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过平凡高中生活而已》 第1章 平凡高中生与笨拙魔女 时间！八点四十！ 很好。 清水放下左手，将视线从手腕处的手表上挪开，直视向前方的红绿灯。 再有两个路口就能到学校，算上等红绿灯、上教学楼的时间，恰好能够掐着九点的时间进教室。 完美。 清水心情愉悦，忍不住哼了几声说不上名的小曲。 由于是开学第一天，很少有人这么晚出发，加上这条路通往学校的后门，平日里除了中午饭点与放学时间，都是人烟稀少，现在更是一个人看不到。 正左右张望着，红灯闪烁了数下，转为了绿色。 清水抖了抖肩膀，调整了下背包的位置，接着深吸一口气，踏上了人行道。 对于高中生活，各位会怎么想？ 啊，一定会是一段充满青春与美好回忆的人生经历吧。 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学习，交很多朋友，在班级里崭露头角，甚至于能成为全校的话题，受万人敬仰是吧？ 想象一下，当你走在教学楼的走廊，身后的人开始对你议论纷纷。 “天啊，那就是xx班级的清水！” “比传闻中的还要有型！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吧？” “我昨天见他打篮球了！那身姿帅死我！” 然后你捋一捋头发，潇洒离开。 咔！！！！ 好了，白日梦做到这里就可以了！ 初中与高中之间明明只隔了一个暑假而已，中间只是两个月，区区60天！ 就算是要去进修练习生，也得两年半起步，这么短的时间内，丑小鸭是没办法成为白天鹅的。 历经初中三年，清水大彻大悟。 青春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永远属于好看的家伙。 可气的地方在于，这帮混蛋明明脸长得好看就可以了，偏偏有的就是全方面发展，你学又学不会，玩又玩不过，就好像自己生来最大的意义，就是为这群人做陪衬。 上帝不仅给这群混蛋开了门，甚至还开了窗！ 明明清水自己也会在走廊上撩拨头发，摆出一副迷人的神情来，但为什么校草这么做能够引来一片尖叫，而自己只能收获迎面走来女生的白眼与绕道而行？ 打篮球的话，自己也能勉强做到三步上篮，甚至于运个半场的球不会摔倒，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为自己欢呼尖叫呢？而校草摔个跟头，一帮女生就会像自己受伤了一样尖叫。 清水用了初中三年来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也不乏各种实践，比如效仿“上流社会”家伙们的言行举止，兴趣爱好；比如广交朋友，拉帮结派；比如好好学习，名列前茅；比如写诗作画，故作风雅等等等等。 效仿“上流人士”，想要沾沾光的后果是成为了这帮人的跑腿，想起来让自己帮忙买点东西，想不起来就会问你是谁。 广交朋友，拉帮结派的后果是，天天有人找自己借钱，两拨人打架时不知道自己该站哪边，食堂打饭被插队了也压根没法生气。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带来的后果，是被人当成了书呆子，是有女生来请教问题没错，但也仅仅是请教问题没有后文，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没有那段时间的用功刻苦，也不会有现在能够站在市一中门口的机会了。 至于什么特立独行，故作深雅的后果嘛....完全不想回忆，甚至因此被同学起了奇怪的绰号后被孤立.... 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清水成为了初中三年，同学口中的“怪人”。 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因此，清水痛定思痛，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只有长得好看的混蛋，才配享有青春，像自己这种丑逼，只配混在四十来号人里默默无闻过完三年。 平凡的家伙，不配拥有疯狂的青春，想要变得与众不同，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 因此不要逾越那条红线，老老实实过完自己的高中就好，平凡又默默无闻，这样最好！ 正这么想着，身后吹拂过一阵强风，紧接着，一连串的尖叫声袭来。 “快停下快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不听话啊啊啊，要是被人看到的话.....” “早知道就不用这种型号的破扫把...” 虽刚步入九月，但突如其来的几阵热风以及聒噪的尖叫，让清水心生闷意，额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还未等他转头看清身后的状况。 一团黑影就尖叫着，高速旋转着，擦着自己的肩膀飞过，然后直直撞向路边堆积成山的叶子堆。 沉闷的撞击声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与枯叶。 清水睁开眼，摆摆手扫开面前不断飘摇的落叶，看向那个倒插在落叶堆内，露出白晃晃大腿与蓝白条纹内裤的【怪物】。 那是什么？动作电影里的特技镜头吗？ 真的有人能在空中跟子弹一样不断旋转前进，最终砸入落叶堆的吗？？ 不不不，无论如何，还是不要沾上关系的比较好。 在嗅到了一丝麻烦的气息后，清水踮起脚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好静悄悄地离开案发现场。 然而栽倒在落叶堆中的【怪物】先他一步，翻过身坐了起来。 “好疼....明明是期待好久的开学第一天，这种时候因为睡懒觉迟到，说出去会被人当做傻瓜的吧...” 那是个有着一头公主卷，淡樱色长发的少女，穿着一中的校服，行为举止看上去有点弱气。 她边揉着脑袋边撑着腰站起。 虽然对方的容貌谈不上特别出彩，但总让人觉得有种出众的气质。 一中的校服虽是英伦风的制服，但大都是标准尺码，穿在很多学生身上都会有点不合身，要么松松垮垮要么紧到喘不过气，得适应相当长一段时间。 但在对方身上，却有种封面模特般的气质，以至于清水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对方的侧脸，忘了还要跑路这码事。 这家伙睫毛真长.... 清水这样想着。 “早知道就不拿家里的这把旧扫把了。” 少女边说边从落叶堆里拿出那把早已分了叉的草扫把，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后，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清水好奇地盯着她手上的扫把，从把柄上入木三分的黑色污渍来看，这玩意没准年纪比自己都大。 注意到身侧一直投来的目光后，少女转过头。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按照三流恋爱剧的发展，此刻少女应该脸颊微红，接着暗生情愫。 但清水只看到了对方脸上扭曲跳动的肌肉。 那张清秀的脸，此刻正不断扭曲，变得奇怪，连瞳孔都开始皱缩，剧烈震动起来。 那是什么表情？我就算相貌不出众，也不至于用这种表情看我吧？！ 清水的内心受到了一丝打击，但仅仅是一丝的打击罢了。 紧接着，少女尖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清水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跟着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个鬼啊！不要突然叫起来吓我！” 清水抖了抖身后的背包以示抗议。 “明明后门平时没人的！何况还是这个点！我估摸着没人才用魔法的！你看到了对吧？！！” 少女抿着嘴，快要哭出来，她的神情比清水还要紧张。 你这不是全盘托出了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清水还是轻轻咳嗽一声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他微微斜视向水泥地面。 我靠这水泥地可太水泥地了，刚刚这家伙以这么快的速度栽上去还一副没有事的神情，搞不好对方真的是怪物。 在沉默数秒后，清水还是开了口。 “没....没看见哦，我是个聋子。” “原来如此。”少女似乎松了口气，“个鬼啊，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她整个人激动起来，举起扫把。 “现在没工夫准备清除记忆的药剂了，不过好像听说用力击打脑部，造成脑震荡也可以达到清除记忆的可能....” “哈？你疯了吗！” 清水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被吓得连连后退。 “放心，我会很快的.....” “喂！那边的新生！还在校外干啥呢？！” 从后门拐出来一位保安大叔，打断了二人的战斗。 后门平日里没有保安看守，估计是被刚刚的巨大声响吸引来的。 不管怎样，算是解了清水的围。 万岁！ “抱歉抱歉，我现在就进去。” 有了第三人在场，少女明显畏手畏脚了许多。 趁着这点功夫，清水撒腿就跑，擦着保安的衣服进了学校。 第2章 所谓青梅竹马 “希望这个...额....各位高二高三同学，能够在新学期不断突破自我，高一的新生呢，在这里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台上的校长低着头，看着稿子毫无情感地棒读着。 由于迟到了，清水只能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一位，加上是按照身高排列，因此站在前一位的是班级里最高的男生。 将近两米的身高像一座小山，光是站在他的背影里，就给了清水极大的压迫感。 就这么看了别人后背二十分钟后，校长的讲话总算是到了头，弯腰鞠躬后，主持人上前从他的手中接过话筒。 伴随着校长走下讲台，众人终于能松口气，台下昏昏沉沉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那么接下来，有请新生代表，林筱，发表演讲。” 话音刚落，宛如火星落入干草堆中般，气氛突然热烈了起来。 “我靠，那个中考状元？” “我听家长群说过，听说实验高中的校长求着她去，但她还是选择了一中。” “好像人也长得超好看，跟模特一样。” 清水缩着头，眯起眼睛，看向演讲台。 他心里感觉不太妙，为什么听得越多.....越觉得这么熟悉呢.... 演讲者很快出现在入台口，那头秀丽的黑色长发，水母头的样式.....怎么都不会错！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掌声雷动，夹杂着少部分男生的尖叫，气势远盖过校长上台演讲前的样子。 以至于清水能看到不远处坐在嘉宾席的校长，略显尴尬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当然，对于从小就站在聚光灯下的林筱来说，这不足为奇。 长相甜美可爱就算了，学习成绩还好得让人嫉妒，中考成绩近乎一骑绝尘，听说甩了第二名整整20分。 学习好也就算了，还艺术体育多面开花，小提琴钢琴吉他什么的信手拈来，还他妈的擅长各项体育运动，别的不清楚，起码但羽毛球这项，清水就被她打趴下无数次。 这种近乎于十全十美，女娲倾尽心血打造的人类，无论在哪，都是远近闻名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同龄人笼罩在头顶，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清水更惨一点。 这家伙就住在自己隔壁，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米，连房间窗户都正对着，开个窗透个气，都能看到对方在自己的房间用功苦读。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苦，但自己失败的同时，还不断见证着别人的成功，更让人难受。 因此清水中考冲刺那段时间，窗户紧闭，窗帘从不拉开，以至于妹妹进自己的房间，总吐槽有股狗臭味。 别开玩笑了，为什么这种人不进市区最顶级的实验高中，要来第二名的一中啊！？ 说起来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好像就不怎么跟对方交流了，或许人家一开始的志愿就是一中？ 可恶啊，早知道努努力考上实验高中得了！ 光是站在这里，清水就能够料想到高中这三年，老妈会无数次以林筱为榜样，教育自己的情形了。 糟透了。 至于林筱的演讲是何时结束的，清水完全没注意到，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大家有说有笑地解散队形，准备回教室了。 清水叹了口气，随着人流往回赶。 不同于高二高三，开学第一天就开始上课，高一新生的任务相对来说较为轻松。 去教务处领完新书，分发完后大家就可以先行回家，当然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校内闲逛熟悉环境，交交朋友什么的。 自然，清水没这个打算，他准备回班级拿个书包就跑路。 “喂，那边那个，你也是四班的是吗？” 由于走路晃晃悠悠，慢大部队几排拍，清水刚走上三楼，准备回教室，就碰上了从教室内走出来的男生队伍。 “啊，嗯，我是。” 清水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一起去领书好了，正愁缺人手。” 带头的家伙有着一头短发，身材健硕，性格倒是相当自来熟。 这种人相处起来倒也轻松，清水便点点头，跟着队伍折返下了楼。 教务处与高一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大家三五成群，已经开始聊上了乱七八糟的共同话题。 清水跟在他们身后，听着游戏、运动、明星的话题，感慨真是物以群分。 明明才刚开学，这些家伙就已经快速地寻到了知己并形成了小团体。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开学前还有军训，估计那段时间，大家就已经打成一片了吧。 清水没能参加军训，自觉是错过了最合适的交友时机，只能孤零零地走在队伍最后。 不过倒也不尴尬，因为此刻操场上热闹非凡，高一新生来领书的队伍络绎不绝，人满为患，没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跟在队伍后的小尾巴。 “你好，有见过这个人吗？” 操场的出口处，站着一名少女，她满面愁容，手里捏着一张a4纸，举向路过的新生，一一询问。 路过的新生偶有向她投过目光的，大部分都是被她的颜值所吸引，至于她手上那张抽象至极的画作，就算是参加幼儿园的比赛，大概率也排不上名次。 “抱歉...没见过哈....” “没见过.....” “先不谈这个，美女，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收到的答案几乎全军覆没。 不过也难怪，要根据一个旺仔大头娃娃般的画作去找人，实在有点难度。 但清水还是下意识冒出了冷汗。 因为拿着那张画作的，正是早上在后门遇到的少女，那头淡樱色的自然卷长发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你找清水同学，有什么事吗？” 林筱从人群中走出，站在了粉发少女的面前，两个人对视着，站在人潮中好像逆流的顽石。 清水如同五雷轰顶。 不是，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了啊？为什么你能从那幅抽象画作中认出来是我啊？！ “清....水？” 粉发少女皱着眉若有所思，将名字重复了一遍。 这下完蛋了，学校公告栏是有张贴分班表格的，全校估计没有第二个叫清水的了，想找替死鬼都难，只要对方肯花时间，能从一千多个名字里慢慢找，总归是能找到自己的。 加上人家可是能骑着扫把乱飞的人物，不会是发现了人家的秘密，所以要追着灭口吧？ “那个，大哥，我家里有事，我先走了哈。” 清水拍了拍领头的短发男，道了声抱歉，转过头，逆着人流狂奔而去。 第3章 难逃厄运 清水手里拽着书包，踉踉跄跄地跑到自家院子口，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从教室拿了书包之后，就是一路狂奔，从学校到家快三公里的路，几乎一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以至于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确认身后无人后，清水甩了甩麻木的双脚，这才推开院门。 现在这个时间点，父母早就上班去了，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清水穿过院子，摸索着口袋，翻出来一小串钥匙，打开大门。 一阵穿堂风带来了丝丝凉意，让清水好受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将书包随意搁置在了玄关。 然而此刻从客厅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 对方难道已经追到家了？！ 清水刚平缓下来的呼吸，瞬间又急促了起来，在四处打量了下玄关后，他弯腰拿起放在鞋柜边的鞋拔子，猫着腰向客厅摸去。 铁制的鞋拔子除了冬天摸起来冰凉之外，毫无缺点，进可穿鞋，退可制敌。 “哥....？” 客厅里传来妹妹紧张的试探声。 “怎么是你！” 清水长吁一口气，将鞋拔子随手丢回原地，这才直起腰大步迈进客厅。 妹妹清澜此刻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全身上下就套了一件清水的短t当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样子刚起床不久。 她站在冰箱前，扭捏着看向清水。 “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是开学吗？” 清澜比自己小三岁，刚升入初一，后天才开学，自己今天算是应接不暇忙昏了头，把这码事给忘了。 “开学典礼结束了，所以我就回来了，说起来.....你今天样子好像不太对。” 清水自认为自己的第六感很强，最起码在妹妹身上，百试百灵。 该怎么说呢.....？ 朝夕相处了十余年，已经熟悉到对方在自己面前突然撅起屁股，就知道是要放什么屁。 “哥哥....说什么呢....哈哈，我平日里不都是这样.....” 清澜话音刚落，就被清水抓住手腕逼向墙角，接着凑过身前，二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在深吸几口气后，清水松开了妹妹的手腕，接着转身直奔冰箱，却没想被清澜抓住了裤脚。 “我就知道！你丫是不是吃了我的巧克力蛋糕！！”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还狡辩，你嘴角的巧克力我都看见了，那股甜味绝对是我昨天没舍得吃的巧克力蛋糕，天杀的，那玩意花了我五十多！” 作为一个高中生，清水自己的钱包里装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几张银行卡，虽然卡里的余额大部分时间都是【0.】开头就是了，所以有的时候，清水都以卡包来称呼自己的钱包。 这份小蛋糕是清水自己思考再三才忍痛买下的，作用就是以防万一。 要是开学当天心情不好，回家还能有个补救。 为此他还瞒着清澜将蛋糕放在了最高层，并用残羹剩饭挡在前面做了掩护。 到底是小看了这丫头。 清澜抱着清水的小腿，活像一只树懒。 “不用去看冰箱了，我真没有吃，我今早看见爸爸开冰箱了，也许是他动了。” “你是不是忘了，老爹完全不吃甜食。” 清水举起手，给妹妹头顶来了一记手刀，冰箱里什么状况，他应该是猜到了。 正在二人争执不下时，从门关处传来一阵电铃声，接着摄像头的小小显示屏赫然亮起，屏幕上是站在院子外的林筱，边捏着刘海边试探着开口问道。 “清水在家吗？” 清水伸伸脚，将抱在小腿处的清澜踹开，小跑着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处，隔着玻璃探头探脑，再三确认了林筱身边没有粉毛女后，才长舒一口气。 ...... 客厅的中央空调呼呼作响，家里安静得只剩下厨房水龙头嘀嗒的落水声。 桌面上放着被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 三人围坐在餐桌边，神情各异。 清水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停向清澜投去愤怒的目光，清澜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断扣着手指，时不时向林筱投去求救的眼神。 作为唯一状况外的人员，林筱有点不太明白这兄妹二人挤眉弄眼的意图何在，还有...给客人上吃了一半的甜点又是.... 但她还是弯腰从放在椅边的书包里翻出几本教科书，堆在餐桌上。 “你忘了领教科书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水这才想起自己走的太急，压根没精力处理这回事，不过林筱跟自己又不是一个班的，为啥会知道这码事。 “额，操场上遇到了一个要找你的女生，所以就顺着分班表去找你了，结果问了你们班的人，压根没人知道你这号人物...还是看了座位表才知道你坐在哪，发现你桌上还堆着书，就顺路给你带回来了。” “因为哥哥...嗯嗯...因病没参加军训，当然没人认识他...嗯嗯....”清澜边嚼着嘴里的蛋糕，边吐槽，“嗨呀，老哥这个人...嗯嗯...从初中开始就古怪得很，没朋友更正常啦。” “不要一边吃我的东西，一边损我！” 清水暴跳而起，与清澜扭打在一起。 “只有我一直不嫌弃哥哥，蛋糕就当朋友费怎么了！！” 清澜也懒得找借口了，干脆据理力争，只要自己偷吃蛋糕有理有据，那就能心安理得。 林筱看着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的兄妹二人，撑着脑袋没什么脾气，作为清水半个青梅竹马，小时候三人倒是经常玩在一起，这样的情形看了数不清多少次，只是自从上了初中后，三人就几乎没再怎么像这样坐在一起过，再看到这一幕，反而有点让人怀恋。 “你们感情真不错。”林筱笑着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而已经ko了妹妹的清水则拍拍手站起身，吐槽了几句。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作为独生子女，你不知道你有多幸福。” “你才是不作为独生子女，不知道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林筱甩了甩头发从椅子上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去了，记得看看书，明天听说会有开学摸底考试，别考得太难看了。” “....要你管。” 清水憋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反驳她的话语。 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近乎完美的家伙，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作为突破口的弱点反击，这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就一脸无敌的模样，压迫感不亚于刚刚集齐六颗宇宙宝石的灭霸。 清水甚至莫名有种预感，这家伙已经自学完高一的课程了。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愈发觉得面前的家伙可怕，该不会是机器人来的吧，学习什么的，从胸口塞张光碟就行？ 林筱没在意清水无力的反驳，走到玄关处默默穿好自己的鞋，临带上大门的时候，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个粉头发的女生跟你很熟吗？” “不...一点都不熟。”清水也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你竟然要来找我，她没有跟来嘛？” “清水，你还真是一点不关心自己的班级。”林筱注视着他，褐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股清水没看懂的情绪，“若是你看了班级的座位表，就会发现。” “她是你的同桌。” 说完，林筱转过身，轻轻带上了大门。 第4章 意料之外的平静生活 清水曾经想过无数遍自己的结局。 对于一个能骑着扫把飞的女生来说，她能使出的手段已经是清水这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了。 因此为了避免自己被悄无声息地做掉，开学第二天，他依旧掐着点进了教室。 这个时间点，教室的人最多，对方再怎么大手笔，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 当拉开门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了整间教室内唯一空着的座位，还有邻座坐着的那位粉发少女。 由于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气氛乱糟糟的。 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小团体不在少数，大家叽叽喳喳讨论着最近的见闻。 哼，果然是高中生，太幼稚了，这种无聊的话题也能全身心投入。 清水耸了耸肩，走进了教室内。 让他感到失落的是，全班人没有一个看向他的。 就仿佛一阵空气飘入教室一般，不值得注意。 不过好在自己心理素质过硬，这种小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还有更重的事情值得自己注意。 他拉开椅子，将书包轻轻搁在课桌桌面上，斜过眼神，瞥了两眼邻座的女生。 她正忘神地翻阅着手中的课本，似乎与吵闹的教室隔绝在不同的世界般安静。 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清水咽了咽唾沫。 就好像你老娘要发大火前，家里的气氛总是安静到压抑。 在内心里提醒了自己后，清水还是落了座，只不过小心地将椅子往外挪了挪，与粉发少女之间，隔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整层楼就你们班最吵！” 一位中年男人呵斥着进了教室。 这声男高音如同下马威一般，给教室的众人吓得瞬间安静了下来，聚在一起的男女也很识相，三两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男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穿条纹格子polo衫，看上去才40不到的模样，鬓角却已经发了白，他将手中的教案丢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站定。 “在开始摸底考试前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教室里一片怨声载道。 清水暗暗咬了咬牙。 林筱昨天明明给过自己提醒了，但是自己完全没在意，玩了一整天的游戏。 “好了，从我自己开始吧，我姓周，今年是你们班的班主任，教大家英语，接下来就从我左手开始吧。” 男人干净利落做完自我介绍，伸出左手，示意左手第一排的少年开始。 矮矮瘦瘦的男生立刻站起来，看样子有点紧张，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我我我，我叫.....初中是市实验初中，我喜欢.....请大家多指教。” 他很快做完自己的介绍，然后一屁股坐下。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几个看起来像是他朋友的家伙鼓掌尤其卖力。 时间过得真快，一阵接一阵的掌声后，很快轮到了清水身边的少女。 只是她仍旧还在埋头看着眼前的教科书，没能注意到大家的目光。 清水自己都受不了那么多视线，只能伸出手，捅了捅她的肩膀。 “到你了，自我介绍。” 少女惊觉着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眨着眼睛。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金黄色的轮廓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白皙的脸颊因为害羞而染上了两片绯红，一身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不少男生的目光都呆滞起来。 “我....我叫苏玲，最近才搬来这里读高中，很高兴能够与各位普通.....与各位做同学，谢谢大家。” 她满脸通红着坐下，轻按住胸口，长舒一口气。 教室内掌声雷动。 清水开始觉得掌声大小这玩意真的好像能代表人气值。 老周鼓完掌，伸手指向清水。 “那么下一位同学吧。” 清水清了清嗓子，决定来个超凡脱俗的亮相，好让这群凡夫俗子知道，自己不跟他们玩在一起，是因为这群家伙够不到自己的级别。 于是他站起身，膝盖重重抵上课桌横杠，将课桌轻轻带翻，砸倒了前桌的女生。 众人立马手忙脚乱地上前，将课桌扶起，顺带关心了下女生有没有受伤。 清水就这么站着，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话剧里，站在最后演背景里的一棵树，无人关注，没有关心，甚至没有一声苛责。 等骚乱平复后，老周抚了抚额头，开口道。 “那么，请这位同学继续吧。” 我靠，还继续什么啊！ 像傻子一样站了几分钟的清水，只觉得自己那颗稚嫩的少男心已经碎完了，压根说不出话来。 “加油...” 声音很轻，来自邻座的苏玲。 她侧着身子，小声地为清水打气。 “呜呜呜，我叫清水.....希望能过上平凡的高中生活，谢谢大家。” 清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做着自我介绍，教室四十来号人没见过这架势。 有点奥运会夺冠后哭着感谢父母，感谢国家的味道。 但这明明就是个简单的开学自我介绍。 直到清水落座后，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还是苏玲带头鼓起掌，教室里才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几声掌声。 老周作为班主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脆挠了挠头，从文件袋里摸出试卷来。 “那么开始摸底考试吧....” 教室内安静得出奇，只有分发试卷的哗哗声..... 隔日，清水仍旧踩着点进教室，但还未打开教室大门，就模糊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昨天哭着做自我介绍的那个男生，我听说好像初中是不良少年来着，关了少管所刚放出来。” 接下话茬的是一位女生。 “难怪哭着说想要平凡的高中生活呢....” “但是为什么他讲话前要把课桌掀了？” “不知道....可能是不良少年一贯的作风吧，可能性格改过来了，但是习惯还没有，就...嗯，你懂的。” “嗯嗯，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啊！ 清水站在教室门口，完全找不到进教室的时机。 麻烦你们这群家伙在背后聊别人的八卦，别这么大声好吗！！ “不过那家伙学习成绩好像不错，昨天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他好像是班里的第一名。” “诶？也有这样的人呢.....学习成绩好的小混混什么的。” 刷啦。 清水实在是站得腿发酸，只能硬着头皮拉开教室大门。 刚刚还在聊他八卦的几个男女很快转回头，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成绩表就贴在黑板边，清水虽然没有刻意想去看，但余光还是简单扫了扫。 自己的名字光荣地挂在了第一排，三科总分286。 然后最后一排是.... 苏玲，三科总分126。 诶？什么情况？ 那天 那么刻苦看书，难道是因为要摸底考试吗？！ 第5章 与魔女的交集 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一周。 清水预想里的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未曾发生过，甚至于，苏玲还在自我介绍时，拉了自己一把。 只是这个粉发少女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清水实在是好奇心作祟，有点放心不下。 于是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清水开始有的没的多注意苏玲的一举一动。 好在自己的存在感较低，没多少人注意自己的行踪，要是被人关注到的话，大概会把自己当做什么变态跟踪狂... 清水深吸一口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在脑子里不断回忆这段时间所观察到的一切。 短短五天，苏玲就被人表白了七次。 其中三位来自同年级，一位同班。 其余四位来自高年级。 最终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 除了表白被人约出去外，其余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看书，与班级内学生的交流也都是浅尝辄止，看样子刻意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最恐怖的是，连上厕所都是自己一个人，不手拉手一起上厕所，难道还能被称为女高中生吗！？ 但清水又排除了对方跟自己是一路人的想法。 毕竟自己是完全没有人来搭话，而来找苏玲聊天的人可是络绎不绝，以至于课间时间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挪挪屁股，给前来搭话的男女让出一条通往苏玲座位的路来。 捉摸不透，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下课铃刚过，讲台上的老师就丢下了手中的粉笔，拍了拍手，看上去比学生更想下课。 清水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了过半，他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收拾起书包来。 由于刚开学一周，最近都在讲解摸底考试的试卷，也没什么家庭作业，所以书包里空得很，背起来不算难受。 他吹着口哨，背上书包，悠闲地走出教室门。 虽然没啥朋友，但是这种一身轻松的生活倒也来的舒服。 平凡的高中生活赛高！ “哦哟，清水同学，我刚想来找你。” 刚转出教室，清水就一头撞上了班主任老周。 “周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清水嗅到了麻烦的味道，有些不情愿地回应了一句。 “这样吧，先来我办公室一趟，在这里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 ...... 老师的办公室位于每一层楼的最西边，半间教室大小，桌案拼凑得相当紧凑。 老周的办公室位于后门处，要是是学生的座位，那将是一个完美的摸鱼位。 清水随着班主任，站到办公桌边，垂着头苦恼着。 他想了一路，也没搞清楚班主任为何要找自己谈话。 “清水，你军训的时候似乎缺席了是吗？” 清水点点头。 要是只是关心自己的话，那倒是好说。 “当时腿拉伤了，在家躺了一段时间。” “说起来，你的成绩似乎还不错？摸底考试你的成绩相当可以。” 清水实在没看懂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有一句没一句地找自己搭话，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 “腿拉伤住院的时候，我妈非逼着我看书，没办法，就看了点高中的知识。” “这样，那就难怪，摸底考试不少知识点是高中的知识。”班主任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开学也一周了，你对你的同桌苏玲有什么了解吗？” “哈？” 清水有点懵，这话题九曲十八弯，到底想要聊什么。 “不是很了解，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没跟我聊过天。” “嗯.....那我就直说吧。”老周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定，“那孩子摸底考试表现出来的问题有点大，近乎于没有上过初中....明明试卷里大部分都是初中的知识点，她完全答不上来，能拿到这个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选择题都选了c。” 清水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下去。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希望你能稍微辅导辅导她的功课。” 光是听起来就觉得麻烦。 “啊........”清水故意拖长尾音，好表达自己的无奈，“可是我自己的学习都顾及不暇，这次能考出这个成绩，完全是碰巧。” “哼～”老周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看穿清水的眼神，“别蒙我了，摸底考试能考到你这个成绩的，起码高一上学期的知识点都看完了。” “这....” 清水大脑有点无法运转，找不到什么借口来反驳。 老周干脆顺水推舟，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加油哈。” ...... 可恶。 清水踢了一脚楼梯上落着的碎纸，有点郁闷地走下楼梯。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那家伙自己不好好学习，非要我来帮什么忙，辅导学习可是相当费心神。 光是想起以前辅导清澜做功课，自己都差点气到背过气去。 不行不行，明天早点来学校找老周再推辞掉好了。 这么想着，清水左拐右拐，走到了教学楼背面。 按照往常的路线，应该从教学楼前穿过实验楼跟一条小河，然后出校门，从教学楼背面的话，就得绕过学校的庭院与食堂，然后从后门出校。 清水本想折回头，从教学楼前出校，但想着再过不久，庭院里都会是不害臊的小情侣，到时候要想看看风景，都不太好意思来，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看看风景，然后从后门出好了。 从老周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半个多小时，加上从后门走的学生少，庭院里几乎没有人。 清水穿过一道道爬满藤蔓的大理石拱门，看着拱门缝隙中不时露出的夕阳，心情略有好转。 直到拐了一个弯后，在庭院的石桌石椅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皱着眉头的苏玲正翻阅着眼前的教科书，看样子遇到了不少麻烦。 这也太用功了....不如说用功过头到让人心疼。 清水不断想起自我介绍那日时，苏玲给自己打气的模样，想着最开始见面时，也许只是个误会，对方可能是个好人？ 这么看来，要是只是稍作指点的话，清水也能接受，就当还个人情好了，谁让自己是这种烂好人的性格。 他刚准备迈开步伐上前打招呼，从庭院那一头就出现了另一个男生。 “有了有了，果然在这里等着呢，不好意思，刚刚被老师留下来打扫卫生，晚了一点。” 第6章 缔结契约吧!男高中生 “没关系，我也在看书打发时间。” 苏玲长舒一口气，合上书本。 骗鬼啦，明明刚放学的时候就没见你人影，这不是最起码等了半个多小时吗！ 清水躲在暗处，心里默默吐槽。 与苏玲汇合的男生弯腰致歉了数次后，便在她对面落了座。 清水咽了咽口水，进退两难。 要穿过庭院，肯定要经过石桌，要折返的话，路程要多出快一倍。 可恶，这不是搞得我好像跟偷窥者一样了。 清水暗暗骂了两声，然后选择趴下身，趁这两人没发现，匍匐着穿过中庭。 “抱歉，苏玲同学，放学了还要约你出来。” 男生率先开了口。 声音略有磁性，让趴着的清水自愧不如。 “没关系，倒是....额.....这位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玲话说一半卡了壳，显然都不清楚对方的姓名。 “我姓江，高二八班。”。 男生立刻会意，做了自我介绍，接着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学妹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像蛇一样扭着身子的清水差点喷出一口口水，这还真是开门见山，话说这是第几个了来着。 苏玲摇摇头，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来意，那就好办了。 她边收拾起书本，边摇摇头。 “抱歉，学长，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真是干脆利落的一击，要是自己表白的时候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大概会缩在被窝里一周不想出来。 清水停下了蠕动，瞄了一眼二人所在的方向，然后好死不死，与学长对上了视线。 “喂，我说那边的，你要趴在地上蠕动多久。” 苏玲也转过身来，看着趴在地上伪装成蛇的清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靠，你丫要是早就发现了，就早点说不行吗？！ 清水从地上干脆利落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打扰二位了，我就借个路，二位继续，继续。” “还继续个啥哇，气氛完全被你这蠢材破坏了。” 被拒的学长有气无处撒，只能臭骂了清水一句后，起身离开。 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转角，呆站着的清水才松了口气。 要是对方缠上自己的话就麻烦了，请不要给我平凡的高中生活带来这么多波澜可以吗！ “我说，清水同学，你有时间吗？” 苏玲突然开口。 “哈？” 清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做出防御的姿态来。 他内心里一直对于这个奇怪的女孩设有防备。 “抱歉抱歉，开学第一天那件事是我不对，我现在想着还是得以和平方式解决。” “吼。”清水放下举起的拳头，挠了挠头，“那我有时间。” ...... 魔法。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清水很少考虑过这个问题。 毕竟活了十来年了，还总是探讨这种问题的话，大概率得被当成带点中二病的死宅。 不过在看到面前的苏琳完全不借助外力，仅凭自己就漂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后，清水觉得现在有必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没记错的话，很小的时候，魔法这种东西永远与女孩子的梦想纠缠交织在一起。 清水跟着妹妹看过不少魔法少女的动画片，不过大多时间他不太能理解里面男女的爱恨情仇，只能瞪着死鱼眼，看着妹妹一脸花痴地看着电视。 再大一点时候，曾经在书店闲逛时，借着看课外书的借口，买回来一整套哈利破特。 书内所展现的魔法世界给清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曾万般期待过，某天会从窗户外飞进一只带着信封的猫头鹰。 这件事最终以他发现自己早就过了霍格沃兹的入学年龄后，草草收场。 苏玲深吸一口气，开始从半空中慢慢落下，脚尖点地。 还未开口说话，清水就先伸出手打断了对方。 “你先别说话，我在烧....不对，思考。” 苏玲点点头，便安静地站着，只是眨着眼睛，一直看向清水。 清水不住的摩挲下巴，时不时投去难以置信的眼神，半晌后开口问。 “所以世界上存在魔法？” 苏玲撇撇嘴。 “需要我再来一次吗？” “不了不了，我就是确认一下，确认一下。” 清水现在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现实看到看到这种玄乎其玄的玩意，对他的三观实在是有点冲击。 “让我猜猜，你开学那天找我麻烦，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施展魔法？” 清水做了个骑扫把的动作。 苏玲干脆地点了点头。 “魔法的世界一直与现实世界保持着单向沟通，让人看到魔法是相当严重的事故。” “靠北，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好吗？我就是普通的上个学而已！” 清水为自己鸣不平。 我是个良民！ 良民想当个普通的高中生，普通的上学，就因为不小心看到了别人骑扫把，就得被人拿扫把指着！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清水怒发冲冠。 苏玲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玩弄着手指。 “当天是我不好，我想着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不太好，加上后门那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所以就冒险用了魔法，我已经反省过了。” 清水长舒一口气，接着开口道。 “你既然反省过了，那还找我聊什么？不会是单纯想给我看看你的魔法吧？” “这个...”苏玲有点支支吾吾，“其实是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意见？” 清水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摸出书包里的水杯，边瞄着苏玲，边喝上一口水。 “你想跟我签订契约吗？” “噗。” 清水一口水喷了出来。 “签订契约？跟我？！” 清水搞不懂，他一个全身散发阴沉气息的男高中生，有什么好签订契约的。 动漫里，不都是粉色的猫形异生物喊着【签订契约吧】，然后去收割美少女的灵魂吗，哪有找男高中生的。 “不不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玲连忙摆摆手。 “我刚刚说过了，泄露魔法是很严重的事故，轻则，会有专人上门来对你的记忆进行处理，重则，会直接对你进行清除....” 清水咽了咽唾沫，眼神有点动摇，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打断了了苏玲的发言。 “抱歉，清除是指什么？”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清除。”苏玲顿了顿，“魔法世界现在已经规模缩小了很多，以至于连办学的学生人数都凑不齐，所以涌现出了一批较为激进的人员想要推翻人类的世界，重新建立秩序，如果让这群家伙知道魔法泄密的话，大概会以此为借口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清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瘫软下来，趴在石桌上，开始思考人生。 “不过没关系，所以我想跟你暂时签订契约，只要你能守口如瓶，不泄密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麻烦。”苏玲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段时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吧？” 清水弹起身，连忙摇头。 坐在对面的苏玲面色缓和下来，松了口气。 “抱歉，魔法世界与人类用的教材完全不同，所以最近实在是忙得晕头转向，没来得及找你处理这件事。” 原来如此。 清水茅塞顿开。 感情你天天抱着书啃是压根没学过初中知识是吧。 “那什么契约....签订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清水垂着头，偷偷瞄向苏玲，但对方一脸轻松愉悦，看不出什么感情变化。 “不会不会，只是当你泄密的时候，会全身爆裂而亡而已。” “不要笑着谁出这么恐怖的事情啊！”清水一掌拍向石桌，疼得龇牙咧嘴，但很快想起什么一样，咧开嘴笑了笑，“这样，你别搞这些吓人的副作用了行不行，作为交换，我来教你学习，教室里张贴的排名你也看到了，我是班级第一。” “诶？” 苏玲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看来清水提出的筹码，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过。 “普通人要学习的东西，你靠着这三两天可是补不回来的，要是你成绩一直如此，搞不好班主任还会找你家长，我这是在帮你，明白吗，互利共赢！” 清水尽可能胡编乱扯，好让苏玲跟他做这笔生意。 老班本就让他辅导苏玲工作，这样一来，不仅完成了老班的任务，自己还不用再担惊受怕。 赚麻了！ 苏玲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 她站起身，轻轻握住了清水的手。 第7章 逐渐靠近的青梅竹马 “我回来了。” 清水轻轻带上大门，将鞋子随手摔在鞋柜边。 这个时间点，家里应该就只有妹妹了。 父母下班的时间点都要到九点以后。 一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后要成为那样的社畜，清水就不由得心生感叹，以至于平日里看待父母的眼神里，总藏着一丝怜悯。 不想成为那样无趣的大人啊。 清水丢下书包，伸了个懒腰，松了松发酸的肩膀，接着抬起手腕，看着手背处似乎闪着荧光的几个陌生符文。 那是苏玲与他定下的契约。 虽说对方保证，这个契约没有任何副作用，只是会在他泄露魔法秘密的瞬间，告知苏玲，不会对其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但清水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最好是自己想多了。 “哦，你回来了，没事的话就来厨房打下手吧。” 林筱突然拉开厨房的移动拉门，探出头来，吓了清水一跳。 她戴着老妈常用的粉色围裙，头发用带蕾丝的黑色头绳扎成矮马尾，浑身透露出居家的松散感，以至于清水有种这是在她家里的错觉。 “诶？你为什么在这里。” 清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老实说在他自己的内心里，是有点害怕林筱的。 这种完美无缺，全身上下仿佛360度无死角一样的女人，浑身似乎就自带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哈？叔叔阿姨没给你发短信说两家大人今天都加班，所以让我们仨凑活吃吗？” “有...吗？” 清水后退至书包边，从隔层里摸出来早被静音了的手机，点亮屏幕后，赫然显示着几条老妈发来的消息。 【今晚加班改方案，林筱的父母好像也要加班，你们仨凑合吃一顿吧，冰箱里有买好的菜，要是懒得做饭就出去搓一顿，花费回来找我报销。】 末了，隔了半个小时，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又补过来一条短信。 【跟女孩子在一起注意自己的形象。】 清水有点无语，摁灭手机后，随手揣进了兜内。 “如何，没骗你吧？” 林筱手里握着锅铲，双手环抱，咂了咂舌。 从她身后，清澜也探出头来，手里抱着尚未吃完的薯片。 “哦，笨蛋老哥，你回来了。” “不要喊我笨蛋老哥，不要在饭前吃零食！！” 清水长舒一口气，给清澜头顶来了一拳，接着一脸平静，步入了厨房。 林筱已经几乎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蔬菜肉食已经全部洗净备用。 “需要我做什么？” 清水撸起袖子。 修身的衬衫式校服，要是干起家务来实在是有点碍手碍脚。 “蔬菜跟肉切一下，然后端盘子就行。” 林筱系紧围裙，起锅热油，动作娴熟，看上去是个老手。 没想到这女人连做菜都会。 清水觉得得争口气，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家里大人常年加班，平日里几乎都是他管着妹妹的伙食，不谈什么珍馐美味，家常菜做起来还是毫无压力的。 为了能压林筱一头，他直接秀起了刀功。 数次连刀，将面前的蔬菜顺利切块，动作毫无拖泥带水，平日里这么做，总能引起妹妹一阵夸张的欢呼声，虽然知道是对方刻意为之，但还是满足了清水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可今天无论他如何卖力，身后的林筱都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下锅翻炒，也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以至于清水的不甘加好奇混杂在一起，驱使他转过头看了一眼。 林筱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背影，没有任何动作。 但就是这几秒的走神，指尖上传来了灼烧般的刺痛。 比清水自己先有反应的是清澜，她丢下手中的薯片尖叫起来，大喊着“我去拿创可贴”，边从厨房夺门而去。 回过神的清水这才注意到自己指尖不断涌出的鲜血，在案板上留下了几滴鲜红的色彩。 倒不是什么大事。 一开始学做菜的时候，手上经常挂彩，所以清水自己并没有太在意。 他本想挪动身子去水池稍微冲洗一下，但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扼住手腕，然后轻轻抬起手指。 清水刚想反抗，但林筱已经将鬓角的头发拨在耳后，然后将那根受伤的手指含入了嘴里。 潮湿黏腻的触感瞬间从指尖传递而来，让清水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等等等等，你在干啥？！” “干什么？唾液能消毒啊。” 林筱边说边将手指拿出，冲着清水露出了个少见的笑容。 清水看着拉丝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已经重返现场的清澜斜靠着门框，冲着二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手里捏着创可贴，嘴里念念有词。 “哇哦～sexy～老哥，你知道吗，你俩现在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在做饭的时候还要调情。” “滚出克。” 清水飞起一脚，拖鞋应声飞出，沿着笔直的弹道，拍在了清澜的脸上。 “啊啊啊，清澜妹妹你没事吧？” 林筱转过身，关心起“伤员”来，倒是清水无处安放的视线，无意间瞥到了她羞红的耳根。 ....... “好了，这是最后一份了。” 林筱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入餐厅，将那盘散发诱人气息的小炒肉搁置在桌面上后，拍了拍手，示意大功告成。 清水勉强鼓掌数次表示了对其的肯定，毕竟老爹老妈在家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吃外卖的。 但他刚想动筷子的时候，就被林筱抬手阻止。 疑惑的清水刚抬起头，就已经发现两位女生手上亮屏的手机。 “不是吧....这也要拍照吗？” 清水有点不太理解女生的脑回路。 “哈——笨蛋老哥是不会懂女生的想法的，你就这样一辈子孤独终老好了，放心吧，等你老了走不动路时，清澜我会担起妹妹的责任，给你送点白粥的。” 清水懒得再拌嘴。 “好好好，白粥好喝，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再捎来咸鸭蛋跟榨菜来。” 清水的服软让清澜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话茬。 “那你平时可得好好给我献殷勤，比如说你藏在自己衣柜里的一箱可可熔岩蛋糕。” “.....你翻我衣柜了？！” 清水突然来了精神。 “啊....只是我去你房间里拿漫画的时候，看见你衣柜敞着就....” “你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吧！！” 清澜自然明白清水说的是什么。 一小摞的涩情漫画自然不是用几件短袖能盖住的，但她还是觉得不要说出实话比较好，所以清澜移开了视线。 “没有哦....其他我什么都没看到。” “ok，兄妹之间的对话到此结束！不要忘了我这个主厨还在现场，赶紧动筷子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林筱边说边收起手机。 还准备不依不饶问下去的清水只能作罢，眼下填饱肚子似乎是更优解。 饭局倒是轻松惬意，毕竟都是同龄人，清水与林筱还是同校生，有的是话题拿出来聊天。 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年级上出了什么名人，哪个班的老师好严厉，哪套试卷超级难。 直到饭吃了过半，清水刚夹上一块炒肉片，突然就听到身边坐着的林筱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清水，我有件事想问你。” 第8章 饭后闲聊 “清水，我有事想问你。” 来了，终归还是来了。 从动筷子的第一步开始，清水就觉得有问题，虽然中间的聊天相当融洽，但林筱的态度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那种纠结的，犹豫的藏着心事的表情，几乎就差把“我有别的话想说”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清水觉得会是很麻烦的事情，索性一直把话题往别处小心翼翼地引。 就担心像扫雷一样，不小心按下去炸了一片。 但就在饭快吃完，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林筱还是选择开了口。 “有什么事，你就问呗。” 清水瞄了眼坐在餐桌对面的清澜，这傻丫头眼睛里亮满了光，一副要吃瓜的好奇表情。 反正逃不掉了，干脆就直接面对好了。 “你的同桌，那个很可爱的粉头发女生，她后来找你为了什么事？” 清水有点愣住了。 眼神开始不经意地飘忽不定。 这个问题本来非常好回答。 啊呀，就是开学时遇到了个冒事的魔女，她一边笑着，一遍想给我打到失去记忆，找我是特娘的纯纯寻衅滋事，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得感谢伟大的教育，单单高中水平就干翻了这位外来者，好让她开学一周都没时间找自己麻烦。 赞美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但很显然，清水没法这么说。 他垂下眼，目光瞟向自己的手背。 明明几个小时前，那里还刻着看不明白的荧光铭文，此刻却如同融入自己皮肤般消失不见，不留一点痕迹到，清水都怀疑，整件事是不是一场梦。 “清水？” 林筱蹙着眉，不知道是担心，还是责怪，开口提醒了清水一声。 “啊啊啊啊，对对对，不好意思，我在想怎么跟你描述，啊呀，就是，开学那天我在路上碰到那个女生，她似乎不是本地人，所以就迷路了，我好心给她指了路，结果她非要感谢我，我说不用，就跑开了，后来的事情嘛，你也知道了。” 清水边挠头边傻笑，为了编一个不太离谱，又能自圆其说的谎话，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感觉快要过载了。 林筱眯起双眼，眼神锐利如同刀锋，仿佛要贯穿面前的清水一般，但也很快又收了回去，转而捏起筷子，夹了一点菜塞入口中。 “这样。”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总让人觉得发寒。 就好像你看的恐怖片里，凶手总会冷静地对着那些傻缺主角说没事没关系，下一秒又优雅地将其砍成番茄酱混肉泥。 在清水的印象里，林筱就是这么一个人。 冷静，理性，性格从没有大的起伏，脸上永远都是那副平静的神色，像阳光下泛不起涟漪的一滩死水，平静到你压根没法从她的脸上读取到一点点信息。 是在生气吗？还是在开心？ 清水总觉得她恐怖。 十来岁的年纪，就知道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不溢于言表。 放在古代，可以安一个“此子有大帝之资”的评价。 可是清水不太喜欢这种人，他更乐于跟成天傻呵呵的人打交道，开心了就笑，难受了就哭，人活一辈子，连宣泄心情都那么憋屈的话，也太惨了。 ...... 话题结束后的几分钟内，大家都安静得很。 清澜没心没肺，玩着手机傻呵呵地笑，林筱不断划着手机，大概在看自己拍的照片，只有清水放空双眼，跟失智了一样，看着面前的餐桌发呆。 倒不是他不想玩手机，而且手机掏出来的时候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现在离开座位去边充边玩，好像有点太没礼貌，索性就这么干坐着。 直到林筱满意地放下手机，站起身收拾碗筷，清水才跟狗腿子一样也跟着收拾起来。 “你平时中午的饭怎么解决？” 林筱边收拾边问清水。 “嗯，学校食堂吧，不过食堂饭菜实在是难以评价，这段时间里就有好几天的菜难以下咽，所以会去小卖铺加加餐。”清水忍不住吐槽了食堂两句，接着反问道，“你呢？午休那点时间，不够学校到家往返的吧。” “自己带饭，中午热一热就能吃。”林筱指着桌上的剩菜剩饭，问清水，“今天的饭菜你觉得味道如何？” “非常完美！” 清水边说边竖起大拇指，满脸回味无穷的感觉。 这还真不是他在拍马屁。 家里平时要么自己做饭，要么老妈老爹谁早回家谁做饭，但是作为工作狂的二人，每天回来就已经毫无干劲，食物什么的，干脆就能简就简，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长这么大，清水就吃过不少富有创意性的佳肴。 什么榨菜炒方便面，西红柿炒土豆，清水白菜，黑糊糊的大乱炖等等等等，一系列光是回想起来就要吐的菜肴。 林筱挑了挑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清水的夸赞。 “既然这样的话，今天的菜还剩很多，明天打包了带去学校呗。” “诶？别吧。” 清水拒绝了。 班级里带饭的人不少，但那些家伙总是会在午饭时坐到一起，三五成群聊着天。 自己要是带去，坐在角落里一个人看着窗外扒饭，总觉得有点可怜。 “为什么？” 林筱有点不理解，清水为什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嗯....家里好像没有饭盒了，书包里也没位置.....”清水随口编了个理由。 “没关系，我有多余的饭盒，书包也有足够的空间放下两份午饭，明天我给你带。” 林筱不愧是林筱，直接解决了清水提出的困惑，顺带还堵死了他的退路。 清水懵了，他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来拒绝，只能支支吾吾地默认了。 明天中午早点跑路就好，她来教室找不到我，自然就会回去了。 不愧是我。 清水在内心里暗暗赞许了自己一声。 ....... 所有的事情忙完后，清水洗了个澡，浑身放松后，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伸了个懒腰。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得也太累了。 正在享受单人世界时，窗子似乎被什么物体撞击了一下，响起“啪嗒”一声。 他已经有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小时候在学了简易传话筒后，自己就跟林筱开始了这样的通话方式。 清水拉开落地窗，站到了屋外的小阳台上。 地面上滚落着一只尾部连着线的一次性纸杯，细线一直延伸出去，尽头处是林筱房间的阳台。 清水捡起纸杯，拉直了细绳，然后看向对面。 林筱穿着粉白色的睡裙，散着头发，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接着举起纸杯，凑到嘴边。 细线震动，纸杯内传来她的声音，仿佛就站在身边，附在耳旁般轻声细语。 “如何？怀念吗？”林筱问。 “有点。”清水老实回答。 那时候他跟林筱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就算到了睡觉点，房间关灯，也要小心翼翼爬到阳台，丢过去一次性纸杯聊上两句。 “抱歉，因为我家里对我的要求比较高，初中三年一直在逼着我学习，没什么时间跟你们兄妹相处。” “我知道的。” 清水努努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的人自相逢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会有离别的一天，在这点上，清水看得很开，哪怕有一天，林筱与他完全断了联系，他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一中？以你的成绩，去上实验高中完全没问题。” 清水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发问。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离家远呗，家里也担心我上学放学路上的安全，吵了几次，也就妥协了，让我去了一中，反正一中还是实验，对我来说没差啦。” “那倒也是。” 别人说这话会让人觉得装逼，但是林筱说这话，那确实无可争议，毕竟可是实打实的中考状元。 “倒是你，以你的成绩能上一中，不是有好好努力了吗？” “喂，别看不起我啊，你以为从小到大，我妈拿你作为案例，压力我多少次了。” 清水愤愤不平，冲着纸杯撒气。 “那还真是对不起，略。” 站在阳台的林筱边说边冲清水翻了个白眼。 “还有一件事。” “讲。”清水开口道。 “吃饭的时候，你说那个女生的事情，不是真的对吧？” 清水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直冒。 “你从小到大，说谎的时候就喜欢挠头发，你自己没有发觉过吗？” 纸杯内传来的声音不大，却在清水的脑子里爆炸开来。 第9章 午餐时间1 “那么，我们连接这两条线的中心点，答案不就出来了吗？选什么？” 数学老师放下手中的长尺，扫视了一圈班级内的众人。 “选a。” 同学们异口同声，给出了答案。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将讲台上的教案翻得哗哗作响。 清水斜撑着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晚跟林筱对完话之后，一直没能睡好，虽然对方也没有强硬地让自己给出个说法，但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要是对方真就刨根问底，倒真有可能在某天摸到真相。 希望自己到时候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九分，还有不到一分钟下课，紧接着的就是午饭时间。 清水自然记得昨天林筱说了什么，这家伙永远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所以自己必须赶在她来之前离开教室。 于是清水小心弯下腰，摆出一副系鞋带的假象来，头却悄悄转向教室后门的方向。 下课铃如期而至，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但还是开了口。 “好的，同学们，那么这节课....” 话音未落，清水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夺门而去，留下整间教室的同学跟台上的老师面面相觑，直到后门因为反力又轻轻合上，呆住的老师才缓过神来。 他将手里的粉笔头丢入盒内，问了句“这是谁的部将？饿到这种程度了吗？” 开学还没多长时间，数学老师还未能记下所有学生的姓名模样。 “好像是叫...清水？” 虽然没什么朋友，但是自我介绍时的出色表现加上位居摸底考试榜首的成绩，还是让小部分人知道了清水的名字。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他自然记得摸底考试第一位的学生姓名，只能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道一句： “现在的学生，真有个性哈。” ...... 清水一路火光带闪电，连续几个弯道超车，几乎成了第一批进入学校食堂的学生。 但是今日的食堂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近半的场地被清空，桌椅都收在了角落，与此相对的，空出来的地方多了一堆大小纸箱，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进入学校食堂的高一新生也开始嘀嘀咕咕起来，这是在为什么而做准备。 被繁杂学务缠身的少年少女，总归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清水抿了抿嘴，倒是没做太多逗留，就算是有什么大活动，跟自己这种形单影只的衰仔也不会有什么关系，遍寻过往，校运动会，歌舞会，绘画展示，校园优秀学生嘉奖，能站在舞台上的无一不是现充。 而自己，永远是坐在角落，趁着校纪最松的那几日，好好玩上几天手机，除此之外，与平时毫无两样。 食堂不算小，清水走到打餐的窗口处用了不少时间。 本来咕咕叫的肚子，只隔着窗口的玻璃，向内摆放的食物看了一眼，就瞬间失去了食欲。 明明食材都是很普通的东西，组合起来却成为了仿佛来自于地狱的食物，快给我向食材道歉啊啊！ “快点，你要吃什么？” 窗口内打饭的阿姨，眼见清水背后越来越长的队伍，有点不耐烦地开始催促。 “算了吧，算了吧。” 清水摆摆手，从窗口处慢慢后撤，离开了这里。 ...... 既然食堂的饭菜无法下咽，那退而求其次，下一个方案自然是去小卖铺饱餐一顿。 虽然方便面常备的就那几种口味，但好歹不至于饿肚子。 小卖铺的位置就在庭院与食堂之间，平日里从食堂走出来，能看到一条小小的人海支流，汇聚向相反的方向，跟着走就能找到小卖铺的具体位置。 可今日走出食堂，却完全没见人群分离，带着不详的预感，清水还是强忍着小跑向前，直到看到关闭的店门，以及挂在门把手上写着歇业一周的木牌，才算是彻底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天要亡我！？ 不对，这个时候要是回头的话.... 清水快步转身，连走带跑回到食堂，却已经为时已晚，几个窗口前都排着十几米的队伍，根本看不到头，本来食堂吃饭的人又多，今天还碰上小卖铺关门，就餐人数直接突破历史新高。 算了，还是回教室好了.... 大不了饿上一个下午，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教学楼，爬上几层楼，拐弯来到教室后门，却发现教室里有着异于平常的安静气氛。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正是自由的时候，大家闷了一上午，总要在午餐时间段放松一下，就算不打闹，聊聊天总归是要的吧。 可为什么，今天这么安静，难道是老班提前来教室了？ 清水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探着头环顾教室内情况。 然后就看见了正端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脸平静翻着书的林筱。 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压根没人敢上前与其搭话，以至于教室内的气氛都下降了几度。 清水暗暗叫苦两声，趁着对方没看见自己，又蹑手蹑脚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教室内就传来了温和的女声。 “清水，你去哪了？” 教室内，坐在座位上默默吃饭不敢发出声音的学生，此刻都抬起了头，默默看向站在教室门口的清水。 眼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清水尴尬地弯着腰，不停搓手，活像被警察抓包的小偷。 “我出去转了转，哈哈哈，倒是你，午休时间串班不好吧，被老师看见多麻烦。” 清水冷汗直冒，想着办法给林筱撵出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邻座的苏玲中午似乎都是回家吃饭，所以此刻不在座位。 “也是。” 林筱站起身，理了理百褶裙，举止落落大方，引得教室内不少男生侧目。 她举起手中拿着的双层饭盒，笑着看向清水。 “那我们去庭院吃饭好了。” 刚刚落向林筱的目光，此刻又转向了清水。 救命.... 要是目光能带温度，清水都快觉得自己的皮肤要灼伤了。 第10章 午餐时间2 中午时间段，庭院内的学生不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莫名其妙的目光，清水带着林筱左拐右拐，找到了个偏僻安静的角落。 二人席地而坐，没什么规矩。 在外人看来，林筱算得上是大小姐风范，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做总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硬要比喻的话，像是朵荷花，只可远观。 然而当身边只有清水的时候，林筱却又意外的带着些亲近的气息。 没法想象在教室里端庄莞尔的少女，此刻也会大大咧咧地拍拍屁股，然后坐在脏脏的草坪上，挨着自己吃午饭。 清水见惯了这样的林筱，但总觉得这样的两面性格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除了昨天的一点点剩菜，我早上还加了点餐。” 林筱边说边低头打开一层层的饭盒。 两层菜，一层饭。 量大得夸张，两个成年男性都不一定吃得完。 清水有些不安地转动眼睛，偷偷透过刘海看林筱的侧脸。 无法挑剔的精致五官，白皙如玉的肌肤，整张脸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如以前见过无数次的模样，只是今天，在那张脸上，出现了黑眼圈这一点点瑕疵。 为了做这顿饭，不知道提前了多久起床。 清水有点不太能接受对方无缘无故的好意，总觉得坐立难安，浑身不自在。 “你几点起的床？”清水问。 “大概五点出头吧，没有太在意，怎么了？” 林筱瞪着眼睛看向清水。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正常时间吧，凌晨一点左右。” “这不是完全没睡到觉吗！” 清水吐槽。 林筱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清水。 “黑眼圈很严重吗！？” “快成熊猫了你。” 清水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从饭盒内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 既然已经成既定事实了，再浪费饭菜的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还不如满怀感激地吃完对方做的午饭比较好。 当然，自己的肚子也确实是饿了。 清水夹起几块炸鸡排塞入口中，细嚼慢咽，肉质鲜嫩，汁水充足，完全不是快餐店里那些预制菜能比的。 清水自己也下厨，自然懂得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凌晨五点，菜市场开门。 林筱大概率是踩着点去买了最新鲜的鸡胸肉，算上回来腌制，裹面包糠油炸的时间，差不多正好到上学的点。 太沉重了！ 嘴里的炸鸡排太沉重了！！ 清水实在是感觉消受不起。 没道理的，平白无故欠这么大的人情？！ “我说啊，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爱好？” 清水边吃饭，边心虚地看向林筱。 林筱也正小口地吃着鸡排，听到这话，仰起头思索了片刻。 在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后，她得出了结论。 “嗯....看看书什么的？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唔，没什么。” 清水想要旁敲侧击，好找办法来回个礼，起码自己心里过意得去。 记忆里，林筱自从上了学，就开始慢慢与自己疏远，她家里的父母似乎对于她的要求过于严苛了，每次去找她玩，几乎都会以诸如作业没写完啦，琴没练完啦，之类的借口给赶回去。 现在连爱好都变成读书了。 喂！你可是女高中生诶！？难道不应该有点更热烈，更青春一点的爱好吗？！ 哪怕是逛街买衣服都好啦 那样起码我好回礼不是？ 看书。 到底爱看什么书啦！ 这世界上的书本多如牛毛，分类也是五花八门，退休了大字不识一个，就能写本自传，会乱断句了，也敢出本诗歌集，出了社会，凡是打着自己是【写诗的】这样旗号的家伙，九成九都是无业游民！ “你平时...爱看什么书？” 清水还是觉得现在放弃太早了。 “什么书？嗯....教科书算吗？” 林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眼神清澈无比。 没救了，回头给她买个工具箱吧，谁家没有个东西坏的时候，总归用的上的。 由于清水饭前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二人吃的速度并不慢，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 趁着林筱收拾碗筷的时间，清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午饭都带你一份？” 清水摆摆手，态度诚恳。 “不用啦，太麻烦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要是我俩天天混在一起，迟早会有乱七八糟的传言，我还想高中三年过得平静一点来着。” 林筱耸耸肩，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开口回应了一句。 “好，那我知道了。” “那下次见。” 清水挥挥手，赶着回教室。 现在临近午休结束的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慢悠悠地往教室赶，指不定会被谁撞见自己跟林筱一起吃饭。 打着哈欠进入教室后，清水又感觉到了奇妙的视线。 不少男生叫嚷着。 “他回来了！” “那小子回来了！” 然后跟鸟群一样，聚了过来，将清水堵在墙角。 “哈？干什么？反对暴力啊，我可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清水比划出一个招架的架势来，担心从人群中会挥舞出来历不明的拳头。 “什么啊，大家就是好奇你跟林筱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男生拍了拍清水的肩膀，让他别紧张。 “我听在教室吃饭的同学说，林筱带了饭来找你？” 另一位立马接上话。 “然后两个人还一起出去了？！” “我靠，林筱出了名的冷淡，平日里感觉完全搭不上话那种，有几个看上她的，甚至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太夸张了。” 众人七嘴八舌，最终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 “你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清水翻了个白眼。 “什么跟什么啊，我俩就是靠的近，昨天饭做多了，给我捎过来一份而已。” 很显然这个理由大家不是很信服，很快有人反驳。 “饭做多了你自己不带让她带？” “我靠，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再说了，她看得上我吗？啊？！” 众人沉默了。 倒不是因为前半句而沉默。 在数次打量完清水全身后，后半句的理由开始让人觉得相当可信。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生，标准尺码的校服套在身上都有些松松垮垮，解开领口的扣子能穿成半露肩装，头发似乎从没有打理过，翘起来的部分看上去像是呆毛，除了成绩稍微提的上一嘴外，在班级里的存在感稀薄得如同空气。 这种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那种高岭之花嘛。 于是有人安慰了清水一句。 “嗨呀，总归会有姑娘瞎了眼看上你的。” “给我滚！” 第11章 学习会 清水眯着眼睛，看了看黑板边角上的几行字。 嗯。 英语家庭作业，在上数学课的时候偷摸做完了，数学作业嘛，也写了大半，语文今天没作业。 太棒了，早点收拾回家爽玩游戏！ 清水心情愉悦，开始从桌洞里翻找那几张数学试卷。 邻座的苏玲凑了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今天放学你有空吗？” “额，还好吧，怎么了？” 清水看着苏玲，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今天的家庭作业....我连题目都看不懂，你能稍微辅导我一下吗？拜托了。” 苏玲双手合十，脸颊微红，看上去是因为主动请教他人而有点感觉害羞。 清水深吸一口气，感觉有点头疼。 之前已经答应过人家要帮忙辅导的，现在食言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可恶，家里的电脑跟冷饮还在等着我..... 速战速决好了！ “行吧，我家附近有家奶茶店，生意不算太好，店里有的是空间学习。” 清水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奶茶店。 毕竟这家店与自己渊源颇深。 在约莫小学的时候，清水某日在街道闲逛，遇到了正在拆迁店面的奶茶店主人。 那是个剃着板寸的壮实男人，正在杂乱的店铺里不断向外清理着垃圾。 上一家店主人做着服装生意，看上去走得匆忙，店里还留了不少货物，展架也是横七竖八地摆着，凌乱得像是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男人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的清水，笑着招呼他进去，递上一杯奶茶。 “我今后会在这里开一间奶茶店，这是店里的招牌，记得多来光顾。” 清水点点头，就算是认识了。 接下来数日路过，渐渐地招牌也挂上了，店面也装修完毕了。 对于一间奶茶店来说，这个铺面有些过大了，制作工具加上柜台，也才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于是老板便在店内加上了不少桌椅，久而久之，逐渐成了不少穷鬼学生仔聚会的地方。 但不得不说，那杯被称为店面招牌的奶茶，清水在拿回家后，喝了一口就丢了。 过重的甜度简直是对味蕾的一次挑战。 招牌产品都只是这个质量，实在是难以想象其他产品的味道。 拜其所赐，奶茶店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不过店主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十几年如一日，就这么平淡地开店到现在，以至于清水一度认为这家伙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根本不在乎店面盈亏，纯是出来交朋友。 ...... 从学校到奶茶店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钟。 清水走在前，苏玲便提着包紧紧跟在身后，二人一路无言，直到进了奶茶店大门。 “老板，我又来了，两杯奶茶，小料照旧，甜度再少点。” 清水刚进门就冲着空无一人的柜台开口。 直到一个蓄着胡子，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按着桌面，从柜台后爬起身，吓了一跳的苏玲才发现并不是店里没有人，而是老板躺在台后偷懒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好，两杯招牌是吧....两杯....？” 老板的眼神似乎被手机屏幕粘住了一半，自清水进入店面到现在，都没有看过他一眼，直到意识到数量不对，才转过头，看向店门口方向的清水二人。 手机里传来被击杀的提示音，但男人的眼神依旧呆滞，只是死死盯着清水与他身后的苏玲。 苏玲自然看得出二人关系不错，便小心地扯了扯清水的衣角，悄悄问道。 “我要打个招呼吗？” “打什么招呼，没必要。” 清水摆摆手，领着苏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等到二人开始从书包里翻作业的时候，柜台后才传来一声惊呼。 男人摔下手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从柜台后爬了出来。 “我靠，清水你谈恋爱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就是顺带辅导一下她的作业而已。” 男人边摩挲下巴边点点头，然后反问。 “这不就是谈恋爱吗？” 下一秒，教科书的书脊就狠狠砸中了男人的脑门。 “别打扰我们了，奶茶什么时候好啊！！？” “啧啧啧，真是青春。” 店主人伸手捡起地上的书本，边翻阅边感叹几句最近高中生学的玩意怎么这么难，边缓缓步入柜台后，启动了机器。 眼见不会有人来麻烦自己，清水这才翻出笔袋，在桌面上铺开了试卷。 “有几张试卷我做完了，你先做，做完跟我的答案对一下就行，有不会的再问我。答案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都对，但对于辅导你来说，绰绰有余了。” 苏玲坐在对面，抿着嘴点点头。 低三下气的模样有点可爱，又让人觉得心疼。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高高在上了？ 清水嘀咕着，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店里除了店主在哼着老掉牙的曲子外，就只有水笔划过试卷的沙沙声。 所以他决定找点话题。 “你之前都学些什么东西？” 苏玲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清水，然后又转过头，确认店主此刻并没有关注自己后，才掰着指头回忆。 “魔咒学，草药学，炼金学，魔药学之类，基本都是实操比较多，像这样奇奇怪怪的数字组合，我是第一次见....”苏玲边说边叹气，“明明在之前的学校，我也算是优等生来着。” 突然的落差所带来的失落感是吗？ 所以才在开学第一天就抱着教材硬啃，忙到没空处理清水的事情。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啦，我都被你刻上奇怪印记了，不问白不问。” 清水举起手背，虽然现在那里空空如也，但苏玲明白他什么意思。 二人的对话到此就算告了一段落，清水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这种东西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这部分记忆能从脑子里安全地转移出来，最好是连开学第一天碰到苏玲的记忆也一并删除了，那样的话，虽然跟苏玲不会有太多交集，最起码现在自己应该坐在家里打着游戏吃着零食。 苏玲也没有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也许是因为不想别人知道太多关于魔法的信息，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作业让她更为困扰，所以只能皱眉扶额，在试卷上写下的每一笔画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了，二位的招牌奶茶。” 店主慢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将两份玻璃杯装的奶茶摆放到二人面前。 由于是老主顾的原因，还特地上了一份小蛋糕。 “喂喂喂，我可没付蛋糕的钱啊。” 清水托着头，直直看着面前拿着托盘的男人。 “嗨呀，送你的，看在你平日里来光顾我的小店，今日给的特别礼物。” 男人搭着清水的肩膀，爽朗地大笑起来。 “那你倒是多上一份呢，这么小的蛋糕，我一口就没了，怎么分？” “不要得寸进尺，臭小子。” 男人拍了拍清水的头，便又将托盘搁回柜台上，翻身进入柜后，继续玩他的手机去了。 清水揉了揉头发，将那小块蛋糕推到苏玲面前。 “这家店主卖奶茶，明明奶茶的口味差的要死，但是附赠的蛋糕还算可以，你试试吧。” 还未等苏玲答复，柜台后就先传来男人的反驳声。 “是你们这帮俗人喝不来我的奶茶懂吗？！” 清水抿了抿嘴。 下次说话得小声点了，都怪这家店没有什么客人，店里太安静了。 苏玲道了声感谢，将蛋糕先搁置在了一边。 “甜点就留到最后再吃吧，当务之急先给作业写完。” 清水倒是不在意，他自己也是会把喜欢吃的东西留在最后的性格。 二人继续落笔深耕，十来分钟后，苏玲活动了下身子，将数学试卷铺在了清水面前。 “我做完了，也跟你的答案对了一下，总感觉不太妙。” 清水接过试卷，稍一对比，几乎就没有一样的答案。 应用题也就算了，二十题选择题你是怎么做出来一题不对的。 你该不会其实知道答案，故意选错的吧.... 清水按了按印堂，一瞬间有点喘不上气。 他有想过老班给自己的任务不会简单，但怎么会艰巨到这种程度？！ “那你有哪道题不会的？” “大概....全部....”苏玲吞吞吐吐地小声回复道。 可恶..... 有点想撂挑子了。 “我说啊，你在学校没有朋友吗？平时多请教请教她们不就好了。” “有点，不太好意思。”苏玲挠挠头。 “那你问我就好意思吗？！”清水吐槽。 “但是清水同学在学校好像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吗？”苏玲皱起眉反问。 可恶。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丫真会聊天啊。 清水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出，思来想去，也怨不得人家，只能挪了挪屁股，一拍餐桌。 “好了好了，我开始讲了，听好了！” 第12章 兄妹之间 夜色正浓，清水背着包，仿佛丢了半条命一样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正在客厅看着电视的老妈瞄了清水一眼，半关心地问了一句。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当老师，真的会折寿。” 清水的双眼无神，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复了老妈一句，就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二楼。 留下窝在沙发的老妈一脸懵逼。 “是我跟高中生的世界脱节了吗？这孩子说的什么玩意我为什么没听懂呢？” ...... 拽着书包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却自己房间的门没关，从门缝里能透出房间内的一丝白光。 清水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房间里。 他推开门，将书包丢在地板上，看向床上躺着的清澜。 她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睡衣仰倒在床上，双脚搭着墙壁，头靠床沿，长发从床边直铺到地板，此刻嘴里正含着冰棍，愉悦地翻看着漫画。 眼见清水进了房间，才翻声道了声好。 “笨蛋老哥回来了。” “不要乱进我的房间，不要刚洗完澡就睡在我的床上，不要在我的床上乱吃东西，不要乱翻我的书柜。” 清水这几句话倒背如流，不是第一次这么跟清澜说了，但她还是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清水的房间待着。 明明她的房间比自己大的多也温馨得多，这种站着茅坑不拉屎，还要抢别人纸得行为实在是让人唾弃。 “哈，老哥才是，嘴上说着讨厌，该不会在我走之后偷偷闻床上的味道吧。” 清水一阵恶寒，以至于忍不住打了个颤。 “不要说这种倒人胃口的话，我俩用的是同一种香皂沐浴露，我要闻什么？你才是别把化了的冰棍滴在我的床单上，要是被我发现，我明天就去你的床上拉屎。” “我还在吃东西，你不要说这种....” 清澜从床上跳起，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呆站着好像突然被断电的机器人。 “老哥身上，有女孩子的味道。” “哈？” 清水突然心头一凉，冷汗直出。 “而且还不是林筱姐的味道。”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清水决定装傻。 “老妈！清水这家伙，唔....唔....呕....” 清水赶忙捂住清澜的嘴，情急之下手指插进她的嘴里捅了喉咙。 “你属狗的是吧，你就该明天去警局里申请个警犬的岗位，算我求你了，别哇哇叫。” 清澜安分了下来，向着清水伸出手。 “你什么意思....”清水有点心虚。 “保密费，保密费！” “年纪轻轻不学好，敲诈勒索到我的头上了！！”清水撸起袖子，准备让这丫头见识一下什么叫雄性恐怖直立猿的实力。 “妈！！唔.....呕，我说你捂别人嘴别老扣人嗓子！” 清澜在这场兄妹斗争里，有且只会一招，那就是告状。 凭借老幺的身份以及古灵精怪的讨喜性格，这招从未落手，清水自知不敌，只能黑着脸走到书包前，摸索出自己的钱包来。 “要多少。” 语气凶狠，却干着最低声下气的事。 “100。” 清澜狮子大开口，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当然得好好宰一刀。 “我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一个星期几个零花钱你不知道是吗？！” “咳咳，除了老妈，要不要现在去阳台，知会一下林筱姐呢....” “放过我吧，清澜大人。” 清水轻轻跪下，从钱包里抽出唯一一张红色的钞票，双手供上。 “谢谢老哥～爱你～” 清澜接过钞票，给了清水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蹦蹦跳跳离开了房间。 “啊，对了，漫画我就先借走了，明天还给你。” ...... 叩。 一次性纸杯正中对面的窗户。 片刻后，落地窗被拉开，穿着便服的林筱走到阳台上，将地上的一次性纸杯捡起。 “江湖救急！！” 纸杯里传来清水欲哭无泪的声音。 “啊？救什么急。” 林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清澜这崽子给我这两周伙食费敲诈走了。” “额.....你会不会太惯着她了。”林筱满脸黑线。 “事出有因，没有办法，能借点让我混过这周不，下周我找理由跟我妈多要点补给你。” “安啦安啦，没关系。” 林筱隔空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进屋，将一张红色的钞票绑在那一端的细绳上。 “先别丢过来，我还有话想问你！” 清水站在自己的阳台，疯狂挥舞手臂，比了一个x的形状。 林筱便又举起听筒。 “我想请教你点问题。” “真难得，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请教我问题。”林筱抱着手问，“说吧，什么事。” “你教人学习的时候，有什么窍门吗？” “教人学习？怎么，清澜最近学习上有问题吗？” “不是清澜。” “诶？嗯.....虽然这话有点伤人，但是清水你难道还有别的朋友吗？” 话筒里沉默了片刻。 林筱看着对面阳台上站着的清水，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那里半天。 “我摸底考试侥幸拿了点成绩，班主任就让我辅导辅导别人，只是今天才一天下来，就觉得心力交瘁。” “真的假的，我倒是觉得以你的性格，会在一开始就拒绝掉。” 丝线缓缓震动，带来了林筱的笑声。 “倒是想拒绝，奈何班主任态度强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教我点窍门好了，我想以后稍微轻松点。” “学习哪有窍门，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倒是小学到现在的课堂笔记，你要是需要的话，明天我带给你。” 我靠，到底是学霸，有课堂笔记这种东西就算了，甚至连小学时代的都保存至今，实在是太棒了！ “行，大恩不言谢。” 清水冲林筱拱手行了一礼，等他准备收回话筒时，林筱倒是挥舞起双手，指着纸杯，示意还有话要讲。 “下一周学校社团要招新，你有意向了吗？” “社团招新？” “听说报名点在食堂。” 林筱到底是校内的名人，这种消息灵通得很。 难怪前两天去食堂的时候，清理了半边场地来，现在才知道是要搞社团招新。 “没差啦，反正社团这种东西，这我们这都是名存实亡，最多就是搞一搞样子罢了。”清水趴在栏杆上吐槽道。 “一中好像不太一样，过了开学周后，下午时间就会调整，放学时间后挪，并上大课间的时间，能凑出来两个小时供社团活动，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这样...那你呢，你想进什么社团？”清水自己没有想法，干脆先问问林筱好了。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我也是没想好才来问你的不是吗？” 林筱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生气，清水只能赶忙找补。 “以你的水平，大概会被社团抢着要吧，要不尝试一下去奥数社之类的？拿两个奖回来也算功成名就了。” “是吗....”听筒那边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传来声音，“清水你会加入这种社团吗？” “饶了我吧，我只想早点放学回家，光是在学校学习就够头疼的了。” 清水举手投降。 林筱点点头，也不再问下去了，抬起手将纸杯甩了过来。 清水踮着脚，将纸杯稳稳接住，然后解开绳结，将纸钞拿下。 “谢啦。” 清水冲林筱挥了挥手，林筱没有在意，摆摆手算是回应，拉开窗户走回了房间。 直到自己回到房间，借着灯光，清水才发现纸币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字。 【想要我给你带饭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 第13章 社团前夕1 课间铃叮叮作响。 随着各个班级的任课老师走出教室，沉寂了四十多分钟的楼层都开始慢慢哄闹起来。 “昨天更新的新番看了吗？” “哦哦哦，作画真不得了，惯例的泳装回福利也是拉满了。” 前排的几个男生照例围坐在一起，讨论起新番的剧情，他们几个作为班级内少有的acg爱好者，总是能找到不少话题，并乐此不疲。 清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只能撑着头听他们的对话。 这部番剧他也在追，这群人的观点与自己也很合得来，要是想的话，搞不好插两嘴就能结为同好。 但一看到这群家伙旁若无人地讨论起女性人物的胸围大小，仿佛自动隔绝了周围女生投来的鄙夷目光后，清水还是决定作罢，闭上眼干脆闭目养神去了。 一阵阴影盖过了窗外的阳光，紧接着胳膊上落下了轻柔的指尖，点了清水几下。 清水甚至不用睁开眼，就能知道是谁。 那阵若隐若现的淡香，仿佛栀子花般，除了邻座的苏玲，他还没从别人身上闻到过类似的香味。 清水睁开眼，对上了苏玲的眼睛。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吗？” 清水摇摇头，课间就十分钟，上一节课老师拖个堂，下一节课老师提个前，掐头去尾，往往连八分钟都没有，而自己作为入睡困难户，平时躺在床上都得翻来覆去半个小时才能勉强入睡，现在这点时间哪里够。 苏玲便捡起桌上的试卷，指向其中一题。 “清水同学，我这里还是有点....” 清水沉哼一声，并没有回应，慌乱地环视一圈确认无人注意后，竖起手指挡在嘴前，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站起身，瞪了苏玲一眼。 拜托了，在学校里不要跟我搭话。 像这样平凡的生活就挺好了，你是不知道自己在班级里多耀眼吗？！先前跟林筱的闲话才刚刚过去，别再来给我添堵了。 纵使清水自认为自己的眼神信息传达很到位，苏玲还是被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定住了，还未能再说出什么话来，就看着清水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出教室。 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苏玲怔怔地看着教室大门，有点失神。 “嘿，苏玲，一起上厕所吗？” 后桌的女生拍了拍苏玲的肩膀，在撞见苏玲转过来的脸庞后，有些关切地问道。 “你脸色不是很好诶，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苏玲拍了拍脸颊，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 虽说课间还有点时间，但现在既不想上厕所，又回不去教室，清水现在觉得无处可去，干脆只能待在走廊上，扶着栏杆眺望远方。 对面楼就是高二的教室，学姐学长此刻正利用课间时间，在楼下大张旗鼓地捣鼓起立牌道具。 上面写着xx社团招新活动。 看来林筱说得没错，这家伙消息真是灵通。 清水下巴抵着栏杆，撅起屁股，以一种诡异但却放松腰杆的方式开始扫视楼下的立牌横幅，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社团可以供自己参加。 “国画社，芭蕾舞社，书法社，演讲社....” 都是些光听名字就觉得奔着比赛去的枯燥社团，饶了我吧.... 要是有点什么电竞社，漫画社，睡觉社，清水倒是很有兴趣去报个名。 正嘀嘀咕咕着，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美少男的屁股哪是陌生人想摸就能摸的？！ 清水转过身，张牙舞爪，把自己想象成要发作的猛兽。 结果回过头，与林筱四目相对。 “额，咳咳咳。” 清水收起自己的面孔，温顺得像是看到主人刚回家的小狗。 昨天刚借人家一百块大洋呢，拿人家的手短，哪能不低头。 “干嘛拍我屁股，这里是公共场合。” 清水还是决定得据理力争一下，毕竟不能因为区区一百块大洋，连自尊都不要了。 “是公共场合不错啦，可是旁边就是女厕所了，你知道你刚刚的姿势有多妖娆吗？” 林筱指了指远处，不出十步的距离就是这层楼女厕的位置，过往的女生都是两三个一组，不时边向清水这边投来目光，边说着悄悄话。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林筱边说边看向楼下，“社团招新？你不是说没有兴趣？” “是没有兴趣啦，你看这些死板的社团，有什么意义。” “吼？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社团有意思？”林筱来了兴致，开口继续问下去。 “社团嘛，不就是用来放松的，最好是能睡睡觉，打打游戏之类的。” “那就自己建立一个就是了。” “自己建立？” 清水拍了拍脑袋，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语言。 楼下这种社团，名字出奇一致地官方，不用脑子都能知道是学校自己设立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参加比赛，拿奖项，好在未来的某一天，好用奖杯证书填上校展览馆的某一个空白角落。 怎么可能会有建立社团的说法，要是真有这种说法，以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想法，楼下现在忙碌着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国画社，书法社。 “当然。” 林筱伸出手，将一张a4纸贴到清水的脑门。 因为头上出过汗，那张a4纸直接粘了上去，林筱隔着一张纸，跟清水道了别。 “再见，我还要去上厕所，昨晚你找我要的笔记我带过来了，大课间的时候会给你，有点重，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林筱的脚步逐渐远去，清水这才揭下额头上的a4纸。 表格最上方，居中用大标宋二号写着【社团创建登记表】。 ....... 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温热的风，从窗外不断吹进教室，搭配上死气沉沉的课堂氛围，简直是绝佳的催眠手段。 清水自己都架不住，差点几次失去意识。 好在眨眼间就到了大课间的时间，虽然半节课的时间不算长，不过这段时间大家能够自由活动，多少能够驱散一下教室内的沉闷。 平时这段时间清水会趴在桌面上，佯装睡觉，然后一只耳朵偷偷塞上蓝牙耳机，边听歌边浅眯一会，但是今天林筱说过会来送笔记，呆在教室反而有些惹眼，所以只能忍痛离开座位，先去一班门口看看情况。 由于班级在同一楼层，走过去也就喝两口水的时间。 来到一班门口的清水探了探头，看向窗内的教室。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好奇的。 开学的时候，曾经就听别人说过，一班二班是所谓的强化班。 中考入校成绩排名靠前的家伙才有资格待在里面，换句话说，就是些头脑很棒的天之骄子，也正是清水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不过讨厌归讨厌，他倒是很好奇这群所谓的天才，平日里所处的班级氛围，跟其他班有何不同。 直到他看见班级门口空荡荡的走廊时，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吧，其他班门口的走廊可都是人满为患，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透过窗户看进去，一班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好像外边喧闹的世界与他们无关。 不要卷了！ 你们这帮家伙本来就很优秀了不是吗！？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青春啊，要是等到自己四五十岁，某天喝完酒跟小辈聊天回忆往昔，想到自己的高中三年只有考试，试卷和学习，不觉得惋惜吗！？ “同学，你找谁？” 靠窗的学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清水，拉开一点窗缝询问道。 “额，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路过....” 清水扫视了一圈教室，没发现林筱的身影，于是便决定回头，要是被知道来找林筱这样的大红人，大概率会牵扯出一点麻烦来。 小心为妙，现在的校园生活自己相当满意，不要引火上身。 清水在内心暗暗告诫自己，挪了挪脚步离开了。 第14章 社团前夕2 清水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面露苦色。 以他对于林筱的了解，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这家伙言出必行，又是认死理的家伙，没可能说会放自己鸽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前两天去老班办公室时，见到过不少老师让班里优秀的学生帮忙批改试卷，作为学校的大红人，大课间也许被老师喊过去帮忙了也说不一定，这种突发情况来不及告知自己一声，也情有可原。 漫无目的地在走廊晃悠半圈后，清水也没了回教室趴着的兴致了，索性去楼下围观一圈学长学姐制作的社团招新立牌好了。 于是他顺着楼梯不断向下，然后在一楼的拐角处，隐隐约约听到再下一层有什么说话声。 负一楼本来修建成车库，用于方便教职工停车，但大部分教职工也嫌弃去楼下停取车麻烦，喜欢将车辆停在露天停车场，再加上以前有学生为了逃课，通过地下停车场跑出校门，所以现在那里干脆直接封闭了。 由于过于神秘，学校里开始流传关于地下停车场的各种谣言。 学生时代嘛，生活枯燥，总需要一点谈资来消磨乏味，如果没有谈资，那就创造谈资。 清水就在某个课间，听围成一圈的女生讲学校的怪闻。 其中就有地下停车场出现的奇怪声音与黑影。 倒不是清水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只是聊到精彩处，女生群里就出爆发出一阵尖叫，让清水实在没办法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只能乖乖成为听众。 但是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杜撰来的怪闻，所以在听到地下室传来的奇怪声响后，好奇心驱使着他下楼一探究竟。 也许今天通道没关？ 也许今天教职工有人在楼下停车了？ 又或者，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大的场地制作物料，今天开放地下停车场？ 清水扶着楼梯把手，咽了口唾沫，迈下了脚步。 ...... 由于无人打扫，下了半层后，楼梯明显变脏了许多。 不少落叶与发灰的泥土站在角落，大概是大雨天被冲刷进来的。 过了半层后，楼下的灯光就开始昏暗起来，年久失修的白炽灯颜色都开始泛黄，倒是交谈声清晰了不少，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清水能够辨别声音来自脚下，大概是在半层楼梯下的小空间内。 于是他站住了脚步，打算折返，万一是老师在楼下聊些不该听的东西，被发现就尴尬了。 “林筱学妹，真不考虑来我们格斗社？” 一个男人清晰的发音，让清水站住了脚步。 林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学长找我，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了，跟别人还有约。” 林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清水就站在半层楼梯之上，不知道现在是该走还是该留。 “别走嘛，学妹，你想想学学格斗术多好，要是路上遇到坏人的话，多少能够保护自己一下不是吗？” “我不清楚学长对于坏人的定义，如果按照我的定义的话，学长应该可以被划进坏人的范畴内。” 清水还从未见过林筱说话这样阴阳怪气，有点意外。 “放心啦，学妹，反正之前的表白你已经拒绝我了不是？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而且我已经跟社员夸下海口，说会带你进社团的，给个面子吧。” “学长请放手，你要是再抓着我不放的话....” 楼下的争吵声渐大，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该回头了清水，不要掺和这种烂事啦，林筱那家伙十全十美，她肯定会好好解决的，再说了，这种事情跟自己有啥关系啊。 要是惹到高年级的学生，搞不好会被堵校门哦，好了好了，不要纠结了，现在回到教室还能再躺个几分钟休息一下，后面还有课呢，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延续这样平凡的校园生活太棒了～ 清水长舒一口气，准备转头就走，然后忘掉这件事。 靠，为什么我非得遇到这种奇葩事情啊。 为啥偏偏这个时候老想着林筱借自己的钱啊。 那家伙零花钱应该也不算多吧，明明我被妹妹敲诈走的时候心痛不已，她却云淡风轻地借给我了。 都到这种时候还跑路的话，也太衰了。 “楼下还有谁在吗？！” 清水捏着嗓子，试着模仿了一下中年男人沧桑的嗓音。 “唔，哈？” 楼下的学长突然传来慌乱的回应。 太棒了，这家伙信了！！ “赶紧上来！再不上来，哪个班的我可要通报了！！” 清水尽全力模仿起教导主任的语气。 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能骗人家多久，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还是得速战速决。 “不好意思老师，社团招新的物料掉下来了，我们只是来捡立牌的。” 楼下的男生编出了个合理的解释来。 “嗯。” 清水沉哼一声，开始迈着脚步上了楼梯。 不出所料，林筱与一名健壮的高二学生很快回到了一楼，那位学长在环顾四周片刻后，心虚地离开了。 唯有林筱发现坐在不远处，吹着口哨装傻的清水。 她走上前，拍了拍裙子，坐在清水身边。 “你都听到了？”林筱开口问。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哈....”清水傻笑着岔开话题。 “你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好假。”林筱噗嗤一声笑出来。 “什么....！”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靠，太羞耻了吧！ 清水面红耳赤，捂住自己的脸。 “既然发现了就早说啊，那我就直接冲下去刷波帅好了，这样岂不是搞得我像是只会背地耍手段的小人。” “哦？那你现在光明正大地耍帅给我看看呢？”背后传来学长带着怒气的声音，“我就说，高一到高三的教导主任我都认识，为什么这次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高大魁梧，体格健硕的男生站在上一节台阶，阴影倒压下来，厚实得如同一堵石墙，他将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清水慌忙站起身准备应对，但下一秒，整个人的身子就飞出去半米，重重砸在地面，鼻梁处火辣辣地疼，一股温热的液体控制不住地从鼻腔溢出。 靠，该夸赞他是格斗社的吗？ 这拳实在是有力道，清水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面前的画面都开始染上重影。 由于其他人都在中庭忙着制作社团招新物料，这里又位处偏僻，没人在意到这场小小的骚乱。 “就是你坏我的好事是吗？！看你眼生，高一的新生？你要不要打听一下我的名号？” 男生边说边走向清水，脸上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事到如今说什么“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应该太晚了吧。 完全想不到赢的可能啊....当时还是不应该去掺和这点破事的。 “问你话呢？！臭小.....” 面前嚣张的男人话未说完，突然身体一歪，整个人栽倒下来，扑通一声，连地面都轻微晃动起来。 站在他原本位置的，是满脸怒火的林筱。 刚刚太快了，实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依稀记得是林筱从他背后勾住了脖子，然后就给他摔倒了？！ “你做得有点过火了，学——长——！！” 林筱一字一顿，眼神里藏不住的杀意，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让人胆寒，连趴在地面上的学长一时间都呆住了。 那个脸上总是波澜不惊的林筱，原来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清水看得有点发呆，全然没注意到刚刚剧烈的响声，所吸引来的其他同学。 “什么情况？！” “有人受伤了！！” “不会吧，难道是打架斗殴？！” 麻烦了，本来在庭院里忙着的学生开始不断汇聚过来，场面闹得有点大了。 一中的校规算得上严厉，打架斗殴最轻都是留校观察的处分。 林筱立刻收起自己的表情，转而皱着眉头凑上前去拉起清水，大声关心起来。 “谁拖得地？楼梯留一滩水这么滑，同学，你还好吧？！” “还好....”清水木木地回应了一句。 接着林筱转过头，瞪向格斗社的社长。 “那么，学！长！您也，还——好——吗！” 声音的语调都有些怪。 还躺着的学长赶忙站起身，拍了拍校服，尴尬地道了声无事。 人群中不少认识林筱的，眼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再讨论了，不少人走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伤势最重的清水扶了起来。 “我来送他去医务室吧，各位学长学姐，还麻烦清理一下楼梯，以防别的同学受伤。” 林筱笑着向众人挥挥手，便扶着清水走向校医务室。 清水目光呆滞。 我靠，这就是学霸的临场反应吗？？ 干得漂亮啊林筱！！ 第15章 医务室内 “鼻血算是止住了，后两节课跟老师请个假，在这里躺着吧，要是放学的时候头还晕，就去医院看看。”医务室的女老师叹了口气，撑着脑袋看向清水，“就从三四阶台阶上摔下来而已，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小伙子要锻炼体质了。” “哈.....老师说得对。”清水苦笑着回应。 要是自己平日里多锻炼，浑身腱子肉的话，当时说不定可以反杀。 就应该在他出拳的瞬间，招架，然后反击，一个左勾拳，嗯。 清水开始没由来地发扬起阿q精神，起码这样自己能好受点。 “躺着吧，有情况再喊我，我就在楼下办公室。” 老师摆摆手，关上了医务室的大门。 房间里只留下躺在床上的清水与坐在一边的林筱。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明明应该有很多话要讲，但却什么也讲不出来。 清水翻了个身，将背面朝向林筱，然后用被子盖住了头。 医务处的白被子上有股消毒水和阳光的味道，倒是让人身心放松。 “那个，谢谢你。”林筱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虽然你不帮我的话，我应该也能搞定就是了。” “哈？那是什么话！我可是念在旧情，跟你昨天借我一百块的份上，才出手相救的。”清水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羞耻到满脸通红，“结果被人家一拳撂倒，本来就很出丑，你这么说岂不是更出丑了！” “才没有出丑。”林筱眯起眼睛微笑，夕阳从医务室的窗外落进来，像是荡漾的海波，“超帅的。” “可恶，你明明一开始出手就能撂倒那家伙的不是吗？” 清水抱着头，一想到自己躺在地上的模样就羞愧得要死。 “才不可能，不要小看男女生体格的差异，如果没有你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不会是学长的对手。”林筱竖起食指，认真地进行了战斗解析，“所以就结果而言，清水同学，你才是左右了这场战斗胜负的最强辅助。” “挨了一拳，然后全程坐在地上发呆的最强辅助？” 清水眼神幽怨地看向林筱。 “....这个，不纠结过程的话，是这样的。” 林筱双手环抱，给予了清水肯定。 “.....” 清水抿了抿嘴，慢慢地躺了回去，然后向林筱摆摆手，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哪有跟别人聊天一直戳人家痛处的。 “快回去吧，大课间时间快过了，顺便帮我跟老班请个假。” 林筱叹了口气，从看护椅上站起身。 “那你一个人在医务室好好休息，你要的笔记什么的，我会在课间放到你的桌上，放学的时候记得顺路拿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清水头也不抬，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屋外响起上课的铃声，一想到现在班级里估计正死气沉沉地上着课，而自己却能舒服地躺在病床上睡觉。 这种背德感太爽了！ 清水翻了几个身，加上头还有点晕乎乎地，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之间，医务室的大门被人轻轻拉开。 有身影站到了窗前，盖住了一部分阳光。 来人在病床前，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一股如薄荷感清凉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清水全身。 那种闷热，晕乎乎的感觉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 我靠，不会是快噶了，回光返照了吧！ 清水惊起一身冷汗，睁开了双眼，正对上站在病床前的苏玲。 她的手中捏着一根细长的木质圆柱体，如果没猜错的话，跟电影里所谓的魔杖，有十二分地相似。 “你该不会....？”清水瞪大了双眼，看向苏玲。 “嗯，治愈术，最简单低级的治疗魔法，可以祛除一点点伤痛，我用起来得心应手。”苏玲笑着解释道，“我听别人说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所以有点担心.....”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 您老光天化日之下，就掏出来魔杖，在医务室大张旗鼓使用魔法，不会被人发现吗？ 清水扫视了一圈医务室，外面吵吵嚷嚷，虽然看上去是课间时间，但房间内却没有第三个人。 “还好还好。”清水舒了口气。 “那个....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今天的家庭作业，我应该可以自己完成。”苏玲赔笑着道歉。 “啊？”清水被说懵了。 道歉？道什么歉？ 虽说辅导你确实劳费些心神，不过也没到要道歉的地步吧？ 如果这都要道歉，昨天诈骗我钱财的妹妹就该被逮捕，以敲诈勒索亲哥的名义！ “我不清楚，你有什么可以道歉的。” “那我今天课间请教你问题的时候....” “啊，那个啊。”清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我不太想在学校过于招惹眼球，虽然自己可能没概念，但苏玲你在班级内的人气不算低，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家过于亲密的话，我觉得会很麻烦。” “这样....” 苏玲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那今天的家庭作业？” “老样子，在奶茶店做完吧。” “那家店的奶茶，我觉得还挺好喝。”苏玲来了兴致。 “诶——？！” 清水拖长了语调，有些难以置信，那种就算少少甜，也腻到发慌的液体，真的好喝吗？ 还是我自己的味觉跟别人不一样？ 不不不，应该是苏玲自己的问题吧。 “你这话，今天去奶茶店，快说给店长听，搞不好还会送我们小蛋糕。” “诶？为什么？”苏玲搞不清楚状况。 “没什么没什么——” 刷拉。 医务室的大门被拉开。 女老师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兜，悠闲地走进了房间，看向病床上的清水。 她本想在下班前，再来询问一下这位高一新生的病况。 但刚转过头，就发现清水的病床边坐着另外一个女生。 诶？ 我记得之前坐在那个位置的女生，好像不长这样吧.... 我靠，这小子明明长得一般，为什么桃花运这么好？妇女之友吗？！ 明明我快奔三了还没谈恋爱？！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好心情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清水看着面前的老师仿佛变脸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眼神里多了一分鄙夷与仇视。 那种仿佛怨鬼一样的表情，让清水后背有点发凉。 “老....师？”他弱弱地开了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青春真好啊。” 老师没由来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又离开了教室。 清水与苏玲面面相觑。 “老师她来....是干什么的？” 第16章 奶茶店里的危机1 夕阳渐沉，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奶茶店内，店主瞪着死鱼眼，有点不太情愿地打开了灯光。 按照往常，他还可以再晚个三四十分钟开灯来着，但是没办法，今天店里的两位，似乎对于学习十分上劲，有点劝不住的样子。 “今天作业做完后，就看这里的笔记，从头开始看，能看多少看多少，看不完就搬回去看。” 清水义正言辞，倒真有点老师的模样。 苏玲黑着脸，看着面前的餐桌上，从小学到初中，语数外物地生的课堂笔记，如同小山一般堆着。 “给搬到这里来，实在是费了我好大劲。” 清水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有点怀疑今早林筱是怎么给这堆玩意搬到学校去的。 “我好像搬不动这堆书本....” 苏玲摞起来一半的笔记本，光是堆在餐桌上，就已经快高过她的头。 在咽了口唾沫后，她撸起袖子，尝试将这部分笔记搬起，但无论她怎么咬紧牙关使力，都没能动其分毫。 “....你拍下来就是了。” 清水叹了口气，给她支了个招。 刚刚自己说什么给搬回去，完全是为了炒热学习的气氛，好给苏玲一点动力来着。 “拍下来....是指什么意思？” 苏玲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流露出的无知，不像是假的。 清水没有说话，只是翻找翻找书包，将自己的手机搁在了餐桌上。 他的手机是一部老型号的小米，从妹妹清澜那里二手捡漏过来的。 明明别人家都是小的捡大的二手用，但清水家好像反过来一样。 在他家里，地位排行如下。 老妈＞老爸＞清澜＞左左＞清水。 如果你要问左左是谁。 那是清澜清水小时候捡回来的一只流浪三花猫，明明是自己捡回来的，为什么现在地位比自己都高了呢.... 老爹老妈买快递回来，除开日常用品，十有八九就是买给左左，光是它的猫抓板家里就丢了三四块。 苏玲看着桌上的手机，皱起眉头。 “不会吧....要从这里开始教吗！？”清水抱头。 “我可以摸摸看吗？”苏玲举手提问。 “请吧。”清水长出一口气。 老手机了，你砸烂了都没关系，不如说你砸烂了更好，我才有理由去找母上大人买个新手机。 苏玲小心翼翼地捏起手机，好奇地摩挲起来。 “我上学放学路上，经常看到好多人看着这块玻璃板，不过学校里，好像没见过几次。” “因为在学校里，这玩意是违禁品。”清水耐心解释，“按这里解锁手机。” 苏玲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解锁键上，所以清水只能压了压她的手指，将手机解锁开。 “你们，额，魔法师不用这种东西吗？” 清水说这话时，瞄了眼远处擦桌子的店主人，对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 “不用。” “那你们怎么互相联系？” “有实时沟通的魔法，如果你想的话，甚至还能短时间共享思想。”苏玲抬眼看了看清水，“你想试试吗？” “不用....” 清水扭过头去。 “能听到对方在自己脑子里说话哦，很有意思的。” “不不不，我还是算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这种东西要是共享给同班，甚至还是同桌的女生，高中三年的学生生涯，应该就到此结束了吧。 “好吧。” 苏玲悻悻地低下头，继续把玩起手机。 “如果你要适应普通人的生活的话，手机应该必不可少。”清水扶上苏玲的手，打开了相机，然后对着面前的笔记本拍了两张，“像这样的话，只要一部手机，就能给所有的笔记转换成照片，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苏玲看样子有点心动，她点点头。 “我会考虑的。” ...... 清水的作业早就搞定了。 苏玲奋笔疾书的这段时间内，他止不住地打哈欠，最后为了不让自己颓废的状态打扰到别人，只能站起身，去门外吹吹风。 他打开玻璃大门，门口的叮当叮铃铃响了一声。 门刚要关回去，身后又有人打开门，门铃响了第二声。 回过头，作为店主人的壮士男人站在他身后，举起了手中的烟盒。 “我出来抽一根。” “哦。” 清水蹲下身，往旁边挪了挪，让了个位置给男人。 男人摸出火机，瞥了清水一眼，注意到了他鼻子上的伤口。 “哟，没想到你小子刚进高中就开始崭露头角了？不像你的作风啊。” 男人忍不住吐槽了两句。 清水摆摆手，将被风吹来的二手烟打散，然后又挪了个位置。 “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不是，过来人的建议，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清水白了他一眼，还未开口，却有人抢先发言。 “现在可不是大谈人生经验的时候吧，大叔，笨蛋老哥。” 清水跟男人同时抬起头。 面前站着三四个着校服的女生，为首的少女正是清水自己的妹妹。 “难得我想来照顾一下生意，你们两个蹲在门口跟石头一样拦着路，是不欢迎我们？” “没有没有。” 听到财神爷进门，男人赶忙丢下手里没抽几口的烟，踩上两脚，留下一句“我去洗把手”后，先行进了店。 清澜紧随其后，跟在她身后的同学倒是很礼貌，进门前与清水道了几声“哥哥好”。 清水还沉醉在被后辈打招呼的幸福里，突然浑身一抽，警觉地跳了起来。 清澜要进奶茶店，苏玲现在不还在里面坐着？！ 我靠。 他赶忙拉开玻璃大门，门铃声清脆。 等到清水连滚带爬地走到就餐区域，却发现清澜与她的小伙伴已经围坐在了苏玲身边，大有拼桌的意思。 那个空出来的椅子上，还摆放着清水的书包，餐桌上也散落着清水的试卷，大概率名字那栏还写着自己的大名。 想要否认跑路，看起来已经不现实了。 清澜笑着冲清水招手，笑容阳光灿烂，但在清水眼里，那是宛如恶魔般的笑容。 “老哥，来坐吧～” 清水冷汗直冒，咽了口唾沫。 第17章 奶茶店里的危机2 清水坐在座位上，浑身僵硬。 身边坐着的女生们，倒是氛围火热，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话题太多了，从衣服到化妆，从明星到班级八卦，初中的女生实在是有活力，清水只感觉周围插了一圈喇叭，还拿她们没有任何办法。 苏玲安静地坐着，咬着奶茶的吸管，时不时被清澜硬拉上会聊两句，其余时间就只是当个合格的听众。 毕竟在这之前身处不同的世界，普通人之间感兴趣的话题，她大部分都未曾听过。 约摸半个小时后，叽叽喳喳的少女们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于是该划手机的划手机，该喝奶茶的喝奶茶。 清水松了口气。 看样子清澜并没有想象中，对自己的女同学那么感兴趣。 他看向清澜，想找个机会让她赶紧回家，屋外夜色沉沉，要是再晚一点，让她的初中女同学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总归有点不妥。 清澜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抿了抿奶茶，然后就被甜到面部表情扭曲，在确认左右无人注意后，赶忙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纸巾，将奶茶小口地吐了出来。 呼—— 她叹了口气，自认为这套操作毫无瑕疵，也未被人发现，有些得意地仰起头，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要是这家伙不是自己的妹妹的话，也许还挺可爱的？ 这么想着，清澜对上了清水的视线。 “你看到了？！” 清澜没有发声，只是动了动嘴唇，清水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没有。” 清水挑了挑眉，同样只是动了动嘴唇回应。 嗯..... 清澜抿着嘴闭上眼睛，总觉得这个回复不太对劲，但她很快放弃了进一步的思考，转而向着苏玲的位置挪了挪屁股。 “学姐，你是哥哥的同学吗？” 苏玲眨了眨眼，有点意外话题来到了自己身上。 她双手抱着玻璃杯，点点头。 “是的，我是清水同学的同班同学，最近因为学习的问题，有在拜托他为我做辅导。” “吼～～”清澜的眼睛笑成弯月牙，看起来有点欠揍，“难怪老哥最近总是很晚回家，怎么问都不说原因，原来是这样～～” 清水捏紧拳头。 眼下外人众多，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尽量不动手的好，若是平时在家里，现在应该可以打扫战场了。 清澜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往苏玲的位置挪了挪屁股，近到两人几乎是肩挨着肩。 她凑近苏玲的耳朵，小声问道:“老哥平日里很少主动揽活，你们之间不只是同学关系吧。” 那些清澜的朋友，刚刚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听到这话，瞬间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盯着苏玲的脸，耳朵几乎要竖成天线。 燃起来了！ 清水仿佛能看到少女们沐浴在，名为【八卦之魂】的熊熊烈火之下。 清水还是慢了一手，没能阻止自己的妹妹问出这种近乎脑筋急转弯的问题。 因为这种问题问出口，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无论你肯定，亦或者否定，在他人看来，你们二人之间就是有奇怪的关系。 若你肯定，大家会觉得自己猜对了； 若你否定，大家会觉得你不过是想刻意隐藏。 清水闭上眼睛。 整间奶茶店慢慢解构，一块木板，一块石砖，一个接一个不断消散，直到最后，周围成了一片望不到头的白光。 自己坐在这片白光之中，而清澜坐在对面。 二人之间只有一张小小的石桌，桌面刻着围棋的棋盘。 清澜已经下完了自己的一子，而现在，就是他破局的时间了。 清水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目。 “清澜，对长辈太不礼貌了奥，你太自来熟了，贴那么近，没看见人家都不太好意思了吗？” 这招名为偷梁换柱，转移矛盾。 如何呢，我亲爱的妹妹。 清水居高临下，俯视着清澜，胜券在握。 “人家这不是关心哥哥的人生大事，谁让哥哥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更不要谈异性朋友了，如果就这么下去，迟早要打光棍一辈子。” 噗。 清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对方完美拆招又将话题转移回了本身，甚至还脏了清水一手。 此子断不可留。 清水干脆不玩文的，准备玩点武的。 他站起身，开始撸袖管，这是开战前的无声宣言。 清澜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准备拔腿就跑，这种时候再不跑就要挨揍了。 “是....朋友关系吧。” 正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苏玲垂着头淡淡开了口，她的脸被刘海遮掩住，看不清表情。 声音不大，清水兄妹都呆在了原地。 “是....朋友吧...？” 没能听到清水回应，苏玲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清水这才看清了她通红的脸。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这种时候被别人否定的话，会感觉是自我意识过剩而大受打击吧.... 虽然更觉得自己跟苏玲之间属于主仆关系就是了，毕竟签订了奇怪的契约.... “是的是的，我们之间是很好的朋友，如何，清澜你满意了吗？” 清水附和道。 清澜点点头，看着苏玲有点愣神。 ....... “那帮大喇叭终于走了。” 清水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比上课还累。 抬起手，点亮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八点十三分。 “靠，这么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清水一个激灵，站起身，开始收拾桌面。 那堆小山一样的学习笔记，苏玲大概率是搬不回去了，今天带回家之后拍成照片，就先还给林筱好了。 下次来学习的时候，用我的手机就好。 清水打定了主意，便开始关心起苏玲。 “我妹妹有点太过于活泼了，要是今天惹你不高兴，我先替她给你道个歉。” 苏玲摇摇头。 “没有，清水同学的妹妹是个很可爱的女生，作为独生子，说实话我有点羡慕。” “你今天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不会说吗？” “我一个人生活。”苏玲边收拾自己的书本边回复。 “听起来就很成熟，好羡慕，我想着以后上大学，也能一个人住，家里实在没什么私人空间啊.....”清水想到那个进出自己房间，如入无人之境的妹妹，就觉得烦躁，“话说你住得远吗？需不需要我送送你？” “不用，我可以用这个。” 苏玲伸出手，微光在她的手中汇聚成一根魔杖。 清水吓得赶忙转过头。 好在店主人已经在柜台后打着呼，压根没看向二人。 “对了，我有件事想拜托清水同学。” 苏玲松开手，魔杖又消散成点点微光。 “什么事？” “你对手机了解吗？” “还可以吧，姑且算是小有研究。” “那这周陪我一起去买个手机，好吗？我身边似乎没有了解手机的朋友。” 想来也是.... 有几个高中女生会对数码硬件感兴趣的。 清水便点点头。 “好。”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清澜与她的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岔路口，众人即将分别。 大家挥挥手，却发现清澜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清澜，怎么了，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对劲。” 清澜这才回过神，看向朋友们。 “诶？有吗？我的表情是怎样的？” “嗯....有点愁眉苦脸？” “是因为小清澜推荐的那家奶茶店，味道不太好吗？没关系，大家不在意的，哈哈哈。”另外一人立刻解围。 清澜马上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挤出几滴眼泪。 “谢谢你们，下次再去新甜品店玩吧。” “好，那就拜拜啦～” 众人挥挥手，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清澜深吸一口气，踢着路边的石子拐向自己的那条路。 笨蛋老哥的那个朋友，是叫苏玲吗.... 那个害羞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吧。 林筱姐姐，搞不好你要加油了。 ...... 第18章 周末时光1 早晨八点半。 清澜睡眼惺忪，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睡衣也是快成了露半肩款式，下摆一半塞在裤子里，一半露在外，光看上去，就能想到昨晚的睡姿有多潇洒。 清水的房间就在隔壁，走两步就能到的距离。 清澜打了个哈欠，按下清水房间的门把手。 平日里，清水会将自己的房门反锁，所以，清澜要叫他起床，得便按门把手边不断晃门，来产生足够吵醒哥哥睡眠的巨大动静。 但今天，门却被轻松打开了。 屋内阳光明媚，窗帘已经被拉开，清晨的阳光直射在房间的地板，让身处昏暗走廊的清澜有些晃神。 她看向屋内的床铺。 除了薄毯被堆在床上的一角外，空空如也。 清澜瞬间清醒过来。 “爸！妈！哥哥被外星人绑架了！？” 她边下楼边急切地通知父母，然后就在一楼楼梯的拐角，重重撞上清水打开的浴室大门。 “大清早的，你在鬼叫些什么。” 清水叼着牙刷，裹着浴巾，从浴室内走出来。 躺在地板上的清澜，捂着受伤的鼻梁，目光呆滞。 她惊讶于那个天天都能赖床的老哥，竟然在周末早起，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早上洗澡。 若不是脸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感，清澜会觉得自己现在还在睡梦中。 “世界要毁灭了吗？！” “你中邪了是吗，大早上的就开始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清水鄙夷地瞄了妹妹一眼，转过头回到浴室，顺手拉上了门。 “等等等等，老哥，我今天要出去买衣服，你会陪我去的吧？” 清澜从地板上爬起，想也没想地就拉开了浴室大门。 好在清水没在第一时间解开浴巾，避免了在妹妹面前赤身裸体的尴尬。 “你这家伙，进房间之前敲敲门可以吗？！我要是裸着怎么办！” “放心，就算看到哥哥令人作呕的裸体，我也不会介意的。” “为什么反而你成为受害者了。”清水叹了口气，“那什么，买衣服自己去吧，反正喊我过去就是提包对吧？” “我会付你酬劳的。” “什么酬劳？之前诈骗走的一百块？” “可爱妹妹的飞吻。” 清澜对着清水撅起嘴，打了个wink。 然后就被清水揪住睡衣的衣领，一脚踹在屁股上，送出了浴室。 ...... 距离清水学校五公里左右，有一个商业区。 街区位置非常不错，处于多个学校与居民区的中心点位置，各式店铺俱全，因此平日里就热闹，若要再碰上个节假日，几乎是人满为患。 “可恶，失策了！” 清水在被人潮推下了地铁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本想偷个懒，坐两站路就下，没想到反而成了折磨。 不过现在可没有休息的时间。 车站内挂着的时钟指向九点四十五，而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这说明自己迟到了十五分钟！ 赴约迟到可不是个什么好事，尤其还是还是让女生等。 清水一路小跑，挤出了站。 他与苏玲约定在这里的书城见面，那是一整栋楼外都常年挂着横幅的英式建筑，十二层高，大理石装饰门头，外表看起来相当气派。 书城每个周末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活动，加上部分书籍免费观看，其中一层甚至有免费的休息区，不少学生就会约在这里写写作业聊聊天，算是口口相传的好去处，因此约在那里见面，不用担心苏玲会迷路。 出了地铁口就能看到书城的楼顶，就是要过几个红绿灯，有点恼人。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显示九点五十三。 太棒了，第一次在周末与朋友赴约就迟到了，还是二十三分钟。 清水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完全不知道碰头时，对方要是生气了，该怎么解释。 地铁人太多啦，我偷懒导致时间来晚了，还是运气太差，出了地铁站一路红灯。 这俩理由好像都不具备什么说服力.... 早知道，闹钟再提前半小时就好了。 隔着老远，清水就看到了站在书城门口的少女。 苏玲穿着白色的束腰长裙，搭配着简单的遮阳外套，粉色的头发扎成两股麻花辫，头上遮阳帽的波点缎带在风中不断飘舞。 大概是等的时间有点长，她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地垂着头，双手提着纸袋，不断用小白鞋踢着地面上的石子。 “书城门口好像站着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穿白色长裙的，你刚刚出来注意到了吗？” 一对少年与清水擦肩而过，虽然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注意，但对话内容却让清水有点在意。 “哦，你说那个，是模特街拍吧？” “怎么可能，我记得不到九点就看到她了，似乎是在等人？” “不会吧，等了一个小时了？！” 清水脸色惨白，抱头蹲地。 干脆回头跑路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了。 “清水同学，身体不舒服吗？” 耳边突然传来苏玲的声音。 清水抬起头，正对上苏玲的脸。 她此刻正弯着腰，那顶手编的遮阳帽刚好盖住了太阳，在清水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由于凑得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不断传来的淡香味，清水有点不太自在，往后挪了两步。 “抱歉，苏玲同学，让你久等了。” 清水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想借口的好，光速滑轨才是唯一出路。 “我才刚到啦。” 苏玲倒是毫不在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可是我刚刚听路人说，你不到九点就来了。” “诶？啊？”苏玲突然慌乱起来，将脸别了过去，半晌后才接着开口道，“我一想到要来买手机，就感觉有点兴奋，一晚上没太睡好.....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就像是明天要出游的小学生一样.....” 九月的天气尚且闷热，即使举着纸袋挡住脸，清水还是看到了苏玲有点羞红的耳根。 “我第一台手机是初中时候买的，那是台充话费送的，大哥大级别，能砸核桃，除了接发短信与打电话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但我还是兴奋了一整晚没睡。” 清水挠挠头，要坦诚地讲出自己的黑历史实在是有点为难自己。 不过也是托那台破烂手机支持外置sd卡的福，他在空余时间看了不少动画和小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的那段时光最为美好。 苏玲躲在纸袋后笑出声。 “什么啊，清水同学这不是跟我一样吗？” “你能开心就好....” “喏，这是给你的。”纸袋子被送到了清水面前，“周末明明应该是补觉的时间，我还拉清水同学过来，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所以我带了一点自己做的点心来。” 清水接过纸袋。 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塑料盒，盒子里整齐地码着手工制作的饼干，形态各异。 “里面加了一点特别的料，清水同学可以期待一下。” “那我就感恩戴德地收下了。” 清水单膝跪地，仿佛授冕仪式般，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纸袋。 第19章 周末时光2 电子城位于商业区的边角，相比起书城的雄伟气派来，落魄得像是待拆的烂尾楼。 上下共五层，没有电梯，中央空调跟大楼的年纪一样，起码要比清水大上一轮，虽然今天温度不算高，但进门后还是感觉到闷热，不少店铺玻璃台上都放着一台用于纳凉的小风扇。 一楼大牌驻场，算是电子城的脸面，这里卖一手的电脑，手机与相机，再往上的楼层就开始零零散散，什么电子配件都有卖。 对于清水这样的糙汉子来说，这里无疑是一块宝地，你可以窝在这里一天，从一楼跑到五楼，再从五楼跑到一楼，只为了淘到一块远低于市价的电脑主板。 但对于苏玲这样出众的女生来说，她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觉得仿佛与电子城不在一个图层。 以至于平日里总会主动开口招揽顾客的店家，在看到清水与苏玲后，最多目光停留在女生身上多一会，就继续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去了。 又是一对来陪男生买配件的小情侣。 这种人来电子城多半带着目的来，甚至不少都早已联系了卖家，仅仅来取个货罢了。 毕竟带着这样漂亮的女生，来电子城约会，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我姑且问一下，苏玲同学你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啊，这个的话，预算不会太多，昨晚跟父母联系了一下，大概费用在三千以内。” “.....已经很高了。”清水哑然。 自己的那部破手机要是卖给二手市场，大概连顿饭都吃不起，对于穷学生来说，三千已经算是笔巨款了。 “那你对于手机有什么要求吗？” 苏玲蹙眉。 因为她完全不懂，所以只能伸出手比划起来。 “大概，能拍照打电话就行，这两天我姑且是咨询了下身边的朋友？” 清水知道苏玲身边朋友不少，班级里快一半以上的女生都跟她有不错的交情，不过让人担忧的是，买手机这方面去咨询女生，就像是买洋装去咨询男生，也许有懂行的，但绝对不会出自己班级里。 有一次大课间自由活动，女生想要开投影仪看看电视剧，捣鼓了半天没能搞明白为啥不显示，最后打球回来的男生发现电脑端的高清线没有插。 “那我们的选择可多了去了。” 清水叹了口气，感觉任务艰巨。 就在二人聊天的功夫，就已经转到了一层的手机专区，那些被陈列在玻璃柜台内的手机，被码得整整齐齐，台面上还摆放着不少试用机，看得苏玲眼花缭乱。 撑在柜台上发呆的店家很快注意到苏玲热烈的目光，在感觉到意外之后，她还是直起身，擦了擦手，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招呼对方来这里看一看。 清水跟在苏玲身后，也在玻璃柜台前稍作观察起来，要是自己以后要换新手机，好作为参考。 玻璃柜内放着各式品牌的手机，来电子城淘手机的好处就在于，你不知道这里会有多少年前的老东西，若是运气好，能买到一手还便宜的老机器，若运气不好，买回去的手机用一段时间就得报废。 这种沙里淘金的刺激感让清水沉迷，就是不清楚苏玲现在有何感受，远远看去，她的面前已经摆满了售货员推荐的机型，都是最新款式的手机，好处就是不会踩上什么大坑。 “小姑娘，像你这样的女生会来电子城买东西的可不多，你男朋友推荐的？” 收会员撑着脑袋，看向清水的表情里充满了玩味。 清水都能读出她在想什么。 「这俩人不太般配。」 是了是了，清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凭他那点中等颜值，站在苏玲身边别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都属于是抬举。 所以他很自觉地装作在看手机，却跟苏玲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们只是朋友。” 清水看苏玲涨红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能先给她解围。 收会员嘴角微翘，挑了个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更让人窝火了。 决定了，下次要是换手机，绝对不会来这家。 清水在内心里替老板惋惜，失去了自己这个潜在客户，至于什么时候能换新手机呢？自己都没个底，大概会是高考结束吧。 “清水同学，你觉得这两部手机如何？” 苏玲对于售货员喋喋不休的说辞有点应接不暇，干脆抓着手机转过身询问起清水的意见。 一部是市面上的新款，一部则是两年前的老款机，价格都在2000上下，配置的话，作为学生党平日里也就看看视频聊聊天，性能都绰绰有余，确实让人觉得难办。 清水扫视一眼后，指向了她手中那款两年前的手机。 “这款如何？” “可以吗？” “虽然是老手机，但是当年好歹也能卖到五六千，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机身比较小不是吗？机体重量也更轻。” 清澜无数次跟清水吐槽过老爹的手机她一只手握不住，重的好像平板，明明清水就觉得还好。 苏玲听完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手当成天平，确实感觉到清水所说的重量差异。 “那就这台....” “等等等等。”清水捂住了她的嘴，“接下来看我的。” 苏玲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乖乖站到了清水背后。 “这台多少钱。” 清水摇了摇从苏玲手中接过的手机。 “一口价，2300。” 售货员只是抬了一眼，就给出了准确报价，原来这台手机所躺的位置，旁边的标签上就写着2300的价格。 但这里是电子城。 如果不讨价还价的话，跟去官方店里买有什么区别。 “便宜点啦，都是老款机型了。” “老款机型配置也很高啦，小哥你看上去挺懂行，当年卖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了，赠品有吗？”清水决定价格的事情先按住不表。 “那里挂着的蓝牙耳机自己挑一款吧，价格差不多，然后手机贴膜啊，手机壳什么的也都有，质量的话保三年，有问题拿票据找我就行。” “可以。” 清水点点头，挺满意，冲着苏玲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先去挑耳机与手机壳了。 收会员眯起眼，觉得已经谈完了，便开始从胸口的口袋中摸出水笔，翻开面前的票据本。 “价格2000如何？” 等到苏玲拿完赠品站回来，清水又拐了开始的话题。 “我靠，你都拿完赠品了，现在咋又跑回来砍价，不行。” 售货员气得爆粗口，将水笔搁在票据本边，大有不退一步的气势。 那自然好办。 清水从苏玲的手中将赠品接过，准备放回原处。 砍价是一场战争，一场心理上的战争，没人愿意跟钱过不去，如果你一开始就让别人觉得没有成交的可能，那大概率是砍不下来价的，但如果你让对方觉得成交只是临门一脚的事，那砍价成功便十拿九稳。 这是他跟在老妈身后，历经十余年菜市场砍价得出来的结论。 “啧，行吧行吧，少一点可以，最少2200。” 那么砍价的第二条定律就来了。 只要对方松了口，第一次的价格就绝对不是最低价。 “1900。” “不是，你这死小孩怎么价格更低了。” 收货员欲哭无泪，此刻的她才发觉自己轻了敌，眼前站着的哪是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冥冥之中，有一位身经百战的妇女身形，站在了他的身后，压迫感瞬间袭来。 “2100，赠品照旧，再低低不了了，可以就拿走。” 售货员抓起水笔，做出要写单据的准备。 那么接下来，砍价的禁忌奥义。 连吃带拿。 “蓝牙耳机多给我一副好了，然后钢化膜也来两张，手机壳的话，也多给我一个好了。” 清水摆摆手，将那部手机递到了售货员面前，示意她可以写单据了。 对方差点捏碎手中的水笔，但还是深呼吸数次后，仿佛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一般，垂头丧气地写完了单据。 第20章 周末时光3 电子城过于闷热，因此买完手机的二人很快撤离了现场。 附近的商超相当多，因此想要找个落脚点不算困难。 绕开那些人满为患的咖啡店与甜点店后，二人找了个普通的快餐店落座，虽然不点什么也不会被驱赶，但为了面子上挂得住，清水还是掏腰包买了两杯可乐与一份薯条。 苏玲道了谢，与清水一起坐在了餐厅角落的位置，开始摆弄起手机。 “这个地方是电源键，长按就能开机，然后这里是.....” 出生于千禧年的孩子似乎对于电子产品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苏玲没有花什么大功夫就熟悉完了各种基础操作，要是学习上的辅导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相机的话是这个，点开，然后按屏幕下的那个白色圆圈就可以了，保存完照片后能在文件管理里面找到。” 苏玲边听边举起手机，对准了清水。 她选的手机壳后画满了卡比，那个圆滚滚的粉色生物如果不纠结游戏内的「残暴」表现，倒是跟苏玲挺像的。 咔嚓。 相机发出了清脆的拍摄声，吓了苏玲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从相机后探出脑袋，偷看了一眼正举着可乐杯的清水，松了口气，又缩回了头。 搞什么....清水心里直犯嘀咕，但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上次拍的笔记照片，正好传给你好了。” “好的！” 苏玲乖乖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由于只是裸机，没有电话卡，清水只能给她开了个热点，自己的卡绑定了老爹，因此流量共用，所以清水不必为流量而发愁。 点击进应用市场，找到qq，然后下载。 “没有手机号注册的话，我正好有个小号，本来是打算玩游戏用的，现在用不上了，给你吧。”清水熟练输入一串数字，然后点击登录，“有空自己登录一下绑定信息，然后改一下密码。” 由于单纯就是个普通的小号，因此号上一干二净，没有一个好友，连头像都是最基本的呆傻企鹅。 接下来，添加好友，发送图片压缩包，换手机接收，再进行解压，数百张照片一下子躺在了苏玲手机的相册里。 “可以了，喏。” 清水推回手机，从早上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吃一点东西，于是他准备打开番茄酱包，薯条虽少，但起码能填点肚子。 有点后悔出门前没跟老妈要点钱了，要不是清澜那家伙狠狠讹了自己一笔，现在起码能吃上两口汉堡。 “说起来，清水同学知道班级群吗？” “班级群？” 清水嚼着薯条，一脸茫然，好像在接受一个新的词汇。 “嗯，课间的时候跟朋友闲聊，有聊到过，说是班级里好多同学都加了班级群，大家平时会在里面聊天。” “.....” 清水斜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以他在班级里的活跃度来说，简直可以用可歌可泣，若有若无来形容。 平时聊得最多的人应该就是英语课代表了。 那是个带着厚眼镜的女生，收起作业来铁面无私，因此总能找清水一点茬，不过清水也无可奈何，因为站在人家角度来看，自己这个总晚交作业的刺头，实在是给不了好脸色。 “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这串数字。” 苏玲皱着眉头，吃力地打出几个数字来，结果出人意料，真的搜出了挂着学校名的班级群来。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吗？” “哼哼哼，别小看我了，魔女要记住的常用草药可是多达三千多种，区区几个数字，只要我想，我还是记得住的。” 苏玲有些得意地拍拍胸，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 清水抿了抿可乐，笑着点点头表示赞成。 这些天的课后补习其实还是有点效果，虽然知识点几乎是从小学开始教起，但苏玲学得相当快，可能跟她的记忆力真的有点关系。 也许在那个世界，她真的是个天才也说不一定。 “清水同学加群了吗？” “没有，完全不知道班级还有群。”清水摇摇头，说得很坦然。 自己在班级又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邀请自己加群，这样还死皮赖脸地加进去潜水有啥意义。 “一起嘛一起嘛。” 苏玲没想太多，出于单纯的好意，将群聊信息页转发给了清水。 清水犹豫地看向手机聊天框内的信息，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申请页面。 以防万一呢，指不定后面要找人方便点也说不一定。 入群问题相当简单。 「回答出班主任的名字。」 清水熟练输入老周后，顺利跳转进了群聊页面。 页面记录只有两条。 「苏玲 已加入群聊」。 「长生 已加入群聊」。 清水的网名就叫「长生」，没有缘由，单纯是创建账号时随手按了两下键盘，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改过。 头像更简单，用的是游戏内的角色，直接从宣传海报里截下来的，乍一眼看上去，像极了机器人账号，入群后下一秒就会发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 群提醒音突然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不断嗡嗡作响的手机就好像具象化的热情，快要跳出屏幕外。 清水赶忙点进群设置，将群聊消息设置成了接收但不提醒。 苏玲有样学样，同样将群聊静音。 转回聊天界面，记录已经有了四五十条，二人的入群提醒，已经不知道被抬到哪里去了。 稍微瞄上一眼，就知道这些聊天记录几乎都在欢迎苏玲入群，只有夹在其中的某一条信息，提及到了清水。 「喂，跟苏玲一起进来的是不是有个机器人，管理员呢？给那玩意踹了。」 不过这条消息被夹在数条欢迎的信息内，没有被人注意到。 清水紧盯屏幕数分钟，在确认自己没有被踢出群聊后，才松了口气。 作为高中生，并不是谁都能在周末有时间摸到手机聊聊天，管理员不在线太正常了，要是刚进群就被踢出去的话，清水大概会烦躁到晚上睡不着觉。 群聊消息不断闪烁，一条又一条消息不断出现在屏幕最下方。 苏玲盯着那个呆傻的默认企鹅头像，开始在群里回应自己朋友的欢迎。 群内的气氛火热，清水没什么参与感，干脆摁灭了手机，继续啃薯条。 第21章 周末时光4 可恶，肚子还是饿的咕咕叫。 清水垂头丧气，带着苏玲走出快餐店，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要打道回府就可以，家里的冰箱还放着些剩菜，加上自己房间里也有些零食，填饱肚子应该不成问题。 “那么，苏玲同学，我就先.....” “清水同学，要去这里逛....” 二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戛然而止。 “你先说吧。” 清水还是觉得得女士优先，因为就从刚刚说出来的那一半话里，就听得出来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 “还是清水同学先....” “啊，我就是说想去先上个厕所，刚刚在快餐店不是可乐喝多了吗？” “这样...我想说要不要去那里逛一逛。” 顺着苏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拉在商超外围的巨大横幅。 抓娃娃新店开业，游戏币大促销，奖品甚至联动了楼下的便利店，一份盖饭只要三个娃娃兑换！ “我去！” 清水举起手，目光如炬，眼神坚定。 ...... 新店开业，无论真实人气如何，起码演员得找上。 浩浩荡荡三五十号人光是站在店里，就会让人觉得这里热闹非凡。 但清水不太喜欢这样，因为他跟苏玲此刻正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像是雪崩中的两片雪花，身不由己。 店里的抓娃娃机不算少，但是几乎每一台前面都站着人，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尖叫哭闹声混杂着，让人脑子都大。 所以自己才讨厌节假日出来玩啊。 清水烦躁地用右手在人群中开路，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却握住了他的左手。 对方的体温比自己要低一点，指尖触碰到的时候总觉得带着点凉意。 “清水同学，这边有一台机器似乎没人诶。” 苏玲握住清水的手，指向角落的一台机器。 那里确实没有人站着，但是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 机器里的娃娃少的可怜，只有两三只的样子，大概是店员被挤在人群外还没注意到，所以没有进行及时的填补。 对于游玩者来说，当然会觉得娃娃越多，越靠近出框边角的越好抓，这种高难度的机器，若是一直死磕，吃起币来简直就是无底洞。 清水点点头，这他无所谓，吃币就吃币吧，早点结束战斗早点回家不是吗？ 退一万步讲.....花钱的并不是自己..... 苏玲站到机器面前，将装着薄薄一层硬币的小塑料筐放在了腰杆边，然后抬起手，撸起防晒衣的袖管，看样子准备大干一场。 清水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当起狗头军师的角色来。 “唔，就差一点。” “啊....好可惜。” “等等，为什么会在这里掉下去？！” “呜哇，没有夹住....” 苏玲全神贯注，一个接一个地将硬币送入机器内，然而就跟丢下水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响。 这种抓娃娃的机器多半设定了程序，多少次内会出现一次夹中必成功的机会，然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这台机器里的娃娃太少了，苏玲下爪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抓到娃娃，因此本就低的成功率又会横遭一刀。 塑料筐内的硬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很快连底都铺不满了，但苏玲依旧是咬着牙，死死盯着面前机器内的玩偶，直到...... “只剩下一枚硬币了！”苏玲捏着那枚独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清水同学，对不起。” “啊？跟我道什么歉。” “我想着抓上来一个之后就让清水同学玩的，结果我上头了，只顾自己了，对不起！！” 豆大的泪珠接连坠落，砸在了地板上，苏玲哭的梨花带雨，不少人开始注意过来，看着站在苏玲身边的清水窃窃私语起来。 不要误会了啊！！ 清水赶忙劝慰苏玲。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只剩一个，就算清水同学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 “自信可是我最强的武器，相信我好了！” 清水长舒一口气，站到了娃娃机前。 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死死盯着面前机器内的娃娃，周围的声音开始越来越远，如退潮的海水般消散。 世界静得只剩下苏玲，自己，还有面前的这台破机器。 曾经有听说过娃娃机大神的传说，他们会晃悠机械爪，利用抓住玩偶一瞬间的回弹力将其甩到出货口，那样的话，即使是机器内设定成不可能成功，也依旧能抓出娃娃。 换而言之，是将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奇迹！ 清水现在就要实现这样的奇迹。 他投下硬币，开始不断晃动摇杆，机械爪不断做着左右摇晃的动作。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时机，如同盯上猎物的狙击手，行动成功与否，只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 就是现在！ 去吧！ 清水用力按下确认的按钮。 钩爪笔直下降，然后抓住了空气，紧接着机器响起失败的音乐，钩爪复位。 “如果你想通过甩钩爪来抓娃娃的话，抱歉，现在的机器都已经更新迭代，做了防晃动，所以....” 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清水身边，有些尴尬地解释起来。 可恶啊！什么一击必杀的狙击手，这不是连任务清单都拿错了吗？！！！ “不过店里有保底的说法，二位消费的游戏币就算一个没抓到也能兑换三个娃娃。”店员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了玻璃门，从中取出了三个娃娃，递给了苏玲，并伸出手臂指向店门，“如果想兑换礼物的话，可以到柜台处。” ...... “挂饰可爱吗？” 苏玲伸出手机，保护壳下方吊着一只可爱的粉色米菲兔。 三个娃娃的奖品有点寒酸，不过苏玲还是找到了一对可爱的手机吊坠。 另外一个现在被清水丢在了口袋里，紫色的米菲兔好像不太适合挂在男生的手机上。 二人并排走在商超的通道，看到拐角处放着一排休息用的沙发。 在抓娃娃店站了半天，加上中午没吃什么，疲惫感瞬间袭来。 “要不坐一会？”清水提议。 “好的，那我去顺便去一趟厕所。”苏玲指了指远处的厕所标识，与清水短暂道了个别。 清水伸了个懒腰，屁股接触到松软沙发的瞬间，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僵硬的双腿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舒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到了自己身边。 “哟，笨蛋老哥？” “真是巧了，清水。” 林筱与清澜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清水面前。 二人穿着朴素的便服，扎着头发，不仔细看确实没认出来。 “哦....哦，那真是巧了。” 清水疲惫不堪，没什么精力再打招呼。 “说起来，老哥不是约了朋友，怎么现在独自坐在这里发呆，该不会那个朋友是杜撰出来的吧。” “像是清水会做的事情。” 林筱出人意料地补了一刀，让清水有点招架不住。 “是啦是啦，就是我杜撰出来的如何，我就是不想给你提这些大包小包，你就吭哧吭哧拿着这些东西，等着明天手发酸吧。” 清澜想要再拌嘴，但是却瞄到了清水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吊绳。 “那是什么？”清澜指着问。 “这个，米菲兔的吊坠罢了。”清水抽出吊坠，紫色的可爱兔子在空中打转。 “呜哇，感觉老哥拿着这个有点恶心，你已经开始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了吗？” “给我滚。” 清水解开鞋带甩出一脚，鞋子正中清澜的脸。 看来还是有当狙击手的天赋的。 第22章 周末时光5 “那么，清水，再见了。”林筱冲着清水摆摆手，清澜则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以示对老哥的不满，“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 “嗯，再见。” 清水摆摆手，目送二人离开。 他撑着身子，半靠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林筱二人的身影开始没入人群中，如同掉进海滩的沙砾，再也看不到踪迹。 楼上有一对情侣在吵架，靠着栏杆的扶手大吵大闹，旁边的电玩设施有几个孩子闹着别扭，边打游戏边拌嘴，坐在旁边沙发的两个阿姨聊着家常。 清水打了个哈欠，看向卫生间的房间，没有苏玲的身影，他便缩了缩身子，在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上学一周天天早起，本来周六该补补睡眠才对，但是昨晚实在是没怎么睡好，加上今天逛了半天，没吃上什么午饭，身心俱疲。 他有点好奇苏玲到底是什么超人体质，竟然没能看到她一点疲惫的神情。 也许魔女的体质天生超乎常人也说不一定。 清水的哈欠接二连三，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头昏昏沉沉地仿佛千斤重，压得脖子根本支撑不住。 好像一个无形的透明玻璃将自己隔离了这个世界，周围的嘈杂声开始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戛然而止。 ...... 待到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头正搭在软乎乎的东西上，周围有淡淡的花香混杂阳光的味道，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如同重新与世界连接一般，视觉听觉与知觉慢慢恢复。 清水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了。 “你醒了吗？清水同学？” 耳边传来苏玲的声音，连带温热的鼻息，吓得清水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擦了擦嘴角未干的一点口水，才发现刚刚一直枕着的是苏玲的肩膀，开始自我怀疑。 要是刚刚自己把口水流到苏玲肩膀上的话，大概真的会羞愧致死。 “抱歉，我睡了多久？！”他问。 “大概两个小时不到？” 苏玲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看样子为了不打扰清水睡觉，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 “.....” 清水捂住脸，内心因为羞愧而开始了毫无意义的尖叫。 “抱歉，我擅自睡着了！” “没关系，拜其所赐，我看到了好东西。” “诶？什么好东西？！”清水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苏玲。 “保密。” 苏玲垂着头，笑靥如花，下落的太阳正经过商场上方，透过顶部的玻璃幕，耀眼得让清水睁不开眼。 又或者是她的笑颜，灼热得让自己睁不开眼？ ....... 傍晚，洗过澡的清水头上盖着毛巾，正坐在电脑桌前玩起手机。 「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清水同学。」 屏幕上是与苏玲的聊天界面。 她的头像总算不再是那个有点呆傻的企鹅，而换成了那支米菲兔的吊坠，看上去似乎是现拍的，背景还是模糊的商超，人满为患。 「抱歉，中途我还睡着了。」 嗯..... 清水皱着眉头犹豫再三，按住delete键将整句话删除。 「我也玩得很开心。」 嗯...... 好像也不对。 再次按住delete键全部删除。 再思考数分钟后，清水还是点开了表情包，将所谓的万能表情给贴上了。 他不太懂得回复别人的信息，何况还是今天刚刚一起逛过街的女同学。 本来人家说的可能就是客套话，中午吃饭没钱啥都没吃到，下午自己又呼呼大睡了两个小时，要是回复再惹人讨厌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首先作为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其次还要放学后辅导，到时候气氛也得怪怪的，最后。 清水抬起手腕，看向手背，那里还有着一段说不上名的铭文。 所以这种时候必须得追求中庸之道。 我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因此万用表情包是最好的处理方案。 “老哥你....怎么表情怪恶心的。” 清澜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清水背后。 光是一开口，清水就差点没拿稳手机，好在手脚灵活，来回翻飞几次后，还是捏住了手机一角，避免了鸡飞蛋打的悲剧。 “你在跟谁聊天呢？”清澜边嚼着什么边继续问。 “我说多少次了！进我的房间，先敲门！” “诶？老哥没锁门，那意思不就是说欢迎光临吗？” 清澜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有点像是屯粮的仓鼠，清水咂咂嘴，想了想，又将气憋了回去。 “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你今天带回来的这个饼干，是在哪里买的，吃起来有点带劲，手工饼干吗？” 清澜边说边掏出手里的透明塑料盒，里面的手工饼干已经少了快一半。 “每一个的味道吃起来都感觉有点细微的差异，又都很好吃，太奇怪了，我第一次...” “阿根廷折背！！！！” 清澜话未说完，腰部就被清水双手锁住，接着整个人开始失重，天地倒悬起来，整个人被抱起，背摔在地板上。 “咕哈.....”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清水爬起身，将那只剩一半的饼干收好，放在自己的电脑桌上，接着将躺在地板上不省人事的清澜扫地出门。 平复完心情后，再次回到自己的电脑桌前。 清水拍了拍有些发皱的睡衣，打开了那个塑料盒。 到家忙着填肚子跟补觉，已经快忘了自己随手将纸袋丢在留下的餐厅。 盒内的饼干大小不一，但却用心地按照尺寸拼合，一层又一层地码放整齐了。 再三犹豫挑选后，清水捡起一块形状类似海豚的饼干，塞进嘴里。 比不上正规甜品店内饼干的酥脆，但确有股实实在在手制的粗糙感，似乎都能想到苏玲皱着眉头在案板前和面加调料的神情。 饼干的口感确实有如清澜所说，口味有点奇怪，就好像每一次咀嚼都能有新的味道在口腔诞生，但又转瞬即逝。 不过清水不同于清澜，他清楚地明白，送自己饼干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魔女，里面或许添加了什么奇怪的小料。 “哥？！再给我几块饼干好吗？” 恢复知觉地清澜推门而入。 “你是什么超人体质？！”清水惊呼。 第23章 建立社团吧1 可恶啊。 身体怎么感觉比平日来得更加沉重？ 清水扶着墙面，双腿重得就像被灌上了水泥，下一秒就要被沉到东京湾的某个角落。 本来连续五天早起的学习周就让人缺乏睡眠，周五晚上因为第二天要赴约没怎么睡好，等到周六逛完街回家，又惦记着玩游戏几乎是通宵敲电脑，紧接着周日因为通宵导致生物钟紊乱又完全没睡到觉。 坏事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清水止不住地打着哈欠，踩着预备铃的点进了教室。 这算是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很快，那一丝丝的好心情，在见到自己的座位情况后，就散的一干二净了。 一群女生正围坐在苏玲身边聊天，氛围就好像什么下午的茶话会，预备铃响后还有十分钟才是早读，因此对她们来说，还有说上几句话的功夫。 清水站在后门处，虽然听不到对方聊些什么，但气氛火热，以至于他找不到机会插嘴，好请坐着自己椅子，坐着自己桌子的大伙离开自己的位置。 于是他索性就这么背着书包，站在后门边，一副上课被罚站的衰仔模样，看着地上瓷砖的拼缝发呆。 “那边的商超好像开了家新的蛋糕店，下次一起去吧。” “好～”苏玲嘴里塞着朋友投喂的零食，轻飘飘地回应道，接着她仿佛想起什么一样，看向坐在邻座的女同学。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嘛？” “不是，我刚刚在想，是不是响过预备铃了。” “啊，好像有这码事。”女同学眨了眨眼睛，回忆起刚刚的铃声。 苏玲便不再说话，抬起头在教室里四下张望起来，最终在后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我说老师差不多快来了吧，下课时间再聊？” “okok～” 主心骨发了话，大家便拍拍手，开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清水自然听到了动静，他直起腰，看向自己的座位，却正对上苏玲的眼神，她笑着双手合十，向清水表示了无声的歉意。 清水没有回应，只走回自己的座位后，丢下书包，轻轻说了句。 “没事。” ....... 从早读开始，清水就过得昏昏沉沉，一直处于梦境与现实之间游离，整个人就像浆糊一样，困到快垮成一团。 好在不断坚持下，总算是打响了下课铃。 负责看早读的老师也没有多停留，抱上书本就离开了教室，清水得以将立起来的书本丢开，闭上双眼休息片刻。 “清水？！谁叫清水？有人找你！” 后门突然有同学扯着嗓子喊。 清水只觉得头大，好不容易有时间补补觉，接下来第一堂课，好死不死还是数学，要是课间再不眯一会，自己真的有信心能在课堂上坐着睡着。 “清水？！这屋还有谁叫清水？” 负责传唤的同学不依不饶，依旧扯着嗓子高呼，直到整个班级都开始慢慢安静下来。 “好的好的，我在，刚刚睡着了。” 清水垂着眼站起身，脑袋疼到快要裂开，看样子如果不早点应声，传话的家伙真的可能会喊半天。 他佝偻着背，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慢慢挪出了教室。 教室外站着熟悉声音冲清水摆摆手，示意跟她换个地方说话，清水被磨得没了性子，也就点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找了个楼梯拐角站定。 “找我什么事？我困得要死，有话就快说。”清水比对方更急，于是率先开口。 林筱双手叉腰，歪着头道:“唔，我想问问你，上周给你的社团申请表，你填了没有，这周周五就要开始社团招新了，如果要创建社团的话，今天就要给表提交上去，如果审核通过的话，再算上摊位装饰与物料制作的话，时间相当紧。” 这码事啊.... 清水挠挠头，有点尴尬。 这事他压根没往深了想，那张申请表现在不知道被他夹到哪本试题集里了，要找估计都很麻烦。 这个学校里现存的所有社团，名字都正式到没法再正式，属于是看一眼就没有任何兴趣那种，这样的社团创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夺奖，并不是为了发扬学生的个人兴趣爱好。 在这种环境下要想自己申请个奇奇怪怪的社团，不用动脑子都知道难如登天。 “要申请社团没那么容易吧？” 林筱点点头。 “首先年级主任要通过，然后递交校方，校方同意后还需要自己找指导老师，并且需要在社团活动周的时候要有代表作品，我跟现有的几个社团长打过照面，不是个轻松的活。” 这下清水直接举手投降。 “那还是算了吧，不参加社团也很好不是吗，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班级内放松，看看电影，睡睡觉什么的？” “不，没那么轻松，高二的学姐跟我说，轻松的时间只会持续几周，后面的社团活动慢慢会被代课老师瓜分，没有社团活动的学生会被要求在班级内自习，偶尔还会有习题试卷要做。”林筱耸耸肩，“说到底申请社团我就是想偷个懒嘛，真要成立社团有自己的活动教室后，我可以偷空打个盹。” 清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林筱，他有点不敢想象，这个在家有空都是学习的女人，也会有偷闲的想法。 不过也让人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比起只会学习的完美机器人，才更像人类一点不是吗？ “感觉你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24小时都在学习的完美机器人。” “呜哇，你这家伙，该不会懂读心术吧？” “你果然这么想！” 邦。 一记手刀稳稳砸在清水的头顶，让他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现在呢，你的答复是什么，要尝试申请一下社团吗？” “要——！”清水义正言辞。 “很好，那中午的话，阳台见。” 林筱撂下话，小跑着上了楼。 清水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 这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习题试卷，绝不是！ 第24章 建立社团吧2 虽说答应了林筱会申请社团....但是要申请什么样的社团啊！？ 清水心乱如麻，一个临时起意要建立的社团，选择权还随着那张递过来的表格，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自己手上。 如若申请社团的事情如果交给林筱的话，她大概会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吧，说到底为什么这种事要交给我来做呢？ 清水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垂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一遍又一遍，拔得发根生疼。 一张纸条轻轻推了过来。 苏玲没有看向他，还是双目看向黑板，没有一丝破绽。 清水与她在学校虽然几乎没有过交谈，但起码旁人看来还算融洽，桌上自然没有什么三八线一类的玩意，那张字条藏在二人的课本之间，就算老师站在课桌边，也未必能发现。 清水轻轻咳嗽了一声，最终还是好奇心更胜一筹，轻轻按住纸条边缘将其滑了过来。 「之前一直在打瞌睡，是周末因为我的事情没休息好吗？」 清水沉思一会，提笔写上: 「不是，打游戏通宵了而已，还有，饼干很好吃，谢谢。」 按回笔帽后，清水将纸条小心折好，又送了回去。 对方垂着眼帘接过纸条，默读后又低头写写画画，片刻后，又将其送到了清水面前。 「那清水同学现在脸色难看，又在烦恼些什么？」 清水看完纸条，撑着下巴，食指不断摩挲着下颚。 自己的脸色有差到这种地步吗？ 他心里不断嘀咕着，最后也没在纸条上写上什么，话题就算这么草草结束了。 一堂课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下课铃打响。 清水想着出门散散心，但站起身，衣角就被轻轻扯住了。 还担心是被桌子挂住，会不会拉坏校服，但转过身却发现，拉住衣角的并不是桌子，而是苏玲的手。 “借一步说话。” 苏玲的声音很小，甚至脸都没有朝向清水。 ....... “喏，冰可乐可以吗？” 冰凉的铝罐贴上清水的脸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尖叫着从石椅上滚下来。 好在这里是庭院的角落，课间没什么人经过，要不然刚刚他的窘态，估计会在未来的某个晚上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以至于成为学生时代黑历史。 “抱歉抱歉，我不该开玩笑的。” 苏玲连忙道歉，将那罐可乐置于石桌上，然后坐到了清水对面。 清水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态后，拿起可乐罐，丝丝凉意让发热的手掌舒服了不少。 “你找我来不会是想问我上课时候在想什么吧？” 苏玲愣住了，她还想着怎么拐弯抹角地打听一下，结果清水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让她课上所想的那些客套话一下子全没了用武之地，甚至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脑袋瞬间卡了壳。 “我.....额.....嗯......” “有没有人说你，想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清水打开可乐，看着对方一脸窘迫，倒是有些开心。 反正不能我一个人失态。 “是有人说过啦，而且我是真的很想帮帮清水同学。” “帮我？帮什么？”清水一脸疑惑。 苏玲扭捏着玩弄着手指。 “就是看你上课很茫然的样子，大概是遇到问题了，清水同学一直在帮我不是吗？课后辅导也好，买手机也好，所以我想着如果你遇到困难的话，我袖手旁观就太说不过去了。” 呜哇....好刺眼，这是什么？人性的光辉吗？！ 清水伸出手，挡住从苏玲身上而散发出的耀眼光芒。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关心反而让清水倍感压力。 “不是什么大问题啦，只是朋友想跟我一起申请个社团，今天就要截止了，可是完全没有头绪。” “是很好的朋友？”苏玲问。 “算是吧。” 如果自己跟林筱的关系能被定义为朋友的话。 其实自己也搞不懂，林筱跟自己算是什么关系，朋友的话似乎过于疏远，两家是邻居，家长关系也都不错，偶尔会一起吃饭，青梅竹马的话又过于亲密，从上初中开始，对方为了学习，近乎于失联三年，就算现在又常联系了，却又总觉得有点不如从前。 “是吗....我以为清水同学除了我以外，在学校里没有其他朋友来着。”苏玲一脸无辜地冒出来一句不得了的伤人话语。 噗。 清水一口可乐快到嗓子眼了，还是没忍住喷了出来。 “没什么朋友还真是对不起啊。” “诶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苏玲别过脸，有点解释不清了。 “行吧行吧，转回正题，既然苏玲同学主动请缨，就试着想想申请什么社团比较好，事先提醒一下，学校的社团可是正规到不能再正规，吊儿郎当的社团申请，大概率是过不去的。”清水露出邪笑，这种将背后的压力一下子丢出去的轻松感，实在是太棒了！ “我会努力的！”苏玲闭上眼睛，竖起手发誓。 “哦吼——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好了，顺塞一次，时间截止午休时间。” ........ 正午的太阳高悬于头顶，空气中还是有些许闷热感。 不过好在学校的阳台上搭着一点遮阳棚，不用担心直接被太阳暴晒，加上楼顶风大，坐着不动的话，倒还是挺舒服。 咔啦。 门打手被从内按下，接着大门缓缓推开。 从门内吹出一阵穿堂风，让来人差点没握住门把手。 “你是怎么搞到阳台的钥匙的？” 清水抵住大门，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其推回原位。 林筱坐在阴影内，双手按住裙子，略有不满地看向清水。 “跟天文部的借了钥匙，还有，你迟到了！” “我靠，什么迟到，你就说中午来找你，又没说什么时候。” “下次见我，记得用最快的速度。”林筱竖起食指指向呆站在原地的清水，“现在午休时间都快过半了，你干什么去了？” 清水举起双手，他觉得林筱现在手上要是举着枪的话，大概率会扣下扳机。 “去小卖部买泡面了。” 他努努嘴，示意林筱看向自己举起的右手，那里还捏着半袋子未吃完的干脆面。 林筱脸色稍稍缓和，放下手，没好气地说:“行吧行吧，看你可怜，坐过来吧，社团的事情，怎么说？” 清水对于被赦免一事感恩戴德，拍拍屁股就坐到了林筱身边。 倒不是他想跟林筱坐得太近，而是阳台几乎没人打扫，到处堆着杂物，地面也是久经雨水冲刷，沙石泥土像鱼鳞一样一层又一层。 唯独天文部用的这一小块地方做了清扫，所以实在是没地方可坐。 清水刚坐好位置，就开始了话题。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既然学校喜欢正式又官方的社团，所以我们就要投其所好。” 林筱点点头，打开了放在一旁的饭盒，边吃边听，为了等清水来，她饿到了现在，不过还好，对方刚开口就很有想法，看样子做过一点功课。 “所以呢，你决定申请什么社团？” “所以我们就要申请一个，无法让学校拒绝的社团，学生的本分是什么，是学习！” 清水越说越亢奋，就像站在了聚光灯下，这些内容是苏玲所想，他只是负责添加情感后的陈述。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们要前进！” “所以，在我的潜心思索下，我决定我们要建立一个学习社团，名字就叫做。” “「前进社」！！” 清水张开怀抱，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他觉得自己的演讲毫无毛病，苏玲的想法也确实有道理，这样正派又官方的社团，学校找不到一丝理由来毙掉申请。 但转过头，却对上了林筱鄙夷的眼神。 那种眼神就好像满怀期待又瞬间失去希望般空洞。 “亏我还找天文部的借阳台，你给我滚下去！” 林筱一脚踹上清水的屁股。 第25章 建立社团吧3 班主任坐在桌前，手指不断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则捏着清水交上来的社团申请表，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清水站在桌边，不知道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只能低着头，时不时瞥两眼老周，好从他的脸上读取点信息来。 片刻后，老周放下手里的社团申请表，抹了把脸。 “先不论你给社团起的这个破名字，我先问你，这个社团申请表你是从哪里搞到手的。” 清水眨巴眨巴眼睛。 “我自己申请的呗，还能从哪搞到手。” 班主任笑笑，抿了口茶，然后将茶杯放回原位，看向清水。 “你可知道，学校已经四五年没人申请社团了，目前学校里的社团，几乎都是校方自己在办，我想拿到申请表，都得先跟校方申请。” 我靠，林筱这家伙，也没告诉我这张表来头这么大啊？ 眼见憋不住个屁，清水只好实话实说。 “林筱给我的。” 老周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我想也是，如果是一年级学生，也就只有那丫头有本事能搞到，到底是中考的状元进来的，学校给的待遇不一样。”班主任顿了顿，又接着问，“那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表要给你来申请？” 他的样子像极了神话故事里答疑解惑的老神仙，面色和蔼，下一秒就要借着机缘的名义点拨你一二。 清水老实地摇摇头。 他也很好奇。 如果是林筱自己来申请的话，大概率会轻松得多。 “因为高一一班是强化班，那里坐着的说白了全是学校的门面，哪怕是从那个班把倒数第一拎出来，也能在别的班级轻轻松松考进前五。” “强化班的班主任压力可大了去了，加上那个班不参与社团活动，因此这张表递交给他们的班主任，只会石沉大海，而从你这里递交上来，多少有点机会。” “林筱啊林筱，小小年纪，想得倒是挺远。” 老周弹了弹那张申请表，咂咂嘴，然后思考片刻。 “我考虑考虑，放学前给你答复，毕竟要新建立社团对于我来说，也不是简单点个头就能做到的事。” “再多说一句，我会试着去申请的哈，苏玲最近的成绩我看到了，确实有些进步，就当还你个人情了。” 清水喜出望外，点点头道谢后离开了教员办公室。 坐在老周身后的教师看着清水屁颠屁颠地走出去，站起身凑上前起哄。 “喂，老周，你真要通过？社团可是要拿成绩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嗨呀，这不就图个好玩，才高一的学生仔，说不一定就图个新鲜不是？” 老周笑哈哈地转过身，跟自己的同事聊起天来。 那张申请表，静静地躺在他的桌上，申请栏里长篇大论，看样子是林筱的手笔。 ....... “如何？我想的点子是不是很棒？”清水刚落座，苏玲就压着嗓子问话。 “是挺棒的，让我屁股上挨了一脚。” 清水皮笑肉不笑，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回应苏玲的期待。 整整两节课她都趴着，在面前的记事本上写写改改，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出力，说到底没有功劳也还有点苦劳。 “对了，接下来的社团招新，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有什么比较想去的社团吗？” 苏玲缓缓摇头。 光是最近学习就让她头大得很，社团啥的压根没仔细想过。 那些目的明确的社团，大概率也只有目的明确的学生会去参加，苏玲只觉得浑浑噩噩，根本没有一点想法。 “去话剧社如何？”清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以苏玲的硬件配置，大概率会被表演系的社团抢着要，就算只是当个花瓶，若能混几个市区省内的奖项，那便算是走了狗屎运了，运气若再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有往下的发展空间。 毕竟运动系的社团那里，年年都有进市区，省运动队的佼佼者，对于这些特长生来说，也不是只有高考一条。 “不要，我完全没有表演的天赋啦。”苏玲讪笑着咬住笔帽，微微垂头。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清水倒抽了口凉气，他觉得自己应该以后从事不了评委这种工作，不然看到个美女都会给高分。 眼见提议无果，他也便不再多嘴。 下午的时光过得挺快，几次下课铃后，就到了每日例行的大课间活动时间。 清水背靠椅子，将双腿伸直。 苏玲的朋友们已经跃跃欲试，准备聚到这里开始女生之间的聊天。 所以清水识趣地准备离开座位，但却有一波人来得更快一些。 “你是晴水是吧？？” 一个男生抢先一步，趁着清水挪动屁股时，拦住了他的去路。 清水认得这家伙，体育课代表，在班级里算得上上流阶级，有着自己的一批玩伴，课间吵着最闹腾地永远是他们，好像嗓门大一点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好在异性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雄性光辉一样。 简而言之，与自己不是一路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那种。 “是清水。” 清水瞪着个死鱼眼纠正，语气不算客气。 开学几个星期了，连人都不认识就来打招呼，甚至名字都喊错了，对于这种人，不必给与好脸色。 “哦哦，抱歉。”对方也只是哈哈一笑，完全没在意，可见心理素质之强大，让以为快要吵架的清水大为震惊，“我刚刚去办公室补交作业，听到老师在谈论你在申请社团？？” 这家伙扯着嗓子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仿佛要贯穿教室厚厚的墙壁。 班级里的数道目光瞬间汇聚而来，好像被强磁吸引的铁制品一样。 “我靠，真的假的，要是真申请下来，带我一个吧？” “那到时候干脆给全班男生都拉进去得了，大伙在社团活动时间聚在一起不也挺好的。” “社团成员有上限吧，再说了，凭什么只要你们男生，到时候我们抓阄好了。”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来，大家开始憧憬起这个还未落地的社团来，这种建立于高压学校环境下的小小庇护所，总让人有种莫名的向往。 只是讽刺的是，清水作为社团的申请者，没有一个人来向他询问意见，就好像你突然中了彩票，远方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齐聚你家讨论如何花钱，更何况这张彩票还没中奖呢不是？？ 清水尴尬地冲着体育委员一笑。 “你大概是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亲眼....” 未等对方说完，清水就快步离开了班级。 闹哄哄的教室还在讨论社团的事宜，无人注意到本该是主角的清水早已消失，只有苏玲端坐着，空洞洞地看着后门发呆。 第26章 建立社团吧4 老周抿了抿茶，故意扯起清水的学习来。 “最近学习劲头好像不太行啊？课后作业也感觉不太用功，我可提醒你，没多久就月考了，这次可不像开学摸底考试，可以瞎猫碰死耗子。” 清水点头如捣蒜，不时回应几句。 诸如什么“对对对，班主任教训得极是。”“我一定好好学习。” 但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在提交完社团申请表后，还让自己放学去一趟办公室，自然不会单纯是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清水心里明白，老周心里也明白，这就好像综艺放到精彩处，硬是要留下悬念切段广告。 纯是吊人胃口。 不过也确实好用。 清水的心里直痒痒，就好像有什么细微的东西不断划过肌肤，却怎么都挠不到对处。 “至于社团的事情嘛....”老周话锋一转，突然杀会主题，让清水神游的意识一下没反应过来，“抱歉，校方没通过。” 最后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浇灭了心里那团刚要燃起的希望火苗。 “这样。” 清水面无表情。 不过确实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自己莫名其妙抱有期待罢了。 “但也不是毫无所获。”老周又是话锋一转。 清水的心脏咚咚直跳，每一下都重得要穿透耳膜。 这就是成年人的聊天吗？欲扬先抑？不有点大心脏还真是吃不消。 “你知道的，校方的老家伙都喜欢求稳，所以直接成立社团并不可能，但是通过我的交涉，可以先从兴趣小组开始做起，会有活动教室，但没有活动经费，后续如果能拿出成绩的话，我可以申请转为正式社团。” “当然，还有。”老周的手指点了点桌面，面露难色。 “还有什么？”清水赶忙问。 就好像到手的鸭子就差送到嘴里了，可不能让它飞了。 “社团名字要改，什么前进社，既然是以学习为主题的社团，校方希望名字能改成「沉月社」。” “那是什么鬼名字.....” 清水难以理解。 “能取出前进社这种名字的你，好像没资格去吐槽这些，当然了，校方第一版想改成「春雷社」，现在这个名字好歹是我据理力争下来的。” “老板英明神武，小的五体投地。”清水感恩戴德。 要是真用上那种好像小学生兴趣班的名字，招新时摆摊大概率要被同学笑死。 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最后叮嘱一句哈。”老周扶了扶镜框，“社团...不，兴趣小组最少四人，最多十人，社团招新后记得把名单给我，然后招新要用的物料，可以考虑考虑做了。” ...... 清澜趴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漫画书。 身后一直传来清水窃窃的笑声，让人直冒心火。 “嘿嘿嘿....” 又是一阵偷笑声。 清澜忍无可忍，从床上翻坐起来，指着蜷缩在电脑椅上的清水道：“不要再笑得那么猥琐了！！！” 清水回过神，收起脸上猥琐的笑容，揉了揉发酸的脸部肌肉后，正襟危坐。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指着房间大门。 “不爽就给我滚出去，明明是你自己非要待在我的房间，还不经我同意乱翻我的书架，不要太过分了。” “呜哇....变脸变得真快，明明我也是可爱的妹妹，就算猥琐，好歹也在我面前多笑笑嘛。” 清澜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示弱，但换来的只有清水看虫子一样的眼神。 啪嗒。 熟悉的声音。 “芜湖，是林筱姐姐的来电，清澜先行一步。” 清水没拉住她的衣服，导致清澜先跑到了阳台，捡起地上的纸杯。 “你好你好~美少女清澜为您服务~”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略带震惊，然后站在阳台的林筱才看向这边，发现站在阳台的并不只是一个身影。 “喔，今天开出隐藏人物了吗？清澜妹妹，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林筱姐姐，我跟你讲，笨蛋老哥已经在房间里偷偷傻笑半天了，好恶心，你不要跟他说话.....呜哇啊啊啊....” 伴随着对面阳台人影的缠斗，话筒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喊声，最终，稍矮的身形逃窜一样躲回了房间，跳上床后拉住被子，给自己包成了蛋糕卷。 “喂喂喂，那家伙说了些多余的东西，你就当没听到好了。” 话筒那头换成了清水的声音。 “诶？那可不能当做没听到，看你笑成那样，社团申请通过了？” “嗯....算是吧，现在的情况就是暂时成立了兴趣小组，后续还要看能不能做出些成绩来。” “哦---好棒-----” 一次性纸杯里传出林筱毫无波澜的声线，连“好棒”两个字都一股棒读味。 “你啊....该不会在拿我当枪使吧？我本来想，申请社团这种事情，明明你来做更轻松，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推到我头上。” “唔....怎么会呢？你多想了吧？”如同一汪死水的声音中泛起了涟漪，“我是想靠着社长的身份给你赚人气呢，你想啊，如果社团能有点名气的话，你不也能出名吗？交上朋友享受青春还不是顺手的事？”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老周跟我说一班是不参与社团活动的吧？这份申请书要是由你递交，应该会石沉大海，说对了吗？” “......” 一次性纸杯里沉寂良久，耳边只有风穿过纸杯边缘的「呼呼」声。 “你要是早发现了就早点说啊....不要欺负我....”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光听语气，清水就能想象到对方大概涨红了脸。 什么啊，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被欺负的难道不是我？ 清水叹了口气，将一次性纸杯扣到嘴上，怪叫了两声以示不满。 “还有件事，老周跟我说社团最少要四个人，一个社长，一个副社长，还有两成员，你那边能邀请到人吗？” “可能不太行诶，你也知道了，一班是禁止参加社团活动的，就连我要参加的话，也得先给老师打申请，保证成绩的前提下才能去。”林筱抿嘴，“这点小事，就让社团长自己想办法好啦，哦，不对，是兴趣组的小组长~” “.....” 第27章 当领导不是件容易事1 隔天上午，清水破天荒地早来了教室。 他想着趁所有人没到，先去座位表上瞄两眼，把几个名字熟悉的家伙，坐在哪里先搞清楚。 毕竟还差俩人，虽说还有社团招新兜底，但万一没招到新人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因此得在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试着在班级里私下问问，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先邀请看看。 班级里整天学习的那几波人就很不错。 等到社团活动时间被老师侵占，那帮人自然而然会以学习为重，成为幽灵社团，这样名义上社团是四人活动，但其实就林筱跟自己二人。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到时候在活动教室睡懒觉都很舒服自然。 那群宅男集团似乎也不错。 到时候在社团里偶尔还能聊上两嘴，带点漫画书小说啥的，想想就觉得期待。 嗯...... 在那之前先确定一下别人的座位跟名字，这事得私底下来问，要是搞得全班人都知道了，自己到时候骑虎难下所有人都不开心。 六点零五。 清水看了眼腕表。 距离早读预备铃响还有二十五分钟之多，没人愿意会来这么早，早上这种睡眠寸秒寸金的时间段，大家都是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偶尔课间听大家聊天，最早到教室的也得六点十五往后。 于是他自信地推开班级大门，然后就看到空荡荡的教室内，一个趴在桌面上睡觉的人影。 这一下差点没让他叫出声来。 好在轻抚了两下胸口后，心境才算是平稳了下来。 室外朝阳渐起，橙黄色与墨蓝色在空中隔出了明显的分层，不时有风从打开的窗户吹入教室，将白纱窗帘吹得如同舞者的裙摆。 教室内一片昏暗，清水没敢开灯，怕吵醒到还在睡觉的少女，因为他知道那个座位坐着的是谁。 他蹑手蹑脚走到教室的黑板边，凑上前去，瞪大眼睛，好从黑暗中辨别座位表上的人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正在熟睡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这间教室内进入了新的生物。 清水转过身，扬起的白纱隔在二人中间，但对方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清水同学，早上好。” “你为什么知道.....?”清水有点疑惑。 在书城门口是这样，现在在昏暗的教室内还是这样。 苏玲好像有种特殊能力，无论清水怎么大众脸，她总能在人海里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来。 “这里啦，是这里。”苏玲竖起自己的手，向清水展示手背，“那里刻着的铭文有我的魔力，我能够感受到，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就好像狗会在自己的地盘用尿标识....” “好了，打住打住！！stop！！”清水闭上眼睛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这个长相明明很脱俗的女生，似乎总能从嘴里冒出一些不符合她气质的词语来。 亏清水自己还在这里自我感动半天，毕竟连老爹老妈都没法在人群中一眼就分辨出自己，小的时候光是记住的，就足足有三次站在失物招领处等人来接。 浪漫的事物永远只是因为，愚蠢的人类在其中强加了自己的主观思想罢了。 平安节互送的平安果，说到底就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破苹果。 情人节送的手制巧克力，说到底也就是买了别人的成品加热后入个模。 连结婚送的钻戒，也不过是些碳元素罢了。 人类就是喜欢搞些莫名其妙的主观情绪来让自我感动。 清水啊清水，你差点就上了当。 这样想着，他还是开了口，起码同桌一场，该嘘寒问暖装装样子还是要做到位的。 “怎么来这么早？” 他注意到了苏玲桌上散开的教学书，所以算是明知故问。 “最近同学都在说，下周要有月考了，明明清水同学那么努力帮我辅导，要是我还考得一团糟的话，会有点过意不去，倒是清水同学，你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 “....” 我是来偷窥班级同学座位表的！ 肯定不能这么说吧！！ 这样不就搞得我像什么变态一样了吗？ 清水咳嗽了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 “昨天的社团申请似乎通过了，虽然是以兴趣小组的形式，所以我从今天开始要做点准备。” “这样，那真是恭喜了。”苏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燃起了一团火花，“那是不是要对班里的同学保密？” “为什么.....不，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你为什么知道？” “昨天你被问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不太开心不是吗？” “哦哦，那个时候啊。”清水恍然大悟，原来当时还是有人看着自己的，“确实是啦，明明大家的关系没那么好，突然一下都要来参加社团，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是....这样的。”苏玲眼里的火花暗淡了下去，她犹豫着，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还是没能说出口，最终只能换了个话题，“能麻烦清水同学开下灯吗？” “嗯。” 啪嗒。 日光灯骤然亮起，差点亮瞎清水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 ..... “你好，有空出来聊会天吗？” 清水站在班内的英语课代表课桌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多少有点惊悚。 班里的英语课代表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女生，个头不大，导致最小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有些松松垮垮，平日里也不参与什么课间聊天，一有空就会坐在座位上啃书，从教科书到霸道总裁爱上我，好像什么类型的书都不放过，加上带着的眼镜厚得如同啤酒瓶瓶底，跟她熟悉的女生似乎总叫她「小眼镜」。 英语课代表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清水，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不明所以的眼睛。 她抚了抚镜框，四周打量了一圈，开口回应。 “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班的，要找谁？” “.....没什么打扰了。” 小眼镜甚至没看出来清水是自己班级的学生，开口两句，句句暴击。 于是清水直接打了退堂鼓。 这种类型的人就算聊下去，也不一定会有进社团的想法，再退一万步讲，对方要是真答应进了社团，清水估计也搭不上话，反而会让社团气氛变得尴尬。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 趁着课间还有时间。 清水扭头去了后排的宅男集团。 那三五个男生正聚在一起，为首的少年正眉飞色舞，进行着自己的布教。 “拜托了，回去看看seed吧，破圈作品，值得信赖。” “戳啦，那还不如去看看00，画风都能甩你seed几条街，机设也是好看到爆炸。” 另一位立刻站起身，做出「异议」的动作来。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不如去看看闪哈，比起你那些超能系的夸张打斗，真实系的战斗才更让人血脉喷张。” “不对不对，w的话....” “我要成为加把劲骑士！” “.....” 这帮男生的话题好像永远聊不完，要是能够搭上话题的话，起码社团里的气氛不用担心。 于是清水站在众人身后。 也许是众人平日里闲聊，人数固定，清水刚站住脚，为首的少年就发现了他。 “哦，这不是清水同学吗？！怎么，今天也对高达的话题有兴趣？” 有第一个人发话，众人的注意力就被瞬间吸引过来。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起码名字都说对了，这是加分项。 “清水同学平时看这个系列的动画吗？” 有人自然而然打开了话题。 太棒了，这个时候只要顺其自然加入其中的话.....就能打得火热，邀请社团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当然了，我看的。”清水拍拍胸脯，一脸得意。 还好作为半个二次元，如雷贯耳的机器人系列还是有印象的。 “那你喜欢什么系列？！”众人喜出望外 “洛洛历险记.....这样的？闪电旋风劈！” 清水边说边摆出了动画里的招牌动作。 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迷了起来，连带着似乎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 刚刚还活跃的众宅男都默默低下了头，不发一言，直到有人提醒快上课了。 大家伙这才一哄而散，临行前，有人拍拍清水的肩膀，轻喊了句加油。 好想死...... 清水保持着那个招牌动作，看上去好像还活着，但已经走了一会了。 第28章 当领导不是件容易事2 “啊啊啊啊啊，所以到底从哪还能找到合适的成员啊，我受不了了。” 清水飞起一脚，将一只易拉罐踢出数米。 铝制品叮叮当当在地面翻滚数次后，撞上了天台的钢丝护栏，然后在地面稍稍转了两圈，没了动静。 “不要搞出那么大声音，中午时间其实是禁止上天台的。”林筱坐在他身后的阴凉处，边吃午饭边吐槽。 清水无力地瘫软下来，跪倒在地，仰天长啸，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原来上天台是被禁止的吗？！” “啊，你没看学生手册吗？”林筱嚼着饭，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第十页第三条，非活动时间禁止出入天台，地下停车场，实验室等地，违规者按严重程度处以全校通报至留校察看的惩罚。” “这不是很严重的处罚吗？！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清水嘟囔起来，他又不是林筱这种能够拔高班级平均分的佼佼者，更不是老师的心头肉。 要是因为私自进入阳台而被抓，处罚严重的用脚想都知道是自己。 “无妨无妨，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违规。” 林筱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好学生该有的自我修养，让清水嗓子眼里那句「我们还是回去吧」，又咽了回去。 不过可惜心声藏得住，但感情管理没有跟上，那一脸的窘态，显露无疑，林筱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与其在这里烦心被不被抓，你不如想想怎么招人，物料怎么准备。” 清水耸了耸肩，耷拉下脸来，拍拍屁股挨着林筱坐下。 她说的对，眼下确实是招人更重要一点，社团招新也就在大后天，物料到现在为止也还都没有一点准备。 “当社团长好麻烦。”清水抱头痛哭。 林筱咬着筷尖，拍拍清水的肩膀。 “安啦安啦，物料设计什么的，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在此之前，你稍微整理一下摊位就可以了。” “真.....？” 清水如获大赦，刚想夸赞林筱几句，身后的楼梯间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传来，虽然模糊，但能听出个一二。 “老刘这么辛苦，还去天台巡逻呢？” “嗨呀老李，别损我了，就是嘴馋想去来根烟，这不教学楼里面不让吗？” 清水听得出这是学校保安的声音，如临大敌。 刘叔李叔，被学校的学生尊称为哼哈二将，换做其他的保安，被发现私自上天台的话，多软磨硬泡两下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这俩值班期间，有点狗拿耗子的意思，经常越权批评学生校服穿的不行啦，在走廊太吵闹啦，活像复制版本的年级主任，因此不太受学生的待见。 清水就有过踩点上学，在楼道里被其中一人指着鼻子，骂不思进取，眼神空洞毫无活力。 要是被这俩人发现的话，大概率会被送去年级主任处邀功。 清水看向林筱，想问她的意见，但对方已经在快速收饭盒了，明明前几分钟还在不知死活地宣扬「不被发现就不算违规」，感情真有事的时候比谁都来劲。 但想想也对，谎言似乎就是学霸的一贯作风。 哪个不是考完嘴里喊着完蛋，却依然拿下班级高分的？ 感受到林筱的慌乱后，清水也只能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顺着气氛紧张一下。 下楼的路只有一条，但现在那里走着哼哈二将，天台上空荡荡的，天文社的家伙们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教室，因此这里没有堆放什么杂物，足够二人藏身。 除了墙角一个年久失修，少了一只腿，外皮都已经斑驳的旧木柜。 那玩意只有半米多高，想进去得蜷缩着身子，别说林筱了，清水闭上眼睛，光想到自己得蜷缩在柜子里，手脚都没有空间放就浑身难受。 这个时候得问林筱，她可是点子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于是清水睁开眼睛，想要询问林筱的意见，但发现对方已经打开柜门，在奋力向柜内挤了..... ....... “呼啊——” “舒坦哈，老刘。” “这小风吹得，再来口烟，太舒坦了。” 俩穿着淡蓝的保安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天台的铁丝围栏边，边向下眺望边惬意地抽着烟。 烟味弥漫，透过木柜锁门的缝隙，钻入柜内。 不同于外边天台的凉风送爽，柜子里闷热得如同蒸笼。 清水在半推半搡之下也算是挤进了柜子内，但他很快发现，这里的空间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小，自己与林筱的位置相当尴尬，为了不让头贴上对方的胸口，只能单手撑住柜底，硬抬着头，加上木结构的保温效果异常，刚进来还不到半分钟，清水的衬衫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可现在站在天台的两位保安，似乎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欲望，反而话题越来越起劲。 清水就与林筱保持着尴尬的体位，听外边的二人聊婚姻悲惨，儿女不孝，工资太少。 “还撑得住吗？” 林筱犹豫着小声开口。 她虽然低下头只能看到清水的头顶，但通过紧贴着的部分皮肤，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在微微颤抖，那是体力不支前的预警。 “哈，我可能是体力充沛到不行，不用担心我。” 清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倒不是他想恶狠狠地说话，而是这一点说话的力气都得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吗？那不断滴在我胸口的水应该不是你的口水吧？”林筱嘟着嘴吐槽。 我靠。 清水差点没撑住，一头栽下去，但好在硬憋着气，柜子抖了两下后又稳住了身子。 只是一点小小的动静，但很显然吸引到了天台站着的两位保安。 他们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透过那些细小的孔洞，清水看到刚刚还在眺望远方的二人现在已经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这个破烂的木柜。 “你刚听到什么了吗？”其中一位问。 “好像是柜子动了下？我不太确定。”另一位回道，接着丢下手里的烟头，用脚尖在地面上碾了几碾。 “我靠，不会是那帮小崽子带什么动物塞柜子了？” “嘿，别提了，我上次从一个学生书包里搜出来电饭锅，赶紧看看，没事就赶快下楼，保安亭现在可没人，校领导发现了又要开会批评了。” “你少乌鸦嘴。” 二人交涉完毕，一前一后走向木柜。 完蛋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外边待着，现在这姿势要是被抓住的话，全校通报的处分估计是挂不住。 这种时候要是自己突然翻出去，然后挡住林筱的话，是不是只会有一个人受处分？ 清水刚想打开柜门自首，挪动的手就被林筱按住了。 她的手上都是汗，清水这才注意到对方也在紧张，急促的呼吸近在耳边，仿佛头再低一点，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白衬衫，听到对方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 林筱冲清水摇摇头。 她好像只从清水稍稍挪动的手，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事。 清水抬起头，翻了个白眼。 咋的了，担心我一个人在升旗仪式上读检讨书太寂寞是吗？算你有点仗义，清水感动到差点落泪。 但柜外的脚步声，却未曾慢下一点，步步紧逼。 第29章 当领导不是件容易事3 保安的手摸上了柜子，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似乎只在下一秒。 但，清水与林筱闭上眼睛许久，也没等来柜门打开，阳光直射的画面。 那双粗糙的大手就这么盖在门缝上，再没有了下文。 “你丫愣着干啥呢，还不快打开看看。” “老刘，我怕。” 大手的主人转过身，目光怯懦，完全不符合自己五大三粗的外表。 “你怕个屁，你怕啥啊？！” “我上楼前刚刷了不少刑事案件视频，你说这里面放的，不能是什么人民碎片吧？” “你踏马，少乌鸦嘴两句话会怎么样？！” 姓刘的保安一巴掌拍下来，把大汉头上的保安帽打歪到一边。 紧接着，他腰间挂着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沙沙的干扰声，吓得哼哈二将一哆嗦。 本来摸着柜门的那位更是站直了身子，后退两步，缩到老刘背后去了。 “沙....保安室怎么没人？说多少次了，不要....沙沙....擅离职守，这个时间段，有学生跑出校门怎么办？！” 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虽然失真，但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哼哈二将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取下腰间的对讲机，阿谀奉承起来。 “领导您放心，我俩就是上个厕所，有领导坐镇，那帮学生怎么敢出校门，您说是吧？” “以后上厕所分开时间上，保安室必须有人！！” 对方啪一下挂断了信号，眼瞅着马屁没拍到位，二人对视一眼，又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没好气地将对讲机甩回腰间。 “走吧，回去了。” “那这柜子？” “傻啊，换班的时候跟下一批人交代一下，到时候让他们来看。” “英明，英明！” 二人像说相声一样，一个负责逗哏，一个负责捧哏，一前一后，下了楼梯，临行前还不忘锁上了天台的大门。 楼梯间的脚步消失良久后，清水这才敢动弹，他想挪动已经发麻的整条手臂，却发现早已经僵硬到不受控制。 突然，柜子那早就不堪重负的地板发出清脆一声，整个断裂开来。 林筱与清水就这么重重砸在天台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翻倒木柜后，清水率先站起身，虽然腿脚发麻，身形踉跄，但他不忘伸出手拉了躺倒的林筱一把。 重见天日的感觉太棒了。 尤其是衬衫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后，阵阵微风都仿佛凉到了心尖。 清水拉着衣角，不断抖动衬衫，好加速空气流动，早点吹干衣服，好让午休结束时回到教室，同班同学见到自己，不会误认为刚从河里爬上来。 林筱背过身，同样用手掌不断抹着颈间的汗水，她的发丝随着汗水的纹路贴在鬓角，后背同样浸透，透过纯棉的白衬衫，隐约能够看到淡蓝色的内衣。 清水赶忙转过头，再看下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还好吗？” “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多关心下自己的手。” 在林筱的提醒下，清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划破了不少细小的伤口，虽然没流多少血，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大概是刚刚柜子地板碎裂时，划到了边缘，只是因为撑久了手臂发麻，没什么知觉，所以没感觉到。 “没什么大碍。” 清水边说边将扎在手臂皮肤上的木屑一点点拔下来，这些细小如针的异物要是留在身体里，得发红发痒好久。 林筱突然伸出手，拽着清水的手腕，将整条手臂拉到自己身前，然后从百褶裙的口袋里摸索出两片创可贴与湿纸巾。 “女生校服的裙子上还有口袋吗？”清水第一回见，好奇得很。 “怎么，你想看看？” 林筱扭头白了清水一眼，撕下湿纸巾的开口，在伤口周围擦拭了一圈，在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松了口气，最后将印有小熊的粉嫩创口贴小心地遮盖住伤口。 “可以了。” 林筱多看了两眼创可贴，看上去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可以.....可以了吗？” 清水抿着嘴，感觉创可贴软萌的风格，实在是跟自己不搭，加上短袖衬衫，大片胳膊都赤裸着，更显得创可贴扎眼。 “你有什么意见吗？”林筱瞪着眼睛看过去，眼神带着杀气。 “还是说要在创可贴上写点什么「祝你早日康复」比较好？” 林筱刚说完就动手准备翻裙子口袋，清水真怕她能翻出来纸墨笔砚来，连忙摆手阻止。 “可以了可以了！我觉得这样就好！” 林筱咬着嘴唇看了清水一眼，犹豫片刻，将露出半个头的签字笔，又塞了回去。 话说这口袋容量这么大吗？！什么异次元口袋！而且男生西裤的口袋小到夸张，手机不对准了都放不进去，这是要搞差异对待！！？ 清水正仔细打量伤口上的创可贴，想着到时候进教室，怎么风轻云淡地给它遮盖住时，午休结束的预备铃突然响起。 林筱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道:“我先走了。” 清水点点头，紧跟着也起身，他没有想到多逗留的意思。 由于离门更近一点，他更早一步摸到门打手，但却发现保安临走前，特意锁上了门，现在无论他如何使劲，都无法拉开大门一毫。 完蛋了，要是旷课一下午的话，大概率要被老师找家长..... 清水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转头看向林筱。 “你那是什么眼神，站半天不开门，想一下午都待在这个鬼地方？”林筱手里捏着饭盒，一脸坏笑。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门被锁上了，接下来怎么办？你会用卡片开锁吗？” 清水边说边摸裤子，他记得自己的学生卡还丢在口袋里，至于林筱，他觉得这样德智体美样样发展的完美少女，掌握卡片开锁的技能，也合情合理。 就好像小说漫画里的主角，只要冒出来一句“我曾经在夏威夷学过这个”，就可以带领众人脱离险境。 清水手中捏着卡片，递到林筱面前。 “你快说，你在夏威夷学过这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玩意。” 林筱伸出手，捏成拳头，轻轻砸在清水的腰间，然后推开他，站到大门面前。 “接下来就让你看看，不用卡片也能开锁的技能吧！” “？！”清水虎躯一震。 这要搁在平时，他会觉得林筱现在是急昏头了，满嘴胡话。 但是自己已经认识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魔女，要是身边还有个特异能力者，能够动动意念开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最多清水会拍拍手，吐槽一句「你竟然藏了十几年」。 林筱得意地双手叉腰，扭了扭屁股。 随着百褶裙裙摆的晃动，一串钥匙互相撞击，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金属音。 接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小串钥匙，插入门锁，钥匙与老式锁扣内的机械结构咬合，接着发出啪嗒一声。 门轻松地打开了。 林筱一脸得意，伸出手向清水炫耀。 “如何？不用卡片也能开锁的能力。” “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了。” “这种时候就该喝彩，你这完全看不懂气氛的木头。” 林筱白了清水一眼，收起从天文社拿到的钥匙，拿起饭盒，一蹦一跳着下楼楼梯。 清水站在楼梯间顶层，似乎还能听到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哼歌声。 看样子她心情不错。 第30章 准备工作1 啪嗒。 教室的灯突然亮起，吓了清水一跳。 他坐在座位上有点晃神。 什么时候下课的来着？记忆里好像是一个多小时前了吧？ 面前的桌子上还散着上课时讲解的试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走神到了现在。 苏玲站在后门处，手指还按在灯光的开关上，她看向清水，缓缓开口。 “你果然在这里，我在楼下坐了半天，一直没等到你下楼。” 清水这才反应过来，平时放学，苏玲都会在楼下找张长椅独自坐着，等自己下楼，她就远远跟着，直到在奶茶店碰头。 “抱歉抱歉，今天可能没法辅导你学习了。”清水尴尬着回了个笑脸，事出有因，自己也没办法，“今天你要不就先回去吧？要是作业上有不懂的，可以qq发给我。” “是因为社团的事情？”苏玲问。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准到清水没办法在她面前撒谎。 犹豫片刻后，坐在桌前的清水点点头。 “是的，还要搞定招新时的摊位，社员也完全没进展，我现在都在想，申请社团是不是不太明智。” 苏玲没有说话，只是走进教室，理了理裙子后，坐到了清水身边。 那本就是她自己的座位，只不过现在教室里空无一人，所以苏玲这次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看向清水。 “有我能帮忙的吗？” “可你不是才是熬过夜，今天回去写完作业还是早点睡比较好吧。” 清水边说边收拾桌面，趁着高三还在上晚自习，存放摊位道具的食堂应该还不会关门，进出教职员办公室时，他偶尔听到过老师们在聊晚自习后，食堂会有教师专供餐，所以可以考虑一下在学校加班蹭个夜宵。 所以趁着现在无人，可以去那里晃悠两圈，看看场地如何。 加上这几天学长学姐课间制作物料一刻未停，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半边场地已经初具规模，虽然当时还拉着警戒线，只能远远看着。 三下五除二将试卷胡乱塞入书包后，清水头也不回，走出教室，苏玲则跟在他身后，脚步放得很轻。 ...... 叫不上名的鸟在半空盘旋，空气潮湿闷热，仿佛吸进去后，能在肺里凝出水来，让人怀疑秋天是不是真的来了。 夕阳沉下去一半，伫立着的食堂仿佛无言的巨人，仅有三四层的房间里，还亮着一两盏微弱的灯。 习惯了白天校园的喧嚣后，就总会觉得现在的安静有些近乎于诡异般吓人。 食堂大门紧闭，巨大的金属链穿过门把手几圈，最后被黄铜锁锁住，唯有留着缝的侧门还能进入。 清水推开侧门，大厅内黑漆漆一片，光似乎在最远端消失了一般，白天明明能看到的打饭窗口，现在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位置。 胶地板由于经年累月的使用，油污早就沉积到洗不干净，清水每踩上一脚，都觉得鞋底黏着油，有些不太自在。 早读的时候，曾经听班内的学生为了驱赶困意聊天。 话题自然是些古怪离奇之物，毕竟惊出一身冷汗也算是强行提神。 在这种话题内，学校的怪谈自然有一席之地。 诸如“某一届的学姐突然发疯了”，“学校的某间教室闹鬼”，“在特定时刻去走廊拐角，能听到微弱的求救声”之类。 这类话题里虽然没有提及过食堂，但清水心里还是发毛。 他踮着脚，不断走进黑暗里那半块被腾出来的场地，心却越发紧得慌。 就在快要靠近警戒条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狂跳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就在清水叫出声的刹那，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嘘嘘---”苏玲做出不要发声的手势，让清水安静了下来，“楼上好像还有教职工在准备夜宵，被发现就不好了。” “....”清水茫然地点点头，等苏玲挪开她的手，才弱弱发声，“你没回去吗？” “唔，学习的事情也不差今天一天不是吗？偶尔放松放松啦。” 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放松的话，干嘛不直接回家睡觉。 但清水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就好像人都到旅游景点了，还要再说点什么“一点都不好玩，不如在家待着”这样破坏气氛话，即使对方表面不说什么，也会暗暗在心里骂两声。 所以清水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得稍稍看着气氛。 苏玲挤过清水，站到警戒条边，看着那些半完成的社团招新摊位双眼放光。 “这里就是周五要做社团招新的场地吗？” “嗯。”清水站到她身边，点点头。 苏玲中午是回家吃饭的，因此没来过食堂，第一次见觉得有意思也正常。 半个场地做得如同集会一样，空中拉着不少灯笼外形的流光灯，社团与社团间空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过道，招新摊位也做得跟小吃餐车一样，虽然大部分都还未上色，但远远看去，已经有集会热闹的气氛了。 “做得好棒，不过清水同学的社团，位置在哪？” “啊，因为是临时加的，没有划分，自己找空的地方就是了。” “这样。” 苏玲高涨的情绪有点低落，看样子她以为那些漂亮，造型各异的摊位里，有一个是属于清水的。 “不过我就是因此而来。” 清水拍拍手，拉开了警戒条，弯下腰熟练翻了进去。 在这里还未具雏形的时候，地面上摆放着一堆的箱子，那里应该存放的就是制作摊位的木材料，如果自己没估算错的话，现在还未用完的材料，应该堆积在食堂某个角落。 毕竟社团招新后，这些就是没用的废品了，校方没理由要处理两次。 果不其然，在楼梯下的角落，堆放着还未用完的复合木板材，只要简单做张桌子出来，再盖上布就没问题了。 至于简易的工具，也整整齐齐码在板材边，若要动手，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完工。 苏玲眼见清水越过警戒线，便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钻了进来。 简易的小摊位并不难做，只要不是太在乎外形，三四块板子切割完形状，钉子一钉便可大功告成。 苏玲没有做过这些，只是安静蹲在清水身边，看他忙碌的同时，不时搭把手递一下工具，送一下木板。 清水自己做得也是摸不着头脑，光线昏暗，完全没有经验，再加上那把小木锯实在不趁手，切割完的木块码在地上，定睛一看，没有一个是四四方方的。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接过苏玲递过来地黑木钉后，清水直接挥舞小木锤，先将钉子锤入半分后，再用螺丝刀加固。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后，歪七扭八，看不出来是行为艺术还是桌子的木制品，就这么诞生在了二人面前。 苏玲站起身鼓掌。 “好棒！” 清水愣住了，然后冲她递过去一个「不用欺骗我也可以」的眼神。 “好吧，是有点瑕疵，不过我们可以加工一下。”苏玲纠正道。 “不不不，成品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就算这么安慰我也没有用不是吗？”清水摆摆手，“还是看看能不能承重吧，别到时候社团招新，塌下来就尴尬了。” “我来！” 苏玲举手，自告奋勇，在得到清水的点头回应后，她双手撑住桌面，稍稍用力。 桌子摇晃着，几近崩溃的边缘，但又迟迟没了下文。 清水抚摸着下巴，打断了苏玲的动作。 “姑且问一下，你体重多少？” “诶？！！”苏玲的反应倒是出乎清水意料地大，“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试着让你坐上去，如果桌子没问题，不散架的话，那今天就先这样好了。” “这样啊....”苏玲不断用手指玩着发梢一脸不情愿，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大概...80多这样。” “那你要试试吗？我会扶着你，保证安全的。” 清水伸出手臂，架在苏玲面前。 苏玲抿着嘴，思考片刻后，抓住了清水的小臂，接着捋了捋裙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随着苏玲小心翼翼坐到桌面后，桌子的摇摆幅度加剧了不少，还未等清水看清楚哪边的结构出了问题，整张桌子就瞬间散了架。 苏玲死死抓住清水的手臂，差点摔倒。 在目睹了身后桌子的尸体后，苏玲满脸涨红，几乎要哭出来一样看着清水。 让女生做这种豆腐渣工程好像是有点不太好，清水赶忙开口准备道歉，但对方抢先了一步。 “我我我，我没有说谎的，我的体重就是86，桌子坏了对不起！！” “啊....？”清水呆住了。 “诶.....？”苏玲也懵住了。 第31章 准备工作2 食堂外，夜色逐渐晕染开来。 清水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食堂大门外，学校走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不知何时打开了，虽然看上去使用时间已久，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暖光来。 清水坐在自己作品的尸骸上，叹了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再想办法好了。” 苏玲的脸色不是太好，垂下头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地上的木板发呆。 良久，她缓缓开口。 “清水同学，帮我看一下楼梯，有人下来的话，请提前告知我一声。” 清水不明所以地起身，拍了拍身上落着的木屑，站到了楼梯半层的转角，那里能够在视野的小盲区，看到二层从二楼 厨房窗户内透出的光，如果有人开门，他能第一时间看到。 在做完准备动作后，清水扶着楼梯栏杆，俯下身子问:“你要做什么？” 苏玲并未回话，甩出右手时，光斑不断汇聚，在指尖凝结成一根魔杖，她看向地面的板材，目光如炬，气势瞬间暴涨，以自身为中心，掀起一股微风，将不少木屑碎片吹至半空。 清水闭上了嘴，不再多问，而是在看向苏玲的同时，瞥几眼楼上的厨房，好确认安全。 地面上的木板随着苏玲挥舞起魔杖，如同注入生命般自己立了起来，紧接着自动排序，木钉划入拼接处，丝滑得像是在链接两块豆腐。 整个过程不过数分钟，苏玲放下手时，握着的魔杖正在慢慢消散，扬起的木屑不断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褐色的雪。 苏玲就这么站在这场「雪」中间，面前摆放着拼接完毕的木桌，虽然板材被清水裁剪得坑坑洼洼，但在魔法的加持下，起码看得出来桌子的雏形。 社团招新的时候只要再盖上布稍微遮掩一下，那就完美了。 “喂，你们是学生吗？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食堂？！” 二楼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吓得清水差点跳起来。 他光顾着看苏玲了，以至于厨房门什么时候开的，阿姨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的，压根没注意！ “我们是社团的，这不快招新了吗，所以来这边赶赶紧，做点准备。” 捧着蒸笼的阿姨扶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看向楼下。 苏玲站在桌前冲她招了招手，于是阿姨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丢下一句话后，对方就甩甩头回去了。 作为食堂的员工，自然是知道社团招新的活动，往年也有不少学生比较上心，放学了也会来布置现场，所以也就见怪不怪，叮嘱两句，这事就算结束了。 清水长舒一口气，好在对方没发现什么异常，这要是暴露了魔法的话，多少能被安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苏玲一蹦一跳地走上半层楼梯，看上去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这点小小的插曲所影响。 “如何，我的杰作？”她问。 “比我那歪歪扭扭的作品好多了。”清水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你就这么随便用魔法真的好吗？” 苏玲努努嘴，看向楼下直接完成的桌子道:“按理来说，在普通人的世界是禁止使用魔法，但是来到这里之前，祖母曾跟我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觉得现在应该就属于特殊情况。” 清水也只好作罢，摆了摆手。 “那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 制作完毕的桌子被安置在了角落，复合木板算不上重，清水一个人就能搞定。 走出食堂后，二人才发现天色已晚，学校内一片寂静，道路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若不是远处高三教学楼灯火通明，清水心里真有些瘆得慌。 苏玲跟在他身后两步距离，双手背后，既不上前，也不说话，只是偶尔转过头，看看道路两侧的风景。 清水没觉得有什么好看，那些种着的破树，白天看没什么感觉，晚上放学，人多的时候看，也没什么感觉，唯独现在路上仅有两人，树影婆娑，在花坛射灯的光照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所以他决定还是开口聊点什么，在女生面前露出窘态终归不是太好，加上关于苏玲的魔法，平时就有很多问题压在心里，眼下确实是个提问的好时机。 “苏玲，我有些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提。” “只要别再问体重什么的就行....” 苏玲别过脸去，路灯在她的侧颜上打出一个温润的光来。 “不不不，不是关于那个的，是关于魔法的。” “魔法？” “既然你能做到用魔法疗伤，组建，移动，那为什么不试着用魔法辅助学习呢？” 清水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好久了。 他实在搞不懂，苏玲手握的力量应该远超自己的理解，就好像你完全有能力问鼎天下，却还愿意呆在边陲小镇安心当个耕田郎。 苏玲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个耕田郎，放着平坦近道不走，非要走坎坷远路，不要美其名曰什么磨砺人的意志，那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借口。 “道理很简单，因为做不到。”苏玲看清水的眼神有点像看傻子。 “哈？你不是说能在别人脑子里传话？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直接修改记忆，把知识什么的，硬灌进脑子里。”清水不断用手指比划。 童年里他见过有神奇道具，一种覆盖在书本上吃下去，就能获得知识的面包，可惜主角最后临时抱佛脚吃到撑，最终拉肚子拉了个干净，所以清水想，如果合理利用，每天吃一点，好好消化，谁还要死读书呢？ “打个比方，如果说记忆可以被传承与修改，你觉得现在会是什么样？”苏玲问他。 “不知道。” 清水的回答干脆利落，完全不用大脑思考。 “从记忆传承诞生开始，人类所有的历程将不会被遗忘，单从知识方面来看，刚学会说话的婴儿，脑子里就会被塞上，人类成百上千年在各个领域里探索出来的精华，换句话说，每一个新生儿都会站在历来各行各业巨人的肩膀，那样的话，每一代人，每一百年，世界就会有无法想象的改变。” “魔法呢，听起来相当玄妙，不过也就是等价交换，那种事情做不到的啦。” 清水若有所思，但是对于魔法这种自己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来说，苏玲再怎么解释，自己也就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所以，施展魔法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嗯....就像从你的身体里抽走一部分力气，其他没什么感觉，毕竟是等价交换，施法者交出等量的魔力，然后换取来相应的现象。”苏玲边说边停下脚步，站在一盏路灯下，“若清水同学想试试的话，也不是不行。” 清水闻言也是停下脚步，站在一步远的地方扭过头，一脸震惊地看向苏玲。 “诶？！我？？可以吗！？” 苏玲点点头。 “当然可以，只是普通人体内魔力比较少，施展不了什么像样的魔法。” 她边说边拉住清水，双手从小臂摩挲着向上，直到握住手掌。 光斑在清水的手里汇聚成一根魔杖。 这种实物不断在手中具现的奇怪感觉，让清水有点惊恐，他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被握住了双手而害羞，还是因为恐惧。 “这这这...没有什么危险吧？！” “嗯....如果魔力不足的话，可能会有点危险，不过灭灯术只会消耗一点点魔力，清水同学应该没有问题。” “哈？危险！指什么？！”清水慌了。 “施展远超自身魔力的魔法，元素会毫不留情地收取，等额于超出魔力价值的物品，也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你的腿，当然也可能是灵魂什么的。” “我靠！”清水的气势瞬间软了下去，看着一点点在手掌内完成的魔杖，他现在更觉得那玩意像是拔了保险栓的手雷，“等等等等，能不能不体验了，我我我....我尿急....” 但刚认完怂，清水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抽去了大部分力气，这下真的是肉体与灵魂二者都软了下来，他就像烂泥一样瘫倒下来，若不是苏琳扶着，大概自己得躺在水泥地面几分钟。 两侧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刚刚还亮堂着的道路眨眼间暗了下来。 “抱歉抱歉！我没掌握好力度，本来只打算熄灭一盏的！” 清水倒在苏玲的怀里，浑身无力，困倦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袭来，就好像刚跑完马拉松又去爬了珠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哼哼唧唧两声表示: 「下不为例....」 第32章 即将到来的招新会 清水席地而坐，手上还攥着油漆刷。 面前清一色摆放着的，是刚上完清漆的木牌物料，刺鼻的漆味一阵接着一阵。 不愧是林筱的手笔，这些从雕刻社弄来的木牌，形状规整，连边角都打磨得圆滑，接着又是美术社负责表面的绘制，到自己手里时，也就剩下上一层清漆，保证颜色不掉就行。 如此完美的造物，到时候放在自己的桌上作为装饰，光是想一想就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清水托着腮，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木块。 最大的一块坐得如同城门，上面写着「沉月社」几个大字，上色也是用了灰黑色，右上角用黄白的点缀成圆形，倒是有几分月沉城楼的感觉。 稍小一点的木牌做成了树木的模样，树枝处打着精细的小圆孔，配合剩下的小木牌，能做出神木祈福的效果来。 越看越觉得这帮混社团的确实有点实力，清水只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压力。 诚然，社团现在以兴趣组的形式落地了，但是总想到要跟这帮人站到同一个赛道上，就觉得内心无比担忧。 “看样子，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 林筱抱着一沓试卷，不知何时站到清水的身后。 毫无察觉的清水被这一声吓得够呛，转过身埋怨起来。 “下次说话前起码弄点声响出来，你这无声无息的，闹鬼一样。” “这怪不得我，你自己非要在草地上喷漆，我能弄出多大声响来。”林筱埋怨两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明天就是招新的日子了，除了物料，社员物色好了吗？” “没有呢——” 清水说得有气无力，这两天光是忙物料的事情就已经累的够呛，哪来的心思再去物色人选，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有时间，班级里也压根没有跟自己玩得近的人，反正横竖都难选..... “干脆我们招新的时候，随便绑俩面善的路人吧。”清水竖起手指，有了新点子。 但下一秒，成堆的试卷就砸在他的头顶。 “虽然你是社长没错啦，但是社员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毕竟除了在班级里学习的时间外，就数呆在社团的时间多了，要是招来奇怪的人，想必会过得很难受。”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懂....”清水满面愁容，将自己的头发快挠成鸡窝，“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选了，林筱你才是，作为社团成员，给我出出力啊！” “不要——我去给老师送试卷了，拜拜～” 林筱举起那一沓试卷，笑着给清水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学楼。 清水坐在草地上，满脸不悦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这家伙，送个试卷还要特地来足球场嘲笑我一下的吗？！ ....... 等待清漆完全干燥是一件漫长的事，这段时间内还不能擅离职守，万一有谁趁着午休时间来草地上撒欢，给这些宝贝玩意来上一脚，清水感觉自己真会有毁灭世界的冲动。 咕噜噜.... 直到肚子发出了一阵抗议声，清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 光想着早点弄完招新的物料了，本来以为会很快，谁曾想光喷漆就花了快小半的午休时间，现在好了，骑虎难下，走反正是走不了了，不等漆干完收拾好，清水自己心里不会放心。 于是他只能盘着腿，向后仰着身子，双手撑住草地，看着天空发呆。 草地离教学楼不算近，但由于是午休时间，绕来这里散步的学生并不少，甚至还有不少还有在附近球场摸空打球的。 清水环视四周。 篮球场上有一波少年正挥汗如雨，这帮家伙是学生里的佼佼者，你甚至能在课间路过女生扎堆的地方时，有幸听闻他们的大名。 而且在名字后，往往跟着些固定称号，例如「班草」，「校草」。 清水总觉得这些称号或许真如游戏里一样，自带些属性，例如魅力+50什么的，好多人明明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出众，但得知对方是什么「校草」时，自己总会换种滤镜看对方，瞬间能发现对方的闪光点，诸如什么眼睛很好看，手指纤细，气质很好。 以至于清水觉得，「校草」这个称号安在自己身上的话，也会有一群女孩子来追捧自己，她们好像并不是追捧某个人，而是这个称号。 所以现在他们的球场最为热闹，球场围栏外挤着的女生里三层外三层，伴随着篮球进框，尖叫也是一波接一波。 清水揉了揉鼻子，如果现在站在球场上的是自己，没准会觉得挺爽？ 不过还是算了，等哪天聚光灯真照到自己身上时，清水反而觉得自己逃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下水道的老鼠幻想走上地面，不过也就只是想想就好。 所以他转过头，眼神瞄向别处。 现在自己只是个坐在草地上，等木牌漆风干的普通男高中生，与其看着这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比赛，还不如看点别的。 运动场上也不是只有篮球场有人，比如离得更近一点的羽毛球场，那边也有人不是？ 就是气氛比较凄冷罢了。 要是把篮球场那边的气氛比作演唱会，那现在正在羽毛球场独自训练接球的少女，就像是在演唱会后，趁着四下无人，偷溜上舞台起舞的工作人员。 不过那个在原地不断起跳，挥拍的少女脸庞略显稚气，而且穿着的衣服并不是一中的校服。 为此清水多看了两眼。 真少见，这是别的学校学生，来一中借场地练习了吗？ 头顶突然轻轻落下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紧接着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淡香。 “清水同学，偷窥别人练习，好像不是太好。” 苏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穿着遮阳衣，带点硬边沿的兜帽盖住了半边脸，漏出的几根发丝落在清水头上，总觉得有点痒痒。 “不要乱说，我可没有偷窥。” 清水说话底气十足，他刚刚不过是看着羽毛球场的方向发呆罢了。 但如果有旁人留意的话，会发现刚刚的数分钟内，站在羽毛球场的少女因为注意到这莫名的视线，而搞到步伐紊乱，连丢了数球。 只不过发生这些的时候，清水正撑着脑袋做白日梦，自然没有注意到。 苏玲哼哼两声，将放在清水头顶的东西拿下，递到他面前。 那是校门口甜品店里常卖断货的熔岩面包，在女生的小圈子内很受欢迎，每次放学路过甜品店，都能看到女生围在店内。 苏玲占了中午回家可以出校门的便宜，因此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这些畅销品，前几日也曾看到班内的女生拜托她带面包来着。 “送给你的。” “哈？为什么，无功不受禄。” 清水蹬着草地，退出两米开外，差点把校裤磨坏。 自从前几天晚上，被苏玲的魔法瞬间抽空过体力，他内心里对于苏玲恐惧便又再次悄悄露了头。 人总归对于未知之物怀着恐惧心理。 “道歉啦，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苏玲看着后退了几步的清水，看上去有点着急，音量不自觉高了几分，连路过的学生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兜帽罩住了半张脸，没什么人认出她的身份。 “我问过班里的朋友了，大家说这款面包很有人气，所以我就.....前两天实在是抱歉！” 清水皱着眉，有点不知所措挠挠头。 说实话自己完全没有往心里去，这种经历人生大概也没有第二次，过去就过去了呗，反而是现在苏玲道歉的模样有些过于认真，让人觉得过意不去。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清水伸出手，将面包接过。 午休的预备铃突然响起，路边的学生加快了脚步，连篮球场热闹的人流都开始逐渐散去。 苏玲如释重负，冲清水摆了摆手。 “那我就先走了，教室见。” “嗯，我还得收拾东西，晚点见。” 目送着对方远去后，清水拆开了面包袋。 黑色的巧克力在阳光的暴晒下已经划开大半，将袋子里黏得到处都是。 自己不是太爱吃甜食，不过既然是同学力荐，清水还是推出半个面包，咬上一口。 唔..... 甜到牙都快掉了，这种东西受欢迎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第33章 成员增加了1 周五，午休的铃声刚过，安静的校园就瞬间沸腾。 前往食堂的道路上，人流络绎不绝，大家喜形于色，好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学校食堂内也是空前绝后的热闹。 平日里，打饭的窗口前总是排着长队，但今日，那里只站着稀稀疏疏几个学生。 大部队全部云集在了另外半边的场地，来看热闹的，社团招新卖力演出的，人声鼎沸，几乎能将楼层掀翻。 清水坐在摊位后，只觉得呼吸困难。 左手边是话剧社，两名学姐穿着演出用的洛丽塔长裙，巨大的裙撑将衣服展开犹如花朵，遮天蔽日，光站在展摊前，就几乎要将清水的位置给盖住。 右手边是名不见经传的魔术社，对方直接上手干起近景魔法，不断从帽子里摸出来的小道具，忍得围观者尖叫连连。 偶尔有人被沉月社展摊的有趣造型吸引，但还没来得及上前多看两眼，就被坐在摊位后，耷拉着脸的清水吓跑了。 如果说这就是社团间的战场，那清水现在失败得就像躲在战壕里瑟瑟发抖，握着枪只能等死的炮灰。 也没人告诉他，战斗会这么惨烈啊？？ 现在自己该干点什么？干坐着好尴尬，但要是离开的话，摊位现在不就完全没人了吗？ 清水如坐针毡，几次想要站起身，却总下不了决心。 不行的话，就去上个厕所好了.... 这可不是临阵逃跑，这叫....嗯....转换心情为了接下来的斗争，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对。 这么心理自我安慰一下后，清水长舒一口气，撑着椅子站起身，然而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手腕，打断了他的计划。 “抱歉我来晚了。”来人边说话边大喘气，看样子是一路狂奔来这里。“妈妈送衣服来晚了，加上找不到地方换衣服，我.....” “哦哦，林筱！！太棒了，我有救了！”清水喜极而泣，如看到救星一般赶忙让出展摊的唯一宝座。 虽然这个木板拼接而成的椅子有点硌屁股，但好歹比傻站着强。 林筱被打断对话，没有一如往常般挖苦清水两句，而是笑着原地转了一圈。 为了配合社团的风格，她今天特意换了汉服来，薄而透明的淡蓝色罩衫随着转动如蝴蝶般起舞，内衬的白衣加束腰将本就傲人的身材线条，勾勒得更上一层。 两侧如墨般的秀发被挽在脑后，交汇处编在一起，别着一只做工不算精细的木簪。 装饰简单，比不上其他社团的繁杂恢弘，但此刻站在这里，倒真有如一株莲花般，清新而脱俗。 “如何？评价一下？”林筱开口道。 清水眨眨眼，有些木讷地笑，他不是个圆滑爱社交的家伙，这种时候，就应该好好夸赞一番女生，奈何自己文化浅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憋到满脸通红，清水也就憋出来“好看”二字。 林筱叹了口气，咂舌摇头，真是恨铁不成钢。 ...... 有了林筱的助阵，形势瞬间逆转。 前来展位参观，写祝福语挂木牌的人数络绎不绝，加上场地本就有限，以至于旁边两个社团的社员快被挤到没地方落脚。 林筱站在台前，笑着跟同学们打招呼，闲暇之余，还顺带讲解着社团的成立初衷，以便招揽新成员。 清水坐在台后，看着林筱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在心里吐槽，社团成立的初衷好像并不是什么感受语言的魅力，而是想要合理地找个地方偷懒。 但还是得承认，林筱业务能力太强了，强到光这几分钟，围着她的一圈同年级女生就已经成为了迷妹，光是看那闪着光的眼睛，就知道沉迷其中。 桌上用来放入社申请书的盒子，此时已经爆满，由于是新社团，清水一开始给自己定的目标不算高，所以制作盒子时，预估的容量大概也就是二十张申请书的样子，但现在盒子已经快被撑爆了，没能塞进盒子的，则被林筱整整齐齐码在一旁，看样子又是二三十张起步的样子。 就算如此，趴在桌上写着申请书的男生也还是大有人在。 清水咽了口唾沫。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们这些家伙就算是在写申请书的时候，眼神都在往林筱身上飞，喜欢文学，沐浴文化什么的压根就是借口。 这近六十张的申请书里，得有百分之九十五是冲着林筱来的。 能和成绩全校第一，颜值也是公认的美少女成为同社团成员，听上去是有那么点诱惑。 漫画故事里，爱情不往往就是在社团活动中慢慢萌芽的不是？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纯是清水为了给自己留面子，不然要说百分之百是冲着林筱来的，自己的老脸实在没地方搁。 “请问，清水同学不在吗？” 台前传来一个女声。 “诶？我记得你，你是开学时，在操场上找人的那个是吗？” 林筱一眼认出面前的苏玲，倒是苏玲好像记忆力不太行，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站在这里的少女是谁。 眼见对方的窘迫，林筱拍拍胸脯自我介绍。 “我叫林筱，开学的时候带你去找清水的，记不清了嘛？” “哦哦，当时真是谢谢你了。”苏玲弯腰致谢，直起腰后又开口道，“林筱同学站在这里，就代表着你也是社团的成员吗？” “嗯哼～”林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唯二的社团成员。” 苏玲虽笑着，但脸上的落寞神色还是一闪而过，她看着桌上已经堆满的申请书，有点犹豫。 林筱察觉到对方的小心思，叉着腰。 “要想加入社团的话，就写申请书好了。” “啊，还是不了，只是因为清水同学是同桌，所以想着来凑个热闹，既然他不在的话，还是算了。” “我在的。” 清水挪了挪椅子，从被挂在“树上”的一堆木牌后探出脸来，吓到正在弯腰写申请书的几个女生尖叫不断。 他很不想露脸，就这么呆在台后的感觉也挺好，反正林筱能搞定一切，再说要是被人发现林筱跟自己一个社团，终归有点麻烦。 平凡的高中生活脆弱得就像薄玻璃，经不起任何变故，就连转为正式社团后的打算，他都已经想好了。 自己挂个社团长的名就好，抛头露面的事情就交给林筱去干，反正老师也对她放心，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过苏玲的出现还是让他稍微动摇了片刻，因为到现在为止，清水看着那些申请人将申请书一张一张塞入盒子，但却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人满意。 他不是没想过邀请苏玲，只是已经作为同桌，社团活动还要再呆一起，先不说会不会有风言风语，万一人家压根不想跟自己这种无趣的家伙呆在一起呢？而且人家好像也没有要进社团的意愿，到时候被拒绝了还要做同桌，感觉会尴尬一段时间。 再再再退一万步说，人家有这个心，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女好吗？要是在社团活动中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岂不是自己还要跟着遭殃？ 所以再三思考下，清水并没有选择邀请她加入社团。 不过眼下似乎是最后的机会了。 清水莫名觉得邀请还是要邀请的，就好像过节的问候，哪怕别人不回复，礼节得要做到位。 于是他就这么保持从木牌后探出一个脑袋的诡异姿势，缓缓开口。 “苏玲同学，如果想入社的话，请填写申请表。” “....嗯，谢谢。” 苏玲笑着点头。 第34章 成员增加了2 社团招新持续时间并不长，开场才过四十多分钟，坐在场后的清水就已经看到食堂的工作人员在搬运些小物件离场。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刚响，候在场边的教职工们就急不可耐地驱赶人群，做清场准备。 能留下的都是些社团人员。 清水正是其中之一。 他正与林筱坐在一起，筛选起入社的人员来，但虽说是二人合作，其实基本都是林筱在干活，清水只负责在她点头或摇头后收拾申请表而已，像极了面试时，坐在大boss旁的狗腿子。 约摸十分钟后，林筱将入选的人员名单递交给了清水。 自上而下写着的名字。 「社长 清水 副社长 林筱 社员 苏玲 陈宇轩」 嗯...... 嗯？？！！ “等等等等...这家伙是谁啊？！” 清水指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姓名，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样子你完全没有社交圈。” “谢谢你的夸奖。” 清水皮笑肉不笑地接下这波挖苦，不过内心里却稍稍舒了口气。 穿着汉服的林筱皱着眉，从今天看到的瞬间开始，就让人有种，完美到说不上来的疏远感。 亮相的瞬间就让清水觉得，有种漫画里，主角天神下凡救场的安心感。 之后的临场发挥也是无可挑剔，在这之前清水反正是没有组织过一次彩排，但她还是能够熟练地接待，讲解以及推荐入社申请表，甚至于对每一个人都察言观色，有了解欲望的就详细介绍，看着没有兴趣的则两三笔略过，甚至于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也报以最完美的笑容接待。 太耀眼了！这哪里是高中生该有的水准！ 这不是衬托得，清水自己跟废物一样吗？！ 不过好在对方在活动结束后就再没了那副营业的架势，现在能主动挖苦清水，反而才让人有「啊，这家伙不过也是个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罢了」的感觉。 林筱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弯腰，看着双眼无神，不断傻笑的清水，搞不懂这家伙脑子里塞的是些什么。 “陈宇轩，高二的学长，话剧社的副社长，拿的奖杯塞了话剧社半面墙，你若平时多打打交道，应该能听到他的名字，在女生里好像很有人气。” 清水一个激灵，脑海中有了画面。 隔壁不就是话剧社！？中途似乎有个长相出众的少年来过站台，好几个女生叫嚷着去凑热闹，不过当时自己正窝在椅子上发呆，并没有当回事。 不过现在正在撤场..... 清水耷拉个脸，伸直了自己的小腿，脚趾勾住桌边，好让身子躺平，这样长度就能超出展摊与展摊之间的小隔断，看到对面。 话剧社的展摊此时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现场只留着几个男生在收拾，其中有一位似乎是领头人，穿着校服也能看出来高高瘦瘦的模样。 清水从隔断处探出半个脑袋，一位话剧社的社员在发现后吓了一跳，大叫着后退了几步。 为首的少年被声音吸引，转过身，看向隔断处。 少年皮肤白皙，脸部棱角分明，五官立体，虽然只是一眼，就让清水觉得这家伙是个当演员的好料子。 “喔，你好。”对方伸出手打了招呼，看上去成熟稳重，“我刚刚填申请表的时候，听林筱说过你，沉月社的社长清水，对吗？” “....这么说，那你就是话剧社的副社长了？” 清水皱着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让面前的少年有点不知所措，以至于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学长了。 “额，我记得你是高一的新生吧？” “是的。”清水有问必答，但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我是话剧社的副社长，陈宇轩，如果有看到我的申请表的话，还麻烦高抬贵手。” 出乎于清水的意料，对方并没有摆学长的架子，即使是面对自己的臭脸色，也依旧保持笑脸，气质涵养没乱一点，甚至于自降身份地搞好关系。 这家伙搞不好很好相处？ 清水抿了抿嘴，眼神死死盯着对方，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将头缩了回去。 留在原地的陈宇轩有点不明所以，转向身边的社员，问道:“我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回应他的，只有对方的茫然。 ........ 清水一脸严肃，看着地板愣神。 “那家伙，难怪在女生里面很有人气.....” “只是说了两句话，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林筱挑眉。 “男人的知觉。”清水看着林筱，“不过这种人招进社团，不会觉得有压力吗？” “你指什么？” “颜值，修养什么的....”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林筱放弃了与清水的沟通，转而拿起那份名单表，“首先，学校是允许参与多社团的，其次，学长肯定会以话剧社为重，所以大部分时间可以当幽灵社员来看待，最后.....” 林筱话说一半，看向清水，她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像是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 “不对，我先问你，你对于自己的社团，后续活动有什么打算吗？学校所有的社团都是要拿成绩的。” 清水闭上眼睛，五官扭曲到了一起。 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只是在今天之前，一直在为社员与招新而烦恼，根本抽不出空来仔细想下一步。 “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个社团完蛋了。”林筱耸了耸肩。 “不要这么快就去盖棺定论，帮帮我吧，哆啦林筱。” 清水觉得自己现在就差抱着林筱的大腿，抹上一把鼻涕。 “我去看过别的学校，大家的文学类社团一般就是写写文章，外出演演讲什么的，学长有话剧社的经验，上舞台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因此，这是我考虑之后所能得出的最好的人选，倒是你.....”林筱将手指挪动，指向倒数第二个名字，“这个名字我没记错，是你填上的吧，如果我再没记错，她还是你的同班同学兼同桌，理由是什么，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清水冷汗直流，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也许是开学到现在，平时待在一起待习惯了？若是在社团活动教室里坐着别人，清水可能觉得心里会有点硌得慌，想偷懒都得好好思考一下，但这位不一样。 这位每天从进学校，到放学去奶茶店补习，都跟自己呆在一起，这么算起，一天呆在一起的时间稳稳超过十二小时，也不差这社团活动的三瓜两枣不是？ 但这么说的话，林筱估计不会同意，这家伙做事永远有理有据，与她一比，自己完全是个随性派，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问题回应问题。 “那林筱你，有什么更好的推荐人选吗？” “国画社的的这位学长，书法社的这位学姐，还有这位....这位....” 清水看着林筱贴出来的几张申请表。 无一例外，全是高二的学生，并且还是兼任其他社团的成员。 高三由于临近高考，基本不参加社团，因此高二学生清一色是社团主心骨，兼任的社团大概率只会挂个名，成为幽灵社团。 “这些，都是学长学姐吧。”清水眯起眼睛。 “比高一新生更有经验。”林筱应答如流，合情合理。 “还都参加了别的社团，无一例外。”清水逼近一步。 “那更说明他们有实力不是吗？对社团不上心的，高二基本都会主动退出社团。” “那岂不是说，平日里社团就只有我跟你了。” “.....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林筱的脸微微泛红，虽然她的小心思似乎并没有被清水看穿。 “而且社团一半都是学长学姐，有活动时通知起来也不方便吧，隔着一层楼呢，而且高二有时候时间安排与高一不同，协调起来很麻烦，但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有事打个招呼就行，完全没有这些担心。” “唔.....” 林筱咬着嘴唇，没找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点来，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清水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跟社团发展相比。” “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筱看向清水，面色凝重。 “只是朋友而已，平时偶尔说两句话，我选她只是因为要比陌生人相处起来，更方便一点。” “真的？” “骗你是狗。” 清水竖起手指发誓。 第35章 社团战争1 学校的操场边有这一排板房，据说是当年学校装修时，临时搭建给老师作为办公室使用，不过现在已经空置了相当久。 清水捏着钥匙，站到其中一间房前。 斑驳的板门上用油漆刷了门牌号。 「6」房。 透过满是污渍的玻璃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地面还散落着些垃圾外，什么也没有。 三十分钟前，班主任将清水喊去办公室，然后将钥匙亲手递给了他。 当时自己还觉得，手中钥匙的分量，简直不亚于临危受命，白帝托孤，心中熊熊燃烧的奋斗者之魂，在看到活动教室后，就被浇上了一大盆水，甚至不忘踩上几脚以防复燃。 搞什么啊，人家的活动教室，不是在实验楼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缩水成这样！ “太欺负人了！” “太欺负人了！” 两道声音前后而出，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清水这才发现不远处同样有人看着面前的板房，垂头丧气。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清水，二人四目相对，擦出火花来。 “是你！” “是你！！” 清水在看清来人的样貌后，连忙后退数步，毕竟上一次，可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挨上了一拳。 格斗社的社长叉着腰，看着清水在自己面摆出奇怪的招架动作，第一反应是先看看周围，确认林筱没在附近后，才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来。 “哟，这不是学弟吗？怎么，林筱学妹今天没跟你一起？” “哈，这次对付你，我一个人也够。” 清水摆出的招架动作漏洞百出，虽然嘴上逞着强，但已经连逃跑的路线都想好了。 对方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这踏马是高中生该有的样子？！扒了校服站到校门口都会被护学岗的警察问话，谁要真跟这种家伙动手，无异于螳臂当车。 “哼。”格斗社的社长冷哼一声，并没有在意清水的挑衅，“今天小爷没那个心情跟你儿戏，赶紧从我面前滚出去，我还要收拾新社团教室。” “.....”清水看出对方没有攻击的欲望，也就放下自己那套可笑的架势来，“我也是来整理社团教室。” “你这家伙，不会在我隔壁吧？要是每次社团活动看到你这家伙的脸，会影响我一天的心情。”对方突然皱起眉来，不悦的情绪毫不遮掩，“你在几号？！” “你才是在几号....” 清水觉得气势上不能输，所以还是犹豫着反呛了回去。 “6号” 对方显然没有掰扯的欲望，所以直接掏出了挂着号码牌的钥匙。 那只银闪闪的小钥匙与清水手中的一致，除此之外，连钥匙圈上挂着的号码牌都一模一样。 ....... 午休时间。 清水躺在天台上，看着天空发呆。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给号码牌看反了？6和9这样？” 林筱在他身边踱步，看起来心情也算不上好。 “我也想过，所以去看了最后一个房间，结果房间号只到8而已，压根没有9。”清水目光呆滞，好像意识都随着白云一起飘荡去了远方。 “我记得板房只是给兴趣组来用的吧，他格斗社堂堂一个社团，不是有自己的活动教室吗？怎么会....”林筱还是不解。 “好像是因为最近成绩实在太差，加上社团内的社员到处惹是生非，被学校通报批了，暂时将活动教室收回去了。” “哈？！” “我去问过老周了，他似乎也才刚知道这码事，按照校方的规矩，不应该会给两个社团安排在同一间教室，所以他也才去打了申请，不过处理的话....因为下周就是月考，所以起码要半个月，这段时间只能暂时共用社团教室了....” “不行不行不行！！”林筱疯狂摇头，这种强烈的情绪表达，在她身上倒是少见，“那也太慢了！我本来可是打算，这周就布置好社团来着！” 清水翻了个身，晒咸鱼也得翻个面不是。 “你跟我说也没有用嘛，格斗社的那些家伙五大三粗，我可没法让他们和颜悦色地坐下，然后协商交出社团活动教室的事。” “我有办法。” 林筱敲了敲清水的脑袋，像是在拍西瓜确认有没有成熟一样。 “有什么办法？” 清水摆摆手，像赶蚊子一样，拍走林筱的手。 “召集社团成员！我要向他们宣战！” “哈？.....” ....... 虽然清水觉得林筱有点过激，但还是乖乖按照她的要求，去高二教学楼告知了几位学长。 由于这周是社团招新后的第一周，下午的时间进行了调整，四节课连上完，便是众所期待的社团活动时间。 清水，苏玲与林筱先一步来到操场的板房内，搬了几张桌椅，围坐在一起。 透过朝向操场的窗户，能看到运动系社团的成员正不断挥洒着汗水，人声如浪，颇有些热闹的气氛。 三人坐着没有说话，林筱紧绷着脸，看上去在思考些什么，一股子「请勿搭话」的气势。 清水则斜靠椅子，看着窗外的操场发呆。 唯独苏玲有点坐立难安，垂着头，双手落在腿上，不断玩弄裙摆解闷。 吱呀—— 大门被推开。 三道目光瞬间汇聚过去，让站在门口的陈宇轩学长有点不知所措。 “抱歉，我来晚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吗？还有就是，完事之后，我还要去一趟话剧部。” “唔....学长，一句话说不清楚，而且还要等人来，你先坐吧。” 林筱边说边拉出一张椅子。 陈宇轩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众人身边。 “还有人吗？我记得沉月社张贴出去的人员名单，只有四个人吧？” “不是我们自己社团的，是.....” 清水话没说完，板房大门就被粗暴地推开。 格斗社的社长打头阵，在他之后，跟着两三名社员，同样长得高壮，不是好惹的角色。 对方扫了一眼房间后，张口就是埋怨。 “搞什么，那高一的臭小子说社团活动会有老师来协调我们才来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筱缓缓站起身，将落在肩上的头发撩向身后。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站在门口的格斗社众人，伸出手。 “老师那边处理得要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愿意共用教室对吧？” “所以你们准备收拾收拾，自己滚出去是吗？” 格斗社的社长说完放声大笑，身后的小弟有样学样，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林筱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站着，直到对方的笑声渐灭。 “所以我提议，以格斗的方式决胜负，胜利者拥有这间教室的使用权，如何？” “....你认真的？” 林筱的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以至于格斗社的社长反而贴心地询问起来。 “当然，这是，我们两个社团间的.....” “战争。”林筱说道。 第36章 社团战争2 清澜正窝在床上看着漫画，楼下传来开门的声响。 这个时间段能回来的只有清水。 很快，那熟悉的脚步声慢慢走上楼梯，来到房门前。 吱呀。 房门被打开。 清水垂着头，将书包丢在墙角，然后倒在清澜身边。 清澜手里捏着漫画，眉头紧锁。 平时清水回来，只要看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占据他的房间，必定是一波垃圾话伺候，虽说都是些如同日常任务般的斗嘴，但今天却没能触发，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哈喽哈喽，你还活着吗？说话说胡。” 清澜戳了戳哥哥的肩膀，但他整张脸依旧埋在被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那我可要，吃你放在冰箱的甜点了。” 清澜一脸坏笑，使出了必杀技。 “嗯，好。” 清水摆摆手，示意她别烦自己。 不对不对不对！ 世界末日要来了！？ 清澜猛然从床上跳起，缩到房间角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伪装成老哥的模样！！” “啊哈哈哈....” 清水发出应付的笑声，但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来人似乎对房间布局相当熟悉，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径直来到清水的房间门口，一把推开房门。 “清水，该运动了！” 林筱肩上还背着书包，看起来是直奔这里，明明自家就在隔壁，都没顺路丢个包再来。 “林筱姐姐？” 清澜坐在地板上，手里还攥着漫画书。 “喔，清澜妹妹，你哥哥我今晚就先借走了。” 林筱走近窗边，两只手拽住清水的领口，强行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不行不行，明明是林筱你自己擅作主张，这件事我不参与！” 清水突然反抗起来，手脚并用，有点像年前按不住的猪。 林筱也不废话，一记重拳让他安静了下来，接着甩甩手，边与清澜道别，边拉着清水走出房间。 直到脚步声在楼下消失，清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单手捏着漫画书，另一只手作摆手状。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喃喃自语。 ....... 换上运动服的清水站在公园入口的路灯下，弯着腰，连打几个哈欠。 这片公园在夹几个小区之间，一到晚上，来此处散心的人就络绎不绝。 清水不太情愿地扫视入园人群，早一点与林筱碰头，就早一点能回家。 数小时前，他们刚与格斗社的针锋相对。 以比赛的形式来争夺活动教室使用权。 只不过清水实在搞不明白，一个文学系社团，为什么要跟格斗社比武，这不纯纯自取其辱吗？ “时间就在后天社团活动时间，双方各派三人，三局两胜，当然我们社团只有两名男生，所以我会请一位外援，没有意见吧？” 林筱当时的话语还在清水脑子里回荡。 说得是很有气势啦，但是这种完全不考虑事后的逞英雄行为，清水不太喜欢。 格斗社的欣然应允。 虽然其中还存在着外援的变数，但无论怎么说，三局两胜，沉月社的两位男生，一个是清水，一个是瘦瘦高高的陈宇轩，这俩站在一起跟竹竿配猴子似的，何来战斗力一谈？ 所以说拿下这俩势在必得，因此完全不需要考虑外援的变数。 “林筱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清水忍不住吐槽。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林筱突然凑到耳边吹气，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你要是来了就早点说啊！” “我看你站在这里发呆，所以想等你想完再搭话来着。” 林筱边说边走向公园入口。 她同样穿着运动套装，吊带背心外罩了一件冲锋衣，头发用发圈高高绑起，运动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 清水不情不愿，跟在她身后进了公园。 “没什么时间留给你了，清水，今天先跑个十公里好了。” “你说多少？！”清水差点原地起跳，一头给自己撞晕，“十公里！拜托，学校跑操的一公里我都吃不消！” “慢跑嘛，慢跑。” 林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便活动手脚做起热身运动。 清水看她这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你跑得下来？！” “当然，用时一小时 左右。” 林筱边说边打开手腕上的运动手环，将自己的运动记录递给清水。 无论刮风下雨，每日都有记录，少则跑步两三公里，多则十数公里。 有点没法想象，这家伙好像平日里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还能保持每日锻炼，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 “你这家伙，总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清水默默还回手环，低声嘟囔了几句。 不过也难怪，林筱的身材能保持成这样。 平日里买甜品，总能听到老妈抱怨，让自己拿远点，成年人跟你们这帮还在发育的臭小鬼不一样，吃了什么高热量的玩意，立马就以肥肉的形式呈现在身材上。 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赘肉不算多，但以现在吃甜品的频率来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完全不敢想。 “害怕？害怕我什么....” 林筱嘟着嘴接过手环，看上去对于清水的话语略有不满。 “你这家伙完美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家伙，你就不能跟同龄人一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吗？” 林筱的热身动作顿了顿，脸上落寞的表情只露出一瞬，但很快又调整回来，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你再怎么奉承我，我也不会减公里的，快跑起来！” 林筱往清水后背推了一把。 清水踉踉跄跄地起步，差点没摔倒，好在调整完身体重心后，有惊无险地出发了。 林筱还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若是可以的话，我倒也想成为你口中的同龄人啊。” ...... 夜幕降临，公园里人满为患。 不少老年人组成的艺术团开始粉墨登场，他们在公园里早已分好各自的地盘，或敲锣打鼓或随歌起舞。 十来对老年夫妻手拉手，在广场一角跳交际舞，又有数位戴眼镜的老人放着音乐做诗朗诵。 清水与林筱一前一后，在这所「老年活动中心」，有点格格不入。 亦或者说，格格不入的只有清水一人。 林筱一路上都在跟老年人打着招呼，大家似乎都很喜欢这位活泼漂亮的女孩，唯独对领先她一个身位的清水视而不见。 在又一队老年人集体跟林筱打完招呼后，清水有点憋不住了。 “怎么你跟他们都认识吗？” “我经常在这里跑步，久而久之就熟了呗。” 林筱撇撇嘴，没有在意，反倒是这才两公里出头，在前面气喘吁吁的清水，更让她关心。 “你说你怎么现在体能这么差了？” “说得我体能好过....” 清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语句也是越短越好，绝不多一个废字。 “你小时候不是爬过我的阳台？” “有....这码事？！” 清水快要跑到翻白眼，此时的体力已经不支持他再去搜索自己的记忆，来还原当时的场景。 他只觉得视线开始发糊，周围的人声仿佛逐渐发闷，以至于林筱在他身后大声呼喊着什么也没听清楚。 “清水，小心路障！” 啪嗒。 清水一脚踩上昏暗处的路航，摔得七荤八素。 第37章 宛若阳光 “今天去哪里玩？” “不知道，先出门再说好了。” 八岁的清水推开自家的大门，却惊觉隔壁的栅栏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跑，说不上名，但车身上提着的“m”标志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凡。 直到这时，清水才想起，昨日的晚饭时间，父母曾讨论着要隔壁搬来的新邻居，送点什么礼品比较好。 黑车上下来一对母女，女孩白白净净，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戴白色蕾丝边遮阳帽，趁着女人与车内的男人交谈时，女孩扭头看向清水与清澜。 清水憨憨一笑，完全不在意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好像刚从泥地里打过滚。 他大大方方地朝女孩挥手，清澜有样学样。 女孩则欠身回礼，动作并不熟练，有种机械式的僵硬感。 正在谈话的男女注意到女儿的动作后，也看向清水清澜，点头致意后便不再逗留，男人一脚油门，引擎轰鸣声瞬间远去，车身消失在街道尽头，女人则打开院子大门，牵着女孩进了房子。 女孩的房间与清水相对，清水总是有意无意看到对面的少女伏案在桌前，看着房间墙壁发呆。 不同于清水乱糟糟的狗窝，女孩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永远叠好，放在床上的一角，地板上既没有随处乱丢的衣服，也没有散乱的玩具漫画，就连房间的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些诸如英语单词，世界地图之类的无趣玩意。 清水好玩心过剩，八九岁的孩子，哪耐得住性子，憋了三五天没说上话，干脆就糊了个简易的传声筒砸去对方的阳台。 对面的女孩在看到话筒后，先是警觉着看了看房门，接着才小心翼翼爬到阳台，接起话筒。 细线绷直后，清水第一次听到女孩的声音。 “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不能聊太久，被妈妈发现会被骂。” 清水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话题，就是单纯想说说话。 “你叫什么？我叫清水，我有个妹妹叫清澜，你见过的，不过那家伙有点爱哭还烦人。” “我叫林筱。” ........ 自那之后，清水开始隔三差五丢话筒过去聊天。 对方看起来家教森严，总是被豢养在小小的房间里，没什么机会出门。 “你想出来玩吗？” 清水有一次聊天时问。 “想，但妈妈不让。” 话筒那头的声音有点委屈。 “那好办，我去找你。” 于是在某天，瞄准林筱妈妈出门后，清水将自己的床单与被套拆了，拧成长条甩去对面阳台。 他这招是陪妹妹清澜看公主动画片时学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点用场。 林筱接过床单，在栏杆上打了个死结，清水便顺着这条长绳一路爬了过去，清澜也苦恼着要参与，但是由于年纪太小，抓不住绳子，清水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也带了过来。 除此之外，清水还带着一只小挎包，包里塞了点自己的零食与玩具。 林筱已经记不清那天的天气了，只记得那个脏兮兮的少年，带着爱哭鬼妹妹翻过阳台时，好像一束小小的光，落在自己的心尖。 那一天清水三人玩得算是尽兴，这个深居房间的女孩第一次在自家地板上打了弹珠，虽然给上了蜡的木地板砸得坑坑洼洼。 那些挂在墙上枯燥无趣的海报被撕得稀烂，在清水的怂恿下，林筱用蜡笔画了一小面墙的鬼画符。 “那天晚上因为你，我可被骂惨了....”林筱抚摸着清水的头发，喃喃自语，“不过好在那之后，我每天能够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挨顿骂不算亏。” “你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清水有些艰难地睁开眼，脚腕处却还隐隐作痛。 “没什么，想起一点以前的事，自言自语罢了。”林筱别过头，“倒是你，想躺到什么时候？” 清水这才惊觉自己躺在林筱的大腿上，他猛得翻身坐起，只记得自己好像绊倒路障，摔了一跤，之后就意识模糊，好像小睡了片刻。 “我好像做梦了，梦到你刚搬来的时候。” 林筱瞪着眼睛看向清水，问。 “然后呢。” “然后记不清了。”清水揉了揉脚踝，“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今天我已经负伤了，可以停止训练了吧？” 林筱双手一摊。 “那我总不能逼你继续跑下去吧。” “好耶！赚到了....啊不是，回去路上我请你吃东西好吧？” 清水从长椅上站起，一点没有受伤的样子。 “你才刚还完我的钱，哪还有零花钱。”林筱虽这么说着，但还是起身跟在他身后，“不过要买的话，我想吃冰淇淋。” “可以可以。”清水拍拍胸脯。 附近奶茶店的冰淇淋就两块钱，怎么都请得起。 “我想要哈x达斯的。” “那还是饶了我吧.....” 清水轻轻跪下。 ....... 两天后，社团活动时间，于6号板房内。 沉月社与格斗社，两方人员严阵以待。 这场纷争并不合规，因此苏玲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拉上了房间两侧的窗帘。 房间内本就空空如也，因此格斗社贴心地铺上了一层绒毛地毯，当然并不是怕自己摔疼，而是担心到时候出手太重，对方后脑勺磕到地板出现什么意外。 房间两侧排着一排椅子，那就是所谓的休息区了。 清水坐在人群中央，林筱则给他揉着肩，苏玲坐在身侧，关切他，到时候打不过就亮白旗。 清水点点头，他正有此意，若不是一上场就亮白旗有损社长身份的尊严，他怎么也得上场就认输。 这种诉诸暴力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生厌，所以林筱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清水不相信她会提这样的建议。 还有冷静坐在一旁的陈宇轩学长，为什么悠闲得好像来旅游一样？！再有，不是说请外援吗？外援在哪里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可不想再浪费无意义的时间，早点比赛完，早点交出社团教室。” 格斗社的社长捏着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气势正盛。 清水不甘示弱，只不过差点把指头掰断，也没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规则很简单，自由搏击，场地范围就以地毯为界限，直到一方认输或者无法再起则为分出胜负。”对方昂着头，俯看清水的模样，仿佛在看蚂蚁，“当然，我们下手会有轻重，谁也不想因为这场纷争受伤，而被学校通报批评不是？” 林筱点点头。 虽然她是副社长，但似乎在这里，她才是话事者。 “很好，那么我们第一位上场的是，今年的高一新生。” 一位赤裸着上身的少年从椅子上站起，光看这家伙隆起的胸肌，就觉得对方强到离谱。 “那我们当然是社长打头阵了。” 林筱拍拍清水的肩膀，接着俯身贴近他的耳朵:“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去吧。” 第38章 社团教室里的战争 清水垮着脸，站到了毛绒地毯上。 这玩意脚感确实不错，隔着运动鞋也能感受到它的柔软。 只不过现在自己无暇顾及。 站在面前的家伙高了清水一个头，浑身腱子肉，八块腹肌棱角分明，身躯庞大，有着像整座山倾倒而来的压迫感。 清水咽了口唾沫，带上了填满泡沫的拳套，这玩意是格斗社提供，听说他们平日里训练经常用。 蓬松的泡沫能够吸收大量动能，就算全力而出，也不会给对方造成过大的伤害，加上全身护具一件不落，想必这场下来也造不成什么损伤。 看来对方真的是，怕再惹事上身了。 清水长舒一口气，摆好架势。 这两天虽然只是临时抱佛脚，但还是跟着林筱加练了不少，体能还是略有上升的。 最起码现在抗下一拳还是能做到的。 很好，所以现在的计划便是先吃一拳，然后顺势认输，接下来就看林筱怎么发挥了。 “那么.....”格斗社的社长看向双方选手，举起手，然后瞬间落下，“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拳头就快到划破风一般，来到了清水面前。 清水下意识伸出手挡下，拳头重重砸在他的小臂上，虽然带着拳套，但还是感觉生疼。 但对方没有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另一只手直直而来，砸中了清水的腹部。 这一拳如同炮弹一般，力道之强硬，差点给清水整个人飞出去，五脏六腑都感觉颠倒一般，差点吐出点什么来。 在踉跄后退几步后，清水还是感受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家伙的实力，搞不好在格斗社的社长之上..... 好了好了，胡思乱想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该投降了，这一拳吃都吃了，败下阵来脸面也还算挂的住。 清水喘了几口粗气，准备举手投降。 “什么啊，这不变成我在欺负人了吗？怎么会弱成这样。” 对方咂咂嘴，满脸讥讽之意。 “你这样还不如早点认输好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悬念。” “倒不如说感觉把社团教室让出来比较好，搞什么社团对战嘛，自找苦吃不是吗？” “就是说，哈哈哈哈。” 格斗社的众人坐在教室一侧，看着清水的窘态，哈哈大笑。 “啊，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要投降的。”清水长舒一口气，直起腰，“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清水！差不多可以了！”林筱出人意料地有点慌乱，看样子事态超出了她的预想。 不过清水并未理睬，肾上腺素的极速分泌让他的精神过于集中，无暇再理睬旁人间的话语。 格斗类的表演赛，自己也不是没看过，这时候有样学样就好了。 他踏出一只脚，全身发力，将所有的力量灌注于右手，重重砸向对方。 然而这一击却被对方稳稳接下，并顺势还击，一脚横扫而来，清水再次应声倒地。 “还没结束！” 清水怒吼着站起身，然后再被放倒。 他一次接着一次躺在地毯上，然后一次接着一次强撑着站起。 以至于连对手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连一拳都没有碰到自己，又像个难缠的狗皮膏药，一次又一次粘过来。 “差不多可以了，胜负早就分了！” 对方勾住清水的脖子，将他又一次放倒。 “若不是社长让我留手，你早就起不来了，知道吗？！” 但是早就上了头的清水根本听不进这些，再一次准备强撑着起身。 但这一次，他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按住了。 “可以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陈宇轩学长边说边解开校服外套，将其随手搭在椅子上。 他高高瘦瘦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可笑。 但清水仍旧大口喘着粗气，并不想就这么认输，于是另一边的肩膀上落下了轻柔的手掌。 转过脸，林筱站在身后，坐在椅子上的苏玲也是一脸担心。 “可以了，清水，闹得太过被学校发现就不好了。” 清水吹下头，只觉得胸膛心脏狂跳，片刻后慢慢举起手。 “我认输。” ...... 第二场。 陈宇轩学长对战的同为高二生，看样子对方似乎还算公平，并没有让社内的成员以大欺小。 清水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不抱希望地看着面前的二人。 格斗社的家伙平时看起来很好分辨，但是一脱上衣，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浑身肌肉，同样的棱角分明。 以至于清水怀疑格斗社的社长是不是有点什么小癖好，招人的标准都按同一套来。 相比之下，己方的学长就完全没有什么气势，就连宣战那一天，自己询问学长的意见时，对方也就是轻轻说了一声“好。” 说难听点，就好像跟打格斗赛，只是他日常中普通的一环罢了。 “我再问一次，比赛是三局两胜对吧，赢了这场，你们就得离开这里。” 格斗社的社长站在场地中央，说话时，死死看着林筱。 毕竟这家伙前段时间给自己来了一脚狠的，今天给她赶出活动教室，也算是大仇得报。 “当然。” 林筱坐着耸耸肩，面色如故。 “很好，希望你们到时候别哭着走出教室，那么....开始！” 对局瞬间打响，但与上一局不同的是，没有人率先出手。 格斗社上场的是高二生，算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高一时期跟着上一任社长打过不少比赛，因此在看人方面略有小成。 陈宇轩站在那里，身形虽瘦削，但与清水不同。 如果把清水那唬人的架势，比作无根的杂草，风一吹就会倒的话，那面前这位，就像是生了根的树。 地面上的树干瘦削，但地下看不见的树根盘综错节，覆盖数米。 总之，感觉就是很怪..... 对方犹豫着，不断挪动自己的位置，想要找出破绽，然后一击制敌，但无论他怎么换角度，陈宇轩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连一丝破绽都没有露。 于是格斗社的成员试探着出手。 他挥出一拳，想试试对方的深浅，但下一秒，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直到后脑勺撞上地毯，面前的画面切换成天花板后，他才明白自己整个人倒了下来。 动作之快，连格斗社的几位都叫出声。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林筱看着格斗社的社长，目光锐利。 “陈学长在话剧社的名声有目共睹，若你真去看了他挂在社团的剧照，会发现很多场的角色，没点武术的功底根本没法演。”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练家子出身吧！？” 格斗社的社长一拍大腿，站起身，这点他完全没想过，陈宇轩的名声他在女生群体中路有耳闻，只是第一眼看到这个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同级生时，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个花架子。 失算了！ “认输认输，这局我们认输！来打最后一局，我亲自上。” 眼见胜负已分，对方干脆利落地认了输。 就在此时，板房大门被轻轻敲响。 “很好，我们的最后一人，也到场了......” 第39章 尘埃落定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请来的什么救兵，该不会是来搞笑的猴子吧？！” 格斗社的社长哈哈大笑，企图来为己方增加士气。 但门打开的瞬间，格斗社的众人如同冻结一般，毫无声音了。 大伙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直到完全消失，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从座位上起身，站到一起。 “社长.....不....前社长好！！” ...... 清水与众人很自觉地离开了社团教室，只留格斗社的自家人在教室内交涉，看前社长的脸色，似乎不会是什么“学弟辛苦啦，社团做的真棒”这种皆大欢喜的话题。 从板房的门缝里，能够听到一点高三前社长的声音。 “我才离开一个月，社团竟然被降格了！！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还敢在学校里惹是生非！” “现在有脸跑过来抢学弟的教室，还不赶紧去给我认错，把教室要回来！？” “听新社员说，你甚至还被站在外边的那个高一女生给撂倒了，丢不丢人啊！！” 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批斗会，正常发言只有那位高三的前社长，纵使格斗社的众人刚刚还耀武扬威，现在依旧如同小鸡一样，缩在墙角，任由前社长一顿嘴炮输出，也不敢冒出来半个字怨言。 “好了，我现在是沉月社的最后一位上场人员，来吧，继续比赛。” 在输出完现社员后，高三的前社长脱下上衣，站到毯子上，摆出架势来，好像自由搏击前脱上衣已经成为了格斗社的传统。 “不不不，我哪敢呢....”现社长直接认怂。 “别废话！快点！让我看看你们现在实力如何？” 屋内一片鬼哭狼嚎。 站在屋外的四位沉月社成员，面面相觑，大概林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看上去事情尘埃落定了，那我就先撤了，话剧社还有我要忙的事情。” “嗯，学长再见。” 三位高一的立刻挥手告别。 “有兴趣的话，来话剧社玩玩吧。” 对方摆摆手，小跑向实验楼的方向。 留在原地的三人则陷入了沉默，毕竟身后的屋子里仿佛拆迁一样叮叮哐哐，不时还传来几声惨叫，这种氛围实在不适合闲聊。 但清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赢？提出格斗决胜负只是为了麻痹对方？” “.....算是吧。” 林筱双手抱胸，迟疑着点点头承认。 “那你一开始还给我退出去挨打？！” 清水恼了，这不纯纯欺负老实人吗？！ “也没想到你会发飙不是？我想着让你打头阵，好凸显你社长的威风不是，哪有社长一遇到问题躲在众人身后的？” “现在好了嘛，威风没看出来，熊样子倒是大家都看到了。” 清水叹了口气，有气没处撒，毕竟一开始人家就叮嘱自己做做样子不是？谁让自己上头了。 “你才是，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不行就举白旗，为什么又上头？” 林筱白了清水一眼，露出委屈的神情。 “我....”清水吞吞吐吐，右手不断抚着脖颈，面色通红，“我是觉得这个社团能够成立，大家能聚到一起，很不容易，明明都付出了努力还被对方这样贬低，实在是气不过。” “吼？你有些时候，倒是能说两句人话。”林筱给出了不像称赞的称赞。 啪嗒。 背后的板房大门洞开。 高三的前社长将脖子扭得咔咔响，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教室，林筱立刻转身看向他。 “让外人看笑话了，是我作为社长管教不佳。” “学长言重了，那么这是当时答应好的酬谢。” 林筱走上前，开始在裙子口袋里摸索什么。 “不不不，当时我并没有答应这样的报酬，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高三的前社长虎背熊腰，体格比现格斗社的成员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怀春少女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那就当是，朋友间的赠礼好了。” 林筱将口袋里摸出来的一张纸票，拍到对方的手上。 “那就感激不尽！若这帮崽子们还有下次，学妹你知会一声，我会给他们好看的。” 格斗社前社长收下那张纸票，感恩戴德的模样有点像眼神清澈的棕熊。 清水乘着机会看向板房内，战况惨烈，现格斗社的成员，三三两两，全躺在板房地板上不断哀嚎着。 难以想象面前这位高三学长的实力，是如何做到的....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现在他似乎成为了林筱忠实的手下，为马首是瞻的模样，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站在身后的苏玲突然拽了拽清水的衣袖。 “你现在肚子还疼吗？” “嗯.....”清水闭上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不算疼。” “那就好。” 苏玲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作为社团一员，没能像清水一样上场，也没能像陈学长一样力挽狂澜，更没有像林筱一样，自开始就把控了结局。 这种看完事情发展全部，却又置身事外的情况总归会让人觉得自己多余。 清水看得出她情绪低落，但却没什么可劝慰的。 真要她上场的话，指不定掏出魔杖会给板房掀了，倒不如说整件事给她安排了局外人的身份再好不过。 “今天放学后的学习会大概要暂停一天了，可以吧？” “当然可以，总是麻烦清水同学也不太好。” “我倒不是说这个，社团教室的问题看样子已经解决了，今晚陪我一起去置购点必需品好了。” “诶？当然可以，我去！”苏玲双眼放光，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 “林筱也一起去吧？” 清水冲着不远处正在聊天的林筱大喊。 得到了对方的「ok」手势。 呼～ 清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兼顾社员情绪，我这个社长干得确实有模有样啊。 林筱那边看样子也算解决了，在与高三的学长挥手道别后，走回清水的身边。 留在原地的二人出于好奇，还是问她送了什么东西给格斗社的前社长。 “职业格斗赛的门票，就是不知道学长有没有时间去看，高三可是很忙的。”林筱看着学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长舒一口气。 第40章 社团采购 六点三十分。 学校的放学铃声打响，接着慢慢有人开始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门口的小摊贩们开始活跃起来，迎接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 清水混在人群中，背着书包，出了校门一路小跑，直到在路口处拐了弯，才站在书报亭边歇脚。 这是她们约定的碰头地点。 苏玲自不用说，同一个班的学生，出校门都是前后脚，但是林筱不一样，她是一班的学生，那个全班精英，放学都比普通班晚半个点的变态班级。 再加上林筱可能还会再看会书写点作业，自己跟苏玲两个人一直站在学校大门口，目标实在过于明显，若是被同班同学撞上了，怎么都说不清。 好在书报亭这附近没什么人流，周遭还都是下棋的老头子，混在人群中没人会注意到，清水平日里偶尔会来买两本杂志，一来二去跟老板也算有点交情，要两把椅子，坐着蹭点书看不是问题，除了偶尔会被老头一句中气十足的“将军”吓一跳外，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在他坐稳屁股，拿起晚报时，苏玲站到了离他几步远的路口边。 与她一起同行的，是几个同班的女生，大家的感情相当不错，课间也总会聚在一起。 清水往后挪了挪椅子，将报纸立起，希望别被看到。 这群女生刚好错过了绿灯，要等下一个，得要站几分钟。 因为红绿灯临近学校，因此红灯时间巨长，曾有过传闻，外地司机停车，却一直看到红灯显示99秒，一直没有动弹，打电话告知交管，得到的答复却是红灯时间足足有两分钟，最高只能显示99秒。 不过也得益于此，站在路边的学生可以有时间聊聊天。 “真难得，苏玲应该是第一次放学跟我们一起走吧？” 其中有一个女生的嗓门略大，吸引了清水的注意。 “抱歉抱歉，因为转学来的缘故，我平时放学后得去补习。” 苏玲笑着道歉，但这句话却引起了朋友们的兴趣。 “补习？不是明令禁止搞这些了吗？” “是.....麻烦我的一位朋友啦，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学习会？” “诶？男的女的？！比你大吗？” 话题很快转向了所有人都感兴趣的方向。 “男生....年龄的话，一样大吧，大概。” 苏玲没有掩瞒的意思，干脆利落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女生团体内响起一阵毫无意义的尖叫，算是话题炸锅的预兆。 “帅吗帅吗帅吗？！” 一个女生凑近苏玲，顺带连问三声表示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我靠，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吗？！ 清水不太想听苏玲的答案，若是说不帅的话，大概会伤自己的自尊心，若要说帅....自己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苏玲要这么回答，大概率得是昧着良心，于是他干脆捏着报纸，重咳两声，引得站在路边的人群多看了他几眼。 本以为这样就能打断话题，但也仅仅是让对方看过来数秒，转头回去后，另一位女生立刻催促起来。 “帅吗！？快说快说。” “咳咳咳咳咳！” 清水这次声音更大，顺便带上了前后摇摆的动作。 这下确实又打断了对方的发言，引来无数目光。 “最近是不是感冒的人有点多啊....” “稍微离远一点好了。” 女生们挪了挪位置，离清水所在的书报亭更远了几步。 苏玲看着咳嗽的清水，刚想有所反应，就被架着离开了。 这次大家的距离有点远，尽管能听到人群中不断爆发出尖叫与大笑，但清水完全听不到在说些什么。 也好，省得心烦意乱，干脆专注于看看报纸好了。 嗯....城东最近发生工厂爆炸事件....不太安生啊，虽然说那里是工厂区，不太会去那里，但以后出门还是注意点好。 接下来是.....笑话板块，我来看看，最近负责这个板块的编辑，有什么什么新花样.... 啪嗒。 报纸被轻轻压下半块。 苏玲弯着腰，看着报纸后的清水。 “不好意思，等久了？” 清水摇摇头，接着看向苏玲身后，她的那群朋友现在不知所踪。 苏玲自然清楚清水的意图。 “亮绿灯啦，她们早就走了。” 清水咬了咬嘴唇，将报纸重新立起。 “没什么，我才不关心这些。” “那你关心的是什么？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 清水浑身僵住，有种被看穿的不爽感。 由于自己手腕上存在印记，苏玲自然一开始就知道，坐在这里拿着报纸，咳嗽个不停的人是谁。 “你想知道我说了什么？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 “不用不用，千万别说！” 清水赶忙喝止。 这种东西就好像在意的女生送你千纸鹤一样，你担心拆开后上面写着什么，又担心拆开后上面什么都没有。 所以干脆就那么放着，放到某一天，你在收拾旧物时，偶然翻出一只泛黄的千纸鹤，却再也想不起它从何而来时，就好。 ...... 清水与苏玲并排而坐，举着报纸看了半天，才等来气喘吁吁的林筱。 她边吐槽二人的奇怪姿势，边不好意思地道歉，老师留了她帮忙批改试卷，所以多花点时间。 清水苏玲倒没什么意见，反正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间过得也很快，如果没有那些蚊子的话.... 顺利会师的三人不再逗留，将报纸还给人家后，清水道了谢，接着便起步走向最近的公交车站。 这里离商业区不远，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便可到。 下了公交，三人直奔商业广场五楼，那里卖些小家具，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苏玲与清水先进商店，林筱则借了清水的手机，打电话与家里报备完，才三步并两步跟上来。 清水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上次还是爹妈带着来给清澜购置家具。 说起来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十几年未变过，妹妹房间里的家具，坏了一点就换新，是不是有点差别对待了.... 清水双手插兜，看着面前的两位女生不断跑前跑后，盯着新奇的家具惊叹不已，不断交流着意见。 他插不上什么话，不过也没办法，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上心，也没什么过人的审美，如果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自己置办，大概率会被吐槽，所以，干脆全权交给女生好了。 林筱在看完一套价格四位数的办公桌椅套装后，后知后觉，转过头看向如同跟屁虫般的清水。 “我们有预算吗？” “有。” 清水打了个哈欠，从书包里摸出来一个钱包。 里面装着班主任老周千叮咛万嘱咐，让清水务必保管好的巨额活动经费。 整整五张红票！ 虽然这个金额，比起正式的社团来说，差的远，不过对于清水这种，每周零花钱都被管控的穷苦学生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诱惑。 林筱与苏玲看着清水手上展开的纸币，面露难色。 诚然，这笔钱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但家具城里的价格标识，似乎并不是以人民币作为标识，清水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很想质问这边的老板，为什么要用津巴布韦币作为货币标识。 动辄三四位数的家具，是这薄弱经费所能完全不能承受的重量。 “不过我有办法，咱们社团招新时的那套桌椅，好像暂时还没丢，我今天中午去食堂，看到那些东西还堆在角落。” “很好，那么桌椅的费用省下来了，干得漂亮，清水社长。”林筱拍拍清水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是她难得表现出的一次善意，却让清水有点受宠若惊。 “那么....地毯的话，干脆把格斗社铺的截下来好了。” 林筱顺势提出节俭的办法，引得清水一阵汗颜。 他承认那个毯子脚感不错，但现在已经把人家赶出活动教室了，还要拿人家东西，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林筱看着清水犹豫的表情，伸手指正。 “既然是斗争，赢家从输家那里拿走点什么很正常吧，况且活动教室本来就是我们的，根本算不上奖励。” “好凶悍的发言，你不去当土匪真是屈才了。” 清水举白旗投降，这套理论是挺有说服力，当然，仅限于胜利者是自己的前提下。 苏玲举起手，跃跃欲试着想要发言。 “我家里楼下有人丢了不要的沙发，看起来还很新，可以拿到活动教室来！” “你不要顺势就把活动教室当做垃圾场好吗....” 清水有点无语。 以现在的话题走向，咱们不应该在家具城呆着，垃圾中转站似乎是更适合的去向。 “我发誓那套沙发很新，丢它的邻居说过是因为重新装修买了新沙发，才不得已丢掉，而且因为体积有点大，垃圾车一直没有移走。” “那你怎么给运到活动教室呢？” 林筱斜着眼睛，看向苏玲，眼神凌厉，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清水自然知道苏玲有什么办法，但总不能直白讲出来，所以只能编借口给她解围。 “苏玲同学的亲戚是搬家公司的喔，打个招呼的话，应该可以免费给我们运过来，对不对？” “嗯嗯，是这样没错...” 苏玲不是个撒谎的料，眼神开始躲闪起来，这让林筱的疑心更甚。 “那清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清水挠挠头，cpu快被干烧了，额头不断渗出密密的汗珠。 “同桌嘛，课间听她们女生聊天听到的。” “唔，那你还真是关心别人。” 林筱白了清水一眼，阴阳了两句，没再深究。 .... 隔日，作为指导老师的老周推开社团教室的板门。 房间内的布置简洁无比，唯独地毯角落放着一只巨大的熊玩偶，虽然只是坐在地毯上，但高度依然远远超过一米五。 熊脚的价格标签上写着—— ￥499。 第41章 平静的社团生活 清水伸了个懒腰，将脖子缩了缩，不得不说苏玲弄来的二手沙发确实舒服，躺在上面就没有再动弹的欲望了，好像全身的疲惫都被一点点剥离。 室内空调吹拂，苏玲与林筱正奋笔疾书，做着今日的家庭作业。 “清水，你这家伙真的是一点危机感没有吗？” 看不下去的林筱率先开口。 “什么危机感？能舒舒服服躺在这里，我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打了半辈子仗，享受享受怎么了！倒是你当时说建立社团，不就是图个偷懒的地方嘛” 清水只是打着哈欠，并没有搭理林筱，于是苏玲转过身提醒。 “下周就是月考了，清水同学。” “晚上回去我会看的嘛，现在就让我休息会。” 清水执迷不悟，仍然是烂泥样糊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苏玲与林筱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来回翻滚了数次后，清水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纸笔的摩擦声与清水微弱的鼾声。 林筱推开面前的试卷，从挎包里翻出来一支粉色油性笔。 这种淡色的油性笔买来大多是为了划重点，但不代表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用法。 她轻轻拔下笔帽，不怀好意地露出笑容。 苏玲一瞬间就知道林筱要干什么，犹豫着小声阻止。 “这么做...不太好吧？” 林筱闭上眼，沉思了片刻，从挎包里摸出来另外一只蓝色的淡油性笔，硬塞给了苏玲。 只要上了贼船，就没有你我之分了。 苏玲握着那支油性笔，有点手足无措。 这种事情理应被阻止，但为什么，内心里还是有点蠢蠢欲动的好奇.... 苏玲还在原地纠结着，林筱早已经上了手。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这种恶作剧小时候已经玩过无数次，以他俩的交情，清水事后犯不着为此生气，自然能够心安理得地动手。 林筱皱着眉，将清水小心翻正，然后开始在脸上落笔。 一个潦草的「笨蛋」很快落在他的右脸颊，但清水本人并无察觉，仍旧睡得正香。 苏玲后知后觉地站在林筱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哼哼哼，享受罪恶所带来的快感吧，少女。” 林筱笑着上前，握住苏玲的手，拔开笔帽，绕着清水的鼻子就是画上一个椭圆，再两笔点缀。 一个简易的猪鼻就完成了。 苏玲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有了开头，后续就好进行了。 “我画的这个猴屁股如何？” “有点像桃子喔。” “那就再来点毛～” ...... 陈宇轩忙完了话剧社的排练，想着沉月社刚尘埃落定，要不要去多露个脸比较好。 可是当他还有几步要进社团教室时，苏玲与林筱却一前一后小跑着出来。 “这么巧？学长好。” “你们好。”陈宇轩回应了二人的招呼，却没搞明白，社团活动时间才过半，怎么就开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刚准备去找你，想找话剧社借点东西。” “什么东西？” “演出服。” ....... 清水正在梦乡畅游，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给他生生拽醒。 刚睁开眼，就看见林筱揪着他的衣领，来回摇晃。 力道之大，几乎快给脑浆摇匀。 清水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地埋怨了两声后，打了个哈欠。 当他还在挠着睡成鸡窝的头发时，林筱与苏玲从背后的桌上拿起一件礼服。 陈宇轩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清水露出一种替别人可怜的神情。 “清水清水，你听我说。” 林筱将礼服递到清水面前。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被人从睡梦中强行拽出，清水有点不耐烦。 “来试试话剧社的新衣服吧，听说这件衣服是话剧社的力作，搭配一点发型，能够让穿戴者魅力加倍。” 林筱极尽可能地扯谎，但水平不算高，清水只是木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于是她继续说下去。 “话剧社想试试衣服是否达到了标准，所以想找人来试试。” 清水咂咂嘴，挠了挠后背，看着陈宇轩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吗？学长穿不行吗？” 苏玲接过话茬。 “学长....一直都很有人气，穿不穿这件衣服都很受欢迎，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既然苏玲都这么说了，清水也就懒得再问什么。 不过这好像皇帝新衣的说辞，还是让清水有些疑心。 在苏玲与林筱二人的共同努力下，清水好不容易套上那件剧服。 衣服上装饰确实华丽，还带着一件披风，看着颇有点主角的配置，就差腰间别上一把佩剑了。 “接下来是发型～” 苏玲搬来椅子，与清水面对面坐下。 她抓了抓清水的头发，看样子似乎很用心，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动，最后才捋上清水的刘海，在头顶扎成一个揪揪。 露出的大额头上满是涂鸦，教室内的其余三人憋着笑，一直到所有工作都做完。 “好了，那么接下来.....”林筱拍了拍清水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出去走走吧。” “诶？我才不要.....” 清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 “为什么？”林筱问。 “这不是剧服吗？！哪有人穿着剧服在学校里溜达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筱与苏玲忘了这一茬，没办法了，做到这一步也好，接下来拍两张照片留作黑历史，也能接受。 就在二人准备摸手机时，坐在身后，沉默寡言的学长开了口。 “老师刚刚喊你去办公室，好像很急，就穿着这身去吧？” 礼服的扣子多如牛马，再解开一遍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因此这个理由相当高明。 如果做一件事很蠢，那是因为缺少了正当的理由。 清水明显动摇了。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怎么可能拒绝别人仰慕的视线？ 谁没做过正在上课，突然神秘人闯入教室，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暴徒拉开教室大门，丢给你一把装着枪的吉他盒，告诉你现在我们该走了。 然后你在全班人的注目下，翻开吉他盒，抚摸着保养完好的枪械，道一声「这一天还是来了」，紧接着拉开椅子，在众黑衣人的簇拥下，潇洒离开。 对吧？ 同龄人崇拜的眼神胜过万两黄金，正如那句话所说。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现在就有一个逼正等着清水去装，而且还有正当的理由，何乐而不为？ 于是清水迟疑片刻，站起身，理了理衣领。 他脚上那对皮靴，在地板上咔咔作响，简直拉风到爆。 “我这样不奇怪吧？” 清水拉开大门前，看着教室内的众人问。 “完全不奇怪，不如说帅爆了。”众人道。 “那我...去去就来。” 清水大跨步走出，重重甩上门。 看着清水在操场上众人的注视下越走越远，陈宇轩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是玩太大了？” 林筱看向学长，笑道。 “要这么说，学长也脱不了干系。” “倒也是....” 陈宇轩撑着头，没有否定。 ..... 清水一路走来，所到之处皆是视线。 无论是操场还是教学楼，就好像自己成了黑洞一般，说不定连光都能牵引过来。 他甩了甩自己的披风，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 说不定这件衣服....真的有魔力不成？是苏玲干的？但是这么大张旗鼓地用魔法，是不是不太好？ 清水边想边走上楼，直到路过自己班级，近距离看那些眼神时，才发现一件严重的事情。 为什么....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同班的女生甚至有捂着脸，憋笑着跑来的。 这是看到帅哥该有的反应吗？ 清水的内心生出一丝不安的感情来，不过还好，他没走到老师的办公室，就遇到了从班级后门走出的班主任。 老周看到清水的模样，憋笑到整张脸开始扭曲，完全没有中年男人该有的稳重感。 “清水，你为什么要扮成这样？大冒险输了？” “社团成员说这样很帅。” 清水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班主任几次要说什么，都咽了回去，最后脸上的表情由开心转为可悲，重重拍了拍清水的肩膀。 他指了指教室的窗户，由于教室内拉上窗帘正在看电影，因此内外光线的强弱差，足以把它当镜子来用。 玻璃上自己的脸满是蓝红色的涂鸦，头顶上那支冲天小辫更是点睛之笔。 清水的意识一瞬间飞远。 ...... 事后，众人向清水正式道歉并包了一周的零食费用。 此事也算不了了之...... 第42章 好奇心害死猫 林筱打了个哈欠，直起腰。 今天社团空无一人，有点稀奇。 学长没来情有可原，可能是在处理话剧社的事情，苏玲清水没来又是什么原因？ 这俩还在同一个班级，难道老师还在拖课？亦或是被留堂了？ 还是.....这俩一起出去遛弯了？ 不不不，苏玲这两天学习的势头好像有点夸张，听清水说似乎是转学过来，不要适应这边的教育，所以格外刻苦。 按理来说也不会这个节骨眼跑出去才对.... 林筱越想越烦，将桌上的水笔来来回回转了数圈，最后干脆全部一把推开，倒在那只巨熊布偶身上放松身心。 待到心情平复后，她才有意无意注意起身后的玩偶。 当时为什么会买这玩意来着？ 体积巨大占地方，还不好清洗，说实话触感也很一般。 虽然500经费不算多，但要是省一省，还是能添置一些小物件的。 也许是当时瞥过玩偶时，清水正站在商品架前发呆，导致呆傻的模样越看越像，两个身影几乎快要重叠？ 不不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嗯.....应该不是吧？ 这么脑补一圈后，林筱看着身边的巨熊，愈发觉得不太自在。 “对了，以前有看过整蛊视频，有人就躲在玩偶里给别人惊喜，既然买都买了，干脆尝试一下好了。” 林筱双手一拍，宛如电流传身般，想到了个解乏的好主意。 说干就干，她干脆转去巨熊身后。 长长的拉链凸显，从屁股处起，一直延长到脖子后。 林筱没费什么功夫，直接将拉链顺滑拉到底。 虽然花了500大洋，但熊内部的填充物就只是一些缝好的pp棉包，稍作清理，就能腾出一个足够容纳人的空间。 加上林筱本就算得上娇小，将自己塞入玩偶这件事做起来并不麻烦。 在整个人进入毛绒玩偶后，她将拉链轻轻拉到顶。 内部空间大的惊人，即使四面八方皆是棉包，挤压得不太舒服，但林筱依旧能够轻易活动手脚，她抬起手，做出巨熊活动的动作，乐此不疲。 但新鲜劲很快就消散，加上外皮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导致内部光线昏暗，pp棉夹着胸腹，呼吸也不太顺畅，最重要的是....这里太热了。 虽然在进来之前，林筱有特地脱了鞋子与外套，但还是高估了透气性，如果再待上几分钟，大概真要浑身湿透。 没办法，计划流产，现在还是出去更重要。 于是她摸索起身后的拉链，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空调打满的教室，只是由于光线原因，扭过上半身，在一堆面包里找到拉链，不是一件容易事。 啪嗒。 好死不死，刚摸到拉链条，教室大门就被推开。 明明再顺着拉链条摸上去，就能拉开了，但林筱又担心进门的不是清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蠢样，只能先僵硬着身体，待在原地好伪装成玩偶。 来人推开门后，在教室内左右走了几步。 “学弟学妹都没来吗？我还想来凑个热闹来着。” 看样子来人是学长。 林筱憋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好在对方也没有做逗留，转头就出了教室，大门被缓缓带上。 还在玩偶内的林筱松了口气，赶紧又扭过身找拉链在哪。 屋外传来一阵懒散的脚步，紧接着是清水与学长的对话。 “学弟怎么才来？” “被老师喊去办公室问社团规划了，学长这就要走了吗？不坐一会？” “算了算了，我出去溜达一圈好了。” 二人的闲聊完毕后，学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紧随其后，清水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空无一人。 苏玲好像因为临近考试过于紧张，导致生病了今天没来学校，学长刚刚路上碰到了....林筱怎么也没来？ 不对。 清水刚落座就看到了桌子上散落的试卷与笔记。 完全不是这几天要学的知识点。 自己平日里上课会闲着没事乱翻教科书，所以知道这是后面几章的内容。 整个高一，也就只有一班会超前教学。 因此，即使试卷上没有写林筱的名字，清水也知道主人是谁。 加上....她的鞋子好像还留在椅边。 不是，干啥去了鞋都不穿吗？还是出去跑步换鞋子了。 清水看着那双女士平底鞋，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就是数秒，他就放弃了思考，林筱干啥去了跟自己也没关系不是？ 正好所有人都不在，不如偷个懒。 不过睡觉是不敢睡觉了，前两天的涂鸦给自己搞得够呛。 所以沙发还是不坐了，搞不好躺下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地毯嘛....从格斗社那里敲诈过来也没清洗过，鬼知道上面落过多少猛男的脚汗，还是算了。 那么现在教室里，还有可选的目标就剩一个了。 清水转过头，瞄向角落里的巨熊玩偶。 说起来这东西花了全部经费，好像都没有试过什么感觉。 他边走近玩偶边思绪万千。 女生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大东西吗？抱着会很舒服？还是说看起来丑萌丑萌的很可爱？ 没这种感觉啊.... 即使隔着一层外皮，林筱也能感受到清水走近时，落在面前的一片阴影，以及在棉包之后，外皮之后，那强烈的视线。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的话，倒也算得上计划成功，但是.....由于一直闷在玩偶内，林筱的整件上衣全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皮肤。 白色的衬衫遇上汗水几乎就成了半透明状，上一次在天台，还只是一小部分，现在这，跳出去的话跟裸着上半身的痴女没任何差别。 因此林筱只能忍气吞声，就这么一直僵坐着，等下一个出去的机会。 不过很快，新的挑战来临。 绕了玩偶几圈的清水，选择直接躺下，半个身子枕在玩偶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迫住pp棉包，蹭得林筱直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捂住嘴硬憋着。 来回翻滚了几圈的清水明显感觉到玩偶内有什么稍硬的东西。 他曾在课间听闻宅男集团聊起过高端的玩偶会自带骨架，便于把玩以及摆造型。 清水一拍脑袋算是想明白了，难怪这么贵，感情里面放了骨架。 于是顺着硬物摸索了一遍，大致确定了范围，然后稍稍施力，弯下了玩偶的腰。 林筱没搞懂他隔着布料几乎快要摸索了一遍自己全身是何用意，所以只能顺着清水的意思保持住弯腰动作。 玩偶外的清水立刻发出惊叫声。 “我靠，真有骨架！不过这东西有摆造型的必要吗....” 啪啪。 有人重重拍了活动教室的大门。 “喂？清水，有事找你。”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大概是清水常提的班主任。 这一声将清水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三两步跑出了教室。 二人的话题似乎还在围绕着社团后续发展与竞赛方向，不过林筱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心情了。 她喘着粗气，摸到了拉链的位置，奋力拉下。 ..... 清水与班主任的交流不算融洽，校方对于这个新成立的小社团抱有极大的期待。 一是因为林筱，这位按照中考成绩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中的天才，实在是承载了校方极大的期望。 二则是因为陈宇轩，话剧社里绝对的核心人物，表演能力拉满，兴许能够帮沉月社能够在文学与表演中找到一条合适的路。 苏玲的话，虽然暂时没看出来什么优点，但胜在外表出众，抛头露面的活也能安排上。 而作为社长的清水.....完全没被校方放在眼中，只是不算通过班主任，催促其确定社团后续活动的形式。 清水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只能搪塞两句后结束了话题。 回到教室后，他惊奇地发现林筱已经坐在了座位上，鬓角的头发湿成一缕，不停滴着汗水。 衣服更是全部湿透，仅仅贴着皮肤，透出白皙的肤色，好在她此刻一手撑在桌面，挡住了胸口的视线，不然露出的可就不只是后背这么简单了。 清水赶忙捂住眼睛，咽了咽口水。 “你刚跑完步回来的？我站门口都没发现。” “嗯....” 回应相当冷淡，语气好像还带着怒意。 清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林筱，也许是刚刚视线落在她身上太久了？ 不过这怪不了自己，这种能大饱眼福的情况下，还能主动掩盖住自己的眼睛，清水觉得已经足够绅士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放着对方生气不管好像也不行，还是聊点天缓和下气氛比较好。 这样想着，清水打着哈哈来到了玩偶前，想给林筱看看自己的新发现。 “林筱，我刚刚发现咱们买的玩偶，好像有骨架喔，我给你看。” 他边说边拉起玩偶的一只腿，悬在半空，然后松手。 那条毛茸茸的熊腿并没有像预期中一样，保持抬起的动作，而是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 一直满载的笔袋瞬间被林筱抓起，她满脸涨红，将其狠狠砸向清水。 “你这个变态！” “哈？我？变态？！你在说什么！” 第43章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访客1 按照老周给的地址信息，清水最终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 本来给生病的学生送家庭作业这种活，是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的，而且再退一万步讲，人家就休息一天，几张试卷有什么好送的。 但老周也有自己的说辞，什么“你平时跟人家同桌，还是一个社团的成员”“路比较远，让同班女生去送不太放心”“快临近考试了，这几天家庭作业很重要”之类。 属于是把道德绑架玩明白了。 清水感觉自己但凡拒绝一声，老周都能跳起来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左右为难下，还是拿着那几张试卷，赶了半小时路来到这里。 他捏出口袋里揉成团的纸条，展开。 苏玲.....住址是在304....嗯。 第一次拜访同年龄女生什么的，感觉总有点怪，当然，林筱算不上，俩人房间就正对着，就算不刻意，偶尔也能看到几眼。 “喂，你....” 突然有人拍了拍清水的肩膀。 清水转过身却发现是个可疑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目测得有一米九开外，站着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明明室外温度30出头，这家伙却还穿着一身厚风衣，带棒球帽，竖起的衣领将脸包得严实，看不出对方的长相。 “有什么事...？” 清水边回话边往后退，这种家伙来路不明，有危险了好第一时间撒腿就跑。 对方的眼神停留在清水的手背上半刻，才略微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对方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转身就走，清水愣在原地，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影，在众多路人的目光下越走越远。 “真是什么怪人都有...” 清水嘀咕了两句，想起还有要事没做，重又慌忙摸出纸条，再确认了一遍苏玲所在的房间号。 ....... 叮滋滋滋，咚～ 门铃看起来已经超过了退休的年纪，发出的声音嘲哳难听。 “稍等——” 屋内传出苏玲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没什么精神，确实是生病了没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被稍稍打开。 苏玲探出半个身子，看起来是刚起床，头发有点乱，由于本身就带这些自然卷，看起来像是炸卡了一样，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脖子与小腹流露出大片因生病而泛红的皮肤。 “清水同学？！等等等等！” 清水站在门口，还没说一句话，门就被啪的一声，重重摔上。 什么玩意，我可是差点跑断腿来给你送试卷诶，这是让我吃闭门羹吗？！ 门内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衣架倾倒，连带着众多衣物落地。 最后，门缝中射出耀眼的光芒，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绝对是用魔法了吧.... 清水紧皱眉头，有点想回家了。 大门被慢慢推开，这次苏玲穿着居家服，戴起了口罩，连头发看起来也稍微顺了顺。 “清水同学久等了，请进，房间有点乱，还请担待。” 尽管她已经尽力表现得有精气神一点，但声音仍旧是病恹恹的。 “那我就，打扰了。” 清水本想递交一下试卷就走，但看在苏玲费了不少劲的面子上，就这么转身跑路好像不太好，多少还是坐一会再走吧.... 由于是长租式的单人公寓，房间内的空间算不上大，一进门就能看清所有的布局。 左手是简易的厨房，虽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小烤箱都配备，上次苏玲送自己的饼干，应该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吧。 在往前走就是卧室了，这部分占据了房间百分之七十的空间，一张铺着淡粉色被子的大床上，支着简易的床上桌，桌面还放着未做完的试卷，看起来在自己来之前，对方还在学习。 “有点努力过头了吧，适度休息比较好。” 清水努努嘴劝诫，将带来的试卷轻轻放在桌面。 这句话并不全是自己的真心话。 毕竟比起自己吃喝玩乐，朋友的艰苦奋进更让人觉得难受，林筱就算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苏玲，这俩天天搁自己身边疯狂卷，会让清水觉得自己偷懒时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苏玲点点头。 “可能是刚来普通人的世界，想到是第一次参加大型考试就紧张到过头。” “你没参加中考吗？那你是怎么到一中来的，这里的录取分数还挺高的来着。”清水突然想起，问出深藏于心的问题来。 “动用了一点不太能说的手段。”苏玲抿了抿嘴，“你想听吗？” “不不不，算了算了！” 清水放弃，鬼知道听到这些不该听的，自己又有什么麻烦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 “你的病，现在怎么样？” “只是小感冒而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能回学校。” 苏玲边说边举起右手，为了表现出身体强壮，展示起自己的肱二头肌。 明明是个展示雄风的动作，但搭配上她病恹恹的模样，反而看上去让人觉得是在展示自己的可爱。 叮滋滋滋咚滋滋滋～ 门铃的声音好像更烂了。 清水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摁它的力道大了点。 苏玲眨眨眼看向大门。 “还有别的同学来吗？” “不...应该没有，怎么了，不是你点的外卖或者快递吗？” “嗯....你说的是手机上常用的那些吗？平时听朋友们说过，但我手机还没完太明白。” 虽然这么说着，但苏玲还是走到大门前。 老式的防盗门并没有猫眼，所以她只能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好看一眼屋外是谁。 但就在门稍被拉开的瞬间，外边站着的家伙立刻伸出手指扒住门缝，力道之大，苏玲始料未及。 大门片刻间洞开。 站在门口的，是清水刚在楼下遇到的黑衣人。 刚刚就觉得这家伙体型有点大，现在站在门口，几乎将出门的路完全堵死。 屋外的天空阴云密布，潮湿闷热的风不断倒灌进房间，将清水刚放下的试卷吹得哗哗作响。 苏玲看着对方，满脸惊恐。 对方张开嘴，声音嘶哑，如同锐利物划过铁皮，让人心脏瞬间紧缩。 狂风吹动他的衣领，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庞，仿佛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恶魔。 “找到你了，魔女苏玲....” 第44章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访客2 “苏玲，你来这里之前，监管部的部长应该三令五申，除了特殊情况外，不可使用魔法，你可记得？” 高大的男人因为房间层高太低，只能盘腿坐着，苏玲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可怜得像是鸡仔。 “我记得...”她不情愿地承认。 “要不是「渡鸦」那群激进分子炸了城东的设施，大家来调查魔法痕迹，都不会发现你在乱用魔法！”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苏玲欲哭无泪，本就生着病，还要站着被训，实在是有点双腿发软。 “那个，大叔，差不多可以了，苏玲同学她现在还在生病。” 清水虽然不知道坐着的这家伙是人还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二人的话题被打断，坐着的男子显然有点不悦，转过头来，看着这间屋子里的第三者。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你。 刚在楼下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手背上有魔法的痕迹，你是普通人吧？” 清水咽了口唾沫，没想到只是想让苏玲少挨训一点，没想到引火烧身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话。 “啊，嗯。” 但对方并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反而重新看向了苏玲，指着清水问她。 “没猜错的话，是你的杰作？” 苏玲噘着嘴，咬住嘴唇，点点头。 “嗯。” “你可知把普通人卷进来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激进派与保守派剑拔弩张，大家谁也不知道后续发展走向会如何，如果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连自保都做不到。” “是....” “过了消除记忆的期限了吗？” “早过了。” “诶....” 男人双手抱头，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清水被这仿佛意识流般的对话吓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激进派保守派？自己平时听到最多的不是蛋黄派吗？什么叫我连自保都做不到，我应该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吧，有什么需要我自保的吗？ 听不懂啊，这俩人的对话。 清水也想双手抱头了，虽然听不懂，但他不傻，这肯定会是很麻烦的事情，头疼。 就该怪老周不是？非要道德绑架让我来送家庭作业，现在好了，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完了。 吾命休矣。 房间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安静。 片刻后，还是那个高大的男子先起了身，他叹了口气，走向门口。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既定事实也没用，好好休息吧，还有最近城东不算太平，没事别往那边去，再见。” 对方低着头，勉强走出门外，轻轻带上了大门。 清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要问苏玲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还是现在就走比较好？ 不是，这或许是什么整蛊节目对吧？但也没人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本是啥啊？真没有人从房间角落跳出来，大喊着“恭喜你被整了！”这种话吗？ 扑通。 站不住的苏玲半跪下来，扶着床沿，脸色不太好。 她拉开口罩，嘴唇有些发白。 “抱歉，清水同学，本来今天还想留你多坐一会，但看样子我得休息了。” “啊，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清水有点不知所措，现在是要怎么办比较好？ 这不是漫画里常有的情节吗？！清水！把握住啊！给人家抱上床，就算不能脱衣服擦擦汗什么的，好歹帮人家拿个药加点好感度也好啊。 但好像苏玲并没有故事里女角色那么柔软，她硬撑着拉开被子，三两下就爬回了被窝，重新掖好被子。 “还麻烦您出门的时候带上门。” 看样子她应该烧迷糊了，同学之间还说什么「您」。 清水哦了一声，挎上书包，走出了大门。 ....... 小的时候，每逢生病，总记得老妈会做些皮蛋瘦肉粥，虽然老妈厨艺堪忧，这玩意也并不易于消化，但架不住吃的次数多，且每次吃完后，出一身汗，总觉得轻松许多。 自此往后，只要一生病，鼻子就仿佛会自动闻到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就好像这玩意已经跟生病绑定上一样。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清澜出生，生病时熬制粥的任务就莫名其妙落到清水身上了。 就好像传承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 做起来也不复杂。 青菜切碎，皮蛋切丁，买来的肉丝调味，老妈以前会在这步加入切碎的生姜，简直是反人类般的料理创新，每次喝粥嘴里嚼到生姜，清水都会油然而生出一股人生无望的失落感，因此自己接手后，则会在这步选择加入生姜片调味，完成后再挑出。 接下来就是正常步骤煮粥，粥透后加入准备好的菜片、肉丝、皮蛋丁与少许的盐。 若想勾起食欲的话，还可加入一点香油。 苏玲的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间人影走出大门，不久后又拎着袋子折返。 厨房响起一阵咕噜咕噜声，但料理者似乎很小心，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的动静。 苏玲本想坐起身来看一看是谁，但意识游离间，她也不确定是梦还是现实，加上身体无力，连想要坐起的想法都没能在脑子里坚持几秒，就又昏昏沉沉睡去。 生病时的睡眠质量总是很差，就好像不停地睁眼闭眼，明明没感觉自己睡着，但每次看时间都会发现过去许久。 再一次睁眼时，是因为口干舌燥，生病时自行提高的体温在杀灭病毒时，也带出了体内的水分。 苏玲坐起身，被褥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房间内灯光昏暗，唯独厨房处亮着昏暗的灯。 电磁炉上摆放着温热的砂锅，锅盖不时被热气吹起，带出一些粥的香气，即使苏玲生着病，鼻子不太通透，也依旧能闻到满屋子的香气。 菜板上还留着点未用完的食材，清水坐在从客厅搬来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清水同学，你还没走吗？”苏玲小声开口，怕吓到他，脑袋虽昏沉，但仍有些朦朦胧胧的记忆，“还是说走了又回来了？” 清水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苏玲，她搭着墙面，站在自己身后，睡了一觉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嗯，你这家伙，门口的垃圾袋里放的全是泡面桶，啊，等等，事先说明哈，我不是那种爱翻别人垃圾的变态，是泡面桶多到快溢出来我才看的。”清水喋喋不休，“老吃那种东西会营养不良的，所以你才会生病，搞得好像你很刻苦学习一样，真是吓我一跳。” 苏玲扶着墙静静听着，也不赞同也不反对，脸上挂着笑。 “看在同学一场嘛，我就想着给你做点吃的，本来说菜场离得远就算了，结果一看地图就隔着一个街口，你得谢谢那个开菜场的老板，要是他再远一点我可能真就走了。” 明明是些婆妈的话语，但却没让人觉得烦躁，苏玲搬来椅子，挨着清水边坐下，她看着炉上的砂锅，问。 “那我可以吃了吗？” 清水住了嘴，挠挠头。 “嗯，你要喜欢烫一点的话，我就再热热。” 第45章 燥动着的青春1 纵使清水怎么嘴硬，但月考的压力终归是有的。 哪怕自己没想法，但同学间那种卷死别人快乐自己的劲头，总能给你压力。 不过好在，这块压在心间的石头，随着十分钟前，预告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一起消散了。 由于是月度大考，整个年级的学生打散了重新分考场，清水好死不死分到了离高一教学楼最远的实验楼。 因此考试结束后得随着人流走几分钟的路程才能到班级。 一路上除了少数几个硬要对答案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外，大部分学生的心情都算得上开心。 倒不是因为这次的考试题目简单，清水这段时间因为要辅导苏玲，加上林筱在自己身边不断卷，所以对这个月的学习还算上心，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考试难度不低。 可是就算如此，来往人群也没几个露出如丧考妣的脸色来，原因只有一个: 几天后就是万众期待的国庆节！ 整整他妈的七天假期！crazy！ 走在清水左边的几个女生在开心地讨论假期去哪里逛街，右边的几个男生在商量五黑要打到昏天黑地。 唯独清水呆着个脸，一副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的神情。 放假是很开心啦，但是对于自己这种，又懒得出去，也没朋友可以交流的人来说，假期大部分时间都是玩游戏而已，如果运气不好，再遇上几次坑爹队友，输掉游戏的挫败感就会裹挟着空虚而来，最终结果就是花大把时间坐在电脑桌前发呆，颇有空巢老人一样的寂寞感。 ....... 节假日前的燥热感会让人心潮澎湃，加上月考刚结束，老师自然也清楚，虽嘴上喊着大家要沉下心，但下了课却跑得比谁都快。 社团活动时间，气氛也比往常要火热得多。 清水如往常一样打开社团教室的大门，房间内却坐着三位女生。 除了苏玲与林筱外，还有一位扎着低位双马尾的女生，由于头发较短，看上去老师并没有矫正过她的发型。 校规的标准总是很有意思，长双马尾就会被认为是有损校风，但短双马尾就在合理范围内，看起来定制校规的老师，亦或者是负责执行的老师，也认同长双马尾对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有各种杀伤力。 哼，这不是挺懂审美的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沉月社作为新建社团，加上也没什么欢迎外人来做客的说法，能处之泰然坐在活动教室里..... “是你们谁的朋友吗？” 清水跨进教室大门，开口就问。 苏玲林筱摇摇头，接着向女生开口。 “你要找的社长来了。” 女生转过头，虽谈不上惊艳，但也清秀，对方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星星，嚷嚷着“我看看”，就将视线扫向清水。 在二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后，清水明显感觉对方眼里的光瞬间死了。 “啊呀，高一就能建立社团，还是文学向的社团，我以为社长会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来着。”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给我出去。” 清水暴怒，什么意思？欺负老实人是吧！欺负老实人就算了，这简直是跑到别人家里来拉屎的级别了，哪有堵着泉水杀的道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女赶忙双手合十道歉。 “那你是什么意思。” 清水脸色略有缓和，看上去对方刚刚只是嘴拙，并无恶意。 “我意思是你长得配不上文学社社长的称号。”女生绞尽脑汁，想出了个一个贴切点的说法。 林筱拍了拍她的肩膀。 “同样的话不要说两次。” .......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话剧社的高一新生，叫叶瑶。” 语闭，话剧社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弯腰致谢，好像表演在此刻谢幕。 苏玲与林筱齐齐鼓掌，唯独远远坐着的清水满脸不快，一副逐客的嘴脸。 “今天来叨扰，是想麻烦各位给我看看这个。” 叶瑶说着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淡紫色的信封，贴在众人的桌面上。 信封黏贴处贴着一颗爱心，只看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情情情，情书！！” 清水虽然坐得最远，但却是第一个叫出声来的，表情像是个追寻宝藏半个世纪，入土前终得见其盛颜的冒险家。 围坐着的女生瞬间投来白眼。 “少见多怪！” 清水双手一摊，没说什么。 他确实没法反驳，自己就是少见多怪怎么了！我就是没看见过这种东西啊！怎么，就准许你们高中生现充，天天你侬我侬，就不许有人母胎单身，solo至今吗！ 当然，虽然这么想，清水也没多嘴一句，因为好像有点丢人。 “我希望文学社的各位，能够帮我完善一下情书，因为是要送给喜欢的人，还是希望语句能更好一点，嘿嘿....” 叶瑶说这话的时候，少见得害羞了。 什么嘛，我以为话剧社的成员都是现充，啵两个嘴都是面不改色呢。 根本不配背负话剧社社员的称号！ 当然，这句话清水也没敢说出来，原因也很简单。 怕被打。 与清水不断地自我脑补，精神胜利不同，林筱与苏玲的重心则落在了信本身上。 “这还要送给谁的。” 林筱率先开口。 这种事情，就算再怎么想要完善，但说到底，送情书就这件就跟穿内裤一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情书的内容则跟内裤款式一样，你可以跟别人说你穿没穿内裤，但不能真的扒开裤子给别人看，还让别人给你指点指点。 除非..... 要送情书的对象，跟这间教室里的人有关系。 “额，是我们社的副社长。” “陈学长啊....” 林筱松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 叶瑶一旦聊起自己的副社长，就开始兴奋起来，语速也随之变快。 “学长长得很好看，气质超棒。” “嗯嗯。”清水点头表示赞同。 “陈学长超级关照我们高一的后辈，脏活累活都是自己承担，超有魄力。” “我懂我懂。”清水持续点头。 “而且听说学过武术，有次换衣服不小心撞到，他的身材也超级棒。” “这我太懂了。”清水鼓起掌。 叶瑶呆呆地看着清水，开始降低声音与其余两位女生交头接耳。 “你们社长....不会跟我抢男人吧，这么说起来，你们都是高一生，唯独招了高二的陈学长，莫不是他真有龙阳之好！？” 林筱与苏玲震住了。 从未想过的一条道路！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可全部听见了！我只是敬佩学长而已！”清水从沙发上跳起来，再晚一点清白真没了，“说起来，学长今天不来吗？你就这么大张旗鼓来我们社团。” “话剧社月考完就出发了，高二的前辈这两天要外出比赛，所以我想着在学长回来前把情书写完，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事相求，就是想问问你们，学长平时喜欢吃什么口味，我想在送情书时，一起送点亲手做的面包给他。” 苏玲皱着眉沉思片刻，摇摇头。 “陈学长平时在这里露面就少，既没在社团教室吃东西，也没聊起过这个话题....我们不太清楚。” “比起问我们，问话剧社的成员不是更好一点吗？”林筱疑惑。 叶瑶长叹一口气，趴在桌上，语气有点哀怨。 “要是问话剧社的大家，表白被拒的话，气氛会很尴尬吧。” “一开始就考虑失败的话，可是做不成事的。” 林筱也跟着叹出一口气。 第46章 躁动着的青春2 隔天，社团教室内。 四人围坐在桌前，面色凝重。 “昨天说的，带点参考资料来，都带了吗？”清水率先开口。 第一个举手的是苏玲。 她将椅子边的书包打开，翻出来一本《飞鸟集》。 “我问过班上的女生，她们说可以抄点诗歌集中的句子。” 这种怀春少女晦涩的爱情观，把想寄托的情感蕴藏于诗歌，却完全没想过对方要是读不懂该怎么办。 最起码，要是有女生对清水写什么: 「凌晨四点半，海棠花未眠」 之类的断句，反正清水这种直男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不是表白。 “嗯，有没有用待定，下一位。” 清水摸了摸下巴，决定还是先看完所有人的参考资料。 林筱简单粗暴，她拎起自己的书包，打开隔层的拉链。 信封纸张开始如雪花般飘出，在桌上叠成薄薄一层。 这其中不乏精细的作品，考究的信封，加上亲手盖上的油漆印章封口，单放着就觉得是艺术品，当然，也有些随手之作，撕下的作业纸叠成四方形，边缘还留着锯齿般的缺口。 “这些是我这一个月收到的，也算是个参考。” 清水瞪大了眼睛。 这一桌起码二三十封情书，如果爱意能够具象化的话，当如潮水一样将这个淹没。 其中不少甚至连拆都没有拆开，看上去有点可怜。 林筱瞥了清水一眼，正色道: “所有人我都有好好拒绝，信封虽然有些没看，但都保存着了。” 清水眨了眨眼睛。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炫耀吗？哈，别看我这样，我也带来参考资料好吗？！” 他边说边从书包里翻找，将一叠泛黄的纸丢在桌上。 第一页就是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我最喜欢哥哥了。」 林筱咽了口唾沫。 “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清澜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从柜子的角落，别小看我，也是有女生写过情书给我的，这就是证据，虽然当时对方才刚会写字，但是爱意不会被时间消磨，对吧！” 清水振振有词，高昂的头颅满是骄傲。 “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同情你了。”叶瑶举起手打断了清水的对话，“好了，现在所有的资料都摆出来了，首先，你的pass。” 她指着清水，像是下达死刑命令一样宣判了对方出局。 “不不不，你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清水据理力争。 “再说下去，你连作为人的资格都要pass。” “有那么严重吗！？” “没有那么严重吗？我姑且问一问你，你谈过恋爱，表过白吗！” 叶瑶一句话给清水堵死，百口莫辩。 但清水还是支支吾吾地反抗。 “谁说没谈过恋爱就不能作为参考了，写美满爱情的还多少母胎单身呢不是，话不要说的太满。” “那我可是谈过三次恋爱，这点上不是碾压你？况且在座的，没谈过恋爱的恐怕只有你了吧。” 叶瑶精准打击，捏住清水的七寸，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同屋子内的其他两位女生缓缓举手。 “抱歉，我没谈过恋爱。” “我也.....”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俩经验会很丰富，所以才来寻求帮助....”叶瑶趴在桌上，抓耳挠腮，“为什么啊，你俩不会是在骗我吧，根本没有理由不是吗！？我要是有你们的长相，我得一天换一个帅哥。” “当然以上都是气话，我对陈学长是真心的。” 她突然边说边反驳起自己的话来，让清水哭笑不得。 “我的话...暂时没这个打算吧，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 林筱直截了当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复，苏玲则是闭上眼思考片刻，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清水自然明白，毕竟魔法世界的事情，得稍微处理下才能显得更为合理。 “我之前的学校几乎都是女生，大家比起谈恋爱，好像对于学习魔....学习知识，更上心一点。”苏玲差点说瓢嘴，赶忙圆了回来，“所以说实话，我不太明白恋爱这种心情....帮不上忙不好意思。” 二位发言完毕，一个像是水泥封心，一个像是情窦未开。 换句话说，现在教室里还能帮上忙的，只有满桌的情书，以及...洋洋自得的清水了。 “不会吧.....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 叶瑶抱头痛哭。 ....... 清水背着手，像个严格的教官一样，绕着叶瑶转圈。 叶瑶眨着眼，时不时看向他，有点摸不清下一步走向。 “首先，你写的信我读了，感情不够到位。”沉默片刻后，清水给出了第一步方案，“你应该写得更明白点。” “啊？感情还不够到位吗？”叶瑶皱眉。 “是的，对于男生来说，你不把喜欢写在明面上，他可能就会理解错。” “异议！”坐在叶瑶身后的林筱直接站起身抗议，“你这套说辞只对直男来说有用，学长是个百花丛中过，一叶不沾身的角色，稍微沾点边他自然就能懂。” 清水挑眉，看向林筱，眼神中充满嘲笑。 “不，作为男生，我更懂男生，所以，抗议无效。” 他强行结束了林筱的回合，继续说下去。 “第二，是关于你想制作些面包，但纠结学长喜好的口味，这件事，我先问问，你是怎么打算解决的？” 叶瑶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起来，看起来完全没有认真思考过。 “再问问...学长的同班同学之类的？” 清水叹了口气。 这家伙是一找到有人帮忙，就会把问题一股脑丢给别人的类型啊.... 对于叶璇不抱有希望后，清水伸出手点名。 苏玲作为第一个被指到的，明显没有准备好答案。 “我觉得可以在聊天软件上，旁敲侧击直接问学长比较好。” 叶璇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太棒了！要是我不经意聊起美食话题，就可以问到答案了不是吗？” 然而清水只是摇摇头，看来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叶璇有些失落地坐下，现在，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名答题手。 林筱缓缓开口。 “穷举法如何？只要把市场上较为受欢迎的口味都做一点，到时候学长自然能从里面找到喜欢的口味。” “停停停，不对不对，你这是要做多少面包出来！” 清水，显然有点失去了耐性。 “是爱啊，是爱！！” 教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女生们难以压抑的偷笑声。 “那是什么啊，恋爱漫画里的台词吗？看不出来你挺纯情嘛，这都信？”叶璇更是直接笑着嘲讽。 “不要小看纯爱的力量啊！”清水虽然羞耻到面红耳赤，但依旧说下去，“如果我是收到礼物的那一方，不管是不是我喜欢的口味，只要是女生倾尽心血所做，我都会满怀感激吃下去的！” “喔....”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那如果是屎味的巧克力.....”叶瑶接着问。 “你给我闭嘴！”清水干脆利落地捂住了她的嘴。 第47章 躁动着的青春3 黑色粘稠，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诅咒物一般。 清水皱着眉，面露狰狞。 他指着这一坨说不清道不明的物体，问站在桌边的叶瑶。 “这就是你，努力了一晚上的杰作吗？” “是的，还请昨天发出豪言壮语的社长大人品尝。”叶璇打了个wink，“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制作的哦，吃完记得给个好评。” 清水咽了口唾沫，在与这团黑色不明物体对视数秒后，还是下不定决心。 “我姑且问一下，你本来想做什么来着？” “巧克力熔岩面包，以前放学的时候，好像见过副社长买来送人，他应该会喜欢吧？” 清水咬咬牙，硬是把吐槽的话憋了回去。 你这做的是熔岩蛋糕啊？！为什么感觉更像是凝固的熔岩！ 林筱坐在桌边，看着清水脸上多变的表情，有点闷闷不乐。 什么叫「亲手为你制作的」....到底是话剧社的成员，这种羞耻台词也能脱口而出。 “好了好了，既然你下定不了决心，那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叶瑶眼见清水犹豫不决，快速捏起一块黑色不明物体塞入清水口中。 如黑炭般的口感瞬间袭来，紧接着的，是一股说不上来的酸苦味，咀嚼后的面包立刻在嘴里散成灰，仿佛一瞬间就能掠夺走口腔里所有的水分。 清水吹鼻子瞪眼的表情吓到了三人，大家手忙脚乱打来水，扶着他好不容易才给水顺了下去。 缓过来的清水长舒一口气，漱口了几次，才稍微减轻了口腔中的难受感。 “有....这么夸张吗？”叶瑶对着手指，怯生生地问。 “不瞒你说，我刚刚都快走马灯了，你到底是怎么样能给蛋糕做成这样.....” “就，按照网上的教程，除了想融入更多一点爱，加了些自己喜欢的调味料与食材，将烤箱时间多调整了一点什么的之外，也没做奇怪的事情。” “这些事情本身就足够奇怪了好吗！” 清水简直要崩溃，你是哪里来的无常识星人啊！ 林筱举手打断了清水的诉苦，她看向叶瑶，眼神露着些许凶光。 “叶瑶同学，我姑且问一下，你以前做过....不，进过厨房吗？” “....没有。” 叶瑶老实地摇摇头。 “果然，诶，那你又是怎么想起来要做面包的？” “因为，有一次我没吃午饭，社团活动的时候低血糖犯晕，学长送了我面包，所以我想着....” “想着要送回去是吗？还得是亲手做？”林筱问。 叶瑶有点被林筱的眼神吓到，没敢再说话，只能不住点头。 “我明白了。” ....... 隔天的社团活动时间。 清水背着书包来到活动教室门口，只不过由于走路的姿势过于奇怪，好像被抽走骨头般一样软绵绵的，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他身后背着的书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些什么奇怪玩意，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在关上社团教室的大门后，清水又拉上了窗帘。 在确认完全隔绝外界的视线后，他才松了口气，将那重到快要磨破肩膀皮肤的书包放下。 教室里早就在等候的三位女生，今天无一例外扎着马尾，戴简易的围裙，看向清水。 “都准备好了对吧？”清水问。 叶瑶双眉紧锁，重重点了点头。 随着背包拉链被打开，藏在包内的宝藏重见天日。 它们被一一取出，在桌面上铺开。 那是一套简易的厨具，平底锅小到只有巴掌大，平日里最大的用处就是煎一个最完美的蛋。 板房教室里为了用电安全，就只留下了空调的插口，用电功率稍一上去，就会开始跳闸，因此带来的厨具功率不能太大。 在摆完厨具后，林筱扯过自己的背包，将一大包低筋面粉和其他的小罐调味品拿出，放在厨具边。 “先说好，学长今天临近放学就要回来了，所以时间不多，教室资源有限，用不了烤箱，因此做不了你要的面包了，不过取而代之，我有个更为讨巧的建议。” 林筱看着叶瑶，像注意事项一样，把所有的考虑都讲给她听。 “我的建议就是.....铜锣烧。” 她举起那只小小的雪平锅，这种煎蛋大小的锅形，功率不大的同时，还有个最棒的点，那就是完美匹配铜锣烧面皮的大小。 这种偏甜口的点心入口即化，大部分都喜欢的同时，操作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就算是叶瑶这种料理白痴也能够驾驭。 因材施教，做得好，林筱！ 清水在心里默默给她竖起拇指，当然了，给自己邀功也必不可少。 “我今天带这一背包锅具来可是累死我。” “告白成功了，我会请你吃大餐的，安心安心。” 叶瑶看起来有点兴奋，笑着拍拍清水的脑袋，却招来一阵让后背发寒的视线。 “那么，我们开始了！我只教你一遍！”林筱将要用的锅碗摆齐，但似乎力气大了点，砸在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 雪白的盘子中，盛放着半片边缘有点焦糊的铜锣烧，面包片上，放着均匀的豆沙，叶瑶双手战斗，用锅铲小心翼翼地将锅内的另一半铜锣烧慢慢剥离开锅底，最后轻轻叠放在盘中。 一个看上去卖相极佳的铜锣烧诞生了。 色泽完美，外型也完美，放在盘中，如同果冻一般，稍有震动，就会微微颤抖。 “太棒了，我做到了！” 叶瑶欢呼雀跃，与沉月社的两位女生接连拥抱。 只不过对方的脸上并无喜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成功后的茫然。 她俩的围裙上沾满了面糊，甚至连头发上还挂着些许没能清理的蛋液。 清水带来的微型搅拌机实在是不太好操作，加上叶瑶手拙，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大号的蛋液或者面糊从她手上脱出，像炸弹一样溅了周围人一身。 不过与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清水比，林筱与苏玲算是幸运的。 作为整间教室唯一的男生，他承担起了试吃的责任。 就这么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林筱带来的大袋低筋面粉已经见了底，算上浪费的一小半，清水起码塞了数十个铜锣烧进肚子，虽然其中若干的残次品已经不能被称作铜锣烧了.... 叶瑶拿下一次性手套，看了一眼手表。 “好像差不多到时候了。” 她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林筱垂着眼，将盘子里唯一的独苗用正方形的小包装盒打包完毕，再用缎带系上了可爱的蝴蝶结。 叶瑶道着谢，接过自己的心血。 屋外传来一阵校车的轰鸣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应该是第一批参赛的学生回校了，也不清楚话剧社会是哪一班车。 叶瑶快速清理掉自己脸上的面糊，与沉月社的众人道谢。 “感谢各位！情书我也好好修改了，要送的铜锣烧我也信心十足！我感觉势在必得！” 林筱看着她忙碌的身形，缓缓开口。 “我倒是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羡慕什么？” 叶瑶还在不断收拾自己的物品，完全不顾顺序，将其塞入自己的小挎包，虽然在与林筱对话，却始终没抬起头。 “没什么，祝你成功。”林筱摇摇头，走开了。 “我会成功的！”叶瑶笑着回应。 她挥手与众人道别，然后冲入围在校车边的人海中。 ....... 放学的铃声打响，苏玲与林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桌上的锅具已经被收拾到了一遍，清理乱七八糟的面糊与蛋液不是个简单活，要是被老师发现，最轻也得是一顿批评，因此地板缝，地毯，桌角这些地方，都得仔细检查，因此社团三人都累得够呛。 “你不回去吗？” 苏玲收拾书包，却发现清水仍旧躺在沙发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让我多休息会，肚子里的玩意没消化完呢，现在都还犯恶心，加上要背回去的锅具那么重，不想动弹。” 清水翻了个身，哈欠连天。 林筱背上书包，看了眼苏玲，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空调。” 苏玲与林筱的脚步逐渐走远，窗外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的余晖，一点一点爬上墙壁。 良久，放学的最后一波人潮也走得干干净净，板房外再没了一点声音。 兀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连带着压抑的抽泣声，在教室门口停住了。 清水闭着眼睛，依旧躺在沙发上。 “门没关。” 屋外的站着的人影晃动了两下，伸出手用衣袖擦了擦脸，再吸了几次鼻子后，慢慢推开门。 “什么啊，你还没走就早说，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清水这才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叶瑶的眼眶发红，眼角还残留的泪水反射着几点光，虽然还在强撑着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但光看一眼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你是来找东西的吧，打扫的时候发现的，落在地毯上了，林筱还有苏玲应该没发现。” 清水摸向身后，从沙发上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只比便利贴大一点的本子。 “事先说明啊，当时夹在里面的照片掉出来了，所以我才翻开塞回去，里面的内容我一眼没看。” “看了也无妨，无非是记录了些与学长之间的琐事罢了。” 叶瑶看上去如释重负，接过本子稍稍翻开，由于夹着照片，因此很容易翻到了那一页。 照片看样子是用手机拍的，重刷出来像素并不高，而且可能当时是慌乱中拍摄，连人物都没有对正。 照片中，穿着演出服的叶瑶正对镜头，大概是因为偷拍，表情有点紧张，身后则是学长的背影，他手上拿着一沓纸，看上去像是在读剧本。 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后，但是连上前合拍一个正脸的勇气都没有。 以前曾听人说爱情总会让人觉得自卑，一直卑微到尘埃里，但这样的人今天却选择了正面表白。 说老实话，清水打从心底尊敬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见我表白失败很开心吗？这次的狗头军师可是你，换句话说是你向学长表白失败了，而不是我。” 叶瑶莫名其妙冒出来一顿歪理，清水差点没从沙发上滑下来。 他伸出手按住沙发边缘，稳住身子，这才缓缓伸出手。 “我性取向正常好吗....” “那可难说，明明这间教室里坐着两位美少女，可是你们仨什么火花都没擦出来，怎么说我都不信。” 叶瑶的心情似乎略有好转，边玩着发梢边坐下。 “这件事虽然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扯，不过正是如此，你把两名圣女与一只胆小哥布林关在一起，我相信圣女就算搞百合，应该也不会走眼到跟哥布林走到一起。” “抱歉，什么哥布林，什么圣女，我听不太懂。” 叶瑶挥手打断清水的发言，话题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安静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那盒由林筱打包好的铜锣烧翻了出来，丢在清水面前。 “学长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情书他认真看完了，但是亲手做的铜锣烧感情太重，他实在不敢收下。” 叶瑶边说边叹气，目光飘向远方。 “之前说过，事成之后会请你吃大餐，这个就当是了。” “哪有拿一个可怜兮兮的铜锣烧当大餐的，再说我现在光看到就要吐了。” 清水面露苦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甜腻感一直萦绕在心头，连那包装盒都不敢多看两眼。 这副搞笑的表情逗得叶瑶哈哈大笑。 “喂，沉月社的清水社长。” “怎样啦，突然这么正式喊我。” 清水摆着臭脸，还是从桌上拿起那一份铜锣烧，拆开包装，好好地吃完了。 “要是有人愿意多了解了解你，搞不好你也会很抢手哦。” “那是什么？安慰奖吗....呕。” 清水话未说完，胃里就止不住地泛起吐意。 叶瑶惊慌失色，尖叫着站起来找垃圾桶。 “什么啊！才夸你两句！！” 第48章 来自兄长的爱1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准点响起。 清水瞬间出手，按掉了正在狂跳的手机。 今天是国庆假期第一天，倒不是忘了调整闹钟，而是他明白，就算是假期，妹妹清澜也会准点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自己要早点出手，这样才能免受折磨。 不过可惜的是，他保持着一个半蹲的动作十来分钟，自己的门外都未传来脚步声。 难道是这家伙比自己还多想了一步？在门外等我？ 清水蹑手蹑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但屋外的走廊也不像是有人影的样子，于是他索性一路爬到妹妹清澜的房间门口。 后背紧贴房门后，轻轻拧开门把手，接着快速突破。 “哼哼哼，没想到吧，我今天可是特地.....” 清水愣在了原地，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妹妹清澜只穿着内衣，正站在落地镜前试着衣服。 虽然那贫乏的身材实在是勾不起兴趣，但终归是让人有点尴尬。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清澜皱眉，杀气暴涨。 “哦哦哦哦，对不起！” 清水赶忙后撤出房间，拉上房间门。 妹妹这家伙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周末清晨扰自己好梦，难得有兴致反击一次，还搞得弄巧成拙一样。 悻悻走下楼后，清水拉开了冰箱，冷藏层里还放着老爹老妈临走前留下的早餐，丢进微波炉内稍微热一热，一顿就算混过去了。 不过说起来，明明是国庆节，老爹老妈竟然没有休息。 说是什么节后项目落地，现在每天都忙到深更半夜才回家，成年人真不容易.....要不以后还是啃老算了.... 拧完微波炉的时间后，清水倒了杯牛奶，悠哉悠哉地坐在餐桌边看起手机。 楼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妹妹清澜一个小跳，从三四层楼梯上跳下，站到清水面前，踮着脚尖转了一圈。 “怎么样，奇怪吗？” 她上身穿一套白色带蕾丝边的公主衫，黑色的缎带在领口扎成了一个简易的领结，下身则搭着一条黑色长裙，头发用白色蝴蝶结绑在一侧，虽谈不上惊艳，但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邻家气质。 明明平时在家里就只穿着自己的宽大t恤，肆无忌惮地张大嘴打哈欠，甚至还会当着自己的面抠脚。 该怎么评价呢.... “你也是野猪套上衣服了属于是。” 清水点头给出自己的评价。 下一秒，清澜穿着白袜的脚，就与自己的脸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我要出门了！” 在丢下忿忿不平的一句话后，清澜用力拉上家里的大门。 “你不吃....早饭了？” 清水艰难爬起，抹了抹撒了一脸的牛奶。 透过客厅的巨大落地窗，他看着清澜小跑着出了院子，然后拉上栅栏门，与等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生挥手碰头。 叮—— 微波炉工作完毕，在他身后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 “万分火急！万分火急！” 清水将纸杯一次又一次砸向林筱的阳台，直到对方拉开门，穿个睡衣，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 林筱打了个哈欠，捡起纸杯，绷直了细线。 “现在才不到八点诶，你在搞什么？” “十万火急！出大事了！”清水在话筒里的声音有点慌乱，“清澜这丫头，好像谈恋爱了！！” “啊？”林筱眨了眨眼，睡意全无，“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亲眼看见她跟一个黄毛跑出去！” “额....初中生就染黄头发吗？” “比喻啦，那就是个比喻！”清水近乎抓狂，看来以后跟林筱说话，得做好随时中译中的准备。 对方捏着纸杯，沉默了片刻后开口。 “会不会是你误会什么了，我觉得清澜她虽然年纪小，但是思想挺成熟的。” “不会不会，这家伙今天突然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最起码「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家伙明明昨晚还在我面前抠鼻屎。” “大早上的你不要说什么鼻屎鼻屎的，有点倒胃口。”林筱抗议，“那就算是真的，你又能怎么办呢？你要干涉她的选择？” 清水抿着嘴，点点头。 “我....不，我们要让那个混小子，付出代价！” “啊？我们？” ...... 正逢节假日，商业街拥挤如常。 天气本就燥热，加上人流带来一波接一波的热潮，清水光走两步就觉得汗流浃背，跟在他身后的林筱也好不到哪，为了方便跟踪，黑衣服黑裤子黑帽子，一身黑色再加上口罩，热到她几乎要怀疑人生。 “没跟丢吧？” 林筱拉下一点口罩，大口喘气。 “没有没有。” 清水看着不远处正在等红绿灯的清澜二人，那显眼的白色蝴蝶结，一直在人海中上下跃动。 红灯的指示时间还有三十多秒，清水趁机拐入旁边的商店，拎出来两瓶冰水，加上冰棍，塞给林筱一半。 林筱接过水，拧开瓶盖小抿一口，脸色缓和不少。 红绿灯也在此时响起倒数提示音，千军万马随后浩浩荡荡地穿过了马路。 此后一路直行，直到清澜与那个陌生的男孩拐入商业街的一家小餐厅。 清水与林筱对视一眼，默默拉上口罩，紧随其后，跟入店内。 这是间装修比产品更用心的网红小店，虽然清水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被店内夸张的客流量给震惊，好不容易才等来一个与清澜二人远远隔着的位置。 由于距离太远，加上店内嘈杂，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服务员眼瞅着这两个一身黑，还带着口罩的客人，虽心生害怕，但还是将菜单递了过去。 清水翻了翻菜单，这里所有的菜肴都是套餐制，虽然里面都是些随处可见的简易食物，什么蛋包饭也好，咖喱饭也好，只是在面上做了些点缀，画出些可爱小猫小狗的造型，价格就已经远超高中生的承受范围。 自己穷到叮当作响，但一想到清澜那家伙最后结账的钱都是从自己这敲诈来的，就越加感觉不平。 “两份招牌套餐吧。”林筱笑着对服务员开口，率先点完了单，然后趁着对方离开，朝着清水拉下口罩吐了吐舌头，“这种店就要点招牌，就算只是拍个照也算值得了。” “拍个照就要快一百，我可实在是承受不起。” 林筱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你好，一位拼个桌可以吗～诶？这不是熟人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到二人面前。 清水抬起头，看着身着短裤，沙滩短袖，头戴遮阳眼镜的叶瑶，这家伙打扮得像是来度假一样。 对方拉下眼镜，眼光不断从上到下打量着清水与林筱，最后一瞬间恍然大悟。 “你俩是来约会.....！” “不是！” 清水与林筱异口同声。 第49章 来自兄长的爱2 “既然不是来约会，为什么你俩会一起出现在这种打卡店，虽然穿得很奇怪就是了。” 叶瑶边说边一屁股坐下，将林筱往内挤了挤。 这家伙有点过于自来熟了，陈宇轩学长虽有分寸，但好像也有点这个毛病，你们话剧社的家伙人均社牛是吗？ “都说了不是....你自己看。” 清水挠了挠头，指向店内清澜那一桌。 叶瑶转过身，仔细观察了半刻，脸色有点难看地又转了回来。 “你们在跟踪初中生？！” “算是吧。” “我靠，我觉得我会偷偷珍藏学长丢的垃圾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夸张！” 叶瑶一副正义的嘴脸，狠狠谴责起清水来。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好吗？那个穿公主衫的女生是我的妹妹，我只是担心她被黄毛骗了，所以才来跟踪保证她的安全。”清水顿了顿，“所以你偷偷珍藏学长丢的垃圾，是真的吗？” 叶瑶憋到脸红，没想到嘲讽不成，反被将一军，只能摇白旗投降。 “....你要是告诉学长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我这人出了名的守口如瓶。”清水拍拍胸脯保证，“但与之相对的，我要你....帮我个忙。” ....... 约摸四十分钟后，清澜二人先出了店门，清水三人为了免受怀疑，多坐了半分钟才跟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低着头混在人群中。 “喂，真要我去做那种奇怪的事情吗？”叶瑶压着声音问。 “我跟林筱去的话，一眼不就被认出来了吗！”清水不耐烦地吐槽，“亏你是话剧社的，这种时候打什么退堂鼓。” “我虽然是话剧社的，也才刚进去不到一个月啊....” 叶瑶有苦说不出，但清水却强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扭着她的头，看前方清澜二人拐入一条人流略少的街道。 “到你表演的时候了，快上！” “诶？我还没准备....呜哇。” 被推出去的叶瑶没了后退的路，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走到清澜二人之前。 仍悠哉赶着路的清澜并没有注意这位擦肩而过的大姐姐，仍然是笑着与身边的朋友聊天。 “今天麻烦清澜同学了。”男生脸颊泛红。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更何况刚刚那顿饭不是你请我了吗？想试着去那种店很久了。” “嗯嗯，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附近最大的商超就在前面，转个弯就能.....” 啪，清澜聊得正开心，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 与其说是不小心，倒不如说是对方故意撞上来.... “不好意思...” 清澜虽然看得出来对方像是找茬，但还是先道了歉。 “不好意思什么啊...臭小鬼，你以为道了歉就能了事吗？” 叶瑶瞪着眼睛，瞳孔骤缩，扭着脖子蹲下身来，俨然一副太妹的模样。 连藏在不远处观看的清水与林筱都不禁赞叹。 “这家伙果然有演戏的天赋。” “但是这种老套的情节....我觉得现在站在那里的三个人都很可怜怎么办。”林筱白了清水一眼，“你作为始作俑者，心里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什么啊，我这是想看看那小子的应变能力，要是遇到困难就跑的话，岂不是天理难容。” 林筱掐了清水的胳膊一把，她瞪着清水。 “不管说辞如何漂亮，这种做法说到底不正是刻意的刁难霸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事后我会道歉的，所以.....” 清水吃痛，只能先服软，但还没等二人将注意力转回到箱子里的清澜时，警察就已经牵着嗷嗷大哭的叶瑶走了出来。 “等等等等，警察叔叔，你听我说，这就是演戏而已，我可以解释的。” “到警局再说吧。” 叶瑶被推上警车，随后警笛声大作，驶向远方。 对哈...平日人流多的时候，总会有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察。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林筱与清水对视一眼。 “晚点给人家接回来先道个歉吧....” “好....” ...... 道路的尽头是一家大型商超，七层的规模在方圆几里内都算得上傲视群雄。 清澜与那个男生推着购物车，熟练地进了场。 林筱则拉着清水，推着另一辆购物车紧随其后。 初中生二人组交头接耳，率先进入了家居类的货柜处，他们停在洗脸盆那一侧，开始拿起商品比划起大小来。 清水搭着购物车，远远地看着。 “你觉得两个初中生，约会来商超买日用品很浪漫吗？” 林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小声地吐槽。 “不知道，但是约会如果是跟踪的话，我觉得一点也不浪漫。” “你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 林筱仰天长啸，长长吐了口气。 清水看她这副样子，也懒得追问，毕竟他的注意力还在清澜那边，抽不出空关心身边这位唉声叹气的美少女。 在选择完合适大小的脸盆后，初中二人组又拐向了生鲜区，铺面的肉腥味丝毫没减轻他们的热情。 站在肉摊前讨论半天后，一小袋鸡胸肉被打包好丢入了购物车内，紧接着又是马不停蹄前往了零食区，拎起一箱舒化奶。 在跟着对方在商超内上蹿下跳几次后，清水有点体力不支，扶着空空的购物车不停地喘气。 “总觉得....他们拿的东西，是不是有点熟悉啊？” 清水挠挠头。 “那是因为这是我们之前捡猫的时候，哥哥带我买过这些，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笨蛋。” 清澜不知何时沾到了林筱与清水背后，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俩体力不支的高中生。 “什么时候！？” “逛超市的时候，有俩奇怪的家伙推着空购物车一直跟着，怎么也该注意到了吧。”清澜叹了口气，让开位，露出身后的那个男生，不太情愿地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哥哥清水，那位是邻居家的姐姐林筱。” “哥哥，姐姐姐....姐们好。” 男生在看到林筱拉下口罩后的瞬间，有点结巴起来，他转过头看向清澜，小声道:“这位姐姐好漂亮。” “这种事不用特意跟我讲。”清澜啧啧嘴，“算了，关于养猫的事情，你现在正好可以问问哥哥，我家的猫小时候捡回来可是奄奄一息，哥哥费尽心思才给它养活，平日里也是他照顾最多，因此经验要比我丰富得多，这一点我还是挺敬佩哥哥的。” 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在妹妹眼里竟然如此雄伟，清水感动到几乎要落泪。 下次你再进我房间，踹你出去的力度小一点好了。 “我明白了....那个，清水哥哥，我前两天下雨的时候捡到了一只小猫，因为是第一次养宠物，就请教了清澜同学。” 男生怯生生地上前，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只小小的猫崽，蜷缩在毛茸茸的窝内，浑身湿透。 “嗯，小猫的话要注意保持温度，最近虽然天气热，但还是要注意，猫要是拉稀的话要格外注意，然后饮食的话.....” 清水开始认真讲解起来。 林筱站在购物车边，看着清水被清澜与那个初中男生包围在中间，喋喋不休着讲起养猫的注意事项。 她记得那只小猫。 小时候的某一天雨夜，窗外一直有小猫的叫声，声音凄惨，清水与清澜披着雨衣打着雨伞，与林筱找了半天，才在灌木丛边找到了脏兮兮的奶猫。 看来清水给它照顾得不错。 林筱望着清水的侧脸，刚想松口气，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好了，以后遇到问题也能来找我，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课堂到此结束，初中的小男生向清水三人道了谢，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超。 清水伸了个懒腰，看向林筱。 “回家吧。” “嗯。” 林筱点点头，走在清水身边，清澜小跑着跟上来，三人迎着夕阳，影子被慢慢拉长。 “说起来，哥哥跟林筱姐姐今天为什么会来商超，而且什么都没买。” “这个，这个啊....网上有人说可以来商超散步放松心情，这可是最近的潮流喔。” “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嘛，哈哈哈哈。”清水打了个哈哈，然后看向林筱，“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漏了什么？” 林筱垂着眼，点点头。 “我也有这种感觉。” “是忘了什么呢....” “会被忘掉就说明是不重要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清澜宽慰二人。 清水与林筱对视一眼，笑出声。 “也是。” ...... 商业街的警察局内。 叶瑶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盒泡好的泡面，边哭边吃。 负责值班的警察咳嗽两声，看向女生。 “你说的朋友什么时候会来接你啊。” “会来的，马上就会来....” 第50章 物种间的对碰 “q啊！q都能q歪来！！” 清水怒吼着将鼠标摔出，举起显示器，思考再三后又轻轻将其放了回去。 虽然这套设备配置不高，但好歹是自己用压岁钱换来的。 人果然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额啊啊啊啊！！” 清水刚平复完情绪，房间大门就被踹开，清澜鬼哭狼嚎着冲进房间内，一个滑铲，抱住了哥哥的小腿。 “出大事了！哥哥！” 清水摘下耳机，抓了抓被压塌的头发，将清澜踹出两步远的距离。 “有什么大事，慌成这样？” 说到底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小鬼，虽然看起来成熟，但年龄与阅历摆在那里，总归是嫩了些。 “家里....出现蟑螂了!” ...... 蟑螂。 一种存活了几亿年的古老物种，远在人类出现在这片大陆前，它们的祖先就已经在跟恐龙抢地盘了。 这种构造堪称完美的生物，能在头被砍下来后存活相当长的时间，这逆天能力堪比刑天。 不同于北方蟑螂柔弱的模样，生活在南方的蟑螂体型巨大，只要对视上一眼，对方晃动的触须就足以带给你穿透灵魂般的震慑力。 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仿佛刻在人类的dna里，不断追溯向前，甚至能想到第一只野人见到这种生物时，内心受到了何种创伤，以至于连带着脱氧核糖核酸，遗传给了亿年后的血脉。 清水头上套着煮锅，手里捏着锅铲，小心摸下楼，清澜弯着腰跟在他身后，左右张望，查看敌情。 一只蟑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蟑螂这种东西往往抱团而居，在无人发现的暗处，也许已经有了成百上千只，光想想它们爬动时会发出沙沙声，清水就浑身发麻。 “你确定是在厨房发现的？”清水问。 “确定！我刚吃完午饭想要洗一下碗，那玩意张开翅膀就从洗碗池里飞了出来，我....” “好了好了，清澜下士，不用说了，我的脑子止不住地还原现场。” 清水打断了对话，大战在即，脑子里一直回放蟑螂乱飞的恐怖画面，战力可是要大打折扣。 厨房位于一楼，由于是半开放设计，清澜哭喊着上楼的这段时间，蟑螂完全有可能跑到一楼的任何地方。 所以逐步排查才是最佳的做法，首先就是下了楼梯左转就能到的卫生间。 清水推开半掩的门，举起锅铲，正面向敌。 “清澜下士，你先探查敌情，有情况我会出手。” “不要，凭什么我要在前面，倒是哥哥全副武装，还要当缩头乌龟？！” 清澜难以置信，自己的哥哥会怂到如此地步。 “你一个黄毛丫头你懂个屁，这叫战术，你是诱饵，我是杀毒手，分工合作，效率更高。” “那不如哥哥来当诱饵好了。” 清澜二话不说，夺下清水盖在头上的煮锅，一脚踢向他的屁股，给他送进了卫生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清水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当哥哥的，大敌当前，起内讧无疑是错误的决定，因此他只能吞了口唾沫，举起锅铲，离得老远，一点点翻动卫生间的物品。 洗漱台的刷牙杯，老妈的一点化妆品，妹妹的护肤品，老爹的刮胡刀。 锅铲一点点动过去，毫无动静。 清水松了口气，拉开移门，进到淋浴处，将浴缸边上码好的洗发露沐浴露以及香皂认真检查了一遍。 清澜一手按住头上的锅，一手拉住清水的衣角，紧贴着清水后背，寸步不离。 “喂，哥哥，不在这里吧？” “暂时没发现。” 清水将手里的洗发露放回原处，但不小心手打了滑，瓶瓶罐罐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大小，叮叮哐哐响成一片。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神经紧绷的清澜吓了一跳，尖叫着死死拉住清水的衣角。 清水完全低估了妹妹这种情况下爆发出的力量，被死死拽着滑了一跤，二人一前一后倒在浴室地砖上，慌乱中清澜拨开了花洒，透心凉的冷水浇了兄妹二人一身，从清澜头上掉下的煮锅在水中不停打转，吵得人脑仁疼。 ....... “你不要给我大呼小叫！” 换完衣服，清水咬牙斥责起妹妹，给她头上来了一拳。 清澜摸了摸头上的包，倒是委屈起来。 “明明是你自己突然搞出来动静....” “不要给我找借口，再扰乱军心，斩立决！” 清水咬牙切齿，手提锅铲，领着妹妹第二次杀下楼，但不小心踩中二人上楼时，在楼梯上留下的水渍，连滚带爬翻了下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诶。”清澜叹了口气，扶着栏杆小心跟了下去。 ...... 第二次返回战场，清水瘸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他憋着一肚子气，现在连根毛都没见，就已经身负重伤，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名誉，太窝囊了。 因此他奋发图强，仅仅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客厅，爸妈房间与玄关的检查。 剩下的.....就只有厨房了。 那里作为决战地方，实在是地形复杂。 光是放在炉气灶边的调味料，瓶瓶罐罐就有十几个，再加上满是油污的角落，堆满碗筷的橱子..... 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敌人的藏身之地，对方能有一万种方式从角落窜出，打清水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无所谓。 这次见面，必决生死！ 清水正了正头上的煮锅头盔，捏紧手上握着的锅铲，眼神坚毅。 “我去了，妹妹，这次若我活着归来，冰箱里的甜点，一起吃吧。” “哥哥....” 清澜眼含热泪，目送清水跨入厨房。 就在他脚落地的瞬间，家里的猫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几步就来到他的面前，瞪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柜橱与冰箱的夹缝。 清水预感不妙，等到想起伸手拦猫时，已经为时已晚。 在轻易甩开清水后，家猫直扑夹缝，伸出手两三下就掏出来一只巨型蟑螂，衔在口中。 蟑螂狂放张开翅膀挣扎，但无济于事。 得了胜了小猫看向清水，清水也看向小猫。 这家伙每次捡回丢出去的毛团，都会拿到清水清澜面前炫耀一番，这次估计也不意外。 率先发觉的清水赶忙后撤，一股脑将蒸锅与锅铲丢给妹妹。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亲爱的妹妹。” 等清澜反应过来，发觉之后会发生什么时，清水已经爬了一半楼梯了。 她尖叫着跟上去，大骂清水。 “不敢置信，你这笨蛋老哥，怂包！竟然丢下妹妹先跑！！” “战争是残酷的！我这是为了锻炼你！” 二人在楼梯上开打，直到猫叼着蟑螂跑过来，又一哄而散，分头逃命。 猫以为这俩兄妹在跟自己玩闹，便一会跟左跑，一会跟右跑，尽心尽力，一个也没落下。 整栋房子里充斥着蟑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以及兄妹俩上蹿下跳的脚尖叫声。 整个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 很快，清水的体力率先耗尽，比起清澜，家里的猫似乎更喜欢他，因此此刻就站在离他不远的距离，一步一步逼近。 清水奋力扒着地板，就算腿跑不动了，也要爬着走！ 不远处躲在沙发边的清澜目不转睛，看着清水狼狈的模样，捂着嘴巴，一点声音不敢出。 “为什么只是看着！清澜！” 清水怒吼。 但无能狂怒没能唤起妹妹的一点亲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空洞。 猫已经到了一步左右的距离，接下来它会像炫耀自己抓住毛团一样，把那玩意丢在自己面前，祈求一个摸摸。 不行！光想到那东西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清水眼前就顿觉黯淡无光。 “好了，左左，乖乖的别松口。” 林筱弯下腰，抓起猫咪，从桌上，抽出几张面纸，将蟑螂层层包住，然后补上了一脚。 然后将干瘪的纸团丢入了垃圾桶。 她拍拍手，将猫轻轻放下，然后蹲下看着清水。 “结束了，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清水从未觉得林筱如此光艳照人，他几乎是哭出来，抱住林筱的大腿。 “救命恩人！！” “诶？不要抓住我的腿啦！”林筱赶忙推开清水，“我就是一直听到这边传来尖叫声，所以好奇才来看看，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就自己进来了。” “可是我记得门，上锁了？” 清澜松了口气，从沙发后爬了出来。 林筱张开手，一串亮晶晶的钥匙躺在她的掌心。 “我的父母出去旅游了，所以这两天跟叔叔阿姨打了招呼，可以来这边吃饭。” “你没去旅游吗？”清水问。 “啊，嗯....他们十月一号去的，我不太喜欢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啦。” 可是清水记得清楚，放假第一天是他硬拉着林筱去跟踪妹妹，这家伙连一句话都不说，就推掉了旅游吗？ 清水感觉有点对不起她，犹豫片刻后看向林筱。 “我放在冰箱里的甜点，今天就破例一次，随便你怎么吃了。” “那个的话，我前几天就吃完了。” 清澜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 第51章 萌芽? 慵懒的风从窗外吹入教室，扬起桌上几张试卷的边角。 清水困得直打哈欠。 节前还说七天假日难熬，怎么眨眼间就又上学了，真的不是有人给自己加速了时间吗？ 啊——好难受，人为什么要上学，学校到底什么时候能爆炸啊！ 教室里吵吵闹闹，离下节课还有点时间，为了解困清水决定出去走走。 虽然假日已经结束了，但作息好像没能调整过来，浑身上下，所有关节都觉得酸涩，要不去厕所洗把脸好了。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起哄声，刚刚还分散，各自聊天的学生们一齐围到走廊侧的窗户边，跑得慢的没办法挤进最佳观赏位置，只能搭着前人的肩膀踮起脚。 要是平时，清水绝对不会对这些东西提起感兴趣，但眼下确实没什么解乏的好办法，因此还是决定转过头，勉为其难凑了个热闹。 人群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屋外走廊的两位人影。 平日里再熟悉不过了，因此清水不用凑近看就能辨认出来，那是苏玲与高二的陈宇轩学长。 那两人站在走廊，面对面谈着什么。 这有什么好看的，搞不懂.... 清水撑着头，无聊到将手里的笔甩得直转圈。 屋外两人的对话很快结束，学长摆摆手走向楼梯，而苏玲则转身走入教室。 一群女生很快围了上来。 “苏玲苏玲，该不会给你补习的就是陈学长吧？！” “诶诶诶诶！跟学长很熟吗？！” “不会是情侣吧！？真羡慕！”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让苏玲一时间有点应接不暇，但很快回过神来的她还是皱着眉，耐心解释。 “不是，是因为学长话剧社那边缺一个女角色，所以想让我帮个忙。” 但是这句话如同想要拦住狂风的独木，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因为声音太小，被人群的拱火声给掩盖过去。 苏玲闷闷不乐地坐回座位，拉开座椅坐下。 她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看向清水。 二人四目相对，不过不同于苏玲的满面愁容，清水则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开始挤眉弄眼暗示她。 怎么，你有话对我讲嘛？我可没拱火奥，说好的教室里别跟我搭话，你可别开嘴..... “我跟....” “好了好了，整层楼就你们班最吵，快上课了还不知道回座位上坐好？！” 苏玲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突然进门的老师打断。 上课铃也在不久后打响，刚刚还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玲有点失落地垂下头，开始整理这节课要用的课本与试卷。 她刚刚是想说什么？ 清水也无暇多想，只觉得从窗户外传来的风让人愈加困乏，心烦意乱。 ....... 社团活动时间的铃声刚响，苏玲就收拾起东西，仿佛赶时间一样冲出教室。 这势头给清水吓了一跳，他刚想收拾收拾，也跟着去社团教室时，老周从后门突入，拎起清水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啊？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清水脑子飞转，把自己做过的破事全想了一遍。 就算在社团教室里睡觉，也罪不至此吧？ “社团活动方案，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呢？你可知道我快被校方催死了，方案定下来之后，就要安排去比赛了明白吗！” “老大，再....宽限两天吧，我真没想好。” 清水被老周吓了一跳，本就没什么想法，这下脑子更蒙了。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上一次也是同样的借口，所以我翻找了目前为止，所有文学社能参与的比赛形式，做成了选择题，你给我打勾就行了！” 一张表格被摁到清水面前的桌上，就差把他的头也摁住，攥着手替他打勾了。 “我这就办，我这就办....” 清水颤颤巍巍拿起笔，开始扫视所有的选项。 上一节课是历史课，言传身教，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签署丧权辱国条约时，会有什么心情了。 等到老周满意离去时，距离社团活动开始已经过了十多分钟。 清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挪到社团教室，他拍开大门，教室的桌边坐着两个女生，但是其中一位身形好像不太对劲。 “叶.....叶瑶！？” 他几乎是叫出声般喊出对方的名字。 一听到清水的声音，刚还在啃着饼干的叶瑶，立马腾得站起，满脸怒意。 “清水！你干的好事！竟然把我丢在警察局就不管了！” “啊？你指什么？” 清水好像失忆一样，一脸呆滞，他到现在还没记起，那天本该要去警察局赎回叶瑶的。 “你竟然给忘了！你这个混蛋！” 叶瑶彻底爆发，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好在苏玲及时出手，给她拦了下来。 清水一拍大腿，这才想起对方说的是国庆那码子事，自知理亏，赶忙道了歉，姿态之低，就该跪下了，这才算是安抚下对方的怒火。 在确认对方不再生气后，清水小心翼翼走进教室内，拉了个椅子，单独坐在桌子一边，与叶瑶之间保持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叶瑶看得出清水的小心思，但没戳破他，只是继续啃起没吃完的饼干，边吃眼神边还往屋外瞟。 “我说你一个话剧社的成员，干嘛死皮赖脸待在我们社团教室。” 清水记吃不记打，忍不住发问。 “当然是在等陈学长，话剧社那么多人，我当然想制造能与学长单独待在一起的空间。” “你这话说得我跟苏玲不是人一样，再说了，你不是表白被拒绝了吗？死缠烂打只会被人家讨厌哦。”清水啧啧嘴。 叶瑶咽下嘴里的饼干，一拍桌子再次起身，如果踩雷区能够有等级之分，清水应该勉强能拍个a级。 每次对方生气，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对方，这次也不例外，他现在还在怀疑叶瑶会不会用力过猛，给这桌子拍散架了。 “不要小看少女对于恋爱的执念！学长只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没说自己有女朋友，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要把握住！” “....” 清水无言。 他不太理解这种心情，没有过喜欢的对象，所以没有过实践，没有实践，自然没有发言权。 倒是一直安静坐着的苏玲，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笔，一脸认真看向叶瑶。 “叶瑶同学，你之前谈过恋爱是吗？” “诶？嗯。”叶瑶气势软了下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苏玲皱起眉，目光落在面前的试卷上。 “恋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我不太明白，迄今为止有不少人对我表过白，可是我连对方叫什么都不清楚，我不明白什么叫一见钟情，明明只是见了一面，就能决定一生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打得叶瑶应接不暇。 这是什么？十万个为什么的解答现场吗？清水开始有点心疼叶瑶了，明明自己不久前才被拒绝，现在反而要当情感导师，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起苏玲的问题来。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这下坐立难安的反而变成清水了。 这种女生的秘密话题，自己在场真的好吗？要找个理由尿遁吗？ 试想一下，女生宿舍熄灯聊天，所有人攒足劲头，准备聊点恋爱相关话题，却发现来巡查的男宿管一直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不会很奇怪吗！不会很恐怖吗？！ 清水纠结到额头冒汗，开始寻找机会开溜。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举手发言，但叶瑶快他一步。 “我之前是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是对方先开口，我一直认为，对方既然有勇气来表白，那多少要回应对方的勇气，再说只是谈恋爱，就算分手了也没多大损失不是吗？” “因为毫无感情铺设，因此这几段恋爱，我都谈得力不从心，而且无一例外，所有的恋爱都没坚持过半个月，甚至于当天表白，隔天就说「对不起，你跟我所想的实在是差距甚远」，然后就分手了，很搞笑对吧。” “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听对方喋喋不休诉说他心中那个完美的，与现实自己大相径庭的形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有的时候也不明白，那几段恋爱我都在努力回应对方的期待，但为什么还是会失败。” 清水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是什么凄惨的情感历史，随便说出来真的好吗？ 在垂下刘海的掩护下，他偷瞄了一眼叶瑶。 但对方脸色毫无变化，仍旧是捡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边嚼边继续说下去。 “但是呢，自从我遇到学长后，我想明白了，第一次有一个人，你想天天跟他待在一起，你想整个世界围着他转，只是偶尔搭上一次话，就会开心一整天。” “大家经常说，人在越接近幸福的时候越感觉到幸福，所以每一周我最开心的时间不是周六周日，而是周五的下午，就像我现在虽然没能跟学长交往，但只要他还没交到女朋友，仅仅待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开心，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只是给你讲了点我的亲身经历，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点有用的信息，恋爱这种东西还是得自己感受一遍......” 声音戛然而止，清水抬起头，顺着叶瑶的视线，窗外的陈宇轩学长正慢悠悠地向这里走来。 “呀哈——学长！” 叶瑶笑着丢下饼干，小跑出门外，完全没想着屋子里还有俩人。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陈学长后退几步，但还是被叶瑶缠住，二人在屋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尽管从他的脸色来看，并不是那么情愿。 清水撑着头，看着那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慨: 表白失败了还能走这么近吗？ 苏玲依旧低着头，手里攥着笔，面露难色。 她自顾自开口。 “今天我只是跟学长站在屋外几分钟，就会被当成情侣，我有点困扰。” “你还在纠结这件事吗？大家都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这种事很敏感的啦，习惯就好。”清水宽慰。 作为一个情感经历如同白纸一样的男高中生来说，能讲出这些话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可是我跟学长平时完全没有交集不是吗？” “这种事你跟我讲也无济于事啦。” 清水没办法代她去跟全班人辟谣。 苏玲低着头，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纸张上随意画着线条。 “明明我平时跟清水同学走得最近不是吗？如果按照叶瑶所说，「想待在一个人身边」，「整个世界围着一个人转」，「搭一句话就能开心一整天」的话。” 她抬起头，看向清水，眼睛如同钻石般熠熠生辉。 “那我倒是觉得清水同学比学长更符合这个要求。” 清水感觉心脏漏了一拍。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屋外夕阳渐落，人潮定格，逐渐褪色。 这段光阴长河里，就只剩下了清水与面前的少女。 苏玲那双剔透的眸子一直注视着自己，没有涂任何唇彩的嘴唇，在照射进教室的夕阳下，显得娇艳欲滴。 什么意思，在等自己的答复吗？ 清水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声音开始哆嗦。 “我我我.....” “不过要是被说和清水同学有关系，清水同学应该也会困扰的吧，明明在教室里都不怎么说话的。” 苏玲尴尬地笑笑，重又低下头，根根淡樱色的发丝垂落。 清水长舒一口气，发觉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浸湿。 第52章 人生三大定律 清水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按照周末来说，这个时间还是太早了，再睡两个回笼觉都绰绰有余。 但是清水实在是睡不着，不如说这几天都有点难睡。 苏玲嘴里经常会蹦出些不经过思考的话，自己也清楚，但前几天社团活动时蹦出的那一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多想。 他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拉开房门，正好与走出房间的妹妹四目相对。 “！？” 清澜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 “早上好。” 清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下楼转身进入卫生间洗漱。 “等等等等，才不是「早上好」吧！我今天还想试点叫你起床的新花样来着，你看，我昨天捡到的！” 清澜小跑着站到卫生间门口，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里的压电点火器，东西虽然小，但这玩意能在压下去的一瞬间制造出不小的电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绝对会吃痛。 清水呆呆地看着自己亲妹妹，对方则歪着头，报以纯真的笑容。 “不要把你哥当实验室的小白鼠好吗，我亲爱的妹妹。” ....... 吃完早饭，清水有气无力地返回房间，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看着没打开的电脑屏幕发呆。 他看着黑色屏幕里，自己的那张脸。 杂乱的头发好像个行为艺术家，五官单看还可以，但凑在一起，总让人觉得平平无奇，挑不出大毛病，也没有闪光点，平庸得如同自己这十来年的光阴。 要不去打理个头发如何？有人说发型会影响人的气质。 清水边想边捣鼓自己的头发，留下的卫生间里好像还有没用完的发胶。 搞不好自己是个吃发型的美男子也说不一定。 “喂，哥。” “诶啊啊啊啊啊！” 清水吓了一跳，差点抓下一把头发。 刚踏进房间的清澜，眼睛瞬间眯起，笑容猥琐起来。 尽管已经做到如此颜艺，但她看上去依然是个猥琐的美女，清水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为什么自己的颜值跟妹妹就不在同一个起跑线！？ 难道说自己不是亲生的！ 这么想的话就合理了。 清水脑袋里胡思乱想，瞬息万变的神情却给了清澜误解 她故意提高声音。 “哥哥要干这种事，怕被人打扰的话，干脆锁上门就好了。” “干什么事？” 清水不太理解，臭美一下虽然被人看到有点羞耻，但还没到要关起门来做的地步。 “哼哼哼，跟妹妹就没必要来这套了，我会出去的，你自己慢慢享受吧，还有，吓到关上屏幕，实在是太逊了。” 清澜笑着准备拉上门。 清水后知后觉，冲上前，伸出脚死死抵住房门。 “臭小鬼！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还不是哥哥自己在衣柜里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那些我可是都看了，哥哥的爱好真是有趣，哈哈哈哈哈！” 清澜已经近乎于挑衅了，气焰嚣张至极。 “给我安静点！你俩以为现在是几点啊！？” 楼下传来老爹老妈的咆哮声。 苦逼的社畜，好不容易能在周末睡个懒觉，这个时候被坏了好梦，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清水清澜噤若寒蝉，默默走回房间内，轻轻带上了门。 毕竟这家里，还没人能接下盛怒老妈所降下的神罚。 ....... 兄妹间的打闹稀松如常，谁也没往心里去。 清澜进了房间后，径直走向清水的书架，她踮着脚伸出手指，沿着书脊划过去，最终找到自己想看的一本书，抽出后舒舒服服地窝上清水的床。 清水抱着腿坐回椅子，他看着屏幕里自己略显颓废的模样，犹豫再三后决定开口问问妹妹。 “喂，清澜，你有没有一瞬间，会觉得我很帅？” 房间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在慢慢翻着书页的清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像那句话是个咒语，听到的人就会被石化成雕像。 清水脸涨得通红，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刘海。 “没什么，你就当没....” “嗤嗤...嗤，哈哈哈哈哈哈！” 清澜憋笑到整个床都开始发抖，然后笑声逐渐放肆，演变成了嘲弄。 “这么好笑我一定要告诉林筱姐姐。” 她从床上翻下，冲向摆在书架中层的一次性纸杯，但被清水中途截胡，死死按在了地板上。 “这次不一样，我是真的有话问你。”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你有话说就是了！” 清澜被锁住双手，只能投降认输。 “我有个朋友，某一天有个女生说想跟他待一起，平时跟他聊天会很开心，你觉得，不对，你从女生的角度出发，会觉得这个女生对我朋友有意思吗？” “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清澜问。 “这不是重点吧。” “这就是重点，如果真是你朋友，我觉得要看情况，但如果是老哥你的话，我觉得根本毫无可能。” “为什么！”清水就要哭出来。 “先不说有的女生神经比较大条，各种肉麻的话都能说给朋友听，再说了，老哥你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女生吗？凭啥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搞不清楚状况，只凭女生一两次善意的笑容就误认为人家对自己有意思的男生大有人在，表白被拒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在问这种话之前，哥哥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有什么能吸引女生的点吗？” “你有优点吗，哥哥。” 有什么优点吗？ 有什么优点？ 优点？ ....？ 这句话似乎一瞬间贯穿了清水的灵魂。 是啊，自己有什么优点啊！？ 哪有女生毫无理由跟自己表白的。 在思考再三后，清水有点动摇，声音略哆嗦地问还被压在地板上的清澜。 “所以，你觉得哥哥有什么优点？” “不要自己想不到就来逼问我啊！” 清澜吐槽。 世人常言，人生总有三大错觉。 一是手机震动，二是我能反杀，三是她喜欢我。 清水思来想去，觉得清澜这丫头说的话真有点道理。 我一个庸人，毫无特长又长相平平，跟苏玲林筱站在一起，突兀的就像是牛粪与鲜花。 人家真的是瞎了眼，打着灯笼才会喜欢上自己。 这么想着，清水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不太能接受，但苏玲那句话应该真就是无心之谈，对方随口说说，自己还像钻牛角尖一样搁这费心神，这不纯是自作多情吗！？ 清水松开手，茅塞顿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清澜则趴在地上不断匍匐前进，趁着清水不注意，突然站起，抓住书架上的纸杯跑向阳台。 “林筱姐姐，你猜我哥刚刚说了什么？” 第53章 该干正事了，文学社1 “嗯——” 清水看着眼前的成绩单，面色凝重。 由于是第一次月考，这次的成绩跟摸底考试并不一样，不是一大张a4纸贴在黑板边，而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像是工资单一样，也许是学校用心良苦，想让学生能够早早体会数年后的社畜生活。 就比如在看到工资条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生活前途无望，就好像看到成绩单，也会眼前一黑一样。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成绩单跟工资条是同一种东西。 小纸条上面除了自己的各科成绩外，还有可憎的班级排名与全校排名。 这玩意简直是所有学生的公敌，当然，这条定律对林筱没有作用。 清水拉长那张纸条盖在眼前，眼神却一直在林筱身上起落。 他自己的纸条上，班级排名上写着「13」，年级排名写着「325」。 相比于摸底考试的第一名，这个名次倒退了不少，但也可以理解。 因为摸底考试是沾了提前学习的光，换句话说属于半作弊拿下的成绩，这次月考，才是真正有学习能力家伙的舞台，换句话说，是那些最让人讨厌的，天之骄子们的战斗。 所以现在清水更好奇林筱的成绩单，虽然也能猜到会是什么样，但玩意那两个数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心里会有些许慰藉，虽然很卑鄙，但有人跟自己一起退步，是一件让人值得开心的事。 林筱察觉到清水不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结合他手里攥着成绩单的行为，不难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所以她干脆将卷成瑞士卷一样的成绩单丢到清水面前。 清水直起腰，轻轻咳嗽两声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纸条。 班级排名「1」，年级排名「1」。 各科成绩近乎于满分，是清水做梦都不敢想的夸张分数。 “为什么....” 清水一头栽倒在桌面上，欲哭无泪。 “是你自己不努力，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你这说教语气像是我的老妈，你真是个高中生吗....” 清水内心苦闷，只能没由来地发着牢骚。 林筱只是笑笑，并不搭理他。 于是清水又将目标转向苏玲。 “苏玲这次考得如何？” “额，我吗？多亏了清水同学，成绩已经上升了不少。” 苏玲展开成绩单。 班级排名「34」，年级排名「1056」。 虽然不是很理想，但是一对比开学时的成绩，简直是突飞猛进，况且，这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对方几乎是零基础。 有点太恐怖了。 清水咂舌，没准下一次考试，对方能考到自己前面都说不一定..... “多亏了...清水？” 林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嗯，清水同学每天放学都有给我辅导功课，他真的很会教人。” “等等，每天？” “啊，嗯....” 苏玲感觉到林筱的语气不太对。 清水感觉气氛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赶忙打圆场。 “是班主任拜托的啦，苏玲是转校来的，课程基础完全衔接不上，加上我摸底考试考了班里第一，所以就....” “那以后加我一个吧。”林筱提议。 “你也要来吗？” “既然是学习的话，我肯定能帮上忙不是吗？” “那确实。” 年级325在学习上，完全没有跟年级第1叫板的资格。 因此校后的学习会成员，决定增加一人。 ....... 社团时间过半，清水做完了家庭作业，从椅子上摊下去，像水一样流到地毯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他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来。 “班主任给我下死命令了，要决定社团活动内容，还要拿出点成绩。” “我也猜该到时候了。”林筱放下手中的笔，闭上眼睛，“月考刚结束，距离期中考试还有时间，大部分新生也熟悉社团活动内容了，要我们开始比赛，也就是时间问题。” 她顿了顿，继续问下去。 “所以你给的方案是什么？” “诗词朗诵。” 这四个字，是他在那张选择题里，所能挑选出最简单的比赛内容。 其余的都有些高难度，比如什么写作比赛、诗词问答、背诵比赛.... 对于林筱来说可能都是信手拈来，但社团里其余三人就毫无作用了，因此为了给自己减轻点负担，清水犹豫再三，还是勾选上了诗词朗诵。 可以带稿上台，社团除了自己，其余三人皆是相貌出众，更有话剧社大佬坐镇，拿出点成绩来，简直易如反掌。 “比赛时间的话，老周说后续会来通知我，在这之前，大家有时间稍微练习一下就好。” “有时间的话，不如现在如何？”林筱说。 “啊？” 有空再聚，那就是再也不聚，有时间就去，那就是我没时间去。 因此清水说的这句“有时间就练习练习”，就绝不是指的今天。 所以他开始撒泼打滚，找理由拒绝。 “你不是还在做作业吗？” “这是我自己写的额外的试题。” 林筱合上试题本，封面的「五年高考 三年模拟」几个大字光看着就让人恐惧。 “那苏玲....” “我也做完了。”苏玲举手发言。 这下毫无借口了。 ....... 清水深吸一口气，脱下了鞋子，站到了沙发上。 为了模拟表演时的高低差，苏玲与林筱抱着腿，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 二人直勾勾地看向清水，目不转睛。 清水捏着刚抄完的诗词，咽了咽口水，有点手足无措。 大家正常交流时，完全没在意过，原来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让人这么紧张的吗？ 再加上这个角度看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二人裙下的一点风光，不仅是手，连眼神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学校参加的都会是片区比赛，到时候台下坐着的可不是两个人，而是数十数百来自各个学校的参赛选手，大家都是奔着奖项来，所以眼神不会这么和善哦。”林筱开口，可能本意是安慰，但这番话让人更加紧张了。 清水光想想，手心就开始冒汗。 坐在林筱身边的苏玲则开始考虑起，如何让眼神变得更凶狠一点，不过怎么尝试看上去都有点可爱。 “苏玲同学，你在干什么？” “额，不，没什么....” 苏玲有点尴尬地放下刚刚在拉眼角的手。 清水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点紧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桑....噗。” 没曾想刚开口就咬到了舌头，只能痛到满沙发打滚。 林筱微微皱眉。 “诶，还差得远呢....清水社长。” 第54章 该干正事了，文学社2 今日放学，奶茶店内总觉得拥挤。 明明四人桌只坐了三个人，但清水就是觉得放不开手脚。 大家的作业在社团活动时间就已经做完，所以现在正跟林筱的作业对比答案。 三人的试卷铺开，摆放在一起，但凡有不一样的答案，一眼就能看出。 “这一题的话，应该选a才对吧，然后是这一道题，你的答案d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个物体怎么会同时受四个方向的力呢？” “苏玲，高中以前的知识，你都是怎么学的....” 各科试卷简单扫视一圈，林筱有点接受不了，撑着头唉声叹气。 家庭作业的难度一直不高，多是为了巩固当天教学的知识点。 所以即使是吊儿郎当的清水，试卷的正确率都能达到85往上，但反观苏玲，除了英语语文这类还看得过去外，其余的都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林筱自然不清楚苏玲的来头。 这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少女此时双手抓着裙子，垂着头有点委屈。 清水知道苏玲背后的努力，所以有点害怕她真掉小珍珠出来，只能敲敲桌子。 “不是所有人头脑都像你那么好，说话太伤人了也。” 林筱捏着试卷，恶狠狠地瞪向清水。 清水只是想解围，没想给自己也搭进去，引火烧身不是救援的好办法，因此他选择了逃避，僵硬地转过脖子，将视线挪向远处。 想要来上奶茶的店长，端着餐盘站在桌子数米开外。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那桌气氛微妙，不是上餐的好时机。 “修罗场吗....清水啊清水，你小子看着挺老实，怎么背后搞这套。” 店长轻叹一口气，打开围门，重新退回到桌台后。 奶茶什么的，等气氛缓和下来再上吧。 .......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林筱将教科书翻得哗哗作响。 她手上的油漆笔上下翻飞，画下一条又一条的重点。 “这个最近几年高考经常会出考点，好了下一本。” 苏玲立刻反应，虽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但还是翻动着自己的书包，翻找下一本教科书。 明明才是高一啊....什么最近高考经常会考，这种高频考点，不是高三生才会注意吗... 清水抿了口奶茶，没敢说话。 “这是今天家庭作业里提到的，这一段，要是不能理解今天就回家给我抄十次，抄多了偶尔会顿悟，我的经验之谈。” 林筱这堪称斯巴达式的教法，让苏玲有点应接不暇，她一边点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画上重点的是什么，教科书就被翻到下一页，下一个重点紧随而来。 还好现在坐在那里的不是我.... 清水暗自庆幸。 但林筱却突然转过头，伸出手指向清水。 “不要啊！放过我！” 清水赶忙护住自己的书包。 “你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暂且放过你。” “更重要？！” ....... 半小时后，苏玲已经被折磨到完全宕机，整个人趴在桌上，隐约能看到后脑勺为了散热，不断飘出白色的烟雾来。 清水内心忐忑，心脏跳得像打鼓，每一下都震得耳膜发疼。 更重要的事，那就肯定不会是教苏玲学习这种程度。 越想越恐怖，清水只能咽了咽口水，悄摸摸偷看了一眼林筱。 她的侧脸在屋内白炽灯的照射下，蒙着一层微弱的光，有种近乎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 林筱握着笔，皱起眉，即使苏玲已经完全歇菜，她还是坚持画完了所有重点。 当最后一本书被合上时，清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筱将书挪到一起，整理完毕，放回到苏玲身边，接着她抬起头，面带微笑，十指交叉，垫在自己下颚处，然后眼神毫不避讳，在清水身上游离。 明明对方是个美少女，但清水却觉得如芒在背，有种像是母鸡被黄鼠狼盯上的奇妙感觉。 黄鼠狼不会给鸡拜年，同样的，林筱这样看着自己，也不可能是单纯为了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清水紧张到抱紧书包才勉强给自己一点慰藉。 “清水，诗歌比赛，我们来继续练习吧。”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得顺其自然，对吧？强扭的瓜不甜，等我什么时候调整完状态，自然会联系的。” “这样吗——” 林筱怎么会看不穿清水在想什么。 有一个熟悉的青梅竹马就这点不好，大家过于熟悉，熟悉到仿佛已经成为了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只要神情稍有不对，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调整好？”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说的嘛。” “那我就坐到你什么时候调整好，反正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好好把握，最起码现在这里能有三个观众，能给你一点意见。” 清水委屈地转过头，看向坐在柜台后抹眼泪的老板。 作为唯三的观众，怎么能还没开始朗诵就开哭了呢？这也太浮夸了。 “店里没客人真是抱歉了啊！”店长哭诉。 很好.... 清水转过头，始作俑者林筱却完全没有反应，边喝奶茶，边帮清水检查要朗诵的诗词有没有抄错的部分。 现在这个店里除开林筱自己，只有三人。 其中一人被林筱斯巴达式教育给干趴，另外一人被林筱随口一言干碎道心.... 完美无瑕的女人还真是罪孽。 啪！ 写着诗歌的字条被拍到清水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检查完毕，请吧，社长。” ..... 「将进酒」。 全文含标题与符号，共计205字，按照诗朗诵100字一分钟的速度来，大约用不到两分钟。 就是这两分钟，一百二十秒。 清水感觉度过了一个世纪。 所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人手足无措。 平时总想着怎么吸引别人的注意，感情纯是叶公好龙。 最后一个字吐出后，在场的其余三人热烈鼓掌。 清水偷偷看向林筱。 他明白苏玲与店长再怎么热烈鼓掌，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给个心里安慰，真要看过不过关，还得是林筱说了算。 不出所料，鼓掌得相当敷衍。 等到全场掌声落下，林筱看着清水，鼓起嘴，似乎在反复咀嚼，打击清水还用多大的力度。 最终，她眉头舒展，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点。 “首先，这首诗作为李白的代表作，调性豪迈奔放，但是清水你读起来，总觉得唉声怨气。” 还不是因为是迫于你的淫威.... 清水咬牙。 “其次，看稿子的次数太多了，所说诗朗诵也有完全不脱稿的，但那是人家有硬实力，如果对自己没那么大的信心，起码还是老老实实地脱稿吧，一首诗也没有多长。” “最后.....” 林筱站起身，捧住清水的脸，凑近自己。 二人额头碰到一起，近到清水能闻到林筱头发上的香气。 “等等，你突然干啥呢！” 清水奋力挣脱。 “这就是问题了，朗诵的时候，请务必好好看着评委的眼睛，眼神乱飘，可是会让人觉得不自信的。” “放过我...” 清水双手抱头。 第55章 不要喝奇怪的饮料1 可恶....怎么一紧张就会忘词呢。 说起来，这一段诗，读得更抑扬顿挫一点会不会好一点。 就像这样。 “人生得意——须尽欢！” 清水挠着头，边朗诵着诗句边推开社团教室大门。 门内静悄悄的。 风从窗户吹进屋内，将窗帘吹到呼呼作响，地上落了几张试卷，看起来有粗心大意的人离开教室，却没注意压好自己的作业。 清水走上前拉上了一半窗，天气渐凉，最近已经不怎么开空调了。 随后他将写着诗句的纸条叠好，小心放回校服口袋，地上的试卷，落名处毫无意外写着两个字。 「苏玲」。 啊....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天然呆了。 整理好试卷，清水在桌上寻找可以压住试卷的东西，就算关了一半窗，吹进屋内的风也不小。 桌上除了苏玲的笔袋外，还有一瓶封装好的饮料。 清水看着这个完全透明的玻璃瓶，有点好奇里面淡绿色冒着泡的饮料是什么。 苹果味的芬达？ 刚好没开封，刚刚念诗念到口干舌燥，不管了，喝完到时候给苏玲再买一瓶就是了。 清水将笔袋压上试卷，伸手取来玻璃瓶，轻松打开瓶盖，一口灌了快小半。 出人意料的，并没有青苹果的味道....而且虽然看起来冒泡，但是并没有含二氧化碳，入嘴后的刺舌感.... 太怪了，这玩意该不会不能喝吧.... 清水突然想起来，班级里有恶趣味的男生会养奇怪的水....作为苏玲的同桌，清水并没有看到过她有这方面的爱好，但还是越想越觉得后怕。 魔女的饮料，真的是可以乱喝的吗？！ 该不会是什么喝了就能吐真言的东西吧？清水这样想着，头开始晕晕乎乎。 或者是什么喝了身体会变得饥渴的东西？！清水这样想着，身体开始发热。 这不是想什么，灵验什么了吗？！ 清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不敢多想了。 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发热，伴随着一阵晕眩感，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开始渐渐缩水。 眼前的刘海疯长，很快就掩盖住视线。 身上的衣服也是莫名其妙宽松起来，但唯独胸口越来越紧，紧到没法呼吸。 “不对！！” 清水惊叫出声，发觉自己的声音尖锐了不少。 他拉住不断下滑的裤子，从口袋里翻出来静音的手机。 黑色的屏幕隐约反光出自己的模样，清水心头一沉，但还是快速解锁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 镜头内，皱着眉头的少女颇有放大版清澜的味道。 除了疯长的头发有点杂乱是个瑕疵外，大体看上去甚至能算得上可爱。 清水脸色难看，按灭了手机，然后咽了咽口水，拉开自己的裤子，看向裤裆处。 大门被缓缓推开，苏玲走入教室，但在看到清水的瞬间，惊讶到失声。 “清水同学！？” 清水扭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消.....消失了！！！” ....... 苏玲理了理自己的试卷，听清水发牢骚。 “这种危险的东西，就不要随手乱放啊！” “是是——”苏玲将理好的试卷塞回背包，“我就是担心太久没调试魔药会手生，才尝试久违地再做做，谁想到清水同学会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我那是口渴了，为什么我那时候要喝啊啊啊啊！！” 清水乱k搓自己本就杂乱的头发，想起来像是个正在撒泼的疯子。 苏玲看着他，笑着安慰。 “只是没什么效力的魔药，大概两个小时就能自动解除了。” “是吗！”清水突然眼前一亮。 最近看的变性漫画，动不动就是永久效果，清水只要想到自己作为猛男十数载，突然后辈子就要当女生过，就觉得惋惜。 起码脱离了处男再..... 不过现在好了，就只是两个小时时效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需要永久的药吗？我看你好像有点失落。” “才不要啊！！” ....... 缓了口气的清水发现苏玲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趴在桌上，偷偷看自己，总觉得眼神怪怪的，索性就直接问她了。 “我脸上粘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清水现在这样子....”苏玲连忙摆手，“有点像你的妹妹。” 苏玲曾与自己的妹妹清澜，在奶茶店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亏她还能记得模样。 “嗯....要是现在回家的话，有点好奇她看到我会有什么反应。” 清水突然贱兮兮地笑，惹得苏玲连忙阻止。 “那....那可能不行，要是因为我的失误引起慌乱的话，会有人找上门的，之前已经被骂了一次，现在光想想就心有余悸，所以还请清水同学这两个小时好好呆在我身边。” 上一次啊.... 那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苏玲屋外时，也吓了清水一跳。 当然，就算苏玲不说这些，他也没打算顶着这副模样出去乱晃悠，因为....胸口突然出现的两坨肉坠得实在不太舒服。 所以，不如好好想想这无聊的两个小时如何度过比较好。 苏玲似乎想到什么，打开书包，开始从隔层里翻找些什么。 最终，一支润唇膏，一把木梳与一个发卡被摆在清水面前。 清水觉得有点不太妙，他试探性地发问。 “请问你摆这些东西，不会跟我有关系吧？” “怎么样？机会来的，我来给清水同学梳梳头发好了。” “我拒绝。” 清水伸出手阻止苏玲的僭越行为，他觉得这样有损自己猛男的形象。 课间偶尔会看到女生会互相帮忙梳头发扎辫子，现在这种事要落到自己一个男生头上，清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来嘛来嘛，我很早之前就想摸摸清水的头发了。” 也许是因为现在都是女生，苏玲有点过于放松，即使清水伸出手阻止，她依旧捏着梳子凑过来，以至于清水想拦住她，手都不知道该往她身体上哪里放。 “都说了不要了嘛！！” 既然阻止不了对方，那就自己后退，清水不断挪着屁股，直到后背撞上墙，退无可退。 啪嗒。 教室大门被推开。 林筱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一时间没能理解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不要喝奇怪的饮料2 “你....是哪位，为什么感觉，这么眼熟。” 林筱虽然眯起眼，但清水还是能看到她眼神中的迷茫与混乱。 “我是....我是....” 清水同样慌乱，他忘了这个时间段，除了自己和苏玲，还有林筱要来社团教室。 “她是我的好朋友，叫诗涵，今天不想在教室里待着，就跟我一起来这边玩了，林筱同学不介意吧。” “.....” 林筱依旧眯着眼，清水不敢与她对视，怕她看出来点什么。 “我当然不介意，只是不要在教室里太闹腾就行。” 林筱说这话当然指的是叶瑶，那家伙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来这里坐一会，说着什么要呼吸学长呼吸过的空气，然后就开始在教室里吃吃喝喝，林筱已经偷偷瞪过她很多次了。 “呼——” 清水轻抚胸口，松了口气，紧接着便从地板上起身，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话说清水呢，他今天不来社员教室吗？” “那个啊，他好像被班主任喊走了。” 清水捏造出一个自己来。 “你跟清水是一个班的吗？为什么我没见过？”林筱的目标又转到了这个陌生女孩的身上。 清水心里刚刚停下的警报重新拉起，大脑高速运转。 要圆一个谎，就需要另外十个谎言。 “可能是同学，你，没注意过我吧，哈哈....” “清水班上的女生，我可是每一个都记得。” 林筱突然丢出不得了的劲爆发言，那是什么，痴女吗？！ 不不不，这家伙一定是在诈自己，不要上当了，清水。 坚持自己的说法，要是这时候服软了，就全完蛋了。 “一定是你，没注意过，我平时坐在角落里，不怎么跟人聊天的。” 清水一字一句，这话倒是真的，他确实平日里就这么坐着，课间就是发发呆，没人会主动与自己搭话，过得挺无聊却又意外舒心。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林筱眨眨眼，似乎是服软了。 果然嘛，这家伙就是在诈自己！ 清水心中暗喜，以前与林筱之间的博弈，从来是十有十输。 小时候与林筱一起，无论是打游戏还是运动，主要是偏博弈的，自己就一次都没赢过，一次都没有！ 但是历史就在今天改写了。 这个好像有特异功能，仿佛能读人心的家伙，第一次输给了自己。 这感觉太棒了，要是清水有尾巴，现在应该翘上了天。 “这位，清....嗯...诗涵同学？你可以不要把腿搁在凳子上吗？还有，你穿的不是裙子而是男士校裤吗？”林筱的眼神有点嫌弃。 清水有点太飘飘然了。 毕竟才刚变成女生几分钟，身体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过来。 他现在一只腿踩在椅子面上，一只腿懒散搭在外，若是穿着裙子，裙下风光必然是泄得一分不剩。 “额，嗯，我这人有点大大咧咧不好意思，裙子今天不小心划破了，所以借了同学的裤子穿。” 清水赶忙放下脚，学着自己记忆里女生的模样，尽量坐得端庄一些。 林筱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什么，将试卷铺开在桌上后，开始做起作业来。 总算能舒一口气了吗..... ...... “哼哼哼....” 苏玲哼着歌，一点一点将清水打结的头发梳开。 清水脸色凝重，不敢做一点反抗，要是让林筱起了疑心，那就更麻烦了。 万幸的是，昨天自己有洗过头，头发应该不会有奇怪的味道吧。 清水捏起一缕自己的头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好像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有很好闻的味道。” 苏玲站在清水背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哦...” 清水羞耻心爆炸，面色涨红，不想多说一个字。 很快，头发被梳理到顺滑无比，苏玲便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距离两个小时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她干脆给清水编起头发来。 以前总吐槽妹妹洗完澡要用很久吹风机，老妈剪个头发自己坐在理发店能困到睡觉。 现在自己经历过来，倒是能够理解了。 “铛铛铛！完成了！” 苏玲从包里摸出折叠的小镜子，打开后给清水展示自己的成果。 长发被用心地编织后盘在脑后。 为什么有种贵妇感.....我可是个男人。 清水屈辱地放下折叠镜，但还是不得不感谢苏玲。 “谢....谢谢苏玲同学....” “不用客气——” 苏玲的心情似乎格外好，收拾起镜子与梳子后，掏出润唇膏。 “不不不！这个就算了！我不喜欢嘴唇油油的感觉！” 清水慌忙推开递过来的唇膏。 已经有使用过的痕迹了，这样用难道不是间接接吻！？ 虽然自己现在是女生的身体，但也别过分了啊！ 苏玲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点不好意思地收起唇膏，道了声抱歉。 ...... “哈.....” 清水打了个超大的哈欠。 但很快反应过来，作为女生，自己的动作有点粗狂，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笑笑。 虽然动作看上去实在有点做作，但好歹坐在对面的林筱什么也没说，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放学的铃声打响。 屋外的操场上响起学生们收工的声音，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有的返回教室拿东西，有的则直接走向校门的方向。 林筱仍然笔耕不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水有点坐不住了。 第一是怕变回原样时，林筱还在现场，第二是，已经坐了快两个小时，尿意渐涨，不知道能不能憋到变回来再去厕所。 他不太想在这种状态下，第一次见同龄女生的身体。 “林筱同学，还不走吗？” 林筱抬起头，看着清水，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看来清水今天不会来了，那我就先回去吧。” 她站起身收拾试卷，很快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清水紧随其后，扭捏着站起身挪向教室门口，变成女生后，他总觉得自己不太能憋的住尿，总觉得再走快一点就要漏出来一样。 走出教室，清水夹紧双腿，一步一步走向最近的厕所。 这之间还有几百米距离，坚持住啊！要是在这里漏出来，作为男人的一生就结束了！清水！加油！ 清水不断给自己心理鼓励，调整呼吸，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巨大挑战。 “清水。” 背后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搞什么，这个时候叫我到底是怎样！？ 清水皱着眉转过头，正对上站在社团教室边，林筱的双眼。 诶？ 不好....自己下意识就回应了！？ 清水瞳孔骤然紧缩，冷汗直流，似乎有碎冰沿着血液，一瞬间输送到了全身各处。 第57章 奇怪的理解 清水蹲在厕所前数分钟，就在感觉快漏出来的瞬间，变回了男生。 他如获大赦，一个箭步冲进男厕所。 好在现在是放学时间，人去楼空，厕所前也没摄像头，不幸中的万幸。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清水从厕所里走出，但心情完全没有顺畅。 林筱在喊住自己后，一言不发，转头就走了。 还能找借口搪塞一下吗？ 比如「风声太大，当时那个女生没听清你喊什么」。 不行啊，这个女生设定上跟自己是同班同学，而且按照自己的说法，那个时候自己被班主任喊走了，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装傻吧还是.... ...... 当晚，清水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客厅。 先他一步洗完澡的妹妹正用毛巾裹着头发，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最近的综艺，老少咸宜。 上学时间段，一般家里是不让看电视玩电脑的，但晚饭到洗完澡的这段时间除外。 因为老爹老妈也才刚下班，会躺着玩玩手机什么的，不过看电视时间一长，也还是会哼哼两句，这时清澜就会夹着尾巴关闭电视，悄摸摸地走上楼返回自己房间，省一顿骂。 清水站到沙发后，看着清澜只套了一件自己的t恤，趴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晃动着双腿。 “家里还有男生呢，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无妨无妨，我里面穿着内裤呢。” 清澜蹦跳着站到沙发上，突然拉上t恤，一件印着龙图小皇帝的内裤显现出来，配文: 「大胆！」 “怎么样？我对这件超满意。” “我不清楚你满意的点在哪....” 清水汗颜，从清澜身上移开目光，搓了两把还湿润的头发，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还是想起来提醒了一下清澜。 “你都洗完澡半刻钟了，还裹着头发在这里看电视，就算不怕老爹老妈骂，起码也注意点别感冒了。” “唔....”清澜沉下脸，“哥哥好像老太婆一样，说教起来真烦人。” 清水耸耸肩。 “等着老妈来收拾你才好。” “啊啊啊啊....吹头发好麻烦，要不哥哥来帮我吹好了。” 清澜干脆赖在沙发上撒泼打滚。 要是放在往常，清水必定是要拒绝的，但是今天苏玲给自己梳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有点好奇，好奇给女生梳头是什么样的体验，为什么大家都乐此不疲。 现在有送上门的机会，对方又是自己的妹妹，作为练手对象，实在是挑不出任何问题。 “嗯，好啊。”清水回复。 “诶？真的假的。” 清澜本就是想任性地打个滚而已，完全没想到哥哥会答应。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走了。” “不不不，要的要的！” ....... 清澜从客厅搬来椅子，然后将吹风机献宝一样递给清水。 做完一切后，她爬上凳子，一屁股坐下，然后歪着头解开缠在头上的毛巾。 秀发如同丝绸般滑下。 明明跟清水自己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水，但不知是不是发量的原因，总觉得妹妹头发上的香味重得多。 清澜甩了甩头发，双手撑着椅子坐好，回头看向哥哥。 “我准备好了。” “哦。” 清水应了一声，转过身走到墙插边，将电吹风接上电。 风档二级，热风。 在伸出手确认温度适中后，清水撩起一摞妹妹的头发，开始上下扫风。 作为一个高中学生，清水所在的一中，校规算不上严格，起码没有什么男生头发不得超过几厘米，女生头发不能过耳朵这种奇怪的规定，但清水还是保持着短发的发型。 最好，也是唯一的理由，就是好打理。 有的时候偷个懒，连头发都可以不吹，洗完澡反应过来，头发就已经干了。 对于这样的糙老爷们来说，打理女生的头发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 清澜不断抱怨着: “你扯到头发了！” “好疼！” “这里已经完全干了，再吹就分叉了！” “呜哇，电吹风离头太近了，好烫！” 清水汗流浃背，只能动作更加轻柔一点。 还在清澜也就是嘴上恶狠狠嘟囔两句，并没有气到离开椅子，这段时间，她的视线一直都在电视上，就算被清水揪到打结的头发，疼到面目全非，也未曾回头看自己老哥一眼。 “这综艺就这么好看吗？”清水忍不住问她。 “嗯～”清澜摇摇头，“算不上多好看，但是班里最能制造话题的女生，是其中一个嘉宾的铁粉，要是不看的话，会参与不进话题。” “怎么感觉好麻烦的样子。” “有什么麻烦，老哥才是什么都不闻不问，现在在班级里还是孤身一人吧？” 呃啊....本想趁机教育一番，怎么妹妹一直在揭自己的短？！ 什么叫孤身一人，那叫强者总是孤独的。 正是因为自己从高中开始的第一天，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才能不用迎合别人口味，舒舒服服走到了今天。 愚蠢的妹妹哦，你现在不理解我，当然正常，等你将来上了高中，上了大学，进入社会，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老哥，是一个多么有智慧的男人。 清水傻乐着将吹风机出风口塞进妹妹的头发里，烫到清澜差点跳起来。 “叔叔阿姨打扰了，妈妈让我来送点特产。” 大门被缓缓拉开，林筱手里拿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纸袋，站在玄关。 坐在客厅里的清水兄妹，看到有来客后，便冲着里屋大声呼喊。 清水老妈忙不迭地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手里还捏着手机，外放的声音一直播放着健美操的口令。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清水妈妈在与林筱寒暄两句后，就准备去厨房倒点茶水。 林筱本想说完东西就走，但拗不过成年人的热情，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坐去了客厅。 清澜大喊“欢迎”，然后冲过去与林筱坐到一起。 家里来客对于她来说，就意味着可以一直看电视到客人离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清水则尴尬地拔下吹风机的电源插头，仔细盘起电线，尽量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林筱看着清水，犹豫后还是决定搭话。 “清水。” “嗯？啊，什么事？”清水虎躯一震，自知现在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今天在活动教室的，是你吧？” “...你说什么呢，我今天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所以没去社团教室。” 清水努力找补理由，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 “可是临走前，我喊你的名字，你可是答应了。” 林筱眉头微皱，站起身，凑到清水跟前。 无论是脸部骨骼走向还是各种表情细节，甚至是下意识的动作，神韵，都完美指向这唯一的答案。 在回过头，确认清水妈妈还在厨房翻箱倒柜找茶叶时，林筱缓缓开了口。 “关于这个我不是太懂，只是偶尔听男生交谈过，就是，清水....” “你是不是有女装爱好？” 清澜的表情瞬间凝固住，然后缓缓后退，逐渐远离自己的老哥。 “等等等等，那是个意外！我没有那种爱好！” 清水赶忙解释，不然妹妹就要往后挪出客厅了。 “那你为什么....” “受迫于各种原因！受迫的，拜托了林筱，虽然细节不能说，但你相信我！” 清水按住林筱的肩膀，神色有点紧张。 让全家人认为自己是个女装大佬事小，若有人误打误撞，往更深层次想的话，事情就大了。 当然...被家里人认为是女装大佬这件事也不小就是了。 “诶？！好的，我相信清水，我相信你！” 林筱没见过清水这样的表情，他的双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发力，捏得人生疼。 清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放下手，重新收拾吹风机去了。 ....... 泡完茶后，清水妈妈与林筱寒暄了一会，话题无非是学校，学习之类。 这等品学兼优的女生能坐在自己家，简直是蓬荜生辉，反观自己家两个崽，简直是没眼看。 因此清水妈妈聊天途中，没少给清水与清澜白眼。 聊完天后，清水妈妈便返回了房间，与其跟自己聊天，不如留给年轻人一点时间，也许他们之间话题也不少。 然而并不如她所想。 清水妈妈走后，客厅安静得就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墙上挂着的闹钟报了整点，时钟指向了「10」。 清澜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说到底还只是个上初中的小屁孩，等到初三，学习才会正式上强度。 清水找来一件薄毯，盖住妹妹半身。 本就洗完澡坐着没吹头发，现在再不盖点什么保暖，大概率得要生病。 倒不是清水出于亲情要呵护自己的妹妹，而是这家伙感冒后，照顾的重担多半会落到自己头上。 因此清水还是觉得得防患于未然，明天的自己，好好感谢我吧！ 林筱双手握着已经冷掉的茶杯，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小口啜饮，看着清水给妹妹盖毛毯。 待到清水做完一切，坐回自己的座位时她忽然发出声。 “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给清澜吹头发？” “额....是的。” 清水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是何意图。 “啊....真羡慕呢～”林筱笑着看向清水，手指不断摩挲玻璃杯的杯口。 清水看得出对方是在拿自己取乐，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别取笑我了。” “没有取笑，我说真的哦。”林筱倏地收起笑容，她的手指摩挲杯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说啊，清水，能帮我打理打理头发吗？” “我完全不会，再说了，你的头发不是很顺....” 话音未落，林筱就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乱麻，她捡起桌上还未收起的梳子，递给清水。 “现在可以了吗？” 清水咽了口唾沫，接过发梳。 “你是认真的？会弄疼你的，刚刚我给清澜打理头发，她差点跳起来打我。” “就是不会才要练习的嘛，加油。” 林筱端正好坐姿，将后背留给清水。 啊？！全校最出名的美女现在坐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给她打理头发？ 冷静下来啊，清水！ 这是个阴谋，要是手法太差的话，应该会被取笑的吧，林筱不就是这种小性格，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爱捉弄人。 已经在学校里因为睡觉被画鬼脸而取笑了，这次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清水心里没底，只能先行动起来，在打理途中见招拆招。 好在刚给妹妹吹过头发，踩过雷的地方，给了他不少经验。 圣斗士，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因此整个头发打理下来，林筱都没有因为头发被生拉硬拽而叫出声来。 也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发质的原因，柔顺到每一个打结的地方，梳子稍一施力，就能解开，有点让人叹为观止了。 “结束了。” 清水如释重负，将发梳搁置在桌面。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曾耳闻过有人的xp就是喜爱头发，清水庆幸自己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嗯..... 应该是没有的。 清水在心里再一次确认。 林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给清水鼓掌。 “这不是做得很好嘛，要不干脆帮我绑一绑头发？虽然我的头发因为做了水母头，后面发量不是很多。” 什么！？还没完！ “我，我要睡觉了！” 清水选择了拒绝，然后准备收拾残局，擦完头的毛巾丢得到此都是，到现在都还没整理。 “简单一点的就好，简单一点！”林筱抓住清水的睡衣，央求道。 清水有点吃不住这一套，平日妹妹这么求自己，自己都狠不下心拒绝，何况是林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简单扎个辫子，其他的我真不会。” 林筱点点头，从手腕处褪下一根皮筋递给清水。 清水嘟囔着接过。 他不太明白，林筱今天的行为举止，为何总让人觉得有点反常。 但想归想，清水还是捏着发圈，挽起林筱的全部头发，费尽心思地给她扎了个马尾。 虽然这个马尾炸毛到完全称不上是发型。 “噗嗤，哥哥的手艺真差。” 二人背后传来清澜的笑声。 清水与林筱同时转身，面色潮红，看着不知何时又醒了的清澜。 “你什么时候醒的。”清水问。 “大概是林筱姐姐给哥哥递梳子的时候。” “这不是一开始就醒着吗！装睡是吧！”清水撸起袖管，向着清澜走过去。 “抗议！拒绝暴力！！” 看着清水与妹妹一前一后跑上二楼，林筱也不再多留，道了声感谢后就拉开椅子，走出了大门。 她站在月色里，抚摸了几下脑后奇怪的马尾，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笑容。 第58章 于话剧社 “看剑！” 林筱随手抽出身边箱子内的长剑，笔直捅向清水的肚子。 这一击来的毫无征兆，完全没事设防的清水吃满伤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倒了位置，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栽倒在一片纸箱中。 “诶？这竟然不是软胶材质的道具吗？！” 林筱一脸惊异，把玩起手里那把沉甸甸，通体蓝色的长剑来。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这东西拿到手不就能感受到重量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林筱突然眯起眼，眼神凌厉，“这一剑，就是要斩断你的烂桃花。” “哈，真是抬举我，我哪来的烂桃花。”清水捂着肚子从地面上爬起，“再说了，你该不会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怎么会。” 林筱白了清水一眼，将那把剑重新塞回道具箱。 这里是话剧社的活动教室，足有三个教室拼起来的大小，配备独立的道具间与化妆间，校内校外比赛获得的奖项摆满了一面墙，密密麻麻让人咂舌，位置也是处于实验楼的黄金楼层，简直是聚光灯下天之骄子。 对比之下... 清水偷偷拉开窗户，撑着窗台，从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后，能看到沉月社那可怜巴巴的板房。 可恶，这就是头部社团的待遇吗！ “哦，林筱！” 路过的话剧社演员认出了站在清水身边的林筱，没忍住喊出声。 林筱立刻收起玩闹的模样，姿态端庄，与来人挥手打招呼。 清水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腹部，不太明白，林筱作为学校里高一届，屈手可指的名人，明明在外人面前是女神样的人设，为什么唯独跟自己独处时，总摆出一副幼稚的模样来。 还是说因为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所以不用摆出一副营业姿态吗？ “你好，我来找一下陈学长。” 林筱笑着问路过的话剧社成员。 “好，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学长。” 话剧社的女成员跟林筱搭上话有点害羞，逃窜似地走进内屋，很快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门被推开，但率先走出来的并不是学长。 “呃啊啊啊啊啊，我在跟学长演对手戏呢！到底是谁....唔，文学社的啊。” 叶瑶提着公主裙一脸怒气，在看清来人后，脸色虽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喂，清水，你知道高一生跟学长搭戏的机会有多难得吗！？你要怎么赔我啊。” “什么叫赔你...你上次来我们社团非要请别人帮你表白....” 啪！ 叶瑶大喊大叫着冲上前捂住清水的嘴，动作神情与她身上那件公主裙完全不搭。 她凑到清水耳边，小声警告。 “这件事，话剧社可没人知道，你要多嘴，我就用道具箱里的那把剑捅死你。” “我刚被捅过一次....” “啊？....” ....... “所以，下一周就是文学社的第一次比赛了是吗？” 陈宇轩学长手里捏着比赛的告知单，神色淡然，好像拿到手的就是一张普通的空白a4纸。 明明前几天清水自己，从班主任手里接过这玩意的时候，感觉如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愧是经验老道的演员，无所不能的学长，沉月社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学长与林筱二人坐镇。 学长在看完通知的细节后抬起头，问出自己的疑惑。 “社员参赛人员三名，人员确定了吗？” “我不参....噗！” 清水话未说完，腹部挨了林筱一拳，力道之大，差点让他视线发暗，昏厥过去。 “你可是社长，临阵脱逃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社长，又不是我想当的...”清水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有苦说不出。 学长虽然平日待在沉月社时间不多，但也见惯了这二人打闹，也就懒得吐槽，聊回正事。 “那你们来通知我，也就是说，第二个确认的名单是我，剩下的最后一个呢？” “是我。”林筱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清水的班主任好像很想做出点成绩来，因此最后一人确定是我了。” “真是大手笔，豪华阵容啊，除了....” 站在学长身边一言不发的叶瑶突然开口，眼神落在清水身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说出来会伤人心的。”清水阻止她。 ....... 在聊完详细细节后，陈学长又被拉回去继续排演话剧。 高二生作为社团活动的主力军，真是辛苦。 林筱目送学长进入排演室，感叹一句，“到底是正规的社团”，然后转头看向清水。 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在对比挖苦自己的社团天天什么事不干吗！ “哼，别看跟话剧社比起来，我们沉月社成员少，社团教室也小，但是！” 清水说到这里停顿了。 林筱与叶瑶站在他面前，不知道他下一句还能憋出来什么屁，所以好奇地盯着他。 毫无疑问，话剧社作为学校内老牌的正规社团，方方面面都完爆了清水刚申请下来的沉月社。 所以硬要憋出来点什么的清水，想着怎么都不能在别人的地盘，杀自己的威风，硬憋出来一句: “话剧社可没有沙发，而我们社团的沙发可以睡到爽！” “你要说不出来什么振奋人心的话，就不用摆出这副模样来，有这样一个才学有限的社长，我都有点担心你们沉月社的未来了。” 叶瑶毫不留情，向清水发动了攻击。 效果拔群！ ....... “好了，现在我的对手戏泡汤了，学长也回去排练了，要不我带你们逛一逛话剧社吧。” 叶瑶重新穿回校服，站到清水二人面前。 清水冷哼一声。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社团都是闲散人员一样，现在回去还有事呢。” “诶？你们社团难道不是闲散人员吗？” 叶瑶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隔三差五会去沉月社串门，每次去，社团里的大家要么在写家庭作业，要么在闲聊，作为社长的清水，更是把沙发当了窝，两眼一闭就是睡。 “你们话剧社的腹黑是一脉相承的吗？”清水皱眉。 ..... 叶瑶推着林筱进了内室，道具室旁就是化妆间。 一中虽校规不严格，但化妆还是严厉禁止的，这里是唯一例外的地方，因此加入话剧社的女生，多少有点怀着想要学化妆的私心。 由于今天只是简单彩排，因此化妆室内并不忙，负责妆造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着天，眼见叶瑶与林筱进门，大家立刻饶有兴致地围了上去。 当然，清水毫无意外被排除出了人群，没办法，全是女生，硬要挤进去才是尴尬。 所以他只能找了个位置，安安静静坐了过去。 “是林筱，哇！不愧是传闻中的美女，皮肤好棒！” “眼睫毛好长！真的是天生的吗？！”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真有人天生头发能长成这样吗....顺滑过头了也。” 不愧是负责妆造的女生，点评起来永远以化妆的角度出发。 林筱有点应接不暇，像是洋娃娃一样被众人抚摸起来，最终，叶瑶推开人群。 “有想给林筱化妆的吗？” 一呼百应，几乎是全员举手。 对于这种的美人胚子，只要妆型不是太夸张，几乎都能很好地适应，因此无论谁来化妆，都是个给自己增进信心的机会。 “好，那么就一人十块，交钱的排队～呃啊！” 叶瑶刚有点得意忘形，就被走进化妆室的学长当头一棒。 “不要玩的太过火了。” “学长才是，怎么突然来这里。”叶瑶摸摸头。 “来找点东西。” 陈学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墙角堆放的纸箱，开始翻找起什么来，最后，在摸出一支彩笔后，满意离开。 而就在这段时间，为林筱化妆的顺序也被定下，虽然好像完全没人问过她本人的意见.... 林筱虽然不太愿意，但为了不扑灭大家的热情，也只好坐到化妆台前，做好了准备。 大家开始在化妆台上铺开口红眼影以及清水根本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唯独自己被排除在外，有点无事可做，清水便准备掏出手机解乏。 没想到叶瑶却直接拉过清水，给他按在了另外一个梳妆台前。 “诶？你要干什么？” “给我化妆练练手。” 叶瑶拍拍手，掏出简易的化妆套装，一副大干特干的模样。 “不要！” 清水果断拒绝。 “你小子坐着也是无聊，给我安分点！要是你再挣扎，我就给你剃光头。”叶瑶脸色阴沉，掏出一把剪刀，“只要我化妆技术好了就能变漂亮，变漂亮了就能让学长注意到我，学长注意到我恋爱就还有机会，所以你要是不让我练习化妆，就是在阻碍我的恋爱。” “你的脸好可怕！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清水无奈屈服于叶瑶的淫威。 化妆的过程枯燥乏味。 听着叶瑶嘀嘀咕咕什么护肤，底妆，眼妆，修饰....时间就过去了十几分钟。 清水困到睁不开眼，要流口水的时候，肩膀被人用力拍下。 “大功告成！” 叶瑶的声音充满信心。 清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苍白，脸像被刷了大白，突出的化妆粉颗粒分明，眼影大红大紫，好像刚有人一拳干到了自己的眼眶，至于腮红....大红一片，完全没晕开，这样一套连环招下来，可以换套衣服直接去演小丑。 “怎么样，好看吗！”叶瑶面露「和善」的微笑。 “好看....吧。” 清水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随着汗水落下，面妆糊成一团，这下有点像是恐怖片里的小丑了。 推门而入的几个话剧社成员看到清水的模样，被吓到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噔噔噔！我们这边也好了！” 隔壁的化妆桌传来欢呼声，林筱坐在椅子上被转过来。 虽然只是一点淡妆，但与林筱模特般的脸庞加起来，硬是达到了1+1＞2的程度。 女生们欢呼雀跃起来。 “林筱同学要不去当个模特什么的吧，脸长得好看身材又好。” “不....家里肯定不会让的....” 林筱虽然这么说着，但脸还是止不住泛红，直到她抬头看到了同样被转过来的清水。 空气安静了数秒，林筱噗嗤一声笑出来。 化妆室内的光线很暗，淡淡的柔光灯落在了她的身上，如同透明的白纱，照得发丝根根分明，照得涂上口红的嘴唇鲜嫩欲滴，照得那双完成月牙的眼睛里，好似藏着星辰大海。 清水看得有点愣神，直到林筱笑到眼角流出泪水，问他。 “这是什么造型？” “那你得问问我身后的这家伙。” 清水别过脸去，不再看林筱。 ....... 从化妆室内走出后，叶瑶带着清水与林筱横穿排练室，到了另一边的房间。 那里摆满了长衣架，洗干净的衣服被塑料膜罩着，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光是瞄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经典人物的服饰。 “要来试试衣服吗？” “这些都是洗好的吧，脏了可是会被骂的。” 清水有点不想再往内走了，满屋子的衣服混杂着洗衣液的香味，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没事，有还没有洗的衣服，要来试试吗？趁着画上的妆还没卸。” “？你指我脸上这个好像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妆？”清水指着自己的脸问。 叶瑶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化妆技术确实有待提升，所以没有敢看清水的眼睛，直接岔开话题。 “来嘛来嘛，我想看看林筱穿演出服，至于清水的话，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好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叶瑶还是抱出来两套衣服，塞给清水一套，林筱一套，然后推着二人进入更衣室。 “好麻烦，我不想换。”清水浑身抗拒。 但叶瑶掏出手机，随着闪光点亮起，发出咔嚓一声。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这副样子发到学校贴吧的话。” “....” 清水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就要能屈能伸，忍！ 数分钟后，林筱率先拉开更衣间的门。 她穿着一套王子的服饰，腰间还配有一把西洋细剑。 “衣服做工很棒诶。” 林筱给出很高的评价，但叶瑶的脸色不太对，她慌乱地敲响清水的房门。 “我搞错衣服了！” 然而清水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误以为是在催促，他那件衣服纷繁复杂，穿起来实在是有点复杂，不过好在努力几次后，还是好好穿上了。 那是一件中性礼服，清水穿着它走出更衣室，顶着糊掉的妆容实在是有点搞笑。 “这件衣服，为什么感觉有夹层，好难穿。”清水皱着眉吐槽。 “你听说过舞台上的一秒换装吗？” 清水思索半天，摇摇头。 “好吧，那么接下来你就会看到。”叶瑶抓起清水衣服上的某条线，用力一拉，衣服如同折叠后被展开，铺下一大片裙摆。 礼裙上贴着闪片，清水整个人如同盛开的花朵般光艳照人。 叶瑶笑到眼泪止不住，同时掏出手机，闪光灯亮个不停。 林筱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配剑，毫不犹豫出击，一剑正中清水的腹部。 好在这把剑就是个道具，剑身细软，没有对清水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剑，还是破除你的烂桃花。” 第59章 比赛来临 蹬，蹬，蹬。 清水踩着阶梯，走上大巴。 每次学校外出比赛，都会有数辆旅游车般的大巴前来接送学生。 清水走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内心忐忑不止，紧张到要吐出来。 车内人流走过，苏玲从其中抽身，在清水身边坐下。 “林筱跟学长好像在另外一辆车上。” “那两个家伙可是主力军，学校还真是差别对待。”清水吐槽。 后面那辆大巴车的座椅光是从窗户外看，都比这辆车高档得多。 “你紧张吗？”苏玲问清水。 “还好吧，怎么了？” “看你的呼吸有点重，伸手。” 苏玲边说，手边伸进校服裙子的口袋里，然后将一枚透明纸包裹的小糖果丢在清水掌心。 “不会是加了什么奇怪的....” 清水忧心忡忡，下午就要比赛了，这时候要是乱吃东西.... 变成女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朋友给我的，味道还可以，紧张的话吃一点甜的会好受点。” 苏玲莞尔一笑，边开始摸索安全带起来。 清水盯着手里淡黄色的糖果，小心打开包装，然后将其丢入口中。 好酸！！ 在看到五官都要拧到一起的清水后，苏玲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糖果。 她赶忙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起其他的糖果来。 “不用.....还挺好吃。” 清水制止了她的行为，现在车上大家都坐着，这样的动作难免会引人注意，其次就是这糖入口瞬间虽酸，但酸味过后就是阵阵甜意。 ...... 引擎声轰鸣。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 整辆车上的学生都是各个社团去参加比赛的，因此要根据比赛场地远近，兜圈子送人。 清水要去的比赛场地是市文化馆，离学校偏远，因此车程较远，兜兜转转下来，大概得一个多小时。 车上已经少了大半学生，现在还坐着的，基本都在睡觉。 苏玲不知什么时候也垂着头睡着，几次车辆颠簸后，靠在了清水的肩膀上。 从她身上总是传来一阵阵栀子花般的清香。 清水本想推一推，以免有人注意到会说闲话。 但最近林筱隔三差五加入课后辅导，地狱般的辅导下，苏玲也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以至于第二天上课精神都不算好。 所以听着她有规律的鼻息，清水想想还是作罢，让她多睡会也好。 ...... 车辆轻微摇晃后，缓缓停下。 “清水，苏玲，到站了。” 司机拿起花名册，念出二人的名字。 学校早就考虑到了学生会睡着的可能，因此提前拜托司机到站后点名。 清水赶忙回应，接着轻晃两下苏玲。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林筱与学长看样子已经到了一段时间，正坐在文化馆前的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我以为你们会再看看稿子什么的。”清水拽着苏玲来到二人面前。 作为此次比赛的顶梁柱，林筱与学长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感来，轻松得如同外出旅游。 “为什么要看，虽然我们几个选的诗词不一样，但说到底不过几百个字，再加上好几周的练习，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保持平常心，清水。” 林筱说完，学长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两位大佛都表示毫无压力，那清水自然如释重负。 “这么多天，社团活动时在教室里，放学后在奶茶店，一遍又一遍地刻苦练习，唯有努力不会辜负你，清水，相信自己。” 在拍了拍清水的肩膀后，林筱带头进了文化馆。 今天虽然是周五，但馆内热闹非凡。 听说这次比赛室内的半数高中都来了，再加上来看热闹的家长与正常的参观人员，大门前排起了夸张的人龙。 不过好在给参赛学生留了专用通道。 清水四人随着指示，没有半点耽搁，直上四楼报告厅。 由于是市级文化馆，整层的报告厅规模巨大，数千计的座椅阶梯状环形铺开，巨大的舞台足以容纳近百人同时演出。 这样比起来，学校里的报告厅瞬间穷酸了许多。 桌位靠垫上贴着学校名与参赛选手名字，因此清水很容易找到了自己学校的位置。 每个学校安排的预留座位是五个，因此苏玲虽未参赛，但依然有位置可坐。 作为指导老师的老周姗姗来迟，他手里捏着玻璃杯，装模作样地走来寒暄了几句，便又返回了教师休息处。 随着报告厅参赛选手鱼贯而入，空着的座位越来越少。 实验高中，二中，附中等等，数个高中的学生接连入座，空旷的报告厅内逐渐沸腾起来。 清水有点坐立难安。 谁曾想到过只想过普通高中生活的少年，高一生活才过半，就要跑来参加这种抛头露脸的比赛。 平常心.....平常心.... “要一起出去透个气吗？”林筱突然开口。 ....... 由于是市级文化馆，平日访客不少，因此各项设施也来得更为齐全。 出报告厅下楼几步就是售货机，几人操作片刻，拿着自己的饮料，开始在附近找位置坐。 林筱手里捏着苏打水，在清水身边坐下，四周皆是带着小孩子来感受氛围的家长，虽然嘈杂声一片，但这种白噪声的氛围，比起报告厅压抑的气氛，反而缓解了清水不少紧张感。 他扭过头，看着林筱手里的苏打水。 那是一款不太招人喜欢的饮料，虽写着青提味，但是无糖无添加，喝到嘴里完全就是带点刺的白开水。 “你喜欢喝这种？” “诶？”林筱看着人群晃神一下，接着意识到清水在说她手里的饮料，“啊，我不太喜欢过于甜口的味道，毕竟减肥的话，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清水眯起眼睛，看向自己手里的可乐，陷入了沉思。 “都喝饮料了还考虑那些，人生乐趣可是要打折扣的。” “清水才是那种，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家伙吧？等到肚子长出肥肉，才会懊恼想起当初不该吃的每一顿饭，喝的每一杯饮料。” “所以我才不喜欢跟你这种，做事总有计划，条条框框的人打交道嘛。” 清水愤愤喝完剩下的可乐，将易拉罐丢入垃圾桶，然后起身走向人潮对面的售货机。 没有操作过这类机器的苏玲已经在机器面前上蹿下跳几分钟了，后面排起的队伍越长，她越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感觉快要哭出来了，再不帮忙的话，太可怜了。 林筱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向文化馆高高的玻璃天幕。 阳光高高悬在半空，看样子距离比赛开始还有时间，可以稍稍偷个懒。 “哦哦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林筱吗？” 人群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与林筱隔着一个座位的学长率先抬头，他记得学校里应该没有还有别的学生来看比赛才对。 说话的家伙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林筱面前。 那是个带着圆框眼镜，不修边幅的少年，穿着的校服由大面积白色与蓝色拼接而成，像是特摄片里掐头去尾剪出来的皮套，死气沉沉。 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估计女生的校服就是白色与红色拼接而成的杰作。 林筱这下有点庆幸一中的校服是英伦式了。 她挑挑眉，看到对方校服胸口处印着校徽，校徽下是是一行小字组成的校名。 实验高中啊..... 市内排名第一的高中，人才辈出，历年达一本线的学生数量，在所有高中里，都是鹤立鸡群般存在。 虽然因为高强度的教学模式，导致走出来的学生多少都带着些死读书的傻气，而被不少教师背后说闲话。 在第一个男生从人群中跳出来后，接二连三有几位女生也跟着走到他身后。 但不同于男生趾高气扬的态度，女生明显第一眼看到林筱后，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然后开始接头接耳骂起自家高中的校服。 带头的男子没有理会几个女生灭自家威风的行为，反而双手叉腰，俯视林筱。 “作为我的对手，你还真是悠闲啊。” “啊？对手？” 清水转头，确认两边座位都没人后，指了指自己。 学长沉哼一声，小声问林筱。 “是你的熟人？” “不，完全不认识，应该是他认错人了吧。” 林筱连连摆手，但却惹来对方的不满，男生气到跺脚。 “哈？我中考不过是落后你一名而已，林筱你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呜哇....” 林筱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 有种鞋底踩上口香糖，搓又搓不掉，用手捏又恶心的感觉。 “哪里来的配角....” 清水挤过人群，站到陌生男子的面前。 苏玲跟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一罐水蜜桃汁，正因为给别人添了麻烦而垂头丧气。 跟在男子身后的女生看到苏玲的模样，再一次震惊，开始第二轮对校服的谩骂。 终于看不下去的陌生男子开始教训自己的队友，完事长出一口恶气，伸出手指指向清水。 “听好了，我叫晨风，高一新生就做到了实验高中文学社的社长，虽然高一这才半学期，但是我.....” “你说的这些谁懂啊....”清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小拇指掏着耳朵，“叽叽喳喳的，配角就不要乱给自己加设定了。” 林筱噗嗤一笑，她第一次觉得，可能是去过话剧社观摩，清水也沾染了点表演的天赋。 若要放在以往，这家伙绝对会因为怕麻烦而躲在所有人身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方显然被清水这句话激怒，憋了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反倒是脖子以上的皮肤都逐渐发红，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离开。 他看着清水，目光不太友善。 “希望比赛后，你还能有这样的嚣张气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到所有人的背影淹没在人海中后，清水舒了口气，坐到了林筱与学长中间。 他脸上露出让人恶心的笑容，显然因为刚刚的发言而沾沾自喜。 骑在最讨厌的现充头上拉屎，这种感觉爽飞了！ “再说了，根本不用我出手，学长加林筱就足了不是吗，我这叫借别人威风，杀敌人锐气。” “是叫狐假虎威。” 林筱戳破他冠冕堂皇的说辞。 一旁沉默已久的学长却给出了个让清水不太开心的消息。 “清水，自信是好事，但是你真的完全没去调查过对手的实力吗？” “啊？调查？”清水一头雾水，脑袋空白。 学长虽早已猜到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比赛之前，不应该先摸摸竞争对手的底细吗？两军交战前，好歹还需要摸清对方多少兵力，战绩如何，士气如何，战术如何，你作为社团的社长....一点没想过调查对手吗？” 清水的表情窘迫起来，连带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 “哼...哼哼哼，怎么会呢，我我我，我当，当然有调查，刚刚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嗯，装模作样而已，我可是连对方底裤都看穿了！” 这家伙....完全没做调查啊。 学长三人瞬间得出以上结论。 “算了，我这里有一份表格，是这半学期几次比赛里，实验高中文学社拿到的成绩，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大，但是对我们有威胁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清水接过学长递过来的表格，四场比赛，从现场朗诵到作文大赛几种类型都有。 比赛为多评委评分，十分满分制。 整张表格看下来，低于等于8分的数字，半个手都能数出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黑幕！！这真是人能比出来的分数？！” 清水倒抽一口凉气。 “你以为，为什么实验高中是市内排名第一的高中，不仅仅是文学社，就连话剧社，在以往比赛的里，我们高中一直被实验高中压了一头。” “那我刚刚还搁这口出狂言？”清水瞬间认怂，“你说我跑回去给人家跪一个，还能收回前言吗？” “你这个笨蛋！” 林筱一记手刀命中清水的后脑勺。 馆内的喇叭突然响起。 「诗文朗诵比赛还有半小时开始，请各位选手立即前往报告厅做好准备。」 「诗文朗诵比赛还有半小时开始，请......」 林筱站起身，第一个走向楼梯，清水与学长紧随其后，直到苏玲握着那罐还未打开的蜜桃汁起身时，她突然警觉了一下。 游客中传来一阵让人不舒服的视线，但苏玲环顾四周，怎么也没能找到视线来源。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她抬起脚，小跑着跟上清水三人。 第60章 敌人来袭 “好！趁着化妆，我们开赛前最后一次会，首先，先别紧张，无论名次如何.....” 班主任揣着玻璃茶杯，站在清水四人中间。 一名妆造师正简单地给参赛三人化妆，简单的粉底液能让学生上台后，不至于在各种灯光下面色暗沉。 妆造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帮林筱化妆时，她满面笑容，帮陈学长化妆时，她满面春光。 这种开心的表情在看到清水后，消失得荡然无存。 喂，我要投诉你啊，老女人！ 清水差点流出眼泪。 ...... 苏玲推开报告厅大门，手里捏着喝完的果汁罐头。 厅内人头攒动，不时有人在走廊穿过，想走到角落的垃圾桶实在是难如登天，索性出来丢更轻松些。 她独自走下楼梯，来到刚刚买果汁的售货机。 售货机旁有专门回收饮料瓶的垃圾桶。 苏玲伸出手，将易拉罐丢入桶内，铝罐相撞，发出「咔啦」两声。 临回头，她又看了一眼垃圾桶边的售货机，伸出手摸向裙子口袋。 还有一张十元纸币。 趁着还记得清水同学的操作，要不要再练习一下比较好？ 这样想着，她又站到售货机前。 记得先是塞入纸币，然后是....选择要买的饮料，然后是....额，怎么退钱来着，好像是要在显示屏上点击什么来着.... 忘记了！ 苏玲突然惊慌起来。 但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点击了售货机上的触摸屏。 「购物车」。 「确认付款」。 售货机内哐哐一阵响动后，落下一瓶饮料，接着几个硬币叮铃铃落了下来。 “谢谢....” 苏玲转过头刚想感谢对方，却发现对方带着兜帽，半张脸盖在阴影里。 “不用谢～要谢的话...”对方语气慵懒，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就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以对方为中心瞬间爆发出一股烈风，那是魔法施展前，元素集中的表现。 在这么多人面前！？ 苏玲张开手，只是犹豫了一瞬，对方就已经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 整栋文化馆瞬间翻转，上下颠倒，刚刚热闹的人群消失得一干二净，世界安静了下来。 空旷的馆内，只有苏玲与握着她手的神秘人。 那双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露出闪烁的红光。 ....... “深呼吸！张嘴，跟着我的节奏，吸气！” 清水被班主任挟持住，强迫做起深呼吸。 起因是老周发现这家伙的双腿抖个不停，所以本着关心学生的师德，他想帮清水平复一下心情。 只是可惜深呼吸节奏全错，反而搞得清水呼吸紊乱起来，脸都微微发紫。 化妆室内其余学校的学生看着这俩活宝好像在演杂技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该不会下一秒，这师生俩会抱出一块石板，在这里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吧.... 一只黑猫趁着人群骚乱，从化妆室半掩的门缝内钻入。 有眼尖的学生发现了它，嘴里嘬嘬嘬着想要吸引注意，但这只奇怪的猫没有一丝反应，好像来这里目标明确。 它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直到走到清水的脚边，这才坐定，蹭了蹭他的脚。 “喔，黑猫诶，文化馆里怎么会有猫？” 林筱饶有兴致，想去摸一摸猫，但却被对方扭着身体躲过。 “文化馆里好像有流浪猫吧，刚到时，坐在馆外看到过几只，不过竟然能走到馆内，还是第一次见。” 陈学长盯着黑猫，也没搞懂它从何而来。 黑猫舔了舔背上的毛，两三下跳到清水的肩膀上，缓缓坐下。 “你有吸猫体质吗！”林筱羡慕得直嚷嚷。 “可能我家里养着猫吧....” “放屁，我来找你可不是因为你家里养过猫。” 坐在肩膀上的黑猫突然说起话，清水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诶？！诶？？？！” 坐在地上的清水指向黑猫，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黑猫优雅落地，喵喵几声。 “怎么了突然，见鬼一样。” 林筱皱起眉，看向动作奇怪的清水。 “你们没....听见？！” “听见什么？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啦，搞得我后背发凉....” 林筱搓了两把肩膀，可能是报告厅内空调开太足了吧。 但是清水的模样实在是吓人，先是看到了黑猫，接着莫名其妙嚷嚷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恐怖片桥段。 “笨蛋，是我，我在跟你直接用意念对话，苏玲现在遇到麻烦了。” 清水眨眨眼，与黑猫对视。 “别这么盯着我，会被别人发觉的！” 又是一阵炸雷般的声音在脑海里出现。 因为比赛太过于紧张，清水这才发觉苏玲说去丢垃圾，消失在化妆室好久了。 黑猫站起身，优雅地绕过人群，走在前方为清水引路。 “下一个登场的是一中的沉月社，请选手做好准备。” 化妆室的喇叭响起。 “抱歉，我去一趟厕所。” 清水突然从地面上爬起，跟着黑猫连滚带爬向化妆室的大门。 “现在！？已经要开始比赛了！” “喂，清水？！” 林筱与班主任在人群中呼喊，但很快声音就被淹没。 人群中的清水没有回头，逆着人潮走向大门。 ...... 休息室的男厕所内。 一位男人缓缓走近，从口袋里提出一盒烟，刚想舒服两口，从厕所隔间里就突然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你非要在这种地方讲话！？” “那我该去哪里？出去说话才会引起别人关注吧！” 男人刚摸出来的烟盒还未打开，看着那个紧锁门的隔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接受表情，紧接着，神情舒展，仿佛接受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扭头走出厕所。 清水坐在隔间的马桶上，被面前的巨人挤到无法呼吸。 “你就不能还变回猫吗！” “我只是让你看一下，好确认我的身份。” 高大男子身形骤缩，重新变回黑猫，隔间内的空间终于空阔起来。 清水上一次在苏玲家见过这家伙，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但起码明白对方，似乎是管理着在普通人世界的魔女，好让她们不那么肆无忌惮使用魔法引起骚乱。 “你这是什么造型，一点也不适合你。” 比起正事，黑猫反而吐槽起清水的大背头来。 头发后梳，发胶固定，硬得像是在头上套了个能反光的头盔。 “这又不是我定的，你说苏玲出事了是指什么？” 清水不想讨论他糟糕的造型，所以直接切入正题。 “你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我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 连一秒脑子都不想动，清水直接寻求答案。 “你啊....我说过有激进派在这个世界的吧！那些家伙似乎在寻找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魔女，虽然意图暂时不清楚，但行为实在是有点过火了。” “之前说城东的那个爆炸？” “嗯，那就是他们的杰作，毫无忌惮，不计后果地使用魔法，再这样下去苏玲会有危险。” 黑猫看向清水，菱状的瞳孔里满是不安。 清水咽了口唾沫，他清楚自己接下来的答复也许会决定很多东西，所以在这之前，得先确认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找我。” 黑猫开始在有限的空间里踱步转圈。 “你是现场所有人里，跟苏玲交集最多的人，她现在大概率被拉入了另一个高纬度空间，我需要你帮忙，好让我定位到她。” “帮你？怎么帮。” 清水感觉对方似乎在说笑。 我一个普通男高中生，怎么有资格加入到魔法对轰的战斗中，拜托，拉人当炮灰也不是这么当的。 黑猫跳上清水的大腿，伸出爪子，按住清水的手背。 它能感受到从这里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魔力气息，于是稍稍施力，那个已经快要被忘记了的奇怪铭文便逐渐浮现。 “看几次都觉得怪怪的，多大了还在别人身上盖印章，苏玲那丫头还真是喜欢小孩子的玩意。”黑猫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清水，“我要开始了。” 开始？开始什么！ 清水嘴唇微抖。 “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黑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明显停顿了数秒后，含糊其辞的声音出现在清水的脑海。 “应该....没有吧。” 绝对是在骗人！ “好了，少废话，我现在开始，你脑子里尽量回忆苏玲的模样，光靠这点印记的魔力，我不太好操作。” 未等清水回应，元素就开始从四面八方而来，在隔间里卷起一阵狂风，地板上慢慢浮现出一圈由元素所组成的法阵，刺眼的光芒不断射出。 在厕所外转悠半圈的中年男人实在没找到吸烟区，砸吧砸吧嘴，还是忍不住推门重新进入男卫生间。 还是刚刚那个隔间，一个男生在门内大呼小叫，隔层上下的缝隙里，不断向外射出刺眼的光芒，门内风声不断，不时有卫生纸从顶部飞出。 中年男人沉默了，他阴着脸再一次关上了大门，然后伸进裤子口袋，将还剩小半包的香烟捏成团，丢入了垃圾桶。 ....... “找到了！” 随着黑猫突如其来的提醒。 清水一阵耳鸣，仿佛突破了什么无形的屏障，头晕目眩接踵而来。 身边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厕所内安静祥和，散发着一股香薰味。 黑猫率先跳起，扒开隔间门锁，走出门外。 清水摇摇头，不适感稍有缓解后，立马跟了上去。 眼前所见虽没有任何异常，但是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已经身处于未知的空间了，此时要是与奇怪的黑猫脱节，无异于自寻死路。 出了厕所，文化馆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游客，也没有任何声音。 抬起头看向玻璃天幕，屋外已经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片无望无际的白，渗得人心慌。 在走出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后，黑猫突然提醒清水。 “小心点。” 清水点点头，心提到嗓子眼，但还是不忘吐槽两句。 小心点？你要我怎么小心，旁边有扫把可以用，我要是手里拎俩扫把，是不是也能凭借气势吓退敌人？ 别开玩笑了，我连保证自己安全都做不到，小心个屁啦。 拐过走廊的弯后，黑猫停下了脚步。 在偌大无比的空旷平台上，站有两个人影。 一个是气喘吁吁的苏玲。 另一位少女则穿一件不合身的长风衣，顶着一头红如烈火的长发，同样一副力竭的模样。 “就是你吧？！前段时间在城东大闹的家伙。” 黑猫稍稍抖了抖身体，重新显出高大男人的模样。 “偷袭啊！偷袭！她刚刚都没注意到你，你就该一发什么光线打过去，你是猪脑子吗？！怎么有人打架还要提前打招呼的！” 清水站在男人身后，惋惜到垂头顿足。 红发女子转过头，瞥了眼高矮二人组后，脸上的不悦瞬间就转换成震惊与不安。 “诶？这这这，这不是监管部的区域监察者么，好久不见，事先说好，我可没在普通人面前用魔法，你管不到我！” “.....” 高大男人沉默着，没说什么。 这位红色头发的女人正是前段时间城东爆炸的罪魁祸首，但一直让她逍遥法外属于是无奈之举。 因为这家伙对于这些条条框框熟读于心，干的所有事，都是擦着边来的。 首先刚刚拉苏玲进入空间前，使用了避开视线类的魔法，因此就算光天化日之下，在售货机前消失两人，也未造成一点恐慌。 其次城东的爆炸伪装得完美无缺，到最后，也是被判定为工厂误操作导致的粉尘爆炸。 完美无缺，是个惯犯，常常靠这一手耍得前来调查的监察者团团转。 就算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 她忽视了一点。 “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可以擦规则的边。” 高大男人伸出手，拽着清水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背后拎出来。 “那么现在，现场就有一个普通人了。” “我靠，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算计我！” 红发少女见势不妙，顺便转头就跑。 苏玲自然不会放过出手的好机会，与监察者一齐出手。 红发少女刚转身，突然整个身体就僵在原地，浑身关节像是被胶水死死黏住，动弹不得。 “等等！还有得商量不是吗？我现在灭那个男生的口，不对不对，清除记忆可以的吧？再不济我跟他定一下契约.......” 随着监察者身影越来越近，红发少女的声音逐渐绝望。 第61章 比赛落下帷幕 “太棒了，如此富有情感的朗诵！完美，优雅！” 上了年纪的女评委给出了绝佳好评，然后反手给林筱打了满分。 紧接着，剩下的几位评委交头接耳，讨论一番后齐齐点头。 “一中，林筱，最终得分，满分40。” 报告厅的喇叭里传来最终的成绩，全场哗然，不少见多识广的老师都诧异于这个分数。 十数年职教生涯内，满分是大家头一次见。 林筱微微弯腰致意，然后走下舞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甩甩头发，问一旁的陈学长。 “比分如何？” “目前高实验中学3分。” “才3分吗？！”一旁的班主任几乎要跳起来，“他们最后一个选手分数是多少？” “实验高中文学社社长，晨风，分数39。” 分数表被递到班主任面前，宛如平地惊雷。 这也是相当夸张的成绩了，如果要打平，也得要36分起步，可是自家社团最后一位选手是从不着调的清水。 作为他的班主任，老周对自己的学生什么水平，再了解不过了。 更何况这个节骨眼，这小子还没回来，掉厕所了？！ “请一中的清水同学做好准备，请一中的....” 喇叭里催命一样开始播放起语音，然而通往报告厅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带着演讲稿的主持人小碎步跑到一中的座位边，开始催促班主任老周。 老周急到额头冒汗，干脆一拍手，决定去厕所捞人。 啪。 大门被推开。 清水披头散发，浑身衣服都穿得没有一点正形，像是刚出去飚完车回来的模样。 报告厅鸦雀无声，大家都看向这个妆造奇特，好像搞行为艺术的男生。 清水有苦说不出，都怪那只奇怪的黑猫，非要在厕所隔间那么小的地方召唤什么狗屁魔法阵。 现在也没空再去整理仪容仪表了，干脆就这么上吧。 “请一中的清水同学....” “我在！我在！” 清水松了松领带，一肚子火，台上的主持人明明已经看到自己了，还非要再重复一次通知，搞到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灯光老师突然惊醒，一个聚光灯就打了过来。 清水不太适应这种全场瞩目的场合，只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走起路都是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爬上了舞台，看着满厅的学生老师，又是一阵晕眩感。 也许是跟着那只黑猫空间跳跃的后遗症？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台下的都是萝卜白菜！” 清水给自己暗暗打气。 没人搞得懂这个打扮奇特的男生想干什么，先是顶着一头乱发迟到，再是享受了聚光灯的待遇，最后站到舞台上半分钟一言不发。 报告厅里的温度低到吓人，也许空调调得真的是太低了。 “清水同学，加油！” 站在报告厅大门处的苏玲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在偌大的报告厅内久久回荡。 清水眼前一阵发白，好像又回到了开学时自我介绍的那节课，也是这个少女在自己身边加油打气。 你的努力不会辜负你自己，清水。 那么多次有苏玲陪同的练习，那么多次被林筱纠正的错误，那么多次与陈学长的表演交流。 加油！ 清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 「一中 清水 比赛分数:38分」 「本次比赛第一名:一中沉月社」 报告厅墙上的计分板，最高处用磁力吸贴上了一中的校名。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清水！没想到你那奇怪的妆造反被评委老师欣赏，说颇有诗词中的几分洒脱与傲气，所以多给了两分！” 老周比社团四人都要兴奋，高举双手，好像个夺冠的运动员，身披国旗，在报告厅大门前的小块空地来回跑了数圈。 这样的比赛结果，对于学校也算是个交代。 清水站在那份计分板前，长出一口气。 身心俱疲。 不知道是因为混入魔女之间的纷争，还是因为筹划已久的比赛终于落幕。 他只想现在就回家躺上床，好好睡上一觉。 “哼，干得好，一中的。”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不用转过头都知道那是谁。 “虽然是作弊多拿了两分才做到的。” 实验高中的晨风环抱双手，一副虽败犹荣的表情。 清水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哪位？” “你就是故意的是吧！” 那一天，晨风作为实验高中高一届的天骄，第一次被气到红温，撸起袖子想要干架，好在跟在他身后的同学拦下了暴怒的社长，这才没导致清水贱兮兮的脸，挨上一拳。 “走了走了，去附近的小餐馆，我请大家吃庆功宴。”老周也选择无视了跳脚的实验高中，挥挥手大度地准备请客，“当然，别点太贵，老师工资有限。” 众人哄笑着随班主任走出文化馆。 清水与苏玲走在最后，与前面三人脱节了一段距离。 “谢谢你来找我，清水同学。” 苏玲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首。 “你指什么？” “要不是监察者找来，我也不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 “其实那黑猫如果提前跟我说可能有危险的话，我就不会去了。” 清水挠挠头，讲了实话。 他自己也搞不懂当时为什么拔腿就跟着黑猫走出化妆室，只是觉得苏玲有危险了，自己就该做点什么，但如果真坐下来静心思考，权衡一下利弊，也许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因此受到苏玲这样的感谢，他觉得有愧于心。 “但清水同学还是来了。” 苏玲说得很认真。 “嗯.....那我就收下你的谢意了。” 清水回答得也很认真。 突然他想起什么，抬起手背。 监察者在抱着红发少女离开前，点了点清水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奇怪的魔法痕迹。 因此他现在的手背上不只有苏玲留下的奇怪铭文，还有一圈红色的奇怪纹路。 “那人在我手背上留下的是什么？” 苏玲皱着眉，看了半天。 “我看不太出来，不过里面有一段应该是主仆契约的纹路，负责管理我们这些在外魔法师的监管部，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监察者则是监管部里拔尖的人才，使用的魔法错综复杂，很多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也罢。 清水甩了甩手，不想再费心思考虑这些，就算这些纹路对自己有害，也无济于事，与其打探清楚后整日忧心忡忡，还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老周走的也太快了，我们跟上去吧” “嗯。” 苏玲跟在清水身后，加快了脚步。 第62章 秋意渐浓1 阿嚏。 坐在前排的女生打了个喷嚏，后坐力之大，差点没把清水连带桌子一起推翻。 “额啊....最近温度是不是降低了好多。” 女生顶着厚重的鼻音发牢骚，开始找抽纸擦鼻涕。 清水转着笔看向窗外。 落叶已经快铺满楼下的一片草坪。 明明前一段时间还热到人快融化，怎么这几天温度突然就降下来了，这座城市的四季调节按钮好像坏了，选项上除了【夏】就只有【冬】。 靠窗的同学识趣地关上窗户。 但让人清醒的冷风一旦没了，困意就会接踵而至。 清水打了个哈欠。 只要是上学周，就总觉得睡眠不足，人活一辈子，起码有一大半时间都无法睡到自然醒。 有时候觉得宗教里所说的来人间受苦，也不是毫无根据。 “苏玲苏玲，今天下午听说会早放学一段时间，不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吧，陪我们一起去买点东西？” 前桌的女生扭过头，看向苏玲。 作为一个高中女生，苏玲的每日安排好像简单到夸张，放学就是跟着清水去课后辅导，完事回家睡觉。 虽然不清楚她周末的时候都干什么，但好像从开学到现在为止，清水就没看到她跟别的同龄人一起出行过，好歹班上有挺多朋友的，难怪之前放学一起走路时，被吐槽完全不陪她们。 苏玲迟疑片刻，然后偷偷转头看向清水，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 清水与前桌的少女同时皱眉发出疑惑。 紧接着二人对视一眼，前桌少女眼中满是对清水的鄙夷。 “苏玲，你该不会....” “没什么没什么，我脖子酸了而已！” 苏玲后知后觉，她本想问一下清水的意见，毕竟从开学到现在，每天放学都是麻烦别人给自己补习，今天就算不去，也要问一下别人的意见。 但清水显然不想在教室里跟她对话，搞到前桌的女生直皱眉。 这俩人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任课老师踩着铃声进入班级，这一节课似乎是历史。 清水低下头开始翻找课本，一张纸条被轻轻推了过来。 「我可以去吗？」 苏玲的字迹。 清水翻出课本，将字条压住，然后在笔袋里摸出来一支自动铅笔。 随手翻开一页后，在空白处落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这是你的事情，没必要问我....」 想去就去呗，补习这码子事是班主任老周硬按在自己头上的，虽然说风雨无阻小半个学期了，但偶尔放一天假也不错。 苏玲看不太清这狗爬一样的字，撩开头发后眯起眼睛，头快要歪到清水桌边才能勉强看懂他写了什么。 清水为了不跟她肢体接触，同样半个身子歪出课桌外。 “后面那两个同学，上课不要搞行为艺术！” 历史老师一眼就看到身子快斜成四十五度，仿佛要表演太空步的二人，没忍住提了个醒。 全班人回头，看向后排。 二人立刻身体回正，坐得笔直。 清水本想埋怨苏玲两句，但转过头，才发现苏玲低垂着头，半张脸都被头发盖住，唯独露在外的白皙耳朵，此刻全部红透。 “还以为你神经大条，不会害羞呢....” ...... 学习日的下午，商场内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 店员们也会在这个时间段放心摸鱼。 当然，今日除外。 换季加上学校上级领导检查，避免麻烦的一中便直接提前放学，现在这里满是叽叽喳喳，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白痴高中生。 “看看这件衣服如何！！” 一位女生穿着针织外套从换衣室内跳出，大摇大摆地在同伴面前转了一圈。 “嗯...怎么说呢，感觉很一般。”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后，给出了一致意见。 “可恶，明明是我的得意之作！来比赛吧，看谁的搭配得分更高！” 女生被吐槽后，莫名其妙点燃了胜负欲。 同行来的女生反正也找不到事做，干脆响应号召，一起行动起来。 唯有平日里这个时间段可以休息的售货员忙前忙后，不停找合适尺码的衣服。 只有售货员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老哥？你在家吗？！” 清澜推开自家大门，意外发现老哥的鞋子随意地丢在玄关。 往常都是自己放学比较早，但是今天回家路上看到不少同路的一中学生，因此也能想到，估计是老哥所在的学校有什么活动放学了。 房子里没有人回应。 清澜换上拖鞋走进屋，发现桌子上还摆着未吃完的蛋糕，自己的老哥在沙发上睡到四仰八叉。 连校服都没有换，睡姿奇差，露出半截肚子，也不怕感冒。 “吃我一招！” 清澜高高跃起，砸在清水的身上。 一阵哀嚎响彻客厅。 ....... 清澜一手捏三明治，一手捏牛奶盒，边吃晚饭边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清水。 清水憋着口气，感觉痛到无法呼吸。 清澜这丫头从小的时候就喜欢往别人身上蹦弹，但以往都是软绵绵的，毫无痛感，不知最近为何，一次比一次觉得吃不消。 “你....变胖了吧。” 清水艰难从沙发上直起腰，看向正细细咀嚼晚饭的清澜。 清澜不发一言，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打开牛奶盒，仰起头猛灌一口。 “那叫成长，成长懂吗，像我这样的花季少女，不管吃什么都不会变成肥肉的，这是基本常识。” “那你倒是上个称看看好了。” 清水指了指客厅一角的电子体重秤。 家里最常用那玩意的就是老妈。 为了保证每一次使用时都是最低体重，使用时间往往都是在早晨上过厕所之后。 这时即便已经饿了一整晚，早上也滴水未进，称重时老妈的脸色也不曾好看过。 这导致称重后，家里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气息，就连活跃的清澜也不敢在这样气氛下插科打诨，只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吃完早餐，目送老妈收拾餐盘进入厨房后，其余三人才能露出劫后余生，感激涕零的脸色。 所以家里除了老妈外，多半都对这个银灰色的体重秤报以敌视的心情，这就像是在家里安了个潘多拉魔盒，老妈隔三差五早起打开一次。 目前没出现过一次让全家都满意的结果，可谓是罪大恶极。 所以清澜的拒绝合情合理，那种沾染罪恶气息的体重秤，任谁也不想踩上去多呆一秒。 可是清澜越拒绝，清水越好奇。 妹妹不想主动称体重，自己有的是办法。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主动走上体重秤，看着亮起的数字，掏出手机记录。 清澜斜眯着哥哥的举动，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做完一切的清水走下体重秤，来到清澜身边，搂住她的腰，将妹妹整个提起，扛上肩膀。 比预料中要重，不过还能接受。 清澜手里还捏着三明治，就这么看着清水缓缓走向客厅角落，站上了体重秤。 很好，体重秤上显示出另一串数字。 清澜看着哥哥再一次掏出手机，输入体重秤上的数字，减去之前一次记录的数字。 得出的答案清澜无法接受。 “啊啊啊啊啊啊！！” 她开始在清水的肩膀上尖叫挣扎，比过年前的猪还要难按。 在飞起一脚踢翻清水后，清澜重获自由，她开始边哭边重新站上体重秤，然后解开自己的校服。 先是外套再是衬衫，最后是裙子。 体重秤上的数字纹丝未动。 “噫啊啊啊啊啊！” 清澜再一次爆发出绝望的尖叫，脸上表情，跟早晨上称的老妈如出一辙。 第63章 秋意渐浓2 关闭电脑后，清水挠挠头，看了一眼手机。 七点二十。 人一旦无所事事起来，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平时这个时间点应该坐在奶茶店跟苏玲一起做课后作业，林筱偶尔会加入补习，跟着她的节奏做题，总是会全神贯注，明明觉得做完试卷只用了一会功夫，但抬起头往往屋外一片漆黑。 有点无聊了。 清水从椅子上站起，翻了个身躺上床。 浑身没有干劲，在哪都想躺着。 于是他点亮手机，想要刷点视频找些乐子。 手机上方显示着qq图标，大概率又是某个群聊里艾特了全体成员。 清水本想划掉消息，但不小心误触点了进去。 这是个从未见过的新群聊，建群时间也才刚刚过去数分钟，聊天记录不用上滑就到了顶。 某个顶着白发美少女头像的用户，挂了群主的黄色头衔，发布了群聊的第一句话。 「班上男生都到齐了吗？」 有人跟进话题，是个顶着绿帽子的群管理员。 「到了到了，我给班级群里，所有性别标注为男的用户都拉过来了。」 「笨蛋，也有女生会顶着性别男的标签！」 「哼，你以为我是谁，进班级群时，我可是给所有人加了备注，因此除了性别便签外，我还有第二次筛选。」 这句话后跟了个得意的表情，引得众人膜拜。 接下来就是有好事者看了一圈群员信息，艾特了清水出来，并问管理员。 「这人是谁？」 「备注名字是清水，咱们班里男生吧，记不清了。」 「是那个办理社团，还不让大家加入的自私家伙。」 很快有人认出清水并煽风点火，不过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大多数人在听说清水建立社团时都带着好奇心前来申请加入，但时间一久，就发现身边加入社团的朋友累死累活，还不如社团活动时间泡在班级里聊天看电影。 因此清水这件事，虽然在社团建立初期，惹了班上不少人生气，但时间一久，加上他本人存在感稀薄，渐渐也就没了话题性。 因此这条消息如石沉大海，不但没什么人跟风谩骂，反倒是坐实了清水是班内男生的身份。 话题到这里就算断了。 清水没看出这群人想聊些什么，退出群聊的话管理员跟群主会收到消息，太突兀，搞得好像自己硬要玩特殊一样。 因此他点进群设置，想要将群聊屏蔽并收起。 这时候又一条消息气泡弹出，还是刚刚的群聊。 「那么，投票就开始了，结果大家记得千万要保密，被女生知道的话，没准会告诉老师。」 清水犹豫片刻，好奇心占了上风，没有点下屏蔽群的按钮，反而退回到群聊的界面。 「群主发起了群投票。」 全是班内女生的名字，后面附带女生的照片。 「这次高一届校花选举到底谁发起的？」 「好像是9班的男生吧。」 「这不明显是陪跑吗？谁比得过1班的林筱？！」 「哼哼哼，这你就错了，朋友。」 头像是一只猫的用户，刚发言就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不断弹出的气泡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等他的下一句发言。 「林筱那种美女固然让人望尘莫及，但是！」 「比起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难道不是邻家气质的女生更能俘获人心吗！比起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生，这种平易近人，我上我可能行，撩拨人心弦的女生才更适合当校花啊！」 群内安静了下来。 这段肺腑之言隔着屏幕，仿佛给了所有人以信心。 「确实如此！！」 「太棒了，看来我们班还有机会的！」 「话虽如此，咱们班可投票的选项，屈指可数呢。」 清水有点汗颜，迟疑着点进投票界面。 虽然他没打算投票，但还是很好奇班里男生会把票投给谁。 图表内最高的柱形图下，显示着苏玲的名字，配图上苏玲正坐在座位，与朋友笑着聊天。 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多。 清水咽了咽口水，手指微微颤抖。 要投票吗？ 不不不，还是别投票吧。 要是被苏玲知道知道自己参与这种活动，可能会被投以鄙视的眼神吧.... 群聊里接着响起新消息提醒。 「毫无疑问是苏玲啊....」 「有点微妙的感觉，苏玲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完全不跟男生玩在一起。」 「群里有人加到她qq了吗，明明我通过班级群加她好多次，都被无视了。」 「你也.....」 群里吐起一阵苦水。 让清水有点怀疑人生，他从群聊界面退出去，苏玲的聊天栏就排在群聊下一位。 她的信息空空荡荡，空间也没有任何更新，自从上次给她买完手机，也没有发过来一条消息。 清水觉得她不加班里男生的联系方式，更多的可能是她还没摸懂怎么玩qq。 “哥哥，洗澡了！” 楼下传来妹妹的呼喊声。 清水应了一声后，准备摁灭手机，收拾衣服下楼洗澡。 一通视频电话突然打进来，对方顶着苏玲的头像，清水被吓了一跳，手机从手掌中滑落。 不过好在清水手脚利索，三两下又在半空中重新抓住手机，深吸一口气。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做什么！？ 不过好在刚刚自己在玩手机，不然调成静音的手机，怎么都接不到这通电话了。 清水抿着嘴，纠结了好一阵，才点下绿色的接通按钮。 短暂的连接中后，苏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看样子刚逛完街，走了不少路，面色有点红晕。 “有...什么事吗？” 清水问。 “诶？！！我点到视频通话了！！对不起清水同学，我重新打给你！！” 画面里的苏玲明显慌乱起来，闭上眼睛，火急火燎挂断了电话。 清水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纳闷。 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不到半分钟后，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不过这次是语音电话。 清水这戏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接听。 话筒里苏玲的声音有点急促紧张，看样子因为刚刚打错视频电话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能听见吗，清水同学？” “嗯，可以。” 清水点点头，但隔着屏幕，苏玲也看不到他的反应。 “清水同学在干什么？” “玩了会游戏，现在准备去洗澡，你呢？” “刚跟朋友逛完街，买了点衣服。” “玩得开心吗？” “嗯，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很开心，就是一整天没跟清水说话，有点......” 苏玲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现在有点庆幸没有打视频电话，不然清水能看到自己发烫的脸。 “不对不对，清水同学等会有时间吗？！” “有的....” 不如说是有大把时间。 下午放得早，作业也全做完了，洗完澡大概率就是躺在床上玩玩手机看看书。 “那能出来一趟吗，不会很远，就在之前天天去的奶茶店。” 苏玲不知道清水家的地址，对她来说，奶茶店就是离清水最近的地方了。 “就现在吧。” 刚开视频的时候，清水就看到苏玲的背景在奶茶店附近，洗个澡去的话，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到地方。 “好，我等你。”苏玲仿佛松了口气，“那么待会见。” 电话被挂断后，清水立刻从床上坐起小跑着出房间下楼。 正在吹头发的清澜瞄了眼急匆匆的哥哥，以为他是磨蹭太久，怕被爸妈骂，但出乎她的意料。 清水并没有在楼梯口拐入浴室，而是直向玄关穿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散步。” 清水幽怨地看了眼清澜，怕她多嘴，只能编了个理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清澜难以置信地看着清水，但对方显然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直接关门离去。 ....... 清水赶到奶茶店路口时，苏玲正站在路灯下安静地等着。 秋季入夜后的温度虽不低，但寒风凌冽，仿佛穿透攻击一样，冷气深入骨髓。 清水套了一件简单的外套，都觉得有点瑟瑟发抖，而苏玲却还只是穿着单薄的校服，不断呼出的热气在面前凝结成一团白气。 “不好意思，久等了！” 清水有点后悔没能再早些出门。 “没关系，别看我只穿这点，用了魔法保温后，一点都不冷的。”苏玲笑着将手中的纸袋递上前，“购物时想起来，给清水同学带的。” “....谢谢。” 清水其实想要拒绝，但对方在这里站了不知道多久就为了送自己礼物，拒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还是事后想办法回礼吧。 “可以现在打开吗？” “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苏玲点点头。 纸袋子里放着一条叠好的针织围巾，吊牌上是不知名的小牌子，应该价格也不会太贵。 清水松了口气。 自己是个穷鬼，要是对方送的东西价格太贵重，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才好。 “那么，清水同学，明天学校见。” 苏玲弯腰致意，小跑着离开了。 清水站在路灯下，犹豫片刻摸出了手机，然后将之前的群聊默默屏蔽，将手机的静音模式设置了时间段限制。 静音时间，从上学时间起，到放学时间结束。 第64章 清水的狗 高一上半学期的时间一天一天往前走，很快就要走到末尾。 这段时间的生活平淡得如同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直到昨天有人传消息，说有新的转校生来要来自己班级。 不同于班内学生的热情期待，清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 高一上学期还有半个月都快结束了，这个时间段转学，多半是在上一个学校惹了事的刺头，不会是什么善茬。 擅自妄想对方是什么极品美男子或者美少女，抱以极高的期待，可是要吃苦头的。 清水咧嘴一笑，露出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笑容。 早上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清水能够明显感觉到班级里气氛火热，明明往常这个时间段，大家刚经历早读，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班主任老周走进班级，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头火红色的长发，一下子让清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识看向苏玲，苏玲也是茫然地摇摇头。 “自我介绍一下吧。” 老周显然不知道少女的来历，搁下教案后，便让来人向大家做自我介绍。 班内的男生明显气氛高涨，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这位双手插兜，佝偻着背的转校生。 上一次交手，清水根本来不及看她的容貌，只记得那头如火焰般燃烧着的红色长发，如今对方安安静静地站在讲台上，仔细观察下，还是觉得对方勉强可以排进美女的队伍。 “我叫绯世，是清水的狗。” 噗。 清水刚举起杯子，一口水呛住，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 中午，庭院内的某个角落。 苏玲与清水席地而坐。 本以为课间找绯世聊天，约午饭见面，对方不会答应，但出人意料，她完全没有前次见面时的嚣张气焰，答应得相当干脆，不如说...像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为什么突然转学来一中...还好死不死来我们班级，然后又在自我介绍时说那些奇怪的话，你知道我上午被班主任拉去办公室，问了几次话吗！” 清水倒起苦水来毫不掩饰，面前的红发少女只是双手插兜，表情有点不耐烦，但自始至终没有反驳一句话。 一直等到清水说完话，她才接着开口。 “上次之后，你注意到自己手上多了奇怪的纹路吗？” 清水怎么不记得，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会想起那些红色条纹，不知道监察者留下这玩意意义何在。 “那是主仆契约加上魔力占有的铭文，很长，所以看起来像条纹一样。”绯世嘟哝着，“带我回去就是走个流程，数罪并罚，现在给我丢回来，说要看我后面的表现。” “主仆契约？魔力占有？” 清水搞不懂这种中二词语的意思，绯世便开口解释。 “说简单点就是，我现在是你的狗，魔力也没法靠自己使用，得经过你的同意。” “为什么是我....” 清水一阵头疼，只觉得麻烦无比。 绯世耸肩回应。 “鬼知道，监察者的恶趣味吧。” 二人谈话间，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奇怪声音。 清水手里捏着小卖部买来的三明治，虽然还未吃一口，但还不至于饿到肚子叫，于是他看向苏玲。 苏玲连忙摇头。 那么接下来就只有.... 绯世看着清水手上的三明治，口水已经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不好意思，被丢回来两三天了，因为用不了魔力也没有钱，一直没吃东西。” 渴求的视线一直在清水身上漂游，搞得他完全没办法打开三明治的包装，心安理得地吃完自己的午饭。 百般无奈下，他伸出手。 “送你好了。” “真的可以吗？！” 绯世喜出望外，接过三明治，开心得直转圈，紧接着就是撕开包装，吃得狼吞虎咽。 看到这家伙应该惹不出什么麻烦后，清水与苏玲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 “平时上课记得别闹腾，就算听不下去也别睡觉，会被骂。” 绯世谨听教诲，不住点头。 清水便带着她走出教室，指向楼层远处的厕所。 “那里是厕所，女厕所的标示牌是那个，别走错了。” “这个倒不必跟我说明。” “....那就下一个。” 清水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如何给面前火红头发的少女介绍学校生活。 虽然在之前谈话的细枝末节中，能够清楚这家伙在普通人世界生活过不短的时间，但毕竟学校生活与外界不一样。 连苏玲都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更不用说绯世这种不安分的类型。 捅出篓子事小，让人起疑心了才是事大。 所以只能趁着放学的时候给她做点科普，希望绯世能听得进去。 “实验楼，偶尔会有课来这里上，正规社团得活动教室也在这里。” “食堂，只提供给学生午饭，刷学生卡就可以，可以找我借，然后旁边就是小卖铺，吃不下学校食堂里的猪食时，可以去那里逛一逛。” “然后这里就是中午来过的庭院，课间和休息时间可以来这里晃悠，虽然大概率会遇到小情侣，觉得不膈应的话，倒是可以坐在旁边当电灯泡。” “操场，上体育课，跑操，以及举办活动的地方，虽然大部分时候的体育课，大伙还是会回到教室里闲聊，只留可怜的体育老师跟打篮球的几个男生在这里孤零零地运动。” 绯世跟在清水身后，不知不觉就出了校门。 二人的话题也开始 从学校聊到平日的生活。 “现在没法使用魔法了，你今后打算怎么生活？” “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 绯世抬着头看向天空，表情淡然，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 “有困难的话就来找我，找苏玲应该也可以，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需求，还是能够满足你的。” “嗯，谢谢。” 绯世的回答总是很短，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喜欢说话，还是单纯没有在认真听。 曾听那个高大男子说过，激进派的魔法师看不起普通人，因此不怎么搭理清水，也说得过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一小段路，临近岔路口，清水便准备告别，接下来还要给苏玲做补习，也不知道林筱今天来不来，让人等久了总觉得会有麻烦。 秋日的风一阵接一阵。 面前火红头发的少女只穿着校服，看样子也没有使用苏玲所说保暖的魔法。 她的鼻尖微红，吸了几下鼻子后，还是弱弱开了口。 “能给我点魔力的使用权吗，一点点就可以，我想保点暖，晚上难挨。” 清水于心不忍，于是便点点头。 仅仅是一点的话，也不用担心她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绯世喜出望外，张开手，一根魔杖汇聚在手心。 虽然不知道手上这个奇怪纹路工作原理是什么样，但清水仅仅是点了个头，面前的绯世就有足够的魔力来召唤魔杖。 她点了点手指，神态便肉眼可见地好转，看样子保暖的魔法生效了。 “那么，清水，明天见。” 绯世简单道谢，便打开了路边的垃圾桶盖，半只脚跨了进去。 “你就睡这里？！” 清水大惊失色。 第65章 来自绯世的反击 人往往在失去一些东西后，才会发觉其难能可贵。 绯世现在对这句话理解到了骨髓里。 住在垃圾桶已经半周多了，虽然能够使用一点魔力来驱寒保暖，但桶内空间狭小，每次睡醒都是浑身酸痛。 时间一久，她就愈发怀念以前无法无天的日子，起码当时不用食不果腹，居无定所。 也许监察员就是想通过这种困难来消磨自己的意志。 哼，太嫩了，作为「渡鸦」的一员，怎可如此轻易低头？ 她推开垃圾桶盖，翻身出桶，然后踢开桶边的垃圾袋，提桶跑路，准备换个新地方安家，这都快成为她每天早上起床后的必做之事了。 不知为何，明明自己的垃圾桶外已经贴了「禁止丢弃垃圾」的标识，但每天早上醒来，桶边还是围着一圈垃圾。 在拉着绿色垃圾桶步行数百米后，绯世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安置下垃圾桶，然后用绷带固定住垃圾桶全身，并挂上「勿动」的牌子。 忙完这一切的绯世看着宛如粽子一样的垃圾桶，松了口气。 要是哪天放学回来，「住所」丢了就不妙了，虽然睡大街也不是不行，但会被巡警盘问，怪麻烦的。 接下来她理了理自己的校服，一点魔法就能完成全身的清理，免去了洗衣服和洗澡的麻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在她的身上落下点点光斑，入秋后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所以绯世心情不错。 很好，从今天开始，要开始反击了！ 让那帮监管部的看看，就算虎落平阳，我依旧能活得出彩。 ....... 午饭时间，庭院正中不声不响，支起了一个简易的小摊。 火红头发的少女占据了那套石桌石椅，桌上立着字牌，上书「占卜五元一次 满意付款」。 这是绯世所能想到的，能靠这点魔力赚辛苦费的唯一途径了。 占卜。 消耗少部分魔力，获得施术者想要的问题答案，虽然按照问题的难易度，答案的清晰度不同，消耗的魔力量也不同，但绯世还是相信自己的把控力度。 她撑着头，开始扫视所有路过的学生。 对于这个突然支起来的简易三无小摊，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只是路过时远远看上一眼，因此直到现在为止，收入都还未破零。 “是不是对于学生来说，五块钱有点太贵了。” 绯世小声嘀咕起来，但很快就有一个女生坐到了她的对面。 来人低着头，面红耳赤，看样子成为这个占卜小摊的第一位顾客，花了她不少勇气。 “占卜正确率....真的高吗？” “当然，不满意，不付款。” 绯世沉下声，好让自己看上去更专业一点。 虽然自己不是很看得起普通人，但如果是金主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我我，我喜欢一个学长，我想问问如果表白的话，会成功吗？” “嗯.....” 绯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打散后在桌子上铺开。 这东西其实只是掩人耳目的道具，但如果真只是沉思片刻就给出答案，难免会让人怀疑。 江湖老道好歹还掐个诀，放俩八卦图，讲点「天机不可泄露」这种神神叨叨的话吗？ 绯世睁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但还是装模作样用手扫了扫扑克牌。 “会成功的，他现在就在食堂吃饭，第五排第三个。” 话说得很明白了。 相对而坐的少女喜出望外，丢下一句「成功了我会来交钱」的话，小跑向食堂的方向。 ....... 清水走出食堂的时候，总觉得今天中午气氛怪怪的。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 不少人吃着吃着开始交头接耳，然后就丢下餐盘跑出食堂。 现在站在食堂大门的位置看去，不少人都像要去看什么热闹一样，径直冲向庭院的方向，就像是千万河川入海的交汇点。 看这夸张的人流量，清水思考片刻，决定还是不去的好，里三层外三层的，追过去也就是看别人后脑勺。 啪。 由于站在食堂门口半天没动弹，身后有人突然没刹住车，撞上了清水，差点没给他干得人仰马翻。 踉跄几步站稳后，清水转过身，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冒失鬼给自己找不痛快，却没曾想对方先发制人。 “是谁不长眼睛，跟个木头一杵着！”叶瑶揉了揉头，定睛看去，“清水？！那就不难怪了，你真的跟个木头一样。” “.....是你不注意撞上我的好吗。”眼瞅着是熟人，清水也不好说些什么。 “没办法，谁让食堂的地砖一层油污，我刹不住车，你也不想我一屁股坐在脏地板上吧？所以只好拿你当缓冲板了。” “你这不是连自己作恶的想法都袒露了吗！难道我一屁股坐地板上就可以？” 叶瑶毫无意外地点点头，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表情，紧接着提了提裙摆。 “拜托，我可是裙子。” 清水也提了提自己的校裤。 “拜托，我可是裤子。” 叶瑶没忍住笑出声来，有的人脑波对上了就不再斤斤计较，于是她拍了拍清水的肩膀。 “走，跟我一起去占卜。” “占什么卜，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 “我靠，准确率百分之百，从传开到现在为止几十次无一失手，都快有人怀疑那转校生开天眼了，真是神仙转世。” “转校生....！？” 清水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是了，赶紧的，话剧社的朋友给我占了位置，我还要去问问我跟学长有没有后续呢。” 她推了清水一把，没再问清水意见，就拽着他汇入通往庭院的人流。 ....... 平日午休时间的庭院虽热闹，但也不曾有过如此景象。 清水站在人墙外围，压根进不去进去。 男女学生排成的队伍从庭院兜兜转转几个来回，都快排出庭院出口了。 学校组织活动时也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气氛。 排在队伍里的高一高二高三学生皆有，其中高三的学生大多眉头紧锁，身上有股无形的压力，一眼就能看出来。 想必他们的提问多半跟高考离不开关系，既好奇又害怕的情绪浮于言表。 相比之下，高一高二的学生则轻松的多，排着队还能嘻嘻哈哈地聊天打闹。 队伍前端有几个女生向着叶瑶招手，那好像是话剧社负责化妆的学生们，与清水有过一面之缘。 叶瑶摆手回应，拉着清水与那几个女生互换了位置。 “谢谢！放学后请你们唱k～” “那就说好了，放学后见。” 互相击掌后，几个占位的就小跑着离开了这里，看起来对她们来说，吃喝玩乐好像比占卜更有吸引力一点。 也是有这样的人呢。 就算占卜成功率百分之百，也还是有不希望窥探自己未来的人存在。 人的一生就好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你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路途多坎坷，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不确定性，所以人才能在落魄时重拾希望。 但如果一开始就让你看到人生的终点呢？ 清水有点不敢想，因此他站在队伍里觉得自己有点突兀，有点想要离开。 不过队伍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还没想好推脱的话要怎么说，就已经轮到他前一位的叶瑶。 她深吸一口气，坐到了绯世对面。 “我想占卜一下，跟陈学长恋爱的可能性大吗？” “....” 绯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仍旧是那一套做法。 丢扑克，挑拣，然后给出斩钉截铁的答案。 “没可能，没有一点可能。” 为了肯定自己的判断，绯世还点了点头。 坐在对面的叶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看吧，非要来问这种问题，还一点没做听到最坏消息的心理准备。 好麻烦，要稍微安慰两句吗？ 可恶啊，要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处男去安慰一个情场老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因为叶瑶一直坐着没有动弹，身后排起的长龙里，开始有了些埋怨的声音。 午休总时间就那么点，有人占卜的时间越长，排在队伍末端的人就越可能拿不上号。 清水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想着安慰安慰叶瑶破碎的心。 他伸出手搭上对方的肩膀，还未说话，叶瑶就先一步站起身，气势突然暴涨，双眼几乎要射出激光般。 “开什么玩笑！我跟学长之间可是纯爱，你这骗子！” 她伸出手扒住桌子边缘，咬紧牙想要将石桌掀翻，但可惜力气不够，怎么使劲，就是纹丝不动，最后只能喘着粗气作罢。 后面催促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没人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恬静的少女能做出这等反差的事情来。 叶瑶转身后扫视了人群一眼，眼神锐利到下一秒骂街都没人觉得奇怪。 但她也就只是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蔫吧一样走向庭院的出口。 绯世挑眉看着这位闹事者越走越远，倒不是在意她刚刚的言行，而是叶瑶这家伙真就跟牌子上说的一样。 不满意不付款。 绯世摸了摸下巴，抓过来牌子，掏出黑色马克笔，将「五元一次」后的几个字全给涂黑，在确认无误后，她心情不错，将牌子又立了回去。 “下一位。” 清水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都排了这么久的队伍了，这时候说自己只是来排队玩的，多半会被后面的人认为有点大病。 干脆问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好了。 “清水？！” 绯世看到来人坐下，才看清清水的脸，于是赶忙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得端正。 “是你的话，占卜免费，来吧，问点什么？” 这一时半会，清水还没想好。 要问一点学业上的吗？期末考试要来了，考砸了寒假过得估计不好受，但要是提前知道自己会考砸，岂不是要难受不止一个月？ 那就问一点感情上的事好了。 问问看有没有女孩子喜欢自己好了。 不对.....不行不行。 要是被站在后一位的人听到绯世说没有一个女生喜欢自己的话，丢脸就丢大了。 可恶，该问点什么比较好。 看出清水纠结的模样，绯世主动请缨。 “来吧来吧，干脆问问看跟哪个女生合拍一点？我想想啊。” 她歪着头思考片刻，最后发现这个学校的学生，她就只叫得出清水跟苏玲这两人的名字。 “苏玲如何？” “？！” 清水的呼吸突然就急促起来。 点头吧。 点头就对了，反正苏玲不知道自己做了占卜，就算绯世说两人没可能，最多也就被后面几个人耻笑一下。 被苏玲拒绝过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说出去也不丢人。 不过要是有好事的家伙当笑谈传出去，传到苏玲的耳朵里，到时候该怎么办，上一次调整座位，阴差阳错到现在还是同桌，到时候每一天都得尴尬。 “怎么样，快点做决定啦。”绯世催促清水道。 要是换成别人，在这里优柔寡断，她早下逐客令了。 “嗯。”清水点点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就按你说得来。” 绯世莞尔一笑。 “这就对嘛，早点做决定，我好多赚点饭钱。” 她伸手去理那副扑克牌，虽然在清水面前完全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就是了。 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擒住绯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咬紧的巨钳。 “不要在学校里，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来人穿灰色夹克，戴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厚得跟玻璃瓶底一样，虽然站在石桌边，但突出的肚子已经挨到了清水的肩膀。 而身后还排着的队伍，很快就开始作鸟兽散，只因为站在这里的那个男人。 是学校教务处主任。 铁面无私，下手决绝，以棒打鸳鸯及通知家长两手长项最为出名。 “你是刚来的转校生是吧？在学校公然搞这些，掉钱眼了是吧？钱就没收了，下午社团活动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不顾绯世可怜巴巴的模样，卷走了石桌上的小钱箱。 临走前，注意到还坐着的清水，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 “文学社的社长是吧，看在社团最近成绩不错，别有下一次了。” 清水垮了个脸，点头称是。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还给我，我还没有吃午饭.....” 绯世撑着石桌才勉强站起身，而教导主任连头也没回，带着那箱「赃款」，拐入了教学楼。 午休结束的铃声打响，像是在回应绯世的哀嚎。 ....... 好饿。 绯世头昏眼花，饿到走路都感觉要飘起来，扶着墙边才勉强走到垃圾桶旁。 今晚怎么解决食物又成了难题，干脆还是去公共厕所那边喝自来水吧。 垃圾桶边围了一群流浪猫。 居无定所，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完全没有食物来源，只能靠垃圾为食，大概是把自己的「居所」当成垃圾点了，所以在等着今天的晚餐。 可惜了，这里不是什么垃圾投放点。 绯世伸出手，想要驱赶这群流浪猫，但又突然觉得这些家伙跟自己同病相怜。 算了，这样也不错。 绯世叹了口气，坐到临近垃圾桶的长椅上，干脆今晚就在长椅上过夜好了。 “找到了，在这里。”清水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走到长椅边，“你放学跑的也太快了，一眨眼就没影。” “放学了还找我有什么事吗？事先说好，我可能没有打算干坏事。” “我没有那个想法。” 清水伸出手，将一袋子零食丢在长椅上。 “没啥零花钱，就买了点顶饱的玩意。” “我不会接受人类的施舍。”绯世高高仰起头。 “苏玲也说过，你要是困难可以去她那边蹭饭睡觉。” “....”绯世坐在椅子上，斜瞥清水一眼，“我会考虑的。” 冷淡的回应搞得来支援的清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不打扰她好了。 反正吃够苦头就会回心转意的，在此之前不用操之过急。 清水道别后离开，绯世没有回答他，依旧瘫坐在长椅上。 落日的余晖还是刺眼，让人没由来地心生一股迟暮感，想着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搞什么对监察部的反击，真是可笑。 一只三花猫似乎见多识广，看得出摆放在绯世身边的白色塑料袋里，放着食物，因此便走上前来，蹭蹭她的脚。 绯世撇撇嘴，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清水走远，才开始翻起塑料袋里的食物。 不出意外有几根火腿肠，这种高油高盐的食物完全不利于猫的健康，但这些家伙连第二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否看到，谁还在乎这些。 绯世掰开一段火腿肠，递到三花猫嘴前。 眼见有食物可吃，等在垃圾桶边的流浪猫便舒展身子，一个接一个凑了过来。 于是绯世便将几根火腿肠分成等份，一个个喂过去，做完一切，她从塑料袋里又找出一袋饼干。 苏打饼干，足够便宜，但口味算不上好。 绯世掰开一点丢进嘴里，细细咀嚼，差点幸福到落泪。 第66章 学习会?怪谈会! “因为还有一周半就期末考试了，所以这段时间社团活动暂停，改为学习会，意见如何？” 清水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社长的领导架子。 林筱率先举手。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社团人越来越多了。” 不大的活动板房里，现在挤了六个人。 除了本来文学社四人外，叶瑶与绯世今天也来了。 “学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叶瑶举手发言。 “我听说有吃的就来了。”绯世没有举手，接过叶瑶的话。 “....不要管这些细枝末节了，我的意思是注意期末考试，这场考试的成绩关乎大家寒假的生死，所以....” 林筱再次举手，打断清水的发言。 “应该是只有你的寒假生活受考试成绩左右。”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清水拍案而起，指着林筱，思索片刻后，慢慢转过身子，将手指指向叶瑶。 跟年级第一较什么劲嘛，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别看我，我成绩一直保持年级前二百。” 叶瑶白了清水一眼，却发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 好像在说「你的成绩为什么跟你的人设那么不符合」。 “你的成绩为什么....” “不要再重复一次了！” “可是你这家伙天天脑子里除了恋爱就是恋爱，为什么学习成绩还能这么好，可恶！” 清水咬牙切齿，转移目标，伸出的手指指向旁边一位的学长。 “不会帮我说话的吧，学长！” “哼，目光短浅的家伙，你以为学长每次上台领奖都是因为社团比赛吗？你要是有高二届的朋友，应该能打听到学长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叶瑶在学长之前发声，张开双臂仿佛在展示一个完美的物件。 “别这样，怪尴尬的。” 学长讪笑着推开叶瑶的手。 “好！” 清水被气到昏厥，怎么这个社团里坐着的都是些学习上的天才？！我就不信这个社团里就没有一个普通人。 事情演变到这里，就已经脱离了想反驳林筱的初衷，转而成为了要在这一堆人里找出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下一位！绯世！” “啊？我吗？你们从刚刚就开始说的成绩是什么？” 可恶，这家伙刚转学来还没参与过考试，再退一万步讲，真考出个年级倒数第一，对她的寒假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完全不能拉拢作为同伴啊。 “所以有什么能吃的啊。” 绯世继续发问，但遭到了无视。 最后一位了。 清水颤抖着将手指指向苏玲。 苏玲有点不好意思地皱了皱眉。 “虽然我很想站在清水这边，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那边应该不会在乎考试的分数。” 全军覆没！ 清水如遭雷劈，抱着头默默蹲下。 这个教室里坐着的不是天才，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女，为什么我的身边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很好！将那个说要学习的家伙踢出去，现在是叶瑶的灵异故事会！” 叶瑶立即站起身，将清水这个社长一脚踢开，三五下拉上教室的窗帘。 一中学校占地面积不小，历史也悠久，这么多届学生下来，总归遇到了不少奇闻异事，稍加整理后口口相传就成了有意思的都市传闻。 听话剧社的其他学长学姐说，陈宇轩学长不是很擅长恐怖故事，要是吓到他的话，旁边坐着的可就是我！ 叶瑶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窗帘遮光不错，拉上后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六个人围着桌子而坐。 快要期末周，大家的压力都不小，因此抽出空稍微喘口气也不错，加上气氛不错，也没人反对。 叶瑶满意点头，将自己的书包翻转，倒了不少零食在桌面上。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清水，看到快铺满桌面的零食，忍不住吐槽。 “你的书包里不会只带了零食吧。” “青春期的少女饿肚子是常事！带点零食怎么了！” “那我冒昧问一下你的体....咕！” 黑暗中，叶瑶在桌底飞出一脚，精准踹中清水的小腿，强行闭了他的麦。 “那么就由我开始吧！”作为活动发起者，叶瑶兴致勃勃，“我要说的是学校图书馆的事情。” “咱们学校有图书馆吗？” 坐在她身边的学长突然问，声音有点怪。 不会是从第一句就开始害怕了吧？也太快了！ “有的啦，学长，就在实验楼顶楼，一整层都是的。” “是吗，我好像确实没去过顶层。” “那么我继续了。” 叶瑶收起欢快的语气，转而压低声音。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晚回家过，如果注意实验楼的话，会发现顶层的图书馆，只会亮半边灯光喔。” “为...为什么啊？省电吗？” 苏玲问。 没关紧的窗户留有缝隙，不时有凉风吹进教室，就算故事不恐怖，也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听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学姐，受不了学习压力，所以在图书馆上吊了，听说当时可是大事件，那之后图书馆就开始怪事频发，比如电灯一直频闪啦，有奇怪的人影之类的，关半灯似乎就是告慰逝者。” “呜哇....” 学长似乎比几个女生更紧张，没忍住叫出声。 “哼哼哼，还没完呢，前几天有个朋友，因为在教室写作业写晚了，出学校时已经没人了，那时候她路过实验楼，正好抬头看向顶流你猜看到了什么？学长？” 叶瑶边说边挪椅子靠近学长。 “看到了什么....” 反观学长，说话越来越小声。 “看到了有白衣少女披着长发，透过窗户看她！！” 叶瑶骤然提高音量，吓了学长一跳，不过对方并没有如她的意料抱上来，而是向另一边挪了挪屁股，结果没坐稳摔了下去。 “额啊啊，学长！！” 叶瑶摸黑赶紧去拉了一把。 什么嘛，这种也能算得上是恐怖故事吗？那个穿白衣的女生，大概率是什么管理图书馆的老师吧，什么图书馆关半灯为了告慰逝者，那不纯是校领导抠唆省电吗？ 清水嗤之以鼻。 将学长拉回原位的叶瑶拍了拍手掌。 “下一位是谁？” 众人沉默片刻后，林筱在黑暗中举手。 “我倒是有从老师那里听来的故事。” 什么啊，那群上了年纪的老师也喜欢谈论都市传闻的吗？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通过恐怖故事尝试一下心跳加速的恋爱感？ “这个故事是一个老师亲身经历的。” 林筱同样压低了声音，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就算刻意为之也不会让人觉得恐怖。 “老师不是有的时候会在篮球场打篮球吗？” “哦哦，有的有的！经常能看到没课的男老师组团打篮球。” 叶瑶很快附和，她的兴致真不是一般的高。 “有一次，老师们打篮球打得太投入，结果回过神来就发现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天也快黑了。” “于是他们就在操场解散，其中一个老师要回办公室拿东西，就与众人告了别。” “从操场到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天色也不早了，所以老师走得急，突然，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他转过头，看到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不远处。” “当时老师也没注意，觉得可能是这个女生被留堂了，受委屈所以才哭，于是隔空安慰了几句，让她早点回家，之后就扭头进了教学楼。” “结果哭声一直保持着一个距离，不远不近，怎么都甩不开。” 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没人敢大喘气。 林筱咽了口唾沫继续讲。 “到这里，老师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有点慌，就跑向了男厕所，躲进了倒数第二个隔间，如果是女学生受委屈的话，怎么都不应该会进男厕所对吧。” 清水在黑暗中，明显看到苏玲郑重点头。 “声音确实是消失了，但是！” 林筱一句话让大家的心脏坐了个云霄飞车，刚下就上。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脚步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在最后一个隔间响起了！” 苏玲慌乱中抓住了清水的手腕，她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痛到清水差点叫出声。 “哭声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慢慢消失，老师最后忍不住了，打开隔间，看向最后一个隔间。” “隔间上了锁，里面是存放清洁工具的地方，根本没人能打开，那一刻，老师感觉如坠冰窖，连怎么跑出学校的都忘了。” 林筱说完，教室里一片安静。 这个故事可圈可点，对于高中生来说，确实带着点冲击力。 连最活跃的叶瑶都开始摩挲自己的肩膀，弱弱问了句。 “咱们是不是关一下窗户比较好，屋子里好像有点冷。” 意见大家都赞成，但就是无人动身，大家坐在黑暗中静默着。 清水倒是想去关窗户，但是苏玲一直捏着自己的手腕不松，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个时候要是扯开她的手，可能会让她尴尬，还是算了。 咔哒。 黑暗中窗户自己关上了，发出金属锁咬合的清脆声。 “啊啊啊啊啊啊！！” 房间内尖叫声一片。 “是我啦，是我！” 绯世嘴里好像塞着东西，边嚼边说话。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还提议要开学习会的话，可能有点太不识趣了，因此清水决定加入。 “那么，接下来由我来吧。” “诶？清水，不行的啦，肯定是什么冷笑话一样的玩意。”叶瑶嘲讽。 “好好听啦，你这个社团外的家伙，赖在别人的社团就算了还顶掉了我的学习会！” 清水反击回去，自知理亏的叶瑶只能摆摆手，不跟他一般计较。 “这个故事是真的哦，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这样的开头才是王炸，什么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什么好久好久之前，都不如亲身经历一毛 “那一次是家里旅游，我为了贪图时间玩电脑，所以没有跟着去。”清水说完咂咂嘴，补充了一句，“不是被家里人排挤哈。” “最后这句是多余的。”叶瑶吐槽，“没人愿意听你在家里的凄惨待遇啦。”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清水让她闭嘴，然后也同样压低声音。 虽然别人这么做是为了烘托气氛，但清水有信心自己这么做，能让本就不算好听的嗓音变得更恐怖一些。 当然...这不是什么让人值得骄傲的事。 “那天晚上我玩电脑一直玩到凌晨三点，正值夏季，所以喝多了水要去上厕所。” “我家的厕所在一楼，所以得要下楼上厕所，家里静悄悄的，走到楼梯拐角时，却发现卫生间传来流水声，所以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情况。” “楼下一片漆黑，我摸了半天才打开卫生间的灯，里面当然一个人没有，但是里面水龙头与浴霸全都开着，水流最大。” “因为太晚了我也没在意，想着上完厕所就去睡觉，第二天给妈妈打电话，是不是她们赶飞机，忘了关家里的水。”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我给妈妈打了电话，提起这件事，电话那头的妈妈沉默了很久，说她每次用完水习惯就会关龙头，退一万步讲，就算真忘了关水，浴霸也不可能开着，然后，最重要的是....” “老妈截了张图发给我，是街道的停水通知短信，从昨天晚十点到今天早十点全街道停水。” “所以直到今天，我偶尔都会想，那天的水是从何而来呢？又是谁打开的水龙头与浴霸？” “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事哦，如假包换。”清水末了还是加上了这句，强调是真人真事。 这种第一次听并不恐怖，但细思极恐的故事才更让人后怕。 教室里的气温低到吓人。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起大门，吓了屋内人一跳。 “文学社的！社团活动拉窗帘，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屋外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这家伙偶尔会在社团活动时巡视，明明是严厉的声音，却让众人心里松了口气。 叶瑶站起身，边拉窗帘边小声埋怨计划没能得逞。 房间内重回光明。 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桌子零食的空包装袋。 众人陷入了震惊，都市传闻增加了！ 第67章 并不安生的寒假1 因为考试前完全没有好好学习，所以清水的期末考试成绩算不上多好。 拜其所赐，寒假过得比较苦闷。 清水家虽然实行放养政策，但起码要达到父母的合格线，清澜这次的考试成绩擦边而过，清水比较惨，就差了几个名次，所以电脑的鼠标键盘被直接没收了。 空荡荡的电脑桌上，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显示器，打开电脑，也只能看着屏保图片发呆。 手机嘛，倒是没有什么限制，但是聊天没人，苏玲放假前就跟清水说过寒假要回家，那里没有手机信号，游戏呢打两把就觉得无聊，只能下线，视频也看不进去，最后就变成整天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 没有活动，加上房间气温低，躺在床上玩一会手机就会手脚冰凉，冷到想缩起来.... 还是稍微活动活动一点好了。 清水哈了口白气，决定去楼下走一走，顺便去开个空调地暖。 老妈正披着一件毛毯，坐在客厅里打电话，桌上搁着还冒热气的玻璃水杯，看样子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脸色看起来不算好。 还是不要搭话吧，感觉会因为心情不好而被迁怒。 因此清水垫着脚，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边，只开了空调。 “清水！” 触控面板的滴滴声还是让老妈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清水。 “怎么了....” “你寒假没什么事吧？嗯，不对，你好像平日里就没什么事，也没见过有朋友来找你，或者你去找朋友。” “老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此直白而又迅猛的一击，直插清水胸窝，不愧是自己的妈妈，讲话真直白。 清澜是不是继承了她这一点呢.... “去旅游吧。” “啊？突然间说什么呢。” 老妈双手叉腰。 “本来部门打算去年终旅游的，可是公司临时接了个很急的项目，不如说老板到底是什么脑子啊，这个时间点了，还接项目。”话说一半就成了老妈对公司的埋怨，“所以旅游泡汤，但是麻烦的是，旅行团的费用早就交上去了，不去的话实在是浪费。” “带上妹妹清澜，找几个朋友一起去吧。” ....... “以上，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 清水裹着棉被，像是寿司卷一样坐在阳台。 对面的林筱手捏一次性纸杯，看样子有点纠结地抿着嘴。 “所以你就来找我一起去旅游？” “三天两夜，要是只有清澜那个小鬼的话，会被妈妈嘲笑的。”清水边说边模仿起妈妈的表情。 「老大不小的男生了，怎么一个朋友都没有，逊啦」 噗。 林筱被清水的表情逗乐了，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哼哼了两声。 “姑且问一下去哪？” “好像是南边的沿海城市，气温不错，今天好像有20度左右，总比躲在家里被冷得瑟瑟发抖要好。” “诶～”纸杯里传来林筱玩味的声音，“要带泳衣吗？” “要....要带的吧，不然到时候怎么下海，还是说到当地买？” 清水说话有点结巴。 因为林筱刚说完泳装的话题，他的脑子里就不自主地开始浮现出对方穿泳装的画面，还要同时说话，处理器实在有点吃力。 “哼哼哼，真是好懂呢，清水。”纸杯里传来林筱嘲弄的笑声，“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 清水被看穿心思，有点不悦。 “哥哥！！明天要出去旅游是吧？要带多少衣服？？可以喊朋友的对吧！” 清澜吵吵闹闹地推开清水的房间门，却瞥见自己老哥裹着被子，蹲在阳台与对面的林筱通话。 “你邀请林筱姐姐了！？” “嗯。”清水点点头。 “呜哇....也是，老哥没啥朋友嘛。” 清澜摆摆手，准备关门。 “可以找朋友来，妈妈说名额有十三个。” “不用了，我的朋友们突然有事来不了了。” “啊？就这么一会？你连问都没问。” “呵，老哥真是笨蛋。” 清澜扮了个鬼脸，重重带上房门。 ....... 隔日，天还未亮，放在枕头边的闹钟就开始响个不停。 冬日的暖被窝简直就是人生至福，清水关掉了闹钟，来回翻了几次身，也没有出被窝的勇气。 门外已经响起妹妹清澜的声音。 “笨蛋老哥！起床了！” 清水砸吧砸吧嘴，一想到等清澜来喊自己，大概率得要吃点苦，就只能硬撑着下了床。 再见了，我的被窝，我一生的最爱。 洗漱穿衣没用多久，忙完一切的清水便走上阳台，冲着对面喊起林筱的名字。 对方要是还在熟睡，丢俩纸杯估计叫不醒她。 “起床了林筱！” 刷啦。 清水只喊了一声，对方的阳台门就瞬间拉开，林筱将手指竖在嘴唇前，发出「嘘」的声音。 “别给我爸妈吵醒！” “诶？你该不会没跟他们说吧。” 林筱没好气地白了清水一眼，丢过来一只纸杯。 “跟他们说了肯定不会同意的！现在来我阳台下面，我把行李丢给你。” “这种事情还是跟他们说一声比较好吧。” “闭嘴啦，快点来就是了。” 清水还想说点什么，但手里捏着的纸杯被林筱抽了回去。 她走进屋内，提出来一个粉色的小行李箱，把手处系了一根长绳。 清水百般无奈，只能赶紧下楼，翻过矮矮的院墙，来到林筱的阳台下。 粉色的小行李箱一节一节落下，最终被清水抱在手上，紧接着，林筱将绳子另一端系在阳台的栏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该不会要从这里下来吧。” “掉下来的话，记得抱紧我！”林筱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然后就一个跳跃，翻过栏杆。 清水伸长双手，抬起头看着林筱在绳子上不断下挪，他庆幸对方今天没有穿裙子，不然自己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离地还有半米的时候，林筱开始把握不住距离，以为离地面不远了，所以就不断晃动双脚，找支力点。 清水看着她在绳子上不断晃悠有点好笑，只能伸出手搭住林筱的脚。 “我托着你，慢慢下来。” “哦...哦。” 林筱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没把握住距离而尴尬，还是因为清水的帮忙。 半分钟后，林筱与她的小行李箱平稳落地，二人喘了口气，才发现清澜正站在清水房间的阳台上，目睹了全过程。 她手里捏着一杯牛奶，啃着一块面包，像是个悠闲看剧的老人。 “你们是在玩什么反向长发公主吗？”清澜问。 “玩个鬼啊！！赶紧吃完出发了。”清水吐槽。 ....... 机场离家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加上登记值机的时间，清水足足提前了三个小时出发。 老爸老妈自然是爬不起来，只能搭了个顺风车前往。 三人放完行李箱便坐上后排，清水坐在中间，被一左一右夹着。 清澜说到底还是个初一学生，不太适应这么早起，因此上了车没几分钟就开始呼呼大睡。 四仰八叉的，本来空间就小，加上还有一个小时车程，清水不得不向林筱这边不断挪一点屁股，好让自己蜷缩的姿势不那么痛苦。 好在现在是冬天，大家衣服穿得都不少，要是在夏天，清水觉得自己都得跟林筱肉贴肉，那就太难堪了。 林筱没有在意清水离她越来越近，反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外的世界。 她眨着眼睛，看窗外车水马龙。 清水不太喜欢冬天，不仅是因为气温低容易感冒，在他的印象里，冬天总是灰蒙蒙的，好像把春夏秋三季的颜色全都剥离掉一样，无处不透露肃杀与清冷的味道。 死气沉沉，就跟自己一样无趣。 他越过林筱的肩膀，瞄了一眼窗外。 太阳从地平线处刚露出半个头，朝霞染红了一小片的天空，但路灯还未熄灭。 颇有些城市在渐渐苏醒的感觉。 路上的车很少，加上机场建立在郊外，看来看去无非就那么些东西。 高架桥，路灯以及远处光秃秃的地面。 清水看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犯困，他实在是搞不懂林筱在看些什么。 上一次去文化馆比赛，自己与她没有坐同一辆车，是否当时，她也像这样，静静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 也许是注意到了清水的视线，林筱突然回过头。 二人视线相触。 本以为她会说自己两句，不要盯着她看什么的。 但林筱就只是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轻点指尖，画了一个猪头。 在观察到清水不明所以的表情后，林筱沉思片刻，然后在猪头旁写下两个字。 「清水」。 最后加上一个箭头指向刚刚画的猪头。 “我就知道！” 清水白了她一眼，将头扭回去。 ....... “呜哇，机场！！” 清澜因为刚睡了一觉，精气神有些过于充沛，下了车就开始活蹦乱跳。 跟在她身后的清水一脸苦大仇深，因为大包小包全都挂在了自己身上，手里还提着三个行李箱。 “要我帮个忙吗？”林筱关切道。 “不用不用，马上就办理行李托运了。” 清水还是有点分得清场合的。 要是在机场这种公共场合，被人家看到自己一个男的，两手空空，行李全给旁边两个女生拿着，肯定要被人背后蛐蛐。 反正就累这么一会，没啥好诉苦的。 “这样啊，那事先说话，我的行李可不是强迫你拿的。” “你就一个小行李箱而已，那这不就是顺手的事！” 清水面露苦色，行李这么多怪不到林筱头上，当然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自己也就一个行李箱加背包。 罪魁祸首正在前方五十米处，好奇地在各个特产店里乱窜。 这家伙说着什么要去住酒店，所以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差点没给自己的房间掏空，回过神来，就已经有无数的行李丢在自己房间门口了。 “所以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林筱看着巨大的机场，有点没头绪。 “你第一次坐飞机吗？” “不如说是第一次出远门。”林筱指正。 清水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内心里却泛起嘀咕。 从小到大，他好像确实没见林筱怎么出门，偶尔几次出门回来问起，也都是去上各种奇怪的兴趣课，诸如什么高尔夫啦，马术啦。 除了这些室外课，不定期还有各种家教老师登门拜访。 小时候清水并不理解学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有时隔着窗帘，看到林筱郁闷地坐在书桌前发呆，他会莫名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可怜。 像是被困死在笼子里，光鲜亮丽的鸟。 “先去取登机牌，然后托运行李，最后进候机厅等航班就行。” 清水尽量说得简单，好让面前的少女能够理解流程，当然他明白，就算自己唠叨半天，以林筱的水平，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筱姐姐就交给我吧！我来带着她。” 清澜自告奋勇，牵起林筱的手，开始狂奔向出票机。 唯一能陪自己聊天解乏的人也被自己妹妹拐走了，清水只能愤愤叹一口气，继续拉着大包小包，艰难跟上二人的步伐。 ....... 走完全部流程后，三人看着登机牌上的数字，找到了登机口。 清澜一屁股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好累哦。” “你累个屁你累，活不全都是我干的吗！” 清水瞪了她一眼，在旁边一个座位坐下。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从进机场开始，就一直在给哥哥加油。” “为什么我没听见呢。” “因为是在我的心里。”清澜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脯，补充道，“真诚无比。” “给我滚。” 清水一巴掌抓住清澜的整张脸，像捏篮球一样发力。 “要....要断了哥哥，骨头要断了啦！我认输！！” 在清澜再三的求饶下，清水这才松开了手，倒不是因为什么突发善心，而是突然注意到周围有不少的视线汇聚而来。 大概是跟妹妹在公共场合闹太凶了吧... 这样想着，清水转过头，想要与妹妹这小鬼撇清关系，但很快，他发现这些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与妹妹。 而是身边的林筱。 她嘴里正叼着头绳扎马尾，双腿上放着一盒饼干，也许是担心吃东西时碎渣会粘上头发，但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撩人。 “？你要吃吗？” 林筱注意到清水在看自己，以为他也是没吃早饭，肚子饿得慌。 “.....我不饿。” 清水别开脸去。 第68章 并不安生的寒假2 “我要吃这个！！” 清澜大手一挥，指向机场的一家拉面店。 虽然机场内的东西往往都贵的吓人，但清水还是点点头应许了。 原因很简单: 老妈给了巨额的资金费用。 本来听说只有三个人去，妈妈就拨了五千块的款，但清澜补充说第三个人是林筱时，这个金额数瞬间加了一位数。 虽然这个钱是开的临时亲属卡，回家后要被关闭，但不花白不花！ 清水觉得这三天理应当一回金钱的主人，体会一下挥金如土的快乐，所以第一步，就从吃早饭开始。 林筱眯起眼，看清店内招牌上商品的标价后，偷偷扯了扯清水的衣角。 “会不会太贵了？” “无妨无妨，从今天起到旅游回来，你就记得没钱的话，来找我就行。” 清水朝自己竖起大拇指，虚荣心算是好好被满足了一把。 三人结伴进了店，离航班还有一段时间，吃个饭绰绰有余，因此清水不急不慢，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 “您好，三位是吗，想吃点什么？” 清水双手十指交叉，撑住自己的头，这句台词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如今算是有个机会。 “店里的招牌，一样来一个。” 服务员差点没站稳脚，扶了扶眼镜后，用手机打出一串数字，递给清水。 “那差不多要这个数。” “不好意思，那就先三杯水。” 一长串的数字让清水认清了现实，他本想着显摆一把，学校周边的小饭店，你菜品全点一遍，吃到吐最多也就几百块钱，然而在机场，这个金额得翻几倍，甚至几十倍。 清水的土豪梦刚做了没半个小时，就被机场的物价在脸上来了狠狠一拳。 服务员拉了个脸，看傻子一样看向清水，但还是尽责带来了三杯水以及菜单。 “我要这个！” 清澜指向其中一款拉面，然后将菜单移交给林筱。 林筱扫视了一眼菜单，然后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最后，菜单被交给了清水。 明明清澜就坐在自己旁边，为什么菜单会先递给林筱而不是我？！ 是有什么结账者最后做选择的道理吗？ 不过也好，成为最后一个点单的人，能看到前两位的选择，好给自己一个参考。 清澜的那一份是...超辛辣牛肉拉面...太辣了无法作为参考。 林筱那一份是清汤面....也太寒酸了吧，为什么要点最便宜的那份，是担心自己没钱吗？ 清水嘀嘀咕咕半天，指了指招牌豚骨拉面。 “就这三份，然后给清汤面加一份招牌小食拼盘。” 清水无视了林筱的阻拦，潇洒递回菜单。 ....... 吃饱喝足，正赶上检票，三人急急忙忙过了闸机上摆渡车。 紧接着就是上飞机落座。 三人的位置同在一排，怎么坐都可以。 安置完几个随身的行李后，清水舒舒服服地降了点靠背，半躺下眯起眼。 家里几次旅游他不参与，其实并不是自己讨厌旅游而是有点恐高，飞机遇到气流的颠簸总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几个小时的飞行旅程每一秒都是煎熬。 因此他得想办法在起飞前入眠，虽然从未成功过就是了。 随着旅客不断涌入，飞机内的座位逐渐坐满，几个聒噪的小鬼开始在机舱里尖叫，吵的人头疼。 清水难以入眠。 所有乘客到齐后，空姐拉上舱门，广播里开始播报些注意事项。 目的地是南方的旅游城市，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坐在机舱里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在聊些旅游的话题。 清水打了个哈欠，放弃了入眠的打算，只能重新调整好座椅靠背，坐起身。 眼看清水不再打算睡觉，林筱便开口问他些细致末梢的事情。 “今晚睡哪里？” “不知道，好像是旅行社安排的酒店，落地后我给老妈打个电话，让她问问。” 反正身上带的钱足够，就算旅行社联系不上，也能痛痛快快玩足三天再回来。 “要去的城市是什么样的地方？” “滨海城市啦，不都一个样，阳光沙滩和椰子树，唯一的好处就是落地后可以给身上的大衣棉袄卸了。” 清水跟着爹妈旅游过不少地方，在他看来所有的旅游景点都同质化严重，无非就是换个心情罢了。 人们总把「去看别人看腻的风景」这一行为，解释成旅游。 “我有点期待。” 林筱捏着手指。 她能这么坦率说出自己的心情，清水觉得挺意外。 “那就好.....” 发动机骤响，刚刚还在慢慢滑行的飞机瞬间加速，巨大的推背感让清水没能说出剩下的话，提起的心让他死死扣住座椅扶手，冷汗直流。 窗外，飞机不断攀升。 下方的城市逐渐缩小，变得如同小孩子手上的玩具般。 林筱本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但发现清水脸色不太对劲。 “你没事吧？” “恐高...恐高而已，没事。” 清水每说一个字都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林筱覆上他抓住座椅的手，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陪在清水身边。 ...... “还....还以为要死了.....” 清水近乎虚脱般下了飞机。 “老哥就是弱啦。” 清澜拍拍他的背，笑得很大声。 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林筱搀扶着清水，三人进了行李等候室，等待行李的这段时间，正好够清水缓缓气。 作为一个旅游业为支柱的城市，这个南方小城的机场，特意设置了换衣间。 清水下了飞机就觉得，扑面而来一股咸湿的热气，因此在拿到行李后，三人分道扬镳，各自进了对应换衣室。 这个温度下还一直穿着大衣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清水动作麻利，换上海滩风的短袖短裤后，就回到刚刚分开的地方。 女生好像换起衣服来比较费事，清水就干脆抽空打电话给老妈报了个平安，顺便问一下酒店信息什么的。 电话在嘟了两声后被接通。 “喂喂喂，清水，到了吗？” “到是到了，但是旅游团的导游在哪里碰头，还有今晚酒店什么的，你还没告诉我。” “哦哦，就三个人，导游我就让她不用来了，去什么景点提前说一下就行，然后酒店信息我发你短信。” 一条短信的简讯很快发到清水的手机上。 “那么再见，玩得开心，记得照顾好清澜跟林筱。” “嗯。” 清水挂了电话，清澜就已经走到跟前。 “跟老妈通的电话？” “嗯，要了酒店信息，然后我们就打车....” 不只是清水，小半个行李等候厅都安静了下来。 林筱就好像自带天然的聚光灯。 她边走边拉了拉裙角。 淡绿色的小长裙，外搭白色的遮阳衣，头发被简单挽在一侧，随意搭在肩膀上。 换衣服的人多，看样子也没时间仔细打扮，但却出人意料的可爱。 “不要...一直盯着看。” 林筱有点害羞，撩起鬓角的头发盖住眼睛。 “抱歉抱歉，我们打车去酒店吧。” 清水手忙脚乱，连续输错三次密码才解锁了手机。 ..... 网约车慢慢停下。 那是一座人工岛上的酒店，共三栋高楼，远看去像是三片船帆，三面环海，评分五星级，光门头看上去就是金碧辉煌，与清水这个穿着沙滩短袖大拖鞋的土狗毫不搭配。 门口负责接应的侍从眼见车辆停下，很快走上前来想为三人搬运行李，但却被清水伸手拦下。 他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没搞错酒店吧！！” “没有没有，因为比原定的人数少的多，跟旅行社协商后换了酒店而已，没别的事别给我打电话了。” 清水老妈速战速决，一句废话不讲也不给清水一点回话地机会，果断挂断电话。 清水捧着嘟嘟响的手机，无奈跨入酒店大堂。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应该有。” 清水摸出干瘪的钱包，排出自己的身份证。 服务员刷过卡，看了眼屏幕。 “套房一间是吧。” “嗯嗯....嗯？！套房？几个床？” “两间卧室，三张床。”服务员抬起头瞄了眼人员配置，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没有大人吗？” “没有...”清水老实回答。 “那注意安全。” 服务员将刷完的身份证还给清水，头也没抬。 注意安全，注意什么安全？！ 跟清澜住在同一屋檐下还能接受，但是还有个林筱哇！ 要共用卫生间的！ 老妈到底在想什么。 清水再次拨通老妈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 “拿到房卡了，老哥还不走吗！” 清澜兴致勃勃，拉上还在发呆的清水，径直跑向电梯。 108层楼层，最顶层似乎还有个酒吧，服务员临走前特意嘱咐闲着没事可以去吹吹风。 ...... 三人到达房间，只觉得累到要瘫倒。 清水挑了次卧，床虽小，但总好过双大床的主卧。 不管是让林筱睡小床次卧还是跟自己一起睡主卧，都不太稳妥。 清水将行李箱丢到房间角落，打开窗户，海风阵阵，倒是挺舒服，只是比较可惜，次卧的阳台对面不是大海。 “清水清水！”林筱小碎步跑进次卧房间，声音激动，“主卧房间能看到海喔，快来！” “额，嗯。” 清水被拉住手腕，几乎是被强行拽了过去。 主卧阳台的白纱窗帘不断在风中翻动。 阳台外，蔚蓝的大海与天空在地平线处交汇，靠近岸边的地方，海浪一阵又一阵拍向沙滩，从高层看下去，沙滩上的人如黑点般大小。 林筱站在清水身边，手撑阳台围栏，目光发散，落在远方，海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发梢从清水脸上划过，有股淡淡的香味。 “喂，清水，下次也来看海吧。”林筱冷不丁地开口。 “嗯，以后机会多的是呢，这才第一天，怎么就开始说这种奇怪的话。” “就我们两个人。” 林筱补充。 但强烈的海风将白色的窗纱吹起，隔在二人中间。 “你刚刚说什么？” 清水扒开恼人的窗纱。 “没什么，就是重复了下你刚刚的话。”林筱笑笑，“以后机会多的很。” “嗯...” 清水点头。 ...... 回房间收拾完行李后，清水想来找二人下楼吃午饭，但是推开门，却发现她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舟车劳顿，大概早就累了。 轻轻关上房门后，清水想着回房躺着玩会手机，等她们醒了再去觅食。 但手机玩着玩着就眼皮打架，等到睡眼惺忪恢复意识时，屋外天空已经渐黑。 “笨蛋老哥醒了！” 清澜与林筱不知何时已经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二人之间铺着象棋与扑克牌，难怪清水总觉得行李太多，妹妹真的是什么都往外带... “饿了吗？一起出去吃个饭？” 清水抹了抹嘴角，不知道自己刚刚睡着有没有流口水。 罢了，反正都是最熟悉的两个女生，再丑的姿态都被她们看过，没必要在乎这些。 “走吧走吧！” 清澜回应得最快，她站起身离开那盘已经必输的棋局，率先走出房间。 清水与林筱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 沿海城市，海鲜总是多的。 简单的晚饭过后三人开始到酒店下的沙滩散步。 四周都是居民区，因此这里的沙滩烟火气十足。 除了游客外，有不少本地人也聚在这里散心。 几对新婚夫妇在沙滩上拍着结婚照，带着孩子的小夫妻在沙滩上奔跑，孩子们堆着简易的沙雕，气氛祥和而美好。 清水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生活最好的写照，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总会到结婚时戛然而止，但生活并不是故事，恋爱也并不是终点，关系再好的情侣会有争吵与磨合，如果四五十年后，二人双鬓发白，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迎着夕阳看海，那倒也不错。 到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会是谁呢？ “老哥，站在那里发呆干什么呢！快来沙滩！” 清澜提着自己的鞋，已经在沙滩上跑出几米开外。 清水轻叹一口气，脱下鞋子，蹦到沙滩上，向还在看着拍婚纱照情侣发呆的林筱伸出手。 “机会难得，一起走走吧？” 第69章 并不安生的寒假3 林筱蹲在沙滩与海的交界处，一波又一波海浪冲刷过她的脚，而她就这么保持低头的姿势，最后从沙子里掏出一个海螺，递到清水面前炫耀。 “快看快看，清水，是海螺！” “是的是的，是海螺。”清水附和道。 “听别人说将海螺凑到耳边，会听到海浪的声音。” 她笨拙地将海螺凑到耳旁，眉头紧锁，闭上双眼。 憋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海浪的声音。 “那是因为你旁边就是海，海螺得拿到远离海的地方，海浪声可能就是他思念的声音。” 清水家里摆着些海螺的挂件，年幼时没见过海，他经常摆弄，可能是传闻说得多了，人就会有心理暗示，所以自己这能从海螺里听到海浪的声音。 “很好，那我就收下了。” 林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找出一个透明的小口袋，将海螺丢入后封口。 动作有点像是法医在取证。 “咱们回去吧，跑累了。” 清澜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走回二人身边。 从沙滩这里折回酒店还有一段路程，要是现在就把体力耗尽的话，到时候每一步都会很折磨。 林筱收起透明口袋，拍掉手上的沙子，也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路边有很多接连着的小公园。 园内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享受退休生活，甚至有不少发展到了较大的规模，统一穿文化衫，或跳舞，或奏乐。 甚至还有唱诗朗诵，这种与自己社团活动颇有关联的活动，引得清水驻足观看了好一会。 林筱站在他身边，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群跳舞的中年人。 他们的舞曲颇为流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舞姿也是千奇百怪，只讲就一个意识流。 十数对夫妻，能跳出十数种不同的舞来，却又毫不违和，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你会跳舞吗？”林筱冷不丁地问。 “不会，我跳起来的话.....嗯....” 清水皱眉闭目，脑子里实在想不出自己的舞姿会多奇怪。 “我学过一些，要来试试吗？” “不了不了，跟我一起跳会很尴尬的。”清水推辞。 “扫兴！哥哥你这家伙，女生都邀请你了，还搞这些。” 清澜飞起一脚，将清水踹入舞池。 大家笑着给这个木讷的少年让出中间位置，林筱则笑着牵起清水的手，附在他耳边。 “跟着我的提示来，右脚向前，左脚侧，接着右脚关闭，左脚后退。” 华尔兹里的盒子步，即使是初学者也能很快上手，但清水四肢僵硬，像是被改了身体的操作按键，几次踩中林筱的脚尖。 还好就是几个动作来回重复，就算笨如清水，几个来回后也能勉强跟上音乐的节奏。 “开心了就要唱歌，快乐了就该跳舞，清水，你要是笑一笑的话，表情会更自然哦。” 林筱的脸离清水很近，每一次说话都感觉有温热好闻的气息，搅得他有点心烦意乱。 “接下来要转身了，跟上我，清水。” 林筱一脸认真，细长的睫毛在暖黄色路灯下好似闪着光一样耀眼。 清水把握不住旋转时的步伐，看上去有些像被拖着走。 清澜坐在旁边打开手机，趁机将老哥的丑相全部录下。 一曲舞毕，清水大汗淋漓，撑着腿大口喘气，高度的紧张与注意力集中，消耗了他绝大数的精力。 稍恢复了点气力后，他才发现，这一小块地方，称不上舞池的舞池里，只剩下他与林筱站着。 中年夫妻大多数是这里的固定舞员，也许是头一次见小年轻会加入这里，因此围成了一圈，给二人鼓掌叫好。 林筱提起裙摆，弯腰致谢，衬托得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清水像根杵着的木头。 林筱微笑着看向清水。 “如何？开心吗？” 也许是刚经历了一场运动，清水从未觉得心情如此舒畅，他点点头回应。 “嗯，很开心。” ....... 回到酒店后，清澜已经困到说话都含糊，清水只能拜托林筱带她去冲个澡再睡。 次卧与卫生间就隔了一层墙，清水坐在床上整理衣服时，甚至能听到隔壁花洒的水流声和闷闷的人声。 似乎在嬉笑打闹着什么。 试想一下，一墙之隔，一个堪比校花级别，身材不输模特的女生..... 打住！要心静如水....心静如水....！！ 不要辜负自己名字里带的「水」字啊！ 清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还是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有了，不如来刷一会手机好了，音乐声放大一点！ 清水打开手机，想要看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紧张又别扭的心情。 然而隔壁却传出妹妹清澜的惊呼。 这一声有点大，即使酒店的墙带有隔音效果，也还是清晰传到了清水的耳朵。 “林筱姐姐身材好有料！！” 噗。 心如止水！ 啪。 清水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半小时后，林筱与清澜换上了睡衣，头上裹着毛巾，敲响了清水房间的门。 打开房门后，林筱看着脸颊发红微肿，脸上已经毫无世俗愿望的清水，不明白这么点时间里他干了什么。 “蚊子落我脸上了，下手狠了点。” “....哦，哦。” 林筱连应两声，虽有点怀疑，但还是没刨根问底。 反是站在林筱身前的清澜按耐不住开了口。 “老哥老哥，你知道吗，林筱姐姐这里。”清澜双手在胸前做出握球状，“比看起来还夸张得多....唔。” 林筱连忙捂住清澜的嘴，将她拉回主卧。 “清水快去洗澡吧，哈哈，哈....” “哦，好。” 清水呆呆地应了一句，转过身回房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好险好险，差点就又心生邪念。 不过好在我技高一筹。 清水暗自得意，将衣服放在脏衣篓旁，却无意发现了女生丢在脏衣篓内的内衣。 心如止水！！！ 清水使出全力，给了自己一下。 ...... 半夜十一点，清水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体虽累，却根本睡不着。 可能是下午午睡时间太久了。 在数次尝试入睡未能偿愿后，清水干脆从床上坐起。 白天酒店登记时，服务员好像说过顶楼有一家叫什么「天空之境」的酒吧，虽然不喝酒，去吹吹风也好过在床上扭来扭去。 清水换完衣服，打开房门，来到玄关处换鞋子。 身后，主卧的房门也「啪嗒」响了一声。 林筱推开门，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体的线条若隐若现。 “清水，你还没睡吗？” “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清水露出抱歉的表情，“吵到你了？” 林筱扶着门框摇摇头。 她的动作很轻，身后房间内，清澜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清水着实羡慕自己妹妹的睡眠质量，这方面她跟超人一样，不管白天睡多少，晚上都能睡着。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林筱压低声音，怕吵醒清澜。 “去顶楼转一圈，你呢？” “我也去，等我一下。” 林筱快速闪身回房间，三分钟后，换了一套宽松的衣服，站到清水身边。 “走吧。” ...... 位于酒店最高层的「天空之境」酒廊，也是个颇有名气的网红打卡点，因此就算现在已经半夜，气氛也依旧不减。 整片酒廊采用半包围结构，用玻璃作为材料，每逢日出日落，景色都好到夸张。 当然，对恐高人士不太友好。 清水转悠半圈，找了个不靠边的位置坐下，林筱掖了掖裙边，也跟着他坐下。 两个高中生坐在这里有点突兀，既不喝酒也不点餐，就干坐着吹海风。 清水连打几个哈欠，看着酒吧的调酒师出神。 “明天我们去哪里？”林筱也看向调酒师。 “去附近的景点看一看，然后去另一个区的商业海滩潜水，怎么样？” “只要是跟你一起的话，我都可以。” 林筱心情不错，身体往椅子后挪了挪，两条悬空的腿不断上下摆动。 “你这话说得会让人误会的。” 清水抚了抚脖颈，脸色有点难堪。 “误会什么？” “就是.......”清水脸色通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算了没什么，我感觉有点困了，咱们下楼吧。” “这才坐了几分钟。” “酒味都快闻到醉啦。”清水站起身，走在前，准备下楼。 林筱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喃喃开口，说给海风听。 “才没有误会....” ...... 翌日，由于睡得晚，清水醒来时，已经快要正午。 清澜与林筱又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开心地玩着积木。 所以说你的行李箱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清水硬撑着坐起，只觉得浑身酸痛，不知道是因为昨天运动量过大，还是因为没睡好。 清澜将最后一块积木安装完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哥。 以他现在的造型，若要去楼下坐着，摆个碗在面前，指不定能赚点外快。 “都已经十二点了，咱们还去附近的景区吗？” “十二点了？！” 清水慌乱地在床上翻找手机，然后点亮屏幕，发现妹妹没跟自己开玩笑。 “我还很期待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来着，可恶啊。” “味道不错，我跟林筱姐姐替你尝完了，甜点跟面食都是现做的，非常棒。” 清澜直接火上浇油，惹得哥哥妒火中烧。 “餐厅不让打包，不然就给你带一点上来了。” 林筱打了个圆场，次卧空间较小，俩兄妹要是干起架来，可能施展不开手脚。 “没办法了，那就找个地方吃完晚饭去海滩吧，明天一整天就去景点玩一圈好了。” 实在没有办法，清水只能更改计划，但却遭到了妹妹的白眼。 “明明都是哥哥的错，林筱姐跟我可是看了一上午你的睡脸，对我本人不仅造成了精神损失，还延误了大家的行程，赔钱。” “是是是，对不起，谁让你们非要在我的房间待着，明明主卧空间那么大。” 清水没理会妹妹，翻身下床，却一脚踩上了妹妹的x高积木，脚底板传来让人无法呼吸的剧烈疼痛，只能蜷缩在地板上才能稍稍缓解。 “地板上不让睡觉喔，哥哥。” “你给我...闭嘴。” ...... 林筱与妹妹换个泳装已经快过去快半个小时了，手机因为没有买防水袋，和衣服一并丢去了暂存箱，所以这段时间，他有点无事可做，只能躲在阴凉处，看来往的人群。 沙滩上站满了嬉笑打闹的游客，不少还是来度蜜月的夫妻，一眼看过去，裸露的肌肤白晃晃的，在阳光下都觉得刺眼。 清水上一次看这种场景，还是在男浴室，不过那里只有皮肤松弛的老大爷可以看。 “传球！” 离清水近的地方，有几个女生在沙滩上打着排球，加上泳衣布料较少，每一次运动胸前都波涛汹涌。 有点...过于涩情了。 清水赶紧将视线移开。 说起来自己家的妹妹买的是什么泳装啊.....出行前一直说着不让看，但是这家伙有的时候意外地大胆，加上现在的小鬼实在是早熟，该不会是很暴露的那种？ 不行不行，要是这家伙的泳装太越界的话，就把自己的遮阳外套给她穿。 嗯。 清水点点头。 自己真是个好哥哥。 “你一个人在这里对着泳装美女傻笑什么，哥哥好恶心。” 身后传来清澜的声音。 “可别误会了，我对那些衣着暴露，来沙滩上刻意彰显身材的轻浮女人不感兴趣。” 清水转过身。 面前的妹妹穿着连体式泳衣，像是个来游泳竞速的比赛选手，别说过于暴露了，比清水穿的都多。 “你该不会不行吧，哥哥。” “看也不行，不看也不行？！” 清水这才意识到这种问题只要回答了，两边都是陷阱。 被臭小鬼摆了一道啊。 “清澜，等等我。” 远处传来林筱的声音。 不同于自己妹妹无趣的泳衣，林筱穿着的则更为华丽得多，与其说是泳衣，不如说是上下分离的裙子。 上身纯白色搭配荷叶边，下半身斜系的白纱更像是条短裙，头戴简单的草编遮阳帽，手里还提着一个透明的防水袋，整套搭配相得益彰，既不过于暴露，也不过于含蓄。 “哼哼哼，对比强烈呢，某些人。” 清水的目光扫过林筱后，落在清澜贫瘠的胸口。 这句嘲讽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老哥。” 清澜额头青筋暴起。 由于这里算是海滩的入口，所以是人流的必经之地，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林筱。 “网红吗那是？” “常有的啦，来拍宣传片那种，小老弟你还是看的太少了。” 由于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多半带着女伴，因此话语与目光较为收敛。 “那我们去报个潜水的名？” “好！我去我去！” 清澜没有计较刚刚哥哥的发言，自告奋勇去报名。 都来海滩了，自然玩水更重要一点。 “哦对了，我去报名的话，哥哥就帮林筱姐涂一下防晒霜吧。” “啊？我？等等等等。” 清澜没理睬清水的阻挠，撒开脚跟兔子一样跑远了。 留在原地的二人对视一眼。 气氛有点尴尬。 第70章 并不安生的寒假4 “那么...麻烦你了。” 林筱撩开头发，露出雪白的后背，如凝脂般的皮肤就在眼前。 清水捏着防晒霜的瓶子，脑子处于极度混乱中。 这是什么！！ 哪里来的轻小说情节，怎么会真有人给同龄美少女涂防晒霜的。 还没睡醒吗！？这里是梦境吗！？清水，快醒醒！！！！ “你还在等什么？” 林筱侧过脸看着清水，脸颊泛着红晕。 “没...什么，愣了下神而已！来了！” 清水手忙脚乱，挤上一坨防晒霜就糊了上去。 “噫！”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林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浑身微微颤抖，她皱着眉埋怨道，“倒是动作轻柔一点啊！” “哦..哦。” 清水拼命点头，正午的阳光热辣狠毒，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是汗。 林筱的皮肤很光滑，每次涂抹指尖都感觉在划过布丁表面，手感不是自己这种毛孔粗大，皮肤粗糙从不打理的汉子所能比拟的。 由于每涂抹一下，清水都觉得心潮澎湃一下，为了不让理智这根绷紧的弦断开，他只能闭上眼，三下五除二地完事。 “好了！剩下的，林筱你就自己来吧。” 清水抹完后背，将防晒霜递到林筱手上。 “怎么，你前面也想涂吗？”林筱接过防晒霜，一脸坏笑。 理智，理智要崩塌了！ “不要！！！”清水深呼吸后，还是拒绝了。 ....... 载满人的游艇从码头处出发，驶向大海深处。 游艇半身采用特制玻璃，每一次借助海浪跃起，都能透过底板看到脚下白色的浪花。 林筱低着头，饶有兴致地透过玻璃看船下的风景。 清澜的话.... “喂，小妹妹，游艇速度很快的，虽然穿着救生衣，但是不要探出头玩水。” 负责安全的潜水指导员拍了拍清澜的头，给她拽了回来。 既然有人负责安全事宜，清水也就懒得管她，上下颠簸的游艇颇有点过山车的味道，每一次随着海浪落下，都让人觉得心脏要跳出来。 因此作为一个恐高症患者，清水死死抓着扶手，有种泥菩萨过江的无力感。 不过好在开游艇的大叔是个急性子，不到几分钟，船就一个漂移到达了潜水地，他靠着座椅，转过身，朝着清水露出一个满牙微笑。 竟然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看来是个好人.... 清水感动到落泪。 ...... 整装完毕到下水花了不到三十分钟。 负责清水安全的潜水教练是个精瘦的汉子，肌肉分明，皮肤黝黑。 在他的带领下，清水才慢悠悠地下了水。 隔着潜水服，海水的冰凉感还是让他觉得不适，心脏只觉得咚咚直跳。 “听好了，等下下水的时候，注意换气，用嘴吸气，鼻子出气，有任何问题就跟我比手势或者拍我，我会带着你立刻上浮。” 教练与清水一起泡在海里，做最后的讲解。 清水点点头，尝试做几个深呼吸，但海水挤压着胸腔，有点难受。 转过头，清澜跟林筱已经下潜，跟自己一波的游客，现在还浮在海面的，就剩自己了。 “准备好了吗？”教练问。 “嗯。” 清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点点头。 教练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带着清水下潜。 海水逐渐漫灌入耳朵，漫过头顶。 声音好像被水面隔离，水下的世界祥和而安静，只剩一阵一阵的水流与自己的心跳声。 清水闭着眼，耳膜都快要被自己的心跳声震碎，急促的下潜让他还未能熟悉呼吸方式的切换，每吸一次气，每出一次气，都要慎重思考。 教练拍拍清水的额头，示意他可以睁开眼。 做教练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见有人潜水一直闭着眼睛.....说到底你闭着眼潜水下来是要干什么....？ 清水挣扎着，还是未能睁开眼，反倒是打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连吞两口海水。 教练只得拉着他上浮。 “咳咳咳咳....” 灌入口腔内的海水又咸又苦，就像海绵一样，瞬间吸干了嘴里的水分。 清水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头一次觉得能呼吸是一件幸福的事。 林筱与清澜正浮在不远处的海面，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被她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有点不甘心，因此清水稍恢复了点体力后，就准备第二次尝试。 “喂，清水！” “干什么！” 林筱远远地向清水喊话，清水以为她要嘲讽自己，所以没有回应什么好脸色。 “放松，平常心，水下很漂亮。” 没想到对方却是竖起大拇指，给了自己一点鼓励。 “哦...哦。” 没想到猜错她了，这下反倒是清水有点尴尬。 教练拍了拍清水的手臂。 “那么我们继续了？” “嗯。” 清水点点头，捏紧鼻子。 放松，放松，来都来了，闭着眼睛潜水算是什么事。 清水啊清水，加油啊。 教练拉着清水不断下沉，水深超过五米后，他的耳膜开始发疼，于是便拍拍教练的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教练会意，暂停了下潜。 这些个海边出生长大的汉子，不带任何设备就能裸潜数倍于此的深度。 而反观清水，在海水里还是闭着眼，没有任何进步。 “放松....熟悉呼吸的节奏。” 就好像在玩线性游戏一样，清水按照流程在心里默读。 约摸两分钟不到，清水开始熟悉水下的呼吸方式，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清水憋足劲头，开始慢慢睁眼。 海水所带来的不适感让他有点后悔，来沙滩前没买上潜水的专用眼镜。 直到眼睛全部睁开，他才得以看到面前的景色。 光线穿过海水，留下了清晰的路径，不断随海水摇晃的光电，落在脚下不远处的珊瑚上。 也许是这里天天接待旅客，已经见怪不怪，那些叫不出名的鱼与清水之间，并未保持什么安全的距离，在水中，只是慵懒地摆两下鱼尾，颇有点随波逐流的摆烂感。 清水心里流露出一股奇怪的安心感。 大概是历经数亿年的演化，人类却还保留着先祖们对于大海眷恋的那段基因。 ...... “噗哈。”清澜瘫倒在沙滩上，整个人看上去干瘪了一圈，“好饿....” “谁让你潜完水回来，又是游泳又是玩沙。” 清水刚从便利店回来，拎着一袋子冰棍与水。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逐渐偏西，不少人都在沙滩上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林筱接过冰棍，坐在沙滩上看一波又一波海浪涌上沙滩。 “还尽兴吗？” 清水撕开自己那份冰棍的包装袋，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林筱舔了舔手里的冰糕，点点头。 “很开心，谢谢你。” “谢什么，说那么见外。” 清水有点心虚。 要不是不带朋友怕被老妈嘲笑，他可能就不会拉上林筱了。 “附近好像有个集市可以吃饭，我们提前去吧，省得到饭点要排队。” 在景区周边，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什么提前吃饭啦，比如什么提前上厕所啦。 “好。” 林筱含着冰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 由于去的早，三人吃完饭走出餐厅时，也还未过五点半。 而集市也刚刚热闹起来，因此众人决定转个两圈消消食。 集市上几乎什么店都有，更夸张的是有一家露天的手办店，店内从景品到一比一雕像一应俱全，清水站在附近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受到了妹妹嫌弃的眼神。 “去那里转一转如何？” 林筱指向不远处的纪念品商店。 清水与清澜点点头，虽然明天才打道回府了，但是反正也要买纪念品，择日不如撞日。 三人意见一致，踏入了店内。 虽说是纪念品店，但卖的东西全国都大同小异。 比如什么找姓名串手串，比如什么印有城市特色的扇子，清水转了两圈，实在没看到合适的礼品可以送人。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有可以送的人啊..... 前段时间收到了苏玲的围巾，但是用这些磕碜的玩意作为回礼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 老妈的话....买个发夹，挂饰会不会好一点？ 这样想着，他走向装饰品区。 同行的两个女生已经在这里玩了半天，她们一件一件穿戴有意思的饰品，按照往常，店主肯定要摆点脸色给这些光摸不看的顾客。 但是他抬起头，却发现站在商品架前的两个女生长得出众，于是便又低头玩回自己的手机。 清水看着店家皱眉抬头，又舒展神情低回头，感慨这个世界真是看脸。 若自己站在台子前扭动身姿试那么久饰品，被踹出去都是轻的。 “清水，你挑饰品是要给谁？” 林筱抬头看向身边的清水，他正面露难色，挑选着商品。 “送给老妈。” “还有别人吗？” “你还想我送给谁？” 清水瞪大眼睛看林筱，眼神清澈，不像是在撒谎。 清澜默默挪着脚步，平移离开二人，转头去找别的礼品了，她的手上预定要买的东西不少，看样子学校里的朋友不少。 “哦。” 林筱的声音有些不满，鼓着腮帮子将头扭回去，继续挑选起饰品。 啥意思这是.... 清水挠挠头，没看懂林筱的操作。 片刻后，他捏起一根镶珍珠的发夹，左思右想，拍案决定。 准备离开时，却被林筱拉住了袖口。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买给我。” 林筱伸出手，将一个海豚造型的发卡轻轻放在清水的手心。 放这个发卡的小塑料筐上，挂着「两元区」的吊牌。 “这么便宜？跟你说过资金充足的吧，买贵一点的东西好了。” “不是买，是送！”林筱像是憋了一口气，强调了一次，“作为礼物！” 有什么不一样吗....？ 清水嘀嘀咕咕走到柜台前，将挑选完的两个饰品搁在老板面前。 柜台后的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他看了看台面上的两个饰品，又瞄了几眼清水，眼神幽怨。 然后开始仔细包装那个海豚模样的发卡。 “啊，那个不用包装的。” 老板没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再次抬起眼，看向清水。 这次眼神里不仅有幽怨，还有痛惜。 “那女孩子当你的女朋友真是暴殄天物。” “我们不是情侣。” 虽然这中年男人说话不好听，但清水并没有生气，只是摆摆手解释。 “那就更惨了，你这死直男。” ....... “嗷......！！！” 清水的鬼哭狼嚎，响彻了整个房间。 热水淋在身上的每一下，都让他觉得一阵刺痛。 晒伤了！！就下午这么一会？？ 早知道就该涂一下防晒霜的.... 清水扶着墙走出浴室，正撞上正在客厅里打理头发的女生。 林筱看样子已经完事，刘海上别着那个海豚发卡，正握着吹风机给清澜吹干头发。 “刚刚怎么了，浴室里叫那么惨。”清澜瞥了眼清水，但语气里完全没有关心的意思。 “没什么，晒伤了而已。” 清水痛到快要流出眼泪。 “我们明天去哪里？” 无视清水的诉苦后，妹妹开始探讨明日的日程。 “去附近的两个景区，然后晚上机票回程，可以不。” “可以可以。”清澜点点头，林筱也没有意见。 于是清水点亮手机，想跟老妈通知一下，告知旅行社准备明天的景区门票。 但他还没选择到联系人，老妈的电话就率先一步打了过来。 “喂？老妈，我刚想打电话给你，明天景区门票......” “清水，你带林筱出去，没跟她父母说吗？” “诶？” 清水预感不妙，脸色有点不太好。 话筒里传来交换手机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了林筱母亲的声音。 “你们现在在哪？！” 语气强势，咄咄逼人。 “在....旅游呢。” “回来，买最近的航班！” 清水将手机挪开耳边，看到时间显示是晚上九点二十。 这个点？！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清水试图商量。 “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那我就再重复一次，就现在，买最近的航班！” 清水有点恼火，想要直接挂断电话，但林筱已经从清水的表情里猜出七七八八，于是放下吹风机，从清水手里拿过手机。 “我知道了，妈妈。” ....... 航班落地时，已经凌晨三点多。 候机室内有点冷清，只有清水三人拖着行李箱的声音。 “你们没必要跟我一起回来的。”林筱有点抱歉地说。 “算啦，没有林筱姐姐，要我跟老哥这种闷葫芦呆在一起，我才不要。” 清澜扶着因恐高而腿脚发软的清水，跟在林筱身后。 候机厅出口处只站了两个人影，不用猜就知道是清水妈妈与林筱妈妈。 那个穿着修身衣服的女人留干练的短发，看上去就是放大版的林筱，明明五官精致，却板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的气场，光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 林筱耷拉着头，提着她那个粉色的行李箱，走到女人面前。 “抱歉，妈妈，我....” 啪。 响亮的耳光在大厅内回响。 清水一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清水老妈刚想开口，但被清水抢先一步。 “是我带她出去的，有什么事你找我！” 但对方只是瞥了清水一眼，从始至终，都未理睬他一句。 女人转过身，走向出口。 “回去了。” 林筱应了一声，转头向清水一家弯腰致歉。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不...你还好吗小林筱....？”清水老妈张着口，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嗯，让您担心了。” 林筱没有抬头，只是拉上行李箱，跟着女人走向出口。 清水看着掉在地上的那个海豚发卡，心里五味杂陈。 第71章 重逢之日 自从旅游回来后，清水家里的气氛就怪怪的。 清澜有事没事会来清水的房间转圈，目光总是越过阳台，看向林筱的房间。 老妈也是隔三差五去邻居家门口转圈。 但对方家里似乎没人。 老爹不知事情原委，在饭桌上提了一嘴，说旅游回来隔天，人家一家人就收拾行李坐车走了。 清水问去哪了。 老爹茫然摇头。 “我干嘛那么关心人家去哪。” 话说完，就遭受了全家其余三人的白眼，老妈顺带撤掉了他的饭碗，以至于老爹饿了半天肚子，也没想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家里也开始忙着备年货，打扫卫生，这件事也就逐渐淡开了。 唯独清水一直觉得心里堵得慌，隔三差五就会往对面阳台丢纸杯，但总是无人回应。 直到快要过年的前两日，清水一家人正在吃饭，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引擎声，透过玻璃移门，看到那辆熟悉的豪车停在了林筱家门前，一家三口下了车，走进房子。 坐在桌上的四人里，有三个人目不转睛，看着邻居家一举一动，又是老爹不明所以，开口询问。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人家了，哦，估计是要串门带点特产来是吧。” 又是三人的白眼直逼老爹，吓得他护好了自己的碗筷。 三人想做点什么，但又觉得这是别人家里的家事，多嘴了也只会给林筱找麻烦，结果自然是这顿饭气氛诡异，除了老爹自己，其余人对着桌子唉声叹气半天，却又什么事没做。 搞得清水老爹开始怀疑人生。 ..... 夜晚，房间里一片漆黑，清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没能入睡。 于是他干脆翻下床，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 依稀记得以前为了方便工人给自己家装空调，所以买了安全绳，那玩意足够结实，拉起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绰绰有余。 那东西好像丢在自己房间很久了，找起来有点费劲。 半小时后，清水从柜子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目标。 那就好办了。 穿好衣服后，清水提溜着安全绳走出房间，正撞上还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老妈与清澜。 三人对视一眼，在看到清水手上的东西后，老妈与妹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于是她俩从沙发上站起，开始了思考。 “老家最近寄过来一点特产，要不我俩去串个门好了。” “嗯...嗯，我觉得可以。” 清澜与老妈对视一眼，开始回房间换衣服，临走时，老妈拍了拍清水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加油，骚年。” ...... 林筱趴在书桌上，面前翻开着空白的试卷，但是她没什么心情做。 转头看向窗外，清水的房间一片漆黑。 楼下突然响起门铃声，爸妈踩着拖鞋下了楼，打开门后，传来了一阵寒暄声。 似乎是隔壁清水的妈妈跟妹妹来串门了。 清水你现在睡着了吗？ 林校叹了口气，然后就发现橙红色的粗绳被甩上了自己的阳台。 铁质的锁头撞上阳台的护栏，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还在门口寒暄的四人明显察觉到了异样，但清水老妈反应迅速，拉住了想去看看异常的林筱妈妈。 “去我家里坐坐吧，好久没看见你们，有点想念了都。” 两家人平时关系还算可以，因此林筱妈妈也就没有拒绝。 ..... 林筱推开窗户，阳台上寒风阵阵。 清水站在楼下，将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小声道。 “帮我绑一下那一端！” 林筱照做，在确定绳结绑死在栏杆上后，她冲着清水比了个ok的手势。 清水摩拳擦掌，抓住绳子准备向上爬，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自己了，怎么使劲都没法爬上去。 “爸妈好像去你家做客了，你干嘛不走大门？” 林筱笑着看向在身子上晃悠的清水，觉得他有点像人猿泰山。 ...... “呜哇，冻死我了....” 清水关上林筱的房门，哈口气，暖了暖被冻红的鼻子与耳朵。 林筱坐在桌前，看向清水。 “抱歉，前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不不，我来才是问你有没有事，你老妈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林筱淡然地摇摇头。 “没有，那天回来后她抱着我哭了一会，因为我不辞而别，她整整找了我两天。” “那大庭广众之下....” 清水话说一半，咽了回去。 他不想勾起林筱不好的回忆。 “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爸妈还是很爱我的。”林筱自己都笑了笑，“只是他们关心的方式可能有点过激。” “....”清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坐在地板上沉默。 “我小的时候呢，家里很穷，那时候我记得总有人戳我老爸脊梁骨，说我妈那么漂亮的女人，得要跟着穷小子受罪，后来我爸就创业，天天出去应酬喝到胃出血，妈妈为了帮他减轻负担也开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林筱垂着头，张开手掌，十指交错，“那后来，也许是运气好吧，爸爸的公司走上了正轨，家里的经济也好了很多，他们吃了很多苦，因此对我的期望也比较高，希望我以后能接管家里的企业。” “你该有自己的想法。” 清水看着林筱的眼睛，伸出手。 林筱踩着地板，坐电脑椅滑到他身边，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海豚发卡轻轻落在她的手心。 造型与金属间多了些胶水。 “都跟你说了，买的饰品太便宜啦——质量太差，掉在地上就摔成两半，我手艺不好，你别介意。” 林筱摇摇头。 “才不会在意。” 她抓过清水的手，将发卡塞回给他，然后从椅子上站起，关上了房间的灯。 做完这一切后，林筱挨着清水坐在地板上，将头凑了过去。 “帮我戴上可以吗？” “我？！”清水疑惑。 “你希望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也是....也是哈。” 四周一片漆黑，清水自然不希望冒出来什么第三人，那有点恐怖。 自己家的灯光从林筱的窗户外照进来。 清水扭头。 原来从林筱的房间看出去，是这样的景色。 初中三年没见她，当时她有没有过一次，抬起头看向自己房间呢？ 不得而知。 清水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打开发卡，别上林筱的刘海。 房间很黑，黑到他看不清林筱的表情。 第72章 过年如过劫 睁开眼。 大年初一。 昨晚鞭炮响了半夜，导致清水没能睡好。 睡得正香，楼下就是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声。 每年都要来的戏码呢....清水已经不做反抗了，他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安安静静等着就好。 啪。 妹妹清澜带头踹开清水的房门，紧接着四五个亲戚家的小孩涌了进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作为带头大哥，清澜直接掀开清水的被子，开始带着小弟在床上蹦迪，在向清水道完新年好之后，又带着大伙迅速离开。 风卷残云。 留下一地鸡毛，与蜷缩在床上，冷到瑟瑟发抖的清水。 好在这里的习俗是没有结婚，就可以不用给小辈压岁钱，自己还能一直拿压岁钱。 清水下楼边洗漱，边赞颂定下这个习俗的祖宗。 干脆这辈子都不结婚好了。 换完衣服下楼，客厅里已经挤满了来串门的亲戚，大家围在一起拉家常。 除了客厅里看电视这一批人外，餐桌上也还有沉迷于麻将的一组人。 除此之外，就是跟着清澜在房子里上蹿下跳的小辈。 哪一边都不是清水能去的。 虽然无处可去，但是挨个拜年要个压岁钱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每年一轮下来，虽要上缴大半，但留在自己手里的，还能有个小几千，简直是一夜暴富的最佳选择。 为什么365天不能多过几次新年呢？ 清水点着钞票，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 吃过早饭后，响起门铃声。 清水妈妈推开门，屋外站着林筱一家三口。 清水妈妈赶忙喊来清水三人，一齐拜了年。 “等我拜完年后，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出去走走吗？” 林筱偷偷凑到清水耳边小声问，她的头发上还别着那个发卡，看样子挺喜欢。 “好。” 清水点头应允。 自己待在家里也就是玩玩手机，总不能跟那群小鬼玩在一起吧。 ....... 约摸三十分钟后，林筱如期而至，站在清水家门口。 “叔叔阿姨好，我来找清水出去玩。” “好好好。”清水老妈站在玄关，对着林筱轻声细语，转过头来，就如河东狮吼一样，扯着嗓子吼起来，“清水！！麻溜的下楼，别让人家等着！！” 魔音贯穿楼层，让躺在床上的清水都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 昨夜下了小雪。 在南方，雪算是个稀罕物，每年能落一点，大家都会当宝贝一样看待。 古人也常说什么「瑞雪兆丰年」，清水从小到大，也就记得很小的时候下过大雪，那之后，每年的雪最多就下薄薄一层。 就像现在这样.... 林筱穿着一件长大衣，围巾针织帽一应俱全，看上去就很保暖。 她踩着雪地里前人留下的脚印，不断前行，只是这个脚印似乎是个高大男人留下的，林筱走得略显吃力，每一步都要迈大步子。 加上踩过的雪表面光滑，没走两步林筱就一个没站稳，好在清水也跟着她在走脚印，站在身后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来打雪仗吧！”林筱突然兴致勃勃。 “打不了的吧，积雪太薄了....唔。” 清水话音未落，一团没捏紧的雪球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击中，得一分！” 林筱欢呼雀跃。 “真敢做啊，林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管了！” 清水撸起羽绒服的袖子，摆出一副进攻的模样。 “保护！保护林筱姐姐！” 清澜不知道从哪个街道拐角跑出，紧随她身后的，就是那五六个亲戚家的小鬼头。 他们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就冲了上来，对清水进行了正义地围殴。 虽然攻势并不猛烈，但清水双拳难敌四手，加上怎么也不能对孩子出手，战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清澜绕了自家老哥一个背身，抄起一团雪就塞进了清水的脖子。 这场短暂的战斗，以清水的惨败而收场。 “很好，危机解除，去下一个地方！” 清澜挥挥手，作为孩子王，带着团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那群臭小鬼...” 清水趴在雪地中，悲愤交加。 ...... 正月初一，商业广场今日也热闹非凡。 很多套圈打靶子的小摊只会在过年这几天出摊，因此可以来凑个热闹。 清水与林筱一前一后走进步行街道的入口，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鞭炮的硝烟味。 “十块一次，十块一次，打靶子拿奖品咯！” 路边的小贩虽冲着清水卖力吆喝，但他完全无为所动。 这种小孩子的幼稚游戏，自己才不会玩。 “第一等奖可是xs游戏机喔！” 小贩的下一句话，让清水愣在了原地。 哼。 打靶子是吗。 果然玩枪才是男人的浪漫。 清水看向小贩，二人目光对视，擦出了灼热的火花。 “吼吼，竟然不是逃走反而向我走来吗？”小贩露出得逞的笑容，将一把装bb弹的手枪递了上前，“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吧。” 时代在进步。 作为追逐蝇头小利的摊贩主，自然要懂得随时代进步，追逐差异化竞争。 传统的奖品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加上小鬼头才能爆几个金币，因此，高中生才是最好的收割对象。 摆上最热门的游戏机作为头奖，留下十元可以爆赚两千元的机会，是个对游戏主机感兴趣的男生都会来上一把。 只是可惜，我的这把手枪，动过手脚！ 作为激发用的弹簧并不紧实，每一次射击都会导致其晃动转圈，从而改变下一发子弹的路径。 现实版的随机子弹，你想要打满十发全中，是不可能的！ 小贩看着已经第三次付款的清水，压抑住自己的笑声。 这台作为奖品的游戏主机，你可知已经放在那里几年了！ 啪。 清水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落空。 “十中三，纪念徽章挑一个吧——” 小贩笑着将那盒徽章推给清水。 清水脸色有点难看，他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枪为何子弹每一发弹道都不一样。 “让我试试。” 林筱挤上前接过清水手里的枪，然后将十块纸币按在桌子上。 “小姑娘，要是一个没打中也是有安慰奖的，到时候可别哭哦。” 林筱没有回话，扣下扳机。 十发子弹倾泻而出。 “十中十......！？” 小贩差点惊讶到下巴脱臼，连看热闹的围观人员越围越多。 “十中十的话，是大奖吧，游戏主机？” 林筱轻轻放下手枪，周围人群连连叫好。 这种场面，想赖账都难... “是，是的...游戏主机....” 商业街打靶小摊，于大年初一破产。 第73章 假期作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清水走在返校的路上，摇摇晃晃，步履维艰。 寒假不是才开始的吗，怎么一眨眼就过去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作业只字未动，本想着昨晚赶一赶烂尾工程，没想到自己刚写了半本数学作业就倒头睡死。 好在自己足够机灵，迷迷糊糊之际，留下了一个五点的闹钟..... 洗漱完出门，天都还没亮。 冷风阵阵，寒气直刺入骨髓，按照以往的尿性，清水必然是要踩着点去学校的，可惜，高一下学期第一天就要破例。 这不是个好兆头。 学校发的开学通知是在早上九点，因此清水站在校门口探头探脑的时间，吓了值班警卫一跳。 他嘟囔着，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老有学生这么积极，提前这么早到校，然后打开校门的闸机，放清水通行。 清水缩了缩脖子，他总觉得学校里阴风阵阵，也许是学生的怨气久积于此吧，希望只是心理作用.... 他熟练地走上教学楼楼梯，拐过楼梯口，却发现自己班的灯光亮着，刚刚警卫也说除了自己好像有别人也提前入校，不会这么巧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吧？ 嗯....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就好在可以跟同学借一下寒假作业，大家相识一场，抄个作业不算过分，坏就坏在，清水跟班里的同学，关系微妙，主动开口去借作业实在是有点为难他。 而且教室里只有两个人，不熟悉的话又聊不上话，气氛肯定会尴尬。 要不偷偷瞄一眼是谁吧，要是不熟悉就去厕所补作业好了。 清水压低脚步，挪到窗边，小心探出半个脑袋。 教室里，苏玲正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书本与文具。 呼—— 早说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清水松了口气，推开门大摇大摆进了教室，从桌上拿下上学期期末打扫时，反扣的椅子，缓缓坐下。 “清水？你今天来这么早吗？！通知的时间可是九点。” “嗯...来写寒假作业的。” 清水叹了口气，开始从书包里将各科作业在桌上摞成两堆，一堆足有半个头高，另一堆则只有薄薄三本。 “还有三本没写完吗.....？”苏玲问。 “不，是只写了这三本。” 清水朝她自豪地竖起大拇指。 ......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清水眉头紧锁，明明现在气温很低，但就是止不住出汗。 虽然说着报到时间是九点，但是估计八点半老师就会来，然后现在的时间是... 他抬起头看向黑板上方的时钟，手里的笔一刻未停。 六点出头。 换句话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点时间.....要想做完堆积成山的作业，根本不可能吧。 没办法了。 清水深吸一口气，将作业本近三分之一的纸张全部撕下。 到时候就扯谎说是不小心被妹妹撕掉了吧，诶嘿—— 苏玲看着清水将那些纸张捏成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清水同学，你.....” “这已经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清水继续换下一本作业，奋笔狂书。 不行.... 光是撕掉点作业，还是来不及，要用吗...禁忌的第二式？ 能逼我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小看你的，寒假作业。 清水立刻更换握笔姿势，将语文作业的填空题与解析题上，糊满了杂乱的线条。 反正到时候老师说起来，就可以用自己写得急来搪塞过去。 反正自己的字平时就丑，根本抓不到我的破绽！！ 双管齐下，清水的神情已经逐渐接近癫狂，他狂笑着在试卷上鬼画符，写一页撕两页，进度瞬间暴涨。 苏玲有点害怕地向后挪动椅子，感觉眼前熟悉之人，似乎已经将灵魂献祭给了恶魔，连画风都开始扭曲。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要不我帮你写两本吧？” 但清水已经走火入魔，根本无暇回应。 .... 一个小时后，作业功成。 清水合上最后一本作业，靠在椅子上，两条手臂微微垂下，手指还保持着捏笔的动作，身形憔悴，仿佛燃尽一般。 “清水同学，你还好吗？” “还....好。” 明明这期间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但声音却嘶哑如老头。 清水颤抖着转过头问自己的同桌。 “苏玲，你的作业做完了？” 苏玲点点头。 “那你还来这么早干什么....” 清水搞不懂，有这时间，在家里起码能多睡一两个小时，这么早来学校到底图什么？ “因为总感觉....一个月跟大家没见面，有点寂寞了，所以想着能早一点见到朋友们。” 说的也是。 苏玲放假前说过要回家的，魔法师所处的世界连手机都没有，更不要说信号了。 从放假开始第二天，清水就没见她的聊天头像亮起过。 “不过今天挺幸运呢，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清水。”苏玲双手紧握在胸前，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盯着清水打量起来，“你没有戴我送的围巾？” “....嗯。” “为什么，是清水同学不喜欢我挑的款式吗？” “额，该怎么说呢....” 清水难以启齿。 那条围巾连带着包装，被他小心塞在衣柜最里面。 原因嘛。 一是头一次从女生那里收到礼物，清水觉得还是得保管好，自己戴实在是浪费。 二是因为不想被妹妹跟妈妈发现.... 清水平常几乎不去买衣服，反正都是穿校服，就算要添置换季衣服，也多半是家里人在给妹妹买衣服时，顺手拿几件给自己。 因此清水有几件衣服，都是什么类型，老妈跟妹妹比他都清楚。 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件围巾，怎么也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和八卦。 “因为我穿衣服都需要磨合一下，那条围巾太新了，我得适应一段时间。”清水不知道怎么解释，硬是鬼扯出来一个理由，“你看，有很多男生不是内裤袜子穿到破洞都不换吗，还不是衣服穿久了有感情了，就像我跟这条围巾一样。” “内内内....内裤？！”苏玲的脸突然变红，她转过头，小声嘟囔起来，“那磨合好了，记得戴上那条围巾，我想看看合不合适。” “嗯....好。” 清水松了口气。 ...... 由于就只有两个人呆在教室里，一直不说话总觉得有点僵硬，所以苏玲还是先找起话题。 “清水，你寒假有去哪里玩吗？” “嗯，出去旅游了，然后年后还回了趟老家。” “旅游！说起这个的话。” 苏玲拉过书包，开始在隔层里翻找，最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下方还吊着之前的那个兔子挂坠，清水想起与其配套的那个紫色兔子，现在还塞在书包的最底下。 他也有想过给这玩意挂在书包的拉链上，但总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顾虑，可能是担心被别人说不合适，也可能是担心苏玲会嘲笑自己，搞得跟情侣挂坠一样。 明明就只是同桌。 清水甩甩头，不再去想那玩意，就让它暂时继续待在书包里好了。 “回家的时候，我有拍了点照片。” 苏玲没有注意清水的胡思乱想，搬起自己的椅子，挪到清水身边，与他紧紧挨在一起。 几根淡樱色的头发落在清水的脸上，让他有点发痒。 不过当事人好像完全没发现这些，仍旧是操作着手机，划出一张又一张照片。 里面很多都是苏玲随手拍的无意义的照片。 比如路边圆滑的小石子，比如几朵盛开的野花。 然后就是一栋伫立在花海中的木房子。 苏玲指着照片说，那就是她在那个世界的家，清水没缘由地羡慕，就是不知道夏天的时候，魔女有没有什么会驱虫的魔法，不然光想想就觉得会是一场灾难。 紧接着就是些餐桌的特写。 今天早上吃的稀饭啦，隔天中午吃的面包，有些照片边角还露着苏玲纤细的手指，看起来拍照时很放松随意。 照片被一张一张划过。 每一张照片都感觉稀松平常，清水突然有种错觉。 就像是路过小孩子们的聚会，他们开心上前，给你展示刚从溪水里捞出来的石子。 苏玲现在就像是那群孩子里的一个，在给清水展示自己从生活这条河水里，摸出来的小石子。 她笑着给清水解释。 这块石子看上去很平常，但是棱角分明，我觉得很棒，那块石子虽然不够圆，但是摸起来手感好，我也觉得很棒。 直到相册被划到最后一张。 那是唯一一张自拍。 画面中的苏玲看上去有些拘谨，脸色微红，清水则靠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睡着。 照片的背景是下午的商场，有几个被拍进画面里的路人，也正斜着眼看向苏玲。 是当时买完手机之后，自己睡着了拍的！？ 但这张照片在手机上一秒都没有停留到，屏幕就被苏玲摁灭了。 她神色紧张，脸涨得通红，目光一直盯着手机。 “清水同学。” “我在我在....” 清水连忙答应，他明显感觉苏玲有点不对劲。 “你刚刚没看到吧？” “....没有....吧。” 清水也紧张地眯起眼睛，他不知道苏玲想要什么答案，只能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 “那就好。” 苏玲捏着手机挡住自己的脸，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不过好像自己说的是正确答案，罢了。 ..... 班上的学生陆续来齐。 清水便移了移自己的位置，与苏玲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本想着最先来的同班同学，看到班里就俩人，还是一男一女的同桌，会说点什么。 但大家也就只是扫过苏玲一眼后，就默默坐回自己的座位，要么收拾桌椅，要么赶寒假作业。 就好像苏玲旁边的座位是空着一样。 虽然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但总觉得有点伤人。 大概在班级里学生到了三分之二后，开始有任课老师做到讲台上，来找课代表收寒假作业，此时还未到八点半。 班级里哀嚎声一片，有不少是跟清水一样的家伙，作业没写多少想着早上来补，但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师预判了学生的预判，因此提前来到班里。 透过走廊窗户，甚至能看到几个不敢进教室，趴在屋外阳台围栏上赶作业的学生。 清水完全不慌。 他踌躇满志，将自己的作业递交上去，虽然是赶出来的豆腐渣工程，但好歹赶出来了。 各科的课代表在班级里转了几圈，但收上来的作业本寥寥无几，因此任课老师们开始逐一检查。 “没交作业的，先去外边站着。” 刷啦啦。 乌泱泱地走出去快十个学生。 清水趴在桌上，看着这群人走出教室外，几乎要把走廊的路都给堵死。 本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但还没能松一口气，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就突然一拍桌子站起。 教室内的气氛有点压抑起来。 “这是谁写的作业！！你自己看看有多重，整本作业本撕掉了快二分之一，给你家狗吃了？！” 老师开始拎着那作业本咆哮起来。 眼熟得很....那不正是清水自己的寒假作业吗？！ 不过自己家里没有养狗，要是跟老师解释，说是自己家猫吃的，他会不会放过我。 “谁的！没写名字，自己站出去！！” 看来解释无望了。 清水只好推开椅子，自觉地走出教室。 由于跟屋外的大部队不熟悉，加上为了不占道，清水没有选择站在后门，而是站到了前面。 然后就撞上了一脸生无可恋，要进教室的绯世，她与清水对视一眼，皱眉发问:“你怎么站在教室外了。” “说来话长。”清水叹了口气 “哦，那就别说了吧，我不是很想听。” 绯世弯着腰，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一见有人进教室，便直接劫道。 “绯世同学，你的作业呢？” 绯世两手空空，她连书包都没有带。 “什么作业？” “放假前发的，上面写着科目名称与「寒假作业」的那个厚本子。” “你说那个....我看公园流浪猫过冬有点冷，就全撕了给它们烤火了....” 清水隔着窗户，头一次见老师的脸色如此难看。 “出去站着！！！！” ..... 绯世与清水并排站在前门边，看着走廊外的校园发呆。 “那东西要做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啊。” 绯世埋怨清水。 “那东西我自己都不想做.....早知道我也烧了好了，白忙活我半个上午。” 清水幽怨叹气。 第74章 所谓朋友 新学期开学已经半周左右，但教室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假期未散的兴奋劲。 不过这些跟清水都没什么关系。 他既不想跟别人聊自己寒假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别人给他讲那些离自己很远的故事。 有的时候连清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还好这样的人在班级里没交朋友。 所谓交友，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有老人常劝诫小辈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却不曾说出它的下一句: 多个冤家多堵墙。 朋友这个东西，某种情况下也会转化成冤家，所以，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朋友的话，那自己人生的路上，就少了很多会由朋友变成的墙。 哼，这就是我清水的处世之道。 路过的同学不小心撞上了清水的桌子，刚想赔个不是，转头就发现清水撑着脑袋，双眼放空地傻笑。 有点吓人...还是赶紧走吧。 ..... “额，新学期了，趁着中午时间，大家调换一下座位吧。” 老周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临走前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将新的座位表贴在了黑板上。 这句话的影响，无异于向教室里投掷出一枚手雷。 老周刚走出教室，一帮同学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前查看自己的新座位。 这些人里，大部分人都跟自己的同桌相处不错，因此第一时间想要知道有没有和好朋友分开。 明明隔得再远，不也还是在教室里吗？ 那些表面流露出伤感神色的家伙，是觉得自己与朋友之间的感情，脆弱到连这几米的距离都无法克服吗？ 这样的家伙嘴上喊着要做一辈子朋友，多半也会在高中毕业后，逐渐与自己的朋友越走越远吧。 清水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不断走到黑板前，又退回来，脸上挂着或喜或忧的表情。 坐在苏玲前桌的女生耷拉着脸，像是委屈的小狗一样坐回座位上。 “苏玲，我们要分开了——” “诶？我的座位是调整到哪里了？”苏玲问。 “可能老师觉得你上学期学习进步快，给你调到前排去了。” “额，要分开了吗！！舍不得！！” 前桌的女生抱住苏玲，仿佛生离死别一样互诉衷肠。 苏玲笑着抚摸朋友的头，好像在安慰幼儿园里闹别扭的小鬼。 苏玲要换座位到前排去了吗，嗯.... 也挺好的，她坐在自己身边，因为人缘太好的原因，清水吃了不少苦头。 下课出去走一圈，必定有女生坐在自己座位上跟她聊天，想办法搭话的男生也会挤在自己身旁，目中无人一样的态度让人有点火大。 再加上她偶尔会忘记清水的叮嘱，下意识跟他搭话，惹得前桌女生总是投来怀疑的眼神。 以后算是没这么多烦恼了。 清水打了个哈欠，准备去食堂吃饭，路过黑板时，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这不是还在原地一动未动吗？ 连老师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过不用搬座位也挺好，可以不用收拾东西，省不少事。 在看完自己的座位后，清水不自觉地搜寻起另一个名字。 找到了。 苏玲座位的话...第二排啊。 有点远。 不对，看这些干啥，这不是显得自己跟那帮子俗人一模一样了吗。 清水嘟哝着走出教室。 ...... “喔，是你啊，这么巧。” 绯世将一摞书甩到桌上，剧烈的声响吓了清水一跳。 刚吃完饭有点困意，因此清水正躺在桌上闭目养神。 习惯了苏玲的轻手轻脚，突然这一下给他吓得不轻。 “动作轻一点，我在休息啦。”清水埋怨一句。 “你也在为换座位而烦恼哦？我的同桌因为我离开都哭了。”绯世摸了摸下巴看向清水，“怎么，你刚刚也在哭吗？” “不要说奇怪的话！” 清水捏起她桌上的书，用书脊敲了敲绯世的脑袋。 这一下让她安静了不少。 虽然有点郁闷，但绯世也不敢对清水动什么手脚，只能头顶着包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桌。 “中午好。” 苏玲笑着从后面走进来，小声跟清水打招呼，但刚看到他身边坐着绯世时，才露出尴尬的表情。 对哦，自己坐到前排去了。 只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小跑着走向前排。 “下次记得从前门走，还有，在教室里不要跟我打招呼。” 清水在她背后轻声嘀咕。 下午的课上的让人有点恍惚。 绯世这家伙是真的一点课不听，但也没法怪她。 对于这个曾经肆无忌惮的魔女来说，学校就是个牢笼，她也许还是死心未改，指望罪犯进入监狱就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是有点困难。 再说了，她要是真想听，也压根听不懂.... 苏玲不知道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跟大部分学生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清水不觉得绯世有这个想法与毅力。 “绯世！” 一支粉笔如子弹般破开风，正中她的额头。 遭此一击，绯世应声倒地。 班级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连清水都有种想鼓掌的冲动，毕竟这支粉笔几乎横穿了整间教室，还能拥有如此精准度与力度。 老师真是恐怖如斯。 “你们班主任是怎么想的，给你安排到后面去了，之前坐第二排都管不住你。” 绯世揉揉额头坐回座位，有点委屈地喃喃自语。 「刚刚差一口就吃上炸鸡了....真可惜。」 清水白了她一眼，抬起头看回黑板，却发现坐在前排的苏玲也跟着众人转过头看向这里。 二人目光相触，苏玲便笑着给清水挥了挥手。 清水并不打算回应她，只能低下头，假装在记录学习笔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发闷。 ...... 下午的课总算是全部上完，清水从未觉得哪天的课这么难熬过。 接下来就是社团活动时间，去板房躺一会换个心情好了。 清水走出教室，下了楼梯。 身后有个脚步一直跟着自己，直到下到最后一节台阶时，苏玲站到了清水身边。 “清水同学，你今天一直没理我，明明上课的时候，有注意到我给你打招呼。” “你做同桌的时候，我俩就不说话的好吧。”清水无力吐槽。 “好像是这样，但是总觉得今天心里空落落的呢。” 苏玲双手背在身后，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清水面前，转身。 “你现在要去社团教室吗？” “那我还能去哪里....” “那就一起？” “诶？不要，会被同年级的人看到的。”清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 感觉自己快成为闹别扭的小鬼了，心情有点复杂又陌生。 “也...也是。” 苏玲讪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清水————！”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绯世隔着两三节台阶一跃而下，站在了二人中间的位置，“苏玲也在？那太好了，省的我去找你。”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苏玲开口询问。 “我被....任课老师投诉了，额啊，那些恶毒的老太婆说我坐在后面睡觉偷懒，上课还吃零食。” “你上课不就是除了吃就是睡....” 清水吐槽。 不过他有点佩服绯世的社交能力，这家伙明明上学期期末才加入班级，就已经能跟好些人打上交道。 虽然目标明确，都是些平日里带零食来学校的家伙。 因此她平日里被投喂不少，清水都怀疑她是不是靠这招混完了日常三顿。 因此这投诉挨得一点不冤。 “所以老周让我跟前排的学生换位置，要是没人换就给我安排到讲台边去。”绯世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要啊，坐到讲台边的日子，光想一想就觉得无法接受，苏玲，你坐在前面，跟我换一下座位嘛。” “嗯，好啊。”苏玲点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真的？！谢谢你！我这就跟老周去说你同意了，万岁！！” 绯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跑着上了楼。 清水看着楼梯间，一直到脚步声消失。 “你好像心情不错，清水同学？” 苏玲凑到清水身边问。 “没有的事。” “你刚刚明明笑了....” “你看错了！” “真....” “你看错了！！”清水第二次强调。 第75章 学习自行车 清水坐在桌上安静吃着晚饭，突然坐在身边的清澜开口说话。 “爸妈，我想要一辆自行车。” 老爹老妈对视一眼。 “也是，清澜所在的初中离家有点远，可以，准了。”老妈点点头批准，“清水，这周末你跟妹妹一起去趟自行车店吧。” “那我也想买一辆自行车。” “驳回。” “诶？我去高中的路程也不近吧....” “男生嘛，多走走锻炼身体，所以还是驳回！” “.....我真是亲生的？” ..... 周末的清晨，清水被拖着早早起床，陪妹妹一同去往商业街。 经历过几次户外运动爆火的浪潮后，这里开了不少运动器材店，其中就有不少专卖户外自行车的店铺。 离商业街入口最近的就是一家迪卡x，店面巨大，几乎占了商业楼层的一半。 主打户外运动，因此除了自行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装备。 进门左手就摆放了当期最推荐的户外帐篷，清澜饶有兴致地跑过去转了两圈。 “干脆买顶帐篷回去好了，冬天也快过去，以后周末可以拉爸妈一起出去踏春。” “不要...到时候公园里河堤边全是人，还有一堆带小孩的，吵死人，我觉得在家躺着晒太阳就好。” 清水干脆利落地驳回了她的意见。 户外运动，这种听上去就觉得阳光无比的词，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再说了....老爹老妈天天累成狗一样，周末真的会提得起干劲去踏春吗？ 不不不，如果对象是那个被他们溺爱的女儿，强打起精神去公园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估计到时候会像两具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帐篷里发呆或者睡觉吧.... 社畜还真是可怜，清水长叹一口气。 “不买帐篷那就买这个好了，滑雪板！！” 清澜一溜烟跑到下一个区域，从货架上摸出来一块滑雪单板。 “我们这里冬天哪有雪给你滑！”清水朝她脑袋上来了一拳，然后夺过滑雪板丢回货架上，“你不要跟个小学生一样，兴奋什么劲啊！” 不过这家伙好像也才从小学毕业半年而已，算了，不计较..... “高尔夫球杆也不错哦，拿上去感觉像是恐怖片里的杀人凶手，咕嘿嘿。” 清水刚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清澜就已经跑出几米外，抽出了货架边的高尔夫球杆，返握在手上来回挥舞，惹得周围的顾客纷纷绕道而走。 “你这个笨蛋！忘了我们是来买什么的吗？！” 清水忍无可忍，给了清澜一拳，然后拽着她的衣领给她拖到了自行车区域。 由于不是专门售卖自行车的店铺，实体店内的车辆型号不算多，只有些畅销车型。 “你想买什么类型的车？公路车，山地车，还是通勤车？”清水站在货架边，边走边打量起琳琅满目的自行车。 所谓骑车，骑帅不骑快。 清水对那些造型凌厉的弯把公路车情有独钟，只是今天并不是给自己买车，不然高低得拿下一辆。 “普通通勤车就行了，我可不想穿着裙子撅屁股骑车。”清澜像看笨蛋一样看着清水，“我可是女生诶。” “那就买山地车也可以，虽然在我心里不及公路车半分，但是有减震的话，过减速带不用颠屁股。” “丑死了丑死了，我要少女心一点的车，最好是能装车筐放我的书包。”清澜直接指向挂在墙上的那辆淡绿色女士通勤车，“就它了。” 眼见二人讨论已经出结果，站在一旁的售货员见缝插针。 “那我给您拿小一号的，试骑看看可以吗？” 清澜点点头。 很快，一辆同型号的城市通勤车就被推到二人面前。 售货员熟练地按照清澜的身高，调配起座椅与车把高度，全部完成后，摆出「请」的动作。 自行车售卖区为了方便试车，留了一大块空地，甚至贴心地做上了路线标识。 清澜信心满满，跨上了自行车。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下，连一秒都没坚持到，就摔了个狗啃泥。 看着自己的业绩躺在地板上，售货员小姐尖叫着上前扶起清澜，不住嘘寒问暖。 这家伙....不会骑车啊... 清水满脸黑线。 ...... 车算是买下了，不过最后是清水载着清澜回家的。 作为通勤车，可以加装后座确实挺不错，加上清澜不算重，清水骑了一路，没有多费力。 将车停在院子门口后，清水便准备回房间补个觉，然而却被清澜死死抓住了裤腰带。 “教我练车啦！” “哈？！我才不要，别再拽我腰带了！明明是周末，让我补点觉吧！！” “竟然拒绝可爱妹妹的请求！不可饶恕！” 二人就在家门口僵持着，像拔河一样。 虽说清水的力量远超自己妹妹，但对方现在抓着自己的门面，自己这条帆布腰带是路边店铺随手买的，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吃不吃得住力。 “教教我嘛！！” 清澜咬紧牙使出浑身气力，架势连清水都吓了一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腰带颤抖了一下，好像随时都会断裂。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放....” 啪嗒。 帆布与腰带头的连接处直接断裂，清澜瞬间失去平衡，握着帆布条载倒下。 清水没来得及抓住，裤子刷一下一直落到脚边，露出里面的红色秋裤。 正赶上林筱走出阳台放松，她刚拉开门伸了个懒腰，就发现这对站在路边的兄妹。 一个握着帆布条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一个露着秋裤一动不动。 她眼睛微微眯起，有点不好意思继续看着，默默低下头。 本来还想继续吹会风，算了，还是回去继续坐着好了。 林筱轻轻退回房间，带上了阳台的门。 ..... “什么啊，是要练习骑车吗？” 林筱站在二人旁边，如释重负般出了口气。 “那不然呢，你以为是要干什么。” 清水吸了吸鼻涕，刚刚站了那么会，有点冷到了。 林筱抚摸着脸颊，有点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除了女装癖还是个暴露狂。” “暴露个屁啊，还有女装，我根本不爱穿那玩意好吗！！” 清水暴怒，拍了清澜脑袋一巴掌。 “为什么被揍的是我？！” “自己想！” ...... 三人结伴而行，既然要练车，清水还是给林筱拉上了。 多一个人就能少一点麻烦。 必要时自己只要站在一旁加油打气就可以，教学的累活，就丢给万能的林筱好了。 「帮帮我，哆啦林筱！」 哼，计划通！ “你笑的好恶心啊，哥哥。” 清澜看不下去自己的老哥走在路上，还露出一副奸邪的笑容。 搞得路人像看傻子一样，向走在一起的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嗯...哦。” 清水如梦初醒，赶忙收起自己的嘴脸。 要是计谋被识破，就麻烦了。 很好，接下来就按照计划实行。 三人找到家附近的一处空地，清水双手背在身后，开始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首先，要突出自己的领导地位，潜移默化下，成为这个练车小团体里的老大。 所以他直接开始指挥。 “清澜，你先适应一下车，找一找平衡。” “林筱，你跟我一起扶住后座，帮她走一段路。” 二人照做。 很好，第二步。 老大是不用干活的，只要动动嘴皮子指挥就行。 因此清水找机会偷偷撤掉了自己的手，几次来回后，扶着后车座帮清澜保持平衡的，只剩下林筱一人。 而清水则找了个路边的位置站稳，一点一点喊着口号来鼓励二人。 “很好很好，这一遍稳多了。” “嗯嗯，林筱做的很棒，再来一次吧。” “清澜你不要怕，扶稳把手就....噗！！” 清澜一脚蹬下，车头失控撞向了清水，前车轮直插清水双腿之间。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蛋碎的声音，是错觉吗？” 清澜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老哥，满脸疑惑。 “可恶....你这死小鬼....” 清水痛到无法呼吸，挣扎半天从地上爬起来。 “哥哥才是，一直站在路边不干活，起来帮我扶车啦。” 前功尽弃了吗？ 果然，一旦停下动作，那么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不干事的家伙这里。 无妨，清水自有准备。 只要重头再来一次就可以了。 清水站在自行车边，看着林筱，脸色铁青。 “那么继续吧....” “你没事....嗯，好吧，那就开始。” 林筱关切的话说了一半，看着清水认真的脸，只能又咽了回去，将手搭上后车座。 很好，找机会抽开手，然后站到路边。 只要这俩人的注意力还在练车上，就还有偷懒的机会。 五分钟后，清水再次站到了路边，开始只动嘴皮指挥起来。 不过这次他换了个地方，上一个位置可能风水不好。 “很好很好，这一遍像那么点事了。” “林筱再推快一点，速度上去了就好了。” “清澜你不要怕，扶稳把手就....噗！！” 这一次，车从后面来，车轮再一次插进清水双腿，利用他的屁股缝完成了刹车。 被撞出去一米开外的清水再也忍不住了。 他慢慢爬起身，周围似乎开始响起boss战的音乐。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清——澜——” “额啊，不好，感觉要能看到哥哥亮出的血条了，情况不妙，我先跑了，林筱姐。” 清澜连忙调转车头，歪歪扭扭地狂踩踏板，疾驰向下一个路口。 清水跟在她身后，就要跑出残影。 “搞啥啊这俩兄妹，不是已经学会骑车了吗？” 林筱站在原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第76章 头发即是生命 苏玲洗完澡，对着镜子开始擦拭头发。 耷拉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的视线。 她捻了捋发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发了会呆。 最近学习太忙，好久没理发，是不是该剪一剪头发比较好？ 这样想着苏玲找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点，而且还刚洗完澡，身体热乎着。 要出去的话，得吹一阵子冷风，想想就觉得不能接受，还是忍一忍，到周末去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的苏玲便捏着手机上床，打算看一会视频，有了困意就睡。 平日的学习本就辛苦，加上放学后还有清水单独开的小灶，因此困意很快袭来。 划着屏幕的手指逐渐放缓，直到突然冒出来一条做发型的视频。 “如何自己剪出好看的发型？” 视频的声音开得很小，但苏玲却被吸引住，快要闭起的双眼突然睁开，困意转瞬间一扫而空。 视频内的女生熟练，一步步教学，从剪刘海开始，到后续编发理发，事无巨细。 看得苏玲有点心痒痒。 她坐直身体，开始翻找评论区，很快，藏在人群里的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教程很棒，做完发型自信了不少，已经跟在意的男生打上交道了。」 “.....” 苏玲捏着手机，一脸纠结。 但思考再三后，她还是将手机熄灭，丢回床头柜，然后熄灯躺下。 不行不行，太晚了，要是再跟着教程搞头发，明天上午得要困死。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躺下，然后入睡，头发的事情，周末再说。 房间内安静无比。 苏玲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不太久，总觉得浑身燥热。 她翻了个身，理好被压住的头发，长出一口气。 静心——静心—— 静—— 脑子里突然又再现了一次刚刚刷到的评论。 要是明天上学时，清水看到自己的新造型，会不会主动打招呼呢？ 仔细想想应该不会吧，都被说了几次，不要在教室里主动打招呼了。 嗯.....那总会有可能性的不是？ 不对，别想了，赶紧睡觉吧，明天第一节课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语文吧，大概率要讲上次没讲完的阅读理解和段落背诵，睡眠不足的话，应该会很容易打瞌睡。 所以现在，要早点入睡！ 十分钟后。 苏玲在黑暗中缓缓坐起。 根本睡不着！！！ 平时是怎么入睡的来着？我不会睡觉了！ 她打开了房间的小夜灯，决定还是上个厕所缓一缓躁动的心。 路过卫生间的镜子时，她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还是跟洗完澡一样泛红。 心里有个被按死的声音突然响起。 做吧！ 剪头发，做发型，就现在！！ 苏玲吐出一口气，打开了全屋的灯光，披上一件毛毯，坐到了桌前。 她把手机摆好角度，放在面前，找到了历史记录里的那个做发型的视频。 点开，然后横屏逐帧观看。 原来可以把刘海拢起后一刀剪，学到了。 苏玲跃跃欲试，找来剪刀后，开始学着视频里的步骤拨出刘海，然后将齐拢成一把，用剪刀剪平。 完美，步骤没有任何差错。 她松开手，却发现刘海并不像视频里一样整齐，反而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 哪里的步骤错了吗？ 那就稍微修剪一下，先剪平再说。 苏玲咬着牙，对着镜子给了刘海一刀，不过这一刀好像下手狠了，给大缺口里剪出一个更深的小缺口。 “还能补救....还能补救，下一剪刀不剪那么深就行。” 苏玲安慰自己一句后，动了下一刀。 十分钟后，苏玲看着镜子里，脑门光秃秃的自己，抑制不住要哭出来的情绪。 是什么时候！？ 明明是想着一刀一刀修平刘海后，再剪碎一点的，怎么回过神来，刘海就没了？！ 苏玲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碎发，心如刀绞。 还没有结束，不可以认输。 一定有办法补救，修刘海这一步就先跳过好了。 苏玲颤抖着手，拉动进度条，快进到下一步。 “接下来我们将头发全部顺到前面，然后在要剪短的部分，扎上皮筋，剪断后跟刘海一样的步骤，剪碎一些。” 好！ 苏玲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照着步骤，在要剪短的部分扎上皮筋。 她看着手上明晃晃的剪刀，咽下一口口水，下定了决心。 咔嚓。 跟上一次一模一样的结果，甚至更糟了，跟狗啃过一样。 “额啊啊啊啊，为什么？！” 苏玲边哭边翻找评论区，然后发现了一条之前被忽略掉的评论。 「卷发的不要尝试，剪出来会很难看。」 这种事情倒是早说啊！！ 苏玲双手捶桌。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指不定后面头发绑起来会有奇效。 嗯..... 苏玲咬牙点下视频倍速，继续跟着视频步骤走下去，最终得出了一个炸毛的瀑布半扎马尾。 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不睡觉呢？！ 视频上的的时间显示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 浪费了整整一个小时，要是平时的话现在应该睡得正香。 我到底在干什么！！！ 苏玲努力控制情绪，不让眼泪掉出来。 偷偷用魔法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元素快速集中，那些掉落在地面与桌上的碎发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微微颤抖，然后如同时光回溯一样，重新接上发丝断口。 不出两分钟，苏玲的发型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觉得都坐了这么久了，还是得做些什么，不然心里总觉得亏欠。 于是拿起剪刀，只修了一点点刘海，不让视线被挡住。 伸手抚去桌上的一点点头发后，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头。 连自己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隔日，苏玲顶着黑眼圈，早早来到教室。 陆续到来的朋友跟她打起招呼，并对她的黑眼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预备铃响。 清水照旧是踩着铃声进教室。 他瞥了苏玲一眼，眼神略带惊讶。 “你剪刘海了？” 苏玲愣了愣，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 “下次别去这家店了，感觉造型师手艺有点差。” 清水打了个哈欠，拉开椅子坐下。 第77章 寻宝猎人 又是一天的社团活动时间。 清水到达教室时，已经满员。 五个人围坐在桌边，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桌子一边放着几个比赛赢来的奖杯奖牌，将清水最后能坐的位置给占据住，所以他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只能找到叶瑶。 “喂，你，给我出去。” “啊？！为什么？” 叶瑶一脸不悦，露出凶相，像是炸毛的老虎。 “因为我没地方坐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敢说啊，你这话剧社的。” 二人剑拔弩张，教室内的气氛顿时风起云涌起来。 “有些社团里，高三的学长临近毕业，最近在清理不要的东西，不如去逛一逛，找个旧书架什么的，不就可以放奖杯了。” 林筱不耐烦地用笔帽敲了敲桌子，本来教室里现在人就多，现在还吵起来简直是跟菜市场一样。 “这不搞得我们社团跟垃圾场一样吗！唯一一个新的东西就是坐在那里的熊玩偶。” 不过那玩意也不是毫无用处，女生们倒是经常靠着它休息，搞得外表一阵香味，清水对其敬而远之。 “那我去问问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反正继续坐在这里也是静不下心，林筱干脆收拾东西准备独自前往。 “我也要去。” 苏玲紧随其后，她对高三学长学姐能留下什么东西比较好奇。 “我认识几个社团的前社长，我也去好了。” “陈学长要去的话，我也去。” 叶瑶与学长齐齐站起。 “所以二手市场有吃的吗？” 最后坐着的绯世也耐不住性子，跟上了大部队。 教室里顷刻间就剩清水一人。 他有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林筱当社长会更好一点？ 明明自己带着个社长的头衔，怎么老被当成透明人一样！ ...... “所以你不还是跟来了。” 林筱走在清水身边吐槽。 “我一个人留在那个破板房里会寂寞的。” 清水故意说了些平日自己绝不会说的烂话，好阴阳怪气一下林筱。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自己是社长，脸上挂不住才跟着来呢。” 林筱反将一军，一击必杀，打得清水差点背过气。 “有了，有了，这里就是高三学长学姐留下的东西了。” 叶瑶跑到实验楼一楼走廊尽头，拉开了一个教室的大门。 房间不大，平日里像是当作清洁工的储物间来使用，门口的角落放着些扫帚扫把与簸箕。 清水众人跟在叶瑶与学长身后，进入了教室。 房间里杂乱地摆着些纸箱与大件家具。 椅子不少，但是没看到书架之类的东西，其余就是些破损的木桌与木橱，若不是腐烂严重，倒是可以考虑搬回去能放奖杯。 扫视了一圈，好像实在是没东西可以拿。 所谓贼不走空.....好像形容得不太对，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清水觉得空手而归的话，此行就是白跑一趟，干脆将目光放到了堆积在一起的纸箱子上。 箱子大小不同，敞着口堆积在一起，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我们翻翻那个吧？” “不要....人家都打包好了，是要准备扔掉的诶，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林筱摇摇头有点反抗。 “反正都说了可以随便拿，翻不出尸体的，你怕个啥。” 清水直接上手拉过第一个箱子，一个人头咕噜噜掉了出来。 众人尖叫连连，缓过神后才发现那是美术社的大伟人头雕像，只不过被涂上了一层肉色。 “搞什么啊，美术社这群家伙，把头像当成什么了！” 清水对着头像飞起一脚，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着腿在地上躺了半天。 ...... 有了清水的开头后，众人就开始在这群盒子中翻找起来。 大部分盒子里放的是些用不上的东西，不过偶尔也能翻出些带着学长学姐祝福的物件。 比如在书法社的纸盒里，就放着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用写满寄语的纸好好包裹着，希望能够拿走它的后辈，可以好好练字。 拿到它的苏玲感觉有点承受不住学长的期望，犹豫再三又将其放了回去。 比如在音乐社的纸盒里，放着一些被翻到泛黄的新手入门曲谱，里面用便签仔细标注了注意之处，即使是刚入门的小白也能读懂。 比如在羽毛球社的纸盒里，塞着一副球拍与几个羽毛球，球拍有明显的使用痕迹，但羽毛球却崭新。 这些杂七杂八的纸箱子里，似乎承载了学长学姐三年来的祝福与回忆。 “陈学长下半年就高三了诶。” 清水哪壶不开提哪壶，遭到了叶瑶的饱含恨意的视线。 “嗯，下半年就要自动退社了，虽然还能偶尔抽空去转一转，不过可没法被当成正式成员，到时候你可记得再给沉月社招个新人。” 学长似乎完全没有感伤的意思。 “找叶瑶不就好了。” 清水一脸轻松，耸了耸肩。 这家伙隔三差五就往社团教室跑，铁定会同意 “我拒绝。” 叶瑶直接摆手。 对她来说，学长不在的话，去沉月社就完全没什么意义了。 清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转头看向还在翻找的绯世，但对方显然对社团话题没有兴趣。 学长建议道:“别总往同届学生看，到时候记得找找新入校的高一生，不然社团成员会断层的。” “明白了。” “看我找到了什么！！” 绯世突然激动地发话，打断了清水与学长的对话。 她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箱子走出来。 不同于其他敞开的纸箱，这个箱子用黄胶带包裹得严严实实，表面除了用黑水笔写满了「禁止」两个字外，还贴张a4纸，写了几行大字。 「因高三学业繁忙，暂寄放于此，勿丢，勿开，勿看，高考完自会来取。」 绯世摇了摇箱子。 分量不轻，声音有些沉闷，猜不出是什么玩意。 “放回去吧....人家都说了不让碰。” 苏玲感觉乱动人家的东西不好，刚刚大伟雕像掉出来的阴影，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但绯世完全没有听她的建议，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把三角尺，三下五除二，划开了胶带。 她期待着打开纸箱，希望里面是些能用的上的玩意，最好是压缩饼干这些能填肚子的应急食品。 随着她慢慢打开一条缝，盒子里仿佛有耀眼的光芒射出。 众人虽觉得乱拆别人东西不好，但眼下已经打开箱子，还是好奇地围了过去。 箱子里好像放的都是些书本，但随着缝隙越来越大，书籍封面上的图案显露出来。 那是个穿着比基尼的巨乳美女，做着挑逗的动作，封面文字也极具暗示。 小黄书！！ 最先发觉的苏玲与林筱上前一把按住绯世的手。 “怎么了？” 绯世没发觉按着她手的两位，已经面红耳赤。 “放回去吧....” 二人异口同声，接着将纸盒重新丢回原处，将众人推出教室。 回去的路上，清水还是有点好奇那里面有些啥，于是拍了拍林筱的肩膀开口询问。 “那盒子里是什么啊？” “人渣。” 林筱目光凶狠，瞪了清水一眼，快步离开。 清水一头雾水，只能转头看向苏玲。 “清清清，清水同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苏玲一样快步离开。 只留清水愣在原地，看向跟自己同行的学长。 “你也希望我骂你一句吗？” 第78章 春日与裙摆 天气逐渐转热，大家开始脱去棉袄大衣，换上较为轻薄的帽衫外套。 兴许是万物复苏也带上了荷尔蒙，清水总觉得教室里的气氛有点微妙。 比如刚想走出教室上个厕所，就能听到班里的男生围在一起，利用课间十分钟，讨论奇怪的话题。 “哼，来猜猜看吧，班级里哪个女生会先穿上裙子。” 为首的男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率先发言。 一中女生的校服确实是衬衫，针织外套搭配裙子不错。 但是全年四季就只有这一套，因此入秋时，就有女生开始不穿裙子改换长裤，逐渐的，全身都开始换成保暖的衣服。 学校自然不会在秋冬季强制学生穿薄薄的校服，但到了春夏季就不一样了。 班主任会在某一天进入教室，通知全班学生，明天就该换上校服了，西裤裙子都别忘了。 因此一中的春夏季，学生的服装都相当统一，而秋冬季，则五花八门，各放异彩。 当然，通知穿校服的时机会卡得比较死，照顾一下体弱的学生，因此在正式下通知前，就会有女生自己率先换上校服。 看了一整个冬天包裹严实的轮胎人，春夏季的校服无疑让人心神荡漾。 “我猜会是班里的杨同学吧。” 沉默片刻后，一位参与成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是班级里最活跃的女生，留一头短发，运动神经发达，体测长跑往往能甩一部分男生小半圈，即使是在冬天，也穿得比较少。 春天也常有倒春寒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就算在校裙下穿打底裤，也不能保证身体暖和。 因此这种不怕冷的狠角色，自然会是最佳人选。 众人纷纷鼓掌。 “我不认同，我觉得会是王同学。” 众人一片认同的气氛里，出现了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王同学吗.....” “嗯，也不是没可能呢。” 大家瞬间眉头紧锁，低下头思考起来。 王同学是班里的少数几个性格较为张扬的女生，平日里大大咧咧，能跟男生打成一片，私下也会花心思打扮，好像桌洞里放过几次化妆用品被老师批评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样的人早早换上校服，想要展示下自己的身材也说得过去。 讨论的人群开始划分出阵营，大家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吵闹声中，冒出来第三种声音。 “为什么不能是苏同学呢？” 清水本想赶紧去上个厕所，远离这无聊的争论，但是一听到这个姓，就突然挪不动脚，想听听后续。 “你指的是？” “班里几个姓苏的？还能是谁！” “了解了解。” 毕竟是课间，女生们都还在教室里，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注意，大家只能以姓代名，并压低声音讨论。 “苏同学吗....无法想象啊，阁下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众人争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发言者。 这句话对战场的影响不可估量，已经有人紧张到不住地咽口水了。 “哼，蠢货们，好好想想吧，你们在讨论谁会第一个穿裙子的初衷是什么！” “是...什么！？” 如此返璞归真，直击本心的问题，惹得众人一片惊呼。 “是想要欣赏艺术！无论是杨同学饱经锻炼的大腿，还是王同学曼妙的身姿，那都是艺术啊！！” “赣，兄弟，你是真正的大师！！” 如此清奇的角度，一举改变了瞬息万变的战场，刚刚还在争吵的两波人马立刻握手言和。 清水站在人群外，眯起双眼，看向刚刚的发言人。 老兄，你该不会就是之前群里，顶着猫咪头像的家伙吧..... “所以，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裙子，而是艺术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再敢想一点！！” “我我我我，我们悟了，大师！！” 大家开始齐刷刷转头，看向了坐在窗边正与朋友谈笑的苏玲。 不愧是上一次班级男生群里票选出来的头号美少女，优雅而美丽。 注意到莫名其妙的视线后，苏玲转过头，没搞懂为什么这么多人突然看向自己，但还是有点懵地回应以微笑。 窗外是随风飘动的树叶，那仿佛包含春意的笑容，直击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仅仅一瞬间，答案便得到了统一。 众人沉默着又转回了头，刚刚还各执己见的两派人士纷纷站起身，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弯腰与「大师」握手。 “谢谢大师的指点，救吾等迷途羔羊于水火。” 好下头....这群家伙没救了.... 清水看完了整场闹剧，叹了口气，走出后门准备上厕所。 从教室后门到厕所还有点距离，此时正临近课间时间结束，不少同楼层的学生争分夺秒地赶往厕所。 其中不少女生已经穿上校服了。 不得不说一中的校服是花了点心思的，百褶裙在一群羽绒服内翻飞，确实撩拨到了清水的心弦。 刚刚的聊天内容瞬间回忆起来。 苏玲的校服身姿吗....不好，连我都要期待起来了。 ...... 隔日，班级内的男生们，比往常来早了许多。 清水已经屏蔽了那个群聊，他当然不知道昨晚群内聊得飞起。 天气预报说今日要升温，班里肯定会有第一个穿裙子的女生出现，所以出于好奇大家便约定早点到校，为第一个穿上裙子的女生献上点薄礼。 门被缓缓推开。 第一个进入班级里的女生尴尬地看向教室内，男生几乎全员到场。 “怎么来得这么早....？” 可恶，穿的是裤子吗.... 众人露出失望的神情。 “诶？？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得到一圈失望的眼神，搞得第一个来班里的女生摸不着头脑，迟疑着还是走到自己座位上落了座。 紧接着，第二位女生，不，应该是第二波女生到了教室。 这几个女生家里离得近，上学路上常常结伴而行。 不过很可惜，无一人穿着校裙。 紧接着，第三波，第四波.... 直到苏玲在朋友的簇拥下进了教室落座，也没有出现任何穿裙子的女生。 众人坐在座位上掩面而泣。 开什么玩笑，起了这么早毫无所获？！ 突然，飘逸的裙摆出现在了教室大门处。 沉入谷底的心随即又被拉上云端。 是谁！！ 是.....绯世？！ 大家讨论激烈，这才突然想起，这个上学期期末才转学来的女生，好像一整个冬天都穿着裙子。 简直是猛人中的猛人。 ...... 中午时分，苏玲难得没有回家吃饭，而是跟绯世清水，三人一起坐在庭院的角落，啃着三明治。 她注意到绯世身后放着满满当当一塑料袋的零食。 “为什么你今天买了这么多零食？” “不是我买的，早上刚进教室，男生们就突然一拥而上，边哭边塞给我的。” “为什么....？”苏玲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反正有的吃不就行了。”绯世转过头 摸出来两盒牛奶，丢给清水与苏玲，“话说清水，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我不知道。” 清水转过脸，有点心虚。 第79章 春季校运会1 “下周好像开始就是校运会了诶。” “两天在校的自由时间，太棒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也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等大家讨论完，才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 “讨论完了，那我们就开始报名吧，各项目都需要参加，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教室里的温度好像骤然下降，突破了零点。 谁都想打着校运会的旗号来偷个懒，但如果去当参与者，那反而得不偿失。 作为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女生来说，外貌无疑是最值得注意的，而运动中往往伴随着面部失控，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实在是不够优雅。 再加上一旦答应参与比赛，那么就会背负上全班人的期望。 夺奖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不假，但失败也同样会成众矢之的，因此这是一场真正真正的豪赌，对自己没有自信的家伙，就算上场也只会在自己青春中，多增加一段黑历史罢了。 因此班级内无人应答。 “咱们班好像没有体育特长生是吧？好像是有点麻烦，那这样吧，参加了社团的做个榜样好了。” 老周开始扫视班级内的学生，像极了要收割的死神。 班级内无人敢抬头与他对视。 除了还在发呆的清水..... 他的思绪早就在班主任提校运会的时候飞出了窗外，这种集体活动，跟毫无存在感的家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才对。 但老周却误以为清水放空的眼神是在渴望什么。 一个高一就创立社团，初战还力压实验高中一头的学生，简直是每一个老师的宝贝，既然他如此渴望这个出头的机会，那就只好成人之美了。 “清水，苏玲，你俩不是一个社团的吗？报名男女4x100米接力吧。” “？？！” 清水的手差点没撑住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我去参加校运会？！” “嗯，好好加油，然后4x100还缺两位，有谁来吗？” 刷啦—— 半数男生举起手。 啊，清水真是个有号召力的好学生啊。 班主任感动到差点掩面而泣。 ...... “不要啊，那种事情，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林筱刚推开社团教室大门，就发现清水抱着头，躺在沙发上抽搐。 “我们社团的沙发....漏电吗？” 林筱一脸汗颜，问坐在桌前的苏玲。 “我想应该不是漏电的问题，清水跟我被老师指明参加男女4x100接力跑了。” “那我们岂不是成对手了。”林筱走到桌边，轻轻放下书包，捋了捋落下的鬓发，然后看向沙发，“按照清水的水平，你们班级大概会垫底吧。” “可恶，不要再说了！我会跟班主任提的，让他换人。”清水从沙发上奋力坐起，一脸严肃，“要不然我就撞死在他的办公桌上，让他以后看到自己的办公桌，就会想起我。” “就是接力跑而已，清水同学你想的太过激了。”苏玲赶忙安慰。 “完全没有过激！！！ 要是我跑步的时候摔倒，导致班级垫底了怎么办！要是我跑步的时候裤子掉了，导致全校人看到我的内裤怎么办！要是我不小心跑错跑道怎么办！要是我没接到棒怎么办！ 我会在以后的每个夜晚，一次又一次，有一次又一次回放当时的画面，直到我羞愧而死！！” 清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眦欲裂。 “你干嘛非得一开始就暗示自己会失败，我还以为你经过社团活动的几次比赛，能有点成长来着。” 看清水这副窝囊模样，林筱也不急着写作业，反而嘲弄起他取乐来。 “这不一样的吧！比赛就是站在台上嗷嗷几嗓子，校运会可是对体力有需求，尤其4x100这种考验合作与爆发力的项目，你知道会有多少个失误点吗？” “没想到你想这么深入吗？” “我可是把每个失误点，失败时，自己会出什么糗样，都想过一遍，别小看我啊，林筱！” “我觉得这话，你该多说给自己听听....” ...... 男女4x100接力赛，顾名思义，需要两男两女。 除开清水与苏玲外，班级派出的另外二人，在清水这里是熟面孔。 女生是前两天男生讨论中的杨同学，名叫杨颖，运动神经发达，留一头干练的短发，给人的感觉就很安心。 接下来，另一位男生.... 也是前两天男生讨论中的风云人物: 那位被称为「大师」的狠角色。 跟清水一样，是个外表相貌平平的男生，不过体型要比清水壮硕一点。 四人相约在放学后的操场，想要为校运会做点准备。 虽然清水本身并不情愿做这些事。 “大家作为同班同学，先分配一下位置吧，这位.....额，不，大家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在杨同学瞄了一眼清水后，话题瞬间转换。 “我是清水，对跑步没什么自信。” 清水自然知道，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所以才硬把话题拉到自我介绍上。 “我是苏玲，虽然不是很在行跑步，但是我会努力的。” “我我我我，我是楚辰！” 名为楚辰的「大师」，明显在苏玲面前有点怂，气势不及在男生群体讨论时的一半。 “最后一位，我是杨颖，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但是我还挺擅长跑步的，可以试一试跑最后一棒，那么接下来大家按照自己的实力来分配一下位置？” 到底是运动系少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有着好像与生俱来的领导力。 能有人担起责任当领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清水顿觉轻松。 于是四人意见一致，走上了跑道的起跑线。 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后，测试算是正式开始，一百米的距离很短，成绩出来得也快。 毫无意外，第一名杨颖，第二名楚辰。 那个整天在班级里讨论些奇怪问题，还能给出清奇角度的家伙，意外地跑起来很快。 紧接着，第三个到达终点是苏玲，她不住地喘气，看起来已经是竭尽全力。 最后....三人看着绊倒在跑道上的清水，脸色有点难看。 “不管怎样....位置的话，就让楚同学跑第一棒，我来跑最后一棒如何？苏玲跟...清水同学就跑二三棒，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再多练习练习好了。” 作为队长，在看到清水的实力后，杨颖明显看上去士气瞬间低落了很多，几乎到了能看到她头顶乌云的地步。 ..... 第80章 春季运动会2 距离学校不远处有一段长直路，道路两旁种满梧桐树，百年巨木，遮天蔽日。 树枝在空中交织，站在起点看过去，像是一条由绿茵组成的隧道。 由于景色不错，加上道路平坦，从傍晚开始，这里就会出现不少锻炼的人群。 苏玲换上了一身运动服，扎高马尾，在身边做起热身运动，不少跑着步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搞得站在她身边的清水总觉得自己有点失策。 选择这里锻炼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参与者较多，所以有种藏木于林的感觉，跑得再烂别人也都见怪不怪，自己也不会尴尬。 但是自己忽略了苏玲的实力，就像带了个聚光灯在自己身旁，人多反而成了自己的困扰。 “4x100米，爆发力固然不可忽视，但接棒时不失误我觉得才更重要，所以咱们先热个身，然后开始练习交棒....” 清水撩起运动外套，露出别在裤腰处的「接力棒」。 制作简单，原材料就是一本老书，卷起来后缠满绷带即可。 “清水同学这不是很积极吗？” 苏玲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我是为了今后十几年的自己而战，努力不给自己留下黑历史。” “这...这样吗，虽然我不太听得懂，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好！” 苏玲振臂高呼。 ...... 交接棒的方式一般分为两种。 下压式与上挑式。 而不管是哪种，对于接力棒的握持方法都大差不差，交接者手握接力棒下端，或挑或压地交给下一位接力者。 清水站在原地，有点紧张，在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复盘刚刚休息时，视频里所提到的知识点。 所以等会我的手要是这个姿势接过接力棒，还是这样子稍微好一点？ 由于过于专注，站在原地不断翻转手腕的清水没能注意已经跑上前的苏玲。 “清水同学！注意了！” 苏玲赶忙喊话提醒。 虽然清水立刻反应过来，想要接棒，但还是晚了一步。 递上来的「交接棒」擦着清水的手背而过，直直捅在了他的侧腹上。 为了不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清水在感慨了一顿壮士手劲不小后，缓缓蹲下，捂住嘴疯狂捶地以发泄无法喊出声的情绪。 “清清清清水同学！？你还好吗？” “.....我还好。” 清水虽然面部扭曲，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这副身躯在妹妹清澜的锤炼下，还是颇具点抗击打能力。 在缓了约摸一分钟后，清水原地复活，不过这次，他拒绝了再来一次的请求。 “换位置吧，这次我来递，你来接。” “好....好的！” 苏玲在胸前捏紧拳头，好像在给自己与清水加油打气。 清水点点头，从地上捡起滚落到一旁的接力棒，走出十几米开外后，便开始挥舞双臂打信号。 “那我开始了！” “来吧！我会好好接住的！” 很好。 清水深吸一口气，脚尖发力，开始助跑，眼神却死死盯住苏玲向后伸出的手。 在快要接近的时候伸出手，调整接力棒的位置，然后交给对方。 能做到！ 清水伸出手里的接力棒，但却发现自己交接的位置比预想快了一点，接力棒是送到了苏玲的手里不错，但只有小半截。 交接棒从她的指尖滑落时，清水还以为大功告成了，所以松开了手。 交接棒没了受力，瞬间向下落去。 清水下意识伸出手去接，然后就撞上了同样想来抢救的苏玲。 二人额头相撞，爽爽栽倒，接力棒还是不可避免地掉落在地面，咕噜噜地滚到清水的脚边。 清水看着头顶的梧桐叶，有点精神恍惚。 不是，交接接力棒，是这么费劲的一码事吗？？ 他想不太明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去找班主任请求退赛。 这样给班级拖后腿，估计得要被同学背后蛐蛐死，到时候自己就永无宁日，背负着「全班之耻」的名声直到毕业。 当然，什么平凡的高中生活，自然也是没法达成了。 “清水？清水同学，你还好吗？！” 意识被蹲在身边的苏玲强行拉了回来。 清水看着她分开的刘海，以及露出来有点发红的额头。 没忍住笑出声。 苏玲后知后觉，理了理自己的刘海，转过身去。 路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前后扫视一圈，还在路边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任重而道远.....今天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 “好。” ...... 滴。 两瓶矿泉水从售货机内掉下，清水拿起其中一瓶递给苏玲。 对方道了声谢，小心接过。 在灌了两口水后，清水觉得浑身舒畅，偶尔运动运动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玲你不会觉得4x100接力跑会很有压力吗？” “我？嗯.....有一点不过还好吧。” 苏玲手里捏着水，没有要喝的打算。 “输了的话，会被班上的同学耻笑哦。” “清水同学把班上的大家想得有点太过了，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 清水看了苏玲一眼，意味深长。 那不是废话，你在班里不仅吃得开，还有人气，当然不会有人说你了。 但是如果对象换作我的话..... 创立社团拒绝了同班同学的加入却唯独拉了苏玲，全班男生的群聊也被自己屏蔽了，班上的每个群体也融入不进去，高一都已经到下学期了，还是有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这些罪状，清水如数家珍，他很清楚，这些问题虽然现在无人清算，但不代表就过去了。 运动会失利的话，后果会是什么样？ 引起公愤都算是轻的了.... “要听一听音乐吗？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苏玲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起来，最后摸出一个蓝牙耳机。 清水突然提起的心，又默默沉了下去。 时代在进步，但有些东西的更新换代，不见得是好事。 比如说蓝牙耳机。 想想看，一男一女，带着有线耳机走在林荫大道上，多有情趣是吧！ 所以发明蓝牙耳机的家伙，就该给所有约会的情侣道歉！ 因为这家伙，让多少少男少女失去了春心萌动的机会。 有线耳机万岁！！！ 虽然在心里这么吐槽着，但清水还是接过了苏玲递来的其中一只，咽了咽口水，捏在手中有点犹豫。 虽然不是有线耳机，但这玩意....算是私人物品吧....? 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苏玲脸色飞红，有点尴尬地边解释边比划双手。 “我平时有在做清理，所以耳机上不会脏，如果清水同学在意的话，可以不用勉强...”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 “算了，没什么。” 清水反而觉得太在意的自己像个笨蛋，直接伸手将耳机塞进耳朵。 苏玲紧盯着清水，直到确认对方戴好了耳机，才垂下头，操作起手机。 音乐声缓缓响起。 前奏是一首简单的《小星星》。 「 」 清水自学过一点吉他，作为每个初学者绕不开的曲子，这是足够刻印进脑子里的旋律。 旋律渐起。 「爱情是一种怪事——」 吴克群的《为你写诗》。 春日夜晚的冷风袭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首曾经火遍大江南北的小情歌，现在听来依旧让人春心萌动。 清水也搞不懂苏玲的播放列表里，第一首歌为什么是这首，他有点紧张，偷偷侧目看过去。 身边的少女捏着手机，跟着旋律小声哼唱，好像完全没在意。 “怎么了？” “没什么。” “清水同学，校运会要加油啊。” “我会的。” 梧桐大道从头到尾有3公里，但清水总觉得眨眼就走到了头。 告别时，头顶的树叶翻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课上偷看的小说里，写过这样一句话: 有些路，你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你跟另外一些人走，就短的让人舍不得迈开脚步。 第81章 春季校运会3 “我得了一听到《运动员进行曲》就会肚子疼的病。” 清水还未下楼，光听到这要命的曲子就觉得浑身不适。 “别闹了清水同学，咱们得赶紧去操场上做准备，男女4x100米接力赛是上午的项目。” 作为领队，杨颖算是沉得住气。 比赛当头，要是队内起争执就完蛋了。 “还有....楚辰同学，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苏....苏玲同学的运动装太耀眼了！！在下没法直视！！” 楚辰缩在远处，靠着墙壁，像是个怀春的少女。 虽被男同学尊称为「大师」，明明语言上是个巨人，但这家伙行动上却是不折不扣的矮子，训练时，也根本无法与苏玲完成接力棒的交接，导致清水的接力顺序变成了第二位。 别人的班级，第一位第四位可都是男生，换句话说，男女4x100米接力赛里，扛大旗的都是男生，为什么自己班里选出来的这俩男生都.... 没法上台面呢？ 不想这些了。 杨颖拍了拍脸颊，开始给众人打气。 其实这一周大家的训练做得不少，尤其是清水。 那家伙明明第一天还一脸不情愿，结果第二天训练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段时间大家的配合与速度都有很大提升，只要不失误，多少都能拿个名次，要是超常发挥一下，没准可以冲击一下冠军。 “赛前最后一次了，大家加油吧！！” “哦！！！” ...... 人总是在越临近某一件事时，才会有越深刻的感受。 比如说比赛。 清水到现在为止，作为文学社社长，参与了不少的比赛，最近比赛前的紧张心理已经略有缓解。 本以为是自己习惯了站在别人的目光中，直到如今身上挂着号码牌站在操场上，方知道自己只是对报告厅产生免疫力.... 跑道边内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学生，这是最后一场男女4x100接力赛，按理来说，不会还有这么高的关注度。 原因嘛，倒也简单..... 大家都是来看林筱的。 虽然她之前打过招呼，说自己参加了接力跑，但是谁能想到会抽签抽到一组去。 “林筱学妹加油啊啊啊啊——” “加油哇——” 场面几乎是一面倒，搞得还站在赛道上的其他人有些尴尬。 那家伙也是第四棒的！？ 清水看着林筱所站的位置，感慨这最后一场简直卧龙凤雏齐聚。 整个年级到现在为止，就两个班女生跑最后一棒，还都在这一组。 “选手入场做准备！” 扩音喇叭里响起裁判的声音。 众人的哄闹声渐渐落下，苏玲与杨颖从清水身后走过，拍了拍清水的肩膀。 “加油，放轻松。” “加油，清水同学。” 与清水打完招呼后，二人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静等发令枪响。 清水转身看向第一棒的起跑位置，楚辰已经弓着腰做好起跑动作。 握着发令枪的裁判稍显轻松，在草坪上来回踱步，与周围紧张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预备.....！！” 啪！ 发令枪响，加油声瞬间起势，将整个操场淹没。 清水的心狂跳不止，手心冒汗。 他赶忙看着第一棒的位置，确定还有空，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能减少一点失误就减少一点失误。 “清水！！” “来吧！！” 刚擦完手，接力棒就已经递到身后。 这个动作在这一周内，四人练习了成百上千遍。 不会失误！！ 清水手指死死扣住接力棒上段，如同无数次演练中那样，完美。 他转身准备开跑，却发现隔壁的女生已经跑出几步。 在场所有的班级，第一棒都是男生，因此楚辰没能冲出来，将将第二名。 不过清水的压力却大得多。 因为除了自己外，第二棒都是女生，要是跑个第四，那脸就丢大了。 “跑起来！清水同学！！” 苏玲的声音响起。 在排山倒海般的加油声中，尤为清晰。 但，也或许只是在清水耳中较为清晰。 他咬紧牙，吼出声来。 “吼啊啊啊啊啊啊！！” 跑到下午都站不起来都好，不想输！ 清水半闭上眼，耳边就只剩下风声。 苏玲的位置越来越近。 “接好了！！” “无论几次，我都会接住的！！” 苏玲伸出手，稳稳接过接力棒，立刻冲了出去。 清水瘫坐下来，视线模糊，才发觉自己第二棒跑了第一。 虽然对手全是女生，不然能吹一辈子，嘿。 清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喇叭突然响起。 “别站在跑道上发呆！” 转过身，正看到苏玲擦过一个站上跑道的学生，踉跄几步后，才站稳了脚。 “加油！！加油啊，苏玲！！” 清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大声吼出来。 不过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和加油声中。 苏玲的速度明显缓了不少，但还是奋力跑向终点。 等到交接到第四棒的时候，已经落到了最后一名。 “对不起！！” “别说泄气的话，看我的！” 杨颖接过接力棒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名，对手是林筱跟两个男生。 几乎没什么赢面。 但她还是扯下运动外套，咬牙冲了上去。 原来人在跑步拼尽全力时，面部表情真的会扭曲。 好怪。 但是超帅的。 ..... “啊呀，真可惜，才拿了第二名。” 杨颖双手背在脑后，跟着清水他们一起收拾起衣服准备回教室。 但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看向苏玲。 “额，我这个人嘴比较直，说话没过大脑，没有那个意思的。” “嗯嗯，我知道的，还是谢谢杨颖同学了，要不是你最后连赶两个男生，咱们就要垫底了。” 苏玲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哈哈哈～多夸夸我也是可以的，可恶，要不是林筱跑得太快，我都能拿第一的，那家伙，完美得不像是整个人类....” 同感！ 清水在内心里附和。 “要去食堂吃饭吗？运动完了总觉得有点饿。”楚辰开口问。 已经临近午餐时间，还刚尽全力跑完步，大家的肚子都有点饿。 “不了，我先回....” “我俩先回教室。” 清水打断苏玲，率先开口回答。 “哦...哦。”杨颖与楚辰对视一眼，“那我俩去食堂了，再见。” 走出几十米后，杨颖率先开口。 “那两个人是不是在交往啊？” “不可能的吧，那两个人....” “也对呢，清水同学感觉性格软软的，还没存在感，两个人不太配吧。” “嗯....” ..... 第82章 春季运动会4 清水率先拐进庭院，苏玲跟在他身后，有点迟疑，但还是挪着步伐跟上。 “不是要去教室吗？” “去教室的话，有点不方便干事。” “干事？干什么事？” 二人边走边说，来到了熟悉的地点。 虽然今天学校里较为自由，庭院人比较多，但这个角落还是很隐蔽。 清水拉下外套的拉链，在草地上铺开。 “去坐下吧，然后脱了。” “？！！！”苏玲面色羞红，“脱什么！？” “脱鞋。” 清水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放着些简单的药品。 “你跑步的时候也带着这玩意！？” 苏玲惊呼。 “嗯，别小看了将所有失误点都脑补过一次的我！”清水向着自己竖起大拇指，“你想啊，当我绊倒后翻滚一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药物自己处理时，不会很帅吗？总比啥坐在那里等老师来帮忙好，对吧？” “....我不是很懂。” “不懂算了，赶紧脱鞋。” 清水也不废话，打开透明塑料袋，从里面发出小瓶的云南白药。 这玩意治疗跌打损伤还算有效果。 “我没事.....不对，清水同学是怎么发现的？” “下场后走路都一深一浅，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伪装得很好，起码杨颖跟楚辰同学就没发现。” “对对对——伪装得再好也是受伤了不是，我猜是跑道上避让那混蛋的时候扭到的吧？” 苏玲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要是不脱的话，我就上手了。”清水摇了摇喷剂药罐，“老实说我第一次脱女生的鞋，当然，我妹妹的不算。”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再怎么也不能上手的吧，解锁奇怪的xp该怎么办.... “这这这....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苏玲缓缓坐在草坪上，说话都有点结巴，犹豫着解开了鞋带，“先说好，刚跑完步，要是有味道的话....” “只是喷个药而已。” “呜——” 苏玲慢慢脱下鞋，蜕下短袜。 脚踝处肿大到夸张，难以想象她刚刚一直强撑着伪装，到底图什么。 “没味道吧！？” 少女双手掩面，但露在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 “没有没有....” 清水没有在说谎，他确实没闻到什么味道，非要说的话，因为在草坪边，四周只有青草混杂泥土的味道。 他垂下头，小心地朝红肿处喷上药剂。 “没必要忍着的，疼的话早点说嘛，人多搀扶你去医务室还方便，现在就我一个人，到时候多麻烦不是.....” 清水絮絮叨叨，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什么碎嘴的老妈子。 啪嗒。 眼泪突然坠下，掉在清水手边的青草上，碎裂开。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快。 “等等等等！是我多嘴了，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我靠，真就祸从口出？！ 因为有个烦人的妹妹，如果要论怎么把女生欺负哭，他是行家，但是要哄女孩子开心话，他就完全是门外汉了。 “对不起。” 苏玲虽然一直在抹眼泪，但就是止不住。 “对不起什么？” “都是因为我，本来是可以拿第一的。” “那不是应该去怪闯进跑道的那家伙吗？” “要是我能再注意一点，要是我能够再快一点，要是我.....” 一只手落在苏玲的头上，但很快又跟触电了一样收回。 清水本想学着小说漫画里的男主角，帅气地来个摸头杀，但是指尖在感受到苏玲的发丝时，瞬间总觉得太越界，反而有点尴尬。 “啊啊啊啊，抱歉，下意识就....咳咳。” 清水怪叫两声来缓解奇怪的气氛，接着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内耗也没法改变不是吗？我老妈呢，平时脾气很大的，但是在我犯大错的时候，却总能意外地心平气和，跟我说要往前看，人不能一直待在原地的。” “可是大家为了比赛练习了那么久，清水同学也是难得上心，是我害大家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那种事都过去啦，我们可是第二名哦，第二名！在刚确定名单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会是倒数第一来着，再说了，我也没出糗，已经很完美啦。” 清水顿了顿，看向已经止住哭的苏玲。 “这是你第一天送给我的话，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你把班上的大家想得有点太过了」。” 苏玲有点晃神。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斜照在庭院里，抬起头来会觉得有点刺眼。 她眯起眼睛，看着站在阳光里的少年，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 “简单的处理做完，接下来还是去一趟医务室比较好。” 清水瞄了坐在地上的苏玲几眼，然后转过身，在苏玲面前蹲下腰。 本来想搀扶着她去医务室，但是上楼实在是不方便，到时候被围观就麻烦了，公主抱的话又太招摇，还是赶紧背着去，速战速决好。 “....我有点重的。” “背不动我会说的啦，赶紧。” 在清水的催促下，苏玲一只手拎着鞋子，伏上他的背。 少年的背上除了刚运动完的一点汗水味外，还有淡淡的阳光味。 让人心安。 不过起身后，清水却站在原地呆了一秒，没有动弹。 “果然很重吧！放我下来吧，我会自己去医务室！” 苏玲挣扎起来。 “不....不是因为这个，你抓稳了，我要动了。” 清水深吸一口气，尽力不去感受后背的触感。 刚刚愣在原地就是因为这个.... 还是不要说出来吧，会被打死的。 ..... “还好不严重，稍微休息几天就好了。” “谢谢老师。” 二人走出门外，轻轻带上医务室的大门。 处理完伤势后，清水就不再背着苏玲了，毕竟是在教学楼，四处转悠的学生不少，因此需要保持点距离。 在搀扶着苏玲到教室拐角后，清水松开她的手。 “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自己能走到教室吧？” “嗯，谢谢你，清水同学。” “那我去食堂吃饭了，需要给你带一点吗？” “不用了，我决定减肥。” “.....” 清水满脸黑线，但对方一脸「我意已决」的表情，实在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只能冲她摆摆手，转身下了楼梯。 苏玲看着清水一直消失在楼梯转角，才一瘸一拐走进教室。 “呜哇！苏玲你脚扭了吗？！” “我来帮你回座位，好可怜——” 教室里传来一阵关切的声音。 第83章 下雨天与游戏更配 课间时间，清水离开座位，想要打一杯水。 下一节课的任课老师走进教室，扫视一圈后开口吐槽: “天这么暗还不开灯，怎么视力都这么好？” 她边说边伸出手，点亮了教室里的白炽灯。 清水站在饮水机旁，这才注意到窗户外阴云密布，连空气吹进教室里的风都开始发闷。 靠，明明昨天看手机说没雨的。 仰头痛饮两口水后，清水想要返回座位，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一眨眼又被占据了。 自从换了座位，苏玲与她的朋友们隔开距离后，只要自己的座位在课间空下来，就必定会被人占据。 习以为常之后，反倒没什么想法。 于是清水提溜着水杯走出教室，站到走廊上，仰头看乌云翻滚的天空发呆。 南方入春后天气多变，天气预报很多时候只能看着图一乐，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乌云就聚集起来飘小雨是常有的事。 不过吐槽归吐槽，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清水并不慌张。 他的书包常常被妹妹吐槽沉重，但并不是因为里面放了多少书本作业，恰恰相反，学习相关的东西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因为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每次来学校，忘了什么，回家后就会给塞进书包放着，久而久之，书包里什么都有。 小到掏耳勺指甲剪，大到保温杯雨伞药品移动电源，甚至以防天气气温骤降，还塞了一件薄外套。 简直是能开个小地摊的程度。 晃悠半圈后，清水决定返回班级，正碰上苏玲将挂在自己桌边的雨伞递给朋友。 那是一把不可折叠的透明雨伞，便利店雨季时经常卖的那种。 清水也很喜欢这种伞，抬起头能看雨点滴落在伞面上，只是不可折叠，体积太大加上塑料薄膜质量普遍一般，用不了多少次，不然指定要往包里塞上一把。 “苏玲，你真的带了两把伞吗？” 女同学接过伞时有点迟疑。 “嗯，放心啦。” “那就谢谢你了....” ..... 也许是天气阴沉的缘故，清水总觉得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有点提不起劲。 自从校运会后，日子就开始过得苦闷。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没假期，二没大型活动，每天上学放学，平淡得像是乐谱上的五线，笔直的，一眼看到头。 “好无聊——” “那就来玩游戏好了！来吧，真心话大冒险！！” 叶瑶举手，一脸兴奋。 “真心话大冒险？” 绯世坐在角落里，啃着薯片。 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游戏。 “所有人抽扑克牌，点数最大的为胜利者，可以让点数最小的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真心话，顾名思义，就是必须要如实回答出胜利者提出的一个问题，大冒险的话，就是要按照胜利者的要求去做一件事。” 叶瑶边说边摸出一副扑克牌。 这家伙为什么能在学校里，随时随地掏出扑克牌啊！ 仿佛看穿了清水的心思，叶瑶摆了摆手里的道具。 “我从话剧社带出来的道具而已，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咱们这里还坐着在学校里支摊占卜的家伙呢。” 绯世被薯片一口呛住，连忙灌下两口水压压惊。 “哼，合规合法又是吗，但是，我拒绝！！” “什么！？” “你脸上露出的那副「今天一定要让学长在游戏里喜欢上我」的蠢表情，实在是让人不爽。” “可恶——” 叶瑶咬紧牙，但又无可奈何。 清水毕竟是这个社团里的社长，在其他人没有表态的情况下，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玩吧。” 沉默许久的林筱推开作业，突然开口。 “什....什么！？” 叶瑶虽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林筱突然加入了自己的阵营，但无论如何，副部长的加入总归是好事。 优势在我！ “等等，林筱，被老师抓到的话....” “无妨，我有想问的事情。” 林筱的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仿佛斗气具现一样，环绕在身边。 什么超级赛亚人.... ..... 叶瑶弯着腰，手里捏着扑克，给每个人面前都滑去一张扑克牌。 “很好，那么第一轮！” “开始！！” 盖着的扑克牌被翻开。 叶瑶面前摆着的「k」点数最大，获得首场胜利。 “不是吧，你这家伙运气这么好？！” 提议者首轮就获胜，让清水觉得有点意外。 “巧合啦，巧合，谁让幸运女神站在我这里。” 叶瑶露出轻蔑的微笑。 哼哼哼，愚蠢的家伙们，说过的吧，这副扑克牌是话剧社的道具。 既然是道具，做一点手脚，无可厚非吧。 所有「j」以上的大牌，边角都被轻轻折过了，换句话说，只要我想，每一把的胜利者都会是我！ “那么最小的是谁？” “是我。”林筱举手，面前放着一张单「5」，“我选真心话。” “可恶，竟然不是学长....不过也好，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林筱你为什么不去实验中学，要来一中？” “我很在意的人，志愿填了一中。”林筱面无表情的爆出惊天大料。 “等一下！！！在意？只是在意？！” “你就只能提出一个问题吧？”林筱反问。 “可恶，没关系，下一次绝对会让你说出来的。” 叶瑶咬咬牙，开始收回牌。 林筱站起身，帮她收拾场上的纸牌，然后递到她手上。 又是一轮简单的发牌后，第二次游戏开始。 “很抱歉，这戏应该又是我最大呢——” 大家还未动手翻牌，叶瑶就笑着发出胜利宣言。 但出乎意料的，自己面前反扣的纸牌被打开后，却是一张黑桃「8」。 这是上一局，苏玲拿到的牌。 等等，不可能的，这张牌为什么边角也被折过，是什么时候？！ 林筱仰起头看向叶瑶，手里捏着一张「k」。 “看来，幸运女神这次没站在你这边呢。” “.....” 这女人只有在收牌的时候摸过牌，是那时候折的边角？不可能吧，只用一轮就看出来了？！ 叶瑶泄气般瘫软下来。 自己到底是在跟什么人一起玩游戏，林筱这家伙是怪物....不，是神吗？！ “我应该是点数最少的了。”学长举起手，面前放着一张「3」，“嗯，我也选真心话吧。” “学长你，是怎么看待叶瑶的？” 超直球！！ 叶瑶紧张到根本不敢喘气，只能一直偷看向身边的学长。 陈学长抿了抿嘴，脸色微沉，在思考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虽然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作为整局游戏里，年纪最年长的一位，玩不起可是要被嘲笑的。 “是个有点吵闹的学妹。” “额啊.....”叶瑶悬着的心算是死了。 “不过做事很认真，话剧社的活动也很负责，整天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很有活力，我觉得是很有魅力的女生。” 标准的欲扬先抑，不愧是传说中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学长。 叶瑶脸色微红。 也就是说还有机会！下一次获胜，绝对要问出来学长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不过，难得抽到好牌，林筱竟然愿意帮自己问这些问题，没准那家伙是个好人。 接下来还是堂堂正正地来吧。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大家互有胜负。 不过抽扑克定输赢的规则，一旦公平执行，就会出现一个很大问题，那就是即使自己拿到了最大的牌，想要问问题的对象，也不一定能拿到最小的牌。 随机性太大。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无非就是学长让清水表演点才艺，绯世让叶瑶送她点零食之类，一点都让人提不起兴趣。 放学的铃声在游戏途中响起。 “最后一盘了，最后一盘！！” 叶瑶怒吼着发出牌，众人翻开自己面前的纸牌后，互相瞄了几眼。 苏玲慢慢举起手，她的面前放着一张「q」。 “最后一次的赢家好像是我。” “噶啊啊啊啊！！” 叶瑶痛苦地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坐在苏玲身边的清水捏着纸牌，淡淡开口。 “最小的是我，我选真心话。” 选了几次大冒险，不是学狗叫，就是做仰卧起坐，所以最后一次，他选了真心话。 苏玲捏着纸牌，眼神放空。 “那么，清水同学，你觉得高中生活开心吗？” “无趣！苏玲你这无趣的女人，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他更劲爆一点的内容吗！？” 叶瑶从地板上爬起，满脸嫉妒，最后一把游戏，这么好的机会要问这样平淡无奇的问题，太浪费了！ “我觉得，挺开心的。” 清水认真思考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吗？那就好。” 游戏到此结束。 ...... 收拾完教室的众人拥向门口，推开门却发现门外已经下起倾盆大雨。 叶瑶转头看向学长。 “下雨了啊——学长～我要跟你撑一把伞！” “我明明看到你带了雨伞来。” “很好，绯世，这把伞送给你了，快走吧。” 绯世手里莫名其妙被塞过来一把伞，接着就被拎出教室。 她一脸疑惑，但还是撑开伞，第一个走了。 “很好，现在没有了。” 叶瑶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 “.....” 学长无奈，只能叹了口气，站到屋外撑起伞，叶瑶一步小跳，来到他身边。 接下来，林筱与清水撑开伞，走出屋外。 “今天要久违地，一起回去吗？” 林筱突然开口问。 “我要去买点东西，所以可能要绕个路，而且跟你走一起被别人发现的话，感觉会很麻烦。” “行吧。” 林筱努努嘴，有点不开心，但还是没有强求，走出校门后，便与清水道别，独自走上回家的路。 清水抬头，透过雨伞边缘，看向天空。 依旧是乌云密集，小雨淅沥，看来一时半会，雨是不会停了。 ..... 苏玲坐在社团教室里，看窗外离校的学生越来越少。 等到四下无人时，就可以直接摸出魔杖传送回去。 她最近干这种事的频率少了很多，不只是用多了可能会被监察者找上门。 传送魔法能够削减去走路的时间是很方便快捷，但苏玲在校运会后，愈发觉得能跟朋友一起结伴而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比如早上上学路上遇到朋友，比如中午回家吃饭，与朋友一起出校门，比如每天放学后跟清水一起去奶茶店学习。 不过今天应该没人一起走路，下雨天，补习也会取消，所以偶尔用一用魔法也无所谓。 咔啦。 社团教室的门被推开。 吓了刚要汇聚出魔杖的苏玲一跳。 “清水同学？！” “果然在，我就说怎么会有人闲的没事带两把伞来学校。” 清水站在门口，卷起裤脚，鞋子全部湿透。 一把崭新的折叠伞从他手上甩出，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在苏玲的手掌。 “清水同学你，下半身湿透不要紧吗？” “学校附近的便利店雨伞卖完了，所以绕了点远路，不打紧。”清水甩了甩鞋子里的积水，看了眼苏玲，“回家路上小心，再见。” “嗯，再见。” 苏玲手里握着那把尚有余温的雨伞，点点头。 还以为会被邀请一起撑伞呢.... 第84章 回礼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 学校还没下通知，班里的女生陆陆续续都换上了校服，天气转热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清水站在衣柜前，若有所思，满面愁容。 面前是满满当当的秋冬装，小小的衣柜空间，被挤得连几件轻薄夏装都塞不下。 要是有妹妹清澜那样一整面墙的衣柜该多好，春夏秋冬装，隔间分明，想穿什么穿什么，不像自己，每年换季都要收拾衣柜，将不要的衣服打包塞到壁橱里，再将当季衣服整理进衣橱。 想想就觉得麻烦。 “要是觉得麻烦的话，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清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清水身后。 “你是女鬼吗，走路没有声音。” “哥哥不遑多让，也是当大魔法师的料。” “大魔法师？” 清水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候露馅了？ “啊，我听网上的朋友说的，男生一直处男到三十岁，就会变成大魔法师，还能搓火球。” 砰！ 清澜被推出房间后，清水重重甩上了门。 啪嗒。 嗯，门锁也不要忘记。 ...... 虽然收拾衣柜是件麻烦的事，但说归说，吐槽完还是要干的。 清水活动活动手脚，好不容易挤出点干劲。 首先，从壁橱里找到真空收纳袋与之前收纳的春夏季衣服。 其次，收拾衣柜里的秋冬季衣物，棉袄大衣这种占体积的先取出来，然后.... 哗啦啦—— 数本珍藏的小黄书随着衣物取出，散落在地面上。 差点忘了自己还藏了这些东西在衣柜里。 清水低下腰，开始收拾起这些宝物。 好像很久没放松下来看这些了，想来有点怀恋，不如瞄两眼好了。 于是他伸出手，翻开几页。 哦哦哦，这熟悉的感觉，这怀念的场景..... “哥哥.....诶嘿～” 门缝里探出清澜半个脑袋，眼神锐利得像是猎豹。 “我明明锁上了房门！” 清水后背一凉，手忙脚乱将手边的书全都推进床下，然后站起身。 “哼哼哼，不要小看妹妹对哥哥的爱啊。”清澜手里捏着明晃晃的钥匙，仰起头显摆，“刚刚找妈妈拿的钥匙，下次老哥要做这种事，记得提前说一声嘛，真让人尴尬。” “不要说得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 清水冲上去，按住门把手想要关上门，但清澜快他一步伸出脚，想要抵住门缝。 可惜脑子没转过来，忘了自己没穿鞋，于是就这么在光脚的状态下，承受了老哥的强力一击。 尖叫声响彻屋子。 “什么事！？” 楼梯间传来老妈的声音。 “没事没事，只是清澜她摔倒了！” 清水死死捂住妹妹的嘴，她要是告状的话，自己肯定不会好受，没办法，只能这么干。 他咬咬牙，像是刚完成现场的凶手，将妹妹拽回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 “真是的....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来我的房间凑热闹。” 清水坐在地板上，继续拾掇自己的衣物，清澜也在塞了点零食后，安静地躺在床上看漫画。 “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嘛。” 清澜边嚼东西，边翻页，零食的碎渣掉了一床。 这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好在前两天洗了备用床单，晚点换一下就行。 因此清水懒得再说她什么，只顾低头整理衣橱。 啪嗒。 随着一件衣服被抽出，橱子里掉出一个熟悉的纸袋。 未被动过的围巾散出半个角。 都快忘了苏玲送自己的围巾了，一整个冬季都被塞在了衣柜最里端，有点可怜。 不对....好像自己都没有回礼吧。 糟糕，把这码事忘了！ “哦～～～”刚刚还躺在床上的清澜突然坐起，双目放光，“没见过的围巾！” “入冬的时候我自己买的，结果塞的时间太久，给忘了。” “那这样的话，送给我好了。” 妹妹步步紧逼，打得清水节节后退。 “你想要，今年入冬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我就要这一条。” 两句话的功夫，清澜就已经走到了清水面前。 清水没有再开口。 二人四目相对，像是奇怪的西部对决。 可惜的是清水的房间位于东亚季风气候区，飘不出什么风滚草。 清澜选择率先摸向腰间的枪袋，发出攻击。 “谁送给哥哥的？” 清水额头冒出冷汗，没有选择回击。 “我认识的人？” “林筱姐姐？！” 左轮手枪连开数发，没给一点喘息的时间。 清水手心微微冒汗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毫不留情。 “还是说....苏玲姐姐！？” 这一击正中眉心，清水面部抽动，胜负已分。 获胜者清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在原地沉思片刻后，她撒腿就想跑向楼下。 “妈，哥哥他收到了女生的礼....咕哈。” 清水早就料到她这一招，一脚将其绊倒在走廊。 剧烈的震动声再次吸引了楼下的妈妈。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清水打着哈哈做掩护，再次捂住清澜的嘴，将她拖回房间。 这事已经干得得心应手，没准能去片场客串个犯人甲什么的。 关上房门，清水拍了拍手，看着妹妹，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确定一下，清澜你心理性别是女对吧？” “你是觉得我更像沃尔玛购物袋是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条围巾还没有回礼，所以我让你给点参考意见。” “拒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你的。”清澜双手叉腰，仰头道。 “我会给你做一周的家庭作业。” “两周。” 妹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态度转变之快，好像刚刚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忙」的，是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格。 “....成交。” 双方立即握手，交易成立。 就是最近的初中作业，好像动不动就搞脑筋急转弯一样的怪题，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 ...... “不知道她收到礼物会怎么想？” “突然转学是让人有点没法接受，希望她到时候还能记得我们吧。” 柜台前的两个女生结完账，提着礼物袋走出店门。 站在不远处看她们离开的清水，捏着手中的小玩偶，心情复杂。 那个收到礼物的女生真的能记住这两位朋友吗？ 清水中考完出成绩那几天，老爹老妈曾经在饭桌上聊起来曾经的高中生涯。 情到深处，老妈直奔卧室，找到了当年的高中校服，白色的外套上签满了当年同学的名字，还有各式各样的祝福语。 当老爹问起现在这些人在干什么时，老妈却是沉默不语，盯着那件发黄的校服发呆。 因为她现在一个也不联系了，甚至于对这些名字都感到陌生，也许还记得当时签名时，大家的惺惺相惜，但那不过也只是一个套着回忆的躯壳。 所以清水认为上高中后，没必要费尽心思去交什么朋友，能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过完高中三年，不留遗憾就足够了。 清水有时候也会想，现在聚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有没有可能只是正处于高中时期的一种假象。 大家被学习推搡着聚在一起，也玩闹，也开心，但是那之后呢.... 大家会各奔东西，有各自的生活，可能再也不联系。 反正到最后，也就是萍水相逢。 所以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要收礼回礼呢？ 清水有点搞不明白，看着手里的玩偶，直皱眉头。 “你杵在这里看什么呢？装深沉是吧，我喊你半天！” 清澜走上来，给老哥背后来了一锤。 清水如梦初醒，将手里的那个娃娃放回货架上。 “抱歉抱歉，发了会呆。” “哈，明明是你邀请我出来的好吗，结果反而自己心不在焉。”由于身高不够，清澜只能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瞪了自己老哥一眼，“既然要买礼物，我姑且问问你，你本来打算送些什么东西，我可以以此为基础，给你些建议。” “嗯.....你觉得送一口锅如何？” 清水站在礼品店里，被花花绿绿的可爱系玩偶包围在其中，但思维倒是很跳脱。 清澜的眼睛里逐渐失去光芒。 “你的意思是，同龄女生送了你一条围巾，你想回礼一口锅给人家？” “嗯，上次去她家的时候，她家好像没有什么好使的锅来着。”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去了同龄女生的家里，还钻进别人的厨房？苏玲姐姐的父母没说什么吧？” “她独居的。” 轰隆。 如五雷轰顶，清澜汗如雨下。 她的瞳孔止不住地颤抖。 果然啊果然，自己的老哥明明看上去没什么魅力，但是就是能跟美女走得那么近。 如果是闯入独居女子的房间，强行生米煮成熟饭，手里捏着别人把柄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恶啊老哥，你干完这一切之后，还去厨房给人家女孩子做饭的吗？是想着事后彰显一下自己的温柔吗！？ 没办法，今日即是大义灭亲之时，只希望老哥你出来后别再嚯嚯别人家女孩子了。 清澜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按下了「110」。 “你不会怪我的吧，哥哥。” “你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半天然后报警是要干什么！！” 清水趁着她还未按下拨号键，夺过手机。 危机暂时解决。 ....... 清水从货架上拿起一个八音盒，转动发条后，会发出一阵清脆的音乐，曲子是很经典的「卡农」。 “你觉得这个如何？” “我有时候都分不清变态老哥，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理由呢，选八音盒的理由？” “人家说收到这个的女生都会感动到哭。” “.....变态老哥你没救了，我说真的。” “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为，「变态」两个字一直跟着我？” 清澜没有搭理清水，夺过他手里的八音盒重新放回货架。 当然，八音盒这种东西，以礼物的标准来说，并不是什么非常差的选择。 问题并不出在其本身，相反，正是因为其外型，礼物寓意等方面都很均衡，大部分男生送礼物时才会选择它。 但很多人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礼物的重复度。 当一个人送你八音盒时，你会觉得这玩意挺不错，当第二个人送你八音盒时，你就会发现这东西有点占地方，桌上的那点空间，摆第二个有点吃紧，当第三个人送你八音盒，你就会发现这玩意不仅占地方，平日里也完全不会去用它放音乐听。 最后，当你发现身边其他人也收到八音盒时，就会觉得苦恼。 同理，一首歌，听第一次会觉得好听，但大街小巷，互联网上都开始无脑重复播放这首歌时，就会觉得厌烦。 八音盒就是这么个情况，因此pass。 “换一个。”清澜目光坚定。 清水没有拒绝的权力，他只能乖乖钻进下一个货柜。 那里放着一排排形色各异的杯子。 “送个好点的杯子如何？”清水刚说出口，却突然反悔，“算了算了，人家说杯具等于悲剧，还是送点别的好了。” 清水刚想挪位置，却被清澜踹中了小腿肚。 “你怎么好像跟个榆木脑袋一样，杯子这种东西跟八音盒不一样，是有使用频率和使用场景的。” “但是寓意什么的....” “人家还说送围巾的最后都分手了呢，啊，不对，你俩应该还没....”清澜轻咳两声，立刻调转话头，“我问你，变态老哥在收到围巾时，难道会觉得寓意不好吗？” “没有....好像还挺开心。” “那不就行了，所以别顾虑这些，真要是朋友的话，送什么都会开心的。” “那我觉得八音盒.....” “八音盒论外！！！” 清水一脸苦涩，他实在是搞不懂女生的思维，亦或者是自己妹妹的脑子不同于普通女生？ “那你就麻溜地挑选个合适的杯子，然后结账吧，我还想抽空去那两件衣服来着。” 清澜自觉功成身退，伸了个懒腰站到礼品店门口。 挑选什么款式的杯子就是老哥自己的事了，已经说到这一步了，要是什么东西都给他安排好，那岂不成了自己给苏玲姐送礼物？ 片刻后，清水提着两个杯子找来。 一个杯子造型做得歪歪扭扭，上面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明显就是买个造型的新奇，连喝水都做不到，另一个容量不小，也适合喝水，只可惜是个仿古的搪瓷杯。 “如何？”清水问，“哪个好一点？第一个造型很奇特吧，我觉得能给苏玲留下深刻印象，第二个喝水也很方便，我有点犯难。” “哥哥。” 清澜的声音轻柔，按在清水肩上的手却如有千斤。 “你就挑一点可爱的就行，要是再拿这些奇怪的东西来，我就宰了你。” 第85章 绯世与流浪猫1 喵—— 死气沉沉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正在黑板上写板书的老师，稍一用力，粉笔突然断裂开。 气氛微妙起来。 刚刚还在昏昏欲睡的几个同学都探出脑袋，想要搜寻声音来自何方。 清水与苏玲对视一眼，二人的神情复杂。 “绯世——” “唔。” 老师的突然点名，让坐在第二排的绯世浑身一颤。 “下课后请假把猫带回去，不要扰乱课堂，这次就放过.....” 喵——喵—— 话没说完，就又被猫叫声打断。 不过这次显然不同于刚刚，猫叫声接二连三。 绯世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挡在桌洞前，但还是有几个好奇的脑袋探了出来。 看上去是几个不足两月大的奶猫，什么花色都有，它们开始放开手脚，一个接一个从绯世的防守空隙间跳下，然后在教室里撒欢。 教室沸腾起来。 喜欢猫的想上去抓住猫，防止它们乱跑出教室，讨厌猫的尖叫着向后退，多看两眼都觉得恐怖。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客厅，额头上青筋暴起，连眼镜镜片都碎裂开。 “绯世！！” “我在！” 绯世又是浑身一颤，自觉站了起来。 完蛋了，事情闹大了.... ..... 中午，庭院的老地方。 绯世抱着一个破烂纸箱，哭丧着脸与清水与苏玲汇合。 箱子里放着早上大闹课堂的几只小猫，即使是现在，它们也还是体力充沛，甚至有几只在掐架，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 “被班主任臭骂了一顿....” 绯世声音低沉，看样子班主任的言辞相当激烈。 不过也是能想到的事情，把课堂搞到那种程度，只是骂两句已经算清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带猫来学校啊...” 清水咬着牛奶吸管，饶有兴致地看苏玲蹲在箱子边逗小猫。 “猫妈妈是我偶尔会喂的流浪猫，今早突然发现它被车碾死了，肇事的家伙连收拾现场都没有，就跑路了，要是让我抓到.....” 绯世攥着手，面露不甘。 三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这些挺过冬天的流浪猫狗，自然没有什么节育的说法。 不绝育的话，忠于繁殖本能的它们往往会选择这个时间段产崽，不过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往往是下一窝死一窝。 就算侥幸长大，也只会是重蹈覆辙，在夹缝中求生存后，于冬天死在无人发现的角落。 “你要养它们吗？”清水看着箱子里的猫，问绯世。 绯世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不过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 “就算你不买猫粮猫砂什么的，以后光绝育就是一大笔费用，你可想清楚了，要是不绝育，大概过半年，它们的数量就会翻几番。” “额....” 绯世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你要是想养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清水拍了拍裤子，从草坪上站起来，“不过，可能会有点麻烦。” “麻烦？” “做好心理准备吧——” 清水摆摆手，踩着午休结束的铃声走远。 ...... 放学后，闹市区边，清水三人蹲在路边，窃窃私语。 “苏玲，你就负责这一块，看到男人就上，利用好你的优势，他们一般不会拒绝你。” “绯世，你就负责那一块，专挑小鬼下手，这个时间点，在外边的学生比较多，别怕，咱们是高中生，气势上不输的。” “我就负责现在的这一块，明白了的话，咱们就开始动手。” 苏玲与绯世对视一眼，咽了口口水，郑重点头。 “很好很好，动起来！！” 清水一拍双手，从书包里翻出几百张宣传单，分成三份，一人塞了一堆，然后自己率先冲入人堆。 “游泳健身了解一下——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这位姐姐，我看你体态丰腴，你——咕嘎。” 清水出师未捷，因为说话不过脑子而遭受了路人的一击庐山升龙霸，再起不能。 好在除了他，其余两路都算顺利。 绯世虽然不太喜欢跟普通人打交道，但还是硬耐下性子分发传单给学生。 未经世事的学生最好对付，只要你凑上前，将传单塞过去，对方多半不会拒绝。 因此绯世的任务难度暂且标记为d。 苏玲这边比绯世还要顺利。 谁会拒绝一个美女走上前来，主动递传单的呢？ 很好，难度为d！ 至于清水。 面前全是些刚下班，满身怨气的社畜，那种充满杀气的眼神，干不好连世界都想毁灭。 清水又没有出众的容貌与口才，自然吃瘪较多，稍有不慎说错话，就是一个白眼瞪过来。 因此即使他非常努力，在人群里来回奔波，手上的传单也没减少多少。 甚至于到后面，人们开始主动远离他，就好像同极相斥一样，在清水周围出现了直径一米的「真空区」。 难度。 s+级。 可恶，快对这个只看颜值的社会绝望了！！ 清水半跪地面，深感赚钱不易。 “我在办公室就听老师说，有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在发传单，没想到是清水你。”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清水抬起头，正见挎着书包的林筱。 “你现在才回家？” “嗯，帮了老师点忙，劝你还是早点跑路吧，老师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清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传单，起码还有靠近一百份。 好消息就是，围过来的绯世与苏玲，她们手上的传单寥寥无几。 “所以你们最近这么缺零花钱吗，怎么会想到发传单挣钱？” “绯世她捡了一窝小猫，后面可能要花不少钱。” “猫妈妈没找到？乱捡小猫会导致它们染上人类的气味，而被妈妈抛弃，不要乱捡...” “被车碾死了。” “....” 林筱张开的嘴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在紧锁一会眉头后，她叹了口气，掏出头绳开始扎头发。 “还有多少，分一分吧，趁着老师来的这点时间，赶紧发完便是。” “你要来帮忙？” “别废话了，快点。” 林筱将所有传单合在一起，分出三小部分，留给自己最多后，冲入人群。 “您好，叔叔，夏天快来了，减肥课程看一下吧，您瘦下来肯定很好看。” “阿姨，您看看这个？锻炼对皮肤好，可能能让您更有魅力。” 林筱在人群中传送，动作干净利落，散出去的传单如同雪花，手里的存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说话温文尔雅，再加上她本就傲人的外表，甚至出现不少人主动凑上前讨要传单的情况。 这个只看颜值的社会太他妈棒了！！ 几分钟后。 数名老师走过红绿灯，直奔清水四人。 “喂喂喂，是你们几个在发传单吗！？败坏学校形象。” 清水摊开空空的双手，有点嘚瑟。 “没有，我们就是路过，没见到什么发传单的。” 几个老师互相对视一眼，在看到林筱后，明显态度缓和了下来。 “不是你们的话，就早点回家，天色不早，没事别在外边晃悠。” 他们交代完几句话后，开始掏出手机，嘀嘀咕咕着走向远方。 “拍过来的照片有点模糊，你们看得清上面这仨学生长什么样吗？” 跟在身后的老师们看了看手机，茫然摇头。 ...... 在告别林筱后，清水与绯世二人提着塑料袋走出商店。 苏玲从反方向跑来，与他们在公园汇合。 “这个针管可以吗？”她边喘气边从包里摸出一支注射器，“跟人家说是喂猫，他们就送我了。” “可以可以。” 清水取过注射器，将针头取下后，折弯，丢进垃圾桶。 然后用吸管取了点奶，蹲下开始喂猫。 “这个时间段的猫，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有点麻烦的，晚上还要起夜喂。” “好，好的。” “后面不要再喂流浪猫了，要喂的话记得绝育。” “嗯。” 绯世蹲在清水身边，不住点头。 饿得直叫唤的奶猫，在喂完奶后，一个个肚子滚圆，躺在纸箱子里打盹。 “第一次照顾肯定很累心，我妹妹有个同学之前也捡了猫，后来听说吃了不少苦头，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清水做完一切拍拍手站起，发现绯世正蹲在身旁紧紧看着自己。 “我脸上沾了奶？” “没有，就是觉得普通人里，还是有些有意思的家伙。” “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清水撇撇嘴，面露自豪之色。 绯世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 “话说今天赚了多少？” 清水点亮手机，打开到转账画面。 “九十块。” “那预计的花费.....？” “那么多只猫，大概五千左右吧。” 绯世整个人瞬间失去颜色。 “不干了！！不敢发传单了！！” 第86章 绯世与流浪猫2 “请问，怎么赚钱快？” 隔日，绯世顶着黑眼圈，一个接一个盘问班上的同学。 不过得来的回复，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派不上用场。 忙活了半天，毫无收获。 午休时间。 她丧气地躺在草坪上，边打滚边发牢骚。 “为什么挣钱这么麻烦啊？！” “不如说高中生就不是挣钱的时期吧。”清水吐槽。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高中生！”绯世翻身坐起，看向清水，“要不你把魔力暂时还给我，我保证就搞点钱。” “你那是正道搞钱吗？”清水摇摇头拒绝。 绯世现在已经没了刚遇到时的锐气了，但要把魔力全还给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偶尔发发传单不挺好的。” “才不好，冒着风险才拿那点钱，还不是天天有。” “你对那些猫这么上心吗？” 清水咬了两口面包。 绯世一直对这边的世界抱有敌对想法，对普通人的态度一直很差，不过对这些猫的态度倒是截然相反，让人有点意外。 “我刚被遣返回来时，住垃圾桶，只有这些猫愿意接近我，接触时间长了，就好像陪在我身边的朋友一样，所以这些小猫算是朋友留下的孩子，我当然要帮忙。” 清水点点头。 家里那只猫其实一开始也是反对养的，但不知是不是捡回来时，刚经历过生死关，所以会读人心，也分得清家庭地位。 老妈心烦意躁时，会主动窝在她身边陪伴，惹得妈妈喜爱有加，因此家庭地位逐渐排到了清水之上。 但这好像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总而言之，宠物不管干了多少坏事，只要能在必要时，提供了一次情绪价值，那么它的地位就会很高。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相反，不管提供多少情绪价值，干一次坏事，地位就会下降，真是可悲。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在学校摆摊的时候，说可以借助魔术的幌子用魔法吧？” “嗯。” 绯世点点头。 “就是这个！！” 清水突然来了灵感，头上的电灯亮起。 ....... 又是一日放学。 闹市区的角落，支起一个摊子。 这次三个人学聪明了，并没有穿校服，而是在家换完衣服再来集合。 绯世穿着苏玲的家居服，看起来有点不合身，作为今天的主角，着装打扮有点不尽如人意。 “那么就开始了！” 清水拉出一个横幅。 「三仙归洞，30一次，猜中300。」 这种看似简单的近景魔术，同样能被统筹到戏法里，极其考验主角的手法。 想要做到整个流程完美无缺，无人看穿，得要经年累月的练习。 但，绯世不一样。 这家伙能够直接使用魔法。 因此这基本上算得上是诈骗了.....前来挑战的家伙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万分之一都没有。 清水在想出这种贱方法后，内心也颇为纠结，只能与绯世约法三章，赚到足够的钱就收手，而且要估计露点破绽出来，要是一次不输，迟早要遭人怀疑。 绯世全部应允后，这摊子才算支了起来。 摊前人流如潮，但半小时过去，也没有一个客人。 大部分路人只是抱着好奇地态度看着这三位高中生而已，对于这种小把戏，根本提不起兴趣。 直到人群里，大笑着走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 来人穿实验高中的校服，带圆框眼镜，态度嚣张，站到摊子前。 “清水，真是冤家路窄。” 清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对方数秒后，面色凝重。 “你哪位？” “靠，我是晨风啊！上学期比赛时我们见过面！” “不记得了。” 清水挠挠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号人物。 “哼，不愧是跟林筱一个社团的家伙，真是高傲。”来人冷哼两声，高高仰起头，“第一次交锋也是靠小聪明拿了冠军，不过今天，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搞这种穷酸的小摊子骗钱，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晨风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对魔术颇有研究。 假期里去书城泡着，学习累了，就会翻一翻魔术技巧类的教学书，回家后也会自己练习。 虽然就是初学者的水平，但是什么魔术，会用什么技巧，一清二楚。 加上对方也就是高中生水平，手法不会高到哪里去。 此刻，正是洗刷耻辱之时。 他昂首挺胸，在绯世对面落座。 ....... 十分钟后。 清水看着呆坐在摊前的晨风，于心不忍道: “我退你点钱吧。” 这家伙已经花了快300，这钱来得太顺利，以至于让作弊的三人有点心疼起面前的冤种。 晨风输到已经呆若木鸡，陷入到自我怀疑的地步，连流下的鼻涕都忘了抹。 高中生就能拥有这种手法了吗！？ 毫无破绽！ 这个碗里的球是怎么凭空消失的，那个碗里的球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明明一直看着面前这个女生的手。 奇妙，太奇妙，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后一次，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摸出钱包，抽出一张二十，一张十块，推到绯世面前。 清水良心过意不去，偷偷走到绯世身边，小声提醒。 “卖个破绽吧，正好把钱还人家。” 绯世咽了个口水点点头。 四周其实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虽然对高中生干这种事颇有微词，但还是更好奇绯世这小女孩的手法。 换句话说，把钱还给晨风，下面有的是生意，还能不给自己找麻烦。 因此绯世这次像慢动作一样，明目张胆抓着小球将其塞到一只碗下，再慢悠悠地换起三只碗的位置。 停下动作后，连流鼻涕的三岁小孩都能指出在哪个碗下。 但晨风犹豫不决。 刚想把手指向那只碗时，却注意到了清水三人热切地目光。 好像在说「对，就是这个碗」。 哼，太弱了，还好我技高一筹！ 想靠这种简单的障眼法欺骗是吗？ 表面上，这次的手法很慢，就是故意让人选这只碗，但真正的答案其实在另外两只碗里！ 晨风抽回手指，指向另外一只碗。 清水三人的脸上瞬间难看起来。 就是这个！ 他一阵狂喜，心脏咚咚直跳，语速急切起来: “清水啊清水，你以为你的小把戏很奇妙是吗？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清水压低声音，看向绯世，低声交流起来。 “这个笨蛋...现在还来得及换球的位置吗？” “我试试....” 绯世沉着脸，想要变换球的位置，但等不及的晨风已经站了起来。 他要亲手书写自己的胜利！ 不过在翻开那只碗后，笑容瞬间僵硬在他的脸上。 空空如也？！！ 不可能！ 他紧接着翻开另外一只刚刚没选择的碗，如果在这个碗里，起码心里会好受点。 又是空空如也！？？ 直到围观群众翻开最后一个碗，看到碗下平稳躺着的小球后，晨风顿悟了。 “我以为你在第一层，我在第二层，没想到你在第五层，预判了我的预判是吗？识人心智，佩服。” 他拉上背包，挥洒热泪而去。 留下现场一片叫好的观众。 “真是服了这个憨批，你们先等会，我把钱还回去。” 清水咬咬牙，抓起那三百块，追了上去，留下苏玲与绯世待在摊位上。 五分钟后，两个执勤人员找上门来，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 苏玲与绯世一脸茫然，看着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里不让摆摊，跟我们....” 话说到这里，傻子也知道是什么事了，因此绯世拔腿就跑，苏玲愣了半秒，无奈跟了上去。 ....... 好不容易绕了几个巷子，绯世才注意到甩开了追兵。 她扶着墙缓缓蹲下，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么逃跑是什么时候。 至于苏玲，她在途中跑丢了，希望她不要被抓到，等会回头再去找找看。 “小姑娘，你的衣服破了喔。” 路过的大婶看着喘气的绯世，好心提醒。 绯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破了个口子，刚刚跑路时好像刮到了什么，实在是没工夫确认。 这是苏玲的衣服，弄坏了有点对不起她。 因此绯世挥挥手，稍微施展了点魔法，将衣服变回原样。 等到她想起自己在普通人面前用了魔法时，已经发现刚刚还眯着眼的大婶，此刻已经惊到眼睛瞪大，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迫切得走上前，观察破洞的位置。 看不出一点缺口的样子，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这这这，这是....” “小姑娘年纪轻轻，没看出你是补衣服的大师。” “诶？啊，对，是这样的，我很会补衣服。” 既然对方没觉得是魔法，那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了。 “有这么好的手艺可惜了，我有个建议，你不如听听看。” “额，好吧.....” 绯世眼见躲不掉了，也只能点点头。 隔日，一家衣物缝补的广告木牌被挂了出来。 至于这家店不管补什么衣服都很完美，名声在外，预定火爆甚至要排队之类的，那就是后话了。 第87章 羽毛球少女 “买东西，买东西，为什么偏偏老是我来买东西。” 清水踹了一脚路边的雪糕棍，满肚子怨气。 周末的傍晚，还要自己出来买东西就算了，甚至没人愿意来搭把手。 清澜那家伙说着自己要跟朋友打电话，就拒绝掉了买东西的任务。 有朋友很了不起吼，做妹妹很了不起吼。 好像只要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就能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为什么，这对做哥哥的很不公平不是吗？ 所以三次元是怎么会诞生「妹控」这种东西的，真的有人会喜欢那个在家里随地放屁，抠完鼻屎又抠脚，还占据父母大部分爱的妹妹吗？！ 不能理解。 清水叹了口气，手指被塑料袋勒得生疼，于是准备在路边休息一会。 木椅背后是附近的小公园。 说是公园，也就巴掌大小，除了些简单的锻炼器材外，空空如也，平日里大家只把这当做天然的晾晒场，因此拉了不少方便晾晒的绳子。 可是今天不同于往常般安静，有个瘦削的少女在这里独自打着羽毛球，她把那些晾晒绳当做球网，从这边将球打过绳后，再小跑过线，将球打回，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一个失误，羽毛球偏离了本来的轨迹，直撞上清水的脑袋。 “啊，抱歉。” 少女小跑着过来捡球，带着歉意地朝清水笑了笑。 羽毛球最高时速记录为493公里，一击能够干穿西瓜。 清水很庆幸面前的少女，不是能打出这种级别球速的猛男，加上刚刚只是在玩颠球，自己的脑袋没有遭殃真是太棒了。 “我好像见过你。” 在看清少女的面貌后，清水感觉有点熟悉。 少女也是一震。 她看到了清水身上穿着的一中校服。 英伦式的校服在这附近都算是独一份，太好认了。 “因为我被一中的体育老师看上了，所以偶尔会去那里练习，学长大概是那个时候看到我了吧。” 清水恍然大悟，想起那个中午，他在操场上等木牌清漆干燥时，不远处羽毛球场打球的，就是这个少女。 难怪当时看她不穿校服。 “今年中考顺利的话，应该就会去一中。” “那太棒了，我叫清水，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喊我帮忙。” 清水为了走个过场，开出了些空头支票。 这种场面话谁都会说。 「下次一起出来玩」，「有空请你吃饭」，「有困难就打电话找我」。 这些都是所谓的空头支票，谁也不会当真。 在现代社会里，跟聊天时发出去的万能表情包是一个道理。 说点什么怕你当真，不说点什么气氛又尴尬。 “那学长有空的话，来一起打羽毛球吗....”少女的话刚说完，就瞥见清水脚边的塑料袋，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到，清水学长刚买完东西要回去的是吧？” “哼，无妨。” 清水甩甩发酸的胳膊，捋了把头发，一副电影里，救场主角的模样。 可惜的是，他没有传说中的发胶手，捋过的头发杂乱，像头顶了个鸡窝。 难得被人称为学长。 清水那小小的虚荣心被满足后，觉得打两把羽毛球，耽误不了多久，因此便应允下来，拍拍手站起身。 羽毛球平时也不是没打过。 林筱偶尔有空，会跟清水隔着两家的栏杆打球，二人实力差距略大，因此大部分时间，清水其实都在狼狈捡球。 不过面对过林筱这种怪物后，清水还是觉得自己拿捏一个小小的学妹，绰绰有余。 即使她刚刚被学校的体育老师看上。 哼，该彰显一下，什么叫成熟男人的韵味了。 到时候再手下留情，放两个球，伟岸的学长形象就算是立住了。 ...... 啪！！ 高速羽毛球擦着清水的脸颊而过，只没入身后的灌木丛中。 小场比分「21比3」。 大场比分「2比0」。 胜负已决。 清水捏着学妹借他的羽毛球拍，扑通一声坐下去。 “清水学长，你没事吧？” “哼，不耐嘛....这个....” “我叫沐羽。” “对，这个，沐羽学妹，虽然我只使出了三成功力，但你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是吗？！” 清水死鸭子嘴硬，却没想面前的少女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就说，学长怎么会这么弱，不过下次还是不要放水了，打起来有点没意思，还不如我自己绕着绳跑，学长，你脸色不太好，学长，你怎么吐血了！？” 清水推开上前想要帮忙的沐羽，踉跄着站起身。 这些言语如同箭矢，扎了他满背，再说下去，真要变成刺猬了。 “那我们下次再打吧。”他硬挤出一个微笑。 打个鬼啦！ 下次绝对要绕着这个破公园走，这学妹要是真考上一中，到时候更名换姓还来不来得及？ 算了，搬家移民好像更快一点。 “沐羽，回家吃饭了！” 小公园入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女人，还带着围裙，看样子住址离这里不会太远。 “嗯嗯，好的。” 眼见少女点头答应，清水便递过自己手上的球拍。 沐羽接过后，小心地看了几眼球拍，但立刻反应过来望着清水。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副球拍是我爸爸送我的，所以我相当珍惜。” “我可不是那种心灵脆弱的男生。” 清水冲收拾完的少女摆摆手，趁着面前的母女二人准备离开，便准备走到木椅边拿回自己放在那的塑料袋。 “学长，我家在那边开间小饭馆，有空的话可以来吃饭，我给你多加点料。” 少女与夫人走到街角拐弯处，还是不忘回过头，冲清水摆了摆手。 “好，一定捧场——” 清水同样回应她。 不过又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喜欢说场面话了。 夫人看了清水一眼，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女儿离开。 “老哥....你竟然.....” 清水身后出现了一听就觉得麻烦的声音。 转过头，清澜穿着宽大的t恤，拖一双拖鞋，站在自己身后。 “妈妈说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让我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然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打羽毛球。” “下次别穿我的t恤出来乱晃悠。” 清水懒得搭理她，自顾自收拾地上的大包小包。 “诶——？看到妹妹穿男友t恤很开心吗？哥哥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女生吗？那我岂不是很危险......噶！！” 忍无可忍的清水捏紧拳头，朝着清澜脑袋上来了一下。 这一下强制将清澜的语言功能恢复出厂设置。 “给我提着蔬菜这一袋。” “不要，好重的。” “那你到底出来是干什么的.....” 二人一前一后，向家的方向走去。 第88章 社团一日1 “学长在吗？” 叶瑶推开了沉月社的大门，扫视了一圈屋内，然后露出失望的神情。 正躺在沙发上发呆的清水，转过身看向她，面露不悦。 “你这家伙把别人家社团当什么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嗯....亏你们社团还能这么悠闲，「社团一日」的准备都做完了？” 清水眼睛微眯，露出一副第一次听这个词的表情。 “....”叶瑶同样眼睛微眯，瞪了回去，“很好，没什么事了，拜拜。” “等等！” 这下轮到清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住叶瑶的衣角。 这种话说一半的家伙实在是讨人厌，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就转身离开。 像极了得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不对，渣女。 “社团一日是什么玩意？” “你们班主任没告诉你吗？那你们社团的前辈起码....”叶瑶突然一晃神，“对哦，你们是新成立的社团，没有高年级的前辈，硬要说的话，就只有陈学长，可他今天还玩失踪....”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社团一日」。” 清水在没得到回复前，没打算松开叶瑶的衣角。 “简单来说，就是社团要搞点活动出来的日子。” 林筱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纠缠的二人面前，给出了解释。 她看了一眼清水与叶瑶，摆摆手，示意他俩挡住了进活动教室的门。 清水识趣地松开手，跟在林筱身后，回到教室，既然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没必要继续扯着叶瑶了。 “那为什么班主任没通知我们？？” “因为我们可以不参加。”林筱在桌上放下书包，长舒一口气，“作为社团的主力高二生，过完暑假就会自动退社，「社团一日」就是学校为了送一送即将步入高三的学生才搞出来的活动，咱们社团除了陈学长，没有高二生，况且学长也是以话剧社为重，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参加。” 林筱顿了顿，再多一嘴。 “不过我听说「社团一日」，好像会有学生投票环节，选择出最佳的社团给予奖励。” 难怪今天总觉得学校里弥漫着热火朝天的味道。 很好。 作为贪图便宜的家伙，清水对「奖励」二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什么奖励？” “听老师们说，暂定奖励是免除暑假作业吧。” “来做吧，「社团一日」。” 清水兴致满满。 “.....免除暑假作业根本就不是什么奖励好吗？” 林筱一脸汗颜。 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凭借期末考试来给学生定假期作业的量。 班级前多少名，可以免除全部作业，越往后，免除的作业量越少，分数半线以下，甚至还会加作业。 所以林筱她不会有什么假期作业，这点奖励自然是看不上眼。 但清水相当需要。 寒假作业那个差点写死自己的分量，至今历历在目，每一科的作业都多到能编成书，让人有理由怀疑，学校为了倒逼学生们考试内卷，故意将假期作业量增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卑鄙的社会人..... “不过既然要做活动，还直奔最佳社团奖励，莫非你有什么点子？” 林筱倒也没有直接拒绝清水的提议，她更好奇平日里最讨厌凑热闹的家伙，为什么今天突然要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清水双手环抱在胸前，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发挥咱们社团的长处就是了。” “社团长处？” 林筱一脸疑惑，与苏玲对视了一眼。 ..... 「社团一日」的时间最终定在高考结束后的一周内。 人去楼空的高三教学楼，无疑成了最佳的活动场地。 这个时间点办活动，不仅能消去些，高考前那股弥漫在学校里的紧张气氛，还能让憋了许久的学生们，稍微放松放松，好接下来备战期末考试。 清水一大早就来到了被分配到的高三教室，做活动前的最后准备。 他的社团活动做得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无聊，也没有什么场景布置，只用了几张桌子将门口简单围住，桌上放了些抽奖用的盒子即可。 苏玲与林筱站在空阔的教室里，不知道清水做什么打算。 “绯世呢？她没来？” “她说看不上你那三瓜两枣的零食。” 苏玲面带歉意，这事没办妥，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家伙自从帮人缝补衣物后，财力大增，已经开始出现目中无人的症状了。 果然改变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突然有钱。 “没事，她来了也就是锦上添花，算不得雪中送炭。”清水边说边打开书包，从包里的塑料袋中抽出两套服装，递给面前的二人，“致胜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苏玲与林筱接过衣服，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 准备完剩余的物料后，其他社团才陆陆续续有人来教室里布置现场。 清水便趁着这段时间到处转悠，想看看其他教室里都在做些什么。 大部分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什么参与练习书法啦，天文知识问答啦，室内投篮跟打地鼠..... 甚至比不上过年期间，街边临时搭建的小摊。 不过也确实没法苛责他们。 作为每日以学习为重的高中生来说，学校压根没给社团什么准备的时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点功夫，就算社团学生有天大的想法，也根本实现不了。 因此这里的大部分活动，使用的都是社团代代相传下来，既省时省力，又能宣传社团的方案。 「社团一日」说到底就是送别社员的活动，大家有空能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聚在一起聊聊天，联系联系感情，都算是好事，因此大部分学生并不在乎活动的质量如何，从羽毛球社出来后，清水就已经发现高三这栋楼热闹起来。 于是他迈开脚，想赶着最后一点时间去话剧社逛一圈。 话剧社所分到的教室，位于最高一层。 这一层里，放着许多平日里就颇有人气的社团，话剧社就是其中之一。 有点商场里，餐饮店都要放在高层的意思，想去吃饭，或者吃完饭，都得要绕一下别的楼层，增加顾客消费的机会。 话剧社，正是这样的「餐饮店」。 第89章 社团一日2 “你好——” 清水推开大门。 门内站着的一大帮话剧社成员，向这位来访者投来视线。 这个房间布置得相当用心，话剧社的道具填充了几乎每一个角落，有限的空间被利用得相当完美，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就真的好像置身于舞台，也就只有常备道具的话剧社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好，同学，是要合影吗？” 几位穿着礼裙的女生凑了过来。 事实证明，被俊男靓女盯着看是一件很让人害羞的事情，如果不是这其中夹杂着「树木」与「石头」的话。 叶瑶顶着石头的造型，率先看到了清水，伸手跟他打招呼。 “这不是清水吗？听说你参加「社团一日」了，怎么有空来这里？” 眼见是来找熟人的，几个围过来的女生，便笑笑离开了。 “你那是什么造型....” 清水看着一蹦一跳前来的叶瑶，没忍住吐槽。 她穿着的奇怪的石头道具服，连走路都费劲，往那一站就只露出脸，完全是话剧里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今天只有高二的学长学姐可以穿戏剧服，毕竟算是谢幕告别了。” “唔....” 叶瑶一句话搞得清水有点伤感起来。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表情。”陈学长伸出手，按在清水的头上，“只是退出社团而已，还是在学校里的，有事情还可以来高三这栋楼找我。” 他今天穿着清水之前在话剧社里看过的王子装束，不得不说这身衣服很适合学长，简直是量身打造。 “学长——” 陈宇轩背后冒出一堆女生，开始呼唤起他，看样子都在排队，等着跟学长合照。 看样子话剧社今天的活动就是提供合照服务了。 作为现高二论得上号的人物，陈学长的魅力属于是有目共睹，因此找他的人算是挤破脑袋。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身边那个看着女生堆，一脸凶相的「石头」。 “那就不陪你了，清水。” 学长看着身后涌动的人群，有点抽不开身。 “没事，我就是来晃悠一圈而已，等会自己社团的活动也该开始了。” “好。” 学长点点头，转过身去，人群中，尖叫声此起彼伏。 清水也准备离开，但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凑到叶瑶旁边。 “即使是「社团一日」，学校也不让用手机喔。”叶瑶瞥了清水一眼，善意提醒道。 “就是拍张照片而已啦，来都来了，等你们社团的摄像机得到什么时候。” 清水举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画面里，相貌平凡的清水靠在一块「石头」边。 “等等，你要拍我？我靠，非要在我穿这身衣服的时候？” 叶瑶想着伸手去阻止，但这套石头道具服，跟玩偶套装一样，根本伸不出手脚。 在她绝望又无意义的尖叫声中，清水顺利拍完照片，小跑着出了教室。 “你给我等着！你竟敢拍美少女的丑照，我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天涯海角！！” 身后的叶瑶仿佛快要扭曲成某种不可言状的怪物一样。 啪嗒。 清水冷漠地看着她，合上了教室门。 这就算报你当年拍我穿礼服裙子照片的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逛完话剧社的教室，清水直接下楼。 来到自己社团所在的楼层。 刚踩下最后一节台阶，就能听到夸张的哄闹声。 一群学生聚在文学社的教室门口，好像在看热闹一样。 清水挤入人群，不断向内，来到教室的窗边。 苏玲与林筱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教室内了。 两套维多利亚时期的古典长裙女仆装，都很合身，真是太棒了。 比起改良后，暴露得如同情趣服饰般的女仆装，到底是老祖宗来得更有韵味点。 长裙更能凸显身材，白色头饰挽起头发所带来的干练感，远远不是头戴喀秋莎，喊两声「主人」所能比拟的。 苏玲面色羞红，垂着头，而林筱则不耐烦地撑着脑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很显然都在等清水回来。 “抱歉，让一让，让一让。” 听到清水的声音，林筱便投来带着杀气的目光。 她站起身质问清水。 “这身衣服就是你所说的致胜手段？” “当然，你看，这不是聚集来很多同学了吗？社团有这样的优势为何不利用。”清水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你为什么不穿？” “我穿上吸引不了人对吧，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穿。” 清水耸耸肩。 “不，起码我想看。”林筱皱起眉，“我没记错，你一开始邀请了绯世对吧，所以你应该备了三套衣服？” “唔....”清水面露苦色。 “我也想看。” 安静坐在一旁的苏玲也慢慢举起手。 “.......” 骑虎难下了哇。 ....... 半小时后，叶瑶终于有机会脱下道具服。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挪出教室，几个男生结伴，与她擦肩而过。 “喂，我们赶紧去文学社吧，那边有乐子看。” “是指看林筱同学和苏玲同学的女仆装？” “不....她们社长的女仆装好像更吸引人....” 叶瑶看着远去的几个人，有点哑然。 清水那家伙为了拿最佳奖，这么拼命吗？！ 她加快脚步，赶了上前。 来到文学社教室前时，这里已经排出了长队。 叶瑶直接绕开长队，来到了教室前。 清水与苏玲林筱，三人坐在教室门口搭建的桌子后，看着来人在抽奖箱里摸纸条。 虽然清水身形瘦削，但塞下这套女仆装还是有点为难他。 边角挤得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撑爆般，整个人都是被勒住的。 至于头饰花边什么的，看起来林筱与苏玲也没有帮他打理，戴得歪歪扭扭，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噗哈——” 叶瑶没忍住笑出来，摸出手机准备拍照。 “老师！我靠，有人带手机来学校啊！” 清水眼尖，很快发现了叶瑶的小动作。 这一嗓子吼下去，搞得叶瑶快速塞回手机，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只能瞪着眼睛看他。 清水则是回应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是在他那身奇怪的女仆装的衬托下，笑容有点怪怪的。 “喂，我可以开始了吧？” 站在清水面前等候了半天的女生，有点不耐烦，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可以可以，投一票抽一次。” 清水赶忙转回头赔笑。 女生丢下自己的投票后，伸手从抽奖箱子里摸出来一张纸条，小心展开。 纸条上写着: 《我的于勒叔叔》。 清水搞的活动搞得相当简单。 抽中的字条上会写某一篇文章名或诗名，这些文学作品里无一例外含着美食。 只要能答出答案，就能领走对应的食物。 这题完全没有难度，女生甚至连一秒思考都不要，就给出了答案。 “牡蛎是吧？话说你真能搞来牡蛎吗....” “那不是废话吗，我怎么搞得来....” 清水嘟囔着将手伸进背包，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贝壳装饰品，放到了桌上。 女生也不嫌弃，毕竟是白得来的，便收下直接走开。 下一位男生从箱子里摸出来的字条上写着《背影》。 “橘子吗....” “答对了～”清水摸出来个橘子放在桌上，“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占我便宜是吧，臭小子。” 男生拿走橘子，下一位是.... 校长？！！ 面前带着眼镜的和蔼老人吓了清水一跳。 他笑呵呵地走上前，同样丢下自己的那一票，然后伸手抽出一张字条。 《包法利夫人》。 “塔式奶油蛋糕？” 校长扶了扶眼镜，这题完全没拦住他。 清水吞了口口水，他没想到真有人能猜出来这题的答案，所以那个放在书包里的小蛋糕，其实是他借着买道具的借口，给自己买的。 没人猜得出来，不就可以自己大快朵颐了吗。 运气怎么会这么背！ 他颤抖着，将那个包装完好的小蛋糕递了过去。 校长也毫不客气，收下了蛋糕，转身离开。 ...... 傍晚，老师的办公室里。 大家边聊天边统计今日各社团的得票。 “文学社真是有两把刷子，得票率甩第二名一大截。” 一个老师看着沉月社得票箱里，那夸张的票数，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不过，我好像听学生说，他们社长偷偷放出消息，说抽奖箱里，有可以获得社团女学生写真照的纸条。” “那个啊，我后来找清水问过了，他说是假的。” “也是呢，真有的话，就做得太过了。” 两个老师聊着天，完全没注意坐在最后，吃着蛋糕的校长，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是假的吗？！！ 到底是哪个孙子传出的这种消息！！ “哈啾。” 走在路上的清水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今天的女仆装布料是有点薄。” 苏玲走在他身边，二人正准备去奶茶店做家庭作业，今天社团拿了最佳奖，大家心情都不错。 “不知道，可能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吧。”清水揉了揉鼻子，突然站住了脚，“苏玲，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没给你。” 苏玲同样在两步之外站住脚，看向清水。 “这个，这个是之前你送我围巾的回礼，抱歉我拖了这么久，都快半个学期了。” 清水从包里翻出那个包装完好的杯子，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想送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苏玲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微笑，走上前来接过那个方形包装盒。 “明明不需要什么回礼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重新挑....” “清水送我什么，我都会很开心。”苏玲抱着那个盒子，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托着整个世界，“我会好好保存的。” 虽然送别人的礼物受到了重视是件好事，但这种事情发生在送礼人面前，多少还是会让人害羞。 因此清水挠挠头，岔开了话题。 “听说再过不久就要分文理科了，苏玲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清水同学呢？” “大概率会选理科吧....” “这样。” 苏玲若有所思，看着手里的礼物盒，点了点头。 ...... 当晚，绯世敲开苏玲的家门，想要来蹭饭。 她发现苏玲的床头桌上，多了个亚克力保护盒。 盒子里放着一套可爱的猫爪杯勺，边角甚至用海绵填充物保护着。 “这是什么，文物吗....？”绯世指着那玩意问。 “是，是别人送的很重要的东西！” 苏玲满脸通红，慌忙解释。 “别人送你杯子，倒是用来喝水啊。” 绯世打了个哈欠，无力吐槽。 第90章 即将到来的高二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悄然结束，学校赶着趟，直接完成了高二新班级的分班。 文理科分开，同样组出两个强化班来。 出乎于清水意料之外的，文学社现在还记着名字的三个人，全部都选择了理科。 说到底一个打着文学社旗号的社团，为什么组成人员全是理科班的，这显然不合情理吧？ 林筱选择理科，他倒是毫不意外。 一中的理科算是强项，年年理科的强化班甩文科强化班几条街。 这就是所谓高手，亦有差距。 因此，林筱就算想选文科，大概率也会有老师来劝诫她，加上她自身的气质，最终选择理科无可厚非。 但苏玲选择理科实在是让他费解。 理科男女比例失衡，甚至于像选择物理化学的这种班级里，女生珍惜得像是保护动物，出现和尚班也是常有的事。 清水一直觉得按照苏玲随和偏软的性子，多半要选择文科，加上之前班级群里也看得出，她平时很少跟男生打交道，这个时候能选择理科的理由..... 难道是为了跟自己一个班？ 不不不，不可能的吧。 理科那么多班级，就算选修学课一样，想要分到同一个班也不是件容易事。 就比如清水的选科，高二一共有三个班，为了方便高考，高二到高三不会再分班，老师也是跟着一届学生走。 因此想要靠选课分到同一个班级，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再下两年都不会在同一个班，赌赢了，将会一起度过整个高中。 苏玲没理由会坐上这台赌桌，赢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输了却会难受两年。 况且只从绯世那里听说了她选的理科，并不清楚是什么细分选课，也许跟自己不一样呢。 还是少自作多情。 清水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的分班信息表。 「高二九班 33座」。 没有其他信息了，分班表就是一张如同成绩单样的长纸条，上面写着分班信息以及座位号。 想要看同班级的有哪些学生也做不到，新班级里没有像高一一样贴座位表。 因此直到学生坐满前，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哪些同学。 清水今天又近乎是踩着点来学校，因此走上九班所在的四楼时，时候已经不早。 大部分学生挤在走廊里，或欢喜，或悲伤。 分到同一个班的朋友开始畅聊起即将到来的暑假安排，没分到同一个班的朋友则来寒暄寒暄，互诉衷肠。 清水只觉得这群家伙吵闹，挤在走廊里，连路都被堵住了。 就好像课间结伴出现的家伙，手拉手走一排，挤在走廊或者楼梯上，挤得后人没有一点空档可以赶超，只能跟着他们慢悠悠的脚步干着急。 这帮家伙迟早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但清水相当自豪，这种谩骂落不到他头上。 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可以结伴同行的朋友。 如今已是高一的最后一天，没有人来找自己寒暄，也没有人会感慨跟自己分到一个班级很幸运。 当然，若真有哪个男生冲出来拉着清水的手，说「自己能跟你分到一个班真好啊」这种鬼话，清水反而会觉得会汗毛倒竖，起鸡皮疙瘩。 所以说刚升学进入高中时，选择默默无闻过完这段生活这条路，实在是正确无比。 不知不觉间，清水已经站在了高二九班的门口。 教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也许是被气氛所染，清水觉得心脏狂跳不止。 他有点不太敢推开那扇门。 怕门后的班级里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又怕门后的班级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水算不得什么迷信的家伙。 因为自己国家的这片土地上，从不信奉神明，很多神话故事里的神仙，也都是凡人修炼而来，失去人们的供养，就会失去神力。 大家对于神仙的看法也相当微妙，你若风调雨顺，我则供奉你为神明，你若年年久旱，求雨不得，那意大利炮就该拉出来，给你小小的破庙来上几炮了。 不过清水现在反而希望神明是真的存在的，那么他将花费一点小小的代价，来换取一个不算过分的愿望。 代价的话....就拿家里电脑硬盘里的那个「学习资料」文件夹吧。 那里面的东西，可都是自己这么些年严选下来的宝贝，若要追求等价交换，那么这个代价已经让他肉疼了。 清水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确定了这个愿望: 「以我的学习资料，换我想要的人同班」。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教室大门。 大家也就是看了一眼这个推门而入的少年，然后就继续转头继续自己的话题了。 没人跟他熟悉，自然也吸引不到什么注意。 清水抿着嘴，扫视了一圈教室。 心突然就沉了下来，没有那个熟悉的面孔，大部分都是些不认识的家伙，少数几个高一同班的学生，也没有一个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清水长出一口气，按着座位号数下去，看到了自己第五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他神色如常，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轻轻搁在桌面，然后拉开窗。 夏日的热浪一下子冲进教室，惹得众人投来不快的目光。 清水便又只能灰溜溜关上窗户，他有点心神不宁，虽然佯装镇定，但还是像丢了魂一样。 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开窗，也许是下意识想要透个气？ 明明屋外比屋内还要闷。 坐在清水身边的，是一个同样安静的少女，扎蓝色的发带，只顾着看书。 没有人来搭理她，她也没有要搭理别人的意思。 清水觉得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邻座是个唠唠叨叨的家伙，他可能会觉得更加烦躁。 班主任踱着步走进教室。 他手里提溜着那个熟悉的水杯，走上了讲台。 “额，我叫老周，你们的班主任，很多同学应该是第一次见我。” 为什么偏偏你还在！！ 清水的心里发出无尽的嘶吼声。 明明许愿的对象，不是你吧！！！！ “这位同学.....哟，这不是清水嘛，你前面的学生怎么还没来？” 老周一眼就看到空座位后坐着的清水，干脆顺便打了招呼。 你问我？我哪知道坐在前面的是谁.... 清水在心里哼哼了两声，但没有回话。 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好像跟班主任很熟一样。 在高中这个小社会里，老师与学生在大部分人眼里，就是两个不同的阶层，只要稍微跟老师走近一些，就会被别有用心的家伙，指责为叛徒。 想要安安稳稳度过接下来的两年，就得规避这种可能发生的麻烦。 “你前面坐着的，我看看啊。” 老周慢悠悠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座位表。 展开后，眯起眼睛，找了半天，才稍稍瞪大眼睛。 “老熟人嘛。” “抱歉我走错班级了！！！” 教室的门被突然打开，苏玲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你该不会把9班看成6班了吧？” 老周笑着跟她打趣，却发现站在教室门口的苏玲，羞耻到用双手捂住了发红的脸。 “不是吧，你真看错了？！”老周没想到自己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成了公开处刑，只能尴尬地笑笑，“先回你的座位上吧。” “是。” 苏玲迈着小碎步，在全班学生的目光中，走到了自己的课桌边。 她注意到了坐在后一位的清水，脸上的欣喜表情毫不掩饰，但碍于现在是上课时间。 只能在进座位时，微微弯下腰，朝着清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还以为自己许的愿，没有灵验呢。” 清水张着嘴，不知道该回她什么，突如而来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大脑，只能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高二也请多指教了。” “嗯。” ...... 清水一整天都觉得有点飘飘然，以至于老周在班会上说了些什么，都没能记住。 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回家的脚步都轻了不少。 然后他打开家门，就看到一脸惊恐，手里捏着抹布的清澜。 她刚从厨房蹑手蹑脚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的老哥，正露出恶心的笑容站在玄关处。 想着清水现在应该心情不错，于是清澜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生气。” “什么事....”清水目光一沉。 “我喝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泼到你的电脑主机上了，我试了几次，现在开机都开不了。” 清水一言不发，脱了鞋走上前。 清澜顿觉不妙，后退了数步，却没曾想清水只是走过来揉了揉自己的头，然后依旧保持着笑容迈上楼梯。 清澜傻站在原地，目送自己老哥走上楼，然后心里咯噔一下。 老哥疯掉了！！？ 第91章 暑假期间1 暑假开始才不到一周，清水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 今年的暑假倦怠期来得相当快，可能是因为没有暑假作业要做，所以干什么都觉得无聊。 有暑假作业时，没有做作业偷偷玩电脑玩手机，总有种畅快的背德感，反而是现在得了最佳社团奖项，一身轻松后，玩起游戏却觉得枯燥无味。 人就是这种既纠结又爱犯贱的生物。 忙的时候想着休息该多好，休息的时候又无聊得想忙一点好。 清水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打开了聊天软件的界面。 除了高一班级群里聊得火热外，没有一点别的动静。 他所期待的那个头像并未亮起。 但是并不出人意料，苏玲寒假回了家，暑假大概率也不会例外。 因此无聊的清水只能打开高一的班级群，自从大家转入高二后，群里聊天的频率明显下降了不少，大概是都去现在的班级群凑热闹了，没加高二班级群的清水，每次进群都觉得有点人去茶凉的凄凉感。 聊天记录三三两两，几句话之间就隔着一个时间提示。 内容无非就是些有一搭没一搭的琐事，看的人直犯困，因此清水打了个哈欠按灭了手机。 想找人聊聊天是做不到了，于是他又在床上继续蛄蛹两下，像做仰卧起坐一样直起上半身。 隔着阳台的窗户看过去，林筱家毫无动静，每一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 她好像今年暑假要回老家一段时间，临走前还来拜访过，这才过了几天，清水当然没忘记，就是觉得太过无聊，想要再确认一遍，万一提前回来了也说不一定呢。 至于自己家的老爸老妈，他们则是带着清澜一起旅游去了，目标是国家最西端的城市。 在那里，即使是夏季，平均4000米的海拔也不会让人产生炎热感，再沿着山路想往上走，甚至还需要裹上棉袄。 想来自己家的旅游计划也真是奇妙，冬天往南跑，夏天往西跑，在炎热的季节里追寻冰寒，在冷冽的季节里追求酷暑。 清水都觉得自己这种折腾劲，真属于是一脉相承。 这次自己没参加旅游的活动也相当简单: 一不想坐飞机，二怕高反。 老爹老妈对此竟然没有一句劝慰，直截了当地就把清水甩下用于看家。 明明他们多劝两句，自己也许会松口也不一定。 清水放下手机，无聊到看床边的风扇摇头，屋外蝉声大噪，吵的人不得安宁。 还是出去走走好了。 ...... 半小时后。 清水顶着夕阳走在回家路上。 他穿一件宽松的大t恤，配绿色枫叶沙滩裤，这套行头是寒假出去旅游时买的，没想到时隔半年还能再用。 只不过这身衣服，太像是要去海边旅游的，因此走在这个内陆小城里，引得不少人侧目。 清水叼着冰棍，懒得去管这些好奇的目光，他不是个爱打扮的人，衣服只要是舒适能穿就行。 这套衣服还挺喜欢的，总不能别的家伙看不惯，就再也不穿了吧。 奇怪的是这群没审美的路人，不是我。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 这个时间点能来电话的，想也知道是谁，因此清水摸出手机后，直接点了视频接听键。 “老妈，有什么事？” “没什么，给你看看这边的风景。” 电话那头，老妈移了移手机，将老爹和妹妹一起拉进屏幕。 自己这里已经是黄昏，电话那头却还是晴空万里，好像中午一样。 老爹的状态看起来还行，清澜就惨了，看样子好像是高反反应严重，被搀扶着奄奄一息。 为了玩还真是拼命...... 背景里，各家各户的墙上插着经幡，迎风招展像是旗帜。 “有啥好看的....” 清水有点无语。 “不看算了，你这扫兴孩子，以后哪个女生跟了你真是瞎眼。”老妈忿忿不平，转移了话题，“你晚饭吃了吗？” “没呢。” 清水边说边舔了两口冰棍，手上捏着手机回话，一直没空吃，化下来的冰水都快流到手指上，到时候沾到的皮肤都黏黏腻腻的，光想到就觉得不舒服。 “提醒你一下，家里冰箱没东西了，要做饭的话，就明天自己去菜场超市买点，亲属卡暂时给你开了，省着点用。” “好好好——” 清水应付式地不住点头，直到那头的老妈率先挂断了电话。 很好，既然有钱了，那接下来就先解决晚饭，夜宵到时候就点外卖，吃点炸鸡烧烤，垃圾食品总是能让人愉悦的。 这样想着，他拐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餐馆。 餐馆的门牌看上去上了点年头，这种历经岁月依旧坚挺的小店才是寻找美食的好去处。 “欢迎光——嗯？学长？” 刚推开门，上来打招呼的小服务员就让清水浑身一震。 这个叫沐羽的少女，上一次遇到时，还是在小公园里，当时她正一个人打着羽毛球，明明这本是个双人游戏，但她却不亦乐乎。 说起来，上一次告别时，她是说过自己家在附近开了小餐馆。 真就这么点背，遇上了吗.... 清水不是很想碰到她，因为这个看似娇小的少女，打羽毛球时，两三拍就粉碎了自己的「学长梦」。 自己还夸下海口，什么留有实力，下次再战。 发生了这种事，就不应该有下次碰头才对。 “好像....没我想吃的东西呢，哈，那就.....” 清水弯着腰慢慢后退，准备先行告退。 “我请学长！”少女走上前，拉住了清水的小臂，“虽然店小，但我对家里的菜品相当有信心。” “不不不，太破费了。”清水连连摆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二人正在争执时，一个夫人推开门走进大门，她同样穿戴围裙，挽着袖子，手里提着些蔬菜肉类，似乎是为了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这也是上次碰到过的熟悉面孔，沐羽的妈妈。 “沐羽，他是？” 女人看向清水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没记住他的脸，不过也没办法，经营着一家店，每天要见各式各样的人，操乱七八糟的心，怎么可能会隔这么久，记着这样一张平凡的脸？ “上次在公园里，陪我一起打球的学长。” “哦哦，我想起来了，穿得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一下子没注意。”女人的脸色瞬间好转，赶忙提着塑料袋，边说边走进屋内，“那就留下来吃点什么吧，这孩子难得有个朋友。” “吃完再陪我打一会球好吗？学长。” 朋友，打球....？ 清水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 看来今天要挨的这顿毒打，是躲不了了。 第92章 暑假期间2 “噔噔噔——” 沐羽端上来一大份的牛肉面。 牛肉近乎是要溢出来的程度，看着有点吓人，这分量要是真花钱买....清水光想想就觉得无福消受。 “我擀的面。” “一中的老师说我成绩应该是合格了，所以接下来就可以正式喊你学长了。” “学长喜欢羽毛球吗？” “学长你有喜欢的羽毛球选手吗？你看过哪些比赛？” 沐羽边说边坐到清水对面，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开口聊天，思维跳脱，完全不管清水的死活。 坐在她对面的清水手里捏着筷子，面都还没夹起，就被一连串的话语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回话嘛，很多时候自己都还没说出声，对方就已经下一句说出口，好像压根没想清水回话。 不回话嘛，别人跟自己聊天，自己却只顾着吃东西好像很失礼...... 因此清水只能这么干坐着，一脸窘态。 后厨里突然传来沐羽妈妈的声音。 “沐羽，定的其他食材到了，你先去拿一下吧。” “好。” 坐在对面的少女终于是站起身，解下围裙，快步冲出店门。 清水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女子，突然发现自己压根应付不来自来熟型的人。 店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距离饭点还有点时间，因此店里这时也没有别的客人，只剩下空调的出风声。 “那孩子聊起羽毛球就会这样，请你不要见怪。” “嗯......” 清水嗦了几口面，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答应。 明明就只是见了一面，他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能自来熟到这样。 好像看穿了清水的想法，忙碌于厨房内的女人继续开口说下去。 “那孩子性格比较怪，做事永远是我行我素，因此身边没什么朋友，甚至初中时还被孤立，我刚刚见你没给什么好脸色，不好意思。”女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升入高中后，能不能稍微改一改这些坏习惯。”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 清水搁下筷子。 这个正在忙碌的女人，当然没曾想到，坐在这里的清水其实跟自己女儿算是一类人，同样是没有朋友，同样是初中三年过得相当痛苦。 不，或许不该这么说。 如果不是升入高中后，身边出现了苏玲林筱，大概率现在自己还是那副模样。 “不过我现在身边有几个很有意思的朋友，因此高中生活过得还行，相信您的女儿也一定会遇到很棒的朋友。” “是吗，那样就好了。” 女人又是叹了口气，小店里又重归于平静，直到开始有顾客推门而入，才慢慢忙碌起来。 趁着场面混乱，沐雨妈妈分身乏术。 清水坐在座位上，默默吃完那碗面，扫码付款，然后离开。 ...... 一个多小时后，清水坐在公园边的木椅上，迷迷糊糊地差点要睡着。 “清水学长，你果然没走。” 沐羽挎着球拍包，一步一步走近。 “哼，哪有吃完别人家的东西就跑路的。” 清水站起身，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后，拍拍脸颊。 夏天的户外，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对人来说实在是煎熬。 又热又闷不说，还差点还喂了蚊子。 他拍了拍还附在腿肚上的花蚊子，稍稍提腿做热身运动。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在想，到时候又被剃光头，该找点什么理由来搪塞。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说辞，沐羽就已经递过来一个球拍。 “今天客人有点多，所以有点累了，就稍微休闲打一打好了。” yes！！！ 清水握紧右拳，高高举起，像是得冠的拳击手。 正愁自己没理由，太棒了！？ 打一打休闲场，总不至于还剃光头对吧？ ....... 小比分「21比8」。 大比分「2比0」！ 胜负已分！ “学长....你为什么躺在地上？” “我困了.....” 清水没有脸爬起来。 不是，大哥，你自己亲口说的打休闲赛，你难道是跟那帮骑车的一样，嘴上喊着「这次我们休闲骑行」，然后各个挂上大盘小飞，跑巡航30多！？ 你这跟自己考试考了满分，还张口闭口没发挥好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班上的男生失恋，常说「不要相信女人，女人都是大骗子」。 也算是在今天变相尝到了恋爱的苦。 沐羽捏着羽毛球拍，蹲在清水身边，关心道:“学长，这里不让睡觉喔，会着凉的。” 没有任何办法的清水只能慢慢爬起，将手上的羽毛球拍递过去。 “学长其实不怎么会打羽毛球吧？” “你明明知道？！” 正在收拾球拍的少女突然一笑。 “因为看学长逞强的模样很有意思。” “.....” 清水长舒一口气，谎言被戳穿后，莫名有种如释重负感。 要维持一个谎言，就需要再编造出无数个谎言。 这样也好，起码下次见到她，不至于立刻就觉得头大。 “你换球拍了？” 清水刚刚拿到拍子，就觉得有点新过头，直到沐羽在收拾球拍时，他才发现，球拍包里一共四支球拍。 “嗯，考上一中妈妈送的，便宜还很合手。” “以后想在羽毛球这方面发展吗？”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沐羽双眼放光。 “那么，加油。”清水冲她摆摆手，准备离开，但又想起来之前学长所说，“对了，升入高中的话，要来加入我的社团吗？” “社团？羽毛球社吗？” 清水捂着脸，感觉有点头疼。 你还真是半句话不离羽毛球啊！ 他开始怀疑把这人招进社团，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不是，就是普通的文学社团，写写文章，背背诗，偶尔要出去比赛这样。” “这个的话....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不是我自夸，我的文化成绩一塌糊涂。” “......也是，那算了吧。” 招进社团的高一生，以后是要成为带领社团的存在，显然面前这个脑子里只有羽毛球的少女不符合要求。 所谓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第93章 祝你生日快乐1 嗡嗡嗡—— 手机在枕头边震动个不停。 明明才早上八点，假期不睡到十点往后，还能叫假期吗！ 昨天半夜玩手机玩太狠，导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睡前忘调静音模式真是失策。 清水有点恼火，想要打开手机设置静音模式前，先看看是谁一直在发消息。 划掉乱七八糟的广告推送后，发现高一班级群的提示条后，赫然显示30多条消息未读。 因为高一的时候，群里偶尔会发些重要信息，加上现在大家聊天频率太低，给忘了设置不提醒了。 自己的失策实在是没法怪罪他人。 清水便准备点进群设置，聊天界面正好跳出最新的内容。 「这个视频里的，莫非是苏玲同学？」 「你从哪里看到的？」 「校园表白墙，说是有同届生看到了苏玲最近频繁一个人进出电影院跟游乐场，所以求个联系方式。」 「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清水眯着眼睛，毅然决然按下群设置按钮，将高一班级群拉进了群助手。 然后丢下手机，重新躺回被窝。 但是.....睡意全无！！ 苏玲今年暑假没回去？？为啥啊。 清水躺在床上，双眼瞪得如同铜铃。 直到楼下的猫，一直没看到有人放粮，慢悠悠地走进他的房间，跳上床，露出幽怨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手机跳出过自动喂食器的缺粮警告，只是自己看到聊天记录后，把这码事给忘了。 看来再睡个回笼觉，应该是做不到了。 清水只能慢悠悠地起床，简单套上衣服拖鞋后，跟着猫下楼。 给喂食器添完猫粮后，清水便准备收拾收拾吃早饭。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一次震动。 又是谁！？ 明明已经给班级群设置成不提醒了。 清水叼住牛奶盒，腾出一只手拿手机。 虽然他觉得，肯定又是什么奇怪的推送广告，但还是有提醒就要点掉的强迫症。 毕竟手机一打开满屏全是消息提醒与广告推送的话，实在是让人觉得厌烦。 点亮屏幕后，屏幕上只有一条消息。 苏玲:「清水同学，你今天有时间吗？」 啪嗒。 嘴里的牛奶盒一下子没咬住，重重砸在厨房的地砖上，撒了一地。 ....... 半小时后，清水冲出家门，急匆匆赶往约定的地点。 事出突然，这点时间要吃早饭，洗澡再换套衣服，实在是吃紧得很。 约定点在学校附近的小商场，因为没有商业街那么大的规模，平日里人流量也较小，看上去略有凄凉意。 但好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是吃饭还是娱乐，设施都很齐全，很适合那类不适合喧闹的人。 比如清水。 不过要去到那边，得绕一下附近道路复杂的老城区。 老城区内的路弯弯扭扭，狭小异常，一旦有私家车要掉头，堵个几分钟都是常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 叮铃叮铃—— 火车要经过的警铃突然响起。 狂奔着的清水虽火大，但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部分老城区，由于早年规划混乱，一条火车路线横贯其中，直到今日也没有要改道的打算。 因此一旦有火车经过，过路就会被堵死。 从道闸落下，到能够通行为止，起码需要十来分钟。 清水站在栏杆边，一脸绝望着等待火车经过。 他实在是不太想迟到。 与苏玲在校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见面就鸽了别人挺久，没道理今天再鸽人家一次的。 搞不好会惹人家生气。 还是赶紧打了个电话跟苏玲通个气比较好。 清水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时，火车呼啸而过。 老式汽笛拉响一路，声音震耳欲聋，吵得清水没法打电话，只能捏住口袋里手机的一角。 只要火车一过，立刻跟苏玲通话。 半分钟后，最后一节车厢带着强风而过，两侧道路响起准许通行的铃声。 清水在蠢蠢欲动的人群里，不敢浪费一秒钟，立刻掏出手机，拨通苏玲的电话。 道闸缓缓升起。 对面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淡粉色碎花长裙与头发一起，在风中飘摇。 清水突兀得想起某年初春，自己被清澜拉着一起，去某个着名寺庙周围，赶着人挤人的工夫，去看落下的樱花。 当时在空中不断翻飞落下的淡樱色花瓣，就如同面前隔一条铁轨站着的少女一样，有种温柔而纤细的美。 两侧的人群开始交汇移动，像是两股河流于此汇合。 苏玲站在人潮中，笑着向清水招手。 阳光正当好，微风不燥。 清水手里捏着的电话还在不断拨通苏玲的手机，站在对面的少女好像也注意到自己的包里，有什么在不断震动。 于是拉开拉链，摸出手机接通。 “呼——你好你好，清水同学，暑假过得如何？突然找你出来很抱歉。” “没有的事，倒不如说我在家里待得很无聊，你能找我出来玩太好了。”清水张了张嘴，继续说下去，“不过苏玲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用了点不可告人的小魔法。” 苏玲吐了吐舌头，指向自己的手背。 好像社团第一次比赛时，那个所谓的监管者也是通过清水手上这点微弱的魔法气息，定位到了苏玲。 大概是什么奇怪的寻人魔法吧。 清水挂断对话，小跑着过了铁轨与苏玲汇合。 苏玲带着遮阳帽，但依旧小口喘气，汗流不止。 “很热吗？”清水问。 “没有，只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而已。” “为什么要跑？” “因为要见你，所以我想用跑的。” 苏玲抬起头，笑着看向清水。 ........ 二人很快走到了约定的小商场处，清水开始低头查看要吃点什么。 好在老妈给了些钱，因此就算是价格偏高的餐厅，他也能承受。 “现在离吃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吗？” “啊？也可以，苏玲你想看什么电影？” “哼哼哼，这个档期的话，我推荐这一部，其他的几部电影，看下来其实感觉都很一般，只有这一部算得上中规中矩，应该是清水会喜欢的类型。” 苏玲从包里抽出一张电影院近期的电影宣传单，上面排着些暑期档的电影，由于是学生放假的时间，因此影片竞争激烈。 不过质量嘛，良莠参半，不上网稍微看看影评做背调的话，大概率会踩几次雷。 “苏玲，你这么熟悉....是全部都看了一遍吗？” 清水想起今早班级群里发的视频，苏玲她最近频繁一个人出现在电影院门口，不会真就这么喜欢看电影吧？ “唔......”苏玲突然像石化一样，紧接着语速继续起来，“没有！我就是出门前多看了两眼电影推荐。” “好，好吧。” 清水挠挠头。 他估计苏玲压根没看过高一群里的聊天记录。 还有就是，说谎的水平太低了...... 第94章 祝你生日快乐2 苏玲选出来的电影是一部好电影。 作为经典制片方的又一创新作，加入了不少时下的新元素，也不教人道理，也不强行升华主题，整个片子就是单纯拍成了一部有趣的作品，想让观众看得开心。 清水看得相当舒畅，当然，除了这期间，苏玲总是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窃喜，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外，挑不出什么毛病。 电影过半，坐在身旁的少女开始缩了缩身子，半躺下去，透过影片的反光，能看到她的鼻尖微红。 由于现在是暑假的上午，加上商场平日就没什么人流量，因此这场电影几乎是二人包场的状态。 电影院显然没有为清水与苏玲这两人，去单独调空调的温度。 咔咔作响的出风口一直不断喷出白雾状的冷气，连清水都开始觉得有点遭不住。 他有点后悔今天没带外套出来，要是知道会来看电影，怎么也该将披在电脑椅上的薄外套带上。 那样的话，现在就可以帅气地把衣服披给苏玲。 当然，除了披衣服之外，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比如说牵手什么的....... 清水咽了咽口水，思想挣扎。 一旦意识到这个方法后，他就开始静不下心看电影了。 牵手真的可以吗？ 明明还只是朋友关系？ 说起来，电影院自古以来都是约会的圣地不是吗？黑暗的氛围总是让坐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么，换句话说，只是牵个手的话，应该也不至于被讨厌的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被讨厌了，到时候只要找什么例如:「啊呀，看电影太专注，当时没注意呢」这种理由，大概率会被原谅吧？ 总感觉像是什么渣男的借口一样...... “清水同学，你也很冷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邻座的苏玲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清水。 “还好，倒是你，还好吗？” 苏玲蹙眉一笑，吸了吸鼻子。 “有点不太妙，不过没关系，我有办法。” 苏玲边说边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其他几个零散的客人都坐在相当远的地方，也没人注意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勾住清水的手指，一股暖流从指尖传来，很快覆盖全身。 似乎是之前冬天所使用过的暖身小魔法，绯世靠这玩意扛过了一整个冬天，没想到在今天也会有用上的时机。 “这只是要保证保暖才勾的手指，清水同学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等身子稍暖和一点就可以松了。” “嗯，没有不喜欢。” 清水看着那个与自己勾住手指的小小手掌，有点后悔没能直接握上去。 从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与湿度，是否是苏玲，其实也很紧张呢？ 电影后半段清水根本看不进去，恍惚间，放映室内灯光全部亮起，银幕定格在「剧终」二字。 “清水同学？可以放开了。” 在苏玲的提醒下，清水才发现勾起的手指保持了太久时间，已经有点麻木。 他佯装镇定站起，甩了甩手。 “接下来去楼下吃午饭好了。” “关于这个的话，我有一家餐厅推荐。” 苏玲摸向挎包，似乎在包里翻着什么东西，却没打算拿出来给清水看。 片刻后，查阅完毕，她又拉上挎包的拉链。 “五楼的自助店，价格合适，肉类相当可以，而且这家的小甜点也很不错，清水同学，请克制住自己，在吃完贵的之后再吃甜点。” “.......好。” 为什么会调查得这么仔细？ ........ 吃饱喝足，虽然清水想要抢着付款，但最终餐费还是a掉了。 二人吃到撑，前脚刚下了楼走到大门口，后脚一辆网约车就稳稳停到面前，分秒不差，让清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拉客的黑车司机盯上了。 苏玲拉开车门，向清水比了个「耶」的手势。 “怎么样？打车我也学会了喔。” “厉害厉害，所以我们还要去哪？” “秘密——” 清水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跟苏玲上了车。 他八成知道目的地在哪，等到网约车逐渐驶出城区，他心里的八成可能，瞬间成为九点九成。 不出意外的，车辆最终停在游乐园的大门口。 果然，苏玲是前两天玩过一次，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才带着自己故地重游一遍吗？ 虽然没什么意外，但清水还是很开心。 因为长这么大，他来游乐园的次数屈指可数，跟女生同行，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跟妹妹来，当时全家出行，清澜才刚上小学，因为没陪她坐云霄飞车，趴在长椅上哭了快半个小时，哭到鼻涕泪水混到一起，糊在椅子上，事后处理时有点恶心。 “你之前来这里玩过吗？” 苏玲走在清水前面两步，直奔售票处，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怕跟在身后的男生一不小心就脱节。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网上购票，价格便宜还能少一道流程，因此售票员此刻正闲到跷着二郎腿玩手机。 苏玲探头过去，吓了他一跳。 “您好，我们两个人买票。” 售票员抬头扫了眼站在窗口外的清水与苏玲。 他们身后没有别的客人，因此他挑挑眉，开口询问。 “买什么票？情侣票？” “我们不是......等等，游乐园有情侣票这种东西吗？！不都是双人票。”清水听得直皱眉，“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人家是不是情侣？” “在我面前吻一下就行。”售票员一脸坏笑，“情侣票比双人票便宜喔” 苏玲当了真，回过头看向清水。 不不不，你太单纯了！！ “你要再开玩笑我就投诉你了。” 清水直接祭出杀招。 “.......现在的小情侣真是没情趣，好了，双人票.......不对，你俩成年了吗？” “没有。” “那就两张未成年票，付款！！” 对方麻利摸出扫码机器，他现在只想赶紧搞定工作，继续玩手机去。 ......... 进入游乐场后，四周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清水顿觉不妙。 他这些年来游乐园次数少，除了自己不爱出门是一个理由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恐高。 来游乐园的家伙，不就是寻个刺激，通过肾上腺素的分泌，来获得一时足以忘却烦恼的快感。 但无论是跳楼机，海盗船还是激流勇进，这些利用重力制造刺激感的设施，清水都没法玩。 因此上一次来游乐园，清水独自在旋转木马与碰碰车两个项目上玩了半天。 玩旋转木马时，收到了无数小女生的白眼，玩碰碰车的时候，撞哭了三个小鬼。 没有任何愉快的记忆留下。 因此对于有恐高症的人来说，游乐场更像是刑场。 让人有种太监进春楼的无力感。 不太妙，要是被苏玲发现的话，估计要扫兴了。 但很可惜，入园第一个项目就是必玩的激流勇进，兴致勃勃的苏玲已经加入了领透明雨衣的队伍。 十分钟后，清水披上一次性的廉价透明雨衣，与苏玲一起坐上了皮艇。 同船的几个情侣兴高采烈，唯独清水垮着脸，严肃得仿佛要去宣读什么重要文件。 游艇每爬升一节，清水的心就跟着提上去一节，不到三分钟，游艇就已经来到了预定出发位置。 约摸十米高的平台，只要放行，载着十人的游艇就会随着水流瞬间滑下，夸张的时候，能掀起几米的巨浪，浇路人一个透心凉。 清水不断做深呼吸缓解紧张，同船上的几个客人也在说自己害怕，这对清水来说是件好事。 到一跃而下的时候，只要所有人都在尖叫，自己的叫声就不会突兀了。 嘟—— 拦着皮艇的栏杆立起，水流很快推着众人向前去。 清水还在感慨自己的深呼吸没做够时，皮艇就已经发生了倾斜。 巨大的失重感而来。 身边却安静如初，没有一个人叫出声。 终于忍不住的清水叫到鬼哭神嚎，大脑缺氧，以至于皮艇靠岸时，他都没能缓过来。 清水被工作人员扶着下船时，收到了整船人肃穆的目光，他一个个恶狠狠地回看过去，像是在看一群叛徒。 这帮混蛋，还说自己害怕，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喊出声！ ...... “抱歉，我不知道你恐高......” “没关系，缓一缓就行，接下来去哪，云霄飞车？” 清水坐在木椅上，脸色惨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 苏玲靠着他坐下，摇摇头，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开口问清水: “你能坐摩天轮吗？” “应该可以吧...” 其实并不能。 摩天轮看上去速度缓慢，但架不住四周窗户多，一旦摇摇晃晃地驶向上半段，就会让人心生不安。 但看苏玲的期待的眼神，清水说不太出口。 “那就好，五点四十五的时候，我们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为什么要精确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玲闭上一只眼，向着清水伸出手指，一脸自豪。 ........ 时间指向五点半的时候，苏玲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关闭闹钟，就开始拉着清水赶往摩天轮的位置。 清水跟在她身后，看着苏玲的背影，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安排，是否都有点太紧凑了。 像是什么安排缜密的计划一样，执行者是苏玲，目标是清水。 电影里常有这种奇怪的人设，自诩艺术，将所有的东西做到极致，尤其是在时间上。 虽然搞不懂苏玲到底在想什么，但清水还是跟着她，在五点四十五分坐上了一班摩天轮。 苏玲坐在对面，好奇地在座位上不停转来转去，看轿厢缓缓升起，看下面的游客渐渐缩小。 玻璃窗外残阳似血，将靠近的云彩染成橙色。 清水从未觉得自己与天空这么近过，但抬起眼睛只要看一眼，就会觉得一阵晕眩，因此不同于活蹦乱跳的苏玲，他只能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苏玲突然坐回原处，端正好坐姿，将手机点亮，开始倒数起来。 「3」 「2」 ......！？等等，为什么突然就倒数起来，是要发射火箭吗，还是有哪里安装了炸药？ 恐高症带来的紧张感本就让清水动弹不得，加上越来越近的倒数声，让他更觉不适。 「1」！！ 远处传来烟花尖锐的升空声。 紧接着，偌大的花火团一个接一个，仿佛在身边炸开一样，填满了轿厢的玻璃窗。 苏玲从书包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小盒蛋糕时，不小心将一个记事本带出。 本子落在地板上，被灌入厢内的风吹开几页。 「9:30 要带清水同学去看挑选出来的电影，电影要挑评分比较高的，男生比较喜欢的类型。 10:50 要带清水同学去吃楼下那家不错的自助，记得找机会自己去吃一次看看味道，记得要提前定位置。 13:30 要带清水同学进入游乐园，无论如何要让他玩得开心。 17:45 要带清水同学坐做准点的摩天轮，这样可以赶上18:00整的烟花表演。 18:00 祝清水同学，生日快乐。」 每一页纸上都有涂涂改改的痕迹，看起来这份计划书做了很多次修改。 「这一部电影好像风评不行，看过之后确实有点无趣」。 「三楼的烤肉店好像部分菜品缺了就不会再补，所以pass」。 「游乐场的海盗船和互动演出很不错，可以推荐」。 纸张被风吹到哗哗作响，清水看着对面的苏玲。 她脸颊通红，半张脸被吹起的发丝盖住，但仍然是朝着自己举起那一小块蛋糕。 清水感觉心跳加速，有点要哭出来的冲动。 “你一定不看高一的班级群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苏玲疑惑。 “因为你老是一个人从电影院，游乐场出来，被人挂表白墙了，那都是为了完成现在的生日祝福？” 面前的少女瞳孔骤缩，张大的嘴巴半天才发出声。 “所以清水同学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直到你掏出来蛋糕之前，我都没猜到。” “为什么？” 清水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苏玲。 “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生日的？” “聊天软件的个人信息。”苏玲垂着头，有点可怜兮兮地从下而上看向清水。 “信息里填的阳历，这边都是按农历过生日的。” “怎么会......” 苏玲仿佛一瞬间被抽干灵魂。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清水接过她手上那个装着小蛋糕的盒子，“提前过一次生日什么的。” 由于生日在暑假，几乎没有朋友的清水，还是头一次吃到同龄人送来的蛋糕。 他的手微微颤抖。 也许是因为恐高，也许是因为难耐躁动的心。 小心揭开盒子，在苏玲挎包里快要待一整天的蛋糕，模样看起来有点走形，但并不妨碍清水插上蜡烛，装模作样地许上一个愿望。 “清水同学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 清水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 毕竟每次愿望灵验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混到这种模样。 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包含苏玲在内的愿望，说给她本人听会有点尴尬。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第95章 与猫谈1 叮咚—— 叮咚—— 门铃响过两声后，清水急急忙忙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昨天是有发消息让苏玲与绯世今天来家里详谈，但是没想到这俩人来这么早。 自己明明定了七点半的闹钟，还觉得时间绰绰有余，足够自己打扫房间，收拾完自己后，再吃个早饭什么的。 毕竟是暑假，哪有人会那么早起床的。 谁知道八点还未到，这两尊大佛就已经杵在家门口。 清水赶紧打开大门。 现在室外温度虽不高，但不管怎么说，让两个女生一直站在屋外等着，有点说不太过去。 “抱歉抱歉，家里有点......这位是谁？” 站在苏玲身边的少女，戴鸭舌帽，配夸张的蛤蟆镜，就算是在盛夏，也依旧坚持穿嘻哈风的大外套与破洞牛仔裤。 装束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她身上的装饰。 脖上大金链，十指戴五颜六色的戒指，看上去就像张嘴就能来两句洋文，说话还能压个韵的那种人。 “hei，my master，long time no see！！！” “没那个文化，就不要真来两句洋文啊！” 清水一记手刀砸向绯世的脑壳。 ....... “因为最近一直在给各式各样的人缝补衣服，所以就学了点精华来。” 绯世坐在客厅，脱下了头上的鸭舌帽，规规矩矩的模样，好像与站在大门前时，判若两人。 清水开始怀疑自己的手掌，是不是真的有修正人格的功能。 “顺带一提，我身上所有的装饰品都是从两元店淘来的，清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谢了，我完全不感兴趣。” 清水当即摆手拒绝绯世的提议。 这种级别的打扮，对他来说为时尚早，不过若真有一天，清水能够一夜暴富无处显摆财力，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做条金手镯，在人群多的地方像看时间一样甩衣袖，然后看到手上的金手镯时，露出挑眉欠揍的表情，道一句:「时间，就是金钱」。 “不过真意外，清水同学竟然会主动邀请我们来家里，叔叔阿姨在吗，我要不要给他们打个招呼，然后我还带了点礼物。” 苏玲边说边扬了扬手里的纸袋，上面印了某个颇有人气糕点logo，老妈平时很爱吃这个，只可惜，现在不在家。 “爸妈带着清澜出去旅游了，大概还有一周左右回来，如果要见他们的话，大概要走4000多公里。” 清水说完话，抿了抿面前的牛奶。 他还没吃早饭，此刻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只能先喝点东西充饥。 “你们一家人出去旅游......没有带上你？” 绯世突然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看向清水。 “大概是清水同学因为恐高不想坐飞机。” 苏玲想也没想就开口回应，但很快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绯世这次转过头来，透过那副蛤蟆镜，看向苏玲身后的一盆绿萝。 “苏玲，你是怎么知道清水有恐高的？” “要是觉得室内暗看不清，就别带着那副破墨镜了可以吗？”清水忍无可忍。 “也对，你提醒我了。”绯世摘下墨镜，“顺便一提，这副墨镜是在二元店旁边买的，花了我三十五。” “你要是全身家当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就不要一脸自豪地向别人介绍你的品味.....” 清水敲了敲桌子，示意绯世闭嘴。 要是让她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迟早会发现前段时间，苏玲带着自己去坐了摩天轮。 虽然现在不太流行所谓的「约会三大圣地」，但真论起来，水族馆，电影院和摩天轮，他跟苏玲一天内去了俩。 说出去别人指定会觉得有点暧昧。 清水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如果苏玲很介意的话，他会感觉头疼。 其实从摩天轮下来后，他就想是否要试探着问一问苏玲的意见，但是他害怕自己走错一步，这个在开学时，突然闯进他生活里的粉发少女，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来如一阵微风，去如握不住的散沙。 也许时机还未到。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将快要溢出的情感重新压回。 像将一颗种子重新埋回土里，不知道下一次是会长出新芽，还是就此腐烂。 “今天请你们来呢.....其实有事相求。” 清水轻咳两声，打消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绯世与苏玲瞪着眼睛看向清水，不懂他突然神情严肃，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有什么能读懂猫语的魔法吗？” ........ “左左？” “嘬嘬。” 清水边弯着腰，边带领两个女生走上二楼。 苏玲走得小心翼翼，跟在清水身后，脚步很轻，但绯世已经是跑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端详起清水老爹挂在那里的山水画。 奇怪了，自己家傻猫的活动范围，向来都是一楼与二楼走廊，今天怎么找遍了都没发现。 “在这里？” 绯世注意到清水房间虚掩的门边，躺着一个肥嘟嘟的黑影，一个小跳过去，就将对方按倒在地。 躺在她怀里的猫，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亦或者是压根没打算反抗，只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舔被绯世摸乱的毛。 而绯世这一个扑救般的巨大动作，让楼层都微微颤动。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数秒的延迟后，被清水塞满的衣柜突然爆开。 由于女生们来得太早，来不及收拾房间的他干脆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衣柜。 衣服书籍散了一地，挣脱开绯世怀抱的肥猫钻进衣服堆里开始打滚，叼出清水本命年穿过的红内裤。 本来还算干净的房间，瞬间一片狼藉，站在门口的三人瞬间石化。 清水扑通一声跪倒，朝向正在疯狂撕咬红内裤的肥猫，像软泥一样瘫了下去。 不想活了...... ....... 绯世与苏玲尴尬地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墙壁放空自我。 “没想到清水会穿那种颜色的内裤，真的有个性。”绯世边说边点头，露出肯定的表情。 “这边好像是有本命年的说法，12年一次。” “那他留着自己12岁穿过的衣服，到现在快16岁，陪伴了4年的内裤属实不多见。”绯世依旧肯定点头。 第96章 与猫谈2 “现在可以进了。” 清水倒腾半天后，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肥猫正躺在他的床上，竖起一只后腿，目中无人地舔毛。 在这个家里，清水的房间占地面积最小，因此苏玲与绯世进到房间后，有点挤得慌，最终三人不得不席地而坐。 好在是开了空调，三人挤在一起也算不上闷热。 “好像是在社团活动一样。” 苏玲兴奋到脸色微红，看起来很有兴致，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来清水家，也许是第一次来清水的房间。 “要是林筱在的话，好像社团的高一生就齐全了，不对，现在是高二生了。” 绯世撑着脑袋，双腿盘坐，肥猫不知何时把她盘起的腿当成了猫窝，直接睡下。 “林筱的话，要不是暑假出去了，吼一嗓子就能来。” 清水站起身，推开阳台的门，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阳台说道。 “不会吧？！这么近！” “平时站在阳台都能聊天。” “我要看我要看！” 绯世看样子很感兴趣，第一个冲出阳台，苏玲紧随其后。 三人就这么并排站着，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清水，林筱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绯世冷不丁地发问。 清水皱眉沉思。 “跟在学校里没差吧，大概就是更有生活气息一点，更有亲近感一点？” “亲近感？” 绯世同样皱眉沉思，她与林筱几乎没什么交集，不过偶尔会去社团，加上高一年级与她在同一层楼，四舍五入也能算半个朋友。 但是她从未在林筱的身上体验过清水所说的「亲近感」。 在学校里的林筱永远待人冷冰冰的，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好像与人交流时，自始至终护都隔着一条线，保持既不近又不远的距离。 这条线若即若离，但没人能越过去，她也不想跨过来，因此林筱虽说在学校里人气颇高，却没几个谈得上的朋友。 但跟清水情况不同，他是交不上朋友，林筱是压根不想交朋友，同归殊途，完全没有可比性。 “好了好了，回房间了，转回正题！” 清水拍拍手，像是厌倦了烦人游客的导游。 他决定早点结束这趟阳台观光旅游，费了好大的劲约两个女生来自己家，可不是为了一起站在阳台上晒盛夏的阳光。 苏玲跟清水与绯世身后走回房间内，作为回房间的最后一人，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关阳台门的人。 只是在她拉上玻璃门后，又多看了几眼林筱的房间。 “真好啊。” 她轻轻说。 ....... “我家这只猫，最近行为有点怪怪的，去医院检查又没什么毛病。” 绯世看着被三人围住的胖猫，摸摸下巴，开口询问: “比如有什么怪怪的？” “他最近总在我的床上拉屎撒尿，因为猫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得老年痴呆的可能。” “......喵。” 猫的声音沙哑，在众人面前小吼了一嗓子。 三人大眼瞪小眼，没懂它说了些什么。 绯世率先一拍大腿。 “这点小事，我有办法，别忘了我租的房子里可是养了快20只猫，平日里还是偶尔会跟它们交流的。” 她说完话，打了个响指，全身被光芒所包裹。 数秒后，绯世消失不见，原来坐着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毛色偏红的猫。 “喵——” “.....喵。” 两只猫咪就这么在苏玲与清水面前互动了起来。 猫叫声不绝于耳。 “停！” 清水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俩搁这喵喵半天，说了些啥我听不懂。” 绯世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后，开始调转枪头，冲清水喵喵叫起来。 “所以说，你变成猫是要闹哪样！根本听不懂啊！！！” 清水愤愤捶地。 又是一道光芒闪过，绯世重新坐回原地。 “还没聊到正题呢，你就开始催催催。”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家的半挂猫寒暄吗？”清水发出灵魂提问。 “陌生人见面，总归是要打两声招呼不是。”绯世双手叉腰，“刚刚才聊到你家猫来家里第三年的时候。” “不是，刚刚才猫叫几声啊，怎么这两声交谈，就到第三年了！” “不要打岔嘛，你家猫说受够你们这家人了，老爹脚臭，老妈天天减肥，做妹妹的天天往做哥哥的房间钻，做哥哥的，在衣橱里塞奇怪的书，上面的人都不穿衣.......” “好了可以了可以了！！” 清水捂住绯世的嘴，脸上和蔼的表情转瞬即逝，目露凶光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 让刚刚在八卦的一人一猫都有点胆寒。 “这次换苏玲来好了，变形术可以施展一半，在保持人类的状态获得与动物交流的能力，不过这样反而魔力消耗量大，我目前还没这么多魔力可供使用。”绯世边说边偷瞄清水，意图明显，“要是有人能准许我使用多一点魔力的话，让我来也不是不行啦。” “那好，还是麻烦苏玲你来吧。”清水毫不考虑。 虽说绯世现在乖了不少，但总像是一颗被绑在身边的炸弹，魔力还给她之后，清水不知道她下一秒是会爆炸还是哑火。 只要脑子不坏都不可能冒这个险，所以苏玲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由我来！”苏玲高举起手，一脸自信。 很快魔杖汇聚于手，短暂光芒后，苏玲的头上长出了猫耳，身后立起猫尾。 画面有点过于冲击，让清水没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 太可爱了，真实系的兽耳娘，真实系！！ 不好，要流鼻血了。 清水垂下眼不再看苏玲，只是捂着鼻子，以防真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清水的猫猫你好，清水同学想让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在他的床上方便。” “喵——” 肥猫象征性叫了一声，苏玲点点头，开始翻译。 “它说清水同学你这几天不仅经常忘了给它添粮，只是忘记添粮食就算了，还不给它吃零食，最后，你是顺走了它藏在猫窝下的几个瓶盖。” “瓶盖？那不是垃圾吗？” “喵！喵——喵！！” 肥猫的言辞突然激烈起来，它跳上了清水的床，语速越来越快，搞得苏玲来不及翻译，头晕脑胀起来，连身后的猫尾巴都蔫了下去。 “我还有法子！” 绯世突然眼前一亮。 “既然猫说的人听不懂，那为什么不给它变成人呢！？” “等等！！！”清水想要按下绯世的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清脆的响指声后，肥猫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好像配合一下《butter—fly》这首歌，就能伪造成什么奇怪的进化现场。 清水的心忐忑不安。 将猫变成人的想法，他一开始就有过，但，这是禁忌的想法。 试想一下，一个可以随意出入你家任何角落的猫，某天突然变成了人，你会怎么想。 你会想起，在洗澡时，它曾经隔着玻璃门一直盯着你。 你会想起，你在蹲厕所时，它躺在一旁静静观摩。 你会想起，只穿薄睡衣时抱着它睡觉。 要是自家猫变成美少女了，这还能说得过去。 但是这辆站起来好像半挂的肥猫，怎么也不像是能变成美少女的样子。 轰隆。 房间一声巨响。 坐在清水床上的庞大身躯，吓了众人一跳，那个中年男人胖到直接坐断了床板，正陷在断裂处无法自拔。 清水喷出一口老血，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再也.....不想养猫了.....” 第97章 锻炼与避雨1 傍晚时分，清水穿上运动鞋时，隔壁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在系好运动腰带，拿上小瓶水后，他拉开了自己的大门，走了出去。 锁门时，正碰上林筱提着纸袋拉开自家院门，她第一眼看到清水的装束时，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你这是准备出去干什么，装备齐全的......” “你觉得我能出去干什么？穿跑鞋，运动衫，去抢银行？” “你是要出去跑步吗？为什么，这么突然的。” 林筱斜靠在院门边，双手背在身后，看热闹一样看清水。 在她的印象里，「热爱运动」，「积极向上」这两个词压根和清水联系不上，如果是「阴沉」，「性格别扭」，「优柔寡断」这几个词的话，倒是挺贴切。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主动出门跑步，也许太阳明天真可能从西边出来。 “干嘛啦，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清水知道林筱在想什么。 跑步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自己想做的，而是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 无聊到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契机嘛，就是前两天路过公园，又被学妹拉过去打羽毛球剃了个光头。 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为了稍微挽回挽回，哪怕一点点作为学长的尊严，清水决定锻炼自己。 首先就是要解决的就是耐力问题，一场羽毛球打下来，脚力作为基础，属于重中之重。 若是仅有爆发力而无耐力，半场下来，就只能进入脑子看得清球，脚却跟不上的无奈状态。 因此想要战胜沐羽，第一步就是养成跑步的习惯。 “没什么，今天天气不好，不过既然要跑步的话，那就带我一个。”林筱摆了摆手中的纸袋，将其放在清水的面前，“这是给你带的，作为生日礼物，虽有有点迟了。” “谢谢。” 清水目送林筱走回隔壁，探头看了一眼纸袋里的东西。 那是个滴胶做成的小沙滩场景，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亚克力盒子内，里面用到的螺丝与贝壳看上去，像是林筱之前旅游时在沙滩上捡的那些，所以这个小玩意也是她亲力亲为做出来的。 并且完成的水准相当之高，要是挂上链接啥的，搞不好能赚一笔，以至于清水感觉把它放在自己杂乱的书桌上，会有点屎盆子镶金边的感觉。 换完衣服的林筱很快走出家门，她边走边扎马尾，走到清水面前。 由于没时间再给收到的礼物放到二楼电脑桌，清水干脆就直接礼物摆放在了玄关处，用力关上大门。 二人做完热身运动后，一前一后上路。 林筱到底是经常跑步的人，清水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认真了不少，自觉身体素质略有增加的他，才刚跑出去一公里，就被林筱远远甩在身后。 怕跑到太快，回头时找不到清水，不得已的林筱只能适时放慢脚步，与清水保持着几步距离。 五公里后，清水举手投降，示意今天的锻炼到此为止。 进步嘛，总是得一点一点来的。 想起来第一次跟林筱跑步，连三公里都没跑下来，清水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是可圈可点。 他打开了随身带的小瓶水，这玩意实在是很适合跑步时带上，不占地方，也能很好解决一时出汗带来的口渴。 林筱拎起衣领，抹了抹汇集在下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看向清水。 清水愣了片刻，犹豫着将手里打开，但还未动过的水瓶递了过去。 林筱犹豫着接过，仰起头小口小口喝下半瓶后，却看见清水还傻愣在原地，没了手里的水，他就像是什么游戏里丢失了目标的npc一样不知道该干啥。 “你难道只带了一瓶水？” “我装包的时候，哪想过你要一起跑。”清水深吸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绕下道吧，反正前面还有小商铺，再买点水就是了。” 林筱握着那半瓶水，侧头思索片刻，将其送上前。 “要喝吗？” “啊？！”清水有点懵了，不是，这难道不是间接接吻吗？！“反正就几步路，我不是那么渴。” “我又不介意。” 林筱看着清水，抿了抿略显干燥的嘴唇。 ....... 从商店里出来后，清水仰起头，灌完大半瓶饮用水。 他愉快地长出一口气，从未感觉喝水是这么舒畅的一件事。 林筱半蹲在路边，撑着头看马路上来来回回的汽车，双眼放空。 一小瓶牛奶突然被放到她的脑袋上。 清水松开手，牛奶盒站得稳稳当当，搞得林筱像是什么街头艺人一样。 “干嘛啦。” 林筱取下头顶的牛奶盒，脸色不快。 “道歉礼物。” 虽然清水不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道歉。 不过女生只要一有生气的苗头，赶紧道歉就对了，不要问什么原因，不要问为什么。 这是从老爹那里学来的经验，作为道歉学派的集大成者，老爹靠这一招不知道减少了多少次家庭战争，实在是令人钦佩。 于是清水冲林筱眨了个眼睛。 做这类俏皮动作，实在是有点为难他这样的钢铁直男，因此最终表现出来的结果，硬要说的话，还是更像「面瘫」或者「表情扭曲」一些。 “清水，没人告诉过你，你做这种表情很猥琐吗？别做了，真的。” 林筱毫不犹豫地吐槽。 “可恶，我还蛮有自信的，明明妹妹做这种表情就很讨人喜欢，大家都是一个妈生的，老天待我实在是不公。” 清水以头抢地，差点哭出来。 嘀嗒。 若有若无的雨点突然滴落在头顶。 天空好像在几秒的时间内就暗了下来。 说起来，今天的天气预报是啥来着？出发前，林筱好像也提醒过天气不好。 更糟的是，现在刚跑完步没多久，加上为了买水，二人走了一段与回家相反的路，拖得越久，越难在下大雨前到家。 “走了！” 清水冲林筱摆摆手，立刻动身。 ...... 大雨倾盆而下。 完全没能躲开的二人浑身湿透，在院门前挥手告别。 本来没淋到雨的时候，清水还急急忙忙往回赶，一旦浑身被浇透后，他便选择了摆烂，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与林筱顶着暴雨，慢悠悠地走完了后半程路。 接下来到家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上床，想想就觉得完美。 于是清水边走向自己家的院门，边掏向挎包。 摸了一手空。 不对，明明记得有拿钥匙啊...... 清水干脆直接扯下腰包，将其整个颠倒过来，抖了几抖。 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 清水站在暴雨里傻眼了。 莫非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拿钥匙？！ 他抬起头，在雨雾中，看向自己的房间，最好是没锁阳台的门，也不知道现在社区办公室现在有没有人，要不去借个梯子好了。 有人在雨中扯了扯清水的衣服。 转过头，是刚刚就回家了的林筱。 雨声太大，她只能附在清水耳边，扯着嗓子喊话。 “雨停之前，要先来我家吗？” 第98章 锻炼与避雨2 清水浑身湿透，纵使林筱再怎么劝，他都只是踩着一块毛巾，像雕塑一样站在玄关处，不再向内进一步。 他有点害怕林筱的父母，虽然他们从未与清水有什么过节，每次来做客，也都是笑脸相迎，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还是会心底发怵。 林筱的爸爸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历尽商场沉浮，让他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站在那里，就是一块顶天立地的巨石，足够扛得住塌下来的天。 清水一度认为，这种人的身边，空气都会变稀薄，不然为什么只要靠近，就会心里压迫到喘不上气。 林筱的妈妈稍微好那么一点。 不过却是个极度理性的女人，明明长着出众的面容，从她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女性的知性美。 直来直往，干什么事都雷厉风行，甚至带着点强迫症，清水已经有很多次看到林筱家里的保姆，因为漏擦角落而面对上她拉下来的脸。 因此现在一尘不染的地板，即使落了林筱的几个脚印，他也依旧是万万不敢踩上一脚。 “放心啦，我爸妈没回来，只有我提前回来了。”林筱宽慰道。 她看得出清水的顾虑，但收到的，依旧是清水摇头拒绝的反应。 没办法的林筱只能先一步走进屋内，片刻后，捏着两条毛巾折返，将其铺在地面搭出一条长路后，冲清水仰头一笑。 “如何？现在可以进来了吧？” ...... 清水踩着毛巾，像一块雕塑一样，站在林筱家的浴室外，一动不敢动。 屋外，雨声哗哗啦啦，浴室内，水声淅淅沥沥。 总觉得现在氛围有点怪怪的。 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清水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好好看看林筱家里的样子什么的...... 自己家与林筱家其实户型都是一样，但总觉得人家家里宽敞明亮得多，也许是因为自家都是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人吧。 比如沙发上总是丢着脱下来还没洗的衣服，厨房灶台上用于调味的瓶瓶罐罐，永远是随意摆放的，家里的洗衣机里，也常塞着暂时懒得洗的衣服。 养猫之后，随处飘毛什么的就不说了......时不时能从嘴里掏两根猫毛出来，那属于是家常便饭。 清水来林筱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大门进的次数，那更是少得可怜，加上初中三年几乎断了联系，现在站在这里，还算看得新鲜。 林筱打开浴室大门时，清水正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墙上挂着的水墨画。 那玩意他曾经在艺术课上听不得志的美术老师吹嘘过，现在眼前的，搞不好是一幅真迹...... “你在看什么？” “欣赏......艺术？” 清水绷直身体，手背微撑下巴，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好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尊雕塑，好配得上这个像艺术展厅一样的家。 只是很可惜，他的衣物潮湿贴身，瘦削的身形，撑不起健美一样的姿势，看起来反而有点可笑。 “那幅画是个赝品。” 林筱撇撇嘴，一句话就让站在那里凹造型的清水，变得如同小丑一样。 “真的那幅在我爸爸的房间里挂着。” 嗯...... 这个时候再补救也来不及了！！ ....... 清水走进浴室。 里面还残留着热水的温度，让他早已发凉的身子，舒服了不少。 除此之外，浴室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似乎与林筱头发上的味道一致。 像罚站一样，在浴室外站久了，清水总觉得浑身僵硬，便准备舒展一下身骨，再脱衣服冲澡。 门外突然响起林筱的声音。 “不要偷看我丢在衣篓里的衣服。” “谁会看啊！” 清水大声反驳后，却突然发现，如果自己的衣服不丢进脏衣篓的话，那要往哪里丢？ 也罢，洗澡的时候顺便搓掉好了。 ...... 片刻后，清水浑身舒畅，举着刚洗完的几件衣服关上浴霸，突然发现了个重要的事情。 不是，我穿什么啊？！ 他赤身裸体，站在淋浴间里，开始怀疑起人生。 光想着冲个热水澡舒服舒服，压根没想到洗完哪有衣服穿。 再把手上湿漉漉的衣服套回去？ 清水看着手里的衣服，思想挣扎。 一个黑影凑到浴室的毛玻璃门外。 “你在想该穿什么对吧？” “你该不会会读心术吧......”清水心头一惊。 “然后你现在在挣扎要不要套上湿衣服对吧？” “都说了不要一直读我的心啊！” “开玩笑开玩笑，我给你拿了要换的衣服，就在洗漱台边。” 清水自然不是没看到洗漱台上放着衣服，但是那一套睡衣的粉嫩程度，高到让他在看完第一眼后，就觉得不是为他准备的。 “你在纠结要不要穿对吧？” “适可而止啊喂！” ....... 看着自己的衣服被送入烘干机后，清水长舒一口气。 毕竟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是一秒都不想多穿。 “什么嘛，你摆出的那副模样，衣服不可爱吗？” 林筱启动完烘干机，转头皱眉。 “可爱是可爱，问题这不是女生的睡衣吗？！” 图案满是粉兔子就算了，怎么连领口和袖口都是波浪边...... “你要我一个独生女，从家里掏出来一件同龄男生该穿的睡衣？”林筱反问。 “不是，中性一点的衣服不行吗？短袖什么的也可以。” “这件睡衣已经是我最大最宽松的衣服了，给你穿常服的话，你会给我的衣服绷坏的。” 清水这下不说话了，因为这套睡衣穿在身上都勒得慌。 “要不我去拿两件爸爸的衣服？” “不不不，算了算了。” 且不说清水本来就害怕林筱老爸。 带着邻居家的男生来自己家，还要换自己老爸的衣服，这种关系稍微变一变再换个剧本。 清水感觉自己的台词可以换成: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吧！ ........ 第99章 锻炼与避雨3 坐在客厅等烘干机的时间实在是枯燥，因此林筱吹完头发后，准备返回房间。 清水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但因为睡衣绷得紧，每一步都能扯到裆，不得不一边拽着屁股处的布料，一边迈小步伐上楼。 虽然是同龄女生的房间，但清水却从迈进门的一瞬间起，就觉得温馨无比，就像是什么丧尸游戏里的安全屋一样。 可能是不用担心弄脏房间后，林筱会给自己脸色，可能是打开阳台就能看到这个房间，也有可能是轻车熟路，翻阳台来这里的次数太多了，有种回家的熟悉感...... 无论如何，清水紧绷的神经稍有缓解，他一屁股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后背靠床，由于怕扯坏裤裆，所以没法盘腿，所以姿势有点憋屈。 但这不妨碍他弯腰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设了个定时。 林筱则挨着清水坐在床沿，有点百无聊赖地晃悠起双脚。 “清水，你暑假都干了什么？”她问。 清水抬起头看天花板，说不出个一二。 他暑假的生活，千篇一律，没什么好说的，天天起床后就是玩电脑玩手机，偶尔出去陪沐羽打两把羽毛球，但毫无悬念，场场都是二比零，被打得满地找头。 自从跟她加了聊天好友后，这个比自己年幼一岁的学妹，隔三差五就会发消息来。 信息简短，往往只有「学长，来打球。」五个字。 而清水的回复则更简短，只有区区两个字。 「好的」。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若是有兴趣将聊天记录从头拉到尾，就会发现信息排列整齐，找不出第三句来。 这两人聊天就好像多打两个字要收费一样惜字如金。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的回忆了，除了苏玲给自己过了生日外...... “过得没什么意思，我又没什么朋友，性格也不好，不好看气氛也说不出好听的话，谁会主动找我出去玩。” 清水摆摆手，自己又不是什么青春言情小说的主角，怎么可能天天过得那么充实。 “林筱你呢？暑假都快一半的时间都呆在老家了吧？” “虽然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但是回老家后，有爷爷奶奶，可以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学习上。” “真意外，我以为你喜欢学习呢。” 清水看着林筱，冒出一句欠打的话来。 他就是想稍微犯下贱，后果就是求锤得锤，林筱攥着拳头朝他后背来了一拳，不过没用什么力，不疼不痒。 “下下周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林筱撑着床沿，歪头等清水的回复。 “你很有钱吗，要请我吃饭？” 清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林筱家虽然有钱，不过似乎给的零花钱却很少，似乎觉得她还没到能管理好钱财的年纪。 清水转头，看向林筱书架上的陶瓷小猪存钱罐，那是某一次林筱生日时送给她的，即使林筱平时很省着钱用，但直到现在，那只存钱罐都没有存满。 “又不是我请客。” 林筱跳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桌前，拿过被海豚发卡压着的一张邀请函。 纸面光滑，纯黑色镀金砂，看上去用了相当高档的料子，设计也颇用心思。 「私行特邀顾客晚会」 那几个金色的标题字闪着光，格外刺眼。 “才不要去......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清水光想想，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人一旦有钱后，被束缚的性格就会挣脱开，所以有钱人大多性格怪异。 因为没有了生活的束缚，你可以大张旗鼓投钱去自己的爱好，打游戏氪金，全球旅游，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因此，不是性格怪异才能成为有钱人，而是有钱才会使人性格怪异。 若是到场的都是林筱爸妈这种的大人，清水一定会紧张到吃不下饭。 “这么急着拒绝吗？首先我爸妈不会去的，这种场合他们去太多，已经腻了，其次听说地点是不对外开放的日料店，只接受私人预定。” “......”清水喉结微动，有点动摇。 “包场，用的都是当日新鲜食材，帝王蟹，澳龙和a5牛排管够。” “我要去。” 这次，清水的回复斩钉截铁。 “哼哼哼，那记得到时候穿正式点。” 林筱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拿捏清水的感觉让她有点暗爽。 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响起。 清水伸手将其按掉，他在进房间后，就随手设置了烘干机工作时间倒计时。 虽然这是林筱的房间，但清水使起家伙来，比她这个主人还要顺手。 他甚至有直觉，林筱的这个闹钟，她用倒计时功能的次数，甚至不如自己多。 “你什么时候设的闹钟。” “刚进房间的时候，好了，烘干机应该差不多了，终于可以脱下这身奇怪的衣服......” 清水边说边挣扎着爬起身，但裤子还是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啦」声。 属实是熬过了大风大浪，结果在阴沟里翻船。 ...... “睡衣我之后会赔给你的。” 清水站在林筱家门口，换回了自己的一身家当。 “没事没事，只不过一套衣服而已。” 林筱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短暂道别后，目送清水走出院子，才带上大门。 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停在清水身边，车窗慢慢摇下。 车里的三个人无一例外带着墨镜，顶登山帽，披羊绒坎肩。 明明现在是盛夏，这种奇怪的装束，也就只有自己家那三个出去旅游的笨蛋会穿了。 “我们回来啦！惊不惊喜？” 老爹老妈与清澜就这么将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一个接一个走下，围到清水身边，说着给他带了生日礼物。 然后一个给他披坎肩，一个给他带墨镜，一个给他上登山帽。 不到十秒，清水的装束就与三人变得一模一样。 虽然刚下过雨，但好歹是盛夏，这里可不是开着空调的车内，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披羊绒坎肩的..... 清水被热到满天大汗，妹妹绕他转了一圈，向下推墨镜，露出眼睛。 “老哥，你这身运动装束是要去干啥。” “刚运动完回来。” “哈，吹牛是吧，没人会相信你。”老爹老妈率先取笑自己的儿子，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直奔家门，“你这段时间肯定是天天玩完电脑玩手机，最后躺在床上发呆对吧？” 不愧是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父母，一语中的。 但他们还是猜错了一点。 那就是清水最近是真的有在锻炼。 不过算了，清水也懒得争辩，时隔一个月，空荡荡的家里又要热闹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旅游三人组率先冲进家门，却发现玄关处放着一个手提袋。 里面还塞着林筱精心完成的滴胶作品。 第100章 学妹，性格怪异1 羽毛球几乎擦着沐羽的脸而过，带过来的风，扬起她的发梢。 再转过头去时，球已落地。 清水露出得意的神色，将手里的羽毛球拍转了几转。 刚刚那球几乎是斜角线打过来，要接的话，得要跑半场，放在以前，清水绝无可能做到。 但今日不同往昔，这段时间不间断跑步加上沐羽隔三差五的碾压，两者双管齐下，将清水这块废铁来回捶打，现在也算是有点成效。 沐羽呆在原地，看着地面上的羽毛球有点失神。 “如何？学长的进步？” “是挺吓人的。” “再多夸一点也没事，开玩笑，我可是说到就能做到的男人。” 清水被简单夸了两句，有点忘乎所以。 “如果现在比分不是15比3的话，确实值得钦佩。” 沐羽边说边走近羽毛球，弯腰将其拾起。 “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明兴致刚上来，却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清水有点郁闷。 正在这中场休息之际，几个路过的男生瞥了一眼公园内，在发现正在打羽毛球的两人后，本都已经要走过去的男生们，满脸不可置信地又退了回来。 一个带鸭舌帽的男生捏住帽檐，松了松自己的帽子，眯起眼睛，在确认正在捡球的人是沐羽后，语气开始变得怪起来。 “真的假的，竟然还会有人陪沐羽打羽毛球？” “我赌这一次，不会坚持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半个月吧！初二的时候我就听说有好心的大叔陪她练球，结果每次都被打到剃光头，自信心严重受挫后就再也没来过。” 清水捏着球拍，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沐羽。 比起这些男生的谈话内容，他更关心这个所谓学妹的反应，要是情况不对的话，就赶紧出口呵斥两句帮个忙。 但情况出乎于清水的意料之外，沐羽的脸上云淡风轻，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动摇亦或是悲伤。 她好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面对这些挖苦，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这几个男生。 清水有点佩服面前的这个女生，要是自己被人当面这么说的话，大概率是要发火的。 讲坏话这种事就应该好好在背后说，哪有当人家面讲的？ 几个男生被沐羽瞪得心里发毛，但是为了不输气场，还是强装镇定。 “怎么，男人婆，你难道要打架？” “跟你那个爱骂街的老妈简直一个德行。” 沐羽的身子微抖，最后一句话显然让她动摇了。 清水很快会意，开口劝诫。 “说的太过了你们，赶紧道歉！” “什么啊，我们是在劝你离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猩猩女远一点，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咔咔。 沐羽手里的羽毛球拍，发出一阵摩擦声。 那是手指攥紧握拍后，手胶摩擦发出奇怪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警告。 几个男生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是火力全开，直到沐羽右脚突然迈向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后，将其飞掷出去。 她并没有瞄着那几个男生，所以石子砸中了离他们不远处的路面，留下一个惨白的痕迹。 “你疯了吗！那玩意砸到人的话你知道......嗯啊啊啊，快跑！！” 男生们的几句谴责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沐羽抄起羽毛球拍，像提着刀一样冲过来。 那玩意可不像随手丢的石子，动起手来，挨上一下皮肤能青好久。 因此，手无寸铁的男生们被撵得抱头鼠窜，跟在他们身后的沐羽则是穷追不舍，两波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还呆在原地的清水有点没搞清楚状况，颠了颠手里的球拍后，想知道沐羽到底还回不回来？ ....... 在原地等了快一个多小时后，清水决定放弃，他收拾完现场留下的羽毛球用具后，提着球包返回了之前去过的小餐馆。 由于不是饭点，沐羽妈妈并没有在店里忙活，而是撑着头坐在餐桌前，苦恼着在一本泛黄的账本上写写画画。 听到清水进门的声音后，她抬起头，以为是客人，正准备收拾本子时，却看清了来人的脸。 “你是沐羽的学长对吧，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我叫清水。” 清水提着球包，站在门口。 自己这张大众脸能被沐羽妈妈记住，已经很出乎他的意外了。 “这段时间麻烦你陪她打球了，虽然这么说自己家的孩子不太好，但是目前为止陪她打球的好像全被气走了，也不知道她这个毫不考虑他人的性格，是遗传的谁，明明我跟我丈夫都......” 沐羽妈妈话说了一半，突然歪头看向清水身后，那里空空如也。 换句话说，只有清水一个人回来了。 “沐羽她人呢，这孩子又跑哪去疯了？” “额......说来话长，她跑去揍几个嘴欠的男生后，就再也没回来。”清水放下背着的球包后，接着说下去，“我等了好久，发消息给她也没回，所以只能先把东西收拾放回来。” “好吧，我明白了，她能去的地方想也知道在哪里，等下我去吧，谢谢你，清水。” 沐羽妈妈长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后，准备动身。 “嗯，那我就先走了。” 清水点点头准备道别，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片密集的脚步声。 四五个工人打扮模样的壮汉挤进店内，嗓门洪亮。 “老板娘，团体餐接不接？大概三四十人份，马上就要。” “啊，接，接的。” 沐羽妈妈站起身，擦了擦手，眼神犹豫，往大门方向刚踏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清水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看出了她的窘迫，便主动请缨。 反正就是走几步路的事情而已，怎么想也不会麻烦到哪里去。 “不行的话，您告诉我地址，我去沐羽回来就是。” “......”沐羽妈妈眉头紧锁，嘴唇微动，看上去更为难了，良久，在店里几名壮汉的催促下，她才发出声音，“那就拜托你了。” “地址的话，在附近的公墓处。” 第101章 学妹，性格怪异2 汽车在身后微微抖动，然后起步离开。 清水站在路边的站台，看着远去的班车有点后悔。 虽然公墓离家不远，坐车也就不到十个站，但是这里无论怎说，都属于是城郊，人迹罕至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加上天色不早，若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了，赶不赶得上末班车还是个问题。 要是真到那种地步，只能寄希望于网约车了。 从站台处往前走一段路，能在树木的缝隙中看到教堂的塔尖，这边的公墓似乎也是由教堂募资修建，清水不甚了解。 路边插着箭头形的指示牌，告知来访者具体设施的位置。 清水驻足片刻，再加上手机的导航，要找到目的地，不是难事。 通往公墓的是一条只能走人的小路，两侧栽满树木，夕阳从树叶的缝隙落进来，在空中划出光的轨迹。 如果四周没有乌鸦叫声的话，他倒是觉得这地方祥和到能让人平静下来。 头顶响起树枝的晃动声，紧接着便是翅膀扇动，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在清水头顶掠过，又落上另一棵树的树梢。 乌鸦总被人誉为噩兆，其实相当憋屈。 作为鸟类中高智商的存在，他们往往会在灾难前给予人类提示，但并不理解的人类，只会将它们与灾难联系在一起，认为它们是灾厄的象征。 清水咽了咽唾沫，四周过于安静了。 即使知道乌鸦不是什么「晦气」的代名词，但它那沙哑的叫声，还是难免让人后背发凉。 就好像在节目上说蟑螂其实是很干净的学者，在现实里看到蟑螂依旧会给它弄死，是一个道理。 人能清楚地知道很多道理，但往往本能更能胜过理性。 因此清水现在更希望头顶的乌鸦能够闭嘴。 沿着路，一直往里走，路边的指示牌越来越破旧，路也越来越难走 垂下的树枝与长到路边的杂草挤压着能够行走的空间，个子稍微高一点的人，走起来会相当难受。 但又似乎有负责的人进行过简单打理，在这些障碍物中，清晰地清出一条歪歪扭扭，通向墓地的小路。 清水一路弯着腰，怕被树枝刮到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摸到墓地大门。 生锈的铁栅栏大门只开了一半，斑驳的白墙上满是泛紫的爬山虎，墓地里的地势不平，墓碑放得也并不规整，有些墓碑过于靠近，连落脚穿行都很困难。 但这里看上去却并不荒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 常说一个人会死两次，第一次是身体的死亡，第二次是被所有人遗忘。 因此人们才会立碑，才会挂相片，为了不去遗忘那个曾经在自己生命中，占据重要一席之地的人。 墓地不大，清水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沐羽。 毕竟整个墓园里，现在就她一个人。 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女正蹲在一块洁白的石碑前，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放空，可能在想些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 清水听沐羽妈妈的说法，好像这位学妹隔三差五，心情不愉快了，就会往墓地跑。 他搞不懂，别的女生都是心情烦闷了，逛逛街，吃吃美食，再小众一点的，还有去图书馆看看书。 往墓地跑的，他真是第一次见。 莫非是喜欢墓园里安静的氛围？ 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对生活失去信心后，就去夜晚医院的急诊室门口坐一会。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越接近死亡，越能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生物。 沐羽似乎注意到大门处有什么人，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便保持半蹲撑头的姿势转过头。 “清水学长？” “啊，是我。” 清水挥手回应，然后关闭手机的导航，将其收到口袋里。 沐羽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在墓碑与墓碑间，小心地穿行着，慢慢向大门处靠过来。 清水便将挎包打开，从里面摸出来一瓶饮料递过去。 他庆幸自己是个只要出门，就会收拾饮用水和杂七杂八东西的人。 沐羽接过饮料，但却没有打开，只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清水，眉头微微皱起。 “学长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收拾完球拍去你家店里的时候，被你妈妈拜托了。”清水解释，“本来是她要来的，可惜正好店里来了客人。” “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到时间了自然会回去。” “是是是。”清水不住点头，“你不是小孩子了，还给我一个人甩在原地，连球拍球包都不收拾。” “啊！！！” 沐羽突然叫出身来，她好像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刚只抓着一只球拍就冲了出来，剩下的还全都没收拾。 那只被自己带出来的球拍，现在正孤零零地被放在那块墓碑旁，来时一直抓在手上，心神不宁，导致沐羽差点把这码事忘了个干净。 “那些球拍......不，最旧的那一副球拍现在还在原地吗？！” “早给你收拾完了。” 清水长出一口气，心里吐槽这家伙现在冒冒失失的模样，与打球时接着判若两人。 “那还真是谢谢学长了。”沐羽的声音减弱，垂下头看向脚尖。 二人简单的对话就此结束，四周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远处又传来一阵乌鸦凄冽的叫声，声音不断在天边回荡，越来越远。 为了以防错过末班班车，清水决定催促沐羽回家。 “天色不早了，别错过最后一班车，你妈妈也很担心你。” “嗯，好，我去拿回球拍就走。” 清水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在那堆墓碑内小心地探出脚步，来到放球拍的那块洁白墓碑前。 站定脚步后，清水发现这块墓碑似乎常被擦拭，干净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趁着沐羽收拾球拍时，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内容。 逝者姓名上赫然刻着「沐」字。 清水心头微微一颤，感觉呼吸有点发紧。 难怪直到现在只看到过沐羽母女，经营着的餐饮店虽人气不高，但这种类型的店尤为劳神，清水之前曾在心里暗暗想过，为什么沐羽的爸爸没有来出一份力。 所以沐雨妈妈才不太想让自己来这里，所以沐羽才那么珍惜那旧球拍。 清水有点恨自己过于迟钝。 沐羽拿起球拍，笑着在清水面前挥舞了两下，却发现清水的脸上有着错愕的表情，她看着清水目光所及之处，很快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我爸爸很喜欢打羽毛球，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羽毛球运动员，不过很可惜，在他的学生时代，这个愿望没能达成。” 沐羽也看向墓碑，她捏着球拍，双手背在身后，用球拍面不断轻轻拍打自己的小腿。 “小的时候呢，爸爸就经常带着我一起打羽毛球，现在想想还挺怀念，妈妈那个时候还很漂亮温柔，会站在球场边静静看我们打球，不像现在这样，因为店里的一些杂事不顺心就会生气。” 清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出来，但实在是嘴拙，翻尽脑汁，最后憋出来一句道歉。 “抱歉，早知道的话......” “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爸爸因车祸去世后，妈妈将他的所有遗物全部打包塞进了箱子，我现在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到他，但是整张脸都是迷糊的，所以已经是久到，连面容都快记不住的程度了。” 沐羽讲这些话，语气平静，脸上带着笑意，好像只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好了，下次再来吧，今天天色不早了。” 她说完拍拍手，紧闭双目，向着墓碑双手合十。 清水脸色凝重，有样学样地行了一礼。 ......... 等到二人赶到车站时，正好看到最后一班车远去的背影。 清水几近崩溃，掏出手机准备打车，但是坐在车站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无一车主接单。 这块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夹在两片城区的快速路中间，很少有司机为了接这里的单而专门绕路。 没办法，清水只能一咬牙，决定走路回去。 在打完电话，告知双方家里情况后，清水与沐羽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没有一个同行人，二人就这么安静着，踩着月色前行。 清水走在前，沐羽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每一步都踏在树木的影子里。 “学长你，最近有在为了打羽毛球而在锻炼吧？”她突然问。 “嗯，算是有吧。” “真稀奇，以往跟我一起打羽毛球的路人，最终都会因为打不过我，被单方面碾压到失去乐趣后，就再也不来。”沐羽依旧低着头，专心踩影子，“像清水学长这样会想着提高自己来跟上我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既然知道的话，就稍微放点水啊！！ 大家只是把羽毛球这项运动，当成娱乐活动的一种方式了，一项娱乐活动一旦失去了能让人获得快乐的核心，那大家自然就会选择远离。 清水挠挠头。 其实在打完第一场后他就想要跑路了，在受打击这件事上，自己的承受能力远不如普通人。 但为什么还要一直打下来呢？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想要在学妹面前维持一下，学长的帅气形象吧。” “噗。”沐羽没忍住笑出声，“什么啊，这个理由。” “......” 清水没有再回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甩开沐羽一段距离，好在现在是晚上，不然就会被看到自己因为羞耻而通红的脸了。 “学长为什么突然走那么快？！” “因为我要回家睡觉了！！” 第102章 干饭干饭还是干饭1 清水理了理领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人说「西装是男人最好的武器」。 但这件从老爹那里借来的「武器」，显然不够趁手。 过大的垫肩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挂衣服的衣架子，西裤松松垮垮，就算能用腰带系紧，裤腿也长到必须卷起来才能走路。 哪有人穿西裤，裤腿要卷这么多的！ “还没有好吗？” 屋外传来林筱的声音。 清水耷拉着小船一样的皮鞋，推开阳台的大门，看向同样站在阳台的林筱。 他张开手臂，在阳台上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衣服。 林筱脸上露出了略微无奈的笑容。 不过也没办法，一个普通男高中生，到哪里会去定制贴身的西服。 “算啦，我说的正式就是稍微收拾一下就行，没有合适的西服就不用穿了。” 林筱这话说得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自己正穿着一身黑色的晚礼服，头发用心编织后扎在一侧，正式得像是要去走红毯。 这种打扮下却要告诉别人，别穿得那么正式，谁信呢...... 清水叹了口气，走回屋内，将西服领带全部脱下，接着走向自己的衣柜。 柜内夏季的衣物就那么几件，无非就是些印着不同花纹的黑白短t。 不过倒是有件没怎么穿过的衣服，清水从角落里抖出来一件纯白棉短袖。 那是之前美术课上，自己的杰作。 当时老师提供颜料，说可以在短袖上随意绘制图案，最终大家互相赠送。 清水无人可送，这件亲手做的衣服，就像商场里的残次品一样，最终还是砸在自己手里。 衣服上其实只是用线条，简单画着一条领带，灵感来源于周星驰的一部电影。 清水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没送出去其实也不可惜。 他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内的自己展开衣服，陷入了沉思。 ....... 这种私人银行的特邀聚会，配有专车，带着白手套的司机上了点年纪，两鬓发白，却收拾得相当干练，站在车边就像是一棵生了根的大树。 林筱站在车边，不断拨弄着身上的晚礼服，那件黑色的长裙有着太多层薄纱，好在定制时刻意削减了长度，要不然打理起来要费不少心神。 啪嗒。 清水家的大门一开一合，最后一位乘客到位了。 司机刚想为二人拉开车门，却没想到面前少年的装束有点出人意料。 宽松的白t恤上，用画笔杂乱画出一条领带，黑色短裤下配一双运动白鞋。 这副打扮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特邀晚会，更像是要去超市跟大妈们抢打折的鸡蛋。 那样的话，短裤与运动鞋确实更能施展手脚一点。 老练司机的脸上，出现了惊诧的表情，捏住了车门把手，却始终没为清水打开。 他看向林筱，眼神里满是疑惑。 林筱笑着出了口气。 “你好歹穿点正常的衣服。” “这条衣服有领带的喔，虽然是画上去的。” “别的衣服呢？起码穿个衬衫啥的......” “夏季的衬衫我只有校服，那个可以吗？” 清水没有说谎。 由于夏秋季基本都是穿校服的多，他衣橱里的衣服屈指可数，而且也多是居家服，以宽松舒适为主。 “好吧好吧，反正就是去吃个饭而已。”林筱摆摆手，看向还在迟疑的司机，“那我们出发吧。” 司机怯生生看了清水一眼，砸吧砸吧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叹了口气后，恢复成原本的营业模式。 他拉开车门，用手护住上部分车门框。 “那还请二位上车，小心撞头。” ..... 车辆缓缓汇入车流，一路驶向市区的cbd区域。 看样子日料店就在这附近。 明明这块地方的房价高得吓人，能在这里租一块地方做餐饮，清水开始期待起料理会是什么味道了。 车辆最终将清水与林筱送到一栋高楼前，车还未停稳，就已经有接车的工作人站好位置，为二人指引方向。 大楼的电梯只有刷卡才能使用，负责接应的漂亮女人，在为清水与林筱刷完卡后，深鞠一躬退出电梯外。 电梯门缓缓闭合，操控板上亮着最高层的按钮。 清水站在电梯里，庆幸这玩意没像观光电梯一样，用透明玻璃做成，要不然这个高度，他可能会在紧张中握住林筱的手。 不消半分钟，电梯停稳，发出清脆的「叮」声。 重新打开的电梯门外，铺着一条红毯，几个服务员夹道欢迎，向林筱与清水弯腰致意。 林筱同样微微弯腰回礼，率先走出电梯。 跟在她身后的清水没这么游刃有余，只能有样学样地点了几次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追上林筱。 他不太能应付这些偏正式的场合，更何况是自己的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时。 因此清水行事畏手畏脚起来，小心地跟在林筱身后，像是个怕生的孩子，藏在姐姐身后。 领头的服务员最终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候客厅。 厅前有专门人员做登记，林筱走上前，递上邀请函后，熟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清水踮着脚，视线越过林筱的肩膀去看那张签名表，他很好奇今晚的宴会有多少人。 好在那张表格短得不到一节手指，不用一直眯着眼睛花费精力去数。 “十五人.......？” “算上你是第十六个。”林筱转过身，将笔递到清水手中，“签字吧。” “我也需要？” 清水伸出脑袋，一脸疑惑地指着自己，然后看向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同样疑惑，脸上似乎写着「这种穿得好像非主流一样的家伙也是今晚的贵宾吗」这几个大字。 但很快，专业的素养让他重新恢复往常的表情，紧接着毕恭毕敬伸出手掌，向着登记表示意清水需要签字。 “好吧好吧。” 清水翻着眼睛，接过笔，然后紧跟在林筱的名字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歪歪扭扭，像虫子爬过一样，与名单上其余充满魄力的签名充满了反差感。 清水抿了抿嘴，浑身不舒服，但还是镇定得将签字笔递还给工作人员。 格格不入的，何止是自己的字，还有自己的人。 “感谢配合，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请二位先去贵宾厅休息。” 工作人员接过笔，满脸笑意。 第103章 干饭干饭还是干饭2 清水与林筱进入贵宾厅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候着。 不过年龄差别有点大，以清水的年纪来标准，喊一声叔叔阿姨都算是往年轻了说。 大家对于这两个高中生的到来，还是颇感兴趣，全场的目光很快就汇集过来。 “怎么会有小孩子来这里的？工作人员没弄错吗？” 清水虽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但还是决定不予理睬。 他垮着个脸，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默默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 自己就是个来蹭饭的。 等人到齐，吃完饭就开溜，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林筱本想找个更好点的位置，但无奈清水先她一步落座，也就只能挨着他坐下。 “你知道吗？小熊猫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站起来张开双臂，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威猛一点，来吓退捕食者。” “你冷不丁地说些什么......” 清水微微皱眉，虽然搞不清楚林筱为什么突然要谈起小熊猫的事情，但为了保持那个「生人勿近」的模式，没有转头看她。 “你现在就跟站起来的小熊猫一样，明明在做恐吓的动作，别人看起来却觉得可爱。” “......”清水深呼一口气，好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软软躺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看向林筱，“那你要我怎么办嘛，这种地方就是会让人有莫名的压力感。” “我懂我懂，保持平常心，平常心就好，这些人说到底也是来混个饭的，只不过带着点其他的目的，不要被他们的气场吓到。” 林筱安慰着清水，本来还想再带他做点深呼吸，但却被不速之客打断。 “林筱，好久不见。” 来人是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走到二人面前，才意识到自己的搭话时机不太对。 林筱却微微勾起嘴唇，露出一个「无碍」的表情，接过话茬。 “宋叔好久不见。” “没打扰到你们吧？这位面孔有点陌生，好像是第一次见？”被林筱称为「宋叔」的男人，毫不掩饰目光，上下打量了清水几番，“是林筱你的朋友吗？真有个性，穿这样的衣服来。” “啊哈哈......”清水干笑着回应。 他听不出对方这是在夸赞还是挖苦，直到林筱再度开口。 “是我的青梅竹马。”她说。 “这种场合带过来的男生，真的只是青梅竹马？” 男人笑着侧过身，给林筱让出一点视线上的空间，好看清贵宾厅内的其他人。 毫无疑问，这里能凑成一对的男女，都是夫妻关系，他们站在一起，或挽臂搭肩，或小鸟依人，亲密得很。 林筱脸颊微红，没再回话。 “来这里的家伙们都带着目的，银行作为组织者，要推销自己的理财产品与信托，参与者们作为银行内的顶尖客户，都想着能在这场活动里多交两个朋友，林筱，你的目的该不会就是带着这个男生来走一圈吧？” “宋叔！” 林筱这次涨红了脸，攥紧拳头想要捶向面前的男人。 姓宋的男人赶忙摆手求饶，露出一副搞笑的面部表情来，搞得林筱有点下不了手。 原来有钱人里，也有这种类型啊...... 清水撑着头，觉得这个男人比起站在贵宾厅内其他地方的家伙，似乎要平易近人得多。 亦或者是，因为林筱的存在，而看上去更亲近得多。 清水双目失去焦距，正放空大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男人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 他身上飘一股淡淡的木质中性香，很好闻。 看样子在场的所有人，没打理的应该就自己一人。 “少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突然开口问清水。 “我吗？”清水挠挠头，“大概是来吃晚饭吧......听说这里有高档日料我就来了。” 男人听完一脸痛苦地闭上眼，抱头转过身，看向邻座的林筱。 “你的青梅竹马，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是木头吗？！” ....... 在贵宾厅没有等太久，就有一名工作人员推开大门，告知各位厨师已经完成了准备，可以入席。 于是清水，林筱与宋叔三人随着大部队一起涌向餐厅。 那是个布置相当温馨的房间，灯光暖黄，即使人多，也还是很有氛围。 房间内有着一个开放式的厨房，长条型餐桌足够所有的客人面向主厨坐成一排。 主厨与助手们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厨房内忙碌，直到将菜品一道接一道推出。 先进入房间的几位客人率先于座位最末端落座，导致最后进入房间的清水三人，反倒坐到了最前端去，与主厨面对面交流。 不过也好，坐在最前端就意味着能够更早吃到推出来的料理，因此清水在一号位欣然落座，林筱次之，之后是宋叔。 大家的座位上放着一些银行的宣传手册，就跟宋叔说得一模一样，除了开篇略有恭维，翻开页后，就全是理财与信托的介绍了。 清水翻过来看了一眼，就将其折叠起，甩入一旁的垃圾桶，惹得一直站在房间角落，随时处理应急状态的几个工作人员，一直投来不悦的目光。 搞什么啦......你是觉得一个高中生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吗？！不丢了难道耽误我干饭？ 趁着上菜这点时间，清水向后弯腰看过去，好像除了自己外，没人在意这顿饭。 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好像什么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在叙旧，明明很多人在贵宾厅里是第一次见面。 所以说到底，就是个打着晚宴幌子的交流会是吗？ 清水收回视线，重新坐直腰，却发现宋叔与林筱也正看着厨房内忙碌的主厨，一脸期待。 “本来想跟你父亲聊点生意上的事，不过既然没来，那就好好享受食物好了，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对吧？” 宋叔笑着看向林筱，林筱点点头，又看向清水。 清水眨眨眼，用力点点头。 “我可是下定决心，吃到未来几个月都不想看到海鲜的程度！”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往同伴处挪了挪脚步，附耳道:“是我看错了吗？怎么好像还没开饭，就有三个人燃起来了？！” ........ 清水站在电梯里时，看了眼手机。 时间是八点半差一点。 所以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电梯发出清脆的到达提示音后，他收回了手机，扶着墙，将自己一点一点挪了出去。 等到林筱搀扶着清水走出大楼门时，宋叔已经开着他那辆超跑等候在外了。 所谓完全启动，但引擎声轰鸣，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狂奔的猛兽。 “我没想到你还带人来，只有一个座位了，林筱，我先送你回去？” 坐在驾驶位的宋叔脱下了西装外套，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墨镜插在衬衫胸口的口袋内。 “不了，我还是走走路消点食吧。” 林筱摆摆手拒绝后，男人也没有多强求，撂下一句“替我向你老爹问好”后，便一脚油门，拉风而去。 清水面露苦色，今天这顿饭吃得实在是有点太上头了，很多道菜因为只有一口的量，他便一直让续份。 当然，林筱与宋叔也不遑多让，搞得这场晚宴的主厨，只为这三人服务一样。 当然，在场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场晚宴，吃什么根本不重要。 清水临走前，下座位都很艰难，那个瘦小的日本主厨便走过来帮忙，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向清水递了个奇怪的卡片。 纸面上写了一句看不懂的日文。 清水趁着肚子略微舒服一点后，重新将其从口袋里摸出，递给林筱。 “上面写了什么？” “写了「谢谢你喜欢我的料理」。”林筱眨眨眼，转瞬完成了汉化，“大概是餐局上的别人，压根不在意料理，而你一直在狂吃捧场吧？” “这样，本来还想丢了来着，那我还是收好以后跟清澜吹嘘比较好。” 清水边说边将卡片塞回口袋，踉踉跄跄地沿着人行道走向前。 夜晚的cbd区灯火辉煌，看起来繁华而美丽，然而谁又能想到那些亮着灯光的房间里，都是些正在加班的工蜂呢？ 清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城市好看。 林筱走在清水身前一步，她双手背在身后，晚风扬起晚礼服的裙摆，似乎要走进面前五颜六色朦胧的灯光里。 清水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她。 “那个姓宋的男人一直在说「目的」，「目的」啊，什么的，让我想起来有件事，憋了很久了想问你。” 林筱转过头，背着光，被扬起的根根发丝都清晰可见，她眨了眨眼睛。 “问呗。” “我很好奇，你中考拿了第一，为什么不去实验高中，跑来一中呢，你有什么目的吗？” 林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起头看向天空。 被光污染后的深邃夜空，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不告诉你——”她拉长语气，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但语气里却略带着些愠怒，“自己想去吧。” “啊？” 第104章 想要去改变 “清水同学，课堂笔记你方便借我一下吗？刚刚上课时，有点走神了。” 苏玲在课间转过身，有点低声下气地央求清水。 从暑假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马上就是社团招新的日子，清水为此愁得焦头烂额，头也不抬，便从桌子里抽出课堂笔记本塞了过去。 “从后往前翻，我这本子用的时候拿反了，字写得有点烂，老样子，看不明白就来问......” 清水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抬起头，发现在四周的同学都在看自己。 “苏玲，你莫非跟清水同学，私下关系很好？” “你们是一个社团里的吧？这么说也难怪。” “真意外，那你们平日里怎么完全不交流的......” 清水顿觉不妙，刚刚的晃神，让他在课间就与苏玲熟络地交谈起来，明明开学到现在，之前一句话也没攀谈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刚刚精神恍惚，认错人了，我跟苏玲同学只是普通的社团成员关系而已。” 周围的同学脸色有点微妙，这个说法有点牵强，但似乎没人觉得奇怪。 毕竟清水给人的印象就是毫无存在感还有点小阴暗，而苏玲则是人群中的中心，开朗而又友善。 对，就是这样糊弄过去！ 清水在心中暗暗称好。 “也是呢，两个人站在一起完全都不搭的......” 吃瓜结束，转回头的女生笑着自言自语，虽然声音很轻，却依旧让清水听在心里。 本来应该对这种话已经有了免疫力，但为什么却还是有点莫名的失落。 不搭......吗？ ...... 陈学长推开奶茶店大门的时候，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躺在躺椅上玩手机的老板外，就剩一个坐在餐桌边发呆的清水。 “学长，这边！” 清水将手举过头顶，跟他打招呼。 下午的时候，陈宇轩正在教室里收拾课本试卷，突然有同班的女生走过来，告诉他，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低年级男生，似乎要找什么陈学长，却又不怎么开得了口。 出门后陈宇轩就瞥见做贼一样，躲在角落的清水，二人见面没说几句话，对方就丢下一张字条，扬长而去，惹得身后看热闹的女生一阵尖叫。 “我只以为你在女生里很有人气，没想到，没想到啊！！！” 学长敲了敲这几个起哄女生的脑壳，走回座位，将那张字条展开。 字条上只写了一家奶茶店的名字，并附上一句话「来后详谈」。 ....... “找我什么事？”陈学长落座后，开门见山，“是想要问我关于社团招新的事吗？” 作为一个高三生，他的时间并不富裕，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成山的作业与试卷，可悲的课程表也变成了五科循环，只看一眼都觉得无力与绝望。 店老板将两杯奶茶端了上来，放到二人面前，一言不发地离开。 清水摇摇头，双手握住奶茶，却没有插入吸管。 “你社团招新有十足的把握？”陈学长一脸疑惑。 “不......社团招新的事情也在愁就是了，但是今天找你不是想问这个事。” 清水一脸纠结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事，比社团招新不成，社员断层还要让他头大。 “说来听听。” “学长，你知道怎么受同学欢迎吗？” 噗！ 陈学长刚抿了一口的奶茶喷了出来。 是因为奶茶太甜了，也是因为清水这莫名其妙的烦恼。 “我以为你是不在乎被人目光的那种人......” 陈宇轩依稀记得去年社团招新时，那个躲在林筱身后，一脸不情愿的少年模样，他看谁都像别人欠钱未还，好像仇视整个世界一样。 没想到这种人有一天，会因为不受欢迎而头疼。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学长双手抱在胸前，往座椅后背上一靠，目光直视清水，“话说你为什么要来喊我，想受欢迎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林筱？” “那家伙完美得不像人类，问她的话，估计得不到什么像样的答复。” 学长点点头，他也有点赞同。 虽然他与林筱接触不多，但能隐隐约约看出来，她的出众大概率是在背后付出了无数的汗水。 这种级别的努力，不是吊儿郎当的清水所能做到的。 在良久的沉默与思考后，陈学长重新开口。 “抱歉，你硬要问我的话，我也给不出什么合理的答复，我就是在做我自己，没什么诀窍可言。” 来了，这种让人生气的发言！ 就好像你请教次次考满分的同学，是怎么学习的，她回复你「就是普通学学而已啦～」这样。 靠北，哪有人会普通学学就次次成绩考那么好，难道你真是天才？ 真是天才还说这种话，岂不是更让人生气，这绝对是在炫耀对吧！！ 清水咬牙切齿，看向学长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敌意。 我们之间，已经存在了一条可悲的鸿沟了，你这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受女生欢迎的家伙。 “不过我觉得，清水你的心境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我倒是可以给你点建议。” 学长话锋突转，搞得还在咬牙切齿的清水，突然恢复成求知若渴的模样。 “学长细说。” “很多时候，人想要去做的话，就能做成很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来，关键在于你自己想不想。”学长将那杯喝了一口的奶茶，默默挪到一边，继续说下去，“清水，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了，那我觉得事情就成了一半。” 清水耸耸肩。 他其实不太认可这个说法。 “我初中三年，其实也想要过改变，可惜事与愿违。” “你那时候，有喜欢.......不，我换个说法，有想要接近的人吗？” 清水摇摇头，他当时的目的相当模糊，说到底就是想体验一下被人敬仰，受人欢迎的感觉，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那么你这一次呢？” 学长低下头，看向清水，目光如炬，好像看穿了面前这个少年。 清水犹豫着看向桌上的奶茶，点点头。 “应该是有的吧，作为目标的人。” 第105章 再一次的社团招新 “你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林筱坐在社团教室里，看清水正饶有兴致地对着一块雪弗板涂涂抹抹。 这种随处可见的装修用材，虽然不适合用来做展板或是装饰品，但胜在轻便。 去年社团招新时的物料，全部都是林筱拜托其他几个社团制作的，为了卖她这个人情，大家制作得相当卖力，所以质量颇高。 相比之下，清水这块糊出来的展板，更像是什么酒鬼，半醉半醒间涂出来的玩意。 完全没法看。 不过他本人却不太在意，反而是将其靠着墙面立起，后退数步，像是什么雕塑艺术家，在欣赏自己作品的全貌一样。 “如何？” “就算你说「如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啊。” 林筱扶额，给不出评价，怕实话实说打击到清水的自信心。 “我觉得还可以嘛，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清水再次看了两眼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虽然也不知道满意的点在哪里。 “为什么不去找别的社团帮个忙？”林筱问。 “去年不就已经麻烦人家了吗，今天还这样，不太好吧。”清水双手叉腰，侧过身子，看向林筱，“而且，今年我想社团招新就自己一个人去。” “不需要我跟苏玲了吗！？” 苏玲同样瞪着眼睛，与林筱对视一眼，她俩没搞懂清水葫芦里卖什么药。 其实整个学校里的社团，都面临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成员断层。 高一新生在今年全部升入高二，若没有新高一生加入社团，那就将会在一年后，面临社团无人的巨大问题。 大一点的社团自然是不用过于烦恼这个问题，凭借自己的名气，就算没有高一生来加入，也会有老师进行选拔推荐。 但清水的文学社没有这样的资源，即使众人在高一一年拿到了不少奖杯奖牌，但依旧没能摆脱头上「兴趣组」的名号。 因此今年的社团招新，基本就能决定这个社团的生死了。 去年是有林筱的助阵，清水才勉强给社团凑齐了四个人，但今年他不太想故技重施。 “我想要自己努力看看，老是靠你跟苏玲帮我，终归不是办法。” 清水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 林筱浑身僵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地开口:“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是吗，那以后就会像了。” 清水笑着朝自己竖起大拇指，露出的几颗牙齿，白到闪光。 ....... 由于没了其余人的帮忙，清水的物料，做得磕磕绊绊。 距离正式招新，还有不到半周，目前也就仅仅是做好了社团名字的立牌，与招新海报。 由于毫无经验，立牌上油漆时，都是斜立着的，颜料由于重力缘故，不断下滑。 这导致最后的成品，比起文学社，更适合立在鬼屋门口。 招新海报嘛.......清水艺术细胞有限，最终成品也就是大字报一样的水平。 不过好在标题突出，言简意赅，只需扫一眼就知道是文学社在招新人。 “招新时候的摊位桌，就还拿这张桌子好了。” 清水拍了拍社团里唯一一张烂桌子，好在这玩意不重，一个人也能扛着走。 眼下只能利用身边有限的资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其实清水自己也明白，社团招新的布置说到头，都是小事，更让他担心的是人员问题。 毕竟哪怕连摊位都没有，林筱只要站着，都会有人来报名，而换成自己的话，估计只会适得其反。 就算摊位布置再豪华，摆着一张臭脸，估计也不会有人来的吧...... 因此，除了制作物料外，清水还开始了另一方面的练习。 ....... 傍晚，清澜反坐在老哥的电脑椅上，手里捏着零食，看向面前的清水。 清水摆出一副服务员的姿态，双手轻搭，放在胸前，嘴唇微笑，露出八颗牙齿。 “这位亲爱的学弟学妹，您好，请问对于文学社有兴趣吗？” 他说话柔声细语，听起来怪怪的，导致清澜没忍住，发出一阵爆笑。 “什么啊，不合适，不合适！笨蛋老哥你压根不适合扮这种角色，哈哈哈哈哈.......咕！！” 清水一击重拳砸向妹妹的头顶。 他已经是耐着性子在做这种羞耻的事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给予鼓励吗？这种吐槽听起来，反而会让人羞耻心爆棚啊！！ “你还想不想好好干啊，清澜，明明已经收了我的零食.......” “老哥的表情好吓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嘛。”清澜揉了揉头顶，重新在椅子上坐正，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拍了拍手，“很好，那么再来一次！这次我会从专业角度给与你评价的？！放马过来吧，老哥。” “很好很好，就是这种气势，那么我现在重新开始。” 清水轻咳两声，重新摆回那副企业宣传片里，专业服务员的姿态。 但他还未开口，就被清澜打断。 “哪有人会在现实里摆这副姿态，你是什么移动营业厅里，站着的向导吗？自然一点！” 清澜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相当合理，导致清水无法反驳，只能重新转正身子，双手贴着裤缝。 “太死板了，太死板了，这样吧，你手上拿点东西，就当是社团招新的登记表如何？” 清澜从电脑椅上站起，满脸严肃，俨然一副教官的模样，就缺手上捏个皮鞭。 “好。” 清水挠挠头，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张纸，开始凑到清澜身边，硬挤出一个微笑。 “这位学弟学妹，文学社要不要了解一下哇，能够在社团里睡大觉的喔，社长不会管的喔。” 一套说辞下来，清澜陷入了沉思。 她紧闭双眼，摩挲着下巴，最终缓缓开口。 “问题太多了，比如说你的笑容，太猥琐了，笑不出来就不用笑，还有你的说辞，怎么文学社的卖点能是在社团教室睡大觉呢......不排除有人会喜欢这个，但是老哥既然要做的话，还是从更官方的角度出发吧。” 清澜一长串的建议，搞得清水一个头两个大，他干脆翻开书包，从里面抽出一本笔记本，开始详细记录下自己妹妹的建议。 “......老哥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清澜站在电竞椅上，看向清水的表情略带诧异。 “哈？” “不不不，按照平时的话，你肯定现在就会放弃了吧，大概像这个。” 清澜跳下电竞椅，开始学着自己老哥的模样，在地板上打滚。 “我什么时候做出过这种撒泼打滚的动作！” 清水上前，与清澜扭打在了一起。 目睹这兄妹俩闹剧的林筱，隔着一个阳台，笑了笑，然后拉上自己房间的窗帘。 第106章 文学社的危机 社团招新的日子仍旧设立在周五，由于参与者结束后需要打理现场，因此林筱与苏玲只能在校外等待清水。 等到校门口的人海逐渐稀疏后，清水才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从学校里走出来。 林筱与苏玲对视一眼，知道情况估计不会太妙，但还是一起迎了上去。 “怎么样清水，还顺利吗？” “糟透了，我发誓，我已经用了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完美的笑容去迎接学弟学妹，但他们就是绕着我走。”清水意志消沉，摆了摆手中唯一一张申请单，“这张还是认识的人给面子，才过来填的。” 苏玲接过申请单，发现名字处落着「沐羽」二字。 “那这个学妹会来吗？” “不会不会，她的目标是羽毛球社，也只有羽毛球社，来填这张表，纯是看我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所以可怜我的。” “那可麻烦了——” 林筱眨了眨眼，神色并不慌张。 她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个表情，让人觉得无论情况多么危急，只要有林筱在，就可以解决。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狠角色。 清水有理由相信，她还有后手。 因为林筱的脸上就差写「快来找我帮忙」这几个字了。 但他还是咬咬牙别过脸去，没有再看林筱。 “我跟绯世商量过，下周递交成员表时，先把她的名字填上凑满四个人，高一新生的话，之后再慢慢找吧。” “慢慢找吗......”苏玲咬着嘴唇，面露不甘，“明明清水同学已经很努力了。” “没办法的事情啦，努力又不是一定有回报，我这人看得很开。” 清水边说边调整了下背上书包的位置，大跨步迎着夕阳而去。 ....... 当然，漂亮话谁都会说，说完总归还是要做点实事的。 隔周的社团活动时间，话剧社门外就站着一名不速之客。 接替陈学长，成为话剧社副社长的叶瑶，被学妹告知门外有人找自己。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但还是放下手里的剧本，穿着演出服走出教室。 大门还未推开，她就已经嚷嚷起来。 “清水——你这家伙，最近可是出了名啊。” 站在门外等待着的清水，一听叶瑶说的话，心就凉了半截，但还是故作镇定，笑脸相迎。 “出什么名？” “你小子作为文学社社长，最近却有传言，说你在撬别人社团的新生？” “哪有的事呢，这不冤枉我了吗？” 清水嬉皮笑脸着，想要打消叶瑶的顾虑。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叙旧？” 叶瑶接替过学长的工作才发现，仅仅是欢剧社的副社长，要考虑的东西就远超自己想象。 首先是已经成为了话剧社的顶梁柱，大大小小的比赛，以后都得自己上，忙碌是一码事，「副社长」这个名头的压力才是真正让人吃不消的地方。 除此之外，演员的衣服要准备，搞采购的也需要采购，新生的排练与训练，也需要配合社长进行，诸如此类，芝麻大小的琐碎事情，更是让人生厌。 难以想象陈学长去年是怎么在完美处理这些东西的同时，还能去文学社兼任一员的。 “就是，文学社接下来要有场比赛，四人制，虽然我给绯世暂时拉进来了，但是她明显不擅长这些，所以我要找你借个人来帮忙。” 清水依旧是顶着一张笑脸，不得不说，社团招新前的一点特训，已经让他的笑容自然了很多。 “这样吗，那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叶瑶点点头，高一时常去别人家社团打扰，还请清水帮过忙，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于是她转身回到社团教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花名册。 “话剧社高二生的名单都在这里，多多少少有比赛的经验，随便挑。” 清水接过花名册，心不在焉地将那一页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又递了回去。 “没有高一生的名单吗？” “有是有，不过既然是为了比赛，你为什么要高一生的名单，很多人都还没有比赛经验，会怯场也说不一定。” “那就拿你们最好的高一新生来！”清水一拍大腿，反客为主。 “......我姑且问问，你找我们高一的新秀，难道只是为了比赛吗？” “嗯嗯，当然是，不过如果能填一下这张表的话，那就更好一点了。” 清水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叠到四四方方的纸，展开后，标题赫然写着「沉月社入社申请书」。 叶瑶满脸黑线，直接一招擒拿手，将清水按在了走廊地板上。 “你果然是在撬别人社团的新生！！” “女壮士饶命，有话好说！！” 清水被按在身上，只道一声「吾命休矣」。 ....... 叶瑶换回校服，跟清水一起坐到话剧社的休息间。 由于正是社团活动时间，大家都在忙，因此这里没什么人在用，基本是二人包圆的状态。 “清水啊清水，你到底在搞些什么，明明你们社团有林筱跟苏玲，哪个拉出去不能给高一新生迷到屁滚尿流？”叶瑶说完这句话，想起什么，又自信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当然，我也不差就是了。” 清水斜眯她一眼，不清楚这家伙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被这些东西吸引来的家伙，有几个日后能成为文学社的希望？” “选人嘛，当然得广撒网多捞鱼，就算是比例十比一，你招十个高一新生，以后也能有一个扛大旗的不是？” 叶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清水就是不吃这一套，依旧是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想再靠林筱与苏玲了。” 这句好像很帅气的发言，却只收到了叶瑶的白眼。 “你丫明明高一下学期，才靠她们俩拿到「最佳社团」的名号，你知道排第二的社团是谁吗？！是我们话剧社！”叶瑶越说越激动，几乎要跳起来掐住清水的脖子，“我暑假作业写到手都抽筋，你这卑鄙小人快给我道歉！！” “好的好的，我道歉我道歉。” 清水立刻举起一只手，爽快认错的模样让叶瑶有点吃惊。 “不过我还是觉得最佳社团跟社团招新不是一码事，有长得好看的女社员，就应该在最佳社团上利用起来不是吗？如果今年还有的话，我应该会故技重施。” “我特么掐死你！！” 叶瑶进入了狂暴化。 第107章 羽毛球社的矛盾1 社团活动时间，林筱一如往常，推门而入，却发现清水躺在沙发上，正抱着头抽搐。 怎么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呢....... 林筱无视了清水，转而看向静静坐在桌边的苏玲。 “他怎么了，抽风吗？” “好像是这两天不管去哪个社团，都不被人家待见，所以很失落？” 苏玲耸耸肩，见怪不怪的样子。 应该是清水这个状态，最近很常见....... “好吧，谁让这家伙天天去别人社团撬墙角。”林筱摇摇头，将书包搁置在桌面上，准备学习，但末了，还是不忘冲清水关切两声，“我说，你要是实在搞不定，就去找你们班主任老周如何？他作为社团的指导老师，应该会来帮你的。” 清水突然一下坐起，看向林筱，像是什么回光返照的病人。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决定把这作为最后的手段。” “......你是社长，你说了算。” 林筱知道清水铁定了心这次要自己解决问题，因此没有做过多强求。 如果这事交给她来办，林筱有信心在第二天，就把这间小板房里，塞满新入社的高一生。 ...... 屋外，人声如潮，一波接着一波。 由于社团教室靠着操场，板房的隔音效果又差，待在社团教室内的三人，被吵到有点心神不宁。 连林筱偶尔也会抬起头，看向窗外，来确认那些怒吼声的来源是谁。 “我怎么记得去年没这么吵？” “高一新生嘛，充满活力很正常。” 林筱转了转手中的笔，也没什么心思再写下去，干脆伸个懒腰，伏案闭目养神去了。 啪嗒。 一只羽毛球穿过玻璃窗的缝隙，落在社团教室的桌子上，蹦弹了两下后，咕噜噜滚到地板上。 很快，门外有人开始框框敲门。 “你好，我来捡一下球！” 是个女生的声音，话音里满是不耐烦。 苏玲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林筱与躺在沙发上的清水后，慢慢站起身，捡起地板上的羽毛球，走向大门。 拉开门后，外边站着的似乎是羽毛球社的高一新生，她一脸不悦，从苏玲手里接过羽毛球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开。 苏玲想说点什么，但对方却已经走远，转过身后，却发现林筱与清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靠，连一声谢谢都不说？！” 连清水都替苏玲鸣起不平。 “算啦——随手的事而已。”苏玲不是很在意，比起这个，她更担心清水，“怎么样，招新有想到好办法吗？” 清水眨巴眨巴嘴，满脸憔悴。 “你说，我要是去高一的教学楼，一个班一个班发传单，会有效果吗？” “你会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我说真的。” 林筱阻止了他的疯狂想法。 三人正在互相交流想法时，羽毛球再一次穿过窗子缝隙，落到社团教室地板上。 不出意外，这次来的，还是那个气鼓鼓的女生。 她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样的表情，对着清水三人直接伸出手讨要羽毛球。 “你现在知道，你以前那副表情多讨人厌了吗？” 林筱指着这位学妹，笑着嘲讽起清水。 清水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没有吧，我的表情哪有这么夸......” “把球还给我！！” 面前的高一新生，厉声打断了清水与林筱的对话，她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搞不懂，这气势从何而来。 “拜托别人做事之前，要说「请」，别人帮你做完事之后，要说「谢谢」，明白吗？” 林筱眯起眼睛，一字一句。 气势上，完全碾压了对方，刚刚还在神气的少女，莫名其妙软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直到另一位捏着羽毛球拍的女生走过来，替她道了歉。 “不好意思，我是羽毛球社的社长，给各位学姐学长添麻烦了，很抱歉。” 清水与林筱对视一眼，发现今年羽毛球社的社长好像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这样的大社团，年年社长都是由高二生来担当。 由于两个社团活动地点紧挨着，清水就算与羽毛球社的高二生不熟悉，但怎么也都打过照面。 面前这个自称羽毛球社社长的少女，显然不是高二生。 “你是高一新生？”林筱问。 “嗯嗯，原定社长是高二的一位学长，可是他今年转学，社团里的其他高二生不太愿意当社团长，就落到我头上了。”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些埋怨，看样子对自己的处境也不太满意。 高一新生就开始当社长，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没法服众，面前的这位少女，显然正面临这样的问题，以至于捡球道歉，都得自己来。 “好吧，那羽毛球给你。” 苏玲再一次捡起羽毛球递了上前，不过接过羽毛球的家伙，脸色依旧不好看。 欺软怕硬的类型就是这样，硬不过林筱，所以要在苏玲这里找点自信。 清水站在苏玲身后，瞪了这个不礼貌的来客一眼，她这才略微服软。 “又不是我想往这里打，要怪就怪沐羽去好吧，那家伙跟疯子一样就知道练习练习，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想当运动员的，我加入社团可不是为了每天一身臭汗。” 少女像倒苦水一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搞得她身后的羽毛球社长脸色大变，不停地拽着她的衣角，想给她拉回去。 “不用拉我，我自己会走！” 少女拍掉社长的手，一脸怒气地离开。 还留在原地的羽毛球社社长朝文学社三人深鞠一躬，才跟上她的脚步离开。 “也还有呢，这样的社团氛围。”清水看着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们社团的氛围还算可以，我实感庆幸。” “行了行了，社长大人没必要恭维我们。” 林筱朝清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拍马屁行为。 紧接着三人关上活动教室的大门，转移阵地到了另一边窗户，那里更靠近羽毛球社的活动场地，能看到他们社团大部分的成员。 刚刚来捡球的少女，被沐羽打到满地找牙，一点情面不留，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面上找球捡球。 清水看得有点同情，他太懂这种感受了。 同时也不忘在心里惊呼:原来沐羽那家伙，跟自己打球时，已经放了水吗？！ “盛气凌人，之后肯定会出问题的。” 林筱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转过头不再看下去。 第108章 羽毛球社的矛盾2 又是一个如常的社团活动时间。 清水独自一人坐在社团的桌边，抓耳挠腮。 他的招新方案，最近已经更新迭代到第六版方案，至于为什么是第六版嘛...... 因为就在昨日，第五版名为「趁着放学，偷偷给高一新生塞申请书」的方案宣告破产。 放学期间，在校门口鬼鬼祟祟的清水，逮着人就问「朋友，文学社社团了解一下」，结果惹到不少人生厌，进而被保安以为是什么推销人士，而被光荣拿下。 实践出真知。 这个计划，在本子上被清水一笔划去，接下来该烦恼的，就是如何想出第六版的方案。 为此他已经苦恼到放学铃声敲过很久，还依旧呆在社团教室。 不过他并不孤单，教室外还有零零星星的挥拍声，看样子，羽毛球社也还有人没有走。 这倒是让清水一下子没了孤独感。 舒心的白噪声，会让人更加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上，不过可惜的是，清水附近的白噪声，并不让人舒适。 二人的挥拍声带带着一股燥气，连坐在活动教室里的清水，都感觉一阵莫名的燥热感。 就好像在自己面前有一根绷紧的皮筋，拉着的两方都在使力，你不知道这玩意会什么时候崩裂。 清水想不下去了，干脆站起身，去操场边的售货机买了瓶水，站在一旁看那两个羽毛球社的成员打球。 不出意外，还是沐羽跟之前那个打过照面的少女。 二人在球场不断奔跑，接球击球。 清水就跟着看球飞上天空，又落下地面，最终，沐羽完成了压倒性的胜利。 “21比10，我赢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沐羽喘着气，拉起一块衣服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然而站在另外半场的女生，却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羽毛球拍，浑身颤抖，逼近爆发的临界值。 清水暗叫一声不好。 为了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挪动脚步，但还是晚了一步。 捏着球拍的少女直接掀起球网，压低身姿翻了过去，她抓住沐羽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 “你在显摆什么？你觉得你打球厉害很了不起是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能陪我打球到现在，我很感谢你。” 沐羽手里捏着运动水瓶，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你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嘲笑我！？你这混蛋打球还带着那可笑的旧球拍，怎么，是放不下你那已经死了的爹？！” 啪。 清水捏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扯离沐羽的身边，从冲突开始，他就一直在往这边跑，但可惜脚力略有提升的他，还是晚了一点。 没能堵住少女那张嘴，导致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把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沐羽，你先别......” 清水转过头，想要劝阻沐羽，但拳头已经擦着自己的肩膀而来，重重落到了少女的脸上。 随着少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整个操场安静了下来。 负责值班的老师姗姗来迟，等他小跑着从教学楼赶往操场时，那个出言不逊的女生已经哭着提包离开，只留下还在场的清水与沐羽。 ...... “所以说，当时现场是怎样的？” 教导主任坐在桌边，像审讯一样，盯着清水，好像清水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一样。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你还要我怎么说，反正按照一中的校规，两个当事人已经作了停学一周的处分。” 清水双手一摊，干脆直接摆烂。 他背靠椅子，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死猪，而教导主任的言语就像热水，无法再起任何作用。 作为整个事件的唯一目击者，自己已经被老师和教导主任轮番上阵，严刑逼供了半天，好像他们势必要从这里还原事件的真相一样。 可是还原事件的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斗殴者按校规来，还不是全部同罪处理？ “行吧，行吧，你走吧。” 教导主任一拍手，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愉快，但已经快到上课时间，还是不得不放清水离开。 清水挪开椅子，站起身，道了声「老师再见」后，慢慢离开办公室。 下午的课上得浑浑噩噩，可能是社团招新的事情还未能完成，可能是沐羽的事情压在清水心头，让他觉得不太是什么滋味。 放学后，清水便与苏玲打了招呼，今日的学习会暂时取消，他有想去的地方。 苏玲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出了校门的清水直接踏上公交车，到站下车后，沿着已经走过的路再走了一次，直到墓地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出乎他的意料，沐羽并没有在墓园内，这里空荡荡一片，反而让清水松了口气。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时，沐羽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其身后，手里捏着一把剪刀，吓了清水一跳。 他感觉魂都要从身体里跳出来，边拍胸口顺气，便看向沐羽。 “你走路没声音的是吗？吓死我了。” “学长才是，你来这里干什么？” 沐羽瞥了清水一眼，捏着剪刀走进墓园内。 那个洁白的石碑边略有些杂草，她蹲下身，咔嚓几刀，将其全部消灭后，清水都还未回话，便只能扭过头，看向这个奇怪的学长，继续说下去。 “不会是担心我吧？” “算是吧，那件事之后，你妈妈怎么说？” “她习以为常了，在初中我就经常跟同班同学闹矛盾，无非就是领着我去给被打的学生道歉，给老师道歉，给学校道歉，好像我欠所有人的一样。” 沐羽蹲在石碑边，晃悠着手里的剪刀，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学长没必要担心我，除了有点对不起我妈妈外，我没啥感觉。” “真厉害啊，你。” 清水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佩服？我？”沐羽拍拍手里的泥土，站起身，“能佩服我什么？佩服我惹人生气很有一手？” “不不不，之前听你妈妈说，你初中三年孤身一人，我还以为我俩有点像来着，不过现在来看，你比我厉害多了。” “有人说过清水学长你，挺会拍马屁的吗？” “倒是常被人吐槽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 沐羽笑出声来，走出墓园，拿起路边放着的球包，看向清水。 “学长，有空的话，要来打两把球吗？” “如果你能手下留情点的话。” 第109章 羽毛球社的矛盾3 沐羽的身影重新活跃在窗外时，清水忍不住站在窗边多看了两眼。 好在这场风波对她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球场上活跃。 不过同时被停学一周处理的另一名少女，似乎身影再未出现在球场上，问过羽毛球的社长后，才得知那家伙退社了。 不过也好，看上去待在这里也不会是她最终的选择，就算没有沐羽，大概率也会有别的矛盾发生。 这场闹剧应该就此结束了。 至少清水在走出校门，看到三五成群，正在堵人的几个学生前，一直是这样想的。 他们蹲在校门口转角的位置，正好卡住保安的视角，那身明明挺好看的校服，被穿得痞里痞气，只要有学生路过，就会被这些家伙恶狠狠地盯上两眼，以示警告。 被这群男生簇拥着的，便是之前被沐羽揍过一拳的少女，她的鼻子上至今还贴着纱布，看样子那一拳打得不轻。 清水站在原地良久未动，以至于被苏玲追上脚步。 她站在清水身边，寻着其目光所落之处看过去，有点意外得眨了眨眼。 “清水同学，你难道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吗？我好像看到过这种类型的电视剧，是叫「极道」对吧？” “哪里跟那里啊......”清水不知道苏玲一天到晚在看些什么东西，有点无力吐槽，“我就是好奇而已，一中校规严格得很，还能出现校门处堵人的事，这些家伙是真不怕被罚。” 苏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反正这跟被影视剧美化过后的混混，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喂？那边的，你看什么看！？” 察觉到站在那里的清水，在一直看向这里后，几个男生便冲着他嚷嚷起来。 好像只是看他们一眼，就是对他们的冒犯。 清水只觉得头大，他之所以会想要过安稳平凡的高中生活，就是因为，你不知道跟自己在同一个学校里的学生，脑回路是怎样构成的。 借着青春的名义去霸凌，滥用暴力，借着友情的名义去八卦，传谣。 这些荷尔蒙爆棚，无处发泄的家伙，有的时候，是真的会用屁股来想问题。 所以自己才想要远离，高中三年都不想要朋友，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无疑再次证实了他的观点。 “哟，这不是上周来劝架的学长吗？”少女一副拽样，被众人簇拥着走向前，看向清水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托你的福，我被停学了一周。” “什么叫托我的福，你但凡看一看学生手册，就会发现一中的校规是斗殴者无论对错，一视同仁。” 清水现在有点后悔，在教导主任处帮她说过两句好话。 这家伙挨了一拳，也还是不值得同情。 “哼，反正你跟沐羽是一伙的吧，去告诉她，我要她当面跟我道歉，要不然以后放学我见她一次，堵她一次。” “她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清水纳闷，前几日，自己跟沐羽见面时，对方就说过自己被妈妈带到学校里，给别人道过歉了。 大概率医药费也是给报销了，清水看着裹在少女鼻子上的纱布，莫名觉得有点可笑。 “那种被老师逼着的，根本不是道歉！” “好麻烦啊，你这家伙。” 清水有点不耐烦了。 其实这场争斗谁对谁错，他根本不想去关心，真要深究，沐羽跟面前的这位少女，哪个都不遑多让。 但是事情显然在向着更麻烦的方向而去，若真的演变成校门口聚众斗殴这种事，以一中的严厉校规来看，后果不堪设想。 起码清水高一一整年，都没见过这种戏码。 该说新来的高一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吗？还是什么制霸高中的戏码看多了，脑子都看坏了...... “我劝你要交涉的话，还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比较好。” 清水不再想继续干涉下去，反正这种事，结局会如何，大概想都能想得到，为此搭上自己平静的高中生活，得不偿失，因此他丢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哼，沐羽那男人婆既然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那我一样可以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对吧？我的几个好朋友，都很愿意帮我出头。” 少女不屑地嗤笑一声，她身后站着的男生们，一个个便摆出摩拳擦掌的模样来，以示警告。 凡诉诸暴力者，皆会被暴力所反噬。 清水摇摇头，转身走回校园里。 ....... “那个就是刚刚人家说的沐羽吗？” 苏玲问同样蹲在社团教室窗边的清水。 清水看了她一眼，郑重点头。 他其实并不想趟这浑水，返回学校，也就是想要告知一下沐羽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让她注意点。 不过对方好像还是沉溺于羽毛球的对战中，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段时间，沐羽的对手换成了同为高一生的羽毛球社社长，她似乎都挺享受对战的过程，因此就算每天训练到很晚，也没有过什么怨言。 从挥拍的声音就能听出二人的情绪，平稳却富有激情。 反正等对方打完球还有一点时间，清水干脆从窗边挪开身子，转而在社团教室的桌面上铺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思索自己的招新计划。 苏玲紧随其后，坐在清水身边，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陪着。 她的发梢落在清水的衣服边，带着好闻的花香。 如果不考虑社团招新，以及校门外杵着几个大神外，清水其实觉得就这样跟苏玲两个人坐着就挺好。 可惜的是，时间这个东西，它总是事与愿违，当你想要它快时，它慢得如乌龟慢爬，而当你想要它慢时，它又快得如离弦之箭。 屋外的挥拍声戛然而止。 清水立刻放下手里的笔，与苏玲一起冲出社团教室。 坐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一个字也没能写下。 屋外的羽毛球场上，沐羽正跟社长一起补水，以及收拾球拍。 她们很快发现空荡荡的操场上，走过来清水与苏玲两个人。 沐羽率先开口。 “清水学长还没有走？” “嗯......不知道该怎么说，简而言之的话，就是上次被你揍了的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校门外准备堵你，可以晚点再走。” 清水尽量将这件事说得轻松一点，但他显然低估了沐羽的承受力。 在社长与苏玲担忧的眼神中，她连头都未抬，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快要到饭点，我还是得回去给店里帮忙。” “好吧好吧，我可能把事情说得太简单了。”清水沉思一会，寻找合适的言辞，“你现在出校门的话，可能会被揍......” “所以呢，学长是想让我天天在学校里待着？待到事情自己结束？”沐羽拉上球包的拉链，背上肩膀，“那这件事什么时候会结束呢？一天两天？一周两周？还是高中三年？” 沐羽的眼神凌厉，让清水有点喘不上气。 第110章 羽毛球社的矛盾4 沐羽的一通发言相当有魄力，但清水与苏玲还是不太放心，远远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前后出了校门。 清水一直在祈祷着，这两拨人不要碰头。 现在早就过了放学时间点，路上的早已没了什么行人，希望那些家伙们最好没耐心，早就离开了。 只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沐羽拐过那个街口时，那几个男生从转角处，就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靠了过来。 就好像在宝可梦游戏里，触发npc对战一样。 「对上眼神的话，就来一场战斗吧」。 远远跟在沐羽身后的清水，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那熟悉的音乐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沐羽的处境看起来不太妙，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正与鼻子上缠纱布的女生对峙着什么。 距离太远，清水实在听不清，只能边找遮掩物，边向人群靠近。 直到出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足够偷听两方人的对话。 清水沉哼一声，摆好蹲姿，铆足了劲想要听一听这些人到底要说什么时，所有人的声音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喂，那边的，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混混群体里，突然有人开腔，手指指向的地方，正是清水所躲的电线杆。 那根细小的电线杆完全无法充当清水与苏玲的遮掩物，两人躲在其后，像是巨熊用竹竿遮掩自己一样可笑。 再加上这根电线杆，离这两波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眼睛但凡没有问题，都会发现偷偷摸摸的清水二人。 于是，理所当然的，清水与苏玲也被拉扯过去，跟沐羽一起，被围了起来。 “妈的，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敢耍老子？！” 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开始指责清水，伸过来的手指就差塞进他的鼻孔里。 就好像清水之前一次跟他们的碰头，是什么卑鄙下流又无耻的刺探情报行为。 “好吧好吧，我们就是一伙的，你又想怎么样？” 清水拍开差点要塞进他鼻子里的手指，义正言辞。 眼下再给自己开脱，估计也没人回信了，更何况还有苏玲在场，退无可退。 “怎么样？你说怎么样？！！” “赶紧给老子跪下来道歉！！” 所有人突然提高音量说话，搞得清水左耳右耳全是人声，吵到耳膜都快要裂开。 “好好好！stop！！给我安静，全体目光看我！我宣布个事！！” 忍无可忍的清水举起双手，用更大的声音，呵止住周围不良少年的嚷嚷声。 事实证明，吵架时，声音越大，效果越好。 刚刚还在叫嚷的男生，瞬间安静了下来，想要看看清水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众人愣住的这一瞬，沐羽突然长出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右脚后撤，摆出一副出拳的姿态。 “次奥，耍老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清水耍的诡计，由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再由沐羽重拳出击，打一个措手不及。 问题是，连清水都没猜到沐羽还想出手，他赶忙凑上前，勾住沐羽的手臂，强行打断了她的攻击并揪住衣领，将其整个提了起来。 现场乱成一团，不良少年们开始分成两波，一波护向鼻子上缠纱布的少女，一波伸手抓向沐羽与清水。 烦透了！！！ 清水一手夹住沐羽，一手拉开书包的拉链，抓住一把试卷投掷出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觉得，高中做那么多试卷，是件好事。 纷繁的试卷如天女散花一样被投了出去，搞得几个凑上前的不良少年一下子视线被阻碍，清水抬起脚，一人一下，开出一条路，然后一手夹着沐羽，一手牵着苏玲，破开围堵，小跑离开。 回过神来的不良们还想上前追赶，却发现清水这家伙，即使抱着一个人，也还是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这大概就是，每天跑步所带来的蜕变吧。 有人捡起地上的试卷，扫了一眼姓名处。 「高二九班 清水」。 ......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清水放下沐羽，扶着墙大口喘气。 这个每天都沉溺于打羽毛球的少女，娇小体轻，因此清水并没有费多大劲。 她落地后，看向清水，满脸不解。 “为什么刚刚要阻止我？” “你知道你那拳挥下去，后果会怎么样吗？”清水抹了把额头的汗，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搞不好会被退学好吗！你被停学一周，都没空去翻一翻一中的狗屎校规吗？” “跟学长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可惜。”清水长叹一口气，“可惜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你高兴地跟我说，应该能上一中了。” “......” 沐羽蹙着眉，脸色难看，却没再说什么。 眼见二人偃旗息鼓，苏玲便略带愁意地扯了扯清水的衣角。 “刚刚跑路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翻地上的试卷，清水，你上面有写班级跟姓名吗？” “怎么可能没写，那玩意是已经做过的试卷了好吧，我还想着今晚带回去整理错题集，靠，明天上课要试卷的话，我该用什么理由去搪塞......” 清水双手抱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在肾上腺素刺激下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太理智。 他只恨自己平日，没有在书包里放字典的行为，不然起码能多一件趁手的武器，就不用像今天这样，丢试卷出去断臂求生。 “这件事本来就跟清水学长没关系，我明天会去找那家伙说清楚并处理好的。”沐羽安慰清水道。 清水冲她翻了个白眼。 他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靠，就你那讲不了几句，就靠拳头解决问题的思路，能处理得好吗？！能处理的好，事情还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吗？！ “算啦算啦，这事我明天会处理好的，大概吧......” “大......概？” “话不能说得太满，懂吗？这是成熟人士的处事方式。” “学长也才大我一岁好吧，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成熟了。” 虽然今天算是被清水搭救了，但沐羽攻击起救命恩人来，似乎毫不留情。 “去去去，跟你说了也是白瞎，回家给店里帮忙去吧，我要为明天做点准备。” 清水拍拍沐羽的肩膀，将她向回家的方向推了一把，然后自己与苏玲则走向相反的方向。 沐羽站在原地，看着学姐与学长并行离开，似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些什么。 “清水同学，你明天真能解决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第111章 羽毛球社的矛盾5 隔日。 任课老师正边讲试卷错题，边在教室走道里巡查时，发现清水桌上却空空如也，他瞪了这个平日里没啥存在感的学生一眼后，厉声询问。 “清水！你试卷呢？” 清水自觉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回答的声音细小如蚊。 “试卷丢了，老师。” “丢了？我怎么听说昨天放学的时候，有学生嚣张到，在校门口撒试卷？不会是你吧。” “怎么会呢，老师，我是真的丢了，哈哈哈......” 清水露出一个自认为一百分的满意笑容，并希望可以打动任课老师的心。 下一秒，他还是站到了走廊外，靠着墙壁看向走廊外的天空发呆。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站在走廊里看云朵了，即使清水自认为很喜欢碧蓝的天空，也还是觉得这个频率有点夸张。 他深感老师惩罚手段的匮乏，却又无可奈何。 今天算是触了霉头。 上课被老师罚站到走廊外，课间还有奇怪的高一男生来班级门口瞎转悠。 清水平静的高中生活，被搅得一团糟。 希望今天放学，能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还自己风平浪静的生活。 还有就是，嗯......刚刚就有这种感觉了，那朵云是不是有点像便便？ ......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清水懒散地收拾起书本，准备去食堂吃饭。 按照往常，他应该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学生，但今天实在没那个兴致。 走出教室门外时，却意外发现，已经有个熟悉的人影在等他了。 “沐羽学妹，你来这里干什么？” “清水学长，你上午过得还顺利吗？我有点担心你，就过来看一看了。” 沐羽扶着白色的瓷砖，从她的脸上，清水第一次看到担心的表情。 “嗯......跟往常一样吧，挺顺利。” 清水扯了个谎，为了维持帅气的学长形象，善意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个昨日放学时打过照面的高一不良少年擦肩而过。 他嬉皮笑脸地冲清水喊话，语气满是阴阳。 “哟哟哟，这不是高二九班的清水学长嘛——学长～～” “给我去死。” 沐羽比清水更一步行动，瞪着眼睛冲来人竖起中指。 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对方显然做不到直接出手，只能憋着气恶狠狠地道一句「放学后给我等着」。 这话几乎是不良少年的必学金句，传世程度不亚于「我一定会回来的」。 清水自然不会把低年级男生的这种威胁放在心上，但沐羽却毫不掩饰地露出烦恼表情。 “我今天上午已经找那个女生道过歉了，但是她们现在好像把矛头指向了学长，简直不可理喻。” 清水点点头。 “完全没有什么不可理喻。” 他在甩出试卷开路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要出头，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样的代价，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那学长，你今晚打算怎么办？我可以去跟老师说一下情况。” “我更建议你，在问题发生的开端就这样做，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什么都管，什么都尽心的老师，可遇不可求，会说出「苍蝇不叮无缝蛋」这种话的人，大有人在，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先跟你妈妈商量吧。” 清水边说边拍了拍沐羽的肩膀，神态自若。 “接下来就交给学长我了。” 他说完话，用手指在下巴处比了个「八」字，臭美完不忘问一句。 “如何？有树立起雄伟的学长形象吗？” 沐羽摇摇头。 “完全没有，只感觉到了学长的逞强。” ....... 放学后，清水独自离开社团教室，准备前去赴约。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在出校园的人潮里，心里没什么底。 直到现在，自己也不敢说能够百分百解决面前的事态。 人是崇尚暴力的物种，历经千亿年，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绝不是靠文明与谦让。 让人屈服的途径尤为简单，无非金钱，权力与暴力。 在学校这样的小社会里，诉诸暴力者，往往能够过上国王般虚幻的生活，所有人都臣服，所有人都敬仰。 他们通过霸凌弱者，来获得可悲的虚幻感，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主角。 最可恨的是，这样的人，往往大部分终其一生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霸凌者，却带着永久的伤痕生活下去。 什么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狗屁道理。 清水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冒汗，但却还是走出校门，来到昨日的拐角处。 果不其然，那群家伙还待在同样的地方，正静候清水到来。 为首的少女手里捏着一把试卷，上面沾满了泥污，看样子是清水昨天甩出来的那些。 “希望你今天书包里还带着足够的试卷。” 她讲完话，众人哈哈大笑，似乎这是个很棒的笑话。 清水没心情跟着笑，而是咂咂嘴，看向街头的转角。 在没看到想看的东西后，他又重新移回视线，摸了摸鼻子。 “你既然帮我收拾了试卷，就早点说嘛。” “哈？帮你收拾？！” 少女捏着试卷走上前来，当着清水的面，将手里的试卷一点点撕开，最后将成为一沓纸片的试卷放到清水的手上。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哈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通爆笑。 清水抿了抿嘴，他有点心疼面前的这群家伙。 要是当上不良少年，每天得面对这些冷笑话，还要笑出声捧场，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在将手里的纸屑丢进垃圾桶后，清水再一次看向了街头拐角处，可那边还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清水干脆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查看时间。 奇了怪了，这不是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快半个小时了吗！ “清水？！” 校门口传来几阵急匆匆的脚步。 以林筱为首的几个女生在看到清水的位置后，快步来到他身边。 “我听羽毛球社的这个学妹说，你可能会有麻烦，就赶过来了。” 她边说边指了指身后的沐羽，除此之外，还有苏玲和绯世。 “你说的危险，不会就是这些吧？” 绯世指向那几个站得歪七扭八的男生，露出快要笑出来的表情。 “不不不，你们还是不要出手的比较好，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 清水赶忙拦住身后跃跃欲试的几人。 一方面是怕绯世下手没轻没重，真用上魔法了，根本收不住场，一方面是传出去不太好听。 「高二的清水学长是靠几个女生打赢群架的」！ 这种堪比标题党新闻的说辞，已经自动在清水的脑海里浮现。 “喂，你别把我们看扁了啊。” 面前几个不良就像是干草，被火一点就着，群情激奋地，就要上来拽住清水的领带干架。 两波人的冲突，似乎已经不可避免的时候。 街道尽头的转角，传来一阵又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紧接着，开始有人从路口处走出。 首先就是带头的男人，他光上身穿西装，露出腹部的刀疤与大片纹身，手里还不忘把玩着半截铁棍，简单搭在鼻子上的墨镜，能露出一半眼睛，腰虽半弯，浑身却充满了杀气。 跟在他问身后的，同样是几个光上半身穿西装的男人，只不过块头更大，隆起的巨大肌肉如同沟壑分明的群山，让西装变得如同紧身衣一般。 接下来再出场的人，就开始稀奇古怪起来。 有穿着橙色警示背心的建筑工人，有提着袋子像是刚从菜市场出来的大妈，甚至有提着扫把的环卫工人。 浩浩荡荡四五十号人向着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不是奶茶店的......” 苏玲认出了来人，但很快被清水捂住了嘴。 他竖起手指贴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几个站在清水面前的不良，有点被这个阵仗镇住了，他们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大哥，就是这帮孙子！？” 奶茶店的老板抄起铁棍，指向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不良少年。 “啊......嗯。” 清水看着奶茶店老板那认真的表情，憋不住想要笑出来。 “擦他妈的，活腻了歪了是吧，小崽子。” 得到了清水肯定的答复，为首几个穿西装的一拥而上，抓住这群家伙的衣领，就将其按到了水泥地上。 这些不良少年前几秒还在耀武扬威，此刻却都无一例外，成了霜打的茄子，被老老实实按住，屁都不敢放一个。 奶茶店老板将手里的铁棍放在地面上拖行，发出的清脆刮蹭声，压迫感十足。 “先把这帮混蛋的衣服扒了，然后给老子靠墙站成一排。” 在思索良久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很快，被扒去上半身校服的几个不良少年，靠着墙排排站好，他们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 当然，为首的女生没有被脱去上衣，只是跟那些男生站到了一起。 奶茶店老板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演戏，当然不能做得太过火。 在场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毕竟站在那里的几个猛男，身材魁梧，感觉光靠肱二头肌，就能夹爆他们的头。 “很好，现在，每个人都给我排队，给我大哥道歉，如果他说原谅你们，那这事暂时就算结了，如果他说不原谅......” 铁棍狠狠砸向水泥地面，留下一小块白色痕迹。 几个不良少年，如同老鹰抓小鸡时，被围困墙角的鸡仔，害怕得抱起团来。 “谁第一个？！” 奶茶店老板声音洪亮，像是阎王在点卯。 然而无人回应，大家害怕得不敢第一个迈出脚。 “我再问一遍，谁第一个！！” 他这次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做最后的通牒。 “是这家伙吧，明明她才是始作俑者。” “我们都是被她害得，为什么非要找人家麻烦。” “就是，就是。” 不良少年间的友谊，只是一瞬间就分崩离析。 他们明明不久前，还像是兄弟姐妹一样仗义，此刻却丑陋地开始了责任推脱。 那个鼻子上贴着纱布的女生，被众人推了出来，即使她不情不愿地想要后退，但依旧被人在后背上来了一脚，最终踉踉跄跄地站在清水面前，双腿直打颤。 清水看着她，心里只觉得可悲。 自认为暴力至上的家伙们，在遇到更大的暴力后，吓得连一点反抗都不敢做。 可悲，可悲...... 少女双眼含泪，声音开始颤抖，努力不哭出来。 “对......对不......” “你该道歉的人是她。” 清水伸手将沐羽拉过来后，少女明显愣了一会。 直到站在不远处的奶茶店老板咳嗽了两声，她才想起要开口。 “对不起，沐羽，对不起，原谅我吧。” 少女边说边嚎啕大哭，害怕与绝望的情绪还是压垮了她。 “......”沐羽看向少女，五味杂陈，“我也该道歉，动手是我的不对，你......” “很好，下一位。” 奶茶店老板坐在小板凳上，像是导演一样，拍手打断了沐羽，因为现在时间很有限。 这片街道现在聚集了几十号人，搞不好会被警察注意到，想在那之前办完所有事，就需要分秒必争。 剩下几个不良少年光着上半身，排队前去给沐羽道歉，结束一个，就能领回自己的衣服。 直到最后一个道完歉后，奶茶店的老板举起手，做最后的讲话。 “听好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能拿到你们的个人信息，家住在哪，家里几口人，这些信息我都有办法能搞到手。”他说这话时，信誓旦旦，没人敢不相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只出现在学校附近了，明白了吗？” 被围住的不良们疯狂点头，连回一声「知道了」都不敢。 “很好，那么现在给你们十秒钟，在我的面前消失。” “十！” 听到男人开始倒数，不良们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跑路，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奶茶店老板是个不守规矩的家伙，因为他报的下一个数字是...... “一！” “我靠！！！” 不良们叫苦不迭，跑到几近摔跤，逃难一样消失在街角。 奶茶店老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长舒一口气，挪到清水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清水的胸口。 “诶，如何？我的演技？” “我靠，是真浮夸啊，你从哪里学来的。” “我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自己引以为傲的表演，被清水吐槽后，奶茶店店长一蹶不振。 苏玲与林筱则好奇地围了上来，看向他的上半身。 “你啥时候做的纹身？”林筱问。 “贴纸，一搓就掉。” 店长笑着伸出手指，搓了两搓，却发现图案纹丝未动。 “不会是要等它自然褪色的那种吧？”林筱无语，但还是接着问下去，“那这个刀疤是什么情况，你真混黑道的？” “阑尾炎手术，懂吧。”老板收了收西装，被女孩子盯着看怪尴尬的，“好了，清水老板，事情已经办妥，该谈收费的事情了。”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没啥存在感的清水。 只见他一脸苦涩，缓缓点了点头。 ....... “首先，啊，我的演技是有目共睹的，我收你100不过分吧，那几个肌肉男是健身房里拉来的，人家价格贵一点，50，剩下的大妈啊，工人啊，是我来时路上随便拉来凑数的，30一个人。” 奶茶店老板与清水蹲在路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最后得出一个让清水不太能接受的数字。 “你特么来敲诈的是吧，别人就算了，我天天照顾你生意，你要收我100？！” “嗨呀，亲兄弟，明算账。” 奶茶店老板一脸淫笑，拍了拍清水的肩膀。 “好，我给，那下次我不去你店里了。” “别......别啊，有事好商量嘛。” 二人争论个不休，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沐羽一直看向这里，双目失焦，似乎在考虑什么。 良久，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三两步走上前来，站到清水面前。 “清水学长，你没有丢我的入社申请书吧？” “诶？啊，是的，毕竟就收了那一份，在社团教室里放着呢。” “那我明天，可以去文学社报到吗？”她问。 第112章 迎新晚会前夕1 自从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结束后，清水的生活重归于平静。 羽毛球社的矛盾与文学社的招新问题，一次全部解决，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舒畅感。 当然，所付出的代价也有点大，自己的压岁钱，几乎全部搭了进去。 除此之外，还有点小瑕疵。 那就是周围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目光，尤其是高一新生，总会边看向他，边窃窃私语些什么，还有就是沐羽。 这个身材娇小的学妹，偶尔会在课间，躲在高二九班后门处，自认为伪装完美地看向清水，然后又在清水看过去时，慌乱地逃跑。 当然，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足以让清水觉得困扰，只要自己的生活还能保持稀松平常，那就比什么都好。 他坐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准备去饮水机打点水，再瞄一眼课程表时，苏玲突然从前门走进教室。 她看到清水后，径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主任说让你有时间去一趟办公室。” 清水拿杯子的手突然一颤，差点没抓稳。 “啊？！为什么？” 学校的大门口不是没有监控摄像头，虽然发生争执的街角处，明面上没看到，但搞不好学校偷偷藏了几个在暗地？ 苏玲只是摇摇头。 “没有说，不过看起来并不是生气的样子。” “哦哦，这样......” 清水紧张的心情略有平复，拧上杯子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 他是个心里有事就压不住的人，要是真有暴风雨，还不如让它早点来。 一路上，不少同学看到清水经过，都会自觉让出空间。 清水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他想回头给人家道个谢时，却发现人家早就落荒而逃。 不是，自己的长相是很一般，但有必要怕到这种程度吗？！又不是第一次从走廊里走了！ ...... 来到办公室后，清水发现老周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后，正批改作业。 他的脸上既无阴雨也无晴，看不出来好坏。 “周老师，你找我是吗？” 清水还是有点没底气，小心挪了过去。 他知道老周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不把情绪挂在脸上的大人，最难对付。 “哟，来了啊，清水老大哥。” 果不其然，老周一开口，就让清水差点没站稳。 “啥？！你说啥？” 清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莫不是那街角真有摄像头，给他的光辉时刻全都记录下了？ 他额头冷汗直冒，就这么一瞬间，连给学校会给自己安什么罪名都想好了。 「勾结校外闲散人士，伙同学校学生，对低年级学弟学妹进行霸凌」。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疼的程度。 但是为什么非要隔这么久才来找自己麻烦呢？清水想不通，难不成又是什么秋后算账...... “嗨呀，最近的高一新生里，都在说你的传闻，什么黑帮老大哥，极道太子爷，太中二了，我都听不下去。” 老周说到自己都觉得尴尬，他看向面前的清水，顿了顿。 时至今日，他还能记住这个略显腼腆的少年，在新生介绍时，嚎啕大哭的模样。 平日里在教室里，又没什么存在感，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看向窗外发呆。 这样的人，怎么就会莫名成为别人口中的「黑帮老大哥」呢？ 老周不理解。 “莫非你真的是伪装的很好？” “您饶了我吧，我哪有那胆子。” 清水连忙摆手，打断了班主任的挖苦。 对方笑笑，也不再深究，而是摸出来一张表格，放到清水面前。 “不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个是文学社今年第一场比赛的告知单，我跟学校也申请过了，若是这次还能保持成绩，就给社团换教室，并将其作为正式社团登记。” “真的？！” 清水喜出望外，抓住那张纸，就开始从上往下阅读起来。 “年轻人，别这么猴急，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件事要说。”老周伸出手，将清水手里捏着的告知单抽回去，“学校从今年开始，要搞新生欢迎晚会，你们社团能代表九班，搞个什么节目出来吗？” 清水听完老周的话，陷入了沉思。 老周便趁机抿了口茶，咂吧咂吧嘴。 他其实不太抱希望，但实在没办法，才刚接手高二新班级，除了跟校运会一样，继续薅清水这文学社的羊毛外，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一个班级最少排演一个节目，又是学校的硬性规定，老周也没辙。 不过，要是清水拒绝的话，他也能接受，这个瘦瘦的少年，在运动会被指名时，就一脸不情愿，所以他连方案b都想好了，那就是在开班会的时候，多一嘴，问问九班有没有会才艺的学生。 再不行，自己这把老骨头，上台咬个打火机也不是不行，只要校长不会骂有伤风化什么的就好。 “好，我会去的，就是不是以社团的名义，而是以我自己的名义。” 清水思索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周惊到直眨眼，这个回复远超了他的预期。 “真的假的？！” “当然那还真的，到时候要填什么节目表吗？” “这你放心，只要能有节目，填表什么的我全权操办。” 清水点点头，与班主任稍微沟通完细节后，慢慢离开了办公室。 老周看着他走出门外，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背。 那个迈步走出办公室的身影，跟一年前在自我介绍时，落泪的家伙，真是同一个人吗？ ...... 今日的课后辅导，因为要先回家取东西，所以清水来得有点晚。 当他挎着黑色的琴包，走进奶茶店内时，店里就坐着苏玲一人。 林筱说要参加课后的辅导，但来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瘫在躺椅里的老板了。 那家伙睡得跟猪一样，穿着的t恤也是乱七八糟，露出一大片肚皮。 贴上去的纹身颜色看样子淡了不少，但是还未完全清除，也不知道质量这么好的贴纸，他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你背着的是什么？” 苏玲捏着笔，好奇得向清水张望。 “吉他，很久没动过了。” 清水走到另一张桌边，将琴包搁置在桌面上，然后拉开拉链，将乐器取出。 那是把便宜的吉他，是清水初中自己攒了好久零花钱才买的，只不过买来后，常被妹妹嘲讽是烧火棍。 学吉他的初衷也不是什么热爱音乐，单纯是为了能有个装逼的本领。 但是初中三年走到头，清水的琴艺也还是三脚猫功夫，手上没有什么见证努力的老茧，按和弦也总要慢半拍。 最重要的是，也没遇上可以装逼的场景，因此这把吉他就在自己的衣橱里，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再未触碰。 “我报名了迎新晚会。”清水边装调音器边说。 第113章 迎新晚会前夕2 “一闪一闪小星星，挂在天上亮光明。” 清水边弹边唱，想找找感觉。 但因为许久未摸吉他，所以手生的很，和弦按得乱七八糟。 一句歌词唱完，清水就没了想要继续下去的欲望，但坐在对面的苏玲还是轻轻鼓掌，面露惊喜的表情。 清水很谢谢她的捧场，但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这个水平上节目的话，好像有点太勉强了，不过好在老周说，离迎新会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赶点紧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啪。 奶茶店老板不知何时站到了清水背后，他卷起菜单，在清水的脑壳上来了一下。 “错啦错啦！怎么小星星的和弦都能按歪来！” “你怎么醒了？” “还不是你在我的店里净弄些噪音。” 他打了个哈欠，从清水手里夺过吉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明明刚刚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却在按住琴弦的瞬间，整个人凌厉了起来。 奶茶店老板熟练地按和弦，指弹了一首《太阳花》。 动作干脆利落，节奏虽略有瑕疵，但却可以忽略不计，完全就是个玩吉他的好手。 老板站起身，迎着苏玲的掌声，弯腰鞠躬。 接着，他挑挑眉，将吉他还给清水， “如何，大叔我宝刀未老。” 清水接过吉他，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 “你怎么会吉他的？” “哈，撩妹妹的把戏，谁年轻时没潇洒过。”老板嘴里叼着牙签，仰仰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我年轻时，还当过酒吧驻唱，倒追我的女生能从店里排到店外。” “我信你个鬼。”清水直翻白眼。 “嘿！你别不信，要不是我单喜欢的那个女生，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我早结婚了我。”老板冲清水摆摆手，好像鉴宝碰上个不识货的专家，“这奶茶配方还是她教给我的呢。” “哈......也没见多好喝。” 清水刚回怼过去，就发现坐在对面的苏玲，正尴尬地将杯子里最后一点奶茶喝完。 她嘴里咬着吸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啥。 “看吧看吧，总有人识货的，清水你这家伙就是不解风情。” 老板指着苏玲，骄傲到哈哈大笑。 ........ 清水的吉他复健历程，有点磕磕绊绊。 一直弹到屋外天色漆黑，也未有很大的进展。 “你弹到我耳朵都难受了，来来回回那几个音。”奶茶店老板率先倒起苦水，“我劝你啊，在练吉他前，先把你的破吉他弦换换，你应该平时完全不保养，又放在潮湿不见光的地方，弦都生锈了。” “哪有钱换琴弦！！” 提到钱，清水气就不打一处来。 别人是穷到叮当响，他现在可是穷到响都不响了。 前两天的演的那场大戏，掏空了他的积蓄。 “那你干脆换把吉他好了，反正你这烧火棍看起来也快不行了，音色太差。” “靠，前两天就数你的演员费最好，你给我换。” “嘿，你这小屁孩，我就挣了一百块辛苦费，怎么还给你敲诈上了。”奶茶店老板急了，“不过我有认识的吉他店老板，你要想换吉他，我让他给你便宜点算，认真的。” “我没钱换，也是认真的。” 清水站起身，收拾起吉他与书包，继续呆在这里，也是毫无进展，不如明天换个心情再继续。 但在临出店前，他还是不忘看向奶茶店老板，撂下一句“明天来，你教教我吉他吧”。 奶茶店老板被气到笑出来，应付式地点了点头。 直到清水与苏玲二人离开店后，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收拾关门，刚准备给大门上锁，却发现苏玲又转头跑了过来。 “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店里了？” “不是，老板，我是有事情想跟你确认一下。” ...... 隔日中午，清水如同往常一样走向食堂。 周围的氛围还是怪怪的。 即使是打到餐，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落座。 周围的人却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端起盘子，一个接一个，重新找座位去了。 明明是中午最忙的时间段，座位很紧张，但自己周围，硬生生是空出了两张桌子。 这种情况到底是自己孤立了其他人，还是其他人孤立了自己呢？ 清水觉得很难说。 咔哒。 一个铝制的餐盘，轻轻放在了清水的对面。 紧接着，沐羽跨过长椅，缓缓落座。 “看吧，这就是你硬要掺和的下场，非要整什么帅气学长形象。” “那你干嘛还坐过来。” “看学长你一个人坐着太惨了，只是可怜你而已。” 她说话毫不留情，但话里话外都是对清水的关心。 别扭又蹩脚的关心。 看样子之前脸上总是没有感情，并不是因为她像林筱一样，多么游刃有余，而是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所以才会让人感觉性格锐利无比，拒人千里之外。 “不用担心我，学长我始终认为王者就是该孤独的，「孤高」这个词听说过吗？” 清水挖起一大块米饭，混合上红烧肉的酱汁，塞进嘴里。 这是食堂里，为数不多能吃的下去的东西。 当然，偶尔做菜的师傅会手滑，红烧肉的汤汁就会发腻，不过今天发挥还算正常，清水尤为庆幸。 “明明那件事，跟清水学长一点关系也没有，从一开始就不插手的话，就不用花那些冤枉钱，也不用遭受周围奇怪的目光了对吧？” 沐羽不比清水，她没什么心思吃饭，筷子在米饭内拌了两拌，始终没送往嘴里。 清水毫不犹豫地站起，将她餐盘里为数不多的瘦肉夹起，一口吞下。 “我也搞不清楚，当时为什么非要插手这件事，硬要说的话，也许是因为我觉得我俩有点像吧，不过我始终奉行一点，那就是做过的事，就再也不会回头去评判对错。”清水嚼着嘴里的瘦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老妈曾告诉过我，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向前看的。” “装什么帅啊......” 沐羽捏着筷子，有点哽咽。 “好机会！”清水又是一筷子杀出，直取她盘里的瘦肉。 “清水学长！！” 第114章 迎新晚会前夕3 “按错了，按错了，你这蠢材！！” 奶茶店老板被气得暴跳如雷，他挥舞着手里的菜单，恨不得敲烂清水的脑壳。 “你的手，怎么僵硬得跟猪蹄一样！！不会灵活按和弦，你就给我把谱子背下来，背到烂熟于心，手指条件反射！” “是！！” 清水看向面前的乐谱，神情更加认真了些。 这搞得老板有气无处撒。 认识清水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这家伙这么认真做事，半肚子的脏话憋在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 “妈的，态度还算可以，继续练！” 清水点头，然后看向桌子对面。 苏玲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几天。 她每天都会跟清水说，有事情要做，今晚不去奶茶店了。 但是不知情的店长好像对此见怪不怪，明明苏玲最捧他的场，但他却一次也没问清水，苏玲最近几天去哪了。 不过清水现在也来不及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苏玲不在，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毕竟练的曲子，在正式演出前就被人听完，就没有新鲜感了。 ......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过，还有一天就是迎新晚会了。 清水坐在奶茶店里，最后一次演奏完乐谱，抬头看向老板，等待评价。 老板竖起大拇指，掩面而泣。 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徒弟的出师，他还是略感欣慰。 至此，清水的吉他谱已经背到滚瓜烂熟。 现在只要拿到吉他，什么时候该按什么和弦，就算不思考，手指也会条件反射按出来。 “接下来，应该就是彩排了，正式演出时，保持心态就行。” 奶茶店老板拍了拍清水的肩膀，帮他收拾吉他与谱子，赶不及要将这家伙踹出店外。 鬼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着什么样的地狱生活。 清水要演奏的音乐，这段时间，在老板耳边重复来回了成百上千次，搞得他现在一听到前奏就快要吐出来。 眼下没一手拎着清水，一手拎着吉他，哐哐两脚扫地出门，都算是老板心慈手软。 清水收拾完东西，背上琴包，都快要走出店门几米远，奶茶店老板却突然从店里探出头，喊停了他。 “今晚晚点睡！” “啊？！” 清水回头看站在店门口的老板，摸不着头脑。 “你别管了，晚点睡就行了，有人会去找你的！” “哦。” 清水挠挠头，很想冲走回店里的老板背影，来一句「谜语人滚出哥谭市」。 ...... 回到家后，清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上床，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 最近几天确实有点累过头，一下子放松下来，就会觉得困意汹涌。 他刚要睡着，阳台外就传来纸杯砸中玻璃的声音。 直起上半身看过去，林筱正站在对面的阳台向他招手。 清水便甩甩头，略微清醒半分后，才走出去捡起纸杯。 “听说你参加迎新晚会了？！” 纸杯里传来林筱不可置信的声音。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师们正在讨论节目单，我就看了一眼，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上台弹吉他。” “开玩笑，吉他我超熟练的。”清水指正道。 纸杯里很快传来林筱的笑声，她一语戳破清水的谎言。 “明明初中的时候，在家里练吉他，吵死人了。” 有一个阳台正对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么麻烦。 即使初中三年，她都是半掩窗帘在屋内学习，但还是熟知清水的一举一动，连撒点谎都费劲。 “你怎么想起要去参加迎新晚会的。” “老周逼迫的呗。”清水撇撇嘴。 “明明运动会就逼迫过了，这次还逮着你？”林筱顿了顿，语气恢复如常，“要是还不熟练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虽然就剩一天，但我有信心让你做到不出丑的程度。” “哼，我现在可是有十分，甚至九分的把握。”清水拍拍胸脯，一脸自豪。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明明你平时最讨厌这些麻烦事情的。”林筱长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栏杆上看着清水，“为什么这次这么积极？还做到了十足的把握。” “没什么，就是不想出丑而已。” “那干脆一开始就拒绝掉好了啊。” 林筱步步逼近，打得清水节节后退。 “这个嘛......非要说的话，就是想稍微做出点改变吧。” 清水说完话，纸杯里安静得出奇。 对面的阳台，林筱捏着纸杯的手，耷拉着，那根绷紧的细绳放松了下来，在风中来回摆动。 良久，林筱才重新拉直细绳，将纸杯凑到嘴边。 “加油吧，清水。” “嗯，我会......” “老哥，妈妈说好像有人找你！！” 清水的话被突然冲进房间的清澜打断，他略带歉意地看了林筱一眼，对方大度地摆摆手，示意他先忙去吧。 清水便松开纸杯，转身走出房间。 林筱站在阳台上，看那个垂在半空中的纸杯，晃啊晃，晃啊晃。 ....... “您好，叔叔阿姨，这么晚打扰了。” 苏玲与绯世站在玄关处，向清水的父母打招呼。 清水的老爹有点不太能应付这样的场合，点了点头后，就返回了内屋。 清水妈妈则在清水下楼后，玩味地看了清水一眼。 “她们说是你社团里的朋友，怎么你社团里净是些女孩子？” “......” 清水好像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本来陈学长还在时，社团里好歹还有俩男生，现在陈学长自动退社，新加入的沐羽又是学妹。 清水不知不觉间成了独苗。 “我一直以为你这家伙没有朋友，你该不会在外沾花惹草吧你这......” “没有没有，妈！！你快回房间去吧你。” 自家家长在同学面前满嘴跑火车，让清水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推着自己老妈，将她送回房间后，重新来到玄关。 “这么晚了，你俩找我有什么事吗？”清水因为刚刚的闹剧，有点脸红。 “没什么，就是之前奶茶店老板说过嘛，你的吉他不好使，然后他又认识一个吉他店的老板。” 苏玲弯下腰，稍显吃力地从身后提起一个琴包。 “所以我这两天去绯世那边兼职了下，买了店里最便宜的那款吉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清水同学你。” 绯世站在一旁，帮腔做事，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工作得相当努力，差点要给我卷出去，真该庆幸你是个临时工。” “我哪有卷你......”苏玲哭笑不得。 “是是是。” 绯世双手背在脑后，一脸无奈。 而清水却是傻傻站在原地，苏玲与绯世的拌嘴，他一点也没能听进去，只是看着那个黑色的琴包出神。 良久，拌嘴结束的苏玲才发现清水没了声，关切地走上前去。 “怎么了，清水同学？” “没什么，没什么。” 清水捂住脸，连忙摆手后退，怕苏玲看到他的表情。 “那就好。” 苏玲轻轻将琴包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然后就与绯世准备离开。 临关门前，她透过门缝，笑着给清水打气。 “清水同学，加油。” “我会的。” 清水没敢抬起头看苏玲，直到大门慢慢合上后，他还是站在原地。 再重复了一次。 “我会的......” 第115章 我正处于青春 迎新晚会这天正值周五。 学生们早晨刚进入校园，就会发现操场上，正在搭建一个巨大舞台的雏形。 大家对此颇感兴趣，更有甚者，开始围在操场外围，兴奋地观察着施工方的一举一动。 直到临近早读时间，才开始有老师下楼来驱赶他们。 清水照旧踩点上学，只不过这次，除了书包，他还背上了苏玲送他的吉他。 黑色的帆布琴包里，放着一把云杉木制的雅马哈吉他，调音也在昨晚完成。 它就像是一把被保养完成的枪，要在今晚打出最嘹亮的一声枪响。 虽然清水已经踩着点上学，但学校的路上还是有不少同学。 大家对于这个背着吉他在校内行走的学生，尤为感兴趣，好奇的目光始终跟在清水身后。 学校里不是没有音乐类的社团，但大家的乐器都存放在教室里，少有人会背出来，因此清水的行为，相当吸引人的眼球。 他就感觉自己正捧着一束鲜花。 其实送鲜花本身没什么意义，一束鲜花的保质期最多不过一周，它代表不了永恒的爱情。 相反，有意义的原因在于过程。 送花者要经历捧着花走在路上时，路人的眼光，其中会有小孩，会有老人，会有白领，送花者不会在意他们的模样，而只记得要见的你。 ...... 清水走进教室时，室内有点昏昏沉沉的。 就如同每一个早读前那样。 但当他背着吉他出现在后门时，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大家便像炸了锅一样站起来，向清水涌去。 “我靠，好帅的吉他包，你小子要参加今晚的晚会吗？” “不是吧？！到今天了才跟班里的同学说！太见外了也。”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清水被众人簇拥着，头一次感受到所谓“众星捧月”的待遇。 他拍开伸向吉他包的手，踮脚向人群外看去，苏玲坐在座位上与他对视，这一刻，好像角色发生了对调。 曾经的清水，是永远处于人群边缘的角色，他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被众人簇拥的苏玲。 人群中有人拍了拍清水的肩膀，给他打气。 “加油啊，别给咱九班丢份。” 清水点点头。 「加油」这句话，他这两天听到耳朵要起老茧，人们好像词穷到只能说出这些简单的话语来勉励他人。 不过清水这次倒不反感，他向着人群说话，眼神却直视苏玲，把昨天未能完整传达的话语，大声地说了出来。 “我会加油的，到时候，记得好好看向我。” ...... 下午的彩排转瞬即逝，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露天的舞台早已完成了搭建，负责调试灯光的师傅，正在做演出前的最后调试。 清水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身边尽是要登台演出的同学，话剧社的几个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小鸟一样，在不远处叽叽喳喳个没完。 身后的几栋教学楼同样躁动，大家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虽然要等到老师许可才能下楼，但趴在走廊栏杆处，不断探头看过来的学生，大有人在。 清水拍了拍脸颊，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微风不燥，夏季还未离去，空气中满是青草混杂荷尔蒙的气味。 “怎么，还在紧张？” 叶瑶的声音出现在了清水身后。 彩排时早看到过她，这次的话剧社演出，叶瑶算是c位，因此她的突然出现，并不让人意外。 “没有，我才不紧张” 清水百无聊赖地拔草地上的青草，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 不过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 高一一整年的社团比赛，让清水已经稍微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只要走上舞台时，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就可以了。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相当困难，清水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出了不少丑。 “只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全校师生面前，所以，我有点激动。” “明白明白，我理解你，人总有第一次的，第一次自己睡觉，第一次独立出门，第一次做好某件事。”叶瑶撑着地面，在清水身边坐下，完全不在意自己那条洁白的演出长裙，沾染上草片，“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话剧社演出时，紧张激动到快不能呼吸。” 她说着向舞台的方向伸出手，手掌盖过了台口处不断旋转的舞台灯。 “可是，陈学长那个时候鼓励了我，他说人生其实就那么回事，不会因为搞砸什么而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放轻松就好。” “都说了我没紧张......” “那最好了。” 叶瑶拍拍手，看到不远处话剧社的指导老师已经在集合人员，便站起抚去裙子上的草片。 “走了。” “彩排的时候，你演得不错。”清水冲走出几步远的叶瑶开口说。 她笑着转身，冲自己竖起大拇指。 “开玩笑，我现在可是话剧社的副社长。” ....... 清水坐在舞台的候场处，听着舞台前的喇叭轰鸣。 声音大到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报场的老师突然冲了进来，环视一圈后，没找到目标人物，只能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下一场，九班的清水，给我做好准备！！” “好。”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生缓缓站起。 他的容貌普普通通，穿一件白衬衫搭针织衫，本来给清水搭配的演出服是一件休闲小西装，但是他那衰仔的气质，实在撑不起那身装束，只能将最外边的西装换成了较为休闲的针织衫。 “做好准备。” 报场的老师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于是清水就拉开吉他包，将那把棕色的吉他背在肩上，听舞台外的音乐，逐渐走向尾声。 伴随着主持人的节目串词，他一步一步，站到了上台口。 “那么接下来，由高二九班的清水同学，给大家带来吉他弹唱曲。” “《为你写诗》。” ......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这两天，「清水」这个名字，在高一届的学生里，实在太过于出名。 大家没想过这位传闻中的混混学长，能在迎新晚会上，给大伙弹吉他。 要是以传言中的形象来看，他更适合蹲在学校后门门口，向路过的高一学生收保护费。 清水深吸一口气。 明明天气还很热，他却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 跨上舞台的脚步声，每一步都清晰无比。 舞台上，灯光骤灭，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聚光灯，打到中央的椅子处。 场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这个瘦瘦的高二学生，一步接一步，走向他的座位。 舞台上留着两个话筒，一个对着吉他，一个对着清水。 他深吸一口气落座，调整好所有话筒的位置，然后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看向台下。 千余个学生坐在黑夜里，乌泱泱一片，他们手上捏着从小卖铺买来的荧光棒，静静等待节目开始。 彩排时，清水曾看着老师们划分班级场地，所以他清楚九班在哪里。 不过现在天黑了，又坐在光里，视线有点受阻。 一只手捏着荧光棒突然高高举起，一下子吸引了清水的目光。 他与苏玲于寂静的黑暗中对视，心脏狂跳。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社团活动时的午后，她坐在身边，悄悄说“那我觉得清水同学比学长更合适一点”；仿佛又回到两个人为了练习校运会跑步，而并行在梧桐大道的那个夜晚，当时耳机也放着这首歌。 清水微微拨动吉他弦。 「 」。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紧接着就是变奏。 这套操作已经在奶茶店老板的调教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爱情 是一种怪事 我开始全身不受控制。” ...... 音乐时长四分四十五秒。 在此期间，头顶的灯光从未变过，台下的观众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最后一个和弦按完，清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大汗淋漓。 好像这期间弹错了几个弦，又好像有几段节奏有点慢？ 他大口地喘气，缓缓放下那个被自己视如珍宝的吉他，然后站起身。 灯光一台接一台地打开，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 面光刺眼，一时间让清水有点睁不开眼。 片刻的安静后，台下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与尖叫。 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 几乎要冲破云霄，震破耳膜。 在足以让人致盲的白色舞台灯光中，好像能看到台下不断挥舞的荧光棒。 清水已经找不到苏玲的位置了。 原来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个不主动的人，这么困难。 他闭上眼，站在原地，迎着掌声与尖叫，深鞠一躬。 落下的灯光撒在他身上，清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熠熠生辉。 大家常说。 「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但此刻，我正处于青春。 但此刻，我正感受青春。 第116章 周末不停歇 清水踏入那家小餐馆的时候，时间才不过八点出头。 昨日的迎新晚会闹腾到太晚，加上早起了一周，本来今天想稍微补个觉，但是沐羽却在临睡前，问自己周六有没有空，想让他来店里搭把手。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除了少睡点觉以外，也不会有其他损失，清水便点头应允。 进入店内时，店门口虽挂着「暂未营业」的牌子，但沐羽母女俩已经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 听到拉门的声音，沐羽才探出半个头。 在认清来人后，她小跑着出来迎接，沾着面粉的双手拍在围裙上，留下两个大白手印。 “不好意思，清水学长，明明是周末还请你起了个大早。” “没事，反正周末待在家里除了玩游戏也没事做。” 清水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都怪老妈非要找什么网红做宣传，现在短时间客流量是上去了，但是人手却有点跟不上，招新的员工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所以......” “明白，明白。”清水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撸起袖管，“我需要做什么？” “你负责上菜就好，后厨有我跟沐羽应该可以应付。”沐羽妈妈端着切好的食材，从后厨走出，路过时，看了清水一眼，“当然，会付给你报酬的。” “管饭就行。”清水淡淡回复。 他来这里，单纯是因为硬要摆学长的架子，不好意思拒绝学妹的请求罢了。 ...... 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 暂时被冠以「店小二」名头的清水，因为无事可做，便跟沐羽一起蹲在后厨，看一口巨大的炖锅。 锅内熬着要用的大骨汤，除此之外的食材准备，都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因此二人就这么半蹲着，看炉火不断舔舐锅底。 锅内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香气四溢。 “清水学长，你竟然会去参加迎新晚会，吓了我一跳。” 沐羽面色红润，眼睛里倒映着不断跳跃的火苗，光影如海波，在她的身上荡漾。 “事出有因。” 清水瞄了沐羽一眼，又转头去看那铁锅。 “不过学长竟然会弹吉他的吗？真意外，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清水挠挠头，有点听不出好坏。 沐羽歪着身子，用肩膀撞了撞清水，回答道：“当然是在夸清水学长，昨天散场的时候，我可是听很多高一的女生在谈论你。” “哦？说来听听。” 清水来了兴致，挪了挪脚步，往沐羽身边靠近了点。 人总是喜欢听别的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在做出平日完全不会做的事后。 “说学长你明明长得一般，弹吉他的时候却超帅，小心下周一上学时，桌子上多两封情书。” “那真是三生有幸，我这辈子还没收到过情书呢。” 清水撑着脑袋，说完这句话时叹了口气。 也不是说收到情书就会怎么样。 他始终认为情书这样的东西，是独属于青春的一种印记，没听说过有人出了社会，还会红着脸塞情书的。 因此这玩意就像限定的成就一样，可遇不可求。 换句话说，学生时代收不到的话，大概率这辈子就再也收不到了。 “真的假的，学长没收到过情书？” “你看我像是会收到情书的人吗？人长得一般，怕麻烦，性格软弱，又是个阴暗角......” 越说下去越觉得人生黯淡无光，但好在沐羽打断了清水的自我否定。 “学长真的是这样看自己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吼？”清水努努嘴。 哪有人会闲着没事这样损自己的？ 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厌恶，所以才想要改变不是吗？ “可是学长描述的自己，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沐羽蹲得有点腿发麻，于是同样换了个姿势，跟清水一样，撑着头。 “那我还能是什么样？” “大概是个会发光的男生。” “那我希望我能发光的部位不是屁股，那不是成了萤火虫吗？” “什么啊！！” 沐羽虽觉得自己表达得不是很准确，但清水好像误解得更夸张。 她有点恼火地拍了拍清水的脑袋，正想着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时，店门突然被推开。 几个男人率先进店，扯着嗓子向后厨的方向喊话。 “老板娘！开张了吗！你这店出了名，我们这些老顾客只能提前来了。” “开了开了！找位置坐！！” 沐羽妈妈的声音从后厨深处传来。 清水便抿了抿嘴，撑着膝盖站起身，抖擞精神后走向餐桌。 “二位要点什么？” “哟，新面孔。” ...... 餐饮店的忙碌远超清水的想象。 饭点时，好像队伍都能排到店外去，吵吵闹闹的，要跟后厨的沐羽母女沟通，都得扯着嗓子喊话。 加上店里后厨两头跑。 只半天下来，清水就觉得双腿发酸，嗓子发哑。 直到店里最后一个客人吃完饭，扬长而去，他才有功夫好好坐下来歇脚。 身体就好像灌了水银一样沉重。 “员工餐！！” 沐羽端来两碗加满料的牛肉面，坐到了清水对面。 “辛苦了，清水学长。” “你才是夸张，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工作强度吗？明明还在上学。” 清水嗓子沙哑，说话有点费劲。 “还好吧，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习惯就好。” 难怪这家伙在羽毛球场上跑得飞起，合着平日里就有这么高的训练强度。 清水懒得再想，不断抗议的肚子驱使他决定先吃饭。 点亮手机时，才发现已经快两点，真的是从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 快速解决掉面前的这一碗面后，清水才觉得略恢复了些气力，于是拍拍肚子准备打道回府。 休息片刻后，他站起身，向还在后厨忙碌的沐羽妈妈打了声招呼，便跨步走出店门。 沐羽跟在他身后，想要送清水一程，但刚走出门外几步，就好像想起什么一样。 “先等等，清水学长，我有东西要给你。” “啊？” 清水以为她要回头去拿之前说的工钱，还想着拒绝，但沐羽的身影已经窜回店里。 再出来时，她手里捏着一个塑料制的球拍包。 隔着透明的塑料，能看出来是那副被她万分珍惜的旧球拍。 “刚吃完饭，不打球了吧......” 清水有点担心，等下如果又被这个满脑子羽毛球的学妹按在地上摩擦，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是要，送给清水学长的，作为回礼。” 沐羽目光坚定，将那副球拍递到清水手中。 “等等，这不是......” 清水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下意识想要拒绝。 “是的，所以，学长请好好保管。” 清水看着沐羽。 这个棱角分明的少女，此刻脸上却意外露着柔软的神情。 第117章 人生里的第一封情书? 周一的早晨，清水进入教室时，依旧走的后门。 他今天来得有点晚，因为早上睡醒时，发现几缕头发翘起，怎么都按不下去，打理他们花了点时间，虽然最后也是收效甚微。 因此，当后门被缓缓打开时，同学们正在昏昏沉沉地进行着早读。 不少家伙浑水摸鱼，边读边睡，嘴里含糊不清。 当然，负责早读维持秩序的老师没来，属于是不幸中的万幸，清水得以松了口气，准备返回自己的座位。 “我靠，清水来了！”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大家瞬间转头看向后门处。 本来教室里闷得让人犯困，但这一嗓子，几乎将全班人的困意一扫而空。 大家开始像欢迎英雄一样，向清水鼓掌尖叫。 “你吉他弹的不孬啊！！” “音乐这东西是真给人加分，明明平时看起来这么不起眼。” “周末我家附近，好几个高一的学妹听说我跟你一个班，都来找我打听。” 大家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清水上周五，迎新晚会的壮举，连早读老师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注意到。 直到那个负责教语文的中年女人敲了敲课桌，大家才停下话题，转而又含糊不清地开始背诵课文。 语文老师冲清水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 “傻站在后门干什么，坐啊？” “哦，哦......” 清水背着包，有点后知后觉地点头，然后才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今天的早晨，身体似乎比往常更轻松一点。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清水这样想着，伸手去桌洞里寻找早读要用的语文课本。 一个淡绿色的信封，突然轻飘飘地落了出来。 .......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了，废话。” 清水从包里摸出那个绿色的信封，轻轻放到了社团教室的桌上。 沐羽林筱与苏玲三人围了上前，看着这个信封，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先确定一下，真不是你自导自演的桥段？” “我靠，我是那种人吗？” “嗯......虽然以我多年来的了解，清水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家伙，但是，人都是会变的，对吧，比如说一个人寂寞到某种程度，就会量变产生质变，自导自演写封情书，也能理解。” 面对林筱的难以置信，清水耸耸肩，镇定自若地回复她。 “那你打开看看就是咯，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打开过。” “搞不好是战书什么的也说不一定。” 沐羽举起那个未拆封的信封，提出了新的看待角度。 “也不一定吧，清水同学迎新晚会上的表演相当亮眼，大家只看到了这一面，动心很正常不是吗？” 苏玲很想帮着清水说点好话，但屋内的气氛实在有点诡异，也就不了了之。 “......猜那么多，不如拆开看看。” 清水拍案而起。 好不容易收到封情书，还能被看扁了不成？ 然而屋内剩余的三人，却略显畏缩起来。 “如果，我说如果啊。”林筱清了清嗓子，开口询问，“如果真是情书的话，清水你准备怎么办？” “拒绝呗，还能怎么办。” 清水淡然地看了林筱一眼。 让人喜欢上自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展现自己的优秀面。 骁勇善战的勇士，不会告诉别人，他其实害怕尖嘴的小动物，天赋异禀的画家，也不会告诉别人，她其实生活无法自理。 然而一个人的性格终归是复杂的，不可能只有优秀那一面。 看上别人的勇敢而相爱，终究会在日后的生活里，发现他的软弱；看上别人的热忱而相爱，终究也会在漫长的相处里，发现她的冷漠。 因此热恋后的情侣，会在生活归于平淡后分手。 若要找一个借口的话，大概是他们没法活成对方记忆里的样子。 清水深知，如果这是一封情书，那么写给自己的那个人，指定是爱上了在迎新晚会时，坐在舞台上弹吉他的自己。 可那并不是清水他真正的模样。 听到清水的答复后，教室内的其余三人，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就来拆吧！” “住手住手，让我来拆！” 清水伸出手，抢过沐羽捏着的信封。 虽然已经决定要拒绝对方，但这东西还是要亲自拆开以示尊重。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页纸。 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学长，如果方便的话，请在今天放学后，跟我在天台见面，我有话想跟学长说。」 字体娟秀，力透纸背，看样子落笔时，下了些决心。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是我上周五的身姿过于潇洒，吸引了学妹的注意。” 清水小人得志，踩着椅子跳上桌，摆出一个球进后的胜利动作。 然而教室里的三人只是簇拥着去看那封信，没人留意跪在桌上大摆姿势的清水。 顿感无聊的他，便又撑着桌子，小心爬下来坐好，撑着脑袋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能写出这样漂亮字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现在距离放学，还有点时间，明明以前眨眨眼就能度过的社团活动时间，今日却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 放学的铃声敲响半小时后，清水踏上了前往天台的楼梯。 由于错过了下楼的大部队，他现在一路畅通无阻。 当然楼下还偷偷摸摸地跟着林筱三人，虽然清水极力阻止，但她们似乎还是没有听从劝告，一路尾随在身后。 脚步零零碎碎，一直甩不掉。 推开天台的大门后，落下的夕阳，正对双眼。 在橙黄色的阳光中，清水如走马灯般，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林筱曾经跟自己，在天台吃过一段时间饭，那时候她好像说过。 天台是天文社的活动地点。 因此能约清水来天台的，必然是拥有钥匙的天文社成员。 而天文社，这个听起来很浪漫，似乎向往星辰大海的社团。 却没有一个女生。 站在夕阳下的身影，粗壮而挺拔。 “清水学长，你终于来了。” 对方缓缓转过身，明明是高一新生，但却高出了清水半个头，他扭捏着继续说下去。 “学长在迎新晚会上的表现，让我惊为天人，因此我也诞生了想要学吉他的念头，不知道你......” “不行。” 清水即使迎着夕阳，也还是面如死灰。 “等等，学长，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行就是不行。” 清水已再无聊下去的想法。 他转过身，垂头丧气着，从站在楼道偷看的林筱三人中，硬挤出一条道，然后慢慢踱着步下楼去了。 第118章 羽毛球大赛临近 清水蹲在社团教室里，看着面前铺开的几页纸，眼神涣散。 老周所说的文学社比赛，就在半个月后，这次比赛内容是文章朗诵。 为了能够做到最佳的舞台效果，他建议过大家做到脱稿背诵，当然，做不到也不强求，毕竟快千字的文章，想要背下来，再富有感情地朗诵，不是一件容易事。 清水想要尝试尝试，但几次背诵下来，除了搞得自己头更大之外，毫无进展。 “喂，林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增加短期记忆力的？”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筱，但她就只是坐在座位上，瞥了清水一眼，然后就继续动笔写作业了。 “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要急于求成。” “没了？” “没了。” 林筱微微点头，目光始终没从桌上的试卷移开。 她昨天就已经能在清水面前做到全文背诵，甚至于是倒背如流的地步。 所以清水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类，指不定身上哪里插着u盘，要学习的时候，直接把知识导入进去就行。 这对普通人来说，实在不公平。 因此清水看向林筱的眼神，略带敌视。 “你要是有这闲功夫看我，不如多看两眼文章。” 林筱虽没抬头，但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清水那股奇怪的视线。 但清水现在已经疲惫到看不进去任何的文字，只能稍微按了按太阳穴后，看向窗外。 “沐羽学妹今天也没来社团吗？”苏玲突然问清水。 “嗯，那家伙的羽毛球比赛，时间在我们之前，因此肯定以那个为重。”说到这个，清水便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她的目标可是要当羽毛球的专业运动员。” “那也得稍微提醒一下她吧，这次的文学社比赛，事关社团转正与社团教室分配，羽毛球社的比赛跟我们的比赛之间，隔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周不到吧。”清水掰着手指确认了一下。 “时间挺紧迫啊......对于这个学妹来说的话......” 林筱背靠椅子，眼睛微眯，看向清水的视线里，似乎带着些不满意的味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是像沐羽这样目标明确的人，你把她拉到文学社，真的好吗？” 这个问题其实清水自己也想过。 沐羽学妹是个满脑子喜欢羽毛球的少女，似乎是为了想要继承已故父亲的遗志，因此她的决心远超常人所想。 在社团招新时，出于情面，沐羽给他写了封入社申请书。 本意是抛砖引玉，想要成为从零到一的那个人。 就好像路边上门可罗雀的餐馆，里面空无一人，即使你想要去尝试一下，但还是会下意识犹豫。 但，哪怕里面只有一个客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因此新店开业，店家会请一堆托来，好营造热闹的气氛。 人终归是从众的生物。 沐羽给清水的这张申请书，就如同久旱后的甘霖。 不过很可惜，清水这片荒地，就算淋了雨，也没长出朵花来。 这个时候要是还死皮赖脸抓着人学妹，让她来文学社，显然有点太恬不知耻加恩将仇报。 更何况清水在遇到沐羽的第一天，邀请她加入社团就被拒绝了。 所以那天傍晚，当她提出自己要加入社团时，清水自己都怀疑耳朵听错。 不过当时确实没什么办法，加上沐羽作为高一生，很好地解决了文学社成员断层问题。 因此清水没有再过问，只是把她当成了与陈学长一样的幽灵部员，比赛能来参加就足够了，后续担当社团大任的事情，再慢慢来吧。 “我也不知道拉沐羽来文学社对不对，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再说吧。” 清水趴在窗边，看羽毛球场中的那名少女，不断穿梭其间，乐此不疲。 ...... 一周后的动车车站内，人头攒动。 沐羽背着大包小包，跟在大部队身后，被挤到怀疑人生。 她融入不进社团其他成员的好奇与喧闹里，只能默不作声，走在队伍最后端。 别人走，她就跟着走，别人站，她就跟着站。 “身份证，水杯，还有换洗衣物，都带齐了吗？” 前一位社团成员身边，站着他的妈妈。 似乎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从上路时，就一直关心这里关心那里，生怕落下点什么没发现。 由于这次是省级的比赛，学校没法安排专车接送，加上还要在隔壁市住两天，因此领队的指导老师就默认了家长陪同的行为。 当然，能来陪孩子的家长依旧是屈指可数。 沐羽放下手里的提包，将背上的小书包翻到身前，拉开拉链。 跟着前一位母亲的提醒，将自己的行李全部都检查了一遍。 好在没缺什么东西。 她松了口气，准备将手里的东西塞回去时，一对快赶不上车的情侣，狂奔而过。 男生的胳膊肘没注意，径直撞上沐羽的手臂，将她手里捏着的东西全部撒了出去。 对方只顾着冲过检票口，连回头看沐羽一眼都没有。 四周的人看了眼沐羽与她落了一地的证件与行李，没有任何反应，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去了。 连不远处的羽毛球社成员，也就只是口头嘘寒问暖一通。 “沐羽，你没事吧？” “没事。” 沐羽歪歪头，勉强露出一个「真拿这些家伙没办法」的苦笑，然后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证件。 由于人实在是有点多，想要捡完所有的小东西，就得挤着一堆大腿前行，沐羽瘦小的个子实在是有点使不上力。 她保持着蹲姿，吃力地在如高树般伫立的人群中，小心捡拾自己的物品。 不仅如此，还要小心不断推搡的人群与抬起的鞋子。 “都让一让，让一让，我靠，大叔！！你踩人证件了！” 身边出现了个熟悉的声音，他伸出手，像拉警戒线一样，为沐羽清理出一小片空间。 保持蹲姿的沐羽抬起头，才发现清水已经蹲在身边，正帮她捡取剩下的小东西。 “清水......学长？” “嗯，是我。” 清水点了点手上的小物件，然后扫视了一圈地面，发现没有任何遗漏后，才将半手的东西，全还给沐羽。 沐羽小心地接过，然后将其妥善收好，才得空再与清水搭话。 “今天可是周五，学长怎么会在车站的？” “请假了嘛，给老师请了半天假。”清水拍拍手上的灰尘，“为了给你送行。” “可是这里是候车室吧......清水学长怎么进来的？” “透支了点零花钱，买了张车票就进来了。” “那学长是要......”沐羽的眼睛里突然亮起光。 “虽然我很想，不过应该没法去看你的比赛。” “也是。” 沐羽强颜欢笑着耸耸肩，然后在人群中站稳脚跟。 希望落空的感觉不是很好。 “......” 站在不远处的羽毛球社成员，此刻没了刚刚的热闹劲，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全都看了过来。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沐羽说。 二人刚想挪动脚步，候车室内的播报器就突然响起。 “请乘坐xxx号动车的旅客朋友，在3站台检票。” 人群开始骚动，不断挪向检票处。 清水摊手示意还是算了。 他伸向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大红色的小挂坠。 上面写着「孔庙祈福」几个小字。 隔着人群，沐羽艰难接过学长的这份小礼物。 清水扯着嗓子喊话，但被人声盖去大半。 “来时的路上，随手买的，也不知道这玩意体育比赛管不管用。” 他看着沐羽提着行李，被人群越挤越远。 她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清水一句也没能听清。 第119章 清澜与吉他 “哥，你有空教我学吉他吗？” 躺在清水床上啃零食的清澜突然开口。 清水愣了下，暂停正在看的视频，然后转动电脑椅，让自己看向妹妹。 “你学那玩意干啥。” “装逼。” 清澜的回复言简意赅。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俩连想玩吉他的理由都是如出一辙。 “我看了老哥你在迎新晚会上的录屏，还是挺有感觉的，反正家里就有吉他，教我嘛。” “录屏......什么时候的录屏？” “你们学校的官方账号里有整场的完整录播，要我发你链接吗？” “不了不了。” 清水摆手拒绝。 看自己表演节目的录播，想想就觉得有点尴尬。 “不看拉倒，但是吉他你得教我。” 清澜兴致高涨，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就要去哥哥的衣柜里翻吉他。 她瞄准了那个崭新的吉他包，但却被清水狠狠捏住了手腕。 “你拿旧的就行。” “为什么？！有新的不用，非要用旧的，难道是因为，这把新吉他是苏玲姐送你的？” “跟这没关系，单纯是怕你笨手笨脚给我弄坏了。” 清水拍了拍她的脑壳，自己动手，将那把旧些的吉他拎出来，然后拉开拉链。 当略带重量感的吉他被递给清澜时，她开心到几乎要双眼放光。 “我该摆个什么姿势比较好？”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二人互换了个位置，清澜坐到了电脑椅上，翘起二郎腿，不断调整吉他的位置，而清水，则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笑看妹妹一副尴尬又僵硬的模样。 “我该......怎么弄？” 清澜抓住吉他，随手撩拨起琴弦，一副深情的模样沉醉于其中。 如果不去计较呕哑嘲哳的声音，其实挺像那么回事。 清水看着妹妹这副搞笑的模样，想起前不久，在奶茶店里的时光。 那时候老板看自己，会不会跟现在自己看清澜一样，都觉得对方是傻子呢。 “首先呢，你要学会按和弦，手要像这样。”清水站起身，走到清澜身后，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按到对应的弦上。 “只是放到弦上就可以了吗？” “你得按下去，懂吗？使点劲。” 清水按下妹妹的手指，让她感受到需要按和弦的力度，然而等他松手后，清澜却直接认输。 “小拇指也要使出那种力度？！” “你以为呢，不然怎么叫练琴，我当时按和弦，手指都被弦划破过。” 清水眼看清澜无法独立完成，干脆直接上手，手把手教她弹唱。 “左手按住和弦后，右手手指再拨吉他弦就可以了，比如说入门曲小星星的第一段就要这么弹。” 清水握着清澜的手，一根接一根拨动琴弦。 由于自己也就是三脚猫功夫，所以再握着妹妹的手弹琴，总觉得有点费力。 不过好在弹完一小段，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曲子。 清澜开心得直鼓掌，然后一脸跃跃欲试。 “我找到感觉了！” “那你自己来一遍吧。” 清水伸手，示意她请便。 于是清澜深吸一口气，勉强按好和弦，大力拨动吉他弦。 几声刺耳的弦声后，楼下传来妈妈的吼声。 “别在家里制造噪音！！要弹给我滚出去弹！！” 明明语气相当暴躁，但清水却觉得尤为顺耳。 因为初中自己练吉他时，老妈也是一样的说法。 能跟妹妹清澜一个待遇，清水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起码越了有两级。 ....... 悻悻拉开阳台门后，清水搬了两张小板凳到阳台上。 虽然他自己并不乐意，但不知为啥，今晚的清澜，对学习吉他这件事，异常有热情。 在她的胁迫下，清水也只能就范。 晚夏的夜晚不算热，加上不时有温热的风吹过，因此就算离开有空调的房间，也没到待不下去的夸张地步。 除了飞来飞去的蚊虫有点恼人外，挑不出什么毛病。 “今晚能学会弹一小段《小星星》我就收手。” 为了避免自己老哥对今天的练习，没有概念，清澜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目标。 但这并没能给清水以安慰。 他哭丧着脸，不断摇晃着手里的折扇，企图用风吹走蚊子。 “我觉得以你的这个水平，能学会弹一小段的时候，外边蚊子都吃饱了。” “笨蛋老哥闭嘴！”清澜狠狠瞪了清水一眼，但很快又想到，自己学吉他离不开他，只能轻咳两声，改了语气，“咳咳咳，这个，清水老哥你好好教就行，其他别管这么多。” “是......” 清水无力附和，但还是不忘给妹妹清澜扇风驱蚊。 清澜翘起二郎腿，在四周的蝉鸣声中，开始拨弄吉他弦。 二人坐在阳台，迎着月光，每弹一段，就小打小闹片刻。 直到对面房间的窗帘被拉开。 林筱捧着一杯刚冲完的咖啡，站到了阳台上。 这次她没丢来一次性纸杯，而是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清水眯眼看过去，从肢体语言与微动的嘴唇中，读懂了她要说啥。 “林筱说我俩真有兴致，大半夜坐在阳台弹吉他。” 清澜看了看林筱，又看了看清水，一脸懵圈。 “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懂？这是你俩的什么特殊暗号吗？” “这叫心有灵犀，你小屁孩懂个蛋。” 清水站起来，趴在栏杆处，一样手舞足蹈地向林筱回消息。 但在清澜的眼里，这种扭扭屁股，摆动手臂，就差捶胸顿足的注意语言，像极了猴子。 直到清水摆完一套姿势停下来后，清澜才开口问他。 “你跟林筱姐说了什么？” “我说我是被你逼的，谁会大半夜有这闲情雅致，还要弹两声吉他。”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还吐槽了我蠢得跟猪一样？” “你看不懂林筱的手势，却看得懂我的？！” 清水大惊失色。 “这就是我们，兄妹之间羁绊啊！！你果然在说我的坏话！” 清澜站起身，一手抓住吉他，确保安全后，朝老哥的屁股飞起一脚，力道之大，差点没给他从阳台上踹下去。 对面阳台的林筱笑着撑住栏杆，向清澜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清澜脸色微红，弯腰感谢林筱的捧场，然后慢慢落座，抱起吉他。 清水扶着栏杆，只剩半条命般直起身，然后踉踉跄跄坐到妹妹身边。 清澜拨动吉他弦的动作生涩而尺寸，和弦也按的乱七八糟，节拍更是一塌糊涂。 每一个音符间都好像隔了半个世纪。 但就算这样，在她完成了自己的弹奏后。 清水与林筱还是认真地朝她鼓起了掌。 第120章 文学社的比赛 “个.....个人赛第五？！” “很厉害吧。” 沐羽坐在文学社的教室内，桌上摆着她的荣誉证书。 “是挺厉害了，作为高一生来说的话。”连林筱的脸上，都露出了略微震惊的表情，“不过接下来就是文学社的比赛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你能行吗？” “唔......” 沐羽的兴致瞬间没了一半。 若要论打羽毛球，她还能有点自信，但朗诵与背书这种事，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会尽力的......”她的声音突然细小如蚊，好像前几秒坐在这里洋洋自得的，是另外一个人格。 “沐羽学妹不用背诵也可以的，第一次参赛，重在参与嘛。” 苏玲尝试着帮沐羽减轻点心理压力。 作为文学社高一届的独苗，总归是有些压力在身上的。 沐羽点点头，答应下来。 眼下熟悉要朗读的文章更为重要。 清水作为文学社的社长，趁着这点时间，开始向这个刚入社没多久的学妹解释起这次比赛的规则。 “按照班主任老周给我的比赛通知，这次比赛需要四个人，正正好好，文章也是四篇正正好好，参赛者选择其中一篇进行朗诵，且同队者，不可选择重复的文章。” 清水说完看了看沐羽，然后伸出手掌，指向林筱。 “最难的两篇你不用担心，我跟你林筱学姐给包圆了，沐羽你负责的是最简单的那篇，文章大概只有几百个字，要是记不住也不用勉强，毕竟比赛要求只是朗诵，背下来这个要求纯是老周为了折磨我们。” 一张薄薄的打印纸被推到沐羽面前。 上面落着清水的笔迹，哪里是重点，哪里需要断句都标注得清楚。 ...... 这次比赛的地点，不出意外一就是在市文化馆。 清水带着队，推门而入，走得轻车熟路。 高一一整年的比赛，大部分举办地点都在这里，他走过无数次。 这次出行的队伍，除了陈学长变更为沐羽外，人员配置相差不大，苏玲与林筱也是一股回家般的熟络感，唯独跟在队伍末端的沐羽有点慌神的感觉。 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到，因为紧张，她的身体不自觉地佝偻，本就矮小的个子，现在更是被周五的人流掩盖住，可能稍一不注意，就会跟大部队走散。 “干啥呢，老是弯着腰。” 清水不知何时跑到身后，发力拍了拍她的后背。 莫名受了一击，沐羽条件反射般直起腰，她鼓着腮帮回敬了清水一拳，力道软绵绵的。 “不要突然吓我，清水学长！” “我又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弯个腰，像小偷一样，再这么慢吞吞的，大概率会走丢。” 文化馆的规模还算大，加上每次比赛为了赶趟，又都放到了周五。 这就导致清水每次来比赛，都得经历一次人挤人的盛况。 林筱与苏玲自然不需要他操心，但这个新入社，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的学妹，实在是让人不省心。 不过倒是挺像一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自己。 “哟——这不是清水嘛，我的劲敌——”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在人群中举起手，声音洪亮地向清水打起招呼。 自从清水把晨风被绯世坑的钱还给他后，这家伙的劲敌就从林筱变成了自己。 “你不用每次来这里都跟我打招呼。” 清水不是擅长跟这个自来熟的眼镜男打交道，更何况他每次在赛前出场，都要大吼大叫两声，惹得周围人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眼神像欣赏疯子一样。 想到这，清水歪头看向晨风身后，他今年带来的学生都是些生面孔，并且，无一例外，被自家社长的一顿操作，搞得无地自容。 “你们来的都是新兵蛋子？” “那也足够碾压你了，清水。” 晨风面露自信的神色，边说便摆出奇怪的姿势，惹得身后穿同样校服的学弟学妹，稍稍往后挪了挪脚步，离他更远的一些。 “去年一整年的比赛，实验高中可都是被我们一中压着打。” “哼，但今年，你们的陈宇轩退社了不是吗？能站出来的，就只有林筱一人，而且你们的新社员，看起来不太自信啊。” 晨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断飘向站在清水身后的沐羽。 “今年的第一场比赛，就由我们实验高中拿下了。” “话说太满了，你这四眼。”清水伸出手，“要么把话收回去，要么把我之前退你的300块还回来。” “我刚刚大放厥词实在是对不起了，清水大人。” 晨风当着学弟学妹的面，直接进行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滑跪。 ......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当沐羽从台上走下来时，她的脸色并不算好。 身后坐成一排的评委正交头接耳，小声讨论她的分数。 不过应该不会太理想。 因为她在比赛途中，因为过度紧张，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再次回过神来继续朗诵，已经是一两秒后的事情了。 这段突然的卡壳，会成为她整段表现里的减分项。 “抱歉，清水学长，我不太擅长这些。” 沐羽理了理裙子，在清水身边坐下。 “无妨，都是小事，没人生下来就擅长一切，我第一次比赛时，还不是紧张到手心冒汗。” 清水笑着宽慰她。 人一生下来就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学习也好，工作也好。 能够在某一个领域发挥天赋，轻而易举远超常人的，那种家伙被称作天才。 沐羽算是个打羽毛球的天才，文学朗诵要再是强项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一中沉月社，沐羽同学，得分32分。” 全场响起零零散散的掌声。 对于40分满分来说，这个分数中规中矩。 “接下来登场的是，清水同学。” 主持人念完串场词，全场重归于平静。 坐在一中前一排的晨风扭过头，看向正准备站起的清水。 “要拿到38分以上才能赢我们实验高中，别有压力。” “你闭嘴。”清水愤懑地踹了一脚他的椅子，然后回头看向沐羽，“放心吧，区区38分而已，别忘了我可是文学社的社长。” 他深吸一口气，空手上阵，慢慢走向舞台。 “清水他没带稿子吗？” 林筱眯着眼睛扫向清水的座位，以为他过于紧张，把稿子忘在了原位。 “那家伙今天就没带稿子来。” 老周看了眼林筱，嘴角微翘，手指正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林筱不再作声。 她跟老周一样，虽面不改色，但内心里似乎比站在台上的清水更加紧张。 “他是什么时候，把那近千字的文章，给背下来的？”林筱喃喃自语。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半分。 清水开始了他的表演。 沐羽紧握双手，捏着那枚清水送她的挂坠，祈祷不要出现失误。 不过似乎不需要她的担心。 高一一整年，躲在陈学长与林筱身后，走过无数次比赛的清水，早已成长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一点一点的努力，在今日让他完成了蜕变。 整个舞台似乎被清水牢牢掌控。 断句，情感，声音。 挑不出一点瑕疵。 林筱静静地看着他，整个大厅内，只有她明白，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付出何等的心血。 ....... “一中，清水同学，最终得分，满分40。”主持人确认再三后，播报出清水的成绩，喇叭里满是她不可思议的声音，“第一个双满分的队伍？” “如何？我说过的吧，我可是文学社的社长！” 清水笑着弯起手臂，展示起衣服下可怜的肱二头肌。 第121章 搬家与聚会 清水看着板房里被打包好的大小纸箱，累到长出一口气。 从今日起，文学社将正式成为一中的正式社团，拥有自己的社团教室。 他将手伸入口袋，掏出一串亮晶晶的钥匙。 钥匙上挂着的号码牌，写了「305」的字样。 “好死不死，分到的社团教室在话剧社旁边。”清水咬牙切齿。 以后估计要天天跟话剧社的成员打交道，就算没有叶瑶这个膈应人的副社长，光想想隔壁一堆俊男靓女，都让人倍感压力。 “清水学长，周老师说要找你。” 沐羽走进社团教室的时候，带来了老周的指令。 清水点点头，抹去额头的汗水后看了眼四周。 该打包的全都打包完了。 “老周应该是找我填什么社团转正书，教室使用说明之类的东西，以前跟我说过，在我回来前，你们就搬点小东西好了。” 清水冲留在教室里的三个女的摆摆手，转头冲出门外，一路小跑向教学楼的方向。 苏玲率先咬牙，抱着小半箱的奖杯走出板房，值得庆幸的是，实验楼就在旁边，不用走多远，要不然，她真的想用点魔法来搬运满屋的纸箱。 林筱跟沐羽则还在屋子里收拾剩下的零碎物件。 毕竟在这里度过了一整年，早已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不少。 林筱没什么话想跟这位新来的学妹说，因此二人只顾埋头苦干，氛围相当安静。 突然沐羽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开口询问。 “林筱学姐有男朋友吗？” “没有，暂时对那种东西，不太感兴趣。” 林筱将未用完的一次性纸杯收拾好，塞入身边的纸箱，然后抬头看向这个学妹。 虽然同为一个社团的成员，但在没有清水的情况下，这两个人其实没什么交集。 林筱是高一学生里广为人传的学神加校花，拥趸者无数，跟不受欢迎的沐羽不是一个级别。 再加上她对人冷冰冰的态度，即使沐羽几次有想开口搭话的念头，最后也还是会被拒人千里的气场给打消。 而在林筱眼里，沐羽同样让她捉摸不透。 这个在羽毛球社耀眼至极的少女，虽性格不好，但在进入文学社后，意外得柔和了很多。 虽然加入文学社的动机让人持保留态度，但跟这样性格锐利的家伙打交道，是一件相当累的事情，因此除了必要的情况外，她不太想在这个学妹身上花太多的功夫。 “明明林筱学姐的追求者很多不是吗？就连我们班，都有给学姐送过情书的男生。” “你是在讨好我吗？这种把戏在我这里，只会适得其反。” 林筱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沐羽。 就算同为女生，沐羽也还是被她那副精雕细琢的面庞所吸引，就好像女娲在创造她时，下了格外一番心血。 完美到窒息，惹人嫉妒。 “林筱学姐是怎么看待清水学长的？你们好像是青梅竹马吧？” “没什么好看待的，烂好人一个。” 林筱说这话时，眼神略有躲闪。 “那就是说，我要跟学长表白的话，也是可以的了，对吧？” 沐羽说这话时，正站在窗边，夕阳正落在身上，像是披了件橙色的婚纱 她表情羞涩且怀春，让注视着沐羽的林筱，连手中的瓷杯都差点没能拿稳。 ...... 隔天周末，文学社众人于商业街的超市入口处集合。 为了庆祝社团转正，清水特地央求爸妈，拿到了些资金，来开这场自助烧烤晚会。 地点选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小山上，那里改造出了一块度假区，露营，自助烧烤，真人cs什么的都有，而且价格不贵，是个聚餐团建的好去处。 而今天的任务，尤为简单，那就是购买烧烤用的肉食与饮料，这种时候，正是大肆消费的好时机。 清水与清澜赶到超市时，苏玲已经等在那里了，明明他俩作为东家，已经提前了快半小时到场。 紧接着，其余成员接二连三到达现场。 此次聚会，清水自然是把陈学长也一并叫上，作为文学社的前成员，其履历功不可没，当然没法丢下他不管。 但相对的，喊上陈学长，就会遇到相应的麻烦。 “我可没邀请你啊......” 清水斜眯眼睛，敌视地看向叶瑶。 她站在陈学长身边，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 “多一副筷子而已，不要小气嘛。” “狗屁，你连借我一个话剧社成员去比赛都不肯，还想来蹭吃蹭喝，文学社能走到今天，你就是最大的敌人。” “我靠，你那是来借人吗？你是来挖墙脚的好吗，话剧社才是能走到今天，你清水就是最大的敌人。” 二人的眼神相撞，就要冒出火来。 “好好好，丢下这俩人不管了吧，反正钱在我手上，大家跟我一起去采购肉食，多提一嘴，我喜欢雪花牛肉，大家多拿一些。” 清澜趁着这个时机举起手，带领大部队前后进入超市，好彻底甩开与清水叶瑶二人的关系。 毕竟这俩人在热闹的商超门口吵架，还是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 “很好，厚切雪花牛肉，厚切雪花牛肉，还是厚切雪花牛肉——” 清澜站在购物车车头，一脸兴奋地将几盘牛肉丢进车内。 而她的老哥清水，则站在购物车车尾，将妹妹丢进来的超大量牛肉，又一个一个塞了回去。 那么，清澜一分钟能往车里塞六盘牛肉，而清水一分钟能往车外丢八盘牛肉，请问....... “那俩兄妹在干啥啊.....” 林筱看着清水与清澜二人的骚操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阻止，还是该先吐槽。 跟她分到一组采购的是学妹沐羽，她好像完全无视了清水与清澜的争斗，正蹲在货架边，仔细斟酌起调料来。 “这个牌子的酱好像偏咸一点，不知道到时候合不合大家胃口，这个.......” “你对调料好像很熟悉？”林筱问。 “我家里是开小餐馆的，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这样啊。” 林筱有点尴尬地抚了抚后颈。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没话找话的尴尬，在这之前，从来都是她替别人尴尬。 就比如对方找她表白被拒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说，你今天下午，在社团教室里，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哪一句？” “......就是表白那句。” 林筱迟疑着开口。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动摇，不像平时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就在庆祝会那晚。” 沐羽说得相当认真，没注意到身后的林筱，僵硬到有点不自在。 第122章 无疾而终的爱 清水的老爹将所有人送到露营地时，才是下午三点多。 他挥挥手，留下一句“走之前再给我打电话”，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想要混进这些年轻人的聚会，对他来说有些难度，不如在家待着，等指示更舒服一点。 清水看着车辆越走越远，便转身提起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领着众人沿公路往山里走去。 一路上，不少公路带着裂纹，想上去有点渗人。 “这里好像还是活火山来着。” 学长给出了个惊人的消息。 “真的假的，学长你不要吓我。” 清水瞪着眼睛，仔细看向脚下的带着裂纹的公路。 “当然是真的，这些裂纹就是前段时间的小地震引发的，不过嘛，三级以下的小地震每天都在发生，大家没什么感觉而已，不用太担心。” “到时候陈学长会保护大家的！！”叶瑶突然展开双臂，摆出了个超人的姿势。 “不......我没那么大能耐。” 陈学长拒绝了叶瑶的提议，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唯独走在队伍末端的林筱与沐羽，没能笑出声来。 二人装着心事，连大家在说什么也没能听进去。 ...... 即使来得比较早，由于是周末，露营区已经人满为患，留下的位置都不算好。 清水一行人在老板的带领下，走向位置较偏的一处营地，在卸完所有的东西后，清水伸了个懒腰。 “既然时间还早，要来玩点什么吗？我带了扑克牌。” “整理食材是相当费时间的，不要太想当然了，清水。” 所有人都未注意到时，叶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并围上了围裙。 虽然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但清水林筱与苏玲并不太认可她。 毕竟做料理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这家伙外表看不出来，但骨子里是个做黑暗料理的好手。 “那我们也来帮忙吧，叶瑶你就帮忙切菜就行，学长的话，串竹签吧。” 营地贴心地接了电，厨具也是一应俱全，除了烤架，大小炒锅什么的也有。 因此林筱等人决定好好做顿饭。 “清水的话，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作为东家，今天就放过你了。” 林筱冲想要帮忙的清水摆摆手，将他赶出灶台边。 同样被赶出去的，还有对料理一窍不通的绯世跟年纪最小的沐羽。 大家扎好马尾，便开始如火如荼地忙了起来。 绯世显然也没有要加入料理队伍的想法，找了个躺椅，就开始舒舒服服地睡懒觉去了。 “那我们要去打个羽毛球什么的吗？”眼见只剩下沐羽跟自己站在一起，清水给出了提议，“听说这里有户外羽毛球场，我就把你送我的球拍带来了。” “嗯，好。”沐羽微微点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 羽毛球在空中不算来回，这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周围正闲的几个游客便逐渐汇聚过来，拍手称好。 清水在球场上不断奔跑，虽然技术仍然生硬，但好在跟沐羽打过太多场，他熟知对方的所有习惯。 因此技术虽跟不上，但还是勉强跟她打得有来有回。 最后一球擦到球网，翻腾数圈后，落向清水的半场。 预估到羽毛球的落点后，他赶紧起步，伸出拍子凑向羽毛球。 但这副廉价的球拍过于老旧，清水还未摸到球，握拍连接处就突然断裂开来。 羽毛球擦着球拍框落地，胜负已分。 “21比16，大场比分2比1！” 有好事的游客充当起裁判，念出了分数。 清水垂头丧气地蹲在球网边，捡起地上的一半球拍，尝试将其跟自己手上的握柄重新连回一起。 几个跃跃欲试的游客看到球拍已断，只能打消上来玩两把的想法，慢慢散去。 “清水学长越来越强了。” 沐羽小跑过来，以为清水是在为落败而难受。 但起身的清水却一脸窘迫地向沐羽道歉。 “抱歉，我把你送的球拍给......” “你说这个，不用在意，这副球拍我修过很多次了，握柄断裂是老问题，球线我都换过很多次。” 沐羽从清水手里接过那副断了的球拍，指向断裂处。 那里还有胶水连接的痕迹。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是因为我的操作失误，导致牌子损坏，我得内疚死。” 清水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那学长，作为赔礼，吃完晚饭，跟我一起去山顶逛一圈好吗？” 沐羽咬着嘴唇，说这话时，语气突然郑重起来。 “大家到时候会一起去山顶的，听说那里的夜景很好......” “就我们两个。” 沐羽打断了清水的话，她看向面前的学长，语气似乎不容拒绝。 清水有点被她吓到，茫然地点了点头。 “为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沐羽捏着那副断了的球拍，身后传来大部队做完饭的呼喊声。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营地。 站在远处的清水，心里直打鼓。 也许学妹嘴上说着没事，但弄断了球拍，她好像还是生气的吧。 ...... 清水返回营地时，大家伙已经开了饭。 简易的桌子上，菜肴丰盛。 除了烤串外，还有三菜一汤加咖喱饭。 清水刚落座，妹妹清澜就突然站起来，指向林筱，开口道：“今晚的主厨是林筱姐，然后烤串是我跟苏玲姐做的！” 众人便回以最热烈的掌声，直到清澜不断放低手臂，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便举起一罐可乐，助兴道：“那么，祝文学社的各位，社团转正！！” 清水坐在小板凳上只能不断鼓掌。 他时常怀疑，清澜是不是把自己的外向基因给全部偷去了，这段助兴辞，说得大家兴致高昂。 而作为文学社社长的自己，不及妹妹半分。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时候，因为大家已经开始如狼似虎地吃饭了。 集合时就是中午，大家都没吃午饭，加上爬山来营地，又做了半天料理，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林筱手艺真不错，以后我能常去你家蹭饭吗？” 绯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还要惦记一下厨师家里的。 “这我得回家问一下......” 林筱也不清楚她是来真的还是来假的，只能先应付式答应下来。 大家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清空，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到帐篷或摇椅上。 “哦，对了，我想起来上次来看场地时，老板家的小卖部，好像卖烟花，要不要去买一点？” 躺在摇椅上的清水，突然灵机一动，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我要仙女棒！！”叶瑶率先举手同意。 “不是大型烟花的话，可以试试。”陈学长也举手赞同。 天黑之后，没人能拒绝烟花的魅力。 “但是谁去买呢？接下来还要处理食物残渣跟锅碗瓢盆。”林筱提出了更为实质性的问题，“沐羽......？” “我要修理球拍。” “绯世？” “她已经睡着了。”躺在绯世隔壁的清水举手回应林筱。 吃饱了就睡吗？！ 林筱捂脸，站起身决定自己出马。 “那算了吧，由我......” “我去吧，林筱同学刚做完饭，休息一会。”苏玲拍拍裙子，站起身。 “那我跟你一起去？” “男生留在营地提水，你想累死陈学长吗？”叶瑶放出抗议。 没办法，清水只能耸耸肩，看向苏玲。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会有个标示牌，不是很远，注意安全哈。” “嗯。” 苏玲点点头，出发了。 ....... 由于这段环山公路坡度不高，因此笔直朝上。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加上路边都是茂林，因此上去的路几乎没什么游客。 苏玲独自走在公路边，很快到了清水所说的岔路口。 只可惜指路牌因为之前的地震，已经掉在了地面上，还未有人来及时处理，因此苏玲只能左右张望了半天，然后随机挑了一条。 识别地形的魔法需要根据场地大小调整施法时间，像整座山这样的大地形，施展起魔法来，费时又费力，等找到路再回去，大家相放烟花的兴致估计就没多少了。 苏玲不想扫兴，只能加快脚步，沿着有裂纹的公路，笔直向前。 ....... “苏玲是不是去得有点久了啊？”陈学长刷完最后一个碗，看向还在提桶的清水，“从这里去老板的小店要多久？” “几分钟的路程吧。” “那就算苏玲的脚步慢一点，来回十多分钟怎么也够了吧，这都快半小时了。” 大家刷锅洗碗的没注意时间，清水这才后知后觉地甩了甩手，丢下桶，撂下一句「别担心，我去找找看」。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玲走的这条路，连一个路灯都没有，再加上路边树木枝繁叶茂，密不透风，这又阻碍了部分视线。 前不久的地震虽然在平地没什么感觉，但对山区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少树木倾倒，拦在路中央。 等苏玲走到完全没路时，她才惊觉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不过更着急的是怕坏了大家的兴致。 她转过头想要沿来时路回去，却发现脚下的路，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泥土小路，来时容易，回时难。 这种坡路，走过后就会被草掩盖住脚印，加上视线受阻，分辨来时的方向几乎难以登天。 “有了，手机的导航......” 苏玲翻找起裙子上的口袋来，然而里面除了一些同学投喂的零食外，什么也没有。 好像之前在山下做饭时，随手把手机丢在桌上了。 那还是用魔法好了。 苏玲伸出手，在掌心处凝聚魔杖，由于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别的旅客，她只敢用杖尖发出淡淡的荧光，好为自己提供一点微弱的视野。 路边的杂草丛突然微微响动。 如果是些小型动物还好，若要遇上蛇或者老鼠，苏玲自觉在不动用魔法的前提下，有点不太能应付。 “苏玲？！找到你了。” 清水突然从草丛里探出身，吓了苏玲一跳。 “清水同学？！” 在认清来人后，苏玲喜出望外，但很快情绪低落下来。 “抱歉，我好像走错路了，现在折返再去买烟花，是不是来不及了？” “那个的话，我已经买了。” 清水从怀里摸出来两板烟花，然后将一件薄外套递给苏玲。 虽是夏日，但入夜后，山风还是凉得深入骨髓。 “你是怎么爬到这里的，要不是靠我手背上的印记，找绯世临时借用了下寻人的魔法，想要找苏玲你，怕是有点困难。”清水边说边将两边的杂草与树枝拨开，然后向苏玲伸出手，“下去的路有点陡。” “好。” 苏玲点点头，牵住了清水的手。 少年的手掌宽大，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 “清水什么时候不见的？！” 在营地洗完所有锅碗后，大家第二次后知后觉。 苏玲与清水全都不知所踪，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五十分钟。 陈学长开始安抚大家的情绪。 “稍安勿躁，我就沿着公路去找一下，十分钟后我若没回来，你们就打求助电话。” 他穿上外套，指了指营地旁立着的牌子，上面有写求援的电话号码。 “我也要去。” 沐羽同样穿上一件白色的薄外套，比学长更快一步，跑向上山的路。 然而刚走出一百多米，清水就牵着苏玲迎面走来。 沐羽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只觉得指尖发凉。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 “哦哦哦，不好意思，走错路了，回来晚了一点！！” 清水松开苏玲的手，先一步冲向沐羽，然后将一板烟花递给发愣的学妹，然后走向营地向大家道平安。 苏玲经过沐羽时，微微欠身。 “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 “......学姐没必要道歉的。” 沐羽缓缓开口。 ....... 大家正蹲在营地开心玩着烟火时，沐羽喊上了清水一起走向山顶。 二人一路无言，沐羽走在前，清水走在后。 山间的晚风一阵接一阵，树叶哗哗作响。 从营地到山顶不过十分钟出头的路，山顶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一个能眺望城市夜景的观景台外，就剩一条长椅。 沐羽率先坐下，然后拍拍清水，示意给他留了位置。 清水此刻拘谨得毫无一点学长模样，坐下后，仍旧是不断打量沐羽的表情，生怕自己再做错什么。 “什么啊，干嘛老看向我的脸，沾了什么吗？” 沐羽笑着冲清水挥拳。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怕你生气。” “生什么气？”坐在身边的少女反问他。 “就是，球拍......” “我已经修好了，请学长以后，好好爱惜这副球拍。” 沐羽深吸一口气，将背着的球拍包，第二次递给清水。 清水取出那副被修好的球拍，掂量了两下。 握柄内沙沙作响。 “你加了什么东西吗？” “沙子而已，有的球拍里会加，修补时旁边正好有一点，就放进去了。” “好吧。”清水轻轻塞回球拍，动作柔和，生怕再给它折断，“所以，沐羽你找我来这里，是要说些什么吗？” “之前是要说的，但是现在好像没必要了。” 沐羽撑着头，看山下灯火通明的城市，脸上满是寂寥的表情。 一阵强劲的山风吹过，将二人脚边某朵不知名的山花打散。 花瓣在风中飘摇，落进山下的森林里。 “落花有意随流水。” 沐羽轻轻开口，不想清水答得很快。 “流水无心念落花？” 作为文学社的社长，常年奔走于大大小小的诗词比赛，将这些广为流传的诗句背诵出来，简直易如反掌。 沐羽看了清水一眼，也只是一眼。 快到清水好像觉得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却又没敢确定。 “好了，下山吧，就是想跟学长来采采风，别到时候大家来扫兴。” 沐羽抹了把脸，走向下山的路，脚步匆匆，让背着球拍的清水怎么都赶不上。 ...... 二十年后，已为人父的清水与自己的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然切换频道后，在屏幕里的羽毛球场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笑着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位站在领奖台上的选手，之前是跟自己要好的学妹，而且还送过自己一对球拍。 在女儿的催促下，清水在整理好的储物间内找到了那副仍被包裹好的球拍袋，几经周折，他依旧将其好好保管。 在艰难拉开拉链后，女儿取出那副球拍，也不知道是拿取时过于用力，还是拍子久经岁月，本该修复好的握柄突然断开，藏在里面的纸星星落了一地。 那些泛黄的星星叠得有些走形，展开后，却能拼成一封短小的情书。 字字珠玑。 每一笔都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般。 清水傻站在原地，好像被突然拉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穿白色外套，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走在风里的那个少女。 透过这副球拍与折成纸星星的情书，隔二十年的光阴，最后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第123章 林筱陷入了动摇1 聚完餐后的第一次社团活动时间。 教室内，气氛有点诡异。 林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沉不住气的表情，她看着眼前的试卷，眉头紧锁，十来分钟都没有落笔的迹象。 清水有点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题目能难住她，于是伸长脖子，偷偷瞄了一眼。 试卷空白，一题未写。 “......” 清水面露骇然之色，悄悄缩了回去，不敢喘大气，生怕惊动了林筱。 是那个对吧......来大姨妈了对吧？ 听说过女生来例假心情会反复无常，但林筱今天这情况，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苏玲夹在二人中间，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有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作业，某种程度上来看，她甚至比清水还要迟钝。 “清水。” 林筱突然开口，矛头直指这位文学社的社长。 “在的在的！有什么事？！” 清水下意识挺直了背，看向林筱。 但对方显然还有点犹豫，纠结半天后，也没蹦出个后文。 “你有什么事吗？林筱......” 清水眨眨眼，感觉情况好像不太妙。 “就是，上次去营地聚会，沐羽有喊你单独出去吧。” “啊，嗯，是有这码事。”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林筱看起来相当动摇。 沐羽今天还没来社团教室，大概率是在羽毛球社做训练。 在别人身后议论别人的事，是林筱平日里很讨厌的行为。 但今天她破了戒。 清水眉头紧锁，搞不懂林筱为什么要问这个。 当时俩人就坐在山顶吹了半天凉风，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发生，有什么好问的吗？ “没有，什么都没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林筱撑着桌子更近了一步。 她不太相信清水的说辞，毕竟沐羽都那么信誓旦旦地要表白了，怎么可能最后退缩。 更何况这个性格不讨巧的女生，不像是会临阵脱逃的类型。 不过眼前的清水一脸呆滞，好像并不是说谎的样子。 林筱抱头，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动摇中。 今日的社团活动，好像就在这样的奇怪氛围中结束了。 ...... 放学的铃声缓缓响起。 教室内的三人便开始懒散收拾起书包。 苏玲率先跟二人道别，打开门后，教室外正站着几个高一时的同班女生。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冲清水抱歉地鞠躬。 “清水同学，今天高一的朋友约我去买东西，所以补习没法去了，非常抱歉！” “嗯，没必要道歉的，说到底课后补习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现在的成绩，稳定在中上游了不是吗？” 清水冲她摆摆手，本意是想告诉她补习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没必要道歉。 但对方却呆在了门口。 苏玲的声音微微颤抖。 “意思是以后都不去补习了吗？！我我我我，我去跟她们说一声，今天不去买东西了，周末再买也不是不行。”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补习照旧啦。”清水看苏玲大有拒绝朋友的想法，赶紧阻止了她，“你今天好好跟朋友去逛街就行。” 苏玲的几个朋友走进活动教室，没等她回复清水，就给她双手架住，几乎是强硬的拖了出去。 “苏玲我们就借走了——” “......” 看着苏玲与她的朋友们走向楼梯口，清水也开始挎上背包，准备放学。 林筱咔咔两声，将试卷整理好，同样站起来，她拧着眉毛紧盯清水，搞得对方有点不知所措。 “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我？我还能有什么安排，当然是直接回家了，难道还能有朋友约我出去逛街？”清水嘟囔着回复。 “那么，今天跟我一起回去如何？” “诶？你今天不在学校待一会吗？帮帮老师，或者回教室再坐一会？” 强化班的放学时间比普通班要晚一些。 因此林筱大部分时候，都会在社团活动结束后，重新回到班里坐一会。 作为班里唯一一个能参加社团的特例，要是再提前放学，难免会惹人议论。 再加上放学后，老师还经常留她帮忙批改作业试卷，导致林筱每天回家的时间都比较晚。 很多时候，清水到家吃完饭洗完澡，回到房间才发现林筱刚回到家。 “今天破例。” 林筱眨眨眼，手里拎着书包，视线落在教室的瓷砖地板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背上书包，跨出教室大门。 清水揉了揉眼睛，他其实很想拒绝掉林筱的提议。 因为现在正是放学的高峰期，学校的主干道上哪里都是人，这时候跟林筱这样的大红人走在一起，多半会被人在背后议论。 有违自己「平凡高中生活」的教条。 “你要在教室里傻站到什么时候？！” 林筱突然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脑袋，黑色如瀑的头发自然垂下。 “没什么，我找社团教室的钥匙呢。” 清水伸手摸了摸口袋，捏出那串亮闪闪的钥匙后，走向大门处。 ...... “头一次在放学的时间见到林筱学姐......” “我靠，以前就听说过她的大名，但是不在同一个年级，几乎没什么机会看到，今天算是撞大运了。” “不过她旁边的那个男生，是清水学长吗！？那个黑道大哥！！” 不出所料，林筱对于低年级新生的吸引力，是核弹级别。 因为开学没多久，这帮新生不像高二高三生了解林筱。 他们只觉得林筱是个美人，走在路上就好像画一样，随手拍两张都能出片。 但如果碰巧有交集，就会发现林筱待人冷若冰霜的态度。 久而久之，高二与高三生，已经对林筱敬而远之了，虽然还是学校的名人，但大家都对其抱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态度。 因此清水万分肯定，那些走在路上，边看向林筱边大呼小叫的家伙，绝对是高一的新生。 为了让自己离开话题的中心，他小心控制住步幅，一直与林筱保持一步左右的前后距离。 这样看起来，自己更像是个放学走在林筱身后的普通高二生。 这其实是个好想法。 如果不是林筱身边好像自带排斥圈，直径半米内除了清水没有其他人的话...... 林筱自然注意到了清水的小动作，为了能与清水并排行走，她故意走两步就站在原地一会。 清水看她站住不动了，自己便也站着不敢动弹，距离还是保持一步左右。 这滑稽的场面好像演小品一般，惹得周围的学生边绕路边窃窃私语。 “怎么林筱学姐走一回停一会的？” “搞不好是被清水学长逼迫了，心情不好呗，你想想，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不良，一中的扛把子......” “我靠，他该不会是捏住林筱学姐什么把柄了吧！以此胁迫她什么的。” ？！ 清水听到这些对话，惊到大眼瞪小眼。 怎么关于自己的传闻，越传越奇怪了？！ 我是什么诡计多端的带恶人吗？ 不行不行，在这么吞吞吐吐地走下去，肯定会有更奇怪的传闻出现。 因此清水思索片刻，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林筱身前，领先她一步。 “你看，他就是被大家看穿了，做贼心虚......” “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啊！！” 清水实在没忍住，吼了身边交头接耳的高一生两句。 大家被吓到鸟兽作散，他的周围开始出现了直径一米的真空圈。 不过也好。 这样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自己好像比林筱还更厉害一点...... 第124章 林筱陷入了动摇2 走出校门一段距离后，身边的几乎没什么同学了，清水这才跟林筱走到了一起。 “跟我并排走，是什么很羞耻的事情吗？” 林筱的语气里带着些怒意。 “不不不，是你太耀眼了，站在你身边，我有压力。” 清水赶忙否决林筱的说法，但几乎是瞬间就收到了对方的回怼。 “你一会走快一会走慢，还要吓唬吓唬学弟学妹，这叫有压力吗？” “......虽然无法反驳，但我说的是实话。” 清水没了声。 他很少跟林筱争执，除开脾气随和外，就是压根吵不赢。 如果吵架有等级的话。 清水要给自己排到b级，妹妹清澜大概比自己弱一点，勉强给个c吧。 然后家里最强的应该数老妈，她的实力排到s毋庸置疑。 如果把这套战力系统套到林筱身上，她就是论外级别的sss级。 虽然她很少跟别人起争执，但一旦与别人吵架，林筱的胜率好像是百分之百。 无论对方怎么情绪上头，撒泼打滚，她都只会是冷静地站在原地，等对方闹够了，再用无懈可击的逻辑将对方击溃。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清水难以想象林筱父母是个什么样的战斗力。 论外中的论外？！ 清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事，直到发现林筱并没有停在面前的十字路口，而是选择拐弯走向另一条路。 “回家的路是这条吧？” 清水指了指正亮红灯的人行道。 “怎么，跟我多走一段路不愿意吗？” “嗯......你要有这个兴致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清水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散地转了个身，跟上林筱的脚步。 林筱拎着包，走路很慢，刻意等身后的清水追上自己。 长期处于高压的学习与家庭氛围下。 这个八面玲珑，近乎于完美的女生，似乎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在感情方面的处理方式，笨拙又稚气。 ...... “林筱今天放学这么早啊？” 遛狗的大婶与林筱挥手打招呼，林筱同样笑着挥手回应。 “嗯，偶尔也想早点回家。” “身边这位是？”大婶双眼在清水的身上游离，好像发动了什么扫描的技能，“早恋可不好啊。” “这位是住在我隔壁的青梅竹马，叫清水。” 林筱笑着将清水介绍给大妈。 但清水反应好像慢一拍，依旧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少女给她一肘，才想起来向大妈问好。 “你好你好，我叫清水。” “小伙子怎么有点拘谨呢，男孩子大大方方点。” “是，您说的是。” 清水抿了抿嘴。 自己又不是什么外向的人，做不到第一次见陌生的大婶，就拿出亲人失散多年又重聚的热情态度。 林筱倒是在身边憋笑，在与遛狗的大婶寒暄几句后，两拨人挥手告别。 清水松了口气，走出几步，又有个光着上身锻炼的大爷与林筱打招呼。 对方年岁已高，裸露出的上半身，皮肤松弛，满是褶皱，老人斑也不少。 “林筱，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嗯，大爷晚上好。” “这位是......？”对方再次对清水发动了扫描技能。 再来一次！？？ ....... 清水浑身疲惫，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好像失去了颜色般。 就这么一点路，林筱起码跟近十个人打招呼。 清水每次都要被议论一下，然后站在旁边等林筱与来人谈完话。 就好像小时候跟妈妈出门，老妈遇到老熟人时，就会把清水晾在一旁，与对方摊上半个多小时，让自己的好大儿在一旁，等到怀疑人生。 不过好在林筱与对方的谈话都比较简短，要是每一个人都谈上半小时，清水到家就该准备睡觉了。 “清水还是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呢。” 林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 系铁链制成的秋千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以前我们好像在阳台上用绳子做过秋千来着。” 清水看着林筱开心的模样，想起了一点往事。 那时候贪玩，加上二楼阳台不好，他就用一段长绳绑了个简易的秋千出来。 不过由于自己动手能力有限，加上没什么力气，绳扣没有打死，差点没给自己摔成狗吃屎。 “清水坐在绳子上，突然摔下去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 林筱同样记得这点小事。 这些几乎能被列为黑历史的小回忆，偶尔回味一次，也挺有意思。 “还不是林筱你当时，推我的力气大了，才导致绳子掉下来。” “我当时可没有推你！” 当然，记忆出现一点小偏差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林筱干脆搬出来清水其他的糗事。 “你第一次做土电话，可能是往纸杯里塞石头丢过来，我家阳台的玻璃直接被你砸碎了。” “那是意外！” 清水被林筱的突然出击，打得有点乱了阵脚，但很快，他就完成了调整并进行反击。 “你有一次在我家玩闹，裙子被刮了都不知道，最后是露着屁股回家的。” 林筱的脸突然红透，她难以置信地开口。 “你当时知道？！！” “只记得这码事而已，画面已经记不清了！！” 清水赶忙找补。 攥着拳头要下秋千的林筱这才作罢。 好在当时没有兴起用视频记录生活的潮流，不然得要羞耻死...... 林筱突然双脚搭地，停下摇摆的秋千。 她注视着清水，语气柔和下来。 “现在回忆回忆，以前一起经历的事情还蛮多的。” “毕竟是青梅竹马呢。” 清水歪着脑袋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只是青梅竹马呢。”林筱第一次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她嘴唇微动，继续说下去，“清水，你对沐羽学妹是怎么看的？” “学妹吗？” 清水眨眨眼，这个话题在他看来有点跳脱，一时没跟上林筱的节奏。 在思索片刻后，他轻声道： “是个让我有点羡慕的学妹，她有目标，并在为目标而拼搏，该说这就是青春吗？” “清水，如果她有一天跟你表白的话，你会怎么回复她？”林筱突兀地问。 这突然的提问让清水有点傻住了。 “啊？表白？怎么可能。” “我是说如果，如果沐羽学妹跟你表白的话，你会怎么办。” “一定要给出答案？” “一定要。” 林筱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她不太敢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清水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学妹看上去性格尖锐，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挺温柔的人，打羽毛球最近也没那么咄咄逼人，往死里下手。” “......” 林筱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秋千上，静静等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我估计会拒绝吧，虽然觉得可能会弄哭她。” 清水抱歉一笑。 林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耻又可悲。 明明知道沐羽被拒绝后会伤心难过，但她心里就是莫名松了口气。 直到清水将下一句话说出口。 “毕竟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125章 林筱陷入了动摇3 如果一个男生在跟女生聊天时，心平气和地说一句： “我有喜欢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喜欢的人就是正在聊天的那个女生呢？ 就像被摆出来的恋爱表白截图一样。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有的，我正在跟她聊天。」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你就不问问，这个女生是不是你？」 但是以林筱对于清水的了解，他不像是会玩这种欲擒故纵套路的男生。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林筱记不太清昨天是怎么回到家的了。 就好像清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到回家躺上床之前的这段记忆，被抹去了一样。 一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季节已经在往秋季走了，但她即使不盖被子，也还是觉得心烦意乱又燥热难耐。 第二日，林筱顶着微弱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平日里完美无瑕的美少女，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不是那么完美了。 这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就好像太阳每日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但今天不一样，太阳从西方升起来啦！！ 大家预感学校里可能要出什么大事，大到连林筱这样的学生，都略显慌乱。 ...... 当日下午。 林筱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隔壁话剧社的大门。 对于这位突然到访的传说级人物，高一的学弟学妹们卯足了劲将她好生招待，然后将指名的叶瑶副社长带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起被带来的，还有陈宇轩这个前任副社长。 林筱在准备室见到陈学长时，脸上稍稍露出了半分惊讶的神情。 “学长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得问她了。” 陈学长耸了耸肩，指向坐在一旁的叶瑶。 叶瑶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解释起来。 “话剧社接下来会有省级比赛，压力太大，我就给陈学长连哄带骗，拉过来帮忙了。” “连哄带骗这个词说得有点不对，应该是叫「威逼利诱」。”学长清了清嗓子，与叶瑶一起坐到了林筱对面，“那么，林筱，你今天来话剧社，是有什么事吗？” 林筱咬咬牙，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我有一个朋友......” 她刚开口，叶瑶就跟学长对视一眼。 林筱是个过分完美的女生，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要么她怎么会不知道，聊天这么起手，大概率都是在说自己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在意的男生，好像有喜欢的女生了，所以我的那位朋友.......”林筱突然卡壳，顿了顿后，继续说下去，“我的那位朋友，不想她喜欢的男生离开她。” 叶瑶与学长这次直接傻了眼。 二人再次对视。 林筱身边还有别的男生吗？！ 这他么几乎是开卷考试！ 巨大的信息量让叶瑶与学长呆住了，半晌也没个反应，直到林筱再一次开口。 “我的那位朋友在想，是不是因为长久的相处，让那个男生完全没把她当女生看，所以我代劳来请教有恋爱经验的叶瑶，怎么办比较好。” “这个......这个......” 叶瑶没想到包袱最后抛给了她。 她有点答不上来。 全校第一的美少女，自入校以来，成绩从来没掉到过第二，拥趸者无数，追求者的信曾经在自己的面前，铺满一张桌。 现在她跑过来向自己请教，如何让一个男生，以女性去看待她...... 不是，林筱你都不算女性的话，我算什么？算是会说人话的猴子吗？ 这种问题，要人怎么回答！？ “要不，我们去图书馆翻一翻？之前听社团里的新生说，好像有那种教你如何抓住男人心的老书，反正就在顶楼，走两步就到。” 这几乎是叶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答案。 林筱坐在桌子对面，眨眨眼后，微微点头。 ...... 三人结伴走上楼梯。 由于正值社团活动时间，整栋实验楼除了顶层皆热闹无比，唯独图书馆，安静得像闹鬼。 推开玻璃门，打满空调的房间内，凉气四溢，冷的三人直挫胳膊。 叶瑶看着整个楼层摆满的书架，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硬找的想法，直奔导向台找到那里坐着的女生。 “你好，我们找一下书。” 女生抬起头，看了看叶瑶，便点击唤醒了面前的电脑。 “什么书，类型，书名，都可以。”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易的搜索界面，光标在搜索栏里不断闪灭。 “类型不知道，书名大概是什么抓住男人的心之类的。” 叶瑶只知道个大概，给出的回复自然也是模棱两可。 导向台内坐着的女生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叶瑶，再看了眼她背后站着的林筱，不明白这二位要找这种书，目的是什么。 但出于礼貌，她也没有过问。 熟练在搜索栏输入几次关键词后，一本符合要求的书，跳了出来。 “f书架第3排第32本，空着的话，就是图书馆里现在有别人在读。” “明白，谢啦。” 叶瑶微微鞠了一躬，转过身直奔f书架。 ...... 几分钟后，一本上了年岁，封面微微发黄的薄书被放到了阅读桌上。 三人面色凝重，看着这好像翻两下就会散页的书况，咽了口唾沫。 封面上，一个穿旗袍的女生正自信展示自己的身姿，旁边的标题，好像用的是上世纪，电脑美化工具里的默认字体效果。 不过也有话说，土到极致便是潮。 搞不好以后还会再流行起来也说不一定..... 叶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一页。 书内的小标题写得详细。 从接触男人到俘获男人的心，一共花了相遇，相识，相知三个阶段。 看上去好像有模有样，但书中的例子却老套到不能再老套。 比如如何跟网上认识的男生打交道？ 可以尝试使用。 「你是gg还是mm啊？」 这样的新潮语言，来打造自身的风趣属性。 “......” 叶瑶看了两页，有点看不下去，但转过头，林筱已经发挥了她记笔记的特长优势。 将书中所罗列的各个注意事项，都小心地记在了本上。 “不，林筱......我觉得吧，这玩意根本当不了参考。” 叶瑶边说边合上了书本，将它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现在合理怀疑，学校只是想让图书馆看起来书很多，至于内容啥的，完全没有做过筛选审查。 “不如用上网查查看呢？好歹比看这上世纪的古董要有用不是吗。” “好吧。” 对于叶瑶的提议，林筱深信不疑。 于是她便准备动身收拾纸笔，想着回家的时候再搜索看看。 “我跟陈学长也会帮你找找看的，明天我们还在图书馆碰头。” “嗯。” 微微点头后，众人准备就此解散。 林筱坐在原位，看着学长与叶瑶前后走下楼梯。 那两个人，现在是交往了吗？ 第126章 不完美少女 林筱最近......非常奇怪。 该怎么说呢。 虽然对话什么的都没啥问题，但是......清水发现她投来视线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就比如说现在。 自己正捧着一本课外书，躺在社团教室的沙发上打发无聊时光。 林筱就这么笔直地看着自己，但又不像是要责骂清水懒散的样子，就只是这么一直干瞪着，让人心底发毛。 清水手里的书，已经停在这一页快十分钟了。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余光中的林筱所吸引。 搞不好是在社团教室吃零食的时候，嘴上沾了奇怪的残渣？ 想到这里，清水挪了挪屁股，抹了把嘴。 但手掌中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挠挠头，接着从躺姿切换成了坐姿，稍稍挺直胸膛后，端正了下坐姿。 然而林筱并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这让清水憋得心里直发痒。 不过很快，林筱就开口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 “清水，你在看什么？” “学校门口买的《如何与人沟通》，打发时间用还可以。” “真有品味。” 林筱边偷瞄自己面前的笔记本，边机械般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虽说得轻松，但坐在沙发上的清水，却瞬间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意思？嘲讽吗！？ 不过，如果他能够看一眼林筱的笔记本，就多多少少能减少一点疑惑。 因为展开的本子上，第一页写着这样的知识点。 「叶瑶小课堂，知识点1！」 「要给予男人肯定！没有人能拒绝被称赞，被肯定！」 这便是，林筱费尽心思想要夸赞一下清水理由。 只是现在，他正抱了本书，躺在沙发上一副懒散模样，除了从书下手，实在找不到可以夸的地方了。 受了林筱这一莫名其妙的称赞。 清水默默放下了手里的书，从沙发上挪到了桌边。 他拘谨地打开书包准备做一会家庭作业，心中暗叹林筱今天的挖苦，实在是有点尖酸。 林筱紧锁眉头，没从清水的脸上读到开心的表情，只能将笔记本翻到了第二页。 「叶瑶小课堂，知识点2！」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那就先得抓住男人的胃！带点亲手做的料理吧。」 这条其实林筱很久前就已经做过了，不过既然叶瑶又提了一次，那就只能照做。 “清水，你要吃东西吗？” “......暂时没什么胃口。” 清水心里有点发虚。 因为就在刚刚，他坐在沙发上吃掉了一大包分享装薯片，现在有点腻到发慌。 不过林筱好像没听到清水的话一样，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掏饭盒。 不过由于正处夏秋换季，料理要从早放到下午，为了防止变质，林筱做的料理多为炸物。 她慢慢揭开盒盖，将饭盒放在了桌上。 清水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饭盒内的料理，已经开始思考，放学回去要怎么跟老妈解释，今天为什么不吃晚饭。 但林筱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她继续转过身，从书包里摸出第二个饭盒，然后还有第三个。 连坐在清水身边的苏玲都吓了一跳。 “林筱同学，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 “......一不小心？” 林筱尴尬一笑，然后看向清水，表情好像会说话一样，满脸写着「快吃」。 早知道不吃那包薯片了！！ 清水咬牙，捏起了桌上的筷子。 在填鸭一般，将三个饭盒内所有的料理吃完后，他撑得松了松裤腰带，然后慢吞吞躺上沙发。 不对劲，最近的林筱......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歪头偷看正在整理饭盒的少女，迟疑了片刻，还是弱弱问了一句。 “林筱，你最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我吗？” “没有。” 林筱垂着眼，将最后一个饭盒收好，然后摇摇头。 也是。 清水松了口气，他自己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是林筱解决不了，而自己解决得了的。 ....... “怎么感觉，跟我所想的走向不太对呢......” 叶瑶与学长趴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向文学社内的情况。 路过的几个话剧社成员，看现任副社长与前任副社长这副模样趴在别人社团门口，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就被叶瑶狠狠瞪了一眼驱赶开。 “没办法了，启动最后的计划！！” 叶瑶轻轻点了点门，那是她与林筱之间的暗号 社团活动时间，学校里总是吵闹，不过林筱却很快反应，转过头看向大门处。 “直接启动最终计划！！最终计划！” 叶瑶只动唇，未出声。 林筱点点头，表明她完全听懂了对方的唇语。 于是笔记本上的内容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叶瑶小课堂，必杀技！」 “少女不经意间所展示出的柔弱感，最能让人痴狂，就比如微醺后小鸟依人的模样。” 很好。 林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了本子。 为此，她早有准备。 一杯几乎没有酒精的鸡尾酒起泡饮料被放到了桌上。 清水目瞪口呆。 一是他难以想象，林筱今天带这么多东西来学校，书包背着累不累，二是如果这玩意要他喝，他大概率会撑到吐出来。 不过林筱好像没有要给清水喝的想法，她费力打开易拉罐，然后面色凝重，长灌一口。 呼—— 易拉罐被重新放回了桌面，林筱脸颊微红，偷偷瞥了清水一眼。 因为实在没有视频参考资料，她不太能理解酒后小鸟依人的姿态是什么样。 不过身边不是没有例子。 比如每次应酬回来，满身酒味仰头就睡的爸爸。 于是林筱一头栽倒，额头撞上桌子，好像突然失去意识一样。 “我靠！饮料有毒！快喊校医！！！”清水手忙脚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 数小时后。 林筱独自一人，坐在社团教室里，面对窗外的夕阳发呆。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实验楼自然是人去楼空，安静得有些诡异。 林筱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试卷，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也许是刚搬来实验楼，还不习惯喧嚣后突然的安静。 在将最后一本教学书丢进背包后，她准备离开。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钥匙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手上。 不过还没等她走到大门处，社团教室的门就被外边的人拉开。 清水意外地站在门口处，平日里这个时间段，他要么在家待着，要么就是在奶茶店做家庭作业。 “有什么东西落在教室了吗？” “没有，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林筱疑惑。 “感觉你最近不太对。”清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能补了句，“都不太像你了。” 林筱有点没好气地笑出来。 “那我平时是什么样？” “大概是无所不能的美少女。” “即使是现在，我也依旧是无所不能的美少女。” 林筱撇了撇嘴，将清水往门外推了推，好有关门的空间。 她锁上大门后，拔出钥匙转过身。 本来是想明天把钥匙还给清水，不过既然他现在在这里，还操什么心去保管钥匙呢。 于是林筱手掌心里放着钥匙，将其送到了清水面前。 对方并不急着拿走钥匙，反而从兜里掏出来什么捏在手中，然后轻轻递给林筱。 压在钥匙上的，是一把廉价糖果，学校小卖铺出品。 “你要遇上什么麻烦事的话，可以跟我讲讲看，当然，我觉得你都没法解决的问题，我肯定没办法解决，不过多个人倾听总归是好的。” “嗯。”林筱点点头，将被糖果与钥匙一起塞回了校裙口袋，“如果真遇上那种事的话，我会来找清水你的，希望你到时候洗耳恭听。” 第127章 合作!话剧社与文学社 叩叩。 文学社的大门被突然敲响。 “请进——” 清水从沙发上坐起，毕竟这副懒散的模样，若是被陌生学弟学妹看到，会有点掉架。 好在推门进来的是老熟人。 “陈学长，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清水眼前一亮。 因为高三已经没了社团活动，所以现在对学长来说，还是正常上课时间，能在这点跑出来，大概率有点什么事。 “想拜托你点事，清水。” 陈学长进了教室后，稍微打量了两眼，虽然是知道文学社搬到了新教室，但也就前段时间，跟叶瑶一起，趴在门外，透着一点门缝看了两眼。 因此在真正走进教室后，他还是好奇打量了片刻，才继续转回正题。 “是这样，学校想在十二月初，让话剧社做一次对外演出，届时，会有很多外校领导来凑热闹，因此，在角色选人上，想做到尽善尽美。” “明白，所以是要借林筱是吗？” 其实不用学长指名道姓，清水就知道他要找谁。 这两天关于陈学长要做最后一次表演的传闻，他也是听到了一些的。 “嗯。” 学长点点头，看向林筱。 毕竟最终还是要看她本人的意见如何。 “大概是演什么类型？事先说好，我可不保证能达到你们的要求。”她说。 “改编版的《白雪公主》。” 学长说完，将一本由a4纸钉起来的话剧本丢在了桌上。 封面的大标题上，写着： 《改编版白雪公主——女主稿》 头一次见话剧稿的沐羽挪了挪板凳，凑到了林筱身边，挨着她一起翻阅了几页。 “然后，这是男主角的稿子部分。” 有一本稿子被学长从书包里翻了出来，不过这次稿子的第一页上，没有任何标题，只是一大片空白。 这份所谓男主角的稿子，并没有丢在桌上，而是被学长，亲自送到了清水手中。 “要我演男主角？！不行的吧......” 清水虽接过那份稿子，但还是有点不情愿。 你话剧社自己的演出，结果俩主角都是从隔壁文学社薅过来的？ 就算这个放一边暂且不谈，大家可都在传这是你陈宇轩的最后一次表演，还是《白雪公主》这样的剧情。 结果大家满怀希望到场，发现男主角成了高二的清水，后果怎样，完全不敢想。 “只是让你帮林筱练练台词，毕竟我高三了，抽不出空。”陈学长拍了拍清水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好好干，要是演出很成功，叶瑶会请你们吃饭的。” “哦......” 清水手里捏着那奇怪的稿子，感觉有点懵圈。 ...... 入夜。 清水与林筱站在各自的阳台上，手里抱着那份话剧稿，通过一次性纸杯练台词。 在稍稍翻了几次全稿后，二人对这个改编版的《白雪公主》有了些初步印象。 “王子第一话就出现了诶。”清水趴在栏杆上，将第一页翻得哗哗作响，“怎么设定还是白雪公主的青梅竹马？这么老套。” “毕竟这类童话，王子都是最后出来走个过场，毫无铺垫。”林筱想想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要给学长加戏份的嘛。” “加到贯穿整部剧了喔，小时候一起玩，被追杀的时候给了保护，跟七个小矮人住在一起时，还暗中给了支援。” 亏清水拿到剧本的时候，还想着应该就只有几句台词，应付一下就能了事。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不就该这样吗？ 毫无铺垫，只要长得帅，一个吻就能定终身。 所以说，人长得帅，是真的可以靠脸吃饭的，哪怕没有什么本事。 真让人羡慕。 不过原剧情里出现的王子，只是第一次见，还是在明知道白雪公主已死的情况下，却还坚持打开棺椁亲吻她。 从某种角度想来，有点细思极恐。 “清水，你的剧本里有吻戏吗？” 就在他发呆时，一次性纸杯里出现了林筱的疑惑。 清水哼哼了两声，纵使粗略翻了两次剧本，但完全没注意到这个。 因此，他只能将剧本一下子翻到末尾。 上面写着： 「王子对着棺椁里的公主深情表白。」 后面本来接着的一句话是「然后静静站在那里等待」。 但是好像被划掉了。 两边用黑色签字笔更改为「慢慢俯下身凑近公主的脸庞」。 这样的亲笔修改，剧本里无数若干。 大概是觉得站在那里傻等效果不佳吧。 “没有接吻桥段。”清水挠挠头，举起纸杯回应，“怎么突然这么问，还是说你那边的剧本里有亲吻桥段？” “......不，没有。” 隔着数米远，清水依然能看到，林筱同样将剧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也是。 只是高中生社团的公开表演罢了，怎么可能安排吻戏。 学生的身份，可没法让大家打着“为艺术献身”的旗号来乱搞。 “不过真要有吻戏的话，大概叶瑶会疯了吧，毕竟对方可是陈学长。” “我之前就想问来着，那两个人交往了吗？”林筱突然问。 二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变了方向。 “他俩交往吗？不可能吧。” “可我上次去话剧社，看他俩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就叶瑶那个性格，就算不亲密，她也会硬拉着学长吧。” 关于叶瑶这点，清水比谁都更清楚。 那家伙是外向到恐怖的类型，再加上社交悍匪，脸皮厚如城墙的属性。 “也是，毕竟叶瑶是被学长拒绝后，还能硬呆在他身边的女生。” 林筱笑笑，有点感慨地叹了口气。 二人正聊得火热，清水的阳台上却突然多了个人出来。 “老哥，你今天站阳台上这么久，是要干什么？” 清澜突然站在她老哥身后开口，声音吓了清水一跳。 他不耐烦地拍了两下清澜的脑袋，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剧本。 “一边玩去，我在练剧本呢。” 清澜歪着身子，看到二人手中捏着用于对话的一次性纸杯，眼神突然放光。 “老哥你要跟林筱姐一起演话剧？” “不，就是陪练而已。” “切......那还真是无聊，我还以为老哥你要开始受欢迎，连演话剧的活都接上了。”清澜轻蔑地耸肩摇头，“不过情有可原，老哥不是演话剧的料呢，上台只会讨人嫌。”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超有天分的好吗？！” 清水随手翻开一页，扫了眼后边开始模仿剧本里王子的模样。 他左手空放在腰间，好像搭着无形的佩刀，然后挺直身板，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后，压低声音，故作深沉道： “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来接您回家了。” 清水装腔作势地摆完一整套动作，略带骄傲神色地看向妹妹。 “如何，你老哥我，想做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结果站在身前的妹妹，露出好像死鱼眼一样的眼神，冲清水摆摆手。 “不行的不行的，你这种水平演出来的话剧，倒贴我钱，我都不想去看。” “什么！？” 眼看清水卷起剧本，清澜赶紧撒腿就跑。 清水拉开阳台大门，跟在妹妹身后冲进房间，但很快又折返阳台，与林筱告别。 “不好意思，清澜这家伙皮痒了，接下来，可能要发动第653次兄妹战争，所以话剧的练习，就放到明天吧。” “没关系，反正还有快一个月呢。” 林筱冲清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清水得令，微微点头，撸起袖子，慢慢走回房间。 “老妈，救命，哥哥他要追杀我！！” 很快，清澜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第128章 意外的生病 “38度5！！老哥真是牛批！！”清澜手里捏着温度计，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明明人家说笨蛋不会生病来着。” “......你也就只能趁人之危了，清澜，你等着的，等我好起来。” 清水躺在床上，烧到满脸通红，声音嘶哑，但还是不忘冲妹妹放狠话。 “哈，可别误会我，我可是超担心哥哥的，要是能代替哥哥生病，我可是当仁不让。” 这话配上她完成月牙的眼睛，完全没有说服力。 清水甚至能猜到，她口罩下是怎样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样，人家说，只要把感冒传给下一个人，病就能好，你把口罩摘了，凑近点我给你咳两声。” “再见。” 清澜几乎是瞬移一样，走出房间并带上了大门。 不过很快，房门再一次打开。 她带着水杯，水果罐头与退烧药走到清水床边，将所有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 “我去上学了，有事情给爸妈打电话。” “算你有点良心。” 清水还是不忘挖苦妹妹两句，结果自然是收到了清澜的白眼。 她走到房门口，拉开大门，撂下一句「好好休息」后，才轻轻走出房间。 ....... 头昏昏沉沉的，又隐隐发痛。 好不容易睡了会，梦也是断断续续，碎得像是教堂里的五彩玻璃。 清水揉了揉酸涩发疼的眼睛，看了眼手机。 11点出头。 明明感觉睡了一个世纪，怎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 清水翻了个身，明明感觉很困，但始终无法再入睡。 生病真是难受。 他吸了吸鼻子，开始思索生病的原因。 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这两天练台词，在阳台上吹太久风了。 明明昨天林筱才让自己披件衣服，没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几声。 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点水，也许吃点东西，会稍微好受点，早上爸妈上班时，好像说过冰箱里有留饭菜，热一热就能吃。 这样想着，清水掀开被子。 因为捂出一身汗，导致出被窝时，一阵恶寒。 他只得加快脚步，走下楼梯。 路过客厅时，他好像看到自己院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一中校服，留粉色微卷长发。 不过对方一直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低头站在大门外，好像在等什么。 清水咽了咽口水，喉咙生疼。 他走到落地窗边，打开了窗锁，向外喊去。 “苏玲？” 听到清水的声音。 苏玲瞬间来了精神，走到院门处，向他挥手。 “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听说清水同学生病了，正好中午午休时间我可以出校门，就想着来转转，不过按了一下门铃，发现没有人回应，就在想你是不是睡着了。”苏玲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怕吵醒你，就一直站在院外等着了。” “......打我电话也可以的。”清水指了指大门处，“我先去开门。” ....... 为了避免传染病毒，清水特意戴上了口罩。 只是本就呼吸不畅通，蒙上一层无纺布后，就更觉得闷得难受了。 苏玲拘谨地进了大门，将鞋子脱在玄关处，小心码好，然后关心清水。 “清水同学，你有好点吗？午饭吃了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一连串问题打过来，让本就有点晕乎的清水有点应接不暇。 “感觉好点了，午饭正准备吃，然后......哦对，可以的话，麻烦你晚上放学时，把家庭作业带给我。” 清水努力根据问题，一个一个给出答案。 他庆幸自己现在不是高三。 不然缺席一天，落下的试卷就能钉成书。 “那我借用一下厨房？” 苏玲挑了个自己最在意的答案，继续话题。 “不用了，冰箱里有吃的，我......” “我生病的时候，清水同学照顾过我，所以请让我借用一下厨房。” 清水没有什么力气继续争辩，加上苏玲态度决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午休时间就这么点，她也没看样子是出了校门就直接来了这里，做完饭还有空回家吗？ 苏玲似乎看出了清水的担心。 “不用担心，时间完全够的，我可是魔女，清水同学还是先回床上躺着比较好，你现在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那么，午饭就拜托你了......” 清水哆嗦着腿，在苏玲的搀扶下，重新爬上了二楼。 他坐在床上没等太久，苏玲就又一次打开房门，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 这点功夫应该完全熬不了粥，大概率又是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吧。 “需要我帮你吹吹吗？” 苏玲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递到清水面前，然后小心盛起一点，送到他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被同龄女生喂食，让清水有点面色羞红，不过他现在发着烧，苏玲大概率也看不出来。 在迟疑了片刻后，那碗粥还是被放到了清水手中。 “碗底有点烫，请小心。” “好。” 清水点点头，接过碗勺，小心抿了半口。 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味道。 是清澜每次生病，自己都会做的皮蛋瘦肉粥，这个味道几乎已经跟生病绑定上了。 不过清水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能吃到了，毕竟生病次数少，爸妈上班忙，妹妹清澜又是料理白痴...... “你是怎么学会的？”清水问苏玲。 他只给苏玲做过一次这样的粥，再加上同一个料理，无数人做会有无数种味道，想要复刻到这样的程度，食材，调料多少与火候把控，每一样都要尝试很多次。 “因为我想做出跟清水同学一样温暖的料理，所以为此努力过。”苏玲说完，还是稍稍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借助了点魔法就是了。” “谢谢。” 清水没由来冒出一句感谢，单纯是怀念粥的味道而已吧。 ...... 吃饱肚子后，清水浑身轻松了不少。 他瞄了眼手机，午休时间只剩了不到半小时。 “苏玲，时间不多了你还不走吗？碗勺的话，就先丢在这里吧，晚点清澜回来收拾。” “嗯，那清水同学躺下吧，我把碗勺丢回厨房就走。” 苏玲点点头，收拾碗筷下楼。 虽说清水让她不要整理，但摸出魔杖，也就是顺手的事。 在清理完毕厨房后，苏玲小心踩着楼梯上门，想要跟清水道别。 但是小心推开他房间门后，却发现躺在床上的清水呼吸均匀，已经入睡。 她放轻脚步，走到了清水床边，帮他稍微拉了拉被子。 在确保一切没有问题后，苏玲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床边蹲下。 她犹豫着看向清水露在被子外的手，内心挣扎。 聚餐的时候，二人手拉手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只不过当时苏玲一直在自责给别人添了麻烦，完全没有在意。 想要......再牵一次手。 不过又不想趁着清水生病，偷偷做这样的事。 她摇摇头，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 临带上房门时，苏玲看向床上的清水，突然想起一直要问，却没法问出口的话。 “清水同学，为什么你迎新晚会时，单单要弹那首曲子呢？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听见。 第129章 话剧社副社长的一天 叶瑶将手头上的错题集整理完时，社团活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作为话剧社的现任副社长，她好像有干不完的活。 明明当初竞选副社长，是因为憧憬同样在这个位置的陈学长，只是没想到竞选成功后，等待自己的是这么多麻烦事。 她刚推开话剧社教室的大门，就开始有高一新生来寻求帮助。 “叶瑶学姐，请问这几个剧本的角色演出服在哪哇？我们找了好久没找到。” “嗯......好像昨天刚送过去洗了，预计明后天能拿回来吧。” 叶瑶翻开随身带的小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确实写着部分服装被送去了干洗店。 那几个没注意到的新生向叶瑶抱歉一笑，便转身离开。 对于要用的道具服，按道理说，是需要演员自己拿放，这种分内的事情，还需要别人处理，也就是叶瑶不计较，才没有说他们几句。 这种丢三落四的事情，在社团里时常发生，若要每次都摆脸色，大概率会被新生在背后说摆前辈架子吧。 叶瑶收起小记事本，准备去查看为比赛做准备的其他演员。 没多久就是公开表演了，届时其他学校的领导与学生都会来，虽然主角现在都交了出去，但她还是需要保证配角不出差错。 毕竟小矮人与王后的戏份也不少。 不过还未等她去往训练室，就有负责化妆的女生叽叽喳喳着涌了过来。 “叶瑶叶瑶，咱们化妆品快用完了，得采购一点。” “我推荐买这个粉底液！” “还有这个唇彩！加上加上！” 叶瑶无奈只能重新掏出记事本，将社员的提议一个接一个记下。 动用社团经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如说所有地方，动用钱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为了买这些化妆品，叶瑶需要先填写采购表递交给指导老师，老师再负责审核有没有超预算。 确认没有问题后，再递交给学校的财务。 而往往学校财务处，能卡采购表相当长一段时间。 叶瑶才想起，好像上次提交购买演出服的表格都还未审核下来....... 她只能又在记事本上写下「找空问老师，新演出服的审批什么时候好」。 自从当上了副社长，她的小笔记本里写满了这些琐事。 有种挂着副社长名号，却来干保姆活的感觉。 ......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正听到课间铃的声音。 这个存在于社团活动时间的课间铃，只供提醒还在上课的高三学生。 正好办公室与高三教学楼之间连接着，叶瑶便轻车熟路走向常去的那间教室。 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向内探头。 由于是文科班，班内女生众多，大家一看到这个熟悉的高二学妹，就开始冲教室里喊人。 “陈宇轩！你学妹又来找你了！嗯......为什么会说又呢，明明今天是第一次来找你。” 坐在座位上的陈学长就只能挠挠头，慢慢走出教室，问叶瑶。 “话剧社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趁课间时间来找学长聊聊天～” “我哪有什么时间聊天，都快忙死了。” “可学长不还是每次都出来了。” 叶瑶伸出双臂，比了个剪刀手，像是什么奇怪的得胜姿势。 “......那你倒是说吧，要聊什么？老师一般会提前三分钟到教室，高一高二生禁止在社团活动时间来高三教学楼，你是知道的吧？” “放一百个心吧，谁会知道我是高二生？”叶瑶自豪地往学长身边靠了靠，“你看，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吧？我脸上又没写「高二学生」几个字。” “别人可能是这样，但是你有的时候，一天往高三教学楼跑几趟，老师已经记住你的脸了。” “不会吧！！！” 叶瑶几乎是瞳孔地震般的诧异表情。 身边几个与陈宇轩同班的女生，则一却脸确凿地向她点点头。 “我来的有这么勤快吗！？” “相当勤快的程度，搞得现在班里有的女生都不敢跟陈宇轩说话。” “......不好意思。” 叶瑶有点抱歉地从学长身边挪开脚步，保持了一点距离。 学长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仍是那一副表情，他弯着身子，看了一眼教室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开口问叶瑶。 “就剩两三分钟了，你有什么话要聊，还不说吗？” “哦哦哦！”叶瑶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废话说的有点多，“我想说的是后面公开表演的事情。” “话剧社里出了什么事情解决不掉吗？” “当然不是！” 叶瑶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一遇到麻烦，就来找陈学长擦屁股一样。 不过迄今为止，好像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我是想问，女主角是确定下来了吗？一定要是林筱？” “这个啊，怪我没跟你说。” 学长拉住叶瑶的手腕，将她往前带了带，直到停在无人的走廊角落，才松开手，继续说下去。 “我选林筱是有理由的，并不只是因为选角上要尽善尽美......” “那为什么不选我？” 叶瑶鼓着腮帮子打断了他。 “......” “学长要跟她演对手戏的吧，为什么不选我！” 眼见学长愣了下，她便继续追问下去。 “不会跟我演对手戏的，选她只是因为我想推她一把。” “我听不懂......” 叶瑶刚想继续问下去，但却被学长拉住藏在了身后。 她刚刚站的位置，突然有老师拐了过来。 来人手里捏着一沓试卷，托玻璃茶水杯。 由于不是学长班的老师，所以也就只是是瞥了眼站在墙角的陈宇轩几眼，便继续走向要去的班级。 藏在学长身后的叶瑶没有被发现，让学长松了口气。 他在确认四周没人后，侧过身拉住叶瑶，把她向楼梯处推了推。 “已经有老师来了，你赶紧走吧。” “可是学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放心吧，如果我要演对手戏，肯定会选叶瑶你的。” 学长冲站在楼梯口的叶瑶挥挥手，转身跑向自己的班级。 站在原地的话剧社现任副社长，还没回味过这句话，就被高三的任课老师抓了个正着。 “高二的！你来这里好几次了！我今天要抓你去看看，到底是几班的。” “我靠，老师你认错了，我是高三的！” 叶瑶撒开腿就是跑。 她捂住略微泛红的脸，不想被追在身后的老师看见。 第130章 演出意外不断1 清水站在幕后，将幕帘拉开了一小条缝。 报告厅内，开始不断有人涌入，除了其他学校的领导外，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本校学生。 毕竟是社团活动时间，大部分高一高二生都闲着没事做。 当然，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也有，只不过占很少一部分而已。 一个不认识的学妹站到清水身后，冲他柔声细语地开口。 “清水学长？麻烦你挪一下脚，我们要上道具啦。” “哦，哦，好。” 清水识趣地腾出些空间来，让身后几个装饰舞台的学弟学妹通过。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名字，清水学长在高一学生里很出名的。” 路过的学妹看了清水一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清水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被不认识的人喊出名字。 明明之前高一的时候，同班同学都叫不出自己的名。 啪！ 正当他有点飘乎所以时，却被搬运的鼓风机重重撞上了腰。 “怎么会抬这玩意上来的！” 清水看着那台工业级鼓风机，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道具。 “听说是结尾时会用。” 搬道具的学弟也是一脸茫然。 这种与舞台格格不入的东西，到底是为什么会放到舞台上...... 清水揉揉腰，懒得去操心，反正自己就是个陪林筱练习的临时工。 不过看着不断往台上搬运的道具，清水还是自觉地走向休息室。 也许站在这里，真的有点挡位置...... ...... 休息室里，话剧社的演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最后恶补。 他们大部分都是高一新生，甚至还有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所以不少人穿着演出服，还捏着台词本，在做最后的完善。 林筱一脸平静地坐在他们中间，冷淡得有点突兀。 没人敢去向这位传闻中的学姐搭话，因此林筱身边的座位都空着，清水不用费什么劲，就坐到她身边。 由于是御用的陪练员，加上大家都很紧张，因此也没什么人关注坐在林筱身边的清水。 “你不再看两眼台词？” “有什么好看的，联系了多少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林筱白了清水一眼。 也是。 别说是天赋极高的林筱了，连陪她练习的清水，现在都能将整个剧本倒背如流。 林筱地狱级的练习强度，几乎要把这个剧本，焊进了自己的脑袋。 以至于临近演出的这一周，清水睡觉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剧情与对话。 “熟悉得，搞不好我都能去演男主角。” 清水开了个玩笑。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一语成谶。 指导老师火急火燎地推开了休息室大门，嗓门大得要把教室的墙壁震碎。 “谁看见陈宇轩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大眼瞪小眼，全都一脸茫然。 “靠！今天找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临近演出十几分钟，跟我玩什么失踪！是真不知道这戏演出多重要吗？！” 老师近乎崩溃地蹲下，十指将头发抓得一团糟，如果不是衣服得体，看上去更像是路边乞讨的流浪汉。 “谁能顶上！谁能？！” 他突然站起来，冲着教室里的话剧社社员，嘶吼起来。 大家这戏更是面面相觑，直到有个女生弱弱举手。 “老师，这次的剧本，只有一份，还在学长手里。” 听到这句话，指导老师差点气到背过气去，他好像连路都不会走，走向教室大门时，脚步踉跄。 突然，林筱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指导老师握住了救命稻草。 “老师，这里有一个，把男主角剧本，背到滚瓜烂熟的人。”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 清水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这乌鸦嘴...... ...... 众人簇拥着清水，将那套王子服装给他穿戴好后，又猛得散开。 指导老师面色凝重，上下打量了清水好几眼，眼神中略带些不满意。 但他开口说出来的，却完全不一样。 “小伙子未来可期，穿上衣服比陈宇轩那混蛋帅多了。” “......谢，谢谢老师。” 清水咬着牙把这几个字说出口。 他头一次感受到被人乱拍马屁，是种什么尴尬的感受。 “我看好你，加油，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前台稍微拖一下准备时间。” “好——” 众人应和着，跟上指导老师，一齐涌出了休息室。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了清水与林筱二人。 “穿着还可以嘛。”林筱站在清水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口气里带了点戏谑，“王子殿下？” “......我可是第一次登台演出，你别笑我了。” 清水举手投降。 演话剧可跟文学社的登台比赛不一样，光说得出台词，可完全不行。 人物的表情，肢体语言，都得做到完美。 做不到的话，就只能沦为说台词的机器人。 在这么多同校学生和外校领导面前出丑的话，大概率高二高三都抬不起头了。 “放轻松，我也是第一次演话剧。”林筱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那件公主裙，向清水伸出手，“机会难得，要不要来跳个舞进入一下状态？” “按理来说，应该是男生出手吧。” “又没有外人，赶紧的！”林筱皱眉催促。 清水无奈，搭上她的手。 二人曾在旅游时的海边，跳过一次磕磕绊绊的舞，清水早记不清舞步，因此这次还是笨拙至极地跟着林筱的脚步，僵硬地走了几下。 “不行不行，我跳不来了。” 虽然话剧里，有王子跟公主跳舞的场景，不过好像也没说是什么舞蹈，到时候随便走两步意思一下好了。 “男女主角，准备入场！” 休息室大门被粗暴推开，指导老师手里拿着对讲机，看向清水与林筱。 二人点点头，相视一眼，走出了教室。 舞台上此时已经站着一位主持人，她正进行简单的热场，在得到后台已经准备完毕的消息后，便进行了节目播报。 “接下来，由话剧社给大家带来《白雪公主》。” 屁啊！！！ 清水在心中怒吼，男女主现在全是文学社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挂话剧社的名！ ....... 第131章 演出意外不断2 林筱提着裙子走出幕布时，场内尖叫声一片。 那身改良过的公主裙太适合她了，衬托出的纤细单薄感，与角色无限贴合。 不像是她在演角色，更像是角色自己站到了舞台上。 无意义的欢呼与尖叫声，在林筱做出动作后，渐渐消失。 清水站在后台，只看得到她的背影。 剧本里的第一幕，白雪公主幼年丧母，国王再娶后妈。 即使只看背影，也能看出林筱演出的悲怆凄凉感。 说什么不会演话剧......这种级别的演技是要我怎么搭对手戏啊！！ 清水捏着剧本，心里叫苦不迭。 不过既然答应了要做，他也并不想就此退缩。 身后突然有人点了点他的肩膀。 “快到第二幕了，清水学长，请到幕后准备。” “嗯。” 清水活动活动身子，走到幕布后，等到旁白报幕。 「邻国的王子前来造访，遇到了正在花园玩耍的白雪公主。」 “清水学长！” 报幕声与身后话剧社成员的催促声同时响起。 “好！要上了！” 清水攥紧拳头，缓缓拉开幕布，从台侧缓缓走上舞台。 整个场馆都在等待王子的出现。 毕竟传闻中，这可是高三陈宇轩学长的落幕表演。 厚底长靴踩上木质舞台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清水顶着数千瓦的巨型灯光，站到了众人面前。 人群中出现了一点骚乱。 “不是说，王子是陈学长吗！？” “我靠，欺骗我的感情！” 但很快，骚乱声就被慢慢掩盖过去，有人发现了这个王子的真正身份。 “这不是高二的清水学长！？迎新晚会弹吉他那个！” “还真是！！” 一排不认识的高一男生突然站起来，给清水加油呐喊。 “清水老大！！加油啊！” “这不也是挺帅的嘛！！” 清水已经懒得想为什么会被不认识的学弟当成老大，不过好在这群人的呐喊声，转变了厅内的氛围。 逐渐有女生加入了鼓励的阵容。 呐喊声虽不及林筱出场时，但也让清水有点感叹。 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少年，有一点也会被人叫出名字，被人鼓励。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林筱站在舞台另一侧，正对着清水。 她微笑着，站在柔和的白色灯光下，好像如同剧本里写的那样。 与王子初遇在洒满清晨阳光的花园里。 林筱的眼神柔和，微微开口。 “初次见面，你好，王子大人。” ....... “苏玲学姐！跑快点啦！！” 沐羽在学校的主道上狂奔，她刚打完羽毛球的日常训练，从操场到报告厅的路，不算近。 苏玲显然没有她这样的脚力，气喘吁吁地站在学妹身后不远处，满脸通红。 去往报告厅的路上，还有不少学生，看样子都是为了去看热闹。 “不行就歇歇脚再走。” 沐羽折返回去，站在苏玲身边。 毕竟学姐是为了跟她一起去，才等到现在。 “听说了吗？这次主角不是陈学长？” “哦，你说这个，好像是临时换成了高二的清水学长？不过听说演的很不错来着。” 路过的几个女生边聊边走远。 站在原地休息的苏玲与沐羽对视一眼。 清水要上场？！没听说啊！ “走吧，沐羽学妹。” 苏玲深吸一口气，继续小跑向报告厅的方向。 ...... 等赶到报告厅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这个建立当初就没有准备容纳这么多人的教室，现在连门口外，都挤着一大批学生。 苏玲与沐羽站在人墙外，根本没办法看到厅内的情况。 “苏玲学姐，你跟紧我！我来开道。” 沐羽咬咬牙，奋力钻入人群。 这是真话说得很慷慨，但事与愿违，她小小的个子被人群稍微推搡了几下，就被推了出来。 “让我试试。” 苏玲咬着牙冲向人群，但好像还没有沐羽有力量，连第一层人墙都未能冲破。 二人站在人海外，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是没法进场了...... “哟，这不是文学社的二位吗？” 叶瑶跟陈学长突然出现在人群外，跟苏玲与沐羽打起招呼。 只不过陈宇轩的打扮有点奇怪，没穿校服，戴墨镜与口罩，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 “陈学长？！我听说临时换演员了！？” 苏玲开口询问，但却被叶瑶捂住了嘴。 “嘘——别暴露了学长的身份，他现在正在被追杀中。” “......学长你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沐羽一脸无语。 她只是觉得让清水来帮话剧社的人擦屁股，有点不公平。 “哪的话！”叶瑶摆摆手，环顾了下四周，提议道，“先不说这个，跟我们走后门进场吧，那里只有话剧社的人能进。” ...... 四人走后门进入报告厅，落座时，舞台上的林筱正在忙碌，打扮成卖苹果老人的皇后，正站在道具树木的阴影里。 看起来已经演了大半。 大家在学校领导后一排落了座，发现几个大人也正聊得火热。 “我记得今天的男女主都不是话剧社的吧，真意外，演得不错。” “陈宇轩那小子今天玩失踪去了，没办法，好在救场这小子真是有实力，他到底看了多少遍剧本？” “不过怎么会选《白雪公主》这个剧本呢？换点新口味也好嘛。” 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突然就提出了抗议。 “你懂什么，这叫常演常新，剧本还不是被修改过，我觉得改得很好。” “行吧，您满意就行。” 几个老师耸耸肩，小声笑了起来。 他们完全没发现，陈宇轩就坐在他们身后。 台下突然发出一声唏嘘声。 “不要吃苹果哇！” 再看回舞台时，林筱已经倒下，那颗毒苹果滚落在不远处。 舞台灯光缓缓灭下。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幕了。” 前面的老师显然兴致高涨，看起来对演出相当满意。 全场再次亮起时，亚克力制作的水晶棺椁就已经被摆上了舞台。 林筱静静躺在里面，四周是正在哭泣的七个小矮人。 好的话剧能够感染氛围，报告厅内的气氛都有点伤感起来。 ...... 清水从舞台侧骑「马」而出。 那个裹着一层皮的白马，其实里面有两个话剧社的男生。 为了不累着他们，清水提前下马，快步赶向林筱。 “王子大人！都怪我们不注意，公主她......” 其中一个小矮人急切地向清水汇报了情况。 清水微微点头，走到了棺椁边，看向林筱。 她眼睛微闭，涂着唇彩的嘴唇在灯光下显得尤为诱人。 “吻上去！！” 人群中突然有人起哄。 笨蛋！谁会吻啊...... 清水深吸一口气，回忆剧本内容，好像是俯身做个误差视角就行。 但他不清楚的是，林筱的剧本与自己有点不一样。 「作为公主的女主角，在感受到王子的爱意后，渐渐苏醒，撑起身来。」 于是，清水俯下身的同时，林筱微微仰起头。 嘭！！！ 舞台后的礼花突然炸响，彩带与雪花状的装饰物，再去工业级鼓风机的吹动下，从舞台中散了出去。 这种增加互动性的小玩意，话剧社第一次用。 在漫天的彩带彩片中，林筱与清水脸庞重叠，好像吻上了一样。 报告厅内所有坐着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唯独苏玲坐在喧闹的人群中，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第132章 所以何为青梅竹马 “所以说，根本没有吻上！！只是我俩额头撞到了。” 清水摆摆手，冲话剧社的学弟学妹解释。 不过对方只是点头，然后继续笑着收拾演出道具。 “我靠，你们肯定不信！陈学长呢！为什么给俩人的剧本，结尾不一样啊！！” 清水被无视到直跺脚，但在学妹来收回王子的演出服时，还是乖乖脱下衣服叠好，将其送了回去。 林筱突然打开休息室的大门，她重新换上了校服。 女生换道具服有专门的场地，不比糙汉子，随地就能解决。 话剧社的学生们冲她鼓起掌。 好歹是托文学社的福，这场演出才完美落幕，其中数林筱的功劳最大，给予感谢是必然的。 “我们走吗？清水？” 林筱冲清水张望了两眼，并没有要进休息室的打算。 “哦。” 清水小跑着与她站到一起，二人并肩走出了报告厅。 一路上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冲他们鼓掌与欢呼。 甚至有人凑上来好奇地询问： “学长学姐，你们是在交往吗？舞台上真亲了？！” “没有！！” 清水恶狠狠地瞪回去，语气并不像开玩笑，吓得几个女生落荒而逃。 “你会吓到学妹的，明明好不容易有点受欢迎。” “林筱你才是，跟他们也解释解释啊，被被人误解成在交往，你觉得好吗？” 清水缓和了点神情，看向身边的林筱，她跟自己不一样，看起来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清水你觉得不好吗？” “那不是当然，我们有没有在交往，谣言这种东西，传多了就会变成真的，三人成虎，你懂吧？到时候想解释估计也来不及了。” 清水边说边走向报告厅的出口，混完不知林筱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落在自己身后几步远。 等他发觉时，转过身，发现林筱正直直地看向自己。 “我说如何。”她缓缓开口。 “什么如果？” “如果我们就这样交......” “演得不错嘛！！！” 陈学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勾住了清水的肩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他一反常态地活跃，好像故意不让林筱把那句话说出口。 “你小子真有天赋也说不一定，要来话剧社兼任一下副社长吗？叶瑶可是天天跟我抱怨事情忙不完。” “放过我吧，我只想躺在文学社的教室里摸鱼。”清水举手投降，但很快想起有事要问学长，“陈学长，你给我俩的剧本，是不是没有统一好？！” “高三学习太忙了，没做好统一，情有可原吧。” 叶瑶给学长开脱，有点一唱一和的味道。 清水甚至开始怀疑，这场演出，一开始就是在给他下套。 “不扯这些了，演出圆满完成，咱们去小卖铺吧，消费学长全出！” “我出吗！？”学长叹了口气，伸出手摸向口袋，在查看了一眼钱包后，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不太过分的话就行。” “好耶！” 叶瑶领着众人冲向门外。 跟在她身后的苏玲回头看了眼清水，清水便往苏玲身边凑了凑。 “舞台上没接吻。” “嗯，我知道，清水同学，没必要刻意跟我解释的。” 所有人都走出报告厅后，陈学长才拍了拍还站在原地的林筱。 “还站着干什么，一起去呗？” “学长，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你看出来了啊。” 陈宇轩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以为以自己话剧社多年演出的经验，一般人看不出来的。 他站在原地，略微思索了片刻。 “今晚放学的时候，稍微等一等我，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 高三的放学时间比高二要晚得多，因此林筱站在高三教学楼下，等了相当长的时间。 直到一阵急促的下课铃声后，才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下楼。 大家对于站在楼下的林筱都很好奇。 这个传说中的学妹竟然会在高三楼下等人，她到底是要等谁？ 不久后，叶瑶与陈学长结伴走了出不来。 林筱一脸震惊。 “叶瑶你是什么时候......？” “我都是直接在学长班门口等的。” “.......不怕被老师抓吗？” “老师已经懒得抓我了。”叶瑶露出了个自豪的微笑。 虽然完全搞不懂，她在自豪些什么。 三人出了校门，穿过大街小巷。 十多分钟后，站到了陈学长的家门口。 林筱有点迟疑，看向正在开门的陈宇轩。 “怎么就到你家了......” “因为要看的东西......不，要看的人在家里。” 学长推门而入，留下叶瑶与林筱站在门口。 略迟疑了片刻后，叶瑶还是决定跟上学长的脚步。 她小心跨入家门，眼神四下打量，想要在见到学长的父母后，第一时间打个招呼什么的。 林筱面露难色。 但来都来了，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声“打扰”后，最后一个走进家门。 除了清水外，她还是头一次去别的男生家里，所以有点放不开手脚。 但三人才刚进入客厅，就看到了一个懒散的少女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头发看样子很久未洗，有点发油，长袖睡衣也是穿得乱七八糟，好几个扣子没有扣紧，露出大片雪白的小腹。 在看到陈宇轩进门后，对方只是懒散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我今天又来蹭饭啦～” “哦，倩姐不是每天都来蹭饭......” 学长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将书包丢到了一旁。 不过很快，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就看到了，跟在陈宇轩身后的叶瑶与林筱。 她近乎双眼发光般坐起，走了过来。 “哦哦哦哦哦哦！！他头一次带女生回家。”在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后，被称为倩姐的女人，走到了学长身边，将手指插入了他的头发内，搓揉出一个鸟窝，“长本事了嘛！这种级别的美女也往家里带。” “......只是来学习的而已。” 学长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叹了口气后，带着林筱与叶瑶走向自己的房间，临关门时，他探出头，看向还站在客厅里的那个女人，补了一句。 “好歹是在我家，穿个内衣什么的！” “好嘞好嘞，知道了——” 女人冲他应付式摆摆手，却完全没有要去做的意思。 ...... “学长有姐姐的吗？我头一次听说。” 叶瑶率先在学长的床上，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房间。 到底主人是高三的学生，房间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参考书与试卷，看样子很久没有收拾了，乱糟糟一片。 剩下的，就是满墙的电影海报与演员海报，这点倒是有些话剧社副社长的样子。 “我没有姐姐。”学长顶着鸡窝头，一屁股坐在书桌前，随手拨弄了两下头发，“那家伙是我的青梅竹马，就住在隔壁。” 林筱傻在原地，有点难以置信。 “青梅竹马？！” “是的，无法相信对吧？好像比亲姐还要熟悉。”学长顿了顿，“这就是我今天带你来，想让你看的人。” “......” 林筱似乎有点知道，陈宇轩的用意在哪了。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这个邻居家的大姐姐，温柔可爱，什么地方都照顾我，可是对方好像只把我当弟弟来看。”眼见林筱没说话，学长便继续说下去，“她大我两岁，如今已经是大二的学生，男朋友好像是上个月刚谈到。” “所以你自始至终没告诉她，你喜欢她？” 林筱感觉有点上不来气，心里像堵着什么石头。 “你不也是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吗？事到如今再把那些话说出口，受伤的只有自己。” 学长长出了口气，讲这些话好像让他如释重负。 “剧本是我改的没错，我只是觉得你跟我挺像，都觉得只要不开口，对方就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对吧？但清水他在演完话剧后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所谓青梅竹马，有的时候反而亲近到无法跨进情侣这道关系。” 林筱咬紧嘴唇，捏住书包肩带的手微微颤抖。 她又如何不明白学长所说的这些，虽然在情感的表达上较为笨拙，但清水对自己所表达出来拒意，真切到想忽视都做不到。 “所以学长你做这一切，是想让我停手吗？” “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负责推了你一把。” 房间里静静的。 叶瑶坐在床沿，没敢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林筱与学长。 这两个处境相同的人，似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我要去做，要是连口都不开，我会后悔的。” “明知道失败也要去？”学长疑惑不解。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少女。” 叶瑶皱眉看向林筱的那张笑脸。 明明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侧颜，但就是莫名觉得她有点勉强。 第133章 那日不曾下雪1 “哈啊——” 清水坐在座位上打完哈欠，眼里含泪看向窗外。 今天有点阴冷，天气预报还报了小雪，结果都快中午了，也没见有什么下雪的迹象。 他又转头看向教室内的同学，今天教室里，氛围带着些微妙的燥热。 不过也正常，毕竟今天就是圣诞节，大家好像都很期待，今天能不能收到些贺卡、苹果、巧克力啥的。 没有人说自己想要，但所有人又都希望自己能够收到。 这种微妙的别扭感，就好像平静冰面下湍急的水流。 清水往年并没有烦恼过这样的事情，因为连朋友都没有，就不存在什么送礼物收礼物的期待感。 但今年不一样。 他买了份简单的巧克力塞在了苏玲的桌子内。 比起圣诞礼物，这玩意更像是道歉礼物。 自从演完话剧后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 苏玲与自己之间，好像刻意地出现了一点微妙的距离，虽然清水一直在找机会跟她谈谈，但对方好像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段时间的社团活动与课后补习，全都是用了有点事为理由搪塞过去。 在班里光明正大地搭话好像又不太好。 清水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都没法做到跟她搭话。 “苏玲，圣诞节的礼物——” 正发呆间，有个同班女生凑到清水的前桌，将一份圣诞树模样的贺卡，递给了苏玲。 苏玲感谢着接过，同样送给了对方一小块巧克力作为回礼。 清水撑着脑袋，稍稍歪了点头。 从他那个角度能看到苏玲桌洞里的情况。 自己偷偷塞进她桌子里的那块巧克力，现在正跟其他收到的礼物一起，放在桌洞一旁。 “清水，教室外边有人找你！是一班的林筱！” 坐在后门处的男生突然站起来，冲清水的方向喊了两声。 嗓门之大，让班里的其他男生都瞬间注视过来。 “专程来送贺卡的？！” “这俩人不会真在交往吧！” 交往的谣言已经传了快一个月，清水实在是懒得反驳。 他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发现林筱正靠着后门旁的墙壁。 “林筱？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我哪天没有空，这种事情不用特地来班里找我问的。” 清水眨眨眼，总觉得今天的林筱，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那我们今天晚上八点，在购物中心的圣诞树下见，我想买点东西，希望你能帮我提一下。” “好说。” 就是些出苦力的活，反正回家也没事做，圣诞节还不就是顶了个名号的如常日子？ “那我走了，晚上见。” 林筱微微点头致意，沿着走廊转身离开。 这点小事，放学回家，站阳台上说不行吗？非要在课间来找我？ 清水不解。 不过事情算是约完了，继续站在屋外也只是挨冻，他便转身走回教室。 然而刚落座，门后的同学就又是一嗓子。 “清水，有个学妹拿着贺卡在门外等你！！！” ...... 傍晚。 林筱站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小心地比划起几套衣服。 时间已经入冬，加上今晚天气阴冷，要去商业街的话，还是得兼顾一下保暖。 她小心地对比几次后，最终将决定要穿的衣服叠起，拿下楼，用挂式熨烫机稍稍修正了下褶皱。 接着返回房间后，林筱别上那个海豚发卡，用唇膏润了润有点开裂的嘴后，看向落地镜。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略带了些畏缩。 不行不行，打起精神！ 林筱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看向窗外。 人在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时，会将希望寄托于别物。 战场上面临枪林弹雨的士兵，会将希望寄托于信仰，站在手术室外的亲人，会将希望寄托于神灵。 林筱双手合十，看着屋外阴沉的天空，将希望寄托于今年的初雪。 “若今天能下雪的话，那就代表一切顺利。” 她喃喃自语后，拎起桌上放着的纸袋，小跑下楼。 明明清水就在隔壁，但林筱还是固执地决定自己一人先去商业街。 ...... 七点四十分。 林筱站在玻璃橱窗外，手里提着纸袋。 袋子里放着的，是自己做的巧克力。 这种以可可豆为原料的食物，似乎自古以来就象征着爱情。 一说是因为其熔点接近人的体温，入口即化，苦甜交织，像是恋爱的滋味。 一说是因为巧克力自身含有一种叫做“苯乙胺”的情绪激素，这种激素能够刺激人体泌多巴胺，这与情侣之间在一起时分泌的激素尤为相似。 巧克力在口中融化时，人的心率会是接吻时的两倍，大脑兴奋度会是接吻时的四倍。 也不知道清水会收到多少巧克力，因此林筱为了让自己的这一份更突出一些，加多了些黑可可粉，口味会更苦一些。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林筱有点无聊便开始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身后的透明橱窗上。 透明玻璃所照出的影子里，自己戴一顶保暖的贝雷帽，围大红色的围巾，那枚海豚形状的发卡被小心别在发角，米白色的大衣因为熨过一次，所以相当服帖。 很好，在确认外装挑不出一点毛病后，林筱拨弄起头发。 不过刚凑近橱窗想要整理起刘海，就突然发现店内的售货员，隔着玻璃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蠢事，只能赶忙鞠躬道歉后，转身又站回原位。 身边走过的，尽是些洋溢幸福神色的情侣。 啪嗒，啪嗒，啪嗒...... 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 林筱抬起头，发现路灯周围正盘旋着一只飞蛾。 明明不是飞蛾该出现的季节，也许是商业街暖气开太多，导致它误判了温度，才选择在这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寻找光源？ 正看着飞蛾不断扑向路灯时，耳边传来了清水的声音。 他似乎没换衣服，还是学校里的那一套。 “你来这么早吗？明明走之前，隔着阳台喊我一声就行。” “没什么，早点出门，就是想早点来感受下节日的气氛。” 二人一起站在路灯下，看商业街人头攒动。 大部分人都是两两一对，或十指相扣，或挽手搂腰。 “圣诞节根本就不是什么情人节吧......” 清水有点无语。 总觉得最近什么节日都能跟情侣挂上关系，是错觉吗？ “反正大家就是想找个理由秀恩爱而已，情侣都是这样啦。”林筱走出一步，回头指着清水，“走吧，接下来去超市买点日用品，麻烦你了，清水。” “麻烦什么啊，真的是，客气什么。” 第134章 那日不曾下雪2 今日的超市里，人格外多。 清水与林筱拿着购物篮，在收银台前，足足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伍。 篮子里其实只有些简单的日用品，买他们花的时间，都不及排队的一半。 清水本以为喊他来要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零零散散的日用品，哪怕是林筱一个人提着，估计也费不了多少劲。 所以喊自己来的意义在哪呢？ 他搞不明白。 “下一位——” 收银员一脸仇视全世界的样子，在看到清水与林筱后，敌视的模样更胜了几分。 大概是圣诞节工作量暴增，又看到小情侣来购物导致的吧。 “一共三十七块五毛。” 她放下手里的扫码枪，撑着收银台，面无表情地看向清水，就像是一台无情的工作机器。 在林筱摸出现金付完款后，她便继续摆着那副模样，指了指出口处的小桌子。 “圣诞节消费可以去抽一次奖，下一位——” ...... 清水提着那小袋日用品，慢慢挪到了出口处。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收过他递来的小票，核对完成后，摸出一个纸箱晃了晃。 箱子内哗哗作响，似乎放了不少纸团，桌边立着的水牌上，写着各奖项内容： 「中奖率百分百！！」 「特等奖：豪华冰箱一台！」 清水直接将视线扫向说明的最后一行，那些所谓的大奖，自己应该是无福消受，看久了也没有意义，不如看看几率最高的小奖是个什么玩意。 “安慰奖，三人两足接力跑比赛资格？？” 他瞪着眼抬起头，看向露出贱兮兮表情的工作人员。 打着中奖率百分百的旗号，结果末奖是比赛资格？ 想出这个活动的策划真是聪明绝顶，有多少人抽到末奖，会有空去参加什么比赛？再说了，参加比赛还是两人三足，一个人来购物的话，岂不是还要拉个队友？ 参加比赛的门槛越高，参与者就会越少，简直是躺着把活动办了。 “比赛奖励也很丰厚，可以去隔壁的花店的换鲜花，不过可能要耽误客人，您一点时间。” 清水微微点头，探手伸入抽奖盒，但很快，手上没抓纸团，就又抽了出来。 他侧身让了个位置给林筱。 毕竟是人家付的钱，抽奖机会还是得让她来比较合理。 “这个时候还谦让啥嘛。” 林筱嗔怪着，但还是走上前，伸手抓出一个纸团展开。 「安慰奖」。 不出意外的结果。 清水开始怀疑这个纸箱里是不是只有安慰奖了。 “如何呢？两位客人要参加比赛吗？” 工作人员收下纸团，笑脸相迎。 “不了吧，感觉有点浪费......” “要参加！” 林筱拍着桌子，打断了清水的话，然后在桌上的登记名单上，写上了自己与清水的姓名。 清水提着塑料袋，在林筱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问她。 “你真要去参加？” “清水你接下来没有时间吗？” “有是有啦，只是觉得这个破活动像圈套一样。” “圣诞节嘛，偶尔也凑个热闹，我觉得挺好。” 林筱放下手里的笔，将登记表重新推给工作人员。 对方扫了一眼后，点点头，拿出两块参赛挂牌，然后伸出手指向大门外。 “参赛地点在出口左转五十米处，带着挂牌就能参加。” ...... 清水本以为这种活动，应该没什么人参加，但到了场地才发现，人多得出乎于他的意料。 除了站在一起准备着的近十对参赛人员外，好奇围观的人也不在少数，几乎要把这条宽敞的人行路给堵了大半。 清水扫了眼戴着挂牌的参赛人员，感觉气氛有点说不上的微妙感。 因为参赛人员，无一例外，全是情侣。 也难怪，这么冷的天，还是圣诞节，能有功夫参加这种户外活动的，也就只有热情如火的情侣了。 这些家伙肯定想着参加活动，既秀了恩爱，又促进了感情，一举两得对吧？ 可恶，每到节假日，单身狗们都不喜欢出门，怎么想都是这种情侣的错。 清水双手插兜，懒得再去看那些亲昵的情侣，转而专心地看向自己呼出的白气。 很快，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跟清水与林筱确认队友身份，然后小心将他们二人的脚绑到了一起。 “参赛队伍共十支，100米跑，排名越靠前，拿到的花店代金券越高，那么，请注意安全。” 在简单说明了规则后，清水与林筱走上了自己的赛道。 站在二人左右的，都是一对年纪不小的情侣，他们勾着肩，脸好像都快贴在一起，说些什么鼓励的悄悄话。 “我们要赢。”清水一脸不悦。 “诶.....啊？？” 林筱没搞懂，为什么清水一下子突然就咬牙切齿起来，表情跟买单时的收银员，一模一样。 “我要给这帮臭情侣们好看，打起精神来林筱！” “哦，哦！好！” 林筱捏着拳头，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勉强打起劲。 这种超市举办的两人三足活动，并不正规，因此甚至没有赛前通知，大家还在吵吵闹闹的时候，发令员就突然开了枪。 清水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隔壁的情侣已经窜出去了。 我靠！ 怎么能输给这些白痴情侣！！ 清水直接伸手搂住林筱的腰。 “喊1的时候迈绑起来的脚，喊2就迈另一只！” “好！” 林筱面色羞红，但二人多年来的相处，已经到了心心相通的地步，因此，沟通简短却有效。 “12！12！” 清水与林筱很快便出发。 走了几步后，清水就不再喊口号，因为他发现即使不刻意喊出声，林筱也能很好地跟上自己的节奏。 清水斜眯了她一眼。 他猛然惊觉，这个腰肢纤细的少女，似乎无论何时，都能跟上自己的节奏。 无论是跳舞还是两人三足。 曾听闻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与一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那么对方一定是在向下兼容你」。 所以林筱是一直在向下兼容自己吗？ 清水没工夫去想这些事。 隔壁赛道的情侣已经扭曲得像蟑螂一样，超过了他。 “林筱，把另外一只腿也抬起来！” “什么意思？！” 林筱瞪着眼睛看向清水，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 抬起脚的一瞬间，清水将她整个抱起。 这场两人三足比赛，瞬间成了清水抱住林筱，单人狂奔向终点。 长久以来的跑步训练让他有信心超过所有人。 很快，清水就搂住捂着脸的林筱，一骑当先，直奔终点线。 “你以为自己要赢了对吗？少年？” “哟吼吼吼——”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且猛烈的脚步声，两个绑住脚的男人不断发出怪笑，竟然以奔跑的姿势飞速而来。 “你们是什么《环太平洋》机甲驾驶者吗！！” 清水虽有不甘，但还是被二人瞬间超越，甩在身后。 “比赛结束！！！” 第135章 那日不曾下雪3 “抱歉啦，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只剩这束花。” 花店的女主人冲林筱抱歉一笑，但林筱却不是太在意。 她捧着一束满天星推开店门，走到在路边等待的清水身边。 “二等奖也有不错的奖励嘛。” 清水回过头，看向林筱捧着的那一大束满天星，脸色有点奇怪。 自家老妈爱种点花草陶冶情操，因此他耳濡目染下，也对花有点了解。 “怎么了吗？” 林筱看清水的表情有点怪，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也许是刚刚的比赛里，衣服乱了？还是帽子歪了？ “不，没什么，满天星花期很长，挺好的。” “那我回家找个花瓶插上好了。” 林筱在满簇粉色的花朵中微笑。 身后的花店大门突然打开，门铃叮铃铃响了两声。 老板走出门时，将「open」的牌子翻转为「close」。 她瞥见还站在店外的林筱与清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男友？” “是青梅竹马。”清水耸耸肩。 “这样。” 花店老板不再多话，哼着曲子将门锁上，然后转身离开。 ...... 行至商业街边缘时，已经快到十点，路上的行人仍然不见减少。 身后突然炸起烟花，远处的中心区，似乎有什么游行的队伍，圣诞老人在人群的簇拥下，向大家挥手。 清水与林筱最终站到一家婚纱店前，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 婚纱店放在屋外的扩音喇叭，正放着那首经典的《红色高跟鞋》。 鼓点混搭吉他，让人有种想谈恋爱的冲动。 林筱捧着花，好奇地向玻璃橱窗里的白色婚纱张望，引来正无事可做的售货员。 “要带男朋友进来看看吗？？” 隔着老远，对方向林筱招手，反正现在店里清闲。 “没有成年呢！” 林筱捧花，笑着回应，然后她转过头看向清水。 正在翻弄手机的少年歪着嘴，面露烦闷的表情。 “怎么大家都在说情侣情侣的，话剧社的时候，跑完两人三足上台领奖的时候，换花的时候，现在又是......” “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林筱鼓着腮帮，捏拳敲在清水的后背，差点给他手里的破烂三手机飞出去。 “不不不，是林筱你太完美了，我才是远远配不上你。” 清水叹了口气，看打到的网约车堵在商业街入口处。 距离两公里，路线全红，大概要等好一会。 没什么事做，他便自顾自接着说下去。 “你想啊，你可是万人之上的美少女，学校仰慕你的人可是能从学校前门排到后门，你收的情书都能给我埋了，我哪敢......” 清水说了半天，发现身后的林筱好像没了声音。 他转过头，却看见林筱捧着花，站在满天的烟花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汇聚起来的泪珠，一滴一滴砸进那束满天星里。 “怎......怎么了？！” 清水手忙脚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清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高中为什么没去实验中学吗？” “嗯......” 林筱边说边哭，清水感觉她整个人快要碎掉了，所以不敢说话大声，只能小声应答。 “我们初中就没有在一个学校对吧？因为我的父母想要我去最好的初中，但是高中我想自己争取去想去的学校，所以我跟他们对赌，如果中考成绩能让他们满意，高中就去我想去的学校。” 清水这次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很早之前就隐隐约约这么觉得了，但是自卑感让他觉得，林筱不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去一中是因为清水你，留这样的水母头是因为清水你，建立社团是因为清水你，翘家出去旅游是因为清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清水你。” 林筱的眼泪有点止不住，清水想要安慰她点什么，但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未见过林筱在自己面前哭过。 以至于清水在今天前，都认为这个天生完美的少女，好像没有流眼泪的功能。 “清水的身边，总会有一个人的，就不能是我吗？” 林筱的语气近乎于央求，她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不断的刺痛。 痛到整个人快要撕裂开。 原来人在极端情绪下，手臂与双脚是会发麻的。 她捧着花的手，有点颤抖，以至于整簇的满天星花朵都在微微抖动。 “我想待在清水的身边，我想跟清水再去看海，我想跟清水一起过往后所有的四季。” “清水，我喜欢你。” 风扬起林筱的长发，不少被眼泪黏在她的脸上。 身后，烟火秀正到高潮，巨型的花火被送上天空，如同要叫醒这个世界般，发出一声足让地面都微微抖动的响声。 三色烟火在空中不断坠落，然后化为虚无。 “林筱，对不起。” 清水手里提着那个白色的塑料袋，有点喘不上气。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要靠近她，所以我不能跟你交往。” “是苏玲吗？” 林筱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失神。 “......是。” 清水缓缓点头。 网约车在二人身后滑停，司机拉下窗户，开始冲人群喊话。 “尾号xxxx！！是谁？尾号xxxx！！！” “是我是我！” 清水眼看司机被堵到精神失常，一脸暴躁的模样，赶忙举手应和。 他向林筱伸出手。 “先回去吧。” 林筱抱着花，摇摇头。 “清水你先回去吧。” “可是......” “求你了，清水，你先回去吧。”林筱的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 “.......” ....... 十分钟后。 林筱落寞地一个人坐在广场边。 椅子旁摆放着那束满天星，包装被她刚刚抓到有点发皱。 眼前是欢笑的人群，不过好像与她无关。 不远处，不断撞击路灯的飞蛾，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在空中翻飞几圈，落在了地砖上，最终被路过的行人踩中。 不断撞向光源的飞蛾，是不是认为那束光只为它而亮呢？ 林筱想起什么，从口袋里翻出有点化了的巧克力，她拆开包装，将其塞入口中。 “好苦。” 她嘴里混着巧克力与泪水，搞不懂为什么当时自己为什么非要选黑巧，要不然，现在起码嘴里能甜些。 12月24日。 这个南方的小城，在阴了一整天后，始终没有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