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贪崇祯》 第1章 序章 崇祯元年七月，天朗气清，清空万里无云，李旦…哦不，现在是朱由检了。他一个人独自在紫禁城中的御花园坐着，单手托腮，仰头望天。 他已经穿越过来好多天了，从最开始的懵逼到惊讶到震惊到无奈到...想不起来词了，各位读者爸爸往上添吧，反正就是那种感觉... 法国的路易十六，喊了一声今日无事，结果巴黎人民攻占了巴士底狱，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但是朱由检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也没喊什么妈咪妈咪哄之类的咒语啊，他依稀记得自己和好基友一起吃着烧烤喝着烧酒，争论着汽油一升到底是800毫升还是1000毫升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去海湾石油加点汽油，让三桶油少亏一点，一直到醉酒散场，他还琢磨着近来没啥好看的小说了，回去上番茄好好找一找，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就来到这里了，他穿越成了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明思宗崇祯帝朱由检。就毫无道理，就毫无底线... “妈咪妈咪哄!出来吧!金手指!” “...” “天王盖地虎，我是王老五!系统!觉醒!” “...” “芝麻开门!金手指现!” “...” 朱由检一个人在那嚷嚷半天，回应他的都是空气。一阵乌鸦飞过，朱由检内心绝望哀嚎:尼玛，坑爹啊，无缘无故的把我扔到这里，啥福利也没有，玩个屁啊... 还好，他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很快他又再次雄起。 “没福利怎么了，老子十年老书虫，靠自己双手一样能翻盘!嗯，逆风局，不慌，先让我捋一捋再说...” 朱由检一个人在御花园神神叨叨的，远处的内监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这段时间伴架，都习惯了。自从陛下即位以来，每次来御花园都把他们支的远远的，然后自己一个人待在御花园里神神叨叨的，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当是陛下日理万机，压力太大，来御花园放松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太监小方子对旁边的太监小李子小声说道： “小李子，你看陛下又在那奇奇怪怪的了。” 小李子白了他一眼说道: “嘘...禁言!听说陕西那边乱民又作乱了，陛下最近压力比较大，来御花园放松一下，合情合理。” 小方子闻言点点头，认真的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 小李子小声呵斥道: “小方子，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乱嚼舌根，宫里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几个人很正常，小心明天就轮到你。” 小方子闻言浑身一颤，有些害怕的说道: “兄弟，你别吓我啊...” “谨言，慎行，多做事，少说话!” 小李子瞥了他一眼，再次提醒了一下，便不再言语。小方子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什么，看小李子不再搭理他，自己便也不再说话，周围再一次陷入安静之中。 就在他们不远处，九千岁魏忠贤默默的看了两人一眼，嗯，这个小李子懂事，不错不错，有机会可以提拔一下。 不过他表情古井无波，这些个小卡拉米，还不值得他浪费精力关注。 再一次把注意力转移到御花园之中，虽然离得远了点，但是他要保证在陛下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陛下的身边。17世纪什么最重要，是服务!只要我魏忠贤做到用心服务，满意100 ，那么我就是，陛下就不会抛弃我... 而另一边，朱由检这会儿脑海中正在飞速旋转，将自己九年义务教育以及十年老书虫期间积累的，有关大明的事情一个个的回忆起来。这是一个大工程... 嗯，友情提示，这已经是朱由检第n次这样做了，众所周知，回忆是个很美好的东西。根据墨菲定律，越想要的越得不到，越想记住的越记不住，所以，朱由检重复努力了好多天，墨菲了好多天，才堪堪把大明的情况捋清楚了一些，不过结果吗就不那么美好了... 便宜老哥天启留给自己的并不是一个好摊子，到崇祯即位，大明朝两个月之内，连续噶了两位皇帝，天启帝好歹还有个失足落水的原因，他前面那个泰昌帝那死的叫一个不明不白啊，到了21世纪都是个死因不明，阎王爷都不知道该怎么判... 再者，前番奢崇明叛乱之时，户部就已经发不出军饷了，平叛的士兵已经沦落到几乎要饿死在大营中的地步，将领们竟然是让家丁堵住营门，才防止了军队溃散，就离谱...关键这特么还是天启元年的事，到他这里情况估计只会更糟不会更好。朱由检心中那个气啊，你给我个太平盛世，让我好好享受一下也行啊…要说天启真给崇祯留下了什么遗产，那就是在御花园那边远远站着的那个老六，传说中的九千岁魏忠贤了，对，读者爸爸们，你们没有看错，并且咱们还得给他加上个唯一! 就问你气不气... ... 很快，有内侍来到魏忠贤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魏忠贤摆摆手，示意内监退下。自己则快步小跑，来到朱由检身边，调整了一下语气，躬身75度，双手前拱，声音得既不生硬又不妩媚，嗯!服务皇帝，咱家是专业的! 说时迟那时快，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魏忠贤温声在朱由检旁边说道: “咳...皇爷，您要的人，老奴已经找到，给您带来了...” 听到魏忠贤的呼唤，朱由检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精神一振，说道: “哦？找到了？快让他过来，我...朕要见他!” 魏忠贤闻言心中一惊，陛下如此态度，此人必定来头不小，看来今后本督要小心应对了。内心谨慎，表面上却是恭敬的说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把人带来。” 说着便退了下去，这退也要讲究，得先朝着陛下的方向躬身后退到一定距离，还不能直视皇帝，否则就是冒犯。然后再转身，走起路来，要碎步小走，不能大步，大步跑有失体统，会惹得陛下不快。嗯，二十年磨一剑，专业从我魏忠贤做起! 来到御花园门口，魏忠贤心中有所计较，客客气气的对着来人的说道: “陛下传你进去，跟咱家走吧。” 来人不卑不亢，躬身一礼回道: “烦请公公引路，有劳了。” 魏忠贤点点头，转身带着人往御花园里面走去。。。 （各位看官老爷猜猜这人是谁？） 第2章 李若琏 没有让朱由检等太久，魏忠贤便带着人过来了。 “皇爷，人带来了!” 闻言，朱由检抬头看去，只见眼前这人，长相平平无奇，是那种扔到人群里面，你不注意都发现不了的那种。全身上下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非常的明亮。带着上帝视角，朱由检觉得此人最大的不平凡就是平凡，这一张平凡的脸太具备欺骗性了，绝对是干情报的上上之选。 “好，朕知道了，人留下，你先下去吧。” “是，皇爷。老奴告退...” 魏忠贤是个人精，他服侍了两代皇帝，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于是便识趣的答应一声，远远退到一旁。研究揣摩帝王心思，是每个近侍内监的必修课程，谁做的好谁就能得到皇帝的宠信，更进一步。而他魏忠贤是目前做的最好的一个!毕竟，九千岁可不是谁都当的起的... “再远一点!”看着魏忠贤离开，朱由检对着魏忠贤的背影大喊一声。正在美滋滋幻想着的魏忠贤脚步一顿，脸色一尬，又默默的离的远了一点。 “再远一点!” 朱由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魏忠贤:“...” 不，陛下是爱我的。于是又默默的离远了一点。 一直看着魏忠贤退到了御花园门口，朱由检才重新坐了下来，审视着面前站着的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便是李若琏？” “臣，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李若琏便双膝跪地，对着朱由检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万岁。 朱由检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李若琏。锦衣卫属于特殊机构，掌刑狱，缉捕，情报，因此在史籍中对他们的资料记载少之又少，显得格外神秘，而明朝末年的李若琏则是更加的神秘，有的说有，但也有的说查无此人。 但是此时此刻，这人还真被魏忠贤给找到了，而且还带到了自己面前，这就很巴适了。 据说在北京城陷落的最后时刻，大批勋贵朝臣都躲在家中默默等待结果的时候，他亲自带人上城抵抗，无奈的是，回人打开了城门，最终不敌殉国。就冲这一点，他的忠于大明之心是没有问题的。 镜头转回来，眼下这个见礼的环节，李若琏的礼节，动作毫无瑕疵，但是朱由检就是感觉不得劲，他眉头微皱，到底哪里不舒服呢？对了，态度!这货看似对自己毕恭毕敬，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就是委婉的告诉朱由检，没事别特么来烦哥，哥不想搭理你... 想到这里，朱由检就不开心了，玛德..…朕堂堂国朝天子，你丫的竟然嫌弃我，信不信我赖上你... 上位的朱由检在那想着自己的心思，下面跪着的李若琏感觉就不怎么得劲了。 他就感觉有对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逡巡，给他整的浑身不自在... 什么情况？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啊，以前也没犯什么事儿啊，这时候皇帝不应该是喊平身让我起来吗？这一直跪着算个什么事儿？ “咋一直盯着我看呢...这新皇该不是我为什么特殊癖好吧，虽然男男是真爱，可我是真不好这一口啊...啊呸! 不对...该不是这家伙看出来什么了吧...若是这陛下心眼子小，直接给自己弄出去毁尸灭迹，或者给自己来个什么八大酷刑什么的...” 该说不说，脑补就是这么可怕，这会儿两人所在的御花园中，气氛非常的不对劲... 本来应该是一幅君臣相得的美好画面，现在则是一个满心忐忑的跪着，一个不言不语的坐着，这场面就有点尴尬... 半晌，朱由检终于开口问道: “那个…小李子，你缺钱吗？” 跪在那浑身不自在的李若琏闻言一脸懵圈:啥玩意儿？怎么就突然说到钱的事了，不应该是先让我起来吗？我这一直跪着，膝盖很疼的... 思来想去，李若琏暂时放弃了站起来的想法，他想着这时候皇帝问钱的事儿，自己一定不能说有钱，不然一会儿皇帝让自己捐钱怎么办。 “陛下...臣，缺钱!” 要不说注意力转移大法有奇效呢，如果你手疼，那么我只要让你的脚比手更疼，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的手就不疼了。。。 朱由检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来了一句: “有多缺？” 李若琏就很炸裂，你特么缺德吧...他好想自己起来，但是他不敢，嘶…膝盖好疼... “陛下，臣家徒四壁，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中间还有一妻一妾，都要养活，臣缺钱缺得不得了...” 朱由检听着点点头，嗯，不错。缺钱好，我也缺钱，那便是有共同之处了，有共同点，那就是志同道合，四舍五入那就是同志了。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眉头一皱，卧槽，这小子在骂我，谐音梗，特么的，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者吧？想到这里，朱由检试探着问了一句: “天王盖地虎？” “...” 李若琏又蒙圈了，啥玩意儿？这尼玛，皇帝咋不按常理出牌啊，这又是闹哪出？算了，累了，毁灭吧，我现在不想起来了 。于是，试探着回了一句: “宝塔镇河妖？” “六九？” 朱由检紧接着又来一了句，此时，他双眼死死盯着李若琏，只要他回答出来，那么他立马和这位烧黄纸拜把子，桃园二结义...这样想着，只见李若琏愣了半天回道: “五十四...” 李若琏快疯了，这尼玛，皇帝怎么又突然考术数了，六九，算起来费老鼻子劲了。 朱由检一听，确认过眼神，那不是对的人。实锤了，此人不是穿越者... 看着朱由检失望的眼神，李若琏内心咆哮，尼玛，你什么意思，皇帝了不起啊...老子算了大半天，精准无误，你那表情是不是看不起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六九也是五十四...还有，你特么倒是让我起来啊... （ps，有兴趣的读者爸爸可以上网查一下这个梗哦） 第3章 搞锦衣卫，我是认真的 解除了心中疑虑的朱由检，这才发现，李若琏还一直跪在那呢。就很尴尬，咳了一声作为掩饰，朱由检说道: “哎呀，李爱卿 ，怎么还在那跪着呢，快快请起。” 李若琏一脸幽怨的站了起来，我为什么跪着你不清楚？的亏你想起来了，不然我这双腿怕是要废… 此时他已经跪着超过半小时了，费力的爬了起来，强制安抚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幽幽的回答道： “谢陛下...” 没办法，谁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呢。算了，还是说正事吧。此时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朱由检是想着怎么切入话题，而李若琏则是准备开口发问。 只见两人同时做出了动作，朱由检是嘴巴张开，准备说话的状态，而李若琏则是拱手向前，做出发问的动作。好家伙，这就又尴尬了，到底谁先开始呢，这是个问题。 只见朱由检默默的闭上嘴，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然后淡定的看着李若琏。而李若琏因为已经率先做出了动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局，李若琏赢得先发优势。 “咳，咳...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若琏直接就来了个开门见山，咱也别说什么缺不缺钱的问题，也别搞那暗号来暗号去的，就撒楞的，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就说，要我干啥吧。 朱由检一看，这不就切入了吗？还得是小李子啊，深得朕心，不错不错。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朱由检说道: “朕缺钱，你也缺钱，咱就开门见山的说，朕想和你合作搞钱，一九开，怎么样？” “皇帝和锦衣卫合作搞钱，这合理吗？” 李若琏又又又又懵圈了，你看我是那缺钱的人吗？你听不出来我刚才那是借口吗，我堂堂锦衣卫同知，差您这一星半点？ 再说了，这合适吗？您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咱锦衣卫干的是打家劫舍...啊呸，缉拿不臣的活计啊... 突然，李若琏心中一惊，这皇帝不会是穷疯了，准备让锦衣卫来打家劫舍，制造冤假错案吧。这样的话，短期内倒是能大把的捞银子，不过那都是一次性买卖啊，而且就现在锦衣卫的情况，等于是自废武功的状态。各个势力都在往北镇抚司掺沙子，想做点啥，还没出门呢，估计全北京城都知道了。到时候人家不会说皇帝什么，只会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那不是完犊子了... 再说了，你堂堂皇帝，就一九开？我李若琏感觉你是在羞辱我... “陛下，您这跟臣下合作搞钱不合适，再者，臣下乃是锦衣卫天子鹰犬，合作这个词用的也不合适...” 李若琏说完，心中冷哼了一下。我这拒绝的够明显了吧，咱还是各自安好，各自回家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搞事情，不太合适。 朱由检是听明白了，这混蛋小子是嫌少。但是他现在手上没有可用的人手，若是李若琏不能真心真意的帮他，那也没用。不过没关系，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它解渴啊… 果然还是要用到老马的《资本论》了吗，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于是朱由检咬咬牙道: “二八开!” “...” 李若琏裂开了，闹半天您没听明白啊，我是嫌少，不过那特么不是重点啊。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朱由检打断道: “小李子，你先别忙着拒绝哈，朕这边先给你唠两句…唉，朕这有点烦啊。朕自即位以来，这朝臣啊就隔三差五的给朕上书言厂卫之祸，今天一个不好，明天一个不利。这都七八个月过去了，那折子都堆成小山那么高了都。朕想着，既然锦衣卫那么不堪，咱是不是就给它撤了...” 李若琏闻言一惊，这帮子朝臣，那是要让他们锦衣卫失业啊。老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知道锦衣卫有多少人不？据说明亡的时候全国有十五万锦衣卫，现在咱给他打个折，全国凑个七八万的数字总算是有的。断那么多人的财路，如同杀这么多人的父母，这帮子朝臣怎么敢的啊，良心大大的坏了... 行！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于是李若琏牙一咬心一横，目光直视朱由检说道: “陛下，臣刚才说错了，锦衣卫身为天子鹰犬，那是要为陛下尽忠，为大明效死的，陛下的要求，臣怎么会违逆呢。臣干了!” 现在他必须要在陛下面前展现出锦衣卫的作用，只要让领导感觉到自己这个部门有用，有大用，除非皇帝脑子进石头了，否则断然不会选择裁撤锦衣卫。 朱由检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这不，还得是《资本论》啊，就是有用！ “哦，这样子吗？朕就说存在即合理嘛，锦衣卫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怎会如朝臣说的那般不堪，朕也觉得撤掉有些不合适。” “陛下英明神武，自是不会被小人之言蒙蔽。” 李若琏就很无语，违心的恭维了一下。你刚不是这么说的啊。呵呵，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就看朱由检十分满意的接受了这个彩虹屁，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 “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说好了一九开，那就一九开，爱卿放心，朕绝不食言!” 李若琏心中一阵mmp，脸呢，说好的二八呢，这就又变成一九开了!你一个一国之君，是怎么把食言而肥这个词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的啊？ 事到如今，反抗可能一分没有，接受还能一九分账，我李若琏是有骨气的，我忍了。 “旦凭陛下做主，臣无有不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由检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好好!得爱卿如此贤臣，朕心甚慰。哦!对了，以后锦衣卫工资就从那一成的分成里面扣，做得好，朕再给发奖金。” 李若琏：... 感情我带着锦衣卫累死累活的，就是为咱们自己挣工资，你老板就坐地分钱，一毛不拔呗。陛下，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臣，遵旨...敢问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咱们的计划是什么？” 事已至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干吧。李若琏打算先问问情况，若是皇帝的计划太过分，太刺激， 那是不是可以把他卖给某些人，那不比那一成来的多。桀桀桀，我李若琏真是个天才... 第4章 他来了，他来了 “嗯，朕给你三天时间，将北京城及周边各锦衣卫联络点中的可用之人全部召集起来，送到西苑集结。特别是那些被打压，长期不得志又有一技之长的人要重点关注，这事做不好，朕给你吃一百庭杖，罚金一千两!做好了，咱们再开启下一步的计划。” 听完，李若琏愣了一下...啥情况？做不好，挨揍还罚钱!我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哪里值一千两了。 再说了，干的不好你惩罚就算了，干得好你不应该是奖励吗... 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李若琏，堂堂天子鹰犬，锦衣卫指挥同知，你计划都不透露一下的吗？感情老子刚刚一番表忠心的话，都喂了狗了呗，毛线作用没起就是了... 完了，卖计划赚钱的路子走不通了，那就老实干活吧。 “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嗯，去吧，小李子，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微臣告退…” 李若琏内心一阵无语，我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你一口一个小李子，跟喊个太监一样，陛下，你礼貌吗？唉，算了，时间紧，任务重，先去干活，此事日后再提...于是李若琏便一脸幽怨的离开了。 路上，李若琏琢磨了一下，锦衣卫的人，陛下为何让他们去西苑待着而不是去北镇抚司集结？忽而眼中精光一闪，这小皇帝不简单啊... 看着李若琏离开，朱由检朝着御花园门口招招手，很快，魏忠贤便一路小跑着过来，温声问道: “皇爷，有何吩咐？” “给朕准备一万两银子。要真金白银，到时候朕有用!” 朱由检对着魏忠贤说道。魏忠贤心中一惊，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陛下既没说去内帑取，也没给自己什么批条，那这钱明显就是让自己出了。那问题就来了，这个冤大头，自己当还是不当？ 嗯，必须当!不但要当，还得当到位，不但要当到位还要服务到位...这就是觉悟! “是，皇爷，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魏忠贤啥也没问，直接一口应了下来，同时也是告诉朱由检，这钱，是我老魏自掏的腰包，陛下您得念着我的好... 朱由检啥也没表示，只是拍拍魏忠贤的肩膀，说道: “老魏，不错，不错。” 皇帝口中连续说出两个不错，老魏同志瞬间觉得这一万两花的值了，陛下既没有叫他九千岁，也没喊魏伴伴，而是用了老魏这个词，看来自己和陛下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啊。不错，真不错... 看着朱由检悠哉悠哉的走远，魏忠贤从自己的小九九中清醒过来，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上，与朱由检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为什么要去西苑，这里得说道说道了。朱由检穿越这几个月来，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他这段时间最大的成果就是调整了内廷宦官的人员配置。没办法，说起来有些操蛋，他堂堂一国之君，目前能控制的也就是皇宫这么点大的地方了，就问你气不气... 书归正传，经过朱由检的精心安排，如今内廷二十四监各自都安插上了他的亲信，当然这皇宫大内中，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失踪人口，那也是很正常的。懂得都懂… 其中曹化淳为信王潜邸时的贴身太监，忠心耿耿，朱由检让他掌管御马监，统领勇卫营。全营三千人，皆是招募各地青壮勇士成军，战力相当的强悍，是地地道道的精锐部队。同时还让他协管腾骧四卫，包括净军在内的四万人。可以说朱由检对其是相当的信任和倚重。 王承恩掌内官监，主要负责督造。 包括，火药，火器以及管理各个仓库。王承恩做事细致，没有野心，安排他坐这个位置，朱由检很放心。 高宇顺掌尚宝监。掌管印绶，宝玺，信件等，说白了就是负责送情报的，当然，印件等看护也很重要。 田太掌都知监，主要就是陪驾引路的。（这位田姓太监名字没找到，自己给取了一个，先用着。） 魏忠贤由于在崇祯上位后一直表现“良好”，朱由检没有急着动他，仍然让他掌管司礼监。兼东厂提督。 不动他是有原因的，除了老魏表现良好之外，一来这家伙是便宜老哥留给他的一大政治遗产，二来，朱由检需要魏忠贤去吸引火力当炮灰，一些不光彩的事，还是魏忠贤这个老流氓做起来比较合适。不过这些都是朱由检的小九九，不足与外人道哉。 魏忠贤:我谢谢你啊... 其余各监都有安排信王潜邸时的心腹太监，从而让朱由检彻底掌控了整个大内宫城。这也是他敢独自游玩御花园的原因，否则他是万万不敢来的，前两任老总的非正常死亡，让朱由检非常谨慎，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找李若琏，也是朱由检必须要做的，他整顿完内监二十四廷之后，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监督者，制衡者。由于东厂掌控在魏忠贤手中，他急需一个能监督宦官集团的人出现，既能成为他手中的刀，也能成为他的耳目。而且前面都是用了宦官，这监督的活就不适合再让宦官来做。而李若琏，就是朱由检看中的人。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这三天的时间，朱由检不断命人查验李若琏送来的锦衣卫人员名单。经东厂堪核，李若琏是有真本事的，其对锦衣卫人员架构非常熟悉，所调之人都非常符合朱由检的要求。这点就让朱由检很满意了。 明代西苑位于皇宫大内西侧，是在元代太液池的基础上加以发展而成的。元代太液池只有北海和中海两部分，明代又开凿南海，于是形成了中、南、北三海，清代在三海中进一步兴建。是集皇帝休憩，避暑，办公，涉猎，冷宫，屯兵为一体的地方。 而朱由检便是将精锐的勇卫营放在这里训练。 到第三天为止，李若琏共搜罗京城及周边地区锦衣卫共千余人，可以说是将京城及周边锦衣卫中的可用力量搜罗殆尽。现如今，骆养性手中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花架子。不知道骆养性知道了这个情况，作何感想... 此时，千余锦衣卫立于西苑校场，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恭候着朱由检的到来。 很快，一辆马车在太监田太的指引下，自大内缓缓驶入西苑。 众人目光望去，神色激动，他来了，他来了，他驾着五彩祥云来了...啊呸，皇帝坐着马车来了。 李若琏暗自念叨着，今天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5章 填一下坑 朱由检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校场上的千余名锦衣卫，一众人身上微微泛白的的飞鱼服昭示着这些年他们过得并不如意。 然而当大家看到自家的陛下也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的时候，心里都平衡了。原来，这些年，陛下也过的不好啊。 这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过的都不好就你过得好，那人心肯定就不平衡，当你和大家一样过得不好的时候，那大家谁都没有意见，天然就站在一起去仇视别人了... 那谁过得好，谁又过得不好？场中唯一穿的漂漂亮亮的那就是李若琏了，这就有点尴尬了，直接就拉开了众人与李若琏的距离，大家纷纷对他产生了排斥心理。那再往远一点说，谁又过的好了，那必然是朝中那帮‘贪官污吏’以及“土豪大绅”了... 李若琏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心凉了半截。完了，失策了，被陛下那个老六坑到了，我现在回去换身衣服还来的及不... 不过话说回来，朱由检承认，他有做秀的成分，但是实际上，他还真没有给自己做过什么新衣裳。朱由检自继位以来，国朝财政日益败坏，一两银子恨不得掰成八瓣用。最后一波财富也让孙承宗在经略辽东的时候消耗殆尽，他这日子过的也是真的苦。 有人为孙承宗鸣不平，说孙承宗满门忠烈，身具帅才，是明廷一大名将，咱先姑且搁置一下。 首先，虫子承认这个事实，然后我们拿一组数据来看看。据资料显示，孙承宗第一次出镇辽东，修大城九座，堡四十五座，练兵11万，屯田五千顷，拓地400里，这算是功勋卓着了。但后面有一句，岁入十五万...这就有点意思了。 那咱们再来看他花了多少钱呢，据《崇祯长编》记载，孙承宗抚辽期间，光军费每年高达白银四五百万，修城又耗白银一百万两，之后仍然还在向朝廷要钱，要多少呢？没说，但是据记载，他还要添兵十四万，马匹数万。具体多少钱没查到，咱就按一兵一月一两银，一月就是十四万两白银，一年就是一百六十八万两白银，这还不算粮食消耗，骑兵的钱还没算，七算八算咱就给他凑个整，算二百万两吧。前前后后总共多少了，大家自己算，这富裕仗，国军看了都流泪，川军看了心稀碎，是不是有种你上你也行的感觉？ 那崇祯元年明廷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呢。据查，崇祯元年的财政收入是326万两白银，扣除前一年的亏空，实际收入200万两白银。 这尼玛谁扛得住？那这个富裕仗，大明朝随便拉出来个正常点的将军，估计都能打出孙承宗的战绩了。 那现在咱们再回头看他这岁入十五万的成绩，就有点辣眼睛了。再说这十五万两他上交吗？不，他还不上交… 之后柳河战败，辽东军被打残，就剩了五六万人。 《崇祯长篇》上给此事定了个调子，“功既无成，财复大匮”。 虫子直呼牛逼普拉斯。有这钱，直接发饷养兵，那不得给野猪皮打的嗷嗷直叫。那读者爸爸们说的“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那也不是纯纯的吹牛逼的。 那之后兵部尚书王在晋在上书抨击孙承宗时，孙承宗又是怎么做的呢？ 大敌当前，孙承宗以大学士衔掌兵部，一来不管政务，二来反复修改奏疏为自己脱罪。只玩虚文，不管正事，贻误了军机。 孙承宗怎么回复的呢，他先上书言说先帝如何如何，把决策失误的责任丢给天启皇帝。然后绝口不提自己反对王在晋抨击自己的理由，避重就轻，用来混淆视听。然后让别人用自己的话来总结他的意思，然后他就说这不是他的意思，这样就可以随时耍赖。由此可以看出，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再者若是孙承宗真有名将之资，如何看不出袁崇焕的五年平辽策就是个假大空的骗局呢？ 综上，虫子以为，孙承宗乃是个大大的忠臣，但是要说带兵打仗，能力也就一般般。 以上为虫子查阅资料所得，接受诸位读者爸爸的斧正，纯属一家之言。 那有帅气的读者爸爸就问了，既然你穿越了，又知道那么多，怎么还会同意让圆嘟嘟去出镇辽东呢？换人啊，不行吗？ 虫子的回答是，还真不行!众臣弹劾孙承宗，大家嘴炮已经打的起飞了，实际上，按孙承宗的打法，打到大明自行解体也不是没可能，换句话说，大家都扛不住了，孙承宗自然就这么下去了。到崇祯元年，明军中能打的人多，但能镇场子的人几乎没有。那有人就说了，满桂上不行吗？这货可是个猛将! 这里就说了，满桂是猛将，但他不是帅才，就看这家伙被雪藏那么多年就知道，武将在文臣中没有市场，文官集团根本就不会给满桂出来露头的机会。彼时，洪承畴名声不显，陈奇瑜还是个守在河内的小官，孙传庭还在老家猫着，卢象升也不过是个大名府知府。杨鹤在陕西镇压泥腿子农民军，那中枢只剩下一个被东林党吹上天的袁崇焕了。换句话说，他不去，没人去的了，再者由于文官集团力挺，袁崇焕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群议汹汹之下，这不是一个刚即位才十七八的小小崇祯能挡得住的。 不过朱由检也做了点手段，他同意了袁崇焕出镇辽东，但没赐给他尚方宝剑，也没给他特权，就只是个蓟辽总督。这样他便杀不了登莱集团的毛文龙，既能保证登莱集团对女真后庭的威胁，又多少能保证圆嘟嘟在辽东乱来不了。倒不是为毛文龙洗白，只是要求一切按照程序来办就行。 以上是为了填一下朱由检即位之初的坑，下面咱们书归正传。 话接上回，朱由检来到西苑校场，场中是千余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外围是装备精良的勇卫营。他们身着鸳鸯战袄，头戴六棱钢盔，钢刀长枪寒光凛凛，精锐之气油然而生。这便是是朱由检穷尽自己所有，顺道压榨了一番魏忠贤才养起来的精锐之师--勇卫营。 魏忠贤:终究是老奴承担了所有... 朱由检看着场下众人，酝酿了一下说道: “诸位，朕今日来，是给大家道歉来的。锦衣卫乃天子之亲军，皇帝之爪牙，然而朕却没有给你们好的生活，你们的情况，朕都记在心里。这些年，皇家对不住你们，朕对不住你们啊，让大家受委屈了...” 看着台上朱由检声情并茂的演讲，那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单单就那句“这些年，让大家受委屈了”，道尽了这些人多年来的辛酸苦楚与怀才不遇，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们纷纷流下了委屈的眼泪，哭的就特么像个孩子... 第6章 大明锦衣卫重生－－内卫 李若琏身在其中，瞬间自己也被‘感动’哭了，只见他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他这三天来跑前跑后的联络，辛辛苦苦的摇人，功劳还不及皇帝这个老六的一句话啊... 这些年我也是怀才不遇啊，这些天我一个人跑前跑后的，风里来雨里去，就因为穿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就遭人恨了呀，我好委屈啊... “陛下...” 见到众人真情流露的模样，朱由检此时也红了眼眶，他也就剩十六年的命了啊。 等到大家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对一旁伺候着的田太说道: “田太，去给朕把东西都搬上来!” 田太闻言，躬身一礼说道: “是，皇爷!” 随即对着马车那边挥挥手，很快就有事先准备好的勇卫营军士抬着一口口沉重的大箱子，放到了众人面前。 “打开!”朱由检大袖一挥说道。 随即一口口箱子被打开，万余两银子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然后朱由检扒拉了一下眼角说道： “这些银子是朕今日特地给大家伙准备的。朕汗颜，皇家穷啊，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了。每人十两，就当是朕对大家伙这些年来的一点点补偿和心意，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朕保证，今后朕会让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朕绝不会再负了大家!” 朱由检的话，声情并茂，真情流露，众人闻言皆感动不已。这陛下都穷成这鸟样了，还念着他们呢，这兄弟能处啊...... “吾皇万岁！愿为陛下赴死!” 看着场中的真金白银，很快，一阵又一阵的呼喊之声响起。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逐渐变的整齐划一，就连一旁的李若琏也跟着豪情万丈，一起喊了起来。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为了银子，为了陛下，愿为陛下赴死! 魏忠贤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看着一群人激动的面红耳赤，内心吐槽:众位，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钱是我出的... 朱由检站在高台上看着这般场景，眼神闪烁，军心已收，事情成了! 所以说，环境，氛围很重要呢，环境真的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成长啊... 之后便是大家最爱的发钱环节了。众人开始排排站，领起了银子。十两银子，这时候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了啊，这任谁不激动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益的勾连，要么就是奴役，要么就是不长久。朱由检就是要众人尝到甜头，让所有人觉得，跟着他能赚钱，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跟着他能扬眉吐气... 等众人领完银子，一个个都紧紧的攥在手里，神色激动。之后又纷纷看着朱由检再次让人搬上来的一口口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件件崭新的制服，这是朱由检提前就安排内廷织造局制作的黑色玄服，上面绣着老鹰的标志，有鹰爪的图案--意为天子鹰犬! 见差不多了，朱由检再次看向场中众人说道: “你们的先辈曾经是智勇双全，身经百战的锦衣卫，你们的先辈曾经让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你们的先辈曾经是皇帝的忠犬爪牙。今天，朕站在这里，朕希望你们能够重拾昔日锦衣卫之雄风，让敌人闻风丧胆，亦可止小儿夜啼。你们可愿意再次追随于朕？” 朱由检的话，激起了一众锦衣卫的斗志，纷纷高呼: “愿为陛下鹰犬，为陛下荡平寰宇，威加海内!” “愿为陛下赴死!” 看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样子，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瞥了李若琏一眼，嘴角微扬说道: “好，朕今日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不负众位将士!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大明儿郎，都有着自己的绝活，锦衣卫已经不适合你们的身份和地位。今日，朕戳升你们为内卫，护朕左右，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李若琏任内卫指挥使。今后，内卫各司职不再世袭，其下各职位缺额，诸位各凭本事，能者上，庸者下！之后朕会在校场安排比试，能得到什么位置，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众人闻言，一阵骚动。皇帝这话意味着打破了身份地位的限制，不论出身高下，不论贫富贵贱，只要你有能力，便可青云直上。玛德，升职加薪的机会来了!于是众人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若琏则是老脸一黑，整个人都快木了... 特么的，陛下，求你做个人吧。我这刚刚还因为拿了您十两银子高兴呢，咋又玩这一出了啊，啥意思？感情今后这内卫中，所有人都是凭能力上去的，就我特么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呗 ，要不要玩的这么狠啊。 今后这些精兵强将，有一个算一个，不都是对我口服心不服了。尼玛，这以后老子在内卫部还怎么玩的转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今后只能依靠你这个皇帝了吗。造孽啊...算了 ，看在一九分账的面子上，我忍了! 不过他还是给朱由检投去了幽怨的目光。咱就是说，陛下，我就拿了您十两银子，您能不能别逮着我一个人薅，我这都给你薅秃噜皮了都... 朱由检直接无视了李若琏投来的幽怨的目光，直接给他安排了两个任务。 一，三天之内，填满新成立的内卫各部职位空缺。 二，加紧训练，继续搜罗人才，尽快将内卫扩充至三千人规模。 之后便留下李若琏收尾，自己则带着田太，魏忠贤一众人扬长而去。一个合格的员工，必须是勤劳的小蜜蜂，必须是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让老板能买的起豪车，住的起洋房，养得起小妾...啊呸，过了，过了... 朱由检离开了，留下了李若琏，也留下了一个新生的机构--内卫。至此，朱由检暗中完成了对锦衣卫的釜底抽薪，大明锦衣卫以一种新的方式重生了--内卫! 他们更加的狂热，更加的凶狠，更加的专业，而且对朱由检忠心不二。 这也让李若琏，魏忠贤等人看到了朱由检的可怕，这小皇帝收拢人心的手段恐怖如斯，一个个把不该有的小心思都默默的收了起来... 第7章 两颗驴头事件 时间一晃而过，三天的时间，李若琏按照朱由检的要求，经过演武将内卫各空缺职位都安排上了人手。 养心殿内，李若琏正在向朱由检汇报成果： “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按您的要求，将内卫各司职的空缺补全，这是名单，请陛下过目。” 说着，便将手中的名单呈上，魏忠贤快步上前将李若琏手中的名单接过，交到朱由检手中。 朱由检拿过名单打开浏览了一下，说实话，里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倒是在名单中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总旗官李二...尼玛，这货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小李子...你做的很好。朕给你记上一功！” 李若琏无语的撇了一下嘴。我谢谢你啊，我已经是内卫指挥使了，你记我功有毛用，我这职位已经到顶了，还能怎么滴？没赏赐你明说就好了，我李若琏是绝对，绝对不会有意见的，我顶多会画个圈圈诅咒你... “谢陛下恩典，此乃分内之事，臣不敢居功。还请陛下指示下一步计划!” 朱由检对李若琏的回答表示非常满意，看！这就是员工的觉悟，懂事。有个好手下就是好啊，省心... “嗯，不错，不错。下一步就是划分内卫小队。咱们每次出动，总不能千把号人一起上吧。你回去之后，将内卫所有人按天干地支分成二十二支部队，天干十支，地支十二支，指挥使直辖天干十支部队，两位指挥同知各辖六支部队。” “每队一百人，二十二支各设统领百户一人，以天干地支顺序命名。代号世袭，今后就是流水的首领，不变的代号。各支再分十队，各设队长一名。内卫中单独分出一部，设镇抚使一名，专司内部稽查。这是计划书，你拿去照做，先紧着现有人数安排，能划多少出来就划多少出来，不足的人手今后再慢慢物色。此后每年各支小队都要经受镇抚司考核，施行末位淘汰制，嗯，最后一名的队伍就罚一年薪俸吧。” 李若琏:“...” 啥？末位淘汰制？能理解，但你一罚就罚一年工资，那特么倒一喝西北风去啊？你丫的要不要这么狠？还有，倒一的你罚，那第一的不给奖励吗？这合理吗？ 于是李若琏弱弱的问了一句: “陛下，那考核第一的如何处置？” 朱由检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是奖励啊，把倒一的一年俸禄奖励给第一就行了。” 李若琏:“...” 尼玛，您这是深入贯彻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理念，坚决一毛不拔啊。学废了... “尽快完成分配！很快咱们就要开张...啊不，是很快咱们就要开始第一个行动了。” 朱由检现在很急迫，大明的现状让他深深的患上了钱财不足恐惧症，搞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是，陛下!” 李若琏接过计划书，转身就离开了。陛下说尽快，那就尽快。以他这些天对陛下这个老六的了解，这么精密准备，后面百分百憋着大招，一九分账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处理完内卫的事情，接下来朱由检便准备出去溜达一下。工作？那是员工的事情，关我董事长什么事？你看哪个公司的董事长亲自动手工作的？别说崇祯那憨憨，就算是他祖宗朱老八来了，朱由检也不跟他玩。至于对崇祯的评价，唉，不说也罢... 为啥？就说朱老八，你废了丞相府，自己天天工作到夜里二三点，早上四五点就爬起来上朝，那啥，这不是自己找虐嘛，好吧，最后给自己活活累死了都。 话说明朝的内阁制度已经相当的完备了，内廷二十四监也运行的相当成熟，他只要把内廷牢牢控制住，保证这些个太监不会乱来就行了。 现在有内阁，有司礼监，自己干嘛再上去掺一脚，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要说这魏忠贤就是专业呢，一眼就看出了朱由检的心思，快步上前，一脸猥琐的对朱由检说道: “皇爷，老奴最近听说了一件趣事儿，您要不要听着乐呵一下？” “哦？说说看，要是不好玩，朕罚你一万两银子。” 朱由检一听就来了兴致，什么事能让魏忠贤这老妖怪都感兴趣。不过嘛，呵呵…老东西，挑逗本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魏忠贤:“...” 陛下，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老魏也没钱了...犹豫了一下，魏忠贤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就最近，嘿嘿，据说兵部那边传出消息，记录战功的档案中有两颗驴头...起因是辽东边墙那边的一个守备报告说有十来个鞑子翻越边墙抢劫牲畜，被当地守备设伏全歼，上报表功，经兵部核查发现情况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这股鞑子的行进路线不对，后来派人查验，发现是从隔壁防区渗透的，一直查到当地守备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最后才基本核对完成了。陛下您说这事儿，乐不乐，嘿嘿。。。”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听着，大明朝发展到今天，稀罕事，糊涂事那是不少，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本想着，听点稀罕事乐呵一下就算了，结果却是越听越不对劲，越听心越慌。。。 头脑风暴了一把，立马他就明白了。朕就说魏忠贤这个老阴比，怎么会对这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情感兴趣，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妥妥的是边境防御出现漏洞了，卧槽啊，坑爹的袁崇焕，你吹牛皮我就忍了，你特么能不能把事情做好点啊…看来有些事情要提早安排一下了。 斜眯了魏忠贤一眼，朱由检没好气的说道: “老魏啊，你这故事一点都不好笑，一万两银子给朕交上来!” 魏忠贤脸上的褶子一颤，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过嘛…嘿嘿，能给圆嘟嘟上点眼药，那还是多上一点的好… 转念一想，又郁闷了。我特么贪污点银子容易嘛，就你这搞法，没点家底，我这九千岁估摸着活不过一个零头就得噶... 这时候，脑袋上两个小恶魔就开始打架了。 小恶魔1号:“皇帝这个老六，就是想要我的钱，太不要脸了!听我的，这个九千岁咱不要了，赶紧带着银子跑路吧。” 小恶魔2号:“别冲动，九千岁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小恶魔1号:“银子重要!” 小恶魔2号:“银子重要!” 最终，经过残酷的思想斗争，魏忠贤选择了交钱!只见他躬身上前说道: “哎!皇爷，您看老奴这事办的，扰了皇爷的雅兴，该死，该死!一万两银子，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准备...” 小恶魔1号:“...” 小恶魔2号:“...” 毁灭吧。。。 第8章 魏忠贤，你已有取死之道! 现在，朱由检去御花园的心思已经没了，这会儿又坐回到座位上思考起来。 魏忠贤则静静的侍立一旁，突然，朱由检口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给魏忠贤吓的冷汗直流: “老魏啊， 您觉得朕的哥哥，先帝的帝师袁可立、袁公，此人如何？” 魏忠贤历经两朝，曾经占着天启帝的宠信，权倾朝野。专横跋扈是他的代名词，贪污受贿是他的兴趣爱好，党同伐异是他的日常工作... 但是，自从朱由检即位以来，跟着这位新帝，他的想法一直在改变，从开始的想要掌控、控制他，到阿谀奉承到虚情假意到小心翼翼到提心吊胆...这一历程竟然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快速完成。实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他之前的种种恶名，斑斑劣迹，他不确定朱由检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收拾他。 这袁可立可是个狠人啊，身为“四朝元老”，诰“五世恩荣” 之 赏，在对战野猪皮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这家伙狠起来，那可是能自掏腰包打鬼子…啊呸，是打野猪皮的，孙承宗和他比起来，那就是个弟中弟，至于圆嘟嘟，勉强提个鞋吧... 魏忠贤曾经使尽浑身解数，一开始想要拉拢他，后来拉拢不成又百般刁难，打压攻讦，党争排挤，手段齐出，结果无一成功。最终还是这位大佬厌倦了朝堂争斗，自己辞官归乡才作罢。就是这辞官，还是向先帝天启连上七道奏疏才成功的。野猪皮对他是相当的恐惧，恐惧到什么程度，在清史里面都直接不提他...由此可见，这货的可怕。但为什么当时崇祯帝这个憨憨不启用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儿朱由检突然问起袁可立，还是问他魏忠贤，这就让他有点小刀拉屁股的感觉了--刺激... “陛...陛下，老奴跟袁可立有些仇怨...” 思来想去，魏忠贤憋出来这一句话，这话也是在试探朱由检。 魏忠贤想以私人恩怨的说法，将自己以前的般般劣迹给掩盖过去，若是皇帝站在他这边，那便表明皇帝会继续宠信他，他魏忠贤翻手间，便可再次成为权倾一时的大流氓，若是皇帝站在袁可立一边，那就说明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大红大紫的宠臣，从此他便要在宫中夹着尾巴做人。 别看他魏忠贤权倾朝野，号称九千岁，皇帝要你一个太监去死，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顷刻间，所有权势化为乌有。（别看电视啊，小说啊，把魏忠贤描绘的多么可怕，实际上毛用没有，就看崇祯那个憨憨，上位后轻松拿捏，随随便便就弄死了魏忠贤，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有兴趣的读者爸爸们可以自己去查查，这里说太多有点水字数的嫌疑了。） 可是朱由检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句话撂了出来: “魏忠贤，你已有取死之道!” 魏忠贤闻言心中一惊，啥意思？这是这是装都不装了，要对他出手了吗？尼玛，这男人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魏忠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会儿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明知道这个小皇帝野的很，自己还去作死试探，这该死的贼心啊。。。 “皇爷饶命，皇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那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很难将他与那个飞扬跋扈，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联系起来。 “今天，咱们就算算账吧。。。” 朱由检也不管他，自顾自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一，九千岁魏忠贤，在各地大造生祠，蔚然成风啊，听说袁崇焕也为你造过生祠呢，不知道是否为真，过两天朕让内卫去查查。” “二，结党营私，你那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孙，牛逼的很啊。” “三，党同伐异，结党营私，制造冤假错案，袁公就是受害者之一吧。这个也要查…” “四，那个顾命太监王安是你弄死的吧？” “五，听说先皇后张氏流产一事有蹊跷，不知道这事你还记得不，这事也得好好查查。” ...... 朱由检一项项的把记忆中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此时魏忠贤已经裂开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已经彻底没了，朱由检此时列出的每一件事，单拿出一件来就是个杀头灭族的罪过了。 不应该啊，那些事老夫做的隐秘的很啊，证据我特么都销毁干净了，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还特么的说的这么清楚，这不科学啊... “陛下饶命啊，陛下，奴婢罪该万死...陛下...” 魏忠贤磕头如捣蒜，现在的他只求朱由检能让他死的不要那么痛苦就行。。。 那边魏忠贤在哭喊求饶，这边朱由检再数，不过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数到第几条了，于是摸着下巴，玩味的说道: “一条十万两，买你的命，要不要...” 魏忠贤:“...” 魏忠贤正磕着呢，闻言一愣…就这？尼玛!谈钱你早说啊，搞那么吓人干嘛。老夫外号魏首富，老夫对钱从来都没有概念，老夫对钱不感兴趣... “要!要要要!老奴要!” 有了活的希望，那还说个啥，要！必须要！往死里要!这会儿的魏忠贤，心情从天上到地上，从地上再到地狱，从地狱再到天上，就一个字--刺激，哦不，是爽... 朱由检就这么看着他，打了个响指说道: “成交!一口价，两百万两白银，买你的命，三天的时间交入内帑，朕既往不咎，否则...你懂的。” 魏忠贤大喜过望，两百万买自己的命，不亏!一点都不亏!于是连磕几个响头说道: “老奴遵旨!老奴谢陛下不杀之恩!老奴一定按时，哦不，提前，提前把银子送到。” 朱由检呵呵一笑，再次说道: “呵呵，老魏啊，你高兴的太早了...” 魏忠贤正磕着呢，这会儿又愣住了。尼玛，几个意思？玩我呢!那我是死还是不死........ 朱由检看着呆愣的魏忠贤继续说道: “朕还有条件!客氏，即日起搬出宫去，朕不想看见她了。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客氏是你的对食，抛开过错不谈，这些年你们在宫中白吃白住，朕这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这房租水电，吃喝拉撒总要结算一下的，对吧？这样吧，打个折，一百万两，不过分吧。同样三天之内交入内帑，朕便既往不咎。” 魏忠贤:“...” 尼玛，您这是皇宫还是黑店？一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什么叫白吃白住，我夫妻两个也是有工作的好吧。还有房租水电是什么鬼？吃喝就算了，拉屎撒尿也收费的吗？ 算了，钱是王八蛋，没了我再贪！我魏忠贤不爱钱!我只想好好活着...呜呜…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陛下宅心仁厚，皇恩浩荡，一百万两银子老奴一定按时送入内帑。” 朱由检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啊…好家伙，实锤了，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啊!亏了，开价低了… 不过嘛，慢慢来，这魏忠贤可是个好人啊，杀了太可惜了，好好当他的工具人，不香吗... 第9章 提前谋划 看着魏忠贤一脸狼狈的样子，朱由检却是没有半分同情。他日因，今日果，魏忠贤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老流氓一个!他做的那些个事件件该死，自己又不是什么圣母，同情心这东西值几个钱？ “行了，起来吧，朕也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这东厂提督的位置朕还让你坐着，司礼监还是你的，不过，从今往后小心做事，将功补过。” 魏忠贤闻言一阵感动，不管怎么说，朱由检没有杀他，也没有免他的职，说明陛下还是念着他的好的。此情此景，他诚心诚意的说道: “陛下隆恩浩荡，老奴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事，为陛下赴汤蹈火，再不会胡作非为了...” 朱由检心下暗道，这不行啊，尼玛，玩过了，给这老东西吓到了。你不作恶可以，你老实下来不行啊，你老实了，东林这帮二五仔谁去对付？你躺平了，以后谁替我搞钱？不行，坚决不行。 “额咳咳!你那个设么劳什子阉党，也不必解散，朕留着有用。不过以后对付人的时候，要先查一查，别什么人都咬。如袁公这般的贤臣，要避开!” 魏忠贤心中又是一喜,陛下这是要拿自己当刀子使啊，那感情好啊，能给朱由检当刀子，那说明自己还有用，有用就有价值，有价值就有发展空间，有发展空间就有钱途，四舍五入一下，那自己做的好了，未必不能再次成为新皇的宠臣啊。。 只见魏忠贤再次给朱由检磕了一个，说道: “老奴遵旨!今后皇爷指哪老奴打哪，愿为陛下忠犬，助陛下扫荡朝堂!” 朱由检就喜欢这样的，嗯，懂事!讲究!都说少妇好啊，少妇妙 ，少妇知冷又知热，少妇多金又不粘人...啊呸，这老魏，嗯，真不错... “这里有份名单，里面的人，你派人去给朕寻来，请到西苑好生招待，记住是请!要有礼貌!知道不？” 想着，朱由检抽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魏忠贤。东厂行事嚣张跋扈惯了，这事儿朱由检本来是想要交给内卫去做的，不过现在要提前布局，他等不了了，只能交给魏忠贤的东厂去做了。 魏忠贤接过名单，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陛下要的人，自己按要求找来就行了。只是朱由检特意提醒的这个事，说明东厂行事已经让皇帝很不满了，必须要引起重视。 “是，皇爷放心，今后老奴一定好好约束东厂的番子!那个，皇爷啊，若是咱请不动怎么办？” 朱由检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就绑来!” 魏忠贤:“...” 好家伙!好家伙!实锤了!论不当人，还得是你朱由检啊!关键我特么刚刚准备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啊... 算了，毁灭吧...这小皇帝的心思是真摸不透啊，想着，魏忠贤就准备告退，去安排寻人接人的事儿了。正准备告退，就听朱由检说道: “对了，这些事安排好后，你亲自去一趟袁可立老家，说服他重新出山，朕要重启登莱镇，登莱总督非袁公莫属!” 魏忠贤有些诧异的问道: “皇爷，为何突然要启用袁可立...袁大人？” 朱由检随手甩出几本奏折，有些愤懑的说道: “你懂个屁!这个该死的毛文龙，已经连发几道奏疏来骂朕，一句一个可知否，可知否？妈的，老子堂堂皇帝，一国之君，岂能受辱？必须弄他丫的!这天下，最能治这个滚刀肉的人就是袁可立，所以必须请他出山。二来袁崇焕在辽东，朕不放心，有袁可立在，建奴就会像屁股上长了痔疮!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全力进攻辽东。所以，你知道你当年干的事有多损了吗？人请不回来，朕就打断你的腿!” 朱由检的意思，损人，可以!利己，可以!但你损害国家利益，老子就弄死你!这就是原则。 原则是什么，原则是底线，底线是什么，底线就是用来打破的，对吧...想要不死也行，拿钱来换，换到你倾家荡产，一贫如洗，让你生不如死。不是谁都会像魏忠贤一样，花钱买命之后，还让他官复原职的。 魏忠贤浑身一颤，老脸一红，拿捏!必须拿捏!随即气愤的说道: “皇爷，这毛文龙区区一皮岛总兵而已，安敢如此!皇爷，让老奴带人去，分分钟处理掉这个老丘八给您出气，何必舍近求远？” 朱由检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魏忠贤说道: “老魏啊，你还是太年轻，要知道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江湖还是人情世故啊。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要讲文明，树新风!好好学，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太监干政，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魏忠贤再一次裂开了，神特么太年轻，你多大，我多大？尼玛，要不是你是皇帝，我老魏高低教教你什么是尊老爱幼! 不过还是大意了啊，马屁没拍到，拍马蹄子上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立马甩了自己两个大逼兜，跪下讨饶: “皇爷，您瞧我这张臭嘴，奴婢关心则乱，奴婢知错了，您就把奴婢的话当个屁放了，千万别动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您看，我一个文弱的小太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人家只是关心你一下而已，关心则乱对吧。 朱由检浑身一阵麻赖赖，这老魏太会玩了。果然，他能把前任，那个便宜老哥哄的一愣一愣的，的确有两把刷子。 “赶紧滚，披头散发的，浑身一股尿骚味，成何体统!朕看着就嫌弃!” “是是是，皇爷，老奴这就滚，这就滚...老奴告退!” 魏忠贤大喜，立马撒楞的离开。出了门，他才反应过来，这尼玛讲文明，树新风是什么鬼？ 闻闻身上，卧槽，不知不觉自己被吓尿了啊，这就尴尬了。不过想想这一天，仿佛在梦里一样。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太刺激了，真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啊... 话说回来，那三百万两银子怎么办，嗯，不慌!客氏那个老娘儿们分一百万，自己掏一百万，还剩一百万就交给那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孙吧，都是一家人，家人们有难同担，没毛病吧...桀桀桀... 如此这般下来，自己这边压力就少了很多了。问题解决，一身轻松，魏忠贤拍拍身上的灰尘，双手缚后，一席宫衣，披头散发，额头红肿还带着一身尿骚味，稳如老狗而去，自有一番韵味... 田太，高宇顺，王承恩一众人都看呆了，嗯，曹化淳没看到，但他在西苑听说了... 魏忠贤: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看魏忠贤离开，朱由检接着开口说道: “来人!宣礼部侍郎徐光启!” ... 第10章 众生相 东华门，东缉事厂（简称东厂）。 魏忠贤回来之后，立即派人召集亲信手下及客氏，共商大事。 命令下达之后，他自己则赶紧去洗漱整理了一番。 很快，接到命令的众人包括客氏纷纷赶到，而魏忠贤此时已经是一席新衣，坐在大厅正位之上等待着众人了。 “拜见厂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请起，都坐吧!” 此时的魏忠贤哪里有前番在宫中的那种狼狈，活脱脱一个斗胜的公鸡，俾睨天下，焕然一新... “呃...” 忽而心中一惊，这小皇帝能知道自己干的那么多隐秘之事，手段极不简单，保不齐自己周围就有他的眼线在盯着...低调，低调... 众人随即起身，纷纷落座。忽而看着魏忠贤搁那儿发呆，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五彪之一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问道: “咳，厂公，不知今日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有大事发生？” 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对于许显纯的率先发问心有不满，你搁那分不清大小王呢？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敢在我之前问话？ 不过因为许显纯问的问题都是大家关心的问题，也没人计较这个，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魏忠贤。 闻言，魏忠贤从思虑中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路，一脸沉重的说道: “诸位，东窗事发，我们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此言一出，场下众人立马上演了一副佛陀众生相。 五虎:脸色沉重，一言不发，神色慌张... 五彪:神色大变，慌张不已... 十孩儿:六神无主 慌张不已... 客氏:不慌，相公还在... 魏忠贤看着众人众生相，一个个慌张无度，心中有点得意，又有点平衡，嗯？客氏咋回事？凭什么你那么淡定？ 于是一脸严肃的对客氏说道: “客氏，你还不知道吧，咱俩以前在后宫干的那些事，陛下也全调查清楚了 。我们完了...” 这下客氏不淡定了，立马瘫软了下来，都说朝堂斗争激烈如斯，但文官们好歹还有些政治底线，一般不会给你整死。世人不知后宫争斗更为惨烈，动辄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现今自己在后宫的那些事发了，那自己不是死定了... 客氏结结巴巴，一脸慌张的望着魏忠贤说道: “相...相公，这，这...这如何是好？我是先帝的奶娘，看在这个份上，陛下应该会从轻发落的，对吧？” 十狗之首周应秋赶忙附和道:“夫人说的对，陛下一定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对我等下死手的。” 五虎:“...” 五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几个人。你丫的搁那想屁吃呢...碍于客氏是厂公的对食，几人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魏忠贤心中一阵mmp，虽然说经过自己的努力，陛下那边已经同意花钱买命了，但是，你这个蠢女人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是天启帝的奶妈，又不是当今天子的奶妈，你有个屁的面子。再说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就咱俩干的那些破事，就是亲妈，也得噶了。 不过，毕竟两人老夫老妻的过了这么多年了，想了想，魏忠贤还是忍住没骂。 “唉...客氏!别天真了，就咱俩干的那些狗比倒灶的破事，任凭哪一件，都够咱俩死好几回了。。” 客氏看着自己的幻想破灭，面若死灰，忽而她又说道: “要不，要不咱们跑吧。这些年妾身还攒了些家当，加上你的那些，咱一起去南方，去海外，总能有地方活下来的...” 五虎:... 五彪:... 十孩儿：... 魏忠贤:... 尼玛，咱就说，客氏你想跑路，能不能私下去说，你在这个场合商量你们两个跑路的事，你礼貌吗？你合理吗？你俩跑了，那我们怎么办？ 魏忠贤无语了，他现在就想下去扇这货两个大逼兜，老子瞎了眼啊，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二逼货色。跑？跑的掉吗？ 这时候五虎之一的左都御史崔呈秀冷着脸说道: “夫人，恐怕不行。目前朝臣已经与我阉党势成水火，我等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咱们要跑路，估计出不了北京城就会被人发现，届时便是万劫不复!” 吴淳夫也没好气的说道: “崔兄所言甚是，厂公乃是司礼监秉笔，又是东厂厂公，无故离宫，私自逃跑，都不需要其他罪名，单单就这一项就可当场格杀!” 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阴恻恻的讽刺道: “嘿!夫人，但凡您想逃走，莫说你人，就说您这些家当，银子，首饰，没有陛下点头，恐怕一分都带不出去。现今朝廷缺钱缺的厉害，一旦厂公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就朝中那帮狗玩意儿，保准会全跳出来给您啃的渣都不剩。不信您大可一试。。。” 客氏更加慌张的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锦衣卫指挥崔应元则是一脸忧愁的说道: “田都督，咱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现今厂公有事，你我的处境更是危险啊。” 田尔耕，许显纯闻言心中一震，对啊，尼玛，我们是锦衣卫，天子亲军，这会儿倒成了东厂的走狗，刚被客氏这个死女人给捣乱想叉了，这会儿经人一提醒，卧槽啊，那五虎好歹是朝臣文官，大不了就是丢官罢职，运作一下的话，活下来也不是不可以，自己一伙人绝逼是死的比魏忠贤还要惨啊。。 这会儿众人一下子都不理客氏这个蠢妇了，自己这都自身难保了，谁还顾的上她。一个个眼珠子乱转，开始在那动心思想着退路了。。 魏忠贤端坐于上位，看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培植的部下，大难临头之下，一个个的都在想着自己的出路，一点没有集体抱团求活的意思，更没有一点维护自己的意思。当真给了魏忠贤一种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唉...罢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时间内心无比凄凉。还好 ，还好啊，陛下没有杀他，也没弃用他，不然他魏忠贤的结局一定会很惨，很惨。 想到这里，他对这什么五虎，五彪 十孩儿的也狠下心来。既然这些多年培植的党羽，部下都靠不住，那就得自己努力，自己争取了，如今，唯有抱紧朱由检大腿，坚定的站在朱由检一边这一条路可走了。 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魏忠贤对着众人说道: “尔等不必忧心，本督今日既然能活着回来，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陛下仁德，不忍对老夫下杀手，本督回来之前，已经和陛下达成协议，可以花钱买命...” 第11章 给老魏愁坏了... 纳尼...刚刚还在各愁生路的众人，听到魏忠贤的话，纷纷大喜过望。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咋不早说，害我们担惊受怕这么久。。。 左都御史李夔龙赶忙问道: “厂公，陛下说的花钱买命，这是怎么个说法？您老给咱好好说道说道呗。” 众人闻言，站在希望的原野上，纷纷附和道: “是啊，厂公，您赶紧给大家伙说说啊。” 魏忠贤看着这帮求生欲拉满的部下，指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唏嘘的说道: “众位看看吧，老夫今日在陛下面前磕了个头破血流，无数次的请求陛下放过我等，这才换来了陛下点头，勉强答应咱们花钱买命。” 接着，魏忠贤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陛下需要钱，那他就投其所好，尽可能的给陛下多薅钱，自己要是超额完成任务，那陛下对自己会不会更加倚重？那必须的，谁会拒绝一个能超额完成任务的员工呢？ “我等事发，陛下初闻，便是龙颜大怒，言我等阉党，残害百官，排除异己，嚣张跋扈，皆是死有余辜…后来陛下被老夫的真诚打动，念在老夫服侍了两代君王的苦劳上，才勉强同意让老夫捐出一百万两银子将功补过，既往不咎。” 众人听完一阵卧槽，一百万两买命钱，你魏忠贤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了，大家现在都关心的是，到自己这里要出多少买命钱。不禁小心翼翼的发问，毕竟这些年，他们昧着良心的事他们也没少干，一个个的也是恶行累累。 “那我们呢？” 魏忠贤望向众人，内心轻蔑一笑，说道: “诸位恐怕高兴的太早了!陛下说，阉党乃是毒瘤，在场的诸位，一个不留！唉…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众人闻言，统统面若死灰，陛下这是要将阉党彻底抹除啊。五彪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下，众人跪倒一片... “厂公，厂公救我...” “厂公，我等这些年为您鞍前马后，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等去死啊...” “厂公…” 一时间，众人哀嚎起来，mmp啊，感情你说的花钱买命是买你一个人的命啊，我们都得死是吧... 这时候，跪在人堆里的周应秋灵机一动，跪着爬到魏忠贤身边，哭嚎着说道: “厂公，厂公，孩儿愿意捐献全部家当捐给陛下，孩儿这些年全心全心服侍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求厂公为孩儿谋一条生路啊，求您了， 厂公...” 魏忠贤看着周应秋，内心老怀大慰。老夫打小看这孩子就聪明，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你这一带头，那下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摸着自己那并不存在胡须的下巴，魏忠贤一脸深沉的说道: “应秋孩儿，这事儿，老夫本来是不想管的，现如今老夫自己能保下来一条命，已经是上天垂怜了。你们的事，老夫估摸着就是这两天早朝的事了，唉...不过谁让你认了我这老祖宗呢，这样，你先告诉老夫你能出多少钱？” 周应秋一看老头子语气有松动，不想死的他咬咬牙说道: “孩儿马上回去变卖家当，加上这些年所得，估摸着凑个二十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周应秋说完，看着魏忠贤不为所动，双眼充血，继续咬咬牙说道: “孩儿还有些私房钱，孩儿再去凑一些，凑齐三十万两银子应该差不多，求老祖宗救我...” 说完一个响头磕了下去，不再言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这他还得去借... 魏忠贤看着周应秋，感觉这货应该、差不多是极限了 ，于是点点头，有些爱怜的说道: “孩儿莫慌，待老夫上职，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得去陛下那为你求来一线生机。老夫明日便要进宫去送银子，到时候你把你的那份一起带来。” 周应秋闻言大喜，感恩戴德道: “孩儿谢老祖宗活命之恩，孩儿这就去筹银子，明天，啊不，今晚，今晚孩儿就将银子送来老祖宗这里。” 说着，告了声罪，便匆匆离开了... 众人一看，好家伙，凭什么就你周应秋可以活，我们就得死？三十万，看不起谁呢，老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就算拿不出来，还不能借吗，只要能活着，这点银子算什么啊。 于是一溜烟全围了上来，纷纷毁家纡难，哭着喊着的，一人一个三十万两的报了出来… 魏忠贤非常“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毕竟，每个人都以自己是魏忠贤心腹自居，每个人都自持为了他流过血，洒过泪。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帮他坑害别人，打击政敌，一个个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我们老实巴交的魏忠贤，强制性的给他送银子。他能怎么办？只能含泪收下啊... 一会儿功夫，魏忠贤这边已经收到了五虎，五彪，十孩儿每人三十万，一共六百万两银子的账单 ，这可给咱老魏愁坏了... 很快众人便纷纷离开，筹银子去了，场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被众人忽视掉的--客氏。 客氏看着魏忠贤，魏忠贤看着客氏，两相对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唉...客氏，夫妻一场，老夫也不瞒你，陛下说了，一百万两银子或者死，你自己选吧。明日一早，老夫就要送银子进宫了...” 客氏听着魏忠贤的话，心中感动，肯定是老魏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情了，他还是爱我的，不会眼睁睁的看我去死。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脸深情的说道: “相公，你果然还是爱着妾身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看我去死。这一百万，你会帮我出的，对不对？” 老魏:“...” 尼玛!要不是你这最后一句话，老夫差点就被你感动到了。要不要这么现实啊，刚才不还说自己有钱，这会儿就又没钱了？要老夫给你出钱，怎么？老夫头上写了大冤种三个字吗？ “客氏，老夫现在是自身难保啊，你也看到了，老夫还有这么多子孙还要保下来，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到这时候了，你好自为之吧。还有，陛下说了，今日，你必须搬出宫去。老夫这边也要马上去筹银子，是死是活，你自己好好斟酌一番吧。。” 说完也不管客氏，自顾自的转身离去。客氏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一阵愤懑。这老东西啊，怎么这么狠心，不就一百万吗，这都舍不得为老娘出，当真是个无情无义之徒! 不行，现在还不是和这个老东西翻脸的时候，老娘还要靠他活命呢。咬咬牙，一转身，便去搜罗自己的家当去了，她得赶紧去搬家，还得搜罗保命的银子。 一时间，阉党一脉纷纷忙碌异常，整个就鸡飞狗跳起来，那效率，高的出奇。别问，问就是搞钱... 兄弟，借点？ 第12章 东厂任务 众人的效率相当的高，当晚，五虎，五彪，十孩儿包括客氏的银子就都到位了。加上魏忠贤的那一份，一共八百万两银子，就这么神奇的凑齐了。 讽刺吧，崇祯终其一生都在为了银子发愁，结果呢，这里轻轻松松就凑齐了八百万两现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明不是真穷，穷的只是皇帝和底层的民众，中间的那么一撮人，那绝对是富得流油。。。 于是，当晚，魏忠贤让众人留在东厂等待结果，自己则带着东厂番子一路押送银两进了皇宫大内，将银子悉数送入皇帝的内帑之中。 朱由检得知消息之后，愕然了...尼玛!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老衲的想象啊，看来今后要将敲诈，勒索，绑架，恐吓这些专业发扬光大，继续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真-钱途无量… 对于魏忠贤这样优秀的员工，朱由检自然是连夜召见，以示嘉奖。 是夜，君臣相谈甚欢，魏忠贤向朱由检详细汇报了自己的工作经过和业绩，并表示今后将进一步努力，将工作细致化，专业化，高效化。朱由检对魏忠贤的工作能力予以了高度的赞扬和肯定，并且要求魏忠贤同志今后在工作中务必要戒骄戒躁，脚踏实地，坚定为皇帝服务的理念不动摇，不断提高业务水平，争取为新大明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期间，魏忠贤不断反省自身错误，对自己的功劳绝口不提，朱由检则是极尽夸赞之词，对于奖励也是绝口不提。之后宾主尽欢，魏忠贤满意而去，朱由检满载而归... 是夜，据说某人在睡梦中笑出了猪叫声... 画面调转，魏忠贤回到东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深夜的东厂大厅灯火通明，五虎，五彪，十孩儿，包括客氏一众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眼巴巴的等着魏忠贤从皇宫回来，等待着皇帝的审判。 一身轻松，老怀大悦的魏忠贤从大内出来，老远的就看到了这个情况，于是整理了一下心情，神情秒变严肃。很快，一脸严肃的魏忠贤便回到了东厂办事大厅，众人看着魏忠贤脸色肃穆，一个个都紧张的不敢说话，就搁那巴巴的看着，神情绝望中透着希望，抑郁中透着慌张，焦急中带着伪装的镇定... 良久,一脸严肃的魏忠贤终于发话了: “诸位，老夫不负众望，勉强说动了陛下放大家一马。陛下看到了我等的诚意，暂时不会对我等有所动作了...” “多谢厂公救命之恩!” 众人听完一愣，什么叫暂时不会有动作？就是以后还会有动作呗，尼玛… 不过一颗颗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其实都担心，新皇即位会有什么动作，后来发现，果然是要对他们阉党动手了。还好他们机智，凭借着大规模的糖衣炮弹，无差别轰炸之下，总算是暂时的化险为夷了，众人纷纷感叹，这一劫总算是躲过去了... 看着众人的神情，魏忠贤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说道: “不过，陛下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我等都在陛下那里挂了号了，已然是戴罪之身，本督希望今后各位谨言慎行，努力改变陛下对我等的偏见，这样诸位今后才能长享富贵，你我才能相安无事啊。” 众人闻言，心中一紧，是啊，厂公说道有道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就能摆平的，危险虽然是暂时渡过去了，但是特么的，他们做的事情那是真的被陛下记住了啊。 五虎中，崔呈秀第一个抱拳说道: “是，厂公所言极是。我等今后必然谨言慎行，惟厂公马首是瞻。”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今后还得跟着厂公混啊，只要魏忠贤不倒台，保不齐哪天自己犯错误了，还得像今天这样，求着厂公进宫为自己求情呢，必须继续抱大腿。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 “厂公所言极是，我等今后必定唯厂公马首是瞻!” 魏忠贤瞥了众人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哼，一群墙头草，风往哪里跑，你往哪里倒。看到老夫能继续罩着你们了，立马又贴上来了。” 也不在意众人的奉承，魏忠贤继续说道: “临出宫前，陛下给咱们东厂安排了一事，诸位给老夫认真去做，做好了，陛下龙颜大悦，必然能改善我等在陛下心中的印象，希望你们好好把握。五虎，客氏，接下来没你们什么事了，先行退下休息去吧!” 五虎闻言，立马躬身一礼，拜别道: “是，厂公，我等告退!” 客氏也是微微一福，说道: “是，相公，妾身告退!” 随着无关人等纷纷离开，魏忠贤从袖口中抽出白天李旦给他的名单说道: “这是陛下给的名单，这事儿交给你们去办，把名单上陛下要的人都请到西苑去，届时自然有人会与你们接洽。” 离得最近的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上前结过名单，只见魏忠贤继续说道: “将名单誊抄一下，人手一份，按名单抓...请人!记住，陛下特别嘱咐了，是请，态度一定要好。另外，东厂飞扬跋扈的性子要改改了，陛下对此很是不满。还有，这是新皇即位以来第一次安排我们东厂独立执行任务，各位务必好好把握，不要让本督在陛下那里失了颜面，否则，老夫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面对着魏忠贤的威胁，众人面色尽皆一肃。纷纷上前说道: “厂公放心，必定完成任务!” 魏忠贤看着众人的回答，这么看怎么不舒服... 田尔耕，皮肤黝黑，长相凶狠，一看就是个流氓头子，就喊话那股狠劲，土匪都比他温柔... 许显纯，眯眯眼，长相阴柔，一看就是个阴险毒辣的家伙... 崔应元，口蜜腹剑之徒，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说的就是这种人... 孙云鹤，太监，皮肤白皙，长相阴柔，声音尖锐... 杨衰，狗腿子一个，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十狗之首周应秋:阿谀谄媚，逢迎媚上之徒... ... 魏忠贤把众人都看了一遍，怎么都不放心，让这群人去跟人家讲客气，好脾气去请人，他自己都不相信能把人请回来...他么的!老夫麾下到底召了些什么人啊这是，为何老夫以前没发现... 这可真把魏忠贤给愁坏了，这任务不是个难的任务，但是这帮人去，那就是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思来想去，老魏同志还是不放心，于是给五彪，十狗开始了长达一夜的魔鬼训练。一群反派大老爷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专业，什么叫服务，什么叫温柔，什么叫诚心... 第13章 东厂在行动 经过魏忠贤一整夜不懈努力的补习，五彪，十孩儿们经过紧急培训，得到了一些魏忠贤的真传，这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咱们老魏毕竟上年纪了，用心给众人补习之后，抗不住了，打了个哈欠说道： “陛下对这些人态度特殊，你们办事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这些人少了一根毫毛，本督唯你们是问。就是绑，也得温柔的绑！老夫交待的这些，你们都好好琢磨一下，别让老夫失望，明白吗？” 给众人最后交待了一下，老魏同志便转身离开，去休息了。唉…终究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啊… 众人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相互之间有些迷茫，有些激动，有些无奈，有些难为情... 田尔耕看着许显纯的黑眼圈说道：“许兄，厂公嘱咐的这些，你学会了吗？” 许显纯有些迷茫，厂公虽然教导了一夜，但他是打了一夜的瞌睡啊，这时候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应该，可能，大概，差不多吧…” 众人深以为然，让他们打打杀杀可以，让他们学东西，太难为他们了… 崔应元却是神采奕奕，内心直呼学到了，学到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阴人的最高境界是真诚啊，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肤浅了，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以前的老崔不行，今后的新崔必须进化！ 眼神瞥向两人，就这两个憨憨，怎么可能学到厂公的精髓。于是对着两个人说道： “咳咳！一看你们就没有好好学习，厂公教导的那些都是至理名言啊…” 大家伙都看向崔应元，纷纷上前讨教。 这会儿田尔耕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率先开口问道： “哎，崔兄，给大伙说说呗，你知道我是粗人，干事可以，学东西就废啊。这领会会议精神还得看你啊。” 周应秋也赶忙上前，讨好的说道： “是啊，是啊，虽然我也觉得厂公教的东西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太深奥了，有点拿捏不住...” 众人也纷纷催促道： “快说说，你学到啥了？” ... 听着众人的恭维，崔应元内心无比受用，接着一脸鄙夷的看向众人说道： “哼，一群武夫，告诉你们啊，遇到事情先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啊呸先要镇定，咱们这回的任务是请人，那首先就必须要真诚，然后就是服务，必须服务到位！懂吗？” 众人：“...” 看崔应元那嘚瑟的样子，大家强制摁住了想要打他的冲动，说的好像你不是武夫一样，大家蛇鼠一窝，谁还不知道谁啊，好吧，一切为了学习，姑且先忍一手… 看众人仍然一副继续虚心求教的样子，崔应元微微一笑，有些阴恻恻的小声说道： “比如，如果咱们遇到这种情况，那咱们就这样…这样…，如果是那种情况，那咱们就那样...那样…那如果还不行，那就得放大招！咱们再这样…那样…如此这般事情就成了，反正咱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人弄回来，而且不能让人家投诉，明白没？” 众人听完，纷纷恍然大悟，一个个来了精神，这要是说到具体怎么做，那大家伙就都不困了… “哦呜…还得是你崔大人，尽得厂公真传啊，学到了，学到了…” 于是在众人都学废了的情况下，众人拿起早就誊抄好的名单，各自分配好任务对象，开始行动了。 大早上，厂卫那边一阵鸡飞狗跳，随后各人纷纷点齐亲信手下，开始大规模出动，奔向四面八方。很快，消息传开，整个京城的人都恐慌了。 震惊！厂卫在行动，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任务目标一：周遇吉，地点，辽东军锦州驻地。 （周遇吉，崇祯九年之前名声不显，只查到他之前随袁崇焕入卫京师，之后为了充实京营战力，便留在了京营，崇祯二年，此时周遇吉才确定在京营无疑。具体职位没查到，初始设定为锦州，辽东军昭信校尉，六品武官。） 远远的，一队快骑自营门处由远及近，守门营卫立即示警，全副武装应对。 守卫迅速做出防御姿态，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这队骑兵乃是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带队，众人闻言大怒。 “大胆！锦衣卫左都督田大人在此，我等奉旨办事，你敢阻拦？” 说着，一个锦衣卫立于马上，居高临下，掏出锦衣卫令牌扔了过去。 众军士闻言大惊失色，值守旗官接过令牌一看，立刻派人前去禀告蓟辽督师袁崇焕。自己则上前恭声说道： “军营重地，我等无权放行，请上官稍候，卑职已命人通禀袁督师，相信很快便会有回复。还请上官勿要为难我等！” 锦衣卫众人闻言大怒，尼玛，锦衣卫办事，竟然被你一个小小的丘八拦在营门之前，传出去还怎么混？是老子提不动刀了，还是你特么飘了？ “啪！大胆！锦衣卫办事，何须禀报！昭信校尉周遇吉何在？速速带我等前去！耽误了陛下的事情，老子直接剐了你！” 锦衣卫小旗官，一鞭子抽了过去，随即一群人拎着说话之人就直接闯了进去，在场众人无一敢上前阻拦。锦衣卫威名，恐怖如斯… 很快众人便在军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周遇吉。彼时，周遇吉正在带兵操练，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到来，既惊又怒。 田尔耕来到众人面前，对着周遇吉看了看，确定是本尊之后，这么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忽然温柔的问道： “阁下就是昭信校尉周遇吉？” 场面就很诡异，众人看的一脸奇怪，没听过咱家老大有啥背景靠山啊，怎么这些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会对老大这么温柔的说话？ 周遇吉也很奇怪，这是锦衣卫？看着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啊，就是长得有点凶而已。不过他还是正常回复： “本将便是，你等找我何事？” 田尔耕继续说道： “奉陛下御旨，请周将军回京。还请阁下速速随我等返京！” 周遇吉闻言，眉头一皱，问道： “可有调令？” 田尔耕说道:“没有！” 周遇吉又问：“可有圣旨？” 田尔耕又回答:“也没有！” 周遇吉这下脸色变了，严肃的说道： “既无调令，又无圣旨，那本将不能随你离开。” 众锦衣卫早已经被问的不耐烦了，这回看周遇吉拒绝离开，立刻就要发飙，被田尔耕挥手制止：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冷静…淡定！淡定！” 众人想起田尔耕等人临行前的交待，如梦初醒，立马点点头说道： “啊，对对对，淡定淡定。那他不愿跟咱们走怎么办？” 田尔耕挥挥手，表示问题不大，接着对周遇吉好言相劝道： “我等锦衣卫奉旨办事，还能诓你不成？周将军，还是快快随我等回京吧！” 周遇吉还是摇摇头说道： “不可，不可，我等军士，无调令不得擅自离开驻地，此乃军令。” 一个亲兵来到周遇吉旁边，有点狐疑的说道：“将军，俺怀疑他们是骗子，您看他们，要手续没手续，要圣旨没圣旨，还那么礼貌，长的还那么丑，一点都不像锦衣卫...” 众军士纷纷点头:“有道理…” 田尔耕：“…” 众锦衣卫:“...” 尼玛，你还能再说的大声一点吗？当我们不存在啊，我丢...好气啊。田尔耕此时头上青筋暴露，眼看着就要到暴走的边缘了。一旁的锦衣卫赶紧上前拉住他，小声说道： “大人，淡定！淡定！遇到事情不要急，…先冷静…冷静啊” 田尔耕：“…” 第14章 不能有投诉1 周遇吉慎重思考了一下，觉得部下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眼珠一转，怒声道： “大胆，尔等竟敢伪装成锦衣卫，来军营重地行骗于我，兄弟们，将他们赶出营门！” “诺！” 众将士领命，立即手持刀枪棍棒，欺身而上。 “尔敢！” “别打别打，再打我，我还手了啊！” “卧槽，别打脸！” … 很快，一行人被赶出了营门，一个个在风中凌乱…我们可是锦衣卫，我们是人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啊，何至于此… 一个被打成熊猫眼的锦衣卫上前问道： “大人，貌似行不通啊，咱们怎么办？要不，再来一次？” 田尔耕揉了揉身上的伤，此时他也是脑瓜子嗡嗡的…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 思考良久，田尔耕还是忍住了冲进去锁人的冲动，厂公说了，不能有投诉！ “不慌，咱们还有b计划…” 是夜，一群锦衣卫手持令牌再次进入军营，趁着周遇吉休息，悄悄往军帐里塞了一捆迷烟。之后鼻青脸肿的田尔耕直接扛着周遇吉，大摇大摆的走出辽东军大营… 嘴里还嚷嚷道：下一个！何可纲… 至于袁崇焕？我锦衣卫一生行事，何须向他袁崇焕解释？自然是鸟都不鸟他… 愤怒的辽东军，愤怒的袁崇焕，因为不满锦衣卫的恶劣行径，联名上书，给崇祯写了一封投诉信… 任务目标二：曹变蛟， 辽东军大将曹文诏住处。 许显纯直接亮出身份，将事情详细告诉了曹文诏，嘿嘿，老子直接找你叔叔，光明正大的带人走，这任务还不是轻松拿捏… 万万没想到，听到风声，以为锦衣卫要来抓他的曹变蛟连夜提桶跑路了。许显纯闻讯大急，来不及辞别曹文诏，便立即带人追踪而去。 “站住！曹变蛟，别跑！我们是好人！” 众锦衣卫一边追一边喊。在前面撒欢跑的曹变蛟根本不信，闻言跑的更快了。 “你们锦衣卫里还有好人？这话，你们自己信吗？” 众人闻言一愣，是哦，好像我们自己也不相信… 许显纯则是快速指挥众人行动：“快，绕过去截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 很快，一众衣裳凌乱的锦衣卫，终于将曹变蛟堵进了一处死胡同。为首的许显纯一脸善意的说道： “小曹兄弟，别怕，我们真的是好人，听话，你就从了我们吧…啊呸，你就跟我们走吧。” 但是他那个眯眯眼，一脸阴柔的样子，配上这样的说辞加上凌乱的衣服，活脱脱一个猥琐大叔的造型，压根没半点说服力… 曹变蛟根本不信，紧了紧拳头，一脸坚决的说道：“哼！不要以为我年轻，你们这帮家伙就能骗到我，识相的赶紧离开，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许显纯也很无奈啊，追了大半天，好说歹说这小子就是不信，我们真的有那么像坏人吗？ 这时众锦衣卫中有人戏谑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呵呵，还喊人？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用…桀桀桀…” 曹变蛟晃然道：“看！实锤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好人！还有你这个眯眯眼，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 众人:“...” 许显纯：“…” 尼玛，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伪装的？啊呸，这次，我们真的是好人啊… 许显纯就好气啊，我眯眯眼怎么了？眯眯眼吃你家大米了？好气啊…冷静，冷静… 刚要说话，只见年轻气盛的曹变蛟已经动手了： “哼！一群宵小之徒，真以为小爷怕了你们，看打！” 众人:“...” 许显纯：“…” 小伙子，你这么勇的吗？一言不合就动手，要不是我们怕被投诉，信不信你坟头草都老高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曹变蛟说话间已经放倒两人，许显纯当即大喝一声: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用强了！兄弟们，上！记住，温柔一点！” 众人闻言，纷纷狞笑着冲了上去…其中一人脸上挨了一脚，顶着个大脚印子抱住了曹变蛟的腿。一人流着鼻血，抱住了曹变蛟另一条大腿，两人合力将他放倒，之后，一群人蜂拥而上，瞬间将曹变蛟压在身下… 曹变蛟：“你们不讲武德，竟然偷袭！我要投诉你们！” ... 任务目标三：卢象升 大名府… 此时，卢象升正在练刀，一把八十斤的大砍刀，正舞的虎虎生风… 进门的崔应元正好看到这一幕，正挂着笑的他，脸上微微一僵。见锦衣卫上门，卢象升随即停止练刀，将八十斤的大砍刀扛在肩上，温文尔雅的说道： “不知锦衣卫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崔应元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本来跟着他一起的锦衣卫们，看看对面八十斤的大刀，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刀…齐齐退后一步… 崔应元:“...”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看了看左右，崔应元无奈，硬着头皮说道： “哪里，哪里，卢大人客气了。我等冒昧登门拜访，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这尼玛，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特么一介书生，扛着个八十斤的大砍刀，问我见谅不见谅？闹呢，此刻崔应元的心里阴影面积无限扩大… 卢象升好似没注意到众人的变化，继续问道： “不知贵使所来为何？” 崔应元心中一阵mmp，咱就说，你能不能先把那刀放下再说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举着把刀，很难让我和你平等的对话啊。 “哦，是这样的，我等受陛下所托，特来此请大人随我等回京！您看…” 这商量的口气，温驯的就像个兔子，哪里有锦衣卫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 “哦，这样啊。本官知道了，请诸位稍等，本官准备一下，就随诸位离开…” 嘴上说着，卢象升心中却是另一番场景，锦衣卫出动，向来是制造冤假错案的，自己此行恐怕凶多吉少。于是趁着收拾东西的间隙，偷偷给皇帝写了一封投诉信… 任务目标四：孙传庭 山西代县… 一众东厂番子在孙云鹤的带领下，来到孙传庭家中，整个孙家如临大敌。 孙云鹤见到孙传庭，用尖锐的嗓子说道：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拜见孙大人。孙大人近来可好啊？” 虽然孙云鹤已经极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了，但是他那尖锐的声音，配上阴柔白皙的相貌，很难让他和平易近人这个词搭配上。在大家看来，更像是阴阳怪气… 孙传庭心中咯噔一下，东厂的人！于是语气冷冷的说道： “草民与东厂素无瓜葛，不知孙公公带这么多番子来草民家，所为何事？” 孙云鹤听着孙传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心中有气！啊…我这都已经平易近人了，你怎么还如此摆架子，真当我孙云鹤好欺负啊？玛德，我忍… “咱家这次来，是奉了厂公的命令，请孙大人与我等一同回京的…” 虽然心中有气，但是因为任务需要，孙云鹤还是忍了，尽量用平易近人（阴阳怪气）的语气跟孙传庭解释起来。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请诸位稍等片刻，容我向家人交代一番，便随诸位离开。” 见孙传庭同意了，能这么轻易完成任务，孙云鹤自然是乐的高兴。尖着嗓子说道： “孙大人请便，此去京城，当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交代一下也好。” 孙传庭听完，心中凄楚，本来自己就是因为不满阉党专权才辞官归乡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躲到家中，还是逃不过阉党的清算，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趁着间隙，孙传庭给崇祯写了一封投诉信… 第15章 不能有投诉2 目标人物五：李信（李岩） 山东济南… 杨衰带着人到达山东巡抚李精白家中，此时闻讯的李精白正也慌忙赶到家中，心中五味杂陈，锦衣卫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突然到来，难道是自己哪里没打点好，得罪了魏忠贤？… 很快，众人汇聚一堂，李精白上前躬身行礼，说道： “不知上官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请上官万勿怪罪。来人，快给上官们上茶。” 说着，掏出一沓银钱，就要塞过去。杨衰深知这次请的人是陛下亲自点名要的，将来必然飞黄腾达，哪里敢收。于是摁住了收钱的冲动，装出一副清廉公正的样子，坚辞不受。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你我皆是为陛下办事，如此这般，恐怕不妥啊！” 李精白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竟然不接受自己的贿赂，看来这下问题严重了… 李精白强自镇定，一边招呼杨衰落座，一边问道： “这…这…啊，对对对，是下官唐突了，杨大人快请上座！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杨衰很是高兴，这李精白不愧是自己人啊，就是懂事，说话好听，办事靠谱。嗯，这次任务稳了…于是便笑着说道： “嗯，本官这次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带贵公子回京的，还请李大人配合一下，不要让本官难做。” 杨衰是笑着说的，不过看在李精白眼里，却是嘲弄的意思了。完了，完了，事发了，带我儿子进京，那估计就是当做人质来要挟我，陛下这是防着我，要让我投鼠忌器啊… 想到这里，李精白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想我李精白，为了这一方百姓安居，无奈只能巴结阉党。这段时间，听说朝中已有多位朝臣以此来弹劾与我，如今新帝即位，应该是要对阉党动手了，莫不是这次要拿我开刀？ 罢了，前日因今日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本官勾连阉党，罪有应得，只是苦了我这孩儿了。 想到这里，李精白直直的看了一下李信，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着杨衰说道： “本官知道了，请杨大人给厂公带句话，山东万事有我扛着，只希望厂公能善待我儿。下官感激不尽…” 杨衰心中满意，李大人不愧是老江湖啊，不过这时候还想着对厂公表忠心，莫不是想要更进一步？看来我得替厂公敲打一下这位才行。于是板着脸说道： “李大人，本官希望你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你明白吗？” 听到威胁，李精白心中一凛，完了，这是要彻底放弃我了啊。如今朝廷局势波云诡谲，稍有不慎便是个万劫不复！这该死的政治… 既已如此，李精白仿佛认命了一般说道： “下官知道了，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容下官为我儿准备些衣物用度，便让他随你去吧…” 杨衰感觉自己的敲打起到了效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般也好，此去经年，也许很长时间你们父子都不会相见了。去吧，快些准备好，我等也好带着人回京复命。” 闻言，李精白心情沉重的给李信准备了些东西，还让他带走了家中所有的财物，多番叮嘱后。就这样，看着儿子和众人离开。 之后，据说李精白一夜白了头，给崇祯写了个一万字的悔过书，其中死命的投诉阉党，只求为儿子求一条活路… 任务目标六：宋献策 宋献策是河南永城人，又称宋康年，但这个人是个术士，四处游荡，给人算命为生。十孩儿充分发挥了他们聪明才智，以永城为中心，同时在周边九个城池一起寻找，经过长时间的摸排，最终还是周应秋运气好，在永城郊外堵到了宋献策。 周应秋看着面前这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有些狐疑的问道： “你是宋献策？” 宋献策看着周应秋以及他身边的一众东厂番子，神情笃定的说道：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告辞…” 说着就准备提桶跑路。妈的，这么多人来堵我，莫不是小道我上次忽悠的那个王老五发现不对，将小道我举报了？ 周应秋：“...” 啊？不是啊？不是你跑什么？灵机一动，周应秋对着宋献策喊了一声： “宋康年！” 宋献策转身正准备走，闻言条件反射的答了一句: “嗯？” 说完便发现不妥，玛德…大意了… 周应秋神色大喜，就是你了！瞧我这小机灵鬼…不过眼前这人看着有些不好对付啊，嘴里没一句实话，光找到他都费了老鼻子劲了。 虽然他很想独占将人请回去的功劳，不过保险起见…一颗穿云箭，十孩儿来相见！ “站住！啊…呃，道友请留步…” 周应秋大喝一声，忽然发现自己语气不对，便改了下称呼说道。之间一箭冲天，尖锐的声音在空中散开，宋献策心中陡然一惊，特么的，还有埋伏，瘪犊子，老子只是骗了点钱而已，啊呸，那不叫骗，那叫劫富济贫…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吧。 随即停住脚步，换了个态度说道： “这位好汉，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刚才出现幻觉了？” 周应秋冷冷一笑，你是反派还是我是反派，你搁这跟小爷我玩套路，当老子这些年白混了？ “呵呵…你猜？” 宋献策：你猜我猜不猜？ 周应秋当即一挥手，众东厂番子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将人围住。 很快，收到信号的十孩儿快速赶了过来，与周应秋汇合。一时间，大批人马将宋献策团团围住，宋献策看到这架势，内心哀嚎： “尼玛…何至于此啊…” “老大，抓到那家伙了？” “老大，我来也…” “老大，我也来也…” … 周应秋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对着宋献策说道： “兄弟，你是选择自己跟我们走，还是选择我们请你跟我们走？” 宋献策心中一阵mmp，我选择个鸡儿… “上官，咱们都是斯文人，好说，好说。只是咱们这是要去哪？” 宋献策思虑了一下，东厂番子如此大规模的动作，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那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是试探着问了一下。 周应秋也是愣了一下，也是哦，搞这么久，他竟然忘了说明来意了。这就很尴尬… “啊，对！我等奉陛下御旨，请先生赴死…啊呸，请先生跟我们回京！” 周应秋一下说顺口了，立马纠正道。宋献策给吓了一跳，尼玛，啥玩意儿，赴死？回京干啥？回京赴死？ “这…这，不至于，不至于，小道只是前些日子骗了东城王大官人家一些钱财，大不了小道退回去就是，不至于让小道去死吧，诸位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周应秋闻言一愣，还有这事？看来有瓜啊…不管了，请人重要。 “确认你是宋献策本人就行！我等只是负责受命拿人...啊不，请人，请您回京，至于具体什么情况，我等并不知晓。还请先生随我等走一趟吧。” 宋献策：“…” 完犊子了… 第16章 炸毛的老魏 目标人物七，陈奇瑜 周应秋看宋献策已然是瓮中之鳖，事情也差不多办妥了。于是安排十孩儿道： “宋献策已然寻到，我这就带他回京复命。李蕃，你带三个兄弟去一趟河内，搞定任务目标陈奇瑜。李鲁生你带三个兄弟去搞定任务目标孙元化。” “是！大哥！” 李蕃，李鲁生恭声领命。周应秋感觉这次自己这事儿办的挺漂亮的，于是向着几个兄弟交待道： “嗯，去吧，切记厂公临行前的吩咐。千万不要莽撞！速去速回！” “多谢大哥提醒，我等去了！” 二人双双抱拳，点齐人马，迅速离开。于是乎，所有人马一分为三，各自散去。李蕃带着三个兄弟，几十号弟兄一路赶到河内，也不解释，亮明身份后，三下五除二就将一脸莫名其妙的陈奇瑜打包带走了，没留下一片云彩… 陈奇瑜：... 孙元化也是同样的待遇，李鲁生带着三兄弟一路莽了过去。毫无反抗之力的职方郎中孙元化，被众人一阵裹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送进了西苑，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何可纲：狗作者！你礼貌吗，我的戏份呢？） 如此，周遇吉，何可纲，曹变蛟，孙传庭，卢象升，李信，陈奇瑜，宋献策，孙元化九人全部落网，啊不，全部凑齐，正在陆续全送往西苑，现在，只差一个袁可立，便可以召唤神龙了… …、 崇祯元年九月，养心殿… 朱由检很头疼啊，他看着一脸委屈和无辜的魏忠贤，很想要上去给他踹两脚。 “朕让你东厂去办事，去请人，请人懂吗？你东厂的人去办的都是法事吗？啊…？你看看，朕要的人还没到，投诉的折子倒是先到了…” 说着，朱由检抽出来一大摞奏折，全特么的是投诉的。 “辽东军，军将联名上书，投诉锦衣卫田尔耕嚣张跋扈，强抢军官…” “孙元化，那是老好人啊，你的人直接给他绑了，现在他的那些同窗好友，一天一封奏疏，投诉锦衣卫，东厂胡作非为…” “孙传庭举家一边办丧事一边喊冤，尼玛，连孙传庭自己都给朕上书投诉你东厂…” “这是卢象升投诉你的…” “这是陈奇瑜的…” “玛德，这是山东巡抚李精白的，人家写了个万言书投诉你啊…特么的，朕看着都累！” “这是永城官员递上来的请命书，宋献策在当地有贤名，你的人倒好，上去就胁迫，胁迫完直接就带走了…” “更可气的是，曹变蛟这小子，一路上大喊大叫要投诉你们不讲武德…” “老魏，魏公公，九千岁，你说你这都办的是什么事？朕交待的很清楚吧，请人！请字你懂吗？” 魏忠贤被朱由检训斥的满脸通红，尴尬的一匹… 他也很冤枉啊，就为了做好这次任务，他还给那帮兔崽子特训了一夜，一夜啊… “皇…皇爷息怒，老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的事啊，临行前老奴还特意交待了，怎会如此啊…” 朱由检却是不管其他，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 “你不知道？你不清楚？特么的，东厂是你管的还是我管的？人是你派的还是我派的？就今天，朕下朝差点被群臣堵着回不来，你和朕一起的，你没看到吗？” 魏忠贤整个人都不好了，玛德，这五彪是真的彪啊，这事办成这鸟样，我特么… “皇爷息怒…老奴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由检反手就怼了回去： “朕不要你觉得，朕要我觉得！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朕打断你的狗腿？” 魏忠贤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 “陛下，老奴御下不严，以致酿成大错，老奴愿意出一万两银子，给受害者作为补偿，并且带人亲自上门道歉！求皇爷给个机会啊…” 朱由检一听，立马就坐了下来，一万，你搁那打发要饭的呢？于是盯着魏忠贤，一脸无奈的说道： “好吧，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那就一人一万两吧。记住，不能再有下次了…” 魏忠贤：“…” 我尼玛，这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九万两了？ 陛下，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一万跟你那个一万不是一个意思，而且补偿不应该是送到受害人手里吗？送到内帑算什么？… 这边处理完，朱由检又慎重的对着魏忠贤说道： “好了，钱明天交到内帑去就行，记住，这次袁可立那里，你给朕亲自去督办，要是再出了什么幺蛾子，你就不要回来…” 魏忠贤：“…” 欲哭无泪的魏忠贤，只能无奈答应。含泪认下了九万两白银赔偿之后，匆匆告退！ 妈妈咪的，终究还是我老魏承担了所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东缉事厂，圆满完成任务归来的众人，正在相互讨论着自己此行的经验，一个个的自信满满，只等着厂公从宫里回来邀功请赏… 结果，等回来的却是一脸阴沉的魏忠贤，将从养心殿花九万两银子带回来的投诉书，挨个发了一遍之后，看着众人那欠揍的表情，魏忠贤歇斯底里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都是老夫的好大儿啊，看看！都看看吧，这事办的！你们可真给本督长脸啊…” 众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咋回事？不应该是喜气洋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论功行赏嘛…这咋还生气上了呢。 随着众人将各自手中的奏书翻开，很快，一众人也麻了…这特么什么情况，出发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咋就全不对了呢… 田尔耕脸上还带着伤，忽的站起身说道： “厂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这边绝对不会有问题，我是把人迷晕了带回来的，我用了一捆迷烟呢，周遇吉，何可纲两人，我送到西苑的时候他们还没醒，怎么可能投诉我，这帮丘八，纯属血口喷人！” 许显纯一脸不服气的说道：“厂公，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都挨了曹变蛟的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带回来，他凭什么投诉我们，这不公平！” 崔应元心有余悸的说道： “厂公，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我们到大名府的时候，那个卢象升还扛着个八十斤的大砍刀，问我见谅不见谅，这书生咋翻脸就不认人，太过分了…我也要投诉！” 杨衰疑惑不解的看着万言书说道： “厂公，这不对啊，李精白是咱们自己人，我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咋回来就变了呢…这不科学啊…” 魏忠贤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彻底炸了，一拍桌子打断众人，怒声道： “我特么不要你们觉得，我要我觉得！临行前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你们都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吗？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你们还在那找理由为自己开脱！来人啊，都将他们给本督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让这帮不省心的东西，好好反省反省！” 玛德，老夫的九万两银子啊，今儿个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紧接着，一群番子就冲了进来，将众人拖出去行刑去了。一时间，整个东厂一片鬼哭狼嚎，惨叫喊冤之声不绝于耳… “厂公，饶命啊…” “厂公，误会…误会啊…我真没做什么啊…” “厂公，我是被冤枉的…啊…厂公…” 第17章 双管齐下，老魏出马 养心殿… 虽然赚了九万两银子，但是朱由检还是觉得这帮人做事有些不靠谱。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人家是付了钱的。接着便想到还没请来的两个老家伙，这两人可不是一般人，一个是侯恂，还有一个就是前文提到的袁可立，这下可要慎重一些。 他前面已经召见过徐光启，命其前往福建一带寻找良种作物土豆，番薯，和玉米。此时福建那边番薯应该能轻易找到，其他的就看徐光启的本事了。。。 眼下这两位不一样，他们都是功勋卓着的能臣，威望极高，又都因政治黑暗而罢官归乡，请他们不比前面九个小卡拉米，那九个家伙如今还名声不显，动了也就动了，这两个可是老妖怪级别的，请他们出山可不容易，万一乱来，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啊。（侯恂是在魏忠贤被清算之后，复启为河南道御史，如今魏忠贤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被清算，因此初始设定为赋闲在家。） 如何请动二人出山呢，朱由检搓着下巴思忖良久，最终做出了决定和计划。 一方面，他给尚在归德府的侯恂连下三道圣旨，承己过，舒己志，论其功，申其冤，召其回京。侯恂虽然说是东林党人，但其知兵事，善理财，而且还是个忠臣，完全可以放心使用，是朱由检内定的财务总监。 如此这般，一则给予他充分的尊重和荣宠，二则也是给东林党人释放一个烟雾弹，让东林党人误以为自己要启用东林一脉，从而在朝堂上为自己赢得一部分政治优势。 另外，此信号发出之后，不用朱由检自己动手，东林一脉的人也会迫不及待的催促侯恂复启。哼哼…到时候，不怕他侯恂不答应… 另一方面，朱由检给身在河南睢州养老的袁可立连下七道圣旨，对应他原先的七次请辞。同样的承己过，舒己志，论其功，申其冤，同时将大明目前的困境逐一告知，请求他的帮助，召其回京。之后再派魏忠贤上门请人，朱由检相信，以魏忠贤的智慧，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如此这般双管齐下，都不能拿下袁可立的话，他只能使用最后一个大招了… 玛德，强扭的瓜不甜，我特么也要拿过来解渴！不屈服又怎么样，老子就要得到你的人…如此想着，念头通达之下，朱由检不由的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 河南，归德府，侯府。 “圣旨到！侯恂接旨!” 侯恂领着侯府众人焚香沐浴，跪接圣旨。 传旨太监方太，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少即位，不应天时，不合地利，自登基以来，天灾不断，民生凋敝，百姓多愁苦，建奴多肆虐，实乃朕之少德寡恩，以致天怒人怨……每每念及侯卿，朕心甚哀，思之愈甚……然朕之过错，与百姓何辜，今国事如稠如塘，望侯卿念及天下苍生之福祉，切勿推辞，速速回京赴职，朕于京城扫榻以待。钦此！” “草民侯恂，拜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序走完，侯恂起身对着田太躬身一礼，说道： “天使远来辛苦，还请入府上座，喝些茶水，让侯某聊表谢意… 这是田太第三次来侯府宣读圣旨了，与前两次相比，他感觉侯恂这次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果然如陛下所料，这侯恂应该是能答应回京了。于是上前一把扶起侯恂说道： “侯大人啊，咱家该说不说，这已经是陛下发的第三道圣旨了。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侯大人也该体会得到吧。咱家也就是一个阉人，跑跑腿算不得什么，可是咱家看不得陛下一边为国事操劳，一边日夜思念侯大人啊。再这么下去，咱家担心啊，陛下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啊…” 这不，气氛烘托到这里了，田太立马流下了鳄鱼的眼泪。果然。跟老六待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一旁的侯恂之子侯方域，听闻皇帝连下圣旨，欲要重新启用自己父亲。身为复社领袖之一得他，开心不已。日夜星程的赶回了河南老家，此时也劝说父亲道： “父亲，陛下复启之意甚笃，您就同意吧。您看田公公也说了，陛下在京城日夜思念您啊，如今国事多艰，若是陛下因父亲而损伤龙体，大明危矣…” 就这样，众人入了侯府，一边喝茶一边劝说… … 侯恂本来就被朱由检的三道圣旨给感动的不轻，这次又加上了田太鳄鱼的眼泪，还有自己儿子的神助攻，加上先前朝野上下，众多东林人士不断地来信劝说催促… 可怜的侯恂哪里经得住如此多方势力的群殴，终究还是没能守住本心，淹没在了众人的攻势之下。他，屈服了，啊呸，他同意了… 崇祯元年十月，侯恂携子侯方域与传旨太监田太一同回京复命，崇祯帝大喜，扫榻相迎。于西苑亲自迎接，二者相谈甚欢，朱由检当即加侯恂为太保，伴驾左右，掌内帑事，并将内廷八局之一的银作局划归内帑，由侯恂全权管理内帑一切事务。这个财政总监，总算是上任了。 侯恂：你一顿花言巧语，把老夫骗来，就然让老夫当了个内廷的小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过在他看到内帑里面堆成山的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侯恂表示，来吧，请尽情的侮辱我吧… … 河南睢州，袁府。 这里的情况就没有前面那么好了，一开始，朱由检连发七道圣旨而来，各种情真意切，真情流露，召袁可立回京。结果袁可立倒是正常接了旨，但是人家四朝元老，压根不给朱由检面子，均以年事已高为由，拒不出仕。 之后朱由检让魏忠贤亲自去往河南睢州，再传圣旨。结果人家见到是魏忠贤来了，连门都不给他进，直接拒接圣旨… 袁府大门之前， 魏忠贤领着孙云鹤及十孩儿，带着大批东厂番子肃穆而立，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圣旨到，袁可立何在？速速出门迎接天使…” 守门家丁远远看到，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进府中禀告：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来了一大堆东厂番子，直奔我袁府大门而来啊…” 袁可立此时正在喝茶，眉头一皱，说道： “莫慌，可知谁人领头？” 守门家丁摇头说道：“只知乌泱泱一片，不知领头的是何人。” 这时，袁可立之子袁枢进门，躬身一礼说道： “父亲大人，来者是东厂提督魏忠贤，如今这阉人正在门前，要父亲出门迎接圣旨！” 袁可立重重放下茶碗，冷哼一声： “哼，别人惧他魏忠贤，老夫可不惧他！想给老夫吃下马威，他还不配！关门！让他滚！” 守门家丁有些惧怕的说道： “老爷，这…这不妥吧…” 袁枢却是不管不顾，父亲的命令直接执行就行，于是说道： “是，父亲，儿子这就去办。” 说着，快步来到门口，也不看门前一众番子，直接下令关门。随着大门快速关上，里面传来袁枢的声音： “家父偶有不适，不便见客。众位请回吧…” 之后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魏忠贤：“...” 十孩儿：“…” 众人：“…” 我了个大草…这袁府这么刚的吗？直接当着我们东厂众人的面让我们吃闭门羹？...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拿着圣旨的魏忠贤，又看看关起来的大门…卧槽，卧槽，卧槽啊，比咱们东厂还要嚣张，我们是来传圣旨的哎，就这待遇？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第18章 斗法失败，铩羽而归 魏忠贤看这场景，鼻子都气歪了。本来想给这老小子来个下马威，结果人家直接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鸟都不鸟自己。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关门，太嚣张了，太欺负人了，就算你袁可立再牛逼，也不能拒接圣旨吧？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应秋… 周应秋会意，上前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开门，迎接圣旨！” 袁府：“…” 众人：“…” 见大半天无人应答，周应秋再次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开门，迎接圣旨！” 袁府：… 众人：… 一阵乌鸦飞过… 大半天过去，袁府之中依然大门紧闭，毫无动静，此时周应秋的嗓子已经喊破声了。沙哑着声音，来到魏忠贤旁边说道： “厂公，孩儿嗓子都喊破了，他们非但不开门，还胆敢不理咱们…欺人太甚！要不咱们强…强攻进去吧” 等了那么久，人家愣是一点反应没有。袁府的态度很明确，不接触，不理会，不表态，管你在外面洪水滔天，我自岿然不动，哎…就三不原则，不理你，气死你！ 魏忠贤此时正有气没地方撒呢，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 “你丫的是不是蠢？陛下已经连发七道圣旨请袁可立出山，圣眷正隆，你搁这说强攻袁府？闹呢！做事多动动脑子！” 周应秋委屈的说道： “可是他们…他们就是不开门，不理咱们，那能怎么办？” 魏忠贤思忖了一下说道： “行了，咱们先撤，明日再来吧。看这架势，袁可立那个老匹夫今天是不会给咱们开门了。” 说完，便大手一挥，退回驿站休息去了。 此后一连三天，魏忠贤每日都派人来袁府门前叫阵，周应秋一伙人，每天都在袁府门前大呼小叫，挨个上，最后，十孩儿的嗓子都喊破了… 然而袁可立坚持三不原则，一直将他们拒之门外，置之不理。 事情很快传扬开来，聚集在袁府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第四日，魏忠贤又又又又一次带着东厂众人出动，直接奔袁府大门口。 这一次，魏忠贤亲自上阵，站在袁府大门口，只见他从身旁拿出来一个铁制大喇叭，这是朱由检在魏忠贤出发前特意为他准备的，怕的就是这个情况。 只见魏忠贤端着个铁皮喇叭，在袁府大门口喊道： “咳…喂…喂喂…袁可立！袁大人，老夫魏忠贤，现在就站在你家大门前，你差不多就得了，陛下圣旨在此！快给老夫出来！” 那声音经过放大，比周应秋他们喊的高了不知几倍，直接传到了袁府内袁可立耳中。魏忠贤对这效果十分满意，内心给朱由检竖了个大拇指：要不说，还得是陛下呢… 看到这个情况，十孩儿纷纷泪奔…尼玛，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你有这个，你咋不早说呢，想想这三天过的日子，我们特么的…心态崩了啊… “…”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回应魏忠贤的还是空气… 又是一阵乌鸦飞过… 老魏心中气急：玛德，袁可立，那可是你逼我的… 只见魏忠贤举起喇叭，开骂道： “袁可立你个老匹夫！你不要太过分了，避而不见算什么英雄好汉，老夫今日就在此，有种的，你出来啊！” 经过魏忠贤的一番骚操作，果然，很快袁府大门就被打开，一脸气愤的袁可立就来到大门前，丝毫不给面子的看着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你个没卵子的粗鄙之人，在老夫门前炎炎狂吠个什么劲！老夫来了，咋滴，要单挑吗？” 众人：“…” 魏忠贤：“…” 卧槽，袁老头这么猛的吗？有道是打人不打脸，你袁可立是专门照着人脸乎啊。魏忠贤也是一下子就炸毛了，气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眼看着就要爆炸了…他敢动手吗？他不敢啊… 玛德，想我魏忠贤堂堂九千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想到这里，魏忠贤直接拿着大喇叭，对着袁可立吼道： “老匹夫！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等奉陛下皇命而来，你竟然如此对待我等，信不信老夫参你一个藐视圣上之罪？” 袁可立耳朵被震的生疼，心道这老狗都是个阉人了，咋特么说话还是这么中气十足的。哼，想用陛下来压我，你看我甩不甩你就完了。于是袁可立揉了揉耳朵说道： “老夫今天还就欺你了，怎么滴吧。你魏忠贤阉人一个，坏事做尽，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还有，别给老夫在那扯犊子，陛下是陛下，你是你，明着告诉你，老夫不是指你们某一个人，而是在场的诸位统统都是垃圾！老夫今日就站在这里，有种你过来啊！” 众人被怼的三尸神暴跳，这老东西，是一点不给缓和的余地啊，楞是要把自己一方往死胡同逼。好气啊…可是老夫真的不敢过去啊… “行行行，你很好！不过老夫还是劝你善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袁可立呵呵一笑，说道： “呵呵…大可不必，对你…用不着！还有，老夫日后也不想和你再相见，更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瓜葛，所以，也没必要给你留什么狗屁的线！” … 就这样，二人就站在那，你来我往斗起了嘴来。魏忠贤是投鼠忌器，完全不敢用强的，有心服软，奈何袁可立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 袁可立是完全摸透了崇祯帝的心思，笃定魏忠贤不敢乱来。但是他也将分寸把握的很好，毕竟魏忠贤身后站着的是皇帝，众目睽睽之下，多少要维护些陛下的颜面，因此只动嘴，不动手。只希望魏忠贤能知难而退，这样对双方都好。 于是场面变成了两个嘴强王者，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不过魏忠贤哪里是学富五车的袁可立的对手，最终败下阵来。原因无他，吃了没文化的亏…词穷了… 魏忠贤也是好憋屈啊，他本是街头混混出身，论打架骂仗那都是他的强项，奈何条件不对等啊。对面这位，一不能说脏话谩骂，二不能动粗，三，对面还不跟你讲道理。 魏忠贤能凭着多年来混社会的经验与袁可立斗到现在，已经是超常发挥了，眼看着自己弹尽粮绝，江郎才尽，魏忠贤恶从胆边生，浑身气势大开，大喝一声： “袁可立！老夫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我！” 袁可立双眼一眯，浑身势气陡然散开，针锋相对的说道： “哼！当初老夫在朝堂之上便不惧你，如今远离朝堂，老夫更不会惧你！想怎么滴？划出个道道来！” 瞬间双方火药味浓烈起来。东厂众人眼看情况不对，纷纷戒备，周应秋心中暗爽： “对嘛，早都该这样了。你要这样做，那我这专业就对上口了，厂公加油！俺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袁枢心中担忧，随时做好护住自己父亲的准备：“父亲大人还是太冲动了，如今东厂势大，我等以草民之身如何能够对抗。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尽全力护住父亲了…” 众围观群众一看这架势，感觉要糟，纷纷慌乱起来… 只见魏忠贤此时双手紧握，浑身颤抖，气势已经到达了顶峰，东厂众人也是纷纷做好了准备，他们也是受气受够了，只要厂公一声令下，立马拔刀拿人，顺便踹上两脚出出气… 此时，就连袁可立也不自信了，心想这魏忠贤怕是要狗急跳墙了，不过想让他袁可立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大不了一死，老头子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感觉事态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魏忠贤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 第19章 兵杖局 没错，此时魏忠贤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玛德，拼了，毁灭吧，老子不过了： “扑通…” 他跪了，他当着一众东厂番子，一众围观群众的面…对着袁可立跪了… 这尼玛就尴尬了。 围观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下巴掉了一地… 东厂众人呆立当场，一个个握着刀的手，无所适从。 全场鸦雀无声…纷纷祭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操作也给袁可立整的尬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玛德，老夫还没尽兴，你那边竟然缴械投降了，那感觉懂得都懂… 他很想跟魏忠贤商量一下：要不你先起来，咱们重来一次？我保证掉头就走。 事已至此，魏忠贤无比光棍的说道： “袁可立，老夫当年做错了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老夫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当众磕头认错，所有的罪过，老夫扛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在所有人都掉眼珠子的时候，经过极限操作，放下一切的魏忠贤，反倒是感觉一身轻松，心中有点得意：玛德，老匹夫，这把老夫看你怎么接… 袁可立被尬在那里，心中无奈，魏忠贤这老小子是彻底不要脸了，面对变成滚刀肉一般的魏忠贤，自己能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一起跪吧，这特么又不是拜天地… 沉默良久，看着跪在那，一脸决绝的魏忠贤，袁可立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你这是何苦来哉…罢了，随老夫入府一叙吧。” 他这也是没办法，魏忠贤已经彻底放下身段了，而且自始至终，魏忠贤都没有对自己做出出格的举动，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好再针对于他。心中暗骂：这个老不要脸的绝绝子… 魏忠贤闻言，麻溜的爬了起来，示意了一下十孩儿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跟着袁可立进入府中。 只见袁可立挥手屏退左右，此时场中只剩下他和魏忠贤两人，袁可立开门见山的说道： “魏忠贤，别演了。老夫知道你的来意，但老夫心意已决，恐怕这次你要空手而归了。” 魏忠贤见袁可立直接开门见山，上来就摊牌，自己准备的一套手段完全用不上了，于是略有深意的说道： “老匹夫，我两个也算是老对手了吧。一晃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袁公，若是因为老夫往日的那些事，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的天，不一样了…大明江山需要你。。。” 袁可立盯着魏忠贤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呵呵，陛下好大的手笔，连下七道圣旨…加上这几天你东厂那帮狗腿子的表现，老夫便已经看出些端倪了，不过那又如何，有些事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 魏忠贤此时皱起眉头，对于袁可立的话，他不置可否。面对袁可立这种人精，跟他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是没用的。随着袁可立的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魏忠贤还是悠悠的说道： “袁公，你该尝试着相信他一下，毕竟，要说这天底下谁最不希望大明有事，非他莫属，而且，他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也许他能真的可以力挽狂澜…” 面对魏忠贤的话，袁可立也陷入了沉默。赋闲在家这么些年，他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朝堂的情况他还是有在关注的，包括新皇登基…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袁可立不说话，魏忠贤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最终，袁可立还是坚持说道： “唉…老夫已经老了，时日无多，只想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除此之外别无他想。若是他真的能做到那一步，也不需要老夫出来，若是他不行，即使老夫出来了也无用。你请回吧…替老夫传一句话，谢谢…” 言尽于此，魏忠贤便知道，袁可立是对朝廷彻底失望了，此时多说无益，叹息一声，起身告辞道： “既如此，还请袁公多多保重。老夫这便回京复命去了。不过，老夫还是要劝袁公一句，给陛下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要留下遗憾…” 袁可立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见此，魏忠贤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犹豫，拍拍身上的尘土，振作疲惫的精神，转身离开…他，尽力了！ 很快，魏忠贤便带着东厂众人离开，一路向京城赶去… … 镜头倒转，北京，紫荆城。 就在魏忠贤炸毛，照死里揍田尔耕等人的时候，朱由检需要的人也陆续被“送”到西苑。 最先被弄过来的是孙元化，朱由检听说孙元化被弄过来了，立马带着王承恩来到西苑。见到孙元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那生气，对于东厂胡作非为，肆意抓人的行为愤怒不已。 对于这个情况，朱由检直接采用了注意力转移大法，上来就扔给了孙元化一张火绳枪的改进图纸和一张弗朗机炮改良图纸以及改良方案。孙元化这个军火制造专家立马就被图纸吸引，停止了逼逼叨叨，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陛下，这个手柄是一体化铸造的吗？这不行啊，一是太浪费铁了，二是会导致枪身太重，根本就不实用…” “陛下，这个圈是什么？是准心吗？怎么会有两个？” “陛下，给弗朗机炮加轮子，这个主意好…” “陛下，你这上面说的分工合作，流水化生产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个定装火药是什么意思…” ... 看孙元化完全被新式火绳枪吸引，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火绳枪，穿越者必备，老子十年老书虫了，这点东西还不是轻松拿捏! 他对于孙元化提出的问题，一一给与解答，然后直接将兵仗局，火药局划入内官监，命孙元化为内官监督造，此后内官监的主要职能只有一个，专司军工！ 有读者爸爸说怎么可能，兵仗局那么大一个部门，说合并就合并了？ 其实不然，兵仗局是宦官官署名。明八局（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之一，明朝的兵器制造分由工部和内府监局主管，下辖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等，其中的盔甲厂、王恭厂有工匠9200余名，记住，这只是标配版本… 有关于明朝军器制造的论文，比较有权威性的是李伯重先生所写的《万历后期的盔甲厂和王恭厂——晚明中央军器制造业研究》。根据他的考察，兵杖局从原来3163名工匠，到隆庆年间只剩了1781名。军器局原有工匠2947名，但是，到了嘉靖二年，工匠191名…此时兵杖局制造的大多为展示性质的军器而已。到了崇祯年的兵杖局可想而知是什么光景了。 实际上朱由检将兵杖局划过去反而是拯救了他们… 书归正传，在解答完孙元化的问题之后，朱由检对于孙元化提出两个要求：一个是大规模制造改良版的火绳枪以及定装火药，二是大规模生产弗朗机大炮以及研究开花弹替换实心弹的方法。 另一边，要求王承恩必须全权配合孙元化，简单总结，就是孙元化研究制造所需，要什么给什么！火枪制造采取计件制，工匠工资标准是一杆枪十文，多劳多得！质量不过关的处罚简单明了：没钱的直接发配去挖煤，有钱的罚到破产再送去挖煤，有创新的直接一次性赏银十两...就是这么壕无人性… 确定好相关事宜之后，朱由检便将孙元化往内官监一扔，事情全权交给他们去处理，便不再管了。 作为老板，他只负责提出创意，指明方向，布置工作就行，干活，他们负责… 第20章 各有安排 安排完孙元化之后没过几天，其余众人包括，周遇吉、曹变蛟、何可纲、卢象升、孙传庭、李信、宋献策、陈奇瑜等人便陆续被送进西苑。 朱由检也没惯着他们，直接将勇卫营拉出来操练，给了众人一个跨越世纪的震撼。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阅兵… 本来心怀忐忑，不知前路如何的众人，刚进入西苑，他们便感觉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的军队军容严整，军纪严明，装备精良，完全不像是生活在大明的部队。 众人站在阅兵台上，看着场下军容严整，高呼“大明万胜”，步调整齐划一走过的勇卫营方阵阅兵式，直接被震撼到了，仿佛在梦里一般…那感觉，虽然比不上朱日和大练兵，但多少有点看99年大阅兵的感觉了… 看着众人震撼无比的样子，朱由检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老子用着后世的军训手法，再经过七八个月的魔鬼训练，加上大把的银子喂下去，之后再配上火枪，弗朗机炮，就这支部队，就这个时代，三千打他个一万，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诸位，感觉如何？” 随着朱由检的问话，众人纷纷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纷纷打出大大问号？？？…陛下这个老六，竟然还偷偷藏着如此强军，你敢信？… 李若琏：呵呵，大惊小怪!这才哪到哪？ 孙传庭率先回过神来，感慨的说道： “回陛下，有此等强军，何愁建奴不灭！”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认同，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大有一种给我一万兵，便能马踏祁连山河动，兵起玄黄奈何天的感觉。 周遇吉看着远处不动如山的勇卫营，再联想到自己带的部队，瞬间感觉就不好了。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卢象升看着整个西苑大营，激动的问道： “陛下，不知如此雄兵，咱们有多少？” 从进入西苑大营，他便感觉这里到处透着威严肃杀的氛围，此地藏兵绝不会少，起码三四万是有的，若是人人如此，那什么农民军，那什么女真军，还不是轻松拿捏… 众人也是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旦，想着，这里藏着这么多兵，就算打个折，那这种精兵最起码也得有个一两万吧，不知不觉，这帮人已经把自己带入将军的角色了… 面对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朱由检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回答：“三千！” “就三千？” 众人：“...” 弄啥呢？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你这打折打的也太狠了，直接骨折了… 朱由检这会儿就很无语，咱家什么条件，都没点逼数吗？外面穷的都要卖裤衩子了，朕能偷摸的弄出来三千勇卫营，那都是佛祖抢劫了耶稣了，一个个的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不过他自然是不能承认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越是缺什么就越不能炫耀什么，穷的时候得装，富的时候更得装！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钱砸死他… 于是朱由检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咳咳…诸位，这三千勇卫营，是朕练出来的模范军，这西苑中还有腾骧四卫和四万净军，便是朕留给各位的任务了。你们都是朕看好的人，是我大明未来的柱石，朕召你们过来，一是为了通过练兵考验诸位的才华，二是为了通过练兵，让诸位熟悉新的练兵之法，为将来肃清寰宇做准备。诸位需做好准备，到时候练出一支超越勇卫营存在的强军来给朕看看！” 众人听完，心下恍然。原来陛下是存了考较他们的心思，那就说得通了。在场的都是人才，心气高，都有着自己的骄傲，那谁还愿意低谁一头，特别是在皇帝面前，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异口同声说道： “陛下放心，臣必当竭尽所能，为陛下练出天下强军！” 朱由检点点头，拿捏！一个合格的老板，必须是一个会pua下属的老板，一个合格的老板必须是会给下属画大饼的老板… “接下来，朕会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中，你们会跟着勇卫营一起训练，吃喝住行都在一起，等你们彻底摸透了勇卫营的训练方法之后，朕会给你们每人一支兵马进行操练，具体计划到时候会另行告知，现在你们就先在西苑大营住下，先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任务吧！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众人点点头，这样说的话，咱这位陛下还是很实事求是的，要是一上来就让自己练兵，自己肯定是搞不起来的，毕竟大家伙也都不知道这支部队的训练之法。现在让他们先跟着勇卫营一起训练学习，这就很好。念及于此，众人纷纷信服的领命： “臣，遵旨！” “好好好，既如此，那我们三个月之后再见，希望诸位不要让朕失望！曹化淳，你马上带他们下去安置，那个宋献策，你就不要跟他们去了，随朕走吧。” 见众人都同意了，朱由检马上就把一众人扔给了曹化淳，自己则带着宋献策，转身离开，回宫去了。 宋献策正在那头疼呢，他和他们几个都不一样，他们都是武官，带兵训练很正常，也吃的了苦，可自己只是个文弱书生啊，哪里能架得住这么造！听到朱由检的安排，心下大喜，立马屁颠屁颠的跟着朱由检一起跑了… 当然，这也是朱由检的一贯风格了。。。 李若琏：呵呵，小伙子，你高兴的太早了… 这不…跟着朱由检一起跑路的宋献策以为自己是逃出生天了，但是到了宫里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朱由检将宋献策带进大内之后，便将司礼监堆成小山的一般的奏折交给了他。现在魏忠贤这个司礼监秉笔不在，原来该魏忠贤做的事现在就空置了，正好宋献策来了，这不巧了嘛！安排，必须安排上… 给宋献策安排完工作之后，朱由检便脚底抹油跑路了… 之后，朱由检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状态，嗯，“辛苦工作”… 此后没几天，朱由检便接到太监高宇顺送来的一封河南睢州的情报，朱由检看了之后，没多长时间，人便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刚组建的十支内卫天干小队… 一开始大家还没注意，后来内廷的太监们发现找不到陛下汇报事情了，这才发现了问题，再后来上朝的大臣们发现一向不缺勤的陛下，好几天都没上朝了，一打听之下，纷纷大惊失色…皇帝他，失踪了… 此时正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城复命的魏忠贤一行人，还没进宫呢，就被一众正在焦急寻人的王公大臣们堵在宫门口，逼问皇帝的下落… 魏忠贤：不是啊，人不见了你们找我干啥？…我这才刚回来，两只脚都还没踏进宫门呢…忽然，他反应过来，大叫一声： “啊？什么？卧槽！皇帝失踪了？” … 第21章 皇帝去哪儿了… 就在魏忠贤从袁可立处离开，一路疾驰，回京复命的时候。内卫先一步送来了魏忠贤行动失败的消息。 没办法，逼的朱由检启动了c计划…这会儿，朱由检正带着李若琏偷摸着出了京城，一路向河南睢州的袁府赶去。只是这个时代出门还是十分的不方便，马车底下都垫了五层被褥了，依然把朱由检给震的身子骨快散架了，果断对车震产生了心理阴影… 朱由检不断忍受着马车的颠簸，牙齿打着颠问道： “小…李…子，还…有多…久能…到啊…” 李若琏在马车旁边，听到朱由检被马车颠的哆哆嗦嗦的声音，内心不经好笑：嘿嘿，你小子也有今天… 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听到问话，马上回道： “陛下，我等已经快行两日了，按照现在的速度，快一点的话。估摸着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左右便可抵达睢州！” 朱由检一愣，啥？还有那么多天的罪要受，立刻一脸的苦大仇深。心中感叹：难怪大宋的人出门都坐轿子，的确比马车要舒服，下次不搞出橡胶轮胎来，打死李若琏他也不坐马车出行了…随即又开始埋怨起袁可立来，这个老顽固… 李若琏：陛下，你礼貌吗… 见马车内的朱由检不说话，李若琏想到陛下估计给这马车折磨疯了。不过让这家伙受点苦也好，让你嚷嚷着偷跑出宫，嘿嘿… 不过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万一被这个爱记仇的老六再记恨上，自己估计又要倒霉了。于是提议道： “陛…公子，前方不远就有一处驿馆，要不咱们停车歇息一下再出发？” 想到陛下出宫，顾及到安全问题以及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特意交待，让他们这些随从改称公子，李若琏便立马改了口。 朱由检听完李若琏的话不禁意动，这马车太受罪了，不过他想到自己一伙人刚出发还没半天时间，就要停下休息，那以后这赶路的时间不还得再拉长…想想还是拒绝了。于是牙齿继续打颤说道： “正事要紧，朕…本公子还扛得住，继续赶路吧。” “诺！属下遵命！” 听到这里，李若琏不禁有些佩服这位陛下了，于是答应一声，便开始安排起来，加速赶路。 “所有人，加速赶路！甲一，马上安排人与前方探路的兄弟联系，交换情报。乙二，带着你的小队，准备下一站轮换！小心点，一定要确保公子安全无虞！” 甲一：“诺！” 乙二：“诺！” 内卫天干小队，一部分作为明面上的护从，护卫在李旦身边，一部分暗藏在周围，还有一部分被安排到前路探查，肃清隐患。皇帝出行，安全方面半点马虎不得，若是陛下在他们护卫下出了岔子，保底也得是个诛九族的罪过。 就这样，一行队伍在官道上疾驰，一路往河南睢州而去。 … 此时，大明的心脏北京城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可怜的魏忠贤，一路坐马车颠回来，身子骨没散架，心脏病差点给整爆了… “这都三天了，怎么样？找到陛下的踪迹没有？” 魏忠贤此时在东厂大厅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对着手下问道： 下首的田尔耕一脸无奈的回道： “启禀厂公，咱们已经将整个北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找到陛下的下落。” 魏忠贤焦急的骂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愣着干啥，快给老夫继续去找啊。” 心中不禁埋怨，这皇帝到底去哪儿了… 一旁的崔呈秀提议道： “厂公，陛下不在宫中，可有给厂公留下点信息，或者只言片语什么的？” 魏忠贤则是摇摇头说道：“没有，陛下消失的这段时间，老夫也不在京中，陛下未曾给老夫留下只言片语…” 此时五虎之一的倪文焕说道： “厂公，这样漫无目的得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伙想一下，目前还有哪些地方是我们遗漏掉的，或者有哪些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众人一听有理，前番焦急之下，失了分寸，这会儿经人一提醒，顿觉有理。 魏忠贤此时也将目光投向五彪，十孩儿等人。 几人目光对视，进行了一下情报对账之后，孙云鹤出来说道： “厂公，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得地方只剩下京城的青楼，皇宫还有西苑了…” 魏忠贤也坐了下来，点点头，思忖了一下说道： “皇宫不必了，若是陛下在宫中，咱就不用找了。西苑乃是禁地，没有陛下手谕，任何人都进不去出不来。那就只剩下青楼了。这样吧，孙云鹤，你带十孩儿去把京城所有青楼都查找一遍，老夫试着去西苑问一下，不过这都已经四天了，陛下如果在西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诺！” 孙云鹤领命而去。之后魏忠贤则是只身赶往西苑，只是不出预料，被曹化淳阻了下来。 魏忠贤无奈，对着曹化淳问道: “曹公公，陛下失踪，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陛下不在西苑吗？” 曹化淳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魏公公，咱家所言非虚，陛下确实不在西苑。” 魏忠贤突然灵机一动，问道： “那西苑近期可有人员大规模出入，啊不，小规模的有没有？” 曹化淳想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有一部分人接到任务外出，但是那些人不归咱家管，至于是去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伙人经常神出鬼没的，已经习惯了。” 内卫是朱由检的秘密部队，虽然也在西苑训练，但是和其他人都不属于一个系统。朱由检是单独在西苑划出一部分地方另外安置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很神秘。 魏忠贤可是千年的狐狸，听到这里，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随即向曹化淳告辞。 回到东厂，魏忠贤立马命令所有人撤回东厂，停止一切行动。 匆匆赶回的田尔耕等人莫名其妙的问道： “厂公。怎的突然把我们都撤了回来，是不是陛下找到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人老成精的魏忠贤说道： “老夫刚从西苑回来，虽然没有进的去，但是得到消息，近期西苑有一波人事调动，具体人数不详。这样看来，陛下恐怕已经不在京城了。” 此时许显纯出列说道： “可是厂公，我等清查京城九门，并无有不正常之处啊。那这群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 田吉思虑了一下，晃然说道：“陛下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离开京城，是不可能的，必定会留下首尾。。。除非…对了！腾骧四卫！” 众人随即恍然大悟，魏忠贤此时也明白过来，暗骂曹化淳不是个东西，陛下出京，这货肯定是知道实情的，这个王八蛋见到自己竟然还装作一脸无辜，眼睁睁看着他们像小丑一样蹦来蹦去。。。 一个个的，都特么是天生的演员啊… 那么问题解决了，问题又来了，陛下到底去哪里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此时魏忠贤心中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恢复镇定的魏忠贤接下来安排道： “好了，都不用胡思乱想了，老夫心中已然有数。明日起，田尔耕，孙云鹤你二人带着十孩儿，继续带人在城中探查，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建奴在城中的钉子拔一拔。再者，这样对朝臣也好有个交待。其他人都散了吧。” “诺！” 五虎之一的李夔龙还想要说些什么： “厂公…” 魏忠贤立马打断，警告道：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都散了吧！” “是，厂公，卑职告退！” 众人见魏忠贤再次恢复镇定，于是纷纷听从安排，该走的走，该干事的干事。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魏忠贤对着黑暗处喊了一声： “出来吧！” 第22章 暗流涌动 此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厂公，有何吩咐？” 魏忠贤安排道： “带人沿着京城到河南方向探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来报，记住，不得有任何动作！” 黑衣人古井无波的回答： “是！” 接着便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是魏忠贤多年来培养的死侍，人数不多，都是他秘密收集的流民孤儿，从小精心培养长大，再经过残忍的相互厮杀，最终活下来之后，优中选优，被选中的人会被割去命根，成为没得感情的工具人。 他们没有名字，没有组织，隐于黑暗，只听命于魏忠贤一人。这么多年来，一共只培养了九个人，是魏忠贤保命的底牌。 … 京城，一处不知名的宅院… 此时的东林魁首张溥已经悄悄来到京城，正悠闲的坐在庭院中钓鱼，一旁的侍者在一边安静的煮茶，茶壶中正在悠悠冒着热气… 庭院旁边是一家高档酒肆，此时，一行人正从高档酒肆后院的一处暗门中走出。很快来到庭院之中。 “魁首…人都到了” 一旁的侍者小声对张溥说道。闻言，顾宪成不为所动，继续钓着他的鱼，等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才悠悠的说道： “这北方到底不如南方啊，九月的天都有些冷了…怎么样？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周登道适时说道： “魁首，新皇即位至今，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平日上朝也是寡言少语，对于群臣议事，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每每都是经由内阁做出决定，目前计划还没有机会完全展开。” 一旁的刘宗周分析道： “这也不奇怪，信王虽然是我等鼎力扶持起来的，但是如今即位时日尚浅，此时估计还在积蓄力量。” 张溥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问道： “嗯…怎么样，那个李邦华还是油盐不进吗？” 提到这个人，刘懋有些气愤的说道： “魁首，这个李邦华当真不识好歹，忘恩负义，他也不想想，没有我们复社的支持与打点，他哪里会有机会入京为官。几番接触，这个李邦华就是不肯配合我们，当真可恶…” 张溥闻言皱起眉头，冷冷的说道： “此人我知道，有些本事，也有些固执，不过打上了我东林的标签，想摘掉哪有那么容易！唉…罢了！好歹是我东林一脉的人，不坏事就好了，日后再慢慢攻略。那个范景文呢？” 周登道摇摇头说道： “情况一样，对我东林一脉始终若即若离，态度不明…” 张溥嗤笑一声说道： “呵…老狐狸，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眼看话题陷入僵局，韩爌这时在旁边说道： “魁首，这段时间，我等已经安排了部分人手补缺成功。只是，皇帝即位以后，对朝中格局并未进行大的变动，我等很多后手都无法施展…” 张溥这时候放下鱼竿，转过身品了口茶说道： “嗯，不慌，局面尚在掌控之中。当初我等派人当了信王的老师，这些年洗脑的工作做的很完美，陛下早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思想，如今，棋局已成，只待落子…我等谋划日久，如今也该是见成效的时候了。” 刘懋点点头，有点兴奋的说道： “魁首言之有理，如今陛下连下三道圣旨，起复我派的侯恂，听说陛下召侯恂回京之后对其尤其看重，不但将其留在身边，还加授了太保，如此看来，我等大事可期啊！” 众人闻言神色振奋，纷纷赞同。张溥也是点点头说道： “确实！下一步，找机会向陛下施压，阉党这块绊脚石必须要彻底铲除，还天下朗朗乾坤，这样，我东林一脉才能真正实现众正盈朝…” 众人闻言，纷纷说道： “谨遵魁首之言！” 这时周登道又说道： “魁首，如今陛下不知去向，朝中已然乱作一团了…” 张溥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无妨！你等只需联合朝臣，届时一同向阉狗施压即可。厂卫无孔不入，只要陛下在大明，就不怕他们找不到。再者，就算有什么意外，问题也不大，这天下谁坐不是坐呢？”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后面这话只当是没听到。韩爌接着说道： “魁首，话虽如此，只是这陛下消失不见，很多我等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无法施展啊。” 只见张溥摇摇头，说道： “莫慌，局面尚且可控！陛下是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还未可知呢。不过，小皇帝不在有小皇帝不在的好处。此次恰逢机会，你们回去之后各自抓紧联系浙党，昆党等派系，务必利用这段时间达成协议，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付阉党。” “是，魁首。” 看几人纷纷点头记下，张溥继续说道： “待到计划完全，我等只需一个导火索，便可掀起朝争，一举铲除阉党！届时众正盈朝，大明便可再现盛世光景！” 几人神色激动，有一种理想即将实现的那种感觉。 “是，魁首！我等必尽心竭力，全力铲除阉党！” 众人的态度让张溥非常满意，得意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一旁的侍者说道： “该派人联系骆养性了，呵呵…养了他骆家那么多年，也到了他们该出力的时候了。” 侍者低头说道： “是，大人…” 之后张溥又对几人说道： “各位，一切按计划进行，等小皇帝回来，咱们要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是！” … 随后几人又商量了一番，一个围绕着针对阉党，铲除阉党的计划逐渐被商定下来… …… 夜，京城，成国公府 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英国公张之极，保国公朱国弼，镇远侯顾肇迹，西宁侯宋裕，永康侯徐熙胤，阳武侯薛翰，恭顺侯吴惟贤，齐聚一堂。朱纯臣以宴请之名召集众武勋齐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纯臣挥退下人。举杯说道： “今日借宴请之名，我大明武勋齐聚一堂，实属幸事。来，大家共饮此杯！” 说着将杯中酒一口闷。 “谢成国公！共饮此杯！” 其余众人有样学样，纷纷配合着喝完。只有张之极，徐允祯浅尝辄止，两人心念直动，不知道值此陛下失踪之际，这朱纯臣憋着什么样的心思。 吴惟贤率先开口说道： “不知成国公今日召集我等来此，所为何事？不会是单单请我等饮酒这么简单吧。” 随着吴惟贤开口，众人纷纷停止手中动作，将目光看向朱纯臣。 朱纯臣微微一笑说道： “吴兄当真好眼光啊，今日请诸位来实是有事相商。” 宋裕接话道： “不知成国公有何事要说，我等洗耳恭听！” 朱纯臣接过话，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说道： “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众所周知，我等武勋执掌五军都督府已是惯例，吾成国公府历来掌控京师九门，添为九门提督。今日，大家伙都在，马上要接近年关了，本国公想着，明年这京营的份额是不是要动一动了？”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这朱纯臣是不满足于九门提督这一亩三分地了，想要来京营分一杯羹啊。 京营看似十万兵，实际各家都在里面享有份额，喝兵血，吃空饷。如今大多数的京营兵额都是各家的奴仆充任，平时挂个职，既不参加点卯，也不参与出操训练，发饷的时候也是各家派人来直接领走。真正的京营士兵十不存一，而且过的如叫花子一般，坊间有言，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由此而来… 第23章 你到底是谁? 众人听完，随即眼神闪烁，好家伙，你成国公独占京师九门还不满意，还要来我们这分一杯羹，关键这份额，你多一份，大家就少一份，这谁会同意？ 朱纯臣见场面冷了下来，有些不高兴，随即施压道： “怎么，诸位都不愿意？” 宋裕赶紧做合适佬，说道： “公爷，大家伙也没说不同意不是？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这京营各家的份额，大家都心知肚明，您这非要横插一脚进来，就算大家都同意，那不还得在商量商量，拿一个稳妥的章程出来吗？” 众人碍于国公的地位，纷纷附和： “是啊，国公爷…” … 就在众人搁那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 “呵！小小成国公，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偌大的北京城中，就你一家是国公呢…” 朱纯臣闻声望去，发现是英国公张之极，立即不高兴的说道： “英国公，你什么意思？有财大家一起发，有钱大家一起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张之极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呵呵…发财？我英国公府乃大明武勋之首，从不削于做此等下作之事，今日来此，本以为是诸位关心陛下失踪之事，前来商议对策的。没想到诸位不思忠君报国，所见尽是些蝇营狗苟的玩意儿！可笑！ 不过，同为武勋，还是要奉劝成国公一句，京师九门平时作威作福，吃拿卡要还少了？如此贪心不足，已有取死之道！本国公劝你还是好好想想，陛下是如何在你掌管的九门之下，悄无声息的消失的？哼！蠢货！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告辞！” 言罢，大手一挥，拂袖而去… 魏国公赶忙跟上：“哎！老张等等我，等等我…” 朱纯臣被张之极训得面色铁青，一脸阴沉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特么的，好好的一个局，就这样被破坏了，你给老子等着…” 众人见状，纷纷借机告辞离开，一场宴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 紫禁城，文渊阁，内阁办事处。 首辅文华殿大学士黄之极，次辅武英殿大学士施鳯来，文渊阁大学士冯铨，东阁大学士李国普，建极殿大学士张瑞图齐齐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元辅大人，这陛下到底去哪里了啊？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得消失了，这可如何是好！” 施鳯来焦急的对黄之极说道。黄之极端坐首位，双手藏于袖口之中，看似镇定，但紧锁的眉头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事出突然，本阁已经知会东厂提督魏忠贤，紧急查找陛下的下落了，如今尚未有消息传来。” 冯铨有些不满的说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陛下，也太胡闹了…” 黄之极呵斥道： “冯阁老，慎言。妄议国君，此乃大不敬之罪！” 冯铨闻言，立马就不说话了。一旁的李国普说道： “这陛下已经消失五天了，整个北京城都找了，至今未找到陛下的下落。但冯阁老所言也是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又无子嗣，长此以往，朝廷恐生变故啊。” 张瑞图这时候插言道： “是啊，元辅，咱们还得早做应对啊。这个九门提督朱纯臣也是个酒囊饭袋，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黄之极内心就很操蛋，尼玛，新皇刚刚登基，一没太皇太后，二没子嗣，九门提督是成国公，是武勋集团重要人物，世袭罔替，他干的这个操蛋的事，我特么找谁说理去。你让我应对啥？换谁坐镇？我自己上吗？ 思忖良久，黄之极说道： “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如今朝野局势不明，地方灾变频繁，你我暂且先做好手头的事即可，其他的不要多想，一切等找到陛下再说。本阁相信，陛下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再等等，再等等…” 施鳯来接着说道：“元辅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张阁老所言也有可取之处，咱们还是得多盯着魏忠贤，陛下的下落一日不明，大明一日不安啊…” 黄之极点点头说道： “施兄言之有理，国事多艰啊，诸位多担待一些，都去忙吧。魏忠贤那里，本阁会盯着的。” 众人闻言，无奈的点点头，各自散去。不过虽然在做事，也不过落得个人浮于事而已… …… 河南睢州，袁府。 就在北京城暗流涌动之时，朱由检等人也一路赶到了河南睢州。 此时袁府当中，戊五的百人小队先一步赶到睢州城。随即戊五安排小队各自隐于城内，自己则带着几个人一路疾驰，赶到袁府。 守门家丁远远看到几人直直的来到袁府门前，立马上前说道： “客人请留步…” 戊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道： “马上带我去见袁可立！” 守门家丁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口气，立马也不满起来，冷着脸说道： “想见我家老爷，不知客人可有拜帖？” 戊五不耐烦的盯着家丁说道： “哪来什么拜帖？速速带我等进去，耽误了事情，饶你不得！” 守门家丁也来了脾气，我家老爷连权倾一时的魏忠贤都不鸟，你们几人算什么东西？马上不客气的说道： “呵！你瞅啥！口气倒是不小，你算什么东西？我家老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没有拜帖，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 一旁的内卫闻言大怒，一脚上去。将守门家丁踢翻在地，大喝一声： “大胆！口无遮拦，找死吗？” 戊五却是当作没看到，对另一个人冷冷的说道： “即刻带我等去见袁可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守门家丁被戊五几人的行为弄得也来了脾气，对于戊五的警告置之不理，纷纷抄起家伙，准备开打。 见状，几个内卫立即准备拔刀。戊五伸手拦住道： “不得擅动刀兵。打一顿即可。” 几人闻言，纷纷放开握刀的手，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门前的动静却是把袁枢吸引了过来。原来就在门口僵持的时候，府内有下人感觉不妙，早早的就去找袁枢去了。此时袁枢正好赶到，赶忙制止道： “住手！” 众人闻言，纷纷停手，戊五转头问道： “你是何人？” 袁枢拱手一礼，说道： “我是袁府大公子袁枢。家中下人不识礼数，冲撞了几位客人，是我袁府的不对。袁枢这里给几位客人赔礼了。只是不知几位壮士来我袁府所为何事？” 袁枢的眼光可比家丁们高多了。他看戊五几人气度不凡，身上也没有江湖草莽的气息，但又不似正常人，还带着刀，于是上来便是先礼后兵，制止了家丁们轻举妄动。 戊五见来人是袁可立之子，虽然也不太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也是收了手，继续冷冷的说道： “速速带我等去见你父亲，届时一切自然知晓！给你三息时间决定，否则，我们便自己动手。” 袁枢见戊五不肯透露身份，坚持要见父亲，听到对方的威胁，又看看对方身上的刀…犹豫了一秒便带着戊五几人去找自己父亲了… 一行人来到袁可立处，还没等袁可立发问，戊五便将一块令牌交到袁可立手中，上书: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袁可立看到后，眉头立马皱起，马上遣散众人，让袁枢在外院守着，自己则带着戊五进入内院。 见四下无人，袁可立这时慎重的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 第24章 万万没想到啊… 袁可立看到令牌心中很奇怪，他可是四朝元老，见多识广。正常来看，能带着这种令牌的当今大明只有锦衣卫，但锦衣卫令牌上肯定会有锦衣卫的标识，可是这个令牌上却印了内卫的标识。难道这大明还有另外一股他不知道的势力？这才有此一问。 戊五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道： “袁大人不必知道我是谁，这牌子当今天下认识的没几个人。你只需知道，我等前身皆是锦衣卫即可！今日来此只是为了通知你，速速做好准备，马上会有贵客抵达。袁府防卫至今日起，由我等接管了。” 秘密部队！前身是锦衣卫！贵客！这几个词单独拿出来问题不大，连在一起的话就可怕了… 袁可立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有些试探的指了指天上问道：“你别告诉我是那位来了？” 戊五点点头，有些戏谑的说道： “恭喜你，答对了！” 卧槽！尼玛！这下袁可立不淡定了，是真不淡定了。他服侍了大明四代君主，这是第一位自己偷跑出皇宫的皇帝，还特么来他家了，就离谱！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袁家直接就会消失在地球上了… “人还有多久到？” 袁可立神情严肃，赶忙问道。他是希望不要太快的，最起码要给自己一些准备的时间。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只听到一个恶魔般的声音传来： “嗯，应该马上就到！” 只见戊五说完，立即打出一个暗号。只见大批的人忽然出现，纷纷越过墙头，进入到袁府之中。 袁可立心中吐槽：我家大门没关，翻墙干啥呢。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立即快步走出内院，看着直愣愣站在那的袁枢，一巴掌就呼了过去，焦急的说道： “逆子！马上，立刻把府里收拾干净，无关人等全部请出府去！所有女眷给老夫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还有，通知所有人，见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阻拦…” 袁枢一脸懵圈，不过看着父亲大人火急火燎的样子，也顾不得问什么了，赶紧说道：“是，是，父亲大人，孩儿这就去办…” 说完带着不解，困惑，懵圈去执行袁可立的命令去了… 这边袁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那边，第二波内卫已经到了。 来人快速来到戊五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戊五神色大变… 袁可立见状心头一抖：玛德！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出意外了… 的确，朱由检出意外了！这货为了显示自己能耐的很，坚持连续赶路，但是他高看了自己这副娇生惯养的躯壳，根本耐不住一路上不断的颠簸。这让他的这具身体几乎被震的散架，加上几天几夜没睡好觉，身心俱疲之下，终于在临近睢州的时候，光荣的倒下了… 镜头倒转… 很快，一辆马车停在了袁府后门。马车周围护卫的神色，紧张中带着慌张，慌张中带着惶恐，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脸上明晃晃的写着：生人勿近… 此时，袁府后门的小巷已经被清空，内卫们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开玩笑，皇帝私自出宫，这路上还出了事，要是这天下最大的主子在他们手里噶了，那他们还能有好？ 特么的，上一次出现皇帝病死在路上的事还是秦始皇，这货不会成为皇帝群里面的第二个吧… 李若琏从李朱由检生病之后，便没有离开过马车，也没合过眼。一路上内心不停地哀嚎：造孽啊，让你装逼，装过头了吧…特么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眼看着到了袁府，李若琏连忙将马车车帘拉开一个小口子，生怕冷风灌进去，加重皇帝的病情。同时对着外面的人问道： “可是到袁府了，袁大人在哪里？快点喊他过来！” 袁可立看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好，也顾不得礼数了，立马上前说道： “老夫便是袁可立，这…这…这是咋了，到底怎么回事？” 李若琏一脸无奈，焦急的说道： “唉…啥也不说了，都是泪啊。赶紧的，先将贵人请进府里，贵人正在发高烧，情况紧急，耽误不得！还有，马上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医者过来！快！” 众人闻言，赶紧动手，将朱由检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抬进了袁府。 此时朱由检已经烧糊涂了，嘴里还在那喊着：“没事，朕还扛得住，加速，加速…” 李若琏心中吐槽：加你妹啊… 朱由检是万万没想到啊，他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与袁可立相见的… 要是他清醒着，一定会问：尼玛，发烧不该是散热吗，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把我裹的严严实实的干毛线啊… 终于，朱由检被一群糙老爷们儿笨手笨脚的“请”进了袁府，一阵手忙脚乱，最终还是袁可立的夫人出面，才将人给安顿好。果然俗话说的好啊，家里什么时候都缺一个女人，不过这女人多了，那可能就不那么对味儿了。 很快，城里最好的郎中都被请了过来，给朱由检轮流诊治。医者们看着袁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慎重起来，看诊过后，几个医者不敢轻易下定论，相互讨论起朱由检的病情来，各自都有一些自己见解： 大夫甲摸着胡子说道：“老夫认为公子的症状应是邪气入体导致高烧不退，应以山参、当归…先固本培元，再辅以汤药，当可痊愈。” 大夫乙摇摇头说道：“非也，依老夫看来，公子应是一路舟车劳顿，而本身身子骨弱，过度劳累，身心憔悴之下所致。当以何首乌，虫草…给公子补充营养再辅以汤药，当可无虞。” 大夫丙：“老夫以为不然，应该这样…” 由于过于慎重，这会儿几个医生问诊完之后，便开始商议起来。。。 袁可立，李若琏等人在那焦急的等待，但也觉得郎中们的行为有道理，毕竟，给皇帝医治，马虎不得，必须要慎重。 这可苦了朱由检，这边人都快烧糊了，那边几个郎中还搁那商议来商议去，搞个毛线啊… 朱由检：你们是不是和我有仇啊…能不能看看我… 只见朱由检额头上敷着毛巾，在那烧的直哼哼。看着几个医者在那逼逼叨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向坚强的朱由检扛不住了。。。 特么的，得自救，不然小爷我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见朱由检拼尽全力，虚弱的伸出手，张开干瘪的嘴唇说道： “咳咳…小李子，给朕冲些盐水来。。。” 幸亏李若琏比较机智，虽然也在听着郎中们讨论，但也一直在分心关注朱由检这里的动静。虽然隔着点距离，没听清朱由检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了他的动作。李若琏赶紧来到床边问道： “陛…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朱由检再次虚弱的说道：“给朕…冲些盐水来。让他们别讨论了，直接给朕熬退烧的汤药来…” 李若琏闻言，也没问为什么，赶紧让人去冲来盐水给朱由检喝下。之后按照朱由检的意思，直接让医者开出退烧的药方，当即便去抓药，熬制退烧的汤药。 很快，退烧药被弄好了，但是，众所周知，皇帝吃药的时候是要试药的，所以，不出意外，又出意外了… 第25章 从来没有如此渴求过吃药 只见四个忠心耿耿的内卫大汉被安排进来试药… 为什么不是一个是四个？那当然是因为皇帝出行在外，路上又出了事故，这次大家觉得要格外慎重才行… 很快，一碗汤药被送了进来，结果一人喝一口，一人喝一口，等汤药分到朱由检这里，那就只剩汤底了…真--汤底…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渴了… 朱由检看了看碗底那一丢丢的退烧药，再看看旁边的李若琏、袁可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特么的，就剩这么点，就那么一小口口，那特么能退烧？说出来你信？ 几人也是尴尬不已，李若琏上前舔着脸说道: “公子…公子不要动怒…几个糙汉子没经验，毕竟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您先将就一下，卑职这就安排人再去盛一碗汤药来…” 朱由检无奈，一口闷了下去，连苦味都没感觉出来，就没了…他发誓，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求过要吃药… 很快，再来一碗…汤药被送进来，然后一人一口，一人一口，这下几人学聪明了，每人只喝了一小口，其中有一个试药的不小心喝多了一点，还给悄悄吐了回去… 李若琏：… 袁可立：… 朱由检：… 尼玛，你离老子这么近，当我瞎啊，我特么是发烧，不是失明好吧…再说了，你多喝了就喝下去啊，吐回来算什么事… 眼光再次看向李若琏，只见李若琏有些尴尬又带着些试探的说道： “陛下…这锅药只剩这最后一碗了，没…没了。要不，臣再让人去重新熬一次？” 朱由检：… 你看我都烧成这鸟样了，我等的起，我这副身子能等的起吗？…算了！毁灭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朱由检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万万分无奈之下，眼一闭，牙一咬，脚一蹬，头一仰…咕咚…咕咚…咕咚… 喝下药的朱由检，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试药人甲：陛下的药里面竟然有你的口水… 试药人乙：陛下竟然喝了你的口水… 试药人丙：陛下真喝了我的口水… 试药人丁：你竟然让陛下喝了你的口水，我怎么没想到呢… 服完药的朱由检再次昏睡过去。一旁的李若琏，袁可立等人则守在旁边，一刻不停的伺候着。 袁可立这会儿可真是头大如斗，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待着，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先是魏忠贤来了，然后魏忠贤走了，接着就是皇帝来了，还是横着进来的…内心直呼：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造孽啊… 李若琏：袁老头，说啥呢！虽然你说的好有道理… 众人尤其是李若琏等人虽然很累，但一直坚持熬着，侍奉在朱由检旁边，府中的侍女不停地给朱由检换着毛巾，大家都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终于，熬到第二天凌晨，朱由检终于退烧了，也不知道是盐水起了效果，还是口水真的有杀菌作用…总之，烧退了… 众人跟着熬了一夜，见到这个情况，纷纷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陛下总算是退烧了。 看着朱由检退烧后呼吸绵长的睡着了，众人的心神总算是平静下来了--陛下无碍=劫后余生。。。 袁可立毕竟年纪大了，一整天提心吊胆的下来，整个人精神都是紧绷的，这时候看着朱由检病情好转，一口心气放松下来，老人家也感觉有些扛不住，精神顿时有些萎靡。袁枢在旁边看着父亲大人疲惫的样子，心有不忍的说道： “父亲大人，您年事已高，公子现在已经退烧了，不如您去歇息一下，儿子在这边替父亲伺候着，有情况的话再去唤父亲过来…” 袁可立心中有些安慰，还得是自己亲儿子啊，深得老夫之心。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拒绝一下，于是说道： “公子病情刚刚平复，老夫心有牵挂，恐病情仍有反复，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明摆着的，这事儿光自己儿子说不行啊，这大家伙都在这里候着，自己被自己家里人劝走，说不过去啊，于是偷摸着瞥了一眼李若琏： 意思是你来劝老夫一下，你劝老夫一下，老夫这就顺便就坡下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啊… 李若琏从朱由检生病发烧开始，就没有合过眼，此时看朱由检退烧，病情稳定下来，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袁枢跟他老子两个人在那唱双簧。心中不禁吐槽： “你俩聊你俩的，看我干啥？我虽然还年轻，但是我待机的时间更长，更持久，更累啊！你俩在我旁边说累，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李若琏白了两人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在一边默默地伺候着。父子二人见李若琏对他俩不理不睬，又怕扰了朱由检休息，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袁枢虽然猜到了老爹的想法，但是人家不配合，他也是无奈啊，一个眼神甩了过去： “父亲大人，不是孩儿不帮您，实在是人家不配合，儿臣办不到啊…” 袁可立：人家不理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结果就是，一众人僵持在那里，门外面，内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着，房间中，李若琏，袁可立，袁枢大眼瞪小眼的守着朱由检，都不说话，安静的待在那… 反正就是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也不准走，大家都耗着吧…只有一个侍女时不时的在那换洗毛巾，十分安静，偶尔会有换洗毛巾时的水声响起… 过了一会儿，袁可立便瞧见李若琏这货已经靠着房间里的梁柱子，偷偷睡着了。袁可立心中感叹，这小子练出来了啊，还能站着睡觉，佩服佩服。 可是这时候袁可立就纠结了，走吧，怕搞出响动惊醒了其他人，不走吧，总不能坐在那耗到天亮吧，自己又没有手机，干坐着也不行啊，咋办…趴在桌子上想着想着，很快，老头子也睡过去了… 袁枢扛到了最后，他想着，这两位都睡着了，那自己肯定不能睡，得守着陛下！于是便端坐在椅子上，准备战斗到天明，结果…呵呵，真香…没扛住，靠椅子上睡着了… 天亮了… 睡梦中的朱由检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清晨，出了一身汗，身上还裹着被子，难受又无力。他想喊人，结果环视一周，瞬间瞳孔放大，只见… 一个侍女趴在床边睡着了，嘴角还流着口水…在她身边放着一个水盆，里面有毛巾和清水，看样子是用来给自己换洗毛巾用的。再往远看去… 李若琏抱着房间中的柱子睡着了，嘴角也流着哈喇子。。。这还真不能怪他，李若琏从朱由检病倒到一直熬到朱由检退烧，几乎是在提心吊胆，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两天三夜没合过眼。一开始这货为了显示素质是靠着梁柱睡的，结果陷入深度睡眠了…现在是躺着，直接抱着柱子睡着了，由于睡的太过瘾，哈喇子流了一地，屁股还一拱一拱的…真~辣眼睛… 然后就是袁可立，直接扛着年迈的身子趴在房间中的桌子上睡着了，那腰都弯成了弧形，睡得也很沉，暂时看不到脸，所以不知道有没有流哈喇子…不过这造型也难为这老头子了… 袁枢也是靠在椅子上，头朝后仰着接近九十度了，双手晾在椅子的把手两边，嘴张的老大，喉结还在那一动一动的…（这个造型，在办公室午睡的兄弟们应该很熟悉…） 朱由检乍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身在案发现场…这尼玛，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又或者我又穿越了… 看了看天色，嗯…还早，可能是幻觉。心里想着也许睡一觉就好了。于是，他又闭上眼睛，紧了紧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一次睁眼，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屋子里早已换了人… 第26章 陛下，咱是不是忘了来干啥的了 朱由检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晌午了。 他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主要还是袁夫人比较有带孩子的经验，知道发烧的人容易出汗，身上的衣服会湿，病人穿着湿衣服不但会浑身难受，还可能会二次着凉… 事情是这样的，在朱由检再次睡过去之后，时间由清晨变成了早晨，房间外面内卫换班的声音惊动了睡梦中的袁可立。有读者爸爸问，凭什么袁可立第一个醒…因为老人家睡眠浅，不信你问下你爷爷… 醒来的袁老头抬头看了一下，他顿时有了和朱由检一样的感觉，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 考验真正技术的时刻来临了…如何在既不打扰陛下休息，又要能让那边睡姿辣眼睛的李若琏醒来，还要避免尴尬呢。 只见袁老头淡定的趴了回去，继续假寐起来…默默将脸转向袁枢，然后伸出魔爪，捏住了袁枢腰间的细肉，然后七百二十度…旋转。 “呼…额…嘶…” 可怜的袁枢，本来靠在椅子上，脖子后仰成九十度的身子，瞬间坐直了起来，又想到陛下还在旁边，立马噤声。但是自己就极限挑战难过了，想叫又不敢叫，满脸胀的通红，一脸委屈的看向装睡的老爹…爹啊！坑儿子，你是真专业啊… 好在袁可立弄醒好大儿之后，就收回了魔爪。之后一个眼神甩过去，袁枢无奈，只能憋红了脸，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的李若琏瞬间清醒，一秒起立，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结果先是看到急切往外走去的袁枢，然后再看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袁可立，还有在床边未醒的侍女，心中暗暗窃喜，应该没人看到自己刚才躺地上睡觉的样子吧… 见到袁枢出门，李若琏也赶紧跟着出去，之后安排了一个护卫进来顶替，自己则抓紧去洗漱了。。。 看两人都离开了，袁可立这才悠悠的起了身，嘿嘿一笑，这不就搞定了吗。随即伸了个懒腰，结果… “咔嚓”一声，袁可立立马扶住老腰，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去，唤了一声仆人，赶紧给自己扶回房间去了。 最后，床边的侍女才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端起水盆离开… 彼时，袁可立已经被下人送了回去，躺在床上，将情况和自己夫人宋氏说了一下之后，就让夫人宋氏去接替自己，安排照看朱由检的事宜。老夫人照顾人这一块比几个大老爷们绝对是专业多了，又是大家闺秀，跟随袁可立宦海沉浮多年，接人待物那可是相当的周全。 只见她立马带着袁府的亲信侍女赶到了朱由检的住处，命侍女将朱由检的衣服脱掉，再拿来崭新的衣物给他换上。 给内卫们准备早饭… 让医者继续在袁府待命… 命人赶紧抓药熬药… 命丫鬟侍女们随时伺候在门外… 安排下人去买菜… 安排内卫们的住所… 然后自己便到隔壁厢房坐镇，处理起一些府中琐事。总之，宋夫人一来，立马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等到朱由检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身边的侍女已经换了人，现在变成了两个，李若琏守在门边上小憩，门外也有仆人恭候着… 侍女见到朱由检醒来，立马分工，一个人上前试探着摸了下朱由检的额头，一个立即出门去到隔壁向宋氏汇报。 “公子，您醒了…”下人们不知道朱由检的身份，但是见到家主、夫人都对公子重视异常，自己便也是恭敬的向着朱由检问好。 朱由检看着侍女，干巴巴的说道： “水…水…朕…我要喝水。” 不等侍女反应过来，门边的李若琏便快速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服侍着朱由检喝完，就见朱由检说道： “去，给我冲一杯盐水过来。” 他现在刚刚退烧不久，身体还很虚弱，大量的出汗，导致身体内的盐分缺失，浑身无力，必须要补充盐分。鉴于昨天那几个王八蛋医生的表现，朱由检觉得还是自己动手要稳妥一些…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李若琏便赶紧走到门边，安排守卫去弄来盐水给朱由检服下。 这边得到朱由检醒来消息的宋氏，很快来到朱由检的房间，见礼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人给朱由检洗漱。之后一边让人通知医师过来给朱由检诊治，一边命人端来汤药服侍他喝药，然后就是正常的进食等日常操作… … 很快，一周过去，朱由检在袁府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身体也逐渐康复，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本来朱由检偷偷出宫，来到河南睢州，秘密出行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毕竟现在的大明可不安全。想着等到了袁府，再将消息传回京城，只是计划是好的，奈何路上出了状况，后来又担心自己生病的消息传回去会引发朝廷动荡，传消息的事情又搁置了…这一耽搁，就耽误了十多天。 这会儿，朱由检终于康复了，于是李若琏便按照计划将消息传回了北京城，让各部门正常工作，不必大肆宣扬，陛下不日就会返京。 得到消息的各位头头，包括黄之极，魏忠贤，曹化淳等人，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对外宣称皇帝龙体抱恙，暂时在宫中休养，朝中大事一切照旧。对内则是纷纷给朱由检送来奏疏，催促朱由检早日返京。 黄之极的折子内容当然是抱怨天子擅自离京，催促朱由检尽快返回京城坐镇。朱由检则是毫不在意的将黄之极的折子扔到一旁，不予理会。 曹化淳则是担忧朱由检的安全，请示是否需要派兵来睢州护驾。朱由检则是批复不必。 魏忠贤就直接一副怨妇的模样，在折子中哭着喊着要来睢州，伴架左右…朱由检也是不置可否。 处理完手头的事，朱由检便在袁府当起了二世祖，一天到晚在袁府摆烂闲逛，吃他娘，喝他娘，朱由检来了不纳粮…翻译过来就是朱由检带着一千多号人在袁府白吃白喝白住，一毛不花，闭口不提请袁可立出山之事。 哎~主打的就是一个白嫖~ 这样悠闲地日子，搞得一旁的李若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陛下，咱们已经出宫半月有余了，您是不是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了？” 朱由检此时坐在袁府的凉亭中喂鱼，闻言白了李若琏一眼： “你说啥？” 李若琏如实回答： “陛下，卑职刚刚说咱是不是忘了来这里是干啥的了？” 朱由检继续问道： “不是，你刚才说的前面那一句是啥来着？” 李若琏想了想说道： “陛下卑职刚才说的是咱们已经出宫半月有余了…”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说道： “哦，才出来半个月啊…不急不急…也不知道我这身子休养好了没有，要不要再补补…” 李若琏：“…” 第27章 袁可立:卧槽，这小子憋着坏呢 如今的袁府，所有的下人们都被赶到了外院，内院和靠近内院的地方都被清空了，由内卫驻守在这里。袁府外院的各个大门，小门也由内卫把守，外面靠近袁府的各个街道也有内卫伪装而成的人手进行戒备。防卫森严的同时也给袁府众人的日常生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比如，仆人们进出门采买，都有人跟踪和监视，而且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你家里住着个大佬，检查一下很正常吧… 再比如，有亲戚，老友来访，一律都被拒之门外，而且事后还要查验一下身份，防止出现居心叵测之徒…你家里有大佬在，拒绝接客很合理吧… 就连袁枢，袁可立等家中主人出门都很不方便，随时都有人跟着…你家中有大佬在，慎重一些不过分吧… 等等，等等，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软禁了，关键这些还很合理，这就让袁可立他们一家人很无奈… 袁府，内宅。 宋氏有些烦恼的说道： “夫君，这陛下一直在咱们家住着，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儿啊。前日妾身家中来人探望，都被挡在门外了，连妾身的面都没见到…唉…倒不是妾身抱怨，只是这陛下一直这么待着，朝廷会不会对你，对咱们家有意见啊。” 袁可立当然知道朱由检来他家是为了什么事，可这个小逼崽子坏的很，自从病愈之后就在他家住了下来，对于请他出山的事情完全闭口不言。袁可立每日带着袁枢去请安，朱由检都是客客气气的，相互客套一番就结束，搞得袁可立觉得这陛下是不是就是来度假的… 听着自己夫人的抱怨，袁可立无奈的说道： “夫人啊，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等臣子能够猜测的，既然陛下想在咱家待着，那就让他待着吧…” 袁可立心中也是好气啊，不过他还是有自信的，心中想着：“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耗到几时，朝廷一天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在老夫家中待着…哼” 宋氏听着袁可立的话，也无力反驳，皇帝住你家，那是你的荣幸啊，你还能有意见？也太不识好歹了，对吧。 这样想着，宋氏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夫君言之有理，那…那就让他待着吧…那个，夫君啊，你的腰好了没有，听大夫说上次扭的还挺严重的，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咋就不知道变通呢，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可怎么办啊…” 袁可立老脸一红，这事还真不能怪他啊，他也是没办法，那天，那场景，他又哪里能离开。想到这里，心中又怪上了李若琏那小子… 看着自己夫人关心的神色，袁可立安慰道： “夫人不必忧心，老夫这身子骨硬朗的很，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宋氏点点头，略有深意得看了袁可立一眼说道： “夫君啊，有些事差不多就得了，别老是端着架子，过犹不及的道理你是懂的。” 袁可立胡子一挑，有些置气的说道：“夫人啊，老夫这哪里是端着，明明是这臭小子的问题好不好，明明是这小子来求我出山，可是这小子偏偏就不提，蔫坏蔫坏的。总不能老夫自己提出来，上赶着要出山吧，这算个什么事啊？” 看着袁可立表现出这般模样，老夫人宋氏心中跟明镜似的，于是好声好气的说道：“陛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肯亲自驾临袁家，已经是天大的荣宠，夫君可要把握住了啊。” 袁可立则是不耐烦的摆摆手，他哪里不知道，可是这个小子…唉… “夫人，老夫晓得了，我自有分寸…” 宋氏白了袁可立一眼，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夫君已经有了出山的意思，就差那么点火候了。不过这两个家伙，老的固执的很，死要面子活受罪，小的精的跟个猴一样，一肚子坏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又聊了一些陛下近日的情况，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袁府中每天都有信使来往，宫中时不时送来宋献策无法决断的折子，朱由检没事就批复一下，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天天过去，老的不急，小的也不急，就这么干耗了起来。。。 不过，很快，袁可立就不淡定了。率先扛不住的既不是袁可立，也不是朱由检，而是袁府的女主人宋氏。 在城市生活的人都知道，开门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花费。虽然这个时候大明的消费比不上通货膨胀下的今天，但是也架不住朱由检带着一千多号人搁那人吃马嚼啊… 袁可立这辈子正直无私，一生清廉。虽然是个小地主，但也可以称的上家无余财。袁家秉承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优良传统，宋氏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家快被朱由检带着人吃破产了… 这会儿，袁可立正在书房练着书法呢，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袁老头正在摸着胡须孤芳自赏，紧接着一脸忧愁的宋氏便进到房间里来，看着袁可立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袁可立见到宋氏一脸忧愁的样子，心中奇怪，夫人是大家闺秀，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露出这副神态了，不解的问道： “夫人，何事忧愁啊？遇事要冷静，淡定一些…” 宋氏看到袁可立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更气了，待会等你知道了情况，我看你这老顽固还淡定否… 只见客氏戏谑的上前说道： “夫君，咱家中近日的确没什么大事发生，妾身今日过来，是有一件小事要和夫君商议一下…” 袁可立想着，小事啊，那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自家这夫人也是的，都说是小事了，咋还一脸忧愁的过来呢。于是摸着胡子说道： “哦？既然是小事，夫人自行处理就好，不过既然夫人都过来了，那就说说看吧。” 宋氏看着袁可立说道： “夫君啊，妾身打算把咱家的宅子卖了，佣人也遣散了，咱两个回乡下老家去，不过佃农咱们估计请不起了，咱两个得自己种地了…” “啪…” 袁可立手一抖，毛笔掉到了刚写的那副字上，胡子被自己拽掉了好几根都没发现，赶紧问道： “夫人，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要卖了宅子，遣散仆人？是不是袁枢出去赌钱了，看老夫不打死这个逆子！” 袁可立这下不淡定了，这都要破产了，还淡定个得儿…啊，真香… 宋氏白了袁可立一眼，你刚不还说要淡定嘛？这会儿怎么这副模样了。宋氏也不再逗弄袁可立，忧虑的说道： “不是袁枢孩儿的问题，是陛下…” 袁可立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说道： “怎么回事？陛下这些天并未出府，怎会与陛下有关？” 宋氏解释道： “夫君，你为官多年，向来清廉，咱们家中余财本就不多，这些天，陛下和一众护卫在咱们家人吃马嚼的，花费太大，府中已无余钱了…再这样下去，除了卖家当，遣散仆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氏说完，心中也是吐槽，你什么身份，咱家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逼数的吗… 袁可立这才反应过来，特么的，陛下这小子在他们家待着快一个月了，一千多号人吃喝拉撒全靠着他们家供养，这尼玛，哪家能扛得住这样造啊…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原来这小子在这里憋着坏呢。大意了啊… 玛德，这小子不讲武德… 第28章 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袁府，后花园。 小冰河时代来临，冬天来的特别早，十月的天已经开始冷了起来。 这时候，朱由检正斜靠在躺椅上，身上搭着个毯子，哼着小曲，大腿翘着二腿在那悠然自得的看着风景。 一旁的李若琏站在他的旁边，正在给朱由检念着京城送来的折子，同时记录朱由检的批复。 “陛下，这是内阁呈上的折子，说今年陕西再发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陕西那边有乱民啸聚，恐有民变。三边总督杨鹤上书请求朝廷赈济，并奏请陛下增兵陕西以防不测…” 朱由检听完后，悠悠的说道：“同意，让内阁拨银三十万两给杨鹤，同时命令陕西一地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免陕西赋税一年。还有，给洪承畴升官，让他辅助杨鹤，一旦有变，可自行安排，迅速平定陕西民变。” 李若琏搁那刷刷的记录，心中很是无奈，陛下，我只是个特务头子，你竟然让我当秘书，工资涨不涨？奖金有木有… 这边李若琏记录完成，继续拿出一本念道： “蓟辽总督袁崇焕上书朝廷，催发兵饷。言辽东军正在厉兵秣马，已数次与建奴交锋，多有斩获，八月，建奴进犯黄泥洼，祖大寿率军击而胜之，斩首一百八十余，获骡马百二十。大胜，并言五年平辽可期！” 朱由检嗤笑一声，杀个一百八叫大胜，死个万八千叫小败，特么的，你以为你是三桶油吗？而且你那防区漏洞一大堆，防守都成问题，还五年平辽？鬼都不信。于是冷冷说道： “呵，五年平辽？还搁那吹牛呢。批复！精兵简政！让袁崇焕安心守土，整肃边防即可。朝廷今年的军饷已发，国库空虚，已无余钱供应辽东。让他先把辽东军屁股上的屎擦干净，不要逼朕亲自动手。” 李若琏不置可否，专心致志的记录着。记录完毕，接着拿起一封念道： “孙元化上奏，改良版火绳枪已经制造出来，有效射程达一百二十步，可穿甲，五十步内可穿三层甲。模块化流水线的方法效率很高，目前可日产火绳枪十杆，预计一月可生产三百杆。定装火药比例也研制成功了。弗朗机炮加装滚轮已经成功，不过自由调节高度这个目前还没有做到，尚在研究之中。” 朱由检这下来了兴趣，说道： “不够，远远不够！让孙元化招募流民工匠，扩大规模，加速制造新式火绳枪！火炮的研制不能落下，需要花钱直接找侯恂要！另外让他研究下地雷，一会儿朕写个方案，你给朕一并送过去给他。” 李若琏心想这孙元化好福气啊，大明现在处处都缺钱，只有他这里可以敞开了花钱，真爽！ “内阁呈报，七月浙江发生大风海潮，飘没数万人，浙江巡抚请求朝廷赈济…” “准！” “东厂发来密报，宁远发生兵变，宁远军中的四川兵，湖广兵等十四营发生暴乱，要求发饷。袁崇焕快速弹压，斩首军官十五人，目前兵乱已被平定…” 朱由检双眼微眯，好一个袁崇焕，好一个报喜不报丧… “朕记得今年辽东军的军饷不是发下去了吗？呵呵…有意思…传旨，调辽东军中的四川营，湖广营等十四个营回京，直接让曹化淳接收！” 李若琏继续写着。写完后又拿起一封奏书念道： “蓟州兵变…顺天巡抚王应豸被逼无奈，发了三个月饷银，才将事件已经平定下去。九月，京师地震，地龙翻滚，导致大量民房损毁，紫禁城尚无大碍…” 朱由检心中一阵mmp！这蓟州巡抚不行，事干的糊涂啊。开了这个特例，长此以往，各军只要知道发动兵变就能领到饷银，那还不处处都兵变了，那以后朝廷威信何在？ “传旨申饬蓟州军，命蓟州军总兵官回京述职，免去顺天巡抚王应豸一切职务，同样，命其回京述职…让东厂派人去查，朕要这两人的全部情报。” “诺！” 朱由检心中已经将这两人定了死刑，不过还是要先搜集下证据，顺便看下这两个货有几分家底。想着想着，不禁哀叹，这狗逼倒灶的事真是太多了，好烦啊，内帑又要有进账了。。。 “陛下，东厂提督魏忠贤上奏，由于思念陛下过重，他无心在京城待着，如今已经带着人赶到了睢州，正待在睢州驿站，请求陛下让他能进来袁府，侍奉陛下左右…” 听到这里，朱由检又躺了回去，眼睛都没抬一下。说道： “这老小子速度够快的，咋都已经跑过来了呢。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不过嘛…嘿嘿，这事儿可得问下袁老头的意见，咱说了不算啊。。。” 正在这时，袁可立正好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刚好听到。哎！就是这么的巧合，别问，问就是狗作者安排的… 啥？还来人？这不完犊子了吗？赶紧拜见道： “草民袁可立，拜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看到袁可立来了，立马客气的起身，上前将袁老头扶了起来。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客气点那是应该的，对吧。 “老师，您总是那么客气干啥，快快请起，下次不要这样了啊，呵呵…来朕这里就当来自己家一样，不必拘礼！” 李若琏：“…” 袁可立：“…” 袁可立一阵无语，什么叫来这里就当做来己家一样，这特么是我家好不好！还有就是，自从这小子康复之后，对自己就一口一个老师，叫的那叫一个亲密啊。特么的，老夫认你这个学生了吗？脸呢… “草民不敢，草民何德何能，能当陛下之师，陛下折煞草民了…” 朱由检笑呵呵的说道： “老师，这话可不兴说啊。您看，您是先帝的老师，先帝是朕的兄长，四舍五入，那您也是朕的老师了。都是一家人，老师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袁可立胡子乱颤，神特么四舍五入！这小逼崽子，一口一个老师，一口一个家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属于人的事他是一点不干啊，那你倒是拜师啊… “对了，老师，您来的正好，朕那个没什么用的司礼监小太监魏忠贤，你知道吧？听说朕在您这里，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哭着喊着要来这里，这不，带着百多号人正在驿站候着呢。朕这边正在和小李子商量呢，您就来了，这不巧了嘛… 朕也觉得小李子这个糙汉子做事毛手毛脚的，一点也不称职。朕想着，要不就把魏忠贤那狗奴才放进来，这样朕也能舒服一些，当然，老师的意见朕还是要尊重的，您看呢？” 李若琏：“…” 陛下，您这是不踩我两脚浑身不舒服是吧。我特么这些天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你嫌弃我你早说啊…干！ 袁可立：“…” 啥？魏忠贤特么的还是小太监？还一百多号人…尼玛，你咋不把皇宫搬过来呢？老子快要被你吃破产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嘛…再说了，你特么都决定好了，你问我意见？闹呢… 袁可立内心都快崩溃了，自己过来这大半天，这小子恁是半点有用的话没说，他算是体会到了那天魏忠贤的感受了，那叫一个感同身受啊… 心下怆然…他袁可立一生顶天立地，斗阉党，杀建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万万没想到啊，有一天，他袁可立也会为五斗米折腰… 第29章 我袁可立一生忠君爱国，必须出山，陛下你不要拦着我 “陛下，草民思来想去，陛下突然驾临我袁府，必是有要事相商。草民今日便是特意为此事而来，还请陛下明示！” 袁可立头上已经冒汗了，心中想着，你小子牛逼，你小子牛逼普拉斯，老夫我认输了，我主动提出来，现在只要你说出来请我出山，老夫立马就答应，都不带含糊的。 袁老头说完，就直愣愣的盯着朱由检看，意思是老夫都这么主动了，你就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咱就把这事给办了，然后你赶紧的，卷铺盖走人。。。 哪知道朱由检似乎是完全没有看懂袁可立的意思，一脸颓废的说道： “哎…老师，您果真是明察秋毫，朕过来您这里，其实是想来和老师求助的，朕不想干了。这大明烂透了，朕想躺平了。唉…这大明到处都是天灾人祸，那么多坑怎么填都填不平，朕好累，朕想着以后就在老师这里摆烂，度过余生了，老师，想来您也不会介意吧，毕竟家里多我一张嘴也不多，是不是…” 他说求助了，快说请老夫出山啊…袁可立听着朱由检前面的话，正准备顺坡下驴答应出山…结果听到后面却变的一脸懵圈，你搁那说啥呢？你是皇帝，你在我这摆烂，那我怎么办？再说了，您那是一张嘴吗？那是一千多张嘴好不好，还有一百多张嘴在外面等着… 想到这里，袁可立立马一身正气的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既然叫老夫一声老师，那老夫就要劝谏陛下两句了。希望陛下能听老夫一言。” 朱由检立马谦虚的说道： “老师教导，朕一定洗耳恭听。老师您请说。” 袁可立见朱由检态度谦恭，非常满意，于是摸着胡子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您是大明天子，更是天下臣民的表率，怎么能摆烂呢？国事虽然败坏，但也还未到糜烂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陛下您励精图治，勤勉政事，亲贤臣选小人，老夫相信，我大明一定可以再次中兴。还望陛下三思啊…” 朱由检恭敬的听完，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颓废道： “老师，您说的有道理，可是朕即位八个月以来，励精图治，勤勉政事，那是一天都没有休息啊，但是效果甚微，朕已经失望了。满朝文武无一可用之人，朕空有一腔抱负，奈何独木难支…唉…算了算了，我还是摆烂吧。兄长曾经说过，您是他的老师，是有大本事的人，朕想着到您这里来寻求庇护，朕相信老师一定能保护好朕的，对吧。至于朝廷的事就那样吧，朕躺平了…” 啥？你就干八个月就灰心丧气了，你的恒心呢？你的毅力呢？你躺平你跑我家来干啥？你一个皇帝，让我老头子保护你，脸呢？再说了，老夫可是连干了四朝，才灰心丧气的，啊呸。。 想到这里，袁可立一阵无语。只能继续劝说朱由检道： “陛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我大明今日之患哪里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困难而放弃啊。” 朱由检摇摇头说道： “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朕就一个人在孤军奋斗，实在是孤掌难鸣啊。还请老师勿怪，朕也是没的办法了。朕想明白了，这大明是烂透了，实在不行，咱两合计合计，一起造反起义吧…” 李若琏：“…” 袁可立“…” 两人听完脑子都有点宕机…啥？造反？陛下何故造反？你造你自己的反？这是个什么逻辑…两人极度怀疑朱由检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袁可立呆愣了半天，好不容易转过弯来，一脸无语的说道： “陛下，您别开玩笑了，这…这…” 朱由检不等他说完，立马让李若琏把刚才的折子拿给袁可立，接着说道： “小李子，你把辽东军报和各地呈报的折子都拿给老师…老师，您先看看再说吧…” 李若琏也是听话，马上就把手里的折子都交给袁可立。袁可立拿起折子，一脸好奇的翻看起来。朱由检也不着急，就那样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也不催促。 袁可立越看脸色越差，越看越觉得问题很大，半晌，当袁可立看完所有奏折之后，沉默了下来。朱由检看袁可立不说话，自己便接上继续说道： “老师啊，上个月，老魏给我说了个故事，朕这边说给您听一下，也让您乐呵乐呵…” 于是朱由检便将魏忠贤给他讲述的两颗驴头事件原原本本的又给袁可立说了一遍。 “老师，你看这事好不好笑，嘿嘿…” 袁可立宦海沉浮，久经沙场，听完自然是一把就抓到了重点，一拍桌子，气愤的站了起来说道： “啪！竖子，安敢如此！这个袁崇焕，岂有此理，防区出现如此大的漏洞，如何还有脸面坐在蓟辽督师的位置上！如何还有脸面上奏请饷！辽东军军饷都已经发了，如何还会发生兵变，一定是他们在克扣军饷！这顺天巡抚也是糊涂，干的这叫什么事，兵变必须要弹压，哪能受了胁迫就发饷银…老夫…气煞我也…” 朱由检立马添油加醋的说道： “就是啊，老师，朕也是没办法，朝中无人可用啊，这个袁崇焕还是满朝文武都极力推崇之人，大家都说辽东非袁崇焕不可平，而且当时袁都督也是对朕指天发誓赌咒，说五年可平辽，朕是怀着极大的期望派他去的辽东…现在一天天都是这些狗比倒灶的事，朕都快绝望了…” 袁可立听到这里，人都傻了…啥？五年平辽？你当女真人都是泥捏的，柳河大败还历历在目，辽东军被打的就剩五六万人了，还不长教训？这袁崇焕还真敢说啊…难道是老夫这几年退下来了之后，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了？ “陛下！这大明是陛下的大明，大明不能任由这帮子庸人胡来，再这样下去，莫说五年平辽，整个东北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只要陛下初心不改，老夫愿意出山，重启登莱镇抗击建奴！” 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这不成了嘛…老头，我还搞不定你… 只见朱由检摇摇头，一脸关心的说道： “老师，您年岁已高，朕不忍您再为了这破败的大明奔波操劳啊。朕这两天也想开了，朕呢，就在您这里过了，您呢，就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咱师徒俩这般过日子，倒也挺好！” 袁可立立马急了，你不要这样啊，老臣做不到啊…你待着倒是挺好的，我全家都不好啊，您再待下去我就要破产了啊… 只见袁可立斩钉截铁，斗志昂扬的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请陛下三思！老夫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我袁可立一生忠君爱国，为了抗击建奴，老夫必须出山，陛下你不要拦着我！” 朱由检一看，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那自己不配合配合，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立马站起来躬身一礼，一脸感动的说道： “老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朕受教了。既如此，敢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袁可立大袖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 “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好好好！” 朱由检大喜，立马上前扶住袁老头，一老一少两个老六亲密的就像亲爷孙俩一样。之后两人便开始商量起了重启登莱镇的细节问题… 第30章 返京途中 自从袁可立说动朱由检，让自己出山，两人便就登莱镇的问题讨论起来。袁可立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朱由检一一准允。 同时朱由检也给袁可立可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利用登莱的优势，开展贸易，赚取海外利润补充军费，也透露给了袁可立自己想要开海的想法等等，这也给袁可立打开了新思路。。。 两人从白天一直聊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走在回去路上的袁可立越想越不对劲，不对啊，不应该是陛下求老夫出山的吗？这怎么反过来了…随即自嘲的摇摇头，微微一笑： “那阉人说的是对的，陛下的确与众不同…” ... 另一边，当正在驿站休息的魏忠贤，得到手下汇报的情报后，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 “你确定是袁可立那个老顽固主动提出要出山的？” 前来汇报的东厂番子很确定的说道： “是的！消息是李若琏指挥使亲自传给属下的，并且交待说，陛下估计近期就要返京，要求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魏忠贤啧啧称奇的说道： “啧啧…还得是陛下啊…好了，让下面的人去好好准备，听说陛下来的时候舟车劳顿，大病了一场，尔等下去要好生准备，返京的时候万万不能再出这样的问题了。” 一旁的番子大声应诺： “诺！厂公，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说着便转身离开，只留下魏忠贤一人在那对着袁可立幸灾乐祸… … 随着袁可立出山的事情敲定，整个剧情都不对味了。本来是朱由检让魏忠贤到袁府请袁可立出山，之后是朱由检亲赴袁府请袁可立出山，而袁可立百般推脱，不情不愿。 现在变成了袁可立主动要求出山，宋氏为了避免袁府破产的命运，开始不断催促袁可立返京，之后袁可立便开始不断的催促朱由检返京，而朱由检则百般推脱，不情不愿…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师那边催促朱由检返京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来，朱由检这才决定返京。于是乎，袁可立带着袁枢随同朱由检一起踏上了返京的旅途… 这次，由于有魏忠贤这个专业服务生在，将朱由检返程的一切事务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就让朱由检回去的时候比出来的时候舒服太多了…看着魏忠贤准备的豪华顶配版马车，再看看里面的装饰，再想想自己出宫时坐的马车，就跟破烂一般，不禁感叹，这老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之后朱由检盛情邀请，直接拉着袁可立与他同乘一车，袁可立推辞不过，也就同意了。开玩笑，袁可立这么大的年纪，他好不容易才搞定，可不能让他折在路上了，自己来时的经历可还是历历在目啊…至于袁枢…嗯，年轻人，要多吃点苦，才能更好的成长… 临走之时，朱由检还依依不舍的趴在马车窗户上对着宋氏招手喊道： “师娘，我还会回来的…” 袁可立：… 众人：… 袁枢：… 一众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一路向京师而去。 这一日，朱由检正和袁可立一同坐在舒适的马车上，两人刚刚又讨论了一会东江镇的情况，这会儿正在休息。忽然，朱由检眼珠子一转，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传李若琏过来…” 袁可立正坐在朱由检的对面小憩，被朱由检这突然一嗓子吓的不轻，心中不禁吐槽，这小子又又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很快，李若琏便赶了过来，朱由检直接让李若琏进入马车。 “臣李若琏，拜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挥挥手说道： “朕安，起来吧，坐下说话！” “谢陛下。” 说着，李若琏便起身，打眼一看，心中一阵卧槽！只见朱由检坐在主位，占了一边，对面坐着袁可立，又占了一边，两人已经将小小的马车空间给占的差不多了，那自己坐哪里？坐你边上吗？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说道： “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看着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朱由检不以为意，坏笑着说道： “哎，小李子，咱这一趟河南也不能白来。嗯，朕在河南有个王叔叫福王，知道不？听说他老有钱了…” 李若琏心下一颤，心道，这福王恐怕要倒霉了。果然，就见朱由检将李若琏拽到身前，附耳说道： “朕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带人去一趟福王府，给朕仔细搜查一番，福王府里有一件他们绣制的龙袍，给朕找出来！还有他家中的地窖，还有私藏的甲胄，也给朕翻出来！然后，敲诈他一百万，并且以后每年必须向朕进贡白银二十万两，嘿嘿，不给就直接给他家抄了，让他自己选！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做的隐秘些，办砸了朕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李若琏双腿一紧，尼玛…咱要不要这么狠！随后心中一惊，若福王当真私藏龙袍，那可是死罪啊…然后又是一惊，这事儿陛下怎么知道的？细思极恐啊… “微臣遵旨！” 说着，神色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而且事关皇家，兹事体大，他不得不慎重。不过陛下既然说有，那便是有，没有也应该有！还有就是，陛下也没说这个福王杀还是不杀，那自己这边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一旁的袁可立端起马车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刚才的事，朱由检没有避着他，他也听到了。看着李若琏离开，眉头紧皱着说道： “陛下，您刚才所言当真？” 朱由检这会儿又瘫坐在马车里，有些懒散的说道： “千真万确！朕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袁可立听完也慎重了起来，严肃的说道： “陛下，既如此，老夫以为陛下如此处理，有失妥当。福王私藏龙袍已是死罪，虽然此事涉及皇家，但是…” 朱由检不等袁可立说完，意兴阑珊的打断道： “老师，朕倒是希望朕这个福王叔有些本事，这样朕也好有个帮手呢。可惜啊，不过是只井底之蛙罢了。要知道，活着的福王可比死了的福王有用多了，再说了一件龙袍而已，若是他福王给的银子够多，嘿嘿…朕在送他十件八件的，也未尝不可…” 袁可立听完，心下大震，谢小子不一般啊。如此气度和胸襟，还有那聛睨的态度，仿佛福王谋反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于是袁可立再次劝谏，声音之中透着狠厉： “陛下，还请三思。皇权之下无父子，何况福王还只是个王叔，老臣建议咱还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为好！” 袁可立是四朝老臣，当然知道朝堂权力变革，最是血腥，要是福王真的犯上作乱，那到时候必将是流血漂橹，还不如死福王一家来的好。再说了，现在他可是站在朱由检一边，屁股决定脑袋，他必须要为朱由检考虑。 朱由检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师可知道我大明当今最缺的是啥？” 袁可立被朱由检问的一时没办法回答，这小子思维跳跃性太大，他的思路一下子有点跟不上。只见朱由检坐起来，戏谑的说道： “我大明不缺动乱，不缺天灾，不缺兵将，不缺人才，唯独缺钱！现如今福王敢起事，有人敢支持他吗？他不会那么蠢的，而且朕只要福王妥协就可以了。他愿意活着，就得给朕搞钱，他越是压榨治下百姓就越没有人支持他，等到他山穷水尽的时候，您觉得他还能蹦跶的起来吗？呵呵…现在杀他，太便宜他了…” 袁可立听着，背后一阵阵的冒冷汗，这小皇帝心思缜密，完全是在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心中默默为福王默哀。 很快，便听到马车外面一阵骚动，李若琏带着一队人马，脱离队伍而去。。。 第31章 路遇劫道! 朱由检一行队伍此时刚刚渡过黄河，进入河北地界，队伍在官道上缓慢的走着… 坐在马车上的魏忠贤，一路上兢兢业业的坐在马夫旁边，对着马夫指指点点，要求赶车技术必须到位，此时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咱们这是到哪了，还有多久能到京师？” 一个番子骑在马上，闻言回道： “回禀厂公，穿过眼前这座小山，我等就进入顺天府地界了，按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日，便可抵达京城了…” “哦，好的，都精神着点，走的稳妥一些，千万别惊扰到陛下。知道不。” 魏忠贤百无聊赖的点点头，这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安排着。 就在车队进入山凹的同时，一声大喝传来：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留什么来着？” 小罗罗在旁边提醒道： “老大，是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头头随即喊道： “对对对！留下买路财！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俺们包围了，赶紧的，留下些银钱，俺们便放你们过去！” 这声暴喝给坐在马车边上的魏忠贤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掉下马车去… 魏忠贤心中大骂，谁他妈敢劫老子的道，这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吗？没看到队伍里东厂番子的服饰吗？这么没眼力见，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爬起来定眼一看，卧槽，真是活久见了啊…只见十来个衣衫褴褛，手持木棍，骨瘦如柴的…土匪，啊呸，哪家土匪长这鸟样…刁民，跟在一个为首的大汉身边，神色慌张，一看就特么是新手… 的确。这一路走来，凡是土匪流寇，看到车队中有大量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服侍，便知道有大人物在此，都很默契的退避三舍，远远避开。开玩笑，如今的大明，厂卫还未撤销，威名仍在，谁敢捋虎须？有想要搏一搏的，也被内卫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噶了…也只有这帮子人，实在让内卫看不出来哪里像土匪的“土匪”，给自动忽略了… 这时侯的队伍中，李若琏早已经离开了，此时天干一队的老大甲一最大，于是他拔出刀从队伍中走出来，冷冷说道： “哪里来的刁民，胆敢阻挡我等前路，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趁着你等还未铸成大错，速速散去，否则，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那边的“土匪”们，被甲一这一嗓子吓得慌了，一个拿着树杈的瘦不拉几的小喽喽有些害怕的说道： “老…老…老大，对面有…有刀，要不咱们跑吧…” “对啊，老大，对面的人看着就不好惹，咱们跑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劝说自己家头目赶紧提桶跑路。 领头的叫李二牛，这一群人是一路从陕西边界逃荒过来的。本来他们跑不了那么远，可是他们每路过一座城，难民们就被守城的官兵驱赶，百姓们无权无势，又累又饿的他们无力抵抗，只能继续往下一座城池逃难，结果还是一样。就这样一路逃荒一路被驱赶，饿了吃草根，渴了就找水喝，走走停停就到了这里，大家实在走不动了，就准备在这里等死了，哪知道远远的来了一个车队，看着挺豪华的，于是李二牛脑瓜子一转，想出来了个劫道的法子… 看着对面的一大坨人，现在的李二牛也慌了，玛德，流年不利啊…可是大家伙一路逃荒过来，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要是错过这波人，那他们也走不到下一座城池了，于是心一狠，牙一咬说道： “咱能往哪里跑？就算跑，也跑不动了。不如拼一把，反正是个死。大家伙都听俺的，万一对面给咱留下点银子或者吃的，咱们就能活，将来事发，官府来抓人，俺李二牛一力承担了。” 听着李二牛的话，众人也沉默了，是啊，跑又能跑多远，就他们现在这鸟样，根本也跑不远啊。于是纷纷说道： “好，牛哥，咱们听你的，干了…” “对，干了…” “嗯嗯，大不了咱们就要点吃的，不要钱就好了…” 众人:“嗯…有道理…” 于是众人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堵在车队前面，一脸决绝！ 八百里秦川出壮士啊… … 另一边，马车中…朱由检正在和袁可立解释制作精盐的方法，准备在袁可立重启登莱镇之后，顺便将长芦盐场拿下，大量生产精盐，然后用精盐替代现在市场上的粗盐。届时再开放市场，将有毒的粗盐向女真出口… 这会正说到关键之处，突然马车停了。然后就听到外面嚷嚷起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朱由检和袁可立纷纷走下马车。 朱由检看着走过来的魏忠贤问道： “什么情况？队伍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魏忠贤一脸无奈的说道： “陛下，遇到了几十个土匪劫道。小事…小事…您先回车上，老奴这就让人摆平他们，不会耽误很久…” 闻言，朱由检的目光向前方堵路的李二牛等人看去，突然眼睛睁的老大，一脸无语的说道： “老魏，你是欺负朕没文化吗？你管这些人叫土匪？你见过这样的土匪吗？都这样了还学人家劫道，闹呢…” 袁可立等人闻言也是一脸无语，就李二牛这群人，比难民还难民，阿富汗的那批都过的比他们好…而且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劫个屁的道啊… 正当甲一等人有些不耐烦，准备出手的时候，朱由检走了过来阻止道： “且慢动手！” 然后对着对面有些好笑的说道： “对面的好汉，我是这边的老大，咱们有话好说，敢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李二牛闻言精神一振，对方老大肯出来说话就好。就怕对方二话不说就开打，那自己这伙人立马就得要完。于是，挥舞着手中的树杈大声喊道： “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俺包围了，速速留下买路财，俺们就放你们过去，俺们只要钱不要命，你们搞快点！” “对！没钱给粮食也可以！”李二牛旁边的一个小喽喽跟着补充道： 众人：… 朱由检看的有点辣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对方说道： “对面的兄弟，能不能专业一点啊。你确定是你们十几个人包围了我们这里一百多号人？还有，你手里那个武器挺拉风的，能不能把上面的叶子先扒拉掉啊…” 众人听得一阵莞尔，忍不住偷着乐了起来。 李二牛这边的人听着也是一阵尴尬，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哪部分的？土匪现在也有编制了吗？不过后面的话李二牛是听懂了，看到对方老大在调侃自己，李二牛硬着头皮说道： “呔！对面的老大！休要小瞧我等，俺身后有十万大军，再不交出东西，俺就要动手了！” 朱由检听完乐了，兄弟，你知道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吗？就说你现在站的这个山包包能不能站的下吧…还有，你当着你家兄弟的面，喊我老大，这合理吗？ “啊？这样啊，那你等一下啊，容我们这边准备一下。” 李二牛闻言大喜，高兴的说道： “好，俺给你一点时间准备钱财或者粮食，还是那句话，俺们只要钱不要命。” 这边朱由检转头对着甲一问道：“怎么样，咱们的人都回来没？” 甲一抱拳回答：“回陛下，本来就没走远，现在外面的兄弟已经将山谷全部包围，随时可以清剿！” 朱由检听完微微一笑，勾起嘴说道： “那就好，走，咱们去会会这帮菜鸟。记住，不要伤人！” “诺！” 随即朱由检带着人一起往李二牛那边走去，很快就被发现，李二牛大惊，喊道： “你不要过来啊！” 朱由检说道：“我不过来，咋给你送银子啊…” 李二牛一想也是，随即警惕的说道： “那好吧，那你过来，他们不许。不然的话休怪俺对你不客气啊。” 就在这时，甲一突然发出信号，顿时一众土匪周围突然出现上千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刀光闪烁… 一众“土匪”顿时被惊呆了… 这时，朱由检走近了说道： “这位兄弟，你十万大军呢？拉出来练练啊。还有你这憨憨刚刚不还说要对我不客气吗，来，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第32章 庙堂之上 李二牛等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们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规模也就是赶集时那么大。现在突然出现的千把号人将自己这十几号人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大刀就这样指着他们，吓的众人亡魂皆冒… 于是十几号人，除了李二牛，都做出了统一的动作…扑通！一起跪下了… “公子饶命啊！俺们没有十万大军，俺们是骗你们的…” 一众人哭丧着脸，争先恐后的求饶。他们也没想到啊，这一百多人的车队还不是极限，竟然还有近千号人隐藏在周边。早知道，打死他们也不敢干这事啊… 朱由检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唯一一个站着的李二牛，心里对这个憨憨倒是有点刮目相看，随口问道： “你看他们都识趣的跪下了，难道你不怕死吗？” 只见李二牛宽大的身子，扑通一声也跪了。大声说道： “俺怕！” 众人见状都乐了…朱由检单手扶额，一脸无语，内心疯狂吐槽：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我好想知道，你是怎么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来的… 无语的朱由检便继续问他们为什么干劫道的勾当。一众人哭爹喊娘，争先恐后的竹筒倒豆子一般，七嘴八舌的说了出来…好半天朱由检才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他也是醉了，这第一次劫道，就劫了个天下最大的地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不过也亏了这些人没有造什么杀孽，朱由检也就没了杀心。 最后，看着李二牛壮硕的身体，朱由检起了爱才之心，向他问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 李二牛反问： “俺跟着你能吃饱饭吗？”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能，顿顿管饱，偶尔还有肉吃。” 李二牛闻言毫不犹豫的磕了一个头，说道： “那俺愿意，从今往后，俺李二牛就是你的人了…” 朱由检：… 什么叫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一个大男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就这样，朱由检一行人中又多了李二牛一群人。此后途中再无大事，一行人在崇祯元年十月底，终于抵达京城。李二牛等人也被朱由检随手丢进了西苑大营。。。 ... 回到紫禁城的朱由检，并未歇着，紧接着巡视了一遍西苑，之后是内阁，然后安慰了一下工具人宋献策，最后一头扎进了兵杖局… 崇祯元年十一月，月初大朝，奉天殿宫门大开，百官朝觐，场面壮观不已。。。 随着三通鼓响，奉天殿御门大开，鸿胪寺官员开始唱班。百官身戴牙牌，按次位鱼贯而入，纷纷站定。 随后朱由检身着陈旧的龙袍，很快出现在众官视野中，随着朱由检端坐于龙椅之上，鸿胪寺喝官开始鸣鞭呼喝： “陛下驾到！百官跪拜！山呼！” 百官闻言，纷纷叩拜，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坦然受之，然后说道： “众卿平身！” “谢陛下！” 之后百官纷纷起身，随后鸿胪寺喝官继续喝道： “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接下来便进入到早朝最重要的环节，奏事环节。今日的朝堂没有了往日相互攻讦的场面，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众臣仿佛约定好了一般的，统一保持了沉默。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列说道： “起奏陛下，臣有本奏！陕西再发大旱，臣收到陛下及内阁批复，往陕西拨银三十万两。此外浙江发生大风海潮，沿海城市遭难，又欲拨银二十万两。之前蓟州兵变，顺天巡抚王应豸被逼无奈，从户部请三月饷银发之，方才平定兵乱。陛下，臣对于赈灾之事并无异议，只是如今户部扣除今年百官俸禄之后，已经拿不出银钱来了…” 毕自严的意思很简单，朝廷要赈灾他举双手赞成，但是户部没钱，陛下您得想办法。 众朝臣听到王应豸这个名字，纷纷精神一振。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啊，王应豸是阉党一派的重要人物，这下都不用他们自己找理由了… 对此朱由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国朝哪天不缺钱了，那才叫奇怪呢。 “那如何是好，三边总督杨鹤上奏，言陕西再发大旱，赤地千里，已经有民乱之象。若不拨款赈灾，三边之地兵力又不足，万一闹起来，花费岂不是更大？” 朱由检回答完毕自严的问题之后，目光看向朝堂之中的大臣们问道： “不知朝堂诸公可有良策？” 这会儿大家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攻讦阉党呢，哪里想到朱由检突然就抛出来这个问题，一时间都保持了沉默… 朱由检也不生气，主要是他感觉生气也没用，到头来除了气到自己，啥用也不起，真真的杀敌零自损一万… 心想你们都不说话是吧，也行，那我就学班主任点名… “周登道，你来说说，这事咋办？” 周登道心道，我有啥办法？这不明摆着吗，有钱就有办法，没钱就没办法，你让我说什么？总不能大家一起凑钱去赈灾吧。忽然灵机一动说道： “陛下，如今朝廷财政开支越发困难，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唯有加派新饷一途了…” 众臣闻言纷纷附和，御史刘懋出列说道： “陛下，如今国事越发艰难，各地天灾频发，北方建奴已然成为我大明心腹大患，辽东方面，军费开支也是越来越大。户部开支越发困难，已然影响到朝廷的正常运转，臣以为，如今再派新饷已是必然，请陛下恩准！” 随着刘懋的话说完，众臣纷纷附和道：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乘以。 朱由检看着下面这帮人的表现，眼中全是失望。你大爷的，加派！加派！动不动就加派，明知道老百姓都活不了了，一个个却在那掩耳盗铃，他真的搞不明白这帮人的脑回路… 这时侯恂出列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正如刘御史所言，如今国事多艰，百姓生活越发困苦，神宗显皇帝时已然加派辽饷，百姓早已不堪重负，现今再派新饷，恐激发民变。此事绝不可取！臣反对！” 这时候阉党一脉也趁机出列，纷纷发言反对加派新饷。大家想的都一样，只要东林党赞同的，他们就一律反对。就对了… 随着阉党一脉的加入，本来好好的一次大朝议事，立马秒变菜市场，相互攻讦谩骂起来，很快，武勋集团也加入战场… 朱由检看着这场景，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手拍在龙案之上，怒声说道： “啪！岂有此理！诸位身为中枢重臣，如此行为，成何体统！殿前失仪，朕要治尔等一个大不敬之罪！今日每人出一千两赎罪银赎罪，凡不交银钱者，一人一百庭杖抵罪！小惩大诫！另外，毕自严听旨，陕西，浙江赈灾一事不可耽搁，既然户部还有钱，通通给朕送拿出去赈灾！” 毕自严立即出列说道：“微臣遵旨！” 第33章 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众臣一听，立马反对。开玩笑，那可是自己的官俸，你拿去赈灾了，那我们怎么办？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陛下，万万不可啊，臣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等着这个月的官俸呢…” “是啊，陛下，臣家中还等着官俸买粮…” “陛下此举有违法度，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朱由检冷冷的看着这帮人在那表演，心中嗤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看谁更会演吧。于是继续愤怒道： “魏忠贤，给朕将刚刚在那号丧的几人名单记下来，每人加罚白银一千两！朕看你们就是吃的太饱了，才敢把朕的奉天殿，把这御门当成菜市场，真是岂有此理！哼！” 魏忠贤看着殿中刚才蹦的最欢的几人，嘴角微微勾起，阴恻恻的说道： “老奴遵旨…陛下放心，老奴都记下来了。” 众臣看到魏忠贤那阴恻恻的样子，纷纷惊惧，慑于东厂之威，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大家心里都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按计划来，一定要扳倒压在大家头上的厂卫这座大山…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又情理之中的人蹦了出来… 只见一贯视财如命的周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惨嚎道： “陛下啊…老臣家无余财，穷的叮当响啊，一千两老臣实在是拿不出来啊，那一百庭杖老臣怕不是要了老臣的命啊…求陛下开恩啊…” 朱由检:... 突然看到周奎冒了出来，朱由检心思急转，呵呵，这下更好玩了… （ps:周奎是崇祯三年被封为嘉定伯的，此时还不是…） 朱由检脸上含着怒气，一直忍着，听着国丈周奎的哭诉。周奎一看有戏，更加卖力，更加忘情的表演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可劲的哭起穷来，什么家徒四壁，什么一天就吃一顿，甚至连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都用出来了，就连围观众人都感觉离了个大谱… 很快，整个大殿之中便安静下来，就剩下周奎一人还在那表演。一直到周奎哭到眼泪也干了，嗓子也哑了，力气也没了…他才发现，大殿之上就他一人在那表演… 心中慌得一批，不禁奇怪的想到：咋回事？刚不是一群人在那表演吗，怎么现在就我一人了？ 再看看大殿之上的朱由检，此时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周奎那一双小眼睛对上朱由检那双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他有种错觉，自己要完… 朱由检看周奎停下来了，于是冷声说道： “哦？朕还不知道，国丈家原来过的这么惨啊，您家里竟然还有八十老母，那国丈大人三岁的孩儿是皇后的弟弟还是妹妹啊…” 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没事，你继续演，朕保证配合… 周奎听的头上冷汗直冒。玛德，刚刚入戏太深，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这下怎么整？我妈的坟头草都老高了好不好… 周奎一脸尴尬的道：“这…这…这…” 见周奎这个表现，朱由检一脸戏谑的说道： “哦！朕知道了，国丈肯定是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您是朕的国丈，您的母亲也是朕的长辈，朕也得称上一声外祖奶奶。您也是的，咋不早说呢。这样吧，朝堂乃严肃之场所，咱也不方便在这里唠家常，一会下朝后朕就带上皇后随国丈一起回府拜见，顺便看下家里那个三岁的娃娃，哎，也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好…” 周奎此时被朱由检吓的亡魂皆冒，面若白纸，心中惊惧不已…特么的，这么短的时间，我到哪里去弄个老娘来，还有那三岁的娃娃，我就算现场造也来不及啊！陛下还要去我家，这不完犊子了吗…到时候陛下若是发现自己哄骗于他，那一个欺君之罪下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看周奎这般模样，朱由检继续加了一把火，说道： “国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太激动，朕这就是正常的亲戚之间的走动而已。也怪朕，没想到国丈家竟然如此穷困潦倒，等朕过去的时候，一定让皇后从宫里带点东西接济一下，谁让咱是家人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周奎也顾不得脸面了，这要是让陛下到了自己家中，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吗，那自己不是死定了吗。于是死皮赖脸的说道： “陛下，您万金之躯，老臣家中太寒酸，太简陋，陛下可不能去啊。啊！对了…老臣想起来了，老臣还有些养老钱，正好够两千两。老臣等会就让人给陛下送来…” 朱由检恍然大悟，对着群臣怒其不争的说道： “你们看看…看看！朕的国丈都穷成这样了，还愿意捐五千两银子给朝廷赈灾，你们呢，哪个有他过的苦？一个个嘴上却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一毛不拔！人家国丈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这种大义，都跟着人家好好学学！” 众人：.“..” 陛下您要我们学什么，学周奎的不要逼脸，还是学他的抠门？… 周奎：“…” 周奎有点怀疑人生了，他怀疑自己幻听了…我刚才说的是五千两吗？不对啊，我特么说的是两千两好不好。想到这里，立马露出死了爹的表情准备反驳： “陛…陛下…” 朱由检立马转头，盯着周奎说道： “哦？国丈，难道您这会儿改变主意了？又准备邀请朕去你家中坐坐吗…” 那眼神仿佛是告诉周奎，你敢拆台，朕立马就去你家… 周奎吓的一个机灵，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不不…陛下，老臣是想说，老臣愿意毁家纾难，等会就把银子交了，就不劳陛下往老臣家中去了…” 朱由检听完又是对着朝臣一顿大发雷霆。说道： “看看，若是朝堂之上尽是如国丈这帮公忠体国之人，我大明哪里还有那么多事情，今日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凡是不接受罚银的，每人一百庭杖，朕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魏忠贤！你今天就给在这里朕监督，无论侍卫还是朝臣，敢包庇，糊弄者，一律锁拿至东厂大狱，从重处罚！” “哼！这早朝，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诸位拿来吵架，当菜市场用的！今日凡是没交罚款的，一律不准放人，打完再走！” 说完大手一挥，气呼呼的走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陛下已经飞快的消失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是谁，我在哪？我今天来干嘛的？ 特么的，不是说好咱们今天上朝来斗阉党的吗？手里攥着的证据，奏折一个还没派上用场，朱由检人就跑了… 跑了就算了，这好端端的上个朝，咋就回不去了呢…就挺突然的… 这时候，就听到魏忠贤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嘿，诸位，咱家还在这里等着呢，你们是选择交银子，还是选择一百庭杖，又或者去东厂大狱坐坐都可以…” 众人看着魏忠贤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恨的一阵牙痒痒。人群中立马有人气愤的说道： “魏忠贤，你不要太嚣张！你等着吧，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能狂妄到几时！哼，老夫选择交钱！” 众人一阵无语，纷纷转头看向此人… 特么的，你是怎么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的，难道这年头，都流行这个嘛… … 虫子在这里普及一下庭杖这个概念： 廷杖在东汉时期就已经出现，当时还只是一种政治现象，代表了皇帝个人意志上对朝臣的惩罚。《后汉纪》记载：“明帝时，政事严峻，故卿皆鞭杖。” 到了明朝，廷杖就逐渐演变成了刑罚的制度——延伸为杖刑。 在廷杖过程中，行刑人受到皇帝个人意志的控制。权宦通过对皇帝言行的观察，判断这个受刑者是否可以打死。 在施用廷杖刑罚之时，施杖的手法也很有讲究。执杖者都受过特殊训练，锦衣卫可以用一张纸包满稻草，一直打到稻草都碎了，纸却不破。 这是一种可以归为“酷刑”的刑罚，受杖者能被打得表皮看不出伤痕，而里面的筋骨却被打断，最终落得瘫痪或死亡的下场。。。 第34章 内阁支持 下一刻就看到众人自觉排起长队开始交钱。那场面…就像家长到学校排队报名交学费一般… 有钱的立马就交了，没钱的开始凑，缺钱的在那借，没带钱的赶紧的派人回去报信送钱… 反正没人想着挨打，开玩笑，一百庭杖，还是魏忠贤那老狗在那看着的，就他们那身子骨，最低档次也得被打成渣渣… 时间很快过去，当众人纷纷交完银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国丈周奎再次尖叫起来，在那大声咆哮道： “什么？老夫不是刚交了五千两？咋还要交两千两？你这是乱收费，我要告你！” 魏忠贤一脸无辜的说道： “国丈大人！可能您没听明白刚才陛下的意思。咱家这里再给您解释一下，陛下说的是，您捐款五千两，咱家这边收的是罚银二千两。懂了吗？” 周奎气的满面通红，在那跳脚，说道： “魏忠贤，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夫跟你拼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没有，一毛都没有！” 魏忠贤看着周奎又在那撒泼打滚，也不恼，谁让人家是国丈呢，谁让人家有个好闺女呢，而且这个国丈抠门，抠的那是满朝皆知。只见魏忠贤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国丈大人，咋家也就是个跑腿办事的，陛下说的很清楚了，不交钱，就一百庭杖或者锁拿入东厂大狱。咋家这里再问你一句，是交钱还是选择后面两个？” 周奎听得浑身一激灵，色厉内荏的说道： “魏忠贤！你敢！老夫可是当朝国丈！” 魏忠贤丝毫不惧，在他这里，国丈算个屁。于是阴恻恻的说道： “哎呀，国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吧，咱家这就去陛下那里，将您这事去和陛下加油添醋的说一下，相信陛下是很愿意去国丈家中坐坐的，顺便看看您家中那八十老母和三岁娃娃…” 周围人听的纷纷忍俊不禁，都憋着笑在那看热闹，妥妥的围观吃瓜群众… 今天能看到闻名遐迩的周扒皮大出血，那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这样想想，今天花出去这一千两银子好像也不是太亏… 周奎一听，立马怂了。从袖口中再次掏出二千两银票扔了过去，说道： “好你个魏忠贤，你给老夫等着！不就是两千两吗，老夫出了！哼！你也别得意！搞的好像你不用交一样…” 说着，扔下银票，便直愣愣的盯着魏忠贤，仿佛要用眼神盯死他一样… 魏忠贤轻蔑一笑：“周扒皮，您看老夫像是缺钱的人吗？呵呵，两千两，很多吗？”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两千两银票扔到了钱堆里… 众人：“…” 大家突然发现，装逼…也是分段位的… … 当天，在魏忠贤的监督下，无一人选择挨打，很快就收集到一百多万两白银。魏忠贤非常懂事，将五十万两的银票交到户部尚书毕自严手中，剩下的一分不少的充入皇帝内帑。 现在的魏忠贤，那是一门心思的讨好朱由检啊。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陛下有多么的嗜钱如命，现在，他自己还成立了另外一个独立的势力…内卫。自己这工作明摆着多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这时候动他的钱，万一被查出来，小命丢了是轻的，估计翻个十倍还回来，那是没跑了… “陛下，老奴已经按您的要求将银子收上来了，五十万两的银票已经交给了毕自严，剩下的一分不少的都充入了陛下内帑之中，这事老奴在侯大人那也备了案了…” 朱由检听完，点点头说道： “嗯，老魏你做的很好，你终于成长了，不错不错…” 魏忠贤老脸一尬，内心咆哮…神特么老夫成长了…要不是老夫现在要巴结你，你试试… 紧接着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专业到位的说道： “为陛下服务，是老奴的荣幸！陛下谬赞了…” 朱由检很开心，这老魏就是懂事，这样的员工要大大的培养啊…随即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去喊上袁老头，咱们一起去一趟内阁，该来的总归要来啊。” 魏忠贤赶忙躬身说道：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魏忠贤便退到门口，准备去安排人去通知袁可立，只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派人去河南福王府看一下，小李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老奴遵旨！” 魏忠贤脚步一滞，心中思忖着，看来陛下对李若琏也是不放心啊…答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了… … 翌日：文渊阁，内阁办事处。 （明成祖时，正式创立内阁制度，以翰林院讲读编检官充任内阁成员，入直文渊阁，并预机务，参决政事。文渊阁的位置，在午门之内，奉天门之东，文华殿之南。——《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刘文瑞） 朱由检带着袁可立，魏忠贤，宋献策等人直接到了文渊阁内阁办事处。 这里要说一下，明代主要是在元旦、冬至、皇帝生日、每月初一（朔日）、十五（望朝）这五天进行大朝会。 其他时间就是“常朝”。而后来内阁权力扩大，皇帝也经常不去常朝，久而久之，官员也大多数请假，偷懒不去上朝。但这里说的是常朝，大朝会那是该上的都得上，明朝规定，请一次假扣一个月工资，二次就扣两个月，那读者爸爸会问，后面是不是以此类推，虫子只能呵呵…你们想多了，第三次那是要拉出来挨揍的，轻则挨打，重则入狱！ 见到朱由检带着人来到文渊阁，众位阁臣纷纷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朕安，众位阁老平身。” 朱由检说完，便带着人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黄之极等人起身之后，纷纷来到下首位恭候。朱由检见人都在，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朕今日过来，是为了一件大事而来。” 黄之极等人闻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随即开口问道： “敢问陛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请示下…” 李朱由检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 “朕欲重启登莱镇，复启袁可立为登莱总督，侧击建奴！” 黄之极等人闻言大惊。啥？重启登莱镇，如此重要的决定，你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的吗？这人都直接带来了，感情就是直接通知呗… 黄之极虽然内心不满，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慎重的说道： “陛下，登莱镇已经废弃多年，如今也只有皮岛总兵毛文龙还在东江镇驻守，且登莱一地，孤悬海外，是为鸡肋，此事朝中众臣早有定论。若重启登莱军镇，恐招致朝臣群起反对啊…” 黄之极态度很明显，就是不赞同，理由也很充分，登莱镇离得太远，又在海外，投入多，收效少，妥妥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朝臣们早就研究过了，这是盖棺定论的，陛下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见此，其他几位阁臣也纷纷赞同，说道： “是啊，陛下，黄阁老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朱由检内心吐槽，附议你妹！不过他也不急，示意宋献策将身上带着的密折拿出来给大家看。趁着众人看密折的时候，朱由检又吩咐魏忠贤开始干活。 “宋献策，把东西先给几位阁老看一下再说。魏忠贤，去给朕搞点茶水来，对了，给老师也弄一份。” 魏忠贤躬身回答： “是，皇爷。” 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宋献策:“…” 我呢？能不能看看我的脆弱… 朱由检明白，虽然自己可以强行推动登莱军镇重启，但是这事绝对绕不开朝廷。 本来朝廷都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刚刚朱由检又趁着朝会将所有朝臣都敲诈了一遍。这会儿推动登莱镇的重启，一定会招致大量朝臣的反对。所以，搞定诸位阁臣，提前获得内阁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 第35章 重启登莱镇 很快，几位阁臣就快速的将密折内容看完，本来黄之极他们平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处理内政上，对于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军报也没太在意，可是当朱由检将整理好的军报联系在一起给大家看的时候，那结果马上就不一样了。 施鳯来是状元出身，颇具才名，虽然早期投靠了阉党，但不代表他被降智了。当他看完所有密折的内容后，率先发问道： “陛下，这些可都是真的？此事非同小可，可不能由着某些人乱来，胡乱罗织…”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点头，纷纷将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投向魏忠贤。此时魏忠贤正在一门心思的服务朱由检，给他添茶倒水呢，发现众人都看向他，一时间就很尴尬… 随即，对着施鳯来等人气愤的说道： “咳咳咳…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还有哦，施鳯来你个老匹夫，老夫劝你不要胡乱攀咬，小心我告你诽谤。这密折上的内容都有真材实据，这个事情上，我们东厂可不敢有半点作假！” 奈何众人对他的解释并不买账，魏忠贤越是这样说，大家就越是怀疑。 这时朱由检开口说道： “好了，诸位，朕可以担保，密折上的内容并未有丝毫作假，而且这上面的情报，东厂只提供了一小部分情报。真实性就不用怀疑了，下面就这事，大家都说说吧，怎么办？” 施鳯来见朱由检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接着说道： “既然有陛下作保，那老臣便姑且信之。只是若此事为真，那辽东危矣…” 黄之极此时也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依密折内容上来看，辽东军防区出现漏洞还是次要的，最大的问题是军队缺饷的问题。今年袁崇焕刚刚出镇辽东，辽东军费便已经高达七百万两，可以说朝廷已经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了。按道理不会出现士兵缺饷的问题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发生兵变，闹饷，只能说明边将在吃空饷，喝兵血。” 李国普表情严肃，开口说道： “陛下，臣建议召袁崇焕回京述职，严查此事！” 张瑞图却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朝廷才刚刚派袁崇焕出镇辽东不久，就忽然将其召回，说不过去啊。而且前不久辽东那边还递上了捷报。如此做法就更不妥当了…” 冯铨也加入进来，严肃的说道： “袁崇焕出镇辽东到现在，辽东军将领换帅之后，没有出现一丁点儿的不满，这就说明袁崇焕肯定是满足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若是此时调离袁崇焕，再换一个上去会不会遭到辽东军将的抵制？若是不换将，咱们将袁崇焕召回之后要不要放回去？不放回辽东，那边又无人主事，保不齐会出大乱子，如此也是不妥。。。” 这时朱由检适时出声说道： “诸位想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辽东军将心怀不轨，养寇自重呢？毕竟每年高达七百万两的军费，建奴要是完蛋了，那这天价的军费也就没有了…” “嘶…” 众人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朱由检的话让包括袁可立在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不是想不到到，而是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现在朱由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可供遐想的空间就大了… 此时内阁之中落针可闻，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朱由检看众人都不说话，于是决定再说点什么，好让这压抑的气氛再压抑一些… “辽东军如今军费已达七百万两，袁都督还在上书，欲继续以辽人养辽土政策，全力修筑宁锦防线，若是这样，那朝廷势必要进一步加大对辽东的投入。这时候，建奴再入侵一下，捣毁，掠夺，破坏一番。朝廷再进一步投入，如此循环，今年是七百万，明年八百万，后年九百万… 嘿嘿，最后，朝廷就啥也别干了，全力养着辽东军吧。如此这般，辽东军得到了巨额的军费，建奴获得了发展所需的人口，财货…我们呢？ 如今大明天灾四起，朕也好，诸位也好，哪个不是在殚精竭虑，左支右度。然而这两天大家也看到了，朝廷连官俸也付不起了。那么以后呢？” 朱由检说完，发觉众人还是一阵沉默，虽然眉头皱的更紧，但是明显还不够打动这帮老东西。心知自己加的砝码还不够，于是嘿嘿一笑说道： “嘿嘿，这不是巧了，辽东军吸大明的血，建奴吸辽东军的血。总有一天，大明会被吸干，到时候，大明内部再有那么一点民变的火星，就会…嘣…瞬间灰飞烟灭…” 说着，朱由检还向黄之极他们做出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继续说道： “不过这天下人愚蠢啊，大明没了，又有谁能保得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妻子儿女呢？指望那残忍，野蛮没有教化的建奴吗？还是届时已成长为怪兽的贪婪的辽东军呢？嘿嘿…” 朱由检的话，飘荡在内阁之中，飘进了众人的耳朵之中。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反应过来。黄之极直接躬身说道： “陛下，老臣支持重启登莱镇。陛下放心，老臣会说服朝臣，朝廷不会对登莱镇重启有太大的阻碍！” “臣等附议！”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改变了原来的看法，纷纷转而支持朱由检重启登莱镇的计划。 朱由检咂咂嘴，特么的，终于成了… 朱由检是万万没想到啊，他说了那么多，演了那么久，就一个大明崩塌，荣华富贵全无这个将众人给说服打动了，早知道，自己还逼逼叨叨那么多作甚。直接就说这几句就完事了…造孽啊… 见到如此情景，朱由检摸着下巴说道： “朕很高兴，诸位阁老能够支持朕的决定。朕这个人呢，打小就心善，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因此朕不希望有一天辽东那边血流成河，诸位明白吗？” 众人：“...”尼玛，你心善？你的话里话外不就是让咱们帮着打压辽东集团吗？你心善你还能逼逼叨叨出这么多话出来？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小子怕不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吧… 不过此时也不好直接搏了皇帝的面子，纷纷点头应是。 朱由检眼神锐利的看向场中众人，见众人都点头，便接着说道: “相信登莱军镇重启的作用，大家心里其实也清楚，朕这里就明说了。一，朕要登莱一地成为背刺建奴的一把利刃。二，登莱镇也要成为制衡辽东的重要一环。因此必须由袁可立出镇登莱，朕不接受反驳。” 众人：“臣等无异议！” 袁可立乃四朝元老，登莱镇又是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的。此时请袁可立出镇登莱，那是上上之选，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接着，朱由检继续说道： “再有，为了确保登莱镇正常运转，发挥应有的作用。朕不管你们怎么搞，在不加税的情况下，登莱镇军费每年必须保证一百万两！” 这下子，众人纷纷不干了。一百万两的军费，怎么可能？ 李国普率先出列反对道： “陛下，这不可能！以如今朝廷的度支情况，根本无法支撑登莱军镇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您开的这个价码根本无法实现！” 朱由检反唇相讥道： “同样是打建奴，辽东军军费能有七百万两，为何登莱镇一百万两的军费却不可以？我朝都可以做到如此厚此薄彼了吗？” 黄之极出列道： “陛下息怒，非也…实在是如今朝廷税收根本供应不上…” “供应不上就加征商税…” “陛下不可，朝廷不可与民争利啊…” … 第36章 讨价还价 接下来，众人就登莱镇军费问题进行了“友好”的磋商，当然，是打引号的。朱由检一人舌战群儒，一群人从早晨吵到了下午，从下午吵到了天黑，朱由检态度坚决，寸步不让。黄之极等阁臣也是据理力争，毫不妥协。大有决战到天明之势… 期间魏忠贤不断的给朱由检添茶倒水，送点心垫肚子。而可怜的阁臣们则要顾及君臣礼仪，吃不得，喝不得，全凭一股毅力在那撑着，只能对着朱由检喷口水。 … 深夜的文渊阁灯火通明，袁可立，宋献策早就在朱由检与阁臣商讨军镇事务时就被众人赶到门外候着了。（大明朝内阁权力越发膨胀，平常百官都没有资格进去，此时的袁可立，宋献策自然也是无权进入的。） 一老一少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着文渊阁内传出来的激烈争吵声。 袁可立看着宋献策说道：“小宋啊，陛下的战斗力一直这么强悍的吗？” 宋献策眉头一皱，不置可否的说道： “袁老头，我哪里知道，我也才来这里时间不长好吧。只是看这架势，我看行！” 袁可立点点头说道：“我看也行！” 说着两人又一人一口，吃了起来 … 文渊阁内，只见朱由检又又又又抓了一个糕点放进嘴里吃了起来，然后牛饮了一口茶水，杯子一放，继续说道： “啪！都到现在了，诸位！登莱军镇新建，那么大的地盘就只要一百万两银子一年的军费，怎么就那么难？嗝…” 说着朱由检还打了个嗝。一旁的魏忠贤很狗腿的又给朱由检将茶水斟满… 黄之极等人心里那个气啊…你谈判就谈判，你吃东西干啥？我们好饿啊，我们好渴啊… 黄之极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不是他没耐心继续和朱由检耗下去，只是他现在有点做不到，他要撒尿，憋不住了… 黄之极嘴唇干裂，嘴角微微抽搐的说道： “陛…陛下。这都一整天了，您再耗下去也没用。朝廷税收每年都在减少，您又不让加派新税，那么多银子，朝廷根本不可能出的起。而且登莱镇与辽东镇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其他几个阁老也是扛的有点架不住了，有的饿的难受，有的渴的难受，有的憋尿憋的难受，有的憋屎憋的有劲…关键朱由检还在那吃吃喝喝，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啊，关键大家还难以启齿，说出来有辱斯文啊… 施鳯来肚子咕咕叫，努力让自己不看朱由检面前的吃食。硬着头皮说道： “咕嘟…就是啊，陛下，非是我等不同意，实…实在是臣等做不到啊…” “是啊，是啊，陛下，您这样就是耗到天亮也没用的。我等做主了，二十万，每年二十万两军费，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一点不给也说不过去，区区二十万两的军费，大家左右腾挪，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朱由检看着这帮糟老头子终于妥协了一点点，心中有数，看来他们是有点扛不住了，不过就二十万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不行，看来力度还不够啊…想到这里，朱由检吹起口哨，说道： “朕要一百万两的军费，你们跟朕耗了一天，就区区二十万两？你们摸摸良心，二十万两够干啥？不行，一百万两朕还感觉不够呢…现在天灾连连，农税一减再减，不行就开征商税！” 众人：陛下，求求你做个人吧，你说就说，能不能别吹口哨… 李国普立马急切的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朝廷不可与民争利啊！” “是啊，陛下，如今百姓负担已经极重，万万不可再征新税了…” 几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番，万万不可让小皇帝将主意打到商税上面。若是让他尝到商税的甜头，从而加大征收商税的力度，东南那边的人怕不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听着朱由检吹起口哨，几位阁臣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太缺德了，太损了啊…你这样让我们没法好好的和你斗法啊… 黄之极双腿微微夹紧，脸上有点不淡定了，他是真的扛不住了…综合考虑了一下，黄之极说道： “陛下，老臣做主，一口价！三十万两！行就行，不行大家就耗着吧！” 众人一时噤声…行吧，你老大，你开了这个价，咱也不拆台了，主要是大家尿意都被吹出来了，一个个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黄之极没办法了，开了三十万两。他也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就拉叽霸倒！大不了尿裤子上… 朱由检看着黄之极的态度，知道差不多到极限了，也不再继续整幺蛾子。立马一改常态，严肃的说道： “朕也说一句，三十万两白银一年，对于登莱镇完全不够！既然黄阁老也退步了，朕也体谅一下诸位的难处，一口价！三十万两加长芦盐场！行不行撂句话！还有，呵呵…朕奉劝几位阁老一言，这事儿也不是非要你们内阁同意不可！” 众人一阵沉默，想反对，但朱由检的威胁之意已经放到明面上了，老子可以给你们面子，也可以不给，别分不清大小王！ 良久，黄之极无奈的说道： “成交！” 其他几人有心阻止，但是阻止有什么用，一百万两每年的军费打死他们也弄不出来，指望东南那帮大商出资？呵呵，那帮人整天逃税避税，不就是为了搞钱吗？让他们出，还是每年都出一笔，那是不可能的。综合各方面的得失，最终众人还是没有出言反对。。。 朱由检眼中得逞之色一闪而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吃了亏的样子说道： “好吧，今日朕就给诸位阁老一个面子，不过朝臣你们负责搞定，朕不希望在登莱镇这个事情上，朝中出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说完朱由检便起身，带着魏忠贤等人离开了。众人一下子放松下来，正在这时，不知道谁不合时宜的放了一个屁… 紧接着，冯铨等人便飞也似的窜了出去。黄之极动作慢了一些，落在了后面，嘴中囔囔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 厕所中，黄之极，施鳯来等人正在排排蹲，黄之极一脸享受，他从来没想过，上厕所还能这么舒服… 旁边正在蹲坑的冯铨打断了黄之极的享受，径直说道： “元辅大人，咱们此举恐有不妥啊…就这样将长芦盐场让出去，外面那些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国普接了话茬，咬着牙说道： “是啊，陛下这小子坏透了，竟然用这么损的法子逼咱们就范，老夫怎么感觉这小子一开始就是冲着盐场来的呢…” 最边上的张瑞图无奈的补上： “那能怎么办？一百万的军费啊，你能搞出来？再耗下去，怕是咱都要拉裤子里，再说了，陛下要是绕过咱们内阁，这事儿也能成，平白折损了我内阁的威望…” 黄之极用了一下力，这会正舒服呢，结果听着这几个笨蛋搁那逼逼叨叨，脸色一尬，也是恨透了这个坏小子。不过见几人一个都没说到点子上，不禁暗叹，一群猪队友带起来是真心累… 只见黄之极有些无奈的说道： “老夫看诸位还是好好出恭吧，废话那么多，半点营养都没有…” 张瑞图一脸诧异的问道： “元辅大人何出此言？” 黄之极悠悠的说道： “你们难道不奇怪吗，陛下久居深宫，又刚刚荣登大宝不久，那他的情报是打哪里来的？陛下说了，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说明什么问题？这才是重点啊…” 经过黄之极一提醒，众人脸色微变，大家都不是傻子，顺着黄之极指引的方向一想，也都明白了…陛下有后手啊… 冯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元辅大人…那咱们现在拼尽全力扳倒阉党还有意义吗？” 黄之极心中无语，老夫现在就是阉党的人，你问我？于是也不搭理他，安心拉他的屎去了… 众人见黄之极不再搭话，也都纷纷安静的排排蹲了。 此时，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施鳯来眼中闪过道道精光… 第37章 大手笔，袁可立再镇登莱 翌日，御花园中。 朱由检正召见袁可立，为登莱镇筹建相关事宜做最后的准备。两人此时正在凉亭中一起饮茶，朱由检对着袁可立问道： “老师，内阁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关于登莱镇方面，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吗？” 袁可立端坐于凉亭之中，喝了一口茶说道： “陛下，您还没说您给老臣开的条件呢…” 这些天，朱由检带着袁可立将整个西苑都逛了一遍，让袁可立大开眼界。尤其是孙元化所在的兵杖局，其制作的改良版的新式火绳枪和新式佛朗机炮让袁可立大呼神奇。看过试射效果之后，就盯上了这些东西。不过他不会先开口，谈生意嘛，先开口的总归是要吃亏的… 朱由检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 “一，军费方面，朕每年按一百万两，连发三年，其中户部三十万，内帑补齐剩余的七十万。三年后登莱镇必须实现自给自足，最好实现反哺内帑。 二，朕会尽快给老师送去高产粮种，登莱镇必须在三年内给朕囤积到足够的粮食，越多越好。 三，一年内，朕要看到廉价的精盐，朕要看到登莱的战舰。 四，登莱镇位置特殊，朕许你五万军的配额。朕只有一个要求，宁可将登莱军全部遣散重新招募，也不能有吃空饷的情况出现。 五，朕会册封您为太师，位列三公，升授特进光禄大夫，赐尚方宝剑，全权管理登莱镇，是攻是守，朕绝不干涉！此外朕还会赠老师金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老师在登莱一天，朕便不会对老师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嘶…” 听完朱由检的话，袁可立对于他的大手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对朱由检如此信任自己也感动不已。起身盈盈一拜，说道： “陛下如此信重老臣，老臣必以死相报。” 朱由检上前扶起袁可立，说道： “老师，朕虽年幼，但也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老师去到登莱，大可放手去做，需要什么人才，朕会尽量满足。朕会派一支内卫小队，全程保护老师的安全。” 袁可立这会正感动呢，结果听到朱由检后面的话，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好的信任呢，你派一队内卫跟着我干嘛？我都有五万人的军队，我不够安全吗… 不过反过来想想，真要是朱由检一个人都不派，那他袁可立估计离死就不远了… “老臣谢陛下…”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不知朕的安排，老师可满意？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开口，但朕不一定能做的到…” 袁可立：… 尼玛，你做不到，你让我开口干啥？玩我呢？还不如不说好吧… “陛下，老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信重…老臣别无他求，只要一万杆新式火绳枪，一百门新式弗朗机炮…” 朱由检：“…” 蹭一下，朱由检站起身来，心中大骂：你这老头是不是对别无他求这个词有误解？开口就是一万杆火绳枪，一百门炮，你咋不去抢啊… “这个朕做不到。目前兵杖局月产能只有火绳枪一百杆，火炮十门。那个您就别想了…” 袁可立感觉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虽然有点尴尬，不过袁可立太知道这个新式火绳枪的威力了，直接将老脸先往后放一放…只见袁可立坚持说道： “不行！陛下，无论如何，新式火绳枪我登莱镇都要装备，一千杆，老夫必须要一千杆，要不然老夫就不干了。” 朱由检看着这老头开始耍宝，脸都不要了。无奈的说道： “行吧，新式火绳枪十两银子一杆，火炮五百两一门。友情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后想要的话，登莱镇都要花钱购买。” 袁可立有些肉疼还没到手的银子就这样出去，不过还是咬着牙说道：“成交！老臣要一千杆新式火绳枪，二十门新式佛郎机火炮！” 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点点头说道： “好的老师。忘了告诉你，子弹和炮弹另外算钱哦…” 袁可立：... 陛下，你能不能当个人啊。 看着袁可立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朱由检还真怕这小老头脑充血了，于是继续说道： “老师，朕这里还有新式的手榴弹，地雷…” 手榴弹，和地雷的制作原理比较简单。抗战时代，咱一穷二白的时候都能手搓出来。朱由检在回到京师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兵杖局。他负责提供思路，孙元化负责动手实践，很快就捣鼓出来了原始的手榴弹和地雷，都是用引信加打火石点燃起爆。这时候正好拿出来向袁可立推销… 虽然答应给袁可立补七十万两白银，但是朱由检也很肉疼啊，这都是他的银子呢。他觉得能在袁可立出发前把钱挣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袁可立最终克制住了朱由检的诱惑，继续说道： “除此外，老夫还要向陛下索要一人--刘兴祚！” 朱由检想也没想，说道： “准！戳升刘兴祚为登莱镇副将，至于具体如何安排，老师您随意。后续提拔戳升的将领，老师去登莱镇之后将名单报上来即可，若审查无异议，朕自无不可…” 袁可立躬身再拜： “老臣谢陛下隆恩，如此，老夫再无他求。” … 崇祯元年十一月中，朱由检下发圣旨： 任命四朝元老袁可立为登莱总督，加封太师，升授特进光禄大夫，位列三公。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赠金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撤销登莱巡抚孙国祯全部职务，命其回京述职。 原登州，莱州以及东江镇诸岛包括长芦盐场统一划归为新的登莱军镇。 擢升刘兴祚为登莱镇副将，相关一切事宜，由新任登莱总督袁可立全权处理。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以目前大明朝廷的经济现状，显然无法再次承担起一个新设的军镇开销。然而也就是震动一下而已，由于内阁诸位阁臣的努力，此事并未在朝中出现多大波澜，也没有出现很多反对的声音，至于那小猫三两只，也都被大家主动忽略了。 ... 辽东，锦州。 此时袁崇焕手中正拿着一封京师来信，脸色阴晴不定。一旁的幕僚有些不解的说道： “翁主，您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袁崇焕将密信交给幕僚，有些不平衡的说道： “呵呵，袁可立复起了。陛下当真是大手笔啊，帝师，尚方宝剑，御赐金锏，啧啧…当初本督在陛下面前连番表现，承诺五年平辽，都不曾有这个待遇呢…” 幕僚接过密信看完，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将信递了回去，随即说道： “翁主，此事恐怕不简单，这登莱镇来者不善啊，咱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袁崇焕将信点燃，面无表情的说道： “暂时不必，冬天快到了，鞑子向来不会安分守己，早做准备。。。” “是，翁主…” … 东江镇，皮岛。 毛文龙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变幻不定。看着老对手刘兴祚被升为副将，他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他就不上书给小皇帝了。现在倒好，朝廷直接新设了登莱军镇，东江镇直接被合并进去了，自己的老对手刘兴祚一跃升为了登莱镇副将，自己虽然是皮岛总兵，但是实际上反而是刘兴祚权力要更大一些了。 而且…特么的，这次上面派来的竟然是袁可立那个老家伙，毛文龙就很蛋疼，别人都还好，可是袁可立这个老头子他是真干不过啊… 第38章 本王不想死啊… 袁可立离开京师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天气干燥又严寒，实在不是出行的好时机。 朱由检将原来自己从袁府回来的时候，乘坐的豪华顶配版马车赠予了他，并且一路出城十里相送，规格之高，圣眷之隆可以说是大明有史以来之最了。 任凭袁可立身为四朝元老，老谋深算，此时也被朱由检给抬的飘飘然了。心中不经得意的想着： 想他袁可立蹉跎一生，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到临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终于让他得遇明主，此去登莱必要为陛下打造好登莱镇，也不枉与陛下一场君臣了… 这样想着，袁老头便坐着朱由检送的豪华马车，带着辎重，风风火火出发，舒舒服服上路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崇祯元年十月中旬，随朱由检一行返京，又中途受命离开的李若琏，此时正带着天干壬九小队一百人，星夜兼程赶到了河南洛阳福王府。 是日，夜深。福王府外火把鳞次栉比。 “咚咚咚…锦衣卫办案，速速开门！”此时李若琏带着内卫小队，赶到福王府，正在借用锦衣卫身份，疯狂敲打着福王府大门。 很快，福王府大门打开，守门的王府卫士大声呵斥道： “大胆！尔等何人，胆敢趁夜私闯福王府！” 王府门前火把林立，人头涌动。只见一个内卫小队长上前举起锦衣卫令牌，嚣张的说道： “锦衣卫办案，没听到吗？速速让开，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众王府卫士刚刚还没听清，此时看到令牌，又听清来人言语之后，神色大变，纷纷放弃抵抗。李若琏见此，大手一挥，百余人鱼贯而入。 “壬九，你带各小队按计划行事，留下一个小队随我去见福王！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进门之后，李若琏紧接着给壬九安排了搜查任务，自己则带着一队人马，由王府奴仆带领，直接去面见福王。 壬九点点头说道：“诺！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随即李若琏与壬九二人分道扬镳，一人直扑福王住所，一人直接带队开始定点搜查起来。 一时间，整个福王府鸡飞狗跳。王府长史吴秀水趁乱提前一步赶到福王住处汇报情况。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只见长史吴秀水惊慌失措的跑到福王寝宫大声呼喊。听到呼喊的福王朱常洵被吓醒了，赶紧让吴秀水进来问道： “吴长史，何事惊慌？” 吴秀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大王，大事不好，臣看见大批锦衣卫破王府大门而入，正在到处搜查。臣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过来给大王报信，此时锦衣卫已经朝大王这边来了。。。” 福王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命人更衣。这会儿正在穿衣服呢，下人慌忙来报： “大王，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求见，人就在门外了！” 正在穿衣服的福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大半夜的，大批锦衣卫进去王府，搁谁受得了。于是慌张的说道： “让他等一下，本王穿好衣服就来。” 门外的李若琏不等回话，直接带人闯了进来。长史吴秀水大怒，指着李若琏说道： “尔等安敢如此无礼！冒犯福王，其罪当诛！” 李若琏嘿嘿一笑： “呵呵，不知你是何人？我锦衣卫办事，向来只遵皇命，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有什么事是我们锦衣卫不敢做的？” 吴秀水一时无言，指着李若琏，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李若琏也不管他，直接问道： “说吧，福王现在何处？” 此时匆忙换好衣服的福王赶紧走了出来说道： “李大人，本王…本王在此，此人是王府长史，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勿怪。不知大人领锦衣卫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李若琏冷着脸，执了一礼说道： “拜见福王殿下，我等得到现报，福王府有些问题，特奉皇命前来搜查，请福王殿下配合一下。还请屏退众人，在此稍候。” 福王朱常洵听到他们是奉皇帝命令而来，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只留下长史吴秀水，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剩下的一众人退了出去。李若琏当即命令内卫将整个房间严加守卫起来。 见到如此场景，朱常洵心中慌张，试探着问道： “李大人，我福王府一向奉公守法，不知有哪里冒犯到大人，还请明言，本王自当给大人一个交代。” 李若琏看着朱常洵的样子，就一个字形容…胖。两个字…非常胖… 闻言便坐了下来，带着点讽刺的说道： “福王是皇亲国戚，我等为何而来，您心中没数吗？” 听到这里，福王与吴秀水对视一眼，心中再次咯噔一下，遂不再说话。内心却是慌张不已，难道事发了？ … 由于提前知道了消息，很快壬九便完成了搜查任务，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不久之后，房门被打开，壬九带着两人进入房间。只见壬九来到李若琏旁边，对着他点点头。李若琏心中定了下来，看来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是派不上用场了，不过这福王当真是心怀不轨啊…既如此，那就不用客气了。 李若琏很快抛开脑中的想法，对壬九说道： “把东西拿出来吧。。。” 壬九闻言，将搜到的龙袍拿出，向地上一丢。李若琏也起身对着福王喝道： “人赃并获！福王，你可知罪！” 朱常洵见到这个场景，心中惊骇莫名。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都做的如此隐秘了… 不过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心中大骇之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 “小王知错！小王知错！小王受人蛊惑，一时鬼迷了心窍，请陛下饶命啊…” 李若琏叹息一声，手抓在刀柄上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福王殿下，事已至此，你这又是何苦呢？” 见到对方如此动作，福王和吴秀水都吓傻了，这是要动手诛杀他们吗？只见福王不争气的被吓尿了，他是真的不想死啊… “饶命啊，大人饶命，只要您放了本王，本王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求大人饶命啊…” 吴秀水也在旁边蛊惑道： “是啊，李大人，您当锦衣卫，一个月也拿不到几个银子，只要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福王马上便会让你拥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啊…” 李若琏拔出刀，冷冷的对着两人说道： “事到如今，尔等还不思悔改，仍然妄图贿赂、蛊惑我等。福王府私藏龙袍，军器甲胄，人赃并获，其罪当诛！尔等可有话说？” 二人没想到李若琏竟然会是这个态度，心知今日难逃一死了。福王不甘心的说道： “不，不，不…本王不想死，你不能杀我，我是福王，我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啊，我要见陛下…” 李若琏也不说话，拿着刀，就这样看着福王。某一个时刻，他有种想要一刀替朱由检砍了福王的冲动，这样便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了。但是他不能，皇家之事尤为忌讳，陛下自有他的打算，自己还是按陛下的要求做为好…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福王喊叫的声音越来越低，房间中逐渐安静下来，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 第39章 九营成型 此时房间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就在福王朱常洵和长史吴秀水紧张到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李若琏再次唉叹一声，悠悠的说道： “唉…罢了。陛下让本官给福王带句话。陛下问：事已至此，福王叔，你想死还是想活？” 朱常洵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自己还妄图做一些小动作，实在是愚蠢至极啊。不过陛下既然这样问，就说明他还念着皇家的情分，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于是激动的说道： “本王想活，本王想活。陛下他还有什么话，李大人你尽管开口。” 李若琏点点头说道： “陛下说，如今国事多艰，皇室不宜再多有龌龊。若是福王想活，需为朝廷出银一百万两赎罪，此后每年向陛下贡献二十万两白银，以资国用。若福王同意，陛下可以当做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福王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 “同意，本王同意！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啊…本…本王保证，今后福王府每年向陛下进贡三十万两白银，从此以后本王再也不会有别的心思了。谢陛下开恩，谢陛下…” 说着面向京师方向连连跪拜。他福王可不是缺钱的主，他福王的命，可不止这点银子。。花钱买命，小kiss！给！必须给！ 李若琏示意吴秀水将福王扶起，然后继续说道： “既如此，那福王殿下速速让人准备银子吧，还有那搜出来的东西，本官也要一并带走。福王您没有意见吧。” 福王如小鸡啄米一般，说道： “没意见，没意见！吴长史，你快去库房安排银子。对了，赶紧给诸位大人准备酒食，大冷天的，大家都辛苦了，派人好生伺候着。” 这会儿，朱常洵是赶紧想把这帮子瘟神送走，今后再也不整那什么幺蛾子了。他只是一个想要享受生活的小胖子，这些提心吊胆，掉脑袋的事，不适合他… 李若琏看着福王有些无语，这心态转变这么快的吗？刚刚还是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现在知道自己没事了，又生龙活虎了？ “不必了，福王殿下，我等还是趁着天黑离开为好。卑职有一言相告，陛下曾经说过：都是一家人，有朝一日等天下太平了，他想要解除对诸王的圈禁，让朱家子嗣都能自由的行走于天下，好好看看这大明的万里江山。福王您好自为之。” 说完，李若琏也不再啰嗦，看着吴秀水带人将一箱箱的银子装的差不多了，便点齐人马，连夜离开了福王府，直奔京师而去。 他没看到，在他走后，福王的眼中泪水萦绕，多少年了，他们朱家子嗣，除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外，无一不是失去了自由，如猪狗一般的被圈禁起来，世世代代被束缚在封地之中…可是朱由检的话却给了他们希望，重获自由的希望！就冲这句话，他朱常洛便要成为朱由检的追随者，为自由而奋斗终身… 随即福王不顾身上的尿骚味，直接移步书房，给其他藩王写起信来… 而这个情况，李若琏自然是不知道了。 … 镜头倒转，距离朱由检将周遇吉等人扔进西苑参与训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如今三月之期已到，朱由检如约而至，于西苑检阅完几人的训练成果之后，便开始了下一步的安排。 “不错，不错，诸位在西苑三个月的时间没白费，看到诸位的训练成果，朕心甚慰！” 检查完几人的训练成果，朱由检非常高兴，果然学霸的世界是不讲道理的，周遇吉几人不但把新军的训练方法学了个透，而且还做的比一般人都要好。 “谢陛下夸奖，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孙传庭几人受到朱由检夸奖与认可，心中也是振奋不已，身体杵在那越发的挺拔。一旁的曹化淳也是与有荣焉。 朱由检闻言大喜，出师了好啊，出师了他就又有员工可用了。打工人，打工魂，打工的人儿最光荣… “好，好，好，接下来朕对诸位有新的安排。记录！” 朱由检说着，转头面向田太说道。田太闻言，立马提笔开始记录起来。 “原勇卫营大将孙应元，黄得功升为副将，勇卫营扩编，分置两营，二人各掌一营。刘元斌,卢九德各为监军，二营人数各扩编至五千人。” “周遇吉，孙传庭，卢象升，陈奇瑜，李信升任参将，各掌一营，募步兵编制五千人。” “曹变蛟，何可纲二人升为参将，各掌一营，募骑兵编制五千人。” “共九营，合计四万五千兵马，腾骧四卫编制取消，众将可由净军中先行挑选人马，人数不足者可于周边招募良家子入军。待遇暂定月饷一两银，粮食一石。当下继续隶归御马监，由曹化淳统一管理！命织造局抓紧赶制军装，还有军械铠甲，不得有误！” “末将遵旨！谢陛下隆恩！” 众将闻言大喜，不枉大家伙三个月来拼了命的训练，现在各自升官，统领一营兵马，终于可以发挥自身所长了。不过不美之处，恐怕是日后众人将会统一被打上阉党的标签了。不过很快众人的忧虑就被嫉妒打败… 只见朱由检接着说道： “各营成型后，朕都会安排人手监军，不过大家放心，从此以后，监军不再有干涉作战之权，只有对主将提供建议，以及驳斥，上报以及监督之权。勇卫营新增的两千人，编制为两千火枪兵，兵杖局优先供应勇卫营新式火绳枪二千杆，新式弗朗机火炮十二门，手榴弹一百箱，地雷一百箱！” 孙应元闻言大喜，大家伙身在西苑，对于新式火绳枪那可不陌生，射程一百二十步，五十步内可穿三层甲，那可比外面那些粗制滥造的鸟铳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啊，还有新式弗朗机炮，还有手榴弹，还有地雷… 众人:“…”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你看看，人言否…同样是陛下的亲信，差距咋就这么大… “孙应元，你部当快速完成招募，尽快进行三段击训练，朕要勇卫营迅速形成战斗力！” “诺！末将遵旨！” 看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以及快流到地上的口水，孙应元作为新勇卫营一营的营正，鼻子都快顶到天上去了。 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继续笑着说道： “诸位不必羡慕，待你等各自成军，第二波的军械装备依照一营的装备标准来，不过由于兵杖局目前产能不足，所以剩下的八个营，营比第一者优先进行装备！” 众人闻言，精神大震，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成军。齐声说道： “末将遵旨！” 看着众人心思已经飞到天外去了，朱由检也不再啰嗦，当即命令解散。自己也带着人回宫去了… 随着朱由检的离开，西苑开始热闹起来，众人立马直奔西苑大营而去，纷纷开始抢人… “孙老怪，你就不要和我们抢人了吧，勇卫营都那么强了，好歹给兄弟们留点活路啊。” “就是，就是，这个人不错！我曹变蛟要了…” “瞎说什么，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算了，这个人归你那个人归我。。” “不行！不行！陛下对我勇卫营寄予厚望，本将这还差着二千人呢，我是副将，你们是参将，服从命令，这几人都归我了…” “呸！孙应元，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黄得功第一个不服…” … 很快四万净军和剩余的腾骧四卫就被九人陆续瓜分殆尽，开始一边如火如荼的训练起来一边招募人手。 剩下的歪瓜裂枣，由曹化淳收尾，不中用的就打发去御马监养马，或者调去兵杖局或者织造局等等，如今内监各处都在扩大规模，到处都需要人手，人员安排上根本就不愁。 朱由检则是急匆匆的赶回宫中，继续忙碌起来，时间总是不够用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一场劫难… 己巳之变 第40章 李精白 崇祯元年十二月，袁可立在冷冽的寒冬之中终于抵达登莱镇治所--登州。 登州，莱州，东江镇一众官员接到消息，早早的就聚集在一起，准备迎接袁可立的到来。 很快，冷冽的风雪之中，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众多护卫之中抵达治所。众人看着如此情景，纷纷惊讶的相互对视，心中震惊，看来督师的圣眷之隆，远超传闻啊。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队伍中来人通传了袁可立的命令。 “督师有令，不用诸位大人迎接。着刘兴祚，毛文龙二将留下，其余各位大人请各归其位，督师稍后会逐一通传，考察诸位的政绩，评定升迁，请各位大人好生准备。” “这…” 众人听完心中大为失落，玛德，我们一大帮子人搁这儿冻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正主了，结果连个面都不见…要不要这么过分… “谨遵督师御令，下官告退…” 众官员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既然最高长官发了命令，那没办法了，只能照做。不过这会儿众人也不想着巴结了，上官说了，要考察他们的政绩，评定考核升迁，那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做的不好的那就得降职，贬黜啊。 于是一个个的都告了个罪，急匆匆的离开了。没问题的就回去复盘一下，有问题的就回去赶紧擦屁股，政绩好的也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材料应付检查…很快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场中唯有一人留了下来，那就是山东巡抚李精白…（至于李精白与李信之间的父子关系争议，咱这里不再纠结，就默认设定为父子关系了哦） “督师，下面的人都散了，卑职已经按照要求，将刘兴祚和毛文龙留下，只是山东巡抚一直不肯离开，坚持要拜访一下督师。卑职不敢妄断，特来请示…” 随行的亲卫上前向袁可立禀报，说明情况。袁可立闻言，心道李精白与他素无交集，此次来访应是为了其子李信而来。于是点点头说道： “李大人远来是客，将巡抚大人先行请入府中，老夫随后就到。让刘兴祚和毛文龙二人在外先候着。” “诺！”亲卫领命退下，随即去安排了。 袁可立一路远来，虽然有朱由检给安排的豪华大马车，也不免有些疲惫。不过李精白既然来了，他不能不见，毕竟两人毗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在山东混少不了要找他帮忙。而且其子李信目前是天子爱将，总归要给三分面子。这官场往来，多的是人情世故，袁老头这点尺度还是能够拿捏的。 虽说是首先与李精白约见，但袁可立初到登州府，登莱镇又是新设，事务总是繁多。这些暂且不说，但这次带过来的军费以及从李旦那里强行分过来的一些新式武器，那可是重中之重，必须安排妥当。 待到袁可立稍稍安排好，就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就在李精白中途上了几次厕所，喝茶喝的都想要吐的时候，终于把袁可立给等来了。 “李大人啊，本督刚到，手头事务繁杂，实在是怠慢了…还请李大人莫怪啊。” 人未到，声先至，大老远的，就听到袁可立客套的声音传来。之后就见袁可立进入侧堂，将身上的飘雪打落之后，与李精白寒暄起来。 “下官山东巡抚李精白，拜见太师…” 袁可立离得还有些远，见李精白向他见礼，自然也是抱拳回了一礼。说道： “李大人客气了，老夫这登莱镇也是刚起步，我这也是借了李大人您山东的地盘借鸡生蛋，今后还需要多多仰仗李大人啊。” 登莱镇主要的地盘还是在海上，陆上的登州，莱州两地地理上是属于山东的范围之内的。这才有袁可立这么一说。 “好说好说，下官今后必然唯太师马首是瞻。还请太师今后对下官多多照拂啊…” … 说着话，两人随即分宾主而坐。又喝了几口茶之后，李精白不再客套，向袁可立说明了此次的来意。 只见李精白对着袁可立盈盈一拜，真诚的说道： “太师，下官此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太师您能帮帮下官。” 袁可立看着李精白的一头白发，摸着胡须说道： “李大人莫要客气，若是老夫猜的不错，李大人是为令公子而来的吧。” 李精白并未否认，直截了当的说道： “太师神机妙算，下官正是为了犬子而来。也不怕您笑话，自犬子李信随厂卫回京以后，便杳无音讯。下官之后也花了大力气打听，但消息也就止于犬子抵京，至于之后如何便再也查不到了。 下官与内子日夜忧虑，下官自己也是愁白了头。望太师明鉴，下官虽趋附阉党，罪有应得，但犬子何辜？还请太师垂怜，告知于我犬子的一些情况，无论生死都好…陛下如此信重于您，您又是从京师而来，必然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说着再次诚心诚意的对着袁可立拜了一拜。 袁可立心中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李精白他是知道的，不论是为了荣华富贵依附阉党，还是为了百姓福祉依附阉党，总的来说，在他治下百姓的日子还算是勉强能过得去，不算庸官。关键他自己现在和阉党也有点不清不楚的了，哪里还管得了人家。 他思虑的是，李精白所求的消息自己该不该说。陛下那个小崽子，出宫时也没和他交待西苑的事能说还是不能说，但是就看西苑的戒备程度，应该是保密的。 那问题来了…说还是不说？ 想来想去，袁可立最终还是叹息一声，说道： “李大人，令郎之事老夫的确是知道一些，只是当下不方便细说。” 李精白一听袁可立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立马激动起来说道： “太师，求您告知我儿下落…” 袁可立脑袋一转，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大人，老夫只能告诉你贵公子如今尚在京城，人也没事，李大人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只要李大人这里不拖后腿，贵公子将来可能还会有一番大机遇…” 李精白一听，整个人都傻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啥，我儿子是被厂卫带走的，那还能有的好？但是以袁可立如今的身份地位，要么他不说，可是他既然说了，断然没欺骗他的道理。 不过到底是李精白，一点就通，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感情自己这些日子在家担惊受怕，这兔崽子在那边小日子过得飞起了呗，玛德，亏大了…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这个不孝子，也不知道给自己来封信报个平安… 得到了李信的确切消息，李精白也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就转变话题，跟袁可立介绍起了山东这一块儿的具体情况。 目前山东的情况不容乐观，李精白将自己的担忧挨个向袁可立说了出来。 一是山东这一块一直有白莲邪教在秘密传教，蛊惑人心。 二是山东这几年的光景越发不好，粮食产量一降再降，而人口又不断在增多，久之必生乱象。 三是山东这些年不断有辽民渡海逃窜而来，作为汉人政府又不能不接收，加之天灾人祸导致的流民涌入，目前山东这一块的矛盾问题很多。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祸… 袁可立安静的听完李精白对山东地界情况的介绍和担忧，对整个山东的局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也没有和李精白交换自己的意见，便以初来山东，辖地诸事繁多为由送客了。 李精白倒也识趣，随即告辞离开。之后袁可立便又紧接着召见了毛文龙和刘兴祚二人… 第41章 毛文龙要倒霉了 彼时，毛文龙与刘兴祚二人在府衙外面候着，袁可立接见李精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然后接待李精白，又过了一个时辰。要知道，古代一个时辰可是两个小时啊… 也就是说两人在屋外活生生的被冻了四个小时，还没吃饭。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人在冰天雪地中咬着牙花子大眼瞪小眼… 毛文龙：“你瞅啥…” 刘兴祚：“瞅你咋地！” 终于，在李精白告辞离开之后，袁可立派人将二人叫进屋内。。… 当两人进入到温暖的侧厅之后，那叫一个泪流满面啊…尼玛，再不让我们进来，我两个都要冻成冰棍了… 只见二人抽着鼻子，直接向袁可立行礼，表情那叫一个“感激涕零”啊…不过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末将刘兴祚！参见督师！” “末将毛文龙！参见督师！” 袁可立端着茶杯，面色古井无波的回了一句： “免礼。” 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房间之中又是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此时的袁可立哪里有半分刚才与李精白交流时，和蔼可亲的样子。 二人见此情景，心中暗道糟糕。老头子要搞事情了… 尤其是毛文龙，他在袁可立卸任登莱的这几年，以皮岛为大本营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刘兴祚这边的势力不断被挤压，双方势力实际上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见袁可立缓缓的从袖口中掏出两个密折放在桌子上。然后盯着毛文龙问道： “毛文龙，你今年多大了？” 毛文龙被问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袁可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直接回答道： “回督师，末将今年五十有三了…” 袁可立呵呵一笑，拿起一封密折说道： “那你这么大年岁，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说毛文龙，那也是个没文化的流氓，脾气那也是相当的大，但那也得看谁，面对眼前这位四朝元老袁可立，他那是半点脾气没有。此时被袁可立一句话怼的，上不去下不来，心中有气，又不敢发出来，当真是难受至极。不过很快他就怂了… 就看袁可立打开手上的密折，继续说道： “毛文龙，倚仗皮岛，擅自招兵买马，现手中驻军高达四万。多为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其擅自屯兵，图谋不轨，其罪当诛。” “毛文龙，盘踞东江镇，听调不听宣，尾大不掉…其罪当诛。” “毛文龙，于东江镇杀良冒功…谎报战功，论罪当诛。” “毛文龙，多次抢占边海钱粮，置朝廷法度于不顾，论罪当诛。” “毛文龙，罔顾禁令，私自于朝鲜，日本、暹罗进行走私贸易，赚取大量钱财。其罪当诛。” “毛文龙，在东江镇罗织党羽，大量培养亲信，抢劫，好色，草菅人命，其罪当诛。” “毛文龙，在皮岛八年，徒耗钱粮，未曾收服辽东一寸土地…其罪当诛。” “毛文龙于崇祯元年八月上书陛下，请饷之余，连番质问陛下多次可知否…无人臣之礼，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毛文龙一开始还听的沾沾自喜，之后就有点愤怒，娘希匹！说谁不堪一击呢…再然后就是惊悚，这情报哪来的，咋给他调查的一清二楚的…等到袁可立念完，他这会儿已经是冷汗直冒，一股来自灵魂的战栗直冲天灵盖。。。 “扑通”一声，毛文龙直接跪在了地上。袁可立神色冷厉的看着他，心中清楚对于毛文龙这种跋扈的将领，又是滚刀肉一般的存在，不能给他半分颜色。 “毛文龙，这八大罪状，你可有话说？ 毛文龙哪里有话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做过的，半点做不得假，件件是死罪，这会儿他已经被吓得亡魂皆冒了。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道： “督师恕罪，督师饶命啊…末将…末将…” 袁可立一拍桌子，呵斥道： “闭嘴！就你还有脸求饶？你有脸说，老夫都没脸听！没想到啊，老夫这几年没在，你毛文龙出息了…来，你说说，本督用哪一个来斩你合适？是用尚方宝剑砍了你，还是用御赐金锏砸死你？” 毛文龙：... 他很想说，老大，咱能有第三个选择吗？ 此时毛文龙心中恐惧，绝望中透出丝丝狠厉，一个念头疯狂的念头滋生--制服袁可立，逃！逃出登莱镇！逃出大明！逃出生天！但是他的死敌刘兴祚就在他旁边，只要他敢动手，他敢肯定，刘兴祚一定会趁机弄死他… 袁可立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平静的说道： “看你这样，是不是想要杀了老夫，然后逃走？呵呵…看来本督还是高看你毛文龙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被说破心思的毛文龙立马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心中是又气又恨… “本督劝你省省吧，莫说你没这个本事，就算你成功了，你能逃到哪里去？北上投奔建奴，做那数典忘祖的汉奸吗？还是一路出海，死在那茫茫大海之上？又或者逃去日本，做那倭人的阶下之奴？” 听着袁可立的话语，毛文龙的希望一个个被戳破，内心升起一股绝望的无力之感。毛文龙自知求生无望，倒也光棍，直接说道： “末将…末将不敢。事已至此，末将愿意以死谢罪，求督师给末将一个痛快，只求督师能善待末将的家人…” 只是毛文龙还是太单纯了，哪里知道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只见袁可立继续说道： “不不不，这可不是你毛文龙的风格，这样，老夫放你回皮岛去，让你继续作妖。怎么样？” 毛文龙此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能让他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凭借自己手底下的兵马，未必不能和朝廷谈判，求一条活路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立马冷汗直冒，袁可立敢放他回去，就不惧他那四万兵马，这老东西只要断了自己的粮饷，以他自己的能耐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到时自己手下的四万大军就不是自己的护身符，而是催命符！老头子是要自己带着家人以及四万兵马一起下地狱啊，而且自己不会留下一丁点的好名声… 毛文龙的所有退路都被袁可立堵死，心情也如过山车一般上下跌幅。思虑至此，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绝望的说道： “督师，您别开玩笑了。有您在，回去我也是个死，还不如死在这里…” 袁可立眼中精光一闪，转而悠悠的说道： “罢了…毛文龙，你也老大不小了，念在你与老夫曾一起并肩杀奴的情分上，今日老夫不杀你，你回去皮岛，带着你的人投奔建奴去吧，如此，尚且有一线生机。” 一旁的刘兴祚大惊失色，立马反对道： “督师，万万不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袁可立丝毫不为所动，就那么看着毛文龙，等待他的决定。 毛文龙此时心如死灰，他毛文龙一生，唯有杀奴这点功绩了。再者，以他和建奴的仇怨，就算投靠过去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念及于此，毛文龙惨然道： “督师莫要羞辱于我，虽然我毛文龙贪生怕死，罪行累累，但要让我投降建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还请督师给末将一个痛快吧。”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心求死。毛文龙不知道的是，他这最后的一点倔强竟然救了他一条命。 袁可立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漂亮，糟老头子坏得很呢。若他是心慈手软之辈也混不到现在这般。今天只要他毛文龙敢做出离开这里，投降建奴的决定，袁可立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房门。 前番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在打压，试探毛文龙而已。如今，他手持尚方宝剑，御赐金锏，又是帝师，主管整个登莱镇，杀一个恶行累累的毛文龙，可比历史上袁崇焕杀毛文龙要轻松的多，而且做的肯定比袁崇焕还要漂亮的多。用封神时期的话来说，那叫一个杀人不沾因果… 第42章 二将归心 看着毛文龙气焰全消，心气全无，一心求死的模样，袁可立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一直就没有杀毛文龙的想法。这货虽然该死，但不得不说他在东江镇的威望的确很高，在袁可立看来，此时留下他比杀了他收益更高。 于是袁可立叹了一口气对着毛文龙说道： “文龙啊，你这个憨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唉…陛下差老夫来此，而不是换别人来，就是因为陛下念在你杀奴有功的份上，不想杀你啊。这些密折，都是陛下交给老夫的。你的事陛下一清二楚，要杀你，你早都死一百回了…” 正闭着眼等死的毛文龙，听到这里，呆愣了…啥意思，我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你这会儿告诉我不用死了？ 毛文龙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信皇帝费这么大心思搜集他的罪证，到如今证据确凿，上面还会发善心不杀他？于是一脸疑惑的说道： “督师…陛下不杀我，恐怕是另有所图吧。末将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不傻，有什么话，还请督师明示。” 这话怎么说呢，现在毛文龙放下执念，反而将很多事情都看的透彻起来。要不说这货是个滚刀肉呢，搁谁来，碰上他都得头疼… 袁可立看着毛文龙，平静的说道： “你这个浑人，还不算蠢，这天下的一切东西早早都标明了价码。你想要活，自然是需要拿东西来换。老夫也不绕弯子，就直说了，陛下要东江镇！本督会将你贬为东江镇副将，从此以后，你就在我登莱镇治所为官，待在老夫身边慢慢赎罪，你那皮岛的四万人，老夫也要打散收编。 你也别不平衡，就你做的这些事，杀你毛文龙全家十回都够了，用东江镇换你和你的家人性命，这买卖不亏。奉劝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袁可立说完，便面无表情的等着毛文龙的回复，他是不想杀毛文龙，但也要看他识不识时务。若是此时毛文龙还有别的心思的话，袁可立也不会再留着他，无非是东江那边多费点功夫罢了。 听到这里，毛文龙心思斗转，东江镇偌大的基业，可是他毛文龙一手打下来的，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再者，说的好听，自己名为副将，待在袁可立身边。实际上就是软禁自己吧… 此时毛文龙脸色阴晴不定，明显在做着疯狂的心理斗争：放手还是不放手~ 良久之后，毛文龙对着袁可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说道： “一切但凭督师做主…” 当毛文龙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把全部的身家性命交到了袁可立手中，今后自己是死是活，全凭袁可立和朝廷的一句话了。 不过以现今的局势，他没得选。从李旦新设登莱镇，让袁可立出镇登莱开始，他毛文龙便是首当其冲，东江镇他放与不放，自己反与不反，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以袁可立在登莱的威望和手段，根本不会有多少人敢支持他，到头来还是南柯一梦，自己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左右是个死，倒不如押宝袁可立，赌一把… 袁可立则是嘴角微微勾起，心道这个毛文龙还算有救，没有蠢到家，不然今天神仙难救。若是朱由检在这里，看到袁可立的表情，一定会找他要版权费… “还好，你这老小子还算识时务…既然如此，你便交出兵权，书信一封，将你的亲信将领全部召集到登州来，命令所有部队听从指挥，接受改编吧。” 毛文龙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袁可立仍然还防着他。不过他也没了反抗的心思，当即交出兵符，开始写信。 “来人！” 在毛文龙写完信后，只见袁可立随口喊了一声，立马就有一人快速出现在袁可立身边。速度之快，让毛文龙都没反应过来，内心惊叹的同时暗叫侥幸，幸亏自己没做出什么蠢事来，否则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卑职在，请太师示下。” 来人便是朱由检安排给袁可立作为护卫的天干小队队长癸十。 “马上安排人随同毛文龙的护卫一起返回皮岛，传达命令，命毛文龙所部将领三日内全部来登州报到，违令者斩！” “诺！” 癸十领命，悄然离开。。。 就在毛文龙深吸一口气，感觉事情都办完的时候，只见袁可立又开始安排他了。 “阿福！” 门边上，一直追随袁可立的老管家立马跑过来说道： “老爷，阿福在，您吩咐。” 袁可立瞥了一眼毛文龙说道： “带几个下人，给我把毛文龙拖下去，抽三十板子。哼，这老泼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一点苦头都不吃，门儿都没有。” 毛文龙一听，内心稀碎。老子都投降了，你还要鞭尸…说好的优待俘虏呢…我要投诉… “督师饶命，督师，末将知错啦…” 随后，便见老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将毛文龙拖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这边事了，袁可立便安排起刘兴祚来。只见袁可立将另外一封密折拿在手中，看着刘兴祚说道： “刘兴祚，你可知罪？” 本来在一旁看戏，对着毛文龙的遭遇正幸灾乐祸的刘兴祚猛然一惊，内心暗暗叫苦，当真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不过刘兴祚没有毛文龙那么浑，他本就是辽东叛将，之后又反金投明。没有退路的他在对建奴作战中一直充当着急先锋的角色。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此时刘兴祚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回督师，末将有罪，请大人责罚！” 袁可立内心对刘兴祚一直还是很看好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向李旦要人。但此时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光棍，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见此袁可立向着刘兴祚问道： “你小子啊…可知这密折中记录的都有哪些？” 刘兴祚摇头说道： “末将不知，请督师示下…” 袁可立见到刘兴祚这么乖巧，也没了脾气，直接说道： “这里面记录的是你从建奴那边反正过来之后，所有的功绩。陛下怜惜你的忠心与才能，特意戳升你为新设登莱镇副将。” 刘兴祚听完心中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功绩陛下都是知道的，自己的努力也是受到陛下认可的…太感动了。 只见袁可立痛心疾首的说道： “可老夫对你是失望的。你是老夫亲手从辽东带回来的，可是老夫离开登莱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复州卫，新金，金州卫，大连，金州中左卫相继丢失，如今仅仅蜗居在铁山岛，皇城岛，不思收复失地，整日与毛文龙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刘兴祚被袁可立唬的一愣一愣的，带着怨气说道： “督师，末将也是有苦衷的，自从您老致仕之后，登莱一地就被朝廷遗忘了，爹爹不疼奶奶不爱。我等整日只能在此摆烂，毛文龙这厮又到处为非作恶，卑职看不惯，才和他斗了起来…” 袁可立一拍桌子站起来，呵斥道： “啪！大胆，怎么滴？这些就是你枉顾大义，不顾国仇家恨的理由？简直可笑！且你身为朝廷重将，竟然对朝廷心怀怨恨，语气之中还有对陛下的不满。老夫看你是活腻了，阿福，给老夫将他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刘兴祚：“督师…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督师您听我解释啊…” 就这样，刘兴祚也被拖了出去，和毛文龙一起挨揍去了… 不过二人也知道，这也就是袁可立拿他们出出气，真要用内卫去打他们，二人不死也报废了… 至此二将归心，袁可立开始着手整合各方势力，与山东巡抚李精白合作，提拔重用沈寿岳，沈寿崇，沈寿峣等将领，全力发展登莱军镇… 第43章 皇庄 身在京城的朱由检一直在不断地整合手中的力量，一刻不敢松懈。他现在无法指望别人，手中多积蓄一份力量，将来面对建奴入侵时就多一分安全。因此，西苑几乎已经成了李旦的常驻之地，每日下朝之后，朱由检几乎都会来西苑解决问题。 西苑新九营驻地。 此时，曹化淳，魏忠贤，王承恩，高宇顺，田太等人都在。 “王承恩，孙元化孙大人今天怎么没来？” 朱由检扫视了一圈众人之后问道。这边王承恩听到朱由检询问，立马上前说道： “回皇爷，孙大人今日正在忙兵杖局扩充产能之事，今日由老奴一人前来汇报。”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哦，这样啊，那就说说吧，兵杖局如今产能几何？” 王承恩掏出小本本看了一下说道： “回皇爷，兵杖局经过这些日子扩充人手，再加上采用分工，流水线化作业，如今已能够达到月产新式火绳枪二百杆，新式弗朗机火炮二十门，只是如今大多数人还是学徒工，熟练度不够，产能暂时还无法大规模提升。定装火药和手榴弹的制作速度很快，如今已经囤积了好大一批了。”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你们内官监做的很好，很不错，年底了，所有老师傅发一两银子赏钱…” 王承恩：... 陛下，能不能看看我们管理人员… 正当王承恩郁闷着的时候，高宇顺向李旦送来情报说道： “陛下，礼部侍郎徐光启来信说，他自己在福建找到番薯，并派人送回百余今种子，他本人已经继续南下，欲到两广之地继续找寻陛下所说的玉米，马铃薯，他说那边夷人居多，找到的可能性比较大。” 朱由检闻言大喜，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虽然不是三种都找到，但是能有番薯也可以了。沉思了一下之后，朱由检说道： “这个番薯的种子非常重要，这样，内廷八局改一下。 银作局归内帑，由侯恂管理，负责熔铸银钱。 巾帽局，内织染局合并为织造局，与兵杖局一起归王承恩的内官监管理，负责军火，铠甲制造。兵杖局再分，火器局，火炮局，火药局，兵器局。 浣衣局，针工局合并，归尚衣监管理。 新增农事局，归高宇顺管理，专管皇庄。 新增城管局，归都知监，田太负责。” 众人闻言纷纷记录下来，以前的内廷八局主要是服务皇宫大内的机构，现在朱由检将其进行改革，彻底改变了其原有性质。 王承恩记录完成之后，立马就告辞离开。这尼玛坑爹的陛下，一下子又给他增加了那么多任务量，这都年底了，打工人也要休息的好吧… “高宇顺，你马上派人去福建，大量收集番薯种子。另外现在已经入冬了，开春之后你去安排城外的皇庄中全部种下番薯种子，此物乃神器也，据说可亩产千斤。 你这边的任务比较重，尽量在开春前多招募人手，开春之后，要抓紧赶种，收成的番薯，一部分送到山东给老师，让他在那边扩大种植。剩下的全部作为粮种，再次扩种…还有记得提前修建粮仓。陕西那边灾情严重，第二轮扩产之后，尽可能向陕西杨鹤处输送番薯种子，官方进行推广…” 对于朱由检的话，高宇顺一一进行记录后，说道： “是，皇爷，奴婢记下了。” 这边高宇顺刚退下，田太那边却蒙圈了。赶紧向朱由检请示道： “皇…皇爷。这城管局是个什么意思？” 朱由检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嘿嘿，田太，你这城管局负责可多了，主要任务是利用农闲季节组织百姓平整道路，修缮水渠，还有京城的排水系统的维护等等，然后发给工资，让老百姓挣点零花钱。另外就是向那些泼皮无赖收保护费，记住，是泼皮无赖哦…” 田太一听心中明了，那陛下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赶紧记录下来。不过这城管局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看着田太等人各自领了任务离开，心中感叹：这不，内帑又有进账了嘛… 这边朱由检又转头对着曹化淳问道： “曹化淳，如今九营运转如何？” 曹化淳熟练的回答： “回皇爷，九大营如今已经初具雏形，各营现在都基本在三千人以上规模，训练上很拼。现在没到轮休，各营正都带着人偷摸的出去招人，不过陛下，招募来的新兵，其家人的安置目前是个问题，不知皇爷可有好的办法？” 朱由检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个好办，所有新兵入伍之后，其家人都送入皇庄，给高宇顺传个信，今后皇庄废除人头税，统一摊丁入亩，租税五五开！” 曹化淳一听，大惊，赶忙说道： “陛下不可，以往皇庄佃户都是全额上交收成的，另外还要承担朝廷赋税，您这做法，大大的不妥啊…” 随后曹化淳将皇庄的制度向朱由检详细介绍了一下。 朱由检听完方才醒悟，太忙了，竟然忘了皇庄这茬了。随即说道： “皇庄以往的制度大有不妥，既然士大夫都坚持不交税，凭什么我皇家的土地要交税？打今儿起，皇庄佃户不再向朝廷承担交税任务，皇庄内的佃户就按朕说的办，还要加上一条，从现在起，租种皇庄田地的农户一律取消贱籍，租种五年以上者，所种田地按人头一人分得土地二十亩，使用权归农户所有，所有权仍然归属皇家。” “传令给李若琏，让他将皇庄，和各地钞关纳入地支十二队监察范围。发现贪墨朕的银子的人，按总收入十倍的银子罚回来，然后人搭配出去，终身挖煤挖矿！” “是，皇爷…” 曹化淳见状，也不再多言。自家陛下是个有主意的主，自己照章办事即可。 皇帝突如其来的一下子，让内帑多了一大笔银钱进账的同时，又突然多出来一大批挖煤挖矿的人手。 不禁让朱由检感叹，打工人多了，社会就和谐了… 关于皇庄： 大明王朝的第一个皇庄，是明成祖朱棣于永乐初年建立的宛平县黄垡皇庄。之后，有了明洪熙年间的仁寿宫庄，以后又有了清宁和未央两个宫庄。 但是，由皇家直接安排人员管理，收取赋税的皇庄，则出现在明宪宗朱见深承继大统后的初年。 据史料记载，弘治二年(1489)户部尚书李敏说：“畿内之地﹐皇庄有五﹐共地一万二千八百余顷。”朱厚照又增建了七处皇庄，以后每年都有增加，陆续增至36处，累计占地可达三万七千多顷。再加上原有的、占地达一万六千多顷的人寿、清宁、未央三宫的庄田，明武宗时期整个皇家私有地产，总计可达五万三千多顷。这些由皇家控制的地产，少部分是没收的所谓“罪臣”的土地，绝大部分都是侵夺、霸占民众的土地及士兵的屯田而来。根据《明会要》、《明会典》等史料的记载，明洪武二十六年，全国耕地总计850多万顷，征收税粮2900多万担；弘治十五年，全国耕地减至422万多顷，征收税粮近2700多万担。 由以上数据比照，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信息：其一，明洪武二十六年至弘治十五年，皇家、豪门兼并了近428万顷土地；其二，民众所缴纳的田税总额几乎没有减少。 由此可见，明朝中叶以来，广大农民的负担正在成倍地增加。。。 第44章 大朝会 随着朱由检对皇庄制度的调整，新组建的内卫地支小队为了业绩，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三天两头往皇庄跑，逮到皇庄管事的就开始一通查。更多的地支小队也是奔向了各地钞关… “这个有问题是吧，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问题！” “那个没问题是吧，没问题也给老子查，查他老婆，查他小姨子…” “实在没问题，哦，那算了，换一个查…” 一时间所有皇家名下的皇庄到处鸡飞狗跳，一波波有问题的，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皇庄管事人被送入东厂大狱。待罪证确凿之后，紧接着抄家，拿人，家产充入内帑，人通通按要求被发配去挖矿、挖煤…当真是天道好轮回，你看那苍天饶过谁！ 另一面，皇庄的佃户，哦不，现在是农户了，看到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为非作歹的管事们纷纷伏罪，加上摊丁入亩以及包产到户的政策等等，大大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老百姓纷纷感恩新皇，自发的在家中供奉起了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皇帝牌位… 随着事情的发酵，周边的农户，佃户听到消息，纷纷带着自己的自留地加入皇庄，大批的佃户也放弃租种地主们的田地，转而选择租种皇庄的土地，搞得周边的大小地主们怨声载道，不得不雇佣流民来耕种名下的土地… 各大中小地主们心中大骂朱由检不是个东西，我们都是三七开，你特么的突然来个五五开，陛下…种个田而已，要不要这么卷啊… 时间一闪而过，自从袁可立出镇登莱之后，京城之中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一切归于“平静”，朝堂之上，百官又恢复到相互攻讦的状态，大明朝还是照样天灾四起，内阁依旧在忙着四处灭火，勋贵们还是照旧醉生梦死…但是危机只是被掩盖，却不曾有丝毫减少： 崇祯元年十一月底，会推阁臣，温体仁、周延儒同东林党人发生激烈冲突，党争再起。 崇祯元年十二月，陕西等地持续大灾，大规模农民起义爆发。三边总督杨鹤带着洪承畴等人全力以赴，四处清剿起义军。 崇祯二年初，正旦大朝，整个奉天殿正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兵部尚书王在晋出列启奏： “起奏陛下，陕西再发灾情，百姓颗粒无收，饿死灾民无数，有乱民啸聚作乱，匪首王嘉胤率领饥民起义，另一匪首王二率军北上与王嘉胤会合。两军合流以后，规模迅速扩大，乱军人数已达到五六万人。 陕西一地如今民变四起，匪首高迎祥在安塞率众起义，三边总督杨鹤正在率军四处平乱，同时上书朝廷请求援兵，并请饷。” 朱由检闻讯，心中大惊，自己早就在预防这个事情，但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虽然朱由检在努力改变，但最终还是没能改写历史的轨迹，陕西农民起义还是爆发了… “毕自严，怎么回事？前番不是让户部往陕西拔赈灾银了吗？为何灾情没有平复，反而滋生了如此大规模的民变？” “陛下，户部的确是按照陛下的要求，三十万两赈灾银一分不少的发了下去，此事在户部都有备案，臣不敢妄言…” 毕自严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三十万的赈灾银，漂没了啊，到杨鹤手里能有十万就算不错了。但此时此刻此地，他不敢说，主要是这些潜规则若是当众说出来，得罪的人太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三缄其口… 听毕自严这么说，朱由检不置可否，接着问道： “三边总督杨鹤那边有没有陈述灾情的奏疏送过来？这个杨鹤到底在干什么，年前便已上书预警，朕也按他的要求拨了赈灾的银子，怎么还出了这档子事？” 众臣闻言都沉默下来，兵部尚书王在晋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近日兵部收到了杨鹤的奏书，陈述陕西平乱策略，提出“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策略，力主招抚！并言陕西兵丁不足，除请饷之外，还请求朝廷调兵支援。以此看来，目前陕西局势恐不容乐观。至于陕西灾情，并未在此次军情速递中提及。” 众人对王在晋这一招移花接木的手法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老王头高啊，如今当务之急是镇压民变，你小子别老把关注点放在赈灾的事情上，你老盯着这一块，咱们早晚会出事滴，知道不… 兵部给事中刘懋闻言，立即出列说道： “陛下，陕西一地，乱民啸聚作乱，名为起义，实为乱党且反复无常，一味的招抚只会让这帮泥腿子认为朝廷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因此，臣弹劾三边总督杨鹤，主抚误国，其心可诛！” 内阁大学士冯铨紧接着出列说道： “陛下，臣附议。若依杨鹤之言，朝廷花大代价将贼兵招抚，待其养精蓄锐之后降而复判，那我等的努力不但会付之东流，而且还会壮大贼军的气焰，实属不智！” “臣等附议，剿灭乱民，势在必行，请陛下明鉴…” 紧接着大批朝臣附和，弹劾杨鹤之声四起。 朱由检看了一眼王在晋，再看看群臣，也是一阵头大。你们特么的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个个堪比诸葛在世，结果全是嘴强王者。。。朱由检表示，猪队友太多，队伍是真的带不动啊… 回头想想，老天爷真的是不给人活路啊，他的九营新军才刚刚成型，还未形成战斗力，武器补充也才开始，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痛苦面具有木有… 不过目前陕西民变的问题的确是当务之急，但是还是怼了冯铨一下： “哦？冯阁老，您这是未卜先知吗？这招抚都还没开始，您怎知起义军一定会降而复叛？不过朕也觉得众卿家言之有理，那依大家看来，既然杨鹤不足以担当大任，那众卿认为何人督师陕西，收拾乱局合适？对于如何平乱，大家可有良策。” 朱由检将冯铨怼了一顿，见冯铨脸色难看的杵在那不说话。便转头又看向众位大臣开始发问。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确，行！你们都行是吧！一个个指着人家干事的杨鹤骂，杨鹤偷你们家大米了？不知道临阵换帅是大忌吗？杨鹤不行是吧，那你们来。。 众人：“…” 完了！皇帝从善如流，这下子众人没话可说了。。。老大，我们只是单纯的针对一下子而已，我们解决不了事情的，我们只负责干掉解决事情的人… 范景文看着众人一言不发，无奈之下，出列说道： “陛下，如今陕西乱局已成，当务之急是快速平定叛乱。臣建议调辽东军入陕平乱！以辽东军的战力，应当可以快速稳定陕西局势！” “臣等附议！” 众臣闻言，纷纷赞同。 朱由检：… 好家伙…朱由检内心直呼好家伙！这帮人是把人云亦云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第45章 庭议 朱由检心思斗转，既然你们在那拆东墙补西墙，那小爷我就给你们来个釜底抽薪！只见李旦忧虑的说道： “嗯…范卿家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抽调辽东军入陕平叛的话，那辽东那里怎么办？每年建奴可都是会趁着冬季寇关的，这辽东咱也不能不管啊！还有咱这朝廷都穷的叮当响了，现在连大家伙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这军费怎么办？大家总要拿出个章程来…” 众人：“…” 一听到朱由检提钱，众人立马想起了上次被敲诈的痛苦回忆，此时纷纷把目光再次投向范景文。那眼神好像在说：哥们儿，你继续… 范景文心中一阵mmp，果然，这年头好人不能做啊，前有扶老奶奶过马路被讹的倾家荡产，后有我范景文仗义解围被群臣赖上… 心中暗骂众人无耻，都看着我干啥，老子只是好心出来给各位解围的，又不是你们的保姆，这就赖上了？行，都当鸵鸟是吧，那老夫也当缩头乌龟… 众人看范景文不说话，索性自己也不说话，一个个都学那鸵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 就这样，整个朝堂又回到了money这个矛盾节点上。 陕西平乱要钱，调辽东军入陕要钱，陕西赈灾要钱…反正怎么搞都绕不开一个钱字。至于说辽东军主力被抽调入陕会不会导致辽东防御空虚这一点，暂时被众人主观上忽略了… 朱由检一看这情况，那不行啊，这正旦大朝刚开局，这才第一件事就僵持住了，那怎么行，哪里对得起大家早起来这一趟呢。 忽然朱由检想到了一个事情，于是岔开话题继续说道： “咳咳咳，诸位，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样吧，此事咱们一会儿再议，朕记得浙江那边年前也是发生了大风海潮，导致数万人飘没，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无主的土地可不能撂荒了。朕这些日子观察了一下，都没有人提这事，那朕就吃点亏，将那些无主之地收进朕的皇庄管理。这个事，户部处理一下，朕就不操心了。” 众人：“...” 我们那是不说吗，我们那是想闷声发大财好吧。那些无主的土地早就被下面人瓜分干净了好吧。陛下…您这样，我们很难办的啊喂… 无奈朱由检的话滴水不漏，人家提前说了那是无主之地，一开始就把大家反驳的理由给堵死了。关键那还真是无主的土地，毕竟土地的主人都死了…总不能说土地主人又回来了吧。 算了，反正好处也不是他们的，没必要在这个小事上与皇帝死磕，平白惹怒了陛下。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这样吧… 正当朱由检准备继续找下一个话题的时候，首辅黄之极站出来了。他不出来不行啊，陕西这块儿的事必须要解决，任由这小皇帝把话题带偏，将来这陕西的锅还得他们内阁来背，而且，万一陕西匪军流窜到其他省份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唉…这倒霉催的… “陛下，老臣觉的目前首要的问题还是陕西民变之事，如今陕西兵力不足，杨鹤又一味主张招抚，若是陕西糜烂，恐怕不单单是陕西遭难，周边省份估计也会受到影响，还请陛下明查…” 见首辅大人出来站台，朱由检无奈，只能把自己的那些歪点子收起来，继续回到陕西的话题上。 “元辅所言有理，不知元辅大人有何高见？” 朱由检本着谁污染谁治理的原则，把问题抛给了黄之极。既然你站出来了，那麻烦你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黄之极不愧是元老级别的，此时淡定的顺着朱由检的话说道： “陛下，出兵平叛之事目前的症结在于钱粮，如今刚刚开年，距离今年秋税入库还早，若等到秋税上来在拨粮调兵，入陕平乱，万事皆休啊。为今之计，为天下万民安危计，老臣斗胆，请陛下出内帑之银平乱！” 说着黄之极便跪了下来，对着朱由检叩拜，那态度叫一个诚心诚意。心中却是暗笑，要不是你小子提皇庄，老夫差点忘了这茬…玛德，这边户部库房耗子都搬家了，你那还揣着那么多银子，这合理吗？这不合理！这次不让你小子大出血一把，老夫的名字倒过来写… 众臣一听，对啊，上次陛下这小子坑了大家一把，那一百多万两银子也就掏了五十万给户部，剩下的全贪了。太过分了，自己富得流油还在那跟我们哭穷，演的那么像差点把我们都骗过去了…这大家伙能忍？必须安排起来！ 于是，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跪倒，跟着黄之极一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逼着朱由检掏钱。 朱由检眼皮子一跳，玛德，大意了，自己的腰包被这老小子盯上了。咋办…在线等… 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众臣，朱由检脑筋飞速旋转。如今黄之极仗着大义逼他出银子，不出肯定是不行了，不过怎么办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呢… 很快朱由检苦着脸说道： “唉…诸位有所不知，朕的日子难过啊，皇家那么大的摊子，处处都要花钱，朕太难了…你们看朕这身衣服，今年又新加了些补丁，为这事，皇后的手都被针戳了好几个窟窿呢…” 众人不为所动，闹呢，前后也就才过去个把月，七八十万两的银子你张口就说花没了？这话鬼都不信，你猜我们信吗？装！你继续装… 朱由检：你猜我猜不猜？ 黄之极也是无语了，都到这地步了，陛下您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吧。你搁那演也演的像一点好吧，老夫都看到你崭新的内衬了… “陛下，老臣观如今宫中侍女太监都大大的减少了，虽然不知道都干啥去了，但是用度开销肯定是减少了不少的。陛下，您乃是天子，是天下臣民的主君，万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弃天下万民于不顾啊。老臣再请陛下，出内帑银平乱！” 黄之极听着朱由检哭穷，心中暗骂不已。既然给你台阶下你小子不下，那就别怪老夫下狠手了…心中默念，陛下你不要怪我哦，人家也是有苦衷的… 第46章 陈尚书，下官挺你! 闻言朱由检脸色一变，玛德，宫里的情况这老小子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随即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魏忠贤。 魏忠贤听黄之极说完，瞬间就感觉不妙，心里咯噔一下：玛德…要坏事… 然后就看到朱由检投来不善的眼神，冷汗蹭蹭的就冒出来了。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心念急转，宫里消息泄露这可不是小事，得想办法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 朱由检这会儿也管不了其他了，只能放下其他心思，先摆平眼前的问题，剩下的只能等到散朝之后再行解决。只见李旦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些不善的说道： “元辅公忠体国，处处为万民着想，一片赤诚之心感动天地，朕闻之汗颜。如今大家伙日子都不好过，要朕出内帑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朕有条件…” 朱由检心中将黄之极戳了一百个洞，暗想，我特么凭本事敲诈来的银子，凭什么让我吐出来… 黄之极闻言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给就给了啊，还提什么条件？莫不是这小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但是内帑是皇帝的私产，这回他可以说是逼着皇帝私器公用，本来就有点不地道。不过，现在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想到这里，黄之极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有什么要求，请明言，臣等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这话回的有技术，就是明摆着告诉朱由检，你小子提要求尽量合理一些，能做的咱们做，做不到的咱们也没办法… 听黄之极这么说，朱由检恨不得上去抽他丫的，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第一，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勤政不辍，每日都要到凌晨才能休息，这早朝的时间太早了，朕深感力不从心，从今而后，朕要求早朝改至辰时（7:00-9:00）开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众人一听，这个好！非常nice！此情此景，大家伙恨不得举双手双脚一起赞成。众人早都想要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了，这每次都凌晨三点就起床，太痛苦了…内心之中大声咆哮：陛下，以后如果有这样的要求，请不要怜惜我们，大胆的提，尽情的提！ 虽然内心一万个赞同，但这毕竟是要改变祖制的，于是众位老狐狸脸上还是要摆出一副万分为难，又迫于现状无奈答应的样子。这样才符合忠臣的人设，是吧。 于是这活就落到了礼部尚书陈廷栋的头上，只见他一脸苦涩的说道： “陛下此举于礼不合，本朝自太祖高皇帝起，便是定下了这早朝的规矩，这…这…” 陈廷栋脸上苦涩，内心happy的一麻麻，说到这里，他有点编不下去了，他好想说这太好了，但是那样的话又显得太不矜持了… 于是就这样结巴在那里。心想，陛下，您再坚持一下子，只要您坚持说要改，那老臣就从了你了… 这时候有个正直的御史胡不平，立马站出来力挺礼部尚书陈廷栋说道： “陛下，陈尚书言之有理，臣附议！礼不可轻废！法不可轻传！太祖高皇帝定下早朝的规制自有其道理，况且我大明那么多代君主都坚持如此行事，我朝为何不可？陛下此举无道！必然遭到我等众臣的坚决反对，臣拜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说着便跪了下去，做出一副忠臣死谏的架势，丝毫没有注意到众人向他投来的杀人一般的目光… once kill ！ “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礼部的几个人看到自家老大都站出来反对了，又听到这位胡不平御史说的有理有据，虽然内心不太乐意，但也是赶紧的站了出来声援自家大佬陈廷栋。 double kill ! 陈廷栋：“…” 众臣：“……” 本来低着头暗自欣喜的众人，一下子表情就僵在了脸上，纷纷给这几人投去了不满的目光，内心再次咆哮：我们特么的谢谢你啊…谁让你们上的啊，我们一点都不想反对啊… 最尴尬的还是陈廷栋，看着这些个义正言辞一番后，跪在地上的家伙们，他恨不得上去弄死他…这特么的，哪里来的二五仔，看不出来本官就是做做样子的吗？你们这样搞，我接下来是坚持还是不坚持，反驳还是不反驳？ 关键这些货还是为了支持他而站出来的，还没办法怪他们！此时的陈廷栋满心苦涩，这下是真苦涩了…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御座上的朱由检自然是将众人的神色一览无余，本来嘛，大家都是演，差不多就得了。没想到还能蹦出来这么个人才，他听完内心立马就乐了，脸上立即表现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就坐在那看着众人不说话。 心道：兄弟，你很勇哦…那就让朕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内部解决的吧…瓜子在哪里，板凳端上来…呵呵，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安静之中，准确的说，是大部分朝臣们都感觉很尴尬。为什么呢，原来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进行暗中串联，准备先一起蹲草丛，集火团灭一波阉党，这还没开始呢，总不能先对自己人来一发吧… 就在大家处于一阵尴尬之中的时候，大学士张瑞图第一个到达战场…哦不，是第一个出场，开始和稀泥。只见他对着陈廷栋说道： “咳咳咳…古人云，治世不一道则国不法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少年即位，目前遇到些困难，寻求些改变，我们这些老臣自当是要体恤一下的，身为人臣，为君分忧才是我辈的本分啊！陈尚书就不要老是揪着这些小事不放了吧。。。” 随着张瑞图话说完，其他大臣纷纷顺杆往上爬，上前劝说陈廷栋。意思就是差不多就得了，意思到了就行，别端着了… 陈廷栋也是这个意思，现在正好大家过来劝说，正准备就坡下驴，哪想到这时胡不平蹭的一下子站了出来，对着众人怒斥道： “国之大事，事无巨细。一言一行必发于情，止于礼，合乎法。子曰：不合乎礼的不看，不合乎礼的不听，不合乎礼的不说，不合乎礼的不做。尔等如此行为，枉读圣贤之书，真！非人哉！陈尚书，千万不要屈服，下官挺你！” 陈廷栋：… 张瑞图：… 众人：... trible kill! 众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们特么的就是当个和事佬而已，怎么就非人哉了啊！ 第47章 胡不平，老夫和你没完! 看着胡不平义正言辞的炮轰众人，又一次把陈廷栋给架了起来。说真的，陈廷栋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是真准备从了陛下了啊。。。 现在他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本来想着意思意思就行了，现在倒好，被这个真人才胡不平这么一搞，自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办？只能再坚持一下了。只见陈廷栋含泪说道： “诸位，胡御史所言极是，我等身为人臣，虽说要为君分忧，但也要明辨是非，纠正君王的错误。陛下此举于礼不合，所谓礼不可轻废，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朱由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可是乐开了花。此时他做出一副不同意就拉倒的模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众人。 大学士李国普看这架势，立马站出来说道：“小题大做！陈廷栋你个老顽固，陛下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哪里做的不合礼了？就稍微改一下上朝的时间而已，用得着这样吗？陛下尚且年少，若是累坏了龙体，你来负这个责任吗？你只知一味的守旧，可曾真正关心过陛下的安危？尔等如此作为，不仁不义不忠，居心叵测！当真枉为人子！今日我李国普第一个赞同陛下的要求，你们！谁赞同？谁反对？” 陈廷栋：“我…我…” 众人：… 好家伙，这特么又来一个不为人子了！我陈廷栋招谁惹谁了啊… 李国普的慷慨陈词，获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赞同，纷纷附和道： “对！李阁老说的对，我赞同！” “我也赞同！支持李阁老…” 此时场中赞同之声四起，大多数人都选择赞同李国普的说法。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此事基本上就要画上句号了。 陈廷栋想着差不多了，都这样了应该可以了吧。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胡不平再次站出来，以一己之力力排众议，带着一股舌战群儒的气势说道： “哼！我辈信条：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时此刻，我等岂能迫于这些人的淫威而屈服呢，陈尚书，一定要坚守本心！下官挺你，咱们坚决不能向黑恶势力低头！” 陈廷栋：… 李国普：… 众人：… quadra kill ！ 卧槽啊，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小子战斗力这么强横啊！神特么黑恶势力啊，要不要咱们人手一把刀，从铜锣湾砍到旺角爽一把？ 冯铨见这事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能善了了。那陈廷栋的脸色已经快五颜六色了，他怕再这样搞下去，大家伙都得栽。于是立即站出来说道： “莫要说这些没用的！陈廷栋，老夫就问你一句，目前解决陕西之事实为重中之重，你出的起军资吗？目前形势比人强，孰轻孰重，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拎不清吗？陛下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大多数同僚都是同意的，本阁也认为此事尚在情理之中。可以答应陛下的要求，不知元辅大人认为如何？” 冯铨对着陈廷栋怼完之后，老奸巨猾的将皮球踢给了黄之极。他怕再问那陈廷栋，胡不平又要出来搞什么幺蛾子… 黄之极闻言，心知肚明的说道： “老夫认为可行！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随着首辅一锤定音，众人终于放下心来。这下总可以了吧，这下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结果众人将眼神看向御史胡不平的时候，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只见胡不平又开始往外走，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特么的，那还是不准备善罢甘休啊…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礼部尚书陈廷栋对着出列的胡不平声色俱厉的大吼道： “够了！胡不平！你特么给老子闭嘴！我同意了，我特么同意了！卧槽…” 胡不平见状被吓了一跳，有些委屈的说道： “啊…哦，知道了。本官出来时想说说我也赞同的。。。” 陈廷栋：… 众人… penta kill ! 陈廷栋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尼玛…就你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有这种表情出来认怂的嘛…再者，你早说啊…我特么心态崩了啊… 这时候，轮到朱由检上场了。只见朱由检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低沉，一拍龙案呵斥道： “大胆陈廷栋！胆敢于大殿之上口出污言，君前咆哮，殿前失仪！亏你还是礼部尚书！罚银两千两，以儆效尤！” 陈廷栋听完是泪流满面啊…陛下，老臣冤枉啊…他妈的，两千两，又是两千两没了。胡不平！老夫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如此对我啊… 看着场中众人陷入平静，唯有礼部尚书陈廷栋一脸怨妇般的看着胡不平。看了一场好戏的朱由检也不管他，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后早朝就定于辰时开启。现在朕再说第二个条件：内帑银乃是朕的私银，国朝没有私器公用的道理。所以朕决定此次出内帑银三十万两，用于调军平叛之用，不过户部需给朕打个借条，待秋税之银入库，需如数归还于内帑。若是到时还不上，那就别怪朕挨家挨户上各位朝臣家中去要银子了…毕竟朕手头也不宽裕是吧。” 黄之极：... 众人：... 私器公用是没有过，所以咱不是答应你的条件作为补偿了吗？再说了，朝臣给皇帝打借条？这特么好像也没有过吧…就离谱啊… 此时大家学乖了，纷纷看了胡不平一眼。心想着能过一关是一关，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于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好…那就这样定了，不过为防万一，这次要让平叛大军所属将领亲自带人进京领银子。” 众人：… 完了，这小皇帝鬼精鬼精的，这次捞好处的机会没了…但是，能搞到银子平了陕西的事也是极好的。于是众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臣等遵旨！” 接下来大家便开始商议平乱的具体事宜。就在众人商议该从辽东调哪支部队入陕平乱，由何人领兵的时候，一骑快马，一路呈递军情，飞奔而来… “报…十万火急！辽东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建奴于年初分三路大军大举进攻辽东，袁都督正于宁锦一线率军奋战，如今战事胶着，请陛下增派援兵，并请饷！” 众人一听神色突变，玛德！这建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陕西出事的时候来。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第48章 好纠结啊，好躁动啊 听到消息，朱由检这下也不再存着游戏的心态了，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辽东那边的情况，想要看看历史的轨迹是否还会按照正常剧情走。万一改变了，那他的计划也需要跟着及时调整。于是对着送信的军士说道： “快，将军报速速呈上来，人带下去休息吧。” “诺！” 说着，军士单膝跪地，将军报双手托过头顶。魏忠贤则是快步走下台阶，快速接过军报交到朱由检手中。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安静下来，只有朱由检翻动军报的声音。看着看着，朱由检突然将军报扔了出去，怒声道： “岂有此理！辽东军每年靡费七百万白银之巨，朕不求辽东军收复失地，怎么连守都守不住。这个袁崇焕，当真把朕当傻子吗？建奴有异动之前他在干什么？如今建奴突破大小凌河防线，连破大凌河堡，右屯！他说他在宁锦一线作战，那里纵深有百里了吧。那叫战事胶着？那是败了！还有脸跟朕请援军？十三万大军打人家几万人还不够？要多少？要不要把全大明的军队全派过去？” “传旨申饬袁崇焕，告诉他援兵一个没有！银子也一分没有！让他自己看着办，朕不求他开疆拓土，只要他给朕守好辽东就行！宁锦一线是底线，出了问题，朕诛他九族！”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朱由检这么认真的大发雷霆，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殃及池鱼。只有魏忠贤在朱由检的话说完后，立马安排人记录。 “是，陛下！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魏忠贤赶紧上前劝慰。 朱由检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传令！命山海关总兵赵率教领兵两万，死守山海关。从今而后，让他在山海关闭门练兵，没有朕的命令，其部不得妄动！” “是，陛下。” 随后记录完成的内监立马将内容誊写一遍。之后送到朱由检处，待到确认无误之后，魏忠贤立马安排人加印送了出去！ 随着年初这一波的建奴入寇，一下子将朝臣们商量好的计划给打破了。现在的情况是钱有了，人没了… 处理完辽东军报的事，朱由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着大殿上的众臣说道： “如今建奴大肆进攻辽东，袁崇焕不是说了吗，他正在宁锦一线与贼寇奋战。现在这种情况下，调辽东军入陕平乱已然不可行，接下来诸位爱卿还有何良策？” 兵部给事中刘懋进言道： “陛下，您刚刚不是让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屯兵山海关吗？臣以为，以袁都督之能，建奴大概率不会突破宁锦一线。山海关暂时是安全的。可先调赵率教部入陕戡乱，待动乱平息再迅速撤回山海关镇守！” 左副都御史李夔龙立马反唇相讥道： “刘大人怎么就能一定保证建奴不会突破宁锦一线？要知道，建奴入寇之初便已经快速突破大凌河防线了。再说了宁锦一线可是有长达数百里的纵深，万一建奴派奇兵突袭山海关，届时山海关空虚，若是被建奴拿下据守，加之建奴的强悍战力，请问谁人能破山海关？” 太常卿兼御史倪文焕这时候又添了一把火说道： “呵呵…届时辽东军退路一断，恐怕整个辽东都要被送出去了吧。刘大人好大的手笔，好阔气啊…” 刘懋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愤的说道： “你…你…我…我只是谏言而已。尔等休要血口喷人！” 正在这时，礼部左侍郎周登道出列说道： “诸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大人也只是提出建议而已。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一时间，阉党一派和东林一派又开始互撕了起来。 朱由检高坐于大殿之上，心中默念，再大声一点，再猛烈一点，最好打起来，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最好了，这样他又可以来一个君前失仪，给自己的内帑再进账一笔。。。 可惜他的计划注定不能实现了，只见首辅黄之极突然站出来对两派的人呵斥道： “都给本阁闭嘴，国事危如累卵！如今需要的是大家群策群力，解决陕西的问题。本阁刚刚说过了，若是陕西一地糜烂，周边的湖广，河南，山西一个都跑不了，都到这时候了，还在那胡闹吗！” 黄之极的意思很明确，别搁那胡闹，自己之前刚刚因为闹腾被罚，都不长记性吗？ 再者陕西一旦出现问题，周边都要倒霉，你们哪个能逃的掉？赶紧解决问题要紧啊。 众人听到黄之极的呵斥，纷纷偃旗息鼓。也对，斗可以慢慢斗，这陕西的问题还是要先解决。 兵部尚书王在晋出列说道： “陛下，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不可轻动，这是我大明在北面抵御建奴的最后一道屏障了。臣以为可以调宣府总兵尤世禄部或者大同总兵满桂部入陕戡乱。其距离较近，时间上有优势，当可快速平息陕西民乱。” 朱由检摸着下巴，不置可否。王在晋的提议是可行的，调满桂过去，那不是妥妥的刷战功嘛，等给他等级刷上来，今后这宣大总督的位置正好让他坐。到时候，东边有袁可立的登莱镇，北边有辽东镇，西边有满桂的宣大镇，再让赵率教锁死山海关，这阵容，就算建奴戴着钢盔，头再铁也打不进来了。 届时任他袁崇焕在辽东各种发挥，自己也不慌了。到时候自己便可以指挥西苑九营吊打流寇，轻松处理完大明内部问题，再掉头扒了野猪皮的皮。不错，不错…所以满桂很重要…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调京营兵过去陕西，以烂制烂，那样会不会有奇效呢？这京营号称十万兵，这时候差不多烂透了，与其留着在那吸血，还不如丢出去消耗掉。 大家也别觉得这时候流民军多牛逼，要装备没装备，要武器没武器，还一个个饿的骨瘦如柴的，相对于大明正规军，其实也就是个战五渣，而京营，额…也是个战五渣，就是不知道这两弱相遇，会不会有负负得正的效果呢… 朱由检此时好纠结啊，好期待啊，好躁动啊…好想搞事情啊… 满桂vs京营，选择哪一个呢… 是给满桂刷军功升级，还是借刀杀人，去掉京营这颗毒瘤，这是个问题… 第49章 天空飘来五个字… 就这样，大殿之内的朝臣们还在商议对策，大殿之上的朱由检在那纠结，魏忠贤则是不停的关注着朱由检的一举一动。一群人将‘貌合神离’这个词给阐释的惟妙惟肖… 此时朱由检在脑中反复计较衡量：现如今已经是崇祯二年正月初一，今日大朝之后便是休沐了。至于赐宴什么的，想屁吃呢，朝廷都穷成这叼样了，吃个der儿啊…一会儿下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呃…想歪了，回归正题。那现在是崇祯二年一月，按照历史轨迹，最多到崇祯二年十月，建奴就会绕道蒙古千里奔袭，破长城防线南下入寇京师。皆是若是满桂部陷在陕西人民起义的汪洋大海之中，山西那边只靠尤世禄部的宣大兵定然是挡不住建奴入侵的，虽然两个人都在也挡不住… 虽然以满桂的战绩，可能性不大，但是苟王的原则就是，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成功率，那都要再稳一波再说。 那么真相…啊呸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调京营去陕西，反正都是战五渣，相互伤害呗… 陕西那边也要安排一下，让杨鹤退居二线搞内政，将刽子手洪承畴弄上去和农民军互撕，等到番薯育种成功，粮食产量上来了，陕西那边粮食供应充足之下，大概率掀不起什么风浪。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要先确保一下京师这边，到时候九营战力练出来了，守卫个北京城，那还不是洒洒水的事… 嗯，想到这里，朱由检心思通达起来，也不在纠结了。就在众大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朱由检对着众大臣拍板说道： “呃…诸位说的都很有道理，朕非常支持，就这样定了吧，由京营入陕平乱！朕从内帑出银三十万两，着成国公朱纯臣领军出征！” 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呆滞了一下…陛下，说真的…您真的有在听我们在讨论什么吗？京营？神特么的京营！我们聊的是调大同兵入陕平乱好不好… 朱纯臣：... 朱纯臣整个人都懵了，他感觉自己幻听了。本来自己一个好好的吉祥物，今天就是趁着正旦大朝来蹭顿饭的。突然晴天一声霹雳，天空飘来五个字：朱纯臣挂帅！ 其实我想说…我是废物，陛下您知道吗？您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告诉您啊… 看着大殿上众人懵逼的样子，朱由检就准备开溜了。突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传来： “陛下…” 已经转身准备跑路的朱由检闻言转过身来，一脸诧异的问道： “谁在喊朕？” 只见朱纯臣慌张的跪倒在地，说道： “陛下…臣德疏才浅，实在是无法领导京营大军，恐辜负陛下厚望。请陛下另选贤能，入陕平乱啊！” 说实话，朱由检还真不认识朱纯臣，不过他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外号大明头号二五仔！ 见朱纯臣在那推辞，朱由检立马面露不悦的说道： “我大明的勋贵，都是从赫赫战功中拼杀出来的。你成国公府从初代成国公东平王朱能开始，便世代为我大明江山冲锋陷阵，到你这里共历经十二代了吧？现在我大明的成国公竟然告诉朕说自己才疏学浅，无法领兵作战？莫不是你这成国公府的现在德不配位了吗？真是丢尽了你祖宗的脸！” 说着，朱由检眼神凌厉的看向朱纯臣说道： “抬起头来！朕再问你一遍，成国公府还能不能配的上这与国同休的爵位？还能不能替朕，替大明守卫这万里江山了？” 此时成国公朱纯臣当着众大臣的面，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投来的凌厉的目光，面对着皇帝的质问，他敢说，只要今天自己敢说半个不字，他这成国公今日就得在大明除名了… 只见朱纯臣脸色苍白，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受的说道： “回陛下，臣成国公朱纯臣愿为吾皇追讨不臣！愿为大明赴死！成国公府能战！” 说着便拜了下去。众人听得暗暗咂舌…啧啧，抛开一切，光是听着这话，那绝对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干将啊…前提是不要配上朱纯臣那异样的表情… 听到朱纯臣的回答，朱由检脸上的表情阴转多云，欣慰的说道： “好好好！这才是我大明武勋！这才配得上这与国同休的荣耀！传旨，封成国公朱纯臣为定国将军，总领京营兵马，即日出征陕西，追讨乱民！” 朱纯臣干脆趴在地上没起来，那语气就像死了爹妈一样的回道： “臣，朱纯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老子前些日子才想着吃京营的空额，这下好了，京营一下子全归他了，但是…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啊。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事不关己的文臣们正乐呵呵的看着武勋的笑话呢，紧接着就传来朱由检的声音： “鉴于京营离开后，京师守备空虚。拟旨！着左柱国秦良玉领家将及下属白杆兵悉数北上，入卫京师。” 众人：哦…没关系，继续，谁守不是守啊… “鉴于朝臣廷议，三边总督杨鹤力主招抚之策于陕西平乱无益，着杨鹤贬为陕西巡抚，主抚民事，升陕西参政洪承畴为三边总督，主剿匪事！原陕西巡抚胡廷宴即刻回京述职！” 众臣见朱由检听从了大家的建议，纷纷欣慰的附和道： “臣等遵旨！吾皇圣明！” 孺子可教也…只是下一刻，他们就开始骂娘了… “着京营提督戎政曹化淳，即刻起，核对京营人马，悉数交付于定国将军朱纯臣。大军交接完毕之后，即刻入陕平乱！不得耽搁！” 曹化淳出列道： “老奴遵旨！” 众臣：… 卧槽，我家还有人在京营挂职呢！完犊子了… 武勋：… 卧槽…我全家都在京营挂职呢！超级完犊子了… “退朝！明日起，按例休沐！” 说完朱由检大手一挥，宣布退朝，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立马安排人拟定圣旨，自己则紧接着，跟着朱由检跑了。 侯恂立马带着人去内帑准备银子，也跟着跑了。 曹化淳立即带人去核定京营名录，跟着侯恂后面跑了… 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大殿之上只剩下哀嚎的群臣们。大家似乎都忘了，今天是来蹭饭的… 鸿胪寺喝官一脸茫然…就是，弱弱的问一句，接下来正旦大朝的流程该怎么走？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下…在线等，挺急的… 第50章 开局一个人，身边全是二五仔 就在朝臣们的一片哀嚎之声中，正旦大朝结束了… 很快，消息传开，整个京营都炸锅了。天空飘来六个字：京营入陕平乱！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短暂的混乱之后，紧接着大半个北京城一下子都炸锅了… 没关系的四处托人找关系，有关系的托人走后门，有权势的托人冒名顶替…各路牛鬼蛇神，纷纷借着过年的名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七大爷的二舅子的小姨子的老娘舅，咱们都是亲戚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快想想办法吧。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打小就废物，怎么着咱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啊…” “他爹，听说你大伯家的堂姐家的小侄子的连襟的亲戚在宫里当差，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关系，陛下催的急，这事咱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 “唉…夫人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把家里珍藏的那些个宝贝和银子都拿出来吧，为夫去走动一下，家中就这么一个逆子，总不能眼睁睁就这样给他送走了…” … “侯爷啊，快想想办法吧，咱们全府上下可都在京营挂着名呢，陛下搞这一下子，咱们整个侯府可都要空了啊，您看能不能跟上面打个招呼，多找点人来顶替一下…” … 由于朱由检的骚操作，不知不觉中，竟然在客观上刺激了一波大明朝年节期间的奢侈品消费，对于促进明末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贪腐事业的繁荣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后来史书记载，大明崇祯二年初，京城因不知名原因，出现消费市场繁荣的局面，大大促进了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和发展… 啊呸… 而始作俑者此时正在西苑之中，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汇报，不过此时站在朱由检身边的人不再是魏忠贤，而是曹化淳… 至于魏忠贤…正在享受毒打，哦，不对，具体的说是连日来，一天一顿打… “啊…皇爷，饶命啊…老奴冤枉啊。。” “唔…皇爷，您听我解释啊…” “嘶…轻点，轻点…疼…” 这几天魏忠贤一边挨着打，一边把黄之极等朝廷众臣全家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他大爷的！你们没事打听宫里的消息干嘛？要是让本督逮到是哪个挨千刀的透露的消息，老子弄死他…啊，三天了啊，一连三天，天天挨一顿胖揍，这特么搁谁受得了！关键还特么的这么多人围观…嘶…好疼啊…呜…好羞耻啊… 周围的内侍太监们听着魏忠贤的惨叫声，眼皮直跳，心中慌的一匹… 宫中消息外泄这事其实在崇祯朝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事也不是从崇祯朝才开始的…可谁让他朱由检来了呢… 朱由检的想法不同，他对保密这个问题非常重视。都知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坚固的堡垒向来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可怜他朱由检，堂堂大明天子，目前只能控制皇宫这点地盘就算了，结果这皇宫还跟个筛子似的，四处漏风…尼玛！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从正旦大朝会上一离开，朱由检便召来李若琏，给他下达了死命令，查！凡是参与宫闱泄密者，一律一查到底！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但凡有参与过的一律拿下，有嫌疑的也不放过，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第一次见到朱由检这番模样的李若琏，在接过御令之后，立马指挥整个内卫九队封锁宫门，对全紫禁城展开地毯式的搜查与审查，（癸九小队守在袁可立身边），整个皇宫至今还处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大批的宫女，太监，侍卫被秘密逮捕… 在恐怖的高压之下，很快内卫通过各种人道或非人道的手段，将整个事情查了个底儿掉。共计查获涉事人员六百余人，疑似涉事人员一千二百余人，人员涉及皇宫内廷各个部门，包括一般的太监，宫女，女官以及羽林卫，金吾卫，皇后身边也有，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建奴的间谍…就一个字！触目惊心！ 当朱由检拿到调查报告的时候，内心直呼好家伙，尼玛！皇宫内院总共才多少人？真就开局一个人，周边全是二五仔呗？就特么的离了个大谱！之前自己竟然还感觉自己是安全的，还经常在御花园瞎溜达，感情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 这么想着，朱由检不禁感叹起来，前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难怪会被人忽悠瘸了…嗯，泰昌帝死的不冤，便宜老哥死得其所… 收敛情绪，朱由检故作平静的对旁边的曹化淳说道： “曹化淳，听说你和朝廷那帮子文官关系莫逆啊，朕听闻这两天你在城里的宅子，门槛都被人踏破了，啧啧…” 听着朱由检这阴阳怪气的话，曹化淳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耳边清晰传来的魏忠贤的惨叫声，让曹化淳的求生欲瞬间拉满…立马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扑通”一声，曹化淳立马跪下辩解道： “陛下，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老奴心中只有陛下，老奴与朝臣不熟，请陛下明鉴！” 朱由检看着曹化淳，心中跟明镜似的，曹化淳和东林党人交好，那是写进历史里的，你搁这和我哔哩哔哩？于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曹化淳：… 你猜我猜不猜？ 曹化淳心中无奈，虽然他的确有些亲近东林人氏，也与他们有所接触，但这也是朱由检当信王时期的锅了啊。三个老师，两个都是东林党人，长年累月的教导信王，他作为信王时期的随侍太监，那么多年下来，耳濡目染之下，肯定也是亲近东林党人的啊…所以说再次强调：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呢… 关键你特么的是穿越来的，我曹化淳又没有穿越，我特么咋知道你对东林党的态度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我曹化淳叫一声冤，你敢答应吗… 看着朱由检那一点都不信任自己的样子，曹化淳知道，再这样下去，一旦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等待他的必将是万劫不复。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于是曹化淳心下一横，从袖口中掏出一份账单，实话实说道： “陛下，老奴知罪了。老奴的确与一些朝臣有所交集，但是老奴绝没有出卖过皇爷，也没有透露过宫内一丝一毫的情报给他们。至于这几天，外臣给老奴送的金银细软以及礼物，老奴早已分门别类封存，并未动过分毫。这是清单，请陛下明查…” 说着便将礼单呈上。 朱由检看到礼单，眼中精光一闪，呃…你要这样说那我就不气了啊。接过来之后，看着礼单上的东西，朱由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嘶…小李子…” 第51章 杀猴儆鸡 随着朱由检一声喊下去，一下子蹦出来两个人回话… 李若琏：“臣在！” 小李子：“奴婢在！” 这下三个人就尴尬了…此时场中三人，六目相对…表情都非常的nice… 李若琏：可恶…本人主观上是抗拒的，但是本人的身体很实诚的出卖了我… 小李子：本人打小在宫里长大，人人都叫我小李子，我才是正品小李子… 朱由检：其实朕叫的小李子是那个小李子… 李二：老大，你看我什么时候登场合适？ 没办法，真假小李子都弄出来了，朱由检只能用咳嗽来缓解一下尴尬的场面，然后用手指向李若琏说道： “咳咳…小李子，拿着这清单去曹化淳家，把东西清点好之后送去内帑！” 李若琏：… 没完了是吧？还嫌不够尴尬是吧？以前私下里叫就算了，你现在竟然都敢公开了，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罢了，罢了，看在那一成的分成的份儿上，老子忍了… 于是李若琏一脸哀怨的接过清单说道： “臣…遵旨！” 说着便退了下去，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另外一个一脸幽怨的小李子尴尬的退了回去… 朱由检对于这个情况直接无视了，内心安慰自己道：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后接着对曹化淳说道： “嗯…曹伴伴啊，你是朕在信王时的老臣了，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过朕也希望你能明白，朕费尽千辛万苦将你召回来的良苦用心啊。听朕的，外面的人太危险，你把握不住…” 曹化淳：… 陛下，你对千辛万苦这个词是不是有误解？您就下了一道御旨，奴婢我就屁颠屁颠的自己跑回来了，你哪里千辛万苦了啊？还有什么叫我把握不住？你干脆点，叫我不接触不就得了…整那文绉绉的，显得我超级没文化好不好…得亏老夫机灵，在清单上还加了一点… 曹化淳心中呢喃，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表面上却是表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说道： “是！皇爷，奴婢遵旨。老奴今后再也不会与外臣有所交集，从此以后只会一心一意服侍陛下。” 朱由检一看，这老东西还是太仁善了啊，这哪行？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不懂吗？于是做出一副老父亲尊尊教导的样子说道： “曹伴伴啊，你这性子啊还是随我，太仁善了点，这样可不行，会被人欺负的。事到如今，既然你已经和文臣们搭上了线，那就要好好利用啊，他们敢送你就大胆的收，只要坚持只收钱不办事就可以了，懂？” 说着朱由检还很形象的将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对曹化淳挑了挑眉毛… 曹化淳：… 曹化淳老脸一黑，陛下，咱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你脸上金光闪闪的，映出来的尽是一个“钱”字了… 再说了，您这说的哪一句话能和‘仁善’这两个字搭上边？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了…您是怎么把只收钱不办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要不说，人活一世，全靠演技呢，演得好全家吃饱，演的烂，全家完蛋… 只见曹化淳立马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朱由检拜了一拜，说道： “陛下圣明，老奴受教了…皇爷放心。老奴一定按照陛下说的办。” 朱由检看到曹化淳这么懂事，老怀大慰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记得把收上来的银子交到内帑去！” 曹化淳：… 我办事，你收钱！特么的…曹化淳再拜，深情款款的说道： “是，皇爷。奴婢的就是陛下的，老奴对钱不感兴趣，老奴只想着能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就足够了…” 朱由检：…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你说的话还是让我感觉到有亿点点的膈应…过了…过了… 旁边正在挨打的魏忠贤看到此情此景，内心疯狂吐槽：这老狗，比本督还能演…要不要这么卷啊… 有点听不下去的朱由检，快速挥挥手打断了曹化淳的继续煽情。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好了，曹化淳，起身吧。小李子！那边也差不多了，把魏忠贤那老狗给朕拎过来！” 曹化淳：… 有用的时候喊人家曹伴伴，没用的时候就是曹化淳，要不要这么现实… 小李子闻言立马出声道： “是，皇爷！” 紧接着快速走到一边，指挥人将哀嚎的魏忠贤给抬了过来。 魏忠贤见到朱由检，立即哼哼唧唧道： “陛下…奴婢冤枉啊，那帮子外臣，居心叵测，老奴与他们势成水火，不共戴天。怎会给他们放消息啊…” 那边厢朱由检充耳不闻，单手搓着下巴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咱们换个玩法，给他伤口上撒盐，一连撒三天，之后换成辣椒水，再撒三天…” 魏忠贤：… 魏忠贤整个人都瘫了，整张脸都绿了，一颗心也麻了…你一个皇帝，是从哪里整出来这么多花活的，特么的，比老子的东厂花样都多啊… 见到魏忠贤被整成这个叼样，围观人群纷纷告诫自己，没那个命以后就不要做那个事了，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毕竟老魏同志现身说法，他们自觉自己是扛不住这样造的…心中纷纷默念阿弥陀佛，耶稣玛利亚保佑，god is a 狗儿… 魏忠贤：陛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错，朱由检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众人知道，敢泄露皇宫大内的消息的下场，就算你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也一样整的你欲仙欲死，求生不得…俗称：杀猴儆鸡！ 魏忠贤已经被胖揍了三天了，虽然他知道皇帝不会杀他，但是这浑身是伤，狼狈不堪也是真的，关键这要是还在伤口上撒盐，还特么灌辣椒水…别说九千岁了，九十千岁也不够他造的啊！ 此时魏忠贤潜能全开，求生欲拉到百分之一万，突然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说道： “陛下！老奴有罪！老奴监察不严，看管不利，以至宫中宵小作祟，今天这帮人敢出卖消息，明天他们就敢背后捅刀子。陛下，老奴知道了错了，请陛下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一定把大内宫城整成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不会让它再飞出去！” 说着纳头就拜。结果等来的却是朱由检的一记暴击： “魏忠贤，你身为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九千岁，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现在才想起来亡羊补牢，是不是太晚了！” 第52章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粗鲁… 魏忠贤听完，立马cpu每秒一万转，直接直起身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老奴还有三十万两的棺材本！愿意捐给陛下，复兴大明！老奴真的知错了，求陛下给老奴一次机会…” 说着，魏忠贤纳头再拜，咯噔一声…这下可响了，响到众人内心一颤，响到围观众人隔老远都听到了… 朱由检闻言，豪不犹豫的说道：“好！魏伴伴不愧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你之忠心可昭日月！朕感受到了…圣人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朕也不是无情之人，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今后好好把握…” 至此，朱由检达到了杀鸡儆猴的目的，众人得到了教训，内帑弥补了亏空，魏忠贤终于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皆大欢喜… 唯有趴在地上的魏忠贤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呜呜… “陛下，请准许老奴告退，老奴这就去处理！宫中无小事，老奴保证今后皇宫大内之中，无陛下准许，绝不会再传出去一个字！” 魏忠贤咬牙切齿的对着朱由检说道。心中委屈，愤怒，痛苦交织。特么的，我搞不了皇帝，我还治不了你们，都给本督等着吧…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那择人而噬的样子，心中满意，嗯，这样的话内卫就可以歇一歇了。这脏活累活还是交给魏忠贤这个老流氓来合适，毕竟专业对口嘛… 只见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去吧。记住，要好好把握哦…” 就这样，魏忠贤带着受伤的身体，疲惫的内心，疯狂报复的思想，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那背影，让人看着都心疼… 接下来，朱由检准备开始处理善后问题了。此时，李若琏不在，魏忠贤刚离开，一旁的曹化淳小声对朱由检说道： “皇爷，那些人咱们是不是…” 说着还做出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出来。朱由检看了曹化淳一眼，不满的说道： “干啥呢？早都说过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粗鲁！先让人拷问一下，他们家里有几口人啊，宅子有几座啊，家产有多少啊，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啊…等到都问清楚了，先把他们的家产，存款都弄过来，然后把人交给魏忠贤处理，看看能不能再深挖一下，之后还活着的，都发配去矿山挖矿去！” 曹化淳：…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陛下您这做法，当真是将废物利用到了极致啊…内心吐槽道：陛下，您做皇帝实在是屈才了啊… “是，皇爷，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办。不过内卫这边，李若琏没在，还需要您下一道手令…” 既然陛下发话了，他负责执行就行，反正这帮人取死有道。什么，你说冤枉？哦…知道了…那就冤枉了吧…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这个没问题，稍后朕便下一道御令过去。接着汇报吧…” 接下来，各部门逐一的开始了年终汇报。 只见高宇顺拿出小本本看了一下，之后说道： “陛下，之前福王送来的一百万两银子已经由李若琏押解入库了，侯大人那边确认清点无误。开年的时候，福王那边按照约定，又送来了三十万两白银。皇庄收成，折成的税银均已入库…”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嗯，朕知道了。这个福王叔还算识趣。不错不错。那个，后面直接在皇庄设置粮站，平价收购农户手中的粮食，送进新建的粮仓。朕会派人监督，记住，全凭自愿，不得强迫。” 高宇顺低头说道： “是陛下。” 接着，内帑主事侯恂咳嗽了一声，站出来说道： “陛下，您年前下达了各地允许开矿的御旨，派出去各地的矿监征收的矿税银子也已经陆续押解入库了。共收入黄金一千一百两，白银五十三万五千九百两，已归入内帑。户部那边报的各地钞关征收的商税共计五十五万两，已入太仓国库。 内帑如今共有存银一千一百五十三万两。 新设九营每月饷银已落实发放，目前各部门已实发三月饷银，合计十四万两。 兵杖局开销与日俱增，孙大人先后支取白银合计十九万四千两…” … （这里说明一下，天启以来，朝廷一直是反对开矿的，所以就没有矿监矿税这个说法，一直到崇祯九年，皇帝才改变态度，允许开矿收税补贴国用。商税基本上是交给户部的，以后大家看明史这个可以当做参照。这里设定的是：朱由检执政后允许各地开矿，皇帝则恢复矿监收税。此处矿税参照万历三十三年数据而来。） 听着侯恂的汇报，朱由检赶紧制止道： “侯老，您稍后将账目明细交上来审核即可，现在您直接说，内帑还结余了多少银子就行。” 侯恂也知道，这报账挺枯燥的，不过没办法，谁让那是他的工作呢。见皇帝这么说了，侯恂躬身一礼，直接说道： “除了弥补亏空，加上各部门的消耗。目前连带上魏忠贤要贡献的三十万两，内帑现结余黄金一千一百两，白银一千一百三十二万两。” 朱由检的内心猛的一抽…啥？仅仅三四个月就烧掉了我五十多万两白银，这也太烧钱了…想想美国队长的军工复合体那怪物，朱由检就释然了。算了，希望后面会慢慢好起来吧，毕竟地主家也禁不起这样造啊… 深吸一口气，朱由检平静了一下说道： “嗯，朕知道了。兵杖局那边侯老要继续全力支持兵杖局发展，饷银务必要保证发放到每一个军士手中，千万不要出现冒领，代领现象。” 侯恂躬身一礼，说道： “老臣遵旨！陛下放心，各部门人员的饷银老臣都会派专人发放，并请内卫监督，绝不嫁他人之手。” 朱由检对于侯恂的做法感到满意，这侯恂做事，地道！ 于是接着说道： “稍后从内帑拨五万两银子，招呼内卫随圣旨一起送去山海关赵率教处，务必告诫赵率教实额实兵，专心操练，非朕的亲笔御令，山海关兵丁不得妄动一步！另外派专人给左柱国秦良玉送五万两银票过去，叮嘱秦将军不要着急赶路，身体要紧…” 侯恂快速记录完毕，然后说道： “老臣遵旨！” 第53章 我川军个个都是有卵子的男人!人人可战! 随着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曹化淳也安排好事情回来了。见侯恂这边汇报工作结束，他整理了一下，上前说道： “陛下，年前您抽调辽东那边参与闹饷的四川营，湖广营共计十四个营，已然按照调令到达京师，老奴按要求将他们全数安顿于西苑大营之中，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朱由检对于这事早已经思考过对策，此时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确定？十三个营的军士安置下来，西苑大营不会被撑爆？” 曹化淳一听就知道朱由检误会了，于是赶紧将事先叫过来等着的四川兵校尉陈安国喊了过来。 “陛下，这是此次召回的十四营中的川军参将陈安国，陛下有不解之处尽可问之。” 朱由检听完曹化淳的介绍，看着身着破烂军装的陈安国，不禁有些诧异。 陈安国见朱由检看向他，立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末将陈安国，参见陛下！” 朱由检点点头应道： “嗯，给朕说说吧，现在四川营，湖广营的情况吧。” 陈安国闻言，有些悲凉的说道： “是！陛下。自从当年辽东血战之后，我四川营，湖广营各部悍将劲卒死伤大半。战事停歇之后，我等并未被调回原籍，而是继续留在辽东与建奴作战。我等部曲连番大战，又得不到补充，精锐越打越少，后来完全成为了炮灰般的存在。军士们日子过得苦，闹饷也是兄弟们被逼的没办法了，兄弟们已经很长时间没领到饷银了，实在是…唉…末将有罪，请陛下责罚。” 说着就跪了下来，陈安国说不下去了，但凡有那么一丝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想着闹饷了… 朱由检认真的听完之后，继续问道： “罢了…如今调回的这十四营中，战兵几何？辅兵几何？” 陈安国骄傲的说道： “回陛下，我川军个个都是有卵子的男人！如今还剩二千余儿郎！人人可战！湖广兵还剩一千五百人！亦人人可战！剩下的都是在辽东那边拉来的辅兵…” 听到这里，朱由检以及身边的众人纷纷唏嘘，当年的精锐凋零如斯… 按照大明常规编制，一营为三千人，十四个营满编应该有四万两千人。可是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四千战兵，何其悲惨。若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这帮人最终会慢慢的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无人问津… 朱由检叹息一声，指着还在排队等着汇报的周遇吉等人说道：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可以带着你们这不到四千人的战兵加入他们，享受和他们一样的待遇，提醒你一下，他们可是天子近卫哦。二是，朕已下旨召秦良玉将军率军入卫京师，届时你可带人重新加入秦将军麾下。至于那些个辅兵，朕会全部遣散，另作他用。” 陈安国顺着朱由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周遇吉等人穿着崭新的军装，个个都神采奕奕，一时心中羡慕不已。二话没说，就直接同意了，说道： “末将选择加入他们！” 开玩笑，有好日子过谁还愿意再回去过苦日子。当年跟着秦良玉他们出川作战，日子也没好过多少，现在有机会抱上皇帝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朱由检闻言愣了一下，哦豁，小子有前途啊…通透！于是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道： “好！你且先退到一边，待今日议事结束，朕会让朕的将军们随你去挑人，补齐编制，朕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至于那些辅兵，曹化淳，你看情况将他们安置到皇庄，兵杖局等各部门去吧。” 陈安国：“诺！” 曹化淳：“老奴遵旨！” 处理完辽东十四营，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就见朱由检继续说道道： “好了，他们的事了了，宫里的事，朕今天也一并了了吧。传旨魏忠贤，至今日起，金吾卫与羽林卫全部停止工作接受审查，之后重新考核，羽林卫，金吾卫身负宫城守卫重任，务必要将其中滥竽充数者悉数剔除，恢复两卫的战斗力！所有这一切务必在正月十五，休沐结束之前完成！” 太监小李子赶紧将一切记录完毕，之后说道：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朱由检点点头继续下一个话题： “现在谁和朕说说，如今九营情况如何了？” 这时终于该轮到于九将登场了，于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汇报情况。哪知道，朱由检突然点名说道： “曹化淳，你来说说吧！” 九将：… 我们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们看这个？ 曹化淳闻言，从袖口中抽出一个小册子，沉声说道： “回陛下，如今九营已初步成型。 勇卫营，一营孙应元部，满编五千人，二千火枪兵已全部装备完毕，另装备弗朗机火炮十二门。 二营黄得功部，编制四千人，缺额一千人。一千火枪兵装备完毕，另装备弗朗机火炮十二门。 三营李信部，编制三千人，缺额二千人… 四营曹变蛟部，编制三千人，缺额二千人，缺战马三千匹… 五营何可纲部，编制二千五百人，缺额二千五百人，缺战马二千五百匹… 六营周遇吉部，编制三千一百人，缺额一千九百人… 七营孙传庭部，编制四千人，缺额一千人… 八营卢象升部，编制三千八百人，缺额一千二百人… 九营陈奇瑜部，编制二千九百人，缺额二千一百人… 目前各部都在紧张的训练之中，只是由于时间尚短，且各部主将又都秉持宁缺毋滥的原则。除一营外，各营人马俱未满编，两营的战马老奴尚在搜罗之中，且老奴这边已经与山西晋商联系，委托他们代为购进战马…” 朱由检听到晋商，眸光一闪，并未说什么，只是叹息道： “太慢了，太慢了。如此进度远远不够，将各营大比定在二月末进行，在这期间，众将务必要将各部编制补齐，战马一事，就交给曹化淳你去办。” 众人不禁奇怪，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为何陛下还会叹息，还念叨着太慢了。不过众人还是应承了下来。 曹化淳：“老奴遵旨！” 九将：“末将遵旨！”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都回去抓紧时间办事吧。你们九人，朕也不留你们了，让陈安国带队，去选兵吧。” 众人：“陈等遵旨！” 随即一众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羡慕的孙应元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本部。 “唉…可惜了，咋就满了呢，那里面可还有戚家军残部啊…可惜了，可惜了…” 第54章 我魏忠贤要过生日了 朱由检此时心中是比较忧虑的，此次出现在崇祯二年年初的建奴入寇他并不了解，也许是没有记录进史书之中，也许是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偏移。若是后者，那么己巳之变会不会也提前到来？无论如何，朱由检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九营成型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平时既要进行各种科目的训练，比如负重跑耐力训练，军阵联动训练，射击训练，常规的拼杀训练，还有专门应对女真骑兵冲击的拒马阵训练，为此孙元化还特地打造了一大批长达4米长的特制长矛。骑兵则完全摈弃了三眼铳，转而装配上新研发的复合强弩，利用绞盘和弹簧上箭，锋矢三十步内杀伤力极强，五十步内也可造成有效杀伤，可三连发，但是由于工艺问题，复合弩的磨损率相当高… 由于兵杖局不断研发制造新式高品质的武器装备，又不断地扩大规模和产能，这也是兵杖局花费如此巨大的原因所在。另一方面各部还要负责寻找、招募合格的兵员，大家都既忙死了又难死了… 但就是这样，朱由检仍然感觉速度不够，奈何九营招募的人员都要良家子，可这时代哪有那么多良家子，就算有，又哪有那么多人愿意当兵的…因此募兵的速度自然也就上不去。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手里的银子应该足以支撑一段时间了，不过钱多不压身，这后面还得继续再接再厉啊…” 这么想着，朱由检便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准备先解决好手头的事再说。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朱由检沉吟了一下对着旁边的田太问道： “登莱镇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老师那可曾有书信过来？” 田太闻言，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回陛下，袁太师那边，年前有来过书信说，他正在整合登莱镇各方势力，毛文龙已经被其拿捏，留在太师身边听用。太师还把所有部队都进行了整编，裁汰留强之后大概有三万人左右，现在太师正联合山东巡抚李精白，大量收拢土地，流民，安置残兵，就等陛下的高产粮种过去了。 还有就是目前登莱镇那边还未开始营造新的战舰，主要是匠人不够，太师准备一边先进行旧有战舰的修缮加固以积累经验，一边再继续招募工匠，筹集人手。 还有就是太师询问陛下，您答应给他的第二批火器军械，什么时候能到位，太师说…太师说…” 说到这里，田太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朱由检看田太那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结巴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 田太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太师说…您太…太聪慧了，怕您赖账，所以他特意提醒您一下，他是付了钱的，您要是敢忽悠他，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听完朱由检就很不服，我朱由检是那种欠账不还的人吗？我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赖账，顶多就是先欠着而已… “回复太师，就说兵杖局人手不够，产能跟不上，第二批军械让他耐心等着就好，朕这边会尽快给他安排送过去的，还有就是高产粮种已经找到，正在育种之中，请老师耐心等待…” 嗯，对，就是尽快，不过这尽快具体是多快就不得而知了，君不见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订单已经排到十几年之后了嘛… “是，皇爷！” 田太赶紧将朱由检的话记录下来，安排人誊抄加印，稍后一起送出去。 “对了，通知李若琏，派一支地支小队去宣大建立情报点，朕要知道整个宣大地区的情报…” 田太听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去宣大那地方搞情报站干啥。算了，咱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照做就是。于是田太躬身说道： “是，皇爷。” 朱由检看手头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该安排的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带着人一头扎进了兵杖局，考察孙元化的功课去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厢魏忠贤回到东厂，浑身都疼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内心愤懑！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三十万两啊…又没了… 可怜的老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煊赫一时的首富，活生生被朱由检薅成了一个穷逼打工仔，还是无良老板经常不发工资的那种。关键这还都是他自愿的，就离谱… 新东方：你哔哔个啥，老子一个上市公司，睡一觉起来就没了，我说什么了吗？ 思来想去，魏忠贤心思斗转，决定先回一波血，奶一下自己再说。 “来人！” 马上门外就进来一个东厂小番子说道： “厂公，属下在！” 魏忠贤咳嗽一声说道： “咳咳！去通知所有人。老夫明日过生日，于府中摆宴，邀请大家一起庆贺一下…对了，让魏良卿赶紧上本督府上去准备，记得让他多带点银子…” 番子听完一下子尬在了那里… “啥情况，厂公怎么突然就过生日了，这寿辰不还早着呢嘛…” 魏忠贤看他愣在那里，有些不满的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番子从愣神中醒了过来，讷讷的说道： “呃…是，厂公！卑职这就去通知。” 说着就准备离开，紧接着就听魏忠贤有些肉疼的说道： “对了…派人去处理一下，把本督在城东的两处宅子卖了吧…” 传令的小番子心中顿时纳闷起来： “厂公在城东的宅子，那可是最黄金的地段啊，这就要卖了？难道是厂公那边得到什么消息，近来房地产行业要地震了？嗯，肯定是这样的，那我要不要也跟着厂公一起，把我手里的那个一室一厅也卖了及时止损？” 魏忠贤看他又又又愣在那里不动，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一脚就踹了过去，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疼的自己直咧嘴： “哎呦…嘶…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小番子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也不生气，立马说道： “哦哦…是，厂公，卑职这就去办！” 说着便一溜烟跑了。于是很快，九千岁魏忠贤明天要过生日的消息就传开了… 五虎：“这老东西怎么突然就要过生日了，这是又在变着法儿搞钱…玛德，加年节的孝敬，这把要出双份…” 五彪：“啥？厂公明天过生日了？这礼金咋办？年节的孝敬咋办？上次借的债咱还没还清呢…” 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老祖宗要过生日了，赶紧的，多准备些礼物孝敬一下…” 众臣：“这个老不要脸的，趁着年节过生日，肯定是看到我们正在走动关系，想要趁机敲一笔…” 魏良卿：“啥？凭什么叔叔你过生日，要我侄子掏钱？” 第55章 我玩你的，你玩剩下的… 就在魏忠贤忙着操办生辰宴，让侄子大摆宴席，自己收礼收到手发软的时候。 另一边，在西苑临时设立的大狱之中，接到了通知早早就赶回来的李若琏，正在按照前番朱由检在西苑开会的会议精神，对此次抓捕的一千八百余名犯罪嫌疑人进行突击审问。时间紧，任务重，必须抓紧时间了… 内卫甲此时正在用鞭子用力抽打犯人。“啪…啪…啪…说不说？说不说？” 陆仁贾：“啊…饶命…啊…啊” 内卫甲：“啪…啪…嘴还挺硬！说不说！啪…你到底招不招…啪…” 陆仁贾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最终扛不住毒打，痛晕了过去。临晕倒之前内心崩溃咆哮道：特么的，你一直打，一直打，都打了半个小时了，一直就是说不说，说不说，你倒是问啊… 内卫甲看着对方晕了过去，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人还真是个顽固分子，嘴是真他妈的硬。兄弟，麻烦打一桶水来，给我泼醒他…” 急匆匆赶回来的李若琏，看的直摇头，冲着内卫甲问道： “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内卫甲看到是自家头头来了，立马上前行礼说道：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大人目光如炬，卑职的确刚刚入职不久。此人冥顽不灵，一直负隅顽抗，卑职觉得这家伙身上肯定有秘密，请大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一定把他身上的秘密给挖出来！” 李若琏此时一脸黑线的说道：“照你这么个审法，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说着看向另一个人说道：“去，打点水来，泼醒他。此人本官亲自审问，你就在一旁多看，多学着一点。你去把他放下来。” 内卫甲还想争取一下，但是听着李若琏不容置疑的语气，便放弃了。上前解开绳索。将人放了下来。 很快，陆仁贾便被用水泼醒。看到换了一个人审问，感动的都快哭了… 接下来李若琏面无表情的开始了例行审问： “你涉嫌外泄宫中消息，证据确凿，如今已是死罪。希望你老实配合，以免遭受皮肉之苦。现在本官问，你答。姓甚名谁？” 陆仁贾看看自己满身的伤痕，心中无语凝噎，这哪里是免受皮肉之苦，该受的我特么是一点没少好吧…为了不再受苦，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大人。罪人名叫陆仁贾。” 李若琏如拉家常一般问道：“身兼何职？如今家中几口人？家产几何？” 陆仁贾回答道：“回大人，罪民前番任职羽林卫，家中五口人，家中有一座宅子，存银不多，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 李若琏继续问道：“陛下仁德，不愿多造杀孽。只要你愿意奉献家产，我等便可以不对你痛下杀手，你可愿意？” 陆仁贾闻言又激动了，可以活着，谁还愿意去死啊。连忙回答道：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李若琏索然无味的说道： “来人。给他纸笔，让他写信回去，让其家人尽快变卖家产，交赎罪银。待他写完信，将他带下去，短期内不要再对他动刑。记住书信写完之后务必审查无误，再送出去！” 听到李若琏的命令，旁边的内卫立马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纸笔给陆仁贾，让他写信。李若琏对这种没有挑战的审讯丝毫提不起兴趣，转身便去其他地方巡查去了。 陆仁贾激动的说道：“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 说着便提笔开始给家里人写信。旁边的内卫甲看的满眼直冒小星星… “大人就是大人，太厉害了，都不用动手，这家伙就全招了…学废了，学废了…” 这话引的周围人一阵唏嘘…就是说，无形的装逼最致命… 这样的景象，遍及整个临时大狱，到处都充斥着审问的血腥味。有头铁的，吃遍了十八般酷刑屈服了，有的熬几下便屈服了，有的排队受刑时看到别人受刑的样子，提前就屈服了…啥？还有没屈服的，那再走一遍流程… 很快，众人纷纷写下认罪书并签字画押。接受处罚、认领赎罪银的书信很快便被送到了各自家人手中。 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这些犯人写信的时候，都竭尽所能的将自己的境况描绘的如何如何凄惨，如何如何绝望，那写作水平简直比狗作者还要厉害…搞的看到信的家人们也都慌了。 一下子，京城又开始了一波兜售风潮，各家年节都不过了，纷纷卖房卖车卖古董宝贝，到处筹银子借银子凑银子往李若琏这里送，想着早点交上银子，好让自己家的少受点罪… 一时间，整个北京城的房价都受到了波及。不明所以的局外人也受到影响，开始跟风，其中就有之前帮魏忠贤通知卖宅子的那个小番子… 小番子想着即将变现的银子，乐呵呵的对同事说道： “果然，厂公诚不欺我，房价果然暴跌了。还好我够聪明，趁着厂公卖城东宅子的时候及时脱手了我那一室一厅的小蜗居，不然现在可能肠子都悔青了…” 同事：“哎呀！你咋不早说…亏了亏了，我家还有两套房呢，这可咋办呀…” … 话分两头。 这边，对此毫不知情的魏忠贤，此时还在大办特办他的“生日”宴，回了一波血的老魏此时还在对着礼单乐呵呢…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传讯的番子说道：“启禀厂公，陛下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过几天让您负责接收内卫那边抓获的那一批人犯，深挖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收获。然后将这帮罪人全部押解到矿山，终身挖矿！” 魏忠贤闻言，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起来…哦豁，这可是有一千八百多号人啊，可以好好的薅一波羊毛了，而且薅这帮人的羊毛毫无压力啊，冠冕堂皇啊，陛下果然还是爱我的啊。想到这里，魏忠贤立马笑眯眯的说道： “好好好，本督知道了，你先去宴会上吃点喝点，听说今天烧的那个青菜炖豆腐不错，多吃点…嗯，记得把份子钱随了…” 传讯番子：“…” 厂公，我就是传个讯而已，也要去随份子吗？唉…早知道就不来了。。。无奈之下，微不可察的摸了摸自己腰包，然后躬身一礼说道： “谢厂公厚爱，卑职这就去吃席。祝厂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魏忠贤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没有证据。于是抛开杂念，笑呵呵的说道： “好好好，去吧，去吧…” … 第56章 能坚持到现在才起义，算良心的了 当魏忠贤志得意满的过完生日，验收完生辰纲之后，便一边开始信心满满的等待接收内卫那边捕获的二五仔们，一边开始调动东厂人手，开始进一步肃清大内宫城。没办法，他是真被朱由检整怕了… 要知道，皇帝给李若琏的任务可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啊。那这个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就在他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魏忠贤连续接受到了来自现实的两次暴击伤害… 第一次暴击，是宫中传来御令，朱由检明令魏忠贤在接下来的肃清运动中，无真材实据不得无故抓人，随意罗织，否则严惩不贷。重点要放在加强皇宫大内的守卫强化方面。 这让本来正打算借题发挥一下的魏忠贤一下子戴上了镣铐，原先所有的谋划瞬间变为泡影… 魏忠贤：没关系，既然此路不通，那就等着那批被抓获的近一千多人吧… 第二次暴击，是当魏忠贤接收完内卫送过来的，羁押在西苑的一千八百余名犯人之后，赫然发现这帮人早已经被榨的干干净净了… 了解到情况的魏忠贤，大骂李若琏不是个东西，下手太狠，搜刮那么干净，搞的自己连汤都喝不到。真就是你玩了我的套路，我连你剩下的都玩不起来了… 李若琏表示这个锅他不背… 而这个时候，朱由检正看着收缴的赎罪银的清单，乐呵呵的吐槽着魏忠贤： “呵呵…打家劫舍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啊，这可比那老魏过生日好太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很和谐… 魏忠贤忙着整肃宫闱，还有那一千八百多号的累赘… 曹化淳忙着甄选筛查金吾卫，羽林卫，… 九营在瓜分完辽东过来的十四营军士之后，又进入到紧张的训练和招兵大业之中去了… 李若琏则忙着扩充内卫编制，同时营建宣大地区的情报网络… 宋献策，袁枢忙着处理各地的贺表和奏疏… 王承恩忙着到处联络进货商和扩充兵杖局规模… 孙元化忙着制造军火… 高宇顺忙着规划皇庄，大批的管事空缺还要补充，为开春抢种做准备… 徐光启忙着满世界跑，到处寻找玉米，马铃薯的踪迹… 田太则顶着城管局的名头，利用冬季农闲时间到处招募人手，平整道路，修缮水利，疏通下水道，还有到处找街（gai)溜子收保护费… 京营各家都在忙着疏通关系，逃避即将入陕平叛的命运… 秦良玉收到圣旨，此时正拖家带口的，带着白杆兵从四川往北京赶… 嗯…再想想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人了？嗯，没有了… 朱由检掰着手指头算完之后，感觉好像没什么遗漏的了，于是急匆匆的就往皇后那里赶… 别问，问就是皇后请他吃饭，他忙着去约会… 时光飞逝，整个年节就这样平静又毫无波澜的过去了。 … 这日晌午，正在养心殿看折子的朱由检，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宋献策，袁枢二人感叹： “唉…假期的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啊，这休沐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 朱由检的话惹来了二人一阵白眼，内心幽怨道：“你搁那感叹个啥？累死累活的又不是你…” 两人正准备搭话的时候，魏忠贤小步走了进来，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皇爷，圣躬金安！前番接到圣旨，受命回京述职的登莱巡抚孙国祯，陕西巡抚胡廷宴，顺天巡抚王应豸，蓟镇兵变总兵王威四人已悉数于年节之前抵京，鸿胪寺那边已经派人暂时安置。皇爷，接下来可是照例将他们交给三法司处理？” 这几人或是督抚一方的封疆大吏，或是手握实权的将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惹来大麻烦。魏忠贤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将情况告知朱由检，交给他来处理。 “朕安！” 朱由检闻言，思虑了一下，然后向着李若琏问道： “小李子！前番让你查的几人的资料，你那边可准备好了？” 正在一边值守的李若琏听到朱由检问话，立马走上前说道： “回陛下，四人的情况臣已探查完毕，这是四人的资料，请陛下过目。” 说着，李若琏从怀里掏出四份折子递了上去。自从李若琏将几人的资料准备好后，早早的就让下面人整理成册，一直揣在身上，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嗯，论一个合格员工的基本素养…显然，李若琏做的是不错的。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接过四人的资料便看了起来… 第一份：孙国祯。 天启初年，为山东临清道员，参与平定徐鸿孺乱有功，因功调福建巡海道参政。 天启四年正月初二日，明朝水师誓师，攻打盘踞澎湖的荷兰海军，孙国桢亲自率领数十艘战舰驰援，至八月，荷兰海军司令孙克率军向孙国桢投降，收复澎湖列岛。 天启七年，因功升任登莱巡抚，任上积极支援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在辽东的军事行动，取得“丁卯战役”的胜利。 崇祯元年，因袁可立出镇登莱，受命回京述职。 朱由检看着这第一个折子，暗暗咂舌。乖乖…不得了，随手又捡到一个大佬啊。啧，啧，妥妥的海军人才还是帅才，瞬间就有种捡到宝的感觉…紧接着又不动声色的又拿起第二份看了起来。 第二份：胡廷宴。 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初授庐陵县令，天启四年累升至陕西巡抚。 从天启七年开始到崇祯元年，陕西连续大旱，田地颗粒无收，陕西地界一两银子买不到一斗米，地方上出现人吃人现象。 陕西地方官不但没开仓放赈，还继续向百姓催缴赋税。天启七年，陕西澄城县王二首先起义，胡廷宴担心朝廷追责，隐瞒不报，导致事态扩大。每当州县有 “盗贼过境”的报告，胡廷宴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报信人打顿板子，然后吩咐下去：“明年开春他们就会去种田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崇祯元年，陕西再发大旱，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在这种情况下，胡廷宴仍然放纵下属，继续向百姓催收赋税，交不起税的百姓动辄被绑缚游街，当众挨打，一时间民怨沸腾，百姓争相暴动，陕西局势越发糜烂。 崇祯元年，因杨鹤贬陕西巡抚，受命回京述职。 看完这个，朱由检自己都想揭竿而起了。照他这么个搞法，陕西能坚持到现在才起义，那算良心的了… 第57章 啊，真香 朱由检突然有些意难平，心中难受不已，咬咬牙说道： “传旨，让洪承畴，杨鹤在陕西全面开仓放粮，将当地库银全部取出来赈灾和发饷，一分都不要留！另外再免去陕西今年一年的一切赋税！ 另外，让内帑再拨银三十万两，直接送到洪承畴手中；让高宇顺誊抄一份皇庄摊丁入亩的方案，一同送过去，交到两人手中。今后新安置、招抚的难民统统登记在册，为摊丁入亩做准备。务必告诫要二人精诚合作，稳住陕西的局势！朕会尽快将番薯培育出来送过去！” 紧接着朱由检平复了一下胸中五气，继续看了起来。 第三份：王应豸（zhi第四声） 天启二年进士，初授户部主事，因谄魏忠贤，仅三年就骤至顺天府巡抚，加右都御史… 崇祯元年七月，蓟门守军鼓噪索要欠饷，遭到拒绝。守军随即开始暴动，王应豸无奈之下妥协，假意答应，转身便开始对发动兵变的士兵统领投毒，事败，蓟州军闻之大怒，焚烧蓟门火器武库，抢劫蓟州城。 王应豸见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无奈之下，答应守军先派发三个月的欠饷，以安军心。待到户部拨银发放之后，蓟州兵变方才平息。 崇祯元年，因蓟州兵变事，奉诏回京述职。 朱由检看到这里满头黑线。下个毒还能被发现，你这么秀，怎么没被打死… 这家伙好歹是个进士出身，要说他一点能力都没有吧，他在这次兵变之中还就活了下来。要说他有能力吧，这货除了会溜须拍马之外，事情办的是一塌糊糊涂。 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第四份：王威。（此王威非延绥镇总兵王威，同名而已。） 王威，蓟门总兵。属蓟州三协南协，所募多为南方兵，前身乃是戚家军。万历二十三年，蓟州兵变时，戚家军主力被冤杀，残部遣至辽东，与浙兵重组。此后蓟门守军换防，仍由招募来的南兵充任，但戚家军至此便销声匿迹。 王威趁其时，升任蓟门总兵。其在职期间，吃空饷，喝兵血，将为数不多的兵饷用来集中供养少数家丁，如今有私兵五百。皆装备齐全，满额满饷。后因王应豸欲下毒加害，怒而支持军士闹饷，大掠蓟州… 崇祯元年，因蓟州兵闹饷事件，奉诏回京述职。 朱由检看完唏嘘不已，将几人的情报交给旁边几人看了起来。自己则是自言自语道： “南兵北上，多为挣钱而来，蓟州军欠饷严重，他们鼓噪，讨饷就不奇怪了。不过，这个王威，也不是个好东西啊，拿朝廷的钱，养自己的兵，呵呵…” 宋献策快速看完之后，害怕朱由检怒急乱来，提议道： “陛下，这四个人身份特殊，除了王威是武将，处理起来容易一些，其他三人都不好办啊，不如还是按例交由三司审议？” 宋献策的意思其他几人都明白，大明朝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就相当于朱由检是公司的大股东，而文臣们则都是小股东。若是朱由检擅自处理文官，恐怕产生的影响会不小，此事不比之前朱由检的小打小闹，已经触及到他们的底线，文臣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袁枢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臣也赞同康年兄的意见。这里除了孙国祯大人，其他人都是取死有道。咱们可以先将他们交给三法司论处，若是三法司处理不好，届时咱们再动手，也可师出有名。” 魏忠贤则站在一边不说话，保持沉默。此时不亮明态度，就是最好的态度。他是内官，且早已经打定主意抱紧朱由检的大腿，此时自然是朱由检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反正他和那帮子文官们早已势成水火，不死不休了。 朱由检听完倒是不置可否，脑筋飞速旋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勾起嘴角说道： “无妨，一帮子文官而已，掀不起什么大浪。传旨，朕要在西苑召见孙国祯，其他几人处理掉吧。” 宋献策，袁枢闻言大惊，看朱由检是这番态度，心中吐槽皇帝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些。纷纷劝阻道： “陛下，万万不可冲动啊…” 宋献策看朱由检对两人的劝阻不为所动，便开始站在他的角度开始想办法。脑中飞速寻找着对策，少倾，宋献策说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需要慎重些。若是陛下执意要直接处理，臣建议可以在三日后朝会上公开处理，凭着咱们手中掌握的证据，相信朝臣们也无话可说。” 袁枢此时也是说道： “是啊，陛下，此事不在于三人的处理结果，而是程序问题。陛下上次为了重启登莱镇，就是靠着阁臣的支持才没闹出多大的动静。臣建议陛下这次可以照例，先将阁臣拉到咱们这一边，如此当可万无一失…” 朱由检脸上笑容不减的看着二人，心想这两个小子这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了啊，嗯，能用！ 只见朱由检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魏忠贤说道： “若是闹到朝会上去，咱去哪捞油水去？况且也不必这么麻烦，咱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手吗。嘿嘿，老魏啊，你带东厂番子辛苦一下，务必在休沐结束之前给朕把这三个人的案子做成铁案，不给这几人任何翻供的可能。” 魏忠贤一听，心中暗骂，妈卖批，好事想不到老子，干这些龌龊事倒是想起我了。不干！坚决不干！随即垮下脸说道： “皇爷，您这…老奴…老奴…” 朱由检见这老东西支支吾吾的，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魏忠贤这个样子呢。不过问题不大，照样拿捏！只见朱由检对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去，把东西搬上来…” 说完便一脸好整以暇的模样坐在那，就不说话了。魏忠贤看的一脸问号？？？…心中发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改口！ 很快，几个小太监合力抬了两大箩筐的折子进来，往地上一放说道： “皇爷，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这些都是这段时间，朝臣弹劾东厂提督的奏疏。休沐期间的折子，奴婢们还没整理出来…” 魏忠贤：… 看着朱由检那一脸欠揍的样子，还有旁边几个人同情的眼光，魏忠贤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尼玛，这什么情况？老夫这还想着不干这破事，不想把朝臣彻底得罪死了。这帮人倒好，早就牟足了劲，想搞死自己了…心一横！玛德，不过了！老子干了！ “皇爷放心，老奴绝对给您把这事办的妥妥的！” 啊…真香！ 第58章 厂卫的路，走错了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暗笑，这老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过魏忠贤这段时间被他整的有点惨，多少还是要给他点甜头吃才行。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老魏啊，东厂是什么情况，你比朕清楚。就如今这天怒人怨的情况，保是保不住了。 不过朕也没想着保，如今你和你的东厂已然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你们都怨气极大。朕已经决定了，干完这一票，你们厂卫就可以激流勇退了…” “唉…厂卫本就是特务机构，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原本应该隐于幕后，悄无声息才对。可是如今厂卫的路子走错了啊…走到了明面，走到了世人的面前，怎么能对你们不反感呢？它不死，你就得死，或者你们一起死！” 听朱由检这么说，魏忠贤一下子就失去了精气神。完了…小皇帝这么说，是准备要卸磨杀驴了…而且，还是发扬风格，将自己彻底吃干抹净之后，再弃之如敝履…薄情最是帝王家啊…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的样子，也不管他怎么想，接着说道： “朕已经决定了，将计就计，顺应民心，裁撤厂卫，今后锦衣卫，东厂都将不复存在！你这段时间除了做好手头的事，还有一个就是秘密选择一些厂卫骨干和能手，暗中将他们隐于幕后，雪藏起来，先预先筹备着。 时机一到，朕便会成立新的秘密机构--暗卫！从此，你便带着人彻底隐匿起来，专门从事情报工作，掌刑狱。内卫则是替代原锦衣卫的存在。而你魏忠贤，便是新设的暗卫都指挥使！嘿嘿…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魏忠贤此时已经没办法表达自己起起伏伏的心情了。这陛下，每次都是这样，搞得人家欲仙欲死的…好坏哦，不过他老魏好喜欢哦… 只见魏忠贤对着朱由检直接跪下，哽咽又欢喜的说道： “全凭陛下做主，老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朱由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冷冷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放手去做，只要你对朕忠心耿耿，朕不会亏待于你。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不介意换个人来做！后面的事该怎么办，不用朕教你了吧？” 朱由检的话说的平平淡淡，魏忠贤听得却是如坠冰窖，冷汗直冒。心中不可思议的想道： 这哪里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皇帝能搞出来的事啊…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牛逼了，可每次都被朱由检耍的团团转，简直比老妖怪还老妖怪。今后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办事，一门心思做陛下身后的男人吧。和他对线，是真玩不过啊… “是，皇爷！老奴对陛下绝无二心，请陛下明查。” 朱由检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谋划说出，一是让袁枢几人知道，自己完全信任他们，二来就是堵死几人的退路。其他人做个二五仔也许还能活，但是在场的几个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不过这第二条需要他们自己悟了，朱由检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着魏忠贤欲仙欲死的样子，朱由检又开始演了一波，说道： “好了，起来吧。大过年的，地上凉，别冻着了，朕可是还指着你将暗卫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呵呵…” “是，皇爷。老奴一定不负陛下所望，将暗卫发扬光大！” 魏忠贤闻言，便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说道。心中希望再起，价值，自己体现价值的机会又来了… 朱由检的这顿操作，把宋献策，袁枢看的目瞪口呆。如果他们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这样子的： 朝臣不满东厂，争相攻讦--陛下视而不见--朝臣联合攻击阉党，要合力扳倒魏忠贤--陛下继续压着，之后利用东厂疯狂打击文臣--文官集团疯狂反扑--陛下就坡下驴，裁撤厂卫--百官倒魏成功，弹冠相庆--朱由检趁机暗度陈仓--设立暗卫… 卧槽，李代桃僵，这波陛下去大气层了啊…同一时间，几人心中同时警铃大作… 随着计划的确定，接下来几人就开始了日常无聊的工作汇报了。 “老魏啊，朕感觉宫中这段时间都冷清了好多，看来你这几天没少忙活啊。” 魏忠贤闻言恭敬的回答道： “回陛下，这段时间老奴将宫中的所有宫女，太监，侍卫都筛查了一遍，查出来一些有嫌疑的，不过因为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暂时没有动手。 不过东厂这边已经将整个宫城都纳入了监察范围，只要这几人敢有异动，老奴必抓他们个现行！现在的皇宫，老奴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陛下您的吩咐，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朱由检听完，非常满意。如此一来，他才算是真正掌控了整个皇宫大内。想到这里，朱由检接着问道： “好好好，做的不错。那些个认罪的人怎么样了？” 魏忠贤一脸讨好的凑上前说道： “回皇爷，挖的差不多了。经过调查，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与朝臣有接触，很多都是朝臣买通和安插的眼线。老奴已经将他们的口供统一记录在案，人都发配去矿山了…皇爷，咱们要不要顺藤摸瓜…” 说着，魏忠贤停了下来，看向崇祯。朱由检听完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沉吟了一下说道： “现在还不是和这帮人开战的时候。暂且先将他们监控起来，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见朱由检说完再没其他意思了，魏忠贤适时出言道： “老奴遵旨，若皇爷没什么别的吩咐，老奴这就去办事了…”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嗯…去吧。” 魏忠贤随即躬身一礼，退了出去。此时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快点完成朱由检交待的任务了。 回去的路上，魏忠贤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琢磨了起来：既然东厂很快就要不存在了，那自己还在意个der啊！浪就完了…朝中那帮人还想着算计陛下，却不知道这波他们在第五层，陛下却是在大气层啊。呵呵… 此时此刻，他准备彻底放飞自我了… 背锅侠--魏忠贤正式上线！ 看着魏忠贤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中，朱由检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 “对了，曹化淳那边怎么样了？这年节都快结束了，这老家伙，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呢。” 众人内心一阵无语：为什么看不到人影，您心里没点逼数吗…在您手下干事，就没一个闲着的，尤其是那个田太，现在还在通下水道呢… 第59章 缺德带冒烟 这时候宋献策站了出来，提醒了一下朱由检说道： “陛下，您怕不是忘了，曹化淳还在忙着甄别、筛选新的金吾卫和羽林卫呢。这是曹化淳递上来的筛查情况。看这架势，这两天差不多该收尾了…” 朱由检接过折子粗略看了一下，直呼好家伙…羽林卫被肃清了差不多一大半的人，左右两卫淘汰完，就剩下两千人勉强能看。金吾卫更惨，前后两卫几乎全军覆没，能打的也就只有五百人…真就是离离原上谱，离了个大谱… 堂堂战斗力爆表的天子亲卫，到了崇祯朝，竟然全成了花瓶，这找谁说理去… 思来想去，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道： “传旨给曹化淳，重整羽林左右卫，金吾前后卫!募兵不急于一时，宁缺毋滥！” 正当小太监准备出去传旨的时候，朱由检突然又改口说道： “等等…” …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关于明代军制，乃是在综合唐宋元三代的军制特点，整合之后施行的特殊卫所制度。简单总结就是“军籍世袭、卫兵定籍、屯兵要地，兵农合一”。直属皇帝的亲军京卫就是着名的亲军上直二十六卫。 后来在土木堡之后，京城三大营和附近的亲军精锐基本损失殆尽。重建卫所亲军，并恢复到原来的战斗力，这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而除了锦衣卫之外的洪武和永乐时期设置的其余二十一卫，由于渐渐归属兵部，所以再也没有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到了正德时代，明代亲军二十六卫，除了锦衣卫，基本就是隶属于兵部的京城附近常备驻守军，也就是后世俗称的京营，且战力每况愈下。 本来负责戍卫皇宫的羽林左卫，羽林右卫，金吾前卫，金吾后卫，旗手卫，府军卫，虎贲卫名存实亡，尤其是这个虎贲卫，连小猫卫都称不上了… 这就逼的朱由检没办法，为了自身安全，只能打破原有的军籍世袭制度，改成募兵制，重整皇宫戍卫… 随着朱由检这段时间的一顿骚操作下来，现在整个宫中，太监、宫女加起来也就剩下了千把号人，诺大的皇宫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一时间冷清了好多。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宫中的开销减少了很多，安全性方面反而是大大的增加了。他现在急需要的是钱，宫里留那么多人，对朱由检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了，他朱由检要那么多人伺候干嘛？留着银子捂在怀里他不香嘛？ 一个好的老板，是应该将员工一个人当n个人用才对嘛… 思虑了一番之后，朱由检觉得与其老是在旧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还不如推倒重来！于是狠下心来说道： “去告诉曹化淳，让他将遴选出来的二千羽林卫和五百金吾卫留下，其他的按照原有卫所的名头，将现有的上直二十二卫，甭管有的没的，全部打包送到成国公朱纯臣那里，跟着他一起去陕西打流寇！”（腾骧四卫前番已经撤销编制。） 此时他已经打定主意，这些腐朽的军卫，消耗一个他就取消一个。于是接着说道： “将现有两千五百人合并，以此为基础，新设禁卫军左右两营，各五千人编制，重新募集成军，负责守卫宫城！另外，暂时调孙应元的勇卫营一营入宫护卫，待禁卫军成军，再行换防。去吧…” 旁边负责记录的小太监快速完成记录，给朱由检审阅，加印之后，便一路小跑，朝外走去，给曹化淳送信去了… 朱由检看着远去的小太监，口中默念： “成国公啊成国公，你可要好好表现，可别让朕失望啊…” 一旁的几人看的连连瞠目，尼玛，这小皇帝是彻底不当人了，皇帝亲军说不要就不要了。 魏忠贤：看看我…这小子连厂卫都不要了好吧… 事情处理完，朱由检看着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的，除了那么多人还在外面受冻，忙着自己的任务之外，也没啥好玩的。也就没了出门闲逛的心思。于是眼珠子一转，朱由检就准备开始在几人身上找点乐子。。。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进门来，递上了一份宗人府那边呈上的折子。朱由检接过来看了之后便传给了宋献策，袁枢二人。之后不等二人说话，直接说道： “怎么把宗室藩王这块给忘了…这是宗人府那边上的折子，要求朝廷下拨今年的宗禄，合计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四两白银…” （明代天启帝时期“永为定额”后，宗室实支禄银为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四两。） 两人看完折子，相视一眼，均保持沉默。事关皇家宗室，他们这些外臣不便插言。一个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啊。朱由检仿佛看穿了两人的想法，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 “如今国事多艰，朝臣们连俸禄都开不出来了，藩王宗室那边每年还要朝廷供给一百多万两的银子，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说到这里，朱由检脑瓜子中灵光一闪，说道： “记录！嘿嘿…给朕下一道罪己诏！就说朕年少即位，德寡福薄，以至于上天连降灾祸，百姓深受其累，如今民生凋敝，国无余财，户部更是年年亏空，朝廷已无力供养宗室…实乃朕之过也。至即日起，取消各藩王宗室宗禄… 各宗亲、藩王、勋贵，乃我朱明砥柱，至此家国危难之际，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当挺身而出，共赴国难！至今日起，藩王宗亲，武勋贵戚，每年当按品秩上供家财，支援皇室。待大明度过危难，朕定当加倍奉还。各宗室、勋贵毁家纡难之恩，朕铭记于心，不胜感激！” 一边的小太监立马开始蹭蹭的记录起来。 一旁的袁枢，宋献策，李若琏几人听的是目瞪狗呆… 尼玛，能把缺德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你朱由检算是第一个…关键是真的缺德带冒烟啊，你不给钱就算了，还反过来跟下面的宗室藩王勋贵要钱…堂堂天子，脸都不要了啊… 朱由检：这才哪到哪…什么皇家颜面，什么帝王身段，只要价钱合适，老子连自己都能卖了… 第60章 倒魏运动! 朱由检将上述事情安排好之后，便再没有了动作。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也就是休沐即将结束的倒数第二天，朱由检在西苑召对孙国祯。期间，朱由检对孙国祯的功绩大加赞赏，同时将自己建设海军的想法与孙国祯进行了深入交流。 之后朱由检便带着孙国祯检阅了八营新军（孙应元营此时已入卫皇宫，不在西苑）。看着西苑之中潜藏着的精锐明军，还有风格迥异的训练方式，以及崭新的武器装备，孙国祯大为惊叹。 随后朱由检又带着孙国祯参观了内廷的兵杖局，由于朱由检经常到这里检查孙元化的“功课”，所以他对里面非常熟悉。如今的兵杖局经过合并，扩充，分为铠甲制造，冷兵器制造和火器制造三个分部。顺带着还开了个农具生产线，全部采用流水化分工作业，效率比之从前，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朱由检也不假他人，主动为孙国祯介绍起了兵杖局的情况，孙国祯从进入兵杖局到出来，整个人的惊讶就没停下来过… 整个一个流程下来之后，朱由检没有给孙国祯休息的机会，当即戳升孙国祯为宣威将军，登莱镇水师提督，作为袁可立的副手，总领登莱水军，即刻赴任。于是孙国祯领旨之后，又一路顶着寒风赶回登莱镇，在休沐结束之前离开了京城。 至于剩下来三个家伙就没那么好命了，魏忠贤此刻已经如出了笼的猛虎，指挥厂卫在大庭广众之下，非常嚣张的将陕西巡抚胡廷宴，顺天巡抚王应豸，蓟镇总兵王威三位朝廷大员锁拿下狱，公然严刑逼供。据三人供述，其在职期间，胡廷宴，王应豸，王威三人共计贪污索贿白银二百余万两，田地五万余顷，古董字画，金银珠宝无数，除掉这些年上下打点的银钱之外，共计追缴银钱六十余万两… 当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朱由检拿到报告，愤怒不已，其他人也就算了，就陕西那地方都被嚯嚯成这样了，这个胡廷宴还能搞到这么多钱，当真是触目惊心！ 朱由检当即下令，除收缴现有赃款充入内帑之外，这些年三人贪污索贿所得务必全数追回！没有的，花出去的，就找他们的亲属要，十族之内全部关联，追索到底，一直到凑齐数额为止！什么？钱不够？那就发配到矿山，煤山去挖煤，挖矿，什么时候赃款数额抵清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至于当事人，没什么可说的，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处理的召令一出，全城哗然… 首先倒霉的就是三人的亲族家眷，这尼玛，一人贪污全族背锅，这谁糟的住啊。为了不被发配，只能含泪拿出积蓄上交…对，你没想错，十族之内包括他们曾经的老师都要受到株连… 老师：我招谁惹谁了… 其次就是朝臣，对于结果他们并不在意，若是严格按大明律的规定，杀他们一百遍都不为过，这点大家没什么可说的。 大明律规定：犯有贪赃罪的官吏，一经查实，一律发配到北方荒漠之地充军; 官吏贪污获赃六十两以上的，处以枭首示众之刑。 对付贪官污吏，除去用刑法规定的“五刑”，还常常法外用刑，包括抽筋、挑膝盖、剁指、剁脚、剥皮等酷刑。在官衙前，往往有一个剥皮场，和一个专挑贪官人头的长杆;在官衙办公书案旁，则有一个塞满稻草的人皮，用以震慑和恐吓那些心存贪渎之念的官吏，使之触目惊心。 大臣们在意的是厂卫，是手段，是过程。魏忠贤罔顾法度，公然锁拿朝廷二品大员，且严刑逼供，那是赤裸裸的在打文官集团的脸。而且，你今天敢肆无忌惮的锁拿朝廷二品大员，明天就敢动一品高官，如此下去，文官们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而且之后的处理决定更是坑爹，一个人贪污你杀了就杀了，还特么要波及十族，还要追回花出去的银子，这让他们以前，现在已经贪污受贿的人，还有将来即将贪污受贿的人怎么办？贪还是不贪？贪了，一人贪污全族受累。不贪，不贪还玩个锤子？不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 不甘心收到掣肘的文官，迅速结成统一战线，不顾年节休沐还未结束，纷纷上书向皇帝施压，对于三人的死刑判决大家没得说，既然事发了，该死你就得死，证据确凿之下，谁也救不了你。 大家只是针对处理的过程作文章，要求撤销波及十族这一不合理的决定。另外集体上书弹劾魏忠贤嚣张跋扈，罔顾国法，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纷纷细数魏忠贤罪状，要求严惩魏忠贤，撤销厂卫。百官众志成城，誓要把魏忠贤及厂卫拉下水！ 一时间，各种奏疏如冬日雪片一般飞向皇宫。对于这个情况，朱由检命令魏忠贤，袁枢，宋献策三人将百官陈情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同时下旨命工部侍郎李邦华为监斩官，直接在菜市口公开处决三人。 李邦华接到宫中的旨意后，直接带着人在第二日，于午门之外菜市口处召集民众，细数三人罪状后。斩之… 一时间让京城的老百姓们于年节结束之前看了场大戏，大快人心之余，纷纷称颂新皇的雷霆手段，痛呼杀的好！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 一时间，捎带连监斩的李邦华都拉了一波老百姓的好感度… 朝廷百官等了两天没有等到宫里的消息，反而等到了三人被斩。纷纷反应过来，这皇帝是摆明了要袒护魏忠贤，袒护厂卫。 大家一看，这还了得？这新皇刚即位，厂卫就这般嚣张无度，若是任由厂卫这座压在文臣头上的大山坐大，将来在朝中，谁还有好果子吃？大家可都没有忘掉朱老八时代，文臣们的惨状啊… 弄他！必须弄他！乃伊组特！厂卫不死，百官不宁！阉党不除，国无宁日！ 如此情形，正好给了顾宪成等东林党人机会。于是，崇祯二年初，在东林党人魁首顾宪成的暗箱操纵之下，朝中众臣迅速结成统一战线，准备联合向阉党发起进攻，全力倒魏。 原本在天启七年十一月就要爆发的魏忠贤事件，在推迟了足足一年之后，终于爆发了。。。 第61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时间，东林党人突然成为了京中最活跃的那一份子。在其操纵之下，各种铺垫，准备活动纷至沓来… 一方面，东林党联合京中各个学社，在各公开或半公开场合进行集社，各种大v，公知，名人纷纷发表言论，抨击阉党，鼓动生员上街游行，为打击阉党和厂卫造势。 另一方面，群臣之间纷纷暗厢勾连，准备在休沐结束之后第一次早朝上，联合攻讦阉党，弹劾魏忠贤！逼迫皇帝撤销厂卫！ 阉党一派如临大敌，惊惧之下，纷纷开始发声，联合反制东林党。各自使尽浑身解数，发动关系，开始进行反击。 一时间，整个京城之中，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出现了双方势力的人员在街头互殴的情形，好不热闹。 对于这个情况，京兆府衙门对此不闻不问，而负责维护京城秩序的京营此时却也是无动于衷，为嘛？人家马上都要出征陕西了，谁还管你这档子破事儿… 奈何复社掌握了大量的舆论机器，掌控了舆论的喉舌，如此情景之下，阉党一派逐渐处于势弱，整个京城的舆论开始出现一面倒的情景，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阉党如何为祸一方，厂卫如何祸国殃民… 虽然休沐尚未结束，但风雨欲来之势已势不可挡… 而此时，朱由检所在的西苑也正处于一片忙碌之中… “陛下，奴婢这边已经将皇庄管事的缺额都补充完毕了，各处水渠，沟坝都已经加固修整了一遍，参与冬季劳作的庄户、流民，奴婢也都按例结了工钱，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春种植番薯了…” 朱由检放下手中的折子，点点头说道： “很好，不过目前咱们手中也就只有百来斤种子，肯定是不够用的，你那边还要收购，准备好足够的粮食种子，确保春根能正常进行…” 高宇顺躬身说道： “是，皇爷，不过目前各地都在缺粮，咱们购进粮种的价格比较高…” 朱由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全力收购粮食种子，朕这里给你批个条子，缺多少，买多少，记得做好记录，侯大人那里管的严，可别对不上账就好…” 心中却是大骂，这个憨批，银子多有啥用，能吃吗？如今粮食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全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视钱如命的憨憨… 高宇顺闻言，应声说道： “是，皇爷放心。这点奴婢晓得…” 这时候，宋献策上前说道： “陛下，山东那边开春估计等不及番薯二次收成的粮种，臣建议，可以先让袁太师派人去福建那边收集番薯种子，两边同时进行…”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说道： “嗯，这个办法好，你去一封信给老师，就按实说。这种新型粮种，老百姓不一定认可，可以让老师先安排裁汰下来的军士进行军屯。见效后再进行官方推广…对了，顺便送一些番薯的实物样品过去…” 宋献策执礼说道： “臣遵旨…” 于是宋献策便开始伏案给袁可立写起信来。这时候李若琏接着说道： “陛下，京营那边的情况您得管一下了。这个年节过的糟心，各种走关系的层出不穷，而且人数太多了，实在是烦人的紧…” 一个年节走下来，如今京城之中，除了阉党，东林党之间的党争上升为热搜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和大部分家庭有关联的京营出征之事了。 朱由检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那么喜欢走关系啊，呵呵…他们吃空饷的时候咋没想到今天呢？这样吧，小李子，你放个消息出去，二千两一个人头，交得起钱的让曹化淳将人从京营名单中划掉，交不起的，就给朕乖乖出征去。还有，发一道御令出去，命京营三日之内务必出征！这年都过去了，动都不动一下，拖拖拉拉的像个什么样子！” 朱由检转头对着旁边的魏忠贤说道。他可是付了钱的，军费可是有足足三十万两呢，你这京营还有成国公总不能拿钱不办事吧… 魏忠贤：“老奴，遵旨!” 李若琏：“臣，遵旨！” 两人心中却是想着，那朱纯臣愿意出去才怪了呢，还不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里说一下京营兵力： 驻守京师的京营主要有三大营即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组成，剩下的就是上直二十六卫。 朱棣时期组建了京师三大营。京师三大营既是明朝的野战机动部队，同时还是京师的卫戍部队。三千营大约有六七千蒙古骑兵。至于神机营则是明朝专业的火器部队，神机营总计有五千多人，规模最大的就是五军营，兵力应该在15万以上。当然这是明朝前期的部队编制。 京师三大营在正统时期几乎全军覆没，到了明朝嘉靖时期重新组建。重新组建的京营大概有8万多军队，但这仅仅是账面的数字，实际兵力能有4万就不错了。此时加上名存实亡的上直二十六卫，纸面上的数字差不多能有十万，但大明朝军队的特点就是吃空饷！这里全部加起来能有五万都算不错的了… 很快，各项命令都从西苑经过皇宫发了出去。 朱纯臣接到圣旨之后，他哭了…这段时间下来，朱纯臣都瘦了八圈了…此时知道拖不住了，便开始哭丧着准备出征事宜。 另一边，收到李若琏放出去的消息后，有钱的人家立马就交钱了。不过两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百分之九十的人在看到这个数字之后，自觉的放弃了… 众人纷纷开始转变思想--两千两！那是人能负担的起的嘛？算了，去陕西挺好的，去西市买把刀先… 镜头回到西苑，此时袁枢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当下咱北京城全乱起来了啊。您看，这是近来京城之中的情况报告。” 说着袁枢递上了一道折子。朱由检接过之后就看了起来。 如今北京城的老百姓们吃瓜吃的应接不暇，身在局中的朱由检也是时刻关注，了解着事情的发展走向，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党争，想不关注都难啊… 朱由检看完之后，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 “阉党要败了啊，看来报纸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袁枢奇怪的问道： “陛下，报纸是啥玩意儿？咱怎么都没听说过？” 朱由检摇摇头，并未搭理他，转头招呼李若琏说道： “关注一下这个复社，还有那个叫顾宪成的人…” 李若琏躬身一礼说道：“臣！遵旨！” 之后，朱由检突然想起来了田太这家伙，于是问道： “哎，对了，田太呢？” 袁枢看没人应声，出声说道： “回陛下，田太还在带着城管局的人在城内通下水道…” 朱由检：“哦…那没事了” 第62章 打小报告的张世泽 崇祯二年，开年两件大事，一是群议汹汹的开年大朝，另一个就是京营出征陕西… 在这之前还有两个小插曲出现，就在休沐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晚上，朱由检陆续收到了两个人的求见申请，第一个是英国公府世子张世泽… 此时朱由检已经回到养心殿中，内监来报： “陛下，英国公府世子张世泽求见…” 朱由检闻言诧异了一下，这个张世泽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二班的… 此人与朱由检渊源颇深，两人打小一起长大，不能说关系莫逆吧，也能说的上是臭味相投。之后谁也没想到天启会失足落水，而且就这么没了，紧接着当年的信王成了现在的崇祯皇帝，之后没多久，朱由检便穿越过来了，阴差阳错，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不过这个张世泽也是个人物，后来北京城破的时候，崇祯在煤山上吊，他自己也是殉国而死，不管是出于忠心又或是无奈，在那个大明亡国的时代，还能跟着一同殉国的人，对大明的感情那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朱由检想着这个张世泽，除了忠心之外，倒是不记得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没本事没关系，只要人靠的住，能力，感情什么的都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这两天，大批的朝臣想要入宫求见朱由检，包括内阁大员都递上了求见的折子，朱由检一律以休沐为由，全都给拒绝了。不过这个张世泽这时候跑过来，他也好奇是为了什么事，难道也是来说情的？ 想了想，不知道情况的朱由检还是决定见一下再说。于是对禀报的小太监说道： “宣他进来了吧。这个张世泽，朕也好久没见他了…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很快，张世泽便被带到了养心殿，能见到朱由检，张世泽眉梢闪过一丝喜色，立马跪下行礼说道： “臣，张世泽，叩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见状摆摆手，看着张世泽说道： “行了，朕安！起来吧，咱两兄弟也好久没见了，你小子这时候跑进宫里来，总不能是来找朕叙旧的吧？说吧，你此来所为何事啊？” 张世泽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皇帝这么问，他明白，如今君君臣臣，两人再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般玩笑了。 只见张世泽有些忧愁又急切的说道： “陛下，臣这时候来，是给陛下来送信的，大事不好了…” 朱由检听着也来了兴趣，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这张世泽不是来求情的，是来送信的。于是问道： “什么大事不好了，慢慢说，别大惊小怪的…” 经过朱由检这么一提醒，张世泽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于是调整了一下语气，开始向朱由检介绍起来这几天北京城的情况： “陛下，这两天东林党和阉党两派闹的有点凶了，北京城都乱套了。臣打听到这帮子外臣正在相互串联，准备在明天的朝会上对阉党下手，而且欲要合力逼迫陛下裁撤厂卫… 臣觉得这帮子外臣简直胆大包天，目无尊上！又怕陛下久居宫中，消息不畅，被这帮子乱臣贼子算计。臣百般思虑之下，还是决定进宫来告诉陛下这个消息…” 朱由检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张世泽在那唾沫横飞的打小报告。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不过心中还是欣慰的，难得这小子这时候还能想到自己，不错不错… 由于张世泽说的十分详细，把什么道听途说，什么坊间传闻，什么茶馆议论，什么青楼消息…反正是有的没的都给朱由检说了一遍。 朱由检听的是津津有味，毕竟八卦谁不爱嘛…不过也得到了一些情报之外的消息。毕竟，现在李若琏他们做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报上来给朱由检看的。 等到张世泽说完，朱由检顺便问了一句：“你这些消息都是打哪里来的？” 张世泽很坦然的说道： “回陛下，这些消息现在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京中百官这次串联的规模很大，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了。臣还听说有些阉党的人也秘密倒戈过去了，不过臣也不知真假…” 朱由检闻言，瞥了一眼旁边的魏忠贤。微微一笑，心道：你那什么劳什子阉党，看来也不靠谱啊… 魏忠贤见到朱由检投来的目光，老脸一红，不过现在是晚上，黑漆漆的，也没人能看见就是了… 朱由检也没在意，只是对张世泽最后那几句话感到无语，心中吐槽道：现在这帮子朝臣干事都不避着人了吗？好歹是做坏事啊，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是不是看不起我…不，应该是看不起魏忠贤… 这样想着，朱由检心里平衡了一些，接着对张世泽说道： “你给朕带来的消息很重要，朕心甚慰，算你小子忠心，这样吧。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打今天起，你就去西苑报道，朕一会儿差人给英国公送个信去就行了…” 张世泽愣了一下，现在他还不知道西苑的情况。只是脑补道：啥意思？我也没犯事儿啊。咋就好好的进宫报个信，就回不去了呢… 不过好歹是英国公世子，反应力还是有一些的。陛下不让自己回去，那就不回去呗，能陪在陛下身边那不是更好…于是立马高兴起来说道： “谢陛下！微臣遵旨！” 要不说年轻人没有遭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呢…他还是太年轻啊…当他被投放到新兵营中参与训练的时候，张世泽才反应过来，他高兴的太早了… 正当张世泽喜滋滋的被带去西苑的时候，朱由检紧接着又接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求见申请… 魏忠贤在朱由检耳边小声说道： “皇爷，内阁次辅施鳯来求见。说有要事汇报。皇爷您，见还是不见？” 朱由检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惊讶。朝臣求见，他是知道的，但那都是工作时间，也就是白天嚷嚷着要见自己，这又没什么大事，哪里需要上赶着晚上求见的…稀奇啊。 摸着下巴一阵思索，这月黑风高的，非奸即盗啊。不过他也想知道，这施鳯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点头说道： “让他进来吧。这大冬天的，施阁老来一趟不容易，多少给个机会嘛。一会儿，说不定还要留点银子下来呢…” 魏忠贤：陛下…这事儿，我熟… 第63章 打机锋 很快，施鳯来就被带到了养心殿，看到了朱由检，施鳯来立马行礼说道： “臣施鳯来，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自从施鳯来进门开始，就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了起来。手中还拿着关于他的个人情报，这个是刚刚朱由检在等施鳯来的时候让魏忠贤拿来的。 这个施鳯来可不简单，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天启六年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十月又晋升为太子太保，十一月晋升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天启七年累加至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一直到朱由检即位，最终给了他个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的位置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施鳯来在历史中名声不显，原历史中，他在崇祯上台后不久就被弹劾，辞职归乡，最终活到了九十三岁高龄。能在这乱世全须全尾的活到寿终正寝，此人除了表面上谄媚魏忠贤，依附阉党之外，恐怕也不简单啊… 念及于此，朱由检客客气气的开口说道： “次辅大人，快快平身。不知施阁老深夜进宫求见朕，有何要事？” 此时的施鳯来，已经位极人臣之巅峰，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哪里听不出来朱由检嘴上客气，实际上对自己却是疏离的紧。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今夜来此是带着目的来的。先看看这小皇帝的手段再说。 虽说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但他也要看看这东主值不值当再说。再不济，凭借着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全身而退，回家养老也不是不可以。 只见施鳯来缓缓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 “陛下，老臣斗胆，今夜来此，是想和陛下谈一谈这满城风雨之事。如今这京城已经乱套了，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应对之策？” 朱由检微笑着看向施鳯来，顾左右而言它： “阁老啊，朕这些日子发现宫里的老槐树枯萎了，看着高高大大的，却了无生机。但是呢，朕发现，老槐树里面有一颗嫰芽…朕感觉这颗萌芽，待开过春来，一定会生机勃发啊…” 施鳯来听着皇帝说的话，话里话外对京城这几天的局势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说起了宫里的老槐树。他琢磨了一番之后，浑身一震，这小东西心够狠啊，这是准备一锅端了？ 不过他不敢肯定朱由检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着朱由检的话说道： “陛下，这老树虽死，体量却是庞大的紧，万一倒下来的时候，压到幼苗就不好了…” 朱由检闻言，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是mmp，这老东西是在威胁他吗？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只见朱由检淡淡的说道： “所以朕手里要有刀啊。只要这个刀够锋利，朕感觉可以把这老槐树劈了当柴烧，这样既可以废物利用，又可以免了幼苗的危险，岂不是两全其美？” 施鳯来则是问道： “不知陛下手中的刀在哪里？够锋利否？以老臣看来，陛下手里的两把刀恐怕都保不住了。还请陛下早做准备啊…” 在施鳯来看来，朱由检手里的刀无非两把，一把是京营，是把钝刀子，还让他给送陕西去了，大概率会消耗在陕西战场。还有一把是厂卫，这把倒是锋利，不过恐怕很快也保不住了。 朱由检呵呵一笑，说道： “朕手里的刀，自然是还在朕的手里。能扔掉的，那都是朕看不上的，扔了也就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朕倒是有点奇怪，施阁老是心向这颗老槐树呢，还是想护着这个小嫩芽呢？” 施鳯来闻言，浑身一震。两人打机锋打到现在，话题基本上已经明确了。朱由检在逼着他站队，而且朱由检隐晦的表达了自己有后手，并不惧朝中众臣的手段。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站在哪一边？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朝臣已经是公开串联，且声势浩大，以东林党为首的文官集团，在城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阉党，声势大振，而魏忠贤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皇帝这里，已经将京师主力全部调去陕西平乱，若是再将厂卫这把刀也丢掉，皇帝就彻底成了没有爪牙的猫咪，那还不是任由朝臣拿捏…而且他自己也是文臣！ 如此他该怎么选？此时已经不是党派之争了，而是性命之争，一步行差踏错，恐将万劫不复… 此时他有点后悔来见朱由检了。你说你一个老板，你招员工你好歹也给点甜头，远景规划什么的啊。你倒好，给的全是绝望，咱看不到希望，那到底还要不要跟着你继续干？ 此时朱由检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施鳯来，等着他的抉择。整个养心殿除了烛火摇曳，安静的可怕… 虽说玩政治的人心都脏，但是搞政治，有时候那也是要赌的。赌赢了，就是头猪，他也能飞起来；赌输了，就是头龙，那也的唱凉凉…对，就是张碧晨的那首凉凉… 良久，施鳯来的内心，经过天人交战之后，他决定赌一把。他心中明白，阉党倒台已经是大势所趋，而他谄媚阉党，依附魏忠贤，这个黑历史必然跟随他一生，因此他在阉党倒台后，只有辞官归隐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他不甘心，同时，看着朱由检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不相信刚刚即位的朱由检，会甘心接受朝臣的摆布。他没得选，自己也没得选，那自己就相信他一把，赌一把！ 只见施鳯来直接跪了下来，下定决心对着朱由检拜道： “臣施鳯来，此生必忠于陛下，惟陛下之命是从！若违此誓，我施家满门永不入士！” 朱由检听完，心中一惊。这誓言可比天打五雷轰什么的狠太多了！学而优则仕，古代读书人对“士”的追求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施鳯来以此来赌誓，这是彻底打算投诚自己一方了啊… 朱由检震惊了一下之后，便恢复正常，对于真心投诚自己的人，朱由检还是很礼待的。只见朱由检亲自上前扶起施鳯来说道： “阁老放心，你既以诚心对朕。朕也不会有负于你。你且放心，一切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既然已经选择了朱由检一方，此时他便算是帝党了，于是站在朱由检的角度说道： “陛下，是否有需要老臣出力的地方？陛下但说无妨，老臣一定全力而为！” 此时朱由检正扶着施鳯来，只见他郑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嗯！有…” “施阁老，你家有钱吗？” 施鳯来：“…” 第64章 开年大戏 崇祯二年新年刚过，北京城各方风起云动，城中好戏接连不断，不过很快一切又都突然平静下来，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开年第一次早朝的开始… 崇祯二年二月，皇极殿，御门，辰时。百官汇聚。 随着一系列繁琐的程序走完，开年第一次早朝开始了… 此时，鸿胪寺喝官立于大殿之上，大声喝道： “百官朝拜！山呼！” 随着鸿胪寺喝官的声音落下，百官纷纷下跪叩拜，口中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端坐于大殿龙座之上，平淡的说道： “众卿平身！” 随即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在班位上站定。此时，鸿胪寺喝官再次高声说道： “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接下来，早朝就正式开始了… 就在群臣准备发言的时候，高坐龙椅之上的朱由检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动作，然后故作忧伤的说道： “朕自登基以来，天灾频发，百姓困苦，颠沛流离。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乱民啸聚，犯上作乱，朕心甚忧。每每思之，深感我大明国势渐颓，举步维艰。 唉…年节休沐期间，朕收到了来自宗人府的折子，要求朝廷拨宗禄一百五十多万两，而今户部连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朕哪里还有脸面让朝廷再继续供养宗室呢… 这都是朕的过错啊，因此，朕决定下罪己诏！检讨自己的过失，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请求上天垂怜，能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此时，百官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今天大家伙就是铆足了劲来砸场子的。结果竟然被小皇帝挥手制止了，一时间纷纷诧异，不知道这小皇帝要闹什么幺蛾子。结果一听是下罪己诏这个事儿，大家伙就没意见了。 国家动荡，百姓不宁，皇帝自省，要发个罪己诏，合情合理，你总不能阻止吧… 于是众臣纷纷配合道： “陛下仁德，臣等惭愧…” 朱由检见这个情景，不以为意，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内监，接着说道： “既如此，那就念吧！” 内侍得到朱由检的示意，随即就念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罪己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少年即位，德寡福薄，以至于上天连降灾祸，百姓深受其累，如今民生凋敝，国无余财，户部更是年年亏空，朝廷已无力供养宗室…乃朕之过也。若上天有怒，请尽加吾身，无及万民… 皇室宗亲，藩王武勋，皆乃与国同休之臣，既享我朱明供奉，理当与朕共赴国难，力保大明江山永固！ 朕决意自今日起，撤消各藩王、宗室、宗亲之宗禄！各宗亲、藩王、勋贵，皆乃我大明柱石，值此家国危难之际，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当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 即日起，各藩王，宗亲，武勋，贵戚，每年当按品秩上供家财，支援皇室。待大明度过危难，朕定当加倍奉还。各宗室、勋贵毁家纡难之恩，朕铭记于心，结草衔环，不胜感激！钦此！” 百官本来是准备恭维两句的，结果听着听着就尬住了，因为他们越听就感觉越不对劲了。如果大家没理解错的话，这小皇帝的意思是准备向宗亲，藩王，武勋他们要钱吧。这就离谱，自大明建国以来，哪里有过皇帝找百官要钱的情况… 你皇家的颜面呢？天子的脸面呢？你这么做，就不怕朱老八从南京皇陵里爬出来吗？ 就在大家内心纷纷吐槽的时候，只见朱由检一脸自责的说道： “好了，稍后将此诏传檄各州府县。嗯，一定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朕是诚心诚意自省改过的…” 紧接着，内侍尖锐的嗓音响遍整个大殿： “奴婢遵旨！” 随后，加印，送出，一气呵成… 百官：“…” 武勋：“…” 文臣们好歹还能保持镇定，反正又不是要他们出钱，顶多就是内心吐槽一下而已… 武勋们听完就完全hold不住了。啥玩意？你下罪己诏就好好下，怎么就搞到我们头上来了？不应该是国朝供养他们吗？什么大明砥柱？什么与国同休？我老祖宗打下的名头，你找他去，我们只负责享受啊…你没钱给就算了，还要咱倒贴？没道理啊… 一时间，大殿的气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就在武勋们准备挺身而出反对的时候，英国公张之极出列，铿锵有力的说道： “陛下圣明！臣张之极举双手赞成！我英国公府自第一代先祖张辅起，便跟随成祖皇帝征讨不臣，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打下我大明赫赫威名！而今大明危难，我英国公府世受皇恩，既与国同休，当毁家纡难！英国公府愿鼎力支持陛下！” 魏国公一看英国公动了，感觉这一年的品秩俸禄也没多少，对于他魏国公府来说不过是洒洒水了。于是立马跟上，表忠心说道： “魏国公府亦全力支持陛下！” 其它一些小的勋贵，看英国公，魏国公都带头了，一时间也跟风表示支持。这让大部分准备反对的武勋们一下子没了脾气，但是大家也都统一选择了保持沉默… 朱由检看着场下的情况，也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没指望这帮人能乖乖配合出钱。做生意嘛…就是这样，你要是只告诉大家宗禄断供了，那大家的关注点就只会在，你凭什么不继续发钱这个上面。现在朱由检不但要断供，还要反过来让众人交钱，那大家的关注点自然就转移到交钱上面去了，就不会有人再去关注断供这回事了…目的达成！nice。。。 只见朱由检欣慰的说道： “英国公不愧是我大明武勋之首，能有如此觉悟，朕心甚慰，英国公府大义！” 张之极躬身一礼，回道： “此乃臣之本分，陛下谬赞了！” 然而这一老一少的双簧并没有给其他武勋带来什么影响。大家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该怎么想还怎么想。哼，交钱，那是不可能的交的… 随着张之极退回本位，这下子便轮到正菜上桌了… 兵部给事中刘懋率先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臣弹劾东厂提督魏忠贤，纵容东厂擅自抓捕朝廷二品大员陕西巡抚胡廷宴，顺天巡抚王应豸，蓟门总兵王威。此三人虽罪有应得，但魏忠贤及其厂卫爪牙，罔顾国法，擅自抓捕人犯，滥用私刑，视法度于无物，实乃大罪！长此以往，我大明要国法何用？要大明律何用？请陛下务必严惩，以儆效尤，以彰国法！” 礼部侍郎周登道急不可耐的出列附和道： “陛下！臣附议！厂卫之害，甚嚣尘上！百姓无不厌恶至极，请陛下明查…” 至此，崇祯二年开年，党争大戏正式开场… 第65章 谁是猪队友? 随着刘懋，周登道话音落下，紧接着都察院御史这边开始发力… 一时间，整个朝堂弹劾魏忠贤之声云集。右都御史杨所修随即接力，当众罗列魏忠贤十大罪状： “臣，右都御史杨所修弹劾魏忠贤十大罪： 一并帝; 二蔑后; 三弄兵; 四无二祖列宗; 五克削藩封; 六无圣; 七滥爵; 八掩边功; 九伤民财; 十通关节。 此十罪，件件属实，且铁证如山。这是臣收集的魏忠贤罪证！请陛下过目！” 说着，杨所修便呈上准备好的奏疏，交给朱由检御览。众人眼巴巴看着朱由检接过杨所修呈上的奏疏，见朱由检面无表情的打开奏疏，看完之后，又将其合上，放在了龙案之上，并没有什么生气，发怒的举动。 这时候阉党一派抓住机会，开始狡辩。崔呈秀立即出列，指着周登道等人说道： “陛下，臣以为，这些人完全是一派胡言！魏公公自先皇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勉为国，不曾有半点私心。臣弹劾礼部尚书周登道，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戕害朝廷重臣，其心可诛！” “陛下，臣弹劾兵部给事中刘懋…” “陛下，臣弹劾御史杨所修…” 随着崔呈秀的话音落下，阉党一派开始拼命反击。大家都明白，一旦魏忠贤倒台，那他们阉党的好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一时间，众人统统把自己准备的后手全都拿了出来，争相攻讦。然而，此时以东林党为首的众臣丝毫不惧，纷纷反击。双方在大殿之上摆事实，讲道理，喷口水…你来我往，互撕了起来。在阉党一派的拼命反击之下，双方倒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内阁众人到现在是一个没动，黄之极，施鳯来，李国普，冯铨，张瑞图，五个之中，除了冯铨，李国普，全被打了上阉党的标签。不动的原因，一来还不到时候，二来也怕此时下场会引火烧身，提前被集火攻击… 魏忠贤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大家谈论的不是他一样。 此时朱由检丝毫不慌，稳坐钓鱼台。就这样看着场下众人狗咬狗。他也想看看，这帮人能相互爆出来多少黑料… 然而正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一时间，喧闹声戛然而止，都楞楞的看着他。只见骆养性来到场中说道： “陛下，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有本启奏！” 朱由检见到骆养性竟然也出来趟这趟浑水，心中诧异：堂堂天子亲军，锦衣卫最高领导人，名义上皇帝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此时也倒戈了吗？不过朱由检也好奇，他到底会站在哪一方呢？ 只见朱由检略有深意的看着骆养性说道： “哦？朕的亲军卫，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大人，此时你有何话要说？”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白，老子当朝皇帝都还没发表意见，你这皇帝铁杆中的铁杆，想要说什么？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了… 骆养性见此，脑门已经冒汗了。他也不想出来啊，奈何自己身不由己啊…这些年，南边给的太多了，那帮人掌握的自己身上的黑料也太多了… 只见骆养性咬了咬牙，掏出一本奏疏，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臣掌管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卫，不忍陛下为奸臣蛊惑，特献上魏忠贤谋逆罪证： 一，谋害顾命太监王安。 二，陷害先皇后张氏以及嫔妃赵氏，冯氏等。且谋害先皇后子嗣，使其流产。 三，渗透锦衣卫，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指挥崔应元皆已暗中投靠魏忠贤。 陛下，魏忠贤大逆不道，居心叵测，臣一片拳拳之心，愿以臣之性命，为陛下清君侧！” 骆养性信誓旦旦的说完之后，递上证据，整个人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此时场中众人全都麻了！你那前头表演的好好的，大家给你打一百分。后面你搞毛线啊！你是猪吗？没事你喊你妹的清君侧啊？这么敏感的词汇，你特么的还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尼玛，完了完了…眼看着小皇帝脸色变黑了… 东林的各位大佬此时心中纷纷默念：马夸的！大好局势啊，千万别功亏一篑啊… 此时各人表情不一，朱由检看着骆养性，脸色阴沉了下来。黄之极从头到尾状若木头人，一言不发。施鳯来此时嘴角微微勾起。张瑞图，李国普对视一眼，目露喜色，心中暗道翻盘的机会来了。 此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骆养性是东林那边的了，这波操作属实的…骚包。 东林隐藏大佬冯铨再也坐不住了，心中一阵mmp。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提前出来救场了，否则一旦皇帝盛怒，恐将波及到东林一脉。只见冯铨此时下场，大声呵斥道： “大胆骆养性！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天子近卫，你清什么君侧？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骆养性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本来今天的场合就不适合他出场，他出来已经是犯了大忌，此时又言语出错，再次犯下大忌讳，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连连求饶： “陛下饶命，臣救主心切，口不择言，陛下息怒，求陛下饶命啊…” 骂完骆养性，冯铨看着这个猪队友的求饶之声，心中想着能救还是救一下，于是转身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骆养性虽然口不择言，闯下大祸，但其举证魏忠贤，维护陛下之意也是实实在在的，求陛下念在其一片拳拳维护之心的份上，让其将功抵过吧…” 随着冯铨的话说完，东林党众人纷纷跟进，齐齐为骆养性求情： “臣等附议！请陛下念在其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殊不知，这反而犯下了更大的忌讳，这帮人也不想想，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的铁杆亲信，还是特务头子被众多大臣拥护的？你支持的越多，他死的越快… 所以，到底谁是猪队友？ 冯铨一看这场景，嘴角直抽抽，心中暗道完蛋。这帮瘪犊子，是觉得骆养性死的不够快吗？我一个阁臣出来求情，尚在陛下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你们现在乌泱泱的倒下一片，跟着我一起上，现在这货神仙难救了啊… 算了…毁灭吧… 第66章 联合才能抗争，团结方能胜利 朱由检此时内心是愤怒的，马夸的！老子以为你突然站出来举证，已经是离了大谱了，万万没想到啊，你骆养性特么的还能更离谱！ 清君侧？整个大明，就建文帝那会儿喊了一次清君侧，把建文帝给噶了。现在你几个意思？你这是准备在举证魏忠贤的同时，把我也顺道噶了？ 看着场下哗啦啦跪下一片的众臣，朱由检脸色阴沉至极，阴阳怪气的说道： “哦？不知道诸位卿家准备让朕怎么个从轻发落之法？这都要清君侧了，下一步呢？准备干啥？逼宫吗？朕倒是想问问冯阁老，你如此维护骆养性这个乱臣贼子，到底是何居心？要不要朕这个位置让你来坐坐？” 说着，朱由检冷声对着冯铨厉喝起来。冯铨闻言脸色大变，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陛…陛下，老臣不敢！请陛下息怒，老臣…老臣之言纯属一片公心，绝无有半点非分之想啊，请陛下明查！” 此时场下的东林众人也反应过来了，完了，习惯性的跟风，这下完犊子了。面对盛怒的朱由检，众人一个个跪在那，也不敢说话了，纷纷低头保持沉默，只希望皇帝的怒火不要波及到他们身上… 这时候冯铨又麻爪了，内心疯狂呼嚎：人呢？你们快上啊！快给老夫求情啊！刚才那股劲呢？拿出来啊… 然而现实很残酷，大厅之中一片安静，一个露头的都没有。只见朱由检冷冷一笑说道： “呵呵…如此看来，冯阁老之言似乎，并无法服众啊…哼，来人！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心怀不轨，犯上谋乱！夷九族！着勇卫营即刻执行！ 文渊阁大学士冯铨袒护乱党，其心可诛！着，虢夺其一切职务，即刻锁拿，收入东厂大狱！另收缴二人全部家产，一律充入内帑！” 随着朱由检话音落下，立即从大殿之外涌进来一批勇卫营军士，三下五除二将冯铨，骆养性二人给拖了出去… 众臣：…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陛下你不要曲解我们的意思啊… 冯铨：… 冯铨此时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你们这帮猪队友，几个意思？老夫出来救场，你们就这样把老夫卖了？眼看着着自己要被拖走，冯铨立马大声喊冤道: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老臣是无辜的…” 骆养性：… 一直跪伏在地上的骆养性，此时也懵圈了。不是，我就是贪个污而已，何至于此啊？我一个废物而已，哪里来的胆子谋反啊… 想到这里，骆养性也跟着冯铨一起，大声喊起冤来：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饶命啊…陛下…” 只是此时已经没人关注他了，或者说，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二人已经被勇卫营的人给快速拖了出去… 至此，把持大明朝锦衣卫权柄，世袭大族骆氏一族，从此在大明被除名！ 直到冯铨，骆养性二人被拖走，场中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想要求情，但是人已经被拖走了，而且这事儿也没法求情啊，你都要清君侧了，你让我们咋办？一起吗？ 算了，继续吧，只要今天能扳倒魏忠贤，损失大点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东林众臣目光对视之下，暗暗点头，相互鼓励：嗯，不慌，问题不大，局面尚且可控！继续… 听着二人的惨叫声越来越远，礼部侍郎周登道赶紧出列说道： “陛下，冯铨，骆养性二人出言不逊，欺君罔上，罪有应得！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厂卫行事向来乖张无度，又有屈打成招之嫌。臣请陛下将二人交由三法司审理，明正典刑！请陛下准允！” 开玩笑，进了东厂大狱，头再铁的人也熬不住啊，况且还是这两个人。万一全交代了，那拔出萝卜带出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估计一个都没得跑，嗯，外面的也跑不了… 这时候，东林众人，包括浙党，昆党等等都反应过来，立马相互配合，展示出了统一战线的强大。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三分之二的文官都开始攻击厂卫，联合向崇祯帝施压，要求依法办事，力主将二人交付三法司处理，走程序进行审讯定罪。 “陛下，臣附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人理当要交由三法司审理定罪！以彰国法！以正朝纲！” “陛下，厂卫丧尽天良，坏事做绝，万万不可将人交给东厂啊…” “陛下，万万不可啊！臣从未见过哪朝哪代有明君，重私刑而弃国法于不顾者，陛下此举与昏君无异，求陛下三思啊…” “陛下，依法治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方可让大明长治久安啊…” …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充斥着要求朱由检按照国法，依法办事的义正言辞之声。他们纷纷抢占道德制高点狂喷，仿佛朱由检不把冯铨，骆养性二人交给三法司会审，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丧尽天良，就是亡国昏君一般。 面对此等情况，朱由检也很头疼，玛德，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度娘诚不欺我啊… 面对如此情况，朱由检揉着眉头说道： “也罢，近日百官以及各地周县多有上书呈情，举报厂卫为祸一方，作恶多端的证据比比皆是，此事的确不太适合东厂来办。就依众卿之言，将冯铨交由三法司会审定罪，但骆养性乃是朕的私臣，就不劳烦三法司了，朕会亲自处置！” 众人闻言，心下大喜，能保一个是一个，皇帝肯妥协就好。果然，只有联合才能抗争，团结方能胜利啊，这不就赢一把了…继续，再接再厉！ 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东林众人，紧接着一鼓作气，又开始了原先的话题，纷纷义愤填膺的细数魏忠贤罪状…颇有一副万众一心，誓要把魏忠贤拉下马的架势！ 面对着一众东林党人的联合攻讦，魏忠贤依旧稳如老狗，心中丝毫不慌。眼神轻蔑的看向众人，心道： “切…一群小卡拉米，就凭你们还想翻天？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叫黑幕的东西吗？老夫可是花了八百万两的人…” 看着场下群情激奋，斗志昂扬的百官，朱由检知道自己该表示一下了。于是朱由检气愤的看向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朝堂衮衮诸公，已经列举你之罪状高达二十四条之多了！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提供的，你霍乱宫闱的铁证！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众人见朱由检动手了，纷纷停了下来，目光齐齐看向本场的主角--魏忠贤。只见魏忠贤表情突然转变，一脸惊慌的跪下说道： “陛下…老奴，老奴冤枉啊！老奴自服侍先皇以来，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从不曾有半点僭越，请陛下明查！” 朱由检拍案而起，怒斥道： “大胆魏忠贤，事到如今，罪证确凿之下，你竟然还妄想巧舌如簧，妄图为自己开脱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蒙混过关吗？” 第67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魏忠贤继续颤颤巍巍的说道： “启奏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奴入宫之前不过是一乡野莽夫，字不识半分，才不及中人，惟一心侍奉君王而已。又哪里能有如此能耐，犯下如此之多的惊天大案。朝臣列举老奴二十四桩大罪，真是太抬举老奴了，请陛下明查啊…” 众人听魏忠贤这么说，内心直呼好家伙，我们这都给你证据坐实了，你还搁那狡辩呢。竟然还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意思是你文盲，你脑残，所以你做不出来这么难的案子呗？那你成语用的这么溜怎么解释？马夸的！论不要脸，你魏忠贤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啊…不过好像也有点道理…啊呸！ 朱由检也是被魏忠贤说的话惊呆了的。好家伙，这跟你上街把人砍了，然后法院给你判刑，你转头告诉大家你是弱智有什么区别？然后你再暗示一下，你侍奉君王的功劳？我丢…这古今套路算是被你老魏一个人玩明白了啊… 朱由检想了一百种安全处理魏忠贤的办法，还真就没想到这一点。心中直接给老魏点了个大大的赞… 只见朱由检依旧愤怒的说道： “你…巧舌如簧！依你之言，此事倒还有蹊跷咯？哼！无论如何，朕不管你是冤枉的，还是确实做了这些大逆不道之事，在如此充足的证据面前，朕便饶你不得！ 传旨！魏忠贤罪大恶极，其罪当诛！然念在其侍奉两代君王的情分上，赦其死罪！着，虢夺魏忠贤一切荣誉和职位，其在各地所建生祠一律捣毁变卖，所得全部充入内帑，不得有误！即日起，将魏忠贤收押入宫中，无皇命不得私自出宫半步。朝臣所劾魏忠贤各项罪证，待朕详细查实之后，再行论处！来人，将这罪奴带走！” 魏忠贤一边被拖行一边感激涕零的说道： “老奴谢陛下开恩，老奴谢陛下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恩万谢之中，又是全副武装的勇卫营，又是三下五除二，将魏忠贤给带了出去。 众臣一看，这都没给他弄死…命真大啊，竟然被这老小子躲过一劫。不过陛下如此处置，也算是达成目的了。这小皇帝一向自诩仁德，兴许是不愿意当众表现的那么绝情，偷偷回宫去整也说不定。 毕竟，就大家伙给魏忠贤整的这些罪名，任意坐实一条，那就是个死字。只要不是脑子坏了，不管是哪个皇帝来，都不会放过魏忠贤的。嗯，没有意外！没看到那个骆养性就喊了一句清君侧，全族都被噶了吗？ 众臣见目的达到，纷纷跪伏在地，大快人心的称颂道： “陛下圣明，堪比尧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穿了这帮人的拙劣表演，朱由检撇撇嘴，心中无语：玛德，顺着你们的意思来，那就是堪比尧舜，和你们反着来，那就是无道昏君。真特么的双标… 朱由检此时也没了早朝的心思，今天演到这里，他感觉差不多了。再这么放任剧情发展下去，尝到甜头的他们，下一步就该集火厂卫了…先等等，稳一波再说。 只见朱由检痛心疾首的说道： “唉…众卿勿要再恭维朕了，新年第一次早朝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朕的亲军头子要清君侧，朕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是个大奸大恶之徒！一天之内，朕最信任的两个人，扎扎实实给朕来了两个大大的耳刮子，哪里有圣明可言？又哪里配得上尧舜之名？罢了，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朕乏了，退朝！” 说着也不管众人，带着一脸忧伤，径直离开了奉天殿，回宫去了。 正在跪拜，称颂朱由检英明神武的众臣，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的言语，给弄的尬在了那里。啥情况？这就扛不住了？咱这事情还没搞完呢…你走了，厂卫这块怎么办？ 不过看着朱由检那忧伤的表情，听着那悲伤的语气，再想想这小皇帝，一天之内左右手都被大臣们给废了，大家除了感觉到计划成功的喜悦之外，心中对小皇帝也生起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见皇帝已经离开了，跪在地上的周登道意气风发的爬了起来说道： “众位同僚，今日我等虽未尽全功，但也可以说的上是大获全胜了。魏忠贤已然倒台，等待他的必将是万劫不复… 不过陛下一天之内失去了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爪牙，内心悲痛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咱们暂时还是不要逼之过甚，厂卫之事还是徐徐图之吧…” 说着，周登道还将目光扫视了一遍场中的众阉党成员，以及内阁几大阁臣，大有一副众正盈朝，今后朝堂我做主的气势。 随着周登道的话音落下，立马就有东林党人上笑着前附和道： “周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毕竟还是个孩子，太年轻了，被奸臣迷惑实属正常。如今真相大白，想必陛下也需要时间调整，我等今后定要全力辅佐陛下，防止歹人做乱，如今奸佞魏忠贤已然倒台，将来大明必当是众正盈朝，海清河晏啊！” “是啊，是啊，如今我等合力扳倒魏忠贤，为大明除去一大祸害，厂卫之事不急于一时，理当徐徐图之…” “恭喜周大人啊，此番铲除魏忠贤，周大人居功至伟，必然简在帝心，入阁指日可待啊…” “是啊，是啊，今后还望周大人多多照拂我等啊…” … 正在众人围着周登道相互恭维之时，刘懋站出来提醒道： “周大人，众位同僚，庆功之事延后再议吧。我等当下还是赶紧去东厂大狱，将冯阁老营救出来，送去三法司吧，晚了，恐生祸端…” 御史杨所修立马紧张的说道： “是啊，众位，如今魏忠贤虽去，但东厂威胁尚在，切不可掉以轻心，功亏一篑！诸位同僚，赶紧随我前去救人…” “对对对，二位大人所言极是，快快快，我等速速去东厂大狱救人…” 经过二人提醒，众人心中警铃大作，立马一哄而散，急切的朝着东厂而去。刚刚还被众人围着恭维，一脸享受的周登道身边，一下子就空了… 此情此景，周登道看着突然空无一人的周遭，再看看对面站着的，一脸阴沉的阉党众人，立马安全感全无… 立即就一路小跑，追着众人的脚步而去… 如今大殿之中，只留下了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少数阉党，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想着，魏忠贤倒台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只见崔呈秀呸了一声说道： “呸！神气什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咱们走…” 说着，阉党这边也一个个神色阴沉的跟着离开了大殿… 第68章 魏忠贤，再给朕交九万两 崇祯二年开年大朝，东林党联合朝中其他党派，结成统一战线，以损失了两位暗子--骆养性，冯铨为代价，最终联合扳倒了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东林一派士气大振，纷纷奔走相告。在东林党的大力宣传之下，“恶贯满盈”的大奸臣魏忠贤倒台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一时间人人拍手称快。各地在捣毁魏忠贤生祠的同时，纷纷口呼万岁，称赞新皇乃是圣明之君。 加之朱由检开年下发的罪己诏，又收获了民众一大波的好感度，两相印证之下，朱由检顿时声望大涨。其热度一度盖过了东林党人的风头，这倒是给朱由检带来一个意外之喜。 当然，包括藩王，勋贵在内的一小部分人的抱怨不算… 下朝之后的朱由检，这会儿又回到了养心殿。此时，魏忠贤已经早早的就在这里候着了… 见到朱由检回来，魏忠贤立马上前，喜滋滋的行礼说道： “皇爷，皇爷，您回来了，皇爷圣躬金安！” 此时的魏忠贤一脸谄媚，哪里还有半分在朝会上惶恐的样子… 朱由检见到又活蹦乱跳的魏忠贤，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越过魏忠贤，来到座位上坐下，然后饶有兴趣的说道： “老魏啊，你可真行。朕一直以为你骨骼惊奇，没想到你是脑回路惊奇啊…好了，今天的事情暂且揭过，希望你今后谨言慎行，好好做事…朕可以容忍你第一次，但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说着表情情瞬间一冷。魏忠贤闻言，本来还笑嘻嘻的他，突然就菊花一紧。皇帝这样说，等于是把话摆在明面上了，若是自己再不知好歹，恐怕会死的很惨。 回想一下，陛下今日早朝时，并未把话说死，只说是回去查证。那么朝臣的弹劾也并不是像小皇帝说的那样揭过去了，而是暂时搁置了。 若是哪天小皇帝想动自己，随时可以再旧事重提，分分钟名正言顺的把自己给刀了！悬在自己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还是存在啊… 想到这里，魏忠贤跪伏在地，一脸正色的说道： “皇爷明鉴，今后老奴就是皇爷最忠实的走狗，若有二心，当受万箭穿心之苦！” 朱由检呵呵一笑，誓言如果有用，那还要刀子干什么？朱由检对魏忠贤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调转话头问道： “嗯，姑且信你，今后看你表现吧。这些日子，暗卫筹备的怎么样了？” 魏忠贤闻言爬了起来，躬身回道： “回皇爷，这些日子以来，老奴一直在厂卫之中，秘密挑选和物色暗卫成员。前前后后陆续挑选出来一百五十六人，这些人老奴都陆续安排他们假死脱身。如今已经全部安排在西苑之中，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说道： “才这么点人啊，算了，先这样吧。既然这些人都已经是名义上的死人了，今后就不要再以真面目示人了。给他们都打上面具，先进行秘密训练，抓紧将暗卫的架子先搭起来。 今后暗卫和内卫，统一接受内卫镇抚使的监察，考核。暗卫的总部和训练场地就设在西苑猎场边缘的山谷之中吧，从此以后，你就带着暗卫由明转暗，彻底消失在世人的眼前…” 魏忠贤闻言说道： “是，皇爷！老奴必不负陛下所托，定将暗卫做大做强！” 此时的朱由检，搓着下巴，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魏忠贤本就是街头混混出身，现在安排他统领暗卫，做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正好和他的专业对上了口。与明面上的东厂相比，统领暗卫，开启阴暗buff的魏忠贤，会不会更加如鱼得水呢？嗯。还是要想办法制衡一下… 在朱由检思考的时候，对面的魏忠贤，此时没了死亡的威胁，失之桑榆的他，正踌躇满志，准备投身到建设暗卫的大业之中去呢。 在魏忠贤看来，陛下对于新设的暗卫，肯定是非常重视的。那么，与东厂相比，暗卫将会和陛下的联系更加的紧密，只要自己做的好，那么陛下就会再次倚重自己。届时，自己的地位比之从前，将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安全啊！嗯，做好，必须做好，这样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 魏忠贤正在那喜滋滋的想着呢，就听到朱由检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魏啊，朕听说你还豢养了一批死侍，资源不能浪费啊，都放到暗卫中去吧…” 听到朱由检的话，魏忠贤差点没吓的再次跪下，内心惶恐至极，惊讶之余故作镇定的说道： “是，皇爷！接下来没…没什么安排的话，老奴这就去安排暗卫的事了…”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感叹道： “嗯，去吧。时间不多了…尽快招募人手，先把京城的情报网络组建起来！之后再逐步向外扩张…还有，九万两！一会儿交到内帑去。” 魏忠贤听完，内心一惊，啥子意思？啥就时间不多了？我吗？完犊子了！这下旧账未销又添新账了啊…胡思乱想的魏忠贤，战战兢兢的躬身一礼说道： “是，皇爷…老奴告退…” 说着，便退了下去。等到出了门，冷风那么一吹，魏忠贤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玛德，九万两…老夫豢养死侍的事情做的那么隐秘，陛下是怎么知道的…这小皇帝，身后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还有多少后手？太他娘的可怕了… 随后，魏忠贤一边秘密派遣心腹出宫，变卖转移自己的产业，另一边，则是一头扎进了西苑之外划定的暗卫总部，开始秘密筹划营建情报网络和招募人手的事情去了… 时间匆匆而过… 开年大朝之后，随着魏忠贤倒台事件的结束，京城之中的风向不但没有趋于平静，反而是愈演愈烈。舆论风波很快便在东林党人的刻意诱导之下，被逐渐引向阉党和厂卫那里…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接下来，东林党人要向阉党和厂卫下手了。司礼监收到的关于弹劾厂卫和阉党的奏疏一波接一波，搞得宋献策每天都很烦，后来他看皇帝不管，干脆自己也不管了，直接就丢在一旁…此时若是有收垃圾的，估计能卖不少钱… 然而此时的朱由检不是不管，而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事了。开春之后，他在皇宫大内和西苑两头跑，忙的是不亦乐乎… “陛下，徐光启那边来信了，说已经找到您说的那个玉米的下落了…” 人未到声先至，远处，袁枢正一脸兴奋的拿着一封奏书，一边跑向朱由检身边，一边大声的嚷嚷起来。 正在西苑办事处喝茶的朱由检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放下茶杯，自言自语道： “好好好，终于找到了啊…” 第69章 全家总动员 袁枢一路小跑，冲到朱由检旁边二话没说，拿起旁边的茶碗就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给喝了个干净，之后便擦了下嘴，喘着气，平复着自己躁动的心脏… 朱由检：玛德…那是老子的贡茶… 朱由检眼睁睁的看着袁枢冲进来duang…duang…duang的把自己刚泡好的茶给喝了，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算了，喝了就喝了吧。这么想着，示意旁边的小李子再去补点茶水之后，对着袁枢没好气的说道： “干啥呢？这么大人了，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淡定点，说吧，什么情况？” 此时袁枢才发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把朱由检的茶给喝了。一时间，尴尬的不得了。正好听到朱由检发问，他咳嗽了一下说道： “咳咳…陛下，徐光启徐大人来信说，咱们一开始就搞错了。由于您先前描述的太过于笼统，徐大人在福建，两广那边浪费了好多时间。他说咱们现在手里拿到的番薯其实不叫番薯，叫白薯，一叶障目啊，这东西就记载在徐大人的《农政全书》之中，万历二十一年咱大明就有了，现在福建，浙江，山东，甚至在咱们直隶顺天府就有现成的…” “啥？徐光启真的是这么说的？这东西真的就在咱们身边就有？” 朱由检听到这里，噌的一下就蹿了起来问道。玛德，先入为主了啊，原来这宝贝东西就在自己身边，自己还特么的天南海北的找，笑死… 袁枢：… 陛下，您刚不是还说要淡定吗？现在咋比我还冒失…隐晦的白了朱由检一眼，袁枢肯定的说道： “回陛下，一切都是徐大人在信中所说，微臣不敢有半点虚言…” 听到这里，朱由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红薯就在自己身边了，那玉米… 正在这时，就见袁枢接着说道： “徐光启到了广东之后，便遵循您的嘱托，到处打听玉米之事，结果毫无建树。后来无意间经人提醒，番薯就是白薯，徐光启这才调转思路查了起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才发现，您说的这个玉米也不叫玉米，应该叫玉麦，或者叫西天麦…早在嘉靖三十九年的《平凉府志》中就已经有记载了。现在河南，河北，山东，安徽等地方都有种植…” 听到这里，朱由检震惊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带着惊喜…神特么的西天麦… 不过，以现在朱由检的脸皮厚度，这点尴尬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了。迅速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朱由检急匆匆的说道： “现在徐光启在何处？是否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袁枢见朱由检这般模样，立即回答道： “回陛下，徐大人在查找过程中，无意间发现，在《长安客话》一书中引述了另外一种高产作物--土豆！据说此物产量也是极高，但却是少见。徐大人多方查找发现，这个土豆在京师附近有人种植，此时，徐大人正在一路赶回京师的途中，他准备早点回来，早日寻到这些作物种子，进行培育试种。 徐大人在信中说，他已经沿途收集了大量的玉米，番薯种子，但因为人力物力有限，目前只携带了千余斤…” 朱由检听完之后，想到此时徐光启年事已高，如此舟车劳顿，怕不是要噶在路上…立马下令道： “传信过去，告诉徐光启，朕知道他现在很急，但是让他先不要急。千万不要急于赶路，一定要保重身体，朕这边马上派人沿京师附近向外搜索玉米，番薯，和土豆种子，之后先在皇庄全面推广试种，培育种子。” 袁枢：“臣，遵旨！” “李若琏！马上传令十二地支中没有任务的队伍，全数赶往徐光启处，与其会合。不！你亲自带队去，务必在保证徐光启的安全之下，全力收购玉米，番薯种子！” 朱由检此时也是没办法了，虽然他也很急，但是显然，现在的徐光启对于他，对于大明来说，更重要！他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李若琏：“臣，遵旨！” “传令，天干十队，除了有任务在身的之外，全数出动，沿着北京城向外，在整个顺天府地界搜寻土豆下落，一旦找到，全力收购！有多少收多少！” “传令九营和禁卫军！在募兵的同时，顺道收购玉米…啊呸，是玉麦和白薯的种子，有多少收多少。” “高宇顺，发动皇庄管事，也去找，去收。田太！你的城管局也给朕出去收！” “李若琏，你出发的时候，从侯大人那里多支点银子。其他人，凡是因收购粮种所需，一律让侯恂开绿灯！既然这些宝贝就在眼前，都给朕敞开了收！” “八百里加急！马上传信给登莱镇袁可立，将情况悉数告知，让他抓紧就近收购番薯，玉米种子！另外联合山东巡抚李精白，趁着开春抢种，军屯，官推双管齐下，不得马虎!就这么写，相信老师他会懂的…” 朱由检此时也豁出去了，火力全开，全家总动员了解一下！玛德，自己苦苦追寻的宝贝良种，竟然就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家人们，谁懂啊… 高宇顺：“奴婢遵旨！” 田太：“奴婢遵旨！” 李若琏：“微臣遵旨！” 小李子：“奴婢遵旨…” 随着一连串的命令说出来，朱由检此时也是口干舌燥，立马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给喝了个干净。贡茶？呵呵…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之后，朱由检即位以来新组建的班底，开始全面运转起来… 一队信使直奔登莱而去… 李若琏喜喜滋滋的揣着从侯恂那批下来的一万两银子，带着地支小队，屁颠屁颠的悄悄出京去了… 城管局：“哎！兄弟，下水道通好了没？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家附近有种土豆的吗？哦？没有啊，那你继续…” 募兵处：“这位壮士，你的条件是可以，但是这良家子这一条不过关啊…对了，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过土豆？没有啊，那玉麦，白薯有没有见到过？啊？有？好！你被录取了…快带我们去找…” 内卫部：“打听到了！成国公府有吃过土豆，都注意一点，一会儿天黑之后咱们翻墙进去，目标厨房，记住！悄悄的干活，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皇庄处：“各位主事，都去发动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九表舅…给咱家去找土豆，白薯，玉麦，做得好的，统统官升一级，年底奖金翻倍…” 一时间，整个北京城，除了东林党掌控的舆论喉舌，在持续吸引天下士子的注意力之外，另外一股被众人忽视掉的力量，正开始偷偷发力，只不过民众的注意力都被东林党吸引走了，此事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第70章 演武大比 崇祯二年的开年，注定了不平凡。 成国公朱纯臣，带着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五万京师戍卫部队，不情不愿的开赴陕西平乱去了… 煊赫一时的大家族，骆氏一族，被定下谋反罪，在菜市口被斩了全族… 魏忠贤自从被皇帝禁足宫中之后，便没了消息，据小道消息称，魏忠贤已经很久没在宫中露面了，其人可能，也许，大概，差不多，已经被皇帝给噶了… 权贵们都在密谋着怎么扳倒厂卫和阉党，算计着在厂卫和阉党倒台后，各自能从中牟取多少利益… 京城的平民，士子在受到各路专家，名人，大v的有心引导之下，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厂卫、阉党的恶劣事迹… 城外底层的老百姓们，在熬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之后，很多人都意外得到了一笔飞来之财。大家都在谈论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傻叉，到处在花高价收购他们手中一文不值的白薯和玉麦种子…大家都在商量着，今年要不要多种点番薯和玉米，兴许来年还会有人来收… 听说，人去楼空，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的成国公府管家，跑到京兆府报案，说国公府的厨房被人偷了… 京兆府接到消息，非常重视，出动大批人马详细调查之后，发现只是丢失了几袋土豆，对此，京兆府尹表示十分的…卧槽… 皇庄的庄户们在忙着开春抢种，大批收购来的玉米，番薯种子，还有特殊渠道得来的土豆种子被种了下去… 九营，禁卫军的训练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内监各廷依旧忙的不亦乐乎，尤其是兵杖局，又又又扩大了…孙元化就是一个科学狂人，整日不是在研究就是在研究的路上，王承恩整日忙的脚不沾地，连面见朱由检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这让我们这位王公公非常的烦恼… 所谓，岁月催人老，时光不饶人… 很快，整个西苑戒严…额…本来就是戒严状态…原定于二月底的各部年度大比，按期开始了，内卫部第一个上场。 为了最客观的考察各部的实力，朱由检规定二十二支部队中，每队随机挑选十人代表自己所在的队伍参比，进行演武。比赛内容有：潜伏，射击，追踪，布置陷阱，障碍赛，五公里负重越野，单挑，合击，刺探军情，逃跑等十项全能比拼。 此次比拼规则，天干，地支两组各评出两个第一名，两个倒数第一名。倒数第一名的全年俸禄会奖励给第一名，等于第一名每年都拿双倍工资。倒数第一名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只能靠着为数不多的临时任务，来获得奖金报酬，惩罚力度不可谓不重。 由于是第一届演武，朱由检额外拿出了一千两，作为本次演武第一名的奖励。 为了观摩此次演武，也为了亲身考察新成立的内卫部队的实力，朱由检特意称病躲避上朝，将手中的事务也都搁置了下来。结果等朱由检来到西苑的时候一看，好家伙，各部门主管全在，竟然都统一选择了请假，那个宋献策竟然也从司礼监那边过来了… 各人见面之后不得不感叹一声…好巧啊…很快，在军鼓声声之中，演武开始了。 比赛第一项：潜伏。 二十二支参比队伍纷纷入场，开始进入准备阶段，内卫镇抚使李二负责带人进行搜捕。由于场地有限，限时两个时辰。最后没被清理掉的小队，人数最多者获胜，若全部被抓获，则计零分。 当朱由检看到搜捕者名单上的李二的时候，诧异了一下…李二？你确定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李二吗？算了，不管了，看比赛… 经过一炷香时间的准备，各队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本来喧闹的西苑猎场顿时没了人影。很快，时间一到，李二便带着搜捕者队伍按时入场，开始清理潜伏者… 众人在看到李二的搜捕方法之后，纷纷直呼长见识了，正在喝茶的朱由检差点没被呛死… 只见镇抚使李二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大批狼狗、猎狗大军，进场之后，直接让人把众狗子们放了出来。瞬间，整个猎场变成了跑狗场，大批的狗子在猎场之上撒丫子狂奔乱叫，一路火花带闪电… 紧接着，一个个潜伏起来的内卫们，措手不及之下，全被狗子们给逮了出来。 接下来就看到一个个着装五花八门的内卫们，骂骂咧咧的被遣送到演武场等待区… “玛德，太缺德了，竟然放狗…” “大意了啊…老子好不容易潜伏到观众席，结果被一群狗子围攻，造孽啊…” “就是就是，我特么都爬到树顶上了，下面一群狗子将老子给包围了，想跑都跑不了…” “你们还算好的，老子就跑了几步，屁股上被咬了好几口…哎呦…疼…玛德，回去老子给这个李二扎几个草人，用针扎死他！” “好主意，给兄弟我也顺带整一个！老子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结果十几条狗子啊…他们…他们竟然对着坑里撒尿啊…呜呜…” “卧槽…兄弟你太惨了…” 众人闻言一阵卧槽，随即纷纷对这位仁兄的遭遇表示同情，然后默默地离远了一点… 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场中的潜伏大军，就被李二的狗子大军逮的差不多了，此时场中只剩下八人。 “大人，下面人刚刚前来汇报，220名潜伏者已经捕获212人，目前还有8人下落不明！依卑职看来，这些人定是都用了些手段，狗子们应该是无法找到他们了，要不要将狗子大军收回来？” 很快，抓捕小队成员过来向李二汇报成果。闻言，李二摇摇头说道： “收回来？为什么要收回来？搜捕时间还没有过，狗子们被关了那么长时间，正好趁着机会让他们放飞一下自我。不用管，把地图拿来，将附近的水塘都给本官圈出来，一个个的搜…” “诺！” 很快，搜捕小队在猎场边缘的水塘中又抓捕了五人…不是这五人不想跑，而是李二太损了，将狗子大军直接放在演武场，又不回收，他们只要一上岸，立马就会被精锐的狗子大军注意到… 眼看着时间即将过去，李二的搜捕队在靠近暗部总部的山包边缘处的一个臭水沟中，再次抓获一人，此时场中仅存两人，一直没有被搜捕队逮到。 “当…当…当…第一轮演武结束！” 随着三声锣响，裁判宣告第一轮比赛结束。 此时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仅存的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如此变态的李二手中，坚持到最后都没被发现… 第71章 以德服人 就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一瞬间，地支丑二小队的成员们，立马急不可耐的上前说道： “快，裁判，快去救人。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立马，搜捕队就跟着丑二小队的人去救援了，紧接着，在场的丑二小队成员，便开始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比赛开始的时候，丑二小队成员跑的比较快。在李二的狗子大军进场之前，他们无意间在猎场中发现了一处无碑坟包，知道自己等人无法逃脱狗子大军的追捕，丑二小队的成员们顿时恶向胆边生，直接合力把人家的坟给刨了，然后将自己小队的一个成员装进破烂的棺材里，又给埋了回去… 在场的众人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乖乖，挖坟掘墓啊，牛逼！尔等颇有曹贼之风啊…此时此刻，朱由检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句话：一切为了胜利… 然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就在搜捕队将奄奄一息的丑二小队成员，从坟里面挖出，抬回来的时候，另一个没被抓到的参赛成员自己回到了演武场… 当朱由检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立马激动的站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令道： “此人就是本场第一，谁赞同，谁反对？” 场中众人包括裁判，纷纷心悦诚服，是真的心悦诚服，一致点头说道： “陛下圣明!此人必须第一，我等无异议…” 之后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不要过来啊…” … 事情是这样的，此人名叫王老虎，隶属天干辛八小队，平时训练时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经常左手板砖右手刀，一言不合就嚷嚷着要“以德服人”。 这次不幸被抽中参加比赛，赛前，队长特意吩咐众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倒数第二的位置，这是底线！否则今后一年，全队轮流上街乞讨过活… 王老虎进场之后，看到到处逮人的狗子大军，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了。为了不去过那种人下人的日子，王老虎开始拼命了… 为了躲避狗子们的追击，王老虎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一处茅房附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狗子们，王老虎痛定思痛，当即拽了根枯萎的芦苇棒子含在嘴里，心一横…毅然决然的冲进茅房，跳了进去… 就这样，杀身成仁的王老虎，嘴里含着个芦苇棒子，委身于金汤之中，毫无疑问的躲过了狗子们的追击… 整整两个时辰啊…搜捕队成员共计进去茅房三十八次，大便十次，小便无数次，李二自己也去蹲了一次，竟然都没有发现屁股下面竟然还藏着个人，硬生生给王老虎躲了过去，顺利完成了这次潜伏任务… 当朱由检等人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纷纷对其竖起大拇指，钦佩不已…真--蹲在头上拉屎！ 这才有了后来朱由检等众人，当机立断，英明神武的决定。以及观礼台上传来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呼喊： “你不要过来啊…” 在等待区，了解到事情经过的棺材哥，此时正躺在担架上，看着浑身都是不明物体的王老虎，以及离他俩八丈远的参赛队员们，顿时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兄弟厉害！小弟甘拜下风，我愿称你为最强！” 王老虎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不明物体，谦虚的说道： “兄弟谬赞了，你也不错，埋了两个时辰被挖出来，还能活蹦乱跳的，兄弟佩服！呕…” 棺材哥此时，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赶紧说道：“大哥，要不您去洗洗？或者…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呕…” 一边的搜捕者以及裁判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安排道： “快把他送走，赶紧带他去洗洗…” 而此时，听到自己得到第一名的王老虎，心满意足的退了下去，去洗漱了… 裁判宣布：天干辛八队第一，地支丑二队第二…其余各队第一场积分为零…至此，上午的潜伏赛顺利结束… 下午的比赛项目是，新式火绳枪和弓弩射击，布置陷阱，以及五公里负重越野。这次比赛进度推进的比较快，而且中途没有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定装火药的使用，新式的火绳枪的精准射击，崭新的弓弩射击比赛，倒是让观礼台上的众人大开眼界。尤其是九营的主官卢象升，孙传庭，李信，黄得功，陈奇瑜，何可纲，曹变蛟，周遇吉等人，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个个的，愣愣的盯着场中的新式武器出神，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纷纷暗自发誓，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演武大比之中赢得第一，优先装备新式武器！ 陷阱设置这一关，各种五花八门的陷阱，看的大家是眼花缭乱，什么挖个坑，上面铺树叶下面扎尖刀，踩陷阱被绳子倒掉，袖里箭，撒网等等，那都是小儿科了… 这会儿各队的花活可多了，看的众人是眼花缭乱。朱由检这回也是开了眼界了，陷阱这玩意儿，可不单单只在地上弄，身上也可能到处是陷阱… 嘴里含刀片的大家见过，你见过嘴里含锥子的吗？ 内裤里藏手榴弹的大家见过，你见过内裤里面藏刀片的吗？还一百多个…这要是一不小心… 身上涂满了各种毒药的见过没？这得要多强的大脑才能活下来…万一记错了个把解药，那不完犊子了？ 有人竟然能利用蜘蛛网做警戒，布置陷阱… 在一众参赛者之中，王老虎的陷阱独树一帜，他带了个板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裁判：“王老虎，大家都在展示陷阱，你怎么半天不动一下？” 王老虎：“报告裁判，我的陷阱已经布置好了！” 裁判的脑门上冒出一阵问号…哪呢？我怎么看不见？难道是什么特殊的隐身陷阱？或者是陷阱隐藏在那板砖之中？ 于是裁判试探着问道： “哪呢？你的陷阱呢？” 王老虎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板砖，郑重的说道： “呐，这呢，就是这个。裁判大人，我告诉你哦，他们这些人不行的，布置的陷阱耗时耗力，还浪费材料。你看俺这个，省时省力省资源，还能出其不意，完美符合陷阱的各项要求！俺告诉你哦，俺手里这个，可不是一般的板砖，这是厕所里的板砖，俺娘打小就说了，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个板砖就是从茅坑里挖出来，相当的结实耐用！” 裁判：你他娘的三句话不离茅房是吧… 裁判一开始还打算将王老虎手里的板砖拿过来检查一下，听完王老虎的解释之后，默默的将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然后接着问道： “一派胡言，那你告诉我，你这板砖怎么当陷阱用？” 王老虎自信一笑，慨然说道： “夫子曰：打架用砖乎！不宜乱乎，照脸乎，使劲乎，乎不着，再乎，不亦乐乎…” 裁判听完整个人都震惊了，哪里来的夫子，是专业的吗？于是一脸狐疑的向着王老虎问道： “一派胡言！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听过？你说出来的这些话，出自哪里？” 王老虎一脸认真的想了一下，回答道： “哦，这个啊，夫子教的…叫《以德服人》…” 裁判：… 你夫子怕不是体育老师吧… 第72章 都漂了… 王老五与裁判的故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最终在考核结束的时候，虽然王老虎的说辞并没有打动裁判，但是天干辛八小队的其他成员，做的陷阱还算是有榜有眼，最终评分在中等。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日，比赛继续。 第二日，第一场比赛：障碍赛。 临时设置的超大围栏将整个场地给包裹了起来，里面有攀岩，翻墙，独木桥，旋转大风车，滑坡，跨栏，泥潭，泅渡等。当然，这还是朱由检的主意… 很快，考核开始，裁判举起铁质喇叭，开始宣读规则： “各考核队伍每十一人一组，须一次性通过所有障碍，用时最短者第一，以此类推。考核期间，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但不可致残，否则全队按零分计算。一炷香后，考核开始，各队按抽签顺序上场…” 众人：马夸的，这是要搞事情啊~~ 各队听完考核规则之后，立马意识到本次考核，各队员之间是可以进行相互攻击的，但必须点到为止。由于时间有限，各个队成员来不及吐槽，纷纷开始商量起对策来… 当一炷香烧完的时候，障碍赛考核开始了。同时也意味着每个队伍之间的各种骚操作开始了… 当裁判喊完开始之后，第一队十一人出发了，一开始大家相互之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下手的，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还是有感情的，对吧。 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在攀岩攀到一半的时候，第二名突然一个手滑，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本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这位兄弟直接双手抓住了第一名的裤子… 众人：“卧槽…” 只听见刺啦一声，第二名毫无疑问的掉了下去，空留第一名在空中风吹蛋蛋凉… 第一名这位仁兄也是个狠人，只见他银牙一咬，直接攀顶而过，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一骑绝尘，直奔下一个障碍而去… 而这一举动直接引发了后面人的连锁反应，众人呆滞了一下之后，为了不得到倒数第一，纷纷开始了战斗… 一时间，场中刺啦之声不绝于耳，有给后面人一脚丫子的，有相互抱着同归于尽的，有拽着前面人大腿的，有祭出绚丽滑铲的… 最终，毫无疑问，跑在最前面的蛋蛋哥获得第一… 考核，在混乱而又有序的环境下持续进行着。场面有些…额…辣眼睛… “陛下，臣建议，以后咱这个考核的规矩得改改了…其他的都…额，就是有些废衣服…” 观礼台上，站在朱由检旁边的宋献策有些磕巴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朱由检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本意是想看看众人的手段的，万万没想到啊，事情根本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完全跑偏了… “嗯，你这个建议很好，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织造局那边的手艺不太好？” 众人：… 好吧，你是陛下，你说的都对…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轮到王老虎所在的那一队上场了。随着考核开始，大家纷纷紧了一下裤腰带，开始极速向前冲。 考核到了现在，有了蛋蛋哥等人的榜样在前，这时候，什么风吹蛋蛋凉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到最后大家都差不多，无非是大小而已… 攀岩期间，只见王老虎吊着个板砖，大声喊着口号： “兄弟们，都是自家人，大家各凭本事，但是谁要是搞俺的裤子，俺保证对他的兄弟以德服人！哎呦…卧槽…” 由于说的太尽兴，王老虎自己掉了下去… 棺材哥：“大家都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没必要再把自己的兄弟介绍给大家了，比赛第一，友谊…哎哎哎…” 说着，棺材哥脸上挨了一脚丫子，掉了下去… 扑通…扑通… 很快，众人还是有惊无险的攀了过去…随后翻墙，过独木桥的时候，王老虎一不小心，自己又掉了下去，棺材哥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掉了下去… 扑通…扑通… 随后，大风车，转呀转呀转，滑坡，滚呀滚呀滚，跨栏…众人一路九九八十一难，最终扑通扑通跳入河中，开始了泅渡环节，此时棺材哥和咱王老虎已然落在了最后。 当二人来到泅渡点之后，正便准备拿装备跳河，结果一看，两人蒙圈了，妈的，泅渡装备呢… 瞬间两人反应过来，对着河里的人大骂不要脸…他们把两人的装备给顺走了… 骂着骂着，好家伙，只看见临时圈出来的“小河”中，前面的九人陆陆续续全都漂了起来，在水中抽搐… 二人大惊，王老虎对着棺材哥说道： “卧槽，兄弟，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你看，河里的人都漂起来了…” 由于棺材哥骂的最狠，看着河里的场景，一时间，他也有些不自信了。不过这锅他肯定不能背。立马回怼道： “放屁！小爷我要是真那么厉害，早拿第一了…” 二人再次向河里看过去，结果王老虎眼角瞥见了一个人…那个全身是毒的毒哥，也漂起来了，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 “兄弟，快看，是毒哥…” 棺材哥顺着王老虎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是毒哥漂在那里，立马迎难而下的说道： “虎哥，这把连毒哥自己都没抗住，漂起来了。我觉得咱俩下去，估计也得漂。这场我认输了，你看着办吧…” 王老虎思考了一下，在漂起来和乞讨之间，果断选择了乞讨，然后说道： “兄弟，你说的对，俺突然觉得上街乞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紧接着，王老虎对着远处的裁判举起手，大声说道： “裁判，俺弃权！” 棺材哥：… 此时场中的裁判们已经顾不上这两个货了，当九个人陆续漂起来的时候，众裁判便已经感觉不妙了，纷纷开始展开救援… 一个裁判皱着眉头说道：“咋办，那个毒小子也在河里，就现在这情况，咱下去救人估计自己也得漂…” 另一个裁判点点头说道：“有道理，那么，现在，这几人咱们怎么救？” 这时李二快速赶过来，一人给了一个大逼兜，快速说道：“快去通知，把应急的船划过来，赶紧救人！” “对对对，还是大人机智，走走走…” 两人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去划船去了。 天干地支：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称为“十天干”,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称为“十二地支”。 第73章 蛋蛋哥，我反对! 观礼台上，众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咋全都漂起来了… 朱由检看的也很无语，真就是流年不利呗。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人在跟他捣乱，但是他没有证据… 尼玛，辛辛苦苦填出来一条河，你一个毒哥就给我嚯嚯了…真就，一个人毁了一条河呗… 还好，万幸的是，由于河水的缘故，对毒哥身上的毒，还是起到了很大的稀释效果，几人中毒不深，还能救。不过接下来，这解毒可愁坏了在场的医护人员。最终，无奈之下，朱由检把宫中的御医全都喊了过来，一起研究配置解毒剂… 众人纷纷祈祷：“希望还有的救吧…” 不幸的是，后面的队伍统统都弃权了，就现在这情况，毒哥都扛不住漂了，这不得下去一个漂一个…于是大家伙不约而同的选择保存实力，留下有用之身进行下一轮考核。 朱由检和裁判们也很头疼，这是泅渡，又不是洗澡，短时间内去哪里再弄一条河过来？无奈之下，一致决议，泅渡项目暂时取消… 蛋蛋哥：我反对！ … 下一轮：追踪。 当天下午，经过短暂的休整，考核继续。依然限时两个时辰，各队成员一起，追踪李二的搜捕小队。最先抓到李二小队的获胜，同时抓到的情况下，按抓捕到李二小队的成员多少判定胜负。 比赛开始，李二表示不慌，首先，茅坑是不可能跳的，打死也不跳！ 另外，他早有准备，带着小队成员躲进树林之后，立即就带着人将大量掺有蒙汗药的骨头，包子等食物，以及事先准备好的辣椒粉，辣椒水，给翻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兄弟们，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面对那帮菜鸟的追踪，咱们优先要解决的就是狗子大军。来，大家先将身上都糊上屎，这个可以隔绝狗子们的气味…” 此时一个队员被恶心到了，cpu飞速旋转之后，说道： “大…大人。此举恐有不妥！咱们在身上糊上屎的话，是可以逃避狗子的追踪，但是肯定会引来考核者的注意，毕竟这么臭，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李二闻言，从善如流的说道： “有道理，你小子有前途，是本官考虑不周了，不应该只关注狗子们的感受。不过没关系，咱们启用备用方案。 现在，大家听我指挥，一会咱们往林子深处走，一路将这些掺了蒙汗药的食物丢弃在路上，另外人手一份辣椒水，辣椒粉，能带多少带多少。见到追击者，立马给他们伺候上，记住，别留手！还是那句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听清楚了吗？” 众人闻言，感觉靠谱，立马说道： “诺！” 此时又一个小队成员说道： “大人，敌方人多势众，咱们这点人肯定不能和他们硬刚，应当各个击破才行！” 李二点点头说道： “有道理，那么现在，展现各位能力的时刻到了，距离开场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马上开始布置陷阱。” 然后指向一个小个子说道： “你精通伪装术，去外围警戒！剩下的人，随我一起，抓紧时间干活！马上行动！” 众人纷纷应声道： “诺！” 就在李二小队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各考核小队，也动起来了。 此时，场面翻转，各小队纷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个个的都把狗子大军给放了出来，西苑猎场再次沦为跑狗场。众人纷纷发誓，一定要把李二给揪出来，顺便趁机踹上两脚…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吸取经验教训，纷纷联合起来，兵分三路： 一路跟狗子们配合，在周边搜寻李二小队； 一路将西苑所有的茅房，挨个用棍子搅一遍； 一路挨个搜寻水塘，湖泊，沟渠，连泥潭都没放过。 虽然兵分三队，力量有所削弱，但是那也是相对的。此次李二小队，是正常编制的十人小队，而考核者有220人，虽然分成三队，平均下来，一队也有七十人左右。力量对比相当悬殊… 此时，地支丑二小队正在搜索水塘区域。棺材哥有些扭捏的上前说道： “队长，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时队长正在搜索水塘，听到棺材哥问话，眉头一紧说道： “有屁就放，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棺材哥闻言说道： “队长，我建议咱们先找找附近有没有坟包，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和咱们一样，藏在坟里…” 队长闻言，顿时一愣，心中吐槽：你特么是开启曹贼属性了还是咋滴？然后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棺材哥说道： “我说咱们应该找坟…” 队长：“不是，是上一句…” 棺材哥：“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队长：“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 棺材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辛八小队。 队长：“王老虎，快点，下一个茅房轮到你动手了…” 王老虎：“来了，老大…” 由于搜索区域比较大，追踪小队成员很快分散开来，此时，甲一小队正巧，带着狗子搜索到了李二所在的树林中… “汪汪…汪…” 一进入树林，狗子们便开始叫了起来。见此情形，队长立马警觉起来说道： “有情况！警戒！” 众人立即开始分工，有警戒的，有搜寻踪迹的。很快，小队成员就找到了李二等人留下的踪迹。 “报告，队长，前方发现敌人踪迹。” 队长闻言说道： “李二是镇抚使，可不简单，大家小心一些，搜索前进！” 这时候一个队员说道： “大人，要不要发送信号，召集其他人？” 队长这时候起了私心，说道： “不急，其他地方的人还没有动静，咱们应该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先和对方碰一下，找机会拿下他们！实在不行在摇人。” 队员们闻言，纷纷会意，这是老大想独吞功劳，争第一了。于是纷纷心领神会，领命道： “诺！” 很快，在狗子们的指引之下，小队成员快速追踪而去… “汪汪…” “在这里…扑通…哎呦…” “这里有陷阱，绕道从那边过去…” “呜呜…” “老大，不好了，狗子晕过去了…” “糟糕，还有陷阱…哎呦…” 很快，进入树林的甲一小队，在狗子的带领之下，状况频出…一个个的连环陷阱被触发… 李二不断地带人出现，吸引甲一小队成员的注意力，很快就将小队众人全部绑了。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好了，诸位，恭喜你们，被全歼了。现在你们已经是死人了，请保持安静，等待裁判组将你们遣送回等待区。若是捣乱的话，按照作弊论处… 很快，裁判组派人将垂头丧气的甲一小队，送到演武场等待区。此时，小队众人的肠子都悔青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至此，甲一小队全军覆没… 第74章 我们投降 很快，在李二小队的钓鱼行动之下，一波又一波的考核者小队，一路骂骂咧咧的被送回到等待区。 “我了个槽，又上当了，这个李二太特么损了…” “就是就是，防不胜防啊，包子什么的咱就忍了…他竟然在骨头上下蒙汗药…” “你那算啥，我们早都防着这一手了，万万没想到啊，这帮人竟然丧心病狂到在屎里面下药，我们那队的狗子就舔了几口，就全撂了…” “就是就是，他十个人的小队，竟然将我们二十人的小队包围了，还大言不惭的要我们投降…关键我们还真特么的投降了…” “二十个！老子要给他扎二十个小草人！天天扎！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太过分了，连狗子都不放过…” “就是！就是！草人哥，记得分我一个…” … 就在众人在等待区不断咒骂李二的同时，本次考核也即将接近尾声。 此时，经过众人的努力（众人的牺牲），李二小队已经被驱赶出原来的那片树林，此时正被众人围在一个灌木丛生的小山丘上。 意识到不能在被各个击破的剩余考核者们，一共五个小队，集结在了一起。他们分别是天干乙二小队，戊五小队，辛八小队以及地支丑二小队，酉十小队。 “诸位，咱们之前还是大意了啊。先是分散搜索，后又因为各自的私心，想要独领功劳，被李二那个王八蛋抓住机会，给各个击破了。 如今考核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结束，留给咱们兄弟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兄弟建议，我等先联合起来，共同拿下李二小队，之后再各凭本事，或者按出力多少进行分配。诸位看如何？” 此时，乙二小队队长率先向着其他几人提出自己的建议。众人听完纷纷点头赞同，辛八小队队长出言说道： “可以，大家都是为了通过考核才凑到一起的，本质还是自家人。我建议咱们最终按出力多少分配，这样也免得伤了和气，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道： “这个好！我赞同。” “我也一样。” “可以，先把李二那个王八蛋逮到再说，这家伙太损了！” 至此，众人达成目标，一致对外。正在这时候，李二带着人自己走了出来。没办法，打到现在，他们原本携带的物资也都耗尽了。仅凭他们十人对付联合起来的五支小队，想要取得胜利，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若论真正实力，天干地支小队的身手那都是一等一的。 只见李二大大方方的走到众人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嗨，诸位同袍，咱们又见面了…” 众人见李二那一脸欠揍的样子，立马抄起家伙，异口同声的说道： “呸！你走开！” “就是，老子才没有你这么损的同袍！” “李二，出了这个地儿你是镇抚使，但是在这里，此时此刻你啥也不是，啊呸，你马上就要变成我们的俘虏了。赶紧的，有什么招亮出来，早打完早收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是无一不是对李二这家伙表现出了极大的怨气。面对众人的各种嘲讽，李二不慌不忙的说道： “额…诸位，我实话实说，我们小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基本上是弹尽粮绝的状态，所以我和队员们商量了一下，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大家一致决定，我们投降了。” 众人听完，一脸狐疑，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的。见李二果真带着人走了出来，乙二小队队长立马下令道： “上，给我将他们围起来！” “诺！” 随着乙二小队一动，其他小队立马跟上，将李二几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与此同时，李二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说道： “所以，我该向你们中的哪位投降？” 众人闻言一愣，五个小队长看李二大势已去，立马警觉起来。原来说好的是，按出力多少分配，这下好了，自己一行人还啥也没做，李二就自己跑出来投降了，那他们这功劳该怎么算？俘虏该怎么分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李二也则带着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就这么看着众人，也不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不说话，尽量保持沉默，不引起众人的注意，才是最好的。 李二的想法很高明，他记得陛下说过，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现在场中还剩下五支队伍，而且这五队人马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对付他们只能智取不能硬刚，否则自己几人肯定会被打出屎来。 那么他干脆将计就计，选择诈降。届时几个小队为了争功，必然会内斗起来。而自己则稳坐钓鱼台，养精蓄锐。等到这些人斗起来，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时候，自己再出手收拾残局，完美收官！ 嗯，bing go…17世纪什么最重要，是脑子！打打杀杀什么的，太不文明了…李二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一切如他所料，事情发展到现在，场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只待一粒火星，便能引爆全场。 李二表面古井无波，内心疯狂呐喊：“来吧，e on!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桀桀桀…” 就在各小队队长忍不住，准备动手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王老虎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李二身边。抬手就是一个“以德服人”… “砰…” 眼看着事情正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李二的内心正激动着，突然眼前一黑，被王老虎一记闷棍，哦不，是闷砖给敲晕了过去… 在晕厥之前，李二耳边隐隐听到王老虎的声音传来： “各位老大，都愣着干啥，既然他们都送上门来了，直接干就完了…俺王老虎别的本事没有，就擅长以德服人！来！兄弟们别客气，一起上，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李二：… 众人：… 场中众人包括李二小队的成员们，看到王老虎这个神仙操作，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众人纷纷相互对视，这就是你说的以德服人？ 不过现在也好办了，王老虎的话点醒了大家。既然人都送上门了，那就抢呗，谁抢到算谁的！ “兄弟们，那就按之前说的办，谁抢到算谁的！大家各凭本事…” 这边乙二小队队长话还没说完，就见剩下的几个队长已经窜了出去，自己慌忙跟上，一边冲一边喊道： “卧槽！你们不讲武德！” 那么，接下来，各位看官们请尽情脑补：那些年，李二与小队队员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75章 九营大比 消息传到朱由检这里的时候，据说那边的场面一度非常的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惨烈… 先是一伙人逮着李二小队揍… 等到李二小队的人被揍趴下了，各小队之间为了抢人，又相互干了起来… 然后大家发现李二小队的人准备趁乱逃跑，于是大家又联合起来干李二小队… 之后又开始互殴… 就这样，李二小队的人差点被打出屎来。最悲催的是，李二被敲晕过去之后，竟然被一群人给揍醒了，然后…然后又被一群人给揍晕了过去…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到最后，李二小队的队员们为了不再挨揍，干脆选择了躺平…但是，万万没想到啊，躺平也不行！因为太谨慎的缘故，王老虎拼着被打死的风险，给他们脑门上挨个来了一板砖，直接把人都敲晕了… 几人在临晕厥之前，纷纷躺在地上开始怀疑人生…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计划不是这样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算了，毁灭吧，累了… 最终，当考核结束的时候，当朱由检等人看到六十多个人被齐齐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 “啥玩意儿…朕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竖着进去的啊，咋都横着出来了…还有，李二身上的衣服呢…” 众人：… 原来是，由于争夺战太过惨烈，大家相互撕扯之下，李二最后呈现出的是一副体无完肤哦不，是衣不蔽体的状态… 头上一个包，浑身是伤的李二，彼时正瘫在担架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接下来的考核没有受到这波小插曲的影响，除了李二小队之外，其他小队经过一中午的休整之后，继续进行考核。 很快，单挑，合击…等环节一一过去，时间也来到了第五天，朱由检精心布置的十项全能考核赛，虽然过程不太如人意，但是结果还是…额，圆满的过去了。 最终考核结果出来之后，大爆了一次冷门： 乙二小队获得了天干队第一名。 酉十小队出乎意料的获得了地支队第一名。 甲一小队，爆冷获得了天干队倒数第一。 丑二小队荣获地支队倒数第一。可能是因为挖坟的缘故，仅以一分之差，惜败于最后组建成的亥十二小队。 王老虎所在的天干辛八小队，也如愿获得了天干小队排名第八的好成绩，完美完成了队长辛八交待的任务。 接下来，毫无疑问的，裁判组宣布： 丑二小队和甲一小队今年一年的薪俸将由乙二小队和酉十小队分别领取。除此之外，就是乙二和酉十分别领取了，朱由检额外奖励的五百两奖金。至于怎么分配，自己私吞也好，分给小队成员也好，朱由检不管。 随后，观礼台上的观众开始互换，天干地支共二十二个队长走上观礼台，而九营长官则是下场接受考核。 九营大比开始了。比赛规则，分个人战和团体战两场。 个人战：九支队伍分别抽签，各队随机挑选五百人参赛，两两对战，输者直接淘汰。孙应元的勇卫营轮空，作为种子队，直接参与最后的决赛。也就是八营比拼，定下第一，失败者，按坚持时间算，定下名次。然后第一名与勇卫营最终对战。思路简单粗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初战即决战，各凭本事。 团体战：本次勇卫营不参战，直接将八营直接分成红蓝两组，自选首领，进行对抗。曹变蛟和何可纲的骑兵部随机分配到两部之中，一战定乾坤。 赛制规定，若个人战第一名在团队战中属于失败的一方，则个人战成绩取消。最终的第一名在获胜一方中选取名次最高者充任。 别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哪来的那么多公平。朱由检就是要告诉众人，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既然败了，那就是败了！ 当众人了解完赛制规则之后，几大统帅都是当世人杰，很快便了解了朱由检的意图。无一人抱怨，众人纷纷开始点兵点将，开始商议对策。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各人纷纷按照抽签顺序上场。五百人的对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是尴尬，也最考验主官的能力。 第一队上场的是黄得功部与李信部。 “呜呜…呜…咚…咚咚…” 军鼓之声响起，西苑猎场之上，各军虽然装备的都是木棍，但是场面也是变得肃杀一片。只见两队主官坐于马上，开始对抗。 黄得功部依靠老勇卫营的班底，采用集团化进攻的方式，一上场便是火力全开，全军压上。李信部由于是刚刚成军，战阵训练尚有缺陷，于是便采取了三百人为主力，左右各一百人作为侧翼，以游击战的方式来消耗敌军。 黄得功看到李信的打法，立马变阵，分出一百人的部队，牵制李信部左右两翼，主力部队则直接压上，企图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李信部由于主力部队人数不足，方一接触便处于劣势。双方打到后来，基本上是一换一。但是由于李信主力人数上的劣势，很快溃败。随即李信便带着残兵飞速后撤，黄得功马上指挥队伍进行缠斗，妄图拖住李信主力，不让他后撤。 李信随即按五十人一组分散，一组一组的留下断后。断尾求生之后，火速后撤重新集结，之后再留下五十人，以此来进行节节抵抗。随着李信部主力越分越少，黄得功追击速度也越来越快，准备一鼓作气击破之。 “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杀！击破他们，活捉李信！” “诺！一切为了胜利！杀！” 但是由于黄得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李信身上，一时间忽略了留下抵抗的李信部小鼓部队，此时黄得功部为了击破李信，阵型已然散乱。李信立即抓住机会，指挥左右两翼压上，瞬间将黄得功部一分为三，然后指挥各小股部队重新汇聚，包围、攻击黄得功部帅旗所在。 虽然被分割下的黄得功部拼死救援，但是李信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立马汇集各小股队，抓住机会，以局部优势，迅速击破黄得功部帅旗所在，将黄得功拿下！ 随着黄得功被俘，第一局比拼也落下帷幕。黄得功大意失荆州，败的是心服口服。 很快，裁判宣布： “第一局：李信部获胜！” 紧接着，各部轮番上场，大家都是高手。在观摩了第一局的比赛之后，众人纷纷吸取经验教训，调整战略，你来我往之下，最后竟然都打成了肉搏战… 众所周知，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其实很无趣。高手过招，打的就是谁最先失误，谁犯错最多，谁更能抓住机会。都不犯错的话，那就只能像下象棋一样，兑子了。所以几人有意规避错误之下，打成肉搏战很正常。 第76章 登闻鼓 第一轮下来，李信，孙传庭，卢象升，何可纲胜出。 第二轮何可纲以骑兵优势小胜卢象升。李信惜败于孙传庭之手。 第三轮，孙传庭被何可纲的骑兵生生耗死… 第四轮：何可纲依然依靠骑兵优势胜出。 至此个人战结束，何可纲部获得个人战第一。但是大家都明白，那是占了骑兵的优势，论战略，孙传庭要远胜于他。但是，败了就是败了，依托优势的胜利也是胜利啊，众人都无话可说。 接下来是第二日的团队战：经过抽签，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内幕，孙传庭，周遇吉，黄得功，曹变蛟划到一组，为红军。卢象升，李信，陈奇瑜，何可纲划到一组，为蓝军。 当天晚上，两方人马便各自在划定的场地所在商议起来。红军场地所在，孙传庭看穿了朱由检的用意，率先说道： “诸位，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此次大比，大家都想赢得第一，就赛制来看，陛下也是用心良苦啊。第一轮是个人战，定下名次之后，再开始团队战。这样大家也都没有了后顾之忧。 此次大比，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关键点就在于这一场团队战，到底由何人领军。本将认为，各自为战是万万不可取的。大家都议一议吧。” 几人见孙传庭如此开门见山，此时也都放下心中那点不好意思之感，纷纷想要染指指挥权。 黄得功：“我部脱胎于勇卫营，成军比诸位早，训练也是几部之中最充分的，此次作战指挥，本将当仁不让！” 曹变蛟：“你第一个就败了…” 黄得功：… 周遇吉：“本将从辽东来，作战经验丰富，若是由本将指挥，定能旗开得胜。” 曹变蛟：“你名次没孙传庭高…” 周遇吉：… 曹变蛟：“我能争一下吗？” 黄得功，周遇吉同时说道：“滚！” 于是，红军指挥官便由四人中名次最高的孙传庭接下。 蓝军所在，李信，何可纲，陈奇瑜，卢象升几人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何可纲身为个人赛第一，心中自然有些得意，对于指挥权势在必得： “本将是此次个人赛排名第一，本次总指挥，我就当仁不让了啊。” 卢象升立马否决道：“不可不可，你擅长的是指挥骑兵作战，多兵种混合作战不适合你。” 何可纲老脸一红，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奇瑜：“慎重，慎重啊！咱们可没第二次机会来试错…” …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之时，李信插了一嘴： “若是由我来担任此次统帅，我有办法能带大家赢一把。” 几人闻言纷纷暂停口角看向李信，狐疑的说道： “此言当真？” 李信老脸一尬，说道： “战场之事，波云诡谲，我哪里敢百分百打包票，四六开吧。” 几人一阵无语，刚不还信誓旦旦的吗？现在咋又改口了？此时何可纲皱着眉头问道： “四六开是怎么个说法？他们六还是我们六？” 三人闻言，也是纷纷向李信投去询问的眼光。李信琢磨了一下说道： “当然是我们六了。否则本将也不会开这个口。” 此次红方阵营，战力上比他们要强一些，几人都不敢说自己能有必胜的把握。大家平日里在一起训练，都知道李信此人向来不说大话，此时他说能有六成的把握，那就是有了。不过六成已经是相当的高了。 三人对视一眼，说道： “信你了。那就你来吧…” 至此，双方统帅定下。红方由孙传庭挂帅，蓝方由李信挂帅。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利用夜间时间开始商议起攻守之策，只待第二日一决高下。 然而此时朱由检已经没有机会坚持到最后了，当晚，朱由检留下曹化淳收尾，自己则带着宋献策等人匆匆赶回宫里… 由于在开年大朝之上，朱由检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内阁大学士冯铨，之前又斩了顺天巡抚王应豸，导致内阁成员空缺，顺天巡抚一职也一直空悬。这就引发了朝臣们的觊觎之心，再者京营出征，北京城防空虚，多方因素汇集之下，这事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另外，北京城中，经过东林党人的操作，讨伐厂卫和阉党之声越发强烈。事件经过一个月左右时间的发酵，终于，在舆论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裁撤厂卫的事件爆发了… 由于百官不断上书陈情，皆被朱由检置之不理，如此情况之下，张溥等东林党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不断煽动舆论，到处宣扬阉党迷惑陛下，勾结邪恶的厂卫，遮蔽陛下的耳目，堵塞言路等等，在各处学社发表演讲，鼓动士子上街游行，去宫门前抗议… 不明所以的士子们，愤怒之下，于游行之时强闯宫门，敲响了登闻鼓… 这下，逼得朱由检不得不从西苑之中走出，称病好多天的朱由检终于“病愈”，再次出现在朝会之上。 崇祯二年三月，辰时，早朝开始。 众臣齐至，朱由检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无喜无悲，内心却是对于自己参与的考核被打断，十分的不爽。 只见，大殿之上，百官陈列，朱由检严肃的问道： “何人敲响登闻鼓？” 京兆府尹战战兢兢的出列说道： “回陛下，昨日城中士子们集社论道，因讨论阉党厂卫之患，义愤填膺之下，纷纷上街游行，队伍行至宫门之时，发生混乱，生员陈继等六人，激愤之下，带领生员冲击宫门，登上城楼敲响了登闻鼓。 臣当时就带领京兆府衙役，捕快赶往，将闹事的学子进行驱赶。待我等赶到城楼之上时，陈继等六人还在敲鼓，臣当即就将六人悉数抓获，现已关押在京兆府大牢之中，等待陛下发落！” 朱由检冷哼一声，说道： “登闻鼓乃太祖爷所设，专司冤民申诉，并设有专人看管，如何会被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闯了过去？你莫不是把朕当傻子？” 这话怎么说呢，凡事就怕上纲上线，朱元璋设立登闻鼓的时候，那的确是有专人负责看管的，但是，到宣德年间，那登闻鼓就已经成了摆设了，当年还有人向宣德皇帝建议取消登闻鼓，但是被其拒绝了。这以后，登闻鼓就成了一个摆设，到明末的时候，登闻鼓更是流于形式了… 京兆府尹此时被吓得冷汗直流。现在这年景，谁没事还去管那个登闻鼓啊，但是现在他真的是有口难言，因为这登闻鼓还真归他管，事情又出在他手里…这就尴尬了，这锅他不想背又不得不背… 京兆府尹心中对这帮子百无一用，只会惹祸的书生，恨的牙痒痒，面对朱由检的质询，只能无奈的跪倒在地，说道： “臣看管不严，请陛下治罪…” 第77章 他们还是群孩子啊 朱由检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儿的症结不在于京兆府。东林党忙活了那么久，自己一直没有回应，肯定是要搞事情的，这事儿大概率出自他们之手。不过这事既然发生了，那就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想到这里，朱由检说道： “先起来吧，此事暂且记下。既然学子们敢义无反顾的敲响登闻鼓，必然是有天大的冤屈，不知京兆府尹可知这陈继几人有何冤屈，需要朕来做主？” 京兆府尹闻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又跪了。内心疯狂吐槽：他们有个锤子的冤屈，都是吃饱了撑的… 但是他不能说啊，北京城，看似他最大，其实他是最小的那个，谁都得罪不起啊。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京兆府尹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这…这…由于事发突然，臣一直忙着驱散众学子，还未来的及进行审讯。”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内侍急匆匆进入到大殿之中，慌忙说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京兆府衙役来报，昨日于城中闹事的那帮读书人，今日再次纠集在一起，把京兆府给围了。他们群情激奋，要求释放被捕士子，严惩抓捕无辜生员的凶手…” 朝堂众臣闻言大惊，这帮子学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昨天冲击宫城敲登闻鼓，今日又围了京兆府衙门。这不是妥妥的坟头蹦迪吗… 果不其然，朱由检闻言大怒，拍案而起说道： “大胆！这帮子学子，当真无法无天了！昨日方才冲击宫门，今日竟然还胆敢包围京兆府，岂有此理！” 正在朱由检准备出手之时，周登道站出来维护道： “陛下息怒！臣以为，这些只是学子们意气用事，不知真相所致，可能是遭到奸人蛊惑，请陛下派人耐心劝导，让他们自行散去即可。” 周登道此时也感觉到不妙，事态的发展有些失去了控制。东林党鼓动学子，是为了舆论造势，为了铲除阉党和厂卫做准备。可是没想到，这帮学生被煽动起来以后，做出的举动越来越疯狂，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学生是无辜的。请陛下开恩啊。” 紧接着，东林一派的人纷纷出列为学子们求情。这些闹事的士子，可是有一大部分是他们的门徒甚至是子侄，可不能折在这里了。 朱由检看着众人的表演，一拍龙案，怒气冲冲的说道： “啪！无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冲击宫城，包围京兆府衙门，你们告诉朕，这是无辜？这是公然挑战朝廷的权威，这是在挑衅朕！” 众人见朱由检怒火中烧，一个个的跪在那沉默不语。兵科给事中刘懋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息怒，他们还只是一群孩子啊，将来都是我大明的国之栋梁。虽然做错了事，但是臣请陛下给他们一次机会。臣请带人立即驱散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家反省，并写下悔过书。相信经此一事，这帮孩子一定会变得成熟起来…”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道： “臣等附议。请陛下看在他们还是孩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朱由检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是跟这帮人比起来，自己当真是自愧不如啊。他们是孩子？特么的，这个时代，有些生员估计老婆孩子都一大堆了。范进中举都多大？这些人当中，说有他爷爷辈的人存在他都信…还有脸称孩子？ 再说了，是孩子就了不起？是孩子就能藐视朝廷法度？是孩子就能挑衅朝廷权威？挑战皇权？这是哪家的孩子，我朱由检也想当！ “呵呵！诸位，朕清楚的记得，前些日子，诸位可是口口声声将朝廷法度和威严挂在嘴上，逼着朕彰国法，明法度，把冯铨交给你们。怎的今日又转而要朕枉顾国法了？” 朱由检这一番反问，赤裸裸的打了众人的脸。将场下的众人怼的面红耳赤，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挖出个三室一厅来。只见朱由检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 “再者，这帮子学子，有的人年龄比朕都大。他们仗着朝廷给的优待，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不交税，二不纳粮。整日只知高谈阔论，风花雪月，这些朕都忍了。现在倒好，竟然胆敢公然藐视国法，挑衅朝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还不是王子呢！哼！” 正在这时，殿外再次来人禀告： “陛下，不好了，包围衙门的那帮读书人冲破了衙役的封锁，已经闯入府衙。衙役们不敢擅作主张，此时正派人在宫外求援。”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完了，一切都完了。前面还能和小皇帝掰扯一下，这下子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冲击衙门，与造反无异啊… 果不其然，此时，首辅黄之极果断出列说道： “陛下，事态紧急！当务之急，需尽快出兵平乱，快速稳定局面为好！” 黄之极这一手，直接给这帮读书人的行为定了性，一下子把群臣之前的陈情，给全盘推翻了。朱由检闻言，顺势坐下说道： “元辅所言有理！来人！传朕口谕，命勇卫营副将孙应元即刻领两千兵马前去平乱。告诉他，不要有所顾及，放手施为！务必将所有违法乱纪者悉数抓捕归案！” “奴婢遵旨！” 一旁负责传旨的小太监答应一声，立马就急匆匆的去传旨去了。 朝堂之上，众人看大势已去，满心绝望。朱由检任由周登道等人跪着，也不喊他们起来。接着看向黄之极说道： “朕前些日子罢免了冯铨的职务，如今其尚在三法司受审。现在朝中文渊阁大学士，以及顺天巡抚一职尚在空缺之中，不知元辅这边可有人选？” 黄之极闻言，不慌不忙的说道： “回陛下，前番陛下龙体抱恙，臣等便开始组织内阁会推阁臣，如今已然出了结果。人选名单有徐光启，周登道，温体仁，周延儒四人。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略作思索，便说道： “年前朕遣礼部右侍郎徐光启南下寻找高产粮种，徐大人不辞辛苦，一路奔波。近日来信，已寻得番薯，玉米，马铃薯等高产作物种子。此举有大功于国。就他了，命徐光启入值文渊阁，参与机务！” 黄之极立马说道： “臣遵旨！” 施鳯来，李国普，张瑞图等人皆是没有异议，纷纷出言道：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朱由检接着安排道： “顺天巡抚职位空缺日久，今日一并解决了吧。朕观李邦华，德才兼备，公正廉明，当是合适人选。传旨，戳升李邦华为顺天巡抚，即日赴任。诸位可有异议？” 李邦华虽是东林一派的人，但是其人有才华，且正直。朱由检摒弃党派之别，大胆启用。而场中的众人，尤其是东林一派的大臣们，看到朱由检选任了东林系官员，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纷纷附和道：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见此，朱由检大手一挥说道： “既如此，就这么办吧。今日就到这里，众臣各回其位，退朝！”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传来朝臣们的山呼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78章 镇压! 另一边，孙应元得到朱由检的旨意之后，立即召集兵马，直奔京兆府衙门而去。而此时的京兆府衙门，已然乱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此时衙役们正退守在衙门正堂之中，大家手中拿着武器，奋力驱赶着暴动的年轻士子，又不敢伤了他们。混迹于底层的吏员们，对于人情世故最是了解，对于这帮年轻人的背景大都熟悉的很。别看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们大部分人不是官绅子侄，就是大儒门生，这帮子小吏们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众人心中无比憋屈，自己等人空有一身武力，但是面对这帮子生员学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只能干瞪眼。 此时一个衙役满脸憋屈的对着主簿说道： “主簿大人，不能再任由这帮子读书人胡闹了。若是任由他们再这样打砸下去，等到咱家大人回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咱们啊。” 闻言，拿着武器的众衙役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都是郁闷坏了，大部分人身上此时都还带着伤。 “是啊，主簿大人，要不咱们先把这帮人逐出县衙再说吧。” “主簿大人，这帮人公然冲击府衙，等同于谋反，咱们若是不作为，任由他们胡来，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恐怕…” 主簿听着手下人的建议，眉头紧皱，脑海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迟迟无法做出决定。抛开事实不谈，他内心是一万个不想趟这趟浑水啊… 过了一会儿，主簿有些犹豫的说道：“府尹大人一大早就去宫里汇报情况了，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大家再坚持一下，还是等府尹大人回来再做决定。先劝劝吧…” 众人见主簿这样说，顿时也没了脾气，只能硬着头皮，被动抵抗。 “快住手！你们这帮读书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冲击府衙，殴打朝廷命官，已是大逆不道，本官劝你们早早悬崖勒马，速速退去为好！” 正在冲击府衙大厅的士子们，闻言动作一顿，心中生起了丝丝害怕。这时人群中立马有人说道： “呸！狗官！我等今日特来拯救被你们无故缉拿的陈继等人，他们不过是为了伸张正义，打倒阉党而已，何错之有？” “就是，就是！立即放人！放人！”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主簿闻言大怒道： “刚才是何人言语？一派胡言！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容你们纵情胡来！” 此时人群中再次有人喊道： “狗官，好大的官威！我等只是要求释放无辜学子而已！尔等奸佞，口出妄言！蒙蔽圣听，欺上瞒下，人人得而诛之！同窗们，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舍生而取义者也！ 陈继等人何其无辜，我等义士，今日便是要舍生取义，拯救同袍，此举必将青史留名！大家上啊！打死这狗官！” 顿时，众生员学子被说的热血沸腾，高呼： “舍生取义！救人！救人！” “大家上啊，青史留名就在今朝！” “打死这帮狗官！” 主簿的呼喝之声并未传出多远，便被众学子的呐喊声打断。情绪失控的生员开始疯狂扑向奋力防守的衙役们。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为数不多的衙役们，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其中几个捕快眼疾手快，快速放倒几人后，护着主簿一路退到府衙后院，与保护家眷的家丁们一起死死抵住院门。 眼看情况进一步失控，主簿这时候惊慌的说道： “派去宫里报信的人有消息了没有？” 旁边侥幸逃过一劫的捕快摇摇头说道： “回主簿大人，小的不知。前番已经派出好几波人出去了，至今没有回信。” 主簿闻言，更加的慌乱，嘴里嘟囔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攻破府衙的众学子们，在府衙大牢中将陈继等六人救出，一时间群情振奋，纷纷欢呼雀跃。丝毫没有关注躺在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官府吏员们。 陈继等人如英雄出世一般，一时间风头无两。陈继站在大牢门口，对着众人说道： “鄙人今日承蒙各位仁兄鼎力相助，得以脱困，心中不胜感激。然今日之胜利，算不得什么。阉党存在一天，陛下就会受到蒙蔽一天，厂卫一日不除，我大明百姓一日不得安宁。我等士子，心怀天下，当为生民立命！为陛下肃清宵小，还天下清明。 诸位义士，我等今后还需团结一心，继续努力，为民请命，力争铲除阉党，撤销厂卫！届时，尔等都将是我大明的功臣，必将名垂千古！” 众人闻言，心潮澎湃，纷纷高呼： “打倒阉党！撤销厂卫！打倒阉党！撤销厂卫！” 陈继看着周边人兴奋，激动的样子，心中也是振奋不已。想他十年寒窗苦读，哪里有今日这般人前显圣来的风光，搞！必须搞！一旦自己等人目标达成，自己便是打倒阉党，铲除厂卫的头号功臣啊… 同一时间，身着崭新鸳鸯战袄，全副武装，浑身杀气凛凛的勇卫营，很快出现在京兆府衙门前的街道之上。 “踏！踏！踏！” “勇卫营奉旨平叛。闲人退避！”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 勇卫营整齐划一的步伐，寒芒闪烁的武器，油光发亮的火绳枪…等等，出现在老百姓的视野之中。让京城中正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精锐之师。 路人甲随着人流默默退到一边，对着旁边的人发出疑问： “这是哪里来的军队，咋从来没见过？跟京营那帮人没法比啊…” 一旁的路人乙满脸不屑道： “这你都不知道？勇卫营啊。” 本来还在观瞻勇卫营队伍的吃瓜群众们，闻言立马来了兴趣，纷纷饶有兴趣的问道： “兄弟你神通广大啊，这你都知道？快给咱说道说道…” 路人乙见周围人的目光清一色的看向自己，老脸一红，内心吐槽：玛德，吹牛吹过头了… 只见路人乙不慌不忙的说道： “额…刚才听说的啊？那么大的声音，你们没听到吗？” 众人闻言，纷纷给路人乙投去鄙夷的目光。异口同声道： “切…” 随即将目光再次转向勇卫营，然而此时勇卫营的队伍已然快速通过街道，一路直奔京兆府衙门而去了… 第79章 轰他娘的! 就在陈继慷慨陈词之际，大批的勇卫营军士到来，迅速将府衙团团围住。 孙应元端坐于马上，立于府衙大门口，神情严肃的命令道： “速速包围府衙，全军戒备，若让一个乱党逃脱，军法从事！” 众军闻言，轰然应诺： “诺！” 一瞬间，整齐的大军分散开来，迅速将整个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在府衙大门前的生员们看到全副武装的军队，大惊失色，立即撒丫子跑进府衙，向陈继大喊道： “陈兄，大事不好了。不知哪里来的军队，将整个府衙给围了。咱们…咱们被包围了…” 此时，陈继正在慷慨陈词，和众人商议下一步计划，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风轻云淡的说道： “一群丘八而已，莫慌！局面尚在掌控之中。不要忘了，我等皆有功名在身，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众人听到消息，本来还处在慌张之中，听到陈继这么说，立马腿也不抖了，人也不慌了。纷纷大着胆子说道： “陈兄所言甚是。我等皆身具功名，刑不上大夫，这帮丘八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有道理，有道理！” 这么想着，众人又开始嚣张起来。陈继随即自信满满的对着众人说道： “走！众位仁兄随我去门前和他们理论一番。届时他们自然会放我等离开！” 说完便率先拨开人群向府衙大门处走去。众人闻言纷纷跟上，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大门口风光一把，享受一下一言喝退万军的那种高光时刻… 就在陈继等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孙应元此时也端起大喇叭，嚣张的喊道： “里面的乱党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自缚双手，跪地投降。本将可放尔等一条生路！” 正走近大门口的陈继闻言大怒，立马快步上前，大声说道： “大胆！尔等莽汉，安敢口出狂言！我等皆是大明义士，身具功名，何来乱党一说！” 孙应元不以为意，继续冷声说道： “众军戒备！本将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速速跪地投降，否则我等就要强攻了！” 他得到的命令是平叛，既然陛下说了是平叛，那对面这帮人就是乱党。干就完了！ “诺！火枪兵！三段击准备！” 得到命令的勇卫营军士，纷纷拔刀戒备，各把总立即命令火枪兵组阵，枪口平举，子弹上膛，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拉满… 然而此时，众生员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依然相信陈继的话，坚持认为对面的丘八们不敢对他们动手，一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但是，面对勇卫营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压力，众人依旧承受不住，齐齐后退。此时陈继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无知之徒，听不懂人言吗？我等身具功名，竟然还敢妄言让我等下跪，今日你敢动我等，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见陈继这么勇，众士子一下子来了胆气，纷纷出言道： “哼！果然是下贱的丘八，不识礼数！我等身具功名，可上堂不跪，知道吗？” “就是，一群粗鄙之人，连给我等提鞋都不配。” “我劝你们赶紧卷铺盖走人，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反正你们也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 “哈哈…我爸是李刚…啊呸，我爹是刑部侍郎，你动我一个试试？”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孙应元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怒气横生。看了一眼时间，原本插着计时的香已经烧到了根部，随即冷声道： “时间快到了！本将再说一遍，我等奉旨平叛，尔等乱党，降还是不降？” 正骂的起劲的众人，丝毫没把孙应元的话当一回事，其中一人立即出声回怼道： “小爷我今天就不降了！你能咋滴？” 陈继此时正准备再和孙应元理论几句，好让他知难而退。结果刚跨出一步，就听到对面传来了恶魔般的声音… 只见孙应元耐心耗尽，不再和这群人哔哔，大手一挥，大喝道： “冥顽不灵！给本将杀~” 得到命令，第一排火枪兵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抬枪，瞄准，点火…动作一气呵成… “砰砰砰！砰~” “啊…” “救命啊…” “快跑，他们真开枪了…” “救我…救救我…啊…” 顿时，刚刚还在门前嚣张跋扈的士子们倒下一片，惨叫连连… 站在靠后位置的生员学子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尖叫着往衙门里面跑。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道： “快！关门，关门啊！他们有枪！该死的！快关门！” 听到呼喊的众人立马手忙脚乱的将衙门大门关上，插上门栓，丝毫不顾还躺在门口哀嚎，求救的“同窗”们… 陈继由于站的位置靠前，在第一轮的枪击中便已中弹，这货也是倒霉，人家都挨一枪，他硬生生挨了三枪，当场毙命… 看着这帮乌合之众将大门关上，孙应元丝毫不急，放下喇叭说道： “尔等公然冲击官府，挟持官府公职人员，形同谋反，陛下有令！镇压！速速开门投降，尚有一线生机！” “我数三个数，不降者，杀无赦！” 众人：… 你特么放下喇叭喊，这里闹哄成这样，谁能听到？太特么缺德了… “三！” “二！” “一!” “乱党分子仍旧负隅顽抗！二狗子，给老子把弗朗机炮推上来！轰他娘的！” 只见孙元化自顾自的说完，马上对旁边的侍卫下达命令。 二狗子听到之后，一脸兴奋，以前训练，大家都是对着空气打炮，现在能对人打了，这么好的实战机会，必须把握住啊，于是大声应诺： “诺！” 就见众人急不可耐的将身后四门带着轮子的弗朗机大炮给推了上来，开始填装。 孙应元看到后，表面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无语：上一门炮不就行了，咋全推上来了？这帮小子，真是…算了，过过瘾也行。 另外一边，残存下来，躺在门口哀嚎的几人，此时人都吓傻了，他么的，这么近距离的一炮下去，那不得给轰成渣渣啊… 听着门后面嘈杂的声音，心中庆幸自己没进去的同时，一个个拼了命的往边上爬，企图爬出火炮的射击范围… 此时几人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一边爬，一边哭诉：“何至于此啊…” 第80章 乌合之众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纷纷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看向孙应元… 他们并不在意对面的是什么人，就冲着刚才那帮人对自己人各种看不起，要不是有军令在，大家早上去锤他们八百回了… 新军训练第一条条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们既然是乱党，那就杀！现在大家关注的是，这新式弗朗机大炮，到底能打出什么样的成绩出来。不过很快大家就长见识了… 就在这时，炮兵把总来报： “报！将军，准备完毕！是否开炮？” 孙应元点头，冷漠的说道：“开炮！” “诺！” 把总受命，立马转身传令： “全体都有！目标正前方，府衙大门，三连射！预备…放！” “滋滋滋…”火线立即被点燃，传出燃烧时的滋滋声。 随即，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同一时间捂住了耳朵… “轰！轰轰！轰！~” 门口几人：“不要啊…” 连续炮击之后，硝烟弥漫整个战场，一阵炮击过后，府衙之内的众人，声音全无，远处的围观群众，同样的集体失声… 良久，随着硝烟逐渐被风吹散，围观群众甲在人群中，呆愣的望着远处的场景，问道： “这…这是…什么炮…” 旁边的围观群众乙，同样有些呆愣的看着前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也许，可能，大概是传说中的红衣大炮…” 围观群众丙科普道：“不对，听传说红衣大炮重达几千斤，乃是镇国重器，怎么会这么小…” … 听着几人仿佛无意识的一问一答，围观群众n突然出言说道： “难道就没有人关注一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吗…” … 炮击过后，众军士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随着硝烟散去，很快一副断壁残垣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此近距离的轰击之下，府衙的木质大门，在第一轮炮击时就已经被轰的四分五裂，化为齑粉。之后的炮弹穿过大门，直接打进了府衙正堂，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房倒屋塌… 随后的几轮炮击略微有些跑偏，打到了府衙的围墙之上，整个府衙正面的围墙被轰碎倒塌。还没倒下的，也到处布满裂纹，形同危房… 通过勇卫营的视角看过去： 原来高大的官府大门没了…放眼望去，地上躺倒了一片，很多人被埋在了砖头，瓦片，碎屑之中。 不知道哪些个倒霉鬼被炮弹击中，浑身零件散落一地，血肉横飞…有些新兵们看到这个场景，直接当场就吐了。 原本那些光鲜亮丽的士子们，此时一个个灰头土脸，双目无神。有的躺在那，有的坐在那，眼神呆滞…他们真的被吓到了… 真就是天道好轮回，你看那苍天饶过谁。当初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凄惨… 此时，正在府衙大门口立着的孙应元，对这番场景丝毫不为所动，见府衙大门洞开，里面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内心嗤笑一声：“呵~乌合之众！” 见到自己队伍里面，那些正在干呕的新兵蛋子，他知道，现在不是仁慈的时候，这一关迟早要经历。于是立即拔出佩刀，肃然下令道： “全军听令，即刻进入府衙抓捕乱党，不可放过一个！有反抗者，杀无赦！” 随着军令下达，众军士无暇他顾，迅速回归本位，大声应诺： “诺！” 紧接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勇卫营将士，冲入衙门之中，开始四处搜寻，抓捕这些“乱党”分子。为什么还要用搜寻？因为还有好多人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勇卫营训练有素，动作很快。时间不长，便将吓傻了的一众士子，生员们全部搜罗了出来，悉数抓捕。此时一个把总上前行礼说道： “报！将军，我部已搜寻完整个府衙，除府衙公职人员以及内院家眷之外，所有霍乱分子已悉数抓获。只是…只是那些死人怎么处理？请将军示下！” 孙应元眉头一皱，催促道： “死人管他作甚？死掉的全部拖出来扔到门口，装死的给本将找出来，一并带走，打入天牢！陛下要求咱们速战速决，诸位不要拖拉，所有人动作快点！” 把总闻言，立即领命道： “诺！将军放心，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卑职很快就好！” 说完，转身离开，迅速打扫战场。众军士在将官的指挥之下，将整个府衙又细细搜寻了一遍之后，确认无人逃脱。便在孙应元的带领下，将一众“人犯”悉数带走，一路押送至天牢之中，等候朱由检发落。 奇怪的的是，无论是之前的陈继他们，还是后来的勇卫营，全程无一人关注躺在地上的衙役们… 衙役：我们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而此时，勇卫营的一连串操作，从开始到结束，给围观吃瓜群众的感觉就是： 他来了，然后砰砰砰！轰轰轰！然后他走了…全程一气呵成，干净利索，没留下一片云彩。哦，不对，门口还留下一地的尸体… 勇卫营来的快，退的也快。等到京兆府尹下朝，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回来的时候。看着满目疮痍的府衙，正堂的牌匾只剩下了一个斜挂的“明”字了…再就是门口一地的尸体和里面躺着摆烂的伤员，整个人都凌乱了… “我是谁？我在哪？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我那么大一个京兆府衙门呢…” 此情此景，京兆府尹呆愣了一小会儿之后，立马带人直奔府衙后院，当看到家眷们都没有受到波及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随后便开始询问道： “各位，这是什么情况？本官上朝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府衙会变成这样？” 残存的主簿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摇头叹气，他们只知道之前的事情，之后一直躲在内院，根本就不敢出去，自然是对之后外面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主簿一脸迷茫的说道： “大人，您早上上朝之后，这些士子们便过来将府衙给围了，要求咱们放了昨日抓捕的几人，我等自然是不同意的。之后他们就开始冲击府衙，然而我等心有顾及，人数又处于劣势，不敌之下被他们冲破大门，闯了进来，之后…然后…最后我在他们几个的拼死护卫之下，堪堪退到了后院，之后将后院大门死死抵住，方才逃过一劫。在然后就听到一片枪响，然后就是一片炮响，然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京兆府尹听完，眉头皱成了川字型，见其他几人点头印证，知道主簿没有撒谎，于是转头又去询问外面那些躺着的衙役伤员。 在搞清楚情况之后，府尹大人就一边头疼，一边开始指挥手下收拢伤员，处理善后事宜。 心中哀叹：“造孽啊…这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好呢…” 第81章 她来了 崇祯二年三月，面对京城士子冲击官府的事件，朱由检出动勇卫营，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之。一时间再次引起全城轰动。 事情发酵，舆论再次哗然，不过这次大家理智了好多，还有残存的正在读书的人家，纷纷把自家孩子给关在家中，一天天跟看狗一样看着，生怕自己家也被轰了。而遭殃的那些人家，以及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东林党人，则是针对此次事件，疯狂进行口诛笔伐，坚决不动手动脚… “惊现！刽子手孙应元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员，士子大下杀手…” “奇闻！对付一群生员，竟然动用大炮，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刑不上大夫！众多生员公然被打杀，无数人被关天牢…礼崩乐坏…”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是用了一种错误的手段，在错误的时间表达了正确的观点而已…” 一时间，各种文章漫天飞舞，而此时被针对的对象孙应元正在西苑大营呼呼大睡。他表示，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合法合规，并且对于对付这群乌合之众，自己提不起丝毫兴趣…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东林党人在顾宪成等人的指使之下，继续将舆论风向引向阉党和厂卫身上。 朱由检则是下诏，将参与此次事件的所有人员一律定为乱党，削掉了所有参与事件人员身上的功名。并严令，彻查此次煽动士子事件，要求京兆府会同三法司，务必揪出幕后黑手，严惩不贷。 夹在中间的京兆府与三法司等一众人，至此全部戴上了痛苦面具。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员都与此事有关联，这个案子怎么查？查到哪里算球？ 而朱由检这边，也是不断地收到为京城士子求情的文书，同一时间，撤销厂卫，以及定阉党逆案的的折子也如雪片一般，从全国各地送来。 同时，企图求见天子，为学生求情的官员们，统统被朱由检挡在宫门之外，一律不见。 同样在崇祯二年三月，秦良玉带着其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以及四个侄子：参将秦佐明、参将秦祚明（秦良玉弟弟秦民屏之子，秦民屏于天启四年在在陆广战死），副将秦翼明、副将秦拱明（秦良玉大哥秦邦屏之子，秦邦屏于泰昌元年，在辽东浑河血战身死），领石柱白杆兵共计一万一千八百一十八人，日夜兼程，赶至京城。 此时，朱由检正在西苑临时办事处，与宋献策，袁枢一起处理公文。忽闻奏报： “报…陛下，石柱土司，上柱国，左都督，镇东将军秦良玉，奉旨率军入卫京师，如今大军已至京师西城门处五里外驻军。秦将军遣将前来禀报，请陛下定夺！” 正被各种陈情烦的头疼的朱由检闻言，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立马说道： “传旨，今日天色已晚，让秦将军率军在城外辛苦一晚，明日一早，命大军入城。马上派人将原京营所在打扫出来，以备明日驻军之用！” 一旁的曹化淳有些犹豫的说道： “陛下，这恐怕与制不符啊，我大明祖制规定，外军不得入京。这…这…” 朱由检听完，眉头一皱说道： “什么祖制不祖制的，别拿这个来跟朕说事。朕就问你。现在京营全数被朕撵到陕西去了，京城城防空虚至极，连守城门的大头兵都是勇卫营出的。孙应元为这事忙的不可开交，都和朕抱怨好几次了。 再者，秦良玉是什么人？你还怕她对朕不利吗？而且朕就是诏她来入卫京师的，你不让她进来，她怎么守卫京师？” 曹化淳见朱由检这么说，连忙撇清关系说道： “皇爷，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秦将军率军入城，咱们倒是无所谓，就怕朝中的那帮大臣们反对…” 朱由检闻言嗤笑一声。某位大能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老子现在手里有枪有炮，还怕他们？于是说道： “呵呵，他们？想反对的话，让他们反对就是了，无非是动动嘴皮子而已。朕现在兵精额…粮有点不足，但是朕用得着怕他们吗？要不是杀了也没用，朕早收拾他们了。实在不行就让孙应元再出去逛两圈…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曹化淳听得直翻白眼，现在京城中谁人不知刽子手孙应元的大名，你让他出去逛，莫不是又想要向谁开炮了… 正想着呢，只见朱由检继续说道： ”传旨！命秦将军安顿好兵马之后，就地休整，朕明日要在西苑召见秦将军！” 报信的小卒立马说道： “诺！” 随即领命而去。 紧接着，朱由检把朝廷那边的事情抛诸一边，将九营主将全部招来开会，他打算对九营进行进一步改编了… 另外提一嘴，九营大比此时已经结束，最终团体战竟然是李信惨胜孙传庭。当时，朱由检接到消息，都感觉不可置信，堂堂大明战神，竟然败了…感叹幸亏先把李信这小子给抓来了，这要是给了李快递员，自己可不得头疼死… 很快，九将便闻讯赶了过来，见到朱由检，纷纷行礼说道：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见众人全部到齐，一边回应，一边抽出来一份他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说道： “朕安，众将免礼。” 众将闻言，异口同声回道： “谢陛下！” 随即，众人站定。随着新军训练的深入，这几人越来越有军人的气质了，尤其是卢象升，孙传庭，陈奇瑜，还有李信，可以说是彻底弃文从武了。身上的书生气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肃穆，阳刚之气。朱由检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一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今日招众位前来，是有要事要通知大家。 第一就是。如今九营大比结束，朕已经安排王承恩，按照九营大比的顺序，给各位的部队进行武器装备！” 九人听到这里，除了早就完成装备的孙应元以外，其他人，有的得意，有的懊恼。不过这个不关朱由检的事，只见他翻开计划书，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第二就是，如今九营已成，朕决意将九营进行再次整编…” 第82章 重组九营 “九营在原有的基础上，重组为三个军，全军采用募兵制，每军下设三个营： 原勇卫营改组为勇卫军： 一营，孙应元，二营，黄得功。三营，孙传庭。孙传庭晋升为总兵官，负责统领勇卫军。监军，章九徳。 除勇卫军外，再新设虎贲军，武卫军二军。 虎贲军：一营，曹变蛟，二营，何可纲，三营，李信。李信晋升为总兵官，负责统领虎贲军。监军，刘元斌。 武卫军：一营，周遇吉，二营卢象升，三营，陈奇瑜。卢象升晋升为总兵官，负责统领武卫军。监军曹化淳。 所有监军，只有建议和监督，上报之权，不得干涉军队主官作战指挥，有犯者，杀！” 见朱由检分配完毕，众将颇有不服。玛德，凭什么是他不是我，我上我也行啊… 朱由检仍旧一脸严肃的说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心中不服，不过，不服先给朕憋着。打今儿起，军中按军功说话。想要升迁，拿战绩来换。只要功劳足够，你们随时可以顶替他们三人！” “诺！” 军令如山，众人见木已成舟，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下。一个个心中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下，好证明自己也不差。 时间已经到三月了，朱由检看着场中众人，满心忐忑。他现在也不好明说即将发生的乙巳之变。否则，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自己大概率会被冠上什么神棍啊，杞人忧天啊，脑子坏掉了之类的名头…算了，再等等，再等等吧… 念及于此，朱由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了，诸位，别着急，都回去给朕好好的秣兵厉马，各部尽快完成磨合，相信很快就有你们立功建业的机会了…” 众人闻言纷纷奇怪，大家整天的待在西苑，闷头练兵，哪里有机会建功立业？难不成陛下要派他们去辽东或者陕西平乱？那也挺好… 相互对视一眼，想不通就不想。于是纷纷应和道： “诺！末将告退！” 说着众人纷纷鱼贯而出。很快大厅中便又空旷了起来… 朱由检揉了揉眉头，继续安排道： “让王承恩那边尽量多的生产军械，越多越好。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 一旁的田太闻言，说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说着便离开了。朱由检接着看向高宇顺问道： “对了，皇庄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高宇顺出列说道： “回皇爷，开春以来，奴婢已经安排皇庄佃户开始大规模种植番薯，玉米，如今半数田地已种下番薯，因为种子不够，还有半数田地种植的是常规的小麦。另外，奴婢还留下了一部分田地，专门种植马铃薯。现今已经全部完成，只待收成了…” 朱由检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哦？种了那么多田地，这么说来，徐阁老已经回京了？为何朕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 高宇顺闻言，一脸尴尬的说道： “陛下恕罪，徐阁老前些日子就回来了，但是他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皇庄之中，谁也不理。天天捣鼓番薯，玉米，还有马铃薯，又是让人挑粪施肥，又是让人挖沟通渠，又是拿着纸笔涂涂画画，整天的就盯着它们看，皇庄管事们见状也不敢管，奴婢也就由他去了…” 朱由检听完，心中了然。科学家的世界，可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这是徐光启对这三种作物研究上了啊。于是点点头说道： “朕知道了，随他去吧。不过，务必照顾好徐阁老的生活起居，若是徐阁老有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 高宇顺闻言也戴上了痛苦面具，他徐光启整日赖在我皇庄里面，我还要伺候他？这算个什么事儿啊…不过陛下既然开口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应下： “是，皇爷放心，奴婢一定安排专人，好生照看徐阁老。” 朱由检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曹化淳，你一会儿去侯大人那里支取一万一千八百一十八两银子，明日一早，待秦将军入城驻扎后，给她送去。朕要劳军！” 曹化淳躬身领命道： “是，皇爷！” 见朱由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旁边的宋献策，袁枢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宋献策开口说道： “陛下，您看这厂卫和阉党的问题，是不是要解决一下了。朝中众臣现在都一门心思盯在这个上面，再这么下去，朝臣们一味党争，无心国事，与国不利啊…” 袁枢也是点点头附和道： “是啊，陛下，这转眼都三月了，臣和康年兄二人就没怎么接到过正儿八经处理事情的折子，反倒是弹劾厂卫，阉党的折子堆积如山。长此以往，这…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朱由检静静的听着两人的抱怨，不以为意，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随着二人抱怨结束，朱由检微微勾起嘴角说道： “二位，言之有理。这段时间事务太多太杂，一下子腾不出手来。现在诸事安排妥当，待安排好秦将军这边，朕自会处理。放心，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听着朱由检说的如此笃定，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陛下说这两天会解决这个事，那就等着呗。 袁枢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朱由检继续惆怅的说道：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如今国事多艰，也不知道今年还有哪些天灾在等着咱，大家尽人事，听天命吧。望诸君共勉！” 众人闻言，异口同声说道： “臣等遵旨！” 众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朱由检的急切，但没人知道朱由检到底在担忧什么。无奈，大家只能选择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了… “小李子，你带人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朕，朕想休息一下…” 小李子点头应诺道： “是！皇爷！” 说着便带人退了下去。一时间，西苑办事处人去楼空，只留下朱由检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屋之中。 “出来吧…” 随着朱由检声音回荡，于黑暗中走出一人，其脚下无声，面上戴着面具，衣服是玄黑色。只见来人走到朱由检面前，单膝下跪，行礼说道： “卑职天猫，叩见陛下！” 朱由检见此，心中有些诧异，这老魏速度这么快的吗？暗卫都已经整出来了？于是兴趣满满的问道： “暗卫的天猫？有意思…老魏那边，暗卫构建完成了吗？” 第83章 愿为陛下坚守京师，百死不悔 天猫面无表情，沉声回答道： “回陛下，并没有。属下是厂公秘密培养的九名死侍之一。自从上次厂公回返之后，便将我等全部纳入暗卫之中，分置天地玄黄，宇宙鸿荒，八个小队。如今暗部只有我等九人各领一队，每队只5人，目前暗卫各队均未成型，各组尚在训练之中。厂公担忧陛下安危，特遣属下跟随陛下左右，护卫陛下周全…” 朱由检听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感动的，玛德，对老魏的监督要加强了… “嗯，朕知道了，城中的情报点有没有成型了？ 天猫说道： “此事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现在只有八队在总部训练，第九队至今没有见到，相当神秘。可能与建立情报网有关…” 朱由检听着天猫的分析，也不敢确定。想着哪天直接把老魏拉过来问问就好了。于是接着说道：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找个机会，去给施鳯来送个口信，就说风起了，让他准备准备，顺便带个头…” “诺！” 天猫记下这句有头没尾的话，也不多言，随即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 第二天，接到朱由检圣旨的秦良玉，一大早便率军入城。在城门处，虽然卫兵们早已经被打过招呼了，但是看着这乌泱泱的大军，军士们还是感觉相当的震撼。只见当值军士的旁边，负责接应曹化淳，一脸严肃的说道： “来者何人？可是秦良玉秦将军？” 秦良玉身着一身劲装，手持长枪，声音铿锵有力的上前说道： “本将石柱宣慰司，左都督，镇东将军秦良玉，奉旨率军入卫京师！不知阁下是何人？” 曹化淳躬身一礼说道： “咋家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见过秦将军。陛下国事繁忙，无法亲至，今日特遣咋家在此，恭候将军，请将军勿要见怪。” 秦良玉闻言，连忙摇头，抱拳说道： “原来是曹公公，久仰久仰。奴家区区一山野村妇，久居蛮荒之地，如今能得陛下看中，已是天大的恩宠，怎的还能劳烦陛下亲临？公公莫要取笑我了。” 曹化淳则是微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秦将军莫要自谦，陛下一直夸赞您巾帼不让须眉，乃是我大明朝的中流砥柱。咱家可是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将军，实乃三生有幸啊…” 秦良玉赶忙回道：“不敢当，不敢当，陛下谬赞了…” …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在两人交谈之时，曹化淳一直用隐晦的目光留意着一边负责堪核手续的人员。 很快，公文查验堪核完毕，负责人远远的，向着曹化淳点点头。 见此，曹化淳收回目光，话风一转，继续微笑着说道： “让秦将军久等了，陛下早已为您和大军准备好了驻地，咱家这就为将军引路。” 秦良玉早就看穿了这些，大军入城，手续堪核，是重中之重，这流程是必须走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个曹化淳，为了不让自己等人尴尬，一直陪着她聊天，这倒让秦良玉心中对曹化淳的感观顿时好了很多。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劳烦曹公公了。公公请…” 说着，秦良玉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曹化淳顺势说了一句： “秦将军请…” 说着便指挥手下人前头引路，顺便净街开道。大军一路进入原京营驻地，立于校场，万余人的队伍，个个威武雄壮，不愧是白杆兵。此时校场之上，早已堆满了一排排的箱子。秦良玉见状，有些诧异的望向曹化淳问道： “曹公公，这是？” 曹化淳微微一笑，说道： “将军勿忧。这是陛下早早安排咱家，特意为大军准备的银子，一共一万一千八百一十八两足色银，来人，开箱！请将军验收！” 此时不单单是秦良玉愣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连带着马祥麟，秦祚民等人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数量… 秦良玉带兵也不是一两年了，对大明军中所谓的惯例门清，朝廷发的军饷，出了户部扣三成，出京再扣一层，到地方再扣一层，然后到军将手中，再扣一大半。都说是雁过拔毛，在大明，那是拔全毛，士兵都被拔成裸雁了，穷的跟叫花子无异。 朝廷不是不发饷，而是这饷银根本到不了士兵手里。之前，路上那什么内卫送来的五万两银票，可以解释成是朱由检私下塞的钱，可以没有飘没，亦或者飘没了，她自己不知道。但是像现在这般实打实的全数放在自己等人面前，打这么多年仗，秦良玉头一回见到。更别说从小见惯了贪腐长大的马祥麟等人了… 同样，对于这些情况，老奸巨猾的曹化淳心里自然是门清。不过家丑嘛，大家都不外扬的，他也不好明说，只能明知故问道： “秦将军…秦将军，莫不是长途跋涉，有些乏了？咋家这还等着您签收呢。你不接这条子，咋家回去可没法交待啊…” 说着，还向着秦良玉扬了扬手中的接收清单。 这会儿自家军队还在校场上立着呢，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就算秦良玉是经年老将，也不禁老脸有些挂不住。幸亏曹化淳贴心的给他台阶下，于是立马就坡下驴说道： “啊，呵呵，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对了，敢问公公，您刚说什么清单？本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曹化淳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 “秦将军可是好福气啊。打今儿起，您和白杆军的薪俸直接由内帑直接发放，凡事内帑发放的军资，都需要主官亲自签收，实收实发，若有私吞军饷，克扣索拿，会有专人向陛下汇报。到时候咱家可就得人头落地咯…” 秦良玉听着曹化淳的话，心思翻涌。这里面信息量有些大啊… 首先，军资由陛下的内帑直发，意思就是自己的部队是归属皇帝而不是朝廷。自己今天要是当众收下这银子，就意味着今后要与朝臣划清界限，不再受兵部节制。那自己要是不收呢？好像不可能。除非自己想造反，否则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念及于此，秦良玉心中感叹，陛下虽年少，手段倒是高明… 再者，实收实发，听着是曹化淳是说他自己人头落地，实际上是在告诫秦良玉，内帑的银子不好拿，拿了就得按规矩办事，自己的白杆兵绝不能有吃空饷的情况出现。 脑中百转千回，秦良玉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非但不怒，反而内心有些高兴。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以前带兵打仗，她总要变卖家产，这么多年下来，堂堂一个大将军府，家中竟然是能卖的都卖了…其中艰辛，不足与外人道哉。 此时，她反而是对这个新皇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脑中百转千回，实际上也就过了一小会儿，只见秦良玉朝着紫禁城方向施了一礼，大大方方的说道： “谢我主隆恩。白杆军誓为陛下守好京城，百死不悔！来人！发饷…”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爱的发钱环节了。白杆兵们纷纷排好队，喜滋滋的在各自主官的指挥下，一人分到了一两银子，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各自行动起来，打扫营房，住所，修整营地，与勇卫营交接防区等等… 第84章 会晤秦良玉 秦良玉将驻军事宜快速安排完毕，然后将具体事务都交给手下去办之后，便带着儿子，儿媳，以及四个侄子，随曹化淳一同前往西苑面圣去了… 一路无话，众人来到西苑门口便被拦下，守卫手持武器，大声喝止道： “来人止步！请出示身份令牌。” 曹化淳闻言上前，拿出特制的身份令牌上前交给守卫。趁着守卫校验的空档，曹化淳对着秦良玉解释道： “秦将军第一次来，可能不太了解。这西苑的规矩就是这样，没有这特制的身份令牌，就算是内阁辅臣，也是进不去的。” 马祥麟这时候插了一句，说道： “内官也不行吗？” 秦良玉见自己儿子插话，用眼睛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曹化淳则是点点头说道： “是的，马指挥使，没有身份令牌，就算是内廷掌印也进不去。” 几句话的功夫，守卫已经校验完成，说道： “今日口令！” 曹化淳不假思索的说道： “海清河晏！” 一直到这时，守卫才放松下来。行了一记军礼说道： “曹公公请见谅，这是您的令牌，请收好。卑职已经派人去大营通禀陛下了。您请进。放行！” 营门小将说着一挥手，让人搬开路障放行…很快，众人便在曹化淳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朱由检所在的西苑办事处。 此时，朱由检已经等候多时了。听到下面人禀告秦良玉来了，立马放下手头事务，带着宋献策，袁枢等一众人到门口迎接。 老远的看到一行人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来，其中有两位特征明显的女性，一个年龄较大，另一个年纪较轻。但都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很显然，年纪较大的那位就是秦良玉无疑了。 待到众人走近，朱由检连忙上前，越过曹化淳等人，对着秦良玉亲切的说道： “秦将军，秦将军，朕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您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啊。” 见到朱由检如此礼贤下士，亲自出门迎接，包括秦良玉自己在内，都感动的不行，而一旁的李若琏神情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内心吐槽道：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啊…袁可立来的时候是这样，孙国祯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秦良玉来了还是这样，陛下，您能来点新鲜的吗…” 但是古人还就吃这一套，不然这礼贤下士，倒履相迎的成语是咋来的？ 只见秦良玉满脸感动，马上开始行大礼说道： “石柱宣慰司秦良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马祥麟等人跟着行礼说道： “白杆军指挥使马祥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几人则是齐齐行大礼拜见：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站着受了一礼，之后急忙上前扶起秦良玉，微笑着说道： “秦将军劳苦功高，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诸位也都平身吧。秦将军一路远来辛苦，快随朕进屋，喝口茶，解解乏。” 说着便拉着秦良玉一起，并身进入办事处内堂。同君王并行，此等礼遇，纵观整个大明，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由此可见朱由检对秦良玉的重视程度。 “谢陛下…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秦良玉自然是感受的到朱由检的诚心，虽然被朱由检拉着，但仍是坚辞不受，主动落后了半步，其余人也是紧紧跟上。人家看得起你，跟你自己识不识抬举是两码事，要是傻傻拎不清楚的话…那么，呵呵，恭喜你，基本上离杀青就不远了… 进入房间，自然又是一番客套之后。朱由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 “来人！给秦将军看座，上茶！” 秦良玉见朱由检诚意满满，又推辞不过，便不再推辞，大大方方的行礼说道： “老身谢陛下恩典。” 紧接着朱由检便开始问道： “秦将军，远道而来，这身后一众小将，想必都是人中龙凤，不给朕介绍一下？” 秦良玉闻言，站起身说道： “回陛下，这几人都是老身的家眷，也是白杆军中的骨干，今日老身斗胆，将他们都带了过来，一方面让他们长长见识，另一方面也看他们能否入得了陛下的法眼，好让陛下看上，更好的为陛下效力。”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几人。秦良玉则是眼神示意几人赶紧自我介绍。几人会意，激动的不行，别说参将了，就连总兵官，这辈子能面见天子的又有多少？于是一个个的嚎了起来： “末将白杆军指挥使马祥麟，参见陛下！” “末将白杆军参将张凤仪，参见陛下” “末将白杆军副将秦翼明，参见陛下” “末将白杆军副将秦拱明，参见陛下” “末将白杆军参将秦佐民，参见陛下” “末将白杆军参将秦祚民，参见陛下” 几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朱由检见众人自我介绍完，脸上笑意不减的说道： “好好好，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有你们在，大明中兴有望啊…” 几人立马激动的回道： “愿为陛下效死！”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出口，朱由检将目光再次转向秦良玉说道： “秦将军不愧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为国选才，朕要谢谢你啊。” 秦良玉马上谦虚道： “不敢当陛下如此谬赞。老身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哪里有那个本事，能入得了陛下的眼，那是这帮小辈的福气。” “好，那朕就不客气了！曹化淳，马上调马祥麟入勇卫军，暂授参将一职，以观后效。让孙传庭给朕好好的训，务必给朕带出一个将军来！” 马祥麟：…啥？难道我现在不是将军吗？ 曹化淳出列说道： “是！皇爷！” 见众人不解，曹化淳小声对秦良玉解释道： “秦将军，恭喜咯。勇卫军是陛下新组建的亲军卫，贵公子可是一步登天啊…这里面可不简单，都是实打实的按军功受爵，能直授参将的，您家可是头一个啊…” 众人闻言恍然，原来如此啊。 秦良玉见马祥麟还在那发愣，立马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逆子！还不快谢陛下恩典！” 马祥麟反应过来，马上说道： “末将谢陛下恩典！” 说完，马祥麟便被曹化淳带走，送入勇卫军中，而另一边，朱由检也开始正式切入话题，和秦良玉说起来正事。 一，白杆军扩军至两万，加紧训练。务必保证实兵实额，且保证战斗力。 二，今后北京城外城防御全权交由秦良玉负责。 三，白杆军今后名义上仍归属兵部，但是内帑会额外足额发饷。也就是说，短期内，白杆军会领双份饷银。 四，内卫进驻白杆军，并且在白杆军设置监军。 除此之外，朱由检还让人拿了宫中的一些贵重物品，对秦良玉大加赏赐。秦良玉则是连连谢恩，至于这个中意味，就需要老夫人自己把握了… 第85章 定魏党逆案 与秦良玉会晤之后，一切又归于常态，各部都在井然有序的运作之中。朱由检也开始着手处理厂卫和阉党相关事宜。 崇祯二年三月中旬，朝臣再次集体上书，言厂卫之祸，并要求追讨，定阉党逆案。一时间，攻讦阉党之声四起。 由于魏忠贤销声匿迹，阉党一派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很多在朝官员纷纷选择脱离阉党，转而投靠东林党，剩余的阉党则纷纷聚集在黄立极的羽翼之下，妄图寻求庇护。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月末朝会开始了。朝会一开始，群臣便没有给朱由检插科打诨的机会，直接当庭向阉党和厂卫开炮。 庞大的东林文官集团，从中央到地方，陆续上书朱由检，罗列与阉党相关联者，自内阁首辅黄立极以下，包括客氏，以及肃宁伯魏良卿在内，共计二百余人。 倪元璐率先上书道： “启奏陛下，臣请求焚毁《三朝要典》！其害有三。 一是《三朝要典》涉及皇家内部权力斗争，不宜公之于众。 二是，此书是魏党利用三大案打击报复我东林正直之士编撰而成，妄图让我东林一脉永世不得翻身。 三是，此书的目的乃是魏逆为了给宦官集团洗白而成，居心叵测。而参与编撰的黄立极等人，亦是党附魏逆，罪大恶极之辈。 因此，焚毁《三朝要典》势在必行！请陛下圣裁！” 御史杨所修紧接着出列补充道： “臣弹劾内阁首辅黄立极，交结近侍，欲行不轨，请陛下严惩！” 兵部给事中刘懋出言道： “臣弹劾大学士施鳯来，张瑞图，二人党附魏逆，身居揆席，漫无主持。甚至顾命之重臣，毙于诏狱；五等之爵，尚公之尊，加于阉寺；而生祠碑颂，靡所不至。律以逢奸之罪，夫复何辞？请陛下严惩！” …… 一时间，众臣弹劾之声四起，目标大部分都指向首辅黄立极。朱由检立于大殿之上，默不作声，表情无喜无悲。待众人说完，朱由检向着黄立极问道： “元辅，您于朕有拥立之功，于国则是任劳任怨，乃是朝中砥柱，朕想听听，你有何话要说？” 黄立极闻言，心中也是有些不淡定了，群臣攻讦于他，理由九真一假，他自己是百口莫辩，这里面很多事他确实是做过的，眼看着朝议汹汹，大势已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启奏陛下，老臣知罪。老臣请求陛下，看在老臣这些年尽心国事的份上，准允老臣致仕还乡，静思己过。” 说完，自己摘下官帽，对着朱由检行叩拜大礼。朱由检没想到黄立极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直接认怂了，心中也是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元辅糊涂啊。罢了，朕念在你这些年尽心国事，劳苦功高的份上，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如今元辅年事已高，朕不忍苛罚，就准你所请，致仕还乡，颐养天年去吧。” 黄立极见朱由检棒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再听这口气，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这小子压根就没想着往死里整阉党啊，那我要是在坚持一下…完了，草率了。不过事已至此，黄立极只能叩拜谢恩： “老臣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处理完黄立极，朱由检接着看向内阁几人，施鳯来几人纷纷效仿黄立极，请求致仕。 朱由检摇头不准，并且早已经为他们找好了理由，直接拒绝道： “不可！诸位阁臣，国事多艰，尔等岂能肆意妄为？如今元辅已然致仕，你等若是再齐齐致仕，内阁停摆，国事当如何？今元辅已辞，也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大明计，为国朝计，朕不能同意。 国不可一日无君，内阁亦不可一日无主，这次朕法外开恩，准予诸位阁臣暂留其位，戴罪立功，以观后效。诏次辅施鳯来暂代内阁首辅一职，择日会推阁臣。” 施鳯来，李国普几人闻言大喜，立马就坡下驴道： “臣等遵旨！” 黄立极：…搞半天，就我一人失业了？ 东林众人自然不肯，但是皇帝的话滴水不漏，且金口玉言，事情已成定局，大家也不再纠结。内阁扳倒了黄立极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于是开始调转枪口，对朝中其他阉党下手。 鉴于此，朱由检大手一挥，说道： “朕自即位以来，对于党争深恶痛绝。诸位臣工今后勿要以党争相互攻讦，否则朕严惩不贷！此次诸位朝臣弹劾官员达到二百余人，从朝廷到地方，牵扯甚广。朕再重申一次，关于魏忠贤逆案，如今魏忠贤已被朕禁足宫中，元辅黄立极也已致仕归乡，阉党一案到此为止！至于诸位弹劾的官员，悉数交由三法司审理。该定罪定罪，该流放流放，无罪便是无罪，勿要以党争牵连！” 众臣见朱由检定下了处理阉党的基调，而且明言不以党争定罪，这下子把众人的话头全部堵死了。与此同时，阉党一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不准备打击扩大化了。 不过东林众人也不怕，打击不扩大化就不扩大化，就现在的大明，有几个官经得起查的。到时候尽管给他们撸下去就行，只要这些人下去了，就别想再起来了。 而且，朱由检这么做，大家虽然没达到目的，但皇帝也算是对自己一脉妥协了。念及于此，东林众臣也不再纠结，纷纷附和道： “吾皇圣明！” 之后，倪元璐接着发言道： “陛下，那《三朝要典》名不正言不顺，乃阉党魏逆党同伐异之手段，既然陛下明言厌恶党争，那焚毁《三朝要典》势在必行。请陛下准允！” “臣等附议！焚毁《三朝要典》，势在必行，请陛下准允！” 东林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东林党要想翻身，必须要将《三朝要典》毁掉。否则有这么个舆论大杀器在，始终对东林党人有着巨大的负面影响。 朱由检看着倪元璐，心中无语。这老小子是真头铁啊。《三朝要典》他是知道的，那是魏忠贤指使编纂的，专门用来打击报复东林党的利器。然而其中有很多事情也并不都是杜撰，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于是目光隐晦的看向施鳯来。 施鳯来会意，出列说道： “陛下，臣以为倪大人及众臣所言有理。此等党争的产物，留着的确不合适。不过《三朝要典》编纂时，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朝廷财政开支困难，当年参与修撰的翰林院编修们至今薪俸都还欠着，如今刚编成不久，又要焚毁，恐怕会惹来非议，于陛下名声不利…” 朱由检听着施鳯来这么说，果断给这老小子点了一个赞。施鳯来，深得朕心啊… 众臣闻言，感觉不太对劲，烧个书而已，你提钱干啥？ 第86章 议厂卫 此时朱由检开口接话道： “施阁老言之有理，既如此，要不然就由户部拨款，先把那些翰林院编修们的薪俸给结了，再发些奖金，好堵住他们的嘴。这样焚毁《三朝要典》的阻力就会小很多了。” 听朱由检这么说，户部尚书毕自严不干了。他户部有钱吗？耗子都搬家了好不好，现在还欠着内帑三十万两银子，欠条还在侯恂手里抓着呢。于是赶在施鳯来前面出列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如今刚刚开春，秋税的银子上来还早。如今户部空空如也，官员的俸禄也都拿去陕西赈灾了，哪里还有银钱用来发放俸禄。臣这里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 见此，朱由检无奈的看向倪元璐说道： “倪爱卿，不是朕不愿意啊，朕这刚下完罪己诏，又钦定了魏忠贤逆案，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再有不好的风评。要不就等秋税的银子收上来，再议吧…” 倪元璐哪里肯干，这事就得趁热打铁，夜长梦肯定多啊。鬼知道等到秋税收上来之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众人纷纷对视一眼，心思急转。倪元璐试探性的问道： “敢问施阁老，这翰林院编修那边，大概缺多少银子？” 施鳯来闻言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会儿，也不说话，然后就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旁的周登道见状，顿时惊呼道： “啥？修个破《三朝要典》，竟然花了一百万两银子？这…这…” 朱由检：…不愧是老周啊，朕就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样子。 施鳯来：…我意思是十万两啊，但是你硬要说一百万两，那我也不好拒绝是吧。 倪元璐：…老子想掐死你！ 只见东林众臣震惊之下，艰难的用眼神交流了起来，皇帝现在的意思很明确，胃口也很大，拿钱他就办事，没钱等有钱了，咱再办事。一分不出，那事情就不办。关键是，现在想要解决问题的是东林一方，想要毁掉《三朝要典》就得舍得出银子，这一点朱由检拿捏的稳稳的。 朝堂之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朱由检也不急，就这么坐在龙椅之上，静待花开。良久，在众人眼神频繁交流之后，倪元璐咬咬牙说道： “陛下，这银子咱们出了！不过，一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希望陛下给臣一点时间…” 这点时间当然是让他去和东南那帮财阀众筹银子去。这么大的数额，他们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也不可能拿出来… 朱由检自无不可的说道： “倪爱卿不必着急，慢慢来，千万不要勉强，只要能用银子堵住翰林编修们的嘴，朕这边是没问题的，毕竟，朕也觉得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啊。” 众人心中暗骂，想拖着的那个人是你好不好，我们很急啊…虽然明知道朱由检在装，但是大家还不得不配合着，这感觉就很难受。只见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陛下圣明。” 见众人都同意出银子，户部尚书毕自严心中乐开了花，薪俸当然是要从他户部发出去的，那这银子可不得先入了户部。终于，终于他户部可以有进项了啊。想到这里，毕自严是打心眼里，诚心诚意喊出陛下圣明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奈何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你想东他肯定往西。果不其然，就见朱由检接着说道： “咳咳…众位爱卿啊，朕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银子，得送进朕的内帑，由朕亲自来监督发放才行。众位看如何？” 众人听完心中一阵mmp，你不就是想贪吗，搞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比我们专业贪污的还专业，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搁那玩什么聊斋？但是，老话说的好，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对于东林众人来说，既然先前已经妥协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妨。这钱交到哪里都是交，只要能达到销毁《三朝要典》的目的就ok…只是，你一个皇帝，这么贪，真的合适吗？ 毕自严眼睁睁的看着众人说道： “臣等遵旨！” 一颗心从高空掉到地上，摔得稀碎…眼睛一睁一眨，银子没了… 看阉党一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朱由检接着说道： “好了，定魏忠贤逆案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大家再议一议厂卫的问题吧。这些天，朕那边收到的折子，除了弹劾阉党的，就数厂卫这块最多。看来百姓对这东厂，锦衣卫怨气不小啊…” 众臣闻言，瞬间来了精神，要说在大明，文臣集团痛恨指数最高的，那非厂卫莫属了。魏忠贤为什么遭人恨，还不是因为在东厂提督这个位置上，给大多数人的利益造成了严重威胁。你要换成一个县令小官试试，任你再胡作非为，顶多也就随便处理一下，说不定上面有人，还能保你一下，绝无可能闹到如此大规模的程度。 但好巧不巧，偏偏魏忠贤就在这个敏感的位置，关键你魏忠贤还不合群，和大家反着来，不搞你搞谁？ 那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厂卫，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些人顺着满清的思维，只会张口就骂，甚至连锦衣卫和东厂的实质都没看明白。今天虫子带大家探究一下： 锦衣卫是监察百官，为皇帝刺探百官动向，调查百官有没有贪污、反叛行为的机构，当然也担负保卫皇帝的任务，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安全局和反贪局。这样的机构是好还是坏，这要看人。放在古代，就要看皇帝怎么用。 对官员来说，这样的机构穷凶极恶，没有最好。对百姓对国家来说，这样的机构太必须了。实际上有明一朝，锦衣卫从来没有对百姓执行过一次镇压任务，他们的任务只限于针对百官。东厂是皇帝对锦衣卫工作的补充，为了更进一步，才建立的一个情报组织，他们的监察对象，除了百官还有锦衣卫，但东厂没有执法权，所以，行动时往往需要锦衣卫的配合，所以，世人便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并称“厂卫”。 搞清楚了厂卫的本质，那大家对其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了。至于野猪皮的诬蔑与篡改，大家从政治上考量，就可以了。话说回来，厂卫作为一个机构，对国家或者上位者来说是必须的，但其中会诞生腐坏分子，也是必然的。毕竟极致的权力滋生绝对的腐败嘛。但不要拿魏忠贤和刘谨说事，把明朝历史上有名的贪官和厂卫中有名的贪官比一比，看看哪边多？文官体量有多大，几千，数万差不多有吧，每人贪污一点，危害多大了？东厂才多少人，就是贪，能超过文官集团吗？如果不是满清篡改了史书，历史上的厂卫应该比我们知道的会更好一点，起码感官不会那么差。要知道，东厂立的神像（他们学习的榜样）就是民族英雄——岳飞。 有明一朝的二百多年里，厂卫是忠实履行了自己职责的，也保证了明廷的顺利运行，就连魏忠贤自己，都要时不时搞一搞“反腐风暴”来装裱门面。但这一切在崇祯执政之后被打断了，崇祯搞垮魏忠贤，可以！但他不该同时搞垮厂卫，就如同检察院院长和反贪局局长贪污了，你惩办他们可以，但不能把检察院和反贪局给弄没了啊。 第87章 众臣:裁撤厂卫势在必行! 事实上，崇祯弄死魏忠贤之后，极大缩减了厂卫的权力和职责，锦衣卫几乎完全退化成了皇帝的保镖，东厂直接就拜拜了。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文官集团摆脱了皇帝的控制，彻底放飞自我了… 这边举报有人给权贵送了礼，那边文官集团派人去查，就成了“查无此事”。明末时期，当时有人举报袁崇焕给钱龙锡送礼，如果是锦衣卫去查会怎么样？这可是实名举报，举报人又不是疯子，没有证据怎么会去得罪那个权力堪比宰相的内阁首辅钱龙锡？结果呢？呵呵，查无此事… 恶果很快显现，失去了对官僚集团控制权的崇祯发现，自己的施政方针推行不下去，怎么办？对此，他采用不断更换首辅的办法，试图脱困。但是，屁股决定脑袋，原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官员，一放进内阁马上跳反，堪比狼人杀。为什么呢？很简单，惟利益尔！所代表的利益不同，人家自然不会蠢到损害自己的利益来听从你的安排。因此，崇祯的这一行为，最后必然是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还在厂卫职权的丧失上面。 没有了耳目和手脚的崇祯帝，根本无法控制或者限制文官集团，而崇祯皇帝又不得不依靠文官集团来治理国家，这就成了一个死局。你杀一个，接着上来的还是一样，你换一个，后来上来的还是一样，就问你怎么解决？那些个小说里，上来逮到就杀的，其实说句大实话，就当时的大明，就算把文官都杀绝了，也没用。（因此，本书中的主角会杀，但不会存在滥杀的情况，更多的还是政治上的妥协与和平演变。各位读者大大不喜勿喷。） 结果就是，百官成了各个集团的代言人，经商的，走私的，地主的，海盗的等等，最富的人不用交税或缴很少的税，最穷的农民反倒成了主要的税收来源，于是，明朝的财政破产了，而且各种送快递的一个接一个的来（李自成，最大的快递员，堪比东风系列），之后的政治破产也就顺其自然了。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很快，朝廷就失去了权威。以卫青大将军惊天动地的战功，尚不敢私下处决一个违纪的部将。一个牛皮吹上天的袁崇焕，竟然敢假传圣旨，杀害拥有尚方宝剑的朝廷节将毛文龙，并且不受处罚，何其荒诞！事实上恰恰说明，此时明廷已经逐步失去了对军事将领的控制，失去了权威。有人说杀了毛文龙，去掉了野猪皮的心腹大患，大大的帮了野猪皮的忙。实际上，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非常严重的违法乱纪、蔑视朝廷权威的行为，而且带了一个很坏的头，使得明朝军队在抱团化，军阀化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扶摇直上九万里。 之后的关宁军，在己巳之乱时，临阵脱逃。左良玉部，阵前不听杨督师指挥，后来又公然发动叛乱，起因皆在于此。杀毛文龙军事上的损害，出个优秀的军事将领还可以弥补，但此事对明廷政治上的荼毒，却是刘伯温，徐达重生也无法补救的。有时候想想，要是朱老八活过来，会不会把袁崇焕弄死再鞭尸？ 最后，崇祯煤山绝唱，说“百官误朕”，实际上是无能狂怒。他亲手取消了国家安全局、国家内务部、国家监察局和国家反贪局，导致官僚集团完全失去制约，成了脱缰的野马，而且还是一大群害群之马，大明怎会不亡？所以，由于管理能力太低，崇祯成了明朝最节俭，最勤政的亡国之君，憨憨如斯… 当然，导致一个政权走向灭亡，肯定不单单是某一个方面的原因所致，但作为大明首席ceo的崇祯，难辞其咎，这里不再赘言。 下智治事，上智治人，睿智治法。朱老八是睿智，天启是上智，崇祯很不幸，是下智。因此，对于崇祯这个憨憨，同情一下就可以了，实在不必要深究太多。 另外，在科举制度下形成的文官集团是十分可怕的。特别是在晚明，在勋贵、武官集团被完全压制的情况下，文官集团一家独大已成必然。 明朝的解决方法是用厂卫来制衡文官集团。满清的方法是用满蒙亲贵集团凌驾于文官集团之上来解决。 但其实根本上的问题不是文官而是士绅。内阁也好、士大夫也罢，只要这些人是来自士绅阶层，那什么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就根本无法做到。即使经过了清初那样大规模的屠杀，满清推行这些政策还是经历了极大阻力的，光是雍正就被骂到吐血。想想雍正之死，细思极恐啊…（以上是虫子查阅资料有感，部分来源于读者爸爸提供的资料。纯属一家之言，不妥之处，虚心接受大家斧正。） 书归正传，随着朱由检话音落下，只见朝臣们瞬间满血复活，立马出口成章，对厂卫之祸患，那说的叫一个天花乱坠，掏心掏肺啊。 鉴于此，朱由检表示一脸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众位卿家所言当真？厂卫之祸已经到了如此耸人听闻的地步，朕竟然还不知晓，当真是朕的罪过啊。那…那依诸位臣公看来，这厂卫当如何处置？” 众臣见朱由检这个表现，心中得意不已。终归还是个毛头小子啊，我文官集团掌握了舆论喉舌，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谎言说了千遍，那就成了真理。千遍不行就万遍…就你这个态度，套在文臣集团头上的厂卫枷锁，解开的希望来了啊… 此时，周登道也感觉到了机会，想着必须抓住小皇帝被自己一群人忽悠住了的大好时机，一劳永逸，彻底裁撤掉厂卫！想到这里，周登道立马出列说道： “回陛下！朝堂诸公所言，句句真理，然厂卫之祸，罊竹难书，更无以言表。臣请陛下，裁撤厂卫，还天下百姓朗朗乾坤！届时众正盈朝，大明中兴有望啊…” 御史杨所修出列说道： “臣附议！厂卫皆乃陛下之近侍、内官，其小善小信皆足以固结君心。一朝得势，则气势不可近，于内曲意逢迎，于外作奸犯科。如今厂卫之害，百姓闻之泣血，若不废止，我大明恐有亡国之危！请陛下三思！” 兵部给事中刘懋出列说道： “臣附议！起奏陛下，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厂卫行事，不符法理，独断专行，举国臣民噤若寒蝉！厂卫不除，国无宁日！请陛下三思。” 礼部侍郎韩爌出列说道： “陛下，臣附议，天下重罪逮至京城者，收系狱中，数更大狱，多使断治，所诛杀为多。功臣、忠臣皆为其所害，臣僚有言不敢发，大多成了唯唯诺诺之臣。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多为沆瀣一气者、苟且偷生者，国无栋梁，何来立国之本？陛下！厂卫为祸日久，裁撤厂卫，势在必行，请陛下三思。” 事情发展到现在，朝堂之上，不光是东林党，除了内阁几人默不作声之外，文官系统的，不分党派，通通跪伏一片，异口同声的说道： “臣等附议！裁撤厂卫，势在必行！请陛下三思…” 第88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朱由检依旧端坐于龙椅之上，他自发起厂卫之议开始，便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现在，他看到一个小小的厂卫，竟然能让文官集团如此团结一致的针对，心里想着，这厂卫的脸是真大啊… 关键是，有句话说的好，敌人越痛恨你的，必然是对你越重要的。敌人反对的越厉害，说明你做的越成功啊… 不过，既然是痛处，那就得坐地起价了啊… 见众人说的如此痛彻心扉，朱由检脸上微不可察的笑意一闪而过，而后，恨恨的说道： “岂有此理！今日听诸位臣工之言，朕方才知道，原来锦衣卫，东厂竟糜烂到如此地步，竟然背着朕和先帝犯下如此多的不法之事，简直耸人听闻啊。但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听着朱由检的话语，众文臣内心一阵悸动：快看…皇帝听进去了，皇帝说话了，皇帝他生气了,继续，继续，不要停… 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凡事都怕一个“但是”啊… 就在群臣内心激荡之时，只见朱由检神色一变，有些为难的说道： “但是厂卫承的乃是祖制，自打太祖爷、成祖爷那会儿就有了，以两位先祖的智慧来看，这厂卫的存在，必然是有道理的。朕现在若是按照大家的意思，裁撤掉厂卫的话，与祖制不符啊。 而且，朕依稀记得，前些日子，朕提出改制，要求辰时开朝会的时候，御史胡不平便是坚决反对，当时的理由就是礼不可轻废，祖宗之法不可轻变啊…这…这…” 说完，朱由检内心一阵戏谑：“朕现在以汝之矛攻汝之盾，我看你们怎么解？呵呵。” 众臣：…… 听到这里，众臣纷纷把目光转向御史胡不平，再看看朱由检那为难的样子，尤其是礼部尚书陈廷栋，恨不得用眼神把胡不平给千刀万剐了。 此时，人群中的胡不平，被众人的眼神盯着，老脸一尬。内心百转千回：这咋办，好尴尬啊… 沉默良久，就见胡不平率先站起来，咳嗽了一声，大义凛然的说道： “咳咳…陛下，卫鞅曾有云，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老臣以为，太祖时的厂卫并不适用于现在。如今厂卫已然糜烂，我等也不必死抱着祖制不放，当变则变啊。” 听到胡不平这样说，众人包括朱由检在内都一脸的惊愕，纷纷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向胡不平。这话谁说出来都可以，唯独他这个守旧派急先锋说出来，就感觉很玄幻… 朱由检也是满心的不可置信：“这么科学的话，怎么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这么的不科学呢…” 迎着大家不可置信的目光，胡不平此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那。内心得意的想着： “哼，这把老夫走你们的路，让你们都跟着我后面走，这样总不会不合群了吧…” 一阵尴尬之后，众文臣纷纷反应过来，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于是不再纠结。纷纷引经据典，力求“帮助”陛下克服心理障碍。 倪元璐适时出列说道： “陛下，古有管仲革故鼎新，方有齐桓公雄霸天下，秦有卫鞅变法，才有嬴政一统寰宇。我等百官日思夜盼，终得圣天子临朝，有陛下在，我大明中兴有望，陛下此时亦当革故鼎新，万不可拘泥于旧法，错失良机啊。” 周登道也紧接着站出来说道： “陛下，《礼记-大学》有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人不能停留在原地，不思进取，应该勤于自省，常常更新自己的知识。陛下，您刚刚荣登大宝，我大明自当万象更新。而且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朝内外交困，陛下此时当力图变革，励精图治，为大明之中兴奋斗。这厂卫已然不合时宜，自当革除啊。” 众臣闻言，纷纷赞同，内心感叹着关键时刻，这老周终于给力一把了。 见众人为了除掉厂卫，彩虹屁屁拍的震天响，一个个都秒变商鞅，管仲这类革新先锋，说的口水横飞。心中鄙夷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我差点都信了你们的邪！ 就见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朱由检，一脸恍然的开口说道： “诸位臣工句句真言，朕听之，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朕乃圣天子，这新朝也自当有新气象。如此，反倒是朕狭隘了…田太！赶紧将诸位大臣的金玉良言记下，让翰林院修撰整理成册，存于宫中。朕今后要时时拜读，不断以此来警醒己身！” 田太闻言躬身说道：“奴婢遵旨！” 众臣看朱由检说的煞有其事，哪里能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说的话还能被皇帝日日观看，还能名留青史？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于是一个个的都支棱起来了，一时间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纷纷跪倒谢恩： “陛下圣明！” “圣天子临朝，大明中兴有望！” 花花轿子人人抬，你抬我，我抬你，抬着抬着，就抬偏了。。。 这会儿众人被忽如其来的幸福冲击的晕乎乎的： 发过言的人在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毕竟陛下说了，这是要写进青史的啊，那不得慎重啊，想着到时候去翰林院打点一下，给自己的言语润色润色… 没发言的人在那暗自懊恼，万分悔恨自己没抓住机会，可惜了，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君不见，众人浑然迷失其中，刚刚高喊的裁撤厂卫之事，不知不觉被众人抛诸脑后了… 身在局外的李国普，张瑞图二人对视一眼，看着小皇帝轻飘飘的几句话，瞬间就将节奏带偏，这般手段，当真了得啊。 施鳯来眼中波光流转，更加坚信自己投靠皇帝是正确的选择。 徐光启则是百无聊赖，他本就无心朝堂斗争，此时一门心思都在那几个高产粮种上面。他已经黄土埋到脖子了，只想着有生之年，能培育出真正的高产粮食，让大明百姓能吃上饱饭的同时，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农政全书》。这种朝会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折磨… 朱由检则是一脸振奋，就像急切追更的读者大大们一样，仿佛非常渴望这名句锦集成型，马上就带在身边，时时拜读…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我看你几时梦醒，几时悟… 第89章 明码标价 此时朝堂之上，完全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状态（各行其是）。 就在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之时，韩矌，这个久经政场的老将，很快，就从这种氛围中清醒过来，主要是，他属于悔恨的一方，刚刚第一轮攻击厂卫时太猛烈，第二轮大家献上彩虹屁的时候，他就准备低调一下，结果被朱由检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看周围的臣僚们，再看看小皇帝，他倒是没想到这是朱由检的手段，反而是对大臣们的表现有些怒其不争。于是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 “咳咳…启奏陛下，这编纂成书之事倒是可以缓一缓，现在当务之急是关于厂卫的处置问题。请陛下圣裁！” 随着韩旷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不过这点尴尬，对于玩政治的文官们来说，算不得什么，直接忽略了。赶紧跟上韩旷的脚步，附和起来： “裁撤厂卫，势在必行！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闻言，也不含糊，直接说道： “韩爱卿所言有理，朕刚才只顾着想各位大臣的至理名言，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实在是罪过啊。如众卿所言，厂卫业已糜烂，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朕决意裁撤厂卫，还天下百姓朗朗乾坤！但是…” 众人听完，一脸振奋，谋划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口水，倾尽全力忽悠皇帝，终于…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了啊… 只是大家听着，等着，结果又等来了个“但是！”。众人万分的百爪挠心，特么的，你一个皇帝，能不能干脆点啊。咋又“但是”呢？我们裤子都脱了啊… 迎着大家欲求不满的目光，朱由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今日上朝前，朕特意派人查阅了一下如今厂卫的数量，东厂还好，只是内官，在职人员也就大几千，只是这锦衣卫，连带着各地卫所，荫官，人数粗略计算，全国加起来约摸有五万上下，如此大规模的裁撤厂卫，那么多人失去官位，恐生动荡啊… 如今天下百姓都称朕是圣天子，不管厂卫如何犯错，毕竟是朕的子民。就这样看着他们自生自灭，朕于心不忍啊…” 众臣：我了个大槽！ 听着朱由检这么说，众人突然被震惊到了。我们说你是圣天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圣天子了啊？咋这么妇人之仁呢？裁都裁了，他们的死活关你鸟事？你标榜仁德，你自己来啊。再说了，如今这天下天灾人祸不断，那么多人都要救，你救的过来吗… 不过，你可以这么做，也可以这么想，但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就是现实。朱由检把皮球踢出来，他们要是解决不了，这事还真不好继续往下推进。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咋办？管，就得出钱，出个安家费就行，可这么多人，这么多钱，谁来出？不管，皇帝不干，他仁德… 同一时间，众人又一次把目光聚集到户部尚书毕自严头上。毕自严见状，直接当起了木头人，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一百万就这样飞了，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呢，现在这遣散费，指望他户部，门都没有！就一个字，没钱！ 这时刘懋再次走出来说道: “起奏陛下，锦衣卫乃上直亲军卫，臣建议可以暂时不予裁撤，只需要废除锦衣卫职权即可。至于东厂，几千人的遣散费，臣相信户部还是承担得起的，待秋税入库，可一次性补齐给东厂人员，如此，便可以解决了。” 众人闻言，纷纷对刘懋竖起大拇指，这个办法好。就在这时，施鳯来突然站出来，斩钉截铁的打断道： “不可！启奏陛下，锦衣卫如今已经糜烂，指望如此不堪的亲军卫来护卫陛下的安危，哪里有安全可言？为陛下安危计！锦衣卫，东厂必须一体裁撤！” 朱由检立马配合着，惶恐的说道： “是极是极！施阁老所言甚是！一如诸位臣工所言，如此不堪的锦衣卫，用来护卫朕的安全，朕绝不同意！” 朱由检的话，怼的刘懋无话可说。你裁撤厂卫，我同意，但总不能把这么烂的锦衣卫用来保护我吧，那也太不厚道了。 众人听着朱由检的话，将施鳯来恨上的同时，立马就后悔了。刚刚因为太激动，把厂卫描述的太黑暗，太不堪，给小皇帝吓到了。这……这特么的，妥妥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倪元璐看场面陷入尴尬，现在又正值厂卫裁撤的关键时刻，若是错失这次机会，等到皇帝下朝，那些近侍们在小皇帝那，再吹点什么神风，这事怕是会有变故。念及于此，倪元璐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厂卫的枷锁必须趁着现在这个天赐良机给解决掉。当即出列说道： “如今厂卫裁撤，已是必然！若依陛下之言，这裁撤厂卫后续事宜当如何解决？” 倪元璐的意思很明确了，厂卫我们必须要废掉，你开个价吧。对于这事儿，朱由检早就有了腹稿了，只见朱由检脸上依旧惶恐，语气却是流畅的说道： “嗯，厂卫不堪重用，辜负了朕的期望。肯定是要裁撤的。朕准备裁撤厂卫之后，所有厂卫在职人员发放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这就需要五十万两了。那锦衣卫裁撤之后，朕这里的安全还是要有保障的，朕准备重新招募人员，成立禁卫军，来护卫朕和大内的安全，这些都是要花费银子的。朕算过了，连带着装备，训练，后勤，粮饷，差不多也要个四五十万吧，四舍五入，就算一百万两银子吧。若是如此这般的话，这厂卫，朕今天就和大家一起，给他裁了！” 说着，朱由检还摆出一副自己安全得不到保障，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样子。同时也是传递出一个意思：你出钱，这事儿我就办了。不出钱，厂卫这枷锁，解不了！你们看着办。 倪元璐：… 众臣：… 又一个一百万！你特么说的这么利索，都不带停顿的，这是早就算好了啊。 前面我们都忍了，但是这重新招募禁卫军，你要五十万？你这是培养特种部队吗？张口就五十万，你知道五十万有多少吗？ 大家心中将朱由检骂了个狗血淋头。纷纷咬牙切齿，眼神不断交互，意思很明确：这小子太贪了，狮子大开口啊。但是现在怎么办？皇帝已经明码标价了，干还是不干… 第90章 这日子，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众人的谋划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但是这个皇帝有亿点点贪，打着仁德的旗号，狮子大开口。 大家伙眼看着大事将定，可偏偏在钱这个问题上卡壳了，就好难受… 正在众人纠结之时，突然人群中站出来一人，礼部侍郎钱谦益，当机立断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国事动荡，陛下所言句句在理，臣等身为人臣，自当为君分忧。陛下只管裁撤厂卫，这一百万两银子，臣不才，愿为陛下一分不少的筹齐！” 众人一看，东林大佬钱谦益竟然毫不犹豫的应下来了。果然，东林大佬就是财大气粗。既然钱的问题解决了，那现在就好办了。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这时候内心咯噔一下，回答的那么爽快，玛德！开价低了啊…但是木已成舟，只能继续说道： “原来是礼部侍郎钱爱卿啊，果然是公忠体国之辈。不知爱卿所言，筹齐这些银两需要多长时间？就锦衣卫现在这个情况，朕相当没有安全感啊…” 钱谦益内心吐槽，你没有个屁的安全感。面上却是自信满满的说道： “陛下勿忧，不出三日，臣定为陛下凑齐所需银两！” 朱由检也干脆，闻言大袖一挥说道： “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一共二百万两白银，银子入内帑之时，就是朕裁撤厂卫之日。” 钱谦益一愣，特么的，二百万两都成我的任务了？不过问题不大，于是领着众人山呼道：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情发展到这时，基本上大家关注的核心问题都已经解决。众臣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而朱由检更是赚的盆满钵满。正待下朝之际，驿递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 “报…启奏陛下，辽东八百里加急奏报。建奴于三月初再次聚兵大凌河一线，大举进攻辽东。袁督师正率军与敌血战。但由于陛下调赵率教部入山海关镇守，导致辽东兵力不足。袁督师急信，向京师求援，并请饷！” “报…启奏陛下，陕西八百里加急奏报。洪督师继任三遍总督后，随着赈灾款到达陕西，洪督师通过诱降，招抚等手段，诱杀匪首王二，神一魁！击溃闯贼高迎祥。如今陕西局势一片向好，流寇正在向陕西西南方向逃窜，军报发出之时，洪督师正在率军追击溃军途中。陕西巡抚杨鹤一同上书，言陕西大旱不止，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请求陛下运粮入陕，赈济灾民！” “报…陕西八百里加急，定国将军朱纯臣率京营抵达陕西边界。在进入陕西时，遭遇贼寇主力神一元部，双方展开激战。军报发出时，敌我两军正在对峙之中…” 听到后面，不单单是朱由检，所有大臣们都呆了… 尼玛，神一元部？还主力？大家没记错的话，洪承畴这边刚刚说斩了神一魁。神一元那是神一魁的弟弟，这不就是败军？你成国公带着五万京营，和一群败军还激战？完了还打成对峙？这合理吗？这科学吗？ 此时，武勋们就是再无能，也听出来其中的道道了，一个个的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太特么丢祖宗了… 朱由检听完军报，心中暗暗思量，京营腐坏，去陕西打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关键是洪承畴这里，这家伙不能说是二五仔，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政治投机客，而且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只要大明这艘船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货暂时应该不会跳反。 麻烦的就是陕西！这连年干旱的问题，特么的，老天爷是真不给活路啊。终明一代，二百七十七年的历史中，陕北地区共发生不同程度干旱125次，平均2.2年一次。其中，大明前期，轻度干旱57次，大明中期以后，中度干旱44次。大明后期，造成“人吃人”现象的重大灾害20次，崇祯一朝独占13次。不知道这崇祯帝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就这频率，那妥妥的是渡劫飞升的节奏啊… 至于辽东这边，随袁都督去造吧，打赢了他赚，打输了，他也不慌。有了赵率教这一后手，只要山海关不丢，就算打没了整个辽东，那他也有机会再打回去。 短暂的思虑之后，朱由检掏出一个小本本，煞有其事的说道： “辽东有袁都督在，朕不慌，以群臣对袁督师的推崇，朕相信辽东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不过这袁崇焕每一次上书，都要请饷，这让朕很费解啊。军费都是按年拨过去的，大把的银子送过去，按说怎么也够了啊。怎么老是缺饷？诸位臣工可知为何？” 众臣：… 朱由检对着群臣这么一问，一下子给众位大臣们问倒了。众人只能保持沉默：我们知道啊，贪腐啊！老大，但是我们不说… 见众人保持沉默，朱由检也不恼，当着众人的面，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打了补丁的衣服，然后便算起了账来： “辽东前线大战，朕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人，以前的事咱就不计较了。但是袁都督这频繁请饷，倒是提醒了朕。 朕这人吧，穷日子过惯了。自打朕即位以来，就没过上一天富裕日子，宫里的东西能卖的也卖了一些。这也不能怪谁，老天爷不赏饭吃，咱认了。不过这苦日子过惯了，朕也学会了精打细算。 大家看啊，咱大明边军每人每月军饷是一两五钱银子，十万大军一月就是十五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咱现在辽东军有多少人？朕之前让人查了一下，辽东各城堡经制共伍十三营，人数合计十五万九千人，一月的军饷便是二十三万八千五百两，一年军饷便是白银二百八十六万二千两。（实际上，辽东马步兵共六万四千七百人，外调援军自浑河血战后实际兵力一万一千余人。查自明清史料甲编第九本862，辽东巡抚方一藻题本）。 但是如今，我朝往辽东输送军饷已经达到七百余万两，还嫌不够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朕不知道，但是朕反思了一下，这日子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今后辽东军就按这个数字每年拨付军饷，军将薪俸每年再额外拨付军资十三万八千两。正好给凑个三百万两整。至于修缮城堡，防御设施，每年朕再额外拨付一百万两白银。这样怎么着也够了，就这么定了吧。” 众臣：… 众人再次沉默了，这小皇帝太会算了，他数学老师是谁，下朝就去给他打一顿再说！照他这么搞，又不发工资，是准备让我们都去喝西北风吗？ 特么的，这好不容易刚忽悠完皇帝定下了魏党逆案和裁撤厂卫的调子。这会儿，这小皇帝又开始闹幺蛾子了啊！关键他说的还好有道理… 就在众臣沉默之时，成基命急不可耐的出列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第91章 消减军费 朱由检闻言，一脸疑惑的看向成基命问道： “成爱卿，这是何故？难道是朕哪里算的有问题吗？” 成基命当然知道朱由检算的没问题，那特么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问题啊。 照你这样搞，辽东军费不涨反跌，而且还是腰斩，那些个辽东军将门阀哪个肯干？他们找不了你皇帝的毛病，那肯定会搞袁崇焕啊。可以预想到。一旦这个决议传到辽东，袁崇焕必然会遭到辽东集团的打击，甚至是抛弃。 可是他成基命可是坚定的挺袁派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袁崇焕在辽东失势。而且，照你这么搞，那万历四十六年派发的辽饷，也没必要了啊。朝中这么多官员都在其中上下其手，关联颇深，大家伙也不会干的。 只见成基命此时结巴了半天，才组织起语言说道： “陛…陛下，账不是这么算的，辽东一地，虽然靡费甚大，但那是建奴肆虐，不得已而为之啊。驻军，屯田，收拢、安置难民，每年因为战火损毁地区的重建等等，都要花费巨额的银子，目前军资尚且不够，怎可再进一步缩减？而且缩减的数额还达到了半数之巨！此举万万不可行，恐遭至辽东动荡啊…” “陛下，臣等附议！请陛下三思啊！” 成基命的话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认可，纷纷开始劝说皇帝，甚至有施压的意思，企图逼迫皇帝放弃这一决定。 范景文施施然出列说道： “陛下，老臣亦认为不可。如今辽东一地，战事正酣，贸然行事，恐生变故，若辽东有失，我大明这么多年在辽东的投入将毁于一旦。请陛下三思！” 来宗道也接着出列说道： “是啊，陛下，若辽东有失，到时丧师失地，陛下如何能向历代先帝交代？请陛下三思！” …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出来反对朱由检的决定。朱由检丝毫不惧，心中冷哼一声，把老子逼急了，信不信老子直接放弃辽东？心里这么想着，脸色也逐渐由刚刚的疑惑变得阴沉起来，冷冷的说道： “朕的问题是，朕哪里算错了？你们口口声声说辽东不能有失，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朕就问一句。军饷朕是一分不少的发出去的，为何一年未到，辽东军次次上书，都有请饷的折子？谁来给朕解释一下，这七百多万两的军费，他们是怎么花掉的？你们谁给朕列个名录出来！你！你！还是你！还是要朕亲自派锦衣卫或者东厂去辽东查？” 朱由检说着，手指一个个指向场下露头的众人。而随着朱由检手指方向，他指一个，刚刚露头的大臣就缩回去一个，没一个敢出来接话。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众人神色大变。查你妹啊！辽东军吃空饷的太特么多了，你一查，准兵变啊。看来这厂卫，得尽早让小皇帝撤了，否则肯定坏事！下朝就让钱谦益和东南那边的人联系，一定要尽快把银子凑齐了… 众臣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一致的保持沉默起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的问题我们回答不了，也解决不了，但我们就是不同意你这么做。 看众人又开始装起了鸵鸟，沉默不言，朱由检缓了一下，马上换上一副被人曲解的表情，继续说道： “朕是这么打算的，这省下来的银子，户部这边可以拿去赈灾，朝廷官员的俸禄也能正常发放了，是不是？而且朕还准备再设一个养廉银，给朝中清廉正直的大臣们，年终发放巨额的养廉银，作为奖励。朕也没办法啊，国朝穷，现今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朕也没办法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为了一个辽东，放弃这满朝文武，臣工吧？” 听到这里，众臣的抵触心理瞬间变小。感情你省下这银子是为了直接发给我们啊，你早说啊，早知道是这样，咱也不反对了啊。咱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贪点银子也不容易，你这直接发给我，那不是更好，更省事？ 就这样，朱由检翻手之间，就消掉了一层阻力。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 “现在户部根本就没银子了，户部尚书毕自严一天天的左支右度，百官们看着难倒不揪心吗？或者，成基命！这辽东军费由你来出，那朕立马收回先前说的话！” 成基命一听，瞬间慌了。这怎么可能，朝廷都扛不住的军费，他一个人哪里能扛的住。这不闹吗？臣妾做不到啊… 只能一边示意臣僚支援，一边支支吾吾道： “这…这…如此巨额的军费，臣一个人如何负担的起。陛下说笑了” 不待其他人接话，朱由检立马插进来说道： “那或者你让大家伙，让这满朝文武和你一起承担，也行！” 此话一出，本来迈出步子想要支援成基命的人，纷纷把脚收了回去。想法和成基命一个样：不是兄弟不帮你，是兄弟我真的做不到啊… 见众人都不说话，成基命还想再开口说什么。朱由检意味深长的打断他说道： “成大人，朕先前说过，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大家都不容易，你不会想要朕公事公办吧？” 成基命闻言心中一惊，皇帝的威胁已经很明显了。你不同意，老子就派人查，一查到底，给你弄个天翻地覆，大家都不要好过。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我这边也就糊弄糊弄，你好我好大家好。 念及于此，成基命心中衡量得失，沉默良久之后，默默地拜伏在地，不再出言反对。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儿不算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啊呸，是无声的反抗… 朱由检内心嗤笑一声，见成基命不再反对，也不想在和众臣扯皮，站起身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就按朕说的做，马上传旨去辽东！还有，给朕传句话给袁崇焕，军饷朕一分不少的发，若是以后辽东军军饷再不够，朕就改年发为月发！让他给朕好好的镇守辽东。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内阁速速给朕拟出个处理陕西问题的折子上来，退朝！” 说着大手一挥，便转身离开。众臣见状，纷纷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退朝之后的朱由检，一边加快脚步离开，一边郑重的说道： “田太！即刻转道，去西苑办事处，马上让人通知侯恂，宋献策，袁枢，以及李信，施鳯来，魏忠贤速速前来西苑开会，不得耽搁！” 田太紧跟朱由检的脚步，立即回复道：“是！皇爷！” … 第92章 施鳯来参与的西苑会议 散朝之后，当晚，钱谦益等东林一众核心人员并未归家，而是在下值之后，纷纷通过秘密渠道，在京城的一处东林秘密地点集会… 彼时，张溥（pu）居于首位，见众人到齐，有些自得的出声询问道： “众位，今日朝会的事情，吾已知晓全部。在场的诸位都是我东林一脉的中流砥柱，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周登道闻言，率先抱怨道： “魁首，这小皇帝太会算计了。两百万两白银，他可真敢开口啊！” 韩旷紧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 “魁首，这小皇帝如此贪婪，这银子事小，怕的是，长此以往，日后他的胃口一定会越来越大啊。此事我等还需在斟酌斟酌…” 随着二人的话音落下，刘懋却是持反对意见，略有深意的说道： “如今的症结不在于陛下要多少，而是我们废除厂卫的决心有多少，若是付出这些代价，能将厂卫一举铲除，我认为是值得的。” 对于刘懋的话，倪元璐颇感认同的说道： “刘兄所言甚是，首先就是这个《三朝要典》，它的存在对我东林一脉百害而无一利，必须要销毁！再者，如今正是趁热打铁，一举打破厂卫枷锁的最佳时机，若是不好好把握，等小皇帝反应过来，我等悔之晚矣！” 钱谦益也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表示认同。上首位的张溥见几人都说了自己的意见，不急不慢的说道： “刘兄，倪兄二人眼光独到啊，呵呵，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有弱点那就是好事啊。咱这个陛下，看来是穷怕了。区区二百万两银子，换来我东林一脉大兴，何乐而不为？ 我这就书信一封去往南方，诸位回去之后，派人紧急联络一下南边各家在京的话事人，尽快把银子凑齐，给小皇帝送过去。此事宜早不宜迟。牵头之事，就麻烦钱兄操持一下了。” 钱谦益起身执了一礼，略带谦虚的说道： “魁首言重了…厂卫这步棋，我等布局日久，如今时机已成，这区区二百万两银子，就是我东林崛起的投名状。魁首放心，此事钱某当仁不让！” 周登道闻言，有些不甘的说道： “那这么多银子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那下次…” 周登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钱谦益打断，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周兄，此事之后，厂卫不存，陛下爪牙已断，你认为，那位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吗？”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了迷之微笑… … 西苑办事处。 朱由检先一步到达，之后命人将大明坤舆图打开，悬挂于大堂墙壁之上，之后便自顾自的看了起来。趁着众人还没赶来的间隙，朱由检对一旁的李若琏说道： “小李子，你马上派人去一趟山海关赵率教处，不！你亲自带着人去，顺道从内帑支取十万两银票带上，去给朕执行一项任务。 一，试探下老将军的态度。若是可行，便将所带银两给他充做军资，告诉他，不必担心，今后山海关的军费都由朕的内帑承担，且一应军械，朕都会按质按量拨付过去。 二，老规矩，派内卫进驻赵率教部，朕稍后会调换山海关驻军监军。 三，裁汰的老弱军士，不必遣散，一律安排在山海关进行军屯。另外收拢辽东流民，在山海关内进行屯田，朕会在第一批番薯，玉米成熟之后，第一时间给他送去粮种。 四，所有这一切，务必在十月之前完成，山海关的驻军，也必须在十月之前形成战斗力。否则朕严惩不贷！ 若是赵率教有异动，则行动取消。你务必派人第一时间回来禀报。听到没？” 李若琏见朱由检说的如此慎重，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立马严肃的回道： “微臣遵旨！陛下放心，臣去去就回！” 说完，李若琏便快速退了下去，稍微交接了一下朱由检身边的防卫，便带着人一路急奔山海关而去。 … 很快，受到召唤的众人陆续来到西苑汇合。当第一次来西苑参会的施鳯来，见到魏忠贤的时候，惊异连连的说道： “魏忠贤？你怎么还没死？” 魏忠贤闻言，瞥了一眼施鳯来说道： “这位大人，咱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魏忠贤，你认错人了吧，我叫魏忠君…” 施鳯来：… 众人看着这场景，纷纷露出会意的微笑。施鳯来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吐槽道： “感情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见众人到齐，朱由检也不耽搁，立马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了本次紧急会议。 见朱由检在龙椅上坐下，众人停下玩闹的心思，纷纷执礼拜见：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朕安，诸位爱卿不必多礼。今天诏诸位前来，有几件事情要商议一番。 第一个，就是陕西这块的问题，朕现在很头疼。诸位可有良策？” 见朱由检发问，场中众人纷纷沉思起来。几人都是心思通透之辈，自然知道朱由检的意思。若是单单镇压平叛，今日的军报已到，陕西形势一片大好，断无可能在此时召集众人过来，旧事重提。 几人思量了一下，施鳯来率先说道： “启奏陛下，陕西的问题，核心不在于镇压平叛，而是天灾的问题。这些年来，陕西连连大旱，颗粒无收，即使陛下几番免税，也无法解决陕西缺粮的问题。臣听坊间传闻，现如今陕西粮价高的离谱，又逢动乱，商旅绝迹，有些地方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 侯恂这时候也站出来说道： “陛下，施阁老所言不虚，若是无法解决陕西灾害问题，那陕西就一直会是动乱之源，投多少钱进去都填不平。” 朱由检心中也是无奈，朕喊你们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来提出问题的啊。这事情他当然也看出来了，喊他们过来就是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沉声说道： “为之奈何？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李信思虑了一下说道： “陛下，末将认为，以如今陕西的局势，不宜再增加兵力。人多并不一定力量就大，反而会导致粮食消耗加剧。一旦后勤供应跟不上，反而会加剧动荡。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三边总督洪承畴手中的三万兵已然足够，京营的五万军入陕反倒是成了累赘…” 听到李信提及京营，众人纷纷一头黑线… 第93章 无毒不丈夫!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京营朕自有打算，此事不必再提。” 见朱由检这么说，李信也就不再纠结。此时袁枢说道： “陛下，您曾经说过，这番薯和玉米是比较耐旱的，臣以为，可以向陕西派送粮种，让官府组织流民大规模种植，这样应当可以缓解陕西的局势。” 侯恂见此，插话说道： “派送粮种，也许可以缓解，但是并不一定能起到多大效果。不管多耐旱的粮种，总要有水源供应，陕西大旱已经不是一两年了，水源枯竭。没有水，再耐旱的种子也活不了吧。” 袁枢闻言，顿时无言以对。是啊，没有水，土地干裂，啥种子也活不成啊…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宋献策出言说道： “陛下，是否考虑过移民？” 朱由检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抓住，于是进一步问道： “详细说说。” 宋献策躬身一礼，继续说道： “臣以为，陕西连连大旱，这旱灾已经持续好多年了，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水。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会暴乱。既然陕西这块儿，老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那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那就把百姓迁移到适合居住的地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有道理，朱由检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自顾自走下座位，来到大明坤舆图前，看着地图沉默不言。 而此时施鳯来皱着眉头说道：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移一省之民，可不是个小工程，而且何处可以接收如此大规模的民众啊？再说了，那么多百姓，无论迁徙到何处，不说土地问题，怕是光吃也会先吃垮一地的经济了…” 施鳯来的话，引起了几人的共鸣。侯恂此时也提出意见说道： “这个方法也不可行啊，除了施阁老的顾虑之外，这一省之民迁徙，这土地如何解决？而且这几年各地都灾祸不断，如此，怕不是又要出一场动乱啊…” 宋献策则是反问道： “我们不主动迁移民众，百姓自己就不跑了吗？与其让流民乱窜，还不如统一集中安置。” 闻言，众人也是无话可说，这宋献策说的对啊，政府不主动迁移，民众自己也会跑的啊… 李信此时狠下心来说道： “还有一法，但是此法有伤天和，末将不敢说…” 朱由检闻言，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向李信说道： “但说无妨。现在是议事，又不是决策，百无禁忌！” 李信闻言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流民问题无法解决，不如将他们全部编入军队，放在陕西战场上消耗掉。当人口消耗到一定程度，再配合高产粮种，问题也可迎刃而解…” 众人：…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李信，竟然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对于李信的谏言，场中无一人敢于应和。一来，这个方法虽然毒，但未必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二来，这特么谁敢同意，必将背负千古骂名啊… 紧接着，几人将目光齐齐看向朱由检。朱由检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决定，他也不敢做啊… 只能摆摆手说道： “此计太过霸道，暂且搁置，作为备用方案吧。” 说完，便再次转过头，看向地图。李信的建议，虽然不具备操作性，至少在朱由检的立场上，不具备操作性，但这给朱由检提供了灵感。目光看向东南方向海岛的同时，脑海中的一个计划，开始逐渐成型。 宋献策的移民计划完全可行，朱由检的计划就是，向海南岛和台湾两个海岛进行移民。另外，即将到来的己巳之变，建奴从宣大过来，必然会将宣府，蓟镇以及北直隶一带给嚯嚯完。 自己届时可以利用建奴一番，借建奴之手，将宣府，蓟镇以及北直隶地区的势力进行重新洗牌。到时候再在这些地方安置一批陕西难民。以台湾岛，海南岛，蓟镇，宣府，北直隶这些地方，安置几经战火荼毒的陕西民众，完全可以容得下。 到时候再把新分配土地的流民纳入皇庄体系，以皇庄的形式推进摊丁入亩的政策，这样既可以解决陕西问题，也能将摊丁入亩的政策推行阻力，降到最低！ 只是这宣府，蓟镇以及北直隶的百姓要牺牲掉了啊。罢了，无毒不丈夫！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陕西问题，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陕西，就让他成为京营和匪军的坟场吧！届时若是京营还没有被消耗掉，那就让他们在黄土高原种树，继续发光发热，为生态恢复做贡献吧… 现在的问题是，战争的规模，以及局势的把控这一块。既不能让建奴破坏的太厉害，也不能让建奴劫掠的太多，养肥他们。 这个之后再议，虽然脑海中计划成型，但是他不能说啊，现在才四月，十月还早，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等等…再等等… 心中有了主意，朱由检也不慌了，只见他说道： “嗯，此事再议，容朕再想想。下一个问题，辽东这一块，朕决意消减辽东军军费。诸位看后续问题怎么办？” 朱由检说的这事儿，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此时提起，应是题中应有之意。 宋献策不假思索的说道： “陛下，此事传至辽东，必生动乱，臣预计，很快，辽东那边就会有战败的消息传来。” 施鳯来也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操之过急了些。一如成基命所言，如今辽东军那边的军饷，就这样都还嫌不足，此时贸然消减军费，必然会导致辽东那边的军将不满，他们肯定会有小动作…” 侯恂人老成精，此时冷冷一笑说道： “陛下，恐怕不单单是小动作那么简单，老臣建议陛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辽东利益集团已然成型，利益受损的他们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朱由检也不确定。不过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疯狂的吸大明的血。况且，以如今大明的情况，也没多少血能给他们吸的了… 只见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朕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是有心里准备的。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事不可为，大不了放弃辽东！只要赵率教部能为朕守住山海关，一切都不是问题…” 众人闻言心中大骇，大明国君，无论昏庸与否，都有一个底线，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主动放弃国土，朱由检怕是要遭千夫所指了啊… 施鳯来，侯恂二人连忙出言阻止道：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第94章 朕从来没说过要放弃辽东啊 对于朱由检生出放弃辽东的想法，侯恂身为老臣，是非常反对的。当即出言劝说道： “我朝自成祖北迁，便有祖训：天子守国门！陛下主动放弃辽东故土，必遭天下人唾骂啊！这失地事小，失节事大，届时陛下当如何自处？还请陛下三思！” 施鳯来也是如此，作为一个传统的明人，丧师失地的话，他顶多感到愤怒，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主动放弃辽东，等同于卖国资敌，这一点，无论主观上还是客观上还是思想上，他都无法接受。 于是紧跟着侯恂之后，劝谏朱由检道： “陛下，侯大人所言甚是。主动放弃辽东，此举有违我大明先祖遗训，而且，若是建奴完全吞并辽东，势必实力大涨，于我大明也是大大的不利啊。还请陛下三思！” 对于施，侯二人的劝阻，朱由检丝毫没有感觉恼怒，只是心中默默的感叹了一声，二人还是看不透啊。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啊。但也不能过于苛责，毕竟二人的专业不在于军事领域，战略眼光不足也在情理之中。 只见朱由检微微勾起嘴角，静待二人说完之后，看向二人说道： “谁说朕要放弃辽东了？两位爱卿，辽东可是有那位被东林党人吹上天的蓟辽总督袁崇焕在。而且朝廷每年军费一分不少的拨付，军械也是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朕可一直是坚决要守住辽东的，可是若袁都督守不住，朕也没办法不是？总不能要朕亲自去辽东守城吧…” 施鳯来：… 侯恂：… 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下，心中一阵卧槽闪过…都是老阴比，瞬间就秒懂了朱由检的意思。 朝廷是全力支援辽东的，守住了，那是皇帝英明神武，朝廷鼎力相助。守不住，那是你袁崇焕督师辽东不利，丧师失地，丧权辱国，与他朱由检有什么关系？ 大冤种袁崇焕上线… 魏忠贤老怀大慰：嗯，有那么一丝老夫当年的味道了… 看几人都不说话，朱由检继续说道： “好了，此事不必过于纠结，朕也不是非要放弃辽东不可，关键还是在于那帮辽东军将以及袁崇焕怎么做。现在的问题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山海关是重中之重。赵率教是经年老将，作战经验丰富。施爱卿，朕不管你在内阁如何做，务必要保持对赵率教部资源上的倾斜。这是底线！” 施鳯来闻言，也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只能期盼辽东那帮人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于是抛开脑中的思虑，对着朱由检躬身一礼说道： “老臣遵旨！请陛下放心，此事老臣会亲自盯着的。” 朱由检见施鳯来这么说，也是放下心来。开始继续下一个问题： “时下，我大明各地的情形如何，是否有天灾人祸报上来？” 施鳯来想了想之后说道： “回陛下，今年老天爷赏饭吃，今年年景估计还不错，都已经四月了，除了陕西，其余各省还未有灾祸报上来…” 朱由检闻言嘴角直抽抽，玛德，这大明混成啥叼样了都，没有天灾发生就可以称作年景不错了吗… 想想也是无奈啊，只能点点头说道： “务必密切关注各地情况，今年不发生灾害不代表明年就没有，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朕发现，现如今各地粮食产量都在日渐减少，如此下去肯定不行。内阁需发下公文，要求各地官府劝课农桑，务必大力引进和推广种植高产的番薯和玉米作物。这个事情一定要当成大事来做，知道吗？” 施鳯来闻言，点头应诺。 “老臣遵旨。” 番薯和玉米在大明一直是民间自发种植，若是由官府主导推广，可能历史上的大明还不会死的那么快。 两件大事落定，朱由检内心也安稳下来，于是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内廷的人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施鳯来环顾一周，忽然发现，不属于内廷的人员就他一个…我擦…随即愣愣的说道： “老臣告退…” 随着施鳯来退走，朱由检接着开始下一轮的安排道： “侯爱卿，朕打算重新铸币，原来的金元宝，银元宝朕觉得不太方便。朕想着将现行流通的货币统一置换成圆形的金币，银币和铜币，将白银和黄金挂钩。 这事儿不着急，朕先给你个思路，你那边带着银作监的人先研究磨具和铸造新币的技术，一个是要把铸币的成本降下来，二个就是防伪问题，不能让民间轻易仿制出来。朕教你一个诀窍，打击仿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造假成本过高，让投机者无利可图就行。” 说着，朱由检变魔术似的又抽出了一张图纸出来，这是朱由检自己仿造后世钱币画的，比较粗糙，但是基本轮廓还是比较清晰的。 侯恂在那听着，感觉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侯恂看着图纸问道： “陛下，这新币为何如此不同？还有，为何还要铸造金币？那个与黄金挂钩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闻言，严肃的说道：“侯爱卿，朕现在手里有兵有钱，你可知为何朕依旧不敢与朝中那帮人决裂？” 侯恂哪里知道皇帝的想法，只能按他的想法来理解： “回陛下，我大明历来奉行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臣以为，朝臣虽然略有不堪，但没有他们，无论地方还是中央，政务都是无法正常运转的，我大明历代国君，皆如此。陛下与朝臣虚与委蛇，大抵也是这个原因吧。” 朱由检摇摇头说道： “非也！敢问侯爱卿，太祖皇帝时代，为何不这样呢？” 侯恂闻言，语气为之一顿。是啊，太祖爷时代，可不会和朝臣们逼逼叨叨，那是真一言不合，逮到就杀啊，而且是大规模的杀，一个蓝玉案，杀了几万人…武勋都这样，更别说文臣了，可以说是鸟都不鸟他们这些人的… 想到这里，侯恂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不过内心还是吐槽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啊，再说了，你朱由检能和太祖皇帝相提并论吗？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而且问题是，从他的角度，还真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朱由检仿佛看穿了侯恂的想法，直接指了出来，说道： “问题就出在银子上面！具体点的话，问题就出在张居正这个老东西搞的一条鞭法上面…” 侯恂此时更加不解的问道： “不是啊，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陛下何故如此贬低张大人？” 朱由检嘴角直抽抽，果然舆论宣传害死人啊。于是他反问了一句： “侯爱卿，请问我大明产银子吗？还有，现在我大明银子最多的地方在哪里？” 第95章 议银政 关于这个问题，虫子来带大家拨开云雾，先了解一下好评如潮的张居正改革… 很多人对张居正的改革推崇备至，那是因为不了解张居正改革中的问题。实际上，这里可以耸人听闻的先说一句，“一条鞭法”其实是在掘朱家的根！ 简单来说，在张居正之前，在大明朝银子压根不是合法货币，只在民间使用，但在中央朝廷层面，始终不承认银子是合法货币，承认的只有宝钞和铜钱。为什么呢？ 因为中国不产银子，使用白银对大明来说，就像现在咱们放弃人民币而改用美元作为法定结算货币一个样。你张居正用银子作货币替代中央发行的宝钞和铜钱，你这是想干什么？美洲是当时世界上的白银主要产地，你不打下美洲，中国用白银结算，等于印钞机握在别国手里，换你，你干吗？ 他张居正干啊…自从改革以后，中央彻底丧失了货币发行权，国家的经济金融领域基本就被江南的士绅富商集团操纵了，因为当时明朝的银子大都流入了江南四省（南直隶，浙江，湖广，江西）。 为什么后来万历皇帝害怕江南文官集团？因为大明朝的银子在他们手里攥着，这些人说必须朱常洛当太子，朱常洵不能封太子，万历他就不敢封。就这么厉害！你告诉我张居正这人是好人吗？ 偷偷告诉你，在成化年间，就有人提出了如同张居正一样的改革方案，但这些方案通通被否掉了，之后的历代皇帝也都直接给否掉了。毕竟皇帝又不是傻子，谁愿意让自己的命门在别人手里攥着？ 张居正之所以能干的成，是因为当时改革的时候万历皇帝只有十岁，而且当时张居正作为帝师，还总览朝政！另外，据说他跟万历皇帝他妈还存在亲密关系。后来万历亲政以后，不敢把张居正挫骨扬灰，就是他妈不同意。宫闱秘事，咱这里不八卦太多哈… 不过有两件事大家可以关注一下，第一个是，张居正死后，其所有荣誉都被虢夺了。第二个是，大明朝在张居正改革六十多年后，就灭亡了。你品，你细品… 再者，张居正的货币税收改革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输运费用问题。用货币结算以后，货币可以很容易的运往京城，但是京城所依赖的粮食是不容易运过来的。物流与货币流的脱节，尤其是在北方受到野猪皮叛乱影响，导致运输脱节和运费的变化，货币税与实物税的差别就被无限放大了。 实际上，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实物税为白银税，成为了明朝经济崩溃的开始。要知道明朝建立之初的前几十年里，都只敢收实物税，朱老八他是傻子吗？为什么不收银子？ 核心问题还是大明不产银子，用银子就会受制于人。张居正收银子，妥妥的人为制造了货币紧缺，进而造成物资的流通障碍。 那现在再想一下，张居正改革，不用老百姓喜欢用的铜钱，而采用商人地主喜欢用的白银，是不是已经说明张居正是谁的利益代言人了？ 实物税收改成白银税收，让江南的士绅文官集团间接的控制了北方军队，北方粮食不够，文官集团给你来一个北运粮食涨价百倍或者不给北方运粮，瞬间就能让北方战线崩溃。 再看！张居正的幕后是谁？是张四维，是晋商的张家，王家和马家的联合，沈万三的后代也是这个北方盐业垄断商业联盟的盟友。而张四维的出身就是盐商！可怕的是，万历皇帝的皇后竟然也是王家的人！ 再看！改革时，税收增加的都是农业税，商税却不增反减，由三十税一减为六十税一。在明朝的海洋贸易、商税、清查军屯流失这三个极其重要的核心问题上，张居正碰都不敢碰。 由此可见，一条鞭法推行全国，得利最大的就是南方士绅和商人集团，他张居正便是南方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白银在明末大量流入中国，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白银的通胀，而张居正等人搞的赋税白银化，交税不是交粮而是交白银，就是张居正在解决士绅集团手里的白银囤积问题！而明朝的实际收入大幅度降低，军饷开支以白银计算大幅度提高，也是明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居正的改革中，也就是清查田亩对国家有利。张居正清查北方田亩时还比较顺利，清理到南方田亩时就不行了，这里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是朝廷文官集团的水晶所在。 所以清查田亩到南方的时候，张居正就被搞死了。张居正死前，“脾胃虚弱，不思饮食，四肢无力，寸步难移”，很符合砒霜中毒的表现。 由此，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测：张居正死于砒霜中毒！中毒原因为，长时间高频度使用枯痔散，使用枯痔散的原因是让痔疮去根。四舍五入，等同于张居正死于痔疮…啊呸！ 综上所述，一条鞭法中将白银作为国家税务的结算货币，问题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中国并非产银国，白银供应严重依赖于美洲的白银输出。张居正这么做，等同于让大明的货币发行权被外贸左右了。那谁在搞外贸？答案呼之欲出。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了吧。还有一个问题，老百姓手里又没有银子，他们要与谁以及如何换取白银呢？答案是官绅集团。 在这种买方市场主导的情况下，假设一石粮食的正常价格是一两白银，农民为了得到一两白银交税，可能需要提供一石，两石甚至更多的粮食来换取。这完全依赖于官绅们的良心。更有甚者，官绅们会直接将银子借给农民，而不是进行真正的交换。 这最终将导致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陷入借贷危机，百姓在无力偿还的情况下，只能将自己的土地贡献出去。看，这是不是又可以合理合法的扩大土地兼并了？ 呵呵…张居正的改革，说是为了国家，实际上每年就给朝廷那里，多搞出来几百万两银子，但是背地里老百姓被盘剥了多少没有人去在意，更不会有人在意。 而另一个层面上的土地兼并的加速，导致的结果就是，作为税收主体的农民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士绅手中的土地则是越来越多。在士绅集团不用交税的情况下，税收主体变少，老百姓承担的赋税却没有变，甚至因为三饷的缘故，还在增加，底层民众的负担越来越重。这是不是在掘大明王朝的根？ 所以朱由检说的没错，核心问题就在银子上面。张居正改革后，江南士绅集团掌握着海量的白银，等同于国家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了他们手里，皇帝敢动吗？别说朱由检了，这时候，就算朱老八来了，他也不敢动。 要是真把文官集团得罪死了，人家联合起来搞你一下，那朱由检不用等到崇祯十七年了，现在直接去煤山还干脆一些… 第96章 不要跟朕谈困难，朕只要结果 也就是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臣，朱由检才敢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这要是在朝会上，朱由检敢这样说，保证会被文官们骂出屎来。 只见此时，侯恂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回陛下，我大明不产银子！如今白银最充沛的地区在江南…” 随着侯恂的话音落下，几人神色纷纷变得严肃起来。此时不单单是侯恂，宋献策，袁枢，李信几人也一同沉思起来。 朱由检看着几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想到点子上去了。于是郑重的说道： “看来，诸位都想到了啊。张居正这老东西的改革，把万历爷，甚至之后的我们都给坑了。我大明不产银子，国家大半的银子又都在东南富商士绅手中，这钱袋子攥在他们手里了啊。 所以，朕才想要铸新币，在原有的货币运转体系中，加入更高一级的货币黄金。将金币投入市场流通，同时让白银和黄金挂钩，这样，只要我们控制住了黄金，就可以把钱袋子再夺回来！所以，侯爱卿，新币铸造的事情尤为重要，你要倾力而为，且此事需高度保密，不可泄露半分。” 李信等人见朱由检将如此重要且机密的事情，毫不避讳的透露给他们几人，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心腹，同时也对皇帝如此信任自己，内心感动不已。 只有魏忠贤看到了另一层，他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 玛德，知道的太多了啊… 经过朱由检的解释，侯恂也明白了铸造新币的重要性，他在理财上也有自己的见解，于是想了一下，补充道： “启奏陛下，老臣觉得，单单是如此还远远不够，待新币发行之后，还需要禁止非新币种类的银钱流通，同时要未雨绸缪，逐步增加国库的白银和黄金储备。而且现在这个局面下，在新币未发行之前，我们需要逐渐恢复铜钱的流通…” 朱由检深以为然，果然，一点就通，这专业的事情就需要专业的人来干啊。于是点点头说道： “此事朕心中有数。这事就交给侯爱卿你来做，稍后你拟个详细的章程上来，此事非一日之功，需要谋定而后动，不必急于一时。” 对于朱由检不骄不躁的态度，侯恂非常看好。于是躬身一礼说道： “老臣遵旨！陛下之言老成持重，有陛下在，实乃大明之福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于侯恂的夸赞，朱由检自是欣然接受。微微一笑说道： “爱卿谬赞了。国事多艰啊，我等君臣当勠力同心才是。好了，此地事已了，袁卿，宋卿，侯卿，你等速去吧。司礼监那边，二位还需多多操持。对了，小李子，去给朕把高宇顺叫来…” “是，陛下！臣等告退！”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袁枢几人闻言纷纷告辞离开。太监小李子也答应一声，赶紧去喊人了… 看人都陆续离开，朱由检脸色沉了下来，对场中的李信说道： “李信，你的虎贲军是三军中唯一的骑兵部队。朕想知道，你部是否已具备战斗力？是否到了可堪一战的地步了？” 李信闻言，也不避讳，老老实实的摇头说道： “末将不敢欺瞒陛下，我部骑兵尚未形成战斗力。骑兵训练不同于步兵，正常要具备实战能力，最少也需要一年时间。如今我部刚刚完成换装，各军也正在熟悉使用新式装备…” 他心中明白，自家这个陛下精明的很，这时候对他撒谎，弊大于利，实属不智，还不如实话实说。 朱由检听着，也知道自己太过于急躁了。这个时代，骑兵还属于高技术兵种，汉人本身就不善于马战，想要一蹴而就万万是不可能的，就像现在的海航兵，上航母了并不代表你就能战斗了。 这时候他无比想念那些爽文中的主角，轻飘飘来一个系统，啥事情都能解决了。不过现在也只能臆想一下了，他是没这个命来享受这个待遇了。只能哀叹一声说道： “唉…朕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了，但是时不我待啊，朕等不了一年了！朕不管你怎么做，十月！十月之前，你部骑兵必须形成有效战斗力！” 李信：… 李信闻言，立马戴上了痛苦面具，自家陛下说的这个形成战斗力，恐怕不是简单的那一种啊，但是这都已经四月了，自己只有五个月的时间，这不是难为人吗？ 朱由检丝毫不顾李信的一副苦瓜脸，霸道的说道： “不要跟朕谈困难，再难也要上，朕只要结果。另外，朕已经派李若琏去山海关了，若是此行顺利，到时朕会让你部和赵率教部互换一些骑兵部队，朕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就看你的了。” 见朱由检都这么说了，李信虽然心中无奈，但是君命难违，也只能拼命了。时间有限，他也不敢耽搁了。只见李信站直身体，行了一记军礼，大声说道： “诺！末将遵旨！末将这就回去展开训练！” 随着朱由检点头示意，李信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回去之后，李信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魔鬼训练。接下来的日子，虎贲军人不离马，马卸鞍，人不解甲，整个就进入到了灾难之中… 李信：“弟兄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集合！” 虎贲军：“诺！” 李信：“我们是虎贲军！虎贲明白吗？训练！” 虎贲军：“明白！” 李信：“你们凭什么吃的好，穿的好，从来不欠饷？” 虎贲军：“因为我们是虎贲军！” 李信：“非常好！出击！” 虎贲军：“诺！” 李信：“…一切为了陛下！训练！冲锋！” 虎贲军：“一切为了陛下！” 李信：“年轻不奋斗，难道等到老了再努力吗？训练！” 虎贲军：“…” 李信：“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是金刚。兄弟们，坚持一下，咱们直接跳过午饭吃晚饭！训练！” 虎贲军：“…” 为了训练，李信各种鸡汤不要钱的往下灌，灌到后来，大家都完全凭着意志在训练了。 孙传庭和卢象升不知道李信是被朱由检逼上梁山了，看到虎贲军这么拼，生怕自己部队被落下，立马也动了起来。结果，勇卫军，武卫军也被迫跟着卷了起来… 武卫军中： 卢象升：“诸位，虎贲军那帮人疯了，这是拼命要甩开我们武卫军的节奏啊。树没皮得死，人没皮不活！立即召集各军，进行训练，我武卫军绝不比虎贲军差！” 众将：“诺！” 勇卫军中： 孙传庭：“诸位，虎贲，武卫二军看来是不服咱们啊，我勇卫军源自勇卫营，战力向来是三军中最强，这要是被他俩给超了，咱这脸该往哪放？哼哼，拼训练，咱怕过谁。传令，召集各部，训练！” 众将：“诺！” 马祥麟：这里这么卷的吗？能不能看看我的脆弱… 张世泽：我特么心态崩了啊，我是世子啊，我是来伴驾的啊，我要投诉… 第97章 两只狐狸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镜头拉回到李信离开之后，朱由检接着对曹化淳说道： “曹化淳，禁卫军组建的怎么样了？” 一旁的曹化淳说道： “回皇爷，禁卫军已经组建完毕，分置左右二军，各三千人，如今已在训练之中。部分已经进入宫城执行戍卫任务了。” 朱由检听着，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不够，禁卫军一面训练，一面继续招募，左右二军各招满五千人为止，禁卫军训练的事，你亲自盯着，去办吧。对了，陕西那块不是人多吗，去陕西招兵去！” 曹化淳躬身说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也退了下去。当场中只剩下魏忠贤一人的时候，朱由检沉默了一下，然后盯着魏忠贤说道： “老魏啊，暗卫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了？还有京城的情报网组建的如何了？” 魏忠贤低下头，眼中精光闪烁，温声说道： “回陛下，暗卫如今已然成型，目前分为天地玄黄，宇宙鸿荒等九队，完成训练任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现在勉强可以执行任务。京中的情报网络，老奴已经派暗九在做了，目前正在向各王公大臣府中渗透…” 朱由检闻言有些诧异的问道： “哦？不错，速度够快啊，不过你这前八队都有名称划分，为何这第九队没有名称，只有代号？” 魏忠贤继续低着头说道： “回陛下，前八队都是出外勤任务的，所以老奴按照各队的实力进行了划分。暗卫九队是专司情报收集的，为了防止情报泄露，以及渗透需要，他们需要随时转换身份。 因此选拔入暗卫九队的人，一律只有代号，没有名称，且都是单线联系。这样，一旦暗卫九队有人暴露，短时间内也无从查起。之后老奴会迅速解决其对应代号的上线，中断线索，确保万无一失。” 朱由检听得心中惊奇连连，直呼高手。特么的，这种手段，比贩毒组织还要严密啊，这暗黑版的魏忠贤，竟然恐怖如斯？心里波澜起伏，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说道： “嗯，这个你自行斟酌，朕要你马上派人去蓟镇设立情报点。朕要随时掌控蓟镇的所有情况。” 魏忠贤表示毫无压力，继续说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安排暗卫九队的人过去，在遵化设立情报站…” 朱由检却是否定了这个提议，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不要去遵化，去张家口！” 朱由检也是会算账的，如果历史的轨迹不变，建奴会在今年十月突破长城防线南下，到时候整个蓟镇包括遵化都会成为屠宰场，这时候在遵化建立情报站，那不是妥妥的送人头吗？ 再者，张家口那边可是晋商的老家，在那里，暗卫可以更好的监控晋商，他现在腾不出手来，可以先让他们蹦跶着，但不代表自己不会动他们。秋后算账嘛，谁不会啊… 魏忠贤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只是躬身说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魏忠贤这个样子，朱由检心中防备心大起，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魏忠贤，啧啧… 就在魏忠贤准备要退下的时候，朱由检说道： “老魏啊，朝中百官一直要求朕清算宁国公魏良卿，朕好烦啊…” 魏忠贤闻言，神色突变。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自打被阉割入宫之后，自己就绝后了。现在就指望着这个宝贝侄子为他老魏家传宗接代呢，这要是给弄没了，那他老魏家可就真绝后了啊… 只见魏忠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求道： “回皇爷，老奴就这么一个侄子，就指着他为老魏家传宗接代了，请陛下高抬贵手，饶了魏良卿吧…” 朱由检却是不为所动，心中冷笑一声，有弱点？那就好控制了。不过这真的是你魏忠贤的弱点吗？怕不是你魏忠贤故意给出的小辫子吧。于是朱由检温和的说道： “老魏啊，你这是作甚？朕只是觉得朝臣们烦死了，向着你抱怨一下而已。起来吧，就咱俩这关系，只要你忠心为朕办事，你这老魏家的独苗，朕肯定是不会动的。” 魏忠贤：… 魏忠贤心中一阵无语，啊呸，咱俩啥关系？我特么堂堂首富，名震一时的九千岁，硬生生给你薅成了乞丐，现在又成了见不得人的老鼠，我俩最好没关系… 此时魏忠贤内心波澜壮阔，嘴上却是感恩戴德，赌咒发誓的说道： “谢皇爷恩典。老奴誓为皇爷爪牙，永不背叛！” 对于魏忠贤的发誓，朱由检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还是那句话，如果誓言有用，那要刀干什么？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是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好了，好了，起来吧。一天天的，尽整这些有的没的。朕又不是什么暴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太血腥了。行了，放心去做事吧…” 闻言，魏忠贤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 “老奴遵旨。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乃当朝明君，大明有陛下，乃是百姓之福啊。老奴告退。” 朱由检谦虚的点点头，欣然接受。正当魏忠贤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了朱由检的声音： “对了，把你原来搞得那个什么劳什子阉党里面的那些不稳定因素，派人清理掉，屁股擦干净些。有些人，知道的太多，不好…” 魏忠贤听到后，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倒。特么的，陛下你做个人吧…只能又转过身，躬身说道： “是，皇爷。” 这下魏忠贤学乖了，在那杵了一会儿，最后见朱由检再没什么要说的了，才再一次告辞，转身离开。 至此，一老一少两个狐狸互殴结束。紧接着，朱由检唤来了内卫镇抚使李二，若有所指的问道： “李二，暗卫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李二在一旁躬身说道： “回陛下，明面上的监察人员已经安排到位了，魏忠贤那边没什么反应。至于暗线还在进一步渗透之中，不过恐怕难度不小。” 朱由检微微点头，随即不着痕迹的问道： “这个魏忠贤，你怎么看？” 李二心中鄙夷，他什么人你问我？合适吗？不过还是面无表情的给出了十六字评价： “大智若愚，心思深沉，奸诈似狐，野心勃勃。陛下当小心应对。” 朱由检揉了揉眉心，心中感叹，那些个小说里，写的什么皇帝三宫六院，快活无边的，挥挥手，天下拜伏。这特么的完全就是欺诈宣传，他现在要是有个反诈app，绝逼反手就是一个举报上去。他这个皇帝当的太闹心了… “无妨，继续进行！暴露出来的就直接转成明线，暗卫功能特殊，监察要格外重视，不得大意。下去吧” 听着朱由检的话，李二躬身说道： “是，陛下！” 说着，李二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时间不长，小李子便带着高宇顺来到朱由检面前。 “奴婢高宇顺，拜见皇爷…” 第98章 人手不够了… 一连串烧脑壳的计划安排下来，朱由检不免也有些乏了，见高宇顺到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起身吧，朕召你前来是要给你安排几个任务。你记一下： 第一，在皇庄设立学院，学院分设学科，包括文学（论语，春秋，左传，大学等），数术，天文，地理，军事训练等。将皇庄内年龄在五到十岁之间的孩童，统统召入学院学习，学制六年，上五天休两天。 凡庄户子弟，只要是适龄孩童，皆可免费入学，皇庄包午餐一顿。教习这块就先招募一些落魄学子充任，实在招不到的话，就从内书堂调些人过去。 具体计划你按着朕说的标准，给朕写个详细的章程呈上来，朕看看再说。今后皇庄的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这基层人才储备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高宇顺闻言，立即掏出纸笔记录起来。他们这些近侍现在跟着这新皇做事，事情是说来就来，大家都习惯了带个小本本在身上，随拿随记，现在一个个的都跟个饭店点菜的服务生似的。当然朱由检自己也经常随身带着个小本本，至于记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见高宇顺记的差不多了，朱由检接着说道： “第二，前番朕跟你说过的，在皇庄新建仓库的同时，要建立便民粮站，平价收购皇庄庄户手里的粮食，不得加价！这事儿必须抓紧筹备。 另外，庄户交税的时候，可以用实物抵扣，也可以将粮食换成银钱，白银，铜钱都可以抵税。还有，皇庄外面的百姓也可以进入粮站，用手里的粮食换取银钱，粮站工作人员不得区别对待。 对了，皇庄自己也要成立个监察处，监察皇庄办事人员，别老是出了事，等到内卫汇报你才知道。” 朱由检这也是无奈之举，张居正改革之后，以白银抵税，搞得现在大明到处都用白银，铜钱使用率大大的降低，他必须要逐步尝试，重新尝试用白银和铜钱进行并行结算，为今后货币改革做准备，皇庄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高宇顺奋笔疾书，很快，在记完之后，高宇顺躬身一礼说道： “是，皇爷，奴婢都记下了，奴婢回去之后立马就去办。皇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见高宇顺发问，朱由检在脑海中想了想，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有，也不纠结，反正想起来之后再喊人就是了。于是接着说道： “差不多就这些了，近来皇庄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高宇顺闻言，想了一下便躬身说道： “回皇爷，近来皇庄无甚大事，庄户们现在都在关注着新种植的玉米，番薯生长情况，大家都不相信这些东西会有咱们宣传的那么高产。 另外就是，目前不断有百姓自带田地，请求加入皇庄，咱皇庄的规模越来越大了，人手有些捉襟见肘，奴婢请求皇爷多调拨些人手过来。” 朱由检听完，有些无奈，新事物的出现不可能一蹴而就，百姓也需要有个逐渐接受的过程。不过他也不急，等到收获的时候自见分晓。于是自信的说道： “无妨，你回去指导庄户们没事多料理田地，增施一些农家肥，剩下的就等待收成即可。 至于人手方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现在还不好找吗？城外那么多流民，你派人先过去招募些识字的，带回去培训一下就可以用了。若是不够，朕再从内书堂调一些人手过去。” 高宇顺听完，有些尴尬的说道： “回皇爷的话，内书堂…内书堂的太监不够用了。先前各地重开矿监，税监，抽调了一批，宫内肃反又去掉了一批。之后内廷各衙门扩大时又抽调了一批…现在内书堂中，太监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了…” 朱由检闻言，脸色一尬。这点倒是他没有注意到的。以前总觉得宫里人多，可以随便用，现在才发现，这个时代，文盲率太高了，读书认字又不是一日之功，特么的，这突然的基层人才供应就跟不上了，咋整？ 转念又想到，这不正好和自己的安排不谋而合吗。念及于此，朱由检揉了揉眉心说道： “这事儿你去跟曹化淳说一下，内书堂那边尽快再补充一些人手进来。如今人手紧缺，宫里识字的宫女侍官先拉出去用用，教教书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说到这里，朱由检突然想到了秦朝暴政里的一句话：丁男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 高宇顺闻言大惊，那些进宫的秀女，那都是皇帝的女人啊，这万一要是在宫外出了点什么岔子，他高宇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于是赶忙说道： “陛下，这…这不合适吧？宫女侍官，怎可随意外出大内，与下民为伍？这…这于礼不合啊。陛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见高宇顺如此模样，朱由检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他好想说，你信不信，人手不够的时候，朕能把皇后都推出去干活？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说道： “无妨，如今国事多艰，各方都需要人手，这也是权宜之计，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朕担忧的是，再不加紧些，今后恐怕人手紧缺的局面还会越来越严重。 这样吧，到时候你安排车驾，统一接送宫里的宫女侍官进出，教学的时候，让他们尽量教一些年幼的孩童，不要与无关人等接触即可。” 高宇顺闻言，苦着一张脸，无奈的说道： “是，皇爷，奴婢知道了。奴婢请求陛下，派西苑亲军随同护卫，以防不测。”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不至于，他们现在训练任务很重，能不打扰他们就不去打扰。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朕到时候会派内卫随同。” 听到朱由检如此安排，高宇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奴婢谢皇爷恩典。没什么事的话，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了。” 朱由检随即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随着诸事安排妥当，朱由检终于将各方事务布置完毕，凝神复盘了一下之后，他又开始提笔给远在登莱的帝师袁可立，写起了亲笔信… “老师亲启，距老师离京，已过数月，朕甚是思念… 至于朝廷，衮衮诸公，无心国事，一味自顾党争，朕心甚哀… 辽东军费削减，朕自思虑周全，唯恐辽东发生变故… 陕西民乱之根源，不在民匪而在天灾人祸，朕欲如此… 朝廷粮税日减，窘迫之势越发明显，望老师尽快与朝鲜等国贸易粮食等物资… 公子袁枢，性情淑均，老成持重，乃栋梁之才，朕时常带在身边咨询国事，老师勿忧… 至于老师，年事渐高，朕每每思之，心中甚忧，万望老师多多保重。朕于京城常常祈愿苍天，欲求老师长命百岁。朕与袁枢在京一切安好，勿念。” 朱由检洋洋洒洒的写完好几张纸，拿起信吹干墨迹，看着自己的佳作，心中成就感满满。这可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写信啊… 起身伸了一下懒腰，唤来内卫，将信送出，他相信，袁可立看到信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做。随后一身轻松的朱由检便离开西苑办事处，回宫去了… 第99章 棋盘落定，静待花开 时光匆匆的走啊走，何曾为谁而停留…接下来的时间里，钱谦益多方奔走，很快便搞定了各方巨商大佬，筹集到了足够银两。之后便进了一趟宫。 随着二百万两白银收入内帑，朱由检笑了。送完钱，出宫之后的钱谦益，也笑了… 紧接着，随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各种热搜事件纷至沓来： 首先是，朱由检调集内廷人手，誊抄《三朝要典》存于宫中，然后颁布御令，焚毁《三朝要典》。至于焚毁原因…没说… 东林众人闻之愕然，纷纷跳脚，心中痛骂皇帝无耻至极，你不官宣烧书的原因，光烧个书有什么用？特么的，一百万两银子，就换来你烧个书？我上我也行啊… 朱由检则表示很无辜，朕是按你们要求做的，你们当时也没说要朕官宣原因啊… 无奈之下，东林一脉只能认栽，自己进行宣传，说明原因，不过相信的人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就是皇帝亲自颁发檄文，言百官弹劾厂卫为祸一方，横行不法，如今已腐朽糜烂，不足以代天巡狩，监察四方。当今陛下决意奉天承运，废除厂卫，还天下百姓朗朗乾坤。所有厂卫人员一律裁撤，削职为民，自省己过。并且贴心的配上了主要弹劾人员的名单…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消息一出，各方态度各不相同。百姓弹冠相庆，厂卫怨声载道，东林众人再次跳脚。说好的遣散费呢，铁公鸡还掉点锈呢，你朱由检是一毛不拔啊，还有，你公布名单是什么意思… 不过厂卫总算是给裁撤了，总体目标达成，大家多少还是满意的。一开始，有些人还因为名列榜上，沾沾自喜，可是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厂卫中大多数人不知道内里原因，只知道是名单上这些人害的他们失去了生计，只能在这乱世中艰难苟活，一个个将名单上的人给恨出了天际，纷纷叫嚣，誓与东林不两立！朱由检这一招着实将众人的仇恨给拉满了… 随后宫内再次传出消息，陛下钦定魏党逆案，内阁首辅黄立极谄事魏逆，有违人臣之道，遭到群臣攻讦。圣上震怒，将魏忠贤禁足宫中，至于黄立极，陛下怜其辛劳为国，不忍苛责，允其告老还乡，自省己过。 陛下仁德，不忍天下为党争所害，明谕百官不得以党争攻讦。至于遭受弹劾的一众阉党人员，则悉数交由三法司会审，以正陛下依法治国之决心。 消息一出，朱由检的行为顿时引起民间一片好评，坊间舆论，对于新皇那是交口称赞，纷纷感叹圣天子临朝，大明中兴有望… 紧接着，内阁再发檄文，言辽东军费已超七百万两之巨，然辽东军将仍频频向朝廷催饷，陛下再次震怒，与百官细算军资之后，大感不合理，圣上亲下御旨申饬，并将辽东军军费消减至每年四百万两白银。其中具体细节，一并粘贴讣告，传檄天下。 消息一出，便迅速传播，京师再次震动，纷纷指责辽东军贪得无厌，辽东军事一下子沦为京都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荣登热搜榜。 时间不长，宫中再次传出消息，因厂卫裁撤，京营入陕，皇城守卫空虚，为京师安危计，圣上亲下御旨，新设内卫与禁卫二军，禁卫军掌皇城护卫，内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并设内卫镇抚司，严厉监督内卫，凡有内卫横行不法者，皆严惩！ 消息一出，群臣再次震动。尤其是东林一党，他们感受到了满世界深深的恶意。骗子！可恶！这内卫和锦衣卫有什么区别？职能都特么的一模一样。换个马甲，你就从乌龟变成忍者神龟了？ 于是众臣们纷纷上书反对。对此朱由检表示，大臣们反对的最激烈的不过是东厂而已，天子亲军卫自太祖时期就有，新设的内卫与禁卫二军，只不过是为了护卫自己与皇城的安全，众臣不必过度解读。内卫的设置不针对任何人，请勿对号入座。 对此众臣只能无奈表示：彼其娘之… 然而之后事情的发展方向完全超出东林众人的预料… 崇祯二年四月，随着朝廷三法司开始对阉党一派进行审查，魏忠贤的对食客氏，因长期失去与魏忠贤的联系，又风闻魏忠贤于宫内被皇帝赐死，惊惧之下，担心自己被清算的客氏连夜提桶跑路，逃亡途中遭遇“山匪”，被杀… 紧接着，原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于京师家中服毒自尽，原太常卿倪文焕自缢而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法司闻讯赶紧封锁消息，还未来得及深入调查，原左都御史崔呈秀、原工部尚书吴淳夫、原兵部尚书田吉、原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便陆续暴病而死。 至此，原魏忠贤手下智囊团五虎全部死绝。消息传开，舆论大躁，纷纷猜测此事是皇帝指使，开始秋后算账了。一时间阉党一派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面对这个情况，皇帝与内阁联袂发文辟谣，朱由检再次重申不以党争定罪的原则，并下旨申饬三法司，要求有司从速处理，查清真相，务必不能造成冤假错案… 这一顿甩锅操作下来，立马就将舆论压力转移到了三法司身上。而因为失业，本就对东林一脉怀恨在心的锦衣卫东厂等势力，则是一致怀疑这是东林党在为其崛起清除障碍。 一时间，本来就对文官集团恨之入骨的失业大军们，顿时激愤异常，一无所有的他们将满腔的怒火洒向了东林一脉。 紧接着，一系列极端事件逐渐出现，周登道等东林大佬接连遭受刺杀袭击，引起轰动。虽然大部分没有成功，但这些极端恐怖分子，还是给朝廷文官们吓的不轻。原本公布的力主撤销厂卫的人员名单，此时竟然成了这些人的催命符… 崇祯二年四月底，秘密奔赴山海关的李若琏带着队伍姗姗赶回京城。此行，赵率教对于朱由检提出的条件，没有丝毫犹豫，全盘答应。并且为表忠心，赵率教将妻子以及族弟赵率伦一家全数遣送至京师作为人质。 队伍中一个十四岁的小将，眉目间气宇轩昂，英姿勃发。此人就是后来名震一时的赵光瑞。（崇祯十六年，官至羌汉营副将，被李自成打败，生擒。明朝灭亡后降清，顺治十一年，官至都督同知，被李自成残部打败，自刎。但其人作战勇猛，极听继母的话。） 朱由检听完李若琏汇报之后，明白了赵率教的态度。立马让李若琏在京中挑选了一处，原来魏忠贤居住的豪宅进行安置，赐予钱粮，并将赵光瑞扔进了勇卫军，与马祥麟，张世泽一起进行训练… 至此，朱由检的所有的布局全部落子，各部都进入到有序运转之中。全力备战的朱由检，也时不时的进入到禁卫军中参与训练。 嗯，现西苑三军个个都是卷王，他还是觉得去禁卫军那边参加训练要好些… 整个崇祯二年四月到五月，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热闹而又平静的度了过去。 第100章 大丰收 京城的热闹一波接着一波，各种事件在短短一两月内接连爆发，一开始，由于宣传的需要，朱由检命人大肆誊抄大字报，让内卫于夜间满北京城的粘贴。后来想想，宫里人手本就严重不足，再浪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在抄作业上面，人累死了不说，效率还极其低下。 思来想去，干脆让袁枢主笔，搞出来个《大明时报》，直接用活字印刷，将京城近日发生的一系列高热度事件，以白话文的形式全部登报发表出来，这样省时省力省资源，一下子，内廷的人压力就小了很多。 之后，因为搞出来的这些设备弃之可惜，朱由检干脆大手一挥，成立了个报局。让田太的城管局负责跑腿，搜罗京城及周边各处的奇闻趣事回来交给袁枢，润色之后登报刊发，直接就把《大明时报》给办了起来。 报纸的价格极低，一文钱厚厚的一沓，又是大家都能听懂、看懂的白话文，通俗易懂，凭借着这些优势，《大明时报》很快便悄然传播开来。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就连说书人手中都出现了报纸这个划时代的产品… 当官员士绅们看到报纸这个东西之后，一面对其嗤之以鼻，大骂奇技淫巧，有辱斯文，一面却拿在手中看的津津有味。 …… 崇祯二年六月，朱由检全力推广的玉米，土豆，番薯，在皇庄中迎来了大丰收。 成规模的土豆，玉米，番薯的种植以及收成，朱由检也是第一次见到。以前他都是在电视，或者小说中看到的，这次朱由检想要亲自去到皇庄现场体验一下。 此时，皇庄中的一处划定好的田地中，朱由检带着袁枢，宋献策，徐光启等人和庄户们齐齐聚在一起。看着高出正常小麦一节的，绿油油一片的玉米地，以及那硕大的玉米棒子，众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喜悦。 徐光启看了看天色，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开始吧。” 朱由检点点头，自无不可的说道： “可！” 闻言，一旁的高宇便开始指挥众人行动了起来： “吉时已到，庄户们，收粮喽！” 紧接着，事先安排好的队伍，在管事们的指导下，陆续进入田地中，一队开始收玉米，一队开始挖番薯，一队开始挖马铃薯。 朱由检这兴趣浓浓的挽起袖子，带着众人一起下了田地，亲自体验了一把。 番薯是生长在地下的，首先用铁锹将种植的番薯周围的泥土拨开，把番薯的秧苗拔掉，然后再用铁锹等工具将番薯根底部铲出来，再把包裹在番薯上多余的土和根茎抖搂掉，留下干净的番薯，最后将采摘好的红薯处理干净放入竹筐内，便完成了一次收成。紧接着，下一个… 众人在田地之中忙的不亦乐乎，看着一筐筐的番薯，玉米，土豆被送到预定好的场地，周围看热闹的庄户们也惊奇不已。有些人兴奋之下，也自发加入到了收成的队伍中帮忙，顺便亲身体验一下，这传说中的高产作物到底如何的神奇。要知道，凡是成规模的事物，那效果肯定是相当震撼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头西沉，随着各自区域的作物收获接近尾声，一筐筐的土豆，番薯，玉米开始在场地中堆积起来。而朱由检则是体验了一阵之后，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待着了。没办法，一来，有他在场，大家伙干活都不自在，二来，他做的也不好，搞坏了好几处番薯地，庄户们之后还要跟着他后面返工，属实是好心办坏事了。 接下来便是过称环节了，这次土豆，玉米，番薯各选定了十亩地，收成之后用作参考之用。很快，报秤的人员开始喊了起来： “一号地收成番薯，一亩地一千五百斤…” “二号地收成番薯，一亩地一千六百七十斤…” “三号地收成番薯，一亩地一千三百九十八斤…” “十号地收成番薯，一亩地一千四百六十九斤…” 很快，十亩地的番薯过秤结束，基本都在亩产千斤以上。十亩地一共收成番薯一万五千斤左右。随着报秤的声音传开的，顺带着的还有周围围观庄户们惊诧之声。 紧接着便是土豆开始过秤： “一号地收成土豆，一亩二千零一十斤…” “二号地收成土豆，一亩一千九百二十斤…” …… “十号地收成土豆，一亩二千三百零四斤…” 随着报秤结束，十亩地的土豆收成在两万斤上下，平均亩产在两千斤左右。这下子，又是一阵惊呼声，周围的庄户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真是神迹啊，土豆的亩产竟然比番薯还高… 最后终于轮到玉米开始过秤了： “一号地收成玉米，一亩九百七十六斤…” “二号地收成玉米，一亩一千二百七十斤…” … “十号地收成玉米，一千三百零八十斤…” 随着播报结束，玉米的平均亩产也达到了千斤以上。这时候的众人，丰收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徐光启摸着发白的胡子，激动的说道： “陛下，丰收啊。大丰收啊…平常小麦，十亩之田，率岁之收，不过四十石（一石为14公斤，四十石为1120斤，相当于一亩地112斤）。这玉米，番薯，土豆的产量超出十倍不止啊，若我大明人人都种植这些高产作物，那便人人都可以吃饱饭了啊…” 看着场地中堆的满满当当的粮食，朱由检内心也是激动不已，粮食乃立国之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古人诚不欺我啊… 随即又冷静下来，笑着说道： “徐阁老所言甚是，不枉你我君臣辛苦一场，终于有收获了啊…” 众人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心中成就感满满。李若琏在一旁，内心感叹道： “也不枉咱内卫之前偷鸡摸狗了一场，这土豆偷的太值了…” 紧接着，朱由检命人拿来几个番薯，清洗干净，将其剥皮，切成片之后，当即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 “来来来，大家辛苦一天了，都尝尝看这番薯味道咋样。让百姓们都拿些番薯，洗洗一起吃，都尝一尝咱们的劳动成果。” “微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动手分配，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分到了一份番薯，也不嫌脏，直接擦了擦，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番薯入口，水分充足，甘甜可口。可生吃，也可以烤，煮，炒，做法多样。 一边吃，朱由检一边说道： “诸位爱卿，朕吃着这番薯，感觉其中水分充足，以现在的天气，恐怕保存不易啊。” 正在乐呵呵吃着番薯的众人闻言，动作为之一顿。 是啊，这水分多就意味着容易发霉腐烂，不能长久保存，那不是完犊子了吗… 第101章 辽东败绩 徐光启是众人中最专业的，听到朱由检的话，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起来。不一会儿，徐光启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可以仿照小麦，大米一般，将他们晒干，放在通风阴凉处，这样应该可以保存的长久一些。” 朱由检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徐阁老此法治标不治本，番薯中水分过于充足，要去除掉里面所有的水分，一来不太容易，二来费时费力，而且这番薯晒干之后还不知道成啥样呢。” 众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不这样做，还能咋样？众人纷纷抓耳挠腮，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朱由检则是灵机一动，想到了抗美援朝里面，子弟兵们随身携带的土豆粉，于是说道： “朕有办法了！可以在皇庄成立一个粮食加工厂，将收成的番薯晒干，加工做成薯条。土豆，玉米也是如法炮制，做成土豆粉和玉米粉。如此这般，不但可以达到长久保存的效果，还能做成军粮，随时供应军队，岂不美哉…” 虽然土豆粉和玉米面难吃，但是总比没有的吃，或者吃观音土要好吧。这时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还在意吃的好不好啊。 “此法甚好，陛下圣明！”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叫好，这个办法还真就能完美解决粮食储存的问题。见众人都同意了，朱由检也不纠结，立马说道： “说干咱就干！高宇顺，立即在皇庄成立粮食加工厂，不要怕花银子，去城外招工，这两天就开始干，尽快将成品制作完成入库。 还有，尽快安排庄户们将粮食都收上来，不要耽搁，一定要预留好粮食种子，所有粮食收成之后立马进行抢种。” 高宇顺闻言，执笔如飞，记了起来，然后躬身说道： “奴婢遵旨！皇爷放心。奴婢保证完成任务。” 正当朱由检还想多说几句的时候，一骑快马快速朝着朱由检这边飞奔而来… “报…陛下，辽东传来军报，施阁老不敢妄断，请陛下速速回宫，商议国事！” 来人下马之后，当即跪地禀告。朱由检一听是辽东那边过来的军报，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说道： “朕知道了。那个，袁枢，这一期的报纸上可以着重宣传一下这个丰收的事。高宇顺，此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随朕回宫！” 高宇顺：“奴婢遵旨！奴婢恭送陛下！” 袁枢：“微臣遵旨！” 众人：“臣等遵旨！” 百姓：“草民恭送陛下！” … 文渊阁，内阁办事处。 看着坐在上首位的朱由检，手中拿着辽东军报，身上还带着泥土。施鳯来赶紧对着朱由检禀告： “陛下，辽东传来军报，一如我等之前所料，辽东军败了。” 朱由检闻言，将手中的军报放下，冷冷的说道： “呵呵，好一个袁崇焕，好一个辽东军！他们好大的胆子！我大明一直以来，都是在大凌河一线与建奴对峙，长久以来，虽然败多胜少，但局面还能基本维持平衡。现在倒好，短短几个月时间，大凌河防线全线溃败，辽东军一路丢盔弃甲，退守到宁锦一线，看这情况，是不是宁锦一线也不准备要了？” 施鳯来看到朱由检动怒，立马上前说道： “陛下息怒，此事本就在预料之中。老臣以为，辽东军费裁减过半，这是辽东军在向朝廷示威，表达不满啊。” 李国普这时候气呼呼的出言道： “岂有此理？若我大明军队皆如此，那还打什么仗，直接投降算了。” 张瑞图闻言，看了一眼朱由检的脸色，立马阻止道： “李阁老，慎言！辽东之事还需慎重对待，朝廷还要倚重辽东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着几人的发言，朱由检看向众人说道： “依诸位阁臣看来，此事当如何？” 张瑞图率先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事实不明，老臣建议，朝廷应当派人去往辽东，先调查清楚事情始末，也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李国普却是余怒未消的说道： “去辽东？派谁去？如今辽东还在大战，这时候去能查到什么？还不是他们那帮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军报里面还在问朝廷要银子，你没看到吗？” 闻言，张瑞图也不说话了。施鳯来看这情形，脑中思虑一番，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如今应当敦促袁崇焕，迅速收复失地。另外，陛下还需早做准备…” 朱由检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抛开辽东问题不谈，转而问道： “登莱镇那边可有军报传来？” 张瑞图闻言，躬身一礼说道： “回陛下，有！是随辽东军报一起送过来的。袁可立在军报中提及，登莱镇已完成军队改编，如今共计有战兵三万人。 其中水师提督孙国祯领水军五千，驻扎在登州。参将沈寿岳领兵五千驻扎皮岛，副将刘兴祚领兵五千驻扎身弥岛。参将沈寿崇领兵五千驻扎铁山岛。主力一万人驻扎在登州府。现在全军都在整训之中，随时可战。 另外，袁大人还说，他已经将裁汰下来的老弱残兵统一安置，进行军屯。山东巡抚李精白也在全力推广种植番薯，玉米，只是仓促之间，粮种准备不足，请陛下尽快调派高产粮种过去，军报是六月中旬从登莱发出的。”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心中稍稍缓和了一下，总算有好消息了。于是说道： “传旨，命方正化为山海关监军，命郭时明为登莱镇监军，不日调派高产粮种各一万斤前往两地。下旨申饬袁崇焕，督促其全力作战，务必将建奴赶出辽东。就这么办吧。” 内阁几人闻言，心中大震，惊叹皇帝好大的手笔，两万斤高产粮种，说拿就拿出来了。张瑞图有些犹疑的问道： “陛下，这…这…此事是否再商议一下，那么多高产粮种，朝廷一下子恐怕拿不出来啊。” 眼看朱由检对辽东军，棒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李国普有些不满的说道： “陛下。辽东那边仅仅是下旨申饬，这是不是太轻了。丧师失地，可是大罪，如此处理，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朱由检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冷冷的说道： “无妨，朕自有主张。粮种的事，朕来安排，不过这可是朕自掏的腰包，户部该打的借条还是要打的，待秋税入库一并归还。至于辽东那边，就按朕说的做吧，至于军费，呵呵，一分没有！” “对了，黄之极已去，内阁大学士位置空缺日久，尔等尽快票拟结果，补齐人手吧。” 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的带着袁枢，宋献策离开，只留下内阁几人面面相觑。 回到养心殿的朱由检，立马招来方正化，郭时明两位太监，交待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离开去准备了。临走前，朱由检特意将一份密函交给了方正化，让他去登莱之后交给袁可立即可。 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102章 宁锦之围 崇祯二年七月，辽东军战败的消息经《大明时报》刊登发表，一时间，又引发舆论哗然，民间对袁崇焕的风评急转直下。东林党紧急出手，极力为袁崇焕出声洗白，企图扭转舆论。对此，《大明时报》并未做出任何评论，依旧我行我素，发表一些时政热点，奇闻异事。 而身在辽东的袁崇焕，此时却是一手拿着一份《大明时报》，一手拿着一份前线战报，整个人压力山大… 崇祯二年六月，原本正与明军在对峙之中的女真军，突然发现明军防线漏洞，一举突破大凌河防线，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广宁，锦州二城… 紧接着奴酋皇太极便率领女真八旗以及仆从军围攻广宁，锦州。只见女真大军策马扬鞭，滚滚而来，军容严整，旌旗飘扬，三角小旗在风中猎猎飞舞。但由于广宁，锦州二城明军经营多年，城高池深，女真大军又不善攻城，只能望城兴叹，围而困之。 “大汗，汉人奸诈，此次我大军进攻辽东，明军大凌河防线突然出现漏洞，才让我大军得以长驱直入，如此巧合，唯恐有诈啊。” 锦州城下，女真族墨尔根代青多尔衮皱着眉头向皇太极说出了心中的担忧。皇太极闻言看向多尔衮，眼中戒备之色一闪而过，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无妨，我女真勇士野战无敌，即使他袁崇焕使诈，我等也不惧他。” 大皇子豪格也是一脸轻松，挥舞了几下马刀说道： “父汗所言甚是，明狗就是一群泥腿子，既然将咱们放进来了，那他们就是想后悔也晚了。如今我女真勇士一路势如破竹，明军大势已去，还能有什么手段不成。哈哈…额…” 看着豪格毫无城府的样子，皇太极立即就是一个瞪眼杀甩了过去，豪格见状立马噤声不语。 大贝勒代善眼神混浊，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在一旁说道： “大汗，多尔衮的话也有道理，我等原本与明军在大凌河一线对峙的好好的，此时突然将我等放进来，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大汗不得不防啊。” 三贝勒莽古尔泰此时也是出言道： “大汗，大贝勒言之有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还请大汗明鉴。” 皇太极看到自己的大哥，三哥都否定了自己，心中大感不快，心想，要不是你们这帮人不顾本汗禁令，大肆屠戮汉人包衣，导致国内劳动力大规模减少，加之大金国内部也爆发了天灾，粮食大规模减产，他有必要发兵攻明吗？不过脸色却是不变，做出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说道： “大哥，三哥说的有道理，此次我等动兵，本就是趁着明人秋收时节，过来打一番草谷的，既然担忧明人有诈，那我大军便在宁锦一线停留，不再深入就好。 传令，各军提高警惕，斥候前出三十里查探，防止明军使诈！多尔衮，你部立即前往广宁增援，以防不测。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即刻带人，沿宁锦一线往北打草谷，尽可能的多收集物资与汉人奴隶，带回国内。本汗亲领本部大军坐镇锦州，看看这袁崇焕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喳！” 众人闻言，纷纷跪地领命，随即四散而去。 …… 锦州城。 袁崇焕正在升帐聚将，督师府内，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众辽东军将官，满腔怒火无处安放。 “诸位，本督自督师辽东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荒谬的情况。好好的大凌河防线，一夜之间就崩溃了，你们谁来给本督一个合理的解释？陛下的申饬诏书已到，这丧师失地的责任，你们哪个来担？” 此时在场的全是辽东系武将，自从朱由检将哗变的四川营等十四营调走之后，辽东之地，就真的成了辽东系将领的天下了。 听着袁崇焕不善的话语，辽东系武将祖大寿，祖宽等人皆低头不语，但低下头的同时，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意。 祖宽此时抱拳说道： “禀督师，我等大军与建奴在大凌河对峙日久，军士疲敝，防守难免出现松懈。此次被女真人抓住战机突破防线，完全是个意外…” 听着祖宽的狡辩，袁崇焕心中越发的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 “意外？好一个意外，为何这意外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秋收前就出了？尔等可知，这时候女真人突入我辽东意味着什么？粮食！粮食啊！百姓的粮食，我等屯田的粮食，全没了，尔等这是在资敌！资敌懂吗？” 说着说着，袁崇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终于歇斯底里的骂了起来。 祖宽此时一个眼神甩向祖大乐，祖大乐会意，马上抱拳说道： “督师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辽东军与女真厮杀多年，互有胜负。此次我军作战失利，贼寇兵围广宁，锦州，巡抚王大人已发来求援信，当务之急，是要迅速解掉锦州，宁远之围。还请督师三思！” 此话一出，各辽东系将领纷纷附和道： “督师息怒，请督师以大局为重！” 袁崇焕看着这群人拙劣的表演，被气笑了，你们特么的将女真人放了进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现在喊着要我去解围？脸呢？随即冷声说道： “诸将一个个倒是公忠体国啊，如此倒是本督的不是了？呵呵…解围？好啊，那你们谁来解，祖大乐你去吗？” 祖大乐闻言脸色一变，军中无戏言，他此时可不敢乱说话，立马一秒进入老僧入定状态。 见祖大乐装死，袁崇焕嗤笑一声，又向祖宽问道： “那祖宽，你去？” 祖宽见状也不敢搭话，闻言也把头缩了回去，装起了缩头乌龟。于是，他又转向另外几人，问了一遍，结局还是一样。 袁崇焕此时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他明知这帮辽东土着将官是故意的，但是他却没有证据。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 “京师的圣旨已经到了，陛下对于我等丢失大凌河防线，震怒不已。明确要求我等速速击退建奴，收复失地。尔等如此怯战，畏敌如虎，是欺陛下的尚方宝剑不利吗？” 见此，祖大寿出列说道： “督师，末将愿领兵出战！只是我部将官欠饷日久，兵士毫无战心，还请督师能够发下饷银助战！” 袁崇焕闻言，心中对这个老阴比升起一肚子的怒火。此时事件与你祖氏脱不了干系，现在还敢临阵索饷，真真无耻至极。于是冷冷一笑，对着祖大寿威胁道： “祖总兵好大的气魄，没有饷银你的兵就不会打仗了？呵呵…欠饷？去岁七百多万两的饷银本督没有发下去吗？为何还会欠饷？本督看你祖大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本督提醒你一下，你们这是在玩火！若是此次不赶紧将建奴赶出去，今后你祖氏一族怕是再无领饷的机会了…” 祖大寿被袁崇焕一阵冷嘲热讽，心中警铃大作。此时他也意识到这次玩大了，要是不赶紧将问题解决，朝廷到时候秋后算账，他祖氏一族恐遭劫难。再者，有这次建奴入境这么一折腾，辽东实力大损，朝廷若还是想要继续在辽东与建奴周旋，就不得不继续恢复对辽东军的投资。 念及于此，祖大寿立马一脸决然的说道： “督师所言甚是，此次作战失利，我辽东军难辞其咎，请督师下令，末将愿出城死战！” 此时，总兵官曹文诏，高第，朱梅纷纷抱拳请战： “督师，末将亦愿带兵出城，与建奴死战！” 第103章 愤怒而又无奈的袁崇焕与乐呵呵的赵率教 祖宽等人也是老油条，见祖大寿带头了，大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纷纷抱拳请战。 “请督师下令，末将皆愿死战！” 袁崇焕看着自己的亲信大将朱梅，以及曹文诏等人的请战之声，心中怒气稍稍缓和。 现在战事紧急，面对朱由检发来的质询的圣旨，他别无选择。只能将辽东系内部的这些龌龊事暂且搁置，先击退建奴再说了。 于是袁崇焕看向众人严肃的说道： “诸位，本次是我等将功补过的最后机会了，希望诸位都收起各自的小心思。本次反击之战，本督丑话说在前头，若有差池，尔等便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吧！” 众人闻言，神色一肃，纷纷说道： “诺！” 言尽于此，袁崇焕便开始调兵遣将，布置反击作战。 崇祯二年七月，袁崇焕指挥辽东军与建奴在宁锦一线血战。为了收复失地，挽回局面，明军破天荒的首次主动出城作战。期间袁崇焕阵斩怯战的明军参将祖泽润，一时间，军心大震，诸将纷纷死战，双方在宁锦一线打出了真火。 崇祯二年七月底，总兵官曹文诏率骑兵突破皇太极主力封锁，奇袭二贝勒阿敏部，歼敌七百余人，阿敏部损失惨重之下率先退回大凌河北部防守。 大贝勒代善闻讯，迅速收拢部队与物资，也退至大凌河以北驻防。与此同时，大将朱梅也领兵经过血战，兵锋直达大凌河以南，与阿敏，代善对峙。 皇太极见势不妙，担心后路被断，果断领大军佯攻锦州之后，虚晃一枪，迅速撤兵。彼时，袁崇焕立于锦州城头，眼见建奴大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趁机下令开炮轰击女真大军帅旗所在，这事儿他熟… 于是城头红衣大炮再次显威，数十发炮弹掠过，顿时人马俱碎，差点击中皇太极车架。白甲兵统领鳌拜拼死护主，将皇太极死死护住。因惧怕明军火器，皇太极只能无奈放下几句狠话，下令撤军。 气急败坏的皇太极，下令烧毁沿途田地中的粮食和占领的军堡，一时间，金军所过之处，浓烟滚滚，寸草不生… 崇祯二年八月，宁锦之围解除，明军再次兵至大凌河一线与建奴对峙，然而袁崇焕却仍旧愁眉不展… 就在袁崇焕率领辽东军与皇太极大军血战之际，方正化，郭时明也押送着高产粮种抵达山海关与登莱镇，与此同时，一车车内廷出产的火器，军械，装备也打着运粮的名义，接连不断地运向山海关和登莱镇… 山海关。 “报…将军，内廷押送的新一批军械物资已经抵达，此次随军而来的还有陛下身边的亲军虎贲军二千精骑。请将军速速前去验收！” 坐镇山海关的赵率教，听到家丁亲卫的禀报，心中乐开了花。自从他将家人送至京师作为人质，表明投靠朱由检的决心之后，先是前后收到了十五万两的军资，之后更是得到了朱由检不遗余力的支持，银子，军械，军服那是一样不少，源源不断。 而且这内廷产的军械，无论是质量还是工艺，那都是上上之选，工部的军械与之相比，连垃圾都称不上… 此时赵率教看着旁边的监军方正化，客气的问道： “监军大人，您看，咱要不要一同前去？” 方正化这人虽然也有野心，但他不敢。自从朱由检改革监军制度之后，现在他这个监军，真就完全是个监督的存在。他能看，也能说，还能打小报告，但是他无权干涉军队主官的任何决定，也无权指挥任何军队战斗，比之历史上明朝的监军，那权力缩水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天知道赵率教周围有多少内卫的眼线，一旦他越矩，相信朱由检分分钟会教他做人… 心中无奈，方正化只能客气的说道： “咱家一介阉人，只是陛下派来走个形式的，赵将军不用顾及咱家，自去便可。” 赵率教和方正化处了也有的一段时间了，自从上一任监军被召回，方正化这个监军来了之后，他感觉整个情况就不对了。 首先就是，这个监军对他很客气，客气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就是，这个监军从来不会对他的决定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无论他做什么，这家伙都是只看不说，搞得他非常的不适应。不过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没有监军的掣肘，反而能更好的指挥作战。 见方正化这么说，老将军又客气了几句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之后方正化便百无聊赖的闲逛起来，这闲逛也不是真的闲逛，他的任务就是随时将军中的情报汇总上报，是各种情况！所以，他很头疼，每天都要想着下一次该汇报什么东西… 此时，山海关内，虎贲军二千精骑正在曹变蛟的带领下严阵以待，时间不长，赵率教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见到赵率教，曹变蛟迅速上前行礼，中气十足的喊道： “末将虎贲军参将曹变蛟，参见赵将军！” 赵率教闻言哈哈大笑，上前拍着曹变蛟的肩膀说道： “哈哈哈…曹小子，多日不见，都混到参将了，不错不错。这身子骨又强壮了不少，你老叔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又要嘚瑟好久了。” 曹变蛟打小就跟着他叔叔曹文诏，对于赵率教是熟悉的不得了。此时也是俏皮的说道： “赵爷爷，轻点，疼…小子也就侥幸入了陛下的眼，在京城混吃等死罢了，当不得赵爷爷如此夸赞。也不知道叔父在辽东可好，等下次见到他，我就让叔父跟着我回京养老算了…” 赵率教闻言，嘴都乐的没闭上过，见到曹变蛟这番模样，羡慕道： “你这小子，还是这般油嘴滑舌，哈哈…不过打小老夫就看好你，果然啊，将门虎子。不过你这愿望估计实现不了，要你老叔不打仗，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干脆些。唉…也不知道我家赵光瑞那个小子怎么样了，要是有你一半出息就好咯。” 曹变蛟脑袋灵光，一点就通，立马说道： “赵爷爷无需忧心，赵光瑞那小子，也被陛下看中，送进了更强的勇卫军中训练。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呢…” 赵率教听到自家侄儿的消息，心中也是高兴的紧。乐呵呵的说道： “能被陛下看中那是他的福气。一会儿老夫去信一封，麻烦曹小子带回去，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让他在京城好生待着，万不可惹是生非。对了，这次你小子带这些人过来，可是陛下有什么安排？” 曹变蛟见说到正事，立马一改嬉闹的模样，浑身气势一变，正色说道： “陛下口谕！命赵爷爷点齐两千百战精骑随我回京。如今虎贲军严重缺乏实战经验，急需战阵经验丰富的骑兵协同训练，补齐战力短板，还请赵爷爷鼎力相助！这两千虎贲军，便是陛下命我带来给赵爷爷的补偿…” 说着便向赵率教行了一个军礼。赵率教听完曹变蛟的话之后，人老成精的他当即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这里面恐怕不单单是交换军士那么简单啊… 不过赵率教还是没有犹豫，自己本就没有二心，怕什么？当即就将自己最精锐的本部家丁五百人全部调出，然后又在军中挑选百战老兵一千五百人，凑齐二千之数交给了曹变蛟。 之后双方又闲话了一番家常之后，曹变蛟便不再停留，带着置换的两千人以及赵率教的家信，迅速赶回西苑大营。而赵率教则是去点验武器，安排部队换装和训练去了… 第104章 李自成，俺那么大一个侄儿呢… 就在赵率教一边带着新到手的二千虎贲军精骑训练，一边乐呵呵的熟悉着新式装备的时候… 登莱镇。 此时带队押送军资和高产粮种的郭时明的队伍，也已经到达登州。登莱镇总督府内，郭时明正在面见登莱总督袁可立： “咱家新任登莱镇监军太监郭时明，拜见督师大人。” 袁可立见状，客气的上前扶住郭时明说道： “监军大人何故行此大礼啊…你乃是监军，权力可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大多了。今后老夫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还请监军大人多多指正啊…” 郭时明见状，赶紧避开一些，有些紧张的行了一礼说道： “督师啊，您折煞我了。临行前，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咱家主要就是过来代替陛下，照顾您的生活起居的，这以后太师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咱家就行，千万别和咱家客气… 至于这什么劳什子的监军，咱家也就是走个过场，万事还是由督师您做主，咱家是万万不敢有所指摘的。” 袁可立听着这话，心想着朱由检这小子心里还是想着他的啊，前番刚给自己来过信，这会儿又派了个这么懂事的监军过来，这荣宠，这信任那是到了极致了啊。 这个学生好，体己又贴心，比他那个不争气的逆子强多了。感动！必须感动一下… 念及于此，袁可立向着京城方向拜了拜，然后说道： “老夫谢陛下挂念！不过监军大人啊，可别说笑了，老头子我虽然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但生活还是能自理的，可不敢劳烦监军大人啊。今后你我共事，嗯…用陛下的话来说就是，精诚合作，努力将登莱镇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郭时明全程谦恭的听完，对于这位四朝元老，他郭时明是半分不敢得罪的。而且，朱由检还真就吩咐他来照顾袁可立来了… 见袁可立还要继续客套，郭时明及时岔开话题说道： “谨遵太师大人之令，咱家一定全力配合太师，将登莱镇做大做…强！对了，这是陛下在咱家临行前，特意嘱托咱家给太师带来的密信。还请太师大人亲启。” 袁可立闻言不再客套，立马将信接了过来。 “太师啊，这外面正在交接物资，咱家还是去看一下，省的下面人不懂事，搞出了岔子，凭空惹出麻烦来…咱家就先行退下了。” 将信交给袁可立之后，郭时明很识趣的跟袁可立告辞，出去监督验收物资去了。这就叫懂事，都说了是密信，与其自己站在那让人赶，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开… “那就辛苦监军大人了…” 见郭时明离开，袁可立随即屏退左右，先是仔细查看了封漆火印，见一切完整无缺，便放心的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袁可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额头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信的内容不多，但是袁可立却看了很长时间，随后眼中精光闪烁，而后又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罢了，就依他吧。” 脑海里想着事情，袁可立起身将密信引燃，付之一炬。 随后袁可立便行动了起来，一边强令孙国祯加紧训练水军，一面派人紧急联络福建海防游击郑芝龙，向他借船，一面敦促山东巡抚李精白，抓紧集结山东卫所兵操练。 就这样，登莱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练兵… … 陕西镇。 曹化淳奉朱由检旨意，一路赶至陕西米脂县募军。现在的陕西，太惨了，赤地千里，战火连天，树皮草根，能吃的都被灾民吃干净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绿色，尽是光秃秃的一片，到处都是忍饥挨饿，面黄肌瘦的百姓。 “唉…这天杀的世道，这该死的老天爷…” 曹化淳一路走来，已经数不清自己叹息了多少次了。 一进入陕西米脂县地界，曹化淳便开始募兵。招兵条件非常优渥，一旦选上，便先期支付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然后是月饷一两五钱银子，按月发放。立功另外赏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应募者寥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现在的陕西，商旅断绝，粮价疯涨，一两银子买不到一斗米，与银子相比，现在粮食在陕西反而是硬通货。 因此，老百姓根本不买他的账，宁愿饿死，宁愿加入农民军，也不愿意从军。因为，在大部分人看来，让大家的生活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官府和朝廷… 鉴于这种情况，曹化淳一边派人飞马快报朱由检，一边派人前往洪承畴处协调调粮，一边立即调整策略，直接将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改为十斤粮食… 这下子情况立马就变了…虽说这时代，大家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但是奈何人家给的太多了啊… 什么仇恨，什么怨言，什么不满，在第一个应募者拿到十斤粮食的时候，一切都去他丫的了… 闻讯而来的灾民们越聚越多，将曹化淳所在的招兵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为了一口粮食，卖力的表现，期望自己能够被选上。 很快，四千根骨还不错的人就被招募齐了。为什么看筋骨？废话，都饿成皮包骨头了，不看筋骨还能看啥？ 就这还是曹化淳刻意控制着规模的，要不然人数怕是还会多出来一倍不止。此时虽然募兵已经截止，但是仍然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汇集而来… “官爷，您瞧瞧俺，俺也很强壮的，带上俺吧…” “官爷，俺也行，带上俺吧，俺啥都能干，不要十斤粮食，给口吃的就行啊…” “官爷，您要小孩不，俺家二狗很听话的，一天吃一顿就行…” “官爷，您行行好，带上俺家娃吧，俺们家四个娃娃，实在活不起了啊…” “官爷，求求您了…” 看着成百上千百姓的哭喊请求，曹化淳心中百感交集。但是上头给的指标就四千，他也没办法啊，只能硬着头皮撒谎道： “诸位父老乡亲，本次募兵人员已经满了，大家等待下一波招兵吧…” 看着众人绝望的眼神，曹化淳还是不忍心，于是擅做主张道： “大家把孩子们都领过来吧，将生的健壮，头脑灵活的留下，咱再组一个少年军！” 周围百姓闻言立马千恩万谢的将自家孩子都推到前头，期望自己家的孩子能被选上，那样就不用被饿死了… 众军将闻言，也没说什么，立即开始了新一轮招募： “来这里一个个报名字，年龄？” “俺叫李来享，今年十岁…” “俺叫张鼐，今年九岁半…” “俺叫…” … 崇祯二年八月，前往陕西招兵的曹化淳，带着四千衣着褴褛的陕西“精壮”以及额外多出来的二千“少年军”回返京师，入住西苑大营。 这日，李洪基从驿站下职回到家中… “俺侄儿呢？俺那么大一个侄儿怎么不见了…” 第105章 来自暗卫的助攻 回到京城的曹化淳，将其在陕西的所见所闻详细的禀报给了朱由检。 说完事情之后，曹化淳再次向着朱由检说道： “皇爷，陕西百姓生活的太惨了，如今那边最缺的就是粮食，还请陛下速速调粮入陕，晚之恐有大变啊…” 朱由检闻言，也是头疼的一麻麻。陕西那是个无底洞啊，莫说现在，连着后面十几年，陕西都不会有的好，填多少都是白搭，看来这移民计划要赶紧搞起来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揉着额头说道： “朕在你们回来之前，已经派人押送了一批种子和新制作的玉米粉过去了，土豆由于数量不够，还需要让徐阁老组织育种之后，再收成一波，才能派上用场，剩下的还在全力加工之中…” 说着，朱由检脑袋中灵光一闪，又来了主意说道： “不过这陕西一地，光靠着赈灾肯定不够，而且朕听着你的意思，现在陕西那边，银子还没粮食好使。这样，曹化淳，你再辛苦一下，给朕物色一个经商的好手，咱成立个商会，将粮食运到陕西去卖，把陕西地界的银子全部置换回来…” 众人：… 我们这正在悲天悯人呢，陛下你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啊，陕西都这叼样了，你竟然还不放过，您这是对银子有多饥渴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很快，一个由皇帝暗地里控制的商会就这样诞生了… 就在大家暗地里吐槽之际，朱由检又出声了。只见朱由检变了神色，冷声说道： “曹化淳，你可知罪？朕让你去招四千兵，你给朕带回来二千什么少年军。你搞的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吗？” 曹化淳闻言，心中慌的一批，违逆圣旨，此事可大可小，这里面可不是单单多了二千号人的问题那么简单。随即扑通一声就跪了，硬着头皮说道： “皇爷，奴婢擅作主张，请陛下责罚！只是…只是奴婢看着那里的百姓太惨了，奴婢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朱由检眼神微眯，盯着曹化淳说道： “这就是你擅自更改朕的旨意的理由？” 曹化淳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早在擅自变更旨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天家大忌了，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而已。当即拜倒认罪道： “老奴知罪，请陛下责罚。只求皇爷能留下这群孩子，他们着实太可怜了。以现在陕西的情况，留他们在那是必死无疑啊…” 此时，一旁的宋献策正想要出口为曹化淳求情，被朱由检一个冷冽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然后看向曹化淳说道： “这不是你违抗圣旨的理由！事已至此，朕也无话可说，这样吧，留下他们还是留下你，你选一个吧。” 曹化淳闻言，浑身一震，随后擦去脸上的汗水，整理了一下衣裳，再次拜伏在地说道： “老奴但求一死。请皇爷开恩，留下这群孩子。” 听到曹化淳的选择，朱由检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冷冷的问道： “不后悔？” 曹化淳决绝的回道： “不后悔！” 朱由检随即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 “曹化淳！你擅改圣旨，罪大恶极，然念你多年跟随于朕，劳苦功高，免汝死罪。来人！将其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并罚俸一年，虢夺御马监掌印一职，降为普通太监，暂时代管御马监，以观后效。” “老奴谢陛下恩典…” 随着朱由检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两个内卫，将曹化淳拖出去打了起来。同一时间，朱由检向宋献策使了个眼色。宋献策秒懂，立马跟了出去… 一旁的袁枢说道： “陛下，事已至此，这罚也罚了，这带回来的两千少年军，陛下您看怎么安置？”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要你搁这装老好人？不过在看到案上的少年军名单后，他突然改变了想法说道： “既然是少年军，那就自成一军吧。放入西苑大营，随大军一同训练！此外每日将他们集中送到内书堂学习一个时辰，朕空闲的时候，也会去亲自教导…” 袁枢听完由衷的说道： “陛下圣明…” 心中却是大为羡慕，这群孩子真是有福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子门生啊… … 很快，京城中出现了一个四通商行，其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购粮，收粮，然后运往陕西贩卖。 东家名叫刘文炳，为人行事极为低调，且深居简出。但据说其背后有神秘势力支持，凡是敢找这个商会麻烦的人，都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倒了大霉。 要么自家铺子被查封，要么就是东家被查，因为涉嫌贿赂官员等各种罪名被抓走，要么就是自家的货莫名其妙的出问题…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敢惹了。 … 崇祯二年八月，正当朱由检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建奴即将绕道蒙古寇关的消息，冠冕堂皇的告知众人的时候，暗卫九队适时的送上了一个助攻。 原来是暗卫九队在张家口设置情报网的时候，无意间在一批走私队伍中捕获了一名女真间谍… 张家口，暗卫九队情报站秘密据点内： 此时，情报站指挥百户，正监督下属对着女真细作进行审讯。一番审讯过后，身旁的下属出声说道： “大人，这个女真细作嘴太硬了，什么都不肯说，我等该如何处置？” 见状，百户眯着眼睛回道： “无妨，既然他不肯说，那就算了。上峰传来密令，将其秘密押解入京。其他的事交给上面的人来处理就行，无需我等操心。” 下属闻言，抱拳说道： “诺！不过大人，和这个人混在一起的那帮人怎么办？” 百户一脸淡然的说道： “他们已经见过我等真容，都处理掉吧。做成被马匪截杀的样子，记住了，收拾的干净些。” 下属闻言了然，躬身说道： “诺！嘿嘿…大人放心，这事儿，咱熟。” …… 京城，原东厂所在，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一片破败之象。然而在东厂内部的大狱之中，此时却是防守严密。大牢最深处，此时，小小的女真细作面对的，赫然正是大明皇帝朱由检和暗卫都指挥使魏忠贤… 魏忠贤此时仍然保持着原来谦恭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向着朱由检说道： “皇爷，为了这个女真细作，您亲自屈尊来此，是否有些太看得起此人了？” 朱由检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趣的说道： “这可太有必要了，朕可是指望从他嘴里搞出点好东西来啊…” 见朱由检这样说，魏忠贤也不再多劝，直接问道： “那皇爷，咱们开始？还请陛下暂且回避一下，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有些血腥，可不能污了皇爷的眼…” 朱由检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无妨，你那些家伙式，朕看着有些落后了。不过没关系，还是先给他都来一遍吧…” 细作：… 被架在那里的女真细作，他是能听懂汉话的。此时，将两人的对话全程听了下来之后，整个人就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特么的，我就一个细作而已，你大明皇帝亲自来审讯我？而且，你们都不先问一下，就直接上刑…这…这合理吗？ 第106章 审讯 “啊…啊…额…” 很快，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便响起女真细作的惨叫之声… “皇爷，这人晕过去了…” 看着晕过去的女真细作，一旁负责上刑的暗卫汇报道。 朱由检全程都在观看，嘴上却是一直念叨着：太血腥了… 此时听到下面人汇报，当即就说道： “晕了？弄醒啊…这都多少次了，每次都问朕，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暗卫：“…” “诺！” 暗卫闻言，浑身一哆嗦。尼玛…这货太太太惨了。到现在一句话没问，十八般酷刑已经快尝过一遍了… 紧接着，暗卫一脸同情的将女真细作泼醒，然后…然后继续… “啊…啊…啊…” 惨叫声又一次充斥着整个牢房，良久，负责上刑的暗卫再次来到朱由检身边，擦了擦汗说道： “陛下，不能再继续了，再弄下去这货就要不行了…” 朱由检听完，想了一下说道： “哦，这样啊，那去找个医师来，给他治一下，然后再继续。” 暗卫：“…” “诺！” 女真细作：你特么做个人吧… 此时的女真细作，嗓子已经喊哑了，鲜血淋漓，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他发誓，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但是此刻，他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听着朱由检的话，他感觉对面这个明人皇帝，压根就不想知道什么情报，他就是个变态，就是单纯想要折磨他… 于是他豁出去了，向着朱由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的说道： “呸，该死的明狗，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有种就杀了我…” 现在的他只求速死，因为活着…生不如死啊… 一旁的魏忠贤见状大怒，立马喝道： “大胆狗贼！安敢口出恶言…”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检摆摆手打断道： “哦？竟然会说汉话，那就省事了。朕看这蛮子精神气还不错，就不用去喊医师了。继续吧，不过这次换朕的方法。去弄个澡盆来，给他泡个盐水澡，先洗干净再说。哦，对了，告诉你一下，朕已经秘密派遣人员去辽东找寻你的家人了…” 细作：“卑鄙！无耻！” 内卫：…这人怕是洗不干净了。 很快，泡在盐水中的女真细作，在惨叫中又又又晕了过去… 朱由检：“弄醒！把水换了，换成辣椒水，再泡一遍…” 女真细作：“啊…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朱由检：“吊起来，用蜡烛烤他的脚心…” 女真细作：“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朱由检：“滴蜡…滴他的老二…” 女真细作：“啊…求求你，杀了我吧…啊…” 朱由检：“用蜂蜜，给他全身涂一遍，老魏啊，让人捉些蚂蚁来…” 女真细作：“啊…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 折腾了大半夜，一旁的魏忠贤全程见证了朱由检的“奇葩”审讯过程，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恐惧，终于对朱由检彻底臣服了。无他，每当他想到对面的那个人变成了他，魏忠贤就浑身颤抖… 而此时的女真细作，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这时，朱由检终于开始悠悠的问了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朕是大明皇帝朱由检。” 闻言，女真细作流下了一行血泪：“你特么终于开始问了…” 朱由检见细作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接下来，朕问，你答。你要是不说实话，那么前面的这些流程，咱就再来一遍，然后朕再问…而且朕一定会让你们家人团聚的。” 女真细作此时双眼无神，有气无力的说道：“说吧，想要知道什么…” 朱由检有些惊讶，这就屈服了？那感情好，省事了。于是接着问道： “你们女真族跟山西那帮晋商有哪些合作？” 女真细作不假思索的说道： “全方位合作。他们向我大金国出售精铁，食盐，茶叶，粮食，军械，工匠等等，只要我们需要的他们都卖。同样，我们将药材，皮货以及抢来的金银珠宝都交给他们处理…山西范家是与我大金国贸易量最大的一家…” 女真细作将自己知道的，以及听说的，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到这里，朱由检等人对于山西晋商走私之猖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见细作说完，压下心头的震惊，朱由检接着问道： “这次入境是为何而来？” 女真细作继续说道： “这次来，是受大汗命令，过来接触山西范家的范永斗，我大金国今年闹灾，国内粮食减产，大汗要求山西各家大商，今年加大粮食以及食盐的贸易量…” 闻言，朱由检眼神忽然变得冷冽起来，特么的，国内都缺粮缺成啥样了，这帮奸商，竟然还不顾禁令，将粮食大规模走私去辽东，真是丧心病狂。只见他继续问道： “还有呢？” 细作闻言，浑身一震。进而说道： “没有了…” 一旁的魏忠贤冷冷一笑说道： “小子，你不老实啊。区区一个走私贸易，一封信就能解决，还需要你们派人冒险入关？” 朱由检这时摸着下巴说道： “看来你还是没爽够啊，罢了，朕也不想知道了，老魏啊，你把朕刚才弄的这些，每天都给他过一遍，记住，一定要吊住他的命，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一定要等到他和家人团聚…”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见此，女真细作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浑身颤抖起来…脑海中反复重播着一句话…每天…再来一次… “等等！我说，我全说，给我个痛快吧…” 也不等朱由检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是大汗帐前亲卫，本次受大汗密令，以贸易为幌子，实际上是来接收晋商收罗的，整个宣大地区的明军驻防情报，以及地形图带回去的。只是半路被你们的人给截了…” 已经快要走出牢房的朱由检，闻言顿时脚步一顿。这不巧了…这下省的自己来捏造事实了… 于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转身道： “什么？这帮晋商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看到朱由检震惊的表情，女真细作顿时一边吐血，一边癫狂的大笑道： “哈哈…想知道？晚了，我是不会出卖同伴的…咳咳…情报在我被抓之前，早已经送出去了，我不过是明面上的诱饵而已。 哈哈…咳咳…该死的明狗，你们以为抓到我就成功了吗，哈哈，没想到吧，是你们汉人自己出卖了你们自己，哈哈…等着吧，大汗会为我等报仇的…额…” 看着陷入癫狂的女真人，朱由检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个女真人，已经没有价值了。只见朱由检淡淡的说道： “把他的牙齿全部打碎，不要让他死了，记得每天给他过一遍…” 说完，朱由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到临了，朱由检都没有问他叫什么… 魏忠贤闻言，阴冷的看了一眼女真人，对着朱由检的背影躬身说道： “是，皇爷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正在癫狂大笑的女真人闻言，笑声一顿，随即歇斯底里的吼道： “哈哈…额。杀了我，杀了我啊，该死的明狗，你们不讲信用！啊…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很快，阴暗的大牢中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第107章 诸位，朕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出了东厂大牢的朱由检，一刻不停的向西苑大营赶去，同时下达紧急命令，传诏九营统领，以及宋献策等核心人员召开紧急会议。 西苑办事处。朱由检麾下核心成员齐聚一堂，见朱由检到来，众人齐齐拜见道：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来到上首位坐下，一脸严肃的说道： “朕安，众卿平身。今日朕紧急召见诸位到来，是有大事发生…” 众人闻言，神色尽皆一肃，齐齐看向朱由检。大家心中清楚，陛下深夜紧急召见，事情必然不小。见此朱由检接着说道： “暗卫在张家口捕获了一名女真细作，经过审讯，刚刚得知，建奴不日将绕道蒙古寇关，而且宣大一地，我军的布防图，以及宣大地区的地形图也已经被晋商出卖给了皇太极…”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见到朱由检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都相信了这个事实。施鳯来急忙说道： “怎会如此，从辽东绕道蒙古寇关，路途何止千里？这皇太极好生歹毒！陛下，得赶紧派人半道截杀，夺回情报，否则宣大等地危矣…” 一旁跟着朱由检前后脚赶来的魏忠贤，无奈的说道： “晚了，此人只是明面上的诱饵，情报早已经送出，此时恐怕已经到了皇太极手中了。” 众人：… 李信此时出言说道： “既如此，末将建议，当派人速速告知宣大总督张晓，整兵戒备，调整布防！” 宋献策此时有些无奈的说道： “问题是，一个女真细作之言，谁信？而且如今消息尚未查证真伪，建奴又刚刚在辽东大战，斩获颇丰，此次又是千里绕道奔袭，如此情况下，若不是陛下亲口所言，我都不信。 因此，朝中大臣不会信，宣大军边将恐怕也不会信。且如此大规模动作，届时闹的人尽皆知，只会打草惊蛇，奴酋皇太极发觉之后，势必会再次调整战略，届时局面只会更加被动…”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默。是啊，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此时，孙传庭献策说道： “如此的话，我等可先行进行整军，前往宣大等地布防，待建奴大军寇关之后，突袭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联合宣府军以及赵率教部，一并围杀他们。” 卢象升见状出言反对道： “如今敌我双方力量不明，我等对建奴何时发兵，何时到来，以及人数多少皆一无所知。若是现在就奔赴宣大或者蓟州地区布防，地域太大，我等三个军守在哪里合适？再说了，大军出动，粮草消耗无数不说，一旦出现差池，建奴大军沿长城沿线一路南下，则京师危矣…” 此时秦良玉自信的说道： “卢将军言之有理，不知敌情，不知敌踪，此时出兵宣大或者蓟州等地，的确不妥。不过京师有老身在，可保无虞。” 此时，一直沉默的朱由检，突然开口说道： “以诸位看来，建奴欲绕道蒙古，奇袭长城防线，如果你们是皇太极，从哪里入关最有可能？” 众人闻言纷纷来到地图前思考起来。此时周遇吉说道： “回陛下，末将以为，从山西到山海关的长城一线，隘口众多，若是末将的话，会引兵从张家口破关！此地是我大明与蒙古互市的关口，又是晋商的聚集地所在，有内应辅助的话，从这里突破机会最大。” 孙传庭却是摇头说道： “诸位可能不清楚，北部边墙年久失修，如今长城沿线，早已出现众多豁口。若我是皇太极，必然从这些豁口入关，打边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山西人，对边境的情况要了解的更清楚一些。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立马就变了。 施鳯来皱着眉头说道： “那孙将军可知，如今这些豁口有多少？可以的话，能否将这些豁口都派兵堵上？” 孙传庭再次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不清楚，但是听说有很多商人走私的货物，都是通过这些小道进行的…” 宋献策听完之后，指着地图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若我是皇太极，一定不会走张家口！张家口在宣府镇以北，建奴从辽东过来，必然是打着偷袭的主意，而且，现在已经是八月末，算上建奴路上行军的时间，就算是再快，千里之途，也需要月余时间才能到。 也就是说建奴大军到来，大概在十月以后，此时北方已然入冬，建奴势必会选择速战速决，以求快速突入关内，加上长城沿线边墙年久失修，豁口众多。因此，断然不会舍近求远，放弃最近的喜峰口，青化口，龙井关等地，再绕远路去张家口。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张家口是晋商的聚集地，建奴还要依靠山西那帮贼子帮助走私军资，此时断然不会将兵祸引去那里…” 众人听着宋献策的分析，纷纷点头赞同。听到晋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的牙痒痒… 曹变蛟听到这里，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既然挡不住，不若将建奴放进来，之后本将领虎贲军也来他个千里绕道奔袭，偷袭他们后路，打他个措手不及！” 闻言众人一致摇头，李信说道： “不可！建奴都是骑兵，机动力极强，且战力强悍善战，兵力也绝不会少。你部区区五千军想绕后打他的后庭，怕是会被皇太极反包围，吃的渣都不剩…” 曹变蛟闻言，一脸不甘，不过也是无奈的闭上了嘴。因为李信说的对… 就在众人争执之时，朱由检出言道： “诸位，朕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正在讨论的众人，闻言纷纷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朱由检。只见朱由检走到巨大的大明坤舆图前，指着宣大地区继续说道： “诸位，曹卿说的有道理，既然挡不住，那就将他们放进来打！不管他们从哪里来，皇太极此行必然是为了劫掠而来。届时，朕会让张晓实施重城防御之策，驰援遵化，蓟州，顺义，宣府等重城，凭借大城与敌进行消耗。待敌军分散劫掠之时，再由虎贲，勇卫，武卫三军奇袭敌军的劫掠部队，用局部优势，在运动中逐步消灭蚕食女真人。积小胜为大胜，最后消灭皇太极部！ 另外，来而不往非礼也，在尔等将皇太极大军拖住的同时，朕会让太师从登莱镇出兵，迅速夺取铁山，一路北上劫掠，若是皇太极倾巢而动的话，其老家盛京必然空虚，咱就趁机一把掏了他的老家！” 说着，朱由检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地图之上。这可是他日思夜想，准备了大半年，才捣鼓出来的游击战略，当然，是抄袭了某位伟人的作业得来的… 众人闻言，目露精光，纷纷拍手叫好： “陛下此计甚妙！” “好一个积小胜为大胜，此法大善！” “末将赞同！如此，皇太极首尾不得相顾，必败无疑！” 第108章 大安口之战 众将听完朱由检的方略，纷纷开始在朱由检提出的方案基础上，开始完善起来。 施鳯来则是黑着一张老脸，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明白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到时候死的百姓肯定不少，一旦大家知道内阁知情不报，任由百姓惨遭屠戮，内阁的名声怕是要臭了，而他施鳯来则是首当其冲… 念及于此，施鳯来对着朱由检躬身一礼，有些忧虑的说道： “陛下所言之方略，甚为精妙，只是如此这般，宣大到北直隶沿线的百姓恐怕要遭殃了，老臣建议，可提前将百姓就近迁入大城之中，躲避灾祸，以减少百姓伤亡…” 对此朱由检是有心理准备的，他本就是要借机将宣大到北直隶一带进行重新洗牌，将这些地方的百姓以及地主豪绅，牺牲掉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但是他不能说… 就在朱由检内心尴尬，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宋献策和李信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宋献策说道： “陛下，不可！若依照陛下的作战方略，此时提前迁移民众，断不可行！建奴的目的是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此时大规模迁移民众，皇太极必然会提前察觉。建奴奸诈，一旦发觉不对，打草惊蛇之下，若是逡巡不前或者改变策略，再得知老家被袭，势必会迅速龟缩回去，如此，我等计划必然功归一篑…” 李信则是有些冷血的说道： “陛下，末将赞同康年兄的意见。行大事者怎可有妇人之仁！此战，乃是我军变被动为主动之战，是打击建奴的最佳时机，切不可因小失大！若此战得胜，建奴短期内必然元气大伤，可为我大明边境赢得数年之和平！请陛下三思！”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二位言之有理，非朕不愿，而是不能！为大事计，施阁老，此事的后续影响，还需你多操持一下。” 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确，该牺牲的要牺牲，该背的锅你内阁得背。展现你内阁价值的时候到了… 施鳯来：… 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被动接受了啊。牺牲一些就牺牲一些吧。于是咬咬牙说道： “老臣遵旨！陛下放心，内阁定当全力支持陛下，抗击建奴！” 此时的施鳯来是万万没想到啊，他这时候想的牺牲一些，实际上是牺牲了亿些。这口锅，差点没给他压死… 至此，众人终于达成一致，开始研究起来，一个成熟的作战方略逐渐成型…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朱由检的核心团队开始积极整军备战。 … 崇祯二年九月，经过大战，退至大凌河以北的女真大军并未散去… 崇祯元年二月，皇太极趁着大明帝位更迭，集中精力稳定内部秩序的时机，出兵蒙古，一举击溃黄金家族察哈尔部，俘获以万计。蒙古林丹汗率部北逃，大明宣府，大同北部的屏障被清除。而朝鲜早在数年前便已经臣服大金国… 至此威胁后金左右两翼的朝鲜以及蒙古察哈尔部之威胁，基本被皇太极剪除。唯一还让皇太极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后庭-东江镇，现在隶属于登莱镇。 然而此时，由于皇太极与明军在辽东大战，得到的好处远远满足不了女真国内的需求，还有就是后金国内爆发天灾，导致粮食大规模减产，冬粮储备严重不足。无奈之下，皇太极不得不再次做出决定，遇事不决抢抢大明！ 崇祯二年九月，皇太极命济尔哈朗领所部镶蓝旗再次越过大凌河，进攻明军宁锦一线。但由于辽东军前番刚刚与建奴大战，又被朱由检下旨申饬，此时正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导致济尔哈朗率军数次突防都无疾而终。 皇太极发现在辽东已然捞不到什么油水，关宁锦防线他又啃不动。于是，当即下令，命大贝勒代善领所部正红旗坐镇沈阳，防备东江镇明军；命济尔哈朗领小股金军继续在辽东牵制袁崇焕。自己则带领剩余主力八万人，协同蒙汉仆从军二万人，合计十万大军，绕道蒙古草原，千里奔袭大明宣大军驻守的长城防线。 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率十万大军抵达长城防线以北六十里处，虽然千里奔袭，大军疲惫，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明人长城，一个个却是心潮澎湃，双眼放光… 此时，一名斥候快马来报： “报…大汗，山西大商范永斗等人派出的向导已经与我大军汇合，请大汗示下！” 皇太极闻言大喜，看着周围的大将说道： “哈哈…好好好，这个范永斗还真是我大金国的功臣啊，待本汗功成，必有重赏！明军在宣大以及蓟镇的驻防图，已在本汗手中，如今向导已至，万事俱备！众将听令： 阿敏，阿巴泰，你二人即刻率军攻大安口，多尔衮，多铎，你二人领所部攻龙井关，剩下的随本汗攻马兰峪。记住！我三路大军齐头并进，破关后不得停留，需快速对遵化完成合围，一举拿下遵化，如此大明京师北部屏障尽去，我等大事可期！” 众将闻言大喜，此时他们眼中仿佛已经看到无尽的财富，女人，奴隶在向他们招手，纷纷兴奋的说道： “喳！谨遵大汗之令！” 随即众将各自分配向导之后，大军一分为三，直扑三处关隘而去。 一时间，长城防线以北的草原上，大地震动，犹如地龙翻滚。此时守关的明军，对于突然出现的金军，没有任何防备，整个都傻眼了，这些女真人不是应该在辽东吗？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随即一声声凄厉的警报响起，明军混乱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敌袭！” “快！点燃烽火示警！” “鞑子攻城！速速上城备战！快快！” “速速派人禀报督师，女真大军来袭，请求增援！其余人随本将上城头御敌！” … 此时，面对乱作一团的明军，女真大军丝毫不跟他们客气，在草原上奔袭了这么久，在他们看来，此刻最好的补偿，便是进入大明的城池，烧杀抢掠一番，因此大战随即展开！ 由于长城沿线隘口众多，导致明军守备力量分散，各处隘口多则几百人，少则几十人，面对数万女真大军的强势来袭，龙井关守将张万春非常干脆的选择了躺平，他投降了… 马兰峪守将王纯臣稍微抵抗了一阵之后，看着乌泱泱的女真大军，他果断选择了从心，他逃跑了… 唯有进攻大安口的阿敏，阿巴泰二人，遭遇到守将周镇的拼死抵抗。 “周将军，咱们逃吧，女真人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啊…” 经过一个时辰的血战，此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卫，慌忙绕到周镇身边说道。旁边的几个亲卫闻言，也纷纷劝道： “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贼寇势大，咱就几百个兄弟，再这样打下去得全交代在这里了啊…将军…” 周镇此时正挥刀砍翻一名攀墙而上的蒙古鞑子，闻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说道： “大胆！守土保家，是我辈军人的本分，再有妄言，乱我军心者，本将定斩不饶！诸军随本将杀奴！” 说着，再次挥刀，挺身而上。亲卫见状，也不再劝，纷纷与攀上城头的女真大军厮杀起来… 第109章 诸君，武运昌隆 阿敏，阿巴泰此时正立于大安口之外，面对明军的激烈抵抗，二人皆恼怒不已。 阿巴泰此时一脸气愤的说道： “二贝勒，对面的明人见到我大金勇士，非但不投降，竟然还敢负隅顽抗，待破关之后，本王誓要屠尽这里的汉人，让这些明狗知道抵抗我女真大军的下场！” 阿敏听完阿巴泰的话，却是不急不躁的说道： “阿巴泰，稍安勿躁。对面的明军不过两三百人，螳臂当车而已。大汗说过，汉人是天生种田的能手，你把他们都杀了，谁来给我们种地，供养我们呢。” 阿巴泰听完一脸不忿，不过也勉强将心中的怒气给压了下去。两个时辰过后，明军依然在城头拼死抵抗。此时阿敏大怒： “阿巴泰，大汗和多尔衮那边都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入关了。特么的，你马上带镶蓝旗本部给我压上去，该死的明狗，破关之后，给我屠光他们！” 阿巴泰：… 您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吧。 “喳！儿郎们，随本将登城，杀光明狗！” “杀!” 随即，阿巴泰带领本部女真精锐，直接杀向城头… 此时，经过一番苦战，城头之上，明军死伤惨重，起初劝谏周镇的亲卫已经在乱战中牺牲了。 一个年轻的小兵靠在城头，他的左手臂被齐根斩断，此时哭着对周震说道： “将军，俺好疼啊…将军，带俺回家吧。 呜呜…二柱哥刚刚为了护着俺，被鞑子砍了脑袋，那血流的到处都是啊… 和俺一起来的二狗，被鞑子一刀划开了肚子，肠子掉了一地。俺想给他塞回去，可他已经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睁的老大了。 呜呜…李叔抱着鞑子跳下去了，我看到了，他被鞑子砍成了肉泥…还有好多好多兄弟都死了… 呜呜…将军，俺怕，俺想回家了，俺想俺娘了…求求你，将军，带俺回家吧…好疼啊…” “好！本将答应你，打完这一仗，我就带你回家，你坚持住…” 周镇在旁边一边安慰一边给他包扎伤口，可是这孩子伤的太重了，血根本止不住。等到他抬头看向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看着这个刚刚死去，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娃娃兵，周镇刚毅的面庞上也不禁留下了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快速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看着眼前再次攻上来的女真人，周镇决绝的拿起刀，对着城墙上仅存的十几人说道： “诸位兄弟，本将对不住你们了。建奴残暴，与我汉人有不共戴天之血仇，我等身为明人，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尔等速速撤走，逃命去吧。帮本将给督师带句话，吾辈军人，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杀奴啊！” 言毕，挥刀冲向了女真人。见状，剩余的十几号明军瞬间豪情大发，纷纷高呼： “我辈军人，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周将军，俺来助你！” “杀奴啊！” 随即，十几人尽皆挥刀上前，很快便淹没在无尽的女真大军之中… 大安口一战，周镇率所部力战不退，最终全部战死殉国，大安口沦陷。建奴三路大军破关而入，大掠一番之后，一路势如破竹，向遵化而去… …… 镜头倒转，早在皇太极率大军到达龙井关之时，就已经被布置在此地的暗卫九队发觉，只是没想到皇太极大军没有按照情报继续向宣大运动，而是直接挥军从蓟州寇关，导致情报传到张家口时，大安口战役已然结束，暗卫九队想要暗中营救周镇都来不及了。 于是张家口情报站指挥百户当机立断，紧急将情报誊抄两份，一份快马送往西苑大营，一份紧急送往宣府张晓那里。与此同时，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密令，也随之一同送到了张晓的面前。 当身在宣府的张晓打开朱由检的密令之后，上面只短短的写了几行字。 “速援蓟镇，重城防御，坚壁清野。勿使建奴攻掠任何大城。若事不可为，可毁城保军，退至蓟县天险防守，等待进一步命令！” …… 回到刚才，身在宣府的宣大总督张晓听闻大安口一战的消息，立于宣府城头，面向大安口方向久久无言… 良久，张晓目光一凝，对着身边的亲卫果断下令道： “传本督军令！ 大同总兵渠家祯领所部五千兵镇守大同！ 总兵满桂领大同兵一万星夜赶赴顺义驻防！ 总兵尤世禄领兵五千驰援玉田！ 总兵张鸿功领兵一万驰援蓟县！ 参将贺人龙领所部五千驰援三河！ 参将郭之综领所部兵三千驰援平谷！ 巡抚张翌明统一调度后勤物资。其余众将随本督驰援遵化！各将务必紧守城池，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军令所到，凡抗令不尊者斩！临阵惧敌者斩！玩忽职守者斩！” “诺！” 一旁的众亲卫顿时领命而去，一时间各项军令如雪片一般飞向各地，宣大军开始频频调动，向各自目标驰援而去。 张晓受到大安口之战的刺激，此时他擅自变更了朱由检的指示，他亲领大军，一路驰援遵化，欲在此地与建奴决一死战… … 崇祯二年十月中，西苑大营临时办事处。 朱由检此时已然得到暗卫密报，此时正召集诸将召开御前会议。 “诸位，不出所料，皇太极领军十万，兵分三路由龙井关，大安口，马兰峪寇关。密报发出之时，建奴已然破关而入，兵锋直指遵化。” 朱由检此时对着众人，将密报的内容说了出来。众人虽然不愿相信，但众人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少顷，众将互换了一下眼色之后，齐齐行礼说道： “启奏陛下，末将请战！誓与建奴决一死战！” 朱由检闻言，酝酿了一下，按下躁动的情绪说道： “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宋献策，你来安排作战计划吧！” 宋献策闻言，躬身一礼，然后快步来到地图前说道： “臣，遵旨！诸位！战端已开，诸将听令！调张世泽任禁卫军左营统领，领参将！调马祥麟为禁卫军右营统领，领参将！二将即日起护卫皇宫，不得有误！” 马祥麟，张世泽二将出列说道： “诺！” “武卫军卢象升听令，你部即日起，开赴三河，不得入城，择地隐蔽！ 勇卫军孙传庭听令！即日起开赴平谷，一样不得入城，择地隐蔽！ 虎贲军李信部听令！即日起你部需由香河，经过宝坻，绕道玉田，直插敌后！ 三军出征之后，各部主官自行寻找战机，以运动战最大限度的截杀建奴劫掠部队，伺机与建奴主力决战！” 卢象升，李信，孙传庭出列道： “诺！” “秦良玉听令！即日起，京城戒严，实施宵禁，你部白杆军全权负责京师外城防御！” 秦良玉出列道：“诺！” “传令！赵率教部即日起封闭山海关！领军两万，移师迁西。拿下迁西之后只守不攻，等待进一步命令！ 传令袁可立！即刻兵出东江镇，目标沈阳！ 传令袁崇焕，即刻出兵辽东，向大凌河以北运动，寻机歼敌！ 传令…” 宋献策思路清晰，不断地安排着各项作战命令。最后，朱由检站起身总结道： “奴酋皇太极嚣张至极，他欲效法嘉靖年间俺答汗部在北京城下的做法，再一次重现大明的京畿之祸，朕绝不答应！诸君此去，朕予尔等临机决断之权，愿诸君武运昌隆，凯旋归来！” 众将闻言，齐声道： “大明万胜！陛下万福！我等誓与建奴死战！” 随即众将鱼贯而出，不久之后，一队队武装到牙齿的明军自西苑大营走出，犹如猛虎出山，秘密奔赴北方… 第110章 廷议 很快，整个北京城便开始实施宵禁，在秦良玉的配合之下，西苑大军昼伏夜出，分批离开京城，并未引起民众多大的关注… 就在京师百姓和大臣们奇怪着，为何京城突然实施宵禁的时候，《大明时报》刊登出一则劲爆消息：建奴十万大军自蓟镇寇关而入，正一路南下，直奔京师而来… 消息一出，京师震动，一时间各方专家，尤其是东林复社控制的舆论喉舌，纷纷站出来指责《大明时报》发布虚假消息，哗众取宠。 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议论纷纷： 路人甲：“兄弟，我刚在茶馆听人读报，说鞑子从蓟州那边打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路人乙一脸忧愁的说道：“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两天全城都宵禁了，看来这消息八九不离十啊。” 路人丙此时一脸鄙夷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听专家说吗，从辽东到蓟镇，远着呢。建奴一直都好好的待在辽东，跟那个袁督师打的激烈着呢，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蓟州…” 书生模样的路人丁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大明时报》，平时都是报道一些鸡毛蒜皮、蝇营狗苟之事，以本公子看来，这次的消息纯粹就是瞎编乱造，哗众取宠而已。” 路人甲被两人说的有些面子挂不住，反驳道： “那城中宵禁怎么解释？现在夜市都不给开了，听打更的大爷说，晚上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呢。” 路人丁则是继续信誓旦旦道：“那也不能证明就是鞑子打过来了啊，兴许是城中出了其他什么事也不一定呢…” … 就在众人还在讨论着报纸上消息的真伪的时候，一骑快马带着边疆急报，极速掠过北京城内的官道，直奔兵部而去： “驾！蓟镇八百里加急军报！建奴绕道蒙古寇关，蓟州军大败！” “边疆急报！建奴寇关！兵锋直指遵化！驾！” 顿时，正在议论的众人纷纷停下，转头看向刚刚信誓旦旦之人，路人丁脸色一尬，慌忙说道： “额，那个，我感觉我老婆要生了，我得赶紧回家去了…” 说完自己便自顾自的掩面离开了，不走不行啊，这脸都被打肿了。 众人：… … 蓟州军报抵达军部，群臣再次震动，纷纷惊讶，之前《大明时报》上刊登的消息竟然是真的。然后大家又慌忙跑去内阁求见施鳯来，紧接着，蓟州各地向中枢求援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飞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百官齐齐入宫觐见朱由检。在众臣人心惶惶之下，朱由检召开了紧急朝会。 奉天殿，御门。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朱由检依旧穿着一袭破旧的龙袍，端坐于大殿之上说道：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跪谢起身，各自站好，但是脸上的惊慌之色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鸿胪寺官员依旧一成不变的大声说道： “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兵部尚书王在晋急不可耐的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边疆急报，奴酋皇太极率十万大军绕道蒙古，由蓟镇边墙破关而入。蓟州军力战不敌，蓟州各地告急，纷纷上书求援，如今建奴大军正在向遵化急进！” 朱由检闻讯，一脸“惊慌”的说道： “怎会如此？前番袁督师不是传来军报说，正与建奴在辽东激战吗？这建奴难道是长了翅膀不成，怎会又突然出现在了蓟州？这…这可如何是好？” 施鳯来看了一眼正在表演的朱由检，无奈出列配合道： “陛下莫慌！老臣已经以内阁的名义，紧急传讯给宣大总督张晓，命宣大军全军出动，急援蓟州，阻击金军。同时传讯赵率教部领大军驰援遵化，此时朝廷大军应该已经在救援蓟州的路上了。” 朱由检闻言面色稍稍平缓，又气愤的说道： “这个袁崇焕，是干什么吃的。当初跟朕说的好好的，五年平辽，这才过了一年，辽事未见好转不说，还让建奴给打进了关内，真是岂有此理！” 礼部侍郎温体仁见状，立马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臣弹劾蓟辽督师袁崇焕，空谈误国，欺君罔上，当即刻锁拿入京问罪！” 兵部给事中刘懋此时出列怒斥道： “荒谬！临阵换帅，此乃兵家大忌。如今建奴正在关内肆虐，局势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局，温体仁！你此番作为，到底是何居心？” 温体仁则是当仁不让，立马与刘懋互怼了起来，紧接着周登道等东林众人纷纷加入战局，将温体仁喷的体无完肤。 看着争吵不休的众臣，朱由检一拍龙案，怒斥道： “肃静！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尔等还有功夫在这吵架！都给朕闭嘴！” 这一嗓子下来，众人瞬间偃旗息鼓。待众人安静下来，兵部尚书王再晋再次出列，忧心忡忡的说道： “陛下，臣担心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建奴骑兵的机动速度，定会在我援军赶到之前拿下遵化，届时，遵化陷落，京师北面屏障消失，我等危矣！” 礼部侍郎周登道闻言再次出列反驳道： “王大人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众所周知，建奴善于野战而不善于攻城，我军若凭借遵化坚城死守，必然能够坚持到援军抵达。如今当务之急，应当速速传令袁崇焕入蓟镇主持战局，以袁都督之能，定能将建奴驱逐出境。” 王再晋却是摇头嗤笑，不屑于与之争论，继续对朱由检说道： “无知书生，乱言祸国！陛下，臣建议当立即下令，让张晓领宣大军改道蓟县，凭借蓟门天险，抗击建奴。” 对于王在晋的无视，周登道气的面红耳赤。此时成基命列说道： “陛下，蓟州乃蓟辽总督袁崇焕的防区，若是增援蓟县，也应当是让袁崇焕去才是啊，怎可越俎代庖？” 兵科给事中刘懋出列附和道： “陛下，成大人言之有理。当务之急，应当速速通知袁督师入关主持战局，晚之恐生变故啊。” 这时御史胡不平突然出声说道： “诸位！本官倒是奇怪，既然是蓟辽总督的防区，为何从建奴突入蓟州到现在，都不见辽东军报传过来。反倒是我等中枢官员都知道了，这个袁崇焕却还没动静？该不会是他到现在还没发现吧？” 东林众人：…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你这样搞，我们怎么继续为袁崇焕狡辩啊。 果然，就见朱由检当即怒声道： “胡御史果真火眼晶晶，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建奴都打到家门口了，身为蓟辽总督的袁崇焕到现在竟然还没一点反应！看看你们这帮子庸臣，都给朕推荐了个什么货色？当真无能至极！哼！看来蓟州战局是指望不上他了。 传旨！命宣大总督张晓暂时署理蓟镇对敌事宜，下旨申饬袁崇焕，顺便将蓟州军报一并给我们的蓟辽总督送过去。建奴主力现在蓟镇，辽东势必空虚，让他速领辽东军主动出击，逼迫建奴回军！还有就是让他多做点实事，别老是跟朕口花花。退朝！” 周登道等人吃了朱由检一顿挂落，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要死，心中将袁崇焕骂了个半死。见朱由检离开，众人纷纷跪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1章 我袁崇焕也要投一把机 然而此时，远在辽东的袁崇焕不知道，他又一次遭受到了无妄之灾。 巍峨雄壮的山海关下，此时一名信使被挡在关外。正急切的向着城墙上的守将说道： “山海关守将何在？吾乃蓟镇信使，有紧急军情需要即刻送往锦州，速速放我等过去！耽误了大事，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闻言，城墙上的守将对着城下的信使大声说道： “前番陛下传来御令，命我等紧闭关门，无陛下圣旨不得轻出。尔等可有陛下御旨，若是没有，本将无权放尔等出关！” 信使：… 我就是个送信的啊，哪家送个信随身还带着一道圣旨啊… 无奈之下，信使语气软了下来说道： “那还请上官速速通禀赵率教将军，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守将闻言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抱歉，赵将军前日刚接到圣旨，带兵出关去了。至于去到哪里，本将也不知道。” 信使：… 此时信使内心暴躁到了极点，这可咋整啊。于是咬咬牙，再次请求道： “上官，蓟州遭到女真大军突袭，如今贼寇已破关入境，连克数城，遵化危在旦夕。烦请上官通融一下，让我过去，军情十万火急，实在耽误不得啊。” 守将听完，立马狐疑的说道： “一派胡言。来咱这里的人，人人都说十万火急，结果大多数都是想要夹带私货出关的，本将可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再说了，前番袁督师刚刚还在和鞑子主力大战，建奴怎么可能突然又出现在蓟州，难道这鞑子长了翅膀会飞不成？你这通关的理由，未免太儿戏了一些。本将军务繁忙，恕不奉陪！” 说着转身便离开了。赵率教临走时将新兵都交给了他训练，要是回来发现自己偷懒，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教训了。 “上官…上官！” 看着离开的守军将领，信使在山海关下凌乱了。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眼看此路不通，信使无奈，只能一拍大腿，选择绕道山海关，从其他关口前往辽东。而当信使历尽千辛万苦抵达辽东锦州时，京师发来的申饬诏书，以及蓟州军报已经先一步经由山海关送达锦州… 此时，袁崇焕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京师送来的文书，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这怎么可能。蓟州出现女真十万大军？为何蓟州一直没有军报送到，反而是陛下那里给本督送来了消息。这蓟州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正待众将议论纷纷之时，信使也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锦州… “报…蓟镇紧急军报。建奴大军从龙井关，大安口，马兰峪破关，蓟州军力战不敌，如今建奴大军正在向遵化急进！” 袁崇焕：… 众将：… 我特么刚刚已经知道了。谢谢你啊… 信使看着场中沉默的各位大佬们，心中正奇怪呢，就听到袁崇焕拍案而起，怒声道： “啪！建奴大军早在十多日前就已经破关，你是爬过来送信的吗？来人，此人延误军机！给本督将他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信使：… “督师饶命啊。小的冤枉啊…” 紧接着，信使就被拖了出去，挨了一顿胖揍。看着信使被拖走，大将朱梅在一旁说道： “督师息怒，咱们这次明显被皇太极给摆了一道，事已至此，已然不可挽回。既然陛下已经将蓟镇军务交给了张晓处理，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出兵辽东，打出点成绩出来，方才能挽回些颜面了。” 见朱梅说完，曹文诏也补充道： “启禀督师！建奴主力突袭蓟州，辽东势必防卫空虚，此时正是我等出击建奴的最佳时机。末将愿领所部，奇袭沈阳，如此可逼迫皇太极回师救援，蓟州之危自可迎刃而解！” 紧接着，马世龙，张凤翼，朱梅等人纷纷请战。一旁的祖大乐见状出言道： “诸位先冷静一下，大家都对蓟州的情况比较了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建奴十万大军入寇，人多势众又是突然袭击，遵化失守的可能性非常大。遵化距离京师可是只有四百里地啊，若是遵化失守，宣大军又救援不利，那京师危矣。 我建议，不若咱们先按兵不动，若是张晓能在蓟镇拖住建奴，那么咱们就出兵北上，若是京师有危，那咱们便请旨勤王。嘿嘿，这勤王之功可比击退建奴余部的功劳要大的多了。” 祖宽此时点头说道： “祖大乐言之有理，此法进可攻退可守。当是两全之策。” 袁崇焕闻言，顿时又是意动又是惧怕，意动的是，自己在辽东已经连番失误，引的陛下大为不满，若是再被皇太极打到北京城下，后果不堪设想。怕的是陛下御旨明确要求他出兵北上，若是此时按兵不动，那便是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此时，曹文诏却是出言反对道： “一派胡言！陛下的旨意很明确，让我等出兵北上，进攻建奴。祖大乐，你这不是明摆着抗命不遵吗？而且如此天赐良机，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朱梅闻言也是附和道： “是啊，督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一旦留守辽东的女真军有所准备，我等再想要建功可就难了…” 祖大乐嗤笑一声说道： “曹将军莫要血口喷人，我辽东军何时抗旨不遵了。这调兵不需要时间吗？筹集粮草不需要时间吗？这一来二去，完全能够为我等争取足够的时间嘛…” 曹文诏对于祖大乐的行为心中怒极，当即就出言反对，坚持执行朱由检的命令。 一时间，众将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袁崇焕。此时，袁崇焕脸色变幻不定，袖口中双拳紧握，良久，终于做出决定道： “诸将听令！曹文诏，朱梅，高第等将即刻领兵于大凌河一线驻防，随时准备渡河作战。其余诸将立即集结大军，随本督坐镇锦州，等待蓟州新一轮的军报到来！” 见此，祖大乐等人皆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而曹文诏等人还想要再争取一下，却被袁崇焕出言打断道： “诸将执行军令！勿要多言！” 眼见错失良机，曹文诏等诸将内心大为遗憾，却也无可奈何。纷纷行礼说道： “诺！谨遵督师军令！” 袁崇焕想的是，辽东防备空虚，早打晚打都一样，他袁崇焕也要投一把机，他要为自己赢取更大的政治资本。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犹豫，错失了一次多大的机遇。此时，大凌河以北，只剩下大贝勒代善所布置的疑兵，济尔哈朗早已经追随多尔衮大军入关了… 当夜，一骑快马，口衔枚，马裹蹄，一路隐秘的向沈阳方向而去… …… 镜头倒转，回到女真大军破三关之后。此时，皇太极在轻取马兰峪之后，立即挥师南下，当日便拿下石门，将守军屠戮一空之后，挥军直奔遵化而去。 同一时间，多尔衮部自龙井关入关后，一面分兵进攻潘家口，一面亲率主力直扑汉儿庄，汉儿庄、潘家口守军望风而降。 多尔衮部当即将两地男丁尽数屠戮，大掠一番之后，于第二日挥军南下，越过三屯营，直奔遵化而去。 阿敏，阿巴泰部由于在大安口遭到明军拼死阻击，入关之后，阿敏留下阿巴泰沿途劫掠，自己则亲率大军，马不停蹄的直奔遵化而去。 时值冬季，鞑虏所过，若蝗虫过境，财货尽皆被掳掠一空，嗜杀成性的女真人，动辄屠城。百姓沦为两脚羊，被集中驱赶，沿途哭喊、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第112章 皇太极:再等等…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女真三路大军齐至，合围蓟州重镇遵化。 而此时，张晓率领的宣府军主力才堪堪通过八达岭长城，到达延庆卫，距离遵化最快还需十日路程。负责驰援顺义的总兵官满桂，此时正率军与张晓同行，他骑在马上对张晓说道： “督师，从时间上来看，遵化城恐怕凶多吉少了。末将建议，督师可与我等一同驻军顺义，或者直接移师蓟门，凭借蓟门天险与敌周旋，如此方为稳妥之策。” 张晓端坐于马上，眼神看向遵化方向说道： “蓟州可有最新军报传来？派出去的探子怎么样了？” 一旁的亲卫说道： “回督师，路途太远，前日探马回来过一次，蓟州以南尚未发现建奴踪迹，至于遵化那边，还未有情报送来。” 张晓闻言，点点头说道： “派人再探！一定要得到建奴的确切踪迹，另外派人催促各军，务必星夜疾驰，速速赶至各预定城池严防死守！传令各部，目标顺义，加速行军！” “诺！” 亲卫领命，旋即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之后大军便加速往顺义而去… … 而此时，皇太极正驻军遵化城外五里，却并没有着急进攻，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他想就此来一个围点打援，皇太极算准了大明一定会派军驰援遵化，那么，不管是谁来，以逸待劳的金军都足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甚至是全部歼灭。 “报…明军山海关总兵赵率教部约两万人马已到迁西。距我军不足两日脚程！” “报…细作来报，明顺天巡抚李邦华正领军往蓟州城方向而去。” “报…宣大军各部正快速向蓟镇而来…” 皇太极端坐于汗帐之中，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明军情报…他很自信，目前的大明，除了关宁军，没有任何人是他女真大军的对手。 “再探！” “喳！” 皇太极对着斥候下令，之后目光转向场中众人，豪情万丈的说道： “呵呵…遵化乃蓟州重镇，明军定不会轻易让它落于我手。本汗就在此地以逸待劳，将前来救援的明军一一击溃！之后尔等随本汗一起，去北京城会一会那明人的小皇帝，哈哈…” 众将闻言纷纷大笑，阿敏此时出言道： “大汗英明神武，我女真勇士向来是满万不可敌，此次我十万大军在此围点打援，明军必败无疑！” 豪格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父汗，依儿臣之见，咱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就明军那帮泥腿子，儿臣率军轻易便可破之。” 皇太极听着阿敏的恭维，心中非常受用。再看看豪格，心中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豪格打仗是挺猛的，可咋就一点城府都没有呢。 但是如今大军连战连捷，士气正佳，也不好过于打击他。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豪格！汉人有句话叫上兵伐谋，我女真勇士何其精贵，轻易折损不得，今后你还是要多学学汉人的兵法。” 豪格闻言，心中完全不屑一顾，呵…汉人？两脚羊而已，只配作为我金人的奴隶。面上却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说道： “儿臣谨遵父汗之命！” 闻言，皇太极欣慰的点点头，此时多尔衮出言道： “大汗，您的策略甚是高明，不过咱们如今身处大明内部，当小心为上。臣建议，可以借着明人援军赶路的间隙，趁机剪除遵化周围各军事据点。一来能够削弱周边明军的实力，二来也可以刺激一下明人，让他们更加急迫的赶路，为我大军击溃明军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皇太极闻言，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多尔衮看了起来。就在多尔衮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皇太极哈哈一笑说道： “哈哈…不愧是我大金国的墨尔根代青，有勇有谋！不过，不要着急，那个赵率教不是正在来的路上吗，此人端的可恨，待本汗先解决掉他这一路，再去清扫明人周围的据点不迟。 传令！莽古尔泰领所部于梨河沿线设伏，阿敏领所部于三屯营周边十里设伏。多尔衮所部领军继续围困遵化，本汗亲领大军，在遵化以东坐等他赵率教自投罗网！还有，放弃截杀遵化城出去的信使，一定要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众人：“喳！谨遵大汗之令！” 随即，众人纷纷开始行动，冷冽的寒风之中，女真大军逐渐张开了血盆大口，誓要将赵率教的两万明军一口吞下… 第一天：… 快马来报：“报…大汗，赵率教部大军已进入迁西城！” 皇太极：“好！再探！传令各部，注意隐蔽，待赵率教进入伏击圈，立即对其进行合围！” “喳！” 第二天：… 快马来报：“报…大汗，我部斥候已与明军侦骑遭遇，双方互有死伤！” 皇太极：“好！再探！传令，我军斥候全部出动，遮蔽战场，务必阻断其侦骑探查！” “喳！” 皇太极：“再等等…” 第三天：… 快马来报：“报…大汗，我军已将明军侦骑尽数驱赶回迁西城！” 皇太极：“好！赵率教部可有动静？” 斥候：“回大汗！赵率教部自进入迁西城后，并无动静！” 皇太极：“可有遵化城信使去往迁西城？” 斥候：“有！我部斥候特意往迁西城驱赶了数波遵化信使！” 皇太极：“好！本汗就不信，他赵率教能坐看遵化陷落而不救！传令阿敏，莽古尔泰，做好准备，继续隐蔽！” “喳!” 皇太极：“再等等…” 一连三天，皇太极等人都在冷冽的寒风之中等待赵率教到来。然而此时，赵率教正在迁西城内烤着火，一边喝茶，一边布置着迁西城的防御… 一侧的副将左辅一脸焦急的问道： “将军，遵化城前来求援的第三波信使已经到了，咱们要不要派兵增援？” 赵率教白了他一眼说道： “陛下御旨，命我等驻扎迁西城，目的就是威胁建奴侧翼，让皇太极投鼠忌器。再说了，以皇太极的尿性，此时肯定张开了罗网等着咱们一头扎进去呢，这时候派兵增援，你是不是急着去投胎？” 左辅：“…” 神特么急着去投胎啊…吃了赵率教一顿怼，左辅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遵化咱就不救了吗？” 赵率教摸了摸胡茬子，眨着大眼睛说道：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不是现在。本将问你，宣大的援军到位了吗？” 左辅闻言瞬间明白过来： “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就在这钓着皇太极，为张督师增援蓟州争取时间？” 赵率教闻言，喝了口茶说道： “你小子还算有救。已经三日了，皇太极的十万大军，一直对遵化围而不攻，目的就是要围点打援。这时候一头扎进去，等同于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遵化丢不丢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师不能有危！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拖住皇太极，为张督师在蓟门天险，以及三河布置防御争取时间！本将已经派出信使前往张督师处，想必此时信使也应该到了…” 左辅顿时心悦诚服到： “高！实在是高啊…将军…” 赵率教打断道： “行了，小子，多学着点吧。茶凉了，快去给监军大人换点热茶…” 左辅看了看监军方正化道： “诺！” 方正化：看我干啥，把我当吉祥物就行… 第四日：… 站在梨河岸边，被冻了四天的莽古尔泰打了个喷嚏道： “阿嚏！玛德，这个赵率教到底来不来啊…” 吹了四天寒风的阿敏，此时看看眼前的三屯营，又看看远处的迁西城，他在纠结： “太冷了，要不先打一下三屯营算了…” 皇太极：“…” “我还要不要再等等？” 第113章 三屯营…朱国彦最后的绝唱 皇太极率领大军，在梨河沿线设下埋伏，一连蹲赵率教蹲到第五天，终于耐心耗尽。气急败坏的皇太极当即下令，命莽古尔泰于梨河一线驻军，防备赵率教部，命阿敏部攻三屯营，自己则亲率大军扫荡明军据点马兰镇。 莽古尔泰：… 接到皇太极命令的阿敏大喜，一连喝了五天的西北风，差点没给阿敏吹出病来。当即便率军直扑三屯营。 而此时的三屯营，总兵官朱国彦比原先历史上多了五天时间准备，防卫强化了不少。 “报，总兵大人，有大批鞑子向我部杀来，目测有二万人左右。我部侦骑在野外与敌遭遇，死伤惨重！” 此时一名浑身带伤的斥候，快步来报。朱国彦听完，立马披挂提刀，冷声说道： “速速派人向驻军迁西的赵总兵求援，各部侦骑全部撤回城内。传令各部，随本将上城头御敌！” “诺！” 不一会儿，朱国彦便带着人登上三屯营城头，此时，在城墙上正挂着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都是当初建奴大军来袭，准备弃城逃跑的军官的脑袋… 很快，大地震动，视线中开始出现女真大军的身影。人过一万，无边无岸，两万建奴大军，乌泱泱的一片，看的城头明军心中惊惧不已。 朱国彦随即拔刀喝道： “建奴来袭，诸军备战！” 将是兵的胆，将有必死之心，军无胆怯之意。随着朱国彦这么一声大喝，守城官军的慌乱之心逐渐平定。纷纷开始动了起来，滚木，雷石，火油，金汤等等被陆续搬上城头… 正挥军而来的阿敏丝毫没有耽误，当即下令道： “传令，攻城！阿巴泰，我给你半天时间，务必拿下三屯营！” 阿巴泰嚣张的说道： “喳！” 随即开始指挥军队攻城。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一片。女真军是因为在野外喝了五天西北风，一肚子火全撒向了三屯营守军。明军则因为是生死存亡之战，人人都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完全拼命了。 一个时辰后… 朱国彦：“诸军死战！滚木礌石，放！” 众军士：“杀奴！” 二个时辰后… 阿敏：“阿巴泰，女真勇士的荣光都被你丢尽了！对面不过三千明军，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 阿巴泰：“二贝勒息怒！明人抵抗之心甚为坚决，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三个时辰后… 亲卫：“大人，东边城头的兄弟死绝了，鞑子从那边上来了。” 朱国彦：“家丁队，随本将杀敌，速速将金军赶下城墙！杀奴！” 众家丁：“杀奴啊！” 四个时辰后… 此时三屯营守军已经与女真激战达八个小时之久。再一次将女真人击退，此时朱国彦回首望去，城上城下到处都是双方将士的尸体。原来的三千守军，此时能战之士不足一千，其余人大部分都不同程度负伤，由此可见，双方拼杀之惨烈…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夜晚终于来临，也预示着一天的战斗告一段落。见鞑子退去，朱国彦顾不得休息，立即组织城中民众，将受伤的军士抬到城中进行医治。之后又开始安排防御，防止敌人夜袭。随后朱国彦又开始巡视城内，命人收集守城物资，待到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日，天色刚刚擦亮，女真大军便开始集结，卷土重来！ “铛铛铛！敌袭！” “铛铛铛，鞑子上来了，快来人！” “快倒金汤！滚木！滚木呢？” … 守军闻讯，纷纷拿起装备冲上城头防御。等到朱国彦赶到时，女真人已经爬上城头，与守军战在一处了。见状，朱国彦立即挥刀，带着家丁们加入战局。 此时在三屯营外观战的阿敏见状立即下令道： “干得漂亮！我大金勇士已经登上城墙。传令，济尔哈朗速领镶蓝旗本部三个牛录，给我压上去！破城就在今日！” 济尔哈朗：“好嘞大哥！您就瞧好吧！” 三屯营城头上，明军防守压力越来越大，自从第一波登上城墙的金军没有被赶下去的时候，朱国彦就感觉大事不妙，当即就带着精锐家丁左突右冲，试图挽回局面。结果事与愿违，登上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随着济尔哈朗带着镶蓝旗本部精锐登上城头，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明军久战疲敝，而真女真身着三层甲，战力强悍，面对新加入济尔哈朗的镶蓝旗精锐，守城的明军触之即溃。 眼看大势已去，朱国彦举起手中已经卷刃的大刀，大声呼喊道： “诸君，大明山河永在！某先去了。杀奴啊！” 说完，便自顾自的冲向涌上城头的女真军。周围的明军见状，纷纷跟随朱国彦的脚步冲了上去，口中高呼： “大明山河永在！杀奴啊！”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明军大喊出声，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绝望之下，越来越多的明军选择与女真人同归于尽，有的你砍我一刀，我插你一剑。有的身体被捅了个对穿，便直接上前死死咬住对方的脖子。有的重伤将死，直接抱着金军一同跳下城墙… “大明山河永…” 朱国彦举刀冲入金军重围，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便被一拥而上的女真大军乱刀砍死… 此时，立于城下的大金国二贝勒阿敏，听着城头传出的，响彻天地的“大明山河永在”的呼喊声，脸色黑如锅底。咬着牙，阿敏一字一顿的吐出声音道： “屠…城！一个不留！” “喳！” 三屯营一战，耗时一天一夜，守军自总兵朱国彦以下全部战死，无一生还。随后金军屠城，一时间三屯营所在血流成河… … 此时，接到求援信的赵率教，正率领大军沿滦河北上，绕过莽古尔泰驻守的梨河，刚刚到达三屯营背后的鹿儿岭。正在赶路的众人已经能隐隐的听到三屯营那边传来的明军绝唱，赵率教立于鹿儿岭前，面向三屯营方向，心中懊恼不已，口中不断呢喃道： “半日！只需半日时间，我军便能赶到了啊…我大明儿郎的牺牲不会白费，此等血仇本将早晚会为你们讨回来！大明山河永在！诸君慢行…” 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赵率教当即下令道： “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隐蔽休整！明日，随本将夺回三屯营，为兄弟们报仇！” 一众军将当即领命道： “诺！谨遵将军之令！” … 另一边，皇太极亲自坐镇指挥进攻马兰镇，明军副总兵张拱微力战殉国，所部或战死或溃逃。金军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攻陷了此地… 至此，遵化外围所有明军军事据点，全部被金军拔除，遵化城彻底沦为一座孤城… 崇祯二年十一月中，耐心耗尽的皇太极终于对遵化发动总攻，遵化攻防战自此展开… 第114章 请诸君赴死 而另一边，正当宣大总督张晓率军赶到顺义之时，赵率教派出的信使也在同一时间抵达。 “报…卑职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帐下亲卫，黄石！参见督师！” 张晓此时来不及洗漱休整，见到来人，便直接问道： “免礼！你此来，可是遵化方向的金军有所异动？” 传讯官黄石当即起身，解开衣袍，从内衬中取出一封密信说道： “回督师，卑职来时，遵化已然被鞑子大军重重包围。这是我家将军让我给您送的密信，还请督师过目。” 张晓急忙上前拿过密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随后对着黄石问道： “除此之外，赵将军可还有别的话要交代与本督？” 黄石闻言点点头，抱拳说道： “回督师，有！我家将军让卑职告诉督师：遵化有诈，断不可救。且京师不能有危，请督师以大局为重，务必放弃救援遵化，进军蓟门！” 张晓闻言沉默了下来，他看了看手中的密信，那是假的，上面仅仅只是些问候之词。这是为了防止黄石半路被金军截杀，导致情报泄露故意为之。而黄石带来的话才是重点。 “好！本督知道了，你且先下去休息。” “诺！” 张晓站在那思虑良久，最终放弃了之前在遵化与皇太极决战的想法，选择听从赵率教的建议。转头对着满桂说道： “满桂！顺义城本督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守住此地！” 满桂闻言，抱拳道： “督师放心！末将必当谨遵军令！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晓见此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下令道：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目标蓟门天险！” “诺！” 亲兵应声而去。顷刻间大军便调转方向，一路向蓟县而去… … 崇祯二年十一月，距离皇太极大军围困遵化已过去五六天，面对十万金军围城，遵化城内人心惶惶。此时遵化城府衙之内，各部主官齐聚一堂。遵化知县徐泽率先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金军十万大军围城，遵化城如今危在旦夕，派出求援的信使一直杳无音信，当下我等别无选择，惟有死战尔！” 参将李檟闻言起身说道： “徐大人放心，守土保家，我辈军士当仁不让。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抓紧组织民众，加固城防。朝廷不会任由遵化陷入危局而不顾，我等只需坚守，相信援军很快就能到来。” 游击彭文炳此时皱着眉头说道： “诸位，事情不对啊。这鞑子一直对咱们围而不攻，这明显是在钓鱼。” 此时，身在遵化的保定推官李献明说道： “这事我也发现了。鞑子在辽东的老套路就是围点打援。此次皇太极大概率也是在故技重施。只是，如此便麻烦了啊，一旦朝廷来援的各路大军被建奴击溃，届时他们再一路南下，朝廷将无任何抵抗之力！” 徐泽闻言大惊道： “那…那如何是好？如今咱们求援信使已经派出去好几波了，估计朝廷的援军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啊…” 李献明思虑了一下说道： “前几日，有探马来报，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将军已经率军星夜疾驰而来。遵化距离京师不过四百里，若本官所料不错，此时陛下应该已经发下勤王诏书，各地勤王之军也应该已经起程。如今事态紧急，此时惟有一法了…”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聚集到李献明身上。只见他毅然说道： “杀身成仁！” 众人闻言，神色尽皆一肃。徐泽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李…李大人，此话何解？” 李献明眼神灼灼的盯着徐泽，躬身一礼说道： “大人，该说不说，如今我等已然面临必死之局。为今之计，我等需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派出信使，告知各路援军放弃救援遵化，改道京师！同时，最好是能够在此地死死拖住建奴，为朝廷大军组织防御争取更多的时间！”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默。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只是如今，建奴明显是在这里设下了陷阱，准备以逸待劳，击溃来援的明军，这该怎么选…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几个传信兵直接冲入大堂之中，大声说道： “报…三屯营陷落！总兵朱国彦以下尽数战死！金军正在屠城…” “报…马兰镇失守，副总兵李拱微力战殉国…” “报…建奴大军正在向我遵化城汇集…” 惊闻奏报，李檟立身而起，绝然说道： “诸位！今逃亦死，守亦死！不若力战殉国以全忠名！本将决意率所部死守遵化，与建奴决一死战！” 游击彭文炳此时一拍桌子，起身大笑道： “哈哈！这个李拱微，平时没看出来啊，这次尽然走到俺前面去了…唯死而已，某有何惧！李将军，我等一起，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二位将军真乃英雄也，我等皆愿追随将军赴死！” 众人为二人豪情所感，纷纷下定决心，死守遵化。见众人如此，徐泽也按下心中的畏惧，举起茶杯，面向众人躬身一礼说道： “好！本官虽为一介书生，却也不能落了下乘。既然众位决意如此，那本官今天就以茶代酒，恭请诸君一同赴死！” 众人见状，纷纷笑着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哈哈…请诸君赴死！” 随即，徐泽下令道： “本府这就书信一封，遣使送往京城！传本府尊命令，堵死遵化四面城门！所有衙役马上到城中维持秩序，组织城中青壮收集守城物资，协助守城！至于城防事宜就拜托二位将军了…” 说着徐泽双手抱拳，向李，彭二将一揖到底。二将倘然受之，随后众人纷纷散去，整军备战。 很快，一骑快马冲出遵化，直奔京师而去，这次，金军依旧没有进行拦截… …… 就在遵化城上下一心整军备战之时，失去耐心的皇太极也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一时间，号角声四起，鼓声震天，十万女真大军分三面开始列阵，欲以围三阙一之法，快速拿下遵化城。 此时的皇太极，端坐于中军汗帐之中，各部传令兵不停的进出汇报： “报…多尔衮部已至西城门外列阵，请求攻城！” “报…阿敏部已至北城门外列阵，请求攻城！” “报…岳讬部已至南城门外列阵，请求攻城…” 皇太极闻言，面色一肃，当即下令道： “传令各部，即刻攻城，先入遵化者当为首功，所部斩获可截留一半！” “喳！” 随即传令兵四散而去… 而此时，莽古尔泰依旧驻守在梨河一线，痴痴的望着迁西城… 第115章 遵化攻防 时值严冬，寒风凛冽，三角军旗在风中猎猎挥舞。此时，女真大军军容齐整，安静的立于马上，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野兽般看向面前的遵化城。 战争的阴云笼罩而来，天空似乎也因此变得阴沉起来。遵化西城门方向，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口中大呼： “驾！大汗有令！各部攻城！先入遵化者为首功！” 闻讯，多尔衮端坐于马上，环视周遭大军，随后挥手前指，意气风发的大喝道： “擂鼓！攻城！” “呜…咚咚咚…” “杀！” “嘿呦！嘿呦…” 只见女真军中的汉军士兵，正吃力的将一排排楯车向前推动。每一个楯车之中都藏有一定数量的精锐女真士兵。旁边，汉军旗的士兵们则是抬着云梯，快步冲了过去… 蒙古骑兵口中呼啸着听不懂的蒙古语，一波波的越过楯车冲击而上… 一时间，女真大军同时在遵化城西，北，南三面发动进攻，杀声震天，鼓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 与此同时，遵化城西城门楼上，见到女真大军密密麻麻的攻了过来，李檟当即拔出腰刀大喝道： “鞑子攻城，诸军备战！开炮！” “诺！” “轰…轰轰…” 顿时，城头火炮显威，满载动能的炮弹呼啸而过，所到之处，人马俱碎，一条条血线在人流中显现，旋即又淹没在人流之中。 “进攻！进攻！快，冲出火炮射程…” 忽然一发炮弹袭来，一辆楯车被炮弹击中，瞬间四分五裂，躲在其中的金军顷刻间被炸飞，而楯车破碎的零件，则是四散而出，周围被波及到的汉军顿时死伤一片，正在指挥进攻的一个女真牛录额真，被一块飞来的断木穿透了眼睛，当场死亡… 另一面，蒙古骑兵快速自城下一箭之地掠过，随即张弓搭箭抛射箭矢，压制城头守军： “咻咻咻…” “啊…” 城头明军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正在明军躲避箭雨之时，冲到城下的汉军旗则迅速将云梯架上城墙，之后将刀用牙齿咬住。开始奋力攀爬。见状，蒙古骑兵则是分出一部分人跟随汉军，蚁附攻城。 “鞑子上来了！快投滚木！额…” 此时一个负责望风的明军刚刚露头警戒，瞬间就被一箭穿喉…只见李檟一马当先，抄起一个叉子，将面前的云梯奋力前推，竟然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将云梯推了出去，就见云梯上正在攀爬的金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跌落下去。发出阵阵惊呼声： “啊…” 此时李檟再次捡起身边的战刀，大声呼喊道： “兄弟们！杀奴！放箭！” “杀奴啊！” 守军见自己家将军如此勇猛，一时间士气大震，纷纷冒着箭雨，开始反击。瞬间，城头之上，乱石落下，滚木纷飞，不断地有箭支射出，攻城的金军一时间死伤惨重… “金汤！金汤！快！啊…” 此时，一个明军把总正在指挥作战，突然从旁边的云梯之上跳上来一名真女真，挥刀之间，把总阵亡… “杀奴！” 周围的明军见状，举刀便砍，然而刀锋砍在女真人的三层甲之上，竟然没有破甲。随即，这名真女真精锐狞笑着上前，大杀特杀起来… “啊…” “兄弟们，一起上！杀…” “老子和你拼了！啊…” 最终在损失了五六个好手之后，两个伤兵趁着这名女真人护卫云梯的空档，合力抱住他，一起跳下了城墙… 随即守军一拥而上，清空城墙上的金军之后，将一锅锅滚烫的金汤给倒了下去… 一个正在攀爬的蒙古鞑子，此时正好仰头往上看，结果被淋了一脸的屎，当即就被烫的嚎叫着掉了下去。而城下正窝在一起的金军更是遭了殃，一个个的被烫的在地上翻滚惨叫… “啊…我的脸…啊…” “啊…救命啊…啊…” “救救我啊…救救我…” 然而进攻还在继续，楯车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城门，攻城的金军前赴后继的向城墙上攀爬，同时，守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多尔衮凭着人多的优势，对西城展开了车轮战，他不断把握着进攻节奏，时不时的在进攻队伍中加入一些真女真，每当这些真女真精锐登城之后，明军都需要付出五人甚至十人的代价来击杀他们，搞得守军头疼不已。 两个时辰之后，金军依旧攻势猛烈，李檟见状开始指挥守军倾倒火油： “弟兄们！倒火油！准备点火！给本将重点照顾那些云梯！” “诺！” 很快，一桶桶的火油倾泻而下，云梯之上顿时变得丝滑起来，一个个攀爬的金军都掉了下去。 “点火！快！” 随即一个个火把被扔了下去，火油见火就着，城墙下立时燃起熊熊火焰，很快一股股焦味夹杂着肉香飘荡开来… “啊…救我…” “啊…快帮我灭火…啊…啊…” “兄弟，救救我…啊…救我啊…” 大火燃起，后续进攻的金军一时间被大火阻隔，攻势为之一顿。远处正在观战的多尔衮见状，当即下令鸣金撤兵… “传令收兵，待火势熄灭之后，再行攻城！” “喳！” 一边的传令兵闻言，立马退下去传讯。 “铛铛铛…撤军！” 战场上的金军闻声如蒙大赦，掉头就往回跑： “撤！快撤…” 很快，金军如潮水一般退去，战场之上，只留下了那些无助哀嚎的伤兵… 这是古代战争的常态，受伤的士兵，轻伤还能回去简单包扎一下，重伤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要么被遗弃在战场上，要么被抬回去等死，除非是高级军官，否则是没有人会为你医治的… 见到金军退去，李檟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 “赶紧的，将伤员抬下去医治，抓紧将守城物资补充一下，动作要快！其他兄弟抓紧时间休整，吃些东西…” “诺！” … 当日下午，金军稍事休整之后，又一次卷土重来，惨烈的攻城战一直进行到天黑才停止。 一连三天，遵化守军都处在苦战之中，惨烈的攻防战，导致守军迅速减员的同时，守城物资也消耗殆尽。 遵化攻防战打到第三天，一直在坐等胜利消息的皇太极，越发的暴躁起来。只见皇太极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抚掉，怒斥道：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还是我大金国的勇士吗？先祖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三天了，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遵化都拿不下来，当真无能至极！” 面对暴怒之下的皇太极，众人一个个吓的都不敢吱声。待到皇太极怒火稍稍平息，岳讬硬着头皮出列说道： “大汗！我女真勇士本就不善于攻城，明军又一味的据城死守…” “啪！一派胡言！这不过是你们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罢了！” 皇太极一拍桌子，打断了岳讬的狡辩之词，然后强行命令道： “本汗再给你们一日时间，明日日落之前，拿不下遵化，本汗便亲自带兵冲锋！至于你们，到时候通通锁拿回盛京，在祖宗面前忏悔吧！” 此言一出，众人均神色大变。玛德，皇太极疯了，这是要弄死他们的节奏啊！于是一个个大声说道： “大汗息怒！臣等明日必破遵化！” … 第116章 我赵率教来也 大战期间，遵化城中老弱妇孺齐上阵，纷纷为守住遵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遵化城一角，一群人正被安排着排排蹲，一个夫子此时正在催促众人拉屎，旁边就站着挑夫，这边拉完一桶，那边马上就要运走。 “乡亲们，上面来人说金汤用完了，大家赶紧拉啊，现在大家拉的越多，贡献就越大！加油啊…” 一个正在蹲着用力的汉子，有些虚弱的说道： “先…先生，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俺…俺实在是拉不出来了…” 旁边的人闻言纷纷点头，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屎这么重要，他们绝对会把从小到大拉的屎全存起来啊。这时又一个人哭丧着脸说道： “是啊…先生，俺打从第一天开始就搁这儿拉屎，这都三四天了，俺这痔疮都拉出来了，要不您先让俺缓一缓吧…” 夫子闻言，无奈的说道： “军情紧急…唉，算了，那你们快起来，赶紧换下一波人拉。你们也别闲着，快去尿尿吧，多少给老夫憋一点出来…” 众人：… … 另一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正带着人在拆自家的门板。 “哎！小伙子们，你们拆干净一点啊，千万别跟老夫客气，听说城头打的太激烈，担架都不够用了，赶紧的，拆了送过去，能救一个是一个…” 众人：“好嘞…” … “那边的，快过来点人帮忙啊，把我爹从棺材里抬出来，赶紧的，快把我家这口棺材拆了送城墙上去…” 众人：“兄弟，高义啊…” 老爹：“…” … “张兄，今晚我住你家去啊…” “啊？为啥？” “没啥，就是我把我家房子给推了，凑了点石头，横梁也送去城头了…” “卧槽，哥们，就冲你这觉悟，今晚咱俩必须一起睡…” … 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遵化城的各个角落，百姓们纷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力的支援了城头明军的防守作战。 … 第四日，天刚蒙蒙亮，女真军大营便开始动了起来。各部旗主在皇太极的逼迫之下，这次是铆足了劲，准备拼命了… 很快，战鼓连连，喊杀声再次响起。然而，守军的守城物资此时已经消耗殆尽，这还不是最坏的，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女真大军放弃了以往先用汉军当炮灰的策略，而是在大战伊始，便派遣了大量女真本部精锐混合汉军一同攻城，守军的压力陡然增加，开战不过一个时辰，守城的明军便已经伤亡过半。 “报…大人，南城告急，请求增援！鞑子攻势太猛，我军伤亡太大了…” “报…大人，西城派人来催守城物资！木头，石头，金汤啥都行…” “报…北城守军伤亡过半，鞑子几度攀上城墙，党还醇自己招募了青壮，已经过去增援了。” 徐泽此时也是满头大汗，立马说道： “好，好，来人啊，马上组织青壮去南城协防！” “武库中还有些火铳，马上派人送到西城。那个再去问问，守城物资还能不能再凑一些出来…”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 … 战斗进行到中午，此时金军虽然还未拿下城墙，但是多尔衮敏锐的发现，金军冲上城墙的次数变多了，而且坚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说明，遵化的守军快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眼神微眯，立即下令道： “差不多了！传令，下一波攻城之时，命多铎领本部精锐一同攻城！破城就在当下！” 一旁的多铎闻言，立马嚣张的说道： “二哥！我早都想上了，你就瞧好吧！保准给您拿下。这群泥腿子明狗，我早都看的不耐烦了…” 说完，便调转马头去准备了。多尔衮看着多铎离开，有些头疼，自家这个小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嚣张过头了… 很快，多铎就带着镶白旗精锐冲上战场，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多铎可是正牌镶白旗旗主，他要是出了事，按照女真族的规矩，所有和他有勾连的奴才都要被处死。因此，这会儿攻城的金军，一改常态，纷纷悍不畏死的冲击而上。 李檟此时浑身是伤，正带兵在城头与敌激战，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要来了。看着登上城墙的女真人越来越多，李檟顾不得转移伤兵，立即指挥残兵退守下城的楼梯口，准备殊死一搏。 此时多铎刚带兵爬上城楼，眼看着遵化城破就在眼前。关键时刻，金军中军本部突然响起了鸣金之声… 多铎：“卧槽…” 随即一跺脚，又爬了下去… … 金军汗帐，皇太极正在听着各部报告攻城的进度，这时突然冲进来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狼狈的说道： “报！大汗，大事不好！我军驻守的三屯营遭到明军袭击，守军全军覆没！明军此时正一路向遵化而来！” 皇太极闻言大惊，忽的站了起来说道： “怎会如此？可知是哪里来的明军？” 斥候急忙说道：“回大汗，奴才看到对面明军大旗有赵字样式，应是明军赵率教部！” 皇太极闻言大惊，随即骂道： “又是这个该死的赵率教！现在明军距我军还有多远？” 斥候说道： “回大汗，明军正一路追杀我部斥候而来，距离我大军所在不足半个时辰！” 皇太极立马紧张起来，说道： “可知明军有多少人？” 斥候跪在那硬着头皮说道： “回大汗，奴才不知！” 皇太极闻言暴怒道： “废物！还不赶紧派人去探查清楚！” “喳！” 正在此时，传信兵再次来报： “报！大汗，我大营北方出现大股明军骑兵，正向我中军汗帐极速而来！大皇子豪格和阿巴泰已经率军前往拦截！” 见此，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范文程赶紧站出来说道： “大汗，为今之计，当立即暂停攻城，先剿灭或者击溃赵率教部，否则，一旦其突破封锁，背刺我大军攻城部队，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大汗速下决断！” 皇太极闻言，心中愤懑不已。这个赵率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来，特么的！于是，皇太极当机立断道： “传令，鸣金！各部停止攻城！整军戒备！” “喳！” “传令！命莽古尔泰立即向三屯营方向搜索前进，马上集结正黄旗兵丁，护卫中军所在！” “喳！” 随着皇太极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女真大军立马动了起来。而另一边，赵率教在奇袭三屯营之后，留下五千步兵守城，自己则亲率一万山海关精骑，直奔遵化而来。 一骑快马快速跟上赵率教，大声说道： “报…将军！我军前方出现鞑子骑兵，约莫有五六千人…” 赵率教闻言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哈哈…咱们的老对手来了！传令，结锋矢阵，迅速击溃眼前之敌，切记不可恋战！” “诺！” 侦骑答应一声，随即策马而去… 第117章 将军快走! 见明军骑兵变阵，阿巴泰与豪格两人所领的女真精骑也开始变阵。只见豪格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大喝道： “结锋矢阵，全军突击！” “杀！” 从高空俯瞰，便可以看见，两队骑兵迅速变成了两个箭头，快速接近，最终撞击在了一起。 战场之上，就在两军即将接触的时候，只见赵率教身边的两千原虎贲军精骑，迅速掏出新式弓弩，抬手就朝着前方三连射，然后迅速将弩机插向胯边，弯腰执刀，一路向前，动作行云流水。 但是对面冲上来的女真骑兵就倒了血霉了，毫无准备的他们，一下子被飞来的箭雨给射了个人仰马翻，有的被射中了眼睛当场就死了，有的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弩箭虽然无法穿透他们身上的三层甲，但是摔倒时巨大的惯性，让他们要么直接被摔死，要么就是被后面跟着的人给踩成了肉泥… 只见电光火石间，两军撞击在了一起，没有了“箭头”的金军锋矢阵，很快被明军骑兵淹没，也就是一次冲锋的功夫，豪格率领的镶黄旗精锐就被冲散，所部死伤大半。此时豪格被自家的一众奴才护着，侥幸活了下来，但紧接着，豪格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就见奔腾而过的明军精骑跟随着赵字大旗，在战场上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再次朝着豪格所在的方向冲杀而来，此时身上插了七八根弩箭的阿巴泰也顾不得其他了，迅速策马来到豪格身边，大声说道： “大皇子，快走！明军势大！我等不是对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随着这声大吼，豪格也反应过来，面对明军万人规模的骑兵冲击，能侥幸活下来一次已然是运气，他不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于是慌忙打马狂奔，口中大呼： “快，举起帅旗！随本皇子撤退！快！” 紧接着，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的女真骑兵便跟着豪格一路狼狈而逃，赵率教见状，狂笑出声道： “哈哈！什么狗屁的女真满万不可敌？呵…忒！诸军听令，随本将追击！驾！” 众军闻言，士气大振，纷纷打马向前，口中高呼： “杀奴！杀奴！” 当豪格等人一路狼狈逃回皇太极身边的时候，皇太极正在整军备战，见到皇太极本人，豪格立马一脸狼狈的上前说道： “父汗…父汗！对面是明军赵率教部骑兵，我等力战不敌，损失惨重。那个赵率教正率军追击我等而来…” “啪！啪啪！” 看到豪格与阿巴泰狼狈的模样，皇太极直接上去抽了两人几鞭子。随后怒声道： “废物！没用的东西，竟然被明人打的如此狼狈，滚！还不快去收拢残兵！” 二人不敢多言，捂着脸上的伤就退了下去。紧接着，皇太极下令道： “传令！全军戒备，这次本汗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赵率教有来无回！” “喳！” 随后留守汗帐的两万金军，纷纷严阵以待，等着赵率教部的到来。 然而赵率教并没有如皇太极所愿，而是在追击途中突然转道向东，然后再向南，一头扎进了正在收兵的阿敏部后庭… 只见赵率教再次挥军，变换阵型，直接朝着阿敏大军的背后一鼓而下… “诸军听令，结楔形阵，冲锋！驾！” 正在运动中的明军随着赵率教的命令立即开始变阵，随后开始加速冲击阿敏部本阵。 … 久经战阵的阿敏此时正在整军，忽然感觉到大地震动，与济尔哈朗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神色大变。此时女真各部都有作战命令，皇太极大军在遵化城西面，北方根本没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想到这里，阿敏急忙说道： “全军戒备！快！图尔格，速速率领蒙古精骑去后方列阵！快！” “喳！” 固山额真图尔格当即领命，指挥蒙古骑兵绕到大军后方开始列阵。 阿敏此时仍然不放心，急忙说道： “济尔哈朗，抓紧时间收拢部队！察哈喇，速速领我部镶蓝旗主力在蒙古人身后结阵！快！” “喳！” 同样身为固山额真的察哈喇，立即跪地领命，然后起身离去。 就在阿敏感觉大事不妙，紧急指挥部队应对之时，高速运动中的赵率教部已然出现在女真人的视线之中。看着完全处于冲锋状态下的明军，刚刚才列阵成型的蒙古人果断选择了逃跑… 开玩笑，我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送死的，我这马儿还没动呢，那边明军骑兵已经如高速运动的火车头一般砸过来了，这种情况下，挡在前面十死无生啊。 蒙古骑兵瞬间就混乱了，图尔格虽然有心阻拦，但是在一众混乱的蒙古骑兵裹挟之下，他很不幸的被人流给卷走了。此时场中只剩下察哈喇刚刚收拢而来的五千女真精骑。 只见察哈喇当机立断，抽刀大喝道： “勇士们，随我冲锋！杀光明狗！驾！” 随即拍马而上，开始冲锋，身后的镶蓝旗女真精骑纷纷悍不畏死的跟上，口中大呼： “杀光明狗！杀！” 只是这边女真骑兵刚刚才跑起来，那边明军骑兵就到了。双方立刻就撞击在了一起，瞬间人仰马翻，然而由于这次明军结的是楔形阵，女真骑兵速度又没上来，顷刻间女真骑兵阵型便被钊穿。固山额真察哈喇首当其冲，淹没在了骑兵的海洋之中。。。 赵率教没有犹豫，挥军一路向前，直奔阿敏本部帅旗杀去。正骑在马上观战的阿敏被吓的够呛，明军骑兵不下万人，又结成了厚实的楔形阵，这尼玛要是被他捅一下，绝对是菊花爆满山啊… 惊惧之下，阿敏当即下令道： “全军撤退！快…撤退！” 然后他一马当先，直接策马向驻守西门的多尔衮部狂奔而去。这操作直接秀了一旁的济尔哈朗一脸，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着跑了… 这边中军大旗一动，原本驻守在北门的金军立马溃散，赵率教抓住战机乘胜追击，将北门的金军杀的丢盔弃甲。 随着骑兵机动速度放缓，赵率教果断放弃了继续追杀，而是快速策马来到遵化城北门，大声说道： “城上的明军听着，本将乃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特率大军来援，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快！” 遵化城守军本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准备玉碎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等到了援军，一时间士气大振。只是没想到，此时身在北门城楼上的李献明却大声说道： “多谢将军来援，还请赵将军速速离去！遵化如今已是孤城，我等欲在此拖延建奴进攻步伐，为朝廷布防争取时间，请赵将军留待有用之身，他日为我等报仇即可！” 赵率教闻言，一脸震惊道： “局势尚可挽回，我部已攻陷三屯营，可互为犄角，大可不必如此啊！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只见李献明坚决摇头，快速说道： “赵将军，不必了！我等已封死遵化四门，欲与遵化共存亡。遵化不需要再添新魂了，将军快走！” 说话间，金军已经在多尔衮的指挥之下，开始重整旗鼓，分别从遵化西，东两个方向围杀而来。 赵率教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在耽误下去了，遵化守将已存死志，而且现在就算是开城门也来不及了，于是也不再纠结，当即抱拳说道： “既如此，某去也！大明山河永在，诸君且慢行！” 随即快速指挥大军掉头离开！李献明看着一路冲出金军合围的赵率教部，微笑着大声说道： “大明山河永在！大明万胜！” 赵率教走了，同时也带走了大家生的希望，但是众人看到大明还有如此强军，大明儿郎也可以将建奴打的丢盔弃甲，这些朴素的大明儿郎们纷纷充满希望的呼喊道： “大明山河永在！” “大明万胜！” 远处，正在骑马狂奔的赵率教部，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呼喊声，纷纷流下了泪水，自发的同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大明山河永在！” “大明万胜！” … 第118章 范文程 （这一章，虫子整个删掉重写了。所以发布的有些晚，大家见谅…） 另一边，在中军大帐严阵以待的皇太极，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赵率教来袭的消息，正在诧异之时，一骑快马冲入大营，来到皇太极身边说道： “报！大汗，明军骑兵突然转道遵化城北面，阿敏部遭到突袭，大败！多尔衮正在收拢大军，欲要围杀明军！” 皇太极闻言，气的涨红了脸，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特么的，我搁这摆好架势等着你，你竟然放我鸽子！这个该死的赵率教，在辽东就将本汗耍的团团转，这会儿到了蓟州，还是一样！气煞我也… 这么想着，皇太极将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扔在地上，怒声道： “传令，命阿敏即刻收拢所部人马，继续围困遵化！其余各部立刻，马上率军全力围剿赵率教部，本汗誓要活捉赵率教，让他跪在本汗的面前忏悔！” 此时，一旁的范文程赶紧站出来打断道： “大汗息怒！此举万万不可！智者不以境役心，我大军已被阻于遵化多日，若是继续这样耗下去，待明人援军抵达，我军南下之路将会困难重重。这个赵率教必是打着拖延我大军南下的主意，大汗万万不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经过范文程这么一提醒，皇太极立马醒悟过来。自己这会儿已经被赵率教给整的有些上头了，如今他身处明人腹地，之所以现在打的这么顺利，就是占了一个事出突然的先机。 此次他率十万大军入境，本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行差踏错，自己有很大可能会被耗死在这里。想到这里，皇太极强自平复心情，重新坐了下来说道： “你这奴才的话倒是有些道理，刚刚是本汗冲动了，如此就让这个赵率教再嚣张些时日，待本汗回军，再来收拾他！” 范文程闻言，立马恭顺的说道： “大汗英明神武，乃是盖世明君。一时不查，被赵率教这等小人物迷了眼，也在情理之中。臣身为大汗的奴才，凭着身上这点微末才能，能够为大汗略尽一些绵薄之力，是奴才的荣幸啊。” 皇太极听的极为受用，心想这汉人用的就是舒服，脑子够用，说话也好听，不像他大金国的那些莽汉，嘴里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此时皇太极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重整精神，起身走到地图旁边，看着蓟州地图下令道： “传令，命莽古尔泰继续率军追击赵率教部。若无法剿灭，务必将其赶回迁西城！” “命阿敏部，岳讬部继续攻城，务必于今日拿下遵化！” “命多尔衮部即刻南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攻克石门镇，进军蓟州！争取在明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攻克蓟门天险！” “喳！” 此时立于帐内的亲兵，立即跪地领命，之后鱼贯而出，快速离去。 … 岳讬部与阿敏部接到皇太极的命令，当即挥军强攻遵化，双方激战至夜间，岳讬利用明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西，北，南三门之际，派镶红旗本部精锐趁夜奇袭东城门，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遵化参将李槚、游击彭文炳，保定推官李献明战死于城头，党还醇于城内指挥招募的勇士拼死抵抗，但最终寡不敌众，身死道消。遵化府尊徐泽眼见大势已去，自焚于府衙之中，至此，遵化陷落… 为了挽回颜面，二贝勒阿敏入城之后，当即下令大军三天不封刀！是夜，遵化城内火光冲天，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由于范文程的及时提醒，皇太极看破了明军的拖延之计，金军于崇祯二年十一月，在遵化停驻九天之后，再次挥军南下。 多尔衮挥军急进，于十一月下旬连破石门驿、马伸桥，兵锋直指蓟州。皇太极则是率军紧随其后，进驻石门镇，大掠之。一时间，蓟镇战局急转直下… 而另一边，莽古尔泰率军一路向北，追击赵率教部而去。此时的赵率教，先一步到达三屯营后，当即命令副将左辅率领步兵先行撤回迁西。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八千山海关精骑，一直吊着莽古尔泰部放风筝，为左辅撤退争取时间。 左辅接到命令，当即就将缴获的物资架在缴获的战马上，带着部队和伤兵再次北上，绕道鹿儿岭，过滦河，一路往迁西城而去… 这边莽古尔泰先是一路追到三屯营，结果看到空无一人的三屯营以及满地无头的女真人尸体，顿时气的三尸神暴跳。这时斥候来报： “报！主子…赵率教部一路往洪山口方向去了。” 洪山口金军守军不多，莽古尔泰也顾不得撒气了，急忙说道： “快，全军追击！” 莽古尔泰当即留下一小队人马收拾女真人的尸体，然后便带着所部大军一路追击赵率教部而去，快到洪山口时，斥候再次来报： “报！主子，明军突然改道，一路向龙井关去了！” “妈的！给老子追！”… 就这样，赵率教在前面跑，莽古尔泰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走回辽东老家了… … 万里长山走蓟门，崭然天险中路分。 蓟州，位于现在的天津市最北部，东临遵化市、玉田县，西接河北省三河市，南依天津市宝坻区，北邻河北省兴隆县、北京市平谷区。蓟门就是蓟州区南部的一处山口。明成祖朱棣亲征蓟门之后，下令修筑了一条长城，称为“嘉靖长城”。如今蓟州城南部的水库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林。此地自唐以来便是燕赵之地防御北方少数民族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 过了蓟门，之后便是一马平川，京师北部再无险可守。此时，宣大总督张晓和总兵张鸿功率领的数万宣大援军，刚刚才出顺义，距离蓟门至少还有三日路程。 同一时间，新上任的顺天巡抚李邦华已经先一步协同保定总兵曹雷鸣，率五千保定兵赶至蓟州城。原先蓟州城在册兵员有两万，李邦华到了之后一查，好家伙，实际上只有五千兵，这给李邦华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他来了，不然这蓟州城估计危险了… “报！大人，马伸桥陷落，建奴大军距离蓟州已不足一日脚程！” “报！宣大军已至顺义，总督张大人正一路星夜疾驰，率军向我蓟州而来！” “报！密云总兵刘策派人来报，欲率密云守军来援，请大人速速回复！” 听闻奏报，一旁的保定总兵曹雷鸣赶紧说道： “大人，如今蓟州城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万余人，如何是建奴十万大军的对手？末将建议，应让刘策所部速速来援…” 李邦华看着地图，当机立断道： “不可！密云一地，外接蒙古诸部，且是建奴退出塞外的路径之一。若是密云守备空虚，一旦蒙古诸部趁火打劫，后果不堪设想！传令，命密云总兵刘策紧守驻地，密切关注塞外蒙古诸部动向！” “诺！” “曹总兵，你立即率领所部出城，在蓟门天险构筑防线，只要挡住建奴便是大功一件！本官马上派人催促张督师，请求其加快行军速度，速速来援！” 曹雷鸣心有畏惧，但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诺！本将一定拼死守卫蓟门。只是，还望大人快些动作，末将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李邦华闻言严肃的说道： “蓟门一线天，建奴骑兵根本施展不开，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否则，断然无法通过。你此去，只需紧守关门即可。放心吧，待本官整肃完城内防务，定然第一时间派兵来援！” 曹雷鸣听完李邦华的分析，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既如此，末将便去了。大人啊…末将这身家性命，可就托付给大人了啊！告…告辞！” 说着行了一个军礼，便匆匆领军而去… 第119章 蓟门天险 就在李邦华整肃蓟州城防，总兵曹雷鸣紧急赶到蓟门驻守之时，多尔衮部先锋斥候部队已然到达蓟门一线天。 “看！鞑子来了！” 曹雷鸣正风尘仆仆的赶到蓟门天险，就听到一旁的兵丁畏惧的指着前方喊出了声。曹雷鸣循着方向看去，只见一队建奴斥候小队，约莫二十个人左右，正骑在马上，一路通过蓟门一线天而来。曹雷鸣按下心头对女真人的恐惧，厉声说道： “慌什么！他们就这点人，我们有五千人呢！兄弟们，弄他！杀奴…” 说着，拔刀向前，指挥部队杀了过去。女真斥候小队眼看着快要到头的一线天，突然出现明军，暗道不妙。他准备指挥小队冲一波，探查一下这波明军的实力，于是拔出腰刀，大声说道： “勇士们，杀明狗了！哈哈…驾！” “杀！”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女真人对战明军的心理优势当真很足，二十人便敢于冲击五千明军。很快双方撞到一起，冲在最前面的明军瞬间被骑兵冲飞，吐血而亡，随后就见一匹接着一匹的女真战马飞驰而出。 明军多为步兵，此时面对高速冲击的女真骑兵，毫无办法，只能用人命去填。很快，冲出一线天的女真人便看清了明军全貌，好家伙，密密麻麻的五千人… “杀！” 斥候小队长当机立断，趁着明军混乱之际，再次打马朝着一线天所在冲击而回。此时曹雷鸣正居于队伍后方，见状立马下令围杀这股女真骑兵。 “快！围杀他们，不要让鞑子跑了！” 后队的明军立马挥刀前冲，奈何一时间被前面的人挡住去路，前进不得。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女真斥候便快速突破重围，绝尘而去。这一战，明军死伤二十余人，而金军只损失了一人… “哈哈…不堪一击的明狗！撤！” 听着女真人轻蔑的叫骂，曹雷鸣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青。他五千明军，被鞑子二十骑冲阵，竟然还让他们安然逃脱，太特么丢人了… “都别愣着了。还不嫌丢人吗？鞑子大军就要来了，快！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多扎点拒马，将路口堵死，还有，此事都给本将烂在肚子里，哪个敢多嘴，老子剁了他！” “诺！谨遵大人之命！” 随即，众人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先摸了一把女真骑兵的尸，然后将其和其他牺牲的明军草草掩埋之后，开始布置起了防御… 另一边，多尔衮此时已经率军通过马伸桥，大军行至半路，正好碰到返回的斥候小队。 “报！主子，前方一线天外有明军驻守，人数大概在五千上下。请主子小心应对！” 多尔衮闻讯，立马问道： “这一线天内可容几人通过？” 斥候闻言，立马说道： “回主子，步行最多三人，骑马最多两人并行，再多就不行了。” 多尔衮闻言点点头说道： “好，你等速速前往一线天路口警戒，随时关注明军动向！” “喳！” 多尔衮此时心中暗道不好。这蓟门天险，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关的明军将领不是个傻子，这五千军便可挡住他十万大军的去路，这可如何是好。 心思微动，多尔衮立马开始下令道： “来人！马上将消息传给大汗，请大汗定夺。” “喳！” “命前锋营迅速赶至一线天道口戒备！大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等待大汗的命令。” “喳！” 这边多尔衮在安排大军停驻休整，那边，皇太极率领的大军已经开始通过马伸桥。接到多尔衮的奏报之后，皇太极又又又把赵率教给恨上了，要不是他，自己便能提前一步通过蓟门天险，哪里还有现在的麻烦。 事到如今，皇太极别无他法，只能停止前进，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很快，各部旗主相继到达，皇太极将情报告知众人后，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明军已先一步在蓟门天险驻军防御。汉人善守，这等天险，我大军想要过去，难于登天啊。” 众人闻言，也是毫无办法。心中吐槽，还不是你皇太极在遵化延误了时机，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过去蓟门天险了，哪里还有这个麻烦事。但是没人敢说啊，只能纷纷保持沉默… 良久，豪格咬咬牙率先说道： “父汗，不若我等轮番强攻，儿臣就不信了，以我女真勇士的勇武，还钊不穿这个耗子洞！” 济尔哈朗闻言，出声劝道： “大皇子切勿莽撞，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明人若真的据险而守，我大军就算能过去，那种伤亡也不是我大军能承受的起的…” 多铎见状出言讽刺道： “呵呵…要不豪格你先领镶黄旗冲一阵试试？也许就冲过去了呢…” 豪格被多铎挤兑的面红耳赤，有心想要和多铎干仗，但又顾及到场合不合适，只能对着多铎怒目而视。阿济格，多尔衮闻言，纷纷怒斥多铎，阿济格先一步说道： “多铎！休得无礼！还不快向大汗道歉！” 这就有的说道了，阿济格是要多铎向皇太极致歉，而不是豪格，这兄弟俩明显是不把豪格放在眼里了。 见两位哥哥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多铎完全无视豪格，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皇太极说道： “大汗！多铎知错，请大汗原谅我的鲁莽！”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见多铎如此模样，本就对多尔衮三兄弟不满的皇太极，此时心中怒极，但是表面上却是春风细雨的说道： “无妨，帐前军议，百无禁忌。继续议事吧…” 此时阿敏急忙出来打圆场说道： “大汗，事已至此，咱们来日方长，不若我等就在蓟门以北打打草谷，收获也不会少了…” 见到阿敏这么说，皇太极万分可惜的说道： “就差一步啊，明人京师就在眼前，难道我大军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面对现在这个情况，众人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接受现实了，总不能飞过去吧… 就在这时，范文程站出来说道： “大汗，奴才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论是之前的点醒皇太极，还是现在这个时候，范文程都将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汉人在女真内部极其不受待见，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有不断地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保住他在大金国的权势和地位。 皇太极闻言来了兴趣，赶紧说道： “你这奴才，有什么谏言，但说无妨。只要能帮助我大军度过蓟门天险，本汗不吝赏赐！” 众人见此也纷纷将目光看向范文程，只见他对着皇太极弯腰一拜，极其恭顺的说道： “大汗，我军远来，对蓟镇的情况并不熟悉，但是奴才相信，这天下，不会只有一条路通往明人京师。我大军中就有汉人向导，他们对于蓟州比我们熟悉，想必是知道有其他可以通过的小路的…” 众人一听，纷纷恍然，心道这汉人心眼子就是多啊。而皇太极则是大喜过望，是啊，前番山西大商范永斗派来的向导，本汗怎么就给忘了呢，还是汉人的脑瓜子好使啊… 当即皇太极便派人将一众向导全都召集过来，态度温和的问道： “诸位都是我大金国的贵客，此番我等被阻于蓟门天险之外，诸位只要能助我大军通过此地，本汗立赏黄金一千两！” 第120章 潜越蓟州 所谓财帛动人心，在听到皇太极许下如此重赏之后，场中十几个向导，眼中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很快，其中一人兴奋的说道： “回大汗的话，小的知道一条路，可以绕过蓟门天险…” 皇太极闻言大喜，立马站起来说道： “此言当真？” 这人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说道： “小的曾随家父行商时走过一次，确定无疑！只是时间太过久远，这条路是否还是原样，小的现在还不敢肯定…” 皇太极目光闪烁，思虑了一下说道： “好好好！只要你所言属实，本汗言出必行，立赏黄金一千两！阿巴泰，你马上带着他，前去探路，记住，一定要注意隐蔽，不可让明人察觉！” 阿巴泰立即出列，点头说道： “谨遵大汗之命！” 随后便退了出去，点齐一队人马带着向导迅速离开。皇太极这边也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在阿巴泰走后，立即安排斥候四散而出，探查周边地形，随后便与众人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另一边，在向导的指引下，阿巴泰小队进入蓟门天险南边的山林之中。向导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开始探索起来，阿巴泰则是带着人一边跟着一边记录地形地貌。由于年代久远，向导记忆已经模糊，山林中又多有失地沼泽隐于地下。因此，一路上，阿巴泰小队不断有人手折损，终于，在众人走错了好几个方向之后，迎着月色，阿巴泰小队终于走了出来。 只见向导高兴的指着面前的岔口说道： “上官您看，此路往左，翻过石鼓山便是玉田县，往右则是一条坦途，直通三河县。” 阿巴泰在一旁听的直点头，走到向导身边夸赞道： “你做的很好，待回营之后，大汗必会给你记一大功，走！咱们快快回去禀告大汗…” 说着便指挥小队成员转头往回走。向导听到阿巴泰的夸赞，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一千两黄金啊，那是他一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啊。 就在他转身之际，还沉浸在喜悦和幻想中的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就看到一把尖刀从他背后贯穿，透体而出，向导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阿巴泰，口中鲜血直流，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一句话： “为什么…” 阿巴泰狞笑着说道： “想知道吗？嘿嘿，去问阎王吧。” 说着拔出刀，将其一脚踹开，然后为了保险起见，又上去一刀将其枭首。随后便带着人消失于夜色之中… 当夜，阿巴泰赶回皇太极处，当即就将绘制好的行军路线图上交，皇太极见之高兴不已。当皇太极问起向导怎么没跟着回来的时候，阿巴泰则是找了个借口说道： “回大汗，我部返回途中，向导不幸坠入沼泽，当时天色黑暗，我等也损失了几个好手，救援不及之下，向导也不幸身亡了…” 皇太极也没深究，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可惜了。毕竟是我大金国的功臣，稍后再派人去搜寻一下，若是能找到尸体，便厚葬了吧。” “喳！” 随着新路线到手，皇太极当即决定，留下多尔衮部先锋营作为疑兵，自己则命大军裹上马蹄，转道马伸桥和石门驿，沿新路线即现在于桥水库行进，绕过蓟州直奔三河而去，所过之处，遇村即屠，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ps:皇太极潜越蓟州，至今仍是一大迷案。这里引用的是折中路线，即石门驿，马伸桥--于桥水库--蓟州古城--十百户--出石鼓山--三河。） 天亮之后，皇太极大军已行至蓟州城后方二十里处。此时，由于连夜急行军，士兵疲惫，皇太极望着前方的三河镇，当即下令，大军就地扎营休整，养精蓄锐之后，再一举拿下三河！ 而此时，距离女真大军到达蓟州，才堪堪过去两日时间… “报…大人，大事不好，女真大军突然出现在我蓟州城后方二十里处…” “这…这…这…怎会如此？” 此时，刚刚连夜整顿好蓟州军的李邦华，惊闻噩耗，整个人都呆住了。愣了半天，李邦华急忙说道： “快！快马奏报京师，言建奴大军潜越蓟州，三河危矣，京师危矣！请陛下速速发诏勤王，晚之恐有大祸…” “快，派人赶紧通知张督师，请其速速增援三河，要快！一定要将建奴挡在京师之外！” 紧接着，李邦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极速思虑： 建奴一夜之间出现在蓟州城背后，必然是连夜急行军！此时扎营定是其大军疲敝，正在休整… 想到这里，他立马说道： “来人！快传令曹雷鸣，命其速速收军回城驻防！” “尤世威！马上召集所有守军，随本官一起，突袭建奴大营！快！” 然而此时尤世威却提出反对意见道： “大人万万不可！建奴有大军十万且作战经验丰富，我蓟州守军只有五千之数。现如今曹总兵之保定兵还未回城，此番前去，我五千官兵与送死无异。 末将可以死！五千蓟州军也可以死！但是，若建奴将我等全数击溃之后，再反攻蓟州城，大人当如何应对？若是蓟州城陷落，大人又如何对陛下交代，又如何对这满城的百姓交代？还请大人三思！” 李邦华闻言急得直跳脚： “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女真大军此时正是连夜赶路，疲劳之际，此时率军进攻，就算打不过他们，也能骚扰他们一下，让他们疲于应付，不得休息！张督师的宣大军还有一日便可抵达，彼时建奴大军必败！” 尤世威则是寸步不让的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女真大军疲敝，督师之宣大军星夜疾驰而来，难道就不疲敝了？彼时，建奴有十万大军，若是我等玉碎之后，来援的宣大军亦被击溃，则蓟州至京师将变成一片坦途，届时建奴来去自由，再无可阻敌之兵！末将斗胆谏言，大人此法断不可为！ 为今之计，我等当固守蓟州，阻断建奴北窜之路！待朝廷勤王之军到达，届时建奴北窜无门，必会被耗死在我大明内部！请大人三思。” 李邦华闻言，心中怒极，但是尤世威说的有理有据，他一时无法反驳，只能大骂道： “尤世威！你这贪生怕死之徒！你这是在资敌纵敌！本官定要到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等督师到来，要杀要剐，末将悉听尊便！只是此时全军出城迎敌断不可为！” 尤世威依旧硬着头皮坚持，丝毫不为所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邦华在那急的直上火…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极速赶来： “报…大人！督师传来密令！” 李邦华闻言大喜，立马上前问道： “快说！督师有何命令传来？可是大军已到？” 信使纵声说道： “禀大人！督师命李大人务必紧守蓟州城，坚壁清野，切不可让蓟州城落于敌手！其余一应事务，皆交由他来处理即可！” 闻言，李邦华愣在了那里，而一旁的尤世威则是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第121章 大家来众筹 就在皇太极潜越蓟门之时，宣大总督张晓领尤世禄，张鸿功，贺人龙，郭之综等各部援军已经越过平谷县，抵达三河县以北，只需绕过盘山，便可抵达三河。 只是大军行经盘山以北时，却遭遇到了一股“不明武装”。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北上的勇卫军孙传庭部… “全军戒备！” 此时，见到路对面正快速行进的勇卫军部，正在急行军中的宣大军前锋贺人龙部，立即停止前进，纷纷拔刀挺枪戒备… 而另一边的勇卫军前锋孙应元部也不怂，同样是全军戒备，火炮前伸，子弹上膛。 贺人龙见对面的人不似建奴，便打马上前，大声说道： “尔等何人？胆敢阻拦我大军去路？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孙应元也不怂，见贺人龙站了出来，他也上前说道： “死字怎么写，本将不知道，本将只知道，再不让开道路，死的可能是你！” 一旁的家丁闻言立马拔刀上前，呼喝道： “大胆！我等乃朝廷官军，尔等想要造反吗？” 孙应元闻言，看着对面穿的像叫花子一样的官兵，表情一滞：妈呀，自己人… 立马挠挠头说道： “你们是宣大军？” 贺人龙此时也看出来不对了，对面明显也是大明军队，而且装备精良。看着那黑洞洞的炮口和油光发亮的奇怪火绳枪，贺人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那个…正是！我等乃是张督师帐下先锋，自宣大而来，正一路赶往蓟州增援。不知兄弟你是哪部分的？” 孙应元再傻，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当即大手一挥，命令所部解除戒备，哈哈一笑说道： “误会，误会！都是自家兄弟，自己人，我等乃是陛下新设的天子亲军卫之一勇卫军！特奉旨由此北上！” 见到队伍停下，两军主官孙传庭与张晓纷纷策马，赶到队伍前方… 于是，双方首领就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并且在盘山以北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秘密会晤。孙传庭觉得，作为蓟镇战局最高指挥官，又是宣大总督的张晓，应该够资格了，于是将朱由检的作战意图完整的告知了张晓。 而张晓在彻底了解完整个战略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陛下，为了重创建奴，竟然以整个蓟镇以及北直隶甚至京师为诱饵！在感叹朱由检魄力的同时，也对朱由检的心狠手辣心惊不已。 紧接着，在得到女真大军潜越蓟州，兵临三河的情报之后，张晓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命令大军暂时撤回平谷休整，待金军攻陷三河，攻打通州的时候，再挥军重新收复三河，节节抵抗，最后再退守蓟州死守蓟门天险，誓将皇太极的北窜之路彻底堵死！ 于是他立即派出信使，一路疾驰前往蓟州送信，这才有了前文要求李邦华死守蓟州城，坚壁清野一事。 而此时，孙传庭已经率领勇卫军潜入盘山，消失无踪… 崇祯二年十一月下旬，皇太极在短暂休整之后，再次挥军急进，强攻三河。守军见援军无望，又害怕金军屠城，遂开门投降。皇太极不费一兵一卒，轻易拿下三河！ 之后皇太极留德格类领五千军善后。遣岳讬与阿巴泰二人领所部兵马攻平谷，顺义，自己则亲领大军直奔通州… … 消息传来，京师震动！一时间，直隶地区的百姓纷纷逃往北京城避难，百官联名上书朱由检，请其下旨，命各地明军进京勤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一次紧急朝会开始了… 奉天殿，御门…朱由检此时依旧穿着破旧的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百官走完流程之后，鸿胪寺唱官还是老样子说道： “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兵部尚书王在晋赶紧出列说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女真大军已突破蓟门天险，正一路烧杀抢掠，直奔京师而来。宣大总督张晓的援军虽然星夜疾驰，仍未赶上，目前被阻于平谷，顺义一带…” 朱由检闻言，顿时“慌乱”的说道： “这…这建奴大军动作怎会如此之快，这蓟州军为何如此无能？”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 正在此时，御门之外，有紧急军情传递而来… “报！启奏陛下，三河守军开城投降，建奴大军正直奔通州而来…” “报！启奏陛下！宣大总督张晓来讯，宣大军遭遇建奴岳讬部截击，正与其激战…” “报！启奏陛下，三边总督洪承畴，山东巡抚李精白，蓟辽督师袁崇焕，唐王朱聿键皆上书请旨勤王…” 成基命此时急忙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张晓已不可期！老臣请陛下急诏袁崇焕入关勤王，建奴非袁崇焕不可破，京师危局非袁崇焕不可解啊。” 施鳯来立马反对道： “不可！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此刻张晓已入蓟州，此时易帅实属不智。请陛下三思！” 见二人僵持住了，兵科给事中刘懋赶紧出列说道： “陛下，建奴兵锋已至通州，臣请陛下速速下旨，诏各地大军入京勤王，晚之恐有大祸…” 众臣纷纷赞同，跪地请命道： “京师危在旦夕！请陛下速下勤王诏书…” 朱由检闻言，有些忧虑的看向户部尚书毕自严问道： “这…这…那个毕爱卿，国库存银可够各地勤王之军用度？” 毕自严见朱由检发问，脑门直冒汗，硬着头皮说道： “启奏陛下，今年秋税上来之后，先是发了各地边军饷银，之后消减的三百万辽东军军费，除了补足去岁的亏空，发放百官俸禄之外，西南朱燮元处补兵饷一百万两，陕西赈灾并军饷花去一百万两，宣大军援军粮饷五十万两已经运至蓟州。国库还剩余五十万两银子，完全不够各地勤王之军用度…” 朱由检闻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也听到了，国库就这么点银子了，如何能支撑的起各地勤王之军用度？现在建奴大军压境，京师危在旦夕…” 此时还跪着的众臣，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果不其然，紧接着朱由检就恐吓说道： “诸位！那可是十万建奴大军啊…众位总不希望咱们被一锅端了吧，事到如今，大家还是众筹一些军费吧，否则，你我君臣就只能等着当俘虏了…” 众人：… 一锅端的话你肯定得死，我们大不了投降。捐钱，不存在的…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表演了： “陛下言之有理！臣虽家贫，愿认捐一百两！” “陛下，大敌当前，臣愿毁家纡难！认捐二百两！” … 朱由检：“…” 卧槽，你们还能再抠一点吗… 第122章 哭穷 看着这些朝臣们刚刚大义凛然，挥斥方遒的样子，这会儿一提到捐款，一个个又变了模样，朱由检心中冷笑： 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朕下狠手了… 只见朱由检一拍桌子，“愤怒”的站了起来说道： “啪！建奴大军压境，局势危如累卵！如今正是我君臣一心，共渡难关之时！然尔等身为中枢重臣，竟然抠门如斯！我大明养士二百余载，如今看来，倒是个笑话！” 朱由检于大殿之上大发雷霆，然而可怕的是，众朝臣却是齐齐保持沉默，不为所动。只见周登道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陛…陛下，臣等一向为官清廉，所得皆出自朝廷俸禄，而今国库空虚，朝廷俸禄时断时续，臣等家中真的无甚余财了啊，二百两，已经是老臣的全部家当了…” 周奎见状，立马跟风，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 “是啊，陛下，老臣上次为了缴纳罚款，已经掏空了家底，这次是真的拿不出来银子了。臣这次认捐三百两银子，已是将自己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还请陛下见谅啊…” 其他人一看，当朝国丈都这样了，那还说啥，于是一个个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哭穷… 朱由检看着周奎，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你特么身为朕的老丈人不支持就算了，这时候还带头跳出来拆台，就离谱！于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说道： “原来如此啊，看来是朕错怪诸位爱卿了。好好好…一分也是爱，有总比没有强！来人啊，给朕将朝臣们的捐款统统登记在册，待会儿散朝之后，朕要明发上谕，以示嘉奖！” 众臣：… 众臣一下子就尴尬了，你要说反对吧，刚刚大家说的那叫一个言之凿凿，现在没理由啊。要说不反对吧，这要是曝光出去，那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被朱由检这么一搞，大殿上的群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此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内阁首辅施鳯来抓住机会，站出来说道： “启奏陛下，这些年来老臣家中还有些积蓄，加上些许薄产，勉强还能凑出来纹银五千两，老臣愿全部捐出，以作军资！”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几个内阁成员。这么好的刷声望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内阁几人都是人精，看到施鳯来的暗示，咬咬牙，纷纷站出来说道： “启奏陛下，臣等亦愿认捐五千两以作军资！” 英国公张之极一看这架势，心念急转，他儿子张世泽刚刚升任禁军统领，现在圣眷正隆，他作为老子可不能小气了。于是紧跟着站出来说道： “陛下，英国公府愿捐银一万两！” 魏国公一向是跟着英国公后面跑的，见张之极动了，赶忙跑出来说道： “那个，陛下，魏国公府也愿捐一万两…” 这下子，群臣一个个脸都黑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大哥，我们都是一百二百的上，你们上来就是五千一万的搞，能不能给点面子？ 朱由检见状，心中对施鳯来几人鄙视了一番，都特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面上却是异常感动的说道： “好好好！板荡识诚臣啊！几位爱卿有心了！来啊，通通给朕记下来。” 众臣：… 那我们算什么？绿叶吗？ 一旁的司礼监小太监闻言，立即运笔如飞的开始记录。 就在群臣之间相互交换眼色，准备豁出去老脸不要，主动改口修改一下捐款数额的时候，朱由检抢先一步结束话题说道： “至于蓟州战局…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张晓会处理好的。传旨！ 命宣大总督张晓全权总理京师战局，赐尚方宝剑！除京师戍卫部队以外，可暂时调动北直隶及蓟州地方一切驻军。 命李若琏领内卫从速收缴众臣捐款，待张晓到达后，悉数交付与他！ 命各地驻军严守驻地，暂时不必进京勤王！京畿防务全权交由秦良玉负责！” “奴婢遵旨！” 成基命见状赶紧出列阻止道： “陛下…京师只有秦将军两万驻军，如何是建奴十万大军的对手？请陛下三思啊！” 众人见状也慌忙说道： “请陛下三思！” 朱由检见状，站起身对着成基命讽刺道： “成基命！你说的好听，朕难道不想调各地之军勤王吗？可是钱打哪来？前番因欠饷问题，各地驻军接连哗变，如今没有军资，各路勤王之军恐怕在北上的路上就会哗变，这就是诸位爱卿想要的勤王吗？或者，成大人！你来负责各地勤王之军的军资用度，如何？” 成基命被朱由检怼的趴在地上不敢反驳，他刚刚就捐了二百两，这会儿要他负责各地勤王之军的军资，十个他也负担不起啊… 朱由检见状，又看向钱谦益说道： “钱爱卿，朕刚刚看你嚎的声音也很大，要不这军费你来出？” 钱谦益：… 之后朱由检又点了几人，结果都和成基命一样，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不敢多言。朱由检见状，脑瓜子一转，别有深意的说道： “不过这倒是提醒朕了，京师守不住的话，得早点想想退路了啊…退朝！” 说完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立马就转身跑了… 众臣：… 一旁的鸿胪寺唱官见状，赶紧大声说道： “退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行礼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朱由检人是走了，不过这他丢下的那句话，给众人搞得不淡定了。退朝之后，众臣并未离开御门，而是直接在大殿之上讨论起来： 周登道：“刚刚陛下走时说的那句话啥意思？” 杨景辰：“不知道啊，但老夫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刘懋：“这陛下不会是想跑路了吧…” 众人听到这里，立马神色大变。皇帝年纪尚小，且京城目前只有秦良玉的二万驻军，面对女真十万大军的威胁，陛下弃城而逃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啊… 可他们怎么办？自从成祖北迁之后，大家统统把基业都搬迁到了北直隶一带，这要是小皇帝又跑回南京去了，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全毁了啊。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崇祯帝指使下臣提出想要迁都南京时，中枢朝臣纷纷反对的原因之一。至于君王死社稷什么的，那另外说… 这时候，有个人弱弱的说道： “刚刚咱们是不是有一点点过分了，应该多捐一点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说话之人。这特么都事成定局了，你小子现在马后炮有个卵用啊…只能暗暗打定主意，若是陛下准备迁都，定要抵死不从… 第123章 《大明时报》显威能 然而朱由检埋的雷还远远不止这些… 当日众臣下值以后，便见到李若琏带着人挨家挨户的上门要银子，几百两银子对于众臣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给就给了，只有一人，在到处着急忙慌的借银子，此人便是徐光启… 而李若琏压根就没去徐光启家，原因是朱由检在下朝之后就特别指示，徐光启的捐款直接从内帑出… 结果当徐光启好不容易凑齐银子找到李若琏的时候，李若琏直接就告诉他，他的捐款陛下已经帮他出了。 徐光启：… 你咋不早说？ 紧接着，徐光启又带着钱，挨家挨户的还银子去了… 就在朝臣们忧心朱由检是不是要跑路的时候，宫内发出了嘉奖群臣捐款的御旨，并将群臣捐款数额张榜公布了出来… 群臣：“…”那么高效的吗？ 由于这是嘉奖的公文，虽然大多数朝臣捐的不多，但老百姓见到后善能理解。毕竟一分也是爱啊，能捐资助军总比一毛不拔来的好。只是那前后捐款数字的差异，属实有点辣眼睛… 然而一切在《大明时报》刊登出一版评论文章之后，全都改变了… 由于女真大军来袭，京师周边的百姓纷纷携家带口的赶往京城避难，导致北京城内人口暴增。 此时，京城一处茶馆之中，说书人正在给茶客们读报。现如今，大多数听不起戏曲的老百姓，已经将听书读报当成了日常消遣之一了。 说书人先是将报纸上刊登的，近期女真大军的动向读了一遍，当百姓们听到女真大军不日将兵临通州之时，已经焦虑的不行了，之后说书人继续读道： “乡亲们，如今朝廷局势危如累卵啊…面对建奴十万大军来袭，秦良玉将军以两万军守卫京师，誓与京师共存亡。众臣与陛下进行朝议，欲诏各地之军进京勤王，奈何国库空虚，无力支付军资。陛下无奈之下，与众臣商议，让大家捐资助饷。结果中枢朝臣纷纷向陛下哭穷，每人只认捐了几百两。 本报编辑进行了数据比对： 内阁首辅施鳯来，变卖家产田地，共凑得白银五千两献于陛下。张瑞图，李国普等人亦如是，徐阁老更是东拼西凑，到处借钱助饷… 礼部侍郎钱谦益，于南京有豪宅两座，良田千顷，其家族宿有功名在身，几代人都不曾向朝廷纳税，据说钱谦益迎娶江南名妓柳如是时，曾豪郑千金，此时竟只捐银三百两，当真讽刺如斯… 礼部左侍郎周登道… 兵部给事中刘懋… 国丈周奎… … 值此家国危难之际，这些人表面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实则背地里皆是沽名钓誉，言行不一之徒，正如陛下所言：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若我大明多一些秦良玉，施鳯来之辈，何惧建奴哉！” 终于，说书人口干舌燥的将报纸读完，端起茶碗喝了起来。但是围观群众就不淡定了，一个个气愤不已的说道： “秦良玉将军真乃女中豪杰也，咱北京城的安全现在就全指着她了啊…” “这些朝臣也太不像话了，区区两万驻军哪里打得过建奴十万大军，这帮子朝臣，良心大大的坏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什么钱谦益，听说还挺有名气的，没想到竟是此等货色…” “岂有此理！我等百姓，年年劳作，年年吃不饱饭，这帮子权贵不交税就算了，现在国家危难还指望不上他们，那要他们有什么用？” “难怪咱大明朝好不起来呢，朝中尽是这些蛀虫，有他们在哪里还有的好了…” “就是，平常人家出一个妒妇都遭人骂，这陛下身边这么多坏人，也难怪天灾不断，感情是老天爷在生他们的气啊…” “唉，咱就是升斗小民，哪里能对抗的了这些权贵们啊…” “哼，夫子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们斗不过他们，就将他们的恶行告知更多的人，咱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没人治得了他们！” … 像这样的场景，在北京城各个角落不断的上演着。很快消息越传越广，此时无论是东林一脉的钱谦益，周登道还是昆党，浙党的人物，无一不是受到舆论的一致讨伐，民间声望一落千丈，而施鳯来，秦良玉等人则是趁机刷了一波声望。《大明时报》第一次展现出了其威力… 钱谦益等东林众人，面对百姓们的指指点点，纷纷如热锅上的蚂蚁，对于《大明时报》的评论文章却是毫无办法… 朱由检这一招属实厉害，他这是阳谋，《大明时报》上刊登的信息全是经过内卫核定的事实，无半点虚假，这就导致钱谦益等人想要狡辩都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家族的声望直线下跌，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原本一些和他们交好的人，纷纷明哲保身，选择与他们保持距离… … 镜头拉回到朱由检下朝之后，此时朱由检一路直奔西苑。立即召见秦良玉，张世泽，马祥麟以及内廷众人。 “高宇顺，皇庄农户转移的怎么样了？还有粮食，是否已经全部运回西苑大营之中？” 此时朱由检最关心的就是粮食问题，于是直接就向着高宇顺问了起来。闻言，高宇顺立即说道： “回陛下，自十月开始，奴婢就已经安排人陆续开始将粮食分批运往西苑大营。如今已经全部运送完毕。抢种的玉米和番薯还未来的及收成，还有就是粮食加工厂的人员不好办。 西苑是禁地，百姓是不能放进来的，奴婢只能安排加工厂的工人们在家晒制番薯玉米，然后指挥奴婢手下的太监们进行后续加工，只是如此一来，效率就慢了很多…”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你做的很好，慢点就慢点，那个地里的番薯给朕都挖出来，宁愿浪费也不要资敌！玉米的话还没结果就不用管了。” “是，皇爷。” 高宇顺弯腰一礼，然后转身离开，着急忙慌的去办事了。 随后朱由检继续安排道： “马祥麟，你即刻领禁卫军右营赶往通州城。通州乃是物资中转站，存有大量的粮食及货物，你此去须谨记只守不攻！只要守住通州，就是大功一件！” 马祥麟偷偷瞥了一眼他老妈，然后大声说道： “诺！陛下放心，守不住通州，末将提头来见！” 说完也不向秦良玉打招呼，径自转身离开。见状，朱由检看向秦良玉，有些无奈的说道： “秦将军，国难当头，朕也顾不得其他了，如今朕手中已无人可用，只能让令郎前往通州涉险，还请将军不要怪朕…” 第124章 战局悄然变化 秦良玉看着马祥麟离开的背影，这么多天没见，她深深的感觉到，马祥麟成长了不少，身上的军人气质比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强了很多，心中着实高兴的紧。见朱由检这么说，秦良玉赶忙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臣全家世代为国争战，他父亲如此，他的叔叔伯伯也是如此，老身亦如此，既已选择从军，马革裹尸便是我辈之宿命。若是我儿阵前牺牲，那也是因为杀奴而亡，老身亦与有荣焉！还请陛下切勿放在心上。只是老身请求陛下，可否让老身儿媳张凤仪随军而去，若是事有不逮，他夫妻二人相互间也好有个照拂…” 说着，秦良玉眼角不禁有些微微抽动，但很快又恢复成刚毅果敢的模样。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亲身涉险，若不是此刻秦良玉身负守卫京师重任，她恨不得自己代替马祥麟去通州… 朱由检闻言，心中感动，秦良玉一家，她丈夫，她哥哥，弟弟全部为大明血战而死，堪称满门忠烈。想到这里，心中愧疚之意更浓，立马说道： “准！传旨，命甲一小队随张凤仪一同前往通州，务必护卫二人周全！” 李若琏：“微臣遵旨！” 秦良玉见朱由检把内卫都派出来护卫自己儿子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当即跪倒说道： “老身谢陛下恩典…” 朱由检见状赶紧上前扶起秦良玉说道： “秦将军不必多礼，京师防卫的重任就拜托您了。” 秦良玉毅然说道： “陛下放心，建奴想要攻下京师，除非从老身全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好好！传旨，调禁卫军左营张世泽部入秦将军麾下听用！调少年军即刻入卫宫城！” “诺！” 最后，朱由检安排道： “近日来，京城人口暴增，内卫、暗卫各部务必严密监控京城各处，谨防生乱。内廷各监务必全力支援各部作战，不得有误！” “奴婢遵旨！” “微臣遵旨！” … 崇祯二年十一月底，由于马祥麟援军及时到达通州，凭借着火器之利，致使皇太极大军进攻通州受挫，无奈之下，皇太极领大军绕过通州，直逼北京城下，京师防卫战正式打响。 另一边，宣大总督张晓率军与岳讬部在顺义、平谷一线激战，双方互有伤亡。惊闻建奴大军兵临北京城下，张晓当即集结宣大军主力，不顾伤亡，拼死将岳讬部击退。 之后张晓留满桂守顺义，郭之综守平谷，自己则亲率大军强攻三河，双方在三河平原一带激战，岳讬凭借着女真骑兵的野战优势将张晓部击溃，无奈之下，张晓率部退至蓟州据险而守。 当宣大军残部到达蓟州后，看着朱由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银子及各项物资，张晓感动之余，当即下令发放军饷物资，一时间守军士气大振… 随后张晓第一时间派人联络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命其务必于遵化一线拖住建奴莽古尔泰部。紧接着，张晓便开始重整宣大军，不断收拢溃兵的同时开始调兵遣将，全力构筑防线，反向围堵皇太极大军。其中： 命尤世禄领五千军驰援玉田， 命贺人龙领五千军援丰润， 命尤世威出兵马伸桥与石门驿… 同时紧急致信朱由检，欲领蓟州城的宣大军主力两万人，绕道香河，驰援京师，不过这一决定被宋献策给否了，宋献策给朱由检的建议是： 宣大军主力撑死两万人，而且他们连三河一带的岳讬部都打不过，来京师也不过是送菜而已。关键现在的宋献策眼光高了啊，他觉得宣大军装备落后，战力也不及建奴，还不如留在蓟州一线封堵皇太极，如此起到的作用更大。并且趁势提出了分割建奴大军，开辟三处战场，分而破之的战略计划… 朱由检全盘接受了宋献策的建议，直接批复张晓： “据城坚守，重城防御，静待时局变化！” 至此，整个蓟州战局被一分为三： 赵率教与莽古尔泰部两万余金军在遵化以北相互撕扯； 三河一线，满桂与郭之综二部全力防御岳讬部二万余金军； 京师一线，秦良玉率三万军据京城死守，全力对抗皇太极部主力六万大军。 而张晓手中的二万宣大军主力，则顺势成为了整个战局中，明面上的机动部队。 … 崇祯二年十一月末，皇太极领六万八旗军进抵北京城下，望着巍峨雄壮的北京城，皇太极眼中充满了羡慕与贪婪。他准备尝试着打一波北京城，万一就成功了呢… 于是皇太极下令，大军分左右两翼于城北扎营，命阿敏率所部兵丁为左翼，自己亲率大军为右翼。 首战在德胜门打响，皇太极命麾下萨哈廉，杜度领四旗兵力协同蒙古仆从军从正面进攻德胜门，自己亲率白甲护军立于侧翼，伺机而动。 待到大军列阵完毕，皇太极命令道： “传令！命范文程指挥汉军旗，将从三河以及遵化缴获的大炮拖上来，给本汗炮击德胜门，引诱明军放炮！命萨哈廉，杜度在明军炮击过后，即刻进击德胜门！” “喳！” 此时面对高耸巍峨的北京城，皇太极精锐尽出，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八旗精锐白白丧生于明军火炮之下… 正当面，秦佐民奉命领三千白杆军驻守德胜门。他立于高耸的城墙之上，远远的就看到金军在布置炮兵阵地，他看看城上的大炮，新的旧的加起来有三四十门之多，再看看远处的金军火炮，隐约也得有个十门左右吧。 不是金军只有十门炮，而是金军中会使用火炮的人太少了。而朱由检这边，为了全力防卫京师，孙元化一股脑的将内廷火炮厂所有库存的佛郎机大炮统统搬上了城头，并且还在不停地赶工之中。 火铳生产受到钻孔的限制，短时间内产量受限，但是火炮生产经过孙元化改良，现在已经放弃使用泥膜铸造，转而使用失蜡法，生产速度很快，朱由检提出的水力锻压方法也已经在研究之中。炮身加入了凹陷铜托，大大的增加了火炮的延展性，炸膛几率大大降低。其性能，射程都不是老式火炮能够比拟的… 书归正传，此时秦佐民立于城头之上，向一旁的炮兵把总问道: “对面金军在架炮，依本将看来，他们是准备对着咱打炮啊，你能不能先给他们的炮炸了？” 一旁的亲卫皱着眉头提醒道： “将军，金人不善火器，就算他们抬着炮对着咱们轰，都不一定能打的中。以卑职所见，鞑子明显是要引诱我等先开炮，然后趁机攻城…” 秦佐民和炮兵把总对视一眼，再看看驻守护城河畔的火铳兵，还有那一箱箱堆的老高的手榴弹，不自觉的露出了二十四颗老黄牙，对炮兵把总眨了几下眼睛说道： “嘿嘿，那就更要开炮了…传令，全军戒备！火铳兵三段击准备！待会儿大家伙都给老子把刀扔一边，看准了扔手榴弹！这可都是稀罕玩意儿！兔崽子们，别没点火就给我扔出去了！命令城头所有老式火炮，瞄准金军火炮阵地开炮，至于新炮…兄弟，你懂的…” 众军轰然应诺，纷纷摩拳擦掌道： “诺！谨遵将军之令！” 第125章 首战，德胜门 就在说话间，那边八旗大军已然做好准备，只等汉军旗引动明军开炮之后，便开始进攻德胜门。 然而就在这时，城头明军的火炮调整好射击角度之后，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 只见城头十几门红衣大炮火星吞吐，炮弹如流星般飞向范文程所在的炮兵阵地。范文程听见声音，暗道不好，来不及指挥汉军，自己第一时间便拼了命向外跑。 就在他刚刚跑出炮兵营地所在的一瞬间，十几发带着强大动能的铅弹便陆续砸进了金军炮兵阵地所在。当场就将金军炮兵营地炸的人仰马翻，就在杜度等人惊愕之时，城头明军快速的完成了填装，再次对金军炮兵营地进行炮击… “轰…轰轰…轰！” 又是十几发炮弹打出，整个金军炮兵营地已经没了模样。有的金军被溅起的土石砸死砸伤，有的靠的近的被活活震死，更有倒霉蛋直接被火炮砸中，瞬间四分五裂，残存的汉军一个个的，恨不得爹妈少给了两条腿，发疯一般的四处逃窜… 杜度等人见此毫无反应，立即拔出长刀，开始冲锋。 “勇士们，冲锋！杀！” “杀！” 八旗兵丁紧随其后，开始策马冲锋。秦佐民在交待完城头炮兵行动之后，便紧急赶往护城河明军所在，此时见到八旗军冲阵而来，立即示意城头： “传令，佛郎机炮全速射击！” 就见信号打出的同时，城头炮兵在炮营把总的指挥下，果断抓住战机，率先开炮了… “目标敌骑兵正前方，五连射，预备…放！” “轰，轰，轰…” “再放！” “轰…轰轰…” 二十多门佛郎机大炮瞬间打出密集的炮弹，直扑杜度大军所在，此时，无论是在冲锋中的杜度，还是在一旁伺机而动的皇太极都惊讶了： “哪来的炮声？” 紧接着，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入金军阵中，杜度所在的队伍阵型瞬间被轰乱。事已至此，杜度萨哈廉二人只能继续打马前冲，企图快速冲出明军火炮射程。 结果冲到距离明军百步位置之时，就见到明军阵地黑烟阵阵，这会儿，是明军火铳手发威了… “火铳兵三段击准备！点火！预备…放！” “砰砰砰…” 爆豆一般的声音响起，烟雾缭绕之下，明军火铳兵根本不看战果，直接枪口平举，开枪射击，后退，然后下一波… 但是冲出炮击范围的八旗军就不是那么好受了。众人好不容易冲出炮击范围，结果迎头就是一阵连绵不断的子弹雨射了过来，明军新式火绳枪可在百步之内穿三层甲，这就导致很多女真精锐连明军的毛都没摸到，便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 杜度见机的快，果断压低身子躲避，结果马匹被射中，他在掉落之时果断向一旁跳了出去，结果肩头还是不幸的挨了一枪。萨哈廉就没那么好运了，一时不察，被连人带马击中，跌落之后，又被下一匹中弹的战马飞上来直接压扁… 当杜度晕头转向的爬起来的时候，整个战场已经一片狼藉，冲锋的八旗女真死伤惨重。来不及愤怒，杜度立即找了一匹无主战马，翻身上马之后大吼一声： “撤！所有人快速撤回本阵，快！” 说完便打马向侧方狂奔，残余的金军听到命令，立即打马跟上，向侧翼跑去… 等到硝烟散尽，整个战场一片狼藉，秦佐民见状大叫可惜… 众人：“这女真人也太不经打了…” 秦佐民：“可惜了，打的太猛，手榴弹用不上了…” 的确，这一波属实将进攻德胜门的金军给打蒙了，这么多大炮，这么多火铳，这尼玛还怎么打？ 远处观战的皇太极见势不妙，果断下令撤军。 “传令，鸣金收兵…” … 与此同时，阿敏部率众在广渠门同样展开了一场试探性进攻。本来，因为阿敏对明人京师防卫的重视，准备和皇太极一样，派遣八旗精锐上去打一波，就算打不下广渠门，也能在明人面前展现一下女真大军的勇武。 但是这一想法遭到了多尔衮的强烈反对： “二贝勒，我观明人京师墙高池深，防卫森严，且守城明军皆有拼死抵抗之心，要想一战而下明人京师，几乎不可能。我建议，还是让蒙古人打前站，先探探明人虚实，我八旗精锐则紧随其后。若是事有可为，我军再上不迟，反之，我八旗大军也可少受点损失…” 多尔衮的意思很明确，面子值几个钱？先让蒙古人上，能打的赢咱们再上，打不赢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八旗女真何其珍贵，他们可不能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好！就依你之言。传令！命蒙古精骑先行出击，击溃当前广渠门明军！我八旗本部精锐紧随其后，见机行事！” “喳！” 阿敏虽然对多尔衮的质疑心中不满，不过沉思片刻之后，还是同意了多尔衮的意见。 于是蒙古人就遭受到了和杜度一样的待遇，负责驻守广渠门的是秦邦屏，在评估了自身情况之后，看着城头一排排的大炮和充足的弹药，秦邦屏就得出了一个结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穷则迂回穿插，富则给老子炸！他这回就要暴富一把… 不过他高估了蒙古人的作战意志和纪律性，在冲击到一半的时候，蒙古骑兵遭到城头火炮的密集射击，立刻崩溃，四散而逃。首领索诺木被火炮击中，惨死当场。事先准备好的火铳兵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在后方督战的阿敏见状，一边大骂蒙古人不中用，一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临时更改了作战策略，否则现在战场上躺着的就是他们高贵的女真勇士了… 多尔衮当即得出结论，北京城防坚固远甚于宁锦，轻易不可下。和阿敏商议一番之后，决定撤军回营。 至此，皇太极大军首战京师，两战皆败。之后皇太极召集众人开会，统计损失，安抚军心： “今日各部伤亡如何？” 此时皇太极脸上没有半分进攻受挫的颓废，轻描淡写的问道。 杜度率先出列说道： “回大汗，我军于德胜门战死本部女真精骑二百四十八人，伤一百二十二人，战马损失近五百匹，贝勒萨哈廉战死！另蒙古骑兵损失二百余…” 阿敏随后也跟着说道： “回大汗，我军于广渠门战死蒙古骑兵一百余，伤二百余，损失战马三百余匹，扎萨克一等台吉索诺木战死！” 皇太极闻言，心中悲痛。二百多女真精锐啊…还有就是萨哈廉是父汗的孙子，代善的第三子，同样也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之一，就这样没了… 眼神中的悲痛一闪而过，皇太极平静的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够战死沙场，萨哈廉他们也算死得其所。回京之后，本汗要重赏之！大家来商议一下，这京师之战该怎么打？” 第126章 不打了，抢劫! 豪格闻言，一脸不甘的出列道： “父汗，我女真勇士的血不能白流，儿臣请命，再次率军攻打德胜门，为我女真勇士报仇雪恨！” 见豪格如此冲动，多尔衮急忙阻止豪格，面相皇太极说道： “大皇子切勿冲动！大汗，北京城防御太过坚固，且火炮众多，即使我等付出极大代价，恐怕也无法建功。而且我军今日已然损兵折将，臣建议暂时放弃攻打明人京师，转而劫掠地方，将明军从城中逼出来，届时我大军再围而歼之！” 多尔衮的扬长避短之法，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支持。济尔哈朗接着说道： “是啊，大汗，我女真勇士本就不善攻城，明人京师又防守严密且火器精良，强行攻打明人京师得不偿失，还请大汗三思！” 豪格：… 豪格见二人都反对他，立马不服气的说道： “明人京师只有秦良玉的区区两万军，怕她作甚。如今明人京师近在眼前，咱们若是能趁机攻下明人京师，活捉明人皇帝，父汗便可就此占了这大明江山，我女真族从此入主中原，脱离辽东苦寒之地。岂不美哉？” 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翻了一下白眼，多铎当即讽刺道： “豪格，你这人长得丑，想的倒挺美的。咱们当中，谁不想打下这明人京师？关键是你也不看看咱有那个牙口吗？还有，守城的可是秦良玉和他的白杆军，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豪格：… 阿敏思忖了一下，也赞同道： “是啊，大汗，今日一战，明人京师火器之犀利，远超我等想象，若是强攻的话，恐怕伤亡不小。” 豪格见自己的建议被众人无视，面对大家的分析一时间竟无力反驳。又见多铎那嚣张的模样，此时心中已然气急。皇太极本来也是打着豪格这般心思的，但是，今日一战过后，彻底浇灭了他心中的想法。看了一眼多铎之后，拍板道： “豪格，你的想法很好，但欲速则不达，依本汗看来，如今大明国运尚在，此时攻打北京城确有不妥。 传令！大军移师南海子，各部派出队伍，沿周边打草谷，尽可能多的搜集物资和人口！本汗亲自坐镇中军，若是明军出城，咱就杀他个回马枪。若是他们视而不见，那咱也不亏！” 众人见皇太极听劝，眼看着收割的时刻即将来临，纷纷兴奋的说道： “大汗英明！臣等谨遵大汗之命！” 正在这时，帐外有快马来报： “报！大汗，岳讬部在顺义一线被明军击退，后于三河一线整军！明宣大总督张晓领军攻三河，被我女真大军击溃，现张晓已领军退往蓟州城。岳讬贝勒请示大汗，是否要反攻蓟州！” 皇太极闻讯，心中咯噔一下，随后听闻张晓部又被岳讬击溃，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范文程又一次冒出来说道： “大汗，大事不好！” 皇太极眼光不善的看向范文程，他对范文程在德胜门没有发挥出金军火炮的作用，反而让炮营损失惨重表示非常不满，冷冷的说道： “一惊一乍的，什么大事不好了？你这奴才且详细说来。” 听着皇太极语气不善的问话，范文程心中了然。此时站出来，就是想到了这点，他现在急需抓住机会扭转自身的不利处境。只见他脑门见汗，硬着头皮说道： “大汗，我大军处境颇为不妙，现在莽古尔泰在遵化以北，岳讬在三河一线，而我主力大军则在明人京师一线！如今我军已分置三地，恐有被各个击破之嫌。大汗，如今当速速攻取蓟州，使我各路大军联系贯通方为上策…” 听着范文程分析，在场的众女真高层们有的不以为然，有的陷入思考，有的蔑视不已。多铎本就对汉人看不上，此时他感觉范文程有些危言耸听，于是嚣张的说道： “你等汉人就是胆小怯懦，我等自入关以来，所遇明军皆不堪一击。这些个明狗，除了会守城以外，一无是处。依我之见，待我大军痛快掳掠一番之后，咱就大摇大摆的回军，若是明人敢出城阻拦…嘿嘿，攻城咱不擅长，可若是没了城墙的依仗，那他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还不是任我等拿捏？” 多铎的话引起了场中大部分人的共鸣，纷纷笑了起来，对于明军战力的蔑视根本就不加掩饰。就连正黄旗额驸纳穆素也赞同道： “大汗，我女真勇士野战无敌，那张晓也是被岳讬贝勒给击溃，败逃至蓟州的，不足为惧。单靠蓟州城的那些明人，根本不可能拦住我大军去路！” 多尔衮此时却是皱着眉头提出了反对意见： “大汗，张晓的宣大军虽然不足为惧，但其所在的蓟州却是扼住了我大军的退路。汉人有句话，叫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北京城暂时攻不下来，那么我大军的退路，还请大汗早做打算…” 济尔哈朗也有些不安的说道： “大汗，如今我大军深处大明腹地，而且至今我等尚未见到明人的勤王之军，大明军队战斗力虽远不及我女真军，但是对方胜在人多，不得不防啊。还请大汗三思！” 对于众人提出的意见，皇太极思忖了一下，拍板道： “原定计划不变，各部先行在南海子牧马休整，顺便打一番草谷。传令岳讬，命其尽快击溃当面之敌，最好能攻破顺义或者蓟州。如此无论我等沿蓟州返回遵化，还是沿顺义北上密云都可以顺利出关！至于莽古尔泰，让他就在遵化一带搜索资源，看住赵率教部，必要时可与岳讬联合，打下蓟州，保证我大军退路。好了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见皇太极如此安排，都感觉颇为合理，于是欣然领命道： “喳！谨遵大汗命令！” 随即各自散去。当众人离开之后，皇太极发现豪格杵在那还没走，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还是别有深意的问道： “豪格，你不赶紧去准备打草谷，赖在本汗这里作甚？” 豪格见四下无人，对着皇太极一脸气愤的说道： “阿玛，这个多铎嚣张无度，根本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还有他那个哥哥阿济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玛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为何您一直如此放纵他们？” 皇太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同时对于豪格的看不清形势，又不免有一丝失望。豪格说的问题他如何不知？但多尔衮三兄弟中，多铎是最得他父汗宠爱的那个，多尔衮又能征善战，要不是努尔哈赤死的早，估计这三兄弟的权势还会更大。 况且以他正黄旗如今的实力，尚且无法完全压制其余三大贝勒，议政王大臣会议对他还有着很大的约束力，集权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只能徐徐图之。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自己这个大儿子城府还是不够啊。这三兄弟中，最好处理的就是多铎，而多尔衮才是最难缠的那个！若是自己百年之后，豪格绝不可能是多尔衮的对手。念及于此，他的心中不禁动了一丝易储的念头… 脑中百转千回，只见皇太极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了，多铎本就是先汗最宠爱之人，他嚣张跋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我大金正是团结一心的时候，只要他做的不过分就行。你作为镶黄旗旗主，该有的度量还是要有的。行了，去准备吧，本汗这次可要看看，你和众人相比，谁的收获会更多一些。” “…” “儿臣告退。父汗放心，儿臣绝不会让父汗失望的。” 豪格见皇太极的态度明显偏向多铎一边，心中有气，还想再争辩一下。奈何皇太极已经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无奈之下，只能告退离开… 第127章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崇祯二年十一月底，八旗大军连攻德胜门，广渠门受挫，皇太极遂领大军移师南海子（南苑），一边牧马休整，一边四处劫掠物资。 到十二月，南海子周边基本被金军肃清，皇太极一边坐镇中军，预防秦良玉部出城偷袭，一边指挥其余众将开始向北京城周边扩散劫掠。女真大军四散而出，到处烧杀抢掠。 他们遇大城则过，遇村镇则陷，稍有反抗便是个屠村灭寨的下场。一时间，京师周边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被押解的百姓官绅，一车车的粮食，珠宝，银钱被源源不断的送入女真大营之中。 这么一来，首先倒霉的就是京城的勋戚们，他们的田产家业大多在京城周边地区，现在女真人开始扩大劫掠范围，这帮人可以说是损失惨重。然后就是众多的地主豪绅与底层百姓… 明廷百官对此十分不满，陆续开始上书朱由检，他们一方面指责秦良玉守土不利，一方面希望朱由检能让秦良玉出城与建奴来一场决战，以击退建奴。 皇太极通过细作查探，敏锐的发现了京城中的这一变化，于是派人在城中散布流言，宣扬秦良玉勾结建奴，放纵女真人在城外劫掠而不管。一下子，很多不明情况的百姓纷纷谴责起秦良玉来，舆论对秦良玉越来越不利… 见到这个情况，上书的朝臣更多了。对此，朱由检大发雷霆，立即采取紧急措施：一方面，出动内卫大肆搜捕传播、散布流言者以及女真间谍，从重处罚！凡是参与传播流言者，一律处罚两千两赎罪，交不起的统统发配至矿山，煤山挖煤挖矿。 凡是确认为女真细作者，一律送到内卫部进行新型刑罚研究，不死不准放出来。 另一方面，对于上书攻讦秦良玉的官员，朱由检直接给他们每人发一把刀，然后统统发配至城门前线参战！ 同时命袁枢主管的《大明时报》紧急刊登评论文章，阐述秦良玉的功绩以及其满门忠烈的故事。明确指出，朝廷不是不想调集重兵与建奴决战，而是苦于国库空虚，群臣又不愿捐款助饷，导致陛下无法调集各地明军勤王。京城仅有两万守军，守卫京师安全尚且勉强，根本就没有能力出城与建奴决战。并将近期攻讦秦良玉，以及上书催战的大员名单给公布了出来！同时号召百姓，不信谣，不传谣… 很快，随着新一期《大明时报》的出版，舆论形势又开始一边倒的支持秦良玉： “这帮挨千刀的官员们，不思忠君报国，一天天的就想着陷害忠良，真是该死…” “原来如此啊，这帮狗日的，差点害俺冤枉了秦将军…” “就是就是，这秦良玉一家，堪称满门忠烈啊，要说她勾结建奴，鬼都不信…” “快看，有当官的被押送出城了…” “活该！呸！” “你等等呸，那个人我看着眼熟，是你家亲戚啊…” “呃…是我家亲戚也呸！” … 就在皇太极大肆搜刮京畿附近财富的时候，在三河一线与宣大军对峙的岳讬也以三河为中心，开始了打草谷。 另一边，将赵率教部赶回迁西的莽古尔泰，回到遵化之后，也以遵化为中心，开始纵兵劫掠… 崇祯二年十一月到十二月，蓟镇到北直隶一带的大明百姓，遭遇到了一场空前的灾难。建奴大军肆掠于明廷北方疆土之上，无数村镇沦为废墟，无数尸体被弃于野外，成千上万的百姓、士绅沦为俘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无数财富被建奴掠夺一空。真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至此，朱由检的第一阶段计划完美收官。甚至由于女真大军被分置三地，可以说是大大的超出了朱由检的预想。 …… 西苑，朱由检临时行在。 自从李信，孙传庭，卢象升三军被派了出去，禁卫军二营又调拨去参与京师防御战之后，西苑大营便彻底空虚下来。而如今西苑一地汇集了军火制造，装备制造，粮食存储，内帑存银等诸多核心产业，因此除了上朝之外，朱由检便一直在此坐镇。 “曹化淳…” 朱由检此时正烤着炭火、喝着茶，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顺嘴就习惯性的喊了一句。结果半天无人应答，这时候田太凑过来说道： “皇爷啊，您这段时间劳心劳力，估计是忙忘了。曹公公作为勇卫军监军，早早的就跟着孙将军他们开拔去三河一带了…” 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哎，这一天天的，闹心的事实在是太多，朕给搞忘了。唉…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田太接着劝慰道： “皇爷啊，您也该歇歇了，咱这北京城有秦将军在，保准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 听着田太的轻声细语，朱由检看着外面冷冽的寒风出神，不由得呢喃道： “这冬天的风，干冷干冷的，而且到现在都没有下一场雪，看来明年不是个好年景啊…” 田太顺着朱由检的目光看向外面，也不由得感叹起来。正当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施鳯来结束了手头的工作，率先顶着寒风来到西苑汇报： “臣施鳯来，拜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眼神都没移一下，继续看着外面问道： “朕安，免礼吧！怎么样？那些个腌臜事都处理完了吗？” 施鳯来见朱由检询问，一边搓着手一边回道： “回陛下，都处理好了。老臣这边让京兆府衙门的人，去工部给他们每人领了一把刀，然后老臣亲自盯着，将那些个御史啥的，都送到城外去了。” 朱由检不置可否的问道： “其他朝臣有没有什么异动？” 施鳯来眯了眯眼睛说道： “没有，证据都坐实了。就是朝中有人想要拖延，不过老臣盯着呢，他们没成功。还有就是，东林那边想要花钱赎他们的人，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由检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施鳯来，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当然可以！开个高价，看他们舍不舍得下本钱。不是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那就按十万一个人头算，你把口风透出去，看看他们准备救几个。” “老臣遵旨！” 施鳯来心脏抖动了一下，都说咱家皇帝贪财如命，果然啊… 朱由检想了想，接着说道： “李若琏！你跟着施阁老后面行动，那些没被赎回去的官员，安排人给他们多上点眼药。嘿嘿，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微臣遵旨！” 李若琏嘴角抽了抽，答应下来。心中吐槽道：论不当人，还得是咱家陛下… 施鳯来此时眼睛都大了一圈，心中暗道： “原本想着陛下只是为了搞钱，现在看来，陛下是既要搞钱又要搞事情啊…嗯，幸好我投的早…” 第128章 这年头，有枪在手，谁还和你单挑? 就在几人都在暗自感叹的时候，宋献策，袁枢联袂而来，紧接着，魏忠贤也到了… “臣，宋献策，袁枢拜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奴婢，拜见皇爷，皇爷圣躬金安。”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朕安，免礼。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听到朱由检发问，宋献策走到旁边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陛下，如今局势向好！建奴大军基本上已经被分割成了三部分，只要张晓那里守住了，刘策再把密云那边的口子卡住，皇太极的大军就能被牢牢的锁在关内，插翅难飞。” 朱由检闻言微微点头，又看向魏忠贤问道： “老魏啊，这都十二月了，那三个家伙可有消息传过来？” 魏忠贤这会儿正闷头烤着火呢，心想着这年纪毕竟大了啊，怕冷又怕热的，比不得那些小年轻了。这会儿冷不丁被朱由检这么一问，马上回道： “回皇爷的话，据暗卫传来的消息，卢象升，孙传庭，都已经到位了，且隐藏的很好，尚未被建奴察觉。李信那边前几天传来消息称，不日将抵达迁西。估么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朱由检一边听着，一边眼神飘向屋外，只见魏忠贤继续说道： “皇爷，据暗卫监测，京师附近的庄园，村落已经被鞑子嚯嚯的差不多了，老奴猜测，这建奴大军估计这几日便会移师他处，若是让他们吃饱了，卢象升他们可就没机会了…” 在场的几人都是知道整个计划的，闻言都不说话，纷纷将目光投向朱由检。此时朱由检的目光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淡漠的说道： “嗯，差不多了，给他们去信，开始吧。还有，内卫和暗卫搜集的所有相关情报，优先提供给他们…” 在一边烤火的魏忠贤将手收回，躬身说道： “是，皇爷，老奴遵旨！” …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十，皇太极大军开始撤离南海子。金军先至永定门寻衅，结果秦良玉鸟都不鸟他们，就这么在城墙上看着。随后皇太极引军再退至卢沟桥设伏，准备打击一下秦良玉的追兵。结果等半天等了个寂寞，秦良玉压根就没出城。 眼看明军是打定主意坚守不出了，皇太极无奈之下，一路向东，挥军再度围困通州，然后以通州为中心，大肆掠夺… 与此同时，暗卫也带着朱由检的命令，快速出京，直奔孙传庭，卢象升，李信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 三河以南，卢象升正领着武卫军在三河到宝坻一线绕圈圈。没办法，这块儿属于华北平原，没有山地给他的部队隐藏，他只能带着部队哪里偏僻往哪里钻。 因为离得近，卢象升是第一个接到朱由检命令的，这可把他高兴坏了，立即召集麾下众将分配任务： “兄弟们，咱们终于不用再东躲西藏了。陛下传来口谕，让咱们动手了。现在，大家听我命令！ 周遇吉，你带一营沿潮白河方向搜索前进。 陈奇瑜，你带三营沿香河往通州以南方向搜索前进。 你们两个一个在通州以南一个在通州以北，本官就带着二营在通州以东活动。 监军大人，就麻烦您带着亲兵和炮营去香河，到时候咱们抢回来的物资都送到香河集中！” “诺！” 周遇吉，陈奇瑜这会儿都憋坏了，见卢象升分配完任务，立马高兴的答应下来。曹化淳则是有些不满的说道： “咋滴，要咋家去香河待着，卢将军是看不起咋家吗？杀建奴咋家也可以的！” 卢象升摇摇头说道： “曹公公您误会了，您不去香河坐镇，居中调度，那咱们打建奴得来的物资往哪儿放啊？再者，听说建奴打三河的时候，三河县直接就开门投降了。本将猜想，香河也是建奴的撤退的路线之一，若是到时候建奴进攻香河，有曹公公在，那帮子官员也不敢随便投降不是？” 曹化淳听着心中舒服了很多，再说他这个监军也不能随便干涉主官的决定，于是点点头说道： “行吧，你说咋办就咋办。那咱家就去香河坐镇，顺便将香河防务给整顿一下。” … 盘山，正窝在土匪寨子里的孙传庭，收到消息后也开始召集众人安排起来… “诸位，咱一直在这盘山窝着，本将都快把自己当成土匪头子了。陛下传来消息，咱们可以动手了。接下来，大家听本将安排…” … 凛冽的寒风之中，正在从迁西赶往鹿儿岭途中的李信，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传令，命监军刘大人率炮营赶往鹿儿岭住屯，其他人即刻按计划分散，开始行动！” “诺！” 很快，三路大军便开始分散成三个大队，之后，三个大队又分成无数个百人小队逐渐汇入整个北方战场之中… … 通州南，花庄。 此时周遇吉正带着一个百人小队经过这里，老远的就看到村里火光冲天。 “报！将军，侦骑发现前方有一队鞑子正在村中抢掠，约摸二十人左右！” 一旁的亲兵立马上前向周遇吉说道： “将军，咱们要不要上去将他们包圆了？” 周遇吉闻言，嘿嘿一笑说道： “嘿嘿，那还用说？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走！干他娘的！” “诺！” 众人轰然应诺，开始极速朝着花庄摸了过去。待到靠近花庄，众人发现村子中已经没了多少声音，一旁的亲卫有些愤懑的说道： “将军，咱怕是来晚了，这村子估计已经被屠了…” 周遇吉心中怒极，他已经想到了，于是对着几人安排道： “村口那边有鞑子的战马，二狗子，你带二十个人过去，给本将把那边的鞑子解决掉，把马看住了！ 柱子，你带二十个人去村尾，截住他们！防止他们从那里逃跑。 还有你，一会儿带几个人上去，把村口放哨的那几个解决掉！其他人一会儿随本将进村！见一个杀一个，记住，没有俘虏，只要人头！” “诺！” 众人小声答应了一下，然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此时，建奴小队已经将村子里的反抗的人都杀光了，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村子。他们把村里的牲口都集中在一起，正在指挥着俘虏将搜到的粮食，银钱装车。等着无聊的女真人，直接就拽着俘虏中的女人们，就近找了个屋子快活起来。 这会儿一个金军正在屋里享受呢，胯下的女人双目无神的看向屋顶，眼中充满了绝望。突然，一把尖刀穿透了在高速运动中的鞑子的胸口，这位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就趴在了女人的身上…死了。 另一处，两个金军正搜索完一处地窖，刚走出来，就被捅了个对穿，临死前，他们中的一个发出了惨叫声。 此时，有个鞑子敏锐的听到了同伴的惨叫，立马准备上前去看看，正在这时，周遇吉带着人杀了过来。 黑夜中，金军小队长没想到来的是明军，只当是土匪流寇，立马指挥手下杀了过去。结果还没走近，就被对面的火铳给射成了筛子。 金军小队长见势不妙，准备招呼人逃跑，但见周围到处都是敌人，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这小队长也是刚猛，直接对着周遇吉说道： “你们这群卑鄙的明狗，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就与我单挑！” 周遇吉闻言，走出来说道： “好啊，那就单挑…砰！” 说着一火铳就给他崩了。心中鄙夷道：陛下说了，这年头，有枪在手谁特么还和你单挑啊？傻叉… 众人：… 对于自家将军路子走歪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将剩下的女真人全部解决，熟练的割下女真人的头颅，然后打扫战场，分了一些东西给幸存的村民之后，迅速带着物资离开了… 第129章 化整为零 三河县以北，梁台子村。 此时，一队二十多人的女真小队，正押送着俘虏，以及一车车的粮食，赶往三河县。 走的慢的人，立刻就会被骑在马上的女真人抽上几鞭子。队伍中哀嚎不断，不断有人倒下，见到快要不行的人，女真人上前确认一下之后，便割开绳子将人扔到一边。 就在队伍行至道路拐弯处的时候，突然火铳声四起，埋伏在此的明军挥舞着长枪，迅速将骑在马上的金军挑落马下，之后将这群人层层包围，开始围杀。 金军想要凭借勇武上前近战，没想到围成圈的明军，纷纷用四米长的长枪组成枪阵，阻止他们前进。然后枪林中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火铳，一阵突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遵化，二十里铺。 这里已经是李信带队截击的第三波鞑子小队了。他和其他人的打法都不同，每次聚歼女真小队，他都会放回去一个报信，然后看情况再打一次… “报！主子，明军在二十里铺截了咱们的道，抢了咱们的物资！” 莽古尔泰闻言大怒道： “哪里来的明军，是不是又是赵率教那老东西搞的鬼？他们有多少人？” 来人说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不太确定…他们大概有百把号人，看着像明军，火器很厉害。” 听到来人说的含糊不清，莽古尔泰上去就是一脚，给他踹倒在地，怒声说道： “什么叫不太确定？什么叫看着像明军？那特么到底是不是明军？色勒！你立刻带一个百人小队去二十里铺，给我击溃他们！不…杀光他们！快去！” “喳！” … 这边很快李信就收到消息： “报！将军，遵化城有一队百人队正朝着我们飞速而来！” 李信这边刚指挥完下面人将缴获的战利品和物资运往鹿儿岭，就收到了快马报过来的消息。于是点点头说道： “嗯，杀了二波了，走，咱们换个地方转转…” “诺！” 众人轰然应诺，跟着李信策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心中不禁想到，咱家这个将军，做事风格是越来越像陛下了… 等到色勒带人赶到，只看到女真人的无头尸体到处散落在地上，血流成河。色勒怒极，苦于找不到凶手，只能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 崇祯二年十二月的整个上半个月，勇卫军等三军化整为零，化身游击队到处袭击女真人的劫掠小队，女真各部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很快，皇太极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派出了更多的小队开始搜寻、剿灭这股突然出现的不明势力。 奈何这群人神出鬼没，与以往他们遇到的明军打法完全不同，派出去的人少了，往往就是有去无回，派出去的人多了，人家就消失无踪，搞得皇太极他们很头疼。 “报！大汗，我部在凉水河遭遇不明武装袭击，损失惨重！” “报！大汗，我部在兴都村遭遇不明武装袭击，损失惨重！” “报！大汗，昨天去往翟里村的队伍至今未归…” 听着斥候传来的一个个消息，皇太极血压极速飙升，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抽了过去，怒声说道： “啪！啪啪！不明武装！又是不明武装！十多天过去了，损失了我女真族那么多勇士，到现在连敌人是谁都没弄清楚！本汗要你们何用？还不赶紧派人去那个什么翟里村看一看，探明情况！还有，给本汗去查，务必要搞清楚这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喳！” 被抽了鞭子的八旗兵丁丝毫不敢多言，当即领命而去。皇太极一脸怒色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冷着脸说道： “咱们从北京到通州已经十多天了，通州打不下来就算了，但是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不明武装，颇有蹊跷，诸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阿敏说道： “大汗，这群人端的是可恨，我镶蓝旗已经损失了好几百人了，搜索来的物资也被他们抢夺一空。之后臣派人去查过，一无所获。他们每次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行踪也不确定。真是让人头疼！” 众人闻言，颇有同感。济尔哈朗接着说道： “大汗，这伙人的规模也就是百人上下，他们每次只是劫掠我等的小股部队，等我们派出大部队，他们就逃之夭夭，不敢与我们接触。臣派人去审问过附近的汉人，他们也不知道。而且出手相当狠辣，必要的情况下他们连汉人百姓都杀。臣猜测这些人要么是附近的土匪流寇，要么就是大明内部的流民起义军。” 杜度反对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从我等收集的尸体上看，这群人武器装备非常精良，作战纪律性也很强，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全歼我部小队，可以看出其战力相当强悍。哪个土匪窝能有这么厉害？农民军就更别说了，无论是战力，还是装备都是不可能的。” 多尔衮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大汗，如今我等对这股不明武装知之甚少…他们每次出动，动辄全灭我军小队，现在咱们得处境相当的被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臣觉得可以给这群人设个圈套，等他们入瓮之后，再抓住他们进行审问，只有知道了这群人的确切消息，咱们才能找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皇太极闻言点点头说道： “不愧是我女真族的墨尔根代青啊，这个办法好！多尔衮，这事就交给你来做了。做好了，本汗给你记一大功！” 多尔衮：“…” 让我去？你特么就是想消耗我正白旗的实力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出来提意见了。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多尔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喳！谨遵大汗之命！” 一直到现在，皇太极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说道： “今后军士出营，必须二队以上方可！传令各部加强警戒，多放出斥候查找这群人的落脚点！” “喳！” … 另一边，经过多尔衮多番谋划，一个针对武卫军的阴谋就此展开… 时间过去一天之后，一队女真小队正常的从大营走出，朝着张家湾方向而去。与此同时，女真大营中，十几个小队纷纷出营，向四面八方而去，看样子也是出去打草谷的。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此次出去的十几队女真小队，清一色都是女真精骑，他们在向各自所在的方向飞驰许久之后，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向张家湾靠近… “报！队长，有一个女真小队朝着张家湾方向去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明军各个小队这些日子以来，顺风战打的多了，此时警惕性大大的降低。小队长当即说道： “去，必须去！就他们那点人，咱怕他个球！走！兄弟们，咱今天又有进项了！哈哈…” “诺！” 众人自无不可，纷纷应诺之后，跟上了小队长的脚步。这时，边上有个小兵，弱弱的问道： “队…队长，咱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 “不必！我等有一百人，一个区区二十来人的鞑子小队，还不是轻松拿捏！别磨蹭了，快点！” “哦哦…” 第130章 救还是不救? 镜头转到张家湾村，这一次负责劫掠的女真士兵都没有下马，也没有急着去搜罗财物，而是将村中的百姓尽数驱赶集中，然后将手中的火把直接丢入村民屋中。时值寒冬，天干物燥，村民居住的草屋木房沾火就着，一时间整个张家湾村中火光冲天。 村民们看着自家的房屋财货被付之一炬，纷纷哭喊嚎叫，然而换来的却是血淋淋的屠刀。 好几家人见到自家房子燃起熊熊大火，嚎叫着跑到女真人旁边撕扯道： “大人，大人…求求您，别烧俺家房子啊，俺家娃还在地窖里面，他们会没命的…求求您了…” “大爷，求求您高抬贵手啊，俺家就那么点过冬的东西了，全烧了咱们都活不成了啊…” “军爷，可怜可怜我们吧，别烧了，别烧了…” 一众扎着金钱辫的女真军士戏谑的看着这群哭喊的汉人，忽然队伍中走出来一个人指着这些村民说道： “果然，这些两脚羊都不是什么好鸟，既然你们心思不纯，那就一起毁灭吧！嘿嘿，兄弟们，将这些个号丧的两脚羊全部丢入火中，一个不留！”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嘿嘿，干活了！” 女真兵们哄笑着，纷纷上前将村民们驱赶进大火之中，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你们这帮畜生，俺跟你们拼了…啊…” “杀！” 眼看着要被活活烧死，村民们纷纷开始抵抗，女真人则是蜂拥而上，将反抗者乱刀砍死，活着的，死了的通通都丢入大火之中… 鄂罗色臣此时正骑在马上看着村里面冒起的熊熊火光，身旁跟着的几个手下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一个女真人骑着马过来说道： “参领大人，东面发现一伙明人正鬼鬼祟祟的向我们这边摸过来…” 鄂罗色臣闻言，眼中闪过喜色，当即命令道： “鱼儿上钩了，进去通知我们的人，赶紧准备，按计划行事！你们两个赶紧去通知其他小队，让他们立刻向张家湾靠拢，这次定要让这伙明狗插翅难飞！” “喳！” 很快，两人一个进到村里，一个策马快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村里的女真人得到消息之后，迅速从聚集的村民之中挑出来十人，将他们拖到角落之后，强制他们与女真人互换衣服，然后无情的挥刀将这些村民斩杀。之后便带着武器藏进人群之中，另外几人则是纷纷下马，开始装模作样的搜罗财物，等到鄂罗色臣进到村子里的时候，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众人互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另一边，明军小队长带着人摸到村口，见到村中火光冲天，村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喝骂声。当即将队伍分成两队，分别从村头村尾进入，开始截杀建奴！ “杀！一个不留！” “有明军！快后撤结阵！杀！” “大惊失色”的女真人纷纷开始抵抗，最后退守到一个意外发现的（预先准备好的）工事中，一面拼死抵抗，一面拖延时间。 这边正在强攻的武卫军小队有人感觉到不对劲，找到小队长说道： “队长，事情有点不对劲啊。这伙鞑子应该是有二十人左右的，可是您看，他们现在就只有十人不到，剩下的人哪里去了？这里会不会有诈，属下建议咱们还是先撤吧？” 队长闻言皱起了眉头，忽而旁边又有人说道： “队长，刚刚攻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有十几个鞑子的尸体躺在地上，死透了。” 听到手下这么说，队长便放下心来说道： “应该是刚刚咱们攻进来的时候被杀了，现在对面就剩几个鞑子了，弄死他们费不了多少时间，你马上带人先把村民疏散，别让他们影响到咱们，然后将鞑子的人头收拢一下，其他人准备强攻，弄死这几个之后咱们立即撤离！” “诺！” 众人见队长坚持，心想着也就不到十个鞑子了，弄死他们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于是纷纷放下疑虑，开始按照命令动了起来… 这边，躲在掩体里的鄂罗色臣正在指挥手下放箭，阻断明军进攻，看到明军主力被吸引过来，立马厉声道： “大家听着，主子有令，命我等务必拖住这伙明人，咱们的人正在来的路上，很快就会包围他们！任务完成后每人官升三级，奴隶，赏赐都不会少了大家，完不成任务，剥夺全部奴隶，贬为平民！勇士们，杀！” “谨遵参领大人之命！” 众人见到是自家主子的命令，奖励又如此诱人，纷纷凭借掩体与明军缠斗起来，这里你放一枪，那里我射一箭，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局势勉强还是僵持了下来。 于此同时，卢象升这边也接到了消息： “报！将军，我部侦骑发现有十几队鞑子正在向张家湾汇集，恐怕有诈！” 卢象升闻言，马上向旁边的人问道:“张家湾那里有没有我们的人在？” 一旁的亲兵想了一下说道： “有！张家湾附近有一个咱们的百人队。前几日还送回来一些物资！” 卢象升闻言立马站起身说道： “不好！建奴使诈，这十几队鞑子恐怕就是冲着他们去的！马上传令。让他们赶紧撤离张家湾！” 亲兵正要领命离开，卢象升身边另外一人说道： “将军，恐怕来不及了，以鞑子的马速，最多一刻钟就会赶到张家湾，咱们都是步兵，根本跑不过他们！等咱们的人过去，他们恐怕早已经被包了饺子了…” 此时又出来一个人说道： “那咋办？难道见死不救，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咱兄弟送死？” 说话的几人立时沉默了，他们不是不想救，而是就算他们现在赶过去，估计也就是去收尸而已啊… 卢象升脑筋急转，最后下定决心说道： “救！必须救！且不说咱们这些兄弟的命，就是他们身上的火铳也不能让鞑子夺去了！现在事态紧急，这样，你们两个立马去通知周遇吉和陈奇瑜两位将军，让他们做好打大战的准备。你也别闲着，给我冲进张家湾去，告诉这群小子无论如何给本将守住了，哼！既然他们想要围歼咱们，那咱们就给他来个肉夹馍！传令，命令二营各小队统统向张家湾集结！若遇到鞑子小队，务必进行阻击！” “诺！” 几人见卢象升已然定策，便不再反对，立马领命而去。这时候有一个亲兵说道： “将军，张家湾距离通州不过十里地，这要是打起来，鞑子主力瞬息可到，这恐怕是个陷阱啊！为了这一百人，把咱这全营五千人都搭进去，这…这…” 卢象升浑若未闻，直接下令道： “自家弟兄，不能不救，执行命令！” 随即便指挥自己小队极速向张家湾方向赶去… 第131章 套娃 另一边，多尔衮正在大营中听取手下的汇报： “报！主子，计划进展顺利，那帮明人已经上钩了。我部一个牛录，分成了十五个小队正在对张家湾进行秘密合围！” 多尔衮闻言，眼中精光闪烁，点点头，得意的说道： “好！这群明人不过如此，本贝勒不过是稍加手段，他们便已经入我翁中了，呵呵…” “传令，命参领鄂罗色臣给我狠狠教训一下这群明人，还有，一定要多抓俘虏！ “喳！奴才遵命！” 传信的女真斥候立马起身，急匆匆的离开。此时多尔衮心中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这伙明人所用的火器异常犀利，若是能将这些火器来源弄清楚，再用来武装我正白旗部队，明人便不足为惧了！至于那皇太极…呵呵…” 半个时辰之后，又有斥候快步走进大帐禀报道： “报！主子！我们撒出去的斥候小队在通州东面巡逻时，遭到大量明人武装小队的袭击，属下发现他们正在向张家湾一带汇集！” 多尔衮闻言心中一惊，急忙向斥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跪在地上回答： “这伙明人都是百人左右的小队，目前已知的，大概有十几支队伍正在朝着张家湾方向急进…”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阿济格此时出声说道： “二弟，应该是这伙明人的首领发觉了咱们的意图，准备去救援了。若是这样的话，鄂罗色臣手里一个牛录的兵力恐怕挡不住…” 多铎此时急忙插言道： “二哥，让我去，顶天也就千把号明狗罢了，土鸡瓦狗而已，我保准给他们都打散了！” 多尔衮此时却是不这么想，眯着眼睛说道： “胆子不小啊，他们这是想反包围，哼哼…咱们这次放出去的饵，怕不是要钓出来一条大鱼啊。来人！传令，命额驸喀克笃礼点齐五个牛录，再给我围上去！这次咱们给他们来一个大杂烩！” “喳！” 多铎：…二哥你竟然无视我… 很快，女真军大营中五个正白旗牛录共计一千五百人迅速集结，直奔张家湾而去。在多尔衮看来，针对这群不明武装势力，他动用了本部正白旗精锐，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 “报！又有大股鞑子跟着我军后方而来…” “报！又发现明军小队，尾随我部正向张家湾靠近…” “报…” 好家伙，消息传来传去，双方谁都不服谁，谁都认为自己能搞定对方，竟然在距离通州东十里的张家湾玩起了套娃… … 此时，张家湾村中，明军小队长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一时大意，引起了多大的轰动。不过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然不妙… 看着对面只守不攻的女真人，终于有一个明军发现了不对劲说道： “队长，情况不对啊！都打了这么久了，对面这伙鞑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正在这时，跑过来一个军士说道： “队…队长！大事不好了！村外来了二三百号鞑子，将咱们团团围住了！” 小队长闻言心中一惊，这时候就是再傻他也知道上当了。只见小队长一脸懊恼的说道： “妈的！上当了！这特么是个圈套！” 旁边的明军闻言一个个都慌了起来，纷纷说道： “队长，咋办？要不咱们突围吧？” 小队长想来想去，脸色逐渐阴沉，这时候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慌，沉默了一下说道： “不能跑，这地方都是平原，咱们又都是步兵，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他们四条腿。在这里死守还能行，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由于他的决策失误，现在小队已然身处险境，奈何木已成舟，小队长便将仇恨的目光看向躲在掩体后面的金军，恶狠狠的说道： “兄弟们，对不住了。咱们被这帮狗日的给阴了，今天咱就是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马上派人将村头村尾堵住！都别留手了，给老子把手榴弹弄上来，炸他娘的！” 手榴弹是稀罕物，虽然内廷军械库里有很多存货，但是出来之后，他们每队也没分到多少，大家平常都舍不得用。这会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老兵破罐子破摔般说道： “玛德，看这架势，今天咱们是走不掉了。行！既然栽了，那大家都别想好过，拼了，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事已至此，再追究责任已然无济于事，眼看出逃无望，纷纷把心一横，一群小流氓开始放飞自我了… 很快，一个躲在矮墙后面的女真人，正准备张弓搭箭，就看到一个竹筒一般的东西被扔到了脚下，紧接着，十几个冒着缕缕黑烟的“短棍”飞向了他们躲藏的地方… 鄂罗色臣哪里见过这玩意，他只当是暗器，马上让一个手下捡起来查看，结果… “轰…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的爆响，正准备张弓的那个女真人，瞬间被炸飞了出去，此时他的两条腿已经没了… 刚刚受命捡起手榴弹查看的那个女真人，随着一声爆响，整个头被炸没了一半。 … 等到爆炸声停歇，小队长立马带人冲进女真人躲藏的掩体之中，开始补刀。而鄂罗色臣在看到手下脑袋被炸没的第一时间就跑开了，但也被炸的浑身焦黑，瘫在地上，很快被冲上来的明军给送去见了耶稣玛利亚… 处理完内部顽抗的女真人，小队长立马指挥众人开始布置防御，对抗村外围困他们的三百女真精骑。 在村外实施包围的女真人听到村里的爆炸声之后，感觉到情况不妙，立马就对张家湾村展开强攻。 只见一个头领模样的女真人，一把拔出战刀，开始指挥冲锋，他也急啊，鄂罗色臣可是指挥官，他得赶紧把他救出来… “勇士们，冲进去，杀光明狗！” “杀！” “鞑子上来了，快！火铳手，三段击准备！放！” “砰…砰砰砰！” “啊…” “放箭！” “咻，咻咻…” “啊…” “快，长枪兵，架枪林！别让他们冲进来了！” 此时，进攻的一方由于村庄道路不适合女真骑兵冲锋，只能用人命硬扛；防守的明军由于是小队行动，火铳手数量不多，火器优势发挥不出来。一时间双方打的有来有回，但是，随着明军火药越用越少，战争的天平逐渐向女真人一方倾斜… 然而，由于明军小队的注意力都在对抗村子外面的女真人身上，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更大的危机正在向他们袭来… 第132章 乱局 武卫军小队是在下午到达张家湾的，打着打着，时间就耗到了晚上…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格外的早，张家湾周围此时早已是漆黑一片，只有村里因为一间间的屋舍在燃烧，显的光亮异常。然而火光无法驱散冬夜的寒冷，无家可归的村民们依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村头与村尾都经历了激战，此时村外村内都多出了不少尸体和伤员。然而村子外的建奴越聚越多，明军小队无奈，只能发动村民们帮忙救治伤员和安置同伴的尸体。 此时，身为正白旗额驸的喀克笃礼已然到达战场，顺利的接过指挥权，包围张家湾的金军也已经达到了一千之众… 原先的指挥官见天色已晚，向喀克笃礼建议道： “大人，村中已经没有了声响，奴才猜测鄂罗色臣大人已然遭遇不测，接下来我军是否要先行扎营，待明日再战？” 喀克笃礼眼神阴翳，果断的拒绝道： “不用，区区明人的百人小队，还不值得我大军在此留宿一夜！斥候队有无发现周围有其他明军到来？” 一旁的亲卫闻言赶紧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部在凉水河两岸遭到小股明人武装袭击，两个牛录的兵力分别被挡在凉水河东西两侧，暂时无法赶过来。南边也发现了一些明人武装，都是百人左右，正在与我斥候小队缠斗…” 喀克笃礼听完之后，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军本就是为明人援军而来，既然没有等到明人援军，那就先灭了村里这股明人，明日再扫荡一下凉水河和南面几处的抵抗分子，多搜集一些俘虏回去，主子有大用！” “喳！” 紧接着喀克笃礼便下令道： “传令，各部迅速集结，继续冲击明军防线，今夜不破明狗，誓不收兵！” “喳！奴才谨遵大人之令！” 众人轰然领命。很快，金军中战鼓再起，举着火把的女真人，骑在马上开始来回跑动，给马儿热身。紧接着便开始向着张家湾村发动决死冲锋！ 而这时候，经过一下午的战斗，村中的明军火药已经告罄。见到金军再次发动进攻，明军立马紧张起来，开始列阵迎敌。 “敌袭！” “戒备！长枪兵快架枪阵！刀盾兵准备补刀！快！” “杀！” “放箭！咻咻…咻…” “啊…” “冲锋！杀光明狗！” “火铳兵，快！还有火药的赶紧顶上，放！” “砰…砰…” “杀奴啊！” 时间很快在双方的厮杀中过去，此时众人已经不知道这是金军的第几波攻击了，只知道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而对面的鞑子似乎无穷无尽，永远也杀不完。 喀克笃礼此时非常的愤怒，已经十几波冲锋下来了，结果依旧没有攻破明军的防御。 “啪啪啪！” 喀克笃礼不断地用鞭子抽打负责指挥冲锋的都统。愤怒的说道： “一群没用的狗奴才！我女真勇士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传令，给我整军再冲！冲不破明人的防线就不用回来了！” “喳！” 都统领命，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鞭痕，带着仇恨的目光离开了。 “女真族的勇士们，随我冲锋！不破明人誓不回！杀！” “杀光明狗！杀光明狗！” 身后的女真精骑也被激发了凶性，纷纷跟上，再度发动决死冲锋！面对这样的情况，明军小队不得不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进行抵抗… “快，兄弟们，鞑子又来了！备战！” 武卫军小队此时也纷纷呼喝道： “杀奴！” 队伍后方一个把总正在指挥村民搬运伤兵和尸体。而他的背后就是战场… “老乡，快，麻烦你们赶紧将俺这些战死的兄弟抬下去，这边危险，动作都快一些…” “那边的，赶快把战死的兄弟们身上的装备都收一下，能用的都用上，快…” 在这个明军把总的指挥下，一群村民畏畏缩缩的上前开始搬运尸体，然而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向身旁的人，充满畏惧。不过这一切都被夜色遮挡住了… 正当时，一匹战马裹挟着崩断的长枪，带着巨大的惯性摔进了队伍中，把总一不小心被砸了个踉跄，跌倒在一个村民的脚下，他刚想要爬起来，结果却被一个壮硕的村民扶住，想要道声谢，却感觉到不对劲。如今大明百姓普遍骨瘦如柴，一个小小的村里怎会有如此壮硕之人。 正当他奇怪着抬头之时，就看到扶着他的“村民”露出了邪恶的微笑，紧接着便一刀划过了把总的脖子。随后便是一声大喝： “动手！杀光明狗！” “杀！” “什么情况？啊…” “不好，村民中有鞑子…额…” 正在列阵抵抗女真骑兵冲击的明军，被从身后冲来的“村名”们冲入军阵一顿乱杀，顿时阵型大乱，这时候，外面正在冲锋的女真人见到明军乱象，立马抓住战机，直接破阵冲进村子，开始了屠杀… “兄弟们，拼了！杀奴！” “啊…” “冲！杀光明狗！” “杀！” 随着女真人破阵进入张家湾，张家湾明军的抵抗宣告失败。一个武卫军军士点燃手榴弹，一边冲向女真人，一边大吼道： “武卫军没有俘虏！兄弟们，俺先去了！轰…” 见状，其他活着的，受伤的武卫军纷纷寻找手榴弹点燃，冲向女真人… “老子也不是怂瓜，哈哈，来啊，狗鞑子，爷爷我带着你一起走…轰…” 此时明军小队长眼看大势已去，决然道： “诸位，兄弟我对不住你们了，下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赔罪…杀奴啊！” 说着也点燃手榴弹，冲向了女真人… “轰…”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时候冲进村子的女真军害怕了… “特么的，一群疯子…你不要过来啊…” “轰…轰轰…” 这一夜，村中爆响不断，女真大军损失惨重，待到第二日，喀克笃礼汇总战报，看的是嘴角直抽抽… 张家湾一战，武卫军百人队被全歼，正白旗阵亡参领一人，战死本部精锐一百九十六人，伤一百五十五人，损失战马三百余匹… 战后总结，喀克笃礼就说了一句话： “他妈的！一群疯子…” 就在张家湾村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整个通州一带的战局全都乱了… 首先就是卢象升派往张家湾村的信使于半路遭遇女真斥候，被截杀，卢象升的命令压根就没有传达到张家湾… 之后就是卢象升带领的小队从东面支援张家湾时，在大曹庄遭遇到正黄旗两队女真精骑，双方见面，二话没说就掐了起来… 其他百人队在从东面增援途中，分别与建奴劫掠小队或者斥候小队遭遇，纷纷开打，皇太极闻讯紧急派出小队增援，而其他未参战的小队再得到兄弟部队遭遇袭击的消息时，也纷纷加入增援的队伍，一时间，通州东面出现大小战场三四十处，整个就乱了起来… 然而问题是，张家湾在通州南面… 于是，身在通州南面的周遇吉部也被迫卷入乱局。周遇吉被分配到通州南面的时候，考虑到皇太极大军就在通州以西，可以说他就是在皇太极的眼皮子底下玩灯下黑，因此他并没有如卢象升一般直接带队打游击，而是优先带着自己的亲卫百人队在高庄村建立指挥部。 此地位于通州东南方向靠近香河，一来地处偏僻，二来距离皇太极大营较远，一旦女真大军前来围剿，他便可以快速退守香河，据城而守。 之后他打的也是小心翼翼，一营的队伍一律禁止入村，全部干的是截道的勾当！周遇吉的命令是： 将自己当成土匪，打了就跑，打不了也跑… 第133章 宋献策献策救武卫 当张家湾一带逐渐汇聚了越来越多的正白旗精锐之后，周遇吉第一感觉是女真人要来搞他了… 之后得到卢象升的传信，才知道是兄弟部队被钓鱼执法，被女真人给阴了。他立马给卢象升传讯，请求放弃救援计划，果断撤离… 然而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他便得到了东部一片乱战的消息。眼看着回信遥遥无期，周遇吉果断命令麾下小队在凉水河东西两线运动，对建奴的援军进行阻击，尽可能的将鞑子引向他处。同时自己集结了一千兵力，在外围运动，准备伺机歼敌。就这样，通州南部也爆发了十多处遭遇战… 通州北面的陈奇瑜打的是最稳的，为嘛？不稳不行啊… 他的部队夹在了皇太极和岳讬两部大军之间，两方加起来那可是有八万大军啊，而他只有区区五千人，这种不对称战争，让陈奇瑜的小心脏有点绷不住… 不过陈奇瑜也不是凡人，他并没有让麾下小队去袭击通州的皇太极部，而是转头和顺义的满桂以及盘山的孙传庭部联系，让满桂当炮灰，出兵勾引岳讬，自己则与孙传庭联合，尽全力破袭岳讬部。大家都知道，这柿子得挑软的捏啊… 所以当陈奇瑜接到卢象升消息的时候，他的三营已经和孙传庭部在三河到顺义一线与岳讬部斗的你死我活，此时根本无力南顾… 于是陈奇瑜做出了一个深合中庸之道的决定：不予回复… 此时，从地图墙上看，从通州南面到三河再到顺义一线，一夜之间战火纷飞，整个战局形成了一个大于号（“＞”）的样式，而位于大于号中间的通州北部，却是平静异常… … 另一边，身在香河的曹化淳在得知战况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卢象升好大的狗胆啊，他哪来的勇气，用五千人去硬刚六万人的八旗大军？我特么…哦对，我没有指挥权…玛德…” 惊愕之下的曹化淳，立马想到他没有指挥权，无法调动大军，于是立即火急火燎的书信一封，让内卫千里加急！送往西苑朱由检处。同时，他派人火速通知周遇吉和卢象升收兵，并且第一次行使了监军的建议权，告诫卢象升战场不可意气用事，要求卢象升立刻放弃救援张家湾并迅速摆脱与建奴的纠缠。 … 另一边，朱由检和宋献策等人正在西苑临时行在插科打屁… 此时朱由检刚吃完晚膳，好整以暇的靠在火炉边，一边取暖，一边问道： “老宋啊，依你看来，如今这战局如何？” 宋献策窝在火炉边上老神在在的说道： “回陛下，如今战局，大势在我，不慌。虽然现在看似我大明损失惨重，然而，随着建奴劫掠的物资越来越多，他们的行动必然越来越迟缓，咱把门又堵的严严实实的，嘿嘿…很快就该轮到这个皇太极头疼了。” 袁枢想了想在旁边说道： “是不是就如那偷油吃的老鼠，掉进瓶子里面，吃的脑满肥肠之后就出不来了…” 朱由检听着这比喻还蛮形象的，于是点点头说道： “嗯，应如是…” 宋献策此时又说道： “不过陛下啊，俗话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万事都有变数啊…” 正当一旁的魏忠贤准备加入群聊，插几句的时候，门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内卫，打断了宋献策这个神棍的话，喘着粗气说道： “报！陛下，大…大大事不好了！曹公公急信…” 朱由检等人闻言纷纷看向宋献策，你这张嘴是开过光的吧… 就见内卫紧急将信件呈递给朱由检，此时朱由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就拆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朱由检愣住了… 宋献策见这个架势，立马拿过来信件看了起来，之后他也愣住了… 然后袁枢看完，也愣住了… 然后魏忠贤：额，我没看，咱也不懂军事，看了也没用啊。不过我要不要也愣一下… 此时朱由检脑瓜子嗡嗡的，这个卢象升！老子要你打游击，你想干嘛？准备给我来个百团大战吗？玛德，你以为你是谁？彭大将军吗？关键就是彭大将军，也不敢用五千军碰瓷人家六万大军吧… 啪的一下，朱由检把手里的茶杯给扔了出去，怒声道： “啪！这个卢象升，搞什么飞机！简直是在找死！” 随即跑到地图边看了一下后说道： “传旨！命卢象升所部放弃一切任务，立刻马上撤往香河城，不得有误！” 就在这时，宋献策赶紧出言阻止道： “陛下息怒！此时撤军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已是巳时，等咱们的命令传到卢象升那里，离天亮已经不远了。以建奴的马力，我军根本跑不过他们，这般做法只会让局面更加的败坏…” 朱由检立马转过头看向宋献策，一脸焦急的问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如今建奴六万大军就在卢象升身侧，皇太极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天亮之际，就是卢象升的二营灭亡之时！” 宋献策也不说话，默默走到地图边看了起来。朱由检知道宋献策在想办法，也不好打扰，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着。一旁的袁枢和魏忠贤此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西苑临时行在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良久，宋献策转过身，眸光转动之下缓缓的说道： “陛下，臣有办法了，大势之争，不在于一地一隅。此时当乱中求活！您请看，如今皇太极在通州以西，岳讬部在三河，而通州东面混乱一片。若是皇太极不去东面，那么，东面的战局便还有缓和的余地！ 陛下可将北京城防暂时交由秦翼明将军主持，命秦良玉将军即刻领兵两万东进远通桥附近，作出与皇太极决战的态势。 命满桂从顺义出兵，威胁皇太极北面，命张晓出兵阻断岳讬部对顺义的威胁，同时作出南下与建奴决战的态势。同时命卢象升紧急撤出战场，择地隐蔽。 如此一来，皇太极四面楚歌之下，必然会将大军迅速聚拢，而且会优先对付秦将军的白杆军，同时警惕北方的满桂部。武卫军之危可解！” 此时袁枢反问道： “那要是皇太极就铁了心要吃掉卢象升的二营呢？” 宋献策微微一笑说道： “袁兄，你长于内政而不善军务啊，我这是阳谋，你猜京师对皇太极的诱惑大还是二营对他的诱惑大？还有，别看武卫军就那点人，真打起来，皇太极短时间内也拿不下他们。再者，若是他皇太极一意孤行，那咱们就化虚为实，弃掉卢象升的二营，直接让满桂和秦良玉合兵，攻他的通州老营，从皇太极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呵呵…极限一换一，他皇太极赚不赚咱不知道，反正我们不亏！大不了咱们就掀桌子，不过了！让陛下把内帑的银子全甩出去，直接下旨勤王，就用这天下勤王之军将他皇太极活活耗死在关内，就怕他皇太极玩不起！” “嘶…” 众人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袁枢：“这还能这么玩？” 魏忠贤：“我听不懂，但是你说的好牛逼的样子啊…” 朱由检：“关键时刻还得是宋献策啊，就是有点费银子…” 朱由检也不犹豫，直接下令道： “立刻将宋献策的方略加印，八百里加急送出！” “诺！” 内卫领命，匆匆而去… 第134章 皇太极兴奋了… （感谢九峰老樵的点赞，感谢点子鸽的戎啸送来的奶茶） 黑夜之中，一个个信使自西苑奔腾而出，马儿跑的脱力，口吐白沫的比比皆是… 顺义城。 “报…曹将军，陛下御旨到！” “传令，整军！大军寅时做饭，卯时发兵，进军通州！” “诺！” 蓟州城。 “报…督师，陛下御旨到！” “传令，命张鸿功领兵五千阻击岳讬部，所有人，寅时击鼓聚兵，随本督南下通州，！” “诺！” 京城。 秦良玉在接到朱由检御旨后，没有丝毫犹豫，留下秦翼明领五千军守京师，自己亲率两万大军连夜赶至远通桥附近扎营。 … 是夜，通州女真军大营。 多尔衮正在向皇太极通报最新战报，以及接下来的作战方略。 “大汗，喀克笃礼已率军赶至张家湾，据斥候来报，张家湾附近只有少部分明人武装在抵抗，而在通州东面却是出现了大批的明人小队，人数总计在四千左右。臣现在已经将他们都钓了出来，只待天亮，便可以调集大军东进，一举将他们剿灭！” 皇太极闻言心情大好，对着多尔衮夸赞道： “好好好，你做的不错，剿灭这股明人武装，你多尔衮当为首功，本汗就等着你的捷报了！对了，这股明军使用的火器非常精良，我正黄旗兵丁在他们手中吃了大亏，此行你务必要搞清楚他们的火器来源，若是我女真大军有如此利器，何愁拿不下这汉人万里江山啊…” “谨遵大汗之令！” 多尔衮低头回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皇太极竟然也打起了这股明人手中火器的主意，看来自己要想想其他办法了，不过一切等到拿下这股明人之后再说吧… … 于此同时，身在通州东面的卢象升刚刚击退当面之敌，正准备继续西进，这时信使一个接一个的到来了… “报…将军，我军小队在凉水河以东发现信使尸体，您的命令尚未传至张家湾…” “报…我军大部纷纷和建奴遭遇，正在缠斗之中，无法南下救援张家湾…” “报…周将军来信，请求放弃救援张家湾，撤出战斗…” “报…监军大人传讯，建议将军火速撤军！这是曹公公给您的信…” 卢象升接过信看完，已然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心中暗自恼怒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儒家的仁义道德所左右，以致于铸成大错。但如今各部已然深陷战场，此时冒然撤出战斗，必然会承受更大的损失… 念及于此，卢象升当机立断道： “传令，打扫战场，安排好人手警戒，其余人就地休整！” “诺！” 卢象升一边安排部队休整，一边大脑极速转动，开始思考补救的办法。 “天亮之时，鞑子必然会纠集大军前来，届时我部便会大难临头。现在自己必须趁着天黑，最大限度的挽回损失！” 想到这里，卢象升果断下令道： “来人，马上传令各部，放弃救援张家湾任务，各部击退当面之敌后当迅速摆脱建奴纠缠，择地隐蔽！” “诺！” “马上将我们的人分成两队，本将亲领三十人由此往东北上，另一队由此往西北上，迅速支援各队解决当面之敌，之后命各队留下一半人继续援救其他小队，循环往复，直到救出所有人为止！战损严重的队伍可先行退至三河城休整！大家记住了，我们只有一夜时间，要快！” “诺！” 卢象升这么做，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金军现在至少都是两队出行，他的三十人小队，万一被他遇上了，那铁定完蛋！但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就这样，卢象升开始了他的亡羊补牢之路，同样也是他的自我成长之路… “报！将军，陛下御旨到…” … 经过一夜的战斗，卢象升带着人连打带冲也不过才解救出十来支小队，还有三十多支队伍依旧被金军死死拖住，无法脱身。而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白肚… … 第二日清晨。 这一夜，多尔衮没有睡好，没办法，通州东面战报不断，双方都一改常态，摸着黑打的热火朝天。天刚蒙蒙亮，多尔衮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擂鼓聚将，率本部一万大军直奔通州东部战场而去。 与此同时，皇太极大营所在。 “报！大汗，明将秦良玉领军两万直奔我大军而来，如今已到远通桥附近扎营！” 皇太极听闻斥候奏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狐疑的站起身说道： “什么？消息是否属实？” 斥候：“回大汗，确认无误！明军已在远通桥附近扎营，且有秦字大旗！” 皇太极闻言哈哈大笑，一脸激动的说道：“哈哈！天助我也！明人皇帝果然昏庸，待本汗击溃秦良玉，明人京师唾手可得！来人，马上传令，命周围各军紧急回营集结！立即召集众贝勒前来议事！” “喳！” 在皇太极看来，秦良玉此时最好就是窝在北京城不出来，这样他便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这秦良玉竟然自己跑出来了，当真是老天爷眷顾啊… 很快，接到命令的众人赶到。皇太极将情报快速告知众人之后，众人纷纷大喜过望。 济尔哈朗说道： “大汗，定是我等在明人京畿附近的劫掠让明人皇帝扛不住了，这才逼迫秦良玉出城寻战！” 阿敏说道： “按照情报，明人京师只有秦良玉的两万军驻守，若是我军此时能聚歼秦良玉，那明人京师便唾手可得！大汗，这可是良机啊！” 阿巴泰说道： “大汗，如今大战在即，通州东面还有一部分人在与明人缠斗，臣建议当速速将之召回，待击溃秦良玉之后，再回师东进！” 皇太极：“善！” … 此时众人都处于激动与兴奋之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唯有一旁的范文程眉头微微皱起，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看着场中的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此时冒然出来泼众人的冷水实属不智，而且他也有点不自信了，因为这些不正常的事情如果是放现今的大明头上，还真特么的就很正常。于是他果断保持了沉默… 皇太极见军心可用，当即下令道： “既如此！传令！ 命阿济格与多铎继续领兵围困通州！ 通州以东就交给多尔衮来处理，即刻召回所有在外部队！ 所有人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阿敏领领所部先行赶往远通桥，本汗自领中军紧随其后，此战务必全歼秦良玉部！” 众人：“谨遵大汗之命！” 紧接着，整个女真大营便动了起来，各部开始整军，召集人手。快马疾驰而出，紧急召集散落于外的兵马，鉴于此，武卫军二营的小队纷纷被解放出来，趁机撤离战场… 半个时辰之后，准备完毕的阿敏部率先向远通桥进发，随后，皇太极自领大军也出动了… 第135章 到嘴的鸭子飞了 大军行至半路，一骑快马自北方而来。 “报！大汗…驻守顺义的满桂部正率大军南下，直奔明人京师而来！” 皇太极听到消息，丝毫不慌，马上下令道： “哼，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啊！传令，命岳讬部即刻自三河出兵截击满桂部，务必将其拦截！待我大军聚歼秦良玉之后，再来收拾他们！” “喳！” 斥候领命，策马而去… 大军行至八里桥，又一骑斥候来报： “报！大汗，满桂部一万大军已至吴家营，距离我军不过半日路程了…” 皇太极此时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满桂怎么来的这么快？ “传令，命豪格领所部及一万军北上，迅速击溃满桂部！命岳讬加快速度，绕道满桂部侧后，前后夹击之！” 斥候：“喳！” 豪格：“儿臣定不辱命！” 说完便迅速点齐兵马脱离大军北上。 之后，阿敏部一万兵丁先行至双会桥列阵，此时，远远的，阿敏自然可以看到明军的大营所在了。很快，皇太极领大军亲至，一时间，金军军势大振… 此时，多尔衮领军一万在通州以东围剿武卫军；多铎、阿济格领兵一万围通州；豪格领军一万北上阻击满桂。皇太极手中还剩下不到三万主力，面对秦良玉的两万军他仍具有兵力优势。 然而就在皇太极准备挥军进攻，与秦良玉大军决战之时，又一骑快马来报： “报！大汗，蓟州张鸿功部正领兵阻击岳讬部大军，张晓自领两万大军南下，正一路直奔通州而来。” “报！多铎部遣使来报，言通州城守军异动连连，意图不轨！” 皇太极此时有点不淡定了，他现在有点四面楚歌的感觉，若是张晓趁他和秦良玉大战之时，突然攻击他的侧后，那他的大军就危险了。再者，此时他已经分兵四处，若是再行分兵阻击张晓的宣大军主力，自己对秦良玉大军的优势将损失殆尽，届时想要全歼秦良玉部几乎不可能。此时，皇太极在通州小股武装和聚歼秦良玉部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在他看来，秦良玉一定是被逼出战的，那么她在没有退路之下，必然会指挥白杆军拼死一战。为了减少自己一方的损失，也为了最大限度的杀伤白杆军，皇太极果断下令： “传令！大军暂停进攻，就地警戒！” “本汗料定，秦良玉定然不敢主动发动进攻，咱们先和他耗着！传令！召多尔衮部火速回师与我大军汇合，不得有误！” “喳！” … 此时多尔衮刚到兴都村，但是他率军到达之时，此地明军已然逃出生天了。不过虽然连续扑了几次空，但是他也不急，猫捉老鼠嘛，慢慢玩就是了。 于是多尔衮在兴都村停留了一会儿，待到喀克笃礼率军过来汇合之后，多尔衮当即下令，全军出动，赶往下一个地点，小柳店。此地的明人百人队正被他的女真小队给死死缠住，就等着他过去了… 就在多尔衮快要赶到小柳店的时候，皇太极的信使先一步到了： “报！明人大军来袭！大汗有令，命贝勒爷即刻率所部赶至双会桥增援，不得有误！” 多尔衮听到消息，有种拉屎拉了一半被中断的感觉。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小柳店了，竟然要被强制召回，这让多尔衮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就见多尔衮脸色铁青的问道： “怎会如此？明人何处大军来袭？给我详细道来！” 斥候见多尔衮脸色阴沉，不敢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的将军情告知给了多尔衮。 听完军报之后，多尔衮心里一阵mmp。明军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个时候动，摆明了有诈，偏偏皇太极这时候又将兵力分散了… 眼看着即将到嘴的鸭子要飞，多尔衮内心非常纠结，但这是皇太极的汗令！此时多尔衮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选择题： a:汗令=秦良玉=明人京师… b:小柳店=明军百人队=精良火器… 沉默良久，多尔衮咬着牙说道： “传令！撤兵！喀克笃礼，将所有外放的小队撤回，本贝勒先行领大军回援大汗，你部点齐兵马之后，速速跟上！” 喀克笃礼：“喳！” 就这样，皇太极没有经受住诱惑，选择了进攻北京城。多尔衮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遵从汗令增援皇太极。卢象升则趁机抽身，全身而退… 就在多尔衮领军一路向西，直奔双会桥而去的时候，整个战场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豪格率领大军与满桂部方一接触，眼见宣大军前锋不敌，满桂直接就挥军往回跑。豪格趁势一路率军掩杀而去，指望着岳讬部能包抄满桂的后路，结果张晓的大军南下到一半便开始往回跑，会合张鸿功部直接将岳讬部打回了三河。 豪格这边一路追击到顺义，才收到岳讬部战败的消息，害怕被张晓抄了后路，于是又一路领军往回跑。 这边多尔衮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和皇太极大军汇合，之后皇太极命令多尔衮向北防御张晓部，自己则挥军强攻秦良玉大营，结果到了才发现，秦良玉已经悄悄跑路了，给皇太极演了一出空城计… 直到这时，皇太极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气的皇太极直跺脚，无奈之下，再次回军围困通州。 此战，明军中满桂又一次当了冤大头，为卢象升的错误决策买了单。而金军中，岳讬部在接连损兵折将之下，两万大军锐减至一万五千人。武卫军二营损失惨重，五千军减员一千余众，伤员不计其数。不幸中的万幸，武卫军之危解除了。 回军之后的皇太极和多尔衮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多方复盘之下，最终确定，在通州东面和南面活动的部队必然是明军无疑，否则，明军不会花这么大代价来保他们。不过为时已晚，卢象升早已经带着二营退到三河城休整了… 一通折腾下来，战局再次恢复到战前模样，皇太极随后派兵大肆掠夺通州运河沿线，所获颇丰。卢象升因为指挥失误，给部队造成了巨大损失，被朱由检下旨申饬，剥夺武卫军指挥使一职，降为参将。陈奇瑜由于战场抗令，同样被下旨申饬，夺官俸一年。周遇吉被升为武卫军指挥使，领总兵衔。继续指挥武卫军在京师至三河一线打游击… … 另一边，辽东镇，袁崇焕在得到建奴大军进至北京城下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放弃北上进攻建奴，回军关内勤王！ 此时袁崇焕率祖大寿，朱梅，吴三桂等人领三万辽东军从宁锦一线南下，即将抵达山海关。 … 而就在蓟镇到北直隶一线一片混乱之际，袁可立的登莱军也准备就绪，即将登陆东江镇… 第136章 疯狂的郭时明 登莱镇治所，登州。 刘兴祚，毛文龙，孙国祯，杨文岳，沈寿岳兄弟等一众大将全部肃立于大厅之内。袁可立身着明光铠，头戴红缨盔，花白的胡子垂于下颚，威风凛凛，此时已然布置完作战任务，最后总结道： “诸位，如今皇太极大军直逼京师，陛下已然身处险境之中，此乃围魏救赵之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且此战乃我登莱镇成立以来之首战，我军深入敌后，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军灭的下场，望诸君协心同力，打出我登莱军的威风！若有抗命不遵，阳奉阴违者，斩！” 众将肃穆，齐声应和道： “谨遵督师之令！” 袁可立见大计已定，大声说道：“好！诸君即刻起程，发兵辽东！本督会领亲卫营和标营紧随其后，不破建奴誓不还！” 众将：“诺！” 一旁的监军郭时明闻言大惊：老爷子，咱说归说，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啊，你特么都快七十了，你上个毛线啊… 众将答应之后也是一个个愣在那没有动，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袁可立。仿佛是在说，大爷，您认真的？ 场面一时间尬在了那里… 袁可立说完，见众人纷纷看着他，没有动身的意思，正要发怒，就见旁边的监军郭时明失声道： “督师且慢！咱家有话要说！” 袁可立眉头微微皱起，心想着这个郭时明这时候出来捣什么乱？还没等他发问，就见郭时明自己站出来说道： “督师，咱家觉得有些地方咱还要再商量一下！” 军议当前，容不得半点胡闹，袁可立感觉这个郭时明有点拎不清了，顿时气势全开，不满道： “本督戎马倥偬多年，怎么打仗还需要你来教？且场中多有经年老将，若有不妥，他们难道发现不了？监军大人还是做好本职工作为好，勿要添乱！” 众人：“…” 郭时明：“…” 哪里不妥，你自己不知道吗？郭时明立马转头看向众人。意思是他老人家不知道，你们也拎不清吗？ 结果这些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壮汉们，在郭时明目光的注视下纷纷低下头去，全当没看见… 别看我们啊，我们知道啊，可是老头子威势日隆，咱就是不敢说啊… 郭时明此时被袁可立的气势所压，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内心将众人鄙视了一番之后，只见他心一横，涨红着脸走到袁可立身边，直接就瘫倒在地，一把抱住了袁可立的大腿… “督师…啊不，太师！您老人家不能去啊！您都这把年岁了，万一路上要有个三长两短，咱家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袁可立：… 众将：… 众将心中吐槽，这特么的是我们能看的吗？纷纷默契的继续低头开始找蚂蚁… 袁可立见状，呆愣了几秒之后，突然咳嗽了一声，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懂事的鱼贯而出，顿时大厅中就剩下了袁可立和郭时明两人。 袁可立此时心中甚是无语，先前魏忠贤是这鸟样，现在你郭时明还是这个鸟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要点脸啊。见众将都走了出去，袁可立无奈的呵斥道： “你…你快起来，堂堂监军，如此作态，成何体统！” 郭时明充耳不闻，继续干嚎道： “太师啊，监军不监军的咱先不谈，这辽东您是万万不能去啊…” 袁可立顿时把脸一板，吓唬道： “大胆郭时明！尔身为监军，竟公然阻拦本督执行军务，你可知罪！若是你再阻拦老夫，休怪老夫刀下无情！” 郭时明能怎么办？他也不想啊，可是这袁可立已经特么的六十七岁了啊！这时代，六十七岁那都是老寿星般的存在了。你能不能打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这一路过去，又是海路又是陆路的，保不齐还没到战场，您老人家就先嘎了啊… 郭时明很痛苦，他没法跟袁可立来硬的，只能死皮赖脸的说道： “太师啊。咱家这条命不值钱，您想杀就杀吧。只是您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亲赴战场了啊…” 袁可立一听，立马跳脚道： “一派胡言！廉颇老矣，尚能披坚执锐，力抗秦军。老夫如今身体康健，尚能提刀，如何就上不得战场了？你小子，莫要小看老夫！” 郭时明这时候也豁出去了，放开袁可立的大腿，站起身来大声顶撞道： “那能比吗？您老也别忽悠我，咱家早都查清楚了，廉颇那时也才六十一岁，您都六十七了！还有廉颇去的是长平，才几十里路，您这是去辽东，这又是海路又是陆路的，何止百里，千里！ 说句太师您不爱听的话，您此行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登莱镇大好的局势瞬间就得塌了！再者您好好想想，咱这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班底，哪个来能压得住？别的不说，单说毛文龙那个老油子，谁能制得住他？” 正在门外偷听的众人，一时间目光齐齐看向毛文龙。 毛文龙：… 我招谁惹谁了？老子早就从良了好吧… 袁可立被郭时明这么一顶，顿时也没了言语。心中吐槽，这小子准备的挺充分啊… 沉默了一下之后，依然固执的说道： “如今建奴大军已至京师，陛下不顾安危，以身涉险，现在棋局已成，老夫岂能只顾自身安危而弃大军于不顾！监军大人的好意老夫心领了，马革裹尸乃是我辈军人之宿命，现在大军已然集结待命，耽误不得！你就不要再阻拦老夫了。” 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郭时明见这小老头固执异常，根本就不听劝。这时候郭时明也拼了，趁着袁老头挪步的功夫，直接上前一把抽出袁可立的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疯狂的说道： “袁老头!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咱家就死在你面前！” 袁可立被郭时明的这一出又给整懵了，你自裁，抽我的剑干啥？老头子脾气也上来了，黑着脸说道： “郭时明！你疯了？” 郭时明此刻脑袋充血，不管不顾道： “对！咱家就是疯了，都是被您这个老头给逼的！咱家出京时陛下特意交待了，要是您有个闪失，咱家也不用回去了。咱家看现在这个架势，估摸着您也得交待在辽东了，还不如让咱家走在您前头，好歹还有人为咱家收个尸。 再说了，您都活到这个份上了，五朝元老，位极人臣，陛下对您已然封无可封，您竟然还想着去辽东争功，照您这样搞下去，等到您死了，我大明也出不来一个名将！ 咱家一介阉人，虽然不通军略，但是咱家也知道一句话，冲锋陷阵是为将，运筹帷幄方为帅！陛下让您老出镇登莱可不是让您来冲锋陷阵的！ 咱家言尽于此，若是您执意要走，就请督师带上咱家的项上人头吧！” 一通豪言壮语说完，郭时明就这样架着剑瞪着袁可立。而袁可立也同样直愣愣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大厅陷入了沉寂… 听着屋里面的吵闹声，门外的众人只敢动眼不敢动脚，仿佛那道门便是地狱之门一般。 刘兴祚试探着看向毛文龙，小声说道：“老毛，要不你进去劝劝？” 毛文龙直接瞪了他一眼，小声回怼道： “滚！好事没看你想到老子，你咋不去？” 刘兴祚摸摸鼻子，尴尬的干笑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风景的看风景，找蚂蚁的找蚂蚁… 第137章 镇江登陆 袁可立呆愣的原因是被郭时明的两句话给刺激到了。 一句是：位极人臣，陛下对其已经封无可封。 另一句是：他死后，大明再无名将。 一来，古来无论文臣武将，最忌讳的就是位极人臣，封无可封，特别是想到朱老八火烧庆功楼，袁可立心中凛然。皇帝现在对他礼遇有加，是因为他能打建奴，可若是没有建奴了呢？这个郭时明，杀人诛心啊… 二来，郭时明的话提醒了他，所谓秦皇之后再无秦皇，历来大家的惯性思维都是挖掘名将，鲜有重视培养名将的。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应该给年轻人一些成长的空间，这样，自己百年之后，大明也会有新的将才崛起，继续抵抗建奴… 良久，寂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一声老迈的声音： “行了…放下剑吧，老夫不去辽东便是。” 冷不丁听到袁可立这么说，郭时明条件反射式的问道： “太…太师，所言当真？” “你脖子流血了…” 袁可立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走到座位上坐下。郭时明一听，立马把剑往地上一扔，摸了一下脖子，妈呀，刚刚太激动，真划到脖子了，赶紧喊道： “快，来人啊，快给咱家喊医师来，快，救命啊…” 众人：… 你特么刚刚不还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吗… …… 就在郭时明鬼哭狼嚎着被医师带下去整治的时候，袁可立再次召集众将，将原本的作战方略进行了调整： “诸君听令！现更改作战计划，我部大军分成两部！ 东路军，刘兴祚为主将，杨文岳辅之！领一万军，从铁山岛登陆大连，奇袭复州之后，沿盖州、海州一线，向沈阳进攻！” 刘兴祚，杨文岳：“诺！” 袁可立点点头，继续指着地图命令道： “西路军，沈寿崇为主将，沈寿岳、沈寿峣辅之！领军一万，自皮岛出发，沿镇江一带寻机登陆，迅速拿下镇江堡之后，从义州、定辽右卫一线北上，直奔赫图阿拉，给老夫去挖了皇太极的祖坟！” “诺！” 沈寿崇兄弟闻言眼中放光，刺激… 袁可立：“孙国祯负责协调各军，自领五千水军于东江镇外海驻扎，随时准备接应！” 孙国祯：“诺！” 见任务分配完毕，袁可立眼神变得冰冷起来，继续说道： “所有人记住，此行，收起你们的良知，同情心以及那些可怜的悲悯之心！本次作战的主要任务在于破坏！陛下早有旨意，各部进入辽东之后实行以战养战的三光政策，即杀光！烧光！抢光！本督这里再加一条，不要俘虏！不要难民！俘虏尽数诛杀！难民可以让他们自行逃跑或者煽动他们作乱，也可以分给他们抢到的粮食，但绝对不能收留任何人！违令者斩！” 众人：“谨遵督师之令！” 袁可立： “好，下面是撤退路线的事宜。我军进入辽东以后，必定会遭到建奴的疯狂报复和追杀。各部完成任务之后，东路军由沈阳撤向大凌河堡，一路退至山海关方可休整，记住，绝对不可以在袁崇焕的辖区休整！ 西路军攻击完阿拉木图之后，由满浦进入朝鲜，一路南下到宣州，此地已属于我东江镇范围，届时，孙将军会安排尔等安全撤离！” 众将：“诺！” 至此，所有事情交代完毕，袁可立大手一挥豪放道： “好！本督此次就坐镇登州，等待诸位的捷报了！愿诸君武运昌隆！” 众将：“大明万胜！” 说完，众将纷纷告辞离开。很快，一艘艘运兵船由登州驶向各预定地点，汇合早已到达那里的守军，开始了登陆作战… 就在众将离开以后，脖子上缠着绷带的郭时明回来了，他在路上暗自复盘了一下，结果肠子都悔青了。他恨啊…自己这张嘴没个把门的，他说的那些话都特么的是大逆不道，居心叵测啊，等传到朱由检耳朵里，自己高低得捞一个惑乱军心，离间君臣关系的罪名…造孽啊… 见到袁可立，郭时明一脸讨好的对着袁可立说道： “那个…这个，太师啊，您饿了没…” 袁可立一脸深意的望着郭时明，微笑不语… …… 崇祯二年十二月末，东江镇。 海风呼啸，冷冽的寒风之中，一列列的战船出现在镇江外围的海面之上。随着大船逐渐靠近陆地，船上也开始动了起来。 孙国祯立于船上，看着远处的海岸说道： “近海已然结冰，打旗语！传令所有船只停止前进，传讯沈将军，全员换小船准备登陆！” 副手立马转身大声说道： “发信号，所有船只停止前进，传令所有人换乘小船，准备登陆！” “换乘小船！准备登陆！所有人按小队登船，不要乱！快！” … 很快，沈寿岳率先带领所部作为先头部队，登上小船快速驶向对面的陆地。一路乘船而来，他快把胆汁都吐干净了，这会儿看到陆地那绝对比亲妈还要亲… “加速划船，所有人将脚底都绑上布条，一会儿快速通过结冰区！” “上岸之后所有人以小队为单位集结，建立滩头阵地，掩护后面的兄弟登陆…” “检查武器！火铳手不要走散，上岸之后尽量聚集在一起…” … 在一声声的命令之中，终于，小船触碰到了结实的冰面，无法再前进。就见各个小船之上率先走下一人，开始试冰，随后，众人纷纷鱼贯下船，开始迎着寒风向滩涂行进… 此时镇江城中只有五百女真守军，女真人不善水战，对于茫茫大海有着天然的畏惧。因此，戍守在此处的金军大多是把这里当成养老之地。毕竟，对于女真人来说，大汗已经打到了明人京师，明军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越海而来呢？ 然而事与愿违，很快城头巡视的女真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海之上密密麻麻的大船，大声预警： “有大船！好多大船！快，戒备！” “报，大人，有大量战船出现在镇江外海，我等怀疑有敌人来袭！” 此时，驻守镇江的是甲喇额真巴雅尔图。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正在饮酒作乐的巴雅尔图大惊失色，立马下令道： “马上派人去海边查探一下，到底来的是什么人！” “喳！” 巴雅尔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继续说道： “来人，给本将披挂！” “传令各部紧急集结待命！” “喳！” 就在女真人集结兵力之时，沈寿岳带领的第一批二百人的先头部队已然完成登陆，开始就近构筑防线。第二批队伍正在赶来之中… “将军快看，有建奴斥候过来了！” 一个负责望风的军士大声对着沈寿岳说道。沈寿岳眼珠子一转，马上说道： “所有人戒备，将大旗收起来，听我命令行事。” 说着，沈寿岳独自向前走去。女真人这次也是大意了，仓促之间，部队来不及集结，第一次探查只派出了一人。女真斥候走近之后，看清了是明军，吓了一跳，正准备回去报信，就看到对面走出来一个人，对着他大声说道： “来人可是女真族的贵人？” 第138章 执行命令! （家中出了点事情，虫子的心境受到影响，有点不在状态，今日两章删了两次，重写了两次，更新有点迟了，请读者大大们见谅一下。） 斥侯闻言，停下马，与沈寿岳保持了一段距离说道： “大胆明狗，安敢入侵我大金国土地？” 沈寿岳心中鄙夷，这里明明是我汉家的土地，鸠占鹊巢，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特么的不要脸。只见沈寿岳举起手，谄媚的说道： “贵人啊，误会！误会！我等本是登莱那边的守军，不堪上官压迫，特来此投奔大金国。还请贵人帮忙引荐，小的们这次来还带了大把的银子和家当呢…” 骑在马上的女真斥候一听，原来是逃兵，半信半疑道： “尔等汉人素来奸诈，你们当真是来投降我大金国的？” 沈寿岳此时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靠近斥候，只见他继续谄媚的说道： “贵人这话说的，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冒着出海的风险过来呢。您说是不是？您看，那海里的大船也是咱带过来献给大汗的，那个…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沈寿岳一边点头哈腰的说着话，一边将手伸进怀里摸索了起来，骑在马上的女真斥候感觉对方应该是想贿赂他，也稍稍放松下来。结果只见沈寿岳快速从胸口掏出一把手铳… “砰…” 斥候应声跌落马下，沈寿岳赶紧提刀上前，一刀剁下了这个女真斥候的脑袋… 众人：… 众军士看的一脸懵逼，我擦，还能这么玩？将军威武… 沈寿岳将战马牵了回来，看着呆愣的众人呵斥道： “都发什么呆，赶紧的，下一波鞑子很快就会来，都动起来！快！” … 另一边，巴雅尔图集结好兵力之后，却久久不见斥候归来，奇怪道： “江岸距离我镇江不过片刻路程，为何迟迟不见斥候归来？” 一旁的副官说道： “奴才不知。” 巴雅尔图心中顿感不妙，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马上派出斥候小队探查，其余人随我上城头戒备！” “喳！” 就在金军第二波斥候小队赶来之际，沈寿岳这边，第二波登陆已经完成。金军斥候小队赶到时正好看到明军正在列阵，惊恐的说道： “是明军！快！速速回去禀报主子，明军来袭，快！” 很快，有两骑脱离队伍快速打马而回，剩下的金军斥候则是在外围游动，持续侦测明军动向。 “大人，快看，是鞑子骑兵！鞑子来了。” “全军戒备！” 明军中有人看到了金军斥候，立马大声警戒，沈寿岳朗声说道： “是鞑子的斥候小队！不要慌。火铳手列阵，盾兵，长枪兵上前，各部警戒！” “诺！” 由于登莱军接收新式武器装备较晚，火器部队也才堪堪武装到三千人左右的规模，此次两路大军各自分到了一半，大多数还是传统的明军制式装备。此次登陆，大家都对火铳兵宝贝的很… 就在巴雅尔图登上城墙不久，便有斥候急匆匆来报： “报！主子，对面来的是明军，此时正在登陆，目前滩头约摸有四五百人。奴才建议趁敌军立足未稳。先行击溃之！” 巴雅尔图惊闻明军登陆，心中大感不妙，看着自己手里的五百金军，一时间陷入了两难。按说此时应当趁着敌军立足未稳，一举击溃之，然而考虑到自己只有五百金军，万一要是损失在了城外，镇江铁定是守不住的。念及于此，巴雅尔图紧皱眉头，慎重道： “不可！传令，命斥候小队严密监视海滩处明军动向，各部紧守城池！马上抓捕城内壮丁上城头协防！” “喳！” 巴雅尔图继续说道： “马上快马送信去沈阳，将情况告知大贝勒。请大贝勒速速发兵增援！” “喳！” 随着巴雅尔图的命令，整个镇江城开始动了起来，大批的汉人青壮被强制征辟，上城头御敌。于此同时，一骑快马直奔沈阳而去… 由于巴雅尔图的谨慎，在镇江登陆的明军并未遭受到袭击，顺利完成集结。于此同时，在大连登陆的东路军遭到了城中守军的突袭。在滩头首次登陆的明军差一点被金军赶下大海。刘兴祚接到消息，当即就加入进第二批登陆部队，上岸之后奋勇当先，激战之下，杀溃金军，并趁机夺城，与金军在大连南城门激战，最终由于后续部队没有衔接上，功亏一篑，无奈之下，撤回滩头阵地防守… 经此一战，大连守军损失过半，防守力量被大大削弱。之后两军相安无事，大连金军一面进行积极防御，一面紧急向留守沈阳的大贝勒代善求援。刘兴祚部则闷头登陆，快速集结兵力。 很快，东西两路大军均完成登陆，沈寿崇登岸之后，立即命沈寿峣率军围困镇江，命沈寿岳率军进攻义州，自己则自领一部在义州西面蹲守定辽右卫方向有可能来的增援。 此次登陆作战，登莱军轻车简从，并未携带重武器，因此，对于一路上的军堡、重城，除了偷袭，只能围困。 围困镇江第一天， 镇江，义州守将纷纷龟缩城内，死守不出，沈寿崇也没蹲到定辽右卫过来的援军。 围困镇江第二天， 依然没有动静，三兄弟已然察觉围点打援计策失败，随即从二城撤围，开始向赫图阿拉方向一路挺进，纵兵劫掠… 大军一路急行，到达此行遇到的第一个村镇--金山镇，沈寿峣看着眼前的镇子，有些犹豫的对着沈寿崇说道： “二哥，咱真的要干那什么三光政策吗？” 沈寿崇翻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怒斥道： “三弟！你忘了临行前督师是怎么交待的了？竟然对鞑子生起了怜悯之心！当真不要命了？执行军令！” 沈寿峣被沈寿崇一个大逼兜甩过去，又想到袁可立的军令，立马不敢吱声了。只见沈寿崇拔出刀指向金山镇大喝道： “全军听令！进镇之后，凡遇到鞑子，不论男女一律杀无赦！凡抵抗者，杀无赦！杀光！烧光！抢光！” “杀奴！” 众军：“诺！” “杀奴！” 众军士于大喝之中纷纷冲进金山镇，顷刻间，整个金山镇火光冲天，动乱异常，凄厉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明军一边屠杀女真人，一边喊出口号： “大明天师杀到，反正者活！从奴者死！” 一直生活在大后方的女真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慌乱异常。况且，由于皇太极抽调各地青壮入关，此时留守在辽东的大多是老弱妇孺，根本无法对如狼似虎的登莱军形成有效的抵抗… 第139章 后院起火 （感谢，c老二的点赞） 镇子里随处充斥的喊杀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原本遭受建奴压迫的汉人们，带着各种目的，纷纷拿起武器，加入到明军的行列… “快跑啊，明军杀过来了…” “救命啊，不要杀我… “啊…” “该死的明狗，我跟你们拼了… “啊…” “狗奴才，你敢弑主？待大汗回军，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 “主母，主母，咱们快逃吧，明人来了…他们见人就杀啊，平日里那些个温驯的包衣奴才们也都反了，现在整个镇子都乱了，再不走咱们怕是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金山镇中的一座宅子里，一个女真老仆急匆匆的跑到家中女主人的房间，焦急的催促着。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女主人，此时已然被外面的喊杀声吓得六神无主，不住的点头说道： “好好好，快，安排人收拾一下家中的金银细软，咱们赶紧去往沈阳躲避一下…” 老仆见状忧心忡忡的说道： “主母啊，现在哪里还来得及收拾东西，快随老奴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门口冲出来一群拿着锄头，棍棒的汉人，堵着门说道： “兄弟们，他们想跑！官军说了，反正者活！咱们一起把这些狗鞑子抓了，给官军送去当投名状！” 老仆见状，指着众人色厉内荏道： “放肆！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平日里主子待你们不薄，如今你们竟然想犯上弑主？念你们尚未犯下大错，速速退下，否则等到家主回来，尔等一个都别想活！” 为首的汉人冷笑一声说道： “呵…待我们不薄？老子们平日里吃的都是猪食，你们这些贵人们动辄就打杀我等，那也叫不薄？今个儿官军杀到，老子也要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兄弟们，上！” 女主人见状，死命哀求道：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只求诸位放我们一家人一条活路…” 为首的汉人看着女主人，心中恶念陡生，淫笑着说道： “哦？真的吗？那就让兄弟们先快活快活吧！哈哈…” 说着率先冲进了屋子，其他人恶向胆边生，拿着武器纷纷跟上。老仆想要上前阻拦，结果被众人一顿乱棍给打的血肉模糊，紧接着，整个宅子便乱了起来，到处都是打砸声，尖叫声… “啊…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啊…” 如此这般的景象在金山镇到处上演，不到半天时间，整个金山镇的女真人便被屠戮一空… 沈寿崇留下三日口粮，快速将抢来的马匹分配了一下，然后将剩余劫掠来的粮食、金银财宝全部分给了那些反抗的汉人，并且要求他们将明军到来解救汉人同胞，收复辽东故土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后便继续挥军北上。 另一边，没有打下大连的刘兴祚，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一路烧杀抢掠，向沈阳方向急行而去。 两路大军，一路上不断打出各种骚气的口号，比如： “杀建奴，分田地！” “推翻建奴暴政，光复辽东故土！”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随着这些口号的传播，越来越多身在辽东的汉人纷纷发动暴动，混乱逐渐在大金国蔓延开来。 … 大金国，沈阳。 一匹匹快马从城内的道路上疾驰而过，很快便到达代善处… “报…大贝勒！明军万余兵马，在镇江登陆，镇江、义州二城已被明军团团包围。甲喇额真巴雅尔图请求您速速发兵救援…” “报…贝勒爷，大连有万余明军登陆，乃是刘兴祚领兵，我军出击未曾建功，大连城守军损兵折将，请求大贝勒速速派兵增援…” “报…明军已越过大连，向金州卫而来！” … 留守监国的代善忽闻噩耗，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 “什么？怎会如此！” 前些日子，细作刚传回消息说辽东军撤军回关内去了。代善因此还偷着乐了好长时间，现在乐极生悲，看着这一处处传来的紧急战报，代善整个人如坠冰窖。 大汗此次入关，抽调了国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精壮，目前他手里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留守在沈阳至大凌河一线防备辽东军的正红旗25个牛录，以及部分汉军旗辅军。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万人，其余全是留守在后方的老弱病残… 代善也是经年老将，战场经验丰富，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脑中思考了一下之后，紧急下令道： “沈阳不容有失，传令！严密封锁消息，以免引起百姓恐慌。马上将城中13-16岁，50-60岁之间，四肢健全的族人全部召集起来，编练成军，发与军械铠甲。 命拜音台柱，金砺火速领正红旗主力回援沈阳！ 命石廷柱立即召集麾下汉军旗，先行驰援盖州！命蔡士英帅所部汉军旗驰援定辽右卫！ 传令各城守将，务必坚守待援！即刻起，关闭沈阳城各大城门，发出通告，大金国全境戒严！” “喳！” 随着代善一项项命令的下达，整个沈阳城也动了起来。代善预测，皇太极此刻正率大军南下，威胁明人京师，以现在大明的局势，明军各路主力必然在北京一带与皇太极恶战。这一路明军定是一支偏师！为了保证皇太极在大明国内的作战顺利进行，代善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皇太极，而是企图以一己之力击溃两路明军，从而解除皇太极的后顾之忧。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明军入侵的消息很快便如风一般四处传开，流言的威力是巨大的，很快大金国内开始了恐慌与暴乱。尤其是后来明军一路上打出的各种口号，使得沿途不堪女真人压迫的汉人奴隶纷纷发动起义，积极配合明军的行动。 而两路大军也非常大气，每攻下一座城镇村寨，除了留下马匹和一定的口粮，剩余的物资以及武器，被两军主将通通发放给了参与起义的辽东汉人。 后来沈寿崇又进行了一些改良，对于配合明军行动的，或者在敌后造成巨大破坏的人，就多分给物资和钱财，没有参与或者参与少的就少分或者不分。 这大大激励了辽东地区汉人反抗女真压迫的斗争，而那些参与起义和反抗的汉人，害怕女真人的报复，于是便策划煽动更多的人参与反叛行动。 就这样，明军打到哪里，暴乱就蔓延到哪里，有的地方，明军还没到，便叛乱四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大金国后花园内烽烟四起，大贝勒代善又开始四处镇压叛乱，手中兵力越发的捉襟见肘，根本无法集中力量与登莱军决战。 崇祯二年十二月底，刘兴祚大军突进至鞍山，城内汉人发动起义，打开城门，刘兴祚大军顺利进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自是不必说。此时刘兴祚大军距离沈阳已不足百里。 另一边，沈寿崇大军一路火花带闪电，兵锋进至五女山，目标直指赫图阿拉城！ “报！大贝勒，鞍山乱民暴动，该死的汉人趁乱打开了城门，如今刘兴祚部已进驻鞍山，距离沈阳不足百里！” “报！明军沈寿崇部突然改道，直奔赫图阿拉方向而去，如今已到五女山！” “报！沈阳城周边发现暴民！金砺大人已经率军前去弹压…” “报…” 听着一声声的军报传来，老迈的代善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苍老的面孔上尽显颓势，内心哀叹道： “完了…” 第140章 大堡村 代善心知仅凭现在手中的力量，已然无法收拾乱局了，又害怕祖地遭难无法向列祖列宗交待，万般无奈的说道： “马上快马传信关中，将事情悉数禀报于大汗，请大汗速速回援！命拜音台柱即刻领本部正红旗五千精锐驰援赫图阿拉，务必要将明军阻截在赫图阿拉城之外！” “喳！” 随后代善神色阴翳的说道： “传令！将城内所有汉人悉数抓捕，分开圈禁，若有反抗者…杀！” “喳！” 随着代善命令的传达，各路信使自沈阳城奔腾而出，居住在沈阳的汉人包衣奴隶纷纷遭到暴力驱赶，被分成几处看管起来。拜音台柱接到命令后，点齐正红旗五千女真精锐自沈阳而出，紧急向赫图阿拉开进… 崇祯三年一月… 西路军兵不血刃拿下鞍山，刘兴祚部在鞍山城获得了大量给养，最让他高兴的是缴获了两千匹战马。随后刘兴祚将所有缴获的战马汇集，勉强凑齐四千骑兵之后，留下杨文岳统领大军，自己则带着四千骑兵一路急行，奔袭辽阳… 另一边，沈寿岳领东路军先锋两千人快速翻过五女山，于夜间奇袭牛毛寨得手，将牛毛寨屠戮殆尽之后，沈寿岳留下一队人看守物资缴获，自己则领军由三道沟门北上，抄小路向赫图阿拉奔袭而去。沈寿崇领大军到达牛毛寨之后，收集沿途俘获的战马，勉强凑齐两千骑兵。命沈寿峣领着这两千骑兵，由三道沟沿嘎叭寨一线北上，与沈寿岳部遥相呼应，对赫图阿拉形成东南夹击之势，自己则统领剩余六千步兵紧随其后，一路收割。 而此时，率军急援阿拉木图城的拜音台柱部才刚刚赶到抚顺城… …… “报！将军，这个地方的鞑子村长嘴太硬，什么都不肯说！” 沈寿岳部刚刚攻下一座寨子，随着距离赫图阿拉这个女真人的祖地越来越近，女真人的抵抗也越来越激烈，死硬分子也越来越多。一个明军小旗官眉头紧皱，来到沈寿岳身边汇报情况。 听到小旗官的汇报，沈寿岳看着动乱的寨子说道： “无妨，前头带路，本将来亲自审问一番。” 小旗官：“诺！” 很快，小旗官带着沈寿岳来到村长家，院子里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孩童，剩下的便是女眷和几个仆人还有一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都是一副地道的女真人装扮，看向明军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沈寿岳上前微笑着说道： “老人家，本官便是领军之人，麻烦你把我们需要的东西说出来吧，如此你好我也好，是不是？” 听到沈寿岳的问话，院子中的女真人都对沈寿岳投去仇恨的目光，老人此前已然被审问过，此时浑身是伤，决绝的说道： “呸！尔等明狗，无故犯我大金国领土，屠戮我女真族人，恶行累累，待大汗回来，定要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沈寿岳满脸无所谓的说道： “行了，老人家，您这话本将一路走来听的耳朵都起老茧了，等你家大汗抓到我再说吧。本将呢，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不忍心对你们动刑，您还是不要说这些废话了，快把此地信息都告诉我，省的麻烦…” 老人见状，对沈寿岳怒目而视，打断沈寿岳的问话道： “呸！可恶的明狗，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沈寿岳见状一脸无奈，走到老人身旁的小孩身边，继续微笑着说道： “小娃娃，你是老人家的孙儿吧，呵呵，叔叔是好人啊，可是你这爷爷冥顽不灵，还辱骂于我，这是何道理？唉…没办法，只能辛苦你这个小娃娃了…” 说着，翻手就是一刀，小孩脸上仇恨的眼神还未散去，未及惨叫出声，瞬间便人头落地，在地上滚出老远，血浆迸射的到处都是，溅射了老人一身… 众人呆滞：… 你特么刚刚不还说自己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吗？ 面对死亡的恐惧，另一个小孩被吓坏了，对着老者哭喊道： “姥爷，救我…呜呜，姥爷，孙儿不想死啊…” 场中一众女眷看到这个场景，纷纷惊恐的失声惊叫、痛哭起来。看着自己孙儿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待在自己身边，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老人心神俱震，见沈寿岳拿着滴血的钢刀走向自己另一个孙儿，老者惊恐的看着恶魔一般的沈寿岳大声道： “慢着！停…停手！我说，我什么都说！还请将军手下留人，放过我那孙儿…” 沈寿岳闻言转过头，脸上笑容不减的说道： “哦？呵呵…早这样配合不就好了，可惜了一个娃娃，他的死可都要怪在您老头上啊…” 跪在地上的老人此时心痛莫名，心中对沈寿岳的仇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忍着悲痛交待道： “此地是大堡村，有一百二十户人家，老夫是此地的村长，家中的粮食都藏在南屋的地窖之下，你等可自取之。从这里往西北方向走，还有两座村寨，一个叫小瓦子沟村另一个叫大瓦子沟村，翻过大小瓦子沟之后，便是赫图阿拉城。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请你信守诺言，放过我等性命…” 沈寿岳认真听完老者的叙述，再看看老人的表情，不似作假，于是改微笑为冷笑道： “老人家，您是不是很恨我呀？不过没关系，我也恨你们啊。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大汗此刻正领军在我大明境内吧，你觉得，你们女真人在我汉家的土地上在做什么呢？” 老者听完，仇恨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有心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他年轻时也随军入过关，打过明人，他们女真人去到汉人地界，不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吗？只是这次报应到了自己头上了而已… 老人家正在愣神，沈寿岳已然转身离开，身后飘来一句话： “都杀了！一个不留！” 在场的军士听完沈寿岳的话，原本心中的那一丝不适，彻底消失。玛德，就准你女真人来我汉家土地上烧杀掳掠，不准我汉人来你这杀人放火吗？想着国内正在被女真人荼毒的同胞们，明军将士们眼中也燃起了熊熊怒火… 随着沈寿岳的命令下达，场中的明军毫不犹豫的操刀开始了屠杀… “啊…不要杀我…” “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儿吧…” “大人饶命啊…” “啊…” 半个时辰后，大堡村陷入安静…稍作休整之后，沈寿岳一把火将村子点燃，大声命令道： “来人，马上传信给总兵大人，让他派人来接收物资，其余人随本将即刻出发，务必在金军反应过来之前，赶到赫图阿拉，掘了皇太极家的祖坟！” “诺！” 沈寿岳说完便拍马直奔西北方向而去。身后一众骑兵纷纷打马跟上，燃着熊熊大火的大堡村逐渐消失在众军身后… 第141章 赫图阿拉 一日后，沈寿岳在一处山丘上观察着近在眼前的赫图阿拉城，身后是他率领的两千宣大军先锋，此时他已经率军跨过大小瓦子沟，即将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赫图阿拉！ “赫图阿拉”是满语，汉意为横岗即平顶山岗。位于现在的新宾满族自治县，在史学界被称为“清王朝第一都城”，为清太祖努尔哈赤所筑，城池依势筑于一条东西走向的山岗之上。 “将军，那就是赫图阿拉城，建奴的祖地？” 沈寿岳身边的亲卫，看着眼前矮小的城池，有些诧异的说道。 沈寿岳闻言微微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 “是的，那里就是被鞑子称为启运之地的赫图阿拉城。呵呵…狗鞑子将它誉为兴京。此地峭壁峥嵘，三面环水，端的是易守难攻啊。城内地势南高北低，若要强行攻打，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不过…” 说着，沈寿岳表情变得兴奋起来说道： “今天本将就带着兄弟们一起，闯一闯这鞑子的老窝，看看这狗鞑子的祖宗和咱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说着，拔出长刀，用刀柄猛拍身下的战马，癫狂的吼道： “兄弟们，随本将直捣黄龙！杀！” “杀奴！” 将是兵的胆，看着自家主将带头冲了出去，身后的两千宣大军也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嗷嗷的直冲而上… “敌袭！敌袭！快关城门！快…” “是明人！明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快！敲钟！警戒！赶紧去通知都统大人！” “备战！备战！快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由于沈寿岳部行进速度太快，一路过来又是屠村灭寨不留活口，因此他们的踪迹一直也没有暴露。明军突然出现在赫图阿拉城外，给城中守卫的金军来了个措手不及。 此时代善派向赫图阿拉报信的信使还在路上… 就在守卫城门的金军急匆匆关闭城门之际，沈寿岳手持大刀，一马当先冲进尚未关闭的城门之内，开始大杀特杀起来，两千宣大军紧随其后，突入城内，见人就杀… 赫图阿拉城的守军本就不多，紧急赶过来增援城门的更是少之又少，很快，就被沈寿岳带人屠戮一空。 崇祯二年一月初，赫图阿拉--城陷！ … 当沈寿峣带着另一路骑兵赶到时，沈寿岳已经带兵冲进了内城，正在一边四处攻伐，一边寻找女真人的祖坟所在… “沈将军现在何处？” 沈寿峣骑在马上，对着被留下据守城门的小旗官问道。 小旗官此时正因为被留下，没法大显身手郁闷呢，见到沈寿峣率军到来，眼珠子一转说道： “启禀将军，我家将军已经杀入内城，特命我等在此等候三将军！这不，终于把您给等来了，这外城就交给您了，属下这就带着人去和将军汇合…” 沈寿峣闻言，脑瓜子转的也不慢。心想着这外城已经被大哥给打下来了，自己再不抓点紧，恐怕这攻陷鞑子祖地的功劳就要被大哥一人独占了，这合理吗？ 于是立马脸色一肃，仿佛没听到小旗官的话一般，对着身后骑兵大队高声道： “众军听令！随本将杀入内城，挖了皇太极的祖坟！杀！” “诺！” 说完不等其他人答应，拍马而走。身后两千军大声应和，纷纷拔刀催马，一溜烟的冲向内城。 “杀奴！杀奴！” 见大军在眼前极速掠过，小旗官满脸黑线，跟在后面大喊道： “哎哎哎…三将军，三将军，你等等…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啊…” “卧槽…” 见城门口一下子又变得空空如也，小旗官看着面前的二十几个人郁闷的说道： “老六，你赶紧骑快马传信给总兵大人，就说赫图阿拉已经被我部拿下，请大人赶紧过来。” “好嘞！” 说着，这个老六便翻身上马，一溜烟向沈寿崇所在的方向赶去。 小旗官：“你们也别在那杵着了，赶紧的。功劳捞不到，咱好歹也捞点好处。老三，你带十个人，沿着外城给我挨家挨户搜刮，一个时辰后回来换我们去！” 老三闻言，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 “好嘞！” 小旗官：“注意点，鞑子不是什么好鸟，记住，先杀人再找东西，别阴沟里翻了船！” 老三：“嘿嘿…老大，您就瞧好吧，我办事，您放心！” 说着便点齐人手扬长而去… … 另一边，沈寿岳正率领大队人马往赫图阿拉急赶，一路上，沈寿岳下令重点收集战马，其余辎重，除了留下必要的口粮，一律丢弃… 此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侦骑，狼狈不堪的骑着马，快速来到沈寿崇身边说道： “报！总兵大人，大事不好！有大批鞑子自抚顺方向而来！对方斥候已经与我部侦骑接触，我等不是对手，只有属下一人逃脱…” 沈寿崇闻言，皱起眉头说道： “对方距离赫图阿拉还有多远？” 侦骑喘着气说道： “以鞑子的马速，最多还有半日时间便可抵达！” 正在这时，又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大声说道： “报！总兵大人，沈寿岳将军已经攻破赫图阿拉，正在进攻内城！三将军随后率军抵达，已经去增援我家将军了！” 沈寿崇闻言，马上拿出地图看了起来，片刻之后说道： “传令！集结所有战马！各部侦骑以二十人为一队，务必死死咬住抚顺方向过来的鞑子，迟滞对方行动！” “诺！” 沈寿崇：“马上传令给老大，老三，告诉他俩，本将只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务必率军向满浦城方向撤离，违令者斩！” “诺！” 沈寿崇看着从身边策马而过的一队队侦骑，不忍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一旁的亲卫说道： “大人，女真援军远道而来，必然疲敝，我等何不聚兵一处，围而歼之？” 沈寿崇摇摇头说道： “我部侦骑乃十人一队，这次却只逃回来一人，由此可见，此次增援而来的必是金国的八旗精锐！我登莱军不善骑战，步兵火器又严重不足，贸然与其决战，就算不落败，也会被其死死拖住，届时就危险了…” 还有句话沈寿崇没有说出来，就是他这一万人要是在这里被建奴死死咬住的话，待到女真人反应过来之后，只能全部交待在这里了。 亲卫这时候有些不忿的说道： “那大人，咱刚刚派出去的一千骑兵小队，岂不是去送死的？” 沈寿崇沉默无言，心中呢喃道： “是啊…就是派出去送死的啊…” 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没有听到亲兵的话一般，沈寿崇肃声道： “传令！大军即刻改道，向满浦前进！” “诺！” 随着沈寿崇一声令下，剩余五千宣大军开始改变方向，由北向东，一路往满浦城而去… 第142章 掘皇太极祖坟就在今日! 赫图阿拉内城，此时一片混乱，逃遁的女真人正在被四处追杀，还有少部分女真人在悍勇抵抗… “将军，三将军率军来增援了！” 沈寿岳正挥刀砍死一个金军，一个军士跑过来说道。沈寿岳闻言，眉头一皱，第一反应就是：玛德，老三来抢功了… 只见沈寿岳有些恼怒的问道： “那贼酋皇太极的祖坟还没找到吗？” 一旁的亲卫焦急的说道： “回将军，咱把这边的天坛，地坛还有那鞑子的祖庙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墓地，这皇太极的祖宗不会没有下葬吧？” 沈寿岳啐了他一口，说道： “呸！寻常百姓，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会给自家老祖宗安坟，更何况皇太极还是女真人的皇族，怎么可能没有坟？继续给老子找！等等，大家随我来…” 正说着，沈寿岳脑瓜子一转，看到一个正在逃跑的宦官，立马带着人围了上去… 正在逃跑的小太监看到一群浑身染血的明军将自己围了起来，吓得亡魂皆冒，内心万分惶恐： 尼玛，咱家就是个没品的小太监而已，何至于此啊… 看着周围正在被屠杀的一众宫人，眼看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小太监倒也光棍，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生欲拉满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就是个打杂的小太监，真的，也就是进宫混口饭，求将军饶了小的的狗命吧…” 沈寿岳看着这个求生欲拉满的小太监，心道，你要这样说，那我就不困了啊… 于是冷声问道： “本将问你话，你只要老实回答，本将便可放你一条生路。” 小太监闻言磕头如捣蒜，连连说道： “谢将军…谢将军，将军请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擦，原来建奴里面也有这么怂包的家伙啊，活久见啊… 沈寿岳继续问道： “好，本将问你，这皇太极，就是你家大汗的祖坟在哪里？” 正在磕头的小太监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 “大汗姓爱亲觉罗，就在城外启运山南面的兴京陵之中。哦，对了！出了城往东走，快马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到…” 沈寿岳没想到这个小太监这么懂事，连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走都告诉他了，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弄死这个小太监了，于是说道： “你做的很好，现在给本将军带路，等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兴京陵，本将必定信守诺言，放你离去！” 小太监闻言大喜，立马起身说道： “谢将军不杀之恩，小的这就给您引路…” 说着便转过身去，准备带路，结果噗呲一声，沈寿岳上前一刀捅穿了小太监的胸口… 小太监脸上的喜色还没消退，转过头，结结巴巴的问道： “为…什…么…” 沈寿岳一脸无辜的说道： “因为你还没带我们去皇太极的祖坟啊，现在杀你，不算不守诺言吧…” 小太监：… 小太监闻言，委屈的闭上了眼睛…嘎了。 一旁的亲卫们一脸诧异，未及发问，沈寿岳便带着他们又抓到一人，这回抓到的女真人是个头铁的，硬是啥也不说。 沈寿岳也不管他，将刚才小太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说，本将也知道，皇太极的祖坟就在城东，启运山南面的兴京陵之中，是也不是？” 见到这个女真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沈寿岳便已经确认了，刚刚那个小太监所言属实。于是一脸无奈的说道： “唉，本将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只是想给你一条生路而已，奈何你这人不懂珍惜啊，那就怪不得我了…噗呲…” 说着，又是一刀贯穿了这个女真人的胸口。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对沈寿岳佩服不已：将军，高明啊… 女真人：… 确认了皇太极祖坟的确切位置，沈寿岳快速翻身上马，当机立断道： “传令，其他人继续配合老三围剿此地女真人，唤五百人随本将杀去启运山！掘皇太极祖坟就在今日！驾！” “诺！” 众亲兵闻言，纷纷上马，留下一人召集诸军，其余人赶紧策马追随沈寿岳而去。此时，沈寿峣还在内城四处寻找皇太极家的祖坟… … 另一边，拜音台柱率领的五千正红旗精锐也在快速接近赫图阿拉… “报！都统大人，前方发现大量明军侦骑，已经与我部斥候交手！” 远处，女真斥候快速接近到正在骑马狂奔的拜音台柱身旁，大声说道。拜音台柱闻言，停下马来，问道： “现在我军距离兴京还有多远？” 斥候：“回大人，最多还有半日，便可抵达！” 拜音台柱又问： “可知那一路该死的明军到哪里了？” 斥候：“暂且不知！但如今我部斥候遭遇到的明军侦骑越来越多，看情况，明军应该离我部不远了！” 拜音台柱闻言，思考了一下说道： “传令！马上派出斥候小队，给本都统快速击溃明人侦骑，之后尾随他们，找到明人的大军所在！” “传令！马上派人赶往兴京，命令守军紧闭城门，严防死守！待本都统击溃明人大军之后，再行回师兴京！” 斥候：“喳！” 很快，斥候女真大军队伍之中，分离出一个个斥候小队，直奔宣大军侦骑方向而去，而传信兵则一路直奔赫图阿拉城方向而去。 看着众人离开，拜音台柱紧接着又带着仇恨的语气命令道： “传令！大军暂时停歇休整，恢复马力！待探明明军位置，我等便一鼓作气追过去，杀光明狗！” “喳！” 就这样，拜音台柱在距离赫图阿拉不足半日路程的地方停驻了下来，一边等待斥候传来消息，一边进行休整。 拜音台柱也是经年老将，他带着队伍一路疾驰而来，中途未曾有片刻休息，此时已然人困马乏，眼看着即将与明军遭遇，他必须在与明人决战之前，休整一番… 若是拜音台柱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一决定，才给了沈寿岳兄弟挖坟掘墓的机会，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提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关于后金政权的武职，虫子在这里解释一下：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之后，在八旗旗主之下，设立“固山额真”为本旗最高军政长官，和本旗旗主有隶属关系。另设左右“梅勒额真”为佐贰官，协助“固山额真”治理本旗事务。之后，随着后金的继承政权清朝逐步将自己的统治范围扩大到关内，八旗制度也随即施行于全国，随着蒙古、汉军的先后加入，“固山额真”的数量也增加到二十四员。顺治十六年，顺治帝下诏将八旗各“固山额真”改为汉名“都统”，“梅勒额真”则改为“副都统”，又命铸八旗都统印信二十四颗，分授各旗都统，让他们各掌印信，以办理本旗军政事务，此后固定下来。 另一个是将军，清朝的将军有两种含义，其一属于宗室爵位的范畴，清代宗室中第九等至第十二等爵位分别为：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奉恩将军，对应着武职品级是从正一品至正四品。其二则是武职官位，是清朝特有的“八旗”军事系统内的顶级武官。若和总督共处一城，会同奏事时，以将军领衔，因此，在身份地位上，驻防将军要高于地方疆臣。这里虫子为了省事，直接以都统，副都统，将军等设定来，请各位读者爸爸多多包涵… 第143章 挖祖坟，烧陵寝! 就在拜音台柱停军休整，全力搜寻明军主力决战之时，沈寿岳已经带着五百骑兵，杀到了启运山南面的兴京陵。 此地驻扎着一支女真人的守陵卫队，五百人左右，由正黄旗都统瓜达尔查木统领。他们奉命守卫皇族陵寝，由于兴京陵中不准生火做饭，五百人的守陵人队伍几乎天天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一个个如野人一般，战力相当强悍。 见到明军来袭，瓜达尔查木当即召集众军，直接骑着战马，与沈寿岳的五百骑兵战在一处，只一个冲锋，便将沈寿岳的五百骑兵冲散。 瓜达尔查木眼神凶厉，骑在马上指着沈寿岳说道： “众军听令！犯祖陵者死！杀光他们！” 守陵金军齐声道： “杀！杀！杀！” 紧接着，纷纷悍不畏死的再次冲向沈寿岳部。沈寿岳见状，心中大骂一声晦气： “玛德！那小太监坑老子！没想到这里的守陵人战力如此强悍，早知道就多带点人来了…” 见到守陵的金军向自己冲来，沈寿岳也被激发了血气，挺刀迎上的同时大声说道： “大明万胜！诸君！杀奴！” 众军士闻言，纷纷高呼： “杀奴！” 随即两军再次撞击在一起，杀的是天昏地暗。然而宣大军无论在体力上，还是体质上，都差了守陵的金军一筹，伤亡越来越大。沈寿岳见此，眼中流露出遗憾之色，他倒不是怕死，而是皇太极的祖坟就在眼前了，自己却被挡在门外，差了这最后一步… 瓜达尔查木力大无穷，与沈寿岳激战良久，最终用一刀力劈华山，直接将沈寿岳压的半跪在地上，随即一脚将沈寿岳踢飞，然后举刀继续向沈寿岳砍去。旁边的亲卫一看自家将军落败，纷纷上前护卫，结果无人是瓜达尔查木一合之敌，纷纷被其砍翻在地。 沈寿岳获得了喘息之机，立刻起身，再度迎击而上，沈寿岳此时也豁出去了，开始和瓜达尔查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战不到二十回合，被瓜达尔查木抓住机会一刀砍中背部，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瓜达尔查木身上也已经身披数创，血流不止。 瓜达尔查木混若未觉，继续提刀冲向沈寿岳，此时沈寿岳背部血流如注，再度挡下其一击之后，已然无力再战，心中大呼： “吾命休矣！” 正在此时，沈寿峣一马当先，领军杀到，见到自己大哥这般凄惨模样，沈寿峣当即将手中战刀仍向瓜达尔查木，大声喝道： “狗鞑子！敢伤吾兄，纳命来！” 瓜达尔查木正要上前结果沈寿岳，忽感一道劲风袭来，赶紧闪身险之又险的躲开，不过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众人在绝望中看到自家三将军到来，立马士气大震，赶紧杀退眼前之敌，冲上去将沈寿岳死死护住之后，抬到了大军之中。 此时沈寿峣盯着瓜达尔查木，并未上前，而是大声说道： “火铳兵，列阵！” 瓜达尔查木作为守陵人，一直不与外界接触，此时见到沈寿峣在那说什么火铳兵列阵，以为对面明人是要与他进行阵战，对此，瓜达尔查木倒也不惧，嗤笑到： “呵…明人，两脚羊而已，不堪一击！诸军准备，随本都统破阵！” 身后众女真人同声大呼： “破阵！破阵！破阵！” 沈寿峣带着后来新建的骑兵，为了配合沈寿岳攻城，他特意带了二百火铳兵在身边，哪知道来了以后，赫图阿拉城已经被破了。本来以为派不上用场了，谁知道在这里给用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二百火铳手快速组成20*10的方阵。周围的一众明军见状，纷纷一溜烟的跑到火铳兵后方，毕竟谁也不想吃花生米不是… 瓜达尔查木见到对面明军仅仅是组建了二百人的阵列，一脸不屑的挥刀说道： “就这点人也敢在本都统面前班门弄斧？随我冲锋，杀光他们！” “杀！杀！杀！” 紧接着，一群人便嚎叫着向火铳兵方阵直冲而来… 沈寿峣看着对面傻逼一样的女真人，心中鄙夷道：都什么时代了，还准备破阵呢？呵呵… “三段击准备！预备…放！” “砰砰砰…” “再放！” “砰…砰砰…” 在连绵不绝的枪声之中，股股硝烟笼罩了火铳兵方阵，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停止射击！” “检查装备！全军待命！” 在听不到对面的喊杀声之后，沈寿峣下令停止射击。等到硝烟散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宛如炼狱般的场景，只见女真守陵人全部躺倒在地上，瓜达尔查木身中数十枪，身体都快被打烂了… 见状，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嘶…” “卧槽…” 沈寿峣随即下令众军上前补刀，自己则笑嘻嘻的跑到沈寿岳身边说道： “大哥，你是不是虎啊，咋这么喜欢好勇斗狠呢？母亲经常教导咱们，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你啊…就是不听母亲的话，现在吃亏了吧。你看三弟我多好，打小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以后记得多长点记性，知道不？” 沈寿岳：… 特么的，你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打打杀杀？老子砍了大半天，还不如你一炷香杀时间的多… 看着自家大哥在那翻白眼，沈寿峣严肃的对周围人说道： “你等好生待在这里照顾我大哥，出了事情，本将唯你们是问！” “还有，你们也别闲着，赶紧给受伤的兄弟包扎一下，阵亡的兄弟都集中起来火化，将他们的骨灰收集起来带回家乡！” 众军闻言，纷纷领命道： “诺！三将军放心，我等必誓死护卫将军安全！” 沈寿岳闻言，心中大为感动，还得是自己亲弟弟啊，就这份维护之心，就这处理事情的周全，自己回去之后高低要分润些功劳给他。这边感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沈寿峣说道： ”其余人随本将进去掘了皇太极家的祖坟！挖坟掘墓就在今朝！冲啊！” 说完，沈寿峣拿起一把钢刀就冲进了兴京陵之中，紧接着，其余人纷纷蜂涌而入… 沈寿岳：… 众人：… 沈寿岳心中那个悔啊，自己千算万算，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折戟在了兴京陵门口，这皇太极家的坟，终究与自己擦肩而过了啊… 百般郁闷之下，沈寿岳两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崇祯三年一月初，沈寿峣用两百火铳兵击杀金国五百守陵人，随后进入兴京陵，掘祖坟，烧陵寝！ 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贴木尔、曾祖福满、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及伯父礼敦、叔父塔察篇古，全部被沈寿峣带人挖了出来，并将他们的骸骨胡乱堆积在了兴京陵之外。随后一把大火，点燃了兴京陵… 沈寿峣命军士们在骸骨周围挖了一个浅坑，就着身后的熊熊大火，随同的军士以及沈寿峣本人，每人都撒了一泡尿在骸骨上面。嗯，有了这大火，这东北的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至少自己兄弟不用怕被冻伤… 沈寿岳在昏厥中被沈寿峣弄醒，毕竟自家大哥不远万里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第144章 沈寿岳:终究是白来了一趟… （感谢c老二送来的波波奶茶，感谢九峰老樵送来的花花。跪求读者大大点点催更，免费的广告给一点。虫子不甚感激…） 没掘成皇太极家祖坟的沈寿岳，满心不甘，坚持在尿池中加入自己的一部分回点本。但由于沈寿岳伤势严重，为避免伤口再次开裂，沈寿峣便让大哥躺着迎风尿三丈，大家给他接着。沈寿岳顶着社死的风险尝试了一下，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看着一脸不甘心的沈寿岳，沈寿峣上前建议道： ”要不大哥您再尿一泡，咱这次就近给您用水壶接着，保准没问题！” 沈寿岳憋红了脸，尴尬的说道： “三弟，大哥真没货了，一滴都没有了…” 沈寿峣在一边安慰道： “没关系，来人啊，给我大哥搞点水来，多喝水，很快就有尿了。没事…咱不在乎这点时间，大家都等你！”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对，风里雨里，我们等你！ 沈寿岳闻言狠狠一点头，此乃真兄弟也… 于是众人纷纷开始给沈寿岳灌水，就在众人等着沈寿岳的尿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报！二位将军，女真大军来袭，距离我军不过半天时间！总兵大人有令，自发令起，命你等一个时辰之内向满浦城撤军！违令者--斩！” 沈寿峣马上问道：“你来这里花了多少时间了？” 传信兵：“属下一路赶来，先在赫图阿拉城找寻二位将军，之后又来到这里，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 沈寿峣闻言一脸严肃，立马急匆匆的下令道： “马上派人去赫图阿拉城传令，所有人即刻撤离赫图阿拉城，在城东十里处集结！快，咱们走！若是被女真骑兵咬上，咱们就走不了了！” 说着命令众人抬起沈寿岳就跑，沈寿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尿池，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终究是白来一趟了啊… … 另一边，正在进行休整，等待斥候搜寻沈寿崇主力所在的拜音台柱，碰到了自赫图阿拉紧急前往沈阳求援的信使。 来人见到拜音台柱，来不及自我介绍，慌忙跪下说道： “大人，大人，兴京城已然告破，明人正在城内到处打杀我女真族人，求大人快些带兵增援啊…” 拜音台柱闻言神色大变，啥情况？我这还在搜寻明军主力呢，明军怎么就打下赫图阿拉城了？拜音台柱一脸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把抓住信使的衣领，激动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信使见到拜音台柱这等模样，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说道： “大…大人，兴京城…破了…” 拜音台柱怒声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兴京城依山而建，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明军攻破？” 信使见状，只能快速的把情况叙述了一下： “…大人，明人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东城门外，守城兵丁还未来得及关闭城门，明人就冲进了城内，他们…他们现在已经杀进内城了。” 听着信使的话，拜音台柱此刻已经快要疯了，他抽出腰刀，愤怒的吼道： “借口！都是卑劣的借口！啊…尔等丢失兴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噗呲…” 愤怒的拜音台柱，连话都没说完，便一刀结果了信使的性命！随后快速翻身上马，大声咆哮道： “众军听令，明狗卑鄙，偷袭我族兴京祖地，所有人立刻上马！随本都统杀将过去！屠光明狗，夺回兴京！” “屠光明狗！” “夺回兴京！” “驾！” 五千正红旗女真军听闻本族的启运之地被破，气愤莫名。他们此时对沈寿岳这一路的明军恨之入骨，带着复仇的无上意志，纷纷翻身上马，直奔赫图阿拉城而去… … 赫图阿拉东城门处，小旗官正在计算着时间，嘴里呢喃道：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小三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 也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终于看到了人。只见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只有老三捂着胯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小旗官顿时奇怪道： “三子，我让你去搜刮点财宝，咋的？你这是步子跑的太快，扯到蛋了？” 老三闻言，老脸顿时一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一个军士说道： “唉…老大，别说了，咱搜刮东西的时候，三哥看上了一个女真娘们，想要爽一把。这事吧，咱也没太在意，就随他去了，可哪知道那小娘们儿蔫坏，趁着三哥露老二的时候，给了他一膝盖，就变成这样了…” 众人：… 小旗官：… 小旗官顿时火就上来了，指着老三怒骂道： “将军的军令都不知道吗？只准抢掠杀人，不准奸淫妇女。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老三赶紧上前讨好道： “哎哎哎…大哥大哥，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不是犯罪未遂嘛。再说了，那妞长的挺正的，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小弟我这不是怕浪费嘛，准备先奸后杀来着…反正也没人知道。” 小旗官翻手就是几个大逼兜过去，边打边骂道： “我让你没人知道…啪！我让你说浪费…啪！我让你叫可惜…啪！军令就是军令，违令者死！不知道吗？还先奸后杀…啪！我们来是装畜生的，不是真的畜生！今后所有人相互监督，万勿再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都听到没？” “诺！” 几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老三在那不住的求饶道： “知道了…知道了，哎哎哎，大哥别打…别打…” 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小旗官也累了，停手说道： “罢了，快让我看看都搞到了些什么好东西？” 几人闻言如蒙大赦，纷纷上前打开包袱给小旗官查看。 小旗官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让你们搜刮点贵重的东西，你们都拿了些啥玩意儿？银子也就算了，那铜钱是怎么回事？这特么也算贵重物品？还有，这玉器啥的，咋带？这咋还有个红肚兜…” 这边小旗官正怒不可遏的指着众人大骂，远处几十骑快马快速自城门飞驰而过，大声喊道： “将军有令！速速撤军！全军于城东十里处集结！驾！” “传将军令！全军撤离赫图阿拉城！于城东十里处集结！违令者斩！驾！” 小旗官听到消息，心中一片马踏飞燕… 卧槽，我这都还没开始呢，这就通令撤军了…奈何时间不等人，来不及吐槽，小旗官立马就催促众人开始行动： “玛德，都愣着干啥？快！把金豆子都揣上，其他的全扔了，全员警戒！你们几个快去把战马牵过来，随时准备跑路！” 众人：“诺！” 小旗官：“三子！你带几个人骑马从另一边跑上一圈，速速通知其他队的兄弟抓紧撤离，我们在这等你！快！” 老三闻言，马上点了几个人，大声说道：“好嘞！你们几个跟我走！驾！” 老三闻言，拉过一匹战马，直接翻身而上，带着人开始沿另一条路传达撤军的消息。 “将军有令！全军撤退…” … 第145章 沈寿岳:真不是我干的… 很快，赫图阿拉城中响起了宣大军特有的号声，散落在各处的明军见到信号，纷纷如潮水一般朝东边退去。 沈寿峣带着受伤的沈寿岳直接绕过赫图阿拉城，在城东十里处立起了将旗，收拢部队。等到队伍集结完毕，沈寿峣命人清点了一下人数… 喜的是，经过众人的劫掠，大家现在都是一人双马，甚至是三马… 忧的是，四千骑兵此时只剩下了三千二百余人，这伙人都大包小包的带着，搞得跟搬家似的… 沈寿峣看着眼前的场景直翻白眼，果断下令道： “传令！所有人留下贵重物品，其余全部丢弃，轻装简从！” “诺！” 沈寿峣： “立刻派出侦骑，通报总兵大人，我部已撤出赫图阿拉，正向满浦城进发！” “诺！” 随后沈寿峣便带着三千余骑兵一路向东而去。 … 另一边，就在沈寿峣率军撤离之后，一路飞奔而来的拜音台柱部，先行到达了赫图阿拉西面的兴京陵。看着在熊熊大火映照下，满地的守陵人尸体，以及眼前泡在尿池里面的散乱白骨，拜音台柱几近晕厥… 此时他万念俱灰，只期望皇太极回来之后能让他死的痛快点。拜音台柱挥舞起战刀，疯狂咆哮着： “啊…该死！该死的沈寿岳！我拜音台柱发誓，此生与汝不死不休！啊…” 紧接着拜音台柱留下五百人驻守陵地并善后，自己又一路率军紧急赶往赫图阿拉。 一炷香之后，带着滔天怒火而来的拜音台柱，率军开进赫图阿拉城。目光所及，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尸体、到处燃烧的屋舍以及四处奔逃的女真族人…至于明军，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拜音台柱马上命令副官率军接手城防，自己则翻身下马，抓住一个路人急切的问道： “明军人呢？快告诉我明军在哪里？” 路人看到女真大军到来，一下子就哭了： “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呜呜…明人突然就闯进城里，到处烧杀抢掠…” 拜音台柱不耐烦的听着这个路人的哭诉，直接打断，呵斥道： “别特么废话！本官问你，明军呢？明军在哪里？” 路人被拜音台柱的呵斥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不知道…” 拜音台柱：“…” 槽！不知道你搁那哔哔个啥？一把推开路人，拜音台柱命令道： “即刻将兴京城陷落的消息传讯给大贝勒，另外马上派出斥候小队，向东，南两个方向全力搜索明军踪迹！” 斥候：“喳！” 拜音台柱：“传令，各军立即巡视城内各处街道，安民，灭火！” 亲卫：“喳！” … 安排完各项事务的拜音台柱，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房中，开始思考人生… 他是奉命来阻击明军的，结果非但没截住他们，还让明军破了兴京，挖了大汗的祖坟，还特么一把大火把皇室的祖陵给烧了。而他呢，竟然在距离赫图阿拉不足半日行程的地方停下了，现在更是连明军在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拜音台柱心中又有点委屈，你沈寿岳给大汗的祖坟刨了就算了，你还把人家的骨头架子拉出来泡尿…你泡尿就算了，你侮辱完顺便给他烧了也行啊，放在那算哪门子事啊。 呜呜…太欺负人了…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啊… （拜音台柱到死都认为是沈寿岳破了赫图阿拉，刨了兴京陵。） 想来想去，拜音台柱决定这口锅不能让他一个人来背，否则他全族都不够皇太极杀的，必须要将代善拖下水。另外就是要抓紧时间搜寻到明军所在，击溃明军、抓住沈寿岳，将大汗的怒火转移到沈寿岳身上，这样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到大汗回军沈阳之日，便是自己身死族灭之时。 念及于此，拜音台柱立马给代善写起了军报… “报！大人，我部斥候小队已陆续归来，明军侦骑并未后撤，纷纷力战至死，现我军共收集到明军尸体约一千具…” 正在写军报的拜音台柱，听到汇报直接就把笔给扔了出去，说道： “玛德，这帮人压根就没想着回去，就是沈寿崇派来拖延我军行动的！卑鄙的明人…” 忽而眼珠子一转，说道： “马上派人去把这一千具明军尸体全部拉到兴京来，还有兴京陵那边的明军尸体也搬过来，告诉所有人统一口径，就说我等在兴京城外与敌激战，阵斩明军精锐千余人…” 斥候有些为难的回道：“大人…这…” 拜音台柱阴沉着脸说道： “大汗家祖坟被刨，祖陵被烧，先祖受辱！不这样做，待大汗回军我等一个都活不了！执行军令！” 斥候：“喳！” 紧接着，拜音台柱对着手下亲信下了一道密令： “传令，将城中守军全部秘密处死！一个不留！” “喳！” 诸事安排妥当，拜音台柱再次提笔写起军报： “启禀大贝勒，我部受命阻击明军，一路星夜疾驰至兴京，奈何大军到达之时，明军已破城而入，城中军将尽皆战死… 我部与敌在城外遭遇，力战克敌！阵斩明军精锐千余，现我部已将明人逐出兴京城，正在一路追击！如今兴京城守备空虚，请大贝勒速派军增援…” …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拜音台柱忙着重建赫图阿拉城内秩序之时，外出探查的各路斥候也带着情报陆续回归。 “报！大人，我部在城东十里处发现大量明军丢弃的辎重，敌军正一路向东逃窜…” “报！大人，明军沈寿崇部已转道向东，斥候小队正在追踪之中…” 拜音台柱闻言精神一振，立即命令道： “传令，命斥候小队全力向东搜索，一旦发现明人大队即刻来报！” “喳！” 斥侯当即领命而退。拜音台柱又命令道： “传令，留下三百人维持城中秩序，其余人立即集结待命，随时准备追击明军！” 亲卫：“喳！” … 另一边，本就焦头烂额的代善，接到拜音台柱军报后，整个人都麻了… “兴京城破了…自家祖坟被刨了…祖宗的尸骨被拉出来泡尿…沈寿岳…” 大殿之中，很快便充斥着老迈的代善发出的野兽般的咆哮声： “啊…沈寿岳！本贝勒誓要把你碎尸万段！” “传令！命安乐、铁岭两地守军，即刻进驻兴京！命镇江至兴京以东所有驻军统归拜音台柱节制，让他务必给本贝勒活捉沈寿岳，我要他生不如死…啊…” “喳！” 沈寿岳：呜呜…真不是我干的… “报…启禀大贝勒…辽阳城内发生汉民暴动，冲击城门，以被守军镇压！” “报！大贝勒，明军刘兴祚部已越过辽阳，向沈阳而来…” “报…大贝勒…” 代善：”啊…” 怒不可遏的代善将桌子上的物件全部打落在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良久，代善眼神阴翳的说道： “传令！辽阳城中的汉人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将沈阳城内所有没有身份的汉人，无论老少，一体诛杀！” “喳！” 随着代善命令的下达以及辽东地区的持续暴乱，金国治下的汉人迎来了一波大规模的种族屠杀。消息传出，越来越多的汉人被迫加入到了反抗的队伍之中，辽东地区更加的混乱了… 第146章 遵化战场 在辽东烽烟四起的同时，蓟州战局也开始变的波云诡谲起来… 山海关。 位于明长城东端，是明长城唯一与大海相交汇的地方。向北是辽西走廊西段，地势险要，为古碣石所在地，所以史家又称其为“碣石道”。关城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冀辽在此分界… 袁崇焕率领三万大军进抵山海关，威远门之下吴三桂意气风发的对着关门之上大声说道： “城上何人值守？速速出来回话！” 就见一名守将冒出头来，居高临下的问道： “来者何人？” 吴三桂：“…” 吴三桂闻言一愣，你特么眼瞎啊，我辽东军三万大军汇聚于此，你看不见？ 整理了一下情绪，吴三桂继续说道： “我乃蓟辽督师帐下先锋官吴三桂，添为游击将军，如今京师告急，尔等速速打开关门，放我等入关勤王！” 山海关守将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辽军，浑不在意，大声说道： “原来是吴游击，久仰久仰！本将奉陛下御旨，谨守山海关，非陛下圣旨不得妄动！敢问尔等可有陛下圣旨？” 吴三桂：“…” 守将再问：“可有陛下亲发的勤王诏书？” 吴三桂：“…” 守将：“可有陛下密旨？” 吴三桂：“…” 守将连发三问，吴三桂皆无言以对。守将立于城头心中一阵mmp,你一个三无人员，跑来叫关，玩呢？于是没好气道： “吴游击，本将身负皇命，职责所在！若是尔等什么都没有的话，恕在下不能开关放人。得罪了！” 吴三桂闻言大怒道： “大胆！督师军令在此，命你等速速打开关门，尔安敢不从？” 守将：“什么？我听不见…” 吴三桂：… 槽！ 正在此时，祖大寿上前大声说道： “本将乃辽东军总兵官祖大寿！不知你这小将姓甚名谁？” 守将看着又冒出来一个总兵官问话，立马答道： “卑职山海关总兵赵率教麾下副将刘恩，见过祖将军！” 祖大寿见这个刘恩还算懂礼，点点头说道： “既认得本将，那就请刘将军速速开关放人吧。救人如救火，如今北京城危在旦夕，耽误不得…” 刘恩摇摇头说道： “没有陛下御旨，就算那北京城破了，本将也不能开关门。若要入关，还请祖将军出具手续！” 祖大寿一时也无言以对，手续？他们有个屁的手续啊… 正在祖大寿无言以对之时，吴三桂又大声呵斥道： “大胆！山海关亦隶属蓟辽督师管辖范围，你一个小小的副将，胆敢不遵督师军令，找死吗？” 刘恩见状，眯起眼睛说道： “呵呵…吴游击，好大的帽子啊。敢问诸位，边将无朝廷召令，调动三万大军擅自离开驻地，按大明律该当何罪？” 吴三桂顿时被刘恩怼的面红耳赤，只见刘恩继续说道： “尔等没有陛下召令，擅自离开驻地已是死罪，还望诸位悬崖勒马，早早返回驻地为好…” 祖宽见状，拔刀上前怒斥道： “大胆贼子！休得口出妄言！如今京师危在旦夕，你身为朝廷重将，不思回军勤王，拯救陛下，竟然还阻拦我等回京救驾，你到底是何居心？再不开门，休怪我等攻城了！” 城下辽军闻言纷纷面向山海关举起武器，摆出一副攻城之势。刘恩看着城下众人不屑的说道： “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到底是谁别有用心，日后自然分晓。还是那句话，没有陛下召令，今日就是说破天去，这山海关你等也别想迈过去一步！想攻城？呵呵…大可一试！” 说完，刘恩拔出佩剑，大吼道： “全军备战！” “诺！” 城上守军听到命令，纷纷开始备战。城头之上人影攒动，顷刻间一门门佛郎机大炮被推上城头，黑洞洞的炮管指向城外的辽东军。紧接着，无数杆火铳架在了女墙之上… 城上城下立时剑拔弩张，仿佛一粒火星出现就会爆炸… 祖宽，吴三桂等人看着城头的架势，纷纷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惊惧，这山海关，何时有这么多火器了…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快速来到祖大寿身边说道： “督师有令，命将军暂且后撤，勤王之事，从长计议…” 祖大寿点点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刘恩，随即大手一挥，命令道： “传令！全军后撤！” 很快，辽东军开始撤离山海关，在远处观望的袁崇焕，看着大军后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沉着脸走进了帅帐… … 遵化城以北，鹿儿岭。李信手中正拿着一封密信… 经过李信率领的虎贲军，不断的对莽古尔泰部展开游击作战，导致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兵丁损失惨重，两万大军此时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左右。 此时遵化方面，李信的虎贲军兵力已然与莽古尔泰部相仿。再加上赵率教部的一万五千山海关军，战场局势已然逆转，遵化战场成为了三大战场中，唯一一个对女真军力形成压倒性优势的战场。因此，李信草拟了一份旨在聚歼建奴莽古尔泰部，给皇太极大军以重大打击的作战计划，呈报给了朱由检。 今日他终于得到了陛下自西苑发来的密信，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物资给养。怀着既担忧又期待的心情，李信有些忐忑的拆开密信看了起来… “准君所请，若无法聚歼之，可最大限度的予以重创，放其出境！遵化战事完结之后，速速南下增援蓟州…” 李信看完密信，心中激动万分，稍微冷静一下之后，李信再次将密信的内容琢磨了一下。朱由检那边还是给予了李信优待的，考虑到了多种情况，并没有把话说死，这就给了李信很大的腾挪空间了… “马上派人去迁西请赵率教将军前来议事！” “诺！” 之后，李信便一边继续完善作战计划，一边等待赵率教的到来。一日后，赵率教到达鹿儿岭与李信会晤，双方闭门造车，最终敲定了作战计划… 遵化城。 莽古尔泰正在听着手下各部都统（固山额真）的汇报。 “主子，今日打草谷的队伍返回了。” 莽古尔泰有些肉疼的问道： “哦？今日损失如何？” 都统富察容音说道： “回主子，这两日我部外出队伍依旧遭到明军小队的袭扰，不过伤亡比以前少了不少…” 莽古尔泰闻言有些诧异的说道： “怎么回事？旬月以来，我军出行多有死伤，为何这两日伤亡变少了？” 这倒不能怪莽古尔泰，这么长时间以来，外出打草谷的队伍，大多是有去无回，或者大多数去小部分回，猛的一下子伤亡骤减，搞得莽古尔泰反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富察容音：…… 玛德，伤亡小了您还不习惯了是吧。要不要咱多死点给你看啊… 整理了一下情绪，富察容音说道： “回主子的话，咱们最近出去打草谷的都是百人队以上，昨日出去的是十个三百人队，而且隔的都不太远。如此规模，明人遇上他们大概率是有来无回的…” 莽古尔泰点点头说道： “嗯。有道理，这次带回来多少物资？” 富察容音有些得意的说道： “回主子，满载而归。人数有数千之众，牛马众多，财货还在统计之中。” 莽古尔泰：“嗯，你这次做的很好！不错不错…” 正在此时，门外有斥候飞马来报。 “报！主子，迁西的赵率教动了。其部一万五千大军，已渡过滦河，正在往三屯营方向运动…” 第147章 激战 莽古尔泰闻言，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 “哈哈！该死的赵率教，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传令！命富察容音领兵五千留守遵化，其余人迅速集结！随本贝勒一起，一举击溃赵率教部，活捉赵率教！” 富察容音有些担忧道：“主子，赵率教部可是有一万五千之众，您就一万兵力，是不是…” 莽古尔泰不等富察容音说完，便打断道： “富察容音，本贝勒看你是越来越胆小了。在辽东，我女真儿郎以百破千，以千破万那都跟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岂不闻女真满万不可敌？哈哈…一万打一万五，优势在我！传令！整军！” 众将：“喳！” 不久之后，莽古尔泰亲领一万金军出遵化城，直奔赵率教大军而去。而赵率教这次则是不闪不避，直接迎莽古尔泰而上，两军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 “报！主子，明军距离我部已不足三十里。” “再探！” “喳！” “报！主子，明军距离我部已不足二十里！” “再探！” “喳！” “报！主子，赵率教部大军距离我军已不足十里！我部斥候已然与明军侦骑交手，互有死伤…” 莽古尔泰不断听着斥候送来的信息，在双方不足十里之时，果断下令道： “传令全军，披甲！准备战斗！” 很快，双方大军在距离五里的时候，默契的停了下来，纷纷开始列阵。 莽古尔泰部。 “呜…呜…呜！” “全军列阵，蒙古骑兵在前，旗兵在后！快！” “蓄养马力，准备冲锋！” “马弓手准备！” … 赵率教部。 “咚…咚…咚！” “全军列阵，左辅领五千骑兵为左翼，本将自领五千骑兵为右翼。” “长枪兵前出！架拒马枪林！盾兵上前！” “火铳手列阵！装弹…三段击准备！” “炮营列阵！架炮阵！五连射准备！” … “冲锋！” “杀！” 很快，列阵完毕的蒙古骑兵开始动了，先是策马小跑，然后开始逐渐加速，大地开始震动，喊杀声响彻天空… 另一边，明军火炮方阵已然准备完毕，此次李、赵两军联合，李信将虎贲军炮营与赵率教部炮营合并，超过200门佛郎机火炮齐聚，规模宏大，可以说是明军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集团化应用火炮… “观测目标距离！” “目标距离四里…” “目标距离三里…” 听到这里，炮营指挥果断开始调整： “所有火炮，炮架三尺三寸，目标正前方两里准备！” 各部传令兵开始大声吼道： “炮架三尺三寸，目标正前方两里准备…” “目标距离两里…” “五连射！预备…开炮！” 紧接着便见到二百多门火炮齐齐点火，之后所有人迅速弯腰张嘴捂住耳朵… “轰…轰轰…轰…” “再放！” “轰…轰…轰…” 正在进行集团化冲锋的莽古尔泰部骑兵，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炮火洗地，什么叫炮弹雨… 以前火炮不多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凭借着高超的走位技术，规避弹道，这把…一言难尽啊。 二百多门佛郎机大炮五连射打出的炮弹，密集程度远超想象，直接在距离明军军阵两里的战线上，硬生生的砸出了一块真空地带。真理之下，无论贫富贵贱，善恶美丑，一律化为齑粉… 炮击结束，整个战场陷入到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率先发动冲锋的三千蒙古骑兵，生者寥寥。看着战场上满地的碎肉零件，冲到一半的莽古尔泰整个人都傻了…这特么怎么打？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强自镇定心神，莽古尔泰抓住火炮停歇的空档，拔出战刀大吼道： “女真族的勇士们，趁着明军火炮停歇，随我冲锋！杀” “杀！” 军令下达，莽古尔泰一马当先冲出战阵。身后的正蓝旗女真精锐纷纷打马跟上，发动决死冲锋…而对面的明军炮阵，此时正在各部把总的催促下，加速换装子铳… 大地震动如地龙翻滚，金军马速越来越快，观战的赵率教眼看着第二轮炮击已然来不及，立即下令道： “传令，长枪兵方阵前移，炮营后撤！火铳兵方阵准备战斗！” “骑兵出击！随本将杀奴！驾！” “杀奴！” 顿时，左右两翼明军骑兵动了起来，如两柄尖刀插向莽古尔泰部。 “炮兵自由射击！掩护我军冲锋！” 与此同时，明军炮营再度打出配合，零星打出一波炮弹后开始后撤。长枪兵组成的枪林迅速上前，严阵以待。 莽古尔泰见明军骑兵从侧翼袭来，立马指挥本阵分出两部迎向明军，自己则继续领大军冲阵，说时迟那时快，霎时间，两军骑兵便已到了百步之内。 “张弓！抛射！” “咻…咻…” “发射弩箭！放铳！” “咻咻…砰砰…” 侧翼，高速移动中的女真骑兵，统一弯弓射箭，高空箭雨撒落… 与此同时，明军纷纷掏出弩弓，三眼铳发射，双方军阵前部纷纷中枪中箭，落于马下，紧接着便撞击在一起，厮杀起来。 另一边，莽古尔泰的中军直接冲撞向明军步兵方阵，冲在最前面的女真骑兵直接撞入枪林，被捅了个对穿，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高速移动中的战马撞击而来，长枪崩断，明军长枪兵被巨大的惯性接二连三的撞飞出去，很快出现豁口，莽古尔泰见状一马当先，冲进豁口之中大杀特杀，身后亲卫接连跟进，开始撕裂战阵… “火铳兵准备，枪口抬高，预备…放！” “砰砰砰…” “再放！” “砰砰砰…” 冲进战阵的女真骑兵在密集的弹雨之中，纷纷中弹落于马下，刀盾手趁机上前补刀或者斩马腿，此时，从两翼到中间，双方都开始了浴血拼杀。。。 “主子小心…啊…” “砰砰砰…” “啊…” 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经验老到的护军亲卫齐齐拦在了莽古尔泰身前，挡下了射向莽古尔泰的子弹。莽古尔泰见状，率先跳下战马，一边杀向火铳兵方阵一边吼道： “所有人下马步战！随我冲杀！” “杀！” 众护军闻言纷纷弃马，跟着莽古尔泰杀向火铳兵方阵。参将赵鸣凤见状，提刀上前，大声命令道： “刀盾手结阵，阻挡鞑子靠近！死战！” “杀奴！” 周围的刀盾兵闻言纷纷向赵鸣凤靠拢，结阵与莽古尔泰部战在一处，然而莽古尔泰凶猛异常，带领护军一路猛冲，将仓促结阵的赵鸣凤部冲散，快速突入火铳兵方阵。 “所有人，上尖刀！杀！” 各火铳兵指挥把总见此时两军已然绞杀在一起，火铳兵无法攻击，金军又杀至眼前，于是命令火铳兵在枪口插上尖刀，加入战团。 一时间杀声震天，明金双方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八旗兵身着三层甲，又体格强壮，硬生生以七千兵力与赵率教的一万五千军战成了平手… 就在双方杀的天昏地暗之时，大地再次震动，李信的虎贲军杀到了… 曹变蛟：“哈哈…兄弟们，杀奴了！冲锋！” 何可纲：“全军听令！冲锋！杀奴！” 二人分别率军杀向左右两翼，李信则领着步兵方阵开始向中军靠拢… 第148章 抓住莽古尔泰，官升三级… 随着虎贲军加入战团，原本僵持的战局瞬间破裂。一名正蓝旗护军快速冲杀到莽古尔泰面前，慌忙说道： “主子快走，明军援军到了…” 莽古尔泰也是经年老将，感受着脚下大地震动，他便知道大事不妙。莽古尔泰回首望去，只见两道洪流快速汇入两翼战场，正在酣战的正蓝旗女真军逐渐被人流淹没，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周围的正蓝旗护军见莽古尔泰不为所动，焦急的催促道： “主子，快走，明军正在对我军进行合围，一旦两翼崩溃，咱们想走也来不及了…” 说着，另一名护军从战场上找来一匹战马，上前撕扯道： “主子快走，奴才们为您垫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莽古尔泰见大势已去，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半推半就的骑上战马，恨声道： “传令，撤军！驾！” 说完便调转马头，径直冲出明军军阵，头也不回的向遵化城逃遁。 护军：这么快… 几名护军慌忙上马，护卫莽古尔泰而去… “哪里走！兄弟们，狗鞑子想逃，拦住他们！” “杀！” 见明军想要阻拦莽古尔泰逃遁，原本想要跟着莽古尔泰一起走的正蓝旗护军，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转身，与追逐的明军厮杀在一起… 此时李信所领的虎贲军步兵正在向本阵靠拢，眼看着几骑女真人狼狈的逃窜而走，立马命令副官继续领军，完成对赵率教部军阵中金军的合围，自己则领着二十余亲卫，快速打马追了过去… 双方一追一逃，因为刚刚经过大战，莽古尔泰等人胯下战马的马力锐减，双方距离逐渐拉近，莽古尔泰见状内心大惊，不要命的打马加速… 就见追在后面的李信大喊道： “驾！快追上他们，擒获莽古尔泰者当为首功！头戴蓝色盔的是莽古尔泰…” 跑在前面的莽古尔泰闻言，立马将头盔取下扔掉，继续疯狂逃窜… 李信又高喊道： “穿着披风的是莽古尔泰，抓住他！官升三级！驾！” 莽古尔泰听到叫喊声，慌忙又将披风取下扔掉。心中将李信全家问候了个遍，特么的，你老盯着我不放干嘛啊… 眼看着遵化城的轮廓就在眼前了，莽古尔泰心中对追击他的明军恨极，不禁暗自发誓： 你们给我等着，待本贝勒回城点齐兵马之后，看我不整死你们… 然而身后的李信浑然未觉，继续大喊道： “身穿蓝色铠甲的是莽古尔泰！快，抓住他！驾！” 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身上可是有三层甲，这怎么脱？无奈只能闷头狂奔。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身边的几名护军听不下去了，眼看着遵化就在眼前，决然的调转马头朝着李信等人杀去。 “主子快走，我等为您争取时间！” “明狗！受死！杀” “杀明狗！” “噗噗…啊…” 几名企图阻拦李信小队的女真护军，仅一个照面，便死在了冲锋中的虎贲军小队手中。然而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莽古尔泰已然与遵化城近在咫尺，城头的富察容音老远的就看到一队明军向着遵化而来，此时看到狼狈跑在最前面的莽古尔泰，立即打开城门，率军接应。 “卧槽！快跑…” 李信见势不妙，带着亲卫队直接策马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点头就往回跑… 莽古尔泰见富察容音率军出城接应，心下大喜，转头看着逃跑的李信一行人，愤怒的命令道： “富察容音，给本贝勒追上他们，通通杀掉！” 富察容音：“喳！众军听令，杀光明狗！驾…” “杀光明狗！” 这下场面翻转，变成了李信在前面跑，富察容音率军在后面追… … 另一边，主战场之上，随着莽古尔泰的逃遁，女真大军的防线很快土崩瓦解，目光所及，到处是逃窜的女真人以及跟在后面追杀的明军… 赵率教随军砍杀了一阵之后，见大势已定，便带着亲卫返回中军本阵，开始指挥善后。此时，李信的三营已经和本阵的步兵，对突入战阵的金军完成合围，赵率教趁势指挥步兵变阵，开始围杀金军。 “传令！长枪兵围上去结圆形阵，将金军悉数围住！” “命火铳兵火速撤出战场，重新集结！” “命曹变蛟，何可纲统一指挥两翼骑兵，务必要将散落的金军赶尽杀绝！” “诺！” 随着军令陆续下达，明军很快变阵，数千女真军被明军团团包围，四周的长枪兵纷纷结阵，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包围圈中的金军。 眼看阵势已成，赵率教继续下令道: “火铳兵上前射击！” 就见火铳兵纷纷跑到长枪兵身后，将火铳伸进枪林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被包围的金军。 紧接着就听到各个火铳兵指挥开始命令射击： “火铳兵自由射击，开火！” “诺！” “砰砰砰…” “啊…额…” “勇士们，杀出去…” “砰…” … 崇祯二年十二月底，李信联合赵率教于三屯营以南，与金军莽古尔泰部决战。以自身伤亡六千余人为代价歼敌一万，莽古尔泰大败之后，仅带数百余骑兵狼狈逃回遵化城… 战事告一段落，赵率教立于战场之上看着明军在那打扫战场，眼含热泪。多少年了，终于在明军与女真人的对决之中，大胜一次了啊… 正要感叹一下，身边的亲卫看到远处李信一行人正快速向大军所在狂奔而来，身后似有金军在追击，赶紧提醒道： “将军快看，好像是李将军他们，貌似正在被鞑子追杀…” 赵率教闻言，顺着亲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李信带着二十几人一路狂奔而来，身后百多号金军正尾随追杀，立马下令道： “传令，全军戒备！通知曹变蛟，何可纲领所部快速接应，尔等跟随本将杀奴！” “诺！” 赵率教催动战马冲了过去，身后的亲卫赶紧跟上。正在追击的富察容音，看到前方有大批明军杀来，脸色大变，立马带着人掉头撤退… 等到赵率教，曹变蛟等人率军赶到，富察容音已然带着人快速撤走，赵率教正要领兵追击，李信策马跑了过来阻止道： “赵将军且慢，穷寇莫追，如今莽古尔泰部主力已被我军歼灭，我等先行清扫战场，再兵围遵化不迟。” 赵率教皱眉说道： “兵贵神速，若是莽古尔泰此时弃遵化而走，我等岂不是功亏一篑？” 李信坏笑着说道： “将军莫慌，如今莽古尔泰已不足为惧，其部只余五千之众又搜刮了大量物资、人口屯于遵化城。若他死守遵化，必然是死路一条，若是他弃城而走，城内大量的物资人口将会成为他的拖累…呵呵，现在头疼的应该是他！” 赵率教又问： “若是莽古尔泰放弃遵化城的大量物资与人口，轻装而逃又当如何？” 李信表情不变，侃侃而谈： “呵呵…那便更好了！赵将军，这战争可不仅仅只是在战场之上啊，若是他莽古尔泰两手空空的逃回辽东，麾下正蓝旗精锐又损失殆尽，你猜到时候皇太极会不会放过他？” 第149章 遵化大捷 赵率教对李信心思之缜密叹为观止，佩服道： “李将军高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好，那就依你之言，先行打扫战场吧。” “传令，各部迅速打扫战场，左辅！速领我部骑兵先行至遵化城外十里驻扎，严密监视莽古尔泰部动向！” 左辅:“诺！” “马上整理军报，快马送往西苑，将我军大胜的军报呈至御前！” “诺！” 随后，左辅领五千山海关骑兵快速向遵化方向移动，剩下的人则开始打扫战场，割取金军首级，收取金军的盔甲旗帜，顺便抓紧时间进行休整。干这些，大家都是兴致昂扬的，毕竟那地上躺着的可都是军功啊，额，那些个碎肉零件不算… 半个时辰之后，赵率教开始指挥大军向遵化开进。与此同时，李信也下达命令，考虑到曹变蛟性子跳脱，于是便让稳重的何可纲来负责收复失地。 “传令！命何可纲领二营向北开进，迅速收复洪山口，汉儿庄，潘家口和龙井关等地。一营和三营随本将一起，追随赵将军，围攻遵化！” 何可纲：“末将谨遵军令！” 众将：“诺！” … 另一边，身在遵化的莽古尔泰，此时正处于万分纠结和痛苦之中。 正如李信所料，这一战，莽古尔泰手中精锐尽失，原本有二十一个牛录的正蓝旗，此时只剩下了千余人，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女真人，如此大的损失，可以说是女真建国以来的第一次。很难想象，回到国内以后，他莽古尔泰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富察容音见自家主子一副痛苦的模样，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主子，如今我部大败，明人大军很快就会来此，奴才斗胆，请主子速速撤军关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莽古尔泰此时正郁闷着呢，听到富察容音的建议，便沉思了起来… 撤还是不撤？ 富察容音心中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主子，不能再犹豫了，军情紧急，越晚风险就越大啊…” 莽古尔泰遂不再犹豫，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马上派人将我军战败的消息告知大汗，即刻组织人手撤离遵化！”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速走进来报告： “报！主子，有五千明军正直奔遵化而来…” 莽古尔泰：… 槽！这帮明狗，怎么来的这么快… 既然已经决定撤离，莽古尔泰便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 “传令！立即整军，全军向最近的大安口方向撤离！” “喳！” “富察容音，你领一千军留守遵化断后，待我部撤离后，再行离开！” “喳！” “传令，收集城内所有车马，发动所有汉人奴隶协助搬运物资，半个时辰之内，所有人务必撤出遵化！凡有不从者，尽斩之！” “喳！” 随着莽古尔泰军令的传达，整个遵化城行动了起来，无数汉人奴隶在金军的皮鞭和屠刀逼迫之下，开始从遵化西门撤离，沿途血水与泪水交织，哭喊，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遵化城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左辅的耳目，自金军出城之时起就被发现，明军侦骑不断的在其外围游走监视，与金军斥候冲突不断… 左辅刚刚领军到达遵化城外十里处，便收到侦骑快报。 “报！将军，金军正在撤离遵化，向大安口方向移动！” 左辅闻讯，立马反应过来，莽古尔泰这是要逃，立即指着侦骑说道： “你赶紧去将消息通传给二位将军，请示是否追击！” “诺！”侦骑闻言当即打马而走，左辅继续命令道： “传令全军向遵化城南前进，各部以二十人为一小队对金军大部队进行骚扰，迟滞敌军行动！” “诺！” 就这样，左辅一边派出小队对莽古尔泰部进行骚扰，一边移师遵化城南驻扎，等待进一步的行动命令。 … 这边李信正与赵率教一起指挥众军打扫战场，那边侦骑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报…启禀二位将军，遵化城有异动，鞑子正在向大安口方向撤离，左辅将军请示是否进行追击！” 赵率教听到消息，立马紧张起来，准备动身，却再次被李信拦下说道： “将军莫急，暂且缓一缓。” 赵率教看着李信，有心想要反驳，他早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又不知道李信在搞什么鬼，想了一想还是算了。转头说道： “传令！命左辅盯紧莽古尔泰部，暂且不要妄动！” “诺！” 等到传信兵走远，老将军实在忍不住了，便将李信拉到一个无人之处，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李将军，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事，你还是和老夫敞开了说吧。不然，可别指望老夫再配合你行动了！” 李信见糊弄不过去了，但是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试探着说道： “赵老将军，你确定要知道？我感觉老将军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赵率教只是个武夫，哪里能忍得住，坚持说道： “你个小娃娃，藏着掖着算个什么事，老夫戎马一生，什么风浪没见过，但说无妨！” 李信看着赵率教，心说，行，这可是你要求的，到时候别吓着了… 于是便将朱由检战前在西苑定下的蓟州方略悉数告知了赵率教。赵率教听完后，汗珠已经流到了眉梢，很显然，他后悔了… 看着赵率教的模样，李信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将军，这可是你逼我说的。此事目前只有西苑核心人员知道。若是有丝毫风声传扬出去，到时候杀头的可不止你我两个人了哦…” 赵率教：… 玛德，还真是好奇害死猫啊。整个北直隶到蓟州，那要牺牲多少百姓的性命…这…这… 李信给了赵率教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自己则悠哉悠哉的去安排清理战场，安置伤兵的事宜了。直到大军开始向遵化开拔，赵率教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 崇祯二年十二月末，莽古尔泰率残部退往大安口，李信，赵率教二将随后率军进抵遵化。守将富察容音见明军大军开到，当即下令纵火焚城，欲将未及带走的物资全部烧毁，之后领一千守军紧急退往大安口。 李信，赵率教二人见遵化城燃起大火，来不及追击莽古尔泰残部，紧急派军入城救火，顺便安置城内“百姓”。这救火是真救，毕竟烧的那都是物资啊。至于安置百姓吗，大家都尽力了… 另一边，紧急撤往大安口方向的富察容音，在途中遭遇到左辅部五千骑兵的埋伏，全军尽没。富察容音兵败，自戕于乱军之中。 当左辅率军到达大安口时，莽古尔泰已然带着掳掠的汉人百姓和物资退往蒙古草原… 至此，遵化战役结束。 此战，八旗中正蓝旗精锐损失殆尽，莽古尔泰只余残兵三千余人退往蒙古草原。明军一方，李信的虎贲军战损二千余，赵率教部战损六千余，俘获物资无数，是大明在正面战场对战建奴以来，取得的第一次大规模胜利！ 消息传到御前，朱由检龙颜大悦，对李信和赵率教二人大加赞赏，并指使《大明时报》对李，赵二将的事迹着重进行宣传… 第150章 暴跳如雷朱由检 就在李信和赵率教在遵化收拾残局之时，崇祯二年十二月，一直被孙传庭部温水煮青蛙的岳讬终于扛不住了，向皇太极发出求援申请。 通州城外，汗帐之中，一名信使快步入帐禀告道： “报…大汗，岳讬贝勒发来求援信，言其部旬月以来，不断遭到明军袭击，损失惨重，请大汗火速发兵支援…” 皇太极闻言眉头皱起，不满的说道： “岳讬是怎么回事？顺义城久攻不下就算了，为何守一个三河，还搞的损兵折将？” 济尔哈朗出列说道： “大汗，明人奸诈，这段时间以来，不断以小股部队袭击我军外出打草谷的部队，各部都不堪其扰，每日都有损失。相信岳讬贝勒那边也是一样，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 多尔衮适时建议道： “启禀大汗，如今我部大军在通州一带已逡巡月余，所获颇丰，既然岳讬那边求援，不若我等回师北上，与其合兵一处。届时我大军汇集，是攻是守，均可游刃有余。” 皇太极思考了一下，贼心不死的问道： “明人京师那边可有异动？” 阿敏说道： “回大汗，秦良玉那贼妇，自上次给咱摆了一出空城计后，便一直龟缩在北京城中，至今毫无动静…” 皇太极见北京城那里没有机会，通州这边又久攻不下，感觉周围被大军嚯嚯的也差不多了，于是点头说道： “既如此，传令！大军即刻北上，开赴三河！” “喳！” 崇祯二年十二月，皇太极大军撤围通州，带着劫掠所获，北上三河与岳讬部会师，军力一度飙升至七万之众。宣大总督张晓闻讯紧张异常，在蓟州城全力备战，并通令密云刘策，顺义满桂，平谷郭之综，玉田尤世禄等严守城池，密切监测皇太极大军动向… … 北京城，西苑办事处。 “报…启奏陛下，皇太极大军已撤围通州，北上三河…” “报…启奏陛下，登莱总督袁可立上报，登莱军已完成登陆，正兵分两路，西路军由刘兴祚领军，向沈阳急进；东路军由沈寿崇领军，直奔建奴老巢赫图阿拉而去…” “报…启奏陛下，山海关参将刘恩上报，蓟辽督师袁崇焕领军三万，已进抵山海关。欲入关勤王…” “报…蓟辽督师袁崇焕上奏，请求陛下准其率辽东军入关勤王！” 朱由检听到后面，暴跳如雷，直接愤怒的站起身来骂道： “啪！该死的袁崇焕，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朕已明令其出兵辽东，他哪来的胆子，敢抗旨不遵！老子需要他勤什么王…” 骂到后面，愤怒的朱由检已全然不顾身份。玛德，这个袁崇焕到底是哪边的啊？你不去掏皇太极的老窝，他几时才能回军？眼看着今年就要过去了，不赶紧把这群瘟神送走，耽误了春耕，整个北方都要遭罪啊… 草！老子还等着迁陕民入蓟呢，你这么搞，还玩个屁啊… 宋献策在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袁崇焕抗令不入辽东，代善势必会把主力内调，那样登莱军的压力就大了… 想了想，宋献策赶紧进言道：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为今之计，当强令袁崇焕速速回师，发兵攻辽！否则，一旦代善调回主力围攻两路大军中的任意一路，以如今登莱军的战力，结果都将损失惨重啊！” 朱由检闻言一屁股坐了下来，骂声骤停…槽！忘了还有这茬了… 施鳯来站在一边，眼中精光闪动，见朱由检平静下来，沉声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袁崇焕此时已然下定决心入关勤王了。即使现在强令其出兵辽东，依老臣看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施鳯来，朱由检问道： “爱卿何出此言？” 施鳯来躬身说道： “老臣不懂军略，不过他袁崇焕一介书生，从文臣的角度，老臣分析其所思所想，大概率应该是他想要捞取政治资本与名声！ 前番陛下屡次下诏斥责于他，袁崇焕心中必然是知道陛下对其不满的，随后陛下又大规模削减辽东军军费，紧接着便出了辽东军兵败之事，此事他袁崇焕难辞其咎！ 此时袁崇焕入关勤王，若是能力退建奴，届时袁崇焕携勤王之功，再加上世人的交口称赞，陛下非但不能苛责于他，还得对其加官进爵！而跟随其入关勤王的辽东诸将，也都是大大的功臣，辽东集团的武将必然也是要封赏的… 出兵辽东的功劳与这个想比，就不值一提了，至于那什么抗旨不遵，到时候谁还会在意？”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边上的李若琏撇撇嘴，心想： 槽！就打个仗而已，咋就能搞出来这么多弯弯绕… 魏忠贤站在旁边，似是看出了李若琏的想法，意味深长的瞥了李若琏一眼，之后继续装哑巴… 袁枢则是忍不住问道： “那要是皇太极大军一直就在关中不走了呢？那袁崇焕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施鳯来看了一眼袁枢，一旁的宋献策已然门清了，出言解释道： “如此便能解释的清了…袁兄啊，建奴不可能不退的，皇太极的主力大军全是精壮，最迟到来年开春，建奴必然会退走！ 因为他金国也是要春耕的，皇太极不会愚蠢到将如此多的精壮一直放在关内。况且，他皇太极身为一国之主，也不可能长时间不在都城，否则金国必乱！ 差别只是主动和被动的问题而已！” 话说到这里，众人基本明白了。袁枢一脸气愤的说道： “那这么说来，我上我也行啊…打不过我就拖，反正建奴肯定会退，这功劳岂不是白捡？” 施鳯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袁枢，不再言语。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过犹不及。 宋献策则是一脸无语，但袁枢所言的确为真。这仗只要会一个拖字诀，那就稳赢不输，至于百姓的死活，北方会遭什么难，谁又会去理会呢… 朱由检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也知道现在无论怎么火大都无济于事，于是沉声问道： “好了，袁崇焕之事，此战过后朕自会处理。事已至此，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场中顿时一阵安静，李若琏见状，绕道朱由检身边小声说道： “皇爷，无需烦恼，咱直接派人去将袁崇焕杀了，换个人去辽东领军，不就行了。” 朱由检闻言，一脚就踢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现在杀了袁崇焕，辽东集团必乱，还能指望他们去打辽东？想屁吃呢…” 李若琏：… 说话就说话，咱能别动手动脚的嘛… 一旁的宋献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活着的袁崇焕要比死了的有用，陛下，臣以为，还是要下旨敦促袁崇焕出兵辽东。他若不去，陛下就再下旨敦促！臣不信，这个袁崇焕敢一直抗旨不遵！” 朱由检听完便开始评估宋献策的话的可行性。不过他心里也没底，这袁崇焕敢抗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就在这时，施鳯来从沉思中醒来，出言道： “陛下，老臣有一计可行，名曰移花接木…” 第151章 施鳯来献计:移花接木 众人听到施鳯来有了办法，纷纷抬头看了过去。朱由检也来了兴致，急忙催促道： “施阁老，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施鳯来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皇太极善使离间之计，咱们也可以给他来一个移花接木。刚刚宋大人之言给了老臣灵感，陛下可效仿岳飞之事，对袁崇焕连下十三道圣旨，催促其出兵辽东…” 朱由检脸色一变：那我岂不是成了宋高宗？ 施鳯来见朱由检脸色变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咳了一下掩饰尴尬，继续说道： “咳咳…额，这圣旨的次数不重要，只要多次就行，重点是在后面…下完圣旨之后，陛下便利用《大明时报》进行着重报道，将袁崇焕出兵辽东，围魏救赵，逼迫皇太极回军的消息给传播出去！如此舆论造势，届时百姓们都以为袁崇焕即将出兵辽东，舆论汹汹之下，那假的也会成为真的了。咱们再让皇太极‘无意中’看到《大明时报》，两厢映证之下，此事就成了…” 宋献策闻言，眸子瞬间一亮说道： “陛下，此计可行，这天下，最厉害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况且如今他大金国的确有变。如此的话，围魏救赵是真，金国后院起火是真，他袁崇焕出不出兵辽东不重要，只要皇太极认定他已经出兵辽东就行。 如今皇太极七万大军齐聚三河，实力太强，只有他慌中出错，咱们才有机会击破他！” 施鳯来点点头，宋献策之言正是他之所想。朱由检也听明白了，心中佩服，论玩阴的，还得属这些搞政治的… 既然宋献策都觉得没问题，朱由检便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 “此事便交由施鳯来全权处理，尔等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如今曹化淳不在司礼监，命李继善暂代司礼监秉笔，受宋献策节制。” 众人：“臣等遵旨！” 朱由检想了想，怎么想怎么来气，赌气般说道： “那个，袁枢啊，这次的《大明时报》不用等到月底了，提前刊发吧。李继善！你马上去拟十三道圣旨陆续发给袁崇焕！嗯，就十三道，玛德，这个宋高宗，朕当定了！” “传旨给山海关留守副将刘恩，命其死守山海关，无圣旨御令不得放一人入关！” 李继善：“奴婢遵旨！” 很快，众人便开始执行施鳯来的移花接木之计。身在山海关之外的袁崇焕率先中招，几天之内连续收到了数道来自京师的圣旨，袁崇焕整个脸都黑了… 此时，山海关外，辽东军中军大帐之中，一众将领面面相觑，震惊莫名。这尼玛，什么情况？这圣旨一道接一道的，这咋整？ 祖大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脸严肃的说道： “督师，此番陛下连下数道圣旨，催促我辽东军回师，出兵辽东。若是咱们再执意南下入关，这抗旨不遵的罪名恐怕是要坐实了啊…” 祖宽仍然坚持道： “入关勤王，解京师之危，护卫陛下安全，此乃当务之急。陛下如今身处险境，此时入关勤王，应是陛下所望，为何不允？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陛下身边出了佞臣，蛊惑了陛下？” 曹文诏闻言怒斥道： “大胆祖宽，安敢妄言陛下！我等军人，行军打仗，只管服从军令即可。督师，末将认为，当遵从陛下旨意，速速回师辽东！” 祖宽反唇相讥道：“本将也只是进行合理的猜测而已，曹总兵为何如此针对于我？” 曹文诏怒火中烧，怒道：“若不是你接二连三的出言蛊惑督师，哪里会有这般麻烦？如今汝还在这里巧舌如簧，当真欺朝廷的刀不利吗？” 祖宽大怒：“一派胡言！曹蛮子，你血口喷人，真以为我祖宽好欺负吗？” 说着两人就欲拔刀相向，被一众军将齐齐拦下。袁崇焕脸色黑如锅底，大怒道： “放肆！都给本督老实点！” 见袁崇焕发怒，二人便偃旗息鼓，朱梅趁机进言道： “督师，朝廷的旨意当不得假。末将以为，陛下命我等出兵辽东，是存着围魏救赵的心思，此计不失为解京畿之危的良策啊。请督师三思…” 袁崇焕：我当然知道是围魏救赵之计啊…可是我冒了这么大风险来了，就这样走掉，着实不甘心啊… 袁崇焕此时内心非常纠结，理智上，他是认同朱梅，曹文诏等人的意见的，可是情感上，他却是更想要相信陛下身边出现了佞臣这一说法。否则，这退奴勤王的泼天之功，便与他袁崇焕无缘了… 沉默良久，袁崇焕还是决定再观望一番： “再等等…” 见袁崇焕这么说，一时间场中众将神色各异，曹文诏还想要争取一下，结果被朱梅给拦了下来。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袁崇焕连续收到了十三道圣旨，内容基本一样，敦促其速速出兵辽东！ 事情到了这里，已然没有了回还的余地。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确了，你袁崇焕若是执意抗旨不遵，岳飞便是前车之鉴… 中军军帐之中，众将皆是沉默，祖大寿率先出言道： “督师…有明以来，从未有过朝廷连下十三道圣旨的先例，陛下这么做，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咱们执意入京勤王，无论成功与否，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岳飞的下场罢了…” 一众辽东军将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大家跟着你袁崇焕入关，是为了军功，为了前途来的，现在风向不对了，谁还愿意跟着你屁股后面跑，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只见总兵官吴襄说道： “督师，回师辽东吧，现在补救尚且不晚。若咱们继续在此地逡巡不前，后果不堪设想啊…” 众将：“请督师三思！” 众辽东军将也纷纷劝谏袁崇焕回军辽东。正在这时，袁崇焕的幕僚拿着一份《大明时报》走了进来，递给袁崇焕说道： “翁主，事情有变，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袁崇焕闻言，接过报纸看了起来，结果看到一半便神色大变。当即下令道： “传令，全军整备，半个时辰之内大军开拔，出兵辽东！”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咋回事？督师怎么就突然这么果断了？那什么报纸上到底写了啥，给督师刺激成这样？正想着要不要跟督师将报纸要过来看一下呢，就见袁崇焕怒声道：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众将见此，纷纷起身道： “诺！谨遵督师军令！” 正当袁崇焕这边整军回师辽东之际，时间不长，皇太极也“巧合”的收到了细作自北京城送出的《大明时报》。 “大汗，大事不好…这是我方细作自明人京师送来的最新一期的《大明时报》。您快看看…” 此时皇太极正端坐在汗帐中喝茶，此次入关虽然小有挫折，但整体上还是顺利的，收获满满啊… 见到来人送来什么劳什子报纸，皇太极便接过来看了起来，嘴上说道： “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但是当他看到《大明时报》上硕大的标题之后，整个人神色大变… 只见标题上写着： 《陛下连发十三道圣旨，敦促蓟辽督师袁崇焕出兵辽东，围魏救赵！》 再翻一页： 《论母猪的产后护理》 再翻一页： 《李、赵二将联手克敌，遵化大捷！》 皇太极：肏… “传令，即刻命各部旗主，贝勒入汗帐议事！” “喳！” 第152章 议撤军 不久之后，八旗军各部旗主，贝勒，小旗主等齐聚汗帐，众人见皇太极手中抓着份《大明时报》，脸色又难看至极，纷纷保持沉默，阿敏尝试着问道： “大汗，您急召我等过来，是否有大事发生？” 皇太极将手中的报纸递给阿敏，没好气的说道： “看看吧…” 阿敏见状，接过报纸看了起来，随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然后将报纸递出让众人传阅。 待众人都看的差不多了，阿敏率先开口说道： “大汗，不应该啊，遵化离我们不远，若是莽古尔泰战败，为何我等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阿巴泰也出声说道： “是啊，大汗，这什么劳什子《大明时报》上的消息，肯定是假的！莽古尔泰贝勒骁勇善战，麾下还有两万大军，怎会轻易被明狗击破，还是大败，根本不可能！” 多尔衮说道： “大汗，空穴来风，必有蹊跷。明人皇帝连发圣旨催促袁崇焕出兵辽东，此为阳谋，无论袁崇焕出不出兵，为保证我后方安全，臣建议我大军当先行撤军回国！至于遵化方面，大汗派斥候前去探查一番，便知真假。” 皇太极点点头说道： “多尔衮所言有理，本汗已多日未收到莽古尔泰部传来的消息了，传令！马上派遣斥候，前往遵化探查一番！” “喳！” 说完皇太极便开始考虑回军之事，德格类建议道： “大汗，我大军久久不归，国内空虚，现在袁崇焕挥师辽东，臣担心代善贝勒手中兵力无法应对，我等当早日撤军回国方为上策！” 其余众人皆担忧大后方有失，纷纷应和，建议皇太极提早撤军。皇太极见众人意见统一，也担心后方有失，综合考虑之后，决定退兵。于是说道： “诸位所言有理，本次入侵明人关内，我大军所获颇丰，如今也该是退兵的时候了。依众位看来，我大军从何处退出关外合适？” 阿济格说道： “启禀大汗，臣建议，我大军可先行拿下蓟州城，北上与莽古尔泰部会师之后，沿来时之路返回辽东！” 多尔衮提出了反对意见道： “大汗，如今局势不明，臣建议我等须多谋退路。万一莽古尔泰大军真的败了，那我大军再沿着来时之路返回便不可行…” 面对多尔衮的建议，众人纷纷感觉不可能，就连一向嚣张的多铎也不认为莽古尔泰会败在明军手中。皇太极自然乐的打击一下多尔衮，便顺势而为，对多尔衮的意见不予采纳。 只见皇太极沉思了一下说道： “现在我大军虏获的人口物资众多，蓟州有天险倚仗，宣大军主力又驻扎在此，从蓟州过去代价太大。本汗决意，大军由三河向玉田开进，经丰润，迁安北上，绕道三屯营出关。诸位看如何？” 皇太极看似是在征询众人意见，实际上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众人见此，纷纷赞同道： “大汗英明，臣等谨遵大汗之令！” 崇祯二年十二月底，皇太极领七万大军撤离三河镇，向玉田行进，沿途劫掠不断。孙传庭，周遇吉部则在皇太极大军身后远远的吊着，如柴犬啃象一般，时不时骚扰一下。与此同时，李信在克定遵化之后，让赵率教负责善后，自己则率军火速南下，一路直奔蓟州。 另一边，撤出关外的莽古尔泰，率先碰上了自金国而来的求援信使。得知金国后院起火，乱成了一锅粥，宣大军又刨了自家祖坟的莽古尔泰，火冒三丈，对沈寿岳恨之入骨的他，差点挥刀将报信的信使给砍了… 信使：我就是个送信的啊… 随后莽古尔泰又开始头疼了，如今他已经被明军驱赶至关外，明军已经重新恢复对长城一线的控制，这个消息该如何传递到皇太极手中？ 思来想去，莽古尔泰想到了一个人：山西范永斗！于是立马派人带着信使赶往张家口，欲要联络晋商，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往皇太极处，莽古尔泰自己则领残部经由蒙古草原，一路往辽东急行。 … 当皇太极大军行至半路之时，先遇上了自遵化而来的信使。 “报！大汗。莽古尔泰贝勒与赵率教部在梨河一线决战，我军不敌，大败！” 皇太极闻言震惊莫名，不可置信道： “怎会如此，赵率教部不过万余人，莽古尔泰可是有二万之众，他自己又是经年老将，怎么可能会败给明军？又怎么可能大败？” 信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详细情况悉数告知，皇太极听完之后再次震惊： “遵化方面为何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兵力？又是这个赵率教！赵率教！本汗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一旁的阿敏说道： “大汗勿忧，我七万大军在此，纵使他赵率教有三万兵力又如何。七万对三万，优势在我！” 皇太极自然是知道的，他现在想的是，虽然赵率教以三万打一万，莽古尔泰兵败属于情理之中。不过他在遵化损失了我女真族如此多的精锐，依然难逃罪责，待回京之后，正好趁机削弱一下正蓝旗的实力。 如此想着，皇太极说道： “莽古尔泰兵败之事，待回军盛京之后再议，大军继续向玉田开进。命多尔衮部为前军，先行开赴玉田，争取在我部到达之前，拿下玉田！” “喳！” 崇祯三年一月多尔衮兄弟领二万大军进抵玉田。总兵尤世禄整合玉田守军，坚守城池，双方开始对峙。皇太极则率领四万余大军以及掠夺来的大量物资与人口，在后面缓缓推进… 与此同时，李信部出蓟州，与孙传庭，周遇吉二人会师，依旧远远的吊在皇太极大军身后，此时，三军总兵力也已经达到四万余众。只是周遇吉等人并未着急与皇太极决战，仍然在等待时机。 张晓则是看出了金军的行动意图，急忙挥师一万，自蓟门北上遵化驻防，赵率教则在张晓部到达后，率军返回迁西驻防，一面募兵恢复实力，一面全力防备建奴。 随后皇太极又命阿敏率军一万，绕过玉田，急袭丰润。此地有外号为贺疯子的贺人龙驻守，阿敏部未能建功， 双方再次陷入对峙。 于此同时，大金国后方遭到登莱军袭击的消息，几经辗转，翻越千山，终于经由晋商范永斗之手，送到了皇太极处… 信使进入汗帐，见到皇太极之后，差点没哭出来。 他送个信，太难了… 来不及自报家门，信使焦急的跪下，对着皇太极说道： “大汗…大汗，出事了，咱大金国乱了！大贝勒请您速速回军救援…” 第153章 皇太极吐血昏迷 （感谢c老二的点赞，跪求催更，免费的广告点一点，虫子感激不尽…） 皇太极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强自镇定心神说道： “不要激动，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且详细说来…” 信使强自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将登莱军登陆辽东，在金国的所作所为，又详细报告给了皇太极，随后递上了代善的信件，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太极，畏畏缩缩的说道： “大…大汗，这是大贝勒给您的求援信。请…请大汗亲启…” “哇…” 皇太极听闻祖坟被刨，祖先的骸骨被明军挖出来泡在了尿池之中，心中悲愤欲绝，见信使说完，再也忍耐不住，未及接过信使递来的信件，便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之后口鼻流血，晕厥了过去… （皇太极其人身体异常肥胖，重二百六十斤，患有鼻衄症，也就是常说的流鼻血，且病症十分严重，还患有高血压，风眩，痰疾等多种疾病。） “大汗…大汗…” “快，来人啊，快传医师，快…” “快，大汗昏迷，速速通传大皇子豪格前来主事！” 一旁的内侍、护卫慌忙上前，范文程生的孔武有力，一马当先，抢在众人前面，一把扶住晕厥过去的皇太极，随后指挥众人合力将皇太极放置于床榻之上。 很快，豪格及一众闻讯赶来的各部旗主齐集汗帐之内。随军医师在给皇太极诊断过后，纷纷摇头叹气的走了出来，一旁的大皇子豪格见状怒声道： “尔等庸医，这般模样是何意思？今日若医不好我父汗，本皇子便一刀宰了你们！” 众医师见状，吓得亡魂皆冒。阿巴泰赶紧上前阻止道： “大皇子请息怒，大汗如今身体状况不明，还需医师看护诊治，切勿冲动啊…” 岳讬性情耿直，直接喝止豪格道： “豪格，切勿冲动！咱们姑且先听一听医师如何说，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救治大汗的办法！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哼！” 豪格见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济尔哈朗则是趁机上前，关切的问道： “几位医师，不知大汗现在情况如何？” 几位医师刚刚被暴虐的豪格给吓得不轻，见到济尔哈朗发问，其中一个医师勉强压下心中惊惧答道： “回大人的话，大汗这是急火攻心引发了旧疾，数病齐发之下，才导致了昏迷，前面都还好说，我等用一些药给大汗慢慢调养即可。 虽然大汗目前已无性命之忧，可是…可是大汗的这个鼻衄症端的是比较麻烦，如今大汗的鼻子依然流血不止，用于止血生津的青竹，生姜等主药材，我大军中并没有，而且我大金国也不产这些药材。我等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济尔哈朗听医师说完，便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豪格见状急忙问道： “快说！你说的这些药材，哪里能搞到？” 医师回道: “据奴才所知，前番陛下曾派人去往朝鲜索要过相关药材。只是如今尚在冬季，时节不对，生姜或许有，可是这青竹怕是难啊…” 豪格听完一脸郁闷：肏…搞不到你说个毛线啊…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范文程焦急的问道： “敢问这位医师，大汗何时能醒来？” 医师摇摇头，说道： “不知…” 众人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德格类此时挑起话题道： “之前辽东来人，说有急事向大汗汇报，之后大汗便成了如此模样。不知辽东发生了何事？”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看向之前没有人理会，一直待在汗帐角落里的信使。 信使：… 信使一路走来，先是差点被莽古尔泰砍死，后来又兜兜转转，之后有看到大汗对着他吐血，他现在内心已经不那么慌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信使再次挺身上前，将金国发生的事情又又又说了一遍，并递上了代善的求援信件。众人闻讯，纷纷怒不可遏，叫嚣着回军辽东，誓要将沈寿岳打出屎来，然后泡在尿池里面万万年… 沈寿岳：我再重申一遍，真不是我干的啊… 豪格亦是怒火滔天，但如今父汗昏迷不醒，他身为大皇子，必须接过重担，出来主持大局。于是豪格强自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过信件，毫无顾忌的拆开看了起来，随后将代善的信件交于场中众人传阅。 待众人看完，豪格阴沉着脸说道： “前番刚刚获知袁崇焕即将挥师攻辽，这会儿登莱军又提前一步由东江镇入境，在我金国内部烧杀抢掠，这个袁可立！当真是我大金国的心腹大患啊…” 济尔哈朗一脸急切的说道： “如今登莱军已经搅的我大金国内一片混乱，袁崇焕又在回师进攻我大金国的路上，单单凭借大贝勒手中的军力，完全应付不过来啊，得赶紧请大汗定夺…” 说着便停顿了下来，现在皇太极昏迷不醒，明显是指望不上了。岳讬见状，出言道： “该死！如今形势万般严峻，我等须速速回军国内稳定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巴泰看了豪格一眼，适时出声说道： “诸位！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大汗昏迷不醒，无法主事，军情又十万火急，我推举大皇子豪格出面，暂时主持大局，带领大军杀回辽东，报仇雪恨！” 豪格听完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个待遇，当真是飞来横福啊。只是场中众人表情各异，竟无一人出言赞同。这搞得就很尴尬… 良久，德格类见场中无人支持豪格，便面向众人提议道： “阿巴泰所言有理，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况且现在登莱军正在我金国内部肆虐，我大军每多耽误一日，国内局势便会多糜烂一分，大汗如今又昏迷不醒，的确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样吧，马上通知二贝勒阿敏，以及多尔衮等贝勒速速回营，共商大事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无视豪格，点头认同道： “如此甚好！” 豪格：肏… 一旁的范文程见到豪格面色难看，于是赶忙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如今大汗身体抱恙，明人大军又在我军身侧虎视眈眈，现在首要之事便是稳定军心，不能让明军有机可乘。还请诸位旗主先行回营坐镇，谨防生乱，待各贝勒齐至，我等再行聚集议事，如何？” 各部旗主虽然很看不起范文程这个汉奸，但是范文程所言的确乃当务之急。大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拎得清轻重，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认同道： “既如此，那我等便先行回营坐镇，等待消息。若大汗醒来，速速通知我等！告辞！” “告辞！” 言毕，众人纷纷鱼贯而出，各自回营，信使也急奔玉田，丰润而去，紧急召集阿敏，多尔衮等人回营。 待众人离开之后，滞留于汗帐之中的豪格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 “啊…欺人太甚！” 第154章 临危受命多尔衮 范文程见帐中四下无人，向着豪格建议道： “大皇子请息怒，您性格冲动易怒，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您显然无法服众。今大汗昏迷，各部旗主各怀心思，大皇子还需静心蛰伏，以待时机，切不可与各大旗主爆发冲突。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医治好大汗才是…” 豪格满眼怒意的盯着范文程，他心中非常看不起范文程这个汉人叛徒，不知为何父汗却很倚重于他。此时，他对范文程的劝谏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正好没地方撒气呢，便对着范文程倾泻怒火道： “你这个狗奴才，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本皇子面前离间我女真各部旗主，若不是父汗看重于你，本皇子今日便会斩了你。哼！” 说完，便气冲冲的出了汗帐。范文程看着豪格远去的背影，暗暗摇头，叹息一声之后，便回到皇太极身边，悉心照顾起来… 不久之后，皇太极迷迷糊糊的醒来，见范文程一直陪伴左右照料，悉心给自己擦着鼻血，心中颇感欣慰。只见皇太极拖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这奴才倒是有心了…给本汗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范文程：… 范文程心中明白，皇太极此时问的情况，是在他昏迷后，各部旗主的动向。这可把范文程给难住了，对于皇太极来说，八旗旗主都是他的本家，范文程才是外人，最多也就是个听话点的奴才罢了，这内部权力的斗争，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掺和的。况且奴才妄议主子，怎么着都不合适，这是个送命题啊… 范文程思虑万千，脑袋的反应却是不慢，一边从水盆边拿起毛巾继续给皇太极擦拭鼻血，一边温声说道： “回大汗的话，自您晕倒之后，奴才一直伺候您左右，未曾关注外面动向。还请大汗恕罪…” 皇太极似是看出了范文程的所思所想，也不勉强，虚弱的说道： “把豪格叫来吧，不要惊动其他人…” 一旁的侍卫说道：“喳…” 很快，豪格被单独叫到了皇太极寝帐之中，此时范文程已经站到了边上，有心想要提醒一下豪格，想了想，一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二来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于是便选择了闭口不言。 皇太极又问了一遍豪格，豪格可没有范文程的城府。见皇太极发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各旗主的表现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听完之后，皇太极心中郁气更甚，本就虚弱至极的他来不及再说点什么，在豪格震惊的目光之中，再次吐血昏迷… 范文程一看，好家伙，本来还有点希望的豪格，这下彻底完蛋了… 就在医师再次紧急对皇太极进行施救之时，其他贝勒也收到消息，已然全速赶回中军大营。 很快，皇太极大帐之中，众人再次聚集，惊闻皇太极再次昏迷，众人彻底放开了。开始争夺大军的主导权… 阿巴泰首先发言道： “豪格乃是大皇子，如今大汗再度昏迷，不能理事，理当由大皇子出面，主持大局…” 阿敏身为二贝勒，在众人之中资历最老，直接否决道： “不可，大皇子性格冲动易怒，此刻我大军陷于关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此时由豪格领军，不太合适！” “的确如此…”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否决了阿巴泰的提议。此时又有人提议让阿敏领军，但是遭到了豪格，阿巴泰等人的坚决反对。 豪格想的很简单，既然你不同意我主军，那你也别想。 紧接着便开始选岳讬，但是由于岳讬刚刚在三河一地损兵折将，此时也不足以服众，又被否掉了。至此，八旗各大旗主中，皇太极病重不能理事，代善身在沈阳，莽古尔泰被驱离关中，豪格，岳讬，阿敏接连被众人否决，只剩下一个多尔衮了…至于多铎，算了，不提也罢。 由于多尔衮平日里谦恭有礼，对皇太极又表现的忠心耿耿，且作为女真族富有盛名的“墨尔根代青”，战功卓着。因此，当有人提出让多尔衮出来主持大局时，众人也都没有意见，就这样神奇的通过了… 于是多尔衮临危受命，接手了七万女真大军的指挥权，开始组织撤军。多尔衮不愧为一代枭雄，其受命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撤围丰润和玉田，火速集结大军。并于第二日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 中军大帐中，多尔衮看着场下一众军将，心中豪情万丈，表面却是严肃的说道： “诸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昨夜我将各部斥候和细作送来的情报进行了整理汇总，发现我大军已然处于明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处境颇为不妙…” 众人闻言，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多尔衮，只见多尔衮接着说道： “这几日，据斥候探查发现，有一大股明军一直跟随在我大军身后，人数不下于三万之众。北方，据之前情报，赵率教击破莽古尔泰时，手中有三万兵力。宣大军张晓部亦有三万军，明人京师还有秦良玉的两万军随时可以投入作战。也就是说，此时我部周遭有明人十一万大军环伺！情况已不容乐观…” 众人听完，神色纷纷变得严峻起来。之前他们还不甚在意，现在被多尔衮这么一汇总，突然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就见岳讬神情严肃的说道： “多尔衮，你足智多谋，现在我大军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一切就看你的了…” 豪格听完，也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多尔衮，你打仗一向厉害，这次只要你能将大家安全带出关外，你说怎么打，我豪格就怎么打，绝对配合！” 阿济格说道： “是啊，二弟，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其余众人纷纷神情肃穆的附和。多尔衮见此，心中暗暗点头，不错，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只见多尔衮点点头，走到地图旁作了一下标记，继续说道： “众位贝勒都信任我多尔衮，我自然也不会让大家失望，值此危急关头，只要我等能团结一心，相信一定能够度过这次难关的。 刚刚是我对明军现有军力的分析，现在大家来看，根据情报显示，目前宣大总督张晓已经领主力驻扎于遵化，赵率教屯兵于迁西，秦良玉在北京，我军身后一直还有一股明军不远不近的吊着。 大家看这里，从遵化到迁西再到山海关，明人已经拉了一个大口袋，足足汇集了九万明军，在等着我们过去，而身后的这一队明军，大概率就是用来扎口袋用的。若我所料不错，明军一定会在这些地方中的一处与我等决战，一旦我大军受挫严重，我等将会被彻底困死在关中…” 听着多尔衮的分析，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多铎怒道： “这明人好歹毒的手段，我们只是过来劫掠而已，他们竟想要将我们彻底困死，消灭！太过分了，二哥，你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阿敏则是对多尔衮说道： “那依你之见，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第155章 多尔衮:避实击虚 多尔衮略有深意的说道： “之前我曾向大汗提过建言，可惜被大汗否决掉了。不过现在还不算太迟，局势尚可挽回。” 多尔衮自然不会放弃打击皇太极的任何机会，他说了这么多，明里暗里的都在打击和否定皇太极先前的决议，从而降低皇太极的声望。 济尔哈朗感觉有点不对味，急忙说道： “如今军情紧急，你有什么好法子赶紧给大家伙说说吧，就不要卖关子了…” 多尔衮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待其他人插言，直接向济尔哈朗说道： “汉人兵书中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了解敌人的布置，冒然行事是会吃败仗的。济尔哈朗，你要多学学汉人的兵书啊。” 济尔哈朗：… 多尔衮不着声色的将济尔哈朗怼了回去，继续侃侃而谈道： “了解完明军的兵力布置，下面我们应对起来就方便很多了。明人虽然兵力多于我军，但他们多点布局，力量是分散的，只要我们不去钻他们设下的圈套，他们便奈何不了我等。 现在明人在遵化，迁西一线重兵布防，那蓟州以南势必空虚！咱们就给他来一个避实就虚，放弃北上，调头奇袭蓟州、平谷、顺义，经密云由古北口出关，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说完照着地图上一拍，眼光灼灼的看向众人，将一代枭雄的从容，果敢展现的淋漓尽致。众人听完多尔衮的计划，纷纷拍手叫好。阿敏率先说道： “如此，我等便可以最小的代价，安然出关，妙啊！” 岳讬满心佩服道： “好一个避实击虚！多尔衮不愧被誉为我女真族的墨尔根代青，此计高明！一旦我大军顺利出关，那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豪格有些气愤的说道： “好！待我大军回师辽东，一定要将那些入侵我金国土地的明军抽筋挖骨，以解我心头之恨！” 众人：“好计！就这么办！” 多尔衮的一番操作，彻底使众人折服。见大家都认同自己，多尔衮从容下令道： “兵贵神速！前几日我便已经下令将围困玉田，丰润的大军悉数调回。现在，我便下达作战命令！ 济尔哈朗，领军一万，奇袭蓟州！ 豪格，领军一万，奇袭顺义！ 岳讬，领军一万，奇袭平谷！ 记住，我只给你们五日时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拿下这三座城！其余人跟随中军一起，押解奴隶和财货，加速往顺义方向行军，一定要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撤出关外！凡违令者，严惩不贷！” 众人：“我等谨遵军令！” 不愧是多尔衮，他预判了张晓的预判。此时，张晓还在遵化全力以赴的加固城池，整军备战。移师遵化之前，为了保证蓟州的安全，又见建奴一路往玉田而去，准备北上，于是便命令满桂率所部从顺义移师蓟州… 崇祯三年一月中旬，多尔衮率大军折返三河。期间未做停歇，一路往顺义而去。 与此同时，由于满桂受命移师蓟州，导致顺义守备空虚，即便李信等人提前派人前往顺义预警，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在豪格一万大军的强攻之下，顺义守军坚守一日夜之后，沦陷。 郭之综整合平谷守军，得兵五千。在岳讬大军的猛攻之下，郭之综一面紧急向张晓求援，一面苦苦支撑。张晓得到消息之后，紧急传讯郭之综，命其务必死死拖住建奴，坚守待援。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自遵化发兵，一路南下增援。结果刚行至蓟州，便收到顺义陷落的消息，又赶紧给郭之综送去消息，命其紧急退往密云，与密云总兵刘策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建奴。 郭之综收到命令后，果断撤军突围，一路退往密云。 与此同时，多尔衮在岳讬强攻平谷一日未下之后，紧急命阿敏领所部二万军增援岳讬，誓要一鼓作气拿下平谷。第二日平谷，沦陷。自觉丢人的岳讬，在进入平谷之后，下令屠城… 至于蓟州，有满桂坚守，济尔哈朗多次强攻均未建功。多尔衮闻讯后，命阿巴泰领兵五千增援济尔哈朗，并告诉二人，若蓟州久攻不下，可在蓟州与宣大军成对峙之势，保证其侧翼安全，为大军撤离争取时间。 … 而见到女真大军调头的李信等部，则是迅速化整为零，待多尔衮大军通过之后，继续在其身后不远不近的吊着，时不时的骚扰一下，等待时机。 此时三人简短的碰了一下面… 孙传庭说道： “皇太极大军突然调头，改变路线，这不应该啊…如今其大军已攻破顺义，看样子是准备由密云出关了，以目前的情形看，密云刘策是挡不住皇太极大军的…” 周遇吉有些忧虑的说道： “是啊。我也感觉十分不对劲，而且咱一直这样在后面吊着也不是个事啊，若是他们一直不分兵，咱们便一直无法对其下手，再这样下去，等到他们出关之后就难办了。” 李信劝慰孙传庭和周遇吉二人道： “猎人和猎物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瞬间，必须要学会等待时机。此时选择和皇太极七万大军硬碰硬实属不智…” 周遇吉与孙传庭对视一眼，说道： “前番陛下送来密报，登莱军已然按计划攻入辽东，我看这皇太极是着急了，急于回军辽东灭火。咱们现在应该尽力拖延皇太极大军的脚步，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孙传庭皱着眉头说道： “此言有理，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让皇太极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若无法等到皇太极主动露出破绽，咱们是不是可以操作一下，逼他露出破绽？” 李信说道： “我得提醒你们一下，不要忘了之前陛下在西苑定下的方略。我建议此事还是上报给陛下圣裁为好，我等绝不可私下决议！”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遇吉。二人瞬间明了李信话中的意思，齐齐点头说道： “李兄所言有理。此事当交由陛下圣裁！” 孙传庭接着说道： “这样吧，目前济尔哈朗有一万五千军在蓟州和满桂对峙。咱们先合计一下作战计划，最不济也要将济尔哈朗这一路金军留下！之后连同军报一同呈报给陛下，等待陛下批复。两位看如何？” 李信和周遇吉纷纷点头认同，只见李信坏笑着说道： “如二位所言，咱们不能让皇太极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走下去。我觉得，在陛下批复到来之前，咱可以多做点小动作，各部以百人为一小队，日夜不停地轮番上阵骚扰，特别是晚上，咱们可以把动静闹的大一点…” 周遇吉面诚腹黑，一听到可以搞事情，立马来了兴趣，问道： “李兄，你说的这个动静搞大一点是怎么个搞法？” 李信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道： “手榴弹啊…咱得趁着天黑给他利用起来啊…” 周遇吉和孙传庭相互对视一眼，重重的点头说道： “大善！” 第156章 江大力:这营寨要是能攻破，我倒立拉屎… （感谢送来的花花，感谢九峰老樵的点赞…四千字奉上。） 崇祯三年一月中旬，多尔衮率领着臃肿的大军终于抵达顺义。多尔衮当即下令，继续留济尔哈朗在蓟州一线与明军对峙，同时命德格类领军一万进攻密云，自己则继续带着大军以及缴获从顺义向密云进发。 另一边，经过西苑合议，朱由检秘密签发了三道密令。 第一道密令是传信李信，周遇吉，孙传庭三部。准其所请，寻机对皇太极大军予以痛击，并不惜一切手段迟滞金军行动。若三军联合作战，则以孙传庭为临时统帅，李信辅之。 与密令一道发出的，还有一份宋献策的战局分析。宋献策认为，目前金军已然获悉自家后院起火，急于回师的金军必不会选择在关中逗留。（这也是多尔衮明知背后有一个尾巴却一直没有处理的原因） 这样的情况下，金军越是靠近古北口越不会选择分兵，此时想要击败皇太极大军主力，几乎不可能。建议李信，孙传庭等人应该对皇太极主力以骚扰为主，可寻机集中力量消灭济尔哈朗部… 三军可合兵也可分散与建奴周旋，具体行动由现实状况来定。无论何种方式，只要让皇太极感觉短期内无法聚歼或是击溃我军，那皇太极便不会选择与我部纠缠，甚至可能断尾求生。我军可利用这一心理，以尽量小的代价，从皇太极身上尽可能多的挖一块肉下来…（明军如今并不知晓皇太极病重以及多尔衮挂帅的消息。） 第二道密令是传讯给登莱袁可立。要求其指挥登莱军迅速撤离辽东。并附上了建奴大军正在紧急撤离关内的情报。 第三道密令则是传讯给三边总督洪承畴。命其暂缓围剿农民军，将收拢陕西灾民作为当前的首要任务，等待进一步的迁徙命令。 就在朱由检的御令由西苑送出的同时，另一边，李信等人也开始了行动。三军以李信的虎贲军为主力，专门围杀八旗军斥候小队，缴获战马带回之后，再扩充己方的机动能力。其余大军则化整为零，尾随多尔衮大军，对其展开全方位的骚扰行动。有胆子大的虎贲军小队，一度突进到了女真大军附近… 多尔衮正在行军的路上，一名满身狼狈的斥候，急匆匆的来到多尔衮面前汇报道： “报…启禀主子，我军斥候不断遭到明军骑兵袭击，损失惨重！” 多尔衮听到消息，先是皱起眉头，随后一脸平静的说道： “知道了，现在德格类领军行至何处了？” 阿济格说道： “前番斥候传来消息，德格类大军前锋距离密云已不足半日脚程，其主力大军今夜就会兵临密云城下！” 阿敏见多尔衮对于斥候汇报的情况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提出疑问道： “多尔衮，情况不对劲啊…我军斥候不断遭遇袭击，明军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多尔衮见阿敏发问，淡然回道： “这很明显，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迟滞我大军的行动而已。明军越是如此，越说明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如今我军的首要任务是，紧急撤出关外回师国内，若是此时和他们纠缠不清，一旦等到明人主力大军追上，万事皆休！” 多铎眉头紧皱，说道： “那就这样任其施为，不管了？” 多尔衮回道： “行大事者必有取舍，相对于大军安全撤出关外，损失一些斥候，算不得什么。这样吧，传令，将蒙古护军与我女真斥候小队进行混编，加大斥候派出的频率！一定要密切关注我大军身后这股明军的动向！” 多尔衮眼中阴翳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说道： “传令！大军即刻向密云进发，命岳讬部即刻由平谷北上与我大军汇合，不得耽搁！阿敏贝勒，麻烦您领所部两万军殿后，一旦发现战机，咱们也不是不可以杀个回马枪…” “喳！” “我等谨遵军令！” 众人紧急散去。很快，多尔衮领大军继续向密云缓缓开进，大量的汉人俘虏既要负责赶路，又要协助搬运物资，苦不堪言，且稍有差池，轻则遭到鞭笞，重则丧命，怎一个惨字了得… 于此同时，大量的金军斥候围绕在大军周边，不断与明军厮杀，混战…是日，多尔衮率军行至顺义城北四十里扎下营寨，连营数里。众旗主再次齐聚一堂，率军从平谷匆匆赶回的岳讬有些焦虑的说道： “多尔衮，大军行进速度太慢了，这样下去，明军主力迟早会追上我们啊…”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脸愁容。阿敏无奈的说道： “是啊，跟着我们身后的这股明军，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我们停他们也停，我们动他们便动，我们打他们就跑，过一会儿又粘上来，端的是烦人的紧。单单就今日一日之功，我斥候小队便损失了五百余勇士…唉…” 豪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道： “特么的，这些年来，就没遇到过这么打仗的。不知指挥这股明军的到底是何人，藏头露尾，真真是无耻至极。” 面对这种情况，多尔衮心中也颇为无奈，这帮人就像是大象身上的虱子，既咬人，又膈应人… “大家忍耐一下吧。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乱，最多三四日时间，我大军便可越过密云出关了。 传令，命济尔哈朗即刻移师顺义，切不可让明军主力越过顺义一线！ 众位早早回营休息，明日我等提早起程，行六十里扎营！” “喳！” 传令兵领命而走。场中众人见此，纷纷带着憋屈的心情离开了… 很快，夜幕降临，酣战一天的金军斥候们如大雁归巢一般，纷纷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营地。金军大营之中火光摇曳，戒备森严，一队队巡逻的士卒来回走动，精疲力尽的汉人俘虏，经过长时间的折磨，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月的寒风依旧刺骨，金军大营周围，一队队明军正在趁着夜色悄悄聚集… 黑暗中，瘦的跟猴一样的明军小旗官江大力，看着对面守卫森严的金军营寨，向旁边的李二牛小声吐槽道： “牛哥，这金军大营防备如此森严，上峰让咱们袭营，这不是开玩笑吗？就这防卫程度，咱要是能袭营成功，我倒立拉屎！嘶…好冷…” 此时李二牛正率军蹲伏在黑暗中，聚精会神的盯着金军营寨，见江大力在边上逼逼叨叨，翻手就将他的头摁了下去。大手压下，江大力瞬间就和地上的枯草来了个亲密接触，开始挣扎起来… 第157章 这次入关，是不是错了? 李二牛见江大力挣扎的厉害，惊讶了一下又将他放开，小声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俺也没怎么用力，你咋就下去了？对了，大力，你刚刚说啥？” 江大力：… 江大力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杂草，一脸郁闷，我特么被你按的头都抬不起来，你告诉我你还没用力？无奈之下，又小声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李二牛将江大力的耳朵拉了过来，“低声”说道： “上峰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就行了。好不容易能吃上饱饭了，俺可不想因为违背军令被赶出军营。还有，你喜欢淋屎的话，回去之后跟内卫的王老虎交流一下，这事，他比较熟…” 江大力：… 特么的，你的重点在哪里，我说的是对面防卫森严这个问题啊。还有，你是不是对小声有误解，我耳鸣了… 正在此时，只见金军大营西面鼓声大躁，随后喊杀声此起彼伏。金军瞬间紧张起来，只见大批的金军自营帐中走出，严阵以待。显然，多尔衮是预料到明军可能会夜袭，早有准备。 只是折腾了大半天，明军这边是光打雷不下雨，声音喊的震天响，愣是一个鬼影没有… 众旗主听到动静，匆匆赶至多尔衮处，此时传信兵来报： “报…主子，大营西面有异动，疑似明军趁夜袭营！” 众人纷纷紧张起来，多铎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明军在哪里？” 见众人一脸紧张，多尔衮摆摆手说道： “大家不要紧张…我早有准备，明军若敢来截营，定要他们有来无回！若我所料不错，今后几天，明军定会夜袭不断，诸位且安心回营坐镇，提高警惕即可。” “既如此，那我等便回营去了。告辞。” “告辞…” 众人见多尔衮胸有成竹，又早有准备，便不再言语，纷纷告辞离开。又一个时辰过去，正当女真大营安静下来之时，东面铜锣声四起，再次传来明军的喊杀声。 这次由于多尔衮提前打过招呼，各旗旗主从容了许多，各营军士出来的人数也减少了一些，不过一个个还是神情严肃，紧张的戒备着。 然而结果一样，明军光打雷不下雨，一个影子都没有。就这样，每过一个时辰，明军就来闹腾一次，多尔衮心中怒急，但又无可奈何。这是阳谋，只要明军来，他就得应对。否则，一但明军袭营成功，那乐子可就大了… … 又一个时辰过去，时间来到下半夜，金军大营南面再次闹出动静，这时营寨中出来的人已经不多了。然而这次，周边却出现了明军的身影… 李二牛带着火铳手，摸到了金军大营五十步的范围，见金军零零散散的出来，李二牛铜锣般的叫喊声响起： “火铳手，自由射击！给俺放！其他人，跟着俺喊！杀奴！” “杀！” “杀奴！” “砰…砰砰砰…” “快，通知旗主，明军袭营…啊…” “他们这次是玩真的！快，夜袭！全军戒备！啊…” “砰砰砰…” “南边有火光，弓箭手，快还击！额…” 惨叫声四起，营寨周边的护栏拒马被子弹击中，木屑纷飞。靠前的金军纷纷中弹倒下，措手不及的金军，立马大声呼叫支援。 “杀啊…” 李二牛一把抓住喊的兴奋的江大力，给他拎了回来，大声说道： “让你喊口号，没让你往前冲。不要命了？兄弟们…撤！” 江大力这才发现，自己喊的太激动，开始往前跑了，顿时一脸尴尬的跟着李二牛屁股后面，撤退了… 这次之后，直到天亮，明军再也没有过来骚扰。多尔衮则是从下半夜开始，便没有休息，一直紧张的戒备着… 天亮之后，多尔衮强撑着精神，指挥大军拔营继续北上。一连三天，白天，金军斥候小队出营与虎贲军厮杀，晚上，大营不停的遭到明军夜袭。孙传庭指挥明军虚虚实实，第一日是最后一波打出了伤害，第二日是子时和倒数第二波，两次打出伤害… 多尔衮根本摸不透明军的套路，连续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多尔衮，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满心疲惫。此时行进的女真大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金军骑着马就睡着了，有的则是脑袋昏沉，走路都在摇晃… 无奈之下，多尔衮命令大军利用白天时间，一边行军，一边轮番休息。 第三日，大军行五十里便再次扎营。此时女真大军已距离密云不远，隐隐的能够听到密云那边传来的喊杀之声。 中军大帐之中，多尔衮已然疲惫不堪，但还是坚持道： “大家坚持一下，前方便是密云，只要我等穿过密云，由古北口出关，这苦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众人皆是一副疲惫之色，豪格已经没有精神再发火了，不过还是气愤的说道： “可恶的明狗，这一路将咱们折腾的够呛，但凡有机会，本皇子一定要报仇雪恨！” 岳讬也是疲惫的说道： “以我八旗大军的机动能力，若不是咱们带着这么多的物资和奴隶，哪里需要受这样的气…” 多尔衮叹了口气说道： “岳讬，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快速回军国内！但是这批物资和奴隶，咱必须要带回去。我大金国去岁闹灾，国内粮食减产，汉人包衣数量大规模减少，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 如今登莱明军又在我金国内部烧杀抢掠，不用想，咱们必然损失巨大。这批物资和奴隶，就是对我金国内部的补充，否则短时间内，我大金国将无力与大明对抗了…”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下来，这打又打不了，跑又没法跑，还天天提心吊胆的，太郁闷了…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将领，打出生起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此时没来由的，众人心中纷纷萌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太极这次率众入关劫掠，是不是错了… 见众人尽皆无言，士气有些低糜，多尔衮强自打起精神说道： “大家也不要想得太多，困难只是暂时的，再坚持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听我安排！ 传令！ 多铎立刻领五千军绕过密云，佯攻密云后卫（古北口）！ 传令德格类停止攻城，转而围困密云。 自今日起，大家两人一组轮流值守，负责应对紧急情况，一人值上半夜，一人值下半夜。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伙明人只敢在大营外围鼓动，只要我等都谨慎一些，问题应该不大！” 豪格奇怪道： “多尔衮，为何让德格类停止攻城？这样搞，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多尔衮无奈道： “我们已经临近密云，营中已经能够听到喊杀声了，若是明人借着喊杀声袭营，容易造成混乱。为防万一，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众人听完也觉得有道理，阿敏叹息一声说道： “唉…照做吧，现在军丁们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又疲惫不堪，能减少一些风险还是尽量减少一些吧…” 又商讨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黑，留下多尔衮和阿济格值班，其余人纷纷告辞回营休息。真~太累了… 另一边，得到命令的德格类也偃旗息鼓，停止了攻城… 第158章 李二牛:记得先把手榴弹扔了再死… 富兰克林·罗斯福曾说过：“我们唯一要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还有一本书叫做《你内心的无能为力，来自对世界的恐惧》。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无法用它来寻找光明… 然而这些并无法展现出当下金军的心态。黑夜降临，凛冬之下，金军对于黑暗的恐惧越发的深邃。因为黑夜降临，意味着那些该死的明军又要来了… 今晚，多尔衮的内心莫名的有些慌乱… “大哥，你有没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是心跳加速，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感觉时间过的好慢的那种…” 阿济格：… 阿济格听的云里雾里，他感觉此刻他所想的，应该，差不多，大概和多尔衮想的是不一样的… “咳咳…二弟啊，为兄感觉你应该是这两日没休息好，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这样吧，上半夜就交给大哥来值守，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兴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多尔衮听着阿济格的话，感觉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说道： “也许吧，那就辛苦大哥了。还请大哥于子时派人来唤醒我…” “好了…我知道的。快去歇息吧。” 说着便开始催促多尔衮去休息，阿济格一直将他推出帅帐，多尔衮才有些不情愿的离开。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离去的身影，阿济格眼中不禁流露出丝丝心疼。 唉… 二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大玉儿这姑娘，要是我弟媳该多好啊… 心中这么想着，不经意间瞥向皇太极汗帐所在，眼神仇恨之色一闪而过，该死的皇太极！随后又看了看汗帐周边护卫的白甲兵，阿济格摇了摇脑袋，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独自进入大帐之中… 夜色越发的深沉，整个金军大营陷入沉寂，。半夜直到戌时，都是一片平静，就在阿济格打瞌睡打的头都快要撞到桌子上的时候，大营外突然有了动静。 “咚咚咚…杀奴啊！” “杀！” 茫茫黑夜之中，熟悉的金鼓声再次响起，夹杂着明军的喊杀之声扑面而来。营门之内，正在打瞌睡的金军瞬间惊醒，立马严阵以待。紧接着，营帐中开始有金军陆续走出，只是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金军甲一脸紧张的说道：“快！快！快！明军袭营，大家赶紧的！” 金军乙打着哈欠，走路都在摇晃，迷迷糊糊的说道：“慌什么？问题不大，都好几天了，那帮明人也就是在外面蹭蹭，他们不敢进来的…” 金军甲眨着大眼睛，无语的看着金军乙：… 大哥，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愣了一下之后，金军甲强撑着困意说道：“进不来也要严阵以待，主子说了，不可马虎应对…” 金军乙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呵…就你实诚，你看看这回跟着咱出来的有几人？哥是过来人听哥的，行军打仗这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金军甲看着金军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赶紧说道： “那哥啊，你给兄弟讲讲呗…” 金军乙看着金军甲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老神在在道： “这夜袭呢，它讲究个虚实结合，出其不意。一般呢，前几次都是虚的，等到给你整疲惫了，才会给你来实的，不信你看吧，这下准是佯攻…” 果然，就见第一波鼓噪的明军，和往常一样，都没露面，骚扰完之后便径自离开了。金军甲本来还半信半疑，这下对金军乙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妥妥的专家啊！说的太准了… 见明军消停下来退走，金军那边也仿佛排练好了的一样，纷纷回帐休息。身在帅帐的阿济格听到手下奏报后，也放下心来，毕竟这几天下来，他都习惯了明人在大营周围闹腾了。要说他们哪天不闹了，这阿济格反倒是要有点不习惯了… “传令！命各部严加戒备，密切注意大营周边动向，不得懈怠！” “喳！” 稍微安排了一下，看着传信兵离开，阿济格便又坐了下去，继续打起瞌睡来。心中吐槽道： “该死的明军，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好困啊，再坚持一下…” 然而下一波明军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便又重振旗鼓，再次摸了过来… 这次来袭的明军不但数量增加了，而且每人身上都带着五六个手榴弹。黑暗中，李二牛带着他的小队不断的向金军大营靠近，一旁的江大力心里慌的一匹，看着前面如铁塔一般的身影，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 “牛哥，差不多了吧…” 李二牛正聚精会神的向前摸索，猛然听到江大力说话，回手就向身后掏去，江大力这次早有准备，敏捷的躲了过去。 李二牛见没摸到人，便继续向前摸索，在约摸不到二十步的时候，李二牛停下动作小声对众人道： “兄弟们！一会儿投弹，都点上火再扔！” “还有就是咱是诱饵，等会儿点火的时候，肯定会被鞑子发现，一会儿要死的话，记得把手榴弹扔出去再死，知道不？” 江大力：… 众人：… 众人听完一阵无语，没给众人反应时间，只见李二牛率先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之后往地上一插，然后快速躲到旁边大喊道： “兄弟们！动手！杀奴啊！” 众人：… “敲锣！” “当当当…当！” “杀奴！” “杀奴啊！” 然而这些天一连串的骚扰下来，金军中大部分兵丁对此都麻木了，见到营外又闹腾起来，刚睡下的金军，一个个崩溃的又爬了起来，一边胡乱的穿衣服，一边骂道： “大爷的！有完没完了…” 外面值守的金军，看到李二牛小队在这么近的距离点燃火把，虽然动作有些迟钝，但还是第一时间张弓搭箭开始射击。 “玛德，他们太嚣张了，兄弟们，射他丫的！” “咻咻咻…” “噗呲…啊…” 李二牛见自己这边才刚刚点燃火把，便遭到攻击，立马对着另一边的黑暗处指挥道： “快，点手榴弹…扔！” 暗处埋伏的明军，看着点火把吸引火力的同袍们纷纷中箭倒下，趁着箭矢停歇的空档，赶紧吹起火折，引燃引线，拼命将手榴弹朝着金军营地扔了过去。 江大力见状也急忙掏出手榴弹，拽出引信，正准备点火呢，结果被身上插着几根羽箭的李二牛一把夺了过去，顺势点燃扔了出去… 江大力：“牛哥，那是我的…” 李二牛：“就你那瘦的跟个猴一样的小身板，能扔多远？快！你负责给俺拿手榴弹，俺老牛来扔！愣着干嘛？快点！” “叮…” 说话间，又一根羽箭射在了李二牛的头盔之上。 江大力：… 行吧，你拳头大，你说了算…于是便躲到李二牛身后，两人配合了起来。此时，越来越多的金军开始从营帐中走出，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身边就响起了爆炸声： “轰…轰轰…” “啊…我的腿…” “轰…” ”啊…我的屁股…啊……” 金军游击李思忠，刚带着汉军旗护军跑上来支援，结果就看到一个冒着烟的棍状物，从自己身边飞了过去，砸在身后的汉军身上又弹了回来，刚落到他屁股位置就爆炸了… 第159章 贼心不死三人组 这次，孙传庭依旧没有按套路出牌，子时一到，便指挥各个小队开始给金军送温暖。金军大营周围，负责袭营的明军小队，纷纷将手榴弹不要钱般的扔向金军大营，黑夜之中到处都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江大力看着对面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火花，还有在空中飞舞的人影，羡慕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果然，艺术就是爆炸…陛下诚不欺我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手榴弹攻击，守夜的金军一个个的都被炸懵了，有靠近外围的营帐，运气不好的直接就飞进去一颗手榴弹，全员集体沉沦… 只见营地之中不断传出慌乱的嚎叫声： “大家小心，这是明军的开花弹，快找地方躲避…” “轰…” “啊…我的手…” “轰…” “快向主子禀告…弓箭手，快还击！” “轰轰轰…” 这边李二牛正撒欢的扔着呢，突然就空手了，急忙催促道： “杀奴！嘿咻！杀奴！一二！嗯？大力！快！手榴弹…” 江大力：“牛哥，没…没了！全给你扔完了…” 李二牛转头看向江大力，头盔上还插着根箭矢，明显还没扔过瘾，呢喃道： “咋这么快就没了？下次得多备点货…” 江大力看着金军营地说道： “牛哥，那边被炸出来一个缺口，咱要不要趁机冲进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二牛抓着把大刀就冲了过去，口中呼喝道： “趁他病要他命！兄弟们，随俺冲锋！杀奴啊！” 江大力：… 众人：“杀奴！” 众人见状赶忙提刀追击而上，跟着李二牛一路杀进了金军营地之中。就见金军外围营地中，被炸懵，炸伤，炸死的比比皆是，正在这时，李二牛带着人急吼吼的冲了进去，横冲直撞，见人就杀。其他方向的明军仿佛有默契一般，见到战机，也纷纷冲进了金军外围营地砍杀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看着四面八方冲进来的明军，金军乙一边冲上去抵挡明军的攻势，一边冲着金军甲骂道： “你不是说他们就在外面蹭蹭不进来吗？这特么的什么鬼？狗屁的专家…杀！” 金军甲：“不应该啊…” … 另一边，多尔衮此时已然被大营的动静惊醒，来到帅帐主持事务。 阿济格见到多尔衮慌忙说道： “阿弟，这次明军来真的了，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明军，天色又黑，完全不知有多少明军过来了，我军外围营地已然混乱一片…” 多尔衮休息了一阵，精力恢复了许多，只见他从容不迫的说道： “大哥勿忧，对此我早有准备，之前我将主力大军都安置在大营中心位置，中间用围栏将汉人奴隶框了一圈，防止骑兵冲击！外围都是蒙古护军，汉军旗护军以及少部分我女真族勇士。放心，乱不了！” 快速给阿济格解释了一下之后，多尔衮立马正色道： “传令，命阿敏率所部从西面往南清扫，命岳讬率所部从东面向北清扫，务必将突入我大营的明军尽数斩杀！其余人紧守本营！不得有误！” “喳！” 随着多尔衮的命令下达，一队队八旗军丁快速从大营中心位置涌向东西两面，呈扇形开始清扫突入大营的明军… 李二牛小队在西面，黑夜之中又辨不清方向，左突右冲之下，莫名其妙的冲到了大营中间。顿时，就见到密密麻麻的汉人百姓被圈在了简易的围栏之中，见到明军到来，纷纷抬起了麻木的头颅看向他们… 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问道： “军爷，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随着青年的问话，一众百姓纷纷用希望的眼神看向李二牛小队。 李二牛：“…” 江大力：“牛…牛哥，这些应该是鞑子虏获的百姓…” 李二牛迎着那么多百姓们希冀的目光，心中百味杂陈，咋办？上面也没说救还是不救啊… 跟随李二牛一起冲杀进来的武卫军军士们，也齐齐把目光投向李二牛。众人一时间都犯了难，救吧，这么多人，咋带走？不救吧，传出去他们还怎么见人？ 江大力灵机一动，趁着李二牛还在愣神的功夫，大声说道： “大家听着！朝廷大军杀到，如今整个金军营地一片混乱，尔等都是我汉家儿郎，若是想要逃离，便拿起武器，随我等冲杀出去！” 李二牛一听，好主意！提着刀大声附和道： “人多力量大，大家随俺一起杀出去啊…”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整个李二牛小队都傻眼了。只见原本还希望满满的汉人百姓们，又纷纷低下了头，继续麻木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李二牛：… 众人：… 啥意思？就非得我们动手护着你们才肯走呗？就在场面尬在那里的时候，一名武卫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 “牛哥，快走！有大批鞑子朝我们杀过来了…” 李二牛闻言，又看了一眼场中的汉人百姓们，见他们还是不为所动，气的一跺脚，转身带着自己小队快速撤离。 “兄弟们，撤！” 众人见状，虽然还有一些军士于心不忍，但军令如山，便也急忙跟着李二牛撤退了。 … 小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金军大营外围，孙传庭，李信，周遇吉等人立在一处小土坡上，在黑暗中观察着金军大营的动向，身后是乌泱泱一片的虎贲军骑兵。 周遇吉说道： “孙兄你看，金军大营看似混乱，实则也就是外围乱了些，内部丝毫没有动静啊…” 李信眯着眼睛，仿佛想要看的更远一些，听到周遇吉的话，赞同道： “周大哥所言不虚！这个皇太极还真是有些本事啊。我观这金军大营，外部火光乱窜，中间有一圈黑色的地带，一点火光都没有，不知是什么状况，但是内里却纹丝不动，看来今晚的夜袭计划要到此为止了…” 孙传庭看着远处的金军营地，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说道： “果真如宋献策所言，此刻要击溃皇太极主力，不太可行！金军动了…立刻传令，所有人撤出金军大营！” “诺！” 一旁的亲卫闻言，立即快马向金军大营方向而去… 原来，三人早就收到了朱由检的密令，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一路辛苦跟过来，让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皇太极大军撤走，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再者，朱由检密令之上也没有把话说死，于是，贼心不死的三人组一合计，便策划了今晚的这一起袭营事件。 原计划是，若是小队袭营成功，那便依托李信的虎贲军一万精骑，快速突破，彻底将金军冲散于夜色之中，周遇吉和孙传庭则指挥步兵趁势分割掩杀，能活捉皇太极那便更好了。若事不可为，便依照宋献策的建议，将身后济尔哈朗的一万五千军给包圆了，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当…当…当！全军撤退！” “当当当…” 就在金军开始扫荡之际，黑暗之中响起了鸣金之声。闻讯的各明军小队立刻摆脱与金军的纠缠，遁入黑暗之中，没来的及撤走的明军，则纷纷成了女真大军的刀下亡魂。 战场厮杀，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就是这般的你死我活… 第160章 顺义对峙 随着各部陆续撤出战斗，孙传庭等人也率军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金军营地，以及痛苦哀嚎的金军伤兵…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送温暖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虽然三人组放弃了对女真主力大军的作战计划，但该送的温暖一样也不能少… 孙传庭等人借着夜色挥军退去之后，立即给各军安排了任务，继续轮番骚扰金军。同时，一个针对顺义济尔哈朗部的计划，也开始逐渐成型… 这一夜下来，给外围的金军整的欲仙欲死，因为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会再来这么一下子，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熬着… 随着夜幕褪去，骚扰的明军终于消失不见，看着天光放亮，营地中的金军是泪流满面啊… “终于，天亮了…” 多尔衮自然又是一夜未睡，此时他内心又对皇太极多恨了几分：你皇太极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个时候倒下了，留下个烂摊子给我，我太难了… 天亮之后，多尔衮没有急于升帐聚兵，而是先传令豪格等人巡视了一遍营寨，让熬了一夜的大军能多休息一会儿。看着满目狼藉的营门，多尔衮又对明军恨的牙痒痒，恶狠狠的说道： “来人，给本贝勒将这些明军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扒光衣服，吊在营门之上示众！” “喳！” … 巡视回来之后的多尔衮，当即下令，全军拔营，继续北上！再一日，女真大军终于行至密云城东部扎下营寨，与德格类会师一处。自然，白天少不得双方斥候又是一番浪战，夜晚则继续激情澎湃，只不过这次，德格类也加入到了痛苦的行列… 明军是车轮战，轮休，而多尔衮大军则不行，必须是007福报… “报…主子，多铎贝勒已拿下古北口！同时攻克了附近的潮河所，正在搜掠物资！” 多尔衮闻讯心中一喜，对自己这个幼弟，多尔衮内心还是有些宠溺的，他原本想着的是让多铎佯攻古北口，待大军主力临近之后，再派军协同攻城。另外，支开多铎，也是让自己这个幼弟不必遭受和大家一样的痛苦。没想到多铎还蛮争气，给自己来了个买一送一。 “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传令，命豪格领兵五千即刻东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墙子岭关！” “命多铎回军攻石匣营！” “明日起，双管并行。阿敏贝勒负责押送营中所掠的汉人奴隶和财货，由墙子岭关和古北口两处快速出关。其余各部随我留守此处，为阿敏的行动争取时间！正好也会一会这身后的明军。待阿敏将人全部撤出关外之后，我等再挥军由古北口和墙子岭关退走！” 众人：“我等谨遵军令！” 众人看着出路就在眼前，一个个的都来了精神。只要出了关，就再也不需要经历那噩梦一般的日子了… “报！济尔哈朗传讯，宣大军主力二万余已兵临顺义，双方正在对峙之中！济尔哈朗命阿巴泰分兵五千驻守顺义城，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于城外扎营，双方已大战数场，互有胜负！” 多尔衮闻言眉头皱了起来，问道： “我女真大军野战无敌，济尔哈朗又是老将了，宣大军战力不如我军，为何没有被其击溃，还打成了对峙？” 传信兵回道： “回贝勒爷的话，这宣大军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大量的火炮，那个张晓非常卑鄙，每次开战，先用大量的火炮轰击，我军几次进攻都因此受挫，损失惨重…” 此时豪格已经紧急率军离开，阿敏还在，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那么多火炮？难道济尔哈朗就不知道偷袭一下，只要将明军火炮摧毁，两万宣大军轻易便可击溃…” 传信兵内心吐槽道：你特么说的轻巧，你行你上啊… 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却是唯唯诺诺： “回二贝勒的话，我们试过了，可是没成功…” 阿敏：这是为何？ 传信兵：“那个张晓太坏了，一开始遭遇的时候，我军从侧面冲了几次，但是他用大量的步兵将炮阵围的严严实实的，我军虽然对其步兵杀伤巨大，但始终没有冲进去。 而且那帮宣大军不知打哪儿想出的馊主意，第二天炮阵三面都被他们挖出了大量的壕沟，壕沟外面还有大量的陷马坑，只留下正面与我军厮杀，我军第二天冲击时一时不查，吃了大亏…” 众人：肏！自打入关以来，就没打过一个正常的仗… 众人对视了一下，本来还想数落两句的也都闭了嘴。正面火炮封锁，侧面壕沟加陷马坑，这张晓是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了啊。 多尔衮听到这里，也基本将情况了解了一遍，对于张晓这种乌龟壳似的打发，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这张晓这样做，虽然猥琐了点，但同样也限制住了他自己。定了定神，多尔衮说道： “这样也好！传令给济尔哈朗，让他不用再进攻了，只需在顺义坚守三日即可！三日后大军迅速北上，由墙子岭关出关！” 传信兵：“喳！” 随后，数名传信兵自大营疾驰而出，直奔顺义而去。然后中途全部被孙传庭派人拦截… 密云以南一处通往顺义的官道上，江大力一脸不开心的对着李二牛说道： “牛哥，咱今晚轮休，你这又带着大伙出来干啥？” 李二牛正撅着屁股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看着黑暗的道路，听到江大力说话，又习惯性的抬手抓了过去，这次离的近，江大力没跑掉，被他单手给拽到了身边。 江大力：“哎哎哎，牛哥，放…放手…疼…” 只见李二牛大手将江大力的耳朵拽了过来，“小声”道： “你给我安静点！陈将军说了，多立功可以升官，升官就可以多拿饷银，还能吃更多的肉！这次任务是俺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咱今晚就蹲这儿守着，一会儿要是有鞑子的传信兵过来，咱给他拿下就是大功一件！” 江大力：…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妈妈咪的，我又耳鸣了… 就在两人闹腾时，一个武卫军提醒道： “牛哥，那边有马蹄声…” 李二牛闻言翻手便将江大力丢在一旁，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准备！陷马坑挖了多少？” 众人闻言纷纷认真起来，一个队员说道： “牛哥放心，咱挖了大半天了，这一段路，我保证人走过去都得崴脚！” 李二牛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 “干的漂亮，今晚回去给你加餐！那个绊马索准备的怎么样了？” 又一个队员说道： “牛哥您就瞧好吧，咱绑了十道绊马索，除非马儿会飞，否则俺保证鞑子一定自己飞过去…” 李二牛：… 不待李二牛发问，又一个队员说道： “牛哥放心，后面的路上咱还放了大量铁钉和石头！保准给鞑子安排的妥妥的…” 李二牛满意的点点头…不错，都学会抢答了… 第161章 李二牛:俺不服! “嘚…嘚…驾…” 很快，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夜色之中看不清模样。紧接着便传来了马儿凄惨的叫声… “聿…聿…嗷…” “噗通…哎呦…” “肏！” 就看到马儿踩入陷马坑之后摔出老远，紧接着一个人影从众人眼前飞过，还没来的及惨叫，便摔进了后方的绊马索中，绞成了一团，人已经重伤昏迷… 李二牛大喜，立马带着人围了上去… 跟在旁边的江大力有些奇怪的说道： “牛哥，听声音，不像是鞑子啊…” 众人见状，赶紧点燃火把查看情况，只见一个身穿鸳鸯战袄的军士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身上还被绊马索缠了好几圈，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众人：“玛德…自己人…” 李二牛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有些心虚的说道： “啥呀，这家伙也是的，这月黑风高的，不待在营地睡觉，跑出来干啥？还有，你们挖那么多陷马坑干啥，你看给人家摔的…” 众人：“…” 江大力弱弱的说道：“牛…牛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兄弟是去送信的？” 李二牛：“有道理！快，你们两个赶紧给人家抬到陈将军那里去，说明一下情况，就说他是不小心踩了陷阱，被咱们给救了…” 众人：… 传信兵：我谢谢你啊…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把那匹断腿的马儿抬走，再多挖点陷马坑，还有，绊马索赶紧恢复一下。咱们继续蹲点…” 众人：“好嘞…” 于是众人便急匆匆的将人解放出来抬走，接着恢复路面，又加了几道绊马索，合力将马儿给挪走，藏了起来。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然后第二波…自己人…活的… 第三波…自己人…死的… 第四波…自己人…半死不活的… … 一直到第九波…终于被李二牛小队给蹲到了，嗯，半死不活的… … 陈奇瑜今晚眼皮一直在跳，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这种感觉了。 “嗯？咋回事？今晚怎么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慌的一匹？该不会是今晚对金军大营的骚扰行动会出什么意外吧…” “没事，李信，孙传庭他们都在呢，天塌了还有他们顶着，问题不大…” 就在陈奇瑜自我安慰的时候，几个李二牛小队的队员，抬着一个伤员进来了… 陈奇瑜指着抬进来的伤员奇怪道： “这是什么情况？” 队员眼神有些闪烁，低着头说道： “回将军的话，这…这位兄弟不小心掉到了陷阱里面，被咱们给救了…” 陈奇瑜听完，放下心来，说道： “哦，那没事了，你们做的很好，赶紧将这个小兄弟送去医师那里救治一下。然后通知他的上峰来领人吧…” “诺！” 几人如蒙大赦，立马扛着人走了… 一会儿之后，几个小队队员又抬着一个死人进来。陈奇瑜看到又问道： “这是又咋了？” 队员：“回将军，这人不小心掉…掉陷阱里面…死了。咱给他抬回来了…” 陈奇瑜：“死了？又掉陷阱？算了，去通知一下他的上峰，过来领人…” “诺！” 下一个 … “报…将军！卢将军，周将军，孙将军，李将军他们全来了，正在医师那里等着呢…” 陈奇瑜：“…” 一连抬回来八个，全是李二牛小队送来的，陈奇瑜就是再傻也发现问题了。他赶紧跑到医师那里，看着八个整整齐齐躺在那的信使，心中一阵mmp… 见鬼了！这李二牛今天要不是专门出去捡尸的，那就肯定有问题了！只见陈奇瑜黑着脸，看着最后一波送人过来的几个队员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不给本将说实话，军法伺候！” 几个队员一听，暗道不好。硬着头皮说道： “掉…掉陷阱里面了…” 见孙传庭几人脸色黑了下来，沉默不语，陈奇瑜再也绷不住了，咆哮道： “你们特么的，好歹也换个理由好吧，每次都是掉陷阱里面，当我们是傻子吗？来人啊，执法队何在！” 几个队员见状，大惊失色，赶紧说道： “将军息怒…听我说…听我说…真是掉陷阱里面了…” 于是几个队员急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众人:… 陈奇瑜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什么鬼？接了蹲鞑子信使的任务，结果全蹲的是自己人！这到哪里说理去？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李二牛小队回营了，听闻陈奇瑜在医师那里，李二牛扛着一个鞑子，便兴冲冲的过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将军，将军，俺回来了，这回捞了条大鱼…额…” 等李二牛进去营帐一看，顿时闭嘴了，为嘛？三军九个大佬，三个监军全部在场，齐刷刷的盯着李二牛一个人看，这谁能绷得住… “噗通…” 被李二牛扛在肩膀上的女真信使应声落在地上，打破了场中的平静。李二牛看着躺在地上整整齐齐的八个人，迟钝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立马解释道： “额…各位将军，这是个意外，你们相信俺，真是个意外…他们…他们都是自己掉陷阱里面的…” 众人：“…” 我们知道啊，可是这话已经说了八遍了，你这是第九遍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了啊。 陈奇瑜眼看着事情不太好处理，又见李二牛这个憨货的确是个打仗的好料子，准备向孙传庭求情。 “孙将军…这…” 孙传庭是何人？陈奇瑜一开口，他便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李二牛此人，他听说过，是陛下亲自带回来送进武卫军的。此时作为三军主官，孙传庭出言道： “李二牛！本官问你，这几人是不是你弄的？” 李二牛知道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说道： “是…是俺弄的，可是…” 孙传庭打断道： “好！承认就好！个中缘由本将已然知晓，但是你为了捉一人，害死害伤我军八人，虽然有功，但功不能抵过！念你是无心之举，就罚扣饷银三月，禁止你吃肉一个月！你可服气？” 孙传庭的惩罚，在陈奇瑜看来已经很轻很轻了。连忙给李二牛使眼色，疯狂的眨眼睛… 但是李二牛听到不给他吃肉，立马不乐意了，全然不顾陈奇瑜的暗示，反驳道： “俺不服！凭什么不给俺吃肉！” 众人：… 感情你就是为了吃肉呗？ 孙传庭闻言，脸色黑了下来，陈奇瑜暗道不妙，军中最重等级，上下级之间只有服从，李二牛这般忤逆，恐怕要遭。 只见陈奇瑜大喝道： “大胆李二牛！你身为把总，上峰有令，怎敢不从？孙将军对你已然从轻发落，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给将军认错！” 只见李二牛脸红脖子粗道： “俺没错！陷阱是俺设的，抓捕鞑子信使的任务是俺接的，他们自己撞进来，怪得了谁？你不给俺吃肉，俺就是不服！” 对于李二牛来说，能吃饭，吃饱饭，能吃上肉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你孙传庭不给我吃肉，我就是不服… 第162章 皇太极醒来 面对李二牛的顶撞，孙传庭也不恼，心中大骂这个李二牛憨货一个，就吃个肉而已，你先应下，完了之后偷偷的吃，谁还能去逮你不成… 孙传庭内心万马奔腾，表面却是平静的说道： “陈将军稍安勿躁。李二牛，本将问你，若是躺在这的八人是你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你当如何？” 李二牛眼睛瞪的老大，自己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那不行… 孙传庭又说道： “你的行动过程本将已然知晓，全程没有问题，而且做的很好，有名将之姿啊…” 名将之姿？李二牛被孙传庭夸的有些飘飘然了，有些不可置信道： “我李二牛将来还能当大将军？大将军是不是能吃更多的肉？拿更多的饷银？” 孙传庭微微一笑说道： “嗯，陛下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将来前途如何，谁又能断言呢？不过，一个好的将军，必然是要爱兵如子的。 若是你在那条路前面埋几个暗桩，见到自己人就出来提醒一下，见到建奴还能提前预警，那今日之事又如何会发生？ 躺在这里的都是你的同袍兄弟，都是一心杀鞑子的好汉！现在，他们有的因你而死，有的因你而伤，你真的就没错吗？若将来你当上了大将军，看着手下如此模样，你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李二牛哑口无言，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说道： “俺要当大将军！俺错了…俺对不住这几个兄弟，俺愿意挨罚！俺保证这个月不吃肉了…” 孙传庭：肏…这个憨批… 要不是看你是个打仗的好料子，你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嗯，绝对不是因为这家伙是陛下亲自带回来的这个原因… 见李二牛这个二愣子服软，众人纷纷对孙传庭的耐心和大度表示佩服。只见李二牛说道： “好！既如此，原定惩罚不变，小惩大诫！李二牛，你需谨记教训，今后要更加努力作战，争取早日当上大将军！” 李二牛闻言大声道： “诺！” 此时，李二牛脑中则是有无数的大肉和白米饭在向他招手，哼，一个月不吃肉而已，但是以后我能当上大将军，吃更多的肉。这买卖，划算… 见事情完美解决，众人正准备散去，就见李信猛然想起什么，问道： “李二牛！本将问题你，你回来的时候，你搞的那些个陷阱可有撤掉？” 李二牛睁着个大眼睛，想了想，挠挠头说道： “没有！抓到这个狗鞑子之后，俺就带人回来了…” 众人：卧槽… 见状，众人赶紧跑了出去喊人，去填坑了… … 崇祯三年二月，阿敏先期率军押送俘虏及财货抵达兴隆，剩余金军则在多尔衮的指挥之下，由古北口和墙子岭关分批撤离，除少部分金军留守古北口和墙子岭关接应济尔哈朗部之外，五万余金军全部撤离大明境内，关内只剩下济尔哈朗和阿巴泰的一万五千金军。 此时多尔衮正在聚众议事，讨论回军辽东事宜。 “报…启禀贝勒爷，我部斥候刚刚与莽古尔泰部取得联系，莽古尔泰贝勒惊闻国内遭遇明军袭击，已于月前率残部先行赶回辽东了！并留下消息，让我等速回辽东支援。” 多尔衮点点头，莽古尔泰先前被赵率教击败，退出关外，此时先一步赶回辽东救援，乃题中应有之意。于是多尔衮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知道了，济尔哈朗部可有消息传来？” 阿济格说道： “二弟，信使已经派出去五六天了，至今没有收到回信。济尔哈朗那边也没信息传过来…” 听到这里，众人都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阿敏说道： “情况不对劲，济尔哈朗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与我等联系，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信使被拦截了。” 多尔衮赶紧拿起地图看了起来，随后说道： “不好，上当了…济尔哈朗有危险…” 岳讬试探着说道： “应该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 多尔衮摇摇头，皱着眉头分析道： “这几日，我军太过顺利了！我等撤军之时，明军并未过分的骚扰我等，按照身后明军的尿性，在咱们即将逃出生天之际，必然会想方设法重创我等！而且他们明知我辽东后院起火，定会拼命的拖延我等步伐，然而并没有，这合理吗？ 现在看来，他们是打着留下济尔哈朗的主意了！可恶！” 豪格立马急匆匆的说道： “我们身后有三万多明军，再加上张晓的两万军。济尔哈朗可是要面对整整五万多的明军！多尔衮，我们赶紧回军去救吧！这都五六天过去了，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面对豪格的提议，多尔衮犹豫了，他在回师辽东和救援济尔哈朗两个问题上摇摆不定… 众人看多尔衮沉默不语，便开始议论起来，有的主张回军救援济尔哈朗，有的则主张迅速回军辽东，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在医师和范文程不眠不休的照料之下，皇太极的病情终于好转。一名金军至快步走进营帐，向多尔衮禀报道： “报…贝勒爷，大汗身体已经康渝，传令各部旗主速至汗帐议事…” 多尔衮：“肏…” 多尔衮此时心中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玛德，我费尽千辛万苦把大军带出来了，你这个时候好了，逗我呢。来不及抱怨，众人赶紧起身往汗帐而去… … 本来众人就聚集在一起，因此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齐齐赶至皇太极住处。 “臣等参见大汗！” 皇太极其实早几天就醒了过来，不过当时身体虚弱不能理事，正好他也想探探多尔衮的底，于是便密而不发，一直等到今日，才出面。此时皇太极身体已然好转，见众人到的差不多了，说道： “免礼！前番之事，本汗已经知晓，多尔衮，你做的很好。现在辽东事急，待本汗回京之后，再论功行赏！” 多尔衮不敢直视皇太极的目光，低着头谦恭的说道： “谢大汗夸奖，大军能安全退出来，都是大家的功劳，臣不敢居功。” 皇太极眼神犀利的看了多尔衮一眼，呵！收买人心？只要本汗活着，你就不会有机会！只见皇太极挥挥手打断道： “本汗心中有数，众人的奖赏一分不会少，你就不要客套了。好了，事不宜迟，现在本汗来安排一下回军辽东的事宜！” 正在此时，豪格出列说道： “父汗且慢…儿臣有要事禀告！” “说！” 皇太极语气一顿，不满的看着豪格。豪格见状，硬着头皮将济尔哈朗部面临的危机说了一遍… 第163章 唯一的生路 皇太极听完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表面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豪格，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本汗想听听你的意见。” 一面是自己老家，一面是济尔哈朗的一万五千军，豪格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灵机一动说道： “军国大事，儿臣不敢妄断，还请父汗定夺！” 皇太极暗自叹息一声，心中又对豪格失望了几分。此时，无论豪格提出救援济尔哈朗还是回军辽东，那都是对的。若是他公开提出救援济尔哈朗，即使后面救不成，济尔哈朗必然也会对其心怀感恩。若是提出救援辽东，顾全大局之下，众人亦不会对豪格有所非议。如此好的机会，可惜自己这个傻儿子把握不住啊… 正在这时，又有斥候来报： “报！大汗，明军正在进攻古北口和墙子岭关，我军不敌，请大汗速派援军…” 多尔衮听到消息，心中突然跳出来一个成语：关门打狗！ 明军要对济尔哈朗部动手了… 皇太极似是早有准备，果断指着地图下令道： “此时明军必然在密云一线做足了准备，济尔哈朗的一万五千军必然无法冲破明人的封锁！多尔衮，你即刻领五千军由将军石关突入关内，由后方背刺张晓军，将济尔哈朗部给本汗救出来！兵贵神速，一切就看你的了…” 多尔衮也瞬间明白了皇太极的意图，既然敌军陈重兵于北，那南边必然空虚，宣大军战力又不如金军，此时是最好突破的。 念及于此多尔衮当即领命道： “谨遵大汗之命！臣这就去了！” 说着便快速离开，点齐大军一路直奔将军石关而去。出了兴隆，多尔衮脸色阴沉，不复之前的谦恭之色，心中对皇太极的手段又忌惮了几分： 这次行动，若救出济尔哈朗，那是皇太极决策英明，若救不出济尔哈朗，这身后的五千军搭进去不说，他金国小战神也会名声扫地…干！ … 随着多尔衮率军离开，皇太极也马不停蹄的安排回军救援辽东事宜！ “阿敏！你即刻领所部两万人马，赶赴大凌河一线，无论袁崇焕是否突入我辽东，务必将其击溃！” “豪格！你即刻领镶黄旗所部日夜兼程直奔沈阳，协助大贝勒防卫盛京！” “德格类！即刻领镶蓝旗所部增援莽古尔泰，追上莽古尔泰之后，大军直接开赴镇江，沿镇江往东一路扫荡，务必将明军赶进大海！” “阿济格！你马上往北与多铎汇合，之后领镶白旗所部直奔辽阳，务必截住刘兴祚，本汗要将刘兴祚这个叛徒碎尸万段！” “马上联系山西大商，将此行所获财物，除留下所需之外，全部交于他们处理，换取粮食和铁器，食盐等战略物资！” “其余人组成后军，一面随本汗押送奴隶回国，一面等待济尔哈朗部过来汇合！各部即刻行动，不得耽搁！” 众人：“臣等谨遵大汗军令！” 随着皇太极军令的下达，各旗迅速动了起来，快速向辽东救援而去！ … 密云。古北口，郭之综正率军站在城墙之上，身边三三两两的躺着金军的尸体… “将军，鞑子退了。” 看着关墙之外退走的金军，一名家丁在郭之综身边说道。郭之综闻言，收回目光，下令道： “传令！打扫战场，将鞑子的人头都割下来。其余人不要急着休息，抓紧修复关墙！我部得到的军令是死守古北口，谨防关内的济尔哈朗部由此突围！都动起来吧…” 众军士：“诺！” 另一边，墙子岭关的金军也因为没有得到皇太极的增援，力战不敌之下退走。至此，古北口，墙子岭关又重新被明军夺回，济尔哈朗北归之路被明军彻底斩断。与此同时，孙传庭也在密云以南将三军汇集，接近四万大军摆开阵势，开始由北往南向济尔哈朗部压了过去，准备一口气吞掉这一万五千金军。 “报…张督师传来消息，济尔哈朗部正在撤离顺义…” 孙传庭坐于马上，看着向南开进的大军说道： “传讯给张督师，建奴已是瓮中之鳖，让他不要着急，把网兜住了！只需稳步推进，谨防济尔哈朗使诈即可。此战，我军必胜！” “诺！” … 另一边，已经撤出顺义，与济尔哈朗合兵一处的阿巴泰担忧的说道： “济尔哈朗，情况不妙！我们与多尔衮部的联系已经中断好几天了。怎么办？” 此时的济尔哈朗也一脸忧愁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这几天我已经派出了几十队信使，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很明显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股明军搞得鬼，现在，我只期望是多尔衮率军在和那股明军激战，否则我们就危险了…” 闻言，阿巴泰陷入了沉默，若是多尔衮真的在北边与明军激战，他这边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唯一的可能就是多尔衮已经率军退出关外，他们被放弃了…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而来，说道： “报！启禀贝勒爷，我军斥候发现北边有大量明军汇集，约摸有四万之众，正在朝我军方向移动！” 听到斥候汇报，阿巴泰与济尔哈朗对视一眼，心下大骇。阿巴泰阴沉着脸说道： “该死，我们被抛弃了！” 济尔哈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明军南下，意味着北部威胁解除，那就说明多尔衮一定是率军退出关外了。现在局势对他极为不利，济尔哈朗现在就想着一件事：逃… 济尔哈朗问道： “明军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斥候回到： “回贝勒爷的话，明人骑兵最快一日便可到达这里，步兵的话约摸两天左右便会到来！” 闻言，济尔哈朗陷入沉思之中，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要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良久，济尔哈朗沉声对阿巴泰说道： “阿巴泰！我们只有一万余人，根本无法应对北边的四万明军，如今我们唯一的生路只能在南边了…” 阿巴泰听到济尔哈朗这么说，忧虑的说道： “南边有明人张晓的两万宣大军，他们还有大量火炮。强行冲过去也可以，但是伤亡会很大！” 济尔哈朗恼怒的看着阿巴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第164章 夫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济尔哈朗说完，便不再管阿巴泰，一边张开简易的地图，一边对旁边的旗丁吩咐道： “马上去把军中的向导喊过来！快！” “喳！” 很快，向导便被带了过来。济尔哈朗这时正盯着地图边看边思考对策。向导到了之后，立马一脸谄媚的向济尔哈朗问安： “小的范来福，向贝勒爷请安…” 济尔哈朗的思虑被打断有些烦躁，但现在是用人之际，于是他按下心头的不快，看向范来福说道： “你叫范…范什么来着？” 范来福谄笑着说道： “贝勒爷，您叫小的阿福就好…” 济尔哈朗：“嗯，阿福，这个名字挺好，我且问你，我军所处的这一带你可熟悉？” 范来福说道： “贝勒爷放心，密云这一块儿临近山西，小的随我家老爷经常往返此地，熟的很…” 济尔哈朗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那你给我说说，这里有没有哪条小路可以避开明军出关？” 范来福闻言眉头皱起，思考了一下说道： “回贝勒爷的话，这恐怕不好办。咱们从这里往东出关，地势越发陡峭，沿途有三个长城关口，分别是将军石关，黄松峪关和黄崖关，三处关口都建在地势险要之处，尤其是黄崖关，有蓟州第一雄关之称，想要轻易过去，难于登天啊…”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听到这里，脸色难看无比，济尔哈朗威胁道： “如今我金国勇士被困此处，若是你能帮我等顺利出关，本贝勒必上奏大汗为你请功，一应赏赐都不会少了你的，若是出不去…呵，那你这奴才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范来福闻言，豆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脑筋开始飞速旋转。赶忙说道： “贝勒爷息怒，咱再想想其他办法就是。三处关口地势陡峭，道路也崎岖难行，实在不适合大军通行，不若咱们去山西，现在宣大军主力都在蓟州，山西防备空虚，出关会方便很多…” 济尔哈朗听到这里，如醍醐灌顶，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一叶障目啊。 “好好好！既如此，那我等便好好谋划一番。传令！大军就地休整，等待命令！斥候全部撒出去，密切关注北边明军和南边的张晓部动向！” “喳！” 之后济尔哈朗便召集麾下都统一起商议起逃亡计划… … “报！督师，金军正在往昌平方向急进，看情况是准备往山西逃窜…” 当天下午，距离济尔哈朗部最近的张晓部率先得到消息，闻讯，张晓心中担忧莫名，此时山西守备空虚，若金军窜入山西，山西必然大乱… “马上将这一消息通知孙传庭，传令！大军即刻跟进，向昌平进军！” “诺！” 与此同时，正在率军南下的孙传庭三人也得到了一样的消息。 周遇吉担忧的说道： “孙将军，山西此时守备空虚，若建奴真的窜入山西，那我们围剿济尔哈朗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孙传庭皱着眉头说道： “本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啊，东边的黄崖关等地，我都留了后手，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信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是济尔哈朗，就算逃入山西，也一定不会在山西乱窜…” 周遇吉立马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 “你的意思是张家口？” 李信摇摇头说道： “非也！从这里到张家口出关，再绕道蒙古回辽东，路途何止万里？济尔哈朗的目标必定是居庸关！” 孙传庭在李信刚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反应了过来，此时他紧急下令道： “李信！我要你率领虎贲军下辖的两个骑兵营，快速赶至居庸关，截住济尔哈朗！哪怕能截住一半也是好的…” 孙传庭明白，他们落后了济尔哈朗最起码一日的时间，此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唉！百密一疏啊… 李信脑袋转的快，当即就提出了另一个方案道： “孙将军，这样恐怕不行，此时跟在济尔哈朗后面追，只有吃灰的份！我建议我部虎贲军可由最近的慕田峪关口出关，由长城外围进抵居庸关，反向截击济尔哈朗部！” 孙传庭和周遇吉眼皮子双双一跳，这个李信胆子好大，竟然想到出关口截击！见孙传庭犹豫，李信催促道：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孙将军，济尔哈朗是经年老将又全员骑兵，咱们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要截住他断无可能！若还想要建功只能如此，孙将军速下决断吧！” 说着，便直勾勾的盯着孙传庭看了起来。孙传庭被李信这么看着，也被激发了血气，妈的！既然你李信都敢干，我孙传庭凭什么不敢？当即拍板道： “可！此次出关，李将军一路小心，我等对现今的草原形势一无所知，茫茫草原，容易迷失方向，此去若无法在延庆府地界截住建奴，立刻放弃任务返回，万万不可逞强！ 传令！命孙应元，黄得功领所部骑兵，随李信部一同出关迎敌！” “诺！” 李信领命之后，当即点齐下属虎贲军两个营一万骑兵，带着孙元化，黄得功一起，直奔慕田峪出关而去… 看着李信等人离开的背影，孙传庭暗暗佩服道：李信，吾不如也！ 随即下令： “周遇吉，即刻领所部武卫军两个营由慕田峪关入延庆府！” “诺！” “传讯给张督师，告诉他我军正在追击济尔哈朗部，让他不必着急，一定要看好手中的火炮，谨防济尔哈朗使诈，杀个回马枪！” “诺！” “马上快马送信去西苑，将情况上报于陛下！传令，其余人随本将由居庸关入宣大，继续追击敌军！全军加速前进！” “诺！” … 一天一夜之后，就在孙传庭等人率步兵一路对济尔哈朗紧追不舍之际，另一边的济尔哈朗由于是全员骑兵，行进速度非常快，此时已率部逼近昌平。 与此同时，将军石关之外，多尔衮领所部五千骑兵看着关隘之上严阵以待的守军暗自叹息： “明军早有准备，想从这里通过怕是难了！” 一旁的旗丁问道： “主子，咱们怎么办？” 多尔衮无奈道： “走！咱们去黄崖关试试！” “喳！” 虽然感觉可能性不大，但是多尔衮还是想尝试一下，于是又率军转道黄崖关，然而结局还是一样。黄崖关有蓟州第一雄关之称，加上孙传庭早早就做了安排，多尔衮自然又是无功而返。 此时一个都统说道： “主子，要不咱们再去黄松峪关试一下？” 多尔衮摇摇头说道： “不必了，明军早有准备，去了也是白去…” 多尔衮脑筋飞转，他断定济尔哈朗想要从这几个关口突破几无可能。突然，多尔衮说道： “走！即刻转道独石口！快…” 迎着手下不解的目光，多尔衮并未多做解释，直接率军从蒙古草原直奔宣大外围而去… 城头守军看着金军从黄崖关外撤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见守将说道： “马上传讯给孙将军和张督师，就说建奴自黄崖关撤走，往北方去了…” “诺！” … 第165章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感谢c老二送回来的花花） 北京小平原之上，孙传庭正率军沿榆河向居庸关方向快速行进，一匹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 “报…孙将军，金军奇袭居庸关，守军不敌，济尔哈朗部已然破关而出！” 崇祯三年二月，济尔哈朗率军一路向西，绕过昌平之后星夜疾驰，由后方奇袭长城居庸关。守军被突如其来的一万余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孙传庭派出预警的信使未及赶到，便已获悉居庸关被破的消息。此时孙传庭所部才刚到昌平… “命侦骑即刻前出居庸关，时刻关注济尔哈朗部动向！” “诺！” 正在此时，又一骑快马自后方而来： “报！孙将军！黄崖关守军传来消息，有金军寇关不成，往北方而去。人数约摸有五千之众！” 孙传庭听完，眉头皱起， “北方…北方…唉…” 孙传庭看向北方，叹息一声，现今三军中所有骑兵都在李信手中，接下来，就只能看李信的了… “传令！全军前进，加速赶往居庸关！” “诺！” … 居庸关外，济尔哈朗看着身后的长城，放声大笑…想着自己被明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疯狂逃窜，济尔哈朗就恨的牙痒痒： “哈哈哈…出来了…阿巴泰！我们终于逃出来了，该死的大明！该死额明狗！我济尔哈朗还会回来的！” 阿巴泰看着济尔哈朗在那疯狂的宣泄着情绪，心中也是感叹不断。太危险了，若是明人提前一步封锁了居庸关，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大家最终都有惊无险的逃出来了… 想到这里，阿巴泰也应景的附和道： “是啊，天神庇佑！济尔哈朗，我们终于安全了！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报仇雪恨！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去与大汗汇合吧。” （注：女真人信仰的是萨满教，天神是萨满教的最高神。） 向导范来福赶紧上前说道： “二位贝勒，这里是宣大地界，出了居庸关，咱才刚刚出顺天府，往前沿清水河北上便是延庆州和永宁城。咱们要出了最北边的独石口，才算是真正离开了大明…” 济尔哈朗闻言笑声一顿，玛德，高兴的太早了，不过这大明也太大了…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济尔哈朗沉声说道： “额，咳咳…阿福，你做的很好！传令！大军到前面的清水河稍事休整，补充一下水源，然后继续赶路！” 传信兵：“喳！” 范来福谄媚的说道：“谢贝勒爷夸奖，小的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济尔哈朗对明人这虚假的客套很不感冒，但还是耐心的说道： “好了，阿福，你不用跟本贝勒客套，这次你功劳不小，待我等返回盛京，定会为你向大汗请功的！快快前头带路！驾！” 范来福：… 说完，不等范来福搭话便打马离开。很快，金军在向导的指引之下，纷纷向清水河而去… … 当延庆府发现大股金军入境之时，上至府尊，下到百姓，全都慌乱异常，最先得到消息的官员们紧急将自己的家眷，亲属接到城中，通知各处的富商，地主，好友紧急向延庆州，永宁城等地迁徙避难，各处的百姓闻讯也纷纷拖家带口向各处大城汇集。 然而，当进一步得知金军兵临清水河时，各城的官员紧急下令关闭了城门，并组织城内青壮上城防守。对于聚集在城外的百姓们，则是视而不见。一时间，各处大城外各种哭喊，恳求，怒喝，叫骂声不断，乱成一片… 与此同时，李信也率部星夜兼程通过慕田峪长城关口，沿长城外围进入宣府镇，在到达四海治所时，眼看各军疲惫不堪，李信下令就地在四海所进行短暂停留休整。 此时，李信，曹变蛟，何可纲，孙应元，黄得功几人正聚在一起商议追击事宜。 何可纲此时蹲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画了一个简易的宣府地图说道： “老大，你看，如今我军在四海堡，此处为长城线上的要口之一，是为宣府东路之屏障，建奴若是急于出关，此地乃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不若我等就再次守株待兔，以有备击无备，当可大破之！” “此法甚好！” 何可纲说完，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李信听着何可纲的话，思虑了一下说道： “正是因为四海治堡是宣府镇的东大门，因此，我个人认为，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济尔哈朗大概率不会走这里通过。” 曹变蛟有些不信邪的说道： “老大，从四海治堡出关，是建奴回辽东最近的一条道，济尔哈朗怎么可能不走这里？” 李信直接捡起一块石头，在何可纲画的地图上标注了起来，然后说道： “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四海治堡是宣府的东大门，此处与别处相比，防卫肯定要森严一些，若济尔哈朗在这里被牵制住，一旦被我军追上，那他就是跑出去了，也必然会损失惨重！所以，济尔哈朗若想要全须全尾的出关，就绝对不会优先选择四海治堡…”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只见李信皱起眉头，继续比划着说道： “大家看，龙门所界有平虏口，盘道口、塘子口、青平楼口四处重要隘口，在往上有独石口、龙关、马营等隘口，独石口的地理位置险要，有“上谷之咽喉，京师之右臂”之称，也是塞外雄关之一，可以排除…” 黄得功听到李信的分析，有些气馁的说道： “这样的话，剩下的六处隘口处处都可能被济尔哈朗选做破关之地，而我军只有一万三千余骑，分六处而守的话还不如不守…”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孙应元开口说道： “哼！守什么守，长城年久失修，明面上有这几处隘口，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豁口呢。若是让建奴接近关墙，就如同耗子进洞，想逮也逮不住了！ 要我说，防守那都是下乘，主动出击才是王道！这一路过来尽吃灰了，要是不逮着济尔哈朗揍一顿，我这意难平啊…” 李信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道： “英雄所见略同！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咱们都到这里了，要是再让济尔哈朗跑了，我都没脸回去了…” “追击济尔哈朗这一仗，应该是咱们在关内的最后一仗了，这次，咱们就盯死济尔哈朗，关内截不住咱就追他到关外，关外不行咱就追到辽东，他济尔哈朗不掉块肉下来，咱绝不收手！” 众人都是血气方刚之辈，李信这话说的极对几人胃口，对李信的意见都表示支持。 曹变蛟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嘿嘿，老大，您这话带劲，干了！” 何可纲听完惊讶于李信的大胆和天马行空，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孙将军那里…” 众人异口同声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可纲：肏… 第16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于何可纲这个“老实人”，众人回了一句之后便对他视而不见，纷纷对李信说道： “老大，您就说咱怎么打吧！” 李信并未急于回答，而是让亲卫拿来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之后，才娓娓说道： “宣府镇越往北越接近草原，济尔哈朗有一万大军，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水。因此他们行进的路线必然不会离清水河，永泉河，龙门河这三条河太远。 万人行动，动静不会太小，龙门所这里可上可下，咱们就在这里蹲点，一旦侦骑发现了济尔哈朗部，到时候咱们直接就扑上去！ 若是济尔哈朗选择从西面出关，咱们追起来也方便！总之就一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众人对李信的安排均无异议，纷纷应和道：“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信站起身，意气风发的说道： “好！既如此，传令！ 大军即刻开赴龙门所隐蔽！ 即刻派出信使直奔各个关隘预警，若是遭遇鞑子袭击，务必死守隘口，我大军片刻便可抵达增援！ 侦骑即刻向清水河，龙门河，永泉河方向搜索侦察，一旦发现鞑子踪迹，速速来报！” “诺！” 随着命令下达，李信率大军直奔龙门所而去，与此同时，大军之中分出多队侦骑，直奔清水河，永泉河，龙门河方向搜索… … 另一边，金军正在清水河一带进行短暂的休整。此时，济尔哈朗，阿巴泰，范来福以及一众都统也齐齐聚在一起，商讨出关事宜。 济尔哈朗直接向范来福问道： “阿福，如今我军已然出了大明顺天府，以你对宣府一带的了解，你认为我们从哪里出关合适？” 范来福想了一下说道： “要说大路的话，那肯定非东边的四海治堡和北边的独石口莫属。这两处分别是宣府的东大门和北大门，尤其是独石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目前来看，四海治堡离我们最近。 然后就是龙门所了，龙门所上下共有六处隘口，守军都不多，每处大概也就三百人左右，只要到了那边，以咱大金国勇士的战力，突破如砍瓜切菜一般… 至于从哪里出关，小的见识浅薄，还请贝勒爷您来定夺。” 济尔哈朗听完，脑袋中思虑了一下，果断排除了四海治堡和独石口，说道： “那就从龙门所那边突破！” 阿巴泰诧异道： “济尔哈朗，为何我们不从四海治堡走，那里距离草原最近，而且咱们人多势众，突然袭击之下，拿下四海治堡费不了多少时间啊。” 济尔哈朗摇摇头说道： “明军就在我军后面紧追不舍，四海治堡既然被称为宣府东大门，防卫程度必然很高，一旦咱们在这里被拖住，后果很严重。而从龙门所那边虽然远了一点，但胜在稳健，况且对于我们来说，去龙门所，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阿巴泰听完恍然，对于济尔哈朗的稳健佩服不已。正在这时，范来福上前谄媚的说道： “贝勒爷勿忧，长城年久失修，豁口众多。只要咱们能靠近边墙，就算不从隘口出去，咱也能从那些个豁口处出关，问题不大！” 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喜色，这感情好啊，这范来福的情报相当于告诉他们，长城防线形同虚设啊。 济尔哈朗也兴致高昂道： “大善！如今危机尚未解除，大军不可在此久留。传令，斥候前出十里探查，各部即刻向龙门所前进！” 众人：“喳！” 随即，一众金军收到命令，纷纷翻身上马，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路直奔龙门所而去。此时从高空俯瞰，李信与济尔哈朗部的行动非常默契，如同两支箭头一般，同时指向龙门所方向。 … 崇祯三年二月初十，李信所领的虎贲军与济尔哈朗的一万余金军几乎同时到达龙门所。双方不期而遇，如命运的齿轮，最终咬合在了一起。 宣府，龙门所外围，两万余大军汇集于此，大地震动，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又同时选择了对决… 济尔哈朗大军一路策马狂奔，此时马力消耗非常严重，若是再调头逃跑的话，也跑不了多远，而且对面明军数量与他们相差无几，出于对己方大军战力的自信，济尔哈朗决心一战。 对面的李信本就是奔着济尔哈朗来的，此时终于碰上了，自然不会放过。双方又是不谋而合，大战一触即发… “报…将军，前方确定是济尔哈朗所部金军，人数与我军大致相当！” 此时双方大军在间隔五里之处默契的停了下来，开始蓄养、恢复马力。一名侦骑快速策马而来，向李信汇报情况。 李信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 “好！这下倒是省事了！传令！各部检查装备！ 曹变蛟领三千军于左翼，何可纲领三千军于右翼，待会本将领主力直接冲击济尔哈朗本阵，你们两从侧翼杀过去，黄得功，孙应元随我主力之后冲杀，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众人听着有点怪怪的，但大战在即，也没人在意，纷纷应和道： “诺！” 很快，明军方阵开始动了起来。另一边，济尔哈朗也同样蓄势待发，只见济尔哈朗观察完明军的动作，故作轻松的说道： “哈哈哈…我女真勇士向来野战无敌！对面明狗与我军人数相当，竟敢直面我女真大军兵锋，今天，咱们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济尔哈朗身边众都统闻言，纷纷嘲讽道： “哈哈，该死的明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是极是极！今天咱们就教他们做人！哈哈…” 济尔哈朗见士气可用，立马拔出战刀指向前方，大声下令道： “生路就在前方！众将听令！冲锋！” “杀！” 随即在各部都统的指引之下，女真大军开始熟练的策动战马小跑起来。随后逐渐加速… 李信见对面大军开动，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战刀，大吼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诸君！随我冲锋！” “大明万胜！” “杀奴！” 众将纷纷拔刀出鞘，开始策动战马冲锋。大地再次震动，万人规模的骑兵大战，双方喊杀之声响彻整个天空… 随着速度的加快，两军越来越近，至一箭之地，没有命令，高速移动中的虎贲军全员快速掏出弩弓，微微抬高之后，扣动扳机… “咻咻咻…” 同样，女真大军也在同一时间，默契的张弓搭箭，抛射箭雨… “嗡嗡嗡…” “啊…啊…” “噗通…噗通…” 短暂的时间中，双方都射出了密集的箭雨，天空都仿佛被遮蔽住，冲在最前面的双方骑兵，纷纷中箭倒下，来不及发出惨叫便淹没在马蹄之中… “杀明狗！” “杀奴！” “轰…” 最终，双方骑兵撞击在一起，血肉之间的碰撞，交织出了最残烈的战场交响曲… 第167章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感谢通辽汗国驻erusea大使送来的花，感谢大家的支持） 双方大军猛烈的撞击在一起，留下满地的肉泥之后，纷纷透阵而过…李信原本打算采取波浪式冲击的方式，截住女真大军，再利用两翼骑兵穿插，将女真军击溃。 然而事与愿违，战场老将济尔哈朗显然经验更加丰富，他直接上来就是全军高速冲锋，凭借强大的冲击力直接透阵而过，根本不给明军侧击的机会。 第一波交锋，由于孙应元，黄得功及时赶上，护住了明军骑兵的箭头部位，但明显吃了一个亏。 李信见首次冲锋没有建功，立即挥动帅旗，在运动中将两翼骑兵收回，之后再度挥军于战场之上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冲着济尔哈朗奔杀而去。 济尔哈朗也不怂，第一波冲击之后，他明显感觉己方占了上风，信心大增的同时，他再次挥军发动冲锋！很快两军再次撞击在了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声声入肉，这一次，双方势均力敌。 … 第三次冲锋之后，双方马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开始进入到拼杀阶段。金军中的女真镶蓝旗护军身着三层甲，防御力惊人，在大军之中横冲直撞，杀的人头滚滚。虎贲军也不怂，六棱钢盔配上火红的鸳鸯战袄，一个个猩红如火，凭借着精妙的合击之术，与金军战成一团。 女真人战力强悍，但吃亏在人少，明军战斗意志坚定，装备均衡，又有战阵配合，一时间，双方在龙门所外杀的难解难分… 这个时候，李信平时的魔鬼训练展现出了效果，虎贲军以极强的意志力，直接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杀到白天，金军为了求生，也展现出了相当强大的战斗意志，战场之上，到处是纠缠在一块儿的尸体。 大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此时，整个战场之上，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明军方面，李信，曹变蛟身披数创，大量的失血导致二人已无力再战，孙应元，黄得功，何可纲浑身浴血，依然顶在前方与金军厮杀。 金军方面，济尔哈朗身上的三层甲已经破损，腰子上挨了一箭，手臂，背后各中了一刀，血流如注，此时正被旗丁死死护住，显然也失去了战斗力。战场之上，只剩下阿巴泰带着一众都统还在拼死冲杀… 战事之惨烈，可见一斑！ 李信虚弱的说道： “怎么样，派去龙门所传信的人回来了没有？” 一个亲卫无奈的说道： “将军，龙门所守将姜镶突然变卦，拒绝出城助战…” 一旁的曹变蛟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该死啊！城中起码有二千守军，只要他们出来，女真人必败啊…” 李信心中虽然气急，但还是拍了拍曹变蛟说道： “罢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咱们虎贲军不靠他们，照样能杀出个海清河晏！走！咱兄弟俩还能再拼一个鞑子！” 说着李信便挣扎着起身，对于伤口崩裂流出的鲜血视而不见。曹变蛟闻言也捂着伤口，艰难的动了起来： “嘿嘿…杀出个海清河晏。老大总是妙语连珠啊，走，反正也不亏了！” 周围的亲卫赶紧上前制止道： “两位将军，不可妄动啊，两位的伤势…” 李信忍着痛，不以为意的打断道： “无妨！你们几个，赶紧上去杀鞑子去！我俩用不着你们护着，快去吧！” 亲卫站在那里，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将军，我们…我们…” 李信佯怒道： “贪生怕死就不要来我虎贲军，现在鞑子就在眼前，给老子去杀奴！这是军令！立刻执行！” 几个亲卫见状浑身一怔，相互对视一眼说道： “诺！将军，这是我的幼弟梁兴，今年才十六岁，求您让他留下照顾您。卑职这就带人去了，两位将军保重！” 说着，一行十人提刀冲入战场，与金军厮杀起来… 此时，率军驻扎在龙门所的姜镶，正站在军堡之上观看着两军厮杀。前一天下午，虎贲军派人前来联络，请求龙门所中的卫所兵能在关键时刻出城联合作战，给予建奴致命一击。参将姜镶表面上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可是内里却非常的犹豫。他手下的兵丁明面上有三千之数，可实际上连一半都不到，面对如狼似虎的鞑子大军，怎么打？ 当夜，张家口那边便来了人与其密会，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要求他按兵不动，放女真人出关，同时悄悄塞给了他一万两大德通钱庄的汇票，并表示事成之后还会有好处奉上。见到银子，姜镶故作为难之状，可是，当来人再次掏出一万两银票奉上之后，姜镶直接就答应了… 这就有了第二天李信派人来请援军，姜镶拒绝一事。 镜头回到龙门所城头，姜镶身边一个装备精良的家丁看着城外惨烈的场景，有些不忍道： “家主，太惨烈了，咱们真的不去帮忙吗？” 姜镶目光看向城外，道貌岸然的说道：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我军缺饷严重，军士战力羸弱，出去只有送死的份啊。而且本将军令在身，若全军出动，一旦龙门有失，我等罪责难逃，本将不敢赌。传令！全军严守城堡，不得放一兵一卒出城！” 众家丁：“诺…” 家丁们并不知内情，闻言纷纷摇头叹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虎贲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无能为力… 龙门所外，双方主力戮战到第二日下午，都已经到了极限，很多人都只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在战斗。济尔哈朗此时伤势已经得到控制，看着战场之上到处躺着的金军尸体，原本以为能轻易获胜的他，心中既惊骇又心疼。 正在这时，阿巴泰浑身是血的退了下来，来到济尔哈朗身边说道： “济尔哈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我军伤亡太大了！” 济尔哈朗问道： “我们还有多少人？” 阿巴泰心疼的说道： “只剩下三千人左右了，而且人人带伤！明军还有二千人上下…” 济尔哈朗闻言恼怒不已，他大金国女真族人总共才有多少？这一战损失太大了。只见济尔哈朗阴沉着脸问道： “明人的追兵到哪里了？” 身边的旗丁回道： “回主子的话，上午之时斥候来报，追击的明军已经过了居庸关，到达清水河一线了。最迟明日，明军主力便会到来！” 听到这里，济尔哈朗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凶光，立马下令道： “阿巴泰，为我女真勇士报仇的时候到了！我命令你，在天黑之前给我将眼前的明狗通通杀光！” 阿巴泰：“喳！” 济尔哈朗又指向身边的一众旗丁说道： “你们这帮奴才也给本贝勒上去杀明狗！天黑之前，务必结束战斗！” 众人：“喳！” 第168章 李信…危…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厮杀的烈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更加的惨烈，双方伤亡越来越大… 又过了一会儿，重伤昏迷的黄得功被一员小将从战场上背了下来，等到黄得功被安置好，李信看着这员小将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如今战局如何了？” 小将闻言行了一个军礼，有些疲惫的回道： “启禀将军！卑职名叫赵光瑞，现任勇卫军二营骑兵校尉。前方战事依然激烈，我军能战之士已不足两千，黄将军一人力战三个鞑子，以命换命之下杀了两人，被第三人重伤之后昏迷，卑职拼命从最后一个鞑子手中救下了黄将军！” 曹变蛟闻言有些焦急的问道： “鞑子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赵光瑞想了一下说道： “鞑子那边约摸还有三千人左右…” 李信和曹变蛟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曹变蛟气的一拳捶在地上，愤怒的说道： “该死的龙门所卫军！该死的姜镶！他怎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等…啊！待我回京，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参他一本！” 李信这时候已经想开了，看了远处的战场一眼，他打断曹变蛟道： “行了！省点力气吧，来给哥哥我搭把手…” 说着又对一旁紧张戒备的梁兴说道： “小梁兴，把你的衬衣借我用用…” “诺！将军！” 小梁兴闻言立马解开战袍，快速将自己的衬衣脱下交给李信，期间，李信明显感觉到梁兴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还在咬牙克制。 “好了，天冷，快把战袄穿上。来，两位搭把手，用刀把这衬衣裁开，帮我把伤口都扎紧一点…” 赵光瑞，梁兴闻言，赶紧照做，一旁的曹变蛟似乎明白了李信要干嘛，立马跟着说道： “哎哎…那个谁，也帮我扎一下…” 于是两人中又分了一个人过去帮忙。等到一切搞定，李信、曹变蛟二人齐齐柱着刀，挣扎着站了起来。就见李信对着梁兴说道： “小子，你就留在这里好生照看黄将军，一会儿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背着黄将军往南边跑，那边安全！听到没？” 对于李信的安排，曹变蛟自无不可，便默默站在一旁积蓄气力。小梁兴双眼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他看着李信说道： “呜呜…将军，梁兴不怕死，请将军带上我吧…” 李信微微拍了一下小梁兴的肩膀，忽而又板起脸说道： “呵！本将军可是个盖世英雄，还用得着你这鼻涕虫帮忙？把眼泪擦一下，好好在这儿待着，这是军令，听到没？” 梁兴擦了一下鼻涕说道： “诺！” 李信又看向赵光瑞说道： “你小子，给我把帅旗扛起来！跟我们走！” 赵光瑞：“诺！” 随后曹变蛟，李信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向远处的战场，伤口处裹着的白色衬衣做成的扎带再次被鲜血染红。赵光瑞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旁边，扛起李字大旗跟上… 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倒映在梁兴眼中，显得无比的高大伟岸。他擦了擦眼泪，挺起胸膛，向三人的方向敬了个军礼，暗暗发誓，将来他也要做一个盖世英雄！ … 当三人到达战场之时，原本一些重伤未死的虎贲军战士，看见自家的帅旗和浑身渗血的李信重新出现在战场之上，纷纷从死人堆中爬了起来，拄着武器向李信的帅旗方向艰难的挪动。很快李信身边就汇聚了几十人。 此时，队伍中的一个一瘸一拐走路的伤兵打趣的说道： “嘿嘿…李扒皮，看你这惨兮兮的模样，你也有今天啊，解气！哈哈…” 李信这时正在关注战场，闻言看向说话之人，挑眉道：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狂徒张三啊…你小子平时没在背后少编排我，咋滴，今天胆肥了，都敢当着我的面嚣张了？” 张三柱着根断掉的长枪，无所谓的说道： “平时嘛老子自然是不敢的，不过今天不一样了，你看这是啥…” 说着，张三从胸口处掏出来一个手榴弹，炫耀道： “本来老子是准备躺那装死，等鞑子的大官过来的时候，给他点个天灯的。没想到鞑子大官没等来，等到你了…真特么晦气！呸呸呸…一会儿哥几个都别和我抢啊，这回得让老子威风一把才行！” 众人听完不禁莞尔，这张三真不愧狂徒之名，太特么嚣张了。这时候李信身后的众人纷纷开喷： “张三，快把嘴闭上，再说下去，我都想打你了…” “狗日的张三，蔫坏蔫坏的。竟然私藏了个手榴弹，太气人了…” “妈的，又给他装到了，早知道，俺也偷偷藏个手榴弹了…” “张三，你放心去吧，汝妻子吾养之…嘿嘿嘿…” “张三，悄悄告诉你，手榴弹老子也有一个，就问你气不气…哈哈…” … 一群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走向战场，浑然没有半点面对死亡的恐惧… 待队伍行到战场之时，帅旗周边已经汇聚了百余人，李信原本晃晃悠悠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能量，顿时举刀大喝道： “赵光瑞！吹号！众军随我一起喊：援军已到，杀奴！大明万胜！” “诺！” “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响起，百余人立于帅旗之下，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齐声呼喝道： “援军已到！杀奴啊！” “大明万胜！杀！” 在众人的高呼，李信，曹变蛟二人带着一群重伤兵，如飞蛾扑火一般向最近的金军所在杀了过去。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明军，听到援军到来，士气大振，更加卖力的与金军厮杀起来。 另一边的济尔哈朗听到明军援军已到的呼喊声，吓得亡魂皆冒，全然不顾伤口崩裂，快速起身看向战场之上。 “肏！” 当济尔哈朗看清战场形势之后，气的直挫牙花子…这哪里是援军，这特么不就是一群重伤兵吗？就这鸟样，他平时能打二十个… 当他看到这群明军中的帅旗的时候，神色大喜道： “哈哈，天助我也…这明军统帅何其愚蠢，竟然敢带着一群重伤兵前来送死！马上传令给色勒，让他立即向明人帅旗方向杀过去，只要斩了明军统帅，夺下帅旗，明军必溃！” “喳！” 色勒彼时正在与明军厮杀，接到济尔哈朗的命令，色勒直接带着人向李信那里杀了过去。与此同时，李信的加入，如同鲜血滴进了鲨鱼群，其附近的金军纷纷放弃眼前的明军，向李信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战场上残存的虎贲军顿时感觉压力陡降，与此同时，李信…危… 第169章 狼来了 （感谢秋风史哥送来的花，本章删掉重写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正在李信几人合力杀掉一名金军之时，附近的一名虎贲军快步跑过来报信道： “将军，大事不好，周围的金军都朝着咱这边过来了！” 李信慨然一笑道： “好！本将今天就是来送死的，让他们来，多多益善！你去传令！即刻起，由何可纲接替虎贲军指挥权！诸君…杀奴！” 李信这时候想的就是用他自己来吸引金军的注意力，给残余的虎贲军以喘息的机会，这样也许能够坚持到孙传庭大军的到来… “杀奴！” “大明万胜！” 众人听到李信毫不忌讳的言语，纷纷心怀死志，高声呼喝着与金军战在一处。 李信这边的动静逐渐引起了场中明军的注意，孙应元，何可纲在发现李字旗出现在战场之上时，第一时间便率军向李信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然而中途却被阿巴泰带人截住，双方再次混战在一处。 随着越来越多明军，金军向李信所在的方向聚集，场面更加的混乱起来… “将军小心…” 身上又增添了好几道伤口的李信，正在苦苦抵挡面前女真人的攻杀，一名金军突然从斜地里杀出，直奔李信后门。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一名虎贲军伤员大喝一声，挺身而出，用身体挡住了金军的偷袭。 “噗呲…额啊…” “啊…” 曹变蛟当即放弃眼前之敌，回身一刀砍断了金军的手臂，惨叫声响起的同时，曹变蛟背后也挨了对手一刀。一直在护旗的赵光瑞，见情况凶险，立马提刀上前解决了曹变蛟身后的金军，然后二人上前，合力帮助李信解决了眼前的女真人。见曹变蛟背后鲜血直流，李信慌忙问道： “曹老弟，你怎么样？” 曹变蛟一边让赵光瑞帮自己包扎，一边咧着嘴说道： “没事，死不了，老子还能打十个！哈哈…嘶…真他妈疼。” 李信白了他一眼，拄着刀抬眼望去，来时的百余人，现在已不足三十了。看着向自己这边围杀过来的金军，李信无奈的说道： “唉…你说你要是不跟上来多好？这下想送你走都没机会了…” 曹变蛟顺着李信的目光望去，无所谓的说道： “嘿嘿嘿…瞎说啥大实话呢？我也想临阵脱逃啊，可是我怕回去了我叔会打死我…哈哈…嘶…” 笑声牵动了伤口，疼的曹变蛟直咂嘴。李信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军，决然道： “兄弟们，时间差不多了…国家多难，我辈军人！当马革裹尸，以死报国！大明山河永在！诸君杀奴！” “大明山河永在！” “杀奴！” 众人心知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决然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殊死一搏。张三本来就受了伤，能活到现在，全然凭着同袍们的袒护，只见他掏出之前的手榴弹，一边拔引信，一边拉住李信说道： “李扒皮！这次你就让老子一把，让我走你前面吧。嘿嘿嘿…老子怕疼又怕死，一会儿我怕我会投降…” 李信的前冲之势被张三这么一拽，差点栽倒，不等李信反应过来，张三便越过李信冲了出去。 于此同时，另一个拿着手榴弹的虎贲军军士也拽住曹变蛟，冲了出去… “嘭…” … 另一边，色勒正指挥金军向李信这边杀过来，看着眼前的三十几个伤兵，他感觉自己一人就能砍翻全部。只见色勒大声说道： “女真的勇士们，明人统帅就在眼前，杀明人统帅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斩将夺旗就在今朝！杀！” “杀明狗！” “杀明狗！夺军旗！” 众金军闻言，眼中露出炙热的光芒，纷纷大吼着扑向李信等人。正在此时，就见对面的明军中，有一人向着他们晃晃悠悠的冲了过来，色勒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上去就是一刀，透胸而过： “噗呲…哼！蚍蜉撼树，不知死活！” “噗呲…” 被捅了个对穿的明军眼中尽是疯狂之色，用尽全身力气继续向前，直到刀柄没入胸口之后，死死的将色勒抱住，口中鲜血喷涌，含糊着说道： “大…明…” “可恶！该死的明狗…” “嘭…” 色勒的话还没说完，手榴弹便爆炸开来，近距离的爆炸，将色勒整个上半身炸的血肉模糊…色勒，卒！ 跟在后面的张三看到这个情形，大骂道： “可恶的二狗，这特么都和老子抢！你给老子等着…” 爆炸声把围上来的金军吓住了，忌惮之下的众人，前冲之势为之一顿。张三见对面的头头被二狗截胡，便抓着手榴弹冲向其他金军，尴尬的是，这时候金军都有了防备，张三一跑，对面的金军就躲… 张三：“…” 眼看着引信即将烧完，张三也顾不得其他，爆了一声粗口，直接把即将爆炸的手榴弹给扔了出去… 众人：“肏…” 一众金军见状赶忙趴下… “嘭…” 手榴弹凌空炸开，张三面前的金军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却无人伤亡。看着张三已经没了威胁，众人纷纷爬了起来，狞笑着向他冲了过去。 “杀了他！” 张三：“…” 一个人都没炸死的张三顿时灵机一动，再次把手伸进胸口… 众人：“卧槽！这小子还有…” 众人见状，笑容僵在了脸上，又纷纷后退。正在这时，就见战场后方再次出现明军大旗… “朝廷大军已到！杀奴！” “杀奴！” 众金军这下神色大变，纷纷抬眼望去，只见黄得功一马当先，带着十几人杀了过来，梁兴举着黄字大旗紧随其后，张三趁机赶紧跑了回去… 众人：“…” 众金军看清情况，纷纷破口大骂。干你娘的！吓我们一跳，就特么十几个人，还好意思自称大军？ “杀光他们！” …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黄得功已经带着十几人冲到了李信身边。 曹变蛟在一边看笑了，打趣道： “哈哈…老黄，你勇卫军牛逼！十来个人就特么的敢自称大军，老子要是你，打个洞钻进去得了！嘶…疼死小爷了…” 黄得功不以为意，讽刺道： “你小子咋还没死？都啥时候了，嘴还没个把门的…” “兄弟们，杀奴！” 话还没说完，就见恼羞成怒的金军再次冲了上来，便赶紧带着人杀了过去。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帅旗之下，李信，曹变蛟，黄得功身上伤痕累累，三人此时背靠着背瘫坐在一起。人力有时穷，两天一夜的拼杀，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黄得功带来的十几人，除了扛旗的梁兴已全部战死，虎贲军也战死大半，只剩下了最后十八人护在三人周围。 李信嘴角干裂，提了几次刀都没提动。他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只见他对着仅剩的十八人说道： “大家都已经尽力了…众军听令！即刻放弃我等三人，向南突围！” 赵光瑞此时已然负伤，但还是拼命护在李信周围，见到李信下令，赵光瑞说道： “我留下！其他人速速突围…” 众人一个个表情坚毅，纷纷抗命道： “将军，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虎贲军没有孬种！” “将军，我们不走！” 李信见状也知道多说无用，遂慷慨道：“好！诸位兄弟，黄泉路上走一遭，来世还做大明人！” 众人：“来世还做大明人！” “杀！” …… 第170章 济尔哈朗很生气 龙门所城头之上，姜镶看着两军厮杀的场景感觉索然无味。下完命令没过一会儿，留下一名副官监督之后，便带着人返回城中去了。然而在城头警戒的宣大军军士们却将全程都看了下来… 一个穿着破烂的军士看到金军快要淹没李字大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一手紧紧握住刀柄，一只手指着城外，对着值守的副官说道： “大人，求你了…城外的兄弟快撑不住了，咱救一下吧…” 周边的军士闻言纷纷求情道： “是啊，大人，他们太惨了，你就发发慈悲，救一下吧。” “大人，他们都是好样的，救救他们吧…” 旁边的几个把总目露不忍之色，但碍于军令，纷纷保持了沉默。值守的副官冷声说道： “不可！家主有令，所有军士务必紧守城池，不得放一人出城！” 军士气的一拳锤在女墙之上，愤怒的说道： “那些都是铁骨铮铮的大明儿郎，他们在城外浴血拼杀，我们明明能救却不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随着军士的话落下，其他守城的军士也纷纷气愤的看向一众长官。副官脸色阴沉似水，眯着眼睛看向他说道： “臧大，身为军人，你只管服从军令即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臧大直接把刀往地上一扔，怒道： “哐当…去他娘的军令！这兵当的实在憋屈，老子不干了！放老子出城去！” 周围的军士有样学样，纷纷将武器扔到地上，说道： “妈的，当官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俺也不干了。臧大，我跟你一起走！” “我也不干了！” “放我们出城…放我们出城！” 见这帮子丘八如此模样，副官不怒反笑道： “呵呵！我大明军户世袭，一日为军户，世代为军户，岂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臧大，你不遵军令，忤逆上官！罪加一等。 来人啊！将这个违抗军令，聚兵闹事的臧大给我绑了，将这些闹事的人通通押入大牢！” 臧大身边的军士见状，纷纷拿起武器怒道： “尔敢！” 周围的军士听到副官的命令，都低下了头，踌躇不前。副官见一个人都喊不动，声色俱厉的指着一众军士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都想造反吗？还不快执行军令！” 臧大反唇相讥道： “什么军令？你的军令还是朝廷的军令？我们只是想营救城外的兄弟而已，有什么错？” “你你你…” 副官气的脸色铁青，然而却被臧大怼的无言以对。身边的一个把总上前小声说道： “大人，鞑子还在城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啊。” 另一个把总也上前劝道： “是啊，大人，若是真的激反了他们，将军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见状，其他几个把总也纷纷上前求情： “是啊，大人，这臧大也没犯什么大错，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吧…” 副官想了想，是这么个理。若是建奴消灭城外明军之后攻城，还真少不了要靠这些个泥腿子来当炮灰，等到建奴退走再收拾这帮人也不迟。于是就坡下驴，冷着脸说道： “哼！看在大家都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本官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只是军令如山，本官不希望你等再有违令犯上之举！” 几个把总赶忙一边对着臧大使眼色，一边附和道： “那是，那是，大人心胸宽广，真乃当世人杰啊…” “就是就是，大人治军严明，乃我辈楷模啊…” 臧大看着几人的模样，眼中尽是失望之色。颓然的转过身去，看着城外厮杀的明军大喊道： “大明万胜！诸君…慢行！” “大明万胜！诸君慢行！” 渐渐的，一众守城的军士也开始跟着喊了起来，声音直上九霄，仿佛在为牺牲的同袍们送行… … 时间回到一日之前，孙传庭率军到达居庸关之后，立即将居庸关中所有马匹征用，得马匹六百，随后便紧急出关，不久便收到现报： “报！将军，李信部在龙门所截住了济尔哈朗，双方正在大战之中！” “再探！” “诺！” 听到消息，从来没有提过建议的监军章九德出言道： “孙将军，咱们得快一点了，李信所部与济尔哈朗人数相当，恐怕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啊…” 孙传庭也在思虑，他现在手里除了侦骑以外全是步兵，从这里赶到龙门所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怕是来不及。思来想去，孙传庭眨着眼睛对章九德说道： “监军大人，您身份特殊，麻烦您带二千人去延庆州和永宁城，征用一下两城的马匹，不多，各一千就行。拿到马之后，分两批快速去增援李信部…拜托了！” 说着，孙传庭对章九德施了一个重礼。章九德是什么人，孙传庭隐隐有些猜测，内卫，暗卫，不知道，但陛下肯定在他身上留有后手。 章九德听完之后整个脸都黑了，这孙传庭是要他去两座城耍流氓，打白条… “孙将军！我堂堂天子亲信，勇卫军监军…” 孙传庭一脸无辜的打断道： “虎贲军要是没了，陛下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章九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孙传庭点点头说道：“嗯…监军大人说的极是，军情紧急，您快快动身吧…” 章九德：… … 与此同时，北边，周遇吉做了和孙传庭一样的事情，他顶着大总管曹化淳的名头，将慕田峪和四海治堡的马匹截了个干净，连骡子都没放过，整个队伍一下子就多出来两千匹骡子和马。 当夜，侦骑一路风尘仆仆回报： “报…李信部在龙门所截住济尔哈朗大军，双方已经激战一天，卑职回来之时，双方还在戮战…” 周遇吉几人闻讯对视了一眼，陈奇瑜说道： “将军，虎贲军虽然悍勇，但我军人数与济尔哈朗部差不多，恐怕不是建奴对手，咱得赶紧增援…” 卢象升也点头赞同道： “周将军，陈兄说的对，建奴从小长在马背上，骑战我军肯定不是对手，末将愿率军增援！” 陈奇瑜赶忙说道： “主意是我出的，应该让我去才是！” 两人同时看向陈奇瑜说道： “你能打吗？” 陈奇瑜：“…” 周遇吉想了一下说道： “卢象升，你马上挑选二千军中善骑敢战之士，紧急增援李信，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将李信等人救下来！” 卢象升：“诺！” 陈奇瑜：“把李二牛那家伙带上！” “全军继续前进，目标龙门所！” … 镜头回到战场之上，孙应元的大刀已经砍卷了刃，眼看着金军逐渐淹没帅旗所在，孙应元疯狂道： “挡我者死！众军随我一起…杀！” 阿巴泰怡然不惧，玛德，唬谁呢？当我身边的护卫巴牙喇是摆设？ “巴牙喇！给我上！” （女真旗主身边的护卫名为巴牙喇，皆是女真巴图鲁，战力非常的强悍） … 此时，济尔哈朗也在密切关注战场。但是他很生气… 之前李信带着百余名伤兵装援军，给他吓了一跳，这他就忍了。 但是后来你黄得功带着十几人来装援军，是什么意思？还把场中的金军给吓住了！这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然后就传来了色勒的死讯…（由于视觉差，其实当时金军是被张三的手榴弹给吓住了。） 玛德，色勒可是有着女真巴图鲁的称号，刚上去就没了？大明的伤兵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第171章 援军终来到 眼看着最后的十八人一个个倒下，曹变蛟目露颓然，三人瘫坐在地，虽有心杀敌，却无再战之力，曹变蛟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军吐槽道：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黄得功沉默的坐在那，静静的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见曹变蛟说话，有些遗憾道： “结束了…早知道，留个手榴弹就好了…” 李信面朝京师方向，抬头望天，目光逐渐迷离，呢喃道： “天不予我大明，非战之罪！陛下珍重…” 就在李信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地面传来震动，赵光瑞转头向东方望去，只见大地之上隐隐有黑影浮现，渐渐的连成一片，一杆卢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飞舞… 见此，赵光瑞惊喜的大喊道： “援军！武卫军的兄弟们到了！兄弟们，咱们有救了，杀奴啊！” “朝廷援军已到，我们要胜利了！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啊！” “保护将军！” 处在金军重重包围中的十来个虎贲军军士顿时来了力气，他们没有再上前拼杀，纷纷转身围在帅旗之下，将李信三人死死护住。 与此同时，金军后方传出急促的鸣金之声，正在厮杀的金军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铛铛铛…” “撤军！快！撤…” … 镜头再次翻转，正在密切关注战场形势的济尔哈朗，看着金军淹没李信帅旗所在，心中大感畅快。 “哈哈…事情成了！本贝勒倒要看看，这般明狗的领军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道能不能忍受抽筋剥皮之痛！哼…” “嗯？” 就在济尔哈朗想着怎么处理李信的时候，他感觉到地面传来微微震动。作战经验丰富的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妙，随即转头向东方看去，顿时神色大变… 立马惊慌的喊道： “明人援军？传令，鸣金收兵！快…” “上马！将我的大麾立起来，马上向边墙那边撤退！” “范来福！快，把范来福找来，让他引路！” “撤军！” 几个护卫闻言立马簇拥着济尔哈朗上马，随着鸣金之声响起，战场之上残余的金军纷纷就近找到马匹，然后翻身上马，向着济尔哈朗的大麾方向狂奔… 很快，整个战场之上的明军都看到了卢字大旗，幸存下来的虎贲军激动莫名，有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有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有的高兴的跳脚，但无一不是在欢呼： “狗鞑子终于退了…” “快看，卢字旗！是武卫军！咱们的援军到了！哈哈…” “赢了…咱们赢了！哈哈…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呼…呼…” 然而这一切李信已经看不到了，他在听到赵光瑞喊出援军来了的时候，最后一口心气松开，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就在金军刚刚撤走的同时，卢象升率领的二千武卫军骑兵也紧随其后赶到了战场。此时，大多数虎贲军都或坐或躺，能站着的不足五百之数。 看到战场之惨烈，骑在马上的卢象升震撼莫名，传令让身后骑着骡马还未到来的武卫军留下打扫战场之后，自己便率领主力向济尔哈朗逃遁的方向追击而去！ 等到卢象升走远，李二牛骑着一匹骡马姗姗来迟： “驾！你他娘的，倒是给俺跑快点啊…” 骡马：“你不要欺骡太甚！” 江大力看着强壮的李二牛和身下瘦弱的骡马，一边催动自己身下的骡马，一边说道： “驾！牛哥，坚持一下，咱就快要到了！” 又一会儿，西南方向的勇卫军骑兵赶到，听闻卢象升正在追击金军，一千骑兵便马不停蹄的支援而去… 李二牛：“…” 李二牛看着从身边飞奔而过的战马，再看看自己身下的骡马。 “驾！快点！” 又一会儿，又一千勇卫军骑兵自李二牛身边奔驰而过… 李二牛：“肏！” 李二牛将鞭子一扔，直接翻身下马，哦不，是骡子！直接牵着它向前跑，这下骡子也犯了倔，打死也不走了… 李二牛对着骡子吼道： “你他娘的走不走？” 骡子：“嗬…嗬嗬…”（找了半天，找不出骡子叫的拟声词，就用这个代替了。反正就是不走的意思…） 李二牛：“你牛逼！走你！” 李二牛也不怂，见骡子犯倔，直接将骡子扛起来就跑。 骡子：“…” 江大力：“…” … 这边，终于到达战场的众人开始收拾战场，救治伤兵。另一边，济尔哈朗带着二千左右的金军，在巍峨的长城边上犯了难。阿巴泰看着眼前的边墙，对着济尔哈朗说道： “怎么办？攻城吧！只要能越过去，咱们就安全了！” 济尔哈朗看着身后疲惫不堪的两千金军问道： “范来福呢？还没找到吗？” 一名亲卫旗丁说道： “回主子，找到了，只是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济尔哈朗闻言叹息一声，倒不是为范来福的死难过，只是单纯的没了人指路，心中郁闷而已。感受着身后地面隐隐传来的振动，济尔哈朗说道： “这次我女真勇士损失太大，不能再有损伤了。之前阿福说过，这明人的边墙年久失修，多有豁口，咱们顺着边墙跑，避开明人的隘口，从豁口处离开！” 众人：“喳！” 说着便带着队伍沿着边墙跑了起来，要不说济尔哈朗运气好呢，多方寻找之下，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处豁口，逃出生天了。 出了长城，济尔哈朗不敢停留，一路向辽东方向急行，中途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多尔衮部… 崇祯三年二月，济尔哈朗率二千残兵撤出关内，龙门所之战落下帷幕。此战成为崇祯年间最惨烈的一次战役，金军一万三千余人只余二千人逃脱，虎贲军一万余骑兵只余千余人幸存，主将李信，曹变蛟，黄得功，何可纲，孙应元皆重伤，其中李信，曹变蛟，黄得功更是重伤濒死。 战报传至西苑，朱由检立于瀛台一处高楼之上，仰望北方，久久无言。 良久，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道： “壮哉！我大明儿郎！传旨，命内官监于太庙之侧，建立英烈祠，将所有战死的英灵全部供奉于内，永享供奉。大明不亡，香火不息！” 李继善躬身一礼道：“奴婢遵旨！” 一旁的魏忠贤说道：“陛下，此举恐遭朝臣非议，不若…” 朱由检斜睨了魏忠贤一眼说道： “什么非议？他们有什么资格非议？再有多言，修英烈祠的钱你出！” 魏忠贤表情一变，立马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英烈祠必须建！” … 第172章 英烈祠必须建! （眼看着本书从8.6分掉到了6.8分，虫子心如刀绞，不过只要还有一个人还在支持本书，虫子就会一直写下去，谢谢大家了。） 崇祯三年二月中旬，西苑临时办事处。李继善正在给朱由检读各军送来的情报： “宣大总督张晓已率军回返，不日即将抵达宣府。” “龙门所战事结束，孙传庭已将各军阵亡士官焚化，正在率军返程。” “满桂已受命领一万军于遵化驻扎，赵率教部正在返回山海关途中。” “登莱传来军报，刘兴祚部急袭辽阳未下，正挥师向沈阳急进。沈寿崇部奇袭赫图阿拉成功，沈寿峣不但掘了皇太极的祖坟，还把兴京陵一把火给烧了。所部正在退往满浦城途中…” “袁崇焕部不日将抵达大凌河一线。” “皇庄已经在蓟州和北直隶地区开始收拢土地。部分百姓已经开始返乡，高宇顺那边请求增加人手…” “三边总督洪承畴那边，第一批聚拢的灾民，大约二万人已经在来顺天府的路上了。” “成国公的京营在陕西已连败三场。现大军正在延安府一带驻扎。成国公上书请求增援。” “京畿之战胜利的消息以及相关文案已经出炉，袁枢那边正在润色，月底将会在新一期的《大明时报》上刊登。” “英烈祠已经动工，但推进进度比较慢…” … 朱由检听着各项军报，非常满意，战局终于走上正轨了啊，这战火，就应该在他金国的土地上烧才对嘛… 听到英烈祠，朱由检插了一句，问道： “对了，英烈祠建设进度怎么回事？” 李继善躬身说道：“回皇爷的话，工部的那帮主事有点不对劲，一直拖拖拉拉的…” 朱由检不悦道： “催促一下，英烈祠必须要赶在大军返回之前完工，不能耽搁！工部的人不行就换人，去民间招募能工巧匠。真是的！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李继善：“是！奴婢遵旨！” 一直待在旁边的施鳯来，终于抓住机会，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这不奇怪，朝臣们都对陛下修建英烈祠颇有微词，工部推诿扯皮也在情理之中…” 朱由检眉毛一挑，略带不满的说道： “哼，今个儿早朝他们不都在那逼逼叨叨半天了吗？这事儿没的商量…” “还有，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内阁首辅，连这些个朝臣都搞不定，要不要打个地洞钻进去啊…” 施鳯来：“…” 一旁的宋献策翻了个白眼说道： “永享供奉，香火不绝…陛下，您这英烈祠给武将的地位抬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高啊。自古以来，能配享太庙的文臣有几人？而您这英烈祠可是连基层士兵都能进去的，大臣们不反对才怪…” 施鳯来点点头说道： “是啊，陛下，这侠以武犯禁，朝臣们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朱由检给宋献策投去了一个白眼，说道： “你小子，胆儿挺肥啊，都敢这么跟朕说话了？罚你一月俸禄充作修建英烈祠之用！” 宋献策：“…” 朱由检又看向施鳯来说道： “武将的地位提高一点怎么了？大秦以军功立国，有一个造反的没有？大宋重文轻武，连半壁江山都守不住！还侠以武乱禁呢，你怎么不说文以儒乱法呢？我说你这首辅的屁股是不是有点歪了？” 施鳯来双眼睁的溜圆，你那是提高一点吗？再者，大秦二世而亡你咋不说呢？ 朱由检见状，不给施鳯来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 “看什么看！你罚俸二个月！” 施鳯来：“…” 罚吧！反正我这工资也不稳定… 哪知道紧接着，朱由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会儿你俩把钱都交内帑去。小李子，马上去通知，在报纸上专门加一版，就说这两人自愿出资援建英烈祠！” 李继善：“是！皇爷！” 两人：“…” 就在众人插科打诨之时，魏忠贤走了进来，将一份密报交到了朱由检手中。朱由检顺势打开看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发现房中的气压陡降… 良久，就见朱由检放下密报，脸色平静的说道： “去给朕查一下这个姜镶的老底还有家产！嗯…暗卫在张家口那边发展的也差不多了吧，给朕把晋商八大家的老底也摸一摸。” 魏忠贤：“是，皇爷…” 场中几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妙。上一个查家底的，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正在众人奇怪之际，只见朱由检接着说道： “下旨！申饬宣大总督张晓，巡抚张翌明！召龙门所参将姜镶入京述职！” 施鳯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道： “陛下，这申饬的理由？”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将密报交给宋献策，然后说道： “没有理由！” 几人传看之后，异口同声道： “臣等遵旨！” … 崇祯三年二月，辽东。 刘兴祚部一万大军此时已围困沈阳多日。 大贝勒岳讬现在非常烦躁，自拜音台柱领五千主力东进之后，沈阳就剩下金砺一部以及自己的正红旗二千五百人，两边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万，还要分兵看押城内的汉人包衣。面对刘兴祚围困沈阳之举，代善只能全力保证沈阳不失，对于明军在城外的烧杀抢掠毫无办法。 一个侍卫来到代善身边说道： “主子，宫里又来人问情况了…” “唉…随便说两句打发了吧！” “喳！” 代善闻言，头更加疼了，自打明军围城，宫里面的人便一天过来八百趟，给他问的烦不胜烦，随便敷衍了一下，代善继续问道： “城外情况如何？明军可有攻城迹象？” 一旁伺候的侍卫回道： “回主子的话，明军目前只是围困，尚未发现有攻城的迹象。” 都统金砺说道： “大贝勒，咱这样天天守着，太憋屈了。要不让我率军出去冲一次，兴许能破了明军的封锁。” 代善皱着眉头说道： “胡闹！如今我盛京城守备空虚，你率军出城，人少了必败。人多了，若明军趁机攻城，我们拿什么抵挡？一旦盛京有失，你我百死难辞其咎啊…” 金砺见代善这么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沉默了下来。代善见状又问道： “大汗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侍卫再次回道： “前段时间来信说，我大军主力正在回师途中，明军围城之后，消息就断了…” 代善闻言，郁闷的一拍桌子道： “啪！可恶的刘兴祚…可恶！” … 第173章 噩耗连连，崩溃的代善 另一边，刘兴祚在围困沈阳之后，其利用自身对辽东的熟悉，一边命杨文岳率主力围困沈阳，一边亲自带队在沈阳周边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 说来也简单，率军突入庄园和村镇中的女真人家中，然后杀掉其家中主人，再发动汉人包衣杀掉他们中的女真奴仆，然后分配财物、武器，土地自取，然后指定表现好的汉人作为头目。然后，下一家… 至于之后什么杀人放火抢劫，那就不是刘兴祚能管的了，当然他也不想管。基本上这么一套疗程走下来，效果都会相当的显着，然后这些沾了女真人鲜血的汉人们就会自发的裹挟着自己人做事了。 再然后烧着杀着抢着，刘兴祚就杀到了沈阳东郊的福陵，这里也有着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守陵人卫队。不过刘兴祚没有让自己人上，而是叫上了周围起义的汉人包衣，承诺他们打下福陵之后大军分文不取，所获全部归起义军所有。 被刘兴祚这么一搞，周边的各路起义军都开始向东郊聚集，谁不知道摸金校尉富得流油啊。众所周知，农民起义军干别的不行，搞破坏那可是有着天赋光环加成的，五百人的守陵人部队，很快就淹没在了汉人起义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传说中的清太祖努尔哈赤，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以及包括多尔衮的母亲大福晋阿巴亥在内的众多妃嫔的尸体皆被挖出，曝尸荒野，陪葬品也被抢掠一空。福陵…毁！ 至此，历史上清朝三陵中的兴京陵，福陵相继被毁。皇太极回到沈阳之后再次被气的吐血，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日，刘兴祚外出归来，杨文岳早早的就在中军大帐候着了。见到刘兴祚，赶紧上前说道： “刘将军，末将恭候多时，您可算是回来了…” 刘兴祚一边走到火盆边搓手取暖，一边奇怪道： “咋了？等我做什么？是不是代善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动作了？” 杨文岳摇摇头说道： “不是，是督师大人传来军令，说皇太极大军不日将撤出关内，回军辽东，督师命我等不得耽搁，即刻按计划撤军！” 刘兴祚闻言脸色严肃起来，问道： “军报是什么时候发来的？” 杨文岳说道： “自登州发出的时间是半月之前！” 正在烤火的刘兴祚顿了一下，手被火焰灼烧到，叫唤了一声，说道： “嘶…来人！传令，大军即刻整军！半个时辰后，全军撤围沈阳！” “诺！” 忽而，刘兴祚眼珠子一转，对杨文岳说道： “老杨，你我马上分头行动，派人向各个起义军首领散播消息，就说皇太极战死于关内，代善准备废掉大皇子豪格，取而代之！” 杨文岳脑瓜子一转，说道： “将军，就这？要不要再加点料？” 刘兴祚摇摇头说道： “不必，就这么传出去，消息越短，破绽越少。嘿嘿嘿…流言这东西，别人会替我们完善的…” 杨文岳：“好嘞…末将这就去办！” … 一个小时之后，明军在刘兴祚的指挥之下，大摇大摆的撤军而走。随后大军渡过浑河南下，突袭威宁堡成功，搜刮一番之后，加上之前的俘获，刘兴祚部此时已俘获战马五千余匹。在威宁堡稍做休整补充，刘兴祚率军继续南下，两人一马，做出强攻连山关的架势，然而实际上却是虚晃一枪，于中途突然调头向西，沿途刘兴祚再次利用自己熟悉辽东地形的优势，一路屠村灭寨，昼伏夜出。 就这样，刘兴祚所部突然消失在了金军的视野之中… “报…大贝勒，明军突然撤围盛京，向南边去了…” 代善闻言大喜道： “哈哈…定是大汗领大军回来了！马上派出斥候，一路监视明军动向，，一路向西搜索我大军所在，争取早日和大汗取得联系！等抓住刘兴祚，本贝勒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喳！” 金砺也兴奋的说道： “大贝勒，要不要我率军出城追击明军？” 代善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说道： “暂时不必，明军刚刚撤走，不排除刘兴祚使诈，故意勾引我主力出城，再伺机攻城。这个刘兴祚，干这个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金砺点点头，行礼说道： “大贝勒所言极是，卑职佩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盛京之围解除，大汗即将回军，加上金砺的奉承，让长时间郁闷的代善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又有侍卫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启禀大贝勒，东郊福陵守陵人来报，福陵被毁，先汗以及大妃等人的尸骨全部被挖出，残存的守陵人自知罪责难逃，已全部自戕！” 场中众人闻讯如遭雷击，全部呆立在了那里。代善不可置信道： “你…你说什么？父汗的陵寝被毁了？到底怎么回事？快把人带上来！” 侍卫低着头说道： “人…人没了。守陵人过来报信之后，当场就自杀了…” 代善：“那你把情况给我详细道来…” 侍卫其实已经不敢再说了，在代善再三追问之下，侍卫终于把知道的消息结结巴巴的说完。听完之后，老迈的代善直接就晕了过去… “大贝勒…” “主子…” 然而代善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在众人群策群力之下，代善被众人弄醒。正当代善痛哭流涕，缅怀他的父汗努尔哈赤之时，又有斥候来报： “报…大贝勒！城外庄园大部被毁，到处都是叛乱的包衣奴才！” 代善此时怒火滔天，大吼道： “杀！马上发兵，将这些个该死的奴隶通通杀光！” 金砺闻言，愤怒的出列道： “喳！末将领命！” 随即，愤怒的金砺带着部下出城，开始绞杀散落在各处的汉人起义军。然而很快，金砺便去而复返，顺带着带回来一个更加炸裂的消息： “大贝勒！大事不好！城外乱民中现在盛传大汗已于关内战死，大贝勒您…大贝勒您欲废掉大皇子豪格，取而代之…” 代善：“…” 愤怒的代善再次震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汗英明睿智，战无不胜，怎么可能会陨落！简直一派胡言！派去与大汗联络的斥候回来没有？” 此时代善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皇太极的死讯上，完全没有在意最后一句话。一旁的侍卫硬着头皮说道： “回主子的话，第一波斥候已经返回，他们在辽河一带搜索，没有发现大汗和大军的踪迹…” 代善颓然的坐倒在位置上，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传言： “不可能！大汗不可能战死！派人向西寻找，去更远的地方，一定要找到大汗和大军的踪迹！” “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代善没有等到皇太极的消息，反而等来了更加让他崩溃的消息： “报…大贝勒，斥候来报，袁崇焕率领辽东军正在越过大凌河一线，向我辽东而来！”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的代善，正准备喝口水，听到消息，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 “啪…金砺！马上将所有旗丁全部召回，传令各城紧闭城门，坚守待援！” 金砺：“喳！” “报…刘兴祚部突袭威宁堡成功，威宁堡守军尽数被屠…” 代善：“…” 不久之后，斥候再次来报： “报…刘兴祚部已离开威宁堡，正快速朝着连山关方向行进…” 代善崩溃的仰天长啸：“啊…刘兴祚！我要杀了你！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激动的代善再度晕了过去… 第174章 仁川大撤退 代善：求你们了，别救了，就让我昏着吧… 然而，老迈的代善没有昏迷多久，便再次被众人救醒。众人有种感觉，再刺激下去，这位老人家可能要提前嘎了，于是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醒过来的代善，双目无神的看着房顶，久久无言。这时候的代善真的很想躺平！但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的荣华，他的富贵，他的大金国，他的族人，他的大汗，他的大玉儿…啊呸…还有眼前这一众人，都在等着他呢，他需要支棱起来。无奈之下，代善勉强振作了一下疲惫的精神，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马上派人去东郊维护秩序，凡出现在福陵周边的汉人，一律诛杀！” “继续严密监视刘兴祚部，盯紧他！待联系上大汗，立刻请大汗派军截击！” “即刻率军出城…算了，加强城内管控，防止汉人包衣借机生乱！” “继续派遣斥候向西搜索大汗和大军的踪迹，一有消息即刻来报！另外，严密关注袁崇焕所部动向！” “喳！” 正红旗额驸和硕图进言道： “主子，城外那些作乱的两脚羊，咱们不能放任啊。否则大汗回来，怕是要降罪…” 代善脑筋飞转，眼神阴翳的说道： “嗯…传檄城外各地，就说大军不日将班师回国。大汗仁德，只诛首恶，从犯只要放下武器返回原住地，一律既往不咎！” 和硕图有些担忧的说道： “可是大汗并未下达这样的命令，主子，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代善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执行命令！” 和硕图：“喳！” 此时，又一名斥候过来报信道： “报…大贝勒！明军沈寿崇部已越过满浦，进入朝鲜境内！拜音台柱率军一万已经追入朝鲜！” 代善：“嗯，知道了，告诉拜音台柱，活捉沈寿岳！本贝勒定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传信兵：“喳！” “报！连山关周围并未发现明军踪迹，我部斥候正在追踪搜寻之中…” “混蛋！” … 就在代善被国内动乱折磨的欲仙欲死之时，莽古尔泰率领的四千金军与袁崇焕部前后脚抵达辽东。面对袁崇焕的三万辽东军，莽古尔泰套用了李信等人的打法，对袁崇焕率领的辽东军展开了游击作战。 同时，自己亲率一千正蓝旗女真精锐，四处截击辽东军后勤所在。这就导致，袁崇焕刚进入辽东，就享受到了之前皇太极等人的待遇。 崇祯三年三月，袁崇焕率三万大军攻克西平堡后，将大军粮草屯于西平堡，随后与祖宽各领一军，分两路大举北上围困广宁。广宁告急！ 随后莽古尔泰便夜袭西平堡，守将吴襄没想到金军来的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弃城而逃，辽东军存于西平堡的粮草被金军付之一炬。消息传到广宁，军心浮动，袁崇焕无奈之下撤围广宁。 莽古尔泰随即会同广宁五千守军，夜袭祖宽部。祖宽军大溃，于夜间争相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翌日，莽古尔泰马不停蹄，领九千军与袁崇焕部在大凌河上游激战。随后祖宽收拢溃兵，得兵七千余来援，莽古尔泰部落入下风。 正当时，豪格率镶黄旗精锐突然杀到，明军猝不及防之下，全军溃败，豪格率军乘胜掩杀，俘获无数。 至此，广宁战役结束。明军逃回大凌河堡者不足万人… … 另一边，在辽东军与金军在广宁激战之时，刘兴祚已率军渡过三岔河，沿着渤海湾最南边一路向锦州方向急行。 “报！将军，我军侦骑发现广宁方向逃窜的溃军，通过他们得知辽东军正在广宁以南与金军激战！” 随后侦骑将溃兵带了过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杨文岳向刘兴祚问道： “将军，北边战事胶灼，我们要不要北上支援辽东军作战？” 刘兴祚直接拒绝道： “不必！我部得到的军令是紧急退回山海关，老头子严令我等不得在辽东逗留！继续行军吧…” 杨文岳坚持道： “正在酣战的友军皆是我大明儿郎，岂有不救之理？” 刘兴祚白了杨文岳一眼，指着身后疲惫的大军，无奈道： “你看看咱们的人，都累成啥样了？还有，我军二人一马，骑到现在，马都快骂娘了，怎么打？还有，皇太极的祖坟是我们掘的？在金国烧杀抢掠是我们做的，屠村灭寨的事你也没少干！袁崇焕战败，善能苟活，我们要是战败，呵呵，被鞑子剥皮抽筋那都是轻的…” 杨文岳：“…” 见杨文岳楞楞的不说话，刘兴祚又说道： “他袁崇焕好歹也是当世名将，需要你来操心？三万打一万要是还打不赢，干脆切腹算了…再者，我军现在双人一马，所带粮草本就不足，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在粮食耗尽之前，我等到不到的了山海关吧。” 杨文岳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 刘兴祚：“传令！全军全速前进！” “诺！” 崇祯三年三月，刘兴祚趁辽东军与金军大战之际，沿渤海湾潜越，进入宁锦一线。随后在到达塔山时粮草耗尽。刘兴祚向塔山守将索要粮草，辽军记恨刘兴祚见死不救，拒绝了刘兴祚的请求。 由于进入到大明境内，刘兴祚强令各军不得犯民，八千登莱军仅凭着喝水饱腹又急行五日，终于到达山海关… … 朝鲜。 沈寿崇大军在拜音台柱四处调兵，围追堵截之下，眼看着无法沿原定路线撤退，在沈寿峣的撺掇之下，七千登莱军干脆一头扎进了朝鲜国。但是在进入朝鲜之后出了点意外--他们迷路了… 于是沈寿峣便开始放飞自我了，他先是自告奋勇充当向导，带着七千登莱军在朝鲜境内一阵乱窜，结果把追击的拜音台柱一起带迷路了，一群人就这样离奇的摆脱了一万金军的追杀… 然后沈寿峣又开始在朝鲜实现他劫富济贫的理想，简单来说，就是遇到一个小城先劫掠富户大商，然后救济穷人。然后再去到下一座城，将上一座城的所得赏赐给当地的穷人，然后再杀几个看的不顺眼的，玩的是不亦乐乎。由于此时朝鲜已经臣服满洲，沈寿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自己这个弟弟乱来了… 后来据说沈寿崇对沈寿峣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之后沈寿峣便老实了许多。在经过一座小城时，沈寿峣私下与城中的一名医师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之后，这名医师便“主动”要求给沈寿岳治伤，同时表示“自愿”为大军充当向导。至此，登莱军开始了返程之路。 崇祯三年三月，孙国祯于东江镇外海苦等沈寿崇大军未果，多方打探之下，得知沈寿崇已退入朝鲜，于是又开始沿着朝鲜海岸搜寻，多番搜寻无果之下，又听闻刘兴祚部已安然返回，便率领水师先行回返皮岛休整，同时打探沈寿崇部的消息。 崇祯三年四月，沈寿崇部到达仁川，彼时，正在朝鲜国内四处搜寻明军下落的拜音台柱，也发现了出现在仁川的登莱军，当即率领一万金军向仁川急进。与此同时，身在皮岛的孙国祯也获悉了沈寿崇部出现在仁川的消息，紧急率领舰队向仁川开进。 眼看着金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在仁川苦等孙国祯救援的沈寿崇部陷入危局… 第175章 落幕 （本来距离落幕还有4-5章节的内容，虫子接受了建议，将后面的章节全部删了重写的，压缩到了两章实在压不动了，还请各位读者爸爸海涵，下一篇章开启朝堂和天灾模式。） 情况紧急之下，沈寿峣当即向沈寿崇建议，临时征用仁川及其附近的所有船只，先行撤往海上等待救援。沈寿崇不允。 沈寿峣再次建议，大军继续向南撤退，择地联络孙国祯舰队撤离，沈寿峣担心迷路，又担心再次与孙国祯擦肩而过，错失救援机会，遂又不允。 当夜，沈寿峣趁着沈寿崇睡着，率军“悄悄”出营，将所有拥有船只的船主召集起来，提出用随军马匹交换船只的建议，场中众人纷纷拒绝。但是在沈寿峣温柔的摘下十几颗人头之后，原本坚决反对的众人便一改常态，当即表示，救援大明军队，义不容辞。 沈寿峣也很大气，当即表态，凡是帮助明军撤离的朝鲜“百姓”，都是大明的功臣，可以随明军一起撤往大明，并给予其明人身份。走投无路的朝鲜人，只能“高兴”的同意下来。 第二天，沈寿峣便带着乌泱泱一大片的朝鲜船主，觐见沈寿崇。看着周围明军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与火铳，众人纷纷表示，朝鲜自古以来便是大明的藩属国，朝鲜国人有义务，有责任帮助大明渡过难关，中朝人民友谊万岁，当然，要是没有那个万恶的沈寿峣就更好了… 沈寿崇听完大为感动，高度赞扬了朝鲜人民的大无畏精神，并对一众朝鲜百姓的大义表示钦佩。由于船只有限，沈寿崇当即命令全军齐上阵，伐木为舟，拼木为筏。就是大树直接砍倒当做船。小树则用绳子拼接起来作为木筏。什么，大树砍不动？手榴弹试一下，一颗不行就多来几颗… “报！将军！金军距离我们已不足五里…” 听到侦骑的汇报，沈寿崇急切下令道： “快！传令！所有人快速登船，除了武器和清水，所有辎重全部丢弃” “铛铛铛！将军有令！所有人快速登船，下海！铛铛铛…” 传讯兵通知完，便把铜锣往地上一丢，赶紧向身后的大海跑去。听到信号，所有人紧急向海外撤离，一时间，仁川外海之上，大船拖小船，小船拖木筏，木筏拖树干，船上船下乌泱泱的全是明军，随波飘荡，场面甚是壮观。 当拜音台柱率军赶到仁川海岸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看着到处撒丫子跑的战马以及漂在海上的明军，拜音台柱的表情先是震惊，忽而又变为愤怒。他千里迢迢，转战大半个朝鲜，到头来就特么的俘虏了一群马… 沈寿峣站在沈寿崇旁边，看着在海岸边蹦蹦跳跳的身影，贱兮兮的说道： “嘿嘿嘿…大哥，你看，鞑子好像在欢送我们呢。” 沈寿崇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好了，咱们暂时安全了。老弟啊…一会儿你带队下水，去把泡在海里的兄弟们换上来。正好你也借机反思一下，回去之后该怎么向陛下，向督师交待…” 沈寿峣一脸无辜的说道： “大哥，你说啥呢？交什么待？我咋听不懂呢？还有，凭什么是我下去啊？你怎么不下去？” 沈寿崇看向一众朝鲜船夫，意味深长的说道： “劫富济贫？中朝人民友谊万岁？呵呵…” 沈寿峣顿时脸就垮了下来，说道： “大哥，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啊…” 沈寿崇：“嗯…下海去吧…” “噗通…” 众人在海上漂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终于等到了孙国祯船队的到来。至此，明军顺利完成了仁川大撤退，安然退回登莱镇。 崇祯三年四月底，随着沈寿崇部安然撤回，自崇祯二年十月爆发的乙巳之变，历时七个月最终落下帷幕。 大明方面：蓟镇，北直隶，延庆府遭遇兵灾，百姓被掳，被杀不计其数，财货被劫掠一空，尤其是蓟镇，从遵化到北京一线，几乎成了真空地带。 蓟州军，辽东军几乎被打爆。虎贲军一万骑兵只余千骑幸存，武卫军，勇卫军，宣大军，登莱军，山海关军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精兵良将损失无数，经济损失更是无法统计… 金国方面：十万大军入关，只逃出来五万余人，兵力损失接近一半。登莱军对金国造成的损害更大，无数的良田，庄园，村镇被毁，尤其是对金国内部留守女真老弱妇孺的屠杀，使得本就稀少的女真人口雪上加霜，可以说金国是举国戴孝，当然也有死绝了的… 农民起义军几乎蔓延后金全国。皇太极回军之后，光是扑灭农奴起义军，就花了大半年时间。 另外就是，福陵和兴京陵两处皇陵先后被毁，爱亲觉罗氏先祖尽皆曝尸荒野，这一行为大大打击了金国皇室的威信，对金国政治上的打击巨大。皇太极回到盛京之后，再次吐血昏迷，据说三个月未能上朝理政。 此战，双方没有赢家。至少，朱由检是这么评价的… … “卖报！卖报！龙门所大捷！虎贲军大胜，斩敌万余人，鞑子首级正在运往京中…” “卖报！卖报！登莱军大捷！太师袁可立指挥大军直捣黄龙，掘了奴酋皇太极家的祖坟…” “卖报！卖报！辽东军大败，七千建奴破袁崇焕三万大军…” “卖报！卖报！成国公五万大军三败流寇之手…” “卖报，卖报！陛下于太庙之侧建立英烈祠，供奉为国死战的英灵，大明不亡，香火不绝…” … 北京城中，不知何时，每到报纸发刊时节，便多了很多走街串巷卖报的报童。给古老的北京城增添了一丝生气。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听到叫卖，驻足喊道： “兀那报童，给我来一份报纸。” 报童欢欢喜喜的上前接过一文钱，拿出一份报纸说道： “大哥哥，这是您的报纸，请您拿好…” “卖报…卖报…” 书生接过报纸匆匆离开，报童又蹦蹦跳跳的跑开，继续沿街叫卖起来。 … 第176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崇祯三年五月初。 西苑临时办事处。朱由检麾下核心团队齐聚一堂，正在开会… 侯恂正一脸肉疼的在向朱由检汇报： “咳咳…陛下，京畿之战方休，军械，粮草以及各军的抚恤银、封赏花费已经超一百万两。 登莱军军费七十万两已运抵登州袁可立处。驻扎在遵化的满桂部，军饷十二万两已运抵遵化。 白杆，禁卫，勇卫，武卫，虎贲五军军饷共计发放四个月，合计白银三十万两。 内官监扩容以及督造军械，原料采购以及人员薪俸，合计支取白银五十八万七千余两。 各监各执事薪俸及各宫妃嫔开销用度合计十五万两。 皇庄花费… … 至今年五月，内帑已支出各项费用三百余万两。目前，内官监，皇庄，学院还在持续扩大，各军也正在招募兵员恢复实力，各项建设还在持续增加。目前内帑存银已减少三分之一，各处税收要等到七月之后才会入库，按照现在的度支状况，前景堪忧啊…” 听完财报，朱由检一阵头大，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的烧钱速度太恐怖了，这才打多长时间，钱就像水一样的蒸发了！还有那什么军工也太烧钱了吧？ 朱由检勉强抑制住心痛，摆摆手说道： “嗯…朕知道了，不慌，该花的花，朕还有报局，多少能补贴一点吧？” 说着便看向了袁枢，袁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陛下，《大明时报》目前已经扩展到了顺天府周围，刚刚有所盈利建奴就来了，现在京畿之地人口被掳掠一空，报纸销量锐减，今年咱们又实行了报童卖报计划，支出增加，现在报局已经入不敷出，靠着内帑在支撑了…” 朱由检：“…” “影响力扩大了就行，这是好事。没关系，朕这边还有四通商行，运营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有些进项了吧…” 说着，朱由检又满怀希望的看向刘文炳，就见刘文炳硬着头皮说道： “回陛下，臣受命运粮往陕西贩卖，战事起了之后，运粮成本增加，作为储备粮的各仓也暂停了供粮。无奈之下，臣只能在市场购粮，但东南那边的粮商集体哄抬粮价，我们从陕西运回的银子全部流了出去，现在四通商行只能勉强维持…” 朱由检：肏！ 朱由检一脸郁闷，玛德，感情现在合法的买卖是一毛钱不赚啊… 紧接着宋献策开始呈报政务： “陛下，自今年三月以来，京畿之地滴雨未下，如今野无青草，黄埃赤地，乃大旱之兆，需早做应对。” 对此朱由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也想明白了，贼老天就是让他来扛雷的，这才哪到哪啊。只见朱由检挺直了腰杆，点点头说道： “嗯，知道了，不慌…让田太的城管局赶紧组织流民，疏通河道。那个皇庄的番薯，玉米，马铃薯都种下去了吧…” 宋献策看朱由检那么镇定，有些无奈的说道： “嗯，种倒是种了，不过没种完，人手不够，高宇顺被逼的都亲自下田了…还有就是京城周遭的流民都被皇太极拐跑了，田太的城管局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朱由检：“呃…” “没事，那个…陕西那边第一波的灾民就快到了，到时候以工代赈，发放番薯作为工资，让他们疏通河道就是…” 宋献策点点头，继续说道： “山东爆发大水，淹没良田无数。曲阜孔氏也在受灾之列，幸好去年山东扩大了番薯种植，如今山东巡抚李精白已经开仓放粮，不过很多粮仓都被洪水淹没了，估计挺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向我们求援…” 朱由检此时腰稍微有那么一点弯了，特么的，南水北调能不能搞得起来？摇了摇头，朱由检继续说道： “让李精白也搞个以工代赈，组织灾民疏通河道，尽快把洪水放进大海。至于什么曲阜孔家，没听说过…” 众人：… 宋献策无语，快速记下笔记之后继续说道： “山西去年开始爆发瘟疫，地方官束手无策，到今年，瘟疫已经波及半个山西，还在进一步扩大中…” 朱由检的腰再次弯了一点，玛德，还有完没完了… “召令太医院所有擅长治疗疫病者，组成医疗团去山西治疫，山西省内各司须全力配合。” “另外，传檄天下，张榜招贤，凡能平息山西瘟疫者，赏白银千两…” 众人：… 众人皆是一头黑线，心中纷纷吐槽： 咱这招贤榜还是别发了，毕竟，这纸也挺贵的… 朱由检奇怪的看着众人说道： “怎么？朕的处理方式有问题吗？”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宋献策，意思就是你上！ 宋献策：… 宋献策无奈，翻了一下眼皮说道： “陛下，这…一千两是不是太少了？臣的意思是，就咱这个身份，这个地位，格局能不能放大一点，好歹是救一省的百姓，能不能…加点？” 朱由检闻言，老脸一红，尴尬道： “唉…你们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啊。罢了，罢了，那你说多少合适？” 宋献策硬着头皮伸出一根手指，心想着，既然是以皇家的名义张榜招贤，赏金不说黄金万两吧，怎么着也得凑个十万两银子充充台面吧… 朱由检见状，咬着牙说道： “行！那就改成一万两！” 众人：“…” 行吧，累了…毁灭吧… 这次会议整整开了大半天，勉强将各项军政事务搞定，朱由检已心力交瘁。无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不久之后，朱由检再次召集了一次秘密会议，与会者有李信，袁枢，宋献策，魏忠贤，李若琏，曹化淳等人。 看着场中面面相觑的几人，朱由检也不说话。示意了一下魏忠贤，紧接着魏忠贤便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陛下，姜镶在返京途中畏罪自杀，三法司已经派人赶去事发地调查了…” 宋献策闻言眉头一皱，说道： “陛下，这不应该啊，若是畏罪自杀，这姜镶还来京城做什么？” 魏忠贤点点头说道： “是的，此事有蹊跷，据暗卫传来情报，在姜镶死前，有人曾进过他的房间，但是在暗卫跟进这条线索的时候，此人也中毒死了。” 李信此时伤势已经恢复，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此时他插言说道： “那这条线索也断了，出手之人不简单啊…魏公公，应该是你的人暴露了吧？” 魏忠贤老脸一红，尴尬的说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经过暗卫调查，姜镶在虎贲军于龙门所大战之时，有人曾与其进行过密会，具体情况不得而知。而且到底来人是属于哪一方的，也不得而知…”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默，这特么什么都不知道，玩个锤子啊… 第177章 所有暴利的门路都写在了刑法里面 见众人沉默不语，朱由检用手指轻敲桌面，云淡风轻的说道： “都干啥呢？呵！事情很简单啊，把一切的不可能排除，剩下的就是答案了。关于姜镶一案，对象无非是晋商集团，豪绅集团，还有就是宣大军内部一些人而已，平头老百姓总不会闲着没事杀人玩的。” 看着众人的模样，朱由检嘴角微微一翘，继续说道： “朕现在关心的是，这宣大军还姓不姓朱，魏忠贤！你别又给朕把暗卫带歪了，让暗卫把这个事情搞清楚就行！” “是！皇爷。” 魏忠贤脸色一尬：神特么又走歪了… 李信率先反应过来说道： “陛下高明，只要山西的军队掌控在我们手里，那些商人，土豪就是土鸡瓦狗，翻手便可灭之！” 袁枢疑惑的说道： “那朝廷的大将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就不查了？” 宋献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袁枢说道： “三法司不是在查了吗？袁兄，你这是落了下乘了啊。暗卫专司情报刺探，刺杀，暗杀，什么时候干起破案的勾当了？” 见袁枢还没反应过来，李信摇摇头说道： “袁兄，你还是太良善了啊。我且问你，晋商走私猖獗，与建奴暗通款曲，该不该死？土豪劣绅，欺压百姓，侵占土地，横行不法，百姓被搞得家破人亡，该不该死？” 袁枢闻言，点点头表示认可。李信接着说道： “那不就得了。只要咱们将山西的军权牢牢控制住，那剩下的这些怀疑对象，直接抹除掉即可，管他谁是凶手呢？反正总有一个是的就行…” 袁枢：… 袁枢两眼瞪大，震惊一百年…破案还能这么玩？这完全颠覆了袁枢对查案的认知。 “那…那还要查案干什么？” 宋献策无语的看着房顶说道： “给咱们动手找个理由呗…再说了，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三法司，总不能让他们光拿钱不干事吧…” 袁枢：“…” 看袁枢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朱由检语重心长的说道： “袁枢啊，朕发现，当年孔子要是没有三千弟子跟着，他也没自信可以以德服人啊… 朕教你一句话，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诸君共勉之！” 众人齐齐起身说道： “谨遵陛下圣谕！” 袁枢此时脑袋里面出现了一副画面：孔子正在对人讲道，周围围着一群弟子，高呼以德服人… 从此，老实人袁枢大彻大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朱由检见大家都激动了，赶紧双手虚按，说道： “别激动，大家都坐。刚刚话题被魏忠贤这家伙给带歪了，朕今天诏几位过来，其实就为了一个事--搞钱！ 今天这个情况大家都看见了，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内帑很快就要破产了。而且老是让群臣捐款也不是办法，大家都集思广益一下，看看都有哪些能搞钱的法子。” 魏忠贤刚刚丢了面子，这会立马说道： “陛下，姜镶的家产已经摸清楚了，老奴在得到姜镶死讯的第一时间就派暗卫过去秘密查抄其家产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回报。 老奴觉得，这搞快钱的法子，来的最快的莫过于抄家。咱可以带着情报，将那些有罪的富户全抄一遍，那银子可不就哗哗的来了吗…” 朱由检点点头，一脸赞同的说道： “嗯…然后呢？” 魏忠贤：“…” 什么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宋献策深思了一下说道： “陛下，据臣所知，这天下赚钱的行业当以盐为首，天下百姓千千万，每日都要吃盐，一人一文钱，那都是天文数字了…” 袁枢接着说道： “那这么说的话，粮食也赚钱，人人都要吃饭，一人一文钱那也千千万了。” 李信摇摇头说道： “盐，粮乃国之根本，不可轻动！陕西动乱，除了缺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百姓买不起粮食啊。我认为走私最赚钱！还有海贸！ 那帮商人为什么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走私？还有，人人都说海上危险，无利可图，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私自出海？必然是因为其中利润巨大！” 李若琏提议道：“我感觉开钱庄，放高利贷最赚钱！现在好多人都这么干…” 魏忠贤补充道：“那这么说，开赌场更赚钱，十赌九输，庄家稳赚不赔…” “贩卖奴隶赚钱…” “坑蒙拐骗赚钱…” “盗墓，卖古董赚钱…” … 就这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各种赚钱的法子层出不穷，最后从讨论变成了争论…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化淳感觉画风有点不对劲，这话题越来越偏了啊。但是，他还是不说话… 朱由检听着众人讨论赚钱的法子，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所有暴利的行业都写进了刑法里面，我只要在那里面找不就行了…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将这些路子都用上，这样他还缺个毛线的钱啊。稍微深思了一下，权衡利弊之后，朱由检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说道： “朕决定了，朕要开青楼赚钱！” 正在热烈讨论的众人，闻言大脑全部陷入宕机状态，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卧槽…皇帝开青楼，你认真的？ 大家想了一万种朱由检会搞钱的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要不是顾忌上面站着的那个是皇帝，众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口吐芬芳！ “扑通，扑通…” 魏忠贤，曹化淳两人泪流满面，瞅瞅咱皇爷都被钱逼成啥样了，太心疼了… 两人齐齐跪下大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其他人被两人的声音惊醒后，纷纷下跪高呼： “陛下，臣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 尼玛，刚才是哪个坑比说青楼赚钱的，有本事你站出来… 死谏，必须死谏！真要是让这个小皇帝成功开了青楼，他们这帮子从龙之臣，不是佞臣也是佞臣了，怕不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万万年… 朱由检：“…” 朱由检也是一脸懵，看着众人面色激动，大有一言不合就撞死的表情，赶紧说道： “你们起来…有话好好说…” 众人：不能！ 宋献策脑海里全是清君侧的场面，决绝的说道： “陛下，今日您要么收回成命，要么您就收了我们的命吧…” 众人齐齐再拜： “臣等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检没想到自己这个主意给众人带来这么大的刺激，他感觉自己但凡再坚持一下，这几人估计都要寻死，赶忙说道： “好好好！收回成命，收回成命，行了吧，都起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众人闻言放下心来，纷纷起身。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陛下听劝就好… 第178章 魏忠贤:我为啥不让这个侄儿读书啊… （感谢c老二送的奶茶） 朱由检看着几人的模样，心里有点虚，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架起来的班底，可不能让他们这样寻死觅活的啊。 等到众人都冷静下来，朱由检再次打破平静，悠悠的说道： “那个…朕说要开青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众人：这么短的时间，你深思熟虑个鬼！ 几人见状，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澜，陛下这是贼心不死啊，膝盖一软又准备跪下死谏，被朱由检强势打断道： “慢着！我知道你们很激动，但是你们先不要激动…不烦先听朕说完再反对也不迟啊。” 众人想着，行吧，给你个面子，你说我们听！咱就不信你能说出朵花出来…嗯，听完我们继续死谏！ 朱由检紧接着便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的说道： “刚刚大家提的这些赚钱的法子，朕是准备都用上的…” 众人：妈妈咪的！合着开青楼还不是终点，这挖坟掘墓，倒卖人口等，走私犯罪等等，你都要干啊！这里到底是皇宫还是犯罪窝点… 丝毫不在意众人惊恐的目光，朱由检接着说道： “比如开海，朕这里也搜集了一些情报，目前我大明沿海，夷人，倭人还有海盗等势力盘根错节，而朝廷水师羸弱。此时开海，投入大，风险大，收效慢，不太合适。 像商行这些合法的营生，前番大家也看到了，暂时根本赚不到什么银子。开钱庄也是个长期的买卖，短时间内也见不到什么效果。 朕思来想去，还是开青楼好，这东西雅俗共赏啊，你们看，京中的哪家富户公子哥不逛青楼的？张世泽那小子不也去吗，这里面利润不小啊。” 听到这里，众人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就见朱由检接着说道： “朕的意思，这青楼咱给他往高档了整，再搞个赌场，拍卖行，温泉什么的，给他整成一个综合性的销金窟，集卖身，卖艺，赌博，餐饮等于一体，咱再设置个消费门槛，专门宰那些个狗大户… 只要这些有钱人进了咱青楼的门，总有一款适合他，这白花花的银子不就来了吗…” “还有，青楼这种地方，往来人员复杂，是最好的搜集情报的地方，朕打算让暗卫入驻其中，然后不断地开发分店，嘿嘿…这样的话，将来每一处的青楼都将是一个隐蔽的情报站，一箭双雕啊…” 众人听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陛下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出这么一套完善的系统的？不过，貌似这个主意很不错啊… 袁枢此时已经听麻了，注意力完全被后面的银子给吸引住，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那要是有人吃干抹净，不给钱咋办？” 朱由检眉毛一挑，坏笑道： “放高利贷啊…高门槛之下，能进来咱们青楼的非富即贵，咱可以先借给他银子，签字画押，然后第二天上门要债！大晚上的，这些人在里面喝的醉醺醺的，脑子都不清醒，花了多少还不是咱说了算？ 朕这里还有好多文明要债的法子来应对各种赖账的情况，大家来一起来探讨探讨，完善一下…” … 说着朱由检便开始引导众人讨论起文明要债的一百种方法，比如：在大门口院墙上泼油漆…写大字报…扶老人进门要债加碰瓷…派打手堵路催债…绑架勒索…登报哭丧…报官等等。 经过众人的讨论完善，基本一套流程走下来，铁人也能给他掰弯了。最后朱由检总结道： “当然，这些都是应对一些突发情况的，咱们的客户群体都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价钱不是太过分，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怎么样？要是大家都感觉没问题，咱就把这个青楼给他开起来，嘿嘿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天上人间！” 众人：… 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我们在干嘛？我们不是反对开青楼的吗？卧槽…不知不觉中，被这个老六给带沟里面去了啊！ 宋献策再次挺身而出，坚决反对道： “陛下，这主意是好主意，但是臣还是反对！亘古以来，就没有皇帝开青楼这个说法，若是此事传扬开来，必为天下人所耻笑！为了皇室和陛下的脸面，为了天下，臣坚决反对！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齐声道：“臣等附议！” 朱由检狡黠的一笑，反问道： “朕什么时候说要自己开青楼了？朕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可能开青楼嘛…朕的意思，找个代理人就好了啊，而且，青楼这个产业开起来的话，也能解决一部分伤残士兵的生计问题，不至于让他们退役后凄惨的活着，怎么样？这下可以了吧？” 众人：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场中的几人都是朱由检心腹中的心腹，脑筋本就不是很死板，又见到朱由检计划如此完善，又解决了名声问题，便转而开始出谋划策起来，李信率先说道： “陛下，这要是单纯的开青楼的话，随便找个代理人就可以了，不过这要是带上暗卫的话，人选这一块儿就要慎重了。既不能与我皇家沾上关系，还要衷心可靠，还要能镇得住场面，这人怕是不好选啊…” 宋献策这时也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陛下，如此看来，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开青楼的计划恐怕得暂时搁置了，否则，一旦弄巧成拙，恐怕…” 朱由检仿佛是早有准备，玛德，老子费了那么多口水，好不容易搞定了你们，怎么可能在一个人选问题上栽了。就见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将目光投向魏忠贤… 魏忠贤见朱由检的目光投向他，丝毫不慌： 看我干啥？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难不成还要诈尸还魂不成… 就见朱由检说道： “老魏啊，朕感觉你那侄子宁国公魏良卿就不错啊…” 几人一听，妙啊，魏良卿是阉党的人，陛下前番打击阉党，阉党一派死的死，改换门庭的改换门庭，这魏良卿开青楼，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朱由检身上。而且国公爷开的青楼，谁敢闹事？至于他的名声…自动忽略…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魏忠贤，顿时就慌了，堂堂一国的国公去开青楼？他老魏家还要不要脸面了…赶忙说道： “皇爷啊…这魏良卿打小就不学无术，恐难当大任啊，皇爷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众人纷纷微笑着说道： “不学无术好啊…要的就是他不学无术…” 魏忠贤：… 魏忠贤脸都黑了，此时他无比后悔，早些年为啥不让自家侄儿读书啊… 知识改变命运啊… 第179章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见众人一致赞同，朱由检随即拍板道： “嗯，少数服从多数，此事就这么定了。青楼明面上的当家人就是魏良卿了。情报业务不要让他沾手，还是由老魏负责。这样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嗯，正好，宁国公府也不缺建青楼那点银子，这开青楼的钱就由魏良卿出了吧。现在咱们来商讨一下具体的建设计划…” 魏忠贤脸又黑了一点，内心吐槽道： “刚刚你怎么不少数服从多数啊…” 众人：“好嘞…” 于是，在众人的热切讨论之中，天上人间的建造计划逐渐成型… … 几日后，宁国公魏良卿正在书房中画画，突然，书房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来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看不清样貌，进来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了起来… 魏良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府上的哪个下人，便一脸奇怪的说道： “你谁啊？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袍，是不是有病？” 黑袍中的魏忠贤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不过，看着魏良卿提笔在那写写画画的，心中宽慰，自家这个侄子还是爱学习的啊…紧紧握住的拳头也松了一些。 见四下无人，魏忠贤将兜帽摘下，魏良卿看清来人，吓得亡魂皆冒，扔了手中的毛笔，躲到角落颤抖着说道： “妈呀！诈尸了！叔啊，您要是在下面缺钱花，您吱一声就行啊，侄儿肯定给您多烧点纸钱…天灵灵地灵灵，您快走吧，侄儿害怕…” 魏忠贤：…你他娘的…就这么希望我死？ 魏忠贤听着魏良卿的鬼嚎，本来松了一点的拳头又握紧了，慢慢向魏良卿身边走去，当看到桌案上画的一只大乌龟之后，魏忠贤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上去就对魏良卿开启了爱的抚摸… “啊…嗷…疼…” “别打脸…呜…” 随着惨叫声响起，魏良卿也发现了，自家叔父这是活的啊，毕竟这拳拳到肉的感觉，太真实了… 书房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平时魏良卿是不准下人私自进来的。院中的仆人听到动静，赶紧跑到书房门口问道： “老爷…出什么事了？” 魏良卿此时虽然被打成了猪头，但还是知道轻重的，自己叔父没死的消息，是万万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于是含糊不清的说道： “么事…虾去叭…么事不腰靠近舒方…” “是，老爷…” 下人闻言，虽然奇怪，但还是不敢忤逆国公爷的命令，一脸莫名的退了下去。见脚步声渐远，书房中再次传出惨叫声… “嗷…轻点，轻点…这里不能打…” 良久，一直到魏忠贤打的没有力气了，这才停下手，走到书房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喘气。魏良卿这才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叔啊，原来你没死啊…” 魏忠贤听到这话，要不是他没力气了，保准还要再上去揍这个好大侄一顿。就见魏忠贤没好气道： “呼呼…咱家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魏良卿赶忙说道： “哪能啊…没死好啊，叔啊，您不知道，侄儿这些日子可是想死你了，今天叔父回来是个大喜事，侄儿这就安排府里张灯结彩，给叔父大人摆宴庆祝…” 魏忠贤：… 魏忠贤脑门青筋凸起，突然又爆起开打了起来。 “我要你张灯结彩…啪…” “嗷…” “我要你大摆宴席…啪…” “啊…再打我还手了啊…嗷…” “你特么的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啪…还敢还手…啪” “错了，侄儿错了…噢…” 又过了一会儿，打闹声终于停歇下来。魏良卿顶着个大猪头，流着眼泪说道： “叔儿啊…您这是闹哪样啊，突然就回来了，又给侄儿我打成这样…呜呜…” 听到魏良卿哭诉，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给这小子气晕了头了，是哦，他今天来是干啥的？平息了一下情绪，魏忠贤这才缓缓说道： “嗯…咱家今日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做。此事，你务必做好了，否则，这宁国公府恐怕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魏良卿闻言，顿时被吓的不轻，慌张的说道： “这…这…叔父啊，您是知道的，侄儿这人不学无术，啥也不会啊，如此重要的事，您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魏忠贤：… 魏忠贤闻言拳头瞬间又捏紧了…他现在对不学无术这个词有点感冒。只见他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咱家也不想啊！但是此事非你不可，你必须要去做！” 魏良卿听到这里都快哭了，这可是要灭门的大事啊，那肯定是天大的事了啊，他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莫不是自家这个叔父要造反？ 正在魏良卿不断脑补着各种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去宫里举报一下的时候，就听魏忠贤说道： “咱家要你在京城开一座青楼…” 魏良卿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家叔父说的那杀头的大事就是这个？卧槽…跟他想的谋反的大事比起来，开青楼…毛毛雨啦。只见魏良卿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拍着胸脯保证道： “就这？吓我一跳，不就是开青楼嘛，侄儿保准给您办的妥妥的…” 魏忠贤看着被打成猪头的魏良卿，心中满是无奈，不过既然魏良卿自己都不抗拒，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魏忠贤便将建设青楼的要求给说了出来： “行吧，既然如此，咱家便将具体的计划给你说上一说，你可要给咱家记好了。首先，青楼的名字叫天上人间，建成之后你是名义上的当家人，实际上由咱家来管理，运营这一块，会有专门的人手来操作，你无需操心，青楼的收益也与你无关。你可能接受？” 魏良卿听完心中感动啊，自家叔父现在是一无所有，给自己置办些产业，那是不想拖累自己这个侄儿啊。至于用自己的名头，也能理解。毕竟叔父现在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好再抛头露面不是？至于叔父之前说的灭门之祸，估计是万一他未死的消息暴露出来，一家人可不得遭殃吗，嗯…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魏良卿感觉自己肩上背负了满满的责任，一脸慎重的说道： “叔父放心，兹事体大，侄儿知道轻重的。您怎么说，侄儿就怎么做，绝无半点意见！” 魏忠贤闻言再次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 “好吧，那接下来，咱家在给你具体说下这天上人间的建设方案…” 见到自家叔父一脸忧愁善感，魏良卿更加觉得自己责任巨大，内心暗暗发誓：叔父放心，小时候，您照顾我，现在您老了，轮到我魏良卿来照顾你了… 于是在魏忠贤说完建设计划之后，魏良卿大手一挥，不但全盘接受了由自己出资的要求，还主动帮忙出谋划策… 魏忠贤：“……”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第180章 男人有三爱:功名，富贵，美色 要不说高人在民间呢，这魏良卿虽说不学无术，不过搞这个，专业总算是对上口了。怀揣着让魏忠贤能安享晚年的坚定信念，魏良卿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很快，北京城郊处，一处依山傍水，风水绝佳之地便被成国公府买了下来，开始动工了。与此同时，魏良卿要开青楼的消息也传扬开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朝文武在惊掉下巴的同时，弹劾的折子也如同雪片一般飞向朱由检的案桌… 很快，宫中便传出朱由检的批复： “这完全属于魏良卿的个人行为，只要他不违法乱纪，朝廷无权干涉。” 同时，朱由检以个人名义斥责魏良卿不务正业，堂堂宁国公，竟然开青楼，实在有辱斯文！ 随后，礼部侍郎周登道，钱谦益等首次向《大明时报》投稿，公开抨击魏良卿，发挥了一个喷子该有的全部威力… 当然，是付费的… 紧接着，朝廷官员纷纷开始在各种公开或者半公开场合各种攻击魏良卿，身为国公，竟然操持如此贱业，不但有辱门风，让国公府颜面扫地，还让朝廷蒙羞，实在是浪泥扶不上墙… 更夸张的是，消息传到山东曲阜之后，孔氏掌门人也对此做出评价，对宁国公府这一行为表示不耻与谴责。这下子，全国各地的读书人纷纷开始对魏良卿进行口诛笔伐… 身在皇宫的宋献策等人，收到消息之后，纷纷抹了一把冷汗…还好，还好，对象不是陛下，同时暗暗忧心，这魏良卿能不能扛住这巨大的舆论压力啊… 朱由检也不由的暗暗咂舌，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不就开个青楼嘛，啧啧… 然而，面对外界的舆论风暴，我们的工具人魏良卿同志却是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想着早点把天上人间给捯饬起来，给自己的叔父大人一个温暖的家… … 另一边，张溥再一次组织东林众人召开秘会。隐蔽的会馆之中，众人都默不作声，时不时的吃点面前的珍馐美味，尝一口美酒。 周登道率先打破平静说道：“魁首，这阉党倒是被咱们给扳倒了，可如今朝局并没有太大变化，陛下对我们东林的态度一直也是若即若离的，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实现我东林一脉众正盈朝的理想啊…” 倪元璐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是啊，我总结了一下，咱这位陛下感觉有点不正常啊。自他即位以来，除了坑咱们的银子，就没干过什么有营养的事情…” 刘懋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悠悠的说道： “也不像二位大人说的这般吧，至少这厂卫是没了，而且那位不还偷偷养了一支军队吗？要不是这次建奴入关，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说到这里，钱谦益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些愤懑的说道： “哼，别忘了，这小子还搞了一个内卫呢。想想都肉疼，《三朝要典》没毁成，那个内卫跟锦衣卫有啥区别？被这小皇帝白白坑了二百万两银子，想想都来气…” 刘懋呵呵一笑，自嘲般的说道：“诸位，都歇歇吧，技不如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呵呵…咱这位陛下不简单啊…” 周登道唉声叹气的说道： “唉…我辈文人，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奈何投身无门啊。如今虽然没了阉党的压制，可我东林一脉众多的末学后进仍然被排挤在中枢朝堂之外，天道不公啊…” … 张溥此时坐在上首位，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静静的听着众人发牢骚。见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放下酒杯出言道： “那也未必，诸位不要忘了，陛下是由我们的人教导出来的。这人啊，最难改变的就是习惯，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几乎不可能。 在本座看来，陛下如今这般变化，有几点原因，一是朝廷财政枯竭，陛下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到处想要搞银子。 二是，建奴肆掠，乃是我大明心腹大患，而朝廷的兵他又指挥不动，逼得这小子不得不自己搞出来一支部队自保。 三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自陛下登基以来，听说跟在他身边的一直有两人，一个叫宋献策，是个术士，一个是袁可立的大公子袁枢。据侯方域传来的消息，陛下与此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啊…” 钱谦益顺着张溥的思路，想了一下说道： “依魁首之言，皇帝应该还是那个皇帝，变数应该就出在这两人身上了！” 刘懋眯着眼睛说道： “有道理，听说侯恂自入宫以后，陛下与其接触的时间也比较多，若是能除掉这两人或者离间二人与陛下的关系，那陛下能倚重的就只剩我东林一脉的侯恂，到时候…呵呵…” 钱谦益皱着眉头说道： “除掉二人的风险太大。难免会波及自身啊，而且一直都不怎么抛头露面，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应是让陛下与二人产生嫌隙，从而疏远他们，这样，我们的人才有机会啊。” 倪元璐说道： “计是好计，可是刚刚都说了，此二人一直待在宫中，陛下又肃清了宫闱。咱们现在对宫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该如何是好？” 张溥继续把玩着酒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没有机会就不能创造机会吗？”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张溥，只见张溥嘴角微微勾起，老神在在的说道： “这男人啊有三爱，功名，富贵，美色。据我所知，陛下因为朝廷用度紧张，一直都不曾选过秀，宫中也就是周皇后等几个妃子啊…呵呵。” 几人闻言，眼中纷纷露出精光，周登道率先抚掌笑道： “魁首的意思是美人计？高啊，嘿嘿嘿…咱可以先造一波舆论，就说皇后善妒，导致陛下后宫凋零。然后我等再以陛下子嗣不丰，有伤国本为理由，逼着小皇帝选秀入宫。 到时候咱们便可以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进去，若是小皇帝再能看上咱们的人，那就更好了！如此，大事可期矣…” 几人闻言并未附和，而是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刘懋说道： “周大人，前番都好，但是在秀女中安插自己人，恐遭祸端啊。还记得万历爷的皇后王氏吗？那结果可不太好啊…” 众人经刘懋提醒，神色陡变，场中气压瞬间都低了几度… 第181章 瞌睡送枕头 而坐在首位的东林魁首张溥，面色沉静的说道： “周大人之计已经相当完美了，只是我们为什么要安插自己人呢？呵呵，周大人可别忘了，这入了宫的女人情况不一样啊，一旦其有了子嗣，必有封赏。到时候，一个有封号，有权力，又有孩子的女人，你认为她们还能甘心受我等掌控吗？” 周登道顿时明白过来，脸色涨红，不过老家伙的脸皮够厚，立马说道： “魁首明鉴，是我考虑不周了…” 倪元璐皱着眉头说道： “魁首啊，那该如何是好？” 张溥不慌不忙的夹起一块小炒肉，微微一笑说道：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啊，呵呵…哪个少男不怀春？下点力气去给小皇帝找些身家干净的绝世美女来，咱这个陛下年青啊，见到美人难免沉沦其中…到时候，那宋献策，袁枢二人必然要劝谏。彼时一方在兴头上，一方偏不让，这逆反心一起，这事情不就成了？” “只是千万记住！这些人里面万万不可有一丁点与我等有关系的存在！” 众人听完如醍醐灌顶，纷纷对张溥竖起大拇指。是啊，干嘛非要亲自下场呢？他们只需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轻轻的推一把就可以了，之后的事与他们何干？ 想到这里众人心悦诚服，纷纷举杯献上彩虹屁： “魁首！高明啊！东林有魁首，必当大兴。敬魁首…” “我等对魁首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在下满饮，您随意…” “魁首妙语连珠，百官无人能及，入阁拜相如囊中取物啊，请满饮此杯…” “诸君谬赞了，我等共饮此杯，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 … 养心殿。 袁枢此时正在给朱由检念着内廷各监的奏报： “高宇顺奏报，皇庄庄户已经全部安置到位，京师周边三大皇庄的土地已经连成一片，规模还在进一步的扩大之中…”。 “蓟镇皇庄已经建立完毕，第一批到达的陕西流民已分两处安置，皇庄粮站正在给民众派发高产粮种，高宇顺请求陛下调拨人手…” “太师来报，言长芦盐场第一批精盐已然生产完毕，正在打包运往京师的途中，请陛下预先做好准备…” “学院已经恢复上课，徐光启上奏，他发现了新的堆肥方法，正带着侄子陈于阶一起研究改进高产粮种…” “英烈祠已经建成，第一波送回的将士骨灰以及牌位已经安置完毕，陛下可择日祭拜…” “京畿大旱，至今滴雨未下，田太正在领着庄户疏通河道，人工取水…” “三军招兵遇到困难，至今尚未满员…” “山西疫情继续扩散，预计将扩散到全省范围…” “山东水患越发严重，李精白上书，请求朝廷赈济…” “西南土司再度叛乱，朱燮元请求朝廷发兵援助…” “福建沿海再遭倭寇侵袭，受损严重，恐无法完成今年的赋税指标…” … 朱由检很无语啊，除了前面几个，后面全是坏消息。正在朱由检处理的焦头烂额之际，魏忠贤拿着一份情报进来，递给了朱由检。场下曹化淳，宋献策，袁枢，李信，魏忠贤，李若琏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侍立在一旁，房间中只剩下朱由检翻动纸页的声音。 良久，朱由检叹了一口气，摸着额头说道： “这到处天灾人祸不断…朕的大明到底是怎么了？” 宋献策出列说道： “陛下勿忧，如今天下，我大明所面对的问题无非有四，天灾，内乱，外虏，缺钱！只要解决了这四个问题，大明必然中兴！” 朱由检听着不禁莞尔，对着宋献策打趣道： “老宋啊，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 众人：“…” 此时不止是宋献策，在场的几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愣了一下。玛德…陛下总是妙语连珠，这屁话说的都这么上档次了… 朱由检把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适时出言道： “好了，来点现实的吧。晋商这个毒瘤该怎么处理，诸位都说说看法吧…” 李若琏抢先开口道： “陛下，这还不简单，只要您点个头，臣立马就带着内卫去把他们的家抄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保准一分不少的给您运回来…” 朱由检不置可否，又将目光看向了宋献策。宋献策感受到朱由检的目光，想了一下说道： “陛下，该怎么处置晋商，这还要看您的意思。臣建议还是先行肃清宣大军内部的蛀虫，晋商的事可以往后放一放…” 朱由检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李信。李信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末将以为，晋商八大家暗通敌国，恶行累累，当满门抄斩！但若是就这么将他们给一锅炖了，未免有点太便宜他们了…” 朱由检听到这里，眼光开始发亮，饶有兴趣的说道： “哦？继续说说。” 李信眼珠子乱转，见朱由检感兴趣，接着说道：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咱们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呢，建奴可以利用晋商赚取物资，吸我大明的血，咱们为何不可以反利用回去？ 末将的意思是，晋商是建奴信任的人，这点完全可以利用起来，一来可以利用晋商传递假情报给建奴。二来，陛下不是说粗盐有毒吗？咱们完全可以借晋商之手，将有毒的粗盐贩卖到金国啊。三来，还可以借由晋商之手购马。等等… 等到宣大军肃清完成，咱们完全可以控制住边境贸易，只提供给他们我们想要他们卖的东西。嘿嘿，陛下，您想想，若是皇太极发现晋商一边赚着建奴的钱，一边坑害他们。会怎么样？” 李信的话为众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杀人？太漏了…借刀杀人，杀人诛心那才爽啊！ 看着朱由检两眼放光的样子，宋献策便知道朱由检是对李信的提议感兴趣了。于是他又说道： “回陛下，臣以为，这个方法可行。不过具体的方案还需要细细谋划一番。” 朱由检顿时一拍桌子说道： “善！你们两个一会儿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将具体方案拟个折子上来。魏忠贤，抓紧时间将宣大军内部的蛀虫都查出来，到时候朕要挨个抄他们的家！” 魏忠贤：“是皇爷，” 李信，宋献策：“臣等遵旨…” 正在这时。施鳯来拿着个条陈走了进来说道： “启奏陛下，众朝臣准备于这几日早朝，请求陛下开宫门选秀，还请陛下早做准备啊…” 朱由检几人闻言，默默对视了一眼，眼中惊异连连… 这朝臣们是几个意思？刚瞌睡就来送枕头，这多不好意思啊？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憋住笑意，朱由检平静的说道： “嗯，朕知道了。” 第182章 诸位，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感谢c老二的催更符） 翌日朝会之上，朱由检依旧穿着一身打补丁的龙袍，懒洋洋的坐于大殿之上看着众臣插科打屁，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嗯，今年身上又多了几个崭新的补丁… 很快，各地报丧的奏报如流水一样被提了出来。朱由检还是老样子，照单全收，一律赈济，户部尚书毕自严依旧黑着一张老脸，大呼余额不足… 百官自然又是一阵相互推诿，你来我往之后，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礼部侍郎周登道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天灾连连，国运不畅，老臣以为陛下当采选秀女，充实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同时冲一冲喜，兴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御史扬所修紧接着出列说道： “起奏陛下，臣附议！陛下自登基以来，后宫寥寥，只有周后、田妃等数人，如今民间已有皇后善妒之流言，臣以为此等言论对皇室名声不利，为陛下计，为皇后计，请陛下下旨采选秀女以充后宫…” 紧接着，朝堂之上便乌泱泱的涌出来一大堆人，齐声附和道： “臣等附议…” 唯有毕自严黑着一张老脸，心中大骂一群坑爹的货，选秀不需要花钱的吗？有心想要反驳，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 看着众人的表演，朱由检脑门上落下一坨黑线，心中暗暗吐槽：这帮鸟人要是把这些心思都放在国政之上，我大明天下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只见朱由检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朕自即位以来，我朝国势渐颓，天灾人祸不断，朕虽勤勉，奈何德寡福薄，局面一直没有改善。如今国库空虚，当以国事为重，不宜过多浪费精力在选秀之上。再者，建奴之祸消弭不久，百姓刚刚安定下来，朕觉得选秀之事还是搁置一段时间再说吧…” 周登道等人一听，这不行啊，你不近女色，咱这计划启动不了啊。正要说话，只见温体仁抢先一步出列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此次京畿之危，全赖陛下运筹帷幄，方才转危为安，陛下身巨大气运，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天子，有陛下在，我大明中兴指日可待，还请陛下勿要妄自菲薄！再者，天家无小事，您的事就是天下人的事，您的脸面就是天下人的脸面，如今既然有不利于皇家的流言传出，为天下计，还请陛下下旨，广采秀女充实后宫，届时流言便可不攻自破…请陛下明鉴！” 众人：“…” 众人闻言一阵目瞪狗呆，暗暗啐了一口：呸，马屁精！你把我们的话都说完了，我们说啥？ 周登道见状不甘落后，赶紧跟上补充道： “陛下，温大人所言甚是！如今天下百废待兴，陛下此时选秀冲喜，乃是顺天应命之举，天下女子无不翘首以盼，以入宫服侍圣天子为荣，还请陛下莫要拒绝，凉了天下百姓的一片殷切之心啊…” 众人：…肏！ 虽说这事儿大家伙事先都通过气了，但仍旧忍不住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大骂：又一个马屁精！不过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那就上吧… 于是乎纷纷献上逸美之词，跟在后面的都词穷了，一个个都绞尽脑汁，恨不得再来一个十年寒窗… 朱由检：“…” 朱由检此时表情五颜六色，整个人都尬在了那里。啥意思？合着我今天要是不给天下美女一个温暖的家，我就是渣男了呗？家人们谁懂啊… 朱由检赶紧打断了一众朝臣的表演，勉为其难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众位爱卿之言，采选秀女入宫吧。” 说着眼神又瞥向黑脸的毕自严问道： “不过，毕竟是皇家选秀，总不能弄得太寒碜了。毕爱卿啊，国库如今还能拿的出这笔费用吗？” 毕自严此时都快哭了，闻言果断摇摇头说道： “回陛下，今年国库的结余已经全部发下去赈灾了，现在朝臣们的俸禄都已经停发，如今山西，山东，福建，以及西南云贵等地，还在向朝廷请援，臣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啊…” 见此，朱由检又将目光转向众人，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崭新的补丁说道： “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国库无余钱啊，而且朕都这样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 众人一时间也尬住了，心中一阵mmp，纷纷将幽怨的目光投向周登道几人。这特么谁出的馊主意，这小皇帝都穷成啥叼样了，还张罗着给他弄女人？这够呛能养得活啊… 而且看这架势，莫不是还要我们出钱？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周登道面对众人的目光银牙一咬，狠狠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放心搞！哥给你们报销！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放下心来。就见倪元璐挺身而出，义不容辞的说道： “我等身为臣子，理当为君分忧！臣愿认捐白银五百两…” 周登道：“臣亦愿认捐五百两…” 钱谦益：“臣愿捐五百两…” 大家一看，行！既然你们负责报销，这份子钱咱也不能小气了，于是一个个上赶着认捐，统一五百两。施鳯来这个老阴哔，看清形势之后，领着内阁几人一人认捐了一千两… 东林众人：“…” 肏！ 众人的行为简直亮瞎了朱由检的狗眼，心中暗骂： “妈的！前番老子要你们为国事捐款，一个个抠抠搜搜的，就二百三百的捐，现在一出手就是五百！唉…” 看着眼前百多号人争先恐后的送银子，朱由检按下心头的躁动，在周登道，钱谦益等人面色惨白之中，含泪收了五万两银子… 等到众人认捐完毕，朱由检暗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曹化淳，然后一脸感动的说道： “诸位爱卿今日所为，令朕甚为感动！都是大大的忠臣啊！魏…哦不，曹化淳，一会儿下朝之后，你负责将朝臣们的捐款都收上来，充入内帑，不能寒了众臣一片拳拳之心。至于采选秀女之事，就交由礼部全权负责，今日议事也差不多了，朕这里还要回宫里和皇后商议一番，就这样吧！散朝！” 曹化淳躬身道：“老奴遵旨！” 梁廷栋：“老臣遵旨！” 众臣：“…” 众人心中又是一阵mmp，这小皇帝不当人啊，咋有种熟悉的感觉呢？眼看着朱由检脚底抹油，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众臣纷纷叩首道：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大殿之中，只见曹化淳飞快的让人搬来桌椅板凳，准备好纸笔，开始吆喝起来了: “来人啊！快将大门守好！诸位，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众臣：… 第183章 坑爹… 下朝之后的朱由检并未去慈宁宫，而是指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将事情给周皇后详细叙说了一番。自己则一头扎进了西苑之中，自顾自的谋划了起来…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数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期间，各地采选的数千名秀女已然汇聚京城。然而此时，以梁廷栋为首的一众礼部官员正聚在一起大骂侯恂不讲武德… 钱谦益一脸无奈道：“梁大人，还没找到侯恂吗？” 梁廷栋满脸郁闷道：“找到个屁！本官去找陛下要钱，陛下条子倒是批了，可每次都让本官去找侯恂。本官去找侯恂，可进西苑需要的手续太多了，本官每次去都手续不全，压根就进不去…娘希匹！” 周登道闻言说道：“西苑进不去，去侯恂家蹲点不行吗？” 梁廷栋瞥了周登道一眼说道： “你以为老夫没干吗？两个月前老夫就去了，在他家门口蹲了一夜，人影都没看到，反而被蚊子叮了一身的包，后来才知道，这老小子在西苑有住处，回家时间压根就不定，都两个月了，到现在，咱们的人还轮流在侯恂家门口蹲点呢…” 众人：肏！ 陈新甲无奈的说道：“那咋办啊，现在各地秀女已经陆续入京，数千人还有家属护卫，人吃马嚼的，那可都要银子啊…” 周延儒建议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咱们先自掏腰包垫着了啊…” 陈新甲闻言立马跳脚说道：“还垫资？两个月了啊，噌噌的往外掏钱，我家夫人现在都怀疑我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天天搁家闹呢…” 温体仁白了陈新甲一眼，说道：“你那么激动干啥？搞得谁家跟你不一样似的…” 陈新甲：… 钱谦益咬咬牙，唉声叹气的说道：“唉…大家伙再凑凑，只能等日后找到侯恂这个老匹夫，再和他算账了。” 众人：“…” … 崇祯三年八月，朱由检在西苑临时办事处再次召开群体会议，施鳯来，徐光启，宋献策等人齐齐在列。就见坐在上首位的朱由检一脸严肃的说道： “诸位，今日群议，朕有要事公布。各部先将手头的事务汇报，处理一下…” 众人闻言，神色一怔，纷纷开始快速汇报业务： 高宇顺：“启奏陛下，京畿附近皇庄已然连成一片，规模还在进一步扩大之中。遵化周边皇庄也已经改造完成，只待陕民一到便可安置，摊丁入亩政策在皇庄之中推行顺利，粮食加工厂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运作之中，新生产的军粮储存时间大大的延长，现各处皇庄都已经建立大粮仓。 浙江那边皇庄推行遇到阻碍，各地地主豪绅不但拒绝售卖土地给我们，还阻止百姓进入皇庄，如今浙江那边的皇庄仍然只有最初的万余顷土地，一直没有扩大…”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你做的很好，浙江那边先放着，不着急。下一步将皇庄向山西推广…” 高宇顺：“是，皇爷。” 田太紧接着说道： “启奏皇爷，城管局已在城中建设多处公厕，京城下水道以及护城河已经完成初步梳理，帮助修缮河道，水利，道路五十余处，如今京城之中，除了富家子弟，街溜子大大减少，城管局收入锐减。如今流民减少，奴婢不得不在城中招募百姓和城外乡民参与工作了…” 朱由检： “嗯，你做的很好，城管局毕竟是挂着内监的招牌，在编人员一定不能有欺民，扰民的事情发生。下一步，城管局的工作重点继续放在疏通下水道和修缮水利方面，如今招募的民众素质参差不齐，一律让他们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做事，万一发生事故，记得第一时间裁撤，撇清关系！” 田太心中震惊，还能这么玩？学到了啊…来不及愣神，赶忙说道： “奴婢遵旨！” 然后孙元化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内官监火器制造各部门规模总和，已经扩充到近万人，水利锻造已在徐阁老的帮助之下付诸实践。如今火器生产速度还在加快，但现在战事停歇，火器使用量大为减少，各武器仓库，尤其是火药，手榴弹储存量越来越大，臣建议将内官监搬出西苑，否则一旦出现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检暗暗咂舌，思虑了一下说道： “嗯！准！稍后你与王承恩，徐阁老一起，在皇庄中选择合适的地点建立新的内官监场址，另外，内官监规模不再扩大，就以现有规模生产。另外，太师那边一直再催新式装备，等到山东大水退去，赶紧派人将太师所需军械运过去。另外，山海关赵率教处也要实现全员换装，组一个教导队过去，让赵率教按着新军的标准练兵！” 宋献策，孙元化同时说道：“臣，遵旨！” 王承恩这时苦着脸补充道： “皇爷，内官监规模太大，下设兵器制造，铠甲制造，军服制造，火器制造，诸事繁杂，老奴请求陛下能不能分出去一点，奴婢…奴婢忙不过来了…” 朱由检闻言，有些尴尬的说道： “嗯。好吧，这点朕倒是忽略了，这样吧，搬迁之后，巾帽局继续留在宫内，由李继善负责制造军服吧。其他的都属于一个系统，还是由老王你负责吧…” 王承恩苦着脸说道：“奴婢遵旨…” 李继善：“奴婢遵旨…” 然后曹化淳说道： “回陛下，御马监三军兵额仍然没有满员，周遭刚刚搬迁来的百姓人家大多不愿意从军…而且，老奴现在监管御马监，司礼监两监，又身监武卫军监军，深感力不从心，还请陛下另择贤能，再做安排…” 曹化淳可不傻，他现在手握内廷军政大权，还是武卫军监军，先前朱由检就敲打过他和东林党人走的太近，这么下去，一个搞不好，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由检意味深长的看了曹化淳一眼，悠悠的说道： “唉…好吧，招兵之事好办，派人去登莱镇和山海关，由两处军中挑选优异者补充入三军，另外禁卫军中有表现优异者也可选拔入三军充实战力！ 另外，武卫军监军改由贾彝伦担任，曹化淳回归司礼监，受宋献策节制。御马监改为军部，暂时由孙传庭统一节制三军及山海关军，登莱军。待到朕召回太师，再由太师接任！” 孙传庭等人抱拳道：”末将遵旨！” 徐光启说道：“启奏陛下，老臣研究发现，目前高产粮种可用堆肥和深耕的方式增加产量，具体方法已经在皇庄和《大明时报》上推广。另外皇庄各学院速成班人员都已经提前毕业，除少部分留下任教之外，均已派至各处任职。” 朱由检：“太好了，徐阁老，辛苦你了。侯恂，一会儿从内帑拨一千两银子给徐阁老作为奖励，其余追随徐阁老的研究人员各奖励一百两。” 侯恂：“老臣遵旨！” 徐光启：“陛下谬赞了…此乃老臣应尽的本分，不敢居功。” 魏忠贤接着递上一份名单说道：“皇爷，宣大军内部在张晓的配合下，情况基本摸清了，这是宣大军内部有问题人员的名单，请陛下裁决！” 朱由检接过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环顾四周。见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侯恂便准备出列报账，正要说话，就见朱由检说道： “好了，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咱们来说正事吧…” 侯恂：“…” 侯恂无奈，只能默默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第184章 攘外必先安内 （感谢c老二的波波奶茶…能坚持看到现在的都是虫子的老粉了。虫子跪求大家给个好评，点点催更…谢谢大家了） 朱由检眼看天色已晚，中断了侯恂的汇报，在等下去，等到全部议事完毕，那不得留大家吃晚饭啊。绝对不是因为朱由检不愿意听侯恂报账… 只见朱由检严肃的说道： “诸事议毕，今日朕诏诸位前来，是为了议一件大事--定国事！” 众人闻言，知道重头戏要来了，纷纷神情肃穆的看向朱由检，等着他继续发言。 朱由检环视众人，顺手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继续说道： “如今虽然建奴退去，虽然局面暂时稳定，但那只是表面。如今我大明风雨飘摇，稍有不慎，便是大厦将倾之局。之前宋献策有言，我大明目前有四大难，外虏，内寇，天灾，缺钱！朕还要补充一个，就是人祸！从心而论，在朕看来，此五大难中，外虏之患反而是最轻的。 这些日子，朕将国事梳理了一遍又一遍，闭门造车，做了一些安排，今日大家朕便提出来，大家共同完善一下。 首先就是外虏方面：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些年来，为什么建奴会越来越嚣张，如今更是敢打进关内了，原因就是我大明越来越弱了！若是我大明足够强大，哼！你们看关外那帮狗鞑子还敢不敢蹦跶？” 众人闻言，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施鳯来插言道： “陛下言之有理，所谓内圣外王，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做？” 朱由检看向施鳯来说道： “嗯，内圣外王！施阁老说的非常好，只有我们自己有了圣人一样的本事，才可以让大明威加海内，征服四夷！” 施鳯来两眼瞪的老大：卧槽！内圣外王是这个意思吗？我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没有管施鳯来，继续说道： “对于建奴，朕的计划是用拖字诀！对于蒙古方面，朕准备延续隆庆封贡的政策，在边境地区设置税务司，继续与蒙古人互市，同时收取商税。 不过这次咱们加点料，凡是与女真人不对付的蒙古部落，咱们便给与其更大的贸易优惠，同时将粗盐加入贸易范围。另外，将四通商行指定为与边境互市的唯一合法商户，其他商家若想要参与对外贸易，必须报备，得到许可才行，还有，这次加大对铁器禁运的力度，片铁不得出关，违令者斩！ 朕打算让武卫，勇卫，虎贲三军轮流前往山西驻守，一面对宣大军进行改造，一面联合宣大军，全面封锁宣大边墙。命赵率教，满桂两部严守蓟镇到山海关一线，彻底将关内锁死！” “这样的话，建奴便无法得到补充，待到我等整顿完内部，再反手对付这群沐猴而冠的伪金国！众位看如何？” 宋献策，施鳯来，李信，等人闻言陷入深思。李信目露精光说道： “陛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军若要据长城而守，建奴破之轻而易举。末将斗胆猜测，陛下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晋商啊。 从大方向上来看，光是封锁边境恐怕还不够，末将建议，可以让登莱镇不定时的从东江镇主动出击，骚扰建奴。同时威慑朝鲜，这群棒子天生就是墙头草，想要他们和鞑子离心很容易，这样的话，再配合陛下培养蒙古人中反对建奴的势力，便可以在东，南，西三个方面对建奴构成威胁，呵呵…到时候建奴别说是要入关了，他们敢不敢动还是个问题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宋献策建言道： “陛下，李信之策如果成功，加上此次建奴入关元气大伤，最少三五年内，是无力与我大明作对了。而且我们还能和朝鲜合作通商，收购朝鲜的粮食补充国内不足，再从蒙古人手里贸易肉类，粮食危机当可有所缓解！” 朱由检当即拍板道： “善！马上记录下来，将之整理成册，就这么办！不过诸位觉得派何人去朝鲜合适？” 李信嘿嘿一笑说道： “陛下，根据战报，沈寿崇三兄弟这次在朝鲜做的就很好啊。末将以为，番邦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就冲他们趁着我大明虚弱倒向建奴这一点，就不能轻饶他们！对待朝鲜当以贸易为辅，搜刮为主！” 施鳯来反对道： “如此做为，岂不有损我天朝上国威名？不妥不妥，还是应当以贸易为主！” 李信白了施鳯来一眼，说道： “嘿嘿嘿…谁说咱们自己去搜刮了，咱们只需在朝鲜扶持一个反对派势力上去，谁给咱们上贡的多咱们就支持谁，如此既能削弱朝鲜的实力，又能得到进项，岂不美哉…”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怀疑李信这小子心是不是都是黑的… 朱由检听完心中暗爽，非常满意的说道： “李信之言，深合朕心，就这么办！” 众人看着这两人，心中冒出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好，攘外之策已定，接下来就是安内了，天下之乱，源于陕西，如今天灾四起，陕西一地，连连灾变，实乃祸乱之根源，朕欲将陕西民众全数迁出，如今第三波灾民已经在路上了，然陕西有人口二百四十余万众（明代陕西省包括陕西和甘肃两地，这里采用顺治十八年人口数），蓟镇一地恐怕无法容纳这么多百姓，朕欲将多余的百姓迁往台湾和海南岛。 但这事绕不开海运，所以朕欲联合福建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与孙国祯成立联合海军。同时为开海做准备！” 施鳯来有些忧虑的说道： “陛下，郑芝龙初为海盗，其归降后，部众一直盘踞在台湾，此时向台湾移民，无疑会增强郑芝龙的实力，万一他再度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啊。” 宋献策摇摇头，提出了不同意见： “陛下，就目前郑芝龙的情报来看，此人胸无大志，贪图享乐，若不是走投无路，臣以为此人降而复叛的可能性不大。” 对于郑芝龙的大名，朱由检是从他儿子郑成功身上知道的，别看郑芝龙不怎么样，就冲他有个儿子叫郑成功，朱由检就铁定要揽住这个大树！ 就见朱由检自信的说道： “无妨，这个郑芝龙，朕吃定他了，先传旨让他来京城，到时候，咱们合众人之力一起对付他，朕就不信了，集咱们这么多人的智慧，还不能拿捏一个胸无大志的郑芝龙了！” 施鳯来说道： “那他要是不来呢？” 李信再次说道： “对于郑芝龙这样的人，富贵他已经有了，在意的无非就是功名、名声和女人，只要对症下药，就不怕搞不定他！”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啊。曹化淳，你亲自跑一趟去宣旨，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说服郑芝龙进京。朕要重重的封赏于他！” 曹化淳：“奴婢遵旨！” 第185章 卖官鬻爵 （感谢秋风史哥送来的赞…） 随后，朱由检接着说道 “就这样办吧！传令三边总督洪承畴，戡乱的事暂时全部交由京营去做，接下来他的任务是全力迁徙陕西灾民，不愿意走的不必强求，朕这边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粮食给他，让他不用担心。” 施鳯来说道：“臣，遵旨！” 朱由检见状继续下一个话题，眉毛一挑说道： “上面两个说完，下面再来说说人祸吧。如今我大明的局面，天灾是一方面，但朕以为，更多的是人祸引起的。所以朕准备玩一手大的…” 众人闻言，心头猛然一跳，这表情，小皇帝绝逼是要搞幺蛾子了… 果然，就见朱由检眯着眼睛，坏笑道： “朕…准备卖官鬻爵！” 众人：这特么就是你说的安内？我擦！ 朱由检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一时间全部都愣在了那里，全然忘记了反驳。就见施鳯来惊恐道： “陛…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卖官鬻爵乃王朝末世之象，岂不闻桓灵二帝乎…请陛下三思啊…”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稍安勿躁，如今朝堂，各派人物交织，以东林党势力最为强大，自阉党倒台之后，朝廷各部官员的空缺，朕一直压着在，但是朕查了一下，如今六部报上来补缺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东林党人。 秋闱在即，这事儿总不能一直压着，而且总有压不住的时候啊。所以朕打算效仿汉武帝，实行内外朝制度，在外朝将吏部，户部，兵部牢牢抓在手里，其他的官缺全部放出去卖钱！” “至于内朝方面，朕打算效仿秦朝设立二十四等爵位，所有人安军功升迁。这样的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可以将东林党人全都圈入中枢朝堂之中，方便掌控，另外就是这是除了青楼以外，朕能想到的唯一能让朝臣们心甘情愿掏腰包的法子了…” 听完朱由检的方案，宋献策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您的意思是今后政出内朝？” 看着朱由检无声的点点头，宋献策继续说道： “如此外朝恐怕要翻天了啊…内阁怎么办？还有如果有钱就可以做官，这些官员下放到地方之后，绝对会为祸一方！而且一旦这帮人窃取了六部权柄，必然会将手伸向吏部，户部，兵部。这样虽然短时间内，的确能缓解内帑压力，可长久来看，朝堂必然变得乌烟瘴气，隐患太大了。” 施鳯来紧跟着说道： “是啊，陛下，这口子一开，可就收不住了，吏，户，兵三部官员不用想的，肯定会遭到疯狂腐蚀，到时候，外朝被这帮人把持，政令如何推行？” 朱由检听完，内心也不禁发虚，好像是这么个理啊，而从沉思中醒来的李信则提出了不同意见： “到也未必！只要控制住吏部，将这帮人的外放之路全部堵死即可！咱们可以以新政的名义，改革朝堂制度，从此以后，中央晋升的官员一律禁止外放即可！至于吏，户，兵三部，咱们可以采取轮换制，在官员被腐蚀之前给他们换掉，而且给这三部官员一个晋升内朝的机会，再让暗卫全面监督。便不成问题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咱们可以从内朝直接空降官员到地方，把有能力的放出去，没能力的都放进来，死命薅羊毛就可以。至于朝堂之上的斗智斗勇，那就要看陛下了…” “内阁就更好办了，所有阁臣全部以中旨的形式从内朝升迁。这样的话，一套完整的内朝升迁模式就弄出来了，嘿嘿嘿…只要政令可以通达地方，管他外朝怎么乱都没关系。” 宋献策顺着李信的思路说道： “如此说来，那今后内朝官员的俸禄从内帑支取，外朝官员俸禄从国库支取。只要国库一直没钱，那这帮人就相当于打白工？” 侯恂：“…” 李信坏笑着点点头，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一旦东林重要人物全部进入朝堂，他们在地方的影响势必就弱了，而且国朝可是明确规定，官员不得从商的，到时候咱们再从他们的家人下手，也许还能捞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施鳯来听着二人的对话已经无语了，有些无奈的说道： “按照二位的做法，那朝堂岂不是要乱套了？这…这成何体统？” 闻言，二人异口同声的对着施鳯来说道： “难道现在不乱吗？” 施鳯来：“…” 那能一样吗，现在大家还是在暗地里小打小闹，你们这样做，等于是把潜规则放到明面上来了啊。到时候，各派难免会出现为了一个官职大打出手的局面。施鳯来想想都头疼啊… 朱由检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自己也听明白了，于是大手一挥说道： “既然可行，那就干起来了。朕的意思是中枢随便怎么闹，只要不影响到地方就可以。如今困苦，实在不能再继续被嚯嚯下去了，咱们吃点苦，总比老百姓吃苦要好。就这么办吧… 施阁老，你找个时间，把风声放出去，朕过段时间会颁布明定国事诏书…推行新政！” 施鳯来：… 施鳯来听完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凭什么是我啊？前番蓟镇战略的篓子还没捅出来呢，这把卖官鬻爵的“新政”又让他来搞？我施鳯来就这么在奸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造孽啊… 朱由检随即指了指名单，又看向魏忠贤说道：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全部解决掉！周遇吉听令，武卫军以援助山西疫情为由，即日开赴山西，封锁长城沿线各个重要隘口！去到山西之后，立即对张晓部进行整编，若是其抗拒，立即收押返京，戳升满桂为新任宣大总督！” 周遇吉：“末将遵旨！” 魏忠贤：“奴婢遵旨！” “命赵率教部派兵前往蓟镇，与满桂协同封锁蓟镇关口！” “下旨！诏登莱水师提督孙国祯，福建五虎游击将军郑芝龙进京述职！” “下旨，全面开放山西各地贸易关口，允许蒙古人继续与我大明互市！但必须缴纳商税！具体章程，内阁草拟一下！” “如今第一批精盐已到，准予刘文炳的四通商行优先向皇庄庄户以及百姓平价出售精盐。四通商行做好北上准备，与晋商抢夺边境贸易市场！” 刘文炳：“臣遵旨！” … 随着一项项政令的传达，众人基本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各自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第186章 乞骸骨… （虫子高烧，浑身发烫，努力先更一章） 崇祯三年九月，京城之中再次出现两大热搜事件，首先是朱由检于九月初一正式颁布定国是诏，实施新政。政令改革的内容不多，最显眼的一条就是朝廷公开卖官，将大量的中枢官位明码标价，还允许竞价…这在士人阶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复社成员纷纷发表言论攻击新政，大骂朝廷公开卖官的政策，实乃亡国之政。言当今圣天子必是受到小人蒙蔽，方才做出此等昏庸之事。直接将矛头指向施鳯来等内阁阁臣，宋献策，袁枢也赫然在列。 曲阜孔氏也发出反对声音，号召天下士子和百姓抵制新政，坚决与朝廷的错误行为作斗争，大肆批判内阁施鳯来等人阿谀媚上，竟然让如此荒诞的政令推行开来… 另一边，诸多等待补缺的翰林学士听到消息则是破口大骂： “岂有此理！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考取功名进入翰林苑，现在告诉我等花钱买官就可以，那我等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李翰林，我建议咱们联名上书陛下，请陛下撤销这等荒诞的政令！还天下朗朗乾坤啊…” “好好好！王翰林所言有理，鄙人举双手双脚赞成！” “李翰林，真义士也！嗯？我怎么感觉今天来翰林院的同僚们变少了？” “王翰林，那个…你先在这里张罗着，我妈喊我回家吃饭，老弟先行告辞了啊。” 说着便赶紧小跑着离开了，他可不傻，今天没来的这些人绝对是跑去吏部交钱买官去了，职位就那么多，僧多粥少啊，晚了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其他人见状纷纷找借口离开，先回家筹钱，再直奔吏部… “我感觉我老婆要生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爹今天娶小老婆，我得回去张罗一下，告辞哈…” “我妈怀孕了，我回去照顾一下，告辞…” “我太奶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告辞…” 王翰林：… 转眼间，翰林院中人去楼空，只留下王翰林在那独自凌乱。随后一咬牙，也回去筹银子去了… … 另一边，兵部尚书王再晋，吏部尚书李长庚，户部尚书毕自严齐聚养心殿。朱由检看着养心殿内的三人，一个头两个大，无他，三人今日是来递交辞呈，告老还乡的… 三人态度坚决的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我等年老体衰，耽于政务，还请陛下垂怜，准我等乞骸归乡…” 施鳯来在旁边劝道： “三位大人不要胡闹了，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不止，你三人都是能臣干吏又春秋鼎盛，怎能就此辞官离去？” 三人闻言对施鳯来怒目而视，满眼都是失望。李长庚性格耿直，率先骂道： “施鳯来！你这个阿谀谄媚之徒，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要听听百姓都是怎么评价你的啊，陛下年轻不懂事，你内阁也跟着一起疯？” 王在晋也时一脸怒容的跟上，对着施鳯来喷道： “老夫一般不骂人，但是你施鳯来当真枉为人子。朝廷公开卖官鬻爵，这是要万劫不复的节奏啊，若是太祖爷在，恐怕第一个就要砍了你的脑袋！” 施鳯来：“…” 施鳯来那个冤啊，他能怎么办？他早已经是帝党，这内部会议通过的东西，他也改变不了啊… 毕自严此时一脸正色的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老臣自打理户部以来，虽然困难重重，但老臣仍旧左支右度，朝廷勉强还能维持。但…但这所谓的新政，必使我大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长庚闻言放弃针对施鳯来，转而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您英明睿智，此等亡国之政，无论是谁蛊惑于您，还请陛下立刻终止，否则，必将为万世口实，落下一世骂名！与其如此，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归乡去！” 王在晋，毕自严同时点头，意思很明确，今天要不你就撤销这劳什子新政，要不咱仨就不干了… 朱由检手里拿着三人的资料看着，对于三人的话充耳不闻。 李长庚：湖广麻城人，字酉卿。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历江西布政使，所在励清操。擢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尽心荒政，民赖以苏。旋为户部侍郎，出督辽饷，驻天津，百务坌集，悉能办治。崇祯初年官至吏部尚书。 王在晋：浚县人，万历二十年进士，授中书舍人，历经部曹到监司，从江西布政使到山东巡抚等。在职期间，抚恤百姓，重视农业，督办水利，为政清廉，刚正不阿，政绩显着。万历四十八年迁任兵部左侍郎，天启五年改任南京兵部尚书。崇祯元年，召为刑部尚书，不久迁兵部，任内对孙承宗多有抨击。 毕自严：字景曾，淄川人，万历二十年以弱冠及第，授松江推官。年少有大才，尤善于综理复杂的经济事务。先后任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淮徐道参议、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议、陕西右布政使，泰昌元年升为太仆寺卿，跻身九卿之列。天启五年调任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次年改任户部尚书，后辞官。崇祯元年被召，拜户部尚书。 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既然你们三人送上门来，那就等着入伙吧！桀桀桀…于是他看着毕自严说道： “毕爱卿，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朕记得你与魏忠贤颇有嫌隙，天启五年因太仆寺马场之事，罢职归乡。以那时候魏忠贤的权势，弄死你一个归乡的平头百姓还是轻而易举的吧？” 毕自严正此时满心都在劝谏之上，猛的听到朱由检这不着边际的一句问话，顿时语塞… 紧接着朱由检又对其他两人说道： “王在晋，由于与孙承宗不和，被贬去南京，后罢职归隐，天启五年复启。你曾党附魏忠贤，参与修纂《三朝要典》，那你又是如何在清算阉党一案中安然无事的？” “李长庚，也是一样，尔依附阉党又不植党援，与温体仁不甚合。又如何安然无恙的在位置上待到现在的？”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骇。大家都不是傻子，朱由检提出这些，等于是摆明着告诉他们，有人在护着他们。朱由检开门见山的说道： “都反应过来了？你们几人，都是先帝留给朕的股肱，你等本应是入阁之人，然尔等的表现却令朕颇为不满。李长庚，毕自严，你二人近期与东林党走的有些太近了吧？” “朕今天把话撂在这，新政是不可能更改的。今天，朕给你们一个选边站的机会。与施鳯来一样，你等便可以再次得到重用，事情原委尔等自然会知晓，若选择继续与东林党在一起，朕也不强求…” 说完，便眯起眼睛看向三人，身边的施鳯来，宋献策等人尽皆保持沉默。这选择可是送命题了，若是这几人今天屁股没有摆正，绝对不会是陛下说的不强求那么简单了… 李长庚急得胡子乱颤，直接就说道：“要老夫与施鳯来这等佞臣为伍，绝对不可能！” 王在晋却是听出来不对劲了，一把拉住李长庚说道： “李大人不要激动，冷静…冷静…” 毕自严是搞理财的，天生就多算计，他早就怀疑，以陛下的聪慧，断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行此昏庸之事，其中必有蹊跷。今天陛下又明明白白的逼着他们站队，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第187章 侯恂，我做事，你放心 见到李长庚的态度如此强硬，朱由检脸色倏的就冷了下来，随即又恢复正常，继续对着三人说道： “之前的事你们自己琢磨，朕现在，再给你们介绍个老朋友认识认识。出来吧…” 随着朱由检话音落下，就见一个黑袍人从屏风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等到其摘下头上的兜帽，看清容貌，三人震惊道： “魏…魏忠贤！你没死？” “你…这怎么可能…” 魏忠贤看了朱由检一眼，得到其眼神示意，便对着三人开口说道： “桀桀桀…怎么？见到老夫还活着，很惊讶吗？三位能活到现在，还得要感谢先帝啊，否则如今诸位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对了，老夫现在添为暗卫都指挥使，专司情报刺探，督察百官，暗杀，刑狱等等，你们身边可都有老夫的人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三人：“…” 听到魏忠贤所言，三人对视一眼，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特么不就是另一个东厂？再联系到内卫…嘶…细思极恐。 李长庚压下心中的震惊，毅然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既然魏忠贤这老贼没有死，那些庸政定是魏忠贤蛊惑陛下所为，还请陛下三思，不要轻信小人之言，行此祸国殃民之举！” 朱由检见另外两人还在震惊中，也不管他俩，淡然说道： “嗯…那个宋献策，你给三位说说咱们的计划吧…” 随着宋献策将计划和盘托出，此时三人已经麻了。这计划的确好处多多，但简直是将朝廷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陛下，这…这样搞，朝廷颜面何存啊？救国之法众多，何至于此啊…” 李长庚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也不傻。在听完宋献策的叙述之后，便已经反应过来，此时正在心中权衡利弊。 朱由检接着饶有兴趣的补充道： “里子和面子哪个重要？哦，对了。前番朕决定迁陕民于他处，定计借建奴之手，消耗了京畿之地到蓟州沿线数百万百姓，后来建奴掠民出关，也是咱们放水了的。这事儿施鳯来都有参与哦…” 施鳯来：“…” 就见上首位的朱由检说完之后便沉默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一旁的毕自严，王在晋二人额头已经开始冒烟了。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完了… 三人：“…” 李长庚还要说话，立马被二人一左一右拉住。大家都是聪明人，刚刚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局面尚有回旋的余地，现在，三人已经没了选择。 要么死，要么加入… 三人此时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心中不断吐槽：这小皇帝，太损了…早知道，直接交了辞呈就走就好了。 良久，三人纷纷拜伏道： “但凭陛下做主，我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检眉头的阴郁化开，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不能为他所用，杀了也就杀了。此时见三人都很识时务，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嗯，不错不错，平身吧。打今日起，朕会派遣内卫保护你等安全，你三人与施鳯来一起，每日入内朝议事。这几天，趁着这个买官的风波，尔等将三部之中的不稳定因素都去除掉，若有拿不定的人选，可向魏忠贤索要情报。空出来的职位，从皇庄主事中选取即可。” “臣等遵旨！” … 另一边，吏部。 此时侯恂正坐在一面横桌之前指导手下人记账，吏部各执事一个个却如临大敌。无他，人太多了… 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胖子，说道：“这位大人，我叫史大龙，今日来此买官…” 吏部执事表情麻木的说道： “嗯，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来买官的。那边是布告栏，上面有此次放出来的各部官员职位空缺，选好之后过来交钱…” “好嘞…” 史大龙转眼一看，好家伙，公告栏那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这轮到他看得等到猴年马月啊。眼珠子一转，伸手递了十两银子过去，说道： “这位官爷，那边人太多了，您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法子？” 执事大摇大摆的接过银子说道： “嗯，有，咱这边有提供官位文册，十两银子一本，要不要？” 史大龙震惊道：“什么？十两银子一本小册子，你们咋不去抢？” 执事收回目光，无所谓的说道： “爱要不要…下一个…” 史大龙眼看后面排队的人就要上前，咬咬牙说道： “要！给我来一本。” 等拿到名册之后，看了一下，当即史大龙就指着一个最便宜的职位说道： “就这个了，这是三万两银票。办手续吧…” 执事拿起银票一看，摇摇头说道： “不好意思，咱这边只收现银，或者四通钱庄的银票，你这个办不了，请回吧…” 史大龙无语道：“啥玩意儿啊，四通钱庄没听过啊？这汇通钱庄的银票咋就不行了？能兑到银子不就可以了？你不会是故意刁难我吧…” 执事瞥了一眼史大龙说道： “就你也配？这是上面的规定，有意见找上面人去，我这边只负责收钱办事！而且，你有这时间在这里逼逼叨叨，还不如早点去把银子换出来，或者转存到四通钱庄。好了，下一个…” 史大龙：“卧槽…” 来不及吐槽，史大龙赶紧往外跑去，后面排队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纷纷向外跑去，一时间，京城各大钱庄迎来了一波挤兑风潮… 就在众人纷纷跑出去兑银子的时候，礼部尚书陈廷栋出现在侯恂身边大骂道： “侯恂，你个老匹夫！你终于肯现身了！” 侯恂一脸茫然的问道： “陈大人何出此言啊？老夫不是一直都在吗？” 陈廷栋闻言语气一滞，旋即又说道： “前番我等捐了五万两银子用来采选秀女，钱呢？现在选秀都结束了，这期间一直是我等自掏的腰包，我礼部官员的私房钱都花光了，这个银子你必须给本官报销！” 侯恂听完一脸认真，眨眨眼说道： “嗯，这个是肯定的，不过今日老夫没空啊，你看这人山人海的，老夫一时也脱不开身，改日吧。” 好不容易逮到侯恂，陈廷栋哪里肯放过，坚持说道： “不行！鬼知道你这一转身又跑到哪里去了。到时候找不到人，老夫找谁报销去？” 侯恂耸耸肩，无奈道： “这…陈大人你也看到了，现在老夫公务在身，内帑支取银钱的手续又太繁琐，你那边的账目还需要仔细核对，这一来二去，短时间内根本完成不了啊…” 陈廷栋眼珠子一转，靠近侯恂小声说道： “无妨！正好老夫有个门生，你在礼部挑一个官职出来，把五万两银子抵掉就好了…” 侯恂摇摇头说道： “这恐怕不行，内帑的银子，进是进，出是出，审核非常严格。您这样办，老夫回去铁定交不了差，当今陛下有多视财如命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出了问题，老夫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要不这样，您将本次采选秀女的账目明细先给我，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老夫回去就给你处理如何？” 陈廷栋也不知道内帑走账的程序，被侯恂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好吧！呐，这是账目明细，你可一定不要忘了啊，咱礼部本来就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大家都指望这银子过日子呢…” 侯恂一脸认真的接过账本说道： “我做事，你放心！待这边的事一处理完老夫就给你办，陈大人回去等消息即可。” 陈廷栋见状一步三回头的说道：“那你可要上点心啊…” 侯恂如老父亲一般，向他挥挥手说道：“嗯，我做事，你放心…” … 第188章 天上人间 就在侯恂那边忙着张罗卖官收钱的时候，另一边，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青楼天上人间开业了… 天上人间坐落于京城与通州之间，魏良卿聘请能工巧匠，引御河之水制作人工湖，将整个天上人间环绕，就见湖面之上，三三两两的画舫来回游荡，远远望去，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水汽环绕，宛如人间仙境。 魏良卿派人在人工河之外的路面上立了一座牌坊，上书：仙境大门朝天开，无人无钱莫进来！横批：天上人间。 牌坊旁边立有布告栏，上面明明白白展示着天上人间中的十位花魁，其中秦淮八艳赫然在列。牌坊之下，便是天上人间聘请的打手龟奴，清一色虎贲，勇卫等军淘汰下来的精锐，虽然都有些伤残，但却难掩其精锐之气。 人工湖之外还在建设之中，很多商铺已初具雏形。由于前一段时间，士林文豪对魏良卿的口诛笔伐，使得天上人间这座青楼早已广为人知。毕竟负面宣传也是宣传不是？ 此时京城中的各家的公子哥，包括王公贵族听到天上人间开业的消息，齐齐来到城外，想要看看这天上人间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一时间，岸边人满为患… 在众多人指指点点之中，一个惊讶的声音传了出来： “什么？登个船就要五两银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此人一身锦罗绸缎，一看就是京中的富家公子哥。只见旁边的青楼执事白了此人一眼，指着牌匾说道： “这位公子，莫不是没看清咱这边的匾额？呵呵…这天上人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没钱？趁早滚蛋！” 富家公子被驳了面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恼羞成怒道： “大胆！敢对本公子口出恶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青楼执事一点也不怂，立马怼道： “我管你爹是谁？怎么？想在国公府的地界上闹事，你试试!” “你…” 公子哥一时间尬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就见英国公士子张世泽直接扔了五两银子过去，说道： “啰啰嗦嗦，小爷我这段时间累坏了，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出来放松一下，快给爷安排上！” 执事接过银子，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上前谄媚道： “哎呦，原来是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世子爷登船…” 说着便向湖中画舫打出信号，很快就有一艘画舫靠岸将张世泽接了上去。众人定睛一看，好家伙，船夫清一色全是水灵灵的姑娘… 一个青楼常客说道： “那…那不是教坊司的叶姑娘吗？怎么来这里撑船了？她可是教坊司的头牌啊。这…这…给小爷来一个！” 说着，此人抛出五两银子，很快就登船向湖中间的天上人间而去。他想的很明白，这撑船的姑娘都这么美了，那天上人间里面的姑娘得有多绝色？ 其余人见状，纷纷掏钱登船，想要一探天上人间究竟。而留在岸边上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也聊的热火朝天。 “嘿…大家伙知道不？这教坊司中的姑娘都被宁国公府买空了，当真是大手笔啊…” “唉，就是啊，本来小爷我还指望着存点钱去教坊司享受一下呢，这下好了，只能来这里了…” 这时，一旁的一个名叫老张的人说道： “嘿，前段时间这天上人间招工，我也来报名了，知道人家开出的工钱是多少不？” “一个月二两银子啊，可是咱年纪大了，人家不要…不过我家柱子进去了，好歹咱对里面还是了解一点的…” 周围人一听，又是羡慕又是感叹： “二两银子？一个月？真的假的？” “老张，快给咱说说这天上人间啥情况啊，也让咱老百姓开开眼…” 老张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高深莫测道： “嘿…那可不！千真万确。要说这湖面上的姑娘还是小场面呢，就那里面，有专门的赌场，牌九，色子那都是最平常的，听说还有麻将什么的新奇玩意，我也说不过来，吃食也完全不一样。 我听柱子说，那里面有一个叫什么火锅的东西，用的可是南洋运来的香料呢，还有那什么西域来的葡萄酒，跟人血一样红呢，还有什么温泉洗浴，一条龙服务啥的，啧啧…”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猥琐的说道： “嘿嘿嘿…那里面的姑娘，个个都像是天仙一般，唱曲的，陪酒的，吟诗作画的，听我家柱子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要是我老张有幸能上去享受一趟，此生就没有遗憾咯…” 老张的话引的周边看热闹的人惊异连连： “妈耶，那去一趟这里得花多少钱啊？” “听说那秦淮八艳个个绝色，那身边的空气都是香的呢…” “好想试试那什么新的赌法哦，那些什么牌九都玩腻了…” 旁边的老王斜了老张一眼，不屑的说道： “呵呵…你他娘的有钱上去？那可是个销金窟，回家洗洗睡吧！” … 就在岸边上看热闹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的时候，闻风而来的各个官二代，富二代们纷纷开始了登岛… “看！那是恭顺侯，他竟然也来了？” “那不是复社的侯方域？我记得他是带头反对来这里的呀…” “快看，那是大盐商吴家的二公子唉…” “姚家的公子哥也来了，啧啧…” … 天上人间靠山顶的一处独立小楼之内，身着黑袍的魏忠贤恭立于一旁，身边赫然是乔装出宫的朱由检。看着络绎不绝上岛的人影，朱由检自嘲的一笑： “如此，这天上人间的招牌算是彻底打响了…” 一旁的李若琏直愣愣的说道： “嘿…这年头，还真有这样的大冤种，五两银子的登岛费啊。啧啧…” 魏忠贤这时目光也看向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客人，感叹道： “这年头，能掏的起五两银子的人多，但是肯掏五两银子登岛的，那肯定是大户了。唉！我当初咋就没想到这挣钱的法子呢…” … 另一边，装饰豪华的天上人间之内，魏良卿热情的穿梭在各色人群之中，不管是眼熟的还是眼生的，他都微笑着拱手行礼。在他眼里，这里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行走的票子，黄灿灿的阿堵物啊… 登岛之后，首先便是一个豪华的庭院，这里是给登岛之后的客人们休憩用的，穿过庭院，便是各种楼阁，有赌场，有温泉，以及各大花魁所在的最为壮观的白玉京楼，各楼之间连栏叠栋，百转千回，宛如一体。一个个身材曼妙，长相出众的小姐姐们正在热情的给客人们引路。 魏忠贤早就派人买通了京城一大批世家子弟的家奴，让他们撺掇自家主子过来玩牌。不多时，天上人间的赌场之中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对新式的玩牌方法感兴趣不已。 正在巡视赌场的魏良卿，看着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侯方域，叫来下人叮嘱道： “盯住那厮，要是他赢钱了，就带去白玉京楼消费。来咱天上人间，可不能有带着钱出去的情况…” … 第189章 你开个价，私了吧 巡视完赌场，魏良卿又来到白玉京楼，前三层是戏院和说书所在，此时正在演着新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演到精彩处，客人们纷纷拍手叫好，随手便扔出打赏的银子。 后三层是雅间，也是各大花魁的献艺之地，据说，若是哪家公子的大作能的到花魁们的赏识，便可与花魁仙子秉烛夜谈，共度良宵。 一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纷纷涌向这里，有的意气风发吟诗作对，有的江郎才尽四处摇人… 魏良卿都巡视完一遍之后，感觉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交待了一下，便往魏忠贤所在的阁楼而来，结果半道便被人拦了下来。 “公爷…公爷，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魏良卿眉头一皱，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又闹幺蛾子了？ “咋回事？谁和谁打起来了？” 小厮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公爷，花魁陈圆圆一出场，就被好几个贵客看中了，恭顺侯吴惟贤当场就要包了陈圆圆，结果大家伙不干了，就这样争执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和永康侯动起手来了…” “妈的！敢在天上人间闹事，我宁国公不要脸面的吗？走！前头带路…” 魏良卿听完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转身就向白玉京楼那边快步而去。与此同时，身在小楼中的朱由检几人也得到了消息。魏忠贤说道： “皇爷，要不要让我们的人过去支援一下？老奴怕魏良卿那小子搞不定…”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说道： “先不急，那边不是有我们的人吗？这争风吃醋的事以后会常有，朕倒是想看看魏良卿会怎么处理呢…” “是，皇爷。” 魏忠贤见朱由检这样说，便不再说话，静待事情发展。另一边，当魏良卿来到白玉京后三层雅间的时候，场面已经乱成一团，地上横七竖八的物件散落一地，其余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借着拉架的功夫趁机加点料，有的则是不断地拱火，等着看宁国公府的笑话… “徐锡登，你个老逼登，什么都要跟我抢，今天不分个胜负出来，咱俩没完！” “呵！怕你不成，有什么招尽管放出来，我永康侯府接着就是。” … 魏良卿到的时候，两人还纠缠在一起扭打不休，这时候，什么侯爷的形象，身份，早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那些散落一地的物件，魏良卿一阵肉疼，虽然都是些赝品，但那也是高仿的不是… “都住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将他们拉开！” 大喝一声，魏良卿随即指挥手下一窝蜂的上前，将纠缠不休的两人拉开。但是两人看到魏良卿过来，反而闹的更凶了。 “你魏良卿算什么东西？敢管我们的事？” “就是，一个草根而已，不过是占了魏忠贤那老狗的便宜，侥幸得了个国公。在我这充什么大尾巴狼？” 堂堂宁国公，被两人指着鼻子骂，魏良卿就是泥人也来了火气，沉声道： “滚！” 二人闻言横眉冷对道：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魏良卿冷着脸说道： “我让你们滚！怎么？二位是听不懂人话吗？” 吴惟贤眼睛眯起，北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向来都是他们这些王公贵胄对别人嚣张跋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即就摆开阵势说道： “呵…狂妄！给你个面子，叫你一声国公，你还真喘上了。敢在我恭顺侯面前猖狂，信不信我让你这天上人间明天就关门！” “哈！我永康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嚣张的。今个儿你魏良卿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老子就拆了你这天上人间的招牌！” 魏良卿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今天纯粹就是来找茬的。既然如此，大家都是茅坑里的蚂蚱，那就看谁更臭吧。于是魏良卿对身边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冷声说道： “交待？好，本国公今天就给你们一个交代！来人啊，将这两个闹事的人给我绑了，扔到外面看管起来！所有损坏的东西，列出详细明目，给恭顺侯府，永康侯府送去，什么时候送来赔偿的银子，什么时候放人！” “是！公爷。” 听到魏良卿的命令，几个手下立马就恶狠狠的上前，准备将两人抓起来。吴惟贤，徐锡登一看，立马慌了，声色俱厉道： “尔敢！我俩乃是当朝侯爵，你们这些恶奴，敢动我们一下试试！” 见几人不为所动，依旧向他二人扑来，二人不甘束手就擒，与之推搡起来，这一推就推出事了。只见上前的几人在二人碰到他们的瞬间就跌倒在地，号丧起来： “哎呦…我的手…手断了…” “杀人了…恭顺侯杀人了…我胸口好疼。” “永康侯草菅人命…救命啊” … 看着瞬间倒地哀嚎的一群打手，吴惟贤，徐锡登一脸懵逼的将伸出去的手收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练过什么绝世武功。还不等他们回过味来，这边魏良卿便开始演上了，只见魏良卿撸起袖子，歇斯底里道： “好啊，你们两个，一个永康侯，一个恭顺侯，不但在我天上人间大肆打砸破坏，还无故打伤我家仆，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今天我魏良卿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将你们这两个恶贼扭送官府！明天我就派人去将此事登报，让天下人都看看二位险恶的嘴脸！” “来人啊！报官！” 看着魏良卿那拙劣的表演，二人都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自己武功高强，这特么就是碰瓷！他们起初还奇怪，这魏良卿搞那么多伤残人士在这干嘛呢，原来是干这个用的…肏！ 永康侯徐锡登满脸不服，反驳道： “魏良卿！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打他们了？明明是他们自己摔倒的，我…我只是推了一下而已！” 恭顺侯吴惟贤也出声道： “就是！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讹人！堂堂国公，竟然做出此等下作手段，当真无耻至极！” 魏良卿指了指满目狼藉的房间和躺在地上哀嚎的下人，冷笑着说道： “笑话！这些难倒不是你二人所为？还有我的这些手下，你们不碰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无需废话！官府自有仵作，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到时候一验便知，哼！你们还愣着干嘛！报官去！” 二人：“…” 二人满心无语，你这儿缺胳膊少腿的一大堆，内伤的估计也不少，这还用验？长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好吧… 只见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事要真按魏良卿说的来，他们二位侯爷为了一个戏子大打出手，还恃强凌弱，打伤国公府的仆从，传出去以后他们还怎么在北京城混… 无奈，二人只能妥协道： “慢着！今个儿我们认栽了，你开个价，私了吧…” 第190章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见二人服软，魏良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不知道从哪里拽过来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摆弄了起来，一边算一边说道： “那你们要这么说的话，事情就好办了。不过这亲兄弟明算账啊，地上碎的那些可都是汉代的瓷器，可值钱了… 哦，还有那个屏风，可是宋徽宗用过的呢… 还有地上躺着的这些，那都是我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手下，花费也是不少…” 二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听着魏良卿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个遍…那屏风一看就是大路货，还特么都是统一制式的，你叫那是宋徽宗用过的？那地上的瓷器，裂口都特么是新的，你叫那是古董？还有，你这天上人间才开业多久？还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手下，我呸…太不要脸了！ 眼看着魏良卿没有停下的意思，吴惟贤额头青筋暴起，不耐烦的吼道： “魏良卿！你行了！开个价吧。” 魏良卿被吴惟贤这么一嗓子给吼的顿了一下，收起算盘说道： “你什么态度？这可是你们主动要求私了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就直说！我魏良卿最讲道理…” 看着魏良卿在那啰里吧嗦的，二人心中无名之火蹭蹭往上冒，强自摁住上前打人的冲动，徐锡登打断道： “你直接说，多少钱这事能了就完了！” 魏良卿的话又被打断，无奈的说道： “额…我刚算到多少了？算了，本国公大人有大量，一人留下一万两，这事儿就算了了！” “一万两？” 徐锡登，吴惟贤二人听到这个数字，脸色立马变得铁青。特么的，你这栋楼才值多少，我们只不过是砸了点东西，你张口就要一万两？ 看着二人杀人一般的模样，魏良卿平淡道： “怎么，二位是嫌少？还是觉得去京兆府衙门更好一点？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去陛下那里评评理…” “你…” 徐锡登想要冲上去打人，却被吴惟贤一把拉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锡登，强忍着怒意说道： “行！你有种！一万两就一万两！” 说着率先从兜里掏出一沓银票，点齐一万两交给了魏良卿。徐锡登见状，有样学样，也掏出一万两递了过去。 接过银票的魏良卿脸色再度变化，立马笑嘻嘻的上前握住二人的手，那热情似火的劲，仿佛与两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哎呀，二位侯爷，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都是误会，哈哈…” 说着还用脚踢了躺着装死的几个手下，假装生气道： “还躺着干嘛，赶紧起来收拾一下，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大家伙都别愣着了啊，接着奏乐，接着舞！哦，对了，记得给两位侯爷专门来首曲子…” 众人：“…” 你魏良卿是属狗的吧，变脸比翻书还快呢。很快靡靡之音再起，众人眼看着两个侯爷当众吃瘪，又没有热闹可看，便各自散去找乐子去了。 只是这时候众人看着周围多少有些伤残的天上人间的护卫们，心中都生起了一个想法，就是千万不要在天上人间乱来，这魏良卿太坑了… 当魏良卿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去到山顶小楼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这让准备在自己叔父面前表一下功的魏良卿大感失落。 … 翌日，养心殿。 回到宫里的朱由检开始着手处理一件遗留的事情--袁崇焕！ “几位爱卿，前段时间太忙，有件事朕给忽略了，正好今天拿出来给大家议一议。自京畿之战结束已过去数月，这个袁崇焕也该处理一下了。” 此时大殿之中，除了朱由检的原班人马，又多了李长庚，王在晋，毕自严三人。听到朱由检提及袁崇焕，王在晋反应最为积极。为啥？当初的力挺袁崇焕的有四人，分别是侯恂，成基命，孙承宗，韩旷。而他一直对孙承宗的那一套持反对态度，根本不看好袁崇焕能守住辽东，更别说五年平辽了。 “启奏陛下，此次大战，虽然我大明损失惨重，但据臣了解，近卫三军，登莱军，山海关军，宣大军都打出了不俗的战绩，而吃饷最多的辽东军反而连连失利，损兵折将。 且袁崇焕多次抗命不遵，甚至违抗圣旨擅自南下，欲要举兵入关。按律当斩！” 李长庚是第一次参与内廷会议，他还没摸清皇帝对于此事的态度，眉头高高皱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以老臣看来，这次袁崇焕做的有些过了。据战报来看，开战之前有失土之罪，开战之中又观望不前，贻误战机，开战之后又擅自南下，违抗圣旨。后北上作战又接连溃败，损兵折将。 如此这般，若朝廷不严肃处理的话，我中枢权威将丧失殆尽。若今后各地将领效仿，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悔之晚矣…” 朱由检听完二人的话并未急着发表看法，而是将目光转向侯恂问道： “侯爱卿，你怎么看？” 侯恂内心还是想要替袁崇焕说两句的，毕竟在他看来，袁崇焕为国守辽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多少也是朝中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就这样舍弃掉，太可惜了。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没办法，这次袁崇焕昏招迭出，他犯的事太大，兜不住啊… “回陛下，对于袁崇焕的处理，老臣并无意见。”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看着侯恂，却并不想放过他。 “哦？没有意见是什么意见？这袁崇焕也奇怪，往年催饷的折子那是一道又一道的上，今年竟然偃旗息鼓了。如今已是九月，辽东军军饷朕这边一直压着没有发，不知道侯大人怎么看？” 侯恂：“…” 老夫能怎么看？你爱发不发。这里这么多人，你小子老逮着我不放干啥… 无奈叹息一声，侯恂硬着头皮说道： “回陛下，老臣之前虽然是支持过袁崇焕的，但那只是之前而已。如今看来，当初是老臣看走眼了，这袁崇焕似乎并不适合继续经略辽东。臣建议诏袁崇焕回京述职，交由三法司论处！” 宋献策想了一下说道： “陛下，这袁崇焕交不交由三法司处理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将处理结果公布天下，达到一个杀鸡儆猴的目的即可。按照咱们如今的战略，臣建议将辽东镇与蓟州镇分开，令赵率教为蓟镇经略守卫山海关到蓟镇一带。至于辽东，若无法开疆的话，实在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李信嘿嘿一笑说道： “陛下，不若将辽东镇与登莱镇合并，统一管理，这样全局一盘棋，对付起建奴来也方便些…” 众人听完都有些震惊，这辽东镇都设立多少年了？此时将辽东镇给裁撤了，这里面会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这李信还真敢说啊… 朱由检不置可否，问计于宋献策道： “宋献策，你怎么看？” 第191章 这该死的韭菜… （感谢封云瑶送来的点赞，感谢c老二送来的奶茶…） 宋献策心想，这还用看？ “臣赞同李信的看法，从如今的局势来看，伪金国经此一战，势必元气大伤，短期内是无法对我大明再发动攻势了。此时将辽东镇与登莱镇合并，不失为一招好棋…” 施鳯来此时想的和大家却不一样，只见他说道： “陛下，老臣以为，若是将辽东镇与登莱镇合并，登莱总督将辖制三镇之地，而我大明水师又在其节制范围之内，权柄未免过重了些，万一…” 历来皇家最忌惮的就是武将专权，君不闻赵匡胤乎。朱由检想到这里，也是一阵头大，将领们害怕功高震主，他皇帝也怕啊。 “施阁老言之有理，这样吧，传旨召太师袁可立回京，入军部主持大局，升任孙传庭为新任登莱总督，孙应元升任勇卫军总兵官，赵光瑞升参将，领勇卫军第三营。 命赵率教为蓟镇总督，朱梅接替袁崇焕，出任辽东经略。让朱梅堪合辽东军现有兵额，待人数确定之后，朝廷再发军饷。即刻召袁崇焕回京述职，交由三法司论处。” 众人见朱由检如此处理，便明白他这是准备战略收缩，以重点强化蓟镇防御，拱卫京师为主要方向了，于是异口同声道： “吾皇圣明！” 眼见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又问道： “对了，近来山西疫情如何了？” 宋献策躬身说道： “回陛下，江苏吴县有个叫吴有性的医师已经揭榜，神医李时珍也揭了榜，其他地方也都有医者揭榜，正向京师而来，只是那两位并未与大家一道，而是直奔山西去了…” 朱由检听完第一反应就是： “嗯？那么多人揭榜？那得花多少钱…” 众人：“…” 朱由检随即尴尬的咳嗽一声，掩饰道： “咳咳…不是，朕的意思是这么多人揭榜，要谨防滥竽充数者啊。这样吧，让揭榜之人直接去山西治疫，命山西巡抚张翌明务必全力配合。待到疫情好转再论功行赏…” “臣遵旨！” “对了，侯大人，你那边新币研究的怎么样了？这币制改革，你那一关可是重中之重啊…” 李长庚三人一脸茫然：什么币制改革… 侯恂回道： “回陛下，老臣这边已经研制出样板了。分金银铜三种圆币。防伪这一块儿，老臣在新币中加入了一种新发现的金属，不但能减少金银铜的使用量，还不会影响到新币的成色，若是有人仿造，一来成本较高，二来我们也可以回收，反正稳赚不赔…”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好，一定要注意保密。” 紧接着，朱由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说道： “嗯…大家都去忙吧。李长庚，王在晋，毕自严，你三人要尽快将三部清理干净，秋闱已经过去，开过年来便是春闱了，到时候又要忙起来了了哦…” 众人：“臣等遵旨…” 宋献策见害怕朱由检好大喜功，急于求成，赶紧劝道： “启奏陛下，现如今诸事不利于我，加之现在又在卖…卖官，外朝局势恐怕会更加复杂。臣建议一步步来，先将陕西民众迁徙之事落定，多增加人才储备，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财税改革非同小可，当步步为营，方可万无一失。” 被宋献策这么一提醒，朱由检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有些飘了啊，只不过才刚刚度过己巳之乱的危机而已，这大明的内部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呢。念及于此，朱由检深呼一口气道： “宋爱卿提醒的是，往后这路恐怕是步履维艰啊，还得步步为营才是…” … 崇祯三年十月，奉天殿大朝会。 百官齐聚一堂，只是场面就显的有些怪异。首先就是近年来大明天灾，兵祸不断，兵部，吏部，户部的人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关键还拖欠工资… 众多吏员执事心中很不平衡，大家都不发工资，凭什么他们干的活还要比其他部门多？跑，必须跑… 因此，这次朝廷开放买官，三部的人员跑了一大半。尤其是户部，连侍郎都跑了，毕自严差点就成了光杆司令，还有些没跑的也不知是忠心还是没钱… 另外就是，新晋买官成功的土豪们连大朝会的礼仪都没捣鼓明白呢，十月大朝会就开了。这下好了，一开局就洋相百出，三跪九叩硬是给跪出了二十七种姿势来，喊的话也是五花八门，本来各部门都提前打过招呼了，结果这帮人一紧张又给忘了。 “吾皇万岁…” “陛下万岁…” “皇帝万岁…” “老子万岁…” … 身为礼部尚书的梁廷栋当即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没来由的喊了一句： “造孽啊…” 朱由检高坐于龙椅之上，一脸正色的看着场下滑稽的一幕，心里早都乐开了花。唉…这该死的韭菜… 朱由检：“听说内卫最近研究出来一个新的刑罚叫弹叽叽。把那个喊老子万岁的拖出去，先弹个一百下试试水…” “陛下冤枉啊，我，草民，啊不，臣说的是皇帝老子万岁啊…” 朱由检：“嗯，殿前咆哮，罪加一等，再加一百下…” “…” 朱由检又看向梁廷栋道：“梁廷栋…” 梁廷栋早有准备，很淡定的说道： “陛下，老臣懂，二千两…” 朱由检听完很自觉的掠过梁廷栋，继续说道： “小李子，把那些殿前失仪的人都记下来，一会儿照例罚款，小惩大诫！对了，那个屁股撅老高的那个也算…” 李继善麻溜的掏出小本本，边记边说道： “奴婢遵旨…” 新人：“…”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们，这是咋回事？咋上个朝还要先罚款呢？还有那个弹叽叽是什么情况？ 老人：基操勿六… 到这里，朱由检才满意的说道： “众卿平身…” 待到众人起身，朱由检举目望去，好家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户部人呢？ 朱由检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明知故问道： “咳咳…那个毕爱卿，你户部人呢？” 毕自严瞥了一眼现在礼部等部门中的老部下，表情非常淡定的说道： “回陛下，都跑了…没关系，我这里就剩最后一笔辽东的军费发出去，今年咱户部就完事了…” 见到户部这么惨，众人瞬间陷入一阵尴尬之中，朱由检连忙说道： “唉…新政刚刚推行，朕倒是没考虑这些…” 然而这句话换来的却是众人的一阵白眼，你那新政从头到尾就一个卖官，你好意思说考虑不周？ 朱由检丝毫不感觉尴尬，继续说道： “这样吧，朕先调一些内廷的人去户部帮忙打下手，等到来年春闱，再给户部添置人手吧…” “臣遵旨…” 第192章 几位尽管吃，火锅管够 （虫子这个星期一直高烧反复，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欠的章节后续会补上。对不住大家了…） 闹剧收场，兵部尚书王在晋开始汇报： “启奏陛下，辽东急报，八月，建奴与朵颜部联军合计七千余进犯辽东。辽东军刚逢大败，不能敌，只能据城死守。建奴在锦州、松山一带焚烧村庄、庄稼，杀戮庄民，并摧毁右屯城墙后，撤走…” 朱由检眉头皱起，奇怪道： “不应该啊，现在建奴还有余力进攻辽东？” 王在晋分析道：“回陛下，臣以为，敌军只有六七千之数，还是联军，大概率是来破坏屯田和百姓生产的！应当让辽东军主动出击，勿使建奴达成目的！” 成基命见机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建奴贼心不死，再度进犯辽东，臣以为，此时召袁崇焕入京述职有些不太合适，不若…” 朱由检当即就怼了一句： “那成大人认为何时召袁崇焕入京合适？他袁崇焕抗旨在前，兵败在后。朕一直拖到现在才召其回京，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成基命：“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袁崇焕的事自有三法司论处，成大人就不要操心了。至于辽东军事，交由朱梅自行处理吧。” 刘懋紧接着说道： “陛下，建奴刚刚遭到重创，短期内应该无法对辽东构成威胁，至于小规模的骚扰行动，亦不足为惧。倒是今年以来，陕西滴雨未下，旱灾越发严重，陕西民乱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臣建议加快移民进度…” 朱由检想都没想，又怼了一句： “钱呢？如今迁民靡费，皆由内帑支撑，可内帑就那么点银子，如何能支撑的起数百万百姓迁徙所用？唉…实在不行的话，就挪用一点辽东军军费吧…” 韩矌立马出列反对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辽东军初逢大败，士气低糜，又正值建奴骚扰，若是再停发饷银，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登道出列附和道： “是啊，陛下，辽东军虽然战败，但仍然是抵御建奴入侵的第一线，还请陛下三思，辽东不容有失啊…” 朱由检无奈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来说说，没钱没物资，怎么加快移民进度？” 御史杨所修出列道： “启奏陛下，如今各地欠收，国库收入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国无余财，中央将无力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臣请加田赋，以充国库不足…” 众人：“臣附议…” 大家的意思很明确，这国库常年没钱，赈灾赈不了，军饷发不了，工资天天拖欠，必须要增加国库收入才行… 施鳯来出言反对道： “启奏陛下，田税万不可再加了！如今天灾连连，各地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若再添新赋，恐激发民变。东南地界，商旅横行，臣建议加派商税…” 施鳯来话还没说完，立马就被钱谦益等人打断道： “一派胡言！朝廷怎可与民争利？你施鳯来既反对征田赋，怎又提议增加商税？百姓是人，商人就不是人了？” 李长庚见状，补充道： “这些年每次加税都加的是田税，这次加一下商税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不行…” 李长庚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某些人的痛点，新晋的官员们，大多是富商之家或者是受到富商资助才得以买官成功的，这才刚当上任，就听说要给商人加税，这哪成？于是纷纷开始反对起来。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之际，毕自严出列大声道： “启奏陛下，辽东军军费是按照先前的兵额计算的，如今辽东军适逢大败，兵力十不存一，军饷所需也没有原来那么多了。臣以为，正好可以抽调一部分用作移民之资。” 众人一听，有道理啊。这样正好就不用加征商税了，于是纷纷赞同道： “毕大人所言有理，臣等附议！” 朱由检瞄了一眼毕自严，心说这老东西还真会抓时机，于是就坡下驴道： “唉，好吧。如今国事多艰，只能先委屈一下辽东军诸将了。就先从辽东军费中划拨二百万两入内帑吧。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走后，大殿之上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 … 崇祯三年十一月，郑芝龙，郑芝虎，郑芝豹三兄弟在曹化淳的带领下抵达京城，其子郑成功因年幼，留于福建，未能成行。 朱由检并未急着接见他们，而是先让张世泽领着几人去天上人间消费了一波。毕竟像郑芝龙这样的大户，不宰一波，良心上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末世的大明，虽然百业萧条，但身为首都的北京城仿若没有受到影响，加之迁民计划的进行，人口还在不断地向北京地区涌入，各项需求都在增加，反而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京畿附近经济的繁荣。 三兄弟一进天上人间，就被其中新奇的玩法给吸引，沉浸其中，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白玉京后三层雅阁之中，三兄弟正袒胸露乳，肆无忌惮的涮着火锅，旁边的桌子上已经高高的叠了一大摞空盘子。郑芝虎一只脚架在板凳之上，吃的满嘴流油： “大哥，这火锅真他娘的好吃…嘶…带劲！” 郑芝豹嘴里塞满了羊肉，嗡声说道： “就是就是，这京师就是不一样啊，吃的喝的玩的，跟咱那小地方还真没得比，尤其是那姑娘，嘿嘿嘿…” 郑芝虎眼看着火锅见底，赶紧又夹了几片肉放进嘴里说道： “嘶…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就是有点不经吃啊，这会儿已经没那个味儿了…” 郑芝龙白了两兄弟一眼，将最后几片肉捞起来放进嘴里，闷了一口酒说道： “瞧你俩那没出息的样？嘶…小二，再给爷上一个火锅，要辣的！再上个十盘羊肉…” 服务生闻言走过来，搓着手，一脸为难的说道： “三位爷，咱这天上人间的火锅可是限量版，您几位已经严重超量了，这…这…” 郑芝龙大手一挥，随手就扔了个大金锭子过去： “现在还超量吗？” 服务生飞快的接过金锭，放嘴上咬了一下，看着金锭上凹进去的整整齐齐的牙印，立马换了脸色，一脸谄媚的说道： “客官说的哪里话，什么超量不超量的，没有的事！几位尽管吃，火锅管够…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 … 一直到三天后，朱由检下旨召见，郑芝龙三兄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天上人间。 第193章 郑芝龙 养心殿。 郑芝龙三兄弟在曹化淳的带领下，进入养心殿，待行礼完毕，朱由检笑呵呵的说道： “郑将军，国事多艰，朕困于政务，一直拖到现在才召见几位，真是怠慢了啊…” 郑芝龙几人顿感受宠若惊，连忙道： “陛下言重了，臣微末之资不敢当陛下如此礼遇。臣和两位兄弟这几日趁着空闲，见识了一下京师的繁华，当真大开眼界啊…” 朱由检闻言，微笑着说道： “将军谦虚了，郑将军义薄云天，引数万水军义士归附朝廷，使我福建海防力量大大增强。此次反攻辽东，郑将军的船队亦是出力不少，有大功于国啊。” 紧接着，又看了看身上打着补丁的龙袍，继续说道: “唉…就是朕这日子过得苦啊，内帑拮据，否则，朕非要狠狠地赏赐一番郑将军不可。” 郑芝龙几人顺着朱由检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陛下的龙袍上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个补丁，心中惊讶： “这皇帝混的也太惨了。丐帮帮主身上的补丁也没他多吧…” 郑芝龙愣了一下，赶紧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臣本就是汉家儿郎，受天威感召，回归大明乃是天意，如今得受五虎游击将军已是隆恩浩荡，岂敢再贪恋赏赐！” 朱由检一看，哦豁，这郑芝龙也不像是历史上说的这般无用吗？就这官场手段，那玩的也是一套一套的啊。旋即话风一转说道： “传言郑将军一心为国，乃是我大明少有的忠臣良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郑将军，朕欲将你部与福建水师、登莱水师合并，建立一支新的海军，由你来担任新的水师提督，驻地就设在台湾，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时，郑芝龙已经被朱由检的高帽子戴的有些飘飘然了，猛然听到朱由检建立联合海军的计划，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郑芝豹眼中却是精光一闪，在他看来，他郑家的船队，名为水师实为海盗，归顺朝廷也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皇帝此举，其实是想要剥夺他们手里的兵权，变私有为国有！ “陛下，我们兄弟手里的水师士兵大都散漫惯了。与朝廷大军相比相差太多，惟恐不服管束，徒增变故…” 见郑芝豹出言拒绝，朱由检示意了一下宋献策，只见宋献策走出来说道： “呵呵…将军此言差矣。本次京畿之战，相信几位也听说了，建奴十万大军入关，最终只逃回去了一半。整个辽东境内也被我军搅的是天翻地覆，元气大伤。原因就是陛下手中掌握着大量的精锐，如今宣大军，山海关军，蓟州军都已接受改编，若是你部接受改编，便能享受到和这些部队一样的待遇…” 郑芝虎闻言有些诧异，他还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反问道： “不知这位大人所言的待遇指的是？” 宋献策微微一笑说道： “首先就是这军费，所有部队接受改编后，将由陛下的内帑统一发放，军队将不再有欠饷的问题出现。再者，改编过后的军队将统一配备新式武器，朝廷负责为海军打造更新式的战舰。新的水师提督品级也相当的高，陛下将授予郑将军镇东将军称号，位列一品，且在军部也有一席之地…” 三人听的大眼瞪小眼：军部是啥？咋没听过？ 见三人一脸蒙圈的模样，宋献策便将内廷现有的军事格局详细给三人介绍了一下。最终总结道： “几位将军，陛下的意思，合并现有大明水师，并不是为了剥夺几位将军的兵权，而是为了打造一支更强大的海军力量，为今后的开海做准备。而且新成立的海军，仍然由郑将军作为最高统帅，陛下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郑芝龙听完已经不淡定了，他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做官，皇帝现在开出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无法拒绝，除非他想再回到海上继续做海盗。 见三人还不说话，朱由检又开始装可怜道： “唉…郑将军啊，朕非亡国之君，可如今大明处境艰难啊。建奴入境，蓟州，宣府一带遭遇兵祸，百姓十不存一。陕西又连连干旱，民乱四起，朕欲迁陕民入蓟，然而蓟州一地无法容纳如此多的百姓，因此，朕想依托海军，将多余的百姓迁往台湾和海南岛，但这些地方海盗横行，非有强大的海军护航不得成行，还请郑将军助朕…” 台湾是郑芝龙的大本营，往台湾迁徙民众，无疑是在充实郑家军的家底，这等送上门的好事，三人如何能拒绝？不过，若是答应了，那他郑家可就和朝廷绑在一条船上了啊… 再三思索之后，郑芝龙问道： “敢问陛下，方才这位宋大人所言可当真？” 朱由检一愣，问道： “郑将军指的是哪一个？” 三人：卧槽，难道这里面还有假的？ “就是…封臣为镇东将军之事…” 朱由检恍然，原来这郑芝龙还是个官迷啊，那好说： “殿前议事，岂有虚言？只要郑将军愿意接受改编，这一品将军的爵位，朕不吝赐予！你的两个兄弟朕也不吝赏赐！且刚刚宋献策开出的条件一个不差，均会逐一落实！” 郑芝龙当即带着两兄弟拜伏道： “臣郑芝龙愿意接受改编…” “末将愿为陛下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朱由检赶紧走下台阶，亲切的将郑芝龙扶起。他心里清楚，对于这帮海盗出身的人，你光给他讲家国情怀叼用没有，这帮人重私利轻大义，没有切实的好处，根本打动不了他们。所以光搞定这三人还不够，只见朱由检继续说道： “将军快快请起！朕得将军，如鱼得水也。传旨！封郑芝龙为镇东将军，大明水师提督，封郑芝豹，郑芝虎为五虎游击将军。 新的海军驻地就设在台湾！即日起，增设台湾府，海南岛府，相关开府事宜及人员安排，交由宋献策全权负责！” “传旨！命洪承畴加快迁徙陕民的速度！” “臣遵旨！” “郑将军啊，这百姓迁徙之事就托付与你了啊…还有一事，朕想与将军私下议论一番…” 郑芝龙满脸诧异，问道： “陛下放心，臣这就传讯去福建，让我郑家的船队向直沽集结，来多少人，咱就运多少人！那个…不知陛下有何事要说于臣下，臣洗耳恭听。” 朱由检完全不顾身份，一把搂住郑芝龙，在其耳边说道： “朕听说海贸利润巨大，咱们做海盗的利润更大，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海军成立以后，淘汰下来的小虾米也别裁撤了，单独成立一个军，专门跑外海去抢劫，只要他们带着东西进入到咱们管辖的海域，嘿嘿…到时候他们负责抢，咱们负责销赃，二一添作五，大家都有分润，咋样？” 看着朱由检那一副商人的嘴脸，郑芝龙身体猛然一抖，以前大家都是海盗，你骗我，我抢你，那都是常有的事，现在你官方参进来这么一搞，以后南洋乱不乱，全靠陛下说了算啊… 再者，长此以往，他郑家必将成为所有海盗的公敌，没有强大的海军支撑，他郑芝龙的骨头架子都会被扒了… 但是这些，在那无本的买卖带来的巨大利润面前都不值一提，大不了以后在京城买块地，不出海就是了… “干了！” … 第194章 郑芝龙的小算盘 诸事议毕，众人又恢复到君臣相得的场面，双方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最后在朱由检提出第二日邀请郑芝龙三兄弟去西苑检阅一下新式部队之后，三人告退，由曹化淳领着出了宫。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宋献策眯着眼睛说道： “陛下，太顺利了…” 朱由检头也没抬的说道： “是啊，太顺利了。不过嘛，还是那句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待明日阅兵过后再看吧，若是拿不下的话，那就再换一个…” 宋献策若有所指的说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由检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茫茫大海上，愿意接受招安的大海盗又不是只有他郑芝龙一个，只不过他是最合适的那个而已，若是他不识时务，呵！只是可惜了他的那个儿子了…” “…” 说着又感叹了起来，朱由检一席话听得宋献策有些云里雾里。这事儿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算了，不该问的不问… 随即，宋献策也沉默了下来。 … 另一边，郑芝龙三兄弟回到驿馆之后便又出去在城中找了一处花楼，找了个僻静的院子，遣散侍者之后，让随行的家奴守着门，三兄弟便开始商议起来： 郑芝虎一脸警惕的说道：“大哥，这皇帝老子用心不良啊，我看他就是想要收编咱们的势力。可咱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活，若是没了手底下这帮兄弟，到时候还不是任其宰杀？” 郑芝豹皱着眉头说道： “二哥，今天在御前你表现的太冲动了。现在情况不同，以前只是福建巡抚招安咱们，现在这皇帝可是要收编咱们呢。以我看来，咱这个小皇帝比起熊文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也相当的大，咱们还是小心应对为妙。” 此时的郑芝龙满脸谨慎，眼中精光闪烁，全然没有白天在宫中那一副唯唯诺诺，忠心耿耿的样子。 “都看到这一步了，你俩就不能再多想想？” 二人猛不丁被郑芝龙这么一问，有些愣神，齐齐看向老大郑芝龙…郑芝豹有些犹豫的问道： “大哥，您这话是啥意思？那咱是接受改编还是不接受？” 郑芝龙冷冷一笑，说道： “呵…为什么不呢？不要忘了，咱们实力虽然看起来雄厚，但也就能在福建一带称王称霸而已，如今许心素与我们不合，刘香又在澳门那边搞风搞雨。荷兰人一直想要谋夺台湾，取代我郑家在日本的贸易份额… 表面上看起来我等风光无限，实际上是危机四伏。否则你们以为，朝廷招安咱们那么多次，我为什么偏偏就接受了熊文灿那老东西的招安？” 郑芝虎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这次咱真的要把自家的兄弟都交出去，接受朝廷改编了？” 郑芝龙不置可否的说道： “有利可图，为什么不接受呢？咱们现在有七百多条船，合并之后咱们的人是主力，这联合海军的最高统帅又是我，驻地又在台湾，呵呵…军队的控制权只要还握在咱们兄弟手里，那就进可攻退可守。 再加上陛下今天当场宣旨，敕封我为镇东将军，那可是一品武官，武将的天花板了呢，咱在海上摸爬滚打一辈子，能爬到这个高度？” 郑芝虎尚有疑虑，继续问道： “那皇帝可是在咱们老巢设了台湾府，那地方可是要受他管的。” 郑芝龙白了他一眼说道： “设府怎么了？管理地方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台湾岛地处海外，岛上又都是我等的势力范围，就算派再多的官员过去，还不是为你我兄弟打工？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郑芝虎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大哥说的对啊，那这么说来，这次咱们接受整编，不但白拿皇帝亲发的饷银，还有爵位，兵权还增加了，那不是百利而无一害？那感情好啊…” 郑芝豹还是不放心，犹豫的说道： “大哥，这恐怕没二哥说的那么好吧，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劲，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啊…” 郑芝龙点点头说道： “三弟言之有理，如此做法等于是将咱们与大明绑在了一起，若是大明强盛，我等便没有了割据称雄的机会，若是大明衰败，那我等随时可以脱身而去，嘿嘿嘿！这叫一荣俱荣，但未必一损俱损。而且，陛下不是想要搞事情吗？正好咱出把力，借着朝廷的手把对手都一一剪除掉…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大明真的强大了，你们觉得朝廷还会放任咱们这些海盗横行吗？还不如提前投资，咱兄弟有个高官厚禄伴身，在这北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够福泽子孙后代，那不比当海盗强？” 两兄弟听完深有同感，他们跟着郑芝龙在海上打生打死，过了大半辈子躲躲藏藏的生活，这下有机会能风风光光的生活在阳光之下，两人自然也是愿意的。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说道： “全凭大哥做主！” 郑芝龙也点点头说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泄半句，明日进宫，二弟你不可在鲁莽了。该怂的时候就要怂，别动不动就什么都摆在脸上，都多大的人了，一点城府都没有，真是的…” 郑芝虎闻言老脸一红，辩解道： “咳咳…那个…大哥，我当时是着急了，这不是害怕吗…” 郑芝豹搂过郑芝虎的肩膀，递了一杯酒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嘿嘿…二哥你急个啥？万事有大哥在呢，我们两个臭皮匠只要听大哥吩咐就好，吃不了亏的…” 郑芝虎接过酒杯，咕咚一口闷掉，抹了一把嘴说的： “行行行！就你小子嘴甜，二哥知道了，明天看我表现就完了！” 郑芝龙看着自己两个兄弟在那插科打屁，微微啜了一口小酒。他是真心希望自己这两个兄弟能过上好日子啊… … 另一边，郑芝龙三兄弟密会的情报，当晚便被暗卫递交到了朱由检的御案之上。 魏忠贤：“皇爷，郑芝龙三兄弟回驿馆之后并未停留，而是去了花楼，三兄弟警惕性很高，我们的人只扮作侍者进去上过一次韭菜，确定场中只有他们三兄弟，至于密谈的内容，不得而知…” 朱由检翻开密报，上面将郑芝龙三兄弟几点回到驿馆，几点离开，几点进入花楼，接触了哪些人，待了多少时间，几点离开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看完之后，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知道了。这郑芝龙三兄弟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通知孙应元和李信朕明日要在西苑阅兵了吗？” 李若琏俯身道： “回皇爷，已经派人通知过了。” “嗯…一切等明日再看吧。” 说着，朱由检边将密报合上，继续处理起其他事务，房间中很快再度陷入安静，只剩下烛光在夜空中摇曳生姿 … 第195章 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 翌日，当三人入宫之后，朱由检与三人寒暄之间，不经意的问道： “三位昨晚在花楼雅间吃的可还好？那脆皮烤鸭可是咱北京城的特色，郑将军若是喜欢，到时候朕让下面人准备一点给几位带回去，慢慢品尝…” 三人：“…” 看着朱由检笑嘻嘻的大脸盘子，三人心中一阵mmp，脸色不由的开始泛白。玛德，我们是穿越到朱老八时代去了吗？ 朱由检看着三人的模样，仿若未觉，找了个话题岔了开去，便带着三人前往西苑去了。 …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当众人在观礼台检阅完虎贲军，勇卫军阵列式之后，紧接着朱由检又带他们观摩了弗朗基火炮方阵训练，火绳枪射击训练以及手榴弹投掷训练。 那场面，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三人对于火炮并不感兴趣，西方弗朗机战船上配备的更大口径，更大威力的火炮他们都见过，这佛朗机炮在三人看来也只能说是勉强够看，反而是火绳枪和手榴弹让三人非常眼馋… “砰…” 趁着演练的空档，郑芝虎拿着一杆火绳枪也尝试着开了几枪，然后说道： “陛下，这个火绳枪臣在弗朗基人那里见过，大体上差不多，但是感觉咱手里的这种，样式要更好一点，用起来也更舒服一点…” “嗯…” 朱由检微笑不语，开玩笑，这火绳枪可是集齐了他毕生所学…抄袭来的。虽然燧发枪还没出来，但后世的枪械构造怎么着也更符合人体力学一些吧。 就在朱由检得意洋洋之际，就看到郑芝豹依葫芦画瓢，照着新军演练的样式，将手榴弹的引信拉出来之后，用火折点燃，随着呲呲的燃烧之声，郑芝豹抡圆了胳膊向远处空地直直的丢出，结果一个失误，手榴弹直接砸在了面前的地面之上… 众人看着在地上弹了两下的手榴弹，都蒙圈了，只见李信在远处大喊一声： “快趴下！危险…” “卧槽！” “快！护驾！” 就在周围人全部卧倒，护卫们齐齐扑向朱由检的一瞬间，手榴弹爆炸了… “嘣…” 等到李信和孙应元带人焦急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正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朱由检被十几个人齐齐压在身下，差点没被压出屎来… “陛下呢？陛下怎么样了？” 空气中夹杂着孙应元的大嗓门，并没有让地上的众人有所动静，那啥？耳鸣了… 无奈，李信只能带人将朱由检从人堆中扒了出来，很快众人也从懵逼中清醒，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边曹化淳等人还在对朱由检嘘寒问暖呢，那边紧接着就传来了郑芝龙的咆哮之声： “郑芝豹！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了！” 郑芝豹双眼瞪的溜圆看着郑芝龙，揉着耳朵大声说道： “大哥，你说啥？我听不见…” 郑芝龙也揉着耳朵说道：“你他娘的在说什么？” 由于这是个误会，最终朱由检也没有因此降罪于三兄弟，只是让郑芝豹交了罚金用来修缮场地，事情就过去了。 … 等到众人再次回到宫中，郑芝龙三人的态度明显变化了不少，前面多少有些造作，今日见识到西苑新军的强悍以及新式武器的威力之后，态度倒是带了一些真诚在里面了。 众人回到养心殿之后，郑芝龙第一时间坐不住了，急忙向朱由检咨询道： “陛下，敢问这个新式火铳和手榴弹是新军标配吗？”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当然，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朕记得先前宋爱卿与你们说过的。” 只见朱由检很快又忽悠道： “刚刚几位都见识过其威力了，不过这新式火铳和手榴弹虽然威力巨大，但产量也有限啊。如今登莱军，山海关军，蓟州军，宣大军都在排队等着换装呢…” 郑芝虎一听急了，急忙说道： “那我们海军岂不是要排到最后了？陛下，这火铳和手榴弹对于咱们水军作战尤为重要啊，尤其是海上夺船近战之时，作用尤为巨大…您看能不能想想法子，让咱们新组建的海军优先装备一下？” 朱由检闻言面露难色的说道： “这…朕也为难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宋献策跟了朱由检这么长时间，对于朱由检的尿性他清楚的很。立马对着郑芝龙使眼色，暗暗搓了搓手指…（就是大家熟知的那个手势，大拇指和食指亲密的摩擦那种。） 三兄弟眼尖，立马秒懂。只见郑芝龙说道： “陛下所言，微臣懂的。咱们是新军，上来就搞特殊，不利于团结，陛下您看，咱们兄弟出钱买行不行？” 朱由检闻言眉头一挑，暗道宋献策这个员工就是懂事，不错不错。只见朱由检揉着下巴说道： “这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前段时间，太师在登莱的时候刚刚从内廷兵仗局订购了一批…” 郑芝龙急忙说道： “陛下，不知道太师购买这个手榴弹价值几何？” 朱由检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具体价格朕还真没关注，那个侯爱卿，上次太师采购的枪械，子弹还有手榴弹是多少钱来着？” 侯恂闻言，出列说道： “回陛下，上次登莱军采购量比较大，一万杆火绳枪是十两银子一杆，火药子弹是一两银子一包，手榴弹一两银子一支…如今只交付给了登莱军一半物资，还有一半兵仗局正在赶工之中… 还有，宣大军已经初步完成改编，但是如今新式武器一个都还没装备呢。张晓督师也准备有限采购一批，折子已经递上来了，您还没有批复…” “嗯…” 朱由检闻言一脸为难的点点头之后，又看向郑芝龙，正准备说话，就见郑芝龙说道： “陛下，臣出双倍的价格，优先购买手榴弹一万支！火绳枪五千杆！火药一万包…还请陛下准允！” 朱由检捏着下巴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内心疯狂咆哮：玛德，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帮狗大户，有钱了不起啊… “可以！既然郑将军这么有诚意，朕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这样吧，朕这就下旨让兵仗局日夜赶工，将军回去之后，与孙国祯将军尽快完成水师的整编工作，待到联合海军整编完成之日，朕保证将你们所需的武器装备如数交付，如何？” 郑芝龙爽快道： “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就会在台湾先行整顿部下，等到孙国祯将军的登莱水师和福建水师一到，立马就开始进行整编！” 朱由检一拍桌子，大笑道： “好！郑将军真乃国士也！曹化淳，马上拟旨给登莱水师和福建水师，命其迅速向台湾集结！” “奴婢遵旨！” “侯恂，一会儿记得给镇东将军打个条子！” “老臣遵旨！” … 第196章 春闱舞弊1 冬去春来，转眼已是崇祯四年。朱由检立于紫禁城城楼之上，看着冰河解冻，万物复苏，脑海中不经意间闪过那一抹熟悉的旋律：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然而现实是他看到了个寂寞。紫禁城外还是城，别说看动物交配了，雪他都没看到一片…特么的，又是一个灾年！ 他的首席秘书长，代管司礼监的宋献策正在向朱由检报去年的丧： “陛下，去年山东大水已经退去，山东一地受灾严重，内廷的存粮，支援山东消耗了一半，支撑陕民动迁又消耗了一半。新建的粮仓储粮几乎消耗一空。” “去年京畿大旱，幸好城管局提前做了工作，旱情虽然严重，所幸粮食只是减产但并未绝收。勉强还能够支撑…” “去年九月，南京地震，损毁民房无数，南京六部官员将受灾民众统统赶出了城外…” “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已被收押，三法司还在会同审理之中…” 朱由检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 “这帮人还真磨叽，看来这袁崇焕人脉关系不浅啊…还有，能不能别报丧了，有没有好消息？” 宋献策耸耸肩说道： “有，但不算太好…四通商行已经全面进驻山西，不过刘文炳被暗算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朱由检本来还觉得不错，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山西那帮人这么猖狂的吗？我们的人他们也敢动？” 宋献策无奈的说道： “山西本来就是晋商的老巢，咱动了人家的蛋糕，他们不跳脚才怪呢。再说了，人家也不知道四通商行背后的老板是咱们啊…” 朱由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 “你这想法不对，那地方怎么就是他们的了？朕的，朕的，都是朕的。给他们点教训，别让人家觉得动了咱们的人啥事没有！对了，驸马巩永固不是刚与乐安公主成婚吗？让他去山西配合刘文炳，还有，告诉他们别一天天的搞什么正人君子那一套，该用的手段都给朕用起来… 对了，让魏忠贤跟着走一趟，让他们跟着后面多学学。” 宋献策：“臣遵旨。” 好家伙，别人家都是教人学好，到你这里倒好，正人君子那一套不用，全教人用歪门邪道了… “据暗卫提供的情报，近期东林党频繁聚集密会，貌似是在准备春闱之事…” 朱由检呵呵一笑，轻蔑的说道：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帮人干正事不行，一天天就知道搞这些旁门左道。嗯…这样，这次让周登道和温体仁担任主考官，另外十七名同考官你运作一下，让东林的人都进去，今年的春闱咱们在里面搞点小动作…” 宋献策又是一个白眼，行吧，你说了算…看着朱由检开始往回走了，宋献策赶紧跟上，继续说道： “太师已经回京坐镇军部，各军都已进入正常运转，海军那边整编也接近尾声了，不日即可成军…” “陛下，我部所属各军均已完成屯田安置，军屯数量在持续增加，徐阁老那里培育的高产粮种种子数量如今看来远远不够啊…” … “陛下，山西，蓟镇，京畿，浙江几处皇庄中的学院已经形成规模，年底各皇庄主事经过考核，除了处理了一批违法乱纪的之外，剩下的已经择优补入三部，今年毕业的学子考核还没有进行，臣建议是不是在春闱开始的时候，咱们也顺带着考核一下？” 朱由检边走边听着宋献策的汇报，听到这里，朱由检脚步忽然一顿… “嗯…有了！” 正跟着的宋献策被这没来由的一下子搞的有点懵，莫名其妙的问道： “陛下，什么有了？” 朱由检笑而不语，一边继续迈动脚步一边说道： “走…回去就知道了。” … 崇祯四年三月。 三年一次的春闱在京中举行，由于此次朱由检明确表示，道远不及者不再进行复试，因此原定于二月开始的春闱被推迟到了三月开始。来自全国各地的举人以及国子监监生齐聚北京，一个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城中各个客栈人满为患，到处都充斥着春闱的话题… 周登道第一次做主考官，这个时候也是春风得意，走路都带着风的。他刚刚已经是第十八次进宫，将反复修改的今年的会试考题呈送给朱由检审阅，终于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与夸奖，这会儿正兴匆匆的往回赶呢。 “好好好，今日这考题终于确定下来了！明日才开始考试，老夫要赶紧回去运作一下了…嗯，是不是该给自己那些个门生故旧来点暗示什么的？” “不行，本官可是主考官，必须公正公开公平…” “不行啊，他们给的太多了，不给点信息出去多不好意思啊…” “唉…好纠结啊，算了，为了东林，为了众正盈朝，就牺牲一下我自己吧…” … 当晚，很多东林一脉的学子都悄悄去周登道处转了一圈，然后都笑嘻嘻的回来了… 状元楼。 几个东林复社的学子结伴而归，正准备回房做最后的冲刺呢，却发现，状元楼中其他赶考的学子有一些人神色不对劲。 “张兄，你看他们几个脸色有些不对劲啊…” “你这一说，还真是，我怎么感觉他们那神色，咋跟咱们刚刚从周师那里出来的时候一个样？” “齐兄，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与此同时，在状元楼外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偷偷摸摸的拉住一个王姓举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位公子，你想做状元郎不？你想金榜题名不？你想光宗耀祖迎娶白富美不？不需一万两，只要999两银子，这次的会试考题就能带回家，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份？” 王举人一听，打小广告的？立马拒绝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怎么可能会有会试考题？一看就是个骗子！赶紧走，赶紧走，莫要耽误本公子复习考试…” 猥琐中年人见状一把拉住这王举人，再次看了看周围，郑重又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 “这位公子，我观你骨骼清奇，天庭饱满，有大富大贵之象，这才冒着风险拦下您。嘿嘿…您有所不知啊，这次的主考官礼部侍郎周登道，可是我大姨的二舅的姑妈小姨家的姑爷，那关系相当的铁呢。 我可告诉你，我手里这考题，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那是蝎子拉粑粑…独此一份！ 这可不是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模拟题，而是真题！失去这次机会公子可是会后悔终生的哦。你确定不要？” 第197章 春闱舞弊2 这时候的王举人主动将其他的话都屏蔽了，就听到后面的考试原题四个字…心中卧了个大槽，这特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被他遇上啊… 只见他靠近了一点，再度确认道： “你确定是考试原题？” 猥琐中年人斩钉截铁，指天发誓道： “我以主考官周登道的名义发誓，千真万确！而且假一赔十！要不要给句痛快话，不要我立马换人…” 这下王举人彻底不淡定了…他决定赌一把，立马掏出一沓银票说道： “这是一万两！不用找了。记住！千万不要泄露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否则本公子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猥琐中年人满眼放光的接过钱，对于王举人的壕无人性，他表示五体投地，立马说道： “卧槽！公子豪气干云，此次必定金榜高中！公子放心，此中干系，小的一清二楚。这是考题，公子收好！告辞！” “借你吉言，告辞！” 王举人小心翼翼的接过试卷，又万分小心的将其收进胸口之后，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猥琐中年人换了一副下人的装扮，又出现在湖南会馆外。他再次拉住一个考生，不一样的操作，不一样的套路，不一样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位公子，小的叫阿福。我家公子姓王，就住在这家会馆之中，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我家公子。我家老爷让我给我家公子送一张卷子过来，不能让人发现…” 被拉住的郑举人也是个聪明人，闻言立马感觉到不对劲。会馆中并没有姓王的举人，这小子绝对是跑错地方了。不过这个时候家里派人来送卷子？这里面没有鬼打死他都不信… “咳咳…我与王兄关系莫逆，又为同窗，小哥若是放心的话，就将东西交于在下，在下回去之后立刻转交给王兄如何？” “阿福”闻言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 “出门前，老爷特意嘱咐了，这是花大代价弄来的，让我必须要亲自交到少爷手中，老爷还说了，这次我家少爷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我了…” 郑举人一听，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试探着说道： “那小哥你可不可以让我看下是什么东西？我总要知道是什么，才能帮你去喊人吧，否则，万一王兄误会我诓骗于他，平白恶了我两之间的关系不是？” “阿福”有些木讷的捂住胸口，不自觉的说道： “不行，老爷说这可是什么会考试题…不可与任何人说…哎呀…完了，说漏嘴了。公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家公子啊，否则回去后我会被老爷打死的…求你了…呜呜…” 郑举人一听，心中大骇。什么？考试原题？卧槽！这不是妥妥作弊吗？我要举报！正要发怒，旋即脑袋瓜子一转，不对啊…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个下人看着又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又走错了地方，若是自己能得到他手里的这份考题，那这次的状元榜首还不是非自己莫属了？ 念及于此，郑举人再次看了一下周围，确认四下无人，立马恶向胆边生，威胁道： “呵呵…阿福，你可知春闱舞弊是要诛九族的，就是杀全家那种。现在你已经将消息泄露了，回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吧，我出一万两银子，你把你手里的考卷卖给我，然后你带着家人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一万两，也够你们全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否则，莫怪本公子将你家公子举报了，到时候，你非但一文钱得不到，还会害死你的家人。 呵呵，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阿福”闻言，满脸涨红的看着郑举人，小声怒骂道： “公子，你诓我！卑鄙！我…我…” 面对“阿福”的指责郑举人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在“阿福”眼前一边晃悠，一边诱惑道：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你家老爷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只要你点头。这一万两银票就是你的了，再说了，就算你在你老爷家干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见此，“阿福”低下头作天人斗争装，思来想去，最终一跺脚，咬着牙说道： “你们读书人心真脏！没想到我阿福也会有背弃主人的一天，钱给我，东西给你，全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 说着，“阿福”在胸口一阵摸索，最终掏出一个精美的大号锦囊，打开锦囊掏出了一份会试考题交给了郑举人。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阿福”便慌张的跑进了黑暗之中。郑举人看着阿福慌张的离开，心中得意莫名。 “哼，宁要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这次会试，我郑某必是头名及第！” 这么想着，郑举人将试卷小心翼翼的揣进胸口，再次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也急匆匆的离开了… 另一边，离开之后的“阿福”再次变装，出现在另外一处会馆，拉住一个举人说道： “这位兄弟，我观你天庭饱满，骨骼惊奇，有状元之象，我这里有一份会试考题赠与你，不要一万，只需999……” … 第二天一大早，周登道和温体仁二人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相互之间都魔怔了。 就在春闱会试刚刚开始没几分钟，有人给他俩送来了一份皱巴巴的会试原题。周登道第一反应就是--泄题了！而且是温体仁泄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周登道那神神叨叨的模样，温体仁也非常惶恐。心中大骂周登道不是个东西，他温体仁虽然也泄题了，但他也只是泄露了一点点与考题相关的信息而已，这周登道太特么丧心病狂了，竟然一泄千里，全给打包发送了。这事要是爆出来，他两个，包括十七个同考官全都得死啊… 无独有偶，这时候，周登道也是这么想温体仁的，但是两人又都很有默契，都不敢明说。良久，两人再次达成默契，异口同声道： “春闱舞弊？不存在的…” “哈…哈哈…周大人向来公正廉明，怎么可能泄题呢…” “温大人一直是吾辈楷模，要说你温大人泄题，我周登道第一个不相信…” … 第198章 都是标准答案，就问你怎么改? 春闱泄题的消息本就瞒不住，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京城中的百姓充分发挥了朝阳群众精神，坚决只传播，不举报，实在是因为考试题目买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是受益者，咋举报？ 这事儿爆出来之后，考生们都大骂黄牛不讲武德，一货多卖，在四处搜寻卖题目的人无果之后，大家又开始烦恼起来… 这大家交上去的都是标准答案，那咋整，就向大家考试，都是100分，那第一名怎么评出来？剪刀石头布吗？ 另一边，周登道等一众监考官也很头疼，首先就是对于春闱舞弊的事打死不能承认，然后当他们拿到试卷，看着手上一份份写满标准答案的卷子，大家集体自闭了… 这特么怎么改？改字迹吗？还有改完怎么张榜？思来想去最终整出来两个字： “卧槽…” … 考生甲：“唉…世道不公啊。这春闱主考官忒不是个东西，竟然泄题！” 考生乙：“啥公不公的？搞得好像你没拿到题目一样…” 考生乙：“唉…不如归去…”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的功夫，旁边走出来一个青年说道： “哥几个在那悲春伤秋个啥呢？你们参加春闱，就算上榜了也不过是进翰林院等待分配，等个几年，几十年才出缺的大有人在。还不如买个官来的快…” 考生：“…”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们怎么听着更气了呢？ 青年接着说道： “嘿嘿…再说了，那些空谈误国的东西考着有啥劲，真要有本事，去那边皇庄组织的考试，那考上了可都是有实缺放出来的。啧啧…” 青年旁边的一个小老头说道： “就是，皇庄，那可是给皇帝老子干活的地方，那要是考上了，给皇帝老子干活，万一被皇帝老子相中了，那不是立马就飞黄腾达了？” 见话题挑起来了，围观群众纷纷加入群聊： “就是，就是，听说那个卢象升以前就是个大名府知府呢，只不过在皇庄表现好，直接就被皇帝老子提拔成大将军了…” “谁说不是呢？就那个叫宋献策的，以前那就是个臭算命的，听说就是去了皇庄，现在都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了…嘘…俺还听说他俩睡觉都在一块呢…” “你这算啥，听说魏忠贤就是没去皇庄干活才被皇帝老爷给咔嚓了的…” “真的假的？皇帝老子对皇庄那么重视的吗？这么说那我得赶紧带着地加入皇庄了…” “啥？你家到现在还没进去呢？赶紧的吧，只要入了皇庄，那田赋减一半，没有人头税不说，家里孩子还能免费上学，学成还包分配工作呢…” “有这好事？” … 眼看着大家伙话题越聊越歪，之前就听得心痒难耐的几个考生对视一眼说道： “要不去试试？” “同去，同去…” “是现考现录取吗？” “这咱哪知道？反正也登不了榜了，先去看看吧。” … 就这样，莫（早）名（有）其（预）妙（谋）的皇庄招考又火了起来… 山西。 魏忠贤带着巩永固以及暗部秘密到达张家口之后，先将各项情报汇总了一下。然后两人又去见了四通商行主事刘文炳。三人在刘文炳住处密会。 刘文炳与巩永固算是至交好友，见到受伤的刘文炳，巩永固赶紧上前关心道： “老刘，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刘文炳此时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如今情况尚不明朗，一直称病不出而已。见巩永固问话，刘文炳赶紧施礼道： “原来是巩兄啊，昔日一别经年，为兄对你甚是想念啊。” “现在情况不明朗啊，自从我被袭击之后，情况更复杂了。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但是我心里面怀疑就是晋商那伙人干的…” 魏忠贤整个人藏在黑袍中，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巩永固问道： “没有证据，你为何就一定怀疑这事就是晋商干的？” 刘文炳皱着眉头说道： “因为事情出现的太巧合了，那天我得到消息说，晋商手中突然出现了大批的金银珠宝首饰，我感觉不对劲，就怕人去查了一下。 刚查到珠宝的消息，我就被袭击了…等到我稍微恢复一点，再派人去查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了… 你要说这事儿和八大晋商一点关系没有，打死我都不信！” 巩永固摸着下巴说道： “可是没有消息，没有证据，咱们拿这些个晋商就没办法。哦，对了，这次陛下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一起，把山西晋商的势力彻底击垮的。” 刘文炳：“那太好了！” 旋即又想着当下的局面，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唉…” 巩永固又问道： “那现在四通商行的情况如何？” 刘文炳忧虑的说道： “好也不好。由于咱们四通商行被圣上指定进行边境贸易，咱们手里货品又多，尤其是粗盐，特别畅销，很快就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这次宣大军改编完成之后，也倒向了我们这边，咱们又有武卫军暗中扶持，明面上基本上没人敢动咱们。 不过背后小动作就不少了，我们的货入晋之后经常被截，还有就是本地人报团的厉害，他们以宗族为单位，抵制我们四通商行的货，其他的老百姓都害怕宗族报复，也不敢买我们的货。 再有就是晋商八大家在山西各地都划分好了市场份额，我们的货，除了和蒙古人交易，以及在新建的皇庄内销售，根本打不开市场…” 就在巩永固还在分析情况的时候，只见黑袍中出来了一阵阴柔的声音说道： “跟这帮人打交道，怀疑就够了，需要什么证据？无商不奸，像晋商这么大的商帮，主事人更是奸诈如狐，竟然还愚蠢到去找证据？ 呵呵…只怕最终你找到的，只是人家愿意让你找到的证据而已…” 刘文炳被魏忠贤一阵奚落搞得有点尴尬，无奈道： “那以您看来，该如何破局？” 魏忠贤呵呵一笑，捻着兰花指，不屑的说道： “对待这群商人…要破局？太简单了！他们不是号称八大家吗？不是都划分好了市场份额吗？ 既然挤不进去，那就不用挤了。从此以后，这晋商只有七大家了…” 巩永固，刘文炳二人闻言，纷纷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公公的意思是…” 说着，巩永固还化手为刀，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第199章 一手王炸，你玩什么计谋? 刘文炳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总要师出有名吧。不然无缘无故的灭了一家，难免其他几家感觉唇亡齿寒，若是他们抱团起来，那不是更不好对付？” 魏忠贤心中吐槽，这人怎么可以蠢到这种程度？难怪被人暗算了，难怪陛下要派他来这里… 斜睨了刘文炳一眼，魏忠贤反问道： “你自己不就是现成的借口吗？还有，咱们不弄他们，他们就不抱团了？” 刘文炳一时语塞：“这…” 巩永固茅塞顿开般的说道： “公公说的极是，晋商的资料我来之前看过，合法的生意那都是幌子，他们干的都是走私杀头的买卖，手里亡命徒众多。刘兄，你这次能逃得一条性命，大概率是对面的人摸不清你的来历，不敢下死手，这才给了你一个警告，否则你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公公这以力破局之法，算不得高明的手段，但胜在实用。咱们暗中有宣大军，武卫军的支持，明面上，咱们就用自己带来的人和他们火并，打着复仇的旗号莽过去，直接灭了他们一家，只要占住了一片市场份额，咱们就算在山西占住了脚跟。至于其他七家，咱们慢慢和他们斗就是了…” 魏忠贤看着巩永固，微微点了点头。这小子，看事情通透！老夫手里抓了一手的王炸，还和你玩什么计谋？遇事不决，炸就完了，周围都是我的人，你敢和我拼吗？ “嗯，就是这么个理，晋商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身上都是屎，要不是陛下留着他们还有用，他们早就人间蒸发了。如今优势在我，干就完了！” 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后同声说道： “那就干他娘的！” … 很快，山西便爆发了流血事件。 崇祯四年三月，四通商行大东家刘文炳伤愈，打着复仇的旗号，将手下武师护卫全部聚齐，与晋商八大家之一的太古孔家展开了大规模械斗。由于事出突然，孔家完全没有准备，刘文炳的人一时间占据了上风，压着孔家打。 孔家支撑不住，一方面买通了地方官作为其保护伞，一方面向其他七大家紧急求援。刘文炳见状发出声明，称四通商行对付孔家纯属私人恩怨、纯粹是对孔家暗杀刘文炳的报复行为。若是有人敢参与进来，将成为他刘文炳的下一个报复目标，不死不休… 原本同气连枝，想要出面支援帮忙的其他七大家听到消息后偃旗息鼓，暂停了行动。中间当然还有魏忠贤出的馊主意，首先是魏忠贤指使刘文炳找到太古曹家，将其走私的罪证拿了出来作为威胁，明言只要他们敢包庇孔家，那他就把八大家的罪证统统上报朝廷并公之于众，这样他刘文炳最多就是身死，但是你八大家不但要死，还要身败名裂！ 然后就是，魏忠贤指使刘文炳展示了一下肌肉。为孔家提供保护的县令，没过几天就被上面来人拿下，以贪污罪，被施以剥皮充草之刑。 刘文炳丧心病狂的举动，把其他七大家给吓住了。刘文炳则趁机再度开始对孔家穷追猛打，绝望的孔家困兽犹斗，但是一直到孔家被灭门，七大家都没有再冒过头。 至此，四通商行在魏忠贤的暗中帮助之下，终于在山西站住脚跟。刘文炳，巩永固迅速抢占了原来孔家的地盘，又依托山西皇庄和边境贸易，迅速在山西壮大起来。 … 京城，张溥再次召集众东林核心人物开会。周登道，钱谦益，刘懋，倪元璐等东林大佬齐聚一堂。 张溥此时一改往常温文尔雅的样子，脸色阴沉的对着周登道斥责道： “周登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行春闱舞弊！你把人都当傻子吗？还是你认为当今圣上是个傻子？我东林党人前赴后继，谋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周登道被骂的恨不得马上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来。但是这事儿他坚决不能承认，否则在这里骂一顿是轻的，出去了他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只见周登道狡辩道： “魁首，这是个误会。老夫断无可能在春闱一事上做出舞弊之举啊…” 刘懋冷眼看着周登道在那狡辩，直接打脸道： “呵呵，周大人，大家明人不说暗话，都到现在了，你还在狡辩？咱们复社的考生都直接举报道魁首这里了，会试开始的前一晚，你便向他们泄露了考题。如今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暗暗议论春闱泄题一事，你作为主考官，还有脸说与你无关？” 周登道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倪元璐接着说道： “本次你周登道是主考官，其中十七位同考官中有十五位都是我东林党人，你这春闱舞弊案一出，不但将你自己害了，还将这十五位同年一起拖下了水，你该当何罪？” 周登道：“…” 钱谦益淡淡的说道： “若是周大人当真没有做这个事情，你可敢让三法司会同审理一下，只要你经得住查，真相自然大白！” 周登道：“…” 周登道内心慌的一匹，他自己压根经不起查啊。只要一查，他铁定完蛋。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爬到张溥身边说道： “魁首救我…魁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想着照顾照顾我们东林一脉的学子而已啊…我没想到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魁首…救我啊…” 对于周登道的哭诉求饶，众人尽皆冷眼旁观，无一人上前为他求情。无他，这周登道干的事情太蠢，影响太大了，谁沾谁死啊… “照顾？大家太谢谢你了…” 现在大家想的是，能不能在事情还没有爆发出来，或者陛下下令纠察之前，赶紧将自己的人从这个事情中摘出来，至于说朱由检会不会发现不了，呵呵，你今天买彩票了吗… 张溥看着老泪纵横的周登道，这家伙好歹是个礼部侍郎，东林党中的重要一员，能救还是要救一下的。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将你自己从这个案子中摘出来。还有，你现在还有什么麻烦，都说出来吧，大家都在，趁着事情还没有发酵，看看合众人之力，能不能给你想出点变通的法子…” 第200章 周登道之死 周登道听到张溥这么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即又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有有有！现在阅卷是个大问题，如今我们手中的考题，考生们的答案都大同小异，根本没法评分啊…” 众人：“…” 周登道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接下来的张榜问题，我们考官组现在一个个都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张榜…” 等到周登道说完，刘懋率先自一拍桌子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张榜，现在考生们都知道了考题，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榜之日就是事发之时啊！” 杨所修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不放榜也不是个事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钱谦益此时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次的局面根本无解，张榜必定东窗事发，不张榜，那么多考生聚集在京城等着，早晚也要出事…为今之计，唯有弃车保帅一途了。” 倪元璐想了想，摇着头说道： “魁首，纸是包不住火的，春闱舞弊一事，现在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之所以还没闹大，是因为通过买题获利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对自己抱有幻想。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一旦张榜，便是火山爆发之时…” 刘懋这时候也插言道： “魁首，这次我东林一脉参与春闱的官员太多了，一旦事发，必定对我东林名声产生重大打击，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韩矌冷着脸说道： “如今只有让周登道将所有事情都扛下来，用他一人保住我东林剩下的十五位同考官。用周登道一人的名声换取我东林党一派的名声，如此方能将若是降到最低…我建议，由我们东林党人主动举报周登道在春闱一事中的舞弊行为…” 眼看着众人都要放弃自己，周登道慌了，绝望的说道：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周登道为东林党洒过血！出过力！现在你们竟然翻脸不认人，非但见死不救，还要落井下石，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说着，又转向张溥请求道： “魁首，你一定要救救我啊，这般狼心狗肺之人，不但要我周登道的命，还要让我周家身败名裂啊…魁首，求您救救我吧…” 张溥此时神情冷漠，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心中却是在权衡起利弊。 钱谦益对于周登道的指责全然不放在眼里，反驳道： “周登道！你休要在这里贼喊捉贼！春闱舞弊是你干的，考题也是你泄露的，你凭什么来指责我等？唉…非我等翻脸无情，而是你这事儿谁也兜不住啊。不牺牲你，咱们都要被你拖下水，到时候天下人皆指责我东林徇私舞弊，知法犯法，我东林党将如何立足？我东林一脉的义士又该如何自处？” 倪元璐也说道： “就是！你周登道只知道指责我等，岂不知这些事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难道你不该承担责任吗？” 周登道心知这帮子人为了保全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卖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彻底撕破脸说道： “呵…呸！一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春闱舞弊的确是我干的，但老夫还不是为了我东林大业着想？你们呢？一个个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徒，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已，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搞得你们自己身上很干净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气愤的起身看向周登道，怒斥道： “你…你…你…” “周登道！你休要在这里胡乱攀咬，我等东林党人，奋斗至今只为实现众正盈朝之目标，复兴大明！” “枉你熟读圣贤之书，真真是不可理喻！” … 周登道的话，揭开了众人伪善的外衣，将他们腐朽的内里给暴露了出来，这才引得众东林大佬激烈反弹。张溥见状啪的一下，怒拍桌子说道： “够了！同为一党，却在这里窝里斗，你们真是好样的啊！” 紧接着站起身走出了座位，继续说道： “本座说了，今天是让你们诸位群策群力，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炎炎狂吠，相互揭短，相互攻击的…” 周登道闻言，神色大喜，一脸得意的看向众人，仿佛是在说： “看吧！魁首心里还是有我的，我是有功于东林党的…额…” 就在这时，张溥走到了周登道背后，直接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周登道的后腰… “周兄，你说的对！你为我东林流过血，立过功，是我东林党的功臣。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再为我东林贡献一次吧… 本座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能救你的法子。所以你还是一死以全我东林名声吧，至于你的家人，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会下去陪你了，你不会孤单…噗呲！” 说完，又拔出匕首，再次扎进周登道的后腰… “啊…额…” “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登道来不及惨叫。他不敢相信，这个他全心全力支持的东林魁首，竟然是亲自处死他的人！而且还是偷袭… 由于匕首从后腰刺入，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破了周登道的脾脏，令周登道死的非常的痛苦。 周围人见到张溥如此的心狠手辣，一时间都吓得手足无措。钱谦益面无血色的说道： “魁…魁首…你…杀人了…” 张溥闻言走到钱谦益身边，一边抓住钱谦益的衣服擦拭手上的血迹，一边笑着说道： “是啊，我杀人了？怎么？钱大人的意思，他周登道不该死吗？还是说，等他被皇帝拿下，说出来一些不该说的东西之后，再死？” 钱谦益吓得双腿发软，颤抖着说道： “不…不是，本官不是这个意思…该杀！魁首杀的好！” 张溥见状，这才转过身面向众人说道： “既然周登道没办法救，那就只能让他去死。没办法，谁让他知道的太多了呢…” “马上将周登道的尸体处理一下，不用运回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他吊起来就行！” “刘懋，你马上去兵部调派人手阻挡住三法司的人一阵。” “倪元璐，你去三法司打声招呼，将周登道的死定义为畏罪自杀！” “今晚通知十五位我东林一脉的同考官，让他们连夜上书，举报周登道春闱舞弊！” “明日早朝，我东林一党务必于朝会之上主动弹劾周登道春闱舞弊！彰显正义！” 安排完以后，张溥对着众人沉声说道： “一切为了东林！都记住了吗？” 钱谦益等人畏惧的说道： “谨遵魁首命令，我等这就去安…安排…” “我等告辞…” 第201章 破坏规矩的一定是规矩之外的人 当夜，养心殿。 李若琏匆匆来报。 “启奏陛下，周登道死了…” 朱由检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哦？周登道可是礼部侍郎，朝廷正三品大员，这死的也太突然了吧…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李若琏摇摇头说道： “时间太短，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三法司目前给出的说法是自杀，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周登道因为春闱舞弊，畏罪自杀… 但是据我们的人查验，周登道的死因是，利器刺入后腰，脾脏破裂而亡。确认是他杀！” 朱由检听完情况，顿时感觉事情不简单，饶有兴趣的说道： “哦？这么看来，这事情倒是变得有趣了…” 李若琏跪在地上继续说道： “是的，据我们安插在周府的内线传来消息，今晚周登道秘密出门参加了一个宴会，但是一直到被杀之后都没有回府，反而是死在了京城一座不知名的庭院之中…” 朱由检用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先查着，静观其变吧。不过这周登道一死，朕后面对他的一系列安排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了。看来，京城中有高人啊…诏宋献策，李信，袁可立即刻入宫！” 李若琏纳头拜道： “微臣遵旨…” … 当三人来到养心殿，听说了周登道的死讯之后，都很震惊。 袁可立严肃的说道： “陛下，周登道乃是朝廷三品大员，这死的也太蹊跷了，必须责成三法司严查。” 宋献策将整个事情分析了一遍之后，说道： “陛下，末将建议暂时先将内卫撤出来，静观其变。这人下手非常果断，末将担忧的是，现在情况不明，一旦咱们参活春闱之事被人怀疑，恐怕会被人当做把柄反过来攻击咱们…” 李信分析道： “陛下，这事儿不用查！” “这是为何？” 几人一听，立马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信，只有袁可立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瞥了一眼李信之后，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李信见状继续说道： “一来多做多错，内卫频繁现身有暴露的风险。二来，周登道的死，谁获利最多，谁必定就是凶手，根本不用查…” 朱由检，宋献策二人闻言恍然大悟。只见朱由检对着袁可立施了一礼问道： “老师，这事儿您怎么看？” 袁可立放下茶碗说道： “李小子说的有点意思。老夫刚刚不是说了嘛，责成三法司严查即可。刺杀朝廷三品文官，此事非同小可，敢出手，一是来头肯定不小，二来必有所求。明日早朝有好戏看咯…” 宋献策试探着问道： “太师的意思是，这事儿是外朝的人干的？” 袁可立摇摇头说道： “就他们？呵呵，不是老夫看不起他们，借他们十个胆他们都做不出来这事，不过被人当枪使那是肯定的…记住了，破坏规矩的一定是规矩之外的人！” 宋献策躬身一拜，说道： “太师高论，小子受教了！” 朱由检心中暗骂，就烦你们这些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你们说的话每个字我都知道，但是合起来完全不知道是啥意思啊… 挠挠头，朱由检一脸无奈的问道： “老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李信赶紧给朱由检解释道： “陛下，太师的意思是，敢于对文官动手，那便是坏了文官之间的规矩。这事文官集团是绝对不会干的，能干这个的，背景一定不小，还不在文官体系之内，而且所图甚大。对方肯定会在明天的早朝之上有第二步的动作，陛下只需做一个局外人看着，必定会发现端倪的…” “嗯，朕明白了…” 朱由检听的直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啊，随即又狐疑的看向李信：太师有说这么多话吗？ 袁可立这时候抚着胡须说道： “这周登道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他是东林党的重要人物之一，不出意外，明日早朝，外朝的东林党必然会跳脚，向陛下施压。到时候陛下就坡下驴，责成三法司严查即可…” 袁可立的意思很明确了，你东林大佬死了，关我啥事？你们不是有本事吗，自己操纵三法司去干就完了… 朱由检点点头，饶有兴趣的说道： “朕明白了，嘿嘿嘿…咱只需要置身事外，静静地看戏就可以了。既然这样，那就散了吧，诸位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咱们一起看戏…” 几人起身拜道： “臣等告退，吾皇圣躬金安！” 说着几人便退了出去。 …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同几人商议的一般，东林党一开始就跳了出来，不过却不是为周登道鸣冤，反而是呈递证据，集体攻讦周登道在春闱中泄题，正义的考生对于这等春闱舞弊之事深恶痛绝，纷纷去到衙门举报周登道横行不法，公然破坏考试公平，请求朱由检下旨彻查春闱舞弊一案。 随后十五位东林系同考官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集体指正周登道泄题，他们在发现问题之后，处于公正之心，第一时间收集证据，并举报… 这把朱由检看的是目瞪口呆。玛德，这帮东林党怎么突然就化身为正义的代言人了？周登道好歹也是东林系重要人物之一，就这么把他给卖的干干净净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操作直接把朱由检给整不会了。当即顺着原定计划，责成三法司组成专案组，彻查春闱舞弊一案。 “雷霆震怒”的朱由检，当即下旨免去本次主考官温体仁以及十七位同考官的一切职务，打入天牢，同时宣布本次春闱考试成绩作废，择日再考！ 做完这一切，朱由检便匆匆宣布散朝，回宫去了。 养心殿中，朱由检全然没有了之前生气的样子，一脸奇怪的说道： “诸位，情况不对劲啊，今天这帮东林党到底是玩的哪一出？但凡他们有一个出来为周登道求情，朕都不会觉得奇怪…” 袁可立坐在上首位说道： “陛下，实锤了！这事儿就是东林党自己干的，贼喊捉贼而已…” 李长庚奇怪道： “太师这是何意？他们自己人弄死了自己人，然后再举报自己人？春闱舞弊一旦坐实，那可是要抄家流放的啊…” 宋献策嘴角微微勾起，解释道： “呵呵…这事儿很明显了。本次春闱，东林党是主力，周登道又是主考官，此次舞弊案，只有周登道死了才能保全东林党的名声啊…” 第202章 朕觉得周登道太惨了，我们必须为他主持公道… 李长庚对于宋献策的推理不置可否，皱着眉头反问道： “那证据呢？疑罪从无，单纯的怀疑没有用啊，根本定不了罪。而且万一他们是冤枉的呢？” 李若琏撇了撇嘴说道： “冤枉？东林党公开结社，在朝廷结党营私，在民间与东南商会沆瀣一气，又屡次阻止陛下开征商税，早已有取死之道，这冤枉从何说起？” 施鳯来并不赞同李若琏的说法，开口道： “这一码归一码，东林党虽然该死，但若是咱们毫无理由的去打击他们，那我们与东林党何异？” 说着就转向朱由检说道： “陛下，老臣并不是维护东林党的意思，老臣的意思是，咱们打击东林党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来，若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之，倒显得我等下乘了…” 见此，李信突然开口对着施鳯来说道： “太祖火烧庆功楼，冤不冤枉？蓝玉案，太祖杀了二万人为皇太孙朱允炆铺路，冤不冤枉？胡惟庸贪腐一案杀了三万多人，冤不冤枉？怎么样？还需要我继续举例子吗？” 施鳯来：… 李信见施鳯来哑口无言，又转身对着朱由检冷声说道： “启奏陛下，凡是只要有利于我大明，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若是以杀止杀能杀出个海清河晏，那末将愿做陛下手中的刀，杀尽所有不臣！” 众人：… 卧槽，这李信，太他娘的狠了。照你这么搞，这满朝文武基本要被杀绝户了啊… 朱由检心中大悦，爽！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不敢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嗯…李卿所言有理啊，朕也很向往太祖时代，治乱世用重典，如今我大明虽不是乱世，胜似乱世啊…” 袁可立端坐一旁，他人老成精，朱由检那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陛下，以杀止杀之道的确可行，不过它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咱得有基础，有大量的人才储备才行。 太祖时代，无人敢提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太祖爷杀一批，自然有下一批人上来为太祖所用，所以太祖爷他不怕。如今的大明，早已今非昔比，一旦陛下毫无理由的大开杀戒，文官们必然结团抗拒，到时候陛下虽富有四海，却无一人为陛下所用，光靠着咱们现在手里的这些人手治理大明是远远不够的…” 朱由检闻言，火热的心又冷了下去。他努力了四年，如今手中已经掌控了宣大军，蓟州军，山海关军，登莱军，还有近卫三军。加上郑芝龙的海军，他朱由检直接掌控的军力已经达到二十万之众。 如今郑芝龙主导的海军正在南边和大海盗刘香戮战，争夺南海的主导权。一旦获胜，朱由检的开海计划就可以正式开始了。北方建奴已经彻底被封堵在关外，若是建奴再敢入关，朱由检有自信将他们全部留下。 如此大好的局面，朱由检感觉他已经可以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可是今天被袁可立这么一点，他就很难受啊… 沉默了一会儿，朱由检又支棱起来说道： “罢了，那就再等等吧。既然暂时力量不够，那该装孙子还得装。朕不好过，也不能让他们快活了，而且朕感觉周登道太惨了，咱必须要为他主持公道，这锅可不能让周登道一个人背啊…” 众人听完一个个直翻白眼，咋滴？独惨惨不如众惨惨？而且你哪里不好过了？咱都不好意思说，现在除了那一身装穷用的带补丁的龙袍，你那吃的，喝的，用的哪个不是皇庄特供的，人都胖了一圈了都… 不过这事儿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宋献策当即出言道： “陛下，这个好办。想要恶心一下他们太简单了，咱不是有《大明时报》吗，就稍微把事实掐头去尾的报道一下，着重宣扬本次春闱舞弊的恶，再重点突出陛下的怒，其他的就让百姓们自己去幻想，如此光舆论就够他们喝一壶了…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咱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成了假的！” 出完主意的宋献策感觉自己都化身为大反派了，太损了，他好喜欢啊… 可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下一个出场的竟然不是屡现毒计的李信，而是老阴哔施鳯来。 “陛下，老臣想了一下，嗯，咱们可以把三法司审案的部分细节也公布一下，重点就放在周登道的死因之上，顺便点一下这是东林党故意为之…”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司法公正这个槽点，那法律可是一直都是倡导公平公正的，你这一搞，那东林党就不是名声受损那么简单了，那妥妥的要脱离群众了啊… 施鳯来老脸一尬，咳嗽一声说道： “嗯…合理的推测嘛，人之常情…” 朱由检感觉差不多了，点点头说道： “嗯，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也不用搞的太狠，就这么办吧。另外下旨，革除温体仁，周登道以及参与本次春闱的十七位同考官身上的一切功名，削职为民，家眷中男子流放辽东，女子充入教坊司！” 众人：“…” 内廷众人对视一眼，心中一阵卧槽，陛下果然“良善”啊… “臣等遵旨！” … 几天之后。 张溥等一众东林大佬看着处理结果全都蒙圈了，咋一个都没保住？这不科学啊… 坐牢的一众考官也蒙圈了。这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啊，我们主动举报，主动自首，不应该是坦白从宽，从轻处理吗？咋都被革职，功名还都没了…还有流放辽东是什么鬼？ 紧接着，《大明时报》便刊登了本次春闱舞弊案的一些细节，然后又爆出了东林党人贿赂三法司，将周登道死因掩饰成自杀的事实，这一下子就把三法司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三法司各部负责人立即出面澄清： “此事纯属谣言，三法司一直秉公办案，绝不会做出违背《大明律》之行为，至于周登道的死因，概因为验尸仵作为临时工，并不专业所致。周登道的案件一直在侦破之中，今后三法司会在录取人员程序上严加审核，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群众反应：“呸！你们说的话咱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 本来春闱出现大规模舞弊案已经让东林党名声大损，之后在复社的极力宣传之下，将锅甩给了周登道，这事儿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紧接着又爆出了东林党人买通三法司对周登道身亡原因造假一事，局面再度失控，直接就让东林党脱离群众了。 一直躲在暗处操纵事情的张溥气的直跳脚： “是谁？到底是谁在搞我？啊…” 第203章 最近，管内帑的侯恂有点忙… 崇祯四年七月，三法司为了彰显司法正义，结袁崇焕案。袁崇焕在建奴入寇京畿之时，其在辽东所行诸项罪名均被坐实。 看着三法司呈报上来的结案卷宗，朱由检饶有兴趣的说道： “宋卿…这事有意思啊，拖了那么久，这三法司终于舍得结案了？” 宋献策笑着说道： “陛下，这死道友不死贫道嘛…现在三法司正被架在火上烤呢，自顾不暇了都，这时候要是再背上一个庇护袁崇焕的罪名，这三法司不得来一把血水洗地？” 袁枢这些年跟着这帮老六混久了，也成长了很多，只见他哼哼唧唧道： “呵…推出来一个袁崇焕挡枪，转移百姓的视线，好一招偷梁换柱的把戏啊。” 朱由检和宋献策对视一眼，都惊奇的看着袁枢这个憨憨。朱由检如老父亲一般笑眯眯的说道： “哎呀，不错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个偷梁换柱用的好…” 袁枢被闹了个大脸红，宋献策接着说道： “陛下，这袁崇焕…” 朱由检一手指轻敲桌面，一手摸着下巴说道： “无妨，顺水推舟，斩了吧…朕关心的是，这空出来的十九个官缺，你给我盯着点，怎么着也得卖个好价钱才行啊…” 两人：“…” 七月流火，袁崇焕被定罪，家人流徙辽东并抄没家产，其本人被凌迟于菜市口，百姓争相食… 然而袁崇焕的死并没有平息舆论，民间反而又出现了为袁崇焕鸣冤的声音，他们认为袁崇焕有功于国，数次于辽东击退建奴，还炸死了奴酋努尔哈赤，攻击三法司审案过程中的诸多疑点，宣扬其草菅人命，徇私枉法，并再度把周登道死亡一案给搬了出来，并列出证据，指证三法司之中的一些官员通过买官上位的丑闻，这下三法司更加难做了… 很快朝堂之中也出现了攻击三法司的声音，这让内廷诸人包括朱由检在内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不过最终姜还是老的辣，袁可立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面对朱由检的闻询，在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袁可立出言道： “陛下，这事儿以老臣看来，无非是趁火打劫罢了。无论幕后的推手是谁，必定是冲着那十几个中枢官缺去的。这次的舆论之中，有一点很有意思，就是点出了买官这个事，似是意有所指啊… 再看看，东林党这次在朝中一下子失去了十多位高官，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若老臣所料不错，东林党人一定会趁机将这些缺额拿下的。至于怎么去操作，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朱由检一听，这是有人要断自己财路啊，立马皱着眉头说道： “老师的意思，这回又是东林党那群人搞得鬼？” 袁可立不置可否的说道：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肯定盯上这些个位置了。这个时候把卖官的事拿出来说事，这幕后之人就是要牵引舆论，将买官的人从这次出缺的机会中挤出去，现在春闱又作废了，那朝廷官员的缺额就只能从翰林院中选，或者从地方上提拔，这对东林党的优势太大了… 陛下您就看着吧，不出几日，三法司肯定扛不住，要跳出来一批人辞职…” 朱由检听完，心中暗骂这帮子朝臣，一天天的脑子动的嘎嘣脆，三十六计全用在争权夺利上了啊。旋即说道： “凭什么咱们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行，闹是吧，那就玩点大的！传令暗卫，给朕速速收集三法司中众官员的罪证，朕等着他们，辞一个朕就逮一个，逮一个朕就抄一个。嘿嘿嘿…想要朕点头，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众人听完头上一阵乌鸦飞过，陛下您是不是抓错重点了…咋什么事都能和银子联系上呢？ … 果然，没过几天，三法司的人扛不住了，为了平息党争攻讦，三法司各部主官纷纷上表提出辞呈，随后朱由检便对号入座，安排内卫出动，抓人，审讯，罪名坐实，抄家，流放辽东，一条龙给他们包圆了… 朱由检这一顿操作，直接把三法司的人给整哭了，他们太难了。不辞官吧，整天被人喷，还要遭受同僚的攻讦，那名声早晚得臭，辞官吧，特么的辞一个抓一个，抓一个抄一个，名声直接就臭了… 朱由检这招把幕后推手也给整懵逼了，特么的，老子在背地里搞风搞雨，辛辛苦苦大半天，好处全被你朱由检拿去了，那官位还不一定是自己人的，这合理吗？这科学吗？这公平吗？肏… 然而这一切朱由检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最近管内帑的侯恂有点忙，整天都泡在钱堆里面… 梁廷栋：那个，侯大爷，我那点事儿你有没有放在心上啊？ … 崇祯四年八月，各地皇庄迎来了一次大丰收，高产作物，玉米，番薯，马铃薯产量在徐光启的堆肥理论之下再创新高，之前因为山东大水导致的空仓终于被补满。 另一边，由于此次丰收，终于让各处皇庄田地的粮种被补齐，预计下一季可以实现皇庄全部土地种植高产作物。 陕民东迁进入到崇祯四年八月，终于大部分完工，据三遍总督洪承畴奏报，预计年底之前，陕甘处的百姓将会全部迁徙完成。 大沽口因为这次的迁民行动的主要港口，趁机发展了起来。同时，新的海军在反复运送民众的过程中，航海技术大大得到了加强。 随着陕西人口的急剧减少，起义军的规模大大的受到了限制，破坏力也急剧下降，但奇怪的是，十八路闯王的势力一直莫名奇妙的涨涨跌跌。 后来洪承畴一查，差点没被气死，原来是成国公朱纯臣那里出的问题。自打这小子带了五万京营入陕，一直就和匪军打打停停。后来由于战力实在太渣，就像某国足球一样，大家也就没太关注了。 结果就是，打着打着，双方就乱了，后来收兵的时候就演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局面，现在，估计就连朱纯臣和那些个闯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队伍里有多少是匪军，有多少是官军… 朱由检得到消息之后，满头黑线，经过宋献策，袁可立，李信等人研究之后，做出决定，让洪承畴指挥延绥军向边墙靠拢，死守延绥，宁夏，甘州三镇，同时命令张晓移师山西与陕西边界驻防，谨防乱民流传入山西，河南等地作乱即可，至于陕西省，就留给朱纯臣和高迎祥他们吧。爱咋滴咋滴，不管了… 至此，朱由检终于将祸乱大明的建奴，、陕西民乱这两大难题初步解决，他准备开启他的下一个大计划了。 正在这时，内卫持信匆匆来报： “报…启奏陛下，奴酋皇太极称帝，定国号为大…大清！” 第204章 局势 崇祯四年八月，后金国内汉，满，蒙三族共程劝进表，皇太极在沈阳称帝,改国号为“大清”,改女真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 皇太极等人在议定国号的时候认为，先祖女真人曾建立金国，皇族姓氏“爱新觉罗”的意义也是“金”。明朝的“明”字中有一个“日”字，日属火，火克金，而“清”从水，水能灭火，而且之前各朝都没用过“大清”这个国号，为了与前朝区分，也为了与明朝抗争，于是便将国号改为“清”。 此时的皇太极面临的局面并不顺利，首先就是己巳之乱后，整个金国也乱成了一片，几乎人人披麻，家家戴孝。 皇太极回师辽东之后，受到祖坟被刨的打击，先是昏迷了两个月，随后女真大军又花了大半年时间来歼灭境内的汉人乱军，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让本来就受到天灾影响，不事生产的女真人元气大伤。 幸好有多尔衮从关内掳回来的大量汉人俘虏，这才让金国勉强度过了崇祯三年的冬天。 然而很快晋商又给他们传来了坏消息：大明向山西增兵，全面封锁宣大到山海关一线的边墙，同时大规模增加通商市口，全面加强与蒙古人互市，并将粗盐也加入了贸易范围，唯独对女真人实施贸易禁运，严查铁器走私。几乎在互市开始的同一时间，宣大军内部遭到大清洗，除了个别潜伏者，晋商渗透到宣大军中的势力被连根拔除。 因此，虽然晋商八大家收到了女真人虏获的大量金银珠宝，但却在短期内无法为大金国继续提供粮食，铁器等重要战略物资。这让过惯了奢侈生活的女真人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有钱花不出去的感觉，那叫一个难受啊… 这还不算，时间不长，便传来墙头草朝鲜国再次倒向大明的消息。皇太极惊讶之下派人入朝查探消息才得知，明朝大将沈寿崇三兄弟率军入朝，打着出使朝鲜的借口，直接率军将朝鲜国都汉城（今首尔）给围了，并当众细数朝鲜国王背信弃义，背叛宗主国大明的罪状，脾气暴躁的沈寿岳差点拔刀把朝鲜国主李倧给砍了。 李倧当时就吓尿了，哪家好人出使他国带着军队来啊… 面对如狼似虎的明军，李倧当场就选择了从心，向着沈寿崇跪下了，哭诉自己完全是受到了金国和国中大臣的胁迫，他本人是绝对绝对心向大明的… 面对朝鲜国主李倧的甩锅行为，沈寿崇表示非常理解，同时也非常愤怒，我大明的藩属国主，怎么可以遭受胁迫呢？那不是打大明的脸吗？于是就让李倧亲自指认，他指一个，沈寿崇就杀一个，就见李倧手指扫过的太监都被沈寿崇给砍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斩草除根… 随后明军将滞留在汉城的女真人都抓了起来，让李倧派人砍了。就在李倧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之时，大臣之中一个叫朴卜承的大臣站了出来，一刀一个女真人，那下手叫一个干净利落。 时候沈寿崇对此人非常看好，立马就将朴卜承推为国相，朴卜承也相当懂事，对大明军将予取予求，极尽讨好之能。双方臭味相投，哦不，是志同道合，关系迅速升温，这让国主李倧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但是他没办法啊…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李倧一咬牙，直接将沈寿崇三兄弟接进了皇宫，各种美色，美食争相的上，总之就一个目的： 来啊，快活啊… 随后一段时间，朝鲜国直接向大明递交国书宣誓效忠，彻底斩断了与大金国的联系并全面与大明通商，沈寿崇兄弟用一箱箱的大明宝钞向朝鲜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同时，经过友好协商，四通商行获得了在朝鲜国优先行商的权利。通俗来说，就是同样是采购，四通商行在朝鲜拥有优先购买权！ 至此，四通商行首次开通了海外业务，大量来自朝鲜的粮食，药材通过海路陆陆续续运往大明北方… 而彼时的皇太极还在镇压国内动乱，根本无力顾及朝鲜国的反水，气的皇太极又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鼻血。 然而坏消息不会只来一个，随着蒙古诸部开始与大明通商，蒙古人逐渐发现，与女真人交好的蒙古部落无法交换到足够的物资，而与女真人不对付的蒙古部落却能够用更便宜的价格交换到更多的物资，虽然其中有晋商的破坏，导致贸易战效果大打折扣，但是效果还是逐渐的展现出来。 最为明显的就是草原上的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又逐渐壮大了起来，本来西迁之后逐渐衰弱的林丹汗，在受到来自大明的滋养之后又支棱起来了。而倒向女真的科尔沁部和内喀尔喀部却只能从别的蒙古部落采买物资。加之皇太极忙于内务，暂时无法腾出手来处理草原事务，草原上的蒙古诸部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面对内外诸多不利情况，为了快速稳定国内局面，凝聚人心，皇太极最终决定称帝，彻底的改头换面，以全新的姿态再度与大明作斗争，最终完成以蛇吞象的雄图伟业！ 大清！建立了，但是除了金国人自己自嗨以外，无一国前来恭贺，就连原本归附金国的草原各部也都选择了观望，就很尴尬… 坐镇沈阳皇宫的新晋清太宗皇太极当即拍板： “打！水克火，进攻大明！克死他！必须打出我大清国的威风来！” 崇祯四年十月，皇太极命睿亲王多尔衮挂帅，挥军两万，再度进犯大凌河一线。此时辽东军刚刚恢复到“五万人”，训练装备各项都没有跟上。新任辽东经略朱梅当机立断，指挥辽东军放弃大凌河一线，直接退守宁锦防线，一面重用曹文诏，尤世禄，高第等大将死守松山等地，一面紧急向朱由检求援。 这里解释一下，不是辽东军只有五万人，而是朱由检在袁崇焕事件之后，只给了辽东军五万兵额的指标。朱由检的意思很明确，老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吃空饷你们就紧着这五万的空额吃，你辽东军挡不住建奴，大不了宁锦防线朕就不要了，我就不信鞑子还能飞进山海关来打我… 第205章 众臣: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 先前皇太极称帝改国号为清的消息传来，便已经遭到了众臣的一致口诛笔伐，这会儿建奴入寇辽东的消息再度传到北京，群臣又一次沸腾了。纷纷叫嚣着打他丫的，为啥这么积极？无他，国库有钱了！由于今年朱由检再度将辽东军费削减至一百万两，导致户部一下子就多了三百多万两的存银。 这也是历经多年之后，户部第一次有了结余，这不，听说户部咸鱼翻身，老鼠耗子都开始往回搬家了… “陛下！建奴猖狂，区区蛮夷，占据我辽东故土不说，竟然还敢沐猴而冠，建国称帝，实乃是滑天下之大稽。臣建议发兵辽东，给这帮蛮子一点教训！” 御史杨所修首先出列开喷，紧接着，兵部给事中刘懋出列说道： “陛下，奴酋刚刚称帝便发兵寇边，其目的已昭然若揭，妄图踩我大明立威，是可忍孰不可忍，臣请陛下发兵辽东，打击其嚣张气焰！” 众臣纷纷附和道： “臣等附议，请陛下下旨，发兵辽东！” 朱由检依旧穿着一身破旧的龙袍坐于大殿之上，看着这帮子只会口嗨的大臣们，朱由检感到深深的无奈… “刘爱卿目光如炬，所言句句在理，不过朕想问问这建奴谁去打？谁出钱？要不由刘爱卿你领兵如何？” 刘懋脸色顿时一滞，赶紧说道： “陛下…您别开玩笑了，臣一介书生，不通兵事，如何能带的了兵，打的了仗？而且对面又是久经战阵的女真鞑子，臣去不是误人子弟吗…” 朱由检闻言不屑道： “是爱卿你先跟朕开玩笑的啊。这己巳之乱刚刚结束，我大明本就元气大伤，朕如今已倾尽内帑之财力物力，迁陕民入蓟，这还没完事呢，又要去打建奴？还有，国库今年是有点余钱，不过就国库里的那点钱，能够嚯嚯几次？万一年底再闹个灾，又去哪里弄钱去？” 朱由检此时心如明镜，他这才刚刚把辽东集团给摁下去，这要是再让他们借着建奴入寇之机起来，那自己之前不是白忙活了？想打？行！谁污染谁治理，谁提出谁执行，你行你上好了… 毕自严此时也站出来，黑着脸说道： “陛下圣明啊！你刘懋能的很啊，请问安置百姓不要花钱？赈灾不要花钱？百官俸禄不要花钱？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枉你还是个读书人！” 刘懋：“…” 刘懋先被朱由检怼了一顿，还没来的及反驳，又被毕自严贴脸怼了一顿，那叫一个无语。 眼看着杨所修要开喷，毕自严抢先说道： “杨大人你住嘴！容老夫说一句，我户部态度很明确，这建奴打与不打老夫都没有意见，但是户部不会出钱。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我大明天灾四起，动荡不安，家国不宁何以靖难？” 杨所修：… 杨所修被毕自严一嗓子喝住，原本要说的话被卡在了那里。这会又听毕自严不肯掏钱，那打个毛线啊。内心吐槽道：不打就不打嘛，那么凶干什么… 礼部侍郎钱谦益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臣以为，打还是要打一下的，至少也要做做样子，否则我巍巍大明，就这么被动挨打，如何在周边诸国之中抬得起头啊…” 朱由检闻言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你钱谦益什么时候这么要脸了？喊水太凉的时候咋不见你要脸？ 韩矌出列说道： “陛下，如今我大明精兵强将如云，山海关赵率教，蓟州满桂，白杆军秦良玉，登莱孙传庭都乃当世名将，任选一人都可屠建奴如屠狗，臣以为当出兵辽东，扬我大明国威！” 紧接着，史大龙，胡不平等人纷纷化身主战派跟风而上，力主出兵辽东。朱由检实在听的不耐烦了，拍案而起，怒道： “呵！都想打是吧？都一心为国是吧？大明不可辱是吧？行！那大家都来捐款吧！把军费凑一凑，凑齐了朕直接拍白杆军出山海关，收拾那帮贱人去！” 本来正在滔滔不绝，大放厥词的众臣听到朱由检这么一说，立马变成了泄气的皮球，秒安静… 老人：肏！又捐款？刚刚我们什么都没说… 新人：咋回事？打个仗咋还要我们大臣捐款呢？ 朱由检：呸！ 朱由检看着这帮人的熊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呵…咋突然就都不说话了？刚刚那股子气势呢？哼…退朝！”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位大臣都是有头有脸有厚度的男人，面对朱由检的这点讽刺，毛毛雨啦… 只见众臣纷纷跪伏，山呼道：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朱由检回到养心殿，不一会儿，施鳯来等人便前后脚的赶了过来，内廷会议随即开始了… “吾皇圣躬金安！” “中众卿免礼！” 随着众人见礼结束，朱由检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外朝上的真没意思。一个个的，朕见了都烦！” 宋献策如今已经跟着施鳯来在内阁参赞机务了。此时出言说道： “陛下，您再不乐意，这外朝还是有必要去的，权当是看个热闹走个过场也好。不过今天这朝会上，诸位大臣们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这贼酋皇太极，摆明这就是要踩咱们大明上位，从本心来说，臣也是想要打一打的…” 王在晋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陛下从头到尾也没说不打吧，只是不能在辽东打而已。陛下，这建奴嚣张，臣觉得可以让登莱的孙传庭动一动…” 宋献策看了一眼王在晋，也不反驳。心说，搞得我不知道一样。 朱由检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坐在那打瞌睡的袁可立，问道： “老师，您怎么看？” 袁可立睁开眼睛说道： “别问老夫，问就是打！打死！” 众人：“…” 众人闻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您老牛逼普拉斯…正当众人准备再劝一下的时候，就听袁可立接着说道： “可惜，时机不对…” 李信这时候站出来抱拳说道：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我大明各项事业都在蒸蒸日上，此时大规模决战实为不智。不过小规模的游击战完全可以打起来，登莱军可以小队形式从东江镇出击，不断侵扰建奴后方。这样既可以掠夺金人的财物，又可以消耗、牵制建奴，咱再给它打成持久战，用钝刀子割他皇太极的肉，长此以往，别说鞑子改名清，就算他皇太极把金木水火土全改一遍，也避免不了衰落的命运！” 朱由检将自己的小本本掏了出来，点点头说道： “善！具体方略就交由太师和军部去安排。尽快施行！” 袁可立：“老臣遵旨！” 随即朱由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呵呵，既然这皇太极建个什么大清，那这大清就该亡了…” “好了，今日内朝主要的议题就是这个！” 说着朱由检指了指手里的小本本说道： “五年计划！” 第206章 一五计划 对于朱由检的话，众人一脸疑惑，五年计划是什么鬼？ 看着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朱由检严肃的解释道： “这个是朕设想的大明五年经济建设计划，以前大家都是事情来了才去做，出了事情再去解决，大臣们做事没有目标，考核没有标准，一群人吃饱了没事干，一个个的都醉心于吃饭，睡觉，打豆豆，这才导致我大明日渐衰落，这样很不好…” “从今往后，这个情况要改改了。咱们要给各部门，各地方的官员工作定立目标，明确工作内容，设立考核标准，朕要让所有人都忙起来，嘿嘿嘿…当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谁还有时间去勾心斗角呢？” 此时此刻的朱由检，化身无敌大反派，完全是一副黑心资本家压榨员工剩余价值的模样。 而大殿之中的施鳯来等人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内廷的王承恩，田太等人却是泪流满面了，四年了…整整四年啊，自从朱由检改革内廷以来，他们这帮人就没过过一天悠闲的日子，整天忙的飞起，他们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过年的快乐了… 唯一庆幸的是，工资还能正常发… 宋献策，李信等人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了…以前大家只是忙了点而已，好歹做事还没有时间限制，现在倒好，又增加了个时间限制，难度又增加了啊。而且这个什么五年计划是没有对象区分的，这下子，陛下是准备把所有人当生产队的驴来用了。 然而，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施鳯来，李长庚等人，对于朱由检提出的这个五年计划则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施鳯来：“陛下，臣以为这个主意好，按照陛下的这个五年计划，若是大家都各行其事，那朝堂斗争必然会少很多，如此对我大明大大的有利啊…” 王在晋：“是极！是极！臣也赞同。” 李长庚，毕自严二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在几人看来，朱由检已经数次流露出向外朝诸臣挥舞屠刀的意向，只不过暂时被各种情况搁置了。不过，随着陛下掌控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一旦大明情况好转，陛下必然是要对文官集团再次举起屠刀的。若是真的按照五年计划的设想来做，也许可以让朝中大臣们免遭一些杀戮，倒也不失为一个和平演变的好法子… 宋献策这时候有些为难的说道： “陛…陛下，那个…咱这五年计划先计划着行不行？” 朱由检果断无视了宋献策的问题，继续说道： “好！朕先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后大家一起来斧正，完善一下。接下来的五年，就按这个计划来做…” 李信等人立马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毕竟，不管是谁，最关心的都是自身的利益不是？ “本次五年计划，朕更愿意称之为清障计划。 一，京杭大运河清理计划，预计用五年时间，采用分段清理的办法，用以工代赈的形式，招募民众清理大运河沿线河道。同时撤销所有运河沿线钞关税点，在运河沿线各个节点设立市舶司统一征收商税，税收人员统一由内廷派出。征收的商税先期用来支付民众工资。市舶司暂由内帑接管，待肃清朝堂之后，再转交户部。” “二，修路计划。要想富，先修路！预计到崇祯十年，各地州府需将朝廷驰道全部翻新整修完成，同样是分段施工，以工代赈，逐步完成。此项记入官员考核评定政绩。” “三，陆军扩军计划。到崇祯十年，宣大军，蓟州军，山海关军，登莱军，白杆军，近卫三军，海军全部扩军至五万人规模，陆军战兵规模需达到四十万，务必实兵实额。内官监在研究新式火器的同时，一应军需装备务必全部跟上！” “四，海军振兴计划，五年内，逐年增加海军军费投入，全力扩充海军，同时在天津，台湾府分别建立两座大型造船厂，研究和建造新式战舰！为开海做准备，我大明的目标从此将是星辰大海！” “五，皇庄扩充计划。预计用五年时间，将皇庄推至大明全境，全国无主土地需全部纳入皇庄体系，统一在皇庄内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全面废除人头税的同时大力推广种植高产粮食作物。” “六，商业振兴计划。朕欲以天上人间为基点，在通州和京城之间建设一个全国性的商业集市，并以此为试点，开征商税，税率就定在百分之五。凡不愿意缴纳商税者一律驱逐！” “七，教育振兴计划，此计划承接皇庄扩充计划，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凡皇庄所至，必开学院，免费收纳皇庄庄户子弟入学，除蒙学之外，需开设各个学科，其他内部系统的家属子弟也可入皇庄学校就读。如此，皇庄学院便可源源不断的为我大明输送各种所需人才。” “八，战略储备粮计划。由于我大明遭遇天灾越发的频繁，赈灾之事已成为重中之重。朕欲在五年之内，全面翻修扩容京师七大仓，除此之外还需在额外建设十个大型粮仓，银子是不能当饭吃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物资。今后除了向民众收购粮食之外，朕还会让巩永固，郑芝龙不断从朝鲜，日本大量收购粮食，刘文炳那边也会不断从蒙古收购肉食。一直到十七个大型粮仓全部屯满粮食为止！” “八，人道毁灭计划。朕预计用五年时间，初步将各地方无能之官员全部集中到中枢，之后逐步借肃贪之手段将这些蛀虫发配至辽东，以供建奴劫掠，那帮子东林党不是整天嚷嚷着要众正盈朝吗，嘿嘿嘿…咱把他们全部打包送给皇太极，那贼酋不是刚刚建立了什么狗屁的大清国吗，肯定需要大批的人才，咱们给他赞助一些…” “九，矿业振兴计划。如今我内廷各部门生产所需资源越来越多，供给远远不够，考虑到现今我大明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的人口脱离生产沦为流民，这些被迫从土地上剥离出来的人口正好可以让新兴的商业和矿业进行消化，岂不美哉！” “十，新儒学推广计划。随着内廷各部门的发展越来越壮大，旧有的儒学体系培养出来的人才已经无法适应我们发展的需求，因此，朕欲借新儒学之名复兴百家学说，重现百家争鸣之盛况，同时传播农商皆本思想！《大明时报》表便是传播新思想的主要媒介，这事儿就交给袁枢主持，其他人务必全力配合！” “十一，…” 第207章 铺垫 这一日，朱由检在内朝会议上提出了复兴大明二十一条，内容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宗族等各个方面，朱由检欲用五年时间打破困局，为大明腾飞打下基石。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龇牙咧嘴起来。这陛下是要干嘛？二十一条看似不多，但是这里面的内容要用区区五年做完，那怎么可能？ 听完朱由检的五年计划，施鳯来感觉自己之前似乎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有点后悔了…有些结巴的说道： “陛…陛下，您确定这二十一条能用五年的时间完成？臣…臣…那个…建奴入寇辽东，咱就不管了吗？” 朱由检很自信的说道： “管肯定是要管的，之前不是交给军部去做了吗？要说这建奴，朕当然知道他们是想要踩着我大明出头，但只要建奴无法在辽东建功，那他们的谋划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这次建奴只有多尔衮领军两万来犯，辽东军可是有五万人，要是连守都守不住，那这辽东军朕不要也罢。至于这五年计划能不能实现，那必须能啊！” 宋献策:“…” 你刚不还是鼎力支持的吗？打脸不？白了施鳯来一眼，宋献策赶紧说道： “陛下圣明，臣觉得这个五年计划非常好，但是有些地方还需要商榷一下，您看这里…” 其他人见状争相效仿道： “陛下，如今我大明北方防线稳固，虽进取不足，但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将工作重心转向内部，臣举双手赞成，不过臣觉得这个地方的建设方案需要调整一下…” “嗯，很好，曹化淳，你安排人抓紧时间记录，不可遗漏…” “陛下，臣觉得修缮黄河这一块儿，人手还是有些不够啊。您看这里也需要商榷一下…” “陛下，臣觉得如果按五年计划作为考核指标的话，那地方官员的任期是否也应该做出调整，由原来的三年一调改成五年一调？” … 就这样，在众人积极的建言献策之下，经过月余时间，大明版第一个五年计划终于新鲜出炉… 就在多尔衮率军越过大凌河，与朱梅的辽东军在宁锦一线对峙的时候，大明方面也做出回应。登莱军在孙传庭的坐镇指挥下，于崇祯四年十月，由刘兴祚领军再次登陆东江镇，对金国，哦不，是大清国后方开展游击作战，一时间，辽东地区东西两线硝烟再起。 另一方面，崇祯四年，大明天灾再起： 五月，山西襄垣发生雨雹，大如伏牛盈丈，小如拳，毙人畜甚众，六月再下大雨雹，受灾区域达到八个县之多。这使得本就处在疫情折磨之中的山西，更加的雪上加霜，好在疫病专家吴有性到达山西之后，提出了行之有效的治疫方案，虽有天灾横行，但是在山西巡抚张翌明，宣大总督张晓的全力配合下，疫情逐渐得到控制，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六月，临洮，巩昌地震，长城受到地震波及，部分墙体损毁严重。幸好朱由检一直在实施迁民计划，陕西，甘肃两地的民众大多已经迁徙离开，因此，此次大地震虽然导致大量屋舍损毁，但是民众伤亡几乎没有。 然而祸不单行，六月黄河再次决堤，山东再发大水，李精白带着百姓赶种的粮食来不及收成，全部被洪水淹没，这次山东曲阜孔氏也遭遇了洪灾，家产被淹没大半。孔氏接连向朝廷发去求援书信，都被朱由检当成了擦屁股纸扔在一旁… 八月，西南土司叛乱愈演愈烈，奢崇明再度反复，与朱燮元的云贵军打的难解难分。但是由于朱由检将辽东军费裁减大半，导致各地明军都或多或少的分润到了饷银补充，导致西南明军战斗力较之于历史上有了明显的变化。朱燮元又应对有度，奢安之乱影响并未扩大，战火仍旧被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鉴于此，朱由检直接一道圣旨下到了云南，命令黔国公，征南将军沐天波整军支援朱燮元，共同围剿奢崇明。此次朱由检一改常态，将原先对于西南土司剿抚并用的政策彻底改成了剿杀政策，要求朱燮元坚决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凡叛乱者一律斩尽杀绝。至此，西南烽烟再起… 十一月，荷兰人进犯台湾，正在和刘香大战的郑芝龙不得不放弃与刘香在南海的决战，匆忙赶回台湾与荷兰人周旋。 同一月，由于朱由检一直在北方大规模收购粮食，又逢西南战事激烈，东南地区粮商趁着冬季到来，青黄不接之时，统一抬高粮价，大发国难财，刚刚押解入库的税银还没有捂热，又再度由国库流向南方… 崇祯四年十二月，月中大朝会。朱由检于朝会之上宣布，由于朝廷财政开支趋于好转，国库存银也在逐渐增加，因此当众下旨废止卖官这一腐败行为。至崇祯五年正月起，正式设立养廉银，户部每年抽出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奖金，专门奖励朝中清廉正直的官员。 各部官员，只要每年在吏部评定考核中获得良等，同时经过内卫审查，当年没有贪腐行为的官员，都可以参与瓜分一百万两的养廉银。 此消息一出，众臣一阵欢呼雀跃，高呼万岁…大家都想着的是“瓜分”这两个字，这可就有讲究了，那意思就是，若是只有一个人没贪，那就是这一个人领全部的一百万两养廉银啊！满朝文武，大家谁还不认识谁，贪污腐败的一大推，那不贪污的就那么几个，那只要自己坚持一年不贪污受贿，那一百万不就有自己一份了？至于那个良等，那还不是洒洒水啦… 而且他们还可以在考核期间举报别人贪污啊…这样自己岂不是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哦嚯嚯… 当每个人都这么想的时候，那事情就精彩了… 借着养廉银的东风，朱由检在朝会上再次甩出重磅炸弹：在设立养廉银的同时，朝廷再设立政绩银和养老金，每年一样由国库出一百万两银子，奖励中枢及各地官员中，政绩突出，考核成绩甲等以上的优秀官员。而养老金则是针对全体官员的，只要大家能混到安稳致仕，那么每个官员退休之后，每年都可以在四通钱庄领到一笔丰厚的养老金，而且是一直领到死。 对于前者，大臣们一个个兴趣缺缺，为嘛？这一年到头，事儿就那么点，那么多人咋分？而且有一部分官员可以说是从年头混到年尾的，咋谈政绩？这明显与他们无关吗… 但对于后面那个养老金，众人则是非常感兴趣啊，退休还有钱拿，还每年都能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而且对大家来说这一点难度都没有啊…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这么想了，朱由检对于众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顿时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向众臣保证，一定让大家都有事可做，只要能做出政绩，人人都有机会瓜分政绩银… 在众臣期待又奇怪的目光之中，朱由检顺势抛出了大明一五计划，并忽悠道，朝廷官员所有的奖金，养廉银，政绩银，养老金都来自于一五计划，大运河沿线各个节点以及即将营建的北京-通州大商业圈计划中收取的税银是大家奖金的主要来源。一旦这两项政策受损，那将会直接影响到所有大臣的钱袋子… 众臣：那我们是不反对呢，还是不反对呢？ 最终，在一众大臣们高呼万岁之声中，崇祯四年就这样过去了。于此同时，即将推行的一五计划，也成为京中大小官员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第208章 西苑闲谈 接近年关，朱由检难得的没有去养心殿，而是又来到了西苑办事处，带着袁枢，宋献策，李信等人闲逛了起来。 话说回来，时至今日，能不能入的了西苑，已经成为了区分是否是朱由检嫡系的标准… 侯恂难得的从金库那边跑了出来，跟在朱由检屁股后面一脸肉疼的说道： “陛下，您这把动作有点大了啊，养廉银臣是知道的，可是这政绩银和养老金，您事先可没说过啊，这每年平白多支出三百万两的银子，太亏了，要是用来养军，那不得又多出一支劲旅…” 袁枢在旁边帮腔道： “是啊，陛下，咱用了四年时间，好不容易把辽东军费给打了下来，这转头又投了出去，关键还是花在那帮子朝臣身上，有点不值当啊。要不陛下您再考虑考虑？” 朱由检听着两人的絮叨，直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不过内心还是非常的欣慰，咱老朱家的人就得会过日子才行。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朱由检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自嘲着说道： “袁枢啊，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不过啊，咱们现在的口号得改改了，为了全力配合即将推行的一五计划，这以后啊，必须要以五年建设计划为中心，坚持为朝臣服务，为大臣搞钱不动摇，朕将它称之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 侯恂&袁枢眼睛睁得老大，听的是云里雾里，啥玩意儿？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是什么鬼？同样是人类，为啥你说的话我们俩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了… 旋即两人齐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宋献策。 宋献策：“…” 宋献策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看着装逼犯朱由检心中很是无语。无奈的吐槽道： “陛下，您这高深莫测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啊，否则很容易让人误解的…” 随即又看向两人解释道： “从前有头驴，它比较倔，怎么打就是不跑，后来主人用竹竿在驴头前面吊了根胡萝卜，驴为了吃到萝卜，就开始往前跑了…” “陛下的意思是，咱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就算不给马儿吃草，那也得学会画草。咱这个新政，就光一个撤销大运河沿线所有钞关，由朝廷设立市舶司统一征税这一点，就已经动了大多数人的蛋糕了。同意的会有几个？若是一五计划的推行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那还能推行的下去吗？ 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打着为百官搞钱的口号，为他们的利益服务，收上来的商税又都用在他们身上，那对百官来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事，而且由中央统一收税，还省了中间环节，分的更多，那何乐而不为呢？其实对于众臣来说，新政不新政的并不重要，能得到好处就行。这治国有时候和做生意没啥区别，惟利益尔…” 二人听完宋献策的话心下恍然，袁枢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有些不平衡的说道： “照这样搞，咱们又出人又出力的，一年忙到头，百姓工资加上百官的分润，收的那么多税银，咱没一分钱进项不说，估计还要倒贴，那还干个什么劲，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啊…” 李信听着袁枢的话，哼哧一声，冷笑道： “呵…吃亏的事咱陛下能干？你问问宋兄，那追着萝卜跑的驴最后吃到萝卜了没？清理运河和修整驰道的计划用到的民工数以万计，这收上来的商税够不够发工资还两说呢。就算有结余，那也不会剩下多少。到时候百官为了瓜分这些合法收入自己就会斗起来。 要知道，那帮人可不是傻子，当他们发现分到的钱不多时，必然会主动去赶进度，尽早完工，毕竟，在大家看来，民工的工资花的可是他们的钱…” 袁枢反驳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省出来的钱还不是到不了咱们手里？” 李信摇摇头说道： “非也！别忘了，一五计划里面可是有一个人道毁灭计划的，这百官之中，估计大部分还没等到奖金池屯满，就会被陛下下到地方或者流放到辽东去了。而能够留下来的，必然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用这些银子养一批有能力的大臣，又可以杜绝贪腐，何乐而不为？ 所以在我看来，陛下这三百万的饼画的还是有些保守了…” 袁枢&侯恂：“…” 计中计？连环计？卧槽！这么说来，一五计划对于朝廷百官来说那就是一个深渊啊…恍然大悟的袁枢等人眼中的不忿与不舍顿时变成了同情。 “陛下，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一旁的宋献策，施鳯来则是齐齐把头转向远方： 呵…我们早知道了好吧… 朱由检结束装逼，对着袁枢循循善诱道： “子曰：杀身成仁。意思就是在宰杀敌人的时候，得先展示一下自己的仁义，这样敌人便会死得其所。圣人又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咱们得先和敌人站在一边，这样才能了解敌人，进而打败敌人…袁枢啊，你这新儒学运动的掌门人，任重而道远啊…” 说完，朱由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接着在西苑闲逛了起来。众人见状齐齐跟上，独留袁枢一人在风中凌乱。 袁枢：“…” 杀身成仁是这个意思吗？还有，后面那句话是哪个圣人说的…我咋不知道？ … 随着崇祯五年到来，朱由检在正旦大朝会之上正式颁布明定国是诏书，推行新政。蓄谋已久的大明一五计划开始全面推行，大明境内从中央到地方，大量的民夫、流民被征召雇佣，修路的修路，治河的治河，抢种的抢种，开矿的开矿…尤其是京杭大运河沿线，无数忙碌的身影穿梭于河道之上，到处都在招工，到处都需要人手。 以前狗都不理的流民们突然间就变成了香饽饽，遭到争抢，有的地方为了抢人甚至大打出手。 官员们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所谓万事开头难，无数的工作和指标被安排下来，如何分摊任务，工作怎么展开，怎么协调，怎么建设，很多部门都是在一边争吵一边工作。 “什么？搞党争？没空，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 内廷就更忙碌了，大量的内卫被派往各地，监督检查各地工作进度，人手根本不够用，就连李若琏，李二都亲自上阵了。 内官监开足马力生产，一边研究开发新式武器，一边又要调派资源，满足生产需求，那边还要检查武器质量，分发武器弹药，等等等等，孙元化自从打开了科研属性之后，要么在研究武器，要么就是在研究武器的路上，王承恩一个人承担了内官监的所有工作，两条腿都快转成风火轮了… 第209章 这内阁，驴来了都要跑 （感谢炸天帮无敌送来的点赞，感谢秋风史哥送来的花…） 军部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原来朱由检说的好好的，调袁可立回京执掌军部顺便颐养天年，结果袁可立回来以后才发现，后面那个顺便还真就是顺便啊，估计得等到他入土之后才能实现了。 随着一五计划的展开，初期工作混乱极了，各地都在抢人，搞得他们募兵都成了问题，按照现在的局面，四十万陆军的指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啊。现场造人也来不及啊… 更别说训练了，军需，铠甲，战马，武器弹药等等，各军都在催军部，军部又去催兵仗局，银子都快砸到王承恩脸上了。搞得王承恩都发飙了… 特么的，有钱了不起啊！这才开年，突然就多出来二十万人的军需装备，兵仗局生产不需要时间的吗！再催，信不信老子自爆给你们看… 高宇顺就更惨了，以前他只管京城的皇庄，后来多了个蓟州，再后来又多了个山西，现在倒好，跑全国了…关键这皇庄他还不是现成的，这会儿高宇顺正带着人满世界的跑，挨个州县的寻找无主土地，关键他这皇庄的人手从来就没凑齐过，缺人啊…肏！ 李继善的织造局也疯狂了，众所周知，纺织业到现代还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呢，这会儿军服制造按人手两套算，那保守也得生产八十万套陆军军服…还有海军的呢，还得保证质量呢，还要量身高体重呢，现在李继善带着裁缝满军营的乱窜，织造局为了赶工，纺织机都摩擦生电了。这会儿也不管男女了，只要是个人他们都招，童工也要，不男不女的也可以… 至于内阁，嗯…施鳯来现在已经后悔了，他预计到自己会很忙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忙，现在的内阁，驴来了都得跑… 内阁一共就五人，其中徐光启是个科学狂人，整天正事不做就搞研究，不是跟种子打交道就是跟各种设备死磕，现在更离谱，堂堂大学士又跑去研究大粪了，关键陛下还默许了，五个人的内阁实际就四个人在干活，施鳯来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抗议了，然而徐光启不理他，朱由检更是当做没听到，就很离谱。 本来吧，内阁处理各地公文，政务，兵事，天灾，人祸就已经很烦了，现在一五计划启动，各部工作文书，计划，大事小情的折子每天都如雪片一般飞向内阁，而且各部主官还就在内阁门口排着队等批复，跟催命似的。大家也是没办法，内阁不批，很多事情就不合规，不合规的话就动不了，下面人还在催他们呢… 内阁也没办法啊，如山般的计划文书蹭一下子就来了，然后他们还要逐一去查看审核，有的还要往上呈递给朱由检御批，还要转呈司礼监，总不能闭着眼睛批复吧。这一来二去的，内阁办事员们双脚都和地面擦出火花了，但是时间根本不够，依旧满足不了需求。关键批完了人家还抱怨你内阁办事效率低，态度差… （这里填一下坑，自内阁大臣冯铨因骆养性案入狱之后，经过多方廷推和朱由检首肯，原礼部侍郎李标，递补入阁为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因寻找高产良种有功，晋升次辅。温体仁则顺位晋升礼部侍郎。） 宋献策和曹化淳就更苦逼了，司礼监现在监管内朝，外朝，内廷一应事务，本就很忙的两个人现在直接就躺在文件堆里面，那宋献策手里毛笔上的刺毛都在打军体拳了… 曹化淳顶着个烟熏妆，急不可耐的说道：“宋大人，你先忙着，老夫去上个茅房，放心！放心，小便，很快就回来…” 只见宋献策运笔如飞，头发跟个鸡窝似的，整个人都埋在文件堆里说道： “嗯？我昨晚就想拉屎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时间去，小便而已，上什么茅房？直接用尿壶吧…” 然后又指了指对面桌子上堆的老高的文件说道： “那边的你负责，今天做不完，明天还会更多，老魏你看着办吧…来人啊，快把着摞折子搬走，抓紧时间送去内阁。” 说完又低头开始干活了。曹化淳顿时脸就拉了下来，坐回到位置上，默默地拿起了尿壶…一个激灵之后，浑身舒坦的曹化淳再度投入到工作之中，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太多了，干不完根本干不完啊…” 回应他的是文件堆中传来的一个屁： “噗…噗噗…” … 话说朱由检在干嘛呢，嗯，新的一年到了，他又忙着去找皇后给他的龙袍打补丁去了… 距离一五计划推行不到一个月时间，崇祯五年二月召开的大朝会就冷清了不少。奉天殿中，除了礼部，和都察院的人都到齐了，其余各部都是象征性的派了几个人过来上朝记录，主力人员都留在班房继续工作。对此，朱由检表示理解… 都察院一众御史眼看着同僚都忙得不亦乐乎，小事业做的红红火火的，危机感爆棚。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察院就和三百万奖金无缘了啊。于是一众御史坐不住了，纷纷于朝会之上提出严正抗议，其中犹以御史胡不平言辞最为激烈，于大殿之上大胆控诉朱由检为富不仁，啊呸，是处事不公，对都察院区别对待，同时表达了都察院众御史为大明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的强烈决心。最终总结道： “陛下，我都察院众御史皆是一心为国，赤胆忠心之辈，请陛下不要怜惜我等，务必让我等为大明复兴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众御史纷纷对胡不平投去赞赏的目光，心中暗自感叹，人才啊…咱都察院可以没有左右都御史，但万万不可以没有胡不平啊… 只见左都御史张延登，右都御史杨所修，副都御使王志道等人跟着胡不平之后，拜道： “都察院时刻准备着，请陛下准允！” 众御史紧接着齐齐跪倒，拜道： “请陛下准允！” 朱由检高坐于龙椅之上，摸着自己身上新加的补丁，心中甚为不好意思： 活久见啊，这年头还有上赶着找虐的，看你们这真诚的模样，朕都有点不忍心了啊… 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朱由检掏出小本本说道： “唉…你们看啊，吏部从今年开始要按照最新标准，统计与考核全国各地官员的政绩，户部增加了统筹各地建设项目的开支用度与审计工作，兵部也在核定各军名册，兵员裁撤，战功申报，将士升迁，封赏，抚恤等等。刑部今年也增加了破案率不低于百分之九十的指标以及平反各地冤假错案的任务，工部就不用说了，各地建设都有他们的份。 这一五计划，本来是没有你们都察院什么事的，不过今日胡御史的一片拳拳为国之心，令朕尤为感动。罢了！从今日起，都察院也加入一五计划，主要任务就是反贪，肃贪，收集官员贪污腐败，横行不法的证据进行弹劾。 不过，大家都有指标要求，你们都察院也不能例外。，今后都察院众御史每人每年至少要完成两个指标的肃贪任务，人数越多成绩越优异，但是不能有诬告行为，否则一票否决，且违者依法从重处理。” … 第210章 进击的御史们 （感谢c老二送来的灵感胶囊…） 跪伏在地的众御史闻言，一个个嘴角勾起，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这专业对口啊，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对人指手画脚了，现在不就多了一个找证据的流程吗，行！必须行啊！就见一群御史们纷纷摩拳擦掌道： “谢陛下恩典！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行了，都起身吧。贪腐之害甚笃，祸国殃民，朕深恶痛绝。子曰：苟正其身，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都察院从今往后，接受三法司，吏部，内卫三部门联合监督，肃贪之事任重道远，望诸位爱卿共勉之。至于具体的工作计划，你们都察院尽快做出来详细方案送至内阁审批，年底由吏部统一进行考核。” 众御史：“臣等遵旨！” 朱由检对着众人表明了自己的肃贪决心，一边高喊肃贪口号，一边让众御史起身。都是国之栋梁啊，老跪着多不好…然而参与朝会的其他诸部官员，那表情就精彩了。 这帮子御史本就是属狗的，仗着有闻风奏事之权，平日里那是看谁不爽就咬谁，有些狠人御史连皇帝都怼，唾沫星子喷五米的那种。 以前大家都是疯狂往都察院掺沙子，安插，买通，贿赂手段能上的都上，然后朝堂攻讦，那就指使自己一方的御史出面互喷就完了。 现在情况变了啊，陛下让他们来肃贪，在考核目标面前，那之前的“感情”算个屁，就算自己人不动自己人，你能保证其他人不动手？想想都渗人啊… 现在朝廷各部中，只剩下最后一个混子部门--礼部了。按惯例，明朝六部中，最清闲，最牛逼，最尊贵的部门那当属礼部无疑。 在明代六部中，吏、户、兵三部事权最重，而“礼部事视他部为简”。百官均以入礼部为荣，而且大部分阁臣都是由礼部升迁上去的。到了明末更夸张，入阁之前的廷推人选必是礼部官员，或者有在礼部任职的经历，礼部的尊容可见一斑。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啊，自从朱由检执政以来，礼部逐渐成了一个越来越没有存在感的部门，为啥呢？朱由检穷啊，大型的礼仪活动几乎绝迹，现在也就过年的时候祭祀一下天地祖宗，就这朱由检还以穷为理由，一切从简，简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祭祀品都不用猪羊了，直接烧点扎纸人，再多念一些祷词，上几炷香就完事了，这流程，朱老八来看了都辣眼睛… 唯一的一次隆重祭祀活动就是英烈祠祭祀，关键这事儿朝臣们都反对啊，礼部也就没有参加，由内廷的人就直接包办了。 再之后，这崇祯朝内阁大员都非常稳定，升迁啥的都不说了，这礼部左右两位侍郎反而是一死一被撸，大家都怀疑这礼部是不是成了高危职业了。 这一五计划开始之后，别的部门都在为三百万，啊不，是工作指标奋斗，他们户部一个任务都没捞到，彻底和都察院一起成了后娘养的孩子。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今天都察院可算是赶上了一五计划的末班车，眼看着要起飞了，他礼部又成了后后娘养的了… 这踏马能忍？思来想去，礼部尚书梁廷栋感觉自己不能再这么摆烂下去了，大争之世，不争哪里能有机会？嗯…他眼红了！他要争！ 看着大殿之中，自己身后乌泱泱一片的礼部官员，再看看其他部门小猫三两只，梁廷栋鼓足勇气上前说道： “陛下，何故厚此薄彼？其他部门都有安排，独独我礼部被闲置，还请陛下一视同仁…” 安排都察院是朱由检计划之中的事，但是礼部这时候冒出来，却是有点难办。计划之中，礼部是朱由检特意用来藏污纳垢，用来囤积流放官员的地方，（理由大家合理推断一下就知道了），这猛不丁一下子，还真让朱由检有点措手不及，只见朱由检有些为难的说道： “梁爱卿，你这事有点难办啊。不是朕不安排，实在是本次制定的一五计划中，真找不到什么适合你们的工作啊，要不你们先把手下的教坊司，和尚庙，尼姑庵管好，下一个五年计划，朕保证考虑你们，怎么样？” 本来一众礼部官员还以为能和都察院一样呢，多少能要来点什么工作，这下一听，大家都急了，啥？没有我礼部适合干的工作？我劝你仔细想想…额…好像真没啥适合他们礼部这个专业的… 新晋礼部侍郎倪元璐灵机一动，出列说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都察院御史向来是闻风奏事，弹劾官员也仅仅凭着一张嘴而已，多是纸上谈兵，臣以为我礼部比都察院更适合做肃贪工作，请陛下三思…” 倪元璐的意思很明确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啊，既然没有适合我们礼部的工作，那把都察院负责的肃贪拿过来也行啊。不就是收集贪腐资料吗，都察院能做，咱礼部也能做啊… 众礼部官员一听，有道理啊，立马跟进道： “请陛下三思，我礼部必能比都察院做的更好…” 都察院众御史听到这里，立马如同战斗的公鸡一般，炸毛了！ 特么的，你礼部还要脸不？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你们竟然想截胡？你们礼部的菜鸡是不是忘了我都察院的战斗力了？ 在其他人都没有动作之前，御史胡不平蹭一下就跳了出来喷道：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胡不平第一个不服！什么叫闻风奏事？什么叫纸上谈兵？我都察院做事从来都是依法办事，有法必依！何曾冤枉过任何一个好人？你倪元璐今天要是能叫出来一个冤死于我都察院之手的人来，我胡不平当场撞死给你看！” 玛德，今天老夫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他妈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紧接着，大家就看到左都御史张延登将袖子撸了起来，开始喷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都察院御史个个都是清廉正直之士，我们敢于同任何黑恶势力作斗争，你倪元璐不过一东林小儿，安敢污蔑我都察院。今日要不你拿出证据来，要不咱们就做过一场！” 紧接着，一众御史迎男而上，开始了战斗： “就是！陛下金口玉言，已经将肃贪之工作交付于我都察院，你们现在想干什么？让陛下收回成命吗？你们竟敢让当今圣天子朝令夕改，想要献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境，到底是何居心？” “呸……你礼部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竟然还敢说我们都察院的不是？你们搞的春闱舞弊案查清楚了吗？不知羞…” “不要脸…” “大胆，你堂堂御史，竟然口出污言，侮辱我礼部，不当人子！”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上回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堂堂御史，变脸比翻书还快，都不要脸皮的吗？” … 第211章 豪门盛宴 朱由检眼看着好端端的一个大朝会转眼就变成了战场，估摸着事态还有进一步升级的架势，果断脚底抹油，悄摸的撤了… 各部参会人员一看朱由检都跑了，自己这小猫三两只的，留下能干嘛？于是也匆匆离开了…现在各部都忙的四脚朝天，他们可没工夫在那看热闹。 最后，偌大的一个奉天殿，就剩下了都察院一众御史和礼部的人在那死磕。事后，朱由检听说两拨人当时争斗的非常厉害，最后都开始互揭老底，差点没打起来，搞得朱由检差点把大腿都拍肿了。 大意了啊，都怪自己当时跑的太快，应该多留一会儿的，罚款啊… … 崇祯五年三月，江南，扬州。 浙江，福建，广东，湖广，江西五省的大商齐聚扬州，各种盐商，海商，粮商，布商，走私商等等齐聚一堂，各地数的上号的商帮当家人都过来了，像福建商帮，徽州商帮，宁波商帮，扬州商帮等等。 此次聚会是由泰兴季氏家主季沧苇主持召集，其目的就是为了成立江南五省商业联盟，共同应对朝廷推行的一五计划。 有史记载：“平阳亢氏，泰兴季氏，皆富可敌国，享用奢靡，埒于王侯。”而在盐商之中，又有记载：“亢氏业盐，与安氏齐名，谓之北安、西亢。”南安是指当时的盐务总商安氏，是两淮盐商中的头面人物，亢氏与安氏齐名，亢氏在两淮盐商中的资本和权势可想而知。 此时亢氏的家主名叫亢嗣鼎，又名亢百万，亢嗣鼎不但是一位大盐商，还是大钱商，大粮商和大地主。关于他有一个传言，“上有老苍天，下有亢百万。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担”，用富甲一方来形容都有点够不上他的逼格了… 在扬州季府的季园之中，此时来自各地的大商正聚集在一起，一边觥筹交错，一边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新戏《长生殿》。戏班子是季家自己供养的，此次光置办乐器服装道具等等就花费四十万两白银，豪门盛宴，一掷千金大抵如此。 此时，在季园的戏台不远处，一个二层楼的独立雅阁赫然而立，门口家丁守卫森严，内部别有洞天且布置富丽堂皇，尽显豪门风范。雅阁距离戏台不远不近，既可以观赏戏曲演奏，又不会被人打扰。 房间内金丝楠木制作的酒桌之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亢嗣鼎，季沧苇，安和民，胡雪岩，刘香赫然在列，刘香虽然身为大海盗，此时却是和郑芝龙齐民的大海商之一。房间中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张溥。不过在季沧苇等人面前，他一个无权无职的东林魁首，显然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季沧苇还是为其准备了一个位置，毕竟，这张溥对他们还是有用的。 只见东道主季沧苇举起酒杯，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亢老板，安老板，胡老板，刘老板，今日几位大家观临寒舍，我季家是蓬荜生辉啊，请满饮此杯…咕咚…” 说着便将手中纯玉打制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几人见状，也非常给面子，都笑呵呵的回应，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季老板客气了…如此美酒，理当同饮…哈哈。” 众人你来我往，相互寒暄，全然把张溥当做了空气。不过对于张溥来说，今日能进入到这个房间，还能有资格与几人共桌，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众人你来我往几次之后，常年在海上打熬，肤色骏黑的刘香率先说道： “几位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刘香一介粗人，有话就直说了。季家主今日将我等召集于此，不知所为何事？” 这也不怪刘香，如今他与郑芝龙在海上斗的厉害，要不是这次荷兰人打上了台湾的主意，郑芝龙紧急率舰队回台湾防守，他还真没有时间过来。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海盗，如今还处在大明朝廷的通缉名单之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扬州，万一暴露，引来朝廷鹰犬的追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沧苇对于刘香的言辞不以为意，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于是笑呵呵的说道： “刘老板你还是老样子啊…呵呵…既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一下，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不知几位对朝廷近期推行的一五计划怎么看？” 此言一出，几人动作均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亢嗣鼎闻言放下酒杯，肥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呵呵的说道： “安老板，你是盐务总商，朝廷的事你比咱都清楚，这事儿你最有发言权了，要不您先发表一下高见？” 安和民眼神迷离的看着正在演出的《长生殿》，听到亢嗣鼎提及他，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般说道： “哎哎哎…老亢啊，你莫要捧杀我，这朝廷的事自有章法，我一个升斗小民，哪里懂得这国家大事啊。我这人你们是知道的，大家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项没有什么主见。不过这胡老板可是新晋崛起的新秀啊，能把徽州商帮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胡老板不是一般人啊，还是请胡老板先说一说吧…” 随即众人都笑呵呵的看向胡雪岩，正在埋头吃菜的胡雪岩心中暗骂一群千年的老狐狸，一起在那装聊斋呢。都这么搞下去，宴会结束了也不一定能商量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于是放下玉筷，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 “安老板，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徽州商帮小门小户的，哪里比得上在坐的诸位啊。不过啊这天南海北的，大家伙大老远跑一趟这里也不容易，我个人非常赞同刘老板的说法。既然咱们好不容易聚头了，也不能老这么耗着，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最好的。这样吧，小老弟我先抛砖引个玉，对与不对，全当个笑话…” 几人听了胡雪岩的话，心中对胡雪岩这家伙不免高看了几分。如今五人各坐一方，都不愿意先开口，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人分享，保不齐在坐的谁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卖了呢。这小子有魄力啊，不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胡雪岩愿意出头，大家乐见其成咯… 众人心里想归想，表面上却仍旧是笑嘻嘻的纷纷端起酒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好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胡老板开口就是金玉良言，还请赐教。” “胡老板大义，来来来，我亢某敬你一杯，但说无妨，我保证今日兄弟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哈哈，你这性格对老子胃口，我老刘喜欢。听说京城那里开了一家天上人间，有机会，为兄与你一同去逛逛…” 第212章 江湖拼的是人情世故，家世背景 对于在坐几人的话，胡雪岩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无奸不商，商人无国界在山西晋商身上演绎的是淋漓尽致啊。为了巨额利润，这帮人卖起国来那是毫无心理负担。 还有身边的这个刘香，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能获取更多的海贸利润，这家伙恨不得跪舔荷兰人的脚丫子… 胡雪岩嘴上笑嘻嘻，心里mmp，不动声色的看了几人一眼说道： “几位哥哥仁义，胡某不胜感激。如今朝廷推行的一五计划，全国都动起来了，但是不知道几位大家发现没有，这其中对我们影响最大的有两个，一个是京杭大运河清理计划，另一个便是京师周边的大商业圈计划。” “先说说这个运河吧，京杭大运河南起余杭，北到京师，途经浙江、江苏、山东、顺天四省，我等大宗货物的运输完全依赖漕运。前两天我得到消息，运河沿岸各个地方设立的钞关税点已经在强制撤除之中，今后只要在市舶司一次性缴纳货物总价值百分之五的商税，便可悬挂上市舶司的旗帜，于运河之上畅行无阻，不用再重复交税，这对于我等商人来说，无疑是大大的好事呢。还有各地翻修的驰道，我个人来看，这次朝廷的一五计划，处处都对我等行脚商人有利呢。” 亢嗣鼎听着胡雪岩的分析，嗤笑一声说道： “有利？那不收税岂不是对我等更好？百分之五的商税，那一百万的货朝廷光抽成就有五万两，这可是坐地分钱啊，若是咱多跑几次，啧啧…” 季沧苇眼睛斜眯了亢嗣鼎一下，一边抿着酒，一边带着些讽刺说道： “我说亢百万啊，你们山西人向来都是这么抠门的吗？胡老弟说的有道理啊，咱这大明各地各城有多少钞关税吏，咱们跑商的心知肚明，光这大运河上，以往设了多少关口税卡？现在这一次性的抽税倒是省事了很多啊，百分之五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贪得无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哦…” 亢嗣鼎听着季沧苇的明讽，心中很是不爽，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呵呵…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是。不像季兄家资丰厚，豪掷千金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安老哥，您说是不是？” 安和民目光仍旧在那戏台之上，内心却时刻关注着场中形势。听到亢嗣鼎想要拉他下水，安和民内心冷冷一笑，表面上却是如梦初醒一般说道： “啊？亢老弟啊，你就知足吧。要我看啊，依着朝廷这一五计划来，大家都有的赚。长此以往，你亢百万可就要改名叫亢千万咯。” 说着又悲伤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像我这苦哈哈的盐商，前年开始，我们江淮盐业在北方市场的份额就在逐年减少，到今年更惨，咱们的盐运到北方，那是运一担亏一担啊，老弟啊，哥哥我感觉再过不久就要破产了，到时候你可要接济接济为兄啊…” 亢嗣鼎闻言装作奇怪道： “安兄何出此言？这天下谁人不知，经商之利，无出盐之右者。您可是盐务总商啊，怎么可能破产，老弟还想着要跟着您后面分一杯羹呢…嘿嘿嘿…” 刘香常年漂泊在海上，对于几人说的事情虽然有所耳闻，但知道的并不详尽。直接放下酒杯就问道： “安老板你说啥呢？这天下谁人不吃盐，谁倒你都不可能倒啊，看你这样子，要不给咱说说具体情况？” 安和民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北方最大的盐场长芦盐场知道吧？自从被划归登莱镇之后就封闭了起来，只对一个叫四通商行的商帮开放，我手里的盐引在长芦盐场一粒盐都拿不到。这还则罢了，可这长芦盐场出产的竟然全都是精盐！要知道，现在市面上精盐可是比银子还值钱啊，那四通商行名下的盐店，一斤精盐竟然只买二十文！听说还是抽税过后的价格，大家评评理，长此以往，我们盐商哪里还有活路…” 几人一听大惊失色道，胡雪岩率先说道： “啥？二十文？这怎么可能？” 季沧苇也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个四通商行的老板疯了吗？现在市场上粗盐的价格都卖到300文一斤，他细盐才卖二十文，怎么没有亏死？” 亢嗣鼎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说道： “这个四通商行我知道一些情况，原来他们的东家是一个叫刘文炳的北京人，为了夺取山西市场，将我八大家之一的孔家直接给灭门了，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而且这个刘文炳只是代理人而已，四通商行背后真正的老板是驸马都尉巩永固。这也是孔家灭门之后我们才发现的…” 安和民不动声色的补充了一句道： “这个巩永固是乐安公主的驸马，乐安公主在幼年时，因移宫案受到牵连，其母李选侍怀抱着乐安公主，一起被强迫迁移到别宫，相依为命了很长时间，至魏忠贤掌权时其母亲才得尊封。据我所知，当今圣上即位之后，为了补偿乐安公主年幼时遭遇的不公待遇，对其极尽荣宠，听说公主府都派了御医常驻…” “这么说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啊…” 几人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虽然都是一方大贾巨擘，在地方上都能吃得开，但人家四通商行都特么搭上皇家了，这怎么比？就看山西八大家之一的孔家被灭门，人家屁事都没有，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胡雪岩听得满眼都是羡慕之色，他的经商理念就是官商，这江湖从来就不是打打杀杀，拼的是人情世故，家世背景，有官家做后盾哪里有自己当官做自己的后盾稳当？巩永固就是他的榜样啊… 见在座的人都皱着眉头不说话，胡雪岩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说道： “咳咳…几位仁兄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跑偏了？咱们出门在外，求的无非是财，为什么一定要想着对抗呢？需知合作才能共赢啊…” 几人听着胡雪岩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他们以前自恃体量巨大，对付对手基本上都是整垮，兼并，思想都僵化了。亢嗣鼎眯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胡兄的意思是找四通商行的老板合作？” 第213章 江南五省商业联盟 季沧苇眼角微眯，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然呢？四通商行干的可不仅仅是贩盐的活计啊，据我所知，四通商行最初是以贩卖粮食起家的，现如今的北方粮食贸易中，四通商行占比是最大的，而且今年一开年，四通商行的人便已经出现在南方收粮了。” “如今的四通商行名下经营钱庄，粮店，贩盐，海贸，但凡赚钱的行业，这个四通商行好像就没有不做的，再加上他背后的势力，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你我一般的存在。此等势力，不合作你还指望能捏死他吗？” 安和民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道： “亢老板，咱们经商比不得江湖啊，打打杀杀不适合咱们，孔家已经成为历史了，难不成你还能记恨一辈子不成？胡老弟说的对啊，咱们出门在外无非求的就是一个财字，若是大家能坐下来一起发财，那岂不是更好？” 亢嗣鼎一看，在座的五人中三个都赞同合作，剩一个刘香两边都不沾，他一个人也孤掌难鸣啊，但是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呵…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刘文炳，除了你们说的这些，他现在还在山西搞边境贸易，和我们晋商竞争激烈着呢，就怕咱们落花有意，人家流水无情啊…” 季沧苇闻言自信一笑，顺势说道： “单打独斗估计说不定，但若是咱们联合在一起，他刘文炳就是再牛逼，也得坐下来谈一谈了吧。这次在下召集众位前来，就是为了成立江南五省商业联盟，到时候咱们抱成团一起去和四通商行谈，我就不信了，他四通商行头能那么铁，敢于和我们整个南方商业集团对抗！” 胡雪岩赞同的说道： “季老板的想法甚是高明，就比如盐价，咱们可以联合起来给他四通商行施压，逼迫他涨价，同时在粮价等其他方面给予一定优惠，让出一些利益，如此这般，在刘文炳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焉有不同意之理？” 季沧海，安和民闻言纷纷点头，刘香，亢嗣鼎在一旁沉默不语。刘香是因为四通商行涉足的海贸都在北方，与他刘香南方的贸易冲突不大，亢嗣鼎则是因为如今刘文炳在山西与晋商竞争激烈，双方仇怨不小。 季沧苇见状，冷笑了一下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若是有人在这里面搞不和谐，影响了大家的利益，那我季氏第一个不答应！” 安和民则是迫切希望与四通商行达成协议，利用江南五省商会联盟给四通商行施压，赚取盐利。这时候也是图穷匕见道： “我赞同季家主的话，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成立江南五省商业联盟，选取盟主之后北上与四通商行谈判。这事关系到我江南商帮所有人的利益，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我安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刘香自无不可，最后，这里最难受的就属亢嗣鼎了，他晋商如今处处被四通商行打压，边境贸易份额被一压再压，到临了非但拉不到盟友一起对付四通商行，还要与其为伍，一起合作，这特么是什么道理？ 思来想去，亢嗣鼎面色逐渐缓和，说道： “几位说的有道理，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惟有永恒的利益。既然几位都同意建立江南五省商业联盟，那亢某自然不会逆了大家的意思，不过这江南五省联盟的盟主由谁来做，恐怕还需要商榷一下啊…” 季沧苇听到亢嗣鼎这么说，立即不高兴的反驳道: “听亢老板的意思，这五省商业联盟的盟主之位，你亢百万还想要争一争咯？” 亢嗣鼎闻言当仁不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季家主言重了，这盟主之位，有德者居之，我亢嗣鼎虽说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凭借着手中点家产，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季沧苇与安和民见亢嗣鼎这么说，两人眼光交互了一下，之间季沧苇嗤笑一声说道： “亢嗣鼎，你虽说外号亢百万，也不过在你山西的地头称王称霸罢了，想要争这江南五省的盟主之位，恐怕你亢嗣鼎还差着点资格。我建议啊，这五省商业联盟的盟主还是有安老板来做比较合适，不知诸位如何看？” 胡雪岩对于这个什么五省商业联盟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现在想要的是如何借助五省商业联盟之手，与驸马巩永固搭上线，让他的官商之路走的更加顺畅。就在几人剑拔弩张之时，胡雪岩适时说道： “诸位，其实谁当这个盟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这五省商业联盟成立之后，这盟主能不能和刘文炳说得上话，最好是能和他身后的驸马巩永固搭上线，将他们拉到咱们这边来。按照这个思路来看，亢家主您与四通商行矛盾比较大，恐怕不太适合当这个五省商业联盟的盟主啊。” “一旦恶了这个刘文炳。怕是这谈判还没开始就破裂了，完全就背离了我们最初的目标。刘老板经常身在海上跑，又不能作阵主事，我个人非常赞同在安大人和季大人之间选一个盟主出来…” 至此，五人中有三人都将亢百万给否定了，这争夺五省商业联盟盟主的机会，亢嗣鼎等于是提前退出了角逐的舞台。 … 随着几人商议结束，最终季沧苇与安和民做了一些利益交换之后，这五省商业联盟盟主的位置最终被大盐商安和民拿下。 内定下人选之后，随着新戏《长生殿》的演出结束，一场江南商界的盛会在扬州季园开始了。 本次商界大会，除了各家相互分配，协调了一下各自的利益之外，最具历史意义的就是成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商业联盟协会--江南五省商业联盟。至此，五省之中各商帮开始同气连枝，一致对外。盐务总商安和民在季沧苇几人的力挺之下，顺利当选联盟盟主。 江南五省商业联盟成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北边的四通商行发出邀请，请四通商行的大东家刘文炳南下共襄盛举，一同商议大明商业建设计划… 然而此时刘文炳正在山西组织边境贸易，还要时刻打压晋商，根本就没时间管其他的事。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反而是四通商行名义上的幕后老板，巩永固。 见到南方送来的邀请函，巩永固当即就给扔到了茅房里。四通商行如今的体量可是不小，他现在忙的是四脚朝天。一方面要走海贸，不断从朝鲜，日本进口粮食以及货物出口事宜，一方面还要安排人在大明境内四处收购粮食，旗下的钱庄，粮店，盐店都要操心打理，扩充规模，哪里有闲工夫去和南方的这帮走私犯虚与委蛇？ “什么狗屁江南五省商业联盟，跳梁小丑尔！” 第214章 有官方背景的四通商行 养心殿。 魏忠贤默默地站立在一旁，朱由检手里拿着暗卫送来的密折，眉头皱成了川字，口中呢喃道： “江南五省商业联盟？这是什么鬼？” 脑袋里面却是在疯狂寻找着记忆，没道理啊，这五省商业联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历史上从没出现过啊… 思来想去，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朱由检将手上折子合了起来说道： “李若琏！” “…” 魏忠贤在旁边提醒道： “皇爷，李若琏带人去运河上督办税点的事了，还没回来呢…” 经过魏忠贤这么一提醒，朱由检这才想起来，因为运河漕运太过重要，李若琏早早就被安排去运河沿线监督裁撤钞关税点和建立市舶司的相关事宜去了。 “算了…那个老魏啊，马上安排暗卫将安氏，季氏，亢氏还有这个胡雪岩的资料给朕弄过来，越详细越好！诏驸马都尉巩永固入宫，通知施鳯来，宋献策，李信，太师等人，明日全部来养心殿议事！” “老奴遵旨！” 魏忠贤答应一声，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了出去。而这时候的朱由检脑海里则是蹦出来一个热搜--特斯拉涨价事件…干！ … 翌日，内朝之上，宋献策等人齐至，一段时间未见，朱由检深深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虽然众人来之前都注意到了仪容仪表，稍微捯饬了一下，但是那深陷的眼眶，憔悴的面容是没法遮掩的。大家都是古代人，又没有化妆品，没法像现代女人一样给自己脸上涂一层墙皮般的粉底上去啊…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看着众人那都快实质化的怨气，听着那有气无力的恭贺之声，朱由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咳咳，快来人，都给各位卿家赐座，茶水啥的都准备上…那个，把这些个资料都发下去给大家看看…” “谢陛下！” 内侍闻言快步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江南五省商业联盟主要成员的资料挨个发了一遍。其他人也是端板凳的端板凳，上茶的上茶，一切搞定之后，朱由检率先开口说道： “诸位，前几日暗卫传来密报，江南五省的大商齐聚扬州季家，搞了个什么江南五省商业联盟出来，之后又邀请刘文炳南下要共商什么大明商业建设计划… 朕感觉这帮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众位卿家怎么看？” 正在观看资料的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施鳯来率先向巩永固问道： “巩驸马，不知如今您手下的四通商行规模几何？” 巩永固见到施鳯来发问，先是将目光投向朱由检，见其首肯，才面向施鳯来自信的说道： “如今四通商行旗下包括四通钱庄，四通盐行，四通粮行，四通茶行，还有海贸，经营领域包括但不限于生丝，茶叶，丝绸，瓷器，食盐，粮食等等。其中食盐这一块儿，咱们内销主要以精盐为主，主要供给对象是皇庄庄户以及军队，外贸主要以粗盐为主，主要向蒙古，朝鲜，日本出口。嘿嘿嘿…毕竟陛下说了，这粗盐有毒，大家都懂得。 为了防止别人反向收购精盐，目前皇庄庄户每月每户可凭借庄户身份证明，在四通盐行以二十文每斤的价格购买到三斤精盐。超过这个数额我们便会上报内卫司进行审查… 如今我四通商行经营范围已经扩展到山东，山西，河南，顺天，蓟州，陕西，登莱等地，今年开始，刘文炳传来消息，我四通商行在边境贸易上已经全面压制住了晋商，外贸方面，有了海军的保护，我们已经成为了朝鲜第一大贸易商，同时与日本国的贸易也在恢复和进一步扩大之中。 单纯从盈利的角度，不算各种支出和补贴，保守估计，到崇祯五年年底，除去百分之五的商税，四通商行盈利也将超过白银一千万两！” 听完巩永固的介绍，一直稳如老狗的袁可立不禁小手一抖，拽断了几根胡须，其他人更是下巴掉了一地，妈呀…由官家支持的商贸，竟然能成长到如此地步！这还只是北方四省而已（陕西空了，不算），就这么赚钱了？那要是拿下全国，那得有多少小钱钱？再加上海贸…乖乖，将来这四通商行将会成长到什么程度？不能想，不能想啊… 对于巩永固所说的，朱由检自然是心里有数的，见众人都愣在那，朱由检再次咳嗽一声说道： “咳咳…诸位，喝茶，喝茶…” 众人被朱由检的话拉回现实，只见宋献策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怨气十足的说道： “谢陛下…茶喝多了尿多，容易跑茅房耽误事…” 朱由检老脸微红，直接打断道： “嗯…说正事！” “好嘞…” 宋献策立马翻动着手中的资料说道：“陛下，这资料上的人来头不小，可以说都是一方巨商大鳄，就比如这个亢嗣鼎，在晋商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目前看来，这江南五省商业联盟的成立，先手并不是打压四通商行，而是准备谈判来的啊。根据驸马方才所言，在臣看来，四通商行的发展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但是四通商行又有官方背景，他们动不了它，这才逼得这帮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寻求谈判解决问题…” 见朱由检微微点头认可，户部尚书毕自严接过话题说道： “陛下，臣以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若单单只是寻求谈判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这五省商业联盟将江南五省的商会都聚集了起来，这股力量不可小觑，老臣以为，这群人怕是图谋不小…” 朱由检对于毕自严的话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朕现在关心的是，这个安和民的邀请，我们去还是不去？老师，这事儿您怎么看？” 说完朱由检将头转向袁可立所在，等着他的回答。袁可立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听到朱由检发问，眼皮子微微抬起说道： “回陛下，这要看您想要怎么处理这五省商业联盟了。这会儿看着势力强大，其实其本身并不足为惧…” 朱由检见状起身向袁可立行了一个学生礼，说道： “请老师教朕…” 袁可立看着朱由检谦虚的样子，心中对这个半路出家的学生还是相当认可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贪财，不过瑕不掩瑜嘛… 第215章 我有王炸，但就是不能打，就问你难受不… 袁可立抚这花白的胡须说道： “商人这个群体，见利而忘义，趋利而避害，就算结成了攻守同盟，想要破之轻而易举。老臣的建议有二： 一是战！若是陛下要灭了这个联盟，是最容易的，只需调派我军部下属的任意一支部队南下，以非法结社，欲图不轨之罪名，屠其众，没其产，在让四通商行南下接受空余出来的市场即可。此为杀鸡取卵之策！ 二是和！陛下可指使驸马都尉利用四通商行对这个南方商盟进行分化瓦解，拉拢一批，打压一批，长此以往，这个五省商业联盟便会不攻自破。” 说着，袁可立眼中凶光闪烁，冷声说道： “总之无论是战是和，江南五省商业联盟断不可留！这些大商本就财力雄厚，若是仍有这个他们结成联盟发展壮大，一旦其向官场和军队渗透，其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宣大军就是个教训啊，若不是陛下清洗的及时，这宣大军还属不属于朝廷还两说呢…” 场中众人听完袁可立的分析，纷纷警惕了起来。咱大明最缺的是什么？钱啊！官员长年欠薪，军队年年欠饷，国库一年比一年穷，更有甚者，像袁可立，秦良玉这些人打仗都是自掏腰包的… 而这个五省商会联盟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钱啊…一旦这些人野心膨胀，向军队和官员进行腐蚀和渗透，那就像饥渴了多年的寡妇遇到精力十足的壮汉一般啊，有几个文官武将能挡得住？ 施鳯来听着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陛下，臣以为凡事过犹不及，江南五省是如今我大明的主要赋税来源和粮食产地，一旦南边乱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老臣赞同太师之言，这五省商会联盟不能留，但还需徐徐图之啊…” 李信眼中精光闪烁，向着朱由检建议道： “陛下，这些人手中掌握有巨量的财富，如今又在扬州富庶之地结成一党，末将建议尽快引兵南下，快刀斩乱麻破之！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在短期内引起动荡，但若是任由其做大，那江南五省还是不是大明的江南五省就两说了…请陛下三思！” 施鳯来见朱由检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就知道这货他妈的心动了，立马焦急的说道： “陛下…此事万不可为啊，李信！你大军开过去，哐哐一顿乱杀倒是舒坦了，但是你可知道，一旦江南五省动乱，会对我大明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最直接的就是南方赋税枯竭，粮食大规模减产，到时候百万大军无饷银，亿万百姓面临饥荒，我等将如何自处？” 众人说的话，朱由检都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他已经在臆想着大军南下，然后杀的人头滚滚，一箱箱的金银财宝，以及他们囤积的粮食沿着大运河北上了… 就在朱由检准备下决定的时候，宋献策挺身而出，嚎了一嗓子，打破了朱由检的幻想道： “陛下，且慢！请听臣下一言…” 朱由检被宋献策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玛德，哥正在做白日梦呢，你这猛不丁一嗓子，怪吓人的啊…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朱由检还是假装很绅士的说道： “嗯…宋卿，但说无妨。” 宋献策看着朱由检这叼样，心中大感不妙，特么的，这个老六报仇从不隔夜啊，没见刘文炳前脚被袭，他后脚就派了巩永固和魏忠贤去了山西，把人家孔家给灭门了吗…肏… 就见宋献策尴尬一笑，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臣赞同太师的说法，这个五省商会联盟断不能留，臣也赞同李信的主张。但此时时机尚不成熟，原因有六： 其一，四通商行尚在发展之中，以其如今的体量，尚且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江南五省的空出来的市场。 其二，北方建奴虽然暂时消停了，但其亡我大明之心不死，不排除其会有趁火打劫的可能； 其三，西南一地，改土归流还在进行，虽然有黔国公府发兵支援，但短期之内，西南地区的纷乱不会停歇； 其四，荷兰人现在在台湾与我海军纠缠不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战； 其五，陕西民变如今虽然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但人数也有数十万之众。京营的战斗力大家是知道的，再加上卧龙凤雏一般的成国公，陕西乱局想要短期内平定断无可能。 其六，如今我大明内部最大的问题还是天灾，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状态下，我朝一年爆发不超过五次天灾就算是运气好了。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推广高产粮种，但是一直到今年，我们的生产的粮种才堪堪满足皇庄种植所需，全国范围内的粮食减产仍然在进一步加剧，因此屯粮赈灾仍是国政的重中之重… 以此来看，如今我们面临的局面只是比陛下即位时好过了那么一点，无论是内帑的存银，还是屯粮，都还远远不够。臣以为陛下应当效法太祖广积粮，高筑墙之办法，先囤积力量，待我等羽翼丰满之时，屠之如杀鸡尔…” 此时的朱由检，内心是崩溃的。每当宋献策提出一个问题，他的脸色就黑一分，再提一个问题，再黑一分，连续六个暴击打出来，朱由检的血条都快给清零了。众人毫不怀疑，这宋献策要是继续说下去，陛下真有可能变成黑炭公转世了… 侯恂见到朱由检这个模样，生怕朱由检扛不住心理压力发飙，赶紧救场道： “情况也不一定有宋大人说的这么糟吧。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在名单里面挑几个出来当做出头鸟，杀鸡禁猴，震慑一下也行啊…” 众人想着也差不多得了，咱陛下也不容易啊，手里握着二十万大军，实力还嘎嘎棒，就因为没钱，前番刚想要对外朝百官动手，就被阻止了，不得已搞了个内朝。这会儿又信心满满的想要对这个江南五省商会联盟动手，又被阻止了… 这任谁手里抓着个王炸就是不给他打，也难受啊… 对于侯恂的折中方案，宋献策丝毫不给面子的否决道： “不可！对付这个江南五省商会联盟，要么就不动手，要么就得一击毙命，斩草除根！” 众人：… 就见朱由检刚刚逐渐放缓的脸色再度黑了下去… 朱由检：… 特么的！六六六…，朕强烈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是朕没有证据… 第216章 让人措手不及的天灾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长庚一脸正色说道： “既然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联盟不能留，当下除之时机又尚不成熟，那只剩下和一条路了。陛下，是否答应这安和民的邀请，让巩驸马或者刘文炳南下，与之虚与委蛇，最起码也要探探这个江南五省商会联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只见李长庚刚刚说完，袁可立便将手中的茶碗啪一声，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几之上，盛气凌人道： “为何要南下？凭什么要南下？区区一个三教九流组成的商贾联盟，随便发一个破请帖过来，就妄想让咱们过去？这帮狗东西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众人：…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讨论，心中不住的吐槽：不去就不去，那么凶干嘛…敢于在内朝之上拍桌子，撂脸子的，也就是身为太师的你了。 … 对于江南五省商会联盟的处置，李信从一开始就主张快刀斩乱麻，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其人道毁灭。在他看来，长痛不如短痛，若是放任这个拥有巨量财富的团体成长，将来所造成的影响不会比现在动手造成的后果轻，因此，他选择站在袁可立一边，坚定主战。 但是考虑到宋献策的分析也是目前大明现实面临的问题，是战是和，最终还得看陛下能否承受得住江南五省动乱带来的严重后果。因此，他在发表完意见之后便保持了沉默。 眼看着众人都沉默下来，宋献策再度出言提出自己的想法。没办法，雷是他埋的，他得扛住… “陛下！这回臣赞同太师的意见，巩驸马目前是以当朝驸马的身份作为四通商行幕后老板的存在，有着皇家势力做后盾，优势在我，四通商行根本无需顺从南方商盟的要求。 再者，硬刀子暂时不能用，咱们可以先下软刀子。分化瓦解，限制打压是必要的，依臣之见，现在是他们先手寻求与我们这边进行谈判，咱们完全没有迎合的必要，先晾着他们，全力进行商业圈建设计划。若是他们选择北上，那主动权便握在了我们手里，不管怎么谈，我方都具备优势…” 到这里，宋献策将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提了出来。众人于是都将目光投向朱由检，等待他的决定。 朱由检此时内心也进行了好一会了的天人交战，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后世在对待台湾问题上一直战和不定了，太祖敢打，那是那时候一穷二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啊，现在他敢吗？他不敢，如今这个好不容易花费四年时间得来的局面，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个万劫不复… 南方五省万万不能乱！念及于此，朱由检脸色冷冽，拳头捏的嘎嘣响，紧接着，众人便听到一道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 “可！就按宋献策说的办！”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遵旨…臣等告退” 众人见状，赶紧起身告辞，就看到刚刚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靠在椅子上面的袁可立，蹭一下就闪了出去，速度之快看的众人一阵咂舌… “好家伙，你敢信这是太师…”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飞快的跑了出去，众人一看…宋献策！ 众人对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的快步离开。就在众人离开之后不久，再也压抑不住的朱由检终于爆发了： “啊…玛德！下一次！下一次…朕一定不会再忍了，朕一定要弄死他们！统统死啦死啦的！啊…” 刚刚离开不远的众人听到养心殿传来的咆哮声，纷纷迈动脚步，走的更快了… … 崇祯五年，就在大明一五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之时，天灾也不甘寂寞，如宋献策预料的一般如期而至。 崇祯五年四月，南京，四川爆发大地震。损毁民房无数，数千人死亡，数万人受灾，倒霉的高宇顺彼时正在南京收集土地，筹办皇庄，正好赶上趟了…重伤… 崇祯五年六月，黄河孟津口决堤，整个新安县被淹，奔腾的黄河之水如同从天上来，直接淹没沿岸数百里土地，洪水一直淹过了河南洛阳，福王朱常洵战战兢兢的躲在洛阳福王府之内，指派王府长史吴秀水带五千两银子参与救灾。朱由检紧急调内阁大臣李标入河南救灾，同时调派已经晋升御医的李时珍赶赴河南，做灾后防疫工作… 同年六月，豫北汤阴开始出现特大暴雨，雨势一直到七月不停，持续四十余日，大量房屋被雨水冲毁倒塌，百姓受灾严重，幸好北京城中经过田太的城管局年复一年的疏通下水道，这会儿没出现什么影响。不过长时间的暴雨导致各处湖泊都开始出现倒灌现象，黄河水位也水涨船高，随时都有决堤的风险。田太率领城管局临危受命，强制征召了城中各处数得上号的小混混，全员开赴城外各处河道，尤其是通州大运河一线加固河堤，疏通河道，保证运河正常通行，并且日夜冒雨警戒…怎一个苦逼了得。 八月，北京再发特大暴雨，冲损庆陵。雨势减小之后，却一直未停，一直下到了九月份，导致顺天府二十七个县的庄稼全部被淹，几乎颗粒无收，由于高宇顺重伤，朱由检紧急命令曹化淳前往皇庄紧急展开救灾工作… 与此同时，杭嘉湖平原三府发生大旱，从八月开始到十月间遭遇特大旱灾，连续七十多天滴雨未下，粮食绝收，紧接着淮，扬地区各州府便爆发饥荒，流民，饿殍遍地都是… 朱由检紧急下旨命淮、扬两地各州县开仓放粮，并调派毕自严携带库银南下赈灾… 就在明廷紧急抽调苏湖地区的粮食入淮时，久久未得到四通商行回复的五省商会联盟，开始联合抬高粮价，一方面大发国难财，一方面变相给四通商行亮肌肉…结果，四通商行忙着收粮，被迫与其进行会谈… 崇祯五年十月，疫情刚刚结束的山西，又发地震，损毁民房，良田无数，边境贸易收到影响，一度停止。山西巡抚张翌明一面向朝廷求援，一面紧急开仓放粮，调派人手进行救灾。朱由检再度下旨，命武卫军协同宣大军一起，开赴灾区救灾安民，同时命治疫有功被升为御医的吴有性再度返回山西，一边救人，一边善后，防止灾后出现大疫… 十一月，云南爆发大地震，少数民族聚集区死伤惨重，黔国公府也受到波及，受损严重，正在云贵地区与朱燮元一同镇压奢崇明叛军的黔国公府滇军，军心大乱，一顿导致战事失利… 一连串的天灾让朱由检以及整个内朝措手不及的同时，一五计划大部分被中断。朱由检一边大骂贼老天害人不浅，一边暗自庆幸，幸好听了宋献策的建议，否则当下恐怕已经是天下大乱了… 啊…真香… 第217章 朕是有气运加身的… 崇祯五年的下半年，就在一连串的天灾之中度了过去，朱由检一个人在书房里神神叨叨，独自进行了年终盘点。按照宋献策先前所说，天灾不到五次那就算运气好，于是朱由检将什么小灾小祸的都略了过去，然后开始数了起来… “怎么说哥也是个穿越者，那是有气运加身的吧？就算没有系统，就算一时运气不好，那也不能一直运气不好吧？” “嗯…崇祯元年，永年县大风雨昼晦、苏松常镇水灾、海宁萧山大风雨海溢、京师地震…不错，才4起！” “崇祯二年，陕西大旱…己巳之乱…嗯…才5起…还行…” “崇祯三年，京师大风霾，昼晦，凤阳大雨水，太白昼见荧惑复入鬼宿、京师大雷雨电、关中大旱…奢安之乱…嗯，6起，不多不多…” “崇祯四年，京师风霾、京师大风霾、榆林连旱四年，延安饥民甚众西安大旱、大同襄垣等县雨雹大如卧牛如犬石小如拳、山东徐州大水、淮安扬徐济宁大雨…闵浙沿海海寇之乱…额…8起…” “崇祯五年…京师大风霾、江宁地震…奢崇明复叛…嗯，7起…” 看到这里，他已经划掉好多了，今年大型天灾竟然还有七个！朱由检眉毛都竖了起来，立马就不高兴了…咋还越来越多了？说好的穿越者气运呢？肏！ “哼…大风算什么天灾？这个不算，不就下了两个月的暴雨吗，这应该算小天灾吧？嗯，对对对…云南地震？不就死了亿点点人嘛，划掉划掉…” 随即大手一挥，在满是涂改痕迹的小本本上又划掉了几个…这下朱由检看着自己的小本本顺眼多了。 “朕就说吗，身为穿越者怎么可能一直会运气不好呢，今年不就剩四起天灾了…嗯，继续努力，争取明年再少一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门外传来了曹化淳有些急切的声音： “陛下，陛下…您在吗？老奴有事禀告…” 朱由检闻言，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将曹化淳唤了进来，随着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阵干冽的冷风吹了进来，给朱由检冻的一哆嗦。于此同时，曹化淳裹挟着棉衣快步走了进来： “嘶…老曹，快进来，把门关一下，怪冷的…” 跟着进来的太监不等曹化淳动手，立马走进来，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毕竟大冬天的，他们在门外守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怪冷的… 朱由检：卧槽…挺会抓机会啊… 曹化淳进来之后，看到朱由检待在温暖如春的书房里待着，立马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玛德，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一个人搁这享受呢？算了…你是皇帝，啥也不说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曹化淳拜道： “老奴拜见皇爷，皇爷圣躬金安！” 看着几个机灵鬼小太监的小心思，朱由检看破不说破，向着曹化淳问道： “朕安…起身吧。看你这奴才急匆匆的样子，啥事啊？” 曹化淳闻言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回皇爷的话，今年天气干冷，至今滴雪未下，钦天监传来消息预警，已经连续两个冬天没有下雪了，明年恐怕有大灾，要早做准备啊…” 朱由检：“…” bgm…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正当朱由检准备说话的时候，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 “皇爷，驸马都尉巩永固求见…” 朱由检闻言，将准备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说道： “宣！” 很快，驸马巩永固便裹着厚厚的大衣进了书房。 “臣，巩永固，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很想说他现在不安，只见他揉了揉脑袋说道： “朕安，平身。巩驸马，你和那个安和民谈的怎么样了？” 前番淮扬饥荒，五省商会联盟借着朝廷赈灾之机大量囤积粮食，抬高粮食价格，逼迫四通商行与他们谈判。北方因为河南洪灾和顺天暴雨的原因导致粮食绝收，朝鲜那边运过来的粮食又远远不够消耗和赈灾之用。无奈之下，朱由检指使巩永固放出风声，同意谈判，同时召回了刘文炳。 五省商会联盟见到其手段见效，士气大振，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安和民便带人北上京师，双方开始了接触… 巩永固谢了恩，起身气愤的说道： “回陛下，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这帮商人忒不是个东西。这次和南边会谈，一共历时两个月，他们先是要求我们四通商行抬高盐价，必须以市价三百文一斤的价格出售粗盐，而且不准我们大量抛售精盐。 然后又要求我们开放北方航道和边境贸易，以及北方市场，并停止打压晋商的行为。 作为交换，他们愿意向我们四通商行开放南方贸易市场，并且可以低价为我们大量提供粮食，生丝，茶叶等产品作为补偿… 刘文炳不敢擅断，将情况报到了臣这里一同商榷。随后臣又亲自出面，可是对面一直没有松口，而且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若是我们不同意，他们将发动整个五省商会的力量，共同阻击我们四通商行… 双方现在就这么僵持着，如今安和民他们还停留在京城外的天上人间之中，但是也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我们在年节之前必须给出回复，否则…否则…” “啪！狂妄！” 朱由检听完火冒三丈，拍案而起道： “一群跳梁小丑！仗着朕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竟然敢如此嚣张，真当朕不敢派兵南下，屠了他们满门吗？” 面对朱由检的怒火，曹化淳，巩永固二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朱由检怒气稍退，出言道： “罢了，容他们再嚣张一会儿。对了，这次谈判，你可曾发现什么端倪？是否有机会从他们内部突破？” 巩永固见朱由检发问，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回陛下，有！这次会谈中，这五省商会联盟中的徽州商帮大东家胡雪岩曾与臣私下密会，臣发现，此人所图甚大，想要以商入官，若是想要分化瓦解其联盟，从此人处下手最为合适… 不过臣不敢妄断，特来请陛下定夺！” 朱由检捏着下巴，听着巩永固的叙述，呢喃道： “红顶商人胡雪岩…” “传诏内朝各部主官，明日于养心殿议事！” 第218章 这日子过的，咋一年不如一年呢? （感谢通辽汗国送来的波波奶茶…） 崇祯五年，大明一五计划只进行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便被突如其来的天灾打断，整个内朝都被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赈灾救援之上，户部后续用于支持一五计划的资金也全部被临时挪用… 黄河沿线更是成了重灾区，原先翻修的驰道几乎全部被洪水冲毁不说，泛滥的洪水还淹没了大量的田地，房舍。大量的百姓于洪水之中，伤者，死于非命者不计其数，到处都有飘荡的尸体，到处都有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 另一边，由于灾情原因，朱由检下旨免去了山西，河南，顺天，两淮等地灾情严重地区的秋税，加之西南和陕西两地战乱不休。导致江南五省以及周边地区成为了崇祯五年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地，宋献策当初在内朝会议之上的预测全部成真。 虽然人类在天灾这种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显得渺小而又脆弱，但是人类又是一种伟大的生物。不得不说，在朱由检三百万两白银奖金的诱惑之下，大明的官员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真正实现了什么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尤其是当毕自严带着大把的银子赶到淮、扬地区的时候，情况又不一样了。当地官员在赈灾之余，大把的赈灾银就撒了出去，到处招工，雇佣灾民翻修驰道，修缮水利，疏通河道，以工代赈这一招被他们玩的贼溜。 为什么突然改性了呢？一来当地有毕自严带着内卫亲自坐镇监督，赈灾银都快被他盯出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当地官员根本就不敢向这笔银子下手。二来，朝廷今年设立的养廉银和政绩银可是足足有两百万两之巨，既然不能贪墨，那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这个上面来了。 于是，这一年下来，一五计划虽然磕磕碰碰，但是到了年终考核的时候，吏部汇总发现，除了辽东，陕西，云贵等地，其他地方竟然都做出了一些政绩，而且，越是受灾严重的地区，官员成绩越好，这让对今年一五计划进展不抱希望的朱由检，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 众官员表示：没办法，都是被逼的啊… 与此同时，内朝众臣包括朱由检在内，正愁眉不展的聚集在养心殿之中进行着年终工作总结，这会儿吏部尚书李长庚的汇报也接近尾声： “…到今年年底，京官加上地方考核优等的官员共计二百九十一人，各地到了年龄需要致仕的官员合计一百零八人…陛下，今年官员考核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请陛下御览。” 说完，李长庚便将手中的折子递了出去，曹化淳快步上前，将折子拿过来送到了朱由检跟前。只见朱由检接过折子，将其放在龙案上之后，皱着眉头问道： “朕知道了，毕自严，今年秋税过后，户部存银还有多少，能否满足今年的养廉银和政绩银所需？” 毕自严闻言掏出小本本，打开看了一下说道： “回陛下，远远不够！今年由于陛下下旨免税，北方地区农税只有山东，蓟州两地足额上交，山西，顺天，两淮之地赋税较去年减少了一半，陕西，辽东的情况陛下是知道的，不贴钱就不错了，南方还算正常。原本国库的存银，一百五十万两在年初便下发各地方执行一五建设计划了，还剩下的一百五十万两，之后全部拿了出来赈灾，一分都没留下。各地秋税入库之后，扣除今年各军的军饷之外，大约还剩下二百万两。 这些钱完全无法将一五计划支撑到明年年底，若是全部拿出来发放奖励的话，从这个月开始，各部官员又要断俸了。这是今年户部度支的大致明细，具体的账目明细都归档于户部仓库之中，陛下可随时查阅。” 说着毕自严也将事先准备好的折子递了上去。总之就是一个意思，钱又特么的不够用了… 朱由检听完将头转向主管内帑的侯恂问道： “侯爱卿，内帑如今情况如何？” 见朱由检目光投过来，侯恂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如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说道： “陛下，内帑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今年内廷各部门都在执行一五计划，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各部门建设费用总计支出白银二百万两，白杆军，勇卫军，武卫军，虎贲军，禁卫军，宣大军，蓟州军，山海关军，登莱军，海军等十大直属军团军费共计支出白银三百五十余万两。加上各部门的薪俸用度，到今年年底，内帑共计支出白银近六百万两。 粮税方面： 皇庄方面，顺天府皇庄收到暴雨灾害影响颗粒无收，内廷不但没收到进项，目前还在倒贴。具体花费还需要等到来年春种之时才能确定。 山西皇庄虽然未在受灾范围，但受到疫情影响，收成并不理想。蓟州皇庄如今是各处皇庄中最大的一处，共计收粮税一百万石，山东皇庄收入五十万石，浙江皇庄收入十万石。登莱，山海关，两地军屯收入粮食二百万石。共计得粮二百六十万石。四通商行从海外购进粮食共二百万石。 财税方面： 福王那边约定的三十万两白银已经按期送到，全部入库了，另外唐王今年也响应陛下的号召，进贡白银二万两，定国公，英国公各进贡白银二万两，其余各藩王公侯皆没有动静。宗室这一块共计收入三十六万两。 四通商行这边，海贸利润扣除海外购粮所费，共计盈余白银三百万两。内销和边境贸易这块所得，几乎全部用来购进战马，交换肉食，购买粮食了，扣除员工薪俸和运输损耗，勉强上交白银六十万两，合计收入三百六十万两。 大运河沿线市舶司正在草创之中，今年财税粗略统计，入账白银约一百一十八万两。 财税方面，今年总计收入白银约五百万两，加之之前内帑存银，共计白银一千四百余万两。按照一五计划扩军至四十万来算，如今内帑之中的存银，完全不够支撑到明年年末。若是再有大的战事，或者大灾，恐怕…” 听到这里，侯恂停下了，但是朱由检算是听明白了，特么的！这内帑他也指望不上了。 众人此时也纷纷陷入沉默，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一国乎？以如今大明脆弱的财政体系，若是明年再遇到大规模的天灾，恐怕将无力支撑啊… 朱由检心里那个郁闷啊： “这是咋了？这眼瞅着收入越来越多，这日子过的，咋还一年不如一年了呢…” 不过他总感觉漏了点什么…到底漏了啥呢？ 第219章 预备役计划 宋献策见场中众人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看了看侯恂这个蔫坏的守财奴，他感觉是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正义感了，于是出言道： “陛下，您忘了…还有天上人间呢…” 侯恂：玛德，就你事多… 侯恂老脸一黑，一边疯狂的向魏忠贤眨眼睛，示意他少报一点，一边在心里把宋献策全家问候了个遍。 众人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一座瞎搞的青楼，还是才开业不久的，能有多少收益？然而此时朱由检经过宋献策一提醒，终于反应过来，恍然的看向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快给朕说说天上人间的情况？这段时间事情太多，都把这事儿给搞忘了…” 如今魏忠贤执掌暗卫，逐渐的隐于幕后，在众人之中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一直到朱由检发问，众人才发现原来魏忠贤也在啊… 此时，身着一袭暗卫制式黑袍的魏忠贤听到朱由检问话，原本严肃的脸色秒变温和，无视了侯恂的暗示，春风化雨般的说道： “回皇爷的话，天上人间如今运营已进入正轨，今年下半年生意不是太好，共计收入白银一百一十六万五千余两。老奴扣除一十六万五千两银子作为储备金，其余一百万两及相关账目都已交入内帑…” 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啥？一个破青楼，年收入相当于国库的一半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旋即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侯恂求证，黑脸的侯恂见瞒不住了，也不尴尬，向朱由检躬身一礼道： “咳咳…陛下，天上人间的账老臣刚刚一紧张，给漏了。魏忠贤所言不虚，相关银两已经入账了…” 得到侯恂肯定的答复，一群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而这时候，朱由检已经想着是不是要开个分店了… 就见朱由检略有深意的对着侯恂说道： “侯爱卿，你不地道啊…” 侯恂立马狡辩道： “陛下，您听老臣解释，老臣真不是有意的…老臣是准备…”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说道： “罢了！朕需要什么样的内帑主事你是知道的，念在爱卿是初犯，朕就不深究了，罚俸半年，今年的养廉银和政绩银奖金全部取消，小惩大诫！” 侯恂：“…” 众人：… 看着多出来的一百万两银子，朱由检顿时有了底气说道： “城门立木的典故大家都知道，朝廷既然宣布了养廉银和政绩银这个事，那就要执行！这样吧，退休金先缓一缓，侯爱卿，你在运河商税上做点手脚，将一百万两的税银做成五十万两，当作政绩银，天上人间收入的一百万两银子正好拿出来充作养廉银。” “银子的问题解决了，下面该轮到咱们搞事情了，呵呵…朕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袁可立当先说道：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检见是袁可立要发言，自是不会阻拦，微笑着说道： “老师，但说无妨，朕洗耳恭听。” 袁可立整个身子都窝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但那锐利的眸子却与其表现格格不入。 “陛下，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以如今我朝的财政状况来看，想要同时进行军事和经济建设，不太可行。况且以我朝全面防守的国策来看，暂时完全没有必要养四十万大军。陛下…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宋献策见状，出言支持道： “启奏陛下，臣附议！虽然臣本心上很不愿意，但是太师所言乃是现今我等面临的现实状况，请陛下三思。” 施鳯来等人思虑了一下之后，也选择面对现实，纷纷赞同道： “臣等附议！” 在一片附和声之中，李信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您曾经说过，正义只在剑锋之上。臣窃以为，我朝如今的局面都是打出来的，军队便是我等的立身之本。没有强大的军力支撑，一切皆为泡影！请陛下三思！” 王在晋出言附和道： “陛下，臣赞同李将军的意见，如今我大明内忧不断，外患又未除，我等手中的军力只可增强，不可削弱啊…” 这时候，施鳯来再一次站出来反驳道： “谁不知道军队的重要性，可是苦于手中无钱啊…唉。” 李信：“没钱不是理由，没有军权便没有政权。宁放弃民政，不可放弃军政！” 毕自严：“此言谬矣！若是国库和内帑存银枯竭，如何养军？没有饷银支撑，军队战斗力如何能保证？” 李信寸步不让道： “那就继续内帑和国库分开，内帑的收支完全能够支撑各军的发展！” 李长庚也毫不退让道： “那一五计划怎么办？” … 见众人争执不下，袁可立深深的看了李信一眼没有再参与争论，眼中对李信的赞赏之色一闪而过，暗道，军部后继有人了啊…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众人争论，此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里日常咒骂老天的同时，脑筋也在飞快的运转… 不多时，朱由检咬咬牙暗道，既然贼老天你这么欺负我，就别怪老子开挂了啊！旋即一拍桌子说道： “都不用争了，李信说的对，没有军事力量的支撑，再多的建设也是空中楼阁。不过军政本为一体，相辅相成，亦不可剥离！ 朕有办法了，诸位，太师提出的问题很及时，朕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法。就是学习建奴的八旗制度，藏兵于民，朕称之为军队预备役制度！ 目前我十大兵团各自都在扩军之中，朕的意思是保留现有的主力部队不变，后期招募进来的兵员，保留军队编制的同时，全部充作预备军，这些预备军平时只拿一半的军饷，参加军事训练的同时统一组织他们进行屯田，再从军屯所得中补齐剩余的一半军饷，战时，则回归各军编制，如此，军队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随着朱由检的话音落下，众人再度陷入沉思。不多时便传来李信兴奋的声音： “陛下，此法甚妙！臣建议在各地皇庄之中推行预备役制度。凡加入皇庄的庄户，强制服役，忙时耕种，闲时训练，而且完全不用给予饷银，咱们只需要派遣军中退役的军士进入皇庄组织训练即可，如此便可以为大军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甚至咱们可以将这个制度推向全国，实现全民皆兵！” 朱由检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穿越的，很多主意都是照搬后世得来的，可这个李信，太妖孽了，他只是把预备役这个想法提了出来，这家伙竟然就给他完善了，咱大中华不就是全民预备役制度吗… 袁可立见状抚须说道： “陛下，李信这小子说的推向全国目前不太实际，但在皇庄实行完全可行！” 宋献策： “预备役配合保甲制，完美！如此这般，将青壮劳力都收入预备役，那剩下的人就是想要造反都不可能了！陛下…臣也赞同！” 王在晋：“陛下此举神妙，且很多朝代都有藏兵于民的政策，臣附议！” … 第220章 朱大典 朱由检见众人都同意，拍板道： “距离年底还有一些时间，预备役计划还需要再完善一下。不过太师年事已高，不可过度劳累，李信，这事交给你去弄，争取年节期间出一个详细的方案出来。记得要博采众长就行！” 李信闻言一脸兴奋道： “末将遵旨！” 暂时解决了军队发展问题，朱由检再度严肃道： “诸位，明年一五计划必须继续推进，这是国策，不可更改！今年吏部对官员的考察与升迁要细致一些，这样吧，李长庚你与内卫多对接一下。分几步走， 一，考核评级不合格的官员一律交付三法司严查，然后将京中等待补缺的官员全部撒出去顶替，朕要用五年时间，将朝中和地方官员全部清洗一遍。 二，审查中枢官员的时候，将结党的，贪污的，以及混日子的官员找个合理的借口，尽量都往礼部调，将礼部中有能力的又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官员及时置换出来。施鳯来，内阁这边务必要为其动作打好掩护，一旦出现问题，记得及时将屁股擦干净！ 对于那些置换的官员，你们处理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必须反复审查。再有就是今年过后将不会再进行置换，朕会派暗卫对你们进行监督。另外，吏，户，兵三部非常重要，你们各自清查的同时，内卫也要不定期进行审查！ 三，如今官员升迁调成了五年一迁，养廉银和政绩银务必按时发放下去，袁枢你安排《大明时报》将此事着重报道一下，千金买马骨嘛…这第一年，务必要让百官尝到甜头，这样明年大家干活的积极性才会高涨起来…” 李长庚、李若琏和施鳯来同时回道：“微臣遵旨！” 见朱由检来了兴致，李若琏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厚厚的折子，凑上前说道： “陛下，这几年下来，各地官员的情况臣都摸清楚了，不说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最起码三代以内的事，臣都给他们挖出来了，详细的情报都封存在内卫情报组之中，这是臣整理出来的各部官员资料的粗略名目，请陛下过目。” 朱由检接过李若琏递上的折子，一遍边翻看一边说道： “小李子，你做的不错，嗯…记得多锻炼锻炼，朕看你这脸上都长肉了…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个五省商会联盟了，诸位都提提意见吧。” 李若琏：“…” 李若琏闻言，看看比自己胖了一圈的朱由检，又看了看骨瘦如柴的自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毕自严率先说道： “陛下，这个五省商会联盟竟然趁着天灾，集体抬高物价发国难财，还敢逼迫四通商行同流合污，提出诸多无理要求，正如太师前番所言，这个五省商会联盟绝不能留！” 施鳯来说道： “如今已经是深冬，各地灾区物资价格居高不下，幸好我们掌控的四通商行还能坚持平价出货，这才没有引发大的动荡。这商人逐利本无可厚非，但如此大发国难财实属不该，长此以往，这个五省商会联盟必然呈尾大不掉之势，老臣亦同意毕大人的说法！” 朱由检手指轻敲桌面，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这些大家都清楚，几位就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如今各地灾祸刚刚平复，到来年春耕之前，大量的灾民还需要朝廷赈济，江南地区又是赋税重点，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此时采取强硬手段应对显然不可行，如何对付这个五省商会联盟，还真是令朕头疼啊…” 随着朱由检的话音落下，场面再次陷入安静，众人也紧皱着眉头纷纷思考了起来。现在打又不能打，和又和不了，而且对面也有可能主动让局面崩坏啊。 本来按照预期，大家是想要让四通商行掌握谈判主动权的，没想到这大规模的天灾帮了对面一把，反而让他们掌控了优势，问题一下子就变得棘手了。 众臣纷纷集思广益，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又一个个被否决，一直在搓下巴思考的朱由检，都快把下巴搓秃噜皮了。就这样，一直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的朱由检，随手就打开了刚刚李若琏送来的折子，偶然间，眼光瞥见了一个名字--朱大典！备注：多有功勋，性奇贪！卷宗归档--零零柒号。 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说道： “来人，将这个朱大典的卷宗给朕拿过来！” “臣遵旨！” 很快，在李若琏的安排下，朱大典的资料被送到了朱由检的龙案之上： 朱大典：字延长，浙江婺州（今金华）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授章邱知县。天启五年出为福建按察副使，抵御“红毛番”侵扰有功，晋升福建右参政。崇祯三年督军平定倭寇之乱，大获全胜，升漕运总督兼巡抚庐州、凤阳、淮安、扬州四府，累功甚多，政绩突出。崇祯五年，坚决执行一五计划，吏部评定为优等，待升迁。 然其性巨贪，在任期间，多有勒索部属钱财之行为…巡抚凤庐期间，变本加厉，直接对其治下四府的官员和富商大贾们，大张旗鼓的索贿，累资千万。百姓形容其为“乳虎苍鹰”…朝廷言官多有弹劾，言“四府僚属，囊橐皆尽，人拟其富可敌国”…经核查，其各项罪证均已坐实，待论处。” “卧槽！人才啊！” 朱由检看完朱大典的资料之后，一下子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身影--和珅！随即心里就不平衡了，你一个小小的巡抚，收入竟然比我这个皇帝还要多，这让朱由检脆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自从魏忠贤隐于幕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通过不正当的路子为自己搞钱了，朱由检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魏忠贤，心中感叹，老魏啊，你后继有人了… 就在众人都奇怪朱由检怎么又神神叨叨起来的时候，朱由检将朱大典的资料交于众人传看了起来。少顷，看完资料的众人一个个的都愕然了，咱大明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奇葩，能力出众的一匹，贪婪也出众的一匹。朝中那帮子人跟这个货比起来，那都是弟弟啊… 旋即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起来，特么的，同样是累死累活的，凭什么你朱大典能搞这么多钱？啊呸…歪了…歪了… “陛下，朱大典如此贪婪，必须严惩，以彰国法！” “对！陛下，必须抄了他的家产，这家伙贪的太多了！啊，不对…是恶行太多了…” “陛下…此事一旦暴露，影响太过恶劣，贪官朱大典必须死！” “陛下，臣附议！” … 第221章 遮羞布 在众人一片口诛笔伐之中，有三个人一直在冷眼旁观。一个是躺椅子上装死的袁可立，一个是被朱由检温柔的眼神看的浑身起疙瘩的魏忠贤，一个是对着众人偷偷翻白眼的宋献策… 魏忠贤：这个眼神，老夫熟啊… 宋献策：你们还是太年轻啊… “啪！” 在众人一片声讨声中，就见朱由检一拍桌子，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 “整！开整！如此人才，怎么能浪费呢？哈哈…” 众人：… 宋献策：果然… 那个话怎么说来着，懵逼树上懵逼果，刚刚还在对朱大典口诛笔伐的一群人此刻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朱由检，表情极度精彩： 大哥…贪官哎！巨贪啊！老虎中的战斗虎啊！你前番不是说贪腐祸国殃民，对贪腐深恶痛绝吗？现在，听你这口气莫不是喜欢上了？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朱由检笑着笑着，发现场面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一脸诡异的看着他，就很尴尬… “哈…咳咳…诸位爱卿，朕方才有些失态了，嗯…刚才说到哪儿了？” 众人：… 施鳯来提醒道： “回陛下，咱刚刚说到对江南五省商会联盟的处置…还有那个朱大典…” 此时朱由检心中已有定计，神情泰然的坐回到龙椅之上说道： “嗯…对，朕有办法了。” 宋献策等人一看朱由检这鸟样，纷纷对视一眼，暗道不好。每次陛下这个样子，那肯定是要出幺蛾子了… 李长庚等人见状立马说道： “陛下有何良策，请示下…” 朱由检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个朱大典！” 袁枢说道： “可是这个朱大典是个大贪官啊…” 朱由检坏笑着说道： “呵呵…贪好啊，朕要的就是他贪！而且这扬州正好在这个朱大典的治下，这不是巧了吗…” 施鳯来这时候反应过来说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这个贪官朱大典去扬州对付这个五省商会联盟？可是老臣感觉有点不靠谱啊，从卷宗上来看，朱大典此人巨贪无比，万一其被对面策反，咱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信眼皮微张，接话道：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以恶制恶，是对付这帮人的上上之策。从资料上来看，朱大典此人虽然贪，但这个人能力也很强，末将建议先将这个朱大典召过来试探一下，由陛下面授机宜，不过以末将看来，只要他脑袋没坏，断然不会选择倒向五省商会联盟那一方…” 本来还主张惩治朱大典的众人听到李信的话之后，也停了下来，无他，太有道理了啊… “陛下…” 施鳯来还想要说点什么，当即被朱由检打断道： “元辅，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成？” 施鳯来一时语塞。办法是好办法，但是这个朱大典可是个巨贪啊，让他们和这个朱大典共事，怎么想怎么不自在啊… 然而另一边，李信的话倒是直接说到朱由检心坎里面去了，当即拍板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来人！马上下旨传诏漕运总督，庐凤巡抚朱大典进京，不得有误！” 曹化淳躬身说道：“老奴遵旨！” 说着便退了出去，去安排了。众人见事情已成定局，便不再纠结，毕自严接着说道： “陛下，如今户部财政日趋枯竭，必须要想办法增加国库收入了，不然很多事情都办不了啊…” 朱由检闻言，神色冷厉的看向毕自严说道： “户部入不敷出？那是你户部的事，与朕何干？” 毕自严听完朱由检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啥？不找你，我找谁？ 宋献策见毕自严这个模样，出言道： “毕大人，你可知侯大人为何过的比你滋润？我朝发展到今天，土地兼并越发严重，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地主士绅之家不交税，富商巨贾交很少的税，而拥有很少土地的农民却承担着整个国家的赋税，而你仅仅是左至右度，整天的拆东墙补西墙，长此以往，户部入不敷出，是必然的。 外朝的那帮人整日只知道加税，岂不知官逼民反乎？而侯大人手下的皇庄庄户人人有田地，摊丁入亩之下，家家交税，又有商贸之利，内帑自然好过。若不是陛下增设了内朝，恐怕你这个户部尚书还要更难过呢。毕大人一向自诩清廉正直，下官敢问毕大人，您家交税吗？” 宋献策的话毫不掩饰的揭开了大明士绅身上的遮羞布，直指问题的核心所在。毕自严，施鳯来等人顿时哑口无言。 宋献策见几人神色有异，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看来诸位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解决财政问题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士绅一体纳税，开海，在全国范围内征收商税，但凡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条实现，财政状况都能立即好转！就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施鳯来等人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形，毕自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若是需要我一家纳税，我毕自严绝对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要实现这士绅一体纳税，几乎不可能…” 施鳯来则是一脸无奈的补充道： “百姓穷困，无力支撑读书的费用，大多数人都上不起学或者寻求有钱人的资助，待他们学成之后，资助他的人自然会得到其回报。富商士绅之家，拼命让子侄求取功名，主要目的就是冲着考取功名之后的各项特权去的。 如今看来，已然形成了一个利益循环。士绅一体纳税，无疑是将我朝所有士绅身上最大的特权给取消了，必然会招致他们的强烈反弹，轻则国家动荡，重则…” 说到这里施鳯来停了下来，将目光看向朱由检，意思不言而喻。 李信这时候冷着脸看向施鳯来说道： “所以我一直主张强军政策。手中有兵有粮，陛下就是安全的，有强大的军力支撑，陛下的各项政策才能推行的下去。哼！等到北方元气恢复，届时陛下手握天下强军，根本就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直接挥军南下，如今日之西南推行改土归流一般，要么同意，要么人头落地！谁敢有二话？” 众人闻言再度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一天下来，惊吓一个接着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吸了多少口凉气了。唯有一旁缄默不言的袁可立，看向李信的目光满是赞赏之色… 第222章 李信舌战群儒 施鳯来见李信言辞狠厉，霸气，心中吐槽道，你李信到时候哐哐一顿乱砍倒是爽了，可大明天下却是要乱了，如此大规模内耗，大明必将万劫不复啊。于是满脸无奈的反驳道： “可若是要强行推行士绅一体纳粮，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我大明如何能承受得起？” 李信闻言面露讽刺，话语中满是戾气的说道： “呵呵…施阁老还不知道吧，军部有一则军报，武卫军在对皇太极大军进行夜袭时，李二牛部曾经有一次突入建奴防御圈内部，发现了大量被女真人俘获的我汉人百姓，当李二牛准备解救他们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们清一色的神情麻木，冷漠，并不愿意随同我大军返回，敢问施阁老，这帮百姓明知逃出便可升天，为何不逃？” 施鳯来听完后非常震惊，脑海里面反复都是李信的问题：为何不逃？他们为何不逃？ 李信的语气冷漠，表情一成不变的说道： “呵呵…因为他们知道，逃回来了照样没有活路！天下大乱又如何？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不推行士绅一体纳粮，难道这天下就不会乱了吗？” 侯恂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他内心也比较赞同李信的话，但是他还是感觉他太激进了，出言道： “对于兵法老夫也略有涉猎，岂不闻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擅动刀兵，届时血流漂橹，生灵涂炭，但是百姓何辜？” 面对接连而来的质疑和反对之声，李信丝毫不惧，大有舌战群儒之势。只见他铿锵有力的说道： “侯大人，您能被陛下看中，向来定不是一介腐儒。敢问大人，您口中所说的百姓是指何人？是那些失去田地，吃不起饭的流民百姓？还是坐拥豪宅，良田千里又不向朝廷交税的“百姓”？还是那些手握大量金银，拒不缴税还大发国难财的“百姓”？若是后者，大明灭亡只在旦夕之间！” 众人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突变，纷纷大呼道： “大胆！” “君前口出妄言，李信！你要找死吗？” 袁可立害怕触了朱由检的霉头，暗自叹息一声，赶紧出声呵斥道： “李信，老夫承认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我煌煌大明，国运绵长，岂是你说没就没了的？还不收回刚才的狂妄之言，向陛下道歉！” 李信看了一眼袁可立，今天这事儿发展到现在，低头是不可能低头了，必须要亮明态度，打破众人的幻想，同时也让陛下意识到局势的凶险！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于是像是没有意识到袁可立的维护之意，铿锵有力道： “呵！忠言逆耳，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这么搞下去，我大明不亡于内乱，也会亡于建奴之手，与其等到异族入侵，重演蒙元之祸，还不如我等亲自动手，将一切推倒重来！只要陛下手握强军，假以时日自然可以再度肃清寰宇。最起码这天下，还是我汉人的天下！” 说着李信面向朱由检，破釜沉舟道： “陛下，末将之言，句句出自肺腑，若我等不能在建奴崛起之前自救，大明危矣！ 末将一介布衣，承蒙陛下不弃，简拔于微末之间，如今我大明就立于深渊之侧，臣李信区区贱命，愿一死以警醒世人！” 李信深知，自己的话谁都不爱听，陛下也不例外。于是说完之后，便跪伏在地，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这下袁可立不淡定了，李信是他看好的将来军部的领军之人，这要是在这里折了，太可惜了。 心中忍不住的吐槽，在皇帝面前说亡国，你小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唉…太冲动了啊。一向无大事不开口的袁可立，这时候站了出来，拉下老脸颤颤巍巍的对着朱由检说道： “陛下，老臣已经这把年纪了，时日无多，这个李信有名将之资，将来未必不能接老夫的班啊。刚刚李信这小子口无遮拦，冲撞了陛下，老臣这就将他带回军部好好教育一番，还请陛下不要动怒…” 袁枢也站出来维护道： “陛下，李信忠心耿耿，屡立奇功，他不是故意的，您就放过他一回吧…” “逆子！你闭嘴！退下！” 袁可立双眼圆睁，立即大声训斥袁枢。他这时候恨不得上去给自己这个好大儿一个大耳刮子，咋说话呢？你这是以功胁迫皇帝啊，是不是嫌李小子死的不够快？然后又对宋献策使眼色，暗示他出来撑一下场子。 袁枢：“哦…好嘞…” 话还没说完的袁枢，立马就偃旗息鼓，愣愣的退了回去… 就连一向不怎么关心朝政，从来不发言的徐光启，这时候也站出来出言为李信求情道： “陛下，这个李…李什么来着，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是人不错，陛下您别往心里去。” 而见到袁可立眼神示意的宋献策又开始翻白眼了，要不是前两天看你跑的比风还快，我都信了你的邪…但是太师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无奈站出来说道： “太师，您着相了啊…陛下什么尿…额…您还不了解陛下吗，咱陛下连朱大典这种货色都能用，又何况李信乎？” 说着又面向朱由检，半开玩笑般的说道： “陛下啊…您再不发话，臣怕太师会背过气去啊…” 这时候的朱由检不是不说话，而是在想到了诸葛亮舌战群儒，他搁那看表演看出神了。见到几人出来为李信求情，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也暗自感叹了一下，历史上这李信被李自成嘎了则是有原因的，就这个性格，也就是他穿了过来，否则原身那个憨批肯定也容不下他的。 用手抚了一下额头，朱由检平静的说道： “李信！你很不错，朕的大明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再者，你说的都是实话，何罪之有？朕没有怪你，起来吧… 诸位，至于李信说的这个士绅一体纳税，咱们肯定是要做的，而且朕一直在做。今天大家伙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公开的议一议： 如今我大明问题的根本就在于土地兼并严重，士绅在大明建立之初，可以不交税，因为那时候他们的体量并不大，在国家税收体系中占比很小，给予一些特权没什么。 而如今的大明土地兼并严重，士绅土豪们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他们手中掌握着大明大量的土地，不让他们交税，单单指望着平头百姓来承担国家赋税，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第223章 第三次军改 不过，朕亦不想我大明动荡，血流成河，从而给异族以可乘之机。因此朕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推行皇庄计划，其目的便是以兼并抑制兼并！如今皇庄之中推行的是摊丁入亩，废除了人头税，无论官民一律一体纳税，但是这些年下来，虽然赋税是五五开，但是庄户们没有了其他的苛捐杂税，又有粮站平价收粮，换银子又有四通钱庄平价兑换银子，没有了士绅和高利贷者的盘剥，再加上高产粮种的推广，庄户们的日子反而较之以前好过了许多。 皇庄接纳不下的百姓，朕决定用大兴商业来吸收消化，从今年驸马那边的收获来看，开海之后，商税必须要收，朕预计，将来的商税必然会超过农税成为朝廷的税收主体。因此重农，兴商在朕的计划中相辅相成且刻不容缓。 但是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强军之路亦刻不容缓！至于建奴，对于大明来说不过是鲜阶之患尔，不过待我大明内部问题解决之后，这等数典忘祖之族群，朕必灭之！ 如今的一五计划就是我大明中兴之基石！因此，朕需要各位倾力助朕，待到一切落定，若是这帮士绅依旧只顾私利，拒不纳税，为了大明昌盛，朕不介意用手中的刀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除了李信，宋献策等老人，袁可立他们这些后来加入朱由检核心圈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朱由检的复兴计划。惊讶的同时，心中对朱由检的远大抱负也钦佩不已。 施鳯来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咕咚…陛下志存高远，老臣远不及也。今日既明了陛下之心，老臣愿倾尽毕生所学，助陛下中兴大明！” 在场的人都不傻，皇帝将自己蓄谋已久的复兴计划向大家和盘托出，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帮，还有一丝活路。不帮？他们害怕自己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在家里… 剩下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中兴大明！” 朱由检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身上终于有了王霸之气了啊… 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待众人重新坐定，朱由检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边看边说道： “刚刚朕提到了，强军计划刻不容缓。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今各军除了西苑三军，像宣大军，延绥军，蓟州军等都以地方命名，壁垒性太强，西苑直属各军本为一体，不应有别，因此，朕欲再次整编各军！” “曹化淳！” “老奴在！” “拟旨…即日起，军政分离。西苑直属各军不再以地方命名，统一改编为中央军团，武卫、勇卫，虎贲三军合并，改编为中央军团第一军，编制五万人，李信升任督指挥使，驻军西苑。 白杆军改编为第二军，编制五万人，秦良玉任都指挥使。驻军京师。 登莱军改编为第三军，编制五万人，孙传庭任都指挥使。驻军登莱。 山海关军改编为第四军，编制五万人，赵率教任都指挥使，驻军山海关。 蓟州军改编为第四军，编制五万人，满桂任都指挥使，驻军蓟州。 宣大军改编为第五军，编制五万人，张晓任都指挥使，驻军宣大。 延绥军改编为第六军，编制五万人，洪承畴任都指挥使，驻军延绥与山西边界。 海军统一整编为东海舰队，编制三万人，郑芝龙任都指挥使，孙国祯任副指挥使。驻军台湾府。 各军下属统一按顺序用数字编排营级单位。此外，海军征兵两万作为预备役，陆军扩军后的兵额一律纳入预备役，一面屯田一面练兵。此扩军计划务必在一五计划期间完成。 各军监军仍由内廷直接委派，直接对朕负责。除禁卫军外，各军统一划归军部节制，饷银统一由内廷直发。其余各地方部队统一称之为城防军。 从今而后，各军最高长官只管军务，不可插手政务。我军控制的山东，山西，蓟州，顺天，四省的官员任命，不再由科举选录，而是从皇庄主事和皇庄学院中择优录取，或者从内朝中择优外放。至于怎么去操作，这个交由施鳯来你们去处理。 明年起，召回武卫军，武卫，勇卫，禁卫，虎贲四军暂时轮流开赴京杭大运河巡逻护航，打击横行不法者。另外内廷设立市舶司总署，统一管理各地市舶司，并成立市舶司直属缉私队，部曲由退役军人组成，欠缺人员再由民间招募补充。 另外，施鳯来！到明年，朕要求内廷将河南纳入控制范围！” 曹化淳：“老奴遵旨！” 众人：“臣等遵旨！” 诸事议毕，天色也晚了下来，众人腹中空空，都眼巴巴的看向朱由检，意思不言而喻。 眼见着无事可做，宋献策腆着脸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您看这天都黑了，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您是不是…” 朱由检闻言站起身，恍然大悟道： “哦？这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啊。那赶紧都散了吧…朕也饿了，散会？” 说着便起身带着曹化淳等人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众人：“…” 你堂堂一国之君，包顿饭会死啊…肏！眼见着朱由检消失，众人无奈，也纷纷告辞离开，回家干饭去了… … 崇祯五年末，大朝会之上，于万众瞩目之中，内阁联合吏部递交年终考核名册，经朱由检亲笔御批，司礼监复核，内阁加印，最终公布考核名单，各地方及中枢共有二百二十九人政绩考核优异，其中一百人因为涉嫌贪腐，渎职等原因被淘汰，送交三法司论处。另外就是朝廷宣布由于市舶司草创，各项制度还未落实完善，当年税收未达到一百万两的标准，百余人只能共同瓜分五十万两白银。今后朝廷将会不断提高政绩银的数额作为补偿。本次人均获得奖金三千八百七十五两。 另外有一百零八人经考核符合养廉银标准，其中中央二十一人，地方八十七人，共同瓜分一百万两养廉银，人均获得奖金九千二百五十九两。 消息一出，无数人眼红的同时，纷纷后悔自己没有把持住，错失良机。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大部分官员根本不相信朝廷舍得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奖励百官… 奇怪的是，吏部堪合出来一大批贪腐人员（大部分来自同僚的举报），而今年三法司侦破的案件中，贪腐案却寥寥无几… 另一边，就在朝内朝外对养廉银和政绩银一片热议之声中，吏部公布的当年官员的考核升迁平调决议被所有人给忽略了。 就这样，施鳯来联合吏部，利用养廉银，政绩银的热议的空档，悄悄的完成了一部分官员的置换，很多东林一脉的官员，过完年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调入了礼部，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内阁了啊… 第224章 朱大典入京记 （感谢葬爱少天送来的花…） 大明崇祯六年，在几家欢喜几家愁之中，朱大典也在收到圣旨后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年节期间抵达北京。 彼时，朱由检正从皇后周氏那里打补丁回来，刚回到养心殿，曹化淳就快步来报。 “陛下…陛下，去南直隶淮安府宣旨的太监来报，朱大典已抵达京城，这会儿正在会馆等待，您看是不是安排他入宫觐见？” 朱由检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道： “哦？来的这么快？嗯…不着急，现在正值年节休沐，先晾一晾他，过两天再召见吧…” 曹化淳躬身道： “老奴遵旨！” … 北京城中为进京官员往来提供住宿的地方叫驿站。事实上，从秦朝建立中央集权制度以来，各地进京的官员就已经有了住处。诸侯进京住国邸，官员住郡邸。郡邸在唐宋叫进奏院，宋真宗置办了朝集院。明清不再有这种机构，但朝廷召见大臣，大臣都会有比较特定的住处。譬如一些寺院或常为外地入京官员提供住所的某寺或者某祠或者某胡同，或去某官家借宿，一般都是在距离皇宫特别近的地方，很多大臣的选择，是东华门外的锡拉胡同。 至于普通官员待诏，一般就住会馆或宾馆。但明清时代的会馆，和此前的郡邸性质不太一样，是民间组织。 这里稍微提及一下贤良寺，贤良寺最初是着名的“十王府”，是明朝皇子就藩前居住的集体宿舍，档次还是蛮高的。大部分明朝外省官员进京时，无法享受这样的待遇，只能另选住处。有意思的是，明朝外省官员进京时，一般不会住在旅馆或者会馆，他们更喜欢住在寺庙之中。 理由也很简单： 一是，有明一代，至少在公开层面上，官员的俸禄是偏低的。维持一家老小生活已然不易，哪里拿得出余钱来住旅馆？明朝旅馆又常常与茶楼、酒肆等休闲娱乐场所混搭，堂堂朝廷命官出入其间，难免拉低了身份，还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而且这事传到御史耳中，还能有好？ 二是，官员一个人住在旅馆里，也给人一种凄凉无助的感觉。 三是，外省官员进京时，如果住在带有联谊、结交性质的同乡会馆，也是在给御史送弹劾的“子弹”。毕竟，明朝从朱老八开始，就极力防止官员拉帮结派、互相勾结。一个外省官员千里迢迢奔赴京师，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住在会馆里担惊受怕，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四是，明朝时期，不管是北京还是南京，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寺庙，比旅馆的数量还多。与大家想象中“青灯古佛”的凄凉景象不同，绝大多数寺庙规模可观、环境优雅、住宿舒适、素餐可口，居住环境与旅馆、会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成为外省官员的首选。 同时，寺庙是公开场所，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入，烧香拜佛。进京的官员住在里面，免除了旅店的喧扰、会馆的是非，拒绝了各种迎来送往，就算有同僚前来探望，也可回赠一杯清茶，显示出自己坦坦荡荡的胸怀，让皇帝放心的同时也让御史无话可说，何乐而不为？ 五是，明朝法律禁止官员超标准住宿。《大明律·兵律五·邮驿》规定：“凡公差人员，出外干办公事，占宿驿舍正厅上房者，笞五十。”这就是说，如果外省官员进京时贪图居住舒适，住在旅馆上房，被发现后，会被打五十大板。当然，这东西到了明末，也变得形同虚设，不过你要真上纲上线，那也能被整出来问题。 综合上述内容来看，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在里面，大多数明朝官员入京，尤其是重臣入京，自然首选寺庙。 言归正传，镜头拉回到朱大典入京之后… 由于朱由检穿越以来各种手段齐出，骚操作不断，群臣应接不暇，导致原本应该在崇祯二年被裁撤的驿站被保留了下来，而且由于战争和天灾不断，驿站的地位不降反升，驿站中驿丞的待遇也比历史同期好了很多。 此时，京城驿站门前，一名驿丞正尴尬的伺候着站在驿站门口的朱大典。 “巡抚大人，您已经在咱驿站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了，要不咱先进去喝口茶，休息休息？” 朱大典不为所动，看着门口挂着驿站两个字的牌匾，再看看里面简陋的装饰，有点迈不动脚。一旁的随从对朱大典的心思门清，见朱大典一直犹豫不前，便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上前道： “这位大人，小的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敢问大人，这朝廷有无强制规定，咱们入京的官员非要住驿馆不可？” 驿丞见对方是巡抚的跟班，又送来了银子，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看不上他的驿馆，嫌档次低了啊。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何况对面站着的还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一省巡抚呢。只见驿丞一脸谄笑的说道： “哎呀，这位兄弟，您说您问话就问话，那么客气干什么？这不是生分了么…” 随从：“…” 说着，驿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拉住了随从的手，随便不着声色的接过了他手中的银子，继续说道： “朝廷没有硬性规定入京的官员一定要住在驿馆，不过咱们驿站除了传递军情等主要业务之外，也有负责接待往来官员的义务。您在我们驿馆入驻是免费的哦。 不过太祖爷定下的《大明律》有规定，官员入京住宿待遇不得高于中等住宿条件，咱这驿馆的确是简陋了些，大人若是不愿意住这里，也可以去城中寺庙借助，贤良寺是大多数进京官员的首选。 当然您也可以自行选择住宿，不过需要去吏部报备一下，免得到时候陛下召见您找不到人就不美了…” 说着，驿丞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说道： “哦，差点忘了，咱京城外面的天上人间，那可是人间仙境啊，据说进去的人都不愿意离开。大人若是感兴趣，可找机会去体验一番哦…” 只见驿丞说到这个天上人间，眼中尽是憧憬与羡慕之色，整个人还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朱大典闻言眼神一亮。随从立马会意，上前建议道： “大人，要不咱们去那什么天上人间看看？” 朱大典一巴掌甩了过去，一脸正经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本官向来清廉守法，不屑于去这些歪门邪道的地方。走了…既然没有强制要求，咱们换个地方住吧…这位大人，告辞…” 说着，朱大典假模假样的对驿丞行了一个礼，便带着人离开了。随着朱大典一行人走远，驿丞也转身返回。回到房间后的驿丞一改方才谄媚的模样，对着暗处说道： “盯紧朱大典一行人，随时掌控其动向！” “诺！” 黑暗中微微传来些许响动，随后再度陷入安静。入夜之后，驿站中再度飞出一席黑影，直奔暗卫总部而去… 第225章 乌龙 “大人，咱真的不去那驿丞说的天上人间去转转？” 随从小厮跟在朱大典身边亦步亦趋的问道。朱大典随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说道： “怎么不去？咱们从京杭大运河一路行来，那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人都在谈论这天上人间，都说这通惠河边上的天上人间乃是人间仙境，其水中的胭脂味，听说连御河上游的皇宫都闻的到。咱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城，怎么能不去看看？” 随从听完，挠挠头说道： “那…大人，您刚刚在驿馆门口不是说不去吗？” 朱大典一脸的怒其不争道： “你这小奴，以后出去别跟人说是跟着我混的，本官丢不起那人！本官堂堂一省巡抚，漕运总督，那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驿丞都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再说了，若是连那驿丞都知道我们要去天上人间，那岂不是全北京城都知道我们要去？你是不是嫌御史弹劾本官的理由不够多？哼！走了…走了…” 说着，继续向着喧闹的北京城街道走去。随从赶紧跟上说道： “哎哎哎…大人…大人，等等小人…大人，咱现在去哪啊…” 朱大典边走边说道： “先逛逛，顺便找个住处…” … “卖报…卖报！《大明时报》新年最新版，朝廷又要扩军啦…卖报…” “包子，包子，香喷喷的狗不理包子…” “卖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好吃不贵咯…” “大力丸…一颗恒久远，您值得拥有，客官要不要来一个…” 偌大的北京城之中，叫卖声此起彼伏。跟在朱大典身边的随从，看着川流不息的北京城，大为感叹： “大人，这就是北京城啊，比咱的淮安城热闹多了…” 朱大典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作为老大，自然不能显的像土包子一样，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 “那是肯定的，北京城乃是咱大明的心脏所在，天下资源都汇集于此，乃是我大明最富庶，最繁荣的地方。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淡定一些好不好？” 随从点点头，一脸崇拜的说道： “大人见多识广，小的远不及也。那是不是说，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啊…” 朱大典白了他一眼，指着繁华的街道说道： “那不是废话吗，你看看这场面，再看看这地段，如此繁华，东西必须贵啊…” 说着，喊住报童，掏出一两银子豪气的喊道： “那个小孩，给本…给我来一份报纸。” 听到呼喊声的报童蹦蹦跳跳的来到朱大典身边，掏出一份报纸给他说道： “给，大叔叔。这是您要的报纸，一文钱，谢谢…” 朱大典：“就一文钱？” 正拿着一两碎银的朱大典尬住了…一旁的随从也懵圈了，大人不是说这里的东西很贵吗，一文钱是什么鬼？他淮安的包子都不止这点钱啊… 报童见朱大典接过报纸，迟迟不给钱，再次说道： “大叔…一文钱，谢谢…” 朱大典从尴尬中清醒过来，更尴尬了，他身上，没有一文钱啊。于是看向随从，随从也尴尬的摇摇头说道： “大人，您别看我，小的身上也没有铜钱…” 于是朱大典只能对着报童说道： “这位小友，叔叔身上没有一文钱，这这…你看这一两银子能不能找开？” 报童:… 报童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按照报局的规矩，过完年，他就不能在报局继续以报童的身份卖报了，得自谋生路去了。不过以他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个大叔在戏耍他，毕竟谁家好人拿一两银子来买报啊… 报童眼神变得不善起来，对着朱大典说道： “这位大叔，这北京城拿一两银子买报的，您算是头一个…” 说着，摸了摸口袋里不足百文的钱袋，再次问道： “大叔，一文钱而已…您是不是想白嫖？” 朱大典：… 朱大典脸色立马就红了，玛德，本官堂堂一省巡抚，贪是贪了点，但你要说白嫖你这小孩的一文钱，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了… 然而报童却没有给朱大典进一步解释的机会。只见他快速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吓了朱大典等人一跳，无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这架势，看在报童眼中，这是想白嫖完要逃啊。他一个报童，辛辛苦苦一整天，也就只有十文的工钱，而且这么长时间，他卖报的生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更不能容许即将光荣“退休”的自己留下污点，因为自己的弟弟妹妹还在报社工作呢… 只见正在吹哨的报童，看到退后的朱大典，以为他要跑路，立马飞扑上前，一把抱住朱大典的大腿，大声喊道： “乡亲们，大哥大姐们，救命啊…这个恶人想要白嫖我的报纸，大家快来帮忙啊…救命啊…” 朱大典：… 随从赶紧带着身边的几个人一起上前，想要把报童从朱大典身上拉开，报童岂能随他们的意？立马再次大声哭喊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啊，他们白嫖报纸不说，还要人多欺负人少…救命啊…” 听到报童的哭喊声。很快，周围便聚满了人，将场中几人团团围住。朱大典几人此时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他什么时候想要白嫖了？他们什么时候人多欺负人少了？不过，明显路人更相信正抱着他大腿哭诉的孩子… 果然，就听到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个人谁啊？一份报纸而已，这也要白嫖？” “看这群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咋还人多欺负人少呢？那还是个孩子啊…” “玛德，一文钱都要白嫖，这还是人吗？乡亲们，要我说，咱一起上，给他打一顿，送京兆府衙门去得了…” “一文钱，送官府人家不一定立案啊。这孩子太可怜了…” 而另一边，朱大典身边随从的解释却被众人自动忽略了，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在狡辩… “都让让！内卫办事，闲人避让！” 就在几人拉扯不清的时候，人群中闯进来一个内卫三人小队。看到来的是内卫，周围的百姓纷纷退到一边，开玩笑，这可是天子亲军啊，谁能得罪的起。 为首的内卫小队长看向报童说道： “大狗子，起来了。马上都是十四岁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哭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报童见来的是内卫，立马放开朱大典，起身跑到队长身边说道： “大人，这家伙不是好人啊，白嫖我的报纸，还想跑，被我给拦住了。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听完报童的叙述，内卫队长一脸鄙夷的看向朱大典说道： “你们是何人？一个一文钱的报纸而已，不至于吧？” 朱大典听到对方鄙夷的口吻，他发誓，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嗯…除了当官之前… 第226章 金蝉脱壳… 朱大典还没来得及说话，随从立马不爽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家主人如此说话？” 周围的百姓闻言，纷纷对这个小厮竖起大拇指，小伙子，敢这么和内卫说话，你很勇哦… 内卫小队长被气乐了，身边的两人已经将手摸向刀柄，只见小队长眯着眼睛说道： “小伙子，我劝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过我们也不算什么东西，内卫而已！这些报童归我们罩的，怎么？有意见？” 随从不甘示弱道： “内卫是什么？没听说过啊…” 队长闻言，云淡风轻的从胸口处掏出一块令牌说道： “呵呵…没听说过没关系，你只需知道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这八个字就行了。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的，说完哥几个好送你们上路…” 听到这八个字，随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呆住了。朱大典神色突变，赶紧上前将一脸呆滞的随从踢开，对着队长行了一礼说道： “这位大人…误会，这都是误会，能否借一步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朱大典感觉非常尴尬，这事儿闹的，太特么难堪了… 凤庐巡抚朱大典进京一事，内卫是清楚的，而且从他进入京城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内卫的监察范围之内，否则，内卫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此时的内卫小队长不过是想给朱大典一个教训而已。看朱大典姿态放的很低，这事儿又不大，内卫小队长又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僵，于是就坡下驴道： “可以，这位…先生？这边请。” 说着，两人走到离人群远了一点的地方，那边两个内卫在小队长的示意下，开始驱赶围观群众。 “好了…诸位，都散了吧。” “诸位放心，城中的报童都是我们内卫监管的，断然不会让自己人吃亏，该干嘛干嘛去。诸位乡亲也不能耽误了别人做生意。大家都散了，散了…” 那边，两个内卫在驱散群众，这边满心冤枉的朱大典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内卫小队长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加上报童大狗子的言语对照，最终总算是把事情搞清楚了。最后，内卫小队长对着朱大典说道： “原来是朱大人，久仰久仰，事情我们都清楚了，这就是个误会。不过咱北京城的物价没有那么高，很多地方花费用不上那么多钱。您可以去四通钱庄换些铜钱备着，这样逛街的时候就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虽然事情水落石出，不过对面站着的可是天子亲军，朱大典明白那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仍然客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下官第一次来京城，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着实有些唐突，闹了些不愉快，让大人见笑了。这样吧，这一两银子就给这位小兄弟当着报钱了。承蒙大人不弃，为下官提点一二，这是一些茶水费，不成敬意，还请兄弟不要客气…” 说着，朱大典抓住内卫小队长的手，偷偷往对方袖口塞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小队长顿时表情就精彩了：这是该拿还是该拿？ 经过残酷的心理斗争，内卫小队长为了不打草惊蛇，最终忍辱负重的收下了… “如此，下官就多谢大人了。在这北京城，若是大人有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这时候也不早了，下官就不打扰大人逛街的雅兴了，告辞…” 说着，内卫小队长向朱大典行了一个军礼，便转身带着大狗子和另外两个内卫队员离开了。 “上官一路走好，下官恕不远送了。” 朱大典见人离开，也行了一礼与对方告辞。见人走远了，这时候才撸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不料这时候，一旁的随从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朱大典身边说道： “大人，那人好像没告诉我们名字啊，咱们去哪找他？” 朱大典闻言一愣：是噢，玛德，啥信息也没告诉我，本官上哪里寻人去？这一千两砸水里了… 懊恼之余，又一巴掌拍了过去，气恼的说道： “你这该死的奴才，一张嘴尽给本官惹祸！我警告你噢，以后说话做事给本官注意点。这北京城人员关系复杂，一个卖报的孩童都有内卫罩着，今后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大人物呢。若是你今后嘴上再没个把门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官回去就把你全家给埋了！” “大人饶命，富贵再也不敢了…” 富贵顿时吓的就要再次跪下求饶，却被朱大典一脚踹开。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别动不动就跪，成何体统？顺溜，咱们走…” 说着也不理会富贵，带着另外一个随从顺溜，自顾自的朝前走去。富顺立马爬起来跟上，腆着脸说道： “大人…咱这是干啥去啊？” 朱大典没好气道： “还能干嘛？去找四通钱庄换钱顺便找个住处！” “好嘞…” 之后的路就顺畅多了，一路下来，一行人终于在一家名为天香楼的地方准备住店。 “什么？你这地方，住一天要五两银子？这么贵，你这是黑店吧？” 再次发出惊讶的声音的还是跟随在朱大典身边的随从富贵。对面掌柜的闻言，脸上露出了一副鄙夷之色道： “这位客官，我劝你不要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我天香楼打开门做生意，这南来北往商旅住宿每日不知凡几，咱都是这个价。而且您看看咱这招牌！这环境！还有咱们的菜品也是一等一的好，绝对物超所值。您若是住不起，还请另寻他处吧…” 朱大典摸着额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富贵。要不是看在这货是他大舅的小姨子的二舅妈的三娘舅家的面子上，额…最主要的是这小子的忠心，不然早给他沉湖了。玛德，老子一个堂堂绝世大贪官，差这些住店的三瓜两枣？肏… 富贵还在那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一转头才发现，自家主人已经跑出去老远了，立马莘莘的瞪了掌柜的一眼，转头追了上去。掌柜的看着远去的主仆三人，不禁朝三人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呸…穷逼…” … 最终，三人在一家名为同福客栈的旅店落住。进入房间之后，正当富贵在那收拾铺盖的时候，朱大典却是准备离开了。富贵奇怪道：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咱都住下了，不休息一会儿吗？” 朱大典微笑着看着富贵说道： “不对，是你住下了。本官有别的住处…” 富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 “这…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不住这里？小的住这里？” 朱大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嗯！是的…本来打算给你安排住在天香楼的，谁知道你这家伙记吃不记打，又给本官丢人现眼，只能住这里了。好了，一会儿顺溜从吏部报备回来，本官就去天上人间了，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任务就一个，若是陛下传旨召见，你要第一时间去天上人间唤我，知道不？” 富贵见状都快哭了，说道： “大人…小的错了，您就带上我吧，小的不要一个人住这里啊…大人啊…” 朱大典并未管哭天喊地的富贵，等到顺溜回来，将身上的铜钱全部丢给富贵之后，将其丢在同福客栈，自己则带着随从顺溜出城，去了天上人间。 … 第227章 免费厕所 养心殿。 朱由检正抓着内卫交上来的一千两银票，对着光线反复观看，嘴角微微抽搐，感叹道： “这个朱大典，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太豪了…朕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豪气啊…” 朱由检身边曹化淳没有说话，李若琏有些忍不住的说道： “陛下…这事儿咱就别想了，会有机会的。您难道不好奇这朱大典去哪里了吗？” 朱由检白了李若琏一眼，心想这货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嗯，这朱大典看不上驿站，朕也好奇这朱大典会去哪里落住。快说说…” 李若琏挠挠头说道： “启奏陛下，这个朱大典安排他的一个随从入住了一家名叫同福客栈的小地方，自己则带着另外一个随从去了天上人间享乐去了…” 朱由检瞪大眼睛说道： “哦？有趣，有趣…这个朱大典挺能的啊，住个店还能玩上一手金蝉脱壳，呵呵…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在防着朕呢，还是在防着那帮子御史呢…” 魏忠贤：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你们俩方都防着呢？ 李若琏见状趁热打铁道： “陛下，这个朱大典先是公然贿赂内卫，后又违反朝廷禁令，去到天上人间，要不要臣派人将这个朱大典抓起来？给他个下马威？” 朱由检白了李若琏一眼，像看傻子一样对着李若琏说道： “抓什么抓？你把他抓起来，他怎么去天上人间消费？是不是你内卫的经费不足了，想要搞点外块？” 李若琏嘿嘿一笑：谢陛下瞎说啥大实话呢，放着朱大典这头大肥羊不宰，多少有点天理不容啊。再说了，当初您可是说好的，抄家一九分，这都好几年了，也没见您抄个几家啊。咱内卫也是要吃饭的不是？ 只见李若琏搓着手，一脸愣笑的说道： “陛下，何必那么麻烦，咱内卫自打建立以来，诏狱还空着呢。嘿嘿嘿…只要那朱大典进去转一圈出来，臣保证他服服帖帖的将家产拱手奉上…” “粗鲁！” 怼了李若琏一句，随即朱由检意味深长的说道： “别着急，好戏就快开场了。等年节休沐结束，你内卫可有的忙咯…” … 另一边，朱大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盯上，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了。这会儿正带着随从顺溜沿着京城中宽阔的大道向城外走去。 顺溜看着繁华的北京城感叹道： “大人，这京城就是和咱淮安城不一样啊，您看这路，真宽敞！这来回的马车好像都是被操控了一般，都按着一个方向走呢…大人您看，那大路中间还空出来一条道呢，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呢…” 朱大典顺着顺溜指的方向看去，宽阔的驰道之上，一辆辆的马车都在有序的靠左行驶，驰道中间还空着一条空空荡荡的马路。一旁的路人听到二人的对话，上前解释道： “二位是刚来咱北京城的吧…那中间的路可不能走啊，那是呈递紧急军情的驿马专用通道！无论是行商的马车，还是王公贵族的车驾等等，一旦闯进去都要缴纳不菲的罚款，而且，若是在那上面出了事故，那得自认倒霉呢…” 顺溜一脸惊奇的问道： “这位兄弟的意思是，若是有人走中间那条道，就算是被撞死了也得自认倒霉？” 得到路人肯定的答复之后，二人不禁都一阵唏嘘，这京师之地果然与众不同啊。告了声谢，二人再次往城外的方向走去，不多时，顺溜急吼吼的说道： “大人…小的想出恭…额…小解，小解，很快的…” 迎着朱大典责怪的目光，顺溜赶紧解释了一下。不过人有三急，朱大典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说道： “嗯…快去快回…” “好嘞…” 不一会儿，急匆匆离开的顺溜被两个戴着红袖章的人给拎了回来。那红袖章之上清清楚楚绣着两个字--城管！ “您好，这个人可是您的仆人？” 两位城管带着顺溜来到朱大典身边，其中一人开口向着朱大典问话。朱大典心中诧异，这个顺溜一向乖巧懂事，这回是咋了？不好好尿尿，怎么还给自己惹麻烦了？不过经过前番的教训，朱大典害怕这两人身后又有什么大势力支撑，只能彬彬有礼的说道： “两位城…管兄弟，此人正是在下的随从。我二人刚从外地来京师，不懂这里的规矩，下人冒昧得罪了二位，在下这里先给二位赔礼了…” 朱大典心里那个憋屈啊，想他堂堂一省巡抚，在淮安地界那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何曾如此受罪过… 两个城管见朱大典彬彬有礼，态度又非常好，于是神色放缓说道： “这位兄台，您家仆人没有得罪我们，只是这京城之中禁止随地大小便，违者一次罚款十文。您家这位下人在那边拐角处随地小解，被我二人发现，这才将人带来…” 朱大典：“…” 啥？不准随地大小便？朱大典有点懵…这大明地界上还有这样的规矩？莫说他淮安城，这天下哪个城不都是转个弯，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解决掉了？ 顺溜这时候也是一脸委屈的说道： “大人…大人，小的也感觉他们太欺负人了。就算是京城也不能不给人解手啊…不过大人放心，小的没有反抗，小的直接将剩下的尿裤子上了…” 两个城管闻言，立马和朱大典一起，十分默契的同时退后了几步。朱大典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合理了，但还是压住脾气问道： “两位兄台，十文钱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京师乃是我大明首善之地，这不给人出恭，未免有些不合理了吧？” 城管见朱大典误会了，便耐心的给朱大典解释起来，毕竟现在的人都精明了，罚款的十文钱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拿了。 “这位兄台误会了，咱北京城不准随地大小便是为了城中卫生着想呢。随处大小便会导致城中臭气冲天不说，还容易滋生疫病。我们城管局在城中建有大量免费的公共茅厕供大家使用，呐…沿着前面五十步右拐，就有现成的茅厕…” 城管说着还贴心的给朱大典指了一下方向，就看前方五十步左右，贴着墙面用石灰画了一个白色的箭头，箭头上方还写了茅房两个字… 朱大典：… 顺溜：… 朱大典尴尬的交了罚款离开，思来想去又跑去茅房体验了一把。毕竟钱都交了，不去上一次免费厕所岂不是太亏了… 顺溜看着正在上厕所的朱大典，又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裤子： 所以他已经尿完了，他来干嘛？ 第228章 君臣对奏 两人一路出城，终于来到了天上人间，朱大典老远就看到天上人间之外立着的大牌坊：“仙境大门朝天开，无人无钱莫进来。” 朱大典默念着门楹上的对联，不知内心在想着什么。顺溜不识字，就默默在一边陪着，很快，湖心处驶过来一艘小船，上面一位清倌人问道： “岸上的官人，可是要登这天上人间？” 朱大典听着船上传来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抬眼望去，顿时感叹一声好俊的姑娘。当即答应一声： “是的，姑娘，还请姑娘引路…” 清倌人听到对面肯定的答复，随即用悦耳的声音说道： “好的，官人。五两银子登岛，请上船。” 朱大典暗道天上人间果然与众不同，在顺溜的惊讶之中，朱大典付了五两银子给船中的龟奴，带着顺溜登船。结果顺溜却是被天上人间的护卫拦下： “这位客官想登岛的话，也需花费五两银子哦…” 跟在朱大典身后的顺溜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一个随从，能值那么多钱？只见顺溜忍不住说道： “这位兄弟，我是我家大人的随从，这也要收钱？” 龟奴点头说道： “是的，客官，咱天上人间登岛的规矩，一人一船，一人五两银。” 向顺溜解释完，龟奴再次向朱大典行礼道： “这位客官，来咱天上人间的人，不问出身，不问身份，登岛之后只管享乐，您这仆人若是要登岛，从进岛开始，他也可以任意的享受，不过这费用到时候则需要您这个主家来承担。若是您不愿意，也可以让下人于外面等待，您看那边的商业区，离咱这里也不远，客官可以安排您的下人去那边寻一个住处等待即可…” 说着，龟奴还贴心的向朱大典介绍了一下通惠河沿岸正在建设的商业区。朱大典想了想，再次掏出五两银子，随后与顺溜各乘一船登岛而去。 登上岛之后，便有侍者前来引路，将二人引到休息区，迎面有一幅天上人间的简易地图，可以清晰的看到各个功能区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中间的白玉京楼。 出了休息区，侍者便不再往前，而是换上了美艳的姑娘作为临时的向导和陪伴，陪同朱大典和顺溜开始挨个逛了起来。当然，消费是必不可少的… 进入到功能区之后，二人受到气氛的影响，逐渐开始放飞自我，进入到了享乐模式。 … 一连三天，朱大典将各个功能区都享受了一遍，在天上人间玩的是乐不思蜀。期间，朱大典不经意间遇到了一些特别的人，比如在温泉汤池区巧遇安和民，又比如在赌场区赢了季沧苇大把的银子，又比如在白玉京中争花魁时遇到了亢嗣鼎，等等… 几人无一例外都对朱大典表示了友好之意，并且因为他们都处于朱大典治下，便以此为借口，不断地和朱大典套近乎。至于为了什么，自是不言而喻。朱大典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自然是来者不拒… 而这一切，自然是落在了暗卫的眼中，朱大典的一举一动被事无巨细的呈递到了朱由检那里。 又一日，正在朱大典在温柔乡享受的时候，来自宫中的召令直接就传到了朱大典这里。 朱大典无奈，依依不舍的和他的小美人告别之后，便离开了天上人间，入宫觐见朱由检。 养心殿。 “臣凤庐巡抚，漕运总督朱大典，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大典进入养心殿之后，对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检行三拜九叩大礼。朱由检自是按照惯例说道： “朱爱卿远来辛苦，平身吧…” 朱大典：“谢陛下恩典…” 于是朱大典便起身，站了起来。朱由检也不着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朱大典拉起了家常，一直到二人无话可说的时候，朱由检无意间问道： “朕听说江南的商人搞了个五省商会联盟，不知朱爱卿对此怎么看？” 朱大典闻言说道： “回陛下，微臣不知道什么五省商会联盟，微臣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陛下想，这天下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朱大典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既没有表忠心，又巧妙的站了队。可怜朱由检琢磨了半天才琢磨明白，心中暗骂，玛德，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说个话还让朕琢磨半天，你给我等着… “呵呵…朱爱卿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从南方商人搞出来这个五省商会联盟，朕这觉是越来越睡不好了啊。不知爱卿可愿为朕分忧啊…” 朱大典立马一脸感动的说道： “陛下言重了，若是陛下需要，臣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臣能力有限，做事笨手笨脚的，难免疏忽，惹得陛下不高兴啊…” 朱大典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皇帝老子要我做事，ok，没问题，不过做的做的好不好就另说了。言外之意，有好处，就能力足够，没好处，那就能力有限… 朱由检：你大爷的！ 朱由检心中对这个滑不留手的朱大典气急了，人家说的话滴水不漏，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朱由检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龙案边的一份折子打开，说道： “这时御史弹劾你的折子，你朱大典堂堂一省督抚，朝廷二品大员，竟然贪污索贿，强抢民财。朕心甚哀啊…像这样的折子，朕这里还有一大推！朱大典，你可知罪？” 朱大典闻言脸色不变，狡辩道： “回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无意与朝中权贵结交，那帮人就诽谤，共计微臣，臣甚是冤枉啊。还请陛下明查…” 朱由检：… 看着朱大典那淡定的样子，朱由检心里那个气啊。朕手里的这些可都是罪证确凿，有据可查的啊，你朱大典哪来的自信在朕面前满嘴跑火车的…堂堂巡抚，脸都不要了吗？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朱由检装作一脸惊讶的说道： “哦？朱爱卿的意思，朕手里的这些三法司送来的人证，还有这些签字画押的物证都是假的咯？看来朕手下的人办事也不靠谱啊，竟然作假证来冤枉朝廷二品巡抚，气煞我也！ 爱卿莫急，既然你是大大的忠臣，朕一定不会让爱卿蒙冤受屈，朕这就让内卫接手，彻查此案，一定还爱卿一个清白！” 朱大典心中一紧，这陛下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要是让内卫接手彻查自己，那自己不得完蛋？只见朱大典忽然一脸正色道： “陛下，臣觉得五省商会联盟对陛下的威胁太大，臣愿为陛下除去此獠，请陛下放心，臣觉得以臣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 朱由检：… 头一次见到变脸比自己还快的家伙，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 “嗯，朕也觉得以爱卿的能力是足够的，只是这贪污索贿一事，朕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冤枉了爱卿…” 朱大典：“陛下，臣觉得这个五省商会联盟的财产都是罪恶的化身，理当全部交由陛下处置…” 朱由检：“嗯，朱爱卿说的在理，那些罪恶之源，的确该交给朕处置。不过那个贪腐的事…” 朱大典：“陛下，臣看陛下身上的衣服补丁比较多，臣愿捐款一百万给陛下，以尽人臣之礼…” 朱由检：“那些个御史…” 朱大典：“陛下，臣是陛下的臣子，不是朝廷的臣子，陛下要臣怎么做，臣便怎么做…” 朱由检： “嗯！果然外界传言都是虚的啊，朱爱卿乃是我大明大大的忠臣，朕相信你。至于这些证据，一定是捏造的，朕肯定是不信的。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都封存起来…” 朱大典：“…” “肏！” 第229章 赚大发的胡雪岩 崇祯六年开年，整个大明就热闹了起来，开局非常的好。已经好几个冬天没有下雪的顺天府终于开始下雪了。 当鹅毛般的大雪落下的时候，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由衷的开始感谢老天爷，弹冠相庆说不上，不过各自感叹一句瑞雪兆丰年那是肯定的了。 “陛下…陛下，快看，下雪了！终于下雪了！瑞雪兆丰年，这是祥瑞啊…” 袁枢这时候正站在朱由检身边，兴奋的看着从天空落下的大雪。朱由检闻言内心也非常的高兴，微笑着说道： “是啊…前段时间钦天监还传来消息说老天不下雪，恐今年有大灾。看来他们预测的也不是那么准吗…” 朱由检嘴上这么说，心里面想的却是：“嗯…果然主角都是有气运buff加成的，这不就开始转运了吗…” 其次就是朱大典在面圣之后，君臣又进行了一波密谈之后，朱由检龙颜大悦，加封朱大典为南京户部尚书，领佥都御史衔总督漕运兼凤阳巡抚，朱大典以坐火箭的速度成为了一颗大明政堂新星。 （凤庐巡抚设置于顺治元年，于康熙五年裁撤。明代景泰初年设置了凤阳巡抚又称淮阳巡抚。正统十四年，由山东淮阳巡抚分离而出，辖区包括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及滁州、徐州、和州。前文有误，这里更正一下。） 之后，满面春风的朱大典便带着顺溜紧急返回淮安府治所。紧接着，四通商行便派出管事人员开赴淮安府，至此，四通商行的触手开始伸向江淮地区。与此同时，巩永固直奔山西组织边境贸易事宜，刘文炳则留在京城继续一边与江南五省商会联盟的安和民等人虚与委蛇，一边开始与徽商胡雪岩秘密接触。 大雪纷飞之中，天上人间所在的一处偏僻小楼门前，站着两个前身是虎贲军的护卫，远看没什么，近看就会发现两人神色严肃，神情高度紧张的戒备着，在小楼周围，皑皑白雪之中，一个个暗卫隐蔽的将小楼百步范围之内无死角的防卫了起来。 阁楼只有两间，其中一间中赫然坐着两人--刘文炳和胡雪岩。 就见刘文炳一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碗，正与胡雪岩在商谈，话语中隐晦的透露出一丝丝的紧张。 “胡老板，怎么样？驸马的诚意已经很足了，只要你愿意倒向我们四通商行，我们愿意全力助你坐上江南五省商会联盟会长的位置！” 胡雪岩眼神不经意间瞥向隔壁，随后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说道： “刘老板，您这是要我胡某人背盟倒戈啊。我辈商人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如此小人行径，我胡某人不屑为之。还请刘老板替在下向驸马大人道声歉啊…” 正常来说，这话聊到这里就死掉了，这个胡雪岩应该是告辞离开的。但此时胡雪岩却反常的并未离开，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刘文炳的资料胡雪岩早就摸的门清，此人祖籍海州，祖先刘山子因追随朱棣参与靖难之役而世袭河阳卫正千户，九代以后迁入宛平，成为京师人。刘文炳的祖父刘应元，娶徐氏，生女，入宫，即崇祯帝生母孝纯皇后。刘应元早死，新皇即位后，封太后弟刘效祖为新乐伯，这就是刘文炳的父亲。 这可是正宗的皇室外戚，当今天子的表弟！有这么个身份在，这个刘文炳竟然甘愿弃政从商，区区一个驸马都尉巩永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显然不可能。 那么真相就只剩下一个了，这四通商行背后有当今天子的影子！再联想到今天刘文炳与他的密会之内容…而且这雅阁地处偏僻，偏偏就两间房，旁边那间中大概率有皇帝的人在啊，若是如此的话… 胡雪岩此时脑中百转千回，端着的茶碗都有点微微颤抖，他没有离开的原因就在这里，机会啊！激动啊！这是他胡雪岩从商至今为止，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步了。 之所以拒绝完刘文炳之后并未离开，其实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信号：他胡雪岩是有原则的，你这点条件还不值得我胡雪岩背弃原则，你的价格得往高了开！嗯…绝对不是因为他在害怕！ 刘文炳也有点懵，你胡雪岩刚刚拒绝的那么强硬，那你倒是告辞离开啊，咋还不走呢？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各自喝着茶的时候，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随从装扮的人，在刘文炳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又退了出去。 刘文炳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打开话题道： “胡老板，你我都是生意人，就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咱就明说吧，这个五省商会联盟，你觉得上面的人会让他一直存在下去吗？难道你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一下？” 胡雪岩心中那个累啊，大哥！你这破绽露的太多了，一来咱俩是密会，你声音那么大生怕人家听不见吗？二来，你都说了这个五省商会联盟存在不下去了，你扶我上这个会长的位置有毛用啊？ 胡雪岩再次隐晦的看了一眼隔壁，心中感叹，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唉…演吧。于是也放大声音说道： “刘老板，既然您如此坦诚，那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觉得这个五省商会联盟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树大招风，这个会长的位置看似风光，其实就是个烫手山芋，所以，您也别拿这个说事。 我胡雪岩从来都是心向朝廷的，我徽州商帮也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您要我带头背刺五省商会联盟，总要给在下来点实在的东西吧？” 刘文炳：呸！你徽商都是一帮走私犯，堂堂正正个锤子！ 虽然奇怪这胡雪岩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服软了，但仍旧点点头说道： “行！胡老板爽快。那我刘某人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虽然驸马大人不方便出面，但是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若是你我能联手搞垮五省商会联盟，户部侍郎的位置就是你的！ 若是你还不满意，那就不要再谈了。我四通商行凭借一己之力，也能搞垮你们。只不过是多费点时间和精力而已！” 胡雪岩当即一拍桌子说道：“成交！” “…” 刘文炳被胡雪岩的爽快给弄的莫名其妙，这就结束了？这么容易的吗？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呢… 之间刘文炳有些狐疑的说道： “一言为定？” 胡雪岩坚定的说道： “一言为定！” 达成协议的二人很快便携手离开。不多时，去而复返的刘文炳推开了雅间隔壁的大门，此时，原先黑漆漆的房间之中已经点亮了灯盏，其中坐着的赫然是朱由检！ 刘文炳当即跪下说道： “回陛下，胡雪岩那边同意了。刚刚此人还隐晦的透露了一个消息，大海盗刘香也在五省商会联盟之中！只是臣觉得对方答应的太爽快了，臣唯恐其中有诈…” 朱由检看着跪在那的刘文炳，嘴角上扬说道： “嗯。呵呵…这个胡雪岩聪明的很啊，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放心与他合作吧。走！回宫！” 一旁的魏忠贤说道：“是…皇爷。” … 第230章 慌什么? 崇祯六年初，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看着诸事顺遂，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展开的朱由检，看着外面一直没有停歇的大雪，率先开始骂娘了，本来以为是天胡开局，结果又是他娘的天灾… “贼老天…我干你…＃★@*$ 崇祯六年二月，顺天府大雪，犹以北京城为甚，雪深二尺余。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之后逐渐变小，却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此时积雪已经接近三尺。（一尺等于33.333厘米，三尺相当于1米。） 第三天开始，内廷各部包括钦天监的官员便开始陆续跑来朱由检面前报丧。 “报…起奏陛下，城中积雪几近三尺，城中道路已全数被大雪淹没，无法出行…” “报…起奏陛下，大雪压塌城中部分树木，城西有多处民房，商铺被压塌…” “报…起奏陛下，积雪导致道路封堵，大雪至今没有停歇的意思，百姓们正在四处疯抢物资，导致城中物价飞涨，虽然四通商行还在苦苦支撑，但因为各种物资存量有限，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报…” 刚刚还在那跳脚，指天咒骂的朱由检，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跑过来报信的下属，立马装出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说道： “慌什么？不就是雪灾吗，我大明哪年没灾？洪水，地震，旱灾，水灾…等等等等，哪年不来点，还没习惯？” 众人一看，立马都稳住了。还得是领导啊，见识就是不一样。于是一个个的都看向朱由检，等着他发号施令。 “都看着我干嘛？我能让老天爷不下雪啊，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 “曹化淳，马上召集众人召开紧急会议，对了…把军部的人也都喊过来！嗯，太师就算了…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曹化淳：“哎哎哎…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养心殿。 内廷众人来的最快，虽然积雪很深，但是宫里的人一直在清扫积雪，勉强还是有几条大路可以通行的。宫外的李长庚，王在晋，施鳯来等人来的就惨了，接近一米深的积雪，说是游泳过来也不过… “启奏陛下，军部和内廷的人都到了，但是去宫外传讯的人还有施阁老他们一直还没有消息…” 养心殿中，曹化淳见大部分人都到了，这会儿正在向朱由检汇报情况。 朱由检看着大殿之外的皑皑白雪说道： “行吧，不等了。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咱们先开始吧。 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了，如今大雪封路，已然形成雪灾。城中的情况很严重啊…” 宋献策赶紧说道： “陛下，雪灾已经严重影响到城中的秩序，乱象已生，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将道路清理出来，让外面的物资能够进城。城中受灾百姓也要赶紧进行安置，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城内秩序…” 侯恂因为要管理内帑，基本上都呆在宫里，很少外出，此时关心家人情况的他焦急的说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现在宫里各处都在清扫积雪，宫外的人也大都被困在家中出不来，人手根本就不够用啊…” 朱由检说道： “朕就不信这雪能一直下下去，诸位！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传旨，命秦良玉的第二军出兵从外城开始清理积雪，禁卫军全数出动，清理宫中各处积雪，李信的第一军全部出宫铲雪，各军优先将主干道清理出来，务必以最快的时间恢复城内交通！ 田太的城管局也别闲着，跟在大军后面，发动百姓组织互救，配合大军行动。” 军部众人面面相觑，出动军队救治百姓，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不过既然陛下下旨了，那就干。众将没有犹豫，当即行礼说道： “末将遵旨！” 田太也苦着一张脸说道：“是…皇爷…” 特么的，自从建立这什么城管局以来，他就没好过，什么脏活累活都有他…一米深的雪…真～造孽啊… 宋献策赶紧建议道： “陛下，如今积雪太深，已经接近三尺，就算大军出动，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建功，臣建议煮雪为水，用热水清雪效果会更明显一点，只是这柴火恐怕供应不上啊…” 听到宋献策的话，朱由检灵机一动说道： “此法不通，如今道路不通，城中百姓取暖都够呛，哪里能找来如此多的柴火…” 李信出列说道： “陛下，事急从权，不若咱们用手榴弹先炸出一条路来？” 朱由检听着差点没背过气去，神特么用手榴弹炸雪，你当放鞭炮呢… “行了，都不行！朕有办法…大军优先打通和四通商行之间的道路，然后将四通商行储存的盐全部取出来，用水溶解之后，浇在雪中，可以快速将雪溶解！ 不要问原因，直接执行，另外派人去长芦盐场调盐！嗯…记得优先使用粗盐！” 宋献策奇怪道： “陛下，为何优先用粗盐？莫不是粗盐清理积雪效果更佳？”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朱由检，等待他的回复。朱由检摇摇头，淡定的说道： “不，因为粗盐便宜…” 众人：肏… 朱由检一点都没感觉到尴尬，掏出一张图纸继续说道： “王承恩，孙元化！兵仗局先停止铸造武器，马上给朕快速打造一批这种形式的锅炉，水壶，还有，将宫中的所有木炭，煤炭，全部按这个配方制作煤球，有多少造多少。造出来以后优先给受灾的百姓免费分发，一家一个。富人家要的话，一两银子一个，煤球的话就一文一个吧。” 众人：你是什么时候都想着钱啊… “李继善的织造局抓紧时间赶制棉衣棉裤，生产一套就送出一套，时间不等人，晚一点时间可能就会冻死更多的人…” “至于赈灾物资，就交给司礼监和内阁处理。侯恂那边需全力配合…好了，都抓紧时间动起来。散会！” “臣等遵旨！” 众人闻言纷纷应诺，急匆匆的离开了养心殿。不多时，整个皇宫大内都动了起来，一队队身着火红色鸳鸯战袄的明军开出紫荆城，这一次，大军手中拿的不再是刀枪剑戟，而是铁锹，扫把等等。然而，明军的这一行为反而让明军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更加的高大起来。 随着火红色的人流注入皑皑白雪之中，京城救灾工作开始全面展开。与此同时，施鳯来，李长庚，王在晋等人还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向着紫荆城行进… 第231章 我能把雪再堆回去吗… 就这样，北京城连下三天大雪之后又飘了两天小雪，大雪终于停止。在北京城中展开全面救灾的同时，安和民等人也同样被突然到来的雪灾困在了天上人间之中。 另一边，刘文炳在与胡雪岩达成秘密协议之后，便全面中断了与安和民等人的接触。这让五省商会联盟的安和民等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想要赶紧返回扬州应对，奈何大雪封路，一直无法成行。 “安老板，咱们失策了，这刘文炳明显是得到了他上峰的授权，要与咱们正面硬刚了啊…” 天上人间赌场的一间雅间之中，亢嗣鼎，季沧苇等几人正围在一个桌子上打牌。亢嗣鼎一边摸着麻将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季沧苇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三条！要我说啊，凡事都有的谈，咱们一点都不让步，完全不是谈判的态度。要不…” 亢嗣鼎肥胖的脸上显现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 “我说胡老板你动作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季老板的意思是他们不让步，咱们让步？这不合适吧，咱得条件那对他们没一个亏的，只要同意了，那大家便一起发财，他们不干，明显就是要跟咱们死磕了。再谈下去无非是继续浪费时间而已…” “四筒！鄙人赞同亢百万的说法，既然说不通，那就开战呗。如今大明经济重心在南方，拼实力谁怕谁？再说了，四通商行这些年下来一直顺风顺水的，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可能好好坐下来谈的…” 胡雪岩这边刚出完牌，安和民啪一声就倒牌了： “就等你这一张了…胡了！清一色对对胡！诸位掏钱吧…” 三人：… 肏！ 就在众人掏钱的顺当，安和民一边洗牌一边说道： “我啊赞同胡老板的话，既然谈不拢，那就开战吧，边打边谈也不是不可以…” 亢嗣鼎一听就来了兴致，赶紧问道： “安盟主，早就该这样了，您就说怎么打吧…” 安和民老神在在的说道： “嗯…咱们各家都屯有大量的物资，将资源归拢一下，我这边总览盐务，亢老板总览钱庄票号，季老板把控生丝，棉花等原材料，至于胡老板就总览粮食这一块…” 说着，安和民嘴角微微勾起，阴沉沉的一笑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大雪封路，道路不通，外面的消息一直送不进来。不是说城中正在组织民众疏通道路吗？等到道路一通，咱们便立刻返程，到时候咱们先将各家负责的那一块儿资源都转运归拢，随后再统一调度联盟中成员大量收购四通商行手中的物资，集体抬高物价向朝廷发难！届时全国物价飞涨，我就不信他巩永固还能抗得住！啪！九条…” 亢嗣鼎向来是对战四通商行的急先锋，此时立即建言献策道： “碰…一万！安会长英明，此法甚好，既可以让四通商行吃个大亏，我们也可以有大把的银子可以赚。不但如此，在下还可以传讯去山西，让范家出头，联合七大家族在山西一带阻击四通商行，如此南北呼应，四通商行必然方寸大乱，自然会主动再来寻找我我们进行谈判…” 胡雪岩嘿嘿一笑说道：“我徽州商帮干的就是这个买卖，会长放心，在下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好，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未来可期啊…” 安和民鼓励了一下众人，随后开始拍着桌子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来这里乐呵的，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打牌打牌…” “好嘞！继续继续…八筒…” “碰！三万…” … 与此同时，养心殿。 宋献策一脸喜色的过来向朱由检汇报情况： “陛下，这盐水清障简直神了，咱们的人将盐水撒下去不到半天，路上的积雪就化掉了一半多。如今城中各条大路都在清理之中，再有一日时间，估计城内主干道就会被大军清理完毕…” 很快，内廷各部的人也陆续来报： “报…陛下，兵仗局那边传来消息，您要的火炉，第一批已经制作出来发到宫中开始试用了。现在兵仗局正在全力生产之中，孙大人说，今晚加班加点，明日一早第二批火炉便可以往城中派送了…” “报…陛下，织造局制作的棉衣已经在派送中了…” “报…陛下，京兆府正出动衙役协同救灾，百姓们也自发的动了起来，纷纷开始互救…” “报…粮仓已经打开，赈灾粮已经开始陆续分发…” “好好好！” …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朱由检听着直点头。这时候就见宋献策说道： “启奏陛下，臣想到一个问题，五省商会联盟的人还在天上人间呢，城外积雪咱是不是先暂时歇一歇。” 朱由检闻言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天上人间就在通惠河旁边，城外的道路不通，通州那边的物资便运不进来，物资进不来，城内的混乱就无法平息。再者城外的百姓更需要救助，而且由于雪灾，如今各地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传过来了。罢了…凡事有利则有弊，不管他们了，大局要紧！” “传旨，各军清理完城内的积雪之后，立即向城外疏通道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通州与北京的联系！至于开战，他们要战那便战！” 众人：“臣等遵旨…” 崇祯六年二月，在京城军民一心之下，经过三天时间，终于将城内主干道清理出来，并且打通了一条京城至通州的官道。一车车的物资也随之运进了北京城，与此同时，各处驿第的紧急消息也陆续传了过来： “报…起奏陛下，正月癸丑，济南舜庙发生火灾。除看守人员外，无人受伤。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报…启奏陛下，正月丁巳，苏州镇江地裂数丈，损毁民房无数，地方官上书请求朝廷赈济…” “报…开年不久，陕西、山西再发大饥。淮、扬洊饥，有夫妻雉经于树及投河者。盐城教官王明佐自缢于官署…灾情还在进一步侦查之中。” “报…辽东经略朱梅将军传来预警，言建奴军力似有所恢复，再次蠢蠢欲动，有进攻辽东之兆…” “报…起奏陛下，侯大人派人来传讯，言救济金已经在陆续发放之中，但京城周边的百姓众多，而粮仓存粮即将告罄。侯老担心现有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了…” 朱由检:“…肏！” 看着一个个过来报丧的人，朱由检心中那个气啊…妈妈咪的，道路打通之后传来的消息没一个是好的。他现在好想将雪再给它堆回去… 第232章 突如其来的反腐风暴 崇祯六年三月，雪灾过后大明一五计划再度回归正轨，内廷各部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另一边，安和民等人在道路被打通后的第一时间便得到南边传来的消息，四通商行已然全面进驻凤庐地区，显然刘文炳那边已经率先开始布局了，于是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踏上归途，终于在崇祯六年三月回到扬州大本营。 一时间，南方五省也开始风起云涌，各方资源都在向各家调配归拢。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正在酝酿之中… 开年之后，由于第一年新政实施时都察院各御史大多与朝廷各部官员多有龌龊，因此大多数御史没有完成考核任务，更有一些御史在京察之后遭到处理和贬斥，贬斥方向自然是辽东了。 这让都察院一众御史们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御史胡不平率先开始向朝中大臣开炮，于三月份率先向三法司递交了搜集到的两位官员的罪证，其中一位赫然是南京吏部右侍郎钱龙锡，其中更是有袁崇焕贿赂钱龙锡的银子放在家中何处都列出来了。三法司一看，这还搞个毛钱，直接抓人查吧。 随后都察院中传出小道消息言，胡不平在私下与好友喝酒中，无意间透露出他还在继续搜集其他官员的贪腐资料，为明年完成任务指标做准备。众御史心下都慌了，他都察院上下好歹也有百十号人，一人二个指标那御史们一年就要干倒二百多个贪官，五年…哦不，还剩四年了，四年就要搞定八百多人，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中枢才有多少官员，这哪里够啊！而且谁能保证这胡不平提前搜集的贪腐证据他不会用来冲业绩？ 紧接着，新晋御史史大龙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证据，直接将礼部侍郎周延儒给拉下了马。并贴心的将周延儒收受贿赂，收买宫娓内侍等罪证一式两份，一份交到了三法司，一份交到了内阁。三法司一看，这下闹大了，不查也得查了… 胡不平一看，这史大龙背后有高人指点啊，于是灵机一动，又递交了一名官员的贪腐资料，同时自掏腰包把钱龙锡贪污的罪证写成了稿子给《大明时报》投了一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御史终于坐不住了，好你个胡不平，你这样搞，其他人别说业绩了，到后来指标都够呛能完成的了啊。于是众人纷纷开始出动收集官员贪腐资料，中央找不到的就到地方找，地方找不到的就对退休官员下手，退休官员找不到就找大明勋贵和藩王… 最后，找无可找的御史们竟然丧心病狂的将目标指向三法司…就这样，崇祯六年，一场轰轰烈烈的肃贪风暴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对于大明内部风起云涌的肃贪行动，朱由检指使司礼监和内阁做出对应方案。 首先是由内廷和户部出人组成联合小组，专门核算赃款数额。由内卫出人组成抄家小组，暗卫监督。 其次是对于罪证确实的贪腐官员，一律收缴家产即田地充入皇庄，家产变卖之后充入内帑，直系亲属男眷发配辽东，女眷充入教坊司，其余处置贪腐官员办法参照前例执行，赃款追缴不足部分由十一族之内的人补足，无力偿还者则将十一族之人全部充入矿上挖矿，挖煤，计算工资，直到抵扣完脏款之后再行释放。同时，朱由检下旨，将此法写入大明律。 紧接着，针对三法司官员的贪腐问题，命令李二所在的内卫镇抚司出动，进行内部纠察。一旦罪名坐实，参照上述办法处理。 针对退休官员的贪腐问题，照例抓捕，追缴赃款。 针对勋贵藩王的贪腐问题，朱由检明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有贪赃枉法者一律补齐赃款后削爵为民，当然…也可以花双倍的价格保住爵位。 崇祯六年中旬，由于大量的官员因贪腐落网下马，导致中枢到地方官位出现大量空缺，很多地方的政务一度停摆。中央到地方官员纷纷上书朱由检，请求暂停肃贪行动。朱由检并未理睬，而是第一时间将翰林院的侍讲，编修等等全部外放，同时下旨礼部紧急组织会考，进行“人才”储备。 大浪淘金，在朱由检看来，这些个贪官都是大明的有功之臣啊，不但为内帑提供了大量的资金，还为国家提供了大量免费的劳动力，至于流放辽东…额，不置评论。 然而，在轰轰烈烈的反腐风暴之中，出现了几件反常的事情。 一个是所有关于朱大典贪污受贿的卷宗全部被移交内卫镇抚司。在全国官员都小心翼翼的时候，大贪官朱大典在淮安府却岿然不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然在私下里大肆收受贿赂，而且是主动的，就很操蛋…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您的小叔被抓了！” 这日，朱大典刚刚吃完一顿酒回到家中，还没进房门，就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追了过来汇报小叔子被抓的事情。 二人随即转道书房，待到管家磕磕巴巴将事情说完，朱大典打了一个酒嗝说道： “额…我这个小叔子，平日里就不干好事，抓了也好，在里面待着我也省心了…” 管家慌忙道： “那主母那边咋办，她老人家可是催的紧啊，要不老爷您想想办法？” “再说了，老爷，现在大环境不好，老奴担心的可不是仅仅是小叔啊，要是小叔他在里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奴怕…” 说到这里，管家又慌忙停了言语，对着书房外警惕的看了起来。 朱大典：“…” 斜睨了管家一眼，朱大典稳如老狗般的端起茶喝了起来，心中暗想，要是以前本官可能还会有点顾忌，现在吗？老子奉旨贪污，有意见？呵呵…保留！ 不过想到自己小叔子被抓，大概率是陛下那里对自己有所不满了…看来自己要表现一下了啊，不然下次被抓的就不知道是谁了。想到这里朱大典眼珠子一转，对着管家说道： “此事老爷我自有计较，进来那什么联盟不是老上门门吗？你马上去一趟，让他们每家送二十万两银子过来，老爷我要出去活动活动。另外传消息给各处税关，四通商行的货一律给他们开绿灯…” 管家一听，大惊失色道： “老爷，现在外面不太平，好多双眼睛都盯着咱呢，咱要不要避一避，风险太大了，万一那帮子人反咬咱们一口…” 朱大典把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放，身体靠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说道： “怕什么？风浪越大鱼越贵，从来都是高风险高收益，你自去办就是…” 管家：“…” 管家闻言心里像是放了十五个兔子一般，七上八下的。心想自家老爷也太疯狂了，按这架势迟早要完啊。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提前跑路的时候，朱大典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伙计啊，别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这些年你收的也不少吧…别怪老爷我没提醒你，咱俩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得死。速速去办事吧。” 被看破心思，管家脸上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一阵mmp，我咋感觉这是我的台词呢… “老爷，您说的哪里话。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管家便急匆匆的退出书房去办事了。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朱大典眼中精光闪烁，低声呢喃道： “这背叛的心思啊，它一旦生长出来可就回不去了…” 第233章 我们就想好好开个会而已 这一年，在反腐的东风之下，无数官员被吹的瑟瑟发抖，然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稽查的内卫发现，大量的宗室忽然主动开始从事贪腐行为，积极的行贿受贿… 其中身在洛阳的福王最牛逼，公开拉了十万两银子去找河南巡抚何应瑞，大摇大摆的行贿，把何应瑞吓得紧闭府衙大门不敢出来… 何应瑞此时正在召集河南各地布政使开会，研究如何执行好朝廷一五计划的指标。 “诸位，现在一五计划的指标下来了，本官的意思是今年大家努力一下，争取拿下朝廷的政绩银。咱们河南是农业大省，又比邻黄河，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不仅要修路，还要加固黄河，疏通河道，否则一旦出现去年黄河决堤的情况，咱们今年的努力就又白费了…” 卫辉府布政使见何应瑞说完，皱着眉头说道： “大人，朝廷的政绩银谁都想拿，您的想法下官也支持，可是咱河南是个农业大省，这几年来又灾害不断，收税都费劲，哪里来银子修路修河啊？以下官来看，咱们能在一五计划期间把官道翻修出来就顶天了…” 其他官员也闻言纷纷表示赞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朝廷现在严打贪腐，他们又不能贪，地方政府手里又没钱，想要以工代赈也没法子啊。 何应瑞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越穷就越穷，这是个恶性循环，咱们若不能改变现在这个局面，以后得路只怕是会更艰难啊…我的想法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说道：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福王…福王他拉着好几车的银子奔着咱府衙来了…” 何应瑞的发言被打断，本来准备发飙的他听到衙役的话顿时喜上眉梢道： “慌什么？真是天助我也，诸位，这福王也不像平日里传的那样小气嘛，你们看，咱这会儿正缺银子呢，福王殿下就给咱捐银子来了…哈哈…” 衙役见何应瑞在那开心的笑了起来，本不忍心打断，但是事情紧急，只能硬着头皮道： “大人！不是的，福王拿着个大喇叭，公开说要给您行贿啊…您…您快拿个主意吧…” 本来还在那哈哈大笑的何应瑞听完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不可置信的说道： “啥？你说啥？行贿本官？还用大喇叭喊？这…这…福王车架到哪里了？” 衙役赶紧回道： “回大人，福王的车驾已经快到咱们府衙大门口了…” “卧槽…快…快去把府衙大门关起来，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准开门。记住了！谁敢开门本官直接把他给埋了！” 何应瑞和一众官员脸色突变，赶紧安排起来。其他官员眼看着跑不掉了，只能跟着行动起来。 “对对对…还有后门，后门也堵上啊，狗洞，查一下，有没有狗洞，都他娘的给老子堵死啊…快快快，大家都动起来…” 众人慌了，特么的，你福王这是行的哪门子贿啊，大家伙可都在呢，你这哪里是行贿，分明就是送大家一起上西天啊… 就在府衙大门刚刚关上的同时，福王的车驾也来到了大门口。就见福王朱常洵拖着肥胖到变形的身躯，走了几步路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装银子的箱子上，拿起大喇叭气喘吁吁的喊道： “呼呼…喂…喂喂…里面的人听着，快快打开大门放本王进去。何应瑞！本王给你送银子来了，十万两银子，不够本王再加…” “…” 躲在府衙大门后面的一众官员听着福王的话脸都绿了。大哥，你这么搞，我们就是想要也不敢要了啊…只见何应瑞清了清嗓子，大声朝着门外喊道： “福王殿下，您的心意本官领了。不过本官与贪腐不共戴天，您还是请回吧。您这银子，本官断然是不会收的…” 福王听着门里面传来的何应瑞的声音，大感不爽。你不要，你不要不行啊，你不要，本王怎么获得自由啊…陛下可是说了，勋贵藩王贪腐者一律削爵为民，只要他行贿成功了，那他就自由了啊。 想到这里，福王立马急了，端着大喇叭说道： “你说什么？从后门送？好的好的…阿福，走！咱们去后门。” 众官员：“…” 府衙内众人听的一阵无语，神特么走后门啊…正在这时，长史吴秀水在福王旁边说道： “殿下，臣刚派人去府衙后门看了，门也是紧闭的…” 福王一脸惊讶道： “这个何应瑞，动作还挺快的嘛。狗洞呢…派王府侍卫钻进去，强行给本王将府衙大门打开，这天气太热，本王难受死了…” 正在这时，又传来何应瑞的声音： “福王，我劝你善良啊，本官已经将府衙前后门都堵死了，狗洞也封上了，有本事您就强攻府衙，否则本官抵死不从！” 福王：… 吴秀水：… 福王的风骚举动引来了洛阳城中一众百姓的围观，活久见啊，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这么送礼的啊… “何应瑞，送个银子而已，又不是打仗，你不要这样啊。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你换个人收也行…你们几个快给本王扇扇风，本王快出不了气了。” 福王见状，尴尬一笑，一边指挥下人给自己解暑，一边继续用喇叭喊了起来。 众人：… 其他官员听完，心中把福王一顿臭骂。闹呢？他何应瑞不行我们就行了？妈妈咪的，这洛阳以后打死也不来了，太特么危险了啊…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最后何应瑞嗓子都喊冒烟了，福王就是不肯离开。那坚持不懈的精神，愚公看了都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最后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何应瑞命人拿来三尺白绫，随后打开府衙大门直面福王，声音沙哑又决然的说道： “福王殿下，我们就想好好开个会而已…您今日若是要坚持行贿，本官就用这三尺白绫屌死在这府衙门口。若是您不想背上逼死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请您带着东西速速返回王府，莫要在这里胡闹了！” “大人说的对！” 众官员也紧跟着何应瑞纷纷表明态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时候都纷纷表现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福王一看，我滴乖乖，这位是个狠人啊…自己那个皇帝侄子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他要真敢这么做，估计何应瑞前脚走，他后脚就得下去陪他。 想到这里，福王害怕闹大，于是灵机一动，尬笑着说道： “哎哎哎…何应瑞，你个老小子，何至于此？本王就是…就是来试探你一下而已，嗯，你很不错，是个清廉的好官。本王这就回去了，来人啊，快伺候本王回府…” “诺！” 很快，福王府的人便又消失在众人面前，百姓们眼看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到这时候，何应瑞和一众官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瘫软下来，立马被身后的官员扶住。深吸了一口气，何应瑞无奈的叹息道： “造孽啊…” 众官员深有同感的点头。心道：可不是吗，我们只是来开个会而已… 真他娘的造孽啊… 第234章 卧龙的神仙战法 养心殿。 朱由检放下手中暗卫送来的密报，笑骂道： “呵呵…朕这个福王叔，真真是瞎搞。照他这样搞，谁能收他的礼。” 魏忠贤侍立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爷，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没有一种可能，福王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朱由检呵呵一笑说道： “什么反常？在朕看来确是情理之中。呵呵…生命诚可贵，名利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啊。” 魏忠贤见朱由检说道如此轻描淡写，奇怪的问道： “那皇爷，藩王那边怎么处理？” 朱由检淡淡的说道： “盯紧了就行，其他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要自由，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是，皇爷。” 魏忠贤闻言躬身一礼，接着说道： “那朱大典那边？”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该敲打已经敲打了，朕相信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耐心等着吧。若是过段时间在没有动静，再去把他的小姨子抓了…” “是，皇爷。” 正在这时，只见曹化淳在一旁听内侍说了些什么之后，来到朱由检身边轻声说道： “皇爷…皇后娘娘又来了，正在宫外跪着。您看…” 朱由检闻言一个头两个大，却原来是自家的国丈，周扒皮周奎也倒下了。 这个周奎，自从借着女儿的光当上了国丈，便开始了他的暴富之路。逢年过节的时候，前来攀附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国丈大人自是来者不拒。逐渐的金山银山对于贪财的周奎而言便见怪不怪了，后来就连礼部侍郎周延儒都过来找周老爷认本家。 周扒皮后来最大的乐趣便是每日把玩这些送上门的宝贝，为此还搞了个地库，专门收藏他的宝贝们。 不过花无百日红，随着周奎越来越膨胀，周家也开始在贪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除了私下收受贿赂，周奎还开发了高利贷业务，巧取豪夺，大肆兼并土地，铺设各种商铺等等。 本来周奎有着皇亲国戚这个招牌顶着，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后来看到朱由检连藩王宗室都没留手，那些被指标逼的杀红了眼的御史们也就顺道把嘉定伯给拉下了水。 听到风声的周扒皮，慌忙往宫中跑。企图让自己的女儿周后在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放他这个老丈人一把，结果没想到自己连宫门都入不了。眼看着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周奎灵机一动，一边不断地往宫里写信，一边每天都到宫门处号丧。 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周奎的信被禁军指挥使张世泽给扣下，都送去了朱由检那里。但周奎的哭嚎还是被路过宫门的慈宁宫侍女给看到，最终消息还是传到了周后那里。 要说这周皇后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自家老爹是什么德行她心里还是门清的。因此倒也是托人调查了一番，结果一调查，把皇后娘娘给吓了一跳，这周家不但顶着国丈的名头干尽了恶事，还顶着她的名头作恶。这把周后气的立马就将周奎喊进了宫，对其破口大骂。 但是骂归骂闹归闹，谁也不能拿dna开玩笑。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孝道那是大过天的东西，自己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要真的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管不顾，结果不但自己会被人非议德行有亏，连带着皇室的威望都会收到影响。 总而言之，跪在养心殿外的周后现在内心是崩溃的，她有心大义灭亲，又不得不顾念纲常伦理，最终汇总成一个字就是： 都特么是被逼的啊… 而一门之隔的养心殿内，朱由检每每想到这个周扒皮就气愤不已，你说你贪就算了，你还神抠，抠就算了，你作为外公竟然还把自己的外孙给卖了…这特么也就是当时朱由检已经死了，要是他活着知道了这事儿，估计得先砍了周奎再去煤山，反正也就是一刀的事，不耽误… “唉…朝廷自有法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告诉皇后，让她回去吧，朕不会见她…” “是，皇爷。” 曹化淳见朱由检说完，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退出了养心殿。来到皇后身边说道： “皇后娘娘，陛下说朝廷自有法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您请回吧，陛下不会见您。” 周后不为所动，也不出言反驳，就这么不哭不闹的静静的跪着。心想着老娘也想走啊，三请四邀懂不懂？要是老娘被你这么一次就喊走了，今个儿不是白跪了？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要不说这女人心海底针呢，聪明如曹化淳看到周后的白眼一下子也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莫名其妙的挠挠头，见皇后娘娘不说话，自己又楞楞的退了回去向朱由检汇报了。 “陛下，成国公贪腐案的材料都全了，您看怎么处理？” 原本准备向朱由检汇报的曹化淳，进门之后就听到了魏忠贤在向陛下汇报朱纯臣的问题，曹化淳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要说这成国公朱纯臣也是如今军部的风云人物了，自从崇祯二年带着五万大军入陕平乱，硬生生的跟农民军打了四年，哎…自己屁事没有，农民军也屁事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和谐，玛德，电影都特么的不敢这么演… 见魏忠贤突然提起成国公，朱由检这才想起来陕西战场，拍着脑袋问道： “喔？朱纯臣啊？陕西那边军情如何了？” 魏忠贤闻言脸色顿了顿，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个…据情报，成国公在陕北作战，兵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如今已经有六万多人了…” 朱由检震惊的说道： “你说啥？打了这么多年，咋人数没有减少反而还越打越多了？别磕巴，给朕详细说来…” 见朱由检发问，魏忠贤便开始将事情的经过给详细的说了起来。 要说这事还真不能怪底下人，当初定下的策略就是把京营丢在陕西消耗掉，所以大家也没指望朱纯臣能怎么样，于是当洪承畴把陕西边界封锁之后，大家便没怎么关注了，后来陕民迁徙之后陕西之事就更加无人问津了。再后来，乙巳之变，一五计划等等，直接就把陕西给忽略了。 到了陕西地界的朱纯臣，先是和神一魁的起义军残部打了一局平手，之后就本来还想雄起一下的朱纯臣，被高迎祥等人率军胖揍了几顿之后就躺平了。 要说这个朱纯臣也是个人才，打不赢，又不能加入怎么办？他想了个妙招--用粮食砸！每逢作战，朱纯臣必令大军推出一部分粮食冲锋，然后溃败。之后农民军为了抢夺粮食便大打出手，等到对方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时候，朱纯臣再卷土重来，进行三方混战… 没粮食怎么办，朱纯臣先是和朝廷要，没有他就自己掏钱买，毕竟和小命比起来，钱算个啥？就这么缝缝补补，这么多年还真就被他熬下来了。 陕西这地方，有粮你就是娘，其他农民军看朱纯臣这里能搞来粮食，一开始纷纷在战场扒下战死的明军的衣服，往京营跑，一开始大家是打着夺粮的主意的，可人家农民军里也有高人啊，拉着众人一合计发现，似朱纯臣这般能搞来粮食又打不过他们的明军将领那可是稀缺资源，这货非但不能死还得保护好了，要是换了洪承畴过来，他们非死即残啊。 于是本来打算弄死朱纯臣的农民军又反水了，反过来拼命保护朱纯臣，在战场上打的比原来还要猛，不但如此，他们还呼朋唤友，一个劲的往京营里面注水。搞到后来，两军对垒的时候，这边朱纯臣还没来得及跑，对面敌军竟然就投诚了… 第235章 打还是不打? （感谢喜欢桔皮的黄袍送来的点赞，关渡楚黎的花…） 你能想象打仗的时候京营一下子就一分为三，一波人死命的护着朱纯臣，一波人拼命往战场后面缩，一波人玩命往前冲锋。而对方则是忙不迭的投降或者装死，或者杀一批京营士兵后再投降或者装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朱纯臣膨胀了，然后军队规模增加了，农民军也吃到饭了… 听完汇报的朱由检一脸愕然的问道： “这…仗还能这么打的吗？现在京营之中有多少是我大明官兵，有多少是匪军，你可清楚？” 魏忠贤尴尬的摇摇头说道： “恕老奴无能，这个…这个真不知道。听说现在成国公手下好几员大将都是农民军出身…” 朱由检哀叹一声，这京营不能要了啊…只见朱由检苦恼的说道： “这个庸货，这么打他不得打破产？呵…估计这货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快要被农民军包围了吧。按照他这么搞下去，不但达不到消耗京营的目的，朕还要封赏于他，这…没道理啊。快！马上传李信，宋献策过来议事！” “是，老奴这就去办。” 于是曹化淳又一溜烟的跑去摇人了，一路上东想想西想想的，一会儿琢磨着这破产是什么玩意儿？一会儿又吐槽这个朱纯臣纯属瞎胡闹，忽而又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哎…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算了，传旨要紧…” 当宋献策，李信二人来到养心殿之后，也被成国公在陕西的骚操作给雷的外焦里嫩。几人商议了大半天，最终无奈的得出一个结论，摆烂… 陕西的事情无疾而终，宋献策这边又给朱由检带来了另一个重磅消息。 崇祯六年六月，在秋粮收获之前，四通商行与江南五省商会联盟的商战开始了。 首先就是亢嗣鼎秘密调集大量资金存入各地四通钱庄，直接导致四通钱庄兑票严重不足。 紧接着江南五省商会联盟在南方各地大肆收购粮食，集体哄抬粮价，导致南粮北运价格暴涨，负责粮食贸易的胡雪岩率先向四通商行开炮。 安和民则调集大量粗盐向北方市场进行倾销，以十文一斤的价格，企图将四通商行旗下的盐业彻底击垮。 而季沧苇则是大规模收购完南方市面上的生丝之后进行垄断，而此时四通商行在与日本的贸易中出口量最大的便是生丝，四通商行的对外贸易额一下子遭遇腰斩… 另一边，在亢嗣鼎的暗通款曲之下，山西晋商七大家暗中联合，以高出市场价二倍的价格大肆收购边境贸易中的皮草，牲畜，肉类等等，同时开始低价抛售茶叶等蒙古部落急需的生活物资，同时针对四通商行独有的食盐外贸权，晋商们也开始了疯狂走私… 南方商会联盟的这一记组合拳打下来，让刚刚崛起的四通商行一下子遭遇到了滑铁卢，经营变得困难重重，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四通商行的营业额急剧下降。 这还没有结束，刘香趁着郑芝龙与荷兰人对峙之机，带领船队北上，联合荷兰人共同进攻郑芝龙，一时间，台湾岛周边烽烟滚滚… 周皇后：有没有人关注一下本宫… … 崇祯六年七月，消息传到北京，朱由检又气又怒。气的是刘文炳被五省商会联盟打的丢盔弃甲，怒的是五省商会联盟只图私利不顾民生，粮食是国之根本，他们都敢动。 当李信，宋献策，侯恂，毕自严等一众人匆匆忙忙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就听到朱由检的怒骂声： “文炳无能，丧权辱国！” “陛下息怒…” 随着朱由检执政日久，其身上的威势也日渐隆重。这一通火气下来，吓的众臣齐齐跪伏在地，朱由检见状也知道此时发怒无济于事，便强自按下心中的怒气说道： “与你们无关，诸位都起身吧…来人，赐座。” “谢陛下。”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落座之后，朱由检脸色铁青的说道： “这个五省商会联盟当真无可救药，其他的朕都忍了，粮食乃是国之根本，这帮人简直丧心病狂！如今商战已开，朕欲借此次商战之机，彻底开征商税，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陛下…以我大明现今的状况，无论是物力财力还是人力都不足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商战。就算最后赢了，咱们也会元气大伤。届时不管是应对天灾，内乱还是外敌都将大大的不利。因此臣斗胆谏言，请陛下再隐忍一段时间，暂且与他们虚与委蛇，待一五计划完成，再予其致命一击！” 见施鳯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与南方商盟开战，主张妥协。王在晋立马出言反驳道： “起奏陛下，臣窃以为，与这帮奸诈商贾妥协必定会助长其嚣张气焰，且若是这一次那帮人尝到了甜头，臣料定他们下一次一定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形势只会对我等越发的不利！因此，臣反对与其议和！” 朱由检见状，不置可否的将目光转向毕自严问道： “毕爱卿，你主管户部，对商业这一块有所了解，此事你怎么看？” 毕自严闻言，表情严肃的说道： “陛下，老臣刚刚在想，陛下您之前的主张是农工商皆本，咱们现在正在进行的一五计划也是奔着这个思路去的，臣所虑的是此次商战会给外界传递出怎样一个信号？说实话，此次商战，无论咱们是赢是输都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不过区区一群贱籍的商贾尔，他们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陛下，臣赞同施阁老的意见，暂时隐忍是为了更好的出击，待我等养精蓄锐，准备充足之后再给其雷霆一击，对我们最为有利，此方为上策啊。” 在吏部尚书李长庚看来，这帮商人除了有钱啥也不是，自己暂时吃点亏，后面挑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再出手拿下他们便是，因此语气之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李信看了一眼坐在那装死的袁可立，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己站了出来说道： “呵！闹出来多大的动静算动静？商人向来见利忘义，数典忘祖，前有晋商勾连建奴，现在南方商人又联合挑动商战，动摇国本。我敢保证，只要这一次咱们妥协了，他们下一次必然会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过分！ 而且，诸位不要忘了，我们在成长的时候，敌人也在进步。按你们的意思，不准备充分就不打，那若是一直准备不充分，是不是就一直妥协下去，让这帮人踩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陛下，他们要战那便战，老话说的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有把他们打怕，打服，这帮人才会守规矩！请陛下三思…” 李长庚一时不察，被李信怼的哑口无言。那便施鳯来却是坚持道： “老夫非是不同意打，只是此时与其硬碰硬，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对我们大大的不利，这个老夫不信你李信看不出来吧！还请陛下三思。” 很快，除了袁可立以外，其他人纷纷下场发表意见，加入争论，其核心便在于，现在的形势下到底打还是不打？ 第236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正在众人争论之时，殿外再度传来噩耗： “报…起奏陛下，海军提督郑芝龙传来急信，言刘香率战舰北上，正联合荷兰人一同进攻台湾府。郑将军孤军难敌，请求陛下调集驻守于直沽的孙国祯部海军南下增援！” “准！” “报…起奏陛下，辽东经略朱梅将军传来急报，建奴于六月再度进攻辽东，一面抢夺粮食，一面破坏农田，辽东军军屯已毁于一旦，如今双方正在宁锦一线对峙，辽东军军将储存不足，请陛下增援！” “传诏，命蓟州总督赵率教择机运军屯粮五万石去辽东，交给朱梅。” “诺！” “报…起奏陛下，刘文炳传来急信，言四通钱庄突然出现大规模挤兑情况。四通钱庄恐支撑不了多久，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的脸色难看至极，心中喝骂道：“玛德…有完没完了！”旋即下定决心说道： “诸位，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不把这帮人打下去，我大明永远无法专心一意的对付外敌！再者攘外必先安内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朕亦知道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但敌人不会给我们准备好的机会，敌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等安心的建设大明。 朕意已决！跟他们打！哼…他们可以选择什么时候开战，但是这商战什么时候结束，打到什么程度由我们说了算！正如李信所言，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大不了从头再来！” 说着朱由检便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至于那什么衣袍随风摆动什么的，又没有电风扇，瞎吹个什么劲… 众人见朱由检打定主意要与南方商会硬刚了，施鳯来等反对派也不再反对，立马转变思路开始想策略。这时候，一直搁那挺尸装死的袁可立立马来了精神说道： “陛下英明！不知这场仗，陛下您准备武打还是文打？” 朱由检被袁可立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搞的有点懵，转头问道： “老师，这文打怎么说？武打又怎么说？” 袁可立轻抚长须，略有深意的说道： “若是武打，陛下可着李信领兵南下，直接秋风扫落叶即可。若是文打吗，那就得靠他们了…” 说完还用眼睛扫了一眼宋献策几人。朱由检听完突然反应过来，一叶障目啊…原以为自己是华为，猛然发现咱其实是老美啊。垂死病中惊坐起，不等其他人发言，朱由检当即一拍龙案斩钉截铁的说道： “要么不干，干咱就来一波狠的。传旨！” “着李信之第一军即刻整军南下包围扬州！将五省商会联盟所有参与商战的成员全部收押，反抗者杀无赦！” “着宋献策为钦差大臣，领尚方宝剑。李若琏领内卫天干五队，地支五队随同宋献策南下，负责核查证据，抄没家产事宜！” “密令朱大典，大军到达之前，务必将五省商会联盟主要成员全部留在扬州城，若是做不好，朕这次就顺带把他一起收拾了！” “着刘文炳调集人手南下，准备接管南方市场！” 被点到名字的众人齐声应诺：臣等遵旨！宋献策终于抓住机会再次问道： “陛下，如今四通钱庄正在被挤兑，恐支撑不了多久。当如何处置？” 朱由检露出流氓般的笑容说道： “明发圣旨，自即日起，四通钱庄停业整顿，暂停一切汇兑业务！二个月后恢复营业，同时发布檄文，此次朝廷为四通钱庄背书，所有百姓的存银待四通钱庄整顿完毕后，可继续正常兑钱且四通钱庄会给与适当利息！” “给胡雪岩那厮传句话，北风卷地白草折！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老奴遵旨！” 曹化淳当即着手记录，毕自严适时提醒道： “陛下，那北边的晋商如何处置？” 朱由检冷冷一笑说道： “本来还想留着那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收拾建奴，现在吗，捎带着一起处理了吧。传旨！” “命张世泽领禁卫军一营北上，魏忠贤调集暗卫协同配合，务必将晋商之所有势力连根拔起！” “着驸马巩永固调集人手接手晋商市场。” 宋献策再度出言道： “陛下，如此的话，臣恐与这些人有关联的官员和士子会跳出来搞事情，还请陛下早做应对…” “嗯…这点朕倒是忽略了。不过倒也无妨，所谓树倒猢狲散，大势之下，朕不信那帮人敢跳出来维护他们，若真有那头铁的，一律找个油头流放辽东！这事儿，就交给内阁处理吧。” 朱由检对大明那帮官员还是有信心的，就按着原先北京城破时，那帮官员争先恐后投降的劲，大概率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搞事情。而且他对付的是商贾，又不是士绅地主，这时候，那帮人不出来落井下石，就算他们讲义气了。总之就一句话，这人的骨头软了想再硬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施鳯来：“老臣遵旨！” 最后，朱由检总结道： “此次行动，诸位爱卿务必勠力同心，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当前之问题，除恶务尽！诸君共勉之！” “臣等遵旨！” 众人当即齐声应和，其中犹以侯恂声音最大，内帑又要有进账了啊… … 崇祯六年六月中旬，张世泽领禁卫军一营率先北上山西。接到密令的张晓提前一步开始戒备，防止晋商出关外逃。 胡雪岩则是继续囤积粮食，抬高粮价，同时不断调用五省商会联盟的资源，趁着秋收到来，大规模收购南方的粮食。 随着四通商行被打压的越发厉害，朱大典突然一改常态，取消了对四通商行的所有优惠政策，且频繁与安和民等人接触。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位巡抚大人估计是倒向五省商会联盟一边了，不过，令安和民等人难受的是，朱大典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了… 崇祯六年六月下旬，第一军完成准备，李信当即挥军南下。 另一边，虽然辽东地区战火再起，但是被朝廷处理的贪腐官员们，仍然在坚持不懈的穿越火线，被流放向辽东。当然，若是中途遭遇清军袭击，流放者被掳走，这大家就管不了了… 与此同时，天灾按惯例也过来大明凑热闹了： 崇祯六年，京师及江西爆发旱灾。顺天府因为常年推广种植番薯，玉米，马铃薯等耐旱作物，再加上有城管局帮忙疏通水利，旱灾对京师的影响有限。但江西就惨了… 同年七月戊戌，陕西再度爆发地震。农民军与京营以及洪承畴的第六军皆受到波及，死伤甚众… 第237章 分赃不均 （感谢的送来的点赞…） 山西。张家口。 山西晋商八大家，是指明清时期中国出名的八大财团家族，他们分别是：祁县的乔家、榆次的常家、太谷的曹家、介休的侯家、祁县的渠家、临汾的亢家、介休的范家和太谷的孔家。当然现在是七大家了，孔家之前已经被朱由检灭门，八大家中孔家被誉为“大名鼎鼎财神爷”，当时让我们的朱乞丐大大的暴富了一把。真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七大家中，乔家属于白手起家型的，一个广盛公商号，涵盖票号、钱庄、当铺、粮店等字号200多处，有流动资金700多万两，加上土地、房产等不动产，总资产达千万两以上。当代家主名乔全德，但是这德到底全不全，天知道… 榆次的常家，在晋商中以外贸称着，也是靠着走边贸起家，俗称走私。一个大德玉商号，涵盖布铺，茶庄，杂货，皮货等字号，靠着边贸累资巨万。家主常万圯，被称作北常，主要负责北方贸易，三弟常万达被称作南常，负责南方贸易，此时正与亢嗣鼎一起在扬州参与打击四通商行。 太谷曹家，是明末声势显赫的晋商巨富。当代家主曹三喜将产业一分为七，分别交给自己的七个儿子，然后由七子合资，组成了着名的“曹七合”。曹家产业涉及银钱业、绸缎、布匹、颜料、药材、皮毛、杂货、洋货、酿酒、粮店等等，资产超一千余万两。因为家业太大，曹家便创造出总号辖分号、大小分号连锁管理办法，据说，连曹家的管家也说不清楚曹家有多少分号，可见曹家的财势之大。也因此曹家得了个“太古巨富”的称号。 介休侯氏人称“侯百万”，史料记载其有资产七八百万两白银。山西赫赫有名的“蔚字五联号”就是侯家的，涵盖绸缎、茶叶、钱币，后全部改成票号，主营钱庄和当铺业务。也因此得了个“蔚字五联竞潇洒，票号世家是侯家”的称号。当代家主侯万金也和亢家一起得了个百万的外号，人称侯百万。亢嗣鼎这次发动的对四通钱庄的挤兑阴谋，其中侯家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名声卓着“长裕川”，祁县大户是渠家。祁县商人云集，号称祁帮，那渠家便是祁帮中的大户。渠家的茶庄“长裕川”声名卓着，票号“三晋源”汇通天下。涵盖票号，茶庄、盐店、钱店、当铺、绸缎庄、药材庄等以及与俄、蒙的茶叶贸易，实现了票号资本与商业资本的相互转化，这是渠家商业经营的特色，并获得了成功，当代家主渠忠信，但其发家致富的路子却是和忠信半点沾不到边… 明清两代聚千万，山西首富数亢家。山西平阳府的亢家，在明清时期聚财数千万两，堪称山西首富。亢氏之后，才是资产在七八百万两的曹、乔、渠、常等诸姓人家。 前文虫子有过粗略介绍，这里详述一下。亢氏首先是大盐商，通过走私私盐获取暴利，成为巨富。其次，亢氏是大粮商，在原籍平阳府，亢家“仓廪多至数千”，藏有米粮万石，号称“上有老苍天，下有亢百万，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石”。 再次，亢家是一个资本雄厚的典当商。传说当年，亢家为了挤垮当地另一家当铺，连续三个月拿出90尊金罗汉到这家当铺去典当，每尊典银1000两。这家当铺人慌了，问典当人，何以有这么多金罗汉，来人说：“我家主人有金罗汉500尊，现在还有410尊等着典当呢！”这家当铺只好让亢家将90尊金罗汉赎回，自己关闭当铺远走他乡去了。此外，亢氏在原籍平阳还拥有大量田宅和储粮，号称“宅第连云，宛如世家”。当代家主亢嗣鼎，此刻正化身围杀四通商行的急先锋… 介休范氏明末时在张家口经商，经常出入辽东，是当时有名的八大商人之一。其产业涉及甚广，犹以走私军需物资为最，当代家主范永斗，是铁杆的清粉。此时各家商人经常出入关内外，为满清提供军需物资和情报，犹以范家为最，其通过走私，两头获利，赚取了庞大的资产。皇太极也投桃报李，将范家定为清国指定经销商，使范家商队在大清国内畅行无阻，清军劫掠所得的大量珍宝财物多由范家经手代为销赃，双方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此刻七大家家主正齐聚张家口密议下一步针对四通商行的计划。 “呵呵…诸位，听说四通商行在南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这次我等联手对付这四通商行，就算其背后有当朝驸马撑腰，也是翻身无望了。今后只要我等守望相助，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啊，哈哈。” 范永斗此时一脸客套的对着其他五家说道。脸上笑容不减，仿佛胜利就在眼前。曹家家主曹三喜看着自得不已的范永斗，冷笑道： “呵…范家主这次玩的好一手借花献佛啊，听说那边的人在你这存了好些个好东西呢，这次打击四通商行，你范永斗左手倒个右手，拿着别人的货充自己的门面，没有半点损失不说，还平白捞了份大功劳，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范永斗的手段被曹三喜看破，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遂不再说话。常万圯主营的是边贸，趁机说道： “这次为了彻底打垮四通商行，我等可是下了极大的本钱的，这四通商行倒下之后，咱这山西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首先说好，今此行动我常家出力不小，今后这与蒙古人和红毛番的交易，我常家可是要占大头才行…” 渠忠信也是主营边境贸易的，见常万圯胃口那么大，立马出言讥讽道： “呵…笑话，依你之言，莫不是这次你常家出力最大？若不是亢家主这次狠狠打击了四通商行旗下的钱庄，导致其资金链断裂，咱们的行动能这么顺利？再说了，边贸市场那么大，你一个小小的常家吃得下吗？” 常万圯闻言脸色立马就变了，眯起眼睛冷声道： “呵呵，你渠家算个什么东西？也就能在祁县排的上名号而已。真当我常家怕了你不成！” 曹三喜见状，也对常万圯不满道： “常家主，你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所谓和气生财，你这么做是想要断了大家的财路啊，生意还是大家一起做的好。” … 几家很快因为分赃不均闹了起来。所谓同行相忌，曹家，范家，常家，渠家都在做边贸生意，谁都想拿下大头，因此谁也不让着谁。而侯家，亢家，乔家在金融领域也是竞争对手，各自也因为划分不均吵的不可开交。另外就是七大家中，无论哪家都涉及走私贸易，这利益上的纠葛那一两句话也说不清了… 第238章 范永斗:大事成矣 几天的交涉下来，七家也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其中乔家家主乔全德是白手起家的主，做事向来慎重。最终乔全德提议道： “诸位，我等已在此商讨多日，再这么僵持下去也出不来一个结果，如今四通商行还未彻底倒下，尚有反击之力，不若我等先搁置争议，等彻底将四通商行击垮之后再慢慢商讨？” 乔全德的意思很明确，若不先将四通商行彻底击垮，他们的谋划终将是一场空。众人作为一代大商，都是心思通透之辈，很快便明白了乔全德话中的意思。曹三喜率先点头同意道： “乔家主说的在理，如今我等与四通商行已势成水火，当务之急是要先彻底击垮四通商行，至于利益分配就先暂且搁置吧，现在大家一起商讨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吧。” 众人闻言也纷纷点头赞同。范永斗见状率先笑呵呵的说道： “诸位，我范家向来仁义，一直秉持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这次那边来了消息，由于年景不好，今年粮食欠收，需要咱想办法凑一批粮食，茶叶和铁器，还有食盐送过去，价码开的不低。我知道诸位手里都有些存货，范家愿出高价从各位手里购买，怎么样？诸位都开个价吧…” 说着，范永斗从袖口掏出一张货单递了出来，众人闻言来了兴趣，纷纷传看起来。只见那货单上列着： 粮食一百万石， 面粉二十万石， 食盐二十万斤， 铁器万斤， 茶叶千斤， 酒万斤 火器，铠甲，刀枪剑戟不限， … 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曹三喜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范永斗也是有苦难言，当年乙巳之变时，金军急于退走，将在关中虏获的如山般的金银珠宝财货都交付于范家处理。然天有不测风云，随后朝廷便突然对宣大军进行大清洗，各家在宣大军中的钉子被拔除殆尽，关卡督查变得越发严格，各家的走私生意失了庇护，纷纷遭遇重大打击。 紧接着四通商行强势登场，闷头和大家伙抢市场，还闹出了孔家灭门事件。一时间各家都忙着和刘文炳斗智斗勇，而范家手里的那一堆东西也就一直被堵在那，没机会出手。一直等到这次五省商会联盟对四通商行全面出手打压，范永斗正好借机将手里的积压的这些烫手东西李代桃僵的用了出来。 不过皇太极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拿的？自崇祯三年开始，范家商队便开始想尽各种办法为皇太极送粮食等物资，关卡督查紧了咋办？这也难不住他们，花重金收买蒙古部落的头人！先让蒙古人从边市市场大量购买物资，出关后再转手卖给范家商队，他们再拉去辽东的金国，哦不，现在是清国，顺便再为皇太极送去关内的情报。 然后再从清国收购药材，皮货等物资倒手到国内，如此虽然多了一道程序和花费，但胜在安全。这些年倒腾下来，不亏反赚，家业也是越来越大，后来另外几家晋商有样学样，大家一起赚钱。朱由检那边也是看中了晋商的这条线，想利用一下，才没有急着动他们。 不过这些年形势越发的不对劲了，辽东那边换了朱梅挂帅，这家伙在辽东搞坚壁清野，赵率教又大量收集辽东青壮在山海关屯田导致辽民内迁，清军能劫掠到的物资越来越少，自然对范永斗这边的依赖就越来越大。而好死不死的，朱由检又搞了个军政分离，导致晋商在地方上收买的官员根本没法影响到军队系统。 这一次清国人的要的太多，如此大规模的物资流动不可能不引起军方的注意，这才逼得范永斗不得不将这笔大单拿出来与其他几家一起分享。至于说什么有钱大家一起赚什么的，听听就好了… “范家主…这…如此大的规模，就算凑齐了如何出的了关口？还有这铁器，食盐，刀枪火器可都是违禁品，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啊。” 能把生意做到如今的规模，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乔全德的话自然也是众人所担忧的，纷纷开始衡量得失。范永斗见乔全德第一个打起了退堂鼓，又见其他人沉默不言，顿时怂恿道： “诸位都是一代人杰，应该懂得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吧。我范家能有今天，靠的不是别的，凭的便是鄙人的信誉和胆识。所谓富贵险中求，咱们搞边贸的，哪次出关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冒点风险，哪来的富贵…何况这次买卖要是成了，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一旁的侯万金抓住了范永斗话里的机锋，眯着眼睛问道： “泼天的富贵？我怎么听着范家主这是话里有话啊，不烦明说？” 范永斗看了众人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 “侯家主不愧是天天和银子打交道的主，明察秋毫啊。不错，咱们几家这几年对那边帮助甚大，那边的意思是若是咱们能促成这笔交易，今后那边的贸易将全部交给我们几家来做。另外，若是将来事发，人家也保证咱们可以过去那边做个皇商，皇权特许之下，咱这生意能做多大，诸位想想吧…” 范永斗嘴上笑嘻嘻，心头血直滴。这本是皇太极给他一人的许诺，但是看着另外几家都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为了拖其他几家下水，促成此事，范永斗也是没办法了，他承担不起失败带来的代价… 曹三喜本来心中还有些顾虑，在范永斗的话出口之后，心思一动，他直接问道： “范永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此言当真？” 范永斗一脸不甘的说道： “千真万确！我以范家的信誉作保，而且我已去信扬州，亢家主也同意了。这次大家也可以派人随我范家商队同去辽东验证一番！” 要说这范永斗此时若是露出一脸正色的表情，曹三喜肯定就会怀疑了。但当看到范永斗脸上的不甘之色，反倒是给他引到另外一条路上了。曹三喜料定这老东西原本肯定是想要独吞这个功劳的，但是形势变化之下又吞不下，所以不得不吐出来。呵呵…这两头下注的道理，可不只有你范永斗一个人会啊…心中如此想着，曹三喜说道： “好！算我曹家一份，不过我们只负责提供货源，出关的事由你来负责。” 范永斗：“那是自然。” 其他几家见亢家，曹家都应承了下来，随即纷纷加入道： “我常家可以提供茶叶和布匹…” “我渠家可以提供一部分粮食，和酒...” “我乔家虽然不涉及粮食行业，倒也有一些存粮…” “侯家也加入！” 见众人纷纷表态支持，范永斗双手一拍，心中乐开了花： “大事成矣…” 第239章 忍无可忍，继续再忍 崇祯六年，公元 1633 年，岁次癸未，仲夏之月，大明经济形势陡然恶化，市场陷入混乱。 盐业方面，由于江南五省商会联盟将大量廉价粗盐向北方倾销，双方盐战打得如火如荼。四通商行旗下盐部被迫跟进，将盐价调整到十文一斤，哪知道这边上午刚调整完，下午南方那边的盐价便跌到九文一斤。循环往复之下，如今盐价已然跌破四通商行的运营成本。面对南方五省商会联盟的强势打压，内帑和四通商行旗下盐部主事焦急万分。 而百姓们包括皇庄的庄户，都贪图便宜纷纷转头购买起南方来的粗盐，导致四通商行运营的盐店门可罗雀，虽然年节期间消耗了大量存盐用于除雪，但随着长芦盐场源源不断的供应，仍然致使大量库存食盐滞销。 另一方面，四通商行旗下钱庄的危机，在朝廷下发圣旨后，虽然一度平息了广大百姓的挤兑风潮。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有心人的串联之下，四通商行的负面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北方各城，如“江南皮革厂老板和小姨子跑路”，“四通商行即将倒闭”，“百姓血汗钱血本无归”之类的流言甚嚣尘上，再度引发民众恐慌，一波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之中。 与此同时，张溥领导的复社也冒了出来，日常抨击朝政的同时，又将大明曾经发行的宝钞拿出来作为印证，大肆引导舆论。更有甚者将四通商行的官方背景给暴了出来，利用驸马巩永固大做文章，致使明廷在民间本就不多的信誉更加的雪上加霜。 粮食方面，由于胡雪岩不计代价的挥霍联盟内部资金高价购粮，此时胡雪岩手中已经囤积了海量的粮食。各地中小地主和自耕农迎来了一波福利，凭借着卖出高价粮，百姓们交完赋税手中竟然还有结余的银子，中小地主们也发了一笔小财。 而四通商行这边就惨了，由于五省商会联盟搞鬼，高粮价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四通商行旗下的粮店买粮食，而朱由检这边又不同意高价收粮，导致四通商行那边负责购粮的人，手里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各处粮店的粮食库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减少。而且至崇祯六年七月底，京师周围新老十七个粮仓一个都没有满… 崇祯六年七月。紫禁城，养心殿。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刘文炳传来消息，四通商行旗下的盐业扛不住了。除了精盐还能正常销售以外，粗盐大量滞销，仓库里的盐已经堆积如山了。” 就见侯恂火急火燎的跑进养心殿，急得是团团直转。朱由检手里正拿着各部呈送的奏章看的眉头紧锁，见毕自严这般模样轻斥道： “慌什么！天又没塌，不就是盐滞销了吗…” 话还没说完，毕自严又跑了进来气愤的说道： “陛下…启奏陛下，秋税税银已经入库，但今年北方粮食收成不佳，南方转运的粮食价格又翻了十倍不止，粮商们手中的粮食也集体涨价，若是按现在的价格购粮，祸事就在眼前啊…” 侯恂急忙补充道： “陛下，当前粮价上涨的太快，各地百姓纷纷涌向咱们的平价粮店买粮，而四通商行在南方已经买不到粮食了，按在这个趋势下去，其手中的存粮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啊。臣怀疑有人在暗中捣鬼…” 朱由检闻言小手一抖，手里的奏章被他扔在了案上。嫉妒已经使他面目全非…十倍的价格啊，啥时候他四通商行的货也能翻个十倍卖，那得赚多少小钱钱啊… 看着朱由检神色扭曲，毕自严，侯恂二人也是无奈，相互对视一眼，如此关键时刻，要是给这小子气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于是毕自严开口安慰道： “陛下莫急，不若咱们将众人召集起来商议一下，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侯恂也跟着说道：“是极是极…陛下…我大军不日便可到达山西与江南，咱们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二人也是无奈啊，以前是没钱买不起粮，现在却是有钱买不到粮，就离谱…听到两人的劝慰之声，朱由检便发现面前的两个老家伙大概是想岔了。咳嗽了一声，朱由检说道： “咳咳…盐的话不急，传旨去长芦盐场，要他们暂停向这边供应食盐。另外，精盐的提炼技术要想办法继续改进…四通商行这边不必跟他们打价格战，将粗盐价格回调到二十文一斤正常出售，卖不掉也无妨。且先让对面嚣张一会儿…” 说道粮食这一块，朱由检微微一笑说道： “粮食这一块，让四通商行继续以原价购粮，同时加大从朝鲜，日本的粮食进口量，将太仓等十七个大仓全部向四通商行开放，务必保证四通商行旗下粮店正常运转。” 毕自严听完有些忧虑的说道： “陛下，这…这恐怕不妥吧。粮食乃是国之根本，如今各大仓存粮本就不足，如此作为恐动摇国本啊…” 侯恂试探着说道： “陛下，要不咱们的粮食也涨价，或者限购也行，只要能拖到大军到达扬州府，大事可定。” 朱由检摇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 “粮食乃民生之根本，绝不可轻易涨价。现在已经够乱了，照此执行吧。其余事宜，朕自有安排。” “老臣遵旨。” 没过多久，宋献策和施鳯来也一起来到御前，他们的神情都很严肃。施鳯来说道： “启奏陛下，张溥的复社动作越来越大了…” 紧接着，施凤来便将近期复社的一系列行动娓娓道来。朱由检听完后，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紧握的双拳微微发颤，明显是在压制内心暴怒的情绪。 宋献策见状赶紧劝阻道： “陛下…冷静，千万冷静啊。如今我方已经身在局中，此时断不可再横生枝节。复社不可怕，可怕的是复社身后的势力。现在局势虽然暂时不利于我，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此时再将第三方牵扯进来，树敌太多恐生变故啊。陛下，这对手还是一个一个的剪除为好…” 说着，宋献策赶紧对其他人眨眼睛，示意大家一起上，千万不能让这小子冲动。众人会意，遂齐声道： “请陛下三思！” 就见朱由检冷着脸问道： “大军如今到什么地方了？” 一旁的曹化淳立马说道： “回皇爷，张世泽的禁军已经过了延庆州，不日将会抵达宣府镇。李信大军已进入山东境内，先锋虎贲军一营曹变蛟部已经过了兖州，最迟八月中旬便可抵达淮安府。”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齐呼: “陛下…” 朱由检猛的一起身，一拳砸在龙案之上说道： “善！忍无可忍，朕还能再忍!把那边的奏章搬过来，朕再看看…对了，袁枢呢，让他给朕用《大明时报》反击，骂死他们!” 众人：... 第240章 恶魔的果实 一切议定之后，众人便急匆匆的告罪离开。如今大家手里都有一大摊的事，可没多少时间在养心殿跟朱由检耗着。见众臣都走的远了，正埋头阅览周章的朱由检猛然抬起头来，说道: “诏魏忠贤来!” “是，皇爷...” 不多时，魏忠贤便已经来到朱由检身边叩首道: “老奴拜见皇爷，吾皇圣躬金安。” “起身吧。” “谢皇爷恩典...” 曹化淳守在殿门之外，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当下仅有这君臣二人。皇帝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之后空气再次安静。魏忠贤得了旨意，小心翼翼的起了身，便安静的侍立在一旁，不发一言。良久，朱由检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向魏忠贤说道: “哎，你这老奴，来了怎么不说话呢？对了，前段时间朕让你寻的那福寿膏的原料，可有消息了？” 魏忠贤:“...” 肏!你啥也没问，我说啥？ 忽然听到朱由检提及福寿膏，魏忠贤立马恭顺的说道: “回皇爷，制作福寿膏所用的罂粟产自一种名为阿芙蓉的花所结出的果实，老奴多方打探之下，在云贵那一片寻到了。此物目前主要是从暹罗、爪哇、榜葛赖等地输入，多做药用。每年这些国家都会向我大明进贡一些。按陛下的意思，老奴已经在暗卫总部秘密种植了一小片。不过陛下，老奴观这阿芙蓉花开太艳，猩红如血，颇为不详，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朱由检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道:自信一点，把可能去掉。这东西的凶名，在我兔子国可是如雷贯耳呢。 “嘿嘿嘿...老魏啊，还算你有点眼力见。可别小瞧它，这东西可厉害着呢，用的好了可灭一国!” 对于朱由检的话，魏忠贤完全不屑一顾，心中暗自思忖:陛下您喜欢吹牛那就吹吧，呵呵...那罂粟制出来的福寿膏，又臭又黑又丑，狗都嫌弃。这特么要能灭一国我魏忠贤倒立拉屎。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很实诚的陪笑道: “皇爷您是圣天子，口含天宪，您说它能灭一国，它便能灭一国。” 看着魏忠贤那心口不一的模样，朱由检也不戳破，继续问道: “看你这般模样，莫不是福寿膏被你捣鼓出来了？” 魏忠贤躬着身，谄媚的说道: “皇爷明察秋毫，老奴的确已经将福寿膏制出来了。不过这东西又黑又臭又丑，吃起来比黄连还苦，有股子尿骚味，如今盛放那样品的屋子都没人愿意进去了...” 言及这福寿膏，魏忠贤话语之中满是嫌弃。他是真的不理解朱由检这小子为何突然会对这个恶心的东西感兴趣。这东西除了万历爷那会儿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剩下的没一点好的... 朱由检瞪大了眼睛看着魏忠贤，竖了个大拇指道: “你这老东西竟然还尝过了？这东西你也敢吃，你很勇哦...” 魏忠贤被朱由检说的一脸尴尬，这特么纯粹是好奇害死猫啊。朱由检让他搞福寿膏的时候他就很好奇，这小皇帝要这个干啥。后来制成之后，看着那黑糊糊的，又臭，又丑的一坨，他就更好奇了，再后来他听闻万历爷也吃过这东西，现在陛下又要这个，心里就更好奇了。心想这东西反正先皇帝也吃过，安全上应该没问题，于是再好奇心的驱使下，就用指甲盖抠下一点吃了，那给他苦的，眼泪都出来了... “额...那个...陛下，老奴这不是想着陛下要这东西肯定是用来吃的，老奴就想着提前为陛下试一下药，万一有毒，也可以提前发现不是...” 这个魏忠贤也是个人才，电光火石之间就为自己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这话语配合着那动作，差点把他自己都感动了，就问你朱由检感不感动。 “谁告诉你朕要吃这个东西了？朕从来没想过要吃这个东西啊。” 魏忠贤:“...” 看着朱由检那莫名其妙的表情，魏忠贤顿时如遭雷击。万历爷他吃了啊...你为什么不吃？你不吃你要这东西干嘛？再说了，你不吃你早说啊，老夫这苦不是白吃了... “敢...敢问陛下，您要这福寿膏作甚？”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心中酝酿了一阵，朱由检这才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老魏，朕没跟你开玩笑，这东西可是个超级大杀器，接下来你给我听好了。你回去之后将其用水煮过之后进行发酵，届时其不管是模样还是味道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熟的福寿膏会呈现出金黄色以及棕色，不仅没有奇怪的味道，吸食起来甚至还会散发出一种香甜的味道。” 紧接着，朱由检一脸正色，非常严肃的说道: “此法只有你一人知晓。朕告诉你，这东西侵人魂魄，吸食之后会让人致幻成瘾，飘飘欲仙且极难戒除，长期服用会使人形销骨瘦，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瘾至，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亘古至今，危害未有出其右者，不信的话你回去可以找个死囚试验一下。 朕听闻皇太极患有恶疾，药石不能治，这东西就是朕给他准备的大礼。你按朕的办法，将福寿膏处理完之后，制成条状，将其改名为延寿膏。然后传去山西设个套，就说这个延寿膏可以治百病，一些疑难杂症就算不能治愈也能压制和缓解。朕本来是想要借晋商之手，将这个东西输入辽东，若是辽东女真人人吸食这个，嘿嘿嘿...只需花费数年或数十年之功，鞑子国祚必断!只是可惜了...” 魏忠贤看着朱由检一脸淡然的说出这个灭国之计，一股寒意从脚指头直冲天灵盖。玛德...都说老夫阴险毒辣，跟这小子比起来，自己都特么算是超级老实人了啊。 “还愣着干什么？此事务必赶在张世泽动手之前完成，你的时间不多了...记得卖贵一些，狠狠宰他们一笔。还有，此物严禁在我大明境内使用 ，一经发现，杀无赦!” 朱由检杀气腾腾的话语将魏忠贤从震惊中拉回现实，赶紧叩首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皇爷放心，此等祸国殃民之邪物，老奴必会严密监控，发现一个杀一个!” 说着便赶紧退了下去。有一点朱由检说的没错，张世泽大军不日即将到达宣府镇，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见魏忠贤退走，朱由检很快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向着门口的曹化淳招呼一声道: “老曹啊，你去给张世泽传一道密旨，叫他不要急着动作。命其在宣府镇多停留些时日，再以换防为由，让张晓调他去边墙戍卫，等待魏忠贤的消息再动手...记得给他们留一线生机。”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曹化淳也退了下去。大殿之中再度陷入寂静。 第241章 陛下，臣没有妹啊...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你认为一切都万无一失的时候，意外总会让你怦然心动... 时近盛夏，由于天气炎热，朱由检已经将办公的地点转移至西苑南台（清朝时顺治、康熙年间曾两次修建，并由清顺治帝于1655年改名为瀛台），其四面临水，衬以亭台楼阁，似海中仙岛，其内储藏有冬日坚冰，真真是巧夺天工，冬暖夏凉。 然而与环境截然相反的是，一群内朝的官员此刻小心翼翼的陪衬着正在大发雷霆的朱由检。之间朱由检将卷宗狠狠的砸在龙案之上，怒声道: “啪...斩了，统统给朕斩了!这帮子蛀虫当真胆大包天，这个仓场总督苏飞，去年吏部堪核还给了个良等，李长庚，你吏部是欺朕的刀不利吗？” 原来是前几日，朱由检下旨开仓，将京师各大仓的粮食投入市场，用来平抑粮价。结果毕自严去了之后发现，原京师七大仓中，只有表面一层是粮食，其下面全部是沙土!账面上的七十万石粮食不翼而飞... 这里就要介绍一下了，大明京师粮仓共有七座官仓，它们均集中在朝阳门附近。北有海运仓、北新仓；中有南新仓、旧太仓、兴平仓和富新仓；南有禄米仓。南粮经过漕运到达通州后，最终会转运到这里进行储存，每座大仓存米约十万石左右。京师七大仓担负着保证京师和北方边防粮食供应的责任，同时也有“战略储备粮”的作用。 按说这么重要的七大仓本不该暴雷，不过这锅的源头还得安到那个死于痔疮的张居正身上。自张居正改革之后，大明的赋税都变成了交银子，收税交银子，军饷发银子，官俸领银子。从朝廷百官到平头百姓，大家都习惯了缺什么就上街去买，粮食也不例外。反正啥都能用银子买，这就导致了实物仓储这一块逐渐被众人给忽略了。 其次就是贪腐，大家都贪，谁管你啊。 再者就是众臣都忙于党争，谁关注你啊。 最后就是，大明的问题太多，朱由检执政以来，多年的重心都在搞钱和军队建设上，他自己也忽略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底下的人的关注点自然也都转移了出去。 那再说说咱大明特色是啥？一穷，二贪，三天灾，四带薪上岗。本来，大明对于粮仓这一块的管理制度那是相当严格的，在粮仓的管理上面，明朝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多头管理，相互制衡。“京仓以户部官、御史等巡察，外仓则按都司关防之。”也就是说，不止一个机构来对粮仓进行管理。 在宣德四年和六年， 明朝政府分别设置了“经历”和“总督仓场”这两个职务对粮仓的管理和记录， 到了正统三年，又规定各个地区的侍郎来兼任对于粮仓的管理。不过王朝进入末世，那些严格的制度也随之名存实亡了。 眼看着同僚们都靠着贪腐走上了奔小康的星光大道，那些个“仓管”，“经历”和“总督”们，整日守着成山的粮食，自然也动起了小心思，各种手段给他们玩出了花来。 一曰赈灾，如今大明的天灾就像日本的地震，那是家常便饭。十成的赈灾粮出库少三成那算你活动的勤快了。扣下来便转手倒卖... 二曰火耗，粮食储存与管理那是存在日常损耗的。到了上报的时候那花样就多了，比如说霉变啊，老鼠偷吃啊，走水啊，操作失误啊，热胀冷缩啊等等，之后再将这些瞒报的粮食转手倒卖... 三曰借贷，明朝在发放粮食赈灾时，其使用方式则主要分为无偿救济和有偿借贷两种 ，大明官仓的有偿借贷实际上就是无偿借贷，出台这项政策的初衷是为了给予民众一定的优惠。但在实际的执行过程当中，无偿借贷被省略了，有偿这时候也早变成了高利贷。而且，这粮是从官仓放出去的，收的时候却是落进了官员的口袋... 四曰薪俸，粮仓的另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发放官员的俸禄和提供军饷。这东西便是看人下菜了，懂的都懂... 五曰天灾，众所周知，天灾导致粮食减产那很正常，那官仓存粮不足是不是也很“正常”了？ 六曰瞒天过海。贪的太多，粮仓空了怎么办？两个办法，一是用今年的新粮抵去年的窟窿，二是与粮商借粮充实仓库。反正负责检查的人也就是来走个过场，不会待很长时间，待到检查结束，再还回去就是了。期间稍微打点一下，督察组说不定还会给你打个五星好评呢... 而这次，仓场总督苏飞就是栽在了瞒天过海这一招上，为嘛？没衔接上...但凡苏飞没有那么贪，仓库里能留个二三成粮食，他都能把自己摘出来。可是这伙人眼看着秋粮入库在即，好死不死的五省商会联盟和四通商行商战正酣，胡雪岩又出了高价收粮，众人一合计，干脆将七大仓中的余粮给清空了。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口袋，众人还未来及将钱捂热，毕自严就带着人来了。于是东窗事发，七大仓的官员被内卫查了个底掉，一锅给端了个干净。卷宗送到御前，这才有了开头朱由检在南台之上暴跳如雷的场景。 李长庚感觉很冤枉，但他不敢喊冤，此时正跪伏在殿下，大三伏天，头上的冷汗却是没停过。毕自严的户部也有监管不力之责，见朱由检大发雷霆，他此时也不敢出声，唯恐触了陛下的霉头，殃及池鱼。 此刻的南台之内，曹化淳等人是内监，朱由检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自是不会出言。袁可立一如既往的窝在凳子里挺尸装死，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李长庚，毕自严是负责的主官，不敢申辩，能说得上的话也就剩下宋献策，施鳯来，王在晋，袁枢四人了。 思来想去，宋献策硬着头皮站出来插科打诨道: “陛下，这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要不您先喝口茶，歇歇？” 朱由检这会儿正生气呢，见宋献策这时候还没个正形，立马斥道: “歇你妹...” 说着，顺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众人:“...” 宋献策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回陛下，您是不是搞错了，臣没有妹啊...” 第242章 穷的只剩下信心了 听着宋献策的插科打诨，朱由检又好气又好笑，但也冷静了些许。叹了口气说道: “唉...起身吧。如今之计当如何？” 宋献策道: “陛下，我大明积弊日久，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何其难也，这粮食贪腐案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虽然京师七大仓出了问题，但好在咱新建的十个仓库没有出问题，如今局面尚能支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陛下，新一批的皇庄学院的生员就快毕业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咱们的人都安排上...” 朱由检也听明白了，如今的大明，就像一艘破船，漏风漏雨又漏水。事情已经发生，再死揪着不放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粮仓。 “可!让徐光启尽快自此届生员中择优者补入京师七大仓。即日起，京师十七个粮库全部划归内帑统一管理，由内卫监察。侯恂亲自督办! 将仓场总督苏飞以下所有相关人员全部革职，夺去功名，贬为庶人，着三法司严加审理。着内卫将一应涉案官员家产全部查抄，充入内帑，该追缴的赃款须如数追缴，其余按律执行吧。” 施鳯来:“老臣遵旨。” 就见这时候，一直挺尸装死的袁可立突然冒了一句道: “陛下，如此看来，朝廷百官未必就和咱们一条心啊。” 朱由检想了一下，向着袁可立问道: “此话何解？还请老师教朕。” 袁可立摸着胡须，浑浊的眼珠之中似有精光闪过。顿了一下，老头子娓娓说道: “这个苏飞，京察不但过了竟然还得了个良等，他苏飞一个小小的粮官，能在李长庚眼皮子底下搞出来这个事，陛下难道不奇怪吗？恐怕不止吏部，兵部和户部都不干净啊。” 宋献策补充道: “陛下，太师所言甚是。臣发现，从去年至今，中央和地方各处官员，对于一五计划的执行大多流于表面，除了内廷各部和咱们实际控制的地方在认真执行之外，其余皆成绩寥寥。所谓未算胜先算败，陛下当做好一五计划失败的准备...” 二人的意思很明确，朝臣还是那个朝臣，表面上大家陪着你玩，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也没有那么听话。朱由检闻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玛德，我以为自己王霸之气一开万人景从呢，你却告诉我其实是人家在陪我玩过家家... 施鳯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诸事不宜操之过急。如今局势堪忧，前有建奴犯边，辽东战事方兴未艾，陕西民变未止，后有西南土司复叛，番夷觊觎我台湾之心不死，东南沿海战事频频，偏偏我大明又天灾不止，虽然这些年来我等大力推广高产作物，局面略有好转，但陛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袁可立复又道: “若是未算胜先算败的话，恐怕这后来接受改编的宣大军，延绥军也未必可靠。陛下对张晓和洪承畴二人了解多少？对于郑芝龙又了解多少？” 朱由检:“...” 朱由检一颗小心脏被干了个稀碎，他有种拿了个内忧外患四面楚歌的剧本的感觉，现在就差个乌江自刎了。不过没关系，谁叫咱穷的只剩下信心了呢。郁闷了一下，朱由检再度雄起道: “为今之计当如何？还请老师教朕。” 袁可立见朱由检并未因逆境颓废，反而越挫越勇，心下对这个半路捡到的学生更加满意。心下乐呵呵，表面却古井无波的答道: “老臣建议此次商战过后，应当着重对张晓的第五军，和洪承畴的第六军进行再次整编，只要陛下您将军队彻底掌控在手中，便不惧这天下之魑魅魍魉。” 袁可立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陛下，我大明如今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便是皇权不下乡，中央的政令只能传达到县一级别，之后便是士绅的天下了，因此才有人喊出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这句话。若要破局，必要先打破整个结构，使政令能够通达地方。因此，老臣以为咱们接下来应先巩固手里的势力，彻底掌控住大运河，，蓟州，顺天，山西，河南，山东等地之后，再图南下。” 施鳯来等人闻之，脸色尽皆深沉下来。袁可立这话是彻底站在朱由检一边，开始引导皇帝打击士绅阶层的根基了。在场几人都出身士绅地主之家，深知士绅豪强在地方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像施鳯来出身的平湖施家，如今俨然已成了一方土豪，施家在平湖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平湖县官，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随着袁可立的目光投向他们，几人便明白此时他们已经别无选择。首先是施鳯来，他现在不但是人尽皆知的帝党，而且趋炎媚上，毫无节操的美名早已传遍士林，可以说是举世皆敌。他现在除了依靠皇帝，已经没有了退路。而李长庚，侯恂，王在晋几人，别的不说，就单单是知道的太多这一点，就注定他们没了退路。至于军部，他们吃的是朱由检的奶，自然认朱由检这个妈。 朱由检顺着袁可立的目光看向施鳯来几人，很快也明白了袁可立的意思。这攘外必先安内可不单单说的是国家和地方啊，这组织内部也适用。想通了这一点，朱由检从善如流道: “善!诸卿还有何良策，尽管到来。” 毕自严倒也光棍，既然没了退路还反抗个啥，加入呗。于是咬咬牙一针见血道: “陛下，这次商战体现出来的问题很大，臣以为粮税全部换成银钱的办法弊端很多。其一，百姓收成，丰年粮贱，卖不上价钱，百姓交同等的税需要付出更多的粮食，反之，灾年粮贵，然彼时百姓手中却是无粮或者少粮，交税尚且不够，如何过活？” 朱由检复又道: “毕卿之言甚为有理，那依你之言，当如何解决？” 毕自严一看，这小子是让他纳投名状啊。银牙一咬，这特么两头总要占一头是吧，于是也豁出去了: “陛下，臣以为全缴实物税或者全部折银缴税此时都不太划算，陛下可颁布法令通行全国，百姓可按当年粮价将部分粮税折钱上交，但折钱比例不得超过一半，亦可全部缴纳实物粮税，皇庄粮站的平价收粮政策改为向全境开放，同时成立督查司，监察检举不法。敢有贪赃枉法者，或发配矿监，或流放辽东，再委托四通商行转运粮食。如此架构完全，既可以防止官吏上下其手，又可让百姓免于盘剥，农税一块当无虞。” “善!” 朱由检听完感觉这方法挺合理，心下暗自呢喃道:既然都察院指望不上，那廉政公署也是时候出来了... 第243章 再发新政，捅马蜂窝 （感谢送来的花...） 施鳯来见毕自严在那侃侃而谈，瞬间把自己的屁股挪到了朱由检一边，心下也不再犹豫，不就是相互伤害吗，谁怕谁啊。当即出言道: “陛下，既如此，商税也当其时也。我大军南下，无论是否能将安和民等人一网成擒，其产业必然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四通商行借势崛起已成必然。陛下可借由四通商行之手，以商制商，逼迫他们“自愿”缴纳商税。” 朱由检听着这方案挺好，不愧是状元，阴招儿使的滑溜的很啊。只见朱由检点点头道: “善!” 王在晋见状大急，好家伙，都被你们说完了，那我说啥？只见此时他的cpu极速运转，猛然灵光一闪说道: “陛下，臣妄言，如今军部能称为陛下嫡系的部队，唯有第一军和禁卫军。其他各军包括秦将军在内，都存在隐患...” “啪!大胆王在晋!秦良玉将军，赵率教将军皆是朕的股肱，张晓更是在己巳之乱中几次拼命搏杀，你怎敢信口开河？” 朱由检不待王在晋说完便又拍案而起，怒斥王在晋胡说八道。秦良玉是什么人，那是被历史定了性的，谁反她都不会反，朱由检现在完全认为这个王在晋是在杀人诛心了。 王在晋见朱由检发怒，便知道今天这事自己不搞出个子丑寅某来是没法善了了。于是硬着头皮跪下说道: “陛下!臣并没有针对几位将军或者搞破坏的意思!臣只是想说秦将军不会反，他的手下呢？赵将军不会反，可若赵将军百年之后呢？” 王在晋说到这里，便纳头拜了下去不再往后说。他相信以朱由检的聪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正待发火的朱由检听到这里心里陡然一惊，旋即转头看向场中众人，只见其他人也如同自己一样，由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沉默，就连袁可立也不例外。这让朱由检脑中又冒出了一个人，于是眯起眼睛看向王在晋道: “既如此，以爱卿之见，当如何？若是没有个好的说法，王尚书应该知道后果的...” 王在晋心里也苦啊，要不是前面两个把最简单的都说完了，他何至于此啊。只见王在晋抬头说道: “陛下，臣从未怀疑过秦良玉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的赤胆忠心，依照第一军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其余五军只是一味的扩军，却不曾真正掌控，臣以为尤为不妥。 以臣之见，陛下以编号为各军名称欲要打破各军地域之隔，远远不够。欲要真正达到目的，其法有三: 一是将各军打散重组，军将互调，打破其长期从属关系。或者使学院之中的生员替代基层军将，使各军真正效忠于陛下一人。 二是改预备役为全民兵役制，凡没有功名在身的成年男子皆要服一年兵役，然后我们再优中选优，替代军中的老兵，长此以往，我军军力必然大涨。 三是均田少赋，刺激军功。给予底层军校更多的优惠待遇，如此，众军不仅会感念皇恩，在军功的刺激下还会奋勇杀敌。则隐患可除!” 袁可立当即否决道: “陛下，老臣以为王尚书的第一条策略不妥。此法与宋代兵将分离，互不统属的国策类似，至于其产生的严重后果，相信大家都知道吧...” 宋献策赞同道: “陛下，臣亦认为不妥。各边军将领大多出自当地，其戍卫边关保的是自己身后的父母兄弟，临战时自当无畏。调各军混组，如同当年戚家军北上辽东，各军思归，后战力逐渐减弱。其中虽有蓟门兵变之缘由，但军士长期居于他乡异地，与流放何异？军心浮动之下如何对敌？” 侯恂道:“陛下，王尚书所言乃是历朝军队都面临的顽疾，至今未有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不过臣还是附议太之言，王尚书此法多有不妥啊...” 王在晋反驳道:“那你们说怎么办？这事情是存在的，而且我朝兵变频繁，我等不可不防啊。” 宋献策:“不可，不可，啥叫有功名就不服役，还嫌那帮读书人的特权不够多吗？既是全民兵役制，那就应该同去!” “那怎么可以，读书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扛，哪里拿的动刀啊，那娇滴滴的样子，怎么当兵？” “屁!至圣先师孔子仗剑走列国，曾执剑砍了少正卯，你是不是对读书人有误解？” “额...窃以为全民兵役有些操之过急...” ... 就这样一众朝臣开的围绕这个问题讨论起来。朱由检很快也有了主意，于是也加入进讨论之中，李长庚其间也借机也表现了一下，最后终于汇总出来一个方案。很快，一份由朱由检签署，内阁通过的诏令下发到各地: “一，均田令。今天下疲敝，天灾人祸不断，各地官员应保证辖区内百姓男丁之家至少分得十亩土地，不足之数，当地官员应当补齐。” “二，义务兵役令。所有地产超过十亩之家均有接受朝廷征召，服一年兵役之义务军部应当对服兵役者给予同等正规军饷银待遇。逃避兵役者罚一百金，并贬为白身，永不录用。” “三，征税令。至宣读诏书之日起，大明全境废除人头税，六畜税、车船税、入城税等一切杂税，统一改为农税，税额为十税五。一次缴税之后不需再重复缴纳其他赋税。农户按照官府颁发的地契数量核对缴税。百姓可交粮，亦可按当年粮价将部分粮税折钱上交，但折钱不得超过一半。 恢复商税，税额为百税五。各地往来商旅需至市舶司处，按照货物总价值的百分之五缴纳商税，逃税漏税者罚百倍款。 各地官员不得擅自加税亦不可重复收税。违令者削官为民，发入矿山。” “四，原内卫镇抚司从内卫系统独立，改为廉政公署。廉政公署不属于军政任何一个方，人员从民间或学院毕业生中自行招募，只对皇帝负责。专司官员稽查，可对一切不法官员进行弹劾但必须有真凭实据。廉政公署官员诬告者处相应双倍惩罚。” “五，推恩令。各地藩王有向往自由者，可上报宗人府，夺情用藩王特权，土地，财富作为交换，陛下将解除对其圈禁，获得自由之身。” 五项诏令很快下发各地，其中朱由检严令山东，河南，顺天，山西，保定等北方各省务必严格执行。至于南方，他啥也没说... 朱由检的诏令下发相当于捅了马蜂窝，在最初的沉默之后，各方哗然。山东巡抚李精白，山西巡抚张翌民等北方各省以及台湾府第一任巡抚刘永纷纷照章执行，然而除了直接控制的皇庄以外，效果并不理想。以福建巡抚熊廷弼为代表的南方各省督抚则是阳奉阴违。新政下发如同白纸... 另一方面，朝廷百官群起上书反对新政。激烈反对新农税，商税以及义务兵役令，朝上朝下对施鳯来内阁的激烈抨击此起彼伏，朝堂烽烟再起，南方开始发生动乱。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这一切朱由检泰然处之，态度很明确，你可以不执行，但我必须要先把台子搭起来，后面咱们慢慢玩... 第244章 大忽悠胡雪岩 崇祯六年八月，南北商战之中，四通商行因后劲不足，尽显颓势，南方商会联盟形势一片大好，安和民等人已然在畅想打败四通商行后，占据整个北方市场的美梦了。 “家主，大事不好了..，陛下的亲卫第一军五万人于七月中旬突然南下，已然兵至淮安府了...” 正在家中坐拥美妾，品尝珍馐的安和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外焦里嫩。只见他皱着眉头道: “据说这第一军前身是勇卫军，曾经硬抗建奴而不落下风，非陛下不可调动。怎会突然南下？朝中可有风声传来？” 管家摇头道: “京师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老奴打探了一下，只言是京师爆了粮食贪腐一案，如今京师七大仓滴米没有。皇帝盛怒，派大军南下押粮，顺便震慑大运河抗拒缴纳商税之人...” 安和民对于这个说法不以为然，如今南北商战打的如火如荼，四通商行有官方背景，眼看着就不行了。此时陛下遣大军南下，意味难明啊。 “马上向亢家，季家，胡家等发去拜帖，就说我安和民今日宴请各家家主!对了，那个跟着亢嗣鼎的常家老三不也在吗，将它也一并请来。” “是，家主...” 老管家闻言急匆匆的出门去了。当晚，南方商会联盟四巨头齐至，其中山西常家的常万达也在。待珍馐连盘，美酒入杯，安和民挥退下人之后，有南常之称的常万达率先说道: “久闻安会长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常某平生之幸事，常某敬安会长一杯...” 其余人见状纷纷举杯道: “敬安会长...” 安和民举杯道: “常老板客气，来，大家同饮此杯...” 酒过三巡，胡雪岩率先放下酒杯向安和民问道: “今日盟主召集我等，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宴饮吧，若有需要胡某出力的地方，义不容辞...” 前番胡雪岩的收粮举动令安和民非常满意，他没想到这靠着走私起家的胡雪岩，手段如此高明，这会儿又看他的态度谦恭，左一个盟主，有一个会长的，安和民心中大悦，对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会儿他也不准备藏着了，直截了当的说道: “胡老板不愧是徽商中的翘楚，这次商战打的如此漂亮，胡老板功不可没啊。不过这次安某邀请大家过来，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我这边得到消息，陛下的近卫亲军第一军突然南下，先锋已然抵达淮安府了。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不知道几位怎么看？” 场中几人闻言，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年头谁还没点自己的消息渠道啊。见场面沉静下来，胡雪岩复又开口道: “听闻朝廷大军南下是为了押粮来的，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锅，不该诱使苏飞掏空七大仓，如此也不会引发这么大的动静了。” 亢嗣鼎摇晃了一下肥胖的身体，摇摇头说道: “怕是未必。胡兄这次粮战打的漂亮，现今天下动荡，粮食是硬通货，比银子还好使，胡兄这次凭一己之力为我商盟囤积了海量的粮食，足以搅动天下局势了。这口锅扣不到你胡老板的头上。再者，据我所知，此次朝廷大军开拔在前，粮食贪腐案爆发在后，我怀疑北边那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安和民对亢嗣鼎的话深以为然: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里左右都透着蹊跷...” 季沧苇听到这里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难道大军是为我等而来？这...这...我等商贾如何能对抗的了朝廷五万大军，若当真如此，我等只能逃了...” 胡雪岩此时并未发言，默默的低头小酌了起来。常万达则没有那么淡定了，慌忙说道: “听说朝廷大军先锋已经到了淮安府，距离咱们扬州府不过三日路程。咱们此时离开的话，这身后偌大的产业怎么办？” 几人一下子又变的忧心忡忡起来。各自低头喝起了酒，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古话说千里奔波只为财，自己这大半辈子行商得来的偌大家业，哪是能说放下就放的下的。 安和民目光环视一圈，见其他人都神色摇摆，唯有胡雪岩泰然自若的在那品着酒，旋即问道: “我观胡兄神色自若，似是有所倚仗。有何妙法，不烦说出来分享一二？” “是啊，胡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或者有什么后手。快给大家伙说说...” 其他人见状也齐齐看向胡雪岩。胡雪岩心中冷笑一声，眼中流光一闪而过。我胡某人当然有倚仗，但是我能告诉你们吗？呵呵...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使你们猜到了真相恐怕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在座的几位都放不下，这就是人性! 想到这里，胡雪岩抬起头，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 “倒也不是有什么倚仗，只是在下认为事情未必有诸位想的那么糟啊。我个人认为原因有二: 一是，我等虽然家资有那么一点点多，但我等都是忠良之辈，总不会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顶多就是为了些许利益争斗，但那也只是咱们内部的斗争，从来没有和朝廷对抗过，朝廷没必要派五万大军前来。 二是，我等皆是良民，也未曾藏甲养士，就算是要捉拿我等，官府派人锁拿就够了，顶天也就是派内卫过来，当年先太祖剿杀巨商沈万三也就是锦衣卫动的手。五万大军来拿我们几个，都不能用杀鸡用牛刀来形容了，完全是大炮打蚊子啊。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啊。 我胡雪岩有几斤几两鄙人自己还是清楚的。所以，朝廷如此大的阵仗定不是为了我等而来的。” “胡兄言之有理啊，我等皆是良民，也未曾得罪过皇帝，没道理放五万大军来抓咱们啊。” 众人听完纷纷将自己带入小卡拉米的角色之中，顿时觉得胡雪岩说的十分有道理。亢嗣鼎也说服了自己认为胡雪岩说的有理，但心中疑虑还是没有消除，说道: “不若咱们明日约一下巡抚大人，从他那里探探口风？” “是极是极，朱巡抚乃是朝廷二品督抚，定然知道些内幕。咱们探一下他的口风，最多花点银子，但好歹买个安心啊...” 见几人都赞同，将此事定下。胡雪岩突然一放酒杯，恍然大悟道: “啪...诸位，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啊!” 几人再度将目光投向胡雪岩，亢嗣鼎有些不满的说道: “胡老板，你这是作甚？什么原来如此？” 第245章 到底谁入了谁的套 （感谢葬爱～天少，政宇送来的花...） 见众人的木目光都看向自己，胡雪岩一时间有点尴尬，当即抱拳说道: “诸位，是胡某孟浪了，还请几位多多海涵...” 安和民心中诧异，这个胡雪岩做事一向稳重，猛然做出如此举动，定然是有所发现。念及于此，安和民问道: “胡老弟，你莫非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不妨说来听听。” 胡雪岩有些尴尬的说道: “也没什么，只是胡某刚刚想到，自这个朱大典入京面圣回返之后，事情便有点不对劲啊。按说去年的反贪风暴之中，御史弹劾贪腐的官员或罢官，或流放，或降级，总之都被处理了，唯有这个朱大典仿佛没事人一样。那真相便只有两个，要么朱大典投靠皇帝成了心腹，要么就是其尾大不掉，当时陛下拿他没办法。 但咱这个圣上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连国丈周奎都被处理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巡抚呢。而这个朱大典近年来劣迹斑斑，朝臣多有弹劾，其不但贪污而且还索贿，陛下的内卫不可能没有察觉。那这次大军南下就有点意思了...” 季沧苇听到这里有些不满的说道: “胡老弟说的很有道理啊。自从这朱大典来了，我等可是被这个巡抚大人给坑惨了，三天一小礼，五天一大礼，就没断过。如此明目张胆行事再加上御史弹劾，没道理陛下不知道啊...” 常万恍然大悟道: “如此说来，应该是当今圣上当时没有摸清这个朱大典的底细，当时才将他放了回来，这次大军南下莫不是为了这个朱大典而来？那我等刚刚还商议着要跟他接触，会不会有殃及池鱼的风险？” 亢嗣鼎没有说话，只见他眉头深锁，心中疑虑不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也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主要是这事儿太反常，发生的又突然，而几人手里的情报又太少，导致几人始终如迷雾遮面，看不清就理。思来想去，大家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只见安和民说道: “老这么猜来猜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咱们这几天姑且先按兵不动，大家都发动关系多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再说。至于朱大典那里...” 说到这里，安和民也纠结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到底该跟这个朱大典接触还是不接触呢？见亢嗣鼎一脸很肉都快揪成肉圆子了，便问道: “亢兄，关于朱大典这一块的事，你怎么看？” 正在反复复盘，苦思冥想的亢嗣鼎，刚想到点什么，猛的被安和民这么一打岔，又给忘了。这会儿再去想，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内心的不安感让这个大富翁一直都不得劲儿。最终，毫无所得的亢嗣鼎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我总感觉这事儿偷着邪乎。当务之急，我等还是需要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才行，至于这个朱大典，亢某认为接触还是要接触一下的，但在这个敏感时刻也需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稍微晾一晾他，以免咱们陷入被动。” 安和民几人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正待说话，胡雪岩再次混淆视听道: “胡某倒是认为，这接触还是要接触一下的。前番我等与其走动频繁，猛不丁突然偃旗息鼓多有不妥。如今我等各种想法均是猜测，万一推测有误，平白恶了这朱大典，今后可没咱好果子吃啊。 以吾愚见，咱们可以派一人居中与其联络，在逐渐减少与其接触，慢慢将热度降下来。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万一消息推测有误，挽救关系还来得及不是？” 胡雪岩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都感觉他说的有道理。安和民微微一笑说道: “呵呵...为兄有些思虑不周了，还是胡老弟想事情周到，依诸位之见，谁去做这个中间人合适？” 亢嗣鼎脑经一动，脸上的横肉微微颤抖，挂着一副假笑说道: “胡兄向来处世圆滑，思虑周全，这事儿我认为胡兄来做最为合适。诸位认为如何？” 众人尽皆神色一动，纷纷附和道: “亢兄素有亢百万之车之称，看人一向都很准，亢老板看中的人定然不会有问题的。哈哈...” “是啊，是啊，胡兄在我等中最是机警多谋，由胡兄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是极，是极...” 见众人争相追捧，纷纷恭维起自己，胡雪岩心中暗暗冷笑。呵...自己长的就这么像背锅侠吗？当真是一人为龙多人为虫，这才刚刚开始呢，就各自打着小心思，准备卖队友了。 这朱大典若是安然无事，几人自然可以利用自己这条线再度攀上去，若是有事，几人早已抽身，惟留自己与这朱大典有瓜葛，到时候被牵连的也只是自己一人，端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还好自己投的快，不然就看这几人的架势，就算第一军不来，翻船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这时候还不是与几人翻脸的时候，他要做的就是稳住几人，在大军围城之前不让他们逃脱就行了。至于之后...呵呵... 心中有了主意，胡雪岩立马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思了一下说道: “盟主，这事儿胡某还是感觉有点不靠谱。盟里面能人无数，要不咱再商量一下？” 安和民一脸温和的说道: “哎...胡老弟，众望所归，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事儿别人做为兄也不甚放心，这样吧，我做主，事成之后，这南方市场给你分十分之一，刘老板那边的海贸也带你一起参与。如何？” 场中几人，除了常万达眼红异常以外，其他人皆神色自若，附和起了安和民。常万达眼红的是这十分之一的南方市场，和海外贸易的份额，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其他人神色自若也很简单，这银子虽好，可你胡雪岩有没有命拿还未可知啊。而且这只是安和民的一面之词，他们都没有作声，若是此关过去，将来再讨价还价也是可以的... 而胡雪岩听完则是浑身颤颤，一脸的挣扎。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好!一言为定!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买卖胡某干了。希望安盟主和诸位不要过河拆桥，食言而肥就好!” 众人见胡雪岩同意，心中暗暗的都松了一口气。安和民心中对将胡雪岩这么个商界新星推出去顶锅，还是有点惋惜的。可以预见，若第一军真是来找朱大典麻烦的，那这个胡雪岩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胡雪岩举起杯豪迈的说道: “诸位请同饮此杯!为了联盟!干!”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举杯道: “为了联盟!干!” 胡雪岩心中暗骂一群傻货，自以为将自己算的死死的，却不知最终谁进了谁的套...呵... 第246章 朱李会 崇祯六年八月。 李信命第一军下辖虎贲军为先锋日夜兼程奔赴淮安府，让监军章九德与其余诸将领大军在后，直奔扬州府。自己则与先锋营一起于八月下旬先期抵达淮安府城。众军到达之后，李信留何可纲领军于城外扎营休整，自己则带着曹变蛟和亲卫队入城与朱大典紧急会晤。 上百号人入城之后一路疾驰，很快众人在淮安府衙门前停驻。不待门前衙役通传，李信一个示意，自己便带着曹变蛟以及亲卫数十人一头扎进了府衙之中。刚接到通传的朱大典此时才堪堪出来。见到李信立马上前客套起来: “哎呀...李将军，久仰久仰，下官本想着亲自迎接大军，没想到将军来的如此之快，下官这里还未准备好，您这大军就到了，失礼之处还请李将军多多海涵啊...” 本来，这大明到了现在已经是个文贵武贱的局面了，身为封疆大吏，朝廷二品大员的朱大典本不需要对身为总兵官的李信如此客套，而且人李信还未经通传就直接闯进了府衙，当真无礼至极... 但是按职级来说，总兵官可是一品武职，而他朱大典才是从二品巡抚，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天子近臣啊，这时候什么文贵武贱，见鬼去吧... “都是为陛下办事，朱大人无需客套，此间说话多有不便，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信深受朱由检器重，内廷之事自然清楚的多些。对于朱大典这个巨贪他是早有耳闻，不过陛下不动他自然有其原因，他不便干涉。因此，对于朱大典，他此时既无好感也没有敌视，只是行了一个军礼，说话的声音相当平淡。 朱大典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人情世故什么的他门清，见李信这个态度，心中基本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遂不再扭捏，笑着说道: “这个是自然，早已为将军准备好地方，请将军随下官移步书房...” 说着，朱大典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大人请!” 二人随即一同去了府衙后院，进入书房之后，下人早已先一步准备好了茶水，随后曹变蛟便带人守在了门外，将整个书房围了个密不透风。 二人落座之后，李信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大人，本将来时陛下有言，让本将到了淮安府之后第一时间与您接触。现今我先锋已至，中途本将已经命主力大军改道扬州府。不知朱大人有何情报可以分享与我？” “将军此举大为不妥啊，还请稍安勿躁，且听下官细细说来...” 朱大典闻言摇摇头，心想着这个李信倒也不赖，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不过这可不是打仗，你就不怕给人吓跑了吗。于是便赶紧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与安和民等人的情报一一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前几日，南方商会联盟的人与我的联系便少了不少，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如今只有那徽州商帮的胡雪岩还时不时的和我联系一下...” 李信听完皱着眉头说道: “大军开动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他们知道倒也不奇怪，现在本将担心的是，若是这帮人在我大军赶到扬州府前逃遁，那倒是麻烦了。如此说来，本将命大军改道扬州府倒是错了。朱大人常驻于此，相信对这边的情况相当熟悉，可有什么妙计或者后手？” 朱大典也不掩藏，点点头说道: “将军神算，本官自京师返回之后便做了些手脚。若是将军愿听在下之言，拿下扬州府那帮人易如反掌!嘿嘿嘿...相信将军也听闻过在下的风评了吧...” 李信闻言一脸愕然，这天下贪官不少，但是能如同朱大典这般明目张胆的，倒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也不知道是说他真性情还是...罢了，且听听他的办法再说。于是抱拳说道: “愿闻其详!” 朱大典微微一笑，附在李信耳边说道: “大人只需如此这般...” 随着朱大典将自己的计划说完，李信的脸色由木然变的惊奇。当即说道: “如此真的可行？” 朱大典眯起眼睛说道: “若是只有咱们还未可知，但若是那边有人帮忙，成功的几率有九成九...” 李信见状奇怪道: “难倒朱大人您在对方那里还埋了暗子？” 朱大典微微摇头道: “下官倒是尝试了几次，但是都失败了。倒是下官这里，可到处都是对方的眼线呢。怕是您这边刚进城，消息已经传到扬州那边去了...” 李信:“...” 肏!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自己身边都被渗透成了筛子，这还玩个屁啊。忽而又想到，幸好自己刚刚进门没什么异常，否则就麻烦了...既然消息走漏，那只能争取快些赶往扬州府，能抓一个是一个了。想到这里，李信便准备告辞离开。却被朱大典率先打断道: “李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本官故意为之的呢？” 说着便端起茶喝了起来...嗯，凉了... 李信听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瞬间对朱大典的看法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当下也不着急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 “朱大人好手段，倒是本将落了下乘了。不知道这南方商会联盟的人安插的眼线，朱大人发现了多少？ 朱大典边喝茶边说道: “全部!包括我府上的大管家金福，也已经沦陷了。” 李信一边听一边端起茶再度喝了起来，吹吹茶碗中的茶，嗯...也凉了。心中却是翻起惊天骇浪，这个朱大典好生厉害，能让安和民等人在身边安插眼线不算什么，能察觉出对方安插的眼线那才是高手，更厉害的是他还能能全部发现。 “既然大人的惑敌之计已成，那就按大人您说的办吧。事成之后，你的功劳，本将会如实上表陛下!只是，大人您说的对面有人帮忙，作何解释？” 朱大典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碗，微笑不减的说道: “能帮咱们的就是这帮子眼线啊。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只要安排得当，让对面的眼线传回去我们想要他们知道的消息就可以了，不是吗？” 李信此时不再犹豫，对着门口喊道 “曹变蛟!进来!” 只听得“嘭”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曹变蛟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说道: “卑职在!” 李信道: “传令，命大军主力再度改道，直接向淮安府进发。” “传令，命三营即刻入城，封锁四城门，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传令，你与何可纲二人，率所部趁夜急奔扬州府，务必于三日内包围扬州府!” “传令，命亲卫队即刻包围府衙，全程搜索，抓捕朱大典及其党羽。” 在李信下达命令的时候，一旁的朱大典则摘下官帽，默默的走到角落，将官服扯乱，然后双手在头上奋力搓揉起来。 曹变蛟看着一旁的朱大典一脸懵，这特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你确定是全城抓捕？曹变蛟见鬼似的将手指向发神经的朱大典道: “将军，这...” 李信压根就没有看朱大典，仿佛他是个透明人一般，面无表情的说道: “违令者斩!” 众人肃穆道: “诺!” 说着，曹变蛟一手提刀就准备上前拿人... 第247章 来...砍我 哪知道走到李信旁边时，突然被他一脚踹开，耳边传来李信的声音道: “本将刚才说啥了？” 曹变蛟指着朱大典蒙圈道: “不是说全城抓捕...朱大典...他...吗？” 李信无奈的扶着额头说道: “把后面的去掉!” 曹变蛟讷讷的呢喃了一句:“全城抓捕...” 随即恍然大悟道: “哦哦...懂了，懂了...末将这就去办。” “慢着...今日入城以及本官与将军会面都被人看到了。若是要以假乱真让人信服，还需要如此这般...” 这时候，一脸狼狈的朱大典出言提出自己的建议。听完朱大典的话，曹变蛟眼睛睁的老大，立马站在李信身前否决道: “你...你这都是这么馊主意？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李信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这么办!记住，一定要在三天内包围扬州府，这计策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曹变蛟恶狠狠的看了朱大典一眼，无奈的说道: “诺...来人!去通知大宝带十个兄弟从后门进来，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二憨，你带人兄弟们去吧后门那边戒严一下，理由就是搜查。。。” “诺!” 稍后，这边大宝刚带着人摸到书房，那边就听到曹变蛟说道: “都给我把衣服扒了!” 全副武装的大宝等人刚进门，听到曹变蛟的命令之后一脸懵圈。他们想到了一万种可能，但是万万没想到进门就要扒衣服... 看着几人无所适从的样子，李信道: “执行命令!脱掉衣服，把这些黑衣换上!” “额...诺!” 随着一阵嘻嘻索索声之后，大宝等人纷纷一袭黑衣遮面的站定。李信看着几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砍我...” “叮铃哐啷...” 大宝几人手里的刀一下子没抓住，全都掉在了地上。以下克上，乃军中大忌，更何况你让一群亲卫去砍自家的主帅，这特么合理吗？ 眼看着几人面面相觑，全都呆愣在那里，李信再次说道: “来!砍我...这是军令!” 几人见李信态度坚决，又是军令，遂不情不愿的捡起地上的刀小心翼翼的靠到近前。大宝还有点不确信的问道: “将...将军，您认真的啊？” 李信: “嗯!认真的!” 大宝: “不后悔？” 李信: “不后悔!” 大宝: “先说好，咱不带秋后算账的啊...” 李信: “你再磨叽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跟你算账...” “刺啦...” 李信话还没说完，大宝一刀就下去了，那叫一个快准狠啊，李信手臂上瞬间多出来一刀血淋淋的伤口... “嘶...卧槽...大意了...” 看着直冒血的手臂，李信有点后悔了。这帮子丘八，演戏都不会，老子在龙门镇都没这么挨过刀，臭大宝，你给老子等着。幽怨的看了一眼朱大典，随即一秒入戏，惨叫道: “啊...朱大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畜养死侍...来人啊...” 随即院中就听到曹变蛟的大喊声: “将军遇刺!兄弟们，快!保护将军，突围...” 紧接着书房之外便打了起来，大宝几人身着黑衣与李信的亲卫“激烈”的打斗了起来，曹变蛟则是护着“受伤”的李信一路杀出府衙，向城外逃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一众府衙中的衙役看的是目瞪口呆，就这样傻愣愣的看着李信等人离开。眼看着场中打斗激烈，衙役们拿着武器一个个面面相觑。 衙役甲:“这...啥情况？” 衙役乙:“不知道啊...话说，咱们该帮谁？” 衙役丙:“要不咱们把黑衣人拿下？” 衙役甲闻言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道: “没听人家说吗，那黑衣人是巡抚大人畜养的死侍，拿你麻痹啊...” 衙役丙拿着武器一脸委屈道: “那咱们帮谁？” 衙役丁: “你们在说啥？什么黑衣人？没看见...” 衙役乙: “那军士？” 衙役甲: “什么军士？哪来军士？” 众人随即收刀入鞘，一个个当起了木头人，看不见，听不到... 等到李信的卫队退走，大家才纷纷动了起来，到处寻找巡抚大人。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几个人影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 另一边，就在淮安府乱起来的同时，李若琏也带着内卫一路疾驰入了扬州府。而此时，在胡雪岩所在的扬州府邸的书房之内，胡雪岩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试探着问道: “你是何人？莫非是内卫？” 场中之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不屑道: “你可以称我为地鼠。至于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晓，吾此来只为给你传递命令。上峰有令，让你务必拖住安和民等人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大事可定。” 说完，地鼠便准备离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再次说道: “哦，对了，给你提个醒，内卫的人已经进城，为防止他们暴露，破坏了你的计划，你还是照拂一二吧。否则，计划失败，你可是要担责的哦...” 胡雪岩听完内心一阵惊讶。来人不是内卫，那是谁？还待再问之时，地鼠已经消失无踪了。这时他才想到地鼠说的最后一句话，内卫进城了，心中大感不妙。这扬州府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内卫来此，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安和民等人发觉，别说三天了，恐怕三个时辰不到，那帮人就会跑路。 当即也不管地鼠是谁了，立马招呼心腹道: “吴老六，马上带可靠的人出去，留意城中出现的生面孔，一旦发现立马来报。” “是，老爷...” ... 此次李若琏一共带了十队内卫共一千人之众，不过做情报工作的也不是愣头青，如此多的人进城不被人发现就有鬼了。于是他让内卫乔装于城外隐蔽，并安排人分别监控住四个城门，自己则带着少数几人混进了城内，迅速找了间客栈住了进去。此时，胡雪岩安排的人才刚刚出现在街上... 当晚，安和民，亢嗣鼎等人包括胡雪岩在内，都各自通过自己的渠道收到了李信遇刺的消息。就在胡雪岩这朱大典胆大妄为的同时，安和民召集众人的拜帖也送到了胡雪岩府上... “老爷...老爷，安府的人来递了帖子，请您去安府做客呢...” 吴老六急匆匆的跑到胡雪岩身边说道。此时胡雪岩正焦虑找不到李若琏等人呢，见到安府的拜帖他是不想去的，但任务在身又不能不去。无奈只能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城内出现了什么生面孔？” 吴老六摇摇头说道: “老爷，咱这扬州城可富庶了，每天来的人成千上万，生面孔太多了。您到底要找谁啊？” 胡雪岩瞥了他一眼道: “不该问的别问。马上让人准备下，让管家随我去安府赴宴。你继续给我出去溜达，留意城中出现的陌生面孔，记住了，不可声张，都给老爷我派些信得过的人去，知道不？” 吴老六点点头说道: “是，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第248章 不欢而散 晚间的安府灯火通明，胡雪岩到的时候，亢嗣鼎等人早已来到，搁那一边吃一边等着。 胡雪岩见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立马笑呵呵的致歉道: “诸位，胡某有事耽搁，来迟了，还望见谅啊。” 安和民一脸笑意的说道: “无妨…无妨。胡老弟重任在身，来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快快入座...哈哈。” “多谢会长...” 这边胡雪岩刚刚落座，那边常万达便绷不住了，意有所指的说道: “胡兄，今日我家的十一房小妾上街闲逛，下人无意间看到你府上的吴老六带着人在城里鬼鬼祟祟的，似乎再找什么人。不知胡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大家伙一起帮衬帮衬？” 常万达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向胡雪岩投来审视的目光。胡雪岩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 “常万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监视于我!” 常万达立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胡兄，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吗。兄弟我刚不是说了，家中下人无意看到的，兄弟我只是关心你一下而已，何必那么激动？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胡雪岩冷声道： “无意？呵呵，好巧啊。一个个小小的常家而已，莫不是觉得自己攀上了高枝便可为所欲为了？” 常万达一脸得色道： “我常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胡老板现在尚且自顾不暇，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呵呵。” “你…” 眼见着胡雪岩还要继续发飙，主位上的安和民出声打岔道： “胡老弟，大家都是自己人，这常老板也说了都是巧合，都是误会，来来来，老哥我敬你一杯…哈哈。” 胡雪岩无奈，鄙视了常万达一眼之后，对这安和民回敬道： “既然安会长都这么说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胡某敬会长！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便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安和民见状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胡老弟海量…为兄也干了！来来来，喝完这一杯，再来三杯…” “大家也别愣着，这菜都快凉了，都吃，都吃。胡老弟，咱俩接着喝…” 安和民一脸爽朗的招呼着胡雪岩，完全将其他人冷落了下来。胡雪岩就感觉很不正常，果然，三杯酒下肚之后，季沧苇等人也开始敬起了酒，这让胡雪岩心中更加的警惕起来。玛德。我一个小小徽商，你们哪个家业不比我大，有必要这样吗？这明显是要灌我的节奏啊…额，那个常万达除外… 不过胡雪岩倒也来者不拒，反正就是你来我就喝，这一钱的杯子，你搞个十几杯我老胡也不带怕的。等到酒过三巡，眼看着胡雪岩已经醉醺醺的了，安和民装作无意的问道： “胡老弟啊，你家的人很少出动啊，这次突然上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给老哥说说，能办的，为兄我就给你办了…” 说着还摇晃着身体，拍着胸脯保证。那信誓旦旦的样子，那是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胡雪岩闻言，也是醉醺醺的抬头感动道： “会长…要不我没有哥，你就是我亲哥啊。唉…会长啊，您有所不知，今日我收到消息，朝廷大军已到淮安府，那…那朱大典疯了，竟然趁着大军搜查府衙的功夫，派死侍行刺总兵官李信，现在官兵正满世界抓这个朱大典呢。兄弟我当时就慌了啊…这不是派人满大街望风，万一官府来人抓我，兄弟我也好提前跑路躲灾啊…” “会长…额…咱可先说好，当初可是在坐的诸位极力逼着我去和朱大典联络的，这下我可是被这个朱大典给害惨了，您可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不管啊…” 胡雪岩打了个酒嗝，顿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左右就是一个意思，当初是你们逼我上的，这下出了事，大家伙要是不保我，老子就拖大家一起下水… “胡老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为兄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呢。放心…放心，” 安和民嘴上满口应承着，心里却是一阵mmp。季沧苇这时候岔开话题道： “胡兄的事，管肯定是要管的，不过这事儿要暂且先放一放。我这边收到消息，这第一军先锋到了淮安府不假，不过这后续主力可是奔着咱扬州府来的，这…这有点不对劲啊。” 亢嗣鼎目露沉思的说道: “的确如此，我一直感觉这事偷着邪乎。朱大典做为朝廷二品大员，公然对付大军主帅，形同谋反。贪污也就是一条命的事，可他这么一搞，连带着整个家族都陷进去了。朱大典不会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要么就是这朱大典被逼急了，狗急跳墙，要么就是他两个在联合再演咱们。” “以目前他们行军的速度，最多五日便可抵达扬州府。依我看，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万一是奔着咱们来的，那可就糟了…为防万一，在下建议咱们暂且先各自离开此地，避一避风头再说…” 胡雪岩一听，这事儿要糟，立马借着酒劲说道： “什么叫我的事暂且先放一放？如今朱大典行刺之后行踪不明，听说现在淮安府四城已被军管，许进不许出，官军正在满世界的搜捕朱大典呢。你们一个个倒是摘的干净，我怎么办？ 等到这朱大典落网，下一个倒霉的铁定是我。安会长，兄弟我为联盟出过力，流过血，现在到了生死一线间，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我的问题啊。再说了，这大军的行动，也有可能是为了迷惑朱大典故意为之啊…” 一旁的常万达听到这里立马一拍桌子说道： “你搁那唬谁呢？五万大军过来，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就为了抓一个朱大典？他朱大典脸比鞑子还大？” 胡雪岩争锋相对，拍案而起道： “常万达！你几个意思？从今晚我进到这里开始，你特么就一直针对老子，真当我胡雪岩是泥捏的？” “照你这么说，这五万大军是冲着你来的？你又算什么东西？值得朝廷五万大军来对付你？不是我胡某人看不起你，你配吗？” 常万达被胡雪岩怼的恼羞成怒，站起来指着胡雪岩气急道： “你…你…” 安和民见好好的一场密议搞成这个样子，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着脸说道： “都安静，都是自己人，如此剑拔弩张成何体统？都坐下！天塌不下来…” “哼！” 二人见状，纷纷冷哼一声，负气坐了回去。安和民见状一个头两个大，当即说道： “好了！胡老弟，今日你这做派可与平日大相径庭啊。为兄知道你这是为自己安危担忧，不过事情还未到那个地步，为兄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你且安心等待几日再说。” 胡雪岩当即一脸感动的说道： “那胡某这一大家子就全倚仗会长大人了…” 亢嗣鼎见二人不再闹腾，趁机出言道： “会长，方才我所言之事，您看怎么办？是去是留还需要出一个章程啊…” 安和民此时也拿不定主意，随即烦躁道： “现在事态不明，这个节骨眼上先暂且停止对四通商行的打压，避免引火烧身。至于你说的事，急也没有用，姑且等上一等，待我们派出去的人带回进一步的消息再说…都散了吧。” “告辞！” 众人见状虽然心中焦虑，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都忧心忡忡的离开。一场宴席至此不欢而散… 第249章 变数 （感谢c老二送来的秀儿…） 当夜，众人神色匆匆从安府离开之后，想法各不一样。尤其是亢嗣鼎，作为山西首富的他，可不是个坐吃等死的富二代，与之相反，此人的警觉性相当强。 亢家书房之中，就在亢嗣鼎纠结要不要提桶跑路，又舍不得自己在扬州的偌大家业之时，放在桌案上的一个小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眼神微凝，亢嗣鼎走过去拿起纸条发现上面用满文写着： “不出两日，插翅难飞。” 亢嗣鼎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大变。果然，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这次朝廷大军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怪不得…怪不得…坏了！” 随手将纸条引燃，看着其烧成灰烬之后，亢嗣鼎对着书房之外沉声说道： “管家！” “老奴在，老爷有何吩咐？” 在书房门口守着的管家闻声，立马进到了房间中。亢嗣鼎见状直接说道： “马上派人通知我亢家在扬州的所有管事，务必在一天之内将资产全部隐匿。能藏多少算多少。” “马上通知护院武大，带着心腹家丁保护老爷我离开扬州，咱们回山西…” 管家闻言神色微变，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何突然就要离开…” 亢嗣鼎烦躁的说道： “不该问的事别问，照着办就行？” 管家依言便不再询问，忽而又说道： “是，老爷。那家中的夫人主母们要不要通知一下，随老爷一起走？” 亢嗣鼎摇摇头说道： “不必了，全部离开的话动作太大，容易引人耳目。而且女人家婆婆妈妈的，难免路上拖累于我。你赶紧去安排，天色一亮咱们就出城，不要惊动其他人。” 管家见状躬身道： “明白了，老爷。您累了一天了，就先休息一下，老奴安排好了就过来叫您。” 亢嗣鼎摆摆手，揉着眉头道： “嗯。去办吧…哦，对了，待老爷我离开之后，你在此地多逗留一天时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咱们家的生意出了点状况，老爷我需要去处理一下，归期不定。后天你再出发，追过来与我等汇合。” “是!老爷…” 管家闻言身躯微微一颤，他追随亢嗣鼎多年，对其非常熟悉。这亢嗣鼎平生唯利是图，此时连老婆孩子都能不管不顾，定然是扬州城要出大事。让他留下又不告诉他具体会合的地点，这是要连他一起放弃啊… 见管家神色有异，亢嗣鼎眯起眼睛说道： “三福，你跟随老爷我多年，老爷我是不会亏待于你的。你只需做好我安排的事，其他的不要多想。就算有个万一，你在山西老家的妻儿老爷我也会派人安顿好的…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管家心中一阵mmp，低头应声道：“老爷放心，老爷离开之后，诸事三福自会安排妥当…老奴告退。”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将书房的门合上之后离开了。 ... 另一边，安府酒宴结束之后，浑身酒气，醉醺醺的胡雪岩回到胡府书房之后，立马站直了身体，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将身边扶着他的管家推开，胡雪岩表情严肃了起来说道： “去把吴老六喊来。” “是！老爷！” 管家答应一声，二话没说便退了出去喊人了。见人走远，胡雪岩自言自语道： “事情有些棘手啊，那几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恐怕拖不了三天时间啊…” 很快，吴老六便敲门进了书房，胡雪岩见到他立马问道： “怎么样，今日有没有什么发现？” 吴老六躬身说道： “老爷，今日小的在城中逛了一天，生面孔虽然多，但都很正常，小的来回打听了多次，来往的生人基本都很正常。倒是下午的时候，听手下人来报说，城外好像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但是找不到那帮人的行踪…” 胡雪岩点点头说道： “能被你们找到反倒是不正常了…不应该啊…” 心中却是抓狂了，他能确定内卫一定是到了，而且就在城外，但是你们特么的好歹给我点行踪啊，找不到你们我特么到哪里传递消息去啊…真不让人省心啊。 “这样，明天一早，你自己一个人出城，专挑偏僻的地方走，我给你一张图案，若是有人认出了这个，你就告诉他们，‘煮熟的豆腐要趁热吃’。” 吴老六一脸懵，您这是啥话，牛头不对马嘴啊… “老爷，这…这不对啊，豆腐趁热吃他烫嘴啊…” 胡雪岩立马就啐了他一口道: “你个莽夫，管那么多干啥，赶紧休息一下，稍后把东西带上去城门那守着，门一开就出去，记住，别被人盯上了。” 吴老六笑嘻嘻的道： “老爷，小的办事您放心，您就瞧好吧…” “你这憨货，快走快走…看到你就来气…” 心中却是在想，我放心个der啊！白天你就被人给发现了，还好意思在那大言不惭。算了…眼不见为净。 … 就在各家焦急等待消息，进一步观望的时候。第二日一早，亢嗣鼎便带着武大等家丁护卫乔装打扮，毫无动静的离开了扬州。而另一边，吴老六也一样乔装了一番，出城去了。 当窝在扬州城中收集消息的李若琏等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 和李若琏窝在一起的壬九小声禀告道： “老大，上午我们的人在城外发现一个人，身上带着咱们内卫的特殊联系方式，他传来了一句话，说什么‘煮熟的豆腐要趁热吃’…” 李若琏问道： “然后呢？” 壬九顿了一下说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下面的人一时分不清真假，就赶紧就把消息给送来了。” 李若琏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问道: “那人呢？” 壬九严肃道： “老大放心，人咱给摁住了，就扣在城外乱葬岗，那地方处理起来方便…” 李若琏手差点没托住下巴，直接一脚就过去了。 “处理啥啊？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那人带着咱的标志来的，你们想干啥，赶紧给人放了…” 壬九不着痕迹的避让了一下，摸着后脑勺嘟囔道： “哎哎哎…老大别打，别打…谁知道那家伙是人是鬼，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李若琏：…你说的好有道理。 白了壬九一眼，李若琏再度恢复正经，严肃的说道： “事情有变，这人明显是来传消息的，这蛇已经惊了啊…不能再等了，传令！ 严密监视安和民等人，一旦发现他们有逃窜的迹象，立马强行抓捕。 各队留下两队机动，剩余八队两两一组，分别监控住扬州城四门，随时准备行动！” “另外给李将军传信，让大军加快进度，我担心一旦咱们这边动了，那帮人会狗急跳墙…” “诺！” 第250章 乱起 就在李若琏指挥内卫行动的同时，各方派出的人也陆续带回消息。当安和民等人得知李信的虎贲军动向时，几人立马意识到自己被李信和朱大典给演了，于是各自都开始慌忙行动起来。那叫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安府。 安和民：“你说什么？第一军先锋营围困淮安府是假的，大军正直奔扬州而来？” 下人：“是的，老爷，消息千真万确。最多还有一日半，朝廷大军便可到扬州城下。” 安和民：“玛德！我们被骗了…这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快，安排好手，咱们快离开扬州城…” … 季府。 季沧苇：“马上派人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朝廷大军此来扬州是为了绞杀我们南联盟，让城内乱起来。” 管家惊慌道：“这…这么做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季沧苇： “就是要他们乱，乱中才能求活！咱们必须在朝廷大军兵围扬州之前离开，否则悔之晚矣…快去！” “派人将家丁护卫都召集起来，每家分支都分一点，护着家眷趁乱离开！” 管家急忙道： “老爷三思啊，人都分走了，您的安危怎么办啊…” 季沧苇大义凛然道： “无妨，让他们先走，我垫后。老爷我这么多年也暗中养了一批死忠，由他们保护我离开！” 管家：“…” 常府。 常万达：“怎么样，派去亢府的人回来没？” 下人：“老爷…老爷，回来了。只是说亢家主生意上出了问题，外出办事去了，归期未定。至于去哪里了，不知道…不过目前亢府没什么动静，其他家已经乱作一团了…” 常万达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愤怒道： “叮铃哐啷…该死的亢嗣鼎，跑的真快。好歹通知老子一声啊…” 下人有些畏畏缩缩道：“老…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常万达闻言没好气道： “还能怎么办？跑啊！快，找几个熟悉水性的，护着老爷我走水路…” 潜出扬州城，正在被手下抬着往山西急赶的亢嗣鼎突然叫停了队伍说道： “快，快停下，武大，过来…” 武大闻言走近问道： “老爷，有何吩咐？” 亢嗣鼎问道： “现在咱们走到哪儿了？” 武大看了一下周围说道： “回老爷的话，咱们已经出城三十里地了，过了前面的道口有个集镇，属下已经安排人先过去安排马车了，到时候，咱们坐上马车直奔山西老家，速度会快很多…” 亢嗣鼎闻言松了口气，忽而又皱起眉头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不去山西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你马上派人去前面报信，让下面人买两辆马车，一辆继续往山西去，另一辆给牵回来，咱们从这里绕道去南方。” 想了想，亢嗣鼎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嗯…不行，这里太危险，咱们马上走，等马车追上咱们再换乘马车…走！” 武大抱拳道： “是，老爷。属下这就去办。” … 与此同时，随着季沧苇派人将消息到处传播，一时间人心惶惶，南方商会联盟中的各中小商贾惊惧之下，都在收拾家当准备跑路，不明所以得百姓也跟着乱了起来，整个扬州城乱做了一团。 “报…大人，情况有变，南方商会联盟下属的店面已经全部关闭，各家掌柜，老板正在奔向城门处，准备潜逃…” “报…大人，安家，季家，常家，亢家都在集结人手，看样子也是得到消息准备逃跑了…” “报…大人，胡家至今没有动静…” “报…大人…” 李若琏此时正在秘密据点之中听着各部传来的消息，此时的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玛德。这次咱们总共就带了十队人手过来，现在城中已乱作一团，现在就算让咱们得人入城也来不及了。而且没有大军配合，凭咱们得人手，根本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旁的壬九焦急的说道： “大人，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李若琏当机立断道： “壬九，你马上派人去府衙让扬州府布政使出动所有衙役维持城中秩序，让所有百姓各自归家，不准在街上逗留。” “马上派人带着令牌去联系城防游击，让他立即率军封锁扬州城四门。” “其他人分成四组，分别去往安家，季家，亢家，常家，先将这几家的家主抓捕，控制起来！” 壬九提出疑问道： “老大，那胡家呢？咱就不管了？还有，卑职怀疑这里的官员都靠不住。扬州府是南方商会联盟的老巢，卑职怀疑这里的官员怕是早就被他们收买了，若是这些人故意拖延或者暗中放水就麻烦了…” 李若琏此时还不知道胡雪岩的身份，闻言点点头说道： “胡家暂时没动静，估计也没憋什么好，他不动咱们也省事，派几个人先盯着胡家。 另外，老九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事儿还是要这么做。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样，马上派人与城外各队联系，让他们尽量将这些逃窜的商人往淮安府方向赶。 事不宜迟，所有人马上行动，若遇抵抗无需留手，杀无赦！” 众人齐声道： “诺！” … 崇祯六年八月，第一军主力在赶往淮安府的途中，再次接到李信的紧急命令，要求其率军再度转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扬州府。章九德等人被李信折腾的不轻，一边叫嚣着要去御前告李信的状，一边再度率军转向，紧急开赴扬州府。 同一时间，李信也在大骂不止，不知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搞得他和朱大典不但戏白演了，他自己还白白挨了一刀。但事已至此，李信便不再掩藏大军踪迹，指挥虎贲军全速向扬州府挺进… 而彼时的扬州府如壬九所料，府衙中的捕快衙役接到内卫的命令之后，当即出动。但是上街之后却有意的避开了安和民等几家大户，反而对老百姓却是动辄拳打脚踢，将人粗暴的往回赶，仿佛是有意要激怒百姓一般。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扬州城的百姓率先暴动了，很快，本就人数不多的衙役们被淹没在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另一边，守城的兵丁也是第一时间出动，封锁了扬州城四门，但是面对暴动的百姓们，守城兵丁一来战斗力本就不高，二来面对的又是熟悉的乡亲，根本下不了狠手。人情世故嘛，大家都懂，于是在推推搡搡之中，哎…这人也就莫名其妙的漏到城门外了。 然而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此时压力已经全部转到了李若琏身上，城外的内卫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开始进行驱赶和抓捕，狗急跳墙的各家家主为了逃命，开始在城外，城内与内卫产生冲突。 城外还好些，但城内的内卫们已然陷入了险境… 第251章 李若琏: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大人…不好了。小五在抓捕安和民的时候，遭了暗算，人没了…” 一个内卫看着周围围住自己的人群，言语中尽是愤怒与悲伤。围住他们的人中有城中的百姓，也有各家逃窜的人，他们手持农具，棍棒，还有一些武器，叫嚣着，推搡着，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 此时场中带上过来报信的，加上李若琏自己，内卫小队一共也才五人，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密密麻麻的扬州城百姓，一个的内卫愤恨的说道： “我等乃天子新立亲军，朝廷内卫!尔等身为扬州城百姓，围攻我们等同谋反，还不快快退去！”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见状，壮着胆子说道： “啥后果我们不知道，但是官府处事不公，官差不把我等当人，我们只是自保而已！凭什么给我们扣谋反的帽子！” 人群中立马有人应和道： “就是，俺们只是想出城而已，凭什么官府不让我们出城！”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这帮狗官平日里鱼肉乡里，作威作福！现在俺们听说扬州城要大乱，官差非但阻止我们逃命，还对我们言语羞辱，动辄打骂，你们不让我们活，我们难道连自保都不行吗？” “说得好！天下乌鸦一般黑，狗官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们好过，乡亲们，反了他了！” “杀狗官，逃出城去！” “逃出城就能活，咱们反了他娘的！” “杀狗官！” … “放弃！我等只为捉拿朝廷要犯而来，何曾不让你们活了！” 内卫反驳的话语被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之中，眼见群情激奋，事态超出了掌控，李若琏当机立断道： “多说无益！兄弟们，退！快，大家随我退到后边的酒楼中据守，等待朝廷大军！阻拦着杀！” “诺！” 虽然此时周围群情激奋，但是百姓们内心对朝廷的惧怕还是占了上风，一个个都畏畏缩缩的往前挤，暂时还没有人敢率先动手。眼看着人群越靠越近，李若琏几人纷纷挺刀后退，很快便退到了身后的酒肆之中。 见官府的人退入酒楼，有的百姓便脱离人群离开，奔向城门处，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将酒楼围了起来。此时，人群中有人鼓动道： “朝廷狗官人人得而诛之，大家小心了！咱们今日要是放过他们，随后他们就会出来抓咱们。大家不要上当！” “是的，这些狗官没一个好东西，不如烧死他们，一了百了！” “对！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很快，在有人带头之下，人群中开始有人点燃火把，布匹开始丢向李若琏几人所在的酒楼。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在少数人的引导之下，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放火的队伍… 此时，酒楼之中除了李若琏几人，还有店家老板和家人也在。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店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而一直关注外面情况的李若琏此时却暗道糟糕，这群人疯了，特么的，这是想要将他们几人活活烧死啊。 只见李若琏快速上前，将躲在柜台下面的老板给拉了出来，急切的问道： “老板，对不住了，外面这帮人疯了，他们要烧死咱们。你家酒楼有没有地窖，赶紧带我们去，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店家见李若琏身边都是彪形大汉，又人人提着刀，凶神恶煞一般，魂都被吓飞了，一个劲的在那求饶。事态紧急之下，一边的内卫顾不得其他，上前就是两个大逼兜： “啪啪！快说，地窖在哪？再磨叽老子剁了你！” 眼见着店家两个腮帮子肉眼可见的鼓起来，其人也回过神来。立马颤颤巍巍的指着后门说道： “大爷饶命，有地窖，有地窖，就在后面…” “快！小三，你去打水，再拿几条毛巾。其他人带上店家一家老小，咱们走！” 此时，酒楼外围已经被点燃，烟尘开始向着屋内蔓延。店家一家老小被几个内卫拎小鸡一般的拎着，快速躲进了地窖之中，不多时，熊熊大火逐渐将酒楼淹没… 与此同时，扬州城各处的动乱也越来越严重，城中趁火打劫的比比皆是，抢劫，放火，打砸无处不在。扬州城数十万百姓蜂拥出城，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城外也是混乱异常，各内卫小队虽然有几家家主的画像，但是人家根本不露头啊，至于其他的中小商会成员，内卫根本不认识，加上各家都有家丁护卫，中小商贾们为了活命，纷纷指挥家丁与城外的内卫战成一团。 待到第二天李信率军赶到扬州城外围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混乱的场景。眼看着扬州城火光冲天，城外一团乱麻，骑在马上的李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玛德！怎么会这样！传令！ 曹变蛟领一营自南门入城！ 何可纲领一营自东门入城！ 传令我大军主力自北向南追剿贼子，至扬州城北门停驻！ 其余人随本将入西门，所有人给老子一路推过去！快速平定动乱，凡遇抵抗者杀无赦！” “诺！” 曹变蛟，何可纲当即领命，点齐人马直奔目标而去。很快，章九德等人的大军也出现在北边，扬州城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见朝廷大军到来，纷纷放弃抵抗，跪地投降。先前打的很勇的各商贾家的家丁护院也在第一军面前也秒怂… 李信入城之后，当即宣布对扬州城实施军管，各处戒严。在快速稳定扬州城乱局的同时，一边到处灭火，一边到处抓人。一个个南方商会的成员被大军如老鹰捉小鸡一般的给提溜了回来。一时间，扬州府衙的大牢之中人满为患… 此次动乱中，安和民，亢嗣鼎，季沧苇三人均在大军到来之前，趁乱逃脱，中途被人接应而走。常万达比较倒霉，直接被李信带人堵在了运河中间，常万达也想过反抗，据说他当时是跳进了河里准备遁走，结果一群人就划着船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他快沉下去的时候，才给他拎了上来… 胡雪岩则是比较舒适的待在家中，安然“被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大家排排跪，挨个问罪，抄家，搜银子，发入矿山。李信给这帮人直接一条龙服务到家… 一直到抄家之时，大家才想起来内卫指挥使李若琏不见了… 同一时间，李若琏和店家一家老小一个个被熏的灰头土脸的，还被困在酒楼废墟之下的地窖之中…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第252章 三拨献宝 崇祯六年八月，在李信的强势镇压之下，不到七天的时间，扬州之乱便已被平息。 胡雪岩在被捕后“临阵倒戈”，将手中囤积的天量的粮食全部贡献而出，崇祯帝朱由检闻讯“龙颜大悦”，随即顺水推舟，将徽州商帮并入四通商行，同时将胡雪岩的家眷悉数接往北京，提拔胡雪岩为四通商行主事人之一。 朱由检将三人的职能进行重新划分： 刘文炳回归山西继续主持边贸事宜及西北商贸。 巩永固调回京城，负责主持北方市场以及朝鲜和日本的外贸事宜。 胡雪岩则是被安排负责南方市场，对抗扬州之乱中逃脱的南方商会联盟漏网之鱼。 三人暂时统归内帑主事侯恂节制。同时，朱由检下令李信暂时接管扬州府，大军暂时于淮扬一带驻扎休整，善后的同时等待进一步的军令。 京杭大运河之上，一船船的金银，粮食，罪犯正在被发往京师，江面之上，漕船连绵不绝，岸边，第一军将士军容齐整，戒备森严。朱大典此时正立在扬州城外的河港之上，他在给跟随自己多年的管家送行。 “老爷…” 一身枷锁的管家金福，看着面前一身便装的朱大典不甚唏嘘，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到头来也不过就凝成了两个字。 朱大典见管家一脸唏嘘的模样，看着面前这个老伙计，无奈的说道： “老伙计，此去京城，好生改造，兴许你我主仆还有重逢之时。” “为什么…” 见朱大典一脸的从容淡定，金福不淡定了，话语之中带着三分不满，七分不甘，还有十分的怨气问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贪，为什么你朱大典毛事没有，我金福就锒铛入狱了。而且，他万万没想到的事，他还没举报朱大典贪污呢，自己先被自家主子给举报了… 朱大典像是看穿了金福的想法，同样有些唏嘘的说道： “金福啊，啥也别说了，有些路走错了，那就是走错了，回不了头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言尽于此，上路去吧。” 随着朱大典的话音落下，金福满是不甘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向其拱手道： “谢老爷提点，金福去了…此去山高路远，老爷还需多多保重。” 说完，管家拖着枷锁逐渐汇入到犯人的人流之中。朱大典对着远处金福的背影道了一声别，似是再为这多年的主仆情分画上一个句号… “富贵啊，你今后可要以老管家为戒，本本分分为好啊，老爷我很看好你哦，嗯…顺溜啊，今后咱府上的大管家就是你了…走吧，去李将军那里。” 富贵：“…” 顺溜却是一脸惊喜道：“啊？好嘞，老爷…” 说着，朱大典挥了挥衣袖，转身朝码头之外走去。富贵，顺溜二人赶紧跟上… “老爷…老爷，我也想当管家，顺溜太傻了，不合适…” “放屁，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两人的哄闹之声被码头上嘈杂的声音盖过，主仆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 … 与此同时，山西，张家口。 由于近月以来，晋商联合降价，山西等地的百姓在情怀和价格优势面前，最终还是选择了价格，边贸一块儿更不用说了。到崇祯六年八月，四通商行在山西等地的贸易同样遭受了重大打击。 晋商七大家再度聚首，准备与四通商行进行最终决战，彻底将其击垮夺回丢失的市场，同时安排已经筹集好的物资秘密出关。 “爹，关外要的东西差不多都弄齐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都按照您的要求分散在各处，就等着出关了…” 眼见着自己老爹外出归来，范三拨赶紧将自己老爹拉到书房汇报工作。范永斗听完满意的点点头道： “三拨，你做的不错，这事情办好了，咱们范家今后前途无量啊。这两天咱们就准备动手了，到时候局面不免会有一些动荡，你将这些货都看紧点，咱们就借着乱起之时将这些货运出去。” 范三拨面露得色道： “爹，您就放心吧，孩儿知道怎么做。”说着又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安全之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锦盒道： “爹，孩儿今日得到一奇物，您掌掌眼…” 范永斗见状眉头一紧，自己这个好大儿今日发什么疯？这些年走私销赃，他范永斗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拿走拿走，就你那点本事，能搞来甚好东西？这两天给老子消停点，别整日沉迷这些破烂玩意，玩物丧志…” 看范永斗那嫌弃的模样，范三拨立马不乐意了。看不起我可以，可你不能看不起我手上这东西啊，立马上赶着为自己正名道： “爹啊…这奇物可是儿子我好不容易搞来的，可不简单，您先听我说完再论也不迟啊…” 范永斗听范三拨这么说，也来了兴趣道： “哦？我儿长大了啊…来，你且给为父说道说道。” 范三拨闻言立马上前表功道： “爹，您这些日子忙着商战，日理万机，自然注意不到这些小事。黑市上一直流传着这个奇物的消息，名叫延寿膏，相传药方是出自药仙孙思邈之手，服用它可治百病，延年益寿，但极为稀缺，黑市之中万金难求呢。 近日，儿子收到消息，有人偶然发现了此物，遭到江湖人士的追杀抢夺，此药的主人在逃亡途中，被人暗中杀死，此神药辗转流落到了咱们这边。儿子一直在黑市中苦苦追寻打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前几日被儿子在黑市中寻到，花了一万金买了下来。 北边那位不是有那什么病吗，儿子想着，这次咱们过去，就将这个献上，若是能治了那位大人物的病，咱们范家必然更受器重，那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啊…” 范永斗听完范三拨的话，心中也是一阵意动。旋即又疑虑道： “三拨，此时事关重大，万一有什么疏漏，我范家可是会遭遇灭顶之灾的。你可想好了，万万不可信口开河啊…” 范三拨自信道： “爹，这事儿子可不敢开玩笑，首先这事江湖上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为此还出了好几桩人命案，儿子都派人查证过了，做不得假。再者，这东西黑市敢卖这么高的价，就算药效不理想，但料想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最后，儿子之所以确信，那是因为儿子已经偷偷试过药了，初始有些不适，我就用了一点闻闻味儿，哪知道用过之后，腿也不疼了，腰也不算了，整个人都身轻如燕飘飘欲仙，当真乃神药无疑啊…” 说着范三拨脸上还露出了陶醉，向往又不舍的神情道： “爹啊，说句大实话，若不是要买好北边那个大人物，儿子是真心不愿意将这神物献出去啊…” 范永斗听到这里，顿时疑虑尽消，大喜道： “三拨，你这次立大功了，有此神物，我范家崛起指日可待啊！我儿天纵之才，今后爹爹我将范家交到你手里也放心了…” 范三拨立马献上彩虹屁道： “爹爹说的哪里话，您身体康健着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儿子还要托您的庇护呢…” 范永斗老怀大慰，书房之中一片父慈子孝… 第253章 崩盘 又几日，晋商七大家在完成准备之后，终于对四通商行动手了。眼看着大厦将倾，很多四通商行旗下招募的管事，掌柜纷纷倒戈反水，最后只剩下巩永固带着一众皇庄提拔的老人还在苦苦支撑。 而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双方商战之上的时候，范永斗等人也开始趁机向关外转运走私粮食，铁器，食盐，茶叶等物资… 与此同时，一直在边墙喝西北风的张世泽也接到暗卫的任务完成的消息，当即指挥禁卫军联合张晓的第五军，以缉私为名展开大规模行动。此刻，张世泽正召集各部将官议事… “日前派去联络总督张大人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身在龙门卫的张世泽对副将李锦问道。李锦又名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儿，当年由于家中太穷，自己那婶子又嫌弃自己吃的多浪费粮食，又又偏逢陕西天灾人祸不断，于是在遇到曹化淳在米脂招兵的时候，留下一份家信直接就加入了禁卫军。 入军之后，李锦凭训练刻苦，加之勇武过人，很快在新军中崭露头角，这几年其军事天赋也日渐显露，遂一路被提拔至禁卫军亲卫营副官，领参将衔，与他一波崭露头角的还有禁卫军二营的张鼐，以及第一军陈奇瑜麾下的李二牛，孙应元麾下的赵光瑞。此四人可以说是继孙传庭，周遇吉等名将之后，大明的新生代将星。 “回将军，行动已经开始了！第六军已经封锁关口，开始严查进出关的货品。去往介休等地捉拿七大家眷属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了。另外，第六军也根据暗卫提供的各家藏匿走私货品地点，开始稽查。督师传讯，要求我等配合驻军，负责万全卫周边的防卫，勿使奸人逃脱！” 李锦的话音还未落下，张世泽便赶紧去到地图前看了起来，略微思考之后命令道： “马上传令，通令周边各卫进入战备状态，立即将我军分成五个千人队，分三队进驻张家口堡，万全卫，龙门卫三处！不过边墙年久失修，豁口众多，光驻守这三处还远远不够，这样，李锦！你自领一千人队自张家口堡向新平堡方向巡逻警戒，本将自领一千人队自张家口堡向东巡逻警戒！” 紧接着，张世泽又意气风发的说道： “诸位！前番乙巳京畿之战，让那马祥麟的二营出尽了风头，世人提起禁卫军，只知有二营不知我禁卫一营。这次望诸君协力，咱们务必打个翻身仗！诸位谨记！凡遇到不明身份之人一律擒拿，但有反抗者一律诛杀！” 诸将闻言齐声应和道：“诺！” 旋即，李锦再度起身，有些犹豫道： “将军，如此这般密不透风的话，那帮商贾定然插翅难飞，可陛下的密令怎么办？” 听到李锦的话，正意气风发的张世泽气势为之一顿，玛德，咋把这个给忘了…忽而脑筋一转补充道： “咳咳…你之所言，本将自然知晓，稍安勿躁！所谓做戏要全套，若是让这帮人轻易逃脱追捕，以他们行商多年的精明，定会看出端倪，咱们就是要假戏真做，让他们吃着苦头，不过诸位谨记，遇到那范家一伙，追归追，杀归杀，但是别忘了放点水。一定要让他们以最艰难的方式逃出去！若是办砸了，咱军中的鞭子可不饶人！” “诺！” 众人再度应和，李锦等人听完恍然大悟，心中对张世泽的算计大为感叹，纷纷对其佩服不已： “原来如此！不愧是世子爷，思虑就是周全啊！” “将军高明，算计如此周密，是卑职孟浪了，请将军恕罪！” … 见众人露出佩服的神情，又纷纷献上彩虹屁，张世泽当即肃声道： “都给老子闭嘴，军中不可有谄媚之风，望诸君谨记。好了！各部即刻出动，不得耽搁！” “诺！” 诸将齐声应诺，随即鱼贯而走。看着众人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张世泽这才将战盔摘下，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对着京师方向吐槽道: “好险啊，差点就没圆回来…陛下啊，您啥时候给我调回去啊，我一个世子，吃喝玩乐才是我擅长的啊，打仗这事儿，咱真不合适啊…” … 另一边，晋商七大家却是乱成了一团。先是常家的货在出关之时突然被查封，从中搜出了大量走私货品，紧接着常万圯在回乡途中被当场抓捕，常家旗下的产业纷纷被封，等待查抄。随后各处官府衙役，官兵，驻军纷纷出动，大肆抓捕七大家主要成员，整个山西商界乱做了一团，尤其是七大家主要成员，纷纷收拾细软，企图逃窜出境… “爹！大事不好了，咱们七家的货都被官军给截了，各处走私的窝点也在被捣毁清查，官军正在四处抓捕我等…完了…完了…爹，咱们快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张三拨一脸慌张的跑到范永斗身边，语气之中充满了惊恐。范永斗此时早已收到了消息，莫说是他，另外六大家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消息，都在各寻出路。他范永斗此时内心也是慌的一匹，不过作为老子怎么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失态？当即强自镇定道： “慌什么！朝廷大军突然出动，咱们的事怕是已经暴露，介休是回不去了，幸好之前为父已经偷偷将一些物资运出关去了，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准备，咱们立刻出关…” 范三拨闻言震惊道： “爹…爹啊，咱们就这样走了，那还在家中的娘亲他们怎么办？还有咱家那么多家产还没来得及处理…” 范永斗见自己这个好大儿都到这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立马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怒声道： “啪…都什么时候了，你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命可是只有一条啊，你给老子把那神药保护好，万万不可有失！ 只要咱们能安全逃出去，待到辽东，凭借着爹藏在关外的物资和你手中的东西，我范家自然能东山再起。至于那些妇道人家，爹已经派人传信回去，让他们各自逃生，接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范三拨捂着被打的红肿的脸，也逐渐冷静下来道： “儿子知错了，儿子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慌慌张张的离开，而范永斗也没停下，在范三拨走后，慌忙唤来心腹下人安排，企图趁着各家动乱之机逃往关外。不多时，一行人乔装打扮，凭着对边关地形的熟悉，沿着洋河向新平堡方向潜行而去… 第254章 至爱亲朋 蜿蜒的小路之上，范永斗一行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潜行，生怕被官家的人发现。但这蜿蜒崎岖的小路也让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范永斗父子苦不堪言。 “老爷，这样下去不行啊，如今官军正在四处缉拿咱们，带着这些货和家当速度太慢了，而且痕迹太明显，咱们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就糟了。老奴建议咱们把队伍里的东西都丢掉，快速逃出关外才是啊…” 管家冯远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焦虑的对身边的范永斗说道。此时范永斗正由两个下人抬着坐在竹轿之上，被颠的是七上八下的。闻言正要说话，就听到坐在另一个竹轿上的范三拨说道： “这怎么可以，咱们家就剩这些家当了，若是没了这些东西，咱们出了关之后生活如何保障啊…不能丢，不能丢…哎哎哎哎，你俩走平稳些，少爷我被颠的都快吐了…” 冯远看着范三拨那守财奴的样子，心里大骂这货不是个东西，玛德，家丁们扛着货物，家当赶路，两只脚都磨出泡了，你这天天坐在竹轿上的大少爷老是喊累不说，这会还舍不得这点阿堵物，咋就想不到要是被官军抓住，你还能留下个啥？ 于是也不管范三拨在那叫唤，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范永斗。 “老爷啊。快做决定吧，晚一分，咱们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啊…” 范永斗心里也舍不得队伍里的金银细软和物资，不过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得失的拿捏他心里还是清楚的。犹豫了一下，范永斗说道： “老冯，你说的对，这样，你马上派人在周边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咱们队伍里的金银珠宝和铁器都掩埋起来，留下一部分带着就行。记得做好标记，等咱们在关外稳定下来之后，再寻机过来取回，粮食和药材不能丢，这年头，这些都是是硬通货，比金银还管用，能带还是都带出去，关键时候这些东西能救命的。瓶瓶罐罐什么的能丢都丢了吧。” “爹…不可以啊，咱家可就剩下这点东西了啊…哎呦…” 范三拨大急起身，一个没注意却从竹轿上摔了下来，疼的嗷嗷直叫。又见包袱中的锦盒掉落，立马又连滚带爬的将其捡起，擦干净又装了回去。 范永斗见状也不管他，直接对管家冯远道： “速速去办，我等先行，你不要耽搁太多时间，完事之后快速赶过来与我汇合。” “是，老爷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管家冯远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暗叹还是家主有眼光和魄力，这小少爷还是不太行啊。随即快速离开… 很快，队伍里便开始将多余的东西纷纷丢弃，冯远分出了一拨人，按范永斗的要求开始藏匿物资，做标记。 又几日，范永斗等人行至宣府与大同交界处，距离新平堡已经不远了。一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一边等待前方的消息，一边想着休整。不多时，下人来报： “老爷…老爷，不好了，听说皇帝老子的禁军入了新平堡，咱们以前打点的熟人现都对咱们避之不及，一个个生怕引火烧身，小的一连吃了好多个闭门羹，各处关卡查的又甚言，小的害怕暴露，便先行回来向老爷禀报了…” 待到小厮说完，坐在范永斗身边的范三拨气愤道： “哼！以前咱家风光的时候，这些人恨不得撵上来添咱的后脚跟，现在我们落难了，却对咱们弃如敝履，还有那些当官的，平时吃拿卡要的一个都没落下，现在出了事，却对咱们避之不及，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发泄完心中的不满，范三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远处的新平堡，慌忙道: “爹啊…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范永斗却不似范三拨这般愤青，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若是易地而处，他范永斗说不定做的比这些人还绝呢。只见范永斗眯起眼睛说道： “慌什么！这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吗？哼哼…老冯，你去新平堡找守将巩林，把这封信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管家冯远快速接过信揣入怀中，然后似有所指的问道： “老爷，若是这个巩林…” 范永斗自信一笑，阴狠的说道： “呵呵…如今宣大军内部督查甚严，他这些年落在我手里的把柄可不少，若是他敢出卖我等，那他这个游击将军也做到头了…放心去吧，巩将军可是老爷我的手足兄弟啊，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是，老爷。” 冯远当即朝着范永斗作了一个揖，转身向新平堡而去。 … 当新平堡守将巩林见到范府大管家冯远之时，大惊失色，当场就要将其拿下，可当冯远掏出怀中的信给他看时，他立马就怂了。在冯远的威逼利诱之下，巩林犹豫良久，最终妥协。 “唉…范兄可是我的至爱亲朋啊，如此情形我定然是要帮一把的，但是你要保证，此次过后，你家主人手里的东西必须要全部销毁！毕竟谁都不想有事，对不对？” 巩林看向冯远叹息道。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轻易就着了这范永斗的道，以至于后来越陷越深，现在被人拿着把柄威胁，成了其砧板上的鱼肉… 冯远见巩林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微微一笑道： “将军大可放心，我范家行商多年，靠的就是信义二字。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我们能安全出去，所有的证据他都会当场销毁，不会留下一丝一毫。毕竟你我两家是世交，也不好就此恶了关系不是？” 巩林闻言心中呸了一声，眼角凶光一闪而逝，随即笑呵呵的说道： “如此甚好！新平堡东面五里处有一处豁口，今晚亥时会进行换防，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冯远听完大喜，当即掏出一本账目，拱手道： “谢将军援手之恩，我范家感激不尽。这是其中一半的账本，老爷让我转交将军。另外一半我家主人交代了，出关之后再交给将军，此外家主还给您准备了些黄白之物，就埋在南边五里处的土丘之内，将军可自取之。将军保重，小的这就告退了…” “好好好，此去山高路远，务必让范兄注意安全啊…” 巩林热情满满的将冯远送走。见其身影消失，巩林身边的一个心腹家丁说道： “将军，真的要放他们离开？属下可不信他们真的会将东西处理掉，一旦放他们出关，后患无穷啊…” 巩林转身，神色阴翳道： “呵…没想到啊，这老狐狸竟然还藏着这后手呢，你马上去寻一些可靠的人扮成麻匪，提前潜出关墙，待今晚他们出关之后…” 说着做出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记住！做干净些，务必将我要的东西全部销毁！” “诺！家主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心腹当即跪下领命，随后起身离开… 第255章 当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月黑风高夜，翻墙入户时。当天亥时，新平堡东面五里处明军换防之时，巩林暗中指使部下利用换防之机，漏出了一处防御空挡。而此时，范永斗一行人早已经隐藏在周围多时了。 黑夜之中，负责望风的管家冯远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破绽，立马来到范永斗身边说道： “老爷，老爷，官军动了，口子给咱们放出来了，咱们快走吧…” 范三拨也是满脸激动，小声道： “爹，机会来了，咱们快走吧。只要出了关，咱们就安全了…” 范永斗闻言也是精神一震，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只见他眼珠一转说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出关之后恐怕才是危险的开始啊。老冯，你且附耳过来…” 当下，范永斗便和管家冯远咬起了耳朵，将自己的计划给冯远说了一遍。他心里清楚，这次派冯远去和游击巩林摊牌，那是把他给得罪死了，这巩林怎么可能让自己安然无事的离开？不过他早已先一步派人去往辽东，请求清军接应，倒也不怕。 不多时，黑夜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两个分别扮成了范永斗父子模样的仆人便出现在队伍之中。而范永斗此时则和范三拨一起穿上粗布麻衣，变成了仆从模样。 “老爷，粮食和药材老奴都尽可能的让大家装进包袱了，巩林只给了咱们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快走吧…” 有样学样的换上了粗布衣服的管家冯远看了看天色，在一旁说道。范永斗点点头说道： “唉…没想到啊，都带了一路了，到头来还是带不走…算了，走吧，让伙计们都小心点，不要弄出太大响动。咱们先安全出关再说。” “是，老爷。” 一行人趁着夜色，手牵着手，摸黑向边墙豁口处行去，一路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黑暗之中的另一处地方，巩林正远远的注视着边墙豁口处。一名家丁快速走了过来，小声汇报道： “家主，范永斗现身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巩林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黑暗，说道： “不必！现在动手动静太大，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按计划行事吧。” “诺！” 家丁应声而退。 … 正在双方和谐的各行其是之时，突然远处一簇火光由远而近，原来是李过率领的禁卫军小队正好巡逻到附近，结果突发奇想，准备一鼓作气去往新平堡休整。这不巧了吗，本来妥妥的二人转，这下变成了三缺一… “兄弟们，动作快点，听说第一军有夜行军的习惯，咱禁卫军今个儿也试试…前面就是新平堡了，大家伙加把劲哈…” 走在队伍前方的把总一边前行一边给身后的队伍打气。而身后的队伍却是怨声载道，虽然这些年明军嫡系部队伙食改善了不少，但这夜盲症大多数军士或多或少都有，黑夜行军，跟瞎子走路有的一拼。 “这黑灯瞎火的，咱将军也太折腾人了…” “可不是吗，我都摔好几跤了，膝盖到现在还疼呢…” “要我说咱将军就是想去新平堡找小媳妇了，不然咋那么急呢，从这里到新平堡，天亮了过去还快些呢…” “嘿…谁不想小媳妇，等仗打完了，老子要娶三个…” “就你走路都摔七八次了…还娶三个？怕不是要扶墙咯…” “嘿嘿…” 李过骑在马上，听着下面人搁那窃窃私语，插科打屁，却也没耽误行军，便没有强行阻止。整个队伍蜿蜒前行，距离巩林处越来越近。 相较于禁军的轻松，另一边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巩林却是神色大变。立马下令道： “不好！来的大概率是禁军巡逻队，马上派人前去核验身份！立刻吹军号警戒，豁口处即刻戒严！” 巩林身边的家丁赶忙说道： “家主，那范家的人才过去一半，现在怎么办？” 巩林毫不犹豫的说道： “出去的不用管，剩下的全部当做冲卡之人，立刻诛杀，一个不留！” “诺！” 家丁当即翻身上马，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吹起军号。 “呜…呜…呜…” “将军有令，有乱民冲卡，全军戒严！妄图冲关者杀无赦！驾！” “张弓，火铳手准备！放！” “杀！” 很快，边墙豁口处火光大盛，刚刚还如木头人一般的明军忽然就对还没出关的范永斗队伍挥刀相向，火铳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原本还在那摸索过关的范永斗的队伍，猝不及防之下被杀的人仰马翻，惨叫，求救之声不绝于耳。范三拨大惊道： “不好…巩林那厮不讲信用，对咱们下手了，爹，快逃吧。” “咱们走！” 身在关口之外的范永斗见身后变故陡生，内心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放下心来，出门少一半，这才对吗。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身后，范永斗便指挥着剩下的人向草原深处撤走。 … 另一边，正带着队伍赶路的李过惊闻前方枪声大作，一脸的惊讶。当即大手一挥，叫停了队伍。 “停！全军列阵！戒备！侦骑营马上过去探查情况！” “诺！” 话音落下，一队十二人的侦骑小队率先反应过来，直奔豁口方向而去。于此同时，迎面过来了三四个全副武装的骑兵，见到李过等人大声呼和道： “此地乃第五军下辖防区，来者何人！” 李过身边的副将立马戒备的说道： “我部乃禁卫军二营张世泽将军麾下巡逻队！奉命巡视边墙，防止有人逃窜出关！” 为首的小旗官闻言再度问道： “月黑风高，看不清你等面貌，尔等可有凭证？” 副官当即回道： “有！尔等稍待！” 随即带着人策马上前，取出禁军身份令牌和文书道： “请贵军查验！” 为首的小旗官闻言，一边戒备，一边派人举着火把上前查验。确认无误后，说道： “原来是李将军的队伍，如今边境戒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李过闻言揭过话头，问道： “无妨，前方有何变故？为何突然枪声大作？” 小旗官抱拳道： “启禀将军，有歹人趁夜闯卡，我家将军正在带军围剿！” “原来如此…传令，全军前进，协助第五军的兄弟快速平乱，记住，抓几个活口套一下情报！” “诺！” 随即，李过率领麾下一千禁军向豁口处增援而去。等到大军赶到之时，战斗已经结束，豁口处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全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见状李过心中疑虑渐起，刚刚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细想，此时却感觉一切未免发生的太过巧合了。 这群人早不闯卡，晚不闯卡，偏偏在他带着人快要到的时候闯卡？还有，这新平堡守将巩林来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正好有乱民闯卡，他正好就带兵杀到了？再者，那么多人在此，为何无一活口，连重伤的都没有，这也太不合理了。 当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这里面有鬼！李过心中有了主意，表面却不动声色，与巩林寒暄了一阵之后，转身便派人向张世泽处发去密报… 第256章 好消息…好消息… 在派人传信之后，李过也不往新平堡赶了，当即下令大军就地驻扎，开始探查起这数十具尸体的情报。 游击巩林见这个李过似乎有点不好糊弄，便借口布置军务，先行带人赶回了新平堡。途中一边让驻守在豁口处的部下尽量拖延时间，一边密令关外的手下抓紧时间动手，尽快铲除范永斗等人，销毁证据。 话分两头，当张世泽收到李过传来的密报之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在听完部下的报告之后，张世泽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一时也搞不清楚情况，不过他也不慌，自己不行，那不是还有暗卫吗？ 于是立马派人去找此次跟随队伍而来的暗卫老大--暗卫八部之一的玄部指挥使玄明。 而玄明的情报则要比张世泽来的早的多。早在范永斗等人到达新平堡附近时，暗卫就已经根据其路上遗弃的物资追踪到了他们的落脚点。若不是玄明手中有朱由检下发的密令，恐怕等不到今夜，范永斗一行人就凉凉了。 “大人，张世泽将军那边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新平堡那边传来情报…” 一名戴着面具的暗卫，来到玄明身边说道。只见身着黑色玄服的玄明，手中正拿着九队送来的密报，闻言，他将情报收起，面具之下露出的嘴角勾动了一下说道： “嘿…这个张世泽，倒也不笨。九队的情报可比他来的及时多了。范永斗一行已经出关，马上派行动队从李过驻扎的防区穿过去，追上范永斗他们！哼哼…这个吃里扒外的老汉奸，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记住，按计划行事，务必让他们安全去往辽东…” “诺!” 面前的暗卫当即领命离开。随后玄明再度唤道： “来人！跟我去张世泽那边走一趟…” “诺！” … 随着暗卫玄部小队出关，范永斗等人开启了逃往辽东的九九八十一难。与此同时，山西的其他几家晋商则是一个个的被张晓指挥第五军抓获，晋商七大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巩永固看着被查抄的海量的货物，一边紧急安排四通商行进行接收，一边笑的合不拢嘴。晋商被一网打尽，整个山西和西北遗留出来的巨大市场，足够他巩永固大展身手了。没有了对手的巩永固，可以说是躺着就可以把钱赚了，睡着了都能捞功劳啊。 巩永固立马抓住时机，将手下的骨干都召集起来，开了个动员大会： “诸位，如今我们的大敌晋商已经被连根拔起，我四通商行在山西再无敌手。接下来这偌大的山西，辽阔的西北，便是我等大展宏图之时。稍后大家回去便给我招工，大大的招，嗯!之前背叛咱们那些二五仔就不要了…” “还有，各位务必在一月之内将我四通商行的商铺延伸到山西各地县城一级，做不到的就歇着，换能做到的上！现在，我来布置任务…” 待工作布置完毕，巩永固看着场中的三瓜两枣，豪情万丈道： “好了，任务就安排到这里，大家谨记我等的目标！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众骨干齐声道：“是！我等谨记驸马爷之嘱托！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心里却是骂道：你特么动动嘴，咱不得跑断腿啊，一个月的时间跑遍整个山西，你当这里是湾湾啊！信不信咱们诅咒你拉屎不带纸啊… 但是骂归骂，事情到了自己头上，那该做还得做。很快，一众四通商行的骨干便斗志昂扬（怨声载道）的离开了，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啊。 … 在巩永固的强势安排之下，四通商行的势力很快在山西卷土重来，各项工作乱而有序的开展起来。 而巩永固则是意气风发的规划起了西北地区的商业宏图，那家伙，走路都带着风…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朱由检的诏书便到了。看着朱由检召他回京的诏书，巩永固开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不要啊… 张世泽：“我特么可想回去了…” 随后，巩永固便收拾铺盖，带着随从跟随着一车车押运金银，粮食等物资的队伍，踏上了返京之路… 眼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商行总部，唾手可得的功劳飞了，坐在马车之上的巩永固，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巩永固：“我跟你们讲啊…呜呜…那海贸利润可大了，肯定比在山西搞边贸赚的多…” 仆人：对对对… 巩永固：“呜呜…沙子进眼里了…山西有啥好的，风又大，路又不好走…” 仆人：对对对… 巩永固：“呜呜…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是不是以为本驸马舍不得？哼…不就是那点功劳吗…呜呜…本驸马不稀罕…” 仆人：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巩永固：“玛德…便宜刘文炳那老小子了…呜呜…等我回去，看本驸马不整死那群棒子和小日本…呜呜…” 仆人：“…” … 崇祯六年九月，南方五省商会联盟和晋商两股势力相继被明廷出动大军捣毁。大量的金银财货被缴获，海量的粮食被运往京师。光是看着清点出来的数字，朱由检便乐的合不拢嘴了，然而比他更开心的还有两个货。 一个是侯恂，自从物资账单报上来开始，他就守在内帑不回去了，整天要么对着南边看，要么对着西北看，整个人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另一个就是李若琏了，听说这货从扬州返京的路上啥都没干，就抱着个算盘搁那敲，算盘珠子都被撸秃噜皮了，嘴角的哈喇子就没断过… 与此同时，清军在辽东搜刮一番之后，也结束了与朱梅大军对峙的局面，收兵回国。退兵的原因不太清楚，有消息说是皇太极又犯病了，急需大军回师坐镇以防不测；有消息说是自乙巳之战以来，女真人精锐损失过大，皇太极继续派军入深入辽东抓取生女真补充战力。又有人说，是因为清军掠夺够了过冬的粮食，所以退了。 总之，这一年九月底，十月初，辽东之围解了。 再者就是，东南沿海，由于孙国祯引大沽海军南下，侧击葡萄牙人和刘香的海军舰队，正在和郑芝龙激战的葡萄牙人措手不及之下吃了大亏，刘香和葡萄牙人的联合舰队大败，退回了广州沿海地区，台湾之危随之解除。 还有就是，朱由检的北京-通州大商业圈计划初步完成，在朱由检的鼓励之下，越来越多的商户开始入驻此地，商业的复苏也给周边的老百姓带来了越来越多的红利… 至崇祯六年十月，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在《大明时报》的助力之下，消息广为传播，整个北方地区的民心，士气高涨… 然而，在这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之下，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第257章 大乱之始 崇祯六年十月，由朱由检签发，内阁加印的改革新政一路下发到地方，刚刚平静没几天的大明再度陷入到动荡之中。 首先便是均田令，人均分田十亩，分谁的田不言而喻了吧。而如今的大明天下，土地兼并严重，无论是大地主，还是中小地主，还是商贾，都在想尽办法的兼并土地，然后再进行一系列的骚操作，企图逃避赋税徭役。 然而当代很多人对明朝的政策是有误解的。有明一朝，士大夫阶层从来就没有过免税这个特权，《大明律》规定的税收政策非常明确，也很简单，只有田税，商税，户籍税三种，后来增加了一个海关税（市舶司的活计）。 至于网上传的关税（各地设立的关卡），钞关，以及各种苛捐杂税，那都是地方私立的，严格来说，违法！嗯，皇帝设的钞关也违法… 田税和商税都是三十税一，可以说朱老八建国之时，那是真一视同仁，给大家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老朱的态度很明确，管你是谁，你特娘的只要有土地，都必须给我老朱纳税！所以明朝的官员从一开始就必须要缴税！ 事实上，官员享受的那个政策叫优免则例，这东西免的不是赋税而是杂役！什么意思呢？就是你考上功名了，你就和一般的屁民不一样了，成为了有身份屁民了，那你就不用和一般的屁民一起去给衙门端茶倒水，像清理河道，给县老爷抬轿子之类的有失体面的活，老朱我都给你免了。 但老朱家的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揩的。你是哪个品级，能免多少，人家都给定的死死的，那必须不能超！ 官员们干不过朱老八，所以在洪武时代那是老老实实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官僚士大夫集团势力越发膨胀，而老朱家的继承人却越来越不给力，这原来不是特权的特权，就给官僚集团玩出花来了。 首当其冲就是对明朝田税的基石--鱼鳞图册下手。隐瞒田亩和人口，成为地主阶级逃税避税的主要手段。 鱼鳞册是老朱以黄册为基础，下令地方丈量田土绘制而成，因该册带有图示，清晰画出了土地的形状、界限与归属，描绘详细，状如鱼鳞，故称鱼鳞图册。《大明律》规定鱼鳞册每年审查一次，每十年则要彻底清查一次，以便政府掌握真实的土地数据。洪武二十六年，田亩在册数亩，而到了宣德元年，田亩在册数仅为亩，短短33年时间，在册田亩竟消失了一半，与之对比的是，在册人口数由洪武二十六年的人下降到了人，仅下降了百分之十四左右，就问你爽不爽… 皇帝自己是不可能亲自下场丈量土地的，鱼鳞图册的统计自然是由地方完成，当地方官吏成为了主角，身为官僚集团的一员，那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吗…于是隐瞒田土与地主阶级交换利益，亦或利用职权瞒报自有土地等等，地主士绅们的逃税目标水到渠成。 下一个，投献！投献分为他献与自献，其中猫腻甚多，尤其是他献，往往是地方豪强为讨好权贵，而将他人的土地强行投献给宗室以达到巴结讨好等目的，而被投献土地的农民则被迫破产，沦为佃农或仆役，这一下子，在册田地与人口“便合理合法”的双双消失… 还有一个是为“诡寄”，就是大量的农民为免除赋役，纷纷将自己的土地挂名至官员，权贵名下，久而久之，这田地就成了官员或者权贵所属了。 话说回来，现在的大明，流民到处都是，每人分十亩地，天下哪来的那么多地？只能打土豪分田地！那大家经过那么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兼并来的那么多土地，你朱由检现在动动嘴就分了？这等同于割大家的肉啊，而且还是大割特割，谁肯干？ 因此，法令每到一地，从地方官员到士绅地主纷纷群起反对，尤其是政局稳定的南方，反对更加激烈… 再者就是义务兵役令，按田产征兵等于是摒弃了卫所制，彻底采用全民征兵制，这无疑是打破了贵族阶层的特权。我有钱自然是要享受的，你让我去当兵，战死了咋办？那肯定不能干啊…反对！ 然后便是征税令，麻麻的！《大明律》规定的田税才三十税一，你特么上来就是十税五，你朱由检咋不去抢？再者，你取消所有杂税，合并为一，我地方官员还怎么上下其手，吃拿卡要？至于商税百抽五，我们走私贸易搞得好好的，凭什么要给你交钱？ 最终，大家伙一合计，行！想玩是吧？你抽我，我就抽佃户，到时候老百姓反了，那也是你朱由检的锅，我们坐看你怎么办！反正大家都是靠隐匿的田产逍遥快活的，无所谓… 至于廉政公署，那可是要了大家的命了，这大明天下时至今日，贪官污吏横行，你搞个专门独立的反贪局，这不是妥妥要大家的命吗？反对！ 再说推恩令，藩王们是想要自由的，不过大家是想要带着大把的马内，自由的出去潇洒的，不是让你朱由检给我整成个穷光蛋的，我堂堂一个一无是处的藩王，难道要去自由的乞讨？闹呢？反对！ … 于是，崇祯六年十月开始，大明朝廷，无论是中央官员还是地方官员，纷纷团结一致上书反对新政，同时大肆鼓吹圣天子身边出现了以施鳯来为首的一批乱臣贼子，将施鳯来，侯恂，李长庚，宋献策等人比作建文太子时代的方孝孺，黄子橙，李景隆之流，更有甚者将其比作秦桧，汉奸，并大加攻讦，与之匹配的亡国之论甚嚣尘上。 同一时间，山东孔氏也出面站台，衍圣公孔衍植公开发声支持各地方官员，攻击新政，没办法，他孔家占了山东大多数的田地啊… 各地士子因此受到鼓舞，纷纷依托孔教之名，展开了一场尊孔复古的运动，不断上书朱由检，要求废除新政，惩办奸佞施鳯来，侯恂等一众天子近臣，有激进的士子更是喊出了“尊孔复古，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新政只会让大明走向灭亡”，“清君侧，肃寰宇”的口号… 而东林党魁首张溥等人，则是趁机提出了“新政祸国殃民，废除新政迫在眉睫”，“只有东林党才能救大明”的主张。 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大明从中央到地方，从官方到民间乱成了一团。如此乱象，大大超出了朱由检团队的预料，可以说，朱由检这下子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而另一边，施鳯来等人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一个个真的是欲哭无泪啊…特么的！这汉奸啊，秦桧啊之类的名头，是人能戴的吗？肏！此时的他们就是想辞官归隐都没机会了，只能含泪跟着朱由检一条道走到黑了… 走投无路之下，众人纷纷红着眼，开始了绝地反击… 第258章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崇祯六年十一月，山西突发鼠疫。十二月丁亥，大风雪席卷各地，伴随大雷电。炸雷击毁了孝陵树。 各方势力借此大做文章，坊间流言大盛，皆言天子失德，乱政害民，引发上天和先祖不满，因此降下天罚以示惩戒… 养心殿，内朝。 “陛下，如今天下群意汹汹，朝野上下到处都是反对新政的声音，地方州县亦有动荡，我等现在的处境非常被动…陛下，这新政咱们要不要先暂缓一下…” 施鳯来立于大殿之上，忧心忡忡的向朱由检汇报近期朝野动态。魏忠贤见施鳯来说完，紧接着递上一份暗卫的密报，小声说道： “皇爷，据暗卫探查得知，东林党在野人士近期活动越来越频繁，有士子已经在串联，号召拒绝参加来年的春闱会试，而且喊出的口号越来越大逆不道，皇爷，您看要不要老奴将这些人私下处理了？” 李若琏也递上了一道折子，神情不满的汇报道： “陛下，据情报，各地藩王对陛下多有不满之言传出，说…说陛下先是取消宗室俸禄，此次又准备以自由之名行削藩之实，言陛下刻薄寡恩，而且如今各地流言满天飞…臣建议将这些祸国殃民之徒悉数诛杀之！” “…”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以及对局势的分析，一直沉默不言。见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将身子斜倚在龙椅之上，阴沉沉的说道： “诸位，我们现在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施鳯来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就在这时，坐在太师椅上的袁可立出言提醒道： “诸位，你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陛下妥协才是…呵呵…如今这个局，陛下退出来尚且可以保全，可是在座的诸位，怕是都要万劫不复了…” 袁可立一言惊醒梦中人，尤其是施鳯来，恨不得抽自己俩大逼兜，他刚刚咋就鬼迷了心窍，出言劝皇帝退缩呢… 王在晋率先反应过来，开始建议道： “启奏陛下，如今最棘手的当是曲阜的衍圣公，臣以为，咱们可以先给孔府一些好处，再晓以大义，若是其能倒向我们这一方，事情当会有所转机。必竟，孔氏乃是天下读书人的信仰，其影响力不可小觑，而且孔氏沐浴我大明皇恩数百年，忠义无双，断不会见死不救的。” 朱由检闻言内心嗤笑一声，老王你还是太年轻啊，也不知你要是知道了你心里那个白月光衍圣公，在清军入关后第一个就举族投降满清，跪舔鞑子，内心会作何感想… 见场中所有人都对王在晋的建议抱有希望，朱由检手指轻敲桌面冷笑道： “诸位爱卿，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可不是好事啊。魏忠贤！将暗卫收集到的衍圣公府的情报，给诸卿好好看看，也让大家了解一下咱这圣人的所作所为…” 孔府是读书人心中的信仰，可不是他流氓头子魏忠贤的信仰，当即就将事先准备好的曲阜孔氏的情报和证据传给了众人。 “成化五年，孔子第六十一代孙，衍圣公孔弘绪于山东曲阜仗杀人命四条，奸污女子多达四十余人。” “孔氏内斗，孔承泽、孔承源夺取孔庙和孔府府库钥匙，企图夺嫡，篡夺孔氏正统。” “正德六年，爆发民乱，匪首刘六，刘七攻山东，突入曲阜，直捣阙里，孔府之人毫无守城之心，皆四散而逃，孔庙遭毁。民乱平息之后孔氏方回…” “山东孔氏，其在册土地二千零七十三大顷（一大顷等于三市顷，一市顷约等于如今的100亩），然近百年来，孔氏以各种借口侵夺民田，隐匿田亩已达百万亩之巨，遍及鲁、冀、豫、苏、皖五省。” “孔府向佃户收取租税达百分之五六十，每当交租之时，过一道门槛就剥一层皮。第一道门槛是验租，小甲（催租头目）按例要霸占一升“验升粮”。第二道坎是量租。孔府在量租时倒满了还要倒，一直倒出尖来，流到地下的粮食叫“地皮\",归仓头；尖出来的粮食叫“斗尖”，用木刀刮下来，归管事。” “孔府强迫农民纳贡和服役。有专供孔府享用的粉条户、豆芽户、香椿户、桃户、杏户、鸭蛋户、鱼户、盘子户、碟子户、花炮户、门神户、屠户、船户等数十种。还有专供孔府婚丧嫁娶的喇叭户、点炮户、杠子户、猪户、祭羊户、祭牛户、洒扫户等。一经指定为户人，便要听候使唤，没有人身自由，而且要世世代代承袭。” “孔府每年都要向农民额外征收年例银、年例棉、年例布、年鸡和年猪等。孔府还开办钱庄，从中牟利。农民兑换一吊钱，只给八百。青黄不接时，向农民放粮，春借一斗，秋还二斗。” … 在场的众人包括袁可立在内，都是深受儒学浸染之人，尤其是施鳯来，人家还考了个状元。看着手中暗卫收集的证据，要不是这是朱由检发给他们的，估计众人打死都不会相信他们心中的白月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证据，众人心中友谊的小船，信仰的大山轰然崩塌了，配合着门外雷电交加的景像，那感觉嘎嘎爽… “怎会如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这…” 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朱由检沉默以待，等到众人平复下来，朱由检接着说道： “诸位，衍圣公府代表不了圣人！而且，如今的衍圣公府早已经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他们腐朽了，已经不足以领导天下读书之人，也不配成为我大明的信仰。朕坚信，天下人人可以继承圣人之志，只要能做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人，皆可成圣！这就是朕为天下人重新寻找的信仰！” “不瞒诸位爱卿，朕也考虑过是不是要慢慢来，但是除非不推行摊丁入亩，否则无论什么时候推行，咱们都要面临如今的状况。朕明白你们心中在埋怨朕没有十足的准备就动手，可是准备到什么时候算十足呢？ 如今我大明东北有鞑虏为患，北方有蒙古人贼心不死，东南有西夷虎视眈眈，西南有土司叛乱，沿海有倭寇横行，内部民乱灾害不止，若不清除这一身的毒瘤，我大明何日能安宁？百姓何日能安居？ 这些年来，我大明风雨飘摇，咱们一直在缝缝补补，朕累了，也不愿意再等了。朕要打破这一切！重建大明秩序！朕要强推摊丁入亩，改土归流！让我大明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人人如龙！” “人民有信仰，国家才有力量，我大汉民族才有希望！吾等今日所为…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必将名垂千古！” 第259章 满嘴跑火车 朱由检的一番言论让众人三观碎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啥叫衍圣公已经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啥叫寻找新的信仰？ 啥叫孔氏不能代表圣人，人人皆可成圣？ 啥叫孔氏已经腐朽？ 字字诛心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瞬间便会成为天下人口中的异端，那是名垂千古吗？那特么的是粉身碎骨啊… 只见施鳯来，侯恂，李长庚等一众文臣纷纷出列，颤声道： “陛…陛下，这…这不合适吧…” “陛下…那孔衍植可是圣人传承，我等皆乃圣人门徒，怎可…怎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 袁可立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就见这个一辈子杀伐果断的老头，此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 “陛下，至圣先师力行教化，有大功于华夏，且圣人传承数千年，历朝历代都对其后裔礼遇有加，若是其断在了我辈手中，无论是对是错，我等都难辞其咎。这事儿，我等是万万不能做的…” 袁可立这话就差把欺师灭祖，数典忘祖，大逆不道给写在脸上了。这事儿陈某某能干，鲁某某能干，胡某某能干，李某某也能干，但是他们坚决不能干！ 朱由检听完，眼珠子一转，一脸正色的说道： “老师，您怕是想岔了，朕也没想着要断了圣人的子嗣传承，您是知道的，朕向来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您看哈，这儒学传承数千年，先贤的教义已经被后人篡改的面目全非了… 小的不说，咱就说大的吧。这儒学亚圣孟子就给他改了一次，西汉的董仲舒又改了一次，宋代朱熹再改，到了咱大明，王阳明是不是又又又又改了一次？那亚圣咱就不说了，那董仲舒，朱熹，王阳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们凭啥能改圣人之言，那特么存天理，灭人欲都给整出来了，这个合理吗？再说了，既然他们都能改，那咱们凭什么不能改？ 众人听着朱由检的歪理邪说，心中气结，袁可立那胡子都不自觉的被自己给揪下来了一把。众人有心想要反驳，但是认真一想，哎？好像又是这么个理啊… 朱由检见众人无从反驳，继续说道： “你们想啊，这几千年下来，当年圣人自己说过的话，后人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圣人说有教无类，那现在呢？穷人家的孩子能上的起学吗？圣人有教咱们存天理灭人欲吗？圣人说老死不相往来，大家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老祖宗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圣人也如是！更何况后人乎？” 宋献策双眼睁的老大，圣人有点瑕疵那还是圣人啊，那鲁迅写的错别字还叫通假字呢…于是反驳道： “圣人怎么可能犯错？” 朱由检心想，老是我一个人说那不得行啊，袁枢这小子，自己带在身边改造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于是朱由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袁枢… 袁枢见状心里像吃了黄连一般，你们这群人搁那说的都是啥虎狼之词啊，惹不起，惹不起…打从一开始袁枢就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看逃不过了，干脆一咬牙上前道： “那您解释一下，圣人为何说克己复礼，老死不相往来？孔夫子身在春秋时代，为何教人们复辟周代的奴隶制？这难道不是历史的倒退吗？” 宋献策：“…” 施鳯来跟上，反驳道： “周代礼不崩，乐不坏，圣人身处乱世，向往周朝稳定的秩序本就无可厚非。虽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袁枢无奈，复又道： “嗯，施阁老说的有道理，那你解释一下，孔圣人为何醉心于做官？还有个绯闻女友，君不闻“子见南子”乎？” 施鳯来：“…” 侯恂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道听途说，查无实证！况此乃小节尔，不足道哉…” 袁枢再问道：“好！《诗经》本有三千首，如今却只留十之一二，大多被孔圣人删掉，此有错否？失节否？” 侯恂：“…” 李长庚接着出列，这回袁枢状态上来了，没给其说话的机会，率先道： “孔子任鲁国大司寇后，上任堪堪七日，就把少正卯杀死在两观的东观之下，暴尸三日。与儒家讲究的仁义道德相悖否？” 李长庚：“…” 李长庚闻言很自觉的又退了回去… 袁可立现在看袁枢，是怎么看怎么不爽，心中那个气啊，当即怒斥道： “诸位，家门不幸啊…逆子！还不退下！回去看老子不打断你三条腿！” 袁枢脑门见汗，看了一下自己的好父亲，又见场中无人再言语，又又又看了一眼朱由检，便愣愣的缩了回去。见袁枢驳倒了众人，朱由检顿感老怀大慰，心中盘算着，这下一步的计划差不多能开启了。 感觉众人快到了爆发的边缘，朱由检率先打破沉默，出言道： “诸位，袁枢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刚刚施阁老不是说天下群议汹汹吗，所谓锣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朕欲依托《大明时报》，展开一场论战，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场关于孔子学说的大讨论，彻底打破孔氏在世人心中的权威，重新定义孔子学说，传播新儒学。 至于曲阜的孔家，朕不会杀他们，不过这些人享受了那么多年的优待，也该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朕也欲趁此机会，摘掉诸位身上这汉奸，乱臣贼子的帽子，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朕不忍心看诸位蒙受冤屈啊。” 看着朱由检搁那声情并茂的表演，众人心中一阵mmp。不过话说回来，众人早已经上了朱由检这条贼船，如今就是想下也下不来了。思来想去…行吧…那就干吧… 沉默良久，袁可立翁声道： “陛下若真要如此行事，需做好家国动乱的准备。这天下士子千千万，背后支持他们的士绅豪族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臣说句不该说的，恐怕这靖难之祸就在眼前，稍有不慎，便是个万劫不复啊…” 朱由检见此倒是放下心来了，他怕的就是众人摆烂或者抗拒，既然袁可立已经带头出主意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就见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问道： “老师所想亦是朕之所忧，敢问计将安出？” 袁可立眯起眼睛说道： “依老臣之见，这论战一起，或天下士人群起而攻之，或扶植新皇取而代之，或举兵北上，攻而伐之。老臣建议让李信领第一军与江淮一线驻扎，万一乱起，以李小子的手段，守住江淮一线当不是问题…” 施鳯来见袁可立说完，上前补充道： “陛下还需预防朝中众臣反水，这天下士官，支持孔氏者十之八九，臣担心这论战一起，我等必被引为异端，若朝堂诸公齐齐致仕，朝政立马就会停摆！老臣建议，当提前做好准备，如今皇庄学院经过多年发展，生员众多且忠于陛下，当尽快在其中挑选优者作为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朱由检心中一惊，这尼玛不就是罢工吗？当即点头应道： “善！此事就交由施阁老前去处理，越快越好！” 第260章 准备 王在晋也出列道： “陛下，如今我等手中最大的筹码唯有北方六军，只要军权不辍，陛下便立于不败之地。臣之所忧，惟山西之张晓，延绥之洪承畴尔，此二人皆是以士子之身入朝，再入军，非是秦良玉等将军之流可比，臣担心若此二人有变，引军威胁我京师侧后，万事休矣…” 朱由检听到这里，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张晓他不熟，可洪承畴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响彻古今啊。于是看向王在晋道： “王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众人闻言心中一阵奇怪，这陛下平时对手下诸将从来都是信任的紧，这为何一提到这洪承畴几人立马就变味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陛下，臣以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洪承畴，张晓二人如今已是一方督抚，且至今未有二心，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您是不是应该给与二位督师多一些信任？” 李长庚心直口快，直接就把众人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朱由检听的老脸直抽抽。 真不是他不信任这家伙，是这家伙真的靠不住啊…碍于没办法解释，朱由检只能继续将目光投向王在晋。 “陛下，臣以为可以将二人召入内朝，将其放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即使其有所异动，陛下也可以及时发现。或者将其调往淮扬一线，那里是第一军嫡系所在，可保万全。” 施鳯来当即反对道： “陛下万万不可！张晓在乙巳之战和山西戡乱之中皆有大功，近期又忙于山西鼠疫，百姓多念其功。 洪承畴于陕西剿匪屡立战功，若不是陛下将成国公丢进了陕西战场，其功劳估计还会更多。其第六军驻守山陕边境，又协防九边重镇，预防外敌，至今未失一城一地，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古人云，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如今我朝财政拮据，二人有功未赏已是有失妥当，此时再冒然将两人调走，必惹非议。外面倒还好说，若是导致我内部军心，民心有变，难免弄巧成拙啊…” “臣等附议！” 朱由检也是一阵头疼，施鳯来说的有道理啊，有功不赏，再加上猜忌有功之臣，这到哪都说不过去啊。思来想去，朱由检又把目光投向宋献策道： “宋爱卿，可有良策？” 宋献策闻言心中一阵无语，你瞎啊…看不见我也在附议之列吗？但君命难违啊，脑筋飞转了一会儿，宋献策这才出言道： “陛下，南方若有变，淮扬一线，非李信不可守，调洪承畴二人南下断不可行。如今蓟州，顺天，山海关，山西，山东，台湾都在执行新政，惟河南一地未有动作，杨鹤素有宽仁之名，且忠君爱国，闲置陕西实属有些浪费，可将其与河南巡抚互调。此其一。 其二，如今新政下发，各地反应非常激烈，若继续推行，动乱在所难免。臣以为，可升满桂为三边总督，督军延绥，其防区划归赵率教部。满桂武职出身，陛下又升了他的官，其只会死忠于陛下。至于洪承畴，其镇压民乱素有经验，可给其升爵，令其领满桂部入顺天驻扎，若有乱，镇压之！ 如此一来，满桂升了官，洪承畴又脱离了延绥苦寒之地，既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又展示了陛下对其的恩宠，两全其美！” “善！如此甚好！” 朱由检心中不禁对宋献策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老宋啊，这洪承畴别不行，镇压农民起义那是相当专业的。 王在晋到不是针对谁，眼看洪承畴的问题得到妥当解决，也不再纠结，于是又问道： “那张晓怎么办？” 宋献策：“…” 宋献策此时已经不想理王在晋了，特么的，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问我，我问谁去？正当他要缩回去之时，朱由检再度补刀： “那张晓怎么办？” 宋献策：“肏…” “陛下，张晓为老臣，其在山西素有贤明，百姓多念其恩，臣以为张晓坐镇山西利大于弊，若陛下实在不放心，可直接派内卫前往大同，再暗中遣内卫监视，如此一明一暗，又有满桂在侧，可保无虞。” “善！”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可以有，到时候若这个张晓有异动，直接让暗卫秘密处决掉，再让满桂补上就行。 见朱由检不再继续发问，宋献策立马缩了回去，顺便还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心里想着：到此为止了…这损招，还是李信来干合适，太有负罪感了… 就在大家都放下心来的时候，朱由检再度说道： “嗯，如此这般的话，那就剩下一个辽东了，乱事一起，我等将暂时无力顾及辽东，而且为了全力度过我大明这次内部的动荡，朕打算让朱梅率军退入山海关，暂时放弃辽东。待解决完内事，再出击辽东，彻底消灭建奴！” 此言一出，场中坐着的众人全都站了起来，出声反对。尤其是宋献策，一蹦三尺高，急得声音都变了…只见他快速窜出来说道： “陛下，此举断不可行！若放弃辽东，则辽东与登莱掎角之势荡然无存，失去了辽东的牵制，届时建奴腾出手来，一来可全力攻击我东江镇，二来其又可以轻松将朝鲜收入囊中，如此，我等多年努力将会一朝散尽啊…” 朱由检被宋献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还没来的及说话。这边袁可立有说道： “陛下，老臣附议，辽东军现只有编制五万人，靡费不像以前了。其在辽东于我们而言虽如同鸡肋，但对建奴而言却如同一把尖刺，况且，陛下您顾着辽东诸将，他们可不一定会领您的情呢…” … 紧接着，场中众人也开始陆续说出撤军入关的弊端。朱由检本来就是那么一说，见众人一致反对，于是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只要赵率教能守住山海关，他就安全。于是朱由检说道：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意见，那朕就不再坚持了，但是朕有两个要求，一是这辽饷朕要撤了，二是朕要曹文诏入山海关！赵老将军年事已高，朕不忍心让其一直在边关操劳啊…” “陛下圣明！” 见朱由检不再坚持，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相比之下，让一个曹文诏入关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袁可立：你踏马当初也说不忍心让老夫操劳的，结果呢… 之后众人再度完善了一番相关细节，眼看日落西山，朱由检总结道： “好，既如此，诸卿都去准备吧。袁枢，下一期的《大明时报》发表之日，便是我方反击之时。你为本次行动之先锋，务必好好表现！” “臣等遵旨！” … 第261章 风起 崇祯七年元月，《大明时报》开年第一版刊登文章，引用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致良知”等观点炮轰程朱理学中的“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彻底否定朱子的圣人之学！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儒学的论战至此拉开帷幕。 之后论战规模越来越大，理学家，心学家纷纷被拉入战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论战逐渐演变成骂战，各家开始了相互泼脏水。 随着事情越闹越大，宫内也传出天子认为灭人欲的观点大为不妥的说法，紧接着袁枢公开出来站台支持《大明时报》的论断，并引述《论语》中的事例验证自己的观点，打着复兴孔子学说的旗号，开始宣扬新儒学。比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孔子仗剑周游列国，书生不应手无缚鸡之力”，等等… 反对程朱理学者包括众多皇庄学院的学生纷纷聚集到新儒学派的旗下，将支持程朱理学之人以及支持其论断的士子称为旧儒学派，逐渐的，新儒学派系的打击范围越来越大，孔子的一些学说也开始遭到否定，修正儒学的声音越来越大。双方越吵越激烈，逐渐形成了南北对立的局面。 这期间涌现出了一个英雄人物--顾炎武。顾炎武在科考中屡屡受挫，心中早已经把八股取士给恨上了天。在发现新儒学派的主张与他的思想高度契合之后，他感觉他找到了人生目标，从此义无反顾的加入到新儒学派之中，对南方的旧儒学派疯狂口诛笔伐，成为了传播新儒学的急先锋，其提出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主张，得到了很多人的力挺。 意气风发的顾炎武，公开喊出了“打破士绅特权”，“孔氏已然腐朽，已经无法作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这一口号，号召天下读书人自强不息，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袁枢一看，人才啊，这货竟然说出了自己不敢说的话啊…于是立马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朱由检，朱由检了解完情况，也感叹了一声，人才啊…立马将其升为《大明时报》的主笔之一，并让徐光启向其发出邀请，请其出山担任顺天府境内皇庄学院的教授，并亲自授予顾炎武博士身份… 随着新儒学派在《大明时报》上逐渐占据优势，旧儒学派发现自己的很多文章都被《大明时报》拒载，这特么明显是在拉偏架啊，于是南方士子在复社的支持之下，于南京成立了《金陵时报》，企图与《大明时报》分庭抗礼。然而《大明时报》时至今日已然深入人心，新成立的《金陵时报》无论是在价格上还是影响力上都无法与《大明时报》抗衡… 眼看着火越烧越大，身在山东曲阜的衍圣公府发现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于是便亲自下场肉搏，孔衍植直接发声将新儒学打上异端的标签，号召天下读书人反对新儒学，意图将袁枢为代表的新儒学彻底摁死，结果事与愿违，孔衍植这一下场就再没出来了… 袁枢紧接着操控《大明时报》，将早已准备好的山东孔氏的黑料给一一爆了出来，并公开发文称，如今的孔氏不过是圣人后裔，且恶行昭昭，完全是在给至圣先师孔子抹黑，如此德行根本不配代表圣人传承，并且主张天下人只要能真正做到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者皆可成圣！紧接着，施鳯来，袁可立等帝党纷纷发声支持… 这一下波澜更甚，随着施鳯来等人的露头，朝中众官员也陆续下场力挺衍圣公，并且上书攻讦施鳯来等人离经叛道，是为异端！而施鳯来等帝党自然不服，开始反向攻讦。至此，这一场文学界的大论战开始波及到政界，大规模党争开启了… 与此同时，新成立的廉政公署也完成了部署，其人员在内卫镇抚司的基础上组成，基本由退役军将，内卫和皇庄学院毕业生组成，最高长官称为督察使，官居正一品，其完全独立，只对皇帝负责。第一任督察使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被闲置已久的滚刀肉毛文龙！而原本内定为督察使的李二，则是成了廉政公署的二把手。新上任的督察使毛文龙为了展现能力，上来就把三法司给一锅端了… 大量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官员被查，将正在进行党争的朝臣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大家倒也不怕，为啥呢？刑不上大夫啊…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一众趾高气昂的官员进了廉政公署之后，毛文龙这个滚刀肉压根不和他们讲道理，直接逮着几个嚣张跋扈的就开始过刑，那惨叫声比诏狱还惨。后面就简单多了，有了前面那几个倒霉蛋珠玉在前，其他人纷纷选择了从心，那罪行不用问，自己就说出来了… 朱由检得知消息之后“雷霆震怒”，直接下令将刑部与大理寺合并，重新招募组建新的三法司，专司刑名！誓要彻查到底。皇庄学院中律法科的学生被大量征用，填充进了新组建的三法司，紧接着，就是廉政公署移交证据，三法司审判，定罪，抄家，追缴赃款，流放辽东一条龙服务，一场反腐风暴开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有国丈周奎被查，后有三法司被一锅端，大量的官员排着队被流放辽东，朝中各武勋，官员顿感大事不妙，心想着，这小皇帝连自家老丈人都下手了，他们算个屁啊…再加上如今的大论战和党争之下，朝堂中充斥着他们眼中的异端，眼见着风向不对，大量的官员开始申请调往南方，调不动的便提出辞呈，准备携款潜逃… 另一面，大论战之下，各地士子纷纷上书朝廷，要求朱由检取缔新儒学，并将离经叛道的新儒学派定为邪教。眼看着朝廷无动于衷，各地世家大族开始暗中串联，鼓动士子拒绝出仕，拒绝缴纳赋税，妄图以此逼迫皇帝妥协。毕竟你那么大的国土，若是没了人帮你治理，咱看你怎么玩的转？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就在大明百姓忙着烧纸之时，大明政界的大地震开始了。顺天府地界上，一批批的官员被押解由顺天府北上，打头的就那个整天在宫门前撒泼哭嚎的大明国丈周奎，那是流放辽东的队伍。另一边，大量的官员挂冠解绶，由顺天府南下，那是卷铺盖潜逃的队伍。还有一个就是洪承畴率领的原满桂部，正在由蓟州南下，那是准备镇压民乱的队伍。 鉴于大量官员的离职，导致朝廷官位空缺严重，朱由检再发政令。 第一，精兵简政，命第一军至第六军抓紧操练军队，提升军队战斗力。精简政府机构，提高工作效率。 第二，取消吏员不得升迁的制度，将底层吏员纳入官员体系和监察体系，定为十品。只要有能力，最低级的吏员也可以一步步成为朝廷一品大员，封疆大吏。 第三，清查田亩，完善鱼鳞册，隐匿田亩，抗拒清查者以重罪论处。 第四，废除户籍世袭制度，将农户，军户，匠户等统一编为大明公民，从此以后，凡大明公民，可在大明境内自由择业，参加科考，不再有身份限制。 第五，力行新政，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征收商税。 第262章 牛鬼蛇神 政令一出，以淮河为界，南北双方呈现出了迥然相反的情况。北方由于连连浩劫，大部分地区的地主豪绅在己巳之乱中被清军掳往辽东，新安置的陕西移民又相当的配合，导致蓟州等地的新政推行畅通无阻。 山西一地由于连续出现疫情，再加上刚刚清剿完晋商势力，又有第五军的军力威慑，清查田亩以及摊丁入亩政策的推行虽有波折，但也算勉强顺利。 然而越往南情况就越糟，自山东，河南开始，新政推行阻力越来越大，至淮河一线往南，新政则如同废纸。不仅如此，各地官绅相互勾结，打着天子的名号，大肆增加百姓赋税，横征暴敛，真正做到了对其不利的一点不干，对其有利的往死里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东率先爆发白莲教起义，紧接着河南多地陆续爆发农民起义，地方豪绅一面抗拒新政，一面暗中资助农民起义军，新任河南巡抚杨鹤极力招抚，但由于其推行的柔性政策，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唐王朱聿键见地方民乱四起，当即上表向朝廷要求借兵3000参与镇压民乱，并于南阳自行募兵两千日夜操练，严阵以待。朱由检闻信会心一笑，心想着老朱家也不全是孬种啊，于是大笔一挥，准了，不过军资需要朱聿键自己掏。 开封的周王朱恭枵则是大开王府府库，出资捐饷，全力支持杨鹤平乱，开封府守军士气大振… 河南，山东的乱象如同引燃了火药桶一般，崇祯七年七月，秋收时节，南方各地陆续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 同一时间，南方士绅以及在逃的亢嗣鼎，安和民，季沧苇等人开始合流。众人一开始打算拥立四川的蜀王朱至澍，举兵“清君侧”，蜀王听到后吓得尿了裤子，直接下令王府卫士将南方来的使者给剁成了肉泥，连忙上表向朱由检哭诉，解释自己绝无反心，又听说皇帝贪财，于是紧急派人向朱由检送去白银五十万两聊表诚意… 众人见目的没有达成，于是先引刘香的海盗军登陆，随后刘香领着部下和收服归拢的起义军兵围襄王府，直接用刀架在襄王朱翊铭的脖子上让他选，要么跟着大家一起举旗清君侧，要么当场就死。养尊处优的襄王朱翊铭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看着凶神恶煞的海盗土匪们，当即就被吓的六神无主，一边哭一边摇头一边尿裤子一边答应… 随后，南方各方势力共推襄王朱翊铭为主，并将其掳至应天府，以熊廷弼为南京内阁首辅，张溥为次辅，刘香为大将军，裹挟南京诸部官员，发布北伐檄文，起兵靖难。一时间，南方诸省响应者如云，正在四处潜逃的京官闻讯纷纷向南京汇集。 崇祯七年八月，清兵再次大规模入寇辽东，双方于大凌河一线激战，祖宽，祖大寿接连败于多尔衮之手，朱梅无奈率军退守宁锦一线。一面与清军对峙，一面向朱由检急信请援请饷。 到这里，整个大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辽东方向，清军入寇，关宁锦防线告急，西北方向，成国公朱纯臣仍旧与闯王高迎祥打的热热闹闹，西南方向，朱燮元协同沐天波的滇军与云贵土司杀得是昏天暗地，再加上此时南北对立，各方牛鬼蛇神齐登场，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不要不要的… “陛下，山东白莲邪教聚众谋反，已攻陷济宁以及周边数十县。山东巡抚李精白遣总兵刘泽清率军镇压，数战皆败，贼军士气大振，李精白上书请求陛下调登莱军入山东戡乱…” “陛下，河南有乱民啸聚，巡抚杨鹤一力主抚，上书请求朝廷暂缓新政，徐徐图之…” “陛下，建奴已突破大凌河一线，兵围宁锦，正在到处烧杀掳掠，辽东军民被俘者甚众…国丈大人刚到辽东就失去了消息，恐怕已经被建奴掳走了…” “陛下，南方乱军在应天拥立襄王朱翊铭，重新组织了内阁，熊廷弼，张溥等人皆倒向叛军，如今南方各处乱军正在向应天府汇集，咱们这边挂官而走的官员大部分也往南京去了…” 朱由检听着宋献策的汇报，心想着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没有纠结这些，朱由检揉了揉脑袋，出言问道： “山西那边可有异动？” 宋献策熟练的答道： “启奏陛下，山西也有动乱发生，但由于宣大总督张晓镇压及时，暂时并未有大的动荡，山西，蓟州包括顺天府一线，新政正在稳步推行中。由于咱们在这几个地方调拨了大量人手，田亩的清查工作推进速度很快，预计到年底，这几个地方的鱼鳞册将会绘制完成。” 朱由检总算听到了一些好消息，点点头转向施鳯来问道： “这段时间跑了多少人？各地州县情况怎么样？” 施鳯来脸色沉重的说道： “回陛下，蓟州，宣大军镇还好，官员又大多数是新晋的，更迭不大。山西那边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逃了，不过问题不大，老臣从皇庄学院抽调了一批人员，又提拔了一部分底层的吏员顶替，局面尚在掌控之中。 顺天府以南，问题要严重一些，河南，山东的地方官跑了一半多，京官跑了有五成，加上被流放和被逮住的，十去七八… 曲阜孔家在白莲教作乱之时便举族逃往了应天府。凤阳祖地尚且没有什么变动，淮安府，扬州府的官员大多数都空了，听说如今临近应天府的地方，地方豪绅地主也在和官员一起举家往南边迁徙。” 朱由检见养心殿中气氛沉重，笑着说道： “诸位爱卿不必如此，如今这情况本就在咱们预料之中，不经大乱，哪里来的大治？施阁老，你这边务必要全力保证朝政正常运转，困难只是暂时的，朕有信心和大家一起共渡难关…” 众人听着朱由检的pua，直翻白眼。就如今这个架势，要不是大家现在跑不掉，他们自己都想跑了。 施鳯来再次开口道： “陛下，目前皇庄学院如今人才储备尚且足够，老臣已经甄选了一批人前往淮扬一线填补空缺，这是相关人员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曹化淳走过去将施鳯来手中的折子接了过来。那边王在晋紧接着出列道： “陛下，如今各地动乱不堪，襄王更是于应天府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公然谋反，当务之急，朝廷应当迅速出兵戡乱，趁着叛军还未成气候，攻破南京，擒拿襄王等一众叛逆！” 由于前段时间抄了晋商和南方商会联盟的家，近来又在陆续查抄贪官，这内帑都不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了，因此，一贯吝啬的侯恂这把也豪横了一次道： “陛下，老臣附议，叛逆猖狂，竟敢占据应天妄图清君侧，已是取死有道！” “一群宵小，土鸡瓦狗尔，老臣请命南下征讨不臣，若不建功，老夫提头来见！” 眼看着一向抠门的侯恂都松口了，袁可立又是坚定的主战派，想着这把有钱有人，顿时热血上涌，加入请战的行列。紧接着，秦良玉等将领也纷纷请战，朱由检看着袁可立，秦良玉这两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将也参和进来，心里直打鼓，您二老出去，怕不是刚到半路咱这边就得提前摆席了… 第263章 那地方，包饭 在一片主战之声中，宋献策眼看着袁老头都上头了，心中哀嚎一声，玛德，说好不出头的，咋老天爷非要啪啪打他的脸呢。无奈之下，宋献策小心翼翼的上前将袁可立按了回去，旋即大声道： “诸位…静一静啊，容我说两句… 陛下，此时出兵南下实为不妥。陛下曾有言：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蓟州，顺天，山西，台湾正在稳步推进新政，全耐我大军主力之威慑，此时不宜轻动，以免横生枝节。此其一。 建奴陈兵边境，若辽东支撑不住，其兵锋势必直指山海关蓟州一线，若此时调集主力大军南下，北方一旦有变，悔之晚矣。此其二。 其三，就算我大军能一鼓作气平定南方，敢问诸位，以目前我们手中的人才和军力储备，是否足以支撑起整个大明的人才供给？若是做不到，南方将会成为我大军的泥塘… 再者，正如太师所言，南京那边不过是一群插标卖首之徒尔，不足为惧，就算要出兵，也应是先北后南。臣以为，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快速平定山东与河南之乱，将新政快速推广下去才是，切不可因一时之愤断送了我等手中仅有的一点优势啊…” 众人：“…” 宋献策的话刚说完，就发现一群大老爷们就这么沉默的瞪着他，给宋献策都整的有点不自信了…在场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刚刚不过是热血上涌，没想那么多而已，这会儿被宋献策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想明白了，瞪着他，那纯属是个意外… 而朱由检此刻一张驴脸拉的老长，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特么的，登基之前他隐忍，登基以后他还在隐忍，己巳之乱前他忍，己巳之乱后他还在忍，又一年又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特么都忍了七八年了，前面那会儿他刚说不准备忍了，现在又要忍…妈妈咪的！ 正在这时，殿外内监来报： “皇爷…扬州府八百里加急，第一军都指挥使，总兵官李信送来奏报！” “呈上来！” 朱由检赶紧让内监将奏报上交，看了起来，众人见状继续保持着安静。良久朱由检放下奏报说道： “好，就依宋卿之言。传旨，命李信陈兵淮扬一线，务必遏制叛军北上。朱大典辖制淮扬四州，全力配合李信大军作战。 命张世泽，马祥麟各领所部五千禁军，再让秦良玉将军由第二军各拨付五千人，凑齐一万之数，各自开赴河南平乱。 即日起，京师实行宵禁，秦良玉将军领第二军坐镇京师。 命洪承畴即刻领所部开赴山东，剿灭白莲邪教。 命孙传庭调集登莱的第三军一部入山东戡乱。同时出兵侧击建奴。 其余各军于辖区严阵以待，各地官员需将新政传达到位，每个村镇都需要派人反复宣读，务必保证新政顺利推行。 廉政公署需加强对北方各地官员的监察。如此敏感时期，切不可让官员有害民之举发生！” “臣等遵旨！吾皇圣明！” 见朱由检拍板，众人纷纷躬身应和。旋即，朱由检再度说道： “如今外朝的官员抓的抓，跑的跑，也没剩下几个了，加上如今人手紧张，咱们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内外朝合并一下，有些机构的职能再做一些调整。朕这里有一些想法，大家一起来商讨一下…哦，对了，记得把那些个官员的家产都收上来，嗯，别忘了还有山东孔氏那狗大户…” 随后，朱由检便与众人商议起了内外朝合并一事。 很快，在众人商议，朱由检拍板之下，内外朝合并完成，内阁地位不变，吏部，户部，兵部职能完善，并未有大的变更，只是出于专业对口方面的考虑，今后兵部人员将逐渐由军队人员升迁担任。 内帑回归本职，将税务司，市舶司权限移交户部，专职打理皇家产业。今后的军费将采用兵部核算，户部核准，内帑发放，内卫监督的形式，四部门相互制衡，责任到人，最大限度的杜绝贪污军饷的情况发生。 工部今后主要负责规划全国建设，兴修水利，疏通河道，道路建设，等等… 刑部今后主要负责全国案件的复核，包括死刑。审判权移交三法司独立执行。 都察院与廉政公署合并，主要负责对官员的弹劾与证据收集。各地逐渐建立三法司分部，将各地府衙的审判权剥离出来，形成官府抓捕，廉政公署起诉，三法司审判的格局。 礼部职能暂时作为礼仪型机构，负责祭祀，接待外宾，教授礼仪等。 增设教育部，将国子监划入教育部，负责统管所有学院教育资源，包括在各地开设学院，教师选拔与考核，教材审定，教师工资审计申报等等。 增设商部，负责统管审核天下商业，包括各地商户，商会以及对外贸易，商税核准等等。 改五军都督府为军部，独立于内阁之外，直接对皇帝负责，除禁卫军之外，节制天下兵马。军部下设后勤部，幕僚部，情报部，军法部，军备部，同时节制兵部。所有武勋统一由军部安置，厉行军功制，无能者直接安排…退休。 整个中央机构调整的核心思想就是军政分离，三权分立，加强皇权。 随着中央机构的调整，大量的人员开始调动起来，各部门为了抢夺人才，纷纷派人前往各地皇庄学院组织考试，考核过关的直接当场带走。 消息传开，老百姓们沸腾了，自古以来都是读书人自己上京赶考，考上了等着分配。这上门考试，考过直接带走上岗的，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一时间，各地皇庄学院名声大噪，老百姓也顾不上吃那新旧儒学之争的瓜了，纷纷上赶着将自家孩子往就近的皇庄学院送。 到了之后才发现，人家那学院和私塾不一样，是有开学报名时间限制的，而且还要交学费，这年头，老百姓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给孩子交学费？而且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家家都是生一窝的那种，而且这学院的学费还是年年都要交的那一种。 后来又一打听，军属子弟可以免费入学，还特么包饭，参军还能分田。大家伙一合计，那还等啥，各家各户下到刚结婚的小媳妇，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纷纷催着家里男人去参军。 老娘们：“孩子他爹，给老娘参军去！咱烂命一条，战死了，你去英烈祠陪皇帝，老娘给你烧纸！家里有了地，娃娃有学上，将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不比咱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被人欺负强？” 小媳妇：“当家的，这两天就给老娘留个种，过完年，你就给老娘参军去。玛德，咱儿子必须上皇庄学院！” 老奶奶：“老不死的，要不你也去参军试试。咱家都饿死好几个了，参了军，有了地，咱家就不用挨饿了，也能为孙儿争个上学的名额，听说那地方还包饭…” … 第264章 扬州口袋阵 （感谢夜知晨送来的催更符，虫子正在拼命码字中…） 随着内外朝机构合并，朱由检的办公地点再度回归奉天殿。各新旧部门都在忙着合并事宜，熟悉新部门职能，尤其是那五成的赋税，稍有马虎便会激发民变，再加上新政以及高产作物的推广，所有人都忙的是脚不沾地。 另一边，刚刚回到京城还没快活多少时间的张世泽，便接到军令，再度与马祥麟一起领兵前往河南剿匪。洪承畴则是意气风发的领军入山东镇压白莲教起义。 崇祯七年十月。 皇太极手持烟枪，亲率大军围困锦州，困守锦州的朱梅两度出击，企图打破困局，皆大败而归。与此同时，睿亲王多尔衮率军攻破塔山，塔山守将，总兵官矛向元战死。清军兵锋直指山海关。 差不多同一时间，刘兴祚领兵五千出东江镇侧击建奴，沈寿崇三兄弟领兵一万入山东，协同洪承畴部围剿白莲教起义，孙传庭则坐镇登莱，指挥全局。 同年十月，南方的襄王政权在一众士绅大贾的支持下，完成了对南方起义军的整合。南京城中，凡是发出不同声音的人都遭到血腥清洗。本来准备逃跑的魏国公徐弘基还没来的及跑，国公府便被乱军团团包围了起来，叛军将领传襄王旨意，逼迫魏国公府举旗靖难。可怜的徐老国公听到消息，直接被吓死在了国公府之中。 世子徐文爵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自家老头子寿终正寝，自己没等到袭爵，反而等到了叛军逼着自己一起谋反。尼玛，他家可是与国同休的大明顶级武勋，让他跟着一个傀儡襄王造反，他只是纨绔，不是傻… 面对乱军的强攻，徐文爵几次带领家丁冲杀都被叛军乱箭射回，无可奈何的徐文爵眼看着魏国公府快被叛军攻破，一边骂着自家老头不讲武德，一边哭着将自己和老爹给点了天灯。 崇祯七年十月，世子徐文爵与老国公一同自焚于南京，朱由检感其忠烈，于北京遥祭，并特旨魏国公父子牌位入享太庙… 同年十月，刘香领五万军渡过长江，直奔扬州府，其义子刘桂引二万滁州。叛军两路并进，号称十万，一路烧杀抢掠，声势浩大。 “报…将军，叛军已渡过长江，贼将刘香遣其义子刘桂领军两万攻琅琊，自领五万大军直奔扬州而来。” 扬州府衙之中，第一军各部将领齐至。听闻军报，众人不但面无惧色，反而兴奋异常。陈奇瑜率先说道： “将军，叛军号称十万，来势汹汹。庐州城之后便是凤阳龙兴之地，不容有失。朱大典手下的城卫军只有区区五千之数，怕是挡不住叛军攻势，末将愿领所部增援琅琊，不胜不归！” 卢象升前番在乙巳之乱中因指挥失误，不但丢了位子，还丢了面子。一心想要雪耻的他此刻也出列请战道： “将军，末将愿往！亦不胜不归！” 见其他人还要请战，李信当即出言道： “前番叛军渡江之时，我便遣梁兴去往淮安府传信，准备分兵增援，嘿…哪想到那家伙让梁兴回话说，若敌军只攻一路，那便让我第一军全吃了。若其分兵，必攻琅琊，只要我部将叛军阻于扬州一线，别把人放进他的老巢淮安就行。还说，等他击破进犯琅琊之叛军，再与我军前后夹击，全歼来犯之敌… 此刻，估计咱们这个巡抚大人已经在琅琊准备挖坑埋人了…” 孙应元听完大呼一声： “狂妄！按他这意思，他先用五千打两万，打赢了之后再来帮咱们？他踏马看不起谁呢…” 黄得功气愤的说道： “将军，这朱大典看来是想学张文远啊。咱第一军别的不敢说，六大军团之中咱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把要真按这老逼登说的办，那咱们哪里还有脸回去见陛下，全军上下一起自戕算了…” 曹变蛟也忍不住说道： “这狗大户，不但贪财，还贪功啊。李…额，将军，按我说，咱们就直接一路推过去，先破了刘香五万大军，再从后面捅了刘桂，一直打进琅琊，把那个朱大典按在地上揍一顿，反正这兵荒马乱的，这货挨顿打也找不到人…” 周遇吉皱着眉头道： “胡闹！人多眼杂的，人家眼睛又没瞎！记得套麻袋…” 众将：“有道理…” 赵光瑞：“...” 见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话题越扯越远，根本没将面前的五万敌军放在眼里，李信是又好气又好笑。 “胡闹！曹变蛟你个浑人！朱大典可是朝廷二品大员，你都敢打他的主意…我看你是皮痒了！” 曹变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在军中大家都说，宁愿挨刀子不愿挨鞭子，那一把下去，是真的皮开肉绽啊，来个三十鞭，铁汉子也给你干成血葫芦。 “将军…将军，冤枉啊，哪里是咱要打他的主意，明明是这个朱大典想踩着咱们扬名啊。他都敢捋咱第一军的虎须，难道不得给他点教训…” 曹变蛟害怕挨鞭子，赶忙解释了起来。旁边老成的何可纲说道： “将军，朱大典这老小子没安好心，打他一顿倒也无妨，就算官司打到御前咱也不怕。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一仗，以末将看来，咱们不仅要快打快赢，而且伤亡还不能大了。否则真丢人啊…” 李信点点头，搓着下巴说道： “老何啊，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一战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许胜不许败。之所以放他们过江，打的就是不放他们回去的主意。既然这个朱大典给咱们解决了一路，那我们这边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陈奇瑜提问： “那要是刘桂那一路叛军突破琅琊，入了凤阳咋办？” 李信白了陈奇瑜一眼，直接将他的话忽略了，随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下面本将布置作战任务！众将听令： 孙应元听令，你部即刻南下于瓜洲镇驻扎！ 卢象升听令，你部即刻北上，绕道大仪镇于灵岩山断敌退路。记住，一定要等刘香大军全部通过再扎口子！ 黄得功听令，你部由瓜洲往西，于仪征到青山镇一带隐蔽。 周遇吉听令，你部即刻出发，于金集镇到金牛湖一带隐蔽。 陈奇瑜听令，你部即刻开赴月塘阻敌大军，接触之后许败不许胜！直接往北，退至大仪镇防守。 赵光瑞听令，你部即刻开赴刘集阻敌大军，一样，与敌接触之后佯败，退往新集。若新集不可守，可继续往南与瓜洲孙应元部汇合！ 扬州之地，水网密集，不利于我军炮营和骑兵行动，各军火炮此次全部留于城中，出发前各位将火药和手榴弹都备足了。此次决战之地就在扬州，城头的炮声就是总攻的信号！ 望诸君奋勇杀敌，不负陛下栽培之恩！” “诺！大明万胜！” 众将哄然应诺，随后蜂蛹而走。是夜，扬州城四门大开，各军趁着夜色鱼贯出城，各自奔向预定地点… 第265章 老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另一边，刘香对于第一军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因此行军过程非常稳健。从南京渡江虽然只用了三天，但是从江边到灵岩山他足足用了十天时间，差点跟一路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卢象升部迎头撞上。无奈之下，卢象升只能选择绕道金牛湖，然后延水口镇南下到达滁河边上的汊河镇，但是由于跑的太远，直接堵在了刘桂大军的后庭上… “大人，咱们好像跑过了…此地是汊河镇，往西北走便是琅琊，咱们得往东北方向走急行两日才能到灵岩山。” 副将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向卢象升汇报道。另一个副将说道: “大人，我部现在正好卡在了刘桂这一路路大军的后路上，刘香的大军目前是沿江补寄，可刘桂大军的后勤物资必经此处，最多天亮之后，我军的踪迹就会被叛军察觉，此地不可久留啊。” 之前的副将指着地图抱怨道: “大人，刘香的大军太磨叽了，不若我等先引军往琅琊击破刘桂部，再回军灵岩山。以我军的战力，最多耽误五日时间...” 卢象升吸取了己巳之战的教训，否决了副将的提议，指着地图说道: “不可，灵岩山在本次作战计划中尤为重要，我军现在已经偏离了预定路线，此处距离灵岩山最快也要两日路程，而月塘到这里一日足矣。刘香是海盗出身，保命逃跑的本事一流，万一咱们没堵住口子，让他给跑了可是要吃军法的。 传令，大军就地隐蔽休整，天亮之前离开，往灵岩山方向搜索前进。” “诺!” 与此同时，刘香大军到达灵岩山之后，由于过于稳健，直接在此地停留了一天，将整个灵岩山翻了个遍，最终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拔营启程，开赴月塘镇。 刘香的算盘打的很精，朱大典手里只有五千卫所拼凑的城卫军，刘桂的两万军进攻琅琊，朱大典肯定守不住，到时候他要么去庐州，要么跑回淮安，他再让刘桂跨过庐州直接去打凤阳，那李信不救也得救。等到第一军主力救援凤阳之时，他再挥军进攻守备空虚的扬州，那还不是洒洒水。所以他不急… “报...少主...哦不，是刘小将军派人来报，西路大军已到滁州，不日即将攻城!” 大军行进途中，一名哨骑快马来报。刘香闻信大喜。马上向左右问道: “扬州那边可有动静？” 刘香身边的副将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摇摇头说道: “大当家的，派去扬州打探消息的兄弟还没回来。听说这次的点子扎手，咱还是小心为上啊。” 一旁小海贼出身的护卫立马嘚瑟的说道: “说啥呢？现在不能叫大当家，要叫大将军。咱大当家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大将军了...” 刘香咳嗽一声道: “老三啊，麻子说的对，现在你我兄弟都是有官身的人了，下次记得改口。传令，全军扎营，让老四带人先攻一下前面的月塘镇，看看情况再说。麻子，你马上派人去告知我儿刘桂，命他攻破琅琊之后，立刻挥军攻打凤阳。” “好嘞，大当家的...哦不，大将军!” 不久之后，刘香大军中的前锋营开始进攻月塘镇。驻守此地的陈奇瑜见这群叛军那磨磨唧唧的样子，是打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尬在了那里。观摩良久，陈奇瑜身边哼哈二将之一的江大力有些忍不住的说道: “将军，就对面这波人的搞法，咱等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打起来。现在是撤还是先弄他一阵？” 陈奇瑜无奈的道: “就对面那帮人一步三退的样子，摆明着就是准备打不过就跑的，咱就五千人，万一冲出去被刘香的大军给围了，就麻烦了。” 江大力挠挠头，指着远处一群时刻准备着打不过就往回跑的叛军道: “可咱要是就这么撤了，傻子也知道有问题啊...” 陈奇瑜摇头无语，这踏马也是他头疼的问题啊。这个刘香，你要么就打，要么就不打，搞个半打半不打的，这戏还怎么演… 这时候，哼哈二将中的李二牛忍不住了，把本就不合尺寸的头盔往地上一砸，滕一下站起来对着对面吼道： “对面的孙子！你们他娘的到底打还是不打，老子的大刀早都饥渴难耐了。有种你们踏马的过来啊…” 这次带队进攻的是刘香的老部下，在众海盗头子中排行老四。刘香这会儿给他的命令是试探性攻击，他脑子有泡才会上来就强攻。想他老四现在这个位置，那也是靠着手里的实力拼上来的，万一手下兄弟损伤过大，这以后还怎么和老五六七八他们竞争？ 正想着呢，李二牛那公鸭破锣般的嗓音就飘了过来。本就害怕有埋伏，小心翼翼前进的老四，猛然听到李二牛的嚎叫，吓了一跳，转身就准备战略性后撤。眼角瞥见对面就站出来一个人，立马就停了脚步。转身上前几步道： “呸！你特么才是孙子呢，老子的长枪也饥渴难耐了，有种你过来啊！” 李二牛：“你说啥？俺听不见…” 老四看看两方的距离，感觉好像是隔的有点远，于是再向前几步道： “你他么耳聋啊？老子就过来了，你能咋滴？” 此时李二牛的视角，也就能看到一个黑瘦的面板，只能听到有声音传来，至于说什么还真是模糊的很。于是一把甩开江大力的拉扯，往前几步走出掩体嚷嚷道： “你搁那嘀咕个j8呢，说话声音跟个娘们儿似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李二牛听不见老四的话，老四这边可是所有人都听清了个一清二楚，这给老四气的，脸色黑中带红，红的发紫。遂又急促向前几步骂道： “你特么听不见怪老子嗓门小，嗓门大了不起啊！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过来看啊！” 忽而老四灵光一闪，对面那个货一看就是个憨批，给他忽悠过来做了，祭个旗倒也不错。于是一边示意众人跟上，一边放慢脚步。一开始，李二牛走三步他走两步，再后来到一步，再后来到半步… 李二牛倒也不傻，眼看着距离本部快到百步了，这家伙立马脚下生根，就不动了。而老四也是人精，看着李二牛那肿胀的胸大肌，走到距离他二十步左右的时候也不动了，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开启了跨越时间和种族的问候，主打的就是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 李二牛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竟然快要词穷了，于是大喝一声： “子曰：老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今个儿你牛爷爷就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着李二牛就从身后掏出来两个手榴弹快速扔了出去，然后转身就往回跑。生怕被这新式玩意中的辣椒粉给沾到。那边老四顿时傻眼了，什么子曰？什么红？那两个朝自己飞过来的冒着烟的棍子是什么鬼？不过看着李二牛转身逃走的狼狈样，老四也不管其他，当即哈哈大笑道： “孙子哎，骂不过你爹就扔棍子，哈哈哈…这个憨批，笑死老子了…” “哈哈…那孙子跑了…” 周围跟着看戏的一众叛军，眼看对面的李二牛败下阵来，也跟着一起起哄。李二牛听着身后的嘲讽声，一边跑一边默数： “一…二…三…” 就在老四转身准备向手下再说几句豪言的时候，手榴弹爆炸了… “轰…轰…” 爆炸过后，一群人被充满辣椒粉的烟幕熏的是涕泪横流，与此同时，一条腿被炸飞，半边身体插满钉子的血葫芦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第266章 扬州大捷 “卧槽！打雷了…阿嚏…呜呜” “这特么啥玩意…呜呜…有没有人…呜呜…看到四当家的了？” “呜呜…有没有一种可能，地上躺着的那个就是四当家…阿嚏…” 烟幕消散过后，众人一边被呛的涕泪横流，一边寻找着自家老大，最后终于确定，地上躺着的那个血葫芦就是刚刚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家的四老大。顿时众人扛着老四的尸体作鸟兽散… 而另一边，李二牛兴冲冲的跑回到陈奇瑜身边，咧着个大牙说道： “老陈，俺老牛又立功了，嘿嘿…” 这边李二牛正暗暗得意，自己距离成为大将军又进了一步的时候，就见陈奇瑜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心说要处分李二牛吧，他嘎了对面的先锋官，不处分吧，他又是擅自行动。至于那什么骂仗，他觉得还是把孔子挖出来教他吧…思来想去，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去另外一边了… 李二牛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挠着头对旁边的江大力说道： “大力，这老陈头是几个意思？俺弄死了对面那个领头的，他咋还不高兴了呢？” 江大力刚才全程在吃瓜看戏，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李二牛跑出去的时候自己没拉住，被他扔地上了，于是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 “俺也不知道啊…” 正在这时，斑鸠铳小队的队长跑过来对着李二牛骂道： “李二牛！你个挨千刀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特么下次再抢我们队的任务，老子和你拼命！” 李二牛怡然不惧，回怼道：“牛哥我凭本事得的军功，凭什么要让给你们。你瞅啥？有本事你过来啊…” … 同日下午，刘香派往扬州方向的探子终于赶回刘香大营报告: “报…大当家，大当家，打听到了…几天前夜里，扬州城有大批人马趁夜出城，往西边去了。如今扬州城中是李信那厮坐镇，守军不足两万...” 刘香闻讯大喜，赶忙问道： “消息是否可靠？确认过了吗？” 探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当家的放心，小的核实过了，当夜有人在靠近城门的地方亲眼所见，消息千真万确。” “好好好，正当时也！传令老四，全力进攻，天黑之前务必拿下月塘！其余诸将即刻整军，明日我军一鼓作气拿下刘集，兵临扬州城下！” “是！大将军！” 众将哄然应诺，领命而退。然而刚出门不久，传令兵又急匆匆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抬着个血葫芦… “报…大当家，不好了。四当家的没了…” 刘香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就开个会的功夫，老四就没了？看着面前被放在地上的那个血葫芦，刘香神色狠厉的说道： “这踏马到底什么情况？今个不给老子说清楚，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活！” 进来的几人吓得当场跪下，一边不停的流着眼泪一边说道： “呜呜…大当家，饶命啊，当时是这样的…阿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都给说了出来。刘香听完之后，当即拔出腰中长剑盛怒道： “这帮狗杂碎不讲武德，竟然玩偷袭！老四死的太冤了。传本将军令，让老五率军给老子狠狠地打，破阵之后杀光他们为老四报仇！” “是！大将军！” 紧接着，刘香转过头对着跪地的几人挥剑连砍，狞声道： “至于你们几个，护主不利，都下去陪老四吧…” “啊…大当家…不关小的的事啊” “啊…将军饶命啊…” 一阵惨叫声之后，连同传令兵在内，几人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刘香搁那挥剑大砍特砍，那边，老五已经接到命令开始对月塘的陈奇瑜部发动了进攻。眼看着敌军气势汹汹而来，正中陈奇瑜下怀，稍作抵抗之后便率军撤出月塘镇，一路往扬州狂奔。是日，夕阳西下之时，南军便攻破月塘。 第二日，刘香领军攻刘集镇，赵光瑞坚守小半个时辰之后率军往刘集方向突围。不出李信所料，连胜两场的南军士气大盛之下，又因为没有逮到陈奇瑜部，于是刘香便遣麾下老五率军一路追着赵光瑞打，赵光瑞无奈，只能选择撤出新集，往瓜洲镇方向急退，最终与孙元化部会师。 崇祯七年十一月，刘香引五万大军兵临扬州城下，双方展开戮战。李信以逸待劳，充分发挥明军的火器优势，使的刘香在扬州城下不得寸进。 紧接着，第一军各部完成了对刘香大军的四面合围，各部猪突猛进之下，南军大溃，刘香见势不妙率众突围，最终只百余人逃回南京。 与此同时，朱大典于琅琊开放府库，自掏腰包，拿出五十万两白银置于城中，并贴出告示，杀叛军将官一人者赏银千两，官升一级，杀叛军普通军士一人者赏银十两。琅琊守军士气大盛，五千城卫军硬生生击破了刘桂两万大军，并会同前来支援的第一军南北夹击逃跑的叛军，李二牛于乱军之中阵斩南军大将刘桂，南军西路大军全军尽没。 消息传回南京，襄王朱翊铭吓的夜不能寐，几次妄图逃跑都被抓了回来。一时间，南京伪朝人人自危，深怕与他们只有一江之隔的朝廷大军南下。慌乱之下，南京方面开始四处强拉壮丁，肆意征税，南方各省陷入到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刚刚拖家带口逃到南方的各大士绅地主也遭到波及… 崇祯七年十二月。 张世泽麾下大将李过率军于卫辉府大破农民军。 马祥麟与张凤仪于汝宁府破匪众数万，并与自南阳而来的唐王朱聿键部会师。 洪承畴于河北景州诱杀白莲教首领王好贤，破白莲妖众万余人，尽屠之。随即挥军南下，兵锋直指东昌府。 皇太极同月在辽东大掠之后，撤军回国，辽东周边人口，财物尽皆被掳掠一空。 年底，蓟州率先完成鱼鳞册统计，各处隐匿田亩被悉数清查。随后，蓟州最先开始了分田运动。 … 随着北方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朱由检趁着这个机会，很鸡贼的把秦良玉的第二军拉了出来，在北京城中搞了个阵列式阅兵，再加上《大明时报》的大力宣传，北方人心逐渐稳定，无论是百姓还是新晋的官员，都有了信心和盼头，北京到通州之间的商业越发的繁荣起来… “dang…dang…dang…” 爆竹声声除旧岁，锣鼓阵阵迎新年。迎着紫荆城中的新年钟声，大明进入到了崇祯八年。 第267章 要想富先修路 崇祯八年春节刚过，大明版图上稍稍沉寂的局势再次掀起波澜。以淮河为界的北方地区中，蓟州军镇由于率先完成改造，最先安定下来。 开春之后，冰雪刚刚融化，整个蓟州地区分到田地的百姓们便已经到了自家的田头开始忙碌起来，相比于之前的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惨状，此刻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虽然租税有五成之多，但是好在没有其他的税了，而且大家种的都是粮站派发的高产粮种，收成之后，交完税还能留下一半的粮食，比之以前还多了不少。 山东，河南等地的动乱还在持续，顺天府，山西两地则忙于清查田亩，再加上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各大中小地主的利益被严重侵害，虽然有朝廷大军震慑，但小规模的动乱还是时有发生。 江淮一线，李信在取得扬州大捷之后，陈兵长江一线，与南京隔江相望。朱大典总理淮扬四州，由于此地的大户都跑去了南方，朱大典又看不上平头老百姓身上的那三瓜两枣，导致他的贪腐事业遭遇到了滑铁卢，无奈只能把精力放在推行新政之上。要不说这人命好呢，此时淮扬地区的士绅地主都跑干净了，推行摊丁入亩，清查田亩，安置流民顺利的就不像话… 很快，淮扬地区成为继蓟州之后，第二个完成改革的地区，那政绩不要太耀眼… “陛下，洪承畴上书，其所部大军已于本月入山东，言大军行经之地，满目疮痍，百姓多痛恨之，无不翘首以盼王师到来，大军剿灭白莲妖众，指日可待。” 暖阁之内，小太监们正在往炉子里加着蜂窝煤，炉子之上，铁质的鸭嘴壶中开水烧的正响。朱由检盖着毛毯瘫在靠椅之上，正在听宋献策搁那汇报各地政务。 “嗯，这个洪承畴，前番诱杀了那个谁来着。这次入了山东不知道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了，不过这家伙心是真狠，打到现在恁是一个妖众俘虏都没有。” 朱由检嘴上不停的批判着，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夸奖。一旁的曹化淳顺着朱由检的话风道： “皇爷，这群妖孽妖言惑众，伤天害理，而且思想都很极端，留着都是祸患，杀了那是替天行道…” “嗯，老曹啊，你觉悟很高啊…” “皇爷谬赞了，都是皇爷领导有方…” 宋献策看着两个不要脸的家伙搁那相互吹捧，不禁翻了个白眼，继续汇报道： “陛下，还有呢。河南，山东，顺天府地界都有不同程度的民乱发生，新政的推行阻力还是很大…” 朱由检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叹了口气说道： “杨鹤的手段还是温和了些啊，这河南，山西的民乱，背后都有宗族，士绅的影子，不下手狠一点，估计难办啊。你说要是把朱大典和杨鹤换一下，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宋献策摇头道： “陛下…这朱大典虽说也是个人才，不过目前淮扬之地正是作战前线，而且新政也在稳步推行，若是此时调走他，恐怕淮扬不稳啊。而且臣以为过犹不及，如今河南那边朝廷大军正铁血平乱，配合杨鹤的宽松抚政，这一张一弛反而对新政推行有利。” 朱由检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再坚持，点点头温和道： “行吧，那就保持现状吧。唉…这自古以来改革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你看蓟州那边不是挺好，这帮人咋就看不开呢…传旨给张世泽，马祥麟和张晓，凡煽动作乱者不必留手，一律杀无赦，从犯一律发配矿山盐田。正好，这段时间孙传庭那边老是和朕抱怨说接收淮扬盐场后人手不够呢…” 旁边伺候的曹化淳，宋献策等人心中一阵恶寒，你特么是怎么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狠厉的话的啊…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曹化淳愣了一下，立马快速反应过来，安排内监开始干活。宋献策则是继续汇报道： “今年开始，工部正式接手城管局的工作，整个冬季，共修缮水利二十余处，疏通黄河河道十余段。顺天巡抚李邦华虽然对儒学之争多有非议，不过还是在积极推行新政，还翻修了部分官道…” 朱由检摇摇头说道： “这工部对新职责还是不太了解啊，唉…老曹，你抽空去工部指导一下，他们要做的是规划方案，然后将计划外包出去或者成立施工队，让下面的人招募人手去干活。而不是什么事都是工部亲力亲为，不然我大明那么大，这工部的人就是累死也忙不过来啊。” 曹化淳：“是，皇爷…” “大运河沿线和大沽口，台湾，登莱等地的市舶司关口已经完成布置，开始正常收税。税务司如今正在各大城市之中设立收税点…” 听到这里朱由检来了兴致，顿时坐起身说道： “嗯，对啊，朕为啥要毫无目的的修整官道呢…曹化淳，一会儿你去工部的时候，让工部设计一条连接各大城市的官道，之后各城主官优先集中力量将这条主干道修成。” 宋献策听完有点蒙，问道： “陛下，这有什么区别吗？咱原来的官道就是连接各大城市的啊。” 朱由检一脸认真的说道： “原来的官道，多是用土夯实而成，一遇到雨雪天气便泥泞难行，朕的想法是让工部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一条康庄大道，雨雪不侵，这样的话，将来遇到战事，大军行进将更加的快速，后勤补给也会更加及时。而且还有利于商业货品流通啊…” 宋献策闻言点点头道： “陛下言之有理，不过若是要修成陛下要求的这种质量的驰道，代价恐怕不小啊…” 朱由检嘴角勾起，紧接着回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嘛。嘿嘿…” 宋献策立马心领神会，惊讶道： “陛下，您莫不是要在这路上设卡收费？” 朱由检看着宋献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么高端便捷的路，维护不要钱？管理不要钱？材料不要钱？收费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咱也不强迫人家走，自愿的，想走的就交过路费，不想走的可以走其他的路嘛…” 宋献策又是一阵白眼，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这不就是拦路抢钱吗？于是提出质疑道： “陛下，恐怕老百姓不会认账啊…” 朱由检勾着嘴角，无所谓道： “真正能走这条路的不是老百姓，而是商人，而且朕的打算是在每个城市的节点都设置收费站，发给通关文牒，上路申领，下路收回，每过一个城市收费一两银子，再设个路政司管理，这事儿就成了。这对商人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信不信，到时候这般商人会趋之若鹜的…” 宋献策却是不信，不过倒也没有反驳，毕竟这路修成之后，军事价值远高于民用价值，于国有利，就是有点费钱。 朱由检看着宋献策那模样，也不和他争辩，直接催促起曹化淳道： “老曹，杵在那干啥，还不快去！记得要工部好好研究一下，路的质量越高越好，达不到质量要求，朕就换一批人进工部干！嗯，这事儿打今年起，给他列入工部的年终考核！”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曹化淳走远，朱由检看了一眼宋献策，心中得意的想着： “走着瞧吧…要想富先修路，伟人诚不欺我也… 第268章 药不能停 宋献策还是有些不甘的问道： “那陛下，其他的路怎么办？就这么先搁置着？” 朱由检呵呵一笑，露出奸商般的表情道： “不然呢？没有对比哪里能衬托出咱们这驰道的优越性呢？不优越，那帮商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付费上路呢…等到咱这驰道盈利了，再用挣来的钱翻修其他的路，这样财政开支不就省下来一笔了？” 宋献策：“…”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您老人家不做奸商实在是屈才了啊。 朱由检搁那嘚瑟还没多久，毕自严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禀告道： “陛下…陛下，祸事了，祸事了…” 朱由检看着毕自严那着急忙慌的模样，满不在乎的说道： “啥事慌慌张张的，现如今还能有什么比咱现在的处境更差的吗？淡定点…说吧，啥事？” 毕自严勉强平静了一下道： “启奏陛下，粮食不够了…京师十七个大仓的存粮如今只剩下四个，还不满仓，户部核算了一下，预计是撑不到秋收了…” 朱由检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立马站起身说道： “你说啥？粮食不够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宋献策：说好的淡定呢… 看着朱由检龙案上垫在最底下的一个折子，毕自严无奈道： “回陛下，臣年前就上书内阁，说了这个事儿了… 去岁南方叛乱之时正值秋收时节且辽东，山西，陕西，河南，山东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动乱，除了皇庄和台湾那边足额缴纳了粮税，上述这些地方只交了一点点，至于南方各省的粮税都中断了，其中就包括苏湖和湖广这两个粮食大省。 再者，我大军频繁出动平叛，粮食消耗也相当巨大。咱们一直都在坐吃山空呢。” 朱由检尴尬的顺着毕自严的目光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落了灰的折子，随即一边听一边来回走动起来，问道： “查抄的晋商的物资呢？还有，胡雪岩上交的粮食呢，那么多粮食都去哪里了…” 毕自严解释道： “动乱之后，为了恢复生产，安置受到战火波及的百姓，各地都在向朝廷要钱要粮，其中河南，山东最为严重，成百上千万人的消耗，再多的物资也顶不住啊…” “肏…” 转来转去，朱由检最终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 “依爱卿看，为今之计当如何？” 毕自严说道： “回陛下，臣之对策有三： 一，暂停大规模军事行动，以如今的存粮情况，朝廷后勤根本供应不起。 二，大规模从朝鲜，日本，蒙古购买粮食物资。 三，尽快稳定局面，全力恢复生产。 只要局面稳定下来，以目前高产粮种的产量，只要坚持一年，国库必将再次充盈！” 朱由检听完，表面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内心却在疯狂骂街：贼老天，特么的，我只是想痛痛快快打一场而已，你特么为什么就不能满足我一下… 良久，朱由检说道： “传旨给李信，就说一切按计划行事。 传旨给李精白，杨鹤，张翌明三人，让他们给朕一个县一个县的推新政。同时传旨各地大军，务必配合各地官员行动，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要求他们在秋收之前，其治下务必完成五成的新政推行指标！ 哦，对了，孔家逃到南方，那就是反贼了，让高宇顺直接带人去把孔家的产业全部划进皇庄，直接募民分田！” 宋献策，毕自严同时说道： “陛下，这不妥吧？那可是…” 朱由检狠厉道： “什么妥不妥的，朕这边马上都揭不开锅了，还管的了他孔家？再说了，他老孔家的地本来就是我老朱家给的，朕拿回来怎么了？”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了，就这么办，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另外，让《大明时报》配合一下，多给孔衍植他们抹点黑。” “微臣遵旨…” 二人一看，皇帝这是不嫌裤裆里屎多，铁了心要办孔氏了，他们能怎么办，也只能将就着从了。 … 这边刚解决完，魏忠贤便走路不带声音的进了暖阁道： “皇爷，老奴这里有点事情，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检这会儿正烦着呢，见到又来一个找麻烦的，立马说道： “你进来敲门了吗？” 魏忠贤看了一下敞开的大门，一脸懵逼道： “没…好像没有吧…” 朱由检斜看着他说道： “去内帑交一万两罚银。” “哦…” 魏忠贤整个人都快崩了，哦了一声，又退了出去。一路上差点没哭出来，他这几年好不容易存了点工资，又特么没了… “传朕旨意，打今儿起，宫中用度减半，国库务必全力保证前线作战。另外，通知侯恂，新币计划该启动了…” … 崇祯八年开始，整个北方以北京为中心，一边四处平乱，一边开始建设。由于朝廷下发了大规模的工程建设任务，以工代赈，大量的劳动力被吸纳进去，老百姓们跟着后面有钱赚，动乱逐渐少了很多。 由于京师周边商业开始繁荣，在官府的有意引导之下，各种养鸡场，养鸭场，养鹅场，养猪场，养鱼场等等陆续出现，同时，由于南北战争的继续，南方的物资，原料过不来，为了满足商贸需求，朱由检一开始让皇庄划出一些不适合农作物生长的地方建立棉花园，桑树园，茶树园等，种植经济作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民间开始跟风，各地陆续出现种植桑树等经济作物的产地… 江淮以南则是另外一番景象，南明朝廷聚集了大量南下的士族官绅，再加上大量东林党跟着张溥等人进入南京朝廷，南方真正实现了众正盈朝的局面。然而结果朝政却并没有像东林党宣传的那般清明。 襄王由于是被胁迫的，他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于是坦然接受了现实…他摆烂了。 结果就是，襄王整日沉迷后宫，花天酒地，不问政务也不理政，朝政被熊廷弼，张溥等人把持。自刘香大败之后，面对长江以北近在咫尺的李信大军，南京内阁明知是饮鸩止渴，仍然继续加派赋税，四处征兵，搞得是一片乌烟瘴气。 而南京小朝廷之中，也并不和谐，大量南下的官员形成了南下派，以钱谦益，周登道等人为首，本土的南方势力结成了北上派，以熊廷弼，张溥为代表。两个大派系之下，无数的小派系杂糅其中，由于南下派后到，于南京朝廷之中得到的大多是小官或冷门职位，先来的本土派则多为高官，于是党争开始了… 总之就是，北方乱，南方更乱… 在更北方的辽东清国，八旗贵族在抓捕了大量的生女真补充战力之后，满洲军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随后皇太极率军连年劫掠辽东，掳掠了大量的物资和人口，这其中就有大量被流放的大明官员。 由于皇太极一直坚持着满汉并用的政策，大清建国后，皇太极更是下令“满汉一体毋致异同”，并让汉民由农奴恢复为民户，使得大量的汉人被提拔进入清廷，大大充实了清国的国力。而这其中就有温体仁，周延儒之流… 与此同时，用了范永斗进献的神药延寿膏之后，皇太极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连体重都开始下降了。就是这药好像不能停了，每日都要吸那么几口… 由于范永斗为大清做出的杰出贡献，皇太极自是不吝赏赐，不但赐给范范家大量的金银珠宝，还将其立为皇商，同时还选了个公主给范三拨赐了婚。范家顿时在清国东山再起，风头一时无两… 第269章 天子扶灵，配享太庙 崇祯八年五月，孙传庭亲率一万主力入山东，驻军泰安，命刘兴祚领兵五千由安东卫向西，一路将白莲教众连削带打，驱赶至曲阜至东昌府一线，莱州府，青州府大定。 李精白趁机调派力量于莱州，青州两地强推新政，借由孙传庭之手一屠莱阳，再屠昌邑，三屠临淄，杀的山东士绅人头滚滚，孙传庭也被冠上了“屠夫”的称号。 孙传庭此时正一脸愁容的与李精白会晤： “李大人，再这么杀下去，恐有伤天和啊…” 李精白这段时间跟着孙传庭屁股后面推新政不要太顺利。对于孙传庭的话，李精白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是怕伤天和吗？你就是爱惜羽毛。不过这也不好明言，于是李精白换了一个角度说道： “孙兄，现在可是新政推行的关键时刻。若是今年陛下下派的任务指标完成不了，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咱的政绩啊。现在各处都在坐吃山空，国库怕是快撑不住了啊…” 孙传庭哪里不知道这个情况，可他心里苦啊，屠夫…去他娘的屠夫。沉默了一会儿，孙传庭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情况我是知道的，唉…听说近段时间您这山东地界有相当多的一批人或辞官归隐或举家南逃，你手下怕是人手早就不够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李精白也很头疼，山东是受儒家思想浸淫最严重的地方，一开始孔衍植站出来反对新政，反对新儒学的时候，山东就有好大一批文人跟风，后来好多人都跟着孔衍植一起去了南方，加上这会儿的铁血手段和山东地界白莲教起义到处杀人，导致山东十城空了九城的官。 幸好早年间山东建立了皇庄学院，这会儿也毕业了两批学子，再加上提拔的一些底层小吏，才勉强填补了当前的窟窿，但人手基本也到极限了。只见李精白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情况属实头疼，目前只能勉强应对，今年九月份学院还会有一批学子毕业，到时候情况会好很多。” 两人相对而坐，相顾无言，那真是人生百态，各有各的难啊…良久，孙传庭小声说道： “以如今的情况，咱们这样办吧。京城不是派了一批人过来接收曲阜孔家的地方建皇庄吗？咱们先把白莲妖众控制在曲阜到东昌府一带，先让这般妖人嚯嚯一遍那帮死硬分子，你呢，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京师来人先扒拉到大后方去干活，如此不是两全其美…” 李精白听完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好一手借刀杀人移花接木啊…不过你孙传庭竟然敢打陛下的秋风，是不是嫌命长了？不过他好赞同啊。 “这…不好吧，听说陛下那里人手也不够啊。真要这么干，陛下不得扒了我俩的皮啊…” 孙传庭立马一脸正色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啊，咱不能认死理不是，如今山东局面不稳，咱们若是能够迅速稳定局势，打一下陛下的秋风估计问题不大。而且，咱两这就联名上书，将情况给陛下说清楚，以陛下的大度，会理解咱的…” 李精白脸上为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首先这馊主意是你孙传庭出的，我李精白只是从犯，到时候打板子也比你轻些。再者，能平白得到一批人才，何乐而不为啊。于是一脸为难道： “督师啊。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先斩后奏啊，罢了，老夫这把就舍命陪君子一次，大不了事了拂衣去，待山东事了，老夫辞官归乡便是。不过，这白莲妖众就这么放着了？” 孙传庭看着面前这个老狐狸，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太欠了…面对李精白的问题，孙传庭饶有深意的说道： “不是还有洪承畴吗？”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随即便开始给朱由检写起奏疏来。另一边，洪承畴正在想着怎么诱杀白莲教另外一个首领于弘志，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另一边，因为孙，李二人会谈并不是秘密进行的，很快，暗卫的情报就先二人的奏疏一步到达了朱由检面前。朱由检看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有人打秋风打到他的头上，不过考虑到二人并未有私心，朱由检便没有深究，只是停了二人一年的俸禄，并且罚二人抄写了十遍《大明律》… “陛下，大事不好了…” 这边朱由检刚刚处罚完孙李二人，一个小太监便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养心殿，慌张的说道。朱由检也闻言眉头一皱，说道： “何事慌张？” 小太监满脸沉重的说道： “武英殿大学士徐光启于皇庄学院的试验田中卒了…” （古代皇帝死称为崩，皇亲国戚还有贵妃以上的女人死曰薨，三品以上的大臣死曰卒；四品至七品死曰逝。） 朱由检闻言肃然起身，一时间悲上心头。这位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家终于还是去了啊。良久，朱由检沉声道： “传旨礼部尚书梁廷栋议定徐卿身后事，以国礼葬之，其灵位配享太庙。全城服缟，朕要亲自为徐卿扶灵！” 崇祯八年五月，朱由检以国礼下葬徐光启，天子亲自扶灵送葬，并为其树碑立传，墓前立有石碑、石人、石马、华表、石牌坊等物。石牌坊上正中额题“文武元勋”，右题“熙朝元辅”，左题“王佐儒宗”，正中额下题：“明故大夫太子太保赠少保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文定公墓阙”。石牌坊镌有对联，上联“治历明农百世师经天纬地”，下联“出将入相一个臣奋武揆文”。同时于英烈祠中塑徐光启像，刻录其功勋事迹，永享供奉。 丧礼完毕，朱由检于京师成立农学院，命徐光启之侄陈于阶为农学院掌院，继续研究农事，并将《农政全书》定为国学教材。命宋应星入阁掌学院事，继续徐光启的事业。至此，原定于1633年去世的徐光启寿终正寝，朱由检的行为也向文官们明确传达了一个意思，只要你能为大明做出贡献，天子扶灵，配享太庙不是梦。 崇祯八年七月，山东，山西半数之地完成新政，顺天府全境完成新政推行。由于河南动乱，大量土地撂荒，人口外逃，原定于这一年七月爆发的蝗灾并未发生。 崇祯八年冬，山西地震，山西南部地区成为灾区，张晓，张翌明二人借救援之名，快速将新政推至山西全境。 第270章 火烧合肥 崇祯九年，白莲教起义军在洪承畴，孙传庭的联合镇压之下，最终被压缩到东昌府一隅之地。仍旧负隅顽抗的首领于弘志遭到手下背刺，走上了和徐鸿儒一样的道路，死于亲信之手。随后东昌府城门大开，起义军向洪承畴投降。 然而洪承畴并未接受起义军的投降，而是在进入东昌府后挥军屠城。全城近十万白莲教众被屠杀殆尽，其心之狠，手段之辣可见一斑。然而事后洪承畴却开心不起来，曾私下抱怨说： “他杀了那么多人，为啥屠夫的称号不是他而是孙传庭…” 孙传庭也开心不起来，曾私下抱怨说： “洪承畴杀了那么多人，为啥屠夫的称号不是他而是自己…”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朱由检的铁血手段之下，山西，河南，山东，顺天，淮扬等地相继完成摊丁入亩，新政终于成功，开始全境推广高产粮种。 同年五月，朱由检下发诏令，宣布取消辽饷，百姓无不欢呼雀跃，高呼万岁。 而相对于外面的一片欢呼之声，此时袁府之中则是满园缟素，呜咽声一片。礼部的人已经来了，就等着袁可立咽气他们就开工。 说来也惨，现在的礼部，不但成了清的不能再清的清水衙门，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婚丧嫁娶，迎来送往成了礼部官员的主要工作。这几年下来，以梁廷栋为首的礼部官员做的都是殡葬一条龙服务，不过好在他们服务的对象都是大户人家，事后多少会塞一点红包给他们，总算是让礼部一众人有了点心里安慰… 房间之内，袁枢身着孝服，跪在袁可立床前，低声呜咽： “爹啊…您再坚持一下，陛下他马上就到了。” 袁可立满脸皱纹，行将就木，看着跪在床前的袁枢，呢喃道： “人都有这么一天，爹恐怕是等不到陛下了…” 袁可立膝行几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说道： “爹啊，您别这么说，人定胜天，您一定能坚持住的…” 然而，此时的袁可立，已然来到了生命尽头。只见袁可立脸色逐渐变的红润起来，人仿佛又有了力气，坐了起来说道： “儿啊，爹到时候了。爹死后，袁家门楣就要靠你撑起来了，望你能侍候好你母亲，善待妻儿仆役…陛下乃是中兴之主，你要忠心辅佐他…” 袁可立此时就像一个唠叨的长舌妇，不断地安排着家中琐事，场中众人心知这是老爷子回光返照了，一个个都拼命的点头，却不敢出声打扰。忽然，就见袁可立遥望辽东方向叹息道： “鞑虏未灭，半道崩殂，于心不甘啊…不甘啊…”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其双眼圆睁，仍旧遥望北方。崇祯九年五月，军部大都督，上柱国，帝师袁可立卒。 朱由检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见到袁可立最后一面。到达袁府的时候，整个袁府哭声一片，礼部的人已经将老爷子入了棺，设了灵堂。朱由检见状扶棺痛哭，悲痛欲绝。 袁可立的身后事与徐光启一样，朱由检执弟子礼为其送葬，在英烈祠外塑袁可立像，树碑立传，随后入英烈祠，配享太庙，并在袁府前街衢之中修东西过街二石坊，左曰“三世司马”，右曰“国之柱石”。 后来，大明逐渐流传出一句话，文不过徐，武不过袁。由此可见，袁可立，徐光启在文武官之中的地位之崇高。 随后，朱由检按照袁可立遗愿，晋升李信为军部首席大都督，掌军部事，上柱国秦良玉辅之。晋升赵率教为昭武将军，孙传庭为建威将军，张晓为龙虎将军，郑芝龙为定国将军，孙国祯为昭勇将军，满桂为昭毅将军，至此，朱由检彻底将军部三品以上武职补全，其余职位皆按军功由各军之中提拔补足。 至于成国公，朱由检则在系统之外给他另外起了一个名号安置，名为奋威将军（无品级），就让他在陕西慢慢玩去。 崇祯九年十月，军部调洪承畴率部入河南，协同马祥麟，张世泽，唐王三部镇压河南，到崇祯十年三月，河南全境实现摊丁入亩，随后朱由检于各地皇庄学院抽调精干力量入豫，全力推行新政，推广高产粮种。 至七月秋收，虽然这一时期受到小冰河时期的影响，粮食受到不同程度的减产，但由于工部大力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翻修水利，疏通河道等，山西，山东，蓟州，顺天，河南，淮扬比之从前还是获得了相对意义上的“丰收”，台湾由于刚刚开发不久，更是年年获得丰收。大明北方第一次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粮食自给自足… 另一方面，由于工商业和海贸的兴起，北方商业逐渐兴盛，大沽口成为了北方第一大贸易港口，商旅往来不绝。 工部尚书范景文在朱由检的修路指标压迫之下，无奈求到了新晋内阁大学士宋应星那里。宋应星将收录在《天工开物》中的三合土的制作方法拿了出来，（灰一分入河砂，黄土二分，用糯米、羊桃藤汁和匀）并研究改善，制作出了功能更强大的糯米灰浆作为粘合剂，仍旧称三合土。 随后以细砂，碎石，黄土砖等为原料，以三合土为粘合剂修造出了平整耐造，硬度高，防渗透性好的直道。至崇祯九年底，大明第一条从大沽口至北京的直道修成通车。直道宽12米，采用双向三车道设计，道路两旁栽种树木并设立屏障，设卡收费。 同年，朱由检重整驿递制度，每六十里设陆驿一座，作军情专递，并设递铺以资民用。李自成于此时调任山海关驿丞，典邮传迎送之事。 在大明北方集中精力建设之时，南方却截然相反。至崇祯七年刘香大军溃败之后，南方见李信一直陈兵长江一线，久久没有动作，这才发现北军根本无意南下。没了来自北方的威胁，南京朝廷并未如北方一样开始建设，反而开始了内斗。 以熊廷弼为首的本土派主张北伐，而南下派则主张安于现状，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崇祯八年初，刘香重整旗鼓，引南军沿长江北上攻武昌府。李信命何可纲，周遇吉领两万军出安庆府。双方于黄州大战，第一军凭借火器优势，一战溃之，收拢降兵，粮草无数。刘香再度狼狈逃回南京。 崇祯八年末，熊廷弼亲自挥军七万北上，以刘香为先锋大将进攻庐州，张溥总理后勤，声势浩大。李信亲率大军迎击，命卢象升总理炮营，以火炮轰击南军补给船，封锁江面。以曹变蛟，何可纲骑兵营穿插骚扰，双方在肥西县战至焦灼，南军粮道受阻，兵士逐渐疲敝。朱大典见状遣军民搬空庐州城后，引军弃城而走，并于城内遍至火油。熊廷弼见朱大典弃城大喜，遂引大军入庐州城，当他发现中计时为时已晚，眼见北军将庐州城团团包围，无奈只能堵死城门，固守待援。 是夜，暗中留于城内的死士点燃火油，庐州城顿时火光冲天，大火三日未歇，城内五万余南军大部丧生火海，待第一军入城之时，生者了了。南京伪首辅熊廷弼，伪大将军刘香尽皆没于庐州城大火之中。此战之后，北上派元气大伤，南下派占据上风，张溥继任南京首辅后，虽然仍旧高喊北上清君侧的口号，实际上则安于现状，企图与北军划江而治… 没办法，是真特么打不过啊… 第271章 血压有点高 崇祯十年，崇祯朝制定的一五计划到期，朱由检看着任务汇总，心中五味杂陈。 一，京杭大运河清理计划，预计五年时间清理完成。结果，五年时间只清理了通州到沧州段，连五分之一的量都没完成。这也是无奈的事情，山东，河南动乱，淮扬一线战乱，南方更是断了联系，工部和运河沿线各城想干都没法干… 二，修路计划。预计到崇祯十年，各地州府需将朝廷驰道全部翻新整修完成。这也没办法，由于工部集中力量修直道，地方又忙着安排战后重建，根本就顾不上，加上各州府意识上对修路也不是很重视，修路计划基本荒废… 三，陆军扩军计划。战兵规模扩充到四十万且满配满编，这个倒是做到了，但是内帑也给干空了一半啊… 四，海军振兴计划。五年内大沽和台湾府分别建成两座大型造船厂，战舰也是一批一批的下饺子，好吧，内帑又承担了所有。 “五，皇庄扩充计划。五年时间，皇庄只推广到了大明北境，摊丁入亩也只完成了一半… “六，商业振兴计划。这个倒是圆满完成了，如今北京到通州之间的大商业圈计划蒸蒸日上，各处市舶司，税务司已经正常开征商税，天上人间的生意更火爆了… 七，教育振兴计划这一块可以说是超额完成。由于朱由检强推新政，引发新旧儒学之争，大量官员罢官南逃，北方对人才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根本供不应求。各处皇庄学院如今更是香饽饽，中央到地方各部官员都非常重视，每年六月毕业季，也是各地方的考试季和就业季，甚至还出现了跨区域抢人的情况。 八，战略储备粮计划。屁的战略储备粮，这几年，京师十七个粮仓存的还不够花出去的，粮食前脚入库，后脚就被拉了出去，廉政公署的官员害怕粮仓舞弊案再现，都快把眼珠子都盯出来了… 八，人道毁灭计划。这个任务倒是超额完成了，不过，除了被纠察流放的官员，其他都是自己跑的。不过这倒是让朱由检感受了一下竭泽而渔的快感，抄家抄到了手软。同时，也阴差阳错让南方的襄王和北方的皇太极体验了一把众正盈朝的快感… 九，矿业振兴计划也因为动乱的原因，增加的还没毁掉的多… 十，新儒学推广计划。嗯，新旧儒学之争这都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呢… 十一，… 看着看着，朱由检直接把手中的汇总报告一丢，他的血压有点高，玛德，五年时间，二十一条任务指标完成的不到一半，完成还都是烧钱的部分，这特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别人家都是超额完成任务，然后载歌载舞，怎么到他这里味道就不对了。再这么搞下去，就算用内帑补贴国库，他也打不起仗啊。想来想去，朱由检红着眼睛看着场下的施鳯来说道： “干，继续干！施鳯来，你马上去内阁组织人手，给朕把下一个五年计划弄出来，这回咱不但要清理大运河，黄河也要清理，各处河道也要清理…” 妈的，一个五年计划不行那就再来一个，他朱由检就不信了，十年还不能完成一个五年计划。 “老臣遵旨…” … 这边朱由检因为一五计划而烦恼，那边，辽东却是出大事了。 “爹…出大事了…” 只见范三拨急匆匆的跑进沈阳城中的府邸之中，刚进书房，便慌张的向范永斗嚎起了丧。范永斗此时正在书房盘账，见状心生不悦道： “何事慌张？如今你也是娶了郡主的人了，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范三拨见父亲不悦，赶忙整理了一下仪表，缓和了一下说道：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是孩儿孟浪了。不过真的是出大事了，陛下，陛下他发病了…” 范永斗闻言心中却不甚在意，皇太极发病关他鸟事，现在不应该是御医急得团团转吗，你范三拨急个什么劲啊。于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道： “陛下最近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发病？你这消息哪里得来的？” 范三拨见自己父亲沉稳异常，不似伪装，心想父亲终归是父亲，永远是他的榜样啊。于是范三拨也镇定下来，点点头说道： “回父亲大人，儿子是从郡主那里得到的消息，今日郡主入宫去给皇后请安，本来好好的，突然宫里就乱了，皇后也急匆匆的去了陛下的寝殿。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陛下突然发病，鼻血流的不停，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最后勉强用延寿膏才让陛下安定下来，可是这回用的量有点多，宫中的存货不多了，于是皇后便让郡主回返，告知孩此事，要咱们三日之内进献延寿膏…” 这事儿范永斗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宫里传来消息，让他准备延寿膏，本来他以为宫里还有些存货，能用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药就告罄了。他这边派去关内找买主订的新货，算算日子，也应该到了。于是镇定的说道： “不慌，前番入关联系卖家的人前些日子不是传回消息说这几天新药就会到吗，到时候送去就是…” 范三拨说道： “爹，这事儿子一直放在心上，前几日就派人去接了。今日孩儿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说，这次运药的人随着商队回来时，在草原上遭了麻匪，商队无一活口，货都被截了。咱的人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神药也下落不明…” “啥？你特么怎么不早说！这该死的马匪…” 范永斗闻血压蹭一下就上来了，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延寿膏他当初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关内找到了会制造这个药的神秘人，可人家说了，这延寿膏制作过程极为复杂，入药的材料也很稀缺，且成功率很低，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他范家因进献延寿膏才获得如今的地位，这几年陛下对延寿膏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很难想象，他若是没能按时上交，陛下震怒之下，那些个女真贵族会怎么对待他们… “快，还愣着干嘛，快派人去找啊，还有，这事儿赶紧派人去禀告睿亲王，草原的马匪不是咱能对付的…” “哦哦哦…好，孩儿这就派人去找，不！孩儿亲自带人去找…” 看着自己老父亲一秒变脸，范三拨都惊呆了。这变脸速度是人能干出来的吗？赶紧答应一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范三拨离开，范永斗又仔细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只见他脸色再度变回原来的样子，走到书架的一个角落，几番操作之下打开了一道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纯黑的匣子，里面装着的正是那延寿膏。随即呢喃道： “还好老夫留了一手…” 于是，范永斗唤来心腹，安排人赶紧想办法入关去求药，自己则带着黑匣子入宫去了… 第272章 进了嘴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 山西沂水河旁有个隐蔽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叫四卢川，旁边有座山，山里有个谷，谷里有个和尚，啊不，有一群人在这里开辟药田，建立了药王谷。为首的人自称孙胜，相传是药王孙思邈的第n代传人，因躲避战乱，才举家迁到此地隐居。药谷中的人每日除了种田就是打理药田，生活怡然自得。因为他们从不与外界接触，又地处偏僻，因此知道这里的人很少。 实际上，这里几十号人都是由暗卫情报部和执行部抽调组成，孙胜也不是真的孙胜，其真实身份是原内卫部的毒哥，因为用毒的本领高超被暗卫看中，后来被抽调进入了暗卫玄部，也因为其懂药理，这才被安排到了这里。 “大人，计划成功了，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延寿膏已经被劫了，相信很快会传向草原。” 一个模样普通的仆人来到孙胜身边禀告。正在打理药田的孙胜闻言放下锄具，站起身，微微勾起嘴角说道： “知道了。呵呵…丢了这批药，范永斗那老东西估计会急得睡不着觉吧。” 仆人不解的问道： “大人，咱们一直和范家合作的好好的，突然搞这么一出，属下实在是不解啊？” 孙胜转头盯着仆人冷冷的说道： “上峰的意思，劝你不要妄自揣度，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再去确认一下，把痕迹抹除干净，不要留下首尾。还有，这里没有大人，我现在叫孙胜，是你的家主。办完事，自己去领罚长长记性…” “是，家主…” 仆人一听，浑身一个哆嗦，一脸痛苦的退了下去。见人走远，孙胜看着满山的野花呢喃道： “呵…这宝贝东西，也该让草原的蒙古鞑子尝尝鲜了…” … 果然，日子没过多久，范家的人便到了。来人名叫王旭，是范永斗秘密安插在关内的亲信，与药王谷的交易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只见王旭轻车熟路的来到药王谷中孙家的门前，对门口的仆人笑呵呵的说道： “这位小哥，王旭冒昧求见谷主，还请通禀一下…” 门口的仆人正在打扫，见到是王旭，奇怪道： “原来是你啊，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不是来找过我家家主吗？这还不到一月时间，怎么又来了？” 王旭立马装作一脸痛苦的说道： “是啊，是啊，家中妇人病情越发严重了，在下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又赶了回来求见谷主大人，还请小兄弟帮忙则个。” 说完王旭还对着仆人深深施了一礼。仆人见状目露同情之色说道： “好吧，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啊。还请王员外在此等候，小人这就去禀告家主。” “多谢多谢…” 很快仆人去而复返，将王旭迎了进去，随从则是照例被安排在门外等候。王旭进到正厅，下人很快便送上茶水，一会儿之后，孙胜才姗姗来迟，两人都是老熟人了，客套了一番之后，王旭便点明来意道： “谷主，此次在下冒昧前来，是来向谷主大人求药的，不知您这里是否还有多余的延寿膏？” 孙胜闻言面露难色道： “王员外，您也知道，这延寿膏材料搜寻不易，产量极为稀少，您上次刚从我这里买走了一批，量还不少，这么短的时间您又来求这个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啊…” 王旭也是人精，见孙胜并未将话说死，心知其手中定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于是一脸羞愧的说道： “孙谷主，您有所不知，我王家运药的队伍在回去的途中遭遇劫匪，如今神药下落不明，家中又等着您的药救命，在下实在是被逼无奈了，这才冒昧上门，再次向您求药来了…还请谷主帮忙想想办法，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孙胜听完面露感叹之色，叹息道： “唉…听说外面的世道乱的很，今日听王员外这么一说，看来传言不虚啊。不过这药我手里的确是没有了，若是王员外想要，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 王旭一听急了，他可以等可那边等不了啊，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切道： “救人如救火，在下能等可家中病妇却是等不了啊。请谷主发发慈悲，救我一救吧…” 这把王旭倒是真情出演，那着急的模样是发自内心的，孙胜看着王旭真情流露的样子，面露不忍道： “唉…好一个救人如救火。不瞒王员外，谷中的确还有一批延寿膏，不过已经被买家预定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先从其中匀出一部分来先给你家救急，至于缺的部分，我这边再想办法补上吧…” 王旭闻言大喜，现在这情况，什么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能拿到货才最重要啊。 “谢谷主大恩，此次全因在下之过才导致谷主失信于人，在下愿意出双倍的价格，哦不，三倍的价格赔偿谷主的损失，还请张谷主莫要推辞。” 听到这里孙胜的脸色由无奈变的温和起来，没办法，这个王老板太上道了，只见他上前一把扶起王旭亲切的说道： “哎…王员外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悬壶济世乃是我辈本分，王员外如此作为倒是让老夫顿感惭愧啊。啊傩，快些带王员外去库房办理交割手续，可不能耽误了王员外的大事…” 阿傩：“是，老爷…” 王旭：“…” 但凡你特么多客气几句，我都不会认为你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答应我的。不过转念一想，看钱好啊，到时候以涨价的名义往上面多报一点，自己也能多分润一些不是。 然而当王旭那边交了全款，约定好提货的时间离开之后，库房那边却出了问题。管家来到孙胜身边，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老爷…那个王旭付了二十盒延寿膏的银子，约定好明日一早上门提货。他们离开之后，库房清点货物，发现只剩下十盒延寿膏的量了，您看怎么办？要不要把多收的钱退回去？” 孙胜听完白了管家一眼，现在的队伍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啊。王家的银子打哪里来，暗部可是一清二楚呢。包括他王旭本身的背景和祖宗十八代他都是门清，呵…退钱？想屁吃呢… “阿彪，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这银子进了咱得口袋哪有拿出来的道理？这样吧，明日这个王旭来提货，就说买家不同意，老爷我好话说尽，并给了双倍的赔偿对方才勉强同意让出来十盒，就这已经是极限了。他们爱要不要，记住，咱们是卖方，该拿捏的要拿捏住，至于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阿彪：“是，老爷…” 阿彪嘴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是对孙胜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说老大就是老大呢，贪人家的银子都贪的这么豪横，学到了啊… “对了，马上派人通知老家那边赶紧再运一批货过来。顺便安排人把这段时间的进项都送去老家…” “是！老爷” 看着阿彪离开的背影，孙胜也很无奈，这药王谷看似到处都在种药炼药，实际上却是做做样子而已，所有的货都是总部统一安排好再运过来，至于延寿膏控制的更是严格，从配方到生产全是绝密，就算他们内部人员也知之甚少。 孙胜曾多次提出在药王谷设立制药点，然而每一次都被上面否决，回复也是一成不变： “恶魔果实，不可轻动。小心行事，触之者死。” 第273章 没有人比朕更懂打仗 崇祯十年底，被朱由检寄予厚望的一五计划没有开花结果，反而毒哥的贩毒事业倒是蒸蒸日上。 一方面，由于清国皇帝皇太极的广告效应，上行下效之下，延寿膏逐渐在女真贵族中流行起来。毕竟延寿膏本身的一大卖点就是延寿。谁不想长命百岁？谁愿意天天和病魔作斗争？没事来一点延寿膏，有病治病，没病养生不香吗？ 什么？你说贵？生命诚可贵，女真贵族生命价更高，贵点怎么了？我一个爱亲觉罗氏的健康不值那点银子吗？这么一来，各女真贵族明里暗里或威胁或买断，陆续从范家手里弄到了延寿膏，但是，由于流入辽东的延寿膏数量稀少，流出的延寿膏在辽东一度被炒成了天价。 身在辽东的范永斗敏锐的察觉到了商机，凭借着御赐皇商的身份，利用帮助皇太极寻药的契机夹带私货，很快摇身一变，由走私商范永斗变成了药材走私商范永斗。于是药王谷作为源头工厂负责生产，经销商王旭负责运输，辽东区代理范永斗负责销售，一条完整且严密的毒品走私商业链便形成了。范家凭借销售延寿膏赚的盆满钵满，而孙胜坐地收钱，他也不亏。 另一方面，随着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延寿膏流向草原，科尔沁，察哈尔等蒙古诸部的贵族头人率先享受到了延寿膏的妙处。于是乎，越来越多的部落借着边贸互市的机会，派人进入山西，去到药王谷求药。 蒙古人自然不会赶着大批的牛羊马匹过来，他们会先在张家口等边市将带来的草原特产出售给四通商行，然后再拿着兑换来的四通钱庄发行的大明新币或者银票来到药王谷采买延寿膏，没有买到的则会在大明境内采买一些其他的物品，然后带着剩余的新币回归草原。 之后他们要么花更高的价格从其他部落购买，要么就存着等待下一次来的时候再买。由于大明的新币，金元，银元，铜元分量足，款式新又便于携带，受到草原人的喜爱，逐渐在蒙古草原流行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延寿膏在境外的销量越来越火爆，而药王谷这边供给的份额增长却很缓慢。孙胜曾多次向总部要求增加延寿膏的供货量，但都被朱由检否决。 后来孙胜自己悟了，陛下玩的好一手物以稀为贵啊，饥饿营销，抬高价格，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吸辽东的血，妥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啊。陛下的雄才伟略，我孙胜只能仰望… 而朱由检这边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不是他朱由检不想提高产量，实在是产能已经到极限了啊…由于暗部总部这边的场地规模有限，如今身在西苑的暗部总部已经从原来的小山谷搬出来了，整个山谷都开始种罂粟了。而且为了做好保密工作，朱由检还抽调了暗部八大执行队中的宇部，宙部二十四小时盯死在这里，就这样还嫌人手不够，陆续又抽调了两个内卫执行队驻守在这里。 这么做的原因，一来是延寿膏的制作方法绝对不能流传出去，二来是你绝对不会想要知道延寿膏的制作过程。就这么说吧，原来的暗卫总部在没有搬迁之前，那制作延寿膏的臭味熏的魏忠贤是整夜都睡不着觉，一开始督造延寿膏时，魏忠贤被熏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啊，朱由检去视察过一次，差点黄疸都吐出来了，从此再也不去了。 … 就在朱由检大力整顿北方的同时，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也是如期而至。 崇祯十年八月，四川叙州大水，民登州堂及高阜者得免，余尽没，大量百姓被死于大水之中。四川巡抚王维章紧急向朱由检请援，奈何彼时陕西地界，京营与闯军正在乱战，消息传递不畅。等四川急信抵达北京之时，大水已经过去了… 崇祯十年山西武乡，沁源大雨雹，最大者如象，次如牛。损毁民房无数，受伤者甚众…总督张晓紧急派军援助，士兵死伤百余人。 崇祯十年四月乙亥，蓟州雷火焚东山二十余里。赵率教派曹文诏出动大军，历时十天才将大火扑灭。 十年夏，京师及河东不雨，朱由检派遣秦邦屏领第二军全力疏通河道，引水入田。同时命工部派人四处打井取水，以资民用。 与北边救灾一直没有停下过相比，南方的襄王政权在张溥的领导下，在天灾面前则是选择了躺平… 崇祯九年三月，福建发生地震，损毁民房无数，民众死伤者甚众。南京内阁…救之不及… 七月，浙江发生大地震，整个清江城塌陷。南京内阁…救之不及… 同年夏，江西大旱，浙江大饥，父子、兄弟、夫妻相食。南京内阁…救之不及… 十二月，镇江地裂，金鸡岭土山崩毁。南京内阁…救之不及… 由于张溥内阁的不作为，顶着襄王名头的南方各省局面由混乱走向动乱，江西，浙江相继爆发农民起义，而更多的老百姓则是选择了…额…逃跑。福建沿海地区的老百姓，千方百计的向台湾偷渡。广东沿海地区的百姓则更多的是逃向南洋，而长江一线的百姓则是辗转往北方跑。 整个南方越来越乱，军队忙着到处抓人和镇压农民起义；老百姓忙着到处要饭，躲避天灾和赋税；地主豪绅则是趁乱大肆兼并土地，抬高物价，大发国难财。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张溥倒是想要做点什么，奈何他自己也是别人的棋子啊…算了，躺平… 后来估计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张溥他们来了个狠的…崇祯十年末，南京地震，把南京内阁给震塌了… 身在紫禁城的朱由检，收到魏忠贤送来的南方的情报，不禁咂舌。妈呀，这南方得亏有襄王顶着，不然这些事可是都要落到他朱由检头上了。就这天灾的架势，他这刚刚丰盈起来的小国库，哪里能扛得住…襄王你要顶住啊… 养心殿中，众人济济一堂。在众人将工作汇报完之后，王在晋率先说道： “陛下，如今南方动乱，而我北方粮草丰盈，军士厉兵秣马，此时正是我王师南下之时。还请陛下发兵，一举消灭逆贼，肃清寰宇，恢复社稷…” 朱由检闻言一阵翻白眼，南下？南什么下？就这天灾的架势…啊不…就凭张溥是个好人，襄王又是朕的挚爱亲朋，我朱由检怎么忍心对他们下手，这个王在晋不是好人啊… “王爱卿啊，没有人比朕更懂打仗，这打仗图的就是一个稳字。现在北方刚刚安定，国库这两年赈灾花费甚巨，此时大军不宜南下…不稳啊…” 王在晋：“陛下，京城十七仓已经满了十个…” 朱由检：“才这么点？太少太少…” 王在晋：“陛下，国库收支已超三百万金元…” 朱由检：“才三百万？不够不够…” 王在晋：“陛下，陆军四十万大军已经满员，各部装备都已发放到位…” 朱由检：“开花弹还没搞出来，燧发枪还没研制成功，旧式武器还没有全部更新完成，不行不行…” 王在晋：“…” 朱由检：“哦…对了，那个礼部准备一下今年的新年英烈祠祭祀大典。其他人工作都交接一下，准备年节休沐。都散了吧。” “臣等遵旨…” 见状，朱由检整了整打着补丁的龙袍，把里面镶着金边的内衬遮掩了一下，迎着一片恭送之声离开了。 第274章 朕承认，刚刚有点冲动了 崇祯十一年开年大朝会，奉天殿之上百官汇聚，共议国事。朱由检先看着左边的各部文官，嗯，都补的差不多了，不错不错，再看看右边站在武官堆里面的武勋，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明祖制，武勋与国同休，原来的五军都督府至明中期以后，失去了参政﹑议政权，由“总内外诸军事”的中枢机构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都督府实权削弱殆尽。而一众武勋则都在里面挂职，属于在职不在岗的躺平状态。 当然了，像朱纯臣那样，挂职个九门提督，再安排点亲信收保护费什么的，当时的文官们也当做没看见就是了。 如今乾坤逆转，经历多次军改之后，五军都督府被改组为军部，李信升任大都督，军部首席，秦良玉受封上柱国（左），位列军部次席，孙传庭，赵率教，郑芝龙瓜分剩余三席，天下兵马受军部节制，与内阁分庭抗礼之势已成。而兵部则夹在内阁与军部之间，成为内阁与军部的纽带。 如果说兵部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的话，如今的武勋更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军部改组之后，所有武勋被重新筛选考核，当时军部首席是袁可立，那考核时下手叫一个狠，除了领军在外的张世泽，其余接受考核的武勋子弟几乎全军覆没，被一撸到底。 袁可立当时给出的方案很简单，要么回家待着，坐吃等死，要么重新入军，从小兵做起，对于这个方案，朱由检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至于武勋，在跑到朱由检那里哭诉然后被打了一顿板子之后，一个个再家躺了一个月，被动的赞同了… 现在的武勋除了身上的爵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若不是今日大朝会，像英国公这类的武勋已经无法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大朝会之上，官员们礼节性的汇报了一些好听的事情之后，便退朝了。随后军部，内阁众人便转至养心殿议事。一番汇报之后，眼看着诸事敲定，施鳯来出列道： “启奏陛下，进入到今年，我大明淮河以北地区基本稳定，各地区情况都在好转，国库收支稳步增加，即便去岁偶有天灾，对于大局也无甚影响。只是粮食这一块消耗仍旧很大，即便各地都在大力推广高产粮食作物，但收成仍然不理想。 去岁京师十七大仓只满了十个，现下春耕刚过，市面上的粮食需求量增加的厉害，富新仓已经快要空了。湖广一地作为我大明粮仓，又紧邻凤庐，依老臣看来，如今北方已定，是时候让军部将湖广拿下了，如此我北方粮食危机可解…” 徐光启去后，顺位晋升次辅的李标跟着说道： “启奏陛下，据商部巩永固呈报，如今北方海贸逐渐兴盛，与朝鲜，日本的贸易额一增再增，大沽口外大船往来不绝，市舶司这几年税收年年增加，但商行的利润一直上不来，原因就在于我商行大部分的利润都用来进口粮食了… 因此，老臣亦认为恢复湖广一地的秩序乃是当前所需。” 宋应星此时也出言道： “陛下，打仗什么的臣不懂，不过臣觉得粮食不能一直依靠进口，一来靡费巨大，二来若是能减轻海贸购粮的压力，那朝廷便可以加大对直道的投入，如此一来，咱们修筑直道的进度也可以加快一些了。” 大学士李国普进言道： “陛下，这些年来，南京那边一直都在觊觎湖广，只是碍于李信大军的威胁，一直不敢分兵。而且，自南方叛乱以来，由于我们集中力量于北方，湖广，四川等地一直都处于游离状态，湖广素来是我大明的粮仓，四川平原更是沃野千里，以前是顾不到，现在有能力了，没道理不拿回来啊。” 大学士张瑞图见所有人都发言了，于是拱手道： “启奏陛下，臣附议。” 朱由检见内阁意见统一，便转向军部这边问道： “秦爱卿，军部这边有什么看法？” 军部五席，首席李信坐镇江淮，三席赵率教坐镇山海关，四席孙传庭坐镇登莱，五席郑芝龙坐镇台湾。场中只有秦良玉与前来凑人数的兵部尚书王在晋。 “回陛下，老身一介武夫，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军部也没什么意见，陛下说打咱便打，陛下说不打，咱就不打。” 王在晋看了一眼泰山级别的秦良玉。心中直呼好家伙，这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乍一听啥都说了，又啥都没说。见秦良玉说完，王在晋上前接着补充道： “陛下，臣以为可以打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我朝廷精锐大军四十万，枕戈待旦，拿下湖广不在话下…” 朱由检直接跳过王在晋，又看向了宋献策，显然，此刻的朱由检有些心动了。宋献策如今执掌司礼监，曹化淳在司礼监反而成了吉祥物般的存在。不过这司礼监可是相当于中央秘书处的存在，宋献策的地位不可谓不高。见朱由检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宋献策打好腹稿之后，起身走到悬挂的大明坤舆图旁边说道： “陛下，再臣看来，此两省根本不需要大军过去，可传檄而定，关键是后续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诸位请看，湖广之地左邻四川，下接云贵，又与凤庐相连，拿下亦无不可。不过拿下湖广之后，李信的五万大军是无法兼顾整个长江以北地区的，增兵长江一线势在必行。而且还要驻军云贵边界，陛下可别忘了，黔国公和朱燮元还在云贵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呢…” 说着宋献策指着地图上的四川省，继续说道： “收湖广便要收四川，没道理空悬一个四川在那里啊。而收下四川，便需要移兵川陕边界，防止陕西乱军为祸川省。如今北方平稳而南方动乱，无论是湖广，还是四川，都是想要我朝廷大军驻军过去的。 臣算了一下，安排十万军过去应该差不多。至于物资消耗，臣还没算，这个可以让户部核算一下…” 朱由检听完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连看向内阁几人的眼神都不好了。尼玛，老子总共就四十万大军，北方赵率教，张晓，满桂十五万，登莱孙传庭五万，中央秦良玉五万，南边李信五万，禁卫军加洪承畴手里合计五万，海军五万。你这哗啦一下子给我划去十万。那还玩个屁啊。嗯，咋就意动了呢？朕承认刚刚有点冲动了… “咳…湖广一地，事关重大，朕要好好考虑一下。宋，秦两位爱卿留下，其他人都先散了吧…”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被宋献策这么一说，顿时也没了其他想法。见朱由检赶人了，便纷纷告辞离开… 第275章 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快办 见人都散了，偌大的养心殿中便只剩下曹化淳，宋献策，秦良玉几人。 “宋卿方才堪堪而言，必是胸有沟壑。此时没有外人，你有什么馊主意都说出来吧…” 宋献策听着朱由检的话，看了一眼其他人，又看看自己的胸口。啥就胸有沟壑了？啥就叫馊主意？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秦良玉见宋献策看向自己，不自觉的就把手摸向腰间，这才发现这是在养心殿，身上没带武器啊。于是没好气道： “圣上问你话呢，你小子有屁就放。” 宋献策感受到了房间中深深的恶意，赶紧清了清脑袋说道： “陛下，这其实还是要看您的态度啊。如今南方乱象纷呈，朝廷只需遣李信领十万大军便可打穿南方五省，灭掉南军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待宋献策说完，朱由检直接打断道：“说人话！” 宋献策：“额…陛下，在臣看来，如今大势在我，湖广，四川两地根本不需要派兵过去。陛下只需下两道圣旨过去，要求两地巡抚清查田亩即可…” 几人听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宋献策，等着他的下文。结果宋献策就没有下文了。几人还想听他的高谈阔论呢，结果就这？ “没了？” “嗯…没了…” “曹化淳，给朕拿刀来…” 朱由检话音刚落，宋献策立马求饶道： “哎…别别别，有，有下文。湖广之地并未归附南方叛逆，境内一无乱军，二无乱民，何须调派大军。臣以圣旨之名促两地巡抚推行新政，一来试其心，二来谋其政。 若其抗拒，陛下便可以此为借口选派心腹朝臣调换之，若其推行新政不利，陛下亦如是。再从学院或中央官员中调派人手过去逐级替换，如此不过数年光景，陛下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湖广粮仓，陛下只需付出内卫一部监察即可，岂不美哉。” 朱由检闻言点点头，心道这计划不错，这几年天灾会越来越多，襄王和张溥那边还是能拖几年是几年吧，毕竟这年头，背锅侠不好找了啊… “还有呢？” 宋献策：“…” “回陛下，这几年臣将南方的情报汇总之后，偶有所得…” 朱由检摸着下巴道： “哦？说说看…”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南方收不收不在于陛下，而在于老天…” 说到这里，宋献策偷偷瞥了一眼朱由检，见对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从去年的情况来看，南方的天灾数在增加，北方的天灾也是不少。若是咱们将南方平定，便要承受如今两倍的天灾量，单单是救灾赈灾就会消耗朝廷大部分的精力，又哪里有余力搞建设，御外敌？ 臣私以为，只要陛下继续励精图治，无论是南方的襄王还是张溥，都掀不起什么风浪。还不如让他们顶雷，能撑几年算几年，咱们就趁机高筑墙，广积粮，多积蓄一些实力岂不美哉？” 朱由检听完心下大惊，卧槽…这宋献策难道偷听了他的心声，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忽而又想到前几天暗卫传来的密报，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宋卿啊，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稳坐北方钓鱼台，坐看南方动乱，百姓死于野。看来这段时间，李信那小子没少和你联系啊…” 宋献策一听，顿时汗就下来了。如今内卫，暗卫系统越来越完善，两部明暗交织，自己的作为如何能逃过陛下的眼睛。索性他也光棍，当即承认道：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啊。近段时间，臣与李信多有信件往来，三天前，李信那边给臣送来一封书信，将他的想法在信中告知于臣，这是我俩最终合计出来的法子，额…不过馊主意是他出的，李信那小子是主谋…” 朱由检看着宋献策卖队友卖的毫无心理压力，心想要不要告诉一下李信这个情况，好让他回来砍死这个宋献策…想到回来这个词，朱由检若有所思，他在考虑要不要把李信召回了… 秦良玉趁机插话道： “如此虽好，可如此一来，我大军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六大军团厉兵秣马多年，很多将官头上那个代字还没去掉，如今那些个狼崽子们求战之声渐起，老身唯恐他们要闲出病来啊…” 秦良玉平时上朝可都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轻易不发言，不轻易也不发言，主打的就是一个听皇帝指挥。可她一说话，那必然是代表了军部的意思，不能等闲视之。 话说回来，这还是朱由检的锅。自从大明改变以文御武的国策之后，那军人的地位可算是水涨船高了，军改之后，军中严格执行按军功授爵，按说这也没错，可你特么制度是放在那里了，老不打仗是个什么鬼。 很多当兵的都熬到退役都没捞到仗打，一个个都赖在军营不走，那哭的叫一个梨花带雨啊，说好的军功呢？说好的英烈祠呢？咱从军是带着理想，喊着封狼居胥的口号来的啊，君不见那个成国公都捞到个将军了，他们呢？不是武院毕业就是武院进修出来的，个个根正苗红，结果都熬到拿不动刀了，头上那个代字还特么没去掉…这找谁说理去… 现在军中经常出现的一幕就是老兵对着新人说： “兄弟，你要努力啊，争取有生之年把头上的代字去掉就行…” 然后新兵对着老兵说：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争取升到代千总。将军说了，不想做代游击的代把总，不是好士兵…” 老兵摇摇头说道： “不，你错了，你要争取调到南边或者登莱去，那里可以去掉代字…” 对于这种情况，秦良玉也表示很无奈，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朱由检闻言从思虑之中回过神来，对秦良玉说道： “嗯…秦将军言之有理。” 随之又转向宋献策道： “你两个混到一起，绝对不会就搞出来这么点东西，说吧，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朕呢？” 宋献策躬身一礼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陛下…如今的大明，内部最大的问题是天灾和藩王。而外部更加凶险，据情报显示，自刘香被斩于合肥之后，其麾下海盗势力死伤殆尽，如今南洋一带，随着刘香势力的瓦解，一片混乱。 葡萄牙人趁机插了进来，买通南方官员，已然占据了妈阁（澳门）全境，并在妈阁驻军。而荷兰人自台湾一战溃败后，如今也买通了南方官员，占据了琼州府（海南岛）一隅。 如今我大明，北有蒙古和女真威胁，南有西夷觊觎我华夏神州，海上又是海盗横行，陛下不可不慎重对待。 如今我们合计的方案除了上述之外，便是各军与登莱，淮扬交替轮换，一来行军途中可以练兵，二来可以让各军参与实战增强战斗力。 而海军方面，则是留下一部为海船护航之后，主力南下…抢劫！” 几人眼睛瞪得老大，异口同声道： “啥？抢劫？” 宋献策郑重的点头道： “嗯，是的，就是抢劫！抢海盗，抢荷兰人，抢葡萄牙人…这帮夷人畏威而不怀德，既然他们觊觎我汉人神州，海盗更是联合倭寇连翻劫掠我沿海百姓，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咱也抢他们…” 朱由检眼中全是小钱钱，抢劫这么好的事，怎么可以错过？于是大手一挥： “善！具体细节，宋卿与秦将军商议之后呈报上来即可。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快办…” “谨遵陛下御旨。” “臣等告退…” 第276章 赴京 见二人离开，朱由检再次陷入沉思。刚刚宋献策将藩王之事一笔带过，显然他是想到了藩王的问题的棘手的。如今鱼鳞册中北方部分已经被补全了，这几年，在朝廷的铁血手段之下，大量隐匿的田亩和人口被查出，北方的士绅集团势力被严重削弱，一丝丝学院培养的新人被推上新岗位，而藩王这一块儿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都是皇亲国戚，地方上处理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的。 朱由检也感觉很头疼，处以雷霆手段吧，他这刻薄寡恩的名声估计也要名垂史册了。而且若是就这般剥夺藩王手中的土地，以这帮子废物的能力，大概率会饿死街头。 但是不处理也不行，以唐王朱聿键为例，这家伙镇压民乱有功，这会儿手里也有了兵权，又有封地，隐患只会越来越大。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朱由检心里终于有了主意，而且，各军主将也该挪挪屁股了… “传旨，召大将军李信回京主持军部事务，调禁卫军参将李过为虎贲军三营指挥使，孙应元升任第一军都指挥使，负责江淮一线防务。 召赵率教回京主持军务，着曹文诏升任蓟州总督，署理山海关及蓟州军务。 召张晓回京主持军务，着满桂升任宣大总督，署理山西军务。 召郑芝龙回京主持军务，着孙国祯升任海军提督，郑之虎升任海军副提督，郑森升任台湾府水师参将，郑芝豹升任大沽水师副将。 调沈寿崇升任第六军都指挥使，任三边总督，沈寿峣，沈寿岳调任第六军参将，主持陕西事务及山陕边界防务。 命张世泽，马祥麟所属禁卫军回京，升张鼐为禁卫军左军参将，洪承畴部移师凤阳待命。” “老奴遵旨。” 一边的曹化淳指挥内监快速记录完毕，躬身应和之后转身就准备走，朱由检接着说道： “下旨，命各地藩王于今年年底入京朝贺，好久没见朕的这些叔叔伯伯们，朕有点想他们了…” “是，陛下…” 曹化淳再度答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心中吐槽，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崇祯十一年春，京师连下数道圣旨，李信受命与孙应元交接完防务，叮嘱了他一番后便紧急回京复命，其余诸人皆如是。 … 台湾府。郑芝龙所在将军府。几兄弟在接完圣旨之后，正聚在一起商议。 “大哥，陛下召您入京，会不会动了什么别的心思？我总感觉这里面透着邪乎，这旨意咱遵还是不遵？” 郑芝虎依旧不改海盗的作风，对于朝廷的旨意，戒备心非常的强。一旁的郑之豹也是疑虑重重道： “是啊，大哥，咱们现在手里有人有枪，在这里，咱就是土皇帝，想咋样就咋样，那京城有什么好，这皇帝分明就没有憋什么好屁，大哥还是不去的好。” 郑芝龙想的可不是这样，军部如今可以说是大明最高军事机构了，而且可是掌握实权的，此次入京，自己坐镇军部，那可算是真正进入中枢圈子了啊。这哪里是当个小海盗能比的？ “二位贤弟，你我如今不但有了官身，而且皆已身居高位，为兄我更是军部五席之一，位高权重啊。军部五席空悬已久，陛下此次召集我等入京也在情理之中…” 郑芝虎闻言，摇头反对道： “大哥，话是这么说，可北京城那可是皇帝的老巢啊，万一那朱由检要对您图谋不轨，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啊。正如阿豹说的，咱在这台湾，进可攻退可守，将来万一有变，咱们带着自家兄弟随时都可以跑，这茫茫大海的，他朱由检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拿咱没办法！” 郑芝龙闻言脸色一变，左右看了一下之后，呵斥道： “阿虎，甚言！都几十岁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是好日子过久了，不想活了？” 郑芝虎被郑芝龙呵斥了一顿，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顿时偃旗息鼓。嘴上还是倔强道： “又没有其他人…大哥这么紧张干什么…” 正在这时，已经十五岁的郑森说话了。这个郑森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郑成功，这会儿已经从帝都武院毕业，刚刚又被提升为台湾水师参将，正是意气风发，大展宏图之时。 “二伯父，父亲，请听我一言。” 场中三人见状齐齐看向郑森，郑芝龙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甚是满意，出言道： “森儿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不知二位伯父和父亲今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郑芝虎回答： “自然是锦衣玉食，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好。” 郑芝豹赞同的点点头道： “是极，是极。” 郑森郑重其事的说道： “若是如此，大伯二伯就不该再有首鼠两端之意了。当今陛下乃是一代雄主，他可以允许我们有不同的意见，但绝对不会容忍我等有二心。否则我郑家就离灭亡不远了…” 郑芝虎闻言不悦道： “胡说，咱手下有人有枪，就算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郑森摇摇头道： “自崇祯二年至今，我郑家归附朝廷已有十年了吧。军改之后，如今军中享受的都是陛下和朝廷给的待遇，很多您的老部下如今也都身居高位，不是侄儿打击大伯，以现在的情况，大伯您就是想带人离开，估计也拉不走几个，而且大概率还会被他们举报，不信您可以试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忠心耿耿，怎会背叛于我？” 郑芝虎，郑芝豹闻言脸色一阵涨红，神色激动的反驳道。郑森闻言不为所动，继续打击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前您的这些老部下跟着您风里来雨里去，在海上讨食，自然是为我郑氏马首是瞻。如今朝廷给了他们优渥的待遇，大家生活安定，当官的当官，享福的享福，您觉得他们还想再回去过从前刀头舔血的日子吗？” “…” 见二人无语，郑森继续加了一把火道： “如今天下，南北对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北方安定，南方混乱，襄王那边根本就蹦跶不起来。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不挥兵南下，但陛下若要拿下南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再说了，大伯如今已官至副帅，还想要去做那人人喊打的海盗吗？父亲恐怕也不愿意丢掉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吧？” 郑芝龙被说中心思，老脸一红，赶紧喝口茶掩饰了一下道： “阿虎，阿豹，时代变了，你两个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一收，安安心心服从朝廷的安排。等过几年退下来了，咱兄弟几个就在京师养老了，听说金水河边的天上人间可是男人的乐园啊…为兄早就想去了…” 说着，郑芝龙看着二位兄弟微微感叹道： “只有咱安安生生的待在京师，陛下才能安心的用森儿啊…” “是，大哥，咱明白了…” 第277章 肚子有点凉 崇祯十一年夏，接到作战计划的台湾水师舰队换上了多年未曾使用的海盗旗，在孙国祯的指挥之下开始分批南下，专门劫掠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商船，一开始，措手不及的荷兰人和葡萄牙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随后，荷兰人，葡萄牙人紧急联系东印度公司求援，随后荷属东印度公司和葡属东印度公司紧急调派战舰前往南洋海域护航。大明舰队在遭遇两国护航战舰的时候，一开始由于对方舰队数量少，各海军舰队并未将西方战舰放在眼里，结果接战之后瞬间就被三桅盖伦船上的密集火力给打懵了，消息传回，郑森和孙国祯一合计，紧急调整战术，改用狼群战术作战。 崇祯十一年十月，整个南洋海域战火纷飞，台湾舰队在郑森的指挥下，以损失大小船只百余艘的代价击伤并缴获了荷兰舰队的一艘盖伦船，并将其拖回了台湾基隆港进行仿制。 … 同一年，朱由检下发圣旨，要求湖广，四川两省按旧制恢复纳税，并要求两省巡抚立即清查田亩，完善鱼鳞册。如宋献策所料，二省巡抚并未抗拒，接旨之后便照例执行。崇祯十一年八月，两省赋税按例收缴，洪承畴派军押送四川，湖广两省的农商税粮入京。道清查田亩一项推进异常缓慢。 朱由检收到消息后“震怒”，当即下旨召湖广巡抚入京述职，命洪承畴为湖广总督，署理湖广新政事宜，同时抽调大量精干吏员协同内卫南下，为新政做准备。至此，洪承畴成为自军改以来，大明第一个手握一省军政大权的朝廷大员。 另一边，四川巡抚王维章在收到湖广的消息之后，慌的一匹。湖广巡抚已经倒霉了，那下一个就得轮到他了啊。这货也是个人才，为了保住位置，直接带着人冲到了蜀王朱至澍的王府之中。 接到王府侍卫禀告的时候，蜀王朱至澍正在王府和自家王妃造小人呢，被王维章这么突然一下子搞的直接就偃旗息鼓了。气的蜀王当场就发飙了，可王维章这时候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和蜀王硬刚了起来，宗旨就是一个，清查田亩从你蜀王家开始。只要搞定了这个自私自利又胆小怕事的蜀王，那其他人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抗拒了。 蜀王一听就不乐意了，打死不干。 “凭什么你王维章清查田亩要从本王开始？当我蜀王府是好欺负的吗？” 王维章当仁不让道： “也不怕告诉你，湖广巡抚已经新新政推行不利被押解进京了，下一个就该是本官了。今天下官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你蜀王带头支持清查田亩，要么大家一拍两散！ 呵…蜀王殿下，这些年你蜀王府在本官治下胡作非为，下官给您擦的屁股也不少吧，就是不知道这些年您干的那些破事要是被捅到皇上那里会怎么样？” 蜀王朱至澍听到这里，脸色铁青的等着王维章道： “狗日的王维章，你今日擅闯蜀王府已是重罪…安敢再威胁本王？” 王维章也豁出去了，特么的，他乌纱帽都快保不住了，还担心这个？这时候，他把袖子一撸，瞪着蜀王朱至澍道： “呵呵…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一条罪是罪，十条罪也是罪，今个儿老夫算是豁出去了，你就说干不干吧。” 蜀王朱至澍怒急，指着王府侍卫道： “大胆王维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知法犯法，你这是找死！来人啊，给本王杀了他！” 王府侍卫得令，当即拔刀就要上前拿下王维章。王维章见状也癫狂了，直接把官服一扒，指着自己胸口道： “呵…当今圣上可不是个昏庸的主，登莱总督孙传庭知道吧，那小子身为朝廷督抚，一品大将军，面对山东总兵刘泽清连战连败，临阵脱逃尚不敢杀他。老夫堂堂一省巡抚，无朝廷诏令，敢杀我，你们九族都得给老夫陪葬！ 哈哈…来啊。往这里捅，多捅几刀，老夫今日来这里就没打算或者回去。来来来…” 这会儿跟着王维章来的衙役府兵都吓软了，就见王维章袒胸露乳，都战斗的公鸡，一边骂，一边往王府侍卫那边冲。 王府侍卫被王维章气势所慑，他进一步，侍卫就退两步，手中的刀都是刀尖朝地的。一众人心中哀嚎…你不要过来啊… 王维章见没人敢上前，又走向蜀王朱至澍道： “要不蜀王殿下，您亲自来？正好今年年底，陛下传旨让各地藩王入京朝贺，您就带着老夫的人头去，岂不美哉！” 都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王维章这把属实把蜀王朱至澍给整不会了。 “你…你…你…” 朱至澍搁那你了半天，最终来了一句： “王大人有话好好说嘛，咱都是体面人，如此这般成何体统？都楞着干啥，一群狗奴才，还不快把武器收起来…来来来，王大人屋里坐，这事儿咱好好商量商量…” 看着蜀王认怂，王维章却不吃他这一套，露着明晃晃的大肚子，趁热打铁道： “蜀王殿下大可不必，今儿您就撂句话，干还是不干？” 朱至澍这时候掐死王维章的心都有了，但是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只能咬牙妥协道： “干干干…王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本王配合就是。” 王维章见状立马踢了一脚旁边的巡按御史刘之勃道： “赶紧的，还不快把文书拿出来给蜀王殿下签押，愣在那等着投胎呢？” 刘之勃这才回过神来，在身上一阵乱掏，挪到朱至澍旁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手续递了过去。 “蜀王殿下，这是文书，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那个，这个是印泥…哈…哈哈” 朱至澍这边还想找个借口拖延一下，见刘之勃把印泥都准备好了，无奈只能忍下心中的恶气，摁上了手印。 “蜀王大义，下官替川省百姓谢过殿下了。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告辞…” 见事情办妥，王维章片刻都没有耽搁，当即带着人离开。这边蜀王看着王维章的身影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恶狠狠的道： “该死的王维章，你给本王等着…” 另一边，出了蜀王府的众人心中对王维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啊，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大人还有如此威武霸气的一面呢… 刘之勃跟在王维章身后恭维道： “大人，您刚刚真是太威武了，下官佩服…” 王维章见蜀王府已经显示在视线之中，立马说道： “别他妈搁那拍马屁了，快扶我一下，老夫腿软的紧，对了，帮老夫把衣服整一下，肚子有点凉…” 众人：“…” 第278章 违背祖宗?不存在的 随着朱由检的一纸诏令，军部四位大佬除了身在登莱的孙传庭和驻守京师的秦良玉之外，尽皆赶往北京。其中李信跑的最快，第一个抵达京师之后，其并未第一时间到兵部报备，而是马不停蹄的入宫觐见朱由检。 朱由检见李信回归如此之快，心中不免惊讶，然而没有最惊讶只有更惊讶… “啪…你说啥？谈判？朕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 听完李信的汇报，朱由检手中的端着的茶杯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此情此景，但凡是换一个人在这里，估计已经被拖出去砍了…此时朱由检初见李信时的好心情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愤怒… 而李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跪在那，继续说道： “回陛下，您没听错，臣说的就是谈判！和襄王谈判，“划江而治”！” “啪！” 这次不是茶杯掉地上了，而是朱由检一掌拍到了龙案之上，愤怒道： “大胆！李信啊李信！朕没想到你贵为军部首席大都督，竟然会跟朕说这个？你怕不是忘了，我大明自立国以来，不割地，不求和，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怎么敢在朕面前说出如此虎狼之词？就算朕同意，咱列祖列宗能同意吗？英烈祠中的那些大明英灵会同意吗？ 而且南方那帮叛逆造朕的反，朕不对他们赶尽杀绝就已经是仁义了，你现在还要和他们和谈？朕看你是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有些飘了，信不信朕让你去太庙门口跪个三天三夜，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你这副丑陋的嘴脸啊？” 这边朱由检喷完李信，差点一口气没跟上来，在那呼哧呼哧的缓劲儿。那边李信沐浴着朱由检的口水，也算是探明了皇帝的口风，嘴角微微勾起： 陛下没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而是让他去太庙外面跪着，这是有门儿啊… “陛下请暂息雷霆之怒，且听臣一言。” 朱由检恶狠狠的看着李信说道： “行，你说，今个儿你要是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着横着出紫荆城吧！” 说完朱由检便眼神灼灼的看着李信。只见李信抬起头严肃道： “陛下，臣膝盖疼…” 朱由检：“…” 朱由检又被噎了一口，我这边正等着你解释呢，你还有心思想这个…行，这么玩是吧… “来人！搬个凳子过来！李信是吧，来，你起来，就搁那站着，看着，不准坐！” 李信：“谢陛下…” 李信心中一阵无语，这陛下，报复心这么强的吗？不过，呵呵，棋差一招，咱本就是为了站起来，坐不坐的无所谓… 朱由检不耐烦的催促道： “行了！朕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说，你就去暗部大牢去说吧。” 李信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切入正题： “敢问陛下，如今北强南弱，我方兵精粮足，军士皆敢战，能战，而南方疲敝，混乱不堪，为何陛下迟迟不发兵南下剿灭叛逆，恢复山河一统？” 朱由检没想到李信会突然反问，但此时偌大的养心殿中都是心腹之人，他倒也不怕，但还是隐晦的说道： “非朕不愿，而是不能。至于为什么，爱卿就不必深究了，你只需知道该打的时候，自然会打就是了。” 李信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自然是明白的，有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不过李信要的就是这句话，马上接话道： “既然陛下您暂时并无南下之意，臣以为此时和南方谈判不失为一招好棋。如今我朝廷大军与叛军在长江一线对峙，耗时日久，钱粮靡费甚多。如此巨大的消耗，为何不让襄王他们来承担呢。 臣在长江沿线与叛军对峙经年，明显能看出来，自合肥一战之后，张溥等人已无意北上，只图偏安一隅，企图划江而治。咱们大可以此为谈判条件，让襄王那边每年交个二三百万白银，二三百万粮食买平安。如此一来，既能减轻我方后勤压力，又可以削弱叛军的实力，岂不美哉？” 一提到钱这个东西，朱由检立马就意动了，旋即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朱由检有些心痛的说道： “不行！朕是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就做下此等违背祖宗的决定的！” 李信见状立马再次献计道： “那咱们就做出一副南下的举动，以武促谈，开个一两千万的价，粮食给他再翻一倍！只要南方还想苟延残喘，相信也不是不能同意…” 朱由检：… 该死的李信，竟然拿这么大的糖衣炮弹来考验干部，这特么有几个人能顶得住啊。此时的朱由检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面目有些狰狞的说道： “朕是大明皇帝…是圣天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李信此时再添一把火，大义凛然的说道： “若是因为这个的话，陛下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咱完全没有陛下亲自下场，只需派遣一名心腹，让其顶着朝廷的名头过去谈就可以，而陛下您对于此事“毫不知情。等到大军南下之日，顺手把这个人推出来背锅，直接拿下或者斩了就可以了。” 李信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朝着朱由检眨巴眨巴眼睛，意思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朱由检：“…” 朱由检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妙啊…你地方官私下勾连反贼，图谋不轨，关我朱由检什么事？可是我上一秒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下一秒你就让我改口，我朱由检不要面子的吗？于是朱由检沉默了，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眼看着朱由检沉默下来，一旁的曹化淳人老成精，心知这会儿明摆着自家皇爷已经被李信说服了，只是没有台阶下而已。于是走下台阶来到李信身边说道： “大都督，咱家是市井小民出身，大道理听不懂，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还是懂的。您这主意但是个好主意，就是这深入虎穴，人选的话难办啊。既不能与陛下有瓜葛，还得办事靠谱，口风还要严…” 见曹化淳下场与李信攀谈起来，沉默中的朱由检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南方人也是他大明子民，这对内割韭菜的事，一旦选错了人，事情办不成不说，还有可能走漏风声把他给卖了。这时代不比现代，名声可是个要人命的东西啊。虽然他朱由检也不是个要脸的人，但能装还是要尽量装一下的… 李信见曹化淳过来攀谈，心知这事儿没跑了。于是自信一笑，说道： “我有一上佳人选，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朱大典！” 曹化淳转头与朱由检对视一眼，皆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就他了… 曹化淳一把拉住李信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 “陛下…大都督一路风尘仆仆，一定累了。老奴那里有点上好的茶叶，想请大都督移步帮忙品鉴品鉴。还请陛下恩准。” 朱由检点点头说道： “嗯，曹伴伴有心了。李卿远来辛苦，朕就不留了，去吧…” “老奴告退…” “臣，告退…”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朱由检呢喃道： “违背祖宗？呵…不存在的…” 第279章 密会 自合肥一战之后，凤庐巡抚朱大典可谓是一战封神，毕竟诱敌入城的是他！保境安民的是他！火烧合肥的也是他！如今淮扬地区的百姓们都在口口相传，朱大人以合肥一座空城坑杀叛军五万人，有曹魏大将张辽之遗风… 而留在淮扬地区的地主士绅听闻朱大典的战绩，不管远的近的，都纷至沓来，上门恭贺。当然，大家不可能空手而来，那“礼物”朱大典连客气都省了，直接在门口就指使府中下人给收了… 这一日，朱大典正躲在自己的小金库中，一边数银子，一边暗自乐呵。这把赚麻了，真真是名利双收啊… 不料自己家大管家顺溜却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口喊道： “老爷…老爷，京师来人了，是来宣旨的，正四处找您呢。您快出来吧…” 朱大典盘银子的手一抖，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将银子放回原位，起身整了整衣裳，便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火急火燎的顺溜，立马问道： “天使在哪里？快带路…” “哦哦…老爷跟我来，人在书房等您呢。” 顺溜说着就引着朱大典往书房走。朱大典顿时感觉不对劲，天使不是应该安排到客厅或者正堂吗？怎么跑去书房了？ 这么想着，两人已经快步来到了书房门口。只见书房门口，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着鹰爪玄服，脸上戴着面具的卫士。其中一人伸手拦住想要跟进去的顺溜，冷声说道： “上峰有令，只准朱大人一人入内。朱大人，请吧…” 顺溜闻言转头向朱大典看了过去，而朱大典见到来人这副模样，脸上早就变了神色。到了他这个层级，自然认得来人赫然是…暗卫！ 于是摆摆手，严肃的说道： “无妨，顺溜你去把内院中一干人等都遣散，自己亲自带人在内院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这…是，老爷。” 顺溜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自家老爷的模样和语气，立马答应一声，退了下去。而朱大典自己则进入到书房之中。 随着书房的门被关上，本来背对着门口的黑衣人转过身来，摘下兜帽之后，朱大典瞳孔一缩，来人正是死去多年的魏忠贤。 “下官凤庐巡抚朱大典，参见天使大人。魏公公大驾光临，下官未及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朱大典说完，便向魏忠贤行了一礼。魏忠贤冷冷一笑，开口道： “朱大人好忙啊，不知你那小金库中的银子点了多少了？” 朱大典顿时心中一惊，这尼玛都知道，暗卫真是无孔不入啊，立马就准备狡辩一下，但是魏忠贤并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立马转变话题道： “朱大人不必向咱家解释，只要上面那位没意见，你干什么，咱家并不感兴趣。此次来此，是有事情请朱大人帮忙的…” “呵呵，公公说笑了，但有所命，下官无有不从。公公有事请吩咐…” 朱大典顿时眯起眼睛，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心里却是想着，今时不同往日，要是魏忠贤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反手就给他来一个举报。这不得在陛下面前又立一功… 魏忠贤一看朱大典答应的这么爽快，立马就知道这货心里没憋什么好屁。不过他也不点破，当即表明来意，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等到魏忠贤说完，朱大典的语气也变了： “公公说笑了…您莫不是在戏耍下官？还请公公收回方才之言，下官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过…” 众所周知，大明国策，不和亲，不谈判，不割地，不赔款。他现在无比怀疑，这魏忠贤是来拿他消遣的，他已经想着等这货离开以后就上书告发他了… 魏忠贤却是笑呵呵道： “呵呵…朱大人，你在想什么，咱家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往日的大明了，咱家虽为暗卫都指挥使，但轻易也调动不了暗卫的，若无那位首肯，你以为咱家会出现在这里？” 朱大典闻言震惊了，陛下这是闹的哪出，就南边那群垃圾，往上攀三代也没办法和北方斗的，这还有和谈的必要？就凭第一军的实力，直接平推过去，从长江到珠江，能遇到一个对手算他朱大典输… 想到这里，朱大典仍旧将信将疑道： “恕下官冒昧，空口白话，公公可有凭证？” 魏忠贤暗叹一声，这朱大典还真是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见他从胸口掏出一封信，递给朱大典道： “这是陛下亲笔手书密旨，看完就烧了吧…” 朱大典小心翼翼接过信件，查看了一下封漆火印之后，将信拆开看了起来，上面赫然盖着红彤彤的大印。朱大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终把信拿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其烧成灰烬之后，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是我？” 魏忠贤毫无波澜的说道： “陛下说，这事只能你来办。” “事成之后呢？恐怕大军南下之日，就是下官身死之时吧…” 朱大典心里清楚，这事儿见不得光，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魏忠贤见状，面上没有一点怜悯之色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皆为陛下之臣，能为陛下赴死何其幸也？要不是这事儿咱家做不得，也轮不到你了。来时陛下有言，这事儿你可以拒绝…” 朱大典心中大骂魏忠贤不要脸，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那高高在上的朱由检，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都这样了，他还有的选？无奈叹了一口气道： “请公公转呈陛下，臣朱大典愿为陛下赴死！这事儿，臣保准为陛下办的漂漂亮亮的，就是不知道陛下那里开出的价码是多少？” 听到这里，魏忠贤总算是露出了微笑，只见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说道： “陛下啥也没说，啥也不知道。一切由朱大人自行定夺。此间事了，咱家还有公务在身，便不久留了。告辞…” 朱大典也不客气，躬身行礼道： “既如此，下官就不留公公了。此去山高路远，公公辛苦，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公公收下…” 说着，朱大典从袖口中掏出一沓银票，足足有一万两之多。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魏忠贤脚步迈动的脚步为之一顿，尼玛，该死的朱大典，竟然用这个考验老干部，太过分了… 咽了一口口水，魏忠贤装作不高兴的说道： “咳咳…不必了。你我皆为陛下之臣，还是不要来这一套的好…” 朱大典见状，立马把银票收了回去。佩服道： “公公高洁，是下官孟浪了。下官知错，还请公公见谅…公公…请…” 魏忠贤的目光随着银票去到了朱大典的袖口之中，心中大骂，你特么倒是坚持一下啊… “嗯…朱大人，珍重。咱家这就走了…” 朱大典再次躬身： “下官恭送公公…” 魏忠贤再次说道： “嗯，…不用，咱家自行离开就行…” 见魏忠贤一直搁那哔哔，好一会儿还没走到门口，朱大典心中大骂，你特么倒是走啊。 “要不，公公留下喝口茶再走？” 魏忠贤再次迈动脚步： “不必了…” 说完，推开门，带着人离开… 第280章 害怕去南京?不存在的… 崇祯十一年，朱大典暗中派人联络南京内阁首辅张溥寻求谈判，而面对北军压境整天提心吊胆的襄王和张溥等人闻讯后大喜，双方一拍即合，当即答应和谈。 南京城中，襄王临时行在之中，听完张溥的汇报，襄王一脸欣喜的对着张溥说道： “朱大典竟然想要和谈，那太好了。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本王是一天都不想过了，谈！赶紧谈，必须谈…张溥，你马上去找朱大典，只要能停战，怎么样都行！” 张溥看着襄王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中一阵鄙夷。你襄王现在几斤几两，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蹦那么欢就不怕摔死？不过他来时已经提前和安和民等人通过气了，自然是得到了几人授意的。只见张溥对着襄王盈盈一拜说道： “是，殿下。不过这朱大典毕竟名声在外，且一直与我等为敌，臣恐其中有诈。若是臣带着人冒然过江，届时对方反水，我等悔之晚矣啊…” 襄王心中鄙夷，胆小如鼠，你们死干净了才好呢，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毕竟吃喝都靠着人家呢，但是他是真不想打了。于是忧虑道： “这谈肯定是要谈啊，张大人有什么好法子吗？” 张溥眯起眼睛说道： “简单，既然他朱大典想谈，那就让他来咱们这里谈。若是他敢耍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就趁机宰了他，正好也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襄王心中惊惧，朱大典是心腹大患不假，可特么对岸一个比一个能打，哪个不是心腹大患？对于张溥这个危险的想法，襄王自然是吓到了，赶紧说道： “不能杀…不能杀…杀了朱大典事小，可若是北军以此为借口挥军南下，你们哪个能挡得住？” 张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朱大典战绩吓人，可他还真不是北边最能打的。于是改口道： “殿下英明，为防万一，咱就让他来南京和谈，若是他不敢来，就意味着这朱大典心中有鬼，不谈也罢。若他敢来，就算谈不成，咱们也可以借机从中做文章，呵呵，到时候咱们让《金陵时报》大肆宣传一下，好好给咱们这个陛下上上眼药…殿下看如何？” 襄王点点头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吧。” 很快，襄王行在之中，传出了两人得意的笑声。 很快，消息传到淮安府，态度很嚣张。要谈可以，但需要朱大典亲自到南京去谈，否则免谈。对此，朱大典一笑置之… “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也上不得台面。既然你们想要我去，那我就去…呵呵，以为咱害怕去南京？不存在的…” 不久，朱大典带领一行数十人秘密渡江前往南京。小队中大部分人都是由内卫和暗卫组成，只不过他们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临时执行任务的，各自都不认识而已。 崇祯十一年秋，朱大典抵达南京与张溥秘密会晤。张溥惊异连连，没想到朱大典真的敢深入虎穴，佩服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朱大典的诚意。 正式谈判之前，安和民等人纷纷派人秘密与朱大典接触，想要探探他的口风。面对扑面而来的各种贿赂和试探，朱大典则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而且他不但收，还主动要… 对于各方试探，朱大典则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搞的安和民几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骂： 特么的，这么贪的人，是怎么在北边活下来的… 等到正式与张溥见面之后，南面的安和民，季沧苇等人悉数到场，而北面就朱大典一人。 朱大典直接开门见山的表示，由于张溥他们乱搞，连累他在淮扬等地都没办法好好的敛财了。他作为一省巡抚，更是处于战争第一线，对此非常不满，建议双方各玩各的。 对此，张溥几人略感失望，他们本来以为这朱大典是代表朝廷来的，万万没想到，朱大典这个货胆大包天，是特么私自来找他们谈的，如此一来，他们对于朱由检的计划就落空了。 不过一计不成几人又另生一计，若是朱大典能牵制住第一军，大家和平相处也可以。而且只要他们和朱大典达成交易，就等同于抓住了朱大典的把柄，相当于在北边安插了一个暗子啊… 想到这里，几人当即表示理解，并且明言襄王也不想打，都是被逼无奈啊。大家相安无事，划江而治是最符合双方利益的。 朱大典欣然同意，并将张溥等人引为知己。但是朱大典又提出，他自己目前只能保证自己不打，但是如今的北方，主战之声越来越激烈，主战派逐渐充斥朝堂，保不齐哪天大家就激动起来，一起撺掇皇帝举兵南下，到时候他一个人是挡不住的。 若要促成此事，让南北双方保持永久和平，他需要寻找更多的盟友，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按下去。毕竟千里做官只为财，朱大典表示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他就能拉到足够多志同道合的盟友。不过朱大典明确表示这钱他自己是不可能出的，南方的事需要南方人自己解决，而且他也不能白干，他要辛苦费，他要抽成… 对于朱大典的说法，几人表示理解，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啊。只要你敢要，咱们就敢给，你要的越多，与他们绑定的就越深。于是安和民当即越过张溥，问朱大典想要多少。 朱大典见几人上套，心中乐，脸上更乐，张口就要五千万两。话一出口，安和民几人都下巴都掉了一地，知道你贪，没想到你特么这么贪啊…五千万两，他们几家凑凑也不是拿不出来，不过大家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就朱大典贪成这鸟样，今后绝对还会继续向他们要钱，那他们都不用开打，直接宣布破产算了… 亢嗣鼎当即一拍桌子，愤怒的指责朱大典狮子大开口，当场就不准备谈了。他叫亢百万，不是亢千万，你朱大典一张口就要了他全部身家，还玩个屁啊… 对此，朱大典表示不谈拉倒，出言讥讽道: “本官只是不想打，不是不敢打，也不是打不过。蠢货一个，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还不如早死早投生…” 面对朱大典嚣张的态度，亢嗣鼎怒发冲冠，当即就要喊人砍了这个嘴欠的货。 “朱大典，你找死！在我们的地盘你还敢如此嚣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把你剁成肉泥！” 朱大典怡然不惧，再度讥讽道： “呵呵…本官就坐在这里，你看我怕不怕？有种你就来…” “你…”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张溥立马上前拉住亢嗣鼎，极力将双方安抚住，这才让谈判得以继续，不过那氛围就没一开始那么和谐了。 … 经过几天的唇枪舌剑，双方最终达成和议：双方以长江为界，和平共处。南方这边每年给朱大典五百万两银子的活动经费，朱大典负责打点拉拢势力，阻止朝廷主战派冒头，并且保证第一军不会越过长江南下。南方保证不会派兵越过长江一线北上。另外，安和民等人每年会额外给朱大典五十万两银子作为辛苦费。 至此，双方会谈“愉快”结束，朱大典谢绝了安和民等人宴会邀请，并表示此次双方会谈是为绝密，一旦计划暴露，他虽然会死，但南方再无和平之机会…并以自己离开淮安府日久，恐引起有心人怀疑为由，秘密离开南京，急匆匆的返回驻地… 而安和民等人则是满口答应。接着一面忙着保存证据，一面召集手下势力安排公摊，毕竟，自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得到公摊任务的人则继续往下摊派，毕竟，谁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不是… 第281章 蒙古变局 当身在北京的朱由检收到暗卫传来的情报之后，也是暗自惊叹。心道这个朱大典还真特么是个人才，本来想着这家伙以个人的名义去谈判，能诓一点是一点，没想到一下子给他忽悠来了五百万两银子，这飞来的横财瞬间就将朱由检心里最后那一点对于和谈的羞耻感给砸的粉碎… 要知道，在原先的历史轨迹上，这五百万两银子那可是抵得上辽东军一年的军费了啊。 随后没过多少时间，朱大典的秘报也到了朱由检手里，这把朱大典求生欲拉满，不但表示这五百万银子一分不少的上交之外，襄王那帮人额外给的五十万两他也一分不少的上交，不仅如此，他个人还每年私人向朱由检的内帑捐献十万两银子。 而且他主动请求朱由检安排人手到他身边，以方便南边的银子到了之后立刻就押运北上… 朱由检看完密报，二十四颗牙齿都露了出来，不停地夸这个朱大典懂事。于是对着送情报的魏忠贤笑道： “这个朱大典，不仅有钱还聪明的很啊。朕还真舍不得弃掉他了…老魏啊，你看，那天你没收这家伙的银子，是不是亏大了…” “陛下莫要打趣老奴了，老奴这无儿无女的，要那些银子作甚…” 魏忠贤闻言尴尬的笑了起来，嘴上谦虚的不行，内里却是吓的冷汗直流。他妈的，当天房中就他和朱大典两人，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娘的…幸亏老夫当时坚持住了底线，不然现在看到的就不是这小子笑嘻嘻的模样了… 有同学说，现在都推广新币了，为啥朱大典捐的还是银子。这很明显，那朱大典小金库里的存款那是见不得光的，他要是拿出来去四通钱庄兑换，分分钟会被廉政公署的人请去喝茶，毕竟资产来源不明罪不仅现代有，古代他也有啊… 又有同学说了，请去喝茶咋了？上面有朱由检罩着怕个鸟？哎，他还真怕，凡事他讲究个不能曝光，你朱大典私下里自己搞没关系，扯大旗狐假虎威也没关系，朱由检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是闹到明面上，他朱由检不可能自己打自己脸，更不可能顶着全天下的舆论公然包庇你一个巨贪，这事儿吧，但凡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做…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朱由检在北方努力发展，安和民他们也在南方努力压榨。 崇祯十一年夏，陕西爆发特大蝗灾，陕西巡抚吴光义（原河南巡抚，新新政推行不利，调任陕西，现河南巡抚由杨鹤接任）上报，用了飞蝗蔽日四个字来形容。 但此时的陕西，人烟罕至，三边地区除了朝廷派驻的第六军用以防备蒙古之外，整个陕地只剩下农明军和奋威将军朱纯臣的经营。当然，作为朱由检麾下的第六军，自然是不会少吃少喝的，那发霉的只剩下朱纯臣的京营和闯王高迎祥的农民军了。 崇祯十一年夏，朱纯臣上书朱由检请求增拨军饷，没办法，此时由于大灾的原因，朱纯臣的京营已经莫名其妙的扩充到了十万人之巨，他朱纯臣扛不住了… 对于此朱由检一边喝着肉汤一边表示爱莫能助，立马指示宋献策给朱纯臣回信说，如今大明处处缺粮，南方襄王又在叛乱，叛军不断骚扰湖广地区，太湖粮仓又在叛军手中，朝廷也是苦不堪言啊，让朱纯臣务必坚持住，待朝廷平叛成功，一定第一时间增援陕西。 得到回信的朱纯臣，因为其身在陕西消息闭塞，只能大呼“张溥误我…”。至九月，饥饿的京营发生暴乱，投降的农民军再度发动起义，到处抢劫粮食，整个延安府乱做一团。 被逼的快要上吊的朱纯臣最后神奇的想到一招，吃蝗虫！他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观音土都能吃，凭什么蝗虫不能吃… 无独有偶，朱由检指示新任宣大总督满桂，第六军都指挥使沈寿崇和四川巡抚王维章，密切关注陕西局势，谨防乱军流窜进辖地作乱的同时，也让他们重点关注蝗灾进程，并且下了死命令，就算是吃光蝗虫，也不能让蝗灾蔓延到山西。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陕西地区率先开始了捕蝗吃蝗运动，蒸，炸，烧，烤各式各样的吃法被发明了出来… 同年，北京，南京及山东、山西爆发大旱。朱由检指示第二军，第三军，第四军包括各地城卫军全军出动，疏通河道，打井取水，同时全境开仓放粮，大规模购进朝鲜，日本的粮食…在一系列的紧急措施之下，勉强渡过了这次危机。而南京方面则是躺平的熬过了这次危机。 而另一面，辽东的皇太极也没有闲着，崇祯十一年八月，皇太极命阿敏领军准备再度征伐朝鲜，剪除自己侧面的隐患。就在八旗大军集结完毕准备动身之时，九月辽东爆发大地震，地龙翻滚… 沈阳城中晃荡剧烈，朝中汉臣以周登道为首，联名上书皇太极，言天时不合，此时不宜出兵朝鲜，当改来年再征。皇太极也被吓的不轻，当即答应息兵止戈。随后没过几日，地震停止，众臣纷纷上书称赞皇太极英明神武… 蒙古方面，林丹汗巴图尔在和大明不断互市之中收益颇丰，黄金家族再度崛起，占据漠西草原。朱由检采纳了李信联合蒙古共伐清国的计策，继续扶持林丹汗。 崇祯十一年九月，林丹汗出兵再度征服内喀尔喀五部，并联合内喀尔喀五部盟主炒花（卓里克图洪巴图鲁）出兵向东，兵锋直达赛音山达。 科尔沁部吓得瑟瑟发抖，紧急向皇太极求援，皇太极于当年十月遣莽古尔泰领所部正蓝旗出兵科尔沁草原，与林丹汗对抗。 同年冬，双方在科尔沁草原大战，莽古尔泰部因人数劣势，最终与林丹汗打成平手。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向皇太极和朱由检求援… 皇太极听闻战无不胜的大清铁骑竟然和日落西山的林丹汗打成了平手，气的鼻血再次冒了出来，吸了一顿延寿膏之后，立即派多尔衮领所部正白旗出兵科尔沁草原。同一时间，朱由检也答应了林丹汗的求援申请，同时密令曹文诏，满桂不必管蒙古人的死活，只要保证林丹汗不死就行，另外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伺机偷袭八旗军即可。 这一把，朱由检可谓是把他的老六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在大明内部天灾不断，蒙古草原酣战不休的背景下，崇祯十二年新年到来了。这一年，各地藩王接到诏令，齐聚北京，朱由检难得豪横了一回，于奉天殿宴请诸王… 第282章 宫门落子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啊呸，布置宫廷宴会的任务别无他选，自然是落到了礼部尚书梁廷栋的头上。这些年下来，礼部的人不是在祭天就是在葬人，猛不丁办一回喜宴的梁廷栋倒是紧张了，宫廷宴会在即，梁廷栋召集众礼部官员和吏员道： “诸位，这次是陛下即位以来第一次在宫中摆宴，宴请的还是各地藩王，大家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凡事都要准备周全，不但要让诸王吃好，还要让陛下满意，知道不。” 众人纷纷点头道： “下官遵命！” 这时人群中冷不丁有人试探着问道： “大人，那宴会之后咱能不能把没吃完的带回家，我家老婆还没吃过宫中的御膳呢…” 众人一听，都把殷切的目光投向梁廷栋。梁廷栋见状心中暗骂，玛德，哪个出卖的老子，我餐盒都准备好了。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作为丧葬队…啊不，是礼部之首，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的，于是咳嗽一声说道： “看你们那点出息！都是朝廷命官，不要脸面的吗？嗯…要真是想带一点的话，等到宴会结束之后整一点就行了，记得手脚要干净些，千万别丢了我礼部的脸面，知道不？” “大人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到时候肯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拍着胸脯向梁廷栋保证，一定万无一失。紧接着，礼部众人就在梁廷栋的操持下忙碌了起来，去御膳房的，去宫廷乐队的，去安排礼仪的，等等…开始为宴会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另一边，在众藩王前往奉天殿赴宴的同时，一身正装，意气风发的唐王朱聿键却是碰到了刚从宫中出来，正准备蹬车回家的军部首席李信。 这下就尴尬了，按官职来说，唐王朱聿键如今只不过是参将衔，而李信是军部首席，朱由检之下第一人。从品秩上来说，唐王是藩王，而李信不过是一品武官… 李信反应很快，只见他快速收回登车的脚，远远的朝着身着莽服的唐王一礼道： “李信见过唐王殿下…” 唐王朱聿键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扶起李信，行了个军礼道： “卑职参见大都督！” 李信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聿键说道： “如今不在军中，唐王不必如此，御宴就要开始了，唐王殿下还是不要在我这里耽搁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唐王朱聿键是众多藩王之中少有的有才之人，又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此时虽然李信的话没一点营养，但是那眼神让朱聿键感觉到了不安，于是他也不着急进宫了，立马谦恭的说道： “大都督说笑了，大明军律在此，小王不敢违背。不知大都督可有闲暇，卑职有军务想要向大都督汇报一二…” 李信心中轻笑，你唐王有个毛线军务，而且就是汇报也不该越那么多级吧。不过看破不说破，李信饶有兴趣的看着唐王说道： “哦？不知唐王有何军务，但说无妨。” 唐王左右看了一下说道： “人多眼杂，还请大都督借一步说话。” 李信眯着眼睛看着唐王，皇城脚下，藩王公然勾搭朝廷重臣，还特么是武将，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不过转念一想就释然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若唐王不嫌弃，还请进下官的马车一叙。” “如此甚好。” 李信看了身边的几个护卫一眼，随后与唐王一起进了马车。刚一进去，唐王立马躬身一礼说道： “末将朱聿键，请大都督救我…” 李信见状，心道这个唐王不简单啊，不称王而是自称末将，姿态不但放的很低，而且用的还是自己军中的身份…不过李信一边避开，一边装作惊讶的问道： “使不得，使不得，唐王殿下何出此言啊？” 朱聿键可不敢小看李信这个人，其父李精白为山东巡抚，手掌一省之地，李信贵为军部大都督，手掌陛下嫡系六大军团指挥权，很难想象陛下对他信任到了什么程度，而且这李信本身的战功也都是打出来的，那就更恐怖了… “小王不知，但宴无好宴，小王心有不安，请大都督看在小王忠心为国的份上，救我一救…” 说着，唐王朱聿键再次向李信拜了一拜。李信见这家伙求生欲拉满了，正好有用的上他的地方，于是叹了一口气道： “唐王殿下果然聪明，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啊。罢了…我也就直说了，殿下之祸事就在眼前了…” 朱聿键一听，卧槽，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被他猜中了。于是有些惊惧道： “小王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请大都督救我…” 李信摇头道： “殿下，这忠心不是看你怎么说，而是要看你怎么做啊。自成祖靖难以来，藩王掌兵便是禁忌，如今又又襄王叛乱在前，你现在手里有兵，又有封地，很难不引起陛下的猜忌啊…敢问，易地而处，唐王当如何？” 唐王朱聿键一听，冷汗就下来了，易个毛的地啊，那个位置他是想都没敢想的啊…当初脑子一抽就起兵戡乱了，没想那么多，这下经李信一提醒，才想到自己的确离死不远了。 “还请大都督救我…” 李信见朱聿键脸上汗水直点，心道差不多了，在吓怕是要把这位唐王吓出个好歹来，于是说道： “其实这个局要解也不难，今晚的宴会虽是死局，但也不是没有转机。” 朱聿键见状赶忙问道： “还请大都督教我，只要小王能渡过此劫，他日必有重谢！” 见朱聿键这么说，李信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说道： “本官是看在唐王一副赤子之心的面子上，才欲拉殿下一把。殿下为何要害我？要真是收了您这谢礼，怕是你我二人都要去阎王殿报到了…算了，你走吧…” 朱聿键闻言大急，这时候他会走？开什么玩笑呢，于是立马道歉道： “大都督息怒，是小王肤浅了。小王知错，小王只是一时情急乱了分寸，还请大都督海涵…” 李信见状再度叹气道： “罢了…附耳过来…今晚宴会之上你只需如此这般…” 就这样，李信将唐王朱聿键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之后该怎么做，怎么配合朱由检的行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最后说道： “殿下，你只需按本督说的去办即可，不管陛下做什么决定，你一定要坚定的站在陛下那边就行，如此的话，殿下不但会转危为安，或许还会有一场大机缘…” 朱聿键本来听完李信的安排还是有点不情愿的，但是听到自己能转危为安，还有大机缘，立马就改变了态度。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咬咬牙之后，便辞别李信，入宫去了。 李信看着唐王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呢喃道： “有些事，是专门针对聪明人的，唐王啊唐王，这可是你自己入的套，可不能怪我哦…” 随即对着马车之外的一名暗卫说道： “传讯给陛下，就说事情妥了…” “诺！” 一个随从模样的护卫答应一声，三两下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283章 收封地，解圈进 崇祯十一年末，朱由检身着打满补丁的龙袍，于奉天殿宴请各地藩王宗亲。各藩王在进献贺礼之后，在礼部和鸿胪寺一众官员的引导下进入奉天殿朝贺皇帝，随后宴会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由检一个眼神，曹化淳立马安排舞姬和乐队退下。朱由检全程露出一副忧愁，哀伤，犹豫，难过等等的表情，不停地搁那唉声叹气。结果一众藩王喝酒的喝酒，敬酒的敬酒，全程搁那不是互相攀比吹牛逼，就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跳舞的美姬流口水… 一直到跳舞的美姬的身影消失在众藩王的视线之中，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但是回过神来的众藩王并未关注朱由检，而是在回味美人的同时，又相互敬酒开始了吹牛逼。 朱由检心好累，他辛辛苦苦演了大半天，结果感情都喂了狗，这群鸟人竟然没一个关注他…哦对，倒是有一个人从宴会一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他，此人就是唐王朱聿键，可是这个货从头看到尾就是光看不说话…就很操蛋。 要是朱聿键知道朱由检的想法，他一定大呼冤枉。他那是不说话吗？他是不敢说话啊。在他看来，此时陛下一定是在纠结怎么处置他，每次朱由检的目光投向他，他都吓的半死，就这样他哪里还敢说话啊… 就在朱由检快装不下去的时候，福王终于关注到了朱由检，一脸不解的问道： “陛下，今日藩王宗亲齐聚一堂，乃是大大的喜事，陛下为何忧愁？” 众藩王闻言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朱由检，这才发现了问题，于是纷纷开口安慰。朱由检心中是泪流满面啊，终于有人关注到他了，不容易啊… 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朱由检特意整了一下打满补丁的龙袍，一脸忧愁的说道： “国事多艰啊…朕德寡福薄，自即位以来虽日夜勤勉，励精图治，可如今我大明不但外敌环伺，内部天灾人祸不断，就是朕的宗亲都背叛于朕，导致国家分裂，朕愧对祖宗啊…” 说着朱由检还抓起破烂龙袍的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那模样叫一个痛心疾首啊。但是这话传到下面，众藩王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心思，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那该死的襄王，你特么没事造什么反，这下好了，把大家全给连累了。别看上面那位上一秒说的凄凄惨惨，下一秒，大家伙就得人头落地。毕竟有襄王珠玉在前，谁能保证下一个藩王会不会反？ 而朱聿键心中大惊，来了，来了…完了，完了…只见朱聿键慌忙出列，跪倒喊道： “陛下…那是襄王那个狗东西吃里扒外，臣下对陛下忠心一片，此心天地可鉴啊…” 众藩王见状回过神来，纷纷跟上唐王的脚步，慌忙跪下对着朱由检表忠心道： “陛下，臣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明查啊…” 朱由检脸上忧愁依旧，摆摆手道： “诸位王弟王叔这是干什么，朕当然相信诸王的忠心，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快快起来…都坐，都坐，接着奏乐接着舞…” 虽然大家都是草包，但这时候皇帝明显起了猜忌之心，谁还敢信？特么谁信谁是傻子好吧。于是一个个的都跪在那嚎了起来，就是不起来… 朱由检无奈道： “唉…这是何苦来哉，朕真没有对大家有想法，更不想对大家伙动刀子啊…都起来。” 众人：“…” 陛下刚才说动刀子了啊…这御宴怕不是断头宴了啊。这下子，本来还在表忠心的诸王求生欲拉满，开始求饶了。毕竟谁也不想来一出千里送人头的戏码啊。 “陛下饶命啊，臣下愿意捐献所有家产，求陛下念在同是宗亲德份上，放过臣下一马吧…臣下对陛下绝对没有二心啊…” “陛下饶命啊…” 诸王被吓的不轻，好好的一场御宴瞬间变成了哭丧宴。一个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朱由检看，生怕自己一伙人被朱由检来一个一锅端… 接下来就是，朱由检越解释，诸王越慌，越是说没事，大家伙越是觉得有事，眼看着大殿之上隐隐传出尿骚味，朱由检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一拍桌子，怒道： “噤声！诸位身为藩王，在这大殿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诸王见朱由检发怒，一个个跪在那里，颤栗德更凶了，一个个闭上了眼睛。心道，看吧，来了，来了，这是图穷匕见了，完了…吾命休矣… 朱由检见场面安静下来，继续说道： “朕非无情之人，襄王之事与诸位无关，朕是真的想大家了才在今年召诸王入京叙叙旧而已，大家放心，年节之后，朕自会让大家返回封地的。” 众人：“…” 众人继续沉默，心里更害怕了。心想陛下是不准备在京城动手，而是要在自己回去的路上动手，这是不想背上同族相残的骂名，又当又立啊…这特么更不能走了。 只见福王率先说道： ”陛下，臣不想回去了，臣觉得京师挺好的，还请陛下允许臣留在京城，陛下给臣一个住的地方就行，哦不，臣自己买个宅子住就行…”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道： “啊…对对对，臣下也不想回去了。请陛下恩准臣留在京师…” “臣也不想回去了…” 朱由检见状，指着众人怒声道： “你们…你们…荒谬！身为朝廷藩王，一个个都不想回去，那封地怎么办？这不是胡闹吗？” 众人心道，那是我们不想回去吗？我们是怕半路失踪啊。封地？呵…有自己的命重要吗？你不是怕咱们叛乱吗？咱就留在你眼皮子底下，总行了吧。 朱聿键灵机一动，抓住机会说道： “陛下，为表臣一片赤忱之心，臣愿意将封地献给皇庄，交出全部兵权，请陛下明查…” 福王早就吓的不轻了，见唐王说话，立马照葫芦画瓢道： “陛下，臣也愿将封地献出，只求陛下让臣留在京师啊…” 其他人一听，虽然心有不舍，但想着小命要紧，于是跟风道： “陛下，臣亦愿意献出封地，只求陛下允臣留在京师啊…” 朱由检无奈道： “这…这如何使得。不可不可…” 朱聿键说道： “陛下，如今国家分裂，外敌环伺，我等宗亲理应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保我朱明江山，还请陛下应允！” 众人：“请陛下应允！” 大家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大骂唐王不要脸，风头全给他一个人占了… 朱由检心中对唐王的懂事，会带节奏大加赞赏，面上却是表现出一副推辞不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诸位既然想留在京城，那就留下吧，念在尔等一片拳拳之心的份上，封地朕就收下了。不过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伙没了生计。 这样吧，朕允许献出封地的诸王入资四通商行，至于出多少钱，你们自己定，最后按出资的多少分配股份，今后各位每年都按各自在四通商行所占的股份进行分红。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诸位只有分红的权利，没有决策的权利，也不可以对商行的任何政策指手画脚。” 诸王见状，异口同声道： “谨遵陛下御旨！” 朱由检接着说道： “此外，今日朕看到了诸王对大明的忠心，朕稍后会传旨天下，解除对诸王的圈禁，并且会在京城之外为诸王修建一片豪华庄园，供各位居住之用。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恢复诸位的自由之身，不代表诸位可以占着皇室身份胡作非为。希望诸王严守大明律，莫要行作奸犯科之事，辱没我皇家的名声，否则朕严惩不贷！” 诸王交出封地之后，本来已经心如死灰，而且有的人更是心生不满。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但成了四通商行的股东，还恢复了自由之身，都是赚银子，自己坐地分钱又能消除陛下的猜忌之心，不香吗？ 到这里，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激动的说道： “臣等谨遵陛下御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84章 东方凡尔赛宫 宴会过后，诸王并未各自归家，而是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一起。没有了在奉天殿的威压，各藩王逐渐回过味来。 蜀王有点后悔，有点肉痛，有点愤恨的说道： “诸位，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如此啊…” 福王一脸肉疼的说道： “蜀王，你在狗叫什么？话都说出去了，忠心也表了，现在马后炮有用吗？” 周王朱恭枵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还不是襄王那个狗日的惹的祸，要是没他那码子事，咱们何至于此？再说了，如今正是家国为难之际，不过区区封地而已，交就交了吧，换个安生也好…” “是极是极，反正本王是无所谓，京师多繁华啊，比咱那个穷乡僻壤的好多了。而且咱们就在京师，天下人都看着，陛下总不会不管咱的死活吧。” 秦王的封地在陕西西安，如今的陕西，鬼影子都没一个，一抓一个反贼，活脱脱一个烫手山芋，他巴不得扔掉。 一旁的晋王见状，一脸不屑的对着秦王喷道： “秦王，你搁那哔哔个啥，就现在陕西那个破地方，狗都嫌弃，呵…忒…” 秦王：“妈的，打人不打脸…” 紧接着，众藩王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对于土地的执念是印在华夏人骨子里面的东西，更别说这些个好吃懒做，又巧取豪夺多年才有了现在规模的藩王们了。 于是有人后悔，有人懊恼，有人不甘，各种言论都被说了出来，眼看着节奏被带的越来越歪，唐王朱聿键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呵呵…其他的先不说，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诸位身为藩王，公然在这里妄议陛下，出言不逊，怕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吧。” 众人经唐王一提醒，冷汗都下来了。蜀王的财富在诸王中仅次于福王，嘴硬道： “都是宗亲，咱还不能抱怨两句了？再说了，这是京城，陛下总不能在这里向咱们动手吧？” 众人闻言慌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咱就是说两句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唐王怜悯的看了众人一眼，他是真没想到，人怎么能蠢到这个程度。 “呵…不敢动？你们这帮子…算了。如果你们想体验一下人生的一百零八种死法，我唐王不拦着，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陛下要你们死很难吗？要正大光明的杀你们可能还要费点事，但是私下弄你们，跟杀鸡有什么区别？突然暴毙了解一下，走路摔死了解一下，甚至掉茅坑淹死你们信不信？ 更他妈操蛋的是，咱们现在是一体的，有襄王那蠢货造反在前，陛下现在的神经已经紧绷着了，您们信不信，但凡你们中有一个人做的稍微有点僭越，引发陛下的猜忌，咱们都得死？” 众人的脸色随着唐王的谩骂越来越白，心里那点怨气逐渐被恐惧所取代，同时对襄王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点。 福王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 “那…唐王，照你这么说，咱们就算是放弃封地也不保险啊…咋办啊…” 周王反而镇定的说道： “这天下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本王是看明白了，陛下如今还顾念着宗族亲情，只要咱们不乱来，应该还是安全的。 而且听说四通商行的垄断了北方贸易和海贸，利润大的惊人，咱们入股四通商行，所得未必就比操持土地来的少。顶多就是以后天下太平了，咱们再花钱买地就好了…”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最终纷纷在封地和生命之间选择了生命… 崇祯十二年初，诸藩王于京师联名上书朱由检，自请将所属封地并入皇庄，请求留于京师，朱由检再三推辞不过，下旨准允。 同时朱由检感于诸王忠义，下旨解除对诸王的圈禁，恢复诸王自由之身，而且由内帑划拨巨款，命工部将整个南海子划出，建立豪华建筑群，供诸王居住享乐之用。 春耕之后，工部陆续大量招募民工，开始建设南海子，东方版凡尔赛宫开建… 而另一边，没有了藩王在地方上的掣肘，各地清查田亩的工作推进速度大大加快，而各地藩王家眷携家带口，带资进京，又小小的促进了一波京师周边商业的繁荣。 与此同时，由于南方内部动荡不安，南洋又战火纷飞，严重影响了安和民等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因此，众人对躺平的南京内阁首辅张溥越发的不满… 安和民，亢嗣鼎，季沧苇等人联合地主士绅，合力打压张溥的复社势力。由于张溥主政南方多年，虽然众正盈朝了，但并未实现其只有东林党才能救大明的政治目标，拥护者越来越少。因此，在和安和民集团的党争中落于下风… 崇祯十二年夏，张溥的复社在党争中败北，安和民等人提拔老阴比许心素和新人史可法入阁，主持改革。张溥虽还在内阁占据一席，却被边缘化了。 新上任的许心素一上来就开始主持改革。首先是出台政策，清查田亩，承认土地私有，允许土地买卖，彻底将土地兼并合法化，保证了大地主的利益。 其次是大兴商贸，鼓励海外贸易，收取商税。 再次是，承认西洋人在华的既得利益，将澳门租借给葡萄牙人，将琼州府的一半租借给荷兰人，以此作为交换，葡萄牙人，荷兰人保证大明船队在南洋的贸易权。 最后是由于南京方面缺乏军士人才，许心素延续明朝以文御武的传统，以史可法为监军，聘请葡萄牙人施保罗为统帅，操练南军，并大肆从荷兰人，葡萄牙人手中购买火器，还专门组织了一个西夷火器营。 朱由检得到消息，气的拍案而起，大骂襄王无能，引狼入室，传旨将襄王一脉从宗谱中除名，并在英烈祠外塑襄王，许心素等人跪像，刻碑列其罪状。同时命令各军严加操练，随时准备南下。 与此同时，北方草原由于曹文诏，满桂的加入，局势更加混乱。多尔衮，莽古尔泰部在林丹汗和明军骑兵的骚扰下首尾难顾，不得不再次向沈阳的皇太极求援。 崇祯十二年九月，禁不起消耗的皇太极，被迫命多尔衮等部从科尔沁草原后撤，收缩防线。林丹汗趁机吞并科尔沁部领地，势力大盛… 同年十月，皇太极再度出兵辽东，兵围锦州。由于这些年辽东军费被一砍再砍，辽东集团势力逐渐日落西山，连战连败之下，驻守松山的祖宽部率先向皇太极投降。 消息传到北京，朱由检大怒，下旨申饬辽东经略朱梅，并再度削减辽东军军费… 第285章 崇祯十二年，无大事 崇祯十二年，草原依旧动荡，辽东依旧战乱，南洋真假海盗横行，一如既往的乱。而大明内部，南北双方都在动，朱由检被襄王引狼入室的举动气的不轻，在抵挡天灾的同时，拼命积蓄力量，准备南下。南方则是为了保命，被动的进行改革。 而老天爷自然也没闲着，适时的送上了暖心大礼包。 二月，北京地震，包括城外商业圈在内都受到波及，房屋倒塌无数，新修的直道在地震之中损毁严重。朱由检下旨开仓放粮，命第二军全员出动，全力救灾，并抓紧进行战后重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五月开始，北京，山东，河南，山西，等地滴雨未下，田地干涸，再度爆发大旱。南方的消息朱由检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整个北方几乎都成了重灾区，朱由检不得不再度集中精力，全力抗灾。 整个朝廷的官员包括内阁诸位大佬都动在四处救火，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第二军包括各地城卫军全部出动，打井的打井，疏通河道的疏通河道，维稳的维稳，派粮的派粮，最后甚至连禁卫军都出动了一部分去帮忙。而南下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这么搁浅了… 朱由检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浙江，南京也爆发了严重的旱情，只是南方各大地主各扫门前雪，对于出现的旱情不但充耳不闻还乘机抬高物价大肆兼并土地，导致大量百姓被迫出卖土地沦为流民和低贱的佃户，甚至出现人相食的惨景。 好在失去土地的百姓也不是没有去处，一部分活不下去的流民百姓被迫流向各大城市，加入各种工坊艰难求生… 而另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陕西也爆发了天灾。吃蝗虫吃到吐的农民军和京营，再度收到打击，八月，白水、同官、雒南、陇西诸邑，爆发雨雹，绵延千里之地。由于陕西民众早早迁徙离开，因此逃过一劫，但是正在打架的农民军和京营倒了血霉，被砸死砸伤者甚众… 到八月，各地呈报的情况汇总到北京，山西，河南，山东，顺天由于灾情严重，粮食收成降到冰点，虽然全力救灾，但收成约摸不到往年的二成。湖广，四川两地还在推进改革，目前还在按照旧制上交粮税。李信，宋献策，施鳯来等人合计了一下，无奈的向朱由检汇报道： “陛下，今岁大旱，各地粮食急剧减产，恐怕一直到来年秋收，我等只能靠着存粮和海外购粮勉强支撑了…” 朱由检：“肏！” 同年十二月，浙江大旱之后再遇霪雨，阡陌成巨浸，淹没良田无数，雨水积聚，倒灌入各城之中，街道之上鱼虾漫游。浙江所在的大中小地主，包括商贾都遭遇到了巨大损失，流民更是不计其数。南京内阁无奈之下，拨款拨粮往浙江进行赈济… 在各地动荡不安的情况下，反而是云贵地区的滇军和土司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与北方中断了联系的朱燮元，沐天波部占据了部分改土归流的土司之地，拒地而守。另一边，其他土司见朝廷大军偃旗息鼓，也就地与滇军对峙了起来，双方默契的停了火。 整个崇祯十二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时间一晃而过，崇祯十三年，朱由检在开年正旦大朝会之上，意气风发的定下南下统一的全国的计划。 “诸位，去岁我朝从蓟州遵化到京师的第二条直道建成，今年开始，淮安府到京师的直道即将开建，虽偶有天灾，但问题不大。内阁务必督促农部抓紧时间组织春耕抢种，等到今年秋收过后，兵精粮足，便是我大明一统山河，剿灭反贼之时！” “臣等遵旨！” “末将遵旨！” 然而，就在正旦大朝过后不久，崇祯十三年正月，黑气弥空者三日… 朱由检：“…” 众臣：“…” 随后各部门闻风而动，虽然心中都有点不好的感觉，但国家分裂日久，统一势在必行，于是大家伙全当没看见。这其中最高兴的当是兵部尚书王在晋，他是年年递折子，年年主张山河一统，今次终于得偿所愿，大呼正逢其时也… 军部更是摩拳擦掌，第一军得到消息后，孙元化兴奋的日夜操练大军，每日都带着将士跳江熟悉水性，为过江做准备，老将的呼声更是高过了少壮派，大呼终于等到了，建功立业就在当下。管你黑风白风，老子一炮轰之… 北边的备战之声一直传到了长江南岸，襄王一派被吓的够呛，不是说好了和平共处的嘛，咋北边都兴奋起来了，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啊…可是他们今年的银子不是刚刚运过去了吗… 思来想去，许心素等人为防万一，开始积极组织防御，开始在长江南岸增兵… 就在两方积极备战，战争阴云笼罩长江两岸之时… 五月，北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旱灾，蝗灾双灾同发，买一送一… 同月，南京爆发旱灾，蝗灾，浙江省爆发特大洪水， 六月，黄河沿线的华阴渭水一片赤红，引发百姓恐慌。 七月，镇安火光如斛，自西坠地，士木皆焦。 八月，顺德府、河间府和大名府三府爆发瘟疫，瘟疫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养心殿之内，李信，施鳯来，宋献策等重臣齐至，本来朱由检是召集他们来商讨南下作战的，结果看着施鳯来呈报上来的各地灾情…他沉默了… 王在晋一直是坚定的统派，但是面对当下的局势他也有点不自信了，弱弱的问道： “陛下…今年这仗还打吗…” 朱由检：“…” 朱由检沉默的看了一眼王在晋，心道你这老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都现在这鸟样了，还打个屁啊。 眼看朱由检还搁那一言不发，宋献策一脸严肃的补刀道： “陛下，当下形势严峻，今年估计是打不成了，要不咱把囤积的粮草发下去赈济灾民吧…” 朱由检哪里是在沉默，他此时已经在心里把老天爷骂了遍了。贼老天，襄王他们是你的私生子吧，不然老子英明神武，手握四十万雄师，你咋偏偏就是不让我动呢… 良久，朱由检勉强平息了内心的躁动，叹了一口气道： “宋卿言之有理，传旨军部，渡江行动取消，各军严守驻地待命。 各地城卫军出动，迅速封锁三府之地，谨防疫情扩大，让吴有性，李时珍带领御医院所有人过去治疫，人手不够可在民间招募医者协助。 另外，传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各地城卫军，第二军全员出动，组织民众抗旱救灾…” “臣等遵旨！” “末将遵旨！” 众人见到朱由检的决定，纷纷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要是朱由检坚持发动战争，他们还真没办法阻止… 众人刚刚离开养心殿，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砸东西的声音，纷纷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第286章 燧发枪 随后，崇祯十四年，朱由检再度指示军部制定南下军事计划，结果… 正月，顺天府爆发沙尘暴… 三月，福建地震。 四月，湖广地震。蓟州赵家村遭雷劈，引发大火，绵延数十里。 五月，甘肃地震。 六月，福建地震。 一连串的地龙翻滚不仅把各地总督震懵了，也把朱由检给震惊了… 五月，南阳爆发台风，多处房屋拔地而起，朱由检表示，老天爷你能不能科学一点，沿海刮台风他能理解，可特么南阳是内陆啊，你刮这么大风是什么意思？玩玄学？ 紧接着，同年六月，顺天，应天，宣大，山东，河南，浙江，湖广再度爆发大规模旱灾和蝗灾。朱由检不得不再次叫停南下计划，转而调集大军捕蝗吃蝗… 七月，福建爆发台风海啸。京师，山东，山西，浙江相继爆发瘟疫… 九月，四川地震。 十月，皇太极命多尔衮征伐草原林丹汗，自领其余八旗大军再度入侵辽东，崇祯十四年十二月，皇太极攻塔山，守将祖大寿投降，塔山沦陷… 十一月，第一军与南军在江面爆发冲突，孙应元组织炮营炮轰太平府，南军统帅施保罗下令反击，双方隔岸对轰，爆发大规模炮仗… … 崇祯十五年，大明刚刚从灾情中缓过来，人力物力的巨大消耗，迫使朱由检不得不否决了王在晋南下统一的建议，决定与民休息，休养生息，并严令内阁督促北方各省进行城市建设，务必做好应对天灾的准备工作，广积粮，多通渠，固堤坝。重点在于改善城市卫生和下水道排水系统，准备应对当年的天灾… 于是，北方各省官员开始集中全力进行生产建设，组织民众，官兵挖井蓄水，加固堤坝，清淤泥，通河道，水多的地方的引流，水少的地方则挖了河蓄水，缺水的地方水井纵横，这一套操作下来，原本历史上发生在这一年的黄河决堤神奇的没有发生，然后整个崇祯十五年除了两广，山西发生地震之外，就没有然后了… 朱由检：“…” 就在朱由检感叹老天爷搁那耍他的时候，孙元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前来觐见了… “陛下…陛下，好事，大好事啊…” 朱由检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嗯，朕知道了，今年没有什么大的天灾，的确是好事。不过孙爱卿啊，你好歹也是朝廷大员了，这蓬头垢面的成何体统，也不梳洗一下再来…” 朱由检的话说的孙元化有点懵，一下没反应过来，啥天灾？哦，对，没有天灾的确是好事…不过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满脸皱纹的孙元化配上一副有点懵的卡姿兰大眼睛，让朱由检看的有点辣眼睛。于是朱由检无奈的摆摆手说道： “孙爱卿…要不你先整理一下仪容再来？” 孙元化懵懂的回道： “呃…是，陛下，老臣这就去…” 说着便转身往大殿门口走去，忽而又停住脚步说道： “哎哎哎…陛下，臣刚才说的喜事不是您说的那个喜事，臣要禀告的是咱兵仗局的燧发枪研制成功了…” 朱由检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道： “你说啥？” 孙元化再次说道： “陛下，燧发枪研制成功了…” 听清楚之后的朱由检快速来到孙元化身边，拉起孙元化的手就往外面走… “快，带朕去看看…哈哈，孙爱卿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啊，走走走…” 孙元化被朱由检拉着往外走，有点尴尬的说道： “陛下，老臣还要去梳洗一下，整理整理…” 朱由检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不重要，你这样子挺好，走起，走起，对了，给朕说说，这燧发枪技术是否已经成熟？产量几何？” 孙元化一脸懵逼，这陛下变脸速度这么快的吗？不过，见到朱由检将话题引向他的专业方面，孙元化瞬间将梳洗的问题给抛到脑后，介绍了起来： “陛下，燧发枪早几年就研发成功了，但是由于技术不成熟，一直在改进。老臣改进了燧发枪机括的弹簧装置，增加了撞针，基本上大的问题都解决了，就是这燧发枪的打火石是消耗品，使用寿命不如火绳枪，偶尔还会哑火…” 朱由检一边走边说道： “这个无妨，有了燧发枪，军队打仗将不再受到天气的限制，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对了，开花弹研制了怎么样了？” 孙元化摇摇头道： “一直在研究，样炮早就制造出来了，但是目前还无法量产…” 朱由检问道： “既然样品都出来，怎么还不能量产？” 孙元化皱着眉头说道： “主要是开花弹的制造工艺太复杂了，火药的配比和燃烧速度对炮弹的爆炸力和射程有很大影响，咱们再试验过程中还经常出现炸膛现象，有的打到一半，在空中就爆了… 最主要的就是射程不稳定，与佛朗机和红夷大炮相比，有效射程太短，一旦遇到对面的火炮打击，就会成为活靶子。还有就是，开花弹对炮管质量要求较高，制作成本有些大…”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开花弹这一块还要继续研究，朕对开花弹抱有很大期望呢…” 面对朱由检的问题，孙元化皱着眉头道： “陛下。这事儿不好办啊…不过您放心，老臣一定尽全力施为…” 朱由检边走边点头道： “嗯，这样就好，孙爱卿你也不要老是宅在兵仗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有空要经常去学院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火器方面的人才，带回去一起研究…” “是，陛下，老臣遵旨…” 一老一少就这样一边说一边走着，另一边，曹化淳早已先一步准备好了车架，接到两人之后，直接往城外兵仗局方向而去。 崇祯十五年末，大明兵仗局研制成功燧发枪，从第一军开始，各军陆续进行换装训练，熟悉使用新式枪械。同时，虽然开花弹技术仍旧不成熟，但在朱由检的坚持之下，第一军火炮营分出一部，开始列装开花弹。 与此同时，至崇祯十六年初，大明京师至淮安府直道修筑完成，大大加快了两地物资的运输速度。 到崇祯十五年，朱由检的第二个五年计划收尾，可喜可贺的是，二五计划结束时，一五计划的目标还是没有完成… 朱由检再度看着天空，再度高喊： “贼老天，你玩我…行，你牛逼…” 无奈朱由检大笔一挥，将五年建设计划改成了大明复兴计划… 第287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崇祯十六年，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加上廉政公署时不时来一下反腐，大明北方经济开始复苏，京师十七大仓中满仓的超过了十个，大沽到京师的直道之上，商旅往来不绝… 这一年，朱由检再度召集内阁与军部商议南下统一全国事宜。王在晋兴奋的说道： “陛下，臣有本启奏。去岁天公作美，我朝风调雨顺，山东，山西，河南，湖广粮食产量大大增加，国库充盈，此时正是挥军南下，恢复旧山河之良机。” 朱由检点点头，目光看向侯恂。侯恂会意，说道： “回陛下，近三年来，南边给的银子越来越少，今年朱大典那边只运过来一百万两银子，在老臣看来，倘若不是朱大典那里出了问题，那便是南京方面已经起了心思，不若我等先下手为强？” 施鳯来道： “北边不管了吗？” 宋献策反问道： “有曹文诏在山海关，北边需要管吗？” 施鳯来：“…” 施鳯来无语，他好想说，我说的是曹文诏吗？山海关天险加上蓟州到山海关一线驻守的十万大军，他皇太极头再铁也进不来啊，我特么说的是辽东军… 施鳯来刚想辩驳一下，李信便开口说道： “辽东一地，祖宽，祖大寿相继叛国投降，军情报来看，如今吴襄那一支也在与建奴秘密接触，似有不稳之象。有山海关在，还是再晾一晾再说吧…” 李信的意思很简单，辽东军就摆在那里，什么时候不稳定因素清除完了再说。要是一直清除不完，那辽东军死干净也行。众人自然是听懂了李信的意思，心中不禁寒意直冒，要说狠，还得是你李信啊… 朱由检随即接话道： “攘外必先安内，如王卿所言，我大明如今面临的首要问题便是统一问题，至于辽东，就如李卿所言，先放着吧。毕卿，如今国库能否供应的起大军作战所需？” 毕自严闻声出列道： “回陛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国库盈余可供十万大军两年作战之需，再久就扛不住了…” 赵率教听完马上说道： “陛下，打南边那些个软脚虾，两年时间足够了。老臣请缨，率军拿下，誓为陛下扫平南方叛逆！” 众人闻言纷纷用惊奇的眼神看向赵率教，大爷，您都老成这样了，还打呢？秦良玉出声道： “老赵啊，你与老身都老了，机会还是多留给年轻人吧。咱两个老家伙为陛下看好家就行了…” 赵率教闻言双眼圆睁，满脸的不服气。可这话别人说他还能反驳，唯独秦良玉说出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这老娘们无论是在职位上，还是身份上都压了他一头，没办法… 宋献策见老将军憋气的样子，立马笑呵呵的说道： “老将军战无不胜，您当年打皇太极的传说可是一直在军中流传呢，有的都被编成战例在武院之中教习了。就南边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经不住您打啊。您要是去了，那赵光瑞那些小将可就没了表现的机会了不是？” 宋献策的意思很明白了，你赵率教的侄子还在长江一线等着立功呢，你老人家好意思去抢功？ 李信眼珠子一转，说道： “赵将军，您要实在想去，咱也不拦着。不过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将军您之所长，在于指挥骑兵作战，而南方水网密集，纵横交错，且多山地丘陵，并不利于骑兵作战，若是您此去水土不服，不小心败了，这百年之后，英烈祠前的叙功碑上面可要添一败笔咯…” 赵率教被两个小辈顺毛捋了一阵，感觉李信说的有道理，他这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没必要再去上赶着给自己添堵啊。又想到自己侄子赵光瑞，便点点头道： “罢了…你两个臭小子说的有理，老夫年纪也大了，这次就不去凑热闹了。” 众人闻言纷纷相视一笑，秦良玉则是白了赵率教一眼，仿佛是在说，这老东西眼看没了好处，就认怂了。 朱由检见都差不多了，于是拍板道： “数年以来，朕几欲举兵南下皆受阻，今次南下作战之事就全权交由军部主持，内阁需全力配合，务要毕其功于一役！” “臣等遵旨！” “末将遵旨！” “吾皇圣明！” 崇祯十六年春，朱由检再度授意军部制定南下军事计划。随后军部传令洪承畴部移师长江一线整备，同时抽调蓟州边军两万，山海关守军一万，第二军二万，合计五万大军，由大都督李信领军南下。四将军坐镇军部协调，欲用十万大军以犁庭扫穴之势，快速平定南方。 结果，各军刚刚完成整备，正待出动，二月开始，京师爆发大规模瘟疫。据史籍记载，这场瘟疫的严重程度及死亡率在恐怖的40%以上。“见则死，至有灭门者”，“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的情况随处可见，几乎对京城地区的民众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在这一时空，由于朱由检加大了对北京城排水设施和公共卫生的建设，使得这次疫情的影响力大大下降，但也仅仅是下降而已。面对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的瘟疫，朱由检再度指天怒骂，最终不得不再度叫停了本次军事行动，将身在城外大营的李信召回。 当李信急匆匆赶回之后，养心殿中施鳯来等人也陆续到了，一群人搁那执手相看泪眼，仿佛是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信进殿之后，无奈的说道： “陛下，这一次是不是…又又又又打不成了？” 朱由检表示沉默，而众人皆无声的点点头。随后宋献策将京师面临的情况悉数汇报。 “一开始…然后…二月份的时候，疫情还可控，可进入三月，天气转暖之后，瘟疫迅速扩散，如今已然失控，虽然太医院全力出手，但由于这次疫情致死率相当高，传染速度也很快，有的人只是照面打了个招呼，便被传染，因此各方都措手不及，现如今什么都缺，缺时间，缺药材，缺人手，缺物资…” 曹化淳苦恼道： “陛下，如今宫里也有人陆续被传染了，老奴已经将得病的宫人全部驱逐出宫，可是效果还是不理想，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李信了解完情况之后，一脸正色的说道： “陛下，按照如今的局势，为防止瘟疫进一步扩散，臣建议将所有得病之人全部转移到城外集中圈禁，两害相权取其轻，之后若疫情仍然得不到遏制，臣请将圈禁之人尽数焚杀…” 众人：“…” 众人闻言纷纷愕然，别的不说，你李信说这话出门不怕遭雷劈吗？施鳯来冷声反对道： “不可！照李将军这么说，若是全城的人都被传染，岂不是要将城中人口悉数杀光？若是李将军也患病了呢？” 李信淡然回道： “但求一死…” 众人：我们墙都不扶，就服你。什么叫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就是啊。 宋献策听完瞪了李信一眼，心想待会儿高低要给这小子普及一下贾诩的故事。只见他快速站出来说道： “李将军，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大可不必…吴御医已经在研究抗疫之法了，太医院也在李时珍的主持下，全力研制特效药，当下最棘手的就是药物储备不足，还有就是要遏制瘟疫的传染速度…” 朱由检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依宋卿所言，这瘟疫乃是近距离接触后才会感染，如此的话，若是蒙住口鼻，应该能减缓瘟疫传染速度。 这样，朕想到了一个东西，名叫口罩，稍后朕画一个口罩图纸出来，让巾帽局的李继善用纱布给朕全力缝制口罩发给城中民众，务必做到人手一个。具体细节到时候朕再另行交代…哦，对了，记得优先发给一线的医者和军士… 另外，李信，你部负责将城内所有患病的人运出城外，集中隔离救治，口罩未配备之前，尽量减少与病者接触。 传旨，从今日起全城戒严，第二军负责城内治安，所有百姓务必喝开水，所有衣物，食用器具都要反复蒸煮之后再使用。 还有就是让四通商行全力收集药材，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运往京师。” 众人：“臣等遵旨…” 众人答应一声便鱼贯离开，如今疫情紧急，谁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第288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崇祯十六年三月，在朱由检的指导下，李继善联合巩永固，大肆收购棉花等生产原料，棉花价格大涨。 巾帽局火力全开，全力生产简易版口罩，但北京城人口众多，接近百万，巾帽局人手都磨出火花来了，仍然跟不上需求，于是，河间制造局也受命加入到生产口罩的大业之中。 与此同时，李信于北京城西郊设立隔离区，城中军队、人马往来熙熙，一队队带着口罩的军士将患病者送入隔离区，另一边，无数的尸体被扔上马车，一车接一车的拖到城外焚化。 北京城中一队队的军士往来巡逻，百姓们躲于家中，偶尔有上街之人也是形色匆匆，阴沉的天空下到处都充斥着尸体焚烧的味道，偶尔夹杂着丝丝抽泣之声，一片萧索。 至五月，北京城疫情刚刚得到控制，瘟疫又蔓延到了顺天府周边，天津，保定，真定，蓟州，大名等地迅速沦陷，各城纷纷开始戒严并向朱由检求援。在朱由检首肯下，内阁与军部再度联手，派出军队和医师员赶赴各城，同时内阁紧急调派口罩，药材等物资去往受灾各城，轰轰烈烈的抗疫行动开始了… 到崇祯十六年九月，瘟疫专家吴有性终于研制出抗疫之法，疫情逐渐得到控制。到十月，朱由检下旨各城解除戒严，各军回归驻地。消息传开，劫后余生的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 养心殿。 各部大佬再度汇聚一堂，大半年的高强度抗疫工作，让众人都瘦了一圈，施鳯来的大肚子也没了。此时他正一脸喜色的向朱由检汇报各处境况： “启奏陛下，天佑大明啊，太医院那边研制出的药方治疗瘟疫效果极佳，如今药方已经发至各城，各城都在熬制药剂发放给百姓服用，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场瘟疫就会结束了…” 朱由检早就收到了消息，倒也不甚惊奇，跟着感叹了一下之后便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嗯…天佑大明啊，这场劫难总算是度过去了，施阁老还是说说损失吧…” 施鳯来闻言脸色由晴转阴，正色道： “回陛下，据各地通报上来的情况，本次瘟疫波及整个顺天府，从二月到九月期间，数百万百姓受灾，合计死亡丁口数高达十余万，其中包括四百余名医师。各地村镇的情况还在进一步统计之中。另外由于疫情影响，今年顺天府周边的春耕夏种都停顿了，预计到明年秋收之前，百姓都需要朝廷接济度日了…” 李信适时补充道： “陛下，我军官兵也有二千余人死于瘟疫…” 朱由检沉默的点点头道： “一应死者全都焚化，那四百余医者和二千余官兵抗疫有功，全部立上牌位，送入英烈祠，直系眷属一律从优抚恤。” 众人对朱由检的决定都没有异议，齐声道： “谨遵陛下御旨。” 说完朱由检又看向户部尚书毕自严道： “毕爱卿，如今国库状况如何？” 毕自严苦着脸说道： “回陛下，从二月至今，各处采买物资都由我户部经手，再加数百万民众的物资供应，太仓国库已经空了一大半，虽有秋税补充，但若是要供应数百万人到明年秋收，恐怕远远不够… 还有就是，今年的养廉银和政绩银国库也发不出来了，臣请从内帑借调资金援助国库…” 朱由检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又没钱了呗。他从崇祯元年奋斗到崇祯十六年，结果发现自己还在解放前，再一想，估摸着还不如解放前，那时候的大明至少还是统一的，想想就离谱… 思来想去，朱由检心中万般无奈，心中暗叹一声，早知道就听李信的就好了，哪来那么多麻烦。不过事已至此，眼下数百万百姓嗷嗷待哺，总不能放任不管，便朝着侯恂说道： “唉…天灾无情人有情，既是我大明子民，朕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而不管。候卿，从内帑支取三百万新元移交给国库应急，务必保证各部工作正常进行…” 侯恂一听三百万新元就是一阵肉痛，立马站出来气愤的说道： “陛下，臣反对！按例国库每年都要供给皇城度支，可至今为止，国库是一两银子都没给过，这已经很不合理了。 再者，内帑乃是陛下私库，这天下没有私器公用的道理。 还有就是国库欠内帑的三十万两银子到今天还没还上呢，这回又要给出去三百万新元，老臣以为如此行事，大有不妥…” 毕自严听的看脸一红，想到去年国库盈余之时，侯恂还过来找他要过债，他当时还躲债来着… 不过现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要脸和要钱之间，那必须选择钱啊。于是毕自严鼓足勇气道： “侯老…” 侯恂不待毕自严说话，直接打断道： “老不羞，你闭嘴！” 毕自严：“…” 毕自严默默闭上嘴退了回去，心里默念，你有钱，你了不起… 施鳯来见状上前道： “候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所谓事急从权，今年情况特殊，一切为了大明，本阁认为从内帑调银子支持国库合情合理，而且这几年南方输送过来的银子都入了内帑，拿一点出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郑芝龙眨眨眼说道： “侯大人，区区三百万新元而已，内帑也不是拿不出来，不如就借了吧…” 只见侯恂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份泛黄的字据塞到施鳯来手里，寸步不让道： “说的好，欠债还钱也是合情合理，这笔账你施阁老先帮忙还了，咱再说这次借钱的事…” 刚刚还稳如老狗的施鳯来立马把欠条给侯恂塞了回去，然后一蹦老远。开玩笑，三十万两银子，把他卖了也给不起啊。 随后侯恂又转向郑芝龙道： “要不郑将军，你来？” 以郑芝龙的家底，他不是拿不出来，不过他又不是冤大头，平白替国库兜下这笔债务，半点好处没有，鬼才愿意呢。于是便来了个沉默是金… 侯恂看着其他人还要出言，冷哼一声道：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诸位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也别说我侯恂无情，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你们能坏了这个规矩，明天就会坏那个规矩！不行就是不行，莫要胡搅蛮缠！ 而且他国库消耗巨大，我内帑这些年供应内廷各监，消耗也不少，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朱由检见众人争执，出言制止道： “候爱卿说的也有道理，规矩不能坏，不过这事情也不能不做，关于当下的困局，诸位可有解决之法？” 朱由检一发话，众人立马停下思考了起来。少顷，朱由检看向李信问道： “李信，你怎么看？” 第289章 贷款 李信见朱由检问他的看法，目光瞥了毕自严一眼后说道： “陛下，臣建议让朱大典当户部尚书，他要是解决不了就再换一个。” 众人听的直翻白眼，好家伙，这是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出问题的人啊。一边的毕自严听完，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施鳯来赶紧站出来说道： “陛下，不可。毕自严主政户部多年，业务熟练不说，其任职期间也是兢兢业业，解决了不少问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这次国库亏空非毕大人之过，就这样将他换掉，恐怕会寒了朝臣之心啊。” 李信不屑的看了施鳯来一眼，在他看来，能者上庸者下，解决不了问题还留在位置上，等同于占着茅坑不拉屎。 朱由检有点后悔问计李信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引雷的存在。于是又问其他人道： “诸位可有其他良策？” 朱由检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你们今天要是想不出办法，那我就按李信说的来了。宋献策这时候出列说道： “陛下，侯大人说的对，内帑出资补贴国库确有不妥，臣有一法，可以让内帑将三百万新元存入四通钱庄收取利息，然后让户部从四通钱庄借贷，限期偿还。如此一来，既可以增加四通钱庄在民间的公信力，也没有坏了规矩…” 内阁大臣张瑞图有些为难的说道： “陛下，朝廷向民间机构借贷，是不是不合适啊。万一到时候户部还不起，损失的还是朝廷的颜面啊…” “陛下，臣也感觉有些不妥…” 商部大臣巩永固也是一脸难色，除了上述张瑞图所说的之外，如今各大藩王都买进了四通商行的股份，他还担心万一这笔账成了死账，他怕是兜不住啊… 朱由检这边反而是对宋献策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心想这不就是现代银行的常规操作手段之一吗？这宋献策当真厉害，连这个都能想的出来。怕还不上？没关系，分期付款了解一下… 就见朱由检勾起嘴角说道： “宋卿之言甚妙。驸马是不是担心吗毕自严赖账啊？” 巩永固心中大呼，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啊…对！我就是怕他赖账啊，三十万他能赖，这三百万他凭什么不能赖？到时候他往你头上一丢，那些个视财如命的藩王股东不得挠死我啊… 见到巩永固的神色，朱由检就明白了，不待他多说，朱由检继续道：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朕给你支个招，你让户部以太仓为抵押分期付款，至于分多少年还清，收多少利息，这些你们自己谈。然后你再让袁枢帮个忙，让他在《大明时报》上帮忙宣传一下，以后就算毕自严不在了，户部也不敢赖账…而且还能扩大你钱庄的名望…” 毕自严听的脸更黑了，朱由检这话是让他压上整个朝廷的颜面去贷款啊，到时候要是还不起，他必定万劫不复…心中不禁哀嚎，陛下，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巩永固听完立马就来了精神，躬身拜道： “臣，巩永固，谨遵陛下御旨。” 朱由检又转头看向一脸苦涩的毕自严道： “毕爱卿，这两全其美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毕自严：“臣附议…” 心里却是吐槽道，你还问我能如何？这不都谈妥了吗… 见户部财政问题愉快的解决了，朱由检继续道： “今年我朝遭逢大劫，接下来各部要抓紧时间恢复生产，内阁要指导各州府落实以工代赈的政策，务必让百姓安然过冬，来年的春耕也要提前规划好。 另外今年大军南下行动虽然受阻，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军部需继续整军备战，明年休养生息一年，后年咱们再来一次。 还有，密切关注蒙古，辽东建奴的动向。咱们这边不好过，也不能让他皇太极快活，让孙传庭那边给朕整点事出来…” 众人麻了…感情你就见不得别人好呗…这会儿大家对于朱由检的下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至于南下的事情，众人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几年都准备多少次了，你就说哪一次成功了吧。 “谨遵陛下御旨！” 随后一众人又商议了一阵灾后重建的相关事宜，便纷纷退去。 … 山西。药王谷。 此时药王谷在排队的人又多了很多，王旭这会儿也带着两个壮硕的随从赫然在列。等待的人群之中，一个蒙古人正用蒙语和旁边的头人闲聊。 蒙古头人甲：“听说没，这次汉人京师闹瘟疫，延寿膏起了大用，听说好多人都是吃了延寿膏才好的呢。” 蒙古头人乙：“嘿，我也听说了，这延寿膏真是神药啊，这次说什么也要换一些延寿膏回去，这东西现在在草原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呢。” 蒙古头人甲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说道：“我家主人也交代了，务必让我买到。还别说，上次我趁主人不在意，偷偷抠了一点用了，那滋味…啧啧…” 蒙古头人乙这时候看了一下长长的队伍说道： “兄弟，听说药王谷这次出的神药不多，他们还优先供给汉人，咱们这么多人怕是不够分啊，唉，太不公平了…” 蒙古头人甲：“唉，别说了，谁叫人家是汉人呢，他们从上古时期就占据着这天下最肥美的土地，拥有无尽的奇珍异宝，没的比啊。” 蒙古头人乙：“谁说不是呢，要是大汗能带领我们打进来就好了…” 就在两人谈话间，几个买到延寿膏的汉人有说有笑的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 “这次运气真好，终于给咱买到了。咱家老娘有救了…可惜就是太少了，唉…” “我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是神药，又不是大白菜，再说了，你还比我多买到一盒呢。要不你匀给我一点？” “切，想得美，听里面人说下个月开始就改成拍卖了，以后想要平价买是买不到咯…” “是啊…那些该死的有钱人…” … 两人聊着天，渐行渐远。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旭心中一动，改成拍卖？那好啊，省的排队了，看来下个月来之前要多准备这新币了，而身后的两个仆人则是眼中精光一闪，对视一眼之后再度俯首沉默… 旁边的蒙古人听到之后，有懂汉话的便开始议论起来，不懂汉话的则急忙催促着身边的人给他们翻译，一时间，排队的队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排队进药王谷的人还在继续，而另一边，刚刚聊着天离开的几个汉人在远离药王谷之后，在一个无人之处迅速隐蔽起来，改换妆容之后，又折返回去，几息之间便消失于山林之中… 第290章 搞事情 崇祯十六年十月，孙传庭于登州接到朱由检密令之后，当即命大将刘兴祚领军五千出皮岛，对镇江堡到海州卫一线进行破袭，命参将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各领二千军分别从铁山岛，广鹿岛，大长山岛三处登陆，破袭海州卫到复州卫一线，主要作战任务是摧毁清军的基层组织，包括，村庄，集镇，田地，财物等等，将辽东百姓向朝鲜地区驱赶。 为配合孙传庭行动，朱由检命郑芝豹率海军护航，并让其往朝鲜送去国书，要求朝鲜配合接收辽东难民。时任朝鲜丞相的朴布成在接到郑芝豹送去的国书时，表示朝鲜方面一定百分百配合。 到十一月，辽南地区烽烟再起。 当时清国一半的主力正在科尔沁草原以东与林丹汗对峙，另一半则是被皇太极领着劫掠辽东。此时，皇太极正领军护送劫掠的物资返回沈阳，闻讯之后，当即派阿敏领所部镶蓝旗出兵辽南，命都统祖宽领一万汉军旗协同。 与此同时，曹文诏兵出山海关，率领五千骑兵昼伏夜出，于大凌河一线夜袭皇太极部。在阿敏部离开不久，曹文诏的关宁骑兵便杀到，对清军发动了夜袭。 先一步渡河的皇太极此时正立于大凌河北岸看着乱成一片的南岸，济尔哈朗、岳讬护卫左右，身后正黄旗等八旗精锐正手举火把严阵以待… 一名亲兵越过浮桥，快步来到皇太极身边跪下汇报道： “报…皇上，汉军旗都统陆丰战死。明军正四处放火。” 济尔哈朗奉承道： “皇上英明，幸亏咱们先一步渡河过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岳讬也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道： “这朱梅太卑鄙了，竟然偷袭。皇上，臣请领军绕至大营后方，全歼这股明军，为我大清战死的勇士报仇！” 济尔哈朗也请战道： “皇上，臣济尔哈朗请命出战！” 皇太极瞥了二人一眼，向面前的传讯兵问道： “可探明来了多少明军？” 传讯兵有些畏惧的说道： “回皇上…大营四处都是喊杀之声，不…不清楚。” 皇太极怒道： “废物！再探！” “喳！” 待传讯兵离开，皇太极转头对济尔哈朗道： “哼，明军胆敢深夜袭营，人数定不会多。济尔哈朗，你马上领二千精锐渡河，于大营西面立住阵脚，收拢乱军。 鳌拜，你领三百精锐由后方进入大营，收拢溃兵，务必守住后勤所在。 岳讬，你领本部精骑绕至南面设伏，若是无法歼灭贼人，务必拖住，等待我大军到来。” “喳！” 三人急忙领命离开。 … “报！将军，北边的清军渡河了…” 一个负责望风的亲卫迅速来到曹文诏身边报告情况。 “报…将军，有一队鞑子正在敌营东面集结，天色黑暗，具体人数不详。” “报…将军，有大股鞑子正在由西面渡河！” 副将左辅看着前方乱成一团的清军大营，赶紧说道： “将军，咱们撤吧，等清军缓过劲来，咱们再想撤就来不及了。” 曹文诏眯起眼睛，狠厉的说道： “还不行，杜弘芳何在？” “末将在！” “你马上带一千人给我冲进去，联合咱们的人，务必找到鞑子的后勤处，一定要给老子把皇太极的粮草给烧了！” “诺！” 杜弘芳大声应诺，随后带着人一头扎进了清军大营之中。曹文诏接着命令道： “刘恩！你带一千人备足手榴弹，去西边炸鞑子的浮桥，有多少炸多少！给袭营的兄弟争取时间！” “诺！兄弟们，跟我来！” 刘恩大声应诺，当即就带着手下往浮桥方向而去。随后，曹文诏拔出身边的马刀，看着身后剩下的两千骑兵，咧嘴说道： “剩下的兄弟，随本将去东边杀鞑子，嘿嘿…想结阵，问过我关宁铁骑了吗？杀！” “杀奴！杀奴！杀奴！” 随即曹文诏将战刀一挥，二千骑兵借着夜色杀向济尔哈朗所在。正在结阵收拢溃兵的济尔哈朗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心中警铃大作。当即大呼： “敌袭！所有人列阵！索额图，你带人给本贝勒将溃兵往河边引，让他们靠河列阵，抗命不遵者斩！” “喳！” 感受着大地的震动，济尔哈朗立马挥刀向前，命令道： “敌军在南，勇士们，随我杀！” “杀明狗！杀明狗！杀” 很快，双方骑兵在一阵爆炸声后，杀成一团。这爆炸，自然是关宁军扔的手榴弹… 西边，刘恩部已经与渡河的清军先头部队接战，很快几声巨响，明军趁着黑夜，用集束手榴弹将清军白天架设的三座浮桥尽数炸毁，正在渡河的清军纷纷落入大凌河中，大骂明军不讲武德。 已经登陆南岸的清军很快寡不敌众，被刘恩尽数歼灭。看着在河里一边往南岸游，一边大骂的清军，刘恩露出了十二颗大黄牙。 “所有人都听着！给老子把烧火棍都掏出来，瞄准河里的这帮垃圾，送他们去见佛祖默罕穆德！” “诺！” 众军轰然应诺，纷纷开始掏枪准备。其中一个小将有些为难的说道： “刘将军。这么做不妥吧…这…这是屠杀…” 刘恩转手就是几个大逼兜过去，一边打一边骂道： “啪！老子不妥你大爷！啪啪…屠杀？老子先屠了你的鸡儿，玛德！啪！啪！啪！三崩子，一会儿给老子把这个憨批送去炊事营！再让老子看见他，你特么也给老子去炊事营！” 三崩子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同袍，吓的赶紧朝着河里的清军开了一枪，大声回答： “砰…好嘞！将军！砰！” 随后，岸上便响起了爆豆子一般的声音。 而河里的清军就慌了，看着前一秒还在活蹦乱跳的同行下一秒不是漂了就是沉了，吓的后面的清军纷纷调头往回划，一个个的恨不得爹妈给他多生几只手… 刘恩站在岸边，看着河里如丧家之犬般的清军哈哈大笑： “桀桀桀…狗鞑子你们也有今天，哈哈…给老子打，都记住自己打死了几个，一会儿统计战功！” 听到这个，岸上的明军开枪开的更欢了。一个小兵一边开枪一边乐呵道： “老子要打十个！” … 大凌河北边，随着各部的战报传来，皇太极稳不住了。 “报…皇上，岳讬部渡河时遭到明军伏击，我方三座浮桥尽数被炸毁，明军随后用火铳乱射，岳讬部损失惨重…” “报…皇上，济尔哈朗部正在与明军激战，明军战力强悍，济尔哈朗请求皇上增援…” “报…鳌拜部派人来报，其部已经稳住了大营北部，正率军杀向粮草所在…” … “报…皇上，粮草…我军粮草被烧了…” 皇太极看着黑夜中逐渐燃起的熊熊大火，怒急攻心，两行鼻血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给朕渡河，杀光明狗！让鳌拜给朕救火，一定要保住粮草…” “喳！” … 第291章 皇太极暴毙 崇祯十六年末，淮安府。朱大典正在秘密接待南边来的使者。 朱大典手捧着茶碗坐在主位之上，一边吹着浮在茶盏上的茶叶片，一边问道： “呵呵，不知贵使姓甚名谁？此次是为了补齐今年欠下的款子而来吗？” 来人行了一礼说道： “在下徐贵，见过朱大人。此次受张阁老委托，是为大人商谈你我两方的协议而来…” 朱大典闻言放下茶盏，脸色微冷道： “哼…协议？你们这帮子蛮子，根本就没诚意，还来找本官作甚？” 徐贵也笑着回怼道： “朱大人此言差矣，还望大人知晓，张阁老一直在为了双方和平日夜奔波，四处筹措银两。不过您是知道的，这几年南边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虽然咱们这边没有足额，但是每年多少也给您这边输送了一些，那些都是诚意啊…” “张溥选了个好人啊，巧舌如簧的本事倒是不小，好啊，那咱就说道说道… 当初说好的五百万两银子，你们倒好，直接就给本官一个零头。这淮安府到京师，上上下下的官员何止千百，一百万还不够打发叫花子的呢？ 再说了，自从本官与你们达成协议以来，你就说，北边这几年可有越过长江一步？大军几次出动，都被我给摁下去了，你们看不到吗？” 朱大典脸不红心不跳，扯淡的话那是信口就来。徐贵听的心中一阵mmp，一百万两你说打发叫花子？我特么好想做那个叫花子啊…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人言重了，咱们在北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据在下所知，北边之所以几次南下失败应该都是天灾的原因吧…再说了，一百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这几年大人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而且，打点的银子虽然没到位，可是大人您这里，每年咱可是一分没少的给啊…” 这个徐贵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差不多就得了。但是朱大典能惯着他？当即就意味深长的说道： “桀桀桀…既然你们有自己的情报网，那你猜猜看，为何这京师大疫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朝廷大军出征前就爆发了？还有，本来京师疫情已经稳定了，为何突然就波及到了整个顺天府？” 徐贵对朱大典透露出来的消息震惊不已，在看看朱大典那标准的反派作风，心想这个朱大典行事如此狠辣且没有下限，不得不防啊，回去之后要赶紧向自家魁首汇报？ 面上却是镇定自若的说道： “朱大人当真了得，没有证据，这空口白牙的，您说是就是了。在下今日来此哈还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大人遵守你我双方的约定，只是这银子每年只能供应一百万两了，还请大人多多包涵。不过您放心，您这里的茶水费，张阁老那里是一分不会少您的…” 朱大典眯起眼睛说道： “呵呵…话不投机半句多，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本官。想要证据？本官还没有蠢到将把柄送出去的程度。既然贵使如此说，本官有理由相信，要么就是你家主子失势了，要么就是安和民那几个老狐狸有了其他想法，觉得自己又行了…呵呵，一百万也行，不过本官的条件也要改改了。 回去告诉张溥，只要钱到位，本官该做的还会做，只是这将来形势会如何，本官就不能保证了…” 说完，朱大典悠闲的端起茶盏喝了起来，言下之意就是在送客了。徐贵见状脸色一变，警告道： “朱大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奉劝您一句，这几年您收的也不少，不要吃相太难看了…最好…” 不待徐贵说完，朱大典冷哼一声道： “顺溜，送客！” 徐贵怒而起身道： “你…” 顺溜赶紧从门外进来，对着徐贵说道： “这位客人，请吧…” 徐贵见来了外人，便不再言语，转身便走。就见身后朱大典悠悠的说道： “哦，对了，让你家主子注意一下，保不齐哪天，南边什么地方就发生瘟疫了呢…” 徐贵闻言脸色巨变，阴沉着脸看了朱大典一眼，一甩袖袍走了出去… 待徐贵走远，朱大典放下茶碗，暗暗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妈的，撒个谎好难啊…” 旋即又对门外喊道： “富贵，备马车，本官要去第一军大营一趟…” “好嘞，老爷…” …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徐贵返回南京不久，南京周边便爆发了瘟疫。张溥紧急给朱大典来了一封密信，信中警告朱大典不要太过分，让他抓紧时间把治疗瘟疫的解药告诉他云云… 朱大典看完信，当时就被整的有点不自信了，心中大呼冤枉，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旋即脑经一转，回了一封信道： “要方子可以，拿钱来…” … 崇祯十七年，刚刚渡过瘟疫的北京城，朱由检再次下发了一道御旨到军部，命戍卫京师的第二军和驻扎于城外准备南下的五万大军集体捕鼠灭鼠。 一来是让刚刚渡过瘟疫的大军活动活动手脚。 二来是朱由检收到御医吴有性的汇报，这次瘟疫的元凶就是老鼠，为防止鼠疫再度升级病变，灭鼠行动势在必行。 三来就是朱由检内心的恶趣味，老子每年发那么多军费，你们这些大军好意思拿钱不办事？ 于是，崇祯十六年末到崇祯十七年，整个顺天府地界轰轰烈烈的捕鼠运动开始了，大街小巷，田间村里，到处都有大明军士抓老鼠的场景，到处都能看到焚烧老鼠场面… 很快，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知道缘由后，李精白等人也有样学样，开始了全境捕鼠灭鼠运动… 老鼠：“我们特么吃你家大米了？” … 同年，皇太极在大凌河一线遭到曹文诏突袭，损失惨重，正当皇太极准备追击剿灭曹文诏部的时候，沈阳方向传来急信，明军刘兴祚部攻陷连山关，逼近沈阳。气急败坏的皇太极又急又怒之下旧疾复发，加之多年吸食延寿膏，身体外强中干，在回师途中暴毙。 由于皇太极未预定储嗣，所以在这一突发事件后，多尔衮终于露出獠牙，与肃亲王豪格展开了激烈的皇位争夺战。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精明的多尔衮随机应变，提出拥立皇太极第九子福临为帝，由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和他共同辅政，结果获得通过。随后福临即位，改元顺治，封多尔衮为摄政王。 赶回沈阳的肃亲王豪格争位失败后，被多尔衮设计软禁，随后不到一月时间，固山额真何洛会等人以悖妄罪告发肃亲王豪格，福临废豪格为庶人，将他的党羽俄莫克图等人全部处死，同时晋封阿巴泰为多罗饶馀郡王。至于何洛会等人是否受人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夺嫡之争结束后不久，摄政王多尔衮便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大权集中于多尔衮之手，权势如日中天。 逐渐的，在多铎和阿济格的撺掇之下，其心中也生出了废帝自立的想法，与此同时，皇太后大玉儿频繁召多尔衮入后宫，之后，便没有再传出摄政王有废帝自立的谣言了… 第292章 崇祯十七年 时间进入崇祯十七年，登莱地区，原先刘兴祚等部看到清军主力回归，本来是准备脚底抹油的，结果得到皇太极中途暴毙的消息，刘兴祚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趁着清廷内部权力更迭之时，以哪吒闹海之势，刘兴祚联合在辽东半岛的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等部，将战线直接拉到了沈阳以南，而彼时，豪格与多尔衮争斗正憨，压根无力顾及到他们。 一直到崇祯十七年，清廷权力斗争接近尾声，多尔衮坐稳摄政王的位置后。腾出手来的多尔衮调集重兵南下辽南，刘兴祚才意犹未尽的率军退回登莱。 彼时，整个辽南大后方已然被登莱军祸害的不能要了，要多乱有多乱，给刚刚完成权力更迭的清廷中枢弄的是焦头烂额。随着明军从撤出辽南，清军便开始火急火燎的四处灭火，安抚民众，恢复生产，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朱由检这边，除了忙着捉老鼠之外，整个北方都沉寂下来，开始全力发展民生，抢种的抢种，修路的修路，开渠的开渠…疏通河道，加固大堤，海盗抢劫，反贪肃贪等等，忙的是不亦乐乎。 草原方向，林丹汗借着与大明的边贸互市，势力越来越强，而且，鸡贼的林丹汗趁着清廷内斗的间隙，挥兵往北，将原本归附清国的蒙古部族尽数吞并或者驱赶，之后便忙着整合草原，企图恢复黄金家族往日的荣光… 襄王那边也是忙的不亦乐乎，由于土地兼并被合法化，各大地主都在忙着兼并土地。官员们则是忙着争权夺利，而安和民等人也在忙着扩展势力… 军事方面，统帅施保罗忙着给叛军进行西式训练，但是苦于军中火器不足，叛军们只能排着队摸枪训练。至于火炮方面，施保罗则是大手一挥，将葡萄牙战舰上的弗朗机炮给拆了下来，组成了新的炮营进行训练。当然，这炮是需要南京方面付钱的… 而身在江北的朱大典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立马给朱由检送去密报，将他知道的情报向朱老板详细的汇报了一下，顺便也给朱由检出了一个馊主意--倒卖军火… 朱由检看完朱大典的信，眉头深锁，火器乃是军国重器，搞这个等同于在走钢丝，思来想去，朱由检还是召来李信问计： “李卿，这事儿你怎么看？” 看完朱由检递给他的密信之后，李信眼角弯弯的说道： “陛下，这个朱大典是个人才啊…我军现在目前正在全面换装燧发枪，淘汰下来的火绳枪放着也浪费，不过火绳枪性能优秀绝不能不能给南边，可以将其下发给各城的城卫军使用，而各地武库中老旧的火铳、鸟铳本就容易炸膛，这般烧火棍一般的东西给朱大典去运作倒也无妨… 但是要求要改一下，咱不要钱，只要物资和黄金！当下粮食等物资是最紧俏的，以物资作为交换的话，一来可以不断地削弱南方的战争潜力，二来，也可以减轻我军的后勤运输压力。嘿嘿…若是能借此引发南方物资供应不足那就更完美了…” 朱由检听完心中明悟，如今这世道，粮食物资才是硬通货，掌握了粮食就相当于掌握了一切。而一旦南方的物资供应不足，必然会引发通胀，到时候百姓手里有钱买不到东西，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那样的话，将来收复南方各省的阻力就会小很多啊…苏联解体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朱由检和李信都露出了和善的笑意，朱由检从善如流道： “善！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务必给朕办的漂漂亮亮的…” 李信则是拱手道： “微臣遵旨！” … 崇祯十七年，南方的细作突然发现，凤庐巡抚朱大典一直在秘密倒卖物资，黑市中传出流言，朱大典这厮表面道貌岸然，暗地里却贪得无厌，利欲熏心。小到粮食，药材，皮草，大到军械大炮，只要给的钱足够，就没有他不敢干的。而且这家伙手眼通天，暗地里买通了许多的官员为他打掩护… 这个消息迅速在走私商之间传播，很快，不仅南方知道了，就连身在沈阳的多尔衮都收到了细作传回的情报。 女真人频繁与明军交战，屡屡在火器之上吃亏，皇太极时代女真人就想要大力发展火器，但是苦于条件限制，一直没有建树。此时的多尔衮心中自然也是眼馋明人的火器，在他看来，若是有明军的火器在手，再加上女真勇士的肖勇，那清军的南下之路必然畅通无阻… 可是淮安府身在大明腹地，多尔衮鞭长莫及，中间隔着山海关和登莱镇，就算他想买，那东西也运不过来，只能望洋兴叹。但是多尔衮也没有放弃，他当即就派出好几波汉人细作前往淮安府，与朱大典尝试接触… 南京方面则不一样了，这时候他们正是缺乏火器的时候，指望葡萄牙人从本国运火器过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而这个朱大典简直是他们的福将啊，首先他贪，再者他们之间本身就一直保持着不可告人的合作关系，再再者，又听说女真人也掺和进来凑热闹了，众人一合计，近水楼台先得月，买！必须买！他敢卖，他们就敢买…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边很快就派人和朱大典直接接触上了，这回来的人换成了季家的季渊，为什么不是徐贵？嗯，这货回去之后感染了瘟疫，没挺过一周就嘎了… “鄙人季渊，拜见朱大人。” 昏暗的书房之内，季渊正在和朱大典密会。本来朱大典的意思是，走私军火这个活让朝廷另外派人去办，哪知道那个李信不讲武德，直接就让他来背了。而且这货太损，直接先斩后奏，让内卫秘密将消息放出去之后才来通知他，搞的他想反对都没有机会。这样搞下去，朱大典已经无法想象他将来会死的有多惨了… 此时，朱大典心中正难受呢，自然对这个季渊没有好脸色。 “季渊？没听说过…” 季渊闻言脸色一尬，特么的，老子进来的时候是递了拜帖的好吧，而且明确说了他是那边派来的特使，对自己摆着个大黑着脸就算了，说这话啥意思？看不起他？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季渊继续笑着说道： “在下来时，家主季沧苇让在下向大人问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季渊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朱大典面前的茶几上。朱大典瞥了一眼，嗯，一万两，还是四通钱庄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熟练的将银票收起，朱大典脸色由黑转冷道： “哦，原来阁下是季家的人啊，年前你们不是派人来过了吗？这次又来找本官何事？这里不比你们南方，你们这么频繁的来我这里，万一暴露，连累到本官怎么办？” 季渊：“…” 第293章 交易 季渊心里很难受，你特么收了钱还黑着一张脸，几个意思，你不高兴那钱你别收啊。勉强将心里的想法压下，季渊继续微笑着说道： “大人您手眼通天，在下此次前来，是受家主所托，想从大人这里购买一批物资的，这是清单，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朱大典看着季渊递过来的清单，立马否认三连： “季渊，你莫不是在说笑？本官向来奉公守法，怎么可能做这些倒卖物资的勾当？而且你我双方如今还是敌对状态，更加不可能给你们东西了。” 季渊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道，装，你继续装，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就说出来倒卖物资了，你还说你没有？呵…又当又立… 眼看着朱大典不接这话茬，季渊像变魔术一般又拿出一万两银票垫在清单下面说道： “大人向来为官清廉，季某心向往之。还望大人体谅一下我们这边的不易，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还请大人通融通融…” 朱大典见状伸手接过清单，再次熟练的将清单下的银票收了起来之后看了起来，边看边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民情嘛该体察还是要体察一下的…卧槽…” 当朱大典扫了一眼清单之后立马跳了起来，神色狰狞又强压声音道： “这就是你说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弗朗机炮，火绳枪，火药，手榴弹…这些都是军管物品，你们当我朱大典的头有多铁？” 季渊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变出来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笑呵呵的说道： “大人，好弄的咱们自己就能弄到了，唯有这些，是南边急缺的，不过大人放心，我们是有诚意的，只要大人能帮我们搞到这些东西，价格随您开…” 朱大典立马否决道： “你闭嘴！这是钱不钱的事吗？这是要杀头的！” 季渊小手一抖，再度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说道： “大人，我们加钱…” 朱大典继续摇头道： “不行，本官绝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冒这么大的风险…” 季渊再次掏出一张十万两银票加上，微笑着说道： “大人，我们是有诚意的…” 朱大典头不摇了，看着季渊说道： “不可以，你掏的再多也不行，此事…” 还没等朱大典说着，季渊再次掏出两张银票放了上去…看着季渊放在桌上的厚厚一沓银票，朱大典沉默了，此时两个人的内心世界截然不同。 季渊：“来吧…来吧，桀桀桀…银子就在这里，老子就不信你能扛得住…” 朱大典：“我真的不想这样做啊，都是你们逼我的…” 两人对峙良久，眼看着朱大典沉默下来，季渊以为朱大典还在犹豫不定，于是再度掏出一张银票压力上去，就看到朱大典神色微变，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 “行，这买卖本官接了，不过新式弗朗机炮，火绳枪这些东西有内卫和廉政公署那帮狗盯着，目前肯定搞不到，但是城防军手里的家伙式和炮本官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这已经是本官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要不要随你们…” 朱大典快速将桌上的银票收起，然后咬着牙，艰难的说道，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脑门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朱大典最终做出抉择，又看到此时朱大典的模样，季渊心中大抵猜定这恐怕已经是眼前这位大人的底线了。不过也无妨，他这次来的任务就是为南军搞到火器就行，再者，只要这次朱大典入了坑，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呵呵…聪明的猎人一定要有耐心… 想到这里，季渊眼神闪烁，客气的说道： “要，肯定要的，您能答应提供火器，在下已经不辱使命了，至于暂时搞不到符合清单上要求的，在下回去之后一定向家主秉明情况，相信家主一定会理解大人的难处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嘛，合作愉快。” 闻言朱大典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度坐下拿起茶碗喝了起来，稍顷，朱大典突然开口说道： “下次…换一个人过来。” 季渊闻言脸色微变，心中暗骂这个朱大典拔吊无情，这买卖是他谈成的，换人？那他还怎么继续在自家家主面前立功？于是不满的说道： “大人，如此这般，怕是不太合适吧？” 朱大典却是不为所动，淡然说道： “如今内卫眼线颇多，你频繁出现在淮安府恐有暴露的危险，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要是想不通就回去问问季沧苇，或者，本官可以现在就将你抓起来，你猜朝廷是信你还是信我？ 而且，附送你一句，你的价值已经用完了，杀了你，季沧苇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季渊当下脸色再变，盯着朱大典看了一会，最终说道： “好好好…朱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受教了。就依大人之言便是…只是这下次联络的时间和地点，还请大人告知。” 朱大典头也没抬的回道： “等通知…” 季渊身体僵住，心中怒急，勉强压制住自己，起身说道： “既如此，那在下便回去等大人的好消息了，季某告辞。” 朱大典依旧淡然的喝着茶，头也没抬，就这么喝着茶…季渊见状，默默转身离开。 待到季渊离开，朱大典才缓缓的抬起头，勾起了嘴角。 而回去之后的季渊，将住处的东西砸了个稀烂，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能狂怒，恶狠狠的说道： “朱…大…典，你给我等着，希望你不要落到我手里…” “来人，收拾东西，咱们回南京。” … 不久之后，朱大典向南京秘密传去消息，告诉季沧苇等人事情已经敲定，有人愿意出五百支火铳，不过如今北方大疫刚过，物资紧张，要求将原定的价钱换成等价的粮食或者药材等物资。 对于这个要求，许心素，安和民等人商议之后自无不可，双方很快敲定交易细节。 崇祯十七年五月，一艘满载粮食，药材等物资的货物沿着京杭大运河抵达淮安府，而另外一艘由淮安府驶往风向的军资货船途中遭遇水贼，整艘船被劫… 消息传开，第一军当即出动大军四处搜捕缉拿凶手，动静闹的很大，最终只找到被劫的货船，还有没来的及被“处理”的船员，而船中货物不翼而飞，凶手也没有找到，最终不了了之。 随后的几月之中，长江一线使往淮安府的漕船突然增多，与此同时，南下和出海的商船被劫，陆运商队被劫，货物丢失，被盗等情况时有发生，凶手却是迟迟没有抓获，怒急的孙应元最终进行了一次严打，全线戒严，将长江以北地区的山贼，土匪全部清理了一遍，杀的是人头滚滚，那架势，狗路过都得挨两巴掌… 至此之后，淮安府境内匪盗断绝，治安为之一肃，再无拦路劫道的事情发生… 第294章 施保罗被抬走了… 随着崇祯十七年孙应元整肃淮扬凤庐地区，各处隐藏的山匪路霸被杀的杀，抓的抓，淮安府城那边的老百姓，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第一军军士押着一队队的怂的跟孙子似的土匪恶霸们过来移交给府衙捕快，然后被押入大牢候审。 淮安府大牢之中，众多积年悍匪排排蹲，这些人以前为了争夺地盘冲突不断，相互之间打生打死，结了不小的仇，如今反倒成了一个牢房的狱友，正围在一起相互探讨经验。 “这位兄弟，你不是黑风寨的邱麻子吗？好久不见，你也进来了啊？” 邱麻子看了一眼跟他打招呼的人说道： “嗨，原来是草甸沟的老十八啊。啥也别说了，能进来都算不错了，老子到现在裤子还是湿的呢…” 一旁的一个狱友深有同感的说道： “小弟不才，南山小旋风崔老六，兄弟说的太对了，这帮官军就特么不是人啊，上来就让咱投降，我们老大好歹也是道上混的，哪能受这个气？ 于是我们老大准备放两句狠话再投降，结果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用大炮一顿嘎嘎乱轰，寨子瞬间就没了…” “你前面几个当家的呢？咋就剩你一个了？” 邱麻子好奇问了一句。崔老六惊恐的说道： “老二，跟老大一起被轰没了，老三老四逃跑，当场被射成了筛子，老五躺地上装死，结果被官军补枪，那血沫子溅了我一脸…” 老十八插了一句： “那你咋好好的？” 崔老六劫后余生般的说道： “我当时在寨子外面警戒，见到官兵过来直接就跪了，从上场跪到下场，他们没把我当回事，直接带回来了。” 众人：“…” 众人双目圆瞪，直呼好家伙，你这么怂你爸妈知道吗… 崔老六随即一脸好奇的看着其他几人问道： “别老说我啊，你们呢？邱麻子，你们黑风寨实力可不弱，上百号人呢。咋就剩这点了？” 邱麻子老脸狠狠抽了一下说道： “说啥？跟你们一样，想反抗一下，结果要么被打成了筛子，要么就是被大炮轰成了零件，我们大当家身上的零件到现在都没拼齐呢…太凶残了…” 老十八一脸不愤的说道： “妈的，我们才冤呢。本来咱看到官军推着大炮围过来，白旗都插好了，就等着投降了。结果官军里面走出来个叫李二牛的大块头，直接喊话让我们反抗，不配合的话就直接轰我们，当场就给我们整不会了。 咱老大多少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想着官军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配合一下就配合一下吧，大不了他们一开枪咱们就投降。 结果，这一配合整个寨子就剩我一个了。造孽啊，咱草甸沟就在漫山遍野的白旗之中被灭了，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众人：“…” 众人听完嘴角直抽抽，纷纷对老十八投去同情的目光。该说不说，你们惨不惨不知道，但他娘的是真的冤啊… 这时候又一个人开口道： “你们那都是罪大恶极，被打了也就被打了，可我们是良民啊，只不过是在村外设卡收个过路费而已，待遇都和你们一样了。关键是，村长把我们几个押着交出来了，结果村长也被一起抓起来了…” 村长：“你特么给老子闭嘴，你个坑村的玩意儿，当初就该给你塞回你妈肚子里去！造孽啊…” 众人：“…” 接下来，大家一个个的都开始交流起经验教训，最后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与此同时，孙应元那里该抓的人没抓到，江淮一线的走私商也和山匪路霸一样，遭遇到了毁灭性打击。 被抓的走私商一个个也不喊冤枉，直接就对着空气咒骂那些个劫掠物资的缺德玩意儿。大家争先恐后的表示，只要官府放他们一马，他们愿意戴罪立功，一起帮忙抓那帮狗崽子… 结果自然是被无视了… … 南京方面，叛军统帅施保罗看到史可法押运来的一车又一车的火器，整个人开心麻了。同时他也是一脸诧异的对着史可法问道： “亲爱的史…你可真是上帝的使者啊，有了这批火器，我将为我们的王训练出更加强大的军队… 不过，您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下其他的这些武器以及他们的功能？” 史可法本心是不愿意跟从襄王的，但是当年南方叛乱时他没来得及跑，安和民等人利用《金陵时报》疯狂给史可法抹黑，将他塑造成清君侧的急先锋并给他打上了东林党的标签，再有就是叛军用他的一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胁逼迫史可法就范，在族人被饿了三天之后，看着家中小孩啼哭不知的史可法屈服了… 这时代的汉人心中是高傲的，他们看老外不像现代人那么屈媚。看着施保罗说的话，史可法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暗骂一声蛮夷之人便开始给他讲解起来： “这个是天启年间兵仗局生产的火绳枪，又叫火铳，射程在一百步左右，可破甲…” “这个是当年王恭厂制造的三眼铳，可以三连发，近战可破三层甲，打鞑子的神器…” “这个叫神火飞鸦，可引燃箭矢飞至敌人面前爆炸，是破阵攻城的利器。” “这个是火龙出水，糊筒外绑的是第一级火箭，龙口内有第二级火箭，射程可以达到1.5公里…” “这个是十眼铳，每节一发，可以十次发射，射程较短…” “这个是虎蹲炮，轻便，但是射程不远…” … 最后，史可法有些唏嘘的总结道： “这些武器都是天启年制造生产的，最新的也是崇祯初年工部生产出来的，北边的军队已经将他们淘汰了。 唉…可惜了，要是能搞来北边的弗朗机炮就好了，听说那个炮现在已经能自由移动，还能调节角度变更射程，还有大将军炮，那可是重炮，连城墙都能炸一个窟窿的存在，那才是神器啊…” 随着史可法的介绍，施保罗的嘴巴逐渐张大，他们西方主要使用的武器就是火绳枪和轻便火炮，没想到大明火器种类竟然这么多，连射武器居然都有，太可怕了，太先进了… 而史可法则不是这么想的，他在介绍大明这些火器的时候，有个问题没有说，就是炸膛，那天杀的朝廷工部，生产的火器跟烧火棍没啥区别，打不到三枪必定炸膛，基本是伤敌一百自损二百… 不过王婆卖瓜，强烈的汉人自豪感不容许他在老外面前说出自家东西的不好。至于使用结果，那就让这个施保罗自求多福吧… 介绍完武器之后，史可法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而施保罗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当火器发下去之后，叛军以为这是夷人运来的武器，虽然熟悉但也没太在意，文盲吗，你就是把字写在那他们也不认得。 紧接着第一天训练…炸膛… 第二天训练…炸膛… 第三天训练…没炸膛的炸膛… 这下子士兵们炸锅了，实弹射击的时候接连着炸膛，这还不算，有一个神火飞鸦因为操作不当，直接原地炸了… 几天下来，一个营的士兵被炸死炸伤上百号人，大家终于发现，这特么哪里是西夷人的枪械，这特么就是坑逼工部制造的烧火棍啊…肏… 结果就是无论施保罗用什么手段，火枪营的士兵就是不参加训练，一个个都在赖在军营中摆烂。大家也不傻，你用军纪杀我，我还能死的痛快些，用那个劳什子烧火棍，一旦炸膛那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施保罗：“…” 该死的汉人，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神奇的军械怎么能不用呢，于是他怀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一下，然后…然后他被抬走了… 第295章 辽东将门 崇祯十七年夏，辽东，锦州。 朱梅正眉头紧锁的坐在那里，身边辽东系大将高第，广宁兵备使张凤翼，尤世禄，矛元向，马世龙，总兵金国奇、靳国臣，吴襄，吴三桂，辽东巡抚王之臣，还有一个没叛逃的祖大乐，齐聚一堂。 朱梅揉着眉头说道： “我辽东军中，战力最强的当属祖家的本地家丁，吴三桂的关宁军自己曹文诏手中的关宁铁骑。如今贼子祖大寿，祖宽叛国投敌，手下劲旅死的死投的投，曹文诏被调任山海关，又带走了关宁铁骑。 我辽东军实力损失惨重，目前只剩下吴三桂手里的关宁军，和本督手下的标营尚且建制完整，当下秋收在即，我料定鞑子近期必然会来抢粮，诸位都议一议，有何对策？” 祖大乐如今是场中唯一没有跟随祖氏叛逃的一支，其中自然是有两头下注的因素，更多的是祖大乐多年来与女真人厮杀，手下女真人的亡魂太多，早已没了退路。再就是他年纪大了，就算叛过去也没能力在打生打死取军功了，还不如留下，争个忠臣的美名。 此时，见朱梅提及祖氏叛逃之时，不免有些尴尬，于是便一言不发，如老僧入定一般当起了木头人。 总兵高第出言道： “大人，女真每年秋收来犯已然成了惯例，祖氏刚刚叛逃，招募的新兵尚未形成战斗力，目前我辽东军战兵总数不过三万，想要和女真人正面对抗根本不可能，为今之计，只能在女真人到来之前提前抢收，收不完的就一把火烧了了事。” 吴襄反对道： “高将军此言不妥，我辽东一地，连连战乱，商旅绝迹，物价飞涨，朝廷的饷银虽然没少发，但咱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要是再把即将收成的粮食烧了，恐怕这个冬天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吴家与清军关系暧昧这个情况，军中早有风言风语，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众人此时对吴襄的感观也好不到哪里去。马世龙眼神不善的看了吴襄一眼道： “不烧了，留着资敌吗？大人，如今我辽东军面临的情况越来越窘迫，朝廷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内阁以及陛下对咱们已经失望至极。 当务之急是要提升我辽东军战斗力，打出点战绩出来给大家看看，如此我辽东才能重新受到陛下的重视。 末将建议效法关内，将各军打散重组，然后按名册派发军饷，如此，将会大大提升我辽东军战力。” 其他人听了虽然认为是对的，但还是纷纷反对。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大家都明白，手里的嫡系才是自己在军中立足的本钱，打散重组就意味着他们多年积蓄的势力都将烟消云散，没有了大量的银钱畜养家丁，手下装备精良的家丁们也将不再忠诚于他们。至于其他的底层士兵，那般炮灰般的存在，谁会去关心他们… 于是整个场面便冷了下来。这时候，吴三桂冷着脸说道： “我反对！打散重组不但不会增加我军的战斗力，反而会让我们辽东军整体战力下降一大截。我关宁军个个都是精锐，敢和鞑子硬碰硬，合击，阵战都是最强，打散之后，优势全无，还怎么打？” 高第怒声道： “你手下关宁军不过五千，不改变，面对鞑子的精锐大军，你能打几个鞑子？哼，每年你关宁军吃掉多少军饷，心里没数吗？嘴上说的冠冕堂皇，暗地里还不知道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吴三桂闻言拍案而起，指着高第说道： “高第，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胡乱攀咬！有种跟我出去比划比划，看小爷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高第也不怂，怒目反击道： “啪！无毛小将，本官怕你不成！” 吴襄这时候出言假惺惺的说道： “三桂，高将军乃是军中老将，不得无礼！” “哼！” 吴三桂闻言闷声不吭，眼中却是杀意满满。 巡抚王之臣见场面陷入僵局，出来和稀泥道： “诸位都退一步，如今大战在即，我等当同心协力，切勿生了龌龊，给女真人有可乘之机啊。朱大人，本官建议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秋粮的问题啊…” 看着这场面，心中哀叹一句，这辽东军没救了…朱梅心中早已经不满，他有心改革辽东军政，奈何每次都阻力重重，要不是女真年年入侵劫掠，使得他没办法放开手脚，他早就对这帮辽东军将动手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这些反对派在战场上消耗掉。朱梅心里诸般谋划，面上却是严肃的说道： “高第，吴三桂二人公然于帅帐咆哮，各领十军棍，不容再犯！” 二人齐声道：“诺！” “至于秋收一事，巡抚大人，就交由你组织城内民众抢收，本官会派出各军协助收粮，速度要快。收不完的直接烧了！绝不能留给鞑子。 另外，关于军粮供给不足之事，本官准备拿出一部分军费从关内皇庄粮站中购买。尤世禄，你部负责押运！” 尤世禄：“诺！” “接下来为了应对鞑子入侵，本官来安排一下各部的防区…” “祖大乐，你部三千人马防守松山…” “诺！” “矛向元，你部三千人马驻守杏山…” “诺！” “高第…” …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朱梅最后说道： “诸将即刻领军前往驻地，务必严防死守。另外，此次大战之后，我部标营将和高第，尤世禄，张凤翼部合军一处，打散重组之后再重新分配，今后各军军饷将由军需官统一发放至军士手中，此乃大势所趋，诸位好自为之吧…” 众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异口同声道： “谨遵经略大人军令，末将告退！” … 关宁军驻地，吴三桂父子回营之后当即关起门来开始了密谈。 “父亲，朱梅那个老东西心思不纯，这是准备要搞我们的节奏啊，我等还需早做准备…” 吴襄一边帮挨了军棍的吴三桂上药，一边说道： “三桂啊，为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切勿冲动，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你就是不听，你看这打的，血肉模糊的…唉…” 吴三桂不以为意道： “爹，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您就别絮絮叨叨了，咱还是说正事吧…” 吴襄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说道： “行了…行了，别动，爹都知道。有一点经略大人说的没错，大势所趋啊…” 吴三桂转头看着自家老爹说道： “爹，关宁军是我吴家的本钱，一旦没了，以后咱们怎么在辽东立足？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吴襄还是不急不慢道： “急啊，怎么不急。不过有人会比咱们更急，这出头鸟可不能咱们来当。咱们要做的就是轻轻的推那么一下就好了…” 吴三桂眼中精光闪动，试探着问道： “爹，您是说那位？就算他动了，其他人靠得住吗？” 吴襄不置可否道：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不过啊，这天下啥都能变，唯独利益他变不了… 快，转过去，爹给你上药。记得啊，凡事多动脑，要谋定而后动…” 说着吴襄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吴三桂：“嘶…轻点…轻点…疼…” 吴襄：“疼就对了…” 吴三桂：“…” 第296章 日本使团 崇祯十七年秋，在朱由检团队的不懈努力之下，大明北方终于迎来了十七年以来的第一个丰收年。这个丰收不是指粮食意义上的丰收，而是指这一年，无病，无灾，无战乱，而且在中央大力推行以工代赈，大量兴建基础设施如修筑直道，植树，清理黄河及大运河河道，加固堤坝，引水开渠等等，再加上高产农作物玉米，番薯，马铃薯等等的推广，使百姓手中有了余粮和余钱，生活得到极大改善。 同一年，洪承畴在湖广地区开始清查田亩，推行摊丁入亩。对此，朱由检给予了足够的支持，不但抽调大量的皇庄骨干前往湖广地区，同时也将内卫派驻湖广，实时监控辖区内各大中小地主的动向。 新政自然是遭到了大量地主的士绅的反对，对于这个情况，洪承畴授意内卫收集资料，并以宴请为名将反对新政的大小地主官绅集中之后，悉数缉拿，送往京师候审。并指使部下在中途设伏，利用孙应元清除长江以北匪盗之机，将一众囚犯悉数坑杀… 与朝鲜，日本的海贸，以及朱由检推行的工商皆本的国策，使得商业蓬勃发展。各种新兴的产业，如纺织作坊，缫丝作坊，棉衣作坊，养鸡场，烧砖厂等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摊丁入亩等新政的推行，使得大量流民获得了土地，百姓们害怕土地再次被兼并，再加上皇庄内部的优惠政策，比如庄户免费入学，毕业包分配，平价粮店，平价盐店，平价农具，平价粮种等等，让百姓们趋之若鹜，纷纷带田加入皇庄，使得皇庄规模不断扩大。 对于老百姓来说，一来，田地放在自己手里面，早晚会被黑心的地主老爷想办法弄走，加入皇庄虽然把土地给了皇帝老子，但土地的使用权还在，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谁敢动皇帝的地？ 二来，虽然现在皇庄内外的百姓享受同一政策，但不患寡而患不均啊，该死的从众心理，也成为了皇庄加速扩张的原因之一… 为了应对皇庄的极速扩张，更好的统一管理，朱由检在内廷二十四监的基础上增设司田监，同时抽选内卫，暗卫对其进行监管。高宇顺任司田监秉笔，由侯恂统一管理。 崇祯十七年九月，随着各地秋粮陆续入库，农部大臣为减轻农民负担，上书朱由检，请求改粮税为三十税一。 对此朱由检的批复是： “出粮救济的是朕，出种子的是朕，出钱的是朕，出地的还是朕，降什么降？不但不降，今后还要力行士绅一体纳税，谁不交税，朕就抄谁的家…” 批复完之后，朱由检转头又下旨给毛文龙，命令廉政公署开展反腐倡廉行动，务必将整个北方官员全部筛查一遍，同时指使吏部李长庚，从九月开始对官员政绩进行考核，凡弄虚作假，懒政怠政者一律罪加一等：当然，朱大典除外… 于是这一年下半年，大明北方官员除了处理政务以外，全都在忙着应付检查，那叫一个苦不堪言…更坏的是，在廉政公署的清查下，当年就爆出了一百起贪腐案，各地共计两百多名官员涉案落马。 朱由检闻讯气的直跳脚，因为很多涉案官员都是毕业于皇庄学院的学生。朱由检当即批复，追缴脏款，主犯斩立决！ 紧接着就是各地官员被押赴京师，由三法司逐一核准案件之后，众多贪腐官员在菜市口排排站，杀的人头滚滚，一时间官员噤若寒蝉，百姓则是拍手称快… … 而就在同年十月，一队数十人的日本使团由大沽口抵达北京。 养心殿。 李信，宋献策，施鳯来等人正在商议政务，顺便讨论南下之事。正在这时，礼部尚书梁廷栋入殿觐见。 “陛下，日本使团入京朝拜，臣已经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之中，何日接见，请陛下定夺…” 宋献策眉头微微皱起，质疑道： “陛下，现在方才十月，这一不逢年，二不过节的，日本使团怎会突然来我大明？怪哉怪哉…梁大人，使团成员可确认是倭人？可有递交国书？” 梁廷栋闻言有些尴尬道： “一行十五人，确认是日本人无误。但是…但是没有国书，他们说在海上遭遇风浪，国书随货物沉入大海之中了…” 宋献策和李信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继续的说道： “陛下，自倭寇犯我大明沿海以来，日本使团已经多年未曾来京师朝贡，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廷栋听着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主要是这几年他礼部的业务多在红白喜事上面，这猛不丁来了个外交使团，业务难免生疏了… “陛下，臣有罪…” 朱由检也听出了点门道了，不过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出声道： “梁廷栋，你这么多的礼部尚书算是白当了啊。朕再问你一遍，确认都是日本人？没有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混在里面？” 朱由检这一问，把本来确认了的梁廷栋给整的不自信了，于是改口说道： “陛下，这群人说的都是日本语…老臣…老臣这就回去再确认一番…” 朱由检再问： “那你知道该怎么确认吗？” 梁廷栋俯身道：“老臣知晓，老臣这就回去按流程再查一遍，身份证明，通关文牒，倚仗文书，国书敕令等等…” 朱由检又问道： “那你之前是不是这么查的？” 梁廷栋回道： “是的，陛下…” 朱由检反问道： “那你现在回去再查一遍，还不是一样？” 梁廷栋：“…” 李信等人见状也不由得看向朱由检，心中奇怪，不这么查，还能怎么查？ 朱由检见众人都看着他，也不卖关子，坏坏的说道： “梁爱卿啊，你一会儿回去之后，带他们去汤池泡澡去，真听说真正的日本人都是兜止尿裤的，你到时看，若是其中有人没有穿止尿裤，那人必定不是日本人…” 众人：“…” 好家伙…这么草率的吗… 梁廷栋：“陛下圣明，老臣这就去办…” 朱由检提醒道： “嗯…对了，记得洗澡的钱让他们自己付，堂堂使者，总不能不带钱就来吧…” 刚准备离开的梁廷栋差点没闪到老腰，心中吐槽道：陛下，你要不要这么抠…嘴上却是说道： “老臣遵旨…” … 待梁廷栋离开，朱由检神色严肃道： “施阁老，你去安排下，在没有确认这波人身份之前，不要让他们与任何朝廷官员接触。” 施鳯来：“是，陛下…” “李若琏，马上安排内卫，严密监视这波日本人，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李若琏：“臣遵旨！” “魏忠贤，安排暗卫，给朕将他们来时的行迹一五一十的查清楚，特别是来大明之前的。” 魏忠贤：“是，皇爷。” “传旨给秦柱国，马上调兵加强兵仗局等重要设施的防御。李信马上回营，城外大军戒严。传讯给郑芝豹，让他注意沿海，谨防倭寇来犯…” 众人：“臣等遵旨。” 朱由检挥挥手道： “倭人畏威而不怀德，有备无患，在情报没有明确之前，诸卿切勿大意。好了，都散了吧…” “谨遵陛下御旨，臣等告退…” 第297章 冒牌货 崇祯十七年十一月，御前会议之上，李信，施鳯来，宋献策等人终于将南下细节敲定，最终问题又纠结在了统兵人选之上。 此时朱由检手下嫡系大将有： 山海关蓟州镇总督曹文诏， 宣大镇总督满桂， 屯兵山陕边界的延绥镇总督沈寿崇， 登莱镇总督孙传庭， 中央戍卫的第二军指挥使秦良玉， 屯兵长江一线的第一军指挥使孙应元， 各军之中将星璀璨，领军之人暂且不表，其他如宣大军中的张鸿功，白杆军中逐渐成长起来的马祥麟，禁卫军中的张鼐，登莱军中的刘兴祚，延绥军中的贺人龙… 第一军中更是将星云集，不单有孙应元，周遇吉等老将，新调任的赵光瑞，李过也是战功赫赫… “陛下，军部五席，赵，秦两位老将军年事已高，郑将军善水战而不善陆战，只剩下李，张二位将军，不知陛下属意哪位将军挂帅出征？” 兵部大臣王在晋给朱由检分析之后问道。朱由检稍作思忖之后说道： “南方士族大绅盘踞，势力错综复杂，面对朝廷大军，这群人必定誓死反抗。而我方休养生息不过一年，物资钱粮有限，此次南征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挂帅之人非李信不可。” 众人闻言心下一寒，以李信的手腕，这南方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施鳯来面露担忧的说道： “陛下，南方诸省之民也是陛下之子民，若杀戮过甚恐有伤天和，且大族之人也不是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枉杀之下，恐不利于我大军快速平定南方，还请陛下三思啊…” 内阁众人与施鳯来想法一致，纷纷赞同道：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 李信反对道： “诸位，大势之争，怎可有妇人之仁？自南方五省叛乱以来，已有数年之久，你们所说的那些人，其身在南方无论是被逼与否，皆有资敌之嫌，既已资敌便取死有道，杀了也不算冤枉。” 李长庚反驳道： “将军此言差矣，岂不闻身在曹营心在汉？污泥之中亦有青莲，若行善之人无辜枉死，天理何在？再说了，若能拉拢一些反对叛军之人，我大军南下的损失也会少一些，岂不美哉？” 赵率教老神在在的说道： “按现在的作战方略，再加上第一军的战力，李大人说的那点支持，有没有都无所谓。就如耕田一般，不行的话多犁几遍就是。” 众人无语，军部的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狠，但是我们现在说的是军力的问题吗？ 见两方人马争论不休。于是朱由检咳嗽一声，阻止了众人继续争论，然后冷声说道： “古人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们只看到士绅大族中有好人，善人，那百姓呢？百姓何辜？” 被朱由检这么一点，大家都沉默了，因为，无论是军部还是内阁，他们居庙堂之高，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放任众人反思了一会儿，朱由检再度冷声说道： “自南方勾结西夷开始，便已经是万死莫赎。李信，本次南下作战方略不变，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权。不过对于那些对大军南下有贡献的人可酌情处理。 诸位，此事到此为止，大明不应分裂，记住！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汉土。叛明者当永入地狱！” “诺！” “臣等谨遵陛下御旨！”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李若琏和魏忠贤正好联袂而来。 “陛下，那群倭人的行踪已经查实，请陛下预览。” 说着，魏忠贤，李若琏二人分别将手中的情报递了上去。朱由检一边打开看，一边吩咐道： “李信，宋献策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臣等告退…” … 待朱由检看完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而又将情报交给了李，宋二人查看。 原来这伙日本人压根就不是日本使团，而是偶然漂流到中国的。人数也不是十五人，而是五十八人… 崇祯十七年四月，他们从三国村的新保分乘船三艘，出发到松前去做买卖，先在能登那里停留了十五天等天晴，然后到达佐渡。又在那里等了二十几天天晴，在五月十日从佐渡出发。可是立即遭遇风暴，昏天黑地在海上漂流了十六天，最后漂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辽东沿海。 这里群山连绵、漫山遍野森林茂密，完全没有人烟。这五十八人中有武士出身的船主国田兵右卫门、商人竹内藤右兵卫以及宇野与三郎等人，他们组织人手去取水，从山上伐木来修理船只，停留了十天左右，重新出航。可是这次又被风吹到了西边五十里左右的地方。到了离岸一里左右的海湾，忽然有十多艘女真人小艇围过来，发现来者后有三人上了日本人的船，热情邀请他们上岸，并展示手中有人参。 商人竹内藤右兵卫等人于是起了贪念，认为这里的土人愚昧，打算要用自己带来的米换人参，哄骗这些土着透露出人参产地，他们得手回家后就可以转手赚大钱。女真人同意了，第二天这伙人利欲熏心，留下船主国田兵右卫门及竹内藤右兵卫的仆人等14人，其余四十几人都上岸去了。 结果他们上当了，上岸走了一个时辰后，感觉不对头了，但已被四面八方的女真部落民团团围住，被弓箭射杀了大部分人。而这伙日本人在海上漂流时把武器都抛下大海了，此时毫无抵抗能力，被撵兔子一般的屠杀。 留守船上的日本人也被袭击，只有船主与14岁的仆人竹内藤藏活下来了。五十八名日本漂流者最后只剩下十五个人活着，被带到女真部落的村里，让他们到田里割草。 这十五人中有一人会江户小调，在女真人节日之时倾力讨好，待到女真人大醉，十五人连夜出逃，找到自己的商船后，最终越过朝鲜辗转来到大明。 来到大明后，船主国田兵右卫门、商人竹内藤右兵卫又起了歪心思，他们谎称自己是日本国的使者，打算以进贡的名义，用船上廉价的货物换取明朝皇帝的赏赐。 因为从大明的传统来说，一般情况下，不管小国进献了什么不值钱的土特产，大明皇帝为了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仪，都会赐下大量名贵的财物作为回礼，这一来二去，那利润可就大的惊人了。 情报上面自然不会这么详细，只不过是将他们的行经路线，人员情报给查了个底掉，但是这也就够了。 日本人的想法很不错，可惜他们选错了对象。朱由检从穿过来就过苦日子，然后又挨了老天赏下来的十七年的天灾，再加上战乱等等，给他整的欲仙欲死，现在的他抠的不要不要的，魏忠贤都给他薅秃噜皮了，那几个小卡拉米纯属是在想屁吃… 李信，宋献策二人看完情报之后也立即反应过来，脸上显出怒色。 宋献策：“陛下，这帮子倭人真是好大的狗胆，玩仙人跳玩到我大明头上了，必须要严惩！” 李信倒是很简单的说道： “陛下，都杀了吧…”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 “先解除警戒吧…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行事怎么还这么冲动？子曰以德报怨懂不？来，附耳过来…” 两人被朱由检一顿训斥，还觉得是自己冲动了，听完朱由检的骚话之后，两人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格局小了啊… 正在两人感叹之际，朱由检说道： “来人，去把张世泽给朕叫过来…” 第298章 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 张世泽这个二世祖，虽然他对大明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他的理想就是吃喝玩乐，快意人生。可是现实与理想总是不一样的，自从当年他一时鬼迷心窍入宫打小报告之后，就被朱由检看中，给扔进了禁卫军，被训的起飞，忙的起飞，光荣的成了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顶哪里… 这会儿完成今日捉老鼠任务的他刚刚回京，便被安排带队入宫值守，正抱怨着大明都休养生息了凭啥他还不能休息的时候，宫内传旨的小太监到了… 于是刚刚安排戍卫任务到一半的他麻溜的将工作丢给了副将，自己一溜烟的跟着传旨太监入宫去了。嗯，是的，他憋坏了，这把准备跟朱由检请个假出宫去玩，他说的，耶稣都拦不住… … 这边张世泽刚入养心殿，便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准备诉苦请假，那边朱由检开口了。 “世泽啊，我的好兄弟，这些年辛苦你了。朕准备给你放个假，让你出宫去溜达溜达…” 张世泽的表情凝滞在了脸上，看！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唉，我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陛下如今还是这么关心我，我竟然还想着偷懒，当真枉为人子啊… 心里这么想着，张世泽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愧疚，立马换成一副感动的模样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看着张世泽一副感动的模样，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的眼光，这张世泽…良善啊。看着张世泽时刻准备跑路的样子，朱由检说道： “世泽啊，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出去玩多没意思，朕给你找了个伴，如今人就在驿馆待着，你一会儿出宫去寻他们吧，希望你会喜欢…” 张世泽这会儿更加感动了，陛下好人啊…看来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陛下还是认可的，不然怎么还怕自己一个人玩的无聊，还给自己找个伴呢。不过要是个美女就更好了… “陛下，臣惶恐，臣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张世泽那努力克制，激动不已的样子，一旁的李信，宋献策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默默为其默哀起来，这傻孩子，一会儿得哭… 而那边，朱由检有点不忍心了，想了一想，算了，不说了，一会儿安排人给他说一下吧。于是转头看向宋献策道： “嗯…宋卿，你陪世泽出宫一趟，顺便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一下，朕这里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宋献策：“…” 张世泽一脸欣喜道： “陛下圣明，臣告退…” … 随后，张世泽火急火燎的拉着宋献策出了宫，马车快速的行驶在新修的道路之上。车内，张世泽正在滔滔不绝的向宋献策炫耀着： “老宋啊，咋样？这个马车可是最新生产的豪华顶配版，兄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呢。您看这座位，上面包着双层牛皮，下面可是用了最新式的弹簧，那减震效果杠杠滴…” 宋献策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个上面，看着张世泽一脸兴奋的模样，他正在思考该怎么跟张世泽开口。于是不咸不淡的回到： “嗯，这马车陛下前段日子赐给了我一辆，免费的…” 张世泽：“…” 无形的凡尔赛最为致命。不过张世泽很快调整心态，再次说道： “老宋，一会儿咱们先回我家，这次陛下好不容易给兄弟我放个假，我得回去多拿点钱备着，然后咱们就去驿馆接人，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咱哥俩好好潇洒潇洒…” 宋献策一脸无语，正准备开口，英国公府便到了。张世泽赶紧拉着宋献策下了马车，然后直奔家中府库而去，捞了一把新币也不管多少，转头换了身衣服，就带着宋献策直奔驿馆而去。等到张之极赶过来想见下自己儿子的时候，两人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如今的京城，百官各自有自己的住所，而朝廷大员尤其是核心武将的家眷则被统一单独安置。他们都被朱由检集中安置在皇宫不远处毗邻而居，家家户户都有朝廷安排的军士执勤护卫，每日巡逻，以保证朝廷重臣家眷的安全，遇到紧急时刻，朱由检会将将领家属的家眷接入皇宫避难。这也是张世泽他们能那么快到家得原因之一… 城外的南海子则是各地藩王的聚居地，那里朱由检为各大藩王修建了豪华的别墅群，同样安排了军士值守巡逻，护卫藩王安全。 这到不是软禁，藩王们是可以自由外出游玩的，只不过会有朝廷安排的亲卫随同护卫，而原先各藩王下属的卫队臣属则被朱由检收归朝廷，文官考核之后按能力大小外派到各处任职，部队则是打散到各军之中。 如今的藩王虽然没了封地，但是个个都如拆迁户一般，有钱，有身份还有自由，只要不谋反，明面上朱由检便不去管他们。 而武勋们则是按照买断退休制，除了保留爵位之外，也都分到了一大笔银钱养老。与藩王不同的是，藩王都入股了四通商行，每年都有分红拿，而勋贵没有… 言归正传，出了府之后，张世泽一行则快速奔向驿馆，捣巧的是，驿馆就在城内，因此宋献策在纠结了一下之后，再次准备开口，可是二人的马车已经到了驿馆门口了。 此时驿馆的驿承早已经先一步接到通报，正待着一众日本人站在门口等候。见打着英国公府标志的马车，驿承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宋献策知道他不能在等了，于是一把拉住正要下马车的张世泽。张世泽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呢，见自己被宋献策拉住，奇怪道： “宋兄，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是不是有病？你等我接下人，一会儿带你去李时珍那里看看，放心，不耽误事儿…” 宋献策心里草泥马来回跑动，尼玛，要不是怕你接受不了，老子至于这么婆婆妈妈吗？行，我有病，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想到这里，宋献策很干脆的松开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那里，安静的让张世泽心疼… 张世泽见状不疑有他，转身便下了马车。驿承躬身一礼道： “下官京师驿馆驿承洪七，参见世子殿下。” 张世泽摆摆手看向驿馆之中，直接忽略了眼前站着的十五个歪瓜裂枣。见驿馆中无人，转头又对洪七说道: “免礼，免礼，你这应该先一步接到宫里的消息了，小爷我是奉旨来接人的，人呢？” 洪七一脸纳闷，我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吗？十五个人也算乌泱泱一片了，感情您把人家当空气了。 洪七尴尬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声说道： “世子爷，就是下官身后这些人啊…” 张世泽闻言扫了一眼一众日本人，然后很淡定的转身，优雅的上了马车… 洪七：“…” 日本人：“…” 第299章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张世泽上车之后，看着宋献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那里，心里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再次向宋献策确认道： “宋兄，你确定陛下让我接的是外面那群矮冬瓜？” 宋献策看了一眼张世泽说道： “嗯…是的。” 张世泽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再次不甘心的问道： “确定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人？” 宋献策淡然的点点头： “确定…” 看着宋献策不似作伪的表情，张世泽的小心肝顿时凉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 宋献策很无辜的回道： “我想说来着，你没给我机会啊…” 肏！张世泽气抖冷…说好的兄弟呢？说好的情义呢？不给女人就算了，给个男的是几个意思？而且还不是一个，是十五个… 看着马车外面那群鼻下一撮毛，头上地中海，矮趴趴，罗圈腿造型的一群人，张世泽内心哀嚎，妈的！终究是错付了啊… 旋即又哭丧着脸一把抓住宋献策道： “哥啊…兄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军务在身，我不请假了行不？” 宋献策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回了一句： “你猜？” 张世泽：“…” 罢了，生活就像是那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张世泽整理了一下心态，重新坐回到宋献策对面说道： “行吧…说说吧，陛下要我干啥？” 见状，宋献策对张世泽又高看了一眼，这张世泽心态调整如此之快，难得啊。于是宋献策将事情因果给张世泽说了一遍，之后又将朱由检的计划详细告知。 张世泽听完先是气愤，而后又平静下来，坏笑着说道： “不愧是陛下啊，这损…这计谋就是高。烦请宋兄回去告诉陛下一声，这事儿我熟，一定办的妥妥帖帖的。” 宋献策斜睨了张世泽一眼，他本来想说悠着点，又想到外面那群是倭人，便息了这个想法。于是抱拳道： “张兄放心，话我一定帮你带到。此地事了，在下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看宋献策准备下车，张世泽一把拉住他说道： “哎…宋兄这是作甚？这里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走回去多麻烦。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您就坐我的车回去吧。” 宋献策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问道： “那你怎么办？” 张世泽坏笑着说道： “我？打车啊…那么多人，我这小马车哪里装的下，再说了，他们配吗？” 宋献策闻言眉毛一挑，好家伙，从这里就开始了啊。 “行…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祝张兄玩的愉快…” 正当驿馆门口一群人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就见张世泽悠然的再度下车，来到驿承身边问道： “洪七，这就是倭国来的使节？” 不待洪七搭话，人群中的宇野与三郎回道： “是滴，我们滴，日本使团滴干活，此次是受幕府将军滴命令，来此朝拜明朝大皇帝，重修两国滴友谊。这位是我们滴主使国田兵右卫门大人，这位是副使竹内藤右兵卫大人…” 张世泽看着宇野与三郎蹩脚的汉语，心中一阵反胃。面上却是如沐春风道： “嗯…我滴…啊呸…本官乃大明皇帝身边禁卫军统领张世泽，位列副将，也就比你们的幕府将军官职小那么一点点。 我大明皇帝国务繁忙，暂时不能接见你们。但陛下对尔等日本使团的到来万分重视，特命本将军前来好生招待诸位，带你们领略我天朝上国的繁荣。” 国田兵右卫门几人都能听懂汉语，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意思。这大明皇帝真是好骗啊，这就成功了，还派出了地位仅次于幕府将军的将军来招待他们，不虚此行啊… 国田兵右卫门看着路上停着的豪华马车，心中乐开了花，遂上前一步行礼道： “那就有劳张将军了。” 正说话间，众人便看到张世泽身后的豪华马车启动，就这么弃众人而去。 众人：“…” 国田兵右卫门看着远去的马车，疑惑道： “将军，我们怎么办？” 张世泽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他的马车，心想你们这帮矮冬瓜还想坐我的车？想屁吃呢。面上却是严肃的回道： “我刚才说的很明确了，吾皇说的很明确了，要本将军带诸位领略京师的繁荣。坐马车怎么行，自然是边走边看了…”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有道理，竹内藤右兵卫又问道： “请问将军，那咱们去接下来去哪里？” 张世泽先对着驿承洪七摆摆手说道： “洪七，这里已经交接完毕，你先去忙吧。” 洪七躬身道：“是，殿下，下官告退。” 随即张世泽又对一群日本人说道： “自然是去好地方了。今日的安排是带诸位逛一逛我大明京城，让诸位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繁华，明日本将军将带你们去我大明最繁华，最牛逼的地方--天上人间享受一番。 还请诸位做好准备。至于途中诸位想要购物的话，可自便。接下来本将军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准备，一炷香之后，咱们便出发。” 张世泽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倒也没让这群日本人起疑。毕竟人家带你逛街，你想要买东西总不能让人家掏钱吧。于是一众人纷纷回去准备了一番，换衣服的换衣服，掏钱的掏钱… 等到众人再度集合的时候，张世泽已经骑在马上等着了，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 众人在周围一阵寻找，除了张世泽身下的一匹马，毛都没有。宇野与三郎问道： “将军大人，您这…我们怎么办？” 张世泽介绍道： “各位，接下来请忘记你们使臣的身份，将自己当做游客。否则怎么领略京城的大好风光呢。至于交通工具，这是本将军趁着诸位准备的时候去马房租的，诸位若是需要，本将军带诸位前去，若是愿意步行的，也可以走路哦…” 众人闻言明白过来，这游玩当然不能带着官身，懂的都懂。只见众人点点头道： “吆西…将军所言极是，我们滴，明白了。还请将军引路。” … 由于主商业区都转移到了城外运河区，京城内的格局分布越发明确，坐北朝南的是皇宫，西面是商业区，东面官员住所，南面是民宅区，中间夹杂着一些办公区，如税务，府衙，三法司，廉政公署等。接近城墙的则是军事卫戍区。 十几年下来，整个京城道路和下水系统被重新改造翻修，加上公共卫生系统的建立，如今的京城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商业区除了提供生活必需品店铺和菜市场外，留下的都是一些高档的消费品店。毕竟，老百姓如今想买东西都往城外商业区跑了，无他，那里东西便宜… 接下来的时间，张世泽便带着这群日本人在京城之中逛了起来。张世泽自己就是个富二代加官二代，逛的自然是全是奢侈品商店，主打的就是一个买买买，当然是为自己买的。 一众日本人跟着张世泽，看着整洁的街道，来往的新式马车，井然有序的城市交通，琳琅满目的奢侈品，眼中全是震撼，他们日本哪里有这等场景。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张世泽买买买了起来…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张世泽便带着一行人前往最终目的地--菜市口，那里是朱由检为他们准备的重头戏… 第300章 杀鸡儆猴 当众人抵达菜市口的时候，已然快到午时。只见菜市口周围已经被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搁那看热闹… 一行人骑在马上，老远的就看到刑台之上，一队队囚犯被押解着送上高台。然后就看到主官在那用铁喇叭大声宣读着什么… 眼看着时辰到了，于是刑部主官一声令下： “吉时已到，斩！” 由于这次肃贪抓的人多，再加上本就要处斩的死刑犯，要斩的人比较多，李信就向朱由检建议让军中的新兵蛋子见见血，为即将南下作战做准备。朱由检自无不可，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这一同意可就害苦了那帮要死的人了。只见菜市场口的高台之上，一个个没见过血的新兵腿抖手更抖，一刀下去基本都偏了，有砍中脑袋的，有砍中胳膊的，有削掉头皮的，有没砍中的，还有一刀砍脖子上砍一半的，蹬腿的，抽搐的，惨叫的… “啊…啊…妈妈啊…” “额…额…” “救命啊…” 行刑台上的菜鸟新兵们也慌了，吐成了一团，有还在惨叫的犯人，直接就被喷了一脸的腌臜物… 一个被砍掉胳膊的死刑犯勉强忍着要命的疼痛，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对一旁负责行刑的新兵安慰道： “兄弟，你别慌，镇…镇定一点，看这里，来，一刀下去，记得用力，很快就过去了…” 新兵双手颤抖，假装镇定的回道： “哎…好的，大哥，您放心，这一把我一定砍准了！” 犯人慌了，你手要是不抖，我就信了… “嗯…那个，你的手别抖…” 新兵：“大哥，你别提醒我，你这样说，我手抖的更厉害了…” 犯人：“你特么到底行不行，要不是我不行，老子就自己来了，造孽啊…” 另一边，一个头皮被削掉，满面是血的犯人在炼狱一般的刑台上勉强跪好，摆好姿势，颤颤巍巍的说道： “兄弟，我这姿势摆好了，我…我告诉你啊，砍头这事儿，下手一定要快准狠！兄弟我能不能安稳的下去，就看你这一遭了…” 新兵：“你不要给我太多压力啊，你这样我发挥不好…” 犯人：“我特么就想好好死一把，咋就那么难啊…” 一旁带队的把总也看呆了，犯人教行刑的士兵行刑，真踏马活久见啊… … 行刑还在继续，血腥的场面不单单是围观的老百姓看呆了，那些生死看淡的死刑犯也麻了，有吓尿的，有吓疯的，有屎尿横流的，有半死不死的等等，惨叫哀嚎之声响彻周边，堪比炼狱… 要说前面是地狱，那后面排队待斩的死刑犯们咱就没词来形容了，一个个裤子都湿了，不要怀疑，任谁看到这个场景都得尿。 犯人甲：“呜呜…妈妈，下辈子我再也不贪污了…” 犯人乙：“能不能来个人给我剥皮填草，我不想上去啊…” 犯人丙看着刑台，面露悲愤的对着一旁押解的军士道： “大哥，我现在起义，你能一刀戳死我吗？很痛快的那种…” 军士：“你在想屁吃…” 犯人丁镇定的说道： “诸位莫慌，等他们砍完这一轮就有经验了，咱们不会死成这样的…” 军士闻言指了一下对面列队的新兵说道： “看到没，那边都是在等着上场的，没办法，僧多粥少啊…” 犯人丁仿佛看到他的太奶在笑，下一秒他就哭了： “呜呜…不带这样的…” 犯人戊闭上眼悲愤的说道： “妈的，老子和你们这群贪污犯一起受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下辈子老子不杀人放火了，专杀你们这些狗贪官！肏…” … 另一边，围观的官员和老百姓们也被吓出了心理阴影，预想中一排排的人头滚落，那血喷的跟喷泉一般的场景没有出现，反倒是看到了比之更血腥残忍的一幕。呕吐的，哭嚎的，惊叫的…场面乱做一团，但是大家无一不在心中发誓，干啥都不能做贪官，太特么惨了… 这时候，张世泽也带着人在人群中围观，随行日本人早已经把中午吃过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在干呕… 张世泽还好，这些年的战场厮杀，见多识广，倒是未出洋相，不过任凭如此，他也看的一阵心惊肉跳，心想陛下不愧是陛下，这招可比太祖爷的剥皮充草狠多了… 而国田兵右卫门等人心里想的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国田兵右卫门试探着问道： “世子殿下，大明杀头滴干活，都是这么滴残忍吗？” 张世泽面不红心不跳的指着乱糟糟的刑台胡扯道： “你说的这个啊？当然不是，这是我大明最轻的死法了。这帮人只是犯了小小的贪污罪而已，所以才用这个比较好的死法作为惩罚。” 众人闻言一脸骇然，你管这叫比较好的死法？是我们日本人的价值观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不科学？ 竹内藤右兵卫弱弱的问道： “张桑，这…这都算好的，那你们大明一般怎么处置重罪滴犯人？” 张世泽听到竹内藤右兵卫这么称呼他，浑身一个激灵。继续胡诌道： “嗯…重罪啊？比如叛国罪，那就是凌迟三千刀，偷盗割小jj，贩卖人口全家五马分尸…” 说着说着，张世泽盯着竹内藤右兵卫说道： “还有诬陷罪，诈骗罪就是炮烙…对了，你们知道炮烙之刑吗？就是把人捆在铁柱子上，然后用火烤，下面铺上碳火，绳子烧断之后就…嘭…掉下去…啧啧，最倒霉的是，犯人全程都是活的… 哦，对了，尤其是对待外国人，陛下说了，非我族类，罪加一等…” 年纪较小的竹内藤藏一边吐，一边哭，是的，他被吓哭了。明人怎么和印象中的不一样啊，他们怎么这么残忍… 其他人也是被张世泽说的心惊肉跳，一群人都慌了。国田兵右卫门强装镇定，反对道： “这…大明贵为礼仪之邦，刑罚未免太过残忍了。这个…嗯…这个大大滴不好…” 张世泽闻言神色一变，不高兴的回怼道： “这些人本身罪行累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赎罪，哼！劝你们不要妄议我大明，否则就算你们是使者也要受罚！” 竹内藤右兵卫看着自己一行人一个个脸色泛青，嘴唇发紫，就快要被吓出原形了，赶紧拉了一下国田兵右卫门，然后谄笑着说道： “张桑，我们主使大人一时不擦，失礼了，还请张桑不要介意。我们使团远来大明，有些水土不服，还请张桑带我们回驿馆休息，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张桑笑纳…” 张世泽一看，竹内藤右兵卫只掏了价值一百两的新币，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暗自吐槽，你这是看不起老子，一百新元，打发叫花子呢！立马正色道： “还请副使自重，收受贿赂是要上刑台的，你想害我吗？” 竹内藤右兵卫看着张世泽一脸鄙夷的模样一脸尴尬，默默地收回银票，国田兵右卫门赶紧出来救场，只见他照着竹内藤就是一巴掌： “啪！” 竹内藤：“哈依！斯米玛赛！” 然后国田兵右卫门转头对张世泽说道： “张将军息怒，竹内君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将军原谅。只是我等身体确有不适，今日可否到此为止…” 张世泽顺坡下驴道： “既如此，那行吧，那你们就跟着我的随从回去，明日本将军再带你们出城见识一下大明的繁华。” 让张世泽亲自送他们回去是不可能的，他自己现在还一肚子窝囊气呢。于是叫了身边一个护卫亲兵领着一众日本人回去了。 待到日本人走远，张世泽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呵呵…你们两个把今天买东西都给爷退了。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都跟小爷我去富春楼好好搓一顿！” 卫兵见状大喜，干劲十足道： “诺！” 第301章 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这边张世泽带着人胡吃海喝，气氛热烈，那边，回到驿馆的国田兵右卫门等人也聚在一起，却是愁云惨淡… 宇野与三郎今天被吓的不轻，此时见没有外人，用日语小声说道： “国田君，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被明朝人发现我们的身份，我们将会死的很惨，我…我可不想承受那些残酷的刑罚…” 竹内藤藏年纪比较小，经过白天那一顿吓，这时候已经带着哭腔了。 “我…我不干了，国田大人，竹内大人，我想回家，我想念故乡的樱花了…” “是啊，要不咱们趁着明人还没发现，赶紧逃吧。” “我同意，明人的刑罚太变态了，若是知道了咱们的目的，以他们的手段，恐怕咱们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其他人见状也是心慌不已，纷纷出言，打起了退堂鼓。 船主国田兵右卫门脸色阴晴不定，见大部分人态度都一致，心里也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眼看着国田兵右卫门陷入纠结，竹内藤右兵卫色厉内荏道： “诸君，我们从故乡出来做买卖，都借是借了贷的，现在我们仅剩的货物已经全部进贡给了明朝皇帝，若是此时离开将血本无归，就算回去了，你们认为那群高利贷老爷能放过我们吗？ 况且现在退出已经来不及了，如今明人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若是谈判，怕是等不到咱们上船，就会被明人追上，到时候还是个死！ 汉人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诸君，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请放手一搏吧！” 说完，竹内藤右兵卫起身郑重的向众人鞠了一躬。其他人听完，本来愁苦的面容又加了一层绝望。竹内藤藏有些丧气的说道： “呜呜…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宇野与三郎听完面露苦涩的补了一句： “不，竹内藤藏你说错了，咱们出来的时候就不好了，天照大神没有保佑我们…” 众人闻言不禁回忆了起来，他们一出海就遇到风暴，再出海又遇到风暴，这一路就没顺畅过，不想还好，一想整个房间的气压又低了十分… 最终国田兵右卫门咬咬牙拍板道：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请诸君放手一搏吧。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成功了咱们大赚一笔，失败了就集体玉碎吧…愿天照大神保佑我们！” 众人听完尽是无奈，心中吐槽天照大神哪里保佑我们了…不过嘴上还是跟着说道： “愿天照大神保佑！” … 第二日，张世泽如约带人再次来到驿馆门口，见到一众日本人的模样之后震惊了一下。只见一群人眼眶深陷，一个个挂着熊猫眼，有气无力的，明显是没有休息好。心想这群鸟人昨日怕是被吓的不轻，面上却是惊讶的说道： “本将军观诸位今日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是否是我大明驿馆的人没有服务好各位客人？” 国田兵右卫门心想，我们哪里是没休息好，压根就是一夜没睡好吧。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敢说啊，于是勉强道： “谢谢将军大人的关心，驿馆的人对我们很好，并无不妥。可能是我们初来大明，有些水土不服，因此大家都没休息好，让将军大人见笑了。” 张世泽心想屁的水土不服，前两天怎么没见你们水土不服？就昨天水土不服了？不过嘛，看破不说破，张世泽直接揭过话题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那我们开始今日的行程吧…” 竹内藤右兵卫有些为难的说道： “将军大人，我们今日状态不佳，能否取消今日的安排，让我们休息一下？” 张世泽嘿嘿一笑，转而摇头道： “恐怕不行，本将军身负皇命，若是取消行程便是抗旨，会遭到陛下的惩罚的。还请诸位不要让本将军为难…” “那就有劳将军了…” 众人心态炸了，听说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还要强迫带着玩的啊…但是人家已经把话放那了，没办法，一群人只能跟着张世泽继续了。当然，还是花钱租马… 随后张世泽带着众人出城前往了各处矿山，日本人看到了带着镣铐采石挖矿的犯人，也看到了浑身漆黑，从煤井中拖煤的犯人，他们身边的监工动辄挥鞭打骂，无一不是凄凄惨惨戚戚。 “大人，贵国的工人都是这样的待遇吗？这也太惨了…” 国田兵右卫门指着一群犯人，面露不忍道。张世泽却是无所谓的说道： “不，国田大人，他们不是工人，是罪行比较轻的罪犯，在这里做工是在赎罪。国田大人，您要记住，犯罪之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说着，张世泽又指向另一边说道： “看，那边的才是真正的工人。” 众人寻声看过去，只见在另外一片区域，招募而来的工人头戴竹制的帽子，身上穿着工服在卖力的工作，虽然也有监工，但是并不凶狠，他们的任务是发现受伤的工人及时送医，监督偷懒的工人，同时为工人提供水源和工时的记录，以便结算薪水。当真是一墙之隔，差距犹如天堑。 这一日下来，一众日本人再次受到暴击，心态犹如现在的股市，一跌再跌。回到驿馆之后，又累又疲惫的众人很快就是各自休息，只是这一日虽然睡着了，但是却噩梦连连… 第三日，张世泽改了方向，这次，他把人带去了金水河畔的天上人间。见识完极致的残忍，心态极度爆炸的众人猛然进入如同仙境一般的天上人间之后，发泄也好，宣泄也罢，总之都陷入了疯狂。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报复性消费了一波，一群人彻底把兜里的钱给花了个干净不说，还倒欠了一大笔钱… 第四日，当一群玩的忘乎所以的日本人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群护卫包围，回不去了… 竹内藤右兵卫叫嚣道： “我们是天皇陛下派来大明的使团，请你们放我们离开，否则你们的皇帝陛下怪罪下来，你们会后悔的！” 正在这时，魏良卿出来了，见日本人消费不给钱，还这么有恃无恐，不屑的说道： “呵…屁大点的地方还天皇？不好意思，在我大明，你们那什么狗屁天皇啥也不是。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在我宁国公地盘吃霸王餐，门都没有…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放人！” “诺！” 一众天上人间的护卫领命，正准备上前拿人，国田兵右卫门急中生智，大声说道： “慢着！我们要找张世泽张将军，是他带我们来的，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其他人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纷纷说道： “对！我们要找张将军！” 魏良卿显出惊讶的神情，向旁边的老鸨问道： “哦？这群日本人是英国公府世子张世泽带来的？” 老鸨点点头道： “是的，公爷。” 魏良卿于是对国田兵右卫门等人说道： “原来是那个臭小子啊，行！人我可以去找，但是在你们要找的人没来之前，希望你们乖乖配合！” “来人啊，把他们带下去看押起来。马上派人去英国公府找张世泽来赎人！” “诺！” … 第302章 倭人的算计 当国田兵右卫门等一行人被逮去关小黑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早已经关着几个人了，等到护卫将人关进去锁上门后，两方来自不同国度的人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对峙了起来… 很快，原本关在里面的一个人瞪着眼睛说道： “你瞅啥？” 日本人好想回一句，瞅你咋滴，可惜他们不会。就见竹内藤藏弱弱的回了一句： “啥意思？” 明人：“你们是哪里的？” 日本人：“我们滴，日本人滴干活，来自太阳升起的地方…” 汉人：“卧槽，兄弟们，是倭人，揍他！” 日本人：“八嘎，明人太不讲理了，诸君上！” 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之后，房间之中再度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鼻青脸肿的两拨人竟然打破沉默聊了起来。 熟络之后，一个日本人问道： “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几个汉人中冒出来一个人说道： “嗨…说出来都是泪啊。我们哥几个都是药材商人，初次来到京城，想到这天上人间玩一玩，结果，他们收费太贵了，带的钱不够，就被他们抓起来关在这里了…” 宇野与三郎一听感同身受，立马抓住他的手说道： “您说的太对了，他们收费太贵了，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这样被抓来的。不过他们已经派人去找张世泽将军来救我们了，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被抓住的汉人眼中闪过嫌弃之色，转而又讨好的说道： “原来你们是世子殿下的朋友啊，那感情好，英国公府可不缺钱，很快你们就能得救了…” 国田兵右卫门等人听到他这么说，也纷纷面露喜色。竹内藤右兵卫是商人出身，敏锐的察觉到了几个汉人刚刚提到的行商之事，于是问道： “不知这位兄弟贵姓，您刚才说你们是药材商，不知具体是做什么的？” “使者大人您太客气了，在下姓陈，家中排行老二，人都叫我陈老二。至于你说的药材生意告诉你们也行，但是你的保证不能传出去…” 陈老二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口说道。竹内藤右兵卫心想这个陈老二神情小心翼翼又神秘，估计他做的生意利润不小。于是眼珠子一转，将陈老二拉到角落说道： “陈桑请放心，我肯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至于他们，和我是一伙的，也肯定不会泄露秘密。而且我们是日本人，很快就会回国，以后也不一定回来了，您说说也无伤大雅…” 陈老二点点头道： “嗯…是这么个理。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几个是经营延寿膏的药材商…” 于是，陈老二将延寿膏的事情悉数告诉了竹内藤右兵卫，而且告诉他们，这东西已经在草原和辽东流行起来，还被炒成了天价… 竹内藤右兵卫一听，卧槽，这是商机啊，如果延寿膏的效用真的像陈老二说的那么神奇，那他们将之带回日本倒卖，瞬间就能变成富翁啊。这时候，陈老二有些谄媚的盯着竹内藤右兵卫说道： “竹内大人，您刚才说您认识世子殿下，一会儿能不能在世子殿下那里美言几句，将我们兄弟也赎出去。我们不是没钱，只是一直被关着，压根没办法出去取钱。 您放心，只要我们能安全离开，赎我们的钱，我们一分不少的会还回去的…” 竹内藤右兵卫看中了陈老二说的延寿膏，心中权衡了一下之后，他觉得保下陈老二利大于弊，于是说道： “陈桑说的话太客气了。能够帮助你们是我的荣幸…” 说完，竹内藤右兵卫又起身来到国田兵右卫门身边，附耳将情况又复述了一遍，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国田兵右卫门一听就心动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现在除了假装的身份已经一无所有，突然天上掉下来这个泼天的富贵，他自然不会放过的。 很快，竹内藤右兵卫便带着国田兵右卫门一起又来到了墙角，开始和陈老二商议起来。国田兵右卫门表示一定会救他们，但是事成之后他们要与陈老二合作分销延寿膏。 陈本二自然是不肯，气愤的说道： “果然，倭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们这是挟恩图报！” 竹内藤右兵卫摇摇头，露出市侩的表情，微笑道： “陈桑，您这样说大大滴不对。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应该有钱一起赚，而不是吃独食。而且现在只有我们才能救你，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难道不对吗？” 陈老二心中冷笑，这倭人玩的好一手借花献佛，明明是张世泽来救他们，顺带搭救自己，就算要谢也得是谢张世泽，他们倒好，直接把功劳算他们头上了，当真是无耻至极。不过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为难的说道： “就算你们要报答，我给你们一笔钱就是了，这延寿膏产量极为稀少，价值千金，你们上来就要分一杯羹，哪有这样的道理？” 国田兵右卫门心中不屑，若没有知道延寿膏的价值，你给我们一笔钱自然是好的，现在嘛，当然不行。他脑筋一转说道： “陈桑，你说的有道理，是竹内君的不对。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你还是将延寿膏给我们分销，不过我们带去日本销售，大明的市场还是你的，这样对你不会有什么损失，又可以报达我们的恩情，两全其美怎么样？” 见陈老二有所意动，国田兵右卫门咬咬牙再次加码道： “这样吧，一旦日本的市场打开，我们再把利润的三成分给你，而且保证只从你这里拿货，如何？” 陈老二心中更是鄙夷，这个国田兵右卫门打的一手好算盘，空手套白狼，自己拿七成跟抢有什么区别？你们这帮人日本人又不可能天天来大明，怎么可能抢的了市场。况且他们压根没有进货渠道，不从他这里拿货从哪里拿货？ 良久，陈老二装出一副被说服的表情，艰难的说道： “行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否则咱们一拍两散。不过我还有要求…” 另一边，竹内藤右兵卫立马跳出来唱红脸，两人一唱一和，演技拉满。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国田兵右卫门和竹内藤右兵卫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之后小黑屋中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门再次被打开。天上人间的护卫带着他们去见了张世泽。张世泽表示当天自己在天上人间玩到一般，因为有紧急军务急匆匆的离开，刚刚忙完，才知道众人被抓了。 不过他表示，他当时以为国田兵等人会自己离开，就没在意。没想到堂堂日本使团，竟然还会出现付不起钱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 众人被张世泽的嘲讽弄的一阵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好在不要脸的天性在那里，很快就克服了过去，随后又不要脸的说陈老二几人是自己的挚友，请求张世泽将他们一并带走。 对此，张世泽倒是没有在意，表示亿点点钱而已，对于他这个富二代就是洒洒水的事，于是大手一挥，付钱走人。 第303章 李过出奇谋 至此，张世泽的任务圆满完成，将竹内藤等人送回驿馆之后，便回宫复命去了。而陈二等人也是在驿馆与国田兵右卫门等人约定好交货时间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为了表示诚意，陈老二还将一名兄弟押在驿馆，表示等他们回来交货时，在将人接走。 这一举动让竹内藤等人表示钦佩，感叹大明人当真是大大滴诚信，认为陈老二此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此后一路平静，到崇祯十七年十一月底，朱由检在奉天殿隆重接待了国田兵右卫门和副使竹内藤右兵卫，同时赐下国书让他们带回日本国内，要求日本天皇和德川幕府约束好倭人，不得在对大明沿海进行骚扰掠夺。 本来就是冒牌货的国田兵右卫门等人欣然应允，浑然不知二人因为不了解朝贡礼仪在朝会上洋相百出。随后朝会结束，二人返回驿馆等待皇帝的封赏，结果自然是等了个寂寞… 最后，等不及的情况下，国田兵等人在接到陈老二提供的一批延寿膏之后，便急匆匆的带着货乘船离开大明，返回日本去了。 随后再无大事，在一片大雪之中，崇祯十七年过去了。 … 崇祯十八年春，在北方百姓忙碌于田间地头，抓紧春耕的时候，朱由检在承天门（今天安门）检阅了李信集团大军，看着排列整齐的一列列武装到牙齿的军阵，陆续开进承天门广场，城中的百姓们纷纷侧目，有害怕的，有自豪的，有羡慕的，不一而足。 站在承天门上的朱由检也颇感自豪，摸了摸步入中年后自己的大肚子，他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苦没白吃。 很快，五万大军于承天门外列阵完毕，军阵整齐，鸦雀无声。朱由检没有让司礼监准备又臭又长的文言文檄文，而是对着喇叭用白话文对一众大军进行了简短的动员。 最后望着大军总结道： “诸位将士，大明自驱除鞑虏，恢复汉家衣冠以来从未分裂，也不应分裂！ 祖宗有训，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你们都是朕信赖的战士，大明的中流砥柱。襄王叛乱，南方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盼着你们去解救他们。 诸君肩负戡乱之责任，待到诸军凯旋之日，朕将在城门摆好酒水，亲自为大家庆功！ 愿诸君武运昌隆！大明万胜！” 大头兵们如今虽然也能识文断字，但太高深的东西他们依旧是听不懂的。但是今天皇帝的话大家听懂了，他们身负统一大明的责任，陛下对他们寄予厚望，陛下会亲自欢迎他们凯旋。 大头兵们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一个个都跟着大吼起来。 “陛下万岁！” “大明万胜！万胜！万胜！” 五万人的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田间的百姓，路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京城方向。随后李信与朱由检辞行，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道： “大军开拔！” 至此，蓄谋已久的南下行动于崇祯十八年春开始了… 今时今日，大明军队的待遇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作为大明版中央军的存在，待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由山海关抽调的一万骑兵率先开拔，随后大军先锋登上运兵的马车，顺着新修的直道开赴淮安府，主力大军紧随其后，直道之上一车车的物资也络绎不绝的运往长江一线… 与此同时，身在长江一线的第一军指挥使孙应元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作战计划，开始整军备战。各部大军一边祈求着老天爷别出幺蛾子，一边开始了战前动员。随之而来的是炊事营这边的工作量陡然增加，厨子们颠勺都颠出了火星子。 崇祯十八年五月，经过两个月的行军，李信率领先头部队两万人率先抵达第一军大营，立即召集诸将召开作战会议，布置任务。 “诸位，休整了这么多年，尔等是否还武的动大刀？” 经年未见，见众将到齐，李信第一时间开口打趣。孙应元性子直，李信又是他们的老熟人，当即笑着开口道： “老李，瞧您这话说的，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这回你是主帅，可一定要让俺老孙打头阵啊…” 周遇吉一听，立马不干了，也凑上来道： “凭啥你打头阵啊？李哥，别听他的，这首战必须用我啊…” 其他人见状也着急了，纷纷请战。众人都对自己所在的营的战力有信心，江对面那群战五渣对众人来说那都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啊。 李信见诸将求战之心热切，于是收起玩笑之色，脸色严肃道： “诸位，陛下在出师之前有言，北方休养生息不久，后勤撑不了多久，要求我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既然大家都想打，那就一起来谈谈，此战该怎么打吧。” 见李信神色变化，众将也收了心思，严肃起来。陈奇瑜抱拳道： “大都督，既然要快打，末将建议我大军应该由芜湖渡江，在叛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包围南京，将襄王等一众叛逆尽数围杀于南京城中。如此叛军群龙无首，有利我军快速平定南方。” 卢象升对于攻打南京没有异议，但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都督，既然要快速拿下南京，由一个地点渡江怕是不妥，若是叛军趁我军渡河之际拼死阻拦，伤亡太大不说，还会拖慢我军进度。末将建议应当由江宁到芜湖一线选择多处地点登陆，再则地汇合，包围南京。” 何可纲皱着眉头说道： “此法虽好，但恐有被个个击破之嫌啊。” … 在众人争执不下之时，小将李过突然开口道： “大都督，末将以为，打叛军压根就没那么麻烦…” 李信听着众人的议论，感觉大家都太保守了。闻言看向李过，瞬间来了兴趣。 “哦？说说看…” 李过抱拳道： “诸位将军，如今南方越发动乱，叛军无论是在士气，还是战力，装备上都不如我军，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长江天险。 此战最难打的不在陆上而在水上。敌军统帅是西夷人，作战经验丰富。因此我料定，叛军必然会重点打击我渡江船只，所以，无论是一点渡江，还是几点渡江都一样。只要我军集中渡江，必然会损失惨重。” 李信也闻言，嘴角微微勾起道： “那李将军，你准备怎么打？” 李过信心满满的说道： “咱们打穿插！将所有大船集中在江宁，芜湖等地作为诱饵，将叛军主力吸引过来。然后先锋军分成小股择地渡江，以迅雷之势直插叛军后方。如此不断加码，只要能集结五千军，末将就敢冲营接应大军主力过江！” 曹变蛟不甘心道： “那这样的话，大军留于北岸岂不是成了摆设？若敌人一日不退，我大军岂不是一日不得渡江？” 李过反对道： “非也！只要我军穿插到位，攻其必救，他们必定会派军来战，来少了他们打不过我，来多了，沿江防线他们便守不住，不出一月，叛军沿江防线必然溃败！” 周遇吉问道： “你是说断其粮道？” 李过摇摇头道： “不，我直接打南京城！” 众人心中一阵卧槽，齐齐被李过的大胆给震惊了。正当时，李信兴奋的拍板道： “好！谁人愿往？” 李过当仁不让道： “末将愿往！” 周遇吉等人心中又是大骂一声：“肏！又被这小子抢先了…”随即纷纷跟上道： “末将愿往！” 第304章 叛军非但不投降，还胆敢还击 崇祯十八年五月末，长江北岸明军开始大规模集结，李信协调沿江水师和北方造船厂，抽调大量战船进入长江沿线，大量战船分别在扬州，庐州，西江口，乌江镇等地集结。南京方面获知情报后，统帅施罗德不出所料，紧急调集叛军往对应地区集结，并搜集大量火炮沿江布置防线，妄图阻止明军南下登陆。 与此同时，许心素暗中派遣心腹死士秘密渡江，企图破坏明军渡江战船，李信见招拆招，紧急请旨调派内卫，协同城卫军严防死守。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小规模冲突不断爆发。 六月，叛军破袭小队调集力量，于西江口外围潜渡，于夜间偷袭得手，焚毁大型战船数十艘，小船无数，火光一度照亮了黑夜。李信闻讯大怒，怒斥当地官员协防不力，并下令撤销西江口方面主攻大将陈奇瑜职务，但部队仍旧由陈奇瑜指挥，令其戴罪立功。 就在各方注意力都集中在西江口之时，早已准备就绪的李过部五千人，在暗卫的支持下，于丹阳一线利用大量竹筏趁着黑夜分批次秘密渡江。 率先渡江的李过在集结了两百余兵力之后，留下小部分明军潜伏接应后续部队，自己则领着两百精骑直奔丹阳县，并于第二日天亮之时，趁着丹阳城门打开，迅速夺取丹阳。此时，李过部所在距离叛军大军所在镇江府不过一日脚程，在丹阳休息一个时辰，汇合到赶来的三百骑兵之后，李过当即遣散城内民众，一把火烧了丹阳县城，随后引军一路向南，直扑溧阳县。 丹阳城大火很快引起了镇江叛军的注意，叛军斥候紧急出动探查得知有小股明军登陆，但是面对江对岸的明军主力，施保罗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立即派人向南京传递消息，要求许心素调集各地卫所军围剿这股登陆的明军，并且要赶紧调军封锁丹阳一线。 等到南京方面做出决议，再到出兵夺回丹阳之时，李过部的五千精锐已然完成登陆，散落于应天府各处了。 溧阳县城得知北军来袭，丹阳城陷落，一时间人心惶惶。当地土豪士绅立马组织家丁人手严防死守，并且重金悬赏，招募城中青壮参与守城。 然而李过却虚晃一枪，中途再度汇合五百人之后，北上突袭句容。句容县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李过轻易拿下，将城内抵抗的士绅屠杀一空之后，再度挥军淳化镇。 同一时间，没有集结的李过余部近四千人一部分越过金坛攻向宜兴，一部分越过句容，进攻太平府，一部分则是继续南下，攻建平。一时间，整个应天府南边被李过部搅的是天翻地覆。 另一边，许心素得知李过大军直奔南京而来，大惊失色，立即命施保罗抽调一万大军进行围剿，同时纠集附近卫所军，临时拼凑了五千人，命阮大钺带领，阻击李过部，为叛军大部队围剿争取时间。 阮大钺临危受命，发誓一定会拼命牵制住李过部，等待大军到来。但实际上却是被吓的不轻，其率领五千军出南京后，本来只需两日时间就能赶到淳化镇，他硬生生走了三天还没到，这就为李过伏击这一部赢得了时间。 六月中，李过领五百骑兵于淳化镇外十里与阮大钺部遭遇，同时命五百骑兵远远绕过叛军正面，偷袭阮大钺大军侧翼。 阮大钺看李过人少，当即挥军与李过部战在一处。结果李过领所部仅用一轮骑兵冲锋，便将阮大钺部前军击溃，而李过更是胆大，直接带着几十骑直接杀向阮大钺中军所在。 阮大钺吓的亡魂皆冒，当即夺路而逃。这货也是个人才，跑的时候还带着帅旗一起跑，这下好了，手下兵丁看主帅跑了，于是一个个都跟着帅旗方向跑，把屁股留给了李过部。 接下来就是李过的五百骑兵撵着阮大钺五千人追，他追，他跑，他无路可逃。等到负责侧击的五百骑兵赶到时，只捞了个收尾的工作。大家一面骂李过不给兄弟活路，一面大骂叛军不经打，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住… 崇祯十八年六月，李过以五百骑兵击败阮大钺五千军，一路追至南京城外三十里方止，俘获无数。李过在呈送的战报之中言： “六月，我部五百精骑于淳化外十里遭遇叛军五千众，对方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部还击，遂击破之，我部追至南京城下方止，俘敌三千余…” 紧接着，李过见南京城高池深，又有了防备，当即挥军而走。于秣陵关再度汇合所部一千余众，于夜间偷袭大胜关得手，一把火烧了屯于此处的江宁守军粮草。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南京叛军集团再也坐不住了，与此同时，主帅施保罗一方面不停地催促南京向江宁输送粮草，一方面大骂许心素无能，放任两千北军在境内肆虐，却拿不下。 七月，安和民等四大家族联手，以各家家丁为主力，再度重金招募人手，组建一万大军，命兵部尚书张缙彦领军出南京围剿李过部，然而此时，李过的三营全部虎贲军共计五千人已然集结完毕潜伏了起来，准备偷袭运往江宁叛军大营的粮草。 李过大军临时营地中，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斥候见到李过，赶紧说道： “将军，不好了，暗卫传来情报，南京方面发兵一万，由兵部尚书张缙彦率领，正向我部方向而来。” 李过不屑一笑道： “张缙彦？没听说过。来就来呗，怕个鸟…” 一旁的副将问道： “将军，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打叛军的粮草，还是打张缙彦？” 李过双眼放光，自信道： “两个一起打！” 身边几个副将一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听听，人言否… “将军，据情报显示，本次督运粮草的是史可法，听暗卫说此人有点本事。咱们现在就五千人，若是两个一起打，怕是吃不消啊…” 李过嘿嘿一笑，拿了个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 “你们看，史可法的运粮队在张缙彦的北面，这里有一座木桥，史可法的运粮队肯定要从这里过去，咱先把这座桥给炸了，逼他渡河。然后咱们集中主力击溃张缙彦部，把他们赶着去冲史可法的军阵，到时候对方方阵大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虎贲军中的几个幕僚参谋闻言立马提出了异议： “将军，我反对。这么做风险太大了，若是咱们没有击溃张缙彦部，反而被他拖住，到时候史可法再下来给咱们补一刀，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过把棍子一丢，说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有意见保留，咱们先打完再说。陛下曾言，风浪越大鱼越贵，没有风险打什么仗？妈的，你也不看看，这群人都是行走的军功啊，等到大军渡江，咱们就没机会了。” 说道这里，李过转而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咱们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机会，干成了，万户侯，干不成，有人给老子陪葬也不亏，兄弟们，敢不敢跟着我干他一票？” 所谓将是兵的胆，一群人见老大这么勇，一个个都嗷嗷的兴奋了起来。 “干！必须干！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怕个卵子，就叛军那怂样，老子能打一百个！干了！” “我儿子还指望着俺给他挣军功呢。怕个鸟！将军，您就说怎么打吧…” “…” 见手下一个个都支持，李过对着几个幕僚参谋耸耸肩道： “陛下曾经说过，少数服从多数…” 幕僚：“…” 第305章 再劫粮草 不久，当监军史可法督运粮草靠近无名河木桥之时，突然发现桥对岸出现虎贲军骑兵小队。史可法不敢大意，当即下令全军列阵戒备，将粮草死死护住。 然而虎贲军小队并未与史可法部接战，而是当着史可法的面，大摇大摆的用集束手榴弹将面前的木桥给炸了，到这里，史可法才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可为时已晚。 看着面前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木桥，史可法满心无奈，身边的副将问道：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架设浮桥？” 史可法摇摇头，无奈道： “浮桥虽然可以让我军通过，但是辎重粮草太重，无法从浮桥顺利通过，为今之计，要么修复这座木桥，要么只能用船运过河了…” 副官一脸为难的看着被炸成废墟的木桥道： “大人，这桥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修不好，咱们只能尽快调集船只运粮过河了。” 史可法也不是庸人，脑筋转得快。当即说道： “此河不长不短，大型船只开不进来，小船来这里来回运粮耗时耗力，我军江宁大营缺粮，久拖此生事端。而且对面虎贲军一直在监视我等，怕是准备趁我军半渡而击，此地不可久留。 这样，你马上派人征集附近全部渔船，收集铁链，咱们来他个横江铁索，用船搭桥过河！” 副将当即大喜道： “大人高论，此计甚妙，卑职这就带人去办。” 于是，史可法一边搜集船只木板，一边整军列阵，同时派人渡河去江宁大营传讯，请求支援。 另一边，李过领所部约五千人前出秣陵关，直奔张缙彦部而去。彼时张缙彦部一万人已越过淳化镇，准备攻打秣陵关，大军行至方山遭遇李过部伏击。 李过亲自领两千虎贲军杀出直插敌阵，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丢手榴弹。张缙彦部一万叛军是由四大家族家丁为骨干临时拼凑出来的，只进行了简单的训练便被拉了出来，而且多为步兵，面对虎贲军突如其来的伏击，被打的手忙脚乱，李过又勇猛过人，一马当先，很快将张缙彦部拦腰斩断。 张缙彦初遭伏击，慌的不行，紧接着听闻对面不过二三千人之众，立马又镇定下来，当即命令后军压上，准备将来犯之敌剿灭。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张缙彦想的很美，可现实情况是骑兵对步兵本来就是碾压，张缙彦不想着结阵对抗，反而命令后军一拥而上，让本就混乱的军阵更加混乱了。 战场之上，二千虎贲军凭借骑兵的高速机动，与张缙彦大军之中横冲直撞，前面被杀溃的步卒拼命往后跑，后面的部队则是接到命令往前冲，整个就乱了。 “大人，前军已溃，北军驱赶溃兵冲阵，正在往我后军杀来。” 一个传讯兵衣裳凌乱的来到张缙彦跟前汇报。张缙彦此时已经发现自己失误，不过他也不慌，仗着自己人多，当即下令道： “莫慌，敌军不过区区两千之众，一万打两千，优势在我！马上传令让后军结阵，我们人多，耗也能耗死他们！” “诺！” 张缙彦又道： “来人，传令季有节于我部侧翼收拢溃兵，整军再战。” “诺！” 而正当张缙彦部后军变阵前推之时，埋伏的另外三千虎贲军出现，直击张缙彦部后庭。此时张缙彦部变阵已经来不及了，首尾难顾之下，当即溃败。 所谓什么将带什么兵，乱军之中，虎贲军两部一前一后都非常默契的朝着中军杀了过去。张缙彦见势不妙，立刻放弃中军，带人转移到了侧翼，与正在收拢溃兵的季有节部汇合。结果他刚刚来到季有节这里，李过便带人将季有节部冲散，无奈之下，张缙彦只能和季有节一起再次逃跑。 张缙彦倒也是个人才，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史可法此时正领着五千军在他北边，当即命令季有节护着他往史可法那里跑。 史可法此时要是知道张缙彦的想法，一定会问他：你特么到底是哪边的？ 随着主帅一跑，叛军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溃散。一时间，整个方山漫山遍野都是溃兵。李过汇合两部骑兵之后，一面指挥所部对乱军进行屠杀，一面将溃兵一路往北驱赶。 季有节中途也尝试着集结了几次溃兵，但是李过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哪里人多他就打哪里。季有节尝试几次失败之后，便放弃了抵抗，带着张缙彦一路往北狂奔。 此刻的史可法正分兵在捣鼓渔船，弄他的铁锁横江。当他听到张缙彦部战败的消息后，只是惊讶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但是听到张缙彦带着溃兵正在往他这边跑的时候，史可法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一边大骂张缙彦混蛋，一边赶紧收缩兵力全力防御。 为方便作战，史可法再度下令，分出一拨人赶紧将粮草往船上搬。就在史可法这边正忙着搬运粮草之时，张缙彦带着季有节也赶到了。刚到阵前，张缙彦便慌忙大喊道： “史兄救我…” 史可法治军有道，此时军阵已然成型，正严阵以待，底下的军官自然明白不能让溃兵冲阵，于是大喊道： “溃兵速速退去！冲阵者死！” 张缙彦哪里肯干，闻言大怒，当即亮明身份道： “大胆！吾乃兵部尚书张缙彦，小小军士也敢拦我？本官有紧急军情，快带我去见监军大人！” 说完便带着季有节等一众溃兵往军阵之中闯。军官见状也不敢拦，眼睁睁的看着张缙彦带人把军阵撞开了一个口子。 正在这时，南边的溃兵也赶到了，慌不择路的乱军见自家军阵开了一个口子，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拥而上。这一发可就不可收拾了，密密麻麻的溃兵一下子就扎进了史可法的军阵之中，史可法部拼命阻拦乱军冲阵，乱军则是不管不顾，拼命往里面挤，原本整齐的军阵瞬间就乱了。 当史可法赶来的时候，局面已经糜烂。正在这时，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李过的虎贲军杀到了… 史可法见状大呼： “卧槽…” 眼见大势已去，史可法当即命令全军撤到河边列阵，准备登船而走。然而这时候，张缙彦已经带着人抢了一条船游到河中间了，岸边无数溃兵正在争抢渔船，大量的辎重粮食被只顾着逃命的乱军扔进河中。 “卧槽！张缙彦误我…” 史可法脸颊流下两行清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崇祯十八年七月，李过领虎贲军三营于秣陵关以少胜多，大败张缙彦部一万大军，随后乘胜追击，于秣陵关北部无名河畔击溃史可法部五千军，缴获粮食辎重无数。李过部稍作补充之后，将缴获的辎重付之一炬，再度引军而走… “嚣张！太嚣张了！” 消息传到南京，叛军高层震动。许心素当即下令，调动施保罗的西夷火器营回防，镇压李过部。而此时，江宁大营遭遇两次粮草被劫，此时已经断粮，军心浮动，施保罗面对许心素的调令，直接就拒绝了。 另一边，面对应天府方向传来的军报，北岸的第一军大营之中也是军心浮动… 第306章 定计过江 孙应元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大喊道： “嚣张！李过这小子太嚣张了！什么叫对方非但不投降还敢还击…您瞧瞧，人言否？ 敌方有二十万大军，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危险。大都督，为防万一，末将请命，率领我部潜渡长江，过去策应一下这小子…”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孙应元这算盘珠子都崩到大家脸上了，谁还看不出来。他哪里是要过去策应，明明是要渡江过去抢功啊。 何可纲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都督，末将也觉得李过这小子需要支援，但老孙为人太过冲动，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孙应元一听，血气直往脑门子上冲。妈的，你想去就说你想去，拉高踩低算个啥。当即准备狡辩，结果其他人一拥而上，纷纷大着嗓子请命，将孙应元的声音给淹没了。 曹变蛟：“大都督，我与李过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比较好沟通，让我去…” 周遇吉：“放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让我去比较合适…” 陈奇瑜：“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卢象升：“让我去，我八十斤的大砍刀加上我的智谋，方能万无一失…” 李信被众人吵的头大，当即一拍桌子怒道： “都给本督闭嘴！我觉得我去最合适…” 众人：“大都督，万万不可…” … 李信跟着众人闹了一会儿，随后正色道： “好了，都别闹，大军渡江之后，功劳人人都有，不必急于一时。以目前情报来看，叛军江宁大营遭遇李过两次劫粮，怕是很快就会断粮，咱们渡江的机会就要来了。” 众人一听，神色振奋起来。毕竟天天看着李过搁对岸疯，自己只能干看着，太难受了。只见李信指着地图继续说道： “从情报来看，叛军在沿江布置有二十万大军，其实力不可小觑。如今其主力被一分为三，分别屯驻于江宁，芜湖，镇江三处，若是任其合流，怕是有些麻烦。” 周遇吉道： “大都督的意思是想要将突破点放在江宁？” 见李信没有否认，周遇吉皱着眉头说道： “如此看来，我军需要故布疑阵，拖住镇江，芜湖两处敌军。待到我大军渡江成功，再分割击破，方为上策。只是这人选？” 周遇吉不愧是经年老将，李信话一出口，便已经发觉了其战略意图。李信接着说道： “对面的主帅施保罗不是泛泛之辈，这故布疑阵之策若要成功，此两处需有文武双全之干将领兵方可。本都决定让陈，卢二位指挥使佯攻芜湖，镇江两地吸引敌军注意，我军主力则趁着江宁敌军缺粮之际强渡长江…” 卢象升，陈奇瑜二人一听，立马一脸的不乐意，给自己套一顶高帽子换主攻的功劳，两人自然是不乐意的。可大都督已然决定了，他们也无权更改。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 “诺！末将遵命！” 正在这时，朱大典出现了。 “报…凤庐巡抚朱大人于帐外求见，声称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大都督。” 李信闻言眉头一皱，这个朱大典隶属文官系统，这时候来他这里干嘛？但这个朱大典虽然贪财，打仗倒是也有两把刷子。于是应声道： “快快有请。” 很快，朱大典便来到帅帐，见面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道： “大都督，可是准备由江宁渡江？” 李信惊讶于朱大典能看破他的想法，便也不藏着掖着，点头道： “正有此意，不知朱大人有何见教？” 朱大典正色道： “大都督，本官收到绝密线报，施保罗已经秘密从澳门运来大量大口径火炮，如今已经尽数安置于沿江防线之上。江宁，镇江，芜湖三地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 即便江宁军动乱，其麾下还有精锐西夷火器营作为防守主力，一旦我军开始渡江，必然会遭受重击。” 场中众将闻言神色凝重，李信也是眉头皱起，这个情报他还真不知道，暗卫也没有相关情报送来。 “朱大人，事关重大，此消息是否属实？” 朱大典郑重道： “这是本官花重金从黑市那边交易而来，有八成的可信度。但是无论这个消息是否为真，咱都不能用手下的百战精锐来开玩笑。还请大都督从长计议。” 卢象升听到这里建议道： “大都督，如此看来，我军突破的地点是不是要换一换了？” 李信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向着朱大典说道： “感谢朱大人为我军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若是情报属实，您之功劳，本督会如实上报陛下。不过，您久在江淮，对长江一线颇为熟悉，不知朱大人可有妙计？” 朱大典当仁不让道： “本官便是为此事而来。我有一计，可助大都督破开南下缺口。” 李信：“还请朱大人赐教。” 朱大典侃侃而谈： “如今我大军与叛军于芜湖，镇江，江宁隔江对峙，目标太明显。无论我军如何动作，对面都能快速知晓做出应对。因此，此三处皆不可作为登陆点。” 说着，朱大典开始在沙盘上找了起来。他的主要职责还是在政务之上，军事这一块虽然熟，但是接触比较少，对于沙盘这个新东西还是比较陌生的。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朱大典继续说道： “大都督可否将心中韬略先说于我一听？” 李信点点头道： “自无不可…” 紧接着，李信将自己与众将商议的策略详细告知，朱大典听完后点点头道： “大都督之言与本官推算无二，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建议大军仍旧做出以江宁为主攻方向的架势将叛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是！将三处攻势全部改为佯攻，主力则暗度陈仓，从采石矶登陆。然后大军从太平府绕道江宁大营后方，一股破之，接应渡江大军，如此敌军必败！” 当朱大典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众将眼中纷纷露出赞许之色。孙应元当即拍手道： “好一招灯下黑！当年常遇春大将也是在采石矶登陆，一举击破伪元鞑子的。嘿嘿…这次咱们也试他一试！” 李信心中对朱大典的计策也十分赞同，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有朱大典这个地头蛇在，的确事半功倍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朱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赵光瑞兴奋道： “如此的话，需赶紧向采石矶派遣斥候探查情况，大军渡江越快越好，以免日长梦多…” 话音未落，周遇吉，朱大典等人齐齐摇头，李信忽略了赵光瑞的发言，丝毫不拖泥带水下令道： “诸将听令！ 卢象升，陈奇瑜，周遇吉即刻返回驻地，孙应元留守西江口大营，即日起，减兵增灶，多派斥候探查，三日后对对面敌军大营发动佯攻。虽是佯攻，但进攻强度不能减弱。尤其是西江口所在，打的要激烈一些，务必将敌军死死牵制住。” “诺！” “何可纲！本督给你一万军，并将大军大部分火炮留给你，必要之时，可协同孙应元部发动佯攻，但是火炮万万不可有差错！” “诺！” “即日起，大军主力昼伏夜出，秘密往庐州方向转移！所有人带齐干粮，严禁生火！” “诺！” 作战计划拟定完毕，众将纷纷鱼贯而出。李信有对着朱大典拱手一礼道： “还请朱大人多多操持大军后勤之事…” 朱大典见计策被采纳，此战之后，功劳自然不少，此时心中已然高兴的不得了，见李信托付，笑呵呵道： “大都督放心，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必不辱命！陛下传来密旨，若大都督需要，本官这里还囤积了一批银两，随时可供大都督调用。” “朱大人有心了…” 二人客套一番之后，朱大典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信对着帐中一名长相平平的亲卫道： “传消息给暗卫，三天之内，本督需要采石矶的所有情报。另外传消息给李过，让他转向南京南面活动，防止襄王一众脱逃！” “诺！” 第307章 汉尼拔也就他这水平了 长江南面，因为江宁大营粮草两次遭劫，此时，驻防江宁的叛军大营即将断粮。主帅施保罗在得到江宁方面即将断粮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江宁坐镇，同时急信南京，要求许心素，安和民等人抓紧时间调集粮食。 “报！大人，镇江大营守军急信，北岸明军入江了！” “报…大人，芜湖大营守军求援，言北岸明军火力凶猛，似是要从芜湖方向登陆，请求增援。” “报…大人，江对面的北军动了…” … 此时长江之上旌旗挥舞，战船林立，炮声阵阵，密密麻麻的船只往南岸开去。江宁大营之中，一封又一封的军情不断汇集而来，施保罗神情严肃道： “不要着急，本将军已经看破敌军的意图，他们一定会在江宁登陆！马上命令各部队全力防御，命令火炮集中攻击敌人的战船。让西夷营全体待命，随时准备增援！” “诺！” 施保罗下完命令，又招来一个卫兵说道： “战争已经开始，你马上去南京城，把亲爱的史给我召唤回来。有他在，我的军队将更有机会打胜仗。” 亲卫有些为难的说道： “施保罗将军，史大人因为丢失粮草已经被关进了南京城的大狱之中，现在是个囚犯，恕卑职无能，没办法把他带过来。” 施保罗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抱怨道： “丢失粮草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那根本不是史的责任，为什么要让他承担罪责呢？你去找首相大人，就说我现在需要史的帮助，如果他不放人，那我将守不住江宁大营，他一定会放人的。” “诺！卑职这就去办。” 卫兵见施保罗已经下令，便不再多说，应了一声，就带着人迅速往南京城赶去。 见卫兵离开，施保罗感叹了一声： “唉，明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内斗呢？” 施保罗当然不是对史可法情有独钟，他此时胸有成竹，料定明军的突破口在江宁，但是他对明朝的地形和明人的作战习惯都不熟悉，史可法与他共事颇久且熟悉军略，有他的帮助和建议，他感觉防守起来把握更大。至于把史可法从牢狱之中捞出来，合不合法，会不会坏规矩，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 另一边，张缙彦和史可法获罪入狱，张缙彦不服，上书襄王喊冤，他表示他只接受秣陵关战败的罪责，丢失粮草完全是因为史可法的责任与他无关。史可法则是不停地喊冤，说要不是张缙彦的乱兵冲散了他的军政，北军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击败他，而且那天杀的张缙彦部溃兵为了活命，还把大量的粮食物资给丢到了河里，这个锅他死也不背。 两人在牢房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吵的不可开交，要不是有牢房挡着，两人估计已经干起来了。而这件事，安和民，许心素等人处理起来也很头疼。 史可法隶属的东林党如今在南京伪朝中势力庞大，很多官员士绅知道情况后都为其喊冤，而张缙彦是南方本土派，身后也有大量的土着势力为其撑腰。两方明争暗斗，谁都不肯吃亏，在朝堂之上也是吵的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北岸明军渡江南下的消息传来，让争吵的一众人等瞬间安静下来。 “报…施保罗将军传来消息，点名要史可法史大人去江宁大营协助作战。” 听完消息，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道： “荒谬！史可法已经被解职入狱，早已不是监军，他凭什么去江宁大营。这个施保罗也太目无法纪了吧。” 见此又一人站出来说道： “什么荒谬不荒谬的？史可法何罪之有？，有罪的是张缙彦，这本就是一起冤案，本官劝你不要信口开河！”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粮草是在史可法手里丢的，他就应该担责！” “放屁！一派胡言！明明是张缙彦搞的鬼！” “你才放屁！你就是为了给史可法那个庸官脱罪！” … 眼看着江边又要吵起来，许心素一拍桌子，怒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吵吵？都给我安静！” 说完，许心素阴沉着脸对传信兵问道： “施保罗还有什么话带回来？” 传信兵道： “回大人，施保罗将军还说，他必须要史大人去江宁大营监军，否则他不能保证沿江防线他能守得住…” 众人听完脸上纷纷露出怒色，钱谦益就坡下驴道： “许阁老，如今战事紧急，所谓事急从权，要不先应了吧？” 阮大钺反对道： “许阁老，施保罗太过嚣张，这是携兵威胁朝廷，断不可答应啊。而且我煌煌大明，怎可对一蛮夷妥协？” 许心素脸色也很不好看，但还是说道： “都闭嘴！施保罗是西夷人，如今我军中的火器尤其是大炮，都是他帮我们从西夷人那里弄来的，而且他手里的西夷火器营战力非凡，如今我们正需要他帮忙抵抗朝廷大军，嚣张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吧，大局为重，先满足他的要求，把史可法给他送过去。等到事情过后，再找他秋后算账。” 许心素这个论断一出，立马又有人跳出来为张缙彦求情，言当下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史可法能放，那张缙彦凭什么不能放，建议让二人一起戴罪立功。 争论了好长时间，最终众人达成妥协。于是荒唐的一幕出现了，丢失粮草的史可法，战败的张缙彦竟然一起被无罪释放了。而更离奇的是，张缙彦还比史可法早出来一天，等到史可法被放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史可法出狱之后，立即将各处军情都了解了一下，对于施保罗笃定第一军的突破口在江宁这一轮断，他一开始也是认同的。 但是想着又有点不对劲，虽然施保罗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北边的那伙人更会打仗。而且双方已经开打两天，以第一军的战力，不可能到现在连岸边都碰不到，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 随着史可法在地图上来回观看，忽然他大叫一声不好： “卧槽！采石矶！快…来人啊，快随我去江宁大营，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边喊人，史可法一边往外跑，很快，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赶往江宁大营。 … 这期间，卢象升，陈奇瑜等人连续不断地对叛军各处大营发动攻击，孙应元为了演戏逼真，更是将大炮拉上了战船与叛军对轰，期间施保罗是打算从容应对的，可是面对敌军大炮的轰击，他的部下表现的颇为不堪，很多的损失不是第一军造成的，而是他们自己人在混乱中弄的。搞的他不得不四处救火，疲于应对。 不过施罗德还是很得意的，因为他用他卓越的军事才能，把敌人牢牢的挡在长江之上，至今无法越雷池一步，他感觉就算是汉尼拔也就他这水平了… 与此同时，作为佯攻的卢象升他们也不好过，虽然早有心里准备，知道叛军布置了大量火炮，但因为战船在江上动作缓慢，导致很多船只中弹损毁，大量的军士落水溺亡，几人被气的直跳脚。 …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战场之上时，李信率领的主力大军在前往庐州的途中突然转向，快速急行军至和县，并于第二日夜间强行渡江。 而施保罗由于对大明地形不熟悉，又笃定明军主攻方向在江宁，因此他将精力全都放在了江宁这里，采石矶那只安排了一营卫所兵，不到三百人驻守。 崇祯十八年七月末，李信率军破采石矶，登陆长江南岸… 第308章 史可法:施保罗误我… 当第三日清晨，史可法火急火燎的赶到江宁大营的时候，长江之上依旧打的热火朝天，炮声阵阵，看到施保罗一副锱铢在握的模样在帅帐之中那发号施令，史可法猛然产生了一个错觉，这个施保罗稳如老狗，难道他早有预料，已经对采石矶那边做了安排？ 这时候施保罗也看到了进来的史可法，见他头发被风吹的跟鸡窝似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施保罗开心的说道： “哦，亲爱的史，我的朋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迟到几天呢，毕竟，你们政府的工作效率你是知道的…” 每次听到施保罗这样称呼他，史可法就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恶意，不过他知道这是西夷人的习惯，只能无奈的将心中的不快压下。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史可法走到施保罗身边问道： “施保罗将军，感谢您的搭救，史某不胜感激。现在战况如何了？” 施保罗见状哈哈一笑，胜券在握般的说道： “呵呵，亲爱的史，我不要赶鸡，等到战争胜利了，你请我去南京城中的怡红院喝酒就行… 至于战况，你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北边的军队已经打三天了，还被我军死死挡在长江之上，相信很快，我们就能把他们的船只全部击毁，到时候，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否则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毕竟，战争女神雅典娜是站在我们一方的…” 史可法一脸懵逼，那什么娜的没听说过啊，还战争女神？女的什么时候能打仗了？额…秦良玉那家伙除外… 想到这里，史可法无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明，试探着问了一句： “敢问将军，您在采石矶方向可有安排大军驻守，那边可有战报传来？” 施保罗见史可法对雅典娜不感兴趣，他也无所谓，毕竟也就那么一说而已，他信的可是天主教。不过被史可法这么一问，施保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军正在全力与江上之敌作战呢，谁还有空管采石矶？ “敌人的主攻方向在我们这里，芜湖，镇江两处也正在激烈作战，暂时还没空去管什么鸡…不过，亲爱的史，如果你愿意的话，待会儿可以和我说说采石矶…” 史可法听到这里，脑瓜子嗡嗡的。但是他还不死心，转身抓住一旁的亲卫问道： “你说，采石矶方向有无战报传来？” 看着史可法急切的质询，亲兵被吓到了，唯唯诺诺的说道： “回大人，采石矶方向有三百人驻守，至今尚无战报传来，想来…应该无事…” 史可法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向亲卫命令道： “什么叫应该？马上！立刻！向采石矶方向派遣斥候，务必要得到那边的确切消息！去，快去！” “诺！” 亲卫答应一声，立马慌张的离开。史可法转念一想，又向施保罗问道： “将军，芜湖大营那边可有战报也传来？” 施保罗对史可法刚刚越俎代庖的做法非常不满，此时又见他的语气不善，于是也沉下脸来说道： “史！你只是监军，在我们西方，最多也就算是参谋，我才是一军统帅，希望你能注意你的身份和语气！” 史可法：“…” 史可法心中狂怒，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搁那摆谱呢？于是丝毫不惯着他，指着地图说道： “施保罗！身份什么的还是先放一放吧，我怀疑我们这里依然是敌军佯攻的地方，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采石矶，你必须立刻，马上派精锐西夷火器营去采石矶防守，否则一旦北军在采石矶完成登陆，一切都完了…” 施保罗看着史可法手指的地方，虽然他也感觉史可法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且史可法还想要调派他手下的精锐火器营，那怎么行？于是驳斥道： “史，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敌人的主力都在这里，即使他们从采石矶登陆，也不过是小股部队，而且那里还有三百名精锐士兵防守，派一支其他军队过去就是，完全没有必要调派我手下的火器营，他们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 史可法见施保罗固执己见，对采石矶一点都没有重视的意思，无奈的让步道： “既然将军坚持认为江宁才是敌军主力登陆地点，那请您给我一万兵马，我亲自带军去采石矶防守！这样总可以了吧…” 施保罗摇摇头道： “亲爱的史，如今战事激烈，人手也很紧张，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千人马…” 史可法心中一阵mmp，二十万大军，你施保罗在江宁一处就屯了十万大军，还跟我说人手紧张，你还号称名将呢，我呸！ “行！五千就五千！事不宜迟，赶紧给我调令！” 两人一阵掰扯，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正当史可法拿到调令，准备出去点兵的时候，一名传信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大声道：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大股敌军从采石矶方向登陆，正在围攻太平府。太平府守军求援…” 施保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吼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敌军的主力明明在我这里，太平府怎么会出现大规模敌军？在去仔细探查！” 话音未落，又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信兵冲入大帐道： “报…采石矶陷落，守军全军尽没，敌军正越过太平府，直奔我江宁大营而来…” “报…敌军分兵越过太平府，往高淳方向而去，距离高淳不过一日路程…” “报…” 接二连三的战报传来，一旁的史可法心中大骇，手中的调令飘然滑落，整个人往后倒去，口中念叨：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另一边，李信大军在采石矶完成登陆后，撕开了大军南下的口子。 全军稍事休整之后，李信当即命令赵光瑞领一万军牵制叛军芜湖大营，周遇吉领所部五千军取高淳，黄得功领所部五千军攻太平府，自己则亲率三万大军，直奔江宁大营侧后方而来。 施保罗见大事不妙，立马调整布置，从芜湖大营抽调一万大军进攻采石矶，命史可法领三万大军增援太平府后，出兵与芜湖方向的叛军东西夹击，欲要重新夺回采石矶。 崇祯十八年八月，赵光瑞在新桥镇击溃芜湖方向而来的敌军。 黄得功包围太平府后，只用了半日时间便攻陷太平府。 周遇吉则是集中大量火药炸开了高淳城门，于第二日攻陷高淳，城内地主士绅带领家丁激烈抵抗，周遇吉愤怒之下，将参与反抗的高淳士绅屠杀一空。 而增援太平府的史可法部，则在半路遇到了李信的主力大军，三万打三万，史可法被李信打的抱头鼠窜。 当史可法率领残兵狼狈逃回江宁大营的时候，施保罗已经带着人放弃江宁大营，退往南京城了。看着大批乘坐战船破江而来的明军，史可法气的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大呼： “卧槽！施保罗坑我！” … 第309章 强哥: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感谢c老二送来的大保剑，虫子跪求用爱发电…） 崇祯十八年八月，随着施保罗退守南京，高淳一线，芜湖，江宁两处叛军大营相继告破，卢象升率军登陆芜湖之后，受命向南进军，攻池州府。何可纲部则迅速与李信部汇合，兵锋直指南京，唯独镇江大营还在苦苦支撑。 此时江面之上炮声隆隆，南岸密集的火炮让陈奇瑜部损失惨重。浑身湿透的李二牛乘坐小船，来到陈奇瑜身边喊道： “老大，敌人火力太猛，俺的船差一点就摸过去了，你再给俺一艘大船，这回俺一定打到岸上去！” 陈奇瑜听的嘴脸一抽，怒骂道： “其他人最多一天损失一艘战船，你呢？不到半天报销三艘了，你当我的战船是天上掉下来的？滚滚滚，一边待着去。” 李二牛拍了拍耳朵里的水，说道： “老陈头，你说啥？俺听不见…” 陈奇瑜这才发现，李二牛这货刚从前线下来，应该是被炮声震的暂时失聪了，得…刚才的话又对牛弹琴了。 一脸无语的陈奇瑜再度关注战局，一旁的江大力说道： “大人，已经打了七天了，不是我军不行，实在是叛军火力太猛了啊，卑职建议咱们避开这里沿江而上，这帮狗日的总不能到处都安排了这么多大炮吧，只要让咱上了岸，保准给他们打出屎来！” 陈奇瑜看着南边说道： “唉…还不是时候，南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一旁的亲卫说道： “回大人，尚且没有…” 闻言，陈奇瑜叹了一口气说道： “传令，收兵回营，让炊事营多做点好吃的…” 李二牛还在那愤愤不平，一听到吃饭，他立马闭嘴了。 “大人说的对，吃饭！吃饱了再回来干他们！” 陈奇瑜：“…” … 另一边，武卫军炊事营。一名传令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大声说道： “将军有令，今日加餐，大军即将退回，诸位兄弟动作麻溜点，争取让大家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传信兵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炊事营把总蔡启强，人称光头强。闻言一把将手里的汤勺往锅里一丢，气愤的说道： “他奶奶的，以前咱们负责五千人的伙食，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现在倒好，两万人…还加餐！这个陈奇瑜还讲不讲道理？” 一旁的伙夫莫德发，人称老莫煽风点火道： “就是，这都打多少天了，连叛军的毛都没摸到，尽看着沉船了。依我看，我上我也行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抱怨： “就是，就是，妈的，每天安排好几万人的吃食，老子颠勺都颠到抽筋了…” “谁说不是呢，我挑饭的，膀子都磨出血了…” “同上…” “复制粘贴…” “肏！” 一群人搁那吵吵嚷嚷大半天，最终光头强一咬牙，把一众人都招呼了过来，小声道： “兄弟们，再这样下去，咱们非得累死，我以前听说书的先生唱大戏，古代有一个要饭的说过，今做饭要累死，进攻要战死，反正都是死，咱不如跟他们拼了！”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开始各干各的事。老蔡的话也给老莫干沉默了，先不说你这话逻辑通不通，就你这勇气，梁静茹来了都不敢唱，你信不信？于是他弱弱的说道： “强哥，你的勇气兄弟们佩服，不过起义就算了吧…还有就是，兄弟，你扛揍不？” 其他人整齐一致的点头： “对，我们只是一群喷子而已，请不要高看我们…” 强哥一看，好家伙，会错意了。急忙给老莫后脑勺来了一下，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放屁！谁说老子要起义了？我的意思是，再这么下去咱们就要成大明第一个被累死的伙夫了。所以我想啊，明天一早，咱们赶在大军出发之前先摸到对岸去干他一票，只要能打退对岸那帮孙子，咱们不但明天早饭不用做了，还能捞到军功，这叫一箭两鸟！怎么样？干不干？” 原来沉默的一众伙夫立马又来了精神，转而又担忧道： “咱们虽然叫炊事营，可是带上扫垃圾的总共就四百人，能打的过吗？” 老莫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摩拳擦掌道： “你他娘的少长他人威风，四百人咋了？咱们打不过李二牛他们，还打不过对岸那群孙子？反正老子干了！” 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道： “这主意好，与其搁这里被干废了，还不如去对岸干他一票。最重要的是，能偷个懒…” 人群中顿时又有人反对道： “不行不行，对面几万大军，就是几万头猪，咱也得被踩死啊…”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反正是各执一词。最终光头强举着大勺说道： “要不这样，愿意干的兄弟就跟我一起去，不愿意干的，就留下来继续做饭，怎么样？反正，这做饭的差事，老子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见光头强这么说，人群中顿时有三分之一的人举手，愿意跟着干。那些个摇摆不定的人一看，好家伙，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明天的早饭他们不得累死，于是又赶忙举手，结果陆陆续续，同意的人增加到三分之二。 那三分之一的人本来是反对的。但是他们也不是傻子，这帮人一走，炊事营就剩他们这三瓜两枣了，做饭？做个der儿啊… 于是，最后三分之一的人瞬间一起举手。其中一人正义凛然的说道： “强哥，我只是在战略上提出异议，但是打对岸的孙子，小的我义不容辞！” “对对对，我们也不容辞…” 老莫顿时一脸无语的看向这个人，心想，要不是刚才就你反对的最激烈，老子都信了… 光头强见自己号召力这么强，顿时贼眉鼠眼道： “行，既然大家伙都同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这里藏了点迷烟，夜里的时候，咱们摸到军需官那里，给他弄晕了，然后照死里拿手榴弹，有多少拿多少。然后咱们悄悄的摸出去…” 一人弱弱的道： “强哥，那不行啊，偷军械可是要进军法处的…” 光头强呸了一声说道： “做饭人的事能叫偷吗？咱那叫借！懂不？” “哦，懂了…” 见众人纷纷点头回应，老莫又问道： “强哥，你那迷烟有多少，够不够，万一…” 话还没说完，光头强就从一旁的柴火堆里翻出了一大捆迷香，给众人看呆了。 众人：“你管那叫一点点？” … 第二日清晨，等到大军起床洗漱之后，准备吃饭时才发现，等半天，饭没来。李二牛最积极，带着人直接冲到了炊事营，结果，看着空空荡荡，毛都没有的炊事营，李二牛凌乱了…人呢？饭呢？锅呢？ 李二牛一路火花带闪电，跑到陈奇瑜那里大喊道： “大人…见鬼了，炊事营全营不翼而飞，连锅都没了…” 陈奇瑜：“找！快给我去找，那么多一群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紧接着军需官被浇了一头的水，匆匆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昨夜我被暗算，军需处大量手榴弹失窃…” 陈奇瑜大怒：“军械被盗，你是干什么吃的？等着进军法处吧！” 军需官：“大人冤枉，职下被人迷晕了，属实不知情啊…” 陈奇瑜：“…” 正在这时，一名传信兵冲进来道： “报…大人，江对岸隐隐有喊杀声和爆炸声传来，那爆炸声像是我军手榴弹的声音…” 众人闻言大惊，陈奇瑜顿时惊醒，立马命令道： “不好，坏事了！这群瘪犊子摸到对岸去了…快，传令大军火速救援！” 众人正要离开，又一名传讯兵匆匆来报： “报！大人，大都督钧令，大军主力已安然渡江，正在往南京急进，命我部尽快突破镇江大营，与大军汇合！” 陈奇瑜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说道： “不用救了，传令大军全速登船，破营就在今日！” “诺！” … 第310章 炊事营这么猛，那还养那么多大军干嘛? 镜头倒转… 光头强一行人一路连哄带骗带迷晕加闷棍，加上执勤的卫士做梦都没想到炊事营的人会对自己人下手，于是纷纷着了道，被光头强他们偷袭得手，摸出了营门。 出了营门之后，众人便大摇大摆的列队出走，大营周围的暗哨看到是自己人，又是成建制从自己大营内部出来的，也没有起疑，就这样，一群人成功蒙混过关… 天黑如墨，镇江大营下游的不远处，几百人正摸着黑，奋力挖出一个个泥水坑，然后把铲下来的锅灰倒进坑里搅拌。 老莫一边干活一边怀疑道： “强哥，你这法子…靠谱不？” “闭嘴，这可是老子发明的蔡氏打法。保准万无一失！那个，其他人都给我把衣服扒了，赶紧的…” 光头强一边恶狠狠的让老莫闭嘴，一边招呼众人滚泥潭。一会之后，一群比包黑炭还黑的黑鬼出现了，尤其是光头强，秒变黑头强。 由于众人是伙夫营出身，并未配置铠甲，于是光头强挑出来一百人，让他们将众人脱下来的湿衣服裹起来当做铠甲，然后没人胸口吊上一口锅，背后则是背上用衣服做成包袱，装满手榴弹。就这样，一百号黑鬼版变形金刚就成型了，至于形象，大家自行脑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光头强看了下天色下令道： “一会儿背锅的一百人走在前面，剩下嗯所有人都跟在后面爬，不准出声。好了，现在分拣装备，准备行动…”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执勤军士甲正百无聊赖的走到一旁解手。模模糊糊中听到不远处有响动，乍一看，没什么，再一看，差点没给他把尿吓回去… 连滚带爬的跑回岗位，士兵甲慌忙摇了摇一旁正站着睡觉的同袍说道： “兄弟，别睡了，快…帮忙看看那边，那黑乎乎的一排是个什么玩意？” 士兵乙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着士兵甲指的方向看去： “哈欠…大半夜的，你狗叫个啥…卧槽！这他妈是什么品种的鬼？开枪，开枪！” 只见黑暗之中，一排奇形怪状的模糊人形轮廓在缓缓靠近，地上似乎还有一坨坨的东西在蠕动，看着无比渗人… “砰…砰砰…” 几个士兵颤抖着举起火绳枪来了一发。只见黑暗中火光一闪，子弹打中伙夫们胸口的黑锅，响起了乒铃乓啷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动静，黑影还在继续靠近。（中弹的都被光头强及时带人把嘴给塞起来了…） 随着“怪物”距离大营越来越近，众人借着营中闪烁的火光看到黑暗之中显出来好多个…眼珠子… “妈妈呀，鬼啊…” 一群守门的士兵彻底hold不住了，扔了手中的枪掉头就跑。古人最信鬼神之说。你跟他打架，他不一定怕你，你跟他说鬼，保准会被吓尿。 一石激起千层浪，突兀的惨叫声自大营之中响起，睡得正香的士兵们被吓了个半死，起来以后，也跟着乱跑，一起营啸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然后突兀的产生了化学反应，并且自东向西蔓延开来… 见临近敌军大营，敌军又乱了，光头强当即低喝一声： “兄弟们，干饭人永不为奴！干他们…噢噢噢…” 众伙夫刚刚也被对面开的枪吓的不轻，有的更是紧张的双腿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吃花生米。这时候干脆也跟着光头强噢噢叫了起来，只不过众人因为过于紧张，那声音有点过于扭曲… 接下来，只见一群前凸后翘的黑鬼一边四处扔手榴弹，一边鬼叫着冲进了敌军大营。 “什么情况，都不要慌，向我靠拢！” “轰…” 一个叛军游击正在大吼着集结人马，结果一个手榴弹突兀的在他身边爆炸，立马变得血肉模糊，周围的士兵纷纷惊叫着四散而逃。 一个刚被吓醒的士兵慌忙跑出帐篷，结果就看到黑暗中两个眼珠子朝着他飞了过来，惊叫一声后，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镇江大营主帅刘黑虎，被家丁亲卫一路保护着退出了大营。看着四处爆炸，乱成一团的大营，他一脸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 与此同时，江面之上鼓声阵阵，大批战船极速向镇江驶来… 刘黑虎见状大喝一声： “撤！” … 随着刘黑虎逃走，镇江大营被陈奇瑜部轻松攻破。 “报…大人，我军已攻破叛军镇江大营，各部正在率军追击敌军残部。并未发现炊事营踪迹…” 听着传信兵传回的消息，陈奇瑜也是一脸的懵逼： “找，给我找，我就不信了，一群大活人还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崇祯十八年十月，紫禁城，养心殿。 众人反复看着前线送来的战报，神色各异。内阁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军部众人则是神色古怪，唯独朱由检，由于提前看过了战报，显得比较镇定。 “崇祯十八年六月，李过领虎贲军三营偷渡当阳，火烧当阳城。 第一战，以五百骑兵击溃阮大钺部五千军，追至南京城下止，转手又打下了淳化镇。 第二战，偷袭大胜关得手，火烧叛军粮草。 第三战，于秣陵关外方山，以五千击虎贲军败张缙彦部一万军。随后乘胜追击，击溃史可法部五千护粮军…” 施鳯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陛下，这个李过是个人才啊，如此大胜，我大明多少年来都没有过了。必须奖赏…” 朱由检白了他一眼道： “从春天出征到现在，仗打了大半年，国库还能撑多久你心里没点数吗？赏？拿什么赏？用你的薪俸来赏？” 施鳯来一听，老脸立马就红了，不是气的，是羞的。从他主政内阁开始，大明国库就穷的揭不开锅，到了现在，国库已经从穷的揭不开锅进步到了向四通钱庄借贷了…， 而与之对比的是，农业在进步，军事在进步，商业在进步，技术在进步，就连工资在进步… 羞红脸的施鳯来立马将幽怨的眼神投向毕自严。只见毕自严一脸木然，泰然自若道： “陛下，第一军不归军部管，是您直属的亲军…” 朱由检语气为之一顿，妈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只见他咳嗽一声说道： “嗯…不要再在意这些细节，大家接着看，还有更离谱的呢…” 只见朱由检再度抽出一份军报递给众人传阅： “七月，李信率主力登陆采石矶，兵锋直指南京。” “赵光瑞于新桥镇破敌一万。周遇吉破太平府，黄得功破高淳。” “陈奇瑜部麾下四百炊事营伙夫攻破镇江大营，一路追杀敌军至常州府外六十里，才被李二牛带队抓回…” “八月，敌军主帅施保罗于南京城外设下十道防线节节抵抗，许心素安和民等人裹挟襄王，率众逃往杭州府，途中遭遇李过部伏击，截获物资无数，俘虏大批叛军官员…” 施鳯来脸上皱纹抽动，仿佛蚯蚓在爬，他感觉这事儿有点邪乎，反复确认之后问道： “陛下，武卫军炊事营四百伙夫击溃镇江五万守军，这…这是不是再确认一下？” 他本来是想说这不可能，不过看着手里盖着大印的军报，便改了口。军部次席秦良玉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事已经核实过了，是武卫军下属的炊事营把总蔡启强所为，至于细节，就不说了…” 众人：“…” 一众内阁官员齐齐侧目…闹呢？炊事营都这么猛的吗？那朝廷还养那么多大军干嘛… 第311章 烫手山芋 见话题越扯越远，朱由检适时出言终止了众人的议论说道： “好了，关于第一军的叙功问题，军部已经拟定了细节，就不要再过多讨论了。还有就是，施鳯来，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你们内阁马上要发了。李信军团不日将光复整个应天府，其部在南京城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正在由大运河运往京师…” 朱由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向内阁一群人。只见施鳯来，毕自严等人脸色微微潮红，明显是激动的，这得有多少小钱钱才能用不计其数来形容啊。至于那坏消息，咱都穷成这样了，再坏还能有多坏？ 见他们不说话，朱由检继续出言道： “这坏消息吗就是，战果是第一军打下来的，这功劳也是第一军得的，刚刚毕爱卿也说了，第一军不归内阁管，也不归军部管，所以这个缴获嘛，你懂的…” 施鳯来等人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麻了，他们想到了坏，但没想到这么坏啊… 只见施鳯来恶狠狠地瞪了毕自严一眼，急忙站起身说道：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啊。李信军团中可不止有第一军，各部抽调而成的五万大军也占了一半，这功劳起码得分一半吧…” 赵率教闻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 “咳咳…那个，由于战局形势发展太快，后来集结那五万兵马目前一直跟在第一军后面跑，干的都是接收物资，驻守城池的活，还真没什么战功…” 张瑞图听完急了，赶忙说道： “那让他们打啊…第一军的伙头军都打的这么勇，他们总不能还不如那帮伙头军吧？” 军部众人面色一尬，张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还真是这样，能打出四百破五万的战绩，纵观历史，也就张辽张文远那厮能拿出来碰一下，其他的，够呛…” 张瑞图顿时哑口无言，他觉得张晓说的好有道理。秦良玉嘴角噙着笑意，又补了一刀： “经过军法处调查，这个炊事营是因为扛不住大军的胡吃海喝，才私自出战的。当时一帮人拿着锅碗瓢盆，带着手榴弹就上了。那个蔡启强被拎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大汤勺在抓俘虏，现在军法处也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张瑞图被秦良玉的会心一击，将血条清空了，差点没给他当场送走。五万叛军，你拎着个汤勺就给干翻了，信不信，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李国普本来想说点什么，见到秦良玉补刀，又默默退了回去。不争了，真没必要，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跟四通钱庄多借点呢… 见火候差不多了，朱由检悠悠道： “行了，行了，这次的缴获物资可以给你们户部，不过，南方各省后续官员的增补，民众的安抚以及新政的推进，由内阁全权负责，所需的花费也由户部一力承担，朕会派人监督。” “谢陛下，内阁定当全力施为，必不负陛下所托。” 峰回路转，内阁众人纷纷喜出望外。这个陛下好坏啊…不过他们好喜欢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朱由检马上就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让他们跳。 正在这时，宋献策见缝插针，抽出来一个折子递给朱由检道： “启奏陛下，这是第一军那边报上来的另外一个折子。李过部在襄王一众叛逆逃亡杭州府的途中，除了截获大量的物资以外，还俘获了大批的南方官员和士绅，还有各地投降的官员人数也很可观，这些人该怎么处置，还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看了一下，将折子递给众人传阅，自己则是揉了揉眉头问道： “李信那边的意思是都杀了，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施鳯来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当他看到折子上名单第一行孔衍植三个大字的时候，立马不淡定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些人在当地都很有名望，号召力也很强，留着…或许还有用…” 张瑞图不如施鳯来那么含蓄，看完直接说道： “陛下，杀不得啊…如今北方的新旧儒学之争还未停歇，对于山东孔氏一族的处理还需慎重…” 这次，宋应星很稀奇的站了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陛下，几位阁老言之有理，其他人杀了也就杀了，可若是这个孔氏死于我们之手，恐怕天下的士子文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于陛下，于朝廷大大的不利啊。” 军部那边倒是一问一个不吱声，这事儿与他们无关，他们看着就行。 朱由检此时也很头疼，他想到了李大钊… “本来是想着让孔氏一族跟着襄王一起跑，最后跑到最南面，朕再找个机会让他们逃到东南亚去，这事儿就结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伙人被李过给碰到了，倒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见朱由检这么说，李国普适时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咱再给他偷偷放了？” 宋献策摇头道： “如今南方颓势已定，恐怕他们不会走。据南边发来的消息，孔氏一族不是被逮到的，而是主动投降的。他们本来计划在南京就准备降了，可惜没成功，被许心素他们裹挟往杭州府。后来李过击败了襄王的卫队和各家的私兵，这才给了他们机会，趁乱投了降…” “这…这…” 李国普顿时无言。袁枢适时接话道： “而且，一旦放了他们，以这群人的尿性，必然会向朝廷索要他们在山东的田地。如今山东已经完成土改和摊丁入亩，这孔家当如何安置？ 若是放他们回山东，这群人肯定会搞事情，若是放任不管，他们还会搞事情…” 此时的袁枢已然成长起来，精准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对于这个烫手山芋，众人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纷纷讨论起来： 施鳯来：“要不还是将他们打包，礼送出境吧...” 众人：“不太可行，送去杭州府？那杭州府被打下来他还不是会一样继续投降？” 张瑞图：“要不试试暗杀？” 众人：“不行，现在大家都知道孔氏落在我们手里，他一死，这个锅还得落到我们头上…” 李国普：“实在不行的话，送去台湾怎么样？” 众人：“也不行，送去台湾相当于流放，舆论也不会接受的，最终还是要落得个千夫所指…” 宋应星：“要不遣送到辽东去？” 众人：“不行不行，主动把儒家领袖送去辽东清国，大义上根本站不住脚啊…” 朱由检闻言却是神色一动，没看出来啊，这老登这么腹黑。当即说道： “去辽东，让他们继续在伪清那里发光发热。这个可以有！朕相信辽东清国的一众汉官应该会很欢迎的，只是这个流程该怎么走？” 郑芝龙这时候说了一句： “陛下，可以这样，咱们以送孔氏返乡为由，让他们从海上乘船离开。然后先去日本，在绕道辽东半岛，届时咱们再提前派细作将消息送去清国，让他们截船!” 施鳯来摸了摸胡子，补充道： “若是对方人手不够，咱们还可以提供海盗服务，保准万无一失…” 袁枢挠挠头又补充道： “咱们还可以在报纸上给孔氏加一波热度，让鞑子了解一下孔氏的重要性…” 宋献策道： “一旦孔氏逃到辽东，朝廷必须立刻做出反应，给他们安上叛国罪，报纸同时跟上，将民族败类，汉奸，卖国贼等头衔全给他们安上，如此便可永绝后患！” 朱由检在一旁听的直咂舌，好家伙，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腹黑的那个，万万没想到啊，周围全是老阴比… 眼珠一转，朱由检当即拍板道： “善！就这么办，这事情就交由内阁牵头处理，务必要安排好。其他部门协同帮忙的时候务必要秘密配合，首尾一定要处理干净…” “臣等遵旨！” 施鳯来等人脸色立马就垮了，搞半天在这里等着他们呢。将来一旦东窗事发，这锅他们怕是有点背不动啊… 第312章 对自己人下手 就在大家都以为完事的时候，宋献策再度抛出了一个问题： “陛下，如今我大军推进速度远远超出了原定计划，兵锋已经抵近杭州府一带。由于我大军对负隅顽抗的地方豪族士绅持铁血手段，导致后续的作战中出现了大量投诚的地方官员和士绅。如今应天府各处州府官员为之一空，李信不得不分兵驻守各处以防动乱。 还有就是，驻守各城的军士屡有伤亡出现，臣怀疑多是这帮人在搞事情。” 朱由检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第一军是他的心头肉，他们没死在战斗的第一线，反而折损在这些犄角旮旯之地，这是朱由检不能忍受的。 “怎么回事？你们内阁都是吃干饭的吗？安排的接收人员为何还没有到位？” 施鳯来见朱由检语气不善，硬着头皮说道： “回陛下，军队推进速度太快了，我们安排的官员很多还在路上，臣一会儿回去就发文督促他们快些…” 朱由检脑中灵光一闪，摆摆手说道： “罢了，不必了。传旨！ 至即日起，取消南京留都地位，一应留都官职悉数裁撤，调朱大典为应天巡抚，原山西巡抚张翌明调任凤庐巡抚，新任山西巡抚由内阁票拟。 命海军提督孙国祯出兵福建，配合李信部围剿叛军！ 命李信即刻召回各城驻守军兵，各城戍卫任务交由当地城防军负责，让他给朕一路向南推进，送他四个字，以战养战！” 说完朱由检微微一笑，拂袖而去。只剩下一群人在那面面相觑。张瑞图愣愣的看向众人道： “那些人就都不管了？” 宋献策意味深长的说道： “陛下不是说了吗，以战养战…” … 崇祯十八年十一月，李信在接到圣旨后，迅速召回各城驻防士兵，随后分兵三路，一路由黄得功领军，攻徽州府，一路由孙应元领军清扫松江府以北地区，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攻杭州府。 施保罗于杭州府外围收拢残兵，布下五道防线，节节抵抗。自己则率领其麾下精锐西夷火器营，以经典的西班牙大方阵为依托，于松江平原之上与第一军展开决战。 见此，李信当即做出决断，下令集中全军所有火炮，组成火炮集群方阵，同时指挥步兵以品字形方阵向外辐射，组成燧发枪步兵大阵，主打的就是一个火力豪横。 决战伊始，双方炮兵率先开打，炮声响彻整个战场，在西夷营炮击间歇期间，明军炮兵一部快速机动到射击地点，将施保罗的炮兵营地给轰的稀碎，紧接着，明军教会了施保罗什么叫炮弹洗地，集群的火炮方阵瞬间将西夷营的步兵阵型打散，随后步兵方阵跟上，开始收割。 整个决战打了不到两个时辰，被施保罗视为珍宝的西夷营便溃不成军，纷纷跪地请降，施保罗本人则没于乱军之中… 另一路，李过受命领所部进行穿插，寻机侧击敌军侧翼。然而中途遭遇史可法率军阻击，等到李过击溃史可法部赶到主战场之时，大战已到尾声。 随后大军转进杭州府，襄王一众闻风而逃，杭州府一股而下… 与此同时，孙国祯遣郑森领一万大军登陆福建，由福州府一路北上，欲对襄王残部进行合围。 李信暗中联络郑森，让他给襄王等人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逃。随后便是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 襄王残部每到一地，便集结当地的土豪士绅的力量进行反抗，而李信则率军破之，屠杀一番，然后襄王等人再逃，再集结力量，李信再破之，再屠杀… 一直到崇祯十八年夏，襄王等人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最终逃到广州府停了下来，不是他们不跑了，而是背后一片汪洋大海，实在是没地方跑了… 许心素本来是大海盗出身，实力不说雄厚，当年好歹也能称霸个把小岛。结果上了岸，官是做到了，可是他的海盗势力也彻底打没了。 张溥，当年踌躇满志，领导复社何等风光，在襄王这里倒是实现了众正盈朝，结果呢，一群人口号喊的震天响，属于人的事是一点没干，如今的复社不但人散了，名声也毁了。 安和民，季沧苇，亢嗣鼎，曾经富可敌国的一代巨商，妄图搅动风云，对抗朝廷，结果却落得个人财两空。 钱谦益等人，曾经的东林领袖，为一己之私弃官南逃，公然对抗朝廷，结果不是在南逃就是在南逃的路上，把一辈子没吃过的苦给吃了个遍。 … 广州府城之中，面对三面合围的朝廷大军，众人眼中尽是绝望。 钱谦益一脸憔悴的说道： “我建议，咱们投降吧…” 安和民斜睨了一眼钱谦益道： “我建议你不要建议了，这一路来咱们都投了多少次了，人家根本就不接受，尽撵着我们打了…” 张溥有些歇斯底里道： “那怎么办？如今我们手里无兵无粮，背后就是大海，不投降咱们就只能跳海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肥头大耳的亢嗣鼎见状提议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许心素，你以前不是海盗吗？想办法搞一条船，咱们出海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许心素无奈道： “我他妈不做海盗许多年了，现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谁还认得谁？再说了，就算我能联系上船，你有钱买吗？” 亢嗣鼎嘿嘿一笑道： “我们没有，可城里的富户有啊，而且，澳门那边的红毛番子，听说可是富得流油啊。” 众人闻言心下一紧，史可法立马回怼道： “你疯了？城里那些富户地主都是支持我们的人，对自己人下手，你的良心何在？” 许心素也骂道： “无知，你可知这大海之上，葡萄牙人的战舰有多厉害？抢了他们，就算你入了海，也无处可逃！” 亢嗣鼎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道： “如今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我各家手中的家丁加起来，还能凑个几百之数，抢了他们的船，带上城中的钱粮，咱们去南洋，只要落了地，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再说了，无论如何，总比待在这里等死要强吧…” 季沧苇与安和民对视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 “事到如今，亢嗣鼎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我们只有先保住自己，才有未来啊…” 话音落下，除了史可法坚持反对之外，其他人皆有所意动，突然襄王歇斯底里道： “你们这帮假仁假义的乱臣贼子！本王是大明的襄王，要走你们走，本王不走，本王就在这里！呜呜…本王冤啊…” 对于襄王的歇斯底里，众人选择性的无视了。从头到尾他都是吉祥物的存在，此去南洋必然是要带着他的一起的，毕竟挂上一个王的名头，办起事来要方便很多… 是夜，一个针对广州府富户豪绅和旁边澳门的葡萄牙人的阴谋，逐渐酝酿而成。而此时，李信正率领大军一路悠哉悠哉的往广州府而来… 第313章 驱逐葡夷，南北统一 崇祯十九年，七月流火，李信率军近抵广州府，十万大军分三路合围广州，许心素，安和民等人已是穷途末路。 面对死局，在晋商亢嗣鼎的撺掇之下，许心素等人以议事之名，召集各路地主富商，悉数坑杀之，并于城中大掠之后，携巨资潜逃澳门。 当武装到牙齿的朝廷大军接到命令攻城之时，城中早已大乱，李信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广州。 随后，李信书信一封，发于葡萄牙驻澳门总督马士伽路，言有大明叛逆逃入澳门地界，要求马士伽路开放整个澳门，接受明军检查。 马士伽路当场严词拒绝，并回信要求与李信展开谈判。李信未做理会，而是将消息经暗卫之手传去朱由检那里，想看看朱由检的态度再做决定。 在李信看来，此时大局已定，襄王他们抓不抓，死不死的已经不重要了，而盘踞澳门一地的葡萄牙人，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你特么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想跟老子谈判？ 于是李信下令让陈奇瑜率部陈兵澳门边界等待进攻命令。另一边，没有得到回复的马士伽路见到明军动作，慌忙集结驻守在澳门的两千葡萄牙军进行防御，双方在广州府和澳门边界形成对峙。 李二牛此时正率部近抵对峙第一线，但是由于没有得到上峰明确的进攻命令，暂时没有动手。就见他大着嗓子喊道： “对面的红毛番子听着，你们已经被俺们十万大军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别怪俺把你们打出屎来！” 周围的明军知道李二牛的性子，见状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对面的葡萄牙人听的却是一脸懵逼。马士伽路是明末西学东渐的重要人物之一，对大明官话甚是了解，但是架不住李二牛说的是陕西方言啊，因此他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只见他对身边的翻译问道： “对面那个大明军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翻译尽力用马士伽路能听得懂的语言，给他翻译了一遍，马士伽路听完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当即就冲着翻译喷起了口水： “嚣张！太嚣张了！岂有此理！他凭什么要把我打出屎来？还有，这里是租界！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要我们投降？” 翻译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无奈的耸耸肩。关键他也不知道啊… 见状，马士伽路转身气愤的对着对面的明军指责道： “澳门是我们葡萄牙人的租借之地，我们之间是有合同的，你们违背契约精神，无缘无故率军来此，还威胁要我们投降，你们明人未免太过蛮横无理了吧！” “还有，你们靠的太近了，赶紧退兵！否则擦枪走火，后果由你们承担！把你们的指挥官叫来！我要和他谈判！” … 李二牛看着对面的小老头在那叽里呱啦叫个不停，但是他没听懂…于是挠了挠头，对旁边的人问道： “契约是什么东西？合同又是啥？他说会有什么后果？还有他说的话啥意思？” 江大力看着马士伽路在对面上蹿下跳的样子，煞有其事道： “嗯…他应该是在骂我们，小时候我老娘骂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狐疑之色： “虽然我们也没听懂啥意思，但是你确定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李二牛听完立马就上头了，怒道： “玛德，老子身后有十万大军，这帮红毛鬼还敢这么嚣张，大明军士不可辱！兄弟们，列阵！干他们！” 此时李二牛也不管什么进攻的命令了，当即一撸袖子，拎着江大力就上。 “大明军士不可辱！杀！” 后面军士不明所以，接令之后，纷纷大喝一声跟着杀了过去。 还在侃侃而谈的马士伽路整个人都蒙了，他真的只是想谈判而已，大不了谈完了再接受检查就是，万万没想到对面一言不合就动手开干了… “快！保护总督大人！所有人还击！还击！” 一旁的葡萄牙军官见对面的明军扑了过来，立马命令手下簇拥着马士伽路后退，下令反击。双方顿时打作一团。 跟在后面的陈奇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前阵枪声大作，随后便传来了响彻天空的“大明军士不可辱”的声浪。当即开始指挥道： “传令炮营！立即进入射击阵地，半炷香之内，务必对西夷人展开炮击！快！” “诺！” “马上传讯给大都督，西夷人辱我大明军士，嚣张至极！此刻我部已经与其接战！一日之内，我军必克澳门！” “诺！” “澳门地小，传令后军停止前进，就地做好攻击准备，前军分批次进攻澳门！” “诺！” … 当身在广州城的李信接到陈奇瑜传来的军报时一脸诧异，又看了一眼被扔到桌角的马士伽路的回信，对监军章九徳，刘元斌，贾彝伦三人道： “这个马士伽路，勇的很啊。连本督都敢骗…啧啧…”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也纷纷露出了思索之色。章九德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是这些与叛逆合流的西夷人。” 刘元斌皱着眉头道： “西夷人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断不可留！” 贾彝伦思忖道： “此事当速速上报陛下，看来海南岛的荷兰人也不能留了…”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对于前线的战斗没有丝毫担忧。 … 澳门地界之上，由于土地狭促，武卫军所部无法大规模展开作战，但是由于武卫军装备精良，敢打敢冲，加上火炮的协助，当天下午，明军便已经攻克澳门三分之二的地界。马士伽路率领着残存的葡萄牙人，依托着一艘三桅舰上的强大火炮，固守在最后一座主教堂之中，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在葡萄牙人全力应对明军进攻之时，许心素等人则趁机夺取了葡萄牙人停在海港边上的一艘三桅战舰，对船上人员进行了一番屠杀之后，逼迫着仅存的水手开船驶离澳门，一路往南洋而去… 崇祯十九年八月，随着襄王一众叛逃南洋，自崇祯七年开始的南北分裂状态结束，大明重新统一。而李信率部驱逐葡萄牙人，收回澳门，也被载入史册。其中缴获的三桅战舰自然是被海军笑纳了… 大战过后，南方五省的大地主豪绅势力基本被肃清，整个南方百废待兴，内阁趁机全面推进摊丁入亩政策。 与此同时，朝廷再度打通了与西南的联系，在得到朝廷的粮饷补充之后，镇南王沐天波受命再度统军西进，开始改土归流，西南战事再起… 第314章 清廷改制 在大明专注于内部统一战争期间，北方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 首先，多尔衮在某个出入沈阳皇宫的夜里，也用上了延寿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的他，某种程度上活成了皇太极的样子。随后上行下效，如今的女真贵族也是人手一杆枪。山西的药王谷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大明最大的延寿膏出口集散地… 其次，草原之上，宗红教逐渐崛起，林丹汗信奉的宗红教与草原本土黄教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剧烈，导致蒙古草原内部势力分裂加剧，林丹汗不得不暂停与清军的斗争，转向内部维稳。 另外，在朱由检停止对辽东地区输血之后，空悬关外的辽东集团军日益萎缩。辽东经略朱梅多次整合辽东集团军未果，反而使辽东军内部形成了朱梅派和以吴三桂为首的辽东本土派，两厢斗争之下，辽东军更加无力应对来自清军的威胁。 多尔衮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情况，清军加大了对东北地区的渗透，自崇祯十六年起，苦于女真兵力不足，多尔衮开始大肆征召境内汉人入军，与投诚而来的辽东明军合并，仿照八旗兵丁制度重新组建汉八旗，每旗一万人，旗内再分十个佐领，每个佐领领一千人，到崇祯十七年，汉八旗终于成军： 汉军正白旗都统：李永芳。副都统：祖宽 汉军镶白旗都统：石廷柱。副都统：祖大越 汉军正黄旗都统：蔡士英。副都统：祖大寿 汉军镶黄旗都统：孙德功。副都统：祖大成 汉军正红旗都统：王世选。副都统：祖大弼 汉军镶红旗都统：佟养性。副都统：马光远 汉军正蓝旗都统：吴守进。副都统：刘之源 汉军镶蓝旗都统：宁完我。副都统：李国翰 其中投诚而来的祖氏一族皆受重用，加上之前的蒙八旗，大大缓解了女真军力不足这一短板。为加强对汉八旗的控制，参领以上的官职空缺，多尔衮都补以女真人充任，再不济也是调蒙人补授。 与此同时，在清廷政局变动之后，八旗旗主也随之发生了变动。其中，上三旗名义上由顺治皇帝统领。实际为多尔衮所控制。 正黄旗：顺治。 镶黄旗：阿敏，小旗主，阿巴泰 正白旗：睿亲王多尔衮，小旗主，阿济格 镶白旗：裕亲王多铎，小旗主：多尼 正红旗：礼亲王代善，小旗主：满达海 镶红旗：成亲王岳讬，小旗主：硕托 正蓝旗：莽古尔泰、小旗主：德格类 镶蓝旗：济尔哈朗，小旗主：杜度 当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多尔衮当即命礼亲王代善，成亲王岳讬携汉军两红旗入辽南，防备登莱镇孙传庭。同时从科尔沁草原一线抽调两蓝旗和汉军两蓝旗南下，协同进攻辽东。 并且还派遣使者进入朝鲜，逼迫朝鲜断绝与大明往来，向大清国称臣纳贡。见朝鲜国王李倧意动，已经成为领议政的朴布成果断命卫士杀了清国使臣，并将人头送往登莱。 消息传回沈阳，多尔衮气的吸了好几口延寿膏才缓下来。当即命阿敏领军入朝抓捕朝鲜国王李倧和朴布成。女真大军入朝之后，一路烧杀抢掠，直扑平壤，朴布成宣布国君欲要与平壤共存亡，下令朝鲜军队誓死抵抗，并紧急向大明求援。之后便带着李倧一路逃往济州岛躲避… 另一边，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同样高歌猛进，驻守大凌河一线的辽东军，一枪未放便弃城而走，将大凌河堡拱手让给了女真人。随后辽东集团军一败再败，清军兵锋直指山海关，到崇祯十九年，辽东地区除了锦州，宁远两座坚城之外，大部沦于敌手… 养心殿。 朱由检正在与内阁一众人等在商讨税制问题。兵部尚书王在晋一路火花带闪电般的跑了进来，说道： “陛下…辽东急报，清军兵锋再次近抵山海关，如今辽东军困守锦州，宁远二城，形势十分危急。辽东经略朱梅已经多次向朝廷请援，咱们救还是不救？” 朱由检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点无语的对王在晋道： “三年以来，女真鞑子年年进攻辽东，辽东军次次战败，每次都是困守锦州宁远坚城之后求援，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王在晋听的一脸尴尬，因为每次他过来说辽东的事的时候，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这个…陛下，这次好像不一样。” 朱由检点点头道： “嗯…继续，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王在晋：“…” 施鳯来在一边有点看不下去了，出来解围道： “陛下，要不给辽东军一些援助？” 朱由检反问道： “满清这次来了多少人？” 王在晋抓住机会说道： “这次还是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领军，加上他们的两个汉军旗，人数大概在三万人多一点。” 朱由检再问： “辽东军有多少人？” 王在晋回答： “五万…” 朱由检问: “户部每年可有按时拨付辽东军军饷？” 施鳯来答： “辽东军军费每年都一分不少的拨下去了。” 朱由检一拍桌子，怒道： “满饷满额的五万大军打不过人家三万人，战打成这个鸟样，还好意思谈援助？你看人家李信，一路从北打到南，哪次要过援助？打葡萄牙人请过援军吗？” 宋献策，施鳯来等人在一边听着，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大哥，他用十万大军打人家葡萄牙人两千，还需要请援？ “咳咳…那个陛下，咱们还是继续说一下税制改革的问题吧…” 朱由检点点头道： “嗯，丢人！给辽东方面下一道斥书，敦促辽东军务必快速收复失地，援助什么的，一概没有！那个，曹化淳，去把各部主官都叫来，朕有事情要安排…” 曹化淳：“是，皇爷…” 正在这时，门外再度传来军报： “报…广州府八百里加急，大都督李信与八月平定动乱，留大军于广州府休整，自领第一军两万人南下琼州岛。途中遭遇严阵以待的荷兰战舰阻拦，荷兰人以舰炮逼退第一军前锋营，大都督请求陛下准许其调动台湾岛海军南下配合作战…” 说完，信使将手中信件双手递上。曹化淳赶紧上前将军报拿起，递给了朱由检。朱由检看完之后，思忖了一下说道： “琼州岛孤悬海外，没有战舰护航，大军渡海十分危险。既然平叛事了…传旨！命李信在新任官员到达之后，即刻班师回朝。” 王在晋道： “陛下，叛军将琼州岛出卖给了西夷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收复回来？” 朱由检摇摇头道： “第一军已经在南方作战多年，军心疲惫，也该回来休整一下了。着军部抓紧时间给各级军将叙功，别到了火烧屁股的时候再想起来。” “遵旨！”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是朱由检对李信起了猜忌之心，便不再谏言。而朱由检这时候想的是，荷兰人可是郑成功的菜，要是被李信截胡了，那郑成功怎么办？ 第315章 统一之后各部新的安排 这些年下来，众人算是看明白了，朱由检对辽东军芥蒂很深，意见也很大，但凡事关辽东，这位爷就没一个满意的。不过宋献策还是趁机提出一个中肯的建议： “陛下，如今我朝南北一统，是时候将注意力放到辽东方面了。辽东军丧师失地，大概率是靠不住了，咱们这边是不是要做一点安排？” 朱由检摸着下巴思虑了一下，点点头道： “善!传朕旨意，让军部调整一下蓟辽一线防务，时刻关注建奴动向，以防不测。 命李信先行回京，大军返回之后，迅速回归编制再做休整。 传一道旨意给曹文诏，让他盯着点建奴，该出手时就出手。 嗯…暂时就这样，至于其他的，稍后等朕召集军部会议的时候再说吧。宋卿，你这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宋献策想了一下，说道： “回陛下，山海关一线先前被抽调了两万兵力南下，如今兵力怕是有些不足，主动出击的话，是不是有点冒险？” 朱由检从善如流道： “有道理，这个朕倒是忽略了。不过咱们在后方，前线的情况瞬息万变，若是一味防御恐错失战机。这样吧，让其临机决断就好。曹文诏非庸碌之辈，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陛下圣明。” 宋献策自从跟了朱由检，发现他从不对前线大将指手画脚，远程指挥。就算李信手握十万大军，他经常也是不闻不问，对这一点宋献策是既担忧又满意… 曹化淳快速指挥内监记录完毕，见朱由检没有进一步的安排，便示意下面的小太监赶紧宣旨去了。 等到朱由检安排完军务，各部主官也来的差不多了，于是朱由检示意曹化淳将众人都叫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挥挥手道： “朕安，众卿免礼。” “谢陛下！” 见众人站定，朱由检挑起话题道： “如今虽然南方叛逆已除，但南方也被折腾的够呛，接下来内阁与各部要着重于战后重建工作，快速恢复生产，与民休息。” 众人闻言眼角直跳。你还知道啊，别人是犁庭扫穴，你是犁庭扫蚂蚁窝，南方的地主士绅都被你嚯嚯的差不多了，大商人虽然要好一些，但也就比那帮子地主好一些而已。 吏部尚书李长庚悠悠的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南方初定，各地官员严重欠缺，乱象纷呈，还请陛下广开科举，招贤纳士，快速补足缺额。否则，地方恐生动乱…” 施鳯来也是一脸忧心的说道： “启奏陛下，据内阁汇总来看，因为战争的缘故，如今南方各地流民四起，到处乱窜，此事还需尽快处理，久拖恐生变故…” 毕自严黑着脸道： “陛下，南方方经灾祸，今年的税粮怕是无望了。若是支持战后重建，户部的存银怕是…怕是又不够了…” 众人闻言纷纷对毕自严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这倒霉孩子… 朱由检似乎是早有准备，随手翻出来一个掏出小本本道： “诸卿莫急，相关事宜朕早已和宋卿等人商议过了。今日召诸位前来，就是要布置一下相关工作的。” 众人闻言放下心来，齐声道： “臣等请陛下明示！” 朱由检翻开小本本，看了一下说道： “嗯，前段时间朕看了工部呈送的奏报，连通山西，蓟州，山海关和淮安府的四条直道已经修建完成。 接下来几年，刘之凤，你的工部要忙一点了，朕这边计划是每个州府治所之间都要修一条直道，地方州县的道路你不用管，由各地自己负责。 除此之外，黄河，大运河，长江沿线的河道清理工作都要交给你们，由于任务比较重，各地的水利建设暂且由各省自行负责。具体的建设计划由你工部自行拟定，尽快呈报内阁就行。” “臣遵旨！” 刘之凤听完，小腿一抖，那特么是一点点忙吗？这么大的工作量，怕是他死在任期上都完不成… “巩永固，你的商部要尽快整合全国的商业商人重利，必须得到应有的约束，不能任其自由发展。还有相关的商税税率，百分之五朕觉得有点低了，你这边尽快收集相关数据，调整一下，具体计划也是一样，由你们商部自行拟定，尽快呈报内阁。” “臣，遵旨！” 巩永固这边任务倒是不重，主要是这一时期大明的商业虽然有了极大的发展，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集中，弄起来相对轻松。 “兵部任务要轻一些，王在晋，你的任务是要尽快将各地的预备役和正规军名录进行分离。卫所制度就趁着这次机会废除了吧，各地重新成立城卫军，各城给一个营的编制，人员就从预备役和各军退役人员中抽调。 从今而后，大明军队分成两级作战单位，正规军作为一线作战部队，划分为甲级作战单位，饷银为三两银元每月。各地城卫军划分乙级，饷银为一点五两银元每月。 这个具体的计划朕已经和军部商议好了，王爱卿你照做就行。” “臣…遵旨。” 王在晋小腿也是一抖，你管这叫任务轻点？现在大明推行的相当于全民预备役制度，那特么得是多少人？光抄录名单存档，兵部的人就得累死… “这两年，我大明天灾虽然没有那么频繁了，但是粮食产量一直都没有上来，储备粮一直是供不应求。农部这块的话，高宇顺，你这边不但要大力推广高产农作物，还要派人指导各地百姓改善种植技术，合理增产。 南方的土地势必是要重新分配的，皇庄这一块，还是实行自愿选择，不强求。具体计划依然是由你部自行拟定上交内阁。” “是，皇爷。” 高宇顺以太监之身晋升农部大臣，这会儿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表现的非常积极。 “下面是宋应星负责的教育部，朕这边想的是将皇庄学院进行分级，将各地皇庄学院的人才网罗至京师，成立一个大型的综合性的太学学府，夹杂百家之学进行分科，同时成立研究所，培养更多的专业性人才。 各省治所则成立相应低一级的中学，府县镇一级相应成立小学。小学学制六年，中学四年，太学四年。毕业后进行考核，从中招收政府吏员等各种初级人才，顶尖的人才则去州府治所所在的中学深造，中央每年进行考核，择优录取府县镇一级官员。 中央各部主官则不再直接由科举考试录取，而是逐次升迁，官员必须接地气，方能知百姓疾苦。 总之，最顶尖的人才一定要集中到中央来。只要这个制度成型，吏部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此事便交由吏部和教育部一起来做，相关计划尽快呈报内阁。” “臣等遵旨。” 第316章 朱梅的抉择 “户部这一块，这两天朕一直再与内阁诸位商议，终于是定下来了。 我大明以往各地的税银，大多被地方所截留，中央只得到很少的一部分，今后地方税收将统一收归中央，各地州府所需开支皆需提前申报户部，由户部审计之后，再按份额发放至地方。随着我大明越来越繁荣，税收也会越来越多，户部一穷二白的情况将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就是当下最紧急的问题，户部要抓紧时间引导各地流民归乡，重定户籍，分配土地，人口集中的地方要注意引流，还有鱼鳞册的完善和更新事宜都要跟上。 这事户部一样，自行拟定工作计划。尽快上交内阁。” “臣，遵旨。” 毕自严这下脸色更黑了，皇帝还是那个喜欢画大饼的皇帝。他毕自严一毛钱没要来，反而又多了一大摊子事情，至少，到明年秋税入库之前，他户部是连老鼠都不愿来了… “刑部这一块，朕计划还是参照老祖宗的分权之法。今后三法司将作为独立的审判机构存在，与内阁，军部并列，并在州府设立分部。形成官府抓捕，都察院起诉，三法司审判的三权分立格局，刑部只全国负责案件的堪合，而廉政公署则继续作为内部监察机构存在。 还有就是朕欲重修《大明律》，将其拆分成《民法典》，《商法典》，《刑法典》三大类，配合司法改革，让司法审判量刑有据，有法可依。 这事情比较重要，涉及范围比较广，因此各部都要参与其中，由翰林院，太学也要加入进来，集思广益，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公平公正。” “臣等遵旨！” 这下众人脸色再变，工作量又增加了… “兵仗局那边要加快新式武器的研发，这次南下作战，开花弹由于射程和质量原因，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朕很失望。 军部这边也有安排，首先是保定武官学校将作为军部直属单位存在，军队各级主官要不定期抽调进入保定武官学校学习，朕挂职名族院长，军部五席各挂职副院长。 招生对象则还改由从各省的中学中择优录取。各省也可以设立相应低一级别的讲武堂，作为军中人才储备。 另外就是，军部部门进行整合，划分为作战部，幕僚部，后勤部，情报部，军法部。监军独立于军部之外，作为军法部的补充监察机构存在，单独对朕负责。 虽然下一阶段我大明的主要方向是恢复生产，与民休息，但忘战必危，军部需要随时做好作战准备，尤其是现在的局势下，指不定哪天战争就突然开打了。” 军部众人神色肃穆道： “谨遵陛下御旨！” 见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朱由检当即摆摆手道： “马上就到年底了，吏部考核即将开始，各位都懂的。行吧，都散了吧…” 众人：“是，陛下，臣等告退！” 毕自严脸色再黑，他想要从三金（养廉银，政绩银，养老银）中下手，开源节流呢，结果，被其他人给裹挟着一起带走了。 崇祯十九年十月，大明中央朝廷开启了996模式，全力发展生产，恢复民生。 由于南方初定，大量地方官职空缺，因此，内阁将中央的大量低级官员下放地方，再加上擢升了一批底层的吏员，勉强稳住了局面，但也因此更加的忙碌了。 … 辽东方面。锦州城。 朱梅手里拿着京师传来的斥令，正在大发雷霆。 “看看！看看！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本官一生征战无数，从未打过这样憋屈的仗！ 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们倒好，正好反过来了，处处拖本官的后退。 陛下问我，为何连连战败，我怎么回答？军部问我，连连战败，有何脸面求援？我又怎么回答？内阁问我，给了援助能不能打胜仗？我又该怎么回答？肏！” 面对朱梅愤怒的质问，众将一个个也是面色难看。 高第道： “大人，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啊，那吴三桂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结果呢，他在大凌河防线率先溃退，直接一路跑到了宁远。要不是他的防区被建奴击穿，我等防线也不至于崩溃的这么快！” 尤世禄道： “就是啊，大人，此次作战，就属吴三桂跑的最快，现在除了他的部属建制完整，我们各部都损失不小，根本无力与建奴再战。除了向朝廷请援，别无他法。” 张凤翼道： “大人，吴三桂其人居心叵测，祖大乐又和他们同穿一条裤子，我等已无力制衡。如今朝廷拒绝救援我等，不若向山海关的曹文诏借兵？若是我等能确定对建奴作战的一两次胜利，再向朝廷请援，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矛向元道： “恐怕会很困难，曹文诏的第三军隶属军部作战序列，只接受陛下的指令。我等想要跟他借兵，几乎不可能！” 金国奇愤怒道： “凭什么？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何陛下不将我等纳入直属军团，难道我们就他妈是后娘养的？” 高第无奈道： “金总兵，甚言！为何我等入不了陛下的眼，这么多年下来，你我心中都有数。如今想要加入的话，没有投名状行吗？而且，如今六大军团个个兵强马壮，你觉陛下会看的上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再说了，前番大人整编我等的部曲，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金国奇闻言语塞。马世龙咬咬牙道： “大人，要不咱们把吴三桂他们卖了吧？” 朱梅摇摇头道： “你当陛下是傻子吗？就算吴三桂他们现在有二心，这事咱也不能做。否则，陛下更不会接纳我等…唉，曹文诏那老小子也忒坏，也不知什么时候联络上了陛下，走在了我们前面…”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后悔，纷纷道： “大人，如今形势紧急，我等当如何做？” 朱梅摸了摸胡子说道： “守！锦州城高池深，防御坚固，建奴攻坚能力差，大概率会玩他们围点打援的老套路，咱们就牢牢守在这里，静待时局变化。” 张凤翼问道： “那咱们就什么也不做？” 朱梅眼中精光一闪道： “不！我们要趁着这段时间，将咱们所有的部曲重新整合，吸纳城中青壮补足兵力，还要勤加训练，快速恢复战斗力。从今而后，一切参照六大军团的标准来。诸位，如果大家不想当汉奸的话，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咬牙，异口同声道： “谨遵大人钧令！” 第317章 陕西的朱纯臣 （感谢送来的花） 很快，朱梅等人的动作就被暗卫汇总成情报送到了朱由检的案头。 朱由检看完之后会心一笑，向着旁边的魏忠贤问道： “老魏啊，你觉得咱们这个朱大人是几个意思？” 魏忠贤闻言，黑袍之下的身子抖了抖，小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他总结了一下，这些年每当他存了一点钱之后，就会因为各种意外被罚，不是说错话，就是迈错脚的，甚至还有不敲门门的… 可是陛下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 “回皇爷，奴婢不知…” 闻言，朱由检笑容更加温和了，说话这么慎重？看来这老东西近来是搞到钱了啊。 “哎，魏伴伴，何出此言啊。宫里就属你跟朕最亲近，而且又是老谋深算的，现在朕拿不定主意，你不帮朕谁帮朕？” 魏忠贤丝毫不为所动，有事魏伴伴，没事你就魏忠贤。哼…还想诱我上当？你当老夫还是从前那个没经验的小白吗？ “皇爷，老奴只是个阉人，太监不能干政啊…” 朱由检摸了摸下巴，无奈的说道： “唉，罢了，不说就不说吧，罚个一万两银子抵一下违抗君命这个罪名，没问题吧，” 有问题！魏忠贤立马直起腰说道： “皇爷，那个老奴有一点不成熟的，浅显的看法，仅供陛下参考…那个…还请皇爷先恕奴婢无罪啊…” 朱由检仿佛没听到，笑容不变的说道： “先说说吧，说的好，朕恕你无罪。” 魏忠贤感叹，这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坑了，这好不好的标准，还不是你说了算！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再拯救一下自己的钱袋子… “这个朱梅，倒也是个有心之人。据我们暗卫收集的情报来看，朱梅代替袁崇焕主政辽东之后，几次三番都试图推进军改，向陛下靠拢，可惜遭到辽东门阀的集体抵制，都失败了。” 朱由检听的京津有味道： “这么说来，这个朱梅是个好人啊。收还是不收呢？” 魏忠贤此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之中，见朱由检发问，回道： “这个不好说，只是现在大势所趋，若是不想投降建奴的话，朱梅这么做已是必然。目前来看，朱大人除了和袁崇焕牵连颇多之外，无甚污点…只是他这战绩有点辣眼睛，甚至还比不上陕西的奋威将军朱纯臣…” 朱由检闻言一愣道： “额…你不说，朕差点都给忘了，陕西那边还有个朱纯臣呢。对了，那个朱纯臣现在怎么样了？” 魏忠贤也是一愣，陕西那边现在是千里无人烟，他也好久没有关注了。只见他在身上一阵摸索，准备找陕西那边的情报，结果一个不注意，钱袋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朱由检：“…” 魏忠贤：“…” 魏忠贤赶紧上前一步，用裙摆将钱袋子遮住，然后镇定的将陕西的情报递了上去，若无其事的说道： “据情报来看，陕西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高迎祥将各处的乱军整合为一部，自称闯王，号称佣兵十万，实际有战斗力的也就两三万人。 这个闯王以牛金星为军师，其麾下号称有十三太保，分别是刘宗敏，罗汝才、张献忠，贺一龙，贺锦、许可变、惠登相、李万庆、马守应、马进忠、横天一、九条龙、贺国观。每人手里有一千到三千的老营，剩余的都是些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 至于双方打仗，就跟过家家一样，基本上就是轮流投降，然后反叛，然后再投降…实际上这五六年来，双方非但一仗都没有打，那十三太保中还有一半都在奋威将军那里混饭吃…” 朱由检愕然了，这帮农民军真会玩。转而又气愤道： “真是胡闹，那不是等于拿着朝廷的粮饷在资敌？” 魏忠贤冷冷一笑，说道： “皇爷，也不尽然。您想想啊，五万人的吃食怎么能供应的起十五万人的吃穿用度呢？这五万人的粮饷就是带毒的药，京营自己吃不饱会不满，农民军哪里没粮食吃也会不满，吃了半饱的降军更会不满，这样下去，崩盘是早晚的事儿… 呵呵…陛下您就坐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吧。老奴猜啊，这个朱纯臣离死也不远了…” 朱由检听完眉头舒展开来，转而又对着魏忠贤道： “魏忠贤！你思想怎么可以这么歹毒？太过分了！罚！必须罚！把你裙摆下面那个钱袋子交上来…” 魏忠贤刚刚还在那侃侃而谈，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玛德，让我说的是你，说我歹毒又是你，我太难了… 魏忠贤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钱袋子，万般不舍的上交之后，朱由检便放他回去了。 翌日，朱由检再度召开军部会议，内阁只有施鳯来一人参与，宋献策拿着最新情报说道： “陛下，朝鲜国王李倧送来国书，言清国阿敏部入侵朝鲜，已占据平壤，请求我大明出兵，抗清援朝。” “登莱镇来报，代善领两红旗入辽南，威胁东江镇，孙传庭请求出兵。” “大同镇满桂奏报，言蒙古草原有变，林丹汗正在镇压内部反对势力，如今已无力与清军形成有效威慑…” 朱由检看向众人问道： “诸位怎么看？” 赵率教出言道： “陛下，朝鲜乃我大明藩属国，女真鞑子入侵朝鲜，我们肯定是要救援的，否则唇亡齿寒，一旦朝鲜倒向满清，于我大明百害而无一利。” 施鳯来反对道： “陛下，南方大战方休，百废待兴。如今我大明正专注于内部建设，各项工作刚刚展开，此时实在是不宜与清军开战啊。” 张晓想了想，出言道： “陛下，如今李信大军正在返回途中，以如今蓟州一线的兵力，自保有余，进取却是不足。清军代善部南下辽南，明显就是多尔衮为了牵制登莱镇，刻意为之。 老臣建议，就算是要开战，最快也得等到明年大军返回之后再做决定。” 秦良玉和郑芝龙二人皆保持沉默。秦良玉是年纪大了，说话费力，郑芝龙是无话可说… 朱由检眼神掠过二人，看向宋献策道： “宋卿，你怎么看？” 宋献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陛下，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现在户部的财政赤字已经相当的大了，前番内阁决议之后，朝廷又着重于发展内政，南方运过来的物资估计大部分又会反哺到南方去。 如今，户部运转已经到了极限，若是此时开战，粮饷上肯定支撑不起。北方可以暂时维持现状，但是朝鲜不能不救…” 第318章 抗清援朝 一开始，施鳯来还以为宋献策是支持他的，没想到听到后面才发现，这宋献策也是个主战派，顿时脸色就黑了。当即就对着宋献策来了三连问： “如今莽古尔泰的大军就堵在山海关外面，想要援助朝鲜只能走海路，后勤运输怎么保障？ 没有军饷支撑，我大军入朝之后，能有几分战斗力？ 若是援朝失败，我大明不但国威尽损，损兵折将，朝鲜还会直接倒向满清，岂不是直接陪了夫人又折兵？” 面对施鳯的质问，宋献策倒显的很泰然。看了一眼朱由检，宋献策一针见血道： “抛开朝鲜是我大明之藩属不谈，就算他啥也不是， 我们也不能让朝鲜倒向建奴！” 施鳯来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说粮食和药材？” 宋献策摇摇头道： “是造船技术，还有朝鲜的火器！一旦建奴拥有了水上力量，加上朝鲜诸多的优良港口，我大明的千里海岸线将随时暴露在建奴的兵锋之下！届时咱们要付出的代价可比现在要大的多…” 施鳯来闻言一时间也沉默了，良久，他还是坚持道： “老夫也不是反对抗清援朝，只是舍不得如今国内的大好形势啊，若是开战，原先很多的建设计划必定是要中断的…” 宋献策耸耸肩道：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钱的事儿！所以…打与不打，就要看陛下了…” 朱由检本来还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闻言脸色立马就黑了，这个该死的宋献策… 众人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国库没钱，陛下即使想打又有什么用？袁枢有些诧异的问道： “宋兄，国库没有钱，陛下想打也没用啊…” 宋献策一脸无奈，他想着这时候若是李信在这里就好了…正要继续解释，就听朱由检发话了： “行了，朕知道了。打肯定是要打的，大军还有多少时间返回？” 宋献策尴尬的笑了笑，对着朱由检说道： “大军已经启程一月有余，如今正在由福建北上应天，但南方道路不比北方，全力赶路的话，估计还需月余时间方能抵达京师。” 朱由检黑着脸说道： “行吧，待大军返回，稍事休整之后便让第一军入朝作战吧。此次入朝作战之花费，由内帑一力承担承。但是！此次入朝作战的缴获，户部就不要想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宋献策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可是他怎么敢的，上一个打陛下内帑主意的黄立极，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虽然心疼自己的钱，但是宋献策的分析与他朱由检不谋而合，无论什么时期，朝鲜的位置都决定了它对大明的重要性，于是没好气道： “对了，李信到哪了？” 李若琏道： “回陛下，大都督李信已经先一步渡过长江抵达淮安府了，如今正协同朱大典一起，星夜赶往京师，估摸着还有十天半月的时间就能到了。” 朱由检听完点点头道： “行了，都别愣着了，大军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当前朝鲜局势紧迫，咱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都说说看吧…” 眼看着钱的问题解决了，施鳯来由保守派秒变主战派，十分积极的改口道： “陛下，建奴气焰嚣张，必须要予以迎头痛击！而且不但要打，还需要快打！ 建奴刚刚入朝不久，势必立足不稳。咱不必等第一军归来，可先让禁卫军入朝作战，待第一军返回之后再行轮换。 还有就是，朝鲜国君现在躲去了济州岛，老臣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派海军去济州岛，将其接到皮岛或者东江镇。 运输这一块儿的话，四通商行旗下的商船可以济州岛为中转站，将粮食，军饷等物资先行运过去，再南下日本进行贸易。 还有就是，既然是入朝作战，那北边的战略就要调整一下了…” 众人听着施鳯来在那侃侃而谈，内心直呼好家伙。感情你这个保守派才是真正的主战派啊… 军部众人纷纷面露不悦之色，玛德，作战方略不是我们军部的事吗？你这老东西都说完了，我们干嘛？ 朱由检的脸色有点精彩，他在想，这施鳯来是怎么做到转变如此之快的… 半晌，等施鳯来侃侃而谈结束之后，朱由检咳嗽一声道： “嗯…你说的很好，那个，军部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军部众人：“…” 张晓有点尴尬的说道： “陛下，施阁老的方略已经相当完备了，目前还剩下的就是由谁来领军的问题了…” 朱由检思忖了一下说道： “嗯，本次入朝作战就由张将军来领军吧。 传旨！ 京师防务交由第二军白杆军全权负责！ 命张晓挂大将军印，禁卫军左右两军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往西苑集结！ 命郑芝豹于直沽口集结战船，随时准备运兵护航，让巩永固那边抓紧时间调集物资。 三日后，大军出发，抗清援朝！” 众人齐齐肃立，大声应诺道： “臣等谨遵陛下御旨！抗清援朝！” … 随着朱由检各项御令的传达，很快京师之中便开始动了起来。 首先是军部，由于第一军和禁卫军都是直属皇帝的卫队，不在军部各军序列之外，因此，军部更多的是将重心放在调整北方防御之上。 其次就是内阁，嗯…没什么变化，各部依旧忙的底朝天，尤其是毕自严，正在策划新一轮的借钱大业… 接着就是巩永固，本来商部就事多，各项物资的调配忙的他焦头烂额… 然后就是禁卫军紧急整备，此次随同出征的领军将领中，张世泽又双叒叕被拉了出来，剩下的便是，马祥麟夫妇，张鼐。 由于禁卫军左右两营只有各五千人，兵力明显不足，因此，朱由检紧急抽调对朝鲜作战比较熟悉的沈寿尧领所部五千军入朝作战，紧接着又抽调了登莱镇的孔有德领五千登莱军入朝作战。加上张晓统属的两千军部直属卫队，本次入朝总兵力达到了二万二千人。 随后，朱由检还是不放心，又命孙传庭从登莱镇抽调了三千炮营入朝，凑齐了二万五千之数。 另一边，郑芝豹在收到军部调令以及郑芝龙的亲笔书信之后，立即调集舰船，不但积极配合执行护航任务，还将大量战舰用来装载士兵，紧急运往朝鲜… 第319章 济州岛定计入朝 崇祯十九年十一月，朝鲜济州岛。 冷冽的海风之下，大量来自大明的物资，军械开始陆续抵达济州岛，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呕吐到虚脱的明军士兵。 “妈的，这狗日的鞑子，没事打什么朝鲜，呕…害得老子…呕…” 张世泽在船上待了一个月，宛如去地狱走了一遭，吐的脱水了，这会儿刚刚落地，人还没缓过来，就开始抱怨。 张鼐跟他差不多，陕西来的旱鸭子，这辈子还没见过长江长啥样，更别说大海了。见张世泽在那边呕边吐槽，他也跟着说道： “哪天建奴不搞事情了，那就不是建奴了。等咱们入了朝，狠狠揍他们便是…呕…” 马祥麟这时候也成了两脚虾，可怜兮兮道： “我说二位，你们骂归骂，能不能别吐？你们这样，搞得我也好难受啊…呕…” 几人看到马祥麟吐，一下子吐的更欢了。奇怪的是，一路行来，几人都吐的昏天暗地，队伍中唯一女将张凤仪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奇怪的紧… 正在这时，生龙活虎的沈寿尧从另外一艘船下船路过，看到几人，连忙上前打招呼道： “呦…几位，吐着呢…嗯，没关系，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几人看沈寿尧那一副欠揍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马骂了起来。 张世泽：“卧槽，沈寿尧，你过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呕…” 马祥麟：“妈的，呕…我现在就想揍他！” 张鼐：“几位…呕…先忍一忍，咱们现在貌似打不过他…” 两人顿时望向张鼐，那意思分明是在说：要你多嘴！ 转而对视一眼，又吐了起来… “乀(ˉeˉ乀)！呕…” 沈寿尧一脸嫌弃的看向几人，对于几人的口嗨丝毫不在意，用一脸正经又欠欠的道： “额…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你们慢慢吐着，我这还有任务，先去见朝鲜国王了…” 说着便脚底抹油跑路了。很快，孔有德也率部下船路过，他常年在登莱镇摸爬滚打，自是不会晕船。看到张世泽，立马上前一脸讨好道： “世子殿下，治疗晕船，卑职有经验。您要不要听听？” 张世泽天天在京城混，哪里看不出来这孔有德是想巴结他。但是他现在难受极了，但凡能快活一点他都十万个愿意啊。于是勉强抑制住呕吐感，露出一副难看的笑容道： “原来是孔有德，孔将军，快…快和本世子说说，有何妙法？我难受死了…” 孔有德心中高兴，嘴上却是谦虚道： “卑职刚刚从游击升任参将，当不得世子谬赞，世子殿下客气了…” 张世泽心里mmp，你特么倒是快说啊，老子快忍不住了…嘴上还是有求于人道：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快…快告诉我，有啥好办法。” 见几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孔有德便不再客套，说道： “世子爷，晕船这东西，您不能老想着它，也不能老念着它，不然会吐的更凶。你的转移注意力，看看这…额…这天上的白云，闻一闻这新鲜的空气，会好很多…” 孔有德原来想说看看广阔的大地，结果发现他们现在身在岛上，四周全是海，便尴尬的临时改了口。 几人顿时照做，仰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然后深呼吸… 孔有德看张世泽照做，立马在一边鼓励道：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深呼吸…” 结果几人不呼吸还好，一呼吸，混杂着浓烈海腥味的空气立时深深的钻进身体，让他们彻底崩盘…然后齐齐的吐向孔有德身上… “呕…” 孔有德：“呕…” 孔有德是万万没想到，常年捉鹰，这次反倒被鹰啄了眼，他堂堂弄潮儿，跟着几人一起吐了。就这样，呕吐大军之中，又加入了一人… … 三天之后，大军情况陆续好转，这时候，张晓也跟着押运物资的船队到来。他所在的物资运输船，吨位大，载重多，在海上运行相对平稳，因此晕船的情况要好很多。 又休息一日之后，张晓开始在济州岛召开作战会议。 “诸位，当下已经入冬冬，随着时间推进，朝鲜半岛沿海多处港口将会结冰，因此我建议，大军越早登陆越好…” 郑芝豹对于海况甚是熟悉，这次受邀参加会议，第一个站出来发言。张晓端坐主位之上，闻言点点头道： “郑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初来，对朝鲜各处不太熟悉，以将军看，我军从何处登陆合适？” 郑芝豹说道： “据本将观察，朝鲜半岛多地形复杂，济州岛附近礁石众多，适合大军大规模登陆的地点不多，暂时看来，仁川港和釜山港两处比较合适…” 张晓又看向场中的朴布成说道： “朴议政官，你对朝鲜比较熟悉，你觉得我军从两处中的哪一处登陆合适？” 朴布成见大明大军来支援朝鲜，已经把明君当成了救命稻草，此时见张晓问话，积极道： “小臣认为，仁川港比较合适，这里是不冻港，而且海湾处吃水深，我军大船可直接驶入港口，登陆起来会方便很多。 还有就是，仁川旁边就是汉城，大明天师登陆后很快就能入城休整。” 孔有德闻言阴阳怪气道： “朴大人好精细的打算，如今建奴阿敏部已经从平壤南下，不日就会兵临汉城。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啊。大将军，卑职建议从釜山登陆，从南向北打，这样要安全很多…” 朴布成的心思被孔有德说破，顿时有些尴尬道： “将…将军，请你莫要血口喷人，小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张晓自然是知道目前形势的，对于朴布成嗯小九九，他心里门清。只是此时，两国一致抗清，不宜产生龌龊。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朴布成，张晓说道： “诸位怎么看？” 张鼐此时站起身说道： “大将军，鞑子不善水战，此时还不知道我大军即将入朝，咱们可以打他一个信息差。” 张晓闻言，饶有兴趣的说道： “细细道来！” 张鼐立马行了一礼道： “诺！末将建议，我军可以一部精锐从釜山登陆，然后快速挺进大田县，清军得知我人数不多，必然兴军来犯。 届时我部死守大田，主力部队则从仁川登陆，攻占汉城，迅速切断敌军退路，将鞑子反包围之后，再一举灭之！” 沈寿尧听完一拍手掌，支持道： “好计！此计若成，以我军的战力，清军除了被赶进大海，绝无生路！即便不成，到时候有郑将军的舰队火炮的保护，我军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张晓听完张鼐的计策，心中对其大为赞赏，直呼大明后继有人。于是笑着说道： “可！只是大田一地，守军不宜放置太多，必是苦战。诸君，何人愿往？” 众将齐齐起身道： “末将愿往！” 第320章 处处为世子着想，处处给他挖坑 众将之中，唯有张世泽和孔有德二人叫的声音最小。张世泽是怕麻烦，不想去，孔有德是怕死，不想去… 张晓见众将纷纷请战，心中已然暗自有数。笑呵呵的说道： “张将军，本帅点你的将如何？” 张世泽闻言脸色一垮，心道他们求战心切，你不选，为啥偏偏选我，于是小声嘟囔道： “不如何…” 张晓虽然年岁大了，但耳朵却是好使，显然是听见了。不过他也没在意，笑容不减道： “张将军，听说这几日坐船，你可是吐的不轻啊。本帅让你去守大田，可是为你着想呢…” 张世泽满脸不信，问道： “大将军，何出此言？您德高望重，可别坑骗小子我啊…” 张晓对于张世泽的话不以为意，耐心解释道： “你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好吧，本帅就和你说说，一来，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你守大田，窝在城里不出，既不受冻，又不必行军赶路，多好。 二来，我军主力可是要一直待在海上，等到清军越过汉城进攻你所在的大田县的时候，才能登陆呢。这海上风浪大，晕船的苦…你受得了？” 张世泽虽然感觉这糟老头子憋着坏，但是一想到晕船，立马就色变了。当即说道： “大将军说的极是，末将愿往！” 沈寿尧此时添油加醋道： “唉，你个世子爷倒是快活，马上就能从釜山登陆，我们可命苦了，还得一直在海上漂，张大世子，你那动作可得慢些，咱有难同当啊…” 张世泽被沈寿尧这么一打岔，顿时防备心大减，回怼道： “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你嘴里的醋味。大将军让我守大田，你就羡慕吧。一会儿小爷我就带着人离开，就问你气不气…” 张晓却是打断道： “张将军，此次入朝，我大军兵力有限，你这次去大田，只能带走二千部属，张鼐和剩下的三千禁卫军都要加入主力部队作战的。” 不给张世泽反驳的机会，张晓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不要有顾虑，本帅会让孔有德带着三千炮营随你一同前往。再说了，守个小小的大田，要那么多人也没用，炮多一些反而更利于守城，对吧。” 说完，还对张世泽眨眨眼。张世泽会意，没有出声反对。人群中的孔有德闻言如遭雷击，啥玩意儿这是，怎么还要带上我？ 见张世泽同意，张晓嘴角微微勾起，随即严肃道： “好！军中无戏言！诸将听令！ 即日起，命张世泽领所部二千人，孔有德领所部三千炮营，即刻启程，由釜山港登陆，前往大田县驻防！不得有误！ 其余诸将即刻回营整备！择日登舰，随本帅前往仁川！” 帐中诸将齐齐起身道： “末将遵命！誓死守卫大田！” “谨遵大将军令！” 命令下发之后，张世泽与张鼐告别了一下，便领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孔有德回去整军了。 见二人离开，沈寿尧与张鼐对视一眼，然后向着张晓道： “大将军，这么坑咱这个世子，好吗？” 张晓眼神闪烁，笑着说道： “想要把清军钉死在大田，就不能把他们打的太疼，没办法，这活，只有张世泽能干了…” 马祥麟这才反应过来，这大将军是真坑啊。但还是不解道： “那孔有德？” 见张晓没有回答，沈寿尧解释道： “这不废话吗？那么多大炮，带在身边，朝鲜的路又不好，岂不成了拖累？而且，大将军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的，让世子爷拖着慢慢跑多好。至于炮营守城，那只是顺带的…” 马祥麟听完嘴角直抽，好家伙，真是处处为世子着想，处处给他挖坑啊… 张晓见状踢了沈寿尧一脚，没好气道： “就你小子聪明，要是被张世泽那纨绔发现端倪，你就给本帅顶上去…” 沈寿尧没敢躲，装模作样的叫道： “大将军饶命，末将知错了…” … 崇祯十九年十一月，明军张世泽部会同孔有德部炮营共计五千军由釜山港登陆，进入朝鲜。抗清援朝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张世泽部登陆之后，便遭遇大雪，大风天气，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向导，冒着风雪，按计划往大田县急进。由于部队火炮数量众多，最终，张世泽自己也不得不加入到拖炮的队伍之中，一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十二月，抵达大田。 而张晓部主力大军两万人，则继续龟缩在济州岛，并未急着赶往仁川。只是让郑芝豹的船队运输斥候小队前去，时刻探查建奴大军动向… 与此同时，清军在得知明军自釜山港登陆得消息后，阿敏当即下令，留下汉军旗一部驻守平壤，自己则带着阿巴泰，会同两黄旗主力近三万人南下，于十一月下旬攻占汉城。 “报…启禀二贝勒，我部斥探查到有五千明军在釜山港登陆，随军携带有大量火炮，正在向大田县急进…” 阿敏闻讯大喜，狂妄道： “哈哈…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明狗不好好躲在关内，竟然出来了，还给我大清送来了急需的火炮，真是天佑我大清啊…” 汉军正黄旗都统蔡士英谄媚道： “二贝勒所言极是，区区五千明军，不足为惧。我女真大军翻手便可灭之！” 汉军镶黄旗都统孙德功也附和道： “如今天寒地冻，朝鲜又多山地，火炮拖运极为艰难，二贝勒，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拿下他们？” 阿敏哈哈大笑道： “那是自然，我主力大军三万，女真勇士勇猛无敌，三万打五千，简直易如反掌！” 祖大寿对大明的情况要了解一些，皱着眉头道： “贝勒爷，五千明军拖拽大量火炮入朝，此事透着蹊跷，我等还是慎重些为好。” 祖大成也现在祖大寿一边，说道： “是啊，贝勒爷。以奴才对明人的了解，明军之中出现如此大规模的火炮，绝不可能就只有这么一点扈从兵力，这其中恐怕有诈，还请贝勒爷三思…” 阿敏乃是战场宿将，作战经验丰富，祖氏一族新近投靠，对大明的情况比较了解，见二人这么说，心中也有了计较。 “嗯，你们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到嘴的肥肉哪里有放弃的道理？传令！ 斥候小队即刻出动，向釜山方向探查，发现其他明军，立刻来报！ 蔡士英，你即刻领军五千直取大田，务必将这群明狗挡在大田之外。 阿巴泰，你领五千军留守汉城！ 其余人随本贝勒一同前去会一会这股明军。哼，我大清勇士神勇无敌，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众人见阿敏主意已定，便不再反驳，齐声道： “喳！” 第321章 进军大田县 就在蔡士英率部往南之时，另一边，张世泽与孔有德正率部越过大邱县。 大雪纷飞之中，道路上的坑坑洼洼全部被积雪掩盖，时不时就有一辆炮车陷入坑里，接着就是一阵马嘶人叫。 张世泽脸上罩着口罩，双手戴着手套依旧感觉冷的要死。只见他一边抱怨一边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这朝鲜的鬼天气怎么比咱们大明还不如，冻死小爷了… 张富贵！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大田？” 张富贵张开地图，一边哈气一边说道: “将军，据向导所言，咱们现在距离大田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还要经过金泉和永同两县，一切顺利的话，差不多要三天时间才能到。” 闻言，张世泽看看队伍中正在奋力拖拽火炮的部下，又看看远方，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大骂道： “大邱到大田不过一百五十公里，这么点路还要走三天？说好的轻轻松松呢？玛德！孔有德，能不能让你的炮营快点？” 孔有德一脸无奈，他也想快啊，可是他的炮营有接近三百门大炮，还有大量的炮弹等物资需要搬运，根本就快不起来。只能陪着笑说道： “世子爷，朝鲜不比国内，这路不是一般的难走，没办法，您再忍耐一下，等咱到了大田就好了…” 正说着，一辆炮车在两人身边趴窝，张世泽顿时无语道： “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说着率先走入人群之中，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 就在一群人在忙着拖车之时，风雪之中，一匹快马迅速向着张世泽所在的方向而来。 “报！将军！紧急军情，鞑子已然攻陷汉城，鞑子蔡士英部五千军正在向大田进军！” 张世泽闻言立马从人堆中爬了起来道： “玛德，狗鞑子怎么来的这么快？” 孔有德有些担忧的说道： “世子爷，鞑子多是骑兵，行动速度很快，按现在的情况，他们肯定会赶在我们前面到达大田！要不咱们退回大邱驻防？” 张世泽摇头道： “不可！我部接受的命令是驻防大田，就算是要退回大邱，也得上报大将军再做定夺。擅自变更军令，你孔有德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孔有德狡辩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局势于我军不利，临时改动一下战略布置也是可以的…” 在孔有德看来，朝鲜又不是大明国土，丢了就丢了，再打回来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料张世泽听完他的话，当即指着地图怒声道： “放屁！小爷就是再不通军事，也知道大田的重要性。大田县左连光州，右接大邱，乃是咽喉之地，丢了这里，等于是将大邱以西全部让给了鞑子，退守守大邱，等于是画地为牢！最后的战略纵深都没了，咱们在大邱干嘛？排队跳海吗？” 面对张世泽的怒火，孔有德虽然心有不服，但张世泽是主将，他也不敢硬顶，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正好，这时候，接到消息的几位军属幕僚也匆匆赶到，旁边的临时帐篷也已经搭建完毕。张世泽便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则与众人进入帐篷商议起来。 “诸位都听说了吧，现在鞑子正在往大田进军。大田县的朝鲜守军战力弱，人数少，根本指望不上，大家看这仗该怎么打？” 见张世泽发问，幕僚官当即说道： “将军，不知这股鞑子是何人领军？” 张富贵回道： “据我军斥候探查，往大田而来的是清军汉八旗之一的蔡士英部。” 幕僚官闻言眉头舒展开来说道： “将军，这汉军旗不比鞑子的旗丁，战力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且多为步卒，速度不会太快。 属下建议，可分兵二千阻击之。我军主力则继续向大田开进，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只要我军入了大田，就算阿敏本部大军来了，凭借优势火力，咱也不惧他！” 张富贵当即说道： “将军！此计可行！末将愿往！” 孔有德反对道： “不可！我军初来，朝鲜又多山林，咱们对地形并不熟悉，万一迷路怎么办？ 还有就是炮营战力羸弱，若敌人攻大田是假，偷袭炮营是真，则我炮营危矣…” 张世泽一脸无语的看向孔有德，心里纳闷，这货怎么比他还不堪，遇到鞑子一枪不放，就想着跑？于是试探着问道： “孔将军，我能不能问一下，你那些战功是怎么来的？” 孔有德有点自得的说道： “世子爷，您有所不知，末将身上的战功都是跑出来的。我们在辽南，遇到鞑子就是跑，打的就是陛下教的游击战，等他们跑散了，咱们再回头逮他们落单的。 嘿嘿…这样积少成多，战功就来了…” 张世泽听完久久无言，整个人都麻了。他感觉孔有德说的好有道理，这游击战，完美契合了这货的性格啊…莫名的，他有点想念张鼐了… 孔有德正想说，打不过大家还可以分头跑。就见张富贵请命道： “将军，只需给末将一千军，若是完不成阻击任务，末将提头来见！” 张世泽道： “好！不愧是我禁卫军出来的！你马上带上向导，领一千本部禁军北上阻击建奴，若事不可为，立即退守大田县！” “诺！” 张富贵领命之后当即离开，另一名幕僚官说道： “将军，当派人往醴泉方向探查，以防鞑子绕道偷袭我等！” 张世泽从朱由检那里学来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人劝，当即应允，派人往醴泉方向侦查，同时催促大军往大田急进。 … 很快，身在济州岛的张晓也收到了前线的第一手情报。 张鼐闻讯，紧急求见张晓，刚进入帅帐便急切道： “大将军，大田的情况不太妙，末将请命，前往救援，还请大将军准允！” 张晓拒绝道： “不必，若是不让建奴在大田县那里尝到点甜头，阿敏那个老狐狸是不会上钩的。” 张鼐闻言更急了，说道： “可是世子爷身份非同一般，且是英国公府的独苗，万万不能有事啊。请大将军将世子爷调回，末将愿意代替世子，守卫大田。” 张晓闻言怒道： “荒谬！他张世泽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从他参军的那一刻起，就当有马革裹尸的觉悟！若是此时本帅将他调回，那不是在保护他，而是在羞辱他！ 此事勿要再提，退下！” “诺！” 见张鼐离开，张晓从桌案之上抽出一份朱由检的亲笔密函。心中苦笑道： “陛下啊，回京之后，老国公肯定要找我拼命了，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念及于此，张晓对着暗处招呼一声道： “来人！” 角落之中，出现一名身着黑服，带着面具之人，道： “见过大将军…” 张晓道： “让你的人去一趟大田县，若事不可为，务必要将张世泽那小子活着带回来！” “诺！” 声音落下，人影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第322章 一个拿着菜刀的老人… 紫荆城，暖阁。 小冰河时代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变得特别特别的冷。暖阁之中，朱由检懒洋洋的斜靠在龙椅之上，感叹道： “这个冬天不太对啊，干冷干冷的，看来明年又不太好过啊…” 魏忠贤在一边搭腔道： “皇爷，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码，百姓们都不用四处逃难，勉强能填饱肚子了…” 朱由检摇摇头道： “还是不行啊，高产粮种已经推广好长时间了，粮食产量一直不太理想。这南方战乱刚刚平息，大量的资源还要投过去。 西南战事也不是一两天可以结束的，也在持续消耗粮草… 不够用，完全不够用啊…” 魏忠贤闻言语塞，这个没法安慰。就算现在吹个亩产万斤，到时候生产不出来，有什么用？ 沉默一阵之后，魏忠贤说道： “陛下，上次冒充日本使团的那个竹内藤藏您还记得不？听说延寿膏已经在他们的运作下打开了市场，销量挺不错。要不咱们改用延寿膏换粮食？” 朱由检听完有点意动，转而又摇摇头道： “朕只听说日本的银矿多，就那几个小岛，能产出多少粮食？前几日，巩永固还递折子说，因为这两年咱们大规模购进日本的粮食，已经导致日本国内粮价上涨了很多了。 朕估摸着，再这么下去，小日本怕是自己都要饿肚子了…” 两人正在聊着，侯恂冒着冷风来了。入了暖阁，侯恂顿感暖气扑鼻，便摘了口罩。然后跟朱由检见礼之后，便走到火炉边烤起了火。 朱由检有点奇怪的问道： “候爱卿，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内帑那边待着，怎么跑朕这里来了？” 侯恂道： “陛下，老臣不过不行啊，内帑的存银快不够了。内官监督造的军火就是个烧钱的祖宗，这几年，内帑往兵仗局投入的银元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学院这一块也是大头，今年陛下又要求在各地兴建中学，小学，我大明两京十三省，哦不，现在是一京十四省了的教育经费投入，已经达到了四百万两银元了，就这，还没完呢…” 还有就是，军功这一块，陕西那边倒无所谓，西南和北方防线的军功户部倒是接过去了。 可是南征的部队即将返回，军部那边上报的战功有点多，而且大多数战功都是第一军立下的，这对于内帑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笔笔算下来，内帑的存银已经不足三百万两银元了。这点钱，老臣估计打完朝鲜战争后咱内廷的薪俸都发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侯恂的一张老脸已经黑了。任谁看着自己守着的金山银山就这么没了，心里不难受？更何况是管钱的侯恂呢… 朱由检却是一脸淡定道： “老魏，暗部那边今年能上交多少“活动经费”？” 魏忠贤思忖了一下，说道： “扣除我们暗卫部的部分花销，剩下的全部加起来，差不多应该有二百万左右…” 朱由检听完，第一反应，这买卖是真赚钱啊，第二反应，就是这老登是不是贪污了… 于是他向魏忠贤投去了狐疑的眼神，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怀疑你中饱私囊… 魏忠贤秒懂，立马说道： “我没有…” 而另一边的侯恂也奇怪的问道： “陛下，不应该啊…暗卫哪来的银子上交内帑？还那么多？”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朱由检咳嗽了一声说道： “侯卿啊，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就说，这银子你要不要吧？” “要！” 侯恂斩钉截铁的说道。开玩笑，白给的银子，凭啥不要？ 见此，朱由检赶忙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朝鲜局势如何了？” 魏忠贤正要说话，正在这时，李若琏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说道： “陛下，朝鲜急报。” 魏忠贤：“…” 朱由检闻言来了精神，说道： “念！” 李若琏当即念了起来，念完之后，便将折子呈给了朱由检，其中还附带了本次诱敌作战的方略： “陛下。据情报来看，清军阿敏部攻占汉城后，已派兵南下。张将军只派五千军驻守大田，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很显然，李若琏说的是张世泽，这位可是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不得不让人重视。 朱由检看完军报和张晓的作战方略之后，一言未发。他想的是，若是张晓坑张世泽的事被英国公知道了，英国公会不会拿刀追着张晓满大街的砍？ 良久，朱由检放下军报道： “来人！宣大都督李信，司礼监宋献策，还有朱大典入宫！” … 很快，李信，宋献策，朱大典等三人陆续入宫觐见。等到三人到齐，朱由检便让曹化淳将朝鲜军报递给几人传看。 随后，李信说道： “陛下，张将军的军报与呈递到军部的无异，臣以为，阿敏部虽然拥兵三万，但如今他们的战线拉的极长，又要处处分兵驻守城池，能实际投入战斗的最多不过两万。 这么打的话，只要能调动了阿敏部主力南下，无论大田能不能守住，我军必胜！” 宋献策摇摇头道： “阿敏女真族的二贝勒，曾追随奴酋努尔哈赤四处征战，屡立战功，作战经验相当丰富，恐怕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李信冷笑： “这就是张晓让张世泽守大田的妙处，以张世泽的能力，建奴大概率是既打不下大田，又不会伤亡很大。 因此，阿敏一定会忍不住增兵南下，张晓这一手用人，用的当真是高明啊！” 宋献策点点头道： “如此，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朱大典听的内心直摇头，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有猫腻。作战计划已经很完美了，陛下又不是喜欢干预前线作战的主，那喊他们来干嘛？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 果然，就见朱由检向朱大典问道： “朱大典，你怎么看？” 朱大典摸不清朱由检的心思，只能试探着说道： “陛下，张世泽手里只要二千禁卫军和三千战斗力不强的炮营，肯定守不住大田。 臣以为，为将者要因地制宜，可告知张晓，让其给张世泽下令，若是大田守不住，可择机退守大邱…” 李信闻言诧异道： “朱大人，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莫说现在的朝鲜一片冰天雪地，他们带着那么多炮根本就突不出去。 你告诉我，他们退守大邱的意义在哪里？再说了，大田都守不住，大邱就能守住？那跑过去干嘛？跳海吗？” 朱大典：“…” 朱大典一时被李信噎的说不出话来。而另一边，魏忠贤却是靠近朱由检低声耳语了几句。朱由检点点头道： “嗯，做的不错。” 转而又对几人说道： “李信说的对，既然张晓的作战军略已经得到军部的认可，那就这么办吧。” “陛下英明！” … 虽然军部的作战计划是保密的，但是人家英国公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多少还是有点手段的。爱子心切的张之极，终于还是在年节前后得到了点风声。他暂时找不了张晓的麻烦，但他还不能找李信的麻烦吗？ 于是，京城之中，就见到一个老人，天天拿着把菜刀在军部大门口蹲点，见到李信就追，追上二话不说就是砍… 李信：卧槽，英国公，你什么情况？ 第323章 当道驻扎，阻断道路 就在朱由检他们在商议朝鲜问题的的时候，朝鲜国那边，张富贵已经带着阻击部队抵达大田县外五十里处。 风雪载途，抬眼尽是雪白。远处，一骑禁卫军斥候飞速而来，禀报道： “报…大人，前方十里发现鞑子踪迹。约摸五千人左右，全是汉人，应该是清军的汉军旗，正在快速向我部靠近！” 张富贵道： “狗鞑子来的好快…再探！” “诺！” 旋即张富贵又看向周围的山丘，除了光秃秃的树林，尽是白茫茫一片。 游击卫东皱眉说道： “大人，我军甲胄多为红色，周围白茫茫一片，太显眼了，这埋伏战恐怕不好打啊…” 张富贵想了一下说道： “打不了埋伏就不打！所有人，给老子挖壕沟！尽量多挖，连成线，把路给断了！咱们就堵在路中间扎营，和他们正面硬刚！” “斑鸠铳小队呢？去两侧的山上自行寻找隐蔽点，交战之后给老子优先照顾对面当官的！” “诺！” 随着张富贵的命令下达，一千军士立马开始行动起来。不仅如此，张富贵还让向导带人去召集附近村庄里的平民过来帮忙，在清军到来之前，一共挖出来了三道壕沟。 另一边，受命进攻大田的蔡士英也得到了斥候的汇报… “报…都统大人，我军前方发现明军斥候，我部斥候已经与敌接触…” 蔡士英坐于马上，脸颊被冻的通红，闻言抹了一把鼻涕说道： “妈的，倒底还是慢了一步！明军斥候出现，说明其大部队就在附近了。斥候小队全部出动探查，谨防明军偷袭！另外，务必要找到明人主力所在！” “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休整，等待进一步的情报！” “喳！” 清军斥候小队很快出动，散落在茫茫雪原之上，不时与明军斥候遭遇，双方展开了小规模搏杀。 当张富贵得知情况后，立马将斥候小队收回，全力备战。一个时辰之后，蔡士英终于得到斥候传回的准确消息… “报！主子，我军前方五十里处，有一支不足千人的明军，正于官道之上扎营。” “明军斥候小队人数不多，与我部遭遇后不敌，已经全部龟缩了回去。” 亲信赵四道： “主子，这股明军显然是为了阻止我军进攻大田的，看来明军的大部队应该还没有到达大田，这可是好机会啊…” 蔡士英闻言不屑一顾道： “不足千人也敢阻我军去路？真是不自量力！传令全军，即刻开拔，迅速击溃眼前之敌，拿下大田！” “喳！” 赵四又建议道： “主子，为防明军埋伏，咱还是小心为上啊…” 蔡士英双眼微眯，说道： “嗯…你这奴才说的有些道理，小心使得万年船！让斥候小队前出，注意探查四周，尤其是两侧山上的动静，发现明军立刻来报！其余人保持警惕，谨防明军突然袭击！” “喳！” 清军汉军旗组建时间较短，人员扩充速度太快，大多为步卒。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走了大半天，一路到距离张富贵部十里处，除了挨冻，啥事也没有… 蔡士英有些愠怒的看向赵四道： “你说的埋伏呢？” 赵四一脸的尴尬，他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眼珠子一转说道： “主子，这明军竟然不在我军行进途中设计我等，说明领军的是个不会打仗的，咱拿下他们轻而易举啊…” 蔡士英思考了一下，觉得赵四说的有道理，于是说道： “嗯，你这奴才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来的是个酒囊饭袋，那这仗就好打了。哈哈… 传令，稍事休整之后，全军出击，务必一股拿下对面的明军！” 赵四立马献上马屁道： “恭喜主子，大功将成！” … 当蔡士英率军来到阵前，看到挡在面前的三道壕沟的时候，人都傻了。旋即大笑道： “明军这是是明知打不过我等，所以才把路给挖断，用来阻挡我军去路吗？哈哈… 对面的明军听着，我乃大清国汉军旗正黄旗都统蔡士英，尔等若是现在投降，本都统可保诸位不死！” 见状，张富贵从壕沟中站起来说道： “呵呵…区区一个汉奸，在老子面前狗叫什么？要打就打，不打的话就赶紧滚回你主子身边去！” 蔡士英闻言大怒： “尔等何人？胆敢出言不逊，待本都统捉住你，一定要把你生撕活剥了！” “区区千人而已，给我杀！” 蔡士英身后的汉军见状，纷纷开始冲锋。张富贵见状当即下令道： “备战！杀奴！” 紧接着，各部把总开始指挥： “所有人都有！三段击准备！”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开枪！” “砰砰砰…” “第二队准备！放！” “砰…砰砰！” “注意距离！敌军进入二十步范围开始扔手榴弹！” “准备点火！扔！” “轰…轰…轰…” 在清军接近明军防线五十步之后，明军瞬间火力全开，燧发枪省去了点火的过程，排枪之下，明军基本上不用瞄准，闭着眼睛开枪就行。 密集的枪声下，冲锋的汉军顿时被打的抱头鼠窜，惨叫声一片。又因为汉军都在官道之上，手榴弹落在密集的人群中，一时间被炸的死伤惨重。 “是火铳！快跑…” “快撤…” “啊…救我…” “撤！快撤！” 汉军冲的快，跑的更快，明军几次三段击下来，汉军丢下几十具尸体和几十个伤兵，狼狈而退。 参领乌古见汉军仅一波就被打的丢盔弃甲，顿时大怒。当即带着人上前，挥刀砍死几个溃兵道： “一群没用的两脚羊！不准退！给爷顶上去！大清国勇士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冲锋！冲锋！” 逃回来的汉军无奈之下，只能再度调头，顶着枪林弹雨，发动冲锋。为了防止汉军再度溃散，乌古便带着人跟在冲锋的汉军后面督战。 结果刚接近战场，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声枪响给打没了半边身体，当场死亡，周围的督战队一看，自家主子死了，立马四散而逃，冲锋的汉军没了压制，再度溃散… 远处观战的蔡士英先是被明军密集的火力给震惊了，之后看到乌古的惨状，立马后退遁入人群之中。眼见两轮冲锋都没有建功，跟在蔡士英身边的赵四赶紧说道： “主子，天快黑了，要不咱们先行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蔡士英顺水推舟道： “好好好，快！传令，鸣金收兵！” 很快，清军后方鸣金之声响起，一众汉军旗如蒙大赦，如潮水一般退去… 第324章 专家，赵四 见蔡士英退军，游击卫东说道： “大人，敌军溃退，咱们要不要追击？” 张富贵摇摇头，向卫东分享经验道： “不必！鞑子前军虽然乱了，可是蔡士英的中军主力依然严整，咱们就一千人，冲上去万一被鞑子咬住，怕是要吃大亏。 你是保定武院的高材生，将来是要独立领军作战的，打仗切忌贪功。咱们的任务是拖延迟滞敌军的进军速度，为主力争取时间，若是损失过重，让对面之敌突过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想想马谡失街亭的战例，懂了没？” 卫东恍然，立马行了一个军礼道： “谢大人赐教，卑职谨记在心。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张富贵看了看黑下来的天，微微一笑道： “当然是咱们的拿手好戏，游击骚扰咯。卫东，给你个任务，今晚你带人去骚扰敌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对面睡不好觉就行。” 卫东接到任务，立马激动道： “诺！卑职定不辱命！” 张富贵道： “记住，你的任务是骚扰！敌军人数数倍于我，千万不要冲动！” 卫东道：“大人放心，卑职晓得了。” 张富贵又道： “大家伙生火做饭，顺便给朝鲜百姓搞点吃的，之后带他们去咱们后方五里的地方，再给我挖出来三道壕沟！” “诺！” … 另一边，蔡士英带人退回之后，在距离明军五里处扎下营寨。军帐之中，女真参领乌古的死让蔡士英异常恼火， “传令，乌古大人的扈从户主不利，统统拖出去杀了！” “喳！” “大人饶命…” 蔡士英身边的家丁闻言，立马将十几个乌古的随从拖了出去，很快便传来了阵阵惨叫。随后，蔡士英一脸阴沉的看着手下说道： “明军躲在壕沟之内，又有火器之利，诸位看这仗该怎么打？” 一个佐领立马说道： “都统大人，明军火力太猛，要不咱们向二贝勒求援吧？” 蔡士英闻言呵斥道： “放屁！对面明军不过千人，我军有五千之众，五千打一千，这么大的优势，你让我向二贝勒求援？” 又一个佐领道： “要不咱们绕过去？” 参领阿鲁苏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怒道： “狗奴才，区区一千明军而已，就怕成这样？若是我女真勇士在此，只需百人便可杀的他们丢盔弃甲！你们有五千人，必须要杀光他们！” 蔡士英视若无睹，当即附和道： “阿鲁苏大人说的对，五千打一千，优势在我！明日必须拿下他们！” 赵四见状立马跳出来说道： “主子，奴才对明军火器最为了解，他们的鸟铳开不了几枪就会炸膛，明日咱们集结人手直接冲过去，我们人多，他们肯定挡不住！一旦我军与明军混战在一处，他们烧火棍便发挥不出来威力了…” 蔡士英觉得这样做虽然伤亡大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于是点点头道： “嗯，你说的不错，那明日就由你打头阵，务必一股破之！” 赵四：“…” 闻言，赵四整张脸变得如同死猪一般，想要拒绝又不敢。蔡士英见状阴沉着脸说道： “怎么？你不愿意？” 赵四立马道： “愿意！愿意！奴才明日一定竭尽全力，攻破明军！” 蔡士英这才满意道： “好好好！若是能消灭这股明军，本都统定会在二贝勒那里为你请功！” 赵四满脸讨好道： “谢主子栽培！” 军议完毕，蔡士英便让众将各自回营休息。是夜，卫东带着百人队到来，开始对清军进行骚扰… 一拨人悄悄摸上去，照着清军营地扔了一百个手榴弹然后掉头就跑。当场就吓的蔡士英部差点炸营… 当蔡士英好不容易安抚好营地内的士兵，刚刚睡下，营门之外又传来了嘈杂的金鼓之声，结果刚刚睡下的清军又爬了起来，严阵以待，结果等了大半天，啥事也没有… 紧接着，三更时分，卫东带着全员又悄悄摸了过来，对着清军大营就是一通嘎嘎乱射。一时间，汉军营门之前子弹飞舞，鸡飞狗跳。 刚刚睡下的汉军们被枪声惊醒，又纷纷拿起武器应对。等他们聚集起来，卫东早带着人跑远了… 如此三番两次下来，五千汉军一个都不敢睡了，深怕明军趁夜袭营。就这样一路熬到了天亮，这期间，卫东发现无机可乘，早带着小队返回了… 天亮之后，发现自己被耍了的蔡士英当即命令赵四带队进攻，参领阿鲁苏则带着人在队伍后面压阵。不过他也吸取了乌古的教训，让自家奴才围成一圈，将他保护在中间… 战场之上，赵四带着千人队一路畏畏缩缩的前进，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明军那边枪声一响，他调头就钻进人堆里… 结果，一路提心吊胆的摸到明军壕沟之前才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赵四灵机一动，一马当先跳进壕沟，大喊道： “兄弟们，随我杀！” “杀！” 身后的汉军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一个个奋勇争先的跳坑，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闹腾的小半天，来来回回在壕沟没搜索了好几遍，赵四才返回道蔡士英身边道： “大人，我军悍不畏死，冲击到明军防线之内才发现，明军被我军的军势所摄，已经逃走了！” 蔡士英在远处观战，看的并不真切，见赵四这么说，大喜道： “好！传令！全军追击！” 紧接着，一群人翻过三道壕沟，一路向前追击，复行五里，再度遭到早已准备好的明军阻击，当场死伤数百人。 这一次，清军没有选择退走，而是按照赵四的进言，采用人海战术堆了上去，结果，打了大半天，明军的火枪有没有炸膛他不知道，但是他这边已经死伤五百余人了，而且，阿鲁苏也在混乱中再次被斑鸠铳小队击杀… 两天死了两个女真主子，蔡士英慌了，当即不管不顾的命人轮番冲锋，他打定主意，就是用人命堆也要堆死这股明军，否则他回去没法向阿敏交代。 一时间，双方陷入苦斗，张富贵率领明军死战不退，双方一度混战在一处，明军的伤亡也逐渐增加。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夜未睡的汉军越来越不经打，越来越混乱。 在赵四的又一次建议下，蔡士英不得不下令收兵，整军再战。此战，明军伤亡二百余人，清军死伤千余人… 经过高强度的战斗，回到营地的清军，草草扎营之后，纷纷倒头便睡。很快，营地之中便陷入一片寂静。 另一边，张富贵留下朝鲜向导带着百姓打扫战场，并让他们收拾好后继续后撤挖坑。自己则带着人草草休整了一下之后，径直扑向了清军营地… 第325章 七百禁卫破营 行军路上，卫东奇怪道： “大人，咱们全军出动，要是被清军包了饺子怎么办？” 张富贵道： “不会，清军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与我等熬战一天，以我们禁卫军的精锐程度，都疲惫不堪，他们只会更累。 而且昨晚你闹了一夜，咱们这把上去就来真的，思维定式之下，他们定然反应不过来。 退一万步说，能偷袭成功更好，偷袭不成的话，咱们就直接冲营，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 卫东还是不放心道： “那万一？” 张富贵道： “没有万一，如果有，到时候，你负责带一部分兄弟突围出去，接着跟他们耗。记住，到了那个地步，你只能打游击！” 卫东道： “就不能向张将军求援吗？” 张富贵翻了一个白眼道： “求个蛋！咱这次总共就来了两千兄弟，总要留下点种子吧。而且，若是咱们求援，世子一定会来救援，张鼐那小子不在，以世子爷的作战水准，估摸着咱得全交代在这里… 再者说了，剩下的兄弟还要守城呢。总不能指望炮兵营的兄弟守城吧。” 张富贵有一点没说，张世泽打仗有两个优点，一个是从善如流，另一个是知人善任。乍一听是高手，实际上是这样的… 打仗之前先问，这仗该怎么打？然后你提出方案。之后他非常认可，然后就让你上… 跟着张世泽打仗，兄弟们的战术素养那都是被逼出来的，没被逼出来的坟头草基本都老高了。 卫东听完默默的点了点头道： “大人放心，若有万一，卑职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张富贵满意的点点头。眼看着后事交代完毕，便带着七百人一路向清军营地摸了过去。 … 当张富贵带队冒着寒风摸到蔡士英大营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整个清军营地，除了个别执勤的汉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之外，一片静谧。 不是蔡士英不想安排的更周全些，实在是他的部队连续赶路，又连续打了两天一夜的仗，他也扛不住了，此时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 突然，营门处枪声大作，爆炸声不断。但是，大部分的汉军昨晚被折腾的够呛，此时依然以为明军是在搞骚扰，于是一个个都待在床上没有动，关键是，这时候蔡士英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结果就是，在张富贵带人突破汉军旗营门的时候，遭到的抵抗少的可怜，一度让大家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到埋伏。 在连续用手榴弹炸飞几个帐篷之后，发现里面都是清军时，张富贵大喜。当即指挥七百禁卫一路杀向大营深处的蔡士英帅帐所在。 当汉军们反应过来明军是真的袭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此时，整个营盘早已乱作一团，真炸营了… 惊慌失措的蔡士英被亲信家丁护着一路往回跑，一直跑到了前一天张富贵他们挖的三道壕沟那里，才勉强凭借壕沟，组织起了防御。 张富贵见状，果断选择了撤退。一路上将蔡士英部丢弃物资收拢，得了不少好东西。而蔡士英部就惨了，时值寒冬腊月，很多汉军跑的时候只穿着个内衣，有的还光着脚，眼看着明军退走，一个个躲在壕沟里被冻的瑟瑟发抖。 （朝鲜冬季，室外温度一般在零下20多度。没有感觉的可以想一想长津湖…） 这时候，就见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赵四裹着内衣，鼻涕直冒的来到蔡士英身边说道： “主子，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是在这里待上一晚上，咱这三千多号兄弟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啊…啊切…” 蔡士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虽然比赵四多裹了一件衣服，但也被冻的瑟瑟发抖。闻言醒了醒鼻子，牙齿打着颤说道： “那…那你说，怎么办？” 赵四道： “要不咱们回…回汉城。” 蔡士英看了看天气说道： “就这么回去？就算二贝勒不杀我们，咱也得冻死在路上…阿嚏…” 赵四无奈，他其实想说让蔡士英投降，但是他怕蔡士英砍了他。另一边，蔡士英也想要投降了，但是他想让赵四提出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这时候，蔡士英身边的家丁提议道： “主子，要不咱们找一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若是有，咱就先占下来，抢了他们的衣物御寒也好…” 蔡士英一想，这个好，总比自己冻死强啊，当即就组织人手开始摸黑寻找起来。当夜，一行三千多人在附近寻到一处村庄，趁夜将村民尽数屠杀之后，纷纷换上了朝鲜百姓的衣服，但是由于村庄人少，汉军们收集的物资有限，还是冻死了相当一部分人。 天亮之后，负责探查的明军发现三道壕沟之中的清军尽数消失，赶紧向张富贵汇报。 卫东道： “大人，三千多鞑子不翼而飞，其中会不会有诈？” 张富贵冷冷一笑道： “一群人丢了装备，又没有御寒的衣物，这大冷天的，不死也要脱层皮。传令，命斥候继续探查，发现鞑子踪迹，立刻来报！” “诺！” … 另一边，张世泽部已经越过永同，正在向大田艰难行军，张世泽满身污渍的混在队伍之中问道： “妈的，这路也太难走了，还有多久能到大田。” 亲卫一边推车一边说道： “世子爷，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明天就能到了。” 张世泽一脸苦涩，无奈道： “让大家伙都加把劲，等到了大田，本将给大家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好嘞！将军威武！” “世子爷，放假能不能带咱去喝酒啊？” “酒有啥好喝的？我得去青楼找个小娘皮给揉揉腿，按摩按摩，你看给咱累的…” “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那是正经按摩吗？哦，对了，到时候记得叫上我啊…” “我要两个！” “肏！老不羞的…我要三个…” 一众军士闻言纷纷来了精神，开始起哄。正在这时，斥候匆匆来报： “报！将军！北面发现大股鞑子，正越过醴泉直奔大田而来…” 张世泽，孔有德等人闻言大惊。张世泽道： “什么？可知是何人领军？来了多少人？” 斥候道： “约摸两千人，大部分都是女真骑兵，打的是镶黄旗的旗子…” 孔有德慌忙道： “糟了…” 第326章 汉军佐领:不应该啊… 张世泽闻言，立马召集幕僚商议。 “诸位，北面出现鞑子骑兵，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大家看，这仗该怎么打？” 孔有德忧心忡忡道： “世子爷，我军刚刚离开永同，到达大田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鞑子骑兵速度快，只需大半天时间必然能追上我等。若是我军炮兵在野外被鞑子撵上，后果不堪设想…” 张世泽回道： “你闭嘴！一天天的，尽在那号丧了。你说的本将能不知道吗？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打！再逼逼，你就给爷顶上去！” 孔有德闻言立马噤声。幕僚官苏平说道： “将军，当派一支偏师进行阻击，至少要拖延半天时间，方可保证我军主力安然入城。” 张世泽闻言一改对孔有德的态度，对着苏平说道： “嗯，你说的非常好！苏平，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苏平：“…” 苏平心中一阵无语，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可他就是个幕僚啊，他的职责只是提出战略构想和建议而已… 但此时苏平别无选择，禁卫军中的顶梁柱张鼐被大将军调走，能打的张富贵和卫东已经去阻击蔡士英部，目前张世泽已然无将可用了。虽然心里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苏平依旧道： “将军只需予我五百禁卫即可。但卑职有一言相告，还请将军千万要听从。” 张世泽严肃道： “苏幕僚请讲，本将无有不从。” 苏平建议道： “卑职此去，必将拼死阻击建奴，但到底能阻挡敌军骑兵多久，卑职也没有把握。因此，请将军立即改变行军方式！ 让炮营中的辎重兵将弹药补给先行一步送往大田，然后再返回送炮。如此一来，既可以减轻我军行动负担，万一我军炮营被劫，鞑子有炮无弹，也对我军驻守的大田构不成威胁。 还请将军一定要认真执行。进入大田之后，需立即召回张副将等人，有他们在，大田县城可保无虞！” 张世泽点头道： “苏幕僚放心，本将最是从善如流。你就安心去吧。” 苏平行了一个军礼道： “将军先去忙吧。跑那么久卑职早就累了，此地甚好，卑职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就行。将军一路保重…” 张世泽也不反驳，当即道： “行，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这里交给你了。其他人抓紧时间按苏幕僚说的做，传令除炮兵本队留下继续拖拽火炮之外，其他人全部优先搬运辎重前往大田！” “诺！” 孔有德见张世泽这么听话，立马起了小心思道： “世子爷，卑职有一个建议…” 张世泽立马打断道： “你闭嘴，立刻执行军令！” 孔有德：“…” … 在幕僚苏平的建议之下，明军行动速度加快，很快就有一半以上的部队脱离本队，带着火药等物资快速奔向大田。 与此同时，张富贵处也陷入险境。清军斥候再探知蔡士英部进军失利之后，阿敏当即将主力龟缩回汉城，并派遣祖大寿领三千汉军旗进行增援。 祖大寿对明军的作战手段相当了解，在见到张富贵的壕沟战术之后，并未与其接战，而是下令制作炮车，然后就地取材，用冰块和泥土做成沙袋，直接对张富贵部进行远程打击。 祖大寿一点都不着急，对面只有七百之数，只要炮车能填平部分壕沟，他就能发动进攻，对明军进行切割打击。 面对明军的夜袭，祖大寿也丝毫不惧，他将手下精锐家丁以小队形式放了出去，于夜间到处乱窜，只要发现明军踪迹，立马就如狼群汇聚，进行围剿。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多欺负人少… 祸不单行，当蔡士英得知援军到来，立马带着两千余残兵与祖大寿汇合。如此一来，张富贵部面前的清军数量便达到了六千之众，压力相当的大。 此时，时间才堪堪过去两天… 壕沟之中，卫东顶着漫天沙袋，带着伤来到张富贵身边道： “大人，这股鞑子太阴险了，不与咱们接触，就是砸！已经有好多兄弟受伤了，太特么憋屈了…要不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张富贵脸色阴沉道： “祖大寿不比蔡士英，此人不可小觑。而且咱们人少，就算冲过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凭借壕沟跟他们耗！ 对了，后面的壕沟挖好没有？” 卫东摇摇头道： “还没有，这里太过干冷，地面全是冻土，挖起来非常困难，到现在才挖出来一半…” 张富贵一边躲避空中落下的沙袋，一边说道： “让受伤的弟兄们不要在这里耗着，全部到后面去挖壕沟。还有，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让一半人偷偷利用壕沟后撤到敌军的攻击范围之外，轮流进行防守！ 妈的！就算是耗，老子也要跟他祖大寿耗上三天！” “诺！” … 另一边，苏平也神同步的开始了挖壕沟。没办法，不挖壕沟的话，敌军骑兵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全部报销… 苏平被逼的没办法，除了挖壕沟，他还命人在官道之外挖掘了大量的陷马坑，然后派人在后路上拼命砍树，拦截道路。五百人忙的是热火朝天… 然而还没等苏平准备好，镶黄旗下属甲喇章京兀里昧带着五个牛录的女真精锐及五百辅兵已然杀到。 当明军斥候将消息汇报给苏平的时候，苏平果断将散落在外的兵力全部集结，然后掉头就跑… 兀里昧远远的看到明军落荒而逃，大喜，立马下令全军加速，准备一次性将明军赶尽杀绝。 结果刚冲到一半，清军胯下的战马纷纷踏入陷马坑，顿时一阵人仰马翻。兀里昧身先士卒，被甩出去几十米远，也幸好摔偏了，否则的话，他将成为第一个刚见到明军的影子，就被摔死的清军将领… 当摔出内伤的兀里昧被亲信救醒之后，对这股明军恨的牙痒痒，一面大骂明人无耻，一面让汉军辅军上前开路。 而他则立马上马，带着人下了官道，准备从两侧通过，结果，再一次掉入陷马坑，被摔晕了过去。 两次掉坑，让兀里昧损失了近百匹战马和一大批受伤的女真精锐，兀里昧自己也被摔怕了，一边吐血，一边带着人又回转至官道之上。 此时，一个汉军佐领上前谏言道： “主子，明军在这里设置了大量的陷马坑，奴才觉得他们刚刚肯定是装的。以明人的手段，他们很快便会杀个回马枪，还请主子早做准备…” 兀里昧觉得非常有道理，立马下令道： “传令！全军戒备，待卑鄙的明狗返回，一定要将他们统统杀光！” “喳！” 于是，两千女真精锐在寒风之中严阵以待，等着苏平回来。 一炷香后： 兀里昧：“明狗应该要来了吧…” 汉军佐领：“他们是用跑的，应该快到了…” 半个时辰后： 兀里昧：“明狗怎么还没来？” 汉军佐领：“不应该啊…明人狡诈，定然是在等我军勇士松懈，妄图偷袭…” 一个时辰后： 兀里昧：“阿嚏！来人，把这个明人奸细拖下去砍了！” 汉军佐领：“不应该啊…主子饶命啊…” … 第327章 神坑苏平 就在兀里昧严阵以待，等着苏平杀回马枪的时候，苏平早已带着人退守到第二道防线。 由于时间仓促，此地只是用砍伐的树木阻断了道路。苏平到来之后，立马带人开始在树障后面开挖壕沟，同时让人在官道周围挖陷马坑，唯独将官道留了下来。 “所有人动作都快点！石头！官道周边的陷马坑尽可能的多挖一些，对！就这样，官道不要动…” “瘦猴！你们把壕沟挖深点，记得留个搭脚的地儿，别一会儿自己上不来。” “孙有福，你马上带一百人后撤十里地，继续寻找适合打阻击的地点，就地继续挖壕沟。我们随后就到，动作要快！” 就在其他人都答应的时候，孙有福将手里锄头一丢，一边喊人集合，一边说道： “苏大人，不能再退了，再退咱就要和大部队汇合了…” 苏平却是不管，想了一下说道： “你不用管，执行命令就行！来人！去传消息，就说鞑子打过来了，也让他们走快点，晚了就要被鞑子撵上了。那个孔有德怕死的很，听到了之后一定会拼命跑的。” “诺！” … 一个时辰之后，兀里昧的大部队姗姗而来，出现在了还在刨土的苏平等人的视野之中。 负责望风的小旗官立马跑到苏平身边说道： “大人！鞑子来了。” 苏平当即下令道： “传令，所有人停下手头的事，向我这边集合！” 瘦猴抹了一下脸上的汗问道： “大人，这次咱们还跑吗？” 苏平点点头道： “嗯！对面有两千人，还都是骑兵，咱们不跑在这里等死吗？不过这把咱们要打他一次再走！” “诺！” 苏平等人刚刚完成准备，兀里昧的骑兵便杀到了近前。双方还隔着一里地，兀里昧便停下来，这次他长了教训，看着前路命令道： “传令！让汉军旗所有人下马，分别从官道中间和两侧攻击前进！” “喳！” 很快，清军中的汉军便分成三队，分别从官道和两侧的野地向苏平所在摸了过去。等到汉军冲到苏平部防线五十步左右的时候，遭到了明军的反击。 密集的燧发枪子弹射出，将冲锋的汉军旗护军给打的人仰马翻，纷纷后撤。官道上的还好，两侧野地之中往回逃窜的汉军，慌不择路之下，纷纷踩中陷马坑，运气好的只是崴了一下，运气不好的直接就骨折了，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 远处观战的兀里昧在确认官道是安全的之后，当即挥军进攻。只见他拔出战刀，露出残忍的微笑道： “大清国的勇士们，官道是安全的，随我冲锋！杀光明狗！” “杀!杀！!杀！” 一众女真骑兵闻言，纷纷一夹马肚，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丝毫不顾及还在往回逃命的汉军护军。对于以骑射起家的女真人来说，拦在路上的那点树障根本就不是问题，轻松就可以跃马而过。 苏平见状立马下令所有人退守第二条壕沟。当女真骑兵一个一个纵马跳过树障的时候，大家都哭了… “驾！” “杀光明狗！噢…卧槽…” 只见一匹匹战马飞驰而过，然后一头就栽进了苏平他们原先立着的壕沟之中，连报信都来不及，就人马皆没… 随着掉坑的清军越来越多，活着的清军也多了起来。苏平抓住机会道： “兄弟们，开火！杀！” 随着苏平一声令下，躲在第二道树障后的明军开枪的开枪，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狭促的两道防线之间，被摔的七荤八素的清军，即使身着三层甲，也免不了被打死，炸死的下场。 另一边，兀里昧因为先前被摔出了内伤，这次并未身先士卒的跟着冲锋，而是留在了后面压阵。由于树障阻隔了视线，兀里昧听到树障之后喊杀声，枪声，爆炸声交织，只当是双方混战在一处，他认为机会来了。 于是继续指挥手下冲锋，在他看来，区区几百人的明军而已，怎么可能是他手下精锐女真骑兵的对手？只要他的部下与明军交上手，那胜利的一定是他们。 然而，很快一名满脸是血的女真骑兵拼命翻过树障，用满语大声喊道： “死了…都死了，快跑…啊…” “砰…” 随后就见他被一枪打中，整个人一个前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当兀里昧看到浑身是血的女真兵翻出来的时候，便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当即就命令手下的牛录停止冲锋，改由汉军护军进攻。他要知道树障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第一道树障后面，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被炸的到处都是，壕沟也快被被尸体填平，俨然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 当汉军护军小心翼翼的摸到第一道树障，冒头看过去的时候，顿时被吓得亡魂皆冒，鬼叫着掉头就跑。 “妈妈呀…快跑…” 苏平见状，果断下令全军前移到第一道防线，全力射杀攻击范围内的汉军… 然而这一次，杀伤效果并不好，因为苏平的部下也被吓的不轻，他们踩在尸体和碎肉残肢之上，有的是一边吐一边开枪，有的直接就是吐，还有的弯腰吐的时候，猛然看到地上散落的眼珠子，肠子，脑浆子，直接就是一边尿一边吐… 苏平一边吐，一边骂道： “都他妈别光顾着吐，给老子开枪！开枪！他们不死，咱们都得死！呕…” 瘦猴吐的眼水直冒，把枪平举，照着前方就是一枪，说道： “呕…大人…太残忍了，太血腥了…砰！” 石头踩在一个被打烂的马尸上面，一边呕着酸水，一边道： “大人…呕…实在打不下去了…” 苏平当机立断道： “呕…马上撤回到第二道防线防守，等到到天黑，咱们趁夜撤离！” … 当兀里昧从鬼哭狼嚎逃回来的汉军护军口中得知情况后，气的直跳脚。一面大骂明军不讲武德，一面庆幸自己没有第一个冲过去。 眼见几百号女真精锐惨死，怒急的兀里昧当即下令道： “明人卑鄙！全军下马休整，让护军立即砍伐树木制作盾牌。所有人务必死战！杀光眼前的明狗！” 众八旗精锐纷纷大呼： “死战！死战！死战！” “杀光明狗！” … 第328章 雪地激战 （感谢送来的花花…） 在一众汉军护军的努力和兀里昧的皮鞭之下，简易的树盾终于被制作出来。下午时分，在兀里昧的指挥下，清军开始对苏平部发动进攻。这一次，清军不再嚣张，打的异常谨慎。 兀里昧指挥汉军护军抬着树盾前进，镶黄旗女真精锐则藏在汉军护军抬着的树盾后面，跟着护军一同前进，只待双方正式接触，便可以从后面杀出。 伏在树障后面观察的情况的苏平见状神色阴沉，一旁的瘦猴问道： “苏大人，他们用树当盾牌，咱们的火铳打不透，咋办？” 石头道： “大人，你看，他们的脚露在外面，咱们朝着他们的脚打，让他们没法子抬盾！” 苏平想了一下说道： “没用，我们的火铳准头不够，盯着下面打，浪费子弹不说，怕是没打几轮，鞑子就已经扑上来了。没办法，只能用手榴弹了…” 众人听完纷纷拿起手榴弹准备，就见苏平说道： “等等，这样不行。鞑子精锐一般都有三层甲，单个手榴弹杀伤力不够。瘦猴，你马上去把后面人身上的手榴弹全部收上来，三个一组捆起来。 留下一队人放枪喝阻他们，其他人随我退到第二道树障后面去。等鞑子翻过这里，咱请他们吃席！走…” “诺！” 众人领命，纷纷向后方退去。留在第一道树障后面的禁军完成站位后，开始打起了排枪。 进攻的清军中时不时有汉军中枪倒下哀嚎，但大部分人还是顺利的挡下了子弹，冲到了第一排树障之前。 发现第一道树障后面已经没了明军，清军当即越过树障继续进攻，苏平趁着清军翻越树障之时，立即下令开火，一下子就放倒了几十个女真人。 清军反应也不慢，见明军火力凶猛，立即停止进攻，开始冒着子弹清理树障。在损失了一批护军之后，终于清出了一个口子。于是清军继续抬着树盾推进。 眼看着清军冲了进来，明军这边纷纷点燃了加强版手榴弹扔了出去。接着，在轰轰轰的爆炸声中，夹在两道防线中间的清军被撂倒一片。 不得不说，女真人的战斗素养是真强，战场应变能力极快。被炸懵了的清军没有继续推进，也没有溃退，而是依托树障作为掩护，开始张弓射击。 双方此时距离也就二十步左右，明军的燧发枪做不到精准射击，而女真人的弓箭二十步内却是可以指哪打哪。在女真人娴熟的弓术下，苏平这边开始出现伤亡。 瘦猴的六棱钢盔上插着两只箭矢，猫着腰跑到苏平身边说道： “大人，鞑子的箭准头太高了，我们的人刚露头，就被秒了，属下那边已经死了十来个兄弟了，还有几十个受伤的，太他妈吃亏了。” 苏平这时也顾不得素质了，咬着牙说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把受伤的兄弟都往后面抬，其他人顶住。他们不是躲在树障后面吗？让力气大的给老子扔手榴弹，扔准点，争取能炸到狗鞑子的菊花！” “好嘞...” 接着双方就在一片白雪中，开始了悍不畏死的互射模式，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还有惨叫声，哀嚎声充斥着战场。女真一方，中枪的多为汉军，镶黄旗女真精锐大多都是被手榴弹炸死炸伤的，而明军这边的伤亡比女真人要大的多，基本上是二换一，甚至是三换一… 兀里昧坐镇后方，不断向前增兵，他每过一刻钟，就会下令让汉军护军组织冲锋，勾引明军反击，女真士兵则躲在树障后面，点杀露头的明军士兵。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平这边的手榴弹逐渐耗尽，明军为了阻挡清军的冲锋，伤亡越来越大。好在冬天的夜晚来的早，苏平等人终于坚持到了黑夜降临。 女真人不善夜战，天黑之后，被明军坑怕了的兀里昧下令收兵。一天的战斗打下来，清点战损，双方主将都心疼不已。女真人损失了一百多精锐，而明军则死伤二百多人，加上前番被苏平坑死的女真人，双方伤亡倒也相当。 眼见天黑了下来，明军这边也到了撤退的时候。瘦猴道： “大人，天黑了，咱们现在就撤吗？” 苏平摇摇头道： “走肯定要走，但是不能让鞑子发现，否则他们策马狂追，不需片刻，咱们就会被他们撵上，死的不能再死。对了，手榴弹还有没有了？” 石头如实道： “下午都用完了。一个都没剩下…” 苏平无奈道： “这样，留下一百人随我去截营，瘦猴，你带着伤兵和剩下的人去后面和孙有福汇合，若是世子到了大田，你们不要犹豫，直接往大田跑。 若是世子他们还没到，你们必须要在孙有福那里守到世子他们安全入城才能跑！听到没？” 瘦猴一听就急了： “大人，您不能去。鞑子连续吃了咱们几次亏，这时候去截营，他们肯定有准备，去就是送死啊。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苏平慨然道：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接了这个任务，老子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再说了，你都说鞑子有了防备，他们肯定会在外面留眼线。咱们都是步兵，哪里跑得过鞑子的四条马腿？不截营，一旦我们撤离，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这黑夜里，咱一个都跑不了。” 石头想了一下说道： “大人，让俺去吧。您平时对俺不错，有啥好处的都记着俺，这回俺还你一条命。” 瘦猴杵在那不说话，面对死亡，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他家中还有个老娘，自己还没有娶妻，他不想死… 苏平也没有过分的要求别人和他一个想法，粲然一笑道： “放屁！平时的小恩小惠就能买你的命了？早说老子平日里就多给你点好处了…哈哈… 行了！哪家不是爹生妈养的？别搁我这里演什么兄弟情深。老子还想着进英烈祠呢，这回都不许跟我抢。快去!就实话跟下面的兄弟说，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跟着瘦猴一起走…赶紧的！” 见二人都不动，苏平厉声道： “这是军令！执行命令！” “诺！” 见苏平语气严厉，而且下达了军令，二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第329章 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很快，当瘦猴等人将苏平的意思告知所有人之后，自愿留下的只有八十一人，其中还有些是伤残的士兵。他们想的很开，与其回去因为伤残退役，还不如战死在这里，回去入了英烈祠，家人还能享受福利。 苏平只当是不知道，等人都到齐之后，当即开始安排道： “瘦猴，石头，你两个记住了，一定要等到我们和鞑子交手后，再带人悄悄退走。走早了，被鞑子察觉，他们一定会追击的，到时候大家都得死在路上！ 瘦猴，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想死，但是，若是主力部队没有进入大田，你必须带大家死守！哪怕全部战死！别骗我，老子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瘦猴他不想死，并不是怕死，见苏平当着大家的面点他，他也不怂。立马道： “大人，您放心，这次你用命护我们兄弟周全，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瘦猴一定用命护其他兄弟安全。若有食言，天打雷劈！” 苏平闻言脸色缓了下来，笑着说道： “行！有你这句话，老子就能安心去死了。对了，刀留下，把枪都带走，这可是好东西，可不能留给狗日的鞑子。还有，给我带句话给大将军，兄弟们等大将军为我们报仇！” 对瘦猴等人交代完后事，苏平转而又对着留下的人道： “兄弟们，咱是天子禁卫，可不能丢了陛下的威风。一会儿多杀几个鞑子，等咱入了英烈祠，也好向先人多吹嘘一番，哈哈…” 众人听完也是爽朗大笑： “大人说的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那帮先进去的必须得排在老子后面…” “就是就是，现在进英烈祠越来越难了，这把老子可要光宗耀祖了…” “嘿嘿嘿…等老子入了英烈祠，一定要给陛下托梦，让他给咱烧几个小娘皮过去…” “呸！你个憨批，敢给陛下托梦，军部怕不是要把你家婆娘给烧过去…” “哈哈哈…” … 是夜，苏平带八十一勇士突袭兀里昧大营，兀里昧早有准备，守株待兔之下将众人团团包围。苏平身先士卒，率领众人死战不退，最终，包括苏平在内的八十二人全部阵亡… 为了防止明军继续袭营，兀里昧下令全军戒备，紧守营寨。瘦猴等人看准时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撤离。众人一路狂奔，一直到与孙有福部汇合之后才停了下来。临近天亮之际，张世泽传来消息，主力部队已经抵达大田县，命令他们悉数撤回大田，他要当众为苏平表功。 众人等到天亮，没有等到苏平的消息，瘦猴等人看着他们退回来的方向，纷纷流下了眼泪，他们知道，苏大人…回不来了… … 另一面，化身土拨鼠，顶着伤亡一路挖坑的张富贵已经快要扛不住了。祖大寿太难对付，手里握着六千多兵力却一点都不冒进，张富贵撤他就追，张富贵防守，他就用炮车远程打击。至于进攻，祖大寿巴不得张富贵顶不住压力向他发起进攻呢… 就这样，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张富贵手下的一千禁卫已经伤亡过半，很多士兵被活生生砸的埋在了壕沟之中，张富贵除了带走他们身上的身份牌，什么也做不了。这阻击战打的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眼看着天快亮了，一个小旗官有些着急的问道： “大人，世子那边有消息没？再这样打下去，兄弟们都得交代在这里啊。” 另一个小旗官一脚跺在地面，憋屈的说道： “是啊，大人，这仗打的憋屈，兄弟们死的也憋屈，世子爷不是说咱能退回大田防守吗？要我说，咱就回去据城死守，好歹也能反击一下，太他妈憋屈了…” 张富贵眉头皱成了川字，但凡他手里有炮兵在，都不会让祖大寿的炮车这么嚣张。见手下情绪都上来了，立马呵斥道： “你们都他妈在放什么彩虹屁？祖大寿可不是蔡士英那个渣渣，就咱们这点人，退回去能守得住？丢了大田，我军主力都得死在这茫茫白雪之中！ 妈的！禁卫军里面怎么就混进了你们这群怂蛋！顺风仗能打，逆风仗就不能打？再抱怨，稍后老子就把你们都遣送回国，你们自己去和陛下解释去吧！” 小旗官被张富贵怼的满脸羞红，眼泪不争气的留了下来道： “大人，卑职不是怂，只是…只是太憋屈了。哪怕能和这帮伪鞑子拼命都行，这一天天尽挨砸了，好多兄弟都被活埋了，卑职实在是看不去了啊…” 张富贵不自觉的摸了摸背包中的身份牌，冷声道： “少他妈在这里给老子找借口！战场之上，怎么死不是死？只要能完成任务就行！传令，所有人抓紧时间吃饭，天亮之后，一半人顶在前面，其他人继续撤到壕沟后面。伤兵继续去后边挖壕沟！” “诺！” 被张富贵一顿呵斥，大家的憋屈情绪勉强被压制了下去。纷纷躲在壕沟里面，掏出玉米面做的窝窝头，番薯条，肉干撒气一般使劲啃了起来，时不时抓起一把雪往嘴里塞。 就在众人即将吃完的时候，张世泽部抵达大田的消息传了过来。张富贵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令道： “兄弟们，我军主力已安全抵达大田，所有人抓紧时间准备，一炷香之后撤离！” 消息传开，众军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憋屈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然而，当张富贵整军撤离之时却出了意外，有几十号重伤员怎么也不肯走了。张富贵很生气，来到重伤员闹事的地方，怒声道： “你们这帮龟孙想要干嘛？天就快亮了，晚走一分，我们的危险就多一分，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来人！给老子把他们都架上，先走！” 一个老兵模样的伤员见状说道： “大人，慢些动怒，且听我一言。” 见张富贵不说话，老兵继续说道： “小的是金吾卫出身，崇祯二年，鞑子来的时候，杀了我全家。小的参加过京师保卫战，龙门镇阻击战，这次奉命来朝鲜助战，也是打着报仇的心思来的。 昨天，兄弟们把我从壕沟里拖出来的时候，我的腿被砸断了，胸口也遭遇重击，不停地呕血。大人，我活不了了… 可我还想打仗，还想杀鞑子，请大人允许我们留下断后，给我留个手榴弹就行…请大人成全！” 当老兵说完，其他十几个重伤员也争先恐后的说道： “是啊，大人，我们不走了，也走不动了…请大人成全！” “大人，俺与鞑子不共戴天，与其回去做个残废，不如在这里拉个鞑子垫背！请大人成全！” “大人，好多兄弟死在前面了，我要为他们报仇！请大人成全！” … 张富贵动容了，他眼角微红，盯着这些伤兵，努力想要记下他们的容貌，但是他的眼睛模糊了。强忍着不适，张富贵冷声道： “收走他们的身份令牌，给他们每人留下一颗手榴弹，命令他们执行断后任务！其他人，立刻撤离！” 说完，张富贵便转身离开。大部队走的很匆忙，天亮之际已经全部撤离了当前战场。伤兵们相互帮衬着爬进了壕沟，各自找好了位置，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330章 阿敏的心思 （感谢慌里慌张的摩柯迦罗送的催更符） 天亮之后，清军斥候很快便发现对面的明军跑了。身着朝鲜百姓服饰的蔡士英闻讯大喜，当即越过祖大寿下令追击。为了不让祖大寿抢功，蔡士英命祖大寿部留下收拾炮车，他则带着部下急匆匆的追击而去。 当清军路过明军壕沟的时候，顿时遭到了留在这里的明军的自杀式袭击。重伤的明军纷纷点燃手榴弹，从壕沟里爬起来扑向清军，路过的清军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 看着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明军，吓得蔡士英部纷纷退后，裹足不前。祖大寿身在战场之后，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有些动容，此时，他对自己叛明投清的举动产生了丝丝的质疑… “我…是不是做错了…” … 济州岛。 听闻明军与清军已经在大田县外围接战，张晓立即召集众将军议。 此刻，张晓正坐于主位，开口询问道： “鞑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幕僚长左安说道： “张世泽部携带众多火炮，行动迟缓，鞑子那边抓住这一点，正分兵两路直扑大田。 一路由汉八旗之一的正黄旗蔡士英部率领，由汉城南下，目标应该是大田县城。一路由镶黄旗佐领兀里昧率领，绕道醴泉，直扑张世泽主力所在，应该是打着截炮的主意。 张世泽部已经派遣两军进行阻击，自己则押着炮营往大田急进。今日的最新情报还未到达，具体战况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马祥麟听完急忙道： “将军，张世泽手里的炮营装备的都是我军最新式的火炮，万万不能有失，末将请命，即刻率军前往增援！” 张晓默不作声，没有理会马祥麟的话。顿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阿敏的主力在哪里？” 左安继续道： “昨日送来的情报，阿敏部主力本来已经出了汉城，但不知为何，又缩了回去。如今清军主力依旧在汉城之中！” 沈寿尧挑眉道： “将军，这个阿敏鬼的很啊，末将猜测，他应该是看咱们去的人不多，咱们主力未现，担心咱们埋伏他，这才缩了回去。要不咱们向大田增一些兵？” 张晓摇摇头道： “阿敏乃是清国悍将，战阵经验丰富，滑溜的很。现在敌明我暗，阿敏这个老狐狸搞不清楚我军主力到底来没来，这是我们的优势。 若是一开始就增兵还行，现在增兵，怕是会被他看出端倪。等！” 张鼐道： “将军虽然说的在理。但世子守在大田，怕是不妥。若是其顶不住阿敏部的进攻，我军将丢失整个朝鲜…” 张晓面无表情道： “本帅就是要用大田吊着阿敏，以禁卫军的战力加上他们手里的火器，除非阿敏本部推过去，否则，想打下大田很难。 现在，我们必须要制造一个仓促出兵，兵力不足的假象。只要张世泽能把阿敏的主力吸引过去，即使暂时丢失整个朝鲜，也是值得的。” 沈寿尧眼珠子转了一下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末将觉得还需再做一手准备。将军，末将建议，可以把那个朝鲜国王李倧给接过来，万一大田没勾引住阿敏，可以把李倧丢到大邱或者光州。 若是阿敏击败张将军部，发现李倧就在下面，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抓他的。嘿嘿嘿…届时，就是我军从仁川登陆的最佳时机！” 张凤仪道： “若是鞑子抓到李倧后给他杀了，怎么办？” 沈寿尧无所谓道： “那就换一个呗，一个国主而已，死了就让他儿子上，儿子不行的话，那个朴布成也不错…” 张凤仪：“…” 张晓没有犹豫，当即道： “沈将军这办法不错，双保险，本帅料定阿敏一定会上钩，传令，去东江镇将请回朝鲜国君，直接送到光州吧。沈寿尧说的对，这抵抗鞑子入侵，也不是我大明一家的事，他朝鲜国君理当出力…” 沈寿尧：“…” 沈寿尧木了，他啥时候说这个话了？ 张鼐也木了，说了大半天，咋就没人关心世子殿下呢？ 正在这时，幕僚部送来了最新情报： “启禀大将军，最新情报。 其副将张富贵以一千军阻击蔡士英部六千众，损失过半，如今已退回大田。其中十八人断后，全体殉难！ 幕僚苏安率五百禁卫于永同一线阻击兀里昧部女真骑兵，亦损失过半。苏幕僚领八十一人趁夜袭营，掩护残兵后撤，全体玉碎！ 至今日拂晓，张世泽部主力已安全抵达大田，各阻击部队也悉数返回，张将军正在布置大田县防御！” 听到张世泽部安然入了大田，张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哪知道，幕僚接着说道： “另外，张将军特地传回了苏幕僚的遗言，请大将军为他们报仇！” “嘭！” 张晓一拳砸在桌案之上，心痛不已。苏安，保定武院高材生，军官储备班优异成员，这次战役之后就会外调为游击将军，就这么折在了小小的永同，太可惜了… “可恶！传令，调五百禁卫藏于朝鲜民夫之中，向大田运送一次物资！ 继续关注汉城方面的动向，通令全军保持整备状态，接着等！” “诺！” … 汉城。 阿敏手里拿着军报正在大发雷霆，桌上的器具被他扫落了一地。 “蔡士英这个废物！整整五千人竟然打不过对面一千明军，还能冻死一千多人，真是岂有此理！” “兀里昧那个狗奴才！到了朝鲜仗都不会打了吗？二千骑兵打五百步兵，还能出现近三百人的伤亡，那可都是我珍贵的女真族勇士啊，该死！真该死” 阿巴泰也是愤怒不已，气愤道： “二贝勒，兀里昧有罪！损失了我二百多女真勇士就算了，还让剩下的明狗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必须严惩！” 面对阿敏的怒火，场中的一众将领皆噤若寒蝉。良久，见阿敏怒火平息，汉军镶黄旗都统孙德功谄媚道： “主子，据前番情报，明人刚刚完成南方战事，主力正在北归途中，而其北方各军主力都被摄政王牵制，动弹不得。 这次登陆的明军不过区区五千之众，应该是明廷仓促应战，兵力不足所至，后续主力应该还会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 奴才认为这是我们的机会，应迅速南下，一举消灭大田的明军，彻底征服朝鲜。届时，朝鲜成为我大清藩属国，明军就算是来了也没用了。” 阿敏闻言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如今盛京局势趋于稳定，他多尔衮手里攥着小皇帝，做了摄政王。他阿敏抓了朝鲜国君李倧，当个朝鲜的太上皇也未尝不可。大家都姓爱新觉罗，你多尔衮做得，凭什么他阿敏做不得？ 第331章 非常完美 副都统祖大成在一旁听着，心中总是有股隐隐的不安，于是出言道： “二贝勒，卑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明人不可能就放这么点孤军在这里，等着被咱消灭。而且，从军报来看，这股明军战斗力很强，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再没有摸清明军具体意图之前，卑职建议我军主力不可妄动，请二贝勒三思！” 孙德功见这个新来的副都统祖大成跟自己唱反调，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讥讽道： “听说辽东的军将都是乌龟生的，战斗力差就算了，还一身的王八壳子，只会龟缩在城墙里面。哦，忘了，祖大人就是辽东来的呢。” 孙德功的话引起了场中女真将领的一阵哄笑，多尔衮延续了皇太极的重用汉官的政策，同时也推行以汉制汉，让众多汉官和将领各自内斗，无法形成合力。因此，大多数女真官员还是很喜欢当吃瓜群众看戏的。 “你…” 祖大成被讽刺的面红耳赤，气的说不出话来。孙德功转而又向阿敏道： “二贝勒，战机稍纵即逝，正如刚才所说，这支明军很有可能就是明军的先头部队，手中也有大量我们眼馋的火炮。若是等到明人的主力部队到来，到时候，想要全歼这股明军，抢夺他们手里的火器，就没那么轻松了。” 祖大成还想要反驳，但看着周围一群人戏谑的目光，硬生生的忍住了。阿敏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道： “你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不过，现今明军的情况不明，咱们先缓一手，看看情况再说。 传令给兀里昧和蔡士英，让他们务必拿下大田！另外，让细作抓紧时间探查，务必查出朝鲜国主李倧如今的下落！” “喳！” … 崇祯十九年十一月，清军围大田，明清双方围绕大田展开争夺战，大田保卫战打的相当激烈，但明军凭借火器优势，给清军造成的伤亡越来越大。兀里昧被迫改变策略，开始围困大田。 由于大田久攻不下，阿敏最终决定向大田增兵，崇祯十九年十二月，孙德功部五千汉军镶黄旗抵达大田城外，围城清军数量增加到一万余人。 而此时，张晓部主力依然停留在济州岛，没有动。 … 京师，紫禁城。 大朝会之上，众臣正在议论朝政，汇报一年的工作成果，以及下一年的工作谋划。一名内监急急忙忙的走进奉天殿道： “启奏陛下，海军传来军报，趁着我北方海军增援朝鲜战场之际，一股不明势力的袭击了我大明南下的商船，船上人员生死不知，孔氏一族的族人尽数被劫，物资丢失无数！” 百官闻言神色大变，孔氏一族的孔衍植乃是当今的衍圣公，儒教的当家人。他被劫持，影响可是不小。就算在新旧儒学激烈交锋的今天，朝中还是有很多官员非常信奉儒教的。 “啪！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劫我大明的船队？孙国祯，郑芝豹是干什么吃的！朕要狠狠地处罚他们！来人啊…” 朱由检当即愤怒的拍着龙案，大发雷霆。内阁大臣李标立即出列道： “陛下且慢，请暂息雷霆之怒。如今朝鲜战事正隆，我北方海军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对我大明海域的管控自然会有所放松。情有可原啊…当前首要做的，应该是查清楚衍圣公的下落，实施营救才是…” “是啊，陛下，营救衍圣公要紧啊…” “陛下，此举定是那些海贼所为，应调动海军进行清剿…” 随着李标话音落下，立马有三分之一的朝臣站出来支持营救孔氏。朱由检看了这群人一眼，忍着怒气道： “查！传旨给内卫，让李若琏给朕狠狠的查！发布悬赏，有能提供衍圣公消息者，赏银千…嗯…百两。” “是，陛下！” 小太监立马急匆匆的退下，找李若琏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朝会开的差不多了，中间又出了这档子事，朱由检便虎着脸道： “好了，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朝会就到这里，散朝。朕要去问问具体情况！” 说着，朱由检便起身急匆匆的离开。内阁众人前后脚跟着朱由检而去。一群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鸿胪寺喝官鸣鞭唱班才反应过来，齐声道： “恭送陛下…” 朝会结束，百官零零散散的离开，相互议论着： “看陛下今日的表现，陛下对衍圣公关心的紧啊…” “是啊，是啊，看来陛下还是很重视儒家的…” “这谁胆子也太大了，劫我大明船队就算了，竟然连衍圣公也敢劫持，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位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劫了我大明船队就算了？劫我大明船队等于打我大明的脸，不比你那什么劳什子衍圣公重要多了？” “说啥呢？衍圣公可是当代儒家的掌门人，你这是不敬圣人！大逆不道！” “呵，圣人？为万世开太平，为往世继绝学者皆可成圣！圣人都死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你这种迂腐之人？” “你…你…你…荒谬！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 另一边，朱由检回到暖阁，原本阴沉的脸色早已不见，宋献策，袁枢，李若琏，李信等人已经先一步到了。看着跟进来的几个内阁大臣，朱由检意有所指道： “施阁老，这头算是开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施鳯来一张老脸立马就难看起来，他不想干啊，但是他没办法啊。都是被逼的… 只见施鳯来双手揣在宽袖之中，一脸无奈的说道： “陛下，接下来老臣要请袁大人帮忙登报，将此事宣扬出去。把百姓的舆论给挑起来…” 袁枢有些担忧道： “这样不好吧，事情传的越广，朝廷面对的舆论压力就越大啊，尤其是如今南方初定，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从中煽动，恐怕…” 施鳯来道： “压力越大，反弹越大。民间对衍圣公的呼声有多高，等到知道衍圣公投靠满清之后，孔氏一族死的就有多惨…只是，诸位务必要保证将那孔衍植完完整整的送到多尔衮手里才行…” 李若琏拍着胸脯道： “阁老放心，这次行动都是我们的人在操作，一共出动了五支天干小队，而且有李二亲自指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朱由检一听是李二，立马感觉有点不靠谱啊。于是对着魏忠贤说道： “老魏，出动暗卫配合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魏忠贤当即道： “是，皇爷。老奴这就去办。” 李若琏立马向朱由检投入哀怨的目光：你不信任我… 朱由检无视了李若琏，继续问道： “然后呢？” 施鳯来道： “接着朝廷会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需要陛下您出面表演一下，表示出对衍圣公的重视，逼迫各衙门抓紧调查，最好是来一出苦肉计，把李若琏和三法司的一群人统统给打一顿。这样效果更好…” 朱由检眉毛一挑道： “行，我打两顿！然后呢？” 李若琏：“…” 施鳯来道： “袁枢那边的报纸需要全程跟进，群情激奋之后，此事的关注度必然会很高，若是线索，进度不断地推进，报纸的销量会大大增加，而且大家情绪也会逐渐回落。 然后各部门知耻而后勇，全体总动员，奋力追查，真相大白，袁枢再将孔氏投清的消息在报纸上爆出来…再然后咱们就等着舆论转向，借机彻底推翻旧儒学…” 朱由检暗中对这个老阴比点了个赞，认真的点点头道： “嗯…非常完美。” 第332章 大军归来 众人看着这一老一少将孔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恶寒。眼见着话题结束，朱由检再度发问道： “朝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打仗，宋献策表情立马严肃起来道： “回陛下，以目前传回的军报来看，阿敏这个老狐狸还没有上套。 大田一线，张世泽部和清军打的火热，目前大田周围已经被清军封锁，我们的人只能从外围和朝鲜人提供的消息来获取情报。 阿敏已经向大田第二次增兵了，大田县城外围的清军增加到了一万多人。但是阿敏的主力镶黄旗仍然在汉城没有动…” 朱由检皱着眉头道： “有没有可能，阿敏看破了我军的意图，反向吊着我军主力，好趁机剪除我大田精锐。毕竟那里存着大量的火炮，都是鞑子眼馋的东西…” 宋献策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张晓自出兵大田之后，主力部队一直驻扎在济州岛，从未在敌人面前出现过。再者，鞑子没有水军，压根不会发现我军在海上的动作。 依臣看来，应该是阿敏久久未发现我军主力所在，心有顾及，因此打的比较谨慎。” 朱由检无奈道： “这个阿敏还真难对付啊。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老乌龟给钓出来？” 宋献策看到朱由检急了，立马劝道： “陛下，打仗不比其他，其中凶险太过，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必须要有耐心和精细的算计。 朝鲜战事发展到现在，比拼的就是耐性，只能等了。若是现在我们这边冒然出手，很有可能暴露，功亏一篑啊。” 经过宋献策的解释，朱由检也明白这事急不来，叹了一口气道： “道理朕都懂，朕是怕张世泽那里扛不住啊。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说完场中陷入一片沉默。正在这时，李信出言道： “也不是全无办法。” 朱由检闻言一喜道： “李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李信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 “张将军随同军报送来的还有一份备用计划，欲将朝鲜国主李倧从东江镇接到光州。准备万一大田失守，便让张世泽部退守此处，用李倧勾引阿敏部主力南下。 这个计划，军部已经通过了。现在李倧正在前往光州的路上。” 袁枢道： “这有什么能作文章的地方吗？大田守不住，损兵折将之下，世子守光州恐怕也够呛吧。”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李信道： “阿敏之所以不动，无非是一直没有见到我军主力出现，怕中了咱们的埋伏。那咱们就让他看到我军主力不就行了？ 如今天下皆知，我朝精锐主力正在北归，咱们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山东刘泽清部，保定曹雷鸣部，这两支地方部队现在正正闲着，不用白不用，完全可以用来当做主力增援朝鲜战场…” 施鳯来反对道： “这两支部队都是老卫所兵，并未接受改编，武器均没有更新过，战力太弱了。去了也是挨打的份啊…” 李信道： “呵呵…弱就对了，刘泽清手下有一万山东兵，曹雷鸣那里有五千保定兵。这数量正好能和我军出兵朝鲜的总兵力对上。 若是阿敏发现我军主力，并击溃之。没了后顾之忧的他，又发现李倧就在光州，大家猜他会怎么做？” 李标接话道： “如此来看，若我是阿敏，在大田没有陷落的情况下，肯定会亲自领军南下光州捉住李倧。再逼迫李倧臣服大清，让我方撤出朝鲜。这样我们便出师无名，只能撤军了。” 说到这里，众人恍然。好一招狸猫换太子！转念一想，又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刘泽清，曹雷鸣等于是弃子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这李信打仗，未免太过狠毒了。 袁枢此时也想通了，不满道： “李都督此举，岂不是将刘，曹二人陷入险地？” 李信沉默不言。意思很明确，牺牲两个废材，换取战略目标的实现，这买卖怎么算都值，就看皇帝怎么选了。 “善！传旨，命刘泽清部即刻移师登莱镇，曹雷鸣部往大沽集结，前往朝鲜，抗击建奴！ 将计划传给张晓，命其便宜行事！” 朱由检没有让大家等太久，稍微思虑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 众人：“…” 陛下果然是买卖人，只要不吃亏，他啥都干… 朱由检见众人都沉默，觉得大家应该是默认了。便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南下大军何日凯旋？” 李信道： “回陛下，以大军目前的行军速度，年节前便能抵达京师。” 朱由检点点头道： “嗯，命侯恂准备好银元，大军凯旋之日，于城外十里扎营，先发钱，再入城，朕要在承天门为有功之臣叙功！ 另外，让梁廷栋准备好，阵亡将士的牌位务必在祭祀大典之前送入英烈祠，做不好，他这礼部尚书就别干了。” 众人：“臣等遵旨！”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务，便各自散去。 … 崇祯十九年十二月，保定曹雷鸣部，山东刘泽清部分别由大沽，登莱镇登船，前往朝鲜战场。 同年十二月，经过几个月的行军，南下大军终于抵达京师。当李过等人率领大军在一片风雪之中抵达京师时，远远就看到了在白杆军护持下，堆成山的银元在阴沉的冬日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当疲惫的大军知道那些都是陛下准备好的，给他们的赏赐的时候，整个大军都沸腾了，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压都压不住。 于承天门等候的朱由检听到声音，心里美滋滋的。心道：钱给够，996… 只有侯恂一人苦着脸，心疼的要死。朱由检为了显示一视同仁，这把可不单单是第一军，他连带着另外的五万大军的赏钱都出了。 场中，侯恂的目光一直盯着毕自严，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到散会之后，一定要追着毕自严给他打个借条… 随后，大军刚刚驻扎完毕，便传来圣旨，凡立功之人，无论军将皆统一列队入城，进行叙功，其余人则留在大营领钱。 李二牛混在入城的队伍之中，享受着京师百姓万人空巷，夹道欢迎的待遇，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了。 “大力，你看，有小娘皮在向俺抛媚眼呢…” 江大力正在人模狗样的向两边招手，闻言白了李二牛一眼道： “美的你，那是在看我…” 李二牛立马变脸道： “你信不信俺给你扔出去？” 江大力顿感不妙，立马改口道： “看你！看你！都在看你！牛哥最帅了。陛下还在前面等着呢，别闹啊…” 另一边，李过等人走在最前面，一脸的春风得意。朱由检搞的这一出，别说他们了，就整个大明也是头一遭。卢象升捣了一下黄得功小声道： “老黄，这…这…有点受宠若惊啊。这场面，怕不是要功高震主，别陛下反手就给咱来一个庆功楼就惨了…” 黄得功给他送去一个白眼道： “再瞎逼逼，信不信老子反手就给你举报了…” 卢象升：“…” 第333章 高迎祥守株待满桂… （感谢直直的，硬硬的送来的点赞和花…） 就在众人纷纷惊叹顾君恩计谋精妙之时，牛金星站出来非常笃定的提醒道： “闯王，满桂作战悍勇，不是个安分的主。今日官军守城大胜，吾料定他定会乘胜追击，于今夜偷袭我军大营！还请大王早做准备！” 高迎祥闻言眉头深深皱起，他的闯军极其不擅长夜战，若是满桂真的趁夜来袭，大军根本无力阻挡啊… “现在天色渐黑，我军多患有夜盲症，夜战不利于我，牛军师，你可有对策？” 牛金星微微一笑，尽显高人风范。 “自然是有的。咱们可以守株待兔，在营地中多设火堆，在帐篷上洒上火油，再将今日感染风寒者放在营地之内吸引满桂的注意力。 刘宗敏也染了风寒，可以让他的部众留在营地中牵制敌军。待官军冲入营中，立刻点燃帐篷照明，我军再借着火光由四周杀出… 或许等不到明天用出十面埋伏之计，满桂今夜就会葬身我大军之中。” 高迎祥见状有些犹豫，不是他不大方，而是流寇大军中的家当实在是太稀缺，啥东西都是宝贝啊… “计是好计，只是我军缺少御寒之物，若是在这冰天雪地中蹲守，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而且帐篷本就稀少，若是都烧了，这个冬天便更加难熬了…” 牛金星咬牙道： “闯王，成大事总要有所割舍。若是损失些物资能给官兵带来巨大杀伤，我认为是值得的。 况且，就算杀不死满桂，今夜官军吃了亏，明日一定会出城寻仇，如此，我们困杀满桂的计策便又多加了一成胜算了…” 高迎祥看向顾君恩，见其也有微微颔首，于是有些苦涩的点点头道： “行吧！就依军师之言，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着，高迎祥又有些肉疼的呢喃起来： “唉…满桂啊满桂，为了留下你，本王可是付出了大代价啊…” 牛金星见自己的计策被采纳，顿时大喜。 “闯王英明！此战，我军必胜！” … 当夜，流寇大军中的病患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待遇，纷纷被送入到了温暖的帐篷中休息。大营之中的柴火烧的也比往日旺了些。随后，各营将官都带着手下老营悄然退入雪地之中，一边蹲守，一边喝西北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越发深沉，一众蹲守的流寇头上、身上逐渐都落上了厚厚的积雪。 子时，数名夜不收悄悄潜行至流寇大军大营周围查探起来。这一行动立马被蹲守的人员发觉，汇报给了军师和高迎祥… “闯王，军师，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大营周围查探，应该是官军，是否要把他们做了？” 牛金星和高迎祥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之色。牛金星鼻子冻的通红，却难掩兴奋之色： “闯王，官兵果然来了。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时啊…” 高迎祥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嘴角上扬，对着报信的下属微微摇头。 “不要惊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继续监视便可…” “是！” 下属轻声应了下，便再次摸着路退走。没办法，夜盲啊… 过了一会儿，明军夜不收小队探查了一阵之后，便悄悄离开。 … 这队夜不收自然是不死心的满桂派出来查探情报的。很快，在华阴城内等待消息的满桂，便接到了返回的夜不收小队的汇报： “报…将军，我等探查发现，贼寇营地中多有咳嗽之声传出，应该是白天受寒所致。” 满桂闻言奇怪了，流寇对于伤员向来是任其自生自灭，什么时候有那么好心，把病患和伤员都装进去了？而且他们哪来那么多帐篷？ “敌营中帐篷数量有很多吗？” 夜不收回答： “天色浓黑，看不真切…” 满桂眉头高高皱起，再问： “有无其他发现？” 夜不收回答： “有！我等到时，发现大营周边的雪地被清扫过，还发现了一些脚印，有些不正常…” 满桂闻言眉头舒展开来，此时他心中已然明了，暗道，还真被苏平那小子给猜中了，敌营果然有诈… “行了，本将知道了，下去领赏钱吧。” “诺！谢将军…” 夜不收闻言大喜，喜滋滋的退出了满桂处。 满桂身边的一众军将顿时急切道： “将军，何时出兵？” 满桂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 “什么出兵？今夜月黑风高，不宜出门，都回去睡觉！” 说着，满桂便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众将：“…” 众将纷纷无语，这是什么神仙理由？ 见满桂真的去睡觉了，一众将官也纷纷垂头丧气的离开… … 另一边，闯军大营周围。 子时四刻：… 见官军探子离开，高迎祥神色振奋，对着周边的人吩咐道： “让儿郎们都打起精神来，官军的探子很快就会带着大队官军过来…” “是！” 丑时一刻：… 高迎祥已经裹上了两层袄子： “军师，官军怎么还没来？会不会有诈？” 牛金星打了个喷嚏： “阿嚏…闯王放心，官军一定会来，您再坚持一下…” 寅时：… 高迎祥此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阿嚏…军师，都这个时候了，你确定官军还会来吗？” 牛金星一样在雪地中搓着手，咬牙道： “满桂此人不可小觑，我猜测他一定是想要在我军最困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大王，您再坚持一下…” 寅时四刻：… 高迎祥抬手哈了一口气，勉力睁着打架的眼睛： “军师，据我所知，寅时四刻应该是人最困的时候，怎么到现在官军还没动静？” 牛金星这时候也有些不确定了，勉强止住打哈欠的冲动，说道： “闯王，你说的对，我猜满桂应该快到了。您再坚持一下…” 卯时：… 高迎祥看着开始微微泛白的天空，拍拍已经麻木的双腿，起身就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传令…全军回营！” 牛金星赶紧一瘸一拐的跟上，一边走一边不可置信道： “不应该啊…” 满桂怎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哎哎…闯王，您听我说，要不您再等一下？” 高迎祥： “滚…来人！给本王把这个牛金星叉远一点…” … 这一夜，因为想要埋伏满桂，蹲守在雪地中的闯军各老营精锐冻死了上千人… 而他们的假想敌满桂，此刻正在营中呼呼大睡。这一夜，满桂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他变年轻了，进了武院，也成了天子门生… 第334章 一场因馒头引发的血战，骂战开始… 第二日清晨，当一夜美梦的满桂上城巡视时，奇怪的发现，贼寇营地中一点动静也没有，顿时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们不会还在蹲我吧？” 想到这里，满桂顿时想到了苏平的那个比较“平和”的计策，于是开始下令： “传令！让伙夫营上将锅炉都搬到城头上来，让他们将营中所有的面粉都给老子做成白面馒头！本将有大用！” 满桂身边的家丁，哦不，是亲卫（蓟州军自从接受改编归入赵率教麾下后，就没有家丁这个称号了。）见状差点惊掉了下巴。 “将军…现在军中都是炸薯条，玉米面，土豆粉等充当军粮。面粉可是稀罕无比啊，咱也没多少存货…您，您这是不准备过了？” 满桂听的顿时脸就一黑，呵斥道： “放屁！什么叫准备不过了？老子就是不准备过了！赶紧去安排！” “咕嘟…是！将军！” 亲卫咽了一口口水，转身离开…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作为将军的亲卫，怎么滴也能分到一个吧？这么想着，亲卫顿时就脚底生风，加速飞奔向伙夫营… … 风雪停歇，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就在伙夫们在华阴城头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闯军大营终于动了。 高迎祥带着一众闯将顶着黑眼圈出了营地，开始执行围杀满桂攻破华阴城的计划。 很快，闯军头目便照例给负责攻城的流民炮灰发下糠饼，随后，攻城战再度开始。因为昨日明军泼了大量的水的缘故，城墙表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滑不留手。 加上担心今日明军还会泼水，所有攻城的流民军都提心吊胆的，导致今日闯军的攻城难度大大增加。 很快，更刺激的来了，随着城头的伙夫营制作的白面馒头被一笼笼的蒸出来，刚出屉的馒头香气四溢，纯正的麦香味，随着浓浓热气从城上蔓延到城下，连空气中仿佛都带着香甜的味道… 当香气飘散开来，攻守双方的动作诡异的为之一顿… 城上的守军纷纷回头看向身后的馒头… 城下的闯军纷纷抬头看向城上… 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攻城的人眼珠子全都红了… “这是…白面馒头的香气…” “乡亲们，他们在城上蒸馒头，冲上去…冲上去抢馒头啊…” “有馒头…冲啊…” 宛如清水滴入滚油，所有攻城的流民都沸腾了，全部疯狂的冲向云梯，争抢着往上爬… 城头的明军看到这个架势，也拼命了… “兄弟们…杀敌！” “保卫馒头！” “杀光贼寇，馒头是我们的…” … 一场因为馒头而引发的血战就这么开始了，农民军爆发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凭着简单的装备和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冲上城墙与刀锋对抗，然后抓着守军一同坠落… 流民军的疯狂进攻，一度导致了城头防线不稳。城头正在做馒头的伙夫们被吓得手脚发软，瑟瑟发抖… 面对沸腾的流民大军，满桂暗暗骂道： “该死的苏平，出的什么馊主意！快调本部精锐上城头御敌！给老子把这群疯子打下去！” “杀！” 说着，满桂亲自操刀，加入防守作战。 “诺！” 亲卫大声应承之后，快步跑去传达命令。随着满桂的命令下达，大批的蓟州军精锐涌上城头，这才勉强将疯狂的流民大军从城头给摁了下去！ 然而很快，流民军又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然后又被守军给摁了下去，然后又冲，然后又被摁了下去…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攻城部队的气力耗尽，损失惨重的流民军攻势才堪堪止住… 为了防止农民军再次冲击，满桂下令往攻城云梯上倾倒火油，然后一把火将架在城墙上的云梯给点燃，烧了… … 远处观战的高迎祥等一众闯将看着流民军爆发出的攻击力，全都呆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眼见着高迎祥发问，一边观战的顾君恩也是一脸的诧异。 “不知道啊…” 一直到负责指挥攻城的郝摇旗回来汇报，众人才知道了原委。想着香喷喷的白面馒头，高迎祥和一众将领也不自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心中纷纷暗骂： 这个该死的满桂，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在城头蒸白面馒头，他们可是已经很久都没吃过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了… 高迎祥有些不争气的抹了一把嘴角，看向顾君恩问道： “军师，可知这满桂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顾君恩也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幽怨的看了高迎祥一眼。自打跟了高迎祥，三天饿九顿，他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啊… “回闯王，属下不知。不过，咱们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高迎祥点点头，转头看向袁宗第。 “宗第，这第一阵你上。此去骂战你知道怎么做吧？一定要让满桂受不住，将他从华阴城激出来！” 袁宗第自信满满的点头，不就是骂人吗？打架他不是满桂的对手，骂战他袁宗第还没怂过谁… “闯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 华阴城下，虽然攻城已经停止，但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众人并没有撤下去。全都痴痴的望向城头。压阵的郝摇旗闻着城头上飘散的香气，肚子呱呱直叫，也和大家一样，看着城头飘飞的热气… 正在这时，袁宗第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过来了。看到郝摇旗带着人在那望城兴叹，袁宗第刚想开口奚落两句，结果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中附带着的香甜气息… 袁宗第的鼻子不自觉的嗅了嗅，顿时口中生津，不自觉说道： “嗯…这是白面馒头的香味…嘶…” 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老营士卒肚子都响了… 袁宗第顿时就感到一阵尴尬，整个人的气势不自觉的就降了三分… 还好他记得自己的任务，于是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略作调整之后，便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嚎了起来： “狗官满桂何在？有种的，出来说话！” 城上的满桂听到下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一开始并没在意，他满桂贵为蓟州总兵官，镇守京师北大门的天子心腹，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喊他，他就能答应的？ 袁宗第见城头无人搭理，顿时火力全开，再度大着嗓门吼了起来… “狗日的满桂，缩头王八，连面都不敢露吗？” “哈哈…缩头乌龟！缩头乌龟！” 其身后的一众老营士卒纷纷配合的哈哈大笑，配合着喊了起来。 城头的满桂见状忍不了了，妈的，打不过就开骂是吧？行，今个儿老子不把你屎给骂出来，老子就对不起你祖宗！ … 第335章 满桂开喷，苏平拼死阻拦满桂出城 只见满桂挽起袖子，快步来到女墙边上，双手往女墙上这么一放，立马气势全开，抄起喇叭就开骂： “我曰你祖宗…老子就是满桂，敢骂老子是王八，你妈答应了吗？你哪个爹穿裤子的时候露了屁眼，把你给放出来了…” 袁宗第看的有点蒙，向左右问道： “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那是干什么的了，因为满桂那满口芬芳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几倍，传了过来了… 袁宗第当仁不让，也挽起袖子开始反击： “老子曰你娘的…&＃*&￥＃＃…” 满桂怒了，当即火力全开。口水都从喇叭里面喷了出来： “你他娘的…叽里咕噜，噼里啪啦，圈圈叉叉…” 袁宗第：“阿巴阿巴…” 袁宗第声音没满桂大，词汇也没满桂丰富，很快，他嗓子也喊哑了，骂人的话也开始重复。反观满桂，端着个喇叭，声音巨响不说，骂人的话还不带重复的。很明显，袁宗第不是火力全开的满桂对手… 气急败坏的袁宗第被骂的当场就跳下马冲向了城墙，准备冲上去和满桂拼命，结果被郝摇旗和一众亲兵给拦了下来。 袁宗第挣扎着向城墙上还在举着喇叭骂他的满桂吼了起来，那破音的嗓子，让周边的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狗日的满桂，有种下来单挑！看老子不把你剁碎了喂狗！咳咳…” 满桂听到袁宗第的嚎叫，举着喇叭的手顿了一下。这是骂不过，又想要开打了？ “呸！垃圾玩意儿，你妈就不该在猪圈把你生下来，猪都比你强！想死，老子成全你！” 城上的满桂随手把铁喇叭往地上一扔，调头就往城下走去。 城下的郝摇旗见满桂要出城决斗，顿时心下一喜，就看向袁宗第。见他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就暗中掐了袁宗第一下，附耳小声提醒道： “袁宗第，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正在上头的袁宗第一听，脑袋立马恢复清明。想到满桂正在下城楼，即将出城，袁宗第与郝摇旗对视一眼，皆露出了会心一笑。 骂不过又怎样，只要能把你满桂钓出来，一样是我袁宗第胜了… 念及于此，袁宗第和郝摇旗立马暗示混在城墙之下的老营士卒开始向城门边上移动… … 城楼之上。 正在下楼的满桂，迎面碰上了扶墙而来的苏平… 满桂看到苏平那惨兮兮的样子，顿时就有点心虚。 “咳咳…苏参将，你不在营中养伤，来这里做什么？” 苏平翻了个白眼，心道来看你最后一眼呗。这么容易就上当，难怪武官怎么都斗不过文官… 兀自组织了一下语言，苏平睁着眼睛说瞎话，赞美起了满桂： “将军舌战群敌，英姿勃发，刚刚城头骂仗令敌军闻风丧胆，卑职听闻之后钦佩不已，特来观瞻将军之音容笑貌…” 满桂听着苏平的话，感觉有点不对味，但是人家又是夸自己的，也没往深处想。立马美滋滋的故作姿态道： “哪里哪里，本将军不过是正常发挥而已，是下面的那个贼将太不中用了。那厮骂不过本将，就想单挑，本将这就去送他一程！” “你且在此稍等，本将去去就回…” 苏平闻言，装作有气无力的腾挪起来，勉力要给满桂让道，趁机说道： “那卑职就预祝将军凯旋，只是卑职有一不情之请，能不能请将军在上路之前，先将蓟州军的军权移交给卑职…” 满桂正要迈步而下，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上路？见满桂不高兴了，满桂身边的护卫立马开口呵斥： “大胆苏平！我家将军活的好好的，移交什么军权？你莫不是想以下克上，要谋权篡位不成？” 苏平无奈苦笑。 “我也不想啊，可是将军现在是没事，可出城之后就不一定了，咱得为以后着想啊…” 满桂听到出城两个字，立马就想到了昨日兵棋推演时，自己出城就死，露头就秒的惨状，一下子脚就迈不动了… 见满桂停了动作，苏平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马表情严肃的劝谏： “将军久经沙场，战阵经验丰富，岂会不知下面那个贼将不是你的对手？这么一个人竟然公开向您发出挑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其中难道不会有鬼吗？” “敢问将军，攻城之敌军可曾退却？将军在骂仗之时，可曾关注敌军本部军阵变化？将军…” 苏平还在说着，就见满桂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顿了一下之后，依旧迈步往楼梯下方走去… 这时，满桂身边的侍卫都是久经沙场之辈，经过苏平点拨，此时已然警醒，见满桂还要下去，有心阻拦，却不敢开口，只能默默跟上… 苏平急了，这时也不装了，立马直起身子一个箭步拦在满桂身前，硬着头皮道： “将军，卑职身为蓟州军参将，有提督建议之权，若将军执意要出城，还请将军先杀了卑职与监军徐公公！” 徐宁：…卧槽！关我什么事？ 满桂盯着以命相阻的苏平，心中想着，这个苏平竟然为了他的安危以命相博，顿时心中就感动了。 哪知道苏平接着又来了一句： “那…最起码将军也得把军权交给卑职吧？卑职相信以卑职微末的才能，守住华阴城还是可以的…” 满桂本来还火热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顿时冷哼一声，推开苏平就走了下去。苏平急了… “哎哎…将军，将军…你考虑一下啊…” 满桂背对着苏平，额头青筋暴露，双拳紧握，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将军…” 见苏平又追了过来，满桂停下脚步，身体微微颤抖，背对着苏平咬牙切齿道： “老子去上茅房而已！苏参将，你要是再敢啰嗦，本将就把你丢屎坑里去！” 苏平：“哦…那没事了…” 苏平闻言立马止住前冲的架势，掉头往城头跑。他早就闻到馒头的香味了，这时馋的不行，他也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 就见苏平一边往城上走，一边嘀咕着： “这谁出的昏招，大早上的在城头蒸馒头，这不是逼着贼军发疯吗…” 满桂：“…” 满桂听到之后，牙齿都快咬碎了，强自忍住回头打死苏平的冲动，直奔茅房而去… 第336章 忽悠子大师…苏平 苏平上了城头之后，先是猫在女墙边上瞄了一眼城外，见袁宗第、郝摇旗二人此刻已经骑在马上，那袁宗第脸上的怒色一看就是从面不从心，顿时就明白了。 再看向城下，众流民军都眼巴巴的等着城墙在流口水，苏平丝毫不怀疑，只要给他们一丁点希望，这群人一定会发了疯的冲上来抢食物！别问为什么，懂得都懂… 继而苏平眯起眼睛，目光延伸，看向远处的闯军本阵…嗯…看不清… 然后，苏平回头迅速抓起一个又大又白的馒头就咬了一口… 顿时麦香扑鼻，面香味浓。感受到香甜细腻，松软可口的白面进到嘴里，苏平不自觉的咀嚼了起来，那又软又甜的感觉让他口齿生津，苏平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周边的士兵目光随着苏平的喉结上下摆动，却不敢动，因为将军早上下令了，说他要这白面馒头有大用… 就在苏平享受白面馒头的时候，一名蓟州军悄摸的靠了上来，咽着口水，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苏将军…我能舔…一口吗？” 正在咀嚼馒头的苏平，闻言顿时被噎住了。就见他不住的拍打胸口，好半天才将口中的馒头咽了下去，随即恶狠狠的瞪了军士一眼。 “舔一口？瞧你那点出息…来，拿着吃！” 说着，苏平趁伙夫不注意，又快速拿过一个馒头递给这名军士。军士赶忙摆手拒绝： “小苏将军不可…这些面粉可是我家将军屯了好久才收集起来的，轻易不会拿出来。我家将军说，这馒头有大用，不然今日也不会在城头做馒头了…” “小的好久没吃到白面馒头了，实在不行，舔…半口也可以…” 苏平听完军士的话，瞬间就想到了他昨天跟满桂说的那个计谋。暗忖道：看来，满桂将军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粗鲁吗…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苏平见军士馋的不行，又看看周围一群人流着口水看向他这里。苏平眼珠子一转，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伸了出去。 “行，来…那就给你舔一口吧…” 军士闻言大喜，不过军士倒也实诚，立马就张开嘴伸出舌头准备舔一下，结果就见苏平另一只手快速将那个完好无损的白面馒头塞到了军士嘴里… “呜呜…” 军士顿时大惊，妈的，你是参将，吃一个馒头顶多挨顿骂，我一个大头兵可就惨了… 见军士陷入惊慌，苏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别怕，放心吃，这么好的东西，咱不留给自家人吃，难道要便宜别人啊…” “等将军来了，我来和他说…” “谢将军赏赐…” 军士闻言，眼中惊慌褪去，正准备带着馒头躲去墙角，身后便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苏平！你要跟本将说什么？” 苏平：… 本来还羡慕看向两人的众军士，见到满桂来了，立马把头转过去，看向城外，做出警戒的样子，但一个个的还是把眼角的余光瞥向二人所在的方向。 满桂见到苏平抓着他的白面馒头吃就算了，还大方的送给别人吃，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知道，这年头小麦产量极低，加上官方推广种植高产作物番薯，玉米，马铃薯，北方愿意种植小麦的人越来越少。 他为了屯这些面粉，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这小子倒好，崽卖爷田心不疼，那么大一馒头，说送就送了… 满桂见苏平不说话，顿时不满的提高了声音，再度发问。 “本将问你话呢？你要跟本将说什么啊？” 苏平见状，示意军士退到一旁，然后他又飞速拿起一个馒头，很狗腿的跑到满桂身边递上，笑眯眯道： “将军，不知您要这白面馒头有何用？” 满桂也是被这白面馒头的香气勾的食指大动，顺手就接了过来，说道： “咳咳…当然是用这馒头来引诱贼军用的，本将觉得你昨日献的那个计谋非常具备可行性，就采纳了，不然你以为是干嘛的？” 苏平顿时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就在城头直接做了？这将军也太虎了，要是流民战斗力再强上十点，搞不好今日这华阴城就没了… 只见苏平小声在满桂耳边说道： “将军啊，卑职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用来勾引贼军太可惜了。而且，您若是用这个承诺他们来投，后面供应不上馒头怎么办？”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咱们在骗他们吗？恐会弄巧成拙啊…” 满桂闻言陷入沉思，这城墙上的馒头已经是他蓟州军所有的存货了，的确不能用馒头下承诺。又想到那可是他所有的存货，顿时就心疼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满桂也不顾面子了，皱起眉头，小声问道： “那怎么办？为了做这些馒头，大家伙都忙活一早上了，刚还因为这个跟城下的干了一场，总不能什么用都不起吧？” 苏平眼角高高翘起，看向一众守城的官兵。 “将军一叶障目啊，这些好东西哪能给外人享受啊。您看您手下的这些兵崽子，一个个都想这馒头想的不得了，您要是把这些都分给他们，您在大家心中还不得是这个啊…” 说着，苏平向满桂竖起了大拇指。满桂却是满心的不满又不舍… “哼，怎么可能，本将就是不分给他们，本将在他们心中也是这个…” 说着，满桂眉头一挑，自信的不要不要的。 苏平摇摇头。 “非也，口服心不服啊，若是将军把这些白面馒头分给外面人，那手下的兄弟必然会生出嫉妒之心。 若是将军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留下独享，那您这自私的名声就传开了啊… 若是您把这些馒头分给大家，那所有人都会认为将军想着自家兄弟，对您聚拢军心可是有大大的好处啊… 而您只需要复出一点点的馒头就可以，这么好的事，上哪里找啊…” 满桂听的一愣一愣的，一些馒头而已，这里头有这么大学问？ “你小子没忽悠我吧？” 见满桂狐疑的望向他，苏平顿时义正言辞，小声解释： “将军啊，您可别冤枉卑职了。这事儿做的，好处都是您得，跟卑职没半点关系。我忽悠您…图啥呀？” 满桂点点头，心道，有道理… “行，这事儿和你那个计谋，本将一并交给你来办，若是不像你说的那样或者没办好，本将就再赏你二十军棍…” 苏平：“…” 我就是不想让你独享这些馒头而已，你却想着打我军棍，太过分了… “将军，您就瞧好吧…包您满意…” 第337章 众闯将骂仗失利，苏平看准时机准备出手 苏平这边和满桂交头接耳结束，立马转身对着守城的将士说道： “诸军听令！立正！” “将军见诸位将士顶着寒风镇守城池，还要与贼寇浴血拼杀，每每思之，心中愧疚难当，夜不能寐…” “将军知道大家很久都没吃过白面了，因此，今日特意将自己囤积的所有面粉都拿了出来，让伙夫营在城头做了这顿白面馒头，犒赏大家！” “将军苦心，望诸位将士谨记于心，誓死守卫华阴！精忠报国，以报陛下！” 满桂在一旁听着苏平的演讲，顿时一阵脸红： 我什么时候夜不能寐了？嗯…这个苏平说话还是蛮中听的… 正在立正的诸军，听到苏平说这顿馒头是将军为他们准备的，顿时喜上眉梢，激动的同声大叫： “将军威武！” “陛下万岁！” “誓死守卫华阴！” 华阴城头突然响起的冲天欢呼声，震动云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待众军呼声平息，苏平立马就安排一众军士排队，领起了又大又软又香的馒头… 伙夫们则是手里忙的起火，一边吃馒头，一边飞快的做起来馒头… 满桂见所有人都在吃他的馒头，顿时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馒头吃完，然后喉结滚动了一下，悄摸的对一边拿着馒头咀嚼一边在那指手画脚的苏平小声说道： “咳咳…那个…苏平啊…记得给本将留一点啊…” … 馒头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官兵更多，分到最后，众军士也就勉强过了个嘴瘾。见馒头都分完了，苏平当即让人搬来玉米面，命伙夫营继续做窝窝头。 这东西不加面粉进去，制作出来的成品糙的很，口感不是很好，就这样苏平还明确要求伙夫们必须把窝窝头做成很小，吃两口就没的那种…… … 在城外做好准备等着满桂出城的袁宗第和郝摇旗，左等右等，没等到满桂出来，正奇怪间，忽然就听到城头爆发出欢呼声，顿时被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见到满桂再度出现在城头，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诧异之色。袁宗第假装怒气冲冲的指着满桂骂道： “没想到堂堂满桂，竟然是个无胆鼠辈，说好了单挑，半路竟然又缩回去了，果然是个铁头王八，哈哈…” 满桂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平，再度拿起喇叭对着袁宗第骂道： “老子饿了，回来吃点馒头，怎么了？你不服？不服你也吃啊！嗯，真难吃…” 说着，满桂就拿起一个窝窝头吃了起来。 满桂将窝窝头吃进嘴里，那糙感和软香的白面馒头根本没得比，一想到自己那一堆白花花的馒头都进了别人的肚子，满桂这心里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可他满桂爱兵如子，心疼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两口就把一个窝窝头塞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 但这画面放到城下的闯军眼里又是另一番场景了，难吃？难吃你给我们吃啊… 满桂的行为放在袁宗第眼中，那就是他在炫耀，赤裸裸的炫耀！特么的，有吃的了不起啊… 咽了一口口水，袁宗第继续骂了起来。 “无胆鼠辈，拿什么吃东西来做借口，你满桂不过如此！” 满桂：“bia唧bia唧…好吃…” 袁宗第再骂： “两军对垒，身为主将竟然在那吃吃喝喝，不务正业！满桂，你还要脸吗？” 满桂：“bia唧bia唧…好吃…” 袁宗第气急： “狗贼满桂！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下来单挑！” 满桂：“bia唧bia唧…，好吃…” “狗贼，我跟你拼了…” 袁宗第哭了，妈的，这个满桂，太欺负人了… 满桂看着城下袁宗第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顿时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嘿嘿嘿，原来不打架也可以让人崩溃啊，爽… 袁宗第骂骂咧咧的被拖了回去，很快，高迎祥又派了出王左贵，神一奎，张献忠，罗汝才，刘宗敏，高一功等人轮番上阵与满桂进行骂仗，污言秽语满天飞，结果都被满桂给骂了回去… 苏平不断地在一旁给满桂打气加油，还贴心的让部下准备了茶水，时不时的还对双方的骂战点评几句，间或对满桂拍几句马屁，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把整个骂仗给整的全变了味… 兜兜转转大半天，一众闯将口水说干，脏话用尽仍旧骂不过城头喝茶的满桂，更别说将他从华阴城钓出来了… 一众闯将垂头丧气而回。 “闯王，骂仗…我等不是满桂对手，还请闯王另请高明…” 高迎祥见状无奈出声安慰： “无妨，骂架厉害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这满桂粗鄙如斯，当真上不得台面。你等先下去准备，只待满桂出城，势必要将其拿下！” 众闯将闻言，被打击的心稍稍平复。闯王说的对，骂人厉害算什么本事… “是。我等这就去准备！” 待众人退下，高迎祥见已经过了中午，大家伙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上午，昨夜又没有休息好，能量消耗太大，关键是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于是，有些急切的看向顾君恩几人道： “军师，咱们能派的人都派了，可这满桂就像是改了性，死活就是不出来，这可咋整？” 顾君恩皱眉沉思，少顷，出言道： “满桂作战悍勇，性格冲动，绝不是能坐得住的，看来满桂身边有高人啊… 先将人撤回来吧。咱们改一下策略，下午再安排一次攻城，然后佯败，勾引明军出城追击！不管是谁带队出来，只要我军将其包围，满桂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要演的像一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高迎祥闻言，自信满满，他手下的流寇大军打胜仗不太行，打败仗只要本色出演就可以，装都不用装的。 “这个没问题，若是这个满桂就是不出来，怎么办？” 顾君恩也很无奈，若是满桂执意龟缩不出，他还真对华阴城这个王八壳子没办法。顾君恩眼光越过华阴，看向其后面的蒲州方向，眼中满是不甘… “若是满桂执意不出，那就只能撤军了。唉，就差一步啊…” … 就在高迎祥等人谋划之时，华阴城头，累到手都打哆嗦的伙夫们终于把一笼笼的窝窝头给做好了… 苏平抬头望天，眼看着中午都过了，闯军还没有撤兵回营的意思，心道机会来了。于是对着满桂邪魅一笑。 “将军，是时候了，咱们可以开动了…” 满桂见苏平的动作，也仰头看了一下天色，随后严肃开口： “恩，的确，是时候开饭了…” 苏平：“…” 第338章 天下掉窝窝头，苏平大喇叭开动 苏平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只见他将手指指向城外，向满桂解释道： “将军，不是该开饭了，是该给他们开饭了，您想的那个计划可以开动了…” 满桂明白自己会错意了，但是他身为大将军，是绝对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错误的… “嗯…英雄所见略同。开始吧…” 苏平见满桂这么淡定，心中顿时生出些尴尬，原来将军和他想到一块去了，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念及于此，苏平也不再啰嗦，看了一眼城下还没退走的流民军，开始安排起来： “伙夫营，马上给咱们守城的兄弟们准备午饭！” 伙夫：…没完了是吧，刚给城下的做完窝窝头，马上就给城上的做，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啊… “来人！按照二十步一个间隔，每次倒下去一屉窝窝头！记住，能少不能多，中间饿了的兄弟，也可以偷吃一点。” “诺！” 随着苏平下令，众军士立马同声应诺，快速行动起来。 … 一众流民军和老营士卒昨晚在夜里冻了一夜，白天还没缓过劲，就被驱赶着前来攻城。前番耗尽潜能的夺馒头大战，已然让众人筋疲力尽。 此刻有人依偎在一起，有人躺在尸体推里，有人靠在背风处，听着北风呼啸，伤者哀嚎，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突然，城头之上落下了无数冒着热气的东西，城下的流民军以为明军开始反击了，很多人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等了一会儿，预想的死亡并没有来临，反而空气中还传来了香喷喷的食物的香气。有人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窝窝头，感受着上面散发的丝丝热气，顿时激动的大喊： “吃的…是吃的…” 说着，也不管窝窝头上沾着的土，直接就往嘴里塞。 随着这一嗓子嚎出来，本来还在等死的一众流民大军顿时沸腾了，纷纷爬起来开始争抢食物。 所谓老营，不过是各路闯将营中收拢的精壮，战争经验相对丰富而已。他们的待遇比一般的炮灰要好，但现在跟着闯王在陕西混，三天饿九顿，待遇又能好到哪里去？ 见到热乎乎的熟食，原本藏在人群中的闯军老营队伍也不淡定了，顿时放弃了原本的任务，加入到了争抢的行列… “铛铛铛…” 闯军中的破锣声响起，那是撤退的信号。然而，正在争抢食物的众人却无人理睬，远处压阵的郝摇旗见状，顿时怒从心起… “这帮人在干什么，撤军命令已下，为何连老营的人马都没有撤下来？” “来人，马上过去将人给老子抓回来，尤其是老营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老营士兵由城下飞奔而来，还带来了一个金黄色的窝窝头… “郝将军…城头明军正在倾倒这个，我们的人正在城下捡食。” 郝摇旗接过小小的窝窝头，皱起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在担心这会不会是明军的阴谋，会不会在食物中投毒… “他们都在抢这个？都已经吃了？” 老营士兵点点头回答： “是的，郝将军，大家都在吃，小的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有人出现异样！” 郝摇旗闻言放下心来，将窝窝头上的泥土擦了擦，好奇的放入口中，有点凉，有点甜… 郝摇旗吃了两口，感觉意犹未尽，还想再吃，已经没了… “嗯？这就没了？” 郝摇旗看着城下正在争抢食物的人群，又想着刚刚吃下的窝窝头那甜丝丝的味道，顿时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肚子更饿了… 而和他有一样感觉的人不在少数，或者说，华阴城下，也不管是吃到窝窝头的，还是看着别人吃窝窝头的，现在都是一样的感觉…饿… 眼看着食物被哄抢一空，城下的人纷纷抬头看向城墙之上。可惜，上面再也没有食物落下… 眼看着没有希望再获得食物，一众流民军便开始往回走，准备撤回中军本阵。没办法，既然没死成那就还得继续活着… 正在这时，城头上伸出了一个更大的铁质喇叭… 满桂：…这喇叭用来骂架简直是神器啊… 满桂这边盯着喇叭正在胡思乱想呢，就见苏平说话了： “城下的贼寇听着！我家将军深明大义，知道尔等都是被胁迫才加入贼寇大军的。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只要诸位愿意反正，将军不但会既往不咎，还会接受尔等投诚。投诚之后，不愿意打仗的，将军会请求陛下，将尔等调入皇庄生活。” “只要尔等可以进入皇庄，每户便能免费分得二十亩的土地和大把的粮食和种子。而且，陛下仁德，已经在皇庄之内废除了人头税，孩子还能免费上学。皇庄是皇帝老子的庄园，能入皇庄那是尔等几世修来的福分！” “若是愿意留在大军之中，将军也承诺会为尔等在陛下面前表功，授予军职，直接加入陛下亲军。有了军职，不但能领到军饷，一样能分得土地！更重要的是，天子亲军…从来不欠饷？” 正在离开的流民，听到喇叭中说免费分配土地，还有大把的粮食，一大批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又听到军功授爵，分土地，不欠饷，又一批人停下了脚步。 此时所有人都转身看向了城头的苏平，他们中大部分人愿意投降，只要官军愿意纳降… “不要听这狗官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这天下怎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咱们在家乡的遭遇了吗？ 狗官，狗贼只会压榨我们，欺骗我们，逼着我们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我们已经够苦了，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啊！” 看到人们纷纷停下，压阵的郝摇旗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立马吼叫着反驳，企图将众人的思想拉回来。 苏平闻言一阵冷笑，继续举着喇叭大喊： “知道我们是谁吗？城头守军乃是替天子守卫京师北大门的蓟州军，是当今天子手下直属的精锐边军！ 我们的将军满桂，神勇无敌，是能将蒙古鞑子打的哭爹喊娘，不敢僭越大明国土一步的盖世猛将！就算是不可一世的建奴，也得在我们将军脚下匍匐！” “将军仁德，不愿多造杀戮，且你我同为大明子民，不应同室操戈，因此将军才隐忍至今，没有对你们动手。否则你们以为，凭着你们手里的这些破铜烂铁，能够战胜我们吗？” “但将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我朝廷天军发动进攻之日，便是尔等灭亡之时！” 第339章 一言可抵十万军，苏平为闯军埋下希望的种子 “诸位也不要想的太美，这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投诚不是儿戏，上下嘴唇一碰就行的。将军说了，想要反正就必须要纳投名状！” “粮食我蓟州军有的是，只要你们中有人能带着反贼的人头而来，不论官职大小，一旦纳了投名状，你们早上吃的那个，将军会让你们顿顿吃到饱！土地，粮食，棉服，钱财，官职应有尽有！” “三日之后，我大军将对尔等贼寇发动毁灭性打击，届时，将军的一切承诺作废！诸位好自为之！” 说着，苏平便一把将架在城墙上的大喇叭给拽了回来，不再继续。希望的种子已经撒下，剩下的便是千金买马骨了… 但是，苏平是停下了，其他人一个个却都不淡定了… 一众蓟州军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尸体，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叫将军仁义？不忍多造杀戮？还有…建奴什么时候在将军脚下匍匐了？” 满桂用大手搓着胡茬子，黝黑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 “这个苏平虽然欠了点，但是说的话倒是大实话…” 蓟州军中的有见识的军将一个个也麻了… “这个苏平了不得啊，一言可抵十万军啊…” 城下的郝摇旗看到众人的反应顿时急了，赶紧大声呵斥着众人回营。要是再这么让这个人忽悠下去，这批人就废了… “传令！立刻，马上将所有人驱赶回中军大营，凡有异动者，杀！快去！” 郝摇旗见人都愣在那里，立马就对着身边的老营一顿拳打脚踢，让那些还在兀自发呆的部下驱赶流民大军回营。 “是！” 郝摇旗身边的部下慌忙跑开传令，却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些人眼中已经有了一些莫名的东西存在。 很快，一众老营军卒便驱赶着残存的流民大军返回中军本部，郝摇旗也赶紧将战场上的情报汇报给了高迎祥。 一众闯将中大部分人对于苏平的话不屑一顾。 “闯王勿忧，官军连这等话都能说的出口，简直是鬼话连篇，狗都不信！” “就是，要打他们早就打了，我们闯军现在还有七万之众，他满桂才几个人？” “哼，这个满桂，用出如此计谋，不过是为了祸乱我军军心罢了。这么多年，咱们早都看透官军的把戏了…” “呵呵…还说什么建奴在他满桂脚下匍匐，我呸，听说当年广宁之战，满桂和袁崇焕被建奴困在广宁城，被打的跟孙子一样。这个满桂还有脸吹，真不害臊！” 高迎祥听着众人的话，心中的想法却和众人大相径庭，只见他一脸担忧的看向几位军师。 牛金星拍了拍衣袖，起身说道： “闯王，我以为…” 高迎祥看到是牛金星，立马将其打断。 “你闭嘴…顾军师，你来说…” 牛金星：“…” 牛金星尴尬的呆立当场，见一众闯将纷纷用戏谑的眼神看向他，牛金星恨不得在地上打个地洞钻进去，坐下之时，眼中闪过丝丝怨毒之色。 高迎祥没有在意牛金星的反应，或者说，大多数人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关注牛金星，纷纷将目光看向顾君恩。 只见顾君恩皱着眉头开口，声音之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我们不信不代表下面人不信，闯王，中午还是让大家吃顿好的吧…” 高迎祥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肉疼之色。好的？现在他手里哪里还有好的，仅剩的一些粮草也支撑不了几天了好吧。 但官军已然出招，他却不能不接。只能咬牙安排道： “来人！传令各部生火做饭，尽量给手下人吃的好一些…” “是！” 高迎祥身边的侍卫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开。高迎祥看着人离开，再度向顾君恩问计。 “军师，今日官军说三日后向我军发起进攻，你认为此事是真是假？” 顾君恩无奈点头。 “恐怕是真，我等到达华阴已经两日。再有一日，武卫军就会赶到潼关。武卫军是天子近卫三军之一，是狗皇帝用内帑银养起来的军队，装备精良，战斗力远超蓟州军。 听闻当年乙巳之战时，皇太极的八旗军都在他们手里吃了亏。以我军现在的军力，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明日再拿不下华阴的话，我军只能撤走了。否则…” 顾君恩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懂了。高迎祥还是不死心，尝试着问道： “军师，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顾君恩摇了摇头，没有给高迎祥一点希望。 “成败就看今天下午的了。若是不成，我等就要考虑撤军了。再不济，咱们不该有朱纯臣那张牌吗，撑还是能撑得住的…” 高迎祥咬咬牙，决心搏一把，他是真不想再回到陕西那个鬼地方去了… “行，那就下午再拼他一把，今天下面人吃了好的，下午总要出把子点力气吧…传令！全军饱餐，准备攻城！” “是！闯王！” 众人皆点点头称是，然后纷纷离开帐篷。顾君恩回到住处之后，已经在想着，回到陕西后，要让他背后的大佬增援闯军了，否则，这个闯军大概率就报废了 … 然而，高迎祥等众人以为他拿出的好东西，不过是在饭食之中，多放一点米和野菜，少放一点糠，仅此而已，至于肉食，想都别想了。 这就让吃过午饭的很多人产生了严重的心理落差，加上回来的路上，受到老营士卒暴力驱赶，苏平种下的种子逐渐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 而且，正是因为这一场饭，让苏平在城上的那一场演讲传遍了整个闯军大营，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但所有人都将想法藏在了心里… … 第340章 攻城…惊变… 华阴城。 眼看着匪军退走，满桂也开始安排一众守城将士吃饭，而且，破天荒的在城头和众军士一起吃了起来，展现了一把他满桂爱兵如子，与士兵同甘共苦的优秀品德。 饭后…苏平将满桂拉到城墙上一个隐蔽的角落，把他推下去？不，那是电视里的… 苏平悄声对满桂说道： “将军，可以了，今晚咱们就夜袭敌营，彻底击垮闯军！您一会儿就让部下躲起来休息，养精蓄锐，同时加强城里的戒备，防止有心人发现异样，将消息封锁！” 满桂眉头大皱。 “你昨日不是不同意夜袭吗？怎么？今晚夜袭就能成功？还有。你不是公开说三日之后开战吗？” 苏平无奈一拍额头，随后笃定的点点头，一点没开玩笑的意思。 “兵不厌诈啊！将军，今晚袭营定能成功，今日离开的那帮人，虽然不一定有多少人真敢真刀真枪背刺他们自己人，但今晚战事一起，这些人一定会持观望态度，犹豫不决。” “关键时候的犹豫，就会要了高迎祥大军的命！” 满桂点点头，心中兴奋不已，妈的，终于可以痛快的杀上一阵了。 “好一个兵不厌诈，好一个犹豫！行，那就今晚行动。你跟老子一起去…” 苏平：“…” 苏平麻了，这大冷天的，还是深夜，跑出去喝西北风，那不得冻死啊… 念及于此，苏平振振有词道： “将军，我觉得我就没必要去了吧，毕竟华阴城防御还是挺需要我的，而且打打杀杀的不太适合卑职…” “不行！此乃军令！” 满桂丢下一个军令，转身得意离开。空留下无语的苏平在空中凌乱… “诺…” 随后，满桂将五千蓟州军精骑安排入城中休养生息，为晚上的夜袭做准备。剩下的人则是一部分安排到城墙周边预防攻城，另一部分开始在城中巡逻起来… … 当天下午，高迎祥下了血本，不但让士兵饱餐了一顿。还在攻城之前发放了一批武器，攻城器械也增加了冲车。本来打算佯攻的一场仗，因为苏平的搅局，变成了真的攻城战… 号鼓声之中，高迎祥派出以凶残着称的刘宗敏压阵，率军攻城。 “传令全军，攻城！先入城者，赏千金！” “杀！” 在刘宗敏的指挥下，流民大军乌泱泱的冲向华阴城，这一次，满桂没有留手，城上的弗朗机炮火力全开，蓟州军会同守城的辅军一同对攻城的流民军展开疯狂打击。 “炮营准备，五连射，目标敌军冲车！预备…放！” “轰轰轰…” “清理炮管，填装，准备…放！” “轰轰轰…” 顿时，十二门弗朗机炮火焰喷吐，一连串的炮弹，密集的飞向冲锋的流民大军，炮弹贯穿人群，顿时肢体四散纷飞。被击中的冲车被打爆，纷飞的木屑将周围冲锋的人群瞬间扫平… 炮声未歇，眼见着闯军进入火铳射击范围，各火铳兵把总便开始动了… “火铳兵三段击准备，一队，点火…放！” “砰砰砰…” “二队…放！” “砰砰砰…” “三队…放…” 冲入到城墙附近的闯军，遭受到了火铳居高临下的持续性火力打击，顿时倒下一片，鲜血横流，惨叫声不断… 但攻城的流民军人数太多，很快，惨叫声便淹没在喊杀声之中。很快，云梯被架起，新的冲车再度被推上战场… 华阴城头之上，火光闪烁，炮声，枪声不绝于耳，同时，守军开始不断的向城下泼水，实施水攻… 蚁附攻城的闯军，要么被一刀枭首，要么被长矛挑落，要么就迎面被一盆水浇下，一阵哆嗦掉落城下… 同时，不断有闯军躲在人群之中射出冷箭，也有闯军拿出老式的短铳对准城墙开枪… 从远处看，就见华阴城墙上，无数的黑点从高空掉落，一座座云梯被推倒又被立起，人命的消逝就在一瞬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阴城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攻城伤亡越来越大，最后，闯军在守军的无情杀戮下，终于害怕了，开始退却… 刘宗敏见状，果断下令收兵，随后重振旗鼓，再度对华阴城发动进攻… 一次，两次，三次… 攻城的闯军伤亡惨重，溃退的一次比一次快。刘宗敏一连组织了五次进攻，砍杀了不知多少溃退的兵丁，依旧无法对华阴城防构成威胁。 到日落西山之时，刘宗敏组织了最后一次进攻，然而，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一开始，大军冲锋攻城没有什么问题，但当闯军再次崩溃之时，突然有数名闯军将一个督军的老营士兵乱刀砍死，然后割下了他的首级，对着城上大喊： “官军老爷，我们反正！我们投诚！此人是贼首刘宗敏的心腹，其首级在此，是我等纳的投名状！” 几名闯军害怕城上的官军听不到，立时同声大喊： “我等反正！投名状已纳！” 这么一喊，正在准备溃退的众大军突然停住脚步，有人跟着大喊： “现在回去，刘宗敏也会杀了我们，不如我们杀了那帮刘宗敏的心腹，归附官军，领土地，领赏钱，领吃食啊！” “杀！” “今退亦死，进亦死，不若反正，投了官军！” “赌一把！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一众溃退的闯军不再逃跑，转而和混迹在人群之中的老营士卒拼杀起来，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妖言惑众！相信官军还不如相信一头猪！” “这帮人鬼迷心窍，动摇军心，杀了他们！” “杀！” 混乱越传越广，众老营士卒见势不妙，顿时指挥身边人结阵杀向反叛的闯军，也有人害怕回去被刘宗敏杀害，加入反正的队伍。 双方就这么在华阴城下厮杀了起来，把城头守卫的蓟州军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都停下了手，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军官看向满桂问道： “将军，现在怎么办？” 满桂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在他想来，今天他麾下蓟州军的伤亡全是他们造成的，全杀了最好… 想了想，满桂还是看向了苏平。 “苏平，你觉得呢？” 苏平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 “还请将军准备吃食，等他们杀完，若还有反正之人活着，就让他们顺着云梯爬上来。现在正是千金买马骨之时！” 满桂身边一名参将质疑道： “若是其中有诈怎么办？” 苏平看了一眼副将，满脸的无所谓： “有诈又如何？我蓟州军精锐还怕几个流贼？分开关押，严密看守即可。相对于诈降的风险，我更看重他们带来的效益啊…” 见苏平胸有成竹，满桂制止了其他人的疑问，当即拍板： “照苏平说的办…大不了，事后全杀了，以绝后患…” ”诺！” 第341章 苏平再次开启大尾巴狼模式 满桂心中也是对这个苏平无语，明明是做谋士的料子，偏偏跑来当个武将，这个苏平，真是…有意思… 见满桂拍板，苏平顿时抄起他的大喇叭对着城下打成一片的闯军喊道： “将军有令，接受尔等反正！但城下人员混杂，为防有居心叵测，浑水摸鱼者，满将军命尔等清除周边贼寇之后，再行登城。” “此刻将军已经去为大家准备饭食，等你们两贼人杀退，便可以上来吃个饱饭了…望诸君加油！” 说完，苏平把巨型喇叭收回，躲在女墙旁边就这么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满桂站在那被尬住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无奈，一代凶名赫赫的猛将满桂，只能学着苏平的样子，躲在女墙后面观战起来。 城下反正的闯军们，见城上有了回应，没有退路的他们此时勇气大增，拼命和没有反正的闯军杀了起来。然而，终究敢于搏一搏的人还是少数，在装备相对精良的老营部队率军围杀之下，反正的闯军伤亡越来越大… 这个时候，远处压阵的刘宗敏看着攻城部队发生了内讧，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怎么我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一旁的老营亲卫也一脸懵，摇头道： “属下不知…” 刘宗敏当即就一鞭子抽了过去，暴怒道： “咳咳…鸣金，收兵！老子倒是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 “是！” 亲卫挨了一鞭子，不敢吱声，答应一声后便快步离开。 “铛铛铛…” 很快，破锣声响起，闯军后方响起了撤退的信号… 一众老营士卒听着撤军的信号响起，看着场中仅存的九个反叛者，顿时一跺脚，向几人发出诅咒： “你们以为投降官军真会有好果子吃？老子就在后边看着，看你们九个怎么死！” “撤退！” 随即，一众残兵跟着老营的士卒快速退去。场中剩余的九人看了看城上，随即一咬牙，顺着云梯攀爬而上… 等他们上了城墙，立时就被城头守军缴了械，控制了起来。几名闯军顿时大惊，正要开骂，就见苏平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几位稍安勿躁，缴你们械，一来是为了以防万一，二来呢，实在是你们手里的家伙式太烂，留着没用啊…” “好了，既然已经反正，便是自家兄弟，还不快将人放开！” 一众蓟州军闻言并未马上松手，而是将目光看向苏平身后的满桂。见满桂点点头，众人这才将几名押着的如乞丐一样的闯军松开。 几名闯军对视一眼，顿时跪地请降。 “拜见满将军！罪民陈大，带几位兄弟反正，请将军收留…” 苏平立马一个侧身，将位置让了出来，露出了身后的满桂。他现在只是狐假虎威，可不是真的虎… “起来吧…先吃饭！吃饱了之后，听从苏参将的安排即可，他的意思，便是本将的意思…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着，满桂大手一挥。马上就有侍卫将上午做的窝窝头给端到了两人面前。随着蒸笼被打开，一股热气包含着玉米面的味道飘散开来。 而满桂，自知自己不是玩脑子的料，直接把皮球踢给了苏平，自己则离开去准备晚上的夜袭，顺便…睡一觉… 陈大几人闻言，对着满桂的背影大声感谢。 “罪民遵命！谢将军恩赏…” 九人嗑完，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当即爬起来，就这么蹲在蒸笼旁边吃了起来… 苏平怕几人噎死，让身边的军士解开随身的水袋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 几人嘴里包着窝窝头，含糊不清的感谢了几句，便又接着吃了起来… 夕阳西下，冬日的寒风吹拂而过，落日的余晖无力的照耀着大地，贡献着最后一丝温暖。华阴城头，数千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九个衣着破烂的闯军蹲在那不停地吃着窝窝头… 一屉… 二屉… … 九屉… 十屉… … 一直吃到第十五屉，九人这才终于摸着被撑的滚圆的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停了下来… 苏平看着九人眼角微微抽搐… 尼玛，要是闯军每个人都这么能吃，他这招降的计划还是不要执行了为好… 见九人衣着单薄的坐在地上，一个个肚子撑的溜圆，苏平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们…吃好了？还要不要再来点？” 陈大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到这时候，几人才发现有几千道目光都在注视着他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好…好了…小的…罪民吃不下了…” “俺们…都吃饱了…” 陈大几人赶紧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然后又跪了下去，想要躬身拜一下，撑的滚圆的肚子又不允许，一时间，引得城楼之上的一众蓟州军纷纷忍俊不禁… 苏平对着一众守城士兵说道： “好了，看也看够了，别都杵在这喝西北风了，该干嘛干嘛去…” “诺！” 一众军士闻言大声应诺，随后下值的下值，执勤的执勤，回营的回营，很快，城楼之上又恢复了平静。 苏平见一切恢复正常，又对着九人说道： “陈大是吧？肚子难受不？正常人吃个七分饱就可以了。照你们这么吃，肚子会撑爆的。本将本来想要阻止，又怕你们认为将军言而无信，也就没说什么，以后要注意啊…” 陈大几人闻言摸着滚圆的肚子，顿时一阵尴尬。没办法，实在饿的太久了… “苏将军恕罪，小的们不知情况，以后一定注意…” 苏平点点头，顿时开始循循善诱道： “没事没事，本将就是提醒你们一下而已，以后你们爱怎么吃，还是怎么吃就行。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蓟州军有陛下直属的军粮加工厂供应军粮，从不缺吃食，隔三差五还有肉吃的。好好干…” “哦…对了。忘了问你们了，你们今日开始，也算是从良了，今后是打算从军还是安心回家过日子…” 看着苏平一脸和善的样子，几人心中的紧张感就少了很多。听到苏平说当兵还有肉吃，那还犹豫个啥，顿时异口同声道： “从军！” 见到苏平不说话，陈大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是反贼，刚刚反正过来，还是戴罪之身，哪里有资格入的了这精锐的蓟州军… “苏将军…我们…我们…” 见陈大几人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苏平眉毛一挑，再度开口。 “想从军？” 几人有些害怕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想入我们蓟州军？” 几人这次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话说到这里，苏平嘴角微微勾起，又开始了大尾巴狼模式… 第342章 放鱼饵 “几位，虽然我家将军答应几位反正之后，可以给你们谋出路。但是皇庄和蓟州军都不是那么好入的啊…” “哎，你们这模样实在是有些寒碜，跟我来，本将先带你们去洗漱一下，换上棉服再说…走…咱边走边说…” 说着苏平便带着九人走下城楼，接着给几人科普起来： “要说当今天下，整个大明的军队呢，最精锐的就要数陛下身边的近卫三军，勇卫，虎贲，武卫三军可是连建奴见到都害怕的存在。想入近卫三军，那可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才行…” “第二等的精锐，便是蓟州军，白杆军，禁卫军和登莱军这种，属于陛下手下的直属精锐兵团，专门为陛下守卫京师，抵御外敌，就是打蒙古鞑子，女真鞑子那种。 不过上二等部队中的军户，每人都在皇庄有田地，军饷，赏银从来都不缺的…” “第三等就如同三边的延绥军，山西的宣大军，云贵的滇军这等边军了，他们的军费呢由朝廷发放，国库有钱他们就有钱，国库没钱他们就欠饷…” “第四等就是地方上的城卫军，卫所军了，这个就不说了，你们都知道的…” “所以你们想要入下二等的边军非常容易，想要入上二等的精锐军团，那就有点难了。唉…难就难在，你们现在都是戴罪之身啊…除非…” 几人听着苏平的介绍，终于明白了，心中顿时一阵卧槽… 感情以前把他们撵的跟丧家之犬一样的延绥军，还只是大明的三等军队啊，那特么的排在一等的近卫三军该有多强横？ 当听到有希望加入蓟州军，陈大顿时脱口而出道： “将军，除非什么？” 苏平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除非你们有军功伴身，再加上将军的举荐当是万无一失，可惜，上二等军团的军功铨叙不从朝廷走，而是由西苑军法处和内帑以及内卫联合审定。 可战功太难得了，又不能作假。一旦上面发现弄虚作假，别说是你，就算是满桂将军，脑袋都得搬家…” 陈大不甘道： “苏将军，军功如何获得？” 苏平理所当然回答： “当然是杀敌啊…可是恐怕你们没有机会了啊。因为陛下为了尽快结束山陕战事，特地派了近卫三军之一的武卫军来援，最迟后天就会到达这里。” “等他们一到，我们就会对贼寇发动进攻，你觉得就凭高迎祥麾下的那点歪瓜裂枣，经得住人家打吗？你是不知道这帮人打仗有多厉害，个个跟出了笼的猛虎一般，有他们在，我们蓟州军想捞到军功都难，更别说你们几个了。” 陈大急了，加入蓟州军就是他们兄弟翻身的机会，若是被扔到边军去，那特么还不是跟个叫花子一样？念及于此，陈大赶忙说道： “将军…咱蓟州军也不差，我们跟着您总能捞点军功吧？” 苏平呵呵一笑，无奈扶额，仰天长叹… “唉…这么说吧，我蓟州军下属炮营只有十二门野战弗朗机炮，你知道武卫军有多少吗？整整三十六门！就他们的炮营，一炷香的时间，能打出上千发炮弹…” “这么丧心病狂的打法，高迎祥的匪军绝对撑不过两炷香就得彻底崩溃，然后武卫军再这么一冲，还有什么？你告诉我，咱除了打扫战场之外，还有我们什么事吗？” “我蓟州军属蓟镇赵率教将军麾下，满桂将军至今也不过是一总兵而已。咱们这次总共来了两万人，人人都想要军功升迁，到时战斗打响，就光收尸的功劳，恐怕你们都抢不到…唉…” 陈大：…丧良心啊，仗要是这么打，他们还有个毛的军功啊… 其他几人听的更加震惊，妈的，幸亏老子投的早，不然特么的不得被轰的渣渣都没了… 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苏平便带着他们来到了洗漱的地方。 见地方到了，苏平便不再啰嗦，直接丢下几人洗漱，他则径自离开了。 … 陈大几人入了洗漱间，几人光屁股泡在温热的大木桶里面，一个个享受的飞起… 一名小弟感受着泡澡带来的舒爽感，羡慕的说道： “老大，这就是蓟州军的待遇吗？那苏将军说的那个什么近卫三军，武卫军什么的，那待遇该好成啥样？” 另一名小弟也插言道： “是啊，老大，就这待遇，咱跟着闯王，一辈子也享受不了几次啊…” “什么闯王，是贼！闯贼…哦不，是流寇…如今咱们身份不同了，可别再瞎说，小心惹祸上身…” “啊对对对…哥们错了，以后一定改…” … 第343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听着一群人搁那叽叽喳喳的谈论，陈大心中如百爪挠心… “你我兄弟现在都是戴罪之身，就算满将军为咱求情，陛下给咱放回去了，顶多也就是重新变成庄稼汉，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的机会咱们一定要把握住，近卫军咱不敢想，可这加入蓟州军的机会，咱一定要把握住！” 大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见自家老大这么说，自然也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回去。 “老大，咱也想啊，可咱没机会啊，这军功到哪里去弄？” 陈大坐在澡盆中，眼中流露出不甘，随即眼神坚定道： “不会的，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机会的…咱们一会儿洗完澡出去，就去寻那个苏将军。我观察了，满桂将军对他的态度不一般，我有一种预感，只要跟在他身边，就一定有机会…”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眼中闪过希冀之色。 “好，我听老大的…” “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们也要给他抓住了…” 说干就干，只见陈大豁然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行，既然想做，那咱现在就行动。都别贪图享受了，快点洗好，我们赶紧去寻苏将军…” “好嘞…” 于是九人快速洗漱完毕，出了洗漱间之后，外面的侍卫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百姓穿的棉服。几人羡慕的看着蓟州军身上的鸳鸯战袄，却也不说话，干净利落的将衣服穿好，便找了门口的侍卫引路，一路寻苏平而去… … 远处一间阁楼上，几人离开的同时，一名侍卫装扮的内卫也来到了他这里，将几人刚刚在房中说的话，悉数汇报给了苏平。 “小苏将军，鱼儿上钩了…” 苏平听完，嘴角微微勾起，浅酌了一口茶。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个陈大…有点意思…若是这次他能活下来，我该把他推荐到哪里合适呢？亦或者…我到底该不该让他活下来呢…” … 陈大几人被侍卫引着在华阴城内转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有找到苏平的身影。引路的侍卫便对着几人劝了起来： “几位，苏将军军务繁忙，这华阴城说小也不小，你们这样一直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你们先去安置的地方休息，待苏将军闲下来了，定会去找你们的…” 陈大当然不会同意。他们几个不过是从反贼阵营投诚的罪民而已！人家苏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一个参将军衔的将军，怎会将他们几个杂毛放在心上？ 若不趁着刚刚熟络的机会粘上去，等到苏平将他们几个忘了，估计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与之再有交集… 念及于此，陈大眼珠子一转，急促道： “军爷，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苏将军，还请您再动动脚，小的们感激不尽…” 引路的侍卫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几人说道： “行吧…那我就带你们再去那边找找，若是再找不到苏将军，你们就必须得回去安置点了。我这也有任务在身，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在这城里乱逛的。” 陈大躬身弯腰，不停的道歉，赔礼，献上各种彩虹屁。没办法，求人办事，就得低头哈腰，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嘛… “谢谢军爷，军爷真是活菩萨，您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行了行了，咱们快走吧…” … 正在这时，队伍中陈大的一个手下眼尖，认出了迎面走来的一个蓟州军便是之前陪在苏平身边的人。于是赶紧拉了拉陈大的衣摆说道： “老大，快看，那边那个人，我之前在苏将军身边见过，应该是苏将军的护卫。他肯定知道苏将军在哪！” 陈大顺着手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蓟州军正走在街道的另一边，欲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陈大赶紧拉住引路的侍卫，请求道： “军爷，那边走来的军爷咱们白天在苏将军身边见过，应该知道苏将军在哪。还请军爷帮忙问下，小的感激不尽…” 侍卫被这几人搞的很烦，也想从这些人身边赶紧脱身。于是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将人拦下。 “这位兄弟，可知苏将军现在何处？” 听到他们是在寻找苏平，来人直接就指了一个地方说道： “你们要找苏将军啊。正巧，苏将军刚刚忙完，正在那边茶馆的雅间中喝茶歇脚，你们要找将军的就快点去，将军身上有任务，待会估计就会离开…” 军士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泄露了什么，于是便不再和几人啰嗦，连招呼也没打，就匆匆的离开了。 获知了苏平的位置，几人当下就直奔苏平所在的茶馆而去。 … 一群人来到茶馆之后，终于在茶馆中寻到了恭候他们多时的苏平。 此时，苏平正神色肃穆的喝着茶。见到陈大几人，有些不快的问道： “听说你们满大街的找我，是有要事汇报？” 陈大见状，知道这时候不能出岔子，更不能撒谎，当即跪地认错。 “启禀将军，我们几兄弟只是想追随将军左右，又害怕军爷不帮我们寻找，这才出言诓骗，还请将军恕罪…” 苏平闻言恍然，又喝了一口茶，看向陈大说道： “原来如此，你倒是有些脑子…不过…” 苏平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正在这时，一名“传讯兵”匆匆闯了进来。 “苏将军，今晚的行动都准备好了，满将军召您过去议事…” 苏平闻言眉头高高皱起，对着“传讯兵”呵斥道： “闭嘴！也不看看场合，就在那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传讯兵”以为场中都是自己人，被呵斥过后才发现还有陈大几个陌生人在场，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犯错了。 “卑职知错，请将军责罚！” … 第344章 陈大主动请缨，苏平再次挨揍 边上的陈大听着二人的对话，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却是他从传讯兵的话语中得到了消息…今晚，苏平有行动… 苏平见事情泄露，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怒其不争的用手指了指传讯兵，然后转向陈大等人严肃开口： “陈大，既然这事被你撞见了，本将也不瞒你了。今夜我蓟州军会对贼寇大营发动夜袭，要赶在武卫军来临之前，彻底击溃高迎祥部，赚取军功！此战凶险异常，你们跟着恐有性命之危…” “不过你们的心意，我已知晓。你们且先回安置点休息，待本将得胜归来，会妥善安置你们的。今日之事乃是绝密，还请诸位保密，以免惹来杀身之祸。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就不留你们了，告辞…” 说着苏平就起身准备带着人离开… 一旁的陈大听完则是目露狂喜，闯军大营？他熟啊！摸着黑他都知道怎么走！果然，自己决定粘着苏平是对的，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 见机会就在眼前，陈大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拦在苏平面前，跪下请求道： “将军请留步，既然将军将今夜行动告知了我等，为了防止意外，还请将军将我等留在身边。一来以防万一，让将军放心。二来，罪民对贼寇大营甚是熟悉，可为将军助力！” “还请将军成全！” 苏平被陈大几人拦住去路，立马佯怒起来，当听到陈大的说辞之后又陷入到纠结之中。 “今晚的行动危险性很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且是绝密。消息被你们听到已是犯了忌讳…”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真的想去？” 陈大毫不犹豫的点头。 “想去！” 苏平再度确认。 “不怕死？” 陈大眼神坚定，果断摇头。 “不怕死！” 苏平双手背后，抬头45度仰望天花板，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可知，你们现在尚且是戴罪之身？罢了…你们随我一起去见将军吧。若是将军同意，还则罢了，若是将军疑心尔等，当场将尔等格杀，那也是你们的命数…” 话音方落，苏平绕开几人，大步朝外面走去。陈大几人对视一眼，重重一点头，纷纷起身跟上… … 夜，满桂处。 此刻全城已然宵禁，大街小巷之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来回巡逻的一队队明军时不时的出现在街道之上。 当苏平带着陈大几人来到满桂处的时候，一众将官包括满桂，当场脸色就沉了下去… “苏平，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把这几个不相干的人带来了，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尚且是戴罪之身吗？” 听到满桂的呵斥，苏平并没有立马回应，而是对着满桂使了个眼色。 苏平：老满，配合我… 满桂：这小子使劲眨巴眼睛，是几个意思？ 周围的几个蓟州军将领紧跟着出声道： “将军！这几人刚刚投降过来，身份，忠心都还有待确认，苏参将居心叵测，当罚！” “将军，今晚行动乃是绝密，若是因为这几个罪民导致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卑职建议将这九人斩了，以绝后患！” … 满桂听着手下军将一个个的发言，脑瓜子也是嗡嗡的，心中不禁抱怨起来： 这个该死的苏平，事先也不和他商量一下，光让他猜，他又不是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到… “安静！” 就见满桂双眼瞪的溜圆，目视苏平道： “苏参将，人是你带来的，你有何话说？” 苏平又瞄了满桂一眼，然后状似在努力思考，组织措辞，并未及时回答。陈大见场中形势对其不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马冲出人群，跪了下来，硬着头皮道： “启禀将军，是罪民请求苏将军带罪民过来的。罪民知道将军欲夜袭贼寇大营，特来毛遂自荐。 我等兄弟对流寇大营甚是熟悉，愿以戴罪之身为将军马前卒，为将军引路，击破贼军大营。还请将军怜悯，让我等留在蓟州军…” 满桂闻言大喜，有带路党，那不是事半功倍？正要答应之际，忽然瞥见苏平正像他疯狂眨眼睛，满桂顿时有点懵。 你苏平带他们过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咋又疯狂眨眼睛？ 就在这时，满桂手底下的几个副将出声了。 “哼，说的好听！下午反正，晚上就主动要给我们引路？哪有那么好的事？” “将军，卑职怀疑这几人是闯贼派来的奸细，居心叵测，将军切不可上当！” “将军，我军斥候探查的情报已经足够完备，且夜袭本就危险，完全没有必要再增加不确定的因素。如今这几人已经获知我军动向，为防万一，末将建议，斩杀他们，一了百了！” 满桂：…妈的，这小子到底要玩哪样？ 陈大见周围全都是喊打喊杀之声，竟无一人替他们说话，顿时冷汗蹭蹭的往外蹦，慌忙表忠心道： “诸位将军！我等既已反正，便与贼军势不两立！请将军相信我们兄弟，只要将军带上我等，我们兄弟一定会证明给将军看的！” 场中的诸将压根不信，冷笑道： “相信你们？呵呵…相信你们在战场上往我们背后捅刀子吗？” “将军…还请相信我等，给我等一个机会啊…” 陈大几人急得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摆在众人面前。此刻，九人生死全在满桂一念间… 急得直冒汗的陈大，只得再次抓住苏平这个救命稻草。 “苏将军…你相信我，真的，我们兄弟真的没有反心啊…” 苏平看着陈大几人急切的目光，不禁哀叹一声，看向满桂。 “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陈大几人从贼也并非出自本心。将军，不若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这里有一法，既可以免除几人的隐患又可以对大军突袭有帮助。” 满桂表情不变，口中吐出一字：“说说看！” 见满桂发问，苏平接着说道： “将九人混编，置于我大军之中。待夜袭之时，让其随同冲锋，一来引路，二来于敌营之中呼朋唤友，制造混乱，届时几人是人是鬼便见分晓。 就算他们中有人心存异心，也不可能影响到全局，反过来，若是其果真忠于朝廷，今夜行动便可事半功倍…” 满桂闻言，假作思考之后，点头答应下来。 “可！陈大，苏将军之言，你等可愿遵从？” 陈大见苏平为自己等人争取来了机会，哪里还有半分不愿意？顿时磕头拜道： “谢将军，罪民愿意听从苏将军安排。今夜袭营，我等兄弟必死战以全忠名！” 满桂见事情安排妥当，便安排起来。 “既然是为我蓟州军作战，总不能亏待了。来人，带九人下去，每人发一套军装，然后打散安排入军中严加看管。此刻起，所有人不得离开所在位置，等待命令，违令者斩！” “苏平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诺！” 满桂一声令下，众将再无异议，纷纷行礼离开。就在众人离开后不久，满桂的房间中传出了苏平低沉的惨叫声… “将军，我错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嗷…” … 第345章 议撤军，牛金星再提建议 夜，大雪已经停歇，北风依旧萧萧… 闯军大营之中，火光稀落，每一个帐篷都被挤的满满当当，就算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帐篷之中躲避风雪，仍然有很多衣裳褴褛的流民大军，散落在大营之中的空地上，冻的瑟瑟发抖。 自华阴之战开始，闯军最大的损失不是攻城战带来的伤亡，而是来自恶劣天气。短短几天时间，因冻饿而死者就超过了万余人，闯军人数锐减至五万余… 昨夜折腾了一夜，白天又是两轮苦战，一众闯军皆疲惫不堪。天黑之后，闯军营地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少数执勤的军士也在打着瞌睡… 高迎祥处。 军帐之中，高迎祥正顶着黑眼圈在与众将商议军务。 “诸位，两日过去，我军付出重大伤亡，始终拿不下华阴，满桂那个狗贼又缩在华阴城不出来，形势对我军相当不利…” 高迎祥愁容满面，此刻他已经后悔听几个军师的忽悠了。 张献忠有些不死心，华阴之后便是蒲州，他还是想着能突破华阴，由蒲州去中原发展。 “闯王，要不明天咱们再试一次？或者咱们分而散之，秘密穿过华阴，再由蒲州入山西？” 高迎祥眉头皱成了川字，正要说话，顾君恩摇摇头道： “流民们跟着咱们，无非是为了一口吃食，抱团取暖，一旦分散，再想聚起来就难了。除非放弃现在的大部队，丢弃辎重，带着老营走。” 顾君恩还有点没说，就是如今闯军山头太多，除了三十六营闯将，其他更小的头目数不胜数，分散之后，一旦遭到官军打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丢弃了流民的闯军，还叫闯军吗？ 刘体纯建议道： “闯王，撤军吧。咱们回陕西，转道北上去青海，西域或者草原，先恢复发展实力，休养生息，再图东山再起…” 蓝应诚对刘体纯的建议非常支持。 “闯王，我等连攻两天，华阴城分毫未损，如今我军军士疲敝，等到官兵援军一到，咱们想跑都来不及了…撤军吧…” 听到要撤军，神一魁顿时便来了精神，这冰天雪地的，他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闯王，这两天我们损失太大了，额也支持撤军！” 见众人都支持撤军，刘宗敏与张献忠对视一眼，心中都流露出了不甘。但两人也是明白，此刻正是抱团取暖之时，还不是和大军分道扬镳的时候，因此也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高迎祥见军心已然不可用，也不愿继续在这华阴城耗下去了，于是点点头说道： “好，诸位都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咱们便撤军。” “是！” 众人昨晚折腾了一夜，白天又为了围杀满桂忙碌了一天，现在都已经人困马乏。正打着哈欠准备离开，牛金星再次站起来说道： “闯王，我怀疑官军今晚会过来袭营，闯王还需谨慎对待…” 高迎祥想到昨晚自己在雪地里白白被冻了一夜，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也是困的不行，实在是不想搭理牛金星了… 正在离开的众将闻言，一个个的都停了下来，纷纷露出戏谑的表情看向牛金星。 “你可闭嘴吧，官军要来，早都来了。下午我军兵败之时，满桂都没有乘胜追击，晚上他来干啥？” “就是，昨夜我们就因为你在外面冻了一夜，毛都没等到。今晚官军要是不来，你会不会说明晚他们要趁夜袭营啊…” 众人听的一阵哈哈大笑，唯有张献忠，刘宗敏眉头皱起，有些将信将疑。 牛金星被众将怼的有些下不来台，马上反驳道： “昨夜没来那纯粹是个意外，今日我军攻城受挫，士气受损，正是虚弱之时，我若是官军，一定会趁机前来攻打！” 郝摇旗立马朝着牛金星讽刺起来： “我若是官军，临天黑之际就会率军追击我军溃兵，驱赶溃军冲击本阵，可惜满桂胆小，那么好的机会他都不抓，晚上他会来？” 袁宗第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但是这话从牛金星嘴里说出来，反而让他放心了。 “牛军师，按说行军作战一切皆有可能。你这话也不能算错，可若是今日我等再准备一晚，官军还是没来，你又当如何？” 牛金星被袁宗第这么一问，自己也哑火了。他只是猜测，又不是神棍，这没有发生的事，如何能够确定… “这…” 高迎祥见牛金星被问哑巴了，又看向顾君恩问了起来。 “顾军师，你怎么看？” 顾君恩哑然，我怎么看？我躺着看… 袭营这个事吧，他属于概率事件，实话说，易地而处，就现在闯军的处境，他每天都会来… 可这就有点操蛋了，有袁宗第的问题珠玉在前，他怎么回答？ 说人家会来？那人家今晚要是不来，他高人风范就毁了；说人家不会来？那人家今晚要是来了，怎么办？高人风范一样毁了… 思来想去，顾君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闯王，牛军师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就算官军来袭，也应该是在咱们最困的时候。 诸位闯将连续作战，如今疲惫至极，不休息肯定不行。我建议大家回去之后多派些人警戒，将老营的队伍都靠后安置，然后早些休息，寅时全部起床集结。 若官军来了，咱们正好打个漂亮的反击，若是官军没来，我等便趁机撤军！” 顾君恩话说的好听又合理，还顾及了众闯将的状态，顿时引起场中一片叫好之声。 “此法甚好！军师厉害！” “军师果然是高人，我等这就回去照办！” … 高迎祥现在也是困的不行，见顾君恩谋划也算完全，便拍板道： “好，就按军师说的办。诸将回去以后，速速安排好一切，早些休息，全军寅时起床，能打就打，不能打咱们就撤往西安。” “是！” 众闯将闻言，纷纷快速离开，高迎祥也打着哈欠起身进了后帐睡觉去了。众人全程看都没看牛金星一眼… 牛金星见到这个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再度闪过阴翳之色。妈的，点子是老子出的，你们都去感谢顾君恩？真是太欺负人了… 众闯将离开高迎祥的帐篷之后，很快，闯军各营便便开始集结力量，摸着黑开始了调动… 一阵鸡飞狗跳的折腾之后，闯军大营再度恢复安静… … 第346章 满桂趁夜袭营，高迎祥逃过一劫 夜幕深沉，五千蓟州军精骑悄然在华阴城外集结，马蹄裹布，人戴口罩，火红色的鸳鸯战袄隐没于漆黑的夜色之中。周围安静的可怕，惟有簌簌的北风仍旧猎猎吹拂… 苏平戴着河间织造局制作的口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之前建议满桂在子时发动攻势，被满桂给否了，坚持在寅时（凌晨4点后）人最困的时候发动进攻。 冬日的寅时，天依旧是黑兮兮的，闯军营地之中，篝火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有的火堆已然燃灭，冒着丝丝青烟，有的还在燃烧，散发着最后一丝温热… 营地中的流民们相互依偎着，汲取着彼此间那微不足道的温暖。 一名衣着破烂的妇人发现身边的汉子手脚冰凉，身体僵硬，沉默的将他身上的衣物褪下，盖在了身边的一个小年轻身上… 小年轻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见到身上加了衣服，眼中流露出悲伤。 “母亲…父亲他…” 妇人并没有伤心，也没有哭泣，这个时候，连眼泪都是奢侈品。只见她抚着年轻人的脸，一边给他取暖，一边说道： “你父亲解脱了…”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梦里什么都有…” 说完，妇人闭上眼睛，再度和小年轻依偎在一起。年轻人闻言，和母亲一起闭上了眼睛… … 寅时，闯军大营之外。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五千蓟州军已然摸到了闯军营地外围，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闯军大营。 陈大几人穿着新发的鸳鸯战袄，感受着鸳鸯战袄带来的温暖，对比之前在闯军营地中的凄惨境遇，眼中神色越发的坚定。这一仗…必须要捞取足够的军功，留在蓟州军中！ 终于，身在队伍最前方的满桂于黑暗中拔出战刀，挥刀斜指前方。顿时，身后的五千蓟州军中分出九队，在陈大九人的带领下，直插闯军大营。 随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大营中警戒的闯军猛然惊醒，虽然此时大家患有夜盲症，看不清黑夜，但多年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们依然经验丰富。 只见警戒哨兵毫不犹豫的大喊： “敌袭！敌袭！” “快，备战…备战！敌军袭营！”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陈大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马前冲，在接近闯军营寨的一瞬间，双腿瞪在马背上，从大营栅栏边缘一跃而过，砍倒几名警戒的闯军之后，顺手抄起一支火把就开始四处放火，一边放火，一边杀人制造混乱，一边大喊： “乡亲们，我是陈大，官军说的都是真的，投降有吃的…” “官军杀到，跪地乞降者免死！” “官军来了，快逃命啊…” 与此同时，陈大身后的蓟州军也在靠近栅栏的一瞬间扔出了绳套，网住栅栏之后，疯狂打马往回，合力将围栏拉倒之后，等候的骑兵大队当即一拥而入，见人就杀… “杀！” 其他八个袭营的大队大同小异，在陈大手下八人的带领下一路纵火，向大营深处杀去。 整个闯军大营顿时大乱，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跪地请降的，有大喊大叫摸黑乱跑的，有拿起武器反抗的… 很快，恐慌逐渐由闯营外部向里蔓延扩大，一场营啸开始了… （营啸是指在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士兵的尖叫，其他人在睡梦中就以为有敌人杀来，一时间满营混乱，不分敌我，自相残杀，往往导致士兵大量死亡。） 高迎祥以及一众闯将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好在有顾君恩提前做了布置，寅时时分已经陆续有老营士卒起床，因此没有造成太大的动乱… 而大营中其他地方则是一片混乱，各营主将慌忙集结老营士卒向高迎祥所在靠拢。 郝摇旗率先赶了过来，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焦急道： “闯王，如今我大营已乱，官兵趁黑正在向我后方杀来，我等需尽快收拾残兵撤退，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时，顾君恩也慌张的跑了过来，赶紧催促高迎祥撤军。 “闯王，快快往撤军，晚之恐有大祸…” 袁宗第这时也带着人冲了过来，一脸气愤的大吼道： “闯王！张献忠和刘宗敏带着牛金星已经先一步跑了，神一魁这小子也跑了…闯王快走，我来垫后！” 高迎祥本来还想等人凑齐了一起跑，这会儿看着黑暗中混乱一片的场景，也不知来了多少官军。于是立马毫不犹豫的下令： “袁宗第、郝摇旗，你俩留下断后，传令各营闯将立刻领所部老营军卒沿渭水退往渭南城集结，之后再行收拢残兵！撤！” 说着，高迎祥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带着身边的部下一路往西而去。 袁宗第看着黑暗中混乱不堪的大营，和四处的喊杀、惨叫声，以及越来越近的官军，二人非常果断的带着人掉头就跑…这种情况下还抵抗？抵抗个鸡儿啊… … 蓟州军各部将领率军一路掩杀，天亮之后，随着华阴城中又有五千骑兵来援，各军开始了赶羊模式，将大量逃跑的闯军赶向渭河与敷水，无数的闯军为了活命，纷纷跳入河中逃命，大有投鞭断流之势… 一时间，敷水与渭河中溺亡者无数，河岸两侧尽是浮尸… 这一仗，蓟州军一直从天黑杀到天亮，再从天亮杀到天黑方才收兵，大胜而归，期间缴获闯贼仪仗，物资无数，粮食若干… 与此同时，一路风驰电掣而来的武卫军赶到潼关后，指挥使周玉吉当即派陈奇瑜领所部增援华阴，自己也率军在潼关暂时休整… 此刻的陈奇瑜，正站在华阴城头，看着正在得胜而归的满桂部，往事一幕幕从眼中划过，陈奇瑜心里那个揪心的痛啊… “妈的…又打完了…造孽啊…” … 崇祯五年十一月，满桂统兵五千夜袭流贼大营，随后以一万军破流贼七万余众，斩获无数。 贼首高迎祥率一万余老营残兵退至渭南后，稍微收拢了一下溃兵，便又极速退至高陵，然后由由高陵一路向北，往延安府方向退去… … 同一时间，林丹汗领蒙古残部由西宁一路向东掳掠，进入到陕西平凉府境内… 然后所有的蒙古头领都震惊了，因为他们一路走来，越往陕西内部走，就越是荒凉，城池是空的，村庄是空的，田地干裂，连荒草都没有，就连茅房里的屎都特么是空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汗，明人一定是知晓了我们到来，因此对我们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政策！” “大汗！咱们继续往东走，一定能找到明人！” 塔什海见状也来到林丹汗身边说道： “大汗！明人向来留恋故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他们一定藏起来了！只要咱们用心找，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林丹汗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他们一路从临洮府到巩昌府再到平凉府，穿行了三个府，毛都没捞到，还背了个劫掠大明的罪名。 林丹汗想着，恶名都背上了，总要搞点补偿吧，况且塔什海说的也在理，于是对着众人重重一点头：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于是，蒙古人又一路向东，开始穿越平凉府… … 第347章 崇祯五年，京师大雪灾，忙碌的内廷 京师。 当华阴战报传来的时候，顺天府正遭遇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暴雪。然而内廷众人都没有闲着… 郝纯仁在接替田太掌都知监后，同样也接手了其手中城管局的工作，现在正带着人城里城外的跑。 城内，他都知监的人手正在清理宫城中的积雪，郝纯仁请示朱由检后，将京兆府中的人手全部调了出来，清理城内的主干道。就连京兆府尹宋师襄都被拉了壮丁，在马路上监督众人干活… 城外，城管局今年冬天除了继续以工代赈，招募庄户和流民修缮沟渠，平整道路之外，面对极端恶劣天气，郝纯仁还被迫联合高宇顺，发动皇庄庄户进行生产自救，加固房屋。 郝纯仁两头跑，忙的有点怀疑人生，原来，掌印太监可以这么忙的… 李继善的巾帽局和河间织造局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同样也是因为暴雪的缘故，顺天府冬装棉服需求量暴增，北京城内棉布一度脱销。 朱由检趁机让巾帽局与一些成衣铺达成合作，直接为其提供成品的民用棉服，打开民用服装市场。同时，还命令李继善紧急制作一批棉服，送往皇庄，支援受灾的庄户。 刘文炳的盐业计划终究还是搁浅了，随着暴雪封路，顺天府商路不畅，各家大商们纷纷开始囤积居奇，导致北京城以及周边城市物价飞涨。 朱由检指示刘文炳，要求四海商会不惜一切代，往顺天府各地运送物资平价出售，平抑物价的同时，也让刘文炳联合高宇顺，执行殖产兴业计划。 规划以退伍老兵为主体，建立各种民用养殖场，如养鸡场，养鸭场，养鹅场，养猪场，蔬菜种植场等等，要求开春前尽量筹备好，年后各军会对各种养殖场进行物资采购… 朱由检的目的很明确，要想彻底消灭南方官商集团，就必须要先期恢复和发展北方的商业和生产，否则一切免谈。 其他各部门，也都有相关的事宜安排。 朱由检此时正在养心殿召见新到来的内官监兵仗局核心人员，张国维，薄珏，毕懋康，陈于阶…还有田太…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朱由检左盼右盼，这回总算是把人盼来了。现下看着薄珏，眼中都带着光… “朕安，诸位爱卿平身…” “前番兵仗局发生大爆炸，人员损失惨重，造炮大师孙元化和一众骨干都殒身在了爆炸之中。朕此次召几位爱卿前来，就是为了重建内官监，恢复火器制造生产，不知几位爱卿擅长哪一个领域？” 毕懋康年龄最大，最先发言。 “启奏陛下，臣毕懋康研究火器铸造多年，略懂一些造炮技术，对火绳枪却是颇有研究。而且，臣在火绳枪的基础上，已经研制出了成品燧发枪，比之火绳枪效率更高，发射速度更快，还能无视天气因素…” “这是图纸，请陛下御览…” 毕懋康一脸自豪的推荐着自己的创新大明，然后非常宝贝的将燧发枪的图纸双手奉上，面露热切… 朱由检其实已经提前知道燧发枪的存在了，殊不知老魏当初用燧发枪来救驾，差点没把自己给搭进去… “咳咳…毕爱卿大才！这燧发枪果然精妙。只是为何没有枪械的实验数据？这燧发枪射程几何？造价多少？杀伤效果如何？是否还有需要改进之处？” 随着朱由检发问，毕懋康脸上的热切逐渐被尴尬所取代。他之所以没有附上燧发枪的实操数据，实在是因为数据拿不出手。他害怕说出来之后，燧发枪直接就夭折了… 见到朱由检发问，毕懋康不敢欺君，只能硬着头皮如实交代… “回陛下，燧发枪如今的确还有些许不足…” “实操数据的话…有效杀伤距离在一百步左右，五十步内可穿三层甲，造价是火绳枪的两倍，那个还有一点点哑火的问题…” “不过…臣已经研究过了，只要能继续改进火药的配比，提升火药的威力，燧发枪的射程问题就可以解决…” 朱由检听的额头黑线直冒…尼玛，制造成本上升两倍，射程下降了一半，还哑火…这跟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见毕懋康神情忐忑的看向他，朱由检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个老头，思虑了一下说道： “毕爱卿，你这燧发枪的确是要比火绳枪更方便。这样吧，朕命你为内官监枪械司督造，你在研究改进火绳枪的同时，可以继续研究改进燧发枪…” “若是能解决射程和哑火的问题，就算是造价贵一些，朕也能接受，研究经费这一块儿，你直接找侯爱卿支取便可…” 毕懋康闻言，眼中再度露出热切之意。火器研究太烧钱了，他一个人根本扛不住，有了陛下的支持，他有信心，燧发枪有朝一日一定能超过火绳枪。 “老臣谢陛下支持，臣一定不负所望，为陛下研制出威力更强的军械！” 朱由检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张国维。张国维见状，赶紧出列介绍起了自己。 “启奏陛下，臣略懂铸炮之术，我大明如今火炮制作技术主要是分为两大类，铸造和锻造…” “铸炮的话，受制于模具技术和金属冶炼能力的制约缺点很多，多气眼，易损，炮身强度和精度都不高。因此，必须提高金属材质来解决炮身强度的问题…” “但是这种方法耗费大，太祖时代就放弃了。正德皇帝之前，还有人提出了泥模铸造法，但这个方法造出的炮质量太差，容易炸膛，因此正德以后便放弃了…” 宋献策听到这里，突然打断道： “张大人的意思，这泥膜铸造法我大明早就有了？后来是因为问题太大，被淘汰了？” 张国维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是的，宋大人，下官浸淫铸炮技术多年，对我大明的铸炮技术非常了解。绝不会有错…” 宋献策，王承恩，朱由检三人闻言纷纷相互对视了一眼，妈的，这个孙元化有问题啊… 朱由检咳嗽了一声，示意张国维继续。 “如今我大明的高炉技术相当成熟，成品的大炮基本采用的是锻造法，此法铸造的炮为铜芯铁身，不但成本可控，铸炮的速度快。 臣听闻曾有西夷人欲购置我大明火炮仿制，说明我大明火炮铸造独步天下，但后来臣未曾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也就不得而知了…” 朱由检听着张国维的描述，心下波涛汹涌，什么是专家？这就是专家！ 从张国维表述中，朱由检发现了一个骇人的讯息，这个时代，大明的铸炮技术世界领先，而且，已经初步掌握了铜铁合金技术！那他干嘛还上赶着舔那些洋人？ 那孙元化不是说泥膜铸造法是创新吗？想起之前孙元化说的点点滴滴，朱由检顿时感觉到不对劲，该死的孙元化！差点没把他坑死… 念及于此，朱由检当即拍板： “张爱卿，朕命你为内官监火炮铸造司督造。除研制火炮之外，你还需要花时间研究各种矿石的融合情况，朕称之为合金，若是研制出更优质的铸炮材料，朕重重有赏…” 张国维闻言大喜，他千里迢迢赶到京师，能升官，得到陛下重用自然是极好的… “臣遵旨！” 第348章 内官监重建，下属四司人选敲定 （感谢朱慈善送来的催更符…） 安排完张国维，朱由检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陈于阶，这个徐光启的亲外甥… （陈于阶，明松江府人，字瞻一，钦天监博士，天主教徒。通晓天文，尤其熟知西方使用枪炮的方法，还精于城防事务。南明时期，被提升为兵部司务，负责训练士兵使用洋枪洋炮。清兵下南京，自缢于公署。） 徐光启身份存疑已是定数，官抚极已经派暗卫前往跟踪探查，但这个陈于阶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在用还是不用的问题上，朱由检一度纠结了好长时间… 考虑到唯才是举，就算是敌人，能帮到自己的也可以用。既然当下没问题那就先用着，加强内官监下辖各司的安保等级，让暗卫二十四小时监控，若是有问题，等到其露出马脚之时，再出手收拾他也不迟。 陈于阶见朱由检的目光看来，也跟着前面两人一样，开始毛遂自荐。 “启奏陛下，臣曾跟随舅父徐光启与夷人多有接触，对夷人的枪炮使用方法甚为熟悉，对于枪炮制造这一块，臣也略懂一些，但不如张大人和毕大人那么精通…” 朱由检思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对陈于阶做出了安排。 “这样吧，陈爱卿，钦天监你就不要去了，朕命你为内官监铠甲兵器制造司督造，同时协助张国维，毕懋康进行火炮和火绳枪的改良。” “好好干，只要陈爱卿忠于大明，忠于朕，一旦你做出成绩，朕不会吝啬赏赐！” 朱由检话说的和风细雨，心下却是提防的紧。陈于阶啊陈于阶，朕给了你在三个部门之间相互腾挪的空间，希望你不要真的有问题… 听着朱由检意有所指的话，陈于阶仿若未觉，直接表忠心道： “臣定当忠于大明，忠于陛下。臣一定努力配合二位大人，研制出更先进，更大威力的火器出来…” 朱由检一脸欣慰的点点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散人薄珏。 薄珏第一次接触官场，接触大明权力的核心，这时候显得有些惶恐和紧张。好在有前面几人珠玉在前，这时候他只要依葫芦画瓢就行。 “启奏陛下，草民对火器研究也略懂一二。草民认为，为火炮加装千里镜，将会极大增加火炮射击的精准度。前番臣献上的千里镜，就是臣自己制作的…” 朱由检听着薄珏的介绍，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炙热。这面前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无价之宝啊… “薄珏，朕戳升你为庶吉士，命你为内官监火药司督造，负责研究火药的改良和各种弹药的制造。之前孙元化已经报告说研制成功了纯度更高，威力更大的火药，可惜资料都在大爆炸中被毁了。你要尽快将新火药给朕弄出来。” （庶吉士，明、清两朝时翰林院内的一个短期职位，始于明朝洪武年间。庶吉士没有人数上的限制，只要有潜质的皆有机会被选拔为庶吉士。 而当上庶吉士后，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了天子近臣，负有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永乐二年，庶吉士专隶于翰林院。明英宗后，“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渐成惯例。 在当时，内阁成员多从翰林院词臣中选拔而出，而翰林院的词臣又大多是从庶吉士选拔的，因此庶吉士当时就被人称为“储相”，武宗朝内阁首辅杨廷和、万历朝内阁首辅张居正等皆为庶吉士出身。《明史.职官志》） “还有，这次遇袭事件中，朕见识到了新式手榴弹的威力。手榴弹中加入辣椒粉之后，对我军造成了巨大杀伤，这个你也要尽快弄出来。” 朱由检说到这里，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心痛不已… 因为当时没有及时清理眼睛，导致都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李过等部分少年军，还在仁心堂治疗眼睛。这个新式手榴弹杀伤力，太恐怖了… 随即，朱由检又给薄珏安排了特别任务。 “薄珏，朕还要你专门负责千里镜的研发，改进和制造。就你上次进贡的那种千里镜，先给朕造一百个，需要多少钱，直接去内帑支取，朕给你批条子。” 薄珏求学至今，尚未获得过一官半职，没想到此番进京，直接就凭着自己的科研成果被封了庶吉士，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臣薄珏，谢陛下恩典。臣必不负陛下所望，为陛下研制出更先进的装备。” “只是千里镜制作不易，受到玻璃工艺的限制，短时间内，恐无法做出那么多数量，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检眼中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不能大规模生产，这千里镜可要加倍珍惜了啊。就见朱由检试探着问道： “薄爱卿懂玻璃制作？” 薄珏躬身，老实回答： “回陛下，制作千里镜最重要的就是玻璃，因此，臣对玻璃制作略懂一二…” “陛下…玻璃的生产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在洪武年间，曹昭写的《格古要论》中，便已经将南方生产的“琉璃”叫做玻璃了。” “而且玻璃的制造工艺，就收录在大学士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一书中，宋大学士玻璃和琉璃都能造…” “而且，咱大明的玻璃制造技术并不输给夷人，万历爷时代，南方琉璃制造盛极一时，只是透光的玻璃，研究的人非常少而已。可惜，自万历爷之后，咱这块就没落了…” 朱由检：…你这样说，显得朕像个白痴啊… 薄珏的话震惊了朱由检一百年…他妈的！他所要的，所求的竟然通通都在他自己身边，这到哪里说理去？ 朱由检双手微微颤抖，随即大手一挥，非常豪横的表示： “那就在内官监下面单独在设一个玻璃制造司，专门研究、生产和改进玻璃工艺，由你和宋应星一起负责。钱不是问题，需要什么人，你们指定，朕给你们抓…哦不…请来！” 薄珏被朱由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躬身谢恩： “臣遵旨！” 朱由检旋即又对着李若琏下令： “李若琏！朕要你专门挑一支内卫小队负责薄珏的安全和物资收取，凡是玻璃制造司需要的东西，通通满足！” 李若琏见朱由检好像很兴奋，赶忙跑出来答应： “臣遵旨！” 至此，重建后的内官监下属火炮司，枪械司，火药司，盔甲兵器司四部督造终于敲定。朱由检松了一口气道： “诸位爱卿，朕这内廷的活可不是好干的，希望诸卿用心做事，把质量管控好。做的好，自当会有奖励。可若是做的不好，最轻的惩罚便是罚俸…” “朕想，你们不会愿意看到其他惩罚的。如今内官监产址已经重建完成，朕从皇庄学院为诸位调拨的助手也已经在内官监各局等着诸位了。田太，你这就带着他们去上任吧，具体的注意事项，路上你跟他们说便是…” 田太：“奴婢遵旨！” 张国维等人：“微臣遵旨！” “几位大人，随咱家走吧…这边请…” 田太随即对几人躬身一礼，便引着众人往城外的内官监新址而去… 第349章 朱由检算账，刘相卖惨 见几人离开，王承恩这才凑近朱由检小声说道： “皇爷，内官监下属各制造司如今人手相当紧缺，登莱镇那边调过来的火器教官西劳、陆若汉（葡萄牙人），还有五十多名来自西洋各国的铸炮工匠、火炮射手不日将抵达京师，您看是否将他们划入内官监下属各局？” 朱由检现在对老外的渴求也没那么热烈了，番薯大明有，玉米大明有，花生大明有，火炮技术大明有，三桅帆战列舰技术也有了，就连被西方捂的死死的玻璃技术，大明也有！他就想问，有什么是在这块神秘的东方大地上没有的… 朱由检现在想着的是，要不要在大明境内来个古版的“工业大摸底”，不然每次都被震惊到不说，还显得他很无知啊… “陛下…” 见朱由检在那走神，王承恩不由的轻声呼唤了起来… 朱由检闻声回过神来问道： “嗯？王伴伴，你刚在说什么？” 王承恩翻了个白眼，只能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朱由检现在被干怕了，对于外国人更加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感觉… 见到朱由检陷入纠结，刘相趁机谏言： “咳咳…陛下，反正要监控陈于阶，不若将这些人一同放进来监控起来，若是两边都有问题，那正好也可以让他们早些暴露。” “而且，人掌控在咱们手中，可控性也要强一些不是？” 朱由检此时对内官监军火库大爆炸还心有余悸，斜眼看着刘相道： “刘相啊，你确定可控？” 刘相闻言一时间有点尴尬，但转头又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陛下放心，上次是臣大意了。这一次，您放心，臣保准万无一失！” 朱由检闻言，眼睛更斜了，上次要不是有那个柳老六提前引爆了弹药库，他恐怕就真变成朱绳子了… 念及于此，朱由检也觉得刘相说的有道理，但是毕竟小命是自己的，可架不住再来第二次了。 “行吧，就这么办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外面强。” 说完，朱由检又转头看向李若琏： “李若琏，从今日起，内官监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刘相我不放心，这事你亲自盯着。还有让官抚极也派人过去盯着，嗯…” “传旨！从白杆军中抽一个营长期驻扎内官监，将其列为军事禁区！无关人等只要靠近，即刻诛杀！打今个儿起，内官监所属一切事务，必须可控！” 刘相：… 李若琏：“微臣遵旨！” 李若琏瞥了一眼刘相，躬身应是。转而又提出问题道： “启奏陛下，刘相性子有些跳脱，安排起蹲守内官监不太合适，臣请调内卫指挥同知王国兴前往。此人稳重敦厚，做事细致，可堪大任！” （王国兴，崇祯年间锦衣卫都指挥使，甲申之变时，闻变自缢死国。一云危坐中室自焚。） 朱由检想了一下，内卫名单上的确有这个王国兴，可惜之前没怎么提起过，不太熟悉。现在听到李若琏提及，朱由检眉头便皱了起来。 “王国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若琏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解释道： “陛下…主要是这个王国兴和臣一样，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很容易就把他忽略了。臣自跟随陛下以来，一直跑东跑西，也就是在太师老家的时候闲过一段时间，这不，就给他忘了…” 朱由检：…好家伙… 朱由检听的也是一阵无语。能让李若琏这个家伙都能忽略的存在，这本事可了不得…天生老六圣体啊… “你一共就两个手下，手握六个内卫小队指挥权的指挥同知都能让你忽略掉？这个王国兴得多没存在感？” 李若琏：… 朱由检见李若琏一脸的尴尬，顿时眉毛一挑。 “李卿啊，朕觉得你在忽悠朕啊…” 李若琏见到朱由检开始翘嘴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陛下…这个臣可以解释的…您听我狡辩…” 朱由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若琏，直接开口打断了李若琏。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朕觉得上次朕遇刺，没有及时得到增援，就是你的过错。听说你在山西肃贪，捞了不少好处，就罚你一万两银子以咨惩戒吧。” “至于你推荐的王国兴，朕就勉为其难的听从你的建议，此事，就让他去办吧…” 李若琏：…妈的，我就知道… 李若琏顿时一张脸就变成了马脸… 他在山西收的钱都上交了好吧？一万两…他跟了朱由检五年，好不容易存了一万多两银子的家当，这下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臣…遵旨！” 李若琏答应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啊。转头，李若琏就把气撒到了张溥那群人身上，该死的复社乱党，玩什么不好，非要刺驾！造孽啊… 刘相心中正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没自己什么事，就见朱由检温柔的眸子向他这边转了过来… 刘相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果然，就听到朱由检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相，听说朕昏迷的时候你曾妄图行刺于朕，不过被李过给识破了…还有，中途你将朕的队伍引向军火库，差点没把朕给炸死，这笔账咱是不是要算一下？” 刘相听的汗如雨下，赶忙下跪解释： “咳咳…陛下，那是刺客假扮的，真不是我，臣冤枉…” “还有那个军火库…当时情况紧急，臣真的不知道军火库有问题啊，还请陛下明查…” 朱由检嘴角微微勾起，心想朕当然明查了，否则外面杀的人头滚滚，你小子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这不是你说冤枉就冤枉的…你看啊，你连累朕差点被炸死，朕罚你个五千两银子不过分吧？” 刘相：… 刘相闻言，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陛下明摆着就是让他花钱消灾… “启奏陛下，臣觉着五千两银子相当的合理…” “只是…臣打小身子骨就弱，每月发的薪俸臣都用来看病了，家里能卖的东西也都卖的差不多了。臣家中老母，妻妾，儿女都需要臣赡养，臣…实在是拿不出来这罚银，还请陛下垂怜…” 刘相心中暗自得意，你有张良计我有扶墙梯，你罚我我认，但我可以没钱，我可以卖惨啊！妈卖批…我都惨成这样了，老子就不信你还下的去手？桀桀桀… 朱由检：… 朱由检听的是一阵无语，你特么都惨成这样了，你结什么婚啊？ “咳咳…那个刘爱卿，不知你娶了几个老婆？” 刘相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回陛下…一妻两妾…” 朱由检闻言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看了看李若琏，又看了看一脸病态的刘相，心中一阵气结… “三个？李若琏才娶了两个，你哪来的勇气娶回家三个的？不是…刘卿啊，你那一大家子，养得活吗？” 刘相又咳嗽了两次，脸上露出悯然之色… “陛下，臣也没办法，臣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 李若琏&朱由检：…呸！ 第350章 忠嗣学院，东林密议 刘相见两人无语，有些弱弱的问道： “所以，陛下，像臣这种特殊情况，能免罚否？” 朱由检再次对着刘相确认道： “刘卿，真这么惨？” 刘相极尽表演天赋，郑重点头： “嗯，臣之言，句句属实…” 只见朱由检大手一挥，一拍桌子，正义凛然道： “五千两很多吗？朕已经很良心了好吧？你混的这么惨，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些年来，薪俸涨没涨？工作有没有努力？” “李卿，从今天开始多安排一些赏金任务让刘相去做，一直到把欠朕的五千两债务还清为止！” 李若琏：“…微臣遵旨！” 刘相：“…” 内卫部为倒数第一的小队准备的赏金任务，赏金从一两到一百两不等，一百两的都是团队任务。按一两算，他得接五千次任务才能抵债，按平均十两算，他得接五百次任务才能还清债务… 关键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想到这里，刘相哭了… 李若琏见状上前拍拍刘相的肩膀安慰起来： “刘大人，放心去吧，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汝妻子，吾养之…” 刘相闻言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朱由检闻言一拍额头，见两人还在那腻歪，立马开口赶人。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对了，李卿，抽个时间，带那个王国兴来让朕见见…”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王国兴有些无奈的声音： “陛下，臣在呢…” 李若琏闻言一愣： “王国兴，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国兴摸摸鼻子，心中一阵无语，你要推荐我，怎么可能不把我带在身边啊… “李大人，今个儿您是带着刘相和我一起来的，您忘了？” 李若琏&刘相&朱由检：“…” … 等到李若琏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刘相和一脸无奈的王国兴离开，王承恩再一次靠近朱由检问道： “皇爷，您这次遇袭，少年军舍身忘死护卫，伤亡很大，有很多孩子都成了残疾，皇爷，您看这些人是否要遣散？” 朱由检听的心如刀绞，这些孩子，跟在他身边已经四年了，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 “遣散？遣什么散？他们都是孤儿，遣哪里去？他们都是为了朕才变成这样的，以后这些话勿要再提！传朕口谕，少年军所属伤愈后，全部归队！” “至于伤残的，从今天起，将西苑武院更名为忠嗣学院，将所有阵亡军将的遗孤都收入少年军，由朕来亲自教导。将士们为国征战，朕不能让他们死后还有牵挂！” “等孩子们学成之后，将他们转入参将序列或者安排进后勤，皇庄，四海商会任职，或者就留在西苑担任教官，朕铺的摊子这么大，哪里没有这群孩子的容身之地？” “是，皇爷…” 王承恩答应一声，赶紧将其记录下来，心中感叹，咱这个陛下啊，就是太仁义了… “对了，李过今年多大了？” 见朱由检发问，王承恩躬身道： “回皇爷，李小将军今年十七了…” 朱由检点点头道： “嗯…让李过把名字改回来，从今往后就叫李锦吧。张鼐，官纯裔，刘芳亮都已成年，且救驾有功。” “传旨，少年军自今日起自成一军，赐名模范军，命李继善为监军，实授李锦为少年军都指挥使，领总兵衔，授骑都尉，从四品散阶。张鼐，官纯裔授副将，刘芳亮授参将。所有参战的少年军，全部授武骑尉，从六品散阶，不可世袭。” “军服先不着急，朕亲自为他们设计！待所有人伤愈归队后，授勋！就这么办吧…” 王承恩一听，心下骇然。我滴乖乖，人均从六品…大手笔啊。这李过改名李锦，今后只要不乱来，那可算是前程似锦了啊… “是，皇爷…” 一边的宋献策听的也是直咂嘴，看来这崇文抑武的时代是要过去了… “启奏陛下，满桂的蓟州军与华阴打破匪军高迎祥部，华阴大捷。周遇吉已经率领武卫军抵达潼关…” 朱由检现在正为少年军的损失心痛呢，听到华阴军报，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打个流民军而已，赢了不是很正常？对了，就从周遇吉带去的那十万两银子中抽一万两作为赏金吧。随最后一批的军器补给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省着点用，内官监刚刚重建，新的军火生产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对了，顺便传个口谕给周遇吉，朕要他办的事，务必给朕办好了…” 宋献策听完心中一阵无语，好家伙，你是真抠啊，十万给延绥军的劳军费，还抽一万两出来当赏金，可蓟州军两万人啊，人均0.5两？肏… “臣遵旨…只是陕西现在空了，寻找林丹汗的踪迹需要花点时间，不过臣相信，周将军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朱由检无精打采的看向养心殿外，下着鹅毛大雪的天空… “希望吧…” … 北京城。东林党秘密据点。 钱象坤，钱士升，解学龙，张凤翔，宋师襄五位东林党核心人员齐至，几人正在私下窃窃私语间，惠世扬带着一名黑袍人走了进来。 见惠世扬到来，几人皆躬身见礼： “拜见魁首…” （惠世扬，字抑之、抑我，号元孺，陕西清涧县小岔则人，东林党。曾参与拥立泰昌帝，官至刑部左侍郎，后投降大顺政权，担任右平章。大顺灭亡又降清，未得重用。 顺治六年，惠世扬参加了绥德副总兵王永强领导的反清起义，但不幸失败。王永强自杀，惠世扬自此下落不明。《东林点将录》中被称为“天猛星霹雳火”，并称东林五虎将。） 惠世扬走到主位落座，有意无意的看了宋师襄一眼，随后笑意盈盈道： “诸位同僚都是我东林元老，不必客气，都坐吧。如今东林势弱，鄙人愧领东林魁首之位，今后还望诸位多多扶持啊。” “谢魁首…” 众人纷纷致谢落座。解学龙脸上露出笑意，适时的奉上一个马屁。 “惠大人德高望重，乃是我东林之中流砥柱，您为党魁，当之无愧。如今我东林能再度登临朝堂，全奈魁首谋划之功…” 惠世扬轻笑摇头，抬手压下了谢学龙的恭维之词。 “解大人，本官可不是张溥那等复社之流，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张凤翔乃是东林元老，心中对惠世扬登临东林党魁很是耿耿于怀。就见他单手托着茶杯，似笑非笑道： “如今的京城可不比往昔，陛下的爪牙颇多。不知魁首此时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惠世扬看了张凤翔一眼，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依旧笑盈盈道： “此间没有外人，老夫就直言了。这次为了抽身出来，咱们动用了陕西和东南那边的助力。好在天佑东林，西南土司和东北建奴同时有了动作，这才让陛下不得不快速定了复社逆案，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所谓时也命也，此番我东林一党能大举步入朝堂，纯属侥幸，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还需要诸位群策群力一番。” 第351章 不会抓重点?狼灭杨嗣昌 钱象坤看了一眼黑袍人，抬起茶杯对着惠世扬笑道： “魁首不介绍一下？” 惠世扬摇摇头，将钱象坤的话一笔带过。 “尊主派来联络的神使，自己人。诸位还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众人闻言纷纷对黑衣人颔首致意。张凤翔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听闻满桂在华阴大破流贼高迎祥部十万之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如今陛下的武卫军也入了陕西，若是此时流贼被就此剿灭，恐于我等不利…” 钱士升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 “过河拆桥非君子所为，看来咱们得学学朱燮元了，乱才有机会…” 解学龙见此也出言附和： “钱大人说的在理。陕西流寇暂时还不能有事，有他们在，便能牵扯住朝廷一部分精力。现在东北，西北，西南，东南都在乱，正是我东林崛起之机…” 张凤翔双眼微微眯，试探着问道： “高迎祥这次被揍的不轻，可否让山西那边的晋商暗中支援一下？” 钱士升微微摇头，否决了张凤翔的建议。 “八大家刚刚被灭，晋商势力元气大伤，张晓那边又盯的紧，此时不宜轻动。而且我等与晋商只是合作关系，真要支援的话，还得要东南那边的人动手才行。” 惠世扬点点头，终结了这个话题。 “陕西的事诸位不用操心了，南边和北边都动了，很快，高迎祥那边就会收到一批物资。养寇自重的道理，我们，他们都懂…” “现在的问题是台湾府那边的海战，荷兰人退了，刘香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一旦郑芝龙腾出手来，必然会再度纵兵南海，江南的百姓恐怕又要遭殃了…” 张凤翔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当初熊文灿招安郑芝龙，本来是想为我们增添一个助力，没想到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看来，倒是成了我等的心腹大患…” 解学龙摸着下巴提议道： “不止于此…陛下继位至今，除了永不加赋和取消辽饷两项政令，一直没有什么像样政令发出去，这很不好…” 钱士升嘴角微微勾起，当下复社虽然遭遇毁灭性打击，但东林党依旧把控着大量的士子晋升渠道，南方各地的官员也大多都受到东林党的控制。想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太简单了… “的确，新朝新气象，新皇登基没有一些善政推行，实在是说不过去，这点上面，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钱象坤抿了一口茶，悠悠道： “文章可以缓做…如今复社喉舌已不可用，当务之急应是重建东林书院，同时快速在两京十三省建立学社，掌控舆论！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大明时报》，如今看来对我东林的威胁反而是最大的啊…” 一直在那静立的黑袍人，听着几人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重点，心中对几人一阵的鄙夷。 “诸位怕是搞错了重点吧？陛下继位以来，一直不喜东林，这回加上张溥这么一闹…呵呵…”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向陛下展现东林的实力，尽快稳固朝堂格局，站稳脚跟。否则张溥的昨天，就是你们的明天…桀桀桀…”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沉。神使的意思是张溥死了？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惠世扬拱手道： “不知神使有何指教？” 黑袍神使随即转述了尊主的命令。 “尊主有命，诸神黄昏已过，这一季南方的收成会变好，粮税可以增加到三百万两。乱局给你们组了，但是皇帝不可能允许乱局一直存在下去，重点还是要放在辽东。” “登州，直沽两港这几年贸易越发兴盛，皇帝已经尝到了开海的甜头，想办法搞黄它！海禁一事要提上日程了，否则，南方恐将迎来灭顶之灾。” “还有，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登莱孙传庭，蓟州赵率教，台湾郑芝龙，司礼监宋献策这几人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掉。” “戏台子已经给诸位搭好，后面就看你们的了。希望尔等勿要让尊主失望。”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 “请神使转达尊主，我等必全力以赴。” 众人再度商议一番，便各自散去。全程未发一言的宋师襄喝了一晚上茶，散会后，便跑去上了个茅房。等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惠世扬已经在茅房不远处等着了… “宋大人，老夫恭候多时了…” 宋师襄走近，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惠世扬。 “见过魁首，您怎么跑来这里，堵在下这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来了？” 惠世扬躬身还礼，也是笑意盈盈道： “顶顶大名的地魔星宋师襄，谁敢小觑？还请宋大人教我…” 宋师襄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的走到惠世扬身边，附耳轻语： “杨嗣昌…” 话音落下，拍了拍惠世扬的肩膀，便匆匆离开。惠世扬闻言，整个人就是一怔。 “杨嗣昌杨文弱…” … 虫子歪路子科普： 杨嗣昌，字文弱。自号肥翁，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原三边总督杨鹤之子。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历任杭州府教授、户部、备副使，崇祯年升兵部右侍郎。 杨嗣昌这家伙，妥妥的一个狼灭级人物。 他是大明的忠臣，也是熟悉政务的干臣，同时也是个残害政敌的高手… 他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主张与清议和。坑死了主战派卢象升、又是陷害孙传庭的幕后操手，将左良玉和贺人龙玩弄于鼓掌，而且杨嗣昌和东林党人是政敌，相当的不对付… 他是一个制定政治、军事计划的能手，却又是一个被自己计划害死的笨蛋。 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百日灭贼的计划。以陕西、河南、湖广、凤阳这四个地区为四正，以剿为主，因为农民军经常在此地流窜；以延绥、山西、山东、应天、江西、四川这六个省份为六隅，任务为“时分防而时协剿。”号称三个月剿灭流寇… 他制定增兵加饷计划，要大明的农民缴纳两千三百万的“剿饷”，将大明农民一年的全部收入充作军费。这个计划抢走了百姓手里的最后一个窝头，逼迫大量百姓从贼。为即将埋入坟墓的大明填上了最后一锹土。 崇祯十四年，议和不成，又在山东大败的杨嗣昌丢失河南，坑死了襄王、福王，这下连崇祯都保不了他了。于是搞死过很多人的杨嗣昌决定搞死自己，他开始绝食，没有几天便一命呜呼，魂归九泉之下… … 第352章 张采发癫，黑袍神使托出新的计划… 夜，临川府，密室之中。 张采正一边阅览，一边烧着近期汇总来的情报，一边摇头轻笑。 “顺天兵仗局大爆炸，好大的手笔…啧啧，没有见到如此盛景，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咦，刘宗周，来宗道这几个老家伙都没了？这才死了几万人？唉…听闻祝枝山那里有个诛十族的说法，可惜小皇帝不够狠，好想见识见识啊…” （明清正史中都没有诛十族的说法，这一说法出现在正德年间祝枝山的《野记》中，但无从考证。） “济尔哈朗屯兵大凌河一线，几个月都没打起来？黄台吉跑哪里去了？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这袁崇焕的价值越来越低了啊，等到真正不值钱的时候，估计就会被抛弃了吧？” “这个《大明时报》有点意思…东林这帮小趴菜，估计要在这上面栽跟头啊。要不要给陛下上点难度，提醒一下惠世扬，让他也搞个报纸呢…嗯，这个可以有…” “定复社逆案？陛下啊陛下，我是该说您蠢呢，还是该说您蠢呢？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这就可以理解了…” “华阴大捷？破个区区流贼，也好意思叫大捷？” “嗯？林丹汗入寇陕西…武卫军出潼关…陛下啊陛下，我倒是感兴趣，您会怎么处置林丹汗这个倒霉蛋呢？” 烧着烧着，张采看着手上的一份情报，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发癫了… “什么？霍维华死了？身体被烧焦…张溥、倪襄二人下落不明？” “不…不可能！张溥这个蠢货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的计划漏洞百出，你凭什么还有脸活着？贼老天！你怎么能容忍这么个不完美的东西存在？你怎么能容忍一个失败者活着？这是亵渎！” 说着，张采双目圆睁，恶狠狠道： “张溥…必须死！” 只见张采将写着张溥情报的卷宗撕碎，然后将面前能看到的东西全都砸了，面色狰狞而又癫狂… 忽然，正在发泄的张采又是一顿，慌忙跑过去将撕碎的卷宗一点点的拼了起来，然后又仔细观看起来… 良久，张采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霍维华…倪襄…张溥…霍维华！桀桀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就完美了…” “不对，不对…师傅和徒弟，应该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才算完美…” 随即，念头通达的张采，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将撕碎的卷宗拿去烧掉。一边烧一边呢喃道： “会里面的那些个小趴菜，这次又在背地里谋划些什么呢？好期待啊…” “哎…上回我都告诉他们真相了，那伙人怎么还没摸过来呢？要不要去勾引一下他们呢…” 正当张采搁那神神叨叨之时，一名黑袍神使推门而入。 “尊上，好雅兴啊…” 张采见黑袍神使到来，眼中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快速将情报往火盆里面一扔就迎了上去： “雅兴？不不不，你来的不巧，刚刚我在发癫，你没看到，要不本尊再给你表演一下？” 黑袍神使闻言脚步一顿，心里大骂一句，妈的，这个疯批… “既然是刚才的事，就不用了。本使无意见识尊上发癫…本使…” 张采饶有兴趣的打断道： “没事，也可以是现在的…” 黑袍神使：“…” 黑袍神使心里一阵妈卖批，你这个疯子，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那就请尊上开始你的表演？” 张采捏了捏鼻子说道： “还是算了，发癫这个事情，得看机缘，一味的模仿做不到完美，更无法超越…请开始你的表演…” 说着，张采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恢复一脸戏谑的模样。 神使：“…” 神使这时候心态有点崩了，勉强压下杀死张采的冲动，从凌乱的地上捡起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结果噗通一声，神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刚刚那把椅子…散架了… 张采一脸戏谑的看向地上的神使。 “神使大人…这就是你的表演？这把，本尊给你满分，你的表演一点都不做作，很完美…” 坐在地上的神使，双拳紧握看向张采，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张采…你是故意的？” 张采连忙摆手，龇着牙说道： “故意？怎么可能？本尊要是故意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里与本尊说话了…” “不过你话里有杀气，本尊很不喜欢，你确定要这么跟本尊说话？” 说着，张采盯着神使，眼神变的冷厉起来，身体却是在微微颤抖着，他兴奋了…他还没杀过神使，他想试试… 黑袍神使见状，浑身气势顿时就弱了一筹，却尤自嘴硬道： “张采，你敢杀我，就不怕执法使徒前来惩戒你吗？” 张采呵呵一笑，起身走向黑袍神使，眼中尽是不屑。 “你说的是从炼狱那个地方爬出来的那些个臭虫？告诉你一个秘密，本尊也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别说他们伤不了本尊，就算能，你觉得尊主舍得现在就杀了我吗？桀桀桀…要不，咱试试？” 黑袍神使闻言，心中陡然一惊，自己跟这个疯子较什么劲？且不说张采在组织里的级别比我高，就他现在在尊主心目中的价值和作用，他要是杀了自己，那也就是杀了而已… 念及于此，黑袍神使强自平复心情，起身行了一礼，语气缓和道： “尊上，属下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您高抬贵手…属下知错！” 张采闻言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 “唉…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不过如此…没意思…说吧，这次来本尊这里，所为何事？” 黑袍神使此时傲气全无，恭恭敬敬道： “启禀尊上，京师那边传来消息，登州，直沽两港这两年越来越繁荣，皇帝开海之意越发明显，而且北京那边有股势力一直在对我们虎视眈眈。徐光启这次没有随其他几位老神一起回归天国，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张采笑了。 “所以呢？” 黑袍神使看着张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变态，身体不自觉的就是一哆嗦。 “既然是敌非友，尊主命您出手，将那股势力揪出来，消灭掉…” “东林党那边的任务已经安排下去了，是推行海禁政策，寻机剪除皇帝的羽翼，宋献策，袁枢，孙传庭，孙应元，赵率教，郑芝龙等人都在剪除名单之上…” 张采闻言嗤笑摇头，竖起一根食指在黑袍神使面前轻轻摇动，眼中尽是戏谑。 “让本尊出手，这些还不够…还有呢？” 神使眼睑一凝，这个张采，未免也太恐怖了些。此人太不可控，需要尽快汇报给尊主知晓。眼见着糊弄不过去，黑衣神使只能继续往下说： “支援陕西的物资已经运进去了，陕西那边的流民军到时候也会加入进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若是时机成熟，我们会将流民军引入山西。” “北方那边，我们在清国会有些动作，届时会引导建奴进攻辽东，袁崇焕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会败上一阵…” “滇南阿迷州土司那边我们也会支援一些物资，增强他们的实力，促使其野心更加膨胀，从而扩大破坏力度…” “除了制造外部动乱，财神们正在调集物资，到时候他们也会出手联合抬高粮价，阻断南粮北运，让官军吃些苦头…” “同时我们在山东白莲教中的人也会借机起势，借着山东之乱，破坏登州，直沽两座海港，阻断皇帝的对外贸易。” “加上钦天监预测到了明年会有天灾，四方云动之下，皇帝必会派出心腹戡乱，只要他们出了京师，我们剪除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而一旦宋献策等人无法解决这次危机，皇帝必然会重新物色能臣，我们安排的人的机会就来了…” 第353章 谈判，巴达维亚的野望 张采静静地听着计划，眼中欲火愈甚。 “四方来攻，内部动乱，再加上天灾，陛下啊，您可悠着点，不然到时候军力财力皆无，可就有好戏看咯…” “放流民军入山西，啧啧…动静闹这么大就不怕到时候收不了场？” “耶稣会可不止我们吧？这全都动了，为何独独龙华民没有动？尊主那边如何安排的？” 黑袍神使隐藏在兜帽之下的神情无法探查，但提到洋人，声音中多少还是透露着一些不满… “尊主说，番邦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唯重利益尔。耶稣会与我们利益均沾，龙华民有条件的同意了加入我们的计划…” “耶稣会的人很快便会进入重建后的兵仗局，待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会想办法做一些小动作…” “还有，教会那边给了我们一个消息，年后会有一支由六艘战舰组成英国舰队抵达大明，龙华民届时会动用力量，激化英国舰队和大明的矛盾，让双方开战，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若是英国人失败，龙华民承诺，会说服巴达维亚政府出兵台湾。若是荷兰舰队彻底击垮郑芝龙的联合舰队，荷兰人需要就近进入台湾进行休整…” 张采本来还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听到这里突然双眼微眯，旋即他表情变的狰狞，冷声问道： “呵呵…进入台湾休整？你的意思是尊主以台湾府为代价，交换耶稣会教士和荷兰人出手？” 黑袍神使被吓了一跳，心中怒骂，你踏马变态啊，怎么一会儿一个态度… “是的，尊主说，海禁之后，台湾府于我大明如同鸡肋，不如丢出去，用来引狼入室…” 张采被黑袍神使的话气笑了，此时表情越发狰狞… “好一个引狼入室！这是宁予外夷，不予家奴啊…呵呵…” “回去告诉尊主，任务本尊接了，不过这台湾府就算给狗也不得让给蛮夷！天是完美的，这地也应该是完美的…本尊绝不能容忍一个不完美的大明存在！” 黑袍神使看向张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就激动了。奇怪道： “尊上这是何意？一旦郑芝龙失败，就算我们不同意，荷兰人自己也会进入台湾的，倒不如卖个好…” 张采看着神使眼神中露出的清澈的愚蠢，终于压抑不住暴发了… “一群蠢货！他们去是他们的事，咱们有本事自然可以再打回去。让给他们？凭什么？凭他们脸大吗？” 黑袍神使闻言顿时怒斥： “放肆！张采，尔安敢质疑尊主的安排！你可知对尊主不敬可是要遭受神罚的！” 张采露出狰狞的牙齿，癫狂的一把揪住黑袍神使的脖子… “狗屁的神罚？你当老子吓大的吗？敢坏老子道心，信不信老子先弄死你，再跑过去弄死你那个尊主！给本尊把话一字不落的传回去！否则下一次你可就真的要死了…听…到…没…” 黑袍神使被张采癫狂的模样吓坏了，顿时恐惧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声音有些颤抖道： “是…是！尊主…” 张采闻言忽然松手，又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只见他呵呵一笑，旋即又拍了拍黑袍神使的肩膀： “桀桀桀…紧张了不是，应该叫尊上才对…” “哦，对了…本尊要几个帮手，霍维华，倪襄，瞿式耜，杨士聪，尽快将人给本尊送来…” “咳咳咳…是！尊上…没什么事的话，属下这就回去复命去了…” 黑袍神使背后发凉，极速喘息着，答应一声便匆匆而走。身后传来张采关心的声音： “慢点，小心摔跤，一定要活着把本尊的话带到啊…” “哎呀，我刚才好像看到他的样子了，怎么办呢…” 黑袍神使：…肏！ … 神使离开后，张采再度回到座位上坐下，玩味道： “原来尊主和龙华民不是一个人啊…桀桀桀…霍维华，倪襄果然还活着…” 旋即，张采闭上眼，开始思考起了计划，房间之中再度恢复安静，只有烛火摇曳发出的嗤嗤声。 良久，静坐的张采猛然睁开眼睛，露出了十二颗牙齿： “桀桀桀…按着剧情走多没意思，既然尊主你都安排好了，肯定不会介意我再加点料的，对吧…” “桀桀桀…” … 巴达维亚（今印尼），荷兰东印度公司。荷兰人的舰队正在积极动员中… 1624-1661年被称为台湾荷西殖民时期。 1604年，韦麻郎打算进攻澳门，以作为与明朝贸易的基地。因被葡萄牙人击退，韦麻郎转而趁明军无汛兵防守时，占领澎湖，随后被沈有容击退。 1622年，柯恩总督获知西班牙人意图占领台湾，遂派雷约生率领600人进攻澳门，失败，雷约生遂转占澎湖，并在风柜尾筑城。 1624年荷兰军队退出澎湖，登陆大员，占领台湾。 1628年，郑芝龙势力侵入台湾。1630年开始，历史轨迹发生改变，郑芝龙将荷兰人驱逐出台湾，后协助朱由检向台湾移民… 荷兰人给台湾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福尔摩沙，意为美丽的岛。当然，殖民者看很多地方都很美丽，所以，世界上很多地方都被他们 称作福尔摩沙，然后占领… 汉斯·普特曼斯，荷兰米德尔堡人，台湾荷西殖民时期第4任台湾长官。他在1624年以商务员的身份进入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后来逐步升迁，1629年接替彼得·奴易兹出任驻福尔摩沙长官，负责整顿大员商馆事务。 普特曼斯在统治大员（台湾）时获得大量的生产利益，他看到了大员地理位置的重要以及占领大员（台湾）所带来的巨大利益，此时更看到了荷兰人更大利益的所在。 那就是若荷兰人能独占中国市场，不仅可以让荷兰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更能借此让荷兰成为下一个日不落帝国。 原本荷兰人占领大员（台湾）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以大员做为对中国贸易的跳板或中继站。可就在普特曼斯带着雄心壮志，想要在大员（台湾）一展宏图之时，与他一直进行友好合作的郑芝龙背刺了他，将荷兰人从大员（台湾）赶了出来。 当然，大明联合海军一视同仁，不但赶走了普特曼斯，同样将盘踞在鸡笼（今台湾基隆）的西班牙人，也用大炮“请”走了… 彼时，葡萄牙人占据澳门，荷兰人又刚被明人从澎湖赶出来，无处可去的普特曼斯只能狼狈带着人退回了巴达维亚（印尼）。 崇祯五年（1632年），还挂着福尔摩沙（台湾）长官的普特曼斯不甘心失败，于是尽全力游说巴达维亚政府出兵中国，企图以武力战胜大明，迫使大明禁止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从中国贸易，从而独占中国市场。 同年，经过评估和普特曼斯的运作，荷兰东印度公司获得巴达维亚政府的同意，批准以最强大的武力为支持，对中国动武，以达成独占中国市场的目的。 随即，急不可耐的福尔摩沙长官普特曼斯，立即下达命令，集结正在南洋活动的十一艘荷兰三桅帆战舰，以及旗舰密德堡号和一艘大明的戎克船打狗号。这支即将由十三艘军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可以说是目前荷兰在远东地区的全部力量了… 就在普特曼斯集结兵力之时，大明耶稣会尊主主动派人来联系了他。随后，耶稣会中国区负责人龙华民也致信巴达维亚，请求帮助… 如此天赐的机缘，正中普特曼斯下怀… … 第354章 老外版螳螂捕蝉 巴达维亚。 普特曼斯正在会晤远道而来的耶稣会教士何大化，吴尔铎与白乃心… “令人憎恶的耶稣会教士们，欢迎你们来到美丽的东方，这里美丽而富饶，如马可波罗所言，遍地都是黄金…” 对于普特曼斯的恶意，白乃心并没有回应，而是非常绅士的回道： “睿智的普特曼斯阁下，您对东方的形容非常的务实，不过我们耶稣会对您并没有恶意。我们三人是受到会长的召唤，前往大明执行任务的。” “这次路过巴达维亚，我们三人特意前来拜访您，还请您收回对我们的恶意，毕竟我们在对待东方的态度上是一致的，甚至我们还能为您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帮助，不是吗？” 普特曼斯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不知三位教士这次前往大明，是为了什么呢？” 白乃心微微一笑，有选择的说出了自己一行人前往大明的目的。 “尊敬的天主教徒普特曼斯阁下，我们三人这次是带着会长和教皇的命令而来。那帮无耻的清教徒正在欧洲大地上进行宗教改革，教皇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耶稣会作为教皇最忠实的拥护者，正在向欧洲其他国家发展信徒，我们迫切需要得到那些贪婪的王室的支持。而获得他们支持最好的方法，便是为这些贪婪的王室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为他们的殖民活动提供帮助…” “前些年，我们在大明的教士徐光启，李之藻等人，将大量中国的文献翻译成着作传回了西方。我们发现，在这块神秘的东方土地上，拥有着无尽的知识和财富，欧洲的很多国家都对大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搜集更多关于大明的地理，矿产，水文以及人文习俗等情报，带回欧洲。有了这些，我们在欧洲大陆的传教工作将会变的更加的顺利…” 普特曼斯听完，心中对白乃心几人嫌恶更甚。他是荷兰人，荷兰在进行宗教改革时比欧洲任何一个地方的损失都大，是最反对教皇的国家之一。 “听上去，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以你们耶稣会在东方的实力，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吧？” 白乃心微笑摇头。 “不…尊敬的普特曼斯阁下，恰恰相反，我们正需要您的帮助…” “中国区澳门总会给我们发来消息，为了达到彻底控制明朝政府的目的，我们需要您的舰队消灭掉明人的海上力量。作为交换，我们会为您提供及时的情报支持，大员也将会是您的。届时，中国的贸易将由荷兰，葡萄牙，西班牙三国瓜分…” 普特曼斯对白乃心的提议嗤之以鼻。 “大员本就是我荷兰人的地盘，我们只不过是暂时失利，退了出来而已，你用这个来和我谈判，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您觉得我会答应吗？” 白乃心不急不慢，微笑以对。 “您会答应的…据我所知，您刚刚在与明人海军的对峙中败下阵来…而且情报显示，您正在南洋集结舰队，其中有十一艘三桅帆战舰，另有旗舰密德堡号及一艘大明的戎克船打狗号…” “请问，尊敬的普特曼斯阁下，您抽调组建一支拥有十三艘战舰的庞大舰队，是为了什么呢？。” 普特曼斯双眼微微眯起，直视白乃心。 “看来白乃心阁下今日是有备而来，你根本不是为了大明的问题，而是为了贸易权的问题来谈判的吧？” 白乃心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随手端起一杯咖啡喝了起来。 “普特曼斯阁下，您的聪明睿智无与伦比，我有理由相信，荷兰舰队将在您的带领下，走向强大与辉煌。” “英国人的舰队很快就会到达东方开辟新的贸易路线。英国是一个新教徒国家，龙华民会长不愿意看到英国打开中国市场，因此，我们希望与您达成攻守同盟，将英国人驱逐。” “但若是您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和英国人达成合作，毕竟，大员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了，而澳门和马尼拉却还掌控在我们手中，不是吗？” 普特曼斯闻言气愤的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怒火。这群卑鄙无耻的撒旦信徒，竟敢公然威胁他！普特曼斯此时无比想让手下将他们全部处死，但考虑到耶稣会在华的影响力，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尊敬的白乃心阁下，您说的很有道理。英国开辟在华贸易，于我们的利益不符，您的提议，我同意了。那请问，你们耶稣会的计划是什么呢？” 白乃心见到普特曼斯态度改变，会心一笑。只见他站起身，对普特曼斯说道： “英国人初来乍到，对于大明并不熟悉，同样，大明对于英国人也不熟悉。我们会全力制造两方的对立，引发二者冲突，借大明之手将英国人赶出东方。” “而您的舰队，需要在英国人败退之后，对郑芝龙的海军开战。我们会联系刘香的海盗军团与您一同北上，请您务必消灭他们！” 普特曼斯点点头，对着白乃心举起了咖啡杯。 “好的，乐意为您效劳…” 白乃心也举起咖啡杯，与普特曼斯碰了一下。 “合作愉快…” “既然协议已经达成，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普特曼斯，我亲爱的朋友…” “阿来路亚…” 话音落下，白乃心放下咖啡杯，带着何大化，吴尔铎离开。 “再见…” 普特曼斯看着白乃心三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冷笑。先让你们得意一下，等到我们占领大员，逼迫大明臣服之后，我一定会将你们这群可恶的异教徒全部赶出东方… … 北京城宣武门内大街，圣母无染原罪堂。 （圣母无染原罪堂，又称宣武门天主堂，南堂。是明万历年间，由意大利籍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创建，当时乃一间小堂。建造在首善书院内，该堂一直是天主教北京教区耶稣会教士的主教座堂，是我国现存历史最久的天主堂。） 龙华民，汤若望，阳玛诺，李方西，南怀仁做完祷告之后，进入教堂侧面的密室，开始了圆桌会议。 （龙华民，耶稣会中国区总部负责人。） 龙华民率先开口。 “阿来路亚…作为上帝虔诚的信徒，教皇冕下忠实的追随者，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由于我们的努力，我们的耶稣会欧洲总部受到了教皇的称赞，总部那边对我们在华的成就予以了肯定与表扬…” （1540年-1640年是耶稣会发展的黄金时代。1773年7月21日教皇克勒门斯十四世签署文告，宣布将它解散。1952年，新中国成立后，在华耶稣会士被教员全部驱逐出境。） 几位教士闻言兴奋不已，南怀仁兴奋的说道： “会长，是不是我们传回去的大明的资料起到了作用？” 龙华民点点头，对于南怀仁的话表示认可。 “是的，东方这块神秘的土地上拥有太多神奇的东西。他们的历法，节气，文学，科技，火器等知识的积累都远远超过了我们西方，对我们西方科学的发展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现在欧洲很多国家的王室对我们送回去的东方的资料很感兴趣。因此，我们对于大明着作的翻译还要快一些才行，同时还要加快收集大明和周边国家的地理，人文资料…” 南怀仁听的一脸的高兴，嘴都乐的合不拢。 “哦，天呐，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我的好朋友徐光启已经老了，时日无多，我需要新的帮手…” 第355章 汤若望以华制华之愿景 龙华民笑呵呵的看了一眼南怀仁说道： “教皇冕下无所不知，他已经感知到了我们的需求。这次总部给我们派来了白乃心，吴尔铎，何大化三名助手协助工作。现在他们正在南洋执行任务，很快就会返回北京与大家见面。而且，亲爱的南怀仁先生，好朋友没了，是可以再找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南怀仁当即高兴道： “会长，您说的非常正确。作为神最忠实的信徒，我很乐意为教皇冕下服务…” 李方西有些好奇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南洋执行任务？尊敬的会长，南洋目前可是荷兰人的殖民地，您不会是让他们去和那些邪恶的荷兰人接触吧？” 龙华民笑着回答： “为什么不呢？英国人的舰队已经快要到达东方，这群清教徒也是我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 “况且，这些年，英国人崛起的势头很猛烈，已经远远将葡、西两国甩在了后面。让他们染指东方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能够和荷兰人联手将英国人驱逐，是我们都愿意看到的…” 阳玛诺有些不甘的说道： “可是摩尔曼莎那么美丽的地方，就这么让给荷兰人，实在是太可惜了。为什么不能让葡萄牙或者西班牙去占领呢？” 龙华民喝了一口茶，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亲爱的阳玛诺先生，大明有句古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大明的海军实力并不弱，我们没必要消耗自己的实力与他们硬碰硬。” “荷兰人要想打败郑芝龙的联合海军，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不要忘了，西班牙在马尼拉挡住了西太平洋的航道，葡萄牙人在澳门挡住了东进的航道，等到荷兰人消灭掉大明的海上力量，虚弱的他们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呢？” 阳玛诺听完龙华民的话，恍然大悟。原来龙华民的目的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将荷兰人和英国人一起驱逐出东方… “会长，您的智慧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为有您这样的领导者感到骄傲…” 听着阳玛诺的称赞，龙华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此时，汤若望皱着眉头出言提醒道： “会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您。作为世界文明古国的大明，不但拥有着广袤的国土面积和庞大的人口基数，而且还有很多未被我们发掘的秘密。” “这里的人民勤劳而又智慧，他们创造了很多先进的科技和文化，数千年的文明传承让他们具备了强大的民族凝聚力，这是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无法比拟的…” “他就像一头雄狮，一旦被激怒，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颤抖。想要以一两个国家来控制这里和他们的人民，根本不具备可行性…” 龙华民听到汤若望善意的提醒，双眼之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恐惧，不屑，疯狂，羡慕皆有之… “汤若望先生，感谢您善意的提醒。我们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研究东方的文化，它的确非常的伟大。他们的先祖成吉思汗，几百年前给欧洲带来了黄祸危机，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 “可是现在的他们正在衰落，不是吗？汉人极其喜欢内斗，这会不断消耗这个民族的生命力。而且，如今明朝朝廷中大部分的官员都在为我们服务，而那些愚蠢的底层平民，我们只要发给他们钱财和粮食，他们便会无条件的加入我们…我们正在向成功迈进！” 汤若望摇摇头，眼中露出深邃的神光： “不，会长，这些远远还不够。依照我对这个东方大国的研究，欲灭其国，必先灭其民智；欲灭其民智，必先灭其文化，想要征服这个国家，就必须敲碎这个民族的脊梁才行…” 众人闻言纷纷对汤若望投去钦佩的目光。南怀仁一直在翻译大明的文化着作，对此深有同感。 “亲爱的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纵观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他们经历了无数的战争与灾难，但却依旧屹立不倒。又该如何击碎他们的脊梁呢？” 汤若望目露悲悯之色，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大明这个国家，对于外来的种族既友好又非常的警惕。他们将一切外来人都称之为夷人，并以身为汉人为荣，拥有很强大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 “想要完成征服这个国家的目的，首先需要改变他们的思想，即推行用夷变夏政策！我们要不断向明人渗透西方先进，东方落后的思想，让他们逐渐失去文化自信…” “而这一点，徐光启，李之藻他们几人做的最好，帮助我们翻译了很多东方先进的作品，我们只需稍加改动，再加入一些我们自己的理解后翻译回来，向他们推广，这些便成了我们西方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还需要奴化教育，这一点非常重要。经过我多年的研究发现，东北地区的女真族，愚昧而且野蛮，他们正在国内推行贵族政治，对所有人施行奴化教育…” “而且，清人一直对汉人政权虎视眈眈，我认为可以让清人代替大明政府，由他们来击碎华夏这个民族的脊梁最为合适…”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控制住他们的上层，再利用他们的上层控制住底层的民众，便可以达成控制整个中国的目的！这个方法，我将它称为以华制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龙华民听完汤若望的陈述，眼中露出精光。若是汤若望的设想真的能成功，那么，耶稣会在中国的传播将会畅通无阻，而东方也将成为基督徒的天堂… 念及于此，龙华民对汤若望的计划大为赞赏。 “汤，你的计划非常完美。你的伟大构想让我钦佩不已，我需要将你的计划整理成册，传回欧洲总部。若是教皇冕下接受了你的计划，你的名声将会响彻整个西方，上帝都不能忽视你的存在…” 汤若望站起身，朝着龙华民微微一躬身，神色依旧悲天悯人…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想要征服这块土地，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漫长时间的谋划…” “因此，我建议我们只能有限度的和大明本土耶稣会合作。万一将来出现变故，我们必须要有隐藏的力量，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 龙华民闻言若有所思，随即问道： “你准备怎么做？” 汤若望躬身道： “那个尊主的谋划，虽然很完备，但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我要请求增加备用计划，成为您的对立者，我需要营造一个正直无私的角色，以此来获得皇帝陛下的信任。” “亦或者，将来政权更迭之后，让清朝人能更加轻易的接受我。而南怀仁，将成为我最好的帮手…” 龙华民听完，盯着汤若望看了起来，良久，他开口问道： “汤若望，你是否能终身保证对教皇冕下的忠诚，终身坚持自己的信仰？” 汤若望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对教皇冕下永远忠诚，上帝永远是我唯一的信仰！” 龙华民点点头道： “这一次，那些个本土的耶稣会士动作不小，咱们也被牵涉其中，的确应该多做一些准备。从现在开始，汤若望、南怀仁，你二人将会成为耶稣会最底层，最一般的教士，从此不再参与耶稣会的一切事务。汤若望，我会将你秘密晋升为澳门总部的法王，由你掌控炼狱使徒。” 汤若望心中狂喜，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与南怀仁一同躬身见礼： “是，会长大人…阿来路亚…” 众人：“阿来路亚…” … 第356章 洪灾，雪灾 地下城，大明本土耶稣会总部。 “拜见尊主…” 黑袍神使匆匆赶回复命，将在临川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一遍。 “属下幸不辱命，张采已经答应接受任务。不过他向尊主要倪襄，霍维华，杨士聪，瞿式耜四个人。” 尊主全身裹在黑袍之中，于黑暗处看着神使，笑道： “张采行事虽有些无拘无束，却是对有挑战的事情很感兴趣。这个任务他一定会接的…至于他要的四个人，将倪襄和瞿式耜唤醒，给他送过去。” 说着，尊主又皱起了眉头。 “北边突然出现的这股势力，藏的太深，中枢那边的人一直都没有查出来结果。有此等变数存在，我心难安啊…” “阿祥，你带一批使徒过去协助张采，一定要借着张采引出那帮人的机会，彻底铲除他们！” 随着尊主话音落下，黑暗中走出一名黑袍人。 “尊主！是否需要直接和张采合作？” 尊主摇摇头道： “不必，张采有自己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暗中行事即可…” “是，属下明白了。” 黑袍神使见状，再度提醒道： “尊主，张采此人，情绪极其不稳定，行事更像是一个疯子。他竟然敢质疑您的决定，反对将台湾让出去。他说，您若是不同意，坏了他的道心，他会跑过来杀了您…” “属下以为其人太不可控，还请尊主早做准备…” 尊主闻言神色一怔，语气变的凌冽起来： “哦？你在教本尊做事？” 黑袍神使闻言顿时一惊，赶紧澄清。 “属下不敢，属下一心为尊主着想，还请尊主明查。” 尊主对黑暗中的人影招手示意，然后摆摆手说道： “不重要了…既然消息已经传到，那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你…可以去死了…” 黑袍神使大惊，立马跪地求饶道： “尊主饶命，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定不会泄露半句消息出去，还请尊主…” “噗嗤…” 黑袍神使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利刃便透胸而过，整个人无力的躺倒在了地上。 “额…” 掩藏在黑袍之下的尊主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为组织献身，是你的荣幸…阿来路亚…” “这个张采，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等这次事件过后，送他去见上帝吧…” “是，尊主！” 黑衣人躬身一礼，随后一个人拖着尸体走了出去，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尊主看着地上那条长长的血线，呢喃道： “陛下啊陛下…按着大家的意思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特立独行呢…” “阿来路亚…好饭不怕晚，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吧…” … 崇祯五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尤其是北方遭遇暴雪，整个北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地银装素裹。而隐藏在美丽雪景之下的，却是大片大片的受灾百姓… 重建后的内官监，扩大成了五个司，兵器盔甲制造司，枪械制造司，火炮铸造司，火药制造司，玻璃制造司… 而此时最忙碌的却是陈于阶执掌的兵器盔甲制造司。由于大雪原因，朱由检指示陈于阶第一时间转变生产方向，全力制造小型火炉和蜂窝煤… 第二忙的便是河间织造局，现在局里是军服和棉服一起做，除了支援北京城内外受灾百姓之外，四海商会抓住商机，大量向织造局采购棉服，销往蓟州，山西，朝鲜，登莱等地… 需求一直在增加，河间织造局内的纺织机被搓的直冒火星子，纺织机一加再加，一坏再坏… 西苑，暖阁。 宋献策快步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后，向着朱由检行了一礼。 “陛下，好消息，河南大水退了。坏消息，河南数十万灾民沦为流民，今岁又遭逢大雪，若不赶紧赈济，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由检额头青筋直跳，这个宋献策，又来报灾了… “李若琏，朕不是下了密旨让福王出钱粮赈灾吗？情况怎么样了？” 李若琏闻声站出来说道 “启奏陛下，福王殿下在河南拥有两百多万亩的土地，孟津口决堤，损失最大的就是福王。至七月福王接到密旨开始，便已经联合河南巡抚樊尚燝一同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然而情况并不理想，据内卫探查，河南赈灾事宜只坚持了两个月，到九月河南府库便已经支撑不住，福王府的存粮也消耗一空…” “福王害怕获罪，从十月开始，直接改发粮为发钱。但现在整个河南省粮价暴涨，老百姓手中的钱根本买不了多少粮食…” “现今，河南官府与福王府虽然仍在勉力支撑，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朱由检闻言眉头高高皱起，福王有钱，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孟津口决堤，洪灾波及最严重的地区也不过是在临近洛阳的几个府。以福王的财力，怎会撑不起来？ 粮食价格暴涨，发钱，囤积粮食这三项连在一起，很难不让朱由检怀疑，福王在与粮商合作，发国难财… “朕这个福王叔，还是有些不老实啊…” “还有这个河南巡抚樊尚燝，到底在搞什么？若是没有朕的密旨，没有福王，他是不是就不会赈灾了？” 听着朱由检的话，宋献策眉头也是皱了起来，显然和朱由检想到一块去了，但他暂时并未出声。而接下来李若琏递上了一份卷宗，其中的内容又让朱由检改变了看法。 “启奏陛下，您恐怕错怪福王了…” “福王的行动一直在内卫的监控之下，经过内卫这段时间的情报收集，臣发现了一些很不对劲的地方，陛下请看…” 虫子歪路子科普时间： 我们现在对明朝的一些普遍认知都存在很大的误解，其中，宗室便是一个。以历史专家许倬云为例，许倬云说： “除了南北直隶外，整个明代，全国有五六十个藩国。到明代终了时，宗室人口不下四五十万。王府的土地动辄千万亩计。这些土地也是免税的，王府的佃户，也不用担任差役。” 但专家说的归专家说的，实际上，他的这段话错误很多。 明代藩府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三十二个。就算是把不同时间段所有可能存在的藩府都计算进去，让他们穿越时空都汇聚在一起，即便如此，也只有五十个。 按黄宇嘉论文的统计：“明代之国的藩王共有 50 位，其中有 21 位藩王因“无子”“继位”“谋反”“有罪”等原因在明亡前就被除国，占据藩王总数的 42%”… 藩府数量最多的顶点在弘治、正德年间，一共32名，之后不增反降，“明亡之时，依然保有封国的藩王数仅有29 名。” 至于明末的宗室人口数量，最后有记载的时间点是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八万多，这是徐光启在奏疏里说的“甲辰丽属籍者十三万，而见存者不下八万”，此后就没有可考察的数字。 许倬云所谓明朝终了时，宗室人口不下四五十万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即便按照最理论化的情形，三十年增长一倍来计算，那从1604年到1644年四十年时间，八万也就增长到20.16万左右。 实则明末战乱频频，北方地区又连年大灾，聚集宗室人口众多的山东、河南、陕西等地更是多次遭受后金和流寇劫掠杀戮，人口不可能还和过去一样增长。 真正到1644年，明宗室人口数量能依旧保持在八万就算很多。以实际情形来推断，整个明代宗室人口数量顶峰应该也在十万以下。所谓宗室人口不下四五十万，则是信口开河了。 至于“王府的土地动辄千万亩计。” 就更漫无边际了。即便按照明史里的那些纸面数字:“潞得景故籍田，多至四万顷”（明史 列传第八 诸王五） “而福王分封，括河南、山东、湖广田为王庄，至四万顷。群臣力争，乃减其半”(明史 食货志一) 也就是封赏最滥的万历时期，也不过潞王四万顷（四百万亩），福王两万顷（两百万亩）。“动辄千万亩计”这个说法也相当离谱。 第357章 明代藩王，是人是鬼? 再以福王的庄田为例。 万历皇帝所谓赐给福王的庄田，并不是真的让福王占据这些耕地，只不过是让地方官按州县需要，向这类土地征收经费的同时，分出一点给福王，四万顷（四百万亩）对应每年四万两银子，每亩只出一分银。 说是两百万亩土地，但在官员各种推诿拒绝之下，实则福王真正能拿到的年例，连两万两银子都不到，比一些明代富商的年收入都不如… 如果福王或潞王真的要拥有四百万亩土地，那必须分茅裂土，层层分割，建立私人的武装和法度进行控制，才能有效管理控制这么巨大的耕地数量（包括还分散在河南、山东、湖广等广大地域的那些土地）。而实际上潞王和福王都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力量… 话说回来，如果你是皇帝，你会让一个拥有四百万亩土地控制权的藩王存在吗？但凡你能让这样的藩王喘口气，我都愿称你为脑子进水！更何况明朝还是对藩王限制最厉害的一个朝代呢… 那种说明代皇室和藩王占据大量耕地，导致财政紧张，民不聊生的说法，都是经不起考证的陈词滥调。 至于许倬云说的“宗亲藩王据有的田地，大致都在肥沃和富有的地区，而相对地，在比较偏僻和贫穷地区的一般平民，却要负担全国财政税收的主要部分”也和事实毫无关系。 明代上交赋税最多，占据财政税收比例最大的地区，也就是南直隶和江浙地区，这个地区也是当时全国最富有的地区。 其他地区由于灾祸，战乱等原因，要么减税，要么免税，朝廷赋税收缴比例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老百姓的负担大多来自于官绅和商贾集团的压榨与盘剥，以及天灾和动乱。 至于宗禄，明代从上到下的各级文官，对待宗禄发放基本是能拖则拖，能欠则欠。文官拖欠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贪污，不过是因为在明代，尽可能少向民间征税，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而明代宗室则是最容易拿来开刀，最容易被牺牲的对象，许多宗室穷困潦倒，形同乞丐。明末只知大的藩王被杀被俘，至于有多少宗室死于战乱，天灾，又有几人知道？ 历朝历代的宗室贵族里，明代宗室算得上是地位最低的了。我们这个主角朱抠抠上台伊始，不就明目张胆的停了宗禄吗… 清人冯桂芬曾言：“成周以后。诸史所纪。待宗室寖薄。至有明而极。”（《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十四 冯桂芬 节经费议） … 因此，是否能认识到侵略以及随之而来的大规模民族压迫对文明进程的实质性干扰破坏，这可以视为历史观念的一条基本分界线。能认识到这点的人，才能不被各种障眼法迷惑… 明代夹在蒙元和满清之间，要给蒙元洗地的人，要给满清洗地的人，他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将明朝抹成黑炭。 许多自以为心胸博大，不受民族观念局限的人，在各种既定成见的灌输下，也加入抹黑明朝的合唱队伍中。这也使得明朝成了中国历史上被误解最深，被抹黑程度最大的时期。 那福王到底有没有钱呢？有，福王不但有钱，而且超级有钱！ 据记载，李自成在抓住福王后，在他的府邸搜出的金银财宝达到数千辆车之多，运了好几天才运完。记住，这里说的是钱！不是粮！ 那福王的钱从哪里来的呢？ 第一，福王就藩时，带去了大量的金银财富。 第二，福王名下两百万亩土地每年的税钱，以及兼并和隐匿的大量土地收入。 第三，大量的商铺。福王在各地有着大量的商铺，由王府经营管理，每年都有大量的收入进账。 第四，盐利。商贾集团以盐引进行利益交换，拉藩王下水，参与贩卖私盐，从而换取藩王名下财产免税的特权。 中州本来食用河东盐，福王曾下令一律改食淮盐，甚至颁布禁令：非福王府出售的淮盐不得买卖。不仅食盐之利尽入福王府，而且河东盐遭到禁止，边防军的军饷因此而短缺。 第四，官绅土地挂靠，称作诡寄。因为明朝规定藩王不用交税，士绅集团各展所长，纷纷不遗余力地偷税漏税，逐渐蛀空这个帝国。 地方士绅和藩王宗室合谋，诡寄到藩王名下的土地就不用向朝廷缴税，士绅会适当的给藩王一定的补偿。如果这些士绅家族出过几个进士，势力够大，完全可以不把藩王放在眼里，远支的藩王随便送点东西打发一下就过去了。 这个事跟张居正改革还有关系，一条鞭法以后，导致政府不再收实物税，只收钱，所以政府手上就没有粮食。 这种事跟老百姓关系不大，反正我留出我自己吃的，剩下的卖钱交税，政府逼的急了，大不了我逃荒去，非产粮区粮食贵，那么我就去产粮区。 但宗室却不能走，只能待在自己的属地，这就导致粮食便宜的地方，藩王吃饭是没问题的，可粮食贵的地方，本来藩王的禄米经过折银后就只发放大概20%，而且还一直拖欠，那么粮食贵了，他们便连饭都吃不上。 在张居正改革之前，政府手中有粮，可以直接给粮食，而且朱元璋当年规定也是给粮食，但改革之后就没法了，政府也没粮，这怎么办呢。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天才方法，我不给你钱了，我给你折禄庄田。 就是把俸禄折算成庄田给你，给福王、潞王的就属于折禄庄田。然后，明朝官员再搞一个庄田改革，将庄田改革为官地，藩王只是名义上拥有这些土地，实际上从收租到管理，基本都是政府完成的。 等到收成之后，我再给你来个循环，能拖则拖，能欠则欠。最后，文官集团嚣张到直接打皇帝的主意，将皇庄也改成了官田，彻底断掉了皇室的全部收入来源… 看到这里，有人说，藩王是傻子吗？就这么被坑不说话？他们反抗了，但是没有用… 福王抵达洛阳就藩后，下车伊始，就致力于奏讨养赡田土的地租。福王府的官吏四出清丈田地，催缴银两。地方官为了维护社会秩序，试图阻止福王府到处丈量田地，禁止直接向农民征收地租。 福王当时被气的不清，要知道，那可是他自己的地，凭什么不给他收租？结果一气之下，福王将自家的地租提高到了百分之五十，致使福王府与地方冲突加剧，差点闹出民变。 这事儿最后总算和解了，福王最终收到了租，但事情闹那么大，他只收上来了百分之二十… 你把这事放在现在广州地界上的包租公身上，人家保准能把你屎都干出来… 要知道，福王可是最受宠的藩王啊，文官们怎么说福王呢： “依仗皇帝的宠爱，飞扬跋扈，颐指气使。” “过一邑，一邑丘墟；经一落，一落逃窜。” 还有说福王被做成了福禄宴，这个事情不存在，本就是为了黑而黑… 福王昏聩，奢靡，跋扈，骄奢淫逸，贪婪等形象就这么在文人笔下被无限放大了… 说到这里，可以基本明确了，福王的确贪婪，但你要说福王有多坏，也不至于。宗室也确实是趴在明朝身上吸血的毒瘤，但也不必过度解读。 本文不是为了给福王等明朝宗室洗白，但一个王朝的衰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某一方面的原因。虫子只是让大家客观一点的去看待历史问题，不要被那些遗老遗少给带歪了，有不足的地方还请诸位读者老爷多多斧正。 第358章 宗人令当朝痛哭，毕自严脸又黑了… 镜头拉回到西苑暖阁之中。 朱由检看完李若琏呈递的关于福王的相关卷宗，将其递给宋献策之后，陷入了沉思… 福王有钱无粮，河南府库无粮，河南省有高价粮，他妈的，又是这帮子士绅在搞鬼，大发国难财… 就在几人沉默之时，魏忠贤被冻得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然后拿出一份奏报递给朱由检。 “皇爷，城中对外的官道已经疏通了，各处皇庄中抽调的物资正在往城里运，咱城里的物价应该很快会平抑下来…” “这是宗人府递上的奏报…今年有十多位宗亲死于雪灾，还请陛下御览…” 王承恩闻言面露不忍之色，忍不住说道： “皇爷。这事儿老奴也听说了一些。自陛下取消宗禄以来，这些年，已经陆续有一百多位宗亲，死于各种突发状况了…” “现下内帑还算宽裕，皇爷，您看…” 朱由检接过奏报，听完王承恩的话，又是一阵的沉默…朱氏宗亲与他没关系，又与他有关系。但宗禄已经撤掉，就断无再让宗室吸附在大明身上吸血的道理，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看来，是时候解除藩王宗亲的禁锢了…” “从内帑支取十万两银子，先行送往河南，赈济宗室。粮食转运起来惹人注目，暂且先不要动…” “通知宗人府，将这份奏报递交内阁，再知会一声施鳯来，朝会的时候他知道该怎么做…” 王承恩躬身道： “是，皇爷…” 魏忠贤眼见着朱由检对宗室有了安排，虽然知道宗室的境遇，但皇家之事，谁又说的清楚？ 李若琏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岔开话题汇报道： “皇爷，刘文炳发来消息，长芦盐场那边一直在不断往他那里输送海盐。这次顺天府道路一通，堵在路上的盐全涌了进来。刘文炳叫苦说，他那里的仓库已经堆不下了…” 朱由检闻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向着宋献策，李若琏二人勾勾手指头。 “李卿，宋卿，朕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俩来帮朕完善一下…” … 崇祯五年十二月，奉天殿，大朝会。 礼毕，百官分列左右，按班次站定。鸿胪寺喝官依旧一成不变的唱道： “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只见声音方落，宗人令便嚎啕大哭的冲了出来，伏地恸哭。 “陛下…朱家宗室要亡了！自陛下停发宗禄之后，各地藩王宗室便艰难度日，生活困苦者比比皆是…” “今岁河南水灾，灾民无数，我朱氏宗室也在受灾之列，光被洪水淹死的就多达数百人…” “地方官府赈灾，以朱氏宗族不在地方管辖之内为由，拒绝为我朱氏族人发放赈灾粮款，如今河南一地，百姓尽皆逃荒，惟宗室藩王不可离封地，宗室子弟饿死者又数十人…” “今冬大雪，死于寒冬者又数十！河南宗室，泣血上书，请陛下恢复发放宗禄，救救朱家族人吧…” 说着，宗人令以头抢地，将手中的折子高高举起，哭声仍旧不止… “什么？！快呈上来！” 高坐龙椅之上的朱由检闻言，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王承恩也是快步跑下御阶，取回折子交到朱由检手中… 宗室一事，百官的态度都很明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此时，奉天殿中无一官员出来为宗室说话，安静的落针可闻。朱由检看完折子上的内容，当场雷霆震怒… “施鳯来！你为内阁首辅，朕问你，此事当真？” 施鳯来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出列道： “启奏陛下，京师道路刚刚通畅，臣…臣也是才知道这事…臣…” 朱由检直接把手里的折子砸向施鳯来所在的方向，愤怒的指着百官骂了起来。 “不知道？大雪是今天才下的吗？六月河南大水，七月，八月，九月，十月，整整四个月时间，你们这些酒囊饭袋都在干什么？” “尔等百官，就是这么替朕牧民的？我朱家子弟就不是大明百姓了？朱氏皇族落魄至此，他们的死活，尔等怎可视而不见？” “该死！尔等庸官通通都该死啊！” 说着朱由检便挽起打着补丁的龙袍，一边骂一边擦拭眼泪。百官闻言，齐齐跪奏： “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然后大家一个个便都如鹌鹑一般，继续沉默，主打的就是一个隔岸观火。唯有毕自严，脸瞬间黑了，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施鳯来见差不多了，便出言劝慰起来：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如今暴雪刚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为河南地区的宗室子弟发放赈灾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朱由检闻言，掩面而泣。 “施阁老所言有理，这都是朕的过错，之前朕因为朝廷财税困难，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暂停了宗室俸禄，未曾想酿成今日这般苦果…” 说着，朱由检面向众官员道： “着户部七日内筹集白银十万两，粮食十万石紧急送往河南，救援灾区宗室子弟，不得有误！” 毕自严：“…” 黑脸的毕自严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现在京城中的粮食贵的一匹，国库空的一匹，他特么的从哪里搞钱搞粮？就算粮食不涨价，他也买不起啊…但是救灾又是正事，他又没理由反驳… 而且现在陛下正是盛怒之时，死他倒是不怕，他就怕这个坑爹的陛下，让他身败名裂之后再弄死他全族啊… “妈的，死就死吧…” 这么想着，毕自严一把擦掉额头的汗，出列走向殿中，颇有一种风萧萧兮的壮烈之感… “陛下…国…国库无银，目前已无力赈河南之灾，更无法解宗室子弟之急…” 朱由检闻言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毕自严！你说什么？朕的钱呢？粮呢？” 毕自严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与其用一层层的谎言诓骗，再被戳破，倒不如坦白到底，大不了牢底坐穿… “启奏陛下，今年秋税入库，共计得白银两百三十七万两，钱龙锡于福建补商税一百万两，合计三百三十七万两。光辽东军费便花去了二百万两，宣大军，三边延绥军，登莱军，云贵军共分白银一百三十七万两…” “臣今年去往边地清查兵马数，堵塞漏洞，辽东，三边二地共追回白银二十五万两。但是经堪核，朝廷还欠延绥军三个月军饷，宣大军七个月军饷，登莱军，蓟州军各欠一年军饷，云贵军和水师军饷…还欠二年…” “而追回的二十五万两白银，户部已经全数发往河南赈灾…” “至于粮食，京城七大仓的粮食早就在七月份全部调往了河南赈灾，如今，京城粮库之中，是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国库中也是一分钱也没剩下…请陛下明查…” 说着，毕自严委屈的都快哭了…妈的，要不是你把肃贪和抄家的银子都扒拉到了自己的内帑之中，老子堂堂户部尚书，何至于此… 他倒是想让朱由检出内帑银，可是想到打皇帝钱袋子主意的黄立极和周登道的下场，毕自严还是没有说出口… 朱由检：“…” 毕自严等了一会儿，见朱由检没吱声，又硬着头皮递上了一份奏疏： “启奏陛下，如今朝廷财税枯竭，财税改革刻不容缓。臣草拟了十二条解决财政困难的措施，包括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开发京东水田，清查天下隐田，兴办军屯等项…请陛下御览！” “另外，为了杜绝地方官侵吞朝廷赋税银两，臣亲自主持编订了赋役清册，还请陛下颁行天下，严格监督审核。” 朱由检无奈点点头道： “行吧，国库没钱，朕也不能逼死你…财税改革一事迫在眉睫，朕交由你全权负责。不过这税制改革里面得加一条，允许百姓以粮食冲抵税银…” 毕自严：“微臣遵旨…” 第359章 废除宗藩制度 毕自严暗自捏了一把汗，答应一声，赶紧退回人群之中… 没办法，钱是英雄胆啊，他现在没胆，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朱由检不住的唉声叹气，转而又气愤道： “这个河南巡抚樊尚燝是干什么吃的！赈灾的事情办的一塌糊涂！太让朕失望了！传旨！诏河南巡抚樊尚燝回京述职，交由三法司论罪！” 王承恩：“老奴遵旨！” 张瑞图见状出列道： “启奏陛下，如今河南大水方退，今岁又遭逢严冬，赈灾抚民之事乃是当下重中之重，不若等灾情过去，再诏其入京述职？” 朱由检冷笑不允。 “这个樊尚燝，四个月的时间都没将河南的事情处理好，朕性子急，等不了那么久！诸卿还是议一议，由何人接任河南巡抚一职吧。” 惠世扬出列道： “启奏陛下，左都御史李邦华素有贤名，任顺天巡抚期间政绩斐然，可堪大任！” 何如申紧跟着出列，推荐自己人。 “启奏陛下，臣举荐工部右侍郎张凤翔…” “臣举荐工部尚书范景文…” 见东林一派纷纷出列举荐自己人，阉党一派也站了出来开始推荐。 “臣推举内阁辅臣张瑞图张阁老，其人素有贤名，在查办山西贪腐案中居功甚伟，当为最佳人选…” “臣举荐吏部左侍郎崔呈秀…” … 朱由检看着众臣众说纷纭，却没一个满意的，不禁暗自摇头… 这时候，就见刚刚被从矿山拉出来复起的温体仁出列道： “启奏陛下，臣举荐兵部右侍郎杨嗣昌，其人有大才，精于政务，必能为陛下安抚河南…” 朱由检闻言一愣，杨嗣昌…好熟悉的名字啊… 对了，杨鹤不还在陕西吗？现在陕西没人了，杨鹤留在陕西也不过是个摆设，这人一力主抚，且资历也足够，放去河南正当其用… 念及于此，朱由检眉梢微翘，顿时有了主意。 “嗯，诸位爱卿的提议都非常好。传旨！迁陕西巡抚杨鹤为河南巡抚，命杨嗣昌为钦差大臣，主河南赈灾事。” 众臣：“…” “吾皇圣明。” 说完，朱由检又难过起来，有些痛苦的说道： “诸位爱卿，说来说去，皇家宗室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不若大家伙…捐点？” 众臣：“…” 马夸的！又捐？ 众臣心中顿时一阵哀嚎，关键他们还没痛苦，朱由检倒是先痛苦起来了… 人群中的国丈周奎听到捐钱，脸瞬间就黑了。只见他两个小眼珠子四处乱瞄，发现他那个坑爹的女婿没有盯他，立马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陛下，臣…臣上次已经把棺材本都捐了，这次实在是没钱了啊。臣家里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请陛下垂怜，放过老臣吧…” 众臣见周奎装的惨兮兮的，心里纷纷竖起大拇指…英雄！你还真是皇帝的好老丈人啊！ 眼见着周奎带头，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纷纷跪倒附和： “请陛下垂怜，臣等家中亦无余财，实在是捐不起了啊…” 朱由检眼角再度隐晦的上扬了一下，心道自己这个好老丈人，背刺他这个女婿还真是轻车熟路啊… “稀里哗啦…” 朱由检看看周奎，又看看一众大臣，顿时一阵的“心痛莫名”。只见他一把将龙案上的物件抚掉，痛呼道： “尔等无钱？怎么还能好端端的跪在这里和朕说话！尔等无钱？怎么穿的用的都比朕还要好！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只知哄骗于朕，却全然不顾我朱氏宗室的死活，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众臣：“…” 众臣继续保持沉默，惠世扬低着头，眼中尽是不屑。你朱家子弟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朱由检见百官跪伏于地一言不发，一个个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朱由检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弧度…事情…成了 可是，虽然心中早已预料到了这番场景，但身在其中，仍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就是他要维护的大明！这就是前线将士拼死守卫的人！真特么悲哀… 奋力甩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见朱由检“无力”瘫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众臣，久久无言。良久，朱由检挥了挥打着补丁的袖袍，开口道： “唉…是朕无能啊。既然大家都见死不救，朕也无力救，那就只能让宗室子弟自救了…” “王伴伴，传旨！自今日起，将河南作为试点，解除河南省内对朱氏宗亲和藩王的圈禁，允其自谋生路，同时取消其一切特权，此事，宗人府负责监督执行…” “明年开春之后，陆续解除各地对藩王宗室的圈禁，彻底废除宗藩制度。今后，皇室宗亲不再封藩，允许朱氏子弟以平民身份，自由在大明境内从事农工商等百业…” （明朝从朱元璋开始定制封藩，他分封了24个诸侯王，遍布全国各地，在此同时，朱元璋又对诸侯王的各种待遇进行了一系列的规定，这些规定为后世所遵循，形成了宗藩制度。 虽然明太宗\/明成祖朱棣整顿过宗藩，禁止了其参与政治、军事的权力，但宗藩得到的，是经济特权的膨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宗藩制度逐渐将宗室们变成了一个寄生阶层，整日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宗室人口每隔30年就要翻一番，宗藩岁禄也随之成倍增长，成为明朝廷不堪忍受的重负。） “从今而后，宗人府只管辖皇室三代以内的近支，其余远支旁系，一体为民，受大明律管束，解除圈禁的藩王属地，全部收归皇庄管理。” “然身为皇明宗室，今后无论从事何种行业，毕竟都代表着我朱氏皇族的颜面，因此，一旦发现作奸犯科者，罪加一等！” 王承恩：“老奴遵旨！” 宗人令：… 宗人令人都听麻了，他只是想要皇帝赈济皇室宗亲，最多也就是想要恢复个宗禄。没想到皇帝一下子把宗藩制都给废了，擅改祖宗之法，他这个宗人令是反对还是不反对？ 反对？理由呢？祖宗之法不可变？然后眼看着宗室子弟活活饿死、冻死、惨死？ 不反对？他可是守旧派…去他丫的守旧派… “臣…遵旨！” 众臣：“…” 正低头装鹌鹑的百官，闻言也是大惊。宗藩制度乃是大明立国之初的国策，朱由检这时候竟然给他废除了，简直是倒反天罡！ 大家想要反对，可当下这种情形，完全就是一个死局。不反对便是违逆国策，动摇国本！反对就得出钱，而且，万一小皇帝趁机把赡养宗室的包袱丢到他们头上，咋整？ 施鳯来已经事先得到知会，见众臣还在沉默，率先出列道： “吾皇圣明，事急从权，老臣无异议！” 毕自严管的国库现在都能跑马了，只要别让国库出钱，他怎么都好，至于藩王解禁带来的后果…去他丫的吧… 只见毕自严紧跟着纳头就拜： “陛下圣明，此举大善！” 国丈周奎一听，不用他出钱了，立马举双手双脚赞成。 “吾皇圣明！” 田吉与众阉党暗中对视一眼，纷纷跪拜道： “吾皇圣明，臣等无异议！” 紧接着，其余阁臣也纷纷出列认同。御史胡不平一看，这还了得，祖宗之法不可变啊！立马就准备跳出来唱反调。梁廷栋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拽了回来，硬生生给摁了回去… 惠世扬一看，得了，这事儿没悬念了… 于是惠世扬与一众东林党暗中对视一眼，也纷纷选择了赞同。 “吾皇圣明，臣等无异议…” 朱由检满脸无奈的从御阶上起身，拍了拍打着补丁的龙袍，忧伤道： “圣旨尽快加印送出，传檄天下吧。朕乏了…退朝！” 众臣：“臣等恭送陛下，万安…” 在一片呼和声之中，朱由检“忧伤”的离开了奉天殿，心中默念，这时代，要推行一项改革…太难了… 就这样，朱由检终于在崇祯五年完成了对宗藩制度的改革，彻底废除了宗藩制度，将依附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宗室一举革除… 第360章 朱由检找李定国，施鳯来欲激流勇退 从奉天殿出来，朱由检脸上忧伤尽去，王承恩轻车熟路的安排内侍端来热水，帮助朱由检洗漱。新晋陪驾的都知监太监郝纯仁在边上看的一愣一愣的… 郝纯仁：连皇帝都演上了，现在上朝都这么卷的吗… 朱由检也不管郝纯仁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吩咐道： “王伴伴，摆驾西苑暖阁…” 王承恩有些犹豫道： “皇爷，施阁老事先递了消息，说有事请奏…” 朱由检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手将毛巾往盆边上一扔道： “行吧，那就摆驾养心殿，诏高宇顺来见朕。还有，将宋献策，李信，侯恂也一起喊过来…” 王承恩：“老奴遵旨…” … 养心殿。 趁着众人还没来，朱由检向着李若琏问道： “李卿，近来内官监和陕西那边可有情况？” 李若琏回道： “启奏陛下，内官监各司人员已经安置完毕，内卫，白杆军都已经到位警戒。各司现在都已经开始恢复生产，登莱那边过来的工匠和洋人也已经安排妥了…” “据王国兴那边传来的密报，目前所有人都处在其监控之中，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陕西军报，贼寇高迎祥残部已由西安府退往延安府。入冬之后，陕西一带天气恶劣，道路难行，周遇吉部传来军报，武卫军已经撤回潼关驻守，蓟州军现驻军华阴，延绥军驻军蒲州，周，满，洪三位主帅都决定待天气好转之后，再行追击高迎祥部，行剿匪事…” “由于陕西已空，自林丹汗部侵入巩昌府后，便失去了消息，目前尚未有新的消息传来…” 朱由检听完点点头。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专业的人来做，只要大方向不错就行。 “只要不让流贼流窜出陕西，陕西平贼事由他们自行决定便好。传讯给周遇吉，让他务必将朕交代的事情办妥…” 对于朱由检安排的任务，李若琏自然是知道的，当即汇报道： “陛下，内卫传来消息，您要找的那个叫李定国的人，如今已经被张献忠收为义子，就养在他身边。但此人臣从未听说过，而且，那个张献忠反叛之心甚笃，定不会轻易投降…” 李若琏一直对朱由检的安排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叫李定国的人名不见经传，还是个娃娃，怎会引得陛下花这么多心思？ 朱由检这位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的欠笑。李定国不出名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小。再者，流民军一开始就被他堵在了陕西，李定国就算想发挥也发挥不出来啊… （李定国1621年出生，十岁便被张献忠收为义子带在身边培养，如今不过12 岁。） 至于张献忠此人，是所有叛军中最没有底线的，投降再复叛那是基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是原历史中混的仅次于李自成的第二号人物，建立了大西政权，定都成都。 所以，只要满桂，洪承畴，周遇吉这几人中，任意一个把张献忠给打急眼了，朱由检笃定这老小子一定会主动投降… “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见朱由检这么说，李若琏只能愣愣躬身回应： “是，陛下…” 之后，养心殿中便安静下来，朱由检一边批阅近期送来的折子，一边等着众人的到来。 … 很快，施鳯来，侯恂，李信等人陆续到达。 “臣等参见陛下，万安。” 朱由检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起身吧，不知施阁老找朕有何要事？” 施鳯来躬身道： “启奏陛下，臣已年过古稀，精力颇有不济，特来向陛下乞骸骨，请陛下恩准…” 朱由检闻言手头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老态龙钟的施鳯来。 见施鳯来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朱由检心中有些奇怪。这老登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的突然要辞职？嗯…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阁老正当壮年，入阁至今尚不满五年，朕观您整个人精神抖擞，何故请辞啊？” 施鳯来：“…” 施鳯来听的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已经七十了，还正当壮年？还有，他已经尽力在装了，难道陛下识破了他的伪装？ “陛下…老臣年芳七十，已经不小了…” 朱由检闻言目露震惊，尼玛…好一个年芳… “施阁老今年已经七十高龄了？看着不像啊…唉…逝者如斯夫，时间过得真快啊…” 施鳯来见状，跟着感叹： “是啊，陛下，岁月不饶人啊…” 朱由检接话： “是啊…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啊…” 施鳯来再道：“内阁诸事繁杂，老臣人老昏聩，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还请陛下怜悯，准允老臣告老还乡…” 朱由检再答：“马上就要年节休沐了，内阁竟然还有那么多政务…唉…国事多艰啊…” … 李信听着二人的对话，眉毛微微一挑，似是已经猜到了施鳯来请辞的原因，于是将目光瞥向宋献策… 见宋献策低着头，躲在一边取暖，似是对朱由检和施鳯来二人的对话毫不关心。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挪到宋献策旁边，也一起围着火炉子取起了暖。 （火炉，朱由检提供思路，让内官监紧急督造，应对今年大雪之用。） 而另一边，两人各说各话，朱由检一通插科打诨，左右就是不切入正题，搞的施鳯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忽然朱由检眼角余光瞥见李信，宋献策二人躲在边上烤火，顿时就不开心了… 妈的，我搁这里口水都说干了，你两个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躲在那烤火，太不仗义了… “李信，宋献策，你俩也来说道说道…” 宋献策闻言朝着朱由检躬身一礼，若有所指道： “陛下，既然施阁老想要激流勇退，您就成全他吧。不过这内阁事务交接还要耽误些时间…” “不若等到这次计划结束，您再宣布此事，如此，也好给阁老一个缓冲…”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咱也好好甄选一下下一任内阁首辅的人选…” 说着，宋献策还向朱由检眨了眨眼。一言点醒梦中人，朱由检这才明白，感情是这个老登嫌自己背的锅太多了，心虚了，想要提前跑路… 施鳯来这几天盘点了一下自他成为首辅以来背的锅： 陕民内迁，他主导的内阁没有提前迁移蓟州地区百姓，连预警都没干。直接导致乙巳之乱时，北直隶地区近百万的百姓受到战火荼毒，他身为内阁首辅，这口锅肯定是要背的… 春闱舞弊一案，还有考试收费的事，是他和朱由检等人沆瀣一气干的，这锅他也甩不掉… 朝廷之中卖官鬻爵一事，是他一手主导的，这锅他不背也得背… 今日这废祖宗之法一事，虽然是事急从权，但他身为内阁首辅，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将来若是解禁后的宗室惹出祸端，那他这个支持皇帝废除祖宗之法的首辅必然要首当其冲遭殃… 这次，朱由检又要玩一把大的，准备将粮商和盐商一起坑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可是不小，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这帮吃了亏的大商一定会报复… 他一个七十岁的孩子，实在是有些背不动啊… 此时，施鳯来听到宋献策这么说，立马就急了… “陛下…依老臣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老臣以为张瑞图，李标，李国普，薛国观，孔贞运，温体仁都是可以入阁或者接替首辅的上佳人选，老臣还是早退早好，以免耽误了国政…” 朱由检一听，好家伙，一下子报出来六个…看来这老登是早有准备啊，于是呵呵一笑道： “首辅一事，兹事体大，不可草率，还是按程序来办为好。朕觉得宋卿说的有道理，这次事情之后，若是元辅执意要走，朕不会阻拦…” “毕竟，元辅提的几个人选，朕还是要花些时间考察考察的，您说对吧？” 施鳯来心里一阵mmp,事情都办完了，老夫还走个屁啊，那时候躲在皇帝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好吧…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施鳯来顿时一改老态龙钟，精力不济的模样说道： “那个…陛下，您说的对！是老臣思虑不周了…” “老臣觉得上述几人的能力还有待考察，老臣一定为陛下选出一个合格的宰辅，再向陛下请辞…” “如此甚好！”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骂：老不要脸… 施鳯来一脸的恭谦，心中暗骂：小逼崽子… 第361章 侯恂报账，张晓投诚，朱由检咬牙扩编四大军团… （感谢朱慈善送来的波波奶茶…） 随着施鳯来败下阵来，事情再度回归正轨。宋献策开口切入正题道： “启奏陛下，宣大总督张晓上书，言宣大边镇防线漫长，整编过后的两万宣大军不足以守卫如此长的边境防线，请求增加宣大军编制…” 朱由检闻言眉头皱起，他现在麾下掌控有蓟州军四万，登莱军三万，近卫三军三万六千（一军分置三营，加上炮营，共计一万二千人），白杆军两万，加上联合海军正规军一万，剩余的郑芝龙部都编成了台湾本地戍卫军，加上招募而来的，总计有五千之众。 截止崇祯五年末，朱由检手中直接掌控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四万！虽说已经初步抓住了军权，但花费也是不少… 按照每人每月一两五钱银子的标准计算，一年光军费就要二百五十二万两，这还不算军械，粮食消耗和战损抚恤，这些都是要靠着朱由检自己一手养活的。 … 鉴于目前国库无钱，此时张晓提出这个请求，明显是要投诚朱由检，想要直接加入其麾下直系序列。若是按五万军标准，内帑一年光白银就得多支出九十万两… 此刻的朱由检掰着手指头一算，瞬间就是一阵肉疼… “侯爱卿，内帑如今的状况如何？” 侯恂听完，立马抓住机会开始报账： “启奏陛下，目前内帑存银已经超过二千万两…” “登州，直沽两港海贸虽日趋繁荣，但由于开埠的时间较短，且一年只有两季可以出海，加上税率较低，两港市舶司今年上交税银收入约三十万两…” “四海商会今年的贸易额增长迅速，但所得大多换成了粮食和牛马羊等牲畜，而且其现金流越来越大，今年上交的利润只有四十万两…” “联合水师这一块，由于郑芝龙与荷兰人海战方歇，暂时没有进项。不过，施阁老卖官收入了一批银子，还有春闱和秋闱收了一点，也算是有了点补充，聊胜于无…” “天运阁与白玉京目前收入趋于稳定，除去各项开销，今年合计上交利润九十八万七千两…” “仁心堂收入今年爆发式增长，上交利润五十万两…” “加上秋税入账的二百余万两税银，今年各项产业合计收入白银近四百五十万两。” 听到内帑有这么多钱进账，朱由检喜上眉梢，连带着看侯恂都有些眉清目秀，顺眼了很多。 朱由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要是以后都是这么报账的话，那他朱绳子就算坐在那听一天，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 “如今银作局制作的新币，已经委托四海商会旗下的四海钱庄在台湾府地区发行，由于新币中加入了其他矿石原料，一两银元大概能换回1.2两的纯银…” “新币兑换比例是一枚银元兑换100枚新铜币，一两黄金兑换一百枚银元，银作局目前只按要求制作了十两和一百两的金条。” “一两的黄金，目前是以四海钱庄的信用为基础，发行金票代替，其他面值的新币还在试行和积累经验之中…” “以目前内帑的存银状况，白银储备是够的，但黄金储备只有不到二万两，目前只能发行少量的金票，再加上内官监铸炮对铜消耗巨大，黄金和铜钱的储备远远不足，若是遇到大规模挤兑，新的货币体系恐无法支撑。” “而且，由于现在是两套体系并行，老臣建议，还需要进一步加大黄金、白银、铜钱的储备，否则一旦我们手中的物资被消耗一空，新币改革必将失败…” “还有就是，内廷各项开支亦相当巨大…” “除每年固定的军费开支二百五十二万两外，各部门消耗以及人员薪俸度支加起来，总花费约在三百万两左右。加上今年蓟州，顺天，台湾三处的民生设施建设以及私下的赈灾补贴，花去白银一百万两，合计支出白银四百余万两…” “此时若是再收纳宣大军进来，我司每年开销将达到五百余万两之巨，届时将出现收不抵支的情况。考虑到天灾之下，各处需要赈灾的情况，若是没有新的财源进项，财政赤字会越来越大…” 朱由检：“…” 朱由检听到这里，脸渐渐的黑了… 他就知道，挣的永远都不够花的… “这样，将四海商会手里的金器都搜罗一下，能熔的全熔了，制作成金条，作为新币改革的储备金。不管多少，能多一点是一点吧…” “至于宣大军，诸位是什么个想法？” 施鳯来思忖了一下，出言道：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既然陛下想要收拢军权，张晓又倾向于陛下，无论内帑是否收不抵支，宣大军该收还是要收。钱的问题，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朱由检闻言心中一阵无语，你踏马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去搞点钱过来… 这时，宋献策也出言附和。 “陛下，臣赞同施阁老的意见。之前陛下让施阁老想办法掌控户，吏，兵三部，但效果并不理想。如今六部中，也就户部里面我们安排了相当一部分人进去。” “如今天下兵马归兵部，文官把控着大明近百万军队的调动权，张晓肯倒向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错过此等良机…” 李信见朱由检眉头紧蹙，也开口道： “陛下，山西，蓟州边镇乃是京师北方门户，对我们至关重要，宣大军早晚都是要拿下的，晚做不如早做…” “而且，三百多万两的军费很多吗？要知道，当年辽东一地的军费可就要七百万了，您这三百余万两的军费换来的可是山西，蓟州，顺天，登莱，台湾五地的控制权，怎么算都不亏的…” 朱由检倒不是抗拒收纳张晓，他只是单纯的心疼钱而已… 只见朱由检咬咬牙，心一横，既然扩编，那干脆就统一搞一把。 “行吧，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在赚！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就将宣大军收入朕麾下直系序列，元宣大军监军回京述职，命王家栋为监军入山西。” “军械标准按照二级军团标准配备，每营配属弗朗机炮十二门，军队编制允许他扩编到四万，从武院抽取教导团入宣府，帮助张晓进行改编…” “今后近卫三军按一级军团标准，军饷每人每月二两银。宣大军，白杆军，蓟州军，登莱军，禁卫军，联合水师按照二级军团标准，军饷每人每月一两五钱银。” “另外，通知秦良玉将军，白杆军同样扩编至四万。这样四大军团，每个军团人数都控制在四万，也不会有人说朕偏心了…” 众人闻言纷纷翻起了白眼，你分一二级标准的时候，就已经偏的没边了…不过，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众人纷纷应声道： “陛下此举甚好…” 话音落下，朱由检一阵的肉疼，侯恂则是一阵的心疼… 原来只是十四万军，现在这么一搞，四大军团十六万，禁卫军一万，近卫三军三万六，海军一万，台湾五千，接近二十三万军，一年的军费直接就破四百万两了…妈的… 解决了军队编制问题，李信再度出言道： “陛下，如今战事停歇，宣大军，延绥军，蓟州军满桂部都驻守在山陕边界，徒耗钱粮。” “臣以为应让宣大军移师宣府驻防，一来准备接受改编，二来，填补北方防线空虚之患。” “陕西流贼新败，有周遇吉和洪承畴在，已然万无一失…” 朱由检点头应允。 “善！王伴伴，即刻将消息八百里加急传过去。另外，人员配置赶紧安排好送过去，军械可以晚一些再说…” 王承恩：“是，皇爷…” 随后朱由检又转向高宇顺吩咐道： “如今，北直隶，蓟州的皇庄已经日趋成熟。高宇顺，尽快从各地皇庄抽调人手去往河南，将河南那些藩王和宗室的辖地收拢，组建皇庄。” “此次河南洪灾过后，定然有大量的土地空置，你务必要抢在那些地主豪绅动手之前，把地给朕圈回来！” “皇庄的推广，直接关系着朕的摊丁入亩新政能否成功，而且皇庄收成关乎大军的粮食安全！高宇顺，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此事务必给朕办好了！” 高宇顺当即躬身拜道： “是！皇爷托奴婢以重任，奴婢必誓死完成任务！” “只是…” … 第362章 皇庄人手不足，宋应星兄弟 但想到当下面临的困难，高宇顺又结巴起来… 这几年高宇顺一直在跑皇庄，从京畿到顺天再到蓟州再到山东再到山西、台湾，整个人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太监该有的阴柔… 这会儿朱由检又安排他去河南组建新的皇庄，高宇顺虽然知道事关重大，但他手下真的没有多余的人手可用了… “只是…皇爷，这几年皇庄扩张速度太快，单单是往台湾那边增派人手，就已经将蓟州，北直隶地区的人手抽调的差不多了，奴婢这里还要顾着山西，山东，蓟州，顺天，去河南的话…奴婢手里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朱由检听着高宇顺叫苦，思虑了一下说道： “这几年皇庄扩张的速度的确比较快，人手紧张也在情理之中。这样吧，你把这几年军中因作战伤残退下来的军官都收拢一下，进行培训，然后合格的都派出去填补空缺。” 李信闻言点点头赞同道： “用外面人还不如用自己人，这些将士皆是忠心可靠之辈，用起来咱也放心，还能解决士卒退役后的生计问题，陛下此举大善！” 高宇顺听完脸又苦了起来。那些退下来的军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骄兵悍卒，大多不识字不说，还都已经过了学习的年纪，教起困难重重… 抱着有人用总比无人可用强，高宇顺勉强道： “是，皇爷。奴婢会尽快安排好人手，赶去河南…” 朱由检大手一挥：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高宇顺：“…” … 就在高宇顺黑着脸离开的前后脚功夫，内侍匆匆来报： “皇爷…大学士宋应星求见…” 朱由检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这个宋应星可是个传奇人物，科考连挂六次，好不容易考上了又特别不喜欢做官，但他的名气在中国历史上却大到没边。但凡懂点历史的就没不知道他的，典型的科学狂人一个… 如今他的《天工开物》虽然还没有刊印成书，但其中的很多篇幅已经被当作了皇庄学院的教材在使用了… “宣…” “是，皇爷…” 内侍闻声退下，很快便引着宋应星进了养心殿。 “臣宋应星，拜见陛下，吾皇圣躬金安…” “宋卿平身，不知大学士今日来寻朕有何要事？” 见礼完毕，朱由检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宋应星也是直来直去的回答： “回陛下，您让臣用草木灰和蚂蚁窝为材料研制水泥配方的方法…失败了…” 朱由检：“…” 朱由检闻言大为诧异，不应该啊…前世网络上阿三哥经常这么干，那都是一套一套的，水泥怎么会研制失败呢？ “宋阁老，具体什么情况，给朕说说…” 宋应星躬身领命，徐徐解释起来。 “陛下，臣收集了各种蚂蚁窝，经过多次试验，发现所有的蚂蚁窝中，只有白蚁窝可行。老臣带人将其全部打碎后混合，加入少量沙土捏成块，混合物会逐渐变硬，经过煅烧后硬度会大大增加…” 朱由检听的有些疑惑… “这不是成功了吗？怎么说失败了？” 宋应星道： “陛下，问题就出现在这里，首先，想要制作这种水泥材料，就必须要大量的养殖白蚁，而白蚁具有很大的破坏性，大规模养殖会酿成灾祸…” “其次，这种水泥材料需要高温煅烧硬度才会增加，用来建房来可以，用作铺路，可行性不大…” “第三，制作成本太高，这等材料铺路还不如用砖石铺路来的实在…” “第四，硬度不够…” “因此，综合来看，臣以为这种水泥制作之法完全不适宜筑路所用…”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朱由检听着宋应星直言不讳的爆出蚁窝制作水泥的种种缺陷，心中一阵的失落。心道，这个宋应星，说话就不能婉转一些吗，太打击人了… “罢了，既然不实用，那就算了吧。筑路的材料这一块，你再研究研究…” 朱由检话还没说完，宋应星又一脸兴奋的抢着说道： “陛下，虽然您那个配方不行，但是臣在古籍中找到了秦人的筑路材料，再加上您给出的思路，臣稍作改良之后，总结出了新的水泥配方…” “新的配方以黏土、废弃的砖块、生石灰、陶瓷碎片以及矿渣、炼铁炉里的废渣、炉渣灰等为材料，将其洗净、烘干，碾碎磨细成粉末状，然后按比例加入草木灰和沙石用水混合搅拌成泥状，便可以制作成水泥…” “臣实验过了，这种水泥制作方法的优点是，它自然风干后会自动变硬，且耐腐蚀性能好，不需要烧制，在高温养护下强度会慢慢增加，且成本低，硬度高，承载能力强…” “但缺点是早期强度低，养护时间需要超过二十天，要2至3个月才能达到标准强度，而且不能在下雨天施工…” 朱由检闻言大喜，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做出来水泥就行…不过话说回来，这草木灰，听说这可是神赐之物啊… “宋卿家大才，哈哈…赏！重重的赏！来人，赏宋卿家白银一百两！” “对了，听说宋阁老与你之兄长宋应升形影不离，这样吧，就让其入内廷任职，在朕近听用，如何？” 众人：“…” 场中众人闻言纷纷想要以手掩面，一百两…太特么丢人了… 宋应星反倒是开心的紧，他家境颇丰，不然也不可能搞的起科研，一百两和一千两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在意的是他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而且，他又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 （宋应升字元孔，奉新北乡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 自幼颖异绝伦，又兼力学勤苦，故得博极群书，淹贯经史，诸子百家之学以及地理、方言、山农播种之书，原原本本，洞彻无遗。 明万历四十三年，江西全省一万多名乡试考生中，宋应星排名第三，其弟宋应升排名第六，人称“奉新二宋”。 之后的十五年中，两兄弟形影不离，屡试不中，从此兄弟二人绝意科举。。 崇祯四年，迫于生计，宋应升被选授浙江桐乡县令，五年，辞官回家守制丁忧。 崇祯八年改任广东肇庆府恩平县令，于当地扞御寇盗，赈济灾民，修缮城池，兴修学校，修葺廨宇，将恩平治理的井井有条，崇祯九年编纂成《恩平县志》，为恩平县百年来第一部县志。 崇祯十年，因功被诰封文林郎。 崇祯十二年，擢升广东高凉府同知，任职期间，身无俗言，政无纰漏，着廉干声。 崇祯十六年，擢升广州知府。《奉新府志》记载：“广州故羶地，升独以廉着，邑墨吏望风解绶。所至多惠政，有乃祖庄靖风。” 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明朝灭亡。宋应升惊闻国变，把妻儿首饰悉数捐出以助军饷。 次年，宋应升辞官归奉新，觉得自己是个亡国之臣，无脸见人，于是“足迹不入城市”。 之后宋应升又与几位好友相约跳崖，奈何被好友放了鸽子… 此后几天，宋应升早晚跪在祖宗牌位前自言自语，最终，不愿做亡国奴的宋应升服毒自尽，享年68岁。其后世子嗣，皆不于清代科举入士。 宋应升家族虽没有显赫功绩，但单论死忠大明这一块儿，不得不说，他家做的比官抚极家要更决绝一些…） “谢陛下…臣一定继续努力，为陛下研制出更加完备的水泥配方！” 朱由检对宋应星的表现非常满意，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好好好！朕得爱卿一人，可抵十万军啊！今后百姓再也不用住茅草房了… “嗯，对了…圣人云，想要富先修路，有了这个廉价的水泥，朕的筑路计划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懵逼的众人：哪个圣人说的？富和修路有什么关系？ 黑脸的侯恂：修路？那特么不是又要动用储备金了？ 第363章 朱由检进军新行业，搞钱进行时 宋献策有些犹豫的谏言道： “陛下，修路耗资巨大，且颇为耗费民力，以咱大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具备大规模筑路的条件，是不是缓缓再说？” 侯恂也急忙上前补充： “是啊，陛下，修桥铺路乃是善政，臣本不该反对，但以如今我大明的状况，的确不宜这么做。 现在您刚刚决定扩军，内帑已然度支失衡，若是在大规模消耗内帑存银，一旦存银耗尽，后果不堪设想啊。还请陛下三思…” 这把李信站在人多的一边，也持反对意见。 “陛下，臣附议…” 对于众人提出的反对意见，朱由检直接反对了回去。 “众卿家反对的很好，但是反对无效！” 众人：“…” 不待众人反对，朱由检接着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且先听朕说完…” “朕欲以水泥为基础，新建登州港，直沽港，山海关，遵化，山西五条直通京师的驰道，两边植树，在驰道上设立驿站，护栏，烽火点和巡逻队，一来保障道路安全，二来可以快速示警。” “现如今我军火器部队普及越发广泛，一旦遇到阴雨雪天气，行军效率会受到很大限制，有了这五条驰道，一旦北方有变，我军的机动能力将会大大增加，而且军情传递速度也会快上很多。” “另外这五条驰道朕准备官民两用，即战时军用，平时民用。在出口处设立收费点，收取道路养护费，也就是过路费。” “登州港，直沽港和山西边贸日趋繁荣，商贾往来多且频繁，平整的驰道可以大大节省货物运输的时间。驿站也平时也可以接待商旅，只要收费合理，这帮商人一定会愿意掏钱的。” “如此，商业越繁荣，驰道带来的收益就会越大，只要有人有咱们就有收益，到时候，我们的投资不但能全部收回来，还能有源源不断的收益！” 听完朱由检的计划，众人再度震惊…终于…在继青楼（黄），赌坊（赌），海盗（抢劫）之后，朱由检终于开始进军土匪（劫道）行业了… “尼玛，有明两百余载，朱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奇葩，这些事…是你一个皇帝应该做的吗？肏！” 众人此时一阵无言，筑路的前景虽好，但这里面的问题也相当的大，想要单单凭借着长线收益说服大家，还远远不够。 侯恂率先皱着眉头提出疑虑。 “陛下，您这法子好倒是好，只是老臣觉得同时开建五条驰道，投资大，收益慢，万一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恐悔之晚矣…” “而且如此大的工程量，工部势必要调集大量的民夫百姓服役，届时大量的百姓脱离生产，对国力的损耗可不是一星半点，老臣还是反对，请陛下三思！” 朱由检闻言自信一笑道： “侯爱卿，朕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这次的计划，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众人：上次开青楼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朱由检：上次老子也是这么搞定你们的… 见众人都一脸期待的等着朱由检开口，朱由检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首先，考虑到工程量巨大，五条驰道不必一起建，咱一条一条的修，先把最近的直沽港到京师的路给修起来，投入运营赚钱，然后再一边赚钱一边修登州到京师的驰道，循环往复…” “其次，这事儿咱不用工部去做，也不征发民众！朕准备派人在民间组建一个筑路队作为榜样，让筑路队自行招工，估算利润后报价，然后让四海钱庄向他们发放贷款…” “工程分期动工，分期付费，也就是完成一段，验收一段，再结算一段。咱们只需要把筑路的标准和要求告诉他们就行，若是工程验收不合格，咱就不付钱。”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只要第一支筑路队赚到了钱，消息传来，就会有无数的筑路队产生，然后咱们再把所有的筑路队放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竞争上岗，谁的工艺好，质量高，报价低，咱们就用谁！人多的话咱们就多段施工…” “这样不仅内帑的支出压力会小很多，也同时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一举多得，岂不美哉？桀桀桀…” “怎么样？大家还有问题吗？” 众人：… 众人见朱由检又开始挖坑，如老母猪带胸罩一般，一套又一套的，顿时都无语了，不过这个方法还真就能很好的解决问题。 侯恂依旧不死心道： “陛下，如今百姓穷困，这贷款作何抵押？若是有心人骗贷，之后带着钱跑路，又当如何？此法还是有着巨大风险的…” 朱由检冷冷一笑，敢骗我朱绳子的钱，那老子必须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无妨！既然有风险，那就完善贷款流程，尽可能的规避风险…” “这第一批的筑路队，咱们先发布一小段短期工程，允许他们用性命和信誉进行贷款，然后在内卫中发布任务，全程盯梢跟踪，费用也由修路队利润中扣除。一旦发现骗贷者，当场没收所有资产，人全部抓了扔进矿山终身挖矿！” “只要能保证前几次工程顺利完成，榜样的作用一起来，便可以逐渐放手了…” “古语有云：有恒产者方有恒心，后期贷款肯定是要有抵押物的，比如田地，房产等等，最终要实现修路队先期垫资，咱们后期结账这个模式…” “不过，为了给后起的团队搏一搏的机会，信誉抵押这一项朕决定保留…” “侯爱卿，这样安排，您这边还有问题吗？” 侯恂被朱由检的套路整得心服口服，躬身道： “如此的话，臣这边便没有问题了…” 宋献策见状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陛下，这收费这一块臣还有疑问。如今宗室，官员借公务之身擅用驿递者屡禁不止，驰道修建之后，当如何？” 朱由检手指轻敲桌面，眼神坚定道： “驰道建立的目的首在军用，其次才为民用。因此，驰道建成之后，除了军事用途外，一律收费，任何人都没有豁免权。直接立个牌子，皇帝过去都得收费！” 众人：够狠！ 宋献策：“那臣这边也没有问题了…” 朱由检见众人再没有反对意见，便结束了这一项议程。 “既如此，此项计划便定下了，具体施行，由宋献策来主办，其余部门务必全力配合。” 众人齐声道： “臣等遵旨！” 随后，朱由检又想到了玻璃之事，于是看向宋应星问道： “对了，宋阁老，玻璃制造进展如何了？” 见话题又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宋应星立马兴致勃勃的回答起来。 “回陛下，玻璃制造司的架构已经搭建完毕，薄珏大人从南方调过来的人手还未到达。不过薄大人有制作玻璃的经验，正在试制…” “制造玻璃需要的原料都有，但制作过程中损耗很大。光让沙子融化就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且因为炉子承受不住高温，往往沙子融化的同时，炉子也毁掉了。因此制作玻璃的成功率很低，一炉玻璃炼下来，大部分都是废渣，剩余的成品中主要是琉璃，只有少量的玻璃…” （沙子融化需要1600度以上的高温，这时代大明的高炉根本承受不住。琉璃去除杂质在90％以下，而玻璃需要去除90％以上的杂质才行。） “而且制作出的玻璃，大块的很容易碎裂，目前我们已经制作出一些小型玻璃，薄大人正在打磨玻璃镜片，不过玻璃很容易损坏，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制作出二到三个千里镜出来…” 朱由检听的有些肉疼，一炉下来，那么多材料进去，纯净的玻璃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能制作出望远镜，再亏也不亏… “你说的这个朕也不懂，但是玻璃的生产技术一定还有改进的空间，具体研究还要靠你自己来完成。不过朕听说草木灰有神效，要不下次你们炼制的时候多加点试试？” 宋应星闻言点点头道： “微臣遵旨…” … 第364章 李若琏赴蒙山试探田尔耕 （感谢爱吃板栗的c老二送来的大神认证，感谢秋风史哥的催更符，官渡楚黎的催更符，喜欢桔皮的黄袍的角色召唤，催更符…） 李若琏见话题结束，突然想到蒙山里还有一群“山匪”呢，再不管，估摸着就真成土匪了。于是便趁着空当将田尔耕的事说了出来。 “启奏陛下，自山西事件之后，田尔耕几人在蒙山拉起了一支队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顾的上他们。臣建议，若是其不能为我所用，当尽快除之，以绝后患…” 听到李若琏提起，朱由检这才想起来被丢在山西蒙山的田尔耕一群人。 对于田尔耕的处置，朱由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问计李信： “李信，你怎么看？” 李信思考了一下说道： “陛下，田尔耕做事阴毒狠辣，能转投阉党说明其人重私利而忘大义，这样的人，只要诱之以利，完全可以用，但不能重用！” “臣以为，可以给他们画个饼，将其收入四海商会旗下，无论是护粮，运粮还是做一些商业上的腌臜事，都非常合适…” “若是其不愿，姑且留之，让其作为改编后宣大军的磨刀石，供大军练手，也是极好的…” 众人：… 朱由检听完非常认同，向李若琏吩咐道： “李若琏，你马上派人去安排此事，就按李信说的办。” 李若琏：“微臣遵旨！”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零星的政务，最后朱由检总结道： “行吧，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通知刘文炳，准备动手吧，诸卿务必配合好。都散了吧…” 众人：“谨遵陛下御旨，臣等告退…” … 崇祯五年十二月，大雪灾过后，局面逐渐归于平静，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 内廷各监忙碌异常，各项政策都在紧锣密鼓的实施之中… 高宇顺忙于收集和培训新的皇庄骨干，后来干脆将人全部带去了河南，一边归拢土地，一边培训… 郝纯仁的城管局忙着以工代赈，侯恂的内承运库忙着核算账目，巾帽局忙着生产棉衣，内官监忙着铸造武器等等… 河南地区得到解禁的宗室，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更多的是突然得到自由的错愕和对未来的茫然… 张晓在得到京师八百里加急后，喜出望外，顶着风雪开始往宣府收缩兵力，等待朱由检的团队到来… 朝臣百官忙着年终工作总结，计划着来年的谋划，盘点这一年的收获… 朱由检救不了所有人，在人们眼光顾及不到的地方，依旧有数之不尽的人在大雪之中瑟瑟发抖，挣扎在贫困线上… 黄台吉在忙着消化吸收战利品，四处抓捕生女真补充八旗战力… 林丹汗在陕西境内到处寻找失踪的大明人口… … 皇庄中的庄户虽然也受到了雪灾的影响，但眼见着无数流民还有那些没有加入皇庄的民众仍然在艰难求生… 强烈的反差，让庄户们感觉到了诧异，于是重建雪灾中的家园的热情飙升，然而，逐渐的，庄户们发现身边的泥瓦匠越来越少了… … 崇祯五年十二月。 北京城。 城外出现了一座新开的水泥加工厂… 随后在新任都知监掌印\/城管局老大郝纯仁的暗箱操作下，一支由纯泥瓦匠组成的筑路队建立。领头的是一名残疾的虎贲军退役军士，名叫王老五… 紧接着，王老五在郝纯仁的安排下，顺利在四海钱庄拿到了信誉贷款，之后，筑路队赶在年节之前，大肆招募工匠，购置水泥，开始筑路… 从此，王老五开启了他开挂的人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商业嗅觉灵敏的人也开始陆续组建筑路队，京畿附近的泥瓦匠一时间成了香馍馍，遭到哄抢… … 山西太原城外，蒙山。 李若琏赶在年节期间，亲自跑了一趟蒙山，去见了自己那位昔日的上司田尔耕。 此时蒙山之中，土匪啸聚，规模庞大，除了田尔耕自己的部队，剩下的真土匪已经有二三千之众。 这些人前身大多是边军落草为寇，有的也是地痞无赖，也有走投无路，铤而走险的流民，成分相当复杂… 夜色之中的蒙山，银装素裹，人迹罕至。当李若琏突然出现在田尔耕面前时，田尔耕先是一惊，随后又一脸的喜出望外。 “李…草民田尔耕，拜见指挥使大人…” 田尔耕本来想喊李若琏名字，但考虑到现下身份的差距，又硬生生的转变了话语，对着李若琏行礼。 李若琏却是没摆什么架子，上前一把扶起田尔耕笑道： “田都督风采不减当年，这蒙山被你经营的蒸蒸日上，将来大有可为啊…” 若是没有李若琏在朱由检先前的那一番谏言，此时看来，那就是标准的好人一枚。 田尔耕闻言却是脸色一尬，带着一群土匪组建势力，还经营的蒸蒸日上，这李若琏是话里有话啊…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大人说笑了。这蒙山的今天，都是陛下的领导和大人您的功劳，草民不敢居功…” 李若琏脸上笑容不减，继续问道： “田都督谦虚了，不知您后面有何打算？是打算继续在这蒙山发展还是随本官回京复命？” 田尔耕内心犹豫，表面却是一点都没有犹豫。 “我田尔耕身为陛下的臣子，自然是听从陛下的安排。陛下让我在蒙山，我就在蒙山，陛下让我回京，我便回京…” 李若琏见田尔耕话说的滴水不漏，脸色一肃道： “陛下口谕： 田尔耕，你在山西的事办的很好，朕很满意，当初宋献策保下你是对的。至于你在山西是去是留，朕尊重你的决定。” 田尔耕在李若琏开口时便跪了下下去，听完李若琏的转述，田尔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去留由他自己决定？这是几个意思？ 李若琏却是在传达完朱由检的口谕之后，又恢复了笑脸，上前扶起田尔耕道： “田都督这次事情办的好，陛下对您的看法大有改观，您这以后前途无量啊。我这新设的内卫都指挥使，还从来没享受过此等待遇呢…” “还请田都督做个决断，本官也好回京复命…” 田尔耕听的有些飘飘然，看着一脸谦和笑容的李若琏，心中不禁升起丝丝骄傲。 “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那玩泥巴呢…” 第365章 大家都在忙，只有老六在被追杀… 转而看着一脸笑意的李若琏，田尔耕心中又是一阵警醒。 这个李若琏，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突然一下子就成了新卫统领，必然不是简单之辈。 现在锦衣卫被被废，他劣迹斑斑，现在还是一介草民。这个李若琏一来，对他既不摆身段，又是笑脸相迎的，就算陛下要重新重用他，除非自己的官位超过他，否则，这个李若琏何至于此？ 可他已经是内卫都指挥使了，给他封什么官能超过这个？不正常…十分有十二分的不正常！ 念及于此，田尔耕心头突然有一股冷水浇下，整个人当即冷静下来… “大人，我田尔耕现在虽是一介白身，但也是忠心陛下的臣子。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君父在上，我田尔耕万万不敢擅自决断。” “草民愿随大人回京，听从陛下调遣…” 李若琏笑容不变，眼角却是微微上扬。心道，这个田尔耕，还不算太蠢… “既如此，那就请田都督和崔应元，许显纯，杨衰你三人一起随本官回京复命吧。” 在李若琏一脸笑意之中，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齐声行礼。 “参见指挥使大人！” 田尔耕看着进来的三人心中一阵后怕，转而又是一阵庆幸， “他妈的，好险…” 见人都齐了，李若琏这才说出了安排： “待回京之后，会有四海商会的人与你们接头，你们的人会被打散潜伏进四海商会之中，届时会有新的任务安排。尽快准备好，三日之内，咱们动身返京。” 四人齐声道：“是，大人！” 见四人如此，李若琏顺便提醒了一句： “诸位，听说你们在截杀那些晋商家眷时，所获颇丰，此次回京都带着吧。陛下的性子你们是知道的，投其所好，才能升的更快哦…” “至于队伍，你们自己看着办…” 四人眼中闪过一阵心疼，随即齐齐点头道： “多谢大人提点…” … 崇祯六年正月，山东东昌府境内。 百官在休沐，百姓在忙着过年，有两人却在忙着被追杀…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上，一群追杀者快速搜索而过。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追杀者路过的不远处，雪地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用冻的发抖的声音向着左面方向说道： “老六，安全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撤…” 话音落下，周围依旧一片安静，柳老六一点回应都没有。 “…” 张成奇怪的看向柳老六躲藏的地方，心道这货莫不是被冻死了？ 正准备挪过去查看情况，右边雪地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给他摁了回去。 张成看到柳老六那张亲切到带着面具的脸，顿时被吓了一跳… “妈的，人吓人，吓死人！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右边了？” 柳老六单指竖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同时腿在不停的弯曲伸直，做着动作，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远处。 突然，柳老六眼睑陡然一缩，爬起来就跑… “肏！快跑…” 张成一脸懵逼，见柳老六跑了，赶忙起身就跟着跑，结果刚爬起来跑了两步，便摔了个狗吃屎。 张成刚一个鲤鱼打挺，一根箭矢就直直插在他面前。张成吓了一跳，这要是晚了半分，那箭就插他命根子上了… “肏！” 张成抬头一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柳老六已经跑出去老远。再回头一看，刚刚跑过去的追杀者，正朝着他这边狂奔而来… 来不及感叹，张成再度迈开腿，追着柳老六的方向狂奔… “妈的…等等我…” 见两人跑远，白莲教九宫教主木人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叹息一声： “就差一点点…” “追！” “是！宫主！” 身后的信徒答应一声，也加入了追击的队伍。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老六在最前面跑，张成在后面追，一大群白莲教的人抓着刀在后面撵… （木人，白莲教思想集大成者，继承、整理与升华了白莲教教义，最终构建起一套完整的民间宗教思想体系。 即以“无生老母”为最高崇拜，以“三世三佛”为信仰核心，以“入教避劫”为劝道手段，以“十步修行”与“真言口诀”为信众修持，以“修道品级”为修行目标，以“内安九宫、外立八卦”建立组织，自己则为九宫教主。） … 白莲教。（邪教） 白莲教是中国古代民间教派， 南宋时期由修士茅子元创建，其创教源头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佛僧慧远创立的白莲社，然后发展成白莲宗，然后就是白莲教，元代开始盛行。 后来白莲教衍生出了众多分支，如罗教、天理教、黄天教等… 白莲教信奉无生老母，认为无生老母是宇宙的创造者和救世主，同时，受到佛教影响，白莲教也信奉弥勒佛，宣扬弥勒佛降世代表了未来。 白莲教教义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互相斗争的势力，叫做明暗两宗。明就是光明，代表善良和真理；暗就是黑暗，代表罪恶与不合理。 弥勒佛降世后，光明就将最终战胜黑暗。这就是所谓“青阳”、“红阳”、“白阳”的“三际”。教徒们侍奉“无生老母”，信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八字真言。 教主对内实行家长制统治，尊卑有序，等级森严。以白莲教思想严密控制教众，搜刮钱财。 教首掌握本派大权，父死子继，世代相传。高层腐坏异常，比如教主王森，“假以传道，药迷美妇，恣意淫污”。 对外则是弱小时立志一统江湖，强大时立志一统江山。元朝他们反元，明朝他们反明，清朝他们反清，当真是天生反骨，真正做到了“千年不绝，专注造反”。 教主在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都想着用光明战胜黑暗，结果都是被物理超度，直接飞升真空家乡…也因此，白莲教被定为邪教。 明朝时，朱元璋对白莲教进行过残酷的镇压，但白莲教势力一直存在。到了明末清初，白莲教在教理方面趋于完备，教义也更加体系化。 … 第366章 老六本六，遇张成则不灵 （感谢爱吃黄菜的封云瑶的礼物…） 一群人在东昌府内兜兜转了一天，天黑之后，柳老六二人终于又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藏。 两人特地往地下挖了个半圆形小坑，将四周用雪夯实，顶上用树枝和雪堆了起来，只露出地面一点点，做成了一个隐蔽的雪屋，然后钻了进去。 到这时候，狭窄的雪屋之内，又累又饿的两人终于歇了下来。老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小袋土豆粉，就着雪水就吃了起来。 “咕咚…” “老六，分…分我一点…” 张成咽了一口口水，伸手过去准备拿食物。柳老六也没端着，两人直接就分食起来。 张成吃了一口土豆粉，貌似是噎住了，猛抓了几把雪塞进嘴里，然后用力拍打胸口。 柳老六见状，照着张成背后就是一个猛击… 张成差点没被打哭，看着被自己吃下去的土豆粉又被吐了出来，一阵的心疼。 “咳咳…我说老六，我是想吞进去的，你倒好，给我全干吐出来了，唉…真浪费…” 说着，眼光又瞥向装土豆粉的袋子。老六白了他一眼，继续小口吃起来。 “担心浪费，那就捡起来继续吃…” 张成还真就将吐出来的土豆粉团子捡起，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这时候，两人已经和组织失去了联系，食物弥足珍贵，吃一顿就少一顿，浪费不得。 “我说你被他们追着就不知道换个方向跑？老追着我干啥…” 见柳老六发问，张成一阵尬笑道： “嘿嘿…那不是跟着你安全吗…” 老六瞬间一阵无语。 “安全个锤子啊！咱俩分开跑，就算你被逮住了，我还能去搬救兵，我两个绑在一起，万一被一锅端了，上哪说理去？” “再说了，告诉你多少次啊，做事要谨慎，谨慎懂吗？今天要不是你不够谨慎，非要露头来那么一下子，咱有必要这么狼狈吗？” 张成也很无语，他也没想到敌人给他来了个螳螂捕蝉啊。 “对对对…今天是我大意了，今后一定改…” 老六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苟之一道是需要天赋的，你没有慧根，还是别强求了…” 张成：“…” 张成闻言直翻白眼，老六转而又抱怨道： “也不知道这帮白莲妖众发什么疯，咱和他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为啥就一直死咬着咱不放呢…” … 张成这下更无语了，想想都来气…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当初我就要你别好奇，你倒好，直接摸到了人家秘密集会点去了，他们这次不杀了我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见张成怪他，柳老六立马就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我没脸？特么的，要不是你暴露了，他们能发现我？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张成顿时又被闹了个大脸红，自从和这个老六搭伙之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率先暴露的都是他… “行吧，行吧，以后行动，我负责接应，你负责作案，总行了吧…” 两人话还没说完，藏身之处周围便出现了数十道人影，将二人所在的雪屋给团团围住。 听到脚步声，老六立马警觉起来借着雪屋的缝隙朝外看去，张成也跟着拿起了武器。 柳老六看着头顶周围被敌人围的水泄不通，整个人直接往身后的雪墙上一靠，选择了摆烂。 “切…还下一次呢，想想明年今日谁给咱烧纸吧…” 张成看到柳老六这般模样，自己也凑上去朝外面看起来，结果还没等看清楚情况，头顶上就传来一阵凉意，原来是雪屋屋顶被人掀了… 张成握刀准备起身抵抗，霎时间，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小贼，放下刀！再敢动一下，爷爷定让你脑袋搬家！” 张成：“…” 与张成脖子上被架了一圈的刀不同，此刻摆烂的柳老六则是斜躺在那里。直到张成的眼神看向他，众人才发觉坑里还有一个人… “呵…这里还有一个呢。你小子倒是识相，起来吧，门主要见你们。劝你们最好别耍花样…” 领头的头目有些戏谑的用刀拍拍柳老六的身体，随后，周边再次过来几个人，堵死了柳老六能够逃跑的方向。 柳老六见状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一脸无奈的耸耸肩。 “这位大哥，都这样了，我们还能耍什么花样？请吧…” 说着，柳老六很老实的举起了手… 头目眼看柳老六这么配合，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反观张成，脖子上架着一圈刀… 张成见状弱弱的问道： “这位仁兄，都这样了，这些就没必要了吧？” 头目斜睨了张成一眼，旋即冷笑一声。 “我看很有必要！带走…” 说着，一群人押着二人便离开了… … 东昌府，清平县。 张成，柳老六二人一路被押送到了白莲教分坛秘密据点中。 两人都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妖娆的美妇。 “二位爷还挺能耐的嘛，竟然能从九宫教主手里逃出来…” 说着，美妇看着二人，捂嘴轻笑了起来。 “不过，到底还是落在了我米玉儿手里了，咯咯咯…你们说，奴家该怎么伺候你们呢？” （米玉儿，白莲教分支之一的龙门教教首。第一任教首名米贝，拜师翠花，创立龙天道，又名龙门教。翠花，原白莲教教主王森手下得力干将，别笑~这是真的…） 柳老六见米玉儿看向他，立马退后一步说道： “大姐，我两个就是一逃犯，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犯不着追着咱不放是不是？” 米玉儿语气依旧娇滴滴的，眼神却是冷了下来。 “这位爷…您撞破了奴家的好事，那仇怨可大着呢。你不死，奴家寝食难安呢…” 听着米玉儿嘴里吐出的冰冷而又暧昧的话语，柳老六无奈的退后两步，反驳道： “大姐，您可别血口喷人，我就只是在外面蹭了蹭，压根就没进去。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当时您身边那么多人都能为我作证的…” “你…！” 米玉儿嘴上没占到柳老六的便宜，反倒被闹了个大脸红，顿时也不装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登徒子拖出去，乱刀分尸！” 柳老六见状大惊，赶忙道： “别别别，大姐，我长得丑，容易吓到您的手下。要不这样，我这兄弟是一起和我逃出来的，我对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您杀他？” “至于我，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您看行不行？我保证守口如瓶！” 张成：“…” 张成盯着柳老六，眼睛瞪得老大，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队友给卖了… 于是，友谊的小船彻底炸了。 “柳老六！老子弄死你！” … 第367章 各有各的打算… 霎时间，张成便准备有所动作。 只见他一边怒喝，一边暗中使给柳老六眼色，一边企图扑向柳老六… 结果… 他还没完全动起来，瞬间十几把大刀又架在了张成脖子上… 米玉儿看的是娇笑连连。 “咯咯咯…想逗奴家开心，你就直说嘛，奴家可不喜欢看狗咬狗的把戏哦…” 柳老六翻了翻白眼，再次退后几步道： “张兄，你就别挣扎了。佛说，救兄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个人死总比我两一起死好，对吧？” 张成本来还想着和柳老六一起配合，两人杀出一条血路，大不了最后自己替这个老六断后… 万万没想到，这货直接跳过了所有中间环节，真要卖了他… “柳老六！你玩真的？” 柳老六闻言一脸无奈道： “张兄，咱还是省省吧，你以为你那点把戏能骗过眼前这位女魔头？哦不，是美女…” “倒不如咱麻溜点，我把你卖了，你放心上路，明年的今天，兄弟保证多给你烧点纸钱…” 张成转头看了看米玉儿，又看向柳老六问道： “为什么是我？” 柳老六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 “因为我不想死…” 张成：“…肏！” 张成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马夸的，你不想死，所以你就让我去死？特么的… 这次，张成是真的想弄死这个老六了。只见他对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一群人吼道： “你们给老子撒开！” 见吼了一嗓子，周围的白莲教众一点反应没有，张成也不管了，直接撸起袖子开始对着柳老六骂了起来。 “柳老六，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要不是你炸了火药库，我和我媳妇至于要被上面人冤杀吗？现在你还想让我替你去死？做梦！” “今天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柳老六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我贪生怕死？要不是你把人放进了军火库，何至于此？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全都是拜你所赐，这是你欠我的！” 张成气急败坏道： “老子欠你个蛋！都说了！那不是我！不是我！你咋就不信呢？” 柳老六冷笑一声： “信？我全家都信，唯独我不信，因为我家就我一个！” 张成气急。 “好，抛开事实不谈，你就这么把老子给卖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柳老六满眼都是无语。 “大哥，抛开事实不谈，还谈个鸡毛啊？再说了，良心值几个钱，有命重要吗？” 张成：“…” “这一路走来，没有我…” 还不待张成把话说完，就被柳老六出言给打断了。 “得了吧你，没有你和我分吃的，我特么能饱一顿饿一顿？没有你，我特么能被他们逮到？没有你，我特么过的更好！” 张成：“…” “啪啪啪…” 一直在边上看戏的米玉儿见二人相互攀咬，在对骂中将她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乐的她直接鼓起了掌。 “真是兄弟情深啊。那个戴面具的，还真是率直啊，奴家喜欢得紧呢…” “可是你们两个刚刚都把奴家想知道的都说了，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怎么办呢？咯咯咯…” 柳老六见状立马说道： “有啊，这位美女。张成是朝廷通缉要犯，您可以派人把他送去官府领赏钱。反正他都要死，不如发挥一下他最后的价值…” “至于我，就是一个奶奶不疼，爷爷不爱的小喽啰，您就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吧…” 米玉儿冷笑道： “我教向来不缺银子，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知道了我白莲教的秘密，留你们不得！来人，将这两人拖出去，都杀了！” “是！” 周围的白莲教众答应一声，立马将两人再度控制起来，就往外拖。 “你这个毒妇，小爷我都这么跪舔了，你还不放过我。你给我等着…” 说着，被控制的柳老六便挣扎起来。他本来想着先降低这群人的戒备心，然后诓骗他们将张成扭送官府，自己一个人行动。 这样，内卫一定能得到消息，自己也能甩掉一个累赘，没想到这个米玉儿压根不上当。没办法，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挣扎中的柳老六，手指间突然多出来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正准备动手。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 “米教主，就这么截了本座的猎物，有点不地道吧？既然这两个人你不要，那本座要了…” 米玉儿一看来人，又恢复之前笑呵呵的模样，一脸娇羞。 “原来是木人宫主…您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到奴家地盘，看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呀。” 木人看着米玉儿，脸上表情变化。 “大事将近，此刻正值用人之际。此二人被朝廷追杀，又身怀绝技，若能为我圣教所用，将会是一大助力…” 米玉儿掩嘴轻笑道： “木宫主这是起了爱才之心？不过，你就这么确定这两人一定能为我圣教所用吗？而且，那个戴面具的可不是什么好鸟，你确定要留下他？” 木人闻言看向二人，见柳老六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待在那，轻笑一声道： “不确定…不过，待他们经过我圣教的洗礼之后，那就说不准了…若是到时候不行，再杀不迟。” 说着，木人便招呼手下，上前拿人。 “带上人，我们走！” 米玉儿见状，脸上笑意敛去，她本来想要把这两人给处理掉的。 见到木人抢人，女人的嫉妒心开始作祟，又想到可以给两人洗脑，此刻她又不想杀了… “木人宫主就这么从奴家手里抢人，未免有些太不把我龙门教放在眼里了。” 木人停住脚步，眼神微眯，状似疑惑道： “米教主，这两人你龙门教不要，还不准我要了？若是你不讲理的话，我木人也略会一些拳脚…” 米玉儿也要玩眼中闪过厉色，转而又言笑晏晏道： “木宫主，道理和拳脚我龙门教也是会的，而且奴家何时说过不要这二人了？” “刚刚，奴家不过是要试探此二人一下而已，看来是让木宫主误会了。” “来人，把这两人待下去，从今天开始，让其与教众一起，礼拜无生老母！” “是！” 说着，龙门教一群人便一拥而上，将柳老六二人给提溜了下去。 木人想要阻拦，但此地是龙门教的势力范围，他的力量不够与其对抗。见二人被强行带走，木人只能不甘的对着米玉儿说道： “好你个米玉儿，给本宫等着！我们走…” 说着，便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米玉儿见木人狼狈而走，眼中露出快意，顿时对着旁边一名壮汉撩拨了起来。 “情哥哥…奴家今晚心情好，陪奴家双修好不好…” … 第368章 柳如是逗弄刘文炳，翁笾找上门 与此同时，被拖走的柳老六挣扎着叫喊了起来： “不！我不要待在这个疯女人这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木宫主，救我…” “啪啪啪…” “闭嘴！我龙门教哪里比他九宫差了？！再敢聒噪，有你的好果子吃！” 为首的小头目见到柳老六在那不依不饶，抬手就是几巴掌扇了过去，结果柳老六的面具被打落，露出了那张毁容的脸。 “卧槽，真丑…” 小头目被吓了一跳，见柳老六老实了下来，赶紧将面具捡起来又给他戴上。 边上的张成看的心中大为畅快… “妈的，这就是卖队友的下场，哈哈…” “啪啪啪…” 被吓了一跳的小头目，看到张成心灾乐祸的样子，上去就是几巴掌。 “都说了，闭嘴！你他娘的听不见吗？” “带走，带走！” 张成：“…”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成那里，黑暗中柳老六得嘴角露出浅笑。先立下不满的人设，后面搞龙门教也就合情合理了… … 另一边，离开的九宫教主木人，哪里还有先前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今晚的确是为了这两个人来的。这两人屡次在他的围捕下逃脱，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洗个脑，正好留着做些脏事… 而且这两人既熟悉，又反目成仇，用熟悉的人牵制另一个，是他的习惯。毕竟，关系越好越了解相互的短处嘛… 之前，他早已探听清楚二人通缉犯的身份，留着他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将来某个关键的时候，将他们交给朝廷，卖个好价钱，不比杀了强？ 念及于此，木人微微摇头。 “唉…米玉儿一个贱人，又坏本座好事…” … 崇祯六年正月，北京。 虽然今年北京遭遇到了特大雪灾，广大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白玉京的生意却并未收到影响。反而因为年节休沐的到来，更加的火爆起来… 丧彪现在已经是白玉京中的骨干级安保大队长家迎宾了，每月的例钱加赏钱都非常多，生活乐无边… 这天，依旧在风雪中迎宾的丧彪迎来了一个大客户，五大商帮之一的苏州商帮大东家翁笾。 （明朝时期苏商中的主体是洞庭商人，因此苏商又称洞庭商帮。苏商真正崛起是在清朝中后期和民国时期，这时候的苏商还很弱小，实力居于五大商帮之末。） 当然，以丧彪的级别肯定是不能认识翁笾这般人物的。于是按照流程走了一遍之后，翁笾便随着众多前来消遣的人一起，进入了白玉京之中… 翁笾为什么会来白玉京？因为他打探到了四海商会大东家刘文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今天就是特意来坐刘文炳的… 白玉京十楼的雅间中，香风扑面，温暖异常，与外界的极端天气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刘文炳身边坐着个如花似玉，肤若凝脂的美娇娘柳如是，但他却无动于衷，只顾低着头吃饭。 （柳如是，本名杨爱，字如是，又称河东君，因读宋朝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浙江嘉兴人。） 不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现在这个女人太危险，他被魏忠贤收编了，现在是暗部的人，准确的说是暗卫九队的人。 当然，详细情况刘文炳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这个柳如是魏忠贤的人，这就够了，因为魏忠贤已经“死”了… 柳如是搁旁边看着，见刘文炳对他无动于衷，就准备逗逗他。 于是柳如是便凑到刘文炳耳边吐气如兰道： “刘大东家，您一来就顾着吃吃喝喝，看都不看奴家一眼，看来奴家还比不上您手中的一盘菜呢…” “哼…真是不解风情…” 端庄，文雅，高贵，成熟，妩媚，妖娆中只剩下了妩媚妖娆了… 此时重操旧业的柳如是，全身充满了熟女的韵味，那欲拒还迎姿态的拿捏，端庄中带着妩媚，分寸和距离掌控的恰到好处，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试问，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够经受的住一个熟女的主动撩拨？尤其是结过婚还死了老公还长得特别美艳的女人… “啪嗒…” 刘文炳只抬头看了一眼身着薄纱的柳如是，眼珠子就再也挪不开了，就连手上的筷子掉了都没有察觉… （阴谋论中阐述，三十六计中最平凡也是最高深，同时也是最无解的便是美人计。老套却屡试不爽，男女通杀。） “咯咯咯…刘大东家，您的口水漏出来了…” 看到刘文炳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柳如是心中顿时一阵高兴。没有女人不对别人肯定自己的美貌感到高兴的，如果有那一定是装的… “呲溜…” 刘文炳闻言，慌忙吸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柳如是。只见他狼狈的擦擦嘴，然后捡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只是动作略显僵硬，显然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柳如是见状捂嘴轻笑，再度接刘文炳耳边说道： “刘郎…你喜欢我吗？” 刘文炳感觉到耳边一热，抓筷子的手不自觉的一顿，无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的他又赶紧的摇摇头… 见刘文炳不说话，柳如是继续在刘文炳耳边说道： “要是刘郎真心喜欢奴家，奴家就去公公面前求一下，说不定那位一心软就答应了呢…咯咯咯…” 听到公公两个字，刘文炳理智瞬间回归，想到柳如是如今的身份，赶忙求饶道： “不敢…不敢…柳大家说笑了…似您这般天仙一般的人物，不是像我这等粗鄙之人能觊觎的。您就放过我吧…” 柳如是咯咯一笑，正要拉开距离，门外便传来了响动。 “刘东家，有人在外面找您，说是洞庭来的，有一笔大生意要和您谈一谈…”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旋即两人快速进入状态。柳如是顺势坐到了刘文炳怀里，结果被刘文炳的坚挺的老二给搁了一下，顿时闹了个大脸红。 刘文炳则是顺手端起了酒杯，装作醉酒迷离的样子说道： “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什么洞庭不洞庭的，没听过，让他滚！别打扰老爷我快活…” 说话间，柳如是还娇羞着很配合的补了一句： “哎呀，刘东家…讨厌…” 就见房间中的动静刚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了翁笾的声音： “刘老板，鄙人今天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我手里的这单买卖，相信刘老板一定一会感兴趣的…” … 第369章 寻求合作，翁笾的谋算 雅间内的两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虽然坐姿暧昧，但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刘文炳今晚在这里，可不是真来享乐的，而是在这里等着魏忠贤的召见的。 可现在被这个翁笾盯上了，万一被他发现异样，走漏了风声，那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刘文炳还是决定见上一见，赶紧把人打发走再说。 “让他进来吧…” 很快门被白玉京的护卫打开，翁笾走进来时，就见到柳如是正一脸羞红的从刘文炳身上下来，有些急促的整理着衣服，但是却怎么也遮不住其曼妙的身材。 刘文炳见翁笾眼神看向柳如是，当即咳嗽一声，一副被搅了雅兴的模样不满道： “今晚我可是在柳大家身上花了十万两银子，才有了和柳大家独处的机会。你最好有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翁笾瞥了一眼柳如是，对着刘文炳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只见他微微躬身，然后从袖口掏出一沓四海钱庄的银票放在刘文炳面前，然后退后几句说道： “在下苏商翁笾，冒昧来访，打扰了刘老板和柳大家的雅兴，实在是罪过…” “这里是四海钱庄的银票，一共二十万两，算是在下给刘老板的赔礼，还请刘老板笑纳…” 刘文炳目露惊异，他倒不是惊讶这二十万两银子，而是惊讶他掏出的是四海商会的银票。看来，这翁笾是有备而来啊… 刘文炳脸上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转而换上了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拿起银票数了数。说是再数，实际是查看银票是不是全都是四海钱庄的。 “呵呵…看来翁老板今日来此，诚意很足啊。” 接着，刘文炳又给了柳如是一个眼神，让他去通知上面的人情况。 “柳大家，那就麻烦你先暂时回避一下，待在下和翁老板谈完，再请姑娘一叙，如何？” 柳如是白了刘文炳一眼，旋即对着两人盈盈一礼，那事业线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二位爷聊着，奴家告退…” 刘文炳的目光一直恋恋不舍的跟着柳如是移动，一直到门被再次关上，还没回过神来。 翁笾偷偷擦了一下口水，心中暗自叹息：这刘文炳好歹也是新晋崛起的新秀，却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刘老板若真是喜欢，不若给柳大家赎个身，娶回家去？” 刘文炳闻言回过神来，将桌上的银票收入怀中，无奈摇头。 “若是别的地方到还可以，可这里是白玉京！翁老板消息如此灵通，不会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吧？” “况且，如今的柳大家早已今非昔比，怕是我刘文炳倾家荡产都赎不起咯…” 翁笾点点头，意有所指道： “也是…这个宁国公视财如命，怕是不会轻易放弃柳大家这个摇钱树。不若，若是您背后之人出手，应该没问题…” 刘文炳听完眉头一皱，盯着翁笾，眼中尽是不满之色。 “翁老板，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不过，你觉得我背后的人会为了区区一名戏子出手吗？” “这里没有外人，看在银子的份上，有什么话，翁老板还是直说吧…” 翁笾尴尬一笑，也不解释。很默契的跳过了这一话题，直接阐明了来意。 “刘老板快人快语，翁某佩服。在下这次前来，是想要和刘老板合作的…” 刘文炳冷笑道： “哦？合作？我不觉得我四海商会与你们苏商有什么能合作的地方…” 听着刘文炳话里拒绝的意思，翁笾并没有恼怒，反倒是显得胸有成竹。 “刘老板，在下今天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您最近正趁着大雪天气，在四处筹集囤积粮食，棉花，食盐等生活物资，不知道刘老板有何打算？” 四海商会的动作压根瞒不住，能发现并不奇怪，刘文炳想知道的是这个翁笾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就见刘文炳玩味的把玩着酒盅说道： “这两天大家不都在这么做吗？反倒是你洞庭商帮，身为五大商帮之一，今天特意找过来是打着什么主意？” 翁笾自顾自的走到饭桌旁坐下，拿起了一个空酒杯说道： “自然是想和刘老板合作喽…” “哦？” 刘文炳自斟了一杯酒，饶有兴趣的等着翁笾的下文。翁笾也不绕弯子，开始自述起来。 “说的好听点，我们苏商是五大商帮之一，实际上我苏商只排在五家之末，自然是想要再进一步的…” “可市场就那么大，前人栽树，我们这些后人也想乘凉不是…” 刘文炳看了一眼翁笾，若有所指道： “就这么简单？” 翁笾嘿嘿一笑。 “我苏商也是想和徽商一样，走官商路线的。若是刘老板能帮忙引荐一下背后之人，翁某愿奉上一百万两的搭桥费，不知刘老板可否给个面子？” 刘文炳冷笑出声。 “翁老板有些贪心不足了吧…呵呵…你觉得我刘文炳会蠢到为了区区一百万两银子，就平白给自己制造一个对手吗？” 被刘文炳戳破心思，翁笾尴尬了一瞬，旋即又恢复正常。心道，从你见我开始，任你刘文炳再精明，也由不得你了。 刘文炳对其幕后之人极为重要，定然是有人暗中监视的。两人密会的消息，不出今晚，定会传到其身后之人耳中… 只要在与刘文炳的合作中好好表现，让其背后之人看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那他洞庭商帮的官商之路就能彻底打开了… “那个…刘老板，这人往高处走，谁都想更进一步不是？翁某虽然贪心，却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 “既然您不愿意引荐，此事便就此作罢，这是十万两的银票，是在下的赔礼。我苏商的合作的诚意还是很足的，还请刘老板给个机会…” 刘文炳见翁笾神色自然的掏出十万两银票递了过来，心中又警觉了一些。不要面皮，能屈能伸…看来这五大商帮，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啊…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商战在即，有这个苏商翁笾挡枪，后面各家大商反扑时，他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念及于此，刘文炳微微一笑，将翁笾递过来的十万两银票再度收了起来。 “这次机会难得，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翁老板，就这点银子，可体现不出您的诚意啊…” 翁笾心中对刘文炳的话嗤之以鼻，你看不上这点银子，你收起来干嘛？表面上还是笑呵呵道： “刘老板日进斗金，这点小钱自然入不得您法眼。今日翁某人不过是投石问路，事成之后，还会奉上纹银一百万两作为答谢，刘老板满意否？” 刘文炳微微一笑，端起酒盅为翁笾斟了一杯酒。随后举起酒杯道： “成交…” “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看那位的意思，刘某只能说尽力而为…” 翁笾举起酒杯，起身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 “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在下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告辞…” 说着翁笾便放下酒杯，向刘文炳投去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之后，便转身离开… … 第370章 安氏，季氏，亢氏，翁氏出手，引动市场，准备发国难财 翁笾走后不久，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来的不是柳如是，而是一名毫不起眼的白玉京伙计。 “刘东家，上峰有请，请随小的来…” 刘文炳眼神一顿，心道，来了！当即起身道： “烦请小兄弟引路…” 旋即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的刘文炳所在的雅间。 … 北京城有人口近百万，崇祯五年的大雪灾，普通人只看到了灾难，而五大商帮和各大中小商贾则敏锐的察觉到了灾难中潜藏的巨大商机… 因此，各大商家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鬣狗，纷纷在第一时间入场。作为大粮商，大盐商之一的亢氏，季氏，安氏，翁氏不甘落后，也在第一时间入局。 当代亢氏家主亢嗣鼎敏锐的抓住时机，命手下亢有财将大量的粮食秘密运往顺天府。 而安氏，季氏也同一时间，利用官商之变，暗通漕运，将大量的物资运往顺天府。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各家很默契的将粮食，食盐都分散放置，藏了起来。 … 晋商亢氏。 亢氏的家主名叫亢嗣鼎，又名亢百万。亢嗣鼎不但是一位大盐商，还是大钱商，大粮商和大地主。 关于他有一个传言，“上有老苍天，下有亢百万。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担”，用富甲一方来形容都有点够不上他的逼格… 而在盐商之中，又有记载：“亢氏业盐，与安氏齐名，谓之南安、西亢。” 南安是指当时的盐务总商安氏，是两淮盐商中的头面人物，亢氏与安氏齐名，亢氏在两淮盐商中的资本和权势可想而知。 （淮安当时被称为盐商之都） … 亢有财是冒着大雪赶到北京城中的，当时，他不顾风雪，命手下先期在北京城中囤积了一批粮食。 随后将事务安排妥当，在风雪交加中进入北京城，坐等大雪封路，物价暴涨… 刚开始，情况和大家预想的一样，随着大雪封城，北京城中的物资消耗得不到补充，物价开始有了上涨的趋势，尤其是粮食，食盐，御寒物资涨的飞快… 各家看准时机，先是不约而同的缩减柜面上出售的货物，同时暗中放出风声： 由于大雪封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物资进不来，各家仓库存储的物资消耗很快，物资储量逐渐不足，很快就要断货了… 随着雪越来越大，流言也越传越广。 没过多少时间，提前存储物资的声音出现了… 这种论调一经出现，便引发了广大民众的共鸣。当一小部分“百姓”开始哄抢物资之后，城中焦虑的百姓纷纷跟风，开始了买买买，屯屯屯行动。 各大商家铺面上的货物很快便被抢购一空，紧接着，各大商家陆续开始公布断货的消息，开始限量出售物资… 然而，这样的行为更加激发了民众的恐慌心理，哄抢物资的行为更加严重起来… 好巧不巧，这时候正值百官休沐，官府歇业… 眼看着物价涨的一天比一天厉害，各大商家旗下的商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东家更是乐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恨不得这场雪不要停，一直下下去… 但是各家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大雪停下没多久，京师通往外界的道路就被打通了；更没算到四海商会这个反骨仔，压根不和他们一条心！ 大雪方过，由于被大雪封堵的道路及时得到疏通，四海商会的物资大量的流入了顺天府周边市场… 四海商会旗下的商铺在大雪还没停下之时便挂出了牌子，只要购买蜂窝煤便可以免费领取新式火炉一个，坏了还特么包换！ （制作蜂窝煤的主意，是朱由检提出来的。由碎煤灰、黄泥、木炭粉和锯木屑等加水混合制成，在用磨具塑形，晾干而成。 中间一般由十几个气孔，不仅可以增加通风量，还可以增大煤的表面积，使火烧得更旺，更能节省燃煤，可长期存储。） 由于蜂窝煤价格低廉，使用方便、制作简单、节能省时，加之着火快、火力猛、无烟无味、燃烧完全，加之还有免费的炉子领… 因此一经推出，便遭到民众的哄抢，很快便成为北京城中家家户户必备的日用燃料，烧炉子取暖也成了时尚。就见一些达官贵人家中，也用上了新式的火炉… （古代城中很少有流民进入，一般流民都是聚集在城外。因此，城内的物资是发售的，城外则是暗中派送…） 与此同时，四海商会各商铺中，廉价的棉服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低价敞开了供应，还有就是一些生活物资，也是平价出售，使得大部分物价得到平抑。 这就导致城中各大富强巨贾原本准备好的，想要囤积居奇的大量物资，除了粮食和食盐价格还在上涨之外，其他的物资价格一度还低过了平时的价格，一众商家眼看着大量物资滞销，一个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四海商会凭借着强大的物资储备，平抑了城中大部分物资的物价之后，刘文炳便将目光投向了食盐… … 崇祯六年正月，整个顺天府盐价和粮价一路走高，，盐价飙升到90文一斤，粮价也是涨到了160文一斤的天价。（参照崇祯十三年物价。） 不但城中的穷苦百姓望盐兴叹，就连一些小地主也到了吃不起盐和饭的程度… 就在这时，四海商会旗下的盐铺突然开始了大降价，按官50文一斤的价格平价出售粗盐，精盐则是五钱银子一斤，而且一点不掺假。 虽然依旧很贵，但价格却比其他盐商低了一半。因此，四海商会的盐一经推出，便遭到了民众哄抢… 刘文炳的连续出手，让集中在顺天府地界的各家商贾囤积的物资陷入滞销状态，损失越来越大。 尤其是盐价一出，同时损害了所有盐商的利益。这时候，大家渐渐的都坐不住了，这其中就有徽商大佬，掌控淮盐的盐商总瓢把子安和民… 此刻，徽商安家家主安和民，浙商季家家主季沧苇，晋商亢家家主嗣鼎三家齐聚淮安府，苏商翁家家主翁笾则在北京，由于天气恶劣和路途遥远，未及赶到… 第371章 三家聚会，黑袍人出现 淮安府。 外表奢华大气，内里更加奢华大气的安家府邸之中，安和民，季沧苇，亢嗣鼎，三人齐聚。其中还有一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 五大商帮中，粤商当代扛鼎人物杨四，因为靠海贸为生，对内陆贸易不感兴趣，又因为路途遥远，因此未曾参与此次京师围猎。 … 泰兴季氏。 邓之诚《骨董琐记》卷三记载：“平阳亢氏，泰兴季氏，皆富可敌国，享用奢靡，埒于王侯…皆业鹾典。”（盐业和典当业） 孙静安《栖霞阁野乘》卷下有云： “江南泰兴季氏，与山西平阳亢氏，俱以富闻于天下。” 俞樾《茶香室续钞·南季北亢》记载：“国朝巨富，有南季北亢之称。” 《三鱼堂日记》卷说：“沧苇初任兰溪，得数十万，河东巡盐又数十万，狼藉异常。” 季沧苇原名季振宜，季家当代家主。 季家在季沧苇上台后，在他的带领下，凭借着盐利越发壮大，其身后的浙江商帮也跟着鸡犬升天，势力越发的膨胀，正式走上了官商之路。 季氏的豪富与奢侈，名闻天下。比如，有一年天下大雨，半月方晴，雨停后，季沧苇让仆人把家里的裘皮衣服拿出来暴晒，说是怕潮湿，易霉变损坏。 于是仆人把季家所有的裘皮衣服都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紫貂、青狐、银鼠、金豹、猞猁狲，一一罗列，然后用棍子拍打，从裘皮衣服上面打落下来的脱毛积地达三寸厚… 季家当时就收藏有至宝…“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以及宋裱《淳化阁帖》十帙。每帙悉以宋锦装其前后，锦之花纹二十种，各不相犯。 不仅如此，作为裱贴材料的宋锦，与四川蜀锦、南京云锦并称为中国“三大名锦”，特么的也是至宝… 至于生活上的奢靡，大家想想也就行了… 总之，北亢南季之名实至名归，至于之前那什么山西八大走私商，张溥麾下的五狗，与这几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 引动这三尊大佛齐聚淮安府，并不是因为发生在北京城的这次事件本身，而是因为几年来一直不安分，不合群的四海商会。 三人遂身为巨富，本身却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着装低调，整个人看上去内敛雅致，但身上穿的，手里用的，无一不是顶级奢华之物。 亢嗣鼎端起手边景德镇制作的薄如蝉翼的顶级茶丕，潜酌了一口茶水，咂了咂嘴。 “安兄，这次你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安和民身着一身苏锦制作的衣服，微微一笑道： “亢兄明知故问啊。如今这天下，能让我等聚首商议的事情已然不多了，那个新晋崛起的四海商会倒是能算一个…” 季沧苇则是一心品茶，并未言语，实际上却是静静地在听着二人的谈话。 只见亢嗣鼎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和忌惮。 “这个四海商会，短短数年时间，便迅在北方速崛起，其东家刘文炳更是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 最近的关于他的大动作，还是几年前，刘文炳遭到八大晋商暗算后，与前任山西巡抚张翌明联合，在山西与范永斗等八大家抢夺山西边贸市场之事。 只是奇怪的是，最终张翌明身死，身败名裂，而这个刘文炳则是提前退出了争斗，躲了起来，直到双方同归于尽，才又出现。 这事儿里面透着邪乎，这个刘文炳也邪乎的很。我派人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和民眉头微蹙，亢嗣鼎说的这些，他也做过，可惜知道的并不比他多多少。 “有趣的是，北方地区凡是和四海商会有过节的人，都遭到了莫名的迫害。如今北方大部分的商人都倒向了四海商会，选择与刘文炳合作…” “四海商会崛起的速度这么快，绝不可能是他刘文炳一人能做的出来的，其背后定然有人支持…” “不过，其背后之人神秘异常，我这里却是查不到半点风声，这点倒是让我心有顾虑啊…” 季沧苇听到这里，突然插言道： “有顾虑是正常的，能公然与我们五大商帮作对，又不惧怕我等的报复，其背后之人来头定然不小。” “我这里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其物资的供应主要来自各地皇庄，其销售的食盐出自长芦盐场。” “这两年，刘文炳又开始涉及北方海贸，听说与朝鲜，日本的贸易非常频繁。直沽，登州两港的这两年能发展起来，这个四海商会要占七成的功劳…” “若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我们五大商帮得改名叫六大商帮咯…” 安和民对于五大商帮还是六大商帮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刘文炳不合群，处处与他们作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市场就这么大，他多一分，我们就少一分。” “而且四海商会针对我们的意图非常明显，怕是这个四海商会做大以后，咱们都没饭吃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黑衣人说话了。 “那就让这个四海商会消失不就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他对我们不利，那我们就解决掉不利的因素，若是解决不掉不利的因素，那我们也可以解决掉对我们不利的人，不是吗？” 季沧苇闻言看了一眼黑袍人，嘴角噙着笑道： “不知这是神使的意思，还是尊主的意思？” 见其他两人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黑衣神使嘿嘿一笑道： “只要能将威胁解决掉，谁的意思重要吗？” 季沧苇官员出身，思考问题的角度要周全的多。杀掉刘文炳不难，难就难在不知道其背后之人是谁。 一旦动手，等于是和刘文炳背后之人撕破了脸。万一其背后之人是一尊惹不起的存在，报复起来，他们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呵…神使说笑了。我等只是生意人，打打杀杀什么的，不适合我们。季某还是喜欢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啊…” 安和民也听懂了季沧苇话中的意思，眼中精光一闪。 “神使说的在理。只是我等虽有些家资，但这打打杀杀之事却不太擅长。 若是神使方便，还请您出手。那个刘文炳不过区区一介商贾，您想要解决他还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黑衣神使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神色。只见他呵呵一笑，鄙夷道： “安老板这借刀杀人的伎俩玩的倒是熟练啊，想让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准备好付出相应的代价了吗？桀桀桀…” 第372章 田生兰现身，四家联手 季沧苇微微转动着茶胚，似是对黑袍神使的话不以为然。 “代价？呵呵…” 说着，季沧苇握着的那价值不菲的茶胚的手，状似无意的一松，薄如蝉翼的茶胚便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稀里哗啦” 季沧苇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随后又将桌上的茶壶，茶杯一个个拿起，又一个个摔碎… 季沧苇看看一地狼藉的碎片，到处溅射的茶水，又看看黑衣神使。 “神使大人，您觉得我们如果出手动了刘文炳，会不会和这地上的东西一样呢？” “这事儿，在刘文炳背后的势力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我们是不会做的。至于你们要不要做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黑衣神使见状，冷声道： “自己置身事外，让我的人去当炮灰，季老板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看来，你们是不把我们当做自己人了…” 亢嗣鼎肥胖的脸上，横肉一跳一跳的，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看您这话说的…呵呵…” “不是神使你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在先吗？” 安和民声音也冷了下来。 “亢兄，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们与耶稣会本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这些年，尊主给了我们财神的名头，却又不给我们相应的地位与权力，到底是谁的算盘珠子打的响还不一定呢…” 黑衣神使见三人言语颇有不敬，怒道： “放肆！” “呵呵…” 季沧苇轻笑一声，并未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黑袍神使。 就在这时，一名黑袍人由门外进入，对着黑衣神使呵斥道： “对财神爷不敬，我看放肆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只见来人也是也是一袭黑袍，只不过腰间多了一枚玉牌。 黑衣人来到三人面前，躬身行了一礼道： “鄙人田生，拜见三位财神。此人狐假虎威，惹得三位财神爷不快，实在是罪过，还请见谅” 来人自报家门，赫然是前段时间消失，又改头换面的田生兰… 三人看着田生兰并未说话，顿了一会儿之后，季沧苇开口道： “田生是吧。看起来倒是个知礼数的。不过你们的人惹我们几个不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啊，除了有一点点钱之外，啥也不是，习惯了…” 田生兰闻言再度躬身一礼，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走到黑衣神使身后，然后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从背后插进了黑衣神使的心脏。 “呃…你…” 黑衣神使做梦也没想到，这新来的黑衣人会对他出手，感受着心脏传来的钻心疼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田生兰。 只见田生兰一言不发，握着匕首的手直接在黑衣神使背后一转，黑衣神使的心脏被搅碎，口鼻流血，倒了下去… 随后田生兰再次对着三人躬身道： “不知三位财神对本使的处理可还满意？” 三人没想到这新来的黑衣人一言不合就把神使给杀了，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些震惊。 季沧苇见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而且现在大家终究是在一条船上，真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神使大人言重了，如此诚意，季某心服口服。” 见其余两人也是这个意思，田生兰微微一笑。 “既然大家都满意了，那咱们再来谈谈今日的主题吧。北方的四海商会，诸有什么打算？” “不知这位新来的神使，您是怎么打算的？” 亢嗣鼎脸上堆满肥肉，一副笑面虎的样子问出了声，丝毫不介意旁边还躺着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 “三位财神爷都是商场老手，怎么打商战本使是外行，怎么做，全凭三位爷吩咐。” 田生兰却没有直面回答，将姿态摆的很低，与之前死在他手里的神使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这么做，反而让季沧苇几人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季沧苇见状，直接就开口说道： “虽说商战讲究无所不用其极，但我认为大家暂时应该都在牌桌上玩。掀桌子的事，现在做不太合适…” “神使大人觉得呢？” 田生兰心中嗤笑，说的好听！暂时不掀桌子，那是因为你还没摸透刘文炳的虚实吧。 只见他耸耸肩，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本使刚才说了，怎么做，全凭几位财神爷吩咐。我这边没有意见，若是有需要我这边打下手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安和民对田生兰的态度非常满意，看着地上一地的狼藉，当即示意心腹过来将尸体和地上处理一番，又重新用上了一套琉璃茶具，这才开口道： “季兄说的在理，既然他刘文炳想玩，咱就陪他玩玩。我就不信，他一家能拼的过我们四家联手…” 亢嗣鼎依旧笑呵呵的模样说道： “我已经派亢有财在京师周边囤积了大量粮食，北京城人口近百万，每日的粮食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就不信他刘文炳能变出粮食来…” 安和民皱眉道： “据我在北京安排的人传来消息，刘文炳目前似乎并没有对粮食下手的意思，他将目标放在了盐上面。” “现在北京的盐，市价已经涨到了九十文一斤，可那个刘文炳却挂牌五十文一斤，明显是在和我们唱反调。” 季沧苇闻言一点都不慌，淡定的说道： “我家的人也从北京传来消息，现在北京民众正在疯狂抢购四海商会的食盐，我们囤积的盐现在全部压在仓库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安和民冷声道： “以北京城的人口体量来看，四海商会的盐储量根本经不住如此巨量的消耗，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他的消耗！” “只要四海商会手中的库存消耗完，就算是皇帝，也得吃我们手里的盐了…” 亢嗣鼎眼中精光一闪，试探着问道： “安兄的意思是收购？” 安和民点点头。 “对，但不仅如此，我的意思是我们四家联手，将四海商会手里的存货全部消耗掉。” “然后散播一些流言制造恐慌，再让神使派人破坏阻挠他的物资运输渠道，这样一来，我看他刘文炳还怎么和我们作对！” 安和民的建议得到了场中几人的一致认可。 亢嗣鼎：“好，既然粮食这一块暂且安全，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亢有财配合。不过还要盯着点刘文炳，防止他狗急跳墙…” 季沧苇：“我已经提前派季博常赶往京师，不日便会抵达，我这就让人传信过去，到时候让他通知翁家一起行动。” 田生兰：“诸位且放心，我这边随时听从调遣…” 第373章 计划开始，亢有财在白玉京约会季博常，安心 （感谢朱慈善送来的催更符…） 崇祯六年正月，三大家代理人，安家的安心，季家的季博常，亢家的亢有财突然在同一时间出手，大肆收购四海商会在售的食盐，四海商会旗下盐店的食盐很快被抢购一空… 刘文炳处。 有着内帑的支撑和侯恂等人的暗中调度，四海商会硬生生的凭着一己之力，将城中的物价给压了下来。 但物资的调度和销售不是小事，刘文炳带着一众掌柜忙里忙外，整个人都累坏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准备休息几天，这会又来事情了。 “老爷，不好了，今日早上我们商会在城中的四家盐店一开门，柜面上的盐就被人买空了。现在仍然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买盐…” 一名盐店的伙计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刘文炳面前汇报情况。 刘文炳正在喝茶，闻言眉头一挑，心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四家铺面中的存盐可是不少，能一下子将柜面上的盐全部吃掉，看来是他们动手了…” 见刘文炳不说话，其身边的管家周全忧虑道： “老爷，城中人口何其多，我们手里库存的食盐有限，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存盐就会耗尽…” “既然知道是对手在搞事，咱们要不要做一些反制措施，或者抬高一下盐价？” 刘文炳左右想了一下，神色严肃的摇摇头。 “抬高盐价，只会暴露出我们的弱点。暂时先按兵不动，观望一阵再说…” “周全，你马上去安排一下，将库存的食盐顶上去。我倒是要看看，对面能吃下多少！” 周全闻言躬身道： “是，老爷。” … 面对大规模的收购现象，刘文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迅速组织人手补仓。 当天中午，四海商会旗下的四家盐店再度恢复出售食盐，以五十文一斤的价格，继续敞开了供应。 随后时间不长，四家盐店库存的食盐再度被买空。然后四海商会继续补仓，下午继续开售… 很快第一日过去… 第二日，情况依旧…买空-补仓-再买空-再补仓…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一连五日，四海商会旗下盐店中的盐，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售之不竭… 三家代理人连续大规模购进五日食盐后，见四海商会旗下的盐店，仍然没有出现货源不足的情况，亢有财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在第五日晚间，亢有财在白玉京约见了季博常，安心，商议对策。 众人见面，寒暄了一阵后，亢有财开门见山道： “几位，这刘文炳手里到底存了多少盐？这都五日过去了，我们买多少他就补多少，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季博常一直跟在季沧苇身边做事，眼界自然也水涨船高，只见他有些不以为然道： “亢掌柜未免有些小瞧这个刘文炳了吧？四海商会现在可是占据了整个北直隶，蓟州市场，山西边贸他的份额最大，更是独占北方海贸。”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是区区五天时间就败下阵来，那季某还真有些看不起他了…” 安心也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插言道： “这才五天时间，我家家主给的银子，我连三分之一都没花出去，亢掌柜你急个什么劲？ “唉…啥时候才能把手里的钱花完啊…看来得想个办法，让刘文炳多开几家店才行…” 被两人这么一说，亢有财自己也有点不自信了。但还是有些忧心道： “二位，北京城人口何止百万，每日都要吃盐，这盐的消耗量可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我们盐店中的盐全部滞销，四海商会一家承担了全城盐的消耗。这样他都能扛得住，我怀疑其中有诈…” 季博常白了亢有财一眼，心道，果然是山西来的土老帽，没见过世面。 “呵…亢有财，你不会是土财主当久了，连常识都不懂了吧？这食盐家家都要吃不假，可也不是日日都要买的。” “一斤盐省着吃，吃个十天半月的，也不是问题。这城中实际盐的消耗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还有，就算他刘文炳有诈又怎么样？只要他卖盐，我们就卖，老子手里有的是银子，但你确定他刘文炳手里有的是盐吗？” 安心微微一笑，拼财力，他安氏虽然比不过季氏，却也只是次了一筹。 “亢掌柜，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我来给你算笔账…” “他刘文炳一斤盐才五十文，我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大铜钱，可以买他二十斤盐。” “一百两就是二百斤，一千两就是二千斤，一万两就是两万斤…一千万两就是两千万斤食盐。我们的三家，一人砸一千万两银子下去，六千万斤的食盐…” “六千万斤盐，你见过吗？肏！我都不不敢想…” “再者就算他刘文炳能搞到这么多盐？他拉的过来吗？就算他拉过来了，这么多的盐，他放哪？” 季博常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走到亢有财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亢老弟，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照家主们的意思办事就行。花出去的钱，早晚还是要回到我们兜里的。” “而他刘文炳，敢挡我们的路，就要有承受反噬的觉悟，看着吧，他扛不了多久的！” 安心也朝着亢有财呵呵一笑。 “季兄言之有理。这年头，有钱就有一切。咱手里握着大把的银子，慢慢和他玩就是了…” 此时，亢有财终于被二人说服，放下心来。他亢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 “二位仁兄言之有理，如此看来，的确是亢某有些操之过急了。来来来，你我同饮一杯，这之后，兄弟我还要多向两位学习啊…” 放下顾虑的亢有财，举起手里的琉璃杯，向着季博常，安心两人敬酒。 “亢兄客气了，同饮，同饮…” 二人也是不客气，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亢有财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一计。 “二位仁兄，四海商会如此大规模的出盐，手里定然有储存盐仓库，若是将它能找出来…嘿嘿…” 说着，亢有财还跟猥琐的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季博常见状有些心动，转而又想起季沧苇的命令，于是摇摇头道： “来之前我家家主特意交代过了，这事儿，我季不参与。若是亢兄有意，可自便…” 安心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葡萄酒。见亢有财看向他，安心回道： “我安氏官商起家，此等手段不屑为之。况且如今优势在我，没必要多此一举，横生枝节…” “亢兄请自便，我安家也不参与…” 亢有财听的心中一阵鄙夷，你们这些年下三滥的手段用的少了？不过是见四海商会势大，不敢下手而已… 既然你们都不做，那我也不做… “嘿嘿…兄弟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我亢氏也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这事就此作罢…” “来来来…喝酒，吃菜！这火锅可是白玉京一绝，两位尝尝…” “来人啊…上姑娘…” … 第374章 老实的暗九，骚气的刘文炳 白玉京十二楼。 十二层没有人工升降梯，十一层便已经戒备森严，十二层更是从楼梯处开始就进行严密审查。 由于魏忠贤年纪越来越大，暗卫大部分的事务都已经转交给了官抚极处理，他更多的是扮演一个监督者的角色，基本处于半养老状态。 由于官抚极正在全力追查临川暗线失联事件，还要探查耶稣会的秘密。因此，这次配合四海商会行动的任务就落在了魏忠贤头上。 此刻，魏忠贤正在白玉京十二楼悠闲的喝着茶，一名身穿暗卫制服，衣服上绣着一朵红云的人推门走了进来。（当然，这又是朱由检的杰作…） “督主，下面人传来消息，季家，亢家，安家三家在京城的大掌柜就在下面密会，说的是对付四海商会的事情。这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咱们要不要把他们拿下？” 魏忠贤放下茶杯，接过卷宗，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九啊，你跟着咱家有十来年了吧？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东厂都已经没了，还哪来的督主…以后不可以乱叫，知道不？” （朱老八建立大明王朝之后，因前朝并非正统，很多官职不能直接沿袭，比如“撒答拉欺司”、“别失八里局”等等，你瞅瞅，咋用？ 还有一些官职名称也怪怪的，比如通事官、断事官、客省使等等。于是，老朱带着一群人经过一番琢磨，就有了“承袭元朝+汉唐旧制”的特殊行政制度出现。表现在官职名称上，文官名称基本是汉唐旧制，而武官则部分具有元朝风格。 从洪熙、宣德开始，原本的职官名称基本只是在告身文书当中使用，在日常生活中则都是使用别称，下级对上级如不使用别称就是不敬。尤其是在跨部门的时候，如果不使用别称，那就是不给面子的表现了… 关于别称，比如吏部尚书称大冢宰；户部尚书称大司徒；礼部尚书称大宗伯；兵部尚书称大司马；工部尚书称大司空；刑部尚书称大司寇等等，而各部的侍郎，则是将“大”改为“少”即可。 两京十三省中，两京最高长官为顺天府府尹、应天府府尹，别称“大赞府”，副官为府丞，称“大赞治”。 地方上，府以下就是各散州与县，属于亲民官，如知州别称“大牧将”，知县别称“老公祖”、“老父母”等等。 各地最高的武官为总兵官，别称为“大镇帅”、“大将军”。如果是锦衣卫指挥使，不管是否加“都督”衔，都别称“大都督”。 皇帝本人称“皇爷”，皇太子称“小爷”，普通皇子称“幼海”。 在缉事厂当中任职的，一把手提督别称“厂公”“督主”，下面的别称“大珰头”、“中珰”、“内珰”等。虫子歪路子科普，仅供娱乐，有感兴趣的可以详细查查，特别有意思…） 暗九见魏忠贤呵斥，立马低头应是。 “是，督主…” 魏忠贤：“…” 魏忠贤表面无语，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嗯…暗九这孩子，打小就招人喜欢… 见暗九老没有改口的意思，魏忠贤一脸不高兴的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在白玉京动这几个人，不是明摆着把白玉京给暴露了吗？以后谁还敢来这里谈事情？” “记住，白玉京是搜集情报的地方，就算要动手，也要等他们出了白玉京再动手。” 暗九直愣愣的说道： “是！督主，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准备，待他们离开白玉京后立刻行动！” 魏忠贤：“…” 魏忠贤戴着面具，眼睛瞪的老大。只见他脱下布鞋，抓着鞋梆子跑到暗九身边就是一顿乱抽… “暗九！你是不是傻！咋就跟这几人过不去了？” “这几人不过是几大商帮推出来的代理人而已，没了几人依然还会有新人出现，动他们有什么用？” “咱家要的是情报！情报懂吗？派人去盯着他们，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咱家要第一时间知晓！听到了没？” 挨了一顿抽的暗九，除了头发乱了一些，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观魏忠贤，已经是喘气连连了… “是，督主！属下明白了…” 暗九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临出门前，暗九脚步一顿，背对着魏忠贤说道： “督主，您的力气…没从前大了…” 魏忠贤：“…臭小子！” 魏忠贤闻言气结，这小子是在说他老了？念及于此，魏忠贤张口就准备开骂。然而此时，暗九已经离开了… 良久，房间中传出一声叹息： “唉…老了…老了…” … 此后一连五日，三大家联合京师各大商家，依旧大肆收购四海商会手中的食盐，而且亢有财等人不但全力收购刘文炳手里的盐，还暗中派人煽动蛊惑百姓，要求四海商会增开盐店。 面对百姓的合理要求，刘文自然是炳照单全收，顺势将盐店增加到了十家。 不是他不愿意继续增开，而是这个时代，文盲率极高，读书人又不屑于从事商业这等贱业，短时间内，趁手又放心的人则是更加的难寻了… 盐铺的增多，意味着四海商会储存的食盐消耗也在成倍的增加。此时，刘文炳做出了一个很骚的操作… 四海商会突然公布消息，除了用银钱购买食盐之外，凡是在四海商会旗下盐铺用银票购买食盐者，一律只收四海钱庄的银票。其他钱庄的银票，一律拒收。 四海商会的这一举动，在亢有财等人看来，就是其库存不足，拖延时间的表现。 亢有财等人不忧反喜，立刻就派人去其他钱庄兑换现银，然后拉着成车的银子去四海钱庄兑换银票。之后各家更加疯狂的收购起刘文炳手里的食盐… 与此同时，近期在四海钱庄中，大额存储银钱的商人名单也到了暗卫手中… 就这样，大规模收购行动持续到了第十日，各家手里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连带着北京城里的钱庄票号都倒闭了好几家，而刘文炳手里的盐铺却依旧稳如老狗，正常售盐… 第十一日，亢有财等人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就在亢有财等人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刘文炳先一步行动了… “大掌柜，我们在城中的眼线发现，今日一早，四海商会大东家刘文炳便去了苏商翁笾府上…” 一名亢家的心腹匆匆来到亢有财近前汇报。与此同时，其他一直盯着刘文炳行动的几家大掌柜，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刘文炳去往苏商翁笾府上的消息。 安心，季博常，亢有财三人第一时间就聚在了一起。 第375章 野外套中套 （感谢爱吃金橘水的厉叱送来的点赞和花…） 见面之后，季博常眉头皱成了川字。 “不应该啊…刘文炳手里的盐像是无穷无尽一样，这都十天过去了，按照我们的扫货速度，他就是有再多的盐，也应该不够了才对…” 亢有财也是一脸的狐疑。 “是啊，我也奇怪。我不过我更奇怪的是，这时候，刘文炳去翁笾那里做什么？难道这两人有什么私下交易不成？” 安心思考了一阵，出言道： “肯定有鬼！这几天，我等将海量的银子花了下去，囤积的食盐仓库都快装不下了。” “我感觉，这刘文炳应该是扛不住了。这次去找翁笾，应该是寻求合作的。大概率是想要从他手里买盐，填补亏空…” 季博常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翁笾背后的苏商，也是我们五大商帮之一，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倒向刘文炳，背刺我等吧…” 安心闻言冷笑一声。 “天真！苏商舔居五大商帮，却是五大商帮中实力最弱的一支。翁笾一直想要将苏商做大，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抓住的。” 季博常脸色严肃道： “安兄言之有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翁笾真的倒向四海商会，我等还需早些向家主汇报才是。” 安心沉默的点点头，苏商实力强不强，那也要看和谁比，和五大商帮比，他是最弱的，可要是和其他人比，那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翁笾此时带着整个苏商势力倒向刘文炳，他们除了向家主求援，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而时间一来二去， 亢有财见状，眼中闪过阴翳之色。 “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天，投入这么大，绝不能功亏一篑…” 亢有财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翁笾敢坏他们的大计，他必须要通知家主，然后暗中除掉他！ 就在这时，一名黑袍人出现。给他们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阿来路亚…本使接到命令，来给几位掌柜送份情报。” “据可靠消息，四海商会在城中的储盐仓库已经空了，刘文炳正派人从城外皇庄中调配食盐…” 众人闻讯皆面色一喜，亢有财急忙问道： “阁下所言当真？” 黑袍人点点头，自信道： “如假包换…” 季博常嘴角微微上扬，他就说嘛，他刘文炳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直无底线的供盐。 黑袍人此时再度开口道： “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数日前，翁笾曾去过一次白玉京。” “正巧，那日刘文炳也在，二人曾短暂的密会过。但是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这则消息一出，三人神色齐齐一变。季博常皱眉道： “如此看来，今日这刘文炳去寻翁笾，当是寻求合作无疑了…” 亢有财眼神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能从边陲之地杀出一条血路出头的晋商，哪个身上不带点血。 “翁笾此子，首鼠两端，断不可留！” 安心对于亢有财的话不置可否，只见他思虑了一下说道： “亢兄稍安勿躁，翁笾背后有苏商撑腰，其实力不可小觑。若要对其下手，还需要谋划一番…” “现在情况不明，我等且先静观一阵再做决议不迟…” 三人闻言皆默默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平白多出一个敌人。 “消息已经带到，所几位没有什么其他安排，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黑袍人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便告辞离开。 … 黑袍人离开之后，三人又继续商议了一阵后续的事宜。 而另一边，自黑袍人出了门之后，便被一直在暗中监视的暗卫发现。 荒十一身边的暗卫正准备上前拿人，却被荒十一挥手制止。 “先不要惊动他，跟上去，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据点再动手…” 众暗卫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一群人默默隐退，将监视任务交给了暗卫九部的情报人员。 黑袍人在城中大街小巷转悠了很久，暗卫情报人员全程跟踪监视。发现黑袍人换装后，一直在城中兜兜转转，中途经过钦天监的时候，顿了一下，但并未与任何人有所接触，很快又离开了。 随后在城中兜兜转转的黑袍人，于傍晚时分最终出了城。荒十一收到情报后，紧随其后，带着人追踪而去。 荒部行动队一路追踪，奈何入夜之后，城外下起了雾，荒十一等人于追踪之中，失去了黑袍人的踪迹。 “大人，人被我们跟丢了…请大人责罚！” 荒十一身边的暗九看着暗卫说完，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人，此刻夜色浓黑，雾气缭绕，失去对面的踪迹不奇怪。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足迹进行追踪。” 荒十一闻言点点头，对着行动队的人吩咐道： “所有人探查地面上遗留的足迹，继续追踪。” “是！” 众人在雾气中搜寻了一夜，一直到天亮，终于找到了黑衣人的踪迹。 然而，当荒十一带着人赶到时，却发现他们一直追踪的黑衣人被吊死在一棵树上，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荒十一见线索断了，气的一跺脚，怒道： “妈的，被他们给耍了。这周围一定还有其他人，给我搜！” 暗九看着荒十一说完，赶紧出声阻止道： “大人，此人已经被灭口，说明我们的行迹已经被对方察觉。如今敌暗我明，为防止对方盯上我们，属下建议先行撤退…” 荒十一皱眉思索了一阵，随后不甘心道： “撤！” “是！” 随后，荒部行动队在荒十一的带领下，迅速撤离。 就在荒十一离开之后不久，这里又出现了数名身着黑袍，衣褶上绣着红边的耶稣会使徒。 “使徒大人，那群人发现尸体后，并未继续搜寻，而是直接撤离了…” 为首的黑袍使徒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可惜。 “这群人警觉的很，我们布置的后手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可惜了一名神使了…” “撤…” “是！” 很快，几名使徒又消失在晨间的雾色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暗九从一棵大树后面现身。他是暗一到暗九中唯一可以说话的一个。听不见，视力却极好，也因为听不见，九人都学会了读唇语。只见暗九此刻小声呢喃道： “使徒？神使？不对劲…” 随后，暗九也快速离开… … 第376章 刘文炳揭秘，私下开始购粮 翌日，北京城中各大中小商贾都接到了三家代理人的联合警告，禁止他们以任何方式向四海商会提供食盐。 同时，这次不单单是三家买盐了，北京城中，想要巴结三大商帮的商人，全都加入了收购四海商会食盐的行列… 因此，四海商会旗下盐店第二日上午一开业，其柜面上的食盐就被抢购一空，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各盐铺的库存便已经告急…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仅仅一上午时间，我们旗下的各大盐铺库存便已经告急，目前仍然有大量的百姓聚集在我们店面门口等着买盐。” 管家周全之前便已经意识到了安心等人的意图，这群人明显是要抄底食盐，然后再垄断市场，全面涨价。 然而之前周全的建议刘文炳并没有采纳，反而又增开了盐店，搞的管家周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见各家盐店库存告急，周全也是有些急了。 “十家店铺的掌柜陆续派人过来催货，老爷，这明显是有人在搞我们，现在库存告急，要不我们暂且先抬高盐价或者限购，等到长芦盐场那边的盐到了，再将价格降下来…” 因为储盐的事都是朱由检他们安排的，刘文炳心中对盐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到现在为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年长芦盐场运了多少盐过来，又屯了多少盐在京师附近，他只知道，有很多很多… “对了，前番李若琏李都督派人过来传讯，说会安排一批人过来，人到了没有？” 周全这个管家，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内卫。这点刘文炳是知道的，而他不知道是，他身边到底有多少内卫和暗卫… “据最新消息，田尔耕一行人才刚刚押运物资离开山西，估计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到…” “不过田尔耕此人心狠手黑，之前在蒙山干山匪，手上沾的血不少，老爷还是要注意一些。” 刘文炳微微一笑： “心狠手黑才好啊，咱们跟对面斗，没点狠劲还真不行…嗯，就他了” “这样，你给李都督传个信，说我这边需要帮助，让大都督派田尔耕先行领一部人赶过来，我怕对面狗急跳墙…” 周全听完满脸无语，现在要狗急跳墙的好像应该是他们自己才对吧… “老爷，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现在缺盐，一旦库存告罄，这帮畜生能把盐价抬上天！到时候…” 见到周全急不可耐的样子，刘文炳突然来了一句： “谁说我们缺盐了？” 周全：“…” 周全被刘文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得一头的问号…我们不缺盐吗？ “老爷，你的意思是，长芦盐场那边会运盐过来？” 刘文炳神秘一笑。 “你什么时候见过官家给私人运盐了？” 见周全一脸懵逼，刘文炳继续说道： “蓟州皇庄规模一直在扩张，期间还修建了几个大的储粮仓库用来储存粮食，这事你知道吧…” 皇庄扩张规模，第一年根本就不会有产出，只会倒贴粮食和资金，有的甚至要到第二年才会有粮食入库。管家周全也不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老爷的意思是说，这些仓库都不是空仓？而是装的都是盐？” 刘文炳笑着点点头道： “算你小子反应快。长芦盐场从登莱军接手之后，便一直在屯盐。” 陛下和首辅他们早就开始布局了，我们四海商会每年都会固定支付给长芦盐场一大笔费用，用来发展长芦盐场和登莱军。” “这几年，皇庄的粮食产出一直不够消耗，粮食还需要大量的从朝鲜和日本进口，就这还堵不住缺口，皇庄中的粮仓有一半以上都是空的。” 因此，长芦盐场的盐除了供给北直隶地区和山西边贸外，基本都被秘密运输到了皇庄中空置的仓库之中。” “此事一直都是绝密，就是为了今天。现在你还慌吗？” 周全闻言恍然大悟，脸上的焦虑之色尽褪。 “陛下深谋远虑，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既然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他们愿意买，咱们就可劲的卖，这次，咱一定要可劲的宰他一笔！” 见周全又一脸兴奋的表情，刘文炳再度摇摇头道： “不可，安心，季博常，亢有财这些人都是商战中摸爬滚打出来摸，要是按你说的这么做，他们还会上当吗？” “至于盐务，通知各家盐店，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听命办事就行。” “从今日开始，上午营业，下午关门！还有，让一定要让田尔耕尽快带人过来，我们这边的障眼法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你去联系苏商翁笾，按照我之前和他谈好的价格，全力收购他手中的粮食！” 周全有些犹豫道： “老爷，现在粮价正处在高位，此时购粮，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刘文炳闻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脸的无所谓。 “这钱都是那几大商帮出的，你心疼个什么劲。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银子，而是粮食！” 紧接着，刘文炳眼神深邃，语气又变的沉重起来。 “陛下如今布局河南，去岁河南大水，波及甚广。马上开春，又是青黄不接之时，皇庄储粮根本就不够支援山西，顺天，河南，山东四省，而此时我商队又无法出海购粮。” “这次吃了亏的几大商帮，之后一定会在粮食上做文章，粮食危机迫在眉睫。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手里的银子想要再变成粮食可就难了…” 周全闻言立马醒悟过来，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 时间来到当天下午，四海商会旗下盐店在承受了十来天的大规模收购之后，终于“承受不住”，在承诺第二日上午会继续开门营业之后，于下午关门歇业… 消息一出，民众恐慌，安心，季博常等人则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加盟四海商会的一些商家，见风向不对，有一些人开始选择观望，有一些则是提前开始与安心等人接触，私下里倒向了三大商会… 同一时间，刘府管家周全则与翁笾达成了私下协议，以一百五十文一斤的天价，收购苏商手里囤积的所有粮食。 并且承诺，只要翁笾能够搞来粮食，有多少，他四海商会收多少，上不封顶… 此时，虽然粮价已经飙升到了190文一斤的天价，但由于皇庄中的粮站在平价出售土豆粉，玉米粉等口粮。 城中百姓大多涌向城外的粮站购粮，实际上去粮店购买大米小麦的人并不多。此时刘文炳愿意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打包收购他手里的粮食，苏商已然赚的盆满钵满，翁笾自然乐的做这个顺水人情… 而且，翁笾为了搭上刘文炳身后的这条线，他不但愿意将自己手里的屯粮出手，还主动跑去和亢有财几人商议，想要购进他们手里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