眼中闪着恶毒贪婪的光芒，高声对着手下喝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挨家挨户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刁民的所有钱财都找出来！” “如有胆敢反抗者，或者敢偷偷藏下半个子，全家视为通匪，鸡犬不留，尽皆处死！” 他用手中长刀将四儿的尸身高高挑起挂在半空，冷笑道：“这个小崽子就是榜样！” 顿时，手下两千兵丁尽皆应声，齐齐迈步，朝着百姓们逼了过去。 百姓们眼见那小四儿小小的身子尚且挂在狗官的长刀上，缓缓滴着鲜血，又见这些杀气腾腾的兵丁逼来，被那冰冷杀气所摄，均是吓得不敢做声，步步后退。 原本因山贼退去，躲在家中的百姓俱都涌上街头，这处闹得如此大，好奇的人们都聚拢过来，竟是不下数万人。 眼下数万人却被两千兵丁步步紧逼，吓得噤若寒蝉，不断后退，当真讽刺之极。 看着自己这支部队在百姓面前威风八面，刘指挥使一时间只觉得志得意满，深感自己在这乱世之中掌握一只私军是多么英明。 待得抢掠一番，带着大笔财富落草为寇，进山躲藏起来，无论外面金国、蒙古还是大宋打生打死，都与他无关！ 等到尘埃落定再出来，手握一只精兵的他，无论是哪股势力上台，不都得掂量着点？ 到时候各方拉拢，荣华富贵自然是任他挑选！ 说不准，各国杀来杀去元气大伤，他却成了那在后的黄雀，到时候招兵买马任意驰骋，谁敢说自己这个草头军官，没有机会一窥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呢？ 刘指挥使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原本挂在刀头上的小小尸身不小心落下也没发觉。 …… “四儿！” 一个娇小身影忽然飞奔而来，如同灵巧的白猿一般纵身跳起，将那尸身接在怀里。 定睛看去，那身影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衣着简陋，却是眉目如画，实打实一个美人胚子。 然则此刻这位未来的大美人，却是哭得梨花带雨，将那小男孩的尸身抱在怀里，脸蹭着脸，犹自不住叫着：“四儿，四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啊！” 声声泣血，令人叹息。 阳光骤然暗了下来，仿佛连太阳都不忍看这一幕，躲进了云层中。 女童哭了几声，像是想起什么，又抬起头：“豆子，虎头，吴婆婆，你们在哪儿？” 她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四下扫视，很快就定在一处，瞳孔渐渐放大。 豆子同样染血的身体，正跟吴婆婆一起躺在那里，更令人绝望的是，边上摆着一个不肯瞑目的脑袋，和一个无头的孩童身子…… “豆子……虎头……吴婆婆……” 她整个身子都发软了，摇摇晃晃抱着四儿的尸身走过去，跪坐在豆子身边，小手努力压着他身上那个狰狞的伤口，试图止住正不断流淌的鲜血。 豆子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惨白如雪，双眼毫无神采，似乎都已经无法聚焦，但却仿佛能辨认出正在努力给自己止血的人是谁，咳嗽了两声惨笑道：“大姐……你来了……” “豆子……你振作点……”小女孩眼睛睁大，一丝惊喜稍纵即逝，只因她看见豆子身上那狰狞伤口，明明大得可怕，是绝对的致命伤，又怎么可能是她一个没学过急救专业知识的小女孩能治疗的？ 但眼下，那哗哗流淌的血流却越来越小，可见豆子身上鲜血，只怕已经快要流尽了。 即使不懂医术，也能隐约察觉对方已然回天乏术，眼下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豆子急促喘息了两声，虚弱道：“大姐……你……快逃……” “我……我……”小女孩急得双目含泪，拼命摇头，虽然明知此举徒劳无功，仍是执拗地用小手去堵着那伤口。 豆子惨笑道：“大姐……没用的……我是不成啦……” 他想要扭头去瞻仰一下那位应该在一边的、已经被他暗地里认定为“师父”的大侠英姿，可惜此刻连近在咫尺的大姐的面容都已经看不清了，只能摸索着抓住了小女孩的手。 “快逃吧……带着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握得紧紧：“将来……你……你要像故事里那样……当一个除暴安良的……女侠……” 他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慢慢下垂，口中亦是气若游丝，眼见即将逝去。 小女孩伤心慌张之下连连呼喊，却无法让他那逐渐合上的眼睛张大哪怕一丝。 正在无助地哭泣，却见一只马靴出现在眼前，她仰头望去，却是刚才那个用长刀挑着四儿尸首、耀武扬威的军官，看上去似乎有几分面熟。 只见此人高傲地俯视着自己，一脸微笑道：“小丫头，是不是想救他？” 小女孩知晓此人并非好心，乃是极坏的恶人，但她此刻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哪有心思去考虑其他，慌乱之下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便急切地点头。 却听“哧”的一声，豆子渐渐合上的双眼猛然暴睁，喉头“咯咯”两声，便再无声息。 再看他胸前，一支利箭插在心口，尚在摇晃，却已经没有什么鲜血流出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恨 “啊——啊——”小女孩突然遭遇此变故，一时间张着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这般地无意识嘶吼声。 刚才那军官温和问话，叫她一时间当做救命稻草，还以为豆子能有救！ 哪知一丝希望尚未萌芽，转头便将她打入绝望深渊！ 她浑身发抖，想要再去捂住豆子的胸口，然则那尸身没有半点气息、甚至在渐渐冰冷。 冰冷的感觉从小手传进她的心里，只叫她心中也是冰凉刺骨，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个最后的小兄弟也已然逝去，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了！ “为……为什么……”她缓缓站起身，木木地四下扫了一眼。 在她身边，躺着四个人的尸身，吴婆婆，四儿，身首异处的虎头，还有刚刚咽气的豆子。 她一一给几人抚上眼皮，让他们不至于死不瞑目，沾染着鲜血的小手却是剧烈颤抖。 跟几人相处的过去记忆一一涌上心头。 家道乍逢大变，变成孤儿，跌爬滚打独自求生，更是心丧欲死，渐渐坠入了黑暗。 在那个时候，她是先遇到了四儿，才三四岁的小家伙同她一样家人尽丧只剩孤身一人，若是不管只怕活不了几天。 尽管自己也是艰难求生，但心底一丝善良仍让她不自觉开始担负起照顾四儿的重任来，虽然极为辛苦，但那一声声“姐姐”的亲昵呼唤，也让她的心底，仿佛漫天乌云被清风撕开点缝隙，照进了几缕阳光。 接着，又遇到了虎头、豆子，跟他们搭伙，抱团取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心底的黑暗坚冰也被这失而复得的亲情逐渐融化。 更别说之后遇到孤苦一人的吴婆婆，得她真心疼爱照顾，那种来自长辈的关爱…… 平日里大家伙相处的点点滴滴，那虽然艰苦但却满是温馨的日子缓缓从心头淌过，曾经带给她很多的温暖……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她拼尽全力，将僵硬的脖子一寸寸抬起，向那军官望去。 就见那军官哪里还有刚才装模作样的温和笑意，反是一脸暴虐的狞笑：“哼哼，小崽子，死得这般慢，爷爷我送你一程！” 那副凶狠暴戾的模样，叫小女孩打了个冷颤，心中猛然浮现出过去的一段记忆。 她想起来了！ 记得之前家逢变故，护着自己的父亲被征兵队的人绑走，以至于惨死在战场上，当时带队的便是这人！ 还有两个多月前，跟自己相依为命、才刚满十二岁的哥哥，同样被抓去当炮灰送死，当时远远骑马指挥兵丁、朝着她投来冰冷目光的似乎也是这人！ 便是这个人，害了她一家，将自己变为孤儿，现在又亲手杀死了她最亲近的人！ 小女孩只觉浑身发冷，冷到了骨子里，叫她浑身发抖。 而与此同时，一股恨意却又从心头窜起，直烧到了脑子里，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点燃，把她的理智化为了虚无！ 她无神的双眸猛然烧起了熊熊的怒火，黑白分明的双眼射出冰冷的目光，死死瞪向那凶手，那个狗官！ “你——你你——” 她忘了自己一个小女孩与对面成年壮汉的体格差距，也忽视了对方身后两千精兵的凛然气势，身形颤抖，却是握着拳头，一步一步朝着那军官走了过去。 …… 刘大指挥一箭取了豆子的性命，扫视一圈，眼见周围围观之人俱都被自己凶狠残忍的手段吓得连连后退，不禁心下满意。 就是这样，就要是这样！ 就要以这样残暴的手段，彻底震慑住这帮贱民，叫他们对自己产生最大的恐惧，再也生不出半点违逆的胆量！ 如此，自己才能予取予求，在短时间内把他们手头最后一点财富彻底搜刮走，而不会激起什么反抗！ 至于民心民意啥的…… 反正马上自己就要带兵落草，这乱世中也不会有哪股官方势力专程来与自己为难，到时候手头有兵有粮有财，可以舒舒服服苟到最后再冒头。 谁会在乎这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贱民，会怎么看自己？ 为此，他才不惜暴露真面目，也懒得再摆出之前虚伪的面孔，直截了当展示自己的残忍恶毒！ 嗯，最好再加一把火，更狠一些！ 既然已经把那老太婆，跟三个小崽子杀了，那这个一看便是跟他们一起的小丫头自然也不能放过，斩草除根的好！ 刘高便收回视线，望向那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竟不知道逃，反而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小女孩，一脸狞笑： “桀桀桀……小丫头，看着亲人死在面前，是不是很伤心？” “爷爷我便大发慈悲，送你去跟那几个小崽子团聚！” …… 刘大指挥正要挥刀，直接砍死眼前这个小丫头，却是接触到对方那冰冷的目光，不禁一愣。 那是何等难以形容的眼神啊，冰冷，无情，只有浓重到极点的恨意与疯狂！ 刘高猛然间周身一冷，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难以分清对面究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还是一头绝望疯狂，歇斯底里的野狼！ 饶是他带兵多年，也算是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此刻竟是被对方的眼神所震慑，心下发寒，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直到退到手下黑衣人身边，被对方轻轻一扶，一股暖意传过来，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喘了口气，只觉得颜面大失，自己一个杀人无算，手下数千精兵的指挥使，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吓退？ 恼羞成怒之下，他瞠目大喝道：“你这小丫头既竟然还敢反抗，还不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闻言，他麾下士卒俱是前进一步，重重踏下，两千大军听命而行，形成的那股威猛气势，骇得围观百姓面无人色，有胆小者甚至闭上了眼睛。 更有几个士卒便直冲上去，为首一个满脸络腮的兵士满脸狞笑，竟是提起长刀当头便朝着那小女孩劈去！ 小女孩以弱小的身体，一人之力抵挡对面两千多人的气势压迫，虽是被那凛冽气势逼得面色发白，但满腔怒火硬是支撑着她顽强地挺直了身子，不肯稍退一步。 她无视迎面劈来的钢刀，死死瞪着那刘高，竟是毫无惧色！ 第六百六十章 威猛登场 “滚——！！” 眼见小女孩即将被乱刃分尸，一声暴喝中，那几个士卒如同触电一般后退，口鼻喷血，朝着四面八方飞跌了开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女孩身后，却是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 这青年面目平常，瞧着并无特殊，然则其目光微微一凝，却是陡然叫那刘指挥、身边黑衣护卫，外加两千精兵齐齐一震，只觉得仿佛被猛虎盯住的野兔一般，浑身升起一股寒意。 这青年自然便是周恒通，而刚才那小女孩便是陆雪衣了。 ……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从尤九手下的混混窝里出来，雪衣蹦蹦跳跳的一路小跑，她听闻闯入安阳城中的山贼土匪已经尽皆退去，城中将会恢复安宁，自然高兴得很。 更有甚者，这次结识的这位武功高强的大侠，跟自己去了一趟混混窝以后，明显口气弱了很多，很明显只要再加一把劲讨好他，说不定便会松口答应收自己，还有三个小兄弟为徒！ 从此便可以摆脱现在朝不保夕的流浪日子，改变自己几人的人生！ 她像只欢快的黄鹂鸟，蹦蹦跳跳跑在前面，急着去找自家三个小兄弟，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雪衣在前面奔跑，周恒通带着小龙女走在后面，低声跟在旁边包扎好胳膊，一脸谄媚的尤九说话。 “就是你这厮，给雪衣灌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硬是给你们带坏了！” “大侠，我们都是些粗鲁的下贱人，这肚子里面自然少不了些腌臜东西，也是难免的啊！”尤九一脸小心地看着对面脸色：“只是不知她说了什么，叫您那么在意……” “哼！”周恒通脸色有些发红发青，也不好意思重复那雪衣小姑娘的某些惊人言论，什么童养媳、干女儿，可以用来暖床的女徒弟之类的。 尤九干笑两声，识趣地岔开话题：“您之前说，城里山贼土匪们一夜之间离开了，不是什么好事……” 周恒通淡淡道：“因为多半，是有连他们都惹不起的大军杀来了。” “这附近已经没有金国军队生存的土壤了，若是真有大军，那只能是蒙古军！” 尤九勉强维持着谄媚笑容，脑门上却是止不住的汗水流下：“大……大侠，您是说，用不了多久，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蒙古兵就要杀进安阳城了？” 周恒通看着前面因为山贼离去而开心的雪衣，口中道：“多半如此了，你们这帮混混若不想好退路，只怕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当给人踩在脚下的奴隶了。” “……”尤九又擦了把汗，皱着眉头想着手下兄弟们的将来。 而周恒通看着前方雪衣奔跑时难得的开心模样，心中喟叹。 他没有把这猜测告诉雪衣，难得小姑娘开心一阵。 不过无论如何，得在那之前，想法解决此事。 不然蒙古大军一到，不说玉石俱焚，至少这雪衣和她三个小兄弟，以及那吴婆婆怕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这几个小家伙，虽然还没决定收他们为徒，毕竟也有一段缘分，肯定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入悲惨境地。 只是如何做？ 难道真的去以一人之力拦截甚至消灭整支蒙古人大军？ 虽然不是不可能做到，但这般横生枝节……自己可还要赶去山东历城，帮自家老哥老爹解围来着…… 正在思索的周二少，便没有发觉前面传来的一声短促的惊呼，也没注意到似乎看见了什么的雪衣，正猛然朝前冲去。 待得听到小雪衣杜鹃啼血一般凄厉长呼，周恒通方才愕然抬头。 只见到前方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露出大队的军卒，围着一个昂头不屈的小姑娘，正在上演一出官兵欺民的经典场景…… 而那小姑娘身边，正躺着四具死不瞑目的尸首…… 轰！ 周恒通突然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脑子！ …… 不过不到一个时辰不见，那三个小孩子，以及饭摊的摊主吴婆婆，之前还说笑无忌的四人竟然便死于非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恒通虽然并没有同意收徒，但跟这几个小孩子总归已经熟识，有几分亲近。 不久之前，他们还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恳求着拜师！ 可转眼间，他们就横死街头，饶是周恒通性子淡漠，这心绪又哪里能平静得下来！ 不光如此，眼见那疑似始作俑者的军官竟然还满脸狞笑，要去伤害雪衣这么一个无害的小女孩？ 他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双眼陡然射出道道厉光，刹那间人已经来到雪衣身后，挥臂便已经将围上来的几个士卒震飞！ 几个士卒当场毙命，为首那个络腮胡士兵的身体更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被高高抛起，径直朝着那军官砸去！ …… “大胆！” 数个人影闪过，却是那军官的几个亲卫冲上前，拳脚兵器尽数朝着砸来的络腮胡身体上击去，更有一人手持长刀重劈而下，一副欲要一刀两断的架势！ 完全不在意那络腮胡生前还跟他们还是同僚！ 只听得噗噗咔咔一阵响，那络腮胡的尸身倒是被他们拦截了下来，且多了数个刀口，鲜血乱喷。 而那几个亲卫却也是口中鲜血直喷，落地后东倒西歪动弹不得。 虽然并未用出几分力，但周二少出手，余劲又岂是那么好消受的？ 周恒通冷哼一声，心下却又闪过一分疑惑。 这几个亲卫虽说个个受伤，但是适才出手明显可以看出拥有武功底子，根基还不浅！ 否则又怎么可能拦得下那一击的余劲？ 这武林中人与朝堂官场乃是互不干涉的两条线，却不知是何人竟然敢冒大不韪，身入官场将武功教授给这些兵卫？ 那刘指挥使趁隙张弓满月，一箭朝着周恒通射来，口中大喝：“你这厮竟敢袭官，定是贼匪！” 他一见周恒通出手便知此人极不好惹，当即使出全身力气，那一箭好似流星一般直冲周恒通咽喉而来！ 只见周二少鼻中一哼，伸手轻轻一摘，就像拈下一朵飘落的雪花一般，轻描淡写便将那只箭捉在手中，随即信手一甩。 “嗤——”破空声大起，那支利箭竟是以数倍的速度反向朝着刘大指挥使射了过去！ 第六百六十一章 神秘高手 拦在前面的几个士卒作势挥刀，似乎是想要拦截，然则那箭矢速度实在太快！ “呲呲呲——” 仿佛烧热的刀子切过凝固黄油一般，这些人尚未反应过来，胸口已经出现了前后连贯的大洞！ 眼看箭矢穿过数人，即将射穿刘大指挥的脑袋，一道黑影闪过，却见那一直守护在刘指挥使身边的黑衣人此刻纵身而上。 周二少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下冷笑。 虽然只是将箭矢以手甩出，但适才心中愤怒，即使未用全力，但也只怕有四五分力道！ 就算已然连续贯穿了好几个人，力道又减去不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螳臂当车的！ ——当年北丐洪七公老前辈曾经断折的那双臂膀可以作证！ ……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双掌齐出击打在箭身上，顿时面色陡变！ 他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箭身上传递了过来，摧枯拉朽一般将自己的掌力尽数击溃，余力更直接冲进自己体内，竟是要将自身内外尽皆震为肉泥！ 惊骇之下，他顾不得藏拙，一声暴喝声中，身形猛然涨大一圈，旋即又缩小一圈！ 一涨一缩中，他双掌奋力一摆，那支已然变形的利箭，便被硬生生改了方向，朝着斜上方射去，一息之间便已不见踪影。 而黑衣人身形如电，刹那间退到身边一处矮墙处，伸掌按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矮墙在这一按之下，陡然间出现无数龟裂，随即化为一堆碎砖，粉尘四起。 黑衣人虽是应变及时，但仍闷哼一声，立足不定朝后跌了数步，嘴角留下一丝血痕，胸口起伏数次方止，看向周恒通的眼神惊疑不定。 而此时，刚才被射穿的数个士卒方才反应过来，僵硬地低头看看胸前大洞，随即喷血倒地，挣扎两下便一命呜呼！ 刘指挥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浑身一个哆嗦，随即下令，让麾下两千兵卒上前。 周恒通却是朝前一步迈出，巨响之中，以他落脚处为圆心，踩出方圆丈许的碎裂痕迹，无数散碎石子纷乱飞舞，将那些士卒砸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叫。 “哼！”周恒通一声冷哼，震得那些士卒耳边嗡嗡作响，冰冷视线一扫，凛冽气息四溢，竟是叫这两千兵卒俱都心中惊惧，齐齐退后不敢稍动。 刘指挥心中一悸，惊得倒吸凉气。 他是听闻黑衣随从说起过，这江湖上武人不少徒有虚名，虽是好勇斗狠，但在令行禁止的军队面前也如同鱼腩一般，便是一时纵横，但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被数百大军围上便足以取其性命。 但凡事都有例外，这天下武功也有神鬼莫测的存在，遇上那超凡脱俗的绝对高手，万军之中取人项上头颅如同探囊取物，便是数万大军团团保护，只怕也挡不住对方披荆斩棘而来！ 看面前这年轻人威势，莫非自己当真点背，竟是遇上了这般传说中人物？ 他眼珠一转间立刻后退，躲在了一众兵卒之后，以眼神示意了些什么。 周恒通视面前的两千兵卒如无物，只是盯着那黑衣人沉声喝道：“你是何人，身手不错！” …… 周恒通的武学根基不像其兄周念通那般五花八门，就是一门单精，乃是西域密宗的镇教神功，龙象般若功！ 但就唯独这一项绝学，现如今已经被他百尺竿头更上一步，练到了最顶峰的第十三层境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前十二层都是天上掉下来白送的就是了…… 一招鲜吃遍天，单只凭着这十三层圆满的龙象般若功，周二少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任谁过来都接不住其三拳两脚！ 因此，由他甩出的那一箭，虽然势头经过多次削弱，但那黑衣人能仅仅付出轻伤的代价勉力接下，还能将自身所受力道卸去，甚至尽数转移到砖墙上，这一手功夫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此人武功只怕尤在丘处机老道之上，放到江湖上也是难得一见的顶级高手，比之中原五绝也弱不了太多！ 尤其这手卸力、挪移的功夫极其精妙，令人惊艳。 至少在周二少印象里，遍数整个武林，也就自家大哥新掌握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可堪相提并论！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如此人物，一身武功哪里不能去，竟然甘心跟随这狗官，成了其走狗？ 以周恒通淡漠的性子，自然不会关心这个，反正这厮就算再强，在自己面前也不过是稍微大点的蝼蚁，随手撕了便是。 只是寄居在他脑中的王重阳对此有些在意，因此叫他暂缓动手，问个清楚。 王重阳此前跟林朝英一起在周二少脑中过二人世界，已经不怎么关心外界，只是此次周恒通下山，一路上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现如今中原的乱象。 王老道是忧国忧民的性子，眼见兵戈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自然大为忧心。 他又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大宗师，此刻见到一个高手不思将一身所学用在正道，护国救民，竟是自甘堕落充当一个狗官手中的刀，这痛心之余便忍不住要问询一下，管上一管。 那黑衣人刚才好不容易接下一招亦是气血翻腾，相当不好受，站在原地吐纳半天，方才缓过气来，心中已是极为震惊，惧意大生。 他心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方一招之敌，此刻悄悄四下打量，已经生了跑路的心思。 周恒通按照王重阳吩咐，问道：“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何甘心受这狗官驱使，助纣为虐，欺压百姓！” 他看看边上三个小男孩和那吴婆婆尸身，又看看那边摇摇晃晃的小雪衣，眼中生出怒火，咬牙喝问：“肆意欺辱杀死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你这学的什么武，练的什么功！” 要知道这般一流高手，在江湖上已经是难得一见，地位崇高。 还是拿丘老道举例，其多年来行走江湖，到哪里不得为江湖人敬仰，讲究个气度？ 就算是彭连虎梁子翁那般黑道中人，反派人物，那也得有身为高手的底线，行善还是为恶的且不说，起码也干不出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的下三滥事儿吧？ 更何况此人还听凭一个狗官驱使，为虎作伥，那是连江湖中人最鄙视的朝廷鹰犬都不如，为人所不齿！ 第六百六十二章 大燕慕容氏 那黑衣人脸色阴沉，压低声音道：“尊驾又是何人？我之所为何须向你解释？” 他紧紧盯着周恒通，仔细打量他的身形相貌，暗暗与脑中所记的江湖上各路豪杰比较，想要认出究竟是何方高人。 他祖上渊源，传下如此神妙武功，又苦练了三四十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付的，更何谈如此轻易压制！ 可是周恒通相貌平常，身材普通，完全是一个路人的形象，这黑衣人想遍了中原武林三山五岳的豪杰，愣是一个对不上。 按理说这不应该的，这黑衣人心怀大志，要做大事的人，对江湖上的事儿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极为关注的！ 这怎么就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还如此陌生！ 黑衣人将江湖上活跃的年轻高手在脑中过了一遍，突然间好似一个霹雳在心中闪过！ 他想起从南边大宋那边打探过来的一个名字，顿时双目瞪大，瞳孔暴缩，额角汗水涔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错不了，相貌平凡，身材也不见壮硕，但却据闻实力强得可怕，虽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公开的战绩，实则却连大名鼎鼎的中原五绝都予以默认，实打实的当世无敌！ 见鬼，怎么会招惹上了这位爷！ 不是听说这位天生宅属性，就喜欢窝在终南山不动弹，这是什么邪风把他刮到安阳来了…… 顿时，仅存的一点点战意也荡然无存，黑衣人面无表情，暗自咬紧了牙关，心中不断思索退走的法子。 …… 黑衣人揣测周恒通身份，周二少其实也在暗暗思索这人身份。 这人面貌清俊，四十多岁年纪，气质沉稳，目光却是冰冷而锐利，一看便是目标明确，性子偏执，甚至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之人。 相貌倒不足为奇，不过那一手借力打力的功夫实在精妙之极，绝不可能是默默无闻，金庸小说里古往今来能有这般本事的又能有哪些？ 明教的乾坤大挪移自家大哥已经掌握，也给自己演示过，借力卸力的本事不相上下，但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自己老爹周伯通所创的空明拳主要以虚、空、柔为主，卸力方面的水平却是略差了一线； 后世的太极玄功，博大精深，意境高远，在借力打力的方面更是堪称登峰造极，可是开创者张三丰这会儿都还没出生来着…… 除此之外还有谁……对了，还有一门武功！ 周恒通忽地冷笑道：“你这般行径，想来无非是自甘堕落，为些蝇头小利给狗官卖命，当真下贱！” “……”黑衣人双手不禁握紧，一声不吭。 “好好的身份，去给人当狗，真是丢了你祖宗的脸！”周念通继续冷笑道：“就不怕你家十八代老祖宗从棺材里跳出来！” 虽是心中惊惧，但这般刺耳的话仍是叫黑衣人额角青筋暴起，牙齿格格作响。 “不过能生出这般贱格的子孙，想来你祖上也多半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如此说来倒是家学渊源啊！” “你！”黑衣人再也忍耐不住，一时竟是忘了恐惧，瞠目大喝道：“我祖上乃是皇天贵胄，岂容你——” 他的吼声才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只因周二少那边猛然一击掌：“果然是你！鲜卑余孽慕容氏！” 顿时这厮双眼暴突，张口结舌：“你……你如何得知？” …… 这黑衣人确实是在十六国时期，燕国皇室后裔，复姓慕容，天龙里大名鼎鼎的南慕容，那个复国不成疯癫了的慕容复便是其祖先。 其祖传的绝学“斗转星移”，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乃是一门极为神奇的借力打力奇功，天龙里藉此闯下了“南慕容”的名头。 周二少之所以没第一时间想起，却是因为天龙里这慕容氏的老巢乃是在姑苏燕子坞参合庄，妥妥的江南人士，哪里想到会出现在金国治下安阳城，还做这助纣为虐的勾当？ 他却不知，当年天龙八部故事，后期武林密辛大揭露，将慕容氏整个起底，燕国皇室后裔的身份弄了个人尽皆知，其一心复国、在江湖上搞风搞雨的往事也都给揭发了出来。 尤其这慕容博慕容复父子为了复国，做下了不少丑事，比如慕容博一手导演了雁门关之战，又假死隐身少林寺偷学武功，并四处挑起江湖上纠纷。 慕容复没做下他老爹那么大事，但也匿名加入西夏一品堂当走狗，肆意杀害江湖好汉。 之后，慕容复又是抛弃青梅竹马的王语嫣，又是偷袭放了自己一马的段誉，到后来更是又认贼作父，又是弑杀亲信，可以说是不仁不义，种种为江湖人不耻的事儿干了个遍，名声彻底臭大街了。 结果赫赫有名的“南慕容”成了人人喊打的鼠辈，算是身败名裂，虽然后来慕容复发了疯，天龙剩下的两位主角段誉与虚竹都没有对其斩尽杀绝，但也不可能还能安稳在姑苏燕子坞待下去了！ 到得如今，那大名鼎鼎的参合庄、还施水阁早已成了废墟，而慕容氏后裔复国之心尚存，却是隐姓埋名，四处漂流。 这黑衣人便是慕容氏嫡系后裔，单名一个豪，跟在这安阳城刘指挥使身边，自是有他的打算。 …… 周恒通诈出对方身份，心底啐了一口。 这慕容氏后裔为了复国，在江湖上当搅屎棍子搞风搞雨算是老传统了，整个天龙八部故事里有一大半都是慕容氏搞出来的。 这次甚至搞到了他眼前，甚至几个孩子的死也跟其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周恒通不觉朝小姑娘雪衣望去。 这孩子适才靠着满腔怒火支撑，硬挺着小小的身躯直面两千大军的威势，眼下周恒通挡在前面，她心神一松，已是软倒在地。 此刻，这小姑娘抱着弟弟的尸首一动不动，双目无神，竟是陷入了魔怔，对外界毫无反应了一般。 她数次恰逢大变，此次最亲近的几个人都死在眼前，这般打击太过巨大，只怕承受不住…… 周恒通不善言辞，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但也知道此刻小姑娘最需要关心。 此刻他已经震慑住了在场之人，连带那黑衣人慕容氏亦是如临大敌不敢妄动，自觉已经掌控全场。 他警告似的朝着黑衣人瞪了一眼，便举步朝着小姑娘走去，想要试图给她一点点抚慰。 第六百六十三章 偷袭 “雪衣……”刚伸出手唤人，周恒通忽然听得对面士卒人群中叫了一声“给我射”！ 他突然双目圆睁，只觉得浑身一冷，汗毛倒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死亡危机感觉骤然降临！ 只听“嗡”的一声沉闷无比的弦响，对面士卒人群散开，一道乌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自己而来！ 周二少猝不及防，胸口便中个正着，整个身子都被这极为沉重的一击的势头带着斜飞了起来！ 在周围百姓悚然的目光中，一支长度丈许、腕口粗的巨型弩箭，或者说是一柄长弩枪，直接将一脸不可思议的周恒通钉在了后面的城墙上！ “啊呀！”“天啊！” 周遭百姓们被这般形势急转直下给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惊呼出声。 …… “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兵卒的队伍中缓缓推出了一架巨型床弩，上面并排放着四根粗如儿臂、长有丈许的弩枪，中间的位置却是空缺的，显然将周恒通钉在墙上的那一支弩枪便是由此发出。 床弩旁边站着的正是刘大指挥使，此刻双手叉腰仰天长笑，状极得意。 “哈哈哈哈——你狂啊！你狂啊！” “哪怕你有霸王之勇，移山之力又有何用！我区区一台床弩便能取你性命！” 刚才周恒通一人镇压全场，叫他这统兵大将颜面无光，更是几乎彻底毁了他威压百姓搜刮财富的打算，这刘大指挥满腔火气无处放。 然而他能当上一城军事指挥使，掌管全城军队，当然不会是那般冲动易怒的莽汉！ 发觉一直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绝顶高手姿态的慕容豪，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面前竟是被震慑得不敢出手，又见其轻松镇压自己麾下两千多士卒，刘大指挥便知道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那种绝世高手！ 若是引起其杀意，两千大军也别想护住自己！ 为此，他悄声静气，悄悄退往后方，命人推出自己私下秘密打造的杀手锏，八牛床弩！ 这八牛床弩由数十根上好老牛筋绞合制作的数张巨弓安装在床架上，需要几十甚至上百人，以绞盘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发射力道之大远超出常人想象，不愧“八牛”之称，即使用的是足有二三十斤的巨型弩箭，射程也高达七百大步，超过千米远！ 这东西本是攻城之用，射出的巨型弩箭可以成排成行钉在城墙上，供士兵攀登。 其力量拉到最大射出弩箭，就连数尺厚的城墙，也能让弩箭没入大半，薄一些的城墙甚至有射穿的可能，其威力之大，堪称古代冷兵器威力之最！ 换句话说，这东西压根就不是用来射人的！ 而若是真的大材小用，拿这种对城宝具来对人…… 那便是降维打击，堪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哪怕你套上数层重甲，在其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 果然，一箭建功，这青年躲闪不及，被活生生钉在了城墙上！ 刘大指挥志得意满，指着周恒通的“尸体”狂叫大笑。 此刻雪衣仿佛稍微回了些神，缓缓抬头望向被钉在城墙上的周恒通。 只见那个被她视为天人的师父，仍是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双手紧紧握着一支巨大弩箭。 那支弩箭正中其胸口，整个人都嵌在城墙上面，生死不知。 她呆了一呆，眼角泪水不断流下：“师父……连你也……” “哈哈哈哈——”刘指挥狂笑几声，忽然面色一变，一脸狰狞：“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丫头给我宰了！” 手下士卒答应一声，便要上前。 “不，住手啊！”后面惊呆了的尤九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带着小龙女赶到。 他原本是混混头，坑蒙拐骗的下三滥人物，本来最怕见的便是刘大指挥这种手握大权的官僚。 何况其之前立威杀人，更是连那恍若天人的大侠都栽了！ 若是从前，他这般油滑胆小之人定然躲得远远，然而此刻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见小雪衣此刻无依无靠心冷若死的模样，这欺软怕硬的混混头也不知怎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勇气来。 他竟是与小龙女一同冲上前去，护在雪衣身前。 自然，以他的胆量，自是不敢在刘大指挥与两千凶兵面前发狠，而是战战兢兢，跪下连连磕头： “刘指挥使，刘大人！这小女娃没什么威胁的，您就高抬贵手，饶她一条小命吧！” “哦——”刘指挥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贱民，冷笑道：“这不是尤九嘛！你这贱人，胆子不小，竟敢拦我？” “我我我……”眼见对面狗官眼中射出阴冷寒光，尤九浑身发抖，本能想要躲避，却又有一股执念将他死死钉在那边，只得哭丧着脸： “大人，我就是一只虫蛭，哪敢拦您的路啊！只是，只是这孩子……” “这丫头乃是贼人一党，理当处死！”刘大指挥杀一儆百的心思尚在，恶狠狠道：“你既然敢拦我，便是一同求死！” 他扬声道：“慕容豪，给我把这尤九，还有他身后那两个小丫头，统统枭首！” 此刻的刘大指挥，仿佛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声音中满是残忍恶毒，透着无比的邪恶：“还有这些刁民，谁敢拒交钱，也全给我杀了！” 尤九吓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想要退走却已经手脚发软，瘫在地上满心后悔：“我怎么失心疯了，好好的充什么好人，这回算是自己找死，死定了！” 边上小龙女虽是人小，却比他有勇气得多，只是狠狠瞪着狗官，不见半点胆怯。 而雪衣却是好像心都死了一般，痴痴呆呆没有半点反应。 …… 却见对面狗官叫了两声，不见回应：“慕容豪，嗯，慕容豪！人呢？” 他扭过头去，不禁一呆，尤九见状也下意识跟着转头，只见远处一道烟尘，那慕容豪竟是乘着这个机会运起轻功，飞速逃离了。 不但如此，慕容豪即将离开众人视线时，忽然长啸一声，顿时刘高麾下两千士卒，竟是哗啦一声分成人数悬殊的两队。 一队足有一千八九百人，跟着起步追随慕容豪而去，只剩下一百多最为忠心的老部下，还跟在刘大指挥身后，面面相觑。 第六百六十四章 杀招无效 “不是……你们……你们跑什么？” 刘高望着那大军撤离留下的烟尘滚滚，满脸茫然，喃喃自语了两句，就听头上传来“哗啦”一声，几颗碎裂石子滚落了下来。 众人悚然抬头，就见被钉在城墙上的周恒通长呼一口气，身体猛然一震。 哗啦声中，他如一片树叶一般飘然而下。 他原本身子被“钉”在城墙上，此时落下，露出的城墙出现一个浅坑，散碎石块落地，在寂静一片中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周恒通双手犹自紧紧抓着那弩箭的箭杆，但是等他落地，近了方才可以看见，弩箭的箭头却不是如同众人所以为的那样深深刺入周二少身体。 实际上，整支弩箭仅有最尖端的地方接触到周二少胸口，那里皮肤衣物下陷，被刺出一个浅坑，但压根没见破皮出血，更别提什么刺穿了！ 原来刚才弩箭刺到之时，周恒通闪电般双手合握，牢牢抓住箭杆，凭借他那惊人神力，外加钢筋铁骨的不灭身躯，竟是硬生生止住了这弩箭的前进势头！ 只是他当时全力挡住箭矢射入身体，却是来不及沉腰坐马施展千斤坠功夫，整个人都被弩箭那股巨大无匹的力道带得斜飞起来，砸在了城墙上，嵌了进去！ 远望去，就仿佛他整个人都被弩箭射穿，活生生钉在了城墙上一般！ …… 周恒通将弩箭信手一掷，那丈许的巨型弩箭便好似长枪一般呼啸而出，只朝着那张八牛床弩而去。 只听得一声响，那巨大的床弩便变成了一地碎块，原本绷紧的弓弦骤然断裂，好似两条巨蟒一般乱甩，“啪啪”两声，直接将两个倒霉的士卒抽了个脑袋开花，当场毙命！ 吓得周遭士卒尽皆后退，胆战心惊，再无战心。 周二少活动了一下身子，望向刘大指挥，目中射出冷光。 他也是心有余悸。 这厮可真是看得起他，居然为了对付他，把重型攻城武器都推出来了！ 若不是最后关头及时用手握住箭柄…… 就算他周二少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也不愿意用自己身体去试试这八牛床弩的威力！ …… “这……这这……” 被周二少用阴沉的目光盯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比任何语言都能让刘大指挥崩溃：“这……这不可能！” “那是八牛弩射出的巨型弩箭啊！八牛之力啊！连城墙都能击穿了，凡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这一定是幻觉，我一定是在做梦！” 刘大指挥大喊大叫，疯癫地宣泄着，满脸的惊慌失措与不敢相信。 这时，他才恍然间有些理解，为何视为心腹的慕容豪竟然头也不回地逃离，还带走了大部分麾下士卒了…… 难道，这往常看不起的江湖武人，其武力真的能达到如此骇人的程度，近乎仙人？ 跟在他身边的剩下一百多忠心士卒，此刻也都惊慌无比，骚动连连。 …… 周恒通没急着去理睬精神快要崩溃的刘指挥使，而是来到小龙女、雪衣与尤九身边，微微一笑。 尤九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神态放松下来，可是整个人却抽了筋似的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大……大侠！你没事就好啊，刚才……刚才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周恒通冲他点点头，将一脸惊喜扑上来的小龙女抱在怀里安慰一下，又轻轻摸了摸还有些呆呆的雪衣的头：“雪衣，别怕，师父就在你身边……” 之前虽然小姑娘连同三个弟弟一同恳求，他也没有松口答应收徒，可如今…… 这雪衣亲人尽丧，孤苦无依，现在连三个小弟都没了，若是连他都不管…… 只怕这孩子便要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轻声安慰着小姑娘，将身后刘大指挥与一百多精兵视若无物。 那帮人也同样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对方虽然没看自己，可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却是将自己死死压迫在地上，动弹不得。 纵然有百人分担，每个人却都觉得身子沉重，脚下步履维艰，连想抬起脚都做不到，更别提逃走或者反抗了。 …… 周恒通努力了半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陷入自闭状态的雪衣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她抬头看了看周恒通，便一头扎进他怀中，抢占了小龙女的位置，抱着他腰便不松手了。 小丫头也不说话，也不闻哭声，木讷木讷的，但心中的悲痛绝望，连不谙世事的小龙女都看得出来，也便不跟她争了。 周恒通心中叹息，怕她太过悲痛伤了身子，用手轻轻在她穴道上一压，顿时小姑娘身子一软便昏睡了过去。 周二少抱紧了雪衣，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对面。 顿时数百兵卒连同那狗官，神色俱是紧张。 刘大指挥使心中发寒，死死咬着牙，半天方才挤出几个字：“你待怎样？” “……”饶是周二少满腹杀意，此刻都没做好表情管理，差点给气乐了。 咱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刚过来就看到你这边杀人放火的，就连妇孺都说杀就杀，最后连我都被一箭钉到了城墙上！ 现在你问我想怎样？ 还要不要点b脸？ 他冷冷道：“你是这城中武官，负有保境安民职责，昨日山贼肆虐之时，你在哪里？” “现如今山贼退去，你倒出来了，反过来便对百姓妇孺动手，杀人！” “你这狗官，非但没有一丝称职，论起残忍狠毒，比山贼与蒙古兵更甚！” 他踏前一步：“今日若不杀你，怎能平息我这一腔怒气！” “你，你不要过来啊——！”刘大指挥使面色慌张，语无伦次。 他是知道这江湖游侠都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的，睚眦便杀人，惹他不爽管你天王老子也敢血溅三尺！ 何况他当街杀死妇孺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而且这死的几个，老婆子和小孩子似乎都跟对面的煞星相识，那唯一苦主小丫头更是被他抱在怀中安慰，明显下面便要替天行道来惩恶扬善了！ 按理说来，他身后还有一百多精锐士兵，原本不应被周二少一人步步紧逼给吓成这样。 但是…… 他偷眼看了下身后，士卒们的表现比他还要恐惧！ 明明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士兵，此刻竟是一个个缩头缩脑，好似鹌鹑似的，连抬头看向那煞星的胆气都没了！ 毕竟都是操作过那八牛弩的，知道那巨型床弩究竟有多大威力，也就清楚能徒手挡下那弩箭究竟会是多么可怕的人物…… 第六百六十五章 道德绑架 万般无奈之下，刘大指挥使强行定了定神，开动脑细胞给自己辩解：“……我也是没办法，山贼势力太大，我这里无钱无粮，只能辛苦各位父老筹措一些了……” “胡说！”围观的人群里响起呵斥声，却是一个少女忍不住站了出来：“这些年你们这些狗官盘剥我们百姓，也不知抢去多少财富，如今却说无钱无粮！” “之前祸乱我安阳城的山贼虽多，可不过是乌合之众，凭你那两千大军完全可以将他们轻松击溃！” “但你却一直躲着，等到人家离开了才出来，又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那少女周恒通认得，唤作戚雨馨，却是前日自己从城中肆虐的山贼手中所救，又亲自送其安全至她姑姑家庇护。 此刻这少女想起自家遭劫，父母亲人失散，现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狗官的玩忽职守怎么都逃不过罪责！ 想到此，她竟是胆子一大，也不顾旁边自己姑姑拉着袖子试图劝阻，忍不住便站了出来指责。 倘若她知晓连那山贼其实都是刘高这指挥使招来的，只怕还要愤怒上几分…… 然而少女的一腔怒火与勇气，在周恒通视线一扫过去，便又好像瞬间消散，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虽然戚雨馨姑娘退开了，但有她这带头的跳出来，顿时群愤激昂，忍耐许久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对着刘高控诉起来。 “是啊，那吴婆婆多好的人，就是手里一小块银子被他看上了，便给按了个通匪罪名，硬是当街被处死！” “那几个孩子能有什么威胁，可怜小小年纪，竟就这么惨死！” “他刚才明显都不了，要挨家挨户搜走抢走我们最后一点钱财，不给我们留半点活路！” 千夫所指，众口铄金，何况这刘大指挥所作所为根本没得洗。 刘指挥环顾一圈，所见尽是对其投来愤恨表情的百姓，这些原本不放在他心上，只要自己手上有权有兵，百姓再愤怒又能拿他如何？ 问题是被百姓簇拥着，正朝自己逼来的那位爷…… 那才是真正催命的煞星啊！ 没办法，原本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又是杀人，又是威胁，得意之下做的恶实在掩盖不了，现如今刘大指挥也只能豁出去了！ 他大叫道：“想清算我？你们知不知道，再过顶多一个时辰，那蒙古军便要攻过来了！” “没有我指挥迎敌，挡住蒙古军，等他们入了城，到时候你们这些贱民，一个都别想活！” 这话一出，顿时人生鼎沸的现场环境立刻变得寂静一片，所有人俱都惊愕朝他望来，随即一阵低沉的嗡嗡声。 “真的假的？” “似乎不是不可能啊，咱们安阳城现在这么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山贼都能大摇大摆过来劫掠，那些杀千刀的蒙古兵若是知道了……” 顿时所有人俱都惊慌了起来。 蒙古兵入城，那可不像山贼那般只是求财，杀几个百姓意思一下就行，那可是一排排按人头砍过去的大屠杀啊！ 刘高指挥使见这手有效，又提高了嗓门：“没错！你们想想，之前那些山贼为何才在城里抢掠了一两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还不是因为他们打探到了蒙古兵要来！” “眼下，只有我能救你们！大家也看到了，我手下刚才有两千精兵，不瞒你们说，城外还有一千多！” “我那手下慕容豪不是带着队伍逃走，是出城召集所有部队去了，很快就能带着三千大军回城，有这只部队，定能守住安阳城不被蒙古兵攻下！” 这话又激起了更大的嗡嗡声，不少人都迟疑了起来。 想到传闻中蒙古兵的凶残，似乎放这狗官一马，让他戴罪立功，率兵守卫这安阳城才是更好的选择？ 有几个年纪大的百姓，有些犹豫地望向周恒通： “大侠，为了城中百姓安危……要么，便饶这厮一命？” …… 刘大指挥这官没白当，操控舆论的本事虽然比不上那些骗死人不偿命的文官，但忽悠一帮老百姓倒是足够了。 三言两语便引导得舆论风向倒向另一边，竟是让原本还愤恨望着他的众多百姓都开始为他求情，叫他心中暗暗得意。 现如今，只能改变计划，先以民意倒逼那煞星饶自己不死，至于守城…… 且随机应变吧，若是来袭的蒙古兵不多，便真的将之击退便是，若是多的话，到时候便考虑突围的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却见周二少面容漠然，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犹自嗡嗡争论的百姓们见到他冰冷的视线，没来由地心中一慌，渐渐没了声息。 他低沉道：“刚才我看得清楚，这狗官想要杀人，你们没有一个出面阻拦，只会躲在一边发抖！” “……”一些年轻人低下了头。 “他要欺压你们，敲骨吸髓逼你们拿出最后财产，你们也没有人敢于反抗，一个个只知道朝后躲！” “……”不少百姓面露苦色，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甚至就在刚才，看到有我撑腰，便群愤激昂指责这狗官，但是他随便威胁两句，你们便怕了！” 周恒通轻轻抚了抚怀中雪衣的秀发：“是啊，反正他杀的不是你们的亲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自己的安危最重要，对吧？” “……”顿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环境静下来，周二少的声音反而大了不少：“可是我不愿意！” “这厮害死的，可是我徒儿的亲人！” “若是连自己徒弟的仇都不能报，我这师父还有什么当头！” 这掷地有声的话一出，在场之人俱都瞪圆了眼睛。 接着，此起彼伏的劝说声便响了起来。 “大侠，三思啊！” “就是，你要把他杀了，等蒙古兵来了可怎么办啊！” “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还比不上几个小孩子重要嘛！” 那刘指挥使更是跳了起来：“你这凶人，若是杀了我，便是断送了一城百姓的性命！” 他知晓此刻乃是决定自己性命的关键时刻，心中极为紧张，火力全开，誓要将道德绑架进行到底！ 第六百六十六章 刘高之死 此举果然有效，气氛被带动，一时间竟是群情激昂了起来，百姓们望向周恒通的眼神也带上了不满。 尤九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势发展给惊呆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大叫:“不是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这位大侠可是阻止了这狗官搜刮你们啊！” 那个被周恒通救过的少女戚雨馨亦是辩解道：“这狗官哪里会真心帮我们守城，你们……你们怎么能胡乱责怪好人！” 然而无用，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责备声中，这两人小小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其中，几不可闻。 …… 周恒通面色一冷，哼了一声，左手捂住小龙女的眼睛，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点。 刘高欲要再煽动几句，忽然听得“啪”的轻响，左臂便是冰凉，失去了知觉。 他微微一愣，只听得周围百姓忽然指着他惊恐大叫了起来。 刘高不觉朝左手望去，却见自己左边自肩膀以下，竟然已经消失不见，鲜血喷涌！ 一惊之下，他猛然感受到剧烈的痛楚袭来，顿时惨呼一声，跪倒在地！ 在百姓惊呼、刘高的呻吟声中，周恒通站立不动，漠然道：“道德绑架？你以为对我有用？” “你……你要害死这城中百姓，就不怕惹得民意沸腾？”刘高满头大汗，强忍剧痛咬牙问道。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啪”的轻响，顿时右臂也随之炸成一团血雾，直痛得他仰天长呼。 “当真可笑，你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看不见，倒有脸来指责我！” 周恒通话语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世间好人难做，只因君子可欺之以方。 毫无疑问，这刘指挥使是恶人，而周恒通是好人。 因此，百姓们面对那凶神恶煞的刘高，那是好似鹌鹑一般大气都不敢出，对方是真敢下令屠杀自己这些人的！ 反而是面对周恒通时，觉得他作为一个“好人”，不会对自己胡乱下手，便也胆子大了，可以道德绑架，横加指责，要求他为了众人放过那刘高。 甚至若是周恒通示弱，会得寸进尺，喊打喊杀也说不定！ 这算是好人的悲哀？ 周二少不是哲学家，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他可不是那种可以被轻易拿捏的存在！ 见舆论气氛被刘高带动得有些不对劲，他懒得顾忌太多，直接下了狠手，废了刘高双臂的同时，也让这血腥场面，将骚动的百姓俱都镇住了。 鼎沸人声消失不见，刚才还满脸愤怒，好像周某人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辈，眼下这些人却重新变成了鹌鹑，畏畏缩缩不敢发出一言。 现场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刘高压抑不住的惨叫。 …… 踏踏踏…… 周恒通抱着陆雪衣小姑娘，带着小龙女走到刘高近前，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挣扎惨呼。 他冷冷笑了笑：“很痛苦吧？” “你适才肆意操纵他人生死，残害无辜之人，可想过他们便要经历这般痛苦？” 刘高此刻连腰都直不起来，趴在地上咬着牙断断续续道：“我……我便是做鬼……也不……” “也不放过我？”周恒通嘲讽一笑：“你都不怕这个，我会怕？” 若是人死了真会变鬼，你这般恶人还是先担心担心，过会儿轮到自己嗝屁之后，从前那些被你害死之人会不会化为厉鬼来寻你报复吧！ 嗯嗯，想来那些人先你而死，乃是陈年老鬼，怎么都比你这萌新的小鬼厉害吧…… …… 周恒通原本还想再斩了这刘高双腿，叫他成为一个无手无脚的人彘，方算是给那吴婆婆和三个小娃娃报了仇。 只是此举太过血腥，少儿不宜，陆雪衣是昏睡过去了，可小龙女还在呢！ 他虽是捂住了小龙女眼睛，但那惨叫声也同样可能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便不再浪费时间。 只是随手再轻轻一点。 “啪”的轻微声响，那刚才还大声惨叫的刘指挥使的脑袋便好像一个鸡蛋一般碎裂了开来，只剩下无头的尸身僵硬跪倒在地，半晌方才倒下！ 不见血水脑浆飞溅，却是被炽烈的指力一瞬间便汽化了。 这个兼备野心、贪婪、残忍、狠毒、奸诈等特点的标准反派，或许未来可以成为一个历史上枭雄的人物，就这么一命呜呼，死无全尸。 在周遭惊恐呼声中，周恒通收回手指，轻哼道：“便宜你了！” 他这手便是运用了一阳指的法门，一击毙命，干净利索。 周恒通自从跟周念通分开，拥有自己的身体后，除了那龙象般若功，理论上已经无法运用其他功夫了。 所以，他才跟自家老哥研究许久，参考前世动漫与电玩，开发出了看上去酷炫至极，实际上近乎玩笑一般的种种必杀技。 但实际上，在当初周念通“痴呆”的那段时光中，独自掌控身体苦练五年武功的周二少，这一阳指先天功等等绝学可以说是练得炉火纯青，又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那些都是肌肉记忆，连同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功力一起，留在了原本周大少的身体里，都没给带过来。 不过，基本的运功路线还是清楚的，可以摸索嘛！ 反正他现在的身体耐操得很，最严重也就走火入魔什么的，这点小事不过是洒洒水啦…… 他的龙象般若功如今达到了最高的第十三层境界，进无可进，胡乱摸索之下倒是叫他发掘出来种种意想不到的特效来。 就比如周恒通现如今施展的“一阳指”，虽然还是按照原版的发力与劲气运转方式施展，但因为他现在体内没有半点一阳指功力，只有霸道至极的龙象般若功功力。 以此施展出来的指法虽然同样阳刚至极，但却与一阳指功力完全不同路数。 架势上是像模像样，但却没有留存下半点正版那样救死扶伤的能力，反倒是狂暴的破坏力还要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或许改名叫炽阳指或者烈阳指更合适一些…… …… 刘高一死，头埋在周恒通怀里的陆雪衣似有所感，有几分清醒过来的迹象，却被他按住了脑袋，轻抚几下便又让其昏睡过去。 还有小龙女也有些好奇，但一样是被周恒通大手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血腥画面，儿童不宜！ 第六百六十七章 收拾残局 那刘指挥麾下剩余的一百多士卒尚未反应过来，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他们都是那狗官最忠心的部下，因此并没有被那慕容豪带走，而是簇拥在狗官周围。 至于带走的那些人，周恒通觉得多半是不会回来了，这刘大指挥还指望着慕容豪那厮会带兵回来救他，只能说是想多了…… 周二少敢肯定，那厮跟在这狗官身边绝对目的不纯，刚才趁着自己被钉在城墙上的空隙，带着九成以上的兵卒逃走，多半是危机临头提前发动了…… 周恒通又是几指点出，杀死了之前有过对雪衣出手的几个士卒，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作鸟兽散，四下奔逃。 这些都是小角色，周二少懒得去杀了，也杀不过来。 虽然说杀死了这刘高，给那几人报了仇，但是周某人还是觉得心气不畅，仿佛一件重物压在心头，很是不舒服。 比如眼下周遭百姓围着他，噤若寒蝉，唯独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啊…… 有畏惧，有害怕，有不满，有痛恨…… 该死，明明做的可算是行侠仗义之举，为何却收不到善意的目光？ 哦，也不能这么说，多少还是有点的，比如那尤九，又比如那个少女…… ……就是实在太少了啊，都淹没在人群之中了！ 当然，周二少不是那般虚荣，旁人怎么看他其实不重要，真正搅动其心绪的还是新认徒儿的坎坷遭遇。 雪衣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接连遭遇丧祖丧父丧母丧兄等人间惨事，已经是极为可怜。 好不容易有了三个抱团取暖的小兄弟，转眼间又命丧黄泉！ 而那吴婆婆与三个小孩子也死得委实太惨，叫人心中同情。 那三个小家伙命运多舛，小小年龄便吃尽苦头，还曾经因为遇到自己而欢欣鼓舞，想要与雪衣小姑娘一同拜他为师，以为自己的命运将会为之改变…… 谁知转眼间，便变成了三具尸首？ 人生无常，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短暂而不幸的一生？ …… 周恒通越想越是烦躁，心中一股郁气无处散发，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而此刻周遭百姓那有害怕有愤恨，就是没有几分善意的眼神，更是让他心中不爽，只想找个对象好好发泄一通。 此时百姓们都是噤若寒蝉，只有那不长眼的尤九，小心翼翼挤过来，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袖子。 “大侠……大侠……” “嗯？”周恒通转头望去，他自己是没发觉异样，但却把那尤九吓了一跳。 周围百姓更是背着一个眼神，便吓得退了数步，包围圈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圈。 只因周二少此刻周身气压极低，眼睛发红，声音低沉，一看便是心情极差，好似择人而噬的恶虎一般。 尤九使劲咽了口口水，他也是怕得厉害，可眼下好歹自己跟对方算是有了一分不知该不该算数的“交情”，比别人亲近些，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您看眼下可怎么收拾……” “怎么收拾？”周恒通环视一圈周围那些胆战心惊的百姓，冷笑一声。 这帮愚昧百姓，面对那狗官只会像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予取予求，面对自己倒是很有胆气，刚才竟然还想阻止自己帮徒儿报仇！ 说到底便是欺软怕硬，只会道德绑架！ 眼下又用这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瞅过来，是做给谁看？ 他真想抛下这帮人，带着小龙女与雪衣远走高飞，管他们死活！ 尤九声音有些发颤：“现在城中全无防备，马上蒙古人要来了，得请您拿个主意啊……” 这话又引起一阵骚动，周围人心中一阵发寒。 蒙古人的凶残不必多说，眼下唯一可能领军守护城池的刘指挥使已经嗝屁，那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大侠便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了！ 周恒通面无表情，略想了一下，便将雪衣递给尤九：“你照顾好她，我去解决此事！” 他又请那戚雨馨帮忙照看一下小龙女，便当先朝城门走去。 …… 百姓们愣愣地看着周二少一步步朝城门走去，浑不知他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想以一人之力去阻挡那凶残可怕的蒙古兵吧？ “不好！”一个“聪明人”猛然反应过来：“他莫不是要逃！” 这话顿时令众人“恍然大悟”，再次躁动起来。 “拦住他！怎能让他跑了！” “刘指挥使已经死了，眼下只能指望他来保护我们了！” “混蛋，你闯了祸便想走，这是要弃我们一城人的性命不顾嘛！” 群愤激昂，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尤九与那少女戚雨馨急得满头大汗拼命解释，却也阻止不了。 却见周恒通听到这边喧闹，停下脚步，回首冷冷朝后面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锐利的眼神顿时让所有人再次闭上了嘴，只觉得滔天杀气扑面而来，直吓得他们汗毛倒竖，两股战战。 接着，他又举步前行，只是每走一步，脚下便传来闷响，震得人心头发慌。 众人还要骚动，却见到周恒通留下的脚印，顿时没了声息，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城门，消失在视线中。 观其走过的步伐，每一步都会留下深达数寸，径过尺半的大坑！ ——正所谓，每一步都是坑啊！ 这些见识不足的百姓自然不会理解，此刻周二少心情极坏，对自身力道控制也便差了几分，无意间泄露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他化身一个令任何市政部门深恶痛绝的“道路破坏者”了…… …… 安阳城外约五里的地方。 蒙古千夫长海力布，正率领手下一支千人队，奔驰在野外，目标直指安阳城。 他这一队骑兵乃是军中精锐，专门负责打草谷，四下劫掠，侦查与刺探。 现如今蒙古军山东攻势不利陷入僵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这些散骑在中原大地四处游荡，打探消息的同时也四处劫掠，甚至攻城略地也不是不能办到！ 毕竟中原现在已经打成一滩烂泥，金国军队连逢败绩，其疆域内各城池也成了惊弓之鸟，闻蒙古兵色变。 别看他手下就区区一支千人队，但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力量！ 纵横捭阖，当者披靡！ 第六百六十八章 海力布的进攻 海力布信心十足。 据说之前曾有个幸运的百夫长，跟海力布一样是蒙古军中负责侦查刺探的游骑，只是手下却要少得多，连百人都不到。 这样一个小角色若是站在海力布面前，都不配他用正眼去瞧！ 可那厮就是走了大运，有一次率领不满员的一支百人队打草谷的时候，胡冲乱撞来到一个小城，看到城头上瑟瑟发抖的金国官吏。 然后那厮不知怎么热血上头，竟然率领部下区区几十人便去攻城！ 偏偏那城中的金国军民都被吓破了胆，光是见到这么点蒙古兵鬼哭神嚎地冲过来便吓得面如土色，连带手下兵丁亦是战战兢兢，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一成，还没放几箭便一哄而散！ 那厮便真的凭借区区几十人的兵力，轻松攻下这座城池，听说士卒都没死一人，最大的损失是一个小兵驱马进城时，地面有坑导致马蹄崴了，从马上摔下来断了条腿…… 结果当真是让那个百夫长吃了个爽，功劳且不说，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在城中劫掠的财富与女子无数，按照蒙古军中规矩，有三成都成了那厮的个人所有！ 那厮原本在蒙古算是中下层出身，家里财产不过十数头羊而已，就此一役，财富翻了无数倍，就算他现在立马离开军队，也能成为坐拥近万牛羊、数百美丽女奴的大巴依！ 这一个典型例子弄得军中无数军官眼睛发红，出外打草谷的动力十足，恨不能再找到一个软柿子复制这一战，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海力布自然也是如此，前面的目标安阳城，听闻便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大城，之前被另一个同僚率军攻打过一次，只差一点点便要拿下！ 若不是那次城中守将还算有点本事，拼死指挥手下兵丁阻拦…… 但即使如此，上次那一次攻击应当也是将城中守卫兵力消耗了个干净，眼下这安阳城在他眼中，便是如同一个不设防的美丽女奴，等着主人的临幸…… 想着这些，海力布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又给座下骏马挥了一鞭子，指望着快一些，再快一些，早点攻进安阳城。 那里正有堆积如山的财富，和无数美貌女奴，等着自己去拿，去享用！ …… 近了，近了！ 在海力布兴奋的目光中，前方逐渐显露出了安阳城城池的形状，慢慢随着距离拉近，变得清晰。 接下来是二话不说直接攻城，来个突然袭击比较好呢，还是绕着城耀武扬威一番，彻底击碎城中守军的抵抗意识？ 海力布心中盘算，忽然看见前面出现一个身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虽是孤身一人，却是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站在那里如同青山古松，极是扎实。 海力布马速极快，就这么一扫那个身影的功夫，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七八丈，眼看便是要撞上去了。 他不惊反喜，闪电般抽出马刀，空中挥舞一圈，向着后方部下招呼一声，丝毫不减马速，驱马便迎面撞去。 这人既然敢于挡在自己前进的路上，不是敌人也是敌人！ 便让我像往常一般，一刀枭首，拿下今日第一个人头便是！ 海力布手举长刀，回忆以前作战时，纵马跑过目标，借助马力一刀挥下，数个脑袋飞起的场面，兴奋得鼻中喷气，眼中冒出嗜血的光来！ 转眼间，对方已然近在眼前，海力布狂呼一声，手中长刀高高举起，便要朝对方脖颈砍去！ 就在那一刹那，一直站在那边毫不动弹的身影，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满是淡漠、不屑，浑然不似看着正要砍杀他的敌人。 虽是立在地上抬眼看向马上的海力布，却反而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仿佛一只大象在看向自己发起冲锋的卑贱鬣狗，带着一丝嘲讽。 海力布先是一愣，旋即暴怒。 作战数载，他手下血债无数，亲手砍下的头颅只怕便有数十个！ 每次挥刀砍下时，他都会紧紧盯着对方眼睛，从中总能看到或是恐惧无措、或是惊慌愤怒的神色，如此更能让他享受到那种肆意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激发出无穷的杀意！ ——可感受到如此鄙视的目光还是第一次！ “呀啊——” 怒气使海力布使出了浑身力气，狠狠一刀迎面劈下，誓要将面前这个敢于蔑视他的家伙一刀两断！ 却见对方丝毫没有躲闪之意，而是抬起右臂，竖指为刀，反手朝他挥了过来！ 正在海力布想着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以血肉之躯来与钢刀对砍—— 就见手臂伸到一半，那人又皱起眉毛摇了摇头，一脸“杀鸡焉用牛刀”的不屑表情，蜷起四根手指，只以食指迎上了刀沿！ 海力布不禁嗤笑，旋即加了一把力，准备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手指，连同半个脑袋都砍下来！ 只见一刀一指直接碰撞在一起，咔的一声大响！ 海力布忽然感觉不到自己右手的存在了，竟是一瞬间便被那剧烈的碰撞震碎了虎口！ 不，不仅仅是虎口，整只手臂都被震得不成形状，处处裂痕，鲜血乱喷，显然里面的骨头都彻底粉碎了！ 如此剧烈的冲击，他自然不可能再握得住武器，那柄精钢长刀被震得高高飞起，在空中碎裂成无数闪亮的碎钢片！ 海力布愕然的表情刚刚出现在脸上，就觉得对方手指轻轻在眼前一划，自己脖颈跟着一凉，视线随之升高、翻转。 眼前不住旋转的世界中，可以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从马上无力地跌落，还可以看到那个青年掠过那尸体，头也不回地冲向后面跟随而来的千人队…… 不可能，自己难道竟在那一击之间，便被对方的一指头给削了脑袋么，这是什么妖人！ 那人杀了自己为何还不逃，竟然孤身一人朝着千人军队冲锋，难道他想…… 不好，我的那些部下…… 海力布骇然的念头凝固在脑海中，意识渐渐泯灭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慕容兄弟 另外一边，同样是在距离安阳城十多里的地方，正有一人率领千多士卒驻扎在野外，翘首以盼。 这人相貌清俊，四十多岁年纪，看着气度不凡。 他率领千多士卒，虽然人数不少，但阵容齐整，排列有序，人数虽不少，但驻扎之时鸦雀无声，毫无那些疏于训练的杂兵的嘈杂感，颇为精锐。 好一阵，那人眼中露出喜色，但见远处烟尘腾起，近两千的队伍正行军而来。 “来了！” 这人忙令手下生火起烟，打出信号。 对面见到信号，便拐了一个弯朝他而来，两军加起来差不多三千大军，就此会师。 两边领头者见面，好似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般，皆是四十多岁的清俊男子，气质不凡，只是前者表现不如后者沉稳，原来却是兄弟两。 先前那人笑问道：“大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出城？” 他看看自家兄长身后，奇道：“刘高那厮……额，刘大人呢？为何不曾与你一起？” 这人名唤慕容杰，乃是之前那慕容豪的同胞兄弟，之前与他一起在安阳城指挥使刘高手下效力。 此次便是听其命令，慕容杰出城率领私兵堵截之前在安阳城中肆虐的山贼，把大部分劫掠到的钱财抢夺下来，慕容豪则是跟在刘高身边。 这兄弟两乃是天龙里，大燕国皇室后裔慕容氏，自然不可能真心屈尊为区区一城指挥使效力，而是有着自己打算，表面上对其毕恭毕敬，实则内心怎么想，谁也不会知道。 这慕容杰内心便是极为看不上那刘高，私下里可半点不带客气，谈论起来“那厮那厮”的从不离口，也不知被自家兄长教训了多少次。 这会儿他一时忘形又说了出来，心中一咯噔，唯恐慕容豪又斥责他。 哪知此次却是不同，那慕容豪好似没听见一般全不在意，口气淡淡道：“那厮必然活不了了，不必再提他！” “大哥，怎么连你也这般蔑称那刘高……发生了什么事？” “哎，这次，可真个是踢到铁板了！”慕容豪长叹一口气，便说起了之前的事儿。 “竟有此事！”慕容杰听得惊叹连连：“那周恒通，便是我等远在金国，也听闻过其鼎鼎大名，当真有如此本事！” “刘高那厮既然敢招惹这人，想来确无幸理！” 他感叹两句，继而四周望了一圈，看着手下阵容齐整的三千精锐，面上尽是满意之色：“不过这也无妨，反正那刘高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倒是托他的福，咱们终于拉起了这三千精锐大军，更借此次机会获得钱粮无数！” “以后这支队伍便是彻彻底底姓慕容的了，当助我兄弟二人纵横中原，为将来复我大燕国，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慕容豪沉稳的脸上亦是露出笑容：“那是自然！” 这慕容氏，作为十六国时期燕国的皇室后裔，十几代子孙心心念念的就一件事，复国！ 天龙里慕容博慕容复父子如此，现在的慕容兄弟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天龙故事里慕容氏的阴谋真相大白于天下，名声算是臭了大街，只得从江湖中隐退，偃旗息鼓。 而实际上，之后的慕容氏后人痛定思痛亦在反省，这欲要复国，还是必须得有一只完全属于自己掌控的精锐之军，待到天下大乱时，方可藉此打下一片江山。 像慕容博慕容复那般只在江湖上厮混，便是奔波几十年，除了一时的名气，又能成什么事？ 只是中原各个大国疆域早已划分完毕，要在他们的地盘拉起一支部队来，又谈何容易？ 为此，这慕容豪兄弟多加筹划，方才有了这个方案，便是屈尊假托在一个武官麾下，为其带起一只精兵。 等到时机成熟，便行那李代桃僵之计，直接把这只精兵给夺过来，成为自家野心的基石。 这刘高便是被两兄弟选中的一个傀儡，精心算计之下取得其信任。 他被慕容兄弟忽悠得找不着北，自以为乃是大气运之人，天将降重任与己身，便是又掏钱又给权，纵容兄弟两拉起这么一支精兵来。 刘高便是不死在周二少手上，待得一起离开安阳城，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他也势必要被慕容兄弟抛弃，下场一样是不得好死！ …… 慕容兄弟两个正在相视而笑，为目前的第一步成功志得意满，憧憬将来的美好前程，慕容豪忽然面色一变，气机大乱，“噗”的一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大哥！”慕容杰大惊，连忙抓住兄长手臂，为他把脉：“你受伤了！” 慕容豪亦是心惊：“我……我之前确实略微伤在那周恒通手上，但是……” “我只道已经用斗转星移之功，将那力道尽数偏转挪移开去，便是少许侵入体内的气劲，应当也被我化去，怎会……” 两人内功同源，此时一同凝神检查，骇然发现，此刻慕容豪经脉内，那原以为已经被驱除或化去的丝丝气劲，竟然一点点地汇聚起来，自发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化为一股。 此刻正在慕容豪体内横冲直撞，翻江倒海，搅得不得安生！ 慕容杰倒吸一口凉气：“好……好生强绝霸道的功夫！竟然如此可怖！” 慕容豪面露苦涩道：“那周恒通的厉害，竟然还远在我想象之上……眼下我跟他已经照过面了，这以后只怕……” “哪里还顾得了以后的事！”慕容杰拉着兄长，心急火燎：“眼下首要便是合你我之力，将那股气劲尽数驱离，否则任由其在你体内大肆破坏，伤势加重还是轻的，一个不好只怕有性命之忧！” “唉，也只好如此了……” 当下慕容兄弟发号施令，带领队伍退入一处早已找好的驻扎地，安排好了巡视、探马后，便心急火燎进入了半闭关状态，专心疗伤。 这突发紧急事件，着实让二人措手不及，就连刚接到的消息，似乎附近来袭的那支蒙古军遇上了阻碍，这等大事也只能放在一边了。 等到二人经过一天一夜疗伤完毕，再跟着探哨前往事发地点，看着一场大战过去不知道多久，只剩满地蒙古兵冰冷的尸体，尽是相顾无言。 第六百七十章 解围 安阳城中，尤九抱着昏睡的小雪衣，与那少女戚雨馨一同安抚着心下焦急的小龙女，与其他百姓一起，心惊胆战等待着。 现在这安阳城兵卒死的死逃的逃，已然毫无抵抗之力，若是被蒙古兵冲进来，一场巨大浩劫是免不了的！ 城中剩下的好几万百姓，也不知多少人会化作冤魂，多少人沦为奴隶…… 现在所有人唯一的希望，那位大侠，竟真的单枪匹马去阻拦蒙古军了，也不知其能否在蒙古铁骑下保命，又能否救得这一城性命？ 惴惴不安的等待中，日头从正午头顶，渐渐变得西垂，眼看已是即将黄昏，错过了午食的众人竟无一人感到饥饿。 ……小命都危在旦夕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啊！ 终于，站在前排的人惊呼起来：“有人来了！” 尤九使劲揉了揉瞪得酸疼的眼睛，望了过去。 等等，他看见了什么？ 在尤九瞪得有些发花的眼中，只见城门处滔天杀气席卷而来，在天际化作漫天血海，血海中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仰天咆哮，那冰冷的兽性双瞳猛然盯向他，险些把这混混头给吓尿了…… 他打了个冷战，又揉了揉眼睛。 这回血海恶虎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城门处。 …… 那是一个血染青衫的青年，大步从城门迈入，手中拎着一物，圆圆的，好像有脑袋大小…… 等等，那就是人的脑袋！ 只见那脑袋头戴精锐皮盔，相貌狰狞，怒目圆睁，乃是标准的蒙古军官模样！ 百姓们先是被那恐怖的人头吓得惊叫连连，但当他们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时，便改为了惊喜欢呼。 只是这惊喜呼声响了一两声又被压了下来。 只因那青年一步步走来，浑身上下杀气滔天，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择人而噬。 也不知这一趟多少性命死在他手上，直压得数万百姓俱被吓成了鹌鹑！ 来者正是周家二少周恒通。 他将手中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信手一掷，恰好嵌到了之前城墙上被他砸出来的那个凹槽上，舌绽春雷： “附近几支蒙古队伍，我已经尽数剿灭，想来两三天内，安阳城外应该不会再有蒙古兵再出现了！” “尔等若要离开，这便收拾收拾逃命去吧！” “……” 百姓的视线从城墙上那颗狰狞的人头，转到一脸淡然的周恒通脸上，然后又转过去，又转过来…… “真的假的？” “这位大侠难道真的凭着一人之力，灭掉了那么凶残可怕的蒙古兵？” “你疯了，敢质疑这个杀神！小心他轻轻点你一下，你的脑袋就得爆炸，就像刘高那厮一样！” “应该不会有假，没看见那个蒙古军官的脑袋么？还有这天都快黑了，到现在也没见一个蒙古兵来攻打，想来若不是被这位大侠弄死了，又会是啥原因？”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小声的惊喜欢呼渐渐出现，逐渐席卷整座安阳城。 毕竟现如今安阳城最大的威胁便是那些不知何时会攻来的蒙古军，城中数万百姓可以说都是命悬一线。 周二少此举虽然不说是永久，但也至少是短时间内帮数万人摆脱了那威胁，有了逃生的机会。 这一举动，无形之间也不知救了多少户人家的性命，说是万家生佛也不为过。 虽然也有不少唱反调的人嘟囔着诸如“惹怒了蒙古人岂不是会引来更可怕的报复”之类话语，但大多数人还是非常激动的。 众位百姓此刻对于周恒通可以说极为感激，但仍是畏惧无比地挤成一团，怯怯看着那个刚刚完成数千人杀的青年，连大声欢呼都不敢，更别说围上去感谢了。 在其手刃数千蒙古兵士后不自觉展露出来的滔天杀气压迫下，那个样貌普通的青年在他们眼中俨然便是尸山血海中走来的煞星魔鬼！ 太可怕了有木有！ …… 周恒通接受着众人或是感激或是畏惧的目光洗礼，面无表情，浑不在意。 他原本也不是为了这些懦弱世故的百姓，才去阻截蒙古兵的。 直到看到兴奋的小龙女，挣脱了戚雨馨牵着她的手，像一只小鹿一般惊喜奔跑过来，周二少方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丫头奔至周恒通面前，小脚轻轻一跺地便飘然而起，雨燕投林般扑到他怀中，身子颤抖。 这孩子也不过四五岁年纪，还有点小社恐的宅女属性，跟着周二少奔驰近千里，身边就这么一个熟识之人。 之前周恒通独自去对付蒙古兵，她跟尤九等人在城中等候，周围全是陌生人，更有不少人并没什么善意。 可是叫她紧张坏了！ 此刻也不顾周恒通身上残留血液染红了她的白衣，只顾着抱着周二少，好半天方才平复心情。 周恒通略安慰几句，带着她来到尤九与戚雨馨那边，又接过了仍在昏睡的陆雪衣小姑娘。 之前周恒通怕雪衣大悲大痛之下伤了身，便按压穴道命其昏睡，眼下倒是没事了，但等到她醒来，还不知如何才能接受一切？ 他之前趁着百姓们欢呼之时，已经承诺，要在这安阳城中暂待三天，护住城池安全，正好趁这几日陪伴陆雪衣，想办法让她从伤痛中走出来。 周二少左手牵着小龙女，右手抱着陆雪衣，转头对尤九道：“帮我找个能住的地方，没问题吧？” 原本他自然可以再住到前晚住过的义庄过夜，只是那里也是小雪衣与三个小兄弟原本相依为命的地方，未免小姑娘睹物思人加重痛苦，却是不得不换个地儿了。 尤九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少女戚雨馨含羞带怯想让周二少住她那里，但她也是寄人篱下，自己都只能跟着姑姑居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恒通跟尤九走了，心下失望之极。 这期间自然有开客栈的老板，心怀感激之下盛情邀请周恒通去下榻，不过被他直接拒绝了。 如果有可能，周二少是一点都不愿跟这城中百姓有所交集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终末 周恒通践行诺言，在安阳城坐镇了三天。 这三天，他吩咐尤九安排手下混混们分散到安阳城四周打探消息，如果得知再有山贼或者蒙古兵来袭便速速通报，至不济也得燃起烟柱示警。 好在三天下来，周遭竟是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来袭击安阳城。 他之前那一通杀，直接将安阳城周边方圆百里，给杀成了蒙古兵的真空状态。 附近蒙古军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在惊疑不定打探消息，哪里还会派兵出来找死？ 小雪衣第二天便醒了过来，周恒通原以为她要性情大变伤怀许久，哪知这小姑娘竟是醒来便恢复了之前的开朗活泼，言笑晏晏，不见半点异样。 在得知周恒通同意收她为徒之后，甚至开心得跳了起来。 周二少曾经怀疑她会不会是过度伤痛之下，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意识，强制令她选择性失忆，忘却了自己逝去的亲人。 只是她举止如常，却又半点不见失忆模样。 直到帮那吴婆婆与三个小孩子下葬时，时时关注她的周恒通方才在雪衣眼中，发觉那一丝掩饰不住的、难以抑制的痛楚。 他这才知道，早熟懂事的小姑娘是在强颜欢笑，或许是不想让自己为她发愁心疼吧…… 确实，自己这不称职的师父情商不足，实在不知该如何抚慰小徒弟饱受伤害的心灵…… 难道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来抚平一切？ …… 三日后，安阳城中百姓已经是走得七七八八，留下的也是些故土难离的老者，或者另有侥幸想法的人，周二少也没那精力去管那么多。 尤九听闻周恒通意图前往历城，在红袄军中寻找兄长，便信誓旦旦要率领手下一路跟随，索性便投了那红袄军。 周二少自然不耐烦带着一大帮混混上路，便吩咐他带着手下化整为零，各自找办法前往历城。 之前被周恒通从山贼手中救下，多次为他说话的少女戚雨馨，也要跟着其姑姑南下躲避战火。 这姑娘离开之前深情款款看着周二少，眼中好似有无尽的语言要倾诉，但最后还是在周恒通淡然回望的眼神中一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与周恒通并非同路人，何况周某人眼中也并无她的身影。 终于，周恒通带着小龙女与陆雪衣，离开了这个已然空荡荡的城市，朝着历城前进。 坐在师父肩头的陆雪衣，回首望着逐渐远去的安阳城，她的伤心地，默然不语，也不知心中多少话语，一言难尽。 剩下的路程不过几百里，以周二少的脚程快马加鞭，便是抱着两个小姑娘，也用不了一天便赶到了。 再之后，便是莽恒通大发神威，勇闯连营，一口气碾过数里的蒙古大营，硬生生杀穿过去进入历城城中了。 …… 周念通李莫愁加上老爹周伯通，以及郭靖黄蓉杨康几人，外加搞不清状况的蠢萌华筝，俱是大张着嘴，听周二少笨口拙舌地解释这一路上的事情。 因为实在是不擅长长篇大论，再加上也担心引起雪衣小姑娘内心伤痛，周恒通只说了这孩子是孤儿，眼下一个亲人都无，有缘便被自己收为弟子。 至于那什么“长大了要给师父当妻子”的言论，纯属小孩子不懂事的胡言乱语，请大家务必不要当真！ 他周二少不是男版小龙女，雪衣也不是女版杨过，谢谢！ …… 叫人安排还在困倦中的小龙女与陆雪衣下去休息，暗地里，周二少却是籍着与自家大哥精神上冥冥之中的无形连接，将来龙去脉详详细细传了过去。 叫周念通惊叹之余，看着小雪衣的眼神便带上了浓浓的痛惜疼爱之色。 这孩子……当真是命运多舛啊…… 他当即热情备至，以师伯的身份对小雪衣嘘寒问暖，亲自安排起居，倒叫其他人满腹狐疑。 这家伙莫不是想跟自家兄弟抢徒弟吧？ …… 叙话已毕，便轮到周恒通这边发难了。 周二少直截了当，开口便问，自家兄长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跟蒙古大军对峙了这么久？ 为啥不干脆利落出击，就凭周念通、李莫愁、老爹周伯通、郭靖几人的身手，组建个刺杀小队，用不了几天，便能把蒙古军百夫长以上的将官杀个干干净净！ 那蒙古统帅窝阔台王子的脑袋，早该给摘下来，悬在城头警示蒙古大军了！ ——周二少之前在安阳城外对来袭的蒙古军一阵嘎嘎乱杀，叫他出了一口郁结闷气的同时，也让他想通了不少事。 为何自家徒儿陆雪衣连逢惨事？为何那安阳城中的吴婆婆与三个小孩子，竟是那般惨死？ 甚至联系起古墓派新进的大弟子二弟子，洪凌波与马玉儿，也是种种原因遭遇惨事，身不由己成为孤儿！ 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的悲惨遭遇，虽然各有各的原因，各有各的仇人，但这一切苦难的源头，归根结底，都可以算在侵略无数的蒙古军头上！ 若非蒙古大军四处征战，那些孩子会成为孤儿吗？ 会遇到那些惨事吗？ 周恒通原本不想理睬这些国家之间的厮杀与政治博弈，但是眼下，这牵连到他身边人头上了！ 那还有啥说的，既然找到了源头，那便直接把这源头给掐了！ 既然是一切都可以归咎到蒙古大军头上，那便灭了丫的，起码也要把发动战争、统帅大军的人给灭了！ 这便是标准的周二少思维模式，确实简单粗暴了点，可是以周二少的手段，谁敢说他办不到？ …… 周念通几人目瞪口呆看着一向性子淡漠的周二少发飙，眼见他说干就干，杀气腾腾地抬腿便想出城去蒙古大营找窝阔台的麻烦！ 大家伙连忙一窝蜂上前劝住，已经是个个一脑门的汗。 开玩笑，好容易敌我双方形成默契，正正经经地你攻我守不用盘外招，眼下更是暂缓攻势形成难得的和平对峙。 兄弟这一来便要打破僵局？ 二少爷实在是太彪悍了！ 果真当了师父的人惹不起…… 第六百七十二章 蒙古撤军 虽然以周二少的武力值，绝对是一个超重量级砝码，压在胜负天平上肯定会让自己这头胜算大增。 但是鏖战多日，城中军卒死伤已经惨重，谁也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和平对峙的局面！ 周念通只得引经据典，苦口婆心地试图劝服自家兄弟，从“人无信不立”讲到“击退蒙古军需要堂堂正正的战争胜利，而不是单靠着刺杀之类的偏门手段”，刚劝得周二少略有迟疑，就听外面卫兵来报，城外蒙古大军又有异动！ 乖乖，该不是周二少适才不管不顾碾进来，一通乱杀激怒了对方了吧？ 众人连忙来到城头查看。 就见远处烟尘滚滚，蒙古大营中人来人往，忙成一团，显然要有大动作。 郭靖急忙发号施令，命兵士们加强警惕，做好苦战的准备。 从上到下，各层各级井然有序，各行其是有条不紊，兵士们行动自如，丝毫不见紧张之色，可见之前的战争确实相当锻炼人。 这支红袄军，已经是相当精锐的队伍！ 众人稍微安心了些，一时有些无所事事的周念通便乘机凑到自家二弟面前显摆。 毕竟一直在武力上被碾压，回回给按在地上摩擦，十分有伤他这个兄长的威严啊！ ——还很伤自尊！ 目前看来想一雪前耻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自家二弟那达到顶峰的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实在无解…… 不过武力上比不过，咱可以比比别的嘛！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当哥哥的丰厚阅历，带来的智慧与情商！ “虽然说论武功你确实一直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周念通腆着脸举起右手，比了个指尖宇宙的手势。 见眼前的老弟和自家亲亲媳妇李莫愁闻言一起给翻了个不以为然的白眼，周念通心虚地咳嗽两声，又道：“可是算上智慧和经验的加成，那就轮到我要高你一点点——“ 眼见这会就连正忙于发号施令的郭靖与黄蓉都向自己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周念通急忙加快忽悠：“比如说今天这事儿，本来我们与蒙古大军虽然还在对峙，实际上两边已经有了默契，处于休兵状态了……” “只是你一路这么蛮横碾过来，很明显激怒对方了，这是要再次攻城的节奏啊……” “……”周二少沉默不语，看表情似乎是有几分不服气。 “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就算你天下无敌，可单想以个人武力震慑蒙古这么个人人都是战士的剽悍民族，也太异想天开了点——嘿，怎么回事？” 周念通说到一半惊呼起来，却是城外蒙古大军的动向不对劲。 从城头居高临下望去，那密密麻麻的蒙古营帐已经逐一收了起来，然后后队变前队，除了最近处的队伍没有动弹外，远处的蒙古大军竟然是拔营北上，离开了！ 周念通冲到城头边上，揉揉眼睛仔细望去。 没有错，那仿佛无边无际的数万蒙古大军，正井然有序地排列整齐，一营一营地望北而去，看方向，乃是返回蒙古草原！ 甚至那留下的部队，也没有半点攻击倾向，明显只是为了戒备城中的红袄军趁机出兵突袭，想来等其他部队都离开以后，也同样会撤军！ “……” 周念通脸红了又白，努力维持表情不变，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难道这帮蒙古人，纵横天下的七八万大军，真的被自家二弟疯狂碾了这么一通，就给吓破了胆子，这是要逃了？ 掀桌！ 你们还是不是勇猛无敌，打起仗来嗷嗷叫的蒙古人啊，这么怂的？！ 窝阔台，说的就是你这厮！ 你堂堂蒙古帝国继承人，就这么没出息？ 我兄弟确实强得可怕，简直非人类，可哥们儿我也不差吧？ 自己跟郭靖闯蒙古大营都进出几回了，照面次数都数不清，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有半点惧意？ 再想想你这数万大军把历城围得水泄不通，跟我们厮杀了不知道几场，血流成河，那时候亦是不见半点退缩之意！ 眼下我兄弟一来，你们便怂了？ 换言之，岂不是自己加上郭靖，加上老爹他们，再加上守城的这两三万红袄军，这么多人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兄弟周恒通一人的威慑力？ ——这兄长的威信，兄长的脸面，那是给狠狠摔在地上piapia的响啊！ 周念通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兄弟，哥哥我待你不薄吧，之前甚至那么多篇幅，那么多戏份都让给你表演了！ 你搞得这么大，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主角到底是谁啊？ …… 李莫愁、黄蓉、甚至连郭靖都想到了蒙古大军撤军会不会是因为周二少的原因，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能性不大，但也个个面容尴尬，哭笑不得。 偏偏周二少这个情商低的家伙哪里知道给自家大哥留面子，此刻指着城外正在撤退的大军，朝周念通落井下石问道：“这便是你说的，被我激怒即将攻城的蒙古大军？” “……”周念通磕巴半天，方才叫道：“这……这不对！定然是局势有了什么新的变化！” “等着，我这就出城去找窝阔台那厮问个清楚明白！” 适才众人七手八脚拦着周二少去找那窝阔台，此刻又是连忙一齐拦着周大少。 且不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就算没有，那也不能轻易出城！ 原因无他，此时城外蒙古大军正在有序撤离，这撤军可是兵家大事！ 撤退与溃退，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若是一个掌控不好，结果也真的差距不大。 古代通讯不畅，军令传递困难，数万人的大军，任何一个军令传令下去，实行过程都可能引起误会，继而引发骚动与混乱！ 比如一个小兵，跟随大部队作战原本打得好好的，突然就来了一个撤退命令，他怎么知道咋回事？ 会不会是前面作战不利？ 会不会是后面有敌军突袭？ 会不会是主帅出了意外？ ——我们会不会已经败了，现在得逃命了？ 迷惑之后胡乱猜测，很容易造成恐慌心理，继而导致大溃败！ 因此，凡是稍微知晓兵事之人，撤军之时定然是一根弦崩得紧紧，做好了万全准备！ 过去也不知有多少胜败互易的战例，发生在一方大军撤退过程中，就算是这精锐无敌的蒙古军，撤退之时万一指挥调度稍有失误，露个哪怕一点点破绽给红袄军利用上…… 此刻，城下那驻留不动的队伍，便是为了监视城中红袄军，唯恐他们趁机出来讨便宜。 周念通敢说，眼下足有上万双眼睛牢牢盯着历城上下，稍有异动，迎接他的便是雷霆万钧一般的猛烈攻击！ 此刻在众目睽睽下出城，那可真是活腻歪了去找死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 姗姗来迟的援军 众人在紧张疑虑中，看着城外大军逐渐撤离。 这蒙古兵确实精锐，数万大军的撤退，期间得有多少繁杂事务，换了金国宋国任何一方，都得乱哄哄折腾许久！ 而蒙古大军这边，竟然只不过几个时辰，月上柳梢时，便已经走得大半，只剩下那负责监视历城的一万大军了。 再过得半个多时辰，连那一万大军也走得干干净净，整个过程中井然有序，没露出半点破绽。 城外一时安静下来，空旷无比，仿佛这一个多月的大军围城，只是一场梦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黄蓉喃喃道：“难道，蒙古大军真的撤了？不是什么阴谋？” 周念通此刻面上无光，叫嚷着要趁夜出城跟上撤退的蒙古大军，查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郭靖咬牙道：“大哥，我同你一起去！” “想来就你我二人，又有小红马，便是真有陷阱，要走也能走脱！” 众人尚且还有些犹豫，却又听得兵士来报，城东处，来自后方的红袄军援兵已至！ 要说他们来的可真及时，这黄花菜都凉了！ ——跟香港电影里面专门负责事后洗地的警察似的…… …… 原来这山东红袄军发展至今，兵强马壮，号称三十万，实际上各地势力加一起也有近二十万大军了！ 虽然说是草莽之中拉起来的，论精锐程度比不上蒙古兵，但好歹后来经过杨康与柳常在帮忙整顿训练，至少比起大宋与金国军队来说，并不逊色！ 只是之前蒙古大军来势汹汹，全无预兆，仓促间来不及整兵迎敌，只得由郭靖周念通等人临危受命，率领一万大军先行，至山东门户的历城迎战。 后面红袄军首领李全与杨妙真整顿大军，要聚集起兵力再来支援历城，哪知蒙古军抢先一步，派出一只分军绕到历城后方游弋，阻挡援军！ 这蒙古兵精锐无敌，最为厉害的便是野战，别看那只分军不过区区两万左右，竟是生生挡住了红袄军后继十多万援军，千辛万苦也只送了万余援军突破阻截进入历城，已经是竭尽全力。 之后，便只能靠郭靖整合手头加起来三万不到的兵士，死死阻挡蒙古大军攻伐历城，而后面红袄军的大队援军，虽是心急如焚，这一个多月下来却硬是再也无法派来一兵一卒！ 而此刻蒙古军退走，那阻援的分军自然也不会留下，后方红袄军骤然发现一直拦在前面的蒙古骑兵无影无踪了，也是惊疑不已，不敢妄动。 李全夫妇却是心急火燎，也顾不得危险，不顾麾下阻拦，匆忙带着一千亲卫，便趁夜先行赶到了历城！ 好吧，原本周念通对后面援军迟迟不到，只靠他们一只孤军守城，苦苦抵挡蒙古大军攻势颇有些腹诽，不过眼下看这夫妇二人着急来援的态度…… 算了，还能说啥呢？ …… 双方碰面，嘘寒问暖一番，李全夫妇见宝贝侄子杨康，经历这么多日大战竟是毫发无伤，顿时放下了心。 之后便是好一阵夸赞，这次历城之战，山东红袄军算是大大出了风头了！ 竟是靠着三万孤军死守城池，在蒙古大军围攻下，坚守多日屹立不倒，双方死伤无数仍是坚如磐石，生生磨得蒙古军支持不住撤军！ ——你甭管他蒙古军是不是真的因为打不赢才撤的，反正他们先撤了！ 最后的胜利者是红袄军！ 这事儿简直太有排面了，可以说就凭这场仗，他红袄军，又或者说在大宋那边的名号忠义军，在整个中原大江南北，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牌子了！ 便是想当扛把子，喊出个“汉人第一军”的名号出去，怕都没人敢质疑！ ——谁不服，你去怼一怼蒙古数万大军试试！ 老实说，这一战聚起来的名望，只怕远超众人想象。 那支南征北讨，从无败绩的蒙古大军，如今在我红袄军面前沉沙折戟，我就问问，这份战绩放眼中原，还有谁？ 说不定之后雄踞山东、已经形成实际上割据势力的红袄军凭此宣布建国，都会有人觉得理所应当…… 李全夫妇为之志得意满，当即便下令城中军民收拾残局，要大摆筵席，为之庆祝。 他二人是红袄军之主，按理说凡是红袄军治下均是他们的地盘，这历城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发号施令之后，二人却明显感觉到一丝异样，下面军民竟是迟疑起来，整齐划一将头转向郭靖几人，似乎在等他们下令。 “……” 场面稍一陷入尴尬，黄蓉立马打圆场，吩咐下面听令而行，这才动作起来。 杨康随即跟上，分配人员出城打扫战场，安排李全等人入住城主府，又吩咐准备酒席，妥当无比。 李全二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互视一眼，随即隐去。 很明显，这多日大战下来，郭靖等人指挥若定，又身先士卒，终于保得历城不失，已经在军民上下树立了绝对的威信，士卒百姓，无不尊敬信服，为他马首是瞻。 其中又以郭靖为首！ 眼下，这历城…… …… 郭靖还有些懵懵懂懂，其他人却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 好在李全夫妇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众人松了一口气，也便当做无事发生一般，酒席上来那是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只是周念通与郭靖既然已经计划好前去追踪蒙古军，自然不会多喝，跟李全夫妇敬了几杯酒后便告了一声罪，提前离席了，略收拾一下便出城而去。 二人一走，这酒席顿时冷清了大半，李莫愁与黄蓉再加华筝皆是女子，虽然不好立即跟着退席，却也不方便多言，老爹周伯通虽是长辈，可是实在不靠谱，周恒通更是在外人面前只装闷葫芦。 于是接下来便是杨康打头阵，发挥当小王爷时练出来的口才与酒量，举起酒杯努力炒热气氛，一场酒喝到半夜方止，好歹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这究竟谁是宾，谁是主的问题…… 众人皆心照不宣不提此事。 第六百七十四章 双姝夜话 酒宴过后，各自回房休息。 李莫愁去看了看小龙女，以及跟她睡在一起的陆雪衣，给两个熟睡的小丫头掖了掖被角，这才回到自己房间，脱鞋上榻，望着窗外明月，心中宁静。 她没喝多少酒，实际上酒席上虽是觥筹交错热闹得很，但实际上气氛有些尴尬，几个年轻女孩子都没怎么喝，展现的就是一个矜持。 要不是为了礼节，她早回来了，躺在这张充满了自己与爱郎气息的床上，不比在酒席上努力维持虚假的礼貌笑容来的舒服？ 哎，可惜周念通不在身边，要不这会儿，正是一同入梦，跟随他去那奇幻而又炫目的未来世界游玩的好时候…… 没错，之前几天没有战事，郭靖他们尚且忙于战备，周念通与李莫愁便有些无所事事，李莫愁便央求着周念通，晚晚带她入梦。 自从知道了自家爱郎竟然是后世来客，李莫愁解开心结、大受震撼的同时，便对后世充满了好奇。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想知道几百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反正周念通有入梦的本事，李莫愁便让他构筑了一个未来世界的梦境，然后带自己入梦前去，开开眼界。 那可当真是眼界大开！ 只怕她跟谁说都不会相信，未来竟会出现那么一个多姿多彩，叫任何古人都想象不出来的奇妙世界来！ 人能坐着铁箱在地上跑，铁鸟在天上飞，甚至可以坐着巨大的火箭到月亮上去，你敢信？ 点灯不用火烛，烧饭不用柴禾，取暖也不用烧火，你敢信？ 凭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居然可以让人人都会使用千里传音大法，跟千里之外的人面对面说话，甚至这个盒子还能用来娱乐，查资料，几乎可以说是包揽一切的神仙宝贝，你敢信？ 而未来竟然没有皇帝了，国家领导是人民推选出来的，普通老百姓不但安居乐业，且物资丰厚到地主老财都羡慕的程度，这一辈子生活在封建王朝里的古人，谁又敢信？ 多日下来，李莫愁是乐此不疲，基本上沉迷了进去，都顾不得矜持，每晚都催着周念通带她入梦！ 可惜今日是没希望了，周念通与郭靖去追蒙古大军，一来一回再怎么快，天明之前也不可能回来了…… 颇为无趣地嘀咕两声，她打了个呵欠，便准备睡去。 忽然间，房门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 “谁！”李莫愁立刻睁开双眼，射出一道利芒。 她可不是以前初次闯荡江湖的懵懂小姑娘了，经历这么多，该有的警觉早已经有了！ 不过转瞬，她又放松了下来。 只因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宛如黄鹂一般的少女声线：“莫愁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蓉儿妹妹？”李莫愁心中疑惑，下床开了门，门外一个绝色少女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小手搓着衣角，正是小黄蓉。 她正尴尬笑着：“莫愁姐姐，今晚周大哥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李莫愁连忙把黄蓉让进房内，从桌上取了茶壶，倒了杯热茶：“蓉儿妹妹想的话自然……呃……”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小黄蓉接过茶水捧在手心，小心坐贴着矮凳边坐下，脸上带着局促之色，亦是低头不语。 两女俱是冰雪聪明，李莫愁自然一下子便想到了黄蓉的来意。 …… 几个月前，黄蓉与郭靖在西域闹翻，伤心绝望之下独自回中原，遇见周念通后得他照顾。 因为这感情危机，黄蓉自觉两人之间已然难成眷属，郭靖多半要另娶她人。 小黄蓉那是何等骄傲的女子，怎会甘愿当一个败犬，躲在阴暗处看着郭靖另娶娇妻？ 于是她便决定自己也要另嫁他人！ 然后这目标便落到周念通身上，成了好大一出逼婚闹剧。 毕竟，周某人是除了郭靖外跟她最为亲近的男子，既然跟郭靖有缘无分，那么周念通这备选似乎也可以接受。 这想法颇有点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即使是现代人看来也有点茶味，不过身为东邪之女，哪会在乎那些？ 那时，她甚至有了跟李莫愁争上一争的想法。 而与此同时，李莫愁与周念通的感情同样遭遇危机，却不是因为第三人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李莫愁追查身世，发觉了自己乃是西夏人血脉，自觉配不上根正苗红汉人后裔的周念通。 那时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下，李莫愁甚至对于黄蓉的觊觎不但没有反对，还颇有些鼓励的意思。 你就说这事儿闹得，尴尬不尴尬！ 之后峰回路转，郭靖自西域返回，与黄蓉和好如初，李莫愁也在周念通的劝解下消了心结，重归于好。 然后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尴尬程度便又加倍了！ 尤其周念通这人比较直男，郭靖又是块榆木疙瘩，所有的尴尬感觉全压在两个少女心头上！ 若是前些日子倒还好，这历城被蒙古大军围攻，几人每日里忙于守城事宜，就算战争间隙，闲下来聚在一起，也是讨论如何守城，不至于想到那些。 可眼下蒙古兵退去，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的同时，这尴尬癌可就猛烈发作了…… …… 两女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面上是遮掩不住的红霞。 黄蓉今晚过来，想跟闺蜜姐姐亲密同眠自然是托词，实则是想来为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道歉的。 她其实很早便想来与李莫愁谈一谈，只是一直时机不对，心下面也有些怯意，便拖到现在。 直到此刻，蒙古大军退走，局势安定下来，今晚周念通与郭靖两个男人又都不在，这才鼓起勇气…… 仔细想想，她之前曾经觊觎过周念通，想撬李莫愁墙角，这已经够让她抬不起头的了； 后来李莫愁非但没有怪她，反而多有鼓励，话里话外有种将周念通托付给她的意思。 犹记那一晚，同样是在月夜之下二女私话，自己虽然没有赌咒发誓，但也信誓旦旦承诺，今后定会照顾好周念通，不辜负莫愁姐姐托付！ 然而现在，她却又出尔反尔，跟郭靖重归于好，把自己之前说出去的话权当放屁一样！ 此刻小黄蓉回忆起来，直窘得双手绞在一起，小脚动来动去，险些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她那边尴尬，李莫愁也不自在得很，同样是想起了那一段场景。 自己当时实在是精神状态异常，非但把情郎朝外推，还仿佛一个西式婚礼上的司仪一般，郑重其事询问黄蓉是否能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 现在想来，简直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土里去有木有！ 两女忸怩许久，看看对方亦是跟自己一样的表情，沉默许久，忽地同时“噗嗤”一笑。 “过去的事，咱们就埋在心里吧！” “嗯嗯，就咱们姐妹两个知道，跟谁也不能说！” “对，就当它从没有发生过！” 两女小手握在一起，郑重其事一同发誓，心中亦是下了决心。 这段烂俗的剧情，一定要就此烂在两人内心深处，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不然就不是尴尬那么简单了，分分钟在所有人面前社死的节奏啊！ 达成共识，两女都放松下来，手挽手一齐上床躺在一起。 两个美貌少女依偎在一起，宛如芙蓉和海棠争相辉映，又或是林中精灵与水里仙子款款笑谈，煞是养眼，可惜旁人无福观看…… “今天筵席上，那红袄军之主，李全与杨妙真夫妇的眼神……” “哎，蓉儿妹妹，这等大事乃是男儿拿主意的，咱们最多出出主意，看出来了也不必专门去费神，还是聊些女儿家该关心的话题吧……” “说的也是……说起来，莫愁姐姐，我跟郭靖虽然是和好了，但是眼下又多了个华筝，那姑娘连蒙古都不回了，公主身份也不要了，一门心思就是跟在郭靖身边……这可怎么是好啊？” “唉，此事是难办啊，你也不好跟郭靖生气，毕竟不是他移情别恋来着……” “是啊，那华筝跟郭靖也算青梅竹马，现在离了蒙古无依无靠，我也不好拉下脸来……你看你跟周大哥那边多好，天造地设一对，中间也没个别的女子……” “哪里，我这边也头挺疼呢，有个明教的圣女小姑娘，她……唉，其中故事曲折难言，总之我是不好直接发难的……” “竟然有这种事啊……唉，咱们当女子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很快，两个少女叽叽喳喳聊成一片，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一般……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与郭靖的夜谈 此时的历城北面，约五十里的地方，正一路追踪北上回家的蒙古大军的周念通与郭靖，此刻也正找了一个山洞，生火休息。 按理说，蒙古大军不过比他们早走了半日而已，大部队行军自然不可能比得上两个人行动快捷，这会儿早就应该追上了。 而实际上，两人确实已经追上了，在两里之外的一块平原上，营帐林立，正是北撤的蒙古大军扎营所在。 近在咫尺，郭靖原本想直接潜进去寻找大军主帅窝阔台，当面询问蒙古军突然北撤的原因。 只是原本比他还急的周念通，此刻却制止住了他。 “不用着急，这么晚了那窝阔台想必已经睡下，等明日再去找他不迟！” 周念通笑道：“咱们得讲究点风度礼仪，大半夜扰人清梦不合适！” “——大哥你之前几次去闯蒙古大营找窝阔台麻烦，那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同！”周念通一挥手：“那时两军对战，无所不用其极，我不弄死他已经算是很仁义了！” “眼下既然蒙古军北撤了，两军敌对的状态不再，咱们手段倒也不妨变得有礼一点，礼多人不怪嘛！” “……”你要真这么想，之前为何又急匆匆拉我趁夜离开历城？ 就算是心思淳朴的郭靖也是无语，心知自家大哥这般敷衍定是打着别的主意。 他也习惯了不去追问周念通心血来潮的乱来，想着耽搁一阵倒也没啥，便随他一起找了个挡风的山洞休息。 周念通用火烤热了带来的干粮，随手递给郭靖：“之前筵席吃到一半咱们就走了，你没吃饱吧？先垫垫！” 郭靖接过干粮，轻叹一声：“多谢大哥，这次蒙古兵都退了，按理说就不必再烦扰你了，可是还要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周念通笑道：“兄弟两就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老实说，他确实牺牲不小，要不是另有打算，谁愿意抛弃自己娇美动人的女朋友，大半夜跑出来，挨冻啃干粮？ 前面说了，李莫愁现如今完全放开了，这闺房之乐实在难以用笔墨描写出十之一二。 更有甚者，她每晚入梦，跟随周念通去往他构筑的未来世界，大开眼界的同时，整个人的三观也自然而然朝着现代人靠拢。 几日下来，外人面前掩饰得好看不出来，依然是那个英姿飒爽、剑术高强的女剑侠，又或者有时候扮扮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 可是唯有周大少知道，接受新事物能力超强的自家媳妇，内里已经变成了半个新潮时髦的现代人了…… 比如说，内心深处其实颇有些文学少女属性的李莫愁，最着迷的竟然是现代言情故事，琼瑶的书还看不过瘾，眼下又迷上了好几部比较火的青春偶像言情剧…… 最爱听的亦是那种充斥着情情爱爱的情歌，真不愧跟另一个世界到死都在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的赤练仙子身为同一个人…… 又比如说，李莫愁已经悄悄裁剪制作出了现代衣物，只在闺房之中私下穿给他看！ 其中甚至包括内衣，以及衬衣丝袜高跟鞋等等，含羞带怯地在他面前尽情展露美妙身姿…… 这诱惑，是个男人都懂！ 本来今天李莫愁偷偷跟他说，今晚让他欣赏护士服来着……吸溜！ 罢了罢了，正事重要！ …… 周念通摇了摇头，开口道：“今天筵席上……气氛挺怪的哈！” “……啥？”郭靖咽下一口食物，抬起头，露出了蠢萌蠢萌的表情。 “……不是吧，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周念通捂住了脸：“那红袄军之主，李全夫妇看我们，尤其是看你的眼神可怪异得很哪！” “有吗？”郭靖露出回忆的神色：“蓉儿似乎是暗示了我几次，但是我当时光想着蒙古大军的事儿了，没弄懂她的意思……” 周念通无奈叹了口气：“直说了吧兄弟，对于这历城，历城里面的军队，还有整个红袄军，你是怎么想的？” “……”郭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主打的就是一个懵逼。 “……我愚蠢的欧豆豆哟……”周念通以手捂面：“算了，还是别绕弯子了！” 他忽然面带严肃，直勾勾盯着郭靖的眼睛：“你，想不想掌控历城，进而找机会掌控整个红袄军？” “！！！”郭靖整个呆住了。 周念通之前轻佻的表情一扫而空：“这次大战，历城能在蒙古大军的攻打下幸存下来，我们全是出了力的，但其中你的作用最大，包括平时训练士卒，作战时指挥若定，鼓舞士气与身先士卒出击……” “现如今，历城上下，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历城军民不说唯你马首是瞻，也差不太多了……” “……” “这份影响力，如果扩散开来，能帮你把整个历城，甚至整支红袄军掌控在手中的话，那么，你自己就有了一支可以与蒙古大军对抗的力量。” “——或许足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一切！” …… 周念通考虑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目前来看，跟蒙古的全面对抗已是不可避免的了，即使这次对方不知原因退兵了，但在不久的将来，必然卷土重来，而且声势必将更加浩大！ 这种情况下，周某人会怎样还不好说，但是郭靖这死心眼的家伙定然还是会像原着里那样，独守孤城跟蒙古对抗到底，不惜一死！ 在射雕、神雕原着里，郭靖带领全家，苦苦死守襄阳城，多次力挽狂澜，护得满城军民数十年，实际上也是将大宋的末路硬生生拖了数十年。 如此大义，无愧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誓言，也难怪江湖上谈起他，无需别的溢美之词，或是什么高大上的唬人外号，只以“大侠”相称。 直接就将这原本烂大街的称呼，硬生生变成了他一人独享的至高赞誉！ 郭靖之后，谁敢称大侠？ ——只是，那时的郭靖看似风光，实则却是处在穷途末路之中。 虽然在襄阳城中风头无两，但钱粮士卒只靠襄阳一座孤城支撑，城中真正的守将是个只会拖后腿的窝囊废，而后方大宋朝廷别说发援兵相助，连点钱粮支援都少之又少。 是以那数十年，郭大侠辛苦难熬，心中的苦闷焦虑，除了偶尔能向黄蓉略加倾诉外，几乎无人可以帮他分担。 到得最后，他也只能在兵尽城破，无计可施之下，携全家与敌皆亡，虽然气节与大义上无可挑剔，令后人敬仰，但是那可不是周某人愿意看到的结局！ 这才有周念通与前辈们的多番谋划，数次奔走。 这山东红袄军，便是计划里的重中之重，此次大战便可证明，依靠山东地势，与红袄军的军力，确实有可能与蒙古对抗！ 而若是山东地域能坚守不至于沦陷，蒙古又谈何南下覆灭汉人江山？ 若蒙古人真那么头铁，放着山东不管不顾南下，万一到时候被山东这边出兵攻击后路，那可就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原本，众人嘱意的是由杨康扛起那面大旗，只是那家伙身份毕竟特殊，虽说如今渐渐和解，但其内心深处怎么打算的实在难以揣摩透彻，却是不如郭靖心思淳朴。 这历城比之襄阳城，虽然在地势险峻、城墙高固、易守难攻方面确实相差甚远，地利上颇有不如。 但是地利上的劣势可以改善，还要考虑天时与人和的因素。 若是真的在历城迎战蒙古时，后方得到整个山东地面源源不断的人员钱粮支援，同时天高皇帝远，也不用担心南宋朝廷的制肘，境遇比之原着中死守襄阳城，却要远胜了！ 若是由郭靖彻底掌控这座城，那谁说不能就此改写历史，免去华夏在蒙古铁骑下的百年沦丧？ 当然，此事却并不是那么简单，最困难的一点，这山东地界都统归红袄军管辖，李全杨妙真夫妇乃是红袄军之主，郭靖作为外来客，无论如何绕不过他们去！ 虽说此次对抗蒙古军一战，他在历城积累了相当的威信与人脉，但也同样被李全夫妇看在眼中，却不知他们如何作想？ 权力是迷人的蜜糖，周念通再怎么乐观，也不敢猜测这二位会乐意放手，把权力交给郭靖！ 何况郭靖自己只怕也过不去那个坎……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一夜 果然，周念通此话一出，郭靖便连连摇手。 “大哥，这怎么可以？” “这整个山东地界，这红袄军都是人家李全和杨妙真夫妇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怎么可以去夺人家的基业？” “如此岂非不仁不义之辈？” “……”周念通沉默片刻，无奈一叹：“好吧，此事先放下，容后再议！” 真不愧是道德上无可指摘的郭大侠，这道德洁癖简直了！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儿终究不能强迫！ 好在那李全杨妙真夫妇在原着里虽然表现得有些不堪，历史上还一度降了蒙元，但起码直到现在，他们抗击蒙古兵，保山东一带百姓安宁的意志还算比较坚定的…… 其实在周念通这等现代人看来，觊觎红袄军基业，这事儿虽然确实干得不怎么地道，可是在抗击外虏的大义旗帜下，真要做了又能怎样？ 就把这比做一场商业运作吧，无非是动些商业手段，搞个股权转移什么的…… 不是很普通嘛！ 他把郭靖早早叫出来，原本也没指望能说服他，不过是另有打算而已。 我们这边不动手，可以给别人制造机会嘛，后发制人的话，道义上便没问题了吧…… 那李全夫妇想来早已发觉郭靖几人现在在历城军民之中的威信，却不知他们会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他们对周念通与郭靖的实力有所了解，有二人在估计不会轻举妄动。 此刻二人离开历城，若是李全他们当真有心发难，必然会认为是一个好时机！ 政治上的博弈相当黑暗，为了手掌大权，道义什么的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枷锁，李全夫妇虽然还不是皇帝，可毕竟也是一方割据势力了。 若是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的雄主，想来对于自己驾驭人才、掌控全局的能力充满自信，只会欣喜手下又多一员大将，毫无芥蒂赐予兵权。 弱一些的好比刘邦、赵匡胤那般，也会以大局为重，待尘埃落定后再考虑其他。 再差的便是宋赵构、明崇祯之流，前有大敌的前提下先自毁栋梁了…… 就不知这李全、杨妙真二人会如何做？ 反正还留在历城之中的周家二少周恒通，虽然相较而言名声不显，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无人可以撼动！ 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对方那边…… 周念通打定主意，便与郭靖一同在火堆边静坐，挨过这一晚。 而历城之中，除了聊天聊累了之后手牵手同榻而眠，仿佛并蒂莲花一般的李莫愁黄蓉二女，亦是暗地里有些风波不定。 杨康正在请周家老太爷周伯通，以及二少周恒通饮酒，谈笑风生。 虽然老顽童喝了两杯就晕晕乎乎不知所云，虽然周二少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冷淡，但杨大公子却是连连劝酒，殷勤备至，言说与周家伯父、二哥虽是故人却聚少离多，此番难得相见自然要多多亲近； 幕僚柳常在，正与前蒙古文官耶律楚材喝茶，后者被周念通掳了来，前不久又听说连同家眷也被从蒙古带了出来，正在前来中原的路上，只得苦笑着安心留在历城，算是投了红袄军，确切地说是投在郭靖麾下。 这两位胸有丘壑的大才一见如故，已是至交好友，此刻笑吟吟一同饮茶谈天，眼光闪烁间心照不宣，似乎在对某些有可能发生的事已经作好充分准备； 还有一些嗅觉灵敏的中下层人员亦是惴惴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心惊胆战等待，俱都彻夜难眠。 此外便是李全与杨妙真夫妇，这二位大佬作为红袄军的掌控者，其房间内烛火一夜未熄。 他们俩是红袄军之主，自然不可能安排人监视，不过据某位自称是不小心经过二人住所的有心人所言，似乎从里面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还是那位不小心再次经过二人住所的有心人发现，屋子里曾经发出过指令，派人下达给东面红袄军大军的…… 然后，又被屋子里极快发出的第二个指令给截下了。 再之后又是数道指令接二连三发出，且大多互相矛盾，仿佛是持不同意见的两个人分别发出的…… 如此折腾到将近天明方才平息下来，终于再无生息，似乎是达成了共识。 这一夜便在众人或安逸、或淡定、或期待、或紧张的情绪中度过，等到天明鸡叫，竟是什么也没发生，有不少人异口同声长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 第二日，第一缕阳光射入山洞，周念通从深层次的休息中醒转过来，睁眼走出山洞，伸了个懒腰。 他朝着历城的方向出了会儿神，转头对同样醒来的郭靖笑道：“行了，咱们去找那窝阔台吧！要是去的巧，说不定还能蹭一顿早饭！” “……” 二人就着一处山泉水洗漱了一下，便径直来到蒙古大营。 此刻蒙古营中的众多兵卒亦是刚刚从梦中醒来，逐渐热闹起来，兵戈铿锵，马鸣萧萧。 他二人多次闯蒙古大营，早已是轻车熟路，此刻运起轻功在各个营帐之间纵横，寻常蒙古兵只有少数人能见人影闪过，细看却又无踪，只能怀疑自己眼睛。 很快二人寻到窝阔台大帐，进入其中。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王子殿下正在用餐，照例一大盘肥腻腻的手抓羊肉，两壶美酒！ ——话说你这还是当王子的呢，懂不懂什么叫做养生啊，大清早的喝酒吃肉！ 诅咒你早日三高！ 窝阔台见营帐门一掀，走进两人，竟是头也不抬，只顾喝酒，嘴中咕哝一声：“来了啊！” “来了！”周念通笑嘻嘻拉着郭靖坐下：“话说你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废话！”窝阔台撇嘴道：“我这营帐你跑过几趟了，你自己说说数得清吗？” “我这营帐里面所有布置，你怕是比我都熟！” “——我都怀疑，说不准等我什么时候回到草原上，跟自己王妃敦伦的时候，你都会神出鬼没地冒出来！” “——那不会，咱不干这种煞风景的事儿！”周念通打断了王子殿下喋喋不休的抱怨，“说说吧，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这突然就撤军了？” ——总不会数万蒙古大军真的被我老弟周恒通一个人给吓坏了吧？ “——干嘛，你舍不得我啊？”窝阔台又是一撇嘴：“现如今这历城就跟鸡肋一般，打又打不下来，驻扎在那边空耗粮草，士气一天天降低！不走，我还等什么？” 他看看正在思考的二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父汗下令，让我率大军回返！” “什么？” 第六百七十七章 要去蒙古 李莫愁从梦中醒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搂紧了怀中的人，正要再眯上一小会儿，舒舒服服来个回笼觉。 忽然间，她身子一僵，逐渐朦胧的意识突然一个激灵。 这不对啊！ 怀中拥着的竟是一个娇小柔软的身子，可不是那个熟悉的自家爱郎！ 惊慌地睁开眼，看着怀中那个海棠春睡的美丽少女，她这才放松下来。 对了，昨晚跟蓉儿妹妹同榻而眠来着…… 奇怪了，记得昨晚明明是面对面手牵手，宛如一对并蒂莲花一般的睡姿，怎么醒来时，自己却是将她整个拥入了怀里？ 难道是前几日与周念通同眠，已然习惯…… 想到这里李莫愁脸蛋发热，心道昨晚自己睡着后无意识间，不会把蓉儿当成周念通，做出什么过于亲近的奇怪举动吧？ 那样的话被蓉儿妹妹发觉，可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看看两人身上衣物都完整，想来除了将她抱在怀中外，应该是没什么其他事发生。 亲近的姐妹两个不过是睡觉时搂抱一下，橘里橘气了一点，但是应该不要紧！ 她放下心来，低头打量了怀中一下黄蓉甜美的睡颜，忽地起了捉狭之意，便用手捏了捏那小巧的琼鼻。 “嗯——干什么呀，人家还困呢……”黄蓉发出了撒娇似的鼻音，小脑袋在李莫愁怀中一阵蹭。 “你这丫头，还装！”李莫愁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又去挠她痒痒：“我就不信，你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嘻嘻！”小黄蓉立刻睁开眼睛，跟李莫愁打闹了起来。 黄蓉这小姑娘演技自然不会差，可惜刚才装睡时微微扑扇的睫毛早已将她出卖了…… 话说她其实是比李莫愁更早一点醒的，刚醒来时候的惊吓可比李莫愁大多了——小姑娘可是云英未嫁，即使是跟女子也从未同床共枕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莫愁姐姐怀中香软温暖，这样搂抱着感觉着实不错…… ——周某人远程点了个赞！ …… 两女嬉闹一阵，便各自起床梳洗。 黄蓉一边拿梳子梳理着自己乌黑的秀发，一边道：“一晚上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红袄军首领也非鲁莽之辈！” 李莫愁扣好衣服，口气淡然：“算他们识相，不是眼光短浅之人！——若不是为了对抗蒙古，谁会把这点兵权放在心上？” 她起身拿过梳子，帮着黄蓉整理秀发：“蓉儿妹妹，蒙古兵退了，短时间估计也不会再来了，你跟郭靖兄弟有什么打算吗？” 黄蓉笑道：“我可一刻都不想在这历城待着了，眼下事儿可不少呢！” 她板着手指头一样样数：“丐帮的事许久没处理了，都丢给七公他老人家可不像话；靖哥哥想他娘了，要带我去临安牛家村看望她；还有我爹给我们的这些破事气得够呛，得跟靖哥哥一起回桃花岛好好哄哄他；还有……哎呀！” 她忽然一扭头，一下子被梳子扯到了头发，痛得倒吸一口气，却不管不顾叫道：“原定华山论剑时间是不是过去许久了？” “上次说已经为了我们推迟不少时日，总不好再推了！” “……你这丫头，比我当初还毛躁！”李莫愁无语地帮她轻轻揉着头皮：“放心吧，等这次事儿了了，我们一起去华山参加论剑！” 她有些脸红地微笑道：“周念通定然能夺得一个五绝名号，还有……还有我公公周伯通，二叔恒通……” 黄蓉也顾不得笑话她尚未过门先改口，兴奋叫道：“还有靖哥哥，以他现在的武功，不说十拿九稳，也是把握不小！” “嘻嘻，到时候我爹爹、七公还有一灯大师，可都得紧张了——这五绝的名额可不够分啦！” “嘿，你这丫头，还真是女生外向……” 说到这里，黄蓉扑扇着大眼睛，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别说我，莫愁姐姐，难道你就不想去争上一争，给我们女子长长脸？以你现在的武功……” 这段时间相处，她自然是见识过了李莫愁的本事，知道她这位看上去纤柔娇弱的好姐姐，武功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何等骇人的境界。 “这个，名额毕竟有限，咱们当女子的就别掺和了，不然……嘻，总得给男人留点面子不是……嗯？” 李莫愁忽地一愣，随即举起手示意黄蓉安静，随即闭上了眼睛。 小黄蓉不明所以，眼巴巴瞅着李莫愁闭目无声许久，这才睁开眼来，一脸苦笑。 “蓉儿妹妹，看来华山论剑，真的只能再次推后了……” “咱们得先走一趟蒙古草原！” “啊？” …… 去蒙古的决定是周念通与郭靖共同下的。 他们在窝阔台这边已经得知，这胜负未分，原本在历城外对峙的蒙古大军为何会突然拔营北返，退回蒙古草原了。 竟是蒙古的成吉思汗病重，下令召各位率领大军征伐的王子，急速班师回去相见。 此事叫郭靖大惊。 他在蒙古长大，跟在成吉思汗身边多年，内心深处早已将他当父亲看待，对其是极为仰慕崇敬的。 虽然因着分属两国，闹到如今不得不敌对的地步，但就个人而言，他却仍是对成吉思汗有着深厚的感情。 这样一位长辈竟是病入膏肓，命在旦夕，叫他怎能不着急伤感？ 再回想曾经被周念通带着入梦，那梦中的世界里，成吉思汗似乎便是在这个时间段逝去…… 莫非，大汗真的大限已至？ 当即，郭靖一颗心便飞向了蒙古草原，迫不及待要跟着北上，去见成吉思汗。 周念通关注的却是其他方向：“窝阔台，你家大汗的命令只是叫你率领大军回去？没提到郭靖？甚至没提到华筝？” 窝阔台两手一摊：“就是如此，我也是非常奇怪，难道父汗已经病得神志不清，连这都忘了？” 原着里，郭靖当面跟成吉思汗翻了脸，连累母亲也一并死去，两者已经是死敌关系，饶是如此，成吉思汗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亦是想念郭靖，派人寻他回草原相见。 而眼下，郭靖跟成吉思汗根本没发生什么矛盾，无非就是因着家国大义的份上两军对垒而已，也没见成吉思汗对此表现出什么芥蒂。 虽说这位乃是历数整个蓝星史上也能排的上号的冷血屠夫，既残忍又冷酷，但同时好歹也是历史留名的英明领袖，大名鼎鼎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难道这点心胸都没有？ 不见他连自己女儿华筝都送到郭靖身边？ 可现如今，他命不久矣，召窝阔台回草原，却提都不提郭靖一句，这不是有些古怪？ 更别说把掌上明珠华筝公主也给抛在脑后了…… 窝阔台道：“父汗未提，我也不好擅自派人通知你们，不过……”他指了指二人，脸上似笑非笑。 意思很明显，不用我专门通知，大军一撤，你们必然疑神疑鬼，这不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郭靖得周念通提醒，这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与周念通互视一眼，想起了之前华筝前来之时，那个假装护卫她的神秘刺客…… 当时他们便有判断，蒙古草原上，必定出现了异常的变故！ 周念通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回真得再跑一趟蒙古草原，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几乎是同时，郭靖站起身来，语句铿锵：“大哥，这次我们必须去一趟草原！” 第六百七十八章 北上人选 时间不等人，也不知道成吉思汗还能撑多久，周念通也不愿再浪费时间赶回历城通知其他人，直接开挂，远程联系李莫愁与周恒通。 他与兄弟周恒通原本是一人，心念相通，精神力量大进后已经可以远程精神联系，纵然相隔千里亦是毫无阻碍。 甚至跟心爱之人李莫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突破了最后一步，灵肉交融的原因，竟然如今也可以做到远程通讯，将事情一一道来。 于是历城那边，分别得到通知的李莫愁与周恒通，将众人召集起来，告知此事。 商议结果，李莫愁与黄蓉自然是要分别跟着自家爱郎，一起北上。 二少周恒通也想跟着去一趟大漠，但是周念通专门嘱咐，众人也希望他留下坐镇后方。 一方面是周二少现在的心态不怎么安全，因着陆雪衣的遭遇，他对蒙古极为不满，多次宣称要找罪魁祸首好好算算账！ 众人实在有些担心他到了蒙古，会不会直接莽上去，把重病的成吉思汗从床上拖起来，鼻子顶着鼻子来那么一句： “就tm你叫铁木真啊！？” “——爷找你算账来了！” ——他可真能干出这事儿来啊！ 另一方面，则是山东历城这边确实需要一个够分量的坐镇。 眼下李全杨妙真夫妇那边看似毫无动静，似乎已经接受了郭靖等人在历城的威信与大权在握的事实，但谁能保证一旦众人全都离开，他们会不会起别的心思？ 有周二少这根定海神针在此，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出现问题，一概镇压，专治不服！ 来硬的，周二少会教他做人； 而搞阴谋诡计……且不说周二少只是不喜多话，他可不傻！ 况且还有王重阳夫妇坐镇在周恒通精神世界里，有什么阴谋能算计得了这两位老奸巨猾……呸，是老谋深算的前辈？ 众人好容易劝服周二少，他勉强答应了坐镇历城，但也提了个要求，便是众人要带上徒弟陆雪衣去蒙古！ 周恒通收了小姑娘为徒，他笨口拙舌，一直无法开解小姑娘的内心伤痛。 这孩子亲人尽皆死难，内心受伤太深，虽然在自己面前强作欢颜，实际上却是把所有伤痛深深压在心灵深处。 如此自然对其身心伤害不小，时间长了甚至可能会造成其身体受创，天年不久。 据跟她一起睡的小龙女说，雪衣小姐姐半夜里哭醒了三次，被子都给泪水弄湿了！周二少觉得此事极为严重，必须予以重视！ 他自己对其束手无策，便只能托大哥帮忙，看看有精神修为在身的周念通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正好，此次去草原，可以去看看那成吉思汗是怎么死的，这老小子算起来可以说是雪衣小姑娘一切不幸的源头，说是最大的仇人也不为过！ 让这孩子亲眼看看仇人去死，说不定能让其发泄一部分郁气！ ……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选。 柳常在与耶律楚材自然是留下，历城具体的大小事务还需要这两位处置。 杨康，这个原着中从来没去过草原的原金国小王子，此刻竟然也颇有兴趣，想要去亲眼见见成吉思汗。 这厮虽然已经跟郭靖他们和解，但是内心深处最亲近的还是那已经死去的“父王”完颜洪烈，而完颜洪烈自杀的根本原因还是蒙古势力带来的压力。 因此有机会去见见“仇人”成吉思汗死前的模样，这小子简直已经迫不及待了。 蒙古公主华筝，原本众人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上她，可是一想其父亲铁木真若是真的命不久矣，不让这姑娘见父亲最后一面实在有些残忍！ 这姑娘性子淳朴，之前对郭靖的维护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很难把她当成敌人看待，左思右想还是带上了，或许其蒙古公主身份在某些时刻也有些用处！ 至于老爹周伯通则是大喊大叫，一定要去草原上玩玩，他两个儿子都去过草原，就自己没去过，听闻草原上放羊牧马极是惬意，早就眼馋了。 眼下大儿子周念通不在，二儿子周恒通又已经说定了不去，他没法再像之前那般抱着儿子大腿耍赖。 ——总不能去抱儿媳李莫愁的大长腿吧？ 没办法之下的老顽童只能满地打滚，又哭又叫，直让在场之人均是满头黑线，大开眼界。 周恒通道：“老爹，你这般不要脸面地闹腾，若是让娘知道了……” “不管！”老顽童大概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叫道：“夫在外，妻命有所不受！” 众人：“……” 你牛，有本事在你老婆面前也嚎这么一嗓子！ …… 最后决定，此次出城跟随周念通与郭靖北上蒙古的一行人，便是由李莫愁、黄蓉带队，队员包括老顽童、杨康、华筝，还有一个小姑娘陆雪衣。 选定人选，李莫愁将依依不舍的小龙女抱在怀里亲了亲，拜托周恒通好好照顾她，便将雪衣搂在怀里飞身上马，六人五马，再加上三头鸟儿，神雕与它的两头白雕小弟，一同疾驰而去。 如此急着出发，一是周念通与郭靖那边也很焦急地在等待，会和后便要快速北上，赶在成吉思汗驾崩前见他最后一面。 二是几人想得明白，眼下围城的蒙古军退去了，不少麻烦事儿也会接踵而来！ 红袄军那边事儿且不说，就凭周念通几人的身份、目前在江湖上的名声，他们在历城抵抗蒙古军，想要来助拳的不要太多！ 洪七公、一灯大师、黄药师三位老前辈的动向不说，临安那边江南七怪，杨铁心一家定然会跑过来！ 全真门人，丐帮弟子，明教中人，目前已经挂牌开业的“为国护民盟”成员，再加上其他三教九流杂七杂八的江湖人士！ 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没有万人，也有数千以上！ 更别说这山东红袄军名义上已经归属南边大宋朝廷，之前跟蒙古军两军对垒，大宋那边君臣上下仿佛全死光了一般，缩着脑袋不发一声！ 眼下战事既然停了，那帮惯会投机取巧的南宋君臣只怕又会打起小心思，派人过来搞事儿！ 之前交通不便，被蒙古大军挡住了过不来，眼下蒙古军退了，恐怕用不了几天，这历城就得挤满了天南海北赶过来的人！ 到时候麻烦事儿一大堆，光是应酬就够所有人喝一壶的！ ——所以趁着那些人还没到，赶紧走！ 定海神针周二少，就麻烦你留下来顶缸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 阴谋 几人离开历城，出发北上。 一路疾行，几个时辰以后，已经跟周念通、郭靖会合。 两边细说了一下情况，李莫愁却见边上站着两人，一人乃是蒙古人打扮，穿戴华贵，同样牵着一匹神骏宝马。 另一人却是僧侣装扮，僧袍陈旧，带着破烂的头巾，衣着相貌显现出一种异国情调。他身体枯瘦，脸上皱纹深深，满是苦相。 周念通介绍道：“这位便是蒙古三王子窝阔台殿下，以及他的保镖，摩柯奈大师！” “因着大军北返行军太慢，他已经决定派副帅统领大军，自己跟我们一道快马奔驰，尽快回返蒙古。” 华筝早就扑上去，着急询问自家二哥，是否父汗真的身体出了问题！ 而其他人，除了周念通、郭靖、周伯通以外，都跟窝阔台没照过面，此次初次相见，不禁多看了几眼。 想想之前还跟这位统帅的大军打生打死，眼下竟是要一同北上，充当一路上的旅伴，不禁叫人感叹世事无常。 摩柯奈跟在窝阔台身后双手合十，面色淡漠地面对众人视线，不发一言，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周念通和郭靖，眼神中充满忌惮。 他作为窝阔台身边的保镖，在两人手上都吃过亏，由不得不小心。 而窝阔台抚慰妹妹一番，略带些矜持地朝众人点头示意，目光淡然扫过众人，充分展示了作为蒙古帝国三王子的高傲。 唯独视线略过李莫愁时，惊艳之余，他竟是目露惊色，上下打量。 “咳咳！”李莫愁面现不愉之色，周念通亦是有些不爽，连连咳嗽提醒。 窝阔台！你干嘛瞪着眼睛看她！你不要喜欢她呀！ 虽然我们莫愁平易近人天生丽质，但是山鸡哪能配凤凰…… ——抱歉，太过激动串台了…… 你要搞清楚，我们莫愁是名花有主的人了，你当着她夫婿的面这般放肆，是想找揍吗？ 就在周念通不善地捏起拳头，想要友善地教导窝阔台一番做人的道理时，他却识相地收回视线，不动神色，只在心中惊叹：“像，太像了！” “这位莫非……” …… 接下来北上的旅途未见异常，只是这一路上所经地域均已经被蒙古打了下来，举目望去一片荒凉，不闻人烟。 经常可见路边枯骨，偶尔闻得何处传来一两声哀号。 曹操笔下“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萧瑟景象，便如此展露在众人面前，令人叹息。 这蒙古军不愧是着名的只知道杀戮破坏、不懂治理建设，真是宛如蝗虫一般打到哪里祸害到哪里！ 说起来曹阿瞒那诗虽是充满悲悯之意，但免不了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只因其人率军征战不休，屠城掘墓，人肉口粮，笔下情景倒有一大半是他自己亲手造的孽！ 而眼前萧条景象则完全是蒙古兵带来的，作为站出来抵抗蒙古、保得山东一带百姓安全的英雄，众人倒是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蒙古人的残暴。 可惜在场的蒙古高层，窝阔台王子是完全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完全视众人谴责的目光如无物…… 郭靖原本虽是心忧成吉思汗近况，急于回返蒙古草原，但是一路上也有些心中忐忑，不知自己之前站在蒙古对立面，率军阻击蒙古大军的行为，会否引得成吉思汗大怒。 然而此刻回想中原之地原本的繁华，再与眼前景象对比，他却坚定了自己内心。 自己所为是正确的！ 不管大汗要如何斥骂惩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蒙古军继续南侵！ …… 蒙古草原上，一处装饰华丽的蒙古包中。 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相对。 一个乃是个年轻公子哥，相貌颇为英俊，只是脸色青白，似是身体有恙。 他盯着对面露出淡淡微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一个老僧身形枯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头上包裹头巾，露出些许卷发，高鼻深目，相貌中带着异国情调。 这老僧双手合十盘膝而坐，身形有些佝偻。 他原本便是一副苦相，此刻眼窝深陷，皮肤灰暗，更显愁苦，精气神似乎都有极大亏损。 只听老僧低声轻叹，声音沙哑：“……逆徒，你究竟打算要做什么？” 那年轻公子的笑容带着深意：“师父啊，连你也不知我的志向么？” 老僧默然叹道：“……我若是早些看透你，又怎会收你为徒，给自己挖个这么大的坑？” 公子哥微笑拱了拱手：“还得多谢师父成全，我将来若得偿所愿，必不会忘了师父恩德！” “恩德……”老僧念叨着，自嘲苦笑：“你野心太大，手段不正，只怕老天都看不过去，不会让你轻易成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公子哥不以为然笑道：“师父还是不用关心这些了吧，眼下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倒不妨做回老本行，吃斋念佛，冷眼旁观，且看徒儿到底能不能成事！” 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若是我真的成了，以后说不定也能让师父此生心愿得以满足！” “罢了……” 老僧暗叹，低下头去念起了佛，不再搭理对方。 公子哥哂笑一声，便离开了。 他又来到另一处蒙古包，内里一人已然等候多时，见到公子哥后，抬手行礼：“公子！” “嗯！”公子哥坐下，端茶喝了一口：“事情如何了？” “回公子话，各路主帅大军的王子、大将，均已得到消息，此刻应已在赶回蒙古的路上！” “很好！”公子哥抚掌笑道：“那进攻山东的东路大军，统帅窝阔台也已经启程了吧？那率红袄军与东路大军对峙许久的郭靖，是不是也知晓此事了？他可有动作？” “目前没有确切消息，不过……据说窝阔台心急，抛下大军先走一步，而跟他同行者有数人，可能……其中便有郭靖！” “这样啊……”公子哥沉思片刻：“郭靖与铁木真关系亲近，若是听说他命不久矣，多半坐不住，也跟着来了蒙古……嗯，他本人若是离开山东，后方难免不稳，需得有足够分量的人坐镇，那便只有那人……” “也就是说，这倒是个各个击破的好机会，若是我们能设计了郭靖，想必……” 那公子哥心中算计，忽地问道：“刘二，你大哥至今没有消息，多半已经死在郭靖等人手上了吧？” 见面前之人黯然点头，他又道：“此次郭靖若是真的一起来了蒙古，我便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不过须得照我吩咐行动，不可擅作主张！” “是，公子！”对方面露兴奋之色，恭恭敬敬行礼便退下了。 留下那公子哥，脸上露出冷笑，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郭靖，你若是当真来了蒙古，可就应了那句话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到时候无论是擒是杀，都是断那人一臂，叫我一泄胸中闷气，更可以……” “哼哼哼……嘿嘿嘿……哈哈哈哈……” 猖獗，乃至癫狂的大笑声，在草原上空寂无人的上空回荡，惊起数头大雕。 第六百八十章 陆雪衣的噩梦 郭靖众人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别的人还好说，最让众人担心的却是陆雪衣小姑娘。 这位周恒通新收的首席大弟子，原本跟着周二少从安阳来到历城，一路上就累得够呛，才休息了一晚上而已，又连轴转赶路！ 更何况她乍逢亲人离世，心境极度伤怀，这外部与内部因素加起来，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能挺得住的？ 众人实在担心她会否坚持不住就此倒下，暗中腹诽周恒通那当师父的看似沉稳，原来也是如此不靠谱！ 干嘛非得让你徒儿跟着我们跑这一趟？ 哪知两天一过，众人的心便放了下来！ 这原本疲惫不堪的小姑娘非但没有因长途奔波变得憔悴，反而一天天气色好了起来！ 这一回功劳要算在周大少，周念通身上了。 他的先天罡气罩早已大成，开发出了无尽妙用，堪称神迹。 比如说那“踏空”之能，凭虚御风，飘然若仙，曾让洪七公等前辈惊为天人，又曾威慑数万蒙古大军，被奉为“鬼神”。 又比如“流星”技，攻防一体，甚至可以做到载人飞行。 就凭这手绝活儿，策马奔腾之时，周某人只需以罡气隔空托着陆雪衣，悬在离自己不远的半空，既能带着她前进，又可遮风挡雨。 非但没有一路颠簸之苦，反而因为特意垫了好几层衣物的原因，雪衣小姑娘尽可以躺着休息，困了睡一觉都成，毛绒绒，软绵绵，暖哄哄，别提多自在了！ 绝对比卧铺还舒服！ 老爹老顽童对此羡慕得口水直流，一个劲儿缠着周念通，非要也享受一番这“飞行卧铺”的滋味儿。 结果自然是被严词拒绝了！ 开玩笑，小丫头那是没办法，你个糟老头子起什么哄？ 你以为耗费罡气托着人前进是多轻松的事儿？罡气不要钱是吧？ 一点自觉都没有，人家一个长久吃不饱的瘦巴巴小姑娘才多重，你个胖老头又有多重？ 虽然说是自家老子，周某人要讲孝道，那也不能啥事儿都依着他，纵容太多不就成溺爱了？ ——岂不闻慈母多败儿啊！ 等会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 小丫头的奔波劳累好解决，至于心伤难愈的问题…… 好吧，这个确实是棘手了点，但是周某人是谁？ 射雕世界里隐藏的头一号心理咨询师，兼情感调解师！（自封） 好吧，之前是自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入梦技能加持，周大少这心理医生水平当世若排第二，哪个敢排第一？ …… 在启程的第一晚，众人寻了一个村子休息。 不用说，村子里一片萧条，都看不到人的，间或还可见一两只瘦骨伶仃的野狗徘徊，两眼发红，投向众人眼神透着凶光。 只怕是吃过死人肉的！ ——又是一个经历战火后荒废的村庄，还是蒙古兵干的好事！ 窝阔台王子与摩柯奈大师在一片谴责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啃着干粮，若无其事。 众人无奈，也只能纷纷自己动手弄吃的，好歹糊弄了一顿。 之后各自休息，周念通与李莫愁一道，将陆雪衣小姑娘哄睡以后，便在一边盘膝打坐。 然后很快，小姑娘便陷入了深深的噩梦之中，只哭得声嘶力竭，娇小的身子宛若暴雨中的花骨朵般瑟瑟发抖。 已经听说了这孩子悲惨身世的李莫愁为之叹息，怜惜不已，便要求周念通想想办法。 …… 迷迷糊糊的陆雪衣，似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是无比的黑暗，但却又仿佛能看到无数的人影。 仔细看去，却是自己的亲人。 父母，祖父，兄长，小兄弟豆子虎头和四儿，还有吴婆婆！ 她向他们跑去，呼喊他们，试图引起他们注意。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都无法拉近距离，他们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却没有一个看见自己，只是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雪衣突然停下脚步，迟疑起来。 仔细望去，他们都在重复各自死去的那一刻的场面！ 满地的鲜血，绝望的表情，痛苦地呻吟…… 数个可怕的场景叫人窒息，叫人浑身发冷！ 雪衣感到无比地恐惧，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各种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依然不停灌入大脑！ 她想要转身逃离，可是却又逃不出这个绝望深渊。 刚才还始终无法拉近距离的那些画面，此刻却自发朝她而来，越来越近，直到将她包围。 无路可逃。 雪衣只能蹲下身，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抱住头瑟瑟发抖。 但是没用，那一幅幅可怕的画面依然闪现在她的眼前，无休止的痛苦之音摧残着她的耳膜，带给她无比的压力。 那些她熟悉的声音，原先带给她无比的亲切感觉，此刻却是变腔变调，不停地回荡在四周，充斥着痛苦、恐惧与怨愤。 “我好痛！” “好辛苦！”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为什么你不用死！” “为什么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你凭什么能享受美好的未来！” 雪衣将身体缩成一团，越蜷越小，发抖的幅度却是越来越大。 她终于是忍受不住，喃喃地辩解。 “我……我不想的！” “我不想你们死，我也想给你们报仇……” “可是我……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辩解声被更大的斥责给淹没，她最后只能大声哭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的哭号声划破了空间，显得格外尖利。 忽然间，她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那股巨大的压力荡然无存，充斥在眼前耳际的惨景哀嚎也瞬间消失。 似乎前一刻，她还处在那可怕而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下一刻，一切都变了。 陆雪衣迷茫地睁开眼睛，周围仍然是无边的黑暗，但是—— 那些围绕她的、在死亡场景中不断循环的亲人们，此刻全部停止不动，连颜色都消失了，凝固成了一副黑白画片。 有一道不知起源于何处的乳白色光柱，自上而下划破黑暗空间，将她笼罩在内。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骤然出现一道光芒，本应极为刺眼。 但是雪衣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只感觉那道光给她带来了温暖，无比的安心。 仿佛如同母亲的怀抱一般，把所有的黑暗寒冷与恐惧全部驱散，再也不能伤害到她。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亲人重逢 陆雪衣抬头望去，顿时呆了。 只见数个身影从光柱中缓缓降了下来。 那几人身姿飘摇如仙，带着无比的圣洁感，雪衣甚至隐约可见许多个身负洁白双翼的小小身影围着他们上下飞舞，耳边传来飘渺而又动听的仙乐。 简直叫人为之陶醉。 仔细看去，新出现的便是自己新拜的师父，以及师父的兄长，自己要叫师伯的那位，还有师伯母，美得像仙子一般的那位女子。 这一路上，她对自己多番照顾，极为亲切温柔，简直像是母亲一般…… 三人在这般环境下闪亮登场，仿佛如同天人降世，叫人忍不住心生崇敬之情。 刚刚经历了那般可怕的场景，眼下再遇到这般反差极大的场面，小姑娘顿时忍不住了。 “师父！师伯！师伯母！” 小姑娘带着哭腔叫了一声，雨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李莫愁的怀抱中。 难得露出一副笑脸张开双臂等着的周恒通周二少：“……” …… 李莫愁抱着陆雪衣轻声安慰。 虽然这只是入梦，并非现实，但是适才旁观小丫头的梦境，才能体会到这孩子的心理创伤究竟有多大！ 看着这孩子的伤心模样，李莫愁自然是怜悯心疼之余，母性大发。 她那边抚慰着小女孩，边上周念通与还僵硬着的周恒通窃窃私语。 这边笑话兄弟在自家徒弟面前不够腕儿，那边不满大哥跟嫂子这当配角的，非要跟自己抢戏，场面搞得还这么大！ ——连圣光降临跟山寨小天使都弄出来了！ 周二少自然是同样被周念通远程入梦的方式拉来的。 ——真以为他把刚刚收下的、新鲜热辣的开山大弟子，就这么丢给哥嫂就不管不顾了？ 到时候这徒弟算谁的？ 再者说，也只有他最为清楚陆雪衣小姑娘心中创伤的一切来由，这要开始心理治疗，他不在场怎么行？ 周念通望向四周凝立不动的数个人影，一一看罢，不禁叹息。 这些人俱是陆雪衣最为亲近之人，一个个却死得如此之惨，无怪乎小姑娘那般伤心。 更叫人揪心的是，眼下小姑娘的心理创伤，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已经成为了严重的心结，再发展下去，便是心魔！ 周恒通与他站在一处，望着那几个人影也在挠头：“这人死不能复生，要怎么才好？” …… 周念通想了一会儿：“适才听雪衣喃喃自语，想要给他们报仇，却又不知找谁？” 他看向周二少：“我记得那个叫刘高的混蛋已经给你弄死了吧？死得老惨了……” 周二少耸了耸肩膀。 刘高那厮实在可恨，雪衣几个亲人的逝去，要么直接是他亲手所害，即使不是，也都跟他脱不开关系。 按捺不住的周二少自然不能让这厮继续逍遥，那么轻易就弄死，算是便宜他了！ 按理说，应当由雪衣亲手报仇，可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动手去杀人，也未免太…… 周念通点头。 懂了！ 有道是有事弟子服其劳，自家兄弟这里是反过来了，徒弟的仇，做师父的代劳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是…… 这却造成了如今这番尴尬情况，雪衣连番承受亲人们逝去的苦痛，精神打击巨大，可怜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小孩子，便是想要亲手给他们报仇也做不到！ 更别说现如今那明面上的罪魁祸首已死，叫这孩子一时陷入了茫然无措，只觉得自己毫无用处，救不了亲人，也不能给他们报仇！ 这般负面情绪越积越深，叫她痛苦不堪，不自觉钻起了牛角尖，将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无意识间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折磨自己！ 原本没想到这些的周二少听自己大哥分析，目瞪口呆之下脸色极为难看。 “不光如此。”周念通继续虾仁猪心：“你说那后面几人的死因，最早便是你留下的一块银子，财帛动人心才会引起，如此算来你也是间接的凶手之一！” “按理说雪衣该恨你，可是你收她为徒，又帮她杀掉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虽然这导致了她无法亲手为亲人报仇，但无论如何这恩情也是极大的，现在这孩子只怕对你这师父的感官，也是矛盾得很……” “现如今她明明心中痛苦万分，却为了不让你担心，人前还要强做欢颜，努力像是无事一般，扮演一个好徒儿的角色，还特意显得格外跳脱些，可当真是不容易……” “……”一向性子冷淡到疑似面瘫的周二少，此刻脸上的表情，当真是精彩万分…… 周念通一脸沉痛地分析雪衣现如今的心理疾病严重程度，很是为自己这位小师侄儿担心。 但是老实说，看着自家二弟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心里也有一点点暗爽。 我没说错吧，虽然论武功兄弟你确实高我那么一点点，但是加上智慧和人生经验，那便是我高你一点点了…… 现如今这情况，还得靠我啊！ …… 周念通轻轻一叹：“好在我们现如今发现得还不算晚，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他手一挥，顿时从另外一边，走出来了四个人影。 排头第一个由昏暗中现出形来，却是一个白发长者，满脸慈祥。 接着是一对满是书卷气的中年夫妇，以及一个很是精神的少年。 这四位与边上凝固的四个人影一模一样，便是陆雪衣的血脉至亲，皆因安阳城中变故，逐一离世。 此刻他们脸上却并无另外一边那凝固人影的痛苦与之色，衣衫整洁，脸带笑容，表现十分平和。 “祖父！爹，娘！哥哥！”雪衣从李莫愁怀中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惊喜之下忍不住泪透眼眶，哽咽叫道。 四人闻言朝她望去，一同绽放笑脸，如同她记忆中的那样：“雪衣！”“小妹！” “你们……你们活过来了？” 陆雪衣满是期盼，却又不敢相信。 李莫愁在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地轻推了一下。 小姑娘脚下蹒跚，有些胆怯地靠了过去，早被那妇人一把搂在怀中。 她感受着熟悉的温暖怀抱，这才确认了似的，抱住母亲放声大哭。 如果说适才的哭喊，尖利中带着恐惧与悲痛。 此刻的痛哭，或许便是心中淤积的伤痛一齐释放了吧…… 第六百八十二章 解开心结 那清秀妇人搂着陆雪衣，不住地给她擦拭眼泪，自己也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雪衣……我可怜的雪衣……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其他亲人亦是围在四周，红了眼圈，轻声抚慰。 “娘——”好半天，雪衣才渐渐止住哭泣，抽噎着道：“你们……你们不要走好不好……” 小姑娘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以为几人是死而复生，更是隐隐已经意识到此刻自己是在梦中，才能见到逝去的亲人。 像从前那般温和慈祥的亲人，而非每晚折磨她的梦魇！ 近日来她每晚噩梦连连，像这般美梦实在是难得，叫她贪恋其中温暖，不愿醒来。 一醒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陆母苦笑：“傻孩子，那怎么可能……” “……”雪衣不语，整个人又失落了下去，将头深深埋在母亲怀中，小手抱得紧紧。 边上的陆父轻轻抚了抚女儿秀发：“雪衣，能看到你平安，爹娘就放心了……” 他见女儿抬起头勉强挤出笑脸，话头却一转：“但是我的女儿，你这些日子，为何过得那么痛苦？” 说这话时，几个亲人都收起了笑容。 陆雪衣身子微微一颤，重新把脑袋埋了下去。 陆父继续说道：“为什么你总是做噩梦？”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的死亡是你的错？” 陆父越说越是难过，指向另一边尚在凝固中的、与自己几人形象一般无二的身影。 “为什么在你的噩梦里，我们会露出这幅模样，这般凶恶地责怪你，怨恨你？” 与此同时，那几个身影亦是恢复了色彩与动作，仍然是满身血污与狰狞伤痕，满脸怨恨的表情，张牙舞爪朝着陆雪衣逼了过来。 陆雪衣惊叫一声，刚要躲开，就见陆父一巴掌把另一个自己给扇倒在地，化为一地纷飞的纸屑。 那气势，威猛无比！ “这明明是冒牌货，真正的我，怎么可能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 话音未落，其余三人同样随手打散了另一个自己的形象，动作潇洒自如，仿佛一下子身怀绝顶武功，成为一代高手。 “而雪衣，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又为何臆想出这样的假货，来惩罚自己？” …… 陆雪衣呆呆看着几个亲人，小嘴嚅嗫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又低下头，眼看泪水又要往下掉。 陆父还待开口，却被其父——也就是陆雪衣的祖父阻止了。 “莫要再逼她了！” 他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孙女脸蛋：“雪衣，爷爷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苦，所以便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 “只是你这般，却是辜负我们一番苦心了啊！” 老爷子一脸慈祥：“爷爷年纪大了，生死哪里还会放在心上？死的时候，我心心念念的可不是怨恨谁，而是希望你们兄妹俩能活下去了！” 这老爷子说的不假，当初雪衣家里遭遇变故一贫如洗，父亲被征兵队抓走，没了顶梁柱，他与雪衣母亲两个成人硬是把仅有的口粮全省给了雪衣兄妹俩，自己活生生饿死！ 雪衣尤记得，老人家临死前望着自己的眼神，全无对死亡的恐惧，有的是那般心疼爱怜，那般不舍…… 她的母亲也在频频点头：“傻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最大的心愿可不是什么报仇，而是你能活下来，活得好好的！” 感受着长辈言语间透出来的疼爱，小姑娘热泪盈眶，但仍低着头有些迟疑道“但是，但是……” 那个少年亦是笑道：“小妹，我也是死在战场上，当时心里是很害怕，但也有一丝安心！” “因为我知道你还活着，那便是我们一家最后的希望，我便是死了，也不会绝望！” 这少年便是雪衣的兄长，他亲热地搂住妹妹：“不光我们，还有其他人也是如此！” “只要你过得好，纵然我们身死，也会为你高兴！” 他伸手一指，边上慢慢亮起，又有四个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之前惨死的豆子、虎头、小四儿和吴婆婆。 陆雪衣激动地望着他们，轻声呢喃，泪水不自觉又充满了眼眶。 这四人出现后，同样是轻松收拾了另一个自己，最小的小四儿更是一招漂亮利落之极的回旋踢，把自己的替身给打成了漫天纷飞彩蝶。 接着，他们朝着雪衣一齐露出了笑颜。 四个血脉亲人，四个当初抱团取暖的无血缘亲人，八个人围着陆雪衣，一同温言宽慰，场面温馨之极。 小姑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虽然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小脸上却是慢慢露出了笑容。 并非虚假，并非勉强，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颜！ …… 周念通、李莫愁与周恒通三人站在一边，看着雪衣状态正在飞快好转，心下欣慰之极。 周遭正在迅速明亮起来的环境，正代表了小姑娘的心理创伤在慢慢愈合！ 李莫愁有些好奇地小声问自家老公：“那几个雪衣的亲人，都是你弄出来的？” “本事不错啊，分别控制那么多角色，个个惟妙惟肖！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 没听见肯定的回应，她扭头望去，却见周某人摸着脑袋，一脸僵硬笑容：“这个……不太好说……” “开始当然是我照着雪衣记忆中亲人的形象弄出来的，只是……”他看着那边与雪衣互动，丝毫看不出异样的几人： “现在似乎并不是我在遥控啊，他们……他们是自主地在活动与交流，就好像真的有自己意识一样……” 顿时另外两人的表情一齐凝固了。 “……等等，你该不会真的把那几人的鬼魂儿……给招来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三人互视一眼，一时间个个面色惊恐，背后直冒凉气。 此时那边又出了新的幺蛾子，便是雪衣几个亲人，又用不知哪里变出来的铁链，牵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身影，分明便是害惨陆雪衣一家的刘高指挥使，当日给周二少一指头点爆了脑袋。 只是原本趾高气扬的指挥使，现如今满脸惊恐畏缩，被铁链牵着脖子拽得歪歪倒倒，正给几人磕头求饶。 李莫愁指着那刘高身影：“这个……难道也是你招来的？” “……不，我没有，别胡说！”周某人满脸冷汗。 “……” 三人背后的凉气冒得更甚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再临草原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一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雪衣仿佛有了预感，自己这梦虽然甜美，但是终有醒来的时候。 她依依不舍地拉着几个亲人的手，舍不得松开。 “你们……你们会经常来梦里看我么？” 几人脸上带笑，刚要回答，小姑娘自己却又改口：“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连累你们一直这样，没法投胎转世……” 她不舍地一个个看过去，仿佛是要把他们的音容笑貌刻在心灵最深处：“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我也会好好过下去的！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几人互相看了看，欣慰一笑，随即拉住雪衣的手。 “放心吧，我们起码还能陪你一两个月！” “是啊，小妹你想的话，每晚入梦都能看到我们！” “以后的日子，我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悲伤的样子，这一生，都要过得快快乐乐的，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是啊，大姐你要连带我们的份，开心地活下去，还要好好跟师父学武，将来当一个威风的女侠，代替我们去行侠仗义！” 雪衣不知说啥好，只能一个劲点头。 看着小姑娘跟亲人们其乐融融，周念通三人欣慰一笑，便打算就此脱离这梦境。 不走不行啊，眼看雪衣擦干眼泪后拉着亲人的手，蹦蹦跳跳过来给三人介绍了！ “这是我新拜的师父，这是我师伯，师伯母…哎，师父，你们别急着走啊，我还没介绍我的家人呢！” 废话，就是这样我们才要快点走！ 周念通三人眼前渐渐模糊，眼看便要离开这个梦境世界。 最后的画面，便是看到那八个雪衣的亲人，不着痕迹地互视一眼，竟是朝着周念通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像是在感激他们救了雪衣！ 又像是在托孤，请他们以后好好照顾这个小姑娘！ “嘶——”三人再次寒气大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快走快走，这……这太邪门了！ …… 脱离梦境，周二少的意识自然是远远回到历城的身体中。 周念通与李莫愁睁开眼睛，望着尚未醒来的陆雪衣小姑娘。 这孩子此刻脸上再也没有之前沉浸在噩梦中的扭曲表情，嘴角带上了甜甜笑容，沉睡正酣。 李莫愁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这孩子总算是没事了，真好……” 她抬头望向周念通：“她如今算是恒通的徒弟了，可是跟恒通学什么好呢？那龙象般若功只怕不怎么适合女孩子学吧？” “要不还是我来教她？” 周念通打了个哈欠：“我会的基本上恒通都会，先天功一阳指都能教的，毕竟他跟我曾经是一体嘛，虽然现在除了龙象般若功外都用不出来了……” “不过说起来……”他忽然神秘道：“这孩子倒是非常适合锻炼一下精神力量！” “啊？” 周某人没说谎，可能是命运多舛，不得不依靠自己苦苦求生，雪衣这孩子意志力被锻炼得极为强大，连带着精神力也是远超常人，看在他眼中堪称良才美玉。 更不用说经历这一场，那可是对精神力极为高效的锻炼！ 李莫愁听得动心：“要不……咱们真把这徒弟抢过来怎么样？到时候你教她精神力量的锻炼和运用，我这边……虽然古墓派的功夫不可以外传，但可以教她逍遥派武功……” “……算了吧，我那兄弟好不容易收一个弟子，你怕他不发飙是怎的？” “反正就算是恒通的徒弟，还是一样自家人，帮着教教也没啥……” …… 陆雪衣的心理治疗算是旅途上的一个小插曲。 醒来的小姑娘自不多说，完全恢复了正常孩子的活泼，一路上欢声笑语，而非之前看着虚假的笑容，可见其心结至少也解开大半。 看着她气色一天天好起来，众人也放下心，可以快马加鞭前进。 山东距离蒙古原本就不算太远，这加快步伐，不到二十天便已经来到了大草原，寻到了成吉思汗的金账。 现如今这成吉思汗的金账可不像当初那般简陋，毕竟已经是蒙古草原乃至半个中原的主人，横扫天下无人可敌，也需要讲究一下气派了。 众人瞧见金账之外的大纛立得笔直，便知晓成吉思汗此刻尚且安好，俱是松了口气。 还在等人禀告，郭靖便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安答”的大叫。 回首望去，远远策马跑来的正是他在蒙古的结义安答兄弟，四王子拖雷。 其人风尘仆仆，想来同样是快马加鞭从中原返回。 郭靖大喜，冲过去与其把臂相抱，互相拍着后背，发泄许久未见的激动。 二人原本率领一只蒙古偏军自西域东归，攻打西夏时，郭靖被“抓”了去，拖雷无奈退兵，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到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 此刻再次相见，各自都是憋了一肚子话。 拖雷跟自家三哥小妹打完招呼，便缠着郭靖不住询问上次西夏之事，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眼角余光却是看到周念通与李莫愁笑眯眯看着自己，顿时一惊。 他如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当初在西夏那场莫名其妙的败仗，乃是周某人搞得鬼，更何况当时的西夏公主李莫愁此刻堂而皇之站在自己面前！ ——简直像是挑衅有木有！ 想起自己平生唯一一次败绩，拖雷自然警觉起来，亏得郭靖多方劝解，方才放下戒备。 只是随即，拖雷像是想起什么，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方才忍了下去。 忽然听得号角吹起，两排卫士在金账外排列成行，金账内走出官员，令窝阔台、拖雷、华筝进见，却没有提到郭靖等人。 众人疑惑互望，只能先让三人进去。 郭靖几人身份特殊，虽然之前敌对，但此刻亲身到此，其实有那么点使者的意思，总不好直接闯进去。 周念通却是若有所思地朝着大帐方向瞄了一眼，随即低头戴上了当年黄药师赠送的面具，又悄悄拉了拉李莫愁，叫她放下幂篱上面，遮掩面容的面纱。 原以为里面两位王子加一位公主觐见，用不了多长时间，哪知竟是一个多时辰过去，都不见动静。 周念通在外面等得心焦，即将按捺不住动用精神力量扫描金账内部情况时，之前那官员终于再次出来，请几人进入。 郭靖忧心成吉思汗身体情况，见此便毫不犹豫快步迈入大帐。 第六百八十四章 认罪，但不悔 几人进入金账，抬首便瞧见成吉思汗，俱是一惊。 周念通上次见到成吉思汗还是几年前，当时他尚且威武雄壮，气势俨然，领袖风范十足，不愧是开创蒙古帝国，打下万里江山的一代雄主。 然而此时望见，其满脸皱纹，两颊深陷，头发雪白，满是老态。 他身披黑貂大袍，高大的身形竟也是有些佝偻之像，看上去竟是需要扶着拖雷肩膀方才能站稳，看着给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壮感。 郭靖看得心中难过，叫了声“大汗”便抢上前去，拜伏于地，一时间把两方敌对的立场全然抛在了脑后。 适才在帐外等候之时，郭靖很是踌躇了一番。 他与母亲自小相依为命，这成吉思汗铁木真对他母子照顾颇多，郭靖一直隐隐将他当父亲看待，极为亲近。 只是之前因着立场原因两军对垒，离撕破脸也差不了多少了！ 再想想之前周念通帮他入梦的那个世界里，那是彻底闹翻了，连母亲都被成吉思汗逼死在自己面前！ 虽说那不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但当时的恨意感受却是真实的，大哥也说那或许是确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因此郭靖心中很是矛盾，此前他听闻成吉思汗病重，脑袋一热便赶来大漠，然而此刻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见大汗！ 只是此刻见到成吉思汗的老态，顿时所有犹豫迟疑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 “郭靖，你回来了……” 成吉思汗咳了两声，一副虚弱模样。 但是不知怎么，郭靖总觉得有些怪异，那咳嗽声中气未免足了一些，带着些刻意之感。 他也没有多想，抬起头恭敬道：“是的，大汗！” “过来，孩子，让我看看你……” …… 那边关系亲近的“父子”，或者说“翁婿”两位深情叙旧，其他人自然没这般感觉。 除了身负“国仇家恨”的杨康，以及被自家师父一番洗脑后恍然大悟自家遭遇的罪魁祸首乃是蒙古人的陆雪衣，此刻正在用一种夹杂着仇恨的复杂眼神盯着成吉思汗外，其余人等此时便抬起头，颇有些放肆地四下打量。 蒙古大汗的金账，这世上只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是没资格进的，自然叫他们好奇不已。 金账中人不少，窝阔台与拖雷、华筝俱都在侧，还有两位穿戴华贵的男子，应是蒙古国大王子术赤与二王子察合台。 这几个成吉思汗的儿女，此刻都守在成吉思汗身边，脑袋低垂，仿佛是在心中感伤； 有几个面熟的似乎是成吉思汗亲信的将军，只是卫兵却不多，大部分都不认识，俱是低头不语。 看着人不少，虽然博尔忽、木华黎等大将俱都不在，连教郭靖箭术的哲别亦是不见踪影，但想来这些将军或是在外领兵，倒也不足为奇。 摩柯奈大师尚在转着脑袋四处寻找，心中暗奇：“古怪，成吉思汗在此，为何我师兄摩柯叶等人却俱都不在？还有我那师侄……” …… 眼见得那边成吉思汗在搀扶下走近了跪在地上的郭靖，嘘寒问暖一番。 只是看着亲切，却半句不提叫他站起身来的话，叫周念通很是费解。 莫非这位心里真的很是记恨，郭靖在山东率领红袄军对抗蒙古的事？ 果不其然，成吉思汗和煦说了两句以后，话锋一转。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还敢来见我——郭靖，你可知罪！” “我知罪！”郭靖跪在地上，低声道：“请大汗责罚！” 没想到他竟应得如此干脆，不见丝毫辩解，城府深沉如成吉思汗这般竟也是愣了一下。 “既……既已知罪，可有悔改之意？” “没有！”郭靖这一声回答比之前还干脆，还坚定！ 他仍是跪着，却是直起了身子：“大汗，我率军与蒙古大军作战，全然不顾过去的情谊，害得蒙古损兵折将，更是毁了您亲自制定的整个作战计划，此罪不小，我认！” “但是我只认罪，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更不会后悔！” 他望着成吉思汗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乃是汉人，绝对不会任由蒙古，侵略汉家江山，欺侮汉人百姓！”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颇为震撼，一时间叫成吉思汗竟也是无语。 半晌，他方才道：“之前叫华筝给你的信里已经说明了，你若是帮我蒙古打下南朝，便封你做宋王，南朝的土地百姓尽皆归你管理，我蒙古不会太多干涉！” “到时候你尽可以好好对待汉人，如此时间一长自然会得到拥护，谁也不会说你是叛国之人！——此事你为何不答应？” 不得不说，成吉思汗此言颇有几分理由，若非郭靖意志坚定，只怕也难免心动。 至少一边默默旁听的杨康便有几分意动模样，只觉得若是易地而处，他站在郭靖角度只怕早已经受不住诱惑，欣然同意了！ 郭靖却是自行起身，昂首挺胸坚定道：“此非我心愿！我汉家儿郎理应自强自立，昂首挺胸站着作人，不可给他族跪着当奴隶！” “——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 成吉思汗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他沉吟片刻，点头道：“也罢，你性子执拗，我也不逼你，不过……” 成吉思汗一招手，边上士卒端上一个锦盘，上面放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 成吉思汗拿起那金牌，朝着郭靖缓缓递了过来： “这金牌且先拿着，我会号令整个蒙古，等你想通了愿意来当这宋王，便可用来证明你的身份！” 成吉思汗这番话听得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这蒙古大汗莫不是大限将近，脑子都糊涂了？ 虽然原着里，包括之前在山东两军对峙时，他都用这“宋王”的名头诱惑过郭靖，但那是有个前提的，乃是要郭靖投降，并作为先锋攻打大宋，立下战功方可！ 哪像如今，见郭靖意志坚定，竟是半点条件都不再提，直接便许了诺，还要将这变为命令，号令全蒙古？ 要知道郭靖不到一个月前还在山东率兵对抗蒙古大军来着！ 这命令一下，哪怕郭靖继续率兵跟蒙古大军作对，去当蒙古国统一天下的绊脚石，那都不算事儿了！ 就算最后兵败了，郭靖也能躲起来，等到蒙古大军最后攻下大宋，照样可以摇身一变，当那个所谓的宋王，转头大摇大摆地去接收蒙古大军辛辛苦苦耗时耗力打下来的南朝江山！ ——这待遇，这恩宠，亲儿子都比不上了吧？ 别说杨康在那边嫉妒得一个劲儿咬手绢，周念通都看得有点眼馋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成吉思汗是假的 “大汗，且慢……” 未来侠之大者的郭靖自然非周念通这俗人可比。 他没有去接那令牌，反倒伸手去牵成吉思汗手臂，意图为其把脉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毕竟是多年视为父亲一般亲近的大汗，如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帮对方治疗身体，哪怕延寿一两年也是好的！ 若是真的药石无救，他更想趁大汗在世，头脑似乎还清醒，劝说对方一番。 郭靖曾经幻想着劝说成吉思汗下令停止攻伐，从此消除各国战事，但是经过众人分析，他也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 且不说成吉思汗自己会不会答应，就算他答应了，麾下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从战争中劫掠到无数好处，解放了自己嗜杀本性的蒙古人，可能会遵从这个违背所有蒙古人意愿的命令吗？ 即便是蒙古人的领袖，威望无人可比的成吉思汗只怕也办不到！ 现如今，想让蒙古人休兵止战，从此各国和平，似乎已经是奢望了。 但是，若只是希望蒙古大军从此“文明”一些，减少杀戮，少做譬如驱赶百姓攻城这种残忍之事…… 那想必以成吉思汗这位蒙古帝国的开创者，在蒙古人当中的巨大威望，他若下令，蒙古大军还是有可能听从的！ …… 以郭靖现在的武功，动作自然是迅如闪电，哪怕成吉思汗反应亦是极快，手臂往后一缩，但仍是被郭靖抓了个正着，一股生机勃勃的九阳真气便渡了过去。 “咦——”郭靖面容突变，惊疑叫了起来！ “大汗，你怎么……你这身体……” 由不得他不惊讶，眼前的成吉思汗明明一副行将就木的衰弱模样！ 然则郭靖搭上手细查，却觉得对方脉搏强健有力，毫无病弱之像，简直像是个强壮的年轻人一般！ 尤其叫他不可思议的是，虽然隐藏极好，郭靖却分明发觉对方体内有一股不弱的内力，如同练了多年高深武功一般！ 这如何可能？ 一直以来对成吉思汗相当熟悉了解的郭大侠，此刻被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震惊，整个人都呆了。 此时，一直低着头的华筝、拖雷同时抬起头来，急促叫道：“郭靖，小心！” 郭靖更听到身后，大哥周念通亦是发出警告：“当心了！” 与此同时，成吉思汗另一只抓着金牌的手一扬，金牌下面射出几个“暗器”，直朝他而去！ …… 以前说了，郭靖一直被称为蠢人，其实并非他真的愚蠢，主要是记忆力差，反应较慢，思维运转也较常人慢些。 譬如此时，郭靖从小在蒙古长大，回到蒙古便犹如回家了一般放松，他又跟成吉思汗亲近，这蒙古金账也不知来了多少次，心理上全然是处于不设防状态，哪里会想到在这里遇到敌人？ 更别说垂垂老矣的成吉思汗竟会亲自对自己动手了！ 因此正处于极度震惊中的郭靖，面对这突然袭击便压根没升起躲闪的念头，虽然身怀如今足以称为惊世骇俗的绝顶武功，却反应慢了好几拍！ 众人齐惊，黄蓉想要扑上去以身相代，却哪里来得及？ 眼见那“暗器”便要射在郭靖身上！ 就在此时，黄蓉脑中一清，猛然叫了一声：“转到开阳星位！” 此话一出，郭靖一愣之下，身形立刻变得虚幻透明。 下一瞬间，那“暗器”便直接穿透了这残像，射在地面上啪啪作响，仔细望去竟是变成了几片碎裂的冰片。 而此刻郭靖却从拖雷身后现出身形，竟是在刹那之间生生“平移”了近一丈远！ ——郭靖自创的“天罡北斗七星步”！ 这步法乃是他参照全真派的天罡北斗七星阵，凭借自己的武学见识和悟性，硬生生创出来的一门不讲科学的神奇步法。 其中充斥着“俺寻思”之力，凭借想象，凭空画出七个北斗星位，并将己身所在定义为天枢星位。 他自己便可借此随念而动，在七个星位中随意平移！ 无cd，无损耗，打起架来身形穿来插去，飘忽不定，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攻，不要太占便宜，就连周念通跟他切磋时都为之大摇其头，叹息“实在太犯规了”！ 叫人眼馋啊！ 按理说，郭靖除了压箱底的降龙十八掌外，从最开始的全真心法到现在已经大成的九阳神功，大部分顶级武功都是周念通传的，郭靖会的他都会，郭靖不会的他还会！ 这天罡北斗七星阵周某人也同样学过，可是郭靖自创的这套步法，明明便是脱胎于此，郭靖也把其中道理从头到尾抽丝剥茧跟他讲解得明明白白了，但是周念通看似理解了，愣就是使不出来！ 生生变成了郭大侠独门神功有木有！ “俺寻思”之力天下无敌！ 适才便是黄蓉及时提醒了一声，郭靖脑子虽然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早已形成本能反应，随之而动，移到了“开阳”星位上，恰好躲开了那暗器的偷袭！ 众人为之大松一口气，庆幸不已。 唯独周念通盯着地面上碎裂的冰块，瞳孔缩小了一圈。 …… 郭靖脑子方才转过弯来，瞪着成吉思汗道：“你为何偷袭我？你……你不是大汗！” “嘿嘿嘿……” 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忽然从“成吉思汗”口中发出。 他抬起头，原本威严雄壮的脸，此刻竟是展现出几分阴险之色。 “真是可惜！” “果然不愧是蒙古的金刀驸马，我这般偷袭竟也是徒劳无功！” “成吉思汗”冷笑一声，顺手在脸上一扯，竟是扯下一张好似脸皮一般的东西，露出了真容，却是张瘦骨伶仃的猴脸，五官与成吉思汗毫无相似之处。 江湖之中只闻其名的易容术！ “你……你如何假扮的大汗？真的大汗去哪里了？”郭靖满脸惊怒，大声喝问。 那人却不理睬郭靖的问话，自顾自咂了咂嘴，可惜道：“只差一点，便又多一个奴才！” 连声音亦不再像原来那般浑厚苍老，而是变得沙哑难听，仿佛硬木头在地上磨一般。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包括华筝、拖雷等几个王子公主，还有几个蒙古将军都抬起头来，一脸的屈辱。 那假的成吉思汗忽然脚下轻点，身形暴退，双掌探出，直朝拖雷和华筝打去！ “若不是你二人多嘴，我便已经将他拿下！” “现如今既然事不成，你等也没活下去的必要了！” 掌风呼啸，这假冒的成吉思汗竟是有着一身相当不弱的功夫！ 第六百八十六章 受制 拖雷急忙拦在妹妹身前，意图抵挡。 只是这个身强力壮的蒙古汉子此刻不知怎么，气虚体软，竟是连对方掌风都经受不住，一个站立不稳脚下踉跄，直接半跪在地上。 “拖雷！华筝！”郭靖惊呼一声，不假思索间身子又是一阵虚幻，再次现身时已经挡在拖雷前面。 对方两掌尽皆打在他的身上，碰碰两声闷响，如中败絮。 假成吉思汗惊讶之后却又带着窃喜，心道歪打正着，能先除了郭靖这大敌也不错！ 只是……他蓦然发现自己全力一击，那劲力却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毫无作用。 紧接着，更大的力道反向击回，却是九阳神功自发护体反击。 “唔！” 不察之下，假成吉思汗被这力道震得连连倒退，气血翻涌，忍了又忍，面色变幻间嘴角仍是流下了血来。 他抹去嘴角鲜血，惨笑一声：“功亏一篑啊……是我太贪心了……” 却听一声“贼子尔敢！”的怒喝，毫发无损的郭靖得势不饶人，上前一步，一掌“震惊百里”便朝着他击去！ 以郭靖如今武功，这含怒一击，五绝中人也得暂避锋芒！ 那人虽说看着诡异，似乎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又怎么可能与五绝相提并论？ 更别说之前他便已经被郭靖的真气反伤！ 眼看此人便要殒命在这一击之下，却见对方毫不慌张，脸上带着冷笑，一声“你敢”，分外刺耳！ “你若是伤我，便只能眼睁睁看这金账中一干人受尽痛苦而死！” 此声一出，生生叫郭靖手掌停在了他面门之前！ 凛冽掌风直吹得对方额前头发乱舞，可是却不见半点惧色！ 郭靖惊疑不定，扭头望向众人。 只见伴随着这话，在场蒙古高层竟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带兵之人，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不说漠视生死，起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能让这些人露出惊惧之色，只怕那人所言不虚！ “你……你们难道……”见到熟悉的这几人眼下神色，郭靖哪里还不知道，现如今这蒙古金账里，上至诸位蒙古王子，下至将领，只怕都已经受制于人！ 他咬着牙，心中后悔不已。 别人不说，拖雷、华筝、窝阔台三人，之前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先进金账的，那时他们可都还好好的！ 难道就是在自己等待的那段时间，这三人便中了对方的陷阱？ 可恨他之前步入金账时，一门心思地去观察大汗状况，虽是看到三人俱都面色难看，气息紊乱，状态十分不对劲，尤其华筝花容憔悴，眼睛红肿仿佛哭过一般。 但之前只以为三人心忧成吉思汗身体状况才会如此，哪知…… 而大汗呢，真正的大汗又在哪里？ …… 不光是郭靖，就连周念通也从没想到过，在这广袤的蒙古草原上，被万千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拱卫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竟然能落得个被人李代桃僵的下场！ 这是何等高人闯下的彪悍战绩？ 叫周念通一时都惊为天人，感叹不已。 周某人要有这本事，早在几年前初次来到草原之时，便把这成吉思汗掌控在手心里，岂不是便可阻止之后蒙古灭金灭宋等一系列事件，直接改变了历史？ 郭靖硬生生止住了手掌，也不顾乍然收势弄得自己气血翻腾，却是不敢下杀手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放过对方，反手便朝那人手腕捞去。 对方想要躲闪，却哪里躲得开，早被郭靖一把扣住脉门，便无力挣扎。 郭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自小亲近的众人，心中焦急、疑虑百感交集，怒吼道： “大汗到底在哪里？你又对拖雷他们做了什么？” 对方冷冷一笑：“嘿嘿，那铁木真自然在我们手里，逃不了！至于这几位，你不妨自己问问他们！” 拖雷慢慢爬起来，虚弱道：“当时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后颈一凉，然后背心又一麻，身子就动不了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我浑身突然就奇痒难当，又酸又麻，就像蚂蚁啃咬一般，偏巧浑身动弹不得，想抓都抓不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恐惧表情：“我从没想过，原来痒居然也能让人如此痛苦！” 他回忆适才感受，尤自心有余悸，身子发抖，面容扭曲，语气低沉，脸上肌肉突突跳动个不停。 一个豪勇无畏的蒙古汉子，竟是后怕成这样，足可叫人感同身受，想象那是何等酷刑！ 窝阔台等人同时脸上变色，身子发抖，一时间只听得这些草原上的豪迈汉子牙齿相碰格格作响，甚是诡异。 拖雷又一脸畏惧地看了那人一眼：“这家伙就顶着父汗的脸，笑眯眯看着我受了足有一顿饭功夫的罪！……之后塞了片药丸到我嘴里，这才慢慢止住麻痒……” 之后不用再说，受足了罪的拖雷不得不听从这人命令，装作无事一般，又眼睁睁看着他吩咐让郭靖等人进来，给他们下套。 若不是跟郭靖自小结拜为安答，感情深厚，适才郭靖遇袭，他恐怕都不敢出声提醒！ …… 郭靖听得此前情形，脑中想了又想。 他知道拖雷受制时，背心一麻便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儿，想来是被点了穴。 但是那之前后颈一凉…… 那是什么手段？为何会造成拖雷浑身麻痒无法忍受，铁打的汉子都后怕成这样？ 正想着，忽觉手中一软，一只柔嫩小手握住自己手心。 转头却见黄蓉一脸担心凑了上来，朝着自己上下查看，想来是被拖雷等人满怀恐惧的模样吓着了，生怕自己刚才不知不觉也中了招。 他连忙安慰两句，保证自己身体一切正常，这才想起跟黄蓉打听一下，那究竟是什么手段。 这爱恋的女子家学渊源，父亲黄药师乃是见多识广的大宗师，指望着她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哪知黄蓉皱着眉头思虑半天，竟也是一片茫然。 郭靖又望向其他几人，窝阔台、华筝所言大同小异，只是地点不同，窝阔台是小腹一凉，华筝是后腰，总之都是造成他们身上麻痒难当，不得不屈从。 不用说，金账内其他人想来也都是如此，眼下只能靠那人提供的解药缓解麻痒之感，以至于俱都不敢有所违逆。 怪不得这人有恃无恐，这种情况下郭靖哪里敢杀他！ 且不说不知下落的成吉思汗，就说万一此人一死，解不了拖雷他们受制的手段，又没有压制的解药，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第六百八十七章 邪功 但是不敢杀，却不代表就不敢动手。 郭靖满心焦急，五指猛然加力。 那暗含真力的一抓自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对方吃痛想要挣扎，可是郭靖紧紧扣着他脉门，又怎么挣得开？ 然而这厮倒是个死硬家伙，竟是一声不吭，即便痛得脸色发白，也未曾吐露半个字，脸上反倒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 而拖雷等人见此人被郭靖扣住，痛苦不堪，虽是稍稍露出解恨表情，但眉宇间忧色却丝毫不见减少！ 黄蓉分析道：“看此人模样，虽是已经落入靖哥哥你掌控，但仍然如此有恃无恐，只怕这诡异手段，除他之外旁人无法轻易解开！” 郭靖闻言怒气勃发，劲力一催，一股内力便逼了过去，也没注意尚在沉思的周念通见此，大惊之下脱口而出的“不要”两字。 却见对方脸色顿时发青，被这股劲力逼得差点上不来气，面目狰狞地挣扎了一会儿后，忽然一咬牙。 郭靖陡然觉得手上力气一虚，内力倾泻而出，刹那之间竟然已经空空荡荡，虎口一阵酸麻，险些被挣脱了开去。 “咦？”郭靖惊疑一声，手中一紧，又是一股内力送了过去。 同样的，这股内力亦是消失得无隐无踪。 正要再次加力，却听自家大哥急迫叫道：“快松手！” …… 郭靖对于周念通的话自然是绝对听从的，闻言便想放手。 哪知此时自己的手却已经跟对方粘在一起，松不开了。 而自己体内深厚的内力则是开始暴动起来，奔流不息，一股股不断朝着手臂而去，消失在与对方接触的手指末端。 这样下去，自己苦练多年积蓄的内力岂不是会一朝散尽？ 郭靖心中一阵惊慌，想要用力挣脱，哪知越用力，内力流逝越快，叫他脸色大变。 而对方状态貌似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脸颊涨得红紫，青筋毕露，面容扭曲，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痛楚一般。 郭靖此刻自然没心情去管对方状态，此刻是一门心思想要甩脱跟对方连着的手指，只是试了数次都没能挣开。 正在惊慌失措，他的手腕忽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 就见周念通闪到郭靖身前，左手抓着他的手腕，右手抓着那人的手，不知怎么微微一错，似乎也没使用什么力气，两边便轻轻巧巧分离了开去。 急泄的内力立马停止流逝，叫郭靖长松了一口气。 内视自身，他惊恐发现就是短短时间接触，自己的内力真气竟然便已经损失了接近一成！ 这是什么邪功，如此可怕？ 好在郭靖九阳神功早已大成，内力自生，近乎无穷无尽，神功一转，体内便又渐渐有了充实的感觉。 这般损失，只怕需要数个日夜的苦修方可练回来吧…… 还好，似乎不算多…… 郭靖苦中作乐地盘算着这般，足以让大多数苦苦练功一辈子方才能积蓄一身内功的苦逼们痛哭流涕的念头，手早已经被一脸紧张的黄蓉抓住了。 “靖哥哥，你不要紧吧？” “呃……没事，蓉儿你小心，这家伙会一门诡异的功夫，竟能将别人辛苦修来的功力吸走……不好，大哥！” 郭靖脑子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刚才大哥帮自己挣脱了，可他自己岂不是又被那个会这种吸取别人内力的邪异功法的家伙黏上了？ 他抬起头，刚想呼叫其他人帮忙救周念通，却见周某人早已一脚踹中那人小腹，叫其五官都皱成一团，抱着肚子蹲那里气喘如牛，再起不能。 而那人吸收内力的邪异本事，却完全没在周念通身上起到作用，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轻松便放开了手。 “……”郭靖在愣了一小会儿以后，挠了挠头，决定不去思考为何自己大哥没中招了。 反正自家大哥、二哥，包括他们那一大家子始终都是个神奇的存在，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多了，不差这一件两件！ 自己那宝贵的脑细胞有限，还是别消耗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了…… 他向周念通感激地笑了笑，俯下身，刚想去抓起那个正蹲在地上强忍疼痛低声呻吟的家伙来个逼供，忽然想起刚才情境，心有余悸打了个寒战，却是不敢动手触碰对方了。 ——这家伙太邪门了，他可没大哥的手段，万一众目睽睽下再中招，再等大哥来救？ 周念通看郭靖一脸纠结，脸上笑容一闪而逝，在那假成吉思汗脑后风池穴上轻轻一点，顿时便让其动弹不得。 之后又非常麻利而熟练地一通拆吧拆吧，将对方两个膀子尽数卸了，互相别在一起，对方便犹如一摊烂泥一般没了动静。 接着，郭靖便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将对方递了过来，仿佛递过来一只绑着翅膀无力挣扎的瘟鸡：“喏，抓住他后颈的大椎穴，他便无力回天了。” “……” 郭靖一脸纠结地接过“瘟鸡”，看着对方瘫软模样，开口问道：“你究竟给拖雷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是不是下毒？” 那人被周念通一通手段，竟是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只剩一张嘴。 他闻言吐了一口唾沫：“嘿嘿……有……有本事你猜啊！” “……”郭靖闻言怒气上涌，想要动手却又不敢，前后两难。 那人见郭靖手掌在自己脑门上移动半天硬是不敢落下来，不禁大为得意。 这人意志力着实不低，适才才挨了周念通一记黑脚，腹中翻江倒海剧痛难忍，此刻又被郭靖捏着脖子提起，虽然不至于完全无法呼吸，但是窒息的感觉也在狠狠压迫他的神经。 就是这般难熬的痛苦感官之下，面对郭靖的询问，这人竟然仍是翻了个白眼，努力将头偏到一边，一副革命烈士坚贞不屈的模样。 ——这到底谁是反派啊喂！ 郭靖怒火大炽，但是成吉思汗、拖雷华筝等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人可比，还是强压怒火，轻声细语：“你可有解去这手段的法子？” “你放心，只要你能解开，我郭靖发誓，不会杀你！” 郭大侠自然是说一不二的，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儿，事关成吉思汗等人性命，他不得不谨慎。 而以他的为人，再加上智商，自然也干不出玩文字游戏，事后狡辩“我郭靖保证不杀你，但别人杀你可跟我无关”之类的把戏。 这一旦对方回应了他的承诺，傻小子必然全力保这人一命！ 哪怕这般敢于绑架胁迫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以及整个黄金家族，事后一定会上了必杀名单的家伙，只怕郭靖也会为履行承诺，不惜得罪所有人！ 那人哪知保命的最后机会就在眼前，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见到郭靖焦急模样反而露出了快意而扭曲的笑容。 直急得郭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百八十八章 突袭 周念通却是站在后面，与李莫愁点了点头，通过刚才跟这假成吉思汗的接触，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此刻见郭靖犯难，他正要开口，便听得金账之外传来呵斥、惨叫与刀枪碰撞之声。 众人不禁一同皱眉。 即便这成吉思汗是假的，但这代表着蒙古大汗的金账可做不了假，谁人敢在外面放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哧哧”几声，这由上好毛毡制成的金账突然间出现了多处破洞。 破洞处出现钢爪绳索，挂在破洞上，紧紧扣住了这蒙古金账的布料。 “这是……”事发突然，拖雷、窝阔台等人瞳孔一缩，叫道：“不好！” 当年草原上各势力被成吉思汗整合之前，互相之间经常开战。 很多时候，突袭敌方主帅时，往往会由骑兵抛出钢爪铁索，扯住主帅所在大帐，然后快马加鞭，将大帐瞬间扯开，叫对方骤然暴露，猝不及防。 眼下，难道有外敌前来？ 来不及多加反应，只听得“撕拉”数声，这布料厚实的金账瞬间便被扯得四分五裂，化作数片破布四散而去！ 眼前一亮，众人便出现在露天之下！ …… 事发突然，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帐内，谁都没有注意外面动静。 怎知不知不觉间，外面竟是出现变故？ 此刻视野陡然无限开阔，众人四面一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由拖雷带来，护卫在金账之外的百人亲卫，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只剩十多人！ 此刻他们这些人正直面一支蒙古大军，里一圈外一圈被团团围住，周遭烟尘滚滚，只怕起码也有两三千人！ 非但如此，这上千蒙古军刀枪铮亮，纵马来回，竟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为首者乃是两个千夫长，各自带兵，见防护众人的金账被扯碎之后，不约而同举起兵刃，轻喝一声，带着骑兵从外围绕了一圈，冲杀而来！ …… 众人大惊。 蒙古铁骑野战天下无敌，这是众所周知的。 别看只有两三千骑，战场上足以击溃乃至消灭上万人的金国、或是宋国军队！ 即便自己这方武林高手不少，那也不代表能跟这么多蒙古铁骑硬碰硬！ 毕竟战场之上与个人比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好比神雕原着里，黄药师、老顽童、一灯大师三位天花板级别的五绝高手，护着黄蓉等人，一样是被区区几百蒙古军追杀得屁滚尿流，个个带伤…… 而眼下对方直接率军冲杀，有足够距离加速的情况下，除非力量非人类的周二少周恒通在此，否则绝对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郭靖紧紧盯着那两个举刀杀来的千夫长，瞳孔微缩，叫到：“阿拉坦！乌恩！是你们！” 这两人乃是成吉思汗亲卫中的中高层军官，常年护卫在成吉思汗身边，郭靖与他们虽然不是很熟，但也常见，当场便认了出来。 不但是他，后面拖雷、窝阔台、华筝，还有存在感稀薄的蒙古大王子二王子，也都将这两人认了出来，七嘴八舌叫道：“你们做什么，还不停下！” “大胆，你们这是要杀我们？” 那两人听到郭靖与几位王子的声音，顿时一惊，下意识略提马缰，叫马速降了几分。 然则转瞬间，只见两人眼中闪过痛苦犹豫之色，最后转为决绝，竟是大喊一声，猛然抽了座下马匹几鞭子。 “咴咴咴——”马儿长嘶一声，顿时提速，而两位千夫长身后的队伍亦是同时跟着加速。 “杀——”两人将长刀拔出，大吼一声，其麾下两千多蒙古军亦是同样大喝，声势惊人。 那股凛然杀气叫郭靖等人全都脸上变色！ 对方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仍要杀他们！ …… “不好！” 郭靖将已经软成一团烂泥的假成吉思汗抛开，飞快地举起两张弓，略一迟疑便是一咬牙，迅速张弓搭箭射出。 “嗖嗖”两声，对面正疾驰而来的蒙古军便有六骑落马，却是郭靖一箭射穿三人，两箭便是穿了六人。 这两箭叫对方亦是吃惊不小，然则并未减速，反而更是快马加鞭！ 同样的，一阵纷纷箭雨从对面射了过来！ 郭靖又将两只箭搭上，刚欲请大哥周念通出手护住众人，却见自己大哥脸带面具，一手护着陆雪衣小姑娘，另一只手中一柄长剑挥舞，迅捷无比地挑落数支箭矢，却并没有取出玄铁重剑，更没有祭出他最拿手，也是最显眼的功夫，先天罡气罩。 就仿佛似是有什么顾忌，怕叫人认出身份一样。 与此同时，一阵传音进入耳道：“兄弟，对不住了，我现在不太方便大肆出手！” “这……”郭靖有点想吐槽。 这都什么时候了，对面箭雨不停歇地射来，明显是冲着要众人性命来的！ 这种要命的时候，你哪根筋搭错了跟我藏什么拙? 眼见那乌压压一片箭雨射来，郭靖正要玩命，就见身后一道带着幂篱的倩影默不作声走上前来，正是他大哥的未婚妻李莫愁，未来要叫嫂子的女子。 当然也是自己心爱之人黄蓉最亲近的闺蜜，平日里看去纤弱得很。 郭靖急忙要叫其后退，便听一声剑鸣响彻云霄。 只见空气中刹那间出现了千万道剑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铮铮铮——”刺耳的金铁交击声过后，再看前方已是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箭雨！ 地面上倒是歪七扭八插着不少箭矢，还有不少箭矢反向击了回去，一下子将那冲来的蒙古军扫下去三四十骑，冲锋的锋面上瞬间缺了一大块，很是显眼！ “这……这……”郭靖张大了嘴一时结巴了。 纵是以他的眼力，也只能勉强看清，李莫愁一剑击出，刹那间划出无数轨迹，将箭雨尽数击中！ 那箭雨里何止千支箭矢，又有先后之别，但李莫愁出剑实在太快，无数道剑光便如同时发出一般尽数击中，或是击落或是原路挑回，竟是没有一支箭落空！ ——嫂子给力啊！ 郭靖差点没喊出声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苦战 之前一同在山东历城守城时，防箭工作基本上给大哥周念通包圆了，不用说李莫愁，连郭靖也不需去考虑应对乱箭的问题。 是以郭大侠竟是不知道，印象里这位看上去娇娇怯怯的少女，竟是有一手如此高深的剑术！ 却听身后老顽童叫道：“好一招破箭式！儿媳妇，你如今的功夫，真真不得了！” 李莫愁剑尖下垂，仍是一副娇柔的绝色模样，闻言两朵红云飞上俏脸：“……爹爹谬赞了！” 她刚才使的，自然便是得自襄阳城外独孤剑冢的独孤九剑了，李莫愁得到秘笈已有大半年，习练不辍下已经融会贯通，此时使出恰好一击建功。 这独孤九剑的破箭式，专破箭矢暗器，讲究出剑迅如闪电，听风辨位下任你千万支长箭一齐袭来，都可破得干干净净！ 李莫愁出身古墓派，武功特色本就以快闻名，招牌武功天罗地网势与这破箭式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李莫愁跟这破箭式极是契合，练得也最是得心应手，一剑击出，轻松便破解了这蒙古军的箭雨洗地攻势！ …… 两名领军的千夫长俱是大吃一惊，然而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将震惊压在心底，继续策马冲锋，同时指挥手下继续射击。 他们策马冲锋却不是迎面而来，而是围绕着郭靖等人划了一个渐进的螺旋线，一方面能最大程度发挥擅长的骑射之技，一方面也能不断改变攻击面，调动对方跟着转向，逼迫露出更多破绽。 这乃是蒙古兵作战时常用的策略，对战时敌方往往被动挨打，手忙脚乱，士气大跌，纵然兵力占据优势也是败多胜少。 此举确实逼得众人有些手忙脚乱，纵使李莫愁破箭式天下无双，但最多也只能做到在有限范围内的面防御，不可能像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那样全区域笼罩！ 对方不断转向，自己这边纵然跟着变向，总会有来不及露出破绽的时候！ 于是除了郭靖还有余隙反击几箭外，老顽童等人，甚至包括窝阔台拖雷等人也不得不拿起兵器拼命拨打箭矢。 几位蒙古王子一边挡箭，一边心下苦笑。 自家最擅长的作战方式，转头用来对付自己，还真是报应不爽！ 不多时，窝阔台几人便纷纷受箭伤，好在大多是擦伤，并不致命。 而沿着渐进螺旋线运动的蒙古军也渐渐靠近了众人，刀枪并举，杀气腾腾。 郭靖等人亦是握紧了兵器，做好准备。 窝阔台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阿拉坦，乌恩！你等反了吗？当真要杀我们？” 两位千夫长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不言语，但手中长刀握得紧紧，显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而他们所率领的麾下士卒，也不见半点犹豫，紧跟着上官，丝毫不忌惮几位王子的身份。 郭靖长叹一声，随即神情一凝。 必须下狠手了！ 他信手抛掉已经射光箭矢的弓箭，纵身而出。 仿佛瞬移一般，郭靖瞬间出现在最前攻来的一骑蒙古骑兵前，一招“亢龙有悔”直击马颈。 “希律律——”那一人多高的战马发出一声惨烈嘶鸣，连带着马上骑兵被拍出去一丈多远，直接倒地，四蹄疯狂抽动不已——它的脖子已然变形，直接被打断了！ 那骑兵来不及下马，被四五百斤的战马压在下面，叫得比马还惨…… 郭靖一击得手，来不及回头，另一只手从肋下穿出，却是一记“神龙摆尾”击中后面想冲上来偷人头的另一个骑兵。 于是又撂倒一个！ 郭大侠大发神威，冲入蒙古军中大展拳脚，一拳一掌均有莫大威力，差不多是一拳一个小朋友，没几招下来便清空身周一片区域。 他周围已是满地呻吟的骑兵与嘶鸣的军马，直接打乱了蒙古军袭击的步伐！ 郭靖后面，李莫愁、老顽童、周念通亦是跟着冲上，各显神通，跟蒙古兵战作一团，甚至包括杨康、黄蓉、几位蒙古王子，以及残余的一些卫兵亦是打起精神努力拼杀。 一时间杀声四起。 …… 肉搏战，虽然不必再担心抽冷子挨一记冷箭，但是危险程度丝毫不下于之前，更是比之前血腥了数倍。 郭靖一干人面对两千多杀气腾腾的蒙古骑兵，那压力是杠杠的。 在这种情境下，只能尽最大力量杀伤敌人，才能将自身活下去的希望扩大一些，怜悯更是要不得，下手稍微轻一些，便是自寻死路！ 郭靖一掌击毙一个意图对黄蓉动手的骑兵，眼光一扫，捕捉到其中一个千夫长阿拉坦的身影。 那千夫长倒也伶俐，没来碰他这硬茬子，而是找上了窝阔台，双方正在咬牙拼杀。 窝阔台虽是蒙古王子，但并非锦衣玉食的二世祖，自小跟随成吉思汗征战，也算得上一个身经百战的勇猛战士，单挑比之这千夫长阿拉坦并不逊色，甚至还有所超出。 只是之前他受制与假成吉思汗，元气大伤，适才又或多或少受了些箭伤，再加上步战对对方马战这种不利局面…… 几种debuff加持之下，窝阔台完全是被对方压着打，苦苦支撑之下眼看便要落败！ 郭靖想也不想，身形晃动间便出现在窝阔台身前，拦下了阿拉坦居高临下的奋力一斩，并回掌相击。 阿拉坦面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应，便感到腹部一股剧痛传来，身形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巨大力量推下马来，重重栽落在地。 接着，他被郭靖一手高高举了起来：“都给我住手！” “……”顿时隶属于阿拉坦麾下的士卒迟疑停手，剩下一半尚在拼杀。 等到另一个千夫长乌恩被李莫愁击飞武器、击落马下，用长剑指着咽喉，所有人这才渐渐停手。 郭靖此刻方才长出一口气，缓缓转头，打量了一下眼下态势。 双方大战不过一顿饭功夫，然而现场极为惨烈。 对面蒙古兵倒下足有八九百骑，一大半已然断气，尚有两三百人奄奄一息呻吟不休，夹杂着马匹痛苦嘶鸣声。 满地鲜血，满目疮痍，带给人一种难以遏制的凄凉之感。 敌方已经如此惨烈，人数居劣势的自己一方自然更加糟糕。 适才剩下还活着的十多个拖雷亲卫，此刻已经一个不剩，尽数了账； 拖雷、窝阔台、大王子二王子、还有几个蒙古将领，眼下人人带伤，伤最重的一个万夫长已经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而黄蓉等人倒是还算好，虽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的模样，但却并未受什么伤！ 这还得多谢未来大嫂李莫愁适才在大战中大发神威，一手破箭式出手速度实在太快，使得人目眩神迷，随手一剑便可杀伤十多个敌人，效率极高，简直如同女战神下凡一般…… 击倒的敌军，至少有一多半是她一个人出的手！ ——当然还要感谢大哥周念通虽然全程在划水，但实际上也出力不少，杀伤没太多，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下，却是能在己方众人每次遇险时出手解围救命。 不然此刻己方这些人只怕没几个还能站着喘气儿！ 第六百九十章 自杀 郭靖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自幼生长在草原大漠，虽然知道自己是汉人，但对草原上的蒙古族人，亦是有极为深厚的感情的！ 之前在山东历城，率领红袄军苦苦抵挡蒙古大军，死伤亦是极大，但那是迫不得已！ 此次听闻成吉思汗有恙，一时情急赶到大漠，这一趟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想好，但至少，他并没有打算再与蒙古兵兵刃相见！ 哪知此刻，他又不得不让手中沾上了蒙古人的血…… 郭靖心中悲愤，红着眼睛扯着阿拉坦的脖颈：“说！你们为什么要来袭击我们！” 回想今日这种种异常，眼下连成吉思汗身在何处、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而这两个千夫长不由分说率军进攻他们，只怕其中脱不了关系，他又愤怒大吼：“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大汗到底在哪里！” 阿拉坦费力地喘着气，看着郭靖愤怒吼叫，忽然露出了一丝惨笑。 他被郭靖扯着领子举在半空，四肢却还能动弹，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小的弯刀！ “靖哥哥，小心！”黄蓉的惊叫让郭靖一下子回过神来，刚要躲闪，却见对方那弯刀并未冲他而来，而是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这……”郭靖愣愣松手，任由对方无力栽倒在地：“你……你为什么……” 阿拉坦躺在地上，无神地看了郭靖一眼，嘴角露出最后一丝惨笑，竟是一声不吭，就此逝去。 与此同时，李莫愁那边亦是发出惊叫，却是她的注意力被郭靖这边变故吸引了过去，那边正被她用剑指着的另一个千夫长，乌恩竟是乘她不备，身子前撞，直接被长剑刺了个对穿！ 一瞬之间，两个被生擒的千夫长不约而同选择了自杀！ 郭靖愣愣发呆，众人亦是被此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千夫长一死，那些原本因为二人被生擒活捉而罢手的蒙古骑兵们，顿时眼神一变，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蒙古帝国实施全军事化管理，上下级阶级等级极为森严。 这两个千夫长死了，那么不管下面士卒如何做，严酷的惩罚必然逃不了，或许也只有将“害死”他们千夫长的凶手干掉，才能逃得一命！ 这已经是蒙古军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几乎高于一切。 而且这些杀人如麻的家伙煞气深重，除了跟他们并肩作战的首领外，几乎不卖任何人的账！ 即使道出拖雷他们蒙古王子的身份，这些士卒只怕也不会相信！ 除非是草原上的共主成吉思汗出面，否则现在只怕谁也拦不住这些即将疯魔的蒙古士卒…… 感受到射来的目光逐渐杀意毕露，郭靖心乱如麻。 且不说他不愿意再让手上沾上蒙古士卒的血，就算他愿意—— 看看吧，之前同伴们累死累活，几位王子更是伤痕累累，己方付出如此代价方才灭掉八九百蒙古兵！ 眼下俱都精疲力尽，这尚有一千多敌人，只怕足可以将他们尽数淹没！ 我回大漠真的没有恶意啊，为啥遭遇这么多事儿？ 为啥这些人不由分说便要杀我们？ 他心下焦急慌乱，还透着几分委屈，不由长啸一声，滚滚雷音回荡在草原上空。 “大汗——你在哪里……” …… 忽然间，号角长鸣，鼓声喧天，四周尘土飞扬，数不清多少兵马来回纵横，人喧马嘶。 众人朝四周望去，瞳孔微缩，心中先喜后惊。 喜的是事态出现了变故，有人来解围了！ 惊的是，这下包围圈人数反而大大增加，这解的可不一定是他们的围…… 有道是人数过万，无边无际。 这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被起码数万人一同围观，这精神压力可不小！ 说起来众人在山东守城时面对的大军比眼前只多不少，但是那时身处历城之中，有城墙保护，麾下更有数万人马，心里有底！ 哪像此刻，几万大军将自己这一小撮人围得严严实实…… 蒙古帝国之前四面出击，由各个王子率军南下灭金，大部队基本都派出去了。 之后虽然用着成吉思汗病重的名头召集王子、大将们回草原，但是大多是只召回了一军之首，大军却是驻守在原地，并没有开拔。 即便是像窝阔台这般连同出征大军一起召回的，也因为大军跋涉太过缓慢，窝阔台安排副帅统领大军，自己则是快马加鞭先赶回蒙古。 因此，此刻蒙古草原上军队并不算多，唯一的一支大军…… 郭靖认出包围圈的蒙古战士装备，果然便是大汗忠心的亲兵队伍，蒙古军中最为精锐之师，从来都只听成吉思汗的命令！ 虽然人数不过三万余，然则以其精锐，即使是在无敌的蒙古军中亦可独占鳌头，乃是成吉思汗手中最为信任的盾牌与长枪，所向披靡！ 夸张的说，即使蒙古大军尽数反叛，成吉思汗只要还有这支队伍在手，亦可镇压一切，重新掌控大局！ 既然这支队伍被调动了，是否说明之前不知所踪、叫他一直担心的成吉思汗，此刻自身应当安全无忧，还掌握着军权！ ——而让郭靖震惊的便是这支亲兵大军此刻个个张弓搭箭，无数锋利的箭矢遥遥指向众人，冰冷的杀气激得人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难道是大汗要杀我们？ 如果说刚才局势虽是危急，但若放手一搏，在场众人总还有四五分安然突围的希望。 眼下若是对方心存杀意，则众人绝无幸理！ 郭靖觉得他大概是猜到自家大哥为何之前一直划水了，只怕是发现了这般危局，方才保留实力，留到此刻作后手！ ——只是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恐怕那也是无用功啊！ 这要是一句“放箭”令下，起码数万支利箭攒射而来，别说是李莫愁的破箭式，怕是大哥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全力激发也完全无用，到时候众人想当刺猬都难！ ——一瞬间就能变成散碎肉泥，不成人样！ 陆雪衣小姑娘“呀”地叫了一声，钻入李莫愁怀中瑟瑟发起了抖。 杨康等人亦是脸上变色，心中打鼓。 就连一向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老顽童周伯通，此刻亦是挠着脑袋大叫要糟，老顽童今日只怕要归位了！ 反倒是周念通不见半点慌张，出神地朝着远处瞅了瞅，又摸了摸脸上面具，反而跟李莫愁示意了一下，拉着她一同躲在众人身后，颇有些鬼鬼祟祟。 ——这厮还在继续划水！ 黄蓉之前见李莫愁与周念通种种异常时便留了个心眼，对两人加了一份注意力，此刻见二人躲起来，眼珠一转。 她也学着两人往下一蹲，顿时娇小的身子便被众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光如此，她略微一想，便伸出手去，那拖雷、华筝、窝阔台等几个成吉思汗的子女，也是在惊吓之余，一脸懵地被她逐一拉着蹲了下来，藏在人群之中，便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尤其是那一人多高的神雕，身体庞大，翅膀张开足有近两丈，光它一只便可遮住五六个人的身影！ 而这只神雕形貌特异，吸引了大部分目光，躲它身后无形之间便把关注度减到了最少。 第六百九十一章 现身 郭靖心思急转，可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长吸一口气，强压下惊惧，提气叫道：“大汗可在！郭靖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声震草原，东面忽然大队士卒散开，露出千匹衣甲光亮的精锐骑兵，簇拥着大纛下的数个人。 当中一人身材高大，满脸皱纹，两颊深陷，头发雪白，虽是身处军伍之中，却不见顶盔戴甲，且站着都是摇摇欲坠，佝偻着腰，需要人搀扶方能站稳。 他似乎甚是吃力地举手做了个手势，那正团团包围着郭靖众人，蠢蠢欲动的一千多蒙古士卒便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只松了一半。 小包围圈算是解除了，可这下也等于直面大包围圈了！ ——被不下三万最精锐的士卒围观，这压力可更大了！ 周念通躲在人群中，眯着眼睛望去。 能用一个手势便按下去一千多狂化状态的蒙古士卒，不用说，这位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铁木真！ 那个假成思吉汗，虽然之前易容后的面貌也是一模一样，但乍眼看不出来，眼下跟真的一比较，果然气场上还是差的远了！ 此外，那副苍老之态仅是浮于表面，却不似眼前这位一般满面暮气，气息奄奄！ 他的身边，博尔忽、木华黎等蒙古大将亦是阵列在侧。 这几位大将此刻毫无高位者的气概，一个个仿佛打了败仗一般垂头丧气的模样，精气神都衰败得很。 成吉思汗最近的却是另有一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极为显眼，乃是一个年轻女子，正小心搀扶着他。 那女子大概二十多岁模样，一身雪白狐裘更是衬显得身形修长，细腰纤纤一握，窈窕动人，行进间仪态万方，步步生莲，实在美到了极点。 再朝上望去，只见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绝美，细长的柳叶眉此刻蹙在一处，仿佛是在为铁木真的病体而忧心，那般西施捧心一般的美态诱人至极。 这实在是一位绝世美女，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庞，竟是极为眼熟…… “莫愁？” …… 此女自然不是李莫愁，正主正蒙面抱着陆雪衣跟周念通躲在一起，此刻亦是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张跟自己极为相似的脸，满是震惊。 仔细看看倒也能分辨出不同，一是此女年纪比李莫愁大了估计七八岁，已经是个风情万种的绝美少妇，身材自也区别不小。 李莫愁本身身材已经极好，跟周念通好上以后自然又有二次发育，但跟此女相比却有些相形见拙。 我的天啊，明明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但那胸怀却是何等广阔伟岸，堪称罪恶滔天！ 慢着，淡定，冷静！ 媳妇儿在旁边瞅着呢，眼珠子可不能往不该看的地方转！ ……二是这女子衣衫华丽，娇躯纤弱，站在虽然佝偻着腰仍显高大的铁木真身边，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样貌虽是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还是与李莫愁来比较，她前几年刚刚离开古墓下山之时，乃是个性天真开朗活泼的少女，自带一股英姿飒爽的女侠风范。 跟随周念通闯荡这几年，她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最近知晓自己身世，竟是西夏人！ 此事算是一次极大的心理打击，甚至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想要离开周念通。 虽然后来跟周念通互诉衷肠，各自释然，但历经此事却也让她成熟了不少，气质更是变得清冷。 再加上或许是因为练了祖先李秋水留下的逍遥派武功的原因，李莫愁如今气质飘渺高洁，宛若姑射仙子一般，可远观不可亵玩。 原着里的李莫愁被称为“赤练仙子”，现如今“赤练”二字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那“仙子”之称却已经是名副其实了！ 而那样貌相似的少妇，却是不似李莫愁一般清冷，反而比她多了一股雍容华贵的成熟风情，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温柔婉约，极是诱惑。 “啊！” 李莫愁忽然小声惊呼，指着对方对周念通低声叫道：“她……她一定是我姑姑！” …… 这一声，也提醒了周念通。 没错，当时在西夏，李莫愁恢复公主身份时，听宫女提起过！ 西夏国近些年来皇室香火不算零落，但唯独女性成员少之又少，差不多在李莫愁这个年岁的只有两位！ 一位是李莫愁自己，另一位则比她大了七八岁，辈分上算是她的姑姑。 在李莫愁幼儿之时，这位小姑姑时常带着她一起玩，很是亲密，只是可惜后来因为西夏国宫变，还在懵懂年岁的李莫愁流落在外，被古墓主人收养，早不记得自己身世了。 这位小姑姑听闻早些年因为蒙古国的强势，被西夏皇室和亲到了蒙古，只是后来便再无消息。 西夏这种小国上下哪里敢跟蒙古质问，只怕都以为这位公主殿下早已香消玉殒！ 哪知此刻竟是能见到本人？ 说起来，西夏皇室更迭频繁，之前李莫愁被当今西夏皇帝认做皇妹，尊称长公主。 而这位公主殿下按辈分算起来是李莫愁的姑姑，那应该是……大长公主？ 算了，一般说来这都是用来称呼皇帝往上一辈儿的，一听起来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趾高气昂惹人厌的老太太形象来，跟眼前那如花似玉的绝美女子实在不怎么搭…… 咱还是称呼这位，嗯，就西夏长公主吧！ …… 那位西夏长公主目不斜视，似乎并不在意此刻的场景，只是一门心思放在铁木真身上。 此刻被数万蒙古大军围着，万兵所指情况危急，周念通与李莫愁自然也不好冒冒然上前打招呼认亲戚，只能容后再说。 反正看情形，李莫愁的这位小姑姑过得不错，能陪在成吉思汗身边，看起来似乎相当得宠。 虽然以她二十许风华正茂的年纪、绝色动人的风姿，跟铁木真现在这糟老头子的外形实在有些不搭配，可正所谓美女爱英雄，也许人家自己心甘情愿呢？ 第六百九十二章 泼脏水 成吉思汗被众多兵士围着，遥遥望向郭靖，苍老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那种老年人对晚辈的亲近之情一览无余。 郭靖见大汗似乎无恙，亦是激动万分，一时间忘了眼下情境，情不自禁便朝着对方迈出几步。 顿时周遭大军俱都举起兵器，上万人的兵器铁甲发出整齐“哗啦”一声，。 兵戈并起的凛冽气息激得郭靖身子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众人尚在大军的团团包围之中。 他按捺下心思，咬牙叫道：“大汗，你要取郭靖性命吗？” “郭靖自是有罪，任你责罚绝无怨言，但我这边几位亲人朋友，还请大汗饶他们一命！” 他知晓被这蒙古大军团团围住，若是成吉思汗有意结果自己，任几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逃脱生天，只能软语相求。 原本想说拖雷、华筝、窝阔台等几个成吉思汗的子女都跟自己在一起，这若是大军冲突起来刀枪无眼，万不可伤到几人。 但是转念一想此话似乎有挟持人质的嫌疑，成吉思汗这般英雄哪里会接受要挟，只怕反而激起其杀意！ …… 便见那成吉思汗缓缓摇了摇头，张口说了几句话。 然则其年老力衰，中气衰弱，声音别说像郭靖这般声震旷野，只怕比之普通人正常说话都不如，虽然只隔着二三十丈远，竟也是传不过来。 再加上现场数万大军包围，噪声不小，任郭靖功聚双耳仔细聆听，也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几个零星的字词，不成语句。 听得郭靖一脸茫然，心下却不知怎么有些酸涩感。 那可是大汗啊，是他儿时起就一直视为大英雄，视为天，甚至偷偷视为父亲的人物啊！ 记忆里的大汗，永远是那么高大威猛，肩膀宽阔，脊背挺得笔直，说起话来豪迈雄浑，中气十足，带着一种气吞山河傲视天下的魄力，叫人为之敬服。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 就连大声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 …… 成吉思汗见自己如今身体虚弱，连声音都传不出去，脸上露出颓然之色。 他想了想，忽然跟搀扶自己的那位西夏长公主吩咐了一声，随即又转头朝后看去，口齿翕动，神情激奋，在与谁争论什么，似乎意图靠近些，却不被允许。 郭靖随之看向成吉思汗身后，只见得一个将全身都裹在袍子中的身影，却是不认识。 看看手头那个假成吉思汗俘虏，回想适才此人吐露的只言片语，郭靖慢慢张大了嘴。 “难道……大汗此刻竟是身不由己么？谁人胆大包天，竟在蒙古大军之中挟持了大汗？” 就见成吉思汗那边神色激动，似乎与身后之人发生了激烈争吵。 双方争执不下，成吉思汗一时情绪波动过大，竟是站立不稳，弯下腰剧咳起来，脸色涨红。 那疑似李莫愁姑姑的女子连忙小心为其抚胸拍背，满脸心痛之色。 郭靖看得心焦，待要发声，却听那成吉思汗身后之人提气扬声：“大汗身体不适，便由我来代他说话！” “蒙古的勇士们！” 声音洪亮浩大，滚滚而来，比之郭靖之前虽然略有不如，但同样是声震四野，足可见发声者内功极为深厚。 “被你们包围的便是你们的金刀驸马郭靖，他已经背弃蒙古，抛弃了华筝公主，投降南朝！”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的蒙古士卒们一片嗡嗡之声。 郭靖等人则是吃了一惊，浑不知这脏水怎么就突然迎头泼了过来！ 那人用眼角余光扫了郭靖这边一眼，见到几人吃惊模样，眼中带上笑意，等到一圈扫完没见到窝阔台拖雷几人身影，那笑意便更深了。 “你们应当也听说了，之前在中原山东历城，他率领一支草寇，阻挡蒙古大军南下！此举整个破坏了蒙古大军的征战计划，原本可以一举灭金灭宋、席卷天下的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嗡嗡声顿时扩大了数倍，不少蒙古士卒脸上出现怒色，看向郭靖的眼神变得不善，但更多的蒙古兵对郭靖有所了解，脸上颇有怀疑之色。 郭靖是成吉思汗亲口封的金刀驸马，这一点所有蒙古人都知道。 而他此前跟随蒙古大军西征花刺子模，一路上虽然有意藏拙，但仍是立下不少功劳，尤其是他帮助蒙古西征大军攻下了坚城撒麻尔罕城！ 此功劳太大，让他当即就被封为了万夫长，成了蒙古士卒眼中的英雄！ 更别提论起个人武勇，郭靖更是在蒙古军中绝无对手，四勇四杰一起上都能被他轻松放翻！ 因此郭靖在蒙古军中威信其实相当高，这骤然说他背叛了蒙古，很多士卒都难以相信。 “眼下，他更是潜回蒙古，意图刺杀伟大的成吉思汗，幸得大汗警醒逃过一劫！” “见行凶不成，他便对尊贵的几位王子，以及华筝公主下手！叫大汗为之心痛不已！” “对于这种叛徒，勇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射出你们手上的利箭，把这个草原上的叛徒万箭穿心！” 蒙古士卒们听着这煽动性极强的话语，望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的是被金刀驸马悖逆之举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成吉思汗，又看那被包围的一小群人里似乎确实不见几位王子，不少原本怀疑的人顿时将信将疑起来，手中的弓箭也更是拉紧了一分。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利箭腾空而起，朝着众人而来！ …… 郭靖张口结舌，被这莫须有的指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发丝儿都一根根支楞了起来！ 他张口欲辩，却又不知从何辩起，那人泼污水的话半真半假，一时间哪能说得明白？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段，便是他这笨口拙舌的也能轻松怼回去：“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杀了拖雷华筝他们？” “嗯？”那人惊疑一声，就见郭靖身后，原本躲着的拖雷几人摸着脑袋站了起来，一脸古怪。 周遭蒙古兵看得真切，顿时议论纷纷。 “确实是几位王子啊，还有华筝公主……” “是啊，他们分明好好的啊？金刀驸马并没有伤害他们！” “这——”那人顿时卡住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发声 怎么回事？ 明明先派了刘二出手，又安排两千多大军突袭！ 双保险保底，居然都没干掉这几个人？ 蒙面人狠狠瞪了瞪此刻尚被郭靖抓在手中的假成吉思汗，只见对方一脸羞愧低下头，唇齿蠕动，仿佛在默默念叨“对不起，公子”。 不用说，这位手下并未按照他的命令，在郭靖等人进入大帐的第一时间将铁木真几位子女尽皆杀死，嫁祸到他们身上！ 多半是这厮乍得一身功力，自信心莫名爆棚，还想着暴起发难将郭靖也给拿下，结果反而被轻松擒拿！ 成事不足的东西！ 他暗骂一句，脑子一转，又转口道：“原来你并未杀死几位王子，却是将他们挟持在手中，意欲以此要挟大汗！” “莫非就凭你这卑贱的南人，也想要成为草原上的王？哼，当真是狼子野心！” “蒙古的勇士们，你们能让这个卑劣的汉人得偿所愿吗！” “你——”眼见又一盆脏水迎面泼来，周围的蒙古士兵眼神再次变得怀疑起来，郭靖气得不轻，还带了些委屈。 “我又何时挟持拖雷安答了！安答，你说句话！” “对啊，我何时被——”拖雷清了清嗓子，刚开了个头，却是双目一凝，顿时哑了。 就见那人不动神色站到成吉思汗身后，举手隐隐罩定其后心要害，虽然看不见面容，可那行止自然带了一丝威胁之色。 他们几人审时度势，都已经猜出此刻成思吉汗看似掌控大军，实则却是被对方挟持，见此情境心忧其安危，哪里还敢出声？ 就连郭靖亦是不敢大声为自己辩解了！ 投鼠忌器了属于是！ …… 郭靖这边难以辩解，对面的脏水自然便可源源不断泼来。 眼见对方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罪状”，自己却连反驳都不敢，郭靖又气又急，脸色涨红，青筋爆露。 一时间蒙古大军俱被蒙蔽，不善的眼神宛如钢刀一般朝着郭靖他们射来，气氛愈发紧张，仿佛随时可能动手。 所有人都是捏了一把汗，紧张无比。 生死就在一瞬间啊！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宽广宏大的声音响了起来，虽有几分声嘶力竭之感，但也能让方圆数十丈的人听得清楚。 “蒙古的勇士们！我是你们的大汗！” 刷！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一处，正是成吉思汗所在。 郭靖也惊讶地把视线转了过去。 适才大汗竭尽全力也无法发出多大声音，怎么如今…… 只见成吉思汗脸色涨红，青筋暴起，脸上汗水蹭蹭朝外冒，一看便是极为难受，似乎为了发出如今的声音，代价不小。 他却毫不在意，咬了咬牙又继续说话。 “蒙古草原上的勇士们！” “我，孛儿只斤?铁木真！” “你们的大汗，大蒙古帝国的缔造者！” “今天，有话要对你们说！”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蒙古士卒尽皆放松了张弓的箭，将注意力集中在成吉思汗要说的话上。 他们其实原本也挺迷惑的。 这些精锐士卒作为成吉思汗的亲卫大军，原本最大的职责便是保护成吉思汗安全，至于什么攻城略地、先登斩将，不是做不到，只是一般不需要他们来！ 今日原本无事，可是突然之间便听闻金账那边人喧马嘶，厮杀声震天，弄得他们还以为有敌袭！ 刚急匆匆集结起来，顶盔戴甲摆出迎敌阵列，却有命令围着一小撮人，其中竟然还有不少是自己蒙古军的高层军官，还有威名赫赫的金刀驸马！ 这是要作甚？ 可别告诉他们，召集起这么多蒙古精锐，就是为了对付这么一小撮自己人？ 除此之外的外来客，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三只巨大的雕，最大那只长得尤其古怪…… 这么一帮人，你说他们是观光旅游团倒有几分可信，说是来进攻他们蒙古大本营的敌人…… ——闹呢？ 更别说现在发现这些人中还包括了几位王子跟华筝公主…… ——而反过来，若说他们才是被袭击的一方呢？ 观看现场确实有厮杀痕迹，还有数百同为成吉思汗亲卫队的同袍尸体，甚至有两个千夫长在内！ 他们难道刚刚才跟这支队伍火拼过一场？ ——总不会伟大的成吉思汗竟是失心疯了，竟是下令要杀死自己的子嗣与接班人？ …… 旁边那原本掌控全局之人，眼中射出不可思议之色，很明显对这突发状况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成吉思汗牢牢掌控，没想到已经落入掌握的棋子，竟然还有反抗之力！ 这老儿已然垂垂老矣，说话都没力气，自己方才放心推他出来，借他的名义掌控大军，怎知其居然还能当场发声！ 他手掌不着痕迹地扬了起来，似乎想要出手制止，却又僵在那里。 须知他适才打着成吉思汗的名义对郭靖等人横加污蔑，在蒙古大军眼里属于铁木真的下属，比如新闻发言人之类。 这算是一个保护色，但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若是他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对成吉思汗动手，哪怕只是做出一个危险动作，都代表着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到时候被万箭所指的可就是他了！ 这人被兜帽遮掩下的面容，面色变幻一阵后，忽地笑出了声。 “有趣……当真有趣！不愧是成吉思汗，非常人可比……” 话语虽是轻松，长袍下的手却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 …… 成吉思汗与那位西夏长公主将此人动作尽收眼底，相视一笑。 两人并行而出，走出了簇拥着他们的包围圈，双手却始终紧紧握在一起，看上去极是亲昵。 之前成吉思汗大声说话时，表现得很是吃力，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而这位西夏长公主虽未出声，却是与他一般无二，贝齿紧咬，小手发颤，同样很吃力的模样。 这一切自然落在有心人眼里。 比如正在埋下身子扮鸵鸟，装作不存在的周某人，以及与其夫唱妇随的李大仙子眼中…… 周念通点点头，与李莫愁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原本年老气衰，连正常说话都中气不足的成吉思汗突然间又能像这般发声，甚至声音宽广宏大，超出正常人的能力。 ——简直如同武林高手以真气激发的一般！ 看来这位西夏长公主也不是外表看来那般弱质芊芊，手无缚鸡之力啊…… 第六百九十四章 成吉思汗的话 便听成吉思汗宽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铁木真！是蒙古草原上的雄鹰！” “我从幼年起便上马领军作战，纵横四方，我不是没有输过，但每一次我都能重新站起来！” “最后的胜利者始终都是我，无一例外！” “二十七岁，我就成为了乞颜部可汗！” “后来，我的义兄扎木合，义父王罕，还有王罕的儿子桑昆想杀我，反而被我所杀！” “我统合了整个蒙古，成了所有蒙古人的可汗，成吉思汗！” “我打败了欺压我们蒙古人的大金国，给蒙古人打下了越来越多的土地！” “但我没有满足！” “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让青天所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们蒙古人的牧场！” “你们说，我铁木真，算不算是一个英雄？” 成吉思汗的语气逐渐高昂起来，到得最后一句，几乎是呐喊出声。 在场的蒙古士卒乃是成吉思汗的亲兵部队，最为忠诚，也最是崇拜他，对于他的丰功伟绩自然是了如指掌。 听得这声询问，士兵们顿时好似开了锅似的激动万分，整个草原都回荡着他们的呐喊与欢呼。 “英雄！”“英雄！” …… 近距离见识上万个训练有素、情绪激动的强壮士卒整齐划一地齐声呐喊，声场混杂着军队的肃杀气势，究竟会是什么样的震撼场面？ 你几乎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声墙直直拍过来，叫你一瞬间仿佛淹没在狂暴的海浪之中，无法躲避，无力抵抗，只能苦苦忍受那种震撼与窒息的感觉！ 周念通郭靖这边，周念通自己还好，怎么说前世也观看过明星巡回演唱会，那些疯狂粉丝的尖叫虽然威力上差不少，但也算是让他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和承受力。 其他人可就惨了，猝不及防下被这声浪生生拍中，顿时一个个身子后仰，险些站立不稳。 就连郭靖、老顽童周伯通等人，如今完全是五绝层次的实力，都是好一阵脸色发白！ 而那个站在成吉思汗与西夏长公主身后的蒙面男，同样是身子摇晃了一下，牙齿咬得紧紧！ 他发现，他似乎低估了某些人…… …… 成吉思汗静静等着，待得呐喊欢呼声渐渐下去，方才又开口叹道：“可惜，英雄也难免迟暮，英雄也免不了身边人的背叛！” “……” 这话并没有之前的大声，但是却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所有士卒目光齐刷刷转向了郭靖他们的方向，带着不敢相信，带着愤恨，带着杀意。 千夫所指的感觉，让刚刚从巨大声浪中挣扎出来、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又再次寒毛倒竖，冷汗冒个不停。 这也不怪这些士卒误解，既然伟大的成吉思汗说他被身边人背叛了，那必然不会是假的，那敢于蒙骗他的人，自然便是所有蒙古人的敌人！ 郭靖身为金刀驸马，自然也是成吉思汗的身边人，而刚才恰好就有人指认郭靖背叛了成吉思汗，他此前在山东跟蒙古大军对抗的消息也不是假的…… 那不就对上了？ 铁定是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卑劣的南蛮子，背叛了大汗，背叛了蒙古！ 草原上的汉子淳朴忠诚，最恨背后捅刀的叛徒，这一瞬间的扑面而来的巨大杀意，叫郭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后背顿时便湿了！ 而那蒙面男见所有人视线一时被转移，眼中杀意一闪，刚想趁此良机出手，就听成吉思汗话锋一转： “我今年六十六了，身体已经不济，想来死期便要到了！” “我的继承人是谁，你们都还记得吗？” 后一句，他有意加重了语气，似乎在警告所有人。 顿时，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是三王子！”“窝阔台王子！” “不错！”成吉思汗接口道：“我的继承人便是窝阔台，等我死了，他便是你们的大汗！” “你们要像侍奉我那样去侍奉他，像忠诚我那样去忠诚他！” “我的其他几个儿子，也各自领兵，但都要听从窝阔台的命令，奉他为首领！” “蒙古人只要团结在一起，自己不打自己，那就是天下无敌的！” …… “……” 又是短暂的沉默，大多数士卒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味儿，但他们自然不可能违逆成吉思汗的命令，于是尽皆领命：“是！” 接下来是不是该吩咐一下对于那个蒙古人的叛徒郭靖如何处置了？ 他们都这么想着，却听成吉思汗又道： “至于郭靖——”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到成吉思汗不慌不忙道：“他虽是汉人，但是在草原上长大，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立下功劳无数，甚至救过我的性命！” “在我心中，他与我的几个儿子也没有太大差别！” “虽然大家都知道，之前在中原山东，郭靖率军跟我们对抗，阻止我们南下，但我不怪他！” “他毕竟是汉人，想要守护自己的同胞，这没有错！” “但他对蒙古同样有感情，对我的忠诚也没有改变，正如此次听闻我身体不适，他便不顾此刻立场，千里迢迢赶回大漠！” “说他背叛了我，我是决计不信的！” “大汗……”郭靖听得心中感动，当场单膝跪下，眼中含泪。 他一直为自己在两国之间摇摆的立场而挣扎，辗转反侧，茶饭不思。 虽然坚信自己守卫汉人的做法没有错，但始终怀着一些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大汗的看重！ 怎知此刻竟是得到成吉思汗亲口的原谅与理解，这宽容的话语，瞬间便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另外一边，那蒙面男牙关紧咬，眼中露出懊恼愤恨的光。 不该是这样的！ 成吉思汗这一句，等于全盘推翻了他之前对郭靖的污蔑！ …… 现场一片寂静，只听得成吉思汗的声音在草原上空继续回荡： “我让他做华筝的金刀驸马，这个决定不会更改；此外，将来若是打下南边大宋，我还要封他为宋王，世代罔替，让他，以及他的子子孙孙去管理南朝的汉人！” 蒙古军大哗！ 第六百九十五章 挑明 不但是在场的所有蒙古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连郭靖他们亦是震惊异常！ 之前那个假冒的成吉思汗也说过同样的话，但那不过是为了以此惊人之语转移郭靖的注意力，方便他偷袭。 事实证明那一招非常有效，当时若非周念通黄蓉及时提醒，郭靖定然当场中招…… 而现在，成吉思汗本尊在此，却说出了跟假货同样的话？ 而且成吉思汗好歹也是蒙古国大汗，相当于至高无上的皇帝，这当着上万亲卫下的命令，金口玉言的，岂不是等于敲定了此事？ 前面说过，这个命令一下，郭靖可就舒爽了！ 啥也不用干，妥妥的一个王位到手，还是以整个江南富饶地区为封地，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哪怕他后面继续率军跟蒙古大军对抗，赢了不用多说，立马汉人的民族英雄了属于是！ 就算输了，也基本没有性命之忧，有想法的话还可以转变身份，有个保底的“宋王”去当！ 绝对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人生赢家模板！ …… 这个命令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整个草原俱都沸腾了，无数人惊讶地议论纷纷，甚至有些脾气急躁的开始叫嚷起来。 要说郭靖在蒙古长大，又被封为金刀驸马，之前带兵打仗威望也不俗，如果只是赏赐普通的高官厚禄，他们倒也服气。 但成吉思汗口中的“宋王”，那跟封疆裂土差距都不大，属于疆域广阔的土皇帝了！ 郭靖毕竟是汉人，跟他们蒙古人血统上隔了一层！ 凭什么等他们辛辛苦苦打下大宋以后，还要让南蛮子来摘桃子，攫取这胜利的果实？ 郭靖亦是震惊之下欲要拒绝，以他的性子，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种天赐恩惠。 却见成吉思汗低喝一声：“安静！” 一代天骄的威信自然是无以伦比的，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质疑，刹那间便了无声息。 “我知道你们都很震惊，为何会发下这种不可思议的乱命！” “我并非任人唯亲！” 成吉思汗举起手来，弯下一根手指： “第一，郭靖曾经立下的功劳，足以当得起这个奖赏！” 他喘了口气，又弯下一根手指： “第二，郭靖的态度对我们蒙古人极其重要，这个以后你们会明白！” 他又弯下第三根手指：“还有第三……” 成吉思汗环顾四周，露出一丝苦笑： “我的战士们，你们大概不知道，我铁木真，你们的成吉思汗，现在其实正受制于人！” …… “什么？！！” 这话一出，不出意料，在草原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的惊呼席卷四方，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比起刚才的声势丝毫不弱！ 大蒙古帝国的领袖，一代天骄，伟大的成吉思汗居然受制于人！ 还是在他被三万忠心耿耿的亲卫军团团包围的情况下！ 这是把他们这些天下无敌的精锐当死人吗？ 数万个草原猛男大惊之下，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开始四下巡视。 究竟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于胁迫伟大的成吉思汗！给爷站出来！ 不少心思敏锐的人，眼神逐渐投到了蒙面人身上。 这厮适才大包大揽地打着成吉思汗名义下令，大家都以为他是大汗近臣，没有多想。 可他说的跟大汗后来所言完全相反！ 莫非他便是…… 某个蒙面男闭上眼睛，嘴角露出苦笑。 刚才成吉思汗那超出掌控的举动已经让他有了心理准备，这位蒙古国的大汗只怕要跟他鱼死网破了！ 但最后一幕没有出现，他仍抱有一丝侥幸，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以至于现如今成吉思汗开口自曝，他亦无法阻止，事先定的计划算是满盘皆输！ 作为挟持成吉思汗的歹人，他如今便是所有蒙古人的敌人，再无可能打着这位草原上王者的旗号肆意妄为了！ 这不是他考虑不周，只因从他的角度来看，世间哪有人不怕死？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况是手握世间权力，一怒即可令天下血流漂杵的君王？ 这种人不是更应该珍惜自己性命？ 成吉思汗乃是蒙古国的领袖，不折不扣的天下霸主，对这种人来说，不是应该把自身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谁能想到这位开创蒙古帝国的一代天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绝不受人要挟，丝毫不顾及自己性命？ …… 郭靖之前尚且还在局促不安地想着如何推辞那个天降的“宋王”之位，闻成吉思汗此言，大惊之下便把视线转到了蒙面男身上。 之前虽然猜到成吉思汗受此人挟持，以至于自己投鼠忌器，连污水泼来都不敢申辩！ 但是事情没揭开，大汗自身安危总是无恙的，对方总不可能当着整支亲卫大军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伤害他！ 可是现如今大汗自己主动揭破此事……郭靖实在担心得很，对方恼羞成怒下会不会直接动手！ 想到这里，郭靖弯腰把那个假成吉思汗重新提了起来，这厮定是那蒙面男手下，捉在手中，或许可以跟对方谈谈条件！ ——他郭大侠发誓，便是赌上性命，也要护得大汗平安！ 再次声明，这跟大汗适才许诺的那个“宋王”之位毫无干系，完全是出于郭大侠对成吉思汗的敬爱，自发的想法！ “哎——”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蒙面男轻叹一声： “不愧是成吉思汗，好魄力！” “直接叫破了现如今的处境，叫我之后一系列计划都胎死腹中！”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之间也再没有了转圜余地，你就真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 亲兵大军的大多数士卒们原本还在瞪着眼睛东张西望，寻找那个敢于挟持成吉思汗的贼人——甚至不少不善的眼光都投向了郭靖那边，显然对他的怀疑不小…… 但是听到此话，士卒们哪里会猜不到真正的敌人是谁？ 一时间，“大胆”“狗贼”之语乱飞，大军骚动不已，似乎下一秒便要暴起将此僭越之人撕成碎片！ 第六百九十六章 嚣张 却见那蒙面男面对暴怒的蒙古大军，只是冷笑一声，伸手便按在了成吉思汗肩膀上，微微一压。 一声闷哼，成吉思汗顿时摇摇欲坠，脸色转为青白。 “……草原上的雄鹰……宁可死……也不能受人……要挟……你们要……” 他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最后几个字却是再也无力发声了。 而跟他一直牵着手的那位西夏长公主，也随之轻吟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变成惨白，双腿一软便要跌坐在地。 下一瞬间，她却又稳住了，不是自己站稳，而是那蒙面男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那修长洁白如同天鹅一般优雅美丽的脖颈！ 数道“住手！”之声响起，成吉思汗身边，博尔忽、木华黎等蒙古大将目呲欲裂地想要扑过来，只是脚步颇有些蹒跚，只怕也是之前被折磨得精气神全无。 数万亲卫大军更是又惊又怒，无边杀气滚滚压下。 就连郭靖他们，虽是隔得较远，亦是惊呼着想要冲上前去。 “谁敢过来！”蒙面男轻喝一声，手中一紧，顿时成吉思汗站立不稳，坚持不住半跪了下去，西夏长公主亦是柳眉紧蹙，雪白的脸上开始涨红，呼吸不畅。 惊得众位蒙古大将俱都停步不敢上前，蒙古兵们更是再也不敢动弹。 上万支利箭的目标早已从郭靖他们，转移到蒙面男身上，只要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将其轰得渣都不剩。 可惜，无人敢于动手…… 他们对西夏长公主的安危并不在意，但是成吉思汗此刻却是被蒙面男扣住，性命决于他手！ 即便成吉思汗最后未说完的话，明显是要求他们不可被蒙面男拿捏。 但是谁人又敢真的无视成吉思汗的生命安危？ “放开大汗！” “你若敢伤大汗半根毫毛，我发誓必取你性命！” 一时间，也只有这七嘴八舌的威胁声响彻草原…… …… 蒙面男既然敢于干出挟持成吉思汗的事儿来，自然不会把西面八方的威胁，包括那些恶狠狠的眼神放在心上。 他冷冷一笑，转头对西夏长公主道： “倒是一时大意，没想到你这般柔柔弱弱的美女，亦是身怀高深内功！” “叫你助铁木真发声，坏了我的大事！” 西夏长公主呼吸微弱，香汗淋漓，身体无力，若不是被蒙面男扣住脖颈，只怕会瘫倒在地。 她微微睁眼看了一眼蒙面男，又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半跪于地的成吉思汗微微抬头，喘着气道：“投……投降吧，你的目的已经不可能实现，在我蒙古大军团团包围之中，你逃不掉的！” 他此刻声音微弱，若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已经完全没有了适才发声时的力量。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蒙面男冷笑：“我何须逃走？” 他之前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流产，似是放下了一切，反倒有恃无恐起来。 他一手仍按在成吉思汗肩头，又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只要有你在手，纵然这上万蒙古大军狂怒欲发，又如何敢向我出手攻击？” “伟大的成吉思汗，此刻却如同一个奴隶一般跪在我面前，你看他们哪个又敢动？嘿嘿嘿……” 成吉思汗静静看着对方嚣张的笑容，脸上不见半点气恼与屈辱的表情，反倒带着几分安详。 他虽然没有任何话语，任何动作与表情，但是那淡然的气度反而叫对方渐渐停止了笑容。 此时无力提气大声说话，成吉思汗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蒙面男可以听到，但听在他耳中，却比之之前更为震撼。 “你以为我会觉得很屈辱，会痛不欲生吗？” “我戎马一生，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失败，甚至自己的新婚妻子都曾被人掳去！” “但是这都打不倒我，最后的胜利者，始终都是我！” “至于现在——”他看了看蒙面男仍然压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一笑：“我的性命确实操之你手，但我算是失败了吗？” “我的子嗣们，包括蒙古国的继承人就在那边，他们现在很安全！” “你的阴谋已经败露，就算能靠挟持我保命，但绝对不可能再想窃取我的蒙古帝国！” 成吉思汗笑道：“我老啦，就算今天不死，也活不长了！” “你有本事就杀死我，但是我们蒙古帝国终将安稳传承下去，最终将这青天之下，都变成蒙古人的牧场，千秋万代！” 一时间，成吉思汗脸上的老态与憔悴一扫而空，神采飞扬！ 老迈的枭雄，仍然是枭雄！ “……”直面此等枭雄豪气，蒙面男也是一阵语塞。 只是想到自己那周密的计划，庞大的野心，却在此刻功败垂成，再看成吉思汗此刻的欣然模样，一股戾气顿时涌上心头。 他阴阴一笑，按在成吉思汗肩上的手顿时加重了几分力气。 成吉思汗顿时闷哼一声，额头冒汗。 “大汗！”无数双眼睛俱都盯着这里，怒火万丈，焦急却又无奈，见此俱都惊呼。 成吉思汗勉强举起一只手，示意自己无事。 他喘着气，挤出几分微笑：“愤怒吧，发狂吧！” “你就算现在就杀了我，也是无济于事！” …… 蒙面男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挟持成吉思汗，还以隐秘手段掌控了许多蒙古高层，却是抱着胆大包天的主意，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打着成吉思汗的旗号为所欲为，蒙古高层们亦是敢怒不敢言，只要不被下面人得知，整个蒙古的一切便等于归他所有！ 要知道现在的蒙古已经是妥妥的中原霸主，占据绝对优势，金国地盘给占了三分之二还多，剩下的金军亦是苟延残喘，全无抵抗之力。 而南宋孱弱，西夏、大理等更是丝毫没有威胁的小国。 放眼整个中原大地，基本上已经是全无对手。 即便之前在山东，被异军突起的红袄军挡了那么一下，但这无非是让蒙古大军进军的脚步迟滞了一两步，对于整个局势却并没有太大影响。 蒙古帝国，仍然是一具强大的庞然巨兽，最有可能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 蒙面男若是真能得偿所愿，便等于是整个蒙古帝国幕后皇帝，等日后蒙古军占据整个中原，他再弄些手段，从幕后走到前台，真正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也不是不可能！ 第六百九十七章 猥亵 之前周二少在安阳城遇见的慕容豪、慕容杰兄弟，通过李代桃僵之计，成功利用那死鬼刘高指挥使，拉起了一只三千人的精锐队伍，有资格登上了逐鹿天下的舞台。 而这蒙面男所做其实差不多，不同的是眼界气概却非那两人可比，他盯上的乃是整个蒙古帝国，若非郭靖周念通等人横插一手导致功败垂成，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功！ 比如说之前他以成吉思汗名义命蒙古众位王子回到草原，再令手下假扮成吉思汗迷惑郭靖等人，便是打算趁机杀死拖雷等成吉思汗的子嗣，并把罪过推到郭靖身上。 若是此计达成，黄金家族第二代全军覆没，第三代尚未成长起来很容易除掉，等整个直系血脉断绝，他再给自己弄个成吉思汗的“义子”的身份，便可堂而皇之继承整个蒙古帝国！ ——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只是现如今…… 因着成吉思汗不顾自身安危，当场自曝，他的计划功败垂成，眼见到手的泼天权势不翼而飞，虽然表面看上去还算冷静，实则已经是愤怒欲狂。 怒到极限，自然得有个发泄对象，眼前的最佳目标自然便是成吉思汗，铁木真！ 怎知这铁木真却是丝毫不惧，身为本应最惜命的君主，却将自身安危视若无物，对其侮辱与威胁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他对身后事已经安排妥当，便是当场被杀都不在乎，何况区区的言语侮辱，肉体折磨？ …… 人群中，暂时化身小透明的周念通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成吉思汗，赞道： “倒是不愧为成吉思汗之名，一代天骄名不虚传！” 在他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老顽童盯着成吉思汗有些发笑：“孩儿，这老小子岁数看着也不大，怎么看上去虚成这样？” 老顽童自然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他自己也是六十多岁，眼看快七十的人了，跟成吉思年纪相仿，只怕还要大上几岁！ 可是再看看这两位如今的精神面貌！ 老爹不用说，红光满面，脸上连点皱纹都不带的，头发虽说白了一多半，可至少还有一小半黑的，标准的鹤发童颜，除了胡子短了点外，堪称不老神仙！ 精神头就更不必说了，成天脸上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笑容，啥都好奇，蹦蹦跳跳没一刻安生！ 对比成吉思汗那老态龙钟、被人按在地上说话都喘的模样…… 人比人得扔！ 周念通苦笑传声：“老爹，稍微庄重点啊……那一位戎马生涯几十年，不知经历几多生死，又不懂养生，能活到这岁数已经不容易了…… 幸亏现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成吉思汗身上，不然叫其他人听到，你这般编排他们视若天人的大汗，指不定暴起拿刀剁死你啊！ “不过，肉体虽是孱弱，这位的意志力可当真坚强！不是什么人在生死面前都能如此淡定的！” 周某人一脸郑重下了定义：“英雄，便是最后一刻也绝不会软弱！” ——当然，你要说他是滚刀肉也可以，这得看个人角度理解了…… “现在轮到那蒙面男坐蜡了，看他怎么应付现在这局面——嘶！——轻点莫愁！我腰上绝对已经青了！” 周念通旁边，李莫愁眼圈发红，双眸泛泪，正死命拧着他腰上一块软肉。 “你还在这干看着！我姑姑被那厮掐着脖子，都快喘不上气了！” 李莫愁心态显然不像周某人那般淡定，可也是，那位多半是她唯一一位姑姑的女子身处险境，自己却眼睁睁看着，搁谁不急？ 心急如焚之下，只能拿身边最亲近的人出气，周某人虽然堪称皮糙肉厚，但李莫愁如今功力也非同凡响！ “我们不好轻举妄动啊，你姑姑和成吉思汗都是命悬他人之手，贸然出手只怕……嗷嗷嗷！紫了！已经紫了！” …… 那一边，蒙面男忽然收起了怒容。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成吉思汗，阴骛的声音缓缓从面巾下飘出：“你想激我杀死你，让你的战士们再没有顾忌？” “可惜，我可不会上当，毁掉我手头的保命牌！” 他略一停顿，阴笑道：“什么样的屈辱都打不倒你？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 他的视线转移到另外一边，正被他另一只手掐着脖颈的西夏长公主身上。 这位绝美的女子雪白的脖颈被紧紧扣着，呼吸困难，身体无力，此刻被对方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扫视，只觉得浑身发冷。 成吉思汗的脸色变了：“你……你要作甚？” 蒙面男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淫邪：“比如说，看着自己的女人，在数万大军众目睽睽下被人轻薄，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你敢！”成吉思汗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波动。 “嘿嘿，我怎么不敢？”蒙面男掐着西夏长公主脖子的手忽然一松。 长公主此刻早已没有站立的力气，全靠那只掐着脖子的手支撑身体，随着这手松开，她的娇躯立马瘫软下去。 便是趁着这一空隙，蒙面男腾出来的那只手迅猛抓住了长公主衣领，猛然一扯。 “撕拉”一声裂帛之音，所有人眼前不自觉一亮。 是真的一亮，不是心理作用！ 长公主内里自然还穿着衣服，那一扯只是撕开了她的外裳。 但即使如此，外衣被撕下，仍是春光大露，比如脖领之下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线条柔美的粉嫩双臂，连同半个圆润香肩亦是展露了出来。 那肌肤白得耀眼，宛如牛奶般洁白柔嫩，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直看得所有人不自觉“咕咚”咽了口口水。 虽说蒙古这边不像中原汉人那般传统，女子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稍微被男人看到点身子就要死要活——但这般美景也不是随便能看得到的！ 更别说是如此美丽诱人的女子，还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侍妾！ ——那种禁忌的诱惑，你懂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失神了一瞬，当然之后都是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念起了长生天。 太刺激了……不对，那可是大汗的妃子！ 长生天保佑，请洗涤我这罪恶的心灵…… 第六百九十八章 翻脸 骤然遇袭，叫西夏长公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怕地惊叫起来。 “啊！——” 惊叫声只响了半声便戛然而止，只因蒙面男已经重新扣住她的玉颈，一把拉进怀中，连让她抱臂遮掩住春光的机会都没有。 “住手！”成吉思汗惊怒的吼声衰弱低沉，只能让蒙面男不屑地瞥他一眼，转头又朝着长公主压了过去。 “这般绝色，更别说还跟我念念不忘的某个女人那么像……我早就想一亲芳泽了……” 说着，他竟是隔着自己蒙面的面巾，便放肆地在长公主绝美的脸上亲吻了起来。 长公主无力躲闪，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住手！住手！”成吉思汗无助地吼叫，老脸上满是痛苦与悔恨。 不光是他，草原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吼着叫蒙面男住手，然则此人早已丧心病狂，置若罔闻。 直到一个震怒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彻耳际，才让他抬起头来。 “你若再碰她一下，我郭靖发誓，此生便是追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取你性命！” 包围的人群一分，腾腾腾走出一个高大身影，正是郭靖。 此刻他已经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跳动，紧握的拳头不住发抖，喷火的眼睛直直瞪向那蒙面男！ 被他抓着脖子的那个假成吉思汗，此刻被捏得两眼翻白，舌头吐出老长，险些命都没了半条…… …… 郭靖如此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他侠义性子，自然看不得蒙面男轻薄女子。 更重要的是，那女子他虽然不认得，但一看便知道乃是成吉思汗的侍妾！ 虽然不知为何那女子跟自家嫂子李莫愁长得如此相像，但是成吉思汗此刻身陷危局，尤自将此女带在身边，可见定是对其极为喜爱。 虽然如今立场不同，但是之前成吉思汗的举动着实让郭靖感动了一把。 那个劳什子“宋王”他当然是不会去当的，但是大汗对他的情谊却叫郭大侠震动不已。 前面说了，自幼生长在蒙古的郭靖，跟成吉思汗极为亲近，无关乎权势利益，潜意识里是把他当父亲看的！ 所谓爱屋及乌，这父亲的侍妾……嗯，勉勉强强，是不是该当成小妈看待？ 那这蒙面男所作所为…… 跟欺辱他的母亲是不是也差不太远？ 于是乎，怒火高炽的郭大侠终于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经过成吉思汗之前的亲口认证，蒙古战士们已经不再把他当成敌人对待，自然而然让出了一条通路，让郭靖来到离成吉思汗与蒙面男不足三丈之处。 其他人亦是跟上，周念通在后面龇牙咧嘴，也站在一起。 没办法，再躲在后面，气急败坏的亲亲莫愁就要开始狠掐他脖子了…… …… 郭大侠如今的气势非他人可比，蒙面男也不得不正视，倒也确实没心思再行轻薄之举。 他手一松，那西夏长公主便无力瘫软在地，但另一只手还牢牢压在成吉思汗肩膀上，防止郭靖趁乱抢人。 “郭靖！你倒是好运……”蒙面男上下打量了一番郭靖，又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那个假成吉思汗，冷笑道：“本来按计划，你本该背上杀死几个蒙古王子的罪名，当场死于万箭之下！” “怎料这厮太过自大，只道自己可以轻松拿捏你，未依从命令行事，贸然出手反而被你擒下，坏了我整个布置！” 那原本就因被生擒活捉而垂头丧气的假成吉思汗，听了这话更是抬不起头，羞愧道了声“公子”便没了言语。 郭靖看看手中那人，沉声道：“这果然是你的手下！你放了大汗他们，我也把他还你，还可以保证你们安全走出草原，如何？” “哈哈哈——”蒙面男长笑一声：“你当我三岁孩子吗？” “我如今事情败露，跟整个蒙古都已经是不死不休，别说你区区郭靖，就算铁木真亲口跟我说赦免一切罪过，我都不敢信！” “现如今，这铁木真便是我最后一道护身符，你以为我会放手？” “至于你——”他的视线转到那假成吉思汗身上，沉思了一下，缓缓道： “刘二……” “公子！”正低着头一副忏悔状的假成吉思汗闻言立刻满血复活，抬起头满是憧憬地望过去。 ——这厮忠诚值绝对超过95了！ “你与刘大自小便跟随我，与我一同长大……”蒙面男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 “犹记得儿时我每次闯祸，你们心甘情愿地轮番替我背锅……当时我说过，我将来发达了，必不会相忘！” “现如今，刘大已经没了，我身边便只有你了……” 蒙面男的声音很是深邃，语气柔和，似是动了感情，只听得那刘二满脸感动：“公子……” “你自行其是，没听从我的命令，致使我的计划功败垂成……这些我不怪你，毕竟郭靖这些人不是省油的灯，连我第二道杀手锏亦未能奈何他，更没指望你能成……”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显柔和：“——只是，现如今受你拖累，我的计划已经不成了，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命！” “一切妨碍我的，都必须除去！” “——所以，便请你去死吧！” “啊？” 那个叫做刘二的假成吉思汗，听得这最后一句，顿时打了个冷战。 他抬起头，忽觉眼前银光闪烁，那蒙面男竟是挥手间射出了星星点点的暗器，宛如漫天花雨一般！ …… 两人面对面不足三丈，郭靖当然是警惕心满满的。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成吉思汗身上，深怕对方当着自己面伤害大汗。 对方的突袭他也是有心提防着的，可也没想到竟是这般漫天而来的暗器！ 大惊之下，郭靖松开扣着那刘二后颈的右手，大喝一声，双掌飞舞，九阳神功全力运转，降龙十八掌威猛掌力挥洒四方！ 刹那间热风四起，龙吟声大作，那星星点点射来的暗器尽数被掌风迫开，竟无一能靠近郭靖身子，更不用说他身后众人了。 郭靖却是来不及松一口气，望着前方刘二的身影直皱眉头。 适才漫天暗器袭来，他自然是全力施为，既要防护自身安全，亦要保护身后众人。 这假扮成吉思汗的刘二与他是敌非友，之前又是被提在身前，自然不可能顾得上其安危！ 就这么一下子，这厮身上只怕中了不下十枚暗器，大半是直接射中，小半是被郭靖掌风迫开的暗器转换方向射到了他身上…… 第六百九十九章 要挟 此刻，刘二正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身上伤口，声音沙哑：“公子……为什么……” 这人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一层黑气，几个呼吸间已经是脸色黑如锅底！ ——暗器还带有剧毒！ 只见蒙面男淡然道：“我说了，现在只能靠铁木真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保命！” “你却在此刻成了软肋，被他们拿来要挟我！” “如此，还不如让我亲手送你归西，也算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谊！” “你——”刘二双目暴突，嘴巴蠕动，勉强吐出最后一个字，便就此气绝身亡。 至死，他都在死死盯着蒙面男，眼中最后的神色透出了绝望与怨毒。 …… 郭靖并没有眼睁睁看着刘二咽气。 事实上，确认过自己与身后众人都平安无事后，他立刻就开始动手救人了。 可惜就耽搁了那么点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九阳神功不但自身百毒不侵，帮人排毒也很有一套，但是那蒙面男在暗器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几息之间，那刘二就已经咽气，死时全身乌黑，比非洲人还非洲人…… 郭靖无奈停止徒劳的施救之举，起身怒视那蒙面男。 “这人是你手下，对你何等忠心，你居然杀了他！” 蒙面男冷冷一笑：“既然是我手下，为我而死不是理所应当？” “这厮既然任务失败，为何不像阿拉坦他们一样自戕？居然被你们生擒活捉，拿来要挟我！” “如此，自然是已有取死之道！” …… “……”郭靖心中愤怒，杀意弥漫，然而却是不敢出手。 大汗还在对方手里呢！ 见郭靖牙关紧咬，双手紧握又松开，松开又紧握，一双虎目更是狠狠盯着自己，几乎肉眼可见的杀气直逼而来，那蒙面男毫不动容，淡然面对。 “你……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大汗？” 努力了半天，发现“用眼神杀死你”这一招完全无效后，郭靖终是泄了气，无奈道。 “郭靖，嘿嘿！”那蒙面男对着郭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也听闻过你的事情！” “你原本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祖上数代也都是底层人物！” “偏生因缘际会，让你奇遇不断，这几年在中原闯荡，逐渐发迹！” “现在世无英雄，竟叫你一介匹夫成了气候，中原南北尽皆闻名，当真叫人不爽！” 蒙面男高傲一指郭靖：“过来跪下磕头，若是我心情好，说不定便放了你家大汗！” “……”郭靖略一犹豫，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便要拜伏下去。 “不可！”成吉思汗被蒙面男按在地上，正在苦苦忍受那巨大的压力，此时忽然抬起头，努力叫出一声。 声音虽然微弱，然而此刻距离极近，却是可以听得清楚。 “靖儿，不……不可以向他屈服！”成吉思汗喘着气，勉强道：“蒙古的勇士，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忍受这般屈辱！” “大汗！”郭靖一条腿已经跪下，听得此言，另一条腿却是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又是这一套！”蒙面男忽然之间便暴怒起来：“蒙古人全都是犟种，疯子！” 他直接一把将成吉思汗拎了起来，一只手张开两指悬在成吉思汗眼前，指尖已然触碰到了眼皮：“我现在是不敢杀他，但你若不跪，我便废了他一双招子！” …… 蒙面男此刻看似冷静，实际上已经有些癫狂了。 他筹谋大计，手握某种神级控制技能，原本志得意满，满以为可以轻松将蒙古所有人握在掌心，李代桃僵。 看似仅仅此次计划功亏一篑，实则这段时间实施起来，挫折不断。 比如说，他早已将铁木真掌控在手，但对方始终不肯配合，莫说是把成吉思汗的大权交给他，就算他想利用其威信去掌控其他人，都遭到了竭力的抵抗！ 铁木真年纪大了，身体虚弱，他怕弄死了对方，反而不敢太过于折磨！ 又比如说，那些蒙古大将，在他千辛万苦手段百出之下终于拿捏住了，然则所有人都不肯听从其命令。 刚烈者如哲别，那是当场自杀！ 其他几个，即使是看在成吉思汗面上，亦是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即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这帮死硬分子，所做的最大让步也仅仅是对于他所做的事装聋作哑，但对手上军权却是抓得紧紧，即便蒙面男想要调兵，还得威胁他们出面方可！ ——这算什么掌控？ 而更下层的军官，千夫长一类，他也一样很不顺利，其中也就阿拉坦和乌恩这两个相对来说的软蛋真正臣服与他！ 若非如此，今日之事又怎会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 “不要！我，我跪就是！”眼看成吉思汗一双眼睛便要离他而去，郭靖惊慌之下连忙大叫。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对方是敌人不该低头，但是涉及到大汗安危，自然也顾不得了！ 看着郭靖便要双膝落地磕头，后面黄蓉等人想要制止，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他们也知成吉思汗在郭靖心中地位！ 此刻蒙面男却是又开了口：“等等，我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郭靖，你若有胆，便不加躲闪，生生受我一击，若是受得住，再来说话！” 看着你这天之骄子在地上痛苦翻滚挣扎的狼狈样子，或许更有趣！ “什么！” 郭靖尚未开口，后面众人已然异口同声惊呼，随即七嘴八舌劝说郭靖拒绝。 那蒙面人所谓受他一击，想也知道，必然便是之前那假成吉思汗刘二一般的控制手段。 拖雷、华筝他们是已经体验过了这剧烈的痛苦，当时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给喂了压制的解药，即使如此已经让他们感觉像是地狱里走了一遭！ 其他人则是亲眼见这么多桀骜不驯的蒙古汉子被折磨得生死两难，亦是知道其可怕！ 看这蒙面男态度，若是真让他给郭靖下了禁制，怕是不折磨上一两个时辰不会罢休！ 郭靖却是没有听从身后之人劝说，紧紧盯着蒙面男：“我若受你一记，你便放了大汗？” “谁知道呢？得看我高兴，至不济，他这双眼睛算是能保得住！”蒙面男懒洋洋道。 “……”郭靖沉吟了一下：“好，一言为定！” 第七百章 故人 “靖哥哥！”后面黄蓉焦急万分，冲上来便拉住了郭靖的手：“你别答应他！” “他必然也会之前那厮的手段，你我都看到了，诡异狠毒，绝非一般人能受得住！” “蓉儿！”郭靖反手握紧了柔荑：“我知你担心我，但大汗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看着他受苦！” 他将黄蓉拉到身后，转身面对蒙面男，目光坚毅：“来吧，我便不信，抗不过你那手段！” 蒙面男闻言大笑，从腰上解下一个酒葫芦，扬手抛上半空。 接着，他一掌击出，轰的一声，那葫芦在半空爆开，撒下大片酒水。 蒙面男随手一捞，将少许酒水接在手中。 阳光下众人看得分明，他掌心处晶亮透明，酒水在短短时间竟是已经凝成了数片薄冰。 “原来如此！”郭靖暗想：“竟是运转内功将酒水凝成薄冰，想来对敌时便是将这薄冰打入敌方穴道！” “倒是好生神奇的一门功夫！只是这样又如何能让人痛痒不堪？莫非是里面藏了什么毒药或是……真气？” “且不管是哪种，我若是能在薄冰及体时，及时祛除那外来异物，是否……” 他不敢怠慢，浑身九阳神功功力运转，预备硬受对方一记。 他此时功力与周念通相差无几，但见热风蒸腾，热浪氤氲扑面，烈烈风响，叫周遭几人俱都难耐，不由得退开几步。 “没用的！”蒙面男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想是没想到郭靖功力竟有这般精深。 但他随即却又冷笑一声，手掌猛然一挥，便有两道光华直朝郭靖而来，分别射他腰、腿上两处穴道。 就在众人或是惊呼，或是紧张的注视下，一声悠悠轻叹，几道指风射出，将那袭来的冰片一一击碎。 “兄弟，你这赌得有点大啊！” “真中了这招生死符，那可就麻烦了——真以为自己什么苦楚都能受得住？” 郭靖闻声回望，正见戴着面具的大哥周念通摇着头，跟李莫愁一同走了出来。 “大哥，此事……”郭靖面带难色。 这是他跟那个劫持了成吉思汗的蒙面男之间的恩怨，如非必要，他不希望把自家大哥牵扯进来！ 却见周念通没有理睬他，径直走到那蒙面男面前。 “刘大公子，你也玩够了吧？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是怎么的？” …… 大哥认识他？ 疑惑的念头刚从郭靖脑海中闪过，便见对方神色大变。 “你……你难道是……” “不错，是我！”周念通笑眯眯回应，顺手将自己面具摘了下来。 旁边，李莫愁也除了幂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 周围的蒙古人不出所料惊呼了起来，自然是因为李莫愁长相，与那正瘫软在地的成吉思汗侍妾实在太像！ 那蒙面男死死盯着周念通，语气带着震惊、痛恨，还有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畏惧：“你……你为何在此？难道不该是在山东历城坐镇？” 周念通哂笑一声，不作回应。 我需要告诉你，山东那边已经有人坐镇了，而且那位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蒙面男猛然深吸一口气，略一思忖，忽然阴阴笑了：“到底是粗鄙武夫，大好的局面不知珍惜，也不为自己这么多人留条后路……” “也罢，此事与我无关……周念通，既然你也来到草原，便不必走了！” “咱们之间的账，正好清算一二！” 说着，蒙面男缓缓摘下兜帽，拿下了遮掩面容的面巾，露出一张青白的脸来。 那长相堪称英俊，只是脸色很是难看，眼神带着一股阴骛之气，却是破坏了不少颜值，叫人难生好感。 一直在后面当小透明的天竺僧人摩柯奈，忽然睁大了眼睛：“兴光，当真是你！为何藏头露尾？我师兄他们呢？” 周念通转头向摩柯奈挤了挤眼睛：“这厮果然是你师侄啊，你师兄他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恐怕只有他知道了！” …… 刘兴光，这人若不是在蒙古遇见，周念通只怕都要将其忘个一干二净了。 这人乃是亳州城城主之子，妥妥的官二代，这辈子荣华富贵不用愁，锦衣玉食，娇妻美妾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只是其偏偏不学好，跟个天竺僧人学了一身武功，却用在邪路上，当了个祸害女子的采花贼！ 当初周念通与李莫愁北上山东，经过亳州时便被其盯上，李莫愁一时不察被其迷晕掳了去，若非周念通及时赶到，险些受辱。 此事叫周某人怒发冲冠，之后两次遇见此人，都欲杀之而后快，只是这厮命大，两次都叫他逃得一命！ 至于周念通现如今都快要忘了此人，倒不是他心胸宽广到，连差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仇人都能原谅的地步！ 只是最后一次见到这刘兴光时是在明教分舵处，误打误撞将其擒住，虽然后来这厮的天竺僧师父将其救走，但周念通早已留了后手！ 要知道，他的九阳神功作为倚天里第一神功，可并非纯粹走的阳刚路子，而是内劲阴阳转换自如； ——而那一阳指，除了能救人，也不是不能用来折腾人的！ 周念通望向对方青白脸色，嘿嘿一笑：“刘大公子，许久没见，身体康健否，这段日子过得是否惬意舒心啊？” 此言一出，对方顿时好一阵咬牙切齿，面容扭曲，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却是不发一言。 摩柯奈走上前来，有些不耐烦道：“兴光来草原时，每日晨、午、夜间都会浑身剧痛、麻痒难耐……” 周念通笑眯眯望着对方，而刘大公子回望而来的目光则满是怨毒杀意。 “……师兄多次给他检查，也找过名医诊断，始终难以痊愈——唉，我说这个作甚……” 摩柯奈盯着刘兴光道：“兴光，师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你又为何要劫持成吉思汗？” “师叔……”许久，刘兴光的情绪方才稳定下来，他瞥了摩柯奈一眼，阴阴一笑：“我师父他们此刻当然安好，等此次事了，师叔自然可以去见他们！” “至于成吉思汗，成王败寇，既然我的计划已然失败，也不需多说了！” “你——”摩柯奈心中恼火，心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悄无声息地就做了，现在甚至都不屑解释一下？ 他算是最懵逼的，原本跟着师兄等人投靠蒙古，意图协助蒙古国一统天下，自己这被从印度狼狈驱逐出来的天竺古佛教可以凭借着从龙之功，得以发扬光大。 结果自己出趟公差回来，师侄出手把雇主给绑架了？ ——这么不讲职业道德的？ 成吉思汗可是蒙古帝国之主，我们整个团队之前可都是依附于他的，你小子说劫持就劫持了？ 你让我怎么办，让师兄他们怎么办，让所有天竺古僧人怎么办？ 招惹了蒙古人，整个团队怕都死定了！ 摩柯奈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 ——师兄管不了这小子，还有我呢！ 第七百零一章 生死符 摩柯奈沉声道：“兴光，速速把大汗放了，跟我一起请罪！” “……”众人一起无语，就连刘兴光的目光都不由得转过来，看傻子一般看向这位有些憨憨的天竺大和尚。 “……老东西，你是傻了吧？” 摩柯奈脸色一沉：“大胆！” 他上前一步，双拳击出，便要将刘兴光拿下！ …… 面对这位“师叔”的攻击，刘兴光哂笑一声，轻描淡写伸出手掌，似是意图挡住那雷霆一击。 摩柯奈见状心中微怒。 他自幼苦修，虽然不谙世事，但功力是极高的。 当初被当地婆罗门教派驱赶出天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跟着师兄等人来到华夏中原，师兄为了融入当地，拉拢当地豪门，主动收了这刘兴光为徒，他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师侄。 这人人品不好，心思深沉，野心又大，跟他们天竺苦修士的古佛教教义实在不搭，更难以遵循教义戒律，练武亦是不成，除了把一套正统双修法门练成歪门邪道的采补功夫外，几乎没有什么成就可言。 反正摩柯奈自觉拿捏此子应当是轻而易举。 就这小子，眼下行差踏错，犯下大罪，自己想要教训他，竟然还敢反抗？ 因此，摩柯奈大师又加了一把力，要当众将其碾压在地！ 两人拳掌相碰，却是悄无声息。 摩柯奈脸色陡变！ 他只觉得自己蓄势而出的一拳击打在对方掌心，巨大力道几乎一瞬间便无影无踪，对方手掌竟是纹丝不动！ 非但如此，体内的功力仿佛不受控一般，如同开了闸的水库，源源不断泄出，收都收不住！ 照这个趋势，只怕用不了半柱香功夫，自己一身功力便要尽数化为乌有！ 他努力想要克制功力泄出的速度，却是徒劳无功，反而觉得其速度隐隐有加快的倾向！ 拳头亦是仿佛被吸在了对方掌上，竟是完全挣脱不开，他不由得魂飞魄散，惊慌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一只手搭上了拳掌相交之处，只听一声“开！”，一股诡异力道仿佛润滑之极的黄油一般，渗入两人力道交接之处，轻轻巧巧将拳掌分了开来！ 摩柯奈连退两步坐倒在地，只觉得身上一阵虚弱，精气神俱都大损，唯一所幸是功力所失尚未过半。 他双目圆睁，哆哆嗦嗦指着刘兴光叫道：“你……你从哪里学来的邪门功夫！” …… 刘兴光适才脸色也是涨得通红，他略一吐纳，面色方缓缓归于平静。 他转头望向周念通，刚才正是周某人出手，方才避免了摩柯奈大和尚落得个被吸干功力的下场。 刘兴光略有些惊讶道：“你这又是什么功夫？怎么如此轻易便分开我们？” ——难道不该是被粘上挣脱不得，一起被吸干功力才对嘛？ 周念通不答，反倒是将摩柯奈扶了起来，渡过去一股九阳真气，顿时叫他脸色好看了不少。 “我说摩柯奈大师啊，你也太不小心了，之前我郭靖兄弟都已经吃了一次亏了，你还没升起点警惕心？” 摩柯奈愕然。 他之前光顾着四处找自家师兄等人了，确实没怎么注意这些。 但是此时想起，他打了个寒战，猛然看向刘兴光：“之前那诡异暗器，还有这门邪门功夫……你这逆徒，究竟从何处学来？莫非是……” “你……你难道已经把师兄他们……” 他虽是性子憨直，但终究不是傻瓜，看如今情势，顿时猜到只怕自己师兄等人俱都情况不妙，被对方给算计了，顿时暴跳如雷，起身便想与面前这位师侄拼命。 只是适才功力损失不小，周念通好意一推，便将其送到老爹周伯通手中，按在后面不得动弹。 刘兴光没理会自己这位憨师叔，反是对着周念通冷笑不已，“周念通，我知你家学渊源，又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是江湖最顶级的高手，难免心高气傲！” “只是今天这局势，嘿嘿……只怕就算是你，也得撞得头破血流，落得个折戟沉沙的下场！” …… 面对对方呵斥嘲讽，周念通不为所动，笑呵呵地恍若无事。 “刘大公子，多谢警醒了，我自认并非跋扈之辈，以后仍会低调做人！” 他挤了挤眼睛：“不过……事到如今，万夫所指的明明是你吧？” 他看看四周，无数喷火的眼睛都死死盯在刘兴光身上，杀意四溢。 若非刘兴光始终一只手扣在成吉思汗肩膀上，投鼠忌器，只怕刹那间数万人的怒火便能将他淹没！ “局势都这般危急了，你还记着咱们之间那点恩怨，看来上次给你留下的小礼物，挺受用的吧？” 这火上浇油的话一出，顿时刘大公子脸色又铁青了一层，额角青筋突突跳个不停，只看得郭靖等人颇为好奇。 不知道大哥跟这人究竟有何恩怨，看样子似乎将其折腾得不轻？ 刘兴光深呼吸几口，却是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废话少说！” “你是不是也跟那郭靖一般，想救这铁木真的性命？”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商量，你既然阻止郭靖受我一击，便由你替代他，且看你受不受得住！” 这话一出，郭靖顿时便急了，刚欲反对，却被周念通抬手制止了。 “哦？”周某人扬起眉毛：“看来你对那生死符颇有自信啊！” “也是，吃够了我那盗版的苦头，自然对正版的威力更是心中有数！” “既然如此，便让我见识一下，这生死符的厉害！” “生死符”三字一出，刘大公子顿时睁大了眼睛。 适才周念通现出面目，阻止郭靖时说出这个名字，刘兴光因为震惊其出现在蒙古，倒是没有注意到，此刻听闻他再次提及，顿时大惊。 “你……你如何得知？” “生死符？”郭靖念叨了两声，见对方已然震惊得僵硬了，便知道自家大哥是猜对了。 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诡异东西，但听这名也知非同一般！ 从这生死二字，便可察觉，定然是一种能叫人痛苦万分的手段，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之前拖雷等人中招时究竟何等痛苦，虽未亲见，但事后见他们憔悴模样，便可了解一二！ 即是如此，岂能让大哥替自己涉险，硬吃那一记生死符！ 郭靖心道自己与大汗亲善，自是愿为了他受苦，可是大哥与其并无交情，此刻愿意冒险，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缘故！ 既然如此，更不能让大哥冒此风险！ 他欲要阻止，却再次被周念通挡在后面，甚至边上李莫愁亦没有阻止之意。 第七百零二章 骗你的 刘兴光心下不由大喜。 这周念通身家清白，早被他调查得一清二楚，与那灭亡了近百年的门派毫无关联！ 而在当年那个武学近乎神话的时代，那位高人凭借生死符不知降服了三山五岳多少英雄，从未听闻有人能够抵挡一二！ 这周念通便是再天资纵横，又岂能例外？ “既然你找死，休要后悔！” 见对方坦坦荡荡站在那里，丝毫不作防备的样子，刘兴光心中一狠，便重复之前举动，飞快制作起生死符来。 郭靖在后面急得跳脚，劝说周某人又不听，只得找上李莫愁：“李姑娘，你快劝劝大哥，不要如此冒险啊！” 李莫愁却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别管他！就该叫他吃吃苦头！” 她是有些恼恨周某人之前眼睁睁看着西夏长公主被那刘兴光挟持，甚至大肆轻薄，竟然不急着出手！ 他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姑姑，自己现如今最亲的亲人！ 太过分了！ 自己才不会再摆出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得叫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 哼，生死符…… …… 刘兴光的动作极快，几个瞬息，他的掌心已然层层叠叠，出现了数片冰片。 他生怕周念通反悔，大喝声中，数片晶莹射出，飞射周念通周身数个穴道！ 比起之前对郭靖的袭击，这生死符的数量又多了数倍，可见此人对周念通实在是忌惮到了极点，唯恐自己下手不够重。 眼见周念通丝毫不见闪躲或是防御，那些冰片直接便没入了他体内，刘兴光这才心情略松，抹去一脑门汗水，气喘吁吁间却是一脸狞笑。 “我不管你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受我这么多记生死符，还能安然无恙！”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被生死符击中的周念通，身子摇晃了一下，忽然一个踉跄，半跪于地。 “大哥！” 郭靖大惊，便要抢上前去扶住他。 却见周念通脑袋低垂，举起一只手道：“不要过来！我……我没事……” 那只手剧烈颤抖，仿佛其主人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 刘兴光彻底放下来心，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还真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他眯着眼睛，满脸狠色：“很痛苦是吧！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开胃菜，你越强行忍耐，越会爆发得更加厉害！” “我要看着你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爬到我面前，奉上你所有的尊严，求我救你！” 随着这恶毒的话语，周念通喘息声越发大了，仿佛那痛苦真的在逐渐扩大。 “大哥！”郭靖满脸悲痛，牙关紧咬。 他看着嚣张大笑的刘兴光，直怒得头发倒竖，上前便要一掌拍去：“你还不给我大哥解开这生死符！” 可惜刘兴光将成吉思汗往前一拉，挡在面前，郭靖便如同触了电似的连退几步，缩手缩脚，面色青红变幻，左右为难，最后痛苦得大叫起来，便是黄蓉努力安慰亦是无济于事。 那声音如同泣血一般，听得众人心口发堵，直欲捂住耳朵。 这时周念通却是勉强抬起头来，只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满脸冷汗不住往下流，盯着刘兴光声音发颤：“我……我已经受了你的生死符……你该依诺把铁木真……放了……” “哈哈哈——”刘兴光大笑，拖着成吉思汗走到了周念通面前。 成吉思汗似乎想要挣扎，可惜有心无力，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拖死狗一般被那刘兴光拖着走，威严扫地。 “我就喜欢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什么一诺千金，什么情义无价！” 刘兴光轻佻地在周念通脸上拍了拍：“若非你们都那么蠢，我可怎么掌控大局呢？” “现在，我手上可不光有了铁木真这一个筹码，连你也在我控制之下了！” “哈哈哈哈，现在我要郭靖他们如何，他们敢拒绝吗？嘿嘿嘿嘿……” “比如说，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伴，让我朝思暮想许久，现在便是送上门来了……嘿嘿……” 说着，他便直勾勾地望向了李莫愁。 …… 李莫愁见到刘兴光满脸淫邪之色望过来，顿时啐了一口，满脸嫌弃，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刘兴光见得美人嗔怒的娇俏模样，不由得魂飞了一半，还有一半没飞，却是觉得有点古怪。 这女子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看着条蛆一般，这倒也正常，只是那眼神怎么尽是居高临下的鄙视，和深深的厌恶，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不是还应该带着愤而无力的怒火，与些微恐惧才对？ “是吗，也就是说你打算毁诺了？我果然还是不该对你的道德水平太过期待……” “哼，我才不会如你们正道人士那般迂腐……嗯？” 刘兴光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 那周念通中了他多记生死符，之前说话还大喘气呢，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流畅，中气十足？ 他下意识低下头去，便觉得手中先是一麻又一空，原先被自己死死扣着的成吉思汗已然消失无踪！ 而眼前人影闪过，那周念通已经带着成吉思汗出现在两丈之外！ 非但如此，他眼角余光亦是看到，一道倩影也带着那瘫软在地的西夏长公主退回到郭靖他们那边，正是李莫愁！ 这一下变故，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郭靖满脸的焦急愤怒都还僵在脸上，许久未变…… …… 这一下变故，刘兴光当真没有想到。 之前他虽是谨慎，但也只是猜测周念通会假意受自己生死符一击，实则会在自己出手时骤然发难。 但是当对方毫无抵抗，硬生生吃下生死符攻击之后，他便放心了。 对于生死符的威力，他是一百个放心，无论是翻阅典籍，还是亲眼见到无数意志坚强的勇者在它的折磨之下崩溃场面之后！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安然承受得住？ 巨大的震惊让刘兴光都顾不上自己的保命符成吉思汗丢了的严峻局面，只是张目结舌地看着周念通。 看着他脸色迅速恢复正常，重新出现淡然笑容！ 不用说也知道，对方那幅痛苦狼狈样子刚才完全是演戏，自己给骗惨了！ 他声嘶力竭怒吼：“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没有人可以承受的住我的生死符！绝对没有人！” 第七百零三章 密辛 周念通将成吉思汗交给大喜过望凑上来的郭靖，也不去理会他在那里殷勤地对“亲爱的老父亲”嘘寒问暖，笑呵呵一摊手。 “你对生死符的威力太过自信了！刘大公子，我只能告诉你，我对这门功夫的了解，远超你的想象！” “这不可能！那……那门派早已湮灭了近百年，这世上只有我得到了传承！” “只有我，我才是天命之人！” 刘兴光刹那间面无血色，但随即怒目冲冠，口角喷涎，更显疯狂。 周念通不在意一笑，悠悠开口：“百多年前，有一个极为强大的隐世门派唤作逍遥派，内有无数神功绝艺，生死符便是其中一门精妙又歹毒的暗器功夫。” “这门功夫很是隐蔽，乃是将阴阳真气凝入冰片，打入对方穴道，中招者只觉身体某处微微一凉，多半不会在意，却不知埋下了祸根！” “那冰片融化后，阴阳真气便在体内翻江倒海闹腾不休，痒痛难耐，且一日重过一日，若非有特制解药镇压，只怕无人可以受得住！” “当年逍遥派的分支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以此掌控麾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足有数千人几十年时间，随心所欲，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听得周念通将生死符的隐秘信息娓娓道来，非但众人听得聚精会神，就连刘兴光抓狂的咆哮都停了。 他身体微微颤抖，瞪着眼睛看向周念通，尽管嘴里还在翻来覆去念叨着“不可能”，但心中已然全无侥幸。 对面的仇人确实对生死符极为了解，适才只怕也并非自吹，而是有确实的手段，轻易解开了自己亲手打进去的生死符！ 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 另外一边，拖雷等人听闻周念通的详细介绍，这才知晓折磨自己许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想之前的痛苦，拖雷打了个冷战，迫不及待问道： “那这生死符中了以后，有没有什么方法解开？” 不但是他，窝阔台等人眼睛俱都亮了起来，期待地等着周念通继续。 周念通看了看对面，失去了成吉思汗这个护身符，刘兴光已经被目露凶光的蒙古大兵们逐渐包围，包围圈还在缩小。 他倒也醒觉，尽管心中激愤难平，仍是很快冷静判断局势，立马回身又抓住了博尔忽等蒙古大将，一脸阴沉地呵斥蒙古兵们不准靠近。 这些人的威慑力比起成吉思汗自然是差多了，但倒也让蒙古兵们迟疑着，两边僵持了下来。 这回周某人可就不打算去管了，这些蒙古大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满手血腥的存在，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见连郭靖都只顾着对成吉思汗嘘寒问暖，都顾不上去关心这些人死活了…… 就算是郭大侠，对人也还是分远近亲疏的…… 他也不理会刘兴光时不时投过来的愤恨目光，摇了摇头，有意卖了个关子： “要解这生死符可不容易，需要以专门手法缓缓拔除，还须得知晓被打入体内的真气位置，以及其中阴阳之气多寡与先后之序！通常，只有下了这生死符的人方可亲手解除！” “否则胡乱尝试，非但解不了这生死符，反而会使它盘根纠结，深入肺腑，愈发不可收拾！” “这……”拖雷等人顿时垂头丧气，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那生死符的滋味实在太过痛苦，尽管他们都是草原上铁骨铮铮的汉子，想起来亦是浑身打颤！ 周念通又转头，看向听得此话后渐渐挺起腰杆、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的刘兴光道：“我倒是很好奇，那生死符的来历，还有你与你手下之前施展的……估计就是北冥神功了吧？” “这些逍遥派的镇派神功，你是怎么得来的？” …… 刘兴光对周念通的询问充耳不闻，只是紧咬牙关，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他，心中翻江倒海。 他此刻一身逍遥派功夫，自然不可能是正经继承来的！ 此前他拜天竺古佛教僧人摩柯叶为师，跟随其来到草原，投奔成吉思汗为其效力。 因为成吉思汗听闻周念通等人，之前以个人之力阻挡蒙古大军的辉煌战绩，对神奇的中原武学产生了点兴趣，甚至异想天开想从中找到长生之法。 刘大公子便抓住机会，自告奋勇讨了个差使。 却是率兵在蒙古已经打下来的地盘上，发掘中原那些古老的、已经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古武门派遗迹，意图从中找到留下来的神功绝技。 ——武侠版的摸金校尉等于是！ 这下一来，那些门派算是倒了血霉了。 都灭亡了都不得安生，还被开棺盗墓，生生从遗迹里挖出来敲骨吸髓…… 历时近一年时间，刘兴光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断子绝孙的掘坟勾当，手头除了获得不少深埋的金银珠宝，还真让他找到一些已然失传的武功绝技。 而其中最大的，当属半年前，在天山的收获！ 天山灵鹫宫！ 这里本是逍遥派三老之一，天山童姥开创，算是逍遥派最大的一个分支。 童姥跟李秋水争风吃醋，两人一同归西，这灵鹫宫便被天龙二挂之一的虚竹继承，那还是北宋年间旧事，到现在已经一百三四十年过去了。 此时天山灵鹫宫也已经灭亡近百年，且不说它是怎么灭的，但故老传说中，还能听闻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门派，只言片语的传奇故事。 刘兴光便带着手下上千人，宛如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一头扎入天山，在付出数百人死亡的代价后，终于找到了天山灵鹫宫遗迹！ 这之后，便是刘兴光一飞冲天，得到北冥神功、生死符等等神功秘技。 进而野心大增，非但没有遵从命令将那些神功上交成吉思汗，反而是藏起后偷偷修炼，甚至密谋借此掌控整个蒙古。 而他也几乎做到了，只差一步，便可将蒙古纳入掌中，若非周念通等人搅局…… 若不是这个跟自己仇深似海的大敌…… 刘兴光咬牙切齿地望着对方，眼睛上血丝遍布，那股怨毒之意，几乎肉眼可见。 第七百零四章 死太监 怒火中的刘大公子拒绝回答周念通问题，给他解惑的是天竺僧人摩柯奈。 他好歹算是刘兴光师叔，自然知道其之前干了些什么勾当。 听闻刘兴光乃是从灵鹫宫遗迹得到的几门逍遥派武学，周念通算是验证了心中猜测，也有几分感慨。 想当年天龙故事里，两大挂逼段誉和虚竹，那是一个比一个能开挂！ 尤其是这虚竹，从少林寺一个木讷迂腐的小和尚，直接跳着升级，短短时日便摇身一变成了逍遥派大佬，灵鹫宫之主。 海量内力别人硬给他灌，神功绝技不要钱地送！ 天山童姥还上赶着把西夏公主塞他被窝里，轻轻松松成了一国驸马，如花美眷直接到手，羡煞旁人…… 这等气运，位面之子的待遇也差不多了！ 可就是这么开挂的一生，不过百多年过去，便已消逝在历史之中，只留下些许飘渺传说…… 现如今，更是被人盗墓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刘兴光这厮开棺验尸，骨头把子乱扔什么的…… 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常！ 周某人感慨一声，便屁颠颠跑到了李莫愁身边，讨好道：“怎么样，这下重要人质已经安全救出来了，还是我的方法好吧？” “哼！”李莫愁将已经晕厥过去的西夏长公主搂在怀中，拿出一件长袍帮其裹住身体，遮掩住那惊心动魄的绝美春光，正在查看她身体情况。 听得周念通来表功，却是不予理会，扭过头去，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老婆生了气可是大事，周念通连忙转到另外一边，谄媚笑道：“怎么啦，还在生我气？” “当然！”李莫愁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这么一个姑姑，你居然眼睁睁看着那厮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她衣服轻薄她！” 说到这里，李女侠便气不打一处来：“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都怪你！” “……”周念通面露古怪。 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那刘兴光不过是扯去了你姑姑外衣，这没什么关系吧？” 要说李莫愁经过多次入梦，观念已经大有改变，算是半个现代人了。 对现代人而言，这点裸露算的了什么？ 西夏长公主不过略微露出了点手臂肩头，连现代旗袍的暴露程度都不如，更别说泳衣之类的了…… 至于所谓的轻薄…… “被一个死太监隔着面巾亲两下，算什么轻薄啊喂！” …… 周念通这嚷嚷的声音大了点，不但郭靖等人听到，连那边尚在大喊大叫，抓着几个蒙古大将与蒙古兵对峙的刘兴光都迅速把视线投了过来。 按道理此刻刘大公子焦头烂额，境况危急，心理压力极大，原本应该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那边，而不是关注周某人与自家媳妇的对话。 但是很明显，周念通这句“死太监”对其而言属于是绝对的敏感词！ 李莫愁惊异问道：“什么……死太监？你是说……”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么？当初我在山东明教分坛，抓到过刘兴光这厮，虽说后来被他师父给救走了……” 周念通说到一半，那边刘大公子猛然咆哮：“住口！不准说！” 众人望去，只见这人此时脸涨得通红，青筋毕露，鼻间咻咻连声，分明是暴怒焦急到了极点，却又忌讳着什么，带着点哀求之色。 份属敌对，周某人自然不会惯着他，漠然瞅了对方两眼，继续道：“这厮原本是一个淫贼，专坏女子清白，犯事无数！” “当日落入我手，自然是下重手废了他祸害女子的能力！” 他有意加重了语气，宽广巨大的声音扩散开来，声闻数里：“虽然不是直接给他割了去，但也将对应经脉一一破坏，叫其再起不能，算是把物理阉割改成化学阉割吧！” 周念通的话语幽幽，仿佛地狱中催命的鬼叫一般：“换言之，现在我们这位看上去风流倜傥的刘兴光刘大公子，其实是一个——” “死，太，监！” …… 周念通没有撒谎，他当日确实下了重手。 练到二品的一阳指几乎有起死回生之力，可若不是用于治病救人，反过来害人，也轻松得很！ 再加上阴阳转换自如的九阳神功，周念通完全可以客串一位杀人名医，能让久卧病榻的废人瞬间痊愈，也能让一个生龙活虎的壮汉变成弱不禁风的病夫！ 当日在明教分坛抓到刘兴光的时候，正好赶上李莫愁离开周念通的那段日子。 想老婆的周某人火气很大，这刘兴光曾经将李莫愁掳去意图不轨，本就是仇敌，再加上其举动在周某人看来，疑似便是李莫愁莫名其妙离开他，这整件事的导火索……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所以周念通当日便直接下了狠手，重手，毒手！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甚至刘大公子自己可能当时都没察觉到。 不过其体内跟某个生殖器官相关的经脉，已经被周某人借用有限的接触，给破坏了个彻底！ 甚至周念通还加了其他手段，说来也巧，正是借用了一点点生死符的理论，在他体内下了禁制，叫其每日都饱受热、寒、麻、痒、痛等难挨的折磨！ 从刘兴光见到周念通后那怨毒的眼神来看，嘿嘿，想必他从那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极有意义，那是欲仙欲死爽到极点…… ——阿弥陀佛，此举确实有几分阴毒，大违一灯师父往日教导，周某人事后诚惶诚恐，深刻忏悔，一日三省，每次自省都要省到忍不住笑出声来方才罢休…… 之后刘兴光发掘天山灵鹫宫遗迹，得到逍遥派传承，有了正版的生死符在手，周念通那拙劣的盗版禁制想来已经被其解开。 只是被彻底破坏的经脉却不可能那么容易恢复，虽然逍遥派中亦是有着极高医术，甚至帮人换眼睛这种手术都能做！ 但是医术这东西毕竟不像功力可以用北冥神功速成，需要一定时间的理论与经验积累，刘兴光拿到逍遥派传承最多不过数月，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自疗痊愈。 适才他所谓轻薄西夏长公主，周念通看得清楚，虽是作出一脸淫邪之相，实则自始至终都是目光清明，眼中并无半点垂涎之色，无非是做做样子而已！ 所以，现在的刘大公子，仍是货真价实的死太监一个！ 第七百零五章 疯狂 寂静。 周某人吼完这句话，顿时草原上一片寂静。 人人都张大了嘴望向他，连那些蠢蠢欲动，对着刘兴光喊打喊杀的蒙古大兵们都消停了。 此时蒙古尚未占据整个中原，虽然已有帝国气象，但是制度上还是大体遵循游牧民族的旧传统，像成吉思汗身边虽然有侍者，但并无阉人。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太监是什么意思！ 听闻那个之前挟持成吉思汗，险些颠覆了大蒙古国的狠人刘兴光，居然是个太监，顿时所有人目光都变了！ 由单纯的愤恨，变得五味杂陈！ 愕然，好笑，鄙视，甚至还有人带上了一点点怜悯！ 毕竟这种难言之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吼出来，是个男人恐怕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虽然姓刘的罪该万死，但是…… 确实太惨了点……噗嗤！ 忽然“卡吧”一声，从刘兴光那边传了过来，接着，是强忍着的低声惨叫。 众人望去，却是那被刘兴光死死抓住的博尔忽，死死咬着牙，仍是止不住牙缝中发出来的呻吟，满脸汗珠滚滚而下。 他的肩膀被刘兴光扣住，此刻五根手指已经深深陷了进去，鲜血迸出，甚至半边肩膀都出现了变形，联想之前那声脆响，明显是肩骨竟是被生生捏断了！ 大将军如此被虐待，蒙古大军本应勃然大怒，然而所有人均是目瞪口呆，满目悚然。 他们被刘兴光此刻表情给吓住了！ …… 刘兴光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如同针扎一般！ 转眼之间，他便从背后掌控蒙古帝国的黑手，变得失去了一切，连心中最为忌讳的隐疾，都被周念通毫不留情整个揭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一时间，刘兴光双眼尽赤，眼中所见之人均是换了一副嘴脸，仿佛正对着他指指点点，满是讥笑嘲讽！ 一股汹涌怒火，从心口直接窜上大脑，非但烧光了刘大公子所余不多的理智，更似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刘兴光嘴唇哆嗦，怒发冲冠，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硬生生瞪得目眦欲裂，鲜血顺着眼眶往下流！ 那般悲愤，就连郭靖等人都忍不住有了一丝心悸之意。 “周——念——通——” 宛如野兽的低吼咆哮，泣血一般，从中透出无尽的怨恨与杀意。 一股浓浓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四周！ 竟是让见识过无数刀山血海，双手沾满血腥的蒙古大军，也为之悚然！ “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老顽童打了个哆嗦，拉了拉周念通衣服：“孩儿，你这……当真是把他给得罪狠了啊……” 周念通见自己负气举动逼得对方爆发，亦是难得正色凝视对方，口中却仍是带着些嘴硬：“反正早就是死敌，怕啥？” “我也挺期待，这家伙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拿出来？” …… 就见刘兴光忽然放开了博尔忽、木华黎等蒙古大将，扬手射出一物，“咻”地一声飞起老高，在半空中炸开一个火花。 原本想要冲上去的蒙古大兵们被这一惊一乍的已经有点神经质了，立刻紧张四处查看。 没多时，马蹄声响起，竟是又有数支兵马冲锋而来，绕在外围不住打转。 顿时蒙古军将士松了口气。 加在一起不过区区四五千人，对他们这数万大军不造成威胁！ 但是随即，他们俱都大怒起来。 “竟然是你们！” “你们难道也背叛了大汗，听从这个奸贼的指挥！” 这数支兵马居然也均是蒙古军，且带队的数个千夫长也都是蒙古军中之人，之前召集大军，他们没有出现，此刻却竟是听从刘兴光召唤而来！ 那几个千夫长脑袋低垂，一声不吭，但也并没有来到刘兴光这里听从命令，而是率军游弋在周围，似乎有些犹豫不定。 只听刘兴光阴沉沉道：“我知你等并不愿背叛成吉思汗！” “这次召集你们，不是针对成吉思汗，也不是为了叫你们同室操戈！” 他转向周念通等人，眼中的杀意浓烈到极点，仿佛恨不得将周某人硬生生嚼碎嚼烂吞下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那帮汉人！” “只要你们杀死他们，最重要的，是杀死那个叫周念通的男子，我就解开给你们种下的生死符！” “我对天发誓，决不食言！” 刘兴光这番话咬着牙，说得杀意腾腾，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砸在地上仿佛咔咔作响！ 而话中之意，顿时让那几个千夫长为之意动。 刘兴光在这几个月中，以生死符控制的蒙古高层其实已有不少人。 只是这些蒙古汉子大多性子坚毅，即使被生死符折磨地死去活来，亦是不肯低头。 除去这些死硬分子，真正彻底投靠他的只有两人，便是已然自杀的阿拉坦与乌恩。 只是还有数人，同样抵不过折磨，向他低头。 但是在这些人心中，成吉思汗的地位太高，低头归低头，却是死活不愿去做对成吉思汗与黄金家族不利的事儿。 因此，对于刘兴光原本将成吉思汗当成傀儡，挟持以掌控蒙古帝国的计划而言，这些人宛如鸡肋一般，几乎无用。 只是，若是针对的对象并非是蒙古人…… 那几个千夫长猛然间抬头，锐利视线朝着周念通等人直射而来，透出几乎肉眼可见的疯狂杀意，抬手间已经率领麾下队伍变成攻击阵型！ …… 老顽童在人群中撇了撇嘴，道：“这个姓刘的小子也太异想天开了！” “咱们可是刚刚救了所有蒙古人的大头头，这么多蒙古大军，能看着这几千兵马来杀咱们？” “——对吧，孩儿？” 他转头向周念通寻求支持，却见儿子凝视着对面那个家伙，目光平静，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挠了挠头，再看向别人，却见黄蓉、李莫愁、杨康等人均是面色凝重，不见半点轻松。 “古怪？”老顽童踮起脚尖四周望去，便见随着那几千兵马逼近，周围蒙古大军确实有些骚动，似乎想要阻拦。 此刻刘兴光却又开口，阴阴道：“不要以为把铁木真从我手里抢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你们这些蒙古高层的生死符都是我亲手种下，我若不给你们解开，神仙也难救！” 他长吸一口气，目中满是疯狂之色：“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我若一死，你们解不得生死符，便只能活生生痛痒而死，给我陪葬！” 第七百零六章 出手 这话一出，周围更是骚动不已，议论纷纷，草原上的气氛悄然之间竟是变了。 无论是成吉思汗这边，还是尚在刘兴光那里的蒙古高层，均是面色变幻，眼神飘忽。 甚至有些人已经以眼神示意，周遭蒙古大军随之略微调整阵型，竟是隐隐让出一条通道，让那数千兵马可以直接攻到周念通他们所处！ 更有一些蒙古军蠢蠢欲动，看动向竟是似乎有跟随在后面一齐做出进攻态势的样子！ …… “这……怎可如此！”郭靖适才还在对着成吉思汗嘘寒问暖，此刻发觉气氛不对，抬头环视一圈，不由大吃一惊。 惊怒交加之下，他连忙对成吉思汗拜下：“大汗！我大哥他们可是救了您啊，还请大汗下令，大军不可妄动！” 却见适才还在与他深情叙旧，宛如父子俩一般言笑晏晏的成吉思汗，此刻却是面色一变，忽然两眼上翻身子一软，竟是当场晕厥了过去。 “大汗！”“父汗！” 后面那些将军、王子早已眼神诡异地相互示意许久，见此顿时一拥而上，将成吉思汗抬起，飞快地送往后方。 “大汗心力交瘁，急需救治！”他们这么喊着，便飞速离开了。 拖雷与华筝面色极是犹豫，却被生拉硬拽生生拖走了！ 郭靖伸着手，满脸茫然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人海中，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 黄蓉叹息一声，握住了他的手：“算了靖哥哥，没用的！” “我们这时候与他们翻脸只会让情况更糟！现在只能靠自己来面对了！” “……”郭靖半晌无语，恨恨一跺脚：“唉！怎……怎会如此！” 成吉思汗一离开，现场形势变化顿时加快，没多久，重重杀气已经将周念通等人笼罩，数千兵马毫不掩饰其杀意而来！ 而后面，还有千军万马处于观望之中，动向不明，但是有意无意之间，已经将众人团团围住…… 刘兴光已经被包围着他的蒙古军裹挟着离开到了数十丈外，黑压压的人头中不见踪影，只听得其张狂的嗓音回荡。 “哈哈哈哈哈，这是你逼我的！” “周念通，今天就算是难以生还，但我也要先亲眼见到你死于万军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 …… 兜兜转转，事情竟又发展到了众人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糟糕境况。 而且比之之前更加凶险！ 众人只觉得情势百转千折，面露苦笑。 郭靖抬眼，望了一眼正缓缓逼过来的数千蒙古军，感受那浓烈到几乎可见的肃杀气势，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 此次回蒙古是他提出的，却不想竟把众人带入如此险地！ 咬了咬牙，他向前跨出一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大哥，这次是我拖累了大家，才会陷入如今境地！” “我来挡住当面的蒙古军，你应该有办法把蓉儿、李姑娘、伯父他们带出去！” …… 周念通平静地看看郭靖，忽然笑了。 “兄弟啊，对面可是数千蒙古大军，你一个人……挡得住吗？” “我……我挡不住！” 郭靖欲言又止，有些颓然道。 但他又昂起头，坚定道：“但我会拼命去试试！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一个蒙古兵过去！” “你们不要管我，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听着郭靖用绝望却坚定的语气安排着“后事”，周念通脸上笑意更浓，拍了拍对方肩膀。 这兄弟如今与那个独守襄阳、一夫当关的郭大侠已经是一模一样了！ “知道当初你执意要赶来蒙古，我为啥连质疑都不出一声么？” 这个问题把郭靖问住了，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周某人啥意思。 周念通却是越过他，向前走去，留下一段话。 “虽然你跟成吉思汗亲厚，但我们现在立场终究是他的敌人，我会不担心他翻脸对付我们吗？ “像我这么怂……咳咳，像我这么谨慎的人，敢把所有人的命运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么？” “……” 周念通回头冲他一笑：“这次在来蒙古的路上，你一心顾念着成吉思汗的病情，大概都没有注意到——” “蓉儿、杨康都先后私下来找过我，提出担忧，我们之前与蒙古作战，现在却大摇大摆前来蒙古草原，会不会有危险？” “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我说，放心，有我在！” “……”郭靖傻傻站在那里，竟不知说啥好，忽然间身边又有一人越过自己，好似一朵白云飘向前方，身材纤细，风姿绰约，却是李莫愁。 “哎——”他刚想叫住对方，一只手却是被小黄蓉拉住：“靖哥哥，大哥和莫愁姐姐吩咐我们站后面，帮忙照顾其他人！” “这……唉！”郭靖意图挣脱，却又怕伤了黄蓉，只得着急跺了跺脚，心下决定，情势稍有不对，便是拼着性命，也定要出手！ …… 周念通脚下似慢实快，几句话功夫，已经迎着蒙古大军上前数十丈。 淡然而立，仿佛视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冰冷杀气恍若无物。 虽然心下也有点发慌，但是最坚实可靠大腿的人设不能崩！ 要在数千，甚至更多杀气腾腾蒙古大军面前护住所有人啊……混蛋，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不过大话放出去了，此刻绝对不能怂！ 他吸了口气，眼角余光看向跟上来的李莫愁，微微一笑。 “莫愁，看样子是咱们双剑合璧的时候了！” “锵——”李莫愁拔出长剑，斜瞥他一眼，嗤笑道：“跟我双剑合璧？我是无所谓啊，可是你那三脚猫的剑法，跟得上我的独孤九剑吗？” “……”周某人尴尬一笑：“就是那么一说，反正这次算是个不小的考验，咱们可别大意了！” 眼见对面蒙古大军潮水般策马冲来，离自己已经不过十多丈，最前一排士卒正张弓射箭，千百支长箭疾射而来！ 远处刘兴光看得眼中放光，狂笑声不绝于耳，正期盼着两人被无数箭矢射成刺猬！ 李莫愁清叱一声，长剑舞动，无数道剑光已然一漾而出！ “我当然知道！” 第七百零七章 亮眼 “铮铮铮铮——”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第一波箭雨迎上李莫愁的破箭式，不出所料徒劳无功。 并且这一次，大部分长箭竟是周遭闪过一缕七彩光芒后，原路返回，朝它们的原主人直射而去。 自然是因着周念通配合默契，以先天罡气罩帮着李莫愁逆反箭路。 这一波蒙古大军此前隐蔽在附近，未曾亲眼见过李莫愁大发神威，更万万想不到射出的箭还能原路返回，一时措手不及。 惨叫声中，除了少部分人惊险躲过或是以兵器拨开长箭，竟有上百骑骑兵中箭落马，马嘶人号响成一片。 直看得后面郭靖等人喜上眉梢连连叫好，对面刘兴光却是牙都快咬碎了！ “哼，没用的！” “你们便挣扎吧，越挣扎，等会儿死得越惨！” 李莫愁周念通二人自然没心情去听刘大公子的诅咒，两人挡住第一波攻势，早已飞身上上前，直冲对面，以二人的轻功，速度竟似不逊那回返的长箭多少！ 区区两个人，却是向着数千蒙古大军发起无畏冲锋，若是以上帝视角看来，便如同两只小小蝼蚁意图飞蛾扑火，无奈中透出无比的决绝与悲壮！ 然则当事人自己却知，这是最佳方案，可以最大限度保存自身！ …… 转瞬之间，二人便杀入重围。 剑光四射，劲气纵横，在大军中杀出了一道道血浪！ 李莫愁主攻，施展开独孤九剑，招招抢攻，凌厉万状，空气中仿佛出现无数道纵横剑光，只听得蒙古士卒们惨叫连连，纷纷落马，无人可在她手下坚持哪怕一招半式！ 周念通主守，凭借着先天罡气罩护住自身与媳妇儿，又融入空明拳、乾坤大挪移等绝世神功的精髓，意图反击的蒙古兵们只觉得使尽吃奶力气劈下的刀枪仿佛陷入了无形的力场，不是猛然滑到一边反而闪了腰，便是被反震回来落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二人大杀四方，威风赫赫，直杀得勇猛无敌的蒙古兵狼狈不堪。 作为武学绝顶高手，面临大军合围，最佳方案便是打近身战！ 便是敌人再多，近身之时，同一时间能够围攻二人的顶多几十人，却是无法给他们造成半点压力！ 此外周某人还另有思虑，便是若要护得身后亲友安危，自然须得大施重手狠杀一通，叫蒙古大军把注意力俱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开团的都知道，当坦克的须得拉住了仇恨，才能把怪的目标锁定在自身来着！ 若不是当着媳妇面，周某人都想对着对面比出中指来上一句：“呔，孙贼！” …… 二人这一通好杀，片刻间便给予对面蒙古兵重创，甚至两个意图上前阻拦的千夫长都被李莫愁一剑一个，重伤一人，还当场刺死一人！ 其余千夫长见情势不妙，连忙指挥麾下部队散开，避免再陷入这般被动，自身更是远远躲在后面，不给两人擒贼先擒王的机会。 蒙古兵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兵种，精锐非常，顷刻间已然四散而开，一时间二人身前方圆十丈，竟已不见一人！ 当然，倒地上或是呻吟或是咽气的那些蒙古兵不算，那是二人的战绩！ 细细看去，这短短时间的厮杀，栽在二人手上的蒙古兵竟然已经近千人，取得的成果却是微乎其微，起码到现在为止，二人身上除了敌人的血，尚且不见半点伤口！ 这般华丽战绩几乎惊呆了在场所有人，谁也没想到，火力全开的夫妻档，威力竟然如此之可怕！ 指挥的千夫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下令，命麾下人马不可再仗着人多冲锋，而是保持十丈以外距离不住游走，以箭矢招呼！ 这下对二人来说确实棘手了许多，对方一下子变得滑不溜手，只远远地不住放箭，待要冲上前去，早就一哄而散！ 也亏的这数千蒙古兵确实颇为精锐，明明是驱马自顾自四处游弋，竟是井然有序，仿佛不自觉间形成了一种天然阵势，穿插来去，不见半点滞涩，叫人眼花缭乱！ 若是盯着一两个兵不放，倒是能很快追上去解决，问题是那样便得忍受好一阵数千人的集火！ 如此折腾一会儿后，二人的战果寥寥无几，反倒自身数次险象环生，若非周某人援救及时，只怕李莫愁非得身受箭疮不可！ ——破箭式再是精妙，架不住对方人太多，箭太密啊！ “莫愁，这样下去不行！”周念通忽然止步道：“我这边得放大招了！” “你便先退后吧，也好好调息一阵！” 李莫愁闻言，微微喘息着有些不满道：“怎么，你觉得我拖累你了？” “哪里的话，你刚才战绩多亮眼啊！”周某人赔笑道：“只是我下面的大招是无差别攻击，我怕……” 之后的话没说出口，自然是指他怕照顾不了李莫愁，反而会误伤她。 “……”李莫愁平复了一下呼吸，略一思忖。 刚才那一通好杀，战果极其亮眼，但代价也不小，至少她体内真气已然十去六七！ 再打下去，李女侠便是再嘴硬，也得承认自己只怕会成为周某人的累赘！ 想到这里，她抬头道：“那你一个人，能顶得住吗？” “你若强逞英雄，弄得自身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周念通听着这看似凶巴巴实则透着关心与柔情的话语，心中大乐，笑道。 轻轻“嗯”了一声，李莫愁便转头回到了郭靖等人的队伍中，自然是大受欢迎与夸赞。 黄蓉满脸艳羡道：“莫愁姐姐，你可太厉害了！” “便是我爹爹来了，只怕也不可能表现得比你更强！” 李莫愁却是无心听众人恭维，应付几声，妙目一眨不眨地望向战线那边。 …… 李莫愁退场，只留周念通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因着之前拉的仇恨有效，对面大军的注意力尚且全在周某人身上。 被蒙古兵包围着的刘兴光见状大喜：“他只剩一个人了！” “快，所有人，给我射死他，射死他——” 那语气，急不可耐中透着无边的杀意，显示其主人，对周某人的恨意简直突破天际！ 第七百零八章 高歌一曲 周念通微微一笑，扬声道：“想弄死我，刘大公子，你这些人只怕还不够啊！” 只见他身周空气氤氲飘忽，紧接着亮光一闪，出现了两个不住围绕着他转动的光球。 “哼，没用的……”刘兴光知晓那乃是周某人独创的功夫，虽然看上去很是炫目，但却也不吃惊，只是冷笑着自言自语。 接着，周念通身体缓缓浮空，“飘”了起来，越飞越高，转眼间便离地十数丈。 他身周蓦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球形，将其牢牢笼罩，在阳光下不时闪过一丝明亮光华。 冲过来的蒙古兵们一时有些慌乱，少数人有些迟疑勒马不前，但多数人依旧是保持冲锋的势头，甚至纷纷张弓搭箭，准备仰射。 “啐，一样没用！”刘兴光咬着牙道。 周念通的先天罡气罩，以及这飞天之能也已经不再是秘密，成吉思汗早已下令在军中辟谣，宣传说此不过是些南蛮子的障眼法，歪门邪道而已！ 勇猛无敌的草原勇士有长生天的保佑，没有必要怕这个！ 在成吉思汗以自己威势背书情况下，周某人想再以此震慑经过洗脑的蒙古大军，只能说是想多了。 这技能叫周某人居高临下，近战想要伤到他是难了，但还有弓箭可以远程打击！ 虽然周念通有防箭的能力，但那样绝对不可能长久，待得其功力耗尽，终究要死！ 果不其然，一声唿哨响起，刹那间无数利箭拔地而起，化作一条择人而噬的狰狞巨龙，朝着空中的周念通噬咬而去！ 在那巨大的箭龙面前，周念通整个人，连同体外的罡气罩显得格外小巧，仿佛是龙口中吞吐的龙珠一般，形成了一副“龙戏珠”的奇特景象。 ……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那颗闪烁的“龙珠”上下飞舞，灵动异常。 只是那箭龙身形巨大，且后力源源不绝，即便“龙珠”竭力躲闪其追击，却始终难以逃脱，辗转腾挪间，可活动的空间渐渐狭窄！ 最后，终于是逃无可逃，被箭龙一头撞上！ 下一刻，只听得“咔咔”“啪啪”声不绝，无数箭矢击打在那罡气罩上，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撇成了数截，却也在光华流转的罡气罩上溅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煞是美丽。 在旁人眼中，便是那巨大狰狞的箭龙，一头撞在看似渺小的“龙珠”之上，却不敌对方，从利齿、前额直至整个龙头，正在逐一粉碎！ 众人心中全无叫好的心思，反而个个面带忧色。 那巨大“箭龙”，虽是脑袋给撞了个粉碎，但身躯却并未变短，比之之前反而更长了几分，正抵在“龙珠”之上，给与其持续不断地强猛冲击！ 只因地面上的无数蒙古大兵，仍在一刻不停拉弓放箭，一箭射出后随即又接上一箭！ 这源源不断的箭雨，便接续上了那“箭龙”的身子，令其不断扩大！ …… “糟……糟了，大哥他撑不住的！” 郭靖仰头望去，双拳紧握，口中喃喃。 周念通这绝学，当日在西夏战场上便施展过一次，情境于此刻几乎一模一样，硬生生扛住数千人的箭矢，骇得那些西征回返的蒙古兵为之神魂惊惧，倒头而拜。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蒙古大军射出箭雨，形成的“箭龙”后劲不足，周念通只是扛过第一波攻击即可。 然而此刻情境大为不同，这些蒙古兵的箭矢竟是一支接一支射出，毫不停歇！ 周某人纵然有三头六臂，他终归还只是一个人！ 跟数千大军硬碰硬拼消耗，怎么可能胜得了！ 此刻在近乎无穷无尽的箭矢攒射下，那空中的罡气罩，肉眼可见的逐渐黯淡下来，似乎代表着周某人的力量正在飞速损耗，即将不支！ “哈哈哈——”不同于郭靖等人的担心慌乱，此情此景，那刘兴光看得眉飞色舞，眼中射出恶毒而快意的光芒！ …… 此时却是无人注意到，身处高空的周念通朝下方打量了一圈，确认那数千蒙古大军已经被自己引到了合适的位置。 “方位合适……距离合适……”估算了一下数据，周某人微微一笑，身周那两个光球突然闪烁了起来。 下一刻，突如其来地，雷霆一般的巨大声音骤然震响，如同九天垂落的银河一般倾泻而下，震耳欲聋，顿时下方人马俱惊！ 人还算好，马儿们虽是经过训练，但从未经历过如此巨声袭击，顿时惊慌失措，嘶鸣声中有些人立而起，有些疯狂跳跃，原地打转，乱成一团。 好在蒙古人乃是天生的骑兵，驭马之术天下无双，乱了一通后，虽然也有不少被发狂的马儿掀翻践踏的倒霉蛋，但大多数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总算是安抚住了马匹。 而源源不绝的箭龙失去后援，也终于逐渐溃散无踪，露出了周念通的身影，那罡气罩光彩黯淡，但仍完好无损！ 只听得上面宛如雷霆一般的巨声滚滚而下：“咳咳——喂喂，各位可听得清楚？” “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很是适合郊游散心！” “鄙人初来草原，见此美景，心中不胜欣喜，这里忍不住便想高歌一曲！” “装神弄鬼！”刘兴光亦是被刚才的巨声震撼了一下，此刻听得周某人有些搞怪的话语，强忍心中震撼，抬头怒斥！ 然而他眯眼望去，却是心中疑窦丛生。 只因那周念通笑眯眯地居高临下望来，却是并未张嘴说话。 但也绝非腹语之类的低级手段，否则如何能做到如此震耳欲聋？ 这声音哪来的？ 总不会是……那两个光球？ 只见周念通打了个响指，上面又是巨声而下：“music！起！” 只见四周空荡，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曲声响起，叫刘兴光眼睛愈发睁大！ 乐声激昂豪迈，旋律简约，却带着鲜明的草原民族曲风，前奏一出来就是连续急促上行的弦乐和铺天盖地黄沙般的和声，叫人眼前仿佛出现了草原上“猛风沙、野茫茫”的情景，大气阳刚，闻之叫人热血沸腾。 ——但问题是现场也没有乐队啊！见鬼了！ 接着，清亮高昂的女声响起：“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下一句换为清朗男声跟着唱道：“抛开世事断仇怨，相伴到天边——” 射雕英雄传主题曲，铁血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