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在平行空间里的狐妖》 第1章 狐妖,哪里逃? 荒郊野外,冷月寒鸦,一只狐妖在月夜下急匆匆逃跑,直到跑到了荒丘上的一座坟茔旁。 坟茔是座新坟,狐妖跑到了坟茔前突然停下,身形一抖便不见了踪影,不久一位妙龄少女从坟茔后闪身出来。 而此时孤冷的月夜,一白衣道人正向这边疾驰而来,一见那妙龄少女出现,一声大喝:狐妖,哪里逃?” 妙龄少女惊慌回头,见白衣道士已经凌空而至,再跑已经来不及,连忙跪下哀求: “师傅饶命,我不是狐妖,我是人。” 白衣道士冷哼一声道: “狐妖,休得又来骗人,今晚你又来偷盗死人尸体玩障眼法,我今夜若是放过你,不知道又有多少刚去世的尸体被你盗窃。” 妙龄少女脸色一沉,见把戏被揭穿,眼睛狰狞着发出两道寒光向道士眼睛射过去,道士为防止被刺瞎眼睛,连忙用手臂遮蔽。 妙龄少女趁势逃脱,白衣道士再睁眼时已经不见了少女,道士在月夜里一通奔跑腾跃,始终不见少女的影子,却发现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坐在一个山丘上。 道士落在小孩子跟前,细细观察着小孩子的眼睛,道士从衣兜里取出一只桃木符罐,将桃木符罐的开口对准了小孩子。 小孩子忽然一打滚,又不见了踪影。 道士不再去寻找,干脆坐在一旁守候。 妙龄少女终于出现,趴在地上低声哀求道:“师傅,真的,我不是狐妖,我是人。” 白衣道士起身讲道: “你这只狐妖,不想修行苦练,只想走捷径盗用尸体玩人世间的穿越,以求达到生生世世,不死不灭之身,如此这般,天道又何存?” 白衣道士不再犹豫,向妙龄少女头上推出一击消煞灭魂掌。 妙龄少女的身体飞出一丈开外,砰然倒地,身体很快化为一滩灰尘,被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瞬间,一道白影却在下面忽悠着逃走,道士眼尖手快,向着那道白影再次推出消煞灭魂掌,那道白影从半空摔落在地。 道士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只雪白狐狸,此时已经七窍流血,当即毙命。 道士将白狐尸体捡起,白狐的身体尚带一丝余温,耷拉着脑袋,身体软软摊在道士手里,道士忽然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说道: “你与我本无仇无怨。今日让你毙命,只因狐妖魅人,你又一身阴邪狞气,若不除掉你,世道可有太平?” 道士看看手里拿着的桃木符罐,犹豫了片刻,将桃木符罐收起,揣入了衣兜。 道士看着手上沾着的狐妖血迹,将拇指按在白狐的额头部位。白狐额头顿时出现一块鲜红血迹。道士说道: “狐妖,今日虽然让你毙了命,但并未收走你全部魂窍,八窍为你留了一窍,若是你的修行到了,还有一线转世投胎机会,不过给你做个记号,有了这道记号,你便无法再去魅惑世人,也会隔断你之前所有的罪孽之源。” 道士在附近挖了一个土坑,将带有余温的白狐尸体掩埋掉。又在上面插了一块木板作为标记。 道士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天光大亮,抬头四顾,一片雾霭弥漫,而脚下却在一片陡峭悬崖之上。 好悬,差一点就跌落悬崖。原来是狐妖将他诱骗到这里,想让他跌入悬崖,好阴险的狐妖。 道士又看看插着木牌的白狐坟墓,腾身离开。 ---------- 浮云苍狗,沧海桑田,世事浮沉,苍生有道。 转眼已过千年,时间已经来到了公元华史二十一世纪。 一条沿江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旅游大巴车载着一个旅游团正行驶在一处陡峭悬崖上,前方不远处有一观景台,观景台下是湍急的江水。 站在观景台可俯瞰大江东去的浩瀚。江水浩浩,日夜流淌,哺育着两岸山青水绿,与日月交辉,记录着这个东方古老的国度文明进步的足迹。 旅游大巴车里的游客有说有笑,只有一名靠在后排座位上女孩儿神情紧张的看着前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旅游大巴车即将停靠在观景台外的一处停车位,旅客们也准备下车, 可突然,旅游大巴并没有停下,却是直直地向观景台冲过去,游客们一阵惊呼。 驾驶室不知发生了什么?司机也不知在做什么? 大巴车继续向前冲过去,车头撞向了护栏,护栏折断,大巴车整个坠落到了悬崖下的江里。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向着这里疾驰而来,齐聚在环形山路的观景台上。 断崖有十几米深,旅游大巴车歪斜着倒扣在下面,断崖下,是湍急的江水。 好在这片江水不算深,已经有几名轻伤游客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即刻就被扶上了停靠江边的救援船上。 赶来的医生护士正忙碌地为伤者做着身体检查。 救援队员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在破拆车体,试图从变形的车体里救出更多游客。 几名没有生命体征的逝者并排摆放,暂时没有东西遮盖,有逝者表情狰狞的望着天空,萧瑟的江风中,有人在低声呜咽。 上方山路已经实行交通管制,拉上了警戒线,几名交警在勘验现场。 旅游大巴车载客量五十五人,整车栽进江里,属于特大交通事故,司机受伤,导游受伤,变形的车体里,又有游客陆陆续续被救出。 在目测车体里再没有游客后,救援队员又进到车体里摸索了一遍,没发现游客和逝者身体,导游开始清点游客人数。 现场死亡十三人,受重伤十八人,轻伤?年轻的女导游顾不得紧张,顶着额头上一大块擦伤仍在认真清点人数。 出来时她就感觉眼皮发跳,没想到真的出了状况,这车游客是她带出来的,不管现在有多紧张和害怕,她也要履行职责。 “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女导游使劲抿住嘴角,一会儿又翻看手里的小本子,交警大队长和救援队长都需要向她核对游客人数。 “总共多少游客?是不是全部都找齐了?”交警队长站在齐腰的江水里一脸严肃问。 女导游回道: “还差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这车游客就她一个人是单独出来的,她叫任小妮,就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靠窗座位上。” “我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她有个明显的记号,眉心中间有块胎记。” 交警大队长点点头,又看看救援队长:“车里会不会还有人没被救出?” “我们都认真排查过了,应该没人了。” “那,车底下面会不会还压着人?” “这个?不排除,大巴车在与崖壁撞击过程中下坠速度势必会慢下来,从车窗里掉落的人有可能先于大巴车落于江中。” “要想救人,只能等到大吊车过来后把车体从江中吊起来,而现在这里的地势复杂,等大吊车开过来,再把车体吊上去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 “那会不会还有其它可能?” “你是说,人已经到了江中,被江水冲走了?” 交警大队长望着远处湍急的江水: “女孩坐在靠窗位置,在大巴车翻滚的一瞬间,有可能从车窗里被甩出去,再被江水冲走。” 救援队长点点头,同意交警队长的观点。 两个人一时望着湍急的江水发呆。 救援队长说道: “在大吊车到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联系附近渔船到江心进行拉网式搜索,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此时,在湍急的江中,果真有一个人正顺着江水漂流。 她叫任小妮,二十五岁,来自一个三线小城市,几天前,她向一家旅游公司交了一笔旅费后,就开始了随团旅游。 那笔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没想到旅游刚刚开始,就遭遇到一起重大车祸。 在大巴车翻落的一瞬间,任小妮从车窗里被甩到了江中,随即被海浪卷走。 任小妮勉强会些狗刨式游泳,她喝了好几口江水,在她拼命扑腾的时候,她想到了死,自己这二十五岁的生命就要交给这浩瀚的江水。 此时的任小妮竟然想到了在网上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 如果------如果在生命的尽头,能够像小说中描述的一样,穿越一把该有多好啊! 又一个巨浪劈头盖脸打过来,又一口江水呛进了喉咙里,她一阵呛噎,胸口发憋。 完了,这下真的是完了。 如果------如果,能穿越一把该有多好啊!可惜,可惜了------ 任小妮一通手刨脚踹的扑腾,此时,她的手竟然触碰到了一样东西,任小妮一把将它抱在了怀里。 濒临死亡时,她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是一只木盒。 第2章 一张怪异的脸 任小妮有一张怪异的脸,两个眉心的偏右上一侧,有一块红褐色略微凸起的胎记。 有如蝉蛹般大小和形状,硬生生的盘踞在那里,这块胎记也成了任小妮二十五年的人生悲剧。 任小妮一心想积攒一大笔钱,去美容店把自己的脸彻底整一整。 不过这费用吗,却是个重要问题,就凭她现在洗碗工的收入,要积攒下这么一大笔钱得攒到什么时候啊? 而她又不想向父母伸手要钱,好像自己是败家子一样。 任小妮刚出生时,那块胎记微微呈现暗红色。 随着任小妮的长大,胎记也在生长,并向外微微凸起,颜色由暗红变为红褐色。 因为这块胎记,在任小妮上幼儿园时,常被小朋友们指着哭喊: “毛毛虫,怕,我怕。”后来一个小女孩儿觉得“毛毛虫”不会爬下来,也伤害不到自己,胆子便大起来。 小心翼翼走过去试着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毛毛虫”。 “哈哈。”小女孩儿刚为自己的勇气而感到骄傲时,突然从旁边跑出来一名小男孩儿指着任小妮的额头喊道: “屎,那是一坨屎粑粑。” “哇!”刚才触碰了“屎粑粑”的小女孩儿拼命甩手,委屈的大哭。 当时只有五岁的任小妮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那名说是一坨屎粑粑的小男孩儿推翻在地。 那天幼儿园放学时,那名小男孩儿的妈妈一手领着孩子,指着任小妮说道: “这个孩子长得太丑太吓人了,应该建议她转园。” 因为这块既像“毛毛虫”又像“屎粑粑”的胎记,任小妮经常被小朋友们围观,像看稀奇小动物一样,向她指指点点。 任小妮走到哪里,总能引起一阵骚动,任小妮为了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与小朋友们发生过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战争。 不是打了别人就是被别人打。任小妮成了惹祸份子,幼儿园老师也没办法,只能委婉地劝任小妮的母亲让任小妮退园回家。 亲戚们多次向任小妮的妈妈半开玩笑道: “这孩子说不定是二郎神转世吧?要么也是什么或是太白金星之类转世过来的吧?” 任小妮的妈妈知道这是人家在安慰她,她也不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每次都会打哈哈说道: “诶哟哎,要真是什么天界下凡,那可就好喽,我们小妮呀,长大了说不定还真是什么大人物呢,呵呵。” 在任小妮稍微长大一些时,毛凤美会指着任小妮说道: “都说你是什么转世,那也得是什么大人物啊,你看看你,什么什么都不行。” “没有一点出奇的地方,脑子也笨,学习也不好,一点也看不出你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可是女孩子笨就笨吧,而你还长成这样,以后谈对象嫁人都是个问题,真让人发愁。” 任小妮的妈妈毛凤美在更年期综合征发作时,直接将任小妮判罚到丑女行列。 都说一白遮十丑,而这一胎记让任小妮与美色再不沾边。 任小妮从小就想尽各种办法,用手抓,指甲挠,让那块胎记变成血里呼啦一片。 等皮肤愈合之后,胎记又原形重现,成年之后的任小妮在母亲毛凤美的陪伴下,又上过几次医疗美容店。 用激光美容方案驱除它,刚开始看着还有些作用,但过一段,胎记又隐隐出现。 看来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那块胎记稳稳的盘踞在她的眉心上,母亲毛凤美对驱除“毛毛虫”的斗争已经失去了耐心。 第3章 灰色时光 任小妮的整个学生时代是寂寞的,她的丑超过了“天界”,超出了人们忍受的范围。 就像更年期的“毒舌”母亲毛凤美说的,这不是一般的丑,是比一般的丑还要丑上多少倍的丑。 母亲毛风美的话,让任小妮听了很难受,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整个学生时代没有一个男生主动搭讪她的原因。 她羡慕那些被男生追的女生,唉,她的整个花季时光都是灰色调的。 任小妮注定不是一个安分的小孩儿,她的青春期是叛逆的,她还有一段逃学经历。 那是她上初中时,任小妮穿肥大无形的牛仔装,头发剃成板寸,混在一帮逃学的男孩子堆里。 学抽烟喝酒,坐着时翘着一条二郎腿还一抖一抖的。 吞烟吐雾,站立时一只腿撇着,说话摇晃着脑袋,一只手捏着烟卷,还时不时用剩下的手指头摸索一下红褐色的“毛毛虫。” 把自己整成街头小混混模样。 果然这招管用,再没有人当着她的面嘲笑她的“毛毛虫”像是一坨屎粑粑,任小妮之后失踪了一个星期。 父亲任志斌当时正出差在外,母亲毛凤美从一堆游荡在网吧里的男孩子群里把任小妮揪出来。 拉扯着到了家里,一把摁在了床上,扒下任小妮的裤子,抄起擀面杖对着任小妮光溜溜的屁股就打下去。 任小妮一直趴着不动,打着打着,毛凤美扔下擀面杖,搂着任小妮红彤彤的屁股就哭开了: “小妮,妈妈是爱你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哭啊,你为什么不哭啊?你为什么不跑啊?跑了,妈妈就打不着你了,呜呜--------” 那天,十三岁的任小妮第一次来了大姨妈,弄得内裤里血里胡拉的,把毛凤美吓坏了。 起初以为是她把任小妮打出了内伤,后来又想到任小妮与一群小男生混迹过一段时间。 毛凤美想到了任小妮可能犯了无法想象的错误,连忙带任小妮去医院挂了一个妇科。 还好,检查结果,一切都是正常的,原来是任小妮的第二生理期发育了。 毛凤美把撕开的卫生巾帮任小妮贴在内裤里,又帮她提上裤子,就像任小妮小时候一样。 毛凤美把任小妮搂在怀里,任小妮一动不动,任由母亲毛凤美摆弄她。 之后的任小妮开始洗心革面,结束了不良嗜好,不再抽烟酗酒,不到男孩子群里混。 她留起了头发,不过后来她的头型无论如何变化,额头上厚厚的齐刘海儿始终覆盖在眼皮上方位置。 任小妮的头发又浓又密,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到下面躲藏着一条毛毛虫的。 在“毛毛虫”陪伴下,任小妮的童年时代,花季少女时代,她的青春,都灰溜溜的从身边溜走。 转眼到了二十五岁。至此,仍没有出现如亲属们所说的任何“天界下凡”,“转世灵童”的迹象。 任小妮混了一个中专技校毕业,好的工作不好找,只能在一些小的个体或是私企里干活儿。 工资不高,三险也没有保证,任小妮只得跳槽又跳槽,这样折腾了几年下来,她还是没有一份稳定工作,本该拿到手的钱也往往拿不到手。 她已经奔往了大龄剩女之列。 一家新开业的饭店正在招聘女服务员,本来对于饭店女服务员的工作,一般有城镇户口的女青年是看不上眼的。 不过现在没有合适工作之前,任小妮想先到里面打个工,她不想这么大了还啃老。 这家饭店招聘女服务员的标准还挺高,最重要一点要面容姣好,五官端正。 任小妮应聘成功,干服务员没有半个月,便被饭店的大堂经理叫了去; “小妮啊,饭店后厨现在正缺个洗碗工,你到了那里,我每月给你比在这边多五百元的工资,你看行不行?” “早说呀。”任小妮答应完一转身,她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额头的“毛毛虫”被一名食客发现,食客向饭店经理反应看着有些不适。 任小妮一歪头,晃了晃额头的刘海,“毛毛虫”在下面若隐若现。 本来是抱着干一天给一天工资来的,没想到,任小妮的洗碗工一干就是大半年。 母亲毛风美到处托人给任小妮说亲,再用威逼利诱为手段,催任小妮一次次去相亲。 但相亲的结果,不出毛风美所料,只要任小妮与男孩儿见上一面,基本上就没有第二回了。 原因都是人家嫌弃任小妮额头上的“毛毛虫”。 任小妮并不像毛凤美那样为自己的婚事着急,虽然不敢要求对方一见钟情,起码得是与自己有眼缘的人。 最重要是不能嫌弃她的“毛毛虫”,每次相亲时,任小妮都会有意无意地拨弄额前的齐刘海儿。 对方的眼神便由满心欢喜到直直的眼神发愣,到最后落荒而逃。 正是为了避开毛凤美为她安排的相亲,任小妮才有了这趟惊险旅途。 第4章 我这是到了哪里? 任小妮睁开眼睛,咦?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任小妮能够回想起大巴车在观景台上落入江中的整个过程。 然后自己在江水中挣扎扑腾的情景,看来自己是被搭救了。 环视着周围,又看看头上一圈精雕细刻的木制围厢,木围厢四周挂着粉红色幔帐。 而她正躺在幔帐内的一张柔软舒适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大红的锦缎被子,这张床榻比她原来那张席梦思床还柔软舒服。 任小妮没感觉自己身体有任何不舒服,撩开大红被子,在软榻上一通手刨脚踹,随即做起了全身运动。 身体平躺,双腿向上,双臂展开,身体向后翻转,一会儿双腿屈膝,身体侧弯曲,左三下,右三下--------,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人生就要开挂。 任小妮本就有犯“二”性格。就在她乐不可支的时候,耳际中突然传来人的说话声。 “老爷,小姐昏迷了月数不醒,多少大夫过来把脉诊断,都说我们小姐已经离开了老爷,小姐她,再也回不来了,若再这样放置下去的话,恐怕会-------” “胡扯!一派胡言,小女玉儿她明明是睡着了,你却非要胡言乱语,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找人割了你的舌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愤怒说道。 “是,老爷,小的下次再也不说了。” 任小妮心里暗叫不好,一撩身下的被褥,整个人滋溜一下,重新钻到了下面,又用被子将头蒙住。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任小妮隔着被子侧耳细听,只听刚才训斥人的中年男人哭诉道: “小女玉儿呀,你可把为父想死了。” 任小妮心里一惊,这怎么好像是哭死人的腔调? 又想刚才那两人的对话,难道这张软塌是--------? 任小妮不敢再往下想,可此时她也跑不出去了,只能等外面的人走后,她再逃离出去。 外面的中年男人继续哭诉道: “玉儿啊,想你出生两个月时,你母便去世了,是为父一手将你拉扯带大,为了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这么多年,为父一直没有续弦!” “玉儿啊,你醒醒啊,你看看为父,你若死了,为父也不想活了。” 中年男人的哭声凄切伤悲,撕心裂肺,让人听了好不动容。 任小妮钻在被子里,听得也是一脸伤悲模样,她好想随着这个男人的哭腔也大哭一通。 中年男人哭诉了一会儿,问道:“这次请的江湖郎中快到了吗?” “老爷,刚才小的又问了一遍,这名江湖郎中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外面客房候着呢。” “不过,老爷,我们已经请过很多个郎中了,不管是什么有名的无名的,我们总共请了三十八个了,都不见起色。” “这次老爷你也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吧。”另一个像是家仆的口吻答道。 “胡扯,之前请来的都是一帮庸医,这次我打听好了,这次请的郎中医术绝对高明,听说他为一个长期患头疾的人把病都看好了,用的是什么开颅。” “对,就是把头颅敲开后,把里面住着的厉鬼除掉,病人的头疾从此治愈,所以我也打算让他给玉儿试试。” “大不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是,老爷,但愿小姐这次能够醒过来。” “快请郎中进来为玉儿医治。” 任小妮心里又一惊:“哇,不好,他们请来了江湖郎中,准备要给玉儿看病,而自己,现在分明就在玉儿的床榻上,如果自己再不脱身,会被他们当做玉儿。 怎么办?”任小妮正在思索时,耳边又是一阵大踏步的脚步声传过来。 随即,一个声震洪钟一样的声音说道: “我乃名震江湖,名满天下的名医武振邦,今天接受李员外相邀,一刻也不曾耽搁,便匆匆赶到李宅,哈哈。” 话音刚落,任小妮就感到蒙住头的被子被人扯动。 “来来来,让我来看一看病人情况。” “唉,我说这位武郎中,我家小姐已经昏迷一月有余,还是不要看面相了吧,您先把把脉再说。”此时刚才说话的那名家仆说道。 “哦,对,我家玉儿已经昏迷多日,还是先把把脉再说。” “好吧,那我就先摸摸她的脉象,是死是活,能不能治愈,我一把脉就能诊断出来。” 任小妮的胳膊被人从被子里一把拉出来,紧跟着,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按在她的手腕上。 任小妮一阵呲牙咧嘴,好不紧张。 “诶?不对不对。”江湖郎中嘴里发出一串疑问,手再次往下按了按,疼得任小妮的手不自觉一抖。 “哦,哈哈--------”紧接着,蒙住任小妮脸上的被子一下子被撩开。 “这名病人其实她--------,” 三个脑袋上的六只眼睛此时齐刷刷地射向了任小妮的脸,与此同时,三个人都不由得大叫一声: “哇!”都倒退出数步。 任小妮情急之中,突然翻起了白眼,而且是一双斗鸡白眼儿,伸出长长的红舌头,还向一侧垂着。 “鬼,鬼呀!”刚才说话的家仆一阵大喊大叫,连跑带颠地跑出了屋子。连玉儿的爹也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扑过来哭道: “玉儿啊,我知道你死的不该啊,你肯定心里有怨有苦没处诉啊,不过你也不能这样吓唬为父啊。” “为父这就将你好好的安葬,玉儿啊,为父再也不纠缠你了,你就踏踏实实地上路吧。” 玉儿的父亲李员外趴在地上磕头如鸡啄米一般的哀求着。 “擦擦擦!” 任小妮的耳边突然传过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哈哈,本郎中武振邦,走南闯北,不仅治人治病,还专门捉鬼打鬼,什么样的厉鬼没见过,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说话间,武振邦已经从背后抄过来一把一尺见长的铁器尖钻,另一只手抄着一把大利斧: “哈哈,即便是鬼,本郎中也要为她开开颅,抽抽脑髓,敲打敲打它的狞气,让它做个服服帖帖,没病没忧,心平气顺的鬼。” 江湖郎中武振邦说着举起手中的金属利钻向着任小妮的头部猛地扎下去: “嗨!厉鬼!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第5章 真的穿越了 说是迟那是快,任小妮再也不能装下去: “我的妈呀!”她一骨碌爬起,连滚带爬到了床榻里侧。 那里刚好有一个蹬梯,任小妮爬上蹬梯,滋遛滋遛比猿猴还快。 “哈哈,想逃。”江湖郎中武振邦一抬腿就跳上了软塌。 一把揪住任小妮的一条腿,把她从蹬梯上拖下来,一手举起利斧: “不管你是哪路的厉鬼,我武振邦全然不怕,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双捉一双。” “饶命!饶命啊,我不是厉鬼。”任小妮大声喊道。 “住手!武郎中,你千万不能下手啊,即便她是厉鬼,也是我的玉儿啊,你放过她吧,我求你了。” 此时李员外跪在地上替任小妮求情道。 江湖郎中武振邦此时揪住任小妮的一条腿,扭头看了看跪着求情的李员外,对任小妮说道: “哼,看在李员外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不过告诉你,不管你是鬼还是妖,休要害人,不然,我武振邦定跟你没完。” 武振邦说着松开任小妮,跳下了床塌,收起金属利钻和大利斧,把它们都别在腰后,拍了拍手,对李员外说道: “怎么样?我武振邦一到,她便活过来了,不管她是人是鬼还是妖,反正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的,我武振邦妙手神医可不是吹出来的。” 李员外一通点头哈腰又是双手抱拳: “是是是。”生怕他的一把大利斧再去追赶任小妮,李员外向逃跑出去又返回来的家仆喊道: “李四,到账房给郎中结账,医钱再加一倍,另外再给一包新茶给郎中品尝一下。” 家仆李四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瞥了一眼任小妮,答应一声,这才领着江湖郎中武振邦出去结账。 等武振邦和李四走出去,李员外看着用袖子掩住头颤抖着的任小妮道: “玉儿啊,为父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还让我们父女团聚就好。”李员外说着竟然有点喜极而泣。 李员外一扭头,又喊道:“小红,你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让你看护着小姐,你却不知躲到了哪里?” 喊了几遍之后,一个身穿藕荷色衣服的少女惊慌地跑过来,却生生的看了一眼任小妮,说道: “老爷,我,我一个人有点,------” “别我我的了,让你守着不守着,自己到处乱跑,要你还有什么用?” “小姐醒过来了,还不快点伺候小姐梳洗更衣,一会儿吃过饭再带小姐各处走一走,好让大家知道,小姐病愈了。” 李员外走后,任小妮缓了缓心神,又摇了摇脑袋。 任小妮环视着屋子的装饰风格,是影视剧里古代样式,她确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任小妮,她成了千金小姐李玉儿,可是-------, 任小妮又使劲眨眨眼睛,自己的思维根本没有改变啊,至此,她的头脑里住着的还是她任小妮。 任小妮一下子就成了高门府邸里的千金小姐李玉儿,可是李玉儿是谁? 多大年岁?长相如何?什么品性?难道,千金小姐李玉儿也和任小妮是一样的年龄,一样的身高体重,眉心也有一条毛毛虫? 要是这样的话,穿越就变得太悲催了,不过要想知道答案也很简单。 只要照照镜子就知道了,此时圆桌上正好摆放着一面铜镜。 任小妮实在没勇气再次面对“毛毛虫。”如果还是从前的样子,那她的心就彻底冰冰凉了。 不过,这居住条件看起来不错,而且还有丫鬟伺候,待遇相当诱人啊。 她虽然看过的穿越小说不算多,但也知道大凡穿越的,都是一派辉煌的壮举人生。 而且穿越之前多数也都像她一样是一些不尽人意的底层小人物。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妨看看接下来的环节,也算弥补一下刚才受到的惊吓。 小红将水盆摆在床榻外的一张圆桌上,从水里捞出一块手帕,拧了拧水。 “小姐,来,擦把脸,我好为小姐上妆。” 任小妮从小红手里接过毛巾,把脸随意擦了擦,甩手扔给小红:“好了,本小姐擦洗完毕。” 小红又从身上摸出一把木梳:“让小红为小姐梳个好看的发式。” 任小妮摸摸凌乱的头发,下了床榻,趿拉着床榻下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坐到了圆凳上。 小红把铜镜给任小妮摆正,任小妮抬手就把它放倒:“不用照,我自己来。” “不,还是让小红帮小姐梳头吧,小红最近刚跟王妈学会了一个新的头花发髻,小姐就让小红试试吧,小姐肯定会更好看的。” “好吧,你梳吧。”任小妮一只手捂住眉心问道: “唉,小红,你伺候我多长时间了?”问完了,任小妮自己都觉得好笑。 哪里有小姐不知道丫头伺候自己多长时间的,自己这个冒牌货就要露馅了。 任小妮清了清嗓子,又连忙解释道: “我是说,本小姐现在刚刚大病初愈,脑子还有点乱,记忆还没恢复过来。” 小红脸对着脸把任小妮的头帘又梳了梳,任小妮只好把捂住眉心的手放下来。 小红嘴里赞叹道:“嗯,小姐这一梳头,整个人精神了好多啊。” 任小妮没有从小红脸上看出有取笑自己的成分,对小红的好感度开始提升。 小红这才回道: “确实不是小姐脑子乱,小红是最近才被老爷买来的丫头,要不是老爷,小红就进了青楼,就要被人给糟蹋身子了。” “还好老爷把小红带回来了,所以,我们一见面就是小姐您昏睡不醒的时候,老爷让小红日日陪护,小红见小姐总是不醒,就有些--------,于是,就偷偷溜到了外面。” “噢,是这样子啊,不过你实话实说,本小姐是发生了怎样的情况就昏睡不醒的?” “哦,这个吗?我也是听说,听说小姐是溺水而亡。” “啊?溺水而亡?”任小妮想起大巴车掉落江中的事故。 怎么?李玉儿同样也是掉落到了水里。 “不不不,小红该打,小红该掌嘴,小姐身体好好的,我怎么能咒小姐呢?小姐只是昏睡了一个月而已,小红这就自己掌嘴。” 小红说着抬起手臂对准自己脸颊。 任小妮把小红的手按住:“哎呀,我也没怪你,再说,本来就是那样子,我干嘛要打你?” 第6章 一张女童的脸 主仆二人说话中,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即传来一个女人声音: “听说小姐病愈,老爷让我送些首饰过来。” “进来吧,王妈。”小红喊道。 进来的是王妈,衣着很是朴素,面容看起来也很端正,手里托着一只小木匣,说道: “这些都是当年夫人留下来的,样样都是极品,可惜了,夫人命薄,无缘享受了。” 王妈说着把木匣放到圆桌上,垂手而立,又说道: “老爷说,如今小姐也一天天长大了,也该穿金戴玉,弄些头饰打扮了,所以,才命我把夫人的首饰匣子抱过来,让小姐亲自选一选,看看有没有什么上眼的,如果嫌样式老套,明天再差人到外面定制一些新的。” 说着伸手打开木匣盖子。 任小妮把头探过去,哇塞!差点脱口喊出来,又连忙捂住嘴巴。 首饰匣子里装满了珍珠玛瑙,金银饰品。 任小妮知道,这里面随便一件都价格不菲,任小妮扒拉来扒拉去,把什么珍珠项链,翡翠手镯,挨个往身上都戴了一遍。 一扭脸却看到王妈向她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又把饰品一个个都摘了下来: “算了,没什么好的。”将饰品都扔回了木匣里,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从里面拎出一只玉蝴蝶夹子。 “喏,就是它了。” “小姐您真有眼力,这件玉蝴蝶当年是夫人的随嫁品,听说也是夫人祖上传下来的,也是夫人最喜欢的头饰,夫人平时都不舍得戴,只逢大事时才佩戴的。” 王妈说着收起了首饰匣子,又道:“老爷说,再准备给小姐添置几套新服,老爷说,也要世面上最好的绸缎,春夏秋冬,各季都得有几件倒替的,所以便命我过来量小姐的身量。” 王妈说着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条软尺,任小妮坐在圆凳上,两只手还在摆弄那只玉蝴蝶。 王妈只好将就着任小妮的坐姿,给她量了身围尺寸,说道:“小孩子一般尺寸是差不多的。” 任小妮故意不起身,她非要给自己量身,就让她量去吧。 任小妮身高一米六三,身材并不胖,但距离小孩子的身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这个王妈居然说她是小孩子,什么眼神?王妈量了任小妮的身体尺寸后,便抱起木匣子退出门去。 任小妮望着王妈的背影问小红道:“听说过夫人是得什么病去世的吗?” 小红回道:“听人说起过,夫人好像也是溺水而亡。” “啊?也是溺水?” “是啊,听说王妈是夫人的随嫁丫鬟,自从夫人去世后,她就专一伺候小姐和老爷了。” 小红说话中,将任小妮手中的玉蝴蝶小夹子,夹到任小妮头顶一侧头发里。 又将桌子上的铜镜又摆在任小妮面前: “小姐,你天生丽质,为什么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美?” 任小妮本想发怒,不过看到了铜镜中并排一起的两张脸。 一张脸是小红的,那么另一张,任小妮睁大眼睛。 指了指身边小红的脸,又指指自己的脸,随后猛地拍在脸上。 又用两根手指狠狠捏了捏自己脸颊,铜镜中那张脸与那只手和她做着相同的表情动作,脸颊一阵疼痛。 呀!这张脸原来是她自己的。 “小红,你说,这是我吗?”任小妮突然间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是啊,小姐,你没发烧吗?”小红摸摸任小妮的额头。 “谁发烧?你才发烧呢。”任小妮一蹦老高,铜镜中那张脸,光洁水嫩,如含着露水的花苞,分明是一张女童的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眉心上根本就没有“毛毛虫”的半点痕迹。 “欧耶!” “小姐,你怎么了?”小红疑惑不解地问。 “哦,没什么,嗯嗯。”任小妮马上又规规矩矩坐下,对着铜镜中李玉儿的脸问: “小红,你比李玉儿,不,是比我,大几岁?” 她现在就是李玉儿,不是任小妮,这样想着,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原来也变成了稚嫩的童声。 “回小姐,小红比小姐大五岁。” “我是问你,你今年------有------多大?”任小妮对着镜子一字一顿地问。 “哦,回小姐,小红今年十三。” “哦,那么说,我就是八岁喽。” “是啊,小姐,小红也是听老爷说的,小姐今年八岁,小红今年十三。”小红答道,努力抿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任小妮装作没看见,又问:“那你怎么还称呼我小姐?” “因为,你本来就是小姐吗?小红总不能称呼小姐为妹妹吧?这是规矩,我可不敢乱喊的。” 任小妮想了想,电影电视中的古人确实是这样的称呼,便说道:“嗯,好吧。” 任小妮此时努力克制住一颗激动快活的小心脏,原来在异向空间里,她已经改变了身体。 这和她看过的穿越小说有点不同,是整个身体到面容连带年龄都彻底改变了的啊。 这样想着,便感觉到自己现在这具小身体是如此的轻盈,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嘎巴嘎巴”的生长。 八岁啊,梦一样的年龄,而且,她还有着逆天的颜值唉! “小姐,你不要乱跑。” 任小妮此时的身体已经穿越成一名八岁女童的身体。 小巧的身体聚集着无限活力,在绣阁里的楼梯间疯颠颠地上上下下,跑来跑去。 “哈哈!”稚嫩的笑声回响在绣阁里。 “小姐,小姐,不要跑了。”丫头小红也实在不清楚小姐李玉儿为何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开心快活。 任小妮激动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不对呀,身体和面容都有变化了,可是,她的思维和记忆却依然是任小妮的,根本就没有李玉儿的一点印象。 就是说,她现在兼具李玉儿的身体,和任小妮的思维记忆,这让她有些茫然。 既然来到了异向空间里,就以李玉儿自居吧,她现在就是李玉儿。 第7章 初遇鬼宅 整个绣阁分为上下两层,李玉儿睡在二层,它又分为内外两间。 里面又有一木制隔断,按着一道木门,门后有插销,门框上挂着珍珠帘子,珍珠帘子分挂左右正对着粉红色床榻。 门外靠墙位置有丫鬟小红休息的一张简易木床。 再往外,又有一道木制屏风,中央有一个拱形门,挂着大红幔帐,屏风一侧是一道木制楼梯。 脚一踩上楼梯,便吱吱作响,整个阁楼的窗户较小,光线不是很明亮,有一种诡异感觉。 一楼摆设比较简单,只有一套待客的方形桌椅,背景墙是一幅山水画,与二层相比,一层显得宽敞多了。 有家仆将餐点送到绣阁一层桌子上,唤丫头小红,“小姐的餐点来了。” 厨子们精心做了营养大餐,有裹着红色调汁的海参,鲜香的鹿肉,酱香的牛肉,凤爪,还有嫩白脆甜的荸荠,莲藕,水煮的甜梨汁,都用很小的碟子盛放,每样只有一点。 小红说道:“小姐,这是老爷特意吩咐厨子到外面采集的珍贵菜品,为小姐精心做的营养大餐,等小姐吃过了饭,我便带小姐各处转转。” 李宅院落很大,错落分布着很多间房屋,雕梁画栋,很是气派,整个庭院大致分为前院和后院,还有小的跨院。 两人在前院绕行一圈,又从一个侧门穿行到后园,后院被建成了花园,种植着蔬菜和花花草草,中央有池塘,池塘内盛开着荷花,池塘边建有凉亭,一丝微风吹过,别有一番情趣。 这些在现实中只有逛公园里才能见到的景致,现在却成了自家的后花园,这样一想,李玉儿不禁脱口唱道: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划开波浪,海面上升起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姐,你唱的是什么啊,真好听。” “好听吗?哪天我教你。”李玉儿咋呼着两只小胳膊,像只小燕子,转着圈圈,别忘了,她可是八岁的身体,八岁自然有八岁孩童的活泼天性啊,面容决定信心;身体,年龄决定心态。 李玉儿心里还是有一丝丝遗憾的,穿越中的人物都是要和之前的记忆重合的,那她为什么还是没有李玉儿的记忆? 莫非,她属于异体穿越? 才不管那么多呢,既然穿越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她把心绪慢慢梳理了一下。 现在自己毕竟是一位千金小姐,年龄吗?还属于少年儿童,但不管怎样,千金小姐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总不能还像傻大姐似的,乐呵呵的一无所知吧? “唉!小红,你知道现在是哪个朝代?”李玉儿变得认真起来,边走边问。 “小姐,什么什么朝代啊?小红不懂那些,小红只知道人们说什么大明。” “哦,明朝啊?明朝还行,还可以,”李玉儿很乖的样子,背着两只小手,迈动两条小腿儿,有点小大人般的点点头。 “唉,小红,现在是哪一个皇上在位?” “在位?什么在位?小姐,小红很是愚钝,不懂这些。” “就是,”李玉儿扭着头看着眼前的小红,一时急得脸色微红,大声喊道: “你怎么这么笨啊,就是说,就是说,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李玉儿又是跺脚,又是抓耳挠腮。现在李玉儿拥有一个八岁孩童的身体,所以举手投足,说话和表情也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尽管她拥有成年人的心智。 “这个吗?小姐,你容小红好好想一想。” “唉!真是服了你了,可真是笨死了,这么说吧,就是-------” 李玉儿仰着脖子,眨着眼睛,原来说别人笨,自己才是真的笨。 她在现实中可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学渣啊,脑子又笨,学习也不刻苦,李玉儿在脑子里使劲搜索出几个可怜巴巴的词语,结巴着说道: “嗯---------,洪----武,建文,宣---德-------” “是宣德,对,小姐,是宣德。”小红兴奋回道。 哦,也就是说,她穿越到了明朝宣德年间。 李玉儿迈动两条小腿一路蹦蹦跳跳疾行,主要是见什么都新鲜。 来往的家仆们见到李玉儿走出来,显然都有些拘谨,因为他们都听说了他们家的小姐李玉儿死而复生的事。 心里都有些忌惮,远远地便避开,有的实在避不开,便对着李玉儿弯腰拱背,低着头问好:“小姐,您身子骨可好了?” “小姐身子骨好着呢。”小红担心李玉儿又会不合时宜地冒出什么出格的话,不等李玉儿开口,挡在李玉儿身前,替她回答这帮家丁。 眼前有一处小院,李玉儿站在门口位置,见里面竹林小径石阶,十分雅致幽静,黑瓦青墙的房屋与其它建筑明显不同,问道: “唉,小红,这是哪儿啊?” “小姐,这是老爷的书房,老爷喜欢读书写字,常常在书房里大半天不出来,要不,小姐,你进去看看老爷吧。” 李玉儿心里也是挺矛盾的,她现在根本找不到一丁点李玉儿的记忆。 “我才不呢。”李玉儿脱口说道,又觉得不合适,便又笑嘻嘻的改口: “小红,我们今天就算了吧,以后再来看他吧。”李玉儿心想,与李德林见面得有多尴尬,最好不要与他见面才好。 “哎,小红,你看前面,那是哪里?”李玉儿又撩开两条小腿儿,边跑边用小手一指。 隔着一大片花花草草,远远见到一座独门独院的院落,一道青砖围墙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砌成的圆拱月亮门,门上方的木匾上写着“婉馨怡苑”四个金色字体,而月亮门的木门却锁闭着。 “婉馨怡苑?”李玉儿停下疯跑的小腿,站在月亮门前,皱着眉头,怎么大白天还门庭紧锁? 李玉儿见到月亮门旁有一棵桂树,便双手搂住不算粗的树干,不由分说,双手双脚一用力,滋遛滋遛比猴子还快,转眼李玉儿就爬上了树梢。 本来现实中的任小妮就很容易“犯二”,何况现在这个灵动的小身体,充盈着无限的活力,她要犯二,就是神仙来了也挡不住。 “小姐,你快下来呀。”小红站在地上,仰着头喊道。 “哈,好玩儿。”李玉儿干脆骑在一个枝桠上,望着院内,在树杈的一晃一悠中,她使劲想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里面是一排雕梁画栋,涂着彩绘的房子,屋门也一样是锁闭的。 “小姐,危险,你快下来。” “可是,小红,我还想看看里面啊。”李玉儿骑在树杈上继续上下忽悠着树梢。 “可是,不行啊,我们快走,这里不能停留啊。” “为什么?” “因为,”小红跺着脚,急得快要哭了,“小姐,我想起来了,听说后花园有处鬼宅,我想这里就是。” “啊,鬼--------鬼宅?你怎么不早说?” 李玉儿一听,吓得滋遛滋遛爬了下来。 第8章 李宅有鬼 午夜未央,八岁的李玉儿小巧的身体,猫着腰,蹑手蹑脚地从满院纸糊灯笼中穿行过去。 身后跟着小红,小红拗不过李玉儿,李玉儿毕竟是她的主子,主子多小也是主子,主子有什么吩咐,做丫头的只能服从。 她俩穿过前院一排纸糊灯笼,来到了后院,沿着花草之间的小径走到尽头,便到了门庭紧锁的婉馨怡苑门前。 现在的后院由于没人居住,这里也没有一盏照明用的灯笼,而李德林的书房也已经闭了灯,整个后院一片漆黑,就连虫鸣也没有。 月亮也躲进了云层里。说到月亮,当然月亮不用穿越,因为它亘古不变,有一句话: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时明月照今人。 小红告诉李玉儿,鬼宅,是李玉儿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自从李玉儿母亲去世后,李德林也从这里搬出去住,婉馨怡苑便空了下来。 也不知是李玉儿母亲走地过于突然,还是由于长期闲置,这里便被人们传说成了鬼宅。 听说到了晚上,常常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并且看到有白色的影子在院子中飘来荡去。 此时,李玉儿就站在婉馨怡苑的月亮门前。 一开始,李玉儿听说这里是鬼宅,便被吓得跑回了绣阁,但细一分析,鬼宅,有什么好怕的,自己还是鬼呢。 哈哈,李玉儿想到这里,禁不住掩嘴偷乐一下。 再说了,那里还是李玉儿母亲的宅院,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出生地,这样想着,又掩嘴偷乐一下。 好吧,什么也阻止不了她的好奇,况且,她借用着李玉儿的身体,岂能白用,李玉儿的母亲,李玉儿的出生地,她不去关注一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到底鬼从何来?为什么会闹鬼?她得要好好去查一查。 此时,是大明的一个午夜时分,万籁寂静,丫头小红蜷缩在桂树下面,她也是尽自己最大能力来陪伴自己的小主子。 李玉儿又爬到了树杈上,轻轻晃悠着树杈,企图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里面的房屋在漆黑的夜色里,影影绰绰。 此时听到前院传过来隐隐打更声音,应该是三更了,打更人远去,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李玉儿有点耐不住了,哪里有鬼?这么长时间了,鬼为什么还没出现。 她伸出两只手臂,想从树杈上爬到墙上,企图翻墙而入。突然,一阵风倏地吹了起过来。 “呜-------呜--------” 李玉儿一阵头皮发紧,吓得连忙缩回了手臂,又趴回树杈上。 “呜呜-------呜呜----------”风更大了,树枝开始摇晃,李玉儿不得不紧紧抱住树枝。 “鬼,鬼,鬼来了,小,小姐,我们,我们快跑吧。”小红牙齿打颤着小声说道。 “小红,别怕,你越跑,鬼就会追你,你不跑,鬼便发现不了你。” 李玉儿心想,这个没用的小红,还要自己安慰她,这时也只好自己给自己壮胆子了。 “是吗,那好,小姐,你要安好,小红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小红吓得捂住眼睛,干脆趴在了地上。 “啾啾,啾啾-------,” 突然,风声中,一阵诡异的声音传来。 李玉儿此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院子里倏地飘悠着站起来。 “啊!” 李玉儿的头发都竖起来,果真有鬼?鬼来了?不怕不怕,我也是鬼,我怕谁? 李玉儿双臂抱住树杈,攥紧了小拳头,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小身体,不让自己从树杈上摔下来。 白色影子一跳一跳的在移动,跳动一会儿后,又慢慢飘飞起来。 “呵呵,呵呵-------,”还夹杂着一种似哭不哭,似笑不笑恐怖的尖利声音,也听不出是人声还是动物叫声,向着李玉儿所栖身的方向倏地飘过来, 吓得李玉儿赶紧闭上眼睛,几乎要窒息过去,好在白色影子中途又折返回去,在院落中飘了几圈后,倏地倒下。 李玉儿松口气,鬼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都是自个吓唬自个。 李玉儿刚要活动一下被吓得有点僵硬的小身体,突然,又是一阵诡异的声音传来,在另一侧,又一个白色影子慢慢站立起来。 “啾啾-------呜------呜呵呵--------”随着又是一阵恐怖的声音,也开始了在院子上空飘飞。 飘飞了一会儿后,先前倒地的那个身影此刻又重新站立起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随之起舞,像是摔跤,又像翻跟斗: “嚯嚯,嚯嚯嚯-------” 这是要干嘛?李玉儿正看得双眼发呆,此刻,两个白色影子好似发现了什么。 突然向着李玉儿俯身的方向,一前一后扑过来。 眨眼间,其中一个白色影子已经逼近。 李玉儿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脸,女人向她伸出一只苍白无血的手。 “啊!” 李玉儿毛骨悚然,牙齿打颤,浑身颤抖,惊叫中,她的身体直直地摔落下去。 “啊!” 没等李玉儿的身体摔落在地,白色身影飘过来即刻托住了李玉儿的身体,托着她飘过了围墙,向院内飘去。 神智迷糊的李玉儿睁开眼睛,此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紫纱帷幔内的床榻上。 紫色帷幔外,站立一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背对着她,李玉儿看不见女子的脸部,只看见女子脑后浓密垂腰的长发以及她婀娜的身形。 “你醒了?”白衣女子问道,声音温和又自带着一丝寒意。 她虽然背对着李玉儿,却能感觉出李玉儿已经醒过来并且在打量她,李玉儿翻身坐起来: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 “躺下,我让你躺下,听话,不然你会摔下来的。”白衣女子说道。 继续背对着李玉儿而站,语气不怒自威,李玉儿只得乖乖地又躺了回去。 白衣女子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就是徐婉晴,是玉儿的母亲,这里是我的居室,你现在躺着休息的床榻就是我生前睡眠的床榻。” “啊,你就是-----母亲?这里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李玉儿吃惊说道,刚要坐起来,忽然一阵风吹过来,紫色的帷幔飘飘忽忽。 李玉儿感觉到一股风向她拂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又直直躺下。 第9章 难道是夜游? “孩子,我说你听就是了,徐婉晴确实是在七年前死去了,而且是自杀,她是自投池塘溺水而亡的。” “我现在是徐婉晴的亡魂,因为我心有不甘,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何况我的孩子玉儿还不满一岁,她那样的活泼可爱,我为什么要抛下她,做那样的傻事?” “但我这七年来却一直没有寻到任何的线索。” 李玉儿身体直直的躺着,除了眼球转动之外,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她在思考着徐婉晴的话。徐婉晴也是溺水而亡。怎么这么巧?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李玉儿也早已经成了一具亡魂。 “孩子,娘知道,你就是娘的小玉儿,你也长这么大了,这么高了。” “都说人鬼殊途,平时你不来这个院子,娘也不便去找你,那样只能给你带去很多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可是,玉儿,你终究还是过来了,来看为娘了,是不是?” 李玉儿能感觉到紫纱帷幔外的白衣女子飘逸的身影走来走去,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味隐隐飘过来。 什么气味?李玉儿皱着眉头思索着,继续听着白衣女子讲话。 “现在娘能感觉到你身上凝聚着一股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强大力量,就是这股力量,让为娘现在下此决心,决定找你帮忙。” “因为毕竟为娘这个身份多有不便,又被人下了符咒,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被圈禁在这个宅院内。” “所以,为娘希望我的小玉儿把为娘溺水而亡的原因查出来,如果不查出凶手,说不定哪天灾祸就会降临到玉儿你的头上。” “玉儿啊,你知道吗?李府有鬼,有内鬼,这个院内危机四伏,玉儿,你一定要千万千万小心。呵呵呵-------” 刚说完这段话,即刻又是一阵恐怖的尖细笑声传过来,白色身影一下子消失。 “啊!” 李玉儿满头大汗,翻身坐起来,睁开眼睛环顾左右。 眼前不见了白衣女子飘渺的身影,这里也不是婉馨怡苑紫色帷幔内,如今她正躺在李玉儿绣阁内的软榻上。 此时李德林正伏在床榻边上,一脸焦急关切的神情望着李玉儿: “玉儿啊,你醒了?醒了就好,吓死为父了,听小红说,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又喊又叫的,就是一直不见醒来。” “为父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赶过来看看玉儿,玉儿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 李德林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眼睛。 李玉儿摇晃了几下小脑袋,一把推开了李德林。 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榻,穗头绣花鞋也不穿光着小脚,就往外跑。 “唉,唉,玉儿,玉儿啊,你回来,你别往外跑了。”李德林在身后喊道。 此时小红正端着茶盘过来,见李玉儿下床又要跑,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盘,紧随李玉儿身后: “哎,小姐,小姐,别跑了。” 李玉儿两条小腿蹬蹬蹬地跑下绣阁的木制楼梯,到了一楼门口。 此时却见到李德林的贴身随从李四正堵在门口,双臂张开: “哎,小主子,你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 李四不由分说,过来双手一揽,就抱住了李玉儿的小身体。 “你起来,你这个臭流氓,你放开我!” 李玉儿“噢噢”大声喊叫,又是一通手刨脚踹的挣扎,用小拳头乱捶。 “臭流氓,你放开我!” 李四仍旧抱着李玉儿不肯撒手,李玉儿张嘴咬住李四的肩膀。 李四非但没有放下李玉儿,抱着李玉儿“蹬蹬蹬”几大步就上了绣阁。 到了李德林面前,将挣拧中的李玉儿放下来。 李德林朝李四一摆手:“好了,你退后。” “是。”李四用手揉着肩膀,弯腰退后两步。 李玉儿刚被李四放下来,又要撒腿就跑,李四再次伸出双臂阻挡住李玉儿: “小主子,你不要乱跑了,再跑,我可就-------,这是老爷的吩咐。” 李玉儿抬脚对着李四连踢带踹,李四来了个骑马蹲裆势,任由李玉儿在他身上乱踢乱踹。 李玉儿气愤地跺着小脚喊道:“你们这群混蛋,休想拦住我。” “唉!”李德林长叹一声,一脸无奈地看着李玉儿:“闹够了没有?” 李玉儿瞥眼看着阴着脸的李德林,才停止了叫嚣。 见李玉儿安静下来,李德林又说道: “玉儿啊,你一宿夜游,让小红跑来跑去跟着你一夜折腾,折腾完了,又昏睡不醒,吓得为父什么似的。” “玉儿啊,你如果再这样病下去,我只好再请江湖郎中武振邦来为你诊治一下了。” 李德林说完不禁摇摇头,“罪孽啊。” “啊?武振邦?”李玉儿顿时泄了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李德林说道:“小红,扶小姐上床。” 小红答应着将李玉儿从地上扶上了床榻。 见李玉儿安静下来,李德林嘱咐了几句小红好生看护小姐,便带着李四离开了绣阁。 小红打来了洗脸水,“小姐,来,让小红为小姐梳洗打扮。” 李玉儿将手帕扔到地上,指着小红怒气冲冲质问: “哎,小红,是不是你向李德林告状说我一宿夜游了?” 小红从地上猫腰捡起手帕: “小姐,小红也没办法,晚上睡觉听到小姐不停的呼喊,那声音啊,大半夜的真是个-------” “所以,小红就不放心小姐,找来一根筷子拨开门栓,开了门想唤醒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结果我一进去,小姐就跑下了床,鞋子也不穿就跑了出去,小姐跑得那个快,小红也撵不上小姐。” “后来见小姐跑到了后院的池塘边上,只好大声喊人,直到把老爷他们喊来,才把你抱回来。” “结果把你一放到床榻上,小姐马上就睡着了,老爷见小姐睡了,就走了,他们走后没多久,小姐又醒了。” “这次是小姐自己开的门,小红只好在后边追着小姐跑,小姐又是跑向了后花园的池塘,小红只好又呼喊来人。” “小红,你好啊,你帮着他们来血口喷人,我不跟你好了,哼!”李玉儿坐在圆凳上,气愤的跺着两只小脚。 “小姐,小红说的是真的,没有帮他们。” 小红用手帕给李玉儿擦了把脸,又用梳子梳理着李玉儿乱蓬蓬的头发。 “小姐,前日我们去那个-------,嗯,可能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才让小姐魂不守舍,一宿夜游,都怪小红不好。” “小红明明知道小姐刚刚大病初愈,身子发虚,还带着小姐去那个地方,是小红不对,小红该打。” 李玉儿的气这才消了些。不过还是眉头紧锁。 “唉,小红,难道大半夜的时候,不是你随着我跑到那个婉馨怡苑的门外,我才从树上摔下来的?” “没有啊,哪有?小姐,除了前个白日里,小红带着小姐不小心去了那个--------,嗯,大半夜的时候。” “就只有小姐夜游了,而且都是跑向那个池塘方向的。” “婉馨怡苑那里,小红与小姐没有再去那个地方,更没有从树上摔下来过,只是昨晚睡觉时,小姐从床榻上摔下来过一次。” 第10章 鬼从何来? “从床上摔下来?不可能。” 小红掩嘴笑道: “这还有错?还是小红把小姐抱上床的,别看小姐身子骨小,睡着了可重着呢。” “那么说,昨晚上我们没去鬼宅?” “没去,小姐是冲向后花园的池塘去的。那里更危险,鬼宅只是听着吓人,但那池塘才是最要人命的。” “小姐,我们再也不能去后花园,去那个鬼宅了,看来真的是不吉利。” “要是小姐再来这样一次,老爷说,他就真的要去寻那个武振邦再来医治小姐的病了。” “啊,不要不要。”李玉儿一听武振邦这个名字,顿时吓得缩起了小身体。 李玉儿不相信她所见到的鬼宅情景是梦境,徐婉晴的鬼魅身影历历在目。 自己虽说是李玉儿,但李玉儿从没见过徐婉晴,即便是李玉儿的记忆重现,几个月时她母亲去世,也不会对母亲徐婉晴有任何印象。 不过李玉儿确信,那个白衣女子就是李玉儿的母亲徐婉晴。 李玉儿在绣阁里来往转悠,卧室内除了挂有粉红色帷幔的大红软塌之外,靠墙还有一溜条形桌案。 上面摆放着一些书籍,还有大大小小几只瓷瓶瓷罐之类。 任小妮翻翻那些书籍,又放回去,都是古代的繁体字,她根本看不懂。 小红作证李玉儿是在梦游。 难道是徐婉晴的鬼魂是来向自己托梦求助来了,这一切像迷雾一样笼罩着李玉儿的心头。 徐婉晴的鬼魅身影说,李府有内鬼,那么这个内鬼是谁? 只有出去寻找蛛丝马迹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小姐呀,你不能出去,小姐如果再去那里的话,小红就要被老爷赶走了,小红若是离开了小姐,肯定又要被卖到青溪楼里,到了那里,小红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小红一见李玉儿又要迈腿出去,干脆跪在李玉儿的脚下。 李玉儿有些心软,可她又想了徐婉晴的亡魂托梦给自己,自己岂能辜负亡母之命? 李玉儿摸到什么摔什么,也不管什么茶壶茶碗,玉器瓷瓶,摔得小红惊心肉跳。 李玉儿又摸起一只青花瓷罐,实在是不忍再接着摔了,把瓷罐放下。 小红这才从屏风后面爬出来,爬到李玉儿脚前哀求道: “小姐,如果你非要去后花园的鬼宅,小红也只有死路一条啊,小姐,求你了。” “你真把我气死了,我答应你,不去那个鬼宅,你快给我站起来。” 小红这才从地上起来,“小姐,其实就是小红不拦着,你也出不了绣阁的,你看看下面。” 李玉儿从开启的窗户往下望去,见到李四正在绣阁下面晃悠。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了。” 小红收拾着满地被摔碎的瓶瓶罐罐说道: “老爷也没说不让小姐出去玩,也只是说,不能去后院,尤其是那块地儿,不吉利。” “可我没说非要去那里啊?” “可小姐这心急火燎的样子,不是有去那里的嫌疑吗?” “等过了这一阵子,老爷见小姐没事了,消停下去,他自然不会让下人们看小姐看得这样严了。” 李玉儿点点头,小红说的有理,李德林放不放自己走出绣阁,就只看自己的表现了。 如果强行出绣阁,李德林又会去找武振邦来医治自己。 现在李府上下,除了李玉儿之外,人人都认为是武振邦救活了李玉儿。 而李玉儿又实在害怕武振邦的那把金属大尖钻和大利斧,看来自己还要从长计议。 见李玉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小红说道: “昨日小姐休息时,王妈就送来了几件衣服,是当季正能上身的四款颜色,王妈还说其它季的接着做,不过就不用这样赶的急了。” “她想看看小姐穿上合身不合身呢,我说小姐还睡着呢,她把衣服留下,人便回去了。现在就让小红为小姐试试这些新衣。” 小红帮李玉儿换了一件明黄色新服。说道: “倒是小姐好肤色,这明黄色可是看谁穿了,一般人驾驭不了这颜色,小姐穿了可是真真的显贵气了。” 李玉显然不像之前那样关注自己的衣着外形,吃过了早餐,仍旧站在开启的窗前,看着窗外李四的身影一直在楼下徘徊。 李玉儿又是摇头,又是皱眉,嘴里仍旧嘀咕:“鬼宅,闹鬼,鬼宅,闹鬼。” 李玉儿本来就有死而复生,不同常人的经历。 小红见李玉儿始终走不出魔怔,连忙跑到楼下通知李四,小姐有可能旧疾复发,快去书房找老爷过来。 李德林听说李玉儿又要犯病,带着李四一起上了绣阁。 见李玉儿目光发直,神情呆滞,嘴里嘀嘀咕咕。 “玉儿啊,你如果真的是对鬼宅感兴趣的话,为父不妨就让人带你去看一看,不然,老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为父就你这一个孩子,如今为父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李德林说着,向李四一摆手: “你现在就带小姐过去一趟,不然她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是,老爷。”李四来到李玉儿近前。 “小姐,现在小的李四就带小姐去婉馨怡苑走一趟。” 李四一抬头,正好与李玉儿目光对上,连忙低下头去。 李玉儿心里琢磨这个家仆李四目光敏锐,含着一股犀利之气,不是一般下人应有的目光。 李玉儿带着小红随着李四来到了后花园婉馨怡苑的月亮门外。 李四用钥匙开了锁,三个人走进院子里。 第11章 探访鬼宅,调查内鬼 三个人来到婉馨怡苑,进到院内,这里长久无人居住,院内显得空旷寂寥。 院墙两侧各生长一株古槐,枝桠伸出很长,给这个院子增添了一股萧瑟肃杀之气。 院内花草还算茂盛,李四指着墙角一株古槐说道:“小主子,你随着我过来。” 李玉儿跟过去,发现在古槐的树干上捆绑着一根细细草绳。 李四顺着草绳从树后抻出一只白色大风筝。大风筝顶部安装了一个泥哨儿,左右和下面各有几条飘带,如同人的手臂和双足。 李四甩手一投,大风筝飘飞出去,如同一个人在空中飞舞,同时发出一阵尖利哨声。 “小主子,怎么样?这就是鬼宅里的“鬼”,是我按照老爷的吩咐做的。” 李玉儿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我见到的是两个。” “两个?喏,小主子,你看那边。”李四用手一指,快步走到院墙的另一侧,一会儿手里提溜着另外一只大风筝过来: “这不,两个。” 李玉儿皱着眉头,看着李四问:“老爷做这个干嘛?吓唬人用吗?” “嗯,是这样的。”李四看着面前一排三间雕梁画栋的房子说道: “以前夫人在这里居住,当年夫人家的老爷是驻守边塞的将军,当年可是劳苦功高。” “回京师后自然少不了皇帝的封赏,所以呢,夫人的陪嫁也颇丰,这点小主子也应该清楚。” “可是,夫人娘家虽说是大门大户,到夫人这一辈,却人丁凋零,只有夫人一个。” “所以,夫人娘家的全部家当都落到了夫人手里,嫁于老爷后,这些珍贵饰品都收搁在这里。” “夫人去世后,老爷伤心,不忍动夫人用过的任何饰物,这些年它们一直原封未动的放置在这边,夫人在世时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老爷担心有人手脚不干净或是有翻墙入室的盗贼,就命我做了这两只风筝。” “只要有风的情况下,它们就会忽悠着飘飞,不仅吓唬人,顺便还可以轰赶一些家雀鼠猫之类,这就是鬼宅闹“鬼”的来历。” “哦。” 李玉儿听李四的解释合情合理,如果她没有梦游,没有听到徐婉晴的鬼魅对她讲过的话,李玉儿完全相信李四的话。 “我想到室内看看,你把屋门打开。” “小姐,这寝室的门小的可打不开。” “为什么?” “因为这婉馨怡苑的房门钥匙只有王妈有。”李四又解释: “小主子,你想啊,夫人寝室内肯定有不少值钱的物件,都原封不动地存放,所以,这寝室的门可不能随便开的,钥匙也得是老爷极其信任的人才能掌管。” “王妈是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也是老爷最信任的人,她会在初一、十五时去屋里上香敬佛,只有那会儿这屋门才会打开。” “因为夫人当年就是每到初一、十五就敬佛上香的,夫人不在了,王妈自然就把这事接续下来了。” 李四的解释滴水不漏,找不出一丝破绽,唯独就是和徐婉晴鬼魅说的话对不上。 徐婉晴鬼魅说的“内鬼”显然指的不是那两只大风筝,而是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内鬼”。 李玉儿满脑子都在思考李宅内鬼的事,加上睡眠不好,只感到头晕脑胀。 虽说她具有现实中成年人的脑力和智商,但她也不是大侦探福尔摩斯,而且现实中的任小妮还是一位不怎么聪明的学渣。 虽然探访了婉馨怡苑,也得知了李宅“内鬼之迷”,但这个结果显然并不能让李玉儿满意。 李玉儿眉头紧锁,站在绣阁窗前,看着楼下家仆们跑来跑去在忙活。 一束大明的日光洒落在院内,投出斑驳的影子,让整个李宅看上去有一丝诡异。 从李四口中得知,徐婉晴父亲当年是镇远大将军,家里只有徐婉晴一个女儿。 镇远大将军过世之后,所有的家当,自然就到了徐婉晴手上,而徐婉晴一死,李宅就可以照单全接。 那么,受益人会是谁?李玉儿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如果当时没有任小妮借李玉儿的尸首还魂,那么李玉儿也必死无疑,而最终的受益人只有一人: 那就是李德林。 想到这里,李玉儿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 “小姐,你看什么呢?都看了半天了。” 小红显然感觉出今日的李玉儿不像往常一样活泼,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红,我现在就去见-------哦,老爷。” 李玉儿转头就往外走。而且,当年徐婉晴就是溺水而亡,而李玉儿也是------ 那么,如此看来,这两宗命案完全可以归纳为一个案子。 “小姐,李四还在下面站着呢。” 小红也顾不上去阻拦李玉儿,一溜小跑跟在李玉儿身后。 “我去见老爷,又不是去鬼宅。” 李玉儿急匆匆地小跑着下了绣阁的楼梯。 李四看着李玉儿出来,迎上前去,一哈腰招呼道:“小姐,早安。” “我要去见老爷。”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带小姐去书房,老爷知道小姐过去,心里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不用你带,我自己能找到。” 李玉儿两条小腿儿走得急匆匆。 从前院的侧门穿行到了后院,后院显得清静很多。 李玉儿知道李德林的书房位置,也不拐弯,从一些花草中间抄近路过去,很快就到了书房所在的院门口。 李四一路跟随着李玉儿,见李玉儿进到院内,便在外边等候。 院落十分幽静,李玉儿进到院内步上台阶,来到书房门外。 小红要进去通禀一下书房里的李德林,被李玉儿阻拦住,李玉儿直接推开书房门,走进去。 李德林正在书房内伏案练字,旁边站着王妈。 王妈怀里抱着李德林的一件灰布罩衣,正看着李德林聚精会神在练字。 王妈显然是担心李德林着了凉,让他披上外罩,李德林执意不肯,继续练字。 见李玉儿进来,王妈连忙叫道:“小姐您来了?” 李德林这才抬头,见到李玉儿进来,连忙收了笔放在砚台上:“玉儿啊,你怎么来了?” 李玉儿并没有理会李德林,眼睛却直直看着李德林身旁的王妈。 第12章 李玉儿大闹书房,父女对台戏 李玉儿推门进到李德林的书房,王妈见李玉儿进来,连忙说道: “老爷,小姐的病好了,你们父女俩可以好好聊聊了,奴婢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王妈说完,把怀里的灰色罩衣给李德林披在身上,又帮他把两只袖子套进胳膊里,说道: “书房里有点阴冷,老爷这个岁数不比当年了,时间长了,如果不注意这些,会落下病根的。” 李德林很是配合,扬起两只胳膊转动着身体,让王妈伺候着穿上罩衣,又为他系上衣带。 李德林对李玉儿说道:“玉儿啊,你母亲离开了这么多年,这个家还多亏了王妈的照料。” 李玉儿没有理会李德林,径直走到书桌旁,看看书桌上浸在墨汁里的毛笔,想拿到手里。 但她是八岁女童的身体,个头小够不到,只得踮起脚尖扒着书桌去取笔,小红过来帮忙时,李玉儿已经将毛笔拿在了手里。 李玉儿看着笔尖即将滴落而下的墨汁,此时王妈整个后背正对着她。 李玉儿也不说话,抬起手臂,在王妈后背上衣服上一通“飞龙走凤”-------唰唰唰, 王妈觉得不对劲,拽过后身衣服一看: “妈呀,”一声尖叫,王妈看到洗得漂白的衣服后背上一大溜醒目的黑叉叉,喊道: “这不是要人命吗?老爷,你看小姐啊,这可是奴婢昨日刚刚清洗过的衣服啊。” “哈哈哈!”李玉儿看着王妈一脸的气愤与无奈,扔了毛笔,在一旁弯腰大笑。 小红使劲捂紧嘴巴,防止笑出声来。 “老爷,奴婢这就回了。”王妈黑着脸抬腿就要走。 李玉儿抬腿站在了王妈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王妈侧转身子要从旁边迈腿过去,李玉儿小巧的身子再次拦住王妈,嘴里发出声音: “诶。” “小姐,不要闹了。”王妈无奈说道,再转过身来时,李玉儿又堵在她的面前。 “老爷,奴婢辛辛苦苦为老爷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没来由遭到小姐如此的奚落。” 王妈忽然跑到李德林身后,掏出手帕掩住脸哭诉道。 “又开始了胡闹!”李德林黑着脸对李玉儿训斥道。 又转过身子对王妈安慰:“湘儿,小女玉儿不懂事,不要与她计较。” 又看着李玉儿:“如此没有礼教,怎能如此对待王妈?还不给我退下!” “哼!” 李玉儿见李德林护着王妈,便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书桌旁的一把太师椅上。 王妈这才用手帕捂住脸,哭哭啼啼一溜小跑着出了门。 待王妈出去,李德林一撩衣袍,与李玉儿隔着书桌坐在对面: “嗯嗯,玉儿啊,今天这一大早,就跑到为父的书房里,是有何事要找为父啊?” 李德林微抻着脖子,脸上已然换了一副温和表情。 “我要首饰,我要珍珠翡翠首饰,我要金手镯,玉手镯,我还要---------大金元宝,哼!” 李玉儿撅着嘴,咕嘟了一大串。 李德林听完笑道: “玉儿啊,作为女孩子家,你要首饰也就罢了,你还要大金元宝干嘛?再说,前几日王妈不是给你送首饰匣子去了吗?你不是已经挑拣过了吗?” 李玉儿没话说了。 “哼!”了一声,一撸袖管,两条光洁白嫩的小手臂抱在前胸: “那些我都不喜欢。”说着,又拿起桌子上的毛笔,看了看李德林铺展在书桌上龙飞凤舞的墨宝。 在那些字上画圈,画杠,又是打叉叉。 李德林抻着脖子眨着眼睛,看着李玉儿祸害着自己的墨宝,毫无办法,只得问道: “那玉儿你喜欢什么?为父这就差人给你去定做。” “我喜欢金元宝,银元宝。”李玉儿也说不上喜欢什么,只能顺嘴一说。 “大家闺秀历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日的锦衣玉食,玉儿啊,你还要那些做什么?” “别啰嗦,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李玉儿说着把笔一摔,书桌上顿时飞溅起无数的黑点点,黑点又飞溅到李德林和李玉儿脸上。 “给,给。”李德林一抹脸,无奈说道。 站立一旁的小红使劲憋住劲儿不笑。 不等李玉儿也像李德林一样把脸摸成花瓜,忙跑过去,用手帕为李玉儿把脸上的墨点擦掉。 李德林此时也不顾及什么,大步走到门口,对外面大声喊道: “来人!”一会儿李四蹬蹬地跑过来,问道: “什么事?老爷。”一抬头,见到李德林的脸,刚要发笑,又连忙低头忍住,“嗯嗯。” “你快去从账房处拿锭银子过来。”李德林背着手,黑着乌七八糟的一张脸吩咐道。 “老爷要银锭做什么?”李四不解问。 “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做下人的无需多问。”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取。” 李四腿脚飞快地离开,没一会儿,李四跑回来,手里托着一枚银锭交给李德林。 “好的,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李德林打发走李四,把手中的银锭放到李玉儿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玉儿啊,你是为父的掌上明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为父都会满足你。” 李玉儿把大银锭在手心里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会儿。 忽然,“啪”的一把就扔到了地上,嚷嚷道:“我不要这个,我要去银库看看。” “你,你!”李德林的脸色顿时铁青,小红连忙将银锭捡起来放到书桌上。 “银库哪里是你随便就看的,那里的金银都是有固定数额的,除非是柜台账面上实在没有银子的时候才打开的,而且钥匙是在王妈手里的。” 李德林使劲忍住微怒的情绪说道。 “哼,王妈王妈,一口一个王妈。”李玉儿抱起两只小胳膊大声喊道。 李德林看着李玉儿一副胡搅蛮缠的架势无奈的叹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 “玉儿啊,我看日头已接近中午了,今天就陪为父一起用个餐吧,怎么样?”说完,眼巴巴看着李玉儿。 “好吧。”李玉儿一副爱搭不理、懒洋洋的口吻。 李德林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呈现出老父亲的微笑。 第13章 赖皮学生遇到老叟老师授课 李玉儿想从李德林那里打探一些关于李宅和母亲徐婉晴的细节,便同意了和李德林一同进餐。 一见李玉儿答应下来,李德林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吩咐下去,让厨房的家仆们精心准备一个高级家宴。 饭桌上,只有李德林和李玉儿两个人。 桌上不仅有各式营养美味大餐,还特意请了两名男女优伶在一侧弹奏悠扬的琴音,琴音袅袅绕梁。 李德林将一只大虾剥去皮放入李玉儿面前的小碟子里: “玉儿啊,自从你病愈后,至今已有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来,为父没有请老师为你授过一堂课。咱们是不是也该把学业恢复起来呀?” “为父知道,玉儿嫌王妈监督你读书严,你不喜欢王妈,之前也多次向为父诉苦,但为父开始想的是呢,” “王妈毕竟是从小带着你的人,而且你自幼没了母亲,有她在,也多少能够弥补一些,王妈虽说督促你学习是严厉了些,但毕竟是为你好。” 李玉儿一听,没等爽口鲜嫩的大鲜虾吞入腹中,两根小手指已经塞住耳朵。李玉儿此时是没有之前记忆的,李德林当然不知道这些。 李德林看看李玉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自从上次池塘出事之后,为父便把王妈换了,让小红照料你起居,顺了你的心思,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贪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你,至于你读书作画的功课更是荒废了。” “呸!”李玉儿吐掉嘴里的大鲜虾,闭上了眼睛,随即摇晃起脑袋,嘴里哼唧起了周杰伦的《东风破》: “一盏离愁孤灯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这是什么曲子?你在哪里学到的?”李德林皱着眉头望着李玉儿。 李玉儿继续摇头晃脑,闭着眼睛嘴里哼唱道: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首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东风破?东风破是什么曲子?哦,对了,是鬼曲,一定是鬼曲。” 李德林用手指点着李玉儿恍然大悟说道。一挥手,让一男一女两名优伶下去,男女优伶退下去,李德林拍打着桌子: “唉,玉儿,该醒醒了。” 李玉儿这才停止了哼唱,睁开眼睛看看李德林: “我刚才见到我母亲了。” 李德林眨眨眼睛:“为父知道,你想见就见,不比我们,见你母亲是很方便的。” “什么意思?”李玉儿白着眼睛看着李德林问。 李德林忙掩住嘴,嗖嗖嗓子:“嗯,嗯,我是说--------,玉儿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李玉儿明白了李德林话里的意思,他的意思:无非是鬼撞见鬼了呗。 “玉儿啊,自从你病愈之后,性情大变,这一段呢,为父也没顾得上安排老师为你授课,这样吧,我看这两日就为你安排老师授课,起码作为李宅的千金小姐,行事得有个分寸,再不能这样随心所欲了。” “啊!” 李德林给李玉儿请来授课的是一位老叟,看面容应该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下巴上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干枯的花白头发梳起一只发髻,上面罩着一块方布。 课堂就设在李玉儿绣阁一层,课桌就在会客桌上,李玉儿小小的身子陷在一把太师椅里,两只小手里捏着一本《女诫》。 李玉儿猜想:她之前应该就是这样的学习状态。 八旬老叟老师腰板挺直,一边念书一边在屋内踱步: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 老叟老师念一句,李玉儿跟着念一句,念了一会儿,渐渐地,小脑袋歪向了一侧。 听不到李玉儿随自己的念书声,老叟老师一扭头,看到李玉儿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唉,继续!”老叟老实提高了嗓门。 “唉-------继续。”李玉儿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又歪愣了一下小脑袋,睡眼朦胧,随口含糊着学舌道。 “啪!”一根教棍拍在李玉儿面前的课桌上,吓得李玉儿一个激灵,睁眼一看是老叟老师发怒了。 “你这学生,是什么学习态度?” “我很好啊,不是一直随着老师念书吗?”李玉儿一下子清醒了,嬉皮笑脸说道。 “刚才老师读的书,你再念一遍。”老叟老师目光威严道。 李玉儿挠挠脑袋,“嗯,嗯。”她看着手里的书,书上的这些竖排字识得她是谁,但她却不认得书上的字。 老叟老师走到李玉儿身边,发现她手里的书居然拿反了,气愤地“哼”了一声,帮李玉儿把书正过来: “学了好几堂课了,居然连个《女诫》开篇都念不下来,真是岂有此理,伸出手来!”老叟老师威严说道。 李玉儿不得不伸出两只小手掌:“老师,你要做什么?” “你居然还有脸问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皮无赖?你说老师做什么?学了这么久了,算是白学了,不但这篇念不下来,之前教授你的,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说是不是该打?” 老叟老师说着举起一根教棍就拍下来。 “哇!” 老叟老师的教棍还没挨着李玉儿的手掌时,李玉儿已经提前一步大哭起来。 “唉,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千金小姐这么难以调教?之前,多聪明伶俐的孩子现在是越大越赖皮。要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难以调教,我就不来了,唉,现在走也走不成,我这名声就怕被你毁了。” 老叟老师收起教棍,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息。 李玉儿的记忆都是现实中的记忆,她本来就是个学渣,没想到学渣的品行还穿越到了异向空间里。 其实李玉儿也很无奈,再学渣,她也是经过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学生啊,也不能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吧。 只是李玉儿看的可都是明朝的书籍,这几百年间的历史,中华文字可是要演变好几回的啊! 本来想弥补一下自己的文化缺陷,把自己培养成琴棋书画的才情小少女,怎奈老叟老师好几天了只给她讲《女诫》。 这么枯燥乏味,又是封建的糟粕文化,哪里是现实中穿越过来的思想能够接受的? 干脆!干脆! 第14章 气疯老叟老师 李玉儿想着把心一横,把手里的《女戒》在书桌上重重一丢,环抱起两只小胳膊: “哼,什么女德?女容?都是男权主义封建思想,是落后的糟粕文化,女的要解放,要走出深闺,要自由,要男女平等。” 李玉儿高举着一只小胳膊振臂高呼。 “你,你在说什么?”老叟老师忽然大睁着双眼,昏黄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骨碌出来。 “嘻嘻,老师,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肯定知道很多历史吧?比如,明朝的江山持续多少年?总共经历过多少个皇上?” “还比如,建文帝是被烧死了还是出家做了和尚?明朝万历皇帝为什么三十八年不上朝?听说是瘸腿是不是?” “老叟老师,明朝还有多少好玩儿的故事?你都知道多少?都给我讲一讲,学生对这些历史故事十分感兴趣。” 李玉儿是个学渣,不懂得历史,只听过一些民间传说故事,也不清楚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只管一股脑儿从嘴里输出。 老叟老师身子歪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咳咳------,谈论这些是要被杀头的,你这小孩子怎么可以如此胡言乱语?” 李玉儿跑到老叟老师身边,扶住老叟老师省得他从太师椅上滑溜到地上: “老师,我是您的学生,肯定是您之前讲的啊,老师不讲,学生又怎会知道呢?您说呢?” “老师讲的?”老叟老师大睁着浑浊双眼环视周围,使劲在在心里琢磨。 “是啊,老师,难道您自己讲过的课程都忘了?”李玉儿一张女童脸上,明澈的双眸闪烁出天真无邪。 老叟老师忽然举起一只干枯的大手在大腿上一拍,随后用手指指着李玉儿大笑。 “哈哈哈,要说这当今的皇上啊,也真真的是懒于朝政啊,” “我这个做老师的,也只会授课,也不懂得理政,我要懂得理政啊,我干脆就坐在龙椅上替皇上理政去了,哈哈哈---------” 老叟老师说完,笑得气息幽咽,差点背过气去。 李玉儿连忙给老叟老师一通小拳头捶背:“老叟老师,你慢点讲,不要着急。” 老叟老师终于喘匀了气息,从太师椅上摇晃着身体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老叟老师,您别走啊,接着讲大明皇上啊,学生刚有了点学习兴趣。难道您不教授玉儿了吗?” 李玉儿追过去用小手揪住老叟老师的衣角。李玉儿担心老叟老师一走会遭到李德林的斥责,再说她也确实想听老叟老师讲大明皇上的故事。 老叟老师停下脚步看着李玉儿:“你这个小泼皮无赖孩儿,休得阻止老臣上朝去理政。”说完推开了李玉儿,嘴里慷慨悲壮说道: “皇帝啊,你就不用上朝了,让卑臣代你上朝管管那帮混账宦官们去吧。” “那些宦官们打着皇家的旗号没少为非作歹,祸乱宫廷啊,不清理是不行了,皇上,我这就去了!” 老叟老师晃悠着两条麻秆一样细的裤腿,唱着小调晃晃悠悠走出了绣阁。 原来老叟老师是曾经教授过大明皇上的老师,因为劝谏幼小的皇帝,招来小皇上的厌烦,把老师逐出宫廷,因此流落到了民间。 老叟老师一直教授李玉儿,没想到这次来为李玉儿上课,一向学习努力乖巧的李玉儿忽然性情大变,完全变成了学渣,教授了不到三日,老叟便被李玉儿逼疯。 现在李玉儿也很无奈,她也没想到老叟老师的心理素质这么差,不过李玉儿呢,又恢复了自由。 唉,她这个学渣呀! 李德林自知女儿品行无端,气疯了老师,给老叟老师一些银两用以养老之用,将老叟老师送出了李宅。 李德林也很无奈啊,连德高望重,一向办学严谨的老叟老师都教授不了李玉儿,玉儿这孩子算是毁了。 无人管教的李玉儿此时又将目光瞄向了李宅的上下人等,两宗人命案,都需要她来侦办,一个是李玉儿的母亲徐婉晴,另一个是她的前世李玉儿。 有什么人要置这对可怜的母女于死地?这样复杂的案子对于一个学渣来说真是烧脑啊。 “小红,随我去趟后院。” “后院?” “是啊,你没发现李四已经不再把守绣阁门口了吗?” “真的唉。” 两个人蹬蹬蹬的下了绣阁。 “唉,小红,你在李宅干活儿,老爷一年给你开多少工钱?” “小姐,小红无父无母,要工钱也没用,小红只管好好服侍好小姐就行了。” “那怎么行?只干活儿不给开支,就是赤裸裸的剥削。”李玉儿眨眨眼睛,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哦,就是你干活,老板,不,是老爷就得给你工钱才对。” “老爷是个好人,他说,他先给小红攒着,等把小姐伺候到出嫁,也给小红找个好人家嫁了。”小红越说越害羞。 “好吧好吧,随你。”李玉儿知道对小红说多了也是对牛弹琴,“诶,小红,你觉得王妈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人们都说王妈这个人很不错,为人也很低调,对待老爷也挺知冷知热的,听说就是-------” “就是什么?”李玉儿停下脚步问。 “嗯,小红不敢说。” “你说吗?” “大家说,以后老爷有可能会让王妈做了-------” “什么?”李玉儿的耳朵几乎要竖起来。 “李宅的大管家。” “唉,真让人大喘气,好吧好吧。”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随便转转,唉,你看那是谁?” 李玉儿看见一个人随着李四进了后院,再一细看,原来是江湖游医武振邦。顿时吓得双腿发抖。这时只听李四对一个路过的家仆说道:“王顺,再多叫些家人们过来,现在大家都去婉馨怡苑,观看大师表演捉鬼,看了大师捉鬼表演后再接着干活儿也不迟,人越多越好。” 那名家仆答应着便跑去叫人。 啊? 大师捉鬼?婉馨怡苑? 不行,说什么也得去看看。 第15章 鬼把戏 李玉儿向小红一招手:“走,去婉馨怡苑,去鬼宅。” “啊?鬼,鬼宅?” “你胆小,可以不去,我自己去。”李玉儿扭头就走。 “谁说小红不去啊?” 后院的花草树木较多,李玉儿和小红两个人在树丛里绕来绕去,便到了婉馨怡苑的圆拱月亮门外。 门开着,李玉儿朝里面望了望,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家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如果钻到里面肯定会被李四发现。 李玉儿看看门口这棵桂花树,双臂一搂,滋遛滋遛爬到树杈上,院子的情景可以一目了然。 人群中间果然站着武振邦,一脸的胡子拉碴,满脸的凶恶之相,他手里正拿着明晃晃的大利斧和一把尖钻。 只听武振邦说道: “俺武振邦走南闯北,尝百草,研读本草纲目,精通医术,又研习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道法,又曾经拜钟馗为祖师爷” “我武振邦,名满江湖之名绝不吹出来的,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贵府的千金小姐李玉儿死而复生的事,那便是我武振邦的这一利斧劈下去,附住李玉儿身上的鬼魂就被我赶跑了。” “所以,我武振邦出马,必定是有病除病,遇鬼捉鬼,见妖除妖,鬼妖见了我也要绕开三丈开外。” 李玉儿气得直磨牙。 吴振邦说完举起手中一把大利斧和尖钻,来回咔咔的摩擦: “听说这段时期呢,贵府不太平,又开始闹鬼,所以便被你们贵府请来捉鬼捉妖,你们请我过来,算是请对人了。” “不过,在捉鬼之前,先让我做个热身,也是让各位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知道什么叫世外高人,我武振邦不为别的,就是让大家为我做个宣传,把我武振邦的大名传扬出去,就不枉我今日在这里与鬼祟较量一番。” “好,武壮士,为我们演示演示,也让我们长长见识。”此时李四站在人群中间高喊道。 武振邦抱拳拱手,手里托着明晃晃的大利斧环绕一周,让围观的人挨个摸一摸它的利刃。 摸过一遍,再让人把金属尖钻又摸了一遍。武振邦这才回到场子中央,说道: “事前声明,本人要闯鬼门关这一遭,胆小的莫看,胆大的也勿模仿。” 武振邦说着脱掉上身短衣,光着脊梁,下身一条肥大黑裤,一双平板布鞋,扎着裤脚: “不过这条关口太过凶险,我也得拜上一拜。” 武振邦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块如膏药的东西,李玉儿认识,那是一张黑白图案的易经八卦图图贴,武振邦把它贴到胸口上。 武振邦又拿起长约一尺长的金属尖钻,又做了几下准备动作,围观的人眼睛一眨不眨,都想看着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武振邦拿着那只尖钻在胸口上比划了几下,示意要用它从这里插过去。 胆小的人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李玉儿知道,武振邦这是在调动现场气氛,先做铺设。 一直没有动静,胆小的人又都睁眼看去,见他仍在比划,喊道: “扎呀,再不扎我们就不看了。” 武振邦用嘴衔住尖钻,做了几下吸气收胸运动,胸口立马塌陷出一个大坑。 紧接着,又来了个骑马蹲裆姿势。 一只手从嘴上慢慢取下一尺多长的尖钻,现场围观的人大气不敢出,胆小的人用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瞄。 武振邦突然一挥手,尖钻对着胸口扎下去,只听“噗”的一声。 尖头从前胸贴着的黑白八卦图中心扎进去,从武振邦光溜溜的后脊梁上穿出来。 “哇!”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 武振邦松开双手,来回转动身体,让大家看看他的前胸和后背,一把长钻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好!”一帮众仆人们哪里见过这么刺激的表演,热烈鼓掌。 武振邦又伸手向外一拔,一把尖钻已经从身体里撤出。武振邦转动身体,刚才被尖钻穿透的皮肤窟窿瞬间复原完好。 “好!”李四带头鼓掌喝彩。 武振邦又抄起那把大利斧。 “好,再来一个。”李四喊道。 李玉儿看到这里,把头上几条小麻花辫子散开,胡乱搓了搓,把头发弄得凌乱不堪,滋溜一下就到了树下。 “唉,小红。”此时发现已经不见了小红的踪影,原来是躲到一片草丛里。 小红听到李玉儿喊她,慌慌张张从草丛里跑过来,见到李玉儿披散着头发的样子。 “小姐,你这是?” “刚才被树枝挂乱了。”李玉儿又一挥手,“小红,把你的衣服脱掉。” “啊,小姐,您让小红脱衣服?” 小红感觉李玉儿又要犯病,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你敢不听我的?你想不想伺候本小姐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本小姐只是和你换件衣服穿。” 李玉儿拉小红到草丛里强迫她与自己交换了衣服,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从头顶投到脚面,小红吓得也不敢多说话。 李玉儿穿着小红的衣服蓬头垢面走出草丛,从婉馨怡苑门口进入。 一帮家仆都被武振邦的超神功夫吸引住,谁也没注意到混进人群里的一个脏孩子。 李玉儿又把头发往额前披散下来,这模样恐怕就是李德林见了都难以认出。 李玉儿盘着小腿坐到了最里面,到了武振邦面前。 武振邦表演完贯穿身体,扔掉那把一尺见长的尖钻,尖钻刚好落在李玉儿近前。 李玉儿细细看了看,就是这把尖钻,武振邦曾经挥舞着它在自己的头上一通比划,把自己吓得半死。 武振邦又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大利斧,示意要从他自己头顶一斧头劈下去。 围观的家仆们猛烈鼓掌,武振邦却在此时突然收了利斧,说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武振邦也是要用钱财打点一下拦路鬼,不然,穷鬼该索命来了。” “唉,武壮士,你不是江湖大侠吗,妖鬼都要躲避你三丈开外,你还怕鬼来索命啊?”李四问。 武振邦答道:“俗话说,厉鬼好惹,穷鬼难缠啊,你们宅子上的鬼可是狞气的厉鬼,” “我是怕狞气一时半会儿耗着不走,如果耗着时辰久了,就是再强的身子骨也得耗虚了,以后若是再碰到穷途么鬼,我也许都打发不走了。” 李四把一把碎银投进场子里:“如此说来,不就是要银子吗?依你便是。” 武振邦看了看地上的碎银,抱拳作揖,回到场中重新把大利斧抄在手里,摆好姿势: 我现在就开始招鬼,你们都站好了,不要跑,哪个跑,厉鬼便会去捉哪个? “啊?”家仆们一阵惊叫。 武振邦开始念念有词:“厉鬼来了,厉鬼来了,厉鬼来了!” 忽然,一阵风刮过来。 “呜呜--------” “鬼,鬼来了。”家仆们一阵惊慌。 “别跑,哪个跑?厉鬼便会捉哪个?” 一帮家仆们一听双手抱头,瘫坐在地。 第16章 与鬼同台 就在家仆们惊恐中,耳边“呜-------呜--------”响起来。 风更大了,忽忽悠悠的白影在空中飞舞。 “啊,武大侠,武大侠,鬼来了,快来帮我们捉鬼啊!” “大家尽管放心,一个都不要动,鬼已经伏在我的身上了,看我怎样捉鬼?”武振邦喊道。 “好大侠,快呀,快快捉鬼。”家仆一片惊呼声中,只听“嘎巴”一声。 此时,风忽然停了。 场中仍然站立着武振邦,只见他的头颅此时被劈开,一分为二,血一下子从脑袋开口处流淌下来。 “我的天啊,死人啦。” 围观的家仆们一阵惊呼,再也顾不上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 武大侠都没有捉住厉鬼,反而被厉鬼劈了脑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的武振邦身子直挺挺不动,脑袋一分为二,一把大利斧卡在血糊糊脑瓜中间,一只手还扶在大利斧上。 围观的家仆跑得一个不剩,连李四也不见了踪迹。 整个场子的观众此时只留下一个小孩子盘腿而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 武振邦身子一动,收起卡在脑瓜中的大利斧,脑袋瓜合拢一起。 武振邦擦擦遮住眼睛的血迹,竟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跑开,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 武振邦走过来呵斥道: “你是谁?你怎么不怕?”说着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银子。 脏孩子突然起身从武振邦后腰上抻出了那把明晃晃的大利斧,朝着武振邦狞笑着。 “你,你是哪一个?你要这个做什么?这个要死人的,知道不知道?”武振邦怒目看着眼前这个脏孩子。伸手揪住脏孩子的一个耳朵。 你是哪家的小崽子?快还我利斧。” 脏孩子疼得大叫:“你弄疼我了,快松开我,不然我就不还给你。” 武振邦这才松开脏孩子的一只耳朵。 脏孩子却抱着大利斧说道:“我也可以的。” 武振邦瞪着眼睛吼道:“你可以什么?快给我。” “我也可以招鬼,劈鬼。” 武振邦呵斥道:“别胡闹,快滚回家去,这是要人命的。” 脏孩子却执拗道:“不,是真的,我也会。” “快滚回家去,小崽子,这个不是好玩的。”武振邦伸手就要去夺那把大利斧。 突然,“嘎巴”一声,还没等武振邦从脏孩子手里把利斧抢过来,脏孩子已经伸手一挥,脑袋一分为二,血随即流下来。 武振邦有点气急败坏,瞪着眼睛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李玉儿,是死而复生的李玉儿,特意找你算账来了。” 李玉儿把那把大利斧扔给呆若木鸡的武振邦,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咧着嘴笑了。 ------- 李玉儿回到前院时已经是张灯时分,前院挂在屋檐下一盏盏纸糊灯笼在黑夜里摇曳。 仆人们走动时挑盏灯笼照路,偌大的府院更显得阴森诡异,李玉儿摇摇头,感觉自己真是好笑。 她今天把武振邦都打败了,欧耶!以后她再没有害怕的人了,嘴里便哼哼起小曲儿。 李玉儿对武振邦的把戏,已经看出了破绽,她想,糊弄古人还可以,糊弄她这个从现实中穿越回来的人没门儿。 那把一尺见长的尖钻是用弹簧做的,能缩能长,那把唬人的大利斧是塑料的,外边是一层水银粉。 武振邦在手里提前准备了一包鸡血,又靠大利斧水银粉折射光的作用,让人看到的是一颗头颅劈成两半的情景。 那只是一种假象,李玉儿在武振邦掏口袋时发现掉落在地的一个小包,她悄然捡起来,发现这是一个用小动物膀胱包裹着的小包。 李玉儿猜到,里面一定是什么动物的血,原来驱鬼打鬼都是骗人的,武振邦哪里在捉鬼,分明是在表演假魔术,连硬气功都不算。 李玉儿本来恨武振邦恨得牙根痒痒,好吧,报复这个家伙的时候到了。 李玉儿便照葫芦画瓢模仿了一把,当然她模仿的魔术没有武振邦的逼真。不过却击倒了不可一世的江湖大骗子,还是非常开心的。 李玉儿到了前院, “咦!” 前面站着几个人,阻住了她的去路。 此时李德林正在前院等候,他的旁边站着丫头小红和李四,李四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看来悄悄溜回绣阁已经是不可能了,李玉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 小红见到李玉儿回来,战战兢兢跑过来,刚跑了半截又停下脚步: “小------小姐,你-------可是回来了。”小红上下牙打颤,却生生与李玉儿打着招呼。 李玉儿见到李德林脸色阴沉,也不敢贸然上前,把头一低,垂手站立。 “嗯!”李德林上下打量着如乞丐一般披头散发的李玉儿,沉吟一声,说道: “你看看你,披头散发,污秽不堪,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人不像人,--------,成何体统?” 李德林刚想说,‘鬼不像鬼’便把这句话给咽回去了。 不用李德林向李四询问婉馨怡苑的捉鬼细节,满院的家仆们已经在疯传: 一个小孩子是人鬼合体,与武振邦上演了一出毛骨悚然的“鬼戏。” 有家仆从远处分辨出,表演鬼戏的就是本宅的千金小姐--------李玉儿。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李玉儿,李德林长叹一口气,又明知故问:“这大半天,你都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就是围着前院后院转了转。”李玉儿低着头小声回道。 “转了转?转了转就能把人吓得半死?” “噗!”李玉儿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当时她只想灭灭武振邦的气焰,没想到还能出来这种效果。 一抬头又见李德林满脸的严肃,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嗯嗯。”咳嗽两声,忙掩饰过去。 “玉儿啊,自从你醒来之后就开始性情大变,为父都快不认得你了,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李德林观察着李玉儿继续说道,“自古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说,不管你现在是人,还是------,” 李德林说到这里又停顿一下,“哎,本来为父请了老师专为你授业讲课,想让你知晓一些三从四德的女子礼数,可是不知为何,不到三日老师就疯掉了,” “看来是没人能够管得了你了,唉,我也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李德林说着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玉儿啊,你也知道我们李宅虽不算大门大户,但也不比那些小户人家,即便是-------” “咱们也要做到知书达理,贤德静慧,也不枉咱们李宅的名望地位。” “玉儿啊,为父自是知道你行为怪诞,无法约束,但总不能出了大格儿吧?不要动不动就跑出来吓人好不好?” 李玉儿心里更加好笑,原来李德林真把自己当做鬼了。 “好了,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屋休息吧。”李德林一挥手。 绣阁里,黑黢黢的,小红挑了盏灯笼哆里哆嗦,不敢走在前面照明。 李玉儿只得从小红手里接过来灯笼,上了绣阁,把屋内烛台上的蜡烛点燃。 第17章 初识徐婉晴 李玉儿躺在绣阁软榻上,带着打败武振邦的兴奋和更加烧脑复杂的鬼片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徐婉晴一袭白衣,站在李玉儿的床头背对着,想听她说些什么,一阵风吹来,徐婉晴的鬼魅身影倏地便不见了。 一抹晨光初露,李玉儿打着哈欠开门出来,小红已经在外屋忙活着: “小姐,起来了,我还想小姐若是再不起来我便去唤小姐呢。” 李玉儿站在半开启的窗前看着李宅院内,伸展了一下小懒腰,活动了四肢: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唉,小红,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红端着洗脸水进来:“小姐,今天是十五。” “十五?小红,收拾快点,一会儿我们出去,去找王妈?” “找王妈?哦,小姐,我差点忘了,刚刚王妈还来过了,她送来了几件首饰,是件玉镯还有一把银锁,小姐,你看看喜欢不?王妈说小姐若是不喜欢,她再找人去做几件新的。” 李玉儿看到小红的床头放置的几件首饰,拿起来看了看。 “嗯,先把这些收起来吧,现在还不想佩戴。” “好的,小姐,那就将它们放在小姐喜欢的那只瓷罐里,以后再有首饰什么的就一起收搁在里面。” “小姐,别说王妈对小姐确实挺关心的,临走时还一再嘱咐小红,说早晚天气凉别忘了给小姐多加内衬呢。” “嗯,知道了。” 洗漱完毕,小红把早餐从一楼端上来,是一些豆汁和一些酥皮糕点,外加一些切成块的西瓜。 吃过早餐,李玉儿带着丫头小红走出绣阁,直奔后院,一些家仆见到李玉儿过来便远远的避开。 看来李玉儿人鬼合体的消息早已散播出去,现在的李德林也不派李四在绣阁下把守。 李德林感觉,对人鬼合体的李玉儿,堵也没用。 到了李德林的书房外,发现书房的门紧闭,看来李德林不在书房。 “走,我们去婉馨怡苑看看。” “啊?又去?”小红脸色一紧。 “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小红快跑几步,“谁说小红不去了?” 李玉儿暗暗好笑,小红如果不是担心被撵出李宅的话,肯定也会对自己避之不及。 想她昨晚战战兢兢的样子,与鬼天天同吃同住,想想小红的心理阴影得有多大,做个伺候“鬼”的丫头可真不容易啊。 还没到婉馨怡苑的圆拱月亮门口,便见到一个身影向这边走过来,竟然是王妈。 王妈此时见到李玉儿过来并不奇怪: “小姐,你来了?”王妈向李玉儿打了个招呼,仿佛忘记了前几日李玉儿给她的难堪。 嘴里嘟囔道: “夫人的寝室都是我来照料的,这把钥匙我也不能随便交予别人的。” 此时的王妈仍是那天穿的那身灰蓝布衣,只是后背的黑叉叉已经被清洗干净。 王妈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院门。 李玉儿迈步进来认真地打量着院落,前几次都是匆匆忙忙,也没顾得上细看。 “你看这些花草都是夫人当年亲手栽种的,夫人走后,老爷不准坏掉一株,每过一段我便过来修剪它们,浇浇水。” “唉,可惜了这些花草,年年葱茏茂盛,年年花谢凋零,只是主人已经不再,再无人欣赏、哀叹它们了。” “小姐,你是不知,夫人去世时,老爷也是伤心不已,便把这里封闭起来,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带一两个家仆过来打扫一下院落,初一十五上香敬佛之外,再不准外人踏入一步。” 王妈一手捋着鬓角的发丝,驻足看着满院的花草叹道。 “哦。”李玉儿点头算是回应王妈,想起昨日李四带了很多的家仆在这个院内观看武振邦除鬼打鬼。 王妈那会儿并不在场,也不知道王妈知道不知道这事。 不过王妈的一席话,让李玉儿对王妈莫名生出了一丝敬意。 院落很干净,只是房门上一道冰冷的铁锁,让这个院生出一丝凄凉。 李玉儿又扭头看看院落两侧各生长着的两棵硕大古槐,古槐后分别趴着两只大风筝。 那日武振邦在这里表演“驱鬼”,这两只风筝刚好借助风力飘飞空中,吓坏了一众家仆。 这究竟是李四与武振邦合谋的一出戏?还是李德林在幕后策划? 其实对李德林,李玉儿并不了解多少。 李德林是状元出身,曾被当时的大明皇上御笔亲批,直接升任三品文官。 李德林当时也是一身玉树临风的身姿,论才学,相貌,绝对是皇亲贵胄们选婿的最热门人选。 差一点就成了皇上的乘龙快婿,只因为徐赛先将女儿许配了李德林。 徐赛,是明朝驻守边塞的一代名将,老年后,调任京都为官,女儿徐婉晴,比李德林小八岁,作为一代将门之女。 徐婉晴姿色清丽绰约,自幼琴棋书画,嫁给李德林,绝对是才子配佳人,二人婚后感情甚笃。 结婚一年后产下一女,取名玉儿,在小玉儿两个月时,徐婉晴突然溺水而亡。 自此,李玉儿便由徐婉晴的贴身陪嫁丫头王小湘照看,这个贴身丫头就是现在的王妈。 王妈打开了三间正屋的门,李玉儿随着王妈迈步进到徐婉晴的寝室内。 徐婉晴是喜欢紫色的,除了精雕细刻的褐色木床和窗户外,其余看到的几乎都是紫色。 半垂的百褶帷幔是紫纱的,还有紫色的梳妆台面,紫色的案几,桌凳。 李玉儿环视四周,没错,在噩梦中她已经进到过这间寝室内,面前这张床榻。 李玉儿隔着紫色帷幔看着里面,噩梦中自己就躺在上面。 徐婉晴的鬼魅当时就站立帷幔外,向她哭诉。 此时,李玉儿的眼睛仿佛见到紫色帷幔内徐婉晴侧卧着的优雅身姿。 李玉儿连忙晃了晃脑袋,视线从床榻上移开。 窗前案几上放置一把折扇,李玉儿伸手取过折扇打开,里面的绸布扇面底色也是紫色。 只是紫色的底面上却赫然画着一位白衣缥缈的女子,女人五官极美,袖带飘然。 李玉儿看着白衣女子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又转到扇面的背面,上面题着一首诗: 庭院深深几许? 落花流水无情, 此生笑看风月, 云深不知往昔。 这有什么意思? 李玉儿皱着眉头,王妈见李玉儿一直望着扇子发呆,便道: “大小姐可是个不得了的才女,听闻五岁时便能背诵诗经,八岁时能题诗作画,这扇面上的画也是大小姐自己对着镜子临摹上去的。” 李玉儿连忙摇动扇子,一时走神,竟然忘记了王妈的存在。 她此时才感觉到王妈一直在偷眼观察着自己,白了一眼王妈,问: “那么说,这扇面上的人是我母亲?” “是啊,是夫人,是大小姐。”王妈低沉着声音回道。 “我母亲长得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仙啊。” “哼,”王妈从鼻息里轻哼一声,“天仙倒是没见过,但你母亲倒是老奴真真见过的少有美人儿。” “唉,王妈,你说,玉儿长得可像母亲?”李玉儿摇着折扇问。 “如论五官吗,小姐确实随了大小姐,不过,大小姐的五官长得极其精致,若说小姐吗?” “怎么样?”李玉儿来了兴致。 第18章 与王妈的对手戏 “若论五官的线条吗?不分伯仲。”王妈答道。 “真的?嗯嗯。”王妈这句话,让李玉儿听得很是受用。 李玉儿摇着折扇,来到床榻边上一个四条高腿儿,带孔眼的紫砂炉面前,李玉儿半弯着身子用小手扣摸着上面的孔眼儿问: “王妈,这是什么?” “这是香薰炉,放一些香薰进去,引燃后,屋中便会飘散香气。” “大小姐每次睡前,都要闻这些香气入睡的,大小姐小时候一直生活在西域那块,自幼有这个习惯。” “这么说,王妈你之前也一直在西域?” 李玉儿蹲下身子,从香炉重叠的孔眼儿里望着王妈。 王妈的影子在孔眼里,很是诡异,正捡起一把鸡毛掸子,动作娴熟的掸着窗台案几。 李玉儿又收回了目光,望了望香炉里,抽了一下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异味道。 “那倒不是,我是大小姐入了京都之后,在大小姐十三岁那年跟着她的。” 王妈一边掸去桌案上的灰尘目光扫视了李玉儿一眼: “不用闻,这么些年,气味早就没了。” 李玉儿直起身子,这个王妈,原来一直在观察她。 她实在不愿意在王妈的注视下,便扭身离开,另一侧有一道门,放着帘子,便撩帘进去。 这间屋明显小了许多,窗户也小,光线暗淡,一进来就是一股寺庙里的烟火气味。 正中间供奉着一座汉白玉佛龛,佛龛下面是木制箱台,佛龛前的箱台前摆放一只小巧香炉。 李玉儿这才知道,她刚才在香薰炉旁闻到的气味其实就是这里飘过去的。 正中间的地上,摆放一只跪拜用的莲花布艺蒲墩。 王妈随后跟进来说道: “我每次来,就替大小姐在这里上三柱香,大小姐是虔诚的佛徒,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在这里祭拜。” “大小姐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她把你托付给我照料,说这样,她就可安心上路。” “上路?”李玉儿横眼看着王妈,其实,李玉儿知道,她虽然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体,但她表现出来的言行偶尔会出现一个成年人的神态。 这种与身体不相称的神态,小红已经习惯,已经不以为奇。 而李德林对李玉儿的各种疯癫荒诞的表现,已经把她列为鬼之列,也是见怪不怪。 就是不知王妈对李玉儿种种反常的神情会是怎样的想法? 李玉儿想,刚才自己又情不自禁失态了。 王妈的表情却很淡然,说道: “是啊,上路。”王妈走过来从箱台上取来三支香,又取过上面放置的一把火石划燃,引燃三支香,香烟袅袅,王妈举起三支香拜了拜,这才将香插入香炉内,王妈跪在蒲墩上拜了几拜起身。 “不对不对,”李玉儿想到在噩梦中徐婉晴告诉李玉儿,李宅有内鬼,徐婉晴是被内鬼暗害的。 “那我问你,母亲走时可否安详?”李玉儿问。 王妈白了一眼李玉儿,淡淡回答:“是啊,很好。”转身出了这间屋子。 李玉儿看着王妈背影也随着出来,回到正屋,又看了看手中一直握着的折扇。 料想王妈这时候又在观察她,这个可恶的王妈,心里想着,收起折扇,把折扇又放置原处,迈步出了屋子。 如果没有那个噩梦,王妈的表现和言行一切妥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李玉儿此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又问: “王妈,听说我母亲嫁过来时,带过来了很多嫁妆,她那些嫁妆都放在了哪里?刚才玉儿怎么没有发现这里有很多珠宝首饰?” 王妈已经锁了房门,将一串钥匙揣入了怀里,听了李玉儿的问话,瞥眼回道: “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做什么?一切有老爷呢?” 王妈言语冷冷道,一时变了脸,也不理李玉儿,扭头朝院门外走去。 李德林不在旁边,李玉儿竟然一时拿王妈没了辙。 原来要想窝里横,还得靠后台硬。 去了一趟婉馨怡园,也看了徐婉晴的寝室,李玉儿的思绪更加混乱不清。 诶,这个学渣,真叫个‘剪不断,理还乱,’人与鬼,鬼与人,到底是哪个在撒谎? 李德林?李四?王妈? 她们哪个是内鬼?这才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李玉儿带着小红离开婉馨怡苑,又路过那片池塘,池塘旁边有凉亭,李玉儿停下脚步: “小红,我要去亭子里坐一会儿。” “啊?小姐,那里怕是不好吧?”小红小心翼翼问。 “什么好不好的?哪里有那么多事?” 李玉儿把在王妈那里受到的憋屈甩给了小红,小红也知道小姐的脾气就是老爷拿她也没辙,便不敢多言,只好跟着李玉儿来到了凉亭里。 凉亭里除了一副石桌石凳外,还有一对藤编躺椅。 李玉儿半躺在躺椅上,小红喊路过家仆送过来一盘茶果点心,李玉儿吃了些糕点,喝了些茶水。 凉亭外一池碧波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吹得李玉儿睡眼微醺。 “小红,给我轰赶着蚊子,我要闭会眼睛,在这里小憩一下。” “是,小姐。”小红拿了把放置在石桌上的蒲扇,站在李玉儿旁边轻轻扇动,李玉儿觉得这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气派。 既然穿越了,就不要再为烦恼的事整天纠缠着,大好的穿越人生啊,她先好好过把瘾才对。 清凉的微风阵阵,李玉儿很是惬意,美人配上美景,实在是人生幸事。 如果再有个才子相陪,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眼前这些来往的家仆白丁,还是暂且断了这个念头吧。 但愿现在能做个美梦。 没过多久,李玉儿睡意渐入佳境。 朦胧中,不知不觉,耳边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快看,那是什么?这明澈的池水下面怎么会有东西在动?” “哦,是的,好像是一个影子在下面漂浮。” “天啊,太奇怪了,那个影子居然很像她,怎么会是这样?” 耳边是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声。 嗯?是谁在讲话? 睡梦中听到对话声的李玉儿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从藤编躺椅上微微欠身,坐起。 双眼直直的望着几步之外的碧波池水,起身迈腿,跨过凉亭的横栏,三步两步走下石阶,探头望着脚下的池水。 她发现,在池水下果然有白色影子在晃动。 “你看清楚了没有?这个影子太像她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再次传过来。 李玉儿十分好奇,又向外探了探身子。 她想看得再仔细点,只见池水中白色影子旁边还有一团黑色东西在水面飘飘悠悠,那是一团黑漆漆的长发。 啊!怎么会这样? 第19章 噩梦醒来,记忆复苏中见少时玩伴。 李玉儿心里一阵惶恐,想快点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突然,她的脚下一滑,哧溜一下,身子一侧歪就进入了冷澈的池水中。 “啊!” 李玉儿在水里挣扎,想呼喊小红,小红也不知去了哪里? 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向她施救,此时,她又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 “你来了?太好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今后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就住在这里吧,哈哈。” 声音恐怖尖利,鬼魅至极。 “啊!”李玉儿毛骨悚然,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缠住,让她无力挣扎。 完了,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池水里了, 她的身子在水中渐渐沉下,沉下去。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李玉儿就是这样溺水而亡的。 李玉儿遭人陷害了,那个陷害她的女人是谁,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再次死去,岂不是再次要死不瞑目? 不,我要活下去! 就在她拼命挣扎时,忽然感觉到脸上一阵麻痒难忍,她伸手抓了抓,随之,另一侧的脸也开始麻痒。 该死的蚊子!吸谁的血不好,偏吸她的血,她又不是吸血鬼,而这蚊子却要成了吸鬼蚊。 自己就要死了,这只蚊子也来得寸进尺,简直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抬起她的鬼手掌,就是“啪”的一巴掌。 “哈哈哈!再使点劲儿,这一侧的脸就要被扇到另一侧了,这一侧叫做没脸,另一侧叫做二皮脸。”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朗朗笑声。 李玉儿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中,看到眼前站立着一个人,是一个少年。 少年头上梳着一个抓髻,抓髻上罩着方形青布,一身圆领青色丝绸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一端挂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碧绿吊坠。 此时少年一手拿了把折扇,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根树枝。 “天啊!”李玉儿突然叫道。 李玉儿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突然复苏了之前的记忆,她竟然识别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叫周奕欢, 李玉儿与少年周奕欢曾经两小无猜。只是最近几年,由于两家大人少了来往,俩小孩之间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周奕欢见李玉儿醒来,便收起折扇,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树枝还悬在李玉儿的头上来回晃悠。 恢复了记忆的李玉儿忽地站起来,劈头夺过树枝,扔到了一边的池水里: “讨厌讨厌真讨厌,哼!”李玉儿感觉受到了周亦欢的捉弄,气鼓鼓地又坐回藤编躺椅上。 少年并不气恼,转到李玉儿的面前弯下腰去,伸手捏了一把李玉儿的鼻头。 “唉,小玉儿,没想到,这几年不见,你这脾气可是渐长,这小模样也越发好看了,不过这日上三竿,你不好好学学棋琴书画,做做女工,却要在这里做白日大梦。” 复苏了记忆的李玉儿对突现的剧情没有丝毫违和感,脑海里快速闪烁出与周奕欢曾经的种种过往。 翻着眼睛说道: “本小姐就是乐意,我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碍你事了?” 说着李玉儿抬手向着周奕欢的手臂挥去。她最不喜欢别人摸她稍显圆润的鼻头。 “小玉儿,几年不见,你真的是大变了,不过变得更招人喜欢了,嘿嘿,别嫌我讨厌,你就要成为我的老婆了。” 周奕欢摆出一副嬉皮笑脸模样。 “谁会成为你的老婆?你做白日梦去吧。” 其实周奕欢长得还算蛮清秀的一个少年,只是一脸无赖德行,很让李玉儿反感。 “你说我白日做梦?我看你才白日做梦呢,睡觉还不老实,还一通“哼啊”又是扑腾又是叫唤,不信你问问小红去。” 李玉儿一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一红。 李玉儿知道周奕欢说的是实话,想起那个恐怖的噩梦。 还好周奕欢把自己弄醒了,不然自己一直陷在噩梦之中。 李玉儿低头含羞楚楚动人的样子更让周奕欢把持不住,蹲下身子歪着头看着李玉儿,用手在她眼前比划。 李玉儿一把推开周奕欢,周奕欢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了一个大跟斗。 “哈哈哈。”见到周奕欢被自己推了一个狗吃屎,李玉儿不禁掩嘴笑起来,小红也跟着嗤嗤发笑。 周奕欢并不气恼,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正正衣襟,嗖嗖嗓子道: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能博得美人一笑,这点算什么?不过,小玉儿,我没有骗你,你就要成为我老婆了,不信,你去问问你老爸去。” “问就问。”李玉儿抬腿就走。 “是的,小姐,小红也听说了。就在刚才小姐午休时,我听到家仆们议论说,国公爷一大早就带着一大马车的礼品上门提亲来了。” “不过,小姐,你若能嫁到国公府,那也是一桩喜事啊,你想啊,三公子虽不是国公爷的长子,但也是唯一嫡出啊,以后自然会接任国公爷爵位的,小姐,你若嫁了三公子,那可是未来国公夫人呢。” 小红已经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有着成熟的想法,她生怕八岁的小姐冒冒失失的把这桩美事搅黄。 “什么?国公夫人?”李玉儿一愣。 “怎么样?”周奕欢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得意洋洋道。 “谁不知道侯门深似海?上那里被监禁去?我才不稀罕呢。” 李玉儿丢下周奕欢快步离去,“我去找我爹问问去。” “唉,小玉儿,我听我爹说,我们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急着让我们拜堂成亲。” 周奕欢一副小心谨慎,生怕招惹李玉儿反对的样子。 “订婚也不行。”李玉儿心想,一看周亦欢一副死皮赖脸没长大的小破孩儿的样子就烦。 恢复了记忆的李玉儿,忘却了自己的顽劣秉性,却对三公子周亦欢提出了较为严苛要求。 周奕欢一只手轻摇折扇,缓步上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九十度的大弯腰施礼: “娘子,小生在此有礼了。” 第20章 国公爷上门求亲 李玉儿转过身去掩嘴笑道:“谁是你娘子?一边去!” 周奕欢又转到李玉儿身前,继续弯腰施礼:“娘子,请受小生一拜。” 李玉儿不再理会周奕欢,自言自语,又像回复周奕欢: “如果父亲答应了国公家的求婚,我一个小女子自是也没法阻止,不过------- ” 周奕欢一听李玉儿这话出口,连忙直起身子问:“不过什么?” 李玉儿把脸一扬:“不过,你以后得处处让着我,一切听我的,不然,即便是家父答应了,我李玉儿也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周奕欢闻听松了口气。 李玉儿伸出一根小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奕欢把小手指钩在李玉儿的小手指上:“好,说话不算是小狗儿。” 周奕欢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国公爷的第三子,人称三公子。 国公爷可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年少时追随成祖一路浴血厮杀,所向披靡,立下显赫战功,并辅佐成祖登上九五至尊,被赐为“英国公”爵位。 爵位可以世袭罔替,还被赐予免死金牌,之后又在拥立太子继位这件事上取得成功。 国公爷就是这么牛,真是一位有福之人,他拥立谁,谁就能登上皇位,国公爷也因此成为保得三世登上皇位的唯一大臣。 也因此成为权倾朝野的重量级大员,又娶长公主为妻,其地位待遇比肩王爷。 而李德林就是国公爷追随成祖时的旧部,在最困难时期,始终追随国公爷不离不弃。 李德林又有才华,也很得国公爷赏识,之后国公爷得到成祖重用。 李德林自然也是雨露均沾,被封田赏银,但李德林在新皇继位后,并不愿留任朝廷里做事。 可能见识到了血雨腥风的残酷,不愿再搅到势局中去,递交了辞职报告,专心在家闭门养老。 不幸的是,李德林近三十岁时,夫人徐婉晴却突然去世,只留下小女玉儿。 今日,国公爷带着三公子周奕欢造访李宅,还带着一马车贵重礼品。 这着实让李德林有点受宠若惊。自是安排上最好的礼节来招待国公父子。 大人们在客厅吃茶闲聊,十三岁的周奕欢便跑了出来,找到李玉儿,俩人之前每次见面,都免不了一通打闹。 周奕欢是个顽略不羁的少年,不学功课,整日游手好闲,提笼架鸟,打架斗殴,有京城第一恶少之称。 国公爷说话历来直接,没说几句,便把此行目的讲出来。 李德林小女李玉儿死而复生,人鬼合体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这件奇闻怪事也传到了国公爷的耳朵里。 国公爷听后不禁心生大喜,便毅然带着周亦欢来李宅求亲。 能够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八面的国公爷上门求亲,那得是多大荣耀? 虽然李德林家的小女玉儿长得也算花容月貌,但对于门第显赫的国公府,选个门户高贵,有姿色的女孩儿入到家门简直是易如反掌。 国公爷为什么要找一个传闻中人鬼不分的女孩儿来做未来的儿媳? 选李玉儿入门,自有国公爷的一顿考量。 只因当年国公爷在宫中,为确保他拥立的成祖顺利登上皇位,追随成祖发动了宫中政变,引发了血雨腥风。 之后,他又帮成祖稳定朝纲,扫除了大批对手,之后的国公爷执掌生杀大权。 就是新皇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可是最近几年,国公爷家里过得却不太平,家里常常闹鬼。 白日里,国公爷在朝堂上威风八面,回到家里一到夜间就心惊肉颤,他能看到鬼祟在他室内飘来荡去。 他问一侧睡卧的妻妾,可曾见过异物没有? 妻妾们都说没有见到,国公爷便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虑引起的幻觉。 可是当他连续两个嫡出儿子一一夭折,一个年轻妻妾也在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在他身边暴病而亡,国公爷确信,那些鬼祟找他索命来了。 想那些不明不白被他一一致死的对手,他们的阴魂一直不散,一直逡巡在他家周围,搅得他日夜不宁。 只是仗着他现在一身武艺一时奈何他不得,便在他的家人身上下手。 国公爷自虑自己毕竟会有年迈的一天,还有自己的小子奕欢,他上面两个兄长连续夭折,小子奕欢决不可再出事端。 思来虑去,国公爷便想到了李德林家的小女,听闻那个小孩子能够死而复生。 那么,她就一定能震慑住鬼祟,如果让小玉儿进门,不仅能保护小子奕欢的身体康健,还能保得一家老小平安。 当然这些,国公爷不能对昔日的老部下李德林明讲。 而且,他还认为,将老部下的爱女娶到王府,也算提携他一把。 李德林万万没有想到威震朝堂的国公爷会看上了自己的爱女小玉儿,竟然亲自上门求亲。 这是给他李德林多大的面子,李德林对国公爷的“好意”感激涕零。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自己的小女玉儿死而复生,不似常人,她是人鬼之体,让她嫁给周奕欢-------- 这,这个后果很让人担心,如果国公爷再让李玉儿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话? 那么,作为提携过自己的老上级,自己不是坑了人家吗?可是,可是,国公爷今日亲自上门提亲,这个话怎么对他开口呢?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李德林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见李德林扭扭捏捏,国公爷大手一挥,对跟随的家丁吩咐: “去,再抬一车锦缎珠宝过来作为彩礼送到李宅。” “啊?不不不,国公大人,德林绝不是这个意思。”李德林连连摆手阻止。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家小子奕欢般配不上你家小女?” “这这,不是,是我家小女,哎!这让德林如何开口?” “那就不用开口!” 国公爷又催促随从道。 “还愣着什么?快去,回府上去抬彩礼送到李宅。” 李德林一看这个阵势,扑通下跪说道: “国公爷亲自屈尊前来李宅提亲,让德林感激涕零。” “可是,国公爷还有所不知,我家小女玉儿自幼丧母,而我又宠溺她,现在她已到任性年纪,由于德林的不才,小女不但没有一点闺中女儿家的端庄秀中。” “而且性情时常顽略怪诞,如果到了贵府上,德林恐她荒诞怪癖症发作,因此惹恼国公,那样,德林将有负国公重恩,那岂不是德林之罪?” 说完李德林痛哭流涕。 第21章 义父 国公爷 “诶,严重了严重了。”国公爷伸手搀扶起李德林,“德林如把你家小女嫁到本府,国公自当对她垂爱有加,她又怎会无端惹恼国公呢?不会不会的。” 李德林摸摸眼睛起身施礼道: “如果国公爷实在不嫌弃小女玉儿无才无德。德林愿将小女玉儿送到国公府,如若日后小女玉儿有怪诞病发作之时,国公请不要顾念德林的脸面,只管休掉她即可,不过请国公事先通知一下德林,德林好派人将小女接过来,省得她再出去闹事,贻害他人。”李德林说着又抽抽噎噎哭起来,“德林实在是有负国公爷垂青呀。” 国公爷说道:“诶,实不相瞒,我那小子欢儿也不肖的很,正好让你家小女把奕欢的顽劣品行给他管束管束。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说完国公爷爽朗大笑起来。 李德林再无话可说,只得说道:“德林膝下只有这一小女,自然是难以割舍,所以求国公暂时不要让小女过门成亲,再容德林好好调教她一番,让她学得贤惠懂事一些,到时德林亲自将小女送到国公爷府上也不迟。”李德林想,能拖就拖,最好把婚事拖黄了拉倒。 国公爷不知道李德林心里所想,见李德林已经答应下来很是高兴,说道:“好的,既然已经答应了求婚,玉儿就是国公府的人了,但求小玉儿时常到国公府走动走动,我已经命人在本公居室旁单独修建一绣楼,取名为锦玉阁,专为小玉儿而建。” 国公爷心想,其实,我也不是非让李玉儿与小子奕欢拜堂成亲,只要李玉儿能到锦王府,能震一震鬼魂,保得我一家老少和欢儿的平安即可。 “好,是是是。”李德林俯首答道。 大人们各怀心事,在会客厅商量着两个孩子的亲事,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内情,继续在后院打闹。周奕欢贪玩,他自小到大,除了国公爷,没有人能够管得住他,出门前,国公爷自然把他与李玉儿订婚的事说给了周奕欢,周奕欢呢,也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在国公爷面前,他都得无条件服从,不过,今日见到小玉儿,见她出落得越发明艳照人,一下子便心生欢喜。 而在李玉儿的前世里,对成人之间的婚事是没什么实际概念的,订婚就是她和周奕欢三四岁时玩过家家时的印象,在这偌大的李宅,前世的李玉儿实在是悲催的很,两个月时丧母,到她八岁溺水而亡之前,整日被深锁绣阁,而现在的李玉儿经过了死而复生的洗礼,性格已经大不同了。 李德林设宴款待国公爷,宴席上,李玉儿被国公爷招到面前,国公爷上下打量着李玉儿,说道:“听说李玉儿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容貌出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李玉儿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又有从现实穿越过来的成人记忆,虽然是八岁女童身体,却已经拥有两世人生阅历,在这种场合下,也是处事不惊,此时骨子里已有的小家碧玉气质,自然而然呈现出来,李玉儿欠身施礼,说道:“谢国公爷夸奖。” “德林啊,你怎么能说玉儿性格顽劣呢?你分明是不想她出嫁,你不想她离开你,本公能够理解,但你也不能这样诋毁小玉儿啊,今后,小玉儿可是我国公府的人,你可不能再这样讲了。” 国公爷见李玉儿小小年纪,仪态端庄,乖巧懂事,更是心中欢喜,捻着一缕胡须,对李玉儿的表现点头颔首,同时责备李德林道。 李德林看着李玉儿,诶,怎么忽然又变回溺水之前的品行了?这不是分明在打老夫脸吗?心里也有点发懵,没办法,李德林只好“呵呵”两声搪塞过去。不过,李玉儿变得乖巧懂事总不是什么坏事,尽管被自己的话打了脸,李德林还是满心欢喜。 国公爷频频点头,捻着胡须说道:“玉儿啊,国公爷今天来,就是与你父商量你和欢儿的亲事,打算把你许配给我那不肖之子欢儿,玉儿之意如何呀?” 国公爷说这话无非是与李玉儿拉拉家常而已,并不是征求李玉儿的意见,都知道古代男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决定的。 “国公爷。”李玉儿突然说道。 “请讲。” 李德林吓得手心出汗,但愿别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李玉儿又一屈膝施个福礼,说道:“玉儿还小,结婚订婚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而定,国公爷如果真心喜欢玉儿,玉儿便斗胆请愿,愿与国公爷认下干亲,认国公爷作义父。” “啊?义父?”国公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又看着李玉儿点头赞许道,“玉儿啊,你提出认国公爷为义父的想法确实不错。” 此时的周奕欢突然从旁边窜过来,指着李玉儿喊道:“小玉儿,你说话不算数,刚才我们俩还拉过钩发过誓的,谁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你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唉,你这孩子如此没有教养?你看看人家玉儿多么知书达理,你看看你,张口闭口就是小猫小狗的,像什么话?退下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国公爷训斥周奕欢道。 周奕欢气得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回到座位上。 李德林此时上前一步说话道: “国公爷,我看就这样吧,与三公子订亲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等过两年再定,平时呢,让玉儿多上国公爷府走动走动,多孝敬孝敬国公爷就是。” 国公爷捋着胡须点点头,“嗯,本公还是希望我们两家能够结为秦晋之好,让玉儿和欢儿进一步能够百年好合,不过玉儿的话却有道理,结婚订婚是人生大事,不可草率行事,可以再等两年,不过既然玉儿提了认干亲这回事,那么从今日起,不,从现在开始,玉儿就是本国公的干女儿。” “义父在上,请受玉儿一拜。”乖巧的李玉儿上前一拜。 第22章 骂父亲为败家子 国公爷哈哈大笑:“乖女玉儿,请起。” 国公爷心想,李玉儿是人鬼合体,以后传宗接代恐怕会有问题,让李玉儿与欢儿结为夫妻不是目的,主要是让李玉儿要守在欢儿身边,保护欢儿的人身安全,李家提出认干亲,以后李玉儿就以义女身份去国公府镇鬼,这个办法可行。 李德林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小女刚才失礼,冒犯了国公爷,请国公爷见谅。” “唉,哪里的话?认玉儿做我的义女,国公爷求之不得呢。” “那算是德林高攀国公爷了。” “唉,德林啊,”国公爷略微一沉吟,“我有个不情之请。” “国公爷请讲当面。” “我想这次就把我的义女玉儿带回府上,让她到锦玉阁住上几日,你说呢。”说话时国公爷眼巴巴的看着李玉儿。 “这?”李德林扭头看着李玉儿。 此时,李玉儿从座位上起身,款步来到国公爷近前,又是深施一礼,李玉儿掩嘴轻咳一声,说道:“义父,玉儿这几日身子有恙,我担心会传染义父或是国公府的人,所以,还是让玉儿在家静养几日,养好身子之后再去拜望义父大人也不迟。” “嗯,好,乖女儿,你好好休养,义父和奕欢在府里等着玉儿。”国公爷看着乖巧的李玉儿,频频点头,又对着李德林说道:“玉儿小小的年纪,难得想得周全,如此懂事,你却说她--------” 李德林一听,连忙低下头,心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今天的小玉儿这是怎么啦?也太乖巧了吧,甚至超过了她发病之前的样子。 这门亲事暂时没有定下,但李玉儿认了国公爷做义父,也答应了过几日就到国公府住上几日,这个结果,两家皆大欢喜。唯独一个人不开心,那就是周奕欢,周奕欢随着他爹怏怏不快离去。 送走了国公爷和三公子周奕欢,李德林迫不及待找到李玉儿: “玉儿啊,为父想与你聊一聊。” 李玉儿此时却站到了绣阁一层客厅的太师椅上,正歪着头看着正堂上悬挂的一幅字画。李德林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心里的阴影又开始隐隐出现,看情况有些不妙。 李玉儿从椅子上跳下来:“父亲,玉儿也想与父亲好好聊一聊。” “好,玉儿,我们聊什么?”李德林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生怕一不小心又招惹李玉儿犯病,心里嘀咕,千万别再反复回去。 李玉儿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道:“玉儿就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玉儿,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嗯,玉儿想知道,咱李宅上下共有多少人?多少下人?还有,李宅有没有什么营生?还有,李宅的库银有多少?”李玉儿歪着小脑袋一边琢磨一边问。 李德林吸了一口气,回道:“玉儿啊,你问这些做什么?一个小孩子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个也不缺你少你,再说,女儿家也不需知道这些。” “可是,玉儿就是想知道这些。” “好吧,为父告诉你,”李德林心想,糟糕,又要变回去。说道:“李宅上下共有-------,哦,不算你我父女二人,应该有三四十,不,或者是,四五十?哦,详细的人数为父也不太清楚,因为这些下人们也有家眷,他们也有生老病死,所以详细人数还得细问王妈才知晓。” 李玉儿撇了撇小嘴,又问:“那,李宅还有什么生意?” “嗯,就一个炭厂,和豆腐厂也是供李宅自用,另外,有百顷田地,两个山林,都是农户们在刨种,每年农户上交粮食或是核算银两上交。”李德林皱着眉头回答着李玉儿的问话。 “就这些?”李玉儿歪着小脑袋。 “就这些?嗯嗯。”李德林清清嗓子,心里一种隐隐不安。 “那,每年这些上交的银两刨去一年李宅的花销有没有盈利?是亏是赚?” “这个吗?得问王妈了,为父这些年自你母亲走后,再无心管理这些闲事,一心在书画上打发残生。” “哼!王妈王妈,张口王妈,闭口王妈,你以为你还是长不大的孩子呀?真是一个明朝败家子。”李玉儿大声说道。 “啊?” 李德林惊得大张着嘴巴一时合拢不上,自己居然被女儿骂作了-------“败家子”。 李玉儿说着从太师椅上出溜到地上,跺着一只小脚,把目瞪口呆的李德林扔下不管,撒腿就跑,到了门口,和正进屋的王妈撞个满怀。 “小姐,你没事吧?”王妈连忙扶着李玉儿问。 李玉儿狠狠瞪了眼王妈,甩开王妈的手,头也不回跑出了绣阁。 王妈看着李玉儿跑走的身影发呆。 两世人生,两种思维,两种性格,一个现实中的学渣,一个是深养闺中,小家碧玉温婉型学霸,都集中在一个八岁孩子身上。 李玉儿恢复了溺水之前的记忆,对李宅,更有了主人的代入感,这个鬼影重重的李宅,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再任由内鬼作乱。那两个陷害她落入池塘的女人至今还在逍遥法外,她们到底是谁? 李玉儿再次来到了池塘边的凉亭内,半躺在藤编躺椅上,现在她这个人鬼合体的传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都惊动了国公爷,更何况李宅呢,她再次坐在池塘边上,现在也没人为千金小姐李玉儿的安全感到担忧。 微风阵阵,李玉儿微闭双目。 她想起了溺水之前的情景: 那是个雨后的天气,她被王妈锁在绣阁里,在溺水之前,李玉儿的日常起居都是由王妈一手照料,但王妈对待李玉儿一贯的严厉,除了李德林安排老师给李玉儿授课,讲三从四德,女儿经,写字作画外,没事时王妈不让李玉儿走出绣阁,王妈不在时,便把绣阁的门在外面反锁上。 李玉儿三岁时由老师传授诗经,五岁开始学习礼仪,六岁练习琴棋,七岁开始临摹书画,她的前世被王妈逼成了一个小学霸。 王妈说这是替李德林,也是在替李玉儿早逝的母亲在管教小玉儿,要把小玉儿培养成第二个徐婉晴。 第23章 噩梦惊魂 王妈管教小玉儿十分严苛,小玉儿如果不听话,王妈便讲鬼故事恐吓。小玉儿想走出绣阁,每次都要哀求王妈,王妈每次都会翻着眼睛不耐烦说道:“大家闺秀就是这样矫情,什么风起了,雨来了,都要出来欣赏欣赏,调调情,大小姐在世时就是如此,你的脾气秉性也是随了她了,唉,主子一句话,我们这些家奴就要跑断腿的,熟不知。” 小玉儿不知道王妈每次说的“熟不知”是什么意思,在王妈的管教下,小玉儿变得异常的胆小乖巧,这也更让李德林觉得这是王妈代替他管教李玉儿有方,在李德林面前,王妈聪明能干,知书达理,对李德林体贴入微,对李玉儿也是关心备至,王妈如此“忠诚”“尽心尽力”,让李德林对王妈信任有加,即便是小玉儿向李德林告王妈的状,李德林宁可相信王妈,也不相信小玉儿的话,李德林放心地把家里家外诸事都交予了王妈打理,自己只管待在他的书房里读书练字,每次都是王妈相陪。 李玉儿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从开启的窗户看着绣阁外的雨后景色,王妈这时从外面进来,见到小玉儿站在窗前看风景,马上走过去把窗子关闭,斥责道: “看!就知道看!诗经也不读,字也不练,一门心思光想着贪玩儿。” 小玉儿眼巴巴地看着王妈,小声哀求道:“王妈,玉儿真的已经读书很久了,玉儿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王妈靠在窗子上说道:“外面乱糟糟的,有什么好看的。” “王妈,玉儿求你了。”小玉儿再次哀求道。 王妈注视了一会儿小玉儿:“唉,好吧,就这一次啊,王妈这就陪玉儿一起出去赏赏景,不然你又在老爷面前去告我的黑状。” 在王妈的陪同下,小玉儿走出绣阁,来到了后院,小玉儿兴致勃勃看着枝头上两只小鸟相互嬉戏。 此时王妈说道:“没想到天气这般的寒凉,玉儿,你在这儿等着我,不要跑开,王妈回绣阁给你取件罩衣,马上回来。” 王妈回去,小玉儿继续观看两只小鸟相互嬉戏:“唉,小鸟小鸟,你们能和玉儿说句话吗?”两只小鸟无视小玉儿,只顾交头接耳的吱吱鸣叫,一会儿从枝头上飞走。唉,小鸟也不肯和她说话,小玉儿好失望。 王妈此时取罩衣还没回来,可就在这时,小玉儿却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那对话声从前方池塘处隐隐传来,小玉儿好奇,便循着女人的对话声,一步步来到了池塘边上。 接下来的情景就是上一次李玉儿在池塘边休憩时噩梦中出现的场景: 小玉儿看到了池水里飘着一具白衣女尸,女尸的脸朝下,黑漆漆的长发在水底如蛇飘舞。 “啊!” 惊吓之中,小玉儿失足滑入了池潭。 李玉儿再次被恐怖的噩梦惊醒。她摸着微微沁汗的额头,看着面前一波池水,池水在微风中漾起微波,一片碧绿荷叶中竖起几只花苞,上面落下一只蜻蜓。 李玉儿拍打着胸脯,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 上一次池塘边上噩梦重现时,李玉儿复苏了前世记忆。 这是在暗示李玉儿,她的溺水,的确是人为蓄谋。 李玉儿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王妈,王妈现在已经是李宅的事务总管,而且还掌管着全部门锁钥匙。 李玉儿又跑到了后院书房,书房的门锁闭着,不见李德林,更见不到王妈的影子,李玉儿一个人便到了后厨房。 后厨房分一大一小两间,大厨房里支着一口大灶和大案板,里面乌烟瘴气,厨娘们蓬头垢面,穿着油糊糊的厨娘服正在忙活。 李玉儿进到大厨房门口,一名老厨娘抬头瞥见李玉儿进来,吓得惊叫一声,其他切菜的,烧火的厨娘们随着惊叫,顿时战战兢兢。平时她们闲着没事时磨牙,大家都听说过本宅的千金小姐李玉儿是人鬼合体,不仅能够死而复生,脑袋还能开能合,走路没有影子,平时也没有这样近距离过,只能远远的看一下小姐小巧的身影。 李玉儿站在厨房门槛上,两只小手扶住门框,明朝宣德正午的阳光射进门内,给李玉儿镀上一圈金光,一个胆大的厨娘一眼瞥见金光中黑魆魆的李玉儿身影,不禁叫喊道:“妈呀,鬼!”其他人闻听更是瑟瑟发抖。 “什么鬼不鬼的,王妈呢?王妈来过吗?”李玉儿稚嫩的声音回响在乌黑八糟的厨房里。 “王妈,她,她刚来过,吩咐完今天的饭谱就走了。”里面管事的厨娘低着头用手一指旁边,“要不,小姐,你去问问旁边吧,那边兴许知道。” 李玉儿转身来到旁边的小厨房,小厨房倒是干净许多,厨娘也年轻些,穿着也讲究一些,看来做饭的厨娘也分上下几等,当然做出的饭菜伺候的对象也分高低贵贱。管事厨娘一见千金小姐李玉儿,应该是打过几次照面,虽然知道李玉儿是人鬼合体,但也不伤人,便壮着胆子打声招呼道:“小姐。” “见王妈了吗?”李玉儿问, “王妈刚离开这里,应该是去餐房吃饭了。” 厨房和餐房距离没多远,四周还有粮房,柴房,豆腐房,大马车房,炭房,李玉儿从各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里面干活的下人见到李玉儿闯进去,都战战兢兢,各个脑袋也不敢抬起,李玉儿大概点了点人数,出来后,径直去餐房方向。 餐房也分一大一小两间,大餐房只有几把破板凳,吃饭的却有三四十人之多,一看就是最底层的家仆,多数人都是捧着粗瓷大碗蹲在地上啃着碗沿,在吸溜着饭菜汤汁。 旁边的小餐房里布置的讲究些,几把方桌木椅,吃饭只有四五个人,李玉儿看了看,里面除了李四,应该还有账房里的两三个人,里面并没有王妈。 李四见李玉儿站在门口,一口饭菜塞进口里,竟然忘了咽进去。 “王妈呢?”李玉儿问。 李四瞪着眼珠子,塞着满口的饭菜,用筷子指了指方向,“嗯,王妈回她自己的住处吃去了。”李四抻着脖子把饭菜咽下去。 李玉儿看了看李四几个人的饭桌上摆着几盘菜,还有肉有酒,比旁边大餐房里的人吃得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李玉儿扭头出来,向着李四指给的方向走去,虽说李玉儿恢复了记忆,但之前的李玉儿可是被王妈天天锁在绣阁里,哪里也没去过,她并不知道王妈住在哪里。中途又问了一个家仆,家仆哆哆嗦嗦指着墙角一处小房间。 “小-----小姐,那-----那就是王-----王妈的住处。” 第24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王妈住的房间很小,此时木门敞开着,李玉儿跨过门槛进到屋内。 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王妈正在一张小方桌上吃饭,饭桌上摆着几小碟青菜和两小盘切成片的熟肉,一抬头见李玉儿冒然闯进来,王妈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施礼,招呼道:“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玉儿从小就由王妈带着,她们之间不像其他家仆见了主子那么多礼数,不过自从李玉儿出事之后,王妈显然拘谨了很多,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在李玉儿面前指手画脚。 李玉儿凑到王妈的吃饭桌上,吸溜了一下鼻子,王妈有点不知所措的咋呼着手臂:“小姐,你看,这饭菜已经被我动过筷子弄脏了,就没办法招呼小姐品尝了。” 李玉儿一摆手,“我就是闻一闻,嗯,还挺香的,唉,王妈,你一个人吃饭还是挺讲究的,有荤有素,有鱼有肉哈。” “啊,啊。”王妈也不知如何回话,只是尴尬的赔笑,“小姐过来,是有事啊?” “我就是想问王妈几个问题。”李玉儿在王妈的房间里来回转悠,摸摸这儿,看看那儿。 “那好,老身知道的都说给小姐听。”王妈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诶,王妈,你知道整个李宅共有多少家仆?有多少男仆?有多少女仆?”李玉儿背着两只小胳膊开始发问。 “回小姐,整个宅子里包括吃奶的孩子算在内,共有四十八名家仆,其中男仆有二十六人,女仆二十二人。”王妈低头答道。 “这么多啊,诶,王妈,你不觉得这么多家仆,是不是有点多余?而且家仆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这对于李宅来说,有这个必要吗?”李玉儿的话里话外,是指王妈和李四等在享受着二等主子的待遇。 “这?”王妈囧红着脸,低着头。 “王妈,你作为李宅总管,是不是该为李宅的长远打算,现在又没有什么生意来做,你不觉得整个宅子都在坐吃山空吗?”李玉儿站在王妈面前,稚气未脱的孩童脸上露出与年龄极不协调的成熟。 “这?”王妈一时哑口无言。 “依我看,如果没有什么营生,一些多余的家仆该打发走人就打发走人,只留几名家仆就足够了。” “小姐,这个我也做不了主,我得请示老爷,这都是老爷的安排。” “你不用请示他,他每天只知道题诗作画,除了认识几个字之外什么都不懂。”李玉儿一副小大人口吻,满脸轻蔑嫌弃表情。 “谁什么都不懂啊?”此时,李德林竟然背着胳膊走了进来。 “老爷,小姐打算赶走很多的下人,是不是老奴也该卷铺盖走人了?”此时王妈一见李德林进来,如同见到了救星,马上从袖笼里抽出手帕抽抽噎噎起来。 “湘儿啊,玉儿她又难为你了?”李德林一脸同情的看着王妈,又扭脸看着李玉儿。 李玉儿面无表情咳嗽两声:“咳咳。” 李德林走到李玉儿跟前:“玉儿啊,刚才你说的话,为父都听到了,这么多家仆确实是为父的安排,与王妈无关。” “唉,家门不幸,竟出败家子。”李玉儿抱着双臂摇头自叹道。 “玉儿啊,你还小,很多事你自然不懂。”李德林看着李玉儿一脸的不屑,脸色变得阴沉,长叹口气:“哎,玉儿啊,为父也知道你怨恨王妈,王妈也因为你落入池塘的事而伤心难过,自责了很久,她说如果玉儿真的去了,她也不想活了,要到地下去陪玉儿,是我好说歹说,才把她拦下了。” 李玉儿蔑视的目光瞥了一眼王妈冷哼一声道:“哼,她会死?那就让她去死,这样的鬼话你居然也信?简直没法说你了。” 李德林被李玉儿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玉儿!休要无理!为父可是为了你,一直都没有续弦啊。” “没有续弦?是因为我?你是因为她吧?”李玉儿说着用手指着王妈。 “你!你!一派胡言,岂有此理?简直是气死为父了!嗯-----”李德林被李玉儿气得脸色铁青,又无可奈何,在原地转圈,双拳自击。 李玉儿双臂抱肩,扬着头,“哼!” 在旁边的王妈看着因为自己而僵持中的父女二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掩面哭泣道:“大小姐如果还活着,该有多好,都怪老奴不好。如今玉儿小姐长大了,也不需要老奴了,老奴也该离开这个家了。” “不,谁走你都不能走,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这个家也不会撵走任何一个下人。”李德林说完用怨气的目光盯着李玉儿。 李玉儿高扬着小脑袋,绝不肯退让一步。 三个人僵持中,丫头小红风风火火跑进来: “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原来你到了这里,三公子来了,他正到处找你呢。” 小红身后跟着周奕欢,三公子周奕欢这次来,原来是邀李玉儿到外面走一趟。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碰到一个糊涂爹,让李玉儿查办真凶,找出李宅内鬼的计划一时无法进行下去,周奕欢来的正是时候。 李玉儿也不给李德林打招呼,随着周奕欢扭头便向大门跑去,小红紧紧跟在二人身后,在大门位置停着一辆豪华马车,李玉儿想:这下好了,可以随着周亦欢出去散散心,有周奕欢在,谁敢阻拦自己走出李宅? 丫头小红见李玉儿就要随着三公子周亦欢蹬上马车,支支吾吾说道:“小姐,老爷如果同意小姐出门,小红便在家里侯着小姐,如果老爷不同意,小红万万不能离开小姐半步的。” 周奕欢道:“你家小姐有我照料,你尽管放心,在家等着你家小姐就好了。” “可是,小姐这么小,留小姐一人在外面,小红是不放心的。” 说着小红拉住李玉儿的胳膊。 李玉儿想,小红这是成心在拖延时间,好等李德林赶过来,推开小红的手,“小红,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啰里啰嗦,放心,我没事,我会自己照料好自己的。” 果然,李德林与王妈随后气喘吁吁赶过来,李德林一手顶着腰部,显然是刚才跑急了,出岔了气。 李德林一边喘着粗气,向周奕欢问道:“三公子,你这是?” “哦,我要带小玉儿到外面转转,可能会有些日子,你放心,小玉儿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李德林哀求道:“三公子啊,你不知道,玉儿她,现在正患着旧疾,还没病愈,等她病愈了再让她出去也不迟。” 周奕欢扭头看着李玉儿:“你说她有病?我才不信呢。” 第25章 初遇儒雅贵公子 “诶!”李德林一跺脚,又转向李玉儿哀求道:“玉儿啊,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能去见国公爷?等过一阵子再去,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去。” “唉!小祖宗唉,这不是要人命吗?”李德林两只手托住腰部,愁眉苦脸在原地打转,着急也没办法。 “老爷,你还是放小姐出去吧,小姐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此时王妈过来一只手扶住李德林的肩膀,另一只手帮李德林捶打腰部。 “这个,我担心的不是玉儿的人身安全,她这个情况,自是没人敢欺负得了她,我,我,我担心的是她出去闯祸,就她这个样子,谁知道会做什么事端来?” “放心吧,老爷,小姐都是被你惯的,她到了外面自然懂得分寸。”王妈弯着身子开始给李德林推拿背部。李德林推开王妈的手,“你说玉儿到了外面会懂得分寸?” “是啊,老爷,你尽管放心。” 李玉儿听着王妈和李德林二人的对话,早已一脸厌恶的转过身去,此时小红胳膊里挎着一个小红布包袱,风风火火跑来,原来小红见李玉儿执意要走,便跑回绣阁给李玉儿收拾了几件替换衣服。 “小姐,你一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小红在家里等着小姐。” “这还差不多,本小姐原谅你了。”李玉儿接过包袱。 李玉儿随着周奕欢上到马车车厢里,才发现豪华马车车厢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是一位少年。 少年装束上和周奕欢差不多,也是一块青布包裹住头顶发髻,一身清白色衣袍,少年身材修长,眉入鬓角,目如朗星,与周奕欢相比,少年显得成熟一些,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这种淡淡的忧伤兼具文雅俊美的气质一下子就把李玉儿的目光吸引住了。天啊,李玉儿眨眨眼睛,天下竟有这么好看的少年。 马车已经驶出了李宅,到了街上。 此时的李玉儿忘记了李德林的糊涂昏庸,王妈的诡计奸诈,至少她现在是这样认为的,看着面对面的美少年开始想入非非,竟然想出了天际。 周奕欢介绍道:“嗯嗯,成乾,这就是我说的小玉儿,就是我的小娘子,这位是--------” “谁是你的小娘子?”正做白日梦的李玉儿顿时清醒过来,对周奕欢争辩道。 “哦,唉,那是迟早的事,是我未来的娘子。”周奕欢随口辩驳了一下,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 李玉儿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不该在这样好看俊雅的陌生少年面前大声嚷嚷,这都怪她这个双世人性格,不过,状态随时可以调整,因为她现在可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懂得琴棋书画的才情小少女李玉儿。 李玉儿轻咳两声,不再与周奕欢争执她到底是不是周奕欢未来的小娘子。 少年那忧伤的目光向李玉儿望过来,微微点点头。李玉儿竟然脸色微微泛红,心跳加快,这可是她与周奕欢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成乾几乎不怎么说话,时不时撩开帷帘看着外面,李玉儿也不说话,只有周奕欢一个人耍贫嘴,李玉儿知道周奕欢不想冷场,故意找话题拉她和成乾说话。 可李玉儿却不给周奕欢面子,因为成乾不想说话,而李玉儿还想继续对一见倾心的成乾想入非非一会儿,周奕欢此时这个话痨简直就是招人烦。 李玉儿也撩开帷帘看着外面的街景,两旁是茶楼酒肆店铺,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时不常能听到买卖人的吆喝声,如果不是因为成乾,李玉儿早就蹿下马车好好逛一逛了,不过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车外的风景。 成乾目光深邃,眼眸里有淡淡的忧伤,成乾还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李玉儿再看看自己的小短手,还不到成乾的掌心长,成乾母指上还带着一枚碧绿的扳指,更为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增添了贵气。 “小玉儿,你倒是说话啊,我和成乾打了赌,说你活泼可爱,准能让他高兴起来。”周奕欢又来插话。 “我,我。”李玉儿望着成乾,以征询成乾有没有需要她开口讲话的意愿,如果成乾喜欢她这时讲话,她便开启小半疯儿的套路。 “这样很好,不必勉强。”成乾温柔的眼光看了一眼李玉儿,又收回来继续看着外面。 金口玉言,惜字如金,沉默是金,李玉儿想了好几个成语用来形容成乾的高冷沉默,最后从一众“金”字上联想到一个成语-------金玉良缘, 哇!想象力如此丰富,真不愧李玉儿这个超级小学霸呀! 千里姻缘一线牵,她和成乾,莫非就是? 想想这般花痴是从哪里学来的呢?绝不是八岁的小家碧玉应有的,这都怪她两世的人生,搅得李玉儿的心好乱好乱。 如果用儒雅的美少年来形容成乾,那,周奕欢算什么呢?李玉儿目光扫过周奕欢,‘小破孩儿’一个。对,这个称号送给周奕欢最合适不过。虽然小破孩儿周奕欢年长李玉儿五岁,但李玉儿可是两世人生,这就给李玉儿的心理成熟度拔高了指数。 成乾的年纪多大?还有他的身份?李玉儿也不好意思打听。 马车行进了大约两个时辰,进入了一个府邸,马车从门口驶进后停下,有人从外面撩开车厢帷帘,成乾和李玉儿,周奕欢从马车上跳下来。 一下来周奕欢就嚷嚷开了,“唉,成乾,今天我们可以好好玩一玩了,你这里都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李玉儿心想:真俗,周奕欢总改不了低俗,除了吃就是玩。果然,成乾说道:“奕欢弟弟,我这里吃的可能不对你的胃口,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出来,一会儿让人去做你喜欢吃的菜品就是了,至于玩儿吗,我这里有棋盘和抚琴,不知奕欢弟弟对这些可否感兴趣?”成乾语气温柔,音色也好听,说话语气也是文绉绉的。 李玉儿偷偷暗笑,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石子,两人却非要混到一起去。 “哦,没事,我对吃什么吗-------,唉,不在意,对玩的吗?也没什么讲究。”周奕欢说着不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木制弹弓,两手摆弄着拉了拉,又揣进怀里。 李玉儿更觉好笑,周奕欢喜欢吃肉,还是吃肥肉,周亦欢上次去李宅,李玉儿见到一大盘子红烧肥肉片被周奕欢一扫而空,那吃相绝不像是从国公府出来的公子哥,怎么国公爷就没好好培养一下他呢。唉!人家成乾可是天生自带一股儒雅气质,要练也是射箭,佩剑之类的,而周奕欢却还要玩小弹弓,真不是一个档次。 “小玉儿,你想玩什么?”周奕欢问李玉儿道。 “我,我肯定喜欢琴棋的。”李玉儿眼睛瞥着成乾的背影说道。 “好啊,这些我这里都有。”成乾头也不回说道。 “你们喜欢什么,我周亦欢就喜欢什么。”周奕欢不想被冷落孤立,也凑过来说道。 第26章 公子犯了癔病 成乾的客堂很大,靠墙案几上摆着一些精美的石雕玉器,茶桌上摆有成套的细瓷茶具,客堂中摆着棋盘、抚琴,来往的侍女各个身着丝锦衣裙,衣袂飘飘,举止优雅,各个貌美如花,不过成乾却并不多看她们一眼。 成乾首先请李玉儿和周奕欢品茶,有侍女首先洗茶,把洗过的茶水优雅的导入小巧的细瓷茶具里,周奕欢忍不住端起来放在嘴边,吸溜一口,“哇,好烫啊。”惹得李玉儿不由呲呲发笑。 “这样,”成乾说着一手托起茶托,一只修长的手拿起茶具盖子,拨开一些茶沫,嘴轻轻吹气,吹起一池碧波。品完茶,成乾又来到抚琴旁,“玉儿妹妹,你喜欢抚琴,就给我们抚一首曲子吧。” 李玉儿暗自庆幸复苏了前世李玉儿的记忆,当然前世的所有技能也全盘接收过来,现在是展示她才艺的时候了,而且是在成乾面前。 李玉儿小巧的身子坐在抚琴旁,静了静心,小巧嫩白的手指拨动琴弦,琴音袅袅绕梁,李玉儿抚琴时,成乾一直背对着李玉儿站立,背着双手,侧耳倾听,一曲抚完,成乾扭过头来道:“美妙的琴音,直让人忘记了此时是何年。”说这句话时,成乾闭了闭眼睛,仿佛沉浸在琴音里不曾出来。 “你------也来一首吧。”李玉儿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成乾。 “小玉儿,你喊他乾哥吧,成乾大我两年,我不喊乾哥是因为习惯了,改不了口,反正他也不怪我。” 周奕欢嘿嘿笑着插话道。 “乾哥。”李玉儿唤道。 成乾点点头。 李玉儿站起来,把抚琴的位子给成乾让出来。成乾坐在抚琴旁,双手修长的手指悬在抚琴上。成乾的手指如魔指般在琴弦上拨动,细捻,一会儿又开始跳跃,音律如精灵一般欢快,李玉儿知道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了,这应是神曲,李玉儿想。 之后曲音渐渐走高,急切如雨,嘈嘈切切,有如万马奔腾,又像攀上了万仞高峰,临山海鼓荡之风,突然,耳边“啪!”的一声。 李玉儿只感觉心头一紧,抬头望去。只见成乾的手指破了,血流了出来,原来是弦断声歇 李玉儿刚要跑过去,此时一名小侍女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已经跑到成乾身边,把成乾受伤的手指含在了嘴里,成乾望着小侍女,目光中全是柔情。 “小昭,你是最受不了我受伤,我如果不受伤你便不过来陪我,是吗?” 小侍女把成乾的手指从嘴里取出来,成乾便将小侍女一把搂在怀里,“小昭,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你知道我心里装了你之后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被唤作小昭的小侍女见李玉儿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脸一红,从成乾怀里挣脱出来,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些缠裹伤口的纱布过来,把成乾受伤的手指缠裹上,防止被成乾再次将她当众搂在怀里连忙跑开。 “小昭,小昭,你过来,陪陪我好不好?”成乾喊着便要追过去。 此时周奕欢过来,拦腰抱住了成乾,成乾一看是周奕欢,突然挥拳向周奕欢打去。周奕欢也不还手,闪身一躲,成乾一个脚跟不稳,跌倒在地,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玉儿对这突来的剧情大反转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几个过来,帮我一起将他抬到床榻上。”周奕欢喊道。 几名侍女与周奕欢七手八脚把成乾抬上了床榻。成乾躺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李玉儿走过去,对周奕欢问道:“乾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癔病,说犯病就犯病。”周奕欢答道。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过来?”李玉儿问。 “外面都传李玉儿是人鬼合体,能够死而复生,所以,我便想,让你来为他驱驱邪气。” “你-------”李玉儿眼睛瞪圆想要发怒。扭头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成乾,收起了怒容。 成乾醒来后,一直沉默不语,几名小侍女围在身边帮他擦拭一身汗迹,给他梳理蓬乱的发髻,重新更换了一身衣袍 闷坐了一会儿,成乾挣扎着从床榻上下来,有侍女过去要搀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之后步履踉跄着走到客堂中央,他的手想要拥抱什么,始终拥抱不到: “小昭,小昭,你别走,你走了,我可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小侍女见成乾又要跌倒,连忙跑过去扶住他,成乾借势又将小侍女抱在怀里: “小昭,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也跑不掉了,是不是?”成乾说完,激动地啜泣起来,一会儿又倒地晕了过去。 周奕欢和几名侍女又合力将成乾抬到了榻上,那名被成乾搂抱过的小侍女把煎好的药汁一勺勺灌进成乾嘴里,眼睛瞥过李玉儿,说道:“不能让公子再弹琴了,只要一弹琴就要激动,一激动就犯病的,每一次犯病都要好久才能恢复过来。” 李玉儿瞪眼回赠那名小侍女,小侍女连忙收回了目光。 李玉儿大声对周奕欢问道:“让我来这里是你的主意,还是义父的主意?”故意让那名小侍女听到。 周奕欢挠着头:“都有。” “你-------?”李玉儿再次震怒。 周奕欢却嘿嘿一笑:“外面都传你能镇鬼驱鬼,我不相信,所以就想看看外面传的是不是真的。” “好啊,你个周奕欢,敢耍我--------?”李玉儿气得扭头就要离开。 “唉,小玉儿小玉儿,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其实,成乾得了这个癔症,大家都很着急,什么请法师做法,御医把脉针灸,都试过了,就是不管用,所以,大家也是急病乱投医,求你了,不要生气吗。” “哼,你与乾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李玉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问。 “按照老百姓的说法,我俩算是表兄弟。” “表兄弟?” “是啊,他喊我母亲为姑母。” 前几日李玉儿听李德林说起过。周奕欢的母亲是一位长公主,“那,乾哥怎么会得这种病?” 周亦欢将李玉儿拉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小声说道: “好像是说什么先皇驾崩时,按照宫里的规矩,安排一位小宫女给先皇殉葬,正好被成乾撞上了,之后,成乾就得了这病症,经常一个人胡言乱语,说晕倒就晕倒,听说是那名小宫女的身体是随着先皇殉葬了,而魂魄便溜出来,附在了成乾身上,看样子,还和成乾谈起了恋爱。” “什么什么?一步步来,你先说成乾是什么身份?”李玉儿睁大眼睛问。 第27章 穿越遇老乡 周奕欢挠挠头,悄声说道: “成乾是先皇的小皇子,是先皇一次临幸一位宫女所生,成乾与他母亲一直生活在宫外,一直到成乾七岁,就是先皇驾崩前两年才被承认的皇子身份,她母亲才被封为了贤妃,搬到宫内居住,成乾成了皇子后,也有了他自己的寝殿,但成乾住不惯,这几年又搬回这里住,只是扩建维修了一下,这些都是我偷听了我母亲和我父亲的一次闲聊知道的,我今天都说给你听了,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说出去。” “噢。” 李玉儿睁大眼睛,这么狗血的剧情一个紧跟一个,什么皇帝临幸宫女,宫女偷偷诞下小皇子,又紧跟着是皇帝驾崩,另有一名小宫女殉葬,鬼魂附体,人与鬼谈恋爱,驱鬼、镇鬼,哇!好烧脑的鬼片大剧啊! 周奕欢又说道:“不过成乾一直不肯让人喊他皇子的,所以,这里的人还是习惯喊他公子。” “额,好吧,看在你比较实诚的份上,那么我给你-------” 李玉儿歪着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就给你推荐一位真正能够驱鬼镇鬼的大师如何?” “谁呀?” “江湖游医武振邦啊!你没听说过?” 李玉儿想,自己哪里有驱鬼镇鬼的道行啊?武振邦不管真的假的,好歹还有一根金属大尖钻和一把大利斧,可以唬唬人,骗骗鬼。 “那你不能驱鬼镇鬼啊?”周奕欢呲着牙问。 “我?道行还不够。”李玉儿神秘一笑。 李玉儿和周奕欢的寝室被安排在公子府东西两侧的厢房,房间里有客堂,各自配备两名侍女伺候。 第二天一早,李玉儿起床,发现成乾已经在院子里散步,他又恢复了高冷模样,李玉儿担心成乾又会癔病复发,一直躲在寝室内不出来有意避开成乾,周奕欢此时已经出去寻武振邦。李玉儿告诉周奕欢,寻不到武振邦就去李宅找李四,李四知道武振邦的去处。 李玉儿想,即便知道武振邦是个江湖大骗子,也要让他来驱鬼,谁让武振邦整天吹牛说大话呢,干脆让他与宫里的鬼魂过过招好了。“婉馨怡苑”的鬼魂是大风筝做的,徐婉晴的鬼祟那日没有出现,便宜了武振邦,这次就让武振邦与鬼魂真正斗一斗法。而自己呢,就可以坐镇观“鬼”斗,哈哈。 想到这里,李玉儿不禁掩嘴偷乐。 成乾一个人在树下徘徊,脸上浮着淡淡哀伤,让李玉儿看得只觉心疼,可怜的少年,不是嫡出也就罢了,谁都知道封建皇宫里,庶出和嫡出的一字之差,这里面的差距可大了去了,而且现在还被女鬼缠身,那一身单薄的身子骨更显得弱不禁风。 此时一名小侍女跑过去,给成乾披上了一件大氅,这名小侍女也是伺候成乾最卖力最殷勤,被成乾揽在怀里的那一个,成乾唤她“小昭,”不过每次都是在成乾神智不清醒时喊出的,这样的话,“小昭”指的应该不是这名小侍女,而是那名被殉葬了的小宫女。 一个时辰后,周奕欢把武振邦找来了,武振邦一见李玉儿在这里,顿时瞪大眼珠子,问道:“你,李玉儿,怎么你也在这里?” “因为你在,我就在啊。”李玉儿笑着调侃道,李玉儿现在一点都不惧怕武振邦。 “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破解我的法术?” “你那也算法术?分明是魔术好不好?只是你的魔术玩的一点都不高明,轻松就被我破解了。”李玉儿背着两只小胳臂,笑嘻嘻地说道。 “唉-------”武振邦顿时泄了气。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穿越到古代,本以为能够叱咤风云,有所作为,没想到,还是这样穷困潦倒,到现在还只能靠这两个家伙招摇过街,以此来养活老母,唉,还偏偏遇到了高手。” “诶?武振邦,你说什么?穿越?”李玉儿顿时来了兴趣。 “啊,没什么,我就是喜欢自言自语,胡说八道。”武振邦摆弄着金属尖钻和大利斧,把它们又重新别到后腰上,准备抬腿要走。 “唉,武振邦,你给我站住。”李玉儿喊道。 “你都破了我的法术,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不如换了地方蒙骗去。”武振邦回道。 “是我推荐的你来这里驱鬼的,你这么不给面子,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江湖上接着混?”李玉儿清澈的小嗓门厉声呵斥道。 “这?” 李玉儿把武振邦招到自己的客室,让侍女给武振邦端来茶水,打发走侍女,李玉儿坐在武振邦对面,听武振邦大倒苦水。 武振邦说,他是穿越人,穿越之前,他住的地方叫河间,当时那个年代战乱频发,民不聊生,他的家里,上有老母,还有一个哥哥,哥俩在街边开了一个小摊子,做点小买卖为生,当时的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还能勉强为生,后来哥哥被抓走当了壮丁,母亲因为想念哥哥,不久后就病倒在床,哥哥被抓走后,他只能每天起早贪黑,独自照料母亲,可是没过半年,又有一只部队来抓壮丁,他不肯丢下母亲,坚决不同意跟着走。那名长官就用枪托敲击他的脑袋,病重的老母亲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哀求,但那人就是不答应,还用枪眼瞄准他的太阳穴,他一气之下,趁机用一根擀面杖将那名长官打死了,又在院子里挖了坑,将那名长官草草掩埋掉,之后从自己开的小铺子里抄了两样觉得可以护身的家伙连夜逃了,黎明前逃到了一片树林里,又迷了路,就在他乱闯乱撞之际,突然一阵头重脚轻,之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来到了这里,他已经置身明朝。那两样护身家伙,就是那把能伸能缩的金属尖钻和一把塑料大利斧,是他铺子里卖的小孩儿玩具,也随着他到了明朝。 哇! 原来是穿越人遇到了穿越人,老乡遇老乡。 第28章 与两名公子狩猎 武振邦继续大倒苦水:虽说杀了人,躲进了明朝,算是躲过了一劫,但日子一点也不好过,他的暴脾气还是之前的暴脾气,连家庭也没什么大变,在明朝,他父母双全,他是家中独子,可是,他的父亲却是个赌徒,整天斗鸡斗蛐蛐,把家里弄得家徒四壁,还欠下好多外债,他没办法,为了帮父亲还债,只好闯荡江湖,不管真的假的,靠那两样家伙,打着行医驱邪治病的幌子,能蒙就蒙,能骗就骗,好歹挣些银子来供养家里父母。 武振邦虽说脾气暴躁,长相凶悍,但却是个孝子。 李玉儿摸摸额头,自己穿越的身份还算不错,算是万幸啊! 奉劝书虫们,谨记:穿越有风险,出行须谨慎。 不过相对于穿越之前杀人犯的下场,对于武振邦来说,这个结果算是对得起他了。 武振邦还说,他撇下了那一世的河间老娘,实在对不住她老人家,这世呢,算是偿还娘债来了,说着说着,武振邦哭了起来,哭诉那世的老娘是不是还健在?若是去世,谁给老娘送终,哥哥也不知是生是死。 李玉儿也随着武振邦抹起了眼泪,想念起了遥远的另一世-------现实中的父母。哎。 “那种民不聊生,军阀混战的时期早就过去了很多年,没人再抓你,你如果能穿越回去,你还回去吗?”李玉儿抹着眼泪问。 “我曾经一直在寻找来路,想回去看看那一世的家里,看看老娘,却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就没有那个念头了。” 李玉儿点点头,从现实的思维中算下来,武振邦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人世,就是他哥哥如果生还的话,也是百岁多的老人,也不可能还活在世上,如果让武振邦随着自己回去一趟,意义也不大。除非是他能寻到原路,回到从前,可是那样的话,他不是又回到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还要继续遭到缉拿追杀,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算了,打消他回去的念头吧。就是不知道他哥哥有没有后代,她再穿越回去时,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李玉儿又详细问了武振邦上世的一些具体情况,问河间家里的具体名称地址,有没有旁亲,问得武振邦只眨巴眼睛,不明白李玉儿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李玉儿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告诉武振邦自己也是双世人,不过她可以帮助这个老乡,虽说武振邦脾气暴躁,但他也不是坏人,而且还是个孝子。 “唉,小玉儿,你躲在屋里做什么?” 李玉儿正与武振邦在客堂里唏嘘感叹的时候,周奕欢一脚闯进来,看看双眼红肿的武振邦和坐在对面的李玉儿,也不禁只挠头,怎么这两人,竟然坐到了一起?还攀谈起来? 武振邦见周奕欢进来,连忙起身,弯了弯腰算是施礼,收起两把利器别入腰间,转身出去。 “我们,正在传授驱鬼镇鬼的法术啊。”李玉儿连忙解释道。 “额,小玉儿,你眼睛怎么了?” “嗨,就是被飞虫迷了眼睛。” “快点吧,收拾一下,今日天气晴好,我和成乾商量好了,我们出去骑马狩猎。” “耶!”李玉儿几乎跳起来。 狩猎场是一个用围栏围起来的半山坡,树木葱郁茂盛,天气晴好,鸟儿鸣叫山林。 按照周奕欢的安排,成乾,周奕欢骑马,李玉儿坐马车。但李玉儿不同意,也执意要骑马,周奕欢就让人特意找来一套小马鞍,搭在一匹枣红马上,李玉儿没有骑马经验,又找了一个马夫帮她牵着马匹。 成乾一身紧身白衣,骑在一匹白马上,肩上斜搭着一张弓弦,显得格外英武,周奕欢手里继续摆弄着他的小弹弓,沿途上,什么树桩,树枝,树叶,鸟窝,小飞弹一个个被弹飞出去,周奕欢的小弹弓技术确实不错,几乎弹无虚发。 三人身后跟着几名宫人,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狩猎场。 此时的成乾就像变了一个人,在马道上打马如飞,周奕欢也不甘示弱,二人一前一后,尽情驰骋。李玉儿开始让人牵着马缰绳练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就撇下牵马人,自己独自操纵马缰,周奕欢和成乾见李玉儿骑马过来,便停下来等她。 “驾!”李玉儿骑在小马鞍上,一甩小马鞭,赶到二人中间。 “吆,小玉儿,厉害了,我之前真是小瞧你了,你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周奕欢喊道。 “哼,今后你休想再欺负我,我李玉儿绝不是好惹的。” 李玉儿坐在马鞍上,挥了挥小拳头。 “我可不敢。”周奕欢撇撇嘴。 李玉儿对周奕欢如此大的成见,源于李玉儿的记忆。 李玉儿和周奕欢的第一次照面,当然是在李宅,那时的李玉儿三岁,周奕欢八岁,周奕欢随着国公爷来到李宅。国公爷能够躬亲李宅,自然是有什么要事商议,大人们在会客堂商议要事,八岁的周奕欢便趁机溜到了外面。 周奕欢随身带着他的小弹弓,见到院角有一处很别致的二层小楼,此时已是夏季,其它地方的窗户都开着,唯独这里窗门紧闭,周奕欢拉满了小弹弓,小弹丸便向着那扇紧闭的窗户飞去。 周奕欢的小弹弓打的很准,小弹丸直接打穿窗棂,飞了进去,应该是打碎了里面的什么东西,没过多久,窗户开启,一个小女孩儿站在窗口,看着周奕欢。 这个小女孩儿就是三岁的李玉儿,小玉儿瘦瘦的,脸色苍白无血。 周奕欢抬头看着小玉儿,“你能下来和我玩吗?”周奕欢实在是无聊的很。 小玉儿摇摇头,嘴角轻启,周奕欢听不到她说的什么,看样子像是在说,‘不能。’ 不久,窗口前又多出一个身影,她就是王妈,王妈对着周奕欢骂道:“哪来的兔崽子?打碎了我家瓷瓶,让你家老子出来,赔钱!” 周奕欢看看挨着小女孩儿站着的王妈,听着她的斥骂声,周奕欢也不搭话,对着王妈直接就拉开了小弹弓。 第29章 公子射猎 王妈一看周奕欢那架势,吓得连忙闪身躲到了窗后。 随后王妈从绣阁里小跑出来站在了周奕欢的面前,对着周亦欢呵斥道:“这是哪家缺爹少教的兔崽子,走,找你爹赔钱去!” 王妈以为是哪个家仆亲戚的孩子跑出来淘气,刚要伸手去抓周奕欢,此时,李四跑过来,他也是按李德林的吩咐,正四处寻找三公子周奕欢,直到跑到了小玉儿的绣阁前,才发现尊贵无比的三公子已经与王妈发生了争执。 李四对王妈说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国公爷家的三公子,这可是万万惹不起的,快点,给三公子赔个不是。” 王妈一听,吓得趴在地上直磕头:“老奴该死,老奴无知,老奴有眼无珠,不知是三公子驾到,冒犯了三公子,还望三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八岁的三公子周奕欢白着眼睛:“狗眼看人低的贱人,我问你,楼上的女孩儿是谁?让她下来陪我。” “那是我家小姐,按老爷吩咐,小姐正在读书,现在还没完成功课,不能下来。”王妈答道。 “我让她下来陪我!不然的话。”周奕欢拉开小弹弓再次瞄准绣阁窗户。 王妈只得让李玉儿从绣阁里出来与周奕欢见了面,这也是除了教授李玉儿的老师之外,李玉儿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小玉儿紧张得不敢说话。 周奕欢看着眼前这个头发稀疏,脸色苍白,身体单薄的小女孩儿,如同一个小纸片,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千金小姐,分明是一个被关禁闭的小可怜虫儿。 周奕欢之后常随国公爷到李宅做客,每次必找小玉儿,王妈再不敢出手阻拦,敞开绣阁大门,任由让周奕欢在里面跑上跑下。 李德林知道这件事后,碍于国公爷这个老上级的面子,也不便出来阻拦,尽管两个小孩儿常在一起玩儿,但周奕欢却看不上小玉儿,当然不是门第关系,周奕欢嫌弃小玉儿单薄瘦弱,还用小弹弓敲击小玉儿的小脑袋,“唉,小纸片儿,我们做个游戏吧。” “做什么游戏?什么是游戏?”小玉儿揉着被周奕欢敲得有点发疼的脑袋。 “什么都不懂,我都懒得跟你说话。”周奕欢有点生气的跑开,一会儿又跑回来,“唉,还是和你玩吧,反正你们家里也没人跟我玩儿,他们都躲着我,不像我们国公府,人人都跟我玩儿。” 小玉儿望着周奕欢,点点头,她每次都渴求见到他,但是又怕他,因为只有周奕欢过来的时候,小玉儿才可以不读书,还可以随着周奕欢一起疯跑疯玩儿。 “我们玩个过家家吧?”周奕欢说道。 李玉儿点点头,“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当我娘子,我当你的官人,怎么样?” 小玉儿迷惑着揉着小脑袋,她不敢问什么是官人,她又怕周奕欢讽刺她什么都不懂,她又点点头。 周奕欢找来一只红枕套,盖在小玉儿头上,又给小玉儿披上大红背面,还找来一根红绳儿,周奕欢牵着小玉儿在绣阁里走来走去,小玉儿任由周奕欢的摆布,跟着他转圈圈。一会儿,周奕欢玩够了,说道:“唉,小纸片儿,你不配做我的娘子,只能做我的小妾。” “小妾是什么?”小玉儿怯生生地问。 “哎呀,你什么都不懂,问问你爹就懂了,你有没有姨娘啊?哦,你确实没有啊。”周奕欢摸摸脑袋一脸坏笑。 国公爷当年发动的宫中政变在一众如李德林这样的追随者帮助下取得了成功,之后国公爷一心扑在朝堂之上,很少再光顾李德林的宅院。转眼四年过去,国公爷再次向周奕欢提到去李宅时,便去李宅提亲,准备让李宅的小玉儿许配给周奕欢。 周奕欢当时觉得让苍白瘦弱的小纸片人嫁于自己为妻,实在是件好笑又好玩儿的事情,但父命实在违抗不得,就是皇帝还要让国公爷三分呢。 周奕欢随着国公爷来到李宅,再次见到小玉儿时,发现以前的小纸片人已经发变成小小佳人,言谈举止也大变,再加上外面传言小玉儿死而复生的事,更为李玉儿增添了一层神秘。 死而复生的李玉儿却再不是之前唯唯诺诺,悲悲切切的小纸片儿,她婉拒了国公爷的上门提亲,不过两家大人口头协议,两个孩子的亲事,两年后再定,李玉儿还大大方方认了国公爷为义父。 现在的李玉儿一想起周奕欢对前世李玉儿的傲慢无礼,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玉儿与周奕欢说话时,成乾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模样,根本不插话周奕欢和李玉儿的二人纷争,骑在马上一直半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成乾总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头顶上空传来一阵声音,三人抬头望去,一只大雁从空中掠过,周奕欢和成乾几乎同时上手,拉弓,弹射,两道弧线呼啸着射向天空。 飞翔中的大雁一声凄厉惨叫,折了一下翅膀,之后直线滑向地面,周奕欢和成乾二人一起纵马奔向大雁落下的方向。 再回来时,成乾手里正用利箭提着那只死去的大雁,利箭穿大雁腹部而过,有宫人赶过来从成乾手里把猎物取走。 李玉儿一见周亦欢空着手挖苦说道:“周奕欢,怎么样?甘拜下风了吧?” 周奕欢摇头道:“诶,我射出的小飞弹也不知弹到了哪里?” “玉儿妹妹,不能这样说,是奕欢弟弟的飞弹先行射到了大雁腹部,之后才是我的飞箭射中的。”成乾非常谦逊说道。 三个人都有点疲惫,便放慢了马匹行进速度,三个人缓缓并马而行,两旁草木茂盛,马蹄哒哒,很是惬意,行进了约半个时辰,前面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音,随后,一条蛇从草丛中突然窜了出来拦在了道路中央,竖立一尺多高,用它扁平头上的三角眼,望着前面的三匹马。 “哇!” 李玉儿一声惊叫,也忘记了拉住马缰,她坐下的小枣红马见到这样一只怪物,奋勇向前,一只前马掌狠狠踩下,那条蛇却突然一转柔软身躯,躲过大马掌,迅速的一探头,一口咬住小枣红马的前腿。 第30章 有了心事 枣红马激灵灵身体直立,仰天长啸,这就是它轻敌的下场,再也不顾及背上的小主子,尽管它一向温顺,吃的都是上等草料,毛皮养的油光水滑,平时也不用驮重物,专门用于皇宫里背负小主子练习骑马用的,可是今天,它却因为轻敌,受到了致命的惩罚。 枣红马腾空跃起。李玉儿的小身子在马背上被抛出,如同一条抛物线。 “啊!”李玉儿惊叫一声, 几乎吓晕过去。 李玉儿并没有感觉到惊心肉跳的落地撞击,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双近在眼前的双眸,深邃而担忧。 “玉儿妹妹,你可好?” 李玉儿此刻正在成乾的怀抱里。 “我。”李玉儿只忽然双颊绯红,说话吞吞吐吐。 “哎!你们看,我把它抓住了。”此时,周奕欢站在几步之外大喊。 成乾把李玉儿从怀里放下来,两个人望过去,只见周奕欢脖子上正挂着一条蛇,周奕欢很神气地站在那里。 “哇!”李玉儿惊叫一声,再次扑进了成乾怀里,寻找安全感。 周奕欢说道:“唉,小玉儿,你怕什么?它已经死了,被我打死了。” 李玉儿从成乾的怀里慢慢回转过头,偷眼瞥见周奕欢脖子上挂着的蛇,那蛇头部分已经成为了一段血里呼啦的碎沫。 “啊!”李玉儿再次扑进成乾怀里,跳着脚哇哇大哭,“我怕,我怕吗。” “哈哈!”周奕欢竟然高声大笑。 “奕欢弟弟,你快把它扔掉,看你把玉儿妹妹吓得。”李玉儿第一次听到成乾说这么严厉的话。 李玉儿的坐骑枣红马死了。 李玉儿没有了自己的坐骑,周奕欢让李玉儿与自己共乘一匹马回去,但李玉儿不肯,嫌弃周奕欢身上沾着死蛇的血迹和味道,成乾便邀请李玉儿骑到自己的坐骑上。 成乾的身体修长单薄,李玉儿坐在成乾身后,两个人共坐一张马鞍。李玉儿开始是小心翼翼揪住成乾的白色衣袍,但随着成乾由慢到快的纵马奔驰,为了不从马鞍上掉下来,李玉儿只好搂住成乾单薄的腰肢。 周奕欢也不知怎的,一个劲儿地策马扬鞭,企图把成乾远远的甩在身后,为了追赶周奕欢,成乾也只好用马缰猛抽马背,“驾!” “咯咯,咯咯!” 李玉儿紧紧揽住成乾的腰,随后成乾纵马飞驰,与成乾一同在马上颠簸,不时传出清脆笑声。 一骑绝尘千里,大漠英豪,英雄配美女。李玉儿感觉,这就是她的梦。 从狩猎场回来之后,周奕欢显然很不开心,也不像之前那样喜欢和李玉儿耍贫嘴,而成乾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冷,喜欢一个人在树底下默默散步。有时拿本书,有时拿把扇子,不过那把扇子多数是不需要它扇风纳凉的,作用是用来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用的。 这时通常会有那名特别殷勤的小侍女跑过来,给成乾送碗茶汤,要么就是给成乾披上大氅,李玉儿听到其她小侍女喊她小丫。 小丫的身高模样,李玉儿猜测她的年龄应该和小红年岁差不多,小丫也是这几名侍女中的小头头,常能听到她指挥其她几名小侍女的声音。看来小丫算是成乾的贴身大丫鬟。 自从狩猎场回来之后,李玉儿也安静了很多,时常坐在窗户前想心事。 这两日,周奕欢回国公府去,听他说,是他娘长公主这几天身子骨不舒服,便叫他回去,这个院落没有了周奕欢这个话痨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 武振邦住在公子府落的角落位置,和一帮劈柴烧火的火夫住一起,李玉儿见到武振邦时,便把他叫到自己的客堂,问一问住在这里习惯不习惯,工钱多少,武振邦说,在这里呆的挺踏实,虽然工钱不是很多,但不用向之前那样,要到街上自己去揽活儿,这里管吃管住,每月的工钱节约出一点,慢慢就可以积少成多了。 李玉儿知道武振邦挣工钱少的原因,成乾这一段状态很好,自从武振邦来了之后,还没有犯过癔症,所以,管事的也不肯多给工钱,可是,作为另一世的老乡,李玉儿还是想让武振邦生活的好一点儿,可是,她又不想让成乾犯病,这可真是个矛盾的问题。 李玉儿爱找武振邦闲聊的原因,是想和他聊聊关于上世的事情,后来她想,这是不是她想念另一世的家了? 是啊,这一晃,就是明朝的多半年啊,而在另一个世,那是多久了呢? 她还有一个担心,武振邦只有一把金属尖钻和一把塑料大利斧,都是用来唬人、骗人的,如果真的遇到鬼祟来挑衅,他能对付的了吗?一开始让周奕欢把武振邦找来,是想看武振邦难堪的,想把他搞的臭臭的,最好遗臭万年,可现在不是这个想法了,这可是她这世唯一的老乡啊。 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武振邦终于排上了用场。 在一个雨夜,一个电闪雷鸣之际,整个院落檐廊下一道白影晃过,接着所有檐廊下的纸糊灯笼一下子全部熄灭,此时风雨交加,窗户被吹得忽闪忽闪只响,成乾客堂里的抚琴此时突然响了一声,“噌!嚓!” 声音穿过风雨在院落中回响。让每一个听到声音的人只感到心里发毛。 此时的成乾从床榻上悄然起身,来到抚琴旁坐下,窗扇已经被风吹开,在撞击墙壁的同时,窗帘随风舞动,窗帘垂角张牙舞爪般的撩拨在抚琴上,抚琴发出摄人心魂的琴音。 院落中的一帮宫人们,凭经验,知道这是小昭的鬼魂要显形了,各个躲在被窝里簌簌发抖,不敢出来。 曾经发生过小昭的鬼魂显身的情景,那也是一个雨夜,一名宫人仗着自己年轻气盛,不信邪不信鬼,有把子力气,提着一根棍棒来救驾,经过不知是怎样的,但结果却是那名年轻的宫人被小昭的鬼魂给掐得断了气,当时的场面实在是惊恐,根据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反应,年轻的宫人被掐得满脸乌青,七窍淌血。 第31章 大战厉鬼 驱鬼术 对公子府这件鬼魂杀人事件,这个院里的每个人只要想起来就会战战兢兢,感觉鬼魂时刻就站在身旁左右,如影随形,鬼魂只要痛恨谁,就会用一双指甲长长的利爪锁紧谁的咽喉。 后来宫人们发现,鬼魂显身时,你只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闻不问,便会性命无忧,可是小主子成乾j的身体却更加虚弱,晕倒的次数越加频繁,宫人们怀疑,再这样下去,小主子成乾的精气迟早会被鬼魂吸光的。都知道明朝帝王家的男子都短寿,再这样被鬼魂折腾,小主子成乾迟早会命不长久。 事情传到了金銮殿上的皇帝耳朵里,此时可是明朝的正统年间,刚刚继位的大明皇上,可是正牌的皇后嫡出,自小被封为皇太子,受到宫内太后母后的悉心哺育,又有太师太傅们一帮大学士的悉心授课,什么治国理念,体恤民生,开疆扩土一个也不能少。他十六登基,正自信满满,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自不在话下。 成乾可是大明皇上同父异母的御弟啊,御弟正遭受着病患的折磨,年轻的正统皇帝念及手足情深,便派来宫里最好的御医诊治,御医一把脉,只摇头,这病实在是蹊跷的很啊,有何蹊跷?御医也很茫然,只得开些补气补血的调养方子,身体强壮自然是鬼魂不敢靠身,御医只能这样对人解释。 调剂身体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成乾的身体似乎强壮了些,但鬼魂还是照常来,成乾还是说晕倒就晕倒,这次年轻的大明皇帝派人到远疆僻壤去请外域法师,外域法师披头散发,头戴插着翎羽的高帽,身罩宽袖无形的怪异服饰,在客堂的案台上,点上香烛,法师开始念咒施法,闭目呢喃一会儿,猛地睁开二目,口中叫道:“厉鬼,你终于现身,看我怎么收你?”法师舞动着宽袍大袖,手持火把开始驱鬼打鬼。法师办完了法事后,说厉鬼被他收走了。 显然,法师的驱鬼并没有成功,因为成乾还是时不时的晕倒。 而此时,在这个风雨交加的雨夜,成乾又开始了抚琴,伴随着激烈的琴音,窗帘在风雨中开始剧烈舞动,舞动的一角正好遮在抚琴上,遮住成乾半个身子,一首曲子抚完,成乾离开抚琴,被窗帘遮盖住的抚琴仍然兀自凑出琴音。 “小昭,小昭,是你回来了吗?你过来呀,到我这里来,好吗?”成乾对着遮盖住的抚琴喊道,踉跄着脚步又说道:“你过来呀,小昭,你知道我是离不开你的,哈哈!” 成乾随后开始手舞足蹈的大笑。 “厉鬼,休得欺负我家公子,俺武振邦来了,专门捉鬼打鬼,看你往哪里逃?”一道黑影突然跳窗而进。 此时,武振邦一手拿着金属尖钻,一手挥舞着大利斧,向着被窗帘遮盖住的抚琴劈下,窗帘一抖,抚琴整个露了出来,武振邦劈了一个空,一阵风吹过来,窗帘垂角被风揪扯着向着空荡荡的雨夜飘去。 “厉鬼,看你哪里跑?” 武振邦刚要跳窗而出。 此时,成乾的贴身大丫鬟小丫披着衣服慌里慌张的赶过来,尖声喊道:“壮士,厉鬼又附体公子了。”说着点燃桌上的蜡烛,手举着走到成乾身边,。 成乾此时跌倒在地,嘴里低吟道:“小昭,你来了,来找我了。”成乾又晕了过去。武振邦转身来到成乾近前,看看闭目不醒的成乾,说道:“公子,你且放心,我只劈鬼劈不到人。”说着抄起手中家伙当头劈下,“唉,厉鬼,你休要再欺负我家公子,快点离开我家公子之身,不然,我将你劈成两半,嘿!哈!” 武振邦手中的家伙在成乾的身体上劈来砍去,每次都是紧挨着成乾的身体只差一丁点儿,吓得旁边的小丫紧张地直闭眼睛。 一会儿武振邦又在整个房间内开始追杀,“厉鬼,你休要逃跑,有种的与我武振邦大战三百回合,一会儿又钻到桌子底下,一会儿又绕到屏风后边,“嘿, 哈!” 成乾躺在小丫怀里,忽然睁开了眼睛,斜眼看着窗户。 “厉鬼,厉鬼,从窗户逃了。”小丫又指着窗户喊道。 武振邦跳窗而出,“厉鬼,有胆量的与我武振邦再继续大战三百回合,你别逃啊。” 成乾直起半个身子,慢慢坐起来,轻声道:“小昭,小昭,你别走,你别走啊。” 成乾这次清醒的很快,他依靠着床榻,小丫服侍着给他擦了一身汗迹,又给他换了身衣服,喂了之前御医开的调理身体的汤药后,成乾又躺下睡下了。 天亮后,关于武振邦及时赶来驱鬼救驾的事,便在整个公子府院中传开了。这次人鬼大战,以武振邦取胜而结束。 武振邦作为看家护院的一名家丁,按照惯例,每夜要查夜岗,他主要针对的对象是鬼祟不洁的东西。这次雨夜及时赶来,几大利斧吓得鬼祟仓皇而逃,不过有点可惜,还是让鬼祟逃了。 直到天亮时,李玉儿才听到了宫人们的议论,都在称赞武振邦确实了得,遇鬼魂能够做到临危不惧,挺身救下公子。 武振邦找到李玉儿,向她表示感谢,说因为这次他的表现不错,受到了院中事务总管的嘉奖,赏了他十两银子,还有一些宫中糕点,说是让他带给他老娘吃的。 总管还说,看个日子,让武振邦在公子的客堂里再驱驱鬼,不要再等着鬼祟主动过来骚扰公子,应该以高压态势主动驱邪镇鬼!而不是等着鬼魂上门来犯。 李玉儿知道,武振邦肯定还会施展老一套,不过对于公子府的宫人来说,这有别于一般法师驱鬼的阵势,也比那些法师的法术管用,因为武振邦来过之后,成乾的癔病很少发作,除了这个雨夜之外,不过很快就被武振邦把鬼祟驱赶走了。 李玉儿想不明白,莫非,武振邦的那两大利斧果真管用? 第32章 寂寞有谁知 娘娘驾到 成乾的身体很快恢复过来,又有汤药补养,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可还是一如从前的话少,他似乎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旁人从不曾留意。 对那次狩猎场救下李玉儿的事,仿佛就是一件芝麻粒儿大小的事,对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而李玉儿与他同乘一坐骑的经历,似乎也被他忘到脑后,只剩下李玉儿莫名的惆怅。 李玉儿琢磨,既然对自己视若无睹,怎会在危难时挺身相救?而及时出手相救自己的为什么不是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周奕欢呢? 李玉儿又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成乾能够先于周奕欢救下自己,是因为成乾所在的方位原因,还有,就是成乾身长,也有利于赶在周奕欢的前面,而当时的周奕欢,应该是见到成乾已经施救李玉儿,就转身去对付那条毒蛇,如果让它再次蹿入草丛,下次它还会出来伤人伤害马匹的,于是就用石头将蛇头凿碎。李玉儿是这样分析的。 尽管如此,李玉儿还是琢磨不明白,成乾那单薄的身子骨怎么能接得下她呢?即便是李玉儿八岁的小身体,但要接住被抛出去的物体可不是一般人的身手,没有练家子,哪个能接住? 平时看不到成乾在练习什么身手,那一副被鬼魂常年附体的单薄小身板,如果不是李玉儿亲身经历,谁说成乾能接住李玉儿,她都不会相信。 一日三餐,李玉儿是和成乾一起用餐,只有这时,李玉儿才与成乾待在一起,因为成乾平日里金口玉言,所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道理,李玉儿也变得寡言少语,也许这时的李玉儿才是溺水之前应有的状态,喜欢沉默、安静。尤其从狩猎场回来之后。 李玉儿也有那么一两次主动去找成乾闲聊,但一见到成乾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小丫,李玉儿便没有闲聊的雅兴了,唉,周奕欢也不在,又没有成乾相邀自己,实在不便去找成乾,李玉儿满脑子都是一堆胡思乱想: 成乾爱着一个鬼祟,犯病时小丫便是鬼祟的化身,而小丫也是爱成乾的,李玉儿从女孩子之间交流的敌对眼神中看得出来,小丫对她处处提防,不是担心李玉儿弹琴诱导成乾犯病,而是女孩子之间明争暗斗的醋意,小丫不离开成乾半步。 没有周奕欢在,成乾的菜品确实清淡,只因周奕欢喜欢吃肉,吃红烧肥肉,牛羊猪等等的肉类,如果周奕欢在的话,会为他准备肉食类的食品。而成乾喜欢吃的餐品一般都是一些海鲜,少量的牛羊肉,还有新鲜的蔬菜,院子后面有一大片菜园,青菜都是自产自用,不过那些牛羊肉、海鲜之类都是宫内来人配送。 成乾被先皇承认了皇子身份后,宫里来人把成乾和他母亲接到宫内,住到了皇宫中的后宫,先皇给他们母子配备了一处套院。 念及成乾终会长大,之后,先皇又给成乾单独配备了一套高大尚的府院,先前被人冷落,不受重视的母子二人,境况一下子得到了巨大的改观,成乾成了堂堂正正的皇子,名正言顺的承欢到父皇母妃的关爱,后宫的皇后皇太后也把七岁的成乾揽入怀里,爱抚有加,朝堂上的王爷国公们见了皇子成乾,也立马笑脸相迎,先皇在承认了成乾的皇子身份的两年后,驾崩。 之后,成乾却住不惯宫内高端大气的府院,搬回了之前住的院落,这里属于下等人的宫人区,当时李玉儿坐的马车进来时,走的是一处拉货的侧门,所以,当时李玉儿没感觉出皇宫的气派,这里少有嫔妃显贵的身影,也没有过多繁复缛节和宫里的规矩,这里显得冷清寂寞,不过这些,显然也是皇子成乾喜欢留在这里的原因,他把配给他的男女宫人留了一部分在宫内的府院,一部分带到这里。 成乾的母亲吴氏,母凭子贵,也被先皇封为贤妃,按照宫内规矩,在先皇驾崩葬入地下陵寝时,凡是受先皇宠幸过的嫔妃们,若是没有诞下龙种,或是没有升到贵妃之上职位的,先皇驾崩时,都是要追随驾鹤仙归的先皇的,与先皇一起到阴间继续享受皇恩浩荡。 但阴间里的皇恩浩荡,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去了的又没人回来相告,到底好不好,所以,阴间里的皇恩浩荡谁也不愿意同往。 成乾母亲贤妃因为诞下皇子成乾,不但被免于殉葬,还可以继续享受太妃的待遇,虽然没有实权,但也衣食无忧,身旁左右有宫女太监服侍,她时常过来看望成乾,成乾就是她的所有。 李玉儿所知道的这些事,都是从服侍她的丫头翠玉那里听到的,翠玉相对于其她的侍女,显得粗手大脚,但干活一点都不偷懒,李玉儿对翠玉起初并不怎么感冒,可能用小红习惯了,换了人总觉得哪哪都不顺手。 翠玉十五岁,在宫内干活久了,当然懂得观察小主子的眉眼高低。见李玉儿喜欢了解公子府的事情,便主动与李玉儿拉家常,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都说给李玉儿听。从而赢得了李玉儿对她的青睐。 李玉儿对成乾的了解除了从周亦欢口中得知一些大概,剩下的细节都是从丫鬟翠玉这里知晓,再加上李玉儿自己的想象发挥。 翠玉对李玉儿服侍得很用心,嘘寒问暖的,李玉儿就拿翠玉当个姐姐对待。 这日,李玉儿梳洗完毕,与成乾一起用过早餐,成乾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这让李玉儿也无言以对,李玉儿开始想念周奕欢,如果周奕欢在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冷场。 李玉儿悻悻然回到自己寝室,翠玉见李玉儿阴着脸回来,也不敢多问,知道玉儿小姐又开始窗前沉思,为李玉儿沏好了茶水,便退出房间。 李玉儿刚坐在窗前椅子上,就听到外面传来翠玉声音:“玉儿小姐,娘娘来了,快出来接驾。” “啊,谁?谁?”李玉儿一阵惊慌。 李玉儿惶惶然起身,人还没迈出门槛,此时,帘子一撩,一个四十来岁的宫内女主在几名宫女的前后簇拥下,已经迈步进来。 这应该就是娘娘,李玉儿心想。 娘娘头上盘起的发髻里插着一些玲珑珠翠的头饰,一身麻黄缎面斜襟袍,袖口领口是金银丝镶边刺绣,娘娘皮肤白皙,面容和善,并没有一般宫内贵妇惯有的高端大气,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李玉儿连忙跪倒下拜:“娘娘,李玉儿接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李玉儿拥有两世,在没有复苏溺水之前的记忆时,在面对老叟老师教授《女诫》时,挥舞着小拳头要女权,要解放,以至于把老叟老师气疯,而现在就不同了,李玉儿接续起八岁之前的记忆,她想起在王妈严格的监督下,被老师教授过的封建《女德》《女诫》等书籍典章,一些宫中礼节也是被老师手把手的教授过。 而此时又身处明朝宫廷的大环境氛围中,对封建统治阶级思想也没那么抵触了,至于原因,应该是因为皇子成乾的缘故吧?娘娘毕竟是成乾的母亲。 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 第33章 拜见贤妃娘娘 李玉儿虽然自小学习过宫中礼节,但一直没有得到过真正实践,再加上初见贤妃娘娘有些紧张,做起来有些蹩手蹩脚,给这个幼小的身体添加了一丝童趣,显得特别的乖巧可爱。 贤妃娘娘面容和蔼,微笑着伸手相搀: “你就是李玉儿吧,快请起,与本宫坐下谈话。”贤妃娘娘身后的几名宫女却没有娘娘的涵养,各个使劲抿住嘴角,不至于笑出声来。 “娘娘还是您坐吧,李玉儿愿站着聆听娘娘训话。”李玉儿站起身来又一屈膝万福。 “嗯嗯。”几个宫女赶紧捂住嘴巴,心想,这哪里来的小妹子,这么滑稽可笑。 贤妃是成乾的亲生母亲,虽然母子俩平时不住在一起,但也能知晓成乾这边的情况,毕竟成乾的公子府里使唤的宫人多数是贤妃娘娘支派过来的,这一段听说成乾的府院来了一名叫李玉儿的小丫头,来给成乾镇鬼驱鬼,收效显着,成乾的癔病少有发作,贤妃一高兴,便来登门道谢。 “嗯,不错。”贤妃娘娘望着李玉儿频频点头,她只听说李玉儿能驱鬼镇鬼,但没想到李玉儿还是这样的容貌出众,乖巧可爱,一下子喜欢得不得了,拉着李玉儿更是舍不得松手,上下观瞧。 “你瞧瞧,这么小的年纪,还这么懂事,还有,这眉眼长的,是这么的好看。”贤妃娘娘啧啧称赞。夸得李玉儿还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你还是英国公的义女?” “回娘娘,确是。” “嗯,好啊,国公一代良将,为大明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国公的义女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本宫专门赶过来瞧瞧,果然,不是寻常家里的小孩子。”贤妃娘娘不住的点头称赞。 “来人,把礼匣端上来。”贤妃娘娘一挥手。旁边的宫女端着一个小巧的木制礼匣过来。 “打开。”娘娘吩咐。 宫女把托盘上的小巧礼匣打开,里面立刻一片金光耀眼,木制匣子里是一些金银首饰。 贤妃娘娘道:“这些都是我日常的一些首饰,有的还是先皇赐予的,本宫现在年纪大了,也不需要戴那么多的头饰了,现在本宫也没什么馈赠的,只好把首饰送你一些,以表本宫的一片心意。” “不,娘娘。”李玉儿连忙摇头。 “你怎么,不喜欢?” “不,不是,是李玉儿受之有愧。” “诶,怎么会呢?乾儿的身子骨确实硬朗多了,对本宫来说,乾儿身子骨强壮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可是李玉儿确实什么都没做啊?” “诶,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待在这里就好。”贤妃娘娘一手拉住李玉儿的一只小手,用另一手轻轻拍打。 “可是,我有头饰的。”李玉儿确实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敢收贤妃娘娘的这份大礼,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只蝴蝶小夹子。 “哦,取下来,让本宫瞧瞧。”贤妃娘娘说道。 李玉儿从头上把小蝴蝶夹子摘下来,给贤妃娘娘递过去。 贤妃娘娘接过来蝴蝶小夹子,端详着: “嗯,这还是一件金镶玉,这玉质确实不错,这掐丝镶边手艺却是上等的工艺,如果不是本宫走眼,这应该是太上皇时期留下来的宫廷首饰。”贤妃娘娘说着把小蝴蝶夹子交给边上的宫女,宫女接过去又给李玉儿卡到头顶的一条小辫花儿里。 “小玉儿,你怎么会有这件头饰?”贤妃娘娘问。 “回娘娘,是我娘留给我的。” “哦,你娘留给你的。”贤妃娘娘点点头,端过宫女递至手边的茶盏,品了口茶,又交还到宫女手里,“想来,你娘也是皇族吧?” “这个?”李玉儿一岁时,徐婉晴去世,从王妈和李四等下人的口中得知一些,但知道的并不多。 贤妃娘娘见李玉儿在愣神,便笑道:“小小的年纪,不知道祖上的事,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小玉儿的家父是哪位?” “家父是李德林。” “李德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让本宫想想。哦,本宫想起来了,在庚午年间,出了一位叫李德林的殿试状元,后来好像是供职于户部员外郎,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父?”李玉儿摇摇头,“回娘娘,小玉儿也不晓得这些。” “那,你母亲的姓氏怎样称呼?” “我母徐婉晴。” “徐?那,你母亲是不是无兄无弟?无姐无妹?”贤妃娘娘紧接着问。 “回娘娘,我母亲徐婉晴,家里确实只有她一个。” “哦,那就对上了。”贤妃娘娘终于点点头,说道: “当年的镇远大将军徐赛将女儿许配给了户部员外郎李德林,这件事在当年的宫里都有所耳闻,因为当时的太上皇本来准备把二公主许配给李德林的,但李德林推说他已经有了家室,这件皇上差点钦点的婚事便作罢,当时宫内人都说,天底下还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人,皇上的驸马都不肯做,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费解的,娶了公主自然要处处受制于公主。后来,便听说李德林递交了辞呈,早早的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李玉儿点着小脑袋说道:“娘娘,这些,确实符合家父的所作所为。” 贤妃娘娘说道:“其实,急流勇退,确是明智之举,身在官场,很多事身不由己,反而不如在民间做个闲散人自在。也难怪国公收你做义女,你也是名门之后。” 贤妃娘娘又看着李玉儿头上的小蝴蝶夹子,“所以你有太上皇时的宫廷头饰,也就不足为奇了。你外公徐赛当年可是了得,是一员戍边猛将,在漠北,驱赶鞑小王子几千里,在一战役中,用纳降策略靠近敌军,趁机包围鞑子大本营,一举歼灭鞑子部落几千人,俘虏鞑子上万人,这一战役让鞑子部落从此一蹶不振,几十年再不敢冒犯中原,可是你外公却从此身体虚弱无力,传说是杀鞑子太多,手段太过残忍,那一战役之后,就被狞气缠了身,以至于影响到生育后代,一生只育有一女,之后,被先皇召回京都,太上皇给了他很多赏赐,给他封侯赏赐千户,又派御医为你外公诊治,但一直不见好转,就是在那时,你外公徐赛将其女许给了李德林,其女成婚不久,听说徐赛将军便离世了,唉!”贤妃娘娘说完叹口气。 又被狞气缠身,李玉儿想,看来,这鬼魂的狞气无处不在。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详细听人说起外公徐赛的事。 贤妃娘娘看着李玉儿点头问道:“你母亲可好?” “我母亲?她,也离世了。” “哦?何时?”贤妃娘娘大为吃惊问。 “就在玉儿不到一岁时。” 贤妃娘娘长叹口气摇摇头:“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又说道:“本宫来,也没别的意思,只因你能保得乾哥儿驱邪健体,所以,本宫赏赐于你的,你也不要推辞了,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那,小玉儿就谢过娘娘了。”李玉儿又一施礼。 宫女把木制小匣子放到案台上。 贤妃娘娘目光温柔地又望着李玉儿,接着问:“小玉儿,你可曾许配人家?” “回娘娘,玉儿还不曾许配。” “那,再好不过了。”贤妃娘娘忽然抿嘴一笑,点点头。 第34章 皇子与母妃争执 贤妃娘娘带着几名宫女离开后,李玉儿把贤妃娘娘送来的首饰匣打开,对着铜镜,让翠玉帮她在头上的小辫花里挨个都试了试,这些首饰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华美精致,还有些古朴,想来是贤妃娘娘自己不喜欢淘汰下来的,但毕竟是皇宫里的饰品,工艺都是精雕细琢打造出来,也堪称艺术珍品。这些头饰都是成熟女子佩戴,戴在八岁的李玉儿头上,显然把她的幼稚遮盖住了,李玉儿让翠玉把首饰匣先收搁起来。 晌午时分,贤妃娘娘派宫女来请李玉儿:“贤妃娘娘有请玉儿小姐陪同娘娘一起用膳。” 李玉儿答应后,宫女回去复命。 这次贤妃娘娘带来了很多精致的小糕点,虽说李玉儿在李宅时也能吃到这些口味糕点,但与宫廷糕点却不是一个层次,宫廷糕点不仅讲究口味色泽,还要讲究外观工艺,各种形状、颜色,样样具备,想五百年前的明朝,用最原始的办法提炼出食材的自然颜色,再用物理办法储存食材,得要用冰窖里的冰块保鲜,制作时再用千余种的模具,用上百名御厨,才能一次制作出如此多口味儿,花纹,形状的宫廷糕点。所以说,普通人过的是生活,高端人过的是情趣、艺术。这就是宫内与宫外的区别。 贤妃娘娘坐于席位上手,李玉儿与成乾分别落座贤妃娘娘两侧。 成乾的话还是一如从前的少,即便在他母妃面前,话也不多,不过看来贤妃已经习惯,也不介意。 用膳之际,贤妃娘娘用手帕轻轻掸了一下嘴角,说道:“乾儿,想你今年也有十五岁束发年龄,至今尚未许婚,母妃一直惦记这事,惦记着如果有哪家国公大臣之女合适,就为你张罗张罗,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让那个-------嗯,以至于乾儿的身体一直不爽,这都是母妃之错,不过今日,母妃却发现有一合适女子,嗯嗯。”贤妃娘娘轻轻嗖了嗖嗓子。 李玉儿和成乾一起转过头望向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目光转向李玉儿,说道:“小玉儿是名门之后,外祖父徐赛是大明良将,当年驻守边塞,杀敌千里,其父也是状元及第,不管是论文还是论武,她的先辈都非普通官宦之辈,而她现在,还是国公的义女。这等的条件很少有人能及,而且,论相貌还是品端,样样都是上等的,配我们乾儿自然合适,等有时间,我将亲自登门国公府,与国公提及乾儿与李玉儿订亲之事。” 啊?李玉儿吃惊得张大嘴巴。 “母妃!玉儿姑娘还小,而且乾儿也不想过早提定亲之事。”成乾说道。 “乾儿,你今年都十五了,哪里早?再说小玉儿这个年岁定亲,正好合适。” “母妃,乾儿现在根本无此心,请母妃还是不要管乾儿此事。” “你!乾儿,你身体不好,若是有小玉儿常随左右,她定能够保得乾儿你的身体康健。” “母妃,有些事,你不懂,定亲这事还是请母妃收回吧,乾儿已经成年,心中自有想法。” “你!” 李玉儿口中含着一口鲜嫩笋条,看看贤妃娘娘,又扭头看看成乾。虽然是谈论她与成乾定亲的事,却好像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也容不得她在旁边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她们母子二人就为她起了争执。 李玉儿猜想:这母子二人一时激动,全然忘记了她的存在,或者干脆当她不存在,当着她的面,讲话竟然毫不避讳,以为她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让李玉儿全然成了看客。 “乾儿,不要因为你这边的事,母妃就不晓得。”一向面容和善,说话温柔的贤妃娘娘,此时声线突然提高,含着些恨意说道:“是小昭,这小贱人阴魂不散,一直缠着你,对不对?” 成乾一听小昭的名字,一下子被戳到了心底里,立刻低下头去。 贤妃娘娘缓了缓神儿,继续道:“想你五岁时,很是调皮,母妃一人带你累身又累心,就想找人帮我照看着你,那时见小昭聪明伶俐,快手快脚,就把她带到身边,她带你确实用心,以至于你后来愿意随她一起睡也不愿随母妃睡觉,不过这丫头,看似实诚,却很有心机,她的心其实并不在你身上,在你小时候,你父皇一次来看望我们母子二人时,小昭故意穿着暴露的衣服在你父皇面前招摇,就是从那次之后,小昭便被你父皇带到了宫里,你父皇驾崩,小昭殉葬,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贤妃娘娘咬牙切齿说道。 “母妃,你不要如此说小昭好不好?她人已经去了,你为何还要这样说她?再说,小昭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果,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成乾突然提高了声音情绪激动喊道。 “我?对她做过什么?我能对她做什么?乾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对母妃讲话的态度吗?”贤妃娘娘也一时情绪激动得忍不住,掩面哭泣,“本宫容易吗?为带你长大,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人的白眼,好不容易挨到你长大,你却这样与母妃讲话。” “母妃,乾儿知错了。”成乾看着贤妃娘娘哭诉,离开桌子扑通跪在地上:“母妃,乾儿知错了。不过母妃还是不要再提订亲之事好不好?乾儿心里有数儿,到时母妃自然也就明白了。” --------- 李玉儿与成乾一起陪着贤妃娘娘用过膳后,有些落寞的回到了寝室,也忘了成乾与他母妃的争执是如何收场的,还带来一团疑问:面容慈祥,又和善,又喜欢自己的贤妃娘娘,在说到小昭时,马上就变了另一副模样,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而一向只有自我的成乾,在说到小昭时,却是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不允许小昭受到任何的攻击。 李玉儿的心里如霜打一般,她想收拾一下包裹回到李宅,可是周奕欢也不来接她,她又看看贤妃娘娘送给她的那只首饰礼匣,“唉。”都说拿了人家的手短,好吧,好吧,看在贤妃娘娘的面子上,她只能暂且待在这里,等周奕欢来了再说。 第35章 人鬼大戏 成乾和小丫每日徘徊在梧桐树下,出双入对,李玉儿想,如果自己再长几岁,是不是就可以引起成乾对自己的关注,虽说她的身体年龄只有八岁,可是她的心智年龄却相当于十二三岁的小少女啊!她很喜欢背《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李玉儿又开始琢磨小昭与贤妃娘娘之间的事,听贤妃娘娘话里的意思,小昭是贤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帮贤妃照看孩子,那时的贤妃应该还住在下面的宫人区,先皇那时还没有恢复成乾和他母亲的身份,应该很少去见她们母子,想来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就在一次见面后,先皇见到了青春洋溢的丫鬟小昭,立马被小昭吸引了过去,离开时顺便把小昭也带回了宫内,这样,小昭便成了先皇御前的一名宫女。在先皇把小昭召入御前的第二年,才把成乾和他母亲召回了宫中。尽管被召回后宫,贤妃娘娘一定对小昭怀恨在心的,小昭不仅捷足先登,如果被先皇临幸,再为先皇诞下皇子的话,小昭的地位还会提升。对此时的贤妃来说,身边的丫头即将成为自己的对手或者主子,这种身份的逆转想必是谁都不会感到舒服吧? 李玉儿又找来翠玉求证,翠玉说,关于一些小昭的事情,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听一些上了年纪的宫人们倒是说过一些。 “快说,翠玉姐姐。”李玉儿拉着翠玉的手使劲摇晃。 翠玉看着李玉儿小小的人儿,眸若星转,齿白唇红,却发髻蓬松凌乱,脸上一副与八岁年龄不相配的心急火燎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起身找来一把象牙梳子,“来,玉儿小姐,先让翠玉帮你梳个好看的发髻,不然总不被公子注意到,就是其她的宫人见了,也说我伺候小姐不尽心。” 李玉儿被公子成乾冷落,作为丫鬟的翠玉也替李玉儿感到心里不服。 “嗯,好吧。” 翠玉帮李玉儿梳着头。 李玉儿问,“小昭当年在这里时有多大?” “嗯,听人讲,小昭刚到这里时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那时的公子成乾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小昭在这个院里总共待了不到两年。”翠玉利落的给李玉儿梳了一个双螺髻,又用象牙梳子把下面留的燕尾梳理整齐。 翠玉就是这样好,不像其她的宫人,说话总是喜欢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而翠玉说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人快语。 “哦。” 李玉儿心里分析,小昭是十五岁时离开这个院子。那时的成乾也就在五六岁的年龄,她们俩相差近十岁左右的年龄。原来是一对忘年交。 翠玉说,根据宫人们的传言是:小昭殉葬时,成乾跑去见小昭,由于当时场面极其恐怖,四岁的成乾当即就晕死过去,被人抱回来时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之后的成乾便得了这种间歇性癔症。 李玉儿又分析成乾与贤妃的对话内容,猜想:小昭在被殉葬前一定对成乾说了什么话,以至于成乾对贤妃娘娘如此大的成见。那么,贤妃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昭的事。 成乾是在七岁时被先皇承认的皇子身份,那时小昭刚到先皇身边一年,随后的第二年,成乾和母亲被召入宫,这样,他们在宫中一定多了见面的机会,如果贤妃对小昭怀有恨意,趁小昭脚跟未稳,对她下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报复小昭的话,会以什么方式手段实施? 要报复小昭,首先就是阻止小昭被先皇临幸,不过阻止别人容易,阻止先皇临幸谁,作为一名普通妃子,那可是难于上青天的事。贤妃只能从小昭这里入手,从小昭被殉葬这一事情来讲,当时一定被先皇非常宠爱,所以作为情敌的贤妃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小昭进一步得宠,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小昭怀上龙种,母凭子贵,从宫女一步成妃,成乾母亲吴氏走的这条捷径,她不会让小昭重蹈覆辙再学一遍。 李玉儿这种天花板式的思考模式,是掏空了在另一世看宫斗剧所掌握到的所有八卦趣闻。 从事实上讲,从入宫侍寝到先皇驾崩,小昭在先皇身边总共待了不到三年,那时的小昭正好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年纪,却没能够怀上龙种,最后成了先皇地宫中的殉葬品。贤妃娘娘在其中会实施报复计划,既铲除了情敌,又报了她的夺夫之恨。 这样的结果,和李玉儿的推理结果很符合。 李玉儿为自己琢磨出的精彩剧情直呼过瘾,又一部宫斗大剧,不过推理毕竟是推理,到底准确不准确,她也无从知晓。只是小昭的鬼魂一直在这个院子里潜伏,这样算来,她在这里潜伏了已经七八年,一直等到了成乾成年,又与成乾谈起了恋爱。 这难道不是在报复贤妃?冤冤相报? “哇!”这是更高一级的宫斗大剧,人与人斗完,又开启了人鬼相斗! --------- 今晚的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舞动,李玉儿睡不着觉,悄悄起来,绕过翠玉的床,蹑手蹑脚走出屋,关了屋门,又蹑手蹑脚顺着廊檐走向通往后院的一个小门,折返曲折的廊檐下,一路悬挂的灯笼已经熄灭了烛火,蜡烛燃尽,此时,已经是三更天,各处寂静无声,借着月色,李玉儿摸到木门的门栓,发现并没有插着,木门是虚掩着的。 李玉儿轻轻开了一扇木门,走出去。 后院是个好大的菜园,四周种植着好大一圈树木,使得整个菜园像围了一道墙一般,李玉儿呼吸中闻到了一股甜瓜的清香,她此刻好想摸个甜瓜回去,白日里,她就发现了这里有一片瓜田,李玉儿刚要迈步,此刻,耳边却听到了有人低低的说话声,莫非瓜田里有人像她一样想摸个瓜吃吗? 李玉儿又看了一大片瓜秧地,并没有发现有人影。先不管那么多,先摸个大瓜再说。李玉儿走进瓜田里,一边走,一边用脚踢一踢瓜秧里面。 此刻,耳边又传来了一种声音,什么声? 第36章 瓜棚秘密 公子习武 李玉儿顾不上摸瓜,蹑手蹑脚朝着声响方向爬过去。声音来自树林里。为了不被发现,李玉儿爬了一段距离,干脆趴在了瓜田里。从她这里,借着月色能看到前方的树林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影,看身形,应是一男一女。 一阵微风吹过,把两个人的说话声吹过来。 “公子,现在没人,月明人静,正好适合习练,你练吧,我给你望风。” “小丫,辛苦你了。” 是公子成乾还和小丫的声音。她们俩,来这里做什么?在白天里,俩人在一起腻歪还嫌不够,大晚上的后半夜,还要到这里继续腻歪? 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李玉儿一点点的往前爬行,一直跑到瓜秧地边上。 这个距离看,两个人的体型轮廓清晰多了。 此时的成乾突然身形一动,手里突然多出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在月光下显得寒色逼人,那是一把剑,成乾此时挥剑跳跃,紧跟一个飞跃转身,挥剑相击,“唰唰唰!” 又一个大鹏展翅,“唰!”剑风中,动作潇洒,帅呆了,再来一个收剑回身,站立不动。突然,身形一跃,已经跃到了一棵树干上,双腿迈开,动作快如猿猴,整个人身体竟然垂直于树干,在上面快速奔跑,眨眼间,已经跃到了树梢。 “哇!”只看得李玉儿目瞪口呆。 “谁?谁在下面?”此时的成乾,忽然听到了李玉儿的惊呼声,从树梢上一跃翩然落下,又一纵身,眨眼就到了李玉儿隐身的瓜秧地边上,伸手一抓。 “是我!李玉儿。”李玉儿被成乾抓着衣服,狼狈的站起来。 “是你?李玉儿,你来这里做什么?”皇子成乾惊愕问。 “我,我只想偷个瓜吃。”李玉儿结结巴巴的辩解道。 “偷瓜吃?”朦胧的月光下,成乾一脸狐疑地望着李玉儿,揪住李玉儿脖颈后小袄的手并没有松开。 此时的小丫赶过来,愤愤说道:“公子,不能让她活着,把她宰了。” “公子,求你了,不要不要杀我,我刚才什么也没,没看到,我刚到这里。”借着月光,李玉儿看到成乾眼睛里的凶光,心中一时害怕起来。 “公子,她越是这样说,一定是什么都看到了。”小丫在旁边说道。 “今晚的事,我,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摸个瓜吃。”李玉儿颤颤巍巍,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完全乱了分寸。 “公子,不能听她的,万一她说出去,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还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小丫进一步煽风点火。 “我不,不会说出去的,公子,请,请相信我。”李玉儿吓得一个劲儿的摇着两只小胳臂。 “哼!这是个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成乾在月光的投影下,一张脸成为黑白两色,脸色阴沉,目光如炬,仿佛一只鹰隼抓住一只小鸡,又听了小丫的讲话,口气中更增添了狠意。说话间,手中的一把软剑已经横在了李玉儿的脖颈上。 “乾哥,你!”李玉儿心里一阵悲凉,此时此刻,心里反倒多了平静,“乾哥,你杀吧,狩猎场如果没有你的施救,李玉儿也早已没命了。”李玉儿把心一横,眼睛一闭。 “好吧,别怪我,小玉儿,是你自找死路。”成乾咬着牙狠狠说道,手中一紧,软剑的剑刃往里一推。 李玉儿想,完了,小命休矣。 “当!” 突然李玉儿的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像石子击在金属利器上的声音。 “休得下手。”随即一声低低的女声传来。 李玉儿脖颈上的软剑顷刻间被弹飞出去,眨眼间,一个白衣身影已经飘然落下。 “是你?小昭姐姐,是你来了吗?”成乾目光直直的望着白色身影问。 “哼!”白色身影轻哼一声,随即,一拉李玉儿的胳膊,“走!”李玉儿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地面,随着白色身影一路飘去。 这是去哪儿?难道是自己已经死去了吗?李玉儿心里琢磨着,直到双脚落下时,她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一根粗大的树杈上。 李玉儿摸摸自己的脸,不禁自语道:“我死了吗?怎么到了这里?” “你没死,好好的。”一个好听的女声冷冷地从头上传来。 李玉儿仰起头,她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此时正站在树梢的最顶端,那树梢部位只有一根手指粗细,上面长着些树叶,一股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白衣女子缥缈的身体随着树梢轻轻摆动,她的头顶,有一轮明月正悬挂当空,正好给白衣女子做了背景,仿佛一幅嫦娥奔月图。 “哇!好美啊!”李玉儿不禁张口感叹。 “哼!你居然不怕我?”白衣女子并不理会李玉儿的赞美之词,继续冷冷说道,“如此看来你的来历确实不凡,我早就感觉到了,你身上带着一股不知来自哪里的强大信息,说说吧,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看在我今晚救了你一命的份上。” 李玉儿仰着头问:“你是小昭姐姐吗?” 白衣女子听到李玉儿喊自己,突然转过身子,看着李玉儿一会儿,李玉儿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那是一种绝色清冷的美,脸色发出惨白的亮光。 “你叫我什么?” “小昭姐姐啊。”李玉儿回道。 “不,不要叫我小昭姐姐,小昭姐姐已经死了。”白衣女子说着,突然转过去,蹲下身子,捂住脸“呜呜”的哭了。哭了一会儿,白衣女子重新站起身来,又冷冷说道:“没想到居然连你也知道我,对,我就是小昭,不过‘小昭姐姐,’这个称呼只有乾儿才这样叫我。” “那我也叫你小昭姐姐不可以吗?”李玉儿仰着头问。 小昭回头看了看李玉儿,又冷冷道:“随你的便。” “小昭姐姐,你每天就在这上面休息吗?”李玉儿又问。 “是啊,作为鬼魂,飘来荡去,无根无基,如同树叶随意的飘零。有个枝头留宿就已经不错了,还想怎样?”小昭说着,身体忽然往下一缩,李玉儿再歪过头看去时,小昭的身影已经如一团白色球状物漂浮在枝头上:“累了的时候,就这样,缓解一下疲劳。” “额。”李玉儿点点头。 “你还没说你呢?你到底来自哪里?姓甚名谁?”小昭起身又恢复了正常的身形。 第37章 结拜金兰 小昭与乾儿的故事 “我叫李玉儿。” “这个我早已经知道了,我是问你的详细身份?因为你身上的信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嗯,我是-------,我是从未来那边穿越回来的。” “未来?穿越?” “哦,未来是和现在比较出来的,就是这之后的很久很久的事,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李玉儿用手比划着说道。 小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玉儿继续说道:“我现在这个身体是死而复生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要回去的。” “难怪呢,我就说你身上有某种让我望而却步的信息。为了能与你相抗衡,我只好到地远偏荒的大漠上加紧修炼了一阵,把功力又提升了一个级别,不然,今晚就是想救你也救不成。不过,不管我怎么修炼,你始终比我强,你能死而复生还能从未来那边回来,而小昭已经死去很久了,再也回不来了,回来的只能是她的魂魄,可惜,世上的人没有哪个人愿意接受一个魂魄的存在,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小昭姐姐,不要那么悲观,你救了我,就是我李玉儿的恩人,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李玉儿定会以死相报。” “我可不愿意再听这个死字,小昭已经死了,我可不愿意再让一个无辜的人去死。” “那,小昭姐姐,如果需要,李玉儿愿意陪你,绝不能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这还差不多,我接受了。”小昭一直遥望着头顶的明月,淡淡答道。 “耶!”李玉儿由危转安,心情经历一阵跌宕起伏,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小昭姐姐,你救了我李玉儿的命,我李玉儿愿意与你结拜成姐妹。” 小昭这时转过身来,“真的?你真的愿意与我结拜姐妹?” “是啊,小昭姐姐,你是我李玉儿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报,如果小昭姐姐今后有需要我李玉儿的时候,我李玉儿一定尽我所能来帮助姐姐,不过现在我喊你姐姐,却无名分,我们若是拜了姐妹,姐姐有事,妹妹定当义不容辞。” 小昭从树梢上下来:“看来今晚救你真的是救对了。” 二人对着一轮明月,跪倒下拜。 “我李玉儿,” “我金小昭,” “我二人愿共结金兰,拜为姐妹,以月为证。”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李玉儿说到一半被小昭将她的嘴捂住,小昭向李玉儿轻轻摇摇头。 “但求,我们共赴好梦。”李玉儿看着小昭把半截话补全。小昭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接着跪着磕头互拜。 小昭与李玉儿拜为了金兰姐妹,二人再无隔阂,并排坐在树杈上,靠着一根粗大的树枝,两个身子挨得紧紧的,李玉儿能感觉出小昭的身子软软的,凉凉的,似有似无。 “玉儿妹妹,你是不是听说过我的一些事?”小昭问。 “是啊,姐姐。”李玉儿拽下一把树叶,用嘴一吹,树叶纷纷落下。 “你神出鬼没,让玉儿对姐姐充满了好奇。” “你对我的事很好奇?好吧,那我就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小昭望着头顶一轮圆月叹了口气:“我这个冤屈的孤魂野鬼,如果再没有人听我倾诉,非要把我逼成见人就杀的怨女幽魂不可。” “耶。” 小昭初次进宫时,还是个十二岁刚被选入宫中的秀女,她的父亲因为没有钱打酒喝,就逼着小昭参加了选秀,刚入宫中时,小昭又黑又瘦,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秀女中,简直就是一个丑小鸭,没过多久,她就被礼部司分到了宫外的浣衣局,在那里,她认识了吴氏,吴氏那时的年龄应该二十出头,容貌出众,说话也是娇滴滴的,对谁都温文尔雅,在她们这批人当中,非常的显眼。 那里的宫人都有一个疑惑,吴氏这样的出众,为什么不去后宫伺候主子,却在这里做最低贱的活儿,后来有人议论,吴氏是罪臣府院的女宫,她的主子犯了杀头之罪,自然,罪人府院内的女宫全部被充公,充公后,就会被重新分派,去做最低贱的奴役,不管是曾经多么高贵的女主还是奴婢,此时的地位都是一样的,这也是最残酷的惩罚,尽管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只因她们跟错了主子。好多人不堪忍受,而选择了自杀,留下的,也是艰难度日。身边人怀疑,吴氏就是这类人。 当时的吴氏做的是一些杂役的活儿,不过,人们发现,吴氏虽然跟她们这些人一样是做苦力,但她并不怎么干活,好像她还有什么特权。 吴氏性格很好,对这里的每一个人嘴都很甜,而且还会经常给大家带一些宫中的糕点和水果之类,好像吴氏在宫里有很硬的后台,大家也就忍让了吴氏的偷懒,甚至一天天不见她的人影,也不去计较她,对吴氏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对她说三道四。 吴氏对小昭也格外照顾,经常送她一些好吃的,吴氏的针线活儿也很好,会把她穿不着的衣服经过一番裁剪,就会缝制成小昭能够穿的衣服,小昭觉得,在这里,吴氏就像她的亲姐姐。 一日,吴氏对小昭说,“小昭,不要在这里干了,给你一份特别的活儿吧。” “什么活儿,姐姐。” “去带一个孩子吧。” 小昭就这样离开了浣衣熨烫的浣衣局,成了专门看孩子的小丫鬟。那个孩子很是调皮,小昭喊他乾儿。 而乾儿竟然喊吴氏“母亲”。 小昭这才知道,吴氏原来是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可是乾儿的父亲是谁,小昭不知道,吴氏也不说。吴氏所在的这个独立小院十分神秘,那里少有人来往,但生活物资倒是什么都不缺。 小昭对乾儿照顾的非常用心,小昭大乾儿八岁,拿乾儿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小昭家里就有一个和乾儿年纪一样大小的弟弟。 吴氏不仅手巧,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屋里不仅有书,有棋盘,字画,还有一台抚琴,吴氏有空儿时,便教乾儿读书,练字,学琴,但乾儿总是贪玩,每到这时,吴氏就很烦躁,就要拿着棍子追着乾儿的屁股打。 乾儿被吴氏打屁股时,通常会躲到小昭的身后,这时小昭便跪着替乾儿求情,有几次甚至替乾儿挨打,小昭替乾儿保证,他只是一时调皮,很快就会学会的。这样次数多了,只要吴氏一发脾气,乾儿就跑到小昭身边躲避起来。 第38章 一不小心 被他观了 小昭为了乾儿不被吴氏打屁股,在吴氏每天教授乾儿学习时,她也跟着学,通常吴氏教一遍,小昭便记住了,小昭学会之后,再去教乾儿,小昭比吴氏有耐心,她手把手教乾儿练琴写字,还把乾儿抱在自己腿上,乾儿在小昭的悉心下照料下,进步神速。 乾儿已经离不开小昭,睡觉也让小昭搂着睡,吴氏一个人在正屋睡,一次午休时,小昭刚搂着乾儿迷迷糊糊睡着了,此时院中传来了一阵陌生男人的讲话声,小昭正困,也没太在意,心想可能是有人来送生活用品来了,此时乾儿的小脑袋枕在她的一只胳膊上,为了不至于弄醒乾儿,她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外面继续传来对话声,应该是有人进到吴氏的正房,不久,又隐约听到那个声音从正屋传出来。那个声音道:“我得去看看乾儿睡下没有。”随后,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过来。 小昭即刻意识到,脚步声是向着自己这间屋子走来的,困意一下子就没了,她连忙坐起来,正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迈步进到了她的屋门口。小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正穿着很少的衣服,而且松垮歪斜,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看了看她,之后朝她微笑,随后,目光又转到她怀里的乾儿身上,目光中含着贪婪。 乾儿此时哭了起来,没有了小昭的怀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小昭伸手将乾儿抱住:“乾儿,不哭。” 乾儿的两只小手紧紧搂住了小昭,惊恐的目光扫过门口站立的男人,一头扎进小昭的怀里:“小昭姐姐,乾儿怕。” “乾儿,有小昭姐姐在,不怕不怕。”小昭一只手抚摸着乾儿的小脑袋安慰道。 此时,胖胖的男人身边多了一个身影,是吴氏。吴氏在胖胖的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胖胖的男人离开。 随后的一天,一个日落斜阳时分,这个院里走进来一名太监,对吴氏说了些什么,吴氏看起来很无奈,也只能点点头。随后,那名太监便让小昭梳洗打扮一下,然后跟他走一趟。小昭临走时,乾儿哭得撕心裂肺,小昭也舍不得离开乾儿,抱着乾儿两个一起大哭。小昭跪在地上央求那名太监,不要让她离开乾儿,但那名太监的态度很是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小昭又去求吴氏,吴氏不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把小昭一把推开。 小昭随着那名太监一步步走向了皇宫中的核心区,她看到了皇宫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红墙绿瓦,气势恢宏,她还看见了在吴氏那里见过的胖胖男人,正坐在威严的金銮大殿上,下面是一群排列有序的朝臣。 小昭诉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 “金銮殿?胖胖的男人是皇上吗?”李玉儿歪着头问小昭。因为她知道故事的结局,所以,一下子便猜出来了。 “是啊,玉儿妹妹,我就这样成了皇上御前的一名小宫女。” “小昭姐姐,你快接着讲后来的故事,皇上对你怎么样?后来怎样了?” “玉儿妹妹,天要亮了,太阳要出来了,姐姐该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了,你也该回去了,以后的事明天接着再讲,讲故事的人都懂,故事不能一次讲完,要留点悬念噢,哈哈!” 李玉儿准备从树上爬下去,小昭说道:“不要着急,玉儿妹妹。”说话间,李玉儿的身子已经被小昭提起来,双脚悬空,“闭上眼睛吧,姐姐要让你回到梦中去,睁开眼睛,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这样你才会相安无事的,记住我的话,今晚的一切都是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你会很危险的!记住了吗?” 李玉儿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外面天光刚好亮起来,李玉儿坐在软榻上,发了好大一会愣。 “回到梦中去,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会相安无事的。”她反复琢磨着小昭姐姐的话。 梳洗完毕,李玉儿和往常一样,来到正屋就餐,桌子上的早膳已经摆上,成乾却坐在桌旁始终皱着眉头不肯动碗筷,低垂的目光中充满了疑虑。 李玉儿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站立的小丫,小丫见李玉儿的目光扫过来时,连忙避开,很不自然的说道:“玉儿小姐,你的汤凉了,要不要再加热一下。” 李玉儿点点头,装作没事一样:“好啊。” 小丫端走李玉儿的汤碗。 此时成乾才开口:“小玉儿,昨晚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也很后悔,好在是一个梦,不是真的,要不,我该后悔死了。”说完,成乾如释重负般叹了口长气。 “乾哥,能给我讲讲吗?是怎样一个梦?”李玉儿故作轻松地问。 “还是不要讲了吧?是一个噩梦。”成乾这才取过来筷子,准备夹菜。 “嗯,好吧。”李玉儿心想,看来小昭姐姐真是厉害,让三个人都做了同一场梦,把仇视与尴尬也化解了一些。 此时小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羹汤走过来,突然脚下一滑,“哇!”小丫惊叫一声,手里的碗摔落在地,一碗羹汤全部泼洒在小丫脚下,小丫跳着脚跑出去,另外一名小侍女连忙跑过来把地上的羹汤打扫干净。 成乾的脸色有些阴沉,始终没有说话。 “唉,小玉儿,晚上老地方,不见不散。”此时,李玉儿的耳边又传过来小昭低低的的声音。 李玉儿四下张望,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去。原来是小昭姐姐来过了,看看桌子对面的成乾,除了脸色阴沉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又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三更时分,李玉儿悄悄起身,绕过翠玉的床,开门走了出去,再一次顺着那条檐廊,走到后院的小门,打开虚掩的门,来到后花园。望着远处一片树林,那里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 李玉儿知道,那是小丫陪着成乾在练习软剑,这种剑可以缠在腰间。回想起那晚被成乾用软剑架在脖子上的情景,还一直心有余悸,正犹豫着是不是再走近一些,突然听到小昭的声音说道:“玉儿妹妹,你来了,闭上眼睛吧。” “好的。”小玉儿感觉双脚离开地面,飘飞了一会儿后,身体落下,再次落在二人停留过的那棵古树上,二人并排坐在树杈上,身体依偎在一起。 “小昭姐姐,为什么你现在的出现不能影响到乾哥呢?好像他的癔病好了唉。”李玉儿问。现在迫不及待的想了解目前的疑团。而不是小昭姐姐和贤妃娘娘之间的宫斗大剧。 “唉,其实他那个病症已经治愈了。”小昭抬头望着一轮圆月回答。 第39章 公子胸怀天下 “啊!小昭姐姐,难道你的意思是成乾的癔症现在是装出来的?”李玉儿问。 “也不是装的?是真的。” “小昭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唉,这是秘密。”小昭一手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状。 “小昭姐姐,你讲一讲吗?”李玉儿双手搂着小昭冰冷虚无的身体开始摇晃。 “好,给你讲,不讲的话,非被你摇晃地散了架不可,本来我这身子就虚。” “呀!我都忘了唉。”李玉儿连忙松开了小昭纤细的腰肢。 “这些都是小丫的主意。”小昭说道。 “小丫?” “对,都是小丫的主意。” “快讲讲嘛?不然我的脑袋都要爆了呀。” 小昭侧过头,看着李玉儿的小脸,用手指抹了下李玉儿的小鼻头,“可怜的小人儿啊!你现在和我一样,是被情所困,包括小丫在内,我们都喜欢着一个男子。” “小昭姐姐,我没有啊。”李玉儿争辩道。 “不要强调你没有,你越是争辩越是证明你有,你喜欢上了一个人,愿意为他做一切事。你如果说没有,那么你敢对着月亮发誓吗?如果你口是心非,那么,你就不能穿越回未来了,玉儿妹妹,你可敢发这个誓?”小昭笑着问。 “这?”李玉儿歪着脑袋望着头顶的圆月眨眨眼睛。“就算小昭姐姐你说的对吧。” “耶。”小昭也学着李玉儿的样子,做了个得意的动作。 “那这和成乾得病有关系吗?” “嗯,有啊,这是我和小丫商量的结果。” “小昭姐姐,你是说,你和小丫商量过什么事情?” “是啊。” “为什么?”李玉儿使劲皱着眉头,实在不解。 “因为我和小丫都知道,成乾的心很大,他心里装着天下,可是他的身份却不允许他有非分之想,他只是一名庶出的先皇皇子,按照祖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做一名藩王而已。” “藩王?藩王也不错啊?”李玉儿眨着眼睛。 “藩王比起普通人当然要好上很多很多倍,可是他与皇上只有一步之差啊,说起来还有当皇上的机会啊,所以人到了那个地步总会产生非分之想。比如成祖就是藩王出身,不也登上了皇位?之后的藩王总想学习成祖一改天命的惯例,不过结果呢,是他们的结局很惨很悲,所有说,藩王既是一个很好的职位,又是一个很危险的职位,即便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说不好也会被皇上怀疑有谋反之心。” “呀!原来如此,那成乾岂不是很危险?况且就像小昭姐姐你说的,成乾还装着天下,那岂不是更危险?” “当然,你别看这里不在宫内,避开了宫中的勾心斗角,可是依然遍布着皇上派来的亲信太监,还有大内锦衣卫,也时常光顾这里。” “呀!那我们现在说话岂不是被人偷听了去。”李玉儿问。 “放心,玉儿妹妹,这里是我的领地,有一道无形的屏音壁隔离着,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 “呀,小昭姐姐,你好厉害啊!你不仅能把现实变成梦境,还可以造隔音壁唉。” “这都是一个魂魄为了生存,十年如一日苦苦修炼出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还得配合着-------” “什么?” “现在先不告诉你,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小昭姐姐。”李玉儿托着腮,“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说,你说成乾胸怀天下,可是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要是你都能看得出来,成乾还能独善其身吗?皇族血统的人为了江山社稷历来六亲不认,唐太宗时期还上演过玄武门之变呢,最后还不是成为一代明君。史书上所讲的那些大有作为的好皇帝,又有哪一个没有沾着自己亲族的血?” “呀!小昭姐姐,你懂得可真多啊,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故事?” “别忘了,玉儿妹妹,我生前可是先皇的御前女宫,负责为先皇整理一些书籍典章,所以能接触到一些史书。” “哦,难怪呢,唉,小昭姐姐,那你说,公子成乾也想学太宗?或者成祖?” “呀!快别这样讲话,好在这里没人听的到,以后也不许这样讲,万一讲出去,被人听到了,成乾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就没了,就连你也会性命不保。” “哦。”李玉儿做了个吃惊表情,吐了吐舌头。 “即便成乾是庶出,他也是先皇皇位的顺位继任者,这个位置就代表着他一出生就面临危险境地,所以有些身份,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被认为已经侵犯了他人利益。”小昭语气中含着些无奈。 李玉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昭抬着脸看着头顶的圆月在云层里钻来钻去,“乾儿本来出生在这个宫外的小院,母亲吴氏之前是罪臣的内宫,被贬为奴役到了浣衣局做苦力,到了那里一年多之后,吴氏怀了孕,之后乾儿降生,所以,成乾的降生名不正言不顺,先皇因为脸面的问题,一开始并不敢承认,只能偷偷派人供养她们母子,直到成乾四岁那年,我被召入宫,升为先皇御前的二等女宫,先皇对我很是信任,我就借着为先皇整理笔墨纸砚的时机,看先皇心情大好,我悄悄告诉先皇,乾儿身体一直很弱,经常生病,在宫外又没有很好的御医为他医治,先皇听了很是着急,就去找太皇太后商议此事,太皇太后听后非常高兴,她正为先皇子嗣少而发愁,说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这样一脉骨血,不管怎样,孩子身体里流淌的都是皇家血脉,就这样,吴氏和成乾被接入宫中,成乾被先皇承认为皇子,吴氏被封贤妃。” “这样的结果不是皆大欢喜了吗?”李玉儿问。 “是啊,可是,谁想到好心反被蛇咬。” “小昭姐姐难道是被贤妃所害?”李玉儿问。 第40章 撕毁的圣旨 小昭点点头:“贤妃认为我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当年她把我带在身边,先皇也不会见到我,也不会对我产生好感,更没有机会升到先皇御前,如果没有她给我的机会,我还在浣衣局继续干着又苦又累不见天日的活计。” “话可不能那么说呀?一定是你有什么地方打动到了先皇?”李玉儿说道。 “吴氏可不那么认为。” “难道你没有告诉贤妃,是因为你在先皇面前为她们母子求情,她才有了机会进宫,被封为的贤妃吗?” “我没有明说,担心她听了心里会不舒服,只是给了她一些暗示。果不其然,遭到她的嫉妒,她还联系贵妃一起对我打击报复,因为先皇的体型胖,身体不好,需要到行宫调养一阵,我作为先皇御前女宫,自然跟着前往,但她们认为先皇故意避开她们的眼线,可能要借机临幸我,不过当时我不知道这些,只是后来我发现我的食物中总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就让我手下的宫女帮着盯防,她盯控了一段日子告诉我原来是御膳房做饭的御厨做了手脚,他在我的饭里掺进去了麝香,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不能怀孕,我知道后,非常气愤,但为了让她们放心,我还是每日吃下那些掺着麝香的饭菜,这样时日一长,我便犯病了,有一次突然在先皇面前晕倒,先皇派来御医给我诊脉,说我是中毒了。先皇很是着急气愤,连忙派人调查此事,搞清楚是御膳房御厨搞的鬼,顺藤摸瓜查到了贵妃那里,在人证物证面前,贵妃只得老实交代了此事,说这是贤妃出的主意。先皇气愤之极,准备给她二人降级处置,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后,便去找先皇求情,说这是皇上的家事丑事,又没有造成大的危害,就不要再声张出去,以免给皇室造成不利影响,太皇太后还请求皇上放过她们二人,给她们一个赎罪机会,说如果她们再犯,决不轻饶她们。先皇很尊重太皇太后,也很听她的话,就没有治贵妃和贤妃二人的罪,但对她们从此冷淡,再不登她们宫中,一心扑在朝事上。” “那先皇到底有没有临幸你呢?”李玉儿其实对男女之事也是似懂不懂,“临幸”这个词的使用也是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翠玉那里学来的。 “哪有?我和先皇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先皇欣赏我的忠诚,聪明,好学,学什么会什么,先皇在批奏章时,累了烦了,就坐在金銮殿上小憩一会儿,每到这时我就给先皇抚一首安静的曲子帮他入眠,先皇说,只要听到我抚给他的曲子稍作休息后,便可除去一身的疲惫,立马变得神清气爽。先皇说我的琴技虽然师从贤妃,但比贤妃更能抚出音律的精髓,说我确有天赋,是自成一派,把琴音升华到另一个境界。考虑到先皇体胖身虚,我又找来一些医书研究,因为我知道先皇有点不相信那些御医,认为他们是庸医,我研究过医学典籍后,便可核对那些御医们开的药方是不是对症,剂量合不合适。那时的先皇对我信任有加,我可以随意出入御膳房,医药房,皇家书库,翻阅医典史籍,我竭尽所能,用我所掌握的知识来服侍先皇,身边的太监们都认为我马上就可以升为妃嫔,乃至升为贵妃都有可能,锦衣卫指挥史都主动来搭讪我,与我结为好朋友,只有我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先皇体虚,能每日上朝批阅奏章都是靠药物扶持,他哪里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先皇说,虽然我的年龄和公主一样大,但却像他的忘年知己,我服侍在他身边,能让他得到安宁,安全。先皇还为我的今后考虑,先皇拟好了圣旨,在我服侍他百年之后,准我回家,封我爹为百户,可是谁料想,先皇突然间就驾崩了。我的好运也从此走到了尽头,迎接我的是贵妃,贤妃她们对我疯狂的报复。” 小昭好久好久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玉儿低沉着声音问:“小昭姐姐,先皇留给你的圣旨呢?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拿不出来了,贤妃知道了圣旨的存在,找人偷出去销毁了,我与她们据理力争,结果反被她们诬陷,说我是私自伪造出来的,我让先皇的近侍太监许超为我作证,证明那份圣旨确实是先皇的亲手御笔,结果贵妃说,既然先皇那样宠你,甚至考虑到你的日后安排,你就应该到地宫中继续服侍先皇,而不是自己去贪图富贵。如今先皇走了,谁还肯替我说话?于是,我便成了第一个被要求殉葬先皇的女宫。” 李玉儿抓住小昭冰冷的手,感觉那只手更加的冰凉,还有些微微颤抖,李玉儿用两只小手紧紧捂住它。 “小昭姐姐,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孤独,我李玉儿从此与小昭姐姐不离不弃。” “不。”小昭摇摇头,把冰凉的手抽回来。 “为什么?” “玉儿妹妹,有你这份爱,小昭就知足了,我们不能不离不弃。” “为什么?” “因为,若是姐姐常附在妹妹的身旁,妹妹是受不了的,别忘了,我是一具魂魄,周遭需要很重的狞气维持。我们偶尔在一起还可以,但时间长了,玉儿妹妹是受不了的。” “哦。”李玉儿点点头,“那,小昭姐姐,你和成乾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怎会说晕倒就晕倒?还有你和小丫之间,到底又发生过什么?刚才你说,和小丫商量好了,是什么时候商量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皇子成乾的?难道成乾还是四岁小孩子时,小昭姐姐就喜欢上他了吗?” “哪有?”小昭站起来,身形翩然间站到了树梢的顶端,李玉儿仰头望去,小昭婀娜的身形真的很美很美。 第41章 殉葬时刻 “月亮又出来了,我需要吸收一些月华,来为我补充能量。”小昭说着仰头望着圆月,抬起一只手臂,李玉儿感觉好像有一股凌厉的月光射到小昭身上,小昭一甩长长的袖子,看样子是把那束月光收入袖笼之中,身下的树梢随着一阵猛烈晃摆,之后一动不动。 小昭从树梢上下来,又坐到李玉儿身旁。 “小昭姐姐,你在吸收能量?” “嗯,不过靠它仅仅只是维持住魂魄的基本体能,要想提升能力,还要靠丹药辅助修炼。” “丹药?” “是啊。” “哪里有?” “皇家御药房啊,那里什么药材都有,千年人参,鹿茸,海鲜草,鸡血草,我可是研究过医学典籍的啊,别忘了,当时为了先皇,我可是尝过几百种的草药,对皇宫里,我可以说熟门熟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有锦衣卫参考研习的武功秘籍,我想取到就能取到,没人能够阻挡住我。” “小昭姐姐,你真棒!” “这不都是形势所迫吗?”小昭重新坐回李玉儿身旁,“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成乾?是你初次见到他四岁的时候吗?” “哪有啊?他还是一名孩童,我只是把他做弟弟般的照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进了宫,第二年,成乾也到了宫中,不过我们很少见面。有一次在皇宫过年的大殿时候,我远远的见到他随在贤妃的身后,我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结果他被贤妃拉走了,之后,我们再见面时,便是先皇驾崩,我被太监们带走去殉葬时,我见到了我的乾儿。” “那是-------”小昭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目光射穿时空回到了让她窒息的画面: 皇宫中最僻静的地方便是冷宫,那里破砖烂瓦,荒草萋萋,屋檐下结满了蜘蛛网,门前几棵古树上栖息的几只乌鸦,却是异常的活跃,“呱呱”叫着飞起飞落,这里是不吉利的地方,被打入冷宫里的嫔妃时常从门缝里张望着外面,这里少有人来,除了扔给她们一些剩饭剩菜的宫人之外。 寒气森森的冷宫中时常发出的凄厉嚎叫。可是这一天,冷宫中几名蓬头垢面的妇人却异常兴奋,因为还有人比她们更不幸,先皇驾崩,有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被宫人押解着从冷宫门前经过。走到了冷宫后面的一间房子里,哪里是殉葬宫女离开人世最后停留的地方,一名妇人向门缝外吐出一口唾沫,竟然尖声笑起来。 皇上驾崩,整个皇宫一片凄悲肃然,冷风瑟瑟,小昭被几名宫人带到这间昏暗的屋子里,中央有一张床,床上有一把小凳子,凳子的上方有一个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套,凳子与绳套之间比她的身子略长,小昭知道这张床便是她最后离开人世的地方。 小昭呆愣愣的坐在床边上,她听到“哗啦”一声,门外的链子锁闭的声音,所有的窗户也被人提前用木条从外面钉死,从缝隙中,能看到有人影在外面晃动,那是监视她离开人世的宫人,时不常在外面喊着:“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再不上路,就开始启用活人殉葬了。”小昭知道,活人殉葬那是最恐怖的殉葬方式,如果自己不主动上路,就会被拉出去活活的被钉在棺材内,小昭此刻出奇的平静,屋子里昏暗无光,漂浮着发潮变霉的气味,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老鼠打洞的声音,想不到最后离开人世时只有老鼠与她作伴,想到这里,小昭不禁失笑。先皇待自己不薄,拿自己当做了知己,自己也风光过了,到地宫中继续服侍先皇也不亏,再说,按照祖制,殉葬先皇的宫女是要被封为妃的,她死后也有了封号,父亲很快就会被封为百户,弟弟大了,还可以继承百户的朝廷福利,牺牲自己一个,换来家族的荣耀,这也不亏。 “再不上路,就要执行活葬了,你看着办吧。”外面的一个宫人从缝隙中看着她喊道。 “好,马上。”小昭应道。起身爬上了床,又站到了小凳子上,绳套就在她头上悬挂,愣了一刻,她伸手摸到绳套。 “这还差不多,利落点,会没有痛苦的。”外面的宫人从缝隙中看着小昭说道。 “不要!不要!小昭姐姐,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陪着我,你快回来呀!”缝隙外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大声哭喊声。 小昭顿时愕然,双手抓住绳套,问道:“你,你是哪一个?” “小昭姐姐,我是你的乾儿,我是乾儿啊,乾儿不能没有小昭姐姐,你不能死。”乾儿在外面大哭大喊,双手使劲摇晃着窗框。 “小爷,小爷,你怎么来这里了?快离开这里,这里是不祥之地。” “不,我要我的小昭姐姐,你们快放我的小昭姐姐出来,不然我绝不会离开这儿的。” “求你了,小爷,我给你下跪了,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都会受责罚的。” “不,说什么你们也不能让小昭姐姐去死!”乾儿在外面又喊又叫,不停的拍打着窗户,身边几名宫人使劲拉扯着乾儿的小手。 “小爷,奴才这就对不起了,你不离开这里,影响到先皇的祭葬,到时谁也担待不起。” “乾儿。”小昭喊道。 “小昭姐姐!你终于答应乾儿了,你答应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乾儿在外面哭着大喊道。 “乾儿,小昭姐姐也想乾儿。”小昭用低沉的声音回道。 “你们看,小昭姐姐答应我了。”乾儿在外面蹦着脚喊道。 “小昭姐姐,你快从上面下来,我这就给你开门,你跟我一同回去,回去后我就去求母妃,求贵妃娘娘,让她们放了你。” “乾儿,不要去,没用的。” “快点!再不上路,我们就开门,用活人殉葬了。”一名宫人使劲拖住乾儿,拉扯着他的小手,边对里面喊道。 “你们放开他!”小昭突然大声喊道。 第42章 最后的诀别 听到小昭的喊声,外面的宫人吓了一跳。 “你们退后,让我和乾儿说两句话,说完,我马上上路,不然我做了厉鬼也不会饶过你们。” 几名宫人连忙松开了乾儿的手,退后几步。 “小昭姐姐,乾儿想你,想了你好久好久,乾儿不能让你死。”乾儿哭泣说道。 “我也想乾儿。” 小昭知道,乾儿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他能避开众多宫女太监,独自找到这个不吉利隐晦地方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小昭流下了眼泪。 “小昭姐姐,你先不要死,乾儿这就去求母妃,求贵妃娘娘,去求皇帝哥哥,求她们放了你。”乾儿哭着喊道。 “乾儿,你不用去求她们,求谁也没用。” “不,不管怎样,乾儿也要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乾儿哭得声音嘶哑,泣不成声。 “乾儿,你听我说。”小昭使劲抿住嘴角,“乾儿,去求她们没用,因为小昭姐姐就是被她们逼死的。” “怎么?是她们逼得,到底是谁害你的?是哪一个?”乾儿突然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 小昭眼睛里闪过出一丝仇恨的光,缓了缓说道:“小昭姐姐本来,可以不死的,先皇早就给我拟好了放我出宫的旨意,却被你的母妃让人偷走给销毁了。所以,小昭现在除了赴死,已经无路可走,这一切都是你的母妃害的。” “我的母妃?不!不!小昭姐姐,你骗我,绝不可能是我母妃。”乾儿在外面大声喊叫。 “是真的,我的乾儿,小昭姐姐怎会骗你呢?” “快些上路,不然我们就开门执行活葬了。”几名宫人过来喊道。 小昭最后又看了一眼门外,“我的乾儿,小昭姐姐没有骗你,在真的。”说完这句话,小昭将眼睛一闭,一脚踢翻了凳子。 ————— 直到日上三竿,李玉儿在床榻上被翠玉唤醒:“玉儿小姐,你醒醒。” 翠玉摸摸李玉儿的额头,“好烫呀,玉儿小姐,你发烧了,一定是晚上睡觉时踢了被子,着了风寒,都是翠玉不好,我这就找公子去请太医。”翠玉蹬蹬蹬地跑出去。 李玉儿挣扎着坐起来,头疼欲裂,又连忙躺下。她知道昨晚小昭附体自己了,她在梦中化成了小昭,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她听到了 “噗通”一声,外面即刻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小爷晕倒了。” 她的心立马被什么揪住一样,她的乾儿晕倒了,不,她一定要到她的乾儿身边去,乾儿不能没有她。 她使劲拉扯着身子,那个身子痛苦难看极了,不,她要离开这具躯壳。挣拧中,身子一轻,她居然飘离了出去,她回头看了看,那个之前属于她的身子已经一动不动,她毫不犹豫的冲出了窗户缝隙,她看到了晕倒在地乾儿,正被几名宫人掐着人中施救,她借机伏在上面,抚摸着乾儿的小脸,乾儿显然又长高了些。 “快醒醒,乾儿,小昭姐姐来看你了。” 乾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姐姐。” “乾儿,回家吧,回家等着姐姐好不好?姐姐有空时去找你。” “姐姐,你说话算数?” “当然。” 之后的乾儿在翰林院大学士的授课下,每日专心攻读史籍典章,诗词歌赋,儒家文化,乾儿学习勤奋,每日卯入申出,下课后回到先皇分封给他的宫内套院内,小昭的魂魄随着乾儿一起来到这里,她躲在暗处每日观察着乾儿。只有在这时,她才能看清楚乾儿,在尚书房里,不仅有威严的老师把守门口,阳气太盛,小昭的魂魄功力不够,根本不敢入内,乾儿在贤妃身边时,小昭也不敢上前,因为,贤妃听说了乾儿去看小昭的殉葬晕倒的事情后,非常紧张,在门上找人画了驱鬼的符咒,让小昭不敢靠前,贤妃还在乾儿的脖子上挂了护身符,里面也有驱邪的熏香,让她一闻到,立马浑身瘫软,她只好远远的看着乾儿,看他奔跑,玩耍,不过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仿佛又回到乾儿四岁时的光景。 乾儿发变成翩翩少年,他不仅读四书五经,儒家之道,读兵书战策,还喜欢骑马射箭。 小昭也没闲着,开始修炼功力,她溜到御药房里去偷太医院里储存的丹药,服下之后果然功力大增,她还习练用月光补充能量。功力大涨之后,她可以溜到乾儿近前和他耳语。 小昭虽然恨贤妃,但知道贤妃是乾儿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乾儿,她也不能伤害到贤妃,贤妃也是个多才的女人,她开始传授乾儿琴技。当贤妃离开乾儿身边时,小昭伏在乾儿身旁,偷偷指导乾儿的手法。 “是小昭姐姐你在吗?” “乾儿,是小昭姐姐。” “你还能让我坐在你的腿上抚琴吗?” “嗯,可以。”小昭犹豫一会儿说道。 乾儿已经不是四岁时的乾儿,他已经是十来岁的少年,体重也增加了不少,而小昭却是一具魂魄,她要托起乾儿的体重,得要使劲努着劲儿,乾儿也感觉出来,“小昭姐姐,乾儿已经长大了,你这样会很累的。”乾儿很乖得从小昭腿上溜下来。 “小昭姐姐,你吃饭了吗,你喝水吗?你晚上到哪里睡觉啊?” “嗯,小昭姐姐吃饱了,又喝水了,睡觉有自己专用的床。” “那我可以和小昭姐姐一起睡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要练琴,不能走神,你看,这个音都跑了,不然你母妃听到了又会训斥你的,好好练,注意手法,不然,我也要离开你了。” “好,我听话,小昭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美妙的曲子从抚琴旁传出,贤妃端着一碗茶汤过来,此时琴音刚好升到一个高音,此时的乾儿也陷在律音的激情之中,小昭也很高兴,也是她独特的指法,曾经先皇在世时还夸过她,说她无师自通,很有天赋。 贤妃一听到这个琴音,顿时惊愕住。 “乾儿!”贤妃大声喊道。 第43章 梦中经历 仿佛即将翻越到山顶的人突然遇到一颗滚落下来的小石子,精疲力竭时再也不堪轻微一击,琴声突断,乾儿突然从凳子上摔落下来,昏迷不醒。 “乾儿,乾儿。”贤妃手中的汤碗掉落在地,跑过去抱起乾儿。 小昭知道,自己身上的阴气太重,她的到来耗损了乾儿的身体,她躲在一边,伤心难过。 贤妃焦急如焚,找御医诊脉开具药方,但病理原因,御医说脉象混沌,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贤妃又去请巫医,巫医过来,施了驱鬼术,小昭果然被逼退不敢靠前。乾儿苏醒过来,睁开眼就喊小昭姐姐,吓得贤妃战战兢兢,巫医说,鬼魂不肯走,心有不甘,她是冲着你来的。贤妃为了驱走小昭的魂魄,不得不跑到先皇的陵寝前,跪着求小昭的魂魄回来,不要再折腾她们这对可怜的母子。 小昭过了一段四处漂泊的日子,她回家一趟探望了父母兄弟,发现家里人住在豪宅里,锦衣玉食,享受着朝廷给予家族百户的名望和供奉。县令级官员路过家门口,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但她的弟弟却豢养了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丁,发誓要把之前所受的欺凌都要统统还回去,他让曾经骂他是一摊扶不起的臭狗屎的土财主当着乡邻的面,趴在地上舔了一摊狗屎,让交不起地租的王老大把女儿卖给他做了使唤丫鬟。更让小昭气愤的是,爹爹还连续娶了三房妻妾,其中一个比小昭年岁还小,弟弟也不甘示弱,把最美寡妇李秀儿抢到手,因为李秀儿不仅貌美,李秀儿还有个十岁的女儿,更是貌美如花,弟弟竟然又打起了那个孩子的主意。 小昭痛心不已,牺牲自己换来的却是一个家族由弱到强,再由盛而衰的毁灭过程,她已经无能为力,跑到了早亡的母亲坟上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还哭诉了她看到的家庭隐患,坟上的风打着圈圈,母亲亡魂告诉她,随他们去吧。 小昭没处去,又偷偷溜到乾儿的府邸,她不敢靠近,只能趴在屋檐下面看着乾儿,一段时间不见,乾儿又长高了,身材就像一根竹竿,脸色苍白,目光发直。原来她离开乾儿的日子里,乾儿的病不但没好,好像更厉害了。 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端着一只碗跑出来说道:“小昭姐姐来了。乾儿,把这碗汤喝掉。” “你是小昭姐姐?”乾儿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问。 女孩儿摸摸乾儿的额头:“是啊,我就是你的小昭姐姐啊,乾儿,乖,把这碗汤羹喝了。” 乾儿很乖巧的端起碗,喝了一口,“呸,好苦。”乾儿把碗摔在地上,“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小昭姐姐,小昭姐姐从来不骗我,你这个大骗子,你给我滚。”乾儿指着那名女孩儿吼道。 那名女孩儿吓得呆立一旁。 贤妃跑出来,蹲在乾儿身边。 乾儿指着那名女孩儿对贤妃喊道:“她根本就不是小昭姐姐,却非要装扮成小昭姐姐的样子,她是个大骗子,你让她滚,不要让她留在家里。” 贤妃明显苍老了许多,抚摸着乾儿的头:“乾儿,她是小丫,小丫其实比小昭待你还好呢,小昭很坏很坏,她缠着你就是不想我们娘俩好过,乾儿不用老想着小昭。” “不,不,小昭姐姐待我是最好的,除了小昭姐姐,我哪个也不要。”乾儿气愤至极,大声喊道:“母妃,以后不许你骂小昭姐姐,你若再骂她,再骂她-----”乾儿话没说完,气愤得跌倒在地。 “乾儿,我的乾儿。”贤妃抱住乾儿开始哭道:“作孽啊,作孽啊,小昭,你如果阴魂不散的话,求你了,放过我的乾儿吧,有什么恨,你都报复到我身上吧,你就放过我的乾儿吧。” “哼!人作孽不可饶。”小昭对着贤妃冷冷说道。 贤妃顿时瘫坐在地:“你,你,小昭,果真是你回来了?”贤妃惊恐的扭头看了看,又问小丫,“小丫,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没有,娘娘,奴婢没有听到有人讲话。” 小昭来到乾儿身边,乾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唤道:“小昭姐姐,你来了吗?我感觉到你了。” --------- 李玉儿在梦中经历了小昭与幼年成乾的所有过往,感觉头昏昏沉沉,一双手搭在她的额头上,给她灼热的额头降了些温度。 “还这样烫,取一张温手帕来。”竟然是好听的男声。 接着一块温热的手帕搭在李玉儿额头上,李玉儿睁开眼睛,眼前一切模糊,适应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忧郁眸子正凝望着她。 “小玉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少年成乾一改往日的沉默矜持,此时坐在她的床前,眼睛中含着泪光。 李玉儿看着成乾,想到小昭姐姐说过,成乾的癔症好了,又说成乾的癔症不是装出来的,那到底是好还是没好?小丫陪着成乾在树林里练功,小昭还说,她和小丫商量过什么,难道公子府还有什么秘密? 第44章 盗梦空间 公子移情 李玉儿要坐起来。 “快躺下,小玉儿,现在你的身体虚的很,几天汤水不进,还是要卧床休息好些。”成乾托住李玉儿的头,将她轻轻放回床榻上,但随即,成乾的身体却微微摇晃了几下。 此时小丫刚好进来,扶住成乾: “公子,你的脸色不好,快些回房休息,小玉儿这里也没什么大碍了,就不要再惦记她了。” 成乾推开小丫的手,冷冷道:“小玉儿得这么重的病,你居然说没什么大碍。” “是,小丫知错了,不过公子的身子骨也要注意。” 成乾与李玉儿打了招呼,小丫扶着成乾走出李玉儿寝室。 李玉儿通过翠玉之口得知,在她发烧昏迷时,成乾衣带不解,日夜守着她,亲自为她服药。 翠玉对李玉儿做了个鬼脸,说道:“玉儿小姐经过这场大病,我终于看出公子心里最惦记的是谁了,以前我一直认为公子喜欢的是小丫,现在才弄明白,玉儿小姐才是公子心目中最惦记的人。” “去你的,不许瞎说。” 李玉儿知道成乾对自己一下子变得如此关心体贴,是因为小昭又将她带到了盗梦空间里,小昭附体于李玉儿。 盗梦空间里,李玉儿还看到了小丫与小昭的秘密谈话: 月朗星稀的午夜,首先出场的是小丫,看小丫的身高相貌,应该是几年前,小丫来到院内一棵树下,想来是担忧成乾病情,正暗自掉泪。成乾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经常摔得头破血流,每次晕倒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后,身体极其虚弱,如秋后的寒蝉,御医让贤妃心里有个准备,该做一些后事安排。贤妃听完,当即一屁股瘫坐在地,看着昏睡在榻上的成乾,眼泪成线滚落。 小丫来到树下,在月下跪倒叩拜:“老天,你救救我家公子吧,他如果有什么罪孽,我小丫愿意替公子赎罪。” 此时,树下一位缥缈的白衣身影陡然站立小丫面前。 小丫吓了一跳,站起来问:“你是谁?” 白衣身影一直缄默不语,月光下打量着小丫,说道:“看来你对乾儿的心还是真诚的,所以我才过来找你。” “你到底是哪一个?不要吓我。” “我是小昭。” “啊!你就是小昭?” “不要喊,我不会害你的。” “你,你不是死了吗?” “是的,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小昭的一具魂魄。” “啊!”小丫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小昭,吓得连连后退。 小昭上前两步:“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呀,原来娘娘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存在这个院子里,是你害了公子,如今他快死了,你满意了吧?”小丫吓哭了,摆着手说道。 小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的确,在我死去那日 ,乾儿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场景,他那时那么小,心里确实是受到了极大刺激。我当时就魂魄出窍,将他唤醒,还答应他,要常去看他,为了兑现我的承诺,我又回到这里陪伴乾儿,后来知道我身上沾附着很多阴气,会耗损他的身体,我便极力与他拉开距离,但乾儿已经离不开我,我也实在-------离不开乾儿,这样日子久了,乾儿就得了这个癔症。” “说来说去,公子的病就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小丫指着小昭大喊道。 小昭又说道:“乾儿自小就由我照看,时间久了,我与他已经有了心灵感应,如同亲人手足,那日即便他没去冷宫见我最后一面,日后他知道后一样也逃不出这个结果,有些事情有因必有果,是逃不出宿命的。” “不要找理由,反正我家公子就是你害的,小昭,我恨你,是你毁了公子的一生。如果哪日公子真的出了事,离开了,我小丫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小丫,你听我说。” “还需要什么解释?” “你的公子,我的乾儿还有救。” “你说什么?公子他,还有救?不要骗我,太医院的御医都说没救了,你有什么办法?” 小昭从袖笼里摸了摸,伸出手递过去:“喏,就是这个。” 小丫迟疑着从小昭手里接过一枚如龙眼大小的白色珠子:“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药丸,其实和太医院御医开具的药方一样,只是被我添加了一剂药引。” “你别是又来加害公子?” “哼,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如果要加害,还需要用这粒药丸吗?乾儿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舍命去看我,我与乾儿之间的那份感情还需要我向你解释?” 小丫点点头,“嗯,那倒是。” 第45章 陪娘娘用膳 小丫说道:“如此看来,你还真是用心了,不过我再多问一句,这粒药丸是从哪里得来?为了公子安全,我必须要了解清楚。” “是由皇家太医院的御医们熬制,在熬制过程中,我动了些手脚,让御医们按照我想要的方子配制,方子是我从藏学医着查阅出来,用天山雪水浸泡熬制,有了这粒药丸,就可以救乾儿。” “那辛苦仙人姐姐了。”小丫立即改了对小昭的称谓。 “保得乾儿的命是我分内之事,自不用你来谢,这颗药丸每月服用一次,以后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过来送你一颗,不过,药丸虽然能缓解他的症状,但也治标不治本。” 小昭轻轻叹口气。 “那怎样治本?”小丫忙问。 “利用盗梦空间。”小昭抬头看着头顶圆月,“盗梦空间是一种意境之功,是将几个人的思维意识融入一起,进入盗梦空间里,不同的思维意识可以互通转换。 小丫又问:“那怎样互通转换?” “我将盗梦空间给你,你便可进到空间里,这时我的魂魄将附在你体上,你将经历一次乾儿与我的过往,梦境醒来,乾儿便认为你就是我的化身,他把对我的感情将转移到你身上。只有这样乾儿的生活才能恢复正常,你也会得到你想得到的感情。”小昭语气中含着无奈的悲伤。 小丫略微思索了片刻,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小丫多谢仙人姐姐指教。” 小昭又冷冷道:“哼!不用你来谢,我与乾儿之间,哪是尔等可以比拟?我这样做的目的,一切是为了我的乾儿,与你无关。” “那自是,仙人姐姐之心超越凡俗,心境没有杂念,小丫这样的凡俗之辈岂能相比?” “你不用阿谀奉承,我会观察你,若你不按照我的意愿行事,我随时会收回盗梦空间。” “是,小丫自会听从仙人姐姐意愿安排。再说让公子身体得到康复,是我们共同心愿。仙人姐姐,您说呢?” 小昭冷冷道:“也谨以此。不过在盗梦空间初期,你的身体会有些不适,适应之后就没事了。 小丫答谢之后,再抬头看时,已经不见了小昭白色飘逸的身影。 ------- 李玉儿终于知道,原来小昭姐姐早就将小丫拉进了盗梦空间,让小丫才得到了成乾的特别关照。 既然小昭姐姐已经将小丫带进了盗梦空间,为什么又拉自己进去?小昭姐姐知道自己也喜欢公子成乾,难道就是为了成全自己? 李玉儿在寝室里胡思乱想。却听到的翠玉喊道:“玉儿小姐,娘娘到。” 李玉儿连忙走出寝室,娘娘已经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迈步进来。 李玉儿要跪倒叩拜,被娘娘一把拉起: “小玉儿,请起,你大病初愈,不要讲究这个,再说,本宫也说过的,在本宫面前,不必客套。” 贤妃娘娘拉起李玉儿,讲道:“本宫听说了,小玉儿这几日身感风寒,恶病临身,本宫不放心,今早拜别了太皇太后,就匆匆赶往这里了,不过刚才听乾儿讲,小玉儿已无大碍了,本宫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唉,小玉儿本是乾儿府上的客人,如果在这里落了病,本宫怎与国公交代?” 李玉儿道:“谢娘娘记挂玉儿。” 贤妃娘娘笑着言道:“小玉儿还是个孩子,孩子应有孩子的天性,你在府上,自可以随意些,不必拘束。乾儿呢,我看他这一段身子骨确实结实多了,除了疲乏一些外,整个人的精气神还可以,这下本宫自可以放心。” 贤妃娘娘用一只手拍打着李玉儿的小手:“小玉儿,本宫现在就来邀请你,今晌午陪着本宫用膳,本宫特意给小玉儿带过来一些特殊的菜品,另外还有几只大螃蟹,这可是江南知府进贡来的,如今正是味美鲜肥时节,太皇太后得了一些,又赏给本宫几只,本宫就特意过来先让小玉儿尝尝鲜。” 李玉儿与成乾分坐贤妃娘娘两侧,贤妃娘娘的随身宫女端上来几个食盒,从里面取出小碟盛装的菜品,小碟子也是用金银玉石玛瑙的材料制作,五彩斑斓,形状各异,再搭配上里面的菜品,相得益彰,简直就是一件件艺术品。 菜肴更是讲究营养,有荤有素,肥的不腻,素的清嫩。 贤妃亲自给小玉儿夹菜,说道:“小玉儿的这一场大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本宫都心疼,这次本宫特意找厨子为小玉儿定做了几道菜,小玉儿身子骨虚,得给小玉儿好好补一补喽。” “母妃,你对小玉儿这般好,胜过待乾儿了,乾儿要吃醋了。”成乾今日的话也格外多,不再像之前的高冷矜持。 贤妃抿嘴一笑道:“乾儿什么时候也知道吃醋了?你只知道吃醋,却不知道给小玉儿夹菜,你知道她喜欢吃哪道菜,你若能为小玉儿夹菜,不是就不会吃醋了?” “母妃所言极是,不过要让乾儿慢慢学来才是。”成乾看着对面的李玉儿,“小玉儿,你喜吃哪道菜?” 成乾的声音极其好听,俊美的眼眸含着真诚。 小玉儿连忙说道:“贤妃娘娘,乾哥,羞煞小玉儿了,小玉儿还没给你们夹菜,已经不懂礼数了。” 贤妃娘娘笑道:“小玉儿,本宫说过,在这里不必客套,尽管拿这里当作自己家好了。” 第46章 一女不能许配两男 贤妃又看着成乾:“当年母妃进宫受封时,国公当年也是在先皇面前力荐,为我们母子二人在宫中站稳脚跟出了不少力,所以,国公府的这一份情我们定不能忘。” 成乾点头应道:“是,母妃的教导,乾儿记下了。” 贤妃又道:“这宫内宫外也有一大摊的事,乾儿性格寡淡,但毕竟也到了束发年龄,我晓得你和奕欢一向交好,亲如兄弟,这很好,你姑母前一段病重,现在听说已经病愈,但我们也不能失了礼份,过两日,母妃备些礼品,乾儿替母妃去拜会一下国公府,再替母妃问候一下姑父姑母,就说,母妃邀请他们来宫中做客。” “是,母妃。”成乾应道。 李玉儿知道贤妃口中所说的姑母是指周奕欢的母亲。 贤妃娘娘又用帕子沾沾嘴角:“等国公爷进宫,我见到国公之后,我将与国公再提一提乾儿和玉儿定亲之事。” 李玉儿抬头看着贤妃,见她一脸从容优雅,再看看成乾。成乾嘴角轻抿,将露出嘴角的笑意使劲抿住。 李玉儿心里道:诶?他怎么不反对了呢?看这母子二人,却像是已经提前达成了共识。 “贤妃娘娘。”李玉儿突然起身扑通跪倒,“娘娘,玉儿还小,自幼没有母亲调教,也不懂得宫中礼数,小玉儿配不上公子。” “诶,快起快起,配不配得上?本宫自然心中有数。”贤妃笑道。 “娘娘,这定亲之事?”李玉儿仍旧跪地说道:“小玉儿觉得还是与义父先商议一下再定。” 李玉儿心想,国公爷之前已经到李宅上门求亲,虽然亲事没有定下来,李玉儿还认了国公爷做义父,李德林已经对国公爷许下,两年后再商议定亲的事,李玉儿和周亦欢还有个两年之约。 她李玉儿不能一女许配两男吧。 贤妃微微颔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说道:“那是,这等儿女终身大事当然得要做长辈的同意才是,国公这次进宫,本宫定是与国公当面商议的,小玉儿不用担心。” 李玉儿想到,贤妃娘娘只要与国公爷见了面,国公爷定会替自己婉拒贤妃娘娘的,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这次的用膳,成乾与贤妃娘娘母子二人关系融洽,小丫作为成乾的贴身大丫鬟,一直在旁边侍立。席上三个人的谈话,小丫当然如数听进了耳朵里。 用完膳,成乾与李玉儿一起礼送贤妃娘娘回宫。 成乾此时转脸看着李玉儿,目光炯炯,俊美的双目少有的炽烈:“小玉儿,能否陪我到客堂抚琴?” 李玉儿点点头,随着成乾进到客堂,眼睛又瞥到了那台抚琴,想起了小昭当年就是坐在这把凳子上手把手指导幼小的成乾抚琴。 小昭姐姐,你在哪里?你在成全别人而落寞自己吗? 小丫端来了茶水放置在成乾和李玉儿手边,李玉儿这才注意到小丫的脸,小丫的眼圈泛红,像是刚刚哭过。李玉儿猜想,小丫也进过盗梦空间,得到了公子成乾的特别关注,如今成乾对她态度冷淡,一定是发生过什么?看来只有见到小昭姐姐才能知道答案。 李玉儿坐在抚琴旁,稍微静了静心神,手指轻轻拨下,一曲伯牙的《高山流水》便铮鸣响起。 成乾修长的身形,如临风玉树,背着双手侧耳倾听,曲子刚一结束,成乾立马转过身子: “善哉!巍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钟子期死了,伯牙摔破琴弦,从此不再抚琴弹奏,小玉儿,我知道,你抚这首曲子的用意,是在向我表明,我们之间就如同伯牙与子期,若是一人死,世上再无知音。” “不,”李玉儿从抚琴旁站起,“女为悦己者容,更愿为知己者死,可惜,这样的女子却不是小玉儿。” “不是你小玉儿,那她是谁?”成乾拧着眉头问。 李玉儿看着成乾,忽然说道:“乾哥的知己,她是小昭姐姐。” “小昭姐姐?”成乾表情顿时凝重。 李玉儿扔下了呆若木鸡的成乾,转身出了客堂,回到自己寝室,坐在床榻上一通胡思乱想。 成乾的癔病果真已经好了,而自己在这里,只能作为小昭姐姐的替代者,这里还有她待下去的必要吗? 翠玉此时急急忙忙跑进来,“玉儿小姐,快去。” “别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公子的病复发。”李玉儿淡淡说道。 “真的是,公子他又晕倒了,你快去啊。”翠玉着急喊道。 “没问题的,他一会儿就会好起来的。”李玉儿还是坐着不动。 “玉儿妹妹!”耳边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小昭姐姐,是你?”李玉儿连忙下了床榻。 翠玉并没听到李玉儿与小昭的对话,见李玉儿下床说道:“玉儿小姐,快去帮小丫啊,小丫正急得大哭呢。” 小昭脸色凝重的出现在李玉儿面前,说道: “小丫心机太重,她要坏了大事,所以我才通过盗梦空间让你取代小丫,结果没想到你却将乾儿又逼回到我的身边,那样会毁了乾儿的,你知道不知道?”小昭少有的情绪激动,说道。 李玉儿被小昭吓了一跳,“对不起,小昭姐姐,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现在没工夫听你道歉,快去,拿上这个,让乾儿吞服下去。”小昭递给李玉儿一颗白色药丸。 “这就是救乾哥的药丸?” “是,本来是一月吞服一颗,现在旧疾复发,不得不加大剂量,一个月要吞服两颗了,快去吧。” “是。”李玉儿跑到成乾的寝殿,果然见成乾躺在床榻上,脸色铁青,牙关紧闭,浑身抽搐,小丫见成乾痛苦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急得要哭。 “你取只汤匙过来。”李玉儿命令一名小宫女道。 小丫看看李玉儿,便明白了八九分,对那名小宫女道:“去吧,现在一切听玉儿小姐的吩咐。” 李玉儿看了一眼小丫,从小宫女手里接过汤匙,撬开成乾紧闭的牙齿,将白色药丸放入成乾口中,又用汤匙给成乾口中慢慢灌入水,一手抚拍成乾的胸口助药丸服下。 片刻后,成乾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李玉儿,有气无力道:“小玉儿,你终于回来了,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第47章 谁是红颜知己 成乾的身体恢复很快,李玉儿命府院的宫人们将公子成乾晕倒的事隐瞒下去,担心贤妃娘娘知道了,又要过来探视。公子府的宫人都知道,公子现在最喜欢的是李玉儿,在公子养病期间,宫人都听李玉儿小姐安排。 李玉儿让武振邦回了一趟家,她把贤妃娘娘给她的首饰给了武振邦两只,让他回去把首饰换些银两,置办些田地,以此来孝敬父母。李玉儿帮扶武振邦的生活,但也不能让他一下子暴富,适可而止,担心他暴富之后,会像小昭的家人一样走上歪路。 成乾的脸上又有了喜色。又来邀李玉儿与他一起抚琴,李玉儿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是成乾抚琴,李玉儿倾听,成乾的琴技确实了得,他这次抚的曲子是《平沙落雁》,娴熟的指法中,曲音悠扬,意境空旷浩淼,在烟波湖上,大雁鹏程万里,天际飞鸣,空旷的意境中凸显鸿鹄之志,成乾在抚琴时,已经泪光点点,李玉儿忽然想到了小昭曾经说过,成乾的心很大,他心里装着天下。 一曲抚完,李玉儿琢磨一会儿才点评道: “曲音一开始舒缓清丽,描绘出秋江上的苍茫暮色,接着曲音一转,显示出活泼灵动,描绘出一群大雁的鸣叫呼应,最后,曲音又归于和谐恬静,乾哥的指法出神入化,世上再没人可超越。”李玉儿只是在表象上点评,却不敢点评更深远的意境。 “不,”成乾摇摇头。 李玉儿心想,即便是表象,也是有大雁之间的鸣叫呼应的,成乾会不会因此想到小昭。 成乾眼睛注视着李玉儿,说道:“上次听小玉儿的一首《阳春白雪》竟然抚得也是高深雅致,那才是难以超越的。” 还好,李玉儿心道,避开了忌讳话题。嘴上连忙应道:“乾哥过奖。” 显然成乾愿意多挽留李玉儿一会儿,又提议邀请几个宫女一起来做游戏:击鼓传花,众人见公子兴趣正浓,也一时欢喜着答应下来。 一名宫女用一把小木锤按照一首简单的曲子击打小鼓,其余众人围坐一起,最后鼓点落下时, 帕子落在谁的手上谁就要出个节目。 有几次小锤落下时,帕子分别落在两名宫女手里,她们各自背了一首简单的唐诗,其中有几处发音不准,被众人纠正过来,引起众人一通哄笑。一次落在小丫手里,小丫站起来,跳了一段舞,引起众人一通欢呼,李玉儿看着成乾,成乾目光淡淡,显然,小丫的这一段舞并没有惊艳到成乾。 又一圈击鼓传花,到了成乾手里,成乾起身,众人都认为他会再要抚琴一曲,没想到,成乾却让人把他的笔墨纸砚拿来,他略微皱眉思索,便奋笔一挥: 鸿雁鹏飞万里兮 大漠马鸣风萧已 壮士肝胆殉国兮 此去归途何所依 成乾这首即兴作诗不一定有多好,他的书法也无门无派,但字迹却是气势恢宏,和文字内容倒也相得益彰。 少年成乾身形清秀,文弱,就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风骨下,却掩藏着一副孤傲倔强,一副男儿上战场奋勇杀敌的壮志豪情。李玉儿看着成乾,竟然有一刻的心旌摇曳。 “小玉儿,该你了。”大家笑道。 “哦,我?”原来又一圈击鼓传花,帕子已经被一名小宫女在鼓捶落下的一刻,奋力塞进李玉儿的手里,看到李玉儿一时狼狈,众人又是一通击掌哄笑。 “小玉儿,可以吗?要不抚琴一曲。”成乾侧着头,语气温柔提醒李玉儿道,担心她受窘。 李玉儿看看手中的帕子,看了看成乾,站起来说道:“取笔墨纸砚来。” “好!”成乾带头鼓掌。 借助成乾刚用过的笔墨纸砚,有宫女把一空白宣纸铺展在桌子上。李玉儿凝眉思索片刻,和着成乾刚才的诗句。写道: 平沙江上日暮远 江波粼粼落孤雁 鹏程一跃万里扬 何愁征程无相伴 今日的客堂热闹异常,一别往日的沉闷,成乾也是一脸的神采奕奕,大家玩得起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中间只随便吃了点零食,一直玩到午夜才算结束,几个宫女收拾着凌乱的客堂,成乾和李玉儿一同走出来,走到院中,看到满头的星斗。 “小玉儿。”成乾低头看着李玉儿,“你的那首诗是写给我的吗?何愁征程无相伴?我最喜欢这句。” “乾哥。”李玉儿竟然一时无法答复,她其实是想表达小昭姐姐对成乾的感情,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小昭姐姐,不能再将成乾逼回小昭身边,李玉儿心里明白,自己心里喜欢成乾,但成乾的心始终被小昭占领,她李玉儿充其量只是小昭姐姐的一个替代品。李玉儿看着成乾投过来的期许目光,眼中含泪,点点头。 “太好了。”成乾一把拉过李玉儿,把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 李玉儿连忙推开,“不。” 此时成乾身后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影,竟然是小丫,小丫发现李玉儿目光向她瞥过来,闪身退回了客堂。 “乾哥,请回吧,玉儿也累了,要早些休息。” 成乾被李玉儿拒绝后,显然有点失意,点点头,“好吧,小玉儿,你也早些休息。”一直看着李玉儿迈步进了房间,成乾才转身回去。 李玉儿躺下后,辗转侧身,好久不能入睡,看着窗外的月光,干脆搭了件外罩走出来,坐在门前的石台阶上,托着腮,看着头顶的明月在云层里钻来钻去。 忽然“吱呀”一声,对面成乾的客堂门响,一个人闪身走出来,李玉儿辨认出来,是小丫。 小丫并没有注意到李玉儿,一直走到院内一棵树下,停下脚步。小丫望着头顶的明月,说道: “小昭,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怎样答应我的,我们一起救公子,你将盗梦空间给我,我和公子一起经历过往,梦醒来后,我便成了你的化身,让公子把对你的专情移到我身上,可是现在,公子他却移情别恋了,他移情到了那个死丫头李玉儿身上,任我怎样努力,他的情始终依附在李玉儿身上,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第48章 原来如此 真相大白 树叶沙沙作响,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落地,果然是小昭姐姐来了,李玉儿一阵激动,想起身过去打声招呼,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看看小昭姐姐和小丫又要说什么,李玉儿忍住,继续坐在台阶上认真观察。 小昭冷哼一声道: “小丫,我没想到你的心机如此之深,你开始向我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说乾儿现在喜欢读兵书战策,我就去朝中武将家里去盗取兵书战策,你说乾儿喜欢练武功秘籍,我就到锦衣卫手边去取武功秘籍,只要乾儿高兴就好,为了配合乾儿练习,我每个午夜都逡巡在府院四周,防止锦衣卫的夜查,甚至配合着你恐吓一众宫人,吓得他们晚上都不敢出来,就是让你们能避开众人眼线,而我自己却因此落了个恶鬼的名声,可是后来我发现,小丫你变了,你在利用我给予你的一切,你在引导乾儿向他不该想的方向努力,皇天浩荡,天下只有一个,乾儿他最多做个藩王,你却蛊惑他巧取天下,小丫,你是何居心?你这是用你贪婪之心把乾儿推向一条不归路。” 李玉儿听到此处,心里一惊,知道这也是盗梦空间,是小昭姐姐故意让自己听到她与小丫之间的对话,原来这才是小昭姐姐与小丫之间的秘密! 原来这个院落闹鬼,还有树林练武都是她们二人之间的秘密配合,现在小昭姐姐发现小丫心机不正,所以,才对自己实施盗梦,拉自己进到盗梦空间,期待自己能够阻止小丫的行动,李玉儿此刻想起在树林中被成乾用软剑架在脖子上的事,不禁后背发凉。这一切都是小丫在唆使,小丫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丫吃了熊心豹子胆,她居然蛊惑成乾夺取天下,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成乾得了天下,她会得到什么?就凭小丫所付出的努力,如果成乾登临天下,像当年小昭一样,做一名御前大宫女继续照顾成乾的起居,显然不是,她应直指被视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宝座,天啊,小丫她好大的胃口。 自己原来被卷进了一宗惊天秘案。 天啊,李玉儿惊得张大了嘴巴,赶紧用手捂住。 小丫道:“仙人姐姐,你既然为公子好,就应满足他的愿望,如果公子无天下之心,只凭我一个做奴婢的再怎么兴风作浪,能折腾到哪去?公子少时就是由仙人姐姐抚育,自然知道他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人的白眼和侮辱,尽管后来得以翻身,但自小的卑微都是心灵的创伤,他的自卑,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结局不是沉沦堕落下去,就是拥有一颗逆反之心。仙人姐姐,我小丫只是顺势而为,再说,有仙人姐姐相助,我们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哪怕天下大事?” “你,小丫,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大言不惭,毫无悔改之心?” “我为什么要悔改?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顺应公子的鸿鹄之志。哦,对了,今晚的月亮好圆,该是仙人姐姐交给小丫药丸的日子了,你不应再去交到小玉儿手里,我一会儿还要服侍公子服下去,若不是公子非要陪着那个傻丫头小玉儿玩什么击鼓传花,公子早应该服药了。” “小丫,你还想服侍乾儿?我还会将药丸交给你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悄悄做手脚,想瞒天过海,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仙人姐姐,我做了什么,说出来,好让我知道。”小丫一副轻笑口吻道。 “哼!我近期观察乾儿的气色发亮,就偷偷观察你,发现你在乾儿的药丸中偷偷掺进了麝香,蟾蜍两剂中药对不对?”小昭怒色质问道。 “没想到我做的如此隐蔽,还是被仙人姐姐知道了,好吧,我就老实交代,我确实是掺进了这两剂药,我问过诊脉的御医,知道这两剂药能起到兴奋作用,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公子练功能够事半功倍,功力突飞猛进。仙人姐姐,你没发现公子现在的功力大涨吗?再说,你看公子的身体哪里不好了?他的气色,精气神连娘娘见了都高兴的不得了,还不是我小丫在背后默默服侍公子的功劳,而众人却在一致赞扬那个傻丫头李玉儿的驱鬼成功,真是好笑,就连贤妃娘娘也视小玉儿为宝贝疙瘩,见了她就跟见了活菩萨一样的礼待,就差将她供奉起来,还准备让李玉儿嫁给公子,真是好笑又可气。” 李玉儿气得差一点蹦起来,好啊,你个小丫,竟然取笑我,自己压根就没说过自己能够驱鬼除鬼,更没想过要嫁给公子成乾,不过为了听更多的秘密,李玉儿硬是忍了下来,听听小昭姐姐怎么说。 “小丫,不是我捧她踩你,你与小玉儿根本无法相比,她身上有某种强大的信息是我们都不具备的,而且她善良,更不会害人,而你,心机很深,偷偷做手脚害人,还大言不惭,伶牙俐齿,倒打一耙,乾儿的身体被你毁了,你知道不知道?别看乾儿现在看起来身体健康,气色红润,那只是一个表象,这一表象的背后,是你用刺激的药物催发他的神智,趁机盅惑他,让他神智迷乱,上一次差点让他杀了小玉儿。” “哼!谁让李玉儿小小的年纪,却要成为我的情敌,情敌之间没什么情分,只可惜,你救走了她,不然也不会出现这么多岔子。” 听到这里,李玉儿终于明白那夜在瓜田里成乾要杀她的原因,原来这一切都是小丫搞的鬼。 小丫好恶毒啊! 小昭又说道:“之后你又开始施毒,你在小玉儿的汤碗中放入了砒霜,好在被我发现了,把你手里的碗打落了。” 李玉儿一惊,原来小丫还想毒死自己,如果没有小昭姐姐护佑着自己,自己早就归天了。李玉儿攥紧小拳头,小丫,终于知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了。 “哼,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傻丫头总坏我的好事呢。” 第49章 失去的盗梦空间。 小昭气愤说道:“小丫,你不要放肆,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我能给予你一切,就能随时收回去,这个府院哪容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任由你肆意妄为,我虽然浪迹天涯,但我也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你的面前,监督你的所作所为。” “仙人姐姐,你一定听说过贪得无厌这个词吗?若是从前,作为一名地位低下的奴婢,主子给我个笑脸就能让我小丫欢天喜地半天,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因为我掌控着这里的一切,甚至公子的身体,不然总被你牵着鼻子走,你想让公子喜欢我,公子就喜欢我,你想让公子抛弃我,公子就抛弃我,我不能处处都被你钳制吧?” “所以,你就偷偷动了手脚?” “当然,我不能总处于下风。” “你,小丫,你如此恶毒,到底想怎样?” “将盗梦空间还给我,还让公子继续移情到我身上,我才可以慢慢将公子的身体调理回来,不然,” “不然怎样?” “实话实说,公子他服用掺和兴奋药剂的药丸已经有一个疗程,他现在激情勃发,功力吗,当然,也会一夜千里,而功力的大涨必将让他的心神更加的焦躁不安,如果我不去帮公子释放出来,他将痛苦不堪,还有可能,” “怎样?”小昭急问。 李玉儿也忽地站起。 “激情难以收敛,有可能崩溃而亡。” “你,小丫,你想毁灭乾儿。” “不,我想让他坐拥天下,仙人姐姐,事情总有两面,你为什么不看好公子的另一面呢?难道公子他就不配拥有天下?再说,他哪里就不如坐在金銮殿上的当今皇上?” “这-------”小昭低头不语。 “仙人姐姐,你好好想想吧,小丫做的没错,是你错了。” 见小昭没有发言,小丫继续说道:“仙人姐姐,请问,当公子有能力拥有天下的时候,你是想让他争取呢还是劝他放弃?” “不,君臣之间就如同父子,自古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犯上做乱的乱臣贼子,会被世人所不齿。”小昭语气迟缓说道。 此时的李玉儿想起小昭姐姐对她说过的话,唐朝太宗杀死哥哥,箭射弟弟,又逼退高祖退位才开启了大唐盛世,还有成祖,发起了宫中政变。显然,小昭姐姐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坚定。 “仙人姐姐,你是不是自己都认为这个观点很牵强吧?”小丫道。 “不!”小昭忽然抬头,厉声道:“小丫,你不可胡来,你一定知道汉王和郑王的下场,他们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仙人姐姐,那是他们的德行未到,天地所不容,而我们公子礼贤下士,饱读兵书,如果有仙人姐姐相助,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再说就算公子毫无二心,按规矩守住祖制,老老实实做一名藩王,难道就不被上面怀疑吗?大内锦衣卫为什么夜间常常光临这里?” “这?” 小丫果然是伶牙俐齿,竟然让小昭一时答不出来。 “所以,仙人姐姐,你在被殉葬时才选择了顺从。” “那换了你,会怎样?” “其实换了谁都一样,一个奴婢能怎样,让你横着就不能躺着,所以我才想改变命运。”小丫说到这里,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是我毁,就是他亡,如果仙人姐姐不肯将药丸给我,拉我进盗梦空间,那么你就等着公子激情勃发不可收敛,直至崩溃而亡吧,就等着为他收尸吧。” “你。”小昭手指着小丫,飘逸的身形竟然站立不住,晃了几晃。 李玉儿躺下时已经很晚,直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经历了盗梦空间,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在盗梦空间,李玉儿知道了小艾和小昭姐姐之间的所有秘密。看小昭姐姐和小丫最后的谈话内容,显然小昭姐姐败给了心机很深的小丫。 李玉儿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小丫将重新夺回公子成乾所爱。 成乾与小昭姐姐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小丫就能得到成乾对小昭姐姐的多少依恋,然后,小丫助推成乾走上一条夺取皇位之路。续写一部人鬼情未了的番外篇。 小丫在这场明争暗斗的故事里算是胜利者。但小丫最终的结局如何?就让小丫自己去体验吧。 丫鬟翠玉见李玉儿醒来。端着铜盆进来,准备为李玉儿梳洗。李玉儿翻身下床坐在凳子上,看着铜镜中的脸。 还是一张稚子如初的脸。清丽、脱俗,但缺少了与周奕欢在一起的活泼俏丽。她忽然想念起小破孩周亦欢。小破孩儿周亦欢这两天也该来了。 翠玉一边给李玉儿梳头,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翠玉抓着象牙梳子出去,一会儿跑回来说道:“是正堂的小丫病了,听说病得不轻,是昨晚着了寒气。公子一早就派人去请太医诊脉了,刚才是太医刚走。” 李玉儿点点头:“知道了。哦,翠玉姐姐,一会儿你把早茶端过来,还有,一会儿告诉御厨管事,我们午餐也不去公子的正堂吃了。” 翠玉问:“如果管事问起了我怎样回答?” “你随意说就是。” “那翠玉就说,是玉儿小姐身子骨不爽,不想过去。” “翠玉姐姐,你怎么又咒我呀?” “呸呸。我就说玉儿小姐乐意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 李玉儿笑了。李玉儿已经预知到公子府即将发生的事情。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了李宅时的李玉儿,是何等的嚣张跋扈,气焰嚣张。想到这里,李玉儿深吸一口气,环抱起两只小胳膊。 院内的太监宫女们跑来跑去,都在忙活着给小丫熬药喂药的事,翠玉又去外面打听,回来转述说,公子极其惦记小丫的病情,说务必让小丫快点病愈,绝不能有丝毫的拖延,以免像上次玉儿小姐一样严重。 和李玉儿预料的情况完全吻合,小昭姐姐果然将盗梦空间交给了小丫。 第50章 分别时刻 丫鬟翠玉猜到李玉儿心里不快,连忙说道: “玉儿小姐也不要多心,我家公子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生病,即便是手下人,不管是哪一个病了,公子也要问候一下的,不过玉儿小姐请放心,我家公子最在意的还是玉儿小姐,绝不会出现前些日子公子照料玉儿小姐那样,三天三夜守候在小丫的床前。” 翠玉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很细,她看出李玉儿受到小丫排挤,而她本人也不受小丫待见,小丫嫌弃她粗手大脚,说话没有分寸,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段没身段,这是对女孩子最大攻击。所以翠玉早就看不惯小丫,小丫比她来的晚,却一跃成为公子的贴身大丫鬟,现在对翠玉说话时更是指手画脚,一副二等主子的气派。 翠玉又说道:“一会儿玉儿小姐去找公子抚琴,公子很快就会把小丫生病的事忘掉。那时大家一起再接着玩昨夜的击鼓传花,把小丫一个人撇下,想想她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床上,该是多么凄凉啊,呸呸,她这个下场也是活该,谁让她得势时眼里容不下别人呢。”翠玉说话中给李玉儿盘起双螺髻头,“玉儿小姐,要不要现在去看小丫,看她怎样装可怜?” 翠玉快人快语,只管自己一时口舌之快。李玉儿知道此时去见小丫,纯粹是为自己添堵,成乾肯定会对小丫疼爱有加,比成乾对自己更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玉儿大半天也没去成乾的客堂,成乾也没让人来邀请李玉儿过去,李玉儿让翠玉陪着自己到了后院的菜园转了转,看着外围的树林,便想到那个晚上小丫陪着成乾在月下偷着练功的情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今公子府闹鬼之谜已经揭开,虽然小昭姐姐是个真鬼。但真正闹鬼原因的却源于一个密谋,小昭姐姐背负恶鬼骂名,全是为了公子成乾,却成全了小丫的勃勃野心。小昭姐姐自修了盗梦空间,盗梦空间里是公子成乾对小昭姐姐的过往和依恋,因为小昭姐姐是具鬼魂,不能陪伴成乾,就将盗梦空间交给小丫,小丫有了盗梦空间,成乾对小昭姐姐的依恋也将全部交付小丫,有小丫陪伴,成乾的癔症也不会再犯。 如果小丫真的是一位贤良温婉深爱成乾的女孩,这个结局还算是个圆满的结局。可是小丫却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玩弄心机的高手,连小昭姐姐都不是她的对手,盗梦空间是迫不得已给她的。 而小丫也将助推公子成乾走上一条夺取王位之路。 李玉儿在现实中是个学渣,对历史学得也不够扎实,她大概对印了一下明朝那个时期的帝王皇子,对成乾在历史中的原型大致有个判断。 晚饭前,听说小丫好了很多,李玉儿才来到小丫的寝室,之前小丫是和几名宫女在后院一个偏房休息,自从成为成乾的贴身大丫鬟之后,她就单独拥有一间,在成乾的寝室外间,李玉儿进到屋里时,成乾也在,见李玉儿进来,成乾说道: “小玉儿,今天你没有过来用餐,我还惦记着小玉儿也会身子不适呢,问了翠玉,翠玉说,小玉儿没事,我便放心了。” 李玉儿看着成乾说道:”我现在想和小丫单独说几句话。” 成乾出了屋子,李玉儿来到小丫的床前。 小丫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她此时体虚,也没有平时的伶牙俐齿。小丫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比李玉儿个子要高出半个头。 见李玉儿凑到自己近前,小丫有些紧张。 “玉儿小姐,你要做什么?” “我替小昭姐姐来探望探望你啊。” “你,玉儿小姐你都知道了?”小丫显然知道小昭也给李玉儿盗梦的事。但她不知道李玉儿知道不知道她与小昭之间的秘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几次想害我,都是小昭姐姐出手相救,我怎么能不知道?告诉你,你以后做事要规矩些,尤其是侍候公子,不然的话,我就向公子揭发你,让公子也知道你小丫是个什么样的人,记住了,小丫,我李玉儿可不是小昭姐姐那么容易欺负的人。”李玉儿说完,挥了挥小拳头,准备转身出去。 “玉儿小姐,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求玉儿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丫突然翻身下床,跪倒在李玉儿身后,磕着头哀求道。 李玉儿没想到小丫会来这招,她知道经过盗梦空间之后身体确实会有不适感,不过适当休息后很快就能康复,而此时的小丫故意装可怜,一时又想起小丫所做的种种恶行,一时气愤,用手指着小丫道: “小丫,你听好了,你都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有数,以后做事之前你要掂量掂量,不然,我李玉儿绝不会饶过你。” “是,玉儿小姐,是小丫不对,这就给玉儿小姐赔罪。”小丫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磕着头。李玉儿警告小丫之后转身出去,此时成乾也刚好撩帘进屋,成乾问:“小玉儿,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玉儿道:“我和小丫说了几句话。” 成乾撩开帘子进了屋子。 李玉儿回到寝室不久,成乾便进到李玉儿的客堂,站立良久说道:“小丫病了,小玉儿你怎会趁小丫身体有病时如此待她?” “她做了很多坏事,我只是警告她两句。”李玉儿愤愤不平说道。 “小丫就是做了错事,自有我来管她,可是小玉儿你不该让她下跪求你,你这不是趁人之危欺负她又是什么?” “好吧,既然公子说我欺负她,我就欺负她了,你说怎么办吧?”李玉儿心想,小丫好恶毒啊,竟然使用苦肉计来栽赃嫁祸自己。但李玉儿也不想对成乾解释什么。 成乾打量了一会儿李玉儿,说道:“如果不是我亲耳听你这样说,我都不会相信小玉儿会做出这样无理的事,看来小丫说得对,平日里小玉儿的温良贤淑都是装出来的。” “我装?对呀,乾哥说小玉儿是装出来的就是装出来的,不过那又怎样呢?”李玉儿一副满不在乎表情。 “我知道,小玉儿,上次在树林中的事,你一直对小丫怀恨在心,可是你要清楚,要杀你的人是我,如果你一直耿耿于怀的话,就恨我好了。” “我就是讨厌她,看她不顺眼。”李玉儿说道。 成乾显然对李玉儿的表现很失望,阴着脸出了屋子。 李玉儿经过了昨晚的盗梦空间,已经猜到结局,小丫逼迫小昭姐姐将盗梦给她,她本打算先找小丫出出恶气,然后离开这里。但没想到,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 李玉儿对翠玉喊道:“翠玉,把我的物品都收拾出来,打包。” 不久之后,三公子周亦欢赶来。 第51章 三公子 周奕欢手里拉着一把小弹弓,一副小破孩儿的模样进到公子府。 “娘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周奕欢一见到李玉儿,一副死皮赖脸表情。 “谁是你娘子?”李玉儿一见周奕欢,心里一扫阴郁,不过嘴里却故意刁难一下他,脸上也是一副嫌弃表情。 “除了小玉儿还能有谁?” “哼,就知道贫嘴,我问你,周奕欢,你来做什么来了?” “来接我娘子回国公府啊,听说小玉儿在这里驱鬼很是成功,所以奉家父之命来接我的小玉儿去家里。” 李玉儿瞥着眼睛:“谁是你娘子?” 周亦欢抓抓脑袋,嬉皮笑脸道:“反正是早晚的事。” 李玉儿继续绷着脸:“去你家干什么?” 周奕欢双手一掐,做出一个捉鬼的动作,呲牙一笑:“坐镇驱鬼啊,我爹说的。” 李玉儿道:“你那样子也能捉鬼?是掐人好不好?” 周奕欢又是呲牙一笑,“所以,才来请小玉儿去啊。” “哼!你让我驱鬼我就驱鬼啊。”李玉儿梗着脖子说道。她把在成乾这里受的委屈要在周奕欢面前发泄出来。 “小玉儿,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周奕欢弯腰鞠躬,双手作揖。 “这还差不多。”李玉儿终于露出笑脸。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周奕欢看着李玉儿的笑脸,说道。 “唉,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好不好?” “不,我就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周奕欢说着迈步出了屋子,去到成乾的堂屋,“小玉儿你去让人收拾收拾,我去和成乾打声招呼。” 李玉儿看着周奕欢转身的背影,心想,这小破孩儿周奕欢长大了。 李玉儿让翠玉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翠玉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如果玉儿小姐都不能压制住小丫,那她就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李玉儿知道,其实以翠玉这个脾气,小丫想要欺负她,也不是容易的。所以,她离开这里也不用担忧翠玉。 李玉儿让翠玉又把武振邦找来,向武振邦交待了一番。告诉他,自己准备离开公子府,问武振邦是走还是留,武振邦一听,顿时满脸凄然,抹着眼泪请示李玉儿,自己该怎样办,李玉儿想了会儿说道: “离开这里吧,你家里现在有田产有父母,回家好好种种庄稼,尽尽孝心,再取个媳妇生个娃,也不枉穿越这一遭,以后公子这边有事,他们自会去请你,那时你便可以向他们谈价钱,价高价低,你看着办。” 武振邦千恩万谢,送走武振邦,翠玉已经把李玉儿的物品收拾在一起,李玉儿看着贤妃娘娘送来的那个小首饰匣子,除了上次给武振邦的两件首饰,里面还留有两件,一件是镶着金银的玉钗,还有一件是坠着玉流苏的七彩步摇。李玉儿让翠玉将首饰匣子与随身物品一起装好。 李玉儿看着翠玉收拾好的包裹,有点发呆,怎样和小昭姐姐告个别呢,忽然一片白色布绢落在李玉儿眼前。只听小昭姐姐的声音说道: “玉儿妹妹,委屈你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姐姐今后也将远赴荒山大漠,四海为家,姐姐也没什么留给你的,只有一张帕子是姐姐撕掉袖口的布绢,就留给玉儿妹妹作个留念吧。今后有需要小昭姐姐时,将它取出来放在鼻翼处闻一闻,姐姐便能感受到玉儿妹妹的呼唤,这里人多口杂,就此别过。” 白色身影一晃,小昭姐姐已经消失了踪影,李玉儿将布绢紧紧攥在掌心。 不久成乾与周奕欢一起从正堂走出来,看到李玉儿站在寝室门外,翠玉抱着一个包裹侍立身后,便明白李玉儿去意已决,成乾迈步过来说道: “小玉儿,昨个有些失礼,还请小玉儿见谅,如果是因为生了我的气才离开,还是希望小玉儿再多住些日子,给我一个让你开心的机会好不好?” “回公子,不必了,小玉儿没有生公子的气,离开家也有一段日子,也该回去了,再说小玉儿还得去国公府探望义父。” 成乾点点头。“那好。” 李玉儿向成乾施了告辞的福礼。 “哈哈,你俩吵架啦?”周奕欢问。 “没有,我俩怎会吵架?”李玉儿答道。 告别了成乾,李玉儿随着周奕欢上了马车车厢里,翠玉把包裹放到李玉儿脚下,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驶出大门,李玉儿撩开车厢帷帘回头张望,成乾还站在原处,看着马车离开。李玉儿不禁眼睛湿润,耳边想起小昭姐姐说过的话:前有成祖发动宫中政变登上九五之尊,后又有汉王和郑王图谋不轨被杀,成功和失败的例子都有,成王败寇,就看乾儿有没有那个天命,玉儿妹妹,你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你回到未来查询一下。据李玉儿现实中的学渣身份了解到的知识。这位翩翩二皇子之后要经历一番风雨。不管李玉儿参与不参与其中,历史不会改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周奕欢与李玉儿同坐在一辆马车里,见李玉儿好久也不与他搭腔有些无聊:“唉,小玉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说什么?”李玉儿撩开帷帘看着外面晃过的景色。仍旧沉浸在成乾今后跌宕起伏的人生大剧中,因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登临帝位,并以他一身傲骨誓死保卫京都,阻击了外敌来犯,也是一代明君。 周奕欢见李玉儿一直不说话,撩开布帘对前面喊道:“车夫,加快速度。” 车夫答道:“三公子,车速不慢了。” “再加快。”周奕欢喊道。 “好的,三公子,你二人可要扶稳了,驾!”车夫说着,一大鞭子猛抽在马背上。 马一惊,撩开四蹄,“骨碌碌,”车子速度加快,车厢开始颠簸起来,左摇右晃,周奕欢闭目仰坐,一副悠闲自在,得意洋洋模样,他成心想让李玉儿受到惊吓后,将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也体验一把英雄救美的感觉。可李玉儿仍旧一副遐思表情,只是双手把紧了栏杆。 周奕欢一撩前面帷帘,喊道:“停下!” “吁。”车夫一勒马的缰绳,马车慢慢停下来。 “下车!”周奕欢对着车夫喊道。 “三公子,路还远着呢。” “让你下车就下车,别啰嗦。”周奕欢说着,从车厢里蹦下来,站在下面横着眼睛对车夫凶道。 车夫立马刹了车闸,跳下车来。 周奕欢一撩袍脚,一抬腿坐到了车夫位置上。 “三公子这是---------?”马车车夫疑惑不解问。 周奕欢也不回马夫问话,坐在车夫位置,挥起了马鞭,“驾!驾!”两匹马撩开四蹄。 “三公子,三公子,你等等我。”车夫一愣之际,马匹已经撩开四蹄。 周奕欢一通猛甩马鞭。 车夫继续在后面追赶,一路扬着胳膊喊着。“三公子,三公子,你等等我。” 坐在车厢里的李玉儿终于发出一连串清脆笑声,“哈哈哈。”周奕欢听到身后笑声,更加得意地挥舞着马鞭。 第52章 飙车三公子 周亦欢驾着马车冲进了繁华区,街上行人来往如织,见一辆豪华马车不管不顾向这边疾驰而来,知道这辆马车的主人非权即贵,惹不起,躲得起,人人惊慌躲避。 一个行人为躲避豪华马车撞向了一个卖橘子的手推车,推车人一个把持不住,又撞向了一个摆满盆盆罐罐的商铺架子,又连车带人冲进了铺架子里面,商铺货架随之倒塌,盆盆罐罐一个个摔落下来,橙黄色橘子也从破碎的盆罐缝隙里滚出来。 街上一通混乱,有人帮着去救人,也有人去抢满地滚动的橘子。就在一片混乱时,也不知从哪个麻袋里扑棱出一只准备被卖掉的母鸡,母鸡被捆着双腿,此时连蹦带跳,很快就蹦跶到了街心上,一通挣扎后,母鸡挣脱开了绑绳,闲庭信步时,一只大马蹄子突然凌空在这只母鸡的头顶,紧急时刻,母鸡绝不示弱,一个振翅起飞,就跃到了豪华马车之上,母鸡站在车厢上面,一时兴奋地找不到北,在上面腾空跳跃, 猛烈拍打着翅膀。 坐在车辕上的周奕欢可乐坏了,正是他一展绝技的时候,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弹弓,一个弹弓拉满射出去。 小弹丸不偏不倚,“噗!”的一声,正射在母鸡腹部,母鸡一声凄惨叫声,随之栽落马下,痉挛几下,随即腿一蹬,咽了气。 “哈哈哈。”周奕欢看着地上的死鸡仰头大笑,正为自己弹无虚发的功夫而洋洋得意,笑声未落,又有一条狗从旁边蹿过来。 这是条柴狗,体型不是很大,但它呲牙咧嘴,样子极其凶猛,柴狗何以这样生气?只因它与这只刚刚死去的母鸡同属一个主人,见玩伴遇难,柴狗异常悲痛,对着周奕欢就是一通狂吠,简直要把周奕欢整个生吞下去。 周奕欢不慌不忙,又一个拉弓射去,柴狗见状,心道:不好,敌人有凶器,惹不起,俺躲得起,夹起尾巴调头开溜,但小弹丸带着呼啸声已经射过来,“嗖”的一声,小弹丸立马就嵌到一条狗腿里,柴狗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哈哈哈!”周奕欢抱住马鞭,坐在车辕上又仰头大笑,他今日实在是开心的很。 “你赔我狗,你赔我鸡。”突然,一个人跑过来,原来他是母鸡和柴狗的主人,刚才他只是去打听了一下鸡的行情,溜达中走远,不过他对柴狗的忠诚还是放心的,有柴狗看着这只鸡,是不会被人盗走的,只是他没想到,这条狗今日见到母鸡被主人擒住,马上要被卖掉,心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哀,所以,今日这条柴狗有些故意不作为,放任了母鸡一把,没想到,却把同伴害了。 顷刻之间,母鸡死去,柴狗受伤,主人抱起奄奄一息的柴狗,提溜着血淋淋的死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堵住马车的去路。 “你,给我起来。”周奕欢用马鞭指着坐在马车前面的人喊道。 “你赔我鸡,赔我的狗,不然休想离开。”那个人哭着说道,把受伤的狗放在自己脸颊旁,亲了亲狗嘴,又看看抱着的死鸡,哭道:“我可怜的鸡啊,你死的太惨了,我一定要为你们讨回公道。” 又看到车辕上坐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挺了挺腰板说道:“你不赔偿,我就不起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周奕欢脸色开始变狠,坐在马车车辕上突然一甩马鞭:“我就是不赔偿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驾!” 马匹受了鞭打,撩开四蹄,向着前面的坐着的人一蹄子踩下去。 “我的娘啊,”那人吓得一个就地十八滚,从大马蹄子下面捡回了自己性命。而他怀里的死鸡和受伤的柴狗却没能救出来,它们遭到了马车的碾压,那人看着死鸡和死狗的尸体,又看看疾驰而去的马车,趴在地上便一通呼天抢地。“我的鸡呀,我的狗诶!” 三公子周奕欢从头到脚的爽。 “驾!驾驾!” 街上不管是行人还是其它的手推车、马车,都乖乖地贴边停靠,给这辆富贵专权的豪华马车让开了一条通畅大道,再也没人敢阻拦它,马匹也格外的兴奋,随着主子也摆足了威风,马铃也格外清脆悦耳,“叮铃铃,”马蹄声声,“呱哒哒,呱哒哒,”马车在通畅的大街上一路飞奔。 再说街上的行人,见这辆豪华马车疾驰而去,便各个出了口长气,心中万幸,还好,手脚利索,没被马车撞到。此时终于回过神儿来,想起打听一下这辆马车的来历。 “唉,我说这位掌柜,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 有人认出来了,又经过一传十,十传百,都有了答案,这是国公爷家的马车,飙车少年便是国公爷家的三公子。 果然,不是善茬儿,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公子,听说平日里一贯惹是生非,没少祸害百姓,好悬,没被他的马车碾死马下,就已经算是烧了高香,拜了阿弥陀佛了。不然,碾死了,还说你是惊了马匹,挡了人家的王驾呢。 人们再看看从倒塌的货架里钻出一个头破血流的脑袋,是这家的店掌柜,还有那个卖橘子的推车人,两个人此时都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此时还没缓过神来。再看看街角,那个被碾死了母鸡和柴狗的主人,还抱着那条死狗不松手,人们无奈地摇摇头: “唉,可怜的人啊,就认倒霉吧。” 街上的行人刚要从边上回到街心来,还没有迈腿,又听到了一阵马车声音。 “叮铃,叮铃。” “呱哒哒、呱哒哒!” 再转过头来,那辆豪华富贵马车又折返回来。 再说马车上的周奕欢正得意洋洋的在大街上驰骋马车时,突然听到身后拍打车厢的声音, “快停车。”周奕欢听到身后李玉儿的喊声。 才想起来车厢里还坐着李玉儿,忙拉了拉刹车,马车速度慢下来。 “什么事?小玉儿。”周奕欢心想,肯定是刚才把她吓坏了,现在想起来求我了,哼,我得让她好好求我,谁让她刚才不与我说话。 “返回去。”李玉儿坐在车厢里,一副命令口吻指挥道。 “折返回去?就那帮刁民,你看他们的眼神像把刀子,能把人杀死,我现在回去,还不被他们给剥了皮,吃了肉?”周奕欢说道。 “真难得,你还懂得他们生起气来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啊?”李玉儿讥讽道。 “那是。”周亦欢抓抓脑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闯的祸自己不去收拾,难道让国公爷替你背负骂名不成?”李玉儿质问道。 “可我又怎么收拾?” “向人家赔礼道歉,赔偿一切损失,得到人家谅解。” “可我身上没带钱。”周奕欢说着,一甩马鞭,“驾!”周奕欢心想,你说的再有理,我就是不听。 李玉儿用小手拍打着车厢喊道:“周奕欢,你再不停车,我要跳车了。” 周奕欢一听李玉儿要跳车,没办法,只得把马车停下来。 周亦欢道:“我身上从来不带钱,我用什么赔付?” 李玉儿道:“那就用马车赔。” “那可不行,没有马车我们怎么回去,再说了,我爹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 李玉儿想了想说道:“有了,街角有家当铺,我们到当铺里换些银子出来,先赔付人家,等以后再拿银两赎回来就是了。” “好办法。”周亦欢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要不把这个当了,不过我娘说这是我的护身符。” 李玉儿道:“不用你的护身符,我自有办法。” 第53章 损毁东西要赔偿 李玉儿用贤妃给的一只玉簪在当铺里折了一包碎银,又换购了一款男童款长袍,脚踩小靴子,头上扎着一只发箍,最后在当铺账本上签写字据,按下手印,李玉儿当然知道这只玉簪绝不止这些银两,有了这张字据,日后再当回来。 周奕欢抱着一包碎银与李玉儿从当铺里走出来,来到马车跟前,此时车夫正蹲在马车旁边,见到二位小主子出来,便哭喊道: “三公子,这次我可是惹大祸了,没把三公子和客人好生带到王府,却无端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叫我如何回去交差?” 说完了这话,车夫才来得及打量一身男装的李玉儿。 李玉儿知道,车夫说的惹祸,就是刚才周奕欢驾车时满大街鸡飞狗跳的祸事。 李玉儿说道:“一切都包在三公子头上了。” 周奕欢道:“那是当然,好汉做事好汉当。” “那太好了,三公子,到时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马车车夫刚才差点哭出来,现在总算心里踏实了许多。 李玉儿和周亦欢坐在车厢里。 “车夫,原路返回。” “啊?不去国公府了?” “让你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废话。”周奕欢又补充道。 “好,好,一切只要公子为小的做主。” 豪华马车又原路折返回来。 刚刚恢复的街道秩序又开始了慌乱,不过这次秩序很快就恢复过来,此时不管是行人还是车辆都乖乖的贴边停靠,经过了上一次的鸡飞狗跳,这次的行人们真的是“训练有素。” 通畅的大街,街中心还摊着死鸡和死狗的尸体,它们的主人瘫坐在地,还没有从痛失爱犬的悲痛中出来,此时,豪华马车不急不慢又向他驶来,他抬头一看,顿时打了个冷颤,马蹄下惊魂一幕再次重现,“妈呀!”一声,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追上他,别让他跑了。” 车夫想,今天算是豁出去了,祸已经闯了,爱咋地就咋地吧。 “驾!驾驾!” 路况畅通,马车又是一路疾驰。 “嗨,别跑了,停下来!快停下来。”车厢里探出两个脑袋对着前面跑路的人喊道。 后边喊得越急,前面人跑得越快,他知道,不跑快点,就会被身后的大马蹄子踩死。 跑着跑着,真的跑不了了,前面街上的一排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惹出的祸,让我们背锅,凭什么?把你的屁股先擦干净再逃。”一个中年人愤怒指着鸡和狗的主人说道。 鸡和狗的主人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我的母鸡啊,我的狗狗唉,你们死的好惨啊,大仇未报,末了,我们还摊上大事了,呜呜!” 豪华马车在他身后停下来,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少年。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狗狗主人惊恐的看着面前站立的两个小少年,其中一个的气势刚才就把他吓尿了,何况现在还是两个。 “我们赔你。”其中一个说道。 “赔我,赔我什么?”剧情转换太快,这人一脸僵硬,耷拉着半个下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赔你的母鸡,赔你的狗狗,这些,够不够?”最小的少年扬起一只小手,手心里有一枚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小孩儿手里的银子,母鸡和狗狗的主人愣了一会儿神,摸了一把鼻子,鼻腔吸溜一声,“够,太够了。”使劲在衣襟上搓了搓手掌, 小少年将手里的银子放到狗狗主人的掌心里。 “将狗狗安葬了吧,母鸡是吃肉还是安葬,随你。然后你还可以再买条狗狗陪你,如何?” 那人又细细看了一下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突然蹦起身来,一把推开众人,众人连忙闪开一条路。 “哈哈!”母鸡和狗狗的主人从人群中飞快跑出去。 “疯了吧?”看热闹的人说道。 “回来,给你的母鸡和狗收尸。”又有人喊道。 “走吧,我们上车。”李玉儿和周奕欢重新上了马车,这次马车的车速不快,车后跟着一波又一波的行人,他们要看看接下来豪华马车上的两个少年要做什么。看样子,三公子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恶。 豪华马车又在倒塌的货架面前停下,此时,货架已经重新竖起,但架子上空空如也,一片片瓦罐碎片仍在地上摊着,货架的店掌柜挥舞着一只破布条般的衣袖,头上包扎着从袖口上撕扯下来的一条布,布上浸着一团血迹,刚与一瘸一拐的手推车卖橘子人大干了一架,他让卖橘子的手推车人赔偿他的损失,说,“你哪里撞不好,非要撞我的瓦罐架子,成心吧?” 一瘸一拐的卖橘子人不服,与瓦罐货架的掌柜理论一番,最后,瓦罐掌柜见卖橘子的气焰太盛,“啪啪”的给了卖橘子的两个大耳光,气哼哼的卖橘子人的气焰顿时被灭掉。 瓦罐货架的店掌柜说道,“本来看你是小本生意,你就是赔也赔不起,你说个软话,我也自认倒霉,谁知道你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只好逼着我教训你一顿,好吧,留下你的手推车,滚蛋!走人!” 卖橘人捂住火辣辣的脸,一瘸一拐的从地上捡回了少半车橘子,刚才被抽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他还满以为自己挨顿揍,就此和卖瓦罐的店掌柜一撇两清,没想到瓦罐店掌柜还要扣押他的手推车,便把捡回来的橘子又扒拉到地上,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手推车上,“要扣押我的车子,休想,你除非把我杀了。” 瓦罐货架的店掌柜一见卖橘子的气焰又盛起来,从地上捡起一个瓦罐片,举着便过来,“既然你成心找死,好吧,我成全你。” 瓦罐店掌柜还没走到卖橘子的手推车跟前,只觉手里一震,“咔吧”一声,手里的瓦片已经断裂成两片,吓得他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臂,再抬眼看时,一辆马车已经行至近前。 马车一停,从上面跳下来一个手持弹弓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更小一点儿的小少年。 店掌柜和卖橘人都大睁着眼睛,瞪着这辆豪华马车,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锦衣少年。 “你们是?” 在豪华马车横冲直闯时,店掌柜只顾摆弄他的瓦罐,显然没有顾及到其它,就被一辆手推车直接撞翻了货架,又被摔落的瓦罐砸到了头部,后来他打听到了祸害的起因,是一名疯狂的飙车少年,不过后来,那名飙车少年的身份他已经打听清楚。 “你要干嘛?”卖橘子的人也从手推车上下来,心有余悸的小声嘟囔着,显然他们都忌惮于飙车少年的身份。 “谁想找死?”周奕欢双手摆弄着弹弓,问道。 第54章 外面养小三 李玉儿走过来,与周奕欢并排站立。 卖橘子人摇摇头,周奕欢又看看店掌柜,瓦罐店掌柜捏着刚才被震的发麻的手臂,也摇摇头。周奕欢收了弹弓,收入怀里。 李玉儿跨前一步,“既然都不想找死,我们现在开始谈一谈。” 瓦罐店掌柜与卖橘子的都把头摇头成拨浪鼓,“我们,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真的?真没有谈的?”李玉儿目光闪烁,手里握着一枚碎银,伸出小胳膊,摊开小手。 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二人两眼放光。 “小公子,与我们谈什么?”瓦罐掌柜斗着胆子问道。 李玉儿从周奕欢的包里又取出一些碎银子。 “一两,二两,三两-------。”李玉儿嘴里数着数儿,一边把数好的碎银都摆在地上,“这些,值不值这些罐子,还有这车橘子的银两?”李玉儿挥舞着小手臂问。 “这?” “够,太够了。”瓦罐掌柜抬头看看面前模样很俊的小少年,挤了挤眼睛,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不清,但白花花的银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够就行,这些银两是你的,这个是他的。”李玉儿站起来,给二人分配好说道。 瓦罐店掌柜和卖橘子人迟疑了一下,便快速把分配给自己的那份银子都各自收起来,李玉儿拍拍小手,说道:“好了,我们与你们两清了,以后不许你们再找三公子的后账了。” 此时,四周包围着很多的街人,目睹了一切,也都议论纷纷。 “这个小孩子是谁?” “不知道,应该是三公子的侍童吧,不过看着又不像。” “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多银两,还大赚了一笔呢。”人们一脸羡慕地说道。 “是啊,是啊,敢情三公子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公子。” “那是当然。” 周奕欢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也格外的兴奋,对着人群说道:“我三公子一向仁慈善良,以后,再不许你们传播我的坏话。” “好了,走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玉儿一拉周奕欢的手臂。 “啊?什么?还坏事传千里?这哪儿行?我再说两句,白做了这么大的善事。” 周奕欢挣脱开李玉儿的胳膊,返身回去,对着人群挥舞着手臂说道:“我三公子之前做过的事大家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今日这事,给我多多传播出去。” “好了,就算行善积德也不要太高调啊,再说,赔偿人家损失本就是你份内的事,也谈不上什么积德行善,不过呢,对你来说就算行善了。” “什么意思?” 李玉儿拉着周奕欢,二人又坐上马车,“你今日表现得很好。” “真的?那就好,别损我就行,车夫,我们打道回府。” 豪华马车调头,包围马车的人群散开,让开道路,车夫鞭子一甩,马匹甩开四蹄,马车向着国公府方向驶去。 马车驶离闹市区,行人渐渐稀少。 行进中,李玉儿突然喊道:“唉,停一停。” “什么情况?”周奕欢问。 “我要下车。” 马车一停下来,李玉儿即刻跳下车去,向着一处偏僻的巷子快步奔去。 “什么情况?”周奕欢叨叨道,向巷子深处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小帽,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走出,李玉儿一路尾随,周奕欢也随即跳下来。 前面的人回头张望之际,李玉儿连忙避开,周奕欢追上来,“小玉儿,等等我。” “嘘。”李玉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周奕欢不要再出声,前面的人到了一个木门跟前,停下了脚步,左右环顾了一下,李玉儿和周奕欢连忙闪到拐角处,见四下无人,那人这才用手轻轻扣动几下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一条缝隙,那个身影随即进入门里,木门随即又吱呀一声关闭。 李玉儿和周奕欢到了木门跟前,看看紧闭的木门。 周奕欢问道:“怎么,遇到熟人了?” “嗯。”李玉儿点点头。 “我们要不要翻过墙去。” “你在下面,驮着我过去,能行吗?”李玉儿问。 “可以,没问题。”周奕欢拍拍胸脯,蹲下去。 李玉儿双脚踩在周奕欢肩头,周奕欢慢慢起身,好在墙头不算太高,李玉儿半个身子探出去,看看院落里面,寂静无声,一条腿抬上,双手一趴,翻上墙头。 “小玉儿,你还要翻墙过去啊?”周奕欢轻声问。 “嗯。” “那我怎么办?” “你就在这边等着我好了。”说话中,李玉儿看到院内靠墙有一个低矮的柴棚,便踩着墙走过去,下边正好有一摊柴草,李玉儿双脚一纵,小巧的身形落到柴草上,这利落的身手,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简直如江洋大盗。 院落中有一排房间,是典型的民居样式,李玉儿看看窗户,贴着墙悄然过去,侧着耳朵站在窗户下面,果然听到里面传出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男的说:“雨蝶,你又叫我过来,有何事?” 女的道:“大人,你难道只给小蝶锦衣玉食就够了吗?” 一副娇滴滴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那要我怎样?”男的问。 “我要大人留在这里,陪我。” 李玉儿心里骂道:呸,臭不要脸的贱人, 男的说道:“好吧,我在这里待上两个时辰便走,时间长了便让人起疑。” “大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家里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哪个敢管大人?便辞退了他。” 屋里随后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人。”女声柔声细气道。 “雨蝶,你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哼,说吧。” “雨蝶,你随我也有近十年了,那时见你小小的年纪,露宿街头,就收容了你,还给你买了房舍,其实当初也没有想别的,只是让雨蝶今后有个落脚地而已。” 听着熟悉的声音,李玉儿心里已经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李玉儿的父亲李德林。 李玉儿一阵咬牙切齿。心里一通臭骂:李德林,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在外面养小三。 第55章 绿衣女子 李德林继续说道: “当时,徐赛大将军刚好从边塞回到京都,我那时正任户部员外郎,徐赛大将军与我仅有一面之缘,就把女儿徐婉晴许配给我,也就是我们相识的前后,徐赛大将军当年便让我与婉晴拜堂成亲,第二年,徐赛大将军由于常年征战,身体严重亏损而病逝,临终前,老将军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要照顾好婉晴,我在大将军面前跪着发誓,一定照顾好她。结婚后,婉晴与我一直伉俪情深,可我没想到,你却在此时掺在我与婉晴之间,婉晴心纯仁厚,视你为妹妹,我一开始,心里也十分高兴,心想今后再不用避讳什么,可是没想到的是,婉晴她突然扔下幼小的玉儿,投水自尽,这让老夫悲痛不已,没有照顾好婉晴,更是愧对徐赛大将军对我的嘱托啊,婉晴死后,我只好把对婉晴的感情全部给了小玉儿,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玉儿在她七岁时,也与她母亲一样,溺水了,这样的结果,让老夫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呜呜-------” “哈哈!”随后,屋里传出一阵女人的笑声,那笑声竟是如此的惊悚,如果不是李玉儿胆大,早就被笑声吓得双腿发软。 李玉儿正想听女子如何回答,里面却突然传出一声,“外面的人是谁?” 李玉儿一时慌了手脚,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执拗一声门响,一个身影已经站立面前。 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绿衣,外面罩着一身白色纱衣,一头乌黑发髻如海螺般斜着盘在头顶,女子俊眉秀目,身段婀娜,此时一脸冷色的堵住李玉儿的去路,上下打量着李玉儿问道:“你是谁?为何来此?” 此时李德林也从屋里跑出来,愣了一会儿,看出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李玉儿,惊得瞠目结舌,忙道:“是你?我家玉儿?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哼,你还好意思唤我玉儿?”李玉儿脸色冷冷,“你可对得起我母亲?” “这。”李德林低下头,羞愧难当。 “哦,原来你就是死而复生的李玉儿?今日我要好好会会你。”名叫雨蝶的女子点点头。 “我终于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原来是你害的?”李玉儿瞪着绿衣女子道。 “是我害的也罢,不是我害的也罢,反正是她自己投水而亡的,我又没有拉着她拽着她,哈哈!”雨蝶又开始狞笑。 “果然是你逼她的,不打自招。”李玉儿咬着牙,用手指着李德林,“李德林,都是你做的好事,竟然背着我母亲在外面养着小老婆,你还口口声声爱我母亲?” “这,这,玉儿,你听我说。”李德林一时面红耳赤,尽管男人娶三妻四妾不叫回事,但对于一向表白自己对妻子感情专一,用情甚笃的李德林来讲,就如同揭开了他的虚伪嘴脸。 “我不听,我不听。”李玉儿哭着向着门口奔去,想不到口口声声爱李玉儿爱徐婉晴的李德林会做出如此让人伤心欲绝的事情,突然一个趔趄,李玉儿摔倒在地。还没容起身,那名叫雨蝶的女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李玉儿,你今日休想出了这道门。” 绿衣女子看着趴在地上的李玉儿说道。 “雨蝶,玉儿她还是个孩子,你放她走吧。”李德林在后面哀求道。 “哼,虽说她是个孩子,我本不与她一般见识,但她却能死而复生,这就不能再视她为小孩子了,即便我今日放过她,日后她也不会放过我,所以今日,我定不能放她出了这道门。” 李玉儿趴在地上,气鼓鼓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起身扑过去,向着她的裙摆里面一口咬下去:“我咬死你,你这个害人精。”李玉儿只有八岁小孩子的身体,刚到雨蝶的肩头高,她唯一能反抗的,只能用牙咬,但她并没有咬到,雨蝶已经跳出去几步。 李玉儿扑了一个空,爬起来,重新摆好姿势,瞪着眼与雨蝶对峙。 李德林跺着脚,“玉儿,赶紧走吧,你打不过她的。” “闭嘴!”李玉儿道。 “闭嘴!”雨蝶也说道。 此时二人倒是意见一致, 雨蝶依旧冷冷道:“小玉儿,别以为你父亲在这里,我就不敢怎样你。”雨蝶一抬手,向着李玉儿伸手抓去。 “不许碰小玉儿。”随即,“嗖嗖”几声,几枚小弹丸呼啸着向着雨蝶飞过来。 “周奕欢,你来了?太棒了,射她。”李玉儿在旁边蹦着脚高声喊道。 “好的,小玉儿,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周奕欢拉满小弹弓,嗖嗖几声又射过去几枚小弹丸。 雨蝶挥舞袖子,竟然躲开了,手突然向身旁一抓,一把抓住李德林,“李德林,这都是你带来的吧?” 雨蝶随即把李德林挡在自己身前,“好吧,你们来射他好了。”雨蝶狠狠瞪着李玉儿。 “嗨!”李玉儿一跺脚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玉儿,你们赶紧走吧,不要留在此时。”被雨蝶用丝带缠着脖子的李德林挥手喊道。 周奕欢站在墙上拉着小弹弓:“小玉儿,你撤退吧,我掩护你。” “好。” 周奕欢拉着小弹弓从墙头上跳下来,雨蝶继续用丝带勒着李德林的脖子挡在身前,双方对峙。 李玉儿跑到门口,开门出去,周奕欢跟随着跑出去,门在他们身后吱呀一声关闭了。 李玉儿站在门外皱着小眉头,一脸狐疑状。 周奕欢儿问:“怎么啦?小玉儿。” “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周奕欢问:“你是不是担心你爹?要不要我们再冲进去,救他出来?” 李玉儿道:“那女的有两下子,我们救不出来的。” “要不,报官府吧,让府衙来抓她。” “你报官府,你治她什么罪?”李玉儿用眼睛瞥着周亦欢。 “对呀。”周奕欢摸了摸脑袋。 李玉儿嘟囔道:“小破孩儿什么都不懂。” “你叫我什么?” “哦,没叫你什么,我只是说,李德林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活该!” “小玉儿能这样认为,那就对了,我们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李玉儿喊道:“闭嘴。”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先回马车上再商议。” 第56章 什么情况 二人回到马车上经过一通商议,决定暂时找个附近旅店留宿,借机观察这个院中的动向。 马夫驾着马车围着周遭转悠了一圈,发现斜对面有家二层旅店,旅店有扇窗户正对着那个院落,周奕欢让马夫驾着马车驶入旅店门口,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忙跑出来招呼,“两位小官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上好的房间,上好的饭菜。”周奕欢说道。 “那好,两位小官爷,楼上正好有上等的空房,我先带你们上楼。” “先给我的马匹添加上好的草料,再给马夫找间客房。” “好,小官爷,我们一切照办,现在二位小官爷先随我上楼开房。” 李玉儿问:“哎,楼上是一间还是两间?” 店小二眨眨眼睛,“二位小官爷如果要两间的话,当然有啊,只是不挨在一起。” 李玉儿道:“那很好。” 周奕欢伏在李玉儿耳边悄声说道:“你与我分两间房睡的话,你这个假公子身份就露馅了。” 李玉儿小声回呛:“那又怎样?你休想借机占我的便宜。” 周奕欢贴着李玉儿耳边,呲牙笑道:“你迟早是我的娘子,跑不了的。” 旅店的房间里都是普通木制家具,普通被褥,也都是新换的,李玉儿与周奕欢一起用过晚餐,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与李玉儿在一起,周奕欢一贯的嚣张跋扈也有所收敛。 李玉儿换下一身男童装扮,换上女儿装,走到窗前,窗户开启,凉风飒飒,院内树影婆娑,一二楼两排的屋檐下都悬挂着灯笼,把院落点缀得昏黄一片,而墙外的那个院落却是漆黑的,李玉儿心想,也不知李德林怎样了,不过看李德林与那名叫雨蝶的女子交情,李德林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其实最让李玉儿惦记的并不是李德林,而是徐婉晴的死,找到徐婉晴溺水而亡的原因一直是李玉儿的心结,无巧不成书,没想到,无意中她竟然寻到了徐婉晴溺水而亡的蛛丝马迹,那名叫雨蝶的女子与徐婉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其中又有多少波云诡谲的情况发生,李玉儿了解了小昭姐姐与贤妃娘娘间的恩怨情仇,又见识过小丫的心机暗算,李玉儿明白,女子间的心机争斗,有时看似无声无息,但眉眼之间,却能杀人于无形。如果徐婉晴真是雨蝶所害,她决不能放过她。 李玉儿摸摸袖口,从里面摸出一块白色绢帕,这是小昭姐姐留给它的,将绢帕放在鼻翼下闻了闻,一股暗淡的幽香便缓缓袭来。 不久,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至,李玉儿眼前一晃,小昭已经站立在李玉儿身旁。 “玉儿妹妹一定是遇到了难处,所以,才唤姐姐过来。”小昭问。 “嗯。”李玉儿点点头,“小昭姐姐,是这样,”李玉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小昭问:“玉儿妹妹怀疑雨蝶不是人?” “是,气愤之时,我想扑过去咬她,但我贴近她身边时,感觉到她的身体却是似有似无的感觉。”李玉儿看看月光下小昭苍白绝色的脸庞,“因为有与姐姐亲触的感受,所以能感觉那个雨蝶与小昭姐姐一样身形虚幻缥缈?所以,小玉儿才想让小昭姐姐来甄别一下。” “好,玉儿妹妹的事就是小昭的事,我这就去探访她一下,查到结果后告诉你。”说话间,小昭的身影已经消失。 五更时分,窗台上一晃,小昭回到李玉儿的房间内。 “小昭姐姐你查出来了?” “是啊。”小昭缓缓移步,从袖中摸了一下,“玉儿妹妹,一会儿把这个服下。”说着递给李玉儿一颗药丸,李玉儿问道:“姐姐让我服用药丸,是担心我身体侵入寒邪太深,看来是准备用盗梦了?” 小昭点点头,“上次为乾儿配药时,多备下了一颗,就是为妹妹留的。” “姐姐,你真好。”李玉儿一只手搭着小昭的后腰部,二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玉儿愿多陪姐姐呆一会儿。” 小昭说道:“上次因为乾儿的事让玉儿妹妹受委屈了,姐姐心里一直愧疚。” 李玉儿道:“我们姐妹情深,不分彼此,姐姐的心事也是妹妹的心事,玉儿知道,姐姐想让玉儿留在公子府院,可是命数注定不该妹妹留下的。” “玉儿妹妹是来自未来的人,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有可能,帮姐姐一个忙,了解一下乾儿之后的命运如何。” 李玉儿看着小昭,点点头。 小昭又说道:“玉儿妹妹的猜测是对的。” “雨蝶她难道真的是------?” 小昭点点头:“是,玉儿妹妹猜的没错,我主动向雨蝶表明了身份,她也谈了很多,她说她背负着太多的深仇大恨,所以死去了也心有不甘,她化成了佞鬼游荡,与一般鬼魂在夜间显形不同,她专门修炼了阳功,就是为寻仇来了。” “姐姐,你说雨蝶化成白日鬼就是为了来寻仇?” “是啊。” “那雨蝶的仇家是谁?”李玉儿只觉得后背发冷。 “你的外公徐赛。” 李玉儿的身体微微打了个颤,原来自己竟然无意中多了仇家。 小昭侧着头看着李玉儿,很是同情的抚摸着李玉儿弱小的肩膀,“雨蝶已经知道了你,还会想尽办法来害你,不过玉儿妹妹也不要太担心,这一段我不会离开你的左右,她敢动手伤你,我会阻止她的。” “姐姐的情分,小玉儿不知怎样报答姐姐。” “玉儿妹妹都不嫌弃小昭这个孤魂野鬼,还认我做姐姐,姐姐还有什么可说的。”又看看李玉儿一身单薄的衣服:“天气太寒凉了,服下药丸后,快回床上休息。玉儿妹妹,就此别过。”话一说完,小昭已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昭姐姐,你要安好。”李玉儿抬头望着一轮弯月。 李玉儿服下药丸后,合衣躺下。 盗梦空间开启: 第57章 盗梦空间 大漠苍凉,昏黄的天色,风沙弥漫,大将徐赛奉明成祖之命,率领二十万铁甲精兵纵入漠北之地,准备一举剿灭逃窜漠北的敌军残余势力,逃跑的残军势力随后又召集起几股游牧势力,与大明军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迂回作战。一次战役中,徐赛用一小股骑兵诱敌深入,巧施计策诓骗出全部敌军,随后大明军队有如天兵天降,如潮水般从后面包抄而来,阻击了敌军并且断了敌军后路,大明军队一鼓作气,大败敌军,这一战役中斩杀敌军三千,俘虏八万名,扑捉敌军贵族和家眷上百人。为绝后患,徐赛命人斩杀掉捕获来的敌军俘虏,再加上战场上成堆的尸体,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当斩杀到最后几名贵族家眷时,徐赛正骑着坐骑赶过来,他问负责斩杀的明军将官,问:“这是第几批俘虏?”将官回答道:“将军,是最后一批,是一批妇孺老弱。” 徐赛骑在马上看着用绳子拴在一起等着被斩杀的妇孺儿童时,心里不禁一颤,一摆手说道:“等一下。”徐赛沉吟了一刻说道:“留下女子押解回城,余下男子不论年老年幼一个不留。”说完徐赛拔马离去。 “我们宁可死不可辱,不需要苟活。”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徐赛勒住马缰绳,回头望去,这些妇孺老弱衣衫质地华贵,但由于战争的残酷而变得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中央一名中年妇人神情平淡,她用被栓着绳索的手把几名孩子揽在身前,眼睛狠狠的瞪着徐赛。徐赛的坐骑“哒哒的”围着这些人转了几圈,徐赛把眼睛投放到无限的远方。 “放了她们吧,她们只是一些妇孺老弱。”一个声音在大将徐赛心里响起。 然而又一种声音似乎从远处风里传来:“杀鞑子,杀鞑子。” 这是被压制已久的广大汉民心声,他想起这群逃窜中的敌军残兵不断骚扰大明边境,烧杀淫掠边境百姓,无恶不作,徐赛脸色阴沉,嘴角使劲抿住。 “你杀了我的父王兄弟们,我们也不想苟活,愿随他们一同赴死,黄泉路上我们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徐赛望过去,那是一名十几岁的孩子,用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孩子的眼睛原本清澈如湖水,但此时上面却覆盖着一团火焰,燃烧的火苗像一把利剑向他刺来,徐赛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杀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对你只有刻骨的仇恨。”那名妇人居然也能讲出不很流利的汉语,她望着远方说道。 徐赛一挥手,随即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就行动吧。”随即拨马跑开,跑了一圈后,他很快就反悔了,那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孩子,寒冷的兵器怎能对她们下手?徐赛马上拔马而回,飞奔过来喊道:“快停下,刀下留人。” 负责斩杀的兵丁听到徐赛的喊声,马上跪地回禀:“将军,刚刚执行完毕。” 徐赛抬眼望去,他看到最后一名无头尸身缓缓倒下,就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孩子尸身。 大漠残阳如血,徐赛带领的大明军队大胜而归,带着缴获来的马匹物资和器械,押解着余下的俘虏赶回阳关城,而此时的大将徐赛,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赛回到城中的军营,和副将交代一番,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军营中的家中,八岁的女儿婉晴迎出屋子:“爹爹,听说我军打了大胜仗回来,敌匪的大部队被我军剿灭,爹爹,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是不是啊?” 徐赛看着女儿晃了晃脑袋,此时他的眼前闪现出那个无头孩子的尸身缓缓倒下的情景,他的心又是一惊,连忙眨眨眼睛。 “父亲,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八岁的婉晴抬着灿烂无邪的眼睛看着父亲,拉住他的一只大手,来回摇晃着,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是,敌患已经铲除,我大明军队终于驱除了心腹大患,为父马上奏禀皇上,让皇上准我们回京都,回到京都后,父亲再为婉晴找最好的老师,婉晴又可以学诗作画了,在这里总耽误你的学业,这里只能听一些胡笳笛曲。”徐赛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蹲下身子准备搂一搂婉晴,突然间浑身酥软,跌倒在地。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徐赛耳边听到婉晴焦急的喊叫声。 爹爹老了,身体再不是从前了,留下我的婉晴怎么办?此时晕倒的徐赛神智却是清晰的,只是他不能动,心里充满着无限悲伤。 -------- 李玉儿的房门外一阵“啪啪”拍门的声响,周奕欢在门外喊道:“唉,小玉儿,你再不开门,我就找店小二打开你的房门,我要闯进去,掀你的被窝了,看你还睡不睡懒觉。” 李玉儿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下床打开屋门让周奕欢进来,“诶,怎么回事?小玉儿,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嗯,昨夜着了寒气。”李玉儿有气无力说道。 周奕欢摸摸李玉儿额头:“呀,好烫啊,你发烧了,我这就去找店家去找大夫,给你医治。”周奕欢要转身出去。 “不用了,你找人为我沏碗姜糖水就行。”李玉儿半倚着床头说道。 “行,我这就去办。”周奕欢蹬蹬跑下了楼梯。 李玉儿虽然服下了小昭给的药丸,但这个盗梦空间的情景过于惨痛悲彻,她不仅看到了全经过,还原到了那名被斩杀的孩子身上,那名孩子名叫雨蝶,是贵族后裔,按照汉人这边的称谓,雨蝶的身份应该是位郡主,她的父母亲在仓皇北遁中把她生在了草原上,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 几股草原游牧势力的合并壮大,已经对大明朝廷构成威胁,明军多次出兵征讨,草原游牧势力遭受重创,但他们是蒙古可汗的后代子孙,血液里奔腾着永不服输的斗志,明成祖担心他们又会卷土重来,再次对大明构成威胁,派大将徐赛再次出征,徐赛用了苦肉计,以诱降为策略,靠近敌军大本营,敌军知道上当,全力阻击大明先遣部队,就在一片厮杀之中,大明部队从敌军后方突然出现,从四面包围了敌军。敌军狼奔豕突,如丧家之犬。 雨蝶的父亲为掩护自己的兄长蒙古可汗逃走,和他换了衣冠,引来明军的一通追击,最终被明军俘虏,他的全家老幼也在逃跑中被冲散,最终全家被捕,被明军俘获时,十二岁的雨蝶穿了一身男孩儿装,徐赛下命令,贵族俘虏中的女性留下,男子不论老幼,一个不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雨蝶的母亲却求速死。此时她看着一身男儿装的雨蝶,雨蝶很坚定的向母亲摇了摇头,此时只有十二岁的她不想在敌军面前坦明自己是女孩子的身份,只愿与随母亲一同求死,绝不苟活,对待战败方的女性,即便活下来,也将沦为对方宫廷中的奴婢和玩乐,去服侍曾经双手沾着同族鲜血的汉族男人,是对她高贵血统的侮辱。 在行刑前,她只有一个念头:报仇,做鬼也要报仇。 第58章 再探鬼宅 周奕欢照料生病的李玉儿一点也不亚于公子成乾,找店家熬了热粥,端着碗喂服李玉儿喝下去,听店小二说用温热毛巾热敷额头就可退热,让李玉儿平卧床上休息,周奕欢在床侧悉心照料,不时给李玉儿换着额头上的毛巾,周奕欢一再检讨自己没照顾好小玉儿。这时候的李玉儿感觉周奕欢真的是她的大哥哥。 好在李玉儿头天晚上服下药丸,寒邪并没有侵入脏腑,只是体表,下午时,李玉儿就感觉身体轻快多了。 “周奕欢,我不想跟你去国公府了,我想先回家。” 周奕欢想了想道:“随你,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李宅,我父亲那里,我再去解释。” 李玉儿看着周奕欢,心想,与几年前比,小破孩儿周奕欢真的长大了。之前李玉儿只要一想到周奕欢说让自己做他小妾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的周奕欢,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不过与成乾的内敛含蓄,文静深沉相比,周奕欢性格豪放,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 周奕欢办完了退房已经到了傍晚时刻,好在李宅在城东区,而这块地界属于城南,坐马车两个时辰在天黑前怎么也能赶回去。 周奕欢知道李玉儿有心事,也不强拉着她与自己搭话,二人坐在马车车厢里,马车一路疾行,行驶到闹市口路段,街边的货摊有的已经收摊,行人也少了许多,马夫驾着马车穿街越巷,天黑之前赶回了李宅,李宅门口的家丁跑去汇报了李德林,李德林带着王妈和李四还有丫鬟小红到门口迎接。 李玉儿看着李德林,心想,他在雨蝶那里果然没发生意外,这更印证了他二人不一般的关系,心里狠狠骂道“不要脸的老东西。”李玉儿跳下马车,小红跑过去从周奕欢手中接过李玉儿的随身包裹,周奕欢也随后跳下马车。 “玉儿,你回来啦?”李德林上前问。 “嗯,爹爹,近日可好?”李玉儿鼻腔里哼出声音回道,当着几名家仆的面,也算给他留点面子。 “是啊,爹爹很好。”李德林心知肚明李玉儿这样阴着脸说话的原因,讪讪的回道。又看看周奕欢说道:“今日玉儿能够平安回来,还得多谢三公子一直对小女的照顾。” “不用客套,玉儿是谁?她是俺的小娘子,保护小玉儿就是我三公子份内之事,这个自不用你来谢。”周奕欢把话怼回去,李德林一时有些尴尬,“那是,那是。” 李玉儿听周奕欢的话只觉心里解气,此时也不与他计较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小娘子。 “不过呢,外面太杂,什么人都有,谁知道碰到的是好还是坏人?所以呢,我们还是尽量待在家里为好,不像某些人,不在家里待着,非要跑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做些招惹是非的事情。”周奕欢继续高着嗓门讲道。 “嗯嗯,是啊,咳咳,三公子讲的有理。”李德林努力挤出笑容,连忙又岔开话题说道:“天色不早,我已经让人为你们备好了晚餐,你们抓紧食用,三公子的房间我已找人收拾出来,你们食过晚饭后都早点回屋休息吧。” 吃过晚饭后,李玉儿与周奕欢道别,周奕欢随着李四去一套上好客房休息,李玉儿在丫头小红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绣阁,小红把绣阁中的蜡烛点燃,李玉儿净了手脸,换下衣服,拔下绣花小鞋子,上到粉红色帷帘垂挂的锦缎软塌上。 在这里一晃就是三个来月,外面的现实是多长时间呢?现实那边的父母,她们还好吗? 一时间,李玉儿心里感慨万分,不过,不用担心什么,她相信,再大的风雨,人生自有来去。李玉儿在床榻上又是一通伸胳膊踢腿地“锻炼”,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小姐,没事吧?”小红在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问道。 “没事儿,我很好。”李玉儿一吐舌头,收住了手脚,做了一个鬼脸,这才踏踏实实躺进她的丝滑软被里。 没过多久,李玉儿进入了梦乡,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床头看着沉沉睡去的李玉儿。 早起,小红帮着李玉儿梳洗打扮完毕,李玉儿让小红去请周奕欢来她的绣阁一同用早饭,李玉儿也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她们二人从小就在绣阁里一同玩耍嬉戏,没有举案齐眉,也有两小无猜。 李德林尽管认为两个孩子已经长大,再不比前几年的孩童时期,不过也没办法,何况他还有把柄在两个孩子手里攥着,更不便多说什么,他担心,两个孩子备不住会当着一帮家仆的面,把他的丑事公之于众,他这一身庄重体面的形象将彻底被摧毁。 “我们一会儿做什么?”周奕欢问。 “嗯,去见鬼。”李玉儿一本正经说道,抬头看着一头雾水的周奕欢便笑起来,“没有啊,我们去后院的婉馨怡苑看看。” 她想,别看周奕欢天不怕地不怕,要是说见鬼去,他就尿裤子了,从刚才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得出来,李玉儿不由得暗暗好笑。 李玉儿吩咐小红去找王妈,先把婉馨怡苑的门打开,小红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没有老爷的允许,我们能去后园子吗?”李玉儿看着小红道:“你为难什么?你只管去找王妈,王妈若说不同意,你再来回我,再说去后园子有三公子陪我,我也没让你跟着。”小红这才答应一声跑出去,一会儿小红回来,说王妈答应了,说马上过去开门。 周奕欢随着李玉儿来到婉馨怡苑的院门外面时,王妈果真已经到了,她弯腰站在院中的花垄间,为花枝去掉一些多余的枝桠,看见李玉儿与周奕欢进来,直起身子忙不迭说道: “老身知道小姐与三公子过来,一刻也不敢耽搁,把这院落中犄角旮旯的杂草碎叶都归扫归扫,就为的是让小姐看着心里舒坦。” 李玉儿瞥眼看到院落两侧的两棵大槐树,树杈上依旧系着很纤细的细绳,细绳的一端系着趴在地上的大风筝。 李玉儿点点头,“我和三公子进屋看看,王妈把屋门打开。” 第59章 可疑的背影 王妈从花草垄间走出来,快步来到房屋门口,从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李玉儿看着眼前的门不禁一皱眉,两扇门上各画了半张符,两扇门合拢后便是一张完整的符,之前过来时,一切都觉得新奇,那时她并没有留意到这张符的存在。 李玉儿用手指着问:“这是驱鬼符?” “是啊,小姐竟然还知道它是驱鬼的?”王妈说着用钥匙开了门锁,抬脚迈进门槛。 李玉儿没有随着王妈进屋,回头看着大槐树下的那两个大风筝,“王妈,莫非这个院子真的有闹鬼?” “这个?” “王妈,你说实话,不许骗我,这里到底有没有闹鬼?这两个风筝是做什么的?” “禀告小姐,这个院内前些年确实闹鬼来着,自从夫人走后,整个后园子一到了晚上,都是白影绰绰,还有阵阵哭泣声,从那时起后院子便少有人来。” “哭声?还影影绰绰?原来这里也闹鬼?”此时一直没有插话的周奕欢有点惊恐的喊道。 “你要是胆小就离开这里。”李玉儿说道。 “哪个胆小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周奕欢使劲扬了扬脖子。 “哼,那好,周奕欢,请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看周奕欢一副怂样还使劲逞能的样子,李玉儿想笑又不敢笑,转头问王妈,“既然真闹鬼,那两只风筝是做什么的?” 李玉儿记得,一次她趴在墙后的树杈上,望到这个院中有白影起舞,鬼影绰绰,犀利的鬼影飞过来差点撞向她,吓得她从树上摔下,事后原来是一场噩梦,后来又问李四,李四回答她,鬼影其实就是那两只风筝,在风起时,风筝起舞,并伴有风哨响起,这些就是故意吓唬盗贼和手脚不干净的仆人用的。给人的假象就是这个院中闹鬼。 “这?”王妈低头,答道:“小姐若想知道更多,还是问一问系挂风筝的人吧,老身也只是一个奴婢,也并不是事事都了解得很清楚,老身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知道的不问,知道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李玉儿打量着王妈,这个一直照顾她到七岁,虽说伺候幼小的李玉儿尽心尽力,但那时却从不给李玉儿好脸,一向冷言冷语,刁钻刻薄,对她的学业却抓得非常紧,在王妈严格的管教下,小小年纪的李玉儿被逼成了小学霸,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有涉及。之前的李玉儿对王妈很是惧怕,就是现在对这个老妈子也没有一点好感。 “走吧,别问了,快进去看看。”周奕欢早已经忍不住,自己迈步进到屋里,因为他觉得既然是院子里闹鬼,还是躲到屋里来吧。 徐婉晴寝室内紫色的床头帷幔,紫色的梳妆台,还有那个漆彩孔眼的高脚香薰炉,不落一丝灰尘,应该是王妈经常打理的原因,李玉儿环视一遭,一切照旧,她的眼睛又瞥向梳妆台上的那把折扇,拿起来打开,看着上面的白衣女子,周奕欢走过来问道:“她是你母亲?” 李玉儿点点头,看看折扇背面的那首诗,随即合上,此时王妈已经进到旁边的小屋里点燃香烛,趴在蒲暾上磕头祭拜,李玉儿撩开帘子看着王妈,又看看那尊清白玉的佛像,正无限悲悯的目视前方,李玉儿想,母亲如此虔诚礼佛,佛却不能保佑她。 也没有新的发现,李玉儿和周奕欢从寝室走出,到了门口,李玉儿抬手摸摸那张画上的符,回头朝寝室内望去,一个白衣缥缈的女子模糊的影子正斜侧着脸站在床榻前,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遮住大半个面容,微微侧着脸朝李玉儿点点头,李玉儿一手把符撕下来。 王妈浑身颤抖一下。 “以后不许在这里贴这个玩意。”李玉儿望着王妈说道。 从婉馨怡苑出来,李玉儿带着周奕欢又来到池塘边上的凉亭里,李玉儿坐在藤编摇椅上,有家仆端来了果盘,李玉儿让周奕欢坐在自己对面。周奕欢一屁股坐在藤编摇椅上,藤编摇椅来回摇动,周奕欢在摇椅上喊道:“小玉儿,高兴点,别那样神兮兮的,大好春光不享,你却非要给自己找麻烦,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李玉儿问:“如果有人要害你,你不去找出真凶,还能有心情享受春光吗?” “真凶在哪儿?在哪里啊?”周奕欢站起来,转动着脑袋,“在哪里,在哪里吗?哈哈!别成天吓唬自己好不好?” “给你说你也不懂,哎,一会儿如果你看我有什么危险,你要阻止我,知道吗?”李玉儿知道这个池塘边上总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危险?哪里来的危险?好吧,不过我答应你,哪个要害你,我用这个敲碎她的脑袋。”周奕欢手里摆弄着小弹弓说道。 李玉儿想进入梦里查访院中闹鬼的蛛丝马迹,她记得上一次自己在这里闭目休息时,在梦中看到了池水中的女尸。她想有周亦欢在旁边看护自己,可以试一试。 李玉儿望着眼前的池水,凉风袭来,水波粼粼。 耳边突然一声尖叫,李玉儿从藤编竹椅上坐直身子,望着几步之远的池塘,又看看周奕欢,“周奕欢,你听到尖叫声了吗?你起来,与我一起看看,是哪里传来的喊声。” 周奕欢没有吱声。 “唉,周奕欢,你睡着了?”李玉儿起来走到周奕欢身边,发现周奕欢已经歪着头睡去了。 “唉,周奕欢你醒一醒。” “嗯,我困,小玉儿,你不要打扰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你,好吧。我不跟你好了。”李玉儿站在周奕欢身边跺着脚喊道。 “小玉儿,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你现在说不跟我好了,过不了多久,你又会来找我。”周奕欢嘴里嘟囔道。 “你,该死的小破孩儿周奕欢。哼,你做梦去吧。” 李玉儿气得不再理会周奕欢,她听到池塘那边传过来更大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李玉儿睁大眼睛望过去,她发现了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池塘边上的一个大石头上,一头如瀑的长发垂在脸的一侧,女子用梳子对着池塘正在慢慢梳理着头发。她的身旁站立一名女子,站立的女子是一身米色,背对着李玉儿。 白衣女子答道:“春困秋乏,身子总是这样懒洋洋,不如出来散散心,赏赏景色。” 那名米色衣服的女子答道:“小姐所言极是,总憋在屋子里身子骨会越来越虚,我这就陪着小姐四处走走。” 两名女子说话中离开了池塘,背对着李玉儿,两个身影离去。 “周奕欢,你醒一醒。”李玉儿摇晃着周奕欢喊道。 “小玉儿,这大好的时光就是用来享受的,你不要自寻烦恼好不好?你让我再休息会儿儿。”周奕欢继续瞌睡着,口里含糊着说着。 “享受你个脚!”气得李玉儿骂道。看看渐渐走远的两个女子的背影,这个该死的周奕欢,她只能自己独自尾随而去了。 第60章 鬼魅随行 两个女子身影来到了一片树木花丛里,两个人说说笑笑采了一把鲜花,从花坛里出来,二人又一路到了婉馨怡苑门外,推开门进到了院内,院门并没有关上,李玉儿跟着进来,李玉儿走路很轻,也不知前面的两个女子是否感觉到了李玉儿的存在,她们始终没有转过脸来看李玉儿。 院内还是刚才的样子,只是,李玉儿朝着两棵大槐树望过去,并没有发现树干上系着细绳,更没有发现那两只趴在树下的大风筝。 两个女子已经进了屋,屋门是虚掩的,李玉儿看看木门,果然没有了上面画着的那张驱鬼符,李玉儿判断,白衣女子就是徐婉晴,她应该是走进了以前的情景中,是徐婉晴带着她来到这里寻找蛛丝马迹来了,那个米色衣服的女子又是谁? 李玉儿推开虚掩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屋内的两个人朝着门口望过来:“小姐,不是老爷,是风吹开了门。”米色衣服的女子把刚采来的一束鲜花插到一只瓷瓶里,又把它摆放到梳妆台铜镜前面,看了看门外说道。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五官端正,皮肤白净,虽不是小家碧玉般的玲珑体态,但也透露着一股端庄稳重,她是谁?对进到屋中的李玉儿视而不见,李玉儿站在门的一侧,避开她的身体,从一侧把她看了个清楚,这个女子应该是年轻时的王小湘,从眉眼中依稀看得出来。 徐婉晴却向李玉儿站立的方向微微点点头,看来徐婉晴是知道李玉儿存在这个房间的,李玉儿也朝着徐婉晴点点头。 王小湘笑着说道:“我给小姐端盆水来,重新梳洗打扮一下,换身衣服,刚才又是泥又是汗的,把衣服弄脏了,妆容也毁了,一会儿老爷该过来了。” “嗯,好的。”徐婉晴点点头。已经坐到紫色的梳妆台前,看看采来的一束鲜花,又看看铜镜中的自己,随手用手把额头上一缕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她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睛明澈,眉毛如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就如李玉儿之前见到的画扇中的女子一模一样,趁着王小湘还没有把水端过来,徐婉晴又来到紫色的书案上,上面有把紫色的折扇,徐婉晴拿起来打开,李玉儿轻轻往前走了几步,她发现,折扇上还没有缥缈女子的画像。 徐婉晴端详着折扇,自语道:“上面该画些什么?” 王小湘此时端着铜盆进来,答话道:“小姐,老爷送你一把折扇,可是折扇上什么都没有,明摆着老爷这是要小姐在上面题诗作画呢,你不如把自己画到扇面上吧,再题诗在上面送给老爷持用,这一来一送,老爷和小姐这浓情蜜意的情分更深了,那是多好的礼物啊,还有一个月就是老爷的生辰了。” “对,还是小湘提醒的对,我就照着镜子临摹自己上去。”徐婉晴轻轻抿嘴说道,声音娇滴滴的一股娇羞状态。 “先不告诉他,到时给老爷一个惊喜。”王小湘说话中,已经利落的把铜盆放到一个木制圆凳上,把白色帕子在里面浸透,捞出来,拧了拧,递到徐婉晴面前,“小姐,擦把脸,小湘马上给小姐梳妆。” 王小湘给徐婉晴梳了一个万朵牡丹头,额头上膨起一圈圈青丝,又在后面挽起一个髻,在发髻上面又扎了一个金簪子,鬓角后面别起一只玉蝴蝶,两只小翅膀正好从前面的视角能够看到。 “小姐,这个位置正可以插一朵雏菊。”王小湘从刚才采来的花枝里取出一个微绽的雏菊,斜插到耳朵上面的发丝里。又在左侧别起一只流苏步摇。王小湘又取来一件水粉色长衣,让徐婉晴把刚才的外袍换了,又在外搭了一件无袖外罩,上面是丝绣的鸳鸯戏水,徐婉晴站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真的是姿色绝冠,明艳照人。也难怪李德林之前连驸马都不肯做,也要娶徐婉晴为妻呢。把李玉儿都看呆了。 此时,门口一阵脚步响,李玉儿一看,一个青年男子进来,一身随意的长袍,迈步进到屋里。 李玉儿一闪身子,躲到角落里,他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到自己,不过王小湘没看到自己,猜想这个男子应该也不会看到,不过还是躲开为好,再细看下去,青年男子是李德林,青年时的李德林果然是玉树临风,风流俊雅之态。 “婉晴。”李德林款步来到徐婉晴身边,徐婉晴坐在梳妆镜前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夫婿李德林,说道: “官人,官面上的事都辞了,一心在家里打理这园子,也不要比在外面做事还要累,如果比之前还累,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德林弯下腰看着铜镜中的徐婉晴,伸手抚摸着她的头饰说道:“将军已经离开了我们一年多了,他离开时最不放心的就是婉晴,婉晴也是我一生挚爱,为了婉晴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更别提官道上那么多的心机暗算,我早就对官场看透了,也厌烦了,为争那么一官半爵,天天大伤脑筋,哪有待在我的园子里,天天看着夫人心情舒畅?就是神仙也眼羡我啊。”李德林说话中,目光直直的看着徐婉晴的眼睛。 “官人真会说笑婉晴了,婉晴哪有那般好,就是官人会哄婉晴开心而已。”徐婉晴娇羞的低下头,用手帕遮住脸颊。李玉儿连忙转过脸去,真是新婚燕尔,卿卿我我,好不恩爱?丧父一年之痛的徐婉晴也全忘记了伤痛,全然在李德林的柔情蜜意中。 “将军离开我们有一年了,我已经答应过将军,照顾好婉晴,还要把将军留下的所有家仆都照顾好。”李德林说着,低头嗅着徐婉晴耳畔的雏菊香气。 “辛苦你了,官人。”徐婉晴抬起一只手,依旧注视着铜镜,抬起一只手臂抚摸李德林的脸颊。 “从徐园拉过来的全部家当都清点了没有?还有那些家丁奴仆。”徐婉晴问。 第61章 迷雾重重 李德林一眨不眨端详着徐婉晴的脸,答道: “前几日,我都一一过目清点了一遍,还列了账目,将军任职多年,一直戍守塞外,在京都的家眷也很简单,没有大的花销,将军虽是清正廉明,总也有些积蓄的,三万两的银子我特意去找人化了重新铸造银锭,下面铸成了一个徐字,封入库房,如没什么大的花销,就不动它了,还有三马车的布匹绸缎,也不能长久存放,就留着我们慢慢用吧,整个徐园经夫人同意,暂时将它租赁出去,现在被一个王爷租给他的一个三夫人租住,三夫人喜欢听戏,把它改名叫玉春堂了。每年的租银五百两就够我们这一家子花销了。另外将军留下的一些金银玉雕还有夫人的首饰,就放入夫人这里,那个箱子放置的也很隐蔽,除了你我,没有人会发现。” 李玉儿在一旁听得暗暗吃惊,李德林娶了徐婉晴这个大美女,也把徐赛多年积攒的全部积蓄整个全端啊。难怪他一天到晚在书房里题诗练字,不想谋份差事。 李玉儿转头看看,王小湘早已出了屋子。这个箱子在哪里呢?她好像没发现这几间房间里有只箱子。看来,除了封入库房中的银锭,这只箱子应该是最值钱的家当了。李玉儿心想,徐婉晴把自己带到从前的情景里,是故意让自己知晓这些事,既然如此,就好好记下这些,等以后好慢慢查找。 “这些银两的事,有官人去管理为好,我一个女流,也不喜做那些事,官人也不必如此详实报于我。”徐婉晴娇羞的声音说道。 “夫人不喜欢听,德林也是要说于夫人的,我们把将军留下的所有家当都带了过来,也得遵从将军生前遗愿,老将军留下遗言,他的家丁们一个都不许丢弃,要好生收容他们,这些家丁们有的是好几代都跟着将军,将军走到哪里,这些下人们就跟到哪里,别看他们都是一些下人,但跟随老将军这么多年,与将军都有了感情,他们也说,将军宅心仁厚,他们绝不会离开将军,即便将军去了,他们的心还在将军那里,他们会跟随小姐,小姐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所以,凭着这份忠心,我也要好生待他们。” “辛苦官人了,看得出来,官人也是宅心仁厚之人,所以,又扩充了田亩,盖了很多间房屋,分给这些下人们居住,却不忍给他们加派活计,不过再厚的家业光这样坐吃山空也不行啊?何况他们也在添加人口。”徐婉晴说着站起来。 “是,不过,将军家口简单,自己又没有三妻四妾,光这些老妈子和下人,也破费不了什么,顶多加几双筷子而已,婉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哦,原来如此,李玉儿心想,难怪李宅这么简单的人口,却要养着这么多闲置的家丁,李德林的意思是为从徐家带过来的家丁奴婢们找个养老的地方。 “那就好。”徐婉晴来到掩住紫色帷帘的软榻旁,斜着身子坐上去,李德林也跟过去挨着徐婉晴坐下。 “官人,我们不要说那些婆婆妈妈的碎事好不好?”徐婉晴抬起脸看着李德林道。 “可以啊,夫人,德林一切听夫人调遣。”李德林一副讨好模样。 徐婉晴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娇羞的看着李德林笑道:“官人,婉晴有喜了。” “什么?夫人你说什么?”李德林坐到徐婉晴身后,迫不及待伸手搂住徐婉晴的腰肢。 “明明听到了,故意让婉晴重复。”徐婉晴用一根手指轻轻戳到李德林额头上。 “好,不让婉晴重复说了,只是婉晴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德林的脸贴近徐婉晴的脸颊。 “是小湘说的,我告诉了她一些事,她便告我说的,小湘懂的很多,她说应该没错。” “是吗?我们终于有孩子啦。”李德林笑着搂住徐婉晴,二人一起倒在软塌里。 李玉儿别过脸去,这样令人尴尬的场面她还是不要偷看吧?而且那两人还算是她前世的父母。 “啊!” 就在李德林和徐婉晴一对新婚燕尔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突然传出来李德林的一声大叫,李玉儿连忙转过头来看的时候,只看到李德林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李玉儿连忙向徐婉晴走过去。 此时徐婉晴默默坐在软塌上,一脸茫然摸着脸嘀咕道:“好奇怪,怎么又发生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婉晴狐疑着看着四周。 李玉儿轻声问:“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婉晴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李玉儿离开暗自疑惑的徐婉晴,快步走出屋子,她想从外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此时的院子里,只有王小湘正在花圃里修剪着几束菊枝,一只小蝴蝶在她身前身后飞来飞去,她又开心地去追逐蝴蝶,好像完全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 李玉儿想,看来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回避第一现场。好好一个案发现场查找蛛丝马迹的时机被自己错过了,白白让徐婉晴带自己走了一趟,不过,收获也不少,她知道了李宅很多财务内情,不过钱物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园子里背后的凶手,她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跟着王小湘吧,看看她都做什么。 王小湘从花枝上摘下一朵粉红月季花,看了看,暗自说道:“你说我可怎么办?唉。”王小湘摇了摇头,随手把月季花扎在自己鬓角,又觉得不合适,把它取下来扔掉,之后,快步跑进屋子,这才喊道:“小姐,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王小湘太可疑,她的年龄比徐婉晴大一些,而且看她的做派,她应该知道很多内幕。 跟着她,跟随着王小湘又返回到了徐婉晴的正堂里,李玉儿闪躲一旁。 王小湘来到徐婉晴跟前,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老爷怎么突然又离开了?” 徐婉晴暗自垂泪,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官人好好的说着话,他突然就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慌里慌张的就跑出去了。” “他看到了什么?”王小湘眨着眼睛,“这屋里难道有老鼠,蛇吗?” “不是的,如果是那些鼠蛇之类,官人不至于会怕成那样,官人是不惧那些的。”徐婉晴说道。 第62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小湘说道:“要不奴婢帮小姐问问老爷去,他为什么总是待得好好的就突然跑掉。” 徐婉晴叹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问过他,他都不肯说什么,你问他就更不会说了,好生生的,突然就跑掉,哎。” 王小湘道:“可惜我也不能时时侍候在老爷和小姐身边,要不,小湘就可以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婉晴用手帕掸着眼角的泪痕:“这个我不怪你。” “下次小湘一定留意,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溜进来。小姐,你也累了,还是躺下休息会儿吧,小姐这一段睡眠又不好,我给小姐燃起熏香,小姐休息一下就会缓过来了。” 徐婉晴点点头:“好吧。” 王小湘帮徐婉晴拔掉绣花鞋,徐婉晴合衣躺在软榻上,王小湘把紫色帷幔放下来掩好,走到高脚香炉旁点燃香薰,李玉儿抽了抽鼻子,袅袅轻烟带着淡淡香气,有些迷幻的感觉,这些香气有问题? 李玉儿晃了晃脑袋,使劲捂住口鼻来到徐婉晴的软榻旁,隔着紫色帷幔看看侧卧的徐婉晴,和李玉儿梦境中见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王小湘蹑手蹑脚出来关了屋门,李玉儿随着王小湘出来,又走到院中一间偏房内,这是王小湘休息的房间,虽然有些简单,但相对来说,还是有闺中女儿家的气息,乳白色的帷幔显得干净整洁。这间屋子显然不是中年之后的王妈休息的房间。 自从徐婉晴溺水而亡后,这个院落便关闭了,王小湘便搬离婉馨怡苑,搬到距离李德林书房不远的一处小房子里,便于照顾李德林,因为大部分时间,李德林都在书房里。 王小湘进来后开始坐立不安,在屋中来回转悠,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喃喃自语,“我可怎么办?怎么办?” 李玉儿心里思忖着:这个王小湘是不是就是整个李宅幕后的黑手?不过看样子一时半空儿也查不出什么原因,还是以后再想办法。 李玉儿离开王小湘房间,又回到池塘边上的凉亭里,周奕欢还在酣睡,李玉儿坐回藤编竹椅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走出梦境,不过,这个好办,她看看周奕欢,她们俩是一起午睡的,只要周奕欢醒过来,自己也会从梦境中走出来。 李玉儿踩着凉亭下的横凳,折断凉亭飞檐下伸过来的一个枝子,李玉儿拿着一段树枝慢慢伸到周奕欢鼻子附近,一点点触碰,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上次李玉儿在这里闭目瞌睡时,周奕欢手里吊着一个枝头在李玉儿脸上来回晃悠,如蚊蝇骚扰,让李玉儿自己在脸上扇了几个巴掌,这次,她得趁机报复一下,不过得改变一下方式。 周奕欢闭着眼睛开始“啊啊”起来, 直到“阿嚏”一声喷出来,身子坐直,睁开眼睛后看看李玉儿在眼前:“小玉儿,你搞的什么鬼?” 李玉儿呲呲一笑问:“你醒了?” 周奕欢看看李玉儿,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看到李玉儿手里正拿着一段树枝,便明白了:“好啊,小玉儿,你竟然耍我?”周奕欢夺过小树枝在李玉儿头上轻轻敲打,“好啊,让你耍我?看我怎么来整治你?” 李玉儿笑着撒腿跑出去,周奕欢抄着小树枝在后面追赶。 跑了一会儿,李玉儿停下来气喘吁吁说道:“我不跑了,我肯定跑不过你。” “服了吗?”周奕欢拿着小树枝威胁。 “服了。” “嗯,这还差不多。”周奕欢把小树枝撇出去:“我们玩会儿什么?小玉儿。” “我们去荡秋千吧。” 李玉儿和周奕欢来到花藤架下的秋千上,开始是周奕欢坐在上面,李玉儿摇晃周奕欢,晃了一会儿,周奕欢就开始嫌李玉儿晃的劲儿太小。 “小玉儿,你倒是使点劲儿啊,今早没吃饭吧?” “那你晃我。” 两人交换位置,李玉儿坐在秋千上,周奕欢使劲晃悠秋千,李玉儿吓得大叫:“不要,不要啊。” 周奕欢见李玉儿花容失态的样子,更加起劲。 李玉儿喊道:“求你了,周奕欢,快放我下来。” 周奕欢笑着说道:“小玉儿,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小娘子?你只有答应了,我才松手。” “好啊,周奕欢,你敢欺负我?” “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小娘子?不然我还要用力。” “求你了,求求你了,周奕欢,我是,我是你娘子,这回行了吧?” “这回还差不多。”周奕欢停止了晃悠。 李玉儿从秋千上下来:“哼,我不理你了。” 李玉儿真生气了。这个周奕欢也太坏了,竟然趁人打劫,吓唬自己不要紧,还逼自己承认是他娘子。 李玉儿气得不说话。周奕欢斜眼看着李玉儿:“小玉儿,你还真生气啊?” 李玉儿抱着双臂,怒气难平。 周奕欢伸着脑袋递过去:“要不,你打我,朝着这里打,来,打几拳,出出气。” 周奕欢见李玉儿始终绷着小脸不说话,说道:“不要嘛?不要生那么大的气,要知道气大伤身,还容易变丑,变老,哈哈。” 任由周亦欢怎么哄李玉儿,李玉儿就是不再搭理周亦欢。 忽然,周奕欢撇下李玉儿跑出去:“唉,小玉儿,你看那边是什么?” 李玉儿见周亦欢跑走,只得追过去:“周亦欢,你看到了什么?” 见李玉儿追上来,周奕欢这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嬉皮笑脸道:“小玉儿,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李玉儿看看四周:“猜不出来,你见到了什么?” 周奕欢摊开双手,笑道:“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就是骗你呢,哈哈。” 李玉儿真的不开心了:“周亦欢,我不跟你玩了。” “小玉儿,你去哪里?” “我要回我的绣阁。你自己随便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李玉儿撇下周亦欢,气鼓鼓往绣阁方向走。 就在这时,周奕欢突然喊道:“哎呀!哎呀呀!” 李玉儿头也不回,这个周奕欢肯定又在耍她,她再不会上当受骗了。 第63章 小芍药 李玉儿再不想搭理周奕欢,本以为他长大了,原来还是小破孩儿一个,而且比之前还多了可憎可恶。 李玉儿在绣阁吃过晚饭,随手关上寝室与外间的那道门,上好插销,站在开启的窗口前面,看着下面的院子,各个房间檐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李玉儿从袖口中摸出一张手帕,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一股暗香轻轻浮动,没过多久,窗口白影一晃,小昭的身影从外面飘然而进到了窗内。 “小昭姐姐。” “玉儿妹妹,有何事要姐姐帮忙?” “带我查查王妈的底细。” “王妈是谁?”小昭问。 李玉儿解释:“就是李宅管家,就是李德林书房的老侍女。她的原名叫王小湘,她住在李德林书房不远处。” “李德林是谁?” “哦,就是家父。” “嗯,玉儿妹妹,我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让姐姐先出去探查一下,再深入的细查。” 李玉儿这才想到,自己冒冒失失就让小昭姐姐过来,考虑的太少了。 “要不这样吧,小昭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聊了。” 小昭看着李玉儿问:“玉儿妹妹,你肯在外面陪我?” “当然啦。” “好吧,我带你到外面转一转,你也带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查查这里的人都有谁与鬼在打交道,以便于我从鬼迹空间下手。” 李玉儿只觉得脚下一轻,身子便出了绣阁,小昭说道:“玉儿妹妹,你如果胆大一些,可以睁眼看看的,也好给我指点一下院落布局。” 李玉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腾空掠过各个房屋顶部。 “啊。” “不要怕,慢慢就习惯了。” “嗯,小昭姐姐,我不怕。” 各个房间大多都熄灭了灯火,借着月色,李玉儿在上面给小昭指点着: “这个是李德林的寝室,那边是下人们干活儿的磨坊,那边是粮仓。再后面是李德林的书房,那边就是王妈的房间。” 李玉儿忽然指着一处说道:“那边有烛火,小昭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 小昭拉着李玉儿落在亮着灯火的窗户前面。 李玉儿知道,这间最奢华的上房是周奕欢住着的,周奕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在做什么?李玉儿很是好奇。 “小昭姐姐,你在树上等我一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好的。”小昭知道李玉儿可能有什么不愿让她知道的,便找了一棵粗大的古树,飞身上去,坐在树杈上,利用等李玉儿的空闲借用月光修炼一下功力。 李玉儿来到寝室窗户前,踮起脚,用唾液沾湿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望进去。 屋中一张桌上燃着一只红烛,红烛闪着昏黄的光,靠墙是一张高厢雕花床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望到雕花床榻正面,周奕欢正斜靠在床榻靠背上,两条腿垂下,一个小女孩儿,弓着背低着头,扶着周奕欢的一只脚,在为他轻拍脚面,屋内传出哗哗水声,接着女孩儿又用棉布搭在周亦欢的脚上,女孩儿穿着藏青色长衫,看穿着是奴婢打扮,头上梳着双螺髻,与李玉儿一般年纪。 李玉儿知道,女孩儿是这间高级客房的侍女小芍药,也是李宅最好看最漂亮的小侍女,专门用于侍候这个客房里的客人,身份就如李玉儿在公子成乾那里的丫鬟翠玉一样,她们不针对侍候哪位主人,就是专负责这间高级客房,有客人服侍客人,没客人时负责打理房间卫生。 周奕欢目光直直望着小芍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芍药。”女孩怯怯答道。弓着背把一盆水端到一旁。 “小芍药,多好听的名字,长得也真如一朵惹人怜爱的小芍药一样,来,小芍药,帮本公子再捶捶腿好不好?” 周奕欢说着,挪动了一下双腿,突然呲牙咧嘴叫道:“诶幺幺!”马上一副痛苦表情。 “怎么啦?三公子。”小芍药焦急扑过来,双膝跪地,两只小手捂住周奕欢的脚,“三公子,这样会舒服点吗?” “嗯,舒服。”周奕欢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说道:“小芍药,以后,你别在这里干了,跟着我走吧,三公子带着小芍满京城地转,吃山珍美味,穿绫罗绸缎,你想到哪里我就带小芍药到哪里,我定要气气李玉儿不可,天天给我耍小姐脾气,我周奕欢天天受她的气也是够了。哼,还是小芍药好,我的脚扭伤了,我喊小玉儿,她连头都不回,多亏了小芍药及时赶到,扶着我回来了。” 李玉儿一听走到门口,一推门,门便开了: “周奕欢,你给我出来。” “小姐。”小芍药一见李玉儿气势汹汹闯进屋子,吓得缩着身子战战兢兢闪躲一侧。 “吆,小玉儿,你怎么还没睡呀?大半夜闯进男子的房间不好吧?”周奕欢一副讥笑表情,看看搭着棉布的脚面,说道:“你还让本公子出去,可是本公子的脚扭伤了,怎么出去?要不是小芍药,本公子都不知怎么走回来。” 李玉儿解释道:“我哪里知道你的脚扭伤了,再说你总是骗我,怎么还能让我相信你的话。” “反正我伤不伤,你也是不痛不急的,还不如这个小奴婢,来,小芍药,不要怕,走过来,有三公子在此,没人敢欺负你。”周奕欢说着向小芍伸出手。 小芍药缩着身子一点点蹭到周奕欢跟前,周奕欢一把把小芍药拉到自己身边,又把小芍药搂在自己身边。 “你看,小芍药多听话,还知道心疼人,对不对?” “我,我。”小芍药惊恐的看着李玉儿愤怒的眼睛,连忙挣脱着周亦欢,周奕欢却使劲揽住小芍药不肯松手。 李玉儿脸色阴沉着走过去,突然抬手抽了小芍药一巴掌:“你想找死?还不滚。” 小芍药流着眼泪,跪在地上说道:“不是,小姐,是老爷让小芍药在这个房间里侍候三公子的,没有老爷的吩咐,小芍药哪里也不敢去。再说三公子的脚扭伤了,我要服侍他,不能离开这里。” “好吧,我走。”李玉儿怒气冲冲,冲出了客房。 李玉儿来到小昭练功的树下,小昭把李玉儿拉上来,两人像之前一样靠着一根大树杈并排坐着。见李玉儿脸色阴沉,好久不说话,小昭猜到了什么,说道:“人世间总有些事不能尽如人意,不过有伤心才能珍惜快乐,到了我这里,无喜无忧也没什么好的,唉!” “小昭姐姐。”李玉儿突然间抱住小昭,哭了起来。 第64章 伤心就唱东风破 李玉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了绣阁内的软塌上,她想应该是在小昭姐姐的怀里哭着睡去了,小昭姐姐将她抱回寝室,再醒来时已到晌午,感到浑身无力,一直躺在软塌上也没起床,小红慌里慌张的去找李德林,没找到,就把王妈喊来,王妈摸摸李玉儿的额头,招呼下人端碗热的姜汤水过来。李玉儿见到姜糖水,便想起了上次在旅店里被周奕欢服侍的情景,不免更加的伤心,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任由小红和王妈两个人怎样轮流央求,就是不肯喝下姜糖水。 李德林从外面赶回来,听说了李玉儿着了寒,病了,连忙上到绣阁,对着蒙住被子的李玉儿哀求道:“玉儿啊,你母亲去的早,为父一个人将你带大不容易,你就替为父想想,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快起来,玉儿,就算是替为父吃点东西。” 李玉儿一听是李德林的声音,顿时来了火气,一把撩开大红锦缎被子,坐起来指着李德林哭喊道: “你能不能换了题目啊?每次都说我母亲去的早,你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别这样的虚情假意了好不好?这句话我听得都要吐了。” “这。”李德林一脸尴尬。 李玉儿忽然又喊道:“是谁让小芍药去侍候周奕欢了?是你的主意吧?你让小芍药离开李宅,她不但招摇周奕欢,还与周奕欢一起合伙儿气我。”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王妈站起身来,瞥着眼睛看看李德林,说道:“唉,小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李德林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上次就该让你与那三公子订婚,是你自己不答应,现在反而埋怨丫鬟小芍药,可是三公子是我们李宅的座上客,三公子喜欢谁,我也只能是随三公子的心愿,我唯一能做的是抓紧时间去找国公爷,和国公爷再商议我们两家那个两年婚约,为防止夜长梦多,还是提前订婚为好。” 李玉儿两只小拳头捶打着被子,喊道:“你说什么呢,谁要你和国公爷谈两年之约了,我要你把小芍药打发走,离开周亦欢,最好是离开李宅,我不想见到她。” “那怎么行?小芍药是徐伯孙女,徐伯又是原来徐园当年的总管,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唯有孙女小芍药还能让他感到老有所乐,我怎么能让小芍药离开呢?”李德林背着双手慢条斯理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李玉儿大哭道,又扑通倒在软塌上,把被子一把蒙在头上。 “走吧,我看小姐问题不大,等一会儿缓过劲儿来了,就没事了,老爷,你放心吧,小姐是个聪明孩子,不会钻牛角尖的。”王妈嘀咕道。 过了一会儿,李玉儿听不到一点动静,掀开被子,果然王妈和李德林都离开了,李玉儿从软塌上坐起来,发现刚才自己又是用被子蒙头,又是大哭嚷嚷,出了一身大汗,不过身上轻松了许多,肚子里一通咕咕乱叫。喊道: “小红,给我准备洗澡水,再给我准备些吃的来。” “唉。”小红答应着从外间跑进来:“小姐,你好了?我这就去准备,再让人给小姐准备做饭。” 李玉儿多半天没出绣阁,周奕欢连个面也没露,就算他的脚扭伤了,也得让人转话慰问一下李玉儿,可周亦欢什么也没做,李玉儿心里想到这些,气得只磨牙,看来小芍药陪着周奕欢玩得很开心的,全然忘了李玉儿。好吧好吧,周奕欢,既然你如此无情,也别怪我无义,我们从此之后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李玉儿在大木盆里泡了热水澡,身上舒服多了,小红也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绣阁,又是一道高级营养大餐,有红炖鱼,烧乳鸽,还有清炖丸子羹,还有一些蔬菜,李玉儿真是饿了,吃的直打饱嗝,小红收拾下去,李玉儿拍着有些发涨的小腹。心想:等到了晚上,她再唤小昭姐姐过来,好好把王妈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查一查,就不信查不出她的狐狸尾巴。这样一想,李玉儿又觉得开心起来,她是有大志向的人,她要凭一己之力找出李宅幕后的真凶,小破孩儿周奕欢算个啥?公子成乾才是她的梦。 这样想着,李玉儿趴在窗台上又开始哼哼起《东风破》: “一盏离愁伫立在窗口,我在窗后假装你人还没走,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一壶瓢泼,两集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小姐,你唱什么呢?”小红从背后走过来吓了李玉儿一跳,“该死的小红,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小红说道:“我听小姐唱得挺带劲儿,曲子也好奇特,就想细听听,小姐,你刚沐浴完,小红还没顾得上为小姐更衣梳头呢。”李玉儿这才想起垂至腰际的头发一直披散着,她此时着一身粉红睡衣,趴在窗台哼唱《东风破》的样子,也挺瘆人的。 等到李宅各房檐下都点亮起灯笼,夜色昏暗,李玉儿关上绣阁内的木门,在开启的窗口等待,小昭姐姐的身影从窗口翩然进来。 李玉儿迫不及待问:“小昭姐姐,可查到了一些鬼迹?” 小昭点点头,“这个院内确实有很深很重的鬼迹。” 李玉儿想到母亲徐婉晴,便说道:“有些我是知道的。” “不,我这次查到的,玉儿妹妹肯定不知道。” “小昭姐姐这样说,我相信一定是探寻到了大量信息,我们从哪里开始查起?” 小昭稍楞一刻说道:“玉儿妹妹,鬼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鬼虽然不喜群居,历来孑孓一身,独自游荡,但鬼从不与鬼斗,所以,我即便查到了鬼的恶行,也只能是阻止鬼的行为而已。” “小昭姐姐,我明白,你也放心,只要你帮我查到李宅背后的阴谋鬼迹就可以,剩下的我自己解决。”李玉儿说道。 小昭点点头:“那好,我们就从这个王妈身上开始查起。” “嗯,这个王妈实在是可恶,我就猜到,她一定是幕后的内鬼,阴谋家,她身上的疑点最多。” 第65章 卖身为奴 盗梦空间里: 塞外古战场上,风沙肆虐,常有死尸引来寒鸦密密麻麻如一片片黑点在这里聚集,又飞起飞落,伴着寒风发出哇哇鸣叫。 一列列马车碾过古道,驶向阳关城方向,马车上拉着大明军队从敌军那里缴获来的器械物资,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寒鸦突然飞临了马队的上空,盘旋之后停在了一辆马车的车厢上面。 不远处一棵枯树后面,悄悄隐藏着一个人影,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着大明的马队消失了踪迹,这才从枯树后面走出来,走了不远,见到一个刚刚堆砌的小土包,女孩儿扑通跪倒,哭道:“小姐,你这样舍命而去,与小湘从此天涯永别,你让小湘今后如何承受这孑孓的伤悲,又如何挨过一个人漂泊的日子?” 这个女孩儿就是当年的王小湘,王小湘本是一名汉人,王小湘的父母是被草原部落掳来的,当时的王小湘正在母亲的怀里,跟随做奴役的父母成了草原部落的一名小奴仆,王小湘的父母后来死于一场瘟疫。 王小湘伺候的小主子叫雨蝶,全名孛儿只斤雨蝶,是草原部落中的贵族后裔,草原可汗的亲侄女,按汉人习惯讲,是一名郡主。 雨蝶父亲有在明朝京都的生活经历,之后逃亡到了荒凉的漠北之地,雨蝶从小就开始学习汉文,讲汉语,学诗经作画,雨蝶父亲见到流落为奴的汉民女孩儿王小湘孤苦无依,又聪明伶俐,便收留了王小湘,并让王小湘与雨蝶一同学习。 王小湘与郡主孛儿只斤雨蝶同龄,孛儿只斤雨蝶待王小湘视若姐妹, 徐赛率领的大明军队追赶残军部落时,雨蝶父亲为保哥哥草原大可汗逃走,与他交换了衣服和马匹,在大明军队的追击中,被一箭射穿而亡。他的一家老小也被冲散,王小湘始终与雨蝶在一起,见后面追兵渐渐逼近,早已经换成男儿装束的雨蝶身背箭簇,与王小湘作别,王小湘不忍离去,雨蝶说道: “你是汉民,又穿着奴婢衣服,明朝军队追过来时,你只管报出你的身份就可,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没必要随着我们一同赴死。” 王小湘跪地说道:“小姐待小湘有如姐妹,小姐有难,小湘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小姐,要逃,我们一起逃,要死就一起死,小湘绝不离开小姐半步的,再说,小姐精通汉文,你告诉明军,你是被掳过来的汉民,便可与小湘一样活命。” 雨蝶一声苦笑,“父亲被杀,雨蝶不愿逃生苟活,可惜大仇未报,不过雨蝶宁死,也不愿做辱没祖先的事。你走吧,小湘,回到你的汉民中去吧,如果对我有情有义,我死后,请将我掩埋,不要让我暴尸荒野,如果我的灵魂不散,我会去找你,希望到时你能助我报得这血海深仇。” 雨蝶说完这段话,骑上了一匹快马决然而去,雨蝶日常习文学画,也学马上射箭,她是草原之女,敌方大军压境在即,她即刻就换上了一身杀敌盔甲,冲进交战的阵中。 王小湘与雨蝶分别后不久,被明朝军队俘获,王小湘报出了自己汉民身份,又能说清楚具体的家乡地址,明军便将王小湘释放,之后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双方交战情况,王小湘见到了小姐雨蝶被俘被杀的全过程,明朝大军离去,王小湘回到行刑现场,准备亲手掩埋小姐雨蝶,发现雨蝶的尸首已经被明军掩埋掉,她伏地痛哭了一通,在上面做了标记,见暮色渐渐笼罩下来,便沿着明军马队留下的印记一路前行。 三个月后的敦煌城中,街上行人如织,此时街心中围着一群人,人群中央坐着一名女孩儿,女孩儿头上插着草棍,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容端庄,身下的纸板上有几个字分外醒目:本小女子愿卖身为奴,只愿为换得银两,给死去的父亲购得一口上好的棺材将其下葬。 原来是卖身葬父。 围观民众不由得啧啧称叹,又一贞洁孝女啊,可惜衣带中银两不多,多了自然就送给她。就是不知她这口葬父的上好棺材可是什么价位的。众人说话中,有人出于同情,纷纷把一些碎银往女孩身体周围抛过去,女孩儿只是跪地磕头,并不捡拾那些散落身体四周的碎银子,像是见过世面的女孩子。 此时,街道尽头一阵马铃声响,一列马队由远而近,渐渐走近,最前面是辆马车,马车的左右和后面是随行队伍,见到街中心围着一群人,马队停下来,马车车厢中坐着人问道:“为何停止不前?” 跟随马车的一位近侍在马上回禀:“将军,前方有人堵在路中央,令马队无法通行,我这就查查是何人堵在路上。” 车厢里的主人说道:“去吧,打听出来,速来报于本官。” “是,将军。” 一会儿马上的近侍回来禀告:“将军,有穷苦出身的女孩子跪地卖身葬父。” “哦,现在居然还有这等情况?”车厢里的将军撩开帷帘看了看前方,说道:“扶我下车,我要亲自过问一下。”旁边的近侍下了马,扶住将军下了马车,将军几步来到众人近前,又分开众人,众人见他一身官服在身,器宇不凡,连忙让开一条路,让将军走进去。 将军见到跪地的小女子,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湘。” “现在多大年纪?” “十二岁。” 将军点点头,说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我愿出高价给你父购得一口上好的棺材将其下葬,你可愿随本官回家?本官家中有小女,她比你小两岁,你可愿意服侍她?” 王小湘抬头看着这名身着官袍的将军,不慌不忙问道:“大人可是声名显赫,力克草原顽敌的徐大将军?” 将军一脸惊讶,问道:“你小小年纪,竟然也知道本官?” “大人,您保住了敦煌城中百姓安康,人人敬仰称颂,哪个不知道大人威名?小女愿随大人,服侍大人家眷。”王小湘顿时磕头谢恩。 徐赛将军微微一笑,唤左右近侍道: “回去找管家徐伯,取银五百两去街面上购得一口上好棺材,帮她将父下葬。” “是。”近侍答道。 第66章 一仆二主 王小湘却答道:“大人,只管购得棺材即可,为父下葬的事我自己来办就好,等我将父下葬完毕,我即可去大人府上服侍。” “好吧,难得如此孝心,一切都依了你。”徐赛将军说着返回马车。 近侍却问道:“大人帮她购了棺材,她人若是跑了怎么办?” “将心比心,我不相信她会言而无信,本官也从心底里钦佩这名卖身葬父的孩子。”徐赛回到马车车厢里,王小湘起身让开道路,围观的众人散开,王小湘冲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再次跪地叩首。 阳关城外,寒风潇潇,荒草萋萋,大漠古战场上,一座孤零零的土包前竖着一座墓碑,上面刻着,郡主孛儿只斤雨蝶之墓。墓碑前,跪着十二岁的王小湘。 三日之后,王小湘出现在徐赛将军在敦煌城中的府院内,王小湘又有了一位新主子,大明朝的骁勇战将徐赛将军家的千金小姐,徐婉晴。 而此时,十岁的少女徐婉晴刚刚随着父亲从阳关回到敦煌城,正满心欢喜的准备随着父亲回京。 明成祖念徐赛多年驻守边塞,劳苦功高,御笔亲批,调徐赛回京都任职,官位将升任三品大员。再过几日,徐赛将军将带家眷启程回京都赴任。 徐婉晴之前由奶娘侍候,为了给徐婉晴找个伴,徐赛才考虑给徐婉晴换了年龄相仿的王小湘。 王小湘从此成了徐赛将军家的侍女,不仅得让徐赛将军满意,还得到徐婉晴小姐的欢心,王小湘能识文写字,还能赞赏点评徐婉晴写的诗文,这更让徐家上下对王小湘高看一眼,从不拿她当做普通下人对待。 小昭把得到的信息大致讲述给了李玉儿。 “孛儿只斤雨蝶。原来是王小湘先前的主子,雨蝶死的不甘,冤魂随着王小湘的足迹游荡到了京都,她是来找徐家复仇的,使得徐赛将军在壮年死去,之后雨蝶仍是阴魂不散,又瞄上了李宅,用美色勾搭上李德林,而王小湘又是之前侍候雨蝶的丫鬟,王小湘身在徐府,侍候着徐婉晴,心中却记挂着雨蝶,这一主一仆之间的相互配合,逼死了徐婉晴,这样,为她的原主子雨蝶报了仇,那么,李宅一直潜伏的这个内鬼,就是这个王小湘!” 李玉儿义愤填膺,小拳头一下子捶在窗台上,“我这就去揭露王小湘这个奸细。” “不要着急,还没见到事情的全部过程,还是不要提前下结论,抓贼要抓赃。”小昭说道。 “好吧,小昭姐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启动盗梦空间吧,我一定要看到我母亲遇害的全过程,看王小湘是如何一步步害死我母亲的。” 小昭把一颗药丸递给李玉儿,“好,玉儿妹妹,你现在回床榻上,我们开启盗梦空间。” 李玉儿说道:“小昭姐姐,玉儿现在已经习惯盗梦空间的阴寒,只需出身大汗,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这颗药丸小昭姐姐还是留给成乾公子服用吧。玉儿知道,每颗药丸都需要小昭姐姐万里迢迢采集药引才可制成。”李玉儿把药丸送回小昭手上。 小昭道:“玉儿妹妹,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也在慢慢观察你对盗梦空间中阴寒的适应能力,确实你在慢慢适应这些阴寒之气,不过在盗梦里,身体的确要消耗很多精气神的,玉儿妹妹,你还是把它服下吧。” “那好吧,谢谢小昭姐姐,玉儿就不客气了。” 李玉儿将药丸含入口中,吞下,又忽然问:“成乾公子他最近怎样了?” “他?”小昭望着窗外的月光愣了一会儿,说道:“乾儿受小丫的影响越来越大,我也阻止不了她们,我也尽量不去打扰她们,只是在每个月中时才过去,将药丸交到小丫手中我便离开,这样,成乾的癔症便不会发作,我也有了更多的空闲去炼制丹药。” “小昭姐姐,你就这样甘心退出?把成乾让给贪婪无厌的小丫?” 小昭一只手搭在李玉儿肩头,“还能怎样?我是鬼,如果真心对他好的话,就要远离他,想他了,就远远的观望着他。” 李玉儿搂住小昭柔软虚无的身体,“小昭姐姐,我感动得都想哭了。” 小昭这次安排的盗梦仍是从王小湘的视线中展开的,场景是很宽大空荡的李宅,时间是徐婉晴嫁给李德林之后的第二年,此时徐赛将军已经去世。 李宅是几进几出的套院,跨院布局,为了迎娶徐婉晴,李德林又对李宅进行了整修,整个李宅,分为前院后院,期间的亭榭楼台,与院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后花园特为夫人徐婉晴建了婉馨怡苑。 爬满常青藤的院墙前面,花藤下的秋千是李德林专为徐婉晴做的,十五岁的徐婉晴坐在秋千上,荡秋千的是他的新婚夫君李德林,二人郎才女貌,卿卿我我。 一条弯曲的风雨檐廊下,十七八岁的王小湘托着瓷盘从婉馨怡苑快步出来,嘴里哼哼着小调,与迎面走来的几个婆子打着招呼,大家都在忙活着新夫人徐婉晴十六岁的寿辰,刚打过招呼,没走出多远,突然,王小湘的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手里的瓷盘脱手掉在石头铺就的地面上,里面的瓷杯哗啦几声全部摔碎。 “呀!”王小湘惊吓了一跳,这几只上好的高脚夜光杯,是徐赛将军从敦煌城带回来的珍爱之物,也是徐婉晴的陪嫁品,王小湘知道这几只夜光杯对小姐意味着什么,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呆呆出神,一时不知所措。 突然耳边一个声音说道:“小湘,看来你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噢。” “你?”王小湘环顾四周,“你,雨蝶小姐。” 王小湘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女子的身影飘然站在王小湘面前。 “哼,亏得你还能听出来是我。” “小,小姐,小湘给雨蝶小姐请安。” 王小湘慌里慌张,连忙跪地叩头。 “请什么安?都已经成了鬼魂,哪里还来得安?别来这些虚情假意了,你快起来吧,一会儿被人看见了不好。” 王小湘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小姐,你随我到了隐蔽之处说话。” 第67章 找出内鬼 雨蝶说道: “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就在这里说话好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徐赛是我的仇人,当年他玩弄计策诓骗我可汗大军,趁机靠近我方军营,在我军毫无准备时想将我们一举剿灭,那次战役,我军惨败,我父亲被他射杀而亡,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姐妹都死在明军刀刃之下,我自己也被砍了头,正是这血海深仇才让我凝聚起一股复仇的力量,追随着仇人的身影,与他如影随形,让他终日惶惶不安,徐赛他死了,不过这仇还没报完,徐赛死了,他还有女儿,徐婉晴,哈哈。” 王小湘又打了个寒颤,“小姐,徐婉晴她还尚小,很是单纯,这个------” “哼,我看你是全然忘记了我是怎么死的吧?她年龄小单纯,当年徐赛杀我的时候,我不同样也是个孩子,当初如果不是我放你离开,恐怕你与我一样也成了孤魂野鬼?你还同情杀你的仇人吗?” “这个,却是这样。”王小湘垂手站立。 “今后,我将随时随地出现在这个院子里,我也不需要你来做什么,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知道吗?” “是,小姐,我什么也没看到,谁说看到了,我就说是她的眼睛出现了病症。” “小湘,我还告诉你,你最好识相点,别给我玩心眼,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弄死这个院子内更多的人。” 王小湘又是一阵寒颤,“小姐,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小湘什么也没看到。” 雨蝶的身影一晃,已经消失了踪迹。 王小湘一屁股瘫坐在地。 “小湘,官人要饮茶,你怎么还没沏好?”是秋千上的徐婉晴在喊她。 “唉,小姐,马上来。”王小湘慌里慌张把碎了一地的夜光杯碎片捡起来,放入托盘里,跑到徐婉晴和李德林跟前,双膝跪倒,把托盘举过头顶,说道:“老爷,夫人,小湘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夜光杯被小湘全部摔碎了,是打是骂,小湘绝无怨言,你们就责罚小湘吧。” “怎么会呢,小湘,你快起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几只夜光杯不是好好的吗?哪里碎了?”小姐徐婉晴掩嘴笑道。 王小湘从头顶取下托盘,向托盘中望去,几只夜光杯果然完好无损。 “这,哦,是小湘糊涂了,我这就沏茶去。”王小湘急忙爬起来,端起托盘慌里慌张朝水房方向跑去。 “哈哈。”后面传来徐婉晴清脆甜美的笑声。 盗梦空间里的情景到了这里便结束了。 李玉儿早起醒来,摇了摇脑袋,果然不像之前从盗梦空间醒来后的脑袋昏沉,浑身无力,看来她确实在适应盗梦里的阴寒,而且这次她还含服了小昭给的丹药,再一个原因是昨晚的盗梦空间里没有太多悲惨痛彻的场景。 头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去揭露王妈这个内鬼,王妈这个潜入李宅的奸细,里应外合配合着阳间鬼雨蝶谋害了徐婉晴,又诱骗幼小的李玉儿到了池塘边上,让她滑入了池塘水下。 这个案件至此可以水落石出了。 “耶!”李玉儿坐在床榻上挥了挥小拳头。 案件真相大白后,她就可以告慰前世的李玉儿,自己也没有白白借用这具小身体。 “小红,伺候本小姐梳洗更衣,吃过早饭,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李玉儿推开与丫头小红之间的那道门说道。 “好的,小姐,小红马上。” 小红伺候李玉儿梳洗更衣完毕,出去吩咐下人把早餐送过来。 吃过早饭,李玉儿准备让小红陪自己下楼,此时,小红却不见了人影,一会儿之后,小红呼哧带喘跑上来。 “小红,去哪里了?也不打个招呼。” “小姐,不好了。”小红结结巴巴说道。 “慢点说,哪里不好了?是客房的周奕欢吧?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李玉儿慢条斯理笑着问道。 “小姐,你也知道了?”小红惊恐目光看着李玉儿。 “我知道什么啊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着边,慢慢说,把话说完整。”李玉儿对着铜镜中自己娇俏的脸,用嘴唇含了含胭脂纸,把小嘴唇染得红艳艳的,又用小手把头上的小蝴蝶夹子摆弄了一下。 “小姐,客房那边出事了。” “客房?果真是周奕欢?他能出什么事,腿摔断了?还是脚脖子扭了?”李玉儿起身离开圆凳。 “是-------小芍药死了,是投井死了。” “啊!” 李玉儿瞪大眼睛,一屁股坐回圆凳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玉儿才缓过神来,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小红陪着李玉儿蹬蹬蹬跑下绣阁,到了一层,人还走出绣阁门口,周奕欢竟然出现了。 “周奕欢,你来了?我们正要过去呢。”李玉儿说道。 “好你个小玉儿,你还好意思过去?如果不是你,小芍药能死吗?是你逼死了小芍药。”周奕欢脸色如铁,眼圈发红,劈头盖脸,一副兴师问罪模样。 “我,是我逼死了小芍药?”李玉儿愣怔着重复道。 “那还有错?李宅上下,有哪个不知道你最不喜欢小芍药,那日你还动手打了小芍药,之后,你又千方百计撵她走,小芍药一时想不开就投了井。” “我,我。”李玉儿一时僵住。 此时,李德林也赶了过来,脸色铁青,看着被周奕欢问得哑口无言的李玉儿,不禁摇了摇头,“唉!” “你们,你们。”李玉儿一眼看到了李德林旁边的王妈,王妈看着李玉儿,嘴角上撇。 李玉儿走过去,一把抓住王妈的袖子,“王妈,小芍药是怎么回事?” “小姐,这个只有你知道,你却来问老身?”王妈不卑不亢说道。 “王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敌军细作,你是怎样谋害我母亲的?又是怎么让我掉入池塘的?”李玉儿看着王妈的眼睛逼问道。 王妈眼睛里出现片刻的惊慌,即刻脸色平静下来,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大家都在寻找昨晚小芍药遇害的原因,你却要把话题岔到别处。” 第68章 小芍药之死 “玉儿,不得对王妈无理。”李德林在一旁严厉呵斥道。 “你们,你们都知道吗?王妈,她是这个院内潜伏的内鬼,是她配合着阳间鬼雨蝶在害人。”李玉儿指着王妈说道。 王妈躲在李德林身后,看着李玉儿,嘴角继续上扬。 李德林用身体护着王妈,目光灼灼看着李玉儿喝斥道:“玉儿,你在胡说什么?” 李玉儿又转向周奕欢,“周奕欢,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说瞎话。” “小芍药的事,我敢保证,跟王妈没有半点关系。之前我认为小玉儿活泼可爱,单纯善良,我实在想不到,小芍药那样的柔弱善良竟然被小玉儿逼得走投无路,投井自尽。小玉儿,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周奕欢说完,转身跑开。 “周奕欢,你回来,你听我说。”李玉儿踱着脚喊道。 此时,管家李四急忙奔过来,对李德林道:“老爷,徐伯听说了小芍药出了事,人一下子便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啊。” “你呀,你,你这个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唉!”李德林用手指指着李玉儿一跺脚,“哎!” 李德林离开,其他众人也都离去,李玉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姐,地上凉,我们上绣阁吧。”小红将李玉儿扶上了绣阁内,李玉儿再也忍不住,趴在床榻上大哭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任性,竟然逼死了小芍药。 李玉儿哭得迷迷糊糊,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玉儿妹妹。” “是?小昭姐姐。”李玉儿抹抹眼泪坐起来,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昭姐姐飘逸的身形,李玉儿知道,小昭姐姐只有到了夜间才显形的。 “小昭姐姐,我做了错事,逼死了小芍药。”李玉儿哭泣着说道。 “这个院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唉。不过,事实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简单。” “可是,小昭姐姐,不管怎样,是我逼死了小芍药,我该怎么办?”李玉儿继续哭泣着说道。 “唉,傻妹妹,我就是特为此事来的。我们现在开启盗梦空间吧。” “现在?” “对。” 盗梦空间里,首先出现的不是王妈,而是伺候李玉儿的丫鬟小红,场景是在绣阁外间,小红正在外间屋整理着刚刚晾晒好的衣被,一转身,突然吓了一跳: “怎么?又是你?”小红吃惊问道。 雨蝶悄然无声的站在了小红身后,看着小红一边忙碌的收起衣被,说道:“我在这里观察你好久了,我知道,小红,你是很喜欢周公子的,只是你永远不会表白这些,因为你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周公子,只能将这份感情掩藏起来,唯一希望的就是盼着自家小姐能与周公子成亲,这样,你便可以随着你家小姐陪嫁过去,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你这个怪人,不要胡说。”小红说着一边开了衣柜,把叠好的衣被收入柜中。 “不要犟嘴,你听我说,你知道吗?以后,你这个愿望却实现不了,因为客房中的小芍药被周公子看上了,周公子明天就会把小芍药带走,你家小姐李玉儿就要被周公子抛弃,因此不能与周公子定亲成婚,而你呢,也不能再见到周公子。” “明天,小芍药就会被三公子带走?”小红停下的手里的活儿低声唠叨道。 “是啊,不信,你去问问,你认为自己配不上周公子,可是,你看看小芍药,与你身份一样卑贱,她却要马上乌鸦变凤凰了。” 小红又开始忙活着手里的活儿,“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那是小芍药的命好,可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伺候小姐就好了。” “啧啧,说起来,你还是李玉儿的贴身大丫鬟呢,也不替你家小姐想一想,你自己委曲求全也就罢了,可你家小姐可是名门闺秀啊,说起来,被准备订婚的国公爷家抛弃,这个名声传出去,好说可不好听啊,何况,占尽你家小姐上风的如果是某位公主郡主之类的大家闺秀也就罢了,可是爬上你家小姐头上的却是李宅的一位奴婢,与你的身份地位一样低贱,哈哈,”雨蝶掩嘴发笑,又道,“这要传出去,别说你家小姐的脸面没地搁,就连你这个做丫鬟的脸都没处放吧。” 小红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雨蝶转身来到小红的身前,“这才像一个贴身丫鬟该说的话,有些事你家小姐不便说,只能由你出面,你去找小芍药,让她离开周公子,她如果不听,我来劝说她。” 小红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就可以,我到影壁墙后面等你,如果小芍药不听劝阻,我来劝说,你让她去影壁墙后找我。” 雨蝶说完,便消失了踪迹。 小红愣怔的看着雨蝶离去的身影,晃了晃头,随后,跑下绣阁的楼梯。 场景接着转换到了周奕欢住的客房外,小红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左右为难,不知怎样去屋里把小芍药叫出来,此时,小芍药端着一盆水走出来,小芍药泼了水,发现了站着的小红。 小红走过去,和小芍药连比划带手势说了一会儿话,小芍药眼泪汪汪,连连摇头。小红又上前两步,在尽力劝说,见小芍药不为所动,小红又用手指一指远处的影壁墙。小芍药望望那边,点点头,见小芍药走向了影壁墙,小红才转身往绣阁方向走来。 这个时间段是李玉儿在绣阁中哭闹后的当天傍晚。 梦境到了这里,李玉儿打了个冷颤,吓出了一身冷汗,是雨蝶害死了小芍药。 李玉儿知道,在那个影壁墙的后面,正好有一口井,小芍药就是落入了那口井的,根据从小红的盗梦空间里见到的情景,小芍药应该不是自己投井自尽的,是雨蝶诱骗了小红,小红又让小芍药走到了影壁墙后的井边,不管是不是被推下去的,还是失足,都应被雨蝶害死的。 第69章 恐怖的雨夜 恶魔雨蝶利用小芍药挑拨李玉儿与周亦欢的关系,又借助丫鬟小红间接害死了小芍药。最终目标是栽赃嫁祸李玉儿,让李玉儿背负害死小芍药的罪名,李玉儿又联想到,她和周奕欢最近几天发生的种种不愉快,都不符合她与周奕欢之前的常情,在周奕欢突然扭伤脚之后,怎么就那么巧,小芍药就赶到了。如此看来,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是雨蝶布下的局, 李玉儿经过分析得出结论: 雨蝶最终目的是要乱了李玉儿的心智,不堪忍受众人的指责,让李玉儿再次走上母亲徐婉晴的路。 好恶毒的阳间鬼雨蝶。 李玉儿推门出来,对着小红喊道:“小红,看你做的好事!” 小红一见李玉儿的脸色,知道情况不妙,扑通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小姐,小红知错了,是我害死了小芍药,小红这就为小芍药偿命去。”小红说完,起身就要跑下去。 李玉儿在后面厉声喊道:“小红,你给我站住。” 小红停下脚步,瘫坐在地。 李玉儿问:“小红,你说,是不是有个特别美的女子经常出现在你的面前?她是不是让你去找小芍药谈话?然后让你将小芍药诱骗到井边去的?” 小红浑身颤抖着,使劲摇着头哭泣道:“小姐,小红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李玉儿蹲下来,抚摸着小红的肩头问:“为什么不能说?你如果说出来,那个特别美的女子会害死你吗?” 小红浑身颤抖着答道:“如果单是小红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小红不想见到我们这里更多的人死去。” “好,我知道了,她就是这样恐吓你的,别怕,小红,一切有小姐呢。”李玉儿将小红紧紧抱住安慰道。 小红哭道:“可是,小姐,你年纪这样小,你是斗不过她的。” “谁说我斗不过她?” 李玉儿目光里射出寒光,挥舞着小胳膊,大声喊道:“孛儿只斤雨蝶,你这只恶魔,你这只怂包,只会躲在暗处害人,有本事你站出来。” 雨蝶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你看,她是个胆小鬼,她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只能做个缩头乌龟,走,我们出去。”李玉儿说着,拉起小红。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王妈。” 李玉儿拉着小红去到后院的书房,王妈并没在书房里,只有李德林正在独自练字,兴许借此想忘却内心的烦恼,这个院内接二连三出现溺水而亡的可怕事情,让整个李宅都笼罩在一片恐怖氛围中。可是原因是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李德林心头便像乌云笼罩一样。 见李玉儿推门进来,李德林扭过身子斜眼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继续低头练字。 “王妈呢?”李玉儿问。 “后院上香去了。”李德林头也不抬答道。 李玉儿扭头出去,李德林继续练字。 李玉儿带着小红来到婉馨怡苑的院门外,此时,院门大开,李玉儿进到院内,见到正堂的屋门敞开,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照旧,摆件洁净无尘,徐婉晴紫色的床塌帷帘半挂低垂,李玉儿此时闻到一股气息,走到寝室旁边的那个门口撩开门帘,见到王妈此时正跪在地上的布艺蒲墩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她的前面是一尊半人高的汉白玉佛像,置于一个制作考究的楠木箱上面,楠木箱上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内,三支香散发出三缕袅袅轻烟。 李玉儿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双臂抱拢,一动不动静静看着王妈。这只潜伏李宅多年的内鬼,看她又怎样巧舌如簧为自己开脱。 王妈目不斜视,又伏地叩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望着面前的汉白玉佛龛,嘴中说道: “佛祖啊,你终于显灵了,小姐玉儿她长大了,而且聪明伶俐,她终会躲过灾祸的,也会把这个院子内陷害大小姐的仇家找出来,并最终除掉她,大小姐你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恶魔的诡计终不会得逞。” 王妈说完这句话又叩了一个头,之后,起身站起,看看门口的李玉儿,说道:“小姐,随老奴去我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吧,老奴给小姐好好讲一讲,这些年这个院里都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老奴也不再忌讳什么了,都会如实告知小姐的。” 李玉儿随着王妈走出寝室,来到厢房门口,王妈用身上的钥匙打开小厢房的门,屋内干净整洁,简单洁净的白纱帘垂挂在木床上。 王妈站在屋里中央,环视屋子一周。 那时王小湘十八岁,大小姐徐婉晴十六岁,李德林不到而立的年纪,刚从户部侍郎辞职回家,准备做个全职丈夫。 徐婉晴十月怀胎后,腹中胎儿正常降生。 小玉儿的出生,让李德林和夫人徐婉晴更加沉浸在幸福的甜蜜之中,而王小湘放下的心却又悬起来,因为她知道雨蝶开始游荡在这个院中,有一两次在李德林和徐婉晴恩恩爱爱之时,雨蝶突然显身,用一张恐怖的骷髅头,遮住徐婉晴绝色的容貌,这让李德林大惊失色,李德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逃跑似得离开徐婉晴。王小湘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幕场景,可也没办法告诉李德林,雨蝶警告她,如果敢说出去,这个院子里将有更多的人死去,她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徐婉晴压根不知道这种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 一个雨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王小湘起身披了衣服站在窗前,发现李德林却在这时从徐婉晴的寝室里慌里慌张的跑出来,王小湘惦记孩子,连忙出了自己屋子,又怕吵醒徐婉晴,轻轻推开屋门。 婴儿的摇篮就摆放在徐婉晴的床榻旁,徐婉晴疼爱女儿,她不让婴儿离开她的身边。 摸着黑王小湘摸向了婴儿的摇篮,突然一个闪电,天啊,王小湘惊得目瞪口呆。 王小湘看到一个身影,正是魔鬼雨蝶,她的怀里正抱着婴儿,朝着孩子狞笑。 第70章 恶魔开始勾引老爷 而此时,徐婉晴正在睡梦之中,如果雨蝶此时要下手的话,徐婉晴和孩子就如同饿虎面前的羔羊。 又一个闪电,照亮恶魔雨蝶狰狞的脸,她的手张开放在了婴儿熟睡的脸上,王小湘扑通跪倒匍匐在雨蝶脚下。雨蝶冷冷看着王小湘,一脚踢开,才将婴儿放回摇篮里。 雨蝶扭身走出寝室。王小湘急忙拿了把雨伞给雨蝶撑开避雨。 雨蝶威胁道:“小湘,告诉你,如果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这个院内第一个死掉的就是这个孩子,知道吗?” “知道,雨蝶小姐,小湘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您放心。” “哼!还算你识相,不过看到你与这个新主子徐婉晴一家的关系,令我非常的不舒服。” 雨蝶走到苗圃边上,伸手揪掉一朵花狠狠碾碎,又一个闪电,雨蝶忽然见到红艳艳的汁液流到手上,突然间跳起来大声惊叫: “啊!小湘,快!快呀,帮我擦掉它们。” “好,雨蝶小姐,不要害怕,让小湘擦掉它们。”王小湘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帕。 “你倒是快点啊,还磨蹭什么?”雨蝶惊叫着几乎全身瘫软。 王小湘一边用手帕擦掉雨蝶手上的红色汁液说道:“小姐,你是怕红色吗?” 雨蝶见手上红艳艳的汁液除去,才直起身子,有气无力说道:“小湘,你不知道,自从被徐赛砍了头,我就不能见到血光,就是见了红色汁液,也会头晕目眩。” “那小湘就知道了,以后但凡是红色的东西,也不能让雨蝶小姐见到,更何况是血了。” 之后的恶魔雨蝶开始频繁出现在李德林和徐婉晴的恩爱时刻,施展幻术用骷髅头恐吓李德林落荒而逃,李德林开始渐渐疏远徐婉晴。 徐婉晴经受不住李德林忽远忽近对待自己,她得了心病,她既盼望着与李德林亲近,又害怕亲近,因为每到那时,李德林都要撇下她逃跑。 李德林陷在恐怖的阴影里,虽然很困惑这件事,但他始终没把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去想些对策,王小湘琢磨,李德林应该是怀疑徐婉晴自身的问题。 徐婉晴在中原出生,在五岁时便随着父亲徐赛去远疆大漠,十岁时全家才迁回京都,第二年,徐赛将军让徐婉晴与任职户部侍郎的李德林定了亲,第三年,徐婉晴和李德林成婚,徐赛见证了二人的婚礼后没多久便由于积劳成疾去世。 徐婉晴有着不同普通女孩的经历,漂泊不定的生活,父母的早亡, 又在远疆大漠生活多年,小时候在刀光剑影的边塞,父亲随时准备马革裹尸还,徐婉晴担心父亲的安危,做了名虔诚的佛徒,每个初一十五,有祭佛的习惯,徐婉晴的寝室内,摆放熏香炉,习惯在燃起香薰时入眠,寝室内时常香氲袅绕。 李德林考虑,这些情况也许会导致徐婉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他不是不爱徐婉晴,只是难以接受她的习惯,李德林与徐婉晴亲密的时候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搬到了书房中,每日读书练字。 徐婉晴开始失眠,日渐憔悴,她见到铜镜中的面容,更加忧虑,就是在那时,她为自己画了自画像,之后,又在扇子后面题了那首哀怨的惆怅诗。 王小湘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但她有什么办法,雨蝶阴魂不散,随时随地出现在这个院内,想置谁于死地,谁便逃不出她的魔掌,王小湘只能保住这个秘密,只为不让雨蝶又报复到小玉儿身上。 徐婉晴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她不让小湘帮她梳头,她披散着齐腰的长发,穿着肥大的睡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开始胡言乱语,晚上要点燃很浓烈的香薰,在迷幻中沉沉睡去,到了早晨又不能醒来。 徐婉晴与李德林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李德林整日把书房当做了寝室,只有白日过来看看徐婉晴,再摸摸孩子,之后又躲进了书房不肯出来。 王小湘到书房中去送茶,推开书房门之际。一道绿色衣襟从开启的窗户飘出去。王小湘放下茶杯,连忙追出书房张望,并没有发现窗外有任何人。王小湘又回到书房里,问李德林:“老爷,书房里刚才谁来过?” 李德林好奇的望着王小湘,“小湘,刚才不是你进来过吗?也不知怎么了,你放下茶杯后就跑出去了,现在反而问我。” “哦。”王小湘点点头,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还是-----王小湘很快琢磨出来,那个绿衣身影应该是雨蝶,雨蝶竟然开始侵扰李德林,她的目的是什么? 王小湘长了个心眼,再给李德林送完茶后都要留下来一会儿,陪着老爷李德林说会儿话,李德林性格很好,每次都会与王小湘谈论一些对事情的看法,他俩总是看法一致。 一次,王小湘与李德林又交谈了一会儿,从书房里走出来,一阵风从王小湘耳边扫过,随即一只袖子狠狠抽在王小湘脸上,王小湘看见是雨蝶气愤的站在面前,怒气冲冲斥责道:“一个下人也配勾引李德林?” “没有,我只是给老爷送碗茶水过来。”王小湘捂住半张脸回道。 “哼,小湘,以后书房里少来,还有,我告诉你,只要让我高兴,大家谁都好,若是让我不高兴,这个院内谁也好不了,知道吗?”雨蝶说着进到书房里。 雨蝶这是在勾引老爷李德林?王小湘琢磨雨蝶的话,看来魔鬼雨蝶也看上了李德林,难怪会破坏徐碗晴的家庭幸福,如是这样的话,雨蝶勾引李德林成功,雨蝶便高兴了,大家都会安然无事,如果雨蝶没有成功,大家都会跟着遭殃。 可是,这样下去,老爷和夫人会怎样?这真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重大难题。 王小湘回到婉馨怡苑,寝室内,王小湘看着婴儿和夫人徐婉晴大白天还在酣睡,寝室内的香薰发出一丝奇怪气息,王小湘知道这是雨蝶借助香薰的气息又施了幻术,王小湘只能哀叹,婴儿和夫人徐婉晴的安全要靠雨蝶的心情来决定,而决定雨蝶的心情好不好,是由老爷是不是接受雨蝶来决定。 唉,夫人真是个可怜人,而她只能守口如瓶。 第71章 当年为什么害我? 一天夜里,再一次风雨大作,王小湘担心徐婉晴和婴儿安危,从小厢房内跑到徐婉晴的寝室,里面一片漆黑,王小湘又闻到了奇特气味,知道是雨蝶又来过,她轻轻唤道:“大小姐,大小姐。”无人回应,借着外面一道闪电雷鸣,王小湘发现徐婉晴的床榻上并没有人,她又摸摸孩子的摇篮,还好,孩子还在摇篮里酣睡,王小湘摸黑点燃桌上蜡烛,从摇篮里抱出了婴儿,而此时,雨蝶又悄然无息地站在了面前。 王小湘惊恐地倒退几步,更加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婴儿,“雨蝶小姐,是你来了。” 雨蝶冷哼道:“小湘,看来你的确是上心了,对徐婉晴如此,对这个孩子更是如此。” 王小湘抱着婴儿扑通跪地:“雨蝶小姐,孩子还太小,她没有侵犯到任何人。求小姐放过这个孩子吧。” 雨蝶惨白的脸在风雨闪电中格外的狰狞,她伸手摸向婴儿,王小湘用身子遮挡着,浑身颤抖着求饶道:“我给雨蝶小姐磕头了,求小姐,放过这个孩子吧。” 雨蝶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咬着牙说道:“徐赛害得我国破家亡,身首异处,我要让他加倍偿还血债,他一条命不够赔付,我要让他的后代接着偿还,如今,李宅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我让谁生谁就能生,想让谁死,谁就活不过明天。你们都走着瞧吧,我要一个个的来。你们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王小湘惊恐得全身颤抖。 雨蝶终于离开了,此时,风雨也小了一些,王小湘抱着孩子冲出了寝室,冲向了李德林的书房方向。 王小湘跌跌撞撞的冲到书房里:“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李德林带着所有的家丁一通寻找夫人徐婉晴,直到天快亮时,才发现了池塘里一袭白衣,一团黑漆漆的长发在水中乱舞,那是徐婉晴沉入水底的尸体。 李德林捶足顿胸,几近晕厥过来。 李玉儿听完王妈的叙述,突然转过身来,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王妈,质问道: “王妈,当年我滑入池塘时,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而是跑回了绣阁?为什么?” 王妈低垂着头,答道:“玉儿小姐,那确实是我一时的疏忽铸成了大错,如果不是玉儿小姐命大,死而复生回来,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唉!”王妈苦笑着叹了口长气说道:“玉儿小姐聪明伶俐,我知道玉儿小姐一定会追查到我这里来的,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李玉儿继续板着脸冷冷道:“什么意思?接着讲。” 王妈低头继续说道:“老爷失去了夫人,自是觉得有愧大小姐,所以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玉儿小姐,大小姐死后,几个月大的你便由我一手照料,我建议老爷为玉儿小姐重新盖座绣阁,老爷马上就着手修盖,因为都知道婉馨怡苑确实不吉利,我又建议老爷盖绣阁时,窗户不要太多,窗口不要太大,老爷也听了我的建议,在玉儿小姐周岁时,绣阁盖好了,我与玉儿小姐便搬到了绣阁里住,我知道,雨蝶还会来的,所以,每日我都要在门窗外撒上一层朱砂粉,为的是不让雨蝶靠近,又为了不让雨蝶说我对小玉儿太爱,引起她的不满,我严苛对待玉儿小姐,每日逼着你学习,我也是希望玉儿小姐长大后不要像老爷和大小姐一样的性格软弱,希望玉儿小姐有朝一日能够亲自破解秘案,驱除恶魔雨蝶。” 李玉儿并不为所动,目光直逼王妈继续问:“那天雨后,我们从绣阁里出来,你却跑了回来,怎么解释?” 王妈说道:“那天雨后,玉儿小姐说要出来,我想,一个小孩子长期憋在屋里确实不好,应该出去撒撒欢,于是就带小姐出了绣阁,但走了一段路,我忽然想到头天晚上撒过的朱砂粉可能被雨水冲没了,我担心雨蝶会趁机溜进去,因为我每天都要在门口撒朱砂,已经将雨蝶堵在外面很多次了。我担心这次一疏忽,让雨蝶钻了空子,于是赶紧回去撒朱砂,又不能对玉儿小姐讲实情,没想到,这次雨蝶却没去绣阁,而是在池塘边上等着玉儿小姐了,唉,千想万想,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这是我的错,自从玉儿小姐出事后,我再也不撒朱砂粉,因为雨蝶无孔不入,你把她堵在这里,她便会在那里出现,她如果想害谁,是躲不过去的。” 李玉儿点点头,认为王妈这个解释还算合乎情理。又问道:“那你认为李德林,哦,我父亲这个人怎么样?” “这?”王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老爷是个好人,也很专情大小姐,写诗作画,老爷也很有才情,只是性格方面有些懦弱,遇到难题不是想办法解决总习惯逃避。我是实话实说,希望小姐不要怪罪老奴多言。” “嗯,这个你确实是说到了点上。”李玉儿又突然问:“老爷和雨蝶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 王妈缓缓情绪说道:“这个,据老奴观察,老爷虽然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对大小姐却是有爱的,大小姐离世后,老爷伤心不已,万念俱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一让老爷感到一丝欣慰的只有玉儿小姐,李宅平静了几年,大家都认为李宅从此会风平浪静,没想到,这时玉儿小姐你又出了事,这样推测来说,老爷应该是没有接纳雨蝶,雨蝶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报复计划。” “嗯,王妈,雨蝶是不是比以前在李宅游荡的次数少了。” 李玉儿进一步发问,为的是求证雨蝶在外面居住的事实。 “是,是比之前少了许多。” “雨蝶会不会在外面找地儿住下了?” 王妈回道:“这个,不清楚。” “老爷这几年常离开李宅吗?”。 “有那么几次,说是与结交的文友去品读诗书歌赋。” “哦,王妈,如果再发现有这样的事情时,请禀告我一声。” “好的,老奴记下了。” 第72章 诗文外遇 李玉儿从王妈那里回到绣阁内,吃过了午饭,踏踏实实睡了午觉。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李玉儿想,看来今晚又睡不着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下来,再唤小昭姐姐过来,开启盗梦空间。现在案件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就是个别的细节方面需要核对一下,比如,雨蝶和李德林的交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德林难道就没有发现出雨蝶的破绽? 李玉儿将从这些细节中,判断李德林在整起案件中该负有的责任,也与王妈交待的情况核对一下,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才算对得起徐婉晴,对得起前世的李玉儿。 李玉儿等到明月高悬,院内灯笼亮起的时候,从袖口掏出手帕,放在鼻翼下,小昭姐姐踩着月光缓缓行来,从开启的窗户进到绣阁里面。 “玉儿妹妹,案情是不是有了很大的进展?”小昭翩然落下问道。 “是啊,小昭姐姐,案情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李玉儿伸手拉住小昭冰冷的手。 小昭问:“哦,那你现在还想查看谁的盗梦空间?” “我想看雨蝶跟李德林交往的这一块。” “哦,这一块,玉儿妹妹,毕竟涉及到你父亲,你不担心,看了心里也许会不舒服?” “小昭姐姐,小玉儿已经一天天成熟起来,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能接受。” “好吧。” 盗梦空间截取的时间是徐婉晴溺水身亡的第二年。 李德林一个人正在书房里练字,可能感到口干舌燥,一边弯腰写字,一边喊道:“小湘,端杯茶过来。”随即就听到有人应道:“好的,马上来。” 一阵衣带飘飘,一杯茶水摆在李德林面前,李德林头也不抬伸手取过茶水饮下,一边欣赏着自己刚刚做完的一首诗。 昨夜星疏月明 竹摇松柏蛙声 偶遇莲鞋跬步 婀娜兮兮谁影? 李德林看着自己这首诗,想起自己新婚燕尔,与夫人徐婉晴一起月下散步时袅袅婷婷的身姿,不觉中已经湿了眼眶,忽然李德林鼻翼吸溜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连忙抬头问:“谁?” 没有人搭言,李德林又左右观瞧,身边竟无一人,他又看了下手中的茶杯,眉头皱起,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枝头一抖,李德林急忙奔出屋去: “婉晴,是你吗?” 李德林站在书房门口四下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摇摇头,叨唠道:“难道又是花眼了?”李德林又返回到书房里,准备把刚才写的诗文墨宝放置一边晾干,忽然眼睛直了,只见刚才写的诗文下面又多出一首诗: 松竹寒窗瘦骨 烛火映月月明 谁怜我家翁郎 夜夜伴月孤影 李德林念完,顿时跌坐在太师椅上,嘴里念念自语道:“婉晴,我的婉晴,真的是你吗?这世上除了我的婉晴,还有哪个会如此怜我懂我?能与我的诗文如此合拍,我猜一定是你。”李德林一时激动得喉头哽咽,泪眼朦胧,一直等着神秘的写诗人出现,大半个时辰过去一直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到来,李德林有些失望的刚要起身,却发现纸张上再一次多出了一首诗: 谁怜我家翁郎 瘦骨销魂寒窗 吾已世隔天外 明日宅外相待 李德林一连念了几遍:“明日宅外相待,”李德林会心的笑了,自己如此思念婉晴,想必婉晴已经知晓,婉晴一定原谅了自己,所以才作诗相约自己,婉晴生前就喜欢用诗文制造一些小惊喜,如果真能与婉晴相见,他就可以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 第二天一大早,李德林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急匆匆出了李宅,站在门口附近四下寻觅,并没有发现他希望见到的身影出现,不禁有些失落,再一转头时,他的目光顿时凝聚,一个绿衣娉婷的身影在前方一晃,随即疾步向前,李德林顿时来了精神,高兴的追过去。 李德林追着前面绿衣娉婷的身影一段路,李德林走得快,绿衣身影走得也快,李德林放慢脚步,前面的绿衣身影也放缓脚步,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从后影看,应是个年轻二八的女子,头扎着几条麻花小辫,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马尾刷,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一个胡同口,前面年轻女子终于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朝着李德林莞尔一笑,李德林不禁愣住,她不是徐婉晴。 嘴里叨叨着:“不是我的婉晴。”李德林刚要回身,绿衣娉婷的女子却在此时吟诵道:“吾已世隔天外,明起宅外相待。” 李德林一听连忙吟诵和对:“松竹寒窗瘦骨,烛火映月月明,”这是昨夜留下的第一首诗的开头两句,年轻女子接过来吟诵后两句道:“谁怜我家翁郎,夜夜伴月孤影。” “怎会是你?”李德林有些失望。 绿衣女子俏丽的掩嘴轻笑着发问:“怎么?你认为是哪一个?” 李德林摇摇头,一脸的落寞:“哦,姑娘,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 绿衣女子调皮的眨着眼睛问:“哪里有搞错啊?” 李德林双手相搭,施了一礼,转身回去:“确实是搞错了,在下别过。” “哎呦!”绿衣女子突然一声尖叫,蹲下身子。 李德林转过身,急忙问道:“怎么啦?” 绿玉女子抚着脚面道:“我的脚,刚才走得急,把脚扭了。” 李德林有些为难了:“那怎么办?要不我扶你找个地歇会儿。” 绿衣女子一脸痛苦模样:“可歇一会儿还是走不了路啊?” 李德林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绿衣女子抬起头一脸哀求说道:“你背着我呀。” 李德林有点迟疑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背着你?这怎么行?” 绿衣女子开始掩面哭泣:“哎呦,疼死我了,我怎么回家啊?” 李德林四下望了望,只好说道:“哎呀,求你,千万不要哭了,你这样一哭,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好吧,我来背你。不过千万不能让人看见。”李德林说完蹲下身子,绿衣女子伏在李德林背上。 第73章 难缠厉鬼 李德林背上绿衣女子问:“你的家在哪里?我背你过去。” 绿衣女子伸手一指:“诺,就在前面不远。” “好,你叫什么名字?” “雨蝶。” “雨蝶?细雨蝶纷飞,真是一个好听又有诗意的名字。” 李德林又背了雨蝶一段路,问:“你的家到底在哪里?怎么还没到?” 雨蝶道:“实话相告,雨蝶根本就没有家,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姐无妹,一直是一个人漂泊流浪,平日里靠卖弄一些诗文雅句求得一些达官显贵们的打赏,如果打赏得来的多,就租得起旅店,如果没人打赏,雨蝶就只能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如今雨蝶口袋里又是瘪瘪的,已经三个月交不起房租了,前日刚被店掌柜赶了出来,雨蝶暂时无处安身。”雨蝶说完伏在李德林背上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李德林一听顿觉心里酸楚,说道:“这怎么可以呢?雨蝶如此一个才情小女子身世却如此悲凉,我今日遇到了,又怎能不施予援手,还让你继续凄苦生活?这样吧,我为雨蝶长期租下一家旅店,不能再让雨蝶无家可归。” 雨蝶说道:“小女子雨蝶能够认识结交到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在此谢过大人。” 李德林为雨蝶租住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客栈,名字叫怀来客栈,李德林安置好雨蝶,走出来, 雨蝶瘸着脚送到门口,倚着门说道:“大人给了雨蝶一个家,今后这个家也是大人的一个落脚点,小女子雨蝶明日就等着大人过来一起读诗论赋,如大人不来,雨蝶就在门口瘸着脚等待,一日不来雨蝶就等一日,两日不来,雨蝶就等两日,即便是下刀子,若是大人还是不来,雨蝶宁肯挨刀子,也不肯回屋。” “好好好。” 李德林与雨蝶挥手告别,不禁感叹,刚才背着雨蝶走了一段路竟然没有一点劳累感。 今日的李德林显然没有平日的宁心静气,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闭目思考事情,有些事情让他颇为费解,王妈端着茶进来,见李德林今天没有练字,拿着一把芭蕉扇给李德林扇风。 “老爷,听说昨晚又有人听到了婉馨怡苑传出了女人的哭泣声。而且还有人见到院子上空有白衣身影舞动,想出来又出不来,好像是两个人在打架,被传得越来越吓人,现在没有人再敢去那边了。” 李德林闭着眼睛:“哦,我知道了。” “老爷,人们都说大小姐死得不清不白,她的魂灵不得安宁,这是大小姐要出来讨要说法呢。” 李德林闭着眼睛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给婉晴上炷香。” 李德林踱着步子来到婉馨怡苑,站在门口看着满院的空寂,不免感伤,站立一会儿迈步进到寝室里面,看到桌上的那把折扇,打开看到了徐婉晴留下的那首哀怨诗,李德林不禁泪水流淌,“婉晴,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将军的托付,我只有照顾好玉儿,把她安全带大,才能让你在地下瞑目。” 李德林去到旁边的小屋里,在佛像前上了香,祭拜之后,关了屋门,走出了院门。 李德林回到书房,心情沉重,跌坐在太师椅上仍然沉浸在与徐婉晴的过往里。睁开眼时却发现只是梦境,泪水再次打湿衣衫。 此时有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着书桌上的纸一跳跳的,李德林的眼睛无意间瞥过去,发现纸张上面有字,他不记得今日写了些什么,就低头细看,上面又是一首打油诗: 昨日院外应允 今朝倚在门庭 望眼欲穿伊人 怎的还未动身? 李德林见罢,再次跌在太师椅上,指着打油诗的纸张,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出现在我的书房?为何能在我的书桌上留诗?” “除了我还能有谁?”李德林眼前一晃,雨蝶已经站立面前,李德林惊愕不已,用手指着雨蝶:“你不是在怀来客栈?是如何到的这里?你的脚好了?” “哼,你不去怀来客栈,难道我就不能来吗?我的脚如果真的扭了,现在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吗?” 李德林有点紧张的问:“那就好,你找我何事?” 雨蝶来到李德林面前,“写诗作画呀,怎么,昨日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就忘了?你不去,我自己来了,难道不欢迎吗?” 李德林擦了把眼角道:“没有,只是夫人刚刚去世,心情感伤而已。” “感伤?听说夫人去世后,仍然心有不甘,到了半夜又是哭又是闹,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李德林问:“难道你知道原因?” 雨蝶道:“夫人是恨,恨你对她的冷漠抛弃,她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你,你却躲在书房里,你让她夜夜独眠,最后她忍受不了孤独悲愤才跳入了池塘,她死去了,她的灵魂却不会放过你的,她夜夜哭啼,她是在骂你这个虚心假意,没有良心的负心汉。” 李德林张大嘴巴,嘴唇哆嗦问:“虚情假意?负心汉?她真的那么骂我?” 雨蝶走到李德林近前,回道,“那是当然,知道吗?你夫人对你的绝情是永远不会原谅的,她恨你,恨这里所有的人,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逆来顺受,她要报复你,报复这个院里的所有人,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李德林嘴里叨唠着:“不会,婉晴不会的。” “老爷,老爷。”书房外突然有人敲门喊道。 “哼,不信,你自己瞧。”雨蝶说着闪躲到角落里。 王妈此时推门进来,“老爷,玉儿小姐不知为何一宿的哭闹,怎么哄都不行,快为她去请大夫吧,孩子小,又不会说哪里不舒服,真让人着急啊。” “好好,王妈你先回去看孩子去,我马让人去请大夫。” 王妈刚走,李德林还没走出书房,又是一阵脚步声响,一个家丁推开书房的门,探出头说道:“老爷,不好了,李婶不行了,昨天李婶还好好的,现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好,我知道了。”家丁刚一出门,李德林一屁股跌坐在地:“雨蝶,你说怎么办?” 雨蝶走出来,来到李德林身边,笑着说道:“早听我的,就没这事了。叫人到外面找个会画符的人,把徐婉晴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再把这个符咒贴在徐婉晴的屋门外面,她就不会到处抓人害人了,顶多在院子里瞎闹腾闹腾。” 李德林问道:“好,我这就找人去办。不过,不会对婉晴有什么伤害吧?” “不会的,只是把她的魂圈进在她的婉馨怡苑内。” “那就好。” 李德林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弓着背,一脸可怜兮兮模样。 第74章 怀来客栈 盗梦空间里的场景此时又到了李宅门外,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几天,此时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一路疾行,而他却没有发现身后尾随着一个身影,是王小湘。 疾行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德林,他一身下人打扮,走到怀来客栈门口,敲敲院门,院门执拗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李德林闪身进去。 李德林进屋说道:“我答应了你,所以说到做到,你也不要难为我,我也会尊重你的。” 雨蝶上前柔声细气说道:“官人,你这是什么话?我也不会吃掉你,谈何难为不难为的,我们就是吃吃茶,谈谈诗文而已,看你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模样。” 雨蝶说完抿嘴一笑,又问:“婉馨怡苑的符咒可贴在门上了?” 李德林点头道:“贴是贴了,可我总觉得不妥。” “放心好了,对一具亡魂没什么影响,就是不让她乱扑腾了,以后让她呆在里面就好,省的出来祸害他人,不然整个李宅都休想安宁。” 李德林无奈地摇摇头,“是我对不起婉晴,更对不起将军对我的信任。” 雨蝶说道:“官人也不要自责什么,徐婉晴之死是她自身出了问题,她早就被不洁之物沾染上身,是她反而连累到官人,让官人反而背负很重的心里负担,其实大可不必。” 李德林无奈叹息道:“总归是我辜负她了。” 雨蝶又轻轻一笑说道:“今日约官人前来就是想让官人忘掉不快,在雨蝶这里以文会友,彼此之间能够心灵相通,愉悦自己也愉悦他人。官人说,雨蝶说的对不对?” 李德林点点头道:“诗文自是讲究意境,意境就是心灵的升华。” 雨蝶说道:“所以雨蝶希望,在诗文中能与官人的心一道升华。那我就先背一首吧。”雨蝶诵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大人,你说这首诗怎么样?” “当然好啊,这是唐朝李商隐的七言律诗《无题》,写的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受到重重阻隔,不能走到一起,所以希望心灵相通,比翼齐飞。”李德林说道。 “嗯,我再背一首,‘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大人,你再点评一下这个。” “这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写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雨蝶,你为什么总是背诵这些爱情诗句呢?其实,”李德林摇摇头,爱情只在梦幻里才是美的,一旦两人到了一起,便不那么美了,真的。”李德林哀叹道。 “不,若是相爱就会美的。”雨蝶蹲下来,仰着头目光炯炯望着李德林的眼睛:“雨蝶知道,由于徐婉晴自身原因,使得官人对爱情失去了信心,雨蝶希望,官人能够在雨蝶这里重新寻找爱的升华。” 李德林忽然站起来说道:“不,婉晴死后阴魂不散,原因是我有负于她,我这辈子宁肯孑孓一身,绝不续娶。” 雨蝶笑着伸手拉住李德林的手,让李德林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官人,雨蝶可以不要名分,只要官人的陪伴即可,你我二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在怀来客栈,希望官人将心交予雨蝶。” 李德林躲避着雨蝶的眼睛,说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如何了解到我的家事,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家门?” 雨蝶沏了茶水递到李德林手里道:“官人忘了,雨蝶穷困潦倒时可是靠乞讨为生的,雨蝶是乞讨到了李宅,了解到官人喜欢写诗做赋,所以就权当是雨蝶动了小心思,溜进了李宅,只为引起官人的注意,至于官人的家事吗?自是听下人们讲的。” 李德林点点头:“你这样讲,倒也说得过去。” 雨蝶为李德林拔掉外罩,说道:“官人穿着这么严谨,不热吗?” 李德林推开雨蝶的手,正了正衣襟道:“一会儿我还要回去,会儿大了会被人怀疑的。” “官人,难道您不是李宅当家人吗?干嘛要害怕一帮下人呢?” 李德林说道:“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被他人议论而已。” “雨蝶猜测,官人是担心下人们说你对夫人心有不专吧?” 李德林低头不说话。 “大人,你也做过堂堂的朝廷五品官员,为何要在乎一群下人的看法呢?” 李德林站起说道:“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我忘不了婉晴,婉晴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雨蝶忽然冷脸说道:“不,我知道徐婉晴死后,你的心又交给了那个卑贱的下人王小湘,如果不是王小湘从中捣乱,你早已经心无所依,此时就能将心交给雨蝶,是不是?” 李德林说道:“岂有此理?一派胡言。” 雨蝶盯着李德林说道:“想我雨蝶也是一名堂堂郡主,就不信比不过一名下人。” 雨蝶说完忽然向李德林扑过去,抱住了李德林就要亲吻。 李德林挣脱着雨蝶,但雨蝶死死抱着李德林不撒手,就在此时,窗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即一只动物骷髅头扔了进来,一声脆响摔在地上。 李德林一声惊叫,奋力推开雨蝶,跑了出去。 雨蝶跌倒在地,爬起来看着李德林仓皇逃出的背影,眼睛里发出一丝邪恶的光,雨蝶咬着牙喊道: “李德林,你竟然这样羞辱我,就别怪我无情,我不舒服,谁也别想舒服,我得不到的,我便要毁掉它。” 雨蝶从地上捡起骷髅头,放在脸前比了比,一脸狞笑,又大声喊道:“是那个王小湘,是王小湘带着雨蝶进到了李宅,又与雨蝶一起参与了谋害徐婉晴。” 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照在李玉儿的软榻上,李玉儿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的时候,李玉儿下了软榻,趿拉着绣花鞋来到窗口,看着李宅院落的大半个全景,呼吸着明朝上午的气息,她知道,距离揭开李宅阴森诡异的内幕已经为期不远了,她的心情大好,在明朝李玉儿身上,寄托着她的爱与愁。 随后,李玉儿来到婉馨怡苑,婉馨怡苑的院门开着,李玉儿走进去,此时房门上的符咒已经被她前几日撕掉。李玉儿站在院内,心里唤道:“玉儿即将揭开谜案,母亲的大仇就要报了。” 屋门忽然吱呀一响。 李玉儿笑了。 第75章 小姐 让我们一同上路 李玉儿一回到绣阁,小红便说道:“小姐,王妈不见了。” 李玉儿问:“王妈?她怎会不见了?” “是啊,昨天傍晚时分,外面有人来还帐,老爷让王妈接管一下,结果派人找她,却找不到,老爷就派人过来问到我们这里,我回说,王妈平时是很少来绣阁的,他们就到别处去找,我也没当心,结果,一大早,我下楼时,就有人说,人们找了一宿也没找到王妈,到现在,还是没人见到她的影子。” “王妈,她能去哪里呢?”李玉儿托着腮也想不出王妈能去哪里。 王妈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在李宅,李德林也坐不住了,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遍遍吩咐李四各处所去找,甚至在池塘下面也摸了一个遍,依然没有王妈的身影。 李玉儿来到李德林的书房,看着李德林道:“去看看怀来客栈吧,王妈会不会去找雨蝶了?”李德林一惊,“对,可是,王妈怎会知道怀来客栈?” 李玉儿看着李德林道:“王妈只是不讲,其实她什么事情都知晓。” “哦,对,我怎么没往那里想呢?”李德林一拍脑门,“好,我这就过去,李四!李四!” 李四进到书房:“老爷。” 李德林道:“李四,陪我出走一趟,去怀来客栈。” “老爷,去那里做什么?” “别问为什么,去就是了。” 李玉儿说道:“父亲,我也去。” 李德林看着李玉儿点点头,这是李玉儿死而复生后第一次喊他父亲,“好,我们一起去找王妈。” 李德林最后一次去怀来客栈,也就是被李玉儿碰到的那次,其实是打算与雨蝶彻底摊牌的,他不管雨蝶对自己有多少情分,他要与她讲明,徐婉晴死了,他不会再对谁用情了。没想到就是在那次,让李玉儿撞到了,李德林一直认为女儿对他充满了鄙视。没想到,今天李玉儿却忽然喊了他一声父亲,这让他百感交集。 李德林,李四,李玉儿,还有小红,四个人风风火火朝着怀来客栈一路奔去,来到院门跟前,轻轻一推门,门便开了,院内静悄悄的,再推开屋门,也是虚掩的,四个人进到屋内,雨蝶也不见了踪迹。 王妈彻底失踪了,就连雨蝶也不见了。 ------ 李宅内少有的安静,小芍药死了,小芍药的祖父徐伯也随小芍药而去了,徐伯曾经是徐赛将军的大管家,随着徐赛将军鞍前马后,一路风雨陪伴,徐赛将军的离世让徐伯意志消沉,从此不问世事,现在带着孙女小芍药又去追随将军的脚步。周奕欢也负气走了,带着斩断缕缕情丝的决心离开了李玉儿。 李玉儿刚感觉出王妈的隐忍和善良,王妈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李宅仿佛一下子被谁遗忘了,就连恶魔雨蝶也不来了。 斜阳落下,李玉儿趴在窗口,手托腮,莫名的惆怅。 王妈和雨蝶她们两个就这样消失了吗?故事还没有结局,就这样落幕?看来还得让小昭姐姐帮她解开故事的结局。 夜晚的星月高悬,小昭缓缓从空中行来。 “玉儿妹妹,事情该结束了吧?”小昭落到李玉儿身边,问道。 “是啊,结束了,不过还差一个很好的结尾。”李玉儿搂住小昭的腰肢,头依靠着撒娇说道。 “这个结局是不是就等着我来续上?”小昭用手轻抚李玉儿的脸颊。 “是啊,小昭姐姐,你要把这个故事续写得圆满动情,不要草草收场。” “好,绝对让玉儿妹妹满意。我们现在就拭目以待,继续观看盗梦空间!” ------- 萧瑟的天空,空茫寂寥,一片片黑点呼啦啦的驶过空茫的天际,那是专门啄食死人尸体的野鸦,大漠的风把不知从何处的羌笛声吹过来,给这古道战场增添了无限的伤悲离绪。 在一片光秃秃的古战场上,有一个孤零零的沙堆,沙堆前面有一石碑,石碑上用蒙汉文刻着孛儿只斤雨蝶郡主之墓,石碑的下方此时跪着一个人,是个中年女人,饱满的额头,相貌端正,虽然一身下人的穿着,但女人的气质却端庄大方,她从随身拎着的竹篮里掏出祭品,有鱼有肉有酒,女人从竹篮中把纸钱拿出来,点燃。火光映着她的脸。此时,她嘴里叨唠道: “雨蝶小姐,今日是你的忌日,我走了两天两夜赶到了这里,雨蝶小姐,我已经去怀来客栈招呼了你,你一定也赶过来了吧?把这些吃的用的都收起来吧。” 此时,火光中,墓碑前面恍然站立一名绿衣女子的身影,正是雨蝶,她看着面前跪着的女人说道:“小湘,你就为这个将我唤回来吗?” 中年女人正是王妈,说道:“雨蝶小姐,每年你的忌日小湘都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风雨无阻,为的是给小姐送些钱物,一来不至于在那边过得寒酸,二来我们主仆回到这里诉诉衷肠。” 雨蝶不耐烦说道:“不要绕圈了,直接说吧,你的心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在李宅,你为我设置重重阻碍,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每年过来祭奠我的份上,我早就让你身败名裂,俗话说人鬼殊途,这话不假,你今天想说些什么。” 王妈说道:“雨蝶小姐,十年前的那场战役,小姐离开了人世,小湘我却受雨蝶小姐托付,留命下来,但我也背负着帮小姐手刃仇人的重托。之后我潜入到仇家,打算一个个灭掉她们,但一旦走进了她们的身边,小湘发现她们是如此的善良,她们越相信小湘,小湘越痛苦万分,我不知道我的心将去往何处。” 雨蝶怒目而视,用手指着王妈: “小湘,我早就发现,你的心已经变了,你表面上在帮我,实际上你处处替李宅考虑,你全然忘记了当年是谁救了你的命,若不是我父亲把你捡回来,你早就饿死冻死了,现在你全然忘记了当年王爷对你的养育之恩,你还有何脸面来告慰王爷的在天之灵。我们近在咫尺,但心却隔着天涯。你忘了王爷是如何惨死的吗?雨蝶是如何惨死的吗?小湘,你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良心。” “是,雨蝶小姐说的没错,小湘对不起雨蝶小姐,对不起收养小湘的王爷,小湘只有以死谢罪,早就不想活了,活着的很累,死了的也很累,我们都很累。是不是?雨蝶小姐。” “小湘,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妈说道:“雨蝶小姐,小湘与雨蝶小姐一同长大,我虽身为奴婢,但王爷一家从没拿小湘当做奴婢,我们那时视为姐妹,如果能退回去该有多好。” 雨蝶望着远处的大漠说道:“可是,什么事都无法回头,国仇家恨永不会消退。” “是啊。雨蝶小姐无时不刻不想着报血海深仇,而小湘又无时不刻活在自责之中,小湘真想,十年前,如果小湘替了雨蝶小姐去死该有多好,我们大家就都没有这么多的罪受。” “小湘,你不要装,你很虚伪,你明明活得很充裕抒情,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霸占着李德林的心,使得他不愿意亲近我,徐婉晴在的时候,他不关注我,徐婉晴死了,他还是不能关注我,因为他的心又被你占据了,小湘,我说的对不对?”雨蝶质问道。 王妈叹了口气回道:“小湘承认曾经爱过那个男人,但徐婉晴死了后,我对他很失望,我觉得一家之主,他太懦弱,没有男人的担当和主见,我与他只是说话交心而已,做我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雨蝶恶狠狠说道:“就为这交心的主仆关系,你的心早就交付给了李宅,与我早就有了二心,是不是?” “不是,让小湘把心彻底交到李宅的是雨蝶小姐。雨蝶小姐的心太狠了,下令杀你的人是徐赛。可是徐赛已经被你折磨死了,你却没完,又去折磨徐婉晴和李德林夫妻,直到让徐婉晴跳了池塘,徐婉晴死了,雨蝶小姐还是不肯住手,你又去伤害小玉儿,甚至是根本不相干的小芍药,李婶,徐伯。雨蝶小姐这样没完没了的害人,所以,才让小湘对李宅有了更多的同情。” “哈哈,小湘,你终于说出了实话。可是,我要告诉你,其实我这么狠心都是他们逼的,他们杀了我的全家,而他们呢,却生活无忧,徐婉晴嫁给心上人,卿卿我我,好不恩爱?这些谁能忍受?如果李德林能够移情给我,我孛儿只斤也早已放下了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他却一点点爱都不肯给我,对我刻薄寡恩,让我的魂灵孤苦无依,无亲无爱如浮萍败草,随处飘荡,是他们逼着我下手的,哈哈!”孛儿只斤仰天而笑,涕泪横流,悲壮,惨烈。 “雨蝶小姐,这些小湘理解,你的苦痛,小湘了解,我们都很累,活着很累,死了也很累,所以,小湘回来了,愿追随雨蝶小姐,我们主仆不再分离,小湘永远服侍在雨蝶小姐身旁,再不离小姐左右。” “小湘,你说什么呢?” “小姐,你侧耳过来,小湘告诉你。。” 雨蝶往前探了探身子:“小湘,你说吧。” 王妈扬起头看着雨蝶: “我们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互相看着对方了?小姐,让我们还回到过去,好吗?”王妈笑着,眼睛里滚出了泪水,忽然,嘴角抽动,突然,王妈向雨蝶喷出一口血,鲜红的血连同一段掉落的舌头喷在雨蝶脸上。 雨蝶跳起来疯了似的大哭大叫。 王妈嘴角流淌着血迹,看着雨蝶笑着伸出一只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唠:“小姐,让我们一起上路,上路,好吗?” 雨蝶停止了哭喊,回过头来看着王妈,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臂,两个人挽着手臂,慢慢倒在沙堆前面。 一阵大漠的风吹来,须臾,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6章 继续深层探秘 此时正是大明朝的一个秋天,李玉儿趴在窗台上看着李宅满院落叶,发出无限感慨:斯人已去,只留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小姐,去看看老爷吧。”小红打断了李玉儿的思绪。 李玉儿背着双手问:“请郎中了吗?” “请了,天刚亮李四就出去找郎中去了,现在郎中应该在路上了。” “先不去看老爷,我现在先去中院各处转转。” 李玉儿双手背在身后,撩动着两条小腿儿,边走边想着心事,如今徐婉晴的大仇已报,王妈带着恶魔雨蝶走了,王妈死了,雨蝶消散了,明朝败家男人李德林此时也病倒了,李宅这副担子就压在李玉儿这副稚嫩的小肩膀上,真是无比的沉重。 “小姐,早安。”家仆们见李玉儿一路急行,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了,便过来打个招呼,家仆们都知道,李玉儿虽然是半人半鬼的小姐,但并不伤人害人。 李玉儿来到中院,见到靠西墙根的大厨房,走过去,一脚跨入大厨房门槛,昏暗的厨房内,三个女婆子一阵惊慌,正和几个小孩儿围在灶上,灶上摆着两大盘子白面馍馍,还有两盘刚出锅的炒菜,大人孩子正吃得香喷喷。 李玉儿的突然闯入,一时吓得三个婆子慌了手脚,其中一个婆子手疾眼快,一把抢下一名小孩子手中的白面馍馍,说道:“臭蛋儿,快给小姐磕头。”说着拉着孩子就跪倒在地,小孩子见手中的白面馍馍没有了,一时大哭。 李玉儿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鸣叫,想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吃早饭,李玉儿走过去,从那名婆子手里把馍馍接过来,举在眼前看了看,咽了口吐沫,又递给了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小孩子拖着两条黄鼻涕,看也不看李玉儿一眼,一口塞到嘴里。 “快谢小姐,臭蛋儿。”婆子跪在地上拽着孩子的衣角说道。孩子却只顾继续大口吞咽馍馍,也不说话。 “免了。”李玉儿一挥手道,“孩子饿了,你给孩子做些吃的我不怪你们,可现在老爷还一直没进早餐,你们几个婆子却私开小灶,在这里狼吞虎咽,你们心里还有没有老爷?还有没有家法?你们还想不想在李宅待下去?” “小姐,小姐,我们,我们错了,你就饶恕我们吧。”三个婆子一个劲儿的磕头。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平时一天三顿都是王妈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老爷吃什么,小姐吃什么,管家账房吃什么,老人孩子吃什么,都是王妈安排好的,不过今天,到现在王妈也没露个面,我们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孩子们又嚷嚷着饿了,所以就私自给孩子们做了一点吃的。” “哼!不要以王妈不在为借口,没人通知你们,你们怎么就知道私开小灶?填饱自己的肚子?”李玉儿斥责道。 “小姐,我们错了。” 李玉儿冷脸说道:“现在除了你们几个,大家都没有吃饭,现在手边有什么,就拿来做好了,一大家子四十多口子都等着开饭呢,抓紧点,还是按照之前的量。” “是,小姐。” 李玉儿又来到隔壁的小厨房,里面几个年轻厨娘显然已经得到了李玉儿过来巡查的信息,知道了隔壁大厨房的几个下等厨娘遭了批评,便一通紧锣密鼓的收拾,李玉儿走过去,厨娘已经把一些半成品的食料都摆在了案台上。 李玉儿一脚迈进去,突然,一只白乎乎的家伙扑棱棱的迎面而来,吓得李玉儿连忙闪躲,原来是一只被拔了一半毛的大白鹅,“嘎嘎”的从一个厨娘手里窜出来,厨娘扑过去,一把抓起大白鹅的脖子,一边拍打着大白鹅的翅膀边骂道: “我让你乱蹿,我让你不老实,到处瞎蹿,我今天一定把你拔得一根毛不剩,再上锅把你蒸,过油给你炸,炸焦炸透炸脆,让你外焦里嫩,把你吃得骨子渣子都不剩。” 厨娘领班见李玉儿进来,连忙迎上去解释: “小姐,让你受惊了,别怪这丫头,她脑子不好使,我们又听说老爷病了,所以正准备给老爷做一桌营养早餐。还有再给玉儿小姐准备一桌水果风味的桃红栗酥,因为程序复杂一些,所以,到现在还没做好。” 李玉儿瞅瞅那名抱着大白鹅的厨娘,显然年轻许多,但看她的眼神,确实不是什么机灵的人。 李玉儿摆摆手,算是不与这名脑瓜混沌的厨娘计较,转身看看案台上摆放着面团,舔舔嘴唇,“快点吧。做好了,直接给老爷端过去。” “是,到时老爷和小姐绣阁各送一份。”厨娘回道。 李玉儿离开厨房间,又来到中院的库房,李玉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库房,因为里面存放的不是粮食日用品之类,库房里面存放的是李宅全部的家产。 现在李宅的家产,除了李玉儿外祖父徐赛留下的一个园子已经出租给一个皇家戏班外,就是这个库房,库房里面存有金锭,银锭,和一些玉器珠宝。 另外,还有婉馨怡苑内徐婉晴留下的一箱珠宝首饰,婉馨怡苑因为有夜间闹鬼的传闻,而实际上,也确实有徐婉晴的鬼魂把守,所以,那里存放一些值钱的首饰倒是最安全的。 现在,李玉儿也明白了婉馨怡苑闹鬼的疑团,想起李四和王妈之前的口风,这个说有鬼,那个说没鬼,原来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方面,用闹鬼之说恐吓偷盗者不敢随意进去,可另一方面,又用大风筝把真的闹鬼这事给遮掩起来,最后徐婉晴的鬼魂闹得太厉害了,不得不请江湖郎中武振邦来镇鬼,不管到底能不能镇鬼驱鬼,起码这一系列计策背后的人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李玉儿一根手指戳着下巴,望着明朝湛蓝的天空,又陷入了沉思。 难道都是王妈一人所为? 王妈这个人城府确实很深,不过即便是心思缜密,但要处理李宅这么多事,单凭一个女人恐怕很难完成,何况她最主要的事情是处理雨蝶和徐婉晴前后两个主子之间的恩怨情仇,日常又管理着李宅整个家务,生活中照顾李德林,她哪能再分出精力来出谋划策,难道是败家男人李德林所为?应该不是,不然也不会送他一个明朝败家子的封号。 那么李宅还有“高”人。 李宅隐藏着巨额财富,而李宅又面对如此局面,只靠一个八岁的小姐李玉儿撑着,会不会有人觊觎? 李玉儿想:要想守住李宅家业,就要挖出一直隐藏在李宅背后的那名高人。 看来此行穿越就是来探秘解密的。 穿越不息,探秘不止--------- 第77章 鸟窝头发的少年 李玉儿细细打量着李宅的这间库房,四面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铁门,隔着铁门缝隙能见到里面还有一道厚重的木门,听说当时建筑时是用青砖和着糯米汤浇灌而成,二三十个家仆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垒砌而成,从外面看,整个库房只有一层,其实里面分为上下两层,门外,昼夜有人巡视,这个巡视的人按照家规,不管发生何等事,即便是杀人、放火也不能离开库房五步之外。 李玉儿发现外面果然有名家丁巡视,走过去问道:“库房的钥匙现在在谁的手里?”巡视的家丁望着李玉儿摇摇头,答道:“之前每次开门都是王妈和李四两个人过来,钥匙在王妈手里,现在王妈不见了,就不知道钥匙在谁的手里了。” 李玉儿说道:“以后,见谁开这扇门,一定要及时通报老爷,哦,再通报本小姐一声。” 家丁看看李玉儿,点点头。 李玉儿想,她现在应该去寻钥匙的下落,李德林再败家,库房钥匙在哪里总应该知道吧。 穿过一片花草,来到李德林书房,书房后面隔开一间寝室,李玉儿多次来到书房,但进到后边寝室还是第一次,现在服侍李德林的是李嫂,李嫂三十来岁,比王妈年轻,但粗手大脚,说话办事却还利落,之前是小厨房间的领头,直接受王妈指挥,王妈离开前,头天晚上找到了李嫂,把侍候李德林的事情托付给李嫂,李嫂一开始很疑惑,早起听说了王妈失踪的消息,便想起王妈的嘱托,便跑过来看李德林,发现李德林整个人衰老了许多,目光呆滞,靠在墙角的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喊他半天也不搭话,李嫂感觉出不妙,便跑去叫人,李四过来看李德林状态不对劲,连忙跑出去找郎中。 李德林经过郎中的医治状态好了许多,但目光仍旧呆滞,嘴角翕动着说道:“小湘,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丢下我?婉晴走了,你也丢下我?” 李玉儿看着李德林说道:“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王妈?她回不来了,你就死了心吧,她去找恶魔雨蝶了,哼,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做的孽。”” 李德林点点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婉晴走了,小湘也走了,只留下了我。” 李玉儿说道:“不是还有我吗?你怎么把我忘了?” 李德林疑惑的望着李玉儿:“你,你又是谁?” 啊?李玉儿张大了嘴巴,败家就算了,怎么还成了废人,唉。 李玉儿摇头叹气,转身对李嫂说道:“李嫂受累,我爹还得需要你费心照料。” “放心吧,小姐,奴婢照料好老爷自是应该的。”李嫂屈着上身回道。 ”李德林见李玉儿要离开又喊道:“玉儿,玉儿,你去找找小湘,他不会走远的。“ 李玉儿气得直跺脚,“诶!”真是让她到了士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喊道:“小红,我们走。” 李玉儿气冲冲走出书房,忽然停下脚步。 李玉儿想起来了,她过来是要问李德林库房钥匙的事,不过刚才被李德林的犯病打岔,把这事忘于脑后,再回去问,就李德林那个半傻不呆的状态,想必问也问不出来。如果自己逼问急了,被传出去,还以为她李玉儿是个只关心钱财,不关心老爹身体的人。 “算了,我们走。” 李玉儿继续撩动着两条小腿,小红在后面一路跟着。 后院最西头是粮仓,李玉儿带着小红从后院往回走,正好路过粮仓,此时看到一辆牛车“吱吱呀呀”向这边驶来,赶车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的脸很脏,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像头上筑了一只鸟窝,样子滑稽可笑。 鸟窝头发少年把牛车赶到粮仓前面,牛车停下,一名家丁过来,和鸟窝头发少年说了几句话,便指挥他把牛车上的两只麻袋卸下来,再搬到粮仓里面,少年扛着麻袋的样子有些吃力,不过还是完成了搬卸。 李玉儿走过去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家丁一见是李玉儿,连忙弯腰打招呼道:“小姐,早安。” “嗯,我是问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李玉儿说道。 鸟窝头发少年卸完麻袋刚从里面走出来,接过话茬回答道:“里面装的是地瓜和土豆,我要用这些土豆和地瓜换些碎银。” “地瓜和土豆,烧烤一下肯定好吃。”李玉儿吧唧着嘴巴,她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鸣叫。 鸟窝少年看着李玉儿问:“你是李宅的千金小姐?” 李玉儿仰了仰脖子,答道:“是啊。” 鸟窝少年眨眨眼睛问:“难道千金小姐,也知道这些下等食物。” 李玉儿舔舔嘴唇,说道:“谁说土豆和地瓜是下等食物,我觉得很好吃啊。” 鸟窝头发少年看着李玉儿小巧可爱的小模样,不觉呲牙笑了,他的牙很白,显得他的脸更脏了,李宅家仆此时走过来,塞给鸟窝头发少年一把碎钱,说道:“拿了钱,快滚吧,我家小姐金枝玉叶,是你这等又脏又臭的小子能搭讪的吗?” 鸟窝头发少年在掌心掂了掂碎银,叨唠着,“就这么点儿吗?我大老远的送过来,还不够车钱。” 家仆挥挥手道:“你的货品级太低,给不上高价,你如果嫌价低,可以拉到外面去卖,我们也不稀罕这些。” 鸟窝头发少年撇撇嘴,没再说话,直接将碎银揣进了怀里,扭头又坐到了牛车车辕位置,抄起了赶车的鞭子,鞭子一挥。 “唉,你要去哪里?”李玉儿问。 “回家。”鸟窝头发少年答道。 “能带我出去一趟吗?”李玉儿追问道。 鸟窝少年回头看着李玉儿,略微一迟疑,回道:“行啊。”一拉车闸,牛车停下来,鸟窝头发少年跳下牛车。 看李玉儿上了牛车,鸟窝少年重新坐回车辕位置,又一挥牛鞭,牛车继续行驶。 李玉儿坐在吱吱扭扭的牛车上问:“你叫什么?” “张汉民,小名叫石头,不过大家都喊我小石头。” “嗯嗯,小石头!”李玉儿喊道。 “有!小姐有何吩咐?小石头自当尽力照顾好小姐。” 李玉儿不禁笑起来:“哈哈哈 --------” 没有了小破孩儿周亦欢的陪伴,她李玉儿依然潇洒快活。 牛车晃晃悠悠驶出了李宅大门,小红在后面跺着脚喊道:“小姐,老爷病倒了,王妈失踪了,你若是再有什么闪失,这个家可怎么办?” 李玉儿坐在牛车上摆摆手喊道:“小红,放心吧,我随着小石头到外面转转,天黑之前肯定回来,你照顾好老爷就行了。” 第78章 遭遇绑匪 李宅上下一片乱糟糟,李玉儿趁乱出了李宅,牛车一路穿街越巷,驶向了正街,李玉儿上次随着周奕欢和皇子成乾来过这条街,上次出门是马车锦轿,玉帘低垂,富贵不可挡,那一次出门,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锦衣玉带的皇子成乾身上,并没有认真看外面的街景,现在这辆牛车,只有两个低矮的车帮,无遮无拦,街景一览无余,李玉儿一时心情大好,明朝的街景真是繁华啊,行人来来往往,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李玉儿拍打着车帮喊道:“小石头,快停车,我要下去。” 小石头却头也不回答道:“小姐,等会儿吧,我们马上到家了。” 李玉儿眼睛直盯着一家包子铺门口摆放的一大蒸屉包子,听门口店家大声吆喝:快来尝,快来买我的大肉馅包子,我家的大肉馅包子,汁满肉嫩,鲜香润滑,吃一口,回味一生,一口不吃,后悔终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终身后悔。” 李玉儿的肚子咕咕叫,眼珠子都要掉到大肉馅包子上,小石头可不管那一套,继续驱赶牛车,牛车加快速度。 “小姐别急,马上到家了,到了家马上开饭。” 牛车驶进了一条巷子里,到了尽头,牛车停下来,小石头从牛车上跳下来,又扶着李玉儿跳下牛车。 李玉儿环视着周围:“你家在哪里?” 小石头答道:“就在这里,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通知一下里边。” 小石头说完,便跑进了巷子尽头,一拐弯便不见了踪迹,等了一会儿,不见小石头出来,李玉儿正要进去寻找小石头,忽然,感觉身边异常,眼前随即一黑。 李玉儿明白过来时,她的眼睛已经被一条布条蒙住,一只臭烘烘的东西随即塞进了她的嘴巴里,紧接着,一只麻袋向她当头套下。 什么情况? “呜呜。”李玉儿连踢带踹,片刻功夫,李玉儿整个身子被装进了一只麻袋里,麻袋被人抬起来。 “呜呜,哇!” 天啊!她遭到了绑架,李玉儿心里一阵发毛。 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玉儿耳边能听到一阵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抬着她的脚步凌乱,感觉有好几人抬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被放在了一个什么地方,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便没了动静。 李玉儿不甘心就这样被束手就擒,小身体在麻袋里来回滚动挣扎,口不能言,只能使劲翻滚,她的身体隔着麻袋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随着撞击,发出的‘咣咣’的声响,她猜想应该是被人扔到了一间空屋子里面,屋里很静,静得让李玉儿更加害怕。这是什么地方?万一出不去,也得憋死在麻袋里。 李玉儿经过几番挣扎之后,累得精疲力竭,正茁壮成长的小身体也开始浑身关节酸痛,她能嗅到嘴里那团破布条发出的一股股臭脚丫子味道,直冲她的鼻腔,她想呕吐,可是肚子里空空如也,想吐也吐不出来。 李玉儿叫苦不迭,这把穿越出行太不顺利了,才刚刚开始,就碰到了绑票这么倒霉的事情,绑票闹不好,要出人命的,现在李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还有谁会为她赎身?万一被人撕了票。 天呐,谁能救救我? 李玉儿好懊悔啊,不过这能怨谁呢?好好的千金小姐她不做,非要跑出来,唉,自作自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吱呀”一声门响,随之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莫非是可恨的绑匪回来了,还是老实点吧,防止绑匪一翻脸再把她撕了票。 李玉儿听到脚步声从身边走过去,接着便听到一阵石头之间摩擦的声音,“吱-------” 听起来很是费力,还能听到人的喘息声,之后,李玉儿便听到一个人念叨声:这真是一个绝佳的地方,我把它们藏在这里,谁也不会发现。 那人像是拍了拍手,随后,便听到脚步走远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吱呀”木门关合声。 什么东西?还藏在这间屋子里? 李玉儿太劳累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又过了很久,李玉儿从昏睡中醒来,又渴又饿,肚子开始咕咕鸣叫,这时,“咣当”一声传来,木门像是被人从外面踹来,随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人说道:“孩儿们,一整天了,大家战绩如何?” 有人答道:“我讨了十条街,几乎跑遍了所有的酒楼饭庄,你们来看看我讨来的这些战利品。” 接着,另一个声音说道,“我奉帮主之命,跑遍了南城,敲开了上百家破门,也只讨了这些窝头和汤粥,连个白面窝窝都少见。” “唉,要说还得是东城的富人多,我只向一家把门的讨要,他便扔给我啃了一半的鸭头,后来我看见一条狗从一条胡同口里溜出来,狗嘴里竟然叼着一只流油的大鸡腿,于是我抄起打狗棍舍命的追啊,这条狗见我追它,回头朝我呲牙,我心想,老子天天跟野狗打交道,老子怕人,就是不怕狗,我提着打狗棍过去,这条野狗仓皇逃窜了,鸡腿都来不及叼走,哈哈,我就把这只流油的大鸡腿从狗嘴里抢到手了。” “与狗争食,大鼻涕,你小子可真够牛!不过,这只大鸡腿可是真香啊,我的哈喇水都要流出来了。” “笨蛋,要是咱们帮主,直接把那条野狗一棍子打死,囫囵个就给扛回来,今晚可就有狗肉吃了,你大鼻涕从狗嘴里抢来一只鸡腿还好意思穷显摆?” 是四五个男孩子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都别说废话了,架火!做饭!咱们把这些稀的干的都架在火上烤一烤,所有的汤粥都倒在这只桶里,都过过火,加热了,香味才能出来。” 这次李玉儿听出来了,这个说话的居然是小石头。 “是,帮主,我这就去取一些劈柴过来。” 啊?小石头居然是帮主? 李玉儿被装进一只麻袋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正被扔在一间破庙的角落里。 破庙里一尊静坐的佛像前,供桌上三只香烛,烛火如豆,光线昏暗。 几个十来岁的小乞丐从外面找来一堆劈柴,架起了火,把一天讨来的剩饭剩菜架在火上加热,又从供桌下面翻出几只缺口裂纹的破碗,上面沾了一层干糊糊,一名小个头乞丐用一只半拉子铁勺在架起的破砂锅里来回搅拌。 刷锅水一样的米汤里面漂浮着一些肉渣,菜叶。锅里冒出热气后,小个子乞丐用破勺子捞出汤粥盛在一只只破碗里,几个小乞丐每人一碗,就着火上烘烤的窝头,干馒头,还有一些没啃干净的猪脚,鸡腿,各个吃得嘴巴“吧唧吧唧”的直响。 忽然一个人侧着头问:“唉,什么声音?”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一起循声望去。 破庙里几个小乞丐各个竖起了耳朵,声音是从墙角发出来的。 “咕噜噜,咕噜噜” 是李玉儿的肚子发出的饥饿鸣叫声。 有人说道:“嗨,差点把她忘了。” 第79章 古庙里的人质 李玉儿听到小石头说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一个答道:“看穿着相貌不一般,莫非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 “那是,她不仅是一位千金小姐,而且还不是普通家的小姐,她是城东李员外家的小姐李玉儿。” “啊,李玉儿?你,你居然把李玉儿给拐来了?听说她可是什么人鬼合体。” “什么人鬼合体?都是人们瞎传的,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妹妹,只是相貌俊点,样子可爱点,招人喜欢点,出身富贵点。” “这还普通?我说,帮主,你拐她来做什么?难道要她做你的夫人?” “是要做我们的大嫂?哈哈。”几名小乞丐哈哈大笑道。 小石头有点着急,说道:“你们不要胡说,我可没有那想法,再说我也没有拐她,是她自己乐意跟着我来的。” “啊?还是她自己要跟着你来的?还是她自己主动的?天呐!真是天降奇遇,帮主真是洪福齐天。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讲讲。” “情况呢,是这样。”小石头小声讲述了整个过程,一阵嘀嘀咕咕之后,几个小乞丐拍手大笑。 “哈哈哈,实在是高。不愧为京都青龙帮帮主,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佩服,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几个小乞丐向小石头竖起大拇指。 小石头得意洋洋,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那只麻袋,“呀,我们把她装入麻袋多久了?” “从早晨到现在,一个白天。” “糟了,快把她放出来,看看还喘气没?千金小姐的身子本就娇贵的很,禁不住这么折腾,断了气可就麻烦了。” “李玉儿要是断了气,别说用她发笔大财了,我们几个的脑袋都不够官府砍的。” 几个小乞丐连忙放下手里的破瓷碗,跑过去七手八脚把靠近墙根的破麻袋拉出来解开绳子,李玉儿被从麻袋里放出来,头发凌乱,光鲜的小外袍上沾着很多杂草,小乞丐们''给李玉儿解开捆绑双手的绳子,除去眼上布条,拿掉嘴里塞着的烂布条。 “她还喘气呢。”小乞丐们看着瘫在地上的李玉儿说道。 李玉儿喘了一口气,狠狠的吐口唾沫,“呸!”唾沫里含着一股酸臭味。几乎同时,一股气味直冲李玉儿的鼻腔,这反差的气味可是太强烈啊,这味道-------,哇,实在是太香了。 李玉儿被装在麻袋里太久,四肢麻木,根本站立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她抬头看着火上面架着烘烤的一只半拉子鸡腿,正呲呲的冒着油烟,李玉儿喊道:“好香啊,太香了,我要吃饭!” 几个小乞丐面面相觑,他们以为李府的千金小姐李玉儿宁可饿死也不会觊觎他们讨来的饭菜。 还是小石头反应快,说道:“快,快伺候小姐吃饭。” 被唤作大鼻涕的小乞丐鼻子下面两条鼻涕上下涌动,他马上跑回去取来一只半片破碗,盛了一勺子稀粥,有一半稀粥顺着碗边流出去。 “滚开!”丐帮帮主小石头一脚踢开大鼻涕,把自己较为完整的碗端来,把里面的半碗稀粥泼撒出去,用赃袖子使劲在碗底转了几转,拿起半拉勺子在桶里来回搅和,将一些稠的捞出来盛在碗里,小心翼翼递到李玉儿面前,脸上挤出笑容,“小姐,我们这就开饭,早就饿了吧?趁着热吃吧,填饱肚子。”又从架子上拿起那只谁也不敢动的大鸡腿,用嘴吹吹热气,递给李玉儿,“还有这个,都是你的,吃吧。” 李玉儿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心想先填饱肚子再与小石头算账,一只手接过破碗,另一只手又接过半拉子鸡腿,一口咬下去。 李玉儿发现小乞丐们的几双眼睛随着那条鸡腿一同到达她的嘴边,与她一起吧唧嘴巴,吞咽口水。 李玉儿才不管那么多,众目睽睽之下,狼吐虎咽,鸡腿转眼只剩下一条小棍棍,李玉儿又端起破碗喝了一口稀粥,灌灌肚子里的缝隙,这稀粥里什么都有,菜帮子,粉条,玉米面窝窝,搀着刷锅水的味道,李玉儿一律让它们滑入到腹中,一个饱嗝,这才抬头,发现几个小乞丐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大鼻涕的鼻腔里流出的浓浆流淌在嘴里塞着的一块黑窝窝上。 “看什么看?有这么好看吗?”吃饱喝足,李玉儿扔掉手中的破碗,用手背摸摸嘴角的残渣,这才看了看眼前几个小乞丐,除了小石头,其他人的岁数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都在七八岁上下,还有一个小个子,李玉儿数了数,总共有五个,各个破衣邋遢,蓬头垢面,相比之下小石头还算干净些。 李玉儿说道:“要是之前,我养的猫猫狗狗都不吃这个。”拍拍手,用脚踢了踢刚被她扔在地上的破碗。 “是啊,肯定是,小姐是尊贵之身,哪能瞧得上我们这个,嘿嘿。”小石头作为帮主也是最大的一个,他抓了抓一团乱蓬蓬的鸟窝头发,呲着一口雪白牙齿说道: “小姐,不,小妹妹,你如果肯留下来,我小石头向天发誓,保你今后不会受到丁点委屈,绝不会让你冷着饿着,我们会把你当做我们的小公主一样,为你保驾。” “我叫小哇,他叫大鼻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你就是我们的女王,我们都听你的。”一名小个子乞丐也不甘落后的做自我介绍。 被称为大鼻涕小乞丐一推小哇,“谁叫大鼻涕?我有大名的,我的大名叫朱元璋,后来知道那是要犯杀头罪的名字,便不敢再取朱元璋这个名字了。”大鼻涕说着用袖子一抹鼻子,一缕泛黄的大鼻涕爬上了额头。 李玉儿打了一个饱嗝,拽拽皱皱巴巴的丝绸衣服,用手挨着个指点着眼前的小乞丐,“小石头,大鼻涕,小哇-------,好了,我记住你们了,你们把我装进麻袋,弄到这里来,想到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第80章 你们别逼我 李玉儿说着又上前两步,“你们都老实交代吧,还做过什么坏事,如果态度诚恳,就算报了官府,我也会替你们说情的,官府对你们也会从轻或是不处置你们。” 一阵沉默后,缺颗门牙的小乞丐说道:“嗯,前一阵子,我偷了斜村李寡妇晾晒在院中的一条红裤衩,害得她哭哭啼啼三天后跳了井,就在前三天,大鼻涕偷了王大伯家的一只鸡,王大伯以为是张三爷偷的,就去抢了张三爷家的一口袋粮食,结果两人第二天就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差点出了人命,还有就是去年,我们一伙儿还劫获过一个卖西瓜的一袋铜钱,差点让他上吊自杀。” “啊?你们------你们原来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啊,如果被官府知道了,那可是罪上加罪,数罪并罚,是要被砍头的,知道不?”李玉儿吃饱喝足,身上有了力气,她要教训一下这群不知好歹的小乞丐,为自己出口恶气,刚才太跌面子,她要挽回千金小姐的尊严。 “啊!”几个小乞丐吓得一时不知所措。 “还有你,小石头。” 小石头皱了皱眉,脸色顿时黑下来,今天早起天不亮,小石头就出了城,小石头瞄上了农户种在地里的粮食,结果,在地头看见有辆牛车,车上正好有两包麻袋,里面装着土豆和地瓜,此时牛车的主人不在,小石头临时起了贼心,跳上了牛车,拿起了鞭子,赶着牛车驶向了城里方向。 进了城,小石头把牛车直接赶往了城东的李宅,他要把袋子里的土豆和地瓜换些碎银子。小石头认为作为丐帮帮主,只一味低三下气的行乞,只能讨要一些残羹冷炙,这是低等乞丐才做的事,他是丐帮帮主,要做出不同凡响的大事,才能受到众多小乞丐们的拥戴,小石头早就动起了歪主意,阻织他手下的小乞丐们表面上行乞,暗地里开始偷鸡摸狗的行窃。 小石头赶着牛车来到李宅门口,见到了正四处巡查的李玉儿,李玉儿娇小貌美,但小石头当时并没敢起邪念,可李玉儿却主动坐上了他的牛车,当时的小石头也没有动邪念,直到李玉儿嚷嚷着要下车时,小石头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到嘴的唐僧肉怎么会让她轻易飞了呢? 他暗暗的咬了咬牙,有一句话:无毒不丈夫。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既然如此,那好吧,他要扣押李玉儿,他要用李玉儿这个人质发一大笔横财。 只是令小石头没想到的是,身为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李玉儿,竟然能够吃他们乞讨来的饭菜,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且李玉儿长相甜美,娇小可爱,毫不嫌弃与他们同吃同喝,小石头忽然改变了主意,如果李玉儿能留下来,每日看着她,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不仅小石头动了心,小哇和大鼻涕他们全都动了心,怜爱,喜欢,欣喜从不曾有过的潮水在小乞丐们心里一波又一波的泛滥。 但就在此时,李玉儿的话突然让小石头警醒,他指挥着小乞丐绑架了李玉儿,李玉儿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即便李玉儿放过他,李员外也不会放过他,官府也不会放过他。 李玉儿觉察出小石头脸上的阴晴变化,心里暗叫不好,她扭头看看墙角的那只麻袋,看小石头的脸色明显不对,这是要撕票吗? 小石头逼近李玉儿,李玉儿步步后退,小石头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看着李玉儿道:“小妹妹,求你了,留下来吧,我们保证------” “啊,留下?不,不可以。”李玉儿惊吓般的退到佛像近前,连连摇手,小乞丐们要尊她为女王,但要留在这里,她可不想,在这所破庙里,整日和叫花子吃喝在一起,真是一件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和李玉儿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小石头见李玉儿一口回绝,咬了咬牙,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邪恶之光。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胡来啊。”李玉儿扭头瞅瞅那只麻袋。 小石头露出一脸坏笑。“事我已经做了,我如果放你回去,你一报官,明天我就会被官府抓捕,我还能逍遥几日?我们丐帮没有了我,也就完了,所以,你今日必须留在此地,哪里也别想去。” 小石头吩咐道:“把李玉儿装入麻袋。” “你们,看你们哪个敢?”李玉儿呵斥道,不过呵斥也管不了用,几个小乞丐已经朝着李玉儿一步步走过来,李玉儿退守到了佛像后边,变为了央求的口气,“小石头,小哇,你们放我回去吧,我做不了你们的女王,但我家有的是银子,有的是金银珠宝,你们想要多少就给你们多少,只要你们放我回去,你们就会得到一大笔钱财的。” “放你回去?不,如果放你回去的话,还没等到银子到手,官府的衙役就会先到吧?除非现在就让我们见到金银珠宝。”小石头步步紧逼。 “你不要往前走,我现在,我现在就有------金银珠宝。”李玉儿情急之中尖声叫道。 “哪里,你的金银珠宝在哪里?你不会说在佛像的肚子里吧?哈哈。”小石头仰头笑道。 “嗯-----嗯------,”李玉儿急的直挠头,今日梳妆着急,头上也没戴头饰,摸摸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李玉儿又摸摸自己前面的佛像,手里摸索到一只佛脚,她低头看看,心道:佛祖啊,佛祖,都说临时抱佛脚,我现在真的抱到了你的一只佛脚,求你老人家就保佑保佑我吧。 “你的金银珠宝在哪里呀?快点拿出来给我们几个瞧瞧。”小石头说着,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只麻袋。 “啊!你,你快扔掉那只麻袋,珠宝,我现在就有。”李玉儿惊慌喊道。 “哪里呢?” “在,在这里。”李玉儿的手在佛像的脚上一阵摸索。 “啪嗒。” 啊!什么? 一只东西忽然从佛像脚下滚落出来。 “啊?”李玉儿一惊,再随手一拍。 “啪嗒。” 再拍,“啪嗒。” 还拍,“|啪嗒,啪嗒,啪嗒-------” 小哇走过去,捡起一只,喊道:“大哥,好像是银子,银子。” “啊?银子?” 第81章 被迫做了丐帮帮主 小石头从小哇手里接过来在身上蹭了蹭,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道:“敢情真他娘的是银子。” 几个小乞丐各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天啊,发大财了!我们有钱了。” 就连李玉儿也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的小手,天啊,这真是一双创造奇迹的小手,再看那只佛脚,五个脚指并拢,没有任何异常,李玉儿的小手在佛脚上再次用力一按。 大家等待又一把碎银子涌出,这次却没有动静,正当大家有点失望的时候,只听“嘎达”一声,一个大家伙掉落在地上,几个小乞丐凑过头来一看,“呀!”竟然是枚大银锭。 “哇!”小乞丐们惊叫完,连忙又捂住嘴巴。 李玉儿惊得简直要跳起来,自己的小手真是一双点石成金的小金手啊,可不要再随随便便这样按下去了。 几个小乞丐跪在佛像前,小石头手里捧着那枚大银锭,仰着头看着李玉儿走出来。 李玉儿从小石头手里接过银锭,翻过来看了看,借着烛光看到银锭下面竟然还有几个字,宣德年间铸造 徐。 宣德年间,徐。李玉儿皱着眉头思索,这个徐和李玉儿母亲徐婉晴有没有关系?她记得听李德林说起过从徐赛继承来的银子都重新铸造,镀上了徐字,难道是李宅又出了内鬼?库房遭窃了? 李玉儿低头摆弄着大银锭,一边凝神沉思,却忘了面前还有几个小乞丐。 李玉儿一抬头,惊叫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五名小乞丐匍匐着身体爬在李玉儿脚下。 “小女神仙,我小石头一切愿为你效劳,愿把丐帮帮主之位让给你。”小石头抬起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李玉儿。 此时的李玉儿,小小的身子,蓬乱的头发,一脸肃穆,站在昏暗的烛光之中,李玉儿身上披着一层金光,几个小乞丐想到关于李玉儿半人半鬼的传说,这次是真的相信了,心里又敬又怕又欢喜。 其他几名小乞丐一起随声附和道:“小女神仙,留下来做我们的帮主吧,我们都听你的。” “做你们的丐帮帮主?”李玉儿环视了一圈破庙,这里有机关,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能还与自己有关,为了揭开这个秘密,看来这个丐帮帮主不做也得做。 “是啊,小女神仙,你别看现在只有我们五人,其实我们的势力大着呢,全京都每个片区都分布着我们的人,我们有好几百人的丐帮弟子,想让谁生谁死,只要小女神仙您一声令下。” 李玉儿忽然打了个冷颤,好悬啊,原来小石头他们并不简单,拥有一只庞大的丐帮弟子,完全可以趁着月夜风高时做杀人放火的恶事,然后再毁尸灭迹,还好,刚才天降福源,救了自己一命。 小石头看李玉儿脸色阴沉不定,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是他带头并组织绑架了李玉儿,恐怕李玉儿不肯放过他,马上哀求道:“小女神仙,求你饶了我吧,我就是狗眼看人低,求小女神仙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们的大不敬之罪吧。”小石头说完开始在地上噔噔噔磕着响头,大鼻涕和小哇四个也开始跪在地上噔噔磕头。 “小女神仙,求你了,就饶恕我们的罪吧。以后我们都听你的,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玉儿看看佛像底座侧面的闸盒,这个藏银子的机关已经被小乞丐们知晓,为了守住这里的财富,保住这个秘密,一时半会儿真的不能离开,李宅暂时不能回了。这个帮主之位她不愿做也得做。 李玉儿说道:“既然你们如此诚意,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后你们的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 “啊,小女神仙,你这是答应了,是吗?” 惊喜来得太快,小石头竟然有点不敢相信,只要李玉儿答应做丐帮帮主,自然就会留下来,就不会去报官府,自己就可免除被砍头之灾。而且李玉儿貌美如花,还可带来滚滚财富,如果留在丐帮,日日能看见李玉儿,就是爽歪歪的美事,让他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李玉儿说道:“本帮主命令,这里的一切绝不许你们乱动乱碰,如若不然,将你们的罪行报于官府,至于后果吗?你们自己也清楚。”说话中,李玉儿又用手轻轻抚弄了一下佛脚。 “啪!”佛像底座的闸盒突然闭合上,严丝合缝,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呀!”李玉儿暗暗吃惊,好高级的机关。 小石头几人看傻了眼,看到闸盒突然闭合上,有点沮丧,不过看看下面原先滚出的一堆白花花碎银已经知足。小石头跪地发誓道:“我小石头对天发誓,绝不会乱动,如果乱碰乱动,图谋不轨,小石头将下地狱,被砍头!小石头还要保护好帮主安全,保守这里的秘密。” 小石头在地上使劲磕头,磕得破庙里灰尘飞扬,其余四个小乞丐也都发了毒誓。 李玉儿捂住口鼻,一脸嫌弃的挥挥手。“免礼,都起来吧。” 已经是三更天,李玉儿在破庙里来回徘徊,虽然很困乏,但这样的条件怎么能独眠呢?香案上的烛火渐淡,李玉儿用小棍拨了拨,烛火亮了些。 李玉儿拿了一把银两交给小石头,让他为自己去购置一些日用品,其实是为了把五个小乞丐打发出去,这些小乞丐并不老实,对他们并不能完全放心,小石头便明白了李玉儿的心思,说道:“为了保护帮主安全,我们几个愿意在破庙外面为帮主站岗。” 李玉儿挥挥小手说道,“不必了,外面风大夜寒,都找个避风的地方好好休息吧。”小石头招呼了四名小乞丐,带着一包银两离开了破庙。 李玉儿想,有这个秘密藏宝洞,并不担心小石头会携银逃跑。 不过这个精密的机关是谁设计制造出来的?与李宅有没有关系? 第82章 连夜定亲 夜深人静,李玉儿一个人独守古庙,思考,这所破庙,小石头等人都是白天外出乞讨,夜间时候才过来聚集,神秘的藏宝人应该了解这些,所以藏宝人不会在夜间出现。 李玉儿从香案上把蜡烛取下来,举着凑到佛像下面底座的位置,借住烛火,细细观察闸口的位置,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有机关,根本看不出一点痕迹,这是谁设计出这么精绝的藏宝之地? 李玉儿想起被装在麻袋时听到一个人的小声嘀咕声,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声音,当时还听到了沉重的石头摩擦声,那么,这个男子就应是这个神秘的藏宝人。他是谁呢?大银锭为什么会有一个“徐”字? 李玉儿举起小金手,想再来一把,想了想,算了,又把小金手放下。 直到困意一阵阵袭来,感觉越来越冷,李玉儿吹灭烛火,团着小身子钻进到麻袋里,只把脑袋露在外面,不管怎样,麻袋里还是暖和些,麻袋里的一堆银子实在是硌得慌,只得搂在怀里,这个睡姿真不舒服,李玉儿哀叹,现在穷得就剩下银子,这个帮主当的实在是凄凉。 “咣当!”庙门打开,四更天时,几个身影风风火火闯进来。是小石头五个小乞丐抬着一顶轿子进来。 小石头在黑暗中寻找李玉儿的身影:“帮主,你在哪里?” 李玉儿睡得迷迷糊糊,呻吟般的回答道:“嗯,我在这里,在香案下面。” 小石头用火石点燃香案上的蜡烛,发现了蜷缩在香案下麻袋里的李玉儿,几名小乞丐把李玉儿从麻袋里抬出来。 李玉儿有些尴尬说道:“还是麻袋里暖和些,所以我就,” 小石头扑通跪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该死,让帮主受这么大的委屈,现在天没亮,就是有银两,也没处解决帮主的食宿问题,所以先自作主张,为帮主解决了一顶轿子,帮主可以在里面勉强休息一下。” 李玉儿揉着发红的眼睛,哈欠连天,掀开轿帘,看到里面铺盖齐全,心头晃过一丝暖意,不过脸一变,立马拉下脸来问:“哪里来的轿子?” 小石头嬉皮笑脸答道:“是城西王家庄借来的。” “大晚上,没处置办,却能借到,我不相信,我怎么嗅出一股贼腥味呢?” 小石头用手抓着头顶的一坨鸟窝道:“不是先急着解决帮主的住宿问题吗,等天一亮,我们就还回去。” “那好吧,下不为例,如若不然,”李玉儿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先行进到了轿子里面,她的小身子略微一弯曲,顺势躺下,铺盖全齐,又暖和又舒服,什么贼腥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小石头为李玉儿身上掖了掖毯子,又把装着银子的麻袋塞进来。 “帮主,你在里面好好休息,我们五个轮流为帮主守夜。” 李玉儿睡在轿子里面,小石头缩着身体靠在轿子腿上为李玉儿守夜,其他几名小乞丐找个墙角地方躺下,李玉儿不久便睡去了。 李玉儿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伸了伸小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不比绣阁软塌上差多少。 李玉儿坐起撩开帘子,嗯,不仅愣住了,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李玉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干净整洁的大屋里,靠墙是木制厢床,挂有白色纱帘,屋子四周摆着案几,圆凳,屏风,桌椅,屋内布置得虽然简单,但也简洁大方,李玉儿此时坐在床头,她的身旁已经垂手站立一名五大三粗的年轻女子。 李玉儿想想昨夜发生的事,不禁皱眉,自己明明睡在了轿子里,现在怎么会到了这里?这个女子又是谁。 “小石头儿,小哇!”李玉儿跳下床,穗头绣花鞋也没穿,径直往门口跑。身旁一直垂手站立的女子急忙跟上,二话不说,三步两步追上来,伸手抱起李玉儿,就放到了床上。 “小主,你哪里也别想去。” “你,你是谁?怎么会管我?”李玉儿挣拧着,可是这名女子的力气太大了,揽得李玉儿胳臂只疼,李玉儿只得放弃了挣拧,一脸委屈问道。 年轻女子笑着回答道:“我吗?也不是外人,我叫秀秀,今年十八岁,我奉小石头命令,在这里侍奉帮主。” 李玉儿指着秀秀问:“你叫秀秀?是小石头命令你来侍奉我的?” “是啊,小石头说,小主是我们乞丐帮主,年岁又小,身体又娇气,所以身旁得有人侍候,所以,才命秀秀前来。” “啊!”李玉儿张大嘴巴。 秀秀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炫耀似的看了看,又跨前一步说道:“小主,你别看我秀秀长了一双大手,但却是一双巧手,什么梳头啊,打扮啊,伺候主子啊,样样都干得来。” 李玉儿撇撇嘴,委屈又无奈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是小石头他们几个用轿子将帮主抬过来的,然后又被我从轿子里抱到了床上,帮主睡得可真是香甜啊,把帮主挪了一个窝,都没把帮主弄醒,帮主别看人小,身子骨长得可是结实,抱着还挺重的。”秀秀掩嘴笑道。 “啊,原来如此。”李玉儿又环视一下屋内摆设,又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呀,你现在睡的床就是我的床。” “啊?你的床。”李玉儿要跳下床,又被秀秀拦住了,“小主,别急,别看之前是我的床,可现在归帮主了,我和小石头已经讲好,小石头的客人就是秀秀的客人,他的主子就是秀秀的主子,小石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玉儿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秀秀忽然害羞起来,掩嘴呲呲发笑说道:“小石头已是我秀秀的郎君,我与他已经有言在前,我们订亲啦。” 李玉儿吃惊问道:“啊?他是你的郎君?什么时候的事啊?” 秀秀笑着应道:“对呀,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第83章 女大三,抱金砖 李玉儿根本想不到的是,小石头这次定亲竟然还与她有关。 原来昨晚三更半夜时分,几名小乞丐离开了古庙,为了给李玉儿找一个能够休息安身的轿子,小石头几人偷偷潜入到了城西头的王大槐家,王大槐家虽然不是豪门大户,但也是上等人家,家里房屋阔绰,田地有几十亩,并备有十几名长工、家仆,但家里却只有一个女儿,名王秀秀。 王秀秀一直到十八岁,也没人给提亲,只因王秀秀粗手大脚,力气很大,而且还喜欢练拳脚,普通的男子在王秀秀面前都要甘拜下风,所以,了解底细的人没有哪个愿娶王秀秀为妻,条件太差的,王秀秀又看不上。 对于沿街乞讨为生的丐帮弟子,附近几十里每户每家什么情况,门向哪边开,家里多少人口,家里有什么值得下手的,当然了如指掌。 小石头几人很快摸到王大槐家,翻墙而进,开门撬锁,从一间小厢房里抬着一顶轿子出来,还没到院门,就被屋内睡觉的王秀秀听到了动静,要说一般人家的闺中小姐都住在后院,但王秀秀却要住前院,可见王秀秀的自信,王秀秀穿衣起来,出了屋门,正碰到了小石头几人抬着轿子向大门走去。 天色黑咕隆咚,看不清是谁,王秀秀问道:“是谁?”还没等小石头搭腔,抬轿子的小哇和大鼻涕首先沉不住气,扔下抬着的轿子就往门口跑,王秀秀一看,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小偷行窃。 王秀秀追过去毫不客气的一通拳脚,就把大鼻涕和小哇四名小乞丐首先摔在了地上,小石头一看情况不好,一个飞身越到了墙头上,随时准备跑路。 后院睡觉的王大槐已经听到了动静,唤醒了一帮家仆把几名小乞丐团团围住,家仆们高举灯笼,一看,是几个破衣邋遢的小乞丐。 王大槐气愤说道:“唉,小叫花子,你们偷了我家多少东西?都没能把你们抓到,算是便宜了你们,这次把你们抓个正着,人赃俱获,也没什么可说的,来人,全部给我捆起来,直接交到府衙处置。” 小石头想,自己是带头大哥,不能丢下自己兄弟不管,于是就说道:“你放了我这几个兄弟吧,我是他们的大哥,我叫小石头,我留下,和你们单挑,我赢了,你放我走,输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王大槐看看小石头比较单薄的身子,拍拍手哼道:“哼,还算你有种,那就下来吧,我就不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 小石头从墙头上跳到院中,小哇和大鼻涕几人趁机逃到门口位置,观察这边情况,准备随时开门逃跑。 小石头摆好迎战姿势。 王家一名护院的,也有些拳脚功夫,他刚要上去和小石头比试,却被王秀秀拦住了,说道:“这个泼孩儿就交给秀秀处置吧。” 王大槐看看女儿秀秀,又看看小石头,点点头道:“好吧,乖女儿,你要注意,不要让这小子使诈。” “好的,爹爹。” 小石头毕竟是京都一条街上有名的小混混,丐帮的带头大哥,当然也不是孬种,与王秀秀战了十几个回合,王秀秀师从名家,她很快就摸清了小石头的拳路,小石头一个大意,就被王秀秀抓住了破绽,把小石头一个大背跨,就给放平了。 小石头当着大鼻涕和小哇的面,羞愧难当,把眼睛一闭,直接向着墙跟儿撞去。 “唉,你小子怎么说话不算数?说任凭我们处置,谁让你自己处置了?”说话中,秀秀扑过去,一把把小石头给拽了回来。 “哈哈,好女儿,功夫又有长进了。”王大槐嘴上说着,心里却道:“女儿啊,女儿,你这般的厉害,还有哪个男子敢娶你做老婆?” 王大槐一挥手,“来人,把这小贼人给我捆了,明一早就交到府衙。” “慢。”秀秀伸手却阻止了。 “秀秀啊,你这是为何?他半夜三更来偷我家轿子,这次是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何况,之前我家也陆陆续续被盗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我们终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怎么还能对他手软?” “爹爹呀。”秀秀走到王大槐跟前,伏在王大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大槐眼珠瞪得溜溜圆,问道:“诶呀呀,女儿啊,你可是想好了?” 秀秀笑着点点头,不知是被灯笼照的,还是怎么回事,秀秀竟然脸色微红。 王大槐低头看着小石头,说道:“臭小子,你真不识抬举,你们几次三番上我家来串门,真当是自家的炕头儿啦,好吧,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小石头却把眼一瞪,“王大槐,少说那么多废话好不好?这次我是认栽了,你要说话算数,放我那几个小弟兄走,我留下,是杀是剐随便。” 王大槐却呵呵一乐,对一旁的家仆道:“把客人扶起来,看座。” 家仆虽然不明白庄主王大槐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一把放到庄主王大槐身边,另一把却不知放哪里。王大槐一挥手,家仆把椅子放到小石头跟前。 小石头却不肯坐下,瞪着眼睛喊道:“王大槐,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这个,我不坐。” 王大槐只好自己坐下,对小石头说道:“我告诉你,臭小子,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被押解到府衙,另一条,” “是什么?”小石头问。 王大槐捋捋胡须,说道:“那就是做我王大槐家的上门女婿。” 小石头看看王秀秀,说道:“她比我大,怎么可以?” 王大槐一听,笑着问道:“你有多大?” “嗯,年方十五。” “哈哈,你年方十五,秀秀呢,年方十八,秀秀比你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你俩正好合适。” 小石头看看秀秀,咬着牙说道:“不,我宁可被押解府衙。” 王大槐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既然这样,那好吧,就成全你。”王大槐一挥手:“来人,给我把贼人捆了,扔到地窖里,明一早就押解往府衙论处。” 第84章 夫唱妇随 此时门口观戏的小哇和大鼻涕几个小乞丐见小石头如此顽固不化差点跳起来骂小石头。小哇喊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顺从了吧。” 小石头生气回道:“那你怎么不顺从?” 小哇回道:“不是我不肯顺从,是王家姑娘没相上我,要是相上我小哇,我即刻就当了这上门女婿,你想啊,大哥,当了王家的上门女婿多好啊,豪门大户,有房有地有老婆,吃喝不愁还有钱花。” 小石头气哼哼还是不为所动。 王大槐有些震怒,一挥手,“如此顽固不化,来人,拿下!” 家仆提着根绳子过去,要给小石头上绑。 小哇急眼了,跳着脚喊道:“大哥,你不替自己着想,也得替我们的小神仙妹妹着想吧,她还在破庙里,饥寒交迫着呢。” 小石头一听小哇提到了小女神仙,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抬起一只手臂:“慢着!这个上门女婿------我当,不过我要提条件。” 王大槐一下子笑了,捋捋胡子,一招手,“请女婿到客房谈话。” 小石头一挥手,“不必,现在就谈,而且我要和王秀秀单独谈。” 王大槐乐开了花,心道:哈,这么快就要避开他人,要单独和秀秀谈话了,刚才姑爷还一本正经的,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即便说自家的秀秀不是闭月羞花之容,但自己这个岳丈却是家财万贯,不信小石头不为这个岳丈的财富所动。 虽然小石头是名小乞丐,但也是京都有名的小乞丐头目,他年方十五,也是该定亲成家的年纪,而且,小石头若是换身行头,好好收拾收拾,也是一表人才,也难怪秀秀如此喜欢。 秀秀见小石头也是讲义气的人,心里更加芳心萌动。 王大槐观察了小石头一番,答应了小石头的条件。 其他人都退到室内,小石头对秀秀说道:“你要让我当你家的上门女婿,必须满足我几个条件。” 秀秀笑道:“你说吧,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几百个都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到。”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第一,咳咳,”小石头嗖嗖嗓子,“要把我们的帮主也一并接过来。” “帮主是谁?”秀秀问。 “帮主就是我们丐帮首领,是个小妹妹,你答应不答应?” 王秀秀犹豫了一下。 “你不答应?” 王秀秀连忙应道:“好,我答应。” “第二,我要王家整个前院作为我们丐帮弟子的集合地,有活动时,我们要在这里聚集开会。” “这个?”秀秀又有点犹豫。 “你不同意?” 秀秀马上摇头,“不,不是。”又说道:“常言道,夫唱妇随,既然郎君是丐帮小头目,我秀秀也将追随郎君,成为丐帮一份子,自然,扶持丐帮就是我秀秀份内的事,好,这个我也答应。” 小石头本打算刁难王秀秀,让她知难而退,自己也好借机脱身,没想到王秀秀答应的这样痛快,“还有,”小石头咬咬牙。 “还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王秀秀爽快大方说道。 “我小石头张汉民虽然答应做你家的上门女婿,但目前我只与你订亲,不拜堂成婚,这个你可答应?” 王秀秀稍微愣了一下,说道:“好,没问题,我答应。”王秀秀心想:日久见人心,我好生待你,处处依着你,看你动不动心? “然后,还有,”小石头继续狮子大张口。 “什么?你说。” 小石头狠狠心,说道:“把你住的前院正房给我们帮主腾出来,另外给她配名使唤丫头,身旁侍候,梳洗打扮,这些你如果都答应了,我就答应做你家的上门女婿。” “好说,好说。”秀秀说道,“现在帮主在哪儿?快把她接过来,我这就派人把屋子归置归置,给帮主入住,还有给帮主找使唤丫头的事,这更好说,既然郎君如此在意,我看就不用找了,我来给帮主鞍前马后的侍候,你看如何?” 小石头看看秀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吐个吐沫就是坑,不过,你说出的每一句话也得算数。”秀秀道。 小石头无奈的叹口气,没办法,秀秀已经满口答应,他也不能食言,小石头看到不远处的小哇和大鼻涕他们四个,一挥手说道:“我们现在即刻回去,抬着轿子去接帮主过来入住。” ------- 现在李玉儿入住王家,王家庄园也成了丐帮的大本营,一群群小乞丐们就蹲在王家庄园外面,王秀秀任由小石头带着小哇和大鼻涕他们进进出出,王大槐也没办法,因为王家之所以发迹,和秀秀能干,独当一面是分不开的,平时王家的当家人就是王秀秀,王秀秀做主的事,她老爹王大槐也要听从。 而现在的王秀秀,又听小石头的。 王家庄园前院,是秀秀之前练武的地方,现在成了丐帮大本营。王大槐为了招小石头进门当女婿,也只得忍了,为了避开众多的小乞丐,从中院开了一个侧门进出。 正屋大堂内,李玉儿坐在屋内一把崭新的雕花大木椅上,下面有三层木制台阶,两侧有扶手,形同一个三层宝座。 宝座何来?李玉儿听说,它的前身是王大槐的一把紫檀木太师椅,经过主人王大槐的允许,小石头把太师椅搬出来,找来木匠改良加工,下面搭设三层台阶,铺上地毯,小石头说话算话,答应让李玉儿做女王,就得给李玉儿配置女王的装备。 李玉儿有点难为情,实在不忍心打扰秀秀一家人,执意要离开,秀秀跪下来苦苦相求,秀秀说道:“只有帮主在此,小石头才能安心做上门女婿,这是我俩之间的约法三章。” 李玉儿也没办法,那好吧,为了成人之美,也只能暂住王家庄园。 李玉儿如今成了京都青龙帮帮主,虽然过程颇为曲折,但结果还算不错,不过李玉儿之所以留下来都是为了解开那个藏宝洞的谜案。 第85章 丐帮纲领 小石头颇有古人尧舜让贤的风范,将帮主之位交给李玉儿,介绍了丐帮大致情况,帮主直接指挥四名舵主,舵主下面是班主,班主下面是分班主,再下面是五百多丐帮弟子,现在李玉儿成为帮主,没了头衔的小石头给自己下降为舵主。 李玉儿觉这一切颇为好玩儿,像玩过家家般的游戏,但一听说她麾下统领着五百多名小乞丐,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顿时不敢大意。 既然如此,那好吧。 “咳咳,”李玉儿挥挥小手,摆出一副女王风范,女王是什么样子?是从另一世看过的影视剧中照猫画虎模仿一番。 李玉儿起居有秀秀伺候,另外身边有小石头,小哇,大鼻涕,等五名舵主随时待命。 李玉儿举手投足之间,威严无比,女王范儿十足,这让小乞丐们激动不已,在丐帮弟子眼里李玉儿俨然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美貌,有智慧,具有神奇力量的帮主。” 能让一帮小乞丐们俯首称臣,服服帖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李玉儿自带的神秘,有一双点石成金的小金手,这是他们亲眼见证过,并且口口相传的。 李玉儿颐指气使,开始制定帮规:第一,不能偷窃,更不能祸害王家,当然也不能祸害城西头的李宅,不过李宅深宅大院,一般的小乞丐即便想进去祸害,也不容易翻墙而进。第二,一般的平民住户,过路客商,也不允许拦路抢劫。第三,除了几名骨干成员外,没有李玉儿的传唤,绝不允许小乞丐们进到王家庄园里一步,即便进来时也要溜着墙根走路,防止与王家人发生冲撞。 听完帮主李玉儿的指令,小哇一吐舌头说道:“帮主,你说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许,那我们丐帮还能做什么?” 自从小石头当上了王家庄园的上门女婿,毕竟受制于王秀秀,小哇就显得尤为活跃。 李玉儿知道小哇什么意思,现在院墙外面蹲着一溜小乞丐,听说了神奇与美貌并存的女王小主能够点石成金,小乞丐们都不想出工,都等着新晋帮主能够召见,说不定一高兴,点石成金的小金手就向他们散播银雨,哇!那场面----- 结果呢? 帮主李玉儿小手一拍三层宝座扶手,小脑袋一扬,威严说道: “乞丐就是行乞的,行乞就是拿根打狗棍,挨家挨户敲门撵狗的,去求主家施恩,向人家讨要剩饭剩菜的,这是丐帮的本分,你们连自己干什么吃的难道都忘了?” 作为丐帮弟子的民意代表小哇一缩脑袋,说道 : “是,帮主,这些丐帮宗旨,大家心里自然清楚,可是帮主,外面的弟子们听说了帮主新晋荣登宝座,丐帮弟子们便认为这是重大喜事,所以大家都等着帮主打赏呢。” 李玉儿歪着头想了想,“这样吧,就赏他们每人一根打狗棒,出门讨要时可随身携带,遇见看门狗太凶时可以撵狗打狗护身,小石头,你去办这事吧。” 小哇道:“啊,就这些?” “怎么,小哇,你还想要什么?” 小哇连忙退回去说道:“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本帮主再重复一遍,绝不允许你们再打着行乞的名声,却干着打家劫舍行窃的勾当,小哇,你听明白了吗?” 小哇吐了吐舌头答道:“是,小哇听明白了。” “那就好,小哇,你现在就到外面去传达本帮主指令,传达完,就地将众弟子们分派出去,去干他们该干的事。” 李玉儿通过观察,看出了一些眉目,这批小乞丐们,并不全是家里穷才做的乞丐,有的是与父母赌气,离家出走,流浪市井街头,就加入到了丐帮,也有的是当乞丐纯粹是觉得刺激好玩,还有的是用丐帮做幌子,掩盖真实的身份 目的。 李玉儿为丐帮弟子们指明了纲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既然加入到丐帮组织,就得按照纲领办事,乞丐就是行乞的。 “如果接受不了帮规,可以退出,小哇,说你呢?”李玉儿说道。 “我,我肯定是服从帮主指挥,按照纲领办事啊。”小哇换了一副嬉皮笑脸模样。 “你呢?张汉民。”李玉儿喊着小石头的大名,显得对他尤为重视,小石头排位五大舵主之首。 小石头舔舔嘴唇,“这个我没意见。” 小石头为李玉儿购得了一堆生活用品,日用品堆了一整间西厢房,又购来了一顶崭新的轿子,作为李玉儿出行时的装备,轿夫是从大街上临时用银子租来的。李玉儿人小,体重也轻,轿夫也好找,只要是一般成年男子踏实肯干就可以。 小石头作为随从兼保镖,那一头鸟窝头发铲平,经过一番洗剪吹,成了一肩随风吹,飘洒随意,显得一股江湖气。 现在小石头有了家室,虽然只是定亲,没有拜堂成婚,但小石头显然成熟老练了许多,秀秀看在眼里,自然是喜欢在心里。 李玉儿出行时,秀秀也跟随,李玉儿让秀秀改换标准的男款青袍,头扎方巾,没想到一身男装,使得秀秀有了英武之气,李玉儿的保镖就成了小石头和秀秀两个人。李玉儿觉得让小石头和秀秀两人出双入对,这样更好。 小哇和大鼻涕,三措毛,缺颗牙他们四个还是老样子,远远的跟随,随时打探各处情报,向帮主传递信息。 轿子里的李玉儿戴一顶白色遮面的大宽沿纱帽,衣服也换成青布小长袍,这样避免被人认出来,虽说京都大街上能认识李玉儿的没几个,但李玉儿担心会被李宅的家仆碰上,会为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玉儿坐着轿子去了那座破庙,其他小乞丐都留在庙门外面,只带着小石头一人进到里面,一起查看了那个藏宝的机关,没见有什么变化,又从藏钱窟窿里提取了一些碎银和银锭,其中还有一枚大银锭,银锭上还是带着那一排字,宣德年间铸造,徐。 第86章 丐帮三人行 李玉儿看着流淌出的银子发呆,目前不知道这些银子的真正归属是谁,这样提取不明来路的银子是不是和盗窃没区别,是不是与自己制定的丐帮纲领有冲突? 小石头见李玉儿在沉思,便问:“小主,你在想什么?” 李玉儿回道,“我在想,我们这样算不算偷啊?” 小石头说道:“小主,这个不能算,你想啊,你又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会有这等的奇缘,你看我们几乎天天都在这里玩耍,哪里不碰不摸啊,但也没这等的缘分,所以呢,这是上天降洪福给小主的,我们是跟着小主沾福源来的。” “小石头,你说的没错,是上天降福。” 李玉儿让小石头把银两包起来带在身上,作为日常帮费开支,上次取出的那一堆银两,用的所剩无几,帮费最大一笔支出是每月要交给秀秀的父亲王大槐一部分银两,算是租住王大槐家的房屋租金。 对于租金,秀秀是不同意接收的,但李玉儿执意要给,就由小石头亲手交到王大槐手里,王大槐自然也乐意收下。除了这些房屋租金的开支,就是李玉儿自己的日常开支,小石头嫣然成了李玉儿的大管家,李玉儿觉得既然要用小石头,就应该完全信任他。 小石头曾经绑架过李玉儿,想用李玉儿做人质,想敲诈李宅一大笔钱财。李玉儿经过详细了解,发现小石头那次拐走她,是临时起的歹意,在没有形成既成事实之前,就已经改变了主意。那天小石头绑架了李玉儿之后,又冒着被抓的风险赶着牛车回到那块地里。他觉得偷窃农户的土豆和地瓜可以,但不能连车辆一起偷,车辆是农户的生存根本。也因此让李玉儿被装在麻袋里足足一整天。 对小石头绑架自己这件事,李玉儿算是翻篇了,从小石头又将牛车赶回去。李玉儿认为小石头本质不坏,算是有情有义,是可以结交的朋友。 李玉儿问过小石头,“凭着你的能力,外面谋一份差事养活自己并不难,为什么要行乞?既然行乞,却又要行窃?” 小石头起初不回答,李玉儿不依不饶,继续发问,小石头才说 ‘他想做一件大事’。 小石头如今已经成了王家庄园的上门女婿,李玉儿不好意思再接着问下去,毕竟人家也是秀秀的夫君,在秀秀面前,还是要给小石头留点面子。 李玉儿不清楚,秀秀与小石头定亲这件事,是不是断了小石头做大事的念头,小石头定亲之后比之前本分规矩了许多。 李玉儿想,帮主之位最后还是要还给小石头的,她只是暂时接管一段,给他们纠正一下行为准则,等破了藏宝洞秘案,她还是要回到李宅的,李宅还有一大堆家务事需要去处理。 为了查明大银锭的来历,李玉儿在小石头和秀秀的保护下,到丝绸店买了几匹做衣服的绸缎,又到高级会馆喝了茶,听了小曲儿,还打赏了唱曲的角儿们一些小钱儿,李玉儿不知道怎么与这些人打交道时,小石头在旁边暗暗提醒,显然,小石头对这种场合并不怯场,一派江湖老手的样子。 李玉儿想起小石头行窃这回事,难怪他要行窃,因为他要混进高级显贵们的圈子里,也许,再利用机会下手行窃,李玉儿心里暗暗好笑,并不想戳穿小石头,尤其当着秀秀的面,人家也是夫唱妇随。 三个人又去了风月楼妓院,刚到门口,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就把三人之中最玉树临风的小石头包围住,完全撇开他的小主子李玉儿于不顾,更无视与小石头夫唱妇随的秀秀的存在,在小石头身上一通乱摸,吓得小石头挣脱开一群姑娘,撒腿就跑,把李玉儿和秀秀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只要是商贾云集的地方,李玉儿都去闲逛,为的是查看街市上流通的银锭是不是有带徐字的,逛了几天也没见过此类银元,李玉儿在小石头和秀秀的保护下,又来到一家店面很是气派的高档大当铺。 大当铺有三层店面,门牌上高悬镀金匾额,霸气十足,李玉儿一身青布长袍,带着宽沿遮面纱帽走进店面里,小石头和秀秀分两侧保驾,小石头进来见到店小二站在柜台后面,便喊道:“去,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接待。” 店小二一见来者不善,没敢多问,连忙跑到后面去通知掌柜,没多久,店掌柜不紧不慢踱步走出来,手里像模像样摇着一把扇子,谦恭说道:“请问,客官,有什么需要当的?小店很愿意效劳。”说话中,当铺掌柜看着带着两名男保镖的李玉儿,见不到真容,却是一个小孩子的身高体型,不由暗暗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心道:这年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就比如,前不久,听说某某家出了个半鬼半人的孩子。 李玉儿上前答道:“我们就是要掌柜的帮忙鉴定一下,想知道东西的出处。” 店掌柜不敢大意,伸手想请:“那就请客人进里屋说话,我好备茶招待客人。” 李玉儿说道:“不用了,我就是让行家鉴定一下,无需多劳主家。”说着把手里的大银元交到掌柜手里,掌柜看看李玉儿,听说话声音,知道这个确实是个孩子,又看看与她随行的小石头和秀秀,确定来者非同寻常,非富即贵,更不敢大意。 店掌柜把大银元接到手里来回翻看一会儿,“嘚嘚。”不禁连连称赞,又交还给李玉儿手中,说道:“好银啊,好银,像这么纯度极高,份量很足的五十两大银锭应属于官银,属于官员饷银一类,而且官员品级还得是极高的,起码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但是,”店掌柜卖了一个关子。 “怎样?”李玉儿连忙问。 店掌柜卖完关子接着讲道:“但是它又和官银有所不同,一般官银上錾刻的铭文都有讲究,而这枚银元的铭文錾刻却很简单,而且錾刻的工艺比较一般,从这一点看,它又不像官银,属于自家铸造錾刻,一看就属于私家的库存银两,轻易不取出流通的。” “哦,那请问,你可在市面上见过这种银元?” 店掌柜摇摇头道:“以我在市面上混迹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大元宝。不过像这么大的银元确实不好使用,除非买田亩,莫非客官是要用它来兑换碎银?在下很愿意为客官效劳。” 李玉儿收起大元宝交由小石头说道:“哦,不用了,碎银吗,我们有的是,这个我还要用来收藏呢。”又对小石头道:“请师傅验货也不能白请,我们是要付费的。” 小石头从怀里摸出一大把碎银放在桌子上。 “银子就给你放桌子上了,你看看够不够鉴定费?”李玉儿问。 掌柜看着桌子上那把银子,摇着一把扇子道:“够了,够了,足矣。” 李玉儿带着小石头和秀秀三人大摇大摆走出大当铺,四名轿夫已经在门口候着,李玉儿坐上轿子。 当铺掌柜一直站在店门口,目送三人离去。 第87章 丐帮逍遥游 李玉儿享受着众多小乞丐们的拥戴,但她并不想长久呆下去,当丐帮帮主再威风,她只当是玩玩而已,重要原因是观察古庙那边的情况,早些揭开藏宝洞之谜。 四名轿夫抬着李玉儿又来到街上,小石头,王秀秀,两侧护驾,如果有什么情况,小石头一个唿哨,便能唤来附近的小哇,大鼻涕他们前来,小哇他们领完命令,将命令再一个接一个传递下去。 其实呢,李玉儿的命令非常简单,比如,让小乞丐们打探一下,现在哪条街上能看到有趣的事情,就比如在一条叫做王母的街巷里,有两个妇人吵架,两个妇人都不是善茬,吵完嘴架还嫌不过瘾,两个妇人又开始动手,而两家男人又都是一见打架就尿裤子的主儿,两家男人不敢露面,任由两名妇人开撕,两个妇人都不甘落于下风,你拉我的衣襟,我揪你的头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从家门口一直打到街上,满街都是围观者,小乞丐们把王母街上的情况汇报过来,李玉儿坐着轿子即刻赶往王母街,观赏了一场妇人打架大戏。 李玉儿还让小乞丐们打探哪条街的生意最红火,顺便参观一下,于是观摩了王麻子剪刀,李家酱菜馆,郭家麻将铺,还有什么烧饼铺子,李玉儿还观摩了一位小姐抛绣球的经过。 小姐姓黄,叫翠花,黄翠花年方十五,长得清秀伶俐,本来就是花蕊年纪,再穿上大红绸缎苏绣小袄,下面是米黄百褶小裙子,脸上粉面桃花,头上戴了玲琅珠翠,站在高起的戏台上,宛如天仙,别说是一帮没闻过腥的男子,就是李玉儿看了都不想移开眼珠。 那天,黄翠花的绣球不偏不倚,抛到了李玉儿身旁的小石头这里,小石头随手一捞,就到了手上,一众男子都把羡慕的目光抛向了小石头,小石头此时已经不是之前的一坨鸟窝头造型,是一头潇洒的随风飘,小石头看看手中的大红绣球,看看李玉儿,此时李玉儿看到了秀秀惊愕的目光,也一时紧张得张大了嘴巴。好在李玉儿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表情,不然以为是她很在意小石头呢。 其实,李玉儿在为秀秀担心,担心小石头架不住美色的诱惑。 出乎意料的是小石头直接把绣球抛回了台上,小石头高声对台上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已经订婚。” “耶!”李玉儿就差点跳起来鼓掌,小石头经受住了考验,是值得秀秀托付终身的人。 秀秀是个好女孩儿,不仅拳脚功夫厉害,而且心灵手巧,刺绣的牡丹花能让蜜蜂一窝窝的飞来,几只蜜蜂甚至一头撞在绣品上。秀秀的牡丹花绣品从此不敢拿到院中展示,担心会把蜜蜂引来。李玉儿身上的小斗篷就是出自秀秀之手,为了安全,斗篷上不敢绣花鸟,只绣了一只小雏凤栖枝头的图案。 李玉儿总喜欢折腾这帮丐帮弟子,原因还是第一天晋升帮主时,被五百多名小乞丐们逼着打赏,想到这些李玉儿就愤愤不平。 李玉儿坐上丐帮帮主那天,五百多名小乞丐闻听帮主之位要更迭易主,这可是不能错过头等盛事,于是全员总罢工,不管是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的,不再出工乞讨,全部来到王家庄园门外,李玉儿命令小石头买了五百根打狗棍分发下去,结果小乞丐们根本不买账,继续蹲在王家庄园墙根下不走,一直到旁晚时分,越聚越多,又引来更多路人围观,一时造成王家庄园外交通堵塞。 王大槐来前院,求李玉儿让小乞丐们快些散去,李玉儿只得让小石头选了十名代表进到宅院内,李玉儿坐在院中三层高的宝座之上,面纱蒙面接见了十名小乞丐代表,小乞丐代表终于见到了新晋帮主,态度“虔诚”,长跪不起。 李玉儿问他们:“应你们的要求,见也见了,为何还不站起来,这是为何呀?” 一名老年乞丐代表说道:“听闻帮主之令,今后的帮规是不能偷不能抢,以后定是苦日子,又逢帮主荣登宝座的喜事,我等特来沾沾喜气,顺便求个赏,就是遇到一般人家娶媳妇嫁姑娘,我们还能讨了喜呢,如果主家再大方的话,还能讨到一个喜包,作为一名乞丐,如果错过这等的喜事,便是我们做乞丐的不作为,何况还是我们帮内自家的大喜事呢,您说呢?帮主。” 老乞丐所言真是字字玑珠,句句肺腑之言,原来乞丐里也有高人啊。把个帮主李玉儿说得无言以对。 李玉儿只得再命小石头取几包碎银子出来,到当铺兑换了几麻袋铜钱回来,再把铜钱按人头分发下去,这一天,丐帮算是大庆,五百多名小乞丐用几枚铜钱下了馆子,这一顿,他们要狠吃,因为这之后的日子,他们将面临只能乞讨不能偷窃,回归一名真正乞丐的日子。 五百名小乞丐领到铜币高兴而去,李玉儿却不开心了,不是李玉儿太抠门,不舍得打赏,实在是她初当帮主经验不足,没想到还有打赏这回事,最后被手下逼着打赏,这个感觉很不爽,她看看小石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嘀咕,哼,就不信小石头初当帮主时也打赏来着,要不,他肯定会提醒自己的,唉,都是自己这双小金手闹的。 李玉儿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调动五百名小乞丐一起大行动的因由,只能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来折腾他们,不过李玉儿却不知道的是,小乞丐们对此却乐此不疲,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常常看到小主的身影,近处的还可以听到她的讲话声,小主讲话也是蛮好听的。 李玉儿的轿子出行时,不可能有鸣锣开道,前呼后拥的大场面,但李玉儿的轿子一出来,却能引起市井中一阵小小的骚乱,行人纷纷驻足,想看一下究竟,偶尔,可以见到李玉儿一撩轿帘,但还是看不到真容,因为防止被人认出,李玉儿加强了保护措施,面纱做成了加厚加密,行人纷纷猜测轿内的人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什么年龄,有人说,见过轿内的人走出来,看样子,是个小孩子,但具体的情况,还是没人说的清楚。 李玉儿的轿子再次招摇过市,潜伏各处的小乞丐们全部行动起来,虽然小乞丐们对新晋帮主制定的不偷盗不行窃的规矩颇有微词,他们不属于江洋大盗,只是小偷小摸而已,而且行窃也是有原因的,被偷盗者肯定是做过什么不良善的事情,因为看不惯,所以,才用偷盗报复一下他们,可是新晋帮主这里,不管什么原因,就是不准偷盗行窃,今后的日子将是凄风苦雨,吃了上顿发愁下顿,尽管如此,众多的小乞丐们还是很听话,因为他们见到了他们的帮主,即便没有亲眼见过的,也听人传颂过。 传说中,小主出水芙蓉般的清秀绝丽,对于丐帮来说,这真是风华绝代,空前绝后的小女主。 即便让他们不吃不喝,看一眼也知足。 第88章 国公府来抓人 突然,街上的行人纷纷闪躲散开,前方小哇传来信息,有不明马队前来,快快闪开道路,小石头忙让轿夫把李玉儿乘坐的轿子抬到边上,轿夫刚把轿子抬到边上放下,十几人的马队已经赶到,马队最前面的是名中年人,他坐在马上看到了李玉儿的轿子,又看看轿子左右的小石头和秀秀,点点头,手突然一挥说道: “把这些贼人拿下,别让他们逃了。” 李玉儿刚撩开帘子向外张望一下,马队就已经将李玉儿的轿子团团包围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小石头向马上的人质问道,这人并不与小石头多言,十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向着小石头就是手起棍下,小石头连忙接招,秀秀一看小石头被围困,急忙上前为小石头解困,但这些人的功夫确实有两下子,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各个手拿器械,小石头眼见不妙,手放在嘴边,几声尖利口哨传出,把小主危急的信息发出去。 小石头刚用口哨把危急情况传出,就被几个手持棍叉的人按到在地,小石头即刻就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秀秀一见小石头被人绑了,急红了眼,与那拨人拼命对打起来,可没一会儿工夫,秀秀也被擒住,这些人又把目光瞥向了坐在轿中的李玉儿。 几名租来的轿夫已经吓得没了踪迹。 小哇和大鼻涕等众多的小乞丐们飞快赶到,看到小石头和秀秀已经被制伏,并被五花大绑起来,眼见这拨人要对轿中的李玉儿下手,众多的小乞丐立时被吓呆了。 被捆住的小石头一见救兵到了,对着吓呆的小哇众人喊道:“愣着干嘛?还不速速保护小主。” “是!”小哇喊道,对着身边的小乞丐们喊道:“都给我上,保护小主突出重围。” 众多的小乞丐们呼啦啦,全部冲了进来,一下子团团包围住李玉儿的轿子。 马队最前面的中年男子看看被众多小乞丐护住的轿子,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果然不出预料,真的是小乞丐头目,来人,擒贼先擒王,驱散小乞丐,抓他们的首领,有不要命的,就照着死里打。” 一队人马呼啦啦冲上去,小乞丐们一见对方真的冲上来了,立马慌了,被对方捆绑住的小石头这时又大声喊道:“拿起打狗棍,打狗回击!” “是!” 小乞丐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抄起手里打狗棍与那帮人对打起来,这可是帮主封赏的打狗棍,这时派上了大用场,小乞丐们虽然是些孩子,但仗着人多势众,以五对一,八对一与对方开战起来,平时他们常与野狗打交道,此时拿对方当做了野狗使出了蛮劲儿,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敲马腿,揪马尾,戳马屁股,于是小巧的身材,与马匹周旋起来。 坐在马上的人反而不容易下手,马匹疼得掀起前腿嗷嗷嘶鸣,坐在马上的人一个个被掀翻在地,趁着乱子,小乞丐们抬起轿子就跑,马上的中年人眼见李玉儿被小乞丐们抬走,气得没辙,他们中间隔着众多的小乞丐和他手下的人马。 以小哇为首的小乞丐们抢回了李玉儿,可是小石头和秀秀却被对方押解走了,还有十几个小乞丐英勇负伤,有的断胳膊折腿一副惨状。 回到王家庄园,李玉儿让小哇买了膏药回来,李玉儿亲自为负伤的小乞丐们敷上,用纱布包裹,虽然这些活儿之前都没有做过,显得笨手笨脚,但已经让小乞丐们感激涕零。 小哇和大鼻涕四名舵主看得只眼馋,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有受伤,让对方给自己来一棍子呢。 王大槐听说了自家的上门女婿和秀秀被人捆走,顿时哭天抹泪,这个家就是秀秀撑着,没了秀秀,就等于没了这个家,现在连女婿也被人带走,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王大槐越想越伤心,哀叹今后生活没了着落。 李玉儿连忙上前好言安慰王大槐,说:不管怎样,丐帮也得把秀秀和小石头救回来。等把王大槐打发走,李玉儿自己却开始发懵,对方是一帮什么人,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为什么要抓自己? 如果说是小乞丐们偷偷摸摸犯了事,可现在她已经下了帮规令,不允许他们再干偷鸡摸狗的事,如果说是小乞丐们之前犯的事,要追究自己这个帮主责任,事前也得和自己通融一下才对啊,哪能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啊。 李玉儿再无心情坐在三层宝座上,背着小手来回溜达,两侧站着小哇和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四大舵主。 李玉儿溜达到哪里,四大舵主便把眼睛移到哪里,此时人人都没了主意,也不敢随便发言,生怕那一句话就招来帮主不高兴,李玉儿停下脚步,看看他们,唉!身边没有了小石头,真的很不习惯。 “你们,你们不是号称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成了,”李玉儿刚想说废物,一想起自己被小乞丐们英勇救出的场景,马上改口道,“哦,你们勇猛机智过人,但情报打探得还不够详细,再命人去打探,究竟这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也好想对策营救小石头和秀秀。” “是,帮主,我再命人接着打探。”小哇说完,转身出去。 李玉儿看着小哇的背影,不禁又想到了小石头,小石头总归大几岁,办事还牢靠,小哇和自己年岁相当,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还能指望他能办什么大事? 李玉儿也从私下里知道到小哇的身世,小哇其实是名富家小公子,家里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家道也算殷实,前一年,小哇父母要他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订婚,小哇执意不从,但小哇父母的态度却很坚决,小哇拗不过,便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因为小哇喜欢上了隔壁家的女孩儿小冬,小哇与小冬两小无猜,但小冬的家境贫寒,她的父亲嗜酒如命,小哇跑到了小冬家里才知道,小冬父亲为得到打酒钱,已经将小冬卖了,小哇赶到时的头天晚上,小冬刚被人带走,听说是被卖到一大户人家去做了使唤丫头。 小哇伤心欲绝,开始流浪街头,小哇饥寒交迫时认识了小石头,从此加入到丐帮,小哇对父母失望至极,对小冬的父母厌恶憎恨,宁可在外面忍饥挨饿,也不肯回家。 小哇不久带来一些信息,掳走小石头和秀秀的人叫程南,程南就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户--------国公府的总管。 国公,姓周,号子湛,国公,便是英国公,就是大明皇上对开国功臣周子湛赐予的世袭封号,周子湛就是国公爷。 李玉儿闻听这个名字,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抓自己的竟然是国公府! 第89章 精彩大戏拉开序幕 国公爷,对李玉儿来说,绝不是外人啊,他可是李玉儿的义父大人,当时李玉儿刚刚经历一场附体转世,复活不久,国公爷闻听之后,觉得这个孩子颇不寻常,便带着三公子周奕欢亲自前来提亲,李玉儿巧做周旋,提亲不成,但定下两年婚约,并认了国公爷做了义父。义父国公爷临走,还一再相邀李玉儿到国公府去做客,可是现在,国公府上的管家居然指挥着人马来抓李玉儿,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李玉儿觉得这事颇为蹊跷,即便自己没有到国公府上居住,义父对自己有成见,也不至于下此狠手来抓自己,而且还有小破孩儿周奕欢呢,他俩之间虽未定亲,但情意还-------,李玉儿此时皱起了眉头,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周奕欢的场景,那时恶魔雨蝶正在使坏,用魔鬼手段在她与周奕欢之间挑拨离间,最后让他俩不欢而散,莫非,周奕欢因为小芍药的死对自己仍然记恨在心,他自己不露面,就派手下人来抓自己,不对不对,李玉儿马上否定这个判断,以周奕欢的霸道,做事一向坦荡,即便对自己仍有不满,也一定是他自己前来讨说法,绝不会做这种背后插刀的事。想来想去,李玉儿都觉得,她必须到国公府走一趟,把事情问个究竟,一来,为了营救小石头和秀秀,二来,她要解除周奕欢对自己的误会,还有,她至今还欠着义父一个承诺,要到国公府住一阵子,好好孝敬一下义父。 小哇和大鼻涕四大舵主,此时看李玉儿小小的身子来回走动,一会儿舒展眉头发笑,一会儿又凝眉沉思,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在丐帮五位舵主面前,李玉儿是不戴面纱的,因为这几个人是见过她真容的,当时还亲手绑架了她,谁会想到,亲手绑架来的人质,如今成了让他们俯首帖耳的帮主,被唤作小主。 李玉儿重新坐回到三层宝座上,郑重其事说道:“明天一早,我们直接赶往国公府。” “去国公府,为什么?”小哇皱着眉头,心想,小主是给吓傻了吧,国公府的人正在抓你,你怎么还自投罗网? “去换人。”李玉儿想好了对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顿觉轻松,一条小腿翘到另一条小腿上,顺势掸了掸衣服上的一点灰尘,唉,秀秀也不在,也没人想着帮她换件干净衣服。 “换人?”没有了小石头的四位丐帮舵主面面相觑,不明白小主怎么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换,换,换什么人,用谁换谁?”小哇结结巴巴问道。他觉得快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因为帮主一直以来都是依赖小石头的,对他小哇的能力总是质疑,小哇把自己排在仅次于小石头之后的位置。难道是要将自己交出去?小哇神色紧张地看着小主。 李玉儿从三层宝座上走下来,不慌不忙说道:“用我,去换小石头和秀秀。以一换二,值得。”说完,李玉儿去往卧室方向。 “啊,不能啊,帮主。”小哇顿时明白过来,悲戚的喊道。 李玉儿头也不回,说道:“我的主意已定,就这样了,你安排一下。” 次日一早起来,身边没有了秀秀服侍,李玉儿草草洗了一把脸,自己又不会梳头,干脆就用梳子把头发梳理整齐后披散下来,穿上一条米色裤,粉色丝绸小夹袄,外搭白色绣着雏凤栖枝头的斗篷,头上戴一顶宽边帽,面纱遮住脸部,李玉儿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她的脸部,脑后是一大把浓黑的青丝,宛如瀑布。 李玉儿踩着她的穗头绣花小靴子走出来,小哇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因为昨晚已经讲好,一早就出门,小哇见到李玉儿顿时一副哭哭啼啼的表情:“小主,我们,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李玉儿毫不犹豫的一挥小手,迈步走向院内的轿子,小哇跟在李玉儿身后,“帮主,现在小石头也不在,我们就这样把帮主交出去,即便是小石头回来,他肯定也不会同意,都听说过丢车保帅,但没听说过丢帅保车啊。” “你懂什么?”李玉儿懒得和小哇多解释,李玉儿认为小哇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懂什么,丐帮里,她最依赖的还是小石头,李玉儿觉得这样对小哇又实在不忍,停下脚步说道:“你想想啊,我们占着人家秀秀家的地盘,不为小石头着想,也得为王大槐去救秀秀啊。” “可是,小主,你这一走,丐帮从此群龙无首,小哇想了一晚上,还是让小哇去交换小石头和秀秀吧?这样,丐帮也不会因小失大。” 李玉儿哼了一声说道:“就你?你觉得可能吗?” “哦,也是。”小哇无比伤心地点点头。 四名轿夫已经在院外轿子旁垂手等候,李玉儿迈步过来,走过去撩开轿帘,进到轿中坐稳,缺颗牙跑到门口去开门,大门吱扭扭四敞大开,四名轿夫抬起轿子,准备出门上路。没有了小石头和秀秀,现在改由小哇和大鼻涕四人两旁护驾。 此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几个人一惊,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一拨人马已经从大门口哒哒哒鱼贯而入。 为首的正是程南,坐在马上说道:“哈哈,贼头儿,还想跑?快给我拿下!” 一拨人马呼啦啦把李玉儿的轿子团团围住,小哇一看大事不好,抄起打狗棍砸向马上的程南。 “小臭叫花子竟敢找死。”程南怒骂一声,一伸手,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小哇手中的打狗棒,一拉一拽就把小哇摔倒在地,程南手下的人也把大鼻涕和缺颗牙,三撮毛制服。 顷刻之间,李玉儿手下的四大舵主就地被擒,程南手下人拿了绳索,将四名小乞丐捆得结结实实,看来程南昨个吃了亏,今天是有备而来。 程南从马上下来,走到小哇跟前,用脚踢踢小哇,又用脚踩在了小哇的头上,骂道:“小臭叫花子,跟我对着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胎毛长出来了没有。” 李玉儿目睹这一切,终于忍无可忍,突然撩开面纱喊道:“你快放开他,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程南终于看到了面纱后面的李玉儿,脸色一惊,没想到乞丐头目究竟是个小美女,国色天香。 第90章 被关国公府 只是瞬间的事,程南脸色又变得不冷不淡,阴阳怪气说道:“好吧,小女贼,我们早就注意你了,还想跟我们作对,也不看看你家祖坟上有没有那根香火,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免遭皮肉之痛。” 四名轿夫一见撒腿就跑,也被程南手下的人捉回来,让他们重新抬上轿子,李玉儿被程南的马队押解着出了大门,小哇和大鼻涕四人已经被捆成结结实实的大粽子,被蒙住眼睛,嘴巴也被布条堵住,扔在院墙边上。 程南这次有了被围困的经验,怕小哇他们发出信号招来众多的小乞丐围困,那样的话,他压着李玉儿又将无法脱身。 王大槐在后院听到了动静,跑过来一看,才知道前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丐帮小主被抓了,顿时一屁股跌倒在地,悲怆哭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秀秀被抓了没放回来,如今连小主也被抓了,这秀秀还能回来吗?” 程南吼道:“老东西,别嚎叫了,我还没治你个窝藏贼头之罪呢,再叫唤,连你也一起抓了。”程南这一吓唬,果然管用,王大槐不敢大哭了。李玉儿坐在轿子中,实在看不下去,对王大槐说道:“大伯,放心,我去了就把秀秀还回来。” 程南带着手下人把李玉儿的三层宝座砸毁了,又从李玉儿的卧室内搜出一包碎银和两枚大银元和李玉儿的一些饰品,程南眯着眼睛反复琢磨了一会儿,塞进怀里。 李玉儿的轿子被裹在马队中间,程南担心李玉儿被丐帮途中劫持,命这批手下人各个手握器械,随时观察周围情况,更要随时注意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靠近,有敢靠前的,格杀勿论,反正都是不值钱的贱命。 李玉儿坐在轿中,如果此时喊叫一声,说不定会把丐帮弟子招来,但李玉儿觉得没有必要,白白搭了弟子们的性命不值当的,看程南的行径,料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凶多吉少。 这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李宅出了问题?还是丐帮出了问题?一切只有见到了义父,才能当面问个清楚。 京都确实很大,从城东到城西,骑马也得两个半时辰,从城北到城南更要三个多时辰,现在马队要配合着李玉儿的轿子行进速度,也就是人行走的速度,队伍行进很慢,程南也很着急,一路上对四名轿夫不停的训斥谩骂,但人脚的速度终究快不起来,所以从王家庄园出来时是个大清早,但到了国公府时已经临近天黑,李玉儿撩开轿帘看了一眼,只看到国公府的门楼确实气派,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有人把守。 李玉儿的轿子到了门口位置停下来,李玉儿从轿子里下来,即刻就被人摘掉帽子,眼睛被蒙住,还好,她的嘴没被堵住。 李玉儿说道:“我要见国公爷,我要见你家三公子。” “见我家国公,还我家三公子,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这小女贼还配叫我家国公爷,我都怕辱没了我家爷的名声,去问问你家祖坟上长了那根草没有,再喊,就把你的嘴堵上,看你乱叫不乱叫?” 李玉儿思考,从程南的口气中可以探知,起码自己的到来,国公爷是不知情的,就是说,国公府要抓的是丐帮头目,而不是李宅的李玉儿,这就好办,只要李玉儿的身份一亮开,国公爷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这样一想,心里踏实多了。 李玉儿被蒙住了眼睛,由人领着,七扭八拐,来到一间屋子前面,那人用钥匙打开房门,又把李玉儿领进去,“到了。”那人说着,这才帮李玉儿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李玉儿适应了一下屋内光线,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间屋子就跟监牢没有区别,两个很小的窗户,外面钉着木条,屋内一张极小的桌子,地上铺着一堆稻草秸。 李玉儿自己琢磨着,看来晚上要在稻草秸秆上过夜了,这真是一名阶下囚的待遇啊。 李玉儿看看面前这个人,是名上了岁数的女仆,看面相还算忠厚,连忙施了礼说道:“敢问婆婆,你可知道头天捉来的两名年轻人在哪里?” 面前的老年妇人用眼睛翻了翻李玉儿没有回答。 李玉儿摸摸身上“唉。”这次又摸不出一件值钱的东西,她本来是有一只珊瑚凤钗的,是小石头为她选购的,权当是女主的凤冠,为此还破费了十两银子的帮费开支,让李玉儿颇为心疼,虽说千金小姐李玉儿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自当上丐帮帮主后,她了解到乞丐生活的不易,于是能节俭就节俭一些,虽然她有一双能生钱的小金手,但这笔钱来路不明,她并不是一个随意挥霍钱财的女主,甚至有点抠门。由于秀秀没在身边侍候,她一早梳头时连这只珊瑚凤钗也没戴,恐怕此时也被程南搜了去。 眼前这名仆人看着李玉儿,能猜到她什么意思,说道:“唉,看你还是个孩子,与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心疼你,就告诉你说吧,头天抓来的那两个人被关在后院,你们几个都是分开关着的,说是为了不能让你们互串口供,明天就要过审他们,至于再多的,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再多说了。” “谢过婆婆。”李玉儿连忙施礼。 婆婆生怕李玉儿再多问,扭头便往外走,说道:“一会儿我给你送些饭菜过来。”婆婆出去时,把门关上,听到门锁哐啷一声,看来是在外面上了锁。 李玉儿躺在稻草秸上看着狭小的窗户,窗外钉着木条,手里捻着草棍棍,李玉儿梳理着胡乱的思绪。虽然身处牢笼,但李玉儿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只担心小石头和秀秀。 “哐当。”又一阵门锁响声,李玉儿坐起来,是婆婆送饭来了,婆婆把一碗米饭,和一碗青菜摆在屋里仅有的一张小桌子上,“娃儿,吃饭吧。” “谢婆婆。”李玉儿一翻身坐起来,她真饿了,坐在小桌旁狼吞虎咽大口吃起来。 第91章 小女贼遭遇火灾 李玉儿将自己裹在稻草秸里睡了一觉,自从与小乞丐为伍,已经没什么不能做的事情,锦衣玉食的生活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一早,婆婆又来送饭,李玉儿顾不得自己糟蹋形象,从稻草秸上爬起来施礼道:“婆婆,您来了。” 婆婆也不说话,唯恐李玉儿再来问询,把一碗粥,一个白面馍馍,和一小碟咸菜摆在小桌上。 李玉儿讨巧问道:“婆婆,你可吃过了?如果没吃,不妨在这里吃吧。” 婆婆白了李玉儿一眼,答道:“我们做下人的,再不济,也不至于吃你们这些住黑屋子人的饭菜。” “对,对。”李玉儿讨好着应道,又随口问:“婆婆是不是还要给那两人去送饭?” 婆婆道:“她们不归我送饭,给一号黑屋子送饭的下人就只给一号送,给二号黑屋子送饭的只送二号,这样做是防止我们这些下人串了你们的口风。” 李玉儿接口问道:“我们这里是几号?婆婆。” “是三号,快吃吧,吃完了,我还要把碗盘带走。” “好。”李玉儿盘腿坐在小桌旁,吃完,婆婆收了碗盘要走,李玉儿心想,再不问,婆婆又要走了,于是抬头问道:“国公爷现在可在府上?” 婆婆也不搭话,端着盘子快到门口时才道:“我家国公爷一早出门,带着我家三公子小爷一起出门的,听说是给太皇太妃娘娘做寿去了。” “敢问婆婆,你可知国公爷几时回来呀?”李玉儿又连忙追问一句。 婆婆不再说话,出了小黑屋,又将门上了锁。 无可奈何,李玉儿仰躺在稻草上,思虑着婆婆的话,国公爷带着周奕欢给太皇太妃做寿,这个太皇太妃应该就是成乾的母妃,贤妃娘娘。唉,如果有可能回到成乾皇子跟前,自己一定会劝成乾不要趟宫廷的浑水,规规矩矩做名闲散贵人多好,也不至于摊上皇宫里的多事之秋,唉,可惜自己现在糊里糊涂的,就被人关在黑屋子里。 李玉儿又思虑起小石头和秀秀被关的事,她来这里首要的目的是换秀秀和小石头回去,可是自己好像被人忘了一样,一日三餐,除了婆婆送饭,根本就没人来这里,更别提换回秀秀和小石头,婆婆说话越来越小心,因为婆婆觉得应该让李玉儿知道的,她都已经说了,再多说,就是犯忌讳了。 李玉儿焦急如焚,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李玉儿坐在稻草上,用小拳头胡乱捶打着小桌子,揪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喊道:“这里有人吗?来人啊!” 直到李玉儿喊累了,也没人搭理她,李玉儿又把小桌子移到窗台下面,爬上去,可是,她的脑袋还没有窗户高,李玉儿真的绝望了: “周奕欢,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死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在小黑屋里吗?” 李玉儿又无奈地坐在小桌子上,两条小腿来回甩动,呜呜的哭了。 现在寂寞难耐,即便是鬼来了,她李玉儿也会双手欢迎的。 喊累了,哭累了,李玉儿躺在稻草上又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忽然感到外面一下子很亮很亮,接着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然后听到有人喊道:“着火了,快救火啊。” 李玉儿抬头看去,看到了火舌爬上了狭小的窗户,向屋子窜进来。 李玉儿能听到外面很多人在跑动,有水点从小窗外泼进来,有人问道:“里面有人吗?”“有,是小乞丐的小女贼头儿。” “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命,快开门,将她救出来。”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有人进来摸到了墙根下的李玉儿,把她抱起跑出了熊熊燃烧的小黑屋子,李玉儿被放在地上,可此时的李玉儿已经昏迷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问道:“这里怎么会着火呢? “三公子小爷,现在天干物燥,有点火星就起火,何况后院这边柴草也多。” “她死了吗?”那个声音又问。 “三公子小爷,放心吧,她死不了,这些小乞丐命大着呢,现在只是被烟火熏得晕过去了,透透气,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命,给她找了干净的屋子,再找两个丫头好好服侍一下,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三公子小爷,这个可是小女贼头目啊,连国公爷都说对她要严加防范呢。” “别张口闭口,小乞丐,小女贼的,多难听啊,到了本公子这里,一律不论高低贵贱。” 李玉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难堪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全身赤裸,躺在一个洗浴池旁边,身上只搭着一件宽大的浴巾,不远处的池水中,有两名芳龄女子在洗浴,那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两只起伏的胸脯,一晃一晃的,真要亮瞎眼,再看看自己一点也没有发育的小身体,李玉儿囧得无地自容。 两名女子发现李玉儿在看她俩,从浴池里游过来,其中一个问道:“你醒了?醒了就好,三公子小爷还惦记着让我们回话呢。” 另一个道:“别看三公子小爷大大咧咧的,其实心还是蛮善的,见不得女孩子受一点委屈,这就是所谓的怜香惜玉吧。” 李玉儿坐起来,用大浴巾裹住身体,大声喊道: “我的衣服呢,快给我。” 先前说话的芳龄女子道:“真是白眼狼,我们刚服侍着她擦洗完身子,转头就对我们凶,又没有一件很值钱的东西,至于吗?谁会要她的东西,给她。” 说着拿了李玉儿的衣服扔到李玉儿手边,李玉儿拿起衣服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系在手腕上。另外一个女子撇了撇嘴说道: “吆,到底是小孩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擦大鼻涕的手帕。” 另一个刚要呲呲发笑。 李玉儿尖声喊道:“闭嘴。” “吆,真凶!” 两个芳龄女子扭过头去小声叨唠:“难怪做了小女贼头目,这么大的脾气。” 第92章 国公府的失窃案 李玉儿被移出了小黑屋子,被转移到了一间偏房内,不管房子偏不偏,反正与小黑屋子相比,不只是提升了几个等级的问题,而是质的飞跃。 李玉儿由一名宫内老御医诊完脉像,老御医说,这孩子身体虚啊,太虚啊,得好好调理调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调理不周,将影响了日后生长,于是老御医给李玉儿开了几剂草药,李玉儿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仍由雅玲和百合两个大丫鬟服侍。 李玉儿不知道,雅玲和百合其实都是专门服侍三公子周奕欢的,只因周奕欢听说了后院失火,便跑过来围观,所以说三公子就是三公子,自家着了火不但不救,反而跑过来围观,只因他是三公子,一伸手便可呼奴唤婢,所以,自然用不着他亲自救火。 三公子周亦欢赶巧,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身体被一团乱麻般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说被烟火熏得晕了过去,周奕欢没能认出李玉儿,他只听家仆说,眼前昏迷过去的小女孩儿是一起偷盗案的首犯。 看着可怜的“小女贼”身体,三公子怜爱之心泛滥,当即决定,把自己贴身侍女雅玲和百合打发过来,照顾她的起居。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管家程南正紧锣密鼓的审问两名人质。 因为国公府家里遭了窃。 按照分析,失窃案可能涉及到家贼,内贼,所以,国公爷同意了程南的建议,没有报官,既然是家贼,一定要在家里审,把嫌疑人带到国公府里,一切问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到时侯,该怎样惩处,惩治是轻是重,还不全是国公府说了算,如果报了府衙,一切都要听府衙的官判,反而没有自主决定权,再说对于国公府来说,处置一个人,即便是处死一个人,还不像碾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 国公府失窃是最近才发现的,在存放金银细软的银库里,不仅少了不少的大银元,几十包碎银,还有几枚金元宝,另外还有一些细软玉器,粗算一下,核算成文银也得有足足几千两,这可是国公府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国公爷让程南调查此事,程南从府里做事的一群下人身上着手调查,又一直追踪到一名叫小毛毛的小乞丐头上,因为毛毛的舅舅是国公府的一名火夫,就是专门劈柴烧火的,按说,火夫是接触不到银库的,更没有机会下手偷窃,可是,程南却顺着毛毛这根线索发现了一帮小乞丐的惊天秘密。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毛毛请舅舅到外面的馆子开了荤,开荤吗?绝不是讨来的饭菜,是毛毛自掏腰包,一名小乞丐哪里来的钱下馆子,正好赶上有人跟踪这名火夫,也就偷听到了了毛毛和舅舅的对话,回来禀报程南,这位也就转述了毛毛的话。 毛毛说,丐帮来了一位小主,这位小主来历可不寻常,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凡人,佛祖老人家都保佑她,使得她有一双能生钱的小金手,双手能开启宝藏,银子多到如同下银雨,想要多少有多少,犹如开了银矿一般。所以,小主晋升帮主当天,对这帮丐帮弟子们广施布恩,发了饷钱。 程南到了街上,逮住一名小乞丐,问了小乞丐一些事,赶巧,这个小乞丐就是毛毛,毛毛很皮,说,你不给银子我就不说,程南只好从怀里摸出几枚铜币,小乞丐毛毛又说,太少,你真当打发要饭花子呢,程南说,你不就是要饭花子吗? 毛毛又说,如今我们丐帮可不是普通级别的丐帮,我们有了小主,小主命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不过这样下去,我们这些小乞丐定是艰难度日,为了生计,我们丐帮改变了思路,提升了级别,做起了问询指路还有向导的生意,谁要问个路,打听什么人什么事,都得付费,你如果不付费,我们就给你瞎指路,明明往西,我们就给你指东。 程南说:“这个好办,你指北,我就偏偏向南。” 毛毛却不屑一顾,说,“我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有时我们也会指引正确的路,真真假假,你们哪里知道,我们说的话,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好吧。”气得程南直翻白眼,心里暗想,等我问清楚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帮死气人的小乞丐,不然真的是蹬鼻子上脸。不过他现在只得付费。 程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手里捻着一枚碎银问:“哎,万一我付了费,你再给我的消息是假的怎么办?” “好办,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拿我舅舅是问。”毛毛说着,伸手就把程南手里的一枚碎银子取到了手中,转身跑掉。 程南心想,世上也真有这样坑舅舅不要脸的外甥。 根据毛毛提供的信息,程南在暗处观察了几天丐帮,他们确实有了位新帮主,帮主出行,都是靠四人抬的轿子,轿子在街上一亮相,小乞丐们就格外的活跃,甚至有点耀武扬威,因为有了新帮主,小乞丐们感觉身份不再低贱,甚至还有了点高贵。 这位新帮主出行确实高调,由于受到众多小乞丐们拥戴,丐帮帮主的轿子出街入巷,小乞丐唤他小主,小主本人道也不刻意神秘,时常走出轿子,戴着白色大宽沿帽子,脸上用面纱遮挡,看不清脸部,这装扮吗?难道是女? 对这种推论,程南不能判断结果,起码觉得女孩子做丐帮帮主有点出乎正常思维,不过从身高判断,小主是个孩子,这样的结果倒不难解释,因为小乞丐们也就是一群十来岁的少年。这抬轿子时常出入富人区,大包大揽,花钱采购,如此看来,丐帮还真的是开发到了宝藏。 小乞丐们以及他们的小主并不清楚,就在同时,国公府正在侦破一起盗窃大案,而丐帮还在招摇过街,李玉儿正在破解藏宝洞之谜,而国公府已经将嫌疑的矛头直接指向了丐帮。 第93章 我一万个不服,来抓我呀 李玉儿被抓,入住了三号黑屋子,只是不巧,第三天,李玉儿赶上了一场火灾,被熏得晕了过去,之后被带到了一间下人住的偏房里。 雅玲和百合着实的好看,正值十八岁芳龄,如花怒放,是侍候国公府三公子周亦欢的,三公子近期脾气很坏很臭,常常无端的怒火中烧,就连尊贵无比的国公爷,他也敢顶撞,有人说,三公子这是到了叛逆发作期,得找几名漂亮的女孩子做贴身大丫鬟,于是国公府专门为三公子挑选了两名百里挑一的美女侍候。 结果呢,千姿百媚的雅玲和百合两姐妹都不合三公子口味,周亦欢竟然把雅玲和百合双双打发到了“小女贼嫌疑犯”身边。 雅玲和百合也没办法,使尽了浑身解数也讨不得三公子的欢喜,只得过来伺候这名“小女贼嫌疑犯”。 管家程南又交给两名美女奴婢一个重要任务,看住这名“小女贼”,不能让她到处走动。可是,这“小女贼”嫌疑犯的脾气很大,对雅玲和百合颐指气使,雅玲与百合也没了脾气,不敢招惹,因为三公子周亦欢前日还询问了这名“小女贼”嫌犯。 比如,问她们:“那个小女孩身体好些了吗?” 三公子周亦欢知道她有当乞丐头目不同寻常的身世,又听老御医说她的身体虚到了影响了生长,着实让三公子周亦欢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大大发作。 尊贵无比而又霸气任性的三公子惦记的人,谁敢慢待了她? 雅玲和百合只能哀叹别人都有好命,唯独自己没有,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不招待见,也还不算什么,谁会想到,“小女贼”嫌疑犯根本就不消停,她自己有腿有脚,一旦出了小黑屋,哪里都别想圈住她,她哪里都想转悠,就连国公爷的祥瑞阁都要闯进,一个没看到,两条小腿已经到了祥瑞阁门口,吓得雅玲百合追过来,苦苦哀求,就差跪下了,才阻止了这名小嫌疑犯的闯入。 经过调养,“小女贼”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好了。 程南终于开始提审“小女贼”嫌疑犯,雅玲和百合两大美女丫鬟长长松了口气,终于盼星星月亮,盼到了这一天,如果这名小嫌疑案犯是真正的案犯,就会重新投入小黑屋,最好判她个终身监禁,不要让她再在眼前碍手碍眼,如果她无罪,尽可以把她打发回家,不要再侵扰三公子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程南知道三公子护着小嫌疑犯,尽管知道三公子护得毫无道理,只是因为见她可怜,三公子甚至连小嫌疑案犯的相貌也没看清楚,仅凭一颗悲天闵怀之心,就已经让他的两大美女丫鬟醋意大发,敢怒不敢言。 暗处观察的程南看得一清二楚,不然,如果没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心思缜密的处事风格,他也不可能在国公府里一待就是十几年,直至取得了国公爷的绝对信任,做到了国公府大管家的地步。 程南是见过“小女贼”嫌疑犯相貌的,第一次见,是在抓她的那天,小小年纪,还没有完全发育开的小身体,但脸部的五官轮廓已经是一派国色天姿的基底,眼睛不是很大,却楚楚动人。 这次提审,程南也不敢太过分,他来到小嫌疑犯李玉儿居住的偏房门口,两名美女奴婢见程南过来,给他施了礼后退出,程南这才缓步来到小嫌疑犯李玉儿身后。 小嫌疑犯李玉儿正气呼呼,刚才她跑出去寻了一圈周奕欢,两大美女丫鬟身后追赶,追上之后也没办法将她带回来,干脆帮她打听三公子周奕欢的去处。 一名家仆实言相告,三公子陪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一起外出,李玉儿只好作罢,又想到了小石头和秀秀,她来这里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换回小石头和秀秀回去,他们二人的安危时刻挂在李玉儿的心头,找不到周奕欢和义父,李玉儿转头去寻小石头和秀秀。 可是,那天她被带进来的时候,是被蒙住眼睛的,就连关押她的小黑屋的方向都搞不清楚,更别提关押小石头和秀秀的去处,李玉儿见人就打听,院内的家仆们都听说了一个小嫌疑犯在国公府肆意妄为的趣事,甚是同情雅玲和百合的遭遇,见李玉儿身后又跟着两大美女丫鬟,便猜个大致。 找不到小黑屋子,李玉儿就想到了给自己送饭的婆婆,如果能找到婆婆,就能找到小黑屋,于是,见到上了岁数的老年婆子就要跑过去看看,见不是送饭婆婆,就揪着女仆的衣服,李玉儿连说带比划那名送饭婆婆的衣服和长相,对方一个个摇头,不到半天,后院的一众家仆又都知道了小嫌疑犯在寻找一名送饭婆婆的事。 只要见李玉儿跑过来,就像见了瘟神般的惊慌躲避,一时间,后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雅玲和百合这时只好实言相告:“小主,那间屋子已经拆除了。” “我不信。” “是真的。”为了证明是真的,雅玲就差指天发誓。 原来,关押李玉儿的那间小黑屋子经历了一场火灾之后,已经被人拆除,那里变成了一片空地。 这让李玉儿无可奈何又很气愤,在她住的那间偏房里,摔盆砸碗,一边摔一边喊道:“你们,你们来抓我呀,来呀,怎么没人来抓我呀?” 这时李玉儿千金小姐的脾气开始发作,在李玉儿眼里,这些无非是一些不值钱的盆盆罐罐,摔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全成了她发泄愤怒的工具。 吓得雅玲和百合惊慌失措,一再哀求: “小主,求求你,求求你了,下来吧。” 雅玲和百合实在不知该怎样称呼李玉儿,李玉儿对于她们来说,并不是她们实际的主子,如果这件案件定性,李玉儿就成了犯罪之人,连奴仆都不配,可是,现在有三公子在背后护着,就敢如此嚣张跋扈,嫣然把自己当做了主子。 雅玲和百合心里一百句怨言,也不敢发泄,还要唤李玉儿小主,只是为哄她高兴,不发脾气。即便哄着,李玉儿不但不领情,甚至爬到了高处。 低处的家具摔得不过瘾,开始摸高处的器物摔。 第94章 揪出一起惊天大案 李玉儿心头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火灾发生那天,她被人抱出来放到地上,昏迷中,她隐隐听到了周奕欢的讲话声,那声音太熟悉了,直灌耳鼓,李玉儿以为,周奕欢一定会认出自己的,这不,从小黑屋移出就是证据,她猜测,周奕欢很快就会来找自己,那样,自己就会与他理论一番,说说从前,讲一讲李宅,再谈一谈雨蝶的故事。 她和小破孩儿周奕欢有一段没见了,说实在话,也确实想念,再见面后,冰释前嫌,误会解除,举杯言欢,然后呢,自己就可以很轻松的赎回小石头和秀秀。 结果呢,周奕欢对自己避而不见,好像与自己玩起了躲迷藏,冷暴力?好吧,你玩冷的,我就敢玩混的。 李玉儿不怕把事情搞大,就怕没人搭理冷落她。 程南站在李玉儿身后,看着她发泄完,又等她坐回椅子上。 这才迈步进来,看着李玉儿一张国色天姿基底的脸,心道,如若到了二八年龄,定是个绝世容颜。程南心中感叹,自己是个正常男子,而她仅仅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孩子面前走神呢? 程南很为自己恼火,眨眨眼睛,恢复了理智。 程南怒声斥责道:“你闹够了没有?” “你,又是你,你来做什么?我要见你家国公爷,至少是你家的三公子。”李玉儿斜着眼睛傲慢的说道。一条小腿翘到另一条小腿上,用一根手指指着程南,继续说道:“你凭什么抓人?就因为你们是国公府?就可以无视人权?” 人权这个词汇是盗用了一下现实版,谁让她是穿越人呢,她的思维也经常的不经意间跳跃出来。 程南琢磨着李玉儿的话,觉得挺有意思,歪着脖子想了一下,觉得这孩子确实很有主见,难怪当上了小乞丐头目。 程南坐到李玉儿对面,说道:“你不想知道你的那两个丐帮弟子的处境吗?” 闻听此言,李玉儿一下子来了精气神,看着程南道:“他们,你把他们究竟怎么样了?快快汇报上来。” 程南站起来,踱着步,没有理会李玉儿颐指气使的讲话态度,显然陷在一片情绪之中,踱了一会儿步,才说道: “丐帮小主,我实话相告,你的弟子是一起大案通缉的要犯,我没有报官,如果报了,他就是被砍十次脑袋都不够赎他的罪行。” 李玉儿倏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跳着小脚尖声喊道:“你,你凭什么瞎说?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哼,我信口雌黄?”程南很是高深莫测的又开始在屋内踱步,一会儿站住说道: “八年前,在左家庄发生了一起震惊朝廷的大案要案,左家庄一王姓家族五口,在睡觉时被人全部砍死,案犯砍死人之后逃之夭夭,至今还是个悬案。” 李玉儿眨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神,稍后大声质问道:“你,你对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程南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向李玉儿射过来一道犀利光芒,说道:“因为,那名无法无天,胆大妄为,至今逍遥法外的杀人恶魔就是小石头,他的真实姓名其实叫张---子---昂。” “你,你,你造谣诽谤,你胡说八道,你,你-----”气得李玉儿简直要浑身发颤,一根手指指着程南尖声喊道。 与李玉儿相反,说完这番话,程南的神情却平静下来,说道:“这是你最忠实的大弟子小石头自己招供的,难道他自己还要诽谤自己不成?” “不会的,小石头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我相信他,他最坏时也就是干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至于你说的那样的恶事,小石头绝对是干不出来的。” 此时,程南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的嘴角上扬,说道:“干得出来干不出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小石头的良心说了算,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亲自去问问。” “那也是被你屈打成招的,栽赃陷害小石头,逼着他招供莫须有的罪名。”此时李玉儿目光炯炯,言之凿凿。 “哼,事实胜于雄辩,我不跟你计较,大人也不与小孩子斗嘴,那样太失我的风度了。”程南冷哼说道。 他发现丐帮小头目确实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要是一般的小孩子早就吓坏了,而李玉儿此时逻辑思维,讲话语言都是成年人的表现。 “你可以随我一起去看小石头,让他亲自告诉你,他到底都做过什么恶事。” “好,去就去,我不会任你随便诽谤一个好人的。”李玉儿气冲冲走出屋子。 “这边走。” 程南前面带路,李玉儿后面跟随,李玉儿发现,国公府确实很大,相当于整个李宅好几个园子加在一起那么大,大院套小院,前院跨中院,中院通后院,曲曲折折,廊檐迂回,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比皇子成乾住的院子还要气派庄严,皇子成乾没有住在皇帝划拨给他的府邸,只是搬回幼时住的宫人区,稍微改造修葺了一下,所以,在李玉儿眼里,国公府更显得气派豪华。 在后院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地方,有一间垒砌着青砖的小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鸡窝牛棚马圈的牲畜区,青砖房屋前面有两扇很小的窗户,与李玉儿被关的小黑屋子不同的是,这一号小黑屋是两扇铁窗,程南用钥匙打开门,推开,门内还有一道铁栏杆门,看来被关在一号小黑屋的是更为重要的嫌疑案犯,为防止逃跑,加了层层防备。李玉儿随着程南站在铁栏杆门外面。 “张子昂,有人来看你。”程南对里边喊了一声。 随后一个人踉跄着走出来。 李玉儿终于看到了小石头,可能是数日不见阳光缘故,小石头脸色苍白,神情倦怠,一头飘逸潇洒的随风吹又成了一团乱麻。 小石头双手扶住栏杆,不至于身体倒下,他眯起眼睛适应着外面的光线。 李玉儿见状,鼻子一酸,喊道:“小石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的!” 第95章 杀人动机 小石头看到了李玉儿,一脸苦笑说道:“小主,不要管我,快走吧,离开这里,从今以后,将我小石头忘了吧。”小石头跑了回去,蹲在墙根抱头痛哭。 “小石头,你快告诉我,他们是怎样折磨你的?迫使你屈打成招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李玉儿跳大声喊叫。 小石头对李玉儿的话却置之不理,只顾蹲在墙根失声痛哭。 李玉儿对程南喊道:“打开门,放我进去,我要亲自问小石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小石头突然转过半个身子,挥着一只手喊道:“小主,你快去吧,不要在这里待着,这里是个陷阱,是个圈套,你快离开这里,外面还有我们很多的丐帮兄弟,没有了我小石头,他们会保护好你的,快走吧,用我小石头这条贱命换来小主的自由,我小石头虽死无憾。” “小石头,你说什么?” “小主,我说这里有个极深的陷阱,你快离开这里。” “不是这句,还有一句。” “用我小石头这条贱命换来小主的自由,我小石头死也值了。” “对,就是这句。” 李玉儿突然转过头去,愤怒盯住程南,“是你,以我的自由为诱饵逼迫小石头招供是不是?” 程南不敢与李玉儿对视,丐帮小主总让他不可思议的恍惚,他把头扭向一边,嘴边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只要不与李玉儿对视,他就可以很轻松的驾驭外界的一切。 程南不自觉干笑两声:“我要让他说出实情,只是诓骗他的一句谎话而已,谁让他当真了,再说,我也没打他,呵呵。” “你,真是太卑鄙了。”李玉儿看着程南,八九岁的童音里不自觉又带出了一个现代词汇。 “卑鄙?”程南低下头,嘴里重复这个很新鲜的词语,不得不佩服这个孩子的语言天赋,自造的词语总是这么恰如其分。 程南笑着说道:“卑鄙怎样?不卑鄙又能怎样?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李玉儿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说道:“你放我进去,我要和小石头在一起。” “那好吧,既然丐帮小主提出这种要求,我尽量满足就是,反正我已经拿到了小石头的口供,他已经按字画押,就是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程南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链子锁。 “进吧,你们主仆二人可以在里面好好叙叙旧,小主什么时候想出来,喊我一声就可以了。” “慢。”李玉儿说道。 “怎么?丐帮小主,你后悔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秀秀在哪里?” “哦, 你是说和小石头一起被带来的那个?哦,我放她回去了,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小石头已经有言在先,用你和秀秀的自由为条件,他就可以如实招供,我也得履行这个君子协定。昨个,我已经让人把秀秀送回去了,这个,你就不必担心,因为秀秀对我来说,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李玉儿进去黑屋子,听到身后铁栅栏门锁闭声音,李玉儿能猜到程南离开时嘴边挂着的笑,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国公府大管家,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如果能见到周奕欢,一定提醒他要处处提防这个人。 李玉儿坐在小石头对面的柴草上。 小石头低着头,不敢与李玉儿对视,李玉儿歪着脑袋看小石头的眼睛,试图讨他一笑,小石头连忙移开目光。 “小主,别,别这样,小石头不配,小石头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李玉儿见小石头情绪低沉,想缓解一下气氛,抱起两只小胳臂:“哼,小石头,你还有一项罪名没有招供吧?” “啊,没有啊,该招的我都招了。” “小石头,你竟敢隐瞒不报?本小主是怎么加入丐帮的?你是不是还有一项绑架人质案没有招供出来?” “这?”小石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呲开一口整齐的牙。 “嘿,真的,真的是唉。” “我没有骗你吧?”李玉儿不忍心告诉小石头,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到真正自由,她仍然被国公府监控着,而且,移出小黑屋也和小石头招供没有关系,小石头要是知道这些,会是多么扎心。李玉儿从小石头的眼睛里看出他放弃活命的打算,这可是为了她李玉儿啊,李玉儿心里一阵好难过。 李玉儿不忍在小石头伤口上撒盐,闭口不谈这件事。不过虽说受到程南监控,但李玉儿并不担心自己处境,她相信,只要能见到义父,义父肯定会为自己做主,到时她一定要力保小石头活命。 李玉儿说道:“小石头,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小石头的脸一下子凝结成霜,直直的眼神,嘴角翕动了几下,喃喃说道:“五年前,我杀了人,一夜之间,我杀了一家五口,三男两女。” 一阵风猛地灌进了这间黑屋子,李玉儿一阵心悸,小石头真的是名杀人犯,她现在正和一名杀人犯同居一室,如果小石头再次用她做人质,是不是可以逃命?李玉儿心头忽然闪出这种想法。 李玉儿看小石头的眼睛,见小石头的眼神是清澈的。 小石头说,他杀人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替父报仇。 小石头十岁那年,家乡发了洪水,田间颗粒无收,全靠田间收成的小石头一家艰难度日,但乡官王大虎却照样逼着上缴地税,小石头父亲张树山实在不能缴纳地税,王大虎就替张树山出了一个主意,让小石头的姐姐卖身顶债,为了填饱一家人肚子,张树山只好答应,小石头的姐姐被卖到了乡官王大虎家做了使唤丫头。 半年后,小石头的姐姐却遭到了王大虎的强暴,不甘忍受凌辱,上吊自杀,在悲愤之中,张树山把王大虎告上县衙,要求惩办王大虎,王大虎却仗着有权有钱,到处托人活动,张树山状告无门,但仍不甘心女儿就这样遭人凌辱而死,发誓一定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一个大雪天气,张树山再次出门,准备继续上告,这次他要去府衙,连同包庇王大虎的县衙一起上告,结果在半路上,却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袭击,脑袋被人用刀砍了下来,尸体被群狗叼食。 小石头和母亲好久没有张树山的信息,就让相邻帮忙去找,在十几里地一个山涧里,相邻发现了张树山的人头,还有残缺不全的尸首,小石头母亲闻听噩耗,悲痛万分,几日水米不进,不久便随着丈夫和女儿的脚步而去。 十岁的小石头儿一下子成了孤儿,仇恨的火焰燃烧着他,小石头没有像他父亲张树山一样去府衙状告,在一天夜里,小石头把家里一把菜刀磨得雪亮,揣到了身上,溜到了王大虎家门外。 第96章 列举条条罪证 白天没有机会下手,小石头寻个机会混进了王大虎家,找地方猫了下来。 到了午夜时分,所有的家仆全都睡下,小石头偷偷出来,摸到了王大虎的卧室门外,用菜刀的刀刃拨开了门栓。 “谁呀?” “喵,喵。”小石头学了两声猫叫。 “该死的臭猫。”里面有人骂道。 小石头猫着腰又过了一会儿,不久听到里面的鼾声,这才溜进了卧室,举着一把刀,辨别哪一个是王大虎,可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王大虎的老婆一下子醒了,她一睁眼,见到黑暗中有人站在床前,不觉大声喊叫,小石头只好先下手杀了王大虎老婆。 当初,小石头的姐姐没少受王大虎老婆的虐待,是她和王大虎一起逼死了姐姐,小石头想,杀他老婆一点也不冤,王大虎刚被老婆的喊声惊醒,小石头再次手起刀落,亲自手刃了仇人。 厢房中睡觉的两个青年男子被正房中的声音惊醒,跑出来查看情况,他们还在发愣之际,小石头躲到他们身后下了狠手,小石头听说过,自己的父亲就是被王大虎父子三人带着一伙人在半路上劫杀的,他们父子都是为富不仁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杀王大虎的儿子,小石头连眼睛都没眨,唯一愧疚的是,他还杀了王大虎家的女儿,王大虎女儿听到了外面动静,也跑出来,在黑夜中,她看到两个哥哥的身影扑通倒下,惊吓中大喊。 小石头跑过去,一不做二不休。 小石头连夜逃了,之后逃到了几百里之外的京都,越是危险地方越是安全的,小石头流落成了一名小乞丐,之后,又当上了五百多人的丐帮帮主,他的口号是学来的,这口号很江湖,也非常的假大空:劫富济贫,除暴安良。 丐帮真是一个很好的避难地,亡命天涯的小石头在丐帮中隐藏了下来,如果不是为了换回小主的自由,他还将一直躲藏着。 为何国公府的失窃案却牵扯出一起杀人大案?过程是这样的。 小石头儿被关在一号小黑屋共三天,程南来过六次,每天上午来了下午还要来,每次来,就是问小石头偷没偷过国公府的金银珠宝,小石头说,都知道国公府里遍地生财,也确实想过偷盗一把,但就是没有偷过。 程南问,为什么至今没有偷窃,小石头回答,因为它戒备很严,墙高府深,不好上手,被抓的可能性比较大,多次权衡利弊之后,就一直没有对国公府下手,你既然这样问我,如果以后有机会出去,可以考虑一下。 其实小石头这时还没想过招供,他不偷国公府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血案在身,不想招惹到国公府,避免引火上身。 程南呵斥说道:“废话,我说你偷窃过就是偷窃过。” “没有,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偷过国公府。” “没有?你看这么多银子是哪里来的?”程南站在铁栅栏门外,这次来,他带来了一样东西,程南手里托着一个小布包,“这就是证据,别想抵赖。” 程南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把碎银,还有两枚大银元,还有一只珊瑚凤钗。 小石头对这些非常熟悉,尤其是那只珊瑚凤钗,“你,你把小主怎么样了?”小石头愤怒喊道。 “放心,我没怎样她,只是把她也请来,现在她与你一样,被关在另一间小黑屋里,与你同样待遇的,还包括与你一起被抓的那名男孩儿。” 小石头猜得出,程南说的男孩儿,指的是女扮男装的未婚妻秀秀。 小石头一下泄了气。 “这些银两是从你们丐帮贼窝里翻出来的,说吧,是哪里来的?如果说不是你偷的,就是你同伙偷的,要不,就是你们丐帮小主偷的,反正你们丐帮是不会自己出产这些的,况且这么多的银两也不会出自普通人家,都是从豪门大户流出的。” 小石头沮丧跌倒在地,没想到小主的小金手拍出的这些白花花的银子,竟然招来了这么大的灾祸。 小石头望着程南手里的大银元,两眼发呆,这真是天降灾祸啊,福兮祸兮,只是转瞬之间。 “招供吧,如果不是你下手偷盗,就是你的小主盗窃的,要么就是你们小主指使其他小乞丐偷窃的,反正你们的小主是逃不掉的,我把这个案子报上去,你们丐帮小主将被打入大牢,不被判了死刑,也会判终身监禁。” “不,没有,谁也没有偷盗,是在城郊的一座破庙里,那里有一尊佛像,是佛祖开恩,赐给小主的财富,小主,她不是平常人,这些银两是小主的小金手拍出来的,你可以让小主重新拍一拍,就可以为小主证明清白。” “哈哈,一座城郊破庙,佛祖开恩,不是常人,小金手,拍出银子,你以为这是让你编书唱戏吗?一派胡言,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幼稚,你这样一派胡言乱语,就能为你的小主开脱罪责?试想,这么大的银元它能出自哪里,也只能出自王侯贵族的府邸,这一段,国公府正遭了窃,金银珠宝,玉器细软,诸数都有遭窃,国公令我细查、严查,不把这贼人查出,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对你这等的贼人绝不能任由逍遥法外。” 呜呼,天降灾祸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小石头沮丧的仰靠在小黑屋的墙壁上,嘴里喃喃自语,“也许,那个藏宝洞真的是哪个贼人用来藏赃物的,难怪小主苦寻它的来历,天啊,原来是这样。”小石头忽然抬头,颤抖着声音问程南道: “你们,你们会把小主怎样了?” “她是这起偷盗案的贼头,当然不可宽恕,敢在国公府下手,真的是无法无天,我如果上报府衙,府衙一定会重视这个案子,而且,我还发现你们丐帮靠花言巧语,骗取良家弟子加入你们的邪恶丐帮,并强迫他们做开门撬锁,强抢民宅的事情,况且,你们的罪责还不仅限于此,成立丐帮,围堵骚乱他人执行公务,影响国政良好秩序,这都是大罪,而且,最不可恕的是,你们小主成立丐帮的贼窝里,竟然有一把效仿皇上的金銮宝座,我如果如实上报,这都够问斩的罪过,还有可能被株连九族。” 程南为审问小石头,也是做足了功课,背着双手,逐条逐项,条条列举,尽量夸大其词。 第97章 生死之交 小石头知道程南在故意扩大罪名,但他说的哪一项好像都在理,小石头绝望的望着屋顶,眼前浮现出小主的脸庞,她快乐,他便快乐,她痛苦,他也定会伤心难过,小主啊,是我将你带到了火坑,一切祸乱的根源是我,如果真的要掉入火坑,我小石头宁愿在下面为你垫背。 小石头咬咬牙,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程南,程南也知道小石头表面淡定,内心一定是巨浪翻滚,诱饵就要上钩,程南嘴角上扬,他相信自己在关键时刻的能力。他是谁,他是国公府的大管家,一个心思极其缜密,能把人看到骨头缝隙,临危不乱,处事不惊,左右大局走向的人。 程南仿佛看到鱼儿即将咬住鱼线,羔羊正等着宰杀的画面。 小石头看着程南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大案,这个大案绝对比这个偷窃案要大的多,如果上报官府,你得到的益处,会比这个偷窃案得到的益处要多上好多好多倍。” 其实程南想得到的是小石头哀求自己放过小主,放过丐帮,当然还有他自己,然后招供国公府里的失窃案,这是他安排好的剧情,没想到小石头会说出这番话,这真是节外生枝。 “哦,好吧,你如实招来。” “但我是有条件的,只有你答应我,我才肯讲出来。”小石头说道。 “什么条件?我也得衡量一下,看值不值。”程南道。 “绝对比你这个偷窃案来劲,特劲爆,刺激。”小石头儿一脸诙谐,“想不想听?包你今晚兴奋得睡不着觉。” “噢?那你的交换条件是?” “条件是你还小主自由,放她回去。” 程南嘴角浮动着笑容:“那也得看值不值?如果值得话,我才可以放了她。如果不值,你休想玩弄心机。” 程南对节外生枝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自己也不是断案的府衙,只是国公府的大管家,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既然小石头说这事很大,不妨听一听。再说答不答应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小石头低头思考了一下,还是把他的惊天秘密全部交待出来。 程南惊呼,天啊,这事果真太大了,惊得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了一会儿,这是一起血淋淋的大案。 五年前,曾经震惊朝野,当时的人,不管身处江湖,还是正道官场,小道民间,都听说过一家五口被灭门的血腥大案。这么一起血案,却一直悬而未决,当时人心惶惶,甚至方圆几百里之外的百姓,都因为这个不能破的案子,人人自危,家家户户到了傍晚时分,都早早关门,闭户不出,只是这几年,随着人们把这个案子逐渐淡忘,情况才有所好转,现在小石头却突然把这个案子揭发出来。 现在轮到程南内心不能平静,他并不想得到这些惊天的消息,这些与他有何关系? 接下来,程南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办了,他告诉小石头,他再想想,匆匆离开了一号小黑屋。 程南见识到了小石头对李玉儿的忠诚,所以才允许她们二人在一起,他要让小石头亲口把这件案子经过说给丐帮小主。 李玉儿和小石头坐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 李玉儿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石头,自己给予小石头只是信任,而小石头给予她的却是一条命。如今小石头为了她李玉儿得到自由,竟然放弃了活命的打算,她却无以为报。 “丐帮小主,不早了,出来吧,你还打算在里面呆一夜吗?”是程南安排的人在外面喊李玉儿。 李玉儿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再加上本来小黑屋光线就昏暗,现在连小石头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走吧,这里又暗又潮,小主,你不必担心我,只要你在外面快快活活的,小石头就是-----死了也,” 李玉儿哭着说道:“我要你活着。” 小石头听到小主哭泣颤抖的声音,说道:“小主能在这里陪着小石头,小石头已经很开心了。你走吧,小主。”小石头用手推着李玉儿走到铁栅栏门,要在之前,小石头绝不敢触碰李玉儿的,只是今天,小主如此温顺,哀婉,小石头儿更生出了保护欲,他的小主是需要他用生命来保护的,他把手轻轻搭在李玉儿稚嫩的肩头。 这是一双杀人犯的手,此时却很温暖很温暖。 李玉儿喉头哽咽,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抬头看着小石头,“小石头,你等着我,我一定要让你出去。” 李玉儿一早起来,雅玲和百合帮着她简单梳洗一番,李玉儿还是一头浓密的乌黑长发垂至腰间,自从进了国公府,就没梳理过像样的发式,李玉儿现在是一名嫌疑案犯,地位还没有一名仆人地位高,生活起居都是按一般仆人的标准,只是身边多了雅玲和百合两名大丫鬟。 李玉儿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与身边两名大丫鬟的关系也很微妙,主子不是主子,丫鬟不是丫鬟,雅玲和百合的日常用品比李玉儿用的还高级,李玉儿用她们二位服侍当然不顺手,能不用就不用,这样也好,李玉儿知道,她们二位还带着监管她的任务,所以对雅玲和百合也不用讲究客气,在她们面前,李玉儿更加霸气任性。 每天的早饭是小米粥,咸菜,鸡蛋,还有馍馍,吃饭是和雅玲和百合一起吃,吃过了饭,雅玲和百合正在收拾桌子,程南又迈步过来,雅玲和百合知道大管家程南过来肯定有事,施了礼后,端着盘子碗退出。 李玉儿坐在木椅上,因为个子小,两条腿垂在半空,李玉儿没拿正眼看程南,问道:“国公爷回来了吗?” 程南若有所思的答道:“没有,听说新皇到城外避暑,连同狩猎要去几日,国公爷是陪驾新皇去的,所以,得有几日才能回来。” “那三公子也是得要几日后才能回来?”李玉儿又问。 程南转过头看着李玉儿,他实在不懂一个丐帮的小头目为什么这么嚣张,张口闭口,反复问及国公和三公子,他们与她并不沾边,想反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头目一句,不过只要一看到这孩子的眼睛,莫名的就没了底气,这孩子的眼睛透着一股让人无法轻视感。 这眼神原本就有一股杀伤力,程南怎么也搞不清楚,是什么让他在这个孩子面前总要唯唯诺诺。 第98章 较量 李玉儿的问话还是如从前的颐指气使,程南还是很平静的回答道:“是啊,当然。” 李玉儿叹了一口气,这让她顿时没有了底气,她的底气是来自义父,还有周奕欢,这父子二人不在,她哪里还能撒泼耍横?要想耍横,还得后台硬,现在不是所谓的后台硬不硬,是所谓的后台根本不在身边,如果对方真的来硬的,就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关系。 “这样也好。”程南又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也好?”李玉儿问。 “我说,如果国公爷一时回不来,我就不用着急把小石头的案子报给国公爷,这样我们就可以想想其它办法。” 李玉儿用眼睛瞥着程南,不知道接下来他想做什么,想说什么。 “你不想救他的命?”程南第一次正视几步之远的这个孩子的眼睛,确实有些与众不同,黑多白少,小小孩子,目光敏锐犀利。这双眼睛也在使劲打量着对面的眼神,都在相互猜测试探对方。 李玉儿眼神波硕转动,说道:“当然要救啊,小石头如今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我好恨你。” 程南嘬了一下嘴角,小声说道:“我这样也是没辙,所以,只好抓个人来垫背。”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与你和解。” 李玉儿小小身子坐在大椅子上,两条小腿离地面还有一尺距离,她停下游荡的两条小腿,不解的看着程南。 程南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也知道,如今国公府遭了窃,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偷小摸,是直接撬开了银库的门,里面金银玉器细软,都遭了窃,这些遭窃的钱财对于国公府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它后患无穷啊,国公爷对于这起案子非常在意,让务必把贼人找出来,绳之以法,还国公府一个太平,我受国公爷指派特来调查这起偷窃案,而你们丐帮就在这时,却在一夜之间发了巨财,这么巧合的事,不抓你们抓谁呀?” “谬论,你们就凭此栽赃陷害,胡乱抓人,这样也太缺乏事实根据吧。”李玉儿的小手拍在大椅子扶手上,喊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手里有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这就是有力的证据。” “哼,那又怎么样?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我们-----我们问心无愧。” “谁为你作证?” “小石头,小哇,大鼻涕,他们都可以作证。” “你说的都是一帮街头小乞丐吧,你们是一伙的,作证无效,如果你还要强调,我只好把他们几个全部抓来。” “你!”李玉儿气得呼呼喘气。 “你不是想救小石头吗?我可是有办法的。” “哼,你会有办法?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程南把椅子望前挪动了几下,向李玉儿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 -------。” 程南走过,李玉儿却愣在大椅子上好久,直到雅玲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小主,你今日怎么不出门了?”因为李玉儿之前每天都是跑东跑西,雅玲和百合跟在李玉儿屁股后面到处追,她们俩已经习惯了,这一安静,反倒不习惯了。 “嗯,我今天想安静会儿。”李玉儿一只胳膊肘撑在腿上,托着腮回答道。 雅玲看了看李玉儿,推了一把走过来的百合,示意她不要打扰李玉儿。百合看到李玉儿正在发呆,难得看到她安静的样子,也掩嘴想笑,配合着雅玲,二人轻手轻脚走出去,掩上房门。 李玉儿目不错珠思考了好久,才收起两条小腿放在椅子面上,盘腿而坐,两只小胳膊趴在扶手上,把头搭在胳膊上,她闭上眼睛,思考着纷乱复杂的事,这是她有生以来经历的一件前所未有,极其复杂,难以抉择的事。 小石头对她说过,这是一个陷阱,极其深的陷阱,真真的是一口陷阱,她们落入到了人家的套子里,想跑也跑不出去,只能做他人的一枚棋子,任由别人摆布,如果你要挣脱也不成,因为,你的把柄却被人攥在掌心里。 李玉儿心里不禁感叹:现在自己孤立无援,任人欺负,如果小昭姐姐在的话,还可以帮帮自己,可是丝绸手帕也唤不回小昭姐姐的魂魄了,现在只能独立面对前途的险恶,唉!太难了,太太太难了。 刚吃过午饭,程南又来了,嘴角含着笑,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李玉儿看到程南又来了,简直想找把菜刀劈了他,程南看到李玉儿狠狠的样子,并不在意,当做没看到。 雅玲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利落,百合要准备茶水,被程南挥手制止了,对于程南的频频造访,两名大丫鬟已经习惯,她们知道,这是程南在审问李玉儿,因为李玉儿是国公府遭窃案的头号嫌疑犯,只是三公子一颗怜香惜玉的心,让这名小嫌疑案犯得到了厚待,除了不能随意走动,生活起居都被照顾,程南的造访,其实是在提审李玉儿,这样做法不会让李玉儿感到难堪。 提审李玉儿的结果,对于两名大丫鬟也无关她们的痛痒,她们刚开始也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想法,是想得到李玉儿被坐实小女贼头的罪名,那样,三公子就会彻底鄙视她,谁会对一名从小就行窃的小贼头怜惜呢? 可是,慢慢与李玉儿接触久了,这种想法就改变了,她们细细打量着李玉儿,发现她的容貌有成长为绝世容颜的基底,假以时日,绝不是她们二位的美貌能够相比的,难怪三公子对她格外开恩呢,虽然李玉儿时常嚣张,发脾气,乱扔乱摔东西,但她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两名大丫鬟心里已经接受了这名小主。 她们也明白,是否能得到三公子的垂青,并不是眼前这名小嫌疑犯妨碍她们的原因。 两名大丫鬟轻轻退出,关了房门,屋内又剩下李玉儿和程南,程南问道:“考虑好了吗?我们可以去找他吗?” 李玉儿使劲用眼剜着看程南,点点头。 “好吧。”程南说着,起身,很谦卑的伸手准备扶起李玉儿。 李玉儿一甩手,拒绝了。 程南轻轻一笑,把手收起来。 第99章 破罐子破摔 程南在前面带路,李玉儿后面跟着,李玉儿走得很慢,程南就着李玉儿的速度走得也很慢。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走到一号小黑屋外。 国公府弄死一个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私设刑室,对于国公府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李玉儿看着眼前的小黑屋,想到自己也曾经被关在小黑屋里,只觉得一股屈辱,她一直在找机会为自己雪耻,可是, 李玉儿使劲抿住嘴巴。 程南打开一号小黑屋最外面的木门,第二道铁栅栏门没有打开:“这样就好了。”程南说道。 李玉儿隔着铁栅栏望着里面的小石头,小石头快步过来。 程南走开,只剩下李玉儿和小石头隔着一道铁栅栏相互对视。 “我想救你。”李玉儿说道。 “不用了,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就是脑袋搬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石头嘿嘿笑着,摸摸脑袋,“只要小主今后能想起我小石头来,能够在我的忌日那天,在我的坟前给我说几句话我就知足了。” “不,我不想你死。无论如何,我也不让你死。” 李玉儿哭了,小石头不知如何是好,举起手想帮李玉儿擦擦眼泪,可一见自己的手很脏,又放下来,李玉儿用袖子使劲蹭去了眼泪,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可是,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小石头看着自己的手。 “只要,”李玉儿扭头看看,程南正在几步之远徘徊,他在等结果。 “只要,只要我们承认了,他就不告诉别人,关于你的事。”李玉儿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你是说,让我们承认那起盗窃是我们干的?” 李玉儿不敢抬头看小石头,她能感觉到小石头吃惊的表情,但还是点点头。 “不,不,绝对不能承认,本来我们就没有偷,为什么要承认,如果在以前,承认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地位低贱,也没人看得起,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是我们的小主,如果承认了,小主,你想过没有,你就会背负着小贼头的骂声,小主, 你是那样善良美丽高贵,怎么可以背负这样不堪的骂名?” “我不在意,只让你活着。”李玉儿摇着头喊道。 “不,我在意,我不会承认的,宁死也不认。” “你,小石头,你难道要违抗帮主命令吗?”李玉儿喊道,开始启用最后的杀手锏,“你不认,我现在就碰死给你看。”李玉儿快速退后几步,准备用头撞击铁栅栏门。 千万别,小主,我认,我认还不行吗?”小石头喊道。 李玉儿回到铁栅栏前说道:“无论如何,我就是要让你活着。” 程南这时走过来,“咳咳,两位商量好了吧?我看二位像是商量好了,我程南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只要小石头承认丐帮一伙儿勾结国公府里的火夫,一起参与了偷窃,我保证不会向国公爷上报你五年前的那一场杀人血案。” 李玉儿和小石头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程南,程南却不在乎,继续说道:“你们看,用偷窃罪遮盖一起杀人罪,你掂量一下,两个案子孰轻孰重,一个是斩立决,一个呢,最多被打一顿,这样的结果自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们两位心里应该很明白。” 程南见李玉儿和小石头都不说话,知道他们在听,继续说道:“现在,小石头只要承认这档子事,接下来的事我来补救,不就是一起偷窃案吗,没什么大不了,我会在国公爷面前,为你力争,让你得到国公府里最轻的判罚,至于被盗窃的钱物,你们也不必考虑赔偿,这个,我来想办法解决,之前从你们那里搜出来的银两,我会一文不少的还给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损失。” “哼,没损失?你却让我们背负盗贼的骂名。”李玉儿狠狠说道。 程南嘴角扭动一下,尴尬笑道:“总的说来,你们还是没什么大的损失,相对与一条命来比,一个名声又算什么?接下来,我把整个过程给你们描述一下,我要你怎么说,到时小石头你就怎么说,描述过程不要出现前后矛盾,在国公爷回来之前,我们把这事梳理清楚。” 李玉儿这一天出奇的安静,不说话也不活动,只是坐在大椅子上发呆,雅玲和百合猜测什么事能让李玉儿和之前判若两人呢?但也不敢招惹她,虽不是她俩实际的主子,但发脾气的水平一点都不低。 见李玉儿发呆时间久了,雅玲竟然有点不忍,这个毕竟还是个孩子,轻轻走过来,伏在李玉儿耳边轻声说道:“小主,三公子回来了。” “呃。”李玉儿抬头看雅玲,“三公子回来了。”雅玲又重复了一遍。雅玲看到李玉儿清澈的眼神中有光闪动,可突然间,那光就熄灭了。 “他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李玉儿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走开。 “那,小主,我和百合去问问三公子,问他有什么吩咐没有,三公子刚回来,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好吧,你们去吧。”李玉儿说道。 “好的,小主,你先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和三公子打完招呼就回来。” 雅玲和百合把妆容重新整了整,又描了眉,涂了粉,抹了腮红,这才结伴去见三公子周奕欢。 李玉儿百无聊赖,小手在桌子上来回抹来抹去,她在心里掂量着两个问题,一个是小石头的命重要呢,还是自己的名节重要,最后掂量出的结果,当然是小石头的命更重要啊,这个结果证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决定虽然正确,名节却毁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今后就大可不必再端着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势了,李玉儿这样想着,一屁股坐在大椅子里,身体一转,面朝椅背,双脚朝上,双腿搭在椅子背上,再身体后倾倒下,脑袋仰面搭在椅子上,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地,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吧。 第100章 一下子变成了安静的小美人 李玉儿的脚在上,用脚敲击椅子背,发出呲呲笑声,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统领她的五百名丐帮弟子,她手下有杀人犯小石头,大鼻涕朱元璋,离家叛逆而又谨小慎微的小哇,还有三撮毛,缺颗牙,还有------,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阵轻松,嘴里不由自主的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站到了李玉儿身边,歪着脑袋看着李玉儿。 李玉儿的眼睛和这个人对上了,这人的眉毛一皱。 李玉儿双腿一晃,身体一转,头上脚下,恢复了正常坐姿。 “你过来干嘛?你已经把我毁了,知道吗?”李玉儿说道。 “是,哦,不,不是,我所做的也是我们双方都合适,你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程南说道。 “哼,双方合适,我看只有你自己合适吧?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好骗,我能猜得出来,国公府实际上就是被你偷了,你以为没人会发现,却没想到事情败露了,无奈之下只好拉我们来垫背,是不是?”李玉儿只是随口一说,程南的脸色却陡然大变,说道:“这话可不能这么乱讲啊,而你们明明得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财,如果没有这事,谁会想到你们那里。” 李玉儿撇了撇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根本不想讲那个藏钱洞的秘密,盗窃罪的名声已经背了,又何必把最后的底牌暴露出来呢,程南也没有继续深问,就是问了,李玉儿也不想说。 “我这次过来是专门来看你的。”程南讨好说道。 “哼。”李玉儿嗤之以鼻:“黄鼠狼给鸡拜年。” 程南并没有反驳,只是轻笑了一下,用手捏着下巴,迟疑些说道:“三公子回来了,你不想见见?你不是总问三公子的情况吗?” “我现在不想见了。”李玉儿把身子一扭。 程南却说道:“现在三公子脾气爆狞,发脾气时,就连国公爷都拿他没辙,人们都说三公子现在处于叛逆期,有人出主意,说给三公子选几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做他的贴身丫鬟,好好服侍一下,叛逆期也许就会平稳过了,府里就为了他选了雅玲和百合两姐妹进府,结果三公子并不满意,现在夫人又让我们接着选,我实在不知再选什么样的女子,后来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这里,你不正惦记着想见三公子吗?” “你想让我做三公子的贴身丫鬟?”李玉儿问。 程南马上说道:“虽说是做三公子的贴身丫鬟,要是被三公子喜欢上了,以后就有可能成为国公夫人呢。” “呸!让我给周奕欢做丫鬟,你们想得美。”李玉儿怒道。 “好吧,我也不强求,我只是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程南毕竟有愧于李玉儿,见李玉儿要恼,只好作罢。 程南刚离开不久,雅玲和百合回来,两个丫鬟手里拿了几只小巧的饰品,乐哈哈的进来,头饰各个雅致,雅玲把这些头饰摆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三公子给的,说是后宫中的太妃赏的,让他拿来送人用。”这些头饰显然适合岁数小的女孩子戴,虽不是贵重材料做成,但做工精致,戴在头上,显得脸色更加俏丽,如果是贵重的珠翠,太妃也不会轻易送人。“小主,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可以选一只。” 雅玲讲话里,没有提到三公子问起李玉儿的事,李玉儿猜到,程南应先一步把偷窃案的事报给了国公爷,周奕欢也一定得到了信息,是丐帮偷了国公府,而作为丐帮帮主的自己,再也避不开小贼头的名声了。之前周奕欢还惦记着自己,现在连问都不问了。 李玉儿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头饰,红的蓝的,亮闪闪的,和之前在成乾府里太妃送自己的几件首饰相比,虽然这些很是艳丽,但品质却差远了,说道:“哼,我才不要呢。”说着跑了出去。雅玲连忙放下手中的一支簪花儿,追出去。 凭着上两次跟着程南带她来过的印象,李玉儿来到了一号小黑屋前面,此时一号小黑屋的门是虚掩着的,李玉儿拉开门,隔着第二道的铁栅栏望望里面,嗯,小石头不见了,李玉儿连忙退出来,想找个人问问,此时,雅玲正好追上来,喘息道:“小主,你跑的真快,差点又让我找不到你。” 李玉儿却不理会雅玲,转头又跑向另一个方向,一名家仆正从不远处经过,李玉儿跑过去问道:“你知道一号小黑屋的人去了哪里?”那个人见过李玉儿随着程南来过这里。说道:“被押走了,听说是被带去瑞祥阁,国公爷要亲自过审。” “哦。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不好说。” 李玉儿只有一个想法,国公府能够快点放小石头回去,经过这场劫难,作为丐帮帮主,小主的名声毁了,现在李玉儿再不想呆在国公府里,更不想见到周奕欢,哪怕碰上,也会绕着走,至于原因,有对周奕欢的失望,还有这不堪的小贼头负压,至于国公爷,更是避之不及,更别提曾经对国公爷许下的承诺。因为一场莫名的偷窃案,已经物是人非。 现在只等待瑞祥阁传来小石头进一步的消息,李玉儿心里琢磨。程南把丐帮当做了替罪羊,心里有愧,一定会力保小石头得到最轻的惩治,这边一有结果,自己就收拾东西走人,回去后,把小乞丐们再调教一番,等待小石头出来接管丐帮,然后,再回到李宅,回到她的绣阁,回到她的软塌上,就从容自由多了。 这一场穿越,实在是不顺手,内心憋屈,角色糟蹋,处境不妙,实在是尴尬啊。 李玉儿突然间成了安静的小女孩儿,让雅玲和百合姐妹俩见了心疼,之前的丐帮小主没来由的对她们颐指气使,都没让姊妹俩对李玉儿产生厌烦,何况她现在变成了安静的小美人。 丐帮小主托腮沉思,宛如一幅淑女图,让雅玲姐妹感叹,这神情相貌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怎么就成了丐帮小主? 雅玲不禁直摇头,又一个生不逢时的人儿啊,好好的一个绝色美人胚子,却没有降生在富贵人家,这人生也是毁了,比她们姐妹还不济。 第101章 琴艺舞翩跹 雅玲和百合姐妹俩出自富商之家,棋琴书画,从小就拜名师学艺,后来家道中落,卖身成了歌妓。国公府将姐妹俩买来,是为哄三公子开心的,来国公府的路上,国公府管家程南哄骗姐妹两个说道,虽说是做丫鬟,但三公子要是真心喜欢的话,将来成为国公夫人也未尝不可,因为三公子做事一向异类,绝不像一般的王候公子做事循规蹈矩,如果姐妹俩好命,就能够来个人生的大逆袭。现在看来,三公子对姐妹俩全无兴趣,还直接把姐妹俩赏给了丐帮小主做丫鬟,如此一来,逆袭的机会也给剥夺了,唉! 雅玲在心里与李玉儿的境况相比较了一下,前时的歌妓pk丐帮小主,现在是,丫鬟pk嫌疑案犯,到底哪个地位更低下?更值得同情?雅玲自己琢磨,竟得出姐妹俩这方略微好一些,可是,结果却是姐妹俩是侍候丐帮小主的丫鬟。 现在府里都在传言,小石头已经认罪招供,作为与小石头一伙的丐帮小主当然脱不了干系,国公府这场盗窃案终于有了结果,府里的上下人等各个都舒了一口气,听说是伙房伙夫串通了一帮小乞丐,内外勾结偷窃了库房里的银两。 李玉儿又去了一号小黑屋,小石头还没有从瑞祥阁放回来,雅玲知道李玉儿心里所想,帮着打听,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李玉儿: “小主,听说那名小乞丐,哦,你们一起的那个人被转移到另外一处了,你放心,听说关上一段时期,就会放了,国公爷不会对他惩治太狠的,至于本府的内贼,对待就不同了,听说是被挑了脚筋,剁了一根手指头,又被赶出了国公府,这样做是给府里的家仆们看的。” 李玉儿心里一惊,知道这名内贼更是冤枉的不得了,心里暗暗为这个人委屈,可是也没办法,好在小石头没有遭此对待,问道:“他们,他们没对他怎么样吧?” “应该是没有,有人见到他还是好胳膊好腿的。” “那就好。”李玉儿长出一口气。 雅玲提议到假山亭去游玩,姐妹俩强行拉上李玉儿一起出去,不管怎么讲,现在的丐帮小主还是她们伺候的小主子,她们想游玩,也不能撇下李玉儿,姐妹俩心里清楚,这名小主随着偷窃案的侦破,很快就会被撵出国公府的,雅玲带着李玉儿出来游玩的目的,一是为了临别送行,不过却没有对李玉儿明说,谁知道丐帮小主愿不愿意离开国公府呢? 姐妹俩也猜不到李玉儿的心思。二来,她们二位的心情也确实不错,因为丐帮小主这一走,她们姐妹俩很快又会回到三公子身边。这亦喜亦忧相比较,还是喜大于忧。 假山亭处于整个国公府中院偏西侧,被一片湖水包围,湖不算很大,湖中却停泊着一只小舟,是供府中家眷们游玩用的。 想来当年的国公爷也是儿女情长,多情旖旎的人,所以才在园中开辟处一块湖光山色,湖水之中突出一块不大的陆地,陆地之中有一假山,假山顶上建一座飞檐叠瓦的凉亭,凉亭中放置着一把抚琴,抚琴旁有一藤编方凳,四面有围栏横凳,可供人休息、演奏乐器时用,演艺的人在亭中抚琴时,琴声随着湖水在风中传播出去,更加悠扬。 作为歌妓出身的雅玲和百合带着乐器上来,雅玲一身青衣,怀抱一把琵琶,轻挑细捻,随声而歌,歌声琴声,相得益彰,声音悠扬悦耳。 百合一身白衣,身材纤细,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李玉儿作为唯一的观众,为两位佳人的技艺鼓掌,只可惜了,没有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 李玉儿想,如果此时有人泛舟湖中,听到这悦耳的歌乐声,一定会被吸引前来。抬头看到红亭绿瓦的凉亭中有白衣仙人舞动,该有多么美好。 乐声中,李玉儿想起了成乾,想到了与他一起抚琴的情景,又想到了小昭姐姐与成乾之间的人鬼情未了,不觉得心生感伤,全然忘了自己的尴尬和不堪处境,此时,雅玲的一曲春江花月夜结束,百合也收了长长的飘带,气息微喘,脸色红润,坐在李玉儿身边木凳上,李玉儿这才收回了遐想,雅玲收起琵琶问道: “小主,我见你刚才听得挺入神的,应该对曲音有一定的见识,不知小主有什么技艺,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姊妹也见识见识。” “好啊。”李玉儿毫不客气的坐到中心抚琴旁。 “看这身姿,就知道小主出手不凡了。”雅玲笑道。 好久没有摸琴,手有些生涩,双手抬起,停在抚琴上,李玉儿缓缓心神,一曲《高山流水》曲乐缓缓从李玉儿的指尖流出,曲乐中,李玉儿仿佛回到了皇子成乾身边,与他一起对诗抚琴,往昔的一幕幕-------,又想到了她和成乾,和周奕欢三个人一起策马而行。和二位的种种过往,是友是爱?把爱给了谁?把友给了谁? 李玉儿是八岁女童的身体,但她的心智年龄是超于她身体的。 雅玲两姐妹不由得惊愕,没想到,丐帮小主小小的年纪能弹奏出如此神曲,百合已经忍不住,再次从横栏上起身,长袖飘飘,翩翩起舞,雅玲也情绪盎然,随着琴声,重新拨弄琵琶。 三个人正酣然舞曲之中,忽然听到“啪”的一声,亭上的舞曲骤停,三个人循着声响,一起寻找发出响声的地方,找了一通,从石缝里找到一枚小小的弹丸,这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好啊,你们竟然一起躲到了这里。”随着话声落下,一个人走上凉亭。 “原来是三公子到。”雅玲和百合连忙过去施礼。 唯有李玉儿坐在抚琴旁不动,辨声音,听脚步,李玉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小破孩儿周奕欢。 想见时见不到,不想见时他却出现了。 周奕欢一看之下,不禁喊道:“怎么,真的是你?” 第102章 见一个人好难 周奕欢从背后看着李玉儿,好熟悉的背影,又好陌生,因为李玉儿现在是直发披肩,这样的头型在明朝的大街上显然很少见到,而在雅玲和百合看来,一个小女孩儿做丐帮帮主,自然是离经叛道,不合常规,李玉儿喜欢这么梳理头发,也是符合她性格的,她们不知道,其实是李玉儿不想麻烦她们姐妹。 周奕欢的到来,让雅玲和百合欣喜不已,周奕欢绕过雅玲姐妹,径直来到李玉儿前面。 周奕欢吃惊不小,一时又欣喜万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丐帮小主就是他夜夜思念的李玉儿。 自上次的小芍药之死,他与李玉儿愤然而别,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劲,等琢磨过来,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李玉儿,而他自己再也没脸面去找李玉儿,只好差人打听一下李宅情况,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知道,李宅出了很多变故,王妈失踪了,李德林病倒,李玉儿也找不到踪影。 周奕欢懊悔不已,暴躁异常。 国公爷却认为这又是家中晦气开始缠身,他怕周奕欢再有个三长两短,就在这时却又赶上家中失窃,一连串的烦心事让国公爷烦不胜烦,只得让人去催李宅,李宅却回话说,李玉儿失踪了,而且李德林还病倒了。 国公爷没办法,只好命手下人四处去打听李玉儿的下落。不为别的,为李玉儿搭建的锦翠阁已经完工,就等着新主人入住。 周奕欢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李玉儿,马上变为一副嬉皮笑脸:“娘子,原来是小娘子在此。” 李玉儿一见周奕欢,气不打一处来,想见时他不见,不想见他时,他却如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刚才好好的一场文艺演出也被周奕欢一个弹丸给搅黄了,要不她正沉浸在与成乾公子的对歌诗赋之中。 李玉儿冷冷问:“你把小石头怎样啦?” “噢,你是问那个小乞丐啊?我让人将他放了,放走之前,我让手下人用马鞭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再让人剁掉了他的一根手指,谁让他不学好。” “啊?你!”李玉儿一听愤然起身,狠狠瞪着周奕欢喊道:“你混蛋!”用力推向周奕欢,周奕欢一个侧歪,李玉儿已经从他身边蹬蹬跑开。 周奕欢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李玉儿就是那个在火场晕倒的丐帮小主。 “娘子,小玉儿,等等我,你听我解释。” 这剧情反转得太快,只把雅玲和百合惊愕得好半天不能合上嘴巴,原来三公子与丐帮小主还是挚交。 如此看来,丐帮小主今后就要成为姐妹俩真正的主子了。 假山上的路比较陡峭,需要攀爬上下,周奕欢趁势抓到了李玉儿一只手: “小玉儿,对不起。” 李玉儿喊道:“你放开我!” 周奕欢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状:“我要不放呢?” 现在的周奕欢又长高了些,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正是快速长身体的时候,眉眼间比之前多了些成熟,但那表情还一如从前。 李玉儿想到小石头遭到周奕欢的伤害,这仇恨的梁子算是结下。 “你松开不松开?” “我就是不松。”周奕欢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表情。 李玉儿毫不留情,另外一只小手挥上,这一巴掌,算是为受伤的小石头报仇。 “啪!”响亮的耳掴子抽得周奕欢眼睛发直。 周奕欢捂住脸,眨眨眼睛,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今天却让李玉儿抽了耳光。 不过,周奕欢脸上很快又浮现出笑容。 谁让他一开始没有认出李玉儿呢,在李玉儿最需要关心照顾的时候,他却浑沌不知,之前还因为小芍药之死误会了李玉儿,这次又让人鞭打了李玉儿手下的小乞丐,这是他有错在前。 “打得好,再打,再扇一次。”周奕欢伸着脖子,一手攥着李玉儿的手,在自己脸上比划。“来,再打。” 李玉儿正为小石头伤心难过,泪眼朦胧。 “你走开啊,我不想见你。\" “我就是不走开,这次你休想再玩失踪了。” 李玉儿哭着喊道:“谁让你去伤害小石头?我讨厌你,你走开呀!” 周亦欢说道:“你不就是被那穷小子俘获了吗?等着瞧,我会把你再拉回来的,走,跟我走。”周奕欢说着拉起李玉儿的手,走下假山石。 李玉儿被周奕欢拉着走到假山石下,下面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头。 李玉儿说道:“我不走了。” 周奕欢笑道:“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屁股坐下来。 “你还没松开我的手呢。” “我怕你跑了。” 周奕欢这才松开李玉儿的手。 两个人坐下来,看着眼前的湖水。 李玉儿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周亦欢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丐帮小主竟然是我的小玉儿,你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手疼吗?”说着抓起李玉儿的小手看,李玉儿见周亦欢的一侧脸上还隐隐泛红,知道是自己扇的那记耳光确实使出了力,嘴角忽然笑了。 周亦欢指着李玉儿道:“你笑了,你笑了。” 李玉儿赶紧闭紧嘴巴严肃说道:“我没笑。” “好吧,随你,唉,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这样不好吗?” 周奕欢又恢复一脸嬉皮笑脸道:“挺好的,很别致,有新意,我喜欢。” “去!谁稀罕你的喜欢。” “告诉我这一时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玉儿道:“无需解释,我现在就是京都丐帮帮主,你如果嫌弃,就快些打发我回去,我的丐帮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周奕欢笑道:“谁说嫌弃你啊?挺好的,我也想加入丐帮。” “那里没有你的位置。” “难道当一名沿街乞讨的小乞丐也不行吗?” “做乞丐可以,我还可以以丐帮帮主名义,赐你一根打狗棍,但当丐帮里的舵主不行,没有你的位置,已经满员了。” “嘻嘻,那好吧。” 周奕欢突然起身,拉起李玉儿的手。 “干嘛?” “去见我爹啊,他老人家早就着急见你了,为你搭建的锦翠阁也等着主人入住呢。” 第103章 再回李宅 李玉儿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接受,义父能接受吗?” “确实是啊,还是你考虑的多,那我怎么办?” “你派人送我回李宅,然后,再派人去李宅接我。” 周奕欢点头应道:“确实也是。” “好了,现在松开我的手吧,上面还有两位观众呢。” 周奕欢抬头看看,果然见雅玲和百合姐妹正望着这边,这才松开手。 “一会儿你让程南来见我。”李玉儿又道。 “程南?让他来做什么?” 李玉儿连忙解释:“是他把我抓来的,他抄了我们丐帮的家,拿了我们很多物品,我让他赔偿损失。” 周亦欢道:“我去找他,好好教训教训他,敢欺负我三公子的人,他长了几个脑袋?” 李玉儿连忙制止:“你不用教训他,他毕竟是为府里做事。” 李玉儿心里琢磨,自己和程南有个口头应允,到目前为止,程南基本上是按承诺办的,国公府放了小石头,至于让人打小石头的,是周奕欢干的,周奕欢要干的事,程南是拦不住的,这事不能算在程南头上。 如果把事情一股脑都说给周奕欢,周亦欢虽然能把事情查清楚,还李玉儿和丐帮的清白名声,但周亦欢绝不会放过程南的欺上瞒下,这样的话,就会逼急程南,程南就会把小石头的血案供出去,小石头的命就保不住了。 正是想到这点,才让李玉儿一开始就答应背负盗窃的罪名,为程南制造的冤假错案保守秘密。 一顶软轿停在李玉儿住的院内,程南站在院内等着李玉儿。 李玉儿经过梳洗从屋子里走出,正值八九岁的年龄,小巧的身材,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齐腰,头戴珊瑚小王冠,快步走出来。 三公子周奕欢赶过来,见到李玉儿这身装扮,一脸惊奇又面带喜悦,弯腰俯首说道:“娘子,请上轿。” 李玉儿目不斜视,撩开轿帘坐进去,脚下却放着一个包裹,李玉儿用手摸了摸,看了看旁边的程南,程南向李玉儿微微点点头,示意,从丐帮搜来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周奕欢并没有发觉程南与李玉儿二人的眼神交流,将头探进轿子说道: “小玉儿,你一回家,我就派人到李宅接你。” 李玉儿点头表示应允,不是为了周亦欢,而是曾经答应过义父国公爷的要邀,做人要有诚信。 程南主动请缨负责护送李玉儿,周奕欢正有事不能相送,便把护送的任务交给程南。 程南没有骑马,随轿子步行,一路上态度谦卑低调,一直将李玉儿送到李宅才知道,丐帮小主原来是国公爷的至交-------李德林家的千金小姐李玉儿。 李玉儿这一趟出走,已经是半月有余,李德林的身体在李嫂的护理下,慢慢好转,见到李玉儿平安回来,李德林拉住李玉儿的手痛哭流涕。 别说李德林心里难受,连李玉儿的鼻头都是一酸,李宅现在赶上多事之秋,李德林一下子老了许多,李玉儿想,不管怎样,李德林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尽量要多陪陪他。 李玉儿刚经历被小乞丐们装入麻袋,又被程南捉去关在小黑屋,经过这些经历,李玉儿成熟了许多,对其他人多了理解。看来,经历苦难才会让人快速成长。 李玉儿终于回到了绣阁,回到了她的软榻上,又想起现实的家,现实中的父母。他们还好吗?自己何时能够穿越回现实? 李玉儿睡了一个好觉。 “小姐,不早了,你醒了吗?三公子来接小姐,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听到外面小红的喊声,李玉儿才睁开眼睛,打着哈欠道:“这三公子也真是猴急猴急的。” 小红侍候李玉儿梳洗上妆,按照李玉儿的要求梳好头型。 “小姐连自己最适合的头型都知道了,也真是长大了。难怪三公子对小姐都等不及了,一早就催着跟他走呢。” 李嫂这时也上到绣阁,看着李玉儿梳起新发式,只夸赞好看,又问李玉儿:早饭是端到上面来吃,还是与三公子一起用餐。李嫂现在全部接管王妈的活计。 李嫂又说道:“刚问过了,三公子是一早出的门,从国公府到李宅,坐马车也有两个时辰,是空着肚子来的。 周奕欢已经在八仙桌前就坐,八仙桌上摆着切好的烤肉,凤爪,鸭翅,还备有一些腌制的小菜,主食小馒头和一些糕点,周奕欢等着李玉儿下来用餐。 李玉儿一身水粉色小外袍,一头乌黑齐腰的长发披散脑后,头上梳着两个小抓髻,迈步从绣阁木制楼梯下来。 一束日光透过小窗户投射在李玉儿小小的身影上。 周奕欢抬头看着李玉儿,他的心陶醉其间。 “你等我好久了吗?”李玉儿走下来问。 “也没有,就等了一小会儿。”周奕欢目不转睛回道。 “你好心急啊,我刚回来就要走,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说起这事呢。”说话中,李玉儿坐到桌子对面。 “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爹,当面和他说,他不会不同意的。” 吃了早饭,周奕欢和李玉儿来到李德林的书房,李德林正在书桌上练字,李嫂垂手站立伺候,见李玉儿和周奕欢一同进来,李德林很是高兴。 李玉儿道:“我看父亲身体恢复的不错,我就放心了。” 李德林点头道:“还好,不过年纪越来越大了,再恢复也不比往常。” 周奕欢上前对李德林施了一礼,虽然李德林是国公爷的部下,但毕竟是李玉儿的父亲,算是周奕欢的长辈,周奕欢现在一心讨好李家,所以这次来,不同以往,显得很有礼貌,周奕欢一施礼,还真有些贵公子的翩翩风度。 李德林点点头,伸手相请,“三公子请坐。” 周奕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德林,说道:“家父有书信要我交予李伯。” 李德林接过书信展开,看完国公爷的书信,问周奕欢道: “三公子是来接小女玉儿的?” 第104章 入住锦翠阁 “正是。”周奕欢微微探着身子答道。 李玉儿看着周奕欢郑重其事的样子就想发笑。 “玉儿,你去吧,既然国公爷诚心相邀,三公子又来接你,你尽可以放心在国公府里住上一段,我这里,你也不用惦记,再说还有李嫂。” “父亲你要保重,我这就去国公府。”李玉儿转身要走。 “玉儿,慢着,我写封信,你把信带给国公爷。”李德林在书桌上唰唰唰,很快将书信写好,交给李玉儿说道:“玉儿啊,你和三公子有个两年之约的定亲期限,现在虽然还没到两年,但国公爷再问起此事,你可以答应下来,这封信写的就是这个内容。” “啊?又提定亲?” “迟早的事,爹老了,我家玉儿也长大了,一天天懂事,你能嫁给三公子,对于我们李宅来说也是一门荣耀的事,国公爷不嫌弃我们门户小,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奕欢一见李玉儿面露为难之色,连忙说道:“小玉儿,你不要为这事担心,到时我对家父说,不着急定亲,先玩够了再说。” 李德林道:“就凭着三公子对小女玉儿的一片赤诚之心,玉儿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辆豪华马车在大门候着,李德林和李嫂都跟出来相送,小红又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包裹放在豪华马车上,李玉儿随着周奕欢坐上了马车,挥手与家人告别。 一路不表,马车一路驶进国公府大门,李玉儿抬头望去,门楼气派,上方匾额上有鎏金的三个大字,国公府,大门敞开,门口有两门丁把守。 门丁一见是三公子的马车,自然不敢阻拦,马车驶入,到了中院才停下来,此时,国公府大管家程南早已经带着一名家仆在这里候着。 李玉儿随着周奕欢下了马车,程南与三公子打过招呼,向李玉儿点头示意,二人有过一番交手,李玉儿小小的年纪,程南已经知道,这孩子的智商绝对高于这个年岁的小孩子。 程南显然在讨好李玉儿,同时,也在示意她,我们各自要谨守约定。 李玉儿蔑视的目光扫过程南,为了小石头的案子不被程南揭发出来,也只能保守程南制造的冤假错案。 周奕欢的母亲-----国公夫人听说了李玉儿的到来,在丫鬟的服侍下出来相迎,李玉儿见她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周正,但一看脸色却有些憔悴,走路需要搀扶,猜测她身体状况不太好,周奕欢过来介绍: “母亲,这就是你口口念着的小玉儿。” “小玉儿,这是家母。” 李玉儿连忙上前施礼,“伯母好,李玉儿给伯母见礼。” 周奕欢母亲已经喜上眉梢: “玉儿,国公爷常常念叨起你,又在园子里专为你修了一座锦翠阁,今后,你就住在锦翠阁里,我和国公爷自可以每天见到你,可现在不巧,国公爷有公务到宫内去了,不然他自会亲自迎接玉儿的。” 国公夫人又转头对周奕欢道: “欢儿,你带玉儿到锦翠阁看看,我已经让下人把那里重新打理过,铺盖用具都是齐全的,让玉儿再看看,还缺什么,如有欠缺,再让人补齐,如果不缺什么,就让玉儿歇息一下。” “是,母亲。”周奕欢欢天喜地,带着李玉儿走向一座装潢气派的楼阁。 锦翠阁,用锦翠形容毫不夸张。 李玉儿的绣阁与它没办法相比,虽然同样是两层,李玉儿的绣阁的每一层只有一个内室加一个外室。 而锦翠阁每一层都有并排的九间房屋,前后都嵌着宽大的花格窗,花格窗前,垂檐通廊,玉石勾栏,最中间是一个大的厅堂,精美的镂空隔断,圆弧门垂挂着色彩斑斓的珠帘,中间墙上挂有山水字画,中央摆放一套组合式的金丝楠木桌椅。 一楼是同样的布局。 锦翠阁前有一潭池水,池水是从后面湖水引灌进来,旁边有一假山石,可以在上面攀爬玩耍,外围还有一道木制的风雨回廊,全部画有彩绘。 “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间,我只能住一间啊?”李玉儿问道。 “一间太小,房间多了,我们都可以过来陪你玩呀?”周奕欢笑道。 “啊,都过来?” “也不是的,偶尔,我们全家过来聚一聚,要不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多无聊啊。” 没等李玉儿先去拜见国公爷。 刚从宫中回来的国公爷听说了李玉儿来到了府上,已经迫不及待来看李玉儿,李玉儿连忙施礼,把李德林写的书信双手递上,国公爷看完书信后大笑,问道: “玉儿,你可知道你家父的书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李玉儿连忙答道:“知道,义父,这也正是玉儿想说的,家父在信里提到定亲的事,玉儿和三公子已经商量过了,不急。我们之间以兄妹关系相处很随意,如果有了定亲这事,相处起来反而多了掣肘。” “也是。”国公爷点点头,“好吧,我们大人都很尊重你们小辈的心意,只要好好相处就好,欢儿顽劣,玉儿你要好好带带他。” “哎。”周亦欢无奈叹口气。 在锦翠阁二楼厅堂,国公爷和李玉儿又说了一会儿话,雅玲和百合在一旁沏茶侍候,送走了国公爷,李玉儿心里才踏实下来。 雅玲和百合又被周奕欢派来服侍李玉儿,李玉儿知道两姐妹的身世,心里并不把她们看做下人,三人有过一次完美的文艺演出,各自惺惺相惜,雅玲和百合也知晓三公子对李玉儿的爱慕,对李玉儿服侍的更不敢怠慢。 这个园子是独立于其它园子的,生活需求都是齐全的,没有其它需要,不用走出这个园子。 这里的仆人除了雅玲和百合知道李玉儿的底细外,也没人知道锦翠阁的傲娇小主子曾经有过一段不堪经历,对于李玉儿曾经是后院被软禁的丐帮小主的事,雅玲姐妹当然懂得保守秘密,不会吐露一丝信息。 第105章 百合遇难 锦翠阁配有琴艺房,里面琴棋书画分类配置,李玉儿好长没有习练琴技书画,正好在这期间好好温习一下,雅玲百合姐妹也一同习练,三个美女互相探讨学习,李玉儿向百合姐妹传授抚琴,百合教李玉儿跳舞,三个美女在厅堂时常联袂汇演,琴瑟和鸣,翩翩起舞。 三公子周奕欢一人做观众,脸上泛着笑容,喜不自禁。 程南偶尔过来,问一下这个园子缺什么生活物资,记下来,再派人配送过来。当然,程南更不希望有人知晓李玉儿的经历。 国公爷派家仆来唤李玉儿到祥瑞阁用餐,瑞祥阁距离锦翠阁不远,也是二层的阁楼,房脊上有神兽飞禽驻守,勾角飞檐,屋檐下雕梁画栋。 国公爷和夫人与周奕欢一起陪同李玉儿参观了一遍祥瑞阁,四人才来到厅堂用餐,家仆们摆上菜品,什么山珍海味,大荤大素,样样齐全,周奕欢面前摆着一盘肥腻腻的肉片开始大嚼大咽,周夫人开玩笑数落着周奕欢的吃相:“欢儿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转世。” 李玉儿不禁掩嘴想笑,心里对国公夫人多了好感。 国公爷说道:“玉儿的到来让瑞祥阁都添了喜气,你看看你义母的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希望玉儿今后在锦翠阁常住。” 周夫人马上接口说道:“如果把玉儿与欢儿的亲事定下来,就是一家人,就不必回去了。” 李玉儿在国公爷面前推辞过提亲的事,国公爷担心李玉儿难堪,对夫人说道:“不急,不急呢,小孩子还不懂男女之事,不宜早早定亲,你说呢,欢儿。” 周奕欢心里早就想和李玉儿把亲事定下来,他就不用担心李玉儿再被别人抢去,他和李玉儿虽然最先认识,无奈中途杀出了一个劲敌------皇子成乾,自从认识了皇子成乾,李玉儿的心思更加捉摸不定,后来因为小芍药之死,他误会了李玉儿,就在这时,他和李玉儿之间又被一名小乞丐横生生插了一杠子。 周奕欢担心自己说了实话,李玉儿会不高兴,也只得说道:“是啊,我们还小,哪个愿意早早的定亲。” 周夫人看着周奕欢道:“噢,原来是这样子,我还以为欢儿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是要着急娶媳妇呢。” 李玉儿朝周奕欢暗暗竖了一下拇指。 周亦欢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席间,周夫人又问了国公爷一些宫内事,李玉儿听周奕欢说起过,周夫人是宫廷长公主出身,所以打听一下娘家事也是很自然的。国公爷回道:新皇刚登基不久,励精图治,准备开疆僻壤,也想做一代有作为的明君,但新皇总是喜欢听信宦官所言,这长久下去,终不是好事。”周夫人一听,停下筷子,说道:“可是忠言逆耳,又有几个做臣子的能够做到力谏呢,有些事看不惯,我们也不必多言。”国公爷点头应是。 “乾儿呢,最近怎么样了?他自幼身子骨虚。”周夫人又问到了皇子成乾,国公爷答道:“乾儿还是老样子,一直不愿意住在宫廷,每日在下面声色犬马,日日笙歌,不过听说晕倒的事倒是少了。” 周夫人又道:“这样就好,乾儿只要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也让我这个做姑妈的放心,新皇登基,乾儿作为御弟来讲,不需锋芒外露,只做到明哲保身就好。” 李玉儿从国公爷与夫人的对话中,推测此时的大明朝还没到二皇子成乾阻击外敌来犯,在风雨飘摇中力挽狂澜登基为皇的时候。 “玉儿,想什么呢?”周夫人说着为李玉儿夹过一只鸡腿。 “哦,没什么。”李玉儿收回了神思。 这一天,周奕欢建议李玉儿到后园的湖中泛舟,李玉儿当即答应,在锦翠阁养尊处优再好,时间长了,难免枯燥。雅玲带着琵琶,两姐妹一起随同,四人到了湖岸,周奕欢让雅玲姐妹到假山上弹琵琶跳舞,两姐妹欣然同意。 湖岸船夫在船上等候,李玉儿和周奕欢上了湖中小船。船夫拨动船桨,周奕欢和李玉儿并排坐在船艄,湖水粼粼泛着波光,岸边垂柳拂动,悦耳的琴声随风传来,李玉儿抬头望去,假山上,红亭绿瓦间,美人一袭白衣长袖,翩然当舞。 李玉儿心猿意马,这样的景致,只配得才子佳人一起赏景抒情,扭头看看周奕欢,周奕欢眉目间多了清秀,这一时期办事也多了稳重妥帖,但一想起他大口吃肉的样子就将他从佳人才子之列划入到凡俗里。 此时一股黑风突然向着小船袭来,小船猛地一个剧烈摇晃。 小船眼看就要侧翻过去,船夫奋力撑住船桨,小船在水中猛打了个转,之后慢慢稳定下来。 惊魂稍定,李玉儿大声尖叫,这次的危险不是来自小船,而是来自对面的假山,李玉儿见到了假山亭里的百合如同仙子一般,飞出了亭子,随后,“噗通”掉入湖中,再也不似仙子。 雅玲惊恐的趴住红柱子,探头看着百合落入水中,大声喊着: “来人,快来救百合。” 百合的脑袋在湖面露了几露,随后湖面上就不见了踪影。周奕欢和李玉儿一时间手足无措,李玉儿知道周奕欢也是个旱鸭子,还是船夫反应快速,又会水性,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向百合落水的地方游去。 船夫在百合落水的水域附近不断的探出头来,又钻下去,就是不见百合的踪迹,雅玲已经从假山上跑下来,坐在湖岸呆呆的看着湖水,湖水现在风平浪静,只有粼粼的波纹,周奕欢把船划到湖岸,拉着李玉儿上了岸。 几名懂水性的家仆下水,和船夫一起在湖下摸索,半个时辰之后,百合被打捞出来,已经没了一丝气息。 雅玲看着百合的尸体,晕了过去。 国公爷听说了后园湖心出了事故,大步赶过来,看着百合冰冷的尸体,脸色铁青。 第106章 又一个游荡的冤魂 国公爷训斥周奕欢道:“你怎么能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呢?还不快带着玉儿离开这里。” 周奕欢拉着李玉儿一路猛跑,回到了锦翠阁里,周奕欢情绪低落。 雅玲和百合是他的贴身丫鬟,又是被他带到假山亭去的,出了这样的事,他比谁都难受。 李玉儿站在锦翠阁二楼檐廊上,看到程南陪着国公爷回来,走到锦翠阁园子门口,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程南离开。 国公爷步履迟缓向李玉儿的锦翠阁走来, 李玉儿出来迎接国公爷:“义父,玉儿想知道雅玲姐妹的安置情况。” 国公爷说道:“放心吧,玉儿,义父知道你与雅玲姐妹情深义重,会好好处理这事的,义父已经派人到外面去买上好的棺木好好安葬百合,雅玲受到惊吓,目前不易再与你住在一处,我为她另外安排了园子,先让她稳定一下情绪。” 国公爷又看看周奕欢,叹了口气,“还好,你与欢儿都没有大碍,也算有惊无险。”又道:“我们今晚要搬过来,义父义母要与玉儿住在一处,玉儿可否欢迎?” “玉儿欢迎义父义母与玉儿居住。” 李玉儿嘴里答应,心里却想不明白,百合的出事怎会影响到了义父义母的住处问题? 当晚,国公爷与夫人就搬到了锦翠阁,住在李玉儿隔壁,周奕欢住在李玉儿房间另一侧。 其它房间也住进了十几名丫鬟婆子。 百合的落水而亡,给国公府罩上了一片阴晦之气,家仆们还不太明显,国公爷和夫人却尤为明显,脸上浮现出惶恐不安之色,好像很怕什么。 李玉儿也想不明白,湖面好好的,怎会忽然就刮过来一股阴风,百合在湖中亭中跳舞时,就被阴风吹落到了湖里。 国公府不太平,之前出了一起偷窃案,案子至今也没有破获,程南说为了尽快安抚国公府的一帮下人,不至于让他们一天到晚惶惶不安,栽赃给了丐帮,作为丐帮之首,就是说,李玉儿一直在替人背着黑锅。周奕欢还把小石头打了一顿,因此李玉儿对周奕欢一直耿耿于怀,周奕欢虽然相信李玉儿不会做出偷盗伎俩的事,但他确信盗贼就是一帮可恶的小乞丐,是小乞丐们伙同国公府里的下人,是干出了监守自盗,里勾外联的偷窃之事。 为了李玉儿的自尊,周奕欢从来不提及这起失窃案,从这点上看,周奕欢并不是无心无肺,只知顽劣调皮的公子哥,他还是有细致暖心的一面。 关于国公府的这桩偷窃案,大家都不愿提及,可这样的话,就永不会翻案,可真到了案件侦破的时候,又能怎样?李玉儿洗清了不白之冤,可小石头的杀人案也会大白于天下,两者相较取其轻,她李玉儿这样做没错,可是,她在替人背黑锅,她究竟在替谁掩盖罪行?古庙里的那个藏宝人是谁?与国公府的偷窃案有没有关联? 程南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突出他的办事能力,稳坐国公府大管家之位? 这如麻的头绪,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盗窃案还没有头绪,又无端出现了一起落水的人命案。这表面风光富贵的国公府真的不消停,以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义父义母显然受到惊吓,要与她居住一处,这应该是提前安顿好的,这种失常的事情看来时常发生,那么,李玉儿被国公府请来的真正原因,好像并不是要她做周奕欢未来的娘子,对,李玉儿想到之前去成乾府上的原因,就是让她驱鬼镇妖的。 如今看来,她被请到国公府还是相同的的原因: 坐镇国公府,驱鬼镇妖。 在成乾府上时,不管怎么说,还说狐假虎威的武振邦帮忙,可现在只有她自己。 李玉儿躺在床榻上,抬眼看着花格窗棂发愣。 抬眼间,忽然,李玉儿发现了异样,借着外面的月色,在窗棂上显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怎会是她? 李玉儿追过去,却差点撞到了门上,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堵木门,李玉儿打开屋门,看到白色身影悠然到了义父的门前驻足,显然知道李玉儿追过来,扭过头来看着李玉儿,在月光下,李玉儿辨别出模样,心里一阵惊呼: 是你?百合! 李玉儿经历太多与鬼魅打交道的经历,小昭姐姐就是其中一例,还有李玉儿的母亲徐婉晴,还有恶魔雨蝶,李玉儿也是死而复生转世而来,才有半人半鬼的说法,对于鬼魅并不像平常人一样恐惧。 不过对于百合的鬼魅,李玉儿还是很吃惊的,因为之前打交道的鬼魅,李玉儿都没有经历过与她们的过往,了解到的经历都是从小昭姐姐的盗梦空间里见到的,而百合不一样,是李玉儿碰到的第一个由人变为鬼魅的。 对于这突然的身份转变,李玉儿很是震惊。 百合的白色身影飘飘荡荡,形态如同生前舞蹈时柔美多姿,在月光中,显出一派妖艳鬼魅状形态,见李玉儿追来,百合的鬼魅一抖身形,身形消散,再显出身形时,已经到了周奕欢的房屋门外。 李玉儿唯恐对周奕欢下手,再次追过去,百合扭头见到李玉儿对她不依不饶,忽然发出一阵笑声,细而尖利,那声音在整个锦翠阁回荡, “啾啾--------” 随后,百合的鬼魅身形倏地消失了,李玉儿站在廊檐下,一直没见百合的鬼魅再次出现,这才回到自己屋内。 李玉儿第二天临近晌午时分才醒来,浑身疲惫不堪,她知道,这是犯病了,夜晚寒凉,又一直驱赶百合的鬼魅,染了风寒,醒来时睁开眼睛,见义父义母守在床前。 原来,国公见李玉儿早起迟迟不起床,让人在外面把木门破开之后进来,就见到李玉儿昏睡不醒。 国公爷让人找来太医为李玉儿把脉,开了药方子,周夫人亲自监督下人熬药,又做了营养的汤粥,三公子周奕欢跑前跑后,自告奋勇要照顾李玉儿,周夫人不相信周奕欢能够照顾李玉儿,直到见到周奕欢亲自举着汤匙,一汤匙一汤匙的为李玉儿喂药,才相信周奕欢是可以照顾病人的。 国公夫人拉了一把国公爷的衣襟,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溜出房门。 第107章 谁在报复 对于夜间驱鬼身染寒气的症状,李玉儿自身有了抵御力,一副药服下去,到了傍晚时分,李玉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与义父义母,周奕欢一家人吃过晚餐,国公爷见李玉儿病情转轻,十分高兴,又陪着李玉儿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自己房间内。 国公爷心生惭愧,自己一大家子的平安要靠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来维系,想想他一生戎马倥偬,十几岁就跟随太祖,出生入死,杀敌无数,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也被犒赏无数,那时的他本应功成名退,但人的贪念总是无止无休,为了谋取更大的功名权利,他拥立成祖发动了宫中政变,成祖坐上了皇位,对之前的文官武将进行了全面清缴。 成祖的心更狠更硬,只要有不服的大臣动辄被枭首示众,家眷们被发配到地远偏荒的地方去做奴役,有刚正不阿的朝臣誓死不从,被株连九族,一个个人头滚落,那不是敌将的首级,他们是对大明江山有功之臣的族人们的头颅。残暴与血腥,刺得眼睛直疼,他成了成祖清除异己的杀人工具,他一路杀下去,眼睛都不眨。 有的路一旦走过去,就不能回头,之后,他受封于国公,享受世袭罔替,与藩王同等待遇,他终于登上了自己权利的顶峰。 “老了,不顶用了。” 国公嘴角轻轻呢喃道,看着自己面前的妻子,让她整天担心受怕,以至于身体羸弱,四十来岁走路要靠人搀扶,这不是摆谱,是真的虚弱不堪。 她是长公主,是成祖的亲妹妹,当年成祖御赐的婚姻,虽为御赐,却不失恩爱,成祖又赏赐他豪宅田亩财富,众多丫鬟仆役,国公府气派辉煌,权利地位财富一个不能少,荣华富贵不可挡。 可是又能怎样,表面的富贵荣华终挡不住它内部的被摧毁,人口凋零,长公主为他生育了四男一女,除了最后生育的欢儿留下来,其余的孩子全部夭折。 长公主很善解人意,又同意了他接连纳妾,国公爷为了自己家族血脉能够延续下去,又纳了五房小妾,小妾并没有完成使命,有三房小妾为他生育了四个孩子,却不幸早亡,还有两名小妾,一个在他面前突然暴病而亡,另一个疯掉,他从此打消了让小妾为他生育后代的念头,因为每一次痛失骨肉都太悲催难过。 这些都不能怪到别人头上,怪自己身上的狞气太重,欠下的血债太重,这些年来,随着身体老去,阳气不足,当年被自己迫害致死的阴魂们开始找上门来,对他,对他的家人们进行无休止的折磨迫害。 “玉儿这个孩子也许真的能保佑到我们,夫人放心。” 国公对夫人安慰道,说了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恬不知耻,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取敌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般的骁勇战将吗?他现在昏昏老矣,一具行尸走肉,延苟残喘着,他在向一个孩子摇尾乞怜,寻求施舍保护,这都是报应。 夫人对国公没有抱怨,她已经听从了命运的安排,她吃斋念佛,为丈夫赎罪,她身体羸弱,好在她还能硬撑着料理着全家事物,她觉得,这是善念在支撑着她,她觉得这样做是会得到善报的。 夫人眼中没有了对丈夫的仰视,虽然贵为公主,当年也是对丈夫的智谋神勇充满了敬佩,她此时平和的看着丈夫,尽量不用鄙视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她婚姻的失败,曾经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如今成了废人。 国公夫人点点头说道:“那东西一旦出现,就会无止无休的闹下去,后半夜可能还会再来的,我们也不能总劳累玉儿那孩子,早点躺下睡吧,不然一宿又被打扰了。” 隔壁的李玉儿在琢磨: 她并没有对国公说起过百合鬼祟的事,国公爷和周夫人也没有问,不过看样子,她们好像心知肚明,周奕欢显然不知情,还问李玉儿为何好好的就病了。李玉儿没有告诉周奕欢锦翠阁闹鬼的事,周奕欢简单快乐,对李玉儿总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但内心却一往情深,就让周奕欢一直快乐下去吧。 李玉儿只是八九岁的小少女,却要担负起保护十三岁周奕欢和整个国公府的任务。 李玉儿很发愁,自己现在什么功力也没有,怎么对付鬼祟? 之前有小昭姐姐帮忙,李玉儿抽出随身手帕展开,试过多少次了,就是唤不来小昭姐姐的魂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小昭姐姐是不是犯了什么阴规?自己也不能去探望。还有那个大骗子,狐假虎威的武振邦,自己也与他失去了联系。 唉,怎样驱鬼镇妖啊?难啊,太难了,好在百合的鬼魂初成,害人的功力还不够。 周奕欢正站在假山石上,一手舞动着一把短剑,另一手配合着摇动扇面,在李玉儿面前故意炫耀,动作看起来还算潇洒。 周奕欢习练拳脚功夫的同时,也开始习文,国公爷为他安排了老师授课。周奕欢的武功有了大幅进展,但习文方面却很拙劣。 周奕欢看着李玉儿坐在假山石下方,手里捏着一张帕子望着池水沉思,为了吸引李玉儿的注意,周奕欢开始吟诵他做的一首歪诗。 “绿水依依如铜镜,映着美人小玉儿,玉儿玉儿这为何,眉头微蹙半遮面。唉,小玉儿,你为什么不高兴?嗨!看我这飞身展翅神功。” 周奕欢说完纵身一跃,一落身,从假山石上面就跳到了李玉儿身边,吓了沉思中的李玉儿一跳。 周奕欢把扇面遮住脸部,凑到李玉儿面前,猛地一撤去扇面,故意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李玉儿用小拳头在周奕欢胸前一阵乱捶。 大管家程南进到锦翠园内,询问关于伙房物资配置问题,现在国公和夫人都搬到锦翠阁来住,自然家仆们都往这边跑。 程南走到二人近前,“程南见过三公子,见过玉儿小姐。程南此来是询问伙房物资的事,没想打扰到了三公子和玉儿小姐。” 周奕欢不耐烦挥挥手:“去吧。” “是。”程南答应完转身离开,去向伙房的方向。 李玉儿目光一直追随着程南,程南行事风格一直谦卑谨慎,明显是个隐忍的智者。他的种种表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凭能力,程南在外面谋个官位不成问题,难道真的要靠一起冤假错案,才能坐稳大管家之位? 第108章 重回丐帮 李玉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周奕欢道:“唉,周奕欢,我要去一趟丐帮。” “啊,什么什么?”周奕欢把眼睛瞪得贼大,心想:我都不敢提及丐帮这事,你竟然自己提,不觉得自己很跌面子吗?并且还要去那种肮脏不入流的地方。 李玉儿知道周亦欢心里所想,竖起眼睛问:“怎么,不同意?” 周奕欢抓挠着头发,换了一副笑脸:“哦,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奇。” “没有就行,现在给我找辆马车,现在就走,你如果不愿意去,我自己去。”李玉儿转身就走。 “谁说不愿意?我现在就陪你前往。”周奕欢跟在李玉儿身后喊道。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锦翠阁园子门口,李玉儿又把丐帮小主的那身行头穿戴上,与周奕欢坐在了马车车厢内,李玉儿想起之前坐周奕欢马车横行时,周奕欢肆意飙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李玉儿为周奕欢约法三章。第一,要文明出行。第二,不允许飙车扰民。第三,损害他人财物要按价赔偿。” “啊,坐个车还这么多规矩?” “怎么?不答应?” “谁不答应?我只是问问而已。” “答应还不算,还要发誓,万一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好吧。我发誓,如有再犯,就让马车撞------” “诶呀,算了,谁让你发毒誓的?你做个保证就行了,比方说,如有再犯,你周奕欢就是那个小猫小狗。” “诶呀,还是直接点吧,如果我周亦欢说话不算数,就是个大王八,大坏蛋好了。” “哈哈,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马车驶向了城西方向,马夫根据李玉儿的指引,把马车停在城西一座破败的古庙外面,李玉儿让周奕欢在马车上等着,自己跳下了马车,“你在外面把着门,谁也不让进。” “好的,你去吧,不过我看啊,也无需我把门,这里连个喘气的老鼠都没有。” “周奕欢,不要消极待命,认真点。” “好吧,去吧,谁要进,我就跟他拼命。”周奕欢手里摆弄着短剑。 李玉儿走进了古庙里,里面昏暗阴凉,蜘蛛罗网,应是很长时间没人光顾了,李玉儿从佛像前面的供桌上找出火石,点燃供桌上的一小截蜡烛,这些还是小乞丐们之前用过的,李玉儿手举着蜡烛,凑近佛像的底座,观察之前出银子的那个位置,闸盒扣缝几乎看不出来,李玉儿这才放心,站起来用一只小手放在佛像的一只脚上面,抬头看看泥塑斑驳的佛像,心生感念中用手拍下。 “吧嗒,吧嗒。” 一堆碎银子滚出来。 李玉儿把碎银子收起来用手帕包裹,再用手轻抚佛像的脚面,“啪!”闸盒合拢。 李玉儿把包裹着银子的手帕塞进怀里,这才吹灭了蜡烛走出来。 周奕欢站在古庙门口,手里持着短剑,见李玉儿走出来,说道:“我可是规规矩矩听从了你的命令,一直在门口巡视。” “好了,我知道。”李玉儿重新上了马车。 “诶,小玉儿,你是去里面烧香磕头吗?许了什么愿?” “许了,让你快点平安长大,还有,不要这么贫嘴。” 周奕欢摸摸脑袋道:“怎么感觉像我娘在说话。” “去你的。” “现在我们再去哪里?” “去往城北。” 没有周奕欢对马夫指手画脚,马夫一路上文明驾车,丝毫无犯,从城南到城东,再到城北,马车行进了三个时辰,稳稳停在了王大槐家的大门外。 “周奕欢,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李玉儿跳下马车说道。 周奕欢无可奈何叹气道:“怎么又要我等?” “怎么,不愿意?” “没有,去吧,快点出来。” 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李玉儿进到院内。 “小主回来了。”小哇首先看到,他这一喊,大鼻涕,三搓毛,缺颗牙紧接着蹬蹬蹬的跑出来迎接,“诶呀呀,小主,你可算回来了。” 李玉儿进到屋内,发现一进门的三层宝座还在,李玉儿摘掉遮面的宽沿纱帽,坐上了自己三层宝座上,居然没发现小石头。 “小哇,小石头呢?”李玉儿问。 小哇低着头答道:“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丐帮受到了很大打击,小石头和秀秀被抓,之后小主也被,” 李玉儿大声说道:“我没问你这些,我是问小石头他人呢?” “前一阵子,小石头被遣送过来,浑身是伤,秀秀姐是先回来的,见小石头受伤不能动弹,秀秀姐亲手为小石头疗伤。” “废话,人家是夫妻,然后呢。” “然后,然后,小石头伤刚好些,一天早晨就失踪了。然后,谁也找不到,再然后,秀秀姐也走了,她说去寻小石头去了。”小哇道。 “啊,都走了,为什么?” “是啊,谁也不知道原因,小石头应该早就想好了,他头天晚上对我说,小哇,现在丐帮小主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就先接管一下丐帮,丐帮不是乌合之众,不能没有首领。我对小石头说,不,大哥,你本来就是丐帮帮主,现在小主不在,顶替一下也是由你顶替,也轮不到我,但小石头却强词拒绝说,小哇,你再推辞,就不是我小石头的兄弟了,于是我就答应了小石头,暂时接管一下丐帮。” 李玉儿低头沉思,莫非小石头担心自己的杀人案暴露,丐帮受到牵连,可是程南已经答应过他,只要让他承认偷盗过国公府,就把他杀人的案件隐瞒下来,小石头为何还要这样想不开?再说,背负盗窃罪名对于丐帮,对于小石头来讲,也没什么想不开的,丐帮是不入流的江湖帮派,本身就有行窃行为。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玉儿用手拍打着三层宝座,问道:“这不是被毁了吗?谁把它修好的?” 小哇答道:“是一个外面来人修的,他一进来就问有没有损毁的家具,我说有,但我们没钱付你,他说不要钱,免费修理,于是,就把它修好了。” 李玉儿猜到,这个人一定是程南派来的。 第109章 再遇穿越老乡 李玉儿对小哇,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道:“我命你们去找寻小石头和秀秀的下落,打探到消息后,一定记得给我送信儿,我就住在国公府里,今后,我还会时常回来看望大家。” “是,我们一定遵从小主命令,去寻小石头和秀秀下落。” “还有,小哇,你们还记得上次到这里捆绑你们的那个人吗?” 小哇道:“当然记得,这等的奇耻大辱岂能忘记,他让人把我们捆成四只大粽子,嘴里塞进臭袜子,还把我们扔到茅厕里,我们那个惨啊,又被苍蝇叮,又被大便熏,好悬没晕过去。” 李玉儿一脸嫌弃道:“得了,没有臭袜子大便熏,你们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 “嘿!”小哇不好意思的一咧嘴,一手搓着脖子上的泥卷,“小主,你不在丐帮里,我们要那么干净干嘛?我们丐帮是要乞讨的,只有浑身的酸菜味道,才能逼着主家把饭菜端出来,再说,小主,你不让我们偷,不让抢,我们谨遵小主命令,对百姓做到秋毫不犯,可是,小主,你知道吗?丐帮的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呀,老康都饿死了。” 李玉儿忙问:“老康是谁?” “就是我们丐帮里读过书本,最有学问的秀才老头儿。” 小哇说着开始抹眼泪,大鼻涕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进了嘴巴里,缺颗牙张开大嘴,与三撮毛一起要哇哇大哭。 “停!别装了。” 李玉儿一拍三层宝座扶手,连忙甩了甩,还挺疼:“我知道他是哪个了,就是上次向我讨要赏赐的那个,你们想着他如果还在的话,能替你们讨要赏赐是不是?本小主也想着你们呢。”李玉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包裹。 四名小乞丐眼睛里直冒金光,李玉儿把碎银交给小哇,说道:“小哇,这些银子是帮费,现在我让你管理这些银子,有花销时也不要太抠门了,过个节令什么的时不常给弟兄们打个牙祭。” 四名小乞丐齐声说道:“谢小主还惦记我们。” 李玉儿又道:“本帮主命令,你们除了找寻小石头和秀秀的下落外,还要监控古庙,看看有什么人进到古庙里。” “古庙我们是肯定没去过,那里是小主施法术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我们没人敢再去破坏,尽管我们忍饥挨饿,但我们谁也不敢打那里的主意。” 李玉儿点点头,“我相信你们的话,不然你们也不会这副哭丧样。不是让你们进,是让你们盯控,如果发现有外人踏入,也不要擅自惊动他,要跟踪他,打探他所有的信息,然后向我汇报。” “是,谨遵帮主命令。” “还有,上次捆绑你们的那个人,他是国公府的大管家,他在国公府时,你们跟踪不了,但只要他在外面一露面,你就派人跟上,盯控他的一切行踪。” “好,我们都记下了。” 交代好了小哇几人,李玉儿走出来,小哇泪眼汪汪: “小主,我之前特想取代小石头当上丐帮帮主,可是自从小主来了之后,小哇再也不想做丐帮帮主了,只想每天见到小主,小哇就知足了。” 李玉儿道:“我还会回来的,记住我说的话,帮我料理好丐帮。” 李玉儿告别小哇几名小乞丐,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上,周奕欢坐在车厢里瞥眼看着小哇大鼻涕几个,问李玉儿道:“这就是你的那些丐帮弟子?” “对呀。” 周奕欢撇撇嘴:“看样子他们几个对你还挺动情啦。” “当然,怎么?影响你啦?” “欸哟哎,就他们-------?” 马车折返行驶回城南区,两人都感到饥肠辘辘,周奕欢见路边有家烧饼铺子,招呼马夫把车停在铺子门前,给马饮些水喂些草料,让马夫自己找个桌子吃些便饭,周奕欢和李玉儿跳下马车,先进到铺子里面。 铺子里面不算大,只有十几张桌子,食客坐了多一半,也是一些赶路歇脚的,周奕欢和李玉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铺子掌柜见来了客人,连忙凑过来:“客官,你们二位小公子要来些什么?我们这里有酒有肉有烧饼,酒是上好的烧酒,口味纯正,肉是上等的驴肉肋板,还有刚出锅外酥里软的大芝麻烧饼,你二位呢,愿意喝酒就来二两,不愿意喝酒,我们这里还有小米绿豆粥,吃一口烧饼夹驴肉,喝口小米粥,那滋味,保您二位吃一口想第二口。”铺子掌柜就像背诵顺口溜一样说了一大串,忽然又“诶”了一声。 李玉儿觉得耳熟,抬头望去,不禁张口喊道:“原来是你?我正四处找你呢?” 谁呀?号称江湖郎中的大骗子武振邦。 “诶吆。这不是您二位吗?原来是玉儿小姐你呀,还有三公子,这都是恩人啊。” 武振邦此时头戴一顶瓜皮帽,肩上搭着一条毛巾,腰上抽着围裙,见到李玉儿和周奕欢连忙躬身施礼,“今日两位恩公来此歇脚,实在是荣幸,二位小恩公想吃什么,这顿饭我来请客。” 李玉儿问:“我先问你,你怎么卖起了烧饼,不做江湖游医啦?” “唉,说来话长啊,随我到里间说话,我与两位小恩公细聊。” 武振邦把李玉儿和周奕欢让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这是一间单间,算是包间,里面只有一张大饭桌,武振邦对后厨的活计打了招呼,给包间这边上一锅新出炉的芝麻烧饼,最好的驴肉肋板,再炒几个热菜,再烧上一壶好酒。 李玉儿忙拦住,酒就免了,我们还要赶路,只上两碗米粥就好。 包间里备有茶壶茶碗,武振邦给李玉儿和周奕欢沏了茶水。 “坐吧。”李玉儿说道。 “小的不敢,小姐和三公子在,小的怎敢上桌。” “诶,你现在是主家,我们是客,主家哪有不陪客人的道理?” 周奕欢一拍凳子,“今日三公子让你坐你就得坐,大男人家家的,怎么也学得跟妇人一样吱吱扭扭。” “好的,小的这就陪两位小恩公。”武振邦这才坐下来。 第110章 路遇女鬼诈尸 一锅新烤出的芝麻烧饼端上来,还有一大盘切好的驴肉,一小碟腌制咸菜,几盘烧青菜,就着小米粥,这民间的饭菜虽不精致,但吃的是真香。 周奕欢说道:“太好吃了,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我应该将你带到府上做厨师。”这话说到李玉儿心里去,不管怎样,武振邦凭借着一把大利斧和尖钻,也能咋呼一番,去了国公府里也能帮帮自己。 武振邦连忙站起来施礼道:“三公子,这次恕难从命,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是拖家带口,上次玉儿小姐送了我两只首饰,我把它们兑换了银两,再加上在宫里挣得的一些工钱,我用它们安了家,又开着这家烧饼铺子,也娶了老婆,如今老婆已经有了身孕,上边还有年事已高的父母,不便再出门,再说我之前那本事吧,说实在话,就是糊弄人的。”说到这里,武振邦挠着脑瓜子看着李玉儿,“这个,玉儿小姐是知情的。” 李玉儿放下筷子,说道:“起码你也能虎虎人,我现在又遇到了相同的难题,你不肯帮我,谁又肯做我的下手?唉,难啊。” “玉儿小姐,难道又遇到了那事?”吴振邦问。 李玉儿为国公府镇鬼驱鬼的事,还不想让周奕欢知道。就对吴振邦说道:“你不做江湖游医驱鬼除鬼,能不能介绍一个这方面的同行给我认识。” 武振邦一拍大腿,“玉儿小姐这样一问,我真想起了一个,他是个道士,专门拿捏鬼祟,不过道士只隐居深山,行动又飘忽不动,很难找到他。” “这不是白说吗?”周奕欢道。 “不过我们却见过一面,我向他讨教了一些问题,道士还真向我传授了一些门道。” “太好了,快给我们讲讲。”李玉儿道。 “讲之前,我自己先来一碗。”吴振邦把撤下去的一壶酒又端上来,倒入一只碗里,也不再客气,端起来自己先一干而尽,吴振邦一抹嘴,好像是为自己压压惊。 “我为什么不再做江湖游医行骗唬人了呢?因为我真的遇到了鬼,”武振帮说道: ”那是最后一次出门行骗,回来时天色晚了,附近又没人家可以借宿,只好走夜路,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一座新坟,本要绕道过去,可是转念一想,我武振邦就是驱鬼镇鬼的,手里有大利斧我怕啥呀,于是,我一手拿着大利斧,一手抓住尖钻,大步流星走过去。” “忽然一个脑袋从坟里冒出来,我一惊,看来是真的碰到鬼了,我一句话不说,大吼一声,伸手举起斧头就劈下去。” ”坟里的人头突然喊道:‘好汉饶命。’我连忙收住了手,那个人从里面爬出来,我心想,这是诈尸了?还是刨坟掘墓的,那个人见我只看他,就说,‘壮士,我不是鬼’。我就问他,大晚上,好好的一个人,你不睡家里的炕头上,你睡什么坟窟窿?莫非坟里的这位是你家的?” ”他说,壮士,就给你说实话吧,我是偷女尸体来了,坟里埋着的是一位没死几天的姑娘,听说生前身材相貌都很出众,所以,就打算把尸体挖出来卖给要结冥婚的人家,我说,你这偷坟掘墓是最缺德下三滥的事,就不怕天打雷劈,他说日子难啊,如果还有活路谁会在死人头上打主意,借着月亮光我看了看,棺材盖扔在一边,里面躺着一具女尸,看不太清楚相貌,但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很刺眼,我对这人说道:‘你最好收手吧,这种事不要做,不然要遭报应的。’” “说完我抬脚走人,当时心想,我行骗也好,行侠仗义也好,都是有报酬的,这事我管了也没人给我付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遇到了就当没遇到,说教他两句,爱听不听,可是,我还没走出五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怪叫。” “我一回头,头发都炸起来了,刚才在棺材里躺着的女尸竟然飘飘悠悠的站了起来,她满脸发着惨白的光,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发出哗啦哗啦摩擦的声音,此时,女尸一手捏住刚才那人的脖子,那人的脑袋在一侧垂着,女鬼用手一推,那人就扑通倒地,显然已经断了气。” “吓得我撒腿就跑,但女鬼毫无费力的就站到了我的前面,我往回跑,她又截住我,走投无路,我抡起大利斧和尖钻劈下去。但不论斧子怎样劈,尖钻怎样扎,女鬼都不躲避,她直直的向我伸出手来,我能感觉到斧子劈到她身上,发出剁肉的声音,她根本就不觉得疼,我惊恐的扔了斧子和尖钻就跑。” “可是怎样跑,她都能赶到我的面前,我跪地求她,你饶了我吧,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一名赶夜路的人,女鬼终于说话了,声音不男不女,她说道:“你行为不正,打着驱鬼镇妖的名气招摇撞骗,只捉假鬼,真鬼却不管,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该活在这世上,我知道她所说的真鬼假鬼指的是良心,可是,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眼见她把一只如钩子般的魔爪伸向我,我却不能动,我想,我武振邦一生号称捉鬼,最后却是被鬼捉了,我闭着眼睛等死。” “忽然,只听耳边一声喊声,‘妖孽,这次你是跑不掉了,我来收你。’我睁眼一看,一个人从远处腾空而来,女鬼见状,丢下我而逃,那人也不含糊,几步就把女鬼截住,我见他手举一只葫芦,把葫芦嘴对准女鬼的头,从远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之后女鬼软绵绵倒下去。 那人又弯下身子不知在女鬼身上做了些什么,才来到我的身旁,我完全吓傻,虽然没有栽倒但也不能动弹,那人在我身上拍了拍,我才恢复回来,我连忙跪地谢恩。” “他却说:你也是命大之人,胡捷的鬼祟害人无数,你是唯一从他的魔掌里活命的人,不过今后胡捷的鬼祟再不会出来害人了,他的鬼祟被我收了。” 第111章 道士的辟邪法宝 武振邦继续说道: “我细看这人,正值壮年,头戴青布方帽,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一只葫芦。道士又看看我,像是已经看穿了我一样,说道,胡捷说你只捉假鬼不捉真鬼,他的话说的没错,你没有那能耐就不要出去骗人,我连忙点头说是,谢谢师傅教诲。” “道士又对我说,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的身体暴尸荒野,被狼狗啃食,你去把女尸重新放入棺材里掩埋了吧,算你积一份阴德抵消之前的恶行,我壮着胆子走过来,走了两步我又停住脚步,问道,师傅,她如果再诈尸怎么办,道士说,放心吧,这次我用符咒带将她的脚捆了,鬼祟再不会借她的尸身还魂了。我走过去低头细看了看,女尸的两只脚踝果然被一条带子捆了,我这才托拉着女尸放入了棺材里。” “道士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当时我不知道士是在监督我还是给我壮胆,这时道士说道,你再把那人也一并投进棺木里吧,他俩那边是夫妻,现在就让他们结冥婚,我就照着道士的吩咐去做了,最后又用土掩埋上,手里没有器具全部用双手刨土,这时天也快亮了。 “道士这时说道,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别打着行侠仗义的幌子招摇撞骗了,你这人也是也太嚣张了,连胡捷鬼祟都知道你,我这时才问道士,胡捷是谁?” “道士说,是一个狞气很重的鬼,死前怨气太重,死了化成了佞鬼,把怨气又施到无辜人的头上,他生前受到官府极刑,尸首被碎掉,没有了他的元身,就到处搜罗刚死去人的尸首,附体后再去害人,我说,这样说来,胡捷一定有冤屈才心有不甘,所以化成了佞鬼。” “道士说,确实如此,但他管不了太多,胡捷生前犯事时,他还没有修道成功,而且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再追查,但胡捷的魂魄化为了佞鬼坑害他人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道士又说,胡捷在阴间是被通缉的首犯,大犯,他多次把不应该到阴间报到的人提前抓到了阴间,扰乱阴间秩序,是犯了阴间大罪,但他功力很深,阎罗殿一直想制裁他,却一直抓捕不到,我说,如此说来,师傅您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是你抓了一个胡捷佞鬼,但还有其他鬼魂出来害人,你都要去抓吗?道士说,哪能啊,一个人怎么可以捉这么多的鬼魂,再说,有的鬼魂只是吓吓人,只要没有做出格的事,是允许存在的,再说像胡捷这样心如毒蝎,到处借尸还魂,肆意害人的佞鬼很少,不能说没有,就是有也没有如此娴熟自如的功力,除非是有人故意在尸首旁边放了盅,尸首才被利用附体的,真有那种情况,就不应该只除鬼祟,首先应该去除掉恶人了。如果只是普通鬼,不用理它,它们只是完成生前一些未了心愿或是其它,我又问,怎样区分借尸还魂鬼和元身鬼的区别,道士说,撞上时你注意她是不是原来说话声音和原来的想法,如果是,就是她的元身元魂,如果声音想法都和生前不一样,就是被盗用了,这时就要格外小心了,一般都是狞气太重,要害人的。” “ 我和道士一直聊到天光大亮,我千恩万谢,道士说,你也不用谢,我们有今日遇见也是缘分,不过你的三魂六魄现在已经丢了一魄,我给你补上,道士说着从衣襟上撕下来两小根布条,咬破手指,用血在布条上画了字符,道士交给我说道,一根你自己留着用,还有一根以后如有人需要,你把这根带子交给他。我问,是不是女尸脚上捆着的也是这个,道士说,是,这是辟邪用的。” 武振邦把话讲完,又为自己的碗里倒满了酒,端起来一口灌进去,用袖子摸摸嘴巴,走出去,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根布条,双手递给李玉儿,说道: “师傅说,一根留给他人使用,我一直不知道这根到底应该交给谁,玉儿小姐刚才一问,这才想起来这根辟邪带子,原来,是留给玉儿小姐的。” 李玉儿接到带子疑惑着问:“真的是交给我的?道士他怎么知道我?” 武振邦道:“我一个粗人也不会讲话,反正经过这事,我相信一切都有因果循环的,道士参悟到的事情也比我们多。” 周亦欢道:“就是,老道让你拿着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你也确实需要这个。” 武振邦也附和说道:“就是,也许这正是道士暗助玉儿小姐的法器。” 李玉儿点点头,告别了武振邦,与周亦欢坐上了马车,马车驶回了国公府。 马车到了国公府时已经临近天黑,国公爷和夫人已经在二楼的厅堂上等候,见李玉儿和周奕欢进了家门,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起吃过了晚餐,又说了一会儿话,都回自己房间休息。 一天在外跑动,李玉儿有些疲乏,早早躺下睡了,睡意中忽然被一阵喊声惊醒,李玉儿连忙穿好衣服起来,打开房门,站在檐廊上听了听,声音变小了,辨别了一下,发现声音是从义父义母房间里传出来,李玉儿走到门前拍门: “义父,里面发生了什么?” 里面又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动静,李玉儿准备转身回去,一回头: “啊!” 李玉儿吓了一跳,百合的鬼魅就站在她的身后,李玉儿镇静了一下问道:“百合,那天是你自己不慎落入湖中的,谁也没有害你,那天雅玲就在你身边,不信你可以问问雅玲。国公和夫人与你没仇没怨,他们年纪大了,你何苦这样吓唬他们二老?” “他们二老?嘿嘿。”百合抬起披头散发的脑袋,发出一阵惊悚的笑声: “你去问问他,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现在他的报应到了。”百合的鬼魅咬牙切齿,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音:“看在你曾经与百合姐妹情投意合的份上,我暂且放你一次,快快离开这里,不然后果自负。”百合的鬼魅说完,又在檐廊上舞蹈,长袖当舞,在月光下,妖娆诡异撩人,一直舞动到檐廊的尽头。 第112章 坠落断崖 直到百合的鬼魅消失,李玉儿才回到自己房间里,看来今后被百合的鬼魅打扰已是常事,要养成躺下就睡,睁眼就醒的习惯。看着道士交给自己的避邪布条,今后就靠它为自己驱赶邪气了。 李玉儿早起一开门,就见到一名小侍女站在门外,脚下摆放着一盆水。 “你叫什么名字?怎会站在这里?”李玉儿问。 小侍女端起水盆说道:“夫人让我来侍候玉儿小姐。” “进来吧。” 小侍女眉目端正,很乖巧,腿脚勤快,说话声音细细柔柔,唯一缺点就是不爱讲话,听说是穷苦家庭出身,是不久前才买来的。一来便做了国公夫人的使唤丫鬟,现在国公夫人见李玉儿身边没人侍候,便打发她过来。李玉儿主动找她闲聊,得知小侍女名字叫冬儿,只比自己小三十来天,又问了她的家庭情况,是怎么进到国公府的。 小侍女讲完。李玉儿忽然问:“冬儿,你认识一个叫小哇的吗?” 冬儿听使劲点点头,随后忽然哇哇大哭。 原来冬儿就是与小哇失去联系的邻家女孩儿。 “好巧啊。”李玉儿欣喜说道:“冬儿,你就当我的妹妹吧,我会让你见到小哇的。” 冬儿破涕为笑。 有了辟邪带,百合鬼祟这几天一直没有再出现,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宁静,国公和夫人脸上又有了欢喜神色,为了让李玉儿得个清闲,打算先搬回瑞祥阁居住,一早便来告知李玉儿。 李玉儿问周奕欢:“你跟着义父义母一起来的,义父义母要回去,你还不跟着回去?” 周奕欢嬉皮笑脸道:“小玉儿,求你了,别赶我走好吗?我可没给你捣乱。” “那好吧,那你得听我的。” “当然要听你的。” 国公夫人一见两个孩子的模样,一拉国公的手,头微微暗示了一下,国公当即明白,二人赶紧避开。 国公爷纳了五房小妾,为每名小妾都安置了一处套院,后来,五房小妾中有一死一疯,疯了的被圈养起来,就剩下了三房,国公爷大部分时间陪伴夫人,其余时间也去三房小妾的去处。而瑞祥阁却只与夫人同住,国公爷和夫人搬到了锦翠阁时,就把三位小妾全撇下,国公爷认为,三位小妾也得回去照应一下。 国公爷带过来的几名家仆自然也都跟着回去,锦翠阁只留下李玉儿和周奕欢,丫鬟冬儿,还有几名家仆。 程南偶尔过来,态度一贯的谦卑,走路也轻,生怕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李玉儿见他又过来,忽然转过头来问他: “程南,你把百合埋在了哪里?” 李玉儿目光伶俐,死死盯着程南的眼睛问。李玉儿认为自己有了辟邪带,该主动出击,为自己那个小贼头的骂名,也为丐帮的不白之冤翻案,不能任由程南这家伙欺上瞒下,达到他不可见人的目的。 程南脸色陡然一变,但瞬间恢复过来,答道:“在城西一块郊地,小姐请放心,埋葬百合的事是我负责的,入葬的棺椁寿衣都是上好的,百合在那边是不会受委屈的。” 李玉儿道:“不管那些,明天你带我过去一趟,我要亲自查看一下百合的坟墓。” 程南略微沉吟一下答道:“那好吧,我明日带着小姐过去,三公子也跟着去吗?” “去,当然得去。”周奕欢在一旁答道。 李玉儿悄悄塞给冬儿一锭银子,告诉冬儿,等明天她和周奕欢坐上马车离开后,让冬儿自己租一辆马车回家一趟,去见一见小哇,顺便向小哇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冬儿点头应允。 第二天一早,程南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李玉儿和周亦欢乘坐的马车在后面跟随,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程南的马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郊野外停下来。 程南下马将马拴在路旁,步行引路,李玉儿和周亦欢跟行,没走出多远,眼前一座新坟出现,坟前竖立一座墓碑,墓碑上刻着:吾妹百合之墓,旁边小字刻着姊妹:雅玲。 李玉儿看着墓碑上的字,想到与百合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情景,禁不住感伤。 此时,耳边一个声音传来: “小主,你是来看百合的吗?” 李玉儿转过头去。 “小主,百合在这边呢。” 李玉儿确信那个声音就是百合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李玉儿摸了摸身上的辟邪带,朝着声音方向追过去。 周奕欢见李玉儿要跑开,伸手要拉住李玉儿,没能拉住,李玉儿已经跑出去。 李玉儿见到了百合舞动着曼妙身姿向她招手:“小主,你随我来呀。”李玉儿相信百合一定有什么秘密要告诉自己。 “百合,你在哪里?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 “我就在这里,你的脚下。”百合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脚下?”李玉儿低头望向脚下。 “啊!” 周奕欢听到李玉儿惊恐的大叫,跑过来时已经不见了李玉儿的身影,却发现在百合的坟墓后有一道断崖,半人多高的杂草将断崖遮挡,猜测李玉儿失足掉落到悬下。 程南随后赶过来。二话不说,攀着崖壁上的树枝跳到到了下面,周奕欢把马缰绳和帷帘结成绳子,绳子一端扔到下面,随后,程南抱着昏迷不醒的李玉儿攀着绳子上来。 李玉儿这次跌落悬崖,伤势很重,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御医诊脉之后摇头说道:“筋骨断裂,气脉只悬一线,这关不好过啊。” 国公和夫人又搬回了锦翠阁,是特来照顾李玉儿的,国公拉着李玉儿的小手,连连摇头,唉声叹气道:“都是为了我们,小玉儿才遭到了鬼祟的陷害。” 国公夫人在一边低头啜泣。 周奕欢见李玉儿几日昏迷不醒,忍不住大声哭喊道:“小玉儿,我知道你是死不了的,都说你能够死而复生,你只是在装睡,是不是?” 国公夫人听周奕欢这样一喊,对国公爷说道:“国公,我们也不必太过绝望,都传小玉儿不是常人,可以死而复生,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小玉儿就不会有大碍,虽说御医都说摸不到脉象了,但我们还是不要先通知李宅,我们再看看,也许会有转机。” 国公爷点点头,“是啊,看情况吧。” 却在此时,李玉儿像是回应国公夫人的话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问道: “姥姥呢?” 第113章 狐仙之命 “什么姥姥?我可怜的孩子。”身体羸弱的国公夫人见李玉儿醒来既高兴又心疼,搂住李玉儿道:“小玉儿,你可把义母心疼坏了。” 李玉儿看到周奕欢红肿着眼睛坐在床沿下,说道: “你个周奕欢,说好的不给我捣乱,我才许你留在锦翠阁,可你说话又不算数了,谁让你打扰我的好梦?” “你个李玉儿,日上三竿,还睡懒觉。” 这次李玉儿跌落到崖底,只是昏迷过去,那一刻,她隐约的意识中,知道自己是遭到了陷害,是百合鬼祟的影子在招摇她,想让自己死于非命。 如果再碰到了百合的鬼祟,一定不会饶过它,可是,浑身疼痛,痛苦万分,一气之下,又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脸上一阵毛茸茸的瘙痒,有个东西一直在拍打着脸颊,奇痒难受,李玉儿睁开眼睛,眼前趴着一只小动物,白绒绒的,原来是它的一只尾巴在自己脸上来回扫动,细看一眼,原来是只狐狸。 狐狸见李玉儿睁开眼睛,抬起四条腿就奔去。 李玉儿下意识起身跟着狐狸跑去,前面一个山洞,狐狸一跃,进入洞里,李玉儿想了想,也跃身一跳进到里面,发现身体轻盈。 洞里面很宽阔,头顶有光线射进来,照的里面很明亮。李玉儿随着狐狸继续往洞里奔去,一直跑到尽头,尽头有一只足以坐两个人的大木椅,木椅上面有褐色的花纹,还有镂空的雕刻,一位打扮高贵的老年妇人正坐在木椅子上,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手边放置一根弯弯曲曲的龙头拐杖,老年妇人身后左右各站立两名小童,手里拿着大大的芭蕉扇子为老年妇人扇风。 见李玉儿进来,老年妇人说道: “胡玉儿,我让你为姥姥去寻找治疗腿疾的仙药,去了这么久了也不回来,如果不是瑶瑶将你寻回来,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胡玉儿,你到底还是不是姥姥的乖孙女?” 李玉儿见状,下意识中跪地说道:“姥姥,玉儿一直想着姥姥交给的事,可是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岔道,又迷了路,所以,耽误了为姥姥治病,玉儿该死。” 姥姥掰开手指头,闭着眼睛,嘴里嘀咕一番,说道:“算了,你此行却是凶多吉少,遭了横祸,被人打死,好在你还可以续命,你娘短命,生下你就死去了,她的寿命道法都给了你,而你呢,也最终完成了极品狐仙的修行,那可是我们狐仙界可遇不可求的最高境界,会有九命,因此被成为不死之身。这个就是连姥姥也比不了,姥姥不管如何的修行保养,也终有老去的一天,而你却不同,可以在九条命之间来回转变,永远是童身。算了算了,这是你的命好,但是什么事都有优有劣,鸟无足翅,人无完人,虽然你的命相极好,但情路坎坷复杂,多数中途夭折。” “姥姥,那我怎么能破解这个?”李玉儿连忙问。 “命数由天定,不要苛求太多,你的命相已经很好了,就不要苛求更多了,算了,不多说了。” 姥姥说着站起来,对身边一名摇芭蕉扇的女童道:“去,给她一颗金丹服下,她现在身体有伤,才让她回归到原型,不管怎样,她是我的孙儿,该帮还得帮,一切都是天道,我们修仙的,不能违背天道,让她穿越回去吧。” “是。”女童答道。姥姥说着拄着拐杖站起来,一名女童过去搀扶姥姥,姥姥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道:“唉,没为我找到治疗腿疾的仙药,却搭上我的一颗金丹。” 姥姥和女童走向一堵墙壁方向,走到那里时,突然不见了身影,留下的一名女童手里托着一颗黄色小金丹送到李玉儿嘴边,李玉儿将金丹吞服下去,喉头一股清凉,身体舒适,此时便听到了周亦欢哭喊着嚷嚷。 李玉儿翻身坐起,看着面前的义父义母,还有丫鬟冬儿红肿的眼睛,李玉儿回想了一下跌落悬崖的瞬间,知道自己再一次大难不死。 原来自己还有狐仙之命,有九条命可以使用。 李玉儿很想体验一把狐仙高深的道法,结果呢,被周奕欢将自己的梦境搅醒。 “都怪你!”李玉儿对周奕欢汹道,“诶幺幺。”敢情有伤在身,不能生气,不能乱动。 周奕欢以为李玉儿怪他没有起到保护作用,又见她一脸疼痛模样,把脑袋伸过来,“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哼,懒得理你。” 周奕欢告诉李玉儿,是程南将李玉儿从崖壁下抱上来的,李玉儿坠崖,程南毫不犹豫跳下去,没有给周奕欢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就为这,让周奕欢懊恼不已。 国公爷见李玉儿醒来,口中嘟囔道:“小玉儿果真不是常人啊,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伤情,醒来后身体却没什么大碍,真不可思议。” 国公夫人点头笑道:“而且醒来就喊姥姥,看来是姥姥救了她。” 国公爷带着夫人离开,冬儿伏在李玉儿耳边,告诉李玉儿,丐帮那边打探出一些消息。 “快讲。”李玉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冬儿。 冬儿小声道:“小哇说,程南常去东街巷一户民宅,那里住着一个疯婆子。” 李玉儿活动一下手脚,除了一些皮外伤,身体没什么大碍,看来自己还要继续探案,由国公府的失窃案引出的冤假错案,关公庙里的藏宝洞,国公府的闹鬼,另外,还有小石头的出走,这之间似乎都与一个人能扯上联系。 程南--------东街巷--------疯婆子。 李玉儿嘴里念叨着,呼出一口气,这一个个的悬案都等着自己去解开,而自己仅仅是一名八九岁的女童,却肩负这么艰巨的任务。 谁让她是两世穿越人呢,两世?岂止是两世?她还有一个狐仙身世。 也许,她的使命就是揭开谜案,所以才可以死而复生,有九条命可以穿越。 好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先梳理一下案子。 第114章 索要见面礼 李玉儿站在锦翠阁檐廊上,手扶着玉石栏杆,望着刚刚进到园内的程南,一副轻手轻脚,蚂蚁都不忍踩的模样。 对,就从程南身上入手调查,顺着这个思路绝对没有错,再顺藤摸瓜。 李玉儿喊道:“周奕欢,备马车。” “去哪里?”周奕欢挥舞着短剑过来,“我猜出来了,看样子又去丐帮。” 李玉儿一边下楼道:“你可以不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再找个马夫就可以。” “谁说我不去?”周奕欢收起短剑,追下楼,去准备马车。 这个死皮赖脸的跟屁虫,甩也甩不开,不过现在还得求助他的马车。 马车一驶出国公府大门,就有小乞丐们在街上跑动,开始了通风报信,一会儿,小哇出现在马车前面领跑,李玉儿探出头问:“小哇,你带路去东街巷吗?” “是啊,小主。” 李玉儿开玩笑问:“那么远的路,我的马车跑起来,你能赛过马车?” “小主放心,我们是接力跑,我跑第一站,大鼻涕跑第二站,然后是三撮毛,最后一站是缺颗牙带路。” 原来是丐帮的团体接力跑,小哇早已经布置好了。”李玉儿冲小哇竖立一根拇指,放下帷帘。 小哇嘴里发出一声呼哨,快速奔跑起来,李玉儿让马夫跟上小哇速度,马车一时奔跑起来。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让我文明驾车,你却与几个小叫花子玩飙车,看来玩得还挺嗨的。”周奕欢模仿李玉儿口气道。 李玉儿一副不以为然表情:“谁让你模仿我说话?我们玩飙车,只在宽阔地方玩,不违章,不撞人,怎么啦?” 周亦欢无奈道:“好吧,你怎么说怎么有理,好男不跟女斗。” 李玉儿偷偷暗笑。 马车在街上行驶,小哇,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四人分段引路,缺颗牙最后又引领着马车来到一处民宅外,缺颗牙朝门里努努嘴: “小,小主,就,就是这里了。里面住,住个一个疯婆子,你要小心了。”缺颗牙是自己不小心摔掉了一颗门牙,说话跑风漏气,还结巴。 李玉儿摸摸口袋,摸到几枚碎银子,塞给缺颗牙:“好了,缺颗牙,你回去找小哇,你们聚一聚吃顿饱饭。” “不,小小主,我们不离开,要在外边保保护小主呢。” 周奕欢过来挖苦道:“吆,你们丐帮弟子还挺忠诚的。” 李玉儿一扬脖子道:“那是。” 一处很普通的民宅,门并没有关闭,李玉儿让马夫把马车停在门外不远位置,可以看到里面情况。 李玉儿问:“唉,周奕欢,你知道程南的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不知道。” 李玉儿又问:“那你知道程南什么时候会离开国公府?” “除了国公府里有事才会外出,除了这个之外,他几乎不离开半步,义父说他这个人办事很让人放心,小玉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就是程南的家,你不进去看看?” “噢?程南的家?小玉儿,你来程南的家做什么?” 李玉儿跳下了马车道:“只是好奇,我想了解一下程南。” “好吧,随你,反正你这人做事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二人刚站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 “南儿,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在二十年前死了,哈哈,死了,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李玉儿一进院内,就见一位老妇人身穿绫罗绸缎,在院内扬着袖子大喊大叫,院内还有一位十几岁女孩儿站在旁边,像是在照看着老年妇人。 李玉儿和周奕欢一脚进门,见到年轻女孩在地上捡拾东西,李玉儿过去,见满地散落的是一些零碎的铜钱。 老年妇人见到李玉儿和周奕欢进门,眼睛顿时放光,一把揪住周亦欢道:“辉儿,我的辉儿,是你回来了吗?” 周奕欢推开老年妇人的手,说道:“我不是你的辉儿,你认错人了。” 老年妇人又一把拉住到李玉儿道:“闺女,告诉大娘,他是不是我的辉儿?你告诉他,就说娘太想辉儿了,让他不要不认他娘,好吗?” 李玉儿说道:“大娘,他真不是辉儿,我们都没见过你的辉儿。” “哼!他不是辉儿,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来了?”老年妇人松开李玉儿,突然恶狠狠说道。 “我们,我们是南儿的朋友,过来看看伯母啊。”李玉儿说道。 “南儿的朋友?”老年妇人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李玉儿和周亦欢,思索着问题,忽然老年妇人一脸悦色,说道:“南儿让你们来的?是不是带什么东西给我?” 李玉儿问:“啊?东西?什么东西?” 老年妇人笑着摊开双手:“金条,银条,金银玉石大元宝。” 刚才李玉儿提前准备好的一把碎银子都给了缺颗牙,现在身上衣袋里干瘪,老人此时伸手主动索要见面礼。 李玉儿转向周奕欢,恳求帮忙,周奕欢摸摸身上拍打了一遍,摸到一枚玉石坠,老年妇人眼里顿时放光。 周奕欢说道:“不,这个不能给你,是我娘给我的护身符。” 李玉儿一把扯过周奕欢腋窝中的扇子:“那个不行,这个可以吗?” 周奕欢咧咧嘴为难道:“这个也不行啊,我爸说上面有家训,让我好好学学。” “得了吧,你能学到什么?” 周奕欢说道:“那上面可是大书法家的亲手书写,多少银两也买不来的,我爸知道我拿它送人,肯定要骂我的。” “没事,就说被我夺走了。”李玉儿说着一把揪下扇子下面吊着的小吊坠儿,拿在手里,“诺,就是它了。” “好吧。”周奕欢这才出口长气。 李玉儿把扇子玉坠双手递过去:“伯母,您看这个行吗?” 老年妇人劈手夺过去: “让我看看。”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到底能换多少银两?” “这个能换很多?”李玉儿眨眨眼睛,双臂比划了一大抱,“这么多这么多,很多很多。” 老年妇人一听,一下子笑了,立马将玉坠装入袖笼里,说道: “莲儿,请客人进屋坐。” 第115章 摸排鬼祟之源 莲儿一时为难说道:“还是不要进屋里吧?还没收拾呢。” “客人带着礼物来了,就得请进屋去。”老年妇人像是一下子恢复神智,李玉儿也不客气,随着老年妇人进到屋里,周奕欢随着跟进去。 李玉儿抬眼一看,“哇!” 只见屋内装饰讲究,帷帘软塌华美,绝不次于锦翠阁,但床上床下到处堆放着绫罗绸缎的布匹衣衫,碎银铜钱。 见李玉儿和周奕欢目瞪口呆,叫做莲儿的女孩忙不迭的开始整理那些锦缎衣衫,看看满地的碎钱,一时不知先整理哪里才好。 “我来帮你。” 李玉儿说着帮着莲儿一起捡拾,周亦欢也过来帮忙。 “放下,不许捡!”老年妇人喝斥道,恶狠狠的从莲儿手里一把夺过碎银,再次扔到地上,莲儿抹起了眼泪。 李玉儿问莲儿:“你是程南的什么人?” 莲儿低头抹着眼泪答道:“我是他买来的,来照顾伯母的。” “程南对你好吗?” “他这人对谁都好,他拿我当妹妹,我们以兄妹相称。”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了,自打伯母一犯病,我就在这里。” “哼!我知道你和他一条心,你俩背着我合伙偷我的积蓄,把我全部家当都偷光了,挨千刀的,该死不死的,他不孝啊,那些家当是为我的辉儿积攒下来的,却被你俩全部偷光了。”程母说着再次发怒,抱起屋内一只大肚瓷坛,一把摔在了地上。 瓷片飞溅,从里面又飞出很多碎银子。 莲儿过去抱住程母哭道:“伯母,莲儿求您,别摔了,南哥回来会难过的。” 李玉儿对着有点傻眼的周奕欢说道:“好像我们闯祸了。” “是啊,程南知道我们来过,他会觉得很没面子,快离开吧,要不,她还会摔更多。”周奕欢说道。 两个人赶紧离开屋子,到外面坐上了马车,李玉儿问:“那枚扇面吊坠很值钱吗?” “是啊,不过还好,我的扇子保住了。” 李玉儿却道:“还好,它能值些钱。” “什么意思?你是想它能够抵那只大瓷坛子?” “是啊,要不我们不成了祸害人家了,可是。”李玉儿迟疑了一下。 周奕欢问:“怎么?” “凭那个吊坠,程南就会知道是我们来过。”李玉儿道。 “既然来过,还想隐瞒什么?你后悔了?” “不后悔,我大概猜出我们丐帮在替谁背负偷窃罪名。”李玉儿道。 “你们丐帮难道是被冤枉的?不是小石头带头干的坏事?” 李玉儿瞥了一眼周亦欢:“所以我才恨你打了小石头,盗窃案真不是小石头干的。” “哦,难怪你现在总对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原来是为了小石头,那他为什么承认是他偷的?” 哎!李玉儿又无话以对。 ------- 一大早,家仆们就开始惶恐不安,百合死去还不到一个月,国公爷的又一房小妾突然间又暴病而亡。 家仆们小声议论说,昨晚府里闹鬼很凶,大家都听到了奇怪的叫声,持续了很久时间,然后一早就听到国公爷一房小妾死亡的消息。 周奕欢急忙去了瑞祥阁。 李玉儿站在檐廊上发呆,回想着昨晚的事。 百合的鬼祟先是来到了锦翠楼,熟睡中的李玉儿感觉到异样,忽然睁开眼睛,果然发现了屋内出现了鬼祟的影子。 “你,你是百合?” “你看呢?” 鬼祟答道,声音有些怪异。 “百合,回去吧,哪个都与你无仇无怨,你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又何必出来吓人呢?” 鬼祟道:“与我无仇无怨?哼!我背负的是一家九十多条人命,活活惨死在他的手里,是周子湛下令全部斩杀我的全家,你说他周子湛与我无仇无怨?”鬼祟的声音尖利惊悚。 李玉儿一阵惊恐,问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百合,你是借百合的尸身还魂的对不对?” “嘿嘿,你知道的太多了,李玉儿,所以你也得死。”鬼祟突然扑过来,发出“啾啾”声音。李玉儿早有准备,把武振邦给自己的布带符绳双手一拉 ,鬼祟向后猛地倒退出去,撞在后面的墙上。 “你等着,李玉儿,我去收拾别人,回来再找你算账,本来我想放过你,但你总坏我的大事,啾-------”鬼祟飘逸的影子出了门外,李玉儿追出去,影子已经不见了。 冬儿见李玉儿在檐廊上站久了,过来给李玉儿披了一件外罩: “小姐,一早起来就站这里,天气有点寒凉,小心身子骨。” “我要去找义父。”李玉儿撇下冬儿,跑下楼去。 国公爷此时并没在瑞祥阁,去了一处叫沁斋的园子里,这是小妾生前住的园子,这里人很多,乱哄哄的,都在料理小妾的后事。 李玉儿找到了国公:“义父,玉儿与您说些话。” 国公爷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李玉儿发现国公爷一夜之间又衰老了许多。 “玉儿,这里很乱,你还是回锦翠阁吧。” “义父,你随我找个清静之地,我有话对义父讲。” “好。”国公起身,看了看准备入殓小妾的棺椁,招呼了一声身边料理事情的夫人,国公夫人点点头。 国公这才带着李玉儿来到一间没人的厢房内。 “玉儿,你说吧,有何事要对义父讲?” “义父,三姨娘的寿衣棺椁下葬诸事,请义父务必一一亲自过目,不要有一丝疏忽,切勿让坏人在中间做了手脚。” “你是怀疑,这中间会有人搞鬼?”国公吃惊问。 “嗯,还没有找到证据,我想三姨娘的后事结束后,义父再找人把百合的坟墓打开。” “啊!开棺验尸?”国公惊愕道。 “是,为了国公府能够恢复宁静,永避灾祸,就要彻底根治鬼祟,所以不管是死人坟墓还是府中家仆,全部来个彻底清查,查清府中到底有没有内鬼,再把之前的仇家全部梳理一遍。” “玉儿,你的意思这些鬼祟是府院内部搞出的鬼?” 李玉儿点点头。 国公爷愣怔了片刻,突然醒悟了,说道:“我知道了,玉儿,谢谢玉儿的提醒。” 李玉儿向国公爷交代完之后,返回锦翠阁,路上正好遇到了程南。 程南问:“玉儿小姐可是去过了我的家?” 李玉儿道:“没有向程大管家打招呼,顺便路过就看望了一下伯母,望程大管家不要责怪。” 程南不以为然道:“玉儿小姐一定是利用你的丐帮弟子们才打探出我的家吧?” 程南开始反击了,主动提到了丐帮,是在提醒,你李玉儿也有短柄在我手里,起码你曾经是不入流的丐帮小主。 “嗯,哈哈。”李玉儿笑道。 第116章 国公府大战鬼祟 国公爷的第三房小妾的葬礼还没结束,当晚,百合的鬼祟已经在整个国公府里来回游荡,这次来势极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伴随着发出啾啾怪声,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听到恐怖的声响,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也没有一个人敢闭目休息,各园子里廊檐下昏黄灯笼在风中摇摆,发出飒飒声响。 鬼祟围着国公三小妾的棺材转了几转,见没漏洞可钻,又倏地飘走,到了瑞祥阁的正屋卧室里,国公一手握一把长剑,一只手把夫人紧紧搂在怀里: “夫人,我今日一定要与他拼了。”国公此时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飘移过来的鬼祟,鬼祟见国公气焰太盛,便发出连串怪叫,闪身退却了。国公这才放开夫人道:“夫人,让你受惊了,看来老夫还如往昔,正值老当益壮年纪,尚能呵退敌军。” 李玉儿当晚让冬儿把周奕欢从卧室里叫出来,周奕欢极不情愿,打着哈欠道:“小玉儿,你又玩什么游戏?” 李玉儿答道:“捉鬼除鬼。” 锦翠阁所有的人,包括烧火做饭的厨子在内,共十五人,全部被李玉儿邀请到二楼中央厅堂里,大家围坐一起,每一人一只瓷盆,再让每人找来一根小棍子,李玉儿又让人把抚琴搬来,抚一首“八面埋伏”的曲子,围坐的众人,用手中小棍子配合着琴音不断击敲打出声响,鬼祟白色的影子在堂屋上空游荡了一会儿,试图找人下手,李玉儿的琴音慷慨激昂,众人配合着音律击打棍子声音整齐划一,鬼祟无法下手,终于退败而去。 国公的三房小妾下葬后,国公带了几个名家丁,把百合的坟墓掘开,李玉儿没有亲自前去,听回来的家仆说,百合的坟墓棺材里有人放了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听说是一个用绢布缝制的球,里面填进去的是一些骨灰之类的,外面绣着梵文的咒语,国公一气之下,让人用火把它点了,把灰投进下面的崖壁下面,国公又把李玉儿交给他的辟邪符放入了百合的棺木里,重新填土埋葬。 国公在外面开棺验尸时,李玉儿坐在锦翠阁的卧室内,程南轻手轻脚的上来,径直走到李玉儿的房屋门前,敲敲门,见冬儿也在,程南说道:“玉儿小姐,程南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李玉儿看看冬儿,说道:“冬儿,你去看看那边的三公子,是不是在学功课,如果没有,你就说,我一会儿过去检查作业完成情况。” 冬儿答应一声离开房间。 “坐吧。”李玉儿对程南指了指一张椅子。 程南轻轻坐下,看看李玉儿。 李玉儿道:“谢谢程大管家几次搭救玉儿的性命,后院火场,是程大管家将玉儿救出火场的吧,还有坠落悬崖,也是你救我上来的。” 程南的脸微微一红,点头道:“哪个男子遇到有人落难,能不出手施救?何况玉儿小姐还是这等倾城倾国的容貌。” “所以,你才不忍对我下手?”李玉儿道。 程南思考了一下,回道:“也不尽然,你和我的妹妹长相极其相似,尤其是眼睛,不管是调皮时,还是皱眉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她已经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我想如果她能活到如玉儿小姐这么大,一定就是玉儿小姐这个模样。” “她叫什么名字?” “贞儿,可惜在三岁时,经历了一场家庭变故,死去了。” “她生了什么病?” “她没有生病,是被人毒死的。”程南回道。 李玉儿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沉重,岔开话题道:“你与莲儿之间兄妹感情很深。” “是啊,但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买来的,只是我一直拿她当做妹妹看。” “嗯,她伺候你的母亲也很好。”李玉儿想让屋内气氛缓和一些。 “她不是我母亲,是我的乳母。”李玉儿抬眼看着程南问: “那你的亲生母亲去了哪里?” “死了,和我的妹妹,我的父亲,她们一起都死了,还有我的叔父,堂伯,婶母,伯母,他们一起都死于二十年前,那时我八岁,贞儿三岁。全家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是乳母救的我,乳母的孩子叫辉子。辉子那天正好到我的家里玩耍,乳母听说了我们家要被查抄的消息,准备带着辉子离开,我母亲求她将我带走,开始乳母没同意,说不能带走两个孩子,我母亲就向她下跪,乳母含泪答应了,让我和辉子换了衣服,哄骗辉子说,出去为他找些糖果,然后乳母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李玉儿在屋内来回走动,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喉咙喘不过气来,烦躁不安,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又不得不问下去: “乳母是怎样疯的?” 程南的表情却很淡定,仿佛在讲故事: “我们相依为命二十年,我一刻也没忘记杀父仇人的事,我跑到了父母被行刑的地方,抓了一把带血的土灰装起来,一直带在身边,之后我学了些巫术,再把巫术施在浸着我父母以及全家血的灰土上,制成了盅,因为我觉得我的力量实在单薄,无法亲自手刃仇人,我希望它能够帮我完成心愿,一次在家练习时,没弄好,里面的狞气跑出来,把乳母吓坏了,从那时开始,乳母疯掉了,她大哭大闹,性情大变,开始向我要这要那,要更多的金银珠宝,要穿金戴玉,穿绫罗绸缎的衣服,吃山珍海味,我心中有愧,就什么都满足她,满足不了,就开始想其它办法,于是我靠接近国公爷的机会,摸到了国公府的库房钥匙,在外面配了一把,偷拿了一些金银珠宝玉器,当然,我又伪造了库房被撬现场。我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来满足乳母的贪婪欲望,直到案发,无法掩盖,只好嫁祸给丐帮,于是就把你和小石头抓到了府内来当替罪羊,又为了能把那事尽快掩盖过去,我把之前偷盗的金银珠宝从家里翻出来交了上去,报告国公说,是从丐帮处搜出来的,这事又招惹到了乳母,她的病就更厉害了,她大哭大闹,骂我不孝,诅咒我早该死去,是她告知了你们什么吧?” 程南讲完了,看着李玉儿道。 李玉儿睁大眼睛摇着头; “没有。我们只是知道她病得很重,她有个孩儿叫辉儿。” 程南苦笑一下,不自禁咧了一下嘴角摇摇头。 “你判断我们从乳母那里得了一些信息,所以就加快了报复计划。”李玉儿问。 第117章 程贞儿 程南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报应啊。” “百合和三姨娘都是被你下的蛊害死的吧?”李玉儿问。 程南答道:“那东西既然制成了,就不会消停下去,每过一段就要出来,它要靠尸身存续下去,它也喜欢吸附新鲜的尸身,所以,它总是不停的害人,有时受我控制,有时不受我控制,狞气太重时,它就自己出来害人,百合不是我操纵的,三姨娘是。” “但百合下葬时,你却放了那东西,怎么解释这个呢?” “它喜欢吸附鲜活的尸身,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按照它的意思满足它一下,之后会更好被我驱使。” “后院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吧?”李玉儿突然问。 程南答道:“我想杀人灭口,可是,放了火就后悔了,因为你像极了我妹妹贞儿,于是我冲进去,把你又救出来。”说到这里,程南抬起头,看着李玉儿,“我妹妹的手掌心有颗红痣,我想看看玉儿小姐的手掌,可以吗?” 李玉儿抬起手掌,程南抬起身子,凑近了李玉儿,细细看着李玉儿的手掌,掌心处赫然有一颗如米粒大小的红痣。 程南身子一抖,眼泪瞬间下来,忽然嘴角笑了:“你果真就是妹妹贞儿。” 国公爷的三房小妾埋葬之后,国公府一片祥和宁静,鬼祟消失了,而程南也失踪了。 国公爷派家仆们找了几天,在荒郊野外的悬崖下面找到了程南尸首,料想他知道案发,制作鬼祟,罪恶太深,身负几条人命,自己跳崖了。 李玉儿让周奕欢驾着马车把自己带到程南跳崖的地方,从早晨一直坐到了傍晚,国公知道了,亲自过来劝说李玉儿。 “玉儿,你跟义父回去吧,这里偏凉,天色晚了,会不安全的。”国公爷伸手去拉李玉儿,李玉儿一甩手,站起来,喊道: “周子湛,二十年前,你可是下令斩杀了你的同僚好友程震南一家九十三口?事发前,还是你告发他,说程震南准备联名十几位大臣,准备一起弹劾成祖谋权篡位之事?” 国公爷当即一愣,连忙问道:“小玉儿,你怎这样与义父讲话?玉儿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拿你当做亲生,小玉儿,你现在怎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因为我要为二十年前,程震南一家九十三口血溅午门口的惨案讨个说法。”李玉儿一时愤恨不已,死死盯住国公。 “你,你,你的眼睛------”国公步步后退,指着李玉儿说道。 李玉儿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 ,脸色狰狞,头发飞炸,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揪住国公衣服: “周子湛,拿命来!” “啊!”国公拼命甩开李玉儿,踉跄着跑出去,又被荆棘绊倒,便连滚带爬,跑了一段,便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半躺在地上。 李玉儿狰狞着追上来,张口向他的手臂狠狠咬去。 “啊!”国公疼得大叫。 “小玉儿,这还是你吗?”国公看着咬住自己的李玉儿喊道。 听到国公爷喊她李玉儿的名字,李玉儿忽然晕倒过去。 国公爷环视四周,见到不远处的周奕欢满脸惊愕在看着这边。 国公爷弯腰抱起李玉儿,走向马车,没走几步,又跌倒了,国公再次爬起来抱起李玉儿,继续走向马车。 程贞儿被药酒毒死时才三岁,所以,即便李玉儿在愤恨时化为了程贞儿的亡魂,在晕过去的梦境里,也没有回想起贞儿的什么记忆,只模糊想起一个被唤作伯伯的人抱起她,那应该是被灌入毒酒前的一刻。 这个男人比父亲还要高大威猛,用无限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他说道:“让伯伯好好抱抱贞儿。” 贞儿还有些模糊记忆: 就在前一刻,母亲搂着她,哭泣中告诉贞儿,就是一位伯伯要杀全家的命,包括她贞儿的命。 贞儿想到这儿,在伯伯的脸上给了他一巴掌,可惜,贞儿的一巴掌很无力,于是,接下来三岁的贞儿在这个伯伯的胳膊上狠狠咬下,她要为全家报仇。 李玉儿躺在在瑞祥阁暖房里,快入冬了,烧炭的暖气从外面的伙房烧煤炭供过来,暖气一路蜿蜒,一直通到国公爷的一张大土炕上。 国公爷待遇级别比肩藩王,又是皇帝赐婚,娶了公主,所以国公府在世人眼里无疑就是豪门显贵,富甲一方,国公府中最中央的瑞祥阁,是专属国公和夫人的,它的建筑风格不像锦翠阁般的高调华美。瑞祥阁追求的是沉稳端庄,木料雕刻也极其的讲究,就像一位持重的老人,不需要华美衣衫包装,举手投足间,却持重大气。 一张土炕上,坐着国公爷和夫人,一边躺着昏睡中的李玉儿,李玉儿身上搭着一件小锦被。 夫人道:“这孩子梦中不知又讨到了什么梦境?” 国公道:“她也许梦到了仇恨,醒来可能会憎恨你我,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也好,我也好找个人解释我一生背负的苦衷。唉!” 国公夫人好奇,想继续问国公,国公伸手示意夫人,不要再问了。 因此此时李玉儿的眼皮轻微跳动,国公轻声说道:“她要醒了,你快离开吧,不然她连你也一起恨的。” 夫人起身,疑惑中下了土炕,离去。 李玉儿醒过来,翻身坐起,看着国公,她刚从梦境中醒来,她知道,梦境有时就是现实,现实也会变成梦境。现在的自己是李玉儿,而不是程贞儿。 李玉儿醒来第一句话就问道:“程南安葬了吗?” 国公点点头,答道:“已经装尸入殓,还没有埋葬。” 李玉儿揉揉眼睛,哭泣着说道:“你不可以亏待他。” 国公爷点头,说道:“这个玉儿放心,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国公爷又抬头道:“程南在我府上待了十八年,对他的了解,竟然不如刚来两个月的小玉儿,玉儿,你能告诉这其中更多的细节吗?也让义父心里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儿道:“刚好,我也想讨个明白。” 国公爷点点头,“玉儿,你问吧,我有问必答,绝不藏着掖着,一把风烛残年的岁数了,一切都该释然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让你在府里排查一下仇人的事吗?”李玉儿此时不想继续称呼国公为义父,国公点点头,也没在意,答道:“记得,我的仇家是不少,可是我把府里的上下人等都梳理一遍,没发觉出哪个人与本公有仇。” “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下令斩杀过同僚程震南一家的惨案吗?”李玉儿突然一问,国公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 贞儿,难道真的是小贞儿回来了吗?那孩子我还抱过她,那天她离开人世时,眼睛一直不肯闭上,还是我帮她合上的,对,那双眼睛,眼睛,太像了,是的,真的是贞儿回来了。”国公爷周子湛掩面啜泣。 “是你亲自下令,斩杀贞儿的全家,男子全被砍了头,女人和孩子都被灌入毒酒,一家九十三口横尸午门。”李玉儿泪流满面说道。 国公周子湛浑身颤抖,头发披散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此时痛苦万状,却无法发出声音。 李玉儿冷冷看着,说道:“知道程南是谁吗?” 第118章 揭秘鬼祟 “是谁?”国公爷半垂着头,努力克制住情绪,轻声问道。 “他就是程贞儿的哥哥,程震南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 “是他?不,不会的,程家不是全都死了吗?他怎么会存活下来?不可能。”国公摇头道。 “那是你希望的结果吧?你盼着你的对手都能够被斩草除根。”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绝不是。”国公爷大声喊道,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情绪,才继续讲道: “程震南与我是好友,我属于武官,他属于文官,当时有程文周武的说法,我们惺惺相惜,共同辅佐大明朝廷,后来只是见解不同,我们才走向了对立面,他拥护建文,我拥立成祖,宫中政变之后,成祖登基称帝,但朝上诸多大臣不满,有的带头违逆,成祖命我把违逆不服的大臣都摸排一遍,上报给他。 程震南是带头人,这个连成祖都清楚,他当着成祖的面已经表明了将继续追随建文帝的立场,我迫不得已第一个把他的名字报上去,成祖为了杀鸡儆猴,就拿程震南第一个下手,成祖委任我处理此事,杀程震南全家是我上奏的结果,但却是成祖给我的暗示,那件事即便不是我来办理,换个大臣也是这个结果,杀程震南全家是成祖的意思,我别无选择,已经成了成祖震慑群臣,杀死忤逆大臣的工具。”国公摇头叹息。 “就这样,我的双手沾着好友一家人的血,成了一名被人不齿,残杀好友一家人的刽子手,当然,经我手斩杀的,还有朝中其他大臣,一想起那些惨案,我的内心一刻也不能平静,恐惧自责。”国公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血淋淋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玉儿,你还没告诉我呢,程南是怎么回事?” 李玉儿回答道:“他是被乳母用自己的孩子交换了,乳母留下自己的孩子,把程南领走了。” 国公点点头,“哦,原来如此。程南十七岁时来到府上,那是我一次去狩猎,回来的路上,前面突然窜出一只兔子,我的马匹受惊了,几乎将我从马鞍上摔下去,我的那帮侍从一个个目瞪口呆,行动笨的如猪,此时,路过的一名年轻人却不费力的把马拦下了,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程南。程南,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很别扭,但一想,别说名字有点像,就是重名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就不再注意他的名字,之后,我将他带到了府内,我发现他聪明好学,做人做事又老实本分,我对他充分信任,一直提拔到了现在的总管,谁知道这里面给我埋着这么大的一个坑。”国公摇头叹息。 “如果我知道程南就是程震南的儿子,即便他害过我,害了我身边好几条人命,我也会放他一条生路。” “没有如果,他已经死了,可能自他从学巫术开始,他就没想过有好的结果,他活着就为了报仇,当他知道再无法报仇的时候,活着就等于死去了。”程贞儿经历,让李玉儿痛彻心扉,参透了人生。 国公又道:“如果他真要报仇杀我,他可以不借助蛊祸,亲自动手,也许我已经被埋在地下了,因为我对他根本不设防。” “可能就是因为你对他的信任,才让程南不忍动手,或者,让你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活在恐惧当中,慢慢折磨你,更能带给他快慰。” 国公爷点点头。 “对程家的不幸,我也是无能为力,当时想过很多办法,也想保下程振南一家人的命。但皇权如天,皇上的意思谁能改变,只得下了斩杀令,眼睁睁看着好友一家遇难,那种痛苦谁能理解?”国公爷闭上眼睛。 “可是,你有欲望,贪婪,你追求名利,如果都放下这些呢?”李玉儿小小的身体盘腿坐在国公爷对面,冷眼看着他,“你还是有所图,虚伪。” 国公一下子泄了气。 --------- 李玉儿离开国公府之前,先去了趟程南在东街巷的宅子,受程南临终托付,去探望程南乳母,坐在马车上,没有和周奕欢说一句话。 门口照常是敞开着的,李玉儿走进去,乳母正坐在院内一把凳子上,眼睛看着门口方向,旁边站着莲儿,端着茶壶茶碗侍候,见李玉儿进来,乳母问: “是南儿让你来的吧?” 李玉儿停下脚步,点点头,手里托着一个小布包: “南儿让我给您捎来一些东西,您看看。” 说着打开布包走到乳母面前,布包里面都是程南从丐帮抄走的财物,后来又都还给了李玉儿,李玉儿全部带过来,看望老人是需要见面礼的,乳母喜欢钱财,所以李玉儿把自己所有积蓄都带来。 李玉儿也知道,程南没有积蓄的,虽说在国公府当大管家多年,但挣得的钱物全部交给乳母,乳母在疯掉期间,全部挥霍空了。 所以,程南才去盗窃国公府的库房。 乳母看着小布包里的这些碎银,银锭,手在上面抚摸,忽然哭了,嘴里喃喃说道: “南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南儿,南儿对我说,娘,我走了,我不回来了,我去帮你去寻辉儿。我对南儿说,我的南儿啊,你回来吧,娘是跟你赌气才说那样的话,辉儿走了很多年,他从来没有来看望过娘,娘已经不再想他了,娘现在只想南儿陪伴在身边,南儿,我的儿啊,你快回来吧。” 李玉儿跑出了东街巷的院子,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去哪里?”周奕欢问。 “我要回家。” 李玉儿只想离开东街巷这处院子,也不想再回国公府,与程南几番较量,她揭开了国公府幕后黑手,破解了偷盗案,消除了幽灵鬼祟,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程南,而他却是自己前世的亲哥哥。 她揭开了程南用毒蛊害人的秘密,程南走投无路中跳了悬崖,留下了孤老年迈的乳母。 为什么要等到程南死去之后,乳母才恢复过来神智啊! 过了好久,李玉儿从痛苦中缓过来。 仰头看着天空,天很蓝很蓝,她忽然嘴角轻笑: 程南临死之前,看到了妹妹转世而来。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慰藉吧。 “现在去哪里?”此时周亦欢问。 第119章 化身为鸟 国公府闹鬼风波已破,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一再挽留,但李玉儿去意已决,周亦欢护送李玉儿回李宅。 一路上,周亦欢完全没有了之前嬉皮笑脸模样。可能是知道了国公府闹鬼真相,顽略少年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也在成长。 “小玉儿,你还恨我吗?” 李玉儿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周亦欢忽然笑了:“那就是不恨了。” 马车到了李宅,周亦欢驾着马车折返,喊道:“小玉儿,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两年婚约。” 送别周亦欢,李玉儿回到了李宅,回到了她的绣阁。 小红帮李玉儿重新梳洗打扮,外面罩着一件粉色小袄,下身是绿色百褶小裙子,头顶两只小发髻,脑后是一头及腰长发,李玉儿看着铜镜中的脸,既不失活泼可爱,又有俏丽端庄,这是李玉儿当上丐帮小主之后首创出来的发型。 小红笑道:“三公子不在,如果三公子在的话,一定又将他迷倒了。” 周亦欢猜到李玉儿离开国公府的原因是要回丐帮去见小石头。所以才提醒李玉儿不要忘了与他的两年婚约。李玉儿想到周亦欢的一脸醋意,不禁想笑。 其实周亦欢只猜对了一半,李玉儿还有一件悬案未解,那就是古庙里的藏宝洞,藏宝洞里的大元宝上面有个\"徐\"字,这个“徐”字与徐婉晴到底有没有关系? 而制作藏宝洞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李宅的人?这件案子与李玉儿有没有关系? 至于国公府闹鬼案的破解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梳洗打扮之后,李玉儿去见李德林,书房里没人,李玉儿又去了后院 ,在池塘边上远远见到了正闲逛中的李德林,被李嫂的一只胳膊搀扶着。 李玉儿过去打招呼道:“玉儿回来了,不知父亲最近身体可好?” 李德林回道:“无妨,爹爹有李嫂伺候,玉儿尽可放心,国公爷身体可好?” “义父义母身体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德林点点头:玉儿,你一路车马劳顿,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就回绣阁休息吧。”扭头又对李嫂道:“李嫂,我们去那边溜一溜。” 李德林抬起一下胳膊,李嫂很自然的将一只手臂伸过去挽住李德林,二人从李玉儿身旁走过去,李玉儿一时气得脸色微红,看现在的李德林完全一副怡然自得模样。 李玉儿心里骂道: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看来是把与徐婉晴的倾城之恋,与王妈的主仆之情统统都忘于脑后,这个败家男人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感情归属,对自己也不像之前那么在意了。 李玉儿问小红:“现在的管家是谁?” 小红答道:“是李四。” “你让李四给我备辆马车,我出去一趟。” 小红张大嘴巴:“啊,刚回来又要出去?” “哪里那么多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李玉儿心想:现在反正也没人阻拦自己了。 李玉儿正在气头上,小红不敢再多话,扭头去找人准备马车。 李玉儿独自来到池塘边上,看着眼前的池水,想到自己借尸还魂,利用李玉儿的身份,解开了徐婉晴自杀之谜,而恶魔雨蝶也消亡了,也算替徐婉晴报了仇,凭此她可以告慰徐婉晴的亡灵。 不久小红过来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在大门候着呢。” 李玉儿来到门口位置,一辆马车正停着,李四走过来说道:”玉儿小姐怎么可以独自出行?“ 李玉儿瞥眼道:“谁说我是独自出行?不是还有马夫吗?” 李四说道:“玉儿小姐一向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让徐单驾车,就是让他来保护玉儿小姐出行的。” 马夫徐单朝李玉儿点头道:“小姐好。”说着在马车车厢下面摆放了一只小凳子,李玉儿用眼扫了一下马夫徐单,见这人面相就是老实巴交的人,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李玉儿坐稳,徐单收了凳子问:“玉儿小姐,我们去哪里?” “城西有个出了名的土财主,名叫王大槐,你把马车赶到他家门口。” “好的,玉儿小姐请坐好。”徐单坐上了车辕位置,一挥马鞭,马匹撩开四蹄,驶出李宅大门,驶向王大槐家。 李玉儿撩开车厢帷帘,看到街上有小乞丐们跑动的身影,知道这是丐帮弟子们在暗中保护自己,并把她的出行消息迅速传给小哇。 李玉儿此行是去丐帮,她要进一步了解古庙藏宝洞的信息,另外,再打听一下关于小石头的下落。 一路上有小乞丐们暗中保护,李玉儿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估摸马车行驶到王大槐家得有两个时辰,李玉儿微微闭上眼睛,思考着问题。 马车开始颠簸,车身出现了晃悠。 李玉儿心中疑惑,从李宅到城西丐帮所在地王大槐家都是平坦的大路,即便有一些狭窄的街巷也不至于颠簸呀。 李玉儿掀开马车帷帘,探头望去。 这里根本不是城区,而是在一片崎岖的山路,再一细看。 哇! 此时马车车轮已经到了山路边缘,李玉儿不禁大声惊呼: “马夫,快停车,马夫,徐单,快停车!” 李玉儿猛烈拍打车厢,但马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车轮继续向前。 “救命!”李玉儿大声呼喊。 马车一个剧烈摇晃,在山坡上几个翻滚,随即摔了下去。 随着一阵剧烈的撞击,李玉儿脑袋一晕。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 李玉儿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脸,这张脸是一个光头,光头是一名少年,怎么有点眼熟,再细一打量,踏破铁鞋无觅处。 光头少年竟然是小石头。 李玉儿一阵惊呼:“喳喳-----喳喳。”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儿不甘的愤然起身,她要说话,她要与小石头说话。 “喳喳-----喳喳。” 李玉儿随即跌倒,诶呀呀,浑身疼痛难忍。 “喳喳!”李玉儿发出凄厉鸣叫声。 而此时的小石头一只手正轻轻抚摸李玉儿的身体,一脸痛爱,李玉儿羞愧难当。 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让一个男孩子随意触碰呢? 第120章 孤男寡鸟 李玉儿想挣脱小石头的手,刚要站起来,再次跌倒。 “喳喳。”李玉儿痛苦鸣叫. “小鸟,你受伤了,不要乱动,我刚为你包扎好了断腿和翅膀,要养好伤之后,才能飞的。” 啊?小石头竟然唤她小鸟,难道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李玉儿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还没有小石头的手掌大,而且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黄绿色茸毛。 “喳喳。”李玉儿一气之下再次晕了过来。 李玉儿被摆弄着醒过来,有人向她的嘴里投送食物,她的嘴被轻轻掰开,然后嘴里被塞入了一些浸泡软的谷物,还有什么软软的小虫子,哇,恶心死了,可是,很奇怪,她居然感到很好吃,很香甜,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很快,李玉儿感受到了更大的羞辱,因为她嘴里的食物竟然是小石头嘴对嘴给她喂进去的,她这不是和小石头在变相的接吻吗? 天啊,尽管她有几重身份,思想也不封建,即便作为大家闺秀时,也没有提及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可是,要知道的,李玉儿一向是以清纯小少女自居的。 相处关系最近的是周奕欢,他们之间也只是拉拉手,拍拍肩膀而已。 可是现在,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小石头抢占了。 小石头,你滚,滚开呀!李玉儿心里呼喊着,极力挣脱着,可是她的头却被小石头的一只手按住,强迫李玉儿把嘴伸进他的嘴里,真是气死人了,小石头竟然强迫自己和他继续接吻。 李玉儿气愤难当,一方面又面红耳赤,可是,小石头竟然一点没有觉察出来,李玉儿忍无可忍,看到舌尖上托着的几粒米,张开嘴,避开米粒,用尖啄朝着小石头的舌头狠劲地啄了一下。 “嘟!” 以此来告诫小石头,自己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算是一只鸟,也是有节操的。 小石头疼得顿时捂紧了嘴巴,眨着眼睛看着李玉儿,说道: “哦,小鸟,我知道你是吃饱了,不能再喂你了,现在你肯定是渴了,该喝水啦。”小石头说完,把李玉儿从手掌上放下来,原来李玉儿一直趴在小石头的手掌上,小石头从旁边取了一只碗,舀了水放在李玉儿前面: “喝吧,小鸟。” 果然是渴了,李玉儿把嘴放在碗沿上,一下一下的开始沾水喝,沾一口水,就扬一下脖子,这个动作着实滑稽啊,李玉儿很悲催啊: “喳喳,喳喳。” 李玉儿的伤好得很快,虽然还一瘸一拐,但它可以蹦跳了,李玉儿开始打量小石头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土坯房,屋里除了一张土炕,上面有席子,被褥,上面挂着很旧很旧的蚊帐,屋门口有一口大水缸,旁边摆放着水桶,挑水的扁担,再然后就是门口戳着一把大扫帚。 李玉儿一纵身,跳到了土炕上,李玉儿看到了炕头摆放着一本发黄的书籍,书籍封面上有金刚经的字样,金刚经,好像是佛家弟子的读物,怪不得小石头剃了光头,身上斜穿着一件黄拉吧唧的袍子。 看来小石头已经成了一名佛家弟子,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一名普通低级的小沙弥,是那种别人念经,他来干活,挑水打扫卫生的苦力僧。 小石头很忙,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刚刚担了十几担水,把旁边一排屋子的水缸全部打满,刚放下担子,又被一个年长一些的赖皮和尚叫走,李玉儿听到那个年长的赖皮和尚说,让小石头去挑大粪,还让小石头把大粪全部挑到山后的菜地里。 小石头答应之后,就去了寺院的茅厕方向,而赖皮和尚却来到小石头的房间,巡视了一圈,看到了翅膀上缠着布条的一只小鸟正站在水缸沿上,瞪着一对黑豆样的眼睛愤怒的注视着他。 “吆,这里居然还有一只鸟?还受伤了。”赖皮和尚伸手向李玉儿抓去,李玉儿的鸟身子一纵,闪开了。 “哈哈,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看如果把你烤着吃了,我的悟性一定会大开的,就省去了再被方丈骂我笨如猪了,嗨。”赖皮和尚嘴里嘟囔着再次向李玉儿扑过来,李玉儿身上有伤,但还是奋力的纵跃着身子,寻到机会,冲着赖皮和尚的眼睛啄去。 “诶幺幺!”赖皮和尚终于夺门而逃。 一个时辰后,小石头带着一身大粪味道回到屋里,诶呀,那个臭味啊,熏得李玉儿差点背过气去,李玉儿的鸟身子飞上了窗台,这里空气流通,大粪味道少多了。 小石头进屋之后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李玉儿扭头一看,不禁满面羞愧,她居然看到了小石头的裸体。 诶幺幺,孤男寡鸟,赤身裸体。 居然还同居一室。 小石头光着身子站在屋子中央,拿着一个葫芦舀子舀满了水,然后从头到脚当头浇下,李玉儿发现小石头身上有很多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疤,这些伤疤一定是在国公府被关押时,被程南抽打留下的。 冲洗几遍之后,小石头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臂,擦干身上的水,从炕边上又找到一身干净的袍子换上。 小石头坐在炕沿,翻了翻那本金刚经书籍,小石头的眼睛在书页上飘来飘去,李玉儿知道,小石头是不识字的,没人教授,怎么能读懂这么深奥的书籍呢? 李玉儿从窗台上蹦下来,蹦跶来到小石头身旁,用自己的尖嘴翻弄小石头手中的书页。 “小鸟,你不想让我读书?你想和我说话,是吗?”小石头放下书籍,伸手把李玉儿的身子托在掌心。 李玉儿低头看着小石头的手,果然,他的食指是根断指,一般有断指的人给人的印象都是不好的,通常是背负着小偷的骂名。 李玉儿想,小石头背负这样的名声一定不好混,即便在寺院也会遭人歧视的。 小石头注意到小鸟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断指,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掌说道:“小鸟,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食指是吗?” 李玉儿站在小石头的手掌上。 “喳喳,喳喳。” 第121章 断指小和尚 李玉儿当然知道小石头断指原因,但还是希望小石头亲自讲一讲,关于他要出家当和尚的原因,要知道,小石头的未婚妻秀秀正在到处找他。 当初小石头可是亲自答应过秀秀的,要当王大槐家的上门女婿,前提是王大槐接纳丐帮,也就是接纳李玉儿入住。 为此,秀秀一家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秀秀也从王家大小姐甘愿自降身价,成了李玉儿的保镖,现在是小石头不信守承诺,作为帮主,李玉儿自然不能任由自己的得意大弟子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如果小石头果真是这种人,哼!她李玉儿将把小石头清理出丐帮门户,可是,当李玉儿看到自己身上的羽毛,无不悲催的跌倒,自己这个鸟身子,怎么处置不听话的弟子? 李玉儿想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弟子,纵身一跃,结果掉到了地上。 哎吆吆。 小石头见李玉儿跌倒,一脸心疼的将她捡起。 “小鸟,小鸟,你的伤还没痊愈,不要跳得太高,那样容易把接上的断腿再次折断。” 唉。 李玉儿好无奈,小石头现在做了和尚,不用自己出面清理,已经算是自动退帮,诶幺幺,气死人啊!而且自己委身成一只鸟还需要他的照顾。 想当初小石头可是跪着趴着,求自己坐上丐帮帮主之位,现在反过来,他却脚底抹油,开溜了。 哼!谁不知道当丐帮帮主是件多么没有面子的事啊,成天和一帮破衣邋遢的小乞丐们混在一起,尤其对一名大家闺秀的李玉儿来说,是多么影响声誉的事,害得她出行时都要带着面纱帽子。 好吧,好吧,要得到答案,要让他亲自讲明原因,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秀秀即便长得威武壮实一些,但也不是母老虎,母夜叉,人家心灵手巧,心地善良,小石头既然当初答应了,就不能悔婚逃婚,扔下秀秀而不顾,做人不能不讲道理。 “喳喳-----喳喳。”心里有话,就是说不出来,急得李玉儿瘸着小爪子又是跳又是叫,诶幺幺,急了人啦! “小鸟,小鸟,你听我说。”小石头抚摸着李玉儿身上的羽毛,李玉儿终于停住了又叫又蹦。 “小鸟,你看,我没有食指,尽管没有食指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到处遭遇白眼,但我绝不后悔。” “喳喳,喳喳。”接着讲,接着讲。 “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尽管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但她仍然是我心中最尊贵的女王,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她一句话,哪怕就是命不要了,我都愿意。” 李玉儿知道小石头说的女孩儿是谁,一时羞愧无言。 “为了我的女王,我们都叫她小主,我答应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要求,她要和我达成百年好合的亲事,她也是个好女孩儿,但我并不喜欢她,可是为了我的小主有体面的住处,能够体面的安身立命,我还是答应了和那名女孩儿百年好合的亲事。” 李玉儿闭上眼睛,静立,无语自责。 “本来为了小主,我是想和那名女孩儿一生相守,哪怕不喜欢,我也和她共同生活一处,可是,可是,” 李玉儿等候关键的下文,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此时,屋内突然闯进一个身影,赖皮和尚再次进来,喊道:“吆,未觉,你怎么还在屋里呆着,方丈不是让你去清理香炉吗?这几天赶上重要法会,香客众多,香炉再不清理,香灰都要溢出来了。” “好,我这就去。”小石头起身。 李玉儿这个气,谈话正到关键处,又被赖皮和尚打断,李玉儿真想叫住小石头,去呵斥赖皮和尚几句:你为什么不干活?总指挥别人干? 可是,她发出的还是一连串的喳喳叫声。 赖皮和尚见这只小鸟对自己又蹦又叫又瞪眼,嬉皮笑脸扑向小鸟,伸手想捉住。 小石头见状,立刻呵斥道:“师兄,师傅怎么说的?爱惜飞蛾杀照灯,何况它还是一只让人怜爱的小鸟,如果你再敢触碰它一下,我与你断交,以后该你干的活我再也不管了。” “好吧,好吧,我保证,再不碰它一下。”赖皮和尚一听小石头说了狠话,连忙撤回身子,走出去,叨唠道:“不就是一只鸟吗?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见赖皮和尚走出去,小石头才对李玉儿说道:“小鸟,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李玉儿无奈地看着小石头离开屋子。 不久小石头回来,不过这次回来,脸色惊慌,回屋之后连忙把屋门关上,见李玉儿看着他,说道:“小鸟,你知道我刚才见到谁啦?诶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见到秀秀啦。” 啊? “喳喳。” 李玉儿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秀秀居然找到寺院里来了,秀秀太棒了,从王大槐家到这里的路途可是不近啊。 小石头进屋后,关紧了屋门,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低垂着脑袋,双手托腮,一副痛苦沮丧的表情。 李玉儿的鸟身子围着小石头不停的边跳边叫:“喳喳,喳喳。”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石头,我看见你了,你快出来呀。” 李玉儿一听,果然是秀秀的声音。 “喳喳,喳喳。”李玉儿跳着脚对着小石头喊:开门,开门。 小石头根本不为李玉儿的叫声所动,一伸手,还把李玉儿的鸟身子踹进了怀里,这让李玉儿又气又恼又羞,挣扎着爪子在小石头的胸上连抓带挠,直到秀秀的喊声和脚步声远去,小石头才把李玉儿从怀里掏出来。 李玉儿狠狠的又抓了小石头两下,飞到开启窗子的窗台上,现在的伤情基本痊愈,李玉儿站在窗台上,左摇右晃着小脑袋,看着外面的情况。 不久,秀秀又跑回来,找了一圈没找到小石头,见到赖皮和尚在外面瞎逛,秀秀对赖皮和尚弯腰行礼,双手合十作揖,连比划再询问,赖皮和尚对秀秀指了指这边,应该是告诉秀秀关于小石头的住处,这次,赖皮和尚终于做了一件人事。 秀秀来到屋外,看着关紧的房门,李玉儿的鸟身子站在开启的窗台上,对秀秀喊道:“喳喳,喳喳。” 秀秀看着开启的窗户眨眨眼睛。 “喳喳,喳喳。” 李玉儿一边喊着,一边扭头看着屋子里的小石头。 小石头觉出了外面不对劲,对李玉儿轻声示意道:“唉,小鸟,别喊,别叫。” “喳喳,喳喳。” 李玉儿站在窗台上,故意挑逗着大声叫道:这里,这里。 第122章 不知对面是仇敌 秀秀不愧做过李玉儿的贴身保镖,看着小鸟冲她渣渣鸣叫,又看看开启的窗户,毫不犹豫,身手敏捷,一个破窗而入。 进到了小石头的房间里,小石头再也无法躲避,只得站在秀秀面前。 李玉儿看着自己的两名丐帮弟子,静观事态变化。 秀秀上前一步说道:“小石头,你让我好找啊,这次本来是到寺庙里烧香磕头许愿,求佛祖保佑我能找到你,没想到就在我许下愿望的那一刻,我抬头见到了你,这是佛祖显灵啊。”秀秀目光中竟然有闪烁的泪光。 小石头站在秀秀面前,一只手掌抵在胸前:“阿弥陀佛,施主,小僧已是出家之人,外面纷纷扰扰已经与我无关。” “喳喳,喳喳。”气得李玉儿心里只想跳着脚骂小石头:混蛋,混蛋。 秀秀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小石头,你以为你出家当了和尚就能把之前许下的诺言一笔勾销吗?出家人更要讲究诚信,没有诚信,佛祖也不会收容你。” “喳喳。” 秀秀的发言太精彩了,给秀秀的发言大大的点个赞。 “这。”小石头一时哑口无言。 “跟我回去吧,丐帮需要你,小哇,大鼻涕,三撮毛他们都盼着你回去接管丐帮。”秀秀喉咙滚动一下:“还有小主,她也很惦记你。” “小主。”小石头嘴里轻轻说道,咬了咬嘴角:“她也惦记我?” “是啊,小主很惦记你,让小哇他们四处打听你的消息,说一定一定要把你找到,不管发生什么,务必将你带回去,去接管丐帮那摊子。”秀秀道。 小石头一时悲戚动容,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内心像是在做痛苦挣扎,李玉儿看着小石头,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小石头真的是把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孩儿。 “跟我回去吧,权当是为了丐帮,为了小主,我秀秀可以答应你,”秀秀咬紧嘴唇,“小石头,我可以与你解除婚约,以后我们就以姐弟相称,只求你跟我回去。”秀秀说着,伸手去拉小石头的手。 “不!”小石头一甩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李玉儿也不明白小石头为什么这么顽固,秀秀已经口头解除了婚约,气得李玉儿简直要跳起来。 “为什么?”秀秀质问道:“你难道真的要做不仁不义的人?” “我,我猪狗不如,哪里配得上不仁不义这四个字?我小石头不配你对我这样好。”小石头瘫坐地上,突然掩面哭泣。 秀秀疑惑的看着小石头,李玉儿也眨着眼睛,心里实在不解。 过了一会儿,小石头抬起凄楚的目光可怜巴巴问:“秀秀姐,你还在查找五年前左家庄的那桩灭门血案吗?” “是啊,杀父杀母杀哥之仇不共戴天,我王秀秀每天苦练功夫,为的就是能够亲自手刃仇人,我这次出来时,又向官府递交了诉状,让他们继续侦办五年前的左家庄血案,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我地下的父母哥哥报仇雪恨。”秀秀狠狠说道。 什么?什么?这是哪跟哪啊? 李玉儿脑子里迅速收集这些信息,又加以整理,这这这。 李玉儿跳着两只爪子在小石头和秀秀身边徘徊。 秀秀的父亲不是王大槐吗?秀秀怎么又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难道王大槐不是秀秀的父亲? 小石头抬头看着秀秀,眼圈通红,突然双膝跪在秀秀脚前说道:“秀秀姐,你杀了我吧,为你全家报仇。” 秀秀愣愣的看着小石头。 这话是怎么说的?李玉儿心道。 小石头紧跟着解释道:“我,小石头就是你追踪了五年的杀人凶手张子昂。” 秀秀突然愣在当场。 “你说什么?你不叫张汉民?你叫张------子-------昂?” 小石头不说,李玉儿几乎忘了,小石头是名杀人在逃犯,李玉儿惊愕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从刚才二人对话看来,小石头五年前杀害的不是别人,正是秀秀的父母家人,秀秀就是那场血案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王家小女。显然秀秀离开发生了血案的左家庄,来到了京都与叔伯王大槐生活在一起。 李玉儿喉咙里发出哀鸣:“喳喳,喳喳。 小石头点点头:”是的,秀秀姐,我隐姓埋名五年,逃到京都,改名张子昂,加入到丐帮。没想到秀秀姐也到了京都,那日我无意中听你与王大槐说起了这件灭门血案,才知道你就是被我砍伤的王家小女,秀秀姐,对不起,我伤害到了你,你杀了我吧。” 秀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大喊:“啊!” 顷刻间眼睛如喷火一般,一把揪住小石头的衣襟,咬着牙关喊道: “你,你,你就是当年从我身边溜走,让我五年来,一直追踪你到天涯海角也要亲自手刃的仇人?” 小石头平静的点点头,“秀秀姐,我再也不逃了,你杀了我吧,或是将我交由府衙,我小石头任由处置。” “啊!”秀秀仰头再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大喊。 在秀秀的喊叫声中,李玉儿也纵身飞出了窗户,这样的悲情结局,怎能忍受? 人世啊,为什么这么多纷扰,而又偏偏聚集一起?是无情,还是情太多?她李玉儿宁可做一只没有纷扰的无情鸟儿。 …… 喳喳,喳喳-------,她要飞走,飞的越远越好,她再也不想回到这悲情的人世,飞翔中,忽然眼前一片黑,随即从空中坠落下来。 “小主,小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人呼唤,李玉儿睁开眼睛:“诶,这是?” “小主,你醒过来啦?”此时小哇探着脑袋轻轻唤她。 李玉儿看到小哇和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几名小乞丐正围拢着自己。 “这是?”李玉儿揉揉眼睛坐起来,摇了摇头。 “这是?又穿越回来了?” 小哇道: “小主的马车不是驶出了李宅大院吗?开始我们丐帮弟子见到小主出来,一直接续护驾,之后赶上一名新入门的小弟子护驾,由于没有经验,把马车跟丢了。等我们接到小主失联的消息后,赶紧派人去找,等再寻到马车踪迹时,小主的马车已经到了郊外山区。马车正驶在山腰部,我们飞奔追过去,正看到小主的马车滚下了山坡,这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在山坡下找到小主,再把小主背回来,小主一直昏迷,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谢天谢地,小主现在终于醒过来了,真是佛祖保佑啊。唉,这一切都怪我,这次安排不周,用人不当,让小主受伤了。” 小哇一边磕头作揖,一边自我批评。 第123章 家贼招供 李玉儿看见一个女孩儿跪蹲在床边。细一看,是冬儿。 冬儿道:“多谢小姐在三公子面前替冬儿说话,所以,三公子放冬儿回了家。” 小哇在一旁道:“冬儿回来了,正好可以服侍小主,不然我们几个来服侍,小主醒来一定会骂我们几个的。” 刚从小鸟身份转换回来,闻听冬儿回来的喜事,李玉儿心头终于多了些欢愉,已经知道了小石头和秀秀的下落,这对冤家在法理与爱恨情仇之间将何去何从? 小石头的生死掌握在秀秀手里,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自己再也无法包庇小石头的滔天罪行。 现在要做的是追查这起马车翻车案。 李玉儿问:“那个马夫呢?” 小哇回道:“马车车夫故意制造车祸,想害死小主,好在小主命大,如今那名马夫已经被我们将他制伏了,就被关在古庙里。” 李玉儿说道:“不能让他跑了,我一定要好好审查他,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 “对了,小主,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跟你汇报,你不是让我们暗地里监视古庙都是谁进去吗?我们按照小主的吩咐,日夜派人守护在古庙附近。” “这个本小主知道,你说我不知道的。” “是。就在我们盯控了两个月之后,我们还真碰见了一个人进去,而且一进去就是大半天,我们担心打草惊蛇,没敢进到里面惊动他,只是等他出来,之后一路尾随着他,一直尾随着他进了一所宅院。” “哦,是哪家的宅院。”李玉儿迫不及待的问。 “李宅。是小主你的家,”小哇答道。 “哦,果不其然。”李玉儿想到带有徐字的大银锭,胸有成竹的点点头,问道:“那个人长相怎样?多大年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 “他就是被我们捉住的马夫。” “噢?”李玉儿一根手指抵住眉心,皱眉思索,这个结果多少有点出乎意料啊,马上又道:“你们几个随我过去,马上提审徐单。” “可是小主的身体刚刚好转,我担心你会吃不消。” “放心,没问题的。” 小哇把李玉儿之前用的轿子从厢房里抬出来,又从外面雇了四名轿夫,李玉儿坐上轿子,即刻赶往古庙,小哇,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随行护驾,冬儿留守看家。 这里距离古庙并不远,半烛烟的功夫就到了,轿子停在门外,李玉儿在小哇和大鼻涕四名丐帮弟子的保护下进到了古庙。 庙里光线很暗,蜘蛛罗网,弥漫一股土味。 李玉儿问:“人呢?” 小哇朝供桌下一努嘴,“那呢,麻袋里面装着。” 李玉儿看了眼小哇,小哇一呲牙,不敢正眼看李玉儿,因为这只麻袋先前可是装过李玉儿的,这样的场面实在有些窘,小哇当然不好意思了。 “打开。”李玉儿一张小俏脸冷若冰霜,面无表情,一挥手吩咐道。 “唉,是。” 小哇一吐舌头,几名小乞丐一起用力把供桌下面的一只麻袋拉出来,麻袋拉动起来沉甸甸的,里面发出呜呜叫声。 小哇解开麻袋开口,一个男人的脑袋随即露出来。小哇把麻袋开口在那人的脖子处勒了勒,又挽了一个结,将结捆紧,又使劲拽了拽,说道:“手脚都是反捆着的,他逃不掉的。” 这才把那人嘴里塞的布条拿下来,那人使劲喘口粗气。小哇使劲一拉那人的头发,说道:“老老实实给我跪着回话,小主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人挣扎着滚了滚,还是没能直起上身,小哇帮着他板正身体,让他跪在李玉儿面前。 “徐单,你看看我是谁?”李玉儿一张小脸威严怒目,问道。 徐单听到李玉儿一问,一抬头,吓得连忙把头低下:“是,小姐。” “哼,徐单,你还真敢喊我小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加害我,真是吃了豹子胆,徐单,你招认吧,从前到后,都干了什么坏事?全都说出来吧,本小姐可以赏你个痛快的,省得你受罪。” 徐单求饶道:“小姐饶命,饶命啊。” 李玉儿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还敢求我饶命?” “小人确实该死,罪有应得,小人愿意如实交代,来挽回一条贱命。” 李玉儿冷冷道:“老实交代,有一丝一毫的不老实,本小姐都能让他们把你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徐单看看小哇四人。 小哇,大鼻涕,三撮毛,缺颗牙围住徐单,各个抱着胳膊,一脸嘿嘿奸笑。 徐单咽口吐沫,说道:“好,我一定老实交代,绝不敢有一句谎话,我,窃取了李宅大量的财宝,唉!” 徐单长长的叹口气,“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偷,都知道老爷这人心底良善,对家仆都很善待,如果没有什么想法的话,在李宅当一名仆人,是个不错的差事。 虽然不能出人头地,但老了干不动活儿的时候,也不会被主子赶出去,这也是李宅的仆人们都不愿离开李宅的缘故。 我也是当年追随徐赛大将军的家仆后代,后来随着大小姐婉晴辗转到了李宅,可我不甘心当一名普通家仆,一心相当上李宅大管家,为此我努力干活,想赢得老爷赏识提拔,我亲手设计过小姐的绣阁建造,还有地下银库建造,里面的构造我都知晓。 可是老爷这人吧,怎么说呢,却不能做到知人善用,他只信任王妈,王妈凭借老爷对她的信任,任人唯亲,谁巴结她,她就推荐谁。 在我们这些下人眼里,王妈在李宅的权威甚至超过了老爷,不仅如此,王妈还从外面招来了李四,李四是王妈亲属,凭着这层关系,李四一进门就成了老爷的心腹,王妈失踪后,李四顺理成章成了李宅大管家,由于我看不惯李四的后来者居上,就想给他来个栽赃陷害,设计扳倒他,只要能扳倒李四,我就可以当上李宅大管家,只是后来这事搞大了,没法收场。” 李玉儿问:“如此说来,李四不是你同谋?” 第124章 既生瑜何生亮 徐单回道:“我知道小姐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切都骗不过小姐,再栽赃也没用,只能罪上加罪,就这样说吧,我与李四是既生瑜,何生亮,我们是对手,表面上看着还行,都是暗地里较劲,还怎能谈得上合谋?” “你为什么要加害本小姐?”李玉儿又问。 “因为老爷这人吧,怎么说呢,不问家事,对李宅卖力不卖力的家仆他根本就不闻不问,干多干少都一样,我自认为贡献大却得不到重用,所以对老爷心存不满,就影响到了小姐头上,又听说过小姐可以死而复生,就想亲自验证一下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果然,小姐是福大命大之人,我徐单害人害己,最后自己挖了一个坑,是罪有应得。”徐单一副垂头丧气表情。 “你胆大包天,竟敢陷害我家小主,是罪加一等,现在我们将你交到官府,不过在你得到死罪之前,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小哇在一旁冷冷插话道。 “我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求小爷手下留情,给小的来个痛快的,不过我还有家眷,求小姐在我死后能够让她们继续留在李宅,赏她们一口饭吃。”徐单磕头如鸡啄米。 李玉儿小手一挥,示意小哇不要再插话,小哇退后。 “那你就说说,你怎样下手偷窃,把珠宝财物都放在了哪里?你要如实招来,如数退回赃物,至于说如何处置你的家眷,要看你的表现。” 徐单扭头看看佛像,说道:“是,我一定如实交代,恳求小姐能留小人一条贱命。” “你还敢讨价还价?” “小人不敢,我这就如实招供,这事说起来费事,最好能演示一遍?” “小主,他要耍花招,别听他的。”小哇道。 李玉儿道:“不需要你演示,只允许你口述。” 徐单只好说道: “好吧,我来口述,小姐,你可以走到佛像后背处,拍打塑像后腰处三下,那里就能掀开一块闸板,出现一个手掌大小的洞穴,我把窃取来的财物珠宝都放到这个洞穴里,洞穴一直通到佛像脚下的底座,在佛像脚面我又设置了机关,开始拍三下,底座豁口掀开,财宝就从底座豁口流出来,最后在佛像的脚面轻抚,底座闸门关闭。” 李玉儿令小哇过去查看,小哇走到佛像后面,随后,李玉儿听到轻微一响。 小哇喊道:“小主,这小子说的没错,后面确实有闸板,只需轻轻一扣,闸板就掀开了,不过这小子做工是真的好,不使劲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 徐单又招供,为了嫁祸李四,就在所住的房间下面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地库,徐单就是从这条地道进到地库,神不知鬼不觉,偷盗了大量珠宝财物。 当年他建过库房,熟悉地下结构,徐单想把这事嫁祸在李四头上,因为只有李四有库房钥匙,徐单一直等着李宅传出库房被盗的消息,看看李四的好戏,可这事就是没有消息。 徐单后来想,李四就是发现珠宝少了也不敢报老爷,如果报了老爷知道,李四难逃罪责。 徐单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可是这么多珠宝一时没地方放置,徐单就设计了古庙藏宝洞。 制作了佛像的一只假肢,利用出车的机会,真假互换。 古庙荒郊野外,除了一批小乞丐去古庙落脚外,少有人来。 徐单试过多次自己设计的机关,提取时,用手拍的力道,要不轻不重,次数要不多不少。 先摸三圈再拍两下,先轻后重才能开启,即便一帮小乞丐在这里随意乱摸,他也不担心这个机关会被发现。 徐单偷窃到手后没有离开李宅,一来他想看看李四丢了大量珠宝财物后怎样交差,二来,他还有家眷,拖家带口出行不便,而且离开的话,势必让李四对他产生怀疑。 徐单想,等这事彻底平息之后再悄悄离开李宅,到外面购置田产,过上土财主的生活。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精密机关却被人动过手脚,徐单暗暗吃了一惊。 他躲在古庙附近暗中观察,发现竟然是自家小姐李玉儿带着几名小乞丐来过,李玉儿并不知道自家库房被盗的事,却发现到了这个藏宝洞。 李玉儿不仅从藏宝洞取用财物,而且也在暗暗调查这事。 徐单一时惶恐,担心事情败露,趁着李四交给他驾车载着李玉儿出行的机会,起了歹意,对李玉儿起了杀心。 徐单说道:“当我把马车赶下山坡的一瞬,即刻就后悔了,都知道小姐是半人半鬼,死而复生的人,我怎么可以违背天意,只怪当时没有想到这点,一时糊涂,财迷了心窍,不过再后悔已经晚了,小姐发现这个藏宝洞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唉,当我再次见到小姐时,就如同见到天地神明,什么都不敢再隐瞒了。” 李玉儿冷冷问:“你盗取的财物珠宝是不是都在这里?” 徐单垂头丧气回道:“是啊,我一个碎银都没花过,除了小姐取用的,全部都在这里,现在,我把它们全部归还李宅。 不过,小姐,这个机关不是我自吹,我设计的极其精密,除了小姐,普通人就是知道这个机关秘密也盗不走财物,我设计了初启模式,它们是认手模的,我只设计了两款,当时只想到自己的左右手,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只用过一只手,因为小姐在我之前已经初次开启过,我也是通过只能用同一只手来开启判断藏宝洞已经被人动过。 现在我知道了,能够开启藏宝洞的那个人,除了我,就是小姐。就是说,藏宝洞如今只能由我与小姐打开。” 李玉儿道:“你很自信。” “还行吧,只可惜生不逢时,命运不济啊。”徐单自嘲。 “不管怎么说,你心生歹念,都是邪恶之人,不可饶恕。”李玉儿说完,扭头就走。 “小主,怎么处置这家伙?”小哇追在后面问。 李玉儿头也不回,举起手臂,伸出一根食指: “先剁掉他的一根手指,不,是剁掉两根,每只手的食指,等候发落。” 第125章 银库 李玉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嗷嗷惨叫,随后,小哇四人赶过来: “小主,我们已经将他废了,他成了断指,藏宝洞只有小主一人能开启了。” “好。” “小主,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李宅。” 小哇四人尽管想让李玉儿重回丐帮,但也知道李玉儿是不属于丐帮的,只能当个挂名帮主,也不便强求,李玉儿在小哇四人的护驾下,坐着轿子回到了李宅。 轿子一直抬到绣阁下面,丫鬟小红欢天喜地跑下绣阁迎接,李玉儿一路风尘仆仆,让小红为自己备好洗澡水,要泡个玫瑰浴。 小红搬上来一只大木桶,舀了水,将玫瑰花瓣撒进水中,玫瑰的幽香阵阵袭来,李玉儿闭着眼睛在玫瑰花浴中思考着诸多问题: 这一趟出门,再一次经历生死穿越,穿越成一只鸟儿才逃过了一劫,李玉儿也因此见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小石头。小石头外逃五年,最后还是落在了秀秀手里。这一切都是小石头的宿命。 李玉儿不敢往下想小石头的结局。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冬儿最终回到了小哇身边,另外,这趟出门还破获了家中一桩被盗大案,积压心头的藏宝洞之谜终于破解了。 总的说来,这次穿越之行有喜有忧,藏宝洞之谜解开了,可又添新的疑问。 绣阁外传来说话声,小红从一楼上来说道:“小姐,李四听说了小姐回来了,要见小姐,我说小姐正在沐浴,让他在绣阁外等候。” 李玉儿说道:“他来的正好,正有事找他。” 李玉儿换好了衣服,粉白上衣小夹袄,下身同样颜色小裙子,又把头发梳理出双螺髻头型,李玉儿这才下楼。 李四是李家的奴才,在奴才面前李玉儿要保持住主子的威严,主子就得有主子的范儿,仪表一定要端庄严谨。 李玉儿想到李四在李德林的指示下,对自己曾经又是抱又是揽,千方百计阻止她跑下绣阁。 尽管知道李四纯碎是拿她当做了小孩子看待,又有李德林的吩咐,才敢对她如此放肆,不过一想到这些,就让李玉儿愤愤不已。 李玉儿对李四一直没有好印象,从国公府程南的案子,让李玉儿甚至联想到李四,同样是大管家身份,李四这人也同样心有城府,李四是不是与程南一样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李玉儿走下楼,在中央八仙桌边的椅子上坐稳,曾经这里是老叟老师教授李玉儿学习的客堂。 初始幼年阶段,李玉儿在王妈严格的管教下,每天正襟危坐,规规矩矩学习《女德》《女容》,跟美学老师学习画画书法,跟琴师学习琴技,李玉儿溺水之前唯一一次走出绣阁,就坠入了池塘。 李玉儿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在李德林面前胡搅蛮缠,李德林实在看不下去,再次把老叟老师请来,李玉儿在课上给老叟老师捣乱,老叟老师因此被李玉儿气疯。 李玉儿回想了一下,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稳,让小红招呼李四进来。 李四一进门说道: “小姐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呢,小姐回来就好,我就放心了。” “唉,李四。是你让徐单为本小姐驾车出门,如今本小姐回来,徐单却没有回来,你也不问问这是为什么?”李玉儿说道。 “是啊,小姐离开了两日,现在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徐单会随着小姐一起回来呢,没想到这斯到现在还没有踪迹,我这就派人去寻找。”说着李四就要出门。 “别找了。”李玉儿叫住李四。 李四停下脚步问:“小姐知道徐单的下落?” 李玉儿从八仙桌旁起身:“别问那么多,你先带我去库房看看。” 李四皱着眉头问:“小姐去库房干什么?” “李四,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本小姐要查看库房,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李玉儿横眉立目。 “是,不,小的不敢,小姐是李四的主子,小姐是李宅未来的掌门人,小姐要查看库房,小的李四绝不敢阻拦。” 李四说着,忽然扑通跪倒在地: “小姐,恕小的有罪,库房不知怎的就遭了窃,小的李四正在着手调查此事,目前还没有结果,所以,请小姐给李四一些时日,等李四把库房失窃案调查清楚,把失窃的银两追回来,小姐再查看不迟。” “哼,李四,李宅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作为李宅大管家,知情不报,是何居心?”李玉儿小手一拍桌子,怒斥道。 “是,小的有罪,还望小姐看在李四对老爷对李宅还算忠心的份上,继续留任李四管家之位,让李四把这个案子查清楚,追回失窃财物,之后再来论处李四的罪责也不迟。” “别废话了,本小姐现在就要清查库房,还不前面带路?” “这-----好吧。”李四没办法,硬着头皮答应道。 李玉儿作为未来李宅当家人,首先要把李四拿捏住,这次终于揪住李四的小辫子,借机好好收拾他一下,平时李四对李德林的话言听计从,对李玉儿却总是打马虎眼。 李玉儿在李四眼里,就是一位被老子娇惯得顽皮任性,不谙世事的孩子。 李玉儿早就想收拾一下李四。 李玉儿执意要查看库房,李四只好带着李玉儿过去。 来到库房门口,李四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钥匙,哗啦啦的从里面抠唆出一只,捅进库房门的大铁锁内。 库房门打开,里面还有二道门,李四再打开第二道门,躬身让李玉儿进到里面,李四又喊话门口家仆守住门口。 两个人进到里面,李四返身上锁,从门后提出一只马灯,从身上摸出火石点燃里面的灯芯。 李玉儿看着李四的一举一动,心想,这是个做事有条不紊的人,想戏谑李四一番也不好意思了。 库房里有一排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几只大小不一打满了铁钉的马皮箱子。 李四走到最边上的货架,上面摆放着一本账簿。 “小姐,这是账簿,我们可以对照账簿清点核对一下。” 第126章 寻找盗窃口 李玉儿把账簿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看上面记载得密密麻麻,说道:“你不是都清点过了吗?你先报给我都亏空了多少吧。” 李四用钥匙挨个打开马皮箱子说道:“一层装的都是一些碎银锦缎布匹,也是日常提用的,这两只箱子是空的,里面的碎银已经提用光了。账目上支出的数目都有登记,小姐可以依照账簿过目一下,看有没有错。” 李玉儿心想,这都是李德林这个败家子坐吃山空的结果。 李四又打开另外一只箱子,说道:“这里只有半箱碎银,也好清点,合不上账目的就是失窃的,失窃的碎银合在一起,共有……。” 李四见李玉儿像是在思考问题,说道:”小姐请放心,小的李四不会作假,钥匙只有老爷和小的手里有,就算失窃,李四也难逃其咎,所以才没急着把银库失窃的事告诉老爷知道,就是想先查明原因。” 李玉儿知道库房失窃案是徐单所为,现在就是观察李四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有没有与徐单勾搭一处,形成一条犯罪偷窃链。说道:“本小姐不来查账,你还隐瞒不报,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罪责。” “小姐,李四知错。” 查完了地库一层,李四提着马灯走向一条下行木制台阶,李玉儿随着李四小心翼翼走下台阶。 下层地库有两排货架,上面整齐码放着十几只马皮箱子,全部上着锁。 李四说道:“这几只箱子都很贵重,钥匙只在老爷一人手里,其中一只箱子里面存放一只金鞍,是先祖皇上封赏徐赛大将军的,还有一只,里面有盔甲,金印,还有一对玉锤,也都是徐赛将军留下的。” 李玉儿道:“莫非就没有李家什么?” “有,都在这边呢,这只箱子里面是一些字画篆刻,还有一只里面全是房屋地契之类。钥匙也在老爷手里。” 李玉儿心想,这败家男人真是图了个省心,就这样将钥匙交出去,他自己与李嫂一天到晚闲庭信步的溜达。就算是拿着钥匙又怎样,真要碰到江洋大盗,连箱子都能搬走,徐单只偷窃了大银锭和碎银,还算有点良心,算对得起李德林了。 李四又指着下层的一只箱子说道:“这只箱子的钥匙在我这里,里面存放的是大银锭和一些碎银。失窃的最多的就是这只箱子。” 李四将箱子打开,李玉儿从里面摸出一枚大银锭,翻开底座看看,下面有一排字:宣德年间铸造 ,徐。跟古庙里的大银锭一模一样。 李玉儿想到了国公府的管家程南,监守自盗。现在李玉儿观察李四的一举一动,有没有与徐单合作的嫌疑? 李宅未来当家人,一定要彻底排查出家中内鬼。 李四猜到李玉儿心里所想,说道: “小姐请放心,小的受王妈托付,王妈说,李宅小姐人鬼合体,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让小的不要动歪心思,不然不得好报,我也观察小姐确实与众不同,这个院子发生过太多诡异的事,自从小姐来后,一切都消停下来,是小姐将他们镇住了,所以小的真不敢有二心。” “那你说说,这上面为什么会有徐字而不是李字?” 李四把马灯凑近了说道:“老爷当年为了方便存放,特意找银匠将一些银子融化,重新铸造,镀上徐字,小的认为是为了感念夫人。” 李玉儿点点头,心想:这万贯家财,徐家家产应该占多一半,李德林何德何能来占有它们。心里替徐婉晴感到委屈,嫁给李德林这个空心大萝卜真的不值。 李四又道:“这种大银锭也是被偷盗最多的,丢失了有二十三枚,一枚五十两,二十三枚就是------” 李玉儿却在此时突然变脸: “李四,你勾结徐单,合伙盗窃了李宅金银财物,你糊弄老爷可以,但糊弄本小姐不成。” “小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李四吃惊说道。 “徐单已经招供,是他偷窃了李宅地库中的财物,而且是你与他合谋。”李玉儿嘴上说着,环视地库四周。地库四周包括地面全部是青砖拌着糯米汤垒砌,固若金汤,就是一只老鼠都别想进来,要想偷窃只能从地库门而进,除了能拿到钥匙,根本没有其它办法。 “是徐单下手行窃?”李四问。 “是啊,他已经招供。” “是徐单说与我合谋一起干的?” “是啊,没错。” “诶吆。”李四这次一屁股瘫坐在地,悲泣说道:“徐单终于可以扳倒我,达到他的心愿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因为那日我说他往家里多拿了两个馒头,他便记恨我,没想到在这里等着我呢。” 李四平日里在李玉儿面前总是一副大人对小孩子的口吻,今天被李玉儿的一阵操作,又一吓唬,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轻视眼神。 李玉儿观察李四表情,心想:如果李四真是同谋,这突然的一句质问,他必然要露馅,不过看样子,偷窃案应该与他无关,不过也要让他知道,本小姐可不是好惹的,眼里别只有老爷,没有本尊小姐。 李玉儿又说道: “徐单说,这屋内有条地道,一直通到他家的炕上,如果能找到这条地道,又能证明是徐单一个人所为,你就可以减轻嫌疑。”李玉儿说着,用小拳头在墙上捶一捶,敲一敲,听听有没有空洞声音。 “小姐说的没错,徐单就是因为我当上了李宅管家,心里嫉妒,就来诬陷诽谤小的。小的也想过是不是谁挖了一条地道钻进来了,可就是找不到一点痕迹。” 李玉儿并没有对李四继续追查,李四停止悲戚,与李玉儿一起找寻地道口的蛛丝马迹。 李玉儿后悔审问徐单时太草率,没问清楚地道口在什么位置,当初也没想到,一条地道口会这么隐蔽。 李玉儿思考,徐单是名顶级木匠,他参与过地库设计和绣阁的建筑,在一开始就做了手脚,地道口设计绝不简单,一定是高端隐蔽。 李玉儿眼睛转到木制台阶:“李四,你走上去。” 李四明白过来,走上台阶,一直走到上面,没发现什么异常。 “再下来。” 李四按照李玉儿的吩咐,使劲跺脚踏步走下来,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把马灯举过来,看看侧面。” 李四举着马灯,李玉儿用小拳头在台阶侧面敲打,耳朵贴在上面听一听声音,敲打了几下,眉头一皱。 李四将马灯放在地上,也在台阶上敲击,细听声音,随后用力推了推,一段木制台阶颤动了一下,再次用力一推。 “嘎吱吱。” 最底部的几层木制台阶突然发生了扭转,一个能容半人高的洞口豁然出现。 “哇!终于出现了。”李玉儿惊呼。 李四激动的语无伦次:“没想地道在这里,多谢小姐救了小人,要不李四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玉儿说道:“到这步,你的罪责并没有摘干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得找到徐单独自作案的证据,才能为你洗白。” “是,小人明白。”李四提着马灯走进地道里面。 李玉儿跟在李四身后。 走了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地道到了尽头,李四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李玉儿:“小姐,求你掌一下灯,小姐请退后两步。” 李玉儿提着马灯退后一些距离,李四腾空了双手,双手扶墙,用力往前推了推,没推动,看来这是一堵实墙,李四接着双手向上发力,头上墙壁高度刚好适合用力推举。 李四再次使出洪荒之力: “嘿!” 一阵巨响之后,李玉儿眼前忽然一亮,头顶的一堵墙壁已经飞出去。 李四和李玉儿随之出来。 突然,有个女人喊道:“我的天啊,有强盗,抓强盗啊。” 第127章 丐帮后记 李玉儿听到有人喊有强盗,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就罩在头上,也随着喊声大叫:“啊,强盗,强盗来了。” 李玉儿虽然是穿越人,不怕鬼神,但强盗这东西可是六亲不认的,尤其对自己这娇小可爱有钱又有貌的千金小姐,对强盗可是有着不可阻挡的诱惑啊,强盗对自己下手怎么办?现在又孤立无援,又没有人保护她。 “小姐,没有强盗,哪来的强盗?是她把我们当做了强盗。”李四说道。 李玉儿这才从缝隙里往外看了看,缝隙外,李四正一脸讪笑的看着她,李四向前面指了指。李玉儿将缝隙调大,抬眼看过去,一个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的女子正半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李玉儿。 一个刚学会爬的孩子爬到女人裸露着的胸上,摸索到吃奶的地方,女人身边另一个大点的孩子见到陌生人的突然造访,爬在地上哇哇大哭。 “是她,把我们当做了强盗。”李四小声说道。 “哼。”李玉儿看看手里攥着的原来是一床被子,一把扔到那个女人身上,遮住女人裸露的胸部。 李玉儿很恼火,又让李四见到了自己很囧的样子,刚刚树立起的小 主子尊严现在又消失殆尽,他又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李玉儿剜了一眼李四,李四用手掩住嘴咳嗦一声,借机掩饰他嘴角的讪笑。 这个李四,敢嘲笑本小姐,等着,得着机会,还得好好收拾你。 女子此时神色稍微安定一些,看着李玉儿和李四:问道:“你,你,是,小姐?” 李玉儿顾不得把李四恨得牙痒痒,看着眼前的女人问:“你是哪一个?” “我是徐单家里的。”女人答道。 “啊,原来这里就是徐单住的房子?” 李玉儿这才细看,这里果然是间屋子,只是屋内的土炕上出现一个比一人腰还要粗的大炕洞,李玉儿看看地上一片狼藉,知道刚才这女人和孩子被李四从炕下面掀翻地上的,看来,地道的入口就在徐单家的土炕上,徐单说的不假。 李玉儿想想刚才的场面实在搞笑,使劲忍住笑,看看徐单老婆和孩子,心想:还好她们长得都挺结实的,没有被摔坏。 李玉儿问:“你们家有一条暗道,你知道不知道?”。 徐单的妻子答道:“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不知道这条暗道留作什么用,徐单没告诉我。” “徐单进到地道时你没见过吗?”李玉儿又问。 “我没见过他下去,他只说不让我多问,说知道多了不好,我便不多问了。” “这条地道是谁挖的?” “好像很早就有。” “除了你们夫妻两个,还有人知道这条地道吗?” “应该没人知道。” 李玉儿看看这个女人,女人神色淡定,不像在说谎。 李玉儿扭头看着李四,李四嘴上依旧挂着讪笑,“小姐,小的嫌疑是否可以解除了?” “当然。” 李四一脸的期待模样,弓着身子问道:“那-------” “那叫不可能。” “啊?怎么还-------”李四一脸委屈模样。 “不过对你的审查暂时先告一段落,但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清白的。” “喔!” --------- 李玉儿趴在绣阁的窗台上,看着李宅大院上空,大雁带着呼啸的哨音排着人字形队伍飞远。 藏宝洞之谜至此算是破解了,是徐单独自作案,利用掌握到的地库结构偷窃了李宅的银库,又将偷窃到手的财物藏于古庙里,现在古庙里的佛像藏宝洞只有李玉儿一人能够开启。就是说,李玉儿保住了李宅家产。 可是李玉儿却没来由的心里空落落的。 前几日,李玉儿又去了趟丐帮,从小哇口里得知,小石头的案子已经结案,秀秀在情和爱之间站在了家人情理上,秀秀没有放过小石头,小石头被关入了府衙的死牢里,被判了死刑,几日后,小石头就会被斩立决。 秀秀也没有再回到王大槐身边,而是独自去了发觉寺后山的尼姑庵,在晨钟暮鼓中,秀秀每日口诵佛经,敲击木鱼,从此后,再无爱无念,在尼姑庵中虚度此生。 李玉儿喉头哽咽,小石头如果没有劫持自己,他也不会撞见秀秀,就是劫持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不会撞见秀秀,如果不是自己化为一只鸟儿,让秀秀破窗而入,小石头也不会被秀秀撞见捉住。 如果,如果,如果没有如果,小石头还会继续逍遥法外的,可是这所有的如果没有一个逃脱过去。 这就是所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道理吧。 这样说来,小石头的劫命终是逃脱不掉的。 可是,李玉儿终于忍不住流泪了,那个将自己奉为女王的小石头就要到达生命的终点,从此后,再没有小石头这个人了。而深爱着小石头的秀秀也将从此孤独终老,怎不让李玉儿伤心难过。 小哇还告诉李玉儿,后院住着的王大槐娶了一个和秀秀年龄差不多大的小老婆,结婚没三个月,小老婆肚子大的像是怀了双胞胎,看来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王大槐的小老婆即将临盆,王大槐根本顾不上管秀秀的事,一天到晚喜滋滋等着小老婆给他产下双胞胎孩子。 秀秀这一走,王大槐算是得了大便宜,偌大的家业都给了这个叔伯。 李玉儿听了也只是摇头叹息,那是人家的家事,不管怎样说,王大槐也是秀秀的叔伯,看着他再不顺眼,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 李玉儿让小哇将徐单放了,看在他还有老婆孩子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至于之后是不是驱赶他离开李宅,且看他的表现。 李玉儿又到古庙提取了一些银两、银锭交给小哇,让小哇拿这些银两贴补丐帮,弟子们常年餐风露宿,难免有个灾病,有了这些银两也好救了急,李玉儿又教导小哇,让他管理好手下的丐帮弟子,不要让弟子们走歪路,邪路,不归路。 小哇一脸严肃的答应,小哇经过这一时期的锻炼,已经渐渐成长为丐帮大哥,领导着京都五百名弟子。 听说小哇的父母找到了他,求小哇回去,被小哇断然拒绝,冬儿的父母也求冬儿离开让人所不齿的丐帮,冬儿把自己的父母臭骂了一顿,与父母割袍断袖,从此不再来往,冬儿帮小哇打理着丐帮后勤事物,二人却没有谈论过定亲的事。 谁都看得出来,这一对将是未来的神雕侠侣,也是唯一让李玉儿感到欣慰的事。 第128章 辞行 李玉儿知道,丐帮小主已经成为了她穿越生命中的一个片段,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迷案,悬案等着她去破解,小石头张子昂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往。她要放下哀伤再次上路。去挑战下一个悬案迷案。 此时忽然听到小红的声音。 “小姐,三公子来了。” 李玉儿听到周奕欢来了,来到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脸,李玉儿经过了几多磨练,脸上也多了些成熟,但仍是一副稚子如初的脸,还是那个小小的绝代佳人。 李玉儿整整衣裙,顺着木制楼梯走下。 三公子周奕欢离开椅子,站在楼梯下抬头看着李玉儿缓步而下,与李玉儿目光对视,两个人相互一笑。 周奕欢又长高了许多,目光里没有了调皮幼稚,多了高贵气质,虽然比皇子成乾的气质如兰还有些距离,但“小破孩儿”这个称号显然不再适合他了。 “小玉儿,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李玉儿第一次听周奕欢说话这么严肃,郑重其事。 周奕欢这一严肃,李玉儿感觉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什么事?” 李玉儿摆出一副调皮模样。 周奕欢见小玉儿走近自己,情不自禁一把抓到李玉儿的小手,李玉儿使劲挣脱,周奕欢牢牢握住不放。 “你。”李玉儿脸色通红,要恼火,周奕欢这才把李玉儿的小手松开: “小玉儿,我把你攥疼了吧?” 李玉儿撅了一下嘴巴,找了身边一把椅子坐下,不再理会周奕欢。 周奕欢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住李玉儿看了一会儿,也找把椅子坐下。 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静了一会儿,李玉儿转动眼珠,偷眼打量着周奕欢,这样的沉默在她和周奕欢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诶,这是什么玩法?真的要有大事发生? 沉默了一会儿,周奕欢终于说道:“小玉儿,你还不知道成乾的事吧?” “啊?成乾,他怎样啦?”一提到成乾,李玉儿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要张开。 “成乾他现在做了皇帝,之前的皇帝哥哥被敌人掳走了,朝廷上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满朝大臣拥立二皇子成乾坐上了皇位。” “坐上了皇位?成乾成了皇上?”李玉儿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继而眼睛失神的喃喃自语。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令李玉儿没想到的是,事情进展的竟然这么快。 李玉儿现实中的身份是个学渣,但发生在大明朝皇子成乾身上的事也知道个大概。 李玉儿能够想象到成乾登上九五之尊之后是何其威风八面,可是,她又想到了成乾最后的结局,那可是个悲剧啊! “小玉儿,我来这里是跟你辞行的。”周奕欢说道。 “啊,你要走?去哪里?”李玉儿不安的问。 “皇帝下谕旨,宣我进宫,今后我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以后我要时刻保护皇上的安全。”周奕欢说道。 “你要去保护皇上?” “嗯,所以,我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我要是去了宫里,我们以后见面就更难了。” “哦。”李玉儿的脑袋一时有些发懵。 “小玉儿,我听说------你也要进宫。”周奕欢又道。 “啊?” “听说将以国公义女的身份去陪驾皇上,你到了皇上身边之后,宫内将会以皇上储妃的人选来培养你。”周奕欢说话声越来越低。 “啊?还储妃?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去宫里?这是谁的主意?”李玉儿一时思绪如麻。 “听闻当今皇上,哦,就是成乾现在总是六神无主,思虑不安宁,自从登上皇位后,他的病又犯过一次,贤妃娘娘就来找我母亲商量,说让把小玉儿再次迎进宫内,去陪伴皇上,贤妃娘娘说,只有小玉儿陪伴皇上,皇上的心才能静下来,龙体才能安康,贤妃娘娘这样讲,我母亲自然就没有什么回驳的话了,你也知道,我父母的心思,她们都是把你看做我未来的小娘子的,如今,唉------,”周奕欢说着一跺脚,“都怪我当初没坚持,如果我和小玉儿早就定了亲,就不会这样节外生枝,如果不是知道你对成乾一直有那个意思,我三公子现在说什么也要拼死阻拦小玉儿进宫,可是,现在呢,一个是与我情意深重的兄长,一个是我心仪的小玉儿,我该怎么办?”周奕欢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听母亲和我父亲商量,他们说,等我进宫后,再给你选个好日子也把你送进宫去。” “啊,这,这,天啊,这该怎么办?”李玉儿一时急地原地转圈圈,自己玩穿越玩破解迷案玩得好好的,怎么凭空就被人捏造出了一门婚事,而且是要嫁给大明皇上,这也太离奇了吧? “小玉儿,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我母亲说,贤妃娘娘到时会让皇上下诏宣你进宫,这样的话,国公府也有面子。”周奕欢说完看着李玉儿的表情,“不知道小玉儿愿不愿意去宫中陪伴皇上?” 李玉儿紧锁眉头摇头道:“宫中深似海,我不去。” 周奕欢嘴角抽动一下,泛起了笑意。不过很快笑意消失,说道:“不过等到皇上下了诏书,是任何人都不能不接的,不接诏书,是要被杀头的逆天死罪。” “啊!” 李玉儿撇下周奕欢,跑出了绣阁,在院外一棵槐树下站定,仰头看着天空,这里的脚下是李宅的院落,天,是大明的天空。 李玉儿不禁感叹:命运由天定,人总被命运所左右,在命运面前,人总是那么渺小无助。 周奕欢追出来,站在李玉儿身边,“小玉儿,我走了。” 愣了一会儿,李玉儿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侧过头道:“你走吧,见了皇上,代我向皇上问好。”说话中,李玉儿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小玉儿,那我真的走了。”周奕欢微微弓了弓背。 周奕欢骑着一匹白马出了大门,李玉儿心头涌起一股怅然若失,思绪也随着飘到很远。 想到曾经与成乾和周奕欢,三个少年并马而行打猎时的情景,那时是何等的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大家都要被带到历史的旋涡中去。 成乾最后的命运是个悲剧,想必侍从在成乾身边的周奕欢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想到这里,李玉儿摇摇头,再次眼窝潮湿。 第129章 起了争执 宫中深似海,勾心斗角,金枝欲孽的故事还少吗?何况…… 李玉儿是从现实穿越过来的人,知道发生在皇子成乾身上的那一段故事,成乾的贴身大丫鬟小丫不知道是火坑,以为是富贵尊享,会挤破脑袋往里钻。 自己为什么也要去趟浑水?即便是自己早就心仪的成乾,又能怎样?在被小丫迷惑时,成乾还不是狠狠的伤到了自己。 即便她李玉儿进宫就能改变历史的发展轨迹吗?那是不可能的,历史的轨迹已经形成,上了史书,一切都不会改变。 那就赶紧逃吧。 “给小姐请安。”李四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李玉儿身后躬身招呼道。 李玉儿回身看看李四问:“李四,银库地道可封死?” “小姐,请放心,进出口都用砖石拌着糯米汤封住了,一只老鼠都别想进入。” 李玉儿点点头:“本小姐让你多盯着徐单,看他与谁走得近?你都盯着没有?” 李四答道:“回禀小姐,小的一直盯着他,不准许他外出,每日干一些劈柴喂马清扫马棚猪舍的活计,他有自知之明,干活还算规矩,干活之余,就是一头扎在屋子里不出来,她老婆也一样,按照小姐的吩咐,让她去做喂猪养鸡的活计,也是一个人在室外干活儿,和谁多说一句话,都能看得见。” “嗯,好吧,李四,我还吩咐过你,让你草拟一套管理办法,目的是奖勤罚懒,让那些好吃懒惰的家伙们全都行动起来,实在不听话的,就将他们驱逐出去,李宅可不养白吃闲饭的下人。”李玉儿说着,背着双手往回走,走路风风火火,看似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小主子气势,其实,她是想赶紧离开李宅,不然真等到大明朝诏书下来宣她进宫,她就必须接了,不接诏书那可是死罪。 可是又去哪里呢? 国公府不能去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丐帮呢,刚刚完成帮主传位,小哇接管丐帮不久,丐帮由于失去了小石头,遭受到重大损失,小哇正在重振丐帮气势,此时也不便再去打扰,可下一个落脚点又在哪里? 李玉儿也知道,她的穿越之路是破解迷案悬案之旅。 “是,小姐。”李四跟在后面躬身答道。 “你不要只会口头答应,你要实实在在的去做,知道吗?” 李四为难说道:“小姐,其实小的早就建议过老爷,可是老爷说,对这些家仆不必过于苛刻,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的一口饭吃。”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老爷的?”李玉儿气得停下脚步,厉声质问道。 “这?”李四弓着身子犹豫着。 “玉儿,不必难为他,要善待家仆是我的主意。” 李玉儿抬头一看,李德林在李嫂的搀扶下已经到了面前。 “玉儿,这些家仆很多都是当年侍候你外公的家仆。你外公临终前,嘱咐我,要善待她们,我也指天起誓,一定遵从徐大将军的嘱托,善待徐姓家仆。为父还听说了,玉儿把一个徐姓马夫的活计替换掉了,让他去劈柴喂马打扫猪舍,这个人可是你外公的远房亲属,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即刻就恢复他的马夫活计。” “啊,父亲,你好糊涂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调换活计?” “不知道。” “既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不要瞎指挥,再说,你只关照徐姓家仆,难道李姓家仆就没有怨言?”李玉儿梗着脖子说道。 “玉儿啊,为父老了,自从你母亲去世,为父就只想心静一些,不想管那么多杂事,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李宅一直都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你不知道不代表李宅就没事,如果他是守规矩的下人,没有做坏事,我又怎会给他无故调换活计?”李玉儿对一旁的李四一挥手,“李四,老爷不明白真相,你还不清楚吗?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阻止。”李玉儿催促道。 “咳,咳。”李德林推开李嫂的搀扶,挺了挺腰板: “玉儿啊,他做过什么坏事为父都不管,但是,他是你外公的远房亲属,为父答应了你外公的就要做到,所以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为父就要好生照看着他们,只有这样,为父才能对得起徐大将军的器重,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李德林说着拱手祭天。 李四看看李玉儿,再看看李德林,一时不知到底听谁的。 “李四。”李玉儿皱着眉头喊道。 李四的头转向李玉儿。 “李四。”李德林也瞪眼喊道,李四马上转向李德林。 李德林道:“当初是王妈举荐了你,所以一进门就给了你总管的差事,如今王妈下落不明,你这个总管活计,我随时可以给你换掉,现在呢,你若敢阻拦,我即刻就拿掉你的管家之位。” 李四马上躬身说道:“我当然听老爷的,老爷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说着又转身对李玉儿躬身,陪着笑说道:“小姐,李四对小姐的吩咐恕难从命,小的最终还是要听老爷的吩咐。” “你,你,”李玉儿气得一跺小脚,对李德林大声喊道:“李德林,当年徐大将军最大的嘱托是要你照顾好徐婉晴,可是结果呢,我母亲徐婉晴落入池潭身亡,明明是你最应该做到的事没有做好,你还有什么脸面口口声声,要对得起徐大将军,如果徐大将军知道了,一定会被你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你吧?” “你,你,你这孩子,简直是气死为父了。”李德林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李玉儿觉得还不够解气,一跺小脚,继续说道:“李德林,善待家仆并不是惯着他们,这个家天天这样坐吃山空,很快就要被你败光了,徐大将军的家业就要毁在你这个败家男人手里。” “咳咳咳。”李德林大声咳嗽,浑身颤抖。 “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吧!” 李嫂此时瞪着李玉儿斥责道,一边替李德林轻抚胸口; “老爷,您千万不要生气,是小姐不懂事。”说着搀扶着李德林,“老爷,我们走吧,不要和小姐一般见识。” 李嫂又扭过脸来,翻着眼珠说道:“小姐,不是奴才多嘴,小姐总归是小辈,小辈怎能对长辈如此没有礼貌?之前听说小姐也是知书懂礼的,不过依奴才看来,小姐也是徒有虚表,与平常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说完,李嫂搀扶着李德林走开。 啊? 李玉儿竟然被李嫂教训了一顿。 第130章 接受母命 听妈妈的话 李玉儿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冲冲地回到绣阁,上了绣阁二层,一屁股坐在外间的一把椅子上,小红见李玉儿的脸色不对,也不敢多说话。蹑手蹑脚的刚要转身,李玉儿小手一拍桌子: “小红,你要干什么去?难道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小红回道:“小姐,小红不敢,小姐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小红现在就给小姐热早饭去。” 李玉儿一挥手,小红转身下楼去准备早餐,李玉儿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李德林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只管与自己唱对台戏,这分明是受到了李嫂的挑唆,李玉儿越想越气。 “我的玉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忽然,耳边一个声音说道。 “谁?” 李玉儿即刻睁开眼睛,一个影子在眼前一晃,李玉儿随即起身追了出去。 “诶呀。” “哗啦啦!” 小红刚端着早餐盘子从楼梯口上来,盘子一下子掉落在地,盘里的早餐全都扣在地上。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好像被谁撞到了。”小红求饶道。 李玉儿没有理会小红,只顾继续追赶,那个声音,就是徐婉晴的声音,是徐婉晴的鬼魂过来了。 前边有风吹过来,枝叶摇晃,李玉儿一直追到池塘边的凉亭上,风止住了。 “这里没人,就在这里说吧。”徐婉晴的鬼魂声音说道。 一身白衣,一头乌发垂腰的影子在池水之中显现出来,但岸上却没有徐婉晴鬼魂的影子。 “玉儿,这里危险,不要靠近。”徐婉晴的鬼魂又提醒道。 李玉儿停下脚步,站在凉亭里,手扶着凉亭柱子,呆呆的看着徐婉晴鬼魂在池水中的倒影。 徐婉晴正用手梳理着遮住半张脸的长发,说道:“本来想隐退,一心在我的婉馨怡园里闭关修炼不出来,不管他心里有我没我,唉,几年的恩爱都已化作了浮云,还提他干什么?但闹心的事总是没完没了,我也看出来了,他变了,玉儿你也不开心,不过,他们要是敢合起来欺负你,我徐婉晴第一个不答应。” 李玉儿咬了下嘴唇,问道:“母亲,你找我来,是有事?” “是啊,玉儿,距城郊南巷三十里地,徐家还有一套祖宅,那是我们徐家的老宅子,自从你外公去世,那里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徐家下人,我嫁到李宅之后,自然,就是李宅在经营它,一开始是租给了一帮京城戏班子住,每年交李宅几百两银子,说句实在的,这点钱真的不多,只因为戏班子热闹,可以给荒冷的徐园带带人气,可是不知怎的,三个月之前那帮戏班子突然不租了,李德林现在准备将它卖掉,我也是偶尔听到了他的几句闲聊,也不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所以,我想让玉儿去那边打听打听,如果确有其事,你一定要阻止,尽管徐家没有了后人,但徐家的一线血脉还在,玉儿,那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守住徐家最后的家业。” “徐家园子?”李玉儿嘴里叨念着。 “对,园子门口挂着大大的金字匾额,上面两个金色楷书大字,徐园,这处宅子还是成祖皇帝犒赏给你外公的,算起来,从我嫁到李宅至今已经好几年了,一直没再回去。虽然一直是戏班子租住,却不是他们自己的财物,自不会好生打理,如今也不知衰败成什么样子了。唉,说起来,都是伤心之地,去了会更加伤心,还不如不去。”徐婉晴的声音婉约低沉。说话中,徐婉晴的鬼魂在池水中站起身来,向着池水中心走去,一边继续说道: “那日,我听到了他们的几句闲聊,不过没有听全,只听他说,不行的话,就把徐园卖掉,如果他真的打起了徐园的主意,一定是他身边那个女下人撺掇出来的,唉,他老了,耳根子也软了,如今又犯了老糊涂病症,也不知谁亲谁近,几句好话就随了别人的意了,对我也没有了往昔的追忆,我对他也早已放下,只是苦了我的玉儿,小小年纪没有了娘,现在爹也不亲。” “母亲。”李玉儿唤道。 徐婉晴的几句话,说得李玉儿泪光闪烁。 徐婉晴鬼魂的影子消失在池水中,最后说道:“我会时不时隐身在这里,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 “小姐,早餐来了。” 李玉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小红正把热好的早餐摆到桌子上。 原来是一场梦。 吃过了早饭,李玉儿趴在窗台上,双手托腮,失神的看着外面。 母亲徐婉晴的鬼魂却以梦相托,让李玉儿去查看徐园,阻止李德林将徐园卖掉。 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就会接到大明皇上招她进宫的御旨。 皇子成乾一直是李玉儿的心结。 李玉儿想:自己真能放下他吗?任他孤单瘦弱的身影在皇宫大殿上浮沉,在历史的长河里被人评说。 可自己去了皇宫又能怎样?还不是图留下伤悲。再说,皇子成乾心目中,小昭姐姐才是他的依恋。 李玉儿一时思绪万千,犹豫不决。索性从首饰匣里取出蝴蝶小夹子,看了看,就让它为自己做决定吧。 盘腿坐到软塌上,嘴里叨念着: “蝴蝶小夹子,我数五十下,如果是你的腹部朝上,就是让我留下来,等着诏书下来进宫。如果是你的背部朝上呢,我就要听妈妈的话,你就帮我做个决定吧,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李玉儿闭着眼睛,蝴蝶小夹子在两只小手掌里来回倒着手,开始数数儿,一二--------,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李玉儿睁开眼睛时,蝴蝶小夹子支棱着一对青翠的翅膀,准备随时起飞, 小夹子给李玉儿的决定是:听妈妈的话。 是要去徐园走一趟了。 每次穿越都有任务要做,又要破解新的迷案了,李玉凭经验知道。 李玉儿让小红收拾出门的包裹,再准备一小包黄豆,小红见李玉儿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多问。 经过被小乞丐们绑架,又遭受徐单的陷害,李玉儿心里多了防备,黄豆是为了给小乞丐留下信息的。 又让小红去通知李四备好马车,要在诏书下来之前赶往徐园。 第131章 徐园里的疯女人 一路顺利,在小乞丐们的保护下,李玉儿到达了徐园门外。 抬头看着这座府院,墙上长满了荒草,大门上的油漆剥落,牌匾上的金色字体徐园两字也不完整,可它的高大气派,足可以看出当年这里是何等的荣耀辉煌。 这处宅院是成祖皇上赐予,徐赛大将军在塞外戍边抗敌十几年后,带着女儿徐婉晴从塞外搬回了京都生活,徐婉晴出嫁的第二年,徐赛大将军由于常年戍边,积劳成疾,因病去世。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如今斯人已逝,只有这座宅院还能让人联想到将军威名。 李玉儿走上前,踮着脚尖,用小手拍打门环。 “里面有人吗?”把小手都拍打疼了,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按照徐婉晴鬼魂的说法,即便戏班子的人都搬走了,但看门人应该还在,可是,里面一直静悄悄的,难道连看门人也走了? 李玉儿环顾左右,准备找棵树爬上去再翻过墙头,此时,油漆剥落的大门“执拗”一声开了。 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一见门外站着的李玉儿,马上笑了。 “诶呀,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一拉李玉儿的手,“快进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啊?” 开门的是一名红衣女子,把李玉儿一把拉进院内,红衣女子随手关了大门,继续抓住李玉儿的小手,生怕李玉儿跑掉,风风火火只奔里边走去。 李玉儿可不干了,奋力挣脱出自己的小手,喊道:“你放开我,我先问你,谁喊我?” “你妈,你妈喊你回家。”红衣女子答道。 “我还说是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李玉儿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红衣女子又一拉李玉儿的手,“我说小祖宗诶,比你妈还祖宗,真的是你妈在喊你回家。” 李玉儿见红衣女子说的急,不像是骗人,只得随着她一路快跑,狐疑着问道:“我妈,我妈是哪一个?” “死丫头片子,连你妈都忘了,光顾着到处乱跑,连你妈还问是哪一个?”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李玉儿一抬头,只见面前又多出了一名女子,那面容吗?真的不好说是长得丑还是美,只见蓬头垢面,一块脏兮兮的花手绢扎着一头凌乱的长发,一身白衣也脏得不成样子,灰不灰,白不白,女人对着李玉儿怒目而视,手里举着半截乌黑的烧火棍,随时就向李玉儿砸下来。 “妈呀。”吓得李玉儿一声惊叫,连忙躲到了红衣女子身后。 “死丫头片子,就知道乱跑,让老娘到处找你找不到,你气死老娘了。”说着这名疯女人竟然绕到红衣女子身后,一把揪住李玉儿的胳膊,举起烧火棍就要下手。 “小妹,不许你打玉儿。” 红衣女子拿开了疯女人手里的烧火棍,劝道:“你若再打她,她又会离家出走的。” “噢。”疯女人一听,收起烧火棍,说道:“走,跟娘回去,我不打你了。” “不嘛,我不跟你走。”李玉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脆耍赖不走。 “你看看,不能给她好脾气,就得打。”疯女人看看手里提着的烧火棍。 “玉儿,别跟你妈怄气,她也是为你好,再说世上哪个当妈的不为自己孩子着想,别看她现在是这个样子,其实她心里还是很疼你的,玉儿,听话,跟你妈回家。”红衣女子劝慰李玉儿道。 “她不是我妈,她哪里是我妈。”李玉儿委屈的哭泣道,红衣女人好像是在护着李玉儿似的,却明明在帮着这个疯女人堵住李玉儿,李玉儿跑也跑不掉。 这个疯女人手劲儿还挺大,勒得她手腕直疼,李玉儿心中实在委屈,这是哪里啊?不是徐园吗? 自己就像小羔羊落入女狼窝里一样,惨啊。 红衣女子又劝道:“玉儿,听话,你妈为了寻你,都跑了几百里地,她嘴上说打你,其实心里才舍不得呢。”红衣女子看着疯女人使了一个眼色,疯女人会意的扔掉了手里的烧火棍,说道: “是啊,玉儿,娘才舍不得打你呢,疼还疼不过来呢。”疯女人说着蹲下身子,用一只脏手准备抚摸一下李玉儿的脸颊。 “拿开你的脏手,不许摸我,滚开!”李玉儿怒斥疯女人道。 疯女人一听李玉儿这样说话,竟然有点手足无措,眼巴巴看着红衣女子求助。 “吆,真厉害,哪能这样跟你娘讲话?”红衣女子说道。 “你又是谁?”李玉儿瞥着红衣女子道。 “玉儿,你是不是也病了?怎么连大姨都不认识了,你妈是我家小妹,我们家有十八姐妹,我在家中行大,叫胡姬,你妈胡婵最小,我们被称为胡家十八妹。” “胡家十八妹?”李玉儿瞥着眼睛看着红衣女子,看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是骗人,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李玉儿眼珠转动,心里思考着诸多问题,本来为了躲开被明朝皇上招进宫中的事,才听了徐婉晴的话,徐婉晴鬼魂指使李玉儿过来查看徐园,阻止徐园被李德林卖掉。 结果一开门却遇到了这种无厘头的事,无故多出了一个妈,还有一个什么胡姬大姨,看人家红口白牙,说的真真切切,弄得自己一头的雾水,是她们认错了人,还是自己又穿越了? 李玉儿挠挠头,再看看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疯女人,一咂舌头,如果真的是穿越了,怎么会讨得这样一个妈? 还不仅仅是不着调,诶,先将就一下吧,既来之,则安之。 胡姬见李玉儿老实下来,对胡婵说道:“玉儿好不容易回家来了,你要好好待她,不然她又要离家出走了。” 胡姬又对李玉儿道:“玉儿,起来吧,跟你娘回家吧,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千辛万苦,你就别和她怄气了。” 原来,胡婵还是个寡居的不幸女人。 李玉儿从地上站起来,胡婵高兴的伸出手想拉一把李玉儿,马上把手又缩回去,在身上使劲蹭了蹭,才唯唯诺诺的伸出手:“玉儿,跟娘回家吧。” 李玉儿把自己干干净净的小嫩手伸过去,主动抓住胡婵的手。 “呵呵。”胡婵高兴的笑了。 第132章 黑团子 徐园占地面积没有李宅大,房屋间数也不是很多,但建造工艺和用料却颇为讲究,雕梁画栋,匠心独特,这方面可以和宫廷建筑相媲美。 整个徐园最中央的是沁斋,是徐赛将军起居生活的地方,也是整个徐园最高大的建筑,李玉儿随着胡姬胡婵来到院门下,不由得停下脚步,心想:这是徐赛将军生活起居的地方,自己应该进去看一看。 李玉儿跑到门楼下一推门,门是虚掩的,吱呀一声打开。 “噗通!”突然,从门后直挺挺倒下一个人。 “哇!”李玉儿惊叫一声。 那人差点砸到她的小身体上,李玉儿跳起来躲开,但好奇心还是忍不住上前观看,伸出小手在这人鼻翼处试了试,竟然没有一丝呼吸,这是一具死尸,再看他的打扮,是家仆的衣着打扮。 “哇!”李玉儿用手掩口,惊恐的张大嘴巴,难道这里也出现了凶杀案?怪不得自己在外面拍了好半天也没人开门,原来看门人死在了这里。 李玉儿想检查一下尸体,胡姬过去用脚一钩,那具尸体已经离开地面,飞出了数米。 胡婵往地上使劲呸了一口唾沫,一拉李玉儿的手:“看这个做什么?恶心。” 两个人一拉李玉儿,快步离开。 李玉儿不时回头,心里疑惑重重。 “看,那又是什么?”李玉儿再次挣脱了胡姬和胡婵,快跑几步,在一个夹道的墙根下,发现一个坐卧的人,他的脸色枯槁,这又是一具死尸!看他的打扮,还是戏服,脸上还能看出厚厚的霜粉痕迹,这是戏班子的人。 李玉儿不禁皱眉,如果说碰到一个死人还不能说明什么,但碰到第二个死人就要小心了。李玉儿紧张的瞥眼看着胡姬和胡婵。 “有鬼。”李玉儿喊道,撒腿往外跑去。心道:难怪戏班子都不租住了,这里出现了凶杀案。 “玉儿,别跑。”胡姬追过去,说话中堵住李玉儿的退路,弯腰笑道:“玉儿,你跑什么?都是门道中人,有什么害怕的?” 说着过去又一拉李玉儿的小手,“玉儿,给你看个舒服一点的,你到这边看看。” 李玉儿定了定神,心道,自己也算见多识广,既然碰到了凶案现场,就要侦破凶案,再说自己是带着徐婉晴布置的任务来的,哪能说溜就溜呢?既来之,则安之。李玉儿镇静一下心神,给自己打气。 随着两姐妹来到一个小院门外,从外观看,它的建筑小巧精致,门楣上刻着晴苑芳菲四个字,李玉儿推测,这应该就是徐婉晴待字闺中的地方吧,院门是敞开的,李玉儿向里面看了看,院中有几株梅树,四面木制环廊上摆放着很多栽植花草的空坛子,坛子里长着一些稀稀疏疏的荒草,在落日余晖中,显得尤为寂寥。 “走吧,玉儿。”胡婵又一拉李玉儿,把李玉儿从感伤中拉回来。李玉儿心里正想着徐婉晴,却被眼前这个疯女子打断,不由得比较了一下,徐婉晴美丽婉约,飘逸摄魂,而眼前这个娘,蓬头垢面,疯疯傻傻。 中途还见到一个简易戏台,应该是戏班子人排练用的,后面是一间仓库,门口散落着一些道具,戏服,还有些花花绿绿的头饰,可见戏班子的人是逃走的,来不及收拾就仓皇而逃了。 李玉儿偷偷打量胡姬和胡婵,她们姐妹嫣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那么,杀死戏班子的人和看门人的就是这两姐妹无疑了,从胡姬一脚踢飞死尸的脚法看,她不是武林中人,也是会妖术的。 李玉儿手心出汗,这可怎么办? 胡姬和胡婵姐妹并没在意李玉儿的感受,依然说说笑笑,带着李玉儿边走边看,胡姬要留下来清理库房杂物,要李玉儿跟着胡婵先回家吃饭。 李玉儿想,要想破解徐园凶杀案,得从这位妈和大姨身上寻找破绽,李玉儿不露声色的跟着胡婵从一个小门里穿出。 哇!好大一片荒地,长着没过膝盖的荒草,原来,徐园并不小,它还有个少有人来的后院,最边上还有两间低矮简陋的窝棚,是种瓜人用的。 胡婵指了指说道:“玉儿,这就是我们的家,娘就住这里。” “啊?住这里?”李玉儿一咂舌。心道,前边空着那么多大屋子不住,却要住在窝棚里,胡婵住这里,那自己也得住这里喽,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玉儿皱着眉头,在李宅的时候,母亲徐婉晴的鬼魂明明说过,自己虽然没有随她姓徐,但身体里也有徐家的基因血脉,她是徐园唯一继承人,即便不住在徐赛大将军的沁斋里,也可以住徐婉晴当年的晴苑芳菲吧,再不济,住一间丫鬟仆人的房间总可以吧,现在怎么可以住窝棚呢? 胡婵舔了舔嘴角,说道:“玉儿,这里多好啊,可以种种草,养一些花儿,还可以撒个欢,跑啊,跳啊,多好啊。” 李玉儿再也忍不住,直接怼道:“那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说着李玉儿靠坐在搭窝棚的木桩子下。心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妈?疯疯傻傻,身负杀人嫌疑,自己今后要和她一起住在这窝棚里,这也太委屈了吧,如果不是为了破案,哪会受这种委屈,早就开溜了。 胡婵见李玉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才能讨李玉儿开心,忽然,撩开窝棚帘子,从里面捧出一团用烧焦荷叶包裹的东西,剥开层层烤焦的荷叶,里面是黑炭一样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腥味。 胡婵将黑团子捧到李玉儿面前: “玉儿啊,这是娘为你特意烤制的,好吃着呢,可香了。” 李玉儿看了看,嫌弃的一皱眉,一把推开胡婵的手,喊道:“起来啊!” 黑团子从荷叶包里滚出去,胡婵追过去捡回来,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一手摘着上面沾着的柴草,又用鼻子闻了闻,说道:“娘都舍不得吃,一直给你留着,只是有点变嗖了。”胡婵说着,双手捧起黑团子,低下头去啃。 李玉儿斜眼打量着胡婵,唉,这难道就是这一世的娘? 胡婵啃食中发出呲呲的声音,那个黑团子被胡婵啃咬之后,露出里面血红血红的一片,渗着血水往下流淌。 “哇!鬼!”李玉儿一下子跳起来,撒腿就跑。 第133章 炼丹疯女人 李玉儿慌不择路的奔跑,也顾不得胡婵在身后喊她,这哪里是她的娘,她分明不是人,胡姬和胡婵都不是人,她们是妖。奔跑中,李玉儿扑倒在地,扑在一个人的脚前。 “小杂种,往哪里跑?”一个威严声音喝斥道。 李玉儿趴在地上,顺着眼前一根棍子一点点望上看,站立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人,老妇人一戳手里的龙头拐杖,说道:“我就说,这小杂种养了也是白养,连她娘亲都不认,难道非要让我好好管教她一番不成?”老妇人说着举起龙头拐杖就要打李玉儿。 “姥姥,不要!”此时胡婵跑过来,一把攥住老妇人的龙头拐杖,眼睛瞪着老妇人凶狠狠说道:“姥姥,你要是敢打玉儿,我就跟你没完。” “好,好,婵儿,我不打,我不打她。”老妇人一见胡婵这样护着,只好说道。 胡婵这才松开老妇人的龙头拐杖。 老妇人无奈的摇摇头:“诶,都是祖宗,哪一个都惹不起。” 此时,老妇人身后已经站立好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老妇人向她们一挥龙头拐杖,说道:“姑娘们,我们还是回前院修炼去吧,把这里留给胡婵炼丹吧。” 众位女子簇拥着老妇人离去。 此时胡婵嘿嘿笑着,刚才吃那个黑团子,把嘴摸成一圈黑,她居然一点不在乎这张脸,说道:“玉儿,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就是姥姥也不敢动你一个指头,因为胡家都指望着我呢。” 李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想起了什么,这个姥姥她是认得的,上一次到国公府大破鬼祟案时,一次她从悬崖跌落下来,把她摔回了原形,化成一只狐仙,那次她见到了姥姥,姥姥还让身边童子给她服下一粒金丹,让她很快恢复了元气,让她很快从狐仙又化为了人,在这里再次遇到了姥姥,她知道,姥姥是只老狐狸精,看来这次是真的穿越了,可不是偶然路过,是真真的回归,是由人穿越回了狐仙。 李玉儿不知道,从她一踏入徐园的大门起,她的身份就不是李玉儿了,她现在是小狐仙胡玉儿。 经过冥思苦想,胡玉儿终于开窍,可是,还有一点不明白。上次见到姥姥时,姥姥说过,胡玉儿的妈妈已经不在世了,可是眼前这个疯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嗯,对了,这次是穿越到了她母亲还在世时的时候,比上次见到姥姥的时间还要早,只有这样,这个掐头去尾的环节才能合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穿越起来才合情合理。 这样想着,胡玉儿幻化成了一只雪绒绒长尾巴的小狐狸,纵身一跃,从木桩下蹿到了瓜棚上面,看看远处风吹草动,青草如浪,耶!做个狐仙有何不好? 人哉,妖哉,不一样的生命都要尝试一下,人也好,鬼也好,妖也罢,有什么不可以玩的呢,要玩吗?就要痛痛快快的玩,要玩出多样的精彩生命。 一声细细的叫声传出,小白狐已经从瓜棚上蹿下,转眼没入了如浪的青草之中。 胡婵见胡玉儿化为了原形,也化成了一只母狐狸,跳跃到瓜棚上,看着跳跃中的胡玉儿,一脸慈爱。 一通欢蹦乱窜之后,胡玉儿又化成人形,气喘吁吁回到瓜棚里。 “娘,我饿。” “乖玉儿,娘给你又烤了一些鹿肉,这个可是新鲜的,没有馊味的。” 胡玉儿随着胡婵来到瓜棚里,瓜棚里是一些简单的生活起居用品,一张木板床上面叠放着一床被褥,上面支着一只带着洞的旧蚊帐。 地上有大灶台,还有拉火的风箱,旁边堆放着一堆劈柴,灶台上一口大铁锅,热气正从木盖下面丝丝冒出。 胡婵蹲下身子使劲又拉了几下风箱,这才停下,拍拍手,从灶火炉膛里扒拉出一个半烤焦的荷叶包,油汁从荷叶包里渗出,胡婵就着热拨开烤焦的荷叶,露出里面烤熟的鹿肉。 胡玉儿探过头去用鼻子闻了闻:“娘,好香啊。” 胡玉儿已经认可了胡婵就是她这一世的娘。 “玉儿,快吃吧,吃了这个是要涨功力的。”胡婵狡黠的笑着。 “娘,为什么我们要住瓜棚,姥姥和大姨她们要住前院大屋?”胡玉儿一边大口嚼着香喷喷的烤肉,一边问。 “玉儿啊,这就叫修炼,也叫修行,俗语说的话,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我们狐仙界也是如此,娘现在这样吃苦,就是为了让你少吃苦,到时娘会把修来的功德修行都如数传给你。” “哦,娘,原来你的疯都是装出来的?” “呀!这个玉儿也看出来了。”胡婵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一下脸,黑灰下面的皮肤很白很嫩。 “哦,娘,不对呀,姥姥和大姨她们怎么不吃苦?” “你来看这个。”胡婵把大铁锅的木盖掀开,大铁锅里冒出腾腾热气,热气幻化出五彩光芒,氤氲升腾,把胡婵也罩在五彩的氤氲中。随后,一颗颗金色药丸落在胡婵手掌中。 胡玉儿喊道,“娘,这是金丹。原来娘会熬制金丹。” 胡婵说道:“傻孩子,看你高兴的,这是给姥姥熬制的,姥姥早前遇到了一个道士,姥姥求教道士,求解延年益寿良方,道士看姥姥心诚,就根据姥姥的五行相配,配出炼制金丹的五行方子,金木水火土,缺一不可,水,必须是天山积雪化为的水,土必须是岭南苗疆邪瘴里的土,金是大漠风沙里刀剑摩擦出的金,木必须是无根之木,火是火中火,前三样药方,姥姥很快就配齐了,但无根木和火中火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可是道士已经隐身而退,正在姥姥找寻药方时,正好碰到我,见我正在灶上做饭,就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姥姥又问我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无根木,我见姥姥心切,张嘴就说,知道啊,无根木就是井上的辘轳啊,结果姥姥一把就抓住我,说,小妮子,我找的就是你。” 第134章 产下备胎婴孩 “哼!姥姥偏心,为什么大姨她们不烧火?为什么不让她们熬金丹?”胡玉儿撅着嘴道。 “是这样的,我们胡家十八妹自从修炼成人形之后,各个貌美如花,却唯独我修炼的相貌最丑,皮肤最黑,所以,好衣服好食物都是先给姐姐们用,她们用高级脂粉,华贵的衣服,还食用高级营养食物,她们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聪明,显得我越来越丑,我觉得没有资格和姐姐们争,就不跟她们争,就使用她们剩下的,于是姐姐们就认为我很傻,后来干脆把家里所有烧火做饭的活儿都给了我,再后来,十七位姐姐跟着姥姥一起修炼升级,只有我留在后院,当然啦,姐姐们也乐得把这份差事交给我。” “哼,要是我我就不干,凭什么,太欺负人了。”胡玉儿愤愤说道。 “玉儿,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天天烧火熬金丹,其实也是给自己修行涨功力呢。 我天天熬,月月熬,年年熬,就要熬到头儿了。” “哦。 “有一天娘去井边打水,无意中我瞥到了水里映出了一张脸,天哪,我一下子惊呆了,这哪里是我的脸啊?玉儿,你不知道,娘自小就又黑又丑,小时候见过一次自己的脸,就被自己的丑吓坏了,吓哭了,从此再没勇气见第二次,可是,娘在水中见到的脸又白又嫩,又美,我想再细看一下那张脸,忽然水中的影子消失了,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胡婵,如果你觉得上苍对你不公,其实都是对你的考验,都是你应该经历的,坚持住你的修行,你会获得巨大的惊喜。”后来娘想,最苦恼和自卑的莫过于容貌,巨大的惊喜肯定是容貌的改变,让我坚持住,肯定是指熬金丹这件事,它就是我的修行,而且我每次在熬制金丹时,见到那五彩的光,心情就异常的开心,虽然水桶里见到那张好看的脸只有一瞬间就消失了,但娘想啊,它一定就是娘将来的样子。” “是啊,是啊,娘,你肯定会变美的,原来熬制金丹还有这么大的作用。”胡玉儿高兴的直拍手,“哦,好棒,娘,你好棒。” 胡婵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从不敢把自己的真容示人,就故意往脸上抹黑灰,遮盖住自己的丑,当别人问我为什么不把脸好好洗一洗时,我就装疯卖傻,因为这个,没少遭到众位姐姐们的奚落,因为我为姥姥熬制金丹,姥姥知道我是独一无二的,就把我宠上了天,姐姐们也不敢再奚落我了。” “娘,你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美的。” 胡婵又说道:“因为炼丹时会吸服大量的金丹蒸汽,这可比服用金丹的效用要大得多,快得多,这也是修行升级的最佳方法,也是条捷径,一直下去就能通融至极,自从在井边听到了那个声音之后,那个声音总能在耳边响起,他还告诉我,我的修炼已经达到了八级,下一步就是九级。” 胡玉儿想起上次见到姥姥时,姥姥说过,自己的功力最后达到了九品,有九条命可以使用,这一点连姥姥都自愧不如。看来是传承了母亲的炼丹术。 “嗯嗯,也是靠娘一点点认真做事,从不偷懒的修行修出来的,是娘应该得的。娘,你好棒。”胡玉儿蹦跶着拍手说道。 “这是条捷径,一旦不能登顶就会功亏一篑,回到原点,所以,在这过程中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玉儿,娘对你说的这个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不然,众位姐姐们都得来跟我争夺这个活儿。” “娘,你放心吧,我绝不会透露出去的,我会助娘一臂之力,助娘顺利达到九品。” “嗯。娘现在已经修炼到了八级,正往九品升级,而玉儿,你就是我修炼到八品时诞下的备胎婴孩儿。” “啊,备胎婴孩儿?这是什么意思?”胡玉儿想,这个备胎听起来可有点怪怪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娘每天熬制金丹,吸服丹气,日积月累,它们在我体内聚集起来,不久之后,娘就感觉腹中有一个大包,每当行动时,这个大包就会在腹中游动,开始娘很害怕,以为是自己生了什么怪病,不过一想,唉,命运由天定,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也不去管它,腹中的大包就越来越大,有一次我去井边打水摔了一跤,回来后腹部疼痛难忍,疼得我满地打滚,之后娘就分娩出来一个大肉球。” “啊,肉球?” “嗯。姥姥听说我出了事,赶过来,看到我生出来一个大肉球,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用指甲一划,那个大肉球就破了,从里面流出来很多的水,紧接着,薄皮大馅,从里面竟然滚出一个光屁股的人形宝宝,哈哈。”讲到这里,胡婵不由得开心大笑。 “哈哈哈!”胡玉儿也跟着胡婵大笑,问道:“娘,那个光屁股宝宝就是我吗?是不是?” “你听我说呀,姥姥一见是个光屁股的人宝宝,就大为生气,因为狐妖是不能直接生出人模人样的宝宝来的,由狐狸幻化出人形都是靠后天修炼,按照狐妖界的大狐律,狐狸只能与狐狸交配,这样生出来的都是小狐狸宝宝,如果生出人形宝宝,那就是狐仙和人交配了。” 姥姥因此就逼问我,是哪个野男人的杂种。 为了我的修炼升级不会前功尽弃,为了不让姥姥她们起疑心,我就对姥姥说,我每天到井边打水时都会碰到一个老秀才,他不嫌弃我长得丑,还帮我提水,于是,慢慢的,我和他就好上了,这个和我交媾的野男人就是他,王家村的王秀才。 “啊?王秀才?他不会真是我爹吧?” 。 第135章 穷鬼王秀才 “王秀才?怎么会呢?那只是骗姥姥的。”胡婵说着捂嘴笑起来,“十七位姐姐听说那个男人是王秀才后,一下子由满脸嫉妒变得高兴起来,都拍手大笑,她们说,就那个又穷又老的老秀才啊,也只有我们可怜的胡婵能够看得上,我们胡婵能够和他合配,也算是救苦救难,修行到家了。哈哈哈!” “哈哈,娘,真好笑。”胡玉儿见胡婵大笑的样子,也随着拍手大笑。 胡婵收住了笑,“不过姥姥却更加的生气,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真是臭不要脸的丑妮子,你还好意思说出口,要是一位英俊少年郎我心里还好受些,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徒儿,原来与你合配的是这么一个老穷鬼,我都跟你丢不起这个脸,不过后来我再去打水时,再没有碰到过王秀才,那个王秀才确实人不错,他真的帮我提过几次水。”胡婵的表情终于平静下来。 “哦,这么说,王秀才确实不是我的爹,我是没有爹,只有娘的,是娘一个人生出的我,是不是?”胡玉儿又问。 “嗯,是,是娘一个人生的你,你根本就没有爹。” “哦,太好了,太好了。”胡玉儿高兴的又开始拍手转圈圈,她才不想有王秀才那样的穷老鬼做爹呢,转了几圈,胡玉儿又停下来,接着问:“娘,那你怎么又说我是你的备胎呢,备胎又是什么意思?” “备胎吗?嗯嗯。”胡婵清清喉咙: “我们狐仙界的最高级是九品,到了九品,就可以通融世间的,所以,这个备胎婴孩儿,其实就是到了九品后,自己给自己的将来准备的一个福报备份,就是说,到了九品境界,我的备胎婴孩会和我不分彼此,就是你会是我,我也是你,这也是那个总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告诉我的,也是靠我升级领悟出来的,毕竟九品对于整个狐仙界来说只是个传说,目前还没听说过谁修炼达到过九品,姥姥也只能算是六级。” 胡玉儿摇摇头,“娘,玉儿还是有点不懂。” “因为娘还没练到九品,还没开天眼,所以,你目前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你当然不清楚了。”胡婵笑得很迷人。 “哦。” “不明白没关系,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去吧。玉儿,把你吃剩下的这块鹿肉给你爹送过去。” “啊,我爹?娘,你刚才不是说我没有爹吗?是你一个人生出来的大肉球滚出来的我吗?怎么现在又来一个爹呀?” 胡婵掩嘴笑道:“娘即将升级成九品,就要脱离狐界了,将来就可以通融世间,今后就会入了凡世生活,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提前物色一位如意郎君呢?” “呀,娘,你原来还是很闷骚很超前的呀!之前一直在装所谓的矜持吧?”胡玉儿咧着嘴说道。 “哼,你也敢取笑娘。”胡婵一瞪眼。 “呀,不敢不敢。”胡玉儿一吐舌头,娘这只狐仙说变就变,升级之后,指不定得有多大的变化呢。 胡玉儿初来乍到,刚穿越回来,就得到了这么多的狐妖信息,并不能完全理解,尤其是那个什么------备胎,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这是什么样的天道圣人的哲理呀? 胡婵歪着小脑袋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很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母亲胡婵说了,到了时候,她自然就懂了,不过对于母亲胡婵大胆主动追求心上人,为胡玉儿找后爹的事,胡玉儿当然理解并支持一下的。 要知道,胡玉儿与李玉儿使用的是一具小身体,记忆也是相通的,对‘情到底为何物’的话题,已经有很深刻的领悟。 胡玉儿自言自语道:“也是啊,他如果是娘的心上人,到时候,他和娘成亲后,他不就是玉儿的继父吗?如此说来,玉儿确实该喊他一声爹了。” 胡婵见状,噗嗤一笑,说道:“去吧,别贫嘴了,天色不早了,玉儿,你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对面的山坡下,那里有一口井,再沿着井边向左的一条小径走,不到半个时辰,会看到路边两棵大槐树,大槐树旁边那户人家就是,你敲门后,对开门人说,是给宋英宗送药引来了。” “宋英宗是谁?” “就是娘的心上人了。”胡婵掩住半张脸说道,在一层黑灰下,隐隐透着一丝嫩白皮肤。 “哦,我知道了,宋英宗就是我爹。为什么要送药引?” “因为宋英宗的身体不好。” “哦,玉儿明白了,这个鹿肉也不是普通的鹿肉,娘刚才说,吃了它会涨功力的,对不对?” “玉儿真聪明,一点拨就明白了,去吧,天色不早了,娘还要熬制金丹,修炼升级已经到了关键步骤。” “嗯,玉儿就不耽误娘修炼升级了,这就给宋英宗送肉去。” 胡玉儿托着自己啃剩下的那块鹿肉,准备送过去,胡婵看了看,从草丛里掰来几片大荷叶,把那团鹿肉又包裹了一下,这才塞进了胡玉儿的衣服怀里,说道:“这么香的肉,小心路上别被狼叼了。” “娘,不会的,玉儿吃了涨功力的鹿肉,功力大涨,跑起来可快了,狼绝对撵不上我。” “嗯,去吧。”母亲胡婵笑着拍拍胡玉儿的小脑袋瓜。 “娘,我去了。” 一只小白尾狐瞬间没入了草丛里,向着对面的山坡跑去。胡婵看着胡玉儿消失的方向,笑着回到瓜棚里。 胡玉儿按照母亲胡婵的指引,很快就到了对面山坡,。 “一口井,一条小径,向左,半个时辰,两棵大槐树,一户人家。”胡玉儿嘴里嘟囔着,来到了两棵大槐树下的那户人家门口。 胡玉儿摸摸怀里那块鹿肉,还带着热呼气,看来娘是怕肉凉了,她的心上人吃了会闹肚子,还挺心疼这位未来的爹爹,就是不知道这未来的爹爹会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王秀才那个穷老鬼的样子。 胡玉儿上前敲门,随即门内一声问:“哪位?” “是我,给,给,”胡玉儿挠挠头,这么早就喊爹也不好吧?于是答道:“给宋英宗送药来了。” 门执拗一声打开,里面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仆上下打量着胡玉儿,说道: “诶吆,这不是王秀才的闺女胡玉儿吗?这么早,又来干什么来了?是不是又来借高粱米下锅吧?” 第136章 宋英宗是谁 “去你的。借什么高粱米?下什么锅?”胡玉儿翻着眼珠道,不屑与男仆废话,抬脚就往院子里走。 “诶诶。”看门男仆追过去拦住胡玉儿,“我说胡玉儿,你这就不对了,大前天你刚借了老爷家三斗高粱米还没还,今天又来借,我虽然不能为老爷做主,但我也得为我这份看门差事负责,我不能放任你们这些穷鬼一个个进来,现在遍地闹饥荒,如果都这么一斗米一斗米的借出去,多大的家业也撑不住。” “你说的我不懂,我就知道我来给宋英宗送药来了,起来,你让开!不然你耽误了宋英宗的病情你担得起吗?”胡玉儿继续往里面闯。 “呵,我说小胡玉儿,你小小的年纪真会编,说瞎话也不脸红,还一套套的,我家少爷用你给送药?”这名男仆说着张大双臂堵住胡玉儿的去路。 “你让开不让开?”胡玉儿喊道。 “不让!”男仆咧着嘴瞪着眼珠子汹道。 “好,那可是你说的。”胡玉儿心想,自己可是吃过娘烤的鹿肉,是长功力的,自己年岁虽小,但绝不怕这个狗奴才,胡玉儿举起两只小拳头就向这名男奴挥去。手还没挨到这名狗奴才,怀里衣襟里那团荷叶包裹的鹿肉从里面滚出来,滚碌碌。 “诶吆,怎么掉出来了?” 肉团一直滚到墙根,此时一只大公鸡正在院内觅食,忽然见到一个怪物滚到眼前,大公鸡上前,看了看,嗯,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错,刚要探头探脑的下嘴啄食,胡玉儿已经跑过来,从大公鸡嘴下面抢救出这包鹿肉,大公鸡却不干了,振翅而上,伸出爪子就向胡玉儿扑来。 呀!怎么说来着?狗仗人势,现在是鸡仗狗势,狗就是看门狗,就是站在自己身后那名狗奴才。 胡玉儿生气了,把鹿肉往腋窝里一夹,飞快躲开大公鸡的袭击,大公鸡见到这个对手不好惹,反而激发出斗志,一炸鸡毛,再次腾空扑来,胡玉儿瞅准机会,一把就把大公鸡的脖子抓到,另外一只小手上去一拧,唉,大公鸡立马老实下来,鸡冠子头当即就垂下来。 胡玉儿扬起手臂把死公鸡扔到了墙根,拍拍手,这才从腋窝里取出那团鹿肉,这可是未来爹爹的药引,她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三下五除二,胡玉儿利落的解决了大公鸡,这可把看门口的男仆吓坏了,他眨眨眼,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没错,确实是王秀才的闺女胡玉儿。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跟小凶神恶煞似的。这可是灾年的刁民啊,都说,灾年出刁民,没错,就连一个小孩子都变得这样凶巴巴的,不好惹,真的不好惹。 这名男仆叫宋全,宋全一看胡玉儿这么野蛮,再不敢拦着,连忙一改脸色上前说道:“胡玉儿呀,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看来他确实是认识胡玉儿的,可是胡玉儿却想不起这个人。见他开始说人话,便回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我给宋英宗送药来了。” “送药,真是送药?” “我骗你做什么?”胡玉儿拍拍身上被大公鸡弄脏的衣服。 此时里面传出一阵女人的高声喊叫: “快来人!少爷又不行了,你们去叫郎中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人?快去催催,看看郎中到了哪里?”随着女人的高喊,跑出来一名老妈子,嘴里一边回道:“唉,夫人,我这就去迎迎他们去,让他们快点过来。” 老妈子跑到门口,正看见男仆宋全和胡玉儿在门口拉扯,上前拉住宋全的手说道:“糟了,糟了,少爷看来又不行了,刚才有东西卡住了喉咙,抠了半天也抠不出来,现在只会翻白眼,吐白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老爷又不在家,夫人快要急疯了,到现在郎中还没请来,小少爷要是真有个好歹,首先遭殃的就是咱们这些下人啊,你快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办法。” 宋全一听,一把拉住这名老妈子的手,“孩儿他妈,你说小少爷快不行了?” “可不吗?谁知道这次这么快,刚才还吸奶嘴来着,一眨眼就不行了,孩儿他爹,你快帮着想个法子啊,不然,不然,夫人肯定说我这做奶妈的没看好,追下来,闹不好会吃官司的。”这名老妈子抖落着双手急得只要落泪。 宋全看看胡玉儿,对老妈子说道:“别急。”又转脸对胡玉儿说道:“胡玉儿,你是真的来给少爷送药?” 胡玉儿一直听着眼前的两位家仆对话,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少爷是不是说的宋英宗,但她判断出眼前这二位应该一对夫妻。 胡玉儿翻着眼珠回道:“我不是早就给你说了吗?我是给宋英宗送药来了,而且只给宋英宗吃。” 宋全马上面露喜色,一拉那名老妈子,说道:“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你快带她去见夫人,胡玉儿说她给小少爷送药来了。” “胡玉儿,她来送药?”老妈子疑惑的看着胡玉儿。 “诶呀,别问了,都什么时候了,先拉个垫背的再说吧。”宋全对他老婆一挥手说道。 老妈子对胡玉儿一歪脑袋说道:“那好,胡玉儿,跟我走吧,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药要是管用,什么都好说,要是不管用,或者说还有毒的话,你今天这小命就留在这里了。”老妈子转过脸就换了一副趾高气昂的面孔。 “别啰嗦,带路,去见宋英宗。”胡玉儿也懒得跟她多废话。 “这边走。”老妈子一挥手,前面带路。 胡玉儿随着老妈子进到院子,还没走进中央一间大屋,就听到了从里边传出来哭声,“我的儿啦,你走啦,今后你让娘可怎么过呀?”胡玉儿一听,心道:不好。 赶紧快走两步,闯进屋去。 “我给宋英宗送药来了。”胡玉儿一进门,就把手里的鹿肉高高举起来。随即她看到一进门的地上支起一张床板,上面躺着一个人,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光溜溜,直挺挺。 一下子,胡玉儿满脸羞红,再不敢往前靠近。 “你,胡玉儿,你怎么又来了?”此时,屋内一位中年妇人望着站在屋门口的胡玉儿质问道。 “诺,这就是能救宋英宗命的药,你们快让他服下。”胡玉儿说道,扫眼中央床板上躺着的“光屁股”,情况紧急,也顾不了主家对自己的态度,抬手就把那团鹿肉抛向了那名中年妇人。 “啊!什么玩意?”中年妇人见一个圆球向自己这边砸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吓得惊叫一声,连忙一躲,圆球又砸向了她身后中央床板上光溜溜,直挺挺的“光屁股”身上,圆球鹿肉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光屁股”的胸口上。 “啪!”圆球鹿肉就像皮球一样弹跳了一下,又从“光屁股”的胸口上滚落下去。 于此同时,床板上光溜溜,直挺挺的“光屁股”的身体就像弹簧一样突然弹坐起来。 “哇!” “光屁股”一张嘴,一只卡在喉咙中的奶嘴喷出来,奶嘴飞到对面的墙根才落下来。 “额!” 当即,“光屁股”嘴里喘了一口长气。 第137章 三斗高粱米 随后,“光屁股”喊道:“娘,我疼,有人打我,刚才有人打我。” 中年妇人一见“光屁股”一下子坐起来喊疼,哭泣着高兴喊道:“我儿英宗活了,我儿活过来了。” “是啊,是啊,小少爷好了,真是太好了。”奶妈也高兴喊道。 中年妇人眼睛瞟着胡玉儿,对着“光屁股”说道:“我儿英宗,你哪里疼?让娘看看。” “这里。”“光屁股”指指自己的胸口。 中年妇人用手抚摸着光屁股胸口:“好了,不疼了,不疼了,我儿好了。” “光屁股”却蹬踹着双腿哭喊道。“我要我的奶奶。” “小少爷,奶奶在这儿。”奶娘说着跑到墙根把“光屁股”嘴里喷出的那只奶嘴模型捡回来,用衣袖擦了擦,递给“光屁股”,“光屁股”小少爷将它塞进嘴里,下了床,看看刚才砸在他胸口的一团鹿肉,弯腰抱起来,看着门口的胡玉儿问:“是你,打得我?” 胡玉儿只觉得一个白花花的身体站在自己对面,个头与他奶妈的肩膀齐平,胡玉儿用衣袖遮住脸部,喊道:“宋英宗,那就是治你病的药,是给你吃的。”胡玉儿遮住脸说完,转身就跑。 宋英宗见胡玉儿跑走,一只胳膊抱住那团鹿肉迈步走出门槛。 “少爷,快穿上衣服。”奶妈手里拿件衣服搭在宋英宗身上,宋英宗用手一甩,衣服掉落在地,一丝不挂的宋英宗站在门外,看着跑远的胡玉儿喊道: “唉,谁让你打我?我跟你没完。”此时,忽然闻到一股肉香,再看看怀里的鹿肉,再看看胡玉儿远远的影子。 “嘿,还挺香。” 胡玉儿一边跑,一边心里琢磨,宋英宗应该比自己只大一点,他怎么可以成为自己的爹呢?宋英宗还是个小傻子,这又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爹呢? 胡婵啊胡婵,你眼瞎呀? 怎么会看上宋英宗这个小傻子呢?要不?是母亲胡婵弄错了,会不会是宋英宗他爹,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宋英宗他爹可是有夫人的,莫非,母亲胡婵要给宋英宗他爹做小妾。 胡婵啊胡婵,你也太没骨气了,竟然看上一名有妇之夫,天下男人死光了吗?非要与宋英宗他妈去争夺一个男人。 一边跑,胡玉儿听到身后传来喊声。 “给胡玉儿舀三斗高粱,不,是三斗谷子,不,是三斗米。”那是宋英宗他妈的声音。 这个喊声很让胡玉儿心烦又气愤。为什么总把她与三斗高粱米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出身还是很高贵的,虽然母亲胡婵的形象是差点,但母亲胡婵很快就将进入一个开挂的人生,而且,自己一出生就与众不同,是从大肉球里滚出来的,天降奇象,注定非凡。 母亲胡婵嘱咐她办的事办完了,那个小傻子是不是吃下去那团可以涨功力的鹿肉,就不管那么多了,小傻子宋英宗纯粹是个废物,死了也罢。 一路跑着,胡玉儿又想到她的前身李玉儿,可是带着徐婉晴的任务来徐园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误入了狐狸精的包围中,现在姥姥和大姨这帮狐狸精把持着徐园,并且害死了戏班子的人和看门人,这个案件已经明了,她现在可以离开徐园回李宅去答复徐婉晴了。 李德林也别想把徐园卖出去,谁也买不了,徐园现在有这帮狐狸精把持,哪个倒霉鬼进到徐园都会被大姨她们吸干了精气,可是这座徐园说到底是徐婉晴的,不是姥姥这帮狐狸精的。 按照继承法的原则,这座徐园应该是李玉儿的,换一个说法,也是胡玉儿的,胡玉儿才是徐园真正的主人,对,得找机会把一窝狐狸精亲戚全部撵出去。 胡玉儿一路跑到了大门,宋全一见胡玉儿跑出来,连忙迎上去问:“胡玉儿,小少爷怎样了?” “活过来了。”胡玉儿回道,想到那个光溜溜的小傻子,羞愧难当,真让人生厌,像逃跑一样就要出门,宋全却一把拉住胡玉儿,说道:“小少爷真的活过来了?” “可不咋的,不信你进去看看。”胡玉儿不耐烦的回答道。 “呀,那太好了。”宋全一拍大腿。 “你快放开我。”胡玉儿看着宋全还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袖,喊道。 “噢噢。”宋全这才说道:“胡玉儿,外面有人找你呢,说你爹不行了,躺在炕上就等着见你一面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呢,你几天不回家,你爹眼巴巴等了你几天啦,你的邻居们都到处找你呢,快回家吧。” 说话中,身后追过来一个人,是宋英宗的奶妈,也就是宋全的老婆,她肩上搭着一只麻袋跑出来,麻袋里的粮食只有一个麻袋角那么多,追到胡玉儿身边说道:“胡玉儿啊,你救了小少爷一命,夫人说不能欠你这份人情,非要我给你舀三斗米。上次你来借高粱米,夫人说因为家里没有碾好的高粱米就没有借给你,这次补上,给你三斗米,不用还了,这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胡玉儿一把推开宋英宗奶妈,喊道:“谁要你的米?你给我让开。” 宋英宗奶妈嘴里叨叨:“胡玉儿你这是怎么啦?嫌少?不行的话,我回去转告夫人说,再让人多舀一些米出来。” “去你的。”胡玉儿越听越烦,推开宋英宗的奶妈和宋全就跑出了大门,此时,墙角一个人探出头,看到胡玉儿一出来,立马上前说道: “胡玉儿,你这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你爹都饿了几天了,你也不回家看看,就是借不到米也得回家照顾一下你爹呀。这不,你爹就快要咽气了,你快回家看看吧,要是咽了气,还要你给你爹买棺材挖坑埋了呢。” “啊!”胡玉儿大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你算是哪一个?敢来管我?” “我是你堂二叔,你竟然敢这样对长辈说话,你爹是怎样教育你的?不孝的孩子。” “啊!”胡玉儿一跺脚,气的简直是没辙没辙的。 此时,门内的宋英宗奶妈和宋全追出门来,听到胡玉儿和这个人的对话,奶妈把肩上搭着的只装有一角米的麻袋递给胡玉儿,说道: “胡玉儿,把这三斗米带上,去看看你爹吧,如果还没死呢,你就给他熬口粥喝,别让他当个饿死鬼上路,如果王秀才已经咽了气,你把这三斗米给二叔,让他帮忙把你爹王秀才埋了,胡玉儿,你可不能不孝啊,你爹王秀才这人不错,活着的时候给人写了不少的对联,还能给人掐指算命,谁知道他自己却这样命穷,唉!” 胡玉儿站立着,木然的接过奶妈递过来的麻袋,搭在肩上。 “走吧,跟我回家,看你爹去,看他咽气没?”自称二叔的人站在胡玉儿身旁。 胡玉儿心里苦啊,有谁来把她和王秀才分开啊,胡婵明明说王秀才不是她爹,可是这帮人一个个的非要把她拉回王秀才身边去。 如果不跟着二叔回去,看来就要被千夫所指,都来骂她不孝。 天啊!谁来救我? 第138章 捡来的孩子 胡玉儿背着装有三斗米的麻袋,被眼前这个堂二叔监督着来到一个山根下,山根下有一棵歪脖子枣树,枣树旁有一间破败泥坯房,堂二叔用手一指,说道:“胡玉儿,进去看看你爹咽气没?” 胡玉儿在堂二叔的监督下走进了破烂的泥坯房,进屋看到土炕上果然躺着一个人,胡玉儿看了看,把装有三斗米的麻袋扔在地上。 “是,是玉儿回来了吗?”土炕上传来王秀才低微的声音。 胡玉儿迟疑了一下,才上前回道:“是,是我回来了。” “过来,玉儿。”王秀才断断续续说着。 胡玉儿走到床头看看王秀才形如死人的脸,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王秀才的胳膊轻轻动了一下,胡玉儿抓住王秀才的手。 “爹。” 此情此景,胡玉儿似乎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张口喊道。 “玉儿,爹对不起你,拖累了你,如今爹就要死了,死之前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不然死不瞑目。”王秀才有气无力说道。 王秀才满腹学问,却一次次落榜,直到四十多岁时才考中了乡试秀才,祖上留的基业本就不丰厚,一次次上京赶考不中,却花了不少银子,家道开始中落,王秀才直到四十多岁才娶亲,因为赶上灾年,家贫如洗,妻子嫌弃他穷,给他生下一个女儿后跟一个商人私奔了,王秀才一人带着孩子,靠写一些字画对联,书信和打官司的状纸为生,不想孩子在两岁时夭折,王秀才之后一个人艰难度日,一日他去井边打水,看到一个女童正在井边玩耍,王秀才大为惊奇,因为这个孩子和他死去的女儿一样年纪,而且长相酷似,王秀才大喜过望,上前和这个孩子攀谈,这个孩子用稚嫩的童音告诉他,自己叫胡玉儿,王秀才又问小胡玉儿,你跟谁来的?小胡玉儿回答,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玩的。 王秀才看看四周,对小胡玉儿说道:“胡玉儿,你能跟我回家好吗?我有好吃的给你。” 小胡玉儿点点头。 王秀才就这样把小胡玉儿骗回了自己的家,尽管家里一贫如洗,但王秀才还是尽量多揽活计,多写字画卖出,多赚一点铜钱给小胡玉儿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小胡玉儿蹦蹦跳跳,欢天喜地,并不嫌弃家里穷,因为王秀才的家在村外,村人们并不清楚王秀才家的女孩儿已经夭折的事,一直认为胡玉儿就是王秀才和那个跟商人跑了的媳妇生的孩子。 有村人问王秀才,为什么你家孩子不随你姓王,却姓胡,王秀才捋捋稀疏的山羊胡答道:“因为那个女人姓胡,胡玉儿的全名应该叫王胡玉,胡玉是孩子的名,王是孩子的姓。”这么一解释,村人就相信了,胡玉儿这个名也就被村人叫开了,一直没人喊胡玉儿为王胡玉儿。 王秀才想与人合伙做布匹生意,手里没有本钱,就到宋家庄的宋丛林家里借钱,宋丛林就是宋英宗的爹。 王秀才和宋丛林也有一些交情,年轻时都是同一批进京赶考的学生,又都拜访过一个老师学习过,彼此之间称兄道弟,只是宋丛林落榜之后就跟着父亲做起来了盐业生意,很快,家业发达起来。 而王秀才一直自恃清高,放不下身价去做生意,还是觉得考取功名更重要,到最后落得个媳妇都跟着别人跑的时候,王秀才已经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地步。 为了给胡玉儿将来积攒一些嫁妆,王秀才转变了想法,有朋友撺掇他入伙做布匹生意,王秀才觉得这是条发财途径,放下穷酸架子,带着胡玉儿到宋丛林家来借钱,宋丛林很大方,痛快的把钱借给了王秀才,王秀才千恩万谢,答应等生意赚了钱马上就还,为了保证不会赖账,王秀才拍着胸脯说道:“宋师弟,如果三个月不还你,我将以五倍利息加罚,如若不信,我这就立下字据。” “诶,师兄,你这就见外了。”宋丛林一摆手说道。 “不,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王秀才见宋丛林借钱痛快,心中感动,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在桌子上摊开,宋丛林也不再谦让,王秀才大笔一挥,龙飞凤舞,亲自书写,立下字据:王中举今借宋丛林文银一百两,如三月到期不还,王中举将加罚返银于宋丛林文银五百两,以示诚意。年月日填写,双方签字画押。 两份字据双方各持一份。 临走,宋丛林把王秀才送到门口,看着一直乖乖跟在王秀才身边的女童,说道:“中举兄,我们之间钱不钱的不是问题,你到期不还也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把你令千金与我那不肖之子定亲是个关键。” 王秀才看看宋丛林家气派的庄园,再看看宋丛林的长相,问道:“你家令郎年纪几何?” “五岁零八个月。”宋丛林答道。 王秀才点点头,“我家胡玉儿今年三岁零一个月,两个孩子年岁倒是相当。” 王秀才说的当然是他死去女儿的年纪,不过小孩子凭目测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胡玉儿也确实是这么大。王秀才捋捋胡须点点头,心想:宋丛林家大业大,胡玉儿长大了能够入门宋家,倒也不吃亏,而且自己又与宋丛林有师兄弟之间的交情,宋的为人自己还算了解,他的处事还算义气。王秀才心里已经默认了这门亲家,环顾了一下左右。 宋丛林一听王秀才这样说,心里高兴,明白此时王秀才的意思,连忙让人去叫夫人带着儿子出来,王秀才见宋丛林老婆领着一个男孩子走出来,那男孩儿蹦蹦跳跳,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当下欣然应诺。王秀才和宋丛林讲好,待到胡玉儿八岁时候,胡玉儿正式进到宋家。 王秀才之后的境遇不必多表,布匹生意没有做成,撺掇他入伙儿的朋友揣着他的一百两银子也不见了踪迹,当然欠宋丛林的银子根本就没办法还上,三个月之后,按照王秀才立下的字据王秀才借宋丛林的钱已经翻到了五倍,王秀才最后把家里的几亩薄田变卖了,可是距离偿还五百两文银的债务还是差一大截,几年后,债务再继续翻五倍,已经不知是多少了,王秀才实在没脸见人,只想投河自尽算了,可是想想还有女儿胡玉儿,只好勉强打起精神,好在宋丛林也没有找他来催债,王秀才只得赖皮赖脸的度日,再不敢去登宋丛林家的家门。 在胡玉儿三岁时,胡玉儿丢过一次,王秀才到处去找,除了河里井里,哪里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胡玉儿的踪影,村人说,胡玉儿可能掉到河里或者是井里被淹死了,王秀才并不甘心,掰着五个手指头开始掐指推算,想算一算胡玉儿可能丢失的地方。 突然,王秀才眼睛睁开,一拍大腿,真的是大喜过望,这个孩子着实命运不薄啊,胡玉儿这孩子可是太阴星转身投胎,福大命大造化大。王秀才不再着急寻找,半个月之后,王秀才卖了一沓字画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见到胡玉儿一个人坐在泥坯房前自己玩耍。之后,每隔半个月,胡玉儿都要走失一段,每次丢失,王秀才都不再去找,该回来时,胡玉儿都能准时回来。 第139章 与继父小傻子的娃娃亲 胡玉儿跟着王秀才长到六岁,一次王秀才听到了关于宋丛林家孩子的事。 说宋丛林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出了一个傻子,都好几岁了,还整天光着屁股,嘴里含着奶嘴,动不动就摔跤。 一摔跤就抽风打滚儿,翻白眼吐白沫。 王秀才连忙到宋家庄附近打听这事,因为他至今还欠着宋丛林外债,所以,王秀才总是躲避着宋丛林,不敢与他见面。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才听说了宋丛林的儿子是个小傻子,这下,王秀才再也坐不住。 跑过来打听宋丛林家究竟有几个孩子,几个儿子。 那名村人告诉王秀才,宋丛林在十年前生了一个傻子后,就再没生育过。 那么大的家业,可惜啊,只得由一个傻儿子来继承,不知道是宋丛林有问题,还是他夫人的问题。 王秀才当即就崩溃了,自己这个罪孽大了,怎么让胡玉儿这个太阴星下凡的孩子嫁给宋丛林的傻儿子呢? 从宋家庄回来后,王秀才大病一场,之后再没恢复过来,一直虚弱不堪,感觉大风一来,就能将他吹跑,真成了落魄秀才。 “玉儿。”此时的王秀才命在旦夕,嘴巴翕动: “为父不是你的生父,却一直拿你当亲生,没想到为父命薄,承受不起太阴星的福荫,为父有罪,还将玉儿给卖了,而且还卖给了一个小傻子,是为父的罪过。” 说到这里,两行浑浊的泪水在王秀才的眼眶里打转: “不过,玉儿啊,为父一生读的都是圣贤书,一生做事都谨遵圣贤之道,即便是死了,都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为父愚蠢,遭奸人蒙骗祸害,以至于欠下了巨债,至死都无力偿还,玷污我圣贤之名。” 王秀才说到这里,一只手死死抓住胡玉儿的手: “玉儿啊,为父如此小心谨慎做事,临死还要失信于人,罪孽啊,玉儿,为父求你了。” “不要让为父背负失义于人的名声,不然,做鬼也会遭人所不齿,玉儿,那门亲事,我们不能失约啊,你一定要答应,替父还债,求你了,玉儿。” 说完这些,王秀才咽气而去。 “唉,胡玉儿,你爹已经咽气了,就别傻楞在那里了,你就跪在床头哭一会儿吧。” 胡玉儿的堂二叔走进来,看了看咽了气的王秀才说道: “你爹拉扯你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风里雨里,没少你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 “胡玉儿,你哭的要大声点,不能只哼哼唧唧的,要嚎啕大哭,才显得你孝顺,这样你爹才算没白疼你,胡玉儿,你先哭着,二叔这就找人去挖坑,再找张席子将你爹卷走埋了。” 堂二叔说着又环顾了一圈屋里,看看地上扔着的三斗米,提溜起来: “唉,可惜只有三斗米,少是少了点,这三斗米还抵不上一张破凉席。” “但怎么我也是你二叔,王中举死了,我也不能不管,我这就去找张席子,再找人将你爹埋掉。” “诶,胡玉儿,你还没白布孝衣吧?这么着吧,干脆就披上这只麻袋吧。” 堂二叔说着把身上一件破长衫拨掉,光着膀子,下身露出一条半大黑裤衩,把拨掉的破长衫铺在地上。 把三斗米倒在上面,打包好,又把倒空了的麻袋折了折,顶部弄出一个尖形帽形,往胡玉儿头上一扣: “诶,胡玉儿,二叔这招好吧,要不,再弄套孝衣还要破费,现在你爹死了,今后你还能去哪里去借三斗米?” 堂二叔光着膀子,穿着半大黑裤衩,把胡玉儿刚背来的三斗米打包带走了。 堂二叔找人把王秀才用一张破凉席卷走,胡玉儿披着从宋英宗家带过来的那只麻袋做成的简易孝衣。 全程跟着堂二叔把王秀才下葬埋葬,之后胡玉儿就一直坐在门槛上,不吃不喝。 二叔又过来几趟,屋里屋外的转悠,他还想翻翻王秀才家里还有没有值钱一点的家当,一只破箩筐,一套破桌椅,一副担水的担子水桶。 就是这副挑水的担子成就了王秀才和胡婵胡玉儿娘两个的交情,胡玉儿因此多出来一个爹。 这个爹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只给她留下了一门娃娃亲,要她嫁给一个令她如此生厌的小傻子宋英宗。 而这个小傻子宋英宗还与母亲胡婵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这小傻子宋英宗到底算是胡玉儿的娃娃亲丈夫还是“继父”? 不过现在的胡玉儿可没心思去梳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堂二叔把王秀才家仅有的几件破家当都弄走了,临走,堂二叔拍拍手说道: “胡玉儿,你也跟二叔过去吧,二叔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你过去后,帮着你二婶照看着弟弟妹妹们。” “二叔给你一顿饱饭吃,不过,先顺便呢。”二叔脸上堆起笑容: “我看宋家对你不错,你再去宋家借三斗米去。” 胡玉儿回答二叔道:“行,二叔,你先回去吧,我再收拾收拾家里就过去。” “好,胡玉儿,我可和你说好了,你一会儿就过去,二叔在家里还等着你借米下锅呢。” 二叔最后手里又抱着一捆干柴走了。 胡玉儿继续坐在泥坯房的门槛上,愁云满面,自己该何去何从? 胡玉儿环视着破烂而又空空的屋子,她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终于恍惚有了一些与王秀才在一起的记忆。 胡玉儿眼泪流了下来。 胡玉儿用袖子擦擦眼泪,转身回到屋中,看看房梁上还栓着一根绳子,那是用来吊竹篮子的绳子,王秀才每次都把给胡玉儿准备的干粮零食用竹篮吊起来。 胡玉儿用手一拉绳子,摸到绳子打的接头,解开,拉下来。 提着绳子走出了屋子,来到屋外的枣树下,抬头看看这棵枣树,上面没有一颗枣子,只有一些飘零的黄树叶。 胡玉儿想,王秀才临死相托,要自己嫁给那个小傻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除非是自己死了。 好吧,死就死了吧,死了就没人再逼着自己嫁给小傻子了。 自己也算了却王秀才的遗愿:做鬼也要守住名节,不能背负背信弃义的名声,自己要对得起王秀才的养育之恩。 何况,有一句话:早死早投胎,自己还是快点离开这只有三斗米的穷酸地方。 在这里实在是不爽。 第140章 与小傻子要结成阴间夫妻 胡玉儿准备上吊自杀离开这块穷酸地方,见门外枣树上正好有一个斜枝。 胡玉儿看看那根斜枝的高度,又从屋子里找来一把二叔都没有看上眼的破板凳。 一条腿被老鼠咬了,马上就要折断。 胡玉儿把破板凳放在树下,手里提着绳子爬到破板凳上去,抬头看看树枝,离头顶还有一截,正好可以用来上吊。 胡玉儿一抬手臂,准备把绳子投到枝子上去,手上一使劲儿。 “呱嗒”一声,胡玉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原来是凳子腿折了,胡玉儿又返回到屋里,从炕上找来一溜破布头儿,把折了的凳子腿绑了绑,试了试还算牢稳,又重新爬到了凳子上。 胡玉儿知道这个凳子是坏的,这次格外小心。 她颤颤巍巍把绳子一端抛到树枝上,小心翼翼拽过来,比了比脖子的位置,打了个死结。 这次终于可以上吊了,胡玉儿心中踏实下来。 胡玉儿想,等宋家人见到自己的尸体后,他们就甘了心,也不会指责王秀才失信。 王秀才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不过呢,但愿自己的死相不要太难看。 因为自己还要再来一次借尸还魂转世呢。 这样呢,她既可以脱离这间破泥坯房,还保住了王秀才的名节,最重要的是可以摆脱与小傻子的定亲,这不是三全其美吗? 胡玉儿高兴的把头伸进绳套里,脚下一蹬。 哇!胡玉儿挣扎了两下双臂,自己的死相不要太吓人噢。 “嘎巴。” 一声响,胡玉儿再一次掉落在地。 这一次还摔了个大屁蹲,胡玉儿揉着发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搭着绳子的树枝折断了。 胡玉儿气恼的把绳套从脖子上取下来,抛到一边。 “哈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欢呼声。 胡玉儿抬头一看,原来是宋英宗那个小傻子,这次他的手里抱着一只大奶瓶。 嘴里嘬着奶嘴正坐在对面的半山坡上,看着胡玉儿上吊,一边喊,一边欢呼鼓掌。 “哈哈,好玩,真好玩,再来一次,胡玉儿,让我再看一遍。” “滚,你这个小傻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胡玉儿简直是恼羞成怒。 “我来看你啊,你是我媳妇,我爸马上要回来了,我爸来信说的。你就是我媳妇。” 小傻子宋英宗双手抱着大奶瓶,嘴里猛劲嘬了几下奶嘴说道。 奶瓶里的奶是早上奶妈给他灌的羊奶,长到十来岁了,宋英宗还用奶瓶喝奶。 宋家为了让他喝奶喝个够,还专门养了十只奶羊,还配有羊倌放羊,这十只奶羊把宋英宗养得白白嫩嫩。 宋英宗的皮肤白得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别看宋英宗外表很俊,智商却不及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宋英宗五岁时得了一次病,从此就成了一个小傻子。 小傻子宋英宗虽然傻,口齿却很清晰。 “哼,小傻子,你想的美,我才不给你当媳妇呢,你做梦去吧。”胡玉儿说道。 “做梦?做梦你就会当我媳妇?”小傻子宋英宗把奶嘴从嘴里拔出来,一脸认真问。 胡玉儿看看小傻子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没好气说道:“是啊,小傻子,你快回家做梦去吧。” “不对不对,我娘说了,等把你娶进门,和你拜堂成亲,我们俩躺在一个炕上睡一觉后,你才能成为我的媳妇呢。” 宋英宗边说边吸溜着羊奶。 胡玉儿反唇相讥说道:“你娘骗你呢,你还和你奶娘在一个炕上睡过觉呢,你怎么不说你奶娘是你媳妇呢?” 宋英宗不说话了,显然他在思考这件事,又猛吸了几口奶说道: “我回去问问我娘去,我娘是不会骗我的。”宋英宗说着站起来,刚要迈步,突然脚下一滑跌倒。 宋英宗整个身体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胡玉儿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等睁开眼睛时。 发现宋英宗的身体在山坡下一动不动,胡玉儿吓坏了,连忙跑了过去。 “小傻子,诶,小傻子,宋英宗,宋英宗你睁开眼,睁开眼睛,你看看我。” 胡玉儿晃悠着宋英宗的脑袋喊道。 宋英宗这个小傻子还是一动不动,胡玉儿真的吓坏了,抱住宋英宗的脑袋就哭了。 “小傻子,你千万不要死啊。” “嗨,小少爷在这里呢。”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声。转眼几个人已经跑到了胡玉儿近前。 是宋英宗的奶妈带着几名家丁正在寻找宋英宗,找了好几里地,没想到宋英宗竟然跑到了胡玉儿家门口。 发现此时的宋英宗正被胡玉儿抱在怀里,宋英宗额头上还有渗出的血。 宋英宗奶娘喊道: “胡玉儿,你怎么把小少爷勾引到了这里?你究竟对小少爷做了什么?你看看他额头还有血。” 胡玉儿连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了这里?是他自己不小心滑下来摔的。” “哼!胡玉儿,你这么小小的年纪说瞎话不带脸红,还亏了有王秀才这么个有学问的爹。” “可是他也没能把你教育好,别看上一次好像是你救了小少爷的命,其实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是碰巧劲,我可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眼。” “好生生的去给小少爷去送药,再说你送的那是什么呀?一个大肉疙瘩。” 奶妈瞥着眼睛,“我和夫人可不敢让小少爷随便乱吃那东西,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我们小少爷的食物都要经过夫人亲自调配之后我们才敢让他服下的。” “啊,那上次我给他拿去的鹿肉呢,放哪里啦?”胡玉儿问。 “喂狗啦。” “啊,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胡玉儿气到无语。 宋英宗奶妈见小傻子宋英宗迟迟不能醒过来,一招手说道: “把胡玉儿一并带走,如果小少爷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决不能放过胡玉儿。” “如果万一小少爷走了,就让胡玉儿到地下去陪葬小少爷。” “夫人可是说过这话的,小少爷身体不好,不知道哪天不幸的事会来临,让我们这些下人提前物色一个冥婚姑娘,现在我看胡玉儿挺合适的。” 奶妈又一挥手,“谁让他们有缘分呢?” “听老爷来信说,其实,胡玉儿和小少爷在几年前就定下了娃娃亲,看来她俩果然有缘分。” “难怪前几天胡玉儿就去勾搭小少爷,可能她早就知道以后会嫁入宋门,这下可好,害得小少爷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找她。” 宋英宗奶娘说到这里,假惺惺的掸掸眼角: “可她却不好好对待我家小少爷,还把小少爷弄伤了,如果小少爷这回真的走了。” “我们一定不能让小少爷一个人走,怎么也得成全她俩,做不成阳间夫妻,也得做个阴间夫妻。” “啊!”胡玉儿听了,吓得一愣,撒腿就跑。 第141章 一起下葬 见胡玉儿跑掉,宋英宗奶妈喊道:“胡玉儿,你跑什么?谁让你害死了小少爷?就算不与小少爷结冥婚,也得给他偿命,你选一个吧。”又一挥手。 宋家几个男家丁朝着胡玉儿追过去。 胡玉儿跑得踉踉跄跄,没跑多远,就跑不动了,因为三天了,胡玉儿都没有吃一口饭,饥肠辘辘,全凭着母亲胡婵给她吃的鹿肉撑着。 如今三天没有打牙祭,鹿肉提供的能量也消耗光了,没有了能量,也不能幻化成小白尾狐快速逃脱。 胡玉儿头重脚轻,跌倒在地。 “装死,正好,把胡玉儿和小少爷用绳子绑在一起,用毛驴将他俩一起驮回去。” 宋家几名家丁过来,抬起胡玉儿,把胡玉儿放在了一头毛驴上,再把宋英宗也抱上毛驴背上,用绳子把胡玉儿和小傻子宋英宗的手脚拴在了一起。用一头毛驴驮到宋家。 奶妈早就让人去给夫人送信,“小少爷找回来了,不过很不幸的是,他又死过去了,家里要做好准备。” 怎么说又死过去了呢? 关于小傻子宋英宗死去的事,已经变成了宋家的家常便饭,连宋英宗他母亲都认为。 说不好哪次,她的宝贝儿子就真的不会醒过来,所以,对这事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一进门,宋英宗母亲迎出来,看看趴在毛驴上一动不动软塌塌的傻儿子,再看看晕过去的胡玉儿,虽然难过,但嘴角却滑过一丝笑意。 如果宋英宗就这么走了,正好有了现成的冥婚对象,这是她早就计划中的事。 奶妈看到夫人嘴角不易察觉的一撇,心里马上自鸣得意起来,这次办事中了夫人的下怀。 一进门的堂屋中搭好了铺板,有下人把宋英宗抱到铺板上,如果宋英宗不能醒来,就着身体没有僵硬,给他穿上寿衣也好穿,这是宋家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后练出来的独家习惯。 小傻子宋英宗死去的次数太多了,而且算命先生也说过,宋英宗不能长成年。这给宋家一个霹雷般的定心丸,所以,给宋英宗物色对象成婚,或阳婚,或阴婚都行。 宋夫人并不知道,他老公宋丛林早就给宋英宗定了一门娃娃亲,就是十里地之外的王秀才的闺女胡玉儿。 胡玉儿这个孩子可是出了名。 她爹王秀才整天病殃殃,家里又穷得叮当响,胡玉儿五六岁时,就开始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回家后给王秀才打牙祭。 还隔三差五背着口袋挨家挨户去借粮食。 因为附近一带以产高粱米为盛,胡玉儿每次出门去借粮食时就说,“我爹爹让我来借三斗高粱米。” 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王秀才此人,有学问,人也实在,邻居间的大事小情,谁家有事求他,王秀才都肯帮忙。 少年时家境还不错时,王秀才大手大脚,不晓得勤俭持家,谁来借东西他都一口答应。 王秀才心好,但运气却极差,满腹学问就是连年考不中,四十多岁中了乡里秀才时,家道已经败落。 后来老婆跟人跑了,扔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乡邻见胡玉儿来借粮食,也都借给胡玉儿一斗半斗。 王秀才也没的可还账,在过年时就送人家几副对联。可是遇到灾年,人家连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情去贴对联。 胡玉儿再背着口袋出门,知道她又是来借高粱米,赶紧关门。 …… 宋丛林因为做贩卖食盐生意,成了本地有名的富户,贩卖食盐也是炙手可热的大买卖。 虽说民以食为天,但一天也离不开食盐,宋丛林下手早,在人们还没发现贩卖食盐是个大金矿时,他已经入到盐行,站稳了脚跟,几年后成了附近一带大食盐商人。 现在如果有人再想贩运食盐,得先看看盐业大把头宋丛林同意不同意。 宋丛林手下有车队,马帮,一出门前呼后拥,唯一遗憾,就是他的独子宋英宗是个小傻子。 前几日,宋丛林给他夫人来信,信上提到,他的车队过几日就赶到家里,让夫人不要着急。 当然这一趟又是收获颇丰,回来时必定又会给夫人捎上一些首饰细软之类。 宋夫人虽然没能为宋家多添加香火,但宋丛林从没怪她的肚子不争气。 宋夫人接着看信,信中内容最后提到了一件宋夫人从不知道的事。 那就是宋丛林与王中举在五年前口头定下的娃娃亲。 二人商量好,在王中举家的闺女胡玉儿八岁,也就是宋英宗十岁时,胡玉儿就要过门到宋家。 咦?现在英宗正是十岁,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而王中举家的闺女胡玉儿前几日刚好来过。 宋夫人心里嘀咕,这个小妮子看着挺厉害,先前来过几次,开口就是来借高粱米。 开始宋夫人都借给了她,不久又来借米,宋夫人就下了命令,胡玉儿再来就将她堵回去。 没想到前日过来时,宋全没能把胡玉儿堵在门外,胡玉儿进门后还用一块大肉疙瘩救了儿子一命。 原来,胡玉儿早就是自家人了。 宋夫人心里道: 莫非胡玉儿知道要嫁到宋家,才过来救下了儿子英宗? 如果知道有这门亲事,当初就应该对胡玉儿客气些。这个小妮子看起来挺厉害。 今后嫁到宋家,英宗这个孩子不能成事,能找个胡玉儿这样能顶门立户的媳妇也不错。 而且胡玉儿长相也甜美,宋夫人心里倒也满意这门亲事。 只是令宋夫人没想到的是,宋英宗今天会偷着跑出家门,竟然跑到了王中举家去见胡玉儿。 现在被奶妈用毛驴驮着两个双双回了家,一切都是天意。 宋夫人抽泣着看着宝贝儿子的脸色,更加的惨白,白的如白面馒头: “唉,这都是命。”又看看昏迷不醒的胡玉儿,点点头: “这就对不住这小妮子了,小小的年纪,伶牙俐齿,长大了绝不是个善茬,也好,在阴间那边可以罩着英宗不受他人欺负。” 宋夫人对着奶妈一招手说道: “把少夫人先安置内屋,料理好小少爷这边,再给少夫人换洗梳妆,给他俩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婚礼之后,再把二人抬入洞房,算是结为正式夫妻,如果小少爷不能醒来,就一起下葬。” 第142章 中了毒迷香 宋夫人心想: 虽然大当家宋丛林没有回来,但这事不能拖拉,如果万一英宗不能醒来,又不能在家中放置太久。 现在一切事物先料理停当,就等大当家的回来。 他看到英宗的婚事已经办理完毕,就算英宗走了。 能看英宗最后一眼,跟他道个别,父子母子从此天涯永别,再痛心的事也就过去了。 大当家的也会夸自己料理家务有方,能让他在外放心。 宋夫人边想着,边暗自伤心。摸摸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可惜啊,人生总不能事事如愿,一切皆好,就是不能再为宋家生下个带把儿的。 宋夫人命令下达,奶妈口里答着,一招手,吩咐几名丫鬟仆人又把昏迷的胡玉儿抱到了里屋。 把胡玉儿放到床榻上,奶妈又吩咐几名丫头用绳子再把胡玉儿的手脚重新再捆绑一遍。 防止她醒来后逃跑。 几名丫头按照奶妈的吩咐照办,把胡玉儿重新捆绑结实,奶妈扥了扥绳索,这才放心。 留下一人看守胡玉儿,剩下的人都去伺候小少爷。 此时,宋英宗被人抬到床板上,衣服拔了个精光,赤条条,光溜溜的躺在床板上,请来的郎中用一把银针全部扎到了宋英宗全身七窍八脉上。 宋英宗的脸还是惨白的发亮,郎中又往下压了压银针,宋英宗的身体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半个时辰后,郎中摇摇头道: “小少爷的穴脉本就淤堵不通,平时不触及此处还可以勉强维持,但这一次摔倒恐命不保。” 虽然宋夫人有心理准备,但听郎中这样讲,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宋夫人一边哭泣,边招呼着下人取银两过来,尽管不能救治,但还是要答谢郎中的。 郎中走后,奶妈开始代替宋夫人发号施令,指挥着一帮下人: “香兰,去库房的衣柜中把小少爷的寿衣拿过来,你们几个趁着小少爷的身体还柔软温热时给他穿好寿衣。” 奶妈说着从身上摸出钥匙递给兰香。又吩咐绿柳取盆温水来给小少爷擦拭身体。 绿柳答应着去取盆子倒入温水,奶妈又叫来两名男仆,让他们负责把灵堂搭起来。 奶妈又嘱咐,一定要大红的,大红的灵堂,是为小少爷办婚礼用,又吩咐几名老妈子把小少爷平时住的屋子布置成新婚洞房。 宋夫人只管在一把金檀木椅子上独自落泪,耳边听着奶妈代替她掌管这家里事务。 听奶妈布置完,宋夫人点点头,对奶妈统领家务的能力表示认可。 再说宋家上下一通忙活,院子中已经搭起了高大红棚,小傻子宋英宗也被一名年轻丫头擦拭完全体上下,便开始了给他穿寿衣。 先换上一身乳白色绸缎贴身夹衣夹裤,外面再套一件绣有仙鹤的蓝色绸缎外袍,脚蹬白底蓝色绣花靴子。 头上戴顶黑色帽翅的官帽,帽上正中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祖母绿扣,另外,帽子上还别着一朵小红花。 兰香又给小傻子宋英宗的脸上化妆,惨白的脸立刻变得粉嫩粉白,嘴唇红润,眉毛黑黑,兰香一边给宋英宗化妆,一边抽泣。心里哀叹: 可惜了,这么一个俊美少年,却痴痴傻傻,不通人事,如今却要早亡,真亏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再说胡玉儿,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浑身酸疼,转了转手臂,才发现手脚都被捆住,又听到外面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脑子里开始思索这是到了哪里? 看到身边站立一名丫鬟,看样子比自己略微大一些,就问,“小姐姐,我这是到了哪里?” “啊,你醒了?”这名丫鬟叫绿叶,她知道小少爷宋英宗如果不能醒过来,胡玉儿就得与小少爷殉葬,所以一直拿胡玉儿当做死人看待。 如今胡玉儿醒了,这样一问,吓得绿叶吃了一惊。绿叶摇着手臂,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们都听奶妈的。”绿叶说着就跑出去去叫人。 “奶妈?” 胡玉儿一听奶妈立刻想起宋英宗的奶妈指挥着几个男仆追赶她时的情景。 看看捆绑手脚的绳索,心里就明白了,她这是被宋英宗奶妈给抓到宋家来了。 当时奶妈还对胡玉儿嚷嚷着,要她给小傻子宋英宗陪葬或是偿命之类的话。 胡玉儿心想,死对于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怕的,自己可以玩转世穿越,但如果让她去和小傻子结婚殉葬可不行,这影响到了自己的名节。 那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现在又喊又叫,她们不但不会放了自己,还会把自己捆绑的更结实,现在只能静观动变。 并且小傻子还是母亲胡婵看上的人,很在意他。 如果自己趁机逃跑出去,名节算是保住了,可是小傻子真可能会死掉。 这样就没办法对母亲胡婵交代,胡玉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对策。 绿叶跑出去,很快就把奶妈叫了过来,“奶妈,那个胡玉儿醒了,她还问我,这是哪里?” “醒了?她醒了也不能给她松绑。”奶妈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胡玉儿,把手放在胡玉儿鼻息旁试了试。 胡玉儿使劲屏住了气息,奶妈站起来,脸上划过一道奸笑,说道: “别管她是真死假死还是装死,哼,她都别想逃过这一关。”又对绿叶说道:“给我眼珠不错的盯着,如果她醒了要闹腾,你就赶紧喊人,听见没?” “听见了?”绿叶回答道。 奶妈出去后没过多久,再次返回来,手里此时已经多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奶妈拧开了盖子。 绿叶见状,问道: “奶妈,这是什么?” “这是沉迷香,她闻过之后,即便是醒过来,也不能说话,四肢不能动弹,形同死人。” “这个药性能够维持三天,三日之后,她醒来时,已经拜过天地父母,入过洞房,成了宋家少夫人了,哼,不过,”奶妈看着胡玉儿一撇嘴: “那时的宋家少夫人也该到地下去陪伴小少爷去了。”奶妈奸笑着。 “哦,那么厉害。”绿叶惊呼道。 胡玉儿一听就吓坏了,那样的话,自己不就成了一具活死人,只能任人摆布了? 刚想屏住气息,已经来不及,一股幽沉的香气已经顺着鼻腔吸入了肺腑,随即,胡玉儿感到脑子昏沉,身体轻飘飘。 坏了,中了毒迷香。 第143章 冥婚现场 胡玉儿中了毒迷香,脑袋一沉。 再说外屋,小傻子宋英宗已经被一帮丫头仆人们打扮成一位新郎模样,直挺挺的停在床板上。 新郎这边收拾妥当,接下来开始打扮新娘。 奶妈把一帮男仆都打发的远远的,带着几名丫鬟开始为胡玉儿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胡玉儿心里什么都明白,也能听清她们的对话,可就是眼睛睁不开。 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几名丫鬟为胡玉儿松开捆绑手脚的绳子,脱了衣服,把她抱起来泡在一只装着水的大木桶中。 水里洒满了香料和花瓣,有人为胡玉儿洗澡擦拭身体,沐浴完毕。 在奶妈的指挥下,有丫鬟为胡玉儿穿上一身新娘服,之后又为胡玉儿梳头上妆,最后头上戴上一顶琳琅珠宝的凤冠。 要说胡玉儿是穿越人,在特定的环境中或是生死相交时刻,是可以玩穿越的。 但现在,既不是特定环境,又不算真正的生死相交,只能算是昏迷之中。 现在被毒迷香的药力束缚住了身体,好不容易,胡玉儿从身体上挣脱出一丝魂魄,一路飘飘荡荡来到了徐园。 在后院找到母亲胡婵,向母亲求救。 母亲胡婵正在奋力地拉着烧火风箱,此时正是八级升到九级的关键时刻,头也不回,立马斥责道: “玉儿,谁让你回来了?” “母亲,玉儿现在危险。”胡玉儿的一缕魂魄委屈说道。 “我让你办的事你可办好了?” “母亲,还没有,玉儿遇到了一些难题,玉儿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就来讨教母亲。” “事情没办好,就不要回来见我,赶紧回去。”母亲胡婵喊道。 “可是母亲,玉儿我-------”胡玉儿的一丝魂魄还想为自己再申辩两句。 胡婵已经怒不可遏,手里一根乌黑的烧火棍在地上一通磕打,喊道: “玉儿,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正在升九级的关键时刻,你该干什么事,还用我再重述一遍?” “非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升级吗?”胡婵说着站起来,手里仍然提着那根烧火棍。 “不不,不是。”胡玉儿的魂魄赶紧闪开。 “赶紧走,去做你该做的事。”胡婵大声吼道。 “是。” 胡玉儿的一缕魂魄在母亲胡婵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的又回到宋家,看了看外屋床板上的小傻子宋英宗,接着又溜回了里屋。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胡玉儿的身体已经被打扮成一位美艳的小新娘,静静的平躺在床榻上。 呀,真美。这是胡玉儿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 唉,可惜了,自己的身体和名节就要被一个小傻子给糟蹋了,而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母亲,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真是不可理喻。 胡玉儿心里哀叹着,这是一个什么样坑闺女的娘啊?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一切只能靠自己解决。 唉!胡玉儿的一缕游魂轻叹一声,随即与原身附体。 此时,宋家的院子里已经搭起了红棚,小傻子宋英宗被人抱出来,摆放在红棚正中一把高高的大木椅子上。 旁边的一把空椅子是为新娘胡玉儿准备的,随后,胡玉儿也被人抱出来摆放在椅子上坐稳。 胡玉儿的头上还被罩上了一方新娘的大红盖头。 两侧站着兰香和绿叶两位丫鬟,在司仪开始口唱拜天地,父母,夫妻对拜时,两个丫鬟服侍新郎宋英宗和新娘胡玉儿的身体进行叩拜。 胡玉儿的眼睛不能睁,身体不能动,耳朵却能听到声音。 司仪每喊一声,身边的绿叶就要扶着她的肩膀和头微微动一下。 身边的小傻子宋英宗也是如此,在兰香的摆弄下,和胡玉儿进行夫妻对拜。 胡玉儿气得心里直磨牙,从沉迷香的迷惑中又使劲挣脱出一丝魂魄,飘到绿叶身后。 趁着绿叶又压着自己的脑袋下拜的时候,向绿叶的脑袋一推。 绿叶一个没站稳,顿时摔倒,脑袋砸到了被兰香扶住的小傻子宋英宗脑袋上。 宋英宗身后的兰香一个没扶住,宋英宗整个身体噗通栽倒,一下子又砸到了刚刚摔倒的绿叶身上。 红棚帐里一片骚乱,胡玉儿一缕魂魄顺势飘到红棚顶上,抖动上方垂挂的几匹大红帐子。 大红帐子忽忽闪闪诡异的摆动。 “啊!鬼,闹鬼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吓得一帮仆人丫鬟四散逃窜。 大红灵棚内一时大乱,宋夫人一阵惊慌,拍拍自己的胸口,来到儿子宋英宗跟前。 奶妈及时赶过去,拦住宋夫人道: “夫人,你的身体骨儿弱,一切由我来。” 奶妈一把扥住想要逃跑的丫鬟兰香,上去就是左右两个耳光,呵斥道: “没用的东西,这么一点事都干不了,白养了你们这群白吃闲饭的家伙,给我滚回来,搭一把手!” 兰香捂住脸战战兢兢,被奶妈一把揪回来。 奶妈弯腰抱起摔在地上的宋英宗的脑袋,看看宋英宗身下还压着的绿叶,绿叶已经被吓傻,翻着眼白一动不动。 奶妈一手托起宋英宗脑袋,另一只手使劲一扒拉绿叶的脸,喊道: “起来呀,去干活儿,别赖在这里装死。” 绿叶被奶妈这一通使劲扒拉,终于缓过魂儿来,把眼白收回来,看看上方的宋英宗身体。 绿叶连滚带爬把身体挪出来,站在一边惊魂未定的看着奶妈。 “搭把手。”奶妈又冲着绿叶吼道。绿叶这才过神来,帮着奶妈一起托住宋英宗的身体。 奶妈这一指挥,其他想逃跑的丫鬟仆人也都不敢跑了。 一名男家丁过来帮着奶妈一起抱起小傻子宋英宗,刚要把他重新摆放到椅子上。 宋英宗嘴里忽然嘟囔一句: “疼,娘,我疼。” “啊?哪里疼?”奶妈抱住小傻子宋英宗连忙问。 “疼,这里疼。”宋英宗嘴里回道。居然动了一下胳膊。 “夫人,小少爷他醒了,小少爷他醒了。”奶妈大声喊道。 第144章 神秘女子 “英宗他醒了?醒了就好。”宋夫人听到奶妈喊声,冲过来,看着儿子英宗用手绢使劲擦着眼睛。 此时婚礼司仪也从桌子底下冒出一个脑袋,身体还没全部出来,便大声喊道:“夫妻进入洞房!” 几名男家丁把新郎宋英宗抱进了洞房,之后又来抱胡玉儿。 胡玉儿不想进到小傻子宋英宗的洞房,一丝魂魄揪住红帐子继续忽忽闪闪的抖动。 奶妈看了看,大步走过来,一把把几匹大红帐子从红棚上面全部扥下来,扔到了地上。 敢情这个奶妈是个混不吝的二百五,胡玉儿的魂魄只得与原身合体。 随后,胡玉儿的身体被奶妈和一个男仆抬起来。 胡玉儿的魂魄勾住地上的红帐移了移,套在了奶妈脚上。 奶妈刚走两步,被缠裹住脚的红帐绊倒,可愣是没有松开抱住胡玉儿的手。 她自己摔了一跤,也没摔到胡玉儿,奶妈很快站起身,和男丁把胡玉儿抬进了洞房。 唉,胡玉儿的一缕魂魄终于绝望了,小傻子宋英宗说,和他在一个炕上睡过觉就是他媳妇了。 胡玉儿被抬到了小傻子宋英宗的床上。只感到无地自容,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那一丝丝的魂魄也是奋力挣脱出去的。 经过刚才这一通折腾,唉,真的是散了架子,身心疲惫,无奈,一缕魂魄幽幽怨怨的入到身体里。 小傻子宋英宗说死就死,说活过来就活过来,没有一点过度,如今他已经坐到了床边上。 手里抱着奶瓶,嘴里含着奶嘴,看着人们把胡玉儿摆放到他的身边,宋英宗伸着脑袋看看胡玉儿: “唉,胡玉儿,是你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刚摆放好胡玉儿的奶妈连忙回道: “恭喜小少爷贺喜小少爷,今天是小少爷的大喜日子,这位胡玉儿姑娘啊今后就是小少爷的媳妇,这是真的,不是小少爷在做梦。” 奶妈说着又拉拉小傻子宋英宗的衣角,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连着比划,说得眉飞色舞。 宋夫人此时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又为他操办了婚礼,一举两得。 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儿子儿媳,点点头,说道: “英宗,如今这位胡玉儿姑娘就是你的小娘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奶妈刚才都讲给你了,你就按照奶妈说的办吧。” 说着宋夫人一拉奶妈的手,示意两人一起退出去。 “奶妈!”小傻子宋英宗忽然喊道。 奶妈连忙停下脚步:“唉,小少爷,叫我还有什么事?” “帮我!脱衣服!”宋英宗两手在衣服上乱揪乱拽,他不会脱衣服,而且这身新郎服又实在复杂,一下子扒不下来,让宋英宗很气愤。 奶妈笑着帮小傻子宋英宗脱光了衣服,笑道: “瞅瞅我家小少爷这心急的,马上要办房事啦。” 宋夫人看着儿子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也不禁掩嘴发笑。 奶妈又道:“我家小少爷终于开了窍,这事情我一点拨他,他就知晓了。” 宋夫人笑着又一拉奶妈的手,奶妈也喜笑颜开的随着宋夫人出去。 如今宋夫人越来越离不开奶妈,奶妈也觉得自己颇有成就感。 奶妈和宋夫人一出去,洞房里就剩下小傻子宋英宗和胡玉儿一对新人。 宋英宗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赤条条,光溜溜,坐在了胡玉儿身边,嘴里含着一只奶嘴模型,吧唧了几下,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瞧瞧。 看着躺在喜床上的胡玉儿,一会儿呲呲发笑。 胡玉儿在沉香迷药力作用下,眼睛睁不开,身体不能动,只有耳朵能听到声音,心里什么事都明白。 可是现在,即便面对一个只有三岁智商的小傻子,也只能任他羞辱,心里一通痛骂胡婵。 这个坑女儿的娘,又骂宋家,强取豪夺,让自己落到如此不堪下场。 小傻子宋英宗说道:“胡玉儿,你真好看,我早就想让你当我媳妇了,嘿嘿,我奶娘说让我扒掉你的衣服,你就成了我的媳妇。嘿嘿。” 宋英宗说着,把自己赤条条的身体紧贴着胡玉儿躺下。胡玉儿气得只想起身上去抽小傻子几个大耳光。 可是现在,她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 宋家双喜临门,小少爷用一场婚礼冲喜后再次活过来,宋夫人心里安定下来,刚要回屋坐下休息。 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随即外面有人喊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哦。”宋夫人一阵惊喜,没想到当家的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这真是三喜临门。 当即对着镜子让丫鬟玉佩为自己整理一下妆容,又怕自己来不及出门误了迎接当家的宋丛林,只让玉佩随意摆弄一下头饰,就慌忙出来迎接。 宋丛林已经来到正堂门外,身后是一帮精壮的随从抬着一副软轿,宋丛林见到夫人便喊道: “婉妹,我回来了。” 说着便向着夫人大步走过来。 宋丛林仪表不凡,一副走南闯北的江湖大把头模样。 “林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让人事先报个信儿,我好到外面去接林哥。” 宋夫人一见当家的回来了,又是娇羞又是兴奋,又是责怪,说话中已经是泪眼汪汪。 “婉妹,我这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哈哈,这样不好吗?”宋丛林说着又看看院中的红棚,“这个是在做什么?” 宋夫人走到丈夫身边,娇羞回道:“林哥,我给你说件喜事,咱们的儿子英宗今日刚办完婚礼,现在与他的新婚小娘子已经入到了洞房。” “哦,这么快,是哪家的千金?” “依着你的意思,英宗的小娘子就是王家营王秀才家的闺女胡玉儿。” “哦,真是那个小妮子?不错不错,我家能讨到王师弟家的千金定是我宋家福分,我的眼光错不了。哈哈!夫人,数月不见,你是变得越加贤惠能干了。”说话中,宋丛林用手臂揽住了夫人。 “婉妹,我也有一喜,要告诉婉妹。” “快讲,林哥。”宋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家的揽在怀里,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 宋丛林向后一侧身,招了一下手,随后,身后一名随从一拉软轿的布帘,随即,从轿子里走出一名女子。 “啊?”宋夫人立马瞪大眼睛。 第145章 做梦娶媳妇,我没看见 轿子里走出一名年轻女子,一身乳白色长裙,外搭一件水粉色对襟夹袄。年轻女子走路袅袅婷婷。 玲珑细腰如水蛇游走,黑漆长发披散腰际,额上戴了一圈野草鲜花,面如月光皎皎,眉似远山青黛,眼似星眸,嘴唇似青荷初露。 宋丛林开始介绍女子: “夫人,她叫小倩,今年十八岁,她的家乡遭了水灾,与母亲沿途乞讨,后来母亲亡故,丢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正好在半路上被我碰到,小倩姑娘她愿意随我进到家门,做婉妹的妹妹,来服侍你我二人。” “小倩,过来拜见夫人,也是你的姐姐。” 小倩上前做了一个躬身万福,这万福的姿态做的也是婀娜妩媚:“小倩拜过姐姐,小倩出身贫寒,希望姐姐不要嫌弃,以后小倩来服侍姐姐。” “什么?她来做我的妹妹?不就是来做林哥的小------妾吗?”宋夫人用手指指对面的小倩,又用手指指自己,这个小倩实在是太美了。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遇到了小倩这样的女子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揽在怀里。 难怪对自己曾经发誓说,只爱她李婉一人绝不会娶小妾的宋丛林,现在却把小倩带回了家。 宋夫人以前一直劝解宋丛林再娶一房,虽然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但考虑到为宋家延续香火的问题,宋夫人很大度的规劝宋丛林: “林哥,你看英宗这病很让人担心,这么大的家业得培养个能成事的孩子来担起来,可这些年我们也尽力了,只有英宗一个,他还-------,哎,所以婉妹劝林哥如果碰到了喜欢的女子,不妨就纳了吧。” 宋丛林却婉拒道:“婉妹,你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婉妹就是宋某的贵人,有你在,宋家的福祉就在,我们还正当年,还担心什么?” 当时宋丛林信誓旦旦,他是不会娶小妾的,语气何其坚定,宋夫人也信了,如今宋丛林违背誓言真的带了一名女子回家,宋夫人却不能淡定了。 不是宋夫人不接受对方,只因对方太美了。 小倩的到来会隔阂自己与宋丛林之间的感情。 面对如此美人,哪个男人不动心?宋丛林也是个男人啊,宋夫人的心里不免一阵空落落,有种从悬崖坠落的感觉。 “啊------- 是。”宋丛林有些尴尬。 “夫人你也实在是太辛苦了,这家里家外一大摊子,我又常年在外,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以后有了小倩的帮衬,婉妹就不会如此辛苦。” “是,是。”宋夫人感觉出自己的失态,随即恢复了一脸笑容,点点头,发现自己还在宋丛林的臂弯里,随即推开宋丛林,脸色恢复了平和。 “林哥,从今之后,就由我和小倩妹妹一并来打点宋家上下,来伺候林哥。” 宋夫人说着,走过去拉住小倩的手。 “小倩妹妹,走,姐姐为妹妹你安排一间干净的上房。” 宋夫人发现小倩露在外面的手腕如白露凝脂,那手指尖尖如葱白新笋。 “婉妹,我看不用去客房了,我那间书房不是一直空着吗?平时也有老妈子打扫,我看就不如把小倩直接安排在我的书房。” “好,我听林哥的,林哥,你先回堂上休息,我这就带小倩去书房看看,让她看看有需要布置的就让人布置一下,我随后过来。”宋夫人说完,拉着小倩向着书房方向走去。 “婉妹,你真好。”宋丛林上前一步,想拉住夫人的手。 宋夫人却一侧身,像不经意一样的避开了。 宋丛林抬着一只手臂看着他的两位夫人的背影,稍许,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去到客厅喝茶。 --------- 再说,胡玉儿。 身上中的迷香毒慢慢自动解开,此时,胡玉儿已经和小傻子宋英宗在前院的洞房中同居了三日。 胡玉儿已经正式升为宋家的少夫人。 此时胡玉儿芳龄八岁。 头一天的洞房,宋英宗把自己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和胡玉儿并排躺着,宋英宗吧唧着嘴中的奶嘴说道: “胡玉儿,奶妈让我脱光你的衣服,说那样你就成了我的媳妇,嘿嘿,可我不愿听奶妈的话,我听你的,胡玉儿,你让我回家做梦,我现在就做个娶媳妇的梦给你瞧瞧。” 处于昏迷中的胡玉儿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听到宋英宗一个人叨唠,还好,这倒避免见到小傻子宋英宗光屁股的尴尬。 就这样,洞房花烛夜平安无事。 也真是万幸。 胡玉儿遇到了宋英宗,就好比一只小羊羔遇到了一只小傻狼。 第三天早上,宋英宗被奶妈强逼着穿上了衣服,宋英宗嘴里含着奶嘴,人模人样,坐在边上看着胡玉儿。 胡玉儿醒来,看看宋英宗,很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胡玉儿开始琢磨自己今后的打算: 是走是留? 一想到胡婵那间破烂的瓜棚,还往外撵走自己极不耐烦的表情,怪不得自己很小时候就开始离家出去,找王秀才当了自己的爹。 可不管怎样,胡婵仍是娘啊,自己是胡婵生出来的大肉球里骨碌出来的,自己此次是带着胡婵的任务来的。 那块鹿肉也许能够把宋英宗的病治好,可是奶妈却把它喂了狗。 胡玉儿恨的牙痒痒,这个奶妈也实在是可恶,害的自己没办法完成任务,就没办法回去对胡婵交代,就不能回到徐园,也不能从徐园穿越回李宅的李玉儿。 唉,暂且留在宋家当个少夫人吧,反正小傻狼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胡玉儿,可是你说的,你不能耍赖,我做梦梦到了你,你就是我媳妇啦。”宋英宗吧唧着奶嘴说道。 胡玉儿说道:“我没看见,不能算数。” “明明是做梦来着,你怎么没看到?”宋英宗不知所措的撇撇嘴,要哭。 此时刚给宋英宗穿好衣服的奶妈接过话来说道: “小少夫人,您就依着他吧,不然小少爷又要脱光衣服,那样的话,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胡玉儿转头对宋英宗说道: “我看到你的梦啦,行了吧?宋英宗,不允许你今后再脱光衣服,听见了没?” “嘻嘻,我都听你的,媳妇。”宋英宗笑嘻嘻答道。 “约!”胡玉儿一听到小傻子叫自己媳妇,做出很恶心呕吐的动作。 第146章 聂小倩 宋英宗却不管那一套,反正胡玉儿答应了做他媳妇,眉飞色舞的直拍手。 奶妈把羊奶瓶子递给宋英宗,又扭头对胡玉儿道: “一会儿呢,我让绿叶过来为小少夫人梳洗上妆,打扮利索后,让她带你去见你的公婆,你已经进门三日了,该拜见堂上公婆了,正好,老爷前天回来了。” “我身体虚着呢,不方便去见。” 胡玉儿一听奶妈说话就来气,宋家这是巧取豪夺,大白天抢劫民女成亲。 如果宋英宗没有活过来,自己差点到地下给他殉葬,如果自己报了官府会让宋家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胡玉儿没有闹腾,完全是看在宋英宗这头小傻狼对自己秋毫无犯的份上。 所以才让胡玉儿暂且不与宋家计较。 胡玉儿背过脸去,把大红被子又往身上拉了拉。 奶妈讨好的凑近了说道: “小少夫人,尽管您说您躺了三天好像不吃不喝似的,可我们也为你熬了好几碗人参桂圆大枣粥给你灌服下,您要说身子还虚,我可不信。” “小少夫人,老爷和大夫人可都在堂上等着见您呢,尤其老爷刚回来,还没见过小少夫人呢,这可是老爷的意思,老爷说要见见小少夫人的。” 胡玉儿想了想,看来再装是不行了。 只得坐起来道:“好吧。” “唉,我这就叫绿叶过来,服侍小少夫人梳洗。” 绿叶服侍胡玉儿梳洗打扮之后,带着胡玉儿去正堂拜见公婆,可能是考虑胡玉儿三日拜见公婆的仪式比较庄重。 宋夫人没让宋英宗一同前去,担心傻儿子宋英宗会丢宋家的脸面。 宋家是几进几出的大跨院,两侧是一些丫鬟下人们的住处。 绿叶前面带路,胡玉儿跟随着到了正堂前面。 此时,一侧门里走出一个曼妙女子,身后跟着丫鬟兰香。 胡玉儿与这名曼妙的女子打了一个照面。 曼妙的女子也上下打量着胡玉儿。 这名女子就是聂小倩,这两日,宋丛林都没有回大夫人的寝室里,而是陪着小倩在书房里过夜。 第三天一大早,宋丛林洗漱完毕,匆匆赶到正堂来见大夫人李婉。 都说久别胜新婚,可是,宋丛林离家三个月回家后,却没有把久别胜新婚的感觉还给夫人李婉。 也许是心有愧疚,一早起来便来见大夫人李婉。 李婉表情却非常平静,早早收拾妥当,一身米色长袍外搭青白色绸缎对襟夹袄。 头上青丝高挽,额前戴着一环镶着硕大祖母绿宝石的青色发箍。 脸如满月,五官端庄。 因为这几日操劳显得脸色多少有些憔悴,眼角有一些细小的皱纹。 宋夫人一早起来就让丫鬟玉佩帮自己梳头,又略施了粉黛,抹了腮红,现在看起来比宋丛林刚回来那日显得年轻了许多,多了婉约气质。 李婉是县侍郎之女,自小也读过不少诗篇经典,算不上是大家闺女,也是小家碧玉。 当年下嫁给宋丛林时,宋丛林还是一个贩运盐商的小随从。 如今十年过去,小随从成了方圆几十里一带的巨贾盐商。 李婉端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见宋丛林过来,微微欠了欠身子,说道: “林哥,起的好早啊。” “嗯嗯,刚从外地回来,人困马乏,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所以晚上就让小倩给我按摩了按摩,这不,浑身松快多了,一会儿让小倩过来为你请安。” 宋丛林活动了下两只肩膀。 李婉目不斜视,说道: “请安倒是不必了,我也不想那么多的礼数,只要她待人和顺,懂得分寸,安心书房替我照料好林哥,我自然也不会说她什么,我们之间也会井水不犯,不过我只是担心林哥的身体无法消受。” 李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林哥又刚从外面回来,还是先调养身体为好,不要让婉妹惦记,毕竟这么大的家业,哪里也离不开林哥的。” 宋丛林知道李婉的话是有所指,指的是与男欢女爱的事,连忙清清嗓子掩饰一下: “嗯,婉妹的话确实是为我所想,这几年身体确实不如往年。我心里有数,今晚我就搬回来住。” 正堂内,宋丛林和夫人李婉坐在堂上。 等待着刚进门的小少夫人胡玉儿过来拜见,不想,聂小倩也来给大夫人李婉请安。 与小少夫人胡玉儿不同,聂小倩是自己要过来请安的。 进门头一日,宋丛林就陪着小倩睡在的书房,一早起来,宋丛林让聂小倩去为李婉请安,但聂小倩就是死活不肯,宋丛林也没再强求。 今天一早起来,见宋丛林不见了,聂小倩问丫鬟兰香老爷去了哪里。 兰香道:”见老爷是去往了正堂方向,应该是去见夫人了。” 聂小倩闻听,便匆匆赶过来。却在路上碰到胡玉儿。 聂小倩打量着胡玉儿说道: “这两日我听说了你,家里为小少爷刚刚办完婚事,听说小少夫人长相着实可爱伶俐,还是老爷早就给定下的娃娃亲,我正想见见小少夫人呢,没想到在这就撞上了,小少夫人长相果然不俗。” “请问这位是-------”胡玉儿看着眼前这位女子。 绿叶接过来答道: “这位就是二夫人,前天刚随老爷进门,二夫人和小少夫人是一前一后进的宋家的门,说起来,小少夫人还早一天进门呢。” “哦,这样说起来,还是长辈呢,恕胡玉儿有眼无珠,我这就给二夫人见礼。” 胡玉儿连忙一个万福说道。 二夫人上前拉住胡玉儿的手,笑道: “你我都是新人,新人之间不必多礼,我一见小少夫人,就从心中生出喜欢,我们不用理会那么多的规矩礼数,可以用名字相互称呼。” “那多不合适?”胡玉儿道。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比你大几岁,我们当着老爷和夫人的面以辈分相称,私下呢,你就叫我小倩好了。” 聂小倩说话也是柔柔的,声音极其好听。 “嗯,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推辞了,小倩,我叫胡玉儿。” “胡玉儿,这名字听起来好大气,来,我们一起进去。” 二人手拉着手,迈步进到正堂。 第147章 两房吃醋 宋丛林见小少夫人胡玉儿来为夫人请安,她的新晋二夫人聂小倩也来了。 而且两个人还是手拉手一同进来的,很是高兴。 二夫人聂小倩和小少夫人胡玉儿一起向堂上的宋丛林和夫人李婉行见面礼。 “老爷好,夫人好。”俩人一起行了一个万福礼,说道。 宋夫人脸色平静,说道:“妹妹,胡玉儿,两位新人都免礼,一旁就坐吧。” 说着指了指一旁几把椅子,胡玉儿和聂小倩并没有就坐的意思。 宋丛林笑着说道:“你们俩这么叫法可不合适,都是一家人了,都该改口吧。” 聂小倩忙道:“老爷好,姐姐好。” “诶,小倩,你也不要称呼我为老爷,都把我叫老了,你就随婉妹一起叫我林哥好了,这样还显得我年轻。” “是,林哥,林哥好,姐姐好。”聂小倩马上改口道。 “哈哈!这还差不多,胡玉儿,你呢?你也得该改口了吧?” 宋丛林转过头来又对着胡玉儿说道。 “嗯…”胡玉儿抓抓头,“嗯,嗯。那我不叫你们老爷,夫人,那我叫你们什么?” “哈哈,叫我公爹啊。”宋丛林大笑道,一指李婉,“叫她婆母,或是直接叫妈好了。” “公----爹?妈?”胡玉儿抓抓头发,她是被抢亲过来的,从心里就没有认可这门婚事,现在只是迫于无家可归,才勉强留在宋家。 她从来没想过小傻子宋英宗的爹妈,会成为自己的爹妈。 如果这个,胡玉儿掰掰手指头,这也算是爹妈的话,这算是第几对爹妈呀? 宋夫人李婉可是明白人,胡玉儿是怎样进门的,她比谁都清楚。 胡玉儿不仅是抢亲来的,而且差一点就把胡玉儿当成殉葬品下葬了,连忙把话接过来说道: “小少夫人还小,我们就不难为她了,是不是?以后,我们慢慢处,容她慢慢的改口。” 李婉看着胡玉儿,口气温柔,目光慈祥。 李婉这样一说,宋丛林也连忙点头,对李婉说道: “小倩和胡玉儿都给你请安了,婉妹,你有什么见面礼相送啊?” 李婉说道:“都备好了。” 一招手,丫鬟玉佩端着一只托盘过来,托盘上有两只镶着彩丝的小漆器盒子。 李婉向玉佩一挥手,“去,送于二夫人和小少夫人,她们俩每人一份。” 转脸又对聂小倩和胡玉儿说道: “这里面呢,就是一只首饰,另外还有你们每人的一百两银子,算是零花钱,够不够的,你们先花着,以后看着有自己喜欢的,可以拿这些银子让仆人们去买,礼物不多,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倩和胡玉儿把小漆器盒子接过来,再次答谢了夫人李婉,又答谢了宋丛林。 宋丛林坐在椅子上,一直和颜悦色。宋丛林又问了胡玉儿几句,毕竟胡玉儿是宋丛林亲自指定的儿媳妇。 宋丛林又与胡玉儿的爹爹王秀才是至交,聊到王秀才,宋丛林为王秀才的遭遇唏嘘感叹了几句。 宋丛林见聂小倩和胡玉儿一直不肯就坐,知道她俩也只是走一下过场。 而且夫人李婉的话一直不多,显得与其他三个人有些不合群,也不再与胡玉儿和聂小倩多叙家常,便说道: “好吧,你们二人给夫人请完安,自可回去了。” “哎。”胡玉儿痛快的答应一声,准备扭头就走。 聂小倩却把头转向宋丛林,声音柔柔的说道: “小倩一刻见不到林哥都会想,林哥不回去,只让小倩一个人回去独守空房,林哥让小倩该怎么办?” “哈哈哈。”宋丛林仰头一串大笑。 夫人李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说道: “二夫人,老爷有很多要紧的大事要做,你不能总要求老爷陪着你!” 宋丛林朝着聂小倩挥挥手,笑着说道: “好,好,小倩,你先回去,等我和夫人说两句话马上回去。” 胡玉儿一拉聂小倩的手,聂小倩才被胡玉儿拉着一同出来。 俩人出了正堂,来到中院位置,聂小倩甩开胡玉儿的手说道: “胡玉儿,你拉着我干嘛?不然,我还可以跟老爷多说几句。” 胡玉儿说道:“你没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吗?” “哼!”聂小倩愤愤说道: “我早就猜出来了,夫人的眼里容不下我的。” 聂小倩又拉住胡玉儿的手: “胡玉儿,你我在宋家虽然不是一个辈分,但你我可当姐妹相处,你我二人一定要齐心,决不让正堂欺负我们,别看夫人给了我们礼物,又装出一脸慈善模样,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心肠可不是这样。” 聂小倩这话让胡玉儿想起差点被宋夫人当做殉葬品的事情,点点头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 聂小倩看看胡玉儿在认真听自己讲话,继续说道: “我早就清楚宋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冲着老爷,才不会进到宋家的,现在没办法,却要与她同为姐妹。今后,若能躲开她,尽量就躲开她,你也如此,听见了没?胡玉儿。” 胡玉儿看看手里拿着的漆器盒子,再看看聂小倩,看她一副认真关心的神情,就点点头道: “嗯,听见了,我注意就是了。” 胡玉儿对宋丛林的印象不错,对宋夫人吗? 印象一般,觉得她有点假,总端着架子。 就比如,在聂小倩当着宋夫人的面就跟宋丛林撒娇调情的事,宋夫人直接黑着脸斥责聂小倩。 事情演变到这里,无非就是两房吃醋。 宋夫人却要搬出宋丛林要办大事来堵聂小倩,而不是说她自己也想宋丛林了。 胡玉儿这样想是因为差点被宋夫人殉葬掉的事,一直对宋夫人耿耿于怀。 至于这个二夫人聂小倩吗?胡玉儿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对宋夫人的印象是不太好,但胡玉儿也不太认同聂小倩的观点。 聂小倩对宋夫人的评论也太刻薄了吧?看来,这大房小妾真的是勾心斗角。 这样说来吗? 还是自己的小傻子好,只专情于自己。 胡玉儿回到自己与宋英宗的住处,到了屋里把宋夫人给的漆器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只小巧的金银玉质首饰,都是掐丝雕花镂空工艺,材质并不是非常名贵,但技艺却非常好。 胡玉儿非常喜欢,让丫鬟绿叶帮自己把其中一枚镶玉雕花的发簪别在脑后发髻上。 胡玉儿已经升为了少夫人,所以,她的头型也被绿叶梳理成已婚发式。 额头两鬓的头发都往后梳,露出前额,胡玉儿第一次梳这种头型,觉得很新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秀美的脸颊添了一股端庄大气。 这也难怪宋丛林会认准胡玉儿做自家儿媳呢。 第148章 神秘白影 胡玉儿把漆器小盒子刚收起来,此时却见宋英宗呼哧带喘的跑回来,后面跟着奶妈。 宋英宗发髻蓬乱,袍歪带松,前襟还被被什么给撕破了,宋英宗手里拿着一根棍子,额头脸上还有几处淤青。 奶妈紧跟着追进到屋子说道: “哎吆,这一大早的就开始鸡飞狗跳,好好待着不行吗?趁我一个没注意,就跑到鸡窝狗窝里一通瞎闹腾。” “这不,让一只大公鸡给啄了,回来时又被一条狗给扑了,给我吓得没了魂,还好,没出大事,这要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刚过门三日的小少夫人噢。” 奶妈说着就开始翻箱倒柜,给宋英宗找出了替换的衣服,又找出一些膏药给宋英宗贴在脸上的淤青处。 宋英宗却跳着脚喊道:“我要那块肉吗,是我媳妇给我拿来的。” 胡玉儿这才想到那块鹿肉,那可是吃了要涨功力的,胡玉儿问奶妈道: “你真的把那块鹿肉喂了狗?” “唉,原来是在找它呀?” 奶妈一跺脚道: “怪不得小少爷要往狗窝鸡窝里钻呢,那里哪有啊?我没有把它喂了狗喂了鸡,我把它放在后院的菜柜里了。” “哦。”胡玉儿吁了口长气。 胡玉儿道:“奶妈,你快带着我去取它。” “唉,谁知道你们还找它呀,我要知道你们这么在意它,早就拿过来了,是夫人不让小少爷吃那块肉,说它黑啦吧唧,一看就不卫生。” “夫人让我把它喂了鸡狗,我闻着那块肉还挺香的,就没有听夫人的,把它偷偷放在菜柜里。” “小少夫人,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把它取过来哈。” 胡玉儿想,这个奶妈总算干了件人事。 一会儿,奶妈腿脚利落的抱着鹿肉回来,胡玉儿接过来看了看,嗯,是那块,又闻了闻,因为菜柜里放了冰块,所以,这块鹿肉没有变嗖。 胡玉儿道:“奶妈,你把这块鹿肉拿到蒸屉上蒸一蒸,蒸透了拿过来。” “唉,好的。”奶妈说着抱走鹿肉去了厨房。 胡玉儿扭头看着宋英宗道: “唉,宋英宗,你是怎么想起要找它的?” “因为它很香吗,还是我媳妇给的。” 小傻子一边抱着奶瓶喝奶一边回答道。 胡玉儿打量了一眼宋英宗,这个宋英宗吗? 刚换了一身衣服,又被丫鬟绿叶重新梳理了头发,头顶上梳起一个发髻,绑扎发髻的青布遮着一角额头。 额头发际线上的细碎毛发和他的眼睫毛在阳光中闪着金色的光。 如果宋英宗静静的不动,是多么一个俊美的少年。 尽管现在的脸上额上贴着两处膏药,但仍遮不住他的俊美。 胡玉儿看得有点走神,可是一转念。 唉,可惜了,他是一个人事不通的小傻子。 胡玉儿此时又想起了母亲胡婵对自己说过的话,这块鹿肉是送给宋英宗吃的,而且还说宋英宗是自己的爹爹。 胡玉儿当初还猜想,这个宋英宗以后应该会成为自己的继父吧。 想到这里,胡玉儿歪着头看着宋英宗这个傻样,就止不住想发笑。 这怎么可能呢? 就说把宋英宗的病治愈了,他也才十岁出头,难道母亲胡婵要来段姐弟恋?也可以说是母子恋? 不不不,胡玉儿摇摇头,使劲忍住了笑。 应该是母亲胡婵自己没搞清楚,把宋丛林说成了宋英宗倒是有可能。 可是,宋丛林已经有两房夫人,已经够乱的了,难道母亲胡婵还想当第三房? 也要来搅宋家的浑水? 一会儿,奶妈托着一个蒸屉回来,蒸屉上放着那块鹿肉,奶妈又让一名老妈子托来了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一套厨具,有碗碟还有一把切肉小刀和案板,奶妈道: “小少夫人,你可用我帮你把它切好?” 胡玉儿回道:“好啊,你只要切出一半就好,剩下的你再放回去吧。” “好,我这就为小少夫人把肉切出来。” 奶妈说着,把案板摆放好,撸胳膊挽袖子,抄起小菜刀开始切肉。 小傻子宋英宗拔掉奶嘴,直眉瞪眼闻着香味走过去。 奶妈看到宋英宗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一边切肉一边笑道: “我也是闻到这块肉香的很,就没舍得扔掉喂了狗,只是夫人一向讲究,尤其对小少爷,更是讲究,凡是入口的,都得经过郎中调配出来或是点头过的,才肯让小少爷入口。” “可是夫人那么讲究,小少爷的病却不见好,我就不信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反正小少爷现在吃了,夫人也不知道。” 奶妈说着,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肉,放入了宋英宗的嘴里。 “喏喏喏。”宋英宗嚼着鹿肉发出很香的吧唧声音。 胡玉儿不禁噗嗤一笑,这时的奶妈,着实的可爱。 晚饭之后,宋英宗说很困,早早躺下,胡玉儿一个人出来。 入秋的夜晚多少有点凉,但胡玉儿却不冷,身体还有些热。 这可能是吃了两顿鹿肉的原因,鹿肉是涨功力的。 胡玉儿想,趁着夜晚,试试自己涨功力没有。 上次吃过鹿肉之后就幻化成了一只小狐仙,不是说自己非要变成小狐仙就好,只是幻化成一只小狐仙,能让自己出行很方便。 比如,跑得很快,还有,能让自己翻墙越脊。 还比如,可以让她很方便的逃离出宋家。 至于走不走?何时走? 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了。 宋英宗已经吃了两顿鹿肉了,按说自己可以离开了。 母亲胡婵当初也只说把肉送给宋英宗吃就可以了,是不是观察后效,母亲胡婵没有交代。 没有交代呢,就可以不管。 如此说呢,现在她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啦。 临走前,先试一把身手,看看能不能变成一只小狐仙。 如果幻化成功,那么现在就可以翻墙逃走。 胡玉儿抬头看着夜空,头顶的月亮,在树梢间躲来躲去。 一时兴起,猛地一蹿,一只小狐狸已经蹿到了树梢上。 小狐狸看到自己白乎乎的大尾巴,开心的甩动着。 “呲!”仰起头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突然,小狐狸停止了摆动尾巴,侧耳倾听。 凭着敏锐的听觉,附近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小狐狸顺着树干往上爬了爬,机敏的查看着周围环境。 声音从是宋英宗住处的房脊上传来,小狐狸循声望去。 一条白影在房脊上闪了一下,倏地不见了踪迹。 小狐狸一个跳跃,跃上了屋檐上。 呀!这可真的是吃了鹿肉的原因,涨了功力呀,一跳三米高,五米远。 小狐狸站在房脊上,那道白影又出现在了下面的院墙上。 小狐狸一路追过去,那道白影在墙上快速移动,再一次不见了踪迹。 是谁? 第149章 风雨欲来,狐妖打架 小狐仙一跃而下追去,此时白影已经遁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道白影比小狐仙的动作还要迅速。 胡玉儿回到了屋中,此时,宋英宗已经合衣躺在床上睡着,胡玉儿看了看宋英宗,也合衣躺下。 目前宋家出现了不明情况,胡玉儿想,自己暂时不能离开。 吃了几日涨功力的鹿肉,宋英宗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蔫塌塌的,一天到晚睡不醒的样子。 胡玉儿很奇怪,怎么会这样? 自己都能幻化小狐仙了,说明这块鹿肉是有疗效的,也证明母亲胡婵没有骗自己。 鹿肉现在还剩下一小块,还要不要宋英宗继续吃呢? 胡玉儿想了想,母亲胡婵既然指名道姓,要把这块鹿肉送给宋英宗,就不会错,也许过了几天,才会看到疗效。 奶妈今天把最后剩下的一块鹿肉切好,端着过来,说道: “你们先吃着,正餐一会儿做好,做好了就让绿叶给端过来,正堂那边我还得去盯着,大夫人身体这几日不舒服,让我帮她照看着。” “夫人怎么不舒服了?”胡玉儿问。 “唉,自打二夫人进门,老爷晚上就没有回过大夫人房间,那个二夫人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说这疼就是那儿疼,整日弄得老爷撇下夫人不管,只顾往书房那边跑,就这事,搁谁心里都不痛快?” “就这样,一些下人们还都说二夫人好,没有一点架子,又温柔,又体恤下人,可我就觉得她不好,狐媚,太狐媚,一股狐妖子气,哼!” “奶妈,你说什么?” “哦,我没说什么,我刚才说的是一些气话,小少夫人。”奶妈连忙说道。 奶妈走后,胡玉儿又让宋英宗吃了几块鹿肉,剩下的自己都吃完。 其实吃了这么香的鹿肉根本就不用再吃正餐,不过呢,正餐还是要上的,每一道菜,也要品一品,她现在可是宋家小少夫人。 胡玉儿不愿意与宋夫人一起就餐,宋夫人也没强求,因为宋家有了二夫人,宋夫人如果把胡玉儿叫过去一起就餐,就得把二夫人聂小倩也一起叫过去。 宋夫人看着二夫人聂小倩心里就添堵,二夫人也不愿意和宋夫人在一起,所以就本着各房的意愿,宋夫人就让各院的丫鬟妈子都把饭菜端走。 其实这更中了二夫人聂小倩的心思,她干脆一日三餐都把宋丛林拉在自己身边,于是宋夫人就成了孤家寡人。 宋英宗吃了鹿肉,没等到正餐上来,又躺下睡了。 胡玉儿看了看绿叶端上来的一整盘饭菜,有荤有素,倒也齐全,挥手说道: “绿叶,你把这些饭菜都端到下屋,你们几人一起打发吃了吧,小少爷又睡下了,我也不吃了。” “唉,谢小少夫人。”绿叶高兴得把一盘子饭菜全部端走。 胡玉儿又看看熟睡中的宋英宗,心里一直想着奶妈刚才的话: ‘二夫人狐媚,狐妖子气。’ 突然,胡玉儿愣了一下,对,可不吗?聂小倩就是有一股狐妖子气,奶妈说的太对了,聂小倩和姥姥,胡姬大姨,母亲胡婵她们有相同的气质。 这种不同于人的微妙差距也只有同类才能觉察出来。 而且聂小倩的这种狐妖气更加阴邪。 怪不得上次见到聂小倩时,就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原来她是自己的同类。 那么说来,目前这个宋家,现在就有了两只狐妖。 “啧啧,”胡玉儿摇摇头,既然自己能识别出聂小倩,那么,聂小倩也一定识别出了自己。 难怪她一见自己,就与自己套近乎,要与自己以姐妹相称。 这样说来,昨天夜里房脊上的那道白影,对,就一定就是聂小倩的原形。 “嗯嗯,媳妇,媳妇。” 此时宋英宗正做着娶媳妇美梦,嘴里含着一只奶嘴叨唠道,嘴角咧着笑,手脚一通乱刨。 胡玉儿看着小傻子宋英宗,拽了拽他身上被踢到一边的大红被子,给宋英宗露在外面的身体掩了掩。 “唉,这只小傻狼什么时候能够病好了啊? 小傻狼的家里看来就要来一场灾祸,而自己呢,好像并不是很讨厌他,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聂小倩出手,是管?还是不管? “不管她,不管她,聂小倩是一只狐妖,是自己的同类。 她要吸干宋丛林的精气让宋丛林而亡也是宋丛林活该,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胡玉儿咬着一只手指在屋里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管,不管,就是不管,自己差一点就被宋家埋葬掉,哼,这事只要一想起来就来气。” 可是,胡玉儿歪着脑袋,昨夜聂小倩到自己住处干什么来了? 难道-------,胡玉儿瞥到宋英宗,难道聂小倩是冲着小傻子宋英宗来了? 啊? 难道聂小倩除了勾搭上了宋丛林,要陷害宋丛林,连小傻子宋英宗也一并要害了吗? 不行不行,不能任由聂小倩这个狐妖胡作非为,决不能让她伤害到小傻子宋英宗。 可是,不对呀,聂小倩既然知道自己是同类,她为什么还想觊觎自己的领地? 这样一分析呢,如果不是聂小倩的贪心太大,就是聂小倩在踩点,她在观察自己,来摸自己的底细。 好吧,既然你聂小倩主动上门来查我,我也不能客气,看来宋家要来场狐狸打架游戏,就冲着小傻子,自己也不能不管。 别说小傻子的病还没好,就是好了,自己就更不能离开了。 “绿叶!绿叶!”胡玉儿喊道。 “唉,小少夫人,绿叶来了。” 绿叶一边抹着嘴上的油,一路小跑着来到胡玉儿面前,“小少夫人,喊绿叶有何事?” “饭菜味道怎么样?够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当然够吃,我把其它院的好几个姐妹都叫过来,我们一起吃的。” 绿叶摆出一副讨好模样。 “我对你怎么样啊?绿叶。” “当然,小少夫人那是没的说,现在哪个院也没有小少爷,不不不,是小少夫人这个院的下人日子好过。”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下人的份儿,大家现在都争着来侍候小少爷,不不,是争着来伺候小少夫人。” “都说别看小少夫人年龄小,但为人可好了,不仅不爱指使我们干这干那,还总是把整张桌子的饭菜都打包发给我们这些下人吃呢。” “是吗?听外面传二夫人待人也不错,有这回事?” “这个吗?”绿叶眨巴着眼睛。 第150章 寻梦缘占卜 绿叶眨着眼睛,想说什么。 胡玉儿一瞪眼。 绿叶连忙道:“我没说过,那是兰香说的,我要说肯定说我们的小少夫人最好啊。” “别油嘴滑舌了,以后别让我喊你好几遍你才过来。” “是是是,小少夫人,下次小少夫人一喊绿叶,绿叶即刻就到。” “绿叶,你现在看好小少爷,寸步不要离开他,我现在去见夫人。” “是,小少夫人。” 胡玉儿觉得聂小倩在暗处观察自己,自己也应该查一下聂小倩的底细,要查聂小倩,不能从正面查起,得先从聂小倩的对手,也就是从宋夫人这里查一查她。 胡玉儿走进宋夫人的正堂,宋夫人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金檀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腹部,眉毛微蹙,脸色憔悴,只有几天时间仿佛就老了十岁。 “夫人。” “啊,是,是胡玉儿啊,快,快进来。”宋夫人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招招手,又连忙坐下,由于不舒服,眼睛闭了闭。 胡玉儿进去,看看桌子上的茶壶茶碗。 “夫人,看你脸色不好,我给你倒碗水吧。” 胡玉儿端起茶壶,准备倒碗水给宋夫人喝,茶壶里的水是凉的。 “怎么茶壶里没有热水?玉佩呢,去哪里了?”胡玉儿端着茶壶走到门口喊道,喊了几声还是没人过来。 宋夫人摇摇头,“都被二夫人叫走了,都去书房那边了。” “为什么?” “诶,听说二夫人身体不好,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说给她请郎中她也不让,这不,连我这里的玉佩也被叫过去伺候她了。” 宋夫人捂住腹部皱着眉头说道。 “夫人,我看你的身体不舒服,我扶你到床上歇会儿去吧。”胡玉儿道。 宋夫人摆摆手,“不用了,老毛病了,招点气就这样,一会儿就过去了。” “那我给你打些热水过来。” 胡玉儿说着端起茶壶出了正堂去找水房,可是却不知道水房在哪里。只好抱着茶壶转来转去。 看到前面有个很雅致的房子,便走过去。 房屋门口上方刻着“寻梦缘”三个字,这个寻梦缘是什么意思? 怎么从没听说过宋家还有一处寻梦缘的住处,胡玉儿往里走了两步,此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 胡玉儿一看, 这不是宋夫人的丫鬟玉佩吗?胡玉儿上前唤道:“玉佩。” “啊。”玉佩吃了一惊,一看是小少夫人胡玉儿,赶紧上前,“小少夫人,你唤玉佩。” “是啊,夫人不舒服,房间里连口热水都没有,你还不快去伺候夫人,在这里做什么?”胡玉儿说道。 “是,是二夫人让人唤我过来的,我这就回去。” 玉佩从胡玉儿手里接过茶壶,扭头又看了看寻梦缘的屋子,离开了。 此时,胡玉儿听到里面传出一些轻微的说话声,径直走过去。 正赶上丫鬟兰香走出来,胡玉儿知道,兰香现在拨给了二夫人聂小倩。 兰香见到胡玉儿过来,连忙打招呼: “小少夫人,您也来探望二夫人了?” 胡玉儿看看门上面刻着寻梦缘三个字,问道:“这是二夫人的住处?” 兰香答道:“是啊,小少夫人您还不知道啊?老爷的书房“智书阁”前两天就改名字了,改为“寻梦缘了,”现在这里正是二夫人的住处。 “是小少夫人到了吗?”此时里面有人问。 兰香回道:“是啊,二夫人,是小少夫人到了。” “快请小少夫人进来。”里面的聂小倩柔声细气的喊道。 胡玉儿迈步走了进去。 宋丛林的书房很大,最里面的一个小间做成了寝室,外面的大间才是书房,书房里可以同时坐下十几个人。 一面墙上贴着几幅字画,靠墙的还有一大组书柜,里面摆放着很多的书籍竹简。 靠墙是一大溜书桌,案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玉器瓷器的摆件。 此时,外间屋排队坐着一溜丫鬟老妈子,地上摆着一些蒲团垫子,这十几个丫鬟妈子全部坐在蒲团垫子上,一直排到里间寝室。 这些丫鬟老妈子每人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有字迹,不过那些字迹不是歪歪扭扭,就是乱涂乱画出来的。 还有的干脆就是瞎画出来的勾圈叉,她们好像在做一种文字占卜游戏。 里间与外间之间隔得的珠帘被撩开,站在外间能看到里间寝室里的情况。 里间寝室里一张古色古香的龙凤雕花床,上面挂着白色床幔,床幔是薄纱的。 胡玉儿站在外间屋,隔着窗幔能隐约看到床榻上的聂小倩的身影。 一袭白色睡袍,头发松散的披散下来,一直垂到床榻上。 此时最前面一个丫鬟刚刚占卜结束,向床幔里的聂小倩虔诚的鞠了一个躬,满脸羞涩的起身离开。 “下一个。”聂小倩轻声说道。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排到了第一个蒲墩的位子上,瞄了一眼白色床幔里面,又赶紧低下头。 抬起一只粗糙干裂的手,白色床幔缝隙里伸出一只润白如凝脂,葱白新笋般的芊芊玉手。 芊芊玉手握住了外面这只粗糙干裂的手掌。 “徐妈,你把你写的字给我看看。”床幔里面传出聂小倩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温柔。 “唉,我一个洗衣服的老婆子哪会写字,我这粗手大脚的,哪里握得住那么细的笔啊?这不,好不容易画了一个鸭蛋,还没画好。” 老妈子说着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上去。 聂小倩伸出另一只玉手,把老妈子画了鸭蛋的纸接过去,拿到了床幔里看了看。 宋丛林就坐在床榻外的一张金檀木椅子上,看看一溜等待占卜算卦的丫鬟女仆。 再看看床榻内隐隐可见的婉约女子,脸上堆着温柔的笑。 聂小倩看了一会儿纸上画的鸭蛋,又摸搓了几下老妈子的手,说道: “你要占卜你家女儿的姻缘,不过从你的字上占卜吗?姻缘几多不顺,会有克夫之命。” 老妈子当即说道: “是啊,二夫人,你说的太对了,我女儿现在都十八岁了,三岁时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没想到我那刚订婚的女婿长到八岁时就亡故了,后来在我女儿十岁时,又定了一门亲事,没想到几天之后,我那第二个女婿便失踪了,听说是掉河里淹死了,从此我女儿一直呆在家中,再也嫁不出去。“ “唉,我多次给她找人算命,算命先生也说我女儿是克夫之命,二夫人,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嫁出去吧,二夫人,求你给我女儿一个破解克夫命的良方吧。” “你抬起头,让我看着你的眼睛,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你的眼睛里找到,如果找不到,最好让你女儿自己过来。”聂小倩说道。 “唉,二夫人,你先看我,如果不行的话,我再让我女儿过来。”老妈子抬起头。 第151章 占卜前生后世 “闭上眼睛吧,心里想着你女儿的前几段姻缘。”聂小倩一只手放到老妈子头顶,又摸摸她的前额,随后放下玉手道: “好了,不用让你女儿过来了,我已经看到了你女儿的前生。” “那太好了,谢谢二夫人。” 聂小倩收回了玉臂,说道:“你女儿的不幸姻缘我已经看到了,想要破解它,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是是是,二夫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只要能破解了这个克夫命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聂小倩捏起雪白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玉手,看着自己如葱白的玉指道: “你女儿的前世在桥上推下了一个人,让他致死了,那个亡魂心有不甘,就来纠缠她。你回去三日内,让你女儿在奈何桥头上向着西方摆上五彩贡品,烧些纸钱,送送邪气就好了。今天我破解了你女儿的魔咒,势必会让我的身体亏损,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以后听我的就是了。” “好的,我今后一定听二夫人的,谢谢二夫人,你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老妈子说着起身,也向床幔里面弯腰鞠躬。 聂小倩此时抬起头,对胡玉儿问道:“小少夫人,你也来了?也是来占卜吗?” 胡玉儿连忙摇头回道: “哦,不不,我听说二夫人身体不适,特过来问问。” 聂小倩目光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说道: “是啊,这些丫鬟婆子求我为她们占卜,看前生后世,这些事很费心神,每天看完了我都虚脱得起不来床。”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的宋丛林插话道:“确实如此,每天下来,小倩累的几乎要虚脱过去。” 胡玉儿这才注意到宋丛林,呛了一句道:“二夫人可以不看呀。” 聂小倩道:“这些人一早来敲门,诚意来找我看相,我又怎能拒绝她们呢?”说着目光落到一个来到面前的老妈子眼睛上。 老妈子插话道: “小少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讲话?我们一大早就赶到寻梦缘排队,求二夫人为我们看前世冤孽,真有什么冤孽,也好破解它。你不帮我们,也不要阻止二夫人来帮我们啊。” “是啊,小少夫人,二夫人是好人,你不该这样对她讲话?” 排队等着占卜的丫鬟妈子们齐声说道:“求二夫人,不要听小少夫人的话,您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这些话有些刺耳,对胡玉儿充满了不敬,胡玉儿撇了一下嘴。没有与这些丫鬟婆子们计较,对聂小倩道: “二夫人,每天都这样怎么受得了?” 宋丛林在一旁又说道:“确实,为了小倩的身体着想,今天是最后一批了,今天占卜完了,我就不让小倩再占卜了。” 聂小倩朝宋丛林微微点点头,又轻声细气说道:“下一个。” -------- 胡玉儿从“寻梦缘”走出来,有些郁闷,没想到聂小倩这个狐狸精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她把宋家所有的丫鬟仆人都笼络过去,人人都夸她好。 宋丛林也把聂小倩当做了宝。 这样一来,可是苦了宋夫人,这不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可是。 胡玉儿又想到:说不准连自己院的丫鬟绿叶和奶妈也都去过寻梦缘,这样下去,自己也与宋夫人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胡玉儿回到住处,宋英宗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床上发愣。 绿叶见胡玉儿回来,说道:“小少夫人,小少爷醒了,醒了就要吃肉,说是吃小少夫人给他带来的肉。” 绿叶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胡玉儿拦下绿叶问: “唉,绿叶,我问你,你去没去过寻梦缘?” “寻梦缘?这个?”绿叶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好啊,你竟然敢背着我往二夫人那里跑?”胡玉儿斥责道。 “我,我,是这样,现在全院人都在传二夫人懂得占卜术,会看来生,看姻缘,看的很准,所以我一时就没忍住,就去了。” “你!你既然去过寻梦缘,想必也知道,二夫人又美丽又温柔,还体恤下人,又会占卜,能问前程,那你干脆就留在寻梦缘好了,不要回来了。”胡玉儿斥责道。 绿叶扑通跪下: “小少夫人,绿叶有错,下次再不敢了,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胡玉儿转过身去,不理会跪着的绿叶 ,仍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绿叶跪在地上拉扯着胡玉儿的裤腿,哀求道: “小少夫人,你不要撵绿叶走,绿叶不愿去伺候二夫人。虽然二夫人占卜很准,可是自从上次占卜后,我身体不舒服了好几天,神智也不清楚。” 胡玉儿表情依旧冷冷,问:“哦,还有这回事?” “嗯,是。” “那你说,怎么不舒服了?” “就是说不出来是哪里难受,反正就是难受,奶妈见我总是恍恍惚惚,她就问我,‘是不是去了寻梦缘占卜去了’,我说是,她说,你快吃口肉吧,不然你总过不了那个难受劲儿的。” “哦,奶妈也去过了?”胡玉儿皱着眉头问。 绿叶低头道: “是。奶妈说她是被兰香拉过去占卜的,占卜后脑子就不清楚了,直到她给小少夫人切肉时还迷迷糊糊的,当时也不知怎么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她说,自打吃了那块肉之后,那个难受劲儿就过去了。” ”哦,吃过肉之后就好了?”胡玉儿眨眨眼睛问。 “嗯。”绿叶又回道:“奶妈还对我说,绿叶,你就留在小少夫人这里吧,这里是避祸的地方,千万不能再去寻梦缘了,那边有邪气。” “我听奶妈这么一讲,再想起当时占卜时我瞥了一眼二夫人的眼睛,那里有一道光射出来,好凶,真的好吓人。” --------- 胡玉儿猜测聂小倩没安好心,在利用为人占卜的机会,她在图谋什么? “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讲了。” “是。” 绿叶离开后,胡玉儿坐不住了,开始在屋里来回转圈。胡玉儿想到了在徐园见到的死尸,是狐狸精胡姬所为。 不出自己所料,聂小倩也开始出手了,打着为人占卜的名义其实是在打探这个院的情况。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吸食人的魂魄。 只是聂小倩的手段更隐晦高明。不会一下子致人死,也不会被人发现出破绽。 那聂小倩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丫鬟仆人慢慢被折磨,最后被吸食完神智,即便没有死去,也会成为没有魂魄的木头人。 这个聂小倩太阴险恶毒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去折磨这些下人? 难道她的目的是要吸干宋丛林? 胡玉儿被人突然拦腰抱住。 第152章 两只狐妖现出原型 胡玉儿感觉有人将她从背后抱住,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宋英宗。 “媳妇,我终于抱到你了,嘻嘻,真好。” 小傻子宋英宗看到胡玉儿在屋里一个劲儿的转圈圈,觉得好玩,就跟在胡玉儿身后跟着她的脚步一起转。 走着走着,情不自禁抱住了胡玉儿。 “宋英宗!”胡玉儿板着脸,“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我,我就不看你的梦了。” 胡玉儿这一喊,确实把宋英宗给镇住了,宋英宗惊恐地爬到了床上,捡起丢在地上的奶瓶,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溜着羊奶。 一下子又被羊奶呛住了,喉咙里“咯”了一声,直翻白眼。 胡玉儿赶紧帮宋英宗拍打后背,宋英宗终于缓过神儿来,不过看宋英宗的样子,还是有点惧怕胡玉儿,翻着眼白偷偷看胡玉儿。 看宋英宗惊恐不堪的样子,真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羊羔,而自己却变成了一只凶巴巴的小恶狼。 唉,什么时候,小羊羔和小傻狼的位置对换了? 宋英宗好可怜呀,如果他的家里真的出了事,有谁来管这个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傻少爷呀? 胡玉儿走到宋英宗跟前,问道:“宋英宗,你还想吃很香很香的肉吗?” “嗯嗯嗯。” 宋英宗使劲点点头。 可能刚才胡玉儿的表情太严肃了,他还有点惊魂未定。 胡玉儿为了安慰一下宋英宗,干脆趴在床头,双手托着下巴,说道: “宋英宗,你昨晚做了一个什么梦呀?给我讲讲,我想知道和我看见的是不是一样的。” 宋英宗一听,一下子拔掉了嘴里的奶嘴,目光愣愣的看着前面,之后眨眨眼睛,忽然咧嘴“嘿嘿”笑了。 “我不告诉你。” 呀!他居然知道了害羞,是不是证明他的病情在渐好? “奶妈,奶妈。”胡玉儿喊道。 “唉,唉,小少夫人,是叫我吗?”奶妈快步走过来。 “诶,奶妈,我问你,那块肉还有没有?” “肉,什么肉?你说的是哪-----块肉?”奶妈磨磨唧唧说道。 “废话,当然是我带过来的那块肉,还有没有?”胡玉儿问。 “没,没了,不,还,还有一点------点。”奶妈用一根小手指比划道。 胡玉儿剜了一眼奶妈。 “唉,是不是某人想从中扒一道皮,想为自己留着用。其实只要某人不去寻梦缘,我看就无需截留。你说呢?奶妈。” “啊,是,是,小少夫人,您说的句句是理,我就想那块肉确实是好东西,当初小少夫人拿过来时,也是说让小少爷吃了治病的。” “只是我看小少爷吃了没有什么反应,就想它可能没作用,可是那两日我心悸的要命,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白天六神无主,那日在帮小少夫人切那块肉时,就不知怎的,就塞进了嘴里一块,嘿嘿。” “呀,奶妈你偷嘴吃了?” “嘿,我,我。”奶妈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子。 “我让你馋,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没脸。” “好了,别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说我心狠呢?现在二夫人在拉拢你们,看来我也得努努力啊。” 胡玉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小少夫人,千万别说那个二夫人,还是能躲开就躲开吧,那边有邪气,我总想找机会跟老爷说说,可是我也见不到老爷,就是见了老爷,老爷也不会听我一个老妈子的叨唠,诶吆,这个可怎么好噢?” 奶妈无奈的拍打着双手。 “那你怎么不把这话讲给夫人听,她可是你的主子。”胡玉儿问。 “唉,夫人也可怜啊,你看她那个样子,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她还能管得了谁呀?老爷现在只听二夫人的。” “小少夫人,你不是说治小少爷的病吗?你一定是好人,你来帮帮夫人,帮帮宋家吧。” “奶妈,你今天都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夫人和二夫人和老爷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能随便挑拨人家的家庭矛盾?” “啊,是我失嘴了,我该打!” 奶妈一听胡玉儿这么讲话,一时愣住,这次又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奶妈,你何必这样呢?我知道你是好心,以后这墙内墙外的,说话要小心,看看你这脸上的大巴掌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我逼的呢。” “一会儿自己涂抹点药膏,不然我这小少夫人的恶名就传开了。” “谢谢小少夫人,这个我不怪您,是我嘴欠,该罚的。”奶妈躬身说道。 “奶妈,那块肉到底还有没有?” “还有一点,我收起来了,不瞒小少夫人,这个肉确实是个好东西,我偷吃了一嘴之后,那个难受劲儿就过了。” 奶妈把自己贪污私留下的一小块鹿肉拿出来,用小菜刀一片片切好,准备端给小少夫人。 当切到最后一刀时,忽然从里面滚出一粒黄豆样的小球儿,奶妈把小黄豆捡起来,放在盛鹿肉的盘子里。 奶妈端着盘子过来,对胡玉儿说道:“小少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个小黄豆是从肉里滚出来的。” 胡玉儿捡起来一看,高兴坏了,这不是一粒金丹吗? 原来这块鹿肉都是配料,这粒金丹才是正料。 哈哈,原来母亲胡婵竟然把金丹藏到了鹿肉里面,这是背着姥姥偷运出来的,有了这粒金丹,一定能够把宋英宗的病治好。 “宋英宗。”胡玉儿喊道。 小傻子宋英宗嘴里含着奶嘴扭过头来看着胡玉儿。 “你还想不想吃很香很香的肉啊?” “我要吃很香很香的肉!”宋英宗拔掉奶嘴说道。 “快来,又有很香很香的肉吃了。” “噢。”宋英宗扔了手里的奶瓶,兴奋地跑过来。 “来,坐这里。”胡玉儿坐在宋英宗对面,一直看着宋英宗把最后一片鹿肉吃完。 胡玉儿又把手里金丹递到宋英宗眼前。 “宋英宗,你把这粒豆豆也吃进去,就会做一个更大更美的梦,我就能看到。” “媳妇,你真好。”宋英宗捡起来放到嘴里。 宋英宗吃了金丹,高兴的上了床上,躺下。 “媳妇,我就要做梦喽。” “好啊,你去做吧。” 胡玉儿相信这粒金丹一定能起到药到病除的作用,之前吃的鹿肉肯定是在打基础,胡玉儿真期待见到宋英宗一觉醒来的样子啊。 忽然,头上屋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胡玉儿跑出屋子,见身边没有旁人,身形一纵,一只小狐狸已经沿着窗户上了屋檐。 再一纵身到了房脊上,见到房脊上趴着一只银狐。 银狐见一只小狐狸过来,身形一纵,跳到了一个矮墙上,再从矮墙上一跳,已经到了地面。 此时,银狐一转身,化成了聂小倩站在面前。 后面追着的小狐狸也当即消失,胡玉儿到了聂小倩面前。 聂小倩看着胡玉儿,说道:“胡玉儿小小年纪,身手真是不错。” 第153章 都是五百年的狐妖 聂小倩斜眼打量着胡玉儿道:“小小年纪身手不错。” 胡玉儿道:“不敢当,小倩,还是你技高一筹,会占卜算命,还能推算前程,能够笼络这一院子的丫鬟仆人的心,比不了。” 聂小倩抿嘴一笑,“都是五百年的狐狸,没有点道行还来世干嘛?所以我们谁也不要说谁,就别提那些废物了,看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唉,我只当是卖些人情。” 胡玉儿道:“能卖个人情你还嫌不够吗?上下家仆都说你好,现在宋丛林是你的,整个宋家也是你的,这个还嫌不够?你把夫人都架空了,夫人好可怜。” 聂小倩回道:“哼,她可怜?有一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胡玉儿虽然对宋夫人的印象不好,但觉得聂小倩这么说宋夫人有些过分。 聂小倩抢走了人家的丈夫,还当着宋夫人的面,跟宋丛林撒娇,宋夫人也只是斥责了聂小倩几句,也没把聂小倩怎么样。 聂小倩因却怀恨在心,拉拢整个院的所有丫鬟仆人去孤立宋夫人。 这个狐狸精在宋丛林面前装出一副娇滴滴,弱柳扶风的病态,还要摆出一副普施众恩,广交善缘的大爱美德。 其实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自己应时时提防她。 “小倩,你在观察我?” 聂小倩道:“这个院除了你,我都摸清了底细,唯独你这只小狐狸,实在狡猾,我摸不到你的来路,所以,就过来看看你,真的是好奇你留在宋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胡玉儿问:“你找出原因了吗?” “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美女,守着一个小傻子,还过着幸福的生活,呵呵。” 聂小倩掩嘴发笑,又道,“不过,我觉得你没有这么简单,五百年的狐狸修炼成精,如果没有被扒皮抽筋的惨痛哪个有毅力走到这一步?所以,胡玉儿,我真看不懂你,你没有按常理出牌。” 胡玉儿道:“小倩,你我虽然都是狐妖,但我和你不一样,所以,我告诉你,做个狐妖不要太过分,尤其对宋英宗,如果你敢对他下手,我定是不会饶过你。” “呵呵,胡玉儿,看来你是真的很爱那个小傻子,好吧,看在你我都是同类的面子上,我答应你,放过小傻子。” “但其他人结局如何,你不要管,如果你要管的话,后果自负,懂吗?” 聂小倩忽然逼近了胡玉儿,双手伸出,一把抓住了胡玉儿的衣服前襟,聂小倩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了一道蓝幽幽的寒光,寒光一下子射进了胡玉儿的眼睛里。 胡玉儿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张覆盖着白色绒毛的脸,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在空中随风曼舞。 聂小倩揪住胡玉儿胸襟的葱白凝脂的芊芊玉手,变成了一双带着长长弯钩指甲的魔爪,长长的指甲嵌入到胡玉儿的皮肤里。 “啊!鬼狐。” 胡玉儿一声大叫,只觉的身体向后飞出去,重重的摔在身后的墙上。 ------- “小少夫人,小少夫人你醒醒,你怎么在这里呢?” 胡玉儿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夹道墙下,绿叶蹲在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胡玉儿。 胡玉儿扶着墙坐起来:“我没事的,我只是在这里打了一个盹。” “小少夫人,你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刚才小少爷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他在大口吐血。” “啊?快带我去看看他。” 胡玉儿跌跌撞撞的往回跑,跑回了屋子,看到宋英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地上有一片喷溅出来的血迹。 “啊,怎么会这样?”胡玉儿一屁股跌坐在地。 绿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进来时还看到小少爷在床上睡的好好的,我见小少夫人也不在,就在一边守着小少爷。” “也不知怎的,小少爷突然在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呕吐,我刚要上前帮他,他就一大口血喷了出来,随后就从床上栽了下来。小少夫人,小少爷出事真的不怪我呀。” 宋英宗不久之前刚吃了鹿肉和金丹,怎么会这样?” 胡玉儿在宋英宗的鼻息处试了试,竟然没有一丝气息,再摸摸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凉。 啊?他死了。 宋夫人此时跑了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宋英宗,一把抱起他的头,摇晃了几下,宋英宗垂着的脑瓜子任由宋夫人来回摆动,宋夫人发出哭声。 “我的儿啊。”哭了几声,宋夫人看到瘫坐在一边傻愣愣的胡玉儿,宋夫人放下了宋英宗的身体,站起来,说道: “给小少爷准备葬礼吧,这小少夫人年纪轻轻的,留着也是宋家的祸害,也把她一并葬了吧。” “奶妈,奶妈。”宋夫人又大声喊道。 奶妈跑过来:“夫人。” 宋夫人指着胡玉儿说道: “奶妈,你是宋家的老人啦,应该怎么办,你知道的,还是老套路,这里都交给你了。” “唉,是,夫人。”奶妈点头应道。 奶妈来到胡玉儿身边,说道: “小少夫人,这就对不起了。”奶妈手里此时拿着一只手指粗细的小瓷瓶,拧开了盖子,放在胡玉儿鼻息处,胡玉儿砰然倒地。 奶妈弯腰抱起了胡玉儿: “诶吆,小少夫人,对不起了,不是老身要害你,都怪你命不好,只有葬了你,才能保住我们大家,保住宋家。” 奶妈说着把胡玉儿的身体摆放在床上,和宋英宗并排摆放在一起。 “你们俩就到地下做一对小夫妻吧。” 胡玉儿再次中了毒迷香的毒,她明知道奶妈手里拿着的是毒迷香,这次,她没有躲避,直接吸入了迷毒,她怪自己没有治疗好宋英宗的病,反而引发他暴毙而亡。 既然宋英宗死了,胡玉儿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至于那粒金丹为什么没有治好宋英宗,反而将他治死的原因,胡玉儿也不想深究原因了。 反正人已经死了,什么都没必要了,她也没办法向胡婵交代了。 第154章 聂小倩的撩魂功夫 胡玉儿中了毒迷香,有意识能思考,但全身却不能动弹,任由奶妈和几名丫鬟将她一通摆布,泡在木盆里为她沐浴。 绿叶兰香几名丫鬟为胡玉儿穿上了入葬的大红寿衣,宋英宗也一样,两人双双被摆放到中屋的床板上,等着装入棺材。 宋家本来就有这个恶俗,这次准备了一个两人宽的大棺材,这次是真的要把胡玉儿给宋英宗殉葬了。 宋夫人端坐灵堂前,气定神闲,奶妈冲锋在前,全面指挥。 绿叶,兰香等一帮丫鬟仆人齐齐上阵,把胡玉儿和宋英宗一并抬了进去。 胡玉儿想,也好,早死早转世。 就在胡玉儿心将就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胡玉儿,对不住了,你的幸福小日子到头了,到地下去陪伴你的小傻子去吧,这一世算是没戏了。” 是聂小倩的声音。 “虽说我们讲好了同类不相杀,但你绝不是一个袖手旁观者,谁挡我的路,我就会清理谁。” “这次我只是略施小计,不过害你胡玉儿的,可是宋家的那些废物们,我聂小倩可没动你噢。” “嗯?啊!”胡玉儿忽然明白了,这一切是聂小倩施用了鬼计。她在驱使宋家人为她做事。 可恶的聂小倩。 愤怒化为了力量,力量转为了功力,一股愤怒的之气从胡玉儿身体里挣脱出来。 一缕魂魄飘向了寻梦缘,她要查清聂小倩这只鬼狐,到底是怎样一只半鬼半狐、道法高深的狐妖。 聂小倩不仅仅是一只狐狸转世的狐妖,还是一只鬼狐。 就是由一只死去的狐狸亡魂经过炼狱般的磨练修炼成的。 已经突破了地域那道鬼门关,当然道法要比狐妖高的就不是一两个简单的级别。 光是一门特殊的鬼域功夫,就是狐仙的道法不可比肩的。 胡玉儿的母亲胡婵说,胡玉儿还没有开天目,所以她没有之前的记忆。 但对于鬼狐的传说,她还是能搜索出一点点知识。 关于对鬼狐的解读,说白了,就是狐妖加鬼魂于一体。 所以呢,就是狐妖见了鬼狐也要避而远之。 现在胡玉儿遇到的就是一只狐妖见了也要躲避三尺的鬼狐。 胡玉儿懊恼自己太大意,竟然没有从聂小倩又会占卜算命,推算前程的道行中悟到这不是一只普通狐妖。 胡玉儿还是年少轻狂,犯了大忌,竟然敢挑战鬼狐聂小倩。 现在聂小倩无需动一根手指头, 就把胡玉儿轻轻松松地装进了棺材。 胡玉儿还傻傻的认为,身边的奶妈绿叶她们都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哪知她们都成了聂小倩的人。 胡玉儿哪个甘心? 这样的死法也太可悲可叹,也太让她死不瞑目了吧? 怒发冲冠。 胡玉儿头上还戴着一顶入葬的大红凤冠呢,这叫“士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到底从哪里开始输掉了这场游戏? 而此时的聂小倩已经回到了寻梦缘的床榻上。 宋丛林也随着进了屋。 胡玉儿一缕死不甘心的魂魄贴在外面了窗户上,看着屋里。 聂小倩见到宋丛林跟着进来,说道:“林哥,你也回来了?” “是啊,那边都有人,不用我做事。” 宋丛林脸色阴沉,进来后坐到了金檀木椅子上,因为宋英宗死了,虽然这件事并不意外,但还是很让他心情沮丧。 聂小倩来到宋丛林身边,帮他脱掉外面的罩衣,挂在衣钩上。 来到宋丛林身边蹲下,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宋丛林的腿上。 “林哥,你要节哀啊,这人死也不能复生,再难过也没用。” “话是那么说,如今我已经三十有五,古话说,不孝用三,无后为大,唉!” 宋丛林一只大手拍拍聂小倩的玉手,摇摇头。 “不是还有我吗?”聂小倩一歪头对着宋丛林撒了个娇。 “唉,小倩,别闹了,心烦。”宋丛林把头歪向一边。 “林哥,你怎么说我闹呢?小倩还不是为了让你舒缓一下心情吗?再说,英宗那孩子就是活着也不能分担你什么。” 聂小倩一下子生了气,撅起嘴巴站起身来背过脸去。 宋丛林起身来到聂小倩身边,说道: “小倩,对不起,我知道小倩是为了哄我开心,可是我实在高兴不起来,一尸两命,死一个还搭上一个,胡玉儿就这么随着宗儿去了,唉!” “原来林哥这样难过不是为了小少爷,原来是为了她?小倩这么伺候你,还赶不上前院的胡玉儿在你心里的地位。” 聂小倩忽然扑到了床榻上,掩面抽泣。 宋丛林连忙过去,跺着脚说道: “诶呀,小倩,你不要多心,胡玉儿是我的儿媳,她怎么能跟你比呢?” “不,能比的,你见她在好几年前,听说你一见那孩子,就相中了,只是她年龄太小,只得将她许给了宗儿。” 聂小倩哭得梨花带雨,声声泣下,哽咽难语: “我,我,我不活了,实在没脸见人。我这样陪着你侍候你,你心里竟然还想着自己的儿媳。” 聂小倩说着,用衣袖掩住头就向墙撞过去。 宋丛林一把抱住聂小倩,将聂小倩搂在怀里: “小倩,是我不好,是我不对,除了你,我的心里不能再装着别人,我们见面的那一日,见你在街角饿晕,我把你抱起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小倩是上天赐给我宋丛林最好的礼物,这世上除了小倩,再没有能让我宋丛林时刻记在心上的。” “如果你死了,我宋丛林即便拥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林哥。” “小倩。” 聂小倩紧紧伏在宋丛林的怀里,抬头仰望着宋丛林: “小倩有何德何能,老天却把林哥赐予了我,今生拥有了林哥,我聂小倩还有何求?” 聂小倩说着轻轻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毛上还沾露带雨,轻轻颤抖着。如春荷初露的嘴唇轻轻呢喃: “林哥,你说是不是?” 宋丛林望着聂小倩片刻,突然拦腰抱起了她,走到床榻近前,撩开窗幔,钻了进去。 随即窗幔里面传出低低轻笑声。 胡玉儿一缕死不甘心的游魂早已羞臊的飘到了房檐上。 挂在一根梁上荡着秋千。 “哎呀呀,诶呀呀,这个聂小倩啊。” “这是几百年修来的道行啊,撩拨男人的功力真让人一时词穷。 只能说聂小倩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啊。 胡玉儿一缕死不甘心的冤魂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感叹聂小倩这勾人的撩拨神功,对聂小倩佩服的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此时,一个人闯了进去。 哇,这下好瞧了。 是宋夫人带着奶妈气冲冲的闯进了寻梦缘。 第155章 想跑,还沾在了窗户上 胡玉儿一缕死不甘心的魂魄找了个最佳的观望位置,倚在窗栏上只等大戏拉开序幕。 奶妈跟在宋夫人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劈劈柴的斧子。 宋夫人并未出声,直接走进寻梦缘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宋夫人一脚将门踢开,直接闯进去。 奶妈一手提着斧子,主仆二人直接走进了书房里间的寝室。 寝室里床榻上的宋丛林听到了声音,撩了撩床幔,见是宋夫人怒气冲冲的进来。 宋丛林慌忙摸到了自己的夹裤,胡乱套上去,狼狈的撩帘出来。 一手提着裤子,那场面实在是囧的要死。 宋丛林用手指着夫人李婉厉声呵斥道: “李婉,你想干什么?你懂不懂?这是二夫人小倩的寝室,你怎么能私自闯进来?” 宋夫人李婉却并不理会宋丛林,躲过宋丛林到了床榻前,一把将床幔拉开。 正见到床榻上的聂小倩斜躺在大红喜被里,露出大半个雪白香艳的酥胸。 聂小倩并不惊慌,柔声说道: “我说姐姐啊,你搞错了吧,这里可不是你的正一堂,这里是我寻梦缘啊。” 聂小倩微微掩了掩酥胸,“你捉奸也不适合来这里捉吧?我虽然比不了姐姐的明媒正娶,但我聂小倩也是宋家的二夫人啊。” 李婉厉声斥责道: “骚狐狸精,你勾引林哥也不看看时候,现在是宗儿刚死没有两个时辰,丧葬还没结束,全院上下一片哭声,你却在这时勾引林哥上床,跟你做这种龌龊不齿之事,我今天跟你拼了。” 宋夫人一把掀开床上的大红喜被,一把揪住聂小倩的头发。 “你这个骚狐狸精,你还要不要脸?奶妈,你不是说她是妖吗?就拿斧子劈了这只骚狐狸精,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唉。”奶妈答应着,举着斧子就冲了过来。 聂小倩一甩长长的头发,一直揪住聂小倩头发的宋夫人李婉一下子被甩出去。 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奶妈这时抱着斧子冲过来,还没到聂小倩近前,突然站立不动。 身子摇晃了两下,手中的斧子从头顶掉落。 落到奶妈的额头上,奶妈当即栽倒。 额头劈裂,血飞溅而出。 同一时间,宋丛林已经穿好了夹衣,根本不看奶妈已经横尸血溅的情况,径直走到李婉跟前上去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抽得李婉连转了两转才停下,李婉踉跄了两步,栽倒在地,栽倒在奶妈的身边。 她看了看奶妈已经横尸地上,痛骂道: “聂小倩,你这只狐狸精,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变了鬼也和你没完。” 聂小倩用手一抓,床榻上的床幔飘落下来。 正好落到了聂小倩的酥胸香肩上,聂小倩搭着薄纱的床幔走了下来。 薄纱里如白月光一般柔弱无骨的身体若隐若现。 她先来到宋丛林身边,宋丛林看着刚才抽了李婉耳光的一只手掌,再看看地上的奶妈尸体和嘴角流血的李婉。 眨眨眼睛,不相信发生的一切,还在呆呆的发愣。 聂小倩把宋丛林那只抬着的手放下来,又把宋丛林按在金檀木的椅子上。 “林哥,你说,该对这个女人怎么办?她坏了我们的好事,以后,她动不动就来大闹寻梦缘,我和林哥以后的日子还如何的过下去?” 宋丛林直愣愣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夫人李婉,用手指着李婉道: “李婉,你这个疯女人,不懂得礼仪德行,德不配位,明天,我就写一纸休书将你休掉。” 李婉看着宋丛林,仰头大笑: “哈哈,我李婉这么多年跟随你,不指望跟着你大富大贵,只求与你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李婉用手一指聂小倩。 “可是,自从你把这个狐狸精带进家里来,林哥,你就变了,你再不是之前的宋丛林,也不再是宗儿他爹了,你已经成了狐狸精手里的一具行尸走肉,是一具没有人心的人皮,哈哈哈。” “你,李婉,你这个疯女人,错了还不知道错,还嘴硬,小倩,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宋丛林说道。 “唉,好的,林哥。” 聂小倩来到宋夫人李婉身边,蹲下身子,用纤纤玉手帮宋夫人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摸摸宋夫人的脸蛋,说道: “姐姐,你看看,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不开窍的死脑筋呢?” 聂小倩继续柔声细气说道: “不要怪林哥说你,要怪就怪姐姐你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看,见不得林哥跟我好。” “见我与林哥在一起,你就吃醋,吃了醋就生气发怒,一生气发怒,就变成了河东狮吼,泼妇骂街,林哥其实早就不喜欢你了。” “他说过的,这么多年你只给他生了一个傻儿子,你真是没用。现在你又变成泼妇模样,更让林哥讨厌你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只好由我来告诉你喽。” 李婉流着泪看了看宋丛林,宋丛林连忙低下头,李婉用手指点着聂小倩: “你这个狐狸精,宗儿他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不过我死不要紧,我一定要拔光了你这层狐狸皮,让所有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一个真正的狐妖,害人的狐妖,呸!” 说完李婉一口带血的吐沫向聂小倩喷过去,聂小倩一闪身躲过,说道: “姐姐,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怎么骂我,我不跟你计较,你是林哥的原配夫人,怎么能让你死了呢? “你死了,我就没得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让你活,好好的活着。” “让你看着我,看着我和林哥在一起。” 聂小倩说着用手摸向宋夫人李婉的嘴。 “姐姐,你哪里都好,就是嘴不好。” 李婉突然张口,想咬住聂小倩的手,还没等咬住。 聂小倩的眼睛里突然寒光一闪,宋夫人李婉嘴里已经掉出一块血淋淋的肉,是半段舌头。 哇,倚在窗户上观看大戏的胡玉儿一缕死不甘心的魂魄看到这里,吓得差点晕倒。 这个邪恶的鬼狐聂小倩! 能从她手里落得个全尸而死,看来还是个不错的结局。 真是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快逃吧。 突然聂小倩喊道: “我说窗户上的那位,你跑什么?早发现了你,欢迎你继续看戏。” 啊?居然被聂小倩发现了自己。想跑,却发现倚在窗户上挣脱不开。 竟然还粘在上面了。 第156章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傻子吗? 且说屋内李婉见到自己的舌头脱落,连忙捡起来放入口中,随即又掉落下来。 聂小倩走过去把那半段舌头捡起来,放在了李婉的手中,笑着说道: “姐姐,你好好的收起来吧,留作纪念,只是这玩意以后不中用了,只能看着玩玩。” 李婉看着半段舌头,呜呜哭了。 聂小倩又用手抚摸李婉的脸说道:“诶吆,这个脸怎么可以这么脏呢?让那帮没用的下人看了多不好,乖,听话,不哭了。” 宋夫人李婉果真不哭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嘴巴张了张,没再出声。 “这样多好多乖啊,姐姐,今后就不用你说话了,你只管听,只管看就好。” 聂小倩起身离开李婉,从外屋端来一杯茶水走到宋丛林身边,递到他手里。 宋丛林呆愣愣的接过茶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聂小倩轻声说道:“林哥,林哥。”见宋丛林没反应,用纤纤玉手又轻轻拍了拍宋丛林的手。 “哦。”宋丛林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 “林哥,刚才那个女人破坏了我们的好事,现在我已经把这事处理完了,你看,我们还要不要回到床榻上继续?” “继续?哦,好,去,回去,这就回去。”宋丛林站起来,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林哥,抱我。”聂小倩撒娇说道。 宋丛林弯腰抱起了聂小倩,走向床榻,把聂小倩放在上面。 死也甘心的胡玉儿魂魄无法逃离,只得又继续看了一会“戏”。 收回了视线,一阵心悸抖动。 这里面上演的“大戏”太过凶险,画面太过惨烈,都不忍直视。 此时又好奇里面又没了动静。 又向里瞄了一眼,更是吓了一跳。 坐在寝室门帘位置的宋夫人李婉双眼流血,原来她不想看到床榻内那对狗男女,用手将自己抓瞎了。 她的对面,床榻上,白色床幔微微抖动。 宋夫人李婉慢慢起身,摸索着走了出去,当摸索到门口位置时,身后寝室里发出了一个声响。 李婉听到声响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头也不回继续走出去。 寝室里的床榻上栽下一个人,胡玉儿死也甘心的游魂瞄了一下里面。 原来是宋丛林从床榻上掉下来。 宋丛林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金檀木椅子上坐下。 聂小倩随后从床榻上走下来,来到宋丛林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宋丛林的头发,伏在他的耳边。 “林哥,别怪我,我只是为报当年之仇,谁让你们夫妻一起害我。” “等我报过当年羞耻之恨,我就来好好爱你,好不好?” 宋丛林依然木木的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丛林被吸干了,这里坐着的只是一张人皮。 胡玉儿死也甘心的一缕魂魄被吓得瑟瑟发抖。 窗栏也被她摇得直晃悠,聂小倩扭头看看窗户,说道: “窗户上的那位,都看见了吧,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回去吧,别自找不舒服。” 胡玉儿感觉一下子没了束缚,差点掉落在地。 赶紧逃吧,这时不逃何时逃?快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寻梦缘。 胡玉儿还没飘出去,就见到了前面走着一个身影,是谁? 宋夫人李婉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啊!这个身影? 居然是奶妈,她不是-----? 怎么能是奶妈呢?可这个确实是奶妈呀,手里还提着刚才那把大斧头。 正走在胡玉儿的前面,哇!这又是一具人皮。 太可怕了。 胡玉儿仓皇而逃,逃到自己住的前院,看看院中支起来的那一张大双人棺材。 里面并排躺着的宋英宗和自己的身体。 再看看旁边,宋夫人头上蒙着一块白布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不见她的眼睛。 其他的人,奶妈的丈夫宋全正在指派几个家丁要把棺材盖盖上。 绿叶站在一边傻愣愣的站着,无动于衷。 随后,奶妈的身影过来,她还是提溜着那把大斧子,见到宋全说道: “给你一把斧头,一会儿钉棺材盖儿用。” 宋全看看奶妈点点头,接过了斧头,奶妈也很会意的朝宋全点点头,奶妈又走到棺材近前,朝里面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的目光,奶妈嘴里恨恨说道: “都走吧,走吧,都走了心里就踏实了。” 唉,这个奶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聂小倩的帮凶,她现在还想干什么? 见识了鬼狐聂小倩的恶毒,死也甘了心的胡玉儿游魂对奶妈叹口气。 此时整个宋家大院里的人都被聂小倩整成了人皮。 她们都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自己也逃不出聂小倩的魔爪。 胡玉儿一缕魂魄转了一圈,甘心的附到了身体内,还是这里安全。 “你回来啦?” 谁?谁在和自己说话? 胡玉儿躺在死去的宋英宗身边,心里疑惑的问道。 因为被奶妈给她施了毒迷香,所以昏迷不醒,眼睛不能睁开,嘴不能说话身体不能动。 但她是有自己的意识,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是我。” “你?宋英宗!你活过来了?”胡玉儿欣喜的在心里问道。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你,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活过来的?” 胡玉儿激动的只想哭,心里发出声音:“谁让你早不活过来,晚不活过来,偏偏她们要把我们钉在棺材里的时候,你才活过来呀。” 虽然是胡玉儿心里呼唤出来的声音,但宋英宗居然能听到,还能回答胡玉儿的心里问话: “不早不晚,正是你给我服用了金丹后的五个时辰,之前你不给我服用金丹,我怎么醒过来?” “哦,原来是金丹发挥了作用。” 胡玉儿简直要喜极而泣,自己没辜负母亲胡婵,终于把宋英宗救治了,自己可以回去对胡婵交代了。 宋英宗说道:“刚才我吐血而亡,其实是把体内的淤毒清理出体外,之前的身体是靠这些毒血伴生的。” “现在一下子吐出去,身体一下子受不住,就成了气绝身亡,不过五个时辰后,气血才慢慢复苏过来。” “哦,原来如此,要知道这样,我早些给你吃那粒金丹好了,唉,宋英宗,你知道吗?你的家里出事了,你的父母,她们可能都被--------” “当然知道,所以说,我现在醒来正是除掉她的时候。” “啊,原来你知道你家里出现了恶魔的?她真是很可怕的。” 胡玉儿想起刚才在寻梦缘见到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傻子吗?” “啊,不是吗?”胡玉儿终于感觉出来了宋英宗的变化。 说道:“哦,现在你不是了。” 第157章 都是行走的人皮 宋英宗又说道: “在我在五岁时,误食了一种食物,之后,我就活成了一个傻子。” “不过在我的睡梦中,我是清醒的,在睡梦中,我的师傅黄道梅真人教我镇妖道法。 后来我想,可能误食食物也是师傅故意让我食用的。” “他就是让我以一个小傻子的样子留在这里。 前几日,师傅告诉我,我的道法学完了一个课程,现在是考试阶段。” “他要看我的结业成果,所以师傅单独留下我应对情况,他自己远游华山去了。” “我正发愁谁可以把我从梦中唤醒,还好,你给我服用了药丸,让我醒了过来。” “呀!原来你还是一位世外高人唉。” “不敢当。” “宋英宗,你就不要谦虚了吗?你肯定能打败后院那只魔鬼的,呀呀呀,不好,棺材盖来了,他们要把我们封在里面,怎么办呀?” “不要怕,看我的。” 随着一声霹雳般的断裂声响,棺材盖被震成了碎末。 宋英宗一拉胡玉儿,“走,我们离开这里,你怎么?” “我,我被人下了毒,中了毒迷香,三日之后才能醒来。” “那好,我来抱你。” 宋英宗抱着胡玉儿从棺材里飞身一跃,就到了屋顶上。 胡玉儿想,这个感觉真不错呀。 宋英宗抱着胡玉儿看着下边的一帮宋家家仆们。 一帮宋家家仆们,见到棺材里的小少爷宋英宗抱着小少夫人腾空而起,到了房脊上,吓得一哄而散。 “糟了,糟了,小少爷和小少夫人诈尸了。” 奶妈追上逃跑的绿叶,上去又是两个耳光,递给绿叶一根棍子。 “真没用的东西,拿住。”奶妈又看了看上面,说道: “用这个对付敌人。” 绿叶捂住脸,点点头接过棍子。 奶妈很快又稳住了局面,来到宋夫人跟前。 宋夫人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窝,奶妈伏在宋夫人耳边道: “夫人,家门不幸,小少爷和小少夫人诈尸成了妖孽,我们必须除掉她们,不然她们会一个个弄死我们。” 宋夫人脸上遮住一块白布,点点头。奶妈又问: “那按夫人您的意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宋夫人又点了点头。 跑出去的家仆们又重新集结回来,看着房屋上面议论纷纷。 奶妈找来一些锅铲瓢勺,擀面杖,菜刀分发给这些宋家家仆们。 让他们拿着这些家伙对付诈了尸的宋家小少爷和小少夫人。 一些没有发到武器的家仆干脆摸到什么就是什么。 那副双人大棺材被震裂后,也被他们拆成木条,还有人手握桌子腿,凳子腿,全体人员如临大敌。 在奶妈的指挥下,布阵完毕,随时开展捉捕妖孽行动。 宋英宗并不急,她把胡玉儿的身体放下来,让她平躺在房顶上,宋英宗闭着眼睛坐在旁边。 “她们都是一些没有灵魂的躯壳。”胡玉儿一缕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用心音说道。 “所以,就让他们闹去吧。”宋英宗说道。 胡玉儿的一缕魂魄在一侧注视着宋英宗,见他闭着眼睛独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如成年男子一般的持重沉稳,可他的身体还是个十岁少年的身体。 闭着眼睛的眼睫毛与之前一样,长长的遮盖着随时开启的一扇窗户,被日光镀上金色。 开启着人世的明与暗,那个喊着做梦娶媳妇的小傻子再也寻不见,他的身体里驻扎着另外一个人。 胡玉儿想起母亲胡婵说的话,这个宋英宗是自己的爹爹,之前她每想到这句话就想发笑。 可是现在她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失落,竟然有点嫉妒母亲胡婵了,莫非母亲胡婵与宋英宗之间------ 下面的家仆们见上面的妖孽小少爷没有了动静,开始主动进攻。 搬来了一副梯子,在奶妈的指挥下,有几个家仆爬了上来。 “她们攻上来了。” “不理她们。” “她们已经进攻到咱们身边来了。” 宋英宗这才不慌不忙的睁开眼睛,看着向他进攻的几名手持棍棒的家仆,向他们招了招手。 “啊,妖孽!”爬上来的几名家仆见诈尸化为了妖孽的小少爷向他们招手,吓得撒腿往回跑。 有的还没跑到梯子跟前,直接从房檐上摔了下去。 宋英宗继续闭目打坐。 “宋英宗,我们聊聊你的梦吧。” “聊什么?” “你在梦中娶媳妇是怎么回事?” “哈哈。”宋英宗却突然笑起来,“嗯------这是个秘密,不能说。” “嗯,无聊,那好吧,不问了。” “天黑了,我们回到屋子里去吧。”宋英宗站起来抱着胡玉儿飞身而下。 院子里的家仆们再次被吓跑出去。 宋英宗进了屋子,把胡玉儿放置床上,自己在门口安放一把椅子,继续闭目静坐。 包围着他们的家仆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议论道: “我们怎么除掉这两只妖孽?如果点火烧怎么样?”是宋全的声音。 “不,夫人不同意,她说,火烧的话保不住房子。”是奶妈的声音。 “还管她干什么?不论如何我们必须把他们除掉啊。” “别急,让我再想想办法。” 天亮时,包围着的几个家仆见宋英宗坐了好久也没动静,就开始慢慢凑过去,宋英宗慢慢睁开眼睛。 “哇!妖孽醒了。”几名看守的家仆就要跑。 宋英宗朝他们又招招手,这回他们慢慢蹭过来。 “嘿嘿,嘿嘿。”看宋英宗也没什么敌意,胆子越来越大,一直蹭到了宋英宗的身边。 “本小少爷还没吃饭,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还不做饭去?”宋英宗吩咐道。 “还有小少夫人的营养粥,记住,要不凉不烫的。” “唉,做饭,做饭,哦,小少爷让我们做饭去,还有小少夫人的营养粥,要不凉不烫的。” 几个人嚷嚷着跑开,一会儿,奶妈过来了。 看看坐在门口的宋英宗,走到近前,再次细细的上下看了看,又朝屋里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胡玉儿。 “呲,小少爷要吃饭?”奶妈问道,一张口,先发出一声呲的音。 宋英宗眼睛不撒一下奶妈。 “呲,小少爷要吃饭,我这就做饭去。”奶妈说着,转身离开。 “这些都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一张人皮,你要这些人皮给你做饭?” 胡玉儿向宋英宗传递心音。 “这有什么奇怪的?后院那只恶魔想让我中招,我偏不上她的套。” 宋英宗一个十岁少年的智谋和言行完全如一名成年男子般的稳重睿智。 小傻子一觉醒来,已经是性格两重天。 第158章 人皮大战 不久,丫鬟绿叶战战兢兢的端着一盘早餐过来,盘子下面藏着一把小菜刀。 宋英宗看着绿叶说道:“站住。” “呃!”绿叶嗓子里发出一声卡顿的声音。 “你把那碗粥先喝一口。”宋英宗命令道。 “呃。”绿叶再次发出一声。 绿叶发现自己下毒的阴谋暴露,忽然眼睛里一闪。 突然扔掉手里的早餐盘子,露出下面的一把小菜刀向着床上的胡玉儿身体刺过去。 “回来!”宋英宗再一声断喝,绿叶当啷扔掉了手里的小菜刀,瘫坐在地。 宋英宗鄙视了一眼绿叶,“就你,还想杀人?” “呃。”绿叶从喉咙里卡顿了一声。 宋英宗又问道:“绿叶,我问你,小少夫人头上的那只玉簪怎么到了你的头上?” “呃!”绿叶慌忙把头上别着的簪子摘下来。 “我问你,你总共偷拿了小少夫人多少首饰?” “呃!”绿叶开始胡乱的摸索自己的衣服。这次从怀里摸出一只胸花别针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绿叶把这些偷拿的赃物哆哆嗦嗦的放回了小少夫人的首饰匣子里。 “哼!你是因为偷了小少夫人的首饰害怕事情暴露就想杀死小少夫人来灭口吧?” “呃!”绿叶这次只想撒腿逃跑。 “给我回来。” 绿叶就像被人拉着绳子,倒退着回来。 “先把这里整理干净了再走,然后回去再给小少夫人做一份早餐营养粥端过来。” “呃。”绿叶慌忙趴在地上,把碗碟捡起来放在盘子里。 用手把地上泼洒出去的早餐收起来,最后又用自己的衣袖把地上的汤汁蹭干净。 这才端起盘子慌里慌张的跑掉,跑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盘子碗碟被甩出去。 绿叶慌忙爬起来,重新捡起来跑掉。 “哈哈哈。” 宋英宗笑了。 呀!这个宋英宗发出如成年男子一般深沉的笑,与那张幼稚好看的脸很不协调。 “哈哈哈。” 胡玉儿的心音也发出开心的笑声。 绿叶再次过来,谨小慎微的服侍着胡玉儿服下营养粥。 刚离开不久,奶妈就端来了一盘早餐进到院子里。 盘子里除了一些糕点点心水果外,还有一只灌满了羊奶的奶瓶。 奶妈蹩着脚走到宋英宗跟前说道: “小少爷,这瓶奶可是刚灌入新鲜的羊奶,不冷不热正可口,快喝吧。” 奶妈把奶瓶递给宋英宗,脸上挤出狡黠的笑。 宋英宗看了看奶妈手里的奶瓶,一手接过来。 用牙一咬,拔掉奶嘴,呸的一口,把它喷出去老远,又一扬脖子,把里面的羊奶全部喝完。 奶妈不动声色的看着宋英宗吃完喝完,说道: “小少爷现在的饭量可是真大啊。”宋英宗拍拍两只手却说道: “奶妈,你可记得我脖子上的玉佩哪里去了?” “啊,玉佩?”奶妈转转眼珠,“哦,我给你收起来了,我怕人多手杂,就暂且收到我这里了,呲。” 奶妈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一块玉佩,交到宋英宗手里。 奶妈刚要转身走来,宋英宗又说道: “奶妈,我屋中的那把玉壶和那一套夜光杯都哪里去了?” 奶妈蹩着脚快步离开,嘴里叨叨着:“这个妖孽,这么抠门,都什么破玩意还都惦记着。” 奶妈离开后,胡玉儿的一缕魂魄飘到宋英宗近前: “呀,原来什么也蒙蔽不了你啊。” “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傻子吗?” 宋英宗淡淡的说道,随手把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胡玉儿的一缕魂魄凑到近前看了看那只玉佩,是一个比孩子手巴掌大小的雕花镂空玉佩。 “后院还有那只鬼狐呢?”胡玉儿魂魄提醒道。 “她不来,我也不能过去,一旦过去,就入了她的套路里。”宋英宗依然淡淡说道。 呀!就是这副气质,简直是帅呆了,酷逼了,可是,他才十岁呀! “宋英宗,你的父母都被她控制住了。” “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过去,只能等她来挑战。” 关于即将下葬的宋家小少爷和小少夫人诈尸这件事,宋家老爷宋丛林没有前来过问。 想来是被聂小倩掏空了身体,只有一个身体的躯壳,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一切听任二夫人聂小倩的摆布,对自己儿子儿媳诈尸这事变得漠不关心也属于正常。 胡玉儿心想,就是不知道宋丛林和夫人李婉有没有变为正常人的可能,宋英宗不动不摇在椅子上静坐思考。 也许正在思考这件事,他如果贸然出手,也有可能打败聂小倩的,但他的父母也许真的就回不来了。 所以,宋英宗在思考应对办法。 二夫人聂小倩也没有露面,这些人皮都是她加害制作成的,也都受她的操控。 聂小倩只需操控这些人皮就行了。 宋夫人李婉在奶妈的扶持下进到院子里看了看,奶妈伏在李婉耳边耳语道: “呲,夫人,如今这个妖孽可是不得了,占据着我们小少爷的身体,还占据着他的屋子。” “对我们吆五喝六,指手画脚,谁也收拾不了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遭殃,尤其是夫人您啊。”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夫人,此妖不除,我们谁也没有好日子过呀,不行,今晚就动用火攻吧。” 宋夫人李婉点点头,两只手做了一个切瓜的动作。 李婉离开后,宋英宗回到了床上睡了一大觉,他知道目前是安全的,只有到了晚上要对付人皮的火攻。 胡玉儿的一缕魂魄看着宋英宗和自己并排躺在一起,心里数着天数。 过了今晚,明天自己中的毒迷香就能缓解,就可以帮到宋英宗,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对付这些讨厌、该死的人皮。 这些没有灵魂的人皮,虽然都是缺心眼儿的家伙。 但她们自身原来就有的自私自利,被下了蛊惑后,就被放大多少倍。 人皮就会变得胆大妄为,不知廉耻,无恶不作。 但她们终究还是受害者,是宋家的家仆。 胡玉儿看得出来,宋英宗还是不忍心伤害到他们,他既想解救父母,又想保住这所房子,又不想伤害到人皮。 这是个有情有义又暖心的十岁男孩儿,这样想着,胡玉儿竟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点发烧。 可是,他却要成为自己的爹爹,真的让人崩溃呀。 接下来宋英宗如何应对今晚的火功呢? 第159章 几天不当傻子,竟然嫌疑我 晚上戌时,窗外月明星稀,宋英宗起身,准备出门。 扭头看看床上躺着的胡玉儿,担心留下胡玉儿遇害。 双手一抱,将胡玉儿放在自己背上,又扯过了一只床单,把胡玉儿捆在自己背上。 从开启的窗户纵身而去,十岁的少年终于显露出不凡的身手,一转身已经上了房脊。 此时,院子里几个看守的人皮已经依靠在墙上睡着了。 “去哪里?” “别问。” 宋英宗背着胡玉儿,在房脊上高抬腿,轻落地,几个纵跃,已经离开了宋家,转眼到了茫茫夜色之中。 呀,武林高手啊。 胡玉儿心里一阵欢呼,对宋英宗崇拜得五体投地,也多亏了奶妈给自己施了毒迷香,不能动弹。 不然自己怎么可以和宋英宗贴着这么近。 不过自己没有中毒迷香的话,可以幻化成一只小狐狸,和宋英宗比试一下谁跑的更快。 那也是一个开心的想法呀。 胡玉儿比来比去,也没比出到底哪一个想法更开心一些。 好吧,现在趴在宋英宗的背上,就定为中了毒迷香更好吧。 这样说来,还要感谢奶妈这个讨厌的人皮呢。 宋英宗背着胡玉儿穿行在夜色里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哪里?” “别问。”宋英宗变的越来越高冷,越来越有男人范儿。 胡玉儿的一缕魂魄飘看看周围环境,呀,这里是一片坟茔啊。 应该是一座墓葬群,中央是一座很大的土堆。 英宗把胡玉儿平放在地上,然后坐在这座大土堆前面,闭目静坐。 胡玉儿一缕魂魄观察着宋英宗,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要挖坟掘墓? 须臾片刻,宋英宗睁开眼睛,双手旋转。 呀!好帅,宋英宗开始发功了。 宋英宗前面的土堆被炸开,飞溅出很多灰尘碎石,土堆变成了一个大土坑。 宋英宗低头看着下面的土坑,下面露出很多的骨骼,这是一个群葬坑。 下面埋葬被杀掉逃跑的大批奴隶的大墓坑,这些累累白骨重叠在一起,又经过刚才的土堆飞溅,这些白骨暴露在外。 经过刚才夜风一吹,化为了碎渣,在月光下,这些骨头碎渣转眼就闪烁出一片星星点点的光,就像天上的星河。 哇!好漂亮啊。胡玉儿的一缕魂魄只想欢呼雀跃。 宋英宗让这些冤魂的骨灰暴露在外做什么? 他不是专门在这里来看星河或是悼念亡魂的吧? 这些星星点点开始变大,转眼就跳跃出一个个闪烁的小火苗,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 火苗出现涌动,下面突然站起来很有影影绰绰的影子。 影影绰绰的影子头顶着小火苗开始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眼看就要爬到坑外面来,一个个小火苗就要蔓延开来。 宋英宗一直静坐坑边上,向坑下面几个推掌发力,先前爬上来的影子被掌风又推到了下面。 宋英宗这时从怀里摸出胸前的玉佩,那块玉佩一下子射出一股幽蓝的光直射到坑下面。 坑里涌动的影子一下子老实下来,宋英宗举起玉佩说道: “我是天道门弟子,这块降妖佩专门伏妖降怪,你们这些千年腐朽亡灵也敢来顶撞它吗?” 宋英宗的话一说完,影影绰绰的影子全都趴在坑里,宋英宗又说道: “你们想要出来透透气,见见天日,就听我的指挥,不然我会用这块伏妖佩将你们魂魄化的一干二净。 将你们再次填埋,今后将永无机会见到天日。” 坑里面的小火苗瞬间变为了星星点点的光。 又如初一样,如果放大的话,就跟天上的星河相仿。 坑下面一片寂静,宋英宗观察了一会儿,才把玉佩收入怀中。 又拿来那只用来包裹胡玉儿绑的被单。 手一甩,背面张开,再一回撤,坑里闪着的火星便入了被单里。 宋英宗竟然把这些火星打包了。 他好像要带走它,之后宋英宗又挥掌发力,把坑外面飞溅出去的土填入到大土坑里。 宋英宗又把手里提的这一包火星打包扎紧,提着来到胡玉儿身边,看看昏迷不醒的胡玉儿。 他竟然把那包火星绑在了胡玉儿的背上,然后再捆绑在自己背上。 宋英宗背上了胡玉儿,让胡玉儿背着那包火星。 呀,这个感觉真的不好啊! 那其实就是一包骨灰啊,如果不是看在现在很崇拜宋英宗的份上,胡玉儿早就与宋英宗翻脸啦。 少年再一次奔驰在苍茫的夜色里,很快又回到了宋家。 宋英宗把胡玉儿又放回了床上,提溜着那包骨灰上了房顶上,解开,双手扯住一扬,被单抖开,那些碎渣骨灰闪着片片星点飞扬了出去。 很快,屋顶上,地面上出现了一片片点点鬼火,摇曳发光。 奶妈,宋全夫妇带着全部家仆举着小火把蹑手蹑脚进到院中,准备把火把投到宋英宗的房间里。 想趁着宋英宗睡着,烧死他和小少夫人。 可是,他们站在院子门口却愣住了,敢情小少爷这个妖孽根本不怕火烧,这个妖孽是会火功的。 因为房上房下,院子里,到处是摇曳的小火苗。 把小少爷和小少夫人睡觉的屋子整个覆盖了。 奶妈也惊恐不止了,向着众人皮挥挥手: “撤。” 几个人皮伸了伸舌头,在奶妈的带领下撤退,火功计划失败。 早晨一觉醒来,胡玉儿睁开了眼睛。宋英宗此时已经起床,坐到了门口的一把椅子上。 “你醒了?”宋英宗问道,目不斜视居然也能看到胡玉儿醒来。 胡玉儿翻身坐起来,看看宋英宗,又看看这张床。 “你放心,我可没有动你一根手指头。”宋英宗一撇嘴说道。 “你!” 本来已经对宋英宗又崇拜又很有好感的胡玉儿,听宋英宗这样一说,心里即刻就来了气。 这个宋英宗一脸嫌弃的模样,才几天小傻子不咬奶嘴了,刚有一点本事就目中无人。 胡玉儿嚷道: “你说你没有动我一根手指头,昨晚是谁背着我去挖坟掘墓,挖坟掘墓这事请不要带上我好不好。” “就是带我过去,你也不要让我背着那些死人骨头,你看看,” 胡玉儿揪着自己衣服一角,喊道:“现在还有一股讨厌的死人味儿,把我熏也给熏醒了呀,你赔我衣服。” 宋英宗扭头看看胡玉儿,打量了她几眼,说道: “你让我怎么赔你这身衣服?可是你穿的还是入殓时的新娘子寿衣。” “啊!”胡玉儿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还戴着那个凤冠呢。”宋英宗撇着嘴,眯着眼睛一脸嘲笑道。 “啊!”胡玉儿摸摸头上,解了绑绳,摘了下来,拿在手里。 “假的,哈哈!这凤冠是专门为死人才戴的,用布扎的。” 第160章 要害主人的人皮 胡玉儿把“凤冠”扔出去,被宋英宗气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 没想到宋英宗这样可恨,才几天不当小傻子了。 “我不跟你玩了。”胡玉儿跳下床,踱着脚。忽然指着宋英宗笑起来: “宋英宗,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衣服?也是寿衣,还是官服呢,呵呵。”胡玉儿笑弯了腰。 宋英宗敞穿着一身蓝色寿衣却不笑,看着胡玉儿道: “胡玉儿,你真好看,怪不得我做梦都想让你当我媳妇呢,可是,那天你为什么在你家的枣树下要上吊?” 啊?这个小傻子居然!再次气翻胡玉儿。 不能喊他宋英宗了,就喊他小傻子!小傻子! 不久宋全过来了,手里托着一只盘子,有一把玉壶,一套夜光杯,还有一套银碗银筷,一只小金勺。 宋全托着盘子走到宋英宗跟前,一弯腰一咧嘴道: “咳,小少爷,这些东西呢,是夫人让我收起来的,我都放到夫人的房间里了,既然小少爷要用,这不,我又找回来,现在就放回,咳。” “去吧。”宋英宗目不斜视。 宋全进来,见胡玉儿醒来,眨眨眼睛,一弯腰一咧嘴: “咳,小少夫人您醒了?”招呼完,把盘子里的摆件全都摆回去,退出门。 “唉,你去唤绿叶过来为小少夫人梳洗换装,另外再让奶妈给我和小少夫人准备几套新衣服。” “咳,是,小少爷,小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的?我都一并带回,咳。” “快点准备早餐吧,这次的量要大一些,样品多一些,营养丰富一些。”宋英宗道。 “咳,一些一些一些,咳。” “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就是来一些,一些,一些呀?”宋全眨着眼睛咧着嘴说道。 “真是废物。” “咳,废物还要来一些?咳。” “你!真是个白痴。” “小少爷,白痴还要再来一些吗?” 宋英宗不耐烦的一摆手: “滚吧,你就通知奶妈多送一些早餐就行了。” “哈哈。”胡玉儿差点被这个傻人皮逗翻了。 宋全现在成了宋家最傻最缺心眼儿的人皮,但这个最傻的人皮却知道偷窃主人财物。 担心东窗事发,才要和奶妈一起置宋英宗死地,现在一时半会弄不死宋英宗,又张口编了谎话,这是真缺心眼儿还是假缺心眼儿啊? 料想这个谎话是奶妈帮他编出来。 绿叶不久过来,战战兢兢的为胡玉儿梳洗打扮,完毕,奶妈为宋英宗和胡玉儿替换下各自身上的寿衣。 吃过早餐,奶妈照例给宋英宗备好一只灌入羊奶的奶瓶,看宋英宗把奶嘴咬下再喷出去,然后一口气喝完羊奶。 奶妈蹩着脚离开,说道:“妖孽就是妖孽,装是装不像的。” 宋夫人李婉听说奶妈的火烧计划失败了,妖孽小少爷不但没有被烧死,小少夫人胡玉儿也活过来。 宋夫人在奶妈的搀扶下进到前院查看情况,宋夫人头上罩着一个白帽子,遮盖着眼睛。 她进来后先是竖起耳朵,听了听,又用鼻子闻了闻,沙哑着喉咙问: “什么味道?” “夫人,你好嗅觉,我也闻到一股怪味,就像乱坟岗子里的味道。” 奶妈又把头伏在夫人耳边: “夫人,我闻过了,这是那个假冒的小少爷和小少夫人身上的味道,这就是妖孽的味道。” 宋夫人点点头,又用沙哑的声音道: “奶妈,我就不进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宗儿已经离世,至今尸骨没有掩埋,不成想却让妖孽钻了空子。” “它占用我儿宗儿的身体,还来祸害我们宋家,奶妈,你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将这只妖孽除掉。” “呲,放心吧,夫人,等我寻到机会,连小少夫人一起除掉,就是她害死的小少爷。” “决不能便宜了她,她就得为小少爷陪葬。” 奶妈这些人皮们一心想弄死宋英宗,宋英宗并不把这些人皮的阴险放在心里。 还把人皮看做家仆一般使唤,但奶妈坚定的认为,眼前这个跋扈的小少爷就是一只妖孽。 妖孽占用着小少爷的身体。 奶妈也是最聪明的人皮,她发现眼前的小少爷除了相貌之外,整个都变了,所以不杀死这只妖孽,奶妈绝不甘心。 奶妈还有一个私心,因为她开始觊觎起宋家的财产,现在老爷完全沉溺在寻梦缘的美色之中不能自拔,整个废人一般。 夫人李婉已经被她架空,而且又瞎又哑,有名无权,说起来是主子,一切还要指靠自己给她撑腰。 现在还不是自己怎么说怎么是,不然宋夫人就更是孤家寡人了,至于二夫人吗? 二夫人实际上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对二夫人确实有点摸不透,不过她并不来前院。 这样想来,如果没有这只妖孽少爷,这前院还不都是自己的? 于是,奶妈这个最聪明的宋家人皮认为: 就是这该死不死的妖孽少爷侵占了自己的权利,逼着自己丈夫宋全把敛到手的财物如数退了回去,而且还丢了脸面。 奶妈一想到这些就咬牙生气,晚上趁着宋英宗和胡玉儿躺下睡着之际。 又带着宋全等几个人皮,手里拿着绳索偷偷摸摸潜入到屋子里来。 宋英宗此时突然睁开眼睛,发现奶妈几个人皮手里套着绳索正向他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宋英宗一个倒飞踢脚,直接让奶妈几个人皮飞到了墙上,差点真成了贴墙皮,奶妈几个人皮爬起来逃跑。 第二天,宋英宗照例又坐到了屋门口的椅子上。 绿叶从院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看了宋英宗一眼又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慌里慌张的跑向下房。 向奶妈汇报前院妖孽小少爷的情况: “呃,奶妈,那个妖孽小少爷还如从前一样,在屋门口坐着等着我们侍候去呢。” 奶妈恨恨的咬咬牙: “呲,这妖孽看来命是真硬,我们还治不了他了,这投毒,刺杀,火烧,麻绳勒都用过了,都不能弄死他,看来我要有负夫人的重托了。” 奶妈还假惺惺的抹抹眼泪: “我也对不起我家小少爷的在天之灵,死去这么久了,还不能让他尸骨安息下葬,老奴真是该死。” 第161章 同居一室会怎样 “呲,怎么啦?让你得便宜时怎么不说呀?给你两次谋害的机会都让你失手了,还把我们都给暴露了,整个白痴一个,想找不痛快早说。”奶妈抬起手掌,准备抽大耳光的动作,绿叶吓得转身跑了。 绿叶战战兢兢的照顾完胡玉儿和宋英宗梳洗吃饭,端着盘子刚走,宋家二夫人聂小倩这次出现了,她带着宋丛林来到前院,一进门就看到屋门口坐着的宋英宗,拉了拉身后的宋丛林,“诶,林哥,你先过去,看看你家那妖子。” 宋丛林踱步上前,走到宋英宗跟前,左看看,有瞧瞧,说道:“我儿宗儿,你还在呀?” “父亲。”宋英宗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对宋丛林点了一下头招呼道。 宋丛林眼中晃过一丝惊喜,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我那不肖之子宗儿,但总算能让我再看到你,宋某也已经知足了。”宋丛林说着抹着眼睛。 聂小倩一把把宋丛林拉到身后,“林哥,你是越来越糊涂了,有认贼作父的,也没听说过认妖怪做儿子的。” 聂小倩上下打量着宋英宗道:“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但听家奴们说你有些道行,令这些讨厌可恶的家奴都怕你,这与之前听说到的,小少爷每天只知道嘬奶嘴光屁股可是天壤之别,你能死而复生,大变活人,有如此的道行,想来也是哪门哪派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是拜了哪个山庙里的祖师爷的,不过既然是顶着宋家小少爷的名声,借用他人的身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二姨母吧,你不去寻梦缘拜会一下,我却来你这里先来拜会你,宗儿,你是不是有点少不敬长啊,既然做了宋丛林的儿子,就是装也得装一下啊,宗儿,走,跟着我这个二姨妈到寻梦缘走一趟,即便不与二姨母,和你父母,也得叙叙旧啊,你父亲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一百九十一章 宋丛林在一旁说道:“是啊,宗儿,我不管那么多,你母亲不认你,我认你,你就是我儿宗儿。”宋丛林说着上前要拉宋英宗的手,“宗儿,与父亲一起去寻梦缘叙谈。” “宋英宗,你不能跟着她们走。”站在宋英宗旁边的胡玉儿首先站出来,上前一步,挡住宋英宗,翻着眼白瞪着聂小倩,说道:“宋英宗,别听她的,去了指不定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好啊,你!”聂小倩狠狠的瞪着胡玉儿,“小少夫人,我劝你还是规矩点,你我之间定的规矩你都忘了?你最好识相点,不要来挑事。” “你!” 宋英宗把胡玉儿拉到一边,对聂小倩说道:“哪里有什么二姨母,我只知道宋家来了一只妖怪,反倒诬陷他人是妖怪,自打你来过之后,整个宋家的人就全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说,我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二姨母,只有一只妖怪,我能复生而来,就是来降妖除怪的。”宋英宗说着从脖子里掏出伏妖玉佩,一道幽绿的光束直直射向了聂小倩。 “啊!你,原来你是黄道梅的弟子?”聂小倩疾驰而逃,向后院的寻梦缘逃去。宋丛林气愤的看了看宋英宗,一跺脚:“宗儿,那是你姨娘,你怎么说她是妖?诶!小倩,小倩,等等我。”宋丛林扬着手追赶聂小倩去了。 宋英宗又开始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打坐,胡玉儿不知道宋英宗是在练习道法功课,还是在思考如何智擒聂小倩的办法,聂小倩在寻梦缘设置了妖术,谁去了寻梦缘都会中套,宋英宗不去,聂小倩也不能拿宋英宗怎么样,宋英宗有伏妖佩,但聂小倩躲在寻梦缘里,宋英宗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前院一个从借尸还魂穿越过来的道派弟子,后院一只鬼狐,一个攻,一个守,到底是道高一丈?还是魔高一尺? 一场大戏徐徐拉开。 胡玉儿又开始在屋里转圈圈,一圈又一圈,且不管是道还是魔,都应该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来送药的,宋英宗吃了鹿肉,服了金丹,已经完成了从小傻子到道法高者的转变,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聂小倩是一只鬼狐,那可不是一般的狐仙,她具有鬼域之功,所以她才可以设立一所寻梦缘,把宋家的上下人等统统的制作成了人皮,她不动不摇,这些人皮实际上都在按聂小倩的指令办事,别说是自己,就是狐狸精姥姥来了也不是聂小倩的对手,自己何必自讨晦气,自己那两世里还有未完成的事,没必要搅到宋家这趟浑水当中去。至于宋英宗与母亲胡婵的关系,他是不是最终成为自己的爹爹,与自己又有何关系,自己最终的任务是要转回徐园,要把狐狸精姥姥和胡姬大姨她们从徐园撵走,最终让徐园回到李宅的管理之下,也就是最终回到李玉儿的名下。 奶妈和绿叶伺候着小少爷宋英宗和小少夫人吃过晚饭,奶妈命绿叶收走盘子离开,奶妈最后又为小少爷宋英宗和小少夫人铺好了床被,在屋里点起了烛灯,奶妈拨着灯捻咬着牙狠狠的“呲”了一下牙道:“不早了,小少爷和小少夫人也早点睡吧,你们睡下了,大家才踏实了。”奶妈翻着眼白蹩着脚离开。 宋英宗见胡玉儿迟迟不上床睡觉,也不先上床,之前二人虽说同床睡觉也不是一宿两宿了,但之前不是宋英宗是个小傻子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要不就是胡玉儿中了毒迷香昏迷的时候,多数是同床异境,两个人同时都清醒的时候在一起并排睡觉时很少。 胡玉儿守着烛灯发呆,一直待到戌时,胡玉儿看看宋英宗,宋英宗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坐,也不知他是坐着睡着了,还是在练功。胡玉儿轻轻从宋英宗身旁经过,出了屋子,站在院中仰头看看天空,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该走了。 一纵身,一只小狐狸蹿上了树枝,坐在树枝上看着头上的明月,清风徐徐,如果刚才走出屋子的时候,宋英宗能够拉住胡玉儿的话,胡玉儿认为自己就不会非要离开,她故意从宋英宗身边经过,宋英宗怎会感觉不到呢?可是没有人挽留她。 第162章 接续梦境,母狐狸被杀 转眼间,一只小狐狸已经蹿上了屋脊。 回头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前方更远处迷雾般的夜色,寻了寻方向,一个跳跃腾空而下。 小狐狸跳到了下面的矮墙上,借着月光,在矮墙上小步快跑,跑到尽头。 遇到一个房脊的侧面山墙,这个院是正一堂,是宋夫人李婉的住处。 小狐狸一跃而上,即将蹿上房脊,跃到半空时突然眼前一道白影划过。 一只带着长长弯钩指甲的魔爪突然抓过来,紧紧箍住了小狐狸的脖颈,将小狐狸提至空中。 小狐狸喉咙被锁,来不及叫喊一声,窒息中挣扎着四肢乱蹬,心道: 不好,落入聂小倩的魔爪了,我命休矣。 不想胡玉儿的出走,却被聂小倩抓回了寻梦缘。 小狐狸被聂小倩点了百会穴督脉,昏死了过去,又化为了胡玉儿。 聂小倩将胡玉儿放到床榻上平躺。 宋丛林走过来看了看,问道: “小倩,这个孩子怎么啦?” 聂小倩站起来说道: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所以我要对她进行催眠,顺便为她接续梦境。” “接续梦境?什么意思?”宋丛林问道。 “林哥。”聂小倩把宋丛林扶到椅子上,说道: “林哥,我对你仰慕已久,可我们毕竟隔着一个李婉,我要想得到林哥的心,只得用一些手腕。” “如今我得到了林哥,又能怎样呢?他却不再是我所仰慕的样子。” 聂小倩兀自摇摇头: “唉,不过我确实有些羡慕这个小丫头,林哥的心里一直在关注着她。” “小倩,你也知道,胡玉儿是我朋友的女儿,如今她父亲早亡,她无父无母,是个可怜的孩子。” 宋丛林连忙解释: “我关注她和在乎你不是一回事,小倩,你看,我为了你,再也没去过正一堂一步,难道这还不能代表我的心在你身上吗?” 聂小倩又感叹道: “他生我未生,我来他不再。” “小倩,你看,我一直在啊。” “不,他不再了。”聂小倩摇摇头,离开宋丛林转身来到窗前。 看着窗外的一株梅树正花开院落,淡淡的说道: “黄道梅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与他必有一战,如果输了。” 聂小倩扭头看看床榻上昏迷的胡玉儿: “输了倒也好,从此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宿主,寄情人世,从此别离江湖险恶,再不显元真,再没有恩怨情仇。” 聂小倩扭头看看宋丛林,眼睛里竟然湿润: “林哥,你我相会一场,但愿今后你不会恨我。” 宋丛林摇头道: “小倩,你我不会分开的。” 聂小倩看了一会儿宋丛林,摇摇头。又来到胡玉儿身边,蹲下身子,细细的看着胡玉儿,抚摸着胡玉儿的脸: “林哥,今后你要好好照看这个孩子。” 胡玉儿在昏迷的梦境中出现了很别样的画面: *** 一辆马车行走在一处荒郊野外,马车车厢里坐着一对母子,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清秀,身边搂着一个四五岁男孩儿。 赶马车的是名壮年男子,面容端正,气宇轩扬,这正是十年前的宋丛林和妻子李婉。 宋丛林赶着马车,带着妻子李婉和儿子宋英宗,从百十里之外的李婉娘家回来。 一路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妻子李婉娘家是名门望族,李婉知书达理,孩子英宗活泼激灵,此时的宋丛林自己刚跑了两趟盐运,赚到了不少的大银锭,虽然生意刚起步,但在盐业也算站稳了脚跟。 前一阵子,李婉的娘家来信,李婉母亲做寿,让李婉带着夫君和孩子回去为母亲做寿。 宋丛林很爽快的替李婉应约,这次出行正是为李婉母亲做寿回来的路上,此时的宋丛林正是春风得意马蹄轻。 临近傍晚,马车驶进了一道山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宋丛林向马匹甩了几鞭子,马车加快了速度,宋丛林仗着有些拳脚,车上除了一些碎银盘缠,也没有什么很贵重的物资。 宋丛林也不是很担心,不过路上崎岖难行,如果在天黑之前驶不出山谷,只能露宿山谷里,山谷湿气很大,山风又刮得厉害,在山谷里停脚是最糟糕的事,宋丛林心里合计着,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挥舞。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山风刮得异常凛冽,宋丛林回头看看马车车厢的布帘刮得烈烈飞舞,嘱咐李婉道: “你们娘俩把所有衣服都套身上吧,看来一时半空儿驶不出山谷了。” “我已经为宗儿把所有衣服都套身上了,林哥,你也把衣服勒紧了。”李婉说道。 马车继续顶着山风前行,宋丛林把腰带使劲紧了紧,这时忽然感觉身边有什么异样,正在搜索时,突然听到车厢里传出李婉的一声大喊,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声: “哇!” 宋丛林连忙刹住闸跳下了马车,提着马鞭赶过来,猛地一撩马车车厢的帷帘,只见一只白狐钻进了马车。 白狐扎到孩子英宗的脚下,孩子吓得哇哇大叫,李婉一手抱住孩子双脚奋力踹向那只白狐,李婉越是使劲踹,那只白狐越是往缝隙里钻。 宋丛林急忙拔出靴子筒外插着的一把尖刀,向着白狐刺去,白狐感觉到了危险,突然一蹿,蹿出了马车。 白狐跑到马车前面却突然栽倒,宋丛林提着尖刀一个健步过去,手起就要刀落。 就在这时,白狐却突然抬起头,看着宋丛林,光线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宋丛林仍然看到了白狐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宋丛林稍一迟疑,李婉在马车里大喊道: “快杀了它,杀了它,听说这东西专门叼孩子。” 宋丛林再次举起了尖刀,却突然停在半空。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宋丛林眨眨眼睛,以为是幻觉,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没错,眼前的确实是位妙龄女子,正向宋丛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宋丛林一时心旌摇曳,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宋丛林举着尖刀的手腕开始发抖,宋丛林当即要放下手中的尖刀。 时却忽然听到马车里李婉的喊声,“快,快杀了它,听说这东西能化为妖,专门迷惑人,被它迷惑了,我们就入了它的道儿。” 妙龄女子再次向宋丛林投来楚楚可怜的一瞥。 “快,快,杀了它,这东西不能留。” 李婉继续大声提醒道。 宋丛林一闭眼,手起刀落。 第163章 抚养小狐狸赎罪 寻梦缘被毁 宋丛林斩杀了那只白狐,在衣衫上抹了抹刀上的血迹,收了尖刀,看也没看白狐的尸首转身上了马车。 挥舞起马鞭继续赶路,中间再不敢停留,马车一直行驶到天亮时分,宋丛林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避风处歇歇脚。 却忽然发现几步外有东西堵住马车去路,便跳下马车走过去,宋丛林愣住了。 前面几步距离外有一只血淋淋的白狐尸体,在它的尸体旁有一只还没长胎毛的小狐狸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宋丛林大惊失色,原来他赶了一宿的马车又回到他斩杀白狐的地方,而且昨晚斩杀的还是一只怀孕的白狐。 白狐分明是在他求救,他却狠心的杀了它,一刀劈下去,母狐狸当即毙命,小狐狸从母狐狸的肚膛里掉出来。 宋丛林当即双腿下跪,跪在母狐狸的尸体旁,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李婉也从马车车厢里走出来,来到母狐狸尸体旁,蹲下来托起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放在自己衣襟里,转身回到马车里。 “我们不小心杀了它母亲,我们来养活它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它,看样子还没足月。”李婉说道。 宋丛林在旁边用尖刀挖了一个坑,将母狐狸尸体埋掉。宋丛林又拜了拜,这才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马车终于驶出了山谷,此时马车后面却追来了一个中年道士,道士对宋丛林问道: “壮士,请问,一路上可曾遇到一只白狐?” 宋丛林看看中年道士,反问道: “你寻它做什么?” 中年道士回道: “那是一只妖狐,祸害人世,此妖孽必除,不可留世。” 宋丛林出了口长气,答道:“没看到。” 宋丛林一家将小狐狸带到了家中,李婉亲自喂养,特意买来下崽的母羊挤出奶汁为小狐狸灌服下去,没足月的小狐狸活了下来。 虽然又瘦又小,但身上开始慢慢长出一层细细的绒毛。 两个月后小狐狸已经可以在地上跑动,儿子英宗五岁,经常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睡觉时也搂着小狐狸睡觉。 在小狐狸长到三个月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儿子英宗没有了玩伴,不停的哭闹,三日之后,五岁的英宗不再哭闹,他开始找来喂养小狐狸的奶瓶把玩。 丢失小狐狸时,宋丛林正在外跑盐运,回来后听说了小狐狸丢失后也很难过。 他斩杀了小狐狸的母亲,犯下了罪过,如今一家人想靠喂养小狐狸来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 关于这只白狐的死,还有小狐狸的失踪都成了一家人的痛。 谁也不愿意再提起,而更让宋丛林和李婉心痛的是儿子英宗在丢失了小狐狸后,成了一个小傻子。 之后几年里,宋丛林忙忙碌碌,生意越来越红火,可是妻子李婉没再生育孩子。 …… 寻梦缘里。 聂小倩从胡玉儿身边起身,自语道: “他又来了,竟然追到了这里,那好吧,是该算总账的时候了。” 宋丛林问道:“小倩,谁来了?你要与谁算总账?” 聂小倩走到宋丛林跟前,把他按到椅子上: “林哥,你不要多问,如果小倩出了什么意外,你只管照看好她就好,我相信林哥会照看她的。” 聂小倩指了指昏迷中的胡玉儿,说完,起身离开了屋子,留下宋丛林疑惑着看着聂小倩的身影,又扭头看看昏迷中的胡玉儿,聂小倩让他照看胡玉儿是什么意思? 聂小倩的寻梦缘院的上空,站着一位道袍打扮的人,一派仙风道骨,他的旁边站着他的徒儿宋英宗,中年道人对宋英宗说道: “这只妖孽交给为师来解决,宗儿,你快去毁掉寻梦缘,去解救那个丫头和你的父母。” “是,师傅。”宋英宗落下身来,到了院子里,走进寻梦缘屋里。 “黄道梅,你居然还不死心?追我又追到了这里?”聂小倩仰头说道。 “你这只妖孽,让你数次逃脱,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黄道梅说着,一甩宽大的袍袖,袍袖撑开,向着聂小倩当头罩下。 聂小倩站立不稳,刚想退回寻梦缘屋里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裂响。 寻梦缘的房脊坍塌,此时,宋英宗背着胡玉儿,扶着宋丛林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你!” 寻梦缘被毁,聂小倩的眼睛立刻变成了血红色,一头黑发顷刻间变得白如雪,一身米色的衣袍也变成了白色。 聂小倩通身白色,白如雪的长发飞舞,她甩开袍袖,伸出带有长着弯钩指甲的魔爪,向着半空中的黄道梅腾空扑去。 *** 再说,宋英宗把胡玉儿从寻梦缘背出来,平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看了看她,搬了把椅子又摆放到屋门口坐上去。 宋丛林看着屋门口坐着的宋英宗说道: “宗儿,为父刚从扬州跑盐运回来,怎么不见你母亲来迎接我?” 宋英宗白了一眼宋丛林,没有搭理他。 宋丛林有些无趣,只好说道:“宗儿,你在这里待着,我这就去正一堂见你母亲。” 宋丛林说着奔向正一堂方向。 此时奶妈驱赶着丫鬟兰香、绿叶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只鸡毛掸子,左右开弓,一边抽打兰香和绿叶,一边骂道: “叫你们两个不好好侍候小少爷和小少夫人,白养了你们这些废物。” 兰香和绿叶一边捂住屁股闪躲,边跑向屋门口的宋英宗,; “小少爷,求你救救我俩。” 奶妈撵着兰香和绿叶来到宋英宗近前,看看静坐的宋英宗,扔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一脸嬉皮笑脸说道: “小少爷今日起的好早呀,我马上让兰香和绿叶为小少爷和小少夫人梳妆打扮。” 奶妈又向里屋探了探头,看看床榻上昏迷的胡玉儿,说道: “小少夫人还没醒呢?按说也该醒了,我这就为小少夫人去熬制营养粥。” 奶妈又对兰香和绿叶吼道: “小少爷已经好了,小少夫人对你们俩也不薄,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以后不许再提什么让小少夫人给小少爷陪葬这件事了,听见了没?” “是,听见了。”兰香和绿叶摸着屁股战战兢兢回道。 奶妈又对宋英宗说道:“我这就为小少爷去挤羊奶。” 宋英宗眼睛不撒三人,直到这时才挥手说道:“不要带奶嘴的,直接灌入碗里就好。” 奶妈愣了一刻,哦了一声。 第164章 开了天目 宋英宗知道,宋家的家仆们随着寻梦缘的毁掉,聂小倩的消失,这些人皮们的心智又复原过来。 有关与寻梦缘的一切都成了萦绕他们心头的一个梦境。 在梦境里,他们偷窃主子的财物,背叛主子,暗杀主子,卑鄙无耻。 现在恢复了心智,但一想到梦境中卑鄙的灵魂,无不汗颜,那可都是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梦境醒来再见到眼前的主子,实在是心虚的很。 李婉也恢复成正常人,来到前院,见到宋英宗又坐在屋门口,快步走过来,在宋英宗脑袋上摸索了几下: “我儿宗儿,莫非你是真的又活过来了?” 宋英宗也不说话,只顾把一碗羊奶仰脖子喝完,李婉喜极而泣,用手帕掸着眼泪,环视着院落中的景物,抚摸着自己胸襟感叹道: “活过来就好,活过来就好。” 李婉想起那个恐怖的噩梦,还心有余悸。进到屋里走到胡玉儿的床榻前,对奶妈吩咐道:“好生照看着小少夫人,她一醒来,就去喊我。” “是,夫人,你就放心吧,小少夫人不但人长得甜美,心底纯正,配我家小少爷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奶妈点头哈腰道。 -------- 且说,此时徐赛大将军的徐园,荒废的后院,简陋的瓜棚,在一口灶台边上,胡婵头上裹着一方脏乎乎的手帕,满脸灰尘,汗流夹背。 正拼命的拉着一台破旧的风箱,呱哒哒,呱哒哒,不停的往灶台里添柴续火。 火红的火苗烧着一口大锅,锅里有天山祁连山上的雪水,苗疆僻壤的毒土,还有西域大漠中刀戈相击磨出的金沙,现在正被无根木燃起的火中火猛烈烧煮。 胡婵历经了三年零三个月的炼丹,这是最后冲击第九级的关头,在第八级上,胡婵自行诞下一只备胎,此时,锅盖儿缝隙中钻出股股五彩蒸汽,胡婵手上又加了一把力,火势更加熊熊燃烧起来。 忽然锅中传出了一声豆子爆裂的脆响,锅盖儿自行掀开,五彩光芒从锅里升腾出来,飘向了上空,胡婵头上出现一片彩云,祥云越来越高。 胡婵仰头看着看着,顿时觉得身体轻盈起来。 ------- 再说宋家。 前院,在宋英宗的卧室内,床榻上的胡玉儿昏迷了三日后,就在刚刚,悠然醒来。 胡玉儿睁开眼,正看到宋英宗正站立床榻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宋英宗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 胡玉儿翻身坐起来,对着宋英宗发笑,对,就是眼前这张好看的男孩子的脸,这个男孩儿可是她的梦中人啊。 胡玉儿醒来后,知道母亲胡婵所说的备胎是什么意思了,胡玉儿开了天目,看到了有关她出生的场景。 -------- 一只不知父亲是谁,一出生母亲便暴毙的小狐狸,奄奄一息的被过路的一家好心人搭救,它被女主人托在手掌里带回了家。 小狐狸又瘦又小,奄奄一息,这家女主人为了养活它,每天挤羊奶精心喂养小狐狸。 十天后,小狐狸睁开眼睛,发现正被这家的男孩儿捧在掌心里,男孩儿用脸颊亲它,用小手掌抚摸它。 两个月后,小狐狸跟在男孩儿身后,学习走路,每一次摔倒,都被男孩儿轻轻扶起。 小狐狸进步很快,很快又学会了跑步。男孩儿经常蹲下小身体,用小手掌替小狐狸梳理刚刚长出的毛发,小狐狸仰头看着男孩儿的脸,看着男孩儿的眼睛。 这时,一个可恶的道人突然出现,趁着男孩儿一个转身的空档,把小狐狸抓走,将它扔到了一个狐狸窝里。 小狐狸从此与男孩儿分别,正式落户狐狸窝,小狐狸随着狐狸窝里的一群大狐狸开始修炼,这是每一个狐狸都要做的必修功课。 如果不修课程,或是修炼不好,那就当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兔死狐悲,草木一生,早早结束。 修炼的好,就可以晋级成为狐仙,小狐狸有大狐狸们做指导,它很快修炼升级,升为狐仙级别,也正式成为胡家十八妹中的十八妹。 它有了人形,可以在人世间行走,取名胡婵,小狐狸的一年相当于人的三岁,胡婵很快成长为一名少女,可是由于先天不足,生得又小又黑。 不过胡婵的功课修炼一直很努力,因为她知道不吃得苦中苦,哪能修来人上人的道理。 胡婵后来根据记忆,她找到搭救她的一家人,就是宋丛林一家,而那个长着浓密的眼睫毛,有好看眼睛的男孩儿就是宋英宗。 胡婵由于是早产儿,自幼身体瘦小,修炼的人形也又小又黑,胡婵一向是蓬头垢面,满脸灰尘的打扮。 那次,她去宋家探望时,也不例外,她装扮成要饭的荒民溜进了宋家,看到宋英宗正一丝不挂的满院子追鸡赶鸭,胡婵很快就被宋全提着棍子追上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撵出了门口。 胡婵打听到,宋英宗在五岁时不明原因的变成了小傻子,看到宋英宗现如今的模样,她发誓,要救治他的病。 ------- 胡玉儿醒来,胡婵完成了生命的复制传续。 这也是狐狸精成仙史上绝无仅有,登峰造极、成功逆袭的一记励志案例。 胡婵借助备胎女婴长大的身体,完成了穿越,修仙达到九级,也叫九品,有九条命可以使用。 九条命,这可是让所有的狐仙们都要高山仰止、望洋兴叹的事,因为这件事只存在于狐仙们的传说中。 不仅可以做狐仙,还可以离开狐仙界进入凡世生活,去食人间烟火味道,即便人生短暂,不如意又如何? 推倒了还可以重生再来,失败了再重新上路,去实现人生逆袭。 胡玉儿醒来坐在床榻上,嘴里咬着自己一根手指,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宋英宗,痴痴的想发笑。 第165章 备胎升级 胡玉儿还是那个胡玉儿,但她的心境里已经多出一个胡婵,两个狐狸精身份共用一个身体。 宋英宗抱着双臂歪着头,对着胡玉儿左看看,右看看。 “你之前喊我什么来?”胡玉儿问。 “媳妇啊。”宋英宗眨眨眼睛,很配合的答道。 “对,现在再喊。”胡玉儿大声喊道。 “媳妇。” “再大声。” “媳妇!” “哈哈哈!”胡玉儿拍着手,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笑完,胡玉儿伸出双手。 “宋英宗,你抱我。” “去哪儿?” “上房顶。” “好。”宋英宗伸手抱起胡玉儿,从窗口一跃而出,上了房顶。 “我要看星星。” “好,我们晚上看。” 如果说胡婵是胡玉儿的母亲,也要比宋英宗大,那是按照人世的年龄计算出来的。 实际上,宋英宗五岁时,胡婵才刚出生。 说胡婵比宋英宗年龄大,是按狐仙的年龄计算方法计算的,虽然作为狐仙已经成年,但狐仙一岁相当于人的三岁。 如果按人世年龄,胡婵比宋英宗年龄还小。 胡婵也并不算胡玉儿的母亲,按现在的科学论证法,只能算是复制出来的克隆身份。 她们二者是合二为一的。 胡婵自小经历那么多的磨难,自幼父母双亡,颜值又低,只能做繁重的体力劳动。 要想逆袭,只能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正是这些因素促使胡婵努力修炼,最终摆脱人生困局,成功升级。 为自己复制出一个备胎,这个备胎年龄更小,还兼具着美貌与智慧。 胡婵是真正从最底层走向最高峰的开拓者,一个成功的逆袭者。 从此,人生可以重来,九条命可以使用,当然这九条命并不是想选哪条就哪条。 天,地,人,也要靠机缘巧合。 胡婵是为宋英宗而来的,对宋英宗的感情更浓烈,使得胡玉儿这个双重的狐狸精身份在宋英宗面前表现得更加积极主动。 胡玉儿主动求抱,宋英宗也没觉得奇怪,乐得接招,二人破解了僵局,不再相互斗气,互怼。 --------- 夜晚来临,明月皎洁,清风徐徐,天上星河灿烂,地上星火闪烁。 胡玉儿和宋英宗背靠着背,坐在房脊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河,再看看身体四周和满院的星火,这个感觉美好得不要不要了吧。 此时他们俩身体四周的小鬼火一窜一窜,小鬼火下面潜伏的影子对宋英宗和胡玉儿发出呲呲的笑声。 “放肆!还想回到地底下是不是?”宋英宗呵斥一声。 小鬼火立刻安定了下来。 呀,宋英宗好霸气喔,胡玉儿仰头只想发笑。 此时,奶妈在屋内刚把宋英宗和胡玉儿的床铺铺好,又点起两盏烛火,说道: “小少爷,小少夫人,你们早点睡吧。” 回头才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了人,便嘴里叨唠着: “诶,刚才还在,怎么扭头就不见了,这是又去了哪里?” 奶妈从屋里走出来,发现满院的小火苗闪烁,忽然想起了那个噩梦。 自己曾经想放火烧死小少爷和小少夫人,就是被这满院的火苗吓退的,如今这诡异的火苗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这到底是梦魇还是真的?奶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妈呀!”是真的,奶妈被惊到了,吓得跑出了院落。 “哈哈哈。” “哈哈哈。” 宋英宗和胡玉儿同时大笑。 周围的小鬼火又开始欢呼窜动,一跳一跳的,拧着腰肢跟着发笑。 “没有你们的事,老实点。”宋英宗喝斥道。 小火苗收起了跳动的腰肢,规规矩矩的变成了小萤火虫。 “宋英宗,我们去赛跑吧?”胡玉儿道。 “可以。”宋英宗站起身,摆好姿势。 胡玉儿道:“你先来,我追你。” “好。”少年一纵身,几个腾跃,已经下了房脊,转眼奔驰在茫茫夜色里。 此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长尾狐从房脊上一蹿而下,也紧随而来,转眼已经跟在了宋英宗身后。 宋英宗扭头发现身侧有一只小长尾狐紧随自己,更加快步伐,可是,不一会儿,小长尾狐已经超越过去,而且越来越快。 少年在后面紧追不舍,见少年要落下,前面的小长尾狐放慢速度。 “不跑了,跑不过你。”宋英宗见到前面有棵树,干脆不跑了,直接赖在树下,气喘吁吁说道。 小长尾狐直接跳到了少年的怀里,宋英宗伸手搂着了小长尾狐。 宋英宗用手捋着它的绒毛,又用脸颊贴着小长尾狐的身体,闻着小长尾狐的气味。 “嗯,没错,就是你,你终于又回来了。”少年竟然有泪水滚出来。 哇!多情的少年。 *** 宋夫人李婉见宋英宗的傻病也好,胡玉儿又醒来,非常的高兴,她认为这都是胡玉儿带来的好运。 李婉由于经历了那个恐怖的噩梦,噩梦醒来,她再次看到满院生辉,万物逢春,无不欣慰。 欣欣然开始自我反省,她要进行自我救赎,对生命也更加懂得珍惜。 她懊悔自己差点害死了胡玉儿,自己手上又差点多出一桩命案,她扪心自问,自己从小饱读诗书,仁义礼智信,做生意行事可对得起天地良心? 自忖,一生没有斑点,可是唯有害死小狐狸母亲和让胡玉儿殉葬这两件事,而且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竟然犯了两件大忌。 一件再无机会弥补,另一件弥补,尚有机会。 宋夫人李婉决定,要为宋英宗和胡玉儿重新举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婚礼,上一次的冥婚不算数。 第166章 搅乱婚礼的道士 宋家张灯结彩,大门上贴上了大红的对联,大红的喜字,门口鼓乐喧天。 宋家要为儿子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喜,主家高兴,又在门外摆了两口大锅,为附近的饥荒乡民免费施粥。 主家老爷宋丛林和夫人李婉亲自掌勺,免费赠粥三天,流民们听说后,都奔向这边来,排队的流民队伍排出了村外。 宋家老爷宋丛林乐哈哈的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对夫人李婉说道: “婚礼快开始了,我们把这里交给宋全吧。” 院内一片喜气洋洋,家仆们像走马灯一样,俊美的少年新郎身穿大红的新郎服,在院中已经正襟端坐。 屋内,娇美的小新娘被几名丫鬟服侍着梳洗打扮,脑后挽着乌黑的发髻。 描了峨眉,脸上涂了腮红,沾了桃红口唇,头上戴上一顶真金白银翡翠珍珠制作而成的凤冠,最后,又在头上罩上一方红艳艳的大红盖头。 丫鬟绿叶和兰香扶着娇美的小新娘缓步出来坐到新郎的身侧,新娘悄悄掀起盖头一角,向新郎瞟过去。 身侧少年浓密的眼睫毛忽闪了一下,在阳光中闪出金色。 小新娘抿嘴偷笑,千难万难,终于与心上人走到了这一步,心满意足,偷偷放下红盖头。 宋家的当家人宋丛林和夫人李婉又换了一身新衣,喜洋洋的端坐在婚礼大堂主位,只等着一对小新人过来拜堂拜父母。 婚礼主持司仪来到两位新人中间,准备宣布,婚礼即将开始。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身道袍,径直走到婚礼中央,口中喊道: “诶,我稍晚一步,怎么如此?使不得,使不得,人妖不能成婚。” 径直走到宋英宗近前,伸手拉起宋英宗道: “我这就带徒儿离开此地,与师傅一起去上山修道。” 婚礼正席位置的宋丛林和李婉当即起身: “诶?是你?道士?你这是为何?为何阻拦我家婚礼?” “我说过,人妖不能通婚。”道士说着,已经把宋英宗从椅子上拉起,眼看就要拉着宋英宗走出大门。 小新娘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伸手掀翻了大红盖头,看着道士,不由得怒目圆睁。 “好啊,你这个臭老道,你还我新郎。” 小新娘突然凌空起脚,飞身到了道士近前,向着道士飞脚踢过去。 随后,两只小手一下子掐住了道士的喉咙。 小新娘的眼睛里喷出蓝幽幽的寒光。 “她,她分明已经死了,而你,你这道行,到底是哪路的妖孽?” 道士竟然被小新娘两手掐得气息幽咽,两只手打颤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狐狸皮。 “你!黄道梅!我要你死!” 小新娘声音嘶哑,脸色涨红,眼中喷射出的蓝光更加幽深寒彻。 小身体一直横悬在半空,翘着两只小脚,两只小手更加有力的箍住了道士的脖颈。 道士脖子上的青筋爆出。 “你……你……你竟然没死,你是聂-------”道士一手指着小新娘,一脸的生死无望。 此时,小新郎宋英宗走过来,托住胡玉儿的小手: “媳妇,你放开他吧,这是我师傅。” 胡玉儿扭过头,看着宋英宗,眼中的蓝色幽光消失,小手松开了道士,小身体一下子从空中跌落下来。 宋英宗伸手抱住了小新娘。 外面的施粥还在继续,但院内的婚礼现场已经乱成一团,不得不取消。 小新娘胡玉儿再一次陷入了昏迷,躺在宋英宗的怀抱里,这一次却是深度的昏迷。 宋英宗将小新娘抱进屋里,放置床榻上。 宋丛林走进儿子儿媳的房间,看着昏迷中的胡玉儿,从婚礼现场小新娘飞身怒掐道士的动作,他竟然联想到了聂小倩。 一个与聂小倩有关的恐怖梦境,聂小倩与他耳鬓厮磨,对他柔情似水,令他背弃了夫人李婉。 宋丛林一想到噩梦中夫人的惨状,而他当时竟然还与聂小倩缠绵排侧在床榻上,就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不过好在那只是一个噩梦,噩梦终究是噩梦。 噩梦醒来是早晨,美好又重新来临。 可是,唯独噩梦中聂小倩临走时留言,让他好生照看胡玉儿,却让他又不得不多了联想。 那个梦境到底是真是假?胡玉儿与聂小倩什么关系? 宋丛林看着昏迷中的胡玉儿,难道胡玉儿也是…… 不管怎样,胡玉儿是朋友之女,是自己的儿媳,无论如何,他终是要照顾好的。 宋丛林让宋全赶紧去请最好的郎中,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儿媳胡玉儿治病。 少年宋英宗又搬了把椅子坐在屋门口,他的眼睛遥望着远处,眉头紧锁,想着心事。 李婉也在这时走进屋子,看了看昏迷的胡玉儿,又看看门口坐着的儿子宋英宗,来到宋丛林身边。 李婉想到了五年前的一个午后。 宋家养的一只小狐狸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小英宗哭得昏天黑地,不管是他母亲李婉,还是奶妈怎么哄都不能让小英宗停止大哭,哭得声音幽咽,直到背过气去。 李婉和奶妈怎么摆弄小英宗,都不见小英宗醒来,急得李婉和奶妈抱着小英宗跑出院门,想去找大夫救救孩子。 这时,街上走来一个道士,他看看急得束手无策的李婉,看着憋过气去的孩子,说道: “这个孩子命里有劫难,恐怕不长寿。” “啊?这可怎么办?”李婉急得眼泪流下来。 道士说道:“不过我能保他平安。” “师傅,你快说,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给,只要你能保住这个孩子。” 道士微笑说道:“贫道看相算命从不收银两。” “那你要什么,你快说。” 道士微微一笑,“你们不要慌,贫道自有办法,” 道士在孩子额头上摸索了一会儿,说道: “要想让孩子平安成年,他需要变傻,这个你们能接受吗?” “这?” “如果不能接受,那我也没办法。”道士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李婉看看脸色憋得发青的孩子,“师傅,只要孩子能够平安,怎么都行。” “那好吧。”道士掰了掰手指,掐算了一下说道: “在他凶灾这几年,他需要变傻躲过灾祸,等过了十岁,过了凶灾之限,便能云开雾散。” “不管怎样,只要孩子活下来就好。”李婉哭着说道。 道士在小英宗的额头上轻点了几下,边说道:“一切皆有道,有果必有因。” 道士在轻点了小英宗额头之后,又在小英宗脖颈上挂了一块玉佩,说道: “这块玉佩要他一直佩戴,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在奶妈背上的小英宗忽然睁开了眼睛。 “谢师傅搭救,我儿宗儿活过来了。”李婉喊道。 此时已经不见了道士的踪影。 第167章 道士设局 小英宗从此成了一个小傻子,每天要喝三大瓶子的羊奶,用婴儿用的奶嘴吸奶,一发脾气就开始脱衣服,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 走路动不动就栽跟头,摔得鼻青脸肿,吐白沫,翻白眼。 宋英宗虽然是个小傻子,但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的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教授他玄学道法。 这个声音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宋英宗便按照这个语音教授的知识学习,学道、悟道、解道,还有道法功法的演练。 但所有学习都要靠意念完成,这和小傻子的日常表现并不冲突。 宋英宗在十岁之前是个小傻子,造就了宋英宗在道法学习上飞跃式进步。 虽然宋英宗只有十岁,却相当于一般道士几十年的修为造诣。 如今宋英宗的道法已经修满中高等课程,到了实习阶段。 他的师傅黄道梅也觉得这是一块难得的天下奇才,认为他如果再继续深造,将来的造诣将不可限量。 师傅不同意这门婚事,要拉他走,要他去深山去继续进修高一等仙道。 宋英宗舍不得离开胡玉儿,可师傅黄道梅告诉宋英宗,胡玉儿是只狐妖,是和聂小倩一样的狐妖。 宋英宗伤心欲绝,怎么办?怎么办? 有关聂小倩这个鬼狐到底是个恐怖的噩梦还是真实的存在。 宋英宗清楚,聂小倩是真实存在过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黄道梅的道法破解了聂小倩寻梦缘的魔障。 这等高深的道魔争斗,是如何的惨烈,谁也没亲眼见到,只见到黄道梅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狐狸皮。 不过这个院的人,并没有人会把这张狐狸皮联想到聂小倩身上,他们一致认为有关聂小倩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每个人想到那个梦境都心若寒蝉,把它死死的压在心底,不会向任何人吐露那个梦境。 因为寻梦缘更像一个照妖镜,折射出来的都是自私和不堪,他们更愿意相信那就是一场噩梦。 睡卧身侧的胡玉儿是与聂小倩一样的妖狐,这让宋英宗怎么能接受? 胡玉儿就是五年前他丢失的那只小狐狸,这一点,从胡玉儿上一次醒过来时,宋英宗就感觉到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晚看星星,在黑夜里赛跑,胡玉儿化身小长尾狐,宋英宗欣喜的发现,这只小狐狸就是五年前他丢失的那只小狐狸。 只是它漂亮了,毛发柔软雪白,不再是瘦小的可怜模样。 小长尾狐毛茸茸的长尾巴来回摆动,轻抚着少年的脸颊,那一刻,他激动的只想哭。 那是少年的痛。 如今终于再见故人,得到团圆,他好欣慰。 可是,师傅传过语音说,为了防患于未然,为宋家免于灾祸,趁着胡玉儿昏睡之时下手。 再不能留下这只妖狐为非作歹,家里也不能出现第二个聂小倩。 宋英宗站在床榻前,思索了很久,终于轻轻闭上眼睛,向胡玉儿的脑门,慢慢的抬起了手掌。 忽然,屋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股风灌入。 宋丛林大步地闯了进来,宋英宗连忙放下手掌。 宋丛林走过来看看昏迷中的胡玉儿,说道: “宗儿,郎中马上就到,我看这样吧,为了照看好胡玉儿,我把胡玉儿放到正一堂由你母亲照看,你的大病也是刚刚初愈,也不能劳累。” “父亲,照看胡玉儿还是由我自己来吧,我母亲不适合照看病人。” 宋英宗连忙阻拦道。 “诶,胡玉儿是我们的儿媳,由你母亲照看自己的儿媳,怎能说不合适呢?再说,还有奶妈和玉佩呢,再把绿叶调过去,一起照看着。” 宋丛林不容分说,推开了宋英宗,直接从床榻上抱起胡玉儿,径直出了屋门,向正一堂走去。 “这,诶。”宋英宗无奈的用拳头捶打着床板。 宋丛林抱着胡玉儿来到正一堂门外,夫人李婉见到连忙迎过去。 “林哥,你这是?” 宋丛林抱着胡玉儿在夫人李婉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婉思索着点点头,随着宋丛林一起进到屋内。 正一堂有三间屋子,中间是大客厅,两侧寝室,宋丛林把胡玉儿放在一间稍小的寝室内,这里也常被宋丛林当做临时书房用。 宋丛林将胡玉儿轻轻放到床榻上。 李婉走到胡玉儿近前看了看,说道: “这个孩子没进门之前吃过不少苦,我开始认为她属于那种缺家教的野孩子,不太懂事,可现在我观察她,还是懂得孝道的。” 宋丛林点头应道: “她爹王中举一生谨小慎微,处处与人为善,又饱读诗书,他的女儿定错不了,只可惜进了我宋家的门,让她遭了这么多罪受。” 李婉听到宋丛林这么说,只觉得脸上发烧,说道: “林哥,我们要好好待这孩子,好好为她医治。” “是啊。”宋丛林背着双手站在门口看着前院宋英宗的住的房子房脊,若有所思道: “每一次那个道士出现,我们家就有事发生,现在这个道士又大闹了婚礼现场,这一次的不幸发生在了胡玉儿身上。” 李婉轻轻走到宋丛林身边,说道:“是啊,林哥,那天的胡玉儿确实很奇怪,我也在想,是不是让那道士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宋丛林看着李婉:“婉妹,你也这样认为?” “嗯,林哥,你还不知道,在五年前,就是我们丢了小狐狸后,宗儿大哭不止,他哭闹中说他看到一个人来过。” “我当时问宗儿,什么样的人来过,宗儿那时还小,又哭闹,也说不清,我就一再问他,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像谁一样高,他说,像爸爸一样高。” 宋丛林看看李婉: “像我?” 李婉点点头,“嗯,那时你刚外出跑盐运,开始我只当孩子胡言乱语,是想你了。” “后来孩子一直哭闹到背过气去,我和奶妈急得只得背着孩子跑到外面去找郎中,结果就那么巧,就是碰到了那名道士。” “就是这个道士把宗儿治傻了,他说宗儿只有变傻才能保命。” “我当时着急就听了他的话,如今宗儿清醒过来,他再一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却是胡玉儿出事了。” “这几日,我把所有事情全部梳理一遍,这个道士每一次出现,我家必有怪事发生,而他的身材相貌年龄就和你相仿。” 宋丛林扭过身来: “婉妹的意思,是说道士一直在我们家周围,这一切都是道士给我们设的套局?” 第168章 又出什么幺蛾子? 宋丛林问:“婉妹的意思,这一切难道都是道士给我们设的道?” 李婉应道: “不排除。道士讲究玄学道法,神出鬼没,如果给我们设套的话,我们是不易发觉的,会不知不觉的被陷进去。” 宋丛林看着李婉,李婉的五官端庄,只是这一段时期脸色憔悴,也是身心疲惫所致。 宋丛林忽然想到那个噩梦中李婉的惨烈模样,伸手帮李婉捋了捋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 好在那只是一个噩梦,他还有机会弥补,还能给夫人一个安全的臂膀。 李婉竟然有些感动,眼睛潮湿。 李婉同样被那个噩梦纠缠,丈夫无情的背叛了她,投入到别的女人怀里。 噩梦醒来,李婉自忖自己罪孽深重,那个噩梦就是报应,好在噩梦终有醒来的时候。 李婉很庆幸,丈夫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又思忖全家前前后后经历的这一切都离不开那名道士,是道士把母狐狸驱赶到了自己一家人的身边,借自己丈夫的手杀了它。 宋丛林不清楚李婉所想,李婉也不清楚宋丛林所想。 其实他们都被同一个噩梦所折磨,想法也一致,都在自我反省。 宋丛林说道: “如此说来,婉妹的疑虑和我的怀疑相同,也许,宗儿已经被那妖道钳制住了,五年前变傻,五年前后清醒,都是那妖道操控着。” 说到这里,宋丛林心里想着,自己那不堪的噩梦,自己的背叛也可能是被人操控了,这样一想,心里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也许,连宗儿可能都不再是我们的孩子了,刚才我见宗儿要对胡玉儿下手。” “为了胡玉儿的安全,我才把胡玉儿抱出宗儿身边,唉。”宋丛林叹气一声。 李婉问:“若是我们的宗儿真的入了那妖道的道,我们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宗儿毕竟是我们的骨肉,我们只能先把胡玉儿救治过来再说其它,这样,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王中举。” 宋丛林看着院外:“郎中什么时候到?” “宋全一早就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请来的郎中叫张永久,也是附近百十里有名的名医,张永久郎中来后,为胡玉儿把了会儿脉搏,直皱眉。 宋丛林问:“可查出什么病症?” 张永久郎中摇摇头,“这个脉象很奇特,这么多年行医还从没有遇到过,脉象时有时无,忽快忽慢。” “可是观病人脸色,却是神色安泰,如熟睡一般,又不像是什么重症,这样吧,我先给病人开一些补气血的方子吧,再观察一下。” “好,我们就听先生的。” 宋丛林让宋全取了银两交予张永久郎中,送走郎中,再让宋全去药店按方抓药,又嘱咐他抓药回来直接去厨房上锅熬药。 宋丛林与李婉坐在胡玉儿床榻边上的金檀木椅子上坐着,守护着胡玉儿醒来。 李婉轻声道:“郎中说,不像是什么重症,这下心里就踏实了。” “是啊,郎中说,脉象很奇特,他行医多年都没遇到过,看来应该又被那妖道下了套。”宋丛林道。 李婉听到这里,抬头看着窗户,“你刚才说,宗儿要害胡玉儿?” 宋丛林点点头,“我过去晚一会儿,就下手了。” 李婉眼睛黯淡了一会儿,忽然咬咬牙: “如果我们的宗儿真的受那妖道控制,要出来害人,我将大义灭亲!” 宋丛林拉过夫人李婉的手,拍了拍,说道: “如今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如果宗儿真是祸害,我们当然不能听之任之,不过现在,我们要把胡玉儿医治好。” “嗯。” 二人都扭头看向胡玉儿。 胡玉儿虽然昏迷,但脸色红润,确实像郎中所说,像熟睡一样。 奶妈端着熬制好的汤药过来,说道: “夫人,给小少夫人熬的药好了,又放了一会儿,现在不凉不烫的,正好能喝了。” 李婉点点头说道:“奶妈,我来为小少夫人灌服。”说着从奶妈手里接过药碗。 奶妈笑着说道: “本来这些都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事,夫人却要亲自喂服,看来夫人对小少夫人是上心了。” 李婉用汤匙舀起一汤匙熬制好的药,用嘴品了品,被苦得抿了几下嘴,说道: “这里有我盯着,绿叶也过来了,还有玉佩,这里人手够了,奶妈,你去前院吧,你比她们有经验,那边的事,你多盯着,多向这边汇报。” “唉,是。”奶妈双手交叉腹前,笑着躬身回道。 奶妈高兴的转身离开,看着奶妈离开,宋丛林说道: “这个奶妈,腿也勤快,伺候人也卖力,对主人也忠心,可就是有点成事不足。” 李婉一边轻轻为胡玉儿喂服汤药,一边说道:“成事不成事,主要还要看主子了。” 下午时,胡玉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宋丛林和李婉正在大堂里吃饭,绿叶正在胡玉儿身边守护,宋丛林吩咐,在小少夫人的床榻前,要有人十二时辰轮流看守。 绿叶见小少夫人醒过来,高喊着跑过来: “老爷,夫人,小少夫人醒过来了。” 宋丛林和李婉连忙放下碗筷,宋丛林大步走向寝室,李婉也随着丈夫跟进去。 宋丛林进去,果然见到胡玉儿坐在床榻上正犯楞。 “胡玉儿,你醒了?”宋丛林走上前问道。 李婉走到床榻前,伸手拉住胡玉儿的手,殷勤说道: “胡玉儿,你可算醒过来了,把我们都急坏了,胡玉儿,饿不饿?想吃什么?我找人去做。” 胡玉儿环视着屋子,瞪着眼睛看看宋丛林和李婉,一下子把手缩回去。 胡玉儿下了床榻,跑了出去。 “胡玉儿,胡玉儿,你先别去前院。”宋丛林着喊道。 “诶!刚醒来,一个没看住,又跑过去了。”宋丛林摇头叹息,“胡玉儿与宗儿到了一起,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李婉道:“自胡玉儿进门已经有些日子,他俩一直在一起,不也没事?” “可是,那会儿宗儿是那样,没清醒过来,没有危害。” 李婉轻轻走到宋丛林身边,点点头: “是啊,如今道士又出现了,宗儿的病也好了,却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169章 是杀是留? “这一次道士出现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我们要小心提防着。”李婉看着宋丛林。 又道,“我们不但要注意着胡玉儿的安全,还得时刻小心着我们自己的安危,道士神出鬼没,我们别入了他的道儿。” “我让奶妈过去了,那边有什么事,她会通知我们的。 李婉开始表现出宋家女主的沉稳霸气。 前院。 宋英宗正闭目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胡玉儿闯进来,抬眼皮看了看,又继续闭目打坐。 胡玉儿从宋英宗边上蹭过去,直接上床坐上去,也盘腿闭目打坐。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 奶妈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看宋英宗,又探头看看胡玉儿,撇了一下嘴,又蹑手蹑脚的撤回来。 出了前院,一溜小跑着去正一堂禀报夫人: “夫人,小少爷和小少夫人也不说话,也没吵架,两个人谁也不理谁,都各自坐着睡觉呢。” 李婉点点头: “知道了,别慌,去吧,继续盯着他们。” “唉,知道了,夫人。”奶妈刚要走,李婉又喊住奶妈:“注意,别让小少夫人受到宗儿伤害。” “夫人,这个我懂,上午我见夫人亲自为小少夫人喂药,我就看出来了,夫人真的是宅心仁厚,对小少夫人真的是当女儿看待,夫人这种的婆母真的少见。”奶妈朝李婉竖起拇指。 李婉笑着回道: “唉,我虽然没有入到佛家,但也懂得要结善缘,但愿我做事没有亏负任何人,我待她怎样,但愿她以后心里有数。” 奶妈弯腰点头道: “是啊,夫人如此对待小少夫人,小少夫人自然心里有数,她一定会记住夫人的恩德。况且小少夫人也是懂得孝道的人。” “去吧。”李婉笑着朝奶妈挥挥手。 奶妈又一溜小跑去了前院。 奶妈一到前院,就发现事情不妙,糟了,小少爷和小少夫人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就打起来了。 奶妈撒腿就往后院跑,鞋子还甩飞出去一只,奶妈又穿了鞋子,才跑到后院。 来汇报夫人李婉,一进门又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诶呀,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李婉端坐在厅堂上,正与宋丛林喝茶。丫鬟绿叶和玉佩左右侍立,一见奶妈狼狈的样子,两个丫鬟不禁偷偷掩嘴发笑。 李婉一绷着脸道: “奶妈,我说过你几次?不要慌,怎么就记不得我的话?什么事情都要沉着冷静。” “是,夫人。”奶妈咽口唾沫,“老爷,夫人,不好了,哦,该死,呀!”奶妈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噗!”绿叶忍不住笑出声。 “嗯。”李婉绷紧了脸,“怎么这一个个的,莫非都被前院惯坏了?这点儿素养都没有?” 吓得绿叶吐了下舌头,不再敢发笑。 奶妈道: “老爷,夫人,前院的小少爷和小少夫人打起来了,还,还,满院子乱飞。” “什么?”夫人李婉一下子站起来: “满院子乱飞?什么妖术?” 宋丛林把茶杯递给绿叶,也站起来道:“走,过去看看。” 宋丛林和李婉带着奶妈到了前院,看到宋英宗闭着眼睛还坐在屋门口的位置,又探头朝屋里面看看。 只见胡玉儿坐在床榻上也在闭目打坐,两个人侧过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奶妈也探头看了看,嘴里叨唠道: “诶?怎么不打了?明明刚才打得挺热闹的。” “走吧。”宋丛林看看闭着眼睛的宋英宗,对李婉道,李婉用眼剜了一眼奶妈,随着宋丛林走出去。 直到宋丛林和李婉走出院子,宋英宗也没睁开眼睛。 再说胡玉儿,刚与宋英宗对打了一阵,两个人棋逢对手,没有分出高低胜负,便偃旗息鼓,各自回位,闭目想着如何能打败对手的策略。 其实双方都没有放大招,都在试探对方的功底。 半烛香的功夫,胡玉儿从床榻上再次冲出,挥掌直向宋英宗而来,宋英宗闭着眼睛身体不动,突然抬起手臂就接了胡玉儿飞来的一掌。 胡玉儿直接被震回去,四脚朝天,栽倒在床榻上。 胡玉儿忽然眼睛直竖,向着宋英宗再次冲过来,到了近前抬着飞腿向宋英宗踹去。 宋英宗仍然是闭着眼睛,见胡玉儿马上飞腿临近,突然身体飞出,到了院中,胡玉儿追到院中,又开始一通对打。 奶妈躲在墙后,偷看二人对打,再不敢轻易去汇报夫人。心想,等自己汇报完夫人,这边对打结束,老爷和夫人一过来,又见小少爷和小少夫人和好如初。 自己又会被夫人训斥,打完小汇报,还里外不是人。 十几个回合,这次又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又偃旗息鼓,回到屋内,一个在屋门口静坐,另一个坐在床榻上静坐。 奶妈溜到屋门口,看看宋英宗,又探头看看胡玉儿,捂住嘴蹑手蹑脚转身去了后院。 宋英宗知道,此时的胡玉儿再不是五年前那只又瘦又小的小狐狸。 小狐狸已经成精,就要成为聂小倩一样害人的狐妖,他必须将她铲除。 可是,隔了五年,她毕竟还是五年前那只小狐狸,他丢了她五年,那是他的痛,为此,他变成了傻子。 如今,小狐狸失而复得,他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胡玉儿,却被爱与恨纠缠着,因为她被聂小倩续了梦。经历过聂小倩的爱与恨,伤痛与折磨。 一切事都有因有果,聂小倩会变成鬼狐,也是被一个人逼的,那个人就是黄道梅。 黄道梅是宋英宗的师傅,他指导着宋英宗,就是为了有一天让宋英宗来对付聂小倩。 黄梅道知道,聂小倩就是五年前宋丛林斩杀的那只母狐狸,母狐狸身体被开膛破腹,但魂窍跑了,它一定会寻仇,而最容易下手的一定是幼小的孩子。 所以,黄道梅为宋英宗挂了一块伏玉佩来辟邪,为了让宋英宗日后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黄道梅把宋英宗制成傻子,让他忘记小狐狸的存在,然后向他传授道法。 黄道梅一开始追杀母狐狸时,并不知道母狐狸已经怀孕,他也没想到母狐狸没有死在自己手里,而是死在了宋丛林的手里。 为了保护宋丛林家,黄道梅只好拉上了宋丛林的儿子来学道法,后来发现宋英宗竟然是这方面的奇才。 而被宋家收留的那只小狐狸,黄道梅让它回到该存在的群体。 人走人道,兽走兽行。 身为狐狸也要走狐狸的路。 狐狸修道能成仙,他要让小狐狸能够靠自身的努力进步,走正路,不要学母亲学妖术出来祸害人。 第170章 黄道梅 说起黄道梅,与胡玉儿也有一定的渊源。 曾经狐狸精姥姥与黄道梅同拜一个师门,不过狐狸精姥姥只学了一些长生术便下山了。 黄道梅随后也下了山,后再次上华山潜心修道。 狐狸精姥姥知道黄道梅此时的道法也是相当了得,就向黄道梅讨要炼制金丹的配方。 黄道梅为姥姥量身定制了金丹的配方,同时又加了一剂,火中火。 加了这剂配方之后,金丹不仅能为狐狸精姥姥所用,还能医治宋英宗的傻病。 在胡婵炼制金丹的三年里,就是黄道梅在为胡婵做耳语指导,他想让小狐狸通过炼丹修行,能够自学成才。 胡婵是母狐狸留下的孩子,黄道梅之所以这样对待小狐狸,是对母狐狸的愧疚,把一个不满月的小狐狸处于无父无母的地步,他着实不忍。 在追杀母狐狸时,黄道梅也没想到母狐狸已经怀孕,而且还是死在了宋丛林手里。 宋丛林杀了母狐狸,收养了小狐狸,也是在还心债。 而黄道梅又把小狐狸从宋家偷走,也是为了小狐狸的将来着想。 却没想到小狐狸已经与宋英宗结下了感情,宋英宗哭得背过气去。 而修炼成狐仙的胡婵也一直念念不忘宋英宗,最后不用黄道梅亲自出面,胡婵已经救治了宋英宗。 黄道梅讲究玄学,天下诸事,万物不离其宗,只要依着道法行事,便能掌握事物本质,掌握了事物本质,便能掌控所有。 但黄道梅的道法并没能掌控全局,总有他想不到的。 黄道梅没想到宋英宗对胡玉儿会如此专情,修仙学道,并不是每个想学就能得道的,这要看缘分和天赋。 宋英宗这个少年就有这份天赋,黄道梅想好好培养他,甚至想培养他超过自己。 但现在的宋英宗却磨磨唧唧,和胡玉儿日日耳鬓厮磨,还玩起了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游戏。 还有,黄道梅没有想到,聂小倩为胡玉儿续了梦,黄道梅如何也想不到聂小倩临死前还留了这手。 黄道梅发现,他与聂小倩一生斗来斗去,他黄道梅算来算去,到最后,自己却被聂小倩给算计了。 他带走的小狐狸,也就是胡婵,炼丹修仙产下备胎胡玉儿,升级成九品,化身为胡玉儿。 而当年产下小狐狸的白狐就是聂小倩的原身。 这样说来,胡玉儿与聂小倩本来就是孙孙与姥姥的血脉关系。 白狐死后在阴间练就了鬼域之功,通过了地狱之门,成为潜入阳间的一只鬼狐,特潜入到宋家来复仇。 黄道梅再次出手,聂小倩的亡灵被黄道梅彻底收拾了,还拔了她的狐狸外皮,让这只鬼狐从此再不能转世去害人。 可是,聂小倩在临死前,在寻梦缘已经把梦托给了胡玉儿。因为有血脉关系,胡玉儿很容易就接收了。 聂小倩的原身虽然不存在了,但记忆和精气又附着在胡玉儿身上。 也就是说,这兜兜转转,聂小倩还存在着。 自此,胡玉儿一人分饰三重角色,而这三个角色,本来就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相通关系。 附着才如此顺当。 黄梅道一直靠意念指导着宋英宗,在宋英宗身上便能看到黄道梅的影子。 如今的胡玉儿被聂小倩的神志霸占,她的眼睛全是仇恨,她要报复这个黄道梅。 黄道梅不现身,躲在宋英宗身后。 胡玉儿把报复的矛头对准了宋英宗,宋英宗的道法功力已经得黄道梅的精髓。 单是功夫,宋英宗四两拨千斤,就能把胡玉儿冲击过来的飞掌和飞腿化掉。 胡玉儿根本不是宋英宗的对手,而且,宋英宗身上还有更让胡玉儿忌讳的,伏妖佩。 摸清楚底牌之后的胡玉儿,开始转变思路,要想对付宋英宗,得用手段。 聂小倩给胡玉儿留下了太多痛苦记忆,让胡玉儿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的黄道梅也真的感叹,这造化弄人。 他与聂小倩之间兜兜转转,几十年爱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是情人还是仇家。 聂小倩与黄道梅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 距离京都一百三十里之远有一户人家,主家姓王,中等人家,家有一女,名为玉楚。 玉楚长到十五岁,不仅容貌秀美,而且天资聪慧,能提笔写一手隽秀小楷,还能背诵长篇诗文。 王父想将玉楚嫁于有钱的大户人家,都遭到玉楚的拒绝,王再一细问,原来玉楚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那人是谁,玉楚告诉了爹爹。 王父听了以后,一个劲儿的摇头,他告诉玉楚,若是其他人家好说,但唯独这个人不好说。 因为玉楚的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年时期的黄道梅。 这个黄道梅绝不是一般人物,不仅家中殷实,自小舞枪弄棒,还会些拳脚功夫。 黄道梅二十岁就已经进士及第,在官场上做官三年,秉公办事,刚正不阿,结果却遭到了官场上下的排挤,一气之下辞官不做。 回家后寄情于山水田园,后来又开始修道,却不是到深山老林去潜心修道的那种,修的是在市井街头那种懂得易经八卦,能掐会算的俗家道士。 这种道士不离世俗,讲究阴阳融合,并不反对男女通婚,那时的黄道梅二十有三,祖上留下一笔殷实的家业,即便没有官场的俸禄,一样也可以生活无忧。 黄道梅喜欢远游,又讲究江湖义气,善结交朋友,天下遍布是朋友,平时行事光明磊落,生的一派玉树临风气宇轩扬之相。 黄道梅也是附近百十里地的大户人家都想结交的对象,媒人更是踏破了黄道梅家的门槛,怎奈黄道梅都不为所动。 玉楚虽然聪慧且美貌,但王家却是中等人家,自比黄道梅还是有些距离,但玉楚一口咬定,非黄道梅不嫁。 王父见玉楚一心要嫁于黄道梅,只好托人去说媒。 没想到,黄道梅竟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王父大喜过望,便把喜讯告诉了玉楚,玉楚抿嘴偷笑,殊不知她和黄道梅早就暗生情愫。 第171章 妻子生变 王父不知道,家里小女玉楚早就与黄道梅暗生情愫。 一次玉楚站在二楼窗前,看到窗下一个青年男子经过,顿时被青年男子的一副风骨折服,心里顿生好感。 等又一次青年男子经过时,玉楚把自己刚刚绣制好的一方手帕丢了下去。 青年男子见地上有一方帕子,便捡起来,望向头上的窗子。 发现一张少女的脸正娇羞的望向他,男子又展开手帕,只见雪白的帕子上一枝梅正迎风傲雪,立于风霜。 再看看娇羞的少女,当下并没有归还,他把帕子直接揣进了怀里。 这名青年男子就是黄道梅,黄道梅打听了一下,这户人家姓王,家有一女待字闺中,刚好到了及笄之年。 王家托人向黄道梅提亲,黄道梅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玉楚和黄道梅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十五,王家这边开始准备嫁女儿的事宜。 由于黄道梅的名气很大,所以,黄道梅与玉楚将要成婚的事也被传播了几十里。 到了八月十五迎亲的前一天,王玉楚在家里欢天喜地,等着黄道梅明日一早用花轿来迎娶自己。 玉楚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描着弯弯的柳眉,让丫鬟柳枝把明日出嫁穿的大红新娘服取出来。 丫鬟柳枝答应着打开了小姐的衣柜,从里面取出大红的嫁衣。 “小姐,你的嫁衣取出来了,我帮小姐先试穿一下。看看合身不合身,省得明日穿戴不利落。” 丫鬟柳枝托着嫁衣开始找人,看看铜镜前面。 诶,小姐去哪里了?刚才还坐在这里描眉画眼。 “小姐,小姐。”柳枝喊道。 柳枝托着大红嫁衣在屋里转了一圈,“小姐,你在哪儿呢?出来吧,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这样,非把柳枝累死不可。” “我在这儿呢。” 衣柜后面突然闪出了玉楚的一张俏脸。 “诶呀,小姐,你怎么好好的,突然跟柳枝开这种玩笑?”柳枝有些生气的撅起了嘴巴。 “好啦,我穿,我现在就穿还不行吗?不要生气啦。”玉楚笑道。 丫鬟柳枝帮小姐玉楚把大红新娘服穿好,又把新娘的头饰为玉楚戴上。 玉楚拽着裙摆一转身,玉腰婀娜,柳枝拍手道: “我们小姐这等的小家碧玉的美,明日一定会把姑爷看傻眼的。” 第二天,玉楚这边早早穿戴收拾停当,却迟迟不见黄道梅来迎亲,就在王家家一片焦急时,终于有人说道: “姑爷到了,却没有迎亲的队伍,只有他一人来的。” 王父一挥手说道: “有没有迎亲的队伍不要紧,重要的是姑爷来了就好,那边没有的,我们这边现准备,你们先把姑爷侍奉好了就行。” 王家这边准备了全套的嫁娶仪式,连黄道梅的新郎装扮都临时找人备齐,为新郎穿戴完毕,这才开始嫁女儿的仪式。 玉楚坐上了花轿,黄道梅也坐上了迎亲的高大骏马。 玉楚撩开头上的盖头又撩开轿帘,望向黄道梅,黄道梅也看向玉楚。 二人相互对视,又嫣然一笑,此时唢呐齐鸣,迎亲的队伍离开了王家。 黄道梅虽然没有准备隆重的迎亲队伍,但并不妨碍他对玉楚的喜爱,结婚三日,小夫妻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又都通晓诗文歌赋,一起看书,逛园子。 黄道梅家是个大庄园,院中种了很多的花草树木,一年四季二十四节令,总有花开放。 两个人一起赏花赏月,听风听雨,放风筝。 转眼进入冬季,该是观梅时节,黄道梅一早拉着玉楚去赏梅花。 玉楚却有些失望,说道: “都说这梅花傲雪,可是这花朵极小,远不及秋菊的大而奔放,又没有秋菊的艳丽,这么多文人雅士多咏梅,也只是取其象征含义。” 玉楚发现黄道梅脸上有些不悦,连忙改口道: “不过能在严寒时节开放,实属不易,在其它花草都枯败时唯独看到梅花,却也令人眼前一亮。” 黄道梅这才展开笑脸,黄道梅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帕子,抖开。 玉楚歪着头看了看,说道: “好美,上等的绣工。”又笑道:“是哪家姑娘给绣的?难道是来争夺我郎君吗?” “你,你不知道吗?”黄道梅皱起了眉头问。 “我?哦,知道,我是跟我的郎君开个玩笑,我是看你忘没忘。”玉楚说着伸手把帕子抢了去。 转眼就是上元节,黄道梅雅兴很高,晚饭让仆人们摆好了一桌用四季花瓣做成的菜肴,让玉楚与他对诗赏灯。 不管是背诵诗文或自创的诗句都可以,如果答不上来就被对方灌酒。 这一次,玉楚的诗词歌赋准备稍显不足,连连被黄道梅灌酒。 最后,玉楚被黄道梅灌醉,被黄道梅抱回了床榻上。 玉楚浑身燥热难耐,喝了很多茶水,还是无法去除燥热。 在床榻上来回翻滚,越来越烦躁不安。 到了午夜时分,黄道梅发现玉楚的身体下伸出一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黄道梅伸手从墙上撤下宝剑,“刺啦”一声,从剑鞘里把宝剑抽出。 黄道梅提剑在手,举剑便刺。 一只白狐猛的从剑下窜起,又从窗口出逃,白狐只是受了一些轻伤,逃之夭夭。 原来自从梅园一游,让黄道梅起了疑心,便找来陪嫁的丫鬟柳枝询问。 询问柳枝,小姐玉楚这一时期有没有什么不同。 柳枝想了想,说道: “确实有些不同,现在小姐的脾气大了许多,而且性子也急,之前小姐是慢性子的。” 黄道梅又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觉察出小姐变了脾气,柳枝又想了想,说道: “就是从出嫁的头一天,为小姐去取嫁衣试穿,取出衣服后却找不到了小姐,在屋内转了一圈,忽然,小姐就从衣柜后面钻了出来,也不知是怎样钻进去的。” 黄道梅询问了丫鬟柳枝后,就坐在了书房里,为自己算了一卦,不禁眉头紧锁。 又从岳父那里要来了玉楚的出生时辰,为玉楚算了一卦。 当看到玉楚的卦象时,突然吓了一跳,卦象上显示: 玉楚遇到了凶灾,已经不在人世。 第172章 惹事上身 黄道梅被这个卦象惊得目瞪口呆。 其实,黄道梅并不是没有预兆,从上次梅园赏梅他就在玉楚身上发现出蹊跷。 所以利用上元节,设计将玉楚灌醉,他要看看玉楚喝醉的样子。 玉楚不知道这是黄道梅为她设的套,只当是黄道梅又讲究起文人的雅兴,要自己陪同他把酒临风,夫唱妇随,好不惬意,一时忘情,让假玉楚显出了原形。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黄道梅还是无法接受妻子玉楚已经离世,伤心不已,他无法想象妻子就是被这只狐妖吸食了全身血脉而亡,狐妖从而化身玉楚。 黄道梅好懊恼啊,床榻上卧着一只狐妖,自己竟然还与狐妖夜夜相伴,举案齐眉。 黄道梅不能原谅自己,他一定要斩杀这只狐妖,为自己美丽聪慧的妻子玉楚报仇。 黄道梅追赶狐妖三个月一直没有狐妖音讯,后来黄道梅又去了一趟华山,再次拜会自己的师傅华山道长,请求指教。 师傅华山道长只说了一句。 “道可道,非常道。” 便交给黄道梅一只玉佩,说道: “这是伏妖玉佩,对你或许有用,你是性情中人,本不该入道,道家讲究精髓而不是表象,一切果必有因,因果循环往复而已。” 黄道梅并没有从师傅华山道长那里得到什么捉妖的指导,他只得到这块伏妖玉佩。 黄道梅拜别了师傅,又开始了追杀狐妖的行动,一直追到燕山脚下,发现了在草丛中掉落的一些白色动物毛发,黄道梅觉得狐妖就潜逃在附近。 随后他在山中又发现了一具打柴人的尸体,看尸体脸部皮肤,也是刚刚遇害,但全身干瘪,腹中有一拳头大的窟窿,却不见一滴血流出来,一看是被掏了心吃掉,还被吸食了全身血脉。 黄道梅猜测如此残忍高超的害人方式,一定是狐妖所为。 不过狐妖爱美,打柴人这种身份外表,狐妖是看不上眼的,不会借打柴人尸体还魂,就将打柴人的尸体抛尸于荒郊野外。 从打柴人的尸体还没遭到山中豺狼虎豹撕咬看,说明事故发生就在刚刚。 黄道梅一直追到燕山山脉通往太行山脉的一道峡谷。 他又发现了一些白色狐狸毛,黄道梅捏起来闻了闻,居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黄道梅闭了闭眼睛,仿佛见到昔日耳鬓厮磨的玉楚娇美的身姿,向他‘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可如此妩媚的玉楚却被狐妖杀害了,这身体是玉楚的,但魂魄却是狐妖的,这让黄道梅怎么能忍受? 狐妖既然能幻化成人,那当然也是道行了得。 她当然也能猜到黄道梅一定在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提剑斩杀狐狸头。 夜色中,惶惶不可终日的逃窜中,狐妖也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她知道,那个仇家就在身后几十米开外。 要知道,妖狐到访黄道梅残害玉楚也不是没来由的。 少年时,黄道梅去山中向少林武僧学习拳脚功夫。下山时遇到了一只小狐狸。 黄道梅对狐狸没有任何好感,因为他自小就听老祖奶奶给他讲了很多狐狸精的故事,狐狸精会妖术,还会妖惑男人,让好好的一家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黄道梅那时也是血气方刚,刚学了拳脚功夫,正想试试拳脚的威力。仗着一腔为民除害的豪情,一掌就将小狐狸拍得脑浆迸裂。 黄道梅便把这件事忘掉。 之后的几年,黄道梅打死小狐狸的事更是被他忘了个干净。 与王玉楚定亲后,黄道梅失忆了一段时间,他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又去往哪里。也把答应好了迎娶玉楚的事给忘了。 到了八月十五那天,他也是鬼使神差般,迷迷瞪瞪的进了王家。 王家就等着黄道梅来迎娶玉楚,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终于露面。 王父一把将黄道梅捉住,生怕他跑了,给他套上新郎服装,拉着他坐上了迎亲的高头大马。 直到见到花轿中美丽的玉楚,黄道梅才回想起已经答应好要迎娶玉楚姑娘的事。 这次,玉楚被害,假玉楚露出了狐狸尾巴,黄道梅知道,是他当年的年少无知,惹事上身了。 他终于知道狐狸绝不是好惹的,别轻易沾惹那精灵,一旦招惹,麻烦事总是没完没了。 他一掌劈死的那只小狐狸化成鬼狐找他索命来了。 黄道梅好懊恼,是自己害了玉楚姑娘,黄道梅又发誓,一定要为玉楚姑娘报仇,一直追到天边上,也要亲手杀死可恶的鬼狐。 令黄道梅没想到的是,鬼狐却在逃难中被宋丛林杀了,黄道梅又细看了现场,现场虽然血腥,但他能断定,鬼狐实际上再次逃脱了。 好狡猾的鬼狐。 黄道梅目前的道法功力远远不够,为了对付鬼狐,他还要再次上华山进修学道,增加道法,来克制鬼狐。 五年里,黄道梅把家里的庄园留给家仆照料,自己远离了市井,到华山潜心修道,终于达到了一定造诣。 华山师傅要他留在山上,接替师傅华山道长的衣钵。 第173章 情到深处,两个小小的人儿啊 再回到正文。 宋家前院。 胡玉儿坐在床榻上看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宋英宗,想着对付宋英宗的办法, 宋英宗这时忽然睁开眼睛。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猜测对方将用什么招式来对付自己。 胡玉儿从床榻上跳下来,说道:“唉,宋英宗,我不想和你交战了,我们握手言和吧?” 宋英宗眨眨眼睛,看着走至近前的胡玉儿,警惕说道:“你想干嘛?” 胡玉儿道:“我们都成了夫妻,你干嘛要那么凶巴巴的?” “夫妻?”宋英宗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胡玉楚回道: “对呀,我们都拜了堂成了亲,阴婚阳婚都结过了,又躺在一张床上睡了觉,我们还不是夫妻吗?” “不要跟我耍花招,你到底想说什么?”宋英宗用严厉的目光呵斥住胡玉儿继续靠近自己。 “我想说,我们晚上可不可以玩萤火虫啊?”胡玉儿歪着脖子问道,一副可爱的小模样毕现。 “萤火虫?”宋英宗抿了一下嘴。 “难道你不敢跟我玩儿?” “谁说的?”宋英宗梗了一下脖子。 “那你是答应我喽?”胡玉儿垂手站立,又歪了一下可爱的小脑袋。 宋英宗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就是表示你答应喽。”胡玉儿转身跑回,上到床榻上,挥舞着手脚发出咯咯笑声。 宋英宗转过头去,也抿嘴笑了,此时,一个声音传到耳边: “妖狐诡计多端,你怎么可轻易答应呢?唉,提醒你,不要上了她的当。” 哦,这是他师父在提醒他。要时刻防范胡玉儿的诡计。 此时,奶妈和绿叶把两个人的午饭端过来摆上桌子。 宋英宗和胡玉儿不得不又坐到了一起吃饭。 奶妈目光盯住小少爷和小少夫人的一举一动,生怕二人一言不合又开战。 宋英宗还是首先把一碗羊奶一口气干完,又大口吃了一些鸡胗羊排,还有一个猪肘子,吃完摸摸嘴,也不理会胡玉儿,径直上了床榻,说道: “别打扰我,我要休息了。”拉了一床大红的被子搭在身上。 “啊!”胡玉儿吃了一半饭,见宋英宗竟然趁自己不备,抢占了床榻,吐出口里的饭团喊道: “宋英宗,你给我下来,谁要你占我的床?” 宋英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道:“我们是夫妻,你来呀?” “你!”胡玉儿当即冲过去,对准宋英宗的脑袋抡拳就打,宋英宗一出手就把胡玉儿的拳头攥住了。 胡玉儿的手被宋英宗死死攥住,胡玉儿越是挣扎,宋英宗攥的越紧,胡玉儿疼的恼羞成怒,张嘴就咬,宋英宗翻身坐起,忽然松开胡玉儿的手。 胡玉儿一个不备,倒退出数步,突然做了一个大屁蹲。 胡玉儿坐在地上,疼得脸色涨红,眼睛含泪。 坐在床榻上的宋英宗看看胡玉儿,从床榻上下来,说道: “不与你争了,让给你,这床榻是你的,我还睡我的椅子去。” 胡玉儿还是不肯起身,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 “好啦,不哭了,我不招你生气啦还不行吗?”宋英宗说着蹲下来,扶起胡玉儿。 胡玉儿两只小拳头在宋英宗的背上一通乱捶,宋英宗把胡玉儿抱上床榻,自己又回到椅子上闭目休息。 奶妈收起碗筷,快步去后院汇报。 “老爷,夫人,小少爷和小少夫人不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打架了,却在屋子里为争床闹别扭呢。” “哦,为争一张床闹别扭?”宋丛林问道。 “嗯,不过小少爷还是让着小少夫人的,最后把床让给小少夫人啦。” 宋丛林和李婉相互看了一眼,李婉朝奶妈挥挥手: “嗯,我知道啦,下去吧,奶妈,他们这是玩小孩子过家家,正常的。” “嗯,好啦,我继续盯控前院。” 奶妈离开,李婉一伸手,玉佩递给李婉备好的茶水,李婉轻品了一口,又把水递回去,朝身后摆摆手。 玉佩接过茶水放在桌子上,退出门去。 李婉这才说道:“我们本想让胡玉儿离开宗儿身边,这样胡玉儿就可保证安全,可胡玉儿却偏偏又跑回去,二人非要凑到一起,一张床榻,现在你争我夺,不如再为他们配置一张床,省得闹腾。” “可是,他们是新婚蜜月的小夫妻,怎能让他们分床而睡?家丑不可外扬,会让这些家仆们怎么想?”宋英宗摇头道。 李婉回道:“ 宗儿不管怎样,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不能总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样吧,让奶妈搬一张折叠床过去,白天收起来放床榻下来,夜晚摆出来,这样,两个人就不会为争床打架了。” 宋丛林点点头,“这样也好,只有奶妈知道这件事。” 夜晚来临,宋英宗和胡玉儿又坐到了房脊上,背靠背,看星星。 四周的小火苗在风中轻轻舞动,一会儿又变成小小的萤火虫。 胡玉儿双手托腮,看着星空,想着心事,忽然眼泪流下来,一直流到嘴角。 胡玉儿用手抹去眼泪,却发现宋英宗正扭头看着自己,忽然扑到了宋英宗的肩膀上哭起来: “宋英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狐妖,而且还是一只鬼狐,但我却喜欢上了一个仇家之子,我好难,呜呜-------” 少年宋英宗搂住胡玉儿,轻轻拍打胡玉儿的后背: “我知道,我知道。”说话中,宋英宗也是泪流满面。 “以后每晚我们就在这里睡觉吧?”宋英宗推开胡玉儿看着她的脸说道。 “好啊,这样每晚我们都可以数星星。”胡玉儿脸上挂着泪痕高兴说道。 “我们还可以赛跑。” “好!”胡玉儿双手鼓掌。 宋英宗伸手替胡玉儿抹去泪痕。说道:“这次我可不让着你了。” “谁让你让着,你也太小看我了。”胡玉儿站起身来,摆好姿势。 “预备,跑!” 两个身影几乎同时起步,越过了房脊,又向着黑夜中跑去。 少年一身黑衣如同一道黑影,纵跃奔驰,身后,一只身手矫捷的纯白色小长尾狐一路紧紧相随,速度几乎不相上下。 黑衣少年又开始大步腾空,身形不落地,一纵跃已经数十步远,纯白小长尾狐见自己马上被黑衣少年落下,忽然腾空而起,如一道白光。 唰唰唰。 小长尾狐已经跃到了少年前方,小长尾狐停下来,回头朝着黑衣少年微笑。 “宋英宗,你输了。”胡玉儿喊道。 忽然,胡玉儿脑后一阵风,后背发紧,浑身僵住。 一个高大身影已经站立面前。 第174章 突然喊他爹爹,他懵了 “狐妖,我看你往哪里逃?” 随着一声呵斥,黄道梅站立在胡玉儿面前。 胡玉儿被黄道梅控制住。 几乎同时,宋英宗赶到。 “师傅,你放过她。” 宋英宗突然跪在黄道梅面前哀求道。 “哼,你这个无用的蠢材,太让师傅失望了,我三番五次教诲你,你都不听,非逼着师傅亲自动手。”黄道梅怒斥道。 “师傅,是徒儿愚笨,总不领师傅要领,可是胡玉儿她是善良的,师傅,你不能伤害她。” 宋英宗跪地磕头。 “哼,蠢材,是师傅瞎了眼,收了你你做徒弟,没想到你是这样没有骨气的人,若不是师傅出手,你的家人就毁了,你知道不知道?” “弟子知道,弟子知道,可是,那不是她干的。” “哼,不是她干的?可是她马上就会变成聂小倩一样可怕的对手,甚至比聂小倩还可怕!” “不,师傅,不会的,我保证,胡玉儿她不会的,她是无辜的,她很善良。” 宋英宗跪爬到黄道梅跟前,抱住他的脚替胡玉儿求情道。 “你你你,你滚?你气死我了,你到底还是受她蛊惑了,你真病了,你病的不轻。” “看来我修理她之前先得给你治治病。”黄道梅一掌飞去,宋英宗被振飞出数米,跌倒在地。 宋英宗昏迷过去。 黄道梅这才对着身体僵硬的胡玉儿说道: “看来狐狸精迷惑人的道行绝非一般,连我的宗儿这么深的修行都不能抵制,还有谁能抵制住?这世上看来是不能留你了。” 黄道梅说着,一只手掌撑开,那只手掌竟然撑得如同一只蒲扇大,而且还在慢慢撑大过程中。 胡玉儿只觉得一股吸力向她的头部袭来,她尽力阻止那股巨大的吸力。 哇,好难受,她的身体在被巨大的力量在撕扯。 终于撑不住了,喊了一声:“爹爹。”便瘫软在地。 黄道梅一下子震惊: “你,你喊我什么?”顿时松开了蒲扇般的巨大手掌。 “爹爹,救我。”瘫在地上的胡玉儿呻吟着说道。 胡玉儿情急之中向黄道梅张口喊爹爹,让黄道梅措手不及,他收起手。 站在黑夜里,黄道梅迷离了片刻,须臾,又悟出了什么。 最终把胡玉儿和宋英宗一手提一个,带回了宋家。 胡玉儿和宋英宗两个被黄道梅双双打晕,都已经趴窝。 在黄道梅面前,俩小人儿再没有了纵横荒野的本事。 黄道梅站在床榻前,默默地看着昏睡中的胡玉儿,站立了好久。 黄道梅从没想过,当年被宋丛林杀死的白狐留下的孩子会流着自己体内的血。 当年他把小狐狸偷走,扔到了狐狸窝时,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多想。 这次忽然被胡玉儿称他为爹爹,先是震惊后马上便明白了过来,当年那只可怜的小狐狸,其实是他自己的骨肉。 就是自己与银狐的孩子。 因为银狐残害玉楚,对银狐刻骨的仇恨,让黄道梅忘记了与银狐度过的所有美好时光。 黄道梅踉跄着走出屋子,来到院中,扶住一棵树,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忽然,树影下,站立一个白衣身影,就在黄道梅不远处,黄道梅睁大眼睛: “你你你,你到底是哪一个?你究竟是玉楚还是银狐?” 白衣身影答道: “你没有资格问,不管是玉楚还是银狐,都是你害的,而你又何曾对得起她们?” 又说道,“如果不是你曾经杀害了一只无辜幼狐,玉楚又何曾遇害?银狐如果不是对你还有情,又何故放弃了那么多吸食你精气的机会?” “从而让她自己功力受损,却遭到你无情追杀,最后落了个曝尸荒野的下场,最终化为了一只孤狐野鬼?” “唉,可惜啊,她的一段衷肠,又有谁能懂?又与何人倾诉?” 白衣身影又仰头颂道: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去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哈哈。” 这首词正是假玉楚与黄道梅曾经竹林徘徊时喜欢咏诵的诗句。 白衣身影随后飘然而去。 “玉楚,玉楚。”黄道梅伸手追了两步,随后踉跄栽倒。 此刻,黄道梅内心深处翻腾出无数记忆。 他与假玉楚银狐在黄家庄园里,举案齐眉,多少次小径共徘徊,听风听雨阁楼上。 花前月下柳梢头,把酒临风赏月白。 他与银狐在床帷之间浓情蜜意,贪欢一夜不晓醒,执手相携共白头。 一幕幕,浮现眼前,黄道梅那一刻,隐隐的胸痛,一口血猛的涌上来,狂喷出去。 “请叫我聂小倩,是你将我从玉楚逼成了聂小倩。”一个声音从树梢头忽然传过来。 “哈哈,聂小倩,你这只狐妖,你让我五脏俱焚,生不如死,你终是赢了。” 黄道梅仰天大笑,这真是啼血而笑。 …… 胡玉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宋英宗躺在自己身边的一张折叠床上,还在昏睡。 胡玉儿起身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宋英宗近前,看着他闭着眼睛时长长眼睫毛,再看看他胸襟前的盘扣。 伸手摸到宋英宗的胸襟,轻轻解开盘扣,伸手摸进去。 她的手突然被按住了,宋英宗睁开眼睛道: “胡玉儿,你休得非礼我!” “呀,你醒了?”胡玉儿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我见你睡觉也不解开衣扣,觉得你睡觉挺难受的,就想帮你解开它们。” 宋英宗瞥了一眼胡玉儿,说道:“得了吧,别骗我,我知道,你是在偷窃它吧。”说着从脖颈中摸出伏妖佩。 胡玉儿把头探过来,咂摸着嘴巴,伸出双手: “宋英宗,你把它给我玩玩吧。” “给你玩?你也不怕它把你收了?”宋英宗说着将伏妖佩放回衣襟里。 “我不怕。”胡玉儿说道。 “且,我才不信呢。”宋英宗转过身子,背对着胡玉儿,又闭上眼睛。 “哼,抠门,我都说了我不怕,你还舍不得拿出来,以后你也不要来求我。” 奶妈从前院去到正一堂,按惯例向宋夫人汇报了前院小少爷和小少夫人的情况。 “夫人,小少爷和小少夫人又和好了,不过总免不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哦,那很好啊。”宋夫人用茶杯盖儿拨了拨茶叶沫,品了一口茶道: “奶妈,今天是八月十五,今晚在正一堂准备聚餐晚宴,你去把小少夫人唤来,嗯,至于小少爷吗?如果他愿意过来的话,也行。” “我正想这事请示夫人呢,夫人就发话了,八月十五,是个团圆的好日子,当然得好好聚一聚啊。” 奶妈殷勤说着,又一边往外走边道: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食材,打月饼,宰一只羊,杀一只鸡,再备些菜蔬,然后再去通知小少夫人,和------那个小少爷。” 第175章 壮士,救我 奶妈往外走,宋夫人又一招手道: “先慢着。对小少夫人呢,你要说,请,对小少爷吗?你就问他来不来?明白吗?” 奶妈连忙应道: “明白,对小少夫人务必得说“请”,小少夫人一定要请来的,至于小少爷吗?就是爱来不来。” 宋夫人瞥了一眼奶妈,纠正道:“话要含蓄,别那么直接。” “是,夫人,我办事,您放心,那个分寸我会拿捏好的,夫人的心思我最清楚,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奶妈腿脚利落的出去。宋夫人李婉又扭头对身旁侍候的玉佩道: “今晚,开饭前别忘了把老爷的百年玉堂春纯酿从地窖出提前取出。” “是,夫人。”玉佩答道。 奶妈来到前院,进屋,见小少爷和小少夫人还没起床,一个睡折叠床,一个睡软榻。 并排在一起,两个人正聊天。 奶妈进来说道:“诶呀,都要日上正午了,你们俩还不起?” 又对宋英宗大声道: “小少夫人不起也就罢了,小少爷也不起,你不起,我如何把它收拾起来?” “一会儿绿叶过来为你们梳洗,一看到你们这里还摆放着一只床板,会怎么想?” “这事光我替你们捂着瞒着哪行?你们自己也得懂得保密啊。” “唉,那好吧。”宋英宗懒洋洋从折叠床上起身。 奶妈一指门口,命令道: “到那里坐着去!那块儿是小少爷您的专区!” 宋英宗翻了翻眼睛,无奈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口。 奶妈收拾折叠床塞到床榻下面去,胡玉儿也从床榻上下来,让奶妈整理床榻。 胡玉儿笑着看宋英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奶妈又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对胡玉儿毕恭毕敬道: “小少夫人,夫人让我请小少夫人今晚去正一堂赴晚宴,今天是八月十五,是团圆的日子,” “平时你们与夫人分开就餐,但今晚不同了,今晚的聚餐夫人说一定要请!请小少夫人务必参加,” “一家人团团圆圆吃月饼赏中秋满月,定是有情趣的事情。” “嗯------那好吧。”胡玉儿点点头应道。 奶妈又走到宋英宗跟前,问道:“小少爷,今晚的聚餐,你可参加?” 宋英宗一指胡玉儿: “她参加吗?” “小少夫人刚才答应了,她参加。” “既然她参加,那我也参加。”宋英宗舔舔嘴唇回道。 “那好吧,我就禀报夫人去,说小少夫人和小少爷都参加今晚的聚餐。” 奶妈走后,宋英宗道: “诶?胡玉儿,我就不明白了,你如何变成了亲娘生的,我又如何变成了后娘养的?” 胡玉儿走到宋英宗跟前,咪咪笑着答道:“今晚,你问你妈去。” 月夜,一轮明月高悬,正一堂的屋檐下,几盏灯笼悬挂,院中央,一桌丰盛的晚餐摆在院中。 宋丛林和夫人李婉坐在桌子上首,宋英宗和胡玉儿坐在桌子下首。 玉佩近旁侍候,绿叶和兰香负责跑腿端菜。 李婉见菜都备齐了,让奶妈端了一些菜去找宋全团圆聚会。 桌上,已经摆好了宋丛林的百年玉堂春纯酿,开席前,李婉问宋英宗和胡玉儿: “你俩要不要喝一些酒?” 宋英宗和胡玉儿都说不喝。 “那好。” 李婉让绿叶为二人倒了两杯自家酿的清茶汤饮,胡玉儿轻轻品了一口,茶汤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李婉让玉佩为自己准备一只小酒盅,倒了少许的玉堂春酒,又另外准备一杯茶汤饮。 宋丛林今晚的兴致很高,就着百年玉堂春纯酿来邀明月相伴,又邀一家人举杯共饮。 菜品相当丰盛,凉菜热菜,鸭肉,炖鱼,烤全羊,炖龟汤,还有自家打制的桂花五仁月饼。 李婉又让玉佩把全羊拆解开,分入每个人手边的小碟子里,撒入一些调料,又吩咐兰香把放凉的热菜再端回去重新加热。 李婉时不时命绿叶把远处的菜品给胡玉儿拨到一只碗里,还不住的向胡玉儿劝菜,显得过分亲昵。 却有意晾着宋英宗,不与他搭话。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宋丛林兴致正浓,口中朗诵诗句,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 对着明月一通抒发感慨之后,又对着胡玉儿开始感叹: “胡玉儿,如果你的父亲王秀才还在世,我们兄弟一定把酒临东风,伴月长无眠,喝到万古无长愁。可惜,师兄一死,只剩我一人,世上再无知己。” 胡玉儿在月光中看着宋丛林的脸,有些恍惚,那是宋丛林的内心深处,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宋丛林。 因为胡玉儿被聂小倩植入了梦,所以胡玉儿看到了宋丛林与聂小倩的前身往事。 聂小倩来到宋家,就是要对宋丛林实施报复,报复当年在那个山谷里,对她的杀身之恨。 而最让聂小倩无法释怀的,是她面向宋丛林施幻出无限狐媚时,宋丛林竟然不为所动,毫无怜香惜玉的将她残忍痛杀。 从此,一个幽怨的狐狸精化成的野鬼,游荡在荒冷的野外,它要报复那个无情的男人。 不过首先要借尸还魂。找一具合适的身体。 终于发现了诱饵。 一个青楼妓院的女子,明眸粉黛,举步连连,玉手芊芊。 银狐的游魂野鬼袭击了她,占用了她的身体。 银狐野鬼从此有了新的身份——聂小倩。 聂小倩所在的青楼,就在宋丛林押运货物的路上。 聂小倩守候在窗口查看着外面的行人,她在守株待兔。 等着宋丛林自投罗网。 聂小倩有倾城美貌,是整个妓院的头牌。 她就要用这副勾魂的美貌去勾引宋丛林上钩,让他背叛妻子,来达到鬼狐的报复目的。 但宋丛林真的是正人君子,他的马队就停靠在妓院的隔壁驿站,妓院的小窗口就对着宋丛林住宿的旅店二楼窗户。 青楼里娇滴滴的女子的说话声,也一定能传到宋丛林的耳朵里。 但宋丛林根本不为所动,第二天按时赶路。 鬼狐聂小倩很是恼火,只好溜出妓院,装扮成一名逃难女子,饿昏在宋丛林的马队前方。 宋丛林让马队停下来,他自己走过去,看看趴在地上一副虚弱垂死的身体。 宋丛林搬起她的头,拨开披散在脸上长长的头发。 这是一副惨白的年轻女子的脸,年轻女子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轻轻说道:“壮士,救我。” 第176章 只有醉酒时,他才认为那女子来过 宋丛林把女子抱到自己的马车车厢里,问道: “姑娘,你为何会沦落如此?” 女子软弱无力说道:“我,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哦,我这里有一些干粮还有一壶水,你快吃一些。” 宋丛林连忙从身边一只布袋里掏出一些干粮,递给姑娘,落难女子只吃了几小口就不吃了。 “我吃好了。” “就吃这么一点点?”宋丛林将一壶水递给女子,问道。 女子接过水壶,轻轻抿了一小口,“是啊,我饭量本来就不大。” “那好吧,姑娘,你为何落到如此境地?”宋丛林又问。 女子有了些力气,答道: “我本身皇室贵胄,但父亲却不小心得罪皇上,惹恼当今皇上,就遭到了杀身之祸,我父亲被杀。” 说着女子哭哭啼啼起来。 “我与母亲也被充当官奴,发配到荒冷之地,在路上,一次趁着押解的官兵喝了醉酒,我与我母亲就逃了出来。” “可是,在逃难的路上又被恶人抓住,被卖到了青楼,在青楼里,日日笙歌,被老鸨逼着去卖身接客。” “我虽然是罪人之身,但绝不辱没自身名节,我誓死不卖身,就做了歌妓,但老鸨对我动不动就打骂,所以,我又从青楼妓院里跑出来。” “我母亲身体羸弱,哪能忍受这一路的饥寒劳苦,在逃命的路上死去了,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自己。” “如今我举目无亲,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的落身之处。” 女子说着越加伤心。 “原来是这样,姑娘的遭遇,让宋某甚是同情。” 宋丛林看着眼前不幸的女子,又道: “我宋某人无官无职,但我能为姑娘提供一处庇难之所,让姑娘安顿下来,我派一些人手来保护伺候姑娘。” 女子摇摇头道: “不,壮士,我是乃罪人之身,身无分文,这次偷逃出来,后面一定还会有官兵缉拿追杀我,我即便今天躲过去,明日也许就躲不过去。” 女子说着用衣袖掩面痛哭,说道: “而且妓院老鸨也会派打手来抓我,他们也甚是凶恶。本小女与恩公无亲无故,你收留本小女也是要冒被追杀的风险。” “本小女怎么能让恩公为本小女去做冒险的事?恩公,你还是放我走吧,天下之大,江河湖海,大不了一死而已。” 女子说着,就要往车厢外跳。 宋丛林一把拉住了女子冰凉的手。在手掌中使劲攥紧。 “姑娘这等的身世,又是这样的姿容,如此的凄婉,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生出怜悯之心。” “我宋某既然遇到了,怎能让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流落江湖野岭?如果姑娘不嫌弃,要不,姑娘跟着我走吧?” “不,恩公,本小女虽然生在皇家贵胄,但命运多舛,我不想连累恩公,你就让小女走吧” “如今我父我母我的家人都不在人世,留下我一人只能徒增伤悲,死了也罢,只是慨叹自己死后尸骨会流落他乡。” 女子说着又要跳车。 宋丛林再次拉紧了女子冰凉柔弱的小手。 “不,姑娘,即便遇到常人遇难,宋某也要伸手相帮,何况还是姑娘这般的弱女子,怎能让你一介女子孑孓一身,飘零他乡,任恶人欺凌,让豺狼虎豹惨食?” 宋丛林只觉得一股豪情直冲脑门。 “俗话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大丈夫生在世上,怎能只图自保,而置他人死活安危于不顾?” 宋丛林抓握聂小倩的手更紧了: “姑娘,你如果不嫌弃,就跟着我走吧,有我宋某一口饭吃,就不会饿到姑娘。” “恩公,你可有家室?”聂小倩看看宋丛林握住自己的手问。 “这?”宋丛林被聂小倩这样一问,才发现自己死死拉住聂小倩的手,连忙将手松开。 “我如果跟恩公走,我是如何身份?”聂小倩用嘴轻轻吹着被宋丛林攥疼的手。 宋丛林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下头,“这,我倒没想过。” “看恩公这般,一定早有家室,恩公可想过,为了小倩能否将结发妻子休掉,再来娶小倩?” “这?不不不。”宋丛林连忙摇头。 “那恩公是让小倩做小?” “这,不不不,”宋丛林连忙摇头说道: “小姐乃是贵胄之身,出身高贵,又是这样的容貌,到宋家安身已经算是将就,又怎能让姑娘做小?” “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以兄妹相称,日后遇到良家优秀子弟,我宋某将以兄长名义将姑娘嫁出去,姑娘看如何?”宋丛林问。 聂小倩噗嗤一笑,道: “恩公不必紧张,我只是试探一下恩公对发妻的情分,想来恩公与发妻一定是恩恩爱爱。” “唉,小女命贱,如今已是罪人之身,还曾流落青楼,朝不保夕,生死不定,哪里还谈得上尊贵?” “如今恩公肯冒险收留,小女已经是感激不尽,我只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哪怕为恩公做小,侍候恩公也总比被卖到青楼里好。” 宋丛林问:“姑娘真的肯随我做小?” 聂小倩点点头。 *** 宋家的正一堂院内,宋丛林摇摇晃晃,对着胡玉儿举起酒杯: “来,胡玉儿,我们干一杯。” 李婉连忙扶住宋丛林,劝道: “林哥,你醉了,胡玉儿杯子里没有酒,只是清茶汤饮。” 宋丛林却说道: “婉妹,我没醉,胡玉儿是我师兄的女儿,看见她就想起师兄,想起我的故人,胡玉儿杯子里没有酒,但茶可当酒,来,胡玉儿,干了这杯,不醉不休,‘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哈哈。’” “林哥,你真的醉了。”李婉赶紧命令道: “玉佩,兰香,扶着老爷回屋休息。” “我没醉,我没醉。”宋丛林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说道。 玉佩和兰香连忙过去,一边一个,扶住宋丛林。 李婉也起身道: “胡玉儿,宗儿,今晚不早了,吃了饭,也回去早点歇息去吧。”说着随着宋丛林去往了正一堂。 胡玉儿看着宋丛林的背影,她知道,宋丛林想到的故人,其实是聂小倩。 宋丛林借景抒怀,一时兴起,想到了他与聂小倩之间的点点滴滴。 在现实中,宋丛林把聂小倩归为一个梦,只有在醉酒时,他才认为聂小倩是真的来过。 也只有在醉酒时,他才会留恋聂小倩,醉酒醒来,他又开始诅咒这只狐狸精妖惑了他。 这就是男人的本质。 那晚的月真的很大很圆。 第177章 恐怖的烛光剪影,她又来了? 后半夜打更人巡夜到之前的寻梦缘位置,现在的书房智书阁院外。 忽然大瞪着眼睛,他发现智书阁屋里的灯光忽然亮了。 智书阁已经很久没人光顾了,连宋丛林偶尔来一次也只是取一些文房四宝之类,进来之后也不停留。 匆匆来,匆匆走。 家仆们进去也起码要有两人以上才敢进来,至于为什么,谁也不说,不问。 今天若是你陪着我去打扫书房,下一次该你打扫时我自当陪着你去。 进去打扫一遍灰尘,也是急急地出去,锁好了房门离开。 书房门楣上的匾额又恢复成智书阁三个字,家仆们看看这三个字,心里自当踏实了许多。 证明这里不是恐怖的寻梦缘,里面住着的二夫人根本不存在的。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可是,这名查夜人,却惊恐的发现,美丽的二夫人又出现了,她的身影就投放在窗户上。 一头长发披肩,里面烛光剪影,摇摇曳曳。 此时,一道黑影破窗而进,烛火突然熄灭。 紧随着,一声惨叫。 第二天,一件恐怖事件发生了,智书阁的窗户破裂,查夜人的死尸倒在院内。 一时间,人人惊恐,那个噩梦到底是不是噩梦?还是真实存在过? 奶妈慌里慌张的进到正一堂,差一点又被绊倒,跌跌撞撞的进去禀报: “老爷,夫人,不好了,智书阁出事了。” “哦,”夫人李婉一下子站起来。 “智书阁?” “是,智书阁,查夜人好好的就死在了那个院内,一早起来就发现了尸首。”奶妈一脸惊恐说道。 夫人李婉一屁股跌落在椅子上,闭了下眼睛,挥挥手: “知道了,你去处理一下吧。” 此时,宋丛林从寝室里走出来,昨晚酒喝的多了,所以醒来的很晚。 他在寝室里听到了奶妈和李婉的对话,走到李婉近前。 李婉看着宋丛林,两个人目光相对。 李婉脸上愁云浓重,说道:“妖道,肯定又是妖道作祟。” 宋丛林背着双手走到屋门口,看着前院的房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能任由这样下去,我去报告官府,让仵作来验一下尸体,查看一下死因究竟是什么,不能任由这样下去。” 宋丛叹口气: “若是我们不管,今天死一个,明日也许会死两个,最近,我也让人打听了一下,说百里外有一神秘高者,能为人指点迷津,逢凶化吉。” “我想求他破解妖道施法,不过就是这位高者轻易不肯出山。” 李婉走到宋丛林身边,坚定的朝他点点头。 ”林哥,我们一定想办法将他找到。” ------- 前院内,宋英宗又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屋门口闭目打坐,胡玉儿坐在床榻上,闭目思考。 昨天夜间,二人又开始交手,一通猛烈对打,一个守,一个攻。 守得稳固,打的犀利。 一直打到天光大亮,也没分出胜负,只好再次偃旗息鼓。 奶妈在院门口探了一下头,又连忙缩了出去,一溜小跑着去正一堂禀报: “夫人,小少爷又开始在屋门口打坐了。” 李婉和宋丛林对视一眼,答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去哪儿?”奶妈问。 李婉道:“能去哪儿?去前院伺候小少爷和小少夫人去。” “啊?”奶妈张大嘴巴。 宋丛林挥挥手,说道: “去吧,平时该怎样还怎样?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奶妈离开,李婉问宋丛林道:“验尸可出了结果?” 宋丛林点点头,答道:“肝胆破裂而亡,身上没有一点儿外伤。” 李婉又问:“那仵作如何解答?” 宋丛林抬头看了一下,答道:“吓死的,见到了恐怖的事情发生,惊吓过度而亡。” 李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说道: “林哥,前天说的那位高者可否打听到?” 宋丛林回道:“我正让人打听着,打听好了具体地址,我即刻就动身拜访。” -------- 今夜的月亮依然很圆,树影婆娑,智书阁隐隐的灯光从窗口再次透出来,有几名家仆远远的看见了灯火,再不敢靠前。 各屋的家仆们早早的回屋,关了屋门,将门栓插上,再不敢出门。 宋丛林站在正一堂的院中一处高台,向着智书阁方向眺望。 李婉走过来,与他站在一起,二人一起望着智书阁的方向,都看到了那里的灯火。 李婉轻轻把手伸过来,宋丛林握在掌心里。 李婉问:“林哥,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动身。”宋丛林答道,又歪过头去看着李婉,“我离开后,你千万不要惊动他,一切小心行事。” 李婉点点头,“我知道,林哥放心去吧,这里我自会安排好,起风啦,我们回屋吧。” 两个人刚一回屋躺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更大的风声,赶紧熄灭床头灯盏。 一连几天,一到晚上戌时,智书阁准时亮起灯火,紧随之后就会听到那里传出劈啪的声音,夹杂着风声。 谈起智书阁,宋家上下,人人惊恐,因为那里萦绕着一个噩梦,智书阁的灯火和烛光剪影只能证明那个噩梦不是噩梦,是真实存在过的。 也就是说,二夫人和寻梦缘都是存在过的。 如果二夫人和寻梦缘都存在的话,那么, 这些家仆被制成可恶的人皮; 老爷宋丛林的呆傻和无所作为; 夫人李婉又瞎又哑也会是事实; 而这帮家仆变成了图财害命的恶棍也都是事实。 宋家每一个人都惊恐不安,等待着噩梦变成事实,都恐惧着。 说不准哪日智书阁的门自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副委婉妩媚的女子。 向着众人嫣然招手,那一刻,就是整个宋家毁掉的时刻。 又是恐怖的月夜来临,家仆们按照夫人李婉吩咐,早早收拾利索早早的关门休息。 而前院宋英宗那里却照例夜夜鬼火闪烁,它在印证这个院有妖术,也和烛光剪影一起证明。 寻梦缘是存在过的。 宋家家仆都知道小少爷是由之前每日抱着一只大奶瓶,动不动就扒光身上衣服,一丝不挂的小傻子变过来的。 经历多少次死死活活,最后放入了一口棺材里准备入葬的时候,他忽然醒过来,变成了正常少年。 而且这少年不苟言笑,心有城府,还会施展火术。 宋家人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莫非,寻梦缘那个噩梦跟眼前这个玩火小少爷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