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瓜6开局就是告发甄嬛私通!》 第1章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本书私设很多,改动很大。 奴婢我呢,是安陵容和瓜6的铁粉。 番茄上的好书很多,没必要拘泥于一本,是穿越不是重生,所以女主没有那么快大杀四方。 奴婢求求你们了,给你们磕一个吧!各位小主人美心善,来年暴富暴美,求求不喜欢移除书架,不要给奴婢打低分啊!求求了,奴婢瑟瑟发抖!但后面剧情我可以保证,小主们越看越喜欢。 ----------------正文----------------------- “嫔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瓜尔佳文鸳的话如一道闪电震碎了在景仁宫中的众人,她对上甄嬛的眼神,晃了晃心神。 再睁眼的祺贵人,眼神懵逼,后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咽在了腹中。 天哪,谁来救救我! 文鸳穿了! 好消息:文鸳穿到了祺贵人身上。 坏消息:文鸳穿来的时机不对,穿到了告发名场面。 甄嬛神色凛冽,指甲在袖中轻轻滑过肌肤,冷眼看着地上的瓜尔佳文鸳,又瞥了一眼在上首坐着端庄大气的皇后。 她心知瓜尔佳文鸳没有这般谋算,应当是被皇后用来当了刀子。 皇后看向瓜尔佳文鸳:“祺贵人,你说熹贵妃私通,那奸夫是谁?” 皇后的眼神带着鼓励,文鸳却在此时咽了咽口水。 天崩开局? 对上甄嬛想要刀人的眼神,文鸳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她一定会被甄嬛反将一军,打入冷宫,最后惨死。 尽管在原着中文鸳并不喜欢祺贵人,但是如今她不知为何成为了祺贵人,那而后,祺贵人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代替祺贵人活下去。 为了避免祺贵人的悲惨结局,这种境地之下,她不得不想办法摁死今日的告发一事。 她硬着头皮作答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嫔妾,要等皇上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屋外一声(皇上驾到)赫然响起,一众嫔妃跪拜行礼,一抹明黄从外入里:“皇后,派剪秋去喊朕所为何事?” 皇后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祺贵人,内心激动,脸上却一脸犹豫:“皇上,今日祺贵人在景仁宫说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皇上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瓜尔佳文鸳:“祺贵人,你可知道污蔑宫妃是何等下场?” 皇上一袭龙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言语间的冷意让文鸳瑟瑟发抖,文鸳硬着头皮在地上磕了个头:“嫔妾愿拿瓜尔佳一族起誓,今日嫔妾所有半句虚言,瓜尔佳一族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冷了眸子,坐在上首,手里头转着玛瑙珠串:“你既然说熹贵妃私通,那奸夫是谁?” 景仁宫内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祺贵人,甄嬛内心慌张。也紧紧盯着地上的祺贵人,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 文鸳紧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清脆的声音在景仁宫响起:“嫔妾要告发熹贵妃和果郡王私通,秽乱后宫。” 甄嬛此时心都跳脱到了嗓子眼,又不着痕迹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猜到了? 不,不对,看皇后的表情也很是惊讶。 皇后眼底滑过惊讶,怎么不是原定好的温太医,怎么就成了果郡王了? 但事情按照预想之中的展开,皇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众嫔妃不可置信熹贵妃竟会和果郡王扯上关系。 随之而来的是皇上伸出手掌掴在文鸳的脸上,文鸳的身子被打得偏了偏。 “胡说,熹贵妃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事。” 文鸳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之威,心内揪做了一团:“皇上若不信,大可宣果郡王入宫,想必果郡王的腰包里还珍藏着熹贵妃的小像。” 甄嬛眼眸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看向地上跪着的文鸳如此冷冽,但更多的却是不解,为什么祺贵人能知道这么多事情,难不成是身边人出卖? 她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浣碧,莫不是浣碧爱慕允礼爱而不得?魔怔了出此招数? 事到如今,甄嬛只能看了一眼皇上身边站着的宁嫔。 宁嫔神色凝重 ,向皇上说她身子不适后,转身就走了。 路过文鸳的身边,看向文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文鸳身后的衣裳被汗水浸湿,皇上随后而来吩咐苏培盛:“去,请果郡王入宫!” 景仁宫的嫔妃们大气不敢出,没有丝毫生气,众人各怀鬼胎,宫里宫外死一般的寂静。 嫔妃们正襟危坐,只有端贵妃面色不惊,依旧是往日淡定从容的模样。 敬贵妃心里没有什么底,时不时瞥向甄嬛。 安陵容却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地上跪着的祺贵人。 心道:“这瓜尔佳氏今日倒是长了几分脑子。” 她看向宁嫔离去的身影,朝着身边的宝鹃吩咐了一声,宝鹃悄摸摸的退下。 “果郡王到!” 果郡王一身灰色长袍腰间系着一个玉佩,从外面走了进来:“臣弟给皇兄请安,不知皇兄唤臣弟入宫,所为何事?” 皇上见了果郡王沉声说道:“宫中谣言四起,需要你来除一下病根,堵住悠悠众口。” “苏培盛!” 苏培盛立马会意,走上前去,朝着果郡王说了一声:“得罪了,王爷。” 然后在果郡王的身上搜查了起来。 宝鹃此时附在安陵容的耳边说道:“娘娘,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去盯着宁嫔,宁嫔身边的小太监等在宫门处,不知道给传了什么信。” 安陵容点点头,宁嫔去传信了,看来此事是真的。 但今日这局,瓜尔佳氏这没脑子的怕是破不了局了。 苏培盛搜查一番之后朝着皇上摇了摇头,又退至一边。 皇上面色稍霁,看向文鸳的神色更加凌厉:“祺贵人.....” 事到如今,文鸳已经不能坐以待毙,抬起小脸来:“皇上,熹贵妃所出双生子便是果郡王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滴血验亲。” 皇后闻言,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又看向皇上:“皇上,事已至此,为了堵后宫众人悠悠之口,恐怕...” 皇上大手一挥,剪秋退了下去,甄嬛此时出言道:“慢着!” “既然今日祺贵人说本宫与果郡王有私,那便烦请苏公公前去,端水。” “苏公公是潜邸的旧人,只有苏公公去端水亦能公正。” 文鸳看着甄嬛身边的崔槿汐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苏培盛,心下火急火燎,如何破局? 第2章 果郡王以命证明甄嬛清白 文鸳又怎么能不知道崔槿汐和苏培盛之事,要知道,后期的屠龙苏培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甄嬛在宫内只手遮天了。 很快,苏培盛端着一琉璃盆装着的清水入内。 景仁宫的中央摆放着高腿几步,清水放在上面。 清水晶莹透彻,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的话。 皇上朝着果郡王点头示意,又喊来乳母抱来弘曕灵犀。 甄嬛面露委屈,看向皇上:“皇上,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臣妾如何在后宫做人。” “不论结果如何,弘曕灵犀日后如何做人?” 果郡王心中也紧张,面上不敢显露半分,他知道皇兄素来敏感多疑。 今日这亲,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 苏培盛拿了一根长针,刺入弘曕灵犀的手指,一滴小小的血珠就落在了清水之中。景仁宫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甄嬛面上流露出不忍。 苏培盛将长针擦干净,递给了果郡王。 果郡王举起手指,又是一刺,一滴鲜血落入了清水之内。 众人屏息静气,看向了清水之内的几滴鲜血。 只见不一会儿,鲜血便在清水之中化成了丝丝血丝散开。 “不相融,不相融。”崔槿汐笑着说道,甄嬛也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上前跪在皇上身前,眼角带泪:“皇上,臣妾不知祺贵人从何处听来这般谣言。” “今日若不是滴血验亲,在众位后宫姐妹面前,他日传言出去,臣妾,日后该如何存活啊?” 皇后心内不忿,暗道:“这祺贵人真是多此一举,原定好的温实初,她今日怎的就指控了果郡王?” 夫妻多年,她如何不知苏培盛端水,她又如何能够动手? 果郡王什么也没说,只站在原地,时不时眼神快速的划过甄嬛。 皇上上前一脚踹在了文鸳的身上,这力度太大,文鸳的脑袋头晕眼花,这一刻,她才直观感受到了后宫争宠的残酷。 甄嬛走上前来,眼光若有若无的瞥向皇后,意有所指的说道:“皇上实在太过宠爱臣妾,后宫的妹妹们见了有些怨言也便是了。” “想必祺贵人一个人是不敢做出这般大胆之事。” 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定了性,往皇后挑唆,祺贵人争宠这上面引了上去。 文鸳脑海中不断思索今日该如何破局。 有了,按照原着剧情,今日甄玉娆也在皇宫中。 如果,如果能让甄玉娆前来,也进行滴血验亲。 事到如今,只能不管不顾了,文鸳先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了景仁宫的中间。 “嫔妾所说并未有半分虚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嫔妾怀疑这水有问题,今日嫔妾告发若是有问题,之后任凭皇上处置。” 文鸳跪在景仁宫的大殿之中,斟酌了语句:“众所皆知苏公公和熹贵妃身边崔槿汐往来密切。” 甄嬛出言打断:“那又如何?祺贵人,你不要信口雌黄,这一事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面,苏公公和槿汐也因为此事受罚。” 文鸳毫不犹豫的应道:“是,但是皇上,今日是验证熹贵妃和果郡王有没有私情一事。” “并非臣妾不信任苏公公,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事关前朝,也事关后宫。” “还事关,皇上身边的内侍是否对皇上忠心,既然今日都这般地步了,还请皇上让臣妾心服口服。” 文鸳在赌,赌皇上会不会对苏培盛起疑,赌皇上想不想要一个真相。 帝心如渊,不论何种,只要皇上愿意给祺嫔,以及祺贵人身后的瓜尔佳氏一族一个脸面,又或者皇上想堵住后宫众人悠悠之口。 皇上瞥了一眼身旁的苏培盛,垂下了眸子,看向地上跪的挺直的祺贵人,沉声开口:“你要如何验证?” 文鸳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嫔妾怀疑这水有问题,今日熹贵妃的妹妹甄玉娆便在皇宫之内。” “皇上可否请甄玉娆来此一趟?” “若今日甄玉娆用这琉璃盆中的水和熹贵妃滴血验亲,也是不相融,那么嫔妾便无怨言,任凭皇上熹贵妃处置。” 皇上一个眼神,苏培盛便出了门。 甄嬛的头垂在地上,拉住了皇上的衣角:“皇上,弘曕灵犀已经验过了一遍,今日祺贵人无缘无故这般羞辱于臣妾。” “现如今还要羞辱臣妾和玉娆,皇上!” 文鸳此时跪在地上,内心不断的祈祷,千万保证甄玉娆是甄远道亲生的,剧情不会崩坏吧? 听到甄嬛这般说,好家伙,今日真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了。 文鸳重重又将头磕在了地上:“还请熹贵妃为嫔妾解惑,也解后宫众人之心结。” “嫔妾一心为皇上求得清白,断断不会拿瓜尔佳氏一族荣辱来开玩笑。” 皇后起身,打了个圆场:“皇上,今日景仁宫这么多嫔妃都看着,不如就解一解祺贵人心中疑惑,也好让后宫众人都看得分明。” 甄嬛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自从甘露寺回宫,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了令她心惊肉跳之事。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出去找甄玉娆的苏培盛也怕这水被皇上发现他动了手脚,将此事对甄玉娆说明。 甄玉娆当机立断,装病想要脱身。 苏培盛的脚步在景仁宫外响起,上前禀告:“皇上,甄小姐今日突然身体不适,晕倒在了御花园中,温太医正在给甄小姐诊治。” 甄嬛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皇上的衣角,小声啜泣道:“皇上,玉娆身子不好,没见过这般大场面,今日许是受了惊吓。” “既然在病中...。” 皇上的面色有些松动,看向了甄嬛倔强中带着隐忍的神色,文鸳闭了闭眼睛,又深吸一口气:“皇上,甄玉娆既然在病中,自不必来此。” 甄嬛心中紧绷的弦刚刚松快,文鸳又开口说道:“既如此,不如就用弘曕灵犀的血吧,他们俩一母双胎,皆为亲生,臣妾怀疑这水被人动了手脚,水中加入了清油。” “加入清油,任何亲眷的血都不会相融。” 皇后也加入了战局,劝慰道:“皇上,今日既然祺贵人口口声声存疑,不如便让弘曕灵犀试上一试,也好为他们自己正名。” “也好让瓜尔佳氏一族心服口服,到底是上三旗。” 皇上摆了摆手,乳母就要上前将弘曕灵犀的血用银针刺入水中,果郡王见了甄嬛那般模样,上前将盆中的清水打翻在地。 “皇兄,臣弟一路走来,对皇兄尊重爱戴,今日这后宫对皇子生母逼问至此,瓜尔佳氏其心可诛,既然祺贵人指证臣弟和熹贵妃私通,今日臣弟便用命证明清白。” 说时迟那时快,果郡王捡起了地上的琉璃盏碎片,朝着脖子处就来了一下。 整个景仁宫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文鸳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巨变,也陷入了恐慌,今日真的要死在这? 第3章 果郡王之死 文鸳下狱 ! 果郡王的尸体轰然倒下妃子们避之不及。 脖子间肉眼可见的猩红外翻的伤口 ,可见他求死之心有多么迫切,下手多么的果断 ! 甄嬛的面上滑过狠色心口一滞,允礼她的允礼就这样没有生气的倒在了面前她怒目而向地上跪着的文鸳。 常年陪在皇上身侧的她看着皇上面上的神情 ,知道皇上起疑心了。 她退后一步扶住了身后的红色檀木椅子,来不及思索,面上装得一阵惊慌之色和奇特妃子一般用帕子捂住了口中的惊呼。 皇上看着地上的果郡王尸体,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甄嬛,眯起了眼睛,想看清身后的甄嬛到底是什么反应。 果郡王是他的弟弟 ,未参与九子夺嫡,他所剩亲缘不多,对果郡王极好 ,就连后宫也时常让果郡王留宿,今日这般情形,他也拿不准了 。 他的大手在玉扳指上摩挲,环视了一众嫔妃 ,还特意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祺贵人 。 站在甄嬛身旁的浣碧 ,也是一脸心痛的神情 ,起伏不断的胸膛让她难掩心中愤恨,她的王爷,一股莫名的思绪充满了她的整个心腔,她的王爷,为了她的长姐 ,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一时之间 ,她不知道该仇恨谁 ,只知道 站在甄嬛的身后 ,看着祺贵人发狠 ,如果眼神能杀人 ,那么恐怕文鸳今日就要死在这么多的眼刀子之下 。 宁嫔得了信,匆忙的从殿外急忙的跑了进来 ,在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一具尸体之后 ,她想上前将果郡王拥入怀中,残存的理智却禁锢了她 ,她那么好的王爷 ,如今死了 ,也要好好的走 ,她不想让王爷背上私通宫妃的罪名 。 她无所谓她自己 ,只在乎果郡王 。 私通?这一切都是祺贵人导致的,她的手在宽大的宫装袖口之下抓紧 。 今日这一切 ,祺贵人 ,我与你不共戴天 ,还有皇后! 宁贵人愤恨的看着祺贵人和站在那里一脸惊慌失措的皇后! 都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王爷宁死都要保住甄嬛 ,王爷如今已经不在,残存的血脉也就只有甄嬛所出的双生子 。 皇后站在皇上的身旁 ,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一幕 ,看着地上跪着的祺贵人暗道 -今日的祺贵人怎么长了脑子 ,看果郡王这般行事 ,祺贵人所告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 但她身为后宫之主 ,此时皇上面色难看 ,她思索一番 ,正准备说话 。 宁嫔却上前福了福 :“皇上!今日祺贵人先在景仁宫状告熹贵妃私通 ,质疑皇家血脉由来!” “又指控果郡王 ,逼死果郡王 !” “果郡王为了保护皇室名誉 ,以身赴死 ,还请皇上诛杀祺贵人 ,以祭果郡王在天之灵!” 一时之间 ,和甄嬛交好的敬贵妃和端贵妃对视一眼 ,也跪下了身子:“皇上 !“ “臣妾在潜邸之时 ,就看到果郡王跟在皇上的身后 ,皇上兄友弟恭 ,成为一段佳话 ,还请皇上三思 。” “皇上 ,熹贵妃有孕以来 ,在后宫都有目共睹 ,双生子出生当日 ,竹息姑姑还曾来过 ,说像极了皇上 !” “皇上!” 跪在地上的文鸳苦苦思量对策 ,这么多的眼神看向她 ,如芒在背 ,果郡王 为了甄嬛能做到这一步 ,是了 ,原着中果郡王为了甄嬛都能喝下毒药 ,如今该如何破局? 难道 ,难道就只能这样的死去? 不 ,她还不想死啊! 她跪直了身子 ,看向上首站着的那抹明黄:“皇上 ,嫔妾今日并非无理取闹 ,嫔妾知道皇上自有决断,纵皇上如何处理 ,嫔妾都愿意 。” 文鸳挺直的脊背在景仁宫中和苦口婆心劝皇上将文鸳当场诛杀的一幕成了鲜明的对比 。 皇上蹙起的眉毛 ,和不断摩挲玉扳指的大手在片刻之后松开 ,似乎做了决定一般 。 “来人!” “将果郡王尸首送回王府 ,秘不发丧!” “今日之事 ,各自规矩好各自的下人 ,若有一丝消息泄露 ,祸连九族!” 景仁宫内的小宫女小太监听到这话 ,嗓子提到了心口 ,纷纷跪下 :“奴婢等 知道!” “祺贵人无状 ,罚入慎刑司!” “熹贵妃禁足永寿宫!” 随着帝王的发令 ,这场闹剧似乎平息 ,但闹剧之下 ,与之而来的是更多暗涌的杀意 。 文鸳被小太监押着来到了慎刑司 ,脱去了宫妃的服装 ,只穿了一袭粗布的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了牢笼之中 。 还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 。 还好没死 ,还活着 ! 她倚靠在慎刑司的牢狱之中 ,看着栏杆外透出的那一点光亮 ,思索着接下来的结局 。 皇上没杀她 ,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此时狱卒送来了饭菜 ,敲了敲牢房栏杆:“吃饭了!” 文鸳看了一眼那送进来的饭食 ,都是腥臭之味,是馊饭? 她看了一眼狱卒,忽略狱卒脸上的幸灾乐祸和冷言冷语 ,抓起来手上的饭就往腹中送入 ,好死不如赖活着 ,没死就还有希望 ,不是么? “哎哟 ,你慢点吃 ,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 ,想想后果吧!” 狱卒欣赏了一番宫妃饿狼吃食的样子 ,又觉得无趣 ,转身带着叮当作响的钥匙走了。 没多久 ,一道身影在夜色之后 ,来到了慎刑司 。 当来人穿着一袭青色的宫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文鸳动了动眼皮才看清 ,面前来人居然是叶澜依 。 叶澜依上前掐住文鸳的下巴 ,迫使文鸳的目光和她对视:“你怎么敢?” “你害死了果郡王 ,我要你赔命!” 文鸳看着眼前的叶澜依 ,也来了怒气 ,她只是穿越过来 ,穿越到祺贵人的身上 ,她有什么错?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她将叶澜依控制住她的手打落 ,站直了身子以同样的姿势将叶澜依牢牢控制在她的手下 ,没穿过来之前 ,她可是跆拳道黑道 ,她只看着眼前的叶澜依 ,冷声说道:“我有什么错呢?” “你是想我去告发你爱慕果郡王的事情么?” 叶澜依的眸子无比惊讶 ,她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 狱卒听到门外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慌张的上前劝开了叶澜依和文鸳 ,将叶澜依藏在了另一家用来上刑的密室里! 才急急忙忙的出去迎接! ··········· 回到养心殿的皇上 ,在养心殿中看奏折怎么也看不下去,本就心性多疑的他 ,此时长袖一挥:“去慎刑司!” 旁边伺候的苏培盛手一抖 ,又跟在了皇上的身后 ,皇上回过头看了一眼苏培盛:“你不用跟着了 ,让江来福跟着便!” “苏培盛 ,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苏培盛听到这句问话 ,咽了咽口水:“回皇上的话 ,奴才跟着皇上已经四十年了 ,皇上 !“ “嗯!四十年了 ,真快啊,朕看你如今办事越发的缓慢 ,看来 你也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苏培盛一听 ,跪在了地上 ,伴君多年的他哪里不懂皇上还是对他起了忌讳 ,他惨笑着磕头:“奴才谢皇上恩赐!” 跟在皇上身后的江来福一脸欣喜若狂 ,常年浸淫宫中的他知道 ,苏培盛的荣宠过去了 。 皇上趁着夜色来到了慎刑司 ,路上夏刈在皇上的耳朵旁禀告了什么 。 皇上听完脸色一脸阴沉 ,这些嫔妃 ,一个两个都胆大包天 ,宁嫔居然去了慎刑司 ,手伸得这么长? ··············· 慎刑司内 ,皇上的龙袍微动 ,带着江来福进了慎刑司的牢房 ,直接找到了文鸳 。 此时的文鸳头靠在慎刑司的墙壁之上 ,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 ,她知道 ,她的机会来了 。 要是想走出慎刑司 ,回到宫内 ,就只能装作中毒 。 只有这般才能很好的诠释甄嬛党派买凶杀人 ,坐实甄嬛害怕 ,私通之事,虽然果郡王已死 ,死无对证 ,这件事其实还没有过去 。 要伪装 ,要柔弱 ,要为了活着! 她扣起了嗓子眼 ,在原地转圈圈 ,将她转得头昏眼花之时 ,然后柔弱的瘫倒在地!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身穿白色中衣的文鸳正有气无力的靠在墙壁之上 ,不断地呕吐 ,呕吐在地上的都是一些肉眼可见的污秽之物 ,还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祺贵人!” 皇上见文鸳这副模样 ,上前将文鸳拥入怀中 ,朝后方喊道:“江来福 ,宣太医!” 顿了顿 ,他又想起什么:“别喊温太医!除了温太医之外的其他太医都可!“ “将今日当值的狱卒都喊过来 ,若是祺贵人有事 ,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文鸳听到这番话 ,算准了时间 ,面上牵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在皇上的怀中悠悠转醒 :“皇上!你来了?“ 她的手抚上皇上的脸庞 ,内心不断鄙视自己今日居然要学绿茶那一套 ,一想到为了活着也只能使出了全身招数柔声说道:“皇上!臣妾能在死前见一见皇上 ,也算如愿了!“ “皇上 ,嫔妾今日在大殿之上所作所为一心为了皇上 ,皇上是大清的君王 ,是嫔妾的天 ,还请皇上能等嫔妾走后善待嫔妾的阿玛还有瓜尔佳氏一族。” “能有幸得伺皇上身旁 ,是嫔妾的福分!” 第4章 叶澜依搅乱浑水 ,文鸳出慎刑 ! 皇上看着怀中的祺贵人 ,身着中衣的她更惹人怜爱 ,身上的白色中衣若隐若现她的姣好身形 。 祺贵人被押入慎刑司后 ,他吩咐夏刈守在慎刑司的门前监视 ,准备用祺贵人当做鱼饵,让心虚的人坐不住 。 也好看看 ,这后宫有多少的牛鬼蛇神 。 宁嫔来了慎刑司 ? 他正抿唇在一旁等待 ,太医转过脸来朝着皇上禀告:“皇上!祺贵人的脉象紊乱 ,似乎是中毒!” “中毒?什么毒?可有大碍?”皇上听到这话 ,坐不住了 ,厉声询问道 。 一旁的文鸳听到太医说这话松了口气 ,扣嗓子之后剧烈的转圈会导致心率陡增 ,在中医上来说 ,和中毒无二致 。 在西医上来说 ,就是心脏病和脑震荡的结合体 。 太医仔细检验了文鸳吐出来的污秽之物 ,用银针细细验过 ,又用白色的绢布反复擦拭银针 ,才转过身来朝着皇上说道:“皇上,这祺贵人这般 ,应当是吃了馊饭 ,馊饭日久 ,在这种天气会导致人腹泻 ,心脉紊乱!” “臣未入太医院之前 ,曾经亲眼所见一误食了馊饭的幼儿因着肠胃不适 ,生了肠胀气,未及时救治而死亡 ····” 太医接下来的话还未曾说出口 ,皇上的大手拍了拍慎刑司的栏杆,转头一指江来福:“江来福 ,你去 ,你知道 该如何做!“ 江来福正愁没有表现的机会 ,在皇上身边当差他惯会揣摩主子的意思 ,看皇上这副样子 ,应该是要为祺贵人做主 。 自上次景仁宫一事过后 ,他心内清楚 ,看来都说祺贵人要死在慎刑司里 ,在他看来未必 。 看来 ,这位贵人以后也要小心伺候着 ,江来福怀揣着心思来到了慎刑司的外面 。 喊来一众狱卒和太监 。 狱卒看着今日跟在皇上身后的并不是苏培盛而是这位江公公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凑着笑脸上前恭维 。 江来福笑着看向面前的狱卒:“得了 ,不用恭维了!” “今日是谁给祺贵人送的饭菜?“ 给文鸳送饭菜的狱卒一愣 ,从队伍内走出 ,笑着看向江来福:“来福公公 ,正是小的!” 江来福看向面前笑着的狱卒,手上微动:“你今日有赏!“ 狱卒笑得更加灿烂 ,就有赏赐了? 就说熹贵妃只是暂时禁足 ,熹贵妃在后宫之中只手遮天 ,谁人不知? “谢 ,谢来福公公!” 狱卒的满脸笑容却在下一秒转成了惊慌 。 “赏他加官进爵!意图谋害宫妃!严加拷打,让他说出幕后主使!” 狱卒们上前拖着送饭的狱卒往旁边的刑罚室里面去 ,伴随而来的是狱卒的惨叫声:“放过我吧 ,求求你了!” 狱卒的惨叫声越来越小 ,站在隔壁刑房的叶澜依也将这惨叫声听到了耳朵里面 。 下一秒 ,刑房的门打开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刑房之外:“宁嫔,你在这里做何?” “是谁允许你来的?“ “你用令牌私自出宫 ,真是胆大包天!” 叶澜依见了皇上并不慌张 ,她今日拿了令鉴偷偷出宫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以她一条命为果郡王报仇 ,值了,能保住宫内的甄嬛和果郡王的血脉 ,让果郡王在九泉之下瞑目就可 。 只可惜 ,只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 本打算今日偷偷处死祺贵人,假装成她畏罪自尽 ,没想到···· 她福了福身:“皇上!臣妾今日来此只不过是想来看看祺贵人 ,问一问幕后主使。” “果郡王是皇上的手足同胞 ,被一个妃子逼到自尽 ,皇上身为果郡王的兄长 ,只将祺贵人关入慎刑司 ,这做法有失公允 。“ “大清的王爷身死 ,换来的只是一个嫔妃下监狱?” “真是可笑至极!” 叶澜依一如之前的强硬口吻 ,皇上冷眼看着叶澜依 ,自华妃走后 ,叶澜依因为她不畏强权还有几分世兰的影子在 。 皇上一直对叶澜依多有纵容 ,是为了弥补对年世兰的那一份亏欠 ,也因为宫中妃嫔顺服的太多 ,叶澜依这股生冷勿近的样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 今日叶澜依这般作派在皇上眼里 ,只觉得她僭越了:“你是在质疑朕?” 皇上想到果郡王和甄嬛的关系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允礼在景仁宫自戕 ,到底是要护着皇室颜面还是要护着甄嬛 ,这局势让他看不清楚 。 唯一能确定的是 ,叶澜依来对祺嫔下毒 ,此事叶澜依也脱不开干系 。 叶澜依看着皇上的面色变幻莫测 ,也豁了出去 ,今日她私自出宫 ,送饭的狱卒恐怕和甄嬛脱不了干系 ,她一向不喜甄嬛 ,为了果郡王 的血脉 ,也只好以身相护 。 “皇上!祺贵人那日在景仁宫实属诬告 ,和果郡王私通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若有 ,也是臣妾爱慕果郡王 ,王爷知道此事 ,臣妾也多次暗示 ,王爷一直避之不及 。” “自那以后 ,王爷便不入宫 ,也不来后宫!” 皇上大手上都是青筋 ,眉眼间均是怒意 ,面前跪着笔直的宫妃居然爱慕果郡王? 他上前一个耳光打在叶澜依的脸上 ,叶澜依没有闪躲 ,反而跪在地上笑得更加猖狂! “皇上 ,祺贵人告发一事 ,果郡王是为了护住皇上您的颜面啊!” “皇上的宫妃一直爱慕他 ,他害怕此事暴露 ,直接就自戕在了景仁宫内!” \"嫔妾行事光明磊落 ,爱就爱 ,恨就恨!“ “此事连累到了熹贵妃和她膝下的一双儿女 ,臣妾深感抱歉!” “哈哈 ,皇上 ,您说您是一国之主 ,却将爱慕您的熹贵妃禁足 ,怀疑熹贵妃的一双儿女血脉 ,您真可笑!” “够了!”皇上出言想打断叶澜依的疯言疯语 。 叶澜依却还在慎刑司的牢房内喋喋不休 ,许多话 ,她都不能说 ,今日再不说 ,怕是没有机会了 。 “皇上 ,您用强权将我从宫外一张圣旨宣了进宫 ,您觉得是我的福气?” “若是您呢?” “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爬上皇上的龙榻 ,想睡你就睡!睡完还要说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 ,你要不要?“ “祺贵人告发 一事 ,或许是察觉到了臣妾对果郡王的爱慕之意!” “嫔妾今日来就是要祺嫔的命 ,不想还是棋差一步!” 皇上看着叶澜依的眼神无比冰冷 ,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皇上 ,您在臣妾心里 ,比不上果郡王 ,王爷到死都在维护您的尊严 ,躲避着臣妾的爱慕 。可你做了什么?” “怎么?不想听了?想诛臣妾的九族?你诛吧 ,忘了告诉你 ,臣妾没有九族 。不必考虑那些 。” 叶澜依的话在冰冷的牢房之内回荡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戳在了皇上的心脏之上 。 皇上刚刚心内升起的甄嬛和果郡王私通的疑虑也被叶澜依这一通疯言疯语打消 ,看来 ,果郡王知道了叶澜依爱慕她他,那日在景仁宫妃嫔众多 ,他有口难言。 也对 ,皇上的妃子爱慕的是他 ,叫他如何开口? 祺贵人察觉到了 ,告发错了人 ,祺嫔一贯没有脑子 ,对他的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 能冒险带着瓜尔佳氏一族也要给他一个明白 。 皇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徘徊在心头的乌云散开 ,看向地上的叶澜依眼神狠绝:“江来福 ,通知六宫 。” “宁嫔言行无状 ,私自出宫 ,杖毙!“ 皇上走后 ,叶澜依脱力一般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由内而外的绽放了第一个笑容 。 她护住了王爷心尖上的人和血脉! 她总在想 ,若是先走进王爷心里面的人是她! 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 ,是我叶澜依 ,先去陪王爷了! ············· 皇上回到慎刑司牢房之中 ,看到了狼狈的文鸳 ,不由分说唤人取来披风 ,一把将文鸳抱起。 文鸳下意识搂住了皇上的脖子 ,口中的热气喷洒在皇上的耳朵旁 ,羞红了小脸 ,惊呼出声:“皇上!别!嫔妾脏!” 皇上只将披风盖在了文鸳的身上 ,直直的朝着皇宫走去 。 他按住文鸳的小脑袋 ,就是这个女人 ,带着瓜尔佳氏一族 ,也要朝他揭露这些事情 。 就是蠢笨些 ,蠢笨些好啊 ,蠢笨些没有心机 。 文鸳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在皇上的怀中 ,被皇上一路抱回后宫 ,众矢之地可不是什么好事 。 然后在养心殿中,沐浴更衣,梳洗一番,看着这徐徐升起的雾气,真吓人啊,宫妃不好当啊! 同时 ,她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外面的阳光真好 ,活着真好,她 ,文鸳 ,会好好的活下去! 第5章 甄嬛被罚 ,后宫权利被分 祺贵人被皇上亲自抱着从慎刑司走回了皇宫的事情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 。 宁嫔莫名其妙被杖毙一事 ,也在宫中激荡起了水花 。 消息传到景仁宫中的时候 。 皇后正带着护甲在剪秋的陪同下练字 ,白色的宣纸上大大的顺字笔走龙蛇 ,彰显了皇后的好心情 。 只是不美的是 ,有一滴墨汁掉落在了宣纸之上 ,皇后笑着摸了摸护甲:“剪秋 ,这墨汁碍事 ,换一张宣纸来 !” 剪秋笑着起身 ,抽了一张宣纸到皇后面前的桌案上放好 ,皇后一手提着宫装一角 ,一脸满意的继续写字 ,边写还边笑着说道 :“这不听话的墨汁碍事 ,没了写字之后果然就好看多了 !剪秋 ,你说是也不是 ?” 是啊 ,碍事的人没了心都舒坦了 。剪秋哪里不懂皇后的言外之意 ,只端了一盏茶水笑着递了过去 :“娘娘日后必当顺心顺意的 !” ············· 不同于景仁宫的一片祥和 ,在禁足的甄嬛长长的护甲滑过永寿宫的桌案上 ,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 从甘露寺回宫之后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 也是第一次被禁足 。 皇上到底还是对弘瞻灵犀的身世起了疑心 。 祺贵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允礼,就这样死去了? 甄嬛身后的浣碧眼眶通红 ,帕子不断往眼角擦拭 ,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甄嬛手中的佛珠断裂, 她此刻无比的煎熬,心中的悲痛难以疏解 ,又不敢哭出声,怕引来外面的侍卫注意,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狠劲上来。 整个永寿宫回荡的都是珠串碎裂的声音 。 珠串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在永寿宫的地板上滚动,崔槿汐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几分 。 本就心虚的她上前扶住了甄嬛 ,小声劝慰:“娘娘 ,王爷已经走了 ,当务之急是要保住王爷留下来的血脉才好 。” “娘娘千万要稳住心神!” 崔槿汐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般让甄嬛瞬间惊醒! 是啊,允礼走了 ,再也回不来了 。 她要想方设法的保住允礼留下来的血脉和身后的母族 “槿汐,慎刑司那边可派人传话了?” “回娘娘的话 ,传话了 。今早送饭进来的小太监已经帮忙传话了!” 甄嬛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持后宫中馈这几年她可没有闲着 ,看来很快就要收到瓜尔佳文鸳暴毙而亡的消息 。 她的眸子带着一丝狠厉 ,瓜尔佳文鸳蠢笨如猪 ,幕后主使和皇后脱不了关系 ,暴毙之后 ,就剩下皇后了 。 永寿宫在平静中等待着消息 。 ············· 养心殿内。 皇上正将文鸳放到了龙榻之上 ,文鸳心情惊疑不定 ,见到龙榻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要我侍寝吧? 这?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古代生产条件这么弱 ,祺嫔的这具身子能经历生产之痛么? 文鸳胡思乱想之际 ,皇上轻笑了一声 ,蹲下了身子 ,龙袍也随着动作掀起 ,他看到文鸳心不在焉的这副样子 ,猜想 ,恐怕祺贵人在慎刑司被吓坏了 。 “可是被吓傻了?” 文鸳还未回过神 ,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只有二人独处的时候真正的祺贵人会如何回答呢? “皇上~你看看臣妾的心慌不慌?” 想到带着尾调的这句话 ,她有些羞耻 ,真是说不出来啊 。 皇上看着文鸳呆愣的样子有些好笑 ,又继续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果郡王和后宫宁嫔有来往?” 和宁嫔有来往?文鸳又是一惊? 告发失败了? 她告发的不是果郡王和甄嬛私通一事么? 怎么就变成宁嫔了? 文鸳呆呆的坐在床榻边上 ,长长的青丝还未来得及梳洗 ,只是简单梳了个发髻 。 呆呆思索的时候 ,她的眼睛亮亮的 ,湿漉漉的。 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加娇憨 ,皇上看了心里暗叹 ,真是难为她了 ,真是个没心眼的 。 皇上的内心也随之心神一荡 ,正打算说些什么 ,门外却传来了沈眉庄和敬贵妃的声音 ,还夹杂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也混在其中 。 皇上挑了挑眉毛 ,怒问道:“江来福 ,怎么回事?” 江来福从养心殿的门外一路小跑着进来 :“回皇上的话 ,是惠嫔娘娘和敬贵妃带着胧月公主正在养心殿的门前的!“ “求见皇上!” 门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臣妾求见皇上 !” 皇上站起身来 ,眸子间划过不耐烦 ,踱步出了养心殿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沈眉庄 ,如今已经孕八月 ,她不好好的在她宫内养胎 ,跑到这里来是为何? “皇上 !嬛儿被禁足永寿宫 ,可怜灵犀那孩子感染了风寒 。” “嬛儿再有诸多的不是 ,看在她生下了两个孩子 ,臣妾如今在孕中 ,知晓怀孕诸多不易 ,还请皇上饶恕了嬛儿罢!” 沈眉庄一脸忧心和急切 ,当她看到皇上身后走出来的祺嫔贵人,抿了抿唇。 祺贵人这般的人 ,如今还被接出了慎刑司?竟然敢空口白牙的污蔑嬛儿! 一时之间 ,沈眉庄又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皇上 ,皇上在听到身后响动 ,回头看了一眼 。 却看到文鸳披着一件披风 ,她端详沈眉庄的同时也在端详地上的敬贵妃 。 皇上这才想起来,文鸳从慎刑司出来还未洗漱 ,转过头轻声叮嘱了一句:“你先回去 ,改日朕再去看你的 。” 又想到什么 ,看了江来福一眼 。 江来福知情识趣的带路 :“祺贵人 ,往这边走罢!” 文鸳刚好不认路,又松了一口气 ,跟在江来福的灯笼后一道走向了储秀宫 。 文鸳走后 ,皇上重新看向面前的沈眉庄 ,敬贵妃二人 ,这二人是来给熹贵妃求情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沈眉庄隆起的孕肚之上 ,这不是胡闹?带着孕肚快要生产来养心殿门前跪着? 又联想起打沈眉庄怀孕之后 ,就再没有对着他主动示好 ,之前还知道晾茶 ,怀孕了之后又开始之前对他疏离的样子了 。 敬妃看见皇上神色 ,下意识的噤了声 ,只看了看身旁的胧月。 胧月一早来的路上就被敬贵妃耳提面命了一番,她不谙世事的走上前去朝着皇上张开了双手:“皇阿玛 ,抱抱!” 皇上的思绪被这一声可爱的声音吸引?看到他乖巧懂事的胧月 ,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胧月抱了起来。 胧月奶声奶气的看着皇上:“皇阿玛 ,今日早起的时候胧月看不到母妃胧月就哭了!” “当时母妃取笑了胧月呢!” 孩童天真的模样逗得皇上笑出了声 ,他忍不住夸赞道:“敬贵妃 ,你倒是对胧月用心了!“ 敬妃跪在地上笑了笑 :“刚刚路上来的时候看见惠嫔大着肚子 在路上急急忙忙,臣妾带着胧月怕有什么事就跟了过来!” “到底惠嫔怀着身孕 ,腹中是皇家子嗣 ,惠嫔和熹贵妃又是打小的情份 ,也难免着急了些 。“ 敬贵妃抬头看着皇上面上神色 ,已经平静了不少 ,也不如之前那般不耐烦 ,又耐着性子接下来说起:“今早灵犀弘瞻在阿哥所哭泣不止 ,想来是从永寿宫换了地方导致的 。” “想来惠嫔快当额娘了 ,听着孩子哭声也心下不落忍 ,这才来了养心殿面前 。“ 胧月这时合时宜的说了句 :“皇阿玛 ,胧月见不到母妃会哭 ,灵犀弘瞻见不到熹娘娘也会哭 。” 皇上刮了刮胧月的小鼻子 ,淡笑道:“好 ,胧月真聪明 !“ “去 ,传朕旨意 ,永寿宫即日起解除禁足 !” 就在敬妃和沈眉庄相互对视一眼 觉得事成了 ,要起身谢恩离去之时 。 皇上想到叶澜依能私自去慎刑司 ,所用的腰牌正是永寿宫的腰牌 ,想到叶澜依爱慕果郡王 ,妄图毒杀祺贵人这些事情 ,他又再次开口 。 “熹贵妃操劳后宫多时 ,也实为辛苦 ,这次解了禁足 ,就多陪陪孩子们。” “传令,熹贵妃操劳后宫疏忽,降为妃位。” 敬妃抱着胧月的脚步一顿 ,又急匆匆的朝着永寿宫走去 。 ········ 永寿宫内 。 传旨的小太监前脚刚刚走 ,后脚敬妃抱着胧月和沈眉庄前后脚进了永寿宫 。 “嬛儿 ,你可好?” “那祺贵人真是昏了头 ,居然污蔑你 ,收到宁嫔去慎刑司被杖毙的消息 ,我连夜就去了养心殿前!” “正好碰到了敬贵妃 ,看样子 ,皇上这次是动了怒了!“ 第6章 初回储秀宫! 沈眉庄一脸担心 。 只有敬贵妃一言未发 ,只搂住了胧月在怀中 ,不知道想些什么 。 她搂着怀中的胧月 ,满心满眼的只有胧月 ,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盘 ,皇上今日的话应该是剥夺了甄嬛后宫中馈的权利 ,这样一来 ,甄嬛倒是无暇顾及胧月 ,一来二去 ,胧月留在她身边的几率便更大了 。 甄嬛一脸阴沉 ,脸色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 永寿宫刚刚解禁 ,皇上就下了旨意让她在永寿宫陪陪孩子 。 明着是解禁 ,实则是维护皇家的颜面 。 与其说是维护皇家的颜面还不如说是维护皇上的颜面 ,景仁宫告发一事 ,闹得太大 ,妃子们即使不说 ,也心思各异 。 皇上还是怒了 ,能解禁说明他没察觉自己和允礼的事情 ! 那为什么剥夺后宫中馈职权 ,因为什么怒了? 还有祺贵人 ,慎刑司的人答应要给祺贵人下毒 ,为什么祺贵人还能在长街上被抱着回宫? 甄嬛的心头千丝万缕 ,她无力的摆了摆手 ,面上露出一个微笑 。 “眉姐姐 ,敬贵妃 ,多谢了 !” 沈眉庄因在孕中 ,待了一会便和敬妃一道回了宫 。 乳母抱来弘曕灵犀,看着酷似允礼的弘曕,甄嬛将弘曕抱入怀中,这就是她和允礼剩下的共同血脉。 在甘露寺的日子如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在脑海里面闪过。 回宫的她知道她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允礼已死,只有面前这两个酣睡的小婴儿能证明她和允礼的曾经。 允礼死了,保全了她们母子三人,皇上到底还是起了疑心,她此时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复宠。 她唤过一旁的崔槿汐,崔槿汐自打永寿宫解封之后,眼皮就止不住的跳动。 心烦意乱之际,听闻甄嬛清脆的嗓音在耳旁响起:“槿汐,去查一查,永寿宫被禁足的时候,慎刑司出了什么事!” “事无巨细都回过来!” 崔槿汐点了点头,往外面走去。 而浣碧站在一旁双目通红,看着弘曕灵犀的小脸背过身去。 “浣碧!如今允礼已去,果郡王府还在,你到底如何想的?” 甄嬛问了出声,浣碧转过身子抽抽搭搭,难掩面上郁色:“我,我,王爷走了,我当要为王爷报仇的!” 浣碧这些日子,日日都在想,她身为甄远道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本还想着甄嬛回了皇宫,她有希望能嫁入果郡王府,眼看着甄嬛的身份越来越高,哪知出了这样的事情。 甄嬛沉思了一番:“浣碧,实话与你说!” “你想成为允礼的正妻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你身份太低,就算我抬举你也抬举不到哪儿去!” “如今允礼走了,你想嫁给允礼,或能成为果郡王妃,永寿宫只是禁足,皇上到底还是存疑,他和允礼还是有手足情分在的!” “你可愿?在允礼走后为允礼保住果郡王府?” 甄嬛的声音落在了浣碧的耳朵里面,浣碧抬起头就好像看到了那个玄色长袍,风光霁月的果郡王! 她点点头:“愿意!” 甄嬛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浣碧,又看向一旁的一双儿女。 心中打定了主意。 一时之间,后宫暗流涌动! ………… 回到储秀宫中的文鸳谢过了江来福,入了宫中。 看到面前这古色古香的雕花红檀木大床,还有屏风。 储秀宫的一切让她无比的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的这具身体有些自然的就坐在了床榻之上,有两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走上前来,看着文鸳,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只站在离文鸳一丈远的地方,满眼关心,又有点防范着,文鸳抬手想招呼小宫女上前问话。 面前的两个小宫女不约而同的瑟缩了身子。 见此情形,文鸳这才想起,原着中的祺嫔总拿宫女出气,她抿了抿唇,又招了招手。 晴柚略微大些,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宁面上害怕之色,又看文鸳招手,见此状硬着头皮走了上前:“娘娘,您没事罢?” 文鸳一言不发,拉过了晴柚的手,晴柚吃痛,小脸一皱,下意识想要缩手,又想起上次祺贵人生了气,对着自己又打又骂,只不过惊呼出声,换来的却是跪在屋内一个晚上。 陪着祺贵人入宫前夕,瓜尔佳氏的当家夫人早早的把她们两的家人掌控在手上,又恩威并施的赏了不少银钱,话里话外都是要忠心护主。 还免不了旁敲侧击,知道祺贵人性子娇纵,被宠坏了。 又因着打小就在祺贵人身边伺候,晴柚和青柠对着祺贵人是又关心又害怕,她们可不知道,如今的祺贵人内里却换了一副芯子了! 文鸳掀开面前小宫女的衣裳,撸起袖子才发现上面布满了交错的伤疤,青紫不一,似乎都是用手扭起来的,重重叠叠的在白皙的皮肤上。 她将惊讶的话咽下,又想起她如今穿了过来,面前的两个小宫女日夜陪着原主,恐怕能发现不对! 如今刚刚去了一趟慎刑司,抓住这个机会心疼心疼身边的人,也好做个铺垫! 深宫之中,想要存活,不就要靠身边的人么? 想到这,她拉起面前宫女的手,又想不出眼前宫女叫什么名字,只好柔声安慰道:“这次我从慎刑司出来后,想了很多!” “你们二人跟随着我一同长大,还一道入宫!” “我平时娇纵无脑,难免受气,也难免被当了枪使。这一趟死里逃生,在慎刑司里面却懂得了许多!” “希望你们二人别怨怪于我,日后我会好好待你们!” 晴柚和青柠一听这话,红了眼眶,从小长大的情分怎么能怨怪主子。 小时候小姐待她们二人极好,只是因着瓜尔佳氏只有这个小姐,娇生惯养了些许。 入宫之后,却不如以前,总是明里暗里受气,主子受气将气撒到她们身上,也是难免。 青柠上前,看着面前的主子这般说话,肯定是在慎刑司受了委屈,又心疼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娘娘,您别这般说!” “您平安回来就好!” “当时老爷说您脾气娇纵,说您不适合入宫!” “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来了府上好几次,也不知道您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心要入宫!” 旁边的晴柚也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奴婢们陪着您一同长大,也心疼您!” “您能平安回来就好!日后听老爷的早早诞个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 “族中有光,您在深宫之中也有个念想!” 文鸳看着面前两个不大的小丫头,一方面惊讶古代为何要搞家生子这一套,果然,家生子是真的忠心。 一方面才反应过来,原主瓜尔佳文鸳出身世家大族,看原着时就惊叹这原主被教导得这般愚蠢,却生生被送进了皇宫。 难道瓜尔佳一族自家养的闺女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么? 现在想来,恐怕瓜尔佳一族本就没打算将瓜尔佳文鸳送入宫,娇生惯养了些许。 谁料瓜尔佳文鸳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入宫,长得貌美,却没有脑子还是满洲上三旗,这样的人,看来皇后早早就上了心,也最适合做手中的刀子。 指哪打哪,想到这里,才看到梳妆台上有一串玛瑙手串,看着文鸳的目光,晴柚将这玛瑙手串拿了过来,笑着递给了文鸳:“这手串是您入宫那日皇后娘娘赏的,您平时可宝贝呢!日日请安都戴着!” “那日您去景仁宫,生怕有个磕碰!” “就放在了这里,娘娘您可要戴上?” 第7章 景仁宫宣见! 文鸳接过来这玛瑙镯子,正准备仔细研究一番,储秀宫门外却传来了剪秋的声音。 “祺贵人,可在屋内,皇后娘娘说请您去一趟呢!” 文鸳听到这声音,吩咐了一声。 “开门!” 剪秋见储秀宫的门打开,也笑着入了内里。 “祺贵人,皇后娘娘听说您回来了,喜不自胜,本想着她来储秀宫一趟看望娘娘!” “可不巧,今夜头风有些发作,这不,打发了奴婢来看看娘娘!” “唉呀!”剪秋上前端详了文鸳的脸色一番,又兀自说道:“看贵人脸色,较之前苍白了许多,许是在慎刑司受苦了!” “这不!娘娘命奴婢给您送了不少补品补补身子,娘娘说了,您要是舒坦些了,您就去景仁宫一趟!” 剪秋说话间,门外的小宫女端着托盘将一些燕窝,人参,还有一些绸缎都放在储秀宫的桌案之上。 她看了一眼,又朝着文鸳笑笑:“娘娘说了,祺贵人说话办事都是妥帖的,都是满军旗,她难免多惦念祺贵人几分!” 文鸳听懂了剪秋话中深意,不外乎就是来彰显皇后对她的看重,你看皇后都生病了,还惦念着她。 她会心一笑:“剪秋,有劳了!” “我这才刚刚从慎刑司回来,收拾一番就去景仁宫看看皇后娘娘!” 剪秋笑容得体的福了福:“既如此,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剪秋走后,文鸳也随即起身,打开了原主的柜子随便挑了一件衣裳,大多以粉色系居多,又唤了晴柚上前给她梳个发式。 晴柚的手灵巧,上下翻飞之间,一个旗头就这样被盘好,青柠端上来一个妆匣子,略略打开,里面的一应钗子,耳环,以及绢花都在内里。 文鸳本想着刚从慎刑司回来,低调些,又怕太低调了引起皇后的发现,心知景仁宫这趟可不是什么好局。 那哪是景仁宫,分明是狼窝! 想到这,她轻垂了眼皮:“之前怎么梳的,现在就怎么吧!” 当晴柚伺候文鸳收拾完毕。 文鸳抬眼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眉若远山,肤如凝脂,脸上的小梨涡更添几分甜美娇俏。 不得不说,古代能被选入做宫妃的确实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她起身穿着宫装,带着晴柚赶往了景仁宫。 晴柚在前面点着灯笼,柔声说了句:“娘娘,慢些!” 文鸳走在这宫道内,夏夜的凉风吹到她的身上,她抬头环顾了四周,这紫禁城很大,她即将要被这样的紫禁城圈住一生。 来到这个异世,居然还穿成了瓜尔佳文鸳,果郡王又因她告发死在了景仁宫。 看来,她想躺平也躺平不了了! 甄嬛是不会放过她的,在这个紫禁城,她要如何保全她自己呢? 一路疾行,来到了景仁宫! 守门的小宫女通报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文鸳带着晴柚入了内里。 入内没来得及看在床榻之上的皇后,她的这具身躯却熟悉的做起了宫廷礼仪,福了福身:“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正躺在床榻之上和旁边的安陵容闲聊,安陵容坐在了小步几之上。 此时皇后的注意力被文鸳吸引,她等文鸳站起身子,才笑着点了点头:“祺贵人,本宫听闻你从慎刑司出来!也跟着高兴!” “今夜皇上身边的江来福来传旨了,后宫中馈由本宫和敬妃一同处理!” “来,你坐到本宫的身边来!” 文鸳笑得柔顺,依言坐到了皇后的床榻旁,皇后拉过文鸳的手,脸上笑得温柔:“祺贵人,你这次受苦了!” 在摸到她手之时,皇后注意到了什么。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又无意的问了句:“本宫送你的玛瑙手串,你平日喜爱得紧,今日怎么没戴?” 皇后这话一出,安陵容的目光也落在了文鸳白皙的手腕之上,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鸳心内一紧,她知道皇后话内的深意,也面上装得懵懂,摇了摇皇后的手,语气娇憨的说道:“娘娘送给嫔妾那般珍贵的东西,那日在殿上,奴婢生怕磕着碰着,放在了储秀宫没戴!” “今日剪秋去储秀宫说娘娘头风发作,嫔妾心里面惦念娘娘凤体,着急忙慌的就忘了,娘娘可别恼了嫔妾!” 皇后听完又安抚的拍了拍文鸳的手,面上绽放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又拉过安陵容的另外一只手和文鸳的手堆叠放在一起。 “你们二人都是本宫跟前的得力之人,日后可要多来往些!” “无事之时,就都来景仁宫坐坐!” 皇后的眸中带笑,盯着面前被堆叠的双手,目光中带着打量,文鸳这才想起按照原主的性子,怎么能看得起安陵容呢? 又兀自抬了抬下巴,倒是没将手从皇后的手中抽出,只瞟了一眼安陵容翻了个白眼,又快速的收回。 皇后将文鸳的表现都收入眼中,心内满意。暗道这般场景才对,面前的二人均是她这条船上的,可不能让她二人沆瀣一气。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想起甄嬛那酷似纯元的脸蛋,景仁宫那么大一出,都没有将她拉下来,宁嫔怎么又掺和了进去。 对于祺贵人,早就定下的私通人选温实初,怎么临到阵前,她告发了果郡王? 本想问个清楚,碍于面前的安陵容在,只得作罢。 不论如何,甄嬛如今中馈管不了,引得皇上恼怒,沈眉庄腹中可还有一个呢! 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甄嬛复宠! 沈眉庄怀孕如今不能侍寝,细数满宫妃子,也就面前的二人能在皇上面前得个眼缘。 祺贵人到底是出身于瓜尔佳氏,不能做得太过,会惹得瓜尔佳氏一族不喜。 那就只剩下安陵容了!皇后的目光在安陵容身上打量,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贵人,你入宫时日不浅了,如今碎玉轩那位都有身孕,熹妃也生了二女一子,你也应该上心些了!” 安陵容心内酸涩,她又如何不想怀上一子半女?打入宫那日起,皇上的目光哪里在她身上半分? 就连她真心当做姐妹的甄嬛,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或许甄嬛的心里从未拿她当过姐妹? 不舍得穿的料子,却被她赏赐给了下人! 安陵容的心内百感交集,久久未说话! “安贵人,惠嫔这次在孕中,想来快生了!” 皇后的话落在了安陵容的耳朵里,她只觉异常刺耳,头又低下了半分。 “皇后娘娘,是嫔妾无福。” 安陵容回答的时候,文鸳的手还在皇后的膝上,感受到身旁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她心内一惊,立时用带着尖酸刻薄的声音回道:“安贵人可比不得皇后娘娘有福气!” 此言一出,皇后口中轻声呵斥:“祺贵人,不得无礼!” 文鸳欣欣然噤了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嘴上还是说出:“是,皇后娘娘,嫔妾口不择言。” 皇后满意点了头,又转过头笑着看向安陵容:“安贵人,你别和祺贵人一般见识,她年纪小!” 话都说到这了,安陵容哪里不懂,收回了手,柔顺的点了头,又见景仁宫的气氛有些冷场还有皇后时不时看向祺贵人的表情,心知皇后有话要问祺贵人。 应和着说了几声:“是,娘娘!” “嫔妾出来得急,延禧宫还有些杂事要处理,嫔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在皇后的允许下,安陵容带着宝鹃出了景仁宫。 安陵容走后,皇后的视线落在了文鸳的身上,剪秋见状退了出去,亲自守在了景仁宫门前。 “祺贵人,明明定下的是温太医,你为何说是果郡王?” 第8章 皇后问话,又加挑拨! 皇后这般发问 ,文鸳 意识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起原主的脾气秉性 ,斟酌一番 ,抬头说道:“皇后娘娘 ,嫔妾那日本来就是打算按着温太医说的 。” “到了皇上跟前,嫔妾一紧张,全忘了!” “只想起一个果郡王来。” 皇后盯紧了文鸳面上神情,联想起那日大殿之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心内生疑。 这明显祺贵人未说真话,看这样子,祺贵人不打算全说了,难不成,是得了她阿玛的指点? 是了,瓜尔佳氏一族在朝中也颇有些人脉,指不定是打听到了什么。 或许,想要打听出来内里之事,还需要给祺贵人开个恩典,让她宫外的额娘入宫看望,才能窥探一二。 皇后这般想着,而后拉过文鸳的手,笑笑道:“祺贵人,你这次死里逃生,也算不错!” “本宫想着,待会便去养心殿一趟,找皇上求个恩典。” “你到底还小,经过这般大的事肯定吓坏了吧,本宫想着让你额娘入宫看你一看。” 额娘?瓜尔佳文鸳的额娘? 文鸳怔愣住了,又冥思苦想,这原主的额娘入宫来,会不会发现她不是原主?原主到底是怎么和额娘相处的? 随后又反应过来,欣喜的和皇后道谢:“多谢皇后娘娘照拂,嫔妾入宫到现在不曾得见额娘,这下,额娘入宫,看嫔妾过得好肯定高兴。” “说起来,后宫这些日子,可没有额娘入宫看望的妃子呢。” 文鸳的眼神亮晶晶,语气间还带着几分沾沾自喜。 这副模样落在了皇后眼里,又觉祺贵人还是那个祺贵人,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了祺贵人宫外的父母身上。 皇后的目光不断探寻。又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笑道:“说起来,你和安贵人一同时时来往景仁宫。” “不过,安贵人最近侍寝,因着她嗓音娇柔,倒是让皇上刮目相看,连连留宿。” 说到这儿,皇后便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景仁宫中,除了飘散的茶香味,还有细微的瓷盏碰撞声。 文鸳立时反应过来,揣摩着原主的行事,继续往下说道:“她一小门小户出来的,怎配侍寝?” “惯会些狐媚子的道道。” 她一脸不忿,又心有余悸的瞟了几眼皇后,见这位后宫之主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和煦,暗道:“真心累,和皇后周旋真是废脑细胞。” 皇后此时放下手中茶盏,用绣帕擦了擦嘴角,勾起唇角带着笑意:“祺贵人,话不能如此说,安贵人的嗓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既有江南韵味,又仿如春花秋月,山花烂漫。” “断断不是寻常宫妃比拟的。” 文鸳感受到了皇后直勾勾的眼神,看来,皇后是在试探她,皇后此人,宫于心计,她不得宠,只不过是因为她和皇上太像。 同样庶出,同样登了高位,同样……不择手段。 皇后又和皇上不同,皇后,对皇上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的。 眼下的皇后,是不想让她景仁宫战队的自己和安贵人好好相处。 既是试探,又是挑拨,各自都对皇后有所求,各自又看不惯对方,这样的人,才是最趁手的傀儡。 文鸳心知这事,不得不做。 为了取信于皇后,也为了在深宫之中有个同盟。 来这古代一遭,才知道深宫之中也最难存活,失去自由的同时也失去了灵魂。 如今得罪死了甄嬛,再得罪了皇后,怎么想,都不划算。 细数宫中势力,能同盟的就只有安陵容了。 安陵容心思细腻,同样厌恶甄嬛,也不想做皇后手中的棋子。 如今唯一没结死仇的就是安陵容。 文鸳默不作声,暗中思量。 皇后却当文鸳在为如何毒哑了安陵容的嗓子发愁。 “剪秋,夜深了,你帮本宫送送祺贵人。” 剪秋应声从外面走入,触碰到皇后的眼神,说了句:“是!” 文鸳看了看天色,也笑着起身:“呀,嫔妾见皇后娘娘亲切,一时在景仁宫中待久了些,夜深了,皇后娘娘还在病中,好好歇息便是。” “嫔妾告退了。” 文鸳带着晴柚跟着剪秋一道出了景仁宫,剪秋将灯笼塞入了晴柚的手里,又低声说了句:“祺贵人,近来景仁宫里的猫夜夜叫声嘈杂,惊扰了皇后娘娘。” “这不,太医院给开了些毒蕈碱,这毒蕈碱药性极强,只一剂药,这些野猫便哑了嗓子。” 文鸳听着剪秋的话顿时抬起头来, 剪秋见祺嫔听懂了言外之意,又笑着福了福,从袖子中塞了个小纸包递了过去:“我们娘娘说祺贵人年纪小,这宫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可别吓坏了贵人。” “这些便是剩下的毒蕈碱了。” 说罢又福了福:“奴婢这还要去内务府一趟,便不送了,祺贵人慢些才好!” ……………… 剪秋回到了景仁宫中伺候着皇后歇息,皇后冷不丁问了句:“剪秋,如何了?” 剪秋捏了捏被角:“东西交给祺贵人了。” “嗯!”皇后的手揉了揉眉心,又想起什么:“剪秋,你去延禧宫中,和宝鹃通个气。” “这药,安贵人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记住,谨慎些,这事,最后要落到储秀宫祺贵人的头上便是。” 剪秋答应了一声,又端来香炉在皇后榻前燃上:“娘娘,快些歇息吧,这些事有奴婢呢。” ………… 再说这头,文鸳带着晴柚出了景仁宫,走在回储秀宫的路上。 她手里拿着临走时剪秋给的纸包,心下正想着这事该如何处理。 安陵容心思细腻,想让她信任,恐怕是件难事,原主虽和安陵容没结死仇,但原主这脾气,倒是没少呛安陵容,给安陵容脸色看。 快到储秀宫的时候,文鸳拿过晴柚手中的灯笼,烛火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幽暗的光。 “晴柚,你先回去,我去延禧宫一趟。” 晴柚本有意跟上,生怕自家娘娘去延禧宫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剪秋姑姑给的纸包里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生怕自家娘娘想岔了。 却在对上文鸳不容置疑的眼神之后愣了一瞬,只见她复又说道:“晴柚,你先回去。” 晴柚应了声是,文鸳提着灯笼,独自穿行在宫道之中,灯笼散发的白光映得她肌肤胜雪。 “噔!”厚重的铜环扣在了延禧宫朱红色的大门上,起夜的宝鹃着急忙慌的边整理衣裳边问了句:“谁啊!” 在打开门一看,看到了门外的文鸳:“祺,祺贵人?” 文鸳怒气冲冲的推了宝鹃一把:“怎的这么慢?” 延禧宫内室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声音:“宝鹃,是谁?” 宝鹃还未回答,就被文鸳踹了一脚,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冲撞了主子,跪在这边便是!” 说罢,她便风风火火的冲入了延禧宫内室,安陵容透过窗户的棉纸缝隙已经看清了一切,盯着文鸳,语气也有些不善:“祺贵人,你这是何意?” 文鸳将灯笼放下至一旁的小茶几上,转过身将内室的门关上,又捡起了延禧宫内的一个杯子,丢在了地上。 杯子立时四分五裂,在厚重的夜里,杯子摔到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安陵容脸上怒意更甚,拔高了音量:“祺贵人,你我同在贵人之位,你这是做何?” “来到延禧宫耍的什么威风?” 文鸳的脸上却冷静异常,拉过安陵容的手,将纸包放入了她的手心,又快速的写了一个“奸!” 复又指了指外面的宝鹃。 安陵容眸色一沉,看着面前的文鸳眉眼弯弯,也不像动了气的样子,这才猜到,祺嫔有话对自己说,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个别人是谁? 是宝鹃? 第9章 找同盟,透气,路遇甄嬛 文鸳见安陵容的神情也开始平复,只眸中还带着警惕,又上前拉住了安陵容的手,写下一个字:“吵!” 安陵容看着这样的文鸳,又怔愣了,莫不是祺贵人进慎刑司以后,傻了? 文鸳见此情景,只能又砸了个瓷器杯子,压低了嗓音凑在安陵容的耳旁:“安姐姐,延禧宫中宝鹃是皇后的人!” “她们要害你!” “要拿这毒蕈碱毒了你的嗓子!” 安陵容会了意,也压低了嗓音凑了过去:“我为何要信你?” “你祺贵人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文鸳心知寥寥几句想让安陵容打消对她的戒心是不可能的,只拉着安陵容的手定定的看她:“安姐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如今将甄嬛得罪得死死的,你扪心自问,你对甄嬛可有怨恨?不然你为何如今时常出入景仁宫?” “而不是永寿宫?” “安姐姐比我聪明,肯定知道与虎谋皮伤及自身的道理。” “你与我都是景仁宫布局人手上的棋子罢了,何不棋子联手?” “然后翻了这下棋之人。求得自身周全。” 安陵容瞳孔极速缩小,看着面前的祺嫔,感慨往日只当祺贵人是个绣花枕头,却未曾想能说出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 看来,瓜尔佳氏一族,也不如传闻那般。 果然,传闻不能尽信,单就这祺嫔能在景仁宫中用一族起誓,状告甄嬛和果郡王,说明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多年在深宫之中的安陵容还是问出口了那句话。 “我拿什么信你?” “宝鹃可是一直陪着我走到今日,总不能你说是皇后的人就是皇后的人罢?” 嘴上如此说,手上砸瓷器的动作却未停。 跪在院子中间的宝鹃侧头听着延禧宫内室传来的动静,看来祺贵人开始胡闹了一通,想着寻个间隙报给剪秋。 文鸳盯着安陵容的脸,笑着将手中瓷器丢在了地上,复又说道:“安姐姐兰心蕙质,信不信我,你心内自会分明!” “等安姐姐想通,无事可来储秀宫之中坐坐再细说一二便是。” 说罢,她转头出了延禧宫的门,在途经宝鹃的身边又萃了一声:“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然后施施然的出了门。 宝鹃从地上站起,一脸着急的进了内室:“娘娘,那祺贵人可有欺负于你?” 安陵容见了面前的宝鹃,压下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神色如常。眉目中有些怨恨:“这祺贵人不知道作的什么,半夜来延禧宫闹这一出,你去景仁宫回了皇后娘娘。” 宝鹃正愁没空去告知剪秋,面上一喜,又反应过来,伴着安陵容一处愤恨的说道:“好,奴婢定要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祺贵人太过无理取闹了些,奴婢受些委屈不打紧,娘娘和祺贵人同在贵人之位,祺贵人如此这般行事,实在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安陵容轻声“嗯”了一声,叮嘱宝鹃:“路上慢些!” 就在宝鹃转头的时候,安陵容的声音在宝鹃脑后响起:“宝鹃,你一路陪我到如今,辛苦了。” 宝鹃未曾察觉,只头也不回的说道:“为了主子,都是应该的。” 宝鹃走后,安陵容唤来宝鹊,宝鹊和宝鹃都是她入宫之时内务府送来的宫女,因着宝鹃看起来更稳重些,她便更倚重宝鹃多几分。 如今看着有些局促的宝鹊,宝鹊入内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打量着安陵容,见主子无事,她也放松了些许,问道:“娘娘唤奴婢来是?” 安陵容从地上扶起宝鹊,看着面前这个眼中都是赤诚的小丫头,语气带了些柔弱:“宝鹊,我待你如何?” 宝鹊刚刚站起的身子又跪在了地上:“娘娘待宝鹊极好,虽有时当差受过为难,但娘娘对奴婢之好,奴婢深感五内。” 说完,宝鹊又觉得她好像说错了话,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安陵容接下来的话。 安陵容看向窗外的天色,今晚倒是,乌云将月亮都遮挡了起来,这皇宫,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她低声在宝鹊耳边耳语了一番,宝鹊连连点头,又跪在地上:“是,奴婢知道了!” 宝鹊和宝鹃住在一个房间,安陵容让宝鹊注意着宝鹃的东西,若是如祺嫔所说,祺嫔手上的毒蕈碱真的是景仁宫的那位给的,如今到了自己手里,想看宝鹃是不是景仁宫的人,端看宝鹃从景仁宫回来之时,有没有夹带毒蕈碱回延禧宫便可。 景仁宫那位,自己和她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思周全,恐怕会两面着手。 若是如祺贵人所言,那么就是想要借祺贵人的手毒哑自己的嗓子,祺嫔和自己历来不合,这药想下到延禧宫,要经谁的手给自己喝呢? 自己的吃食都是经过宝鹃的手,这几日看来自己也要注意些许了。 安陵容眼神幽暗,如是想着。 ……………… 翌日。 清早文鸳就被储秀宫中洒水的声音惊醒,晴柚和青柠先后入了内室,撩起了帐幔之后,露出了床榻之上还在迷糊着的文鸳。 青柠轻声呼喊:“娘娘,该起了,到了请安的时辰了。” “方才景仁宫的江公公来了一趟,今日说是允准了夫人入宫来瞧您呢!” 文鸳起身端坐在铜镜前收拾了一番,看了看天色,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多,这么早就去请安? 早上还带着些许凉风,晴柚跟在身后又贴心的帮文鸳系上了薄披风。 瞥了一眼妆台上的银丝玛瑙镯子,文鸳垂下了眸子,又从发丝中抽出了一个小簪子,观察了一会。 这银丝玛瑙镯子设置极为精巧,问题应该出在哪里呢? 直到发现了上面的锁扣,她用簪子插入锁扣中,镯子应声而开,内里掉出来五六颗小米粒子一般的褐色物体。 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浓烈的香味夹杂着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 晴柚和青柠眼看着这褐色物体从镯子中掉落,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不敢出声。 她们能跟着原主入宫,除了忠心,还有就是知道分寸。 只见文鸳用一张丝帕将这褐色物体包裹住,递给了晴柚,冷声吩咐:“处理了吧!” “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晴柚接过这丝帕,点了头,刚转过身,文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包括我额娘,可听清楚了?” “一会无事,你将储秀宫整理一番,有多出的,和少的,等我请安回来,需要一一报给我。” 吩咐完后,她这才将镯子复原,又带于手上,带着青柠去往景仁宫中。 一路上,倒也遇见了不少宫妃,不过,这些宫妃都默契的不与文鸳搭话。 笑话,谁人不知,这祺贵人将熹妃得罪死了,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往上凑? 宫道上,倒是看到了一道忙景仁宫赶过去的安陵容,见她身后跟着宝鹊。 文鸳垂下了眸子,心道:“看来安陵容正在查验自己所说一事!” 安陵容察觉到身后的视线,顿了一顿。 路上,还碰到永寿宫解禁的甄嬛。 甄嬛正被崔槿汐搀扶着,也往景仁宫赶去,看到了文鸳,在她跟前驻足停了下来。 躲是躲不过了,文鸳见状,上前福身请安:“嫔妾给熹妃娘娘请安,熹妃娘娘万福金安。” 甄嬛见到文鸳若无其事的小脸,仿佛就她三言两语害死了允礼,一点过错都没有? 她调整了思绪,勾起了红唇,定定看向文鸳:“祺贵人啊,近来睡得可好?” 第10章 景仁宫会面,安陵容来了! 文鸳从地上站起了身子,看向甄嬛,一方绣帕捂在唇角:“回娘娘的话,自从慎刑司出来,嫔妾倒睡得极好!” “不知,娘娘睡得可好?” 此言一出,甄嬛扶着崔槿汐的手指都蜷缩了几分,心下狠意至极,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 从牙缝中挤出来:“本宫近日也睡得极好。” 文鸳点了点头,扶着青柠走在甄嬛身后略微三四步的地方。 甄嬛的声音从清冷的风中传来。 “祺贵人,但愿你一直都睡得好才行!” 文鸳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多谢娘娘关怀!” 她与甄嬛之中,必有一死。 也无须留有情面了。 谁让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在生和死之间做抉择呢?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文鸳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光彩! 好好活着这四个字从唇角溢出,这笑容,看呆了一旁的青柠。 “自家小姐,怎么变了,看来慎刑司真的太恐怖了。” 主仆二人一路疾行,到达景仁宫时不早不晚,眼见景仁宫的外间两排子檀木椅子已经有许多宫妃都坐在了上头。 除了病中的端贵妃未来,敬贵妃坐在皇后右边下手第一把椅子之上。 甄嬛坐在敬贵妃身旁,身后跟着浣碧,和崔槿汐二人。 文鸳依规坐到了安陵容的身旁。 “嫔妾(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坐在中间上首处,笑得和煦,点了点头。 又瞥见文鸳的手上又戴着那只盘丝镯子,满意的笑了笑。 瞥见了甄嬛以后,皇后开口说道:“熹妃近日来可是未曾休息好?” “眼下的乌青,挡也挡不住?” 甄嬛微微一笑,回道:“是啊,近来未曾休息好。” “灵犀与弘曕两个娃娃一日比一日大,哭声越发的洪亮。” “说来,臣妾睡不好不打紧,只要灵犀和弘曕身体好便可了!” 皇后笑容僵在了唇畔,也只能附和的笑着点头,敬贵妃接过了话把子:“是啊,胧月那时也是这般,臣妾看着胧月的可爱模样,别说睡不好,就是不睡也愿意。” “孩子嘛,过了这个阶段就行了。” 皇后兀自笑笑,心知面前甄嬛二人是用话挤兑她,说景仁宫中没有孩子。 心内气极,面上还是当做无事发生,只笑着转头看向文鸳:“祺贵人,一会瓜尔佳福晋入宫,你可准备好了?” 文鸳起身脆生生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又问道:“祺贵人,听闻你昨夜在延禧宫发了好大的火,打砸了不少瓷器。” “这是为何?” 说话间,一抹明黄,大步流星的从景仁宫外室入内。 见状,景仁宫众妃嫔齐齐跪倒。 “给皇上请安!” 皇上今日下完早朝,想起文鸳娇俏的模样,昨日皇后来了养心殿,提及文鸳入慎刑司一事,说想请瓜尔佳福晋入宫来安慰一番。 他欣然答应,此刻就想见到文鸳得知此事的欣喜样子。 他挥了挥大手:“都起来吧!” 又在一众宫妃里头看到了穿着绯红宫装的文鸳,多看了几眼,才拿着云纹的翡翠珠串子径直走到了上首。 “刚才说什么?谁发了好大的火?” 皇后笑着上前,说道:“昨夜祺贵人去了一趟延禧宫,在延禧宫里头摔了不少瓷器。” “臣妾是后宫之主,生怕安贵人受了委屈,今日便过问一番。” 文鸳见皇上的眼光到了她身上,站出来跪了下去:“回皇上的话,昨夜本打算回宫。” “快走到储秀宫的时候想起之前嫔妾给皇上绣了一件寝衣,有一处绣法忘了,只好厚着脸皮趁夜去一趟延禧宫,和安贵人讨教一番。” “嫔妾敲门敲得急,里头开门太慢了,一时之间入内,是罚了宝鹃跪在地上。” “至于,至于屋内的瓷器,是嫔妾……” 文鸳说话声音越来越低,皇上来了兴致,又问:“是什么?” “嫔妾蠢笨,安嫔笑话嫔妾迟迟绣不出个样子,才一时恼怒摔了延禧宫的瓷器。” “此事,是嫔妾所做,嫔妾愿意领罚!” 文鸳的手指在袖中紧握,她在赌,她在赌安陵容愿不愿意站到她的身边来。 倘若今日安陵容将事情全盘说了,自己抵死不认,也算死无对证。 原主的脾气不好,因为一个寝衣被笑话砸个瓷器这也像是她的作风。 她还在赌,赌皇上会不会看在自己在慎刑司里面无端受苦,从而网开一面吧? 文鸳胡思乱想着,又觉得昨夜的举动太冲动了些许,只是她穿来是瓜尔佳文鸳,在别人和自己的局面,她当然选自己。 可皇后让她将安陵容毒哑,这,没有过节,不涉及生死,她做为现代人,也下不了手。 再说了,也不能阖宫上下的妃子都得罪死了吧。 文鸳话都说到这份上,皇上又将目光投到了安陵容的身上:“安贵人,祺贵人所说可是真的?” 安陵容长长睫毛盖住了眸子,只站起了身子福了福,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 “确实如此!” 她复又掩唇一笑:“祺贵人的刺绣嫔妾实在看不过意,皇上见到就知道了。” 皇上此时的注意全都被安陵容口中所说看不过去的刺绣所吸引,没注意到文鸳听到安陵容说确实如此之后,眸子中划过的兴奋神色。 安陵容保住了她? 是不是证明,她愿意和自己同盟? 安陵容站在身旁,多了一道护身符,甚好甚好! 一道声音将文鸳从思绪中拉回,只听得皇上声音在耳旁响起:“祺贵人,朕念你慎刑司走了一遭,无端受苦。” “今日又是你额娘入宫看望你的日子,也未伤人,只不过,延禧宫内你打碎的瓷器,就由你补上。” 文鸳起身点头:“好,嫔妾领罚!” 皇后多年陪伴君侧,又怎会不知今日皇上恐怕不会处罚祺贵人,倒不如卖个好算了。 宝鹃传话也说这祺贵人在延禧宫砸了不少瓷器,看来她从景仁宫走后,对安陵容看不顺眼,找个由头去了延禧宫撒气。 这倒像祺贵人的性子。 只是安陵容呢? 为何没在皇上跟前揭穿这事? 皇后瞥了眼垂着眼皮,低垂着头的安陵容,又想通了其中道理,安陵容不愿惹事。 往日里,在景仁宫的时候,祺贵人可没少出言嘲讽安陵容,安陵容只当听不到。 皇后这般想着,面上不显,笑着站起身来:“既然皇上都这般说了,那便这般便是!”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各自回宫吧!” 嫔妃们会意,起身各自散开。 皇上在文鸳脚踏出景仁宫的时候快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甄嬛的喊声:“皇上!” 第11章 甄嬛使计,争宠,浣碧嫁牌位? 皇上本想跟着文鸳的脚步去看看文鸳见到瓜尔佳福晋的样子,被甄嬛这么一喊无奈停下了脚步,只窥了一眼文鸳的背影,然后转过身来。 一脸讳莫如深的看向甄嬛:“何事?” 甄嬛看了一眼身后的浣碧,想到今日所为之事,上前福了福:“皇上许久没去看弘曕灵犀了,孩子们都有些想念皇阿玛了。” “臣妾如今也别无他想,只想多陪陪孩子和皇上,皇上你看?” 甄嬛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含情的看向皇上,隔着清晨的阳光,皇上这才想起她抚育孩子的艰辛,又想起了多年以前她们二人琴瑟和鸣的许多场面。 到底是果郡王和叶澜依的错,想来允礼也是为了保护叶澜依罢,才选择自刎于殿上。 软下了心肠的皇上虽未曾说话,还是转了步子,朝着永寿宫走去。 甄嬛跟在皇上身后,又唤了一句:“四郎!” “四郎?”甄嬛这个称呼让皇上更加怔愣,这个称呼好久都未曾听过了。 皇上到底还是正眼看了一眼甄嬛:“熹妃,朕将你贬为妃位,你可恨朕?” 甄嬛见皇上愿意和自己说话,喜从心中来,伴君多年,她深知,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情分,若想为允礼报仇,此事,还需从头再议。 思及此,她扶了扶鬓边的步摇,又看了皇上一眼,随即轻轻摇头:“臣妾受皇上隆恩,代掌后宫。” “宁嫔和果郡王一事,臣妾因着怀有身孕,难免疏忽了些许。” “这本是臣妾办事不周,之前宁嫔来永寿宫找臣妾要了对牌,说是她宫内的小宫女出宫一趟,臣妾未作它想。” “后来臣妾也疏忽了,未曾将对牌收了上来,谁料宁嫔这般大胆,私自拿了牌子去了慎刑司。” “臣妾那时又恰巧禁足于永寿宫内,皇上,此番臣妾已然知错了,禁足永寿宫之时,臣妾日夜想着,恐怕皇上心内也不好过。” “皇上,可还好?” 甄嬛这一番话说出,皇上又多看了甄嬛几眼。 自从允礼从大殿上自刎当场,他心里也不好受。 一方面,允礼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这一生,九子夺嫡,险象环生,亲缘浅薄。 派出去的夏刈去了百骏园暗中调查,允礼救叶澜依也在入宫之前,他的弟弟他自己清楚,看来允礼守规矩,也不能和他争女人。 难怪叶澜依入宫之后,侍寝的时候百般不愿,如死鱼一般了无生趣,若不是他见这叶澜依和年轻时候的世兰有几分相似,又怎会听之任之,本想着她无母家,翻不出风浪。 却没想到…… 思绪间,到了永寿宫。 甄嬛吩咐乳母将弘曕灵犀抱上来,给皇上瞧瞧。 弘曕灵犀被包在亮红色的小包被中,只不过两三个月的小婴儿,如今睡得正是香甜。 皇上将弘曕抱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弘曕的眉眼确有几分和他相像,又抱过来灵犀,灵犀这小姑娘长相和甄嬛格外相像。 都是一样的秀眉,琼鼻。 小婴儿都在熟睡当中,皇上看了几眼就让乳母抱了下去,环顾了一圈永寿宫的摆设。 甄嬛就皇上逗弄孩子的空隙,早早就晾好了茶:“皇上,喝茶!!” 见皇上接过茶水啜了一口,甄嬛估摸着此刻皇上心内应当打消了一大半的疑虑,若要彻底打消皇上的疑虑,那么就只有…… 如此想着,甄嬛起身坐在皇上对面,只静静添茶,等待着皇上开口。 果然,皇上将茶杯放在桌案之上,但只有一声叹息。 他手中的云纹翡翠珠子越转越快,有些心烦意乱的开口说道:“允礼已死,果郡王府这一脉恐怕要绝嗣。” “舒太妃以前,对朕确实不错。” 甄嬛瞥着皇上的脸色,复又开口道:“皇上,臣妾在这后宫之中,经此番非议。” “也想了许多,臣妾想着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 “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皇上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盯着甄嬛,又看了浣碧一眼。 甄嬛脸色不像开玩笑,手上拉过浣碧复又说道:“皇上,浣碧于臣妾,皇上最清楚不过是何等地位。” “在臣妾心中,早就把浣碧当做臣妾的妹妹了。” “此番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一则,是平息后宫非议,二则,臣妾身处后宫,也不愿看皇上愁眉不展。” “许能为皇上分忧,聊表皇上之心,更彰显天家气度。” 皇上盯着浣碧,嘴唇蠕动,又觉甄嬛此法甚妙,唤得浣碧近前:“浣碧,你如何想?” 浣碧早早得了甄嬛的意,此番立时跪了下来,言辞恳切:“皇上,奴婢愿意。” “皇上和娘娘待奴婢极好,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奴婢之幸。” 浣碧面上如此说,心内却想着,允礼已死,她入主果郡王府,在外奔波,早晚要让那瓜尔佳文鸳和瓜尔佳氏一族为殿上告发付出代价。 皇上听完点点头:“你倒是个好的。” “熹妃手底下的人,果然个个都蕙质兰心,若为男子,可当大用!” 又看向甄嬛,心内更加柔软,前些日子将她贬至妃位,如今她还将手底下的大宫女嫁给果郡王的灵牌。 既全了天家颜面,又安抚了后宫流言蜚语。 此番,他只觉甄嬛识大体,又软和了语气说道:“熹妃,既如此,你看着办便是。” “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了,朕以后弥补给你。” 甄嬛面上落落大方,笑着道:“臣妾明白皇上的,皇上好了臣妾便好。” 暗地里却松了口气,胸有成竹的道:“瓜尔佳文鸳,你且看着。” “本宫定不饶你。” 这边皇上和甄嬛闲聊二三事,那头文鸳正坐在储秀宫中,对面正坐着安陵容。 安陵容坐在文鸳的对面,一手拿着文鸳未绣完的寝衣,添上几针,这乱糟糟的针脚,怎的这祺贵人能绣出来? 文鸳也巴巴的凑过头去,看着安陵容白皙的手指在绣架上上下翻飞,眼看着她绣过的金龙都精巧至极,活灵活现。 口中忍不住啧啧称赞:“安姐姐,你这刺绣技艺真真是极好的。” “你看这金龙,你看我这丝线怎么都理不清了?” 安陵容抬眼,倒没见过文鸳这般娇俏的样子,双眼亮晶晶,眸子中全是钦佩,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将文鸳看呆了去,她忍不住又夸道:“安姐姐,你笑起来真美!” 文鸳说的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她生在现代,哪里见过这样的闺阁女子,安陵容的绣技还是现代工艺都做不出来的双面绣,她这一笑,又笑到文鸳的心眼里。 安陵容哪里被人这般夸过,想到甄嬛,又生生板住了脸。 之前她也是有心和甄嬛深交,谁料甄嬛和沈眉庄二人之间的友情她也插不进去,她又谨小慎微,这辈子,看来也不会有真正的姐妹。 文鸳不知安陵容心中所想,只端起绣架细细端详,于她而言,安陵容可是她在后宫之中的保命符啊。 会制香,会刺绣,身娇腰柔的。 一想到安陵容愿意站到她身边,她心内就美滋滋的,此刻她正一手托着腮帮子,甜甜的唤了句:“安姐姐!” 安陵容手一抖,在宽大的袖口之下平复思绪。姐姐?她当初也是这般唤甄嬛的,又冷下来了脸:“我今日在景仁宫帮你,不代表完全信了你。” “这是交换而已,你告知我宝鹃的事,我便在景仁宫护你一护。” “这趟来,也只是想将寝衣指点一番,好圆了在皇上面前说的话罢。” 文鸳心有戚戚,这安陵容怎的一会一个样? 第12章 瓜尔佳福晋给金银,景仁宫来人! 粗略一想,文鸳就想明白其中缘由。 看来安陵容被甄嬛伤得太深,又因为她自卑的性子,实在难与常人掏心掏肺了。 别的不说,就凭安陵容今日在殿上维护了自己,文鸳也想着和安陵容好好处的。 只见她想通了这一层,随即起身拉住了安陵容的衣角:“安姐姐!” 刚要说些什么,门外的晴柚进来唤了一句:“娘娘,福晋来了。” 瓜尔佳福晋从门外急忙忙入内,身后还跟着个老嬷嬷。 这瓜尔佳福晋倒是极好辨认,文鸳一眼就看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为这瓜尔佳福晋的相貌和文鸳一样,有个小梨涡。 虽美人迟暮,但更有另外一番风味。 瓜尔佳福晋一入内,倒是没看到一旁的安陵容,先上前急急忙忙行了个礼:“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上前扶起,口中又唤了一句:“额娘!” 安陵容一看这番场景,心内失落,知道在这不好,随便找了个借口:“祺贵人,适才想起延禧宫内还有事,我这便回去了。” 安陵容正要转身,文鸳上前用手拉住了安陵容的胳膊,朝着瓜尔佳福晋介绍道:“额娘,这是安姐姐!” “她刺绣绣得极好,今日还在大殿之上帮了我,女儿才免去责罚呢!” 瓜尔佳福晋转头看向安陵容,心内思索着后宫娘娘们的名讳里头,才一想出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的女儿。 安比槐此前因着这个女儿升了官,今年倒是听老爷提及,甄远道从宁古塔回来后,一直在暗中调查安比槐的事情,看这安贵人,似乎自家女儿和她极好,要不要,提个醒? 瓜尔佳福晋暗戳戳的想着,自家女儿是个脑瓜子清浅的,本就不指望她入宫,给她养成这般,也只是想找个门楣差不多的往外嫁了得了。 本以为逃过选秀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她非要入宫,听闻了殿上告发一事,瓜尔佳一族都跟着吃不下饭,生怕被连累,还好,还好……想到这儿,瓜尔佳福晋一阵后怕。 又摸了摸文鸳的脸,才转过脸来朝着安陵容说道:“臣妇给娘娘请安,适才臣妇太急切了,忘了娘娘,娘娘勿怪。” 安陵容心内羡慕,又想起在松阳县的娘,只说了一句:“无碍!” 随即起身打算走出了储秀宫,瓜尔佳福晋此时出声叫住:“娘娘留步!” 安陵容诧异转回头,却听得瓜尔佳福晋说道:“娘娘无事可往家中去信看看。” 安陵容神色变了又变,轻声说了句:“多谢。” 又看了一眼文鸳,才匆匆出了储秀宫。 文鸳不知何意,上前拉住瓜尔佳福晋的袖子问道:“额娘,为何这般?” 瓜尔佳福晋挽着文鸳的手,坐到了桌案旁,用手指点了点文鸳的脑袋:“你啊!” “你可知消息传来,我和你阿玛都吓坏了。” 瓜尔佳福晋的手不断在文鸳手上轻拍:“都怪我,把你宠坏了,听闻你进了慎刑司,可受了苦?” “你无事少在后宫中与人交恶,你头脑清浅,额娘真是怕来什么祸事。” “我和你阿玛,本就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你任性非要入宫,如今在宫中你孤身一人,你要出点什么事,额娘,额娘可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瓜尔佳福晋又哽咽了起来:“几个子女当中,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又最像我,你可要在这后宫之中好好的……” 文鸳本来还别扭叫一个陌生妇人做额娘,听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她自己,还是这句身体本来就对瓜尔佳福晋的情感,也不由自主的凑近,将头靠在了瓜尔佳福晋的肩膀上,又唤了句:“额娘!” 那头瓜尔佳福晋心一软,停住了絮叨,将随身带来的小包裹放到了桌上,叮嘱着:“我和你阿玛在宫外,许多事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在宫内也是个大染缸,这黄白之物必不可少,这是五千两银票,和一盒子黄叶子还有些琐碎银子,你可要收好。” “还有,你是个没心眼的,经此一事,你要长教训了,切不可再行这将全族拉下水的事情了。” “额娘~”文鸳前世没有母亲,父母离异的生活让她一个人吃尽了苦头,这突如其来的母爱让她受宠若惊。 现下才发觉,为何原主被教养得那般,原是因为瓜尔佳夫妇太宠爱原主了罢。 一番叮嘱之下,门外突然传来剪秋的声音,剪秋带着景仁宫的小宫女入了储秀宫,上前给瓜尔佳福晋和文鸳福了福。 “奴婢给瓜尔佳福晋和祺贵人请安!” 又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案之上:“福晋,娘娘!我家皇后娘娘听闻福晋进宫来看祺贵人,遂唤奴婢前来,看上一看。” “我家娘娘说,福晋和祺贵人许久不见,肯定有话要说。” “若是待会无事,福晋可前往景仁宫坐上一坐,我家皇后娘娘对此次祺贵人入慎刑司也一直牵挂着,这不,今年内务府新上的云山雾尖,让奴婢送了过来。” 瓜尔佳福晋身处后宅,哪里不懂这里头的道道,笑着上前道谢。 “那臣妇待会就去景仁宫坐上一坐,聊表谢意。” 剪秋听罢,立即转身出了储秀宫的门。 瓜尔佳福晋看了一眼天色,又想起来什么,叮嘱了一番:“从殿上告发之事以后,你阿玛说,甄远道一直在暗中调查我们瓜尔佳氏,还连带着调查的有安比槐。” “说来也怪,调查我们无可厚非,你殿上告发肯定惹恼了熹妃,为何还要调查安比槐?” “额娘与你说这些,也是让你心内有数,往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烂死在肚子里。” 文鸳得了这个消息,又想起殿上告发那日安陵容身边的宝鹊出了景仁宫一趟,看来,甄嬛连安陵容也记恨上了。 甄嬛聪慧,耐心复盘必会知道其中内里。 恐怕皇后和甄嬛都在好奇那日殿上告发,为何自己告发的是果郡王,而不是温太医罢? 思及此,才明白为何皇后要请瓜尔佳福晋去一趟景仁宫,皇后看来是起了打听到的心思。 她又转过头叮嘱瓜尔佳福晋:“额娘,去了景仁宫中,皇后若是问起你与我书信来往的次数,你可要如实说便是。” “其它的,你便含糊其辞。” “或者,三分真话,七分假话。” 瓜尔佳福晋点了头,临走时又看到这桌案之上的寝衣,悲从中来,她金尊玉贵的女儿居然学会刺绣了,唉! 母女二人一道齐齐往景仁宫走去。 ………… 甄嬛要将浣碧嫁入果郡王府,为果郡王守灵牌,念长生经一事在后宫又掀出了一阵风浪。 不少宫妃都窃窃私语,恐怕这祺嫔还真是诬告,若是熹妃真和这果郡王有往来,为何还将她手下最得力的大宫女放出去为果郡王守灵? 这可是活脱脱的守活寡,浣碧一直陪着熹妃至今,浣碧如花一般的年纪,都愿意嫁去果郡王府,守那么一座空宅子。 看来,熹妃和浣碧倒是主仆情深,也间接说明熹妃和果郡王没有往来。 若是他们二人有往来,浣碧为何不在皇上面前说这一事,也好免了日后的守活寡。 恐怕熹妃心内,应当恨足了祺嫔,看来,这后宫不得安生了。 各宫宫妃观望的同时,景仁宫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皇后对镜研究着头上的白发,问了句:“剪秋,本宫是不是老了?” 第13章 皇后和瓜尔佳福晋过招! 剪秋笑着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牛角梳:“哪里,娘娘还是如从前一般。” 皇后看了眼窗外,摇了摇头:“不,本宫如今愈发看不清这宫内之事了!” 这甄嬛,怎的就将这浣碧嫁给了果郡王的灵牌? 她和果郡王到底有没有私情? 祺贵人那般无脑又是如何得知? 想到这,皇后的手指又抚上眉心,门外看守的小宫女入内传话:“娘娘,瓜尔佳福晋和祺贵人到了。” “快请进来!” 瓜尔佳福晋和文鸳一前一后进了景仁宫,剪秋搬来一个小几步,二人请过安后各自分别坐下。 均只坐了几步的前半部分,等待着皇后娘娘的问话。 皇后抬眼看了一眼瓜尔佳福晋,双手堆叠放在金色绣线的宫装上,笑得温婉大气:“福晋此次入宫,看到祺贵人可安心了?” 瓜尔佳福晋挺直了身子作答:“多亏皇后娘娘照拂,紫禁城的风水养人,臣妇安心不少!” 皇后“嗯”了一声,又瞥见一旁的文鸳,拉过她的手,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话锋一转,又笑着问起瓜尔佳福晋。 “祺贵人心思单纯,前些日子,殿上告发一事,吓坏了瓜尔佳氏一族罢?” “今日熹妃处已经禀告了皇上,打算让浣碧嫁入果郡王府,嫁给果郡王的灵牌!” 皇后说这话时紧盯着瓜尔佳福晋面上表情,果然,瓜尔佳福晋闻言一惊,熹妃的贴身大宫女嫁入果郡王府?嫁给长生牌? 她心下心思暗涌,她的女儿可是将熹妃得罪死了,如今这般情况,可该如何是好? 皇后很满意瓜尔佳福晋的表情,在这个时间说这个话,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女儿已经将甄嬛得罪死了,放眼后宫只有她能依靠。 果然,瓜尔佳福晋开口道:“皇后娘娘,祺贵人还是需要你多多照拂。” “瓜尔佳氏一族铭感五内,还望皇后娘娘多操心些。” 皇后笑得更加温婉,又不咸不淡回了句:“福晋你这话所说是为何?” “本宫执掌后宫,自然会照拂后宫所有姐妹。” 瓜尔佳福晋一听,心下了然,皇后此言说的是她执掌后宫会照拂,若是换了别人,恐怕便…… 她心内又焦急几分,熹妃在后宫势大,若是浣碧真嫁入果郡王府,接了果郡王府的爵位,熹妃膝下有女儿,儿子…… 瓜尔佳福晋眉头紧锁,心内慌乱,皇后瞅着这般,话锋一转又问出了:“福晋,你们府上打听消息的来源倒是快得很。” “许多事,本宫不知道,你们府上倒是知道了。” 文鸳心下一个咯噔,看来皇后还是完全没相信她的说法,难怪请额娘入宫看自己,等到额娘慌乱之时,才问出这个问题。 皇后说这话时,带着满身上位者的威压,中宫之主问话,话里话外全是锋芒。 文鸳正准备起身打个圆场,瓜尔佳福晋这下回过神来,看向了皇后,回话道:“皇后娘娘,臣妇到底在宫外,许多事也是道听途说的。说给祺贵人解个闷。” 此言一出,皇后褪去戒心,看来,果真是瓜尔佳一族往宫内递来的消息,当下起了笼络的心思。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宫在后宫之中也无聊的紧,祺贵人在宫内陪着本宫,日后有什么解闷的事儿,可说与给本宫听一听。” 瓜尔佳福晋知道,这是想府上也帮忙给景仁宫递消息,面对着皇后的眼神,她也只得应了句是。 文鸳心中也清楚,看原着的时候就发现皇后跟笑面虎一般不好相处,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看来,皇后这是惦记上了瓜尔佳氏打探消息的能力了。 三人又寒暄一番,眼见着皇后打了个哈欠,文鸳二人知情识趣的从景仁宫中请安退出。 待到文鸳二人走后,皇后一改刚才的倦怠之意,眸子中全是清明之意。踱步到书案前,拿起了经常看的医书,细细翻阅:“剪秋,医书上说,桃树死而不僵,是为妖也,还需要加把火,焚之。” “是,娘娘!” ……………… 从景仁宫出来,回到了储秀宫,瓜尔佳福晋探亲的时辰也到了。 她看着面前的文鸳,有太多的话要叮嘱,最后还是挑了一句:“祺贵人,好好活着。” 文鸳点了点头:“额娘,路上慢些!” 一路将瓜尔佳福晋送到了内宫门外,看着福晋离开的背影,才笑着摇摇头回了储秀宫。 文鸳打开了瓜尔佳福晋送来的包裹,看了一眼,又吩咐晴柚收了起来,瓜尔佳福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深宫中过活,这黄白之物甚是要紧。 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晴柚和青柠两个小丫头,经过这段时日相处,倒也敢打趣文鸳两句。 “看,福晋和老爷还是最疼我们家娘娘!”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娘娘自幼受宠。” 文鸳看着两个小丫头,夸了句:“小嘴这般甜,赏,赏一个月月例银子。” 主仆几人正笑闹着,安陵容在延禧宫中独自揣摩,这祺贵人最近好像变了性子。 继上次祺贵人与她说起宝鹃是皇后的人,她当晚吩咐宝鹊盯着宝鹃的随身物品,确实翻出了一包纸包包着的药粉。 和祺贵人送来的无二,确实是毒蕈碱。 看来,祺贵人经殿上告发一事,已经有了异心,她这般做,无非是想拉拢自己。 延禧宫的光亮透过窗户纸照到了安陵容脸上,她也看向了外头,也不知,远在松阳的娘亲过得如何了。 宝鹃一事,如今还不能拔,留着这颗明面上的棋子便是,拔掉了钉子,皇后还会换颗钉子,有些不划算。 收起思绪,她还是起身来到了储秀宫,还未到宫门处,就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她带着宝鹊入了门,文鸳见安陵容来了,笑着吩咐道:“青柠,你去取些吃食,安姐姐来了,我与她一道聊聊天。” 青柠退了下去,晴柚也贴心的出去守在了储秀宫内室门口。 安陵容对上文鸳热情的视线,有些不自在,想到来意还是开了口:“祺贵人。” 文鸳隔着桌案给安陵容倒上一杯清酒,又笑着道:“安姐姐,私下无人之时,你可唤我文鸳便是!” 安陵容满面不解,文鸳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又道:“安姐姐先唤了我文鸳,有什么再问就是!” “文,文鸳……” 安陵容想到家中的情形,还是轻声唤了句,这嗓音娇柔,却让文鸳精神一振。 “这便对了,来,安姐姐吃酒罢!” “边吃边聊!” 第14章 安陵容夜睡储秀宫,瓜6侍寝! 安陵容接过了酒杯,喝上一杯,忙着急问道:“我今日来,是……” “是因为甄远道调查你父亲的事情?”文鸳又笑着接了下半句。 安陵容喝了杯薄酒,本就不甚酒力的她,又打量起眼前的祺贵人,她都知道? 文鸳笑笑不答话,又抬起酒壶给安陵容倒上些清酒:“安姐姐,自殿上告发一事以后,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一人在宫中,想好好活着,力薄,若是多了一人陪着行路,前路又多几分胜算!” 安陵容见文鸳这般说,本就心内苦闷的她,又接二连三的喝了几杯清酒。 小脸儿刹那间爬上了几朵红霞,她叹了口气,来之时的警惕也被酒意浑扰,才说出了:“文鸳,你倒是变了一个人。” “看来,慎刑司受苦让你变了不少。” “我倒是想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不让我娘受苦,只可惜……” 只可惜深宫之中,论才学比不过甄嬛,论美貌又不算拔尖,一人独行却也辛苦,想起家中的娘能因着自己好过许多。 那在深宫之内受再多的苦,也不算苦了。 安陵容不想在文鸳面前说太多旧事,只点到为止。 又顺势喝了一杯清酒,眸子迷茫,昏昏沉沉的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苦笑。 酒水沾湿了她前衣领的盘扣,淡淡的脂粉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只有文鸳心内高兴,知道以安陵容的性子,能说这些已经好上不少,又加大了给安陵容倒酒的速度,深宫苦闷,一醉解千愁。 再说了,酒后吐真言。 想到这,文鸳又不自觉喝上了几杯。 中间,青柠推门而入,将从御膳房使了银子要来的小菜还有一应软点送了过来。 文鸳夹起一块香酥鸭放入安陵容面前的盘子,又意有所指说道:“安姐姐何须自谦?” “在我心中,安姐姐当得上后宫第一人。” “第一人?”安陵容怔愣的看向了文鸳,酒渍在唇边残留。 文鸳笑着用绣帕将她唇边的酒渍擦干,复又用力点了点头。 “当然!” “安姐姐,你看!”文鸳指向了那盘八宝香酥鸭,外焦里嫩的鸭肉之上,点缀着芝麻,旁边还有胡萝卜雕花和一些葱花做配饰。 “你看,若把这后宫比做这八宝香酥鸭,你我二人不起眼,比做胡萝卜雕花。” “世间女子千千万,能入宫做宫妃的更是佼佼者。” “皇上吃一口这香酥鸭,肉吃多了便索然无味,这时,便需要这胡萝卜雕花。” “解腻,肉有肉的好处,小菜有小菜的作用。” “同样,安姐姐,你自有你的好。” “我的好?” 安陵容借着酒意做出了她平常绝计不会做的举动,她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向前倾,娇笑着说道:“文鸳说说,我哪里好?” 文鸳也撑着桌子,靠近了安陵容,当灼热带着酒意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文鸳认真的说道:“安姐姐,你哪哪都好。” “天上月亮只有一个,星星能有许多。” “皇上看够了月亮,也想捞上几颗星星。” “如今,我不瞒姐姐,我与熹妃,结下死仇,熹妃的性子绝计不会善罢甘休。” “姐姐与我处境相同,同在皇后跟前效力,又不想被人拿捏,玩弄于股掌之中,做下许多违背本心的事。” “所以,妹妹往后的路,姐姐可否一道齐头并进?同气连枝?” 文鸳说着朝安陵容伸出了手,安陵容也不知是被文鸳的小酒窝蛊惑,还是被她的话语说服,还是将白皙的手放置文鸳的手里。 又迷糊说了一句:“祺贵人,你不无理取闹的时候真美!” “安姐姐,你也美!” 二人这场酒一直喝到下午,青柠和晴柚入内收拾,一看喝的这般情形,自家娘娘和安嫔娘娘喝得趴在桌子上,只好上前一顿收拾。 将文鸳和安陵容二人扶至储秀宫的大床之上。 晚上安陵容酒醒,头疼欲裂,絮叨着要喝水,睁开眼睛却看到文鸳青丝四散,正托着脑袋含笑看着安陵容。 她将脑袋藏进被子里,才惊觉今日在储秀宫失态。 那头的文鸳已经起身给安陵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安姐姐,起来喝水罢!” “安姐姐,你睡觉的时候真美!” 安陵容将头伸出红绣被,面上带着羞意,从小到大,哪有人这般夸过自己,待水喝下,二人一道躺在床榻之上,才想起今日来意:“对了,文鸳,我父亲那边……” 文鸳将头靠在安陵容的肩膀上,甜美一笑:“慢慢来便是,她查让她查,你休书一封,让安大人藏好他的小尾巴便是。” “你可知熹妃要将浣碧嫁给果郡王的灵牌了?” 二人凑近一番商量,又嬉笑一番,各自睡去。 ……………… 日子转瞬即逝,这日,皇上下朝,想起了储秀宫的文鸳,脑海中浮现出那娇俏的样子,步子就朝着储秀宫走去。 文鸳正在桌案旁绣着寝衣,也不知为何,安陵容这些日子教导文鸳,丝线在安陵容的手里像有魔力一般,听话。到了文鸳手里,只绣出一只不伦不类的鸭子。 “这是鸭子?” 青柠见了上前本想安慰,可看到这只鸭子又说不出一句话来,说这是鸳鸯也真是太牵强了吧。 皇上入内的时候,文鸳放下手中丝线,上前请安:“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大手一挥,又看到了放置在桌案上的寝衣,想起文鸳上次说的寝衣,来了兴致,展开抖落的看着。 只看这寝衣之上,一条金龙,额?这是金蛇? 金蛇之下还有一对,额?鸭子? 文鸳小脸通红,从皇上手中抢过寝衣,皇上却被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他的后宫中,兰心蕙质的有,才学世家的有,解语花的也有,笨蛋美人,怕是也只有眼前的祺嫔了。 他忍俊不禁的笑道:“祺贵人,难怪安贵人笑话你,朕这一看,怕是紫禁城找不出第二人能绣出来罢!” 文鸳见皇上笑意十足,撇撇嘴,叉着腰:“那皇上说这是独一件,今晚就穿着入睡便是!” 文鸳的小脾气发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叶澜依死后,宫里的宫妃都是唯唯若若,面前的文鸳古灵精怪,花一般的年纪,看得皇上眼里幽暗了几分。 晴柚,青柠知情识趣的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当明黄色的身影靠近文鸳,将她包裹在怀中,大手覆上她宫装的盘扣…… 储秀宫内,春情荡漾,只有几声娇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一番云雨过后,文鸳靠在皇上的胸膛之上,单手不老实的在光洁的胸膛之上画起圈圈。 皇上搂着文鸳,闭上眼睛,他许久都未曾这般了,想起文鸳上前豁出全族性命都要给自己一个分明,又搂紧了几分。 “给朕添个皇子公主,若是公主也好,像你,长得漂亮。” 文鸳却笑着回道:“皇子就算了,公主才好!” 皇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文鸳却坦然笑着看向皇上:“皇上,嫔妾心思单纯,脑子蠢笨,若是个公主能在宫中陪伴嫔妾,也能为皇上承欢膝下。” 文鸳面上笑着,心里面却十分清楚,细数这后宫之中,家世出众的又何止她一人? 又有谁真正生出了阿哥? 瓜尔佳氏为满洲上三旗,皇上如今已过中年,他想要枝繁叶茂,又怕一家独大。 算算日子,沈眉庄快生了罢? 文鸳心内也焦急,是不是要趁着甄嬛如今忙于浣碧一事,又告发一回,给甄嬛重重一击? 不然等甄嬛回过神来,恐怕…… 皇上见文鸳走神,摩挲了她的小脸,少女肌肤娇嫩,水灵灵的触感令他心情又好上些许。闲聊般说起:“熹妃打算让浣碧以果郡王福晋的身份嫁入果郡王府。” “果郡王府已然绝嗣,朕为了你,也为了皇家颜面,给他一个体面。” 果郡王府绝嗣,浣碧在时是果郡王府,浣碧死后,果郡王府也就无了。 甄嬛若是得到果郡王府的助力,若是在有个甄玉娆嫁入慎贝勒府上,恐怕她登上高台,下一个全族而没的肯定是瓜尔佳氏一族。 绝不能如她的愿。 文鸳打定心思,抬起头问道:“哦?是浣碧?” 第15章 甄玉娆代嫁,甄嬛又输一局! 皇上见状翻转了身子,想听听祺贵人的反应。 祺贵人脑子单纯,说出的见解也和旁人不同。 “祺贵人,你来说说,熹妃将浣碧嫁入果郡王府好还是不好?” 这话一出,文鸳皱着小脸考虑了一番,又怯怯的小声说了句:“嫔妾不敢说!” “嫔妾的额娘今日入宫嘱咐了嫔妾,往后不能胡言乱语,连带瓜尔佳氏遭灾。” 皇上一听,盯着文鸳,心道:“这祺嫔果真无脑,也是一心向着朕!” “瓜尔佳福晋入宫和她见面,说这些话提点无可厚非,谁料她全说了。” 越看文鸳越满意,只觉在文鸳身边,勾心斗角都用不着,只见皇上说道:“你说说,朕听听!” 文鸳一听这话,又做出一副将瓜尔佳福晋叮嘱的话都抛之脑后的样子,说道:“嫔妾上次在殿上告发一事,恐怕得罪了熹妃娘娘,既然皇上您这般说,那嫔妾可就说了。” 见皇上微抬下巴示意继续往下说,文鸳复又说道: “嫔妾若说得不对,皇上可别恼了嫔妾,熹妃娘娘将浣碧嫁入果郡王府,好是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嫔妾看来,浣碧到底就是一个宫女,熹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怎么就入了果郡王府当了福晋?” “虽是为果郡王守灵,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文鸳话不往下面说了,又低下身子,只躺在一旁闭目养神。 皇上听文鸳所说,眸子一沉,是啊,浣碧宫女之身,若是嫁入果郡王府当了福晋,恐怕不妥。 虽是为果郡王守着灵牌,身份还是差了些。 那什么人选好呢? 皇上犹豫间,文鸳又好像想到什么,拉着皇上的手:“皇上,今日嫔妾额娘入宫倒说了一件新奇事。” “嫔妾也说与你听听。” “嫔妾族中有一远房表姐,身边带了陪嫁,嫁入那地方小吏的家中。” “谁料今年那远房表姐暴病而死,那地方小吏休书一封,欲将陪嫁丫头扶正。” “只是那远房表姐膝下有一子,族中远亲觉得陪嫁丫头扶正难以好好教导孩子,又将那远房表姐的妹妹也嫁了过去。” “嫔妾的额娘还说,那孩子生得聪明伶俐的,真好。” 文鸳笑嘻嘻的搂了皇上的手臂入睡,独留皇上一人还在回味。 对,浣碧出身不行,担任不起这果郡王府福晋的位置,只能由甄玉娆去了。 甄玉娆是熹妃亲妹,去了果郡王府为果郡王灵牌守灵,守住果郡王府也算得不错。 既全了天家颜面,又将熹妃和果郡王一事盖过。 这样才好。 想通了这层,皇上搂着文鸳沉沉睡去。 ……………… 翌日。 当江来福带着皇上旨意到达永寿宫的时候。 甄嬛还当浣碧封福晋,入果郡王府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和浣碧对视一眼,眸中带着笑意上前。 浣碧心中坚定,入果郡王府嫁果郡王牌位,生不能同床,死能同穴,也算全了心中所愿。 当江来福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永寿宫的宁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甄远道三女甄玉娆秀外慧中,内秀于庭,兹其入果郡王府,任为福晋,择日成婚。” 什么? 甄嬛和浣碧俱是一惊,什么,怎的又变成了玉娆?不是说好的是浣碧么? 玉娆大好年华,怎能任其在果郡王府中枯萎? 江来福将圣旨递到崔槿汐手中,又笑着对甄嬛行了礼:“熹妃娘娘,此事,皇上说了,交由娘娘全权处理。” 江来福走后,甄嬛看着这桌子上的圣旨发呆,浣碧在一旁着急万分:“娘娘,这怎的就成了玉娆了?” 事关亲妹,甄嬛也有些坐不住,想起圣旨到达甄府还有些时候,立马急匆匆赶往养心殿。 养心殿中,皇上正在批改奏折,江来福入内禀告了一声:“皇上,熹妃娘娘来了!” 他头也不抬:“进来!” 甄嬛得了令,带着崔槿汐一道入内,见皇上还在批改奏折,顺势上前磨墨。 她心知此事急不得,待皇上看完手内奏折,抬起头看向甄嬛:“熹妃,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甄嬛微微一笑,又旁敲侧击说道:“倒没什么,只是原定的浣碧入府,怎的换成玉娆了?” 这话一出,皇上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望向甄嬛,沉声道:“朕想了许久,到底浣碧出身低了些,玉娆乃你亲妹最为合适。” 甄嬛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皇上又说道:“祺贵人当日殿上告发一事,牵连甚广。” “你有心平复后宫谣言,倒不如玉娆去果郡王府守灵便是。” “此事由你操办,在嫁妆上弥补些,有要的便去内务府领了便是。” 话都说到这了,甄嬛哪里不明白皇上心思已定? 她又心急如焚,玉娆到底和浣碧不同,她身为玉娆亲姐,怎忍心看着玉娆守活寡? 眼见着皇上只一心考虑天家颜面,她还是心一横跪了下去:“皇上,臣妾请皇上收回成命。” “臣妾入宫,家中只有玉娆陪伴父母,玉娆年幼,怎能……。” 皇上未等甄嬛说完,起身直接离了养心殿,冷声说了句:“熹妃,你僭越了!” 甄嬛心如死灰,顾及玉娆,又硬着头皮说了句:“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 “既然你想跪,那便跪着吧!” “圣旨已下,断无更改可能!” 皇上长袖一挥出了养心殿,抬脚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中,安陵容正和文鸳一道坐在花架子下,打着团扇扑着蝶儿。 文鸳将昨夜的事一说,安陵容心内倒也是高兴,从入宫以来,哪见过甄嬛吃瘪? 甄嬛这次算计落了空,也更加坚定了她站在文鸳这边的决心。 文鸳哪里知道安陵容在想什么?只拉着她去追逐,那只还在花上扑扇着翅膀的蝶儿。 “扑到了!” 文鸳惊喜,将这只蝴蝶用透明的琉璃罐封死,又递给了安陵容:“安姐姐,送给你!” 安陵容惊讶道:“送给我?” “嗯,送给你,对了,还有这个!”说罢,她将蝴蝶刚刚停过的芍药,摘了下来,插入安陵容的发髻间。 又左看右看了一番:“安姐姐,平日里素惯了,这芍药才配姐姐呢!只是还差了一点……” “差了什么?” “安姐姐若再笑笑,才像天仙呢……” 皇上踏入储秀宫的时候正巧看到面前一幕,安陵容戴着芍药,芍药的红,配上她精致小巧的小脸,她的手边还捧着个素色琉璃瓶,里面一只蝴蝶上下翻飞,衬得安陵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倒是,倒是…… “容儿今日甚美!” 皇上脱口而出,安陵容娇羞得垂下了头,文鸳凑上前又自然的说道:“皇上,那嫔妾呢?” “你?你的鸭子可绣好了?” 文鸳一听,又叹了口气,也装作回屋内绣寝衣,挥了挥手:“好嘛,嫔妾去绣寝衣去了,皇上就带着安姐姐去转一转罢!” 安陵容站在皇上身旁,二人一道在宫道上踱步,她又怎会不知文鸳这是给她和皇上创造机会? 她一边警告她自己,别为了所谓的姐妹情迷失心智,当年的甄嬛也曾如此,还不是将她最珍贵的浮光锦转头赏给了下人? 一边又沉迷在这姐妹情中,当年甄嬛若是能待她和沈眉庄一般无二,她又怎会嫉妒? “容儿,你近来倒是和祺贵人多在一处!” 皇上的声音将安陵容拉回了思绪。 “是,祺贵人因着刺绣,总来讨教一二。接触久了,却发现她的性子只是被宠坏了!并无坏心。” 皇上看了一眼安陵容鬓边的芍药,神情恍惚:“容儿,殿选那日你鬓边也戴着花,只不过是秋海棠!” 安陵容扶了扶芍药,想到秋海棠是甄嬛为她簪上,如今鬓边的花是文鸳簪的。 花不是以前花,人也非彼时人。 三个人的姐妹情太重,两个人的姐妹情,刚刚好。 “是啊,皇上,嫔妾戴花都只为您一人,那日是凑巧,今日也是。” 安陵容这话一出,皇上牵起安陵容的手信步漫在宫道之上,享受着二人时光。 江来福的脚步匆匆,打破了这二人的宁静。 “皇上,碎玉轩的采星来报,惠嫔娘娘要生了!” 第16章 这个套子好大! 碎玉轩中,产房内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沈眉庄在产房内汗流浃背,大滴大滴的汗珠打湿了额角的发。 接生嬷嬷的声音不断传来:“娘娘,用力!” “娘娘,用力!” 碎玉轩内室都是女子的痛呼声。 碎玉轩外室,隔着屏风,甄嬛正不断握着浣碧的手,地上还跪着宝鹃。 文鸳赶到之时,看的就是这般场面,甄嬛扶着崔槿汐的手来回踱步,焦急不已,地上跪着宝鹃。 见文鸳来,甄嬛也没好脸色,只是时不时朝着碎玉轩内室张望。 文鸳上前给甄嬛请了个安,她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让别人挑出错处。 “嫔妾给熹妃娘娘请安!” 甄嬛看了一眼,淡淡点头,碎玉轩中的气氛一时就变得有些微妙。 直到一抹明黄牵着安陵容从外踏入碎玉轩,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后。 皇后和甄嬛不约而同看了眼安陵容和皇上十指交握的双手,复又快速收回目光。 安陵容见地上跪着的宝鹃,也有些惊讶,上前福了福朝着皇后,甄嬛行礼。 皇上盯着宝鹃,又瞥了眼碎玉轩内室,内室匆忙跑出一个接生嬷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惠嫔娘娘临产时血崩。” “快去,喊温太医!” 有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出去喊人,皇上这又看到了地上跪着的宝鹃,问道:“这不是安嫔的宫女么?” “跪在这里做什么?” 宝鹃听这问话,看了安陵容一眼,急急忙忙的叩头:“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是故意惊了惠嫔娘娘的胎的!” “只是我家娘娘吩咐我,顾念着往日情分,奴婢便来了碎玉轩一趟,告知惠嫔娘娘熹妃娘娘惹怒了皇上,跪在了养心殿中!” 皇上听罢,冷眼看了一眼安陵容,又抽出了他的手,冰冷阴沉的盯着她,话语都变得阴沉几分:“安贵人,你如何解释?” “你最好期望惠嫔无事!” 甄嬛听这话,也怒目相向安陵容,这焦头烂额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文鸳不着痕迹看了眼安陵容,咽了口口水,宝鹃来这碎玉轩通风报信,安陵容早早就知道宝鹃是皇后的人,为何还让宝鹃来通风报信? 是皇后?下手这般快? 是想让安陵容背了这口锅子?失去帝心,安陵容就只能依靠着她? 看来,深宫之中,想不害人不站队是万万不可了。 皇后见这般场景,一脸痛彻心扉:“安贵人,你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眼看着这口大锅就要掉到安陵容的身上,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文鸳却在这时看了青柠一眼。 青柠找了个空隙给屋外的晴柚使了个眼色。 复文鸳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是啊,皇上,一个宫女,哪来的这么大心思!” 此话一出,皇上目光更为冷冽,仿佛要直勾勾的看穿面前的安陵容。 碎玉轩内室,沈眉庄呼声哀嚎声不断。 安陵容看着跪在地上的文鸳,脑子也快速转动,今日这就是惩罚宝鹃的最好机会。 想通了这一层,她跪下道:“皇上,宝鹃这宫女因着前些日子和宝鹊同屋,宝鹊无意间发现宝鹃的柜子中有一包毒蕈碱。” “嫔妾发现以后,苦于没有证据,又人微言轻,只得冷落了宝鹃!素日里都带着宝鹊在身边。” “今日之事,嫔妾实在不知,皇上若不信,可请宝鹊入内回话。” 皇上大手一挥:“江来福!” 江来福会意,退出了碎玉轩,去了延禧宫召宝鹊觐见。 温实初提着药箱急急忙忙入了碎玉轩内室,沈眉庄的痛呼声一声比一声高。 宝鹊也被带到了皇上跟前,跪在了地上,身后的江来福手上还捧着一个纸包,还有一盘子软点。 皇后这时在剪秋的搀扶下上前,看着宝鹊,问道:“宝鹊,安贵人说你发现了宝鹃的柜子中有毒蕈碱?可是真的?” “你又如何得知这是毒蕈碱?” 宝鹊跪在地上,面对着皇后的问话有些害怕,想到晴柚的叮嘱,又暗自给自己打气,回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不知这是何物!” “只那日和宝鹃同住一屋,无意间看到她往柜子中藏了个什么东西,本来也不打紧。” “恰巧奴婢那日取换洗衣裳,看到了掉落在地的纸包,奴婢交给了安贵人。” 宝鹊的脸上全是紧张,说话时还有些不利索。 安陵容接过话把子又说道:“嫔妾拿到纸包后,找了太医院的张太医验证,里面是毒蕈碱。” “张太医说,这毒蕈碱可以致人无法发声,皇上也知道,嫔妾素来胆小,不愿惹事。” “近些日子看着皇上因国事烦忧,嫔妾亦不想让皇上因着这些小事操心。” “是以,只好冷落了宝鹃,如今出入都带着宝鹊。” 皇上听到这番话,心中只觉错怪了安陵容。 甄嬛见此情景,不想让安陵容全身而退,又上前道:“皇上,不若等温太医出来,让温太医给安贵人看看这包药粉?” 皇上正欲点头,目光又瞥向了江来福捧着的软点,见皇上看过来,江来福上前行礼,又道:“皇上,奴才去延禧宫找宝鹃之时,恰巧碰到延禧宫的鹦鹉,今日吃了这软点说不出话来。” “奴才想着,还是带过来让皇上圣裁。” 皇上脸色犹疑,安陵容见了这软点大惊失色,调转过头朝着宝鹃质问:“宝鹃,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居然已经在我的吃食中下了毒蕈碱?” “若不是我去了储秀宫,今日失声的便是我可是?” 事已至此,皇上大脚一踢,宝鹃应声倒地。 “此等恶仆,留有何用?” “来人,拖入慎刑司!杖毙!” 甄嬛还欲再说几句,看着皇上已经下了定论,心觉安陵容的心思越发深沉,今日之事怎么看怎么像个圈套。 巧合太多了。 宝鹃从安陵容入宫就陪在她身边?真是安陵容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好戏?安陵容倒是有心机,壮士断腕。 皇后却看着眼前这情景,也陷入了沉思。暗恨今日让安陵容逃过一劫,安陵容和祺嫔对她而言,安陵容更好掌控些。 今日她吩咐宝鹃来传话,又命剪秋在宝鹃的衣裳上下了能致人流产的麝香,这香味足以勾动沈眉庄早产。 若是沈眉庄有事,那更好!安陵容和甄嬛结下死仇! 她和祺贵人二人只能依附自己,若是沈眉庄无事,单就宝鹃传话惊了沈眉庄的胎,也够安陵容吃上一壶的。 没想到今日却是这般光景! 甄嬛和皇后各揣着心思,安陵容也从地上被皇上扶了起来,宝鹃被江来福带人急匆匆的拖走了,她想开口朝着皇后求饶,碰到皇后的眼神之时,又想起在宫外的家小。 最终还是垂下了满是灰败的眸子,任由太监们将她如死狗一般,掠过冰凉的地面。 娘,只要你和弟弟们好就好! 女儿下辈子不想过得这么苦了! ……………… 碎玉轩内室,沈眉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听得内室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啊”的一声,温实初跌跌撞撞的从内室之内跑了出来,看着碎玉轩外室一众人等,神情难掩悲痛! “惠嫔娘娘血崩,已然走了!!!!” 第17章 沈眉庄嘎!皇后出手! 沈眉庄走了? 温实初神色悲痛,宽大的朝服下面,身子蜷缩,心中暗恨他自己无能,没保得住沈眉庄。 身后的接生嬷嬷,拿着一个红色小包被出来,里面包着一个全身乌青的小婴儿,婴儿还未睁眼,就被太医院的太医接下去扎针。 接生嬷嬷跪在地上回话:“皇上,惠嫔娘娘这胎急产,血流不止。” “所生的小公主,也因在母体中太久,呛了羊水。” “眉姐姐!”甄嬛再也站立不住,身子往后趔趄了一步,被身后的浣碧扶了一把,她急急忙忙奔入碎玉轩内室。 床榻之上的沈眉庄面容苍白,采星采月在一旁哭哭啼啼,不住的喊着:“娘娘,娘娘!” 甄嬛看着床榻之上沈眉庄的遗体,微微失神,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回想起她和沈眉庄自小的点点滴滴,以及二人入宫之后的情分。 怎么一个一个都走了? 允礼走了,眉姐姐也走了? 她木然的转过身子,也未曾朝皇上请安,只一步一步的出了碎玉轩。 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巨大的悲痛让她身子发抖,一口气憋在喉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只一手揪着心口,跌跌撞撞的回了永寿宫。 崔槿汐上前给甄嬛拍背顺气:“娘娘,想哭就哭出来罢!” “哭?” 甄嬛神色狠虐,扶在黄花梨木的手指越发收紧,带着的护甲一个不防备,被刮到,手指上的长指甲被掀翻,鲜血隔着护甲的孔洞溢了出来。 崔槿汐见此情景,一声惊呼:“娘娘!” 又上前扶住了甄嬛的手指,手脚慌乱的包扎。 甄嬛却深吸了一口气,这点疼痛,对她来说,根本比不上心内的伤痛。 她在后悔,若是当初没有回宫,允礼会不会不死?眉姐姐会不会不死? 知道回宫之后的路布满荆棘,步步惊心,她闭着眼睛思索,片刻后,重重的呼出来了一口浊气。 她甄嬛,就是要布满荆棘的路上开满鲜花。 皇后,安陵容,祺贵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槿汐,你去内务府一趟,给玉娆的嫁妆单子上添些,吩咐内务府,果郡王福晋的衣裳,玉蝶,诰命规制的衣裳全部做好。” “去信一封给父亲,盯着安比槐,盯着——” “瓜尔佳氏一族。” 这几句话从她嫣红的唇中说出。 …………………… 这边,皇后从碎玉轩中走出,又命人来喊了文鸳,安陵容去景仁宫一趟。 安陵容先到,皇后命安陵容站在缕金空竹枝屏风后头。 安陵容不知何意,剪秋却在一旁笑着说道:“安贵人,皇后娘娘是想给你个明白!” “你且在这站着,仔细听着!” 文鸳得了信,去的路上就知道皇后要问什么,大约便是问毒蕈碱的事情。 一路上想好措辞,入了景仁宫的文鸳,上前就是福身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面对着皇后,她心内怦怦直跳,不难猜出,沈眉庄的死是皇后的手笔。 在皇后手下,得要多少个心眼? 皇后不止连对头算计,连手下的人都算计个分明。 此时的皇后端坐在红色缠枝椅上,满身明黄,耳边的东珠在轻微摇晃,她笑着看向文鸳,问道:“祺贵人,延禧宫软点中的毒蕈碱可跟你有关?” 文鸳抿紧了唇,复又说道:“是!” 皇后见文鸳这般说,心想果然如此。 延禧宫的软点中的毒蕈碱,她未吩咐宝鹃放入,却有了,应当是祺贵人派人放的。 只是安陵容运气好,被鹦鹉吃了。 用毒蕈碱让祺贵人和安陵容结下死仇,看来已然不成,如今甄嬛接二连三受创,心内十分畅快。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让屏风后面的安陵容,知道谁才是毒蕈碱的主谋,既然祺贵人说了是,自己便不往下问了。 后宫中,也是时候扶个宠妃起来,和甄嬛平分秋色了! 要让这二人均为自己办事,又要这二人彻底失格,只依附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有意无意瞥了眼身后的屏风,又笑着看向文鸳:“你如今正是好时候,也合该有孕了!”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督促嫔妃为大清开枝散叶之责。” “私心里,满宫都是汉军旗妃子,你与本宫都是满军旗,本宫无福,你若添个小公主小阿哥的,也算是振奋一下满军旗的心。” 文鸳听得此话,也笑着附和着说:“好!” 心内却觉皇后这般说话,难怪原主被皇后教唆得五迷三道,都敢用全族起誓,瓜尔佳氏一族落得个无后而终的地步。 若是对调位置,皇后可会用乌拉那拉氏一族起誓? 又寒暄了几句,文鸳才得以出了景仁宫。 眼见文鸳的身形出了景仁宫的二道门,皇后又淡定喝了一口手旁香茗:“出来!” 安陵容应声从屏风后头出来,朝着皇后行礼。 “刚才祺贵人所说,你可都听到了?” 安陵容“嗯”了一声,又附和皇后的话怨怪了几句。 “这祺贵人,没想到居然是这般人。” “今日多谢娘娘提点,嫔妾才能知道其中内里之事。”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照拂!” 安陵容又是柔柔一福,心内却想着,若不是文鸳和自己定下这一计,既罚了宝鹃,这延禧宫中的毒蕈碱哪里是文鸳下的。 分明是自己和文鸳商量一番后,每日都下在软点中,也好借力打力。 皇后今日喊自己前来藏在屏风后头,若是从前,少不得自己被皇后诓了去。 心内想着,面上却是一片赤诚。 皇后更为满意安陵容的表现,今日喊她前来,一方面是让安陵容和祺贵人失和,另一方面,是要让安陵容和祺贵人怀孕,到时候,去母留子。 安陵容出身太低,唯独有祺贵人出身瓜尔佳氏,若是祺贵人有孕,生出了孩子,祺嫔在生产之时出了点什么事。 满军旗的孩子,肯定会到景仁宫的膝下。 前朝不少满军旗,对皇上偏宠汉军旗妃子,已然不满。 得了祺贵人之子,必然也得到了瓜尔佳氏全族的支持,往大了说,还有整个满军旗的支持。 安陵容嘛,让她先怀孕,枪打出头鸟,甄嬛此时接连受挫,还不定出什么招数来,安陵容便是她为乌拉那拉氏大业在后宫立起的活靶子。 想到这,皇后的目光幽暗了几分,唤了句:“剪秋!” 剪秋会意,入了内室,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安陵容的手中。 皇后的声音在景仁宫内响起:“安贵人,这方子,极为猛烈,能让女子有孕。” “只不过,方子猛烈,斟酌使用。” “本宫怜你在后宫之中,孤身一人,又迟迟未有孕!” “接生嬷嬷说起过,七活八不活,只要你耐心将养,到了七个月,延禧宫就不会那么冷清了!” 安陵容盯着手中的小盒子思索良久,这才起身道谢。 才缓步走出了景仁宫,明媚的日头照在她的身上,却让她遍体生寒。 药性猛烈?七活八不活? 像沈眉庄那般么?到了临产的时候都活不成,只留下一个小公主便撒手人寰了, 到时候,她的孩子在这后宫中有谁能照顾。 想到这,她脑海里又显现出了一个笑得娇俏的女子,她嘴角又勾起,也许她可以也说不定呢。 她笑着摇摇头,才走向了延禧宫。 ……………… 景仁宫这边三人开了个心口不一的会。 这头咸福宫的敬贵妃得了信,抱着胧月一道去了永寿宫。 “熹妃,惠嫔已死,留下一个小公主,你可要稳住啊!” 第18章 夜谈储秀宫 ,助孕方子的 甄嬛摸了摸胧月,又想起沈眉庄留下的女儿,斯人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多考虑些的。 她勉强笑了笑:“敬贵妃,多谢!” “你抚育好胧月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帮助了。” “人嘛,都要朝前看。” 甄嬛未出口的话哽在了喉间,对啊,人都得朝前看。 若是放在从前,或许她早就爬不起来心如死灰,如今的她,身后还有子嗣,要为死去的允礼,死去的眉姐姐报仇。 甄嬛和敬贵妃在永寿宫言谈,这头储秀宫来了客人。 安陵容趁着夜色,带着身后的宝鹊,步履匆匆,来到了储秀宫。 彼时的文鸳烹煮着秋茶,细细的钢丝网上,一壶雨前龙井,还渗透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上面还放着一些干果,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鲜花以及芒果。 旁边还放着一壶鲜牛乳。 文鸳正扑着团扇,端坐在花架子下头,身旁的晴柚和青柠笑意盈盈的看着流萤伴随着满天星光。 “呵,已然到秋日了?” “这不就是现代版的奶茶么?” “若是放在现代,这一杯怎么也卖上七八十个大元子么?” “皇帝老儿的好东西,可都在自个这儿了!” 文鸳如是想着,听着门口来人,目光打那看去,正看着安陵容进了储秀宫。 文鸳眼前一亮,起身前去:“安姐姐,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安陵容看着储秀宫中场景,又想起今日白天景仁宫中情形,用玉指点了点文鸳的额头。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煮茶?” “你可知景仁宫的那位可把你放在了心上?” 说罢,安陵容将白日的事情一一和文鸳说来,文鸳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慎重。 皇后这般作为,这是怕自己和安陵容统一战线? 原着里便是,原主和安陵容不对付,也少不了皇后的推波助澜,原主心思单纯,只娇纵了些。 白白入得宫来被当了枪口,如今从景仁宫指证甄嬛一事安全脱身,没想到还在这里等着! 文鸳心中懊恼,却也无可奈何,更害怕安陵容中了皇后的计谋,一把拉起安陵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安姐姐,你信我不信?” 安陵容却就势用另一只手盘上了文鸳的小手,嫣然一笑:“我若不信你,为何要与你说?” “文鸳,你若是要害我,也不必这般大费周折,沈眉庄死的时候,我恐怕就……” 剩下的话,安陵容并未说出口,只是捏着文鸳手指收紧了几分。 文鸳又一次被这般神态的安陵容晃了神,彼时她就站在储秀宫的花架子下,身上的粉色蜀锦衬出她姣好的身姿。整个人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烛火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才将文鸳从惊艳中拉了回头,她脱口而出:“安姐姐,你真美!” 安陵容听到这般,又低下头,只觉懊恼失态,又有些欣喜。 暗道常人都说她比不过甄嬛,沈眉庄,家世不如,才华更是不如,没想到在这文鸳的眼中,自己居然有这般美貌?她又惊又喜,又带着疑问的看向文鸳。 文鸳想起原着安陵容也并非那种小角色,只是常年被pua,又加上原本家世原因,渐渐自卑,想在深宫中存活,为今之计,只有尽早让安陵容自信起来。 爱人如养花,也能生出血肉。 这般想着,文鸳便拉着安陵容坐到了小茶几旁,给她倒了一杯自制的奶茶,又递于她跟前。 “安姐姐,尝尝!” 待安陵容纤细修长的手中握紧这温热的琉璃盏,往口中一送。 这软糯香甜的牛乳配着雨前龙井的醇厚茶味,令唇齿留香,她眼前一亮,暗赞这文鸳果真出自大家,见识广博。 本想看看文鸳的反应,没想到文鸳的眼神直勾勾额的看着自己,安陵容一愣问道: “你看我做何?” 随即又着急忙慌的找出绣帕,胡乱的擦了擦嘴角。 文鸳拉住安陵容的手,摇头道:“安姐姐,并未脏!” “只是刚才的安姐姐,眼神亮晶晶的,居然比,比星星都耀眼了许多!” “让我一时看呆了去!” 晴柚,青柠,宝鹊三个小宫女站成一排,都看向各自的主儿,心里也跟着高兴。 三人又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笑闹了一会,文鸳将剩下的奶茶分给了几个小宫女,又瞥了眼储秀宫不远处的偏殿。 如今储秀宫有欣答应和文鸳一道住着,不过欣答应被原先的原主欺负狠了,有文鸳在的地方,欣答应都是足不出户的。 欣答应住的偏殿大门紧闭,安陵容会意和文鸳先后步入了储秀宫正殿。 青柠几个则会意在门口守着。 刚刚步入内室,安陵容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助孕的方子递到了桌子上。 才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刚刚在外头,我也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说。” “这方子是今天早上皇后给我的,说是能助孕的方子。” 助孕方子?文鸳伸手将这一张纸拿到了身前,又不断回想起原着里面皇后确实有一助孕的方子,只是还没到时候,怎的皇后便拿了出来? 文鸳仔细看着面前的方子 ,耳边安陵容的话不断萦绕在旁,七活八不活 ,七活八不活。 对 ,七活八不活 ,古代女子生产条件不行 ,安陵容此时吃下助孕方子 ,若是有孕 ,可是明晃晃的后宫靶子. 谁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 且没有人比文鸳更为清楚 ,是真的七活八不活么? 按照现在社会理论来讲 ,胎儿在母体多一日便多一日的安全 ,七活八不活只不过是古代为了那么多夭折婴儿找出来的说辞罢了 。 文鸳紧促皱着眉头 ,安陵容很少见这般严肃的文鸳 ,猛的心内一沉 ,暗道 ,这文鸳不笑的样子又多了几分骇人 。 思索了许久 ,储秀宫的内室终于传来声音 。 “安姐姐 ,这方子你精通香料,正所谓香料和药不分家 ,你应该也略通一二 ,你如何看?” 安陵容抿了抿唇 ,轻笑了一声 :“倒是瞒不住妹妹你 ,你也知道 ,我素来行事谨慎 ,这方子我也看了两眼 ,就知正是助孕方子 。” “只是说来奇怪 ,有这般好的助孕方子,为何皇后自己不用?” 安陵容低下头又自嘲的笑笑:“我自入宫以来 ,人微言轻 ,也心中有数 ,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会落到我的头上 。“ “我一人在延禧宫也猜不出什么 ,这不来储秀宫与你商议一番么?” 文鸳看了一眼安陵容 ,试探性的问道:“安姐姐 ,为何不用?“ 就在安陵容抬头的瞬间 ,又听得文鸳说道:“用 ,但不是现在!“ 第19章 双星之困 , 文鸳笑着凑到安陵容的耳朵旁 ,细细的说起了什么 。 安陵容听得认真 ,不断地附和 。 直到三更的更子声传来 ,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储秀宫 。 这紫禁城在黑夜的笼罩下 ,仿佛披上了一件外衣 ,文鸳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前望着安陵容的背影 ,握着灯笼杆子的手不觉用力 。 若说安陵容之前在原着中 ,文鸳怜惜她一手好牌打烂 。 现在二人便受利益和情意的捆绑 ,安姐姐 ,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 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 。 怀?当然要怀 ,只不过不是现在 ! 。 , , , , , , 养心殿内 ,烛火通明 。 批改完奏折已经夜深 ,揉了揉眸子问了声身后的江来福:“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 ,已经打过三更的更子了 。”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迈出养心殿的那刻本打算往储秀宫方向拐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又想起 ,再过几日便是甄玉娆嫁入果郡王府的日子 。 到底甄玉娆入果郡王府是守活寡 ,也是为了天家的颜面 ,这些事倒不如给甄嬛些面子 。 又拐了回去 ,去了永寿宫 。 江来福会意 ,小跑在前头 ,急急忙忙的去宣旨 ,心想着看来皇上对熹妃还是有情意的 ,默念着自己一定要当好差 ,绝不能和妃子走近 ,否则 ,苏培盛就是自己的下场 。 永寿宫中 ,甄嬛正身穿白色中衣 ,浑身钗环早早卸去 ,未着粉黛 ,只站在窗前对月暗自神伤 ,月光如昨 ,故人已逝 。 “皇上驾到!” 随着江来福的声音 ,皇上的步子也大步流星的来到甄嬛身后 ,甄嬛从龙涎香的香味中回神 ,耳畔却听得皇上的声音:“熹妃 ,怎的这么晚 ,还未曾睡?” 甄嬛快速调整她的情绪 ,只一脸苍白的转过身来 ,勉强笑了笑 。 又大方不失体面的行了个礼 。 “皇上来了?” “臣妾深知皇上政务繁忙 ,有心去见见皇上 ,又恐扰了皇上处理政务 。“ “只能顺着月光 ,朝着养心殿的方向遥遥相望 。”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湿桂花 ,今夜月明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 甄嬛微微一笑牵动嘴角 ,皇上见此情形 ,深觉自己冷落了她 ,又道:“你想去看看朕 ,便去养心殿便是!” 甄嬛深深看了皇上一眼 :“臣妾倒是想去 ,只是后宫接二连三出事 ,先是果郡王 ,现在又是惠嫔 ,臣妾深恐自己不详 ,靠近了皇上 ,令皇上也 , , , 。 。 “ 接下来的话 ,甄嬛并未说出口 ,伴君多年 ,她深知 ,皇上自会想到这一层 。 果不其然 ,皇上面色未变 ,只是眸子中看向甄嬛也不似刚才那般 ,面色有些古怪 。 这一举动更让甄嬛心中越发的冰冷 ,总不自觉的将眼前这个人和允礼对比 。 若是允礼 ,恐怕就算她是灾星 ,也会笑着拥她入怀 ,眼前的皇上 ,只爱他自己 。 甄嬛不动声色 ,又善解人意的上前为皇上宽衣 ,如絮叨家常一般的说道:“皇上今夜能来永寿宫 ,臣妾喜出望外 。” “臣妾知道了皇上待臣妾的心 ,也不想因着此事让皇上忧虑 。” “不若皇上寻钦天监正使来此 ,若真是臣妾不详 ,恐怕玉娆入果郡王府一事还需换个人来主事 。“ “臣妾为了皇上 ,也可常年吃斋念佛 ,只愿皇上洪福齐天 ,皇上 ,你看 ?” 皇上本就有这种想法 ,只是当着甄嬛的面没好意思 ,因着玉娆一事 ,总觉得不想 给甄嬛难堪。 如今甄嬛这般说出来 ,字里行间都是为自己着想 ,皇上顿觉妥帖 ,只觉得眼前的甄嬛还是过去的甄嬛 ,之前些许芥蒂也慢慢消失 。 “江来福 ,去 ,钦天监跑一趟 ,将钦天监正使喊来 。” 江来福得了令 ,往钦天监跑去宣旨 。 皇上和甄嬛二人又说起沈眉庄生下的女儿 ,如今沈眉庄生下的女儿也放在永寿宫温养 ,一时之间 ,永寿宫于子嗣一事之上 ,底气倒也足 。 钦天监正使正睡得香甜 ,收到旨意 ,慌慌张张的披起外袍 ,就跟着江来福一道去了永寿宫 。 来到永寿宫内 ,江来福在门外守着 ,季唯生入内着急磕了个头 ,行过礼之后 。才站在下头垂着听差 。 甄嬛倒是识趣,只在内室等着,也未曾出来,这般紧密的事,事关于她,她又何苦巴巴的往前凑。 只要,只要皇上知道了便是。 她淡定的拿起象牙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长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 永寿宫外室,皇上冷声问着:“季主使,近日来后宫连连出事,星象可有异响?” 季惟生思索片刻,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永寿宫内室,想到自己能当上主使,也有熹妃的一份力。 熹妃子嗣众多,一朝天子一朝臣。 想到这,毫不犹豫的拱了拱手,又略微有些犹豫的看了皇上一眼。 “回皇上的话,臣……” 皇上不怒自威,双眸犀利的看了一眼:“说!” 季惟生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微臣夜观星象,从果郡王死后。” “隐有双星,不断冲向帝王星。” “双星这些时日,红光大盛,困守在帝王星身旁,相书有云,双星困局,双星不除,恐怕帝王星无法脱困。” 皇上听到此言,立时怒从心中来,一脚踹向季惟生:“既然你早就发觉有异常,为何不报?” 季惟生被一脚踹倒,也不敢起身,只慌乱的解释道:“双星有红光,恐怕应在后宫,事关后宫主子们,臣也不敢妄自非议。” “且如今还未有头绪,只知这双星困住了帝王星,吸取了帝王星的气运,连起来肯定福气满满,日子一长,便会求子有子,求……。” 季惟生不敢再说,只不住的抹汗。 皇上听到能吸取气运,这般荒谬之事 ,又听季唯生往下说着 :“双星呈困龙之势 ,帝王星代表皇上 ,如今双星日渐发亮 ,帝王星周身黯淡 ,是以 ,皇上近来可是?” 皇上心内一个咯噔 ,紧锁着眉头不断回想 ,难怪近来批改奏折越发的疲惫 ,就算喝了那大补之物也是刹不住倦怠之意 ,细思极恐 ,也忘记发作季唯生了 ,只冷声呵斥道:“查 ,给朕查 ,到底是何人!” 季惟生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出了永寿宫。 等到皇上掀开永寿宫内室的薄帘,才发觉甄嬛已经合上眼睡着。 他全然无睡意,上前睡在了甄嬛的旁边,只一心想着到底谁是双星? 是甄嬛么?不对,双星近来能顺风顺水,甄嬛和惠嫔的情意他怎会不知,算起来甄嬛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好,才从流言中跳脱,又面对挚友之死。 那是谁呢?恍惚中他又想起一道人影来,心内觉得是她,又不想是她。 躺在皇上背后的甄嬛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明亮得犹如一只猎犬。 听着身旁皇上的呼吸,就知道他没有睡熟,只有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瓜尔佳文鸳害死允礼,安陵容害死眉姐姐。 自己又和皇后素来不和,就不相信皇后手下的人坐实了双星之罪,皇后还能好过? 这一石三鸟之计,再好不过! 想她甄嬛伺君多年 ,当然明白什么都比不上皇上自己 ,为什么不让季唯生定安陵容和瓜尔佳文鸳的罪? 她与这二人失和 ,太过明显可不好 ,皇上年纪越发大了 ,到底是帝王 ,只能引导着他自己去发现 ,毕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在桩桩件件里面找突破口 。 到时在...甄嬛的眼神越发狠厉 ,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冷笑着--瓜尔佳文鸳 ,安陵容,都等着接招吧! 二人各自怀揣心思,沉沉睡去。 ………… 翌日 。 晨起的时候 ,永寿宫中宫女太监来来往往 ,甄嬛正将龙纹玉佩挂在皇上身前 ,又笑着说道:“皇上 ,再过几日就是玉娆的好日子了 ,臣妾是去还是不去?” 第20章 景仁宫小小闹剧! 皇上眼下有乌青 ,思绪正想着到底谁是这能吸取帝王星气运的双星 ,听得甄嬛这般发问 ,倒是看向甄嬛 。 “不用 ,你去便是 ,” “嘱咐内务府 ,果郡王妃入府做得好些便是 ,恐怕就是明日了吧?” 甄嬛边给皇上披上外边长袍 ,明黄色的长袍刺痛了甄嬛的眼 ,她面不改色 ,只笑着看向皇上:“是 ,玉娆这次前去 ,顾全了皇家颜面 ,臣妾等后宅之人 ,能为皇上分忧解难也是臣妾的福分 。” “嗯!”皇上低沉着应和 ,又随着江来福一道去上早朝了 。 甄嬛深沉的看向皇上离去的背影 ,沉下脸色 。 刚好此时永寿宫外面的秋风起了 ,崔槿汐知道甄嬛所筹谋之事 ,拿了披风上前给甄嬛披在身上,轻声道:“娘娘 ,风大 ,我们回去吧!” “槿汐 ,风大才好呢!” “走 ,我们一道去给皇后请安!” 主仆二人在长长的宫道内行走 ,甄嬛低头思索着 ,今早问皇上那句话 ,看皇上的回答 ,还让自己主持玉娆嫁入果郡王府的事 ,倒是排除了自己双星之事 。 就让她们两个再猖狂些 ,再顺些便是 。 她沉思着 ,又冷不丁问了一旁的崔槿汐:“槿汐 ,温太医那边可打点好了?” “回娘娘 ,都好了 。” 甄嬛满意点头 ,又扶着崔槿汐的手自顾自的在长街上行走 。 ................. 储秀宫中 ,文鸳洗漱完毕 ,今日的文鸳头上插了根景泰蓝的簪子 ,十二样的花钿带着流苏 ,她踩着花盆底正急急忙忙的朝着景仁宫方向走去 。 巧的是 ,来到岔路口刚好遇到带着宝鹊的安陵容 ,二人见了面 ,心照不宣的笑笑 。 又各自打了招呼 ,长街上的宫妃来来往往 ,也不好聊些什么 ,只一道并肩而行 。 入了景仁宫的门 ,看着欣答应早早坐着 ,皇后还未梳洗完毕 。 文鸳和安陵容各自按照各自的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 ,甄嬛便扶着崔槿汐的手入内 。 在内的宫妃们急忙上前请安:“臣妾 (嫔妾)等给熹妃娘娘请安!” 甄嬛笑着道了一句:“免礼 。” 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文鸳和安陵容 ,笑道:“往日里都说祺贵人美貌 ,今日这般打扮,倒是令本宫想起从前刚入宫时候的样子 。” “那时的本宫还有惠嫔还有安贵人 ,倒也处的很来 ,也是青葱少艾 。” 安陵容在旁,听到甄嬛点到自己 ,谨慎的看了甄嬛一眼 ,心内叹气 ,看来 ,甄嬛还真的是因沈眉庄的死记恨上了自己 。 一旁的敬贵妃听到这般 ,忍不住出声道:“熹妃说得对 ,看祺贵人和安贵人都是有福之人 ,只怜那惠嫔走的早 ,不过惠嫔所出的小公主倒是如她一般 ,将来肯定也是水灵灵的大美人 。” 甄嬛轻笑 ,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安贵人倒是比惠嫔有福气些。” 一旁的文鸳看着安陵容被阴阳 ,又娇俏着福了福身 ,笑着道:“是啊 ,熹妃娘娘所言极是 ,嫔妾生来就是个有福气的 。” “要不怎么能入选 ,来伺候皇上呢?” “安贵人肯定也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怎地 ,惠嫔生生走在了前头 ,而安贵人还能有着福气伺候皇上呢?” 甄嬛脸色一变 ,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文鸳 ,文鸳好似并未察觉 ,只笑吟吟接着说道:“要嫔妾说啊 ,能伺候皇上都是有福气 ,嫔妾有福气 ,后宫的姐姐妹妹们都有福气!” 眼见景仁宫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文鸳只装作不知这其中的道道 ,反正原主一向示人都是跋扈无脑的样子 ,这幅样子倒也省去了不少事 。 景仁宫内的宫妃们个个看向文鸳 ,刚刚因为文鸳告发一事还能活着出慎刑司 才对她改观 ,没想到她又不知死活的惹上熹妃 ,宫中谁人不知 ,已经逝去的惠嫔 ,可是熹妃的逆鳞 ,有胆小的宫妃甚至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动了几步 ,在心内祈祷 :熹妃可别觉得自己和祺贵人是一伙的啊。 安陵容感激的看了文鸳一眼 ,她自己向来在这种场合是个最笨的 ,有些什么只能憋在心里 ,刚刚文鸳为自己出头 ,她又怎会不知? 就在这时 ,剪秋扶着皇后从内室中出来 ,皇后今日还是端庄的打扮 ,耳旁的东珠轻微摇晃 ,她笑着开口:“刚刚在内室中就听得熹妃说什么有福无福的 ,要本宫说嘛 。” “祺贵人说得不错 ,能在这后宫中伺候皇上都是有福之人 。” “惠嫔嘛 ,也算有福 ,留下个小公主 。” 皇后三言两语就端了一碗水 ,甄嬛和文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 又见她枪头一转 ,笑着看向甄嬛:“熹妃 ,你宫内如今阿哥公主众多 ,你一人可忙得过来么?” 甄嬛看着皇后 ,回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惦记 ,抚养阿哥公主是嫔妃职责 ,永寿宫人手也算够用 。” 皇后看了一眼甄嬛 ,又点了点头:“这便好 ,本宫还担心永寿宫孩子太多 ,你忙不过来 。” “想着让皇上将静和放到景仁宫中来 。” 皇后此言一出 ,甄嬛心中警惕 ,面上却笑笑 。 “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 ,若是皇上也同意 ,当然可以。” 甄嬛说完这句话,内心想着 ,皇上若想将静和放到景仁宫早便放了 ,皇上不喜皇后 ,宫内上下皆知 。 “嗯!”皇后笑着 ,又转过头询问道:“听说后日便是玉娆入果郡王府的日子了?” “后日你便不用来请安 ,好好打理这些事便是!” “依本宫看 ,玉娆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过几日玉娆大婚结束 ,让玉娆好生来景仁宫坐坐 ,与本宫说会子话罢!” 甄嬛牙根子都快咬烂了 ,面上却扬起微笑 ,道了声:“是!” 文鸳见这种场面 ,暗道皇后怼得真爽 ,看来还是要多学习 ,用最得体的笑容说出最刺人的话,偏偏甄嬛还要做得一脸笑意 。 景仁宫的早会很快结束 ,文鸳和安陵容又被留了下来 ,开了个会 ,无非是要早早有孕 ,为后宫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看来,甄嬛手握那般多子嗣 ,皇后嘴上说不在乎 ,其实心内也如骄阳烈火一般着急 。 ........................ 景仁宫内 ,今日是皇上每日要到景仁宫留宿的日子 。 皇后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备下了各种佳肴,有金齑鲈鱼脍,佛跳墙 ,粉蒸素茸,甜耳瓜丝,香酥鸭,和多宝菜 。 皇后又想起什么 ,吩咐起一旁的剪秋。 “秋日还是有些燥热,这秋老虎可不是浪得虚名 ,剪秋 ,你去灶上 ,给皇上再填一道银耳汤。” “这银耳要用水细细泡发 ,再加上些燕窝,小火慢炖 ,放入些今年新上的冰糖 ,在小灶上偎着 ,不冷不热的 ,等到皇上来 ,就可以喝了。” 剪秋哪里不知道今日自家娘娘这份欢喜,只打了帘子笑着应:“是!” “娘娘待皇上之心,皇上肯定能体会得到的。” 皇后笑着点了头,才看向窗外 ,盼望着早日太阳落山 ,心心念念的皇上能来景仁宫看上一眼 。 人人都道她执掌后宫多年 ,端庄得体 。 可她又何曾想得体?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夫妻和睦 ,儿女成双 ,儿女?想到儿女 ,皇后也想起那在她怀中夭折的儿子,头没来由的发疼 。 若是 ,若是弘晖还活着 ,景仁宫就不会这么静了吧? 她这个皇后也不会有名无实吧? 看来 ,当务之急便是让安陵容怀上 ,若是个儿子,那便抱过来,悉心教养着 ,大清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记在中宫名下 ,到底是要优越几分的。 她也少不得细细谋划 ,众多宫妃又如何? 到了死后和皇上同一处的还不是自己? 为皇上守住江山的还不是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 想到这里,心情又轻松了许多。 当皇上处理完政务 ,江来福看着皇上的脸色 ,又小声的提醒道:“皇上,今儿个十五.....” 皇上揉了揉疲乏的眉心,暗道这就十五了?又想起皇后那张人老珠黄的脸面,面对着皇后,他有时也有几分恍惚,总觉得是面对着另外一个自己,同样是庶出 ,同样不讨喜 ,并且皇后还不解风情。 后宫需要这样一个皇后,端庄得体 ,只是若论宠爱,这般的女子 ,自己真真是给不了她。 但是脸面还是要给的,想到这,皇上起身:“既然是十五,那今儿个便去皇后宫中便是!” 第21章 安陵容侍寝,甄嬛出手? 待皇上踏着夜色来到了景仁宫,绕过外室,皇后就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皇上的一瞬间,也由内而外的笑了起来,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让她朝着皇上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今儿下午就吩咐小厨房备好了皇上要吃的银耳汤,这秋日里燥热,皇上可来上一碗去去火气。” 剪秋适时的用白色缠花青瓷碗倒入了一碗银耳,递给皇后。 皇后用戴着护甲的手递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接了过来,尝了一口,淡淡的道:“你有心了!” 二人一道坐至桌旁,皇后一手掂起宽大的宫装袖口,一手往皇上的碗里布菜,口里念叨着:“皇上尝一尝,这是秋日的鲈鱼,最是鲜美!” “这是今年上的鸭子,内务府送来的厨师是做川菜的,你也尝尝!” 只不过每样,皇后都堪堪给皇上布置了两筷,又笑着说:“食不过三,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忘!” 皇上脸色有些不虞,抿了抿唇,手上却没来由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绿扳指,饭还未吃就掉了胃口。 皇后察觉到了他的不快,想到今日还有事要言,只用绣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笑着说道:“今日请安时,臣妾见熹妃一人抚育着皇子公主,也操劳不已。” “又听说起惠嫔,惠嫔福薄,已然去了,还留下静和公主,也算上天垂怜。” “说起来,今日在殿上见着祺贵人,青葱水嫩的,和花一般……” 皇后说这话时瞥了眼皇上,见皇上眉头渐渐舒展,又接着往下说道:“说起来,当年大选,熹妃和惠嫔还有安贵人都一同入宫,如今熹妃操劳皇子公主,惠嫔已经去了,安贵人膝下依旧空虚。” 安贵人?皇上经皇后这么一提,又想起上次在储秀宫见得安陵容,那日本想着让她侍寝,后来被这么多事一打岔,也便没了下文。 皇后还在喋喋不休:“食不过三,食物如此,人亦如此!” “后宫之事,还是要雨露均沾!” 皇上又不耐烦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个皇后整日将规矩规矩挂在嘴上,面上恼怒,还是耐住性子在景仁宫留宿了一晚。 帝后同榻,相对无眠。 ……………… 翌日。 安陵容正在延禧宫中,看着文鸳绣的丑不拉几的荷包发愣,想到文鸳送来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安姐姐,这大抵是我能绣出来最好的荷包了,你就收下吧!” “可别说我绣的不好,按道理来说,这可是你教我的,我绣的不好,也就是你教的不好!” 安陵容边想着文鸳嘟着嘴那副娇怪样子,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小妹妹,又摩挲着这般针脚的荷包,还是耐心用丝线打了个络子,挂在了腰间。 宝鹊见了,凑上前来:“真看不出来,这祺贵人长得貌美,绣工却是不敢恭维。” 安陵容嘴上应着:“可不是!” 但转着圈儿端详完全掩饰不了眼中喜爱。 “什么不敢恭维?” 皇上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今日事不忙,他想起了安陵容路过延禧宫不由自主的入内看了一看。 安陵容回过神,急急忙忙行礼。 “嫔妾给皇上请安!” 刚刚蹲下,一只大手将安陵容扶起:“你还未说是什么不敢恭维?” 宝鹊一时不敢多言,身形有些瑟缩。 安陵容笑着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递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的寝衣可穿得了?” “嫔妾倒是得了个荷包,皇上来看看祺贵人的手艺就知道什么不敢恭维了!” 皇上接过来一看,笑意凝固在唇角,取而代之的是开怀大笑:“容儿,你还是好生收着,看来朕的寝衣也是无望了!” 宝鹊见江来福退了出去,也瞅准时机退了出去。 安陵容和皇上二人暧昧气息渐浓,被他逼到了床榻间,身形不稳,被皇上一把搂住。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床头散落的荷包倒是证明了这一场春情。 云雨过后,皇上穿着明黄色中衣安陵容靠在肩膀之上,慕的发现,这一中衣正是她自己所绣的寝衣,恍惚中想起当年送的寝衣,皇上似乎独爱甄嬛所绣。 又想起陪着皇上漫步御花园,曾问起皇上是爱自己还是甄嬛多些。 皇上只一个眼神,自己便明白了皇上心意。 安陵容垂着的睫毛看起来格外懂事,惹人怜爱。 皇上拥着安陵容入怀,又笑着说起:“容儿所绣的寝衣当真是舒服,朕穿着格外得体。” “文鸳的荷包倒是不如容儿了,还需多加练习几分!” 安陵容趴在皇上的怀中,只见她娇笑着,目光在皇上脸上流连忘返:“皇上高兴便好!” 问?她再也不会问了! 文鸳说的对,她要先学会爱自己,后宫中人太多,皇上有太多人爱。 自己和文鸳在后宫中相互扶持,好好的走下去便是。 她安陵容,也没想过争什么,聪慧如甄嬛,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不是可怜,不是施舍,而是尊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皇上不知安陵容心中所想,又将她搂近了几分,随手拿起地上的荷包,用上面的穗子刮着安陵容的翘鼻。 “容儿,给朕生个孩子吧!” 这一句话让安陵容心内有些雀跃,鼻尖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却让她醍醐灌顶,皇上这般待她,只不过把她当个玩物! 心内百般不是,安陵容只默默忍受,又假意逢迎,好一阵儿,才送走了皇上。 有气无力的趴在了美人榻上。 ……………… 永寿宫中。 甄嬛正逗弄着几个月的静和,下方站着的正是温实初。 温实初也一脸慈爱的看向静和,甄嬛将静和放到温实初的手中:“你抱抱吧!” 温实初急不可耐的抱过来,左右端详着,这静和的眉眼就像缩小的沈眉庄,这般小小的人,蜷缩在自己的怀里,这是自己的女儿。 一看到静和,又忍不住想起和眉庄的那个晚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与其说是春情酒,还不如说是他和沈眉庄日经月累的相处中,也生出了情丝。 甄嬛和温实初同样感伤,待过了许久,她吩咐道:“温太医,后宫到了该请平安脉的日子了。你去的时候,就说是敬贵妃让你去的便是!” 后宫之中,如今敬贵妃和皇后管事,敬贵妃请太医去给各宫嫔妃请个平安脉也没什么大事,相反,各宫嫔妃还要感谢敬贵妃。 温实初受了点拨,不舍的将静和递了过去,才急急忙忙的退下。 甄嬛又吩咐起来:“槿汐,昨儿个内务府不是送来了一些樱花树么?” “你带着,跟本宫一道去延禧宫一趟,眉姐姐走后,也该会会这位故人了,对了,别忘了!带上内务府送来给阿哥公主解闷的黄鹂鸟!” 第22章 甄嬛出手,安陵容觉醒! 主仆二人,还带着永寿宫中的婢女,一路来到了延禧宫中。 皇上刚走,安陵容此时正坐在延禧宫中的榻上,听闻宝鹊来报说熹妃来了,她随即起身。 “嫔妾给熹妃请安!” 甄嬛上前,先从腰间抽出了绣帕,捂住鼻子,想挡住这股石楠花味道。 又温婉的说道:“安贵人!” “今日花房倒是来了个花匠,送来了一盆西域来的,本宫看着欢喜,想到了你,这不,便送来给你!” 话音刚落,崔槿汐就命小太监将一盆绿意盎然的室内盆摘放到了延禧宫中。 安陵容眼见这盆绿叶枝叶繁茂,也不知道甄嬛打得什么心思,只上前摸了摸这绿叶的叶片,入手微凉。 “嫔妾谢过熹妃娘娘!” 甄嬛的声音在延禧宫中又响起:“安贵人,本宫倒是更喜欢你唤本宫姐姐的样子!” 这话一出,崔槿汐会意,命人将黄鹂鸟放到了安陵容寝宫之内,又退下守在了门口。 安陵容一怔,姐姐?这还真是唤不出口。 索性低垂了眉眼,一副老实样子,等待着甄嬛发话。 甄嬛未曾理会,也走到无花果树近前,用手指轻抚樱花的叶片,笑道:“此物倒是与你甚配,此物名唤樱花。” “无论再怎么悉心浇水,也只开花,不结果!” 安陵容听出了话中深意,猛的抬起头:“熹妃娘娘,今日是来羞辱嫔妾的么?” 甄嬛又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那笼黄鹂,正活蹦乱跳叽叽喳喳在笼子中活蹦乱跳,只是声音却有些奇怪,就像那种被棉花堵住了嗓子,发出的声音很是嘶哑。 “不,怎么能说是羞辱呢?” “这也是内务府送来的,给皇子公主解闷儿的黄鹂,只是叫声太过清脆,扰得静和公主常常夜不能寐。” “本宫不忍杀生,这便将此物送与你,只是此物今日不巧,误食了本宫安神汤中的毒蕈碱,声音有些许嘶哑罢了!” “不过你也别怨怪,这黄鹂虽小,也就是皇子公主的玩物,送与你,你也当个玩物便是了!” 甄嬛笑意不达眼底,见安陵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凑了上去:“毒蕈碱,本来是你该受的!” “眉姐姐已走了许多日了,她这般人淡如菊,你也忍心?你怎么忍心让眉姐姐香消玉殒?” “忍心?” 安陵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甄嬛,又定定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熹妃娘娘,这些年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头挥散不去!” “我和沈眉庄到底谁对你来说更重要?换句话来说,你有没有把我当真正的姐妹过?” 安陵容的脸就在面前,甄嬛也有几分恍惚,仿佛面前的安陵容还是最初刚刚入宫,穿着不符合时宜的衣裙,低眉顺眼的小妹妹。 下一秒,她又被沈眉庄的死还有果郡王的死冲昏了头脑,只觉安陵容该死。 她走上前,微挑着下巴,一只手摩挲着悉心保养的蔻丹,漫不经心的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本宫和眉姐姐自小的情分,眉姐姐多提点本宫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本宫对你不好么?” “你还记得那日长街上你被夏冬春欺辱,是谁替你出的头?是谁替你簪的秋海棠?” “呵!”安陵容嘲讽出声。 眼角带泪,她怎么不记得这份恩情呢?她巴巴的送来浮光锦,不就是想报答么? 那般珍贵的东西,她自己不舍得用,转头就被甄嬛赏赐给了下人。 入选的事就更可笑了,甄嬛替她出头是真,能入选,也不单单只因为秋海棠。 还有,还有那素簪上的掠影香。 她进宫之前,自知家世不成,未必能入选,只早早在这素簪上放了能吸引蝴蝶的掠影香。 安陵容百感交集,努力克制住胸膛呼之欲出的愤怒,她心内也亏心,之前甄嬛有孕,她出于嫉妒送了甄嬛舒痕胶。 害死了一条人命,如今看来甄嬛羞辱自己也是原当的吧! 安陵容下意识咬住了嘴唇,只隐忍看向甄嬛,冷声道:“熹妃娘娘,嫔妾谢过熹妃娘娘送来这些。” “只问熹妃娘娘一句,从前种种,可能释怀?” “日后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甄嬛此时也顾不得了,只几步上前,愤恨的说着:“本宫自从回宫那一日,就未曾想着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了。” “今日这樱花你可要好好照料,你种的什么因,自会结出什么果。” “这地上的黄鹂就送与你,你日日得见也好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下贱的坯子安敢与月亮争辉?” 甄嬛看着安陵容面上的表情,满意的转身离开延禧宫。 许多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甄嬛转身的瞬间,安陵容手指掐入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甄嬛说道: “你送我黄鹂不过是证明我是玩物罢了?” “送我樱花也只不过用来恶心我多年侍寝无所出。” “人人都道你熹妃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只有我知道,你熹妃,最见不得姐妹好,也最有心计罢了!” “别人不知,我还不知?” “果郡王殿上自尽,为的是保护谁?” “嗯?” “最可笑的是你笑我丧尽天良谋害你腹中孩子,你不也是一样?” “你和果郡王来往,一边又为了权利谋求算计,行的是宫妃之职,端的是一副下贱的芯子。” “你笑话我,羞辱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甄嬛听闻这番话,身形摇摇欲坠,转过身来就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了安陵容的脸上。 顿时,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子,在空气中,格外的鲜红。 守在门外的宝鹊见势不妙,瞅了间隙往外朝着储秀宫走去,内心焦虑,害怕自家主子吃了大亏。 宫内的甄嬛双目欲裂,瞪着安陵容,还欲再打,被安陵容堪堪躲过,用两只手抓住了甄嬛呼啸而来的手臂,然后一把甩开。 甄嬛定定的盯了安陵容许久,厌恶的说了一句:“你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安陵容不予理会,只盯着甄嬛的脸:“玩物又如何?” “笼中鸟又如何?” “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谁又不是皇上的玩物?谁又不是皇上圈养的笼中鸟?” “谁又比谁高贵?” “玩物,能够被玩,也是一种本事!” “熹妃娘娘,好走不送,日后,手下见真章!” 安陵容静静的站在延禧宫门前和甄嬛对视,双目交锋中,气势不减分毫。 “好!手下见真章!” 甄嬛深深看了一眼这样的安陵容,扶住崔槿汐的手踏出了延禧宫宫门。 “娘娘,您又何苦呢?这般明面挑衅,来日那延禧宫更防备您了!” 甄嬛摇头,看了眼紫禁城的四周,这安陵容,倒是比从前聪明了许多。 安陵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谁又不是皇上的玩物? 只是,谁是玩物还说不定呢! “槿汐,你可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 崔槿汐还没反应过来,甄嬛扶了扶鬓边的丝绢花,不把安陵容逼急了,她如何争宠? 不争宠如何有孕? 如何升位分? 又如何坐实灾星之名? “槿汐,我们回宫!” 甄嬛的声音从秋风中传来。那头文鸳得了信,急匆匆的跑到了延禧宫中,看到了正扶着桌子,一脸狼狈的安陵容。 她顾不得其他,着急忙慌的将安陵容扶住,上前用随身带着的蚕丝帕子,又吩咐宝鹊拿了小银豆子去要冰,还有青柠去太医院跑一趟,要点上好的祛瘀活血的药来。 青柠走了几步,文鸳又细细嘱咐:“青柠,什么都要最好的就是!” 第23章 文鸳来延禧宫,暗中布局 安陵容看着文鸳有条不紊的安排,又拿了丝帕浸了凉水,一遍一遍敷在自己的脸上。 文鸳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说你,她打你,你不会躲啊?” 安陵容只眼眶发红,说来讽刺,没想到如今在身边忙进忙出的居然是一向交恶的瓜尔佳氏。 文鸳也未曾发问发生了何事,只耐着性子温声劝说:“安姐姐,你别这样,我不问你发生了何事,你若想哭就哭罢!” “我也不会笑话了你去!” “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总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文鸳在现代的时候,身世悲惨,如飘浮的浮萍,平日里强势,靠着一个人长大,小时候也总怕黑,又怕被别人见到孤立她,笑话她。 总抱着一个布娃娃躲起来偷偷的哭,她此时见到安陵容如从前的自己一般,又多了几分怜悯和心疼,只二话不说,将安陵容揽入怀中。 又笑着说了一句:“想哭便哭罢,这般别人就看不到你哭了!” 安陵容这会子却想哭也哭不出来,只麻木的端坐在那,看了一眼边上的无花果树和黄鹂,只嘶哑着嗓子问出来了那句话:“文鸳,我曾手染鲜血,也并非如你想的那般好。” 这样的我,你还愿意拿我当姐妹?和我并肩前行么? 安陵容后面那句话没有问出来,她不敢,也在希冀,深怕错过了可能这辈子最后一丝温暖! 她一直就是这般,想比较,又自卑,总想肯定她在别人心目中的存在。 文鸳一怔,蹲下身子看向安陵容:“安姐姐,手染鲜血而已,你若不染血,你也活不到今天!” “深宫之中,谁不双手染血?” “或许因为嫉妒,或许因为情不对等,积攒了失望!” “夫妻之情是情,姐妹之情也是情,主仆之情也是情,我不论你之前如何,只看你往后待我如何。” “只盼姐姐你日后,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及时来与我说开,千万别藏在心里。” “我也不瞒你,我之前与你交好……” 安陵容突然出声打断了文鸳的话:“我知道!” “不论你之前如何,我只看你日后待我如何。” 说罢,安陵容和文鸳相视一笑,文鸳又怎会不知,安陵容心思细腻,也知道自己接近她是为的什么。 借此事说开了也好,日子还长,慢慢处着便是! 说罢,安陵容将今日甄嬛来的事情说给文鸳听一听,文鸳听罢低垂着头思索,她直想不出来,甄嬛今日来是为的什么。 只是单纯羞辱么? 不,原着之中,甄嬛自傲,城府颇深,何况,这又是回了宫冠了钮钴禄姓氏的甄嬛,恐怕不只为羞辱。 那么,她想做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来羞辱的为何是安陵容而不是自己?按理说甄嬛更恨自己才对! 束手旁观可不是文鸳一贯的行事作风,她靠着自己在现代生存,知道要拿捏对方的痛处,虽不明白甄嬛为何意,但有些事,该做了。 文鸳看着安陵容,又低声细语了几句,待安陵容听罢,也越发觉得此计可行。 既然摸不透,那就乱乱她的阵脚! 熹妃的位置太稳了也不好! 聊完这些,宝鹊刚好将冰块运了进来,文鸳这才嘱咐安陵容:“安姐姐,你且用冰块敷敷脸,明日便是果郡王府入福晋的日子,明日宫妃们要去永寿宫中观礼。” “嗯。”安陵容答应了一声,明日少不得得多用些脂粉,甄嬛挑这个时间来延禧宫,无非就是看在自己就算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会看着玉娆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二人闲聊了片刻,待到晚间,文鸳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储秀宫。 安陵容笑着摇头,瓜尔佳氏相处久了,倒也越发舒坦,这才知道瓜尔佳氏的好处来。 回到储秀宫后,文鸳对着跳跃的烛火沉思片刻,又唤得青柠过来,问道:“太医院中除了温实初温太医,可还有其他和瓜尔佳氏交好的太医,医术也可的?” 青柠端着水,打湿了棉布,想了会答道:“这皇城根底的太医,和瓜尔佳氏交往得来的也有不少个,只不过个顶个的人精。” 人精?人精才好,文鸳闻言又问道:“是谁?可能联系到?” 晴柚此时出声:“奴婢入宫时,福晋倒是叮嘱了一声,太医院中有个太医,叫张必远,和府上有旧。” “早年间,府上救过张太医的祖上,一来二去,倒有些情分!” 这?瓜尔佳氏还真有太医院的人?穿越穿出了辅助? 原着里可没这般说过?蝴蝶效应? 见文鸳一脸茫然,晴柚又继续往下说:“娘娘您一心入宫,不记得这些小事了。” “可是娘娘有身体不适?要不奴婢跑一趟去太医院请来?” 文鸳惊觉原主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说原主这样的家世,入得宫来,怎么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甄嬛,啥啥都有,玛丽苏女主光环开得令人作呕。 果然女主光环一开,配角跑断腿。 心内这般想着,面上文鸳还是让晴柚拿着对牌去跑了一趟,别管如何,太医院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人。 若是,若是能把江来福也发展成自己人,那便好了。 待收拾得差不多之时,晴柚带着一位提着药箱的太医入了储秀宫。 这太医年方二八,长得眉目清秀,只看着有些青涩,两个袖子夸夸一甩,上前便对文鸳行礼:“给祺贵人请安。” “你就是张必远?” 怎的这般年轻?文鸳惊讶! 张宣像看透了文鸳心中所想,上前解释道:“在下张宣,张必远是家父,自章院判告老以后,家父也因年岁问题一概辞官归隐了。” “如今受家父的举荐,在下入得太医院如今只不过是个医侍。” 哦?医侍?比太医还小一级?看来如今的太医院是温实初为首。 文鸳点了头,张宣又擦了擦额头细汗:“祺贵人,可是身体有恙?” 文鸳摇了摇头又瞥了晴柚一眼,晴柚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 “张宣,今日喊你来,有泼天的富贵,你可愿答应?” 第24章 甄玉娆捧着灵位出嫁! 张宣上前准备请脉的手一顿,不明就里的看了文鸳一眼。 文鸳随即笑道:“你入得太医院当医侍,你祖父可交代过什么?” “你可知我是谁?” 张宣点了点头,复又拱手道:“家父说起过,祖上受过瓜尔佳氏一族的恩惠。” “这也是为何家父致仕后,微臣被送入太医院当了医侍,若不然……” 张宣顿觉失言,苦着脸,不再继续往下说。 “若不然什么?” 文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医侍,看年纪也不大,怎的一副苦瓜脸? “祺贵人有所不知,微臣自幼不爱医术,只爱垂钓,犹爱一种红鳍鮊,只不过被长辈逼着,若不然,钓尽大清大小湖泊便是在下的梦想。” 张宣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举着鱼杆泛舟湖上,伴酒垂钓的悠然自得之场景。 “红鳍鮊?这是什么?” 文鸳也忘了来时的目的,只好奇打听起了这种鱼,想她在现代吃过不少鱼,怎么还没听到过红鳍鮊? 难不成从清朝这一代便灭绝了? 张宣老实作答道:“这红鳍鮊这种鱼,嘴巴很翘,肉质肥美,若是现场杀了,再用木杆床上,用木炭仔细烤一烤。” 等等,嘴巴很翘?翘嘴? 文鸳这才反应过来,多半这张必远说的是翘嘴,又好笑问道:“你既然爱钓翘嘴,为何入宫当了太医?难道就因为祖上这点恩惠?” “回祺贵人的话,也不是!” “家父有三子,微臣的大哥精于诗书,年前下场已经考过了秀才,微臣的二哥家父托人去骁骑营里面当了个文书。” “额,微臣一心爱垂钓,高不成低不就的,又加上有恩未报,就被送入了宫。” 文鸳看着好笑,没想到这张氏还送了这样一个人入宫做了太医。 等等,后宫阴司之事甚多,无医术,也不爱好,被上赶着入宫,恐怕是被送入宫中当个炮灰? 这种大事也不能丢给这样的人做,做得不好恐怕连累全族。 文鸳正犹豫着,张宣却先开了口:“祺贵人是有事要微臣做?” 话到这儿,文鸳努了努嘴,又试探性的问道:“宫内不比宫外,宫外钓鱼要用鱼饵,宫内钓鱼要用什么?” “若是要钓得翘嘴,恐怕你要入水,或者挨一顿训斥,你觉得钓翘嘴上来心内舒坦,还是会犹豫?” 文鸳等着张宣的回答,在她看来,能被送入宫,肯定有他的优点,没问清楚之前不敢贸然行事。 张宣却老神在在的整理起药箱,又作答道:“骂一顿又何妨?能钓到翘嘴?嗯?翘嘴?” 他的眸子带着星光,又思索片刻:“翘嘴,这个名字倒是比红鳍鮊更为贴切。” 文鸳被张宣的回答哭笑不得,她起身拿出一张助孕方子,递给张必远:“那么,我也要钓翘嘴了,让翘嘴都带崽子便是。” “你若是办得好了,我可送你一副钓翘嘴百发百中的鱼饵。” 张宣接过来这方子,也没有犹豫,只点了点头,似乎找到了同频的人,说道:“原来祺贵人也爱钓鱼?” 本来还不愿入宫的他,这一刻,觉得宫里也有趣多了。 文鸳又细细交代了一番之后,他收拾起箱子,匆忙回了太医院。 文鸳这边还在担心张必远行事是否靠谱?又暗自笑自己多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就算出了事,最多也就是她给各宫嫔妃送子嗣,无伤大雅。 张宣回到太医院。 太医院中,他将药箱放到桌上,才看着几个太医正聚在一块说些什么,看到张宣来又噤了声。 这张宣,谁人不知他是张必远托了关系入宫? 没有一点才学,平日里也不多话,旁的医侍都虚心请教一番,只有他,一有空就拉着众人闲聊,钓鱼姿势。 太医院疯传,张太医的儿子是个傻子,只是为了让他领个差事,得几两碎银,想来这辈子到头也就是个医侍了。 张宣哪管这些,医箱一放,又想着后宫里如何钓鱼,如何让翘嘴带崽的事情了。 …………………… 翌日。 今日便是甄玉娆入果郡王府的日子,按照祖制,甄玉娆本应该从甄府出嫁。 甄嬛为了给甄玉娆做脸面,让甄玉娆从永寿宫中出嫁,只不过迎娶的“果郡王”倒只变成了一个长生牌。 长生牌上面晕绕着红色丝绸,由甄玉娆捧着,届时再从永寿宫,直接送入果郡王府便是。 甄玉娆此时正坐在永寿宫的内室,永寿宫今日张灯结彩,和她满脸不高兴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从收到圣旨那一日就日夜寝食难安,虽然此时穿着红色的吉服,她还是眼角带泪的问道:“长姐,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浣碧在一旁看着果郡王的灵牌,又瞥见甄玉娆身上的吉服,抿了抿唇,又一次怨怪了起来,要是,要是自己真的是甄府正大光明的女儿就好了。 那么,这一次,她就能守住她的王爷,和王爷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为王爷报仇! 甄嬛轻轻拉过甄玉娆的手,拍着安慰着:“玉娆,圣旨已下,长姐也无法更改此事。” “如今你去了果郡王府,可切记长姐与你说的,好好经营好果郡王府。” “说不得,日后是什么光景也未可知。” 甄嬛心中想的是,到时候让弘曕入嗣果郡王一脉便是,至于玉娆,到时候再安排个好去处。送出京都。 只要玉娆足够聪明,到时也算是个不小的助力。 想她甄嬛,子嗣,家世,宫外助力。 天时,地利,如今就缺个人和。 甄玉娆只闷闷点了头,她也清楚,皇家昨日都送了玉蝶,还问了吉日,又如何能更改? 只能寄托于宫内的长姐,只有长姐好了,她才能好。 永寿宫唢呐声不断,二十四响的礼炮放了又放,一百零八台的嫁妆就这样在宫门口摆着,两边都是带刀侍卫。 宫妃们也纷纷送来祝贺,文鸳等皇后和比她位分高的一一送完,才笑着上前,送了个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如意簪。 她心中暗爽,甄嬛前脚送了安陵容无樱花,那自己便送个石榴簪。 安陵容浇水不结果? 那甄玉娆都没人浇水呢。 文鸳送出这个礼物,在场的宫妃都倒吸一口凉气,偏文鸳带着小酒窝,笑着道贺。 “熹妃娘娘嫁妹,这般排场,也真真办得极好。熹妃娘娘,恭喜恭喜啊!” 甄嬛只笑着点头,这么多年来,这祺贵人办事是第一个这般打她脸的,面上却也只能笑着点头。 安陵容在一旁将文鸳的所作所为收入眼底,心感温暖。 皇后心中只觉浑身通体舒爽,没想到,往日瓜尔佳氏不懂事,聒噪,今日这件事却误打误撞做得极好。 安陵容只添了一份不知什么时候皇上赏赐下来的礼。 就这样,甄玉娆在一阵唢呐声,捧着果郡王的灵位出了永寿宫。 甄嬛是宫妃,站在宫门口送了送,果郡王娶福晋,皇后和一众宫妃也站着瞩目。 这宫内,很多事,面子还是要做得一做的。 直到唢呐声走远,甄嬛才笑着转过身来:“皇后娘娘,各位姐妹今日倒也辛苦了,今日无事,不如到永寿宫中坐一坐!” “到底是本宫的妹妹,这般出嫁,心里倒是空落落的。” 敬贵妃第一个表态,拉起了甄嬛的手:“你啊!今日玉娆出嫁,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福晋,嫁妆又按县主规制,谁敢轻看了她?” 第25章 文鸳偷茶叶,引宠到陵容! 敬贵妃此言一出,在场宫妃们哪个不是人精。 如今熹妃手握子嗣,又得了果郡王府的势,虽果郡王身死,大小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福晋。 感情上没有多好,家世上,这熹妃和甄府如今可算是风头无两。 出了一个宠妃,又出了一个福晋。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熹妃的霉头,也不敢擅自说话扫了皇后的兴致,纷纷巴巴的看向皇后。 皇后心中暗恼,面上却也笑着:“既然这般,你们便去熹妃宫中坐坐。” “本宫便不去了,今早就觉得头疼,便回去休息了。” “你们便多陪着熹妃说说话,再如何说,这也是个大喜事。” 皇后说罢,扶着剪秋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剩余的宫妃都上前跟在敬贵妃和熹妃的身后来到了永寿宫。 各嫔妃纷纷坐定以后,敬贵妃第一个笑着开了口:“今日熹妃嫁妹,喜事一桩,各位姐妹不必拘谨。” “这几日本宫想着,入秋了,各位姐妹们也要注重身体。” “左右无事,明日里便让温太医给各位姐妹请个平安脉。” 有些位份低的嫔妃看向敬贵妃只觉敬贵妃为人照拂后宫姐妹。 文鸳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她们又如何不知这是敬贵妃拉拢人心的把戏? 一众宫妃心思各异,站起身来,朝着敬贵妃行礼:“嫔妾等谢过贵妃娘娘挂怀!” 一番客套寒暄之下,众人散去。 文鸳和安陵容走在回宫的路上,拉着安陵容看了又看:“安姐姐,你脸上的伤倒是好上了许多。” 安陵容才笑着看向文鸳:“昨夜敷冰可敷了一夜呢,今早起来又上了些脂粉。” “才堪堪看不出来。” 文鸳又笑闹着:“没有影响到安姐姐的美貌,那我就放心了!” “安姐姐,近些日子可是要把握好时机。” 安陵容想起与文鸳商议之事,又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 皇上下朝后,本打算去永寿宫看上一看,江来福来说永寿宫中妃嫔众多。 皇上又改了心意,命江来福传文鸳伴驾。 江来福急匆匆的来传旨,到了储秀宫之后,才发觉安陵容也在。 文鸳得知江来福来意,只得起身跟在江来福身后,又走到无人之地,朝着江来福的手心里塞了一张银票。 江来福入手掂了掂,见是文鸳,又不敢收,心内又舍不得这白来的富贵。 文鸳看出江来福心中所想:“江公公,没别的意思,留着喝茶便是。” 江来福还想推拒,文鸳却轻飘飘的走在身后,再不发一言。 他心内啧啧称奇,往常宫妃塞银票都是有所求,偏祺贵人塞了银票好像只为请他喝茶。 出手真真大方!联想到皇上之前从慎刑司将祺贵人一路抱过来,江来福又对面前的文鸳重视了几分。 祺贵人年轻,家世又好,若是得了一男半女,指不定也有可能。 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想通了这一层,江来福带路越发起劲,到了养心殿门前,他恭敬的开口道:“祺贵人,到了,您进去罢!” 文鸳倒是笑着朝江来福道谢。 “江公公,辛苦!” 继而推开养心殿朱红色的大门,入内一看,皇上正坐在小榻上下棋,自娱自乐。 文鸳入内,福了福身,皇上见了文鸳,摆了摆手,又让文鸳坐在榻前。 文鸳一看,皇上下的正是围棋,如今黑子白子都在皇上手里,打得势均力敌,皇上见文鸳仔细看着,又笑着问道:“怎么?祺贵人,也会下棋?” 文鸳怎么不会,只是她在皇上心里立的人设便是愚蠢又美丽的人设,她只笑着摇摇头,又娇俏着一指:“下棋不会,只是看着黑子和白子一般多,刚才怔愣的时候便数了数!” 这般说辞,又逗得皇上开怀大笑,宫中才情女子甚多,但这般数棋子的,怕是只有面前的祺贵人了。 皇上大手一挥,示意文鸳坐到身边来,又想起双星之说,眸中神色变幻莫测,问道:“近来过得可顺遂?” 顺遂?皇上这般发问,文鸳心中一紧,暗道:“好端端的,皇上问这些做甚?” 不知皇上何意的她,只好中规中矩的回答:“好,也不好!” 皇上又笑了,问道:“何为好?何为不好?” 文鸳撇撇嘴道:“嫔妾宫中去内务府取雨前龙井,内务府说嫔妾宫中这个月份例过了,要等下个月才行。” “嫔妾为皇上绣的寝衣,也不知怎的,针在嫔妾的手里像有他自己的想法!” 皇上听着文鸳絮叨,又笑了,这般没心机的女子,应当也不是双星罢。 笑闹片刻,文鸳又看中了皇上桌案上的云山雾尖,舔着脸抓了一把,皇上余光看着好笑,也只能让她去了。 嫔妃喝口茶也无伤大雅不是? 文鸳拿了茶叶急忙的朝着皇上请辞,说回宫有要事。 皇上却好像将她看透了一般,嘴角抽搐:“祺贵人,你回宫的要事就是喝茶?” 文鸳一副被皇上看穿的惊讶样子,故意垂头,又上前抓了皇上的袍子:“嫔妾这不是赶着回去绣寝衣么?” “刚刚来时,安姐姐也在嫔妾宫中,少不得要好好讨教一二。” 安陵容也在?皇上摆了摆手,又饶有兴致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有事,那便让容儿来陪朕便是。” 文鸳出了养心殿哪里还有半点的娇憨样子?只沉着的回想皇上为何无端问这样的话。 碰着江来福一道去储秀宫宣旨,文鸳有意无意的打听,江来福心知这双星一事尚未尘埃落定,刚刚收了银票,便提点了一句:“物极必反,太顺遂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江来福又闭口不言。银货两清,这一句便值这个价钱。更多的是他也想为他找一条后路,至于后路是谁,他还要多观望观望。 在此之前,可不敢和嫔妃们有什么牵扯。 文鸳低下头仔细琢磨,便到了储秀宫门前,安陵容此时已经回了延禧宫,江来福少不得又得跑一趟。 江来福有时,晴柚追了出来,送了碗茶水:“江公公。我们娘娘说秋日燥热,您一路送我们娘娘回来,喝口水再走便是。” “这茶盏有空再归还便是!” 晴柚说着一溜烟跑了回去,待江来福打开手中白瓷盏,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茶水,里面慢慢的一茶盏金瓜子。 这般出手阔绰的,上一次还是华妃娘娘。 看来,祺贵人也不如传闻中那般愚蠢。 他望了一眼储秀宫,便往延禧宫走去。宫道之上,都是急促的脚步声。 ………… 文鸳坐在储秀宫中。 思来想去江来福说的话,物极必反? 太过顺遂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26章 陵容有孕,甄嬛得手! 文鸳喊过青柠,吩咐她去打探一番,看看最近除了朝臣,皇上还召见过什么人。 青柠应声而去。 偌大的储秀宫中,只剩下晴柚陪在文鸳身边,晴柚瞥了一眼文鸳神色,实在不解今日皇上召见,文鸳为何请辞。 “娘娘,您今日好不容易去了皇上那里一趟,又为何……” 文鸳正低头思索着,闻言看向晴柚,正色道:“晴柚,物极必反,我知你一心为我,只是这宫中这么多事,别太出挑。” “上次慎刑司死里逃生已经是大幸,接下来更不能行差踏错。” “再说了,安姐姐也不是外人,皇上这点子宠爱给谁不是给?还不如给了安姐姐。” “再说了 ,安姐姐也不是什么外人 。” 晴柚惊讶得看了文鸳一眼,又答道:“是,娘娘考虑得极是,倒是奴婢想左了。” 说话间 ,青柠带着一阵风入了储秀宫 ,恭敬上前回话 :“娘娘 ,打听到了 。” “这阵子皇上在前朝召见大臣 ,除了张阁老 ,后宫之中 ,在永寿宫的时候召见了钦天监正使季唯生 。” “至于问了什么 ,就着实问不出来了 。“ 什么? 召见了季唯生 ? 原着里甄嬛借不详使皇上远离了安陵容 ,自那以后 ,季唯生便成了钦天监第一人 ,反倒是原本的正使戴全被拉下了高台 。 永寿宫召见了季唯生 ? 文鸳低着头寻思 ,又抬起头问了句 :“青柠 ,可知道去钦天监招季唯生的是来福公公 ,还是崔槿汐?” “奴婢打听了 ,是来福公公 。“青柠答道 。 太过顺遂不算什么好事? 皇上召见了季唯生 ?文鸳一遍遍想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块 ,结合之前甄嬛的手笔 ,却始终猜测不出甄嬛想要干什么 。 江公公提点不能太过顺遂 ,如今后宫之内 ,能打得也就是安陵容和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呢? 文鸳躺在床上来回反复 ,始终不得要领 。 在这吃人的皇宫之内日容不得她多想一些 。 又想着 ,这让诸位小主怀孕的方子都放了下去 ,终归都顺遂 ,既然不得要领 ,那便顺水推舟 。 原着中甄嬛借皇后提议封妃一事 ,大封后宫 ,既然这人情甄嬛做的 ,那么我也做得 。 想通了这一层 ,文鸳绕着发丝的手儿放了下来 ,又悠闲的在雕花床上扑腾 。 xxxxxxxxxx 翌日 。 温实初得了甄嬛的意思 ,挨宫给各位嫔妃们请平安脉 ,他看着延禧宫的方向 ,想到甄嬛和自己说的话 。 又想到沈眉庄历经千辛万苦怀了孕 ,没想到却在生产时候香消玉殒 。 这延禧宫的安陵容可真真是个毒妇 ,蛇蝎心肠 ,真是该死 。 想到这 ,他心中坚持的线摇动了 ,哦 ,不 ,他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想道:“应该在春情酒之后 ,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复原了 。” 他也不是那个十七八要守护甄嬛的少年郎了 ,如今守护的还多了一个 ,那便是他的女儿 ,那是他和眉庄的女儿 。 他心内清楚 ,做为皇上的静和公主 ,得到的荣耀是他这个太医给不了的。 想到甄嬛的叮嘱 ,此事事关重大 ,安陵容心思细腻 ,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漏了马脚 ,要在安陵容面前装作所有事情一概不知 ,也无关自己 。 思绪间 ,温实初便到了延禧宫的门口 ,他强自压下心中对安陵容的厌恶 ,又牵动唇角 ,换上恭敬的笑意 ,入内笑道:“安贵人 ,今日微臣奉敬贵妃的命来给你请平安脉 。” 此时的安陵容正低着头 ,只看向延禧宫内甄嬛送来的被毒哑了的黄鹂鸟 ,还有无花果树 发呆 。 听到声音 ,抬起头来 ,也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随即在软枕上伸出了手 。 温实初上前细细诊脉 ,片刻之后笑道:“恭喜安贵人 ,贺喜安贵人 。” “哦?”安陵容惊讶侧头 ,这喜从何来? 温实初拱手作答道:“回娘娘的话 ,娘娘的脉如走珠 ,来回反复 ,细听又有玉盘滚珠之势头 ,是有孕了 。” 有孕?安陵容听到这话 ,本就郁郁寡欢的脸上此时全是诧异 ,接下来又双手不可置信的交叠放在小腹之上 。 有孕了? 真的有孕了? 她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娘 ,你可是听见了? 安陵容朝着松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远在家乡的娘也能够第一时候知道这个好消息 。 温实初点了点头说要去给皇上回话 ,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安陵容一眼 。 可惜安陵容正沉浸在喜悦之中 ,并没注意到这细微之处 。 宝鹊上前 ,拉着安陵容的手 ,也跟着笑道:“这下好了 ,娘娘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 安陵容笑着点了点头 ,满脸希冀的看向小腹 ,憧憬着是个阿哥还是个公主? 又想起这等喜事儿 ,应该和文鸳分享 ,于是唤了宝鹊来 ,吩咐她去储秀宫报喜 ,安陵容又是一愣 ,摇了摇头 。 没想到 ,怀孕这事如今却要和文鸳分享了 。 文鸳那头请完平安脉 ,也从温实初的嘴里得了安陵容怀孕的信儿 ,站起身来便往延禧宫走去 。 后宫同一时间 ,景仁宫和永寿宫都得知了安陵容有孕这一消息 。 只二人反应各不相同 。 原本应当高兴的皇后 ,此时笑容却凝固在了嘴角处 。 安陵容怀孕了? 剪秋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 ,借着添茶水的间隙 ,又凑着上前:“娘娘 ,宝鹃不在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 ,将手中的茶盏放至身旁 。 是啊 ,宝鹃不在了 。 初入宫的时候就见安陵容身姿绰约 ,用她在手中办事 ,也防了她一手 ,她每日的洗澡水中 ,早就被不动声色加了防止生育的药材 。 这量极少 ,又经年日久的沐浴 ,加上沐浴之时还有鲜花做陪 ,到了秋冬还有干花 。 鲜花的味将药材的味儿完全覆盖 ,可是没想到啊 ,宝鹃走后 ,这安陵容便怀孕了? 我没有身孕 ,为何她能有 ? 都是贱人! 皇后暗自忿忿不平 ,握着茶盏的手也越发用力 ,剪秋看着情形 ,唯恐皇后伤到了自己 ,忙上前宽心:“娘娘 ,您又何必气自身呢?” “延禧宫有孕 ,看不顺眼她有的是人!“ 皇后被这句话唤了回神 ,可不是么? 看不顺眼的有的是 ,甄嬛不也看不顺眼安陵容么? 她又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为什么安陵容怀孕了 ,自己心中又嫉妒 ,又难以言说? 如今不能做的是嫉妒 ,她才是中宫 ,后宫之主 ,要拿出一国之母的气度来 。 安陵容这胎 ,自己必须得保 ,至于永寿宫嘛 ,永寿宫出手才是最好 ,永寿宫不出手嘛、、、、 皇后的心下百转千回 ,眼中闪过狠厉 ,还有剩余的话——那就变成永寿宫出手的便是! 永寿宫得了信 ,崔槿汐急急忙忙入内和甄嬛通报 ,甄嬛真按照古籍复原残局 ,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上错落有致 ,崔槿汐轻声说道:“娘娘 ,事成了!” 甄嬛手执白棋笑道:“槿汐 ,你去 ,找个人去敬贵妃那一趟 。” “然后你去库房挑些不出错的 ,咱们也去延禧宫看上一看 ,本宫身在妃位 ,原是应当去看一看的 。” 崔槿汐笑着应了,转头打了帘子下去了。 独留甄嬛在原地,低头垂眸,也不知是看棋子还是想事情。 第27章 皇后会意 ,甄嬛引祸 随着“啪”的一声,甄嬛一子落下,看着面前被全军覆没的黑子,她冷笑一声。 又站起身来,将这棋盘全部掀翻,黑子和白子在永寿宫中乱了一地,小宫女急忙上前收拾。 甄嬛冷眼看着这一幕,又更加奠定了心中想法。 无论是黑子和白子,都跳不脱棋盘,那么,她只好做这下棋之人,能布局,也可翻了这,甄嬛又看了一眼外间紫禁城的天,红唇间的笑意荡漾,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扶上崔槿汐的手腕。 在打听了皇后已经去了延禧宫,她才也一路晃悠着赶往延禧宫。 算了算时辰,敬贵妃派去跟皇上报喜的人也回来了,从养心殿去延禧宫的必经之路就是这里,甄嬛放慢了脚步,在这路口慢行。 皇上得了消息,正往延禧宫中赶去,偶在路口见了甄嬛,在她身后出声:\"熹妃!” 甄嬛回过头 ,故作惊讶 ,又连忙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 皇上点头之后 ,甄嬛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 ,回头问道:“皇上可是也去延禧宫看安贵人?” 皇上点了点头 ,用带着扳指的右手朝着甄嬛伸了过去 ,甄嬛会意起身 ,自然的将手放到皇上掌心之中 ,任由皇上牵着她的手 。 皇上今日格外的喜悦 ,说话间也带了笑意 。 “是啊 ,今日敬贵妃差人来说 ,温太医请平安脉 ,延禧宫的容儿已经有孕一个月了 。” “朕心甚悦 。” 甄嬛接过话把子 ,笑得婉约 ,另一只手也拍了拍皇上的大手:“安贵人入宫以来 ,侍寝多日 ,都未曾怀孕 ,如今 ,可算是求仁得仁 。” 这话落在皇上的耳朵里又是一惊 ,他忍不住想到双星之困 ,是啊 ,安陵容入宫多年 ,都未曾有孕 ,怎的在这个紧要关头怀了孕? 皇上眸色一沉 ,甄嬛敏锐察觉到了 ,又装作不知 ,继续道:“后宫连日以来的阴霾 ,倒也在安贵人有孕这里散开 ,要臣妾说 ,安贵人真真是个有福气的 。” “有福气?“皇上生冷的反问了一句 ,联想到自从上次安陵容侍寝之后 ,他顿觉身体不适 ,每日提不起兴趣处理朝政 ,延禧宫却在这时候有子 ? 双星从帝王身上吸取气运 ,帝王星暗淡 。 季唯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皇上心头盘旋 ,挥散不去 。 若是容儿真是双星 ,此时有孕 ,也刚好说明了双星之实 ,她和她腹中的孩儿不就是双星么? 皇上的面色阴沉 ,甄嬛见皇上停下步子不走 ,关心的上前问道:“皇上 ,怎么了?” 皇上摆了摆手 ,生硬的挥了挥袖子道:“朕想起还有事未曾处理 ,熹妃你代朕前去看看便是 ,待会来养心殿回话 。” 听到这话的甄嬛顺从福身:“是 ,皇上 。” 皇上面色阴沉的带着江来福走了 ,只留甄嬛转头扶着崔槿汐的手朝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 。 崔槿汐看着甄嬛面色不敢说话 ,甄嬛扶了扶鬓边的海棠花 ,今日出门她特意戴上海棠花 ,如今倒是将海棠花从头上拔了下来 ,嘱咐道:“槿汐 ,海棠花也该谢 了 。” “小门小户的花 ,也不配开在宫中 。“ 甄嬛伴君多年又怎会不知皇上已经将有孕的安陵容带入了双星 ,接下来 ,祺贵人 ,轮到你了,! 待甄嬛入了延禧宫 ,延禧宫此时倒是罕见少有的热闹 。 敬贵妃宫中的大太监已经来过了 ,还有剪秋也已经来过 ,延禧宫的桌子上全是流水的补药 。 看得不少低位份嫔妃暗暗嫉妒 ,也恼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怎的就不能怀上龙种? 这泼天的富贵不就到自己的身上了?又想起最近嫔妃中流传的助孕方子 ,定下心来 ,咬紧了牙关想要去买上一副 ,连带着身后的母族也与有荣焉 。 文鸳此时正站在安陵容的身旁 ,看向安陵容的小腹 ,不禁让她皱紧了眉头 。 怎么这么快? 江公公刚刚提点不能太过于顺遂 ,转头安姐姐就怀孕了? 从果郡王身死到甄玉娆出嫁 ,后宫中一片愁云惨雾的 ,偏偏安姐姐这头花开得正艳 。 若是甄嬛的手笔 ,该如何? 在瞥见安陵容带有希冀的眼神 ,文鸳咽了口口水 ,也罢 ,若安姐姐深宫之中有个寄托 ,也是好的 。 只要安姐姐想要 ,那便帮她 ,帮她也是帮自己 。 文鸳心知瓜尔佳氏这般 ,皇上忌惮 ,也不会让自己有孕的 ,于情于理 ,守护住安陵容腹中孩儿才是正道 。 剪秋环视了一圈延禧宫中众人反应 ,在看到甄嬛不虞的眼神之后 ,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延禧宫 。 景仁宫中 ,皇后见着剪秋回来 ,随即问道:“如何了?” 剪秋福了福身回道:“回娘娘的话 ,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挑了些不出错的送了去 。” “在那停留了会 ,端贵妃和敬贵妃都派人送了东西去 ,熹妃和后宫众位嫔妃也一同到场了 。” “熹妃的脸色不太好看!” “皇上可去了?“皇后出声问道 。 “回娘娘的话 ,未曾 ,奴婢回来的时候打听了一番 ,皇上都走到春华园那处了 ,碰着熹妃了 ,说了几句又回养心殿了 。” “至于说的什么 ,奴婢未曾得知 。” 皇后闻言低下头思索 ,来了又回去了? 难怪甄嬛脸色不对 ,看来甄嬛还是有了危机感了 。 甄嬛倒是好手段 ,三言两语就把皇上劝了回去 。 皇后对甄嬛这种手段嗤之以鼻 ,又想到: 今日延禧宫安陵容有孕 ,皇上有没有去 ,才是大事 。 皇上若是去了 ,才能看出皇上对安陵容这胎的重视 ,才好有机会 ,提出让皇上晋一晋安陵容和瓜尔佳氏的位份 。 安陵容晋不晋倒是无所谓 ,安陵容到时候肯定要去母留子 ,如今安陵容有孕 ,瓜尔佳氏正值好时候 ,安陵容不能侍寝 ,瓜尔佳氏正好派上用场 。 也可借瓜尔佳氏 ,笼络瓜尔佳一族 。 皇后站起身来 ,朝着剪秋轻声吩咐道:“剪秋 ,收拾收拾 ,咱们去一趟养心殿!” =========== 养心殿中 ,龙涎香从香炉中缓缓飘散 到了空气中 ,十二进的宫灯上面糊着白色的绢布 ,皎皎的光从内里柔和的透了出来 。 甄嬛正坐在养心殿一旁的榻上 ,笑意盈盈的看向皇上 ,皇上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今日你去了延禧宫了?容儿如何?” 第28章 皇上来端贵妃处 ,二人联手下套 “今日臣妾去安贵人宫中 ,皇后娘娘和端贵妃 ,敬贵妃都送了不少东西 ,想来她们也高兴 。” “说起来、、、、、” 甄嬛的话还未曾说出口 ,门外的小太监入内在江来福的耳朵旁说了几声 ,江来福脸色一变 ,才恭敬的报道:“皇上 ,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点了点头 ,大手一挥 。 江来福会意 ,躬身退了下去 ,亲自走到养心殿门前 ,为皇后拉开了大门 ,笑着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 皇后点了点头 ,这才带着剪秋入了养心殿 ,在看到甄嬛也在这的时候 ,面上神色还是端庄大气 ,心内对甄嬛的恨意又添加了几分 ,每每见到甄嬛 ,就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来 。 她定了定心神 ,朝着皇上福身过后 ,甄嬛也起身朝着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 皇上大手一挥 :“坐 !” 皇后随即坐到了养心殿一旁的小榻上 ,甄嬛见皇后进来 ,只得把主位让了出来 ,站到了皇上身旁去了 。 皇后见状又恼 ,暗道甄嬛还真是一副难啃的骨头 。 皇上见了皇后 ,抿了抿唇问道:“这般时辰 ,皇后来养心殿可有事?” 此话一出 ,皇后也不做他想 ,才笑着回道:“是 ,臣妾想着连日来后宫中愁云笼罩 ,恰逢安贵人有孕 ,也算是大喜事一件 。” “按照祖制 ,嫔妃有孕 ,也该往上抬一抬位份了 。”皇后瞥了一眼皇上神色 ,见如往常般 ,又继续往下说道:“且臣妾还想着 ,一来抬个位份 ,显示皇上对有孕嫔妃的看重 。“ “也寓意后宫嫔妃们更加同气连枝为大清江山开枝散叶 ,根繁叶茂 ,子嗣才是大清江山连绵不绝的根本 。” “二来 ,也好冲一冲这后宫中连日阴霾 。” 皇上听完 ,未曾表态 ,只是问了问甄嬛的意见 。 “熹妃 ,你看呢?” 甄嬛见皇上点到自己 ,随即开口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 “安贵人是个有福气的 ,也是应该抬一抬位份了 。” “若说起来 ,安贵人和臣妾还有惠嫔一同入宫 ,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孕 ,想来肯定是皇恩浩荡 ,也是托了皇上的福 。” 托了皇上的福 ,这几个字一出 ,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 ,只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 甄嬛又柔柔笑道 :“说起来 ,后宫之中也许久未曾有喜事了 ,许多低位份的嫔妃也未曾有过位份 ,既然皇上要晋位份 ,不如都晋一晋 ,也算是合宫上下的大喜事 。” “正所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甄嬛话音刚落 ,皇后接过了话头:“熹妃 ,安贵人有孕在身 ,理应晋位份 ,若说再晋一晋 ,也合该是祺贵人 。” “祺贵人自上次出了慎刑司 ,受了不少冤屈 ,为了展示天家气度,也理应晋上一晋 。“ 皇后说完这话好整以暇的看向了甄嬛 ,甄嬛只垂头不语 。 一时间 ,养心殿中除了龙涎香燃烧的声音 ,就只剩几个人的呼吸声 。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皇上 ,皇上正心烦意乱着 ,揉了揉眉心:“好了 ,此事朕自有决断 。” 皇后还欲再说:“皇上 !“ “好了!”皇上深吸一口气 ,打断了皇后的话:“你先回去 ,此事容后再议!” 皇后见皇上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也识趣的行礼退下 ,临走时的脸色不虞 。 “好了 ,熹妃 ,你也退下!” 甄嬛笑着行礼 ,出了养心殿的门却唤来了崔槿汐 ,吩咐道:“槿汐 ,你去端姐姐那里跑上一趟 ,务必促成此事!“ 甄嬛回头看了养心殿方向一眼 ,多年来 ,皇上犹豫不决的时候总会找人出出主意 。 如今后宫之中 ,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也就是端贵妃了 。 端贵妃出自武将之家 ,但蕙心兰质 ,也极少参与后宫之争 ,她的话更令皇上信服 ,她当然知道如何做得 。 果然 ,皇上在养心殿中心烦意乱 ,起身看了一眼天色 ,脑海中现出一个人影来 :“江来福 ,去端贵妃处一趟!”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至端贵妃处 ,皇上没有命人通报 ,径直走了进去 。 此时的端贵妃正对着蜡烛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听到响动 ,惊觉是皇上来了 ,感慨甄嬛心思的同时又笑着招呼了一声:“皇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掀开了玄色缠龙袍子的一角 ,坐在了端贵妃对面 ,见端贵妃放置桌上的古籍 ,也随手拿起 ,喵了一眼 。 端贵妃见此情景 ,也不说话 ,只静静等着皇上发声 。 皇上随意翻阅了几张 ,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今日延禧宫安贵人有孕 ,皇后来了 ,想给她晋一晋位份 ,还提及了祺贵人 ,你看?” 端贵妃斟酌了话语 ,又笑着看向皇上 :“安贵人有孕 ,晋一晋位份也是应得的 ,再说起这祺贵人 ,自从上次告发一事之后 ,去了慎刑司也吃了不少苦头 ,为了彰显天家气度 ,晋一晋倒也应当 。” 皇上心中还在犹豫 ,给祺贵人晋一晋也可 ,可是这安陵容 ,说起来他倒是不愿意的 。 端贵妃只笑着问道:“皇上若是不愿晋个位份 ,或可给个封号呢?” “嫔妃怀孕给个封号也是皇上荣宠 ,想来也足以德披后宫 。” 皇上却沉思了起来 ,安陵容无错 ,还怀有身孕 ,不给个封号不晋个位份也说不过去 。 祺贵人倒是也可晋上一晋 ,想到她娇俏的小模样 ,倒是也心猿意马了几分 。 放眼整个后宫 ,祺贵人也算独树一帜了 。 他又想到甄嬛和祺贵人的恩怨 ,毕竟当初殿前告发一事告发的是甄嬛 ,祺贵人心性单纯 ,若是因着此事 ,让甄嬛不满也不好 。 毕竟 ,甄嬛为他抚育儿女 ,还用亲妹嫁入了果郡王府 ,守了活寡 。 端贵妃倒但笑不语 ,只任由皇上沉思 ,正说话间 ,门外有宫女来报 :“熹妃来了!” 甄嬛带着槿汐入内 ,看到皇上也是一惊 ,又笑着道:“臣妾想着来看看端姐姐 ,听闻端姐姐这几日胃口不好 ,孩子们都睡下了 ,这不 ,臣妾宫中的小厨房正做了些开胃的山楂糕 ,便巴巴的送来了 。“ “没想到 ,皇上也在此处呢!” 第29章 陵容定封号,文鸳晋位份! 崔槿汐上前将食盒放置在桌案上 ,识趣的退了出去 ,皇上看了眼甄嬛 ,感慨甄嬛还是如从前一般纯善 ,笑道:“熹妃 ,容儿和你一同入宫 ,你说若是给个封号可给个什么?” 甄嬛听了回道:“皇上 ,安贵人给个封号?可是难为住臣妾 了 ,臣妾若是说得不好 ,皇上可不要怪罪 !” 在得到皇上允许之后 ,她复又说道:“安贵人此次有孕 ,也算是托了皇上的福气 。臣妾和安贵人相处多日 ,又知道她唱曲功夫实在精妙 ,臣妾一听 ,竟仿如置身小河蕖旁 ,满目荷花 ,孤舟入内 ,采莲得归 !” “又有孕 ,又会唱曲 ,思来想去 ,不如选一个鹂字 !” “梨?可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皇上反问道 。 甄嬛摇了摇头 ,又笑道:“不 ,正是黄鹂的鹂。” “一方面是安贵人有孕 ,黄鹂有子 ,小鸟儿都会健全长大 ,寓意腹中胎儿健康平安!“ \"另一方面便是 ,安贵人声音三日绕梁 ,余音不绝 ,正如黄鹂般歌声清脆 。” “古籍有说 ,黄鹂又比凤凰稍次 ,用在安贵人身上也不算太出挑 。” 皇上听完点了点头 ,在他心中 ,安陵容因为双星之说 ,让他下意识想远离安陵容 ,给她位份和封号,也只不过是做给后宫中人来看的 。 至于封号到底是什么? 也无伤大雅 ,他倒是好奇甄嬛对祺贵人的态度 ,私心里 ,皇上倒是更想给祺贵人晋个位份 ,家世不凡 ,到底又是受了委屈 。 “那祺贵人呢?”皇上问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甄嬛脸上 ,内心思绪翻涌 。 甄嬛却福了福身道:“祺贵人嘛 ,臣妾不予妄议 。” “皇上心中自有定夺了 。“她复又微微一笑:“皇上 也知 ,祺贵人对于臣妾有些误会 。“ “如今误会说清 ,臣妾坦然一身 ,于封号于位份上臣妾不敢妄议 ,只是若论祺贵人受了委屈一事 ,也是应当弥补些的 。” 皇上看向面前的甄嬛 ,心中甚慰 ,甄嬛还是一如从前般 ,聪慧 ,也妥帖 。 又不觉将甄嬛和已去的纯元比较了起来 ,若没有纯元床前叮嘱 ,这般聪慧的女子应该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 甄嬛的脸和纯元的脸一瞬间似乎重叠 ,让皇上有些恍惚 。 他摇了摇头 ,想到文鸳 ,又站起身来:“行了 ,你们姐妹闲聊着 ,朕回养心殿了 。” 回到养心殿之后 ,敬事房的太监上来递绿头牌 ,站在一旁轻声道:“皇上 ,该翻牌子了 。“ 皇上看了一眼上面的绿头牌 ,如今安陵容有孕 ,阖宫上下 ,也就一个文鸳还能拿得出手 。 他毫不犹豫的翻了文鸳的绿头牌 ,敬事房的太监下去准备去了 。 凤鸾春恩车的车轮在宫道上响着 ,这声音却让不少宫妃眼红 ,撕扯了帕子去 。 文鸳坐在车上 ,穿着墨绿色嗪元纹的宫装 ,旁边还放至着侍寝待会要穿的软香云纱 。 下了车 ,江来福上前朝着文鸳请安行礼:“娘娘 ,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 待文鸳入了龙榻之上,皇上一身明黄寝衣,掀开了龙榻上的锦缎幔帐,一瞅,文鸳穿着若隐若现的纱衣,口中发干。 ————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接下来的场面你们不爱看,我帮你们看了!) (我不敢写啊,动不动被和谐,你们只需要记得这几个大字,就是侍寝那些事儿!) 送水的小宫女们进来了几次。 皇上舒服得搂着怀中的文鸳,闭上眼睛回味。 又好似嘉奖一般,笑道:“朕打算给你晋个位份。” 晋位份?文鸳一头雾水,又看向皇上问道:“皇上,怎的还有嫔妾的份儿?难道不是要给安姐姐晋位份么?” “安姐姐如今怀有身孕!” 皇上一手撑起上半身,另外一只手拍打着他自己的膝盖回道:“安贵人的位份便不晋了,这封号嘛朕也想好了!” 封号想好了?文鸳心中一惊,又回过神来好奇问道:“是什么封号啊?” 她内心暗暗祈祷,可别再是鹂字了! 皇上用手刮了刮文鸳的小俏鼻,复又笑道:“正是鹂字!” “熹妃说得不错,鹂字甚好!” “黄鹂歌喉婉转,又屈居凤凰之下,且黄鹂幼崽生性坚韧,也寓意孩子康健。” 甄嬛?又是甄嬛!鹂字哪里好?安姐姐在孕中,宫中还有着甄嬛送来的被毒哑的黄鹂,如今若是得了这样一个封号,可不被满宫嘲笑? 文鸳笑着凑近皇上,眉目含情,又嘟着小嘴:“熹妃娘娘说得倒是不错,只是黄鹂的鹂字也太过招摇了,后宫之中,哪有妃子的封号从鸟上来,也未免贻笑大方了。” “嫔妾书读的不多,只是觉得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皇上此时的心都被文鸳勾动,细细思量之下,又想起文鸳娇俏无比,随即又笑道:“也是,那文鸳你说,可有适合的?” 文鸳随眼一看,养心殿中的萱草倒是长得正盛,又装作不通诗词一般,笑着说道:“嫔妾可不懂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只是若是按照熹妃娘娘所言,那草儿不更是坚韧么?” 野草肆意,深宫中向上生长,这不就如安姐姐一般?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亦朝气蓬勃,生机盎然。 皇上不语,文鸳又上前摇了摇晃他的手臂,眸子中满是钦慕之意:“皇上才学五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上肯定明白嫔妾的意思!” 这般举动,又逗得皇上哈哈大笑,满意的点了头又笑道:“既如此,岸芷汀兰,倒是汀兰不错,倒不如选个汀也可。” “如何?朕可与你相像一般的才富五车?你无事你可多读些诗书,一个成语硬是被你说错一个字,到底是宫妃。” 文鸳扬起笑脸,又蹭了蹭皇上的胸膛,小声说道:“嫔妾是给皇上做妃子的,要那么多学识做甚,再说了,嫔妾日日给皇上绣寝衣,哪里得来那么多空闲。” 说到寝衣,皇上又暗戳戳的扶额,盯着面前的文鸳,感慨瓜尔佳氏倒是养出了一个心性单纯的。 二人床榻之间耳鬓厮磨了好一会,第二日,江来福带着皇上的旨意到了延禧宫。 安陵容起身迎接,江来福带着内务府的人,在延禧宫中宣读皇上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延禧宫安贵人身怀有孕,不负众望,为大清开枝散叶,有延续之功。” “着赐安贵人封号为汀。” 安陵容得知了封号为汀,心中喜悦,上前接过圣旨:“公公辛苦!” 一个眼神过去,宝鹊送江来福出了二道门,宝鹊从怀中不动声色掏出了一个香囊,借着空隙,塞入了江来福的袖子中。 又福了福:“公公辛苦!” 江来福也便收下,宣圣旨的喜钱,沾沾喜气,算不得什么。 客套了一番之后又急匆匆的往储秀宫中走去。 文鸳正坐在储秀宫中,青柠正在一旁绣寝衣,文鸳看着这明黄色额的绢布越发头疼,怀念起现代社会的好处,这一件衣服,得绣到什么时候? 怪不得安陵容的娘们绣到眼瞎。又无奈叹了口气,江来福的公鸭嗓在储秀宫中响起:“祺贵人接旨!” 文鸳带着青柠,晴柚迎了出来,跪在了明黄色的圣旨前,江来福的声音响起在储秀宫内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储秀宫瓜尔佳文鸳,深得朕心,庭秀于内外,着晋为嫔。” “祺嫔娘娘,恭喜!”江来福将圣旨送到文鸳手中,没忘记道谢。 文鸳笑着应和,又吩咐青柠送江来福出去。 青柠会意,又塞了一张银票入了江来福的袖中,面上笑得讨巧,不住地说:“公公辛苦!沾沾喜气。” 江来福见这祺嫔和身边宫女都招人喜爱,心内满意,面上还是笑着道别。 文鸳晋位份,和安陵容得封号的事情,一时间传遍后宫。 消息传到永寿宫的时候,敬贵妃正坐在永寿宫内。 甄嬛得知安陵容封号不是“鹂”而是“汀”的时候,联想到昨夜是文鸳侍寝,心中顿觉小看了瓜尔佳氏。 敬贵妃看出甄嬛心中所想,出言道:“不急,来日方长!” “呵”甄嬛轻笑,随着手一用力,刚开的百合花尖便被生生拽了下来,她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不急,且容她几日!” 第30章 瓜尔佳氏传信,崔槿汐寻人 甄嬛又想起了什么,悄声朝着旁边的崔槿汐吩咐了一道。 崔槿汐会意出了永寿宫,急匆匆朝着太医院所去。 太医院的温实初见到崔槿汐来,也放下了手中动作,交代一番卫临,转身出去了。 温实初在太医院中如今相当于院判,章院判告老还乡,虽有名无实,太医院中所有人都清楚,下一任院判不是温实初还会有谁? 张宣正垂着头,盘算着这些日子,助孕方子都给得差不多了,应当能得到那钓翘嘴的鱼饵了。 瞅着温实初急匆匆的从身边走过,本不打算理会,正听得旁边几个药侍闲聊,说永寿宫的槿汐姑姑来找温大人请平安脉了。 张宣想到了祺贵人,还是跟着温实初出了太医院。 温实初走得急促,张宣轻手轻脚跟在后头,转眼一看一管事姑姑打扮的女子正在太医院不远处等着温实初,他不敢走得太近,只眼看着温实初和崔槿汐二人朝着太医院的角落走去 。 张宣一看二人去的路线 ,脸色深沉 ,点了点头:“嗯 ,翘嘴要上钩了?” 复又起身 ,来到了夹道的另一旁墙壁外 ,伸长着耳朵 。 墙壁内的崔槿汐见了温实初 ,又左右环视 , 确定了四下无人 ,才放心的说道:“娘娘说了 ,到时候了 ,快刀斩乱麻 。” 温实初怔愣了一会 ,只重重点了头 。 崔槿汐走后 ,温实初一人在夹道中怔愣了许久 ,自从甄嬛教唆钦天监说双星之困时 ,就打算让安陵容有孕 ,至于这身孕嘛 。 有没有还不是太医院一句话的事? 如今太医院奉他为首 ,他说有孕 ,谁敢说无? 开的安胎药中也隐藏着大黄 ,知母 和三七 的粉末 ,当初他的眉庄被华妃陷害假孕 ,如今这种法子用在安陵容身上最好不过 。 甄嬛说得对 ,害死了沈眉庄的人都该死 。 他的眉庄 ,他那么好的眉庄 ! 安陵容有孕 ,祺贵人晋位份 ,二人都顺风顺水 ,皇上的药膳里头却掺杂了沸石散 ,后宫二位福星崛起 ,皇上的精神日益不加 。 安陵容 ,瓜尔佳文鸳 ,一个都跑不了 。 温实初按照原计划 ,回到了太医院 ,找到了皇上近日吃的药膳 方子 ,以及记载的脉案 ,依旧填写 。 他紧接着在柜上抓了些药材 ,又将沸石散藏于指缝 ,涂抹在包着药膳的牛皮纸上 ,才将药膳的药材包裹着交给小太监 。 张宣顿觉奇怪 ,只定定看着温实初的一举一动 ,刚才他在夹道墙壁那处也没听得几句话 ,只隐约听得几个字 。 只是温实初的神色引起了张宣的警惕 ,他暗道:“温大人看着风光霁月的 ,也没必要白日和永寿宫的姑姑在夹道内说话 。” “若是只是请个平安脉 ,这些地方为何不能说?“ 温实初办完了这些 ,也无心在太医院中 ,张宣见温实初走后 ,也起身来到了温实初刚刚站着的地方 ,有太医打趣:“张宣 ,这可是温太医开的方子 ,你可看得懂么?” 张宣置若罔闻 ,越看越不对 ,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 直到一旁的太医捉弄于他 ,将药案装作不经意丢弃在地上 ,张宣附身下去 ,才发现地上有些许的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 他眼前一亮 ,又将手指不着痕迹的在捡取脉案之时 ,沾染了地上的白色粉末 ,藏于袖中 ,将脉案捡了起来 。 递给故意捉弄他的太医:“给你 ,李太医 !” 李太医见张宣并未发脾气 ,也不再多言 ,转头讪笑着走了 ,心内只觉这张太医的儿子也没多大作用 ,也比不过自家儿子 ,只因着有章院判的旧情在 ,才入了太医院 。 张宣不管其他人心中做何想 ,只用白色粉末放入鼻间 ,无色无味? 又尝了尝 ,当白色粉末入他蓓蕾的那一刻 ,他这才明白 ,这居然是沸石散? 本草纲目上有说 ,沸石散一种麻醉剂 ,用来镇定心神所用 。 但刚刚温实初开的方子上面并未有沸石散 ,如今这沸石散是用来做何? 张宣想将此事告知 ,奈何今日太医院中都是人 ,那日他去往后宫也只不过因着太医院中无人 ,借故前去 。 如今倒是没有他一个药侍去的地步了 ,他只得下了职的时候去瓜尔佳氏的府上那个 ,让瓜尔佳氏传话给祺嫔 。 ---------- 崔槿汐浑然不知 ,只匆匆朝着钦天监赶去 ,一路上小太监见着崔槿汐都上前见礼 ,笑着唤:“槿汐姑姑 。” 她笑着点头 ,只笑着道:“胧月的生辰又快到了 。” “熹妃娘娘打发奴婢来见见季正使 ,想问问什么时候是个好日子!” 小太监笑着上前答话:“槿汐姑姑,季大人不在,待会奴才代为转告便是。” 崔槿汐笑着点了点头,又等了会,见实在等不到季惟生,只得作罢。才转身离去。 永寿宫中,甄嬛望向刚刚回来的崔槿汐,问道:“都妥了?” 崔槿汐老实作答道:“温太医那处已然妥了,季正使那处,奴婢还未曾见到面呢。” 甄嬛笑着摆了摆手:“无妨!” 崔槿汐纳闷:“娘娘,这是为何?” 甄嬛自顾自修剪着桌案上的花枝,头也不回的说道:“季惟生说出双星之事,宫中多少眼睛盯着他呢?” “你去找他,他未必不在,只是不敢出来见你!” “放心,他当然知道如何做的!” 这样也好,季惟生不见槿汐,也没有来往,后宫中人多口杂,是要小心些才是。 甄嬛加快了修剪花枝的动作,心情愉悦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快了! ………………………… 储秀宫中,文鸳正坐在桌案旁,心内堵得发慌。 她正想着,江来福的提点,这些时日早晚的去皇后宫中请安,眼红她的妃子们不在少数。 眼看着皇后看向安陵容腹中孩儿的眼神,如流水的补品入了延禧宫。 这,真害怕皇后起了去母留子的心思。 晴柚去内务府取每月瓜尔佳氏送入宫的东西,拿了对牌领着一大包东西入了储秀宫。 面色还有疑问:“今儿个不知怎的,福晋居然托人送了东西入内,刚刚内务府的小太监还跑了一趟。” “特意喊奴婢去领的呢!” 文鸳瞅着这包袱放了上来,立时就占了这一大桌子,又心生暖意,拆开了包裹。 内里还有不少栗子糕,晴柚笑着将牛皮纸包着的栗子糕拿了出来:“娘娘,看来福晋还是惦念着您,您在家中就最爱福晋做的栗子糕呢!” 文鸳也来了精神,这是瓜尔佳福晋对原主的心意,也是对自己的,她拿起栗子糕放入口内,细细咀嚼,却嚼到了一个硬物还带着铁锈味儿。 转眼吐出,才发现是一个精巧的小铜管,文鸳看了一眼青柠,青柠起身将门关了起来,她这才对着光,研究起来。 这铜管之中,内里还有黄色,文鸳想也不想,拆下头上素簪,从铜管一头推入,一张小巧的纸啪嗒掉落在桌上。 捡了起来仔细看过以后,文鸳将黄色牛皮纸烧毁,一股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她却古井无波,沸石散? 温实初为何将沸石散加入到皇上的药膳? 甄嬛这便要弑君了? 第31章 夜探养心殿,求助安陵容! 不,不会! 四阿哥未成年,皇后未死,各地藩王虎视眈眈,甄嬛不会在这种时刻弑君,不然有皇后在,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那温实初添加沸石散是做何? 又是用什么办法骗过搜查的呢? 皇上身边耳目众多,一道膳食就要经过众多试药工序 ,又如何保证这个药能精确无误投入到膳食当中去呢? 这一切的一切 ,好像一张大网 ,将文鸳包裹住 ,让她密不透气 。 钦天监 ,危月燕 ,后宫中这次风口浪尖的只有自己和安姐姐 。 皇上如今好端端的坐在养心殿中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沸石散 。 张宣信中说他猜测温实初给皇上下了沸石散 ,具体是不是真的还需要探寻一番 。 文鸳苦想未果 ,起身 ,青柠跟在身后 ,也打了一盏灯笼 。 她声音冷冽额吩咐晴柚道:“晴柚 ,我去养心殿求见皇上 ,你拿着对牌去趟太医院 。” “以后你时不时抽空去见一见张宣便是。” “梳妆匣的夹层里头有个纸条子 ,一并交给张宣 ,告诉张宣 ,盯好温实初 。“ “另外 ,你寻个合适的人 ,往内务府 ,往钦天监里头安插 。” “位置不用太早 ,小太监也可 ,能打听到事 ,有眼力见的就行 。” “各宫嫔妃也处也要尽快 。” 晴柚点头应是 ,文鸳才带着青柠 ,身后一盏灯笼泛着点点星光 ,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养心殿 。 这梳妆匣的夹层里头是她早早备下的钓鱼饵 ,既然答应了张宣 ,那文鸳也不会食言 。 此事还多亏了张宣 ,若张宣不说 ,恐怕文鸳一时失了防备 ,祸临己身 。 这一次 ,也更加坚定了文鸳到处安插人手的心思 。 深宫之中 ,宫女太监都是耳目 。 思绪间 ,她到达了养心殿 ,守门的小太监笑着上来行礼:“奴才给祺嫔娘娘行礼 。” 江来福听着动静 ,开门看了一眼 ,只听得养心殿内里传来声音:“江来福 ,何事?” 江来福快走几步小碎步 ,到了皇上跟前 ,恭敬道:“皇上 ,祺嫔娘娘来了!“ 皇上微微抬了下巴 ,江来福朝着门外小太监使了一个眼神 ,文鸳便带着青柠入了养心殿内 。 一入内 ,文鸳到处琢磨 ,皇上的药膳都是太医院开来 ,再由御膳房熬制 ,端到养心殿里 。 太医院开的药此时应该在哪里? 皇上饶有兴致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见文鸳入内四处打量 ,杏仁眼珠滴溜溜直转 ,以为她又打上养心殿东西的主意 。 他好笑道:“祺嫔 ,又看中什么了?” 皇上的话倒是刚好给文鸳了一个梯子 ,文鸳反应过来上次在养心殿拿茶叶 ,让皇上以为今日来养心殿是要东西来了 。 她掩唇轻笑 ,恭维了皇上一番:“皇上 ,知嫔妾者非你莫属 。” 皇上听罢 ,一笑 ,倦意袭来 ,又轻轻摇了摇头 。 文鸳上前扶住 ,江来福见这情形忙勒令底下的小太监去熬药 ,唯恐出了乱子 ,他便自己去盯着 。 “没想到啊 ,近些日子朕倒是越发的倦怠了 。” 文鸳有意打听 ,门口小太监又来报:“皇上 ,钦天监的季大人来了 。“ 季唯生来了?皇上听到这话 强打起了精神 ,瞥了文鸳一眼:“祺嫔 ,你先回去 ,朕有空自会来看你 。” 文鸳虽有意想听 ,但见皇上如此说 ,也只得知情识趣的退下 。 出养心殿门的时候 ,文鸳和季惟生擦肩而过 ,深秋的冷意让她不自觉看了季惟生一眼 。 钦天监 ,封建迷信 ,偏偏掌权者最信这些 。 平复住心中的不适 ,她一路来到了御膳房 ,见江来福正等在御膳房内 ,他面前咕嘟咕嘟正冒着水汽的一盏九盏龙纹药盅正是皇上御用的 。 九盏龙纹药盅内壁由银制成 ,什么毒入内一目了然 。 若真加了沸石散而没有变黑 ,只有一种可能沸石散不算毒 。 麻醉剂 ,用多了便类似鸦片 ,可以让人上瘾 ,打哈欠流鼻涕 ,注意力不集中 ,只要把握好量便可 。 江来福走后 ,文鸳突然想到了什么 ,让青柠入内将剩下的牛皮纸捡出来 。 若是如张宣所说 ,脉案上没有沸石散的记载 ,温实初身上有 。 熬药膳的锅没有问题 ,江来福是皇上的人 ,又有苏培盛的死因 ,别看江来福对甄嬛还恭敬 ,也只不过念着永寿宫的阿哥公主 ,子嗣才是一个妃子后宫立足的资本 。 但甄嬛和江来福统一不了战线 ,江来福还指望皇上多活几年 ,好让他这个大太监再享受几年 。 那么问题只能那个出在牛皮纸上 。 青柠去而复返 ,手中多了一张黄色的牛皮纸 ,文鸳上前证实自己的猜测 ,用手指在黄色的牛皮纸摸了一遍 ,又用护甲在上边刮了一遍 ,才让青柠将这牛皮纸放回原地 。 白色粉末?文鸳戴着护甲便去了储秀宫,也许只有安陵容能知道这是什么。 ………… 延禧宫中,安陵容自从有孕之后,整个人倒是欢喜了不少,也将制香的香料丢至一边。 生怕有个闪失,她满心欢喜,从床榻之下翻出“福娃抱鲤”的绣架,这绣样从她入宫之初就想着绣了,只绣了一半。 刚入宫之时,她也曾想过正年轻,有身孕这不都是迟早的事? 可延禧宫的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养心殿的床榻她也努力的迎合着帝王,甄嬛和沈眉庄都相继怀孕,只有她迟迟未有动静。 这副福娃抱鲤,看着心烦,便让她搁置在床榻之下。 绣架上的福娃喜气盈盈,似乎彰显着她的好日子要来了。 绣着的时候她又有些失落,她得了封号,文鸳晋升了位份,算一算时日,竟这般多日子都未曾过来了。 难不成,姐妹之情也只是面上的? 难不成?文鸳和甄嬛也差不多心性呢? 安陵容心内隐隐作痛,又用绣花针在头皮上润滑了几次,仿佛这种最熟悉的痛感才能让她安心,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 只是她眸子中还含有期待。 文鸳入内的时候,大老远便唤了一声:“安姐姐!” 安陵容怔愣回神,又有些怨怼,见了文鸳也只不咸不淡的行礼:“嫔妾给祺嫔娘娘请安!” 文鸳哪里不明白安陵容的性子,只浅笑一声,上前扶起安陵容,二人一道入了内室。 小宫女们知道主子有话要说,倒也没跟着进去。 安陵容抿了抿唇,想问,又没有底气去问,只不住手中的针线,来回上下翻飞,文鸳便在一旁托着腮帮子,静静笑着看着安陵容。 “安姐姐,你这处绣得极好!” “安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安姐姐,你倒是说话呀!” 文鸳笑着摇晃着安陵容的手臂,安陵容心内一软,将绣架放在一旁,看着文鸳也不说话。 文鸳知安陵容心内不舒坦,但见她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谨小慎微,有了几分小性子,也知晓她待自己不同了。 放在过去,安陵容对甄嬛再如何也不会使小性子,只会憋在心里,一人咽下苦水。 文鸳随即笑道:“让我来看看,是谁惹得安姐姐不开心了,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第32章 安陵容假孕?皇上召见季惟生! 文鸳这般,安陵容还是笑出了声,只见文鸳拍了拍胸膛,又讨好的笑了一声:“安姐姐,可别恼了我去。” “这几日我没来看你,是因着……” 文鸳将甄嬛给定封号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安陵容面上神色带着怒意。 她的手掐入了手心。眸子里带着冷意,甄嬛动作竟然这么快? 居然要给她定封号? 还是鹂? 这是觉得她嗓音娇柔,想让她像黄鹂一样被毒哑了才好么? 真是晦气,亏她还当甄嬛性子高傲,也不过如此。 文鸳的声音将安陵容拉回思绪,她将护甲轻轻在延禧宫的桌案上敲击,从珐琅护甲的缝隙中掉落了不少白色粉末。 安陵容疑惑之时,文鸳神情严重开口道:“安姐姐,你可知这是何?” 安陵容犹豫,她入宫到如今也未曾透露过她会制香,还懂些药理,又见文鸳神情,还是用手指沾染了粉末,放入鼻间。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是沸石散!” “你问这个做何?” 文鸳见安陵容也未曾瞒着自己她懂药理的事,也将她发现所得一一说给安陵容听。 想和安陵容交好,那便要坦荡,推心置腹。 安陵容神色越发的沉重,也猜不透温实初为何下沸石散? 难不成是甄嬛指使? 钦天监?安陵容心中又满腹委屈,上次吃了钦天监的亏,甄嬛明里暗里说自己不详,难保她再来一次。 甄嬛的性子,旁人不知,她还不知? 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惯会拿捏皇上,就连温实初最开始看甄嬛的神色也不对味。 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宝鹊入内,送了盏牛乳入内,安陵容为了腹中孩子,喝起了牛乳,文鸳也笑着调侃道:“你看我,都忘了安姐姐如今在孕中。” “这些事还让安姐姐烦忧!” “温太医说你有孕月余了,安姐姐如今可吃得下睡得香?” 安陵容捧着牛乳笑着答话:“倒是吃得下睡得香,这孩子倒也不折腾人。” “我自己也给自己把了脉,倒是这脉象有些奇怪。” “奇怪?”文鸳脑中想到什么,又快速问道:“哪里奇怪?” “啧,”安陵容喝下牛乳又说道:“寻常妇人怀孕,脉象如走珠般流利,忽滚忽落。” “我有时把脉却感觉脉象有力,并无走珠。你也知道,我心思细腻,又许是这孩子瘦弱了些?与我在躲猫猫呢!” 安陵容笑着用绣帕擦了擦嘴角,文鸳这才惊讶抓住安陵容的手,面色沉重:“安姐姐,你说你的脉没有走珠?” 安陵容疑惑看向文鸳抓住自己的手,又点了点头。 文鸳又开口:“安姐姐,你可记得沈眉庄在世时,曾有假孕争宠一事?” 安陵容大惊失色,又当着文鸳的面细细的诊脉起来,她内心不愿相信,却也谨慎几分。 温实初给开了不少安胎药,她也一一喝下,脉象没有流珠,她也曾想过是不是月份太小,看不出来? 还自责平日里为了身形,极少用膳,导致孩子太过瘦弱。 文鸳的声音响起在延禧宫。 “安姐姐,你平日心思细腻,甄嬛倒也拿捏不了你,唯一能让你失去警惕之心,恐怕就是你有子。”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杀人诛心,甄嬛惯用的手笔罢了!” 安陵容抿了抿唇,余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福娃抱鲤,文鸳起身在安陵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安陵容随即也起身,点了头。 二人一道出了延禧宫。 ……………… 太医院中,晴柚怒气冲冲提着一包子药材找到当值的卫临,问道:“是何人配药的?” “我们娘娘的药都已经发霉了,怎的还往储秀宫送?” 卫临一看来人是祺嫔宫里的大宫女,祺嫔出了名的不讲理,他见了也头疼。 顿时想起了太医院不受人待见的张宣,顿时将忙碌的张宣拉了出来,张宣被晴柚推搡着:“就是你是吧!” “我们娘娘的药材为何发霉了?” “跟我走一趟,我们娘娘等你回话呢!” 张宣兀自不觉,只看着眼前插着腰的晴柚有些好笑,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脸乖巧,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二人推搡着出了太医院,晴柚回过神来闹了个大红脸,轻声说了句:“情况紧急,出此下策,别无他法。” 张宣撩了撩袖子,笑道:“无妨!” 脚步匆匆,二人行至储秀宫一旁的宫道上,这宫道僻静,文鸳带着安陵容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张宣正打算行礼,文鸳着急出声道:“免礼,你且诊脉,看看汀贵人是否真有孕?” 张宣点了头,文鸳警惕的看向四周,不过片刻,他起身回道:“汀贵人并未怀孕!” “脉象丝滑如走珠,滚落如玉盘,看起来是怀孕,但脉象紊乱,不够沉稳,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用了假孕的药,中药有一个方子,女子吃了能推迟月信,脉象也如怀孕一般。” “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往往用药之人的脉象,不够流利。” 安陵容心中怒火滔天,所有的希冀在这一刻被打了粉碎,文鸳见势头让张宣回去。 为了不落说词,还特意让张宣狼狈些,最好做出刚刚受罚过的样子回去。 文鸳拉起安陵容的手,声音急切:“姐姐,我猜不出来为何让你假孕,现如今,既然是假孕,这假孕也要让它有价值!” 至于告发温实初?文鸳,安陵容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这件事,温实初既然敢做,甄嬛自会给他留后手。 从太医院到御膳房,一个药包而已,过了多少遍手? 到了最后,还不是打杀了宫女太监去草草了事? 这头二人细细商议,那头养心殿中,季惟生正站在桌案下。 皇上居高临下,声音有些着急:“季大人,双星一事可有眉目?” “连日来星象可有改变?” “可找到应对之法?” 第33章 安陵容失子?甄嬛躺枪! 季惟生穿着朝服站在下首,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启禀皇上!” “臣夜观星象,发现这双星中的一星,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小星,此二大一小,将帝王星死死包住。” “微臣斗胆,敢问皇上近日来是否更加疲惫?” 皇上紧抿着薄唇,周身帝王之气尽显,未曾接话。 季惟生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天颜。 “微臣夜观星象多日,隐约已有苗头,双星其中一星分出来的小星,偶有紫气晕绕,恐对应后宫怀孕妃嫔……” “另外一星更有异象,仿佛本来不应该存在于世上,他们二星应当关系不错……” 季惟生说完,养心殿落针可闻,皇上心中百转千回,脑子里出现了两道人影,他盯着季惟生,冷声问道:“如何处理此事?” 季惟生慌张撩袍,跪于地上:“双星困龙,紫薇光已出,想要处理只能……。” “只能如何?” “只能,只能,除之……” 季惟生说完之后,将头深深埋在养心殿大殿之上,身上汗毛倒竖,头上帝王的目光犹如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皇上内心想起后宫安陵容正有孕,这个孩子安陵容倒是期盼了不少日子,可,事关国运,也关龙体。 纵使再爱,也应当除之。 生怕一个不慎处置错了人,帝王的声音不怒自威:“季惟生,你好大的胆子!” 季惟生跪在地上,只弱弱的说了声:“臣不敢!” 心内叫苦不迭,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汀贵人怀孕? 一方面惊惧熹妃动作之快,一方面又惊觉这个差事不好当。 滔天的富贵也得有命享不是? 皇上再如何,也不会亲手诛杀他的孩子,此事之后,算是将汀贵人和祺嫔得罪死了,这差事,可不敢当啊! 事到如今,只能咬死,寄希于熹妃,谁让她子嗣众多,日后新帝登基,他也能落得几分好处。 季惟生心头弯弯绕绕,皇上的眉也蹙在一起,真寻思着用什么办法,光明正大除去后宫双星。 安陵容倒是无所谓,日后多补偿些安比槐便是。 瓜尔佳氏呢? 脑海中浮现起那个笑着有梨涡的倩影,近来倒是真对她上了心了。 心中有几分柔情,却在睁眼之时,杀伐之气尽显,低头唤了夏刈入内。 养心殿门口不远处等候的一个小宫女见了一人匆匆入内,才转头去了永寿宫。 甄嬛得到消息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浣碧,叮嘱着:“浣碧,快了!” 她正兀自欣赏今夜的美色,残破的月光,满紫禁城的洁白无瑕,倒真像一首哀歌。 门外小宫女突然来报,说汀贵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甄嬛看着手指缝中漏下的月光,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让汀贵人进来吧!” 她倒是要听听,安陵容有何话要说。 ………………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殿内的皇上正扶额思索着对策,要用什么方式来除去双星! 正思衬着,养心殿门外一片嘈杂,女子的哭泣声撕开了深秋的夜。 “皇上,去看看我家贵人吧!” “皇上……!” 本就烦忧的皇上冷声问了句:“江来福,怎么回事?” 江来福匆匆回禀:“皇上,门外是延禧宫的宫女宝鹊,正在外头跪着,请皇上过去一趟!” “听说汀贵人在永寿宫中见了红,孩子没了……” 皇上一听这话,站起身来,瞟了季惟生一眼:“季惟生,你不是说双星紫气东来?顺遂平安么?” “吸龙气?” “季惟生,你可好好掂量掂量!” 季惟生没想到有这种变故,本就心虚的他更不敢多言,只擦了擦汗:“微臣今夜回去遍阅古籍,看看星象是否有变!” 皇上踏出养心殿的那一刻,回头看了季惟生一眼:“你若是才疏学浅,大可让其他有才能之人上位!” 皇上的步子极快,火急火燎的走向永寿宫,心内又庆幸,刚刚没下了死命令,不然,恐怕他会被史书诟病。 看来,季惟生的观星之术还是差劲了些。 说福星顺遂,容儿刚怀孕便见红,算不得顺遂,刚才都起了杀念,还好,来得及,日后多弥补一些便是。 ……………… 永寿宫内。 安陵容的白色亵裤被红色的鲜血染上,连带着粉色宫装上的金丝线都破败不堪,有了斑驳的血迹。 她脸色惨白,秀眉紧蹙,眼角垂泪,捂着小腹就坐在永寿宫的床榻之上,泫然欲泣。 甄嬛看着面前的场景也有些惊讶,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底下还站着温实初,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处,二人来回对视了一眼,正思索着对策。 皇上来得很快,云纹靴子踏入了永寿宫,在看到榻上的安陵容,还有那般显眼的血迹还有何不懂? 随着永寿宫外面的声音响起,凌乱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剪秋打开帘子,皇后走在前头,文鸳跟在后边也入了永寿宫。 这便是文鸳和安陵容商量的法子,如今知道了是假孕,还不如抢了先机,栽赃甄嬛,反正她的手也不见得多干净。 安陵容今日在永寿宫见红,这般大的出血量,孩子才月余,明眼人一看孩子就不行了,由不得温实初只手遮天。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在皇上面前说出静和的身世,削除甄嬛的左膀右臂——温实初。 一路走来,文鸳犹豫了,到古代来走这一遭,入了宫门,使些阴谋诡计没什么,也不能太狠毒,稚子无辜,想到静和,她还是犹豫了。 再者说,她若是再去告发,那肯定要证据! 往小了说,那是往宫内各处安插人手,往大了说,那是瓜尔佳氏窥探宫廷。 皇上的面子也挂不住,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如今代表的可不止她一人,时刻还要想着身后的瓜尔佳氏,瓜尔佳福晋的疼爱还言犹在耳,她还是要谨慎些。 就算来日真要将温实初这些破事上达天听,也不能和原主一般傻傻的去告发了,得引导皇上自己发现。 为了保证事情顺利,文鸳还特地叮嘱宝鹊去一趟景仁宫,皇后厌恶甄嬛已久,想必定会毫不犹豫的上眼药。 果然,皇后见了榻上的安陵容,眼中露出惋惜之情,喊过来剪秋,带着安陵容下去收拾一番。 又连连叹气,实则皇后心中,想的却是安陵容中看不中用,连个孩子都护不住,真是无用。 瞅了眼甄嬛的神情,她心内又感受了些许,能给甄嬛添堵也是不错的。 皇上此时喊过一旁的宝鹊,问道:“你家贵人出事的时候你可一直都在她身边?” “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且细细说来!” 第34章 安陵容出气,文鸳再发难! 宝鹊福了福身,怯生生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子的话!” “晚上的时候,奴婢陪着贵人正在御花园处走走,消消食儿。” “御花园秋海棠开了,贵人便摘了些,我家娘娘说,如今怀孕了倒想起许多从前的旧事来。” “又说熹妃娘娘宫中热闹,孩子多,想来看看阿哥公主们。” “于是摘了不少海棠花,便带着奴婢来到了永寿宫。” “这不,这秋海棠还在呢!”宝鹊指着安陵容血迹旁边的秋海棠,花枝全被打翻在地,花朵也沾染了血迹,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 “至于为何娘娘会见红小产,奴婢守在门外,说不清楚!”宝鹊答道。 皇上看了眼甄嬛,声音中带着怒意:“你来说!” 就在此时安陵容从外面,包了个抹额被剪秋扶了进来,神色木然,也不说话,只一滴滴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落出。 皇后见此状又是叹息摇了摇头:“汀贵人,你还年轻,养好了身体总算会有的。” 又转过神来看着甄嬛:“熹妃,汀贵人在你宫中出的事,你且说说来龙去脉!” 甄嬛看着眼前这场景,百口莫辩,今日安陵容也不知道为何,来了永寿宫说有要事相告,坐了不过一会就说肚子疼,就见了红,难不成,她察觉到了? 不,季惟生不会出卖自己,温实初更不会! 她敏锐的看了一眼皇后身后的文鸳,又调整思绪,作答道:“今日汀贵人来臣妾宫中,坐了不过一会,便说小腹疼痛,臣妾命槿汐去请温太医了,温太医紧赶慢赶的,到的时候汀贵人腹中胎儿已经……” 甄嬛说话的时候,安陵容伤心欲绝,拉着皇上的衣裳缓缓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皇上!” “这可是嫔妾和皇上的孩子啊!” “嫔妾入宫多年无所出,这才堪堪有了孩子,今日路过御花园,想起了许多旧事,才巴巴的送来秋海棠。” “谁料,熹妃转手就将秋海棠丢在了地上!” 甄嬛面色不忿,浣碧在一旁出声道:“你胡说!” 皇后见缝插针,盯着浣碧:“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甄嬛将浣碧护在身后,冷眼盯着安陵容:“汀贵人,你说本宫无故丢弃你的秋海棠?本宫为何如此?” “本宫在后宫之中,遵循祖制,严于律己,从不徇私舞弊,还请皇上明察。” 甄嬛说着就跪了下去,皇上摇摆不定,盯着甄嬛,又看了看安陵容,安陵容笑得凄惨:“皇上,熹妃娘娘丢弃嫔妾秋海棠在后,又暗中推了一把嫔妾!” “是熹妃推的嫔妾啊!” 皇上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冷声开口:“汀贵人,熹妃在妃位,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皇后也温声开口:“汀贵人,慎言!” “你若受了委屈,今日有本宫和皇上在,定要为你做主的。” “你若污蔑宫妃,这罪责,恐怕……” 文鸳安静看着安陵容,她二人商议着这个假孕得让温实初和甄嬛打个措手不及,要让甄嬛失宠,甄嬛得势多年,想让她倒台,没有那么容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要牵扯,还要连带前朝一起来动手。 安陵容今日也豁了出去,倔强的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泪盈于睫,透过朦胧的泪水又轻声说了起来:“之前,嫔妾得了赏赐,是两匹浮光锦。” “嫔妾舍不得,巴巴的送给了熹妃,谁料熹妃转手就给了浣碧。” “嫔妾心中委屈,也不敢多言。这趟来送了些花,给了熹妃,本以为能重修旧好。” “嫔妾怎知熹妃娘娘能下这般狠手?” “皇上,你要为嫔妾做主!” “为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世界的孩子做主啊!” 安陵容一阵哭哭啼啼,这让文鸳想起甄嬛也是这般,在皇上面前把安陵容做的事捅了个遍,今日就要让安陵容说出来她的委屈。 咽在肚子里的委屈,旁人不知道! 说出来的委屈,才能让皇上心疼! 皇上恍惚了记忆,疑惑问道:“可是江南织造进贡的浮光锦?” 皇后温柔提醒道:“是,皇上您忘了?正是汀贵人初初入宫之时得了两匹。” “臣妾还记得,景仁宫中的小宫女们见浣碧穿着都羡慕不已呢!” “臣妾之所以未管此事,只不过想着到底是汀贵人送与给熹妃的,熹妃如何处置也就是她的事了。” “到底都是十七八的青春少艾!” 文鸳此时又装作疑惑开口道:“浮光锦?嫔妾家中的丫鬟现如今穿着的还是云麻呢,这浮光锦是什么?” 皇上听完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以后打量面前的甄嬛,入宫的时候? 甄嬛不过一个贵人,浮光锦都敢赏赐给丫鬟? 想那甄远道当时为大理寺卿,一年俸禄是为几何? 江南织造上贡的东西,宫妃舍不得穿,宫女穿? 瓜尔佳氏出身上三旗,府中婢女繁多,也没穿过浮光锦。 皇上上前抬起了甄嬛的下巴,眯了眼睛质问道:“朕的熹妃倒是好大的手笔,这般好的浮光锦赏给一个宫女。” 此时他心中对甄嬛的不满到了顶端,又看着脆弱得随时都要晕倒在地的安陵容,想起今日差点就下令用手段绞杀了她,心内又想弥补她一番,软了声音从地上拉起安陵容。 “你刚小产,你且回宫歇着去!” “江来福!” “给汀贵人准备个软轿,别受了风寒!” 甄嬛听到这话,心中百味杂陈,皇上这般说,相当于给此事定了性,她正慌乱想着如何补救此事。 文鸳又开了口道:“皇上,熹妃娘娘疼惜下人。” “要不得了浮光锦还赏了浣碧!” “嫔妾入宫得晚,之前听说过熹妃娘娘身边还有个丫鬟,却独独赏了浣碧。” “看来也算是浣碧得力,说来也就是个忠心的丫鬟得了赏赐,没有什么大事。” “浮光锦一事,熹妃娘娘应当不是有心的!” 皇上眉头还未舒展开来,又听文鸳“咦?”了一声。 “之前还不觉得,这下子熹妃娘娘和浣碧站一处,倒觉得有几分相似!” “嗯,和已出嫁的果郡王福晋,怎的都一个脸面呢?” 第35章 永寿宫再次封宫,种下怀疑的种子! 文鸳的话勾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脑海中想起甄玉娆的脸面,又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面前的甄嬛和浣碧。 皇后也被文鸳的话吸引住了,惊讶道:“祺嫔这么一说 ,倒是有几分道理。” “熹妃和浣碧倒是如出一辙,仔细一看和果郡王福晋有六七分相似。” 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文鸳又装作无意说道:“这熹妃娘娘和果郡王福晋是亲姐妹,生得相像有理有据。” “这浣碧嘛...倒是....” 文鸳的话欲言又止 ,甄嬛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文鸳。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还是有诈?这瓜尔佳氏的心机深不可测,比预想中的更难对付。 浣碧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双腿打颤 ,低着头不敢和皇上对视,她虽然想光明正大成为甄家的小姐,但不是这个时候啊。 文鸳见此情景,面上坦然 ,心内玩味。 她与安陵容商议的便是此计 ,安陵容假孕 ,恐怕甄嬛是下了死手 。 想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光凭借安陵容的孩子还不够格 ,甄嬛到底有白月光的影子在,皇上的心思难以捉摸。 但若是,引导着皇上发现呢? 引导着皇上发现甄远道私藏罪臣之女,还利用职务之便,将罪臣之女养成外室 ,甚至还生下了私生女。 京都是什么地方? 一块招牌掉下来都得砸死好几个官员,肮脏之事不在少数,谁又比谁干净? 如今只看皇上如何着想,他起了疑心,自会去查,一个人,在京都存在过,活着过,有些事,做不到了无痕迹。 她就是要让甄嬛前朝无人可依 ,无人可用。 皇后见文鸳这幅样子,内心暗叹,让她来永寿宫看甄嬛的热闹,她的注意点倒是比旁人奇怪了些。 总盯着甄嬛和浣碧的脸来看着 ,唉 。 如今安陵容在永寿宫小产,这些时日不能侍寝 ,是不是要想方设法弄些新人进来? 光靠瓜尔佳氏,恐怕难成事 。 面上她又温婉笑着,将话题试图拉回原路:“皇上 ,今日汀贵人在永寿宫处,小产一事该如何处理?” 皇上正沉浸在刚刚文鸳的话中,也起了疑心。 若是放在从前,他不会疑心甄嬛,但此番文鸳一说,他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甄嬛带着流朱和浣碧一同入宫,容儿送了浮光锦给甄嬛,她转头赏赐给了浣碧? 皇上想起从前甄嬛禁足之时 ,流朱以身挡刀 ,使甄嬛得以出碎玉轩得了喘息的时候。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为什么她独独赏赐给浣碧,而不是流朱? 甄嬛不是那种一碗水端不平的,她心思细腻。 想到这,皇上盯着地上的甄嬛,语气冷淡:“熹妃,今日汀贵人在你宫中小产,你永寿宫难辞其咎!” 甄嬛见事已至此,明白事情再无回转余地,只跪在地上,闭口不言。 皇上又缓缓蹲在地上,和甄嬛的目光平视,掐住她的下巴,沉声问道:“熹妃,朕只问你一句!” “你可有瞒过朕什么?” 文鸳和皇后面面相觑,皇后见皇上这般 ,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她左思右想,才想到了其中关键。 浣碧和甄嬛如此相像,该不会是? 这下皇后看文鸳的神色又满意了些许,嗯,这瓜尔佳氏 ,人是鲁莽了些,倒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 文鸳手中的绣帕抓得死紧,面上却表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皇上这般问甄嬛,恐怕是要给她机会,说明皇上起了疑心了。 接下来就看甄嬛的反应了。 甄嬛闭上眼睛,心脏蔓延了许久的恐慌 ,再次随着心脏爬到了嗓子口,她在想到底该不该说? 瓜尔佳氏今日倒是聪明了,本来她以为只有安陵容在永寿宫小产是杀招,没想到真正的杀招是浣碧和她相似之处。 难怪,难怪,没来由好端端的提起浮光锦 。 她还在犹豫,当着皇后和瓜尔佳氏的面要不要说出来这句话,深怕瓜尔佳氏和皇后用来做文章。 虽然如今她抬旗入了钮祜禄,但她和甄府血溶于水啊。 此时此刻她暗自恼火,她父亲为何做下这等子事?让人拿住了把柄! 皇上久等 ,见甄嬛未曾发话,心内失望到极致,也想好好查清这件事。 “传令 ,永寿宫封宫。” “熹妃在永寿宫摆上佛堂,为汀贵人走了的孩子祈福。” 皇后想到了什么,朝着皇上温柔说道:“皇上,这永寿宫封宫,静和公主还小,还有弘瞻灵犀还小,这....” 她的话未曾全部说完,皇上随即想起永寿宫阿哥公主众多 ,永寿宫若是封宫,阿哥公主们无人照拂。 文鸳静静不说话,只心中称赞,这宫中都是人精,看来皇后是想要个阿哥的抚养权。 也是,皇上可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了,如今已经四十又五 ,说句不好听的,古代帝王吃那么多丹药 ,还有那么多女人,疲于应付,不知道哪天就嘎 ,皇后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她能不着急么? 甄嬛听到此话 ,心内惊慌失措,这皇后不会想要她的弘曕吧? 皇上犹豫之间,没有说话,他不想把孩子给皇后教养,后宫嫔妃之中,老成稳重的妃子有端贵妃还有敬贵妃,膝下都有女儿。 他扫视了一眼文鸳 ,又感叹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心性,又如何能抚养孩子? “此事容后再议。” “皇后,你既是中宫 ,就由你日日来监督,熹妃所抄佛经,是否诚心悔过?” “是!” 皇上出了永寿宫,去了一趟延禧宫。 此番安陵容小产,受了委屈,还是应当看上一看的。 安陵容在延禧宫中十分畅快,回来坐在轿子里都差点笑出了声。 憋屈在心中多年的事说了出去,居然平复了心中郁郁之气? 让皇上知道了自己的委屈,文鸳说得对,活在深宫本就不易,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听闻皇上来的消息,她又努力给面上上了些脂粉,才躺在床榻之上,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来。 柔弱起身:“皇上,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她这般样子,面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 ,破碎的美人我见犹怜,让人不舍苛责。 安陵容用绣帕擦拭眼角,勉强笑了笑:“皇上,是嫔妾无福。” “皇上可别怪罪熹妃娘娘,嫔妾在永寿宫中失子,心中郁闷,一时情急,才冲撞了熹妃娘娘。“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了。” 说罢 ,她又流下了眼泪,想起了期待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想到幼年艰辛,想到她入宫只不过想为她娘挣出一条活路,想到,甄嬛送来无花果,想到,满后宫嘲笑她不如青楼女子。 她对甄珩心存爱慕之意 ,白白付出一颗真心,却被甄嬛作践。 这泪水,怎么一流出来就止不住了? 皇上见了这般的安陵容,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容儿,此事到底是你受了委屈。” “说什么有福无福的?” “明日便将静和公主抱到你宫中来,你心思细腻,想来会好好照顾静和公主。” 安陵容小鸟依人的靠在皇上怀里,泪流满面的谢恩:“谢皇上体恤,嫔妾定将静和公主视如己出。” 皇上搂着安陵容不断耐心安慰,她长长的发丝缠绕散落在皇上的胸膛,从远远的看,倒是有了几分郎情妾意。 这一刻,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二人。 .................... 永寿宫再次封宫的消息不胫而走,敬贵妃将胧月安排歇下后,心乱如麻。 甄嬛于她,可是恩人。 白白生养了这么好一个女儿,她从内心感谢甄嬛能让她在深宫之中有个寄托。 到底是胧月的生母,也怕将来胧月记恨。 她披起了外衣,匆忙来到端贵妃所在的延庆殿 。 小宫女通传了后,她入内,延庆殿浓浓的药味充斥着她的大脑,屋内传来端贵妃柔和的嗓音:“敬妹妹,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她心中着急,入内行了个平礼,就坐下 。 还未开口,端贵妃就问道:“可是为了熹妃?” 第36章 敬贵妃援助,甄嬛的小心思! 敬贵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端姐姐,永寿宫封宫,我心急如焚。” “派了人去打探,这次看来皇上动了真格的了,换的守卫是带刀侍卫,如何通融都不让我进去见上一见。” “这可如何是好?” 端贵妃盯着摇曳的烛火出了神,见不到甄嬛? 片刻之后她缓缓出了声:“可知道是哪里的带刀侍卫?” 敬贵妃一听会意 ,端贵妃出自武将之家 ,宫中的带刀侍卫都是从武将之家挑选,兴许端贵妃能认识呢? “是领侍卫大臣福泰麾下第九分队。” 福泰麾下第九分队? 端贵妃仔细回想了一番,应当就是扎图鲁家中子侄 ,她想到这,招来了身旁的大宫女:“你去,将本宫的对牌拿来。” 宫女会意,取出对牌递到桌案之上。 “敬妹妹,你且拿着本宫的对牌去,扎图鲁和本宫的父亲一道同为武将,见面到底有几分情分。” “你且快些,别耽搁,也别让旁人难做。” 敬贵妃得了对牌,也无心再坐,起身告辞,拿着端贵妃的对牌趁着夜色一路朝着永寿宫走去,怕引起旁人注意,连灯笼都未点。 ................. 永寿宫中。 甄嬛也着急万分,崔槿汐和浣碧站在她身边,也跟着六神无主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暗道不要慌张,又看了一眼浣碧,事到如今,只能破釜沉舟。 打定了主意 ,她缓缓出声:“浣碧,说到底你也算是甄家人,事到如今,恐怕需要你出一份力了。” 浣碧垂着头,轻声应道:“奴婢听娘娘吩咐。” 甄嬛伸出手,细细摩挲着浣碧的脸庞,想来浣碧和她确有七八分相似,说来她和皇上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在,要赶在永寿宫封宫之后,让浣碧打扮成纯元的样子,去了皇上跟前。 这么多年,她如何不知皇上的软肋便是那纯元皇后。 只要浣碧能得了皇上青睐,就算爆出来她是罪臣之女,想来皇上也会心软一二。 眼下局势,需顾全自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心内又有些不甘 ,想当初浣碧想在皇上面前表现,拔尖,她敲打了浣碧一番。 后来允礼爱上自己,浣碧那若有若无的情意也是这般。 她不是不懂,全都看在眼里,幸好允礼没有给她一星半点的回应。 这又让甄嬛的内心,扬起一抹骄傲,她的允礼,便是这般爱她。 想到让浣碧去皇上面前露脸,心内又有些不适。 怎的,乌珠儿分了父亲的爱,浣碧也要与她来共享一个丈夫? 浣碧不知甄嬛所想,满脑子只想着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若是这个时候曝了出来,该如何给王爷报仇? 这安陵容她当初便看她不上,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甄嬛冷声吩咐道:“槿汐 ,你当年见过纯元皇后,这几日永寿宫封宫,你便多提点写。” 崔槿汐哪里不懂甄嬛的意思,只看了浣碧一眼,想要劝,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答了一句:“是!” 突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浣碧前去开门,才看到门外是敬贵妃。 她行了个礼 ,敬贵妃将食指放在双唇中间,示意浣碧别出声。 轻手轻脚的入了永寿宫。 甄嬛一见来人,心内感动,敬贵妃轻声细语:“熹妃妹妹,此番封宫,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甄嬛突然想起宫外的甄玉娆,当初让她去果郡王府也方便前朝后宫好有联系,如今这种情况,她斟酌了一番。 继而开口道:“敬贵妃姐姐协理六宫,若是可以,帮我给宫外的玉娆带个话。” “盯着瓜尔佳氏一族,还有安比槐 ,搜罗他们的罪证。” “ 还有,姐姐帮我盯着储秀宫出入人员,近日来做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 她又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让玉娆想方设法,送几个靠谱的人入宫。” 皇上后宫空虚,永寿宫封宫,低位嫔妃恩宠不多,恐怕这段时日,恩宠都得落在瓜尔佳氏和安陵容的头上,她也需要为浣碧上位早早做打算,扶持几个好拿捏的炮灰,用来做踏板。 敬贵妃得了消息,点了头,又压低了嗓子说道:“妹妹,永寿宫我不宜多待,我这便回去了。” “你放心,胧月和孩子们我会帮你照拂着。” 甄嬛感激,起身行了大礼,默不作声的笑了笑。 ....................... 养心殿中,皇上还是起了心思,召来夏刈。 夏刈站在底下安静等待着皇上的吩咐。 过片刻,烛火映照在皇上的脸上,他大手敲击着桌面,眸子间古井无波。 “你去,查一查,浣碧和甄远道的关系。” “再去查一查,甄远道为官多年,可有贪污受贿?” 夏刈应声离去,皇上躺在了养心殿的榻上,神色高深莫测,若是甄远道和甄嬛知情不报,还贪污受贿,这官也做到头了! .................. 翌日。 文鸳起身去景仁宫中给皇后请安的时候 ,听闻了皇上下令,将静和公主送到延禧宫中给安陵容抚养一事。 后妃们又多了几分羡慕,暗叹安陵容怎这般的好运气? 又有人觉得安陵容也惨 ,得了封号,刚怀了孕就小产了。 虽说得了静和公主,到底不如亲生的来得实在。 没想到啊,熹妃娘娘平日里看着也没有这般狠绝,对安陵容竟然下了这般狠手? 文鸳听到耳中,却想到了一件事。 温实初对安陵容下了狠手,恐怕这事还是因着沈眉庄。 没想到兜兜转转,静和公主却去了延禧宫中,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叹了口气一路行至延禧宫,想着去看看安陵容,虽然小产不是真的,样子可是要好好做的。 入了延禧宫内,安陵容正穿着中衣躺在榻上,旁边还放了个小摇篮。 里头躺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吃得胖乎乎的,不是静和公主还能是谁? 安陵容瞅着静和公主酷似沈眉庄的眉眼,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倒是文鸳,见到静和,伸出手触碰了她软软的脸颊,静和如今入了六月,正是好玩的时候。 “安姐姐,往后如何打算?” 小宫女们一看主子有话要说,又自顾自的退了出去。 安陵容看了眼静和,感慨道:“说实话,静和这孩子招人喜爱,如今在我宫中也好,陪着我度过些日子便是。” “只是,她是沈眉庄的女儿,我只怕,养不熟。” 是啊,沈眉庄的女儿,到时候长大成人,有心之人随便提点,辛苦养大反倒与安陵容生分了。 生分? 文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第38章 文鸳 ,安陵容二人互相吐露秘密,温实初去延禧宫看闺女? 温实初对安陵容下手,无非就是因着甄嬛还有沈眉庄的死。 此番静和到了延禧宫,若说对稚子出手 ,那文鸳做不到。 可若是用来威胁温实初的话呢? 温实初应当知道个大概,甄嬛对温实初没有防备 ,不,确切的来说是,甄嬛对她自己太高看了。 到底温实初在这一场博弈中,动了手脚,所以那不如用静和逼迫温实初说出所作所为。 也好有个防范 ,最好是,温实初能够去皇上面前将甄嬛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就是不知,温实初在遇到从小青梅竹马的甄嬛和一夜风流生下的孩子中会如何做抉择呢? 文鸳拉过安陵容的手,犹豫再三开口道:“安姐姐,你觉得静和像谁?” 这话问得安陵容发愣,她撑起身子,看向了摇篮中的静和:“像沈眉庄。” 文鸳凑到安陵容的耳朵旁轻声说了几句,安陵容瞳孔收缩,愣在当场! 什么?静和是温实初和沈眉庄的孩子? 她看向静和,难怪,难怪她未曾在静和身上找到一点皇上的影子,只觉得是小孩未曾长开,原来居然根本就是鱼目混珠? 所以,那日殿上告发的时候,是文鸳查到了什么?才让原本定好的告发温实初也变成了果郡王! 安陵容心下思绪翻涌 ,一把拉住文鸳的手 ,严肃问道:“所以,那日殿上告发的时候,你告发果郡王也是真的?” “龙凤胎是果郡王的?” 文鸳没想到安陵容心思这般细腻,居然已经察觉到了其中内里之事。 她的沉默,却让安陵容在心内一遍遍缕清所有的来龙去脉。 所以,甄嬛从甘露寺回宫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所以 ,后宫内流传的“镯子丢得 ,情丢不得 。”是沈眉庄着急为静和找个出处? 后宫中谁人不津津乐道这一段风流韵事。 难怪 ,甄嬛自甘露寺回宫,自己看她见皇上的眼神,不如之前那般,还觉得是自己敏感了些,居然是这样的。 安陵容深吸了一口气 ,看了眼身边的文鸳,今日她将这般重要的事告知, 看来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心里。 若这事换作是自己 ,想必不一定能说。 此刻的安陵容,只觉得面前的文鸳给了自己满满的安全感,没有让她如同以前一般,患得患失。 感动之余,她又说不出话来,心内想着,文鸳年纪这般小,得罪了甄嬛,守着这样的秘密,应该很累吧! 文鸳见安陵容默不作声,还以为是自己未曾将这些事和安陵容说,她生了气。 “安姐姐,我 ,这事太大,之前我不愿将你牵扯进来,如今这般情形.............” 她正想要解释,安陵容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 “这么大的事 ,你没少筹谋,肯定累坏了吧?” 文鸳听到这句话,莞尔一笑,她没看错安陵容。 “安姐姐,你从前与甄嬛 ,沈眉庄交好,玩在一处..\" “其实,要我说来,你们三终究不是一路人,无论你到何种境地,你也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安陵容反手握上文鸳的手,想起了什么,又快速附在她耳边说了句:“皇后杀了皇后。” 文鸳瞬间怔愣,原来,安陵容很早就知道了?她心思细腻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她再一次庆幸 ,幸亏自己没有与安陵容为敌。 安陵容拉过文鸳的手,一脸真诚:“文鸳 ,实话与你说 ,之前若说与你往来是有着别的利益,又或者有别的想法。” “今日你在我宫中与我说这些,我省得的 ,你原本不用说。” “我这样的人,不会说太多虚话,你既然说了这么天大的事 ,那我也和你说上一说。” “这事儿,我本打算藏住一辈子的。” “皇后娘娘杀了先皇后。” 为了怕文鸳听不懂,安陵容又重复了一遍。 文鸳看着和以前不同的安陵容,她说若是从前,她不一定会说,这话文鸳信 ,原着中就是这般,安陵容到了死亡的最后一刻才和甄嬛说出了这件事。 其实 ,安陵容也是有愧疚的吧,两个人的感情,不论是爱情还是友谊都需要互相维护,互相谅解。 安陵容到了最后还是帮了甄嬛一程 。 “安姐姐,我知你用意 ,来日还长 ,不急!” “嗯,来日还长!” 二人相视一笑,心内有数,又是认真商议一番 。 ............................. 果郡王府内,甄玉娆收到了敬贵妃派人传来的消息,将纸条看了以后放在拉住上锻烧了以后,才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长姐困在了永寿宫? 永寿宫封宫? 浣碧和长姐相似的长相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若是查到真的是罪臣之后 ,爹和娘恐怕也会连带着吃瓜落 。 送人入宫? 甄玉娆合计了果郡王府的丫鬟,这么多丫鬟中 ,既要对果郡王忠心,还要美貌 ,听话好拿捏,是个忠心的。 也是时候往宫中安插人手了,如果以后再次遇到永寿宫封宫的事情,还有个人好方便往宫外递话。 思索再三,她喊来了住在果郡王府的江沁水。 果郡王死后,江沁水悲恸不已,也没有个好去处,就这样留在了王府里。 只是身份有些尴尬,听说福晋喊她,她毫不犹豫的快步穿过长廊,到了佛堂门口。 甄玉娆正给果郡王的牌位上香,江沁水也不打扰 ,只站在旁边看着。 看着果郡王的牌位,她想起幼年时在南方因着水患一路逃亡,幸得王爷相救,以礼待之 。 虽在果郡王府是个丫鬟,但吃喝用度一切都照着主子来,王爷待她之好,她无以为报。 这般好的王爷,怎么就年纪轻轻没了? 她眼圈发红,上前搀扶住了甄玉娆:“福晋,别太伤心了。” 甄玉娆顺势拉过来江沁水的手:“沁水,王爷待你如何?” “回福晋的话,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 “嗯 ,王爷走后,果郡王府势单力薄,皇室宗亲纷纷都看不起,我虽然是福晋,但你也知我无法怀孕。” “我这些日子总做梦,梦到王爷合不上眼 ,想来王爷不想在九泉之下绝嗣。” “沁水,你可愿入宫,为果郡王府 ,也为王爷这一脉谋划?” 江沁水听懂了甄玉娆话中深意,二话没说就跪在地上磕起了头:“福晋,奴婢这条命本就是王爷施舍的,若进宫能帮到福晋,帮到果郡王府,福晋只管吩咐便是。” 甄玉娆点了头,夸道:“你是个好的!” “我就知道王爷没有看走眼。” 人有了 ,该如何送入宫中呢? 甄玉娆想到永寿宫中的甄嬛,心急如焚,递了帖子入宫求见。 她带着江沁水在宣武门外的马车内等着,太监的通传。 .................... 温实初在得知了静和去了延禧宫以后,六神无主。 生怕安陵容对静和不好,毕竟安陵容那种蛇蝎心肠的毒妇都敢对有孕的甄嬛下手。 更何况一个孩子呢? 他借着给安陵容诊脉的机会,去了延禧宫一趟。 入了延禧宫以后,他四处张望,想在延禧宫内室找到一个婴儿的摇篮,安陵容好整以暇双手环胸见温实初这般样子有些好笑:“温太医,你在找什么呢?” 第39章 温实初被威胁,打蛇打七寸! 温实初心中一愣,强打了精神回复道:“回贵人的话,微臣看看延禧宫内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事物是刚小产的人不能接触的。” 安陵容并未戳破,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啊?这样啊,辛苦温太医了!” 温实初上前给安陵容把脉 ,他忍下心中的急切 ,笑道:“汀贵人身体恢复得不错,按时吃微臣给开的方子便可。” 安陵容沉住气 ,点了头 ,看着温实初但笑不语。 最终,温实初还是没忍住,试探性的问道:“听说静和公主被送到汀贵人处 ,怎的今日没见到静和公主?” 安陵容的眼神看在温实初的身上,赤裸无比,仿佛要将他看个透 。 见安陵容未曾答话 ,温实初又想起了什么,劝道:“汀贵人,熹妃娘娘如今被囚禁在永寿宫,汀贵人入宫之时和熹妃往来 ,早年间也受过熹妃娘娘和惠嫔娘娘的恩惠。” “汀贵人 ,应当善待静和公主才是。” “我若是你,便不会....” 温实初关心则乱,情急之下差点说错了话,安陵容玩味的笑着看向他:“便不会如何?温太医?” 温实初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安陵容又说道:“我何时受过惠嫔的恩惠?” “温太医又如何得知?” “难不成?惠嫔有什么话都来与温太医说上一说?” 温实初在后宫做太医多年,章院判隐退后,如今他是太医院中头一位的太医,被安陵容这般调侃,本就不喜她的温实初怒极之下 ,说道:“汀贵人,微臣见着你和熹妃娘娘惠嫔娘娘一同入宫。” “你做的那些事 ,微臣到底是晓得一些的。” “熹妃娘娘早前对你不薄 ,你却恩将仇报,用舒痕胶使她小产,熹妃娘娘如此信任于你,你却当面一套,暗地一套 ,这般蛇蝎毒妇。” “我若是你,做下此等错事,便会夜不能寐,别忘了,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温实初一脸正气 ,他心内有底 ,想拿舒痕胶一事拿捏安陵容。末了 ,他还加了一句:“汀贵人,静和公主在你这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微臣会将当年舒痕胶一事说与皇上听上一听。” “你在威胁我?”安陵容冷哼一声,又拍了拍手,笑得肆意张扬。 温实初预想之中的场面没有来到,见安陵容这般,根本不畏惧。 安陵容站了起来,也随即丢下了额头上的抹额 :“温太医,你今日来延禧宫借给来给我诊脉的机会来说教我么?” “我和熹妃 ,还有惠嫔的事 ,与你有什么相干?” “皇上都下了定论,你也只不过是个太医,还是说你早就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 温实初心虚 ,不想作答 ,转头欲走,却被身后的一句话炸得犹如五雷轰顶,当场呆立在延禧宫内室。 “温太医,惠嫔的床榻舒服么?” 他听到这一句话,转头死死盯着安陵容,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 ,眉庄那般高洁,怎么能这样受辱? “汀贵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安陵容端起了一杯茶水,细细吹开了上面的雾气 ,浅啜一口:“温实初,你说我蛇蝎毒妇,那你又是什么?” “你入杏林,医者仁心 ,明明我未曾怀孕,为何说我怀孕?” “我竟不知,口口声声一身正气的温太医,居然也会行这般下三滥之事 。” 温实初恼羞成怒,既然今日话都说到这般了,索性便撕开了脸面:“这都怨你,是你害死了眉庄!” “你该死!” 安陵容见到以往温润如玉的温实初,这般说话,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案上,一脸厌恶的说道:“我这下终于知道,为何你和沈眉庄能厮混到一处去了!”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沈眉庄看着人淡如菊,不争不抢,还说她只会女德女戒,背地里却和你滚上了床榻,还敢生下你的孩子。” “你也是 ,入宫做太医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却一面拿着皇上给的俸禄,一面又去了沈眉庄榻上厮混。” “你这般行事倒也无妨,我确实也不那么光明磊落。” “你错就错在 ,你明明不那么干净 ,也没有那般高风亮节,却时时刻刻讨伐于我。” “这般算下来,温太医,你还不如我。” “而甄嬛嘛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至少我敢作敢当,而你虚假得可怕。” 温实初的遮羞布,就这样被安陵容一条一条的撕开,他也顾不得上下尊卑,扬起手掌就朝着安陵容而去。 安陵容站在原地根本不躲 ,只笑着说道:“静和公主如今可是养在延禧宫!” 一句静和公主,将温实初的理智拉回,他颓废的卸下了力道,坐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才苦笑着:“你要如何?” “温实初,看你如何选了,是选静和还是你的嬛儿?” 温实初瘫坐在地上一语不发,安陵容走了过去,笑得邪魅,语气带着蛊惑:“温太医,季唯生为何不断出入永寿宫?” “甄嬛是如何筹谋的?“ 温实初在亲情和理智中间挣扎,若是今日的他说了,那么这一切,就白费了。 嬛儿,静和... “你大可不说,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过后 ,我便带着静和去养心殿,拉你滴血验亲!” 温实初不知如何选择,这时想到了果郡王殿上自刎 ,也产生了必死的决心,今日便死在这延禧宫,让这安陵容背锅算了。他拿起了医箱中的一把小刀 。 见这动作,安陵容冷笑一声:“温实初,你今日若敢死在延禧宫,我就敢将静和掐死,送你们父女俩一块下去一家团聚。” “可怜静和出生不过几月 ,便要...” 她话未说完 ,温实初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 ,发出“叮”的一声,随后他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轻声问道:“我若是说了,你可能放过静和?” “你若是说了,留下一封遗书 ,写下甄嬛让你所做之事,再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给你保证,不会动静和。” “更何况,你如今没得选!” 温实初眸子灰败 ,语气颤抖:“那,让我最后看一眼静和可好?” 第40章 甄玉娆和允禧初次见面,江沁水得令 安陵容见这般情景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了一声门外的宝鹊:“把静和公主抱过来 ,我看看!” 这些日子和文鸳相处,也快意了许久。 午夜梦回,也总觉得之前对甄嬛不住,再如何,也不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今日本来商议是威胁温实初,就算他不答应,对着静和下手也是做不到的。 何况文鸳有一句说得很对,大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孩子身上,更何况静和胖乎乎的,总是见人就笑。 宝鹊抱着在六月的静和,入内递给了安陵容。 今日的静和穿了身红色的小夹薄袄 ,深秋的时候早晚温差大,她外头还披了个红色狐毛的小披风。 圆圆的小脸被狐毛衬着,玉雪可爱,就像从年画里面走出来的福娃。 手上还拿着一个狼皮鼓 ,温实初见这样的静和,心内酸涩,伸出手来抱在怀中,许是天生的血缘关系,割舍不掉的父女亲情。 静和在温实初的怀中,朝着温实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温实初伸出手握了握静和胖嘟嘟的小手,在感受到指尖传来回握的温度以后,他的心都化了 。 他生为人父,怎么能对她不住? 他的目光停留在静和脸上许久,才将孩子递给安陵容交由奶嬷嬷带了下去。 看着静和被抱下去的背影,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去地下和眉庄团聚。 嬛儿,不会怨怪自己的吧? 他将甄嬛的一切全盘拖出之后,然后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延禧宫。 安陵容得知这件事,心里庆幸 ,若不是文鸳,恐怕她自己防不胜防。 她吩咐宝鹊跑一趟储秀宫,请文鸳来一同商议一番。 文鸳匆匆来后,听完了事情始末,才惊叹甄嬛的手笔、 若是原主还在,恐怕早就被吃得骨灰都不在了。 钦天监双星之说,从安陵容落胎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攻自破。 但季唯生还在钦天监中,难保不会生出其他事端来。 想要制衡钦天监的季唯生,那就只有宝华寺的永觉大师。 宝华寺是皇家专用的寺庙,用来念经超度,还有年年为大清祈福,这些盛事全在宝华寺操办。 文鸳和安陵容又是一番商议,延禧宫外的秋风萧瑟而过,延禧宫内的床榻上,两名女子时不时窃窃低语。 端得是一个满室生香,美人倩兮图。 .............. 敬贵妃得了甄玉娆的文书,知道甄玉娆在皇宫外面等着。 她吩咐咸福宫的金玲拿着对牌去将甄玉娆带入宫来,甄玉娆借着给胧月生辰献礼的势头,马车行至内宫口处,她和身边丫鬟打扮的江沁水一同下了马车。 她侧头看了一眼江沁水:“沁水,辛苦你了。” 江沁水扶着甄玉娆的手,眸子中满是真诚:“福晋,不辛苦,奴婢定会为福晋鞍前马后。” 主仆二人先去了皇后的景仁宫,自甄玉娆成亲以来,按照规制 ,她应该选一个时间入宫拜见皇后等一众后妃。 只因果郡王到底是个王爷,为王爷守灵得满六月,喜事带白,二者相冲,是以也未曾入宫。 她也害怕宫妃们看她的眼神,好好的一个闺阁女子,为了皇家颜面要去给果郡王守灵。 她内心着急,脚步匆匆,本来想去咸福宫一趟的,可皇后好歹是后宫之主,出于礼数也应该第一个去拜见与皇后。 此时的景仁宫中。 皇后正端坐在景仁宫上首 ,皇上也落座在另一旁主位之上。 下首垂头站着一个少年,身上穿素色蟒纹,腰间挂了一个如意纹的玉佩。 此人正是慎贝勒允禧 ,自从果郡王走后,皇上倒对允禧极好 。 允禧年纪小,也是极少几个未曾参与过九子夺嫡的兄弟。 今日入宫,便是他打猎得了一张虎皮,想到了宫内的兄长,专门从宫外给送了进来。 皇上心内也开心,面上笑意止不住,允禧记挂着自己 ,他看允禧怎样都好。 允禧面上带着骄傲:“皇兄 ,你是不知道,这虎皮可废了好大的力气。” “当时臣弟一看这吊睛白额虎 ,就觉得这皮子要剥下来,皇兄用来做一块坐垫,肯定能为皇兄去一去日理万机的疲劳。” “允禧,你有心了,看这虎皮,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开了年就该议亲了 ,可相中哪家的小姐了?”皇后笑着问道。 皇上也夸赞道:“允禧好样的,大清从马背上开国 ,兰考之术有长进。” “你皇嫂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也该议亲了,朕像你这般大的年纪也已经议亲了,你若有相中的小姐,不论哪家的 ,来朕面前说上一说。\" \"又或者找你皇嫂说上一说,都可。” 允禧笑着应和:“那便多谢皇兄 ,皇嫂了。” 剪秋从门外打了帘子入内,附耳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心中笑意更甚 ,这甄玉娆来了? 最近她心内可是畅快极了 ,这甄嬛永寿宫封宫,静和也被抱给安陵容将养着。 虽没有如同自己意愿抱到景仁宫中,到底不过一个公主,给安陵容就给了,有空敲打安陵容几分,莫忘了分寸。 想到这,她朝着剪秋点了点头,又侧过身子和皇上说了一嘴: “皇上,果郡王福晋来了。” 皇上面色一沉 ,心内厌恶 。 前几日夏刈查清了,浣碧乃罪臣之女乌珠儿的女儿,是甄远道利用职权之便收留了乌珠儿,还与罪臣之女生下了浣碧。 甄远道在朝为官多年,胆子不小,蒙蔽圣听,视圣意为无物。 要不是夏刈来回话,他为官还算清廉正直,这等人,诛个九族也不过分。 他心内怒火连天,在此时也不想见甄玉娆,起身甩了袖子,就出了景仁宫。 皇上出景仁宫的时候,正巧碰着剪秋领着身后的甄玉娆和江沁水。 他眉头紧皱,看了一眼,江沁水见了皇上心中害怕,又想到马车上甄玉娆的谆谆叮嘱,她入门的时候,帘子放下,将她身形晃得不稳 ,她就着力道往着皇上的方向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皇上未曾反应过来,只下意识伸出了手,接住了要倒地的江沁水。 二人双目对视之际,入眼处是一二八年华的貌美女子,清纯如娇花。 江沁水的脸上浮现出红晕,又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颤抖:“皇上,奴婢该死!” 皇上软了声音,又在瞥见一旁的甄玉娆之时冷了脸色。 匆匆而去,甄玉娆刚要见礼 ,却看得皇上已经走出了几步远。 心知是长姐惹怒了皇上,她心内叹气,又强打了笑颜入景仁宫。 见到皇后之后行起了礼:“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41章 甄玉娆送人,甄家人不许入朝为官! 皇后笑着温婉笑道:“果郡王福晋来了?快请起!” “今日有何事?可是来看望熹妃?” “不巧,熹妃如今被囚禁在永寿宫中。” 甄玉娆哪里不懂皇后的话中深意 ,无非是见甄嬛如今被囚,幸灾乐祸罢了。 她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前些日子因着臣妇身上有孝,又带着喜 ,怕冲撞了宫内的贵人小主们。” “如今恰好时间已满,又恰逢胧月公主生辰将近。” “这不想着入宫来拜会皇后娘娘,顺道给胧月公主的生辰添些礼。” 一旁的允禧见甄玉娆穿着福晋规制的诰命服 ,庄严的诰命服难掩她身上的跳脱之意 ,面容清丽,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娇俏,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皇嫂有了些许好感。 上回甄玉娆以守灵的方式入果郡王府,因着果郡王已经殁了,皇室宗亲们只上了礼,喝了喜酒,也未曾入后院见上一见 。今日一见,允禧的心内又生了几分惋惜,这般好的女子,怎么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在偌大的果郡王府中空等了? 甄玉娆不知允禧心中所想 ,只笑着站在景仁宫的下方回话,剪秋给她搬来了个凳子,她也只堪堪落座了一半。 她内心焦急,又忍不住只能坐在景仁宫中呆坐着,皇后不发话 ,她也不敢起身告退。 皇后瞅了一眼甄玉娆,心知她心急如焚,这种时候入宫来说不是为了甄嬛来的,她都不信。 只强留着,冷落了甄玉娆在旁,兀自的和允禧聊起天来。 允禧站在一旁大方的朝着甄玉娆行了一礼 ,甄玉娆面上也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啊,皇嫂,臣弟入宫也有些时候了,还约了人一道小聚 。” 皇后听出了言外之意,也笑着回道:“既允禧你有事,那你便回去就是。” 甄玉娆赶紧抓住这个缝隙,也跟着一道福身:“如此,臣妇也就不打扰了,臣妇还要去敬贵妃娘娘宫中看看胧月公主。” 这话她说得巧妙,在皇后跟前,也不敢说去拜见敬贵妃,只用了胧月公主做由头。 皇后这不好说什么,只笑着点头,吩咐剪秋送二人出了景仁宫。 二人出了景仁宫,甄玉娆走得匆忙,挂在身上的绣帕掉在了地上,允禧在一旁见了,捡起,有意喊甄玉娆,却见她的身影急匆匆的走了。 他笑着将绣帕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一方绣帕透着一股茉莉花香味,上头绣着一丛茉莉花,茉莉花丛之上还有几只蝴蝶飞舞。 他摇摇头,将绣帕放在怀中,等有空给送到果郡王府便是。 甄玉娆步履匆匆到达了咸福宫,等候的大宫女一见甄玉娆的面,就将她往里面引。 她进去后,宫女又知情识趣的守在了外头。 敬贵妃等了许久,见到甄玉娆来了,上前拦着她 ,拉着她一同坐到了榻上:“快别行礼了。” “人可带来了?” “敬贵妃娘娘,我长姐如何了?” “人我带来了,只是用什么方式留在宫中呢?” 甄玉娆说着将江沁水喊到了敬贵妃的面前,敬贵妃端详了一阵,见这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姿色不落下乘,心内暗暗点头。 江沁水如何入宫她也寻思了很久,若果郡王还在,就说果郡王送入宫内的也可。 果郡王给皇上送几个美人也无伤大雅,如今果郡王不在了,就甄玉娆一人在府中,说甄玉娆送入宫的太难听。 寡居的弟媳给皇上送美人? 说了出去皇室宗亲恐怕颇有微词。 索性如今敬贵妃协理六宫,安插个人进咸福宫也无伤大雅,对外就说果郡王福晋送了个人来咸福宫照看胧月。 甄玉娆和甄嬛的关系,前朝后宫都知晓,甄嬛被囚禁永寿宫,她妹妹担心,送个人入宫来也无妨。 只不过一个宫女,皇上也不会拂了甄玉娆的面子。 说到底,甄玉娆如今可不止是甄家女,还是爱新觉罗的儿媳。 想到这,她开口道:“玉娆,人你便留在在本宫这里。” 甄玉娆扭扭捏捏,眼神中带着希冀:“敬贵妃,我能不能见我长姐一面?” 敬贵妃听闻这句话却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为何,本来守永寿宫的带刀侍卫才一队人,今早却发现,守永寿宫的人手又增加了,如今哪怕是本宫,也没有法子进去!” 甄玉娆听完大吃一惊,难不成,浣碧的事情暴露了? 皇上要对甄家下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甄玉娆脸上戚戚,起身站在敬贵妃面前,往下一拜:“敬贵妃娘娘,我长姐还请你多照拂几分。” 敬贵妃扶起甄玉娆,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 :“好玉娆,你且去,你长姐如何说你便如何做便是!” “你顾全好自身,你如今是果郡王福晋,旁人轻易动不得你!” 甄玉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家中最小,以往都是旁人护着她,现在却不得不逼自己成长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身出了皇宫。 心中还有万分委屈,也有无奈。 也不知该不该庆幸,若是浣碧被发现了身世,她倒不用被卷入这场风波了。 她也要未雨绸缪了,这紫禁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 养心殿中,皇上盘着手上的玛瑙珠串,随着他越来越快的手速,也彰显了他心内的不宁静。 甄远道视皇家颜面为无物,有这般大的祸心,还生下了浣碧。 就算看在甄嬛为自己生儿育女的面上,也不足以弥补甄远道所作所为。 那要该怎么处理呢? 降低甄嬛的妃位? 不,不可。 如今自己已经不惑,甄嬛膝下子女众多,还要给子女留个体面。 那甄远道呢? 皇上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再次睁开眼之后,下定了决心。 “江来福,宣旨,甄远道私藏罪臣之女,革职查办。” “甄家人不许再入朝堂!” 江来福闻言应声退了出去,皇上的目光看向窗外,这样最好,给前朝做个提醒,杀鸡给猴看。 前朝的官员要时刻记着,这是爱新觉罗的江山。 皇上想到了什么,又喊住江来福:“你去,你去永寿宫中将浣碧喊来!” 第42章 温实初之死,浣碧不知? 江来福出去传旨 ,此时日落西山。 太医院中发来一声尖叫,温实初用一块帐幔,挂在了太医院的杂物间中,悬梁自尽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卫临 ,卫临见温实初失魂落魄,问他医术之事,他也满腹心事,久不见温实初,他便在太医院找了起来。 直到找到杂物间,在窗外见里头有一道影子摇摆,这才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入内见自己的师傅就这样,了无生机的悬挂在横梁上,两眼突出,舌头也伸得老长,在温实初尸体的下方,还有因着气息窒息而死导致的大小便失禁。 “快,来人!” “去,找太医!” 卫临情急之下,又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太医,只吩咐了他的药侍去找皇上汇报温实初上调自杀的消息。 温实初自杀的房内桌案上还有一封遗书,卫临上前打开粗略看了里面的内容,温实初居然将甄嬛所指示他做的事全部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这遗书上还有些褶皱。 可见温实初当时犹豫不决的心思,信中还提到卫临。 “卫临,你天资聪颖,我走后,你别自暴自弃。” “入杏林,好好济世救人,别忘了初心。” “许多事,一旦做了,就回不去了。” “珍重自身。” 卫临看完这遗书,又看着地上了无生机的温实初,想起入太医院以来,他只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药侍,幸得温实初赏识,将他带在身边,不遗余力栽培,才让他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医院中数一数二医术高超的太医。 他揣摩着手中的遗书,怕温实初死后没有颜面,生前的事生前了,死后就清白的去。 想到这,他将这遗书放到了贴身的衣裳之内,又拿了抹布细细的擦拭了温实初的遗体,想起昔日师徒二人相处情形,他忍不住落泪,又不敢太大声。 温实初的死很快在后宫中蔓延开来,皇后得了消息,唇角止不住的笑意,她正端详着今日新写的福字。 剪秋知道皇后心内欢喜,凑上前去:“娘娘,这些日子越发的顺遂了!” “是啊,碍眼的石头都搬开了,只是为何?” 皇后想不通温实初马上就要当太医院的院判了,又为何在这个时间段上吊自尽?若非有其他隐情? 难不成是甄嬛下的手? 想那温实初入太医院多年,和甄嬛交好,知道些阴司,今日甄玉娆入宫,皇上那样的脸色,想来甄嬛着急灭口了? 皇后冷笑一声,又唤来剪秋:“剪秋,汀贵人在小月子中,你送些补品过去好生敲打敲打。” “莫忘了她有今日,靠的是谁?” 剪秋点头,又问道:“那祺嫔娘娘那处呢?” 瓜尔佳氏?皇后看着手上的福字讳莫如深,将这纸张递给了剪秋:“你去,将这墨宝赠与她,祺嫔性子单纯,定会欣喜至极。” 剪秋得了令,应声而出。 另一旁的文鸳和安陵容都在宫中焦急等待,直到温实初的死讯传来,二人又松了一口气。 终究是赌对了。 温实初还是偏向了静和,只是不知这遗书若是到了皇上跟前,甄嬛是否还能有机会回天? 浣碧被江来福带到了养心殿中,皇上也收到了温实初上吊自尽的消息。 他眉宇间尽是不耐烦,自他九龙夺嫡胜出登位以来,这皇宫中哪年不死几个人? 只不过一个太医罢了,死了就死了,只是这死因还是要查清楚。 吩咐江来福别忘了去太医院看看,顺便带着仵作查清楚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江来福会意离去,他伺候皇上多年,心内知晓轻重。 当下唤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查看一番,他则带着圣旨去了甄远道府上。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在养心殿当差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忌惮着熹妃身边的崔槿汐,如今甄远道倒台,心头大石被搬开了几分,倒是松快了不少。 浣碧跪在养心殿中间,身上穿的衣裳是白色素梅镂空图案的宫装,她鬓边还插了一朵丝绢所做的青莲。 额头的刘海早已经被捋至脑后,只学着崔槿汐的教导,面上端得温柔婉约之意。 从今早永寿宫增加了守卫,到江来福去宣旨说皇上召见浣碧。 甄嬛猜出了,浣碧罪臣之女的事情已经曝光了。 养心殿中 ,皇上的目光只全部放在浣碧的身上,今日浣碧这身装扮,让他有几分恍惚,纯元,是他的纯元么? 一时之间忘记了唤她来此的目的,只软和了声音:“抬起头来!” 浣碧遵照皇上的吩咐,轻轻抬头,这些时日经过崔槿汐的调教,她的一举一动已经有了纯元的神韵。 她柔和了嗓音:“皇上!” 皇上盯着浣碧,思绪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年杏花微雨,见到的那个女子。 一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浣碧,甄远道和罪臣以后乌珠儿生下你,你可知罪?” 浣碧跪在地上,满脑子都是甄嬛所教导之事,让自己对这事情咬死,就一概不知。 甄嬛的话言犹在耳,浣碧!你此番便赌上一赌,赌一赌皇上待纯元之心,赌皇上不舍得将一个这么像纯元的女子杀害。 哪怕她是罪臣之女。 浣碧咬紧了下嘴唇跪在大殿中:“回皇上的话,奴婢不知。” “这些事奴婢不清楚。” “奴婢一直不知道奴婢也是甄家的小姐,只一直尽心伺候着熹妃娘娘!” 皇上盯着浣碧的神色,浣碧眼眶微红,哽咽着:“皇上,奴婢真的不知,今日才知道此事,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想到这,她想到她的身世,多年带着委屈,流下的眼泪更加汹涌:“奴婢在甄府是个奴婢,在皇宫也是个奴婢。” “今日得知了是小姐的身份,却也活不成了!” 浣碧潸然涕下,皇上抿着唇,上前抬起了她的下巴,神色幽暗,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嘶哑着嗓子,将浣碧抱上了龙床。 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细心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低声唤了一句:“宛宛……” 浣碧的盘扣被打开,衣衫散落,发丝凌乱。少女的酮体,凹凸有致,耀眼夺目的红和欲拒还休的眼神。 终究,养心殿的床榻上又迎来了一位过客。 …………………… 宫外的甄府,当江来福带着慎刑司的左录,一同去甄府宣旨。 左录得了旨意,上前将甄远道按在地上,云辛罗听到这消息,整个人几乎就要昏过去。 江来福皮笑肉不笑的宣完旨,转身回宫。 只落下云辛罗和甄府姨娘,甄珩此时也被革职,因着皇上圣喻,甄家人永不入朝为官。 “完了,完了,都完了!” 云辛罗喃喃自语,又带着恼火:“当初乌珠儿这事,我就害怕会泄露出去。” “纸包不住火,这下你爹的命,还有甄氏一族的仕途全部没了!” 甄珩刚被革职,但此时这般场景,他也没办法懊恼,只强打了精神安慰:“娘,仕途不仕途的先放在一边!” “赶紧派人去果郡王府,将玉娆喊回来!商议对策要紧!” “爹年纪大了,吃不消这些!” 第43章 甄玉娆见允禧,浣碧成常在! 甄玉娆得了消息匆匆赶回甄府,心乱如麻,还是宽慰了云辛罗一番,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商议到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托人去慎刑司照料着甄远道。 她回果郡王府的途中,正巧碰到了去果郡王府给甄玉娆送绣帕的允禧,允禧一见是果郡王府的马车,停下了轿子:“小嫂子,臣弟找你有事相商。” 甄玉娆一见允禧,起了心思,也停下马车,掀开了帘子,嘱咐果郡王府的下人先行回去。 她则下了马车,见到允禧笑着问道:“慎贝勒,何事?” 允禧从怀中掏出绣帕,递给了甄玉娆:“上次在景仁宫门外,你走得匆忙!” “这绣帕落下来了,今日臣弟是来归还的。” 甄玉娆接过了绣帕,不注意碰到了允禧的手指,她未经男女之事,指尖触碰让她心内一阵酥痒,立时脸上爬上了一抹红霞。 “如此,便谢过慎贝勒了!” 允禧心底也升腾起异样,又见甄玉娆神色憔悴忍不住说了句:“小嫂子,你别太过伤心。” 甄玉娆如今六神无主,见眼前的允禧安慰自己,她叹了一口气,又央求道:“慎贝勒,可能帮我一个忙?” “我爹年事已高,这个时候,入了慎刑司,恐怕凶多吉少,慎贝勒可有法子去慎刑司关照我爹。” “又或者让我见上一面?” 允禧见了甄玉娆这般神态,心下不忍,感慨甄玉娆无辜守寡,眼下又逢此变故。随即答应了下来。 “小嫂子,你且宽心。” “我去慎刑司看上一看便是。” “无论如何,还是要保重自己。” “我若有消息,就吩咐人来传给你。” 甄玉娆点了头,允禧转身而去,她看着允禧的背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内心升腾起了希望。 …………………… 景仁宫内。 剪秋凑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神色一喜,又听到后半句,神色怨恨。 甄家人不入仕途,甄嬛前朝无人可用。 这倒是一件好事,可是刚刚浣碧入了养心殿,承了宠。 这甄嬛,倒是心机颇深,想也不用想,她打着什么心思。 自己又如何能叫她如意?此时还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皇后将剪秋唤至身前:“剪秋,甄远道年纪大了,在慎刑司受不住刑罚,出点什么事也是有可能的!” 剪秋会意,立马下去着手安排。 ……………… 养心殿中。 皇上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看向怀中的浣碧,还有床榻之上的那一抹红。 罪臣之女,不宜给太高的位份。 甄远道诛杀了就是,这浣碧嘛,留在跟前,封个常在便是。 位份太高也恐怕引起前朝官员不满,不过一个常在,给也使得。 至于甄嬛,皇上本来还顾忌着甄嬛那酷似纯元的相貌,如今得了一举一动神似纯元的浣碧,又将甄嬛抛之脑后。 甄嬛居然敢在永寿宫行凶,让安陵容流产? 不惩罚以示后宫也说不过去,他唤了江来福入内。 江来福急匆匆的入内,瞥见了正在皇上身后坐着的浣碧,又垂下头来不敢多看一眼。 “江来福,传旨。” “熹妃残害汀贵人子嗣,贬至贵人之位,永寿宫的阿哥,公主送到颉芳殿中抚养!” 浣碧心内一惊,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还没有结束。 弘曕灵犀都要送到颉芳殿中由太妃们抚养,她也不知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 想到心中的王爷,还有瓜尔佳氏,大仇未报,她更坚定了定要在后宫立足的想法。 只听得皇上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浣碧恭顺有理,温婉可人,着令,晋封个常在。” “至于宫殿嘛,让内务府请示皇后示下。” 浣碧脸色一变,感激涕零跪下:“皇上,奴婢乃罪臣之女的女儿,皇上未曾发落奴婢已是万幸,奴婢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常在之位。” 皇上见浣碧这般,进退有度,他上前扶起浣碧:“罪臣之女是乌珠儿,与你何干?” “你只记住你是朕的常在便是了!” 皇上看着浣碧,看了又看,心中喜爱,又柔声说道:“你先回去便是!” “这事情你别管了,有朕在!” 浣碧出了养心殿,回到了永寿宫,甄嬛和崔槿汐着急的在那里等待,一见浣碧,迎了上去:“如何?” 浣碧抿了抿唇,瞥了甄嬛一眼,犹豫着说道:“成了!” 甄嬛长叹一口气,既然事情成了,那甄家好歹能保住命来,皇上能碰浣碧,说明甄家还有希望! 浣碧还想说些什么,江来福带人解了永寿宫的禁足,甄嬛见带刀侍卫都走了,心内更是喜上眉梢,她就说,她和皇上还是有几分旧情在的。 江来福带着内务府的人送来了晋封常在的宫装,还有明黄色的圣旨。 一道而来的还有剪秋,剪秋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 皇后得知浣碧侍寝得了位份,恰巧内务府去请示浣碧住哪个宫,她让剪秋跟着一道来安排一番,顺道喊着浣碧去景仁宫坐坐。 她倒是想知道,甄嬛性子高傲,被降为贵人,从前手底下的奴婢,却一跃成了常在,甄嬛会做何感想? 姐妹? 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心未必都能在一处,她和纯元不就是个例子么? 这宫内越来越热闹了。 剪秋得了皇后的命令,带着一列宫女,端着不少赏赐。还不忘盯紧甄嬛神色,好回去讲给自家娘娘听一听。 江来福宣读完圣旨后,甄嬛的身形不稳,怎么和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可是浣碧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和甄嬛形成反差的是,浣碧这边,内务府的人送上了常在的宫装,江来福满脸笑意的道喜:“恭喜浣常在了!” 剪秋也满脸笑容,上前朝着浣碧行礼:“给浣常在请安!” “皇后娘娘知晓浣常在得了皇上的意,也甚感欣慰!” “这不,奴婢去内务府精挑细选了两个宫女,浣常在放在身边使,若不趁手,不贴心再去皇后娘娘那说上一声,换了便是!” “这些是皇后娘娘送来给浣常在晋位份之喜!” 剪秋指着身后的绫罗绸缎,还有珍珠玉器说道:“对了,皇后娘娘说了,浣常在便继续住在永寿宫中,贴着熹贵人。” 说道熹贵人的时候,剪秋的声音加重了几分,甄嬛面上又是一黑。 “好了,奴婢便不打扰了,我们娘娘说了,浣常在若是收拾妥帖,便去景仁宫中坐上一坐!” 第44章 永寿宫解封,皇后的心思! 永寿宫中许多人走后,浣碧心内突然又生出了想法,她多年伺候,尽心尽力,什么都比不过甄嬛。 爱慕允礼,允礼的眼神都未曾给自己一个,甄嬛曾经想将自己配给小厮,自己实在不愿。 没想到,兜兜转转成了皇上的常在。 甄嬛内心低沉,面对着浣碧还假装大度:“浣碧,你辛苦了。” 她强自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又唤来崔槿汐出去打探消息。 浣碧一番规制妥帖后,身后的宫女朝着浣碧请安:“小主,奴婢春花 。” “小主,奴婢是秋月。” 浣碧第一次有人伺候,还不习惯,只是身后的奴婢满脸恭敬,让她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她朝着身后二人吩咐:“你二人在我宫内做事,忠心便可。” “走吧,去拜见皇后娘娘!” 浣碧身后带着两个宫女,一路朝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 景仁宫内,小宫女入内通传:“娘娘,浣常在来了。” 皇后看了一眼剪秋,剪秋会意,去外头将浣碧领了进来。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浣碧上前行礼,皇后打量着浣碧,面上笑得越发的温婉。 “浣常在,你从前在熹贵人身边,本宫看你就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 “这会子倒是证明本宫没看错人,你的确有福气。” 浣碧面对着皇后,心内害怕,跟在甄嬛身边日久,皇后佛口蛇心她怎会不知,她默不作声。 生怕说错了话,皇后倒是笑了笑,又想起来什么,问道:“浣常在,你既然入了后宫,便好好服侍皇上,” “为大清绵延子嗣,是后妃之责。” 浣碧轻声应了一句是。 忽而皇后又道:“今儿个剪秋去得急,倒是忘了。” “熹贵人如今是贵人位份,不宜居住永寿宫主位。” “待会浣常在回去后,可帮本宫传话,这后宫之中,事事还是得按照规矩来的。” 皇后说罢 ,笑意更甚 ,她倒想看看,甄嬛从甘露寺回宫以后住了那么久的永寿宫主位,如今要挪出去,她是何感想? 传达的人还是昔日旧仆 ,就看她和浣碧二人日日在永寿宫,是不是还会同气连枝? 是人就会有欲望。 浣碧心内不愿,但面上也只能笑着应和:“是 ,婢妾谢皇后娘娘教诲 。” 皇后看着一旁的熏香,有一搭没一搭的留了浣碧三炷香时辰。 停留这么久,难保甄嬛不会多想! 另一旁的崔槿汐打探了一番,急急忙忙入了永寿宫:“娘娘!” 甄嬛见崔槿汐欲言又止,着急的道:“说 ,可是出什么事了?” “娘娘,温太医去了!” 温实初没了? 怎么 ,怎么会,甄嬛捂着胸口,缓缓跌落在地,胸膛急剧起伏,怎么又没了? 怎么护不住? 怎么什么都护不住? 她强忍着悲痛问道:“槿汐,温太医是如何去的?” “卫临说,是上吊自缢。” “温太医死的时候还留了一封遗书,在这 .....”崔槿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信封:“卫临私自留了下来,并未交给皇上。” 甄嬛颤抖着手打开了温实初的遗书,上面只字不落的交代了他的罪行,他将所有事情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实初哥哥,是我害了你啊! 甄嬛突然想到多年前在寺庙门前 ,犹豫着试探自己心意的那个温润少年郎。 为了护自己周全,入宫以身相护。 这次上吊自尽,是不是他为了保全自己? 信纸上掉落一滴泪水,这泪水将上面的字渲染开了 ,变成了一个个的墨团。 她怎么到这般地步了呢?一双儿女都被抱去了撷芳殿的太妃那里,甄嬛正伤痛得难以自持的时候,槿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娘娘 ,甄大人入了慎刑司,皇上下令,甄远道私藏罪臣之女,蒙蔽圣庭 ,罔顾圣 意,甄家人永不入朝堂。” 崔槿汐的话平地一声惊雷起,在甄嬛的耳边便这样炸了开来。 甄嬛不可置信,面上带着狠绝。 恰逢浣碧从景仁宫回来,她见了甄嬛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称呼 ,只说了句:“皇后娘娘说,熹贵人你不是妃位,无法担任一宫主位,要你搬迁到偏殿去。” 浣碧这般说,甄嬛此时看着浣碧心内不快,若不是浣碧,又如何能让爹入了慎刑司,她甚至有些邪恶的想着,当初浣碧就不应该来这个世上,平白给甄家添了大祸。 她面上只平静的说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浣碧,你如今身为常在,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有空你须将玉娆送来的江沁水往皇上面前引荐引荐。” “如今事态到了如此,咱们姐妹必须要携手共进,同气连枝。” “我知晓你从前受了委屈 ,现如今你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世人面前,你千万别忘了 ,你也是甄家的女儿。” “爹如今还在慎刑司呢!” 浣碧垂下头,也不知想些什么,只默默答应了一声,转头又回去她的屋内。 她对着妆台前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脸蛋,又勾勒出嘴角,模仿着纯元的神态,铜镜中的她一颦一笑,温婉动人,哪里有半分奴婢的样子。 她朝着铜镜喃喃自语:“浣碧,你不是奴婢了!” 敬贵妃得知了永寿宫解禁,匆忙来永寿宫看上一看。 见甄嬛满脸颓废的样子,她恨铁不成钢上前摇了摇甄嬛的肩膀:“妹妹,此时更不能这般。” “皇上尚未把事情做绝,甄大人或可还有机会。” 甄嬛的眼泪顺着眼角款款落下,她又擦去了眼角泪水:“姐姐,我现在心里慌乱,你让我一人待在一处缓缓!” 敬贵妃知晓甄嬛近日来事情发生甚多,又忍不住提醒道 :“妹妹,明日便是胧月的生辰。” “玉娆送进来的人,明日或可是个时机!” 甄嬛这才想起江沁水,又问了句:“玉娆送来的人呢?” 江沁水听到这句话从敬贵妃的身后站了出来,浅浅福了一福:“奴婢江沁水给娘娘请安!” 甄嬛打眼一看江沁水,站在那里宛若一朵莲花,眼眸清澈,长发如瀑。她心内暗自点头,玉娆真是好眼光。 “你可知你是来作何的?” “知道!”江沁水清脆的声音在永寿宫中响起:“奴婢幼年深受王爷大恩,福晋送奴婢入宫是为福晋还有娘娘您分忧的。” 甄嬛见江沁水说话伶俐 ,又点了点头,这才同敬贵妃暗自商议了起来,明日如何让江沁水在胧月生辰上出彩! 另一边,延禧宫中,文鸳看着安陵容,富有深意的说了句:“明日是胧月的生辰,永觉大师会来!” 安陵容也勾起嘴角,笑得美艳不可方物:”也该是时候回敬了!” 第45章 景仁宫开早会!奚落甄嬛! 翌日,东西六宫繁花锦簇,因着胧月的生辰宫妃们纷纷起了个大早 礼不可废 ,还是照例先去景仁宫中拜见皇后 。 文鸳今日也在景仁宫 ,恰巧今日安陵容出了小月子 ,二人正坐在一处 ,等待着皇后收拾完毕 。 今日甄嬛来请安 ,破天荒的坐到了下首处 ,而浣碧也是第一次没有站在甄嬛的身后 ,有了自己的座位 ,她遵照规矩 ,坐在甄嬛的旁边 。 这一场面勾得许多嫔妃纷纷侧头 ,这甄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连带着跟前的浣碧都得了皇上青睐 。 今日的浣碧身穿一身素白色如意纹的宫装 ,上面还用红色丝线绣了红梅 。 整个人倒不像从前了 ,皇后刚从内里出来 ,被剪秋扶着 ,众人一看皇后出来都纷纷噤了声 。 “臣妾 ,嫔妾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 皇后娘娘坐在上首 ,环视一圈 ,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浣碧 ,她笑着抬了手:“都起来吧!” 等到妃子们纷纷坐定 , 皇后又看向浣碧:“浣常在 ,你宫中事务可安排妥帖了?” 浣碧见皇后点到自己 , 笑着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婢妾宫中已经收拾妥帖了 。” 皇后点了点头 ,又瞥向了甄嬛一眼 ,提点着:“熹贵人 ,你呢?” “你的宫中可安置好了?“ “虽说你在永寿宫主位住到如今 ,到底礼不可废 。” 甄嬛心中暗恨 ,这皇后在这个时间段提这个事 ,不就是摆明了不想她好过? 她深吸一口气 ,笑道:“已经收拾好了 ,谢皇后娘娘挂怀 。” 敬贵妃见宫妃们脸上的神色 ,心知宫妃们看人下菜碟 ,她不愿甄嬛在这里难看 ,索性出声圆了场:“今日是胧月的生辰 ,本宫在畅音阁中摆了宴席 ,也是一件喜事 ,各位都来沾沾喜气可好?“ 皇后点了点头 ,又道 :“说来 ,汀贵人 ,你刚刚出了小月子 ,抱着静和也去看看 。” “本宫也许久未见静和了!” 安陵容见皇后无事点到自己,心知今日皇后存了想让甄嬛难堪的心思。 她垂下眸子,又快速抬头,笑道:“是,皇后娘娘!” “嫔妾无福,好端端的怀了孕,也没保住。” “幸得皇上恩惠,将静和抱到嫔妾宫中,看着静和,嫔妾都宽心了不少。” 文鸳感慨,安陵容这些时日的变化,若放在以前,安陵容绝计不会当着众人面说出这番话。 只会低着头默不作声,她也适时说道:“安姐姐,又何必这般说?” “今日在座的姐妹哪个无福?那种黑了心肠不让后宫和睦的才无福呢!” 文鸳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甄嬛,连日来甄嬛每件事都不顺利,今日就要这个关头让她生气。 皇后心中畅快,努力压下她的唇角,笑着挥了挥手:“祺嫔,慎言。” “好了,既然都无事,那便散了!” “待会别忘了去畅音阁一番!” 文鸳和安陵容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再商议一番。 刚走出景仁宫的门,就听得剪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祺嫔娘娘,汀贵人,皇后娘娘让你们留下说会话。” 文鸳满脸疑惑,还是和安陵容一同跟在剪秋的身后,来到了皇后的景仁宫内室。 景仁宫的内室已经挂上了初冬用的厚帘子,文鸳看了一眼,皇后笑道:“早些年间生下来弘晖,受了凉,这不,刚初冬就身上凉浸浸的。” “来,你们坐到本宫跟前来!” 安陵容和文鸳各自坐下,皇后看着安陵容,温婉道:“你出了小月子,好好养着身体便是!” “你还年轻,还能怀上孩子!” 安陵容点了头之后,皇后细细端详她面上神色,又拿起一旁的茶盏:“温太医死了,本宫听说温太医死前,去了一趟延禧宫。” “回来才过了两日,就死了!” 文鸳和安陵容听到此问,心内俱是一惊,但皇后问安陵容,文鸳不好答话,只能坐在一旁。 安陵容抬头,看着皇后:“是,温太医倒是去了延禧宫,是给嫔妾诊脉。开了些养身子的药方。” “嫔妾得知温太医的死讯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就死了。” 安陵容此话一出,皇后的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安陵容心内奇怪,这温实初上吊自尽倒在预料之中,甄嬛如今被贬到了贵人之位。 是浣碧上了位让皇上顾忌纯元皇后的面子未曾处罚甄嬛。 还是,皇上根本没有看到那封信? 安陵容心下百转千回,文鸳却在此时开了口:“皇后娘娘,温太医若是上吊自尽,合该有个遗书交代几句,嫔妾听闻这温太医家中还有家小,这温太医年纪轻轻还未娶亲,真是可惜了!” 文鸳脸上一脸惋惜之意,皇后却抓住了什么。 她笑着看向文鸳:“祺嫔,慎言。” “上次本宫让剪秋送到储秀宫中的福字你可喜欢?” 文鸳一听,满脸欣喜,答道:“嫔妾当然喜欢,娘娘后宫之主,写的墨宝,剪秋送到之后,嫔妾就挂了起来。” “皇后娘娘心疼嫔妾,嫔妾心里清楚呢!” 文鸳脸上带了几分骄傲,还得意的瞥了眼安陵容。 皇后将这一副景象收在眼底,又转头看向安陵容:“汀贵人,本宫这里还有盏燕窝,你待会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便是。” 安陵容如何不知这是皇后惯会拉拢人的手段,她想到如今羽翼未丰,还需要和皇后虚与委蛇,于是笑道:“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无时无刻不记着皇后娘娘的好。” “嫔妾能有今日,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 皇后见敲打的目的达成,笑着让她二人回去收拾一番,待到二人走后,她将剪秋唤到跟前来:“剪秋,你去,查一查是谁在温实初走后,第一个发现温实初的尸体的!” 剪秋点头出了景仁宫,皇后眯了眼看了一眼文鸳刚刚坐过的地方,这个瓜尔佳氏,人笨是笨,说的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温实初宫外还有家小,好端端一个人就这般没了?他就算没留下遗书,好歹也会有痕迹存在。 再说了,皇后心思一狠,神色晦暗不明。没有遗书,按照温实初的字迹造一封不就得了? 剪秋回到景仁宫的时候,脚步匆匆,她凑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后轻微点头,又惊讶道:“甄远道死了?” 第46章 皇后敲打,胧月生辰! “是,娘娘,我们的人没来得及动手,到达的时候就见甄远道已经死了。” “据说刑罚太重,没受住!” “嗯!”皇后点了头,这甄远道死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在我们的人去慎刑司之前,可还有谁见过甄远道?” 剪秋又回道:“娘娘,奴婢打听了,并无可疑人员。” “只慎刑司守门的小太监起夜,曾见到一人影入内,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皇后心中有所猜测,继而又摇了摇头。 甄远道死了也好,包庇罪臣之女,也合该到这份上。 她勾起唇角:“剪秋,你去,打听打听温实初的字迹。” “再打听打听卫临宫外有什么家小,将卫临喊来,对外说本宫头风发作。” 剪秋不知何意,还是老实的退了下去办差。 卫临来得很快,拿着药箱一路小跑着,这几日,他总觉得太医院少了什么似的,打起精神来还是来了景仁宫。 入内以后,他见了皇后,上前为皇后诊脉,皇后将手神了过去,盯着卫临的神色:“卫太医,本宫身体如何?” 卫临诊了脉以后,忙着开药方,见皇后问话,他忙答道:“皇后娘娘,如今入冬,您往年就有旧疾,想必受了凉。” “注意着保暖,自会好上不少。” “微臣这便开副方子,娘娘按时吃着便好!” 剪秋接过来药方,退了出去。 皇后看着忙碌的卫临,突然发问:“卫太医,温太医死前总得留下点遗书吧!” 卫临听这话,一愣,手上动作停下了一会。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养心殿的江公公来看过了,也没有任何异常。” 皇后将卫临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她故意挑这卫临忙碌的时候问这件事,看他这般,应当是有些东西,卫临隐瞒住了。 皇后笑着看向卫临:“卫太医,温太医年经轻轻去了可以,他可以忘了宫外的家小,选了这条路。” “就是不知卫太医是否也是这般,可以视家小于无物?” 卫临将药箱合上,抿了抿唇,面上还算镇定,笑着道:“微臣不知皇后娘娘说的什么意思,若是身体不适,微臣再来诊脉便是。” 皇后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卫临,似乎要把他看穿。 卫临深怕多待一会露馅,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片刻,皇后笑着道:“卫太医,本宫还要去畅音阁中。既然卫太医不知便不知吧。” 卫临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握着的药箱把手上已经全是汗水,想着温实初,他还是摇了摇头。 若没有温实初,哪里会有自己的今天? 卫临走后,皇后的神色立马变得阴冷,温实初走了,肯定有留下来什么。 她吩咐着剪秋:“去,将此事透露给祺嫔。” “提点一番,该如何提点你心中有数。” 剪秋走后,她兀自的站在窗前,祺嫔和甄嬛不合已久,若是祺嫔知道了温太医死因有诈,恐怕她自己会有心思的。 瓜尔佳氏,真是一把趁手的刀。 剪秋来到文鸳储秀宫中之时,文鸳正在挑选着今日送胧月的礼物。 到底如今胧月养在敬贵妃处,皇上也会出现,礼总要让人挑不出错处才好。 晴柚带着剪秋入了储秀宫,文鸳见了剪秋放下正在手中端详的玉佩。 “奴婢给祺嫔娘娘请安!” “请起,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未去畅音阁么?” 剪秋笑着摇了摇头:“祺嫔娘娘,皇后娘娘命奴婢来此,有事想说。” 文鸳一个眼色,青柠和晴柚出去将门带上。 然后她说道:“你说!” 剪秋斟酌了一番,又笑着开口:“祺嫔娘娘,温太医之死恐有蹊跷。” 剪秋一边看着文鸳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恐温太医之死,是保护另有其人。” “若温太医死后留了什么东西,恐怕祺嫔娘您不喜欢的,便会消失了。” 文鸳耳边响起剪秋的声音,她看向剪秋,心道,皇后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当惯了? 这是明摆着让自己听她的话出来指证甄嬛。 这该如何是好? 文鸳心内思绪万千,面上却拉着剪秋来到了桌旁:“你看看,哪个送胧月合适?” “剪秋你在皇后娘娘身边,见多识广,应当不会出错。” 剪秋不知祺嫔有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内心无奈,这祺嫔一向不过脑子,正想着要不要将话说明白些。 文鸳却装作不知,看了看天色:“唉呀!时辰到了!” “我该去畅音阁了,改日再去皇后娘娘宫中拜访!” 说罢,她拿了一个玉珏,就匆忙朝着畅音阁走去,青柠和晴柚不明所以跟在身后。 剪秋心内叹气,又不好发作,也只得跟在后面出了储秀宫。 文鸳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剪秋朝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她收起步履匆匆的步子,慢悠悠的走着。 心内想着,皇后还真是心机深沉,若是自己真听了她的话,又去告发。 瓜尔佳氏一族不就走了老路? 原来的瓜尔佳氏会不会自己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绝不会做她手中的刀子。 温实初的信,交不交也无所谓了! 一路行至畅音阁,畅音阁中,今日上首布置了两个明黄鎏金的座椅,下面两排,面对面的摆了长案。 长案之上,已经摆放好了各式的小软点,还有琉璃制式的杯盏。 中间空了一块空地,上头铺设了地毯,文鸳到时畅音阁中已经有了不少嫔妃,正在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文鸳一眼见到了安陵容,她们二人走在一处。 她压低了声音朝着安陵容耳边说了些什么,安陵容手拿着绣帕,轻笑道:“她倒是想得好,也是啊,用刀用习惯了。” “今日畅音阁中可热闹着呢!” 文鸳环视一圈畅音阁中一应妃嫔,又娇俏笑道:“是啊,总会有人坐不住的!” 说罢,二人依次落座,也纷纷期待,甄嬛今日见到这种局面又会是如何? 一想到待会,安陵容便止不住唇间的笑意,她生在淤泥,也想让甄嬛,来到淤泥走一走。 看一看,甄嬛还会不会那般清高孤傲! 第47章 江沁水献舞!文鸳直指甄嬛! 门外一声:“皇上驾到!” 唤回了畅音阁内的安静,随着明黄色的踏入,宫妃们也都跪了一地。 “臣妾(嫔妾)婢妾等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嗯”了一声,大手一挥,在看到敬贵妃身前的胧月之时,加快了脚步。 今日胧月身穿了一身红色的小夹袄,夹袄之上是红色缠花纹。下身则是一个小儒裙。 她的双边发髻也用红色带子绑了起来,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就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见皇上过来,她笑嘻嘻的喊了一句:“皇阿玛!” 皇上的大手摸了摸胧月的头顶,才笑着入座。 等畅音阁中的宫妃都做好以后,江来福带着养心殿中的宫女,献上了一个盒子,打开以后,是一个小巧的金项圈。 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玛瑙,敬贵妃接过来戴在了胧月的身上,看了胧月一眼。 胧月起身,朝着皇上道:“皇阿玛送的项圈真好看,儿臣喜欢极了!” 皇后也召来剪秋,送上了一个锦盒,锦盒打开以后,红丝绒的布之上,躺着一个水润的小观音吊坠。 “胧月,今日是你的生辰,皇额娘送你这个小吊坠保佑你平安健康长大。” 胧月清脆的声音在畅音阁中响起:“儿臣谢过皇额娘。” 接下来,不少宫妃都将自己挑选的礼品,送到了胧月的跟前。 就连三阿哥,和四阿哥也都送出了礼。 胧月笑着朝两位哥哥道谢,又朝着四阿哥弘历做了个鬼脸。 甄嬛在人群中瞥见了上方,心内又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遥望向龙椅上的那抹明黄,如今四阿哥还在,也已长大成人,她还没有输,还有机会。 皇后坐在上首,也看到了这一幕,甄嬛那幽怨的神情,看向皇上。 只可惜,皇上的目光除了在胧月身上停留,其它的全都在浣碧的身上。 浣碧坐在下首,垂着头,想着今日来畅音阁甄嬛的嘱咐,若是让江沁水上位,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众人艳羡的目光就没有了。 这一切不就是自己原本该得的么? 她本来就是小姐之身,为何做婢? 又为何,如今好不容易出头,又要扶别的女人上位? 她甄嬛,就是见不得自己好罢了! 她感受到皇上的目光,朝着他温温柔柔的笑了一笑。 皇上心神一荡,就在这个时候,皇后端起酒杯,朝着殿内众人说道:“今日是胧月的生辰。” “各位都在这畅音阁中为胧月公主庆生便是。” “尔等切记身为后妃之责,” 皇上也端起酒杯,大手一挥:“今日也没有什么外人,就当做是家宴便是!” 有皇上和皇后带头,宫妃们纷纷举起了酒杯,附和道:“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嫔妾等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嗯!”皇后点了点头。 这时听见敬贵妃朝着皇上笑着:“今日胧月生辰,臣妾请了宝华寺的大师给胧月祈福。” “臣妾这一生的心愿便是胧月能够顺遂一生就是了!” 皇上也随之点头附和,敬贵妃又接着说道:“之前果郡王府上送来的,照顾胧月的宫女倒是个有心的。这些时日胧月被照顾得极好。” “今日胧月的生辰,她也排了个舞蹈,为胧月的生辰添福加彩呢!” “沁水,来,给皇上行礼!” 皇上听到人是甄玉娆送来的,心里没了好感。但考虑到果郡王府的面子,还是没有出声。 江沁水从敬贵妃身后站了出来,朝着皇上柔柔行个礼,她的嗓音带了些娇柔:“奴婢给皇上请安!” 江沁水今日穿着的是粉红色的旗装,她长的像出尘的水仙,清纯中带点超凡脱俗之意。 皇上见她便是那日因着帘子撞入怀里的宫女,心头不快入了大半,也笑道:“那你今日便试试,今日胧月生辰,跳好了有赏!” 江沁水点了头,看了一眼乐府的人,丝竹管弦之声顿起,她款款走到殿上。 随着丝竹管弦之声越来越快,她身段娇柔,眼含秋波,身上的宫装翻飞,在音乐最欢快的时候,抬手解下了盘扣。 “嘶” 众人见这个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果郡王府送来的宫女这是为何? 献舞而已,为何解那盘扣?成何体统? 宫妃们的脸上都蹙起了眉头,只有皇上看得认真。 “唰!” 盘扣解开以后,粉红色的宫装被翻下,里面换成大红色的舞服,原本的粉红色宫装全都变成了底下的裙摆。 这件舞服,腰间还用了珍珠帘子,顺着江沁水的腰肢,停留在那层耀眼的红外面。随着她腰肢的摆动,珍珠帘子也轻微晃动。 人间都是脂粉色,却向瑶台月下逢,皇上见着畅音阁中的美景,脑海中如是想着。 不知是谁,在这种时候吹灭了蜡烛。 “是谁?”皇上疑惑出声。 丝竹管弦之声并未停下,只恍惚着,殿中突然有人歌喉婉转的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伴随着歌声响起,江沁水身上的珍珠却发出忽明忽暗的绿光。 “是萤火虫!”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这萤火虫听话般趴在江沁水的珍珠帘子还有头发之上,远远看去,宛如仙子下了凡尘。 这一幕,看得皇上神色幽暗,也看得不远处宾客席间三阿哥的心头燥热,他一碗又一碗的酒水顺着嗓子入了喉间,这般出尘的女子,若是能得到,也死而无憾了。 随着畅音阁的烛火亮起,江沁水气息微喘,柔和了身子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只留皇上笑着夸赞道:“好,今日这宫女的舞蹈倒是拔得头彩!” 宫妃们的神色都一言难尽,文鸳低声凑在安陵容的耳边:“姐姐,这宫女是如何让萤火虫乖乖听话的?” 安陵容神色未变,点了点文鸳的脑门:“掠影香可以引来蝴蝶,这萤火虫当然也可以引来,这不稀奇。” “看来,甄嬛有备而来!” 安陵容看了一眼甄嬛眼中全是志在必得,偏她身旁的浣碧,满脸郁郁寡欢。 她凑在文鸳的耳边说了什么,文鸳听到点了点头。 又起身道:“皇上,这果郡王府送来的宫女当真让嫔妾开了眼界。” “只是嫔妾听闻当年熹贵人一曲惊鸿舞跳得极好,嫔妾那时未曾入宫,还未见过这等场面,今日不若让熹贵人来一曲,也开开臣妾的眼界罢!” 第48章 有异常,浣碧的小心思 甄嬛听到这句,看向了文鸳,心里暗恨。 当年华妃就是为了羞辱于自己,才让她当着合宫的人表演,今日这瓜尔佳氏不就是这般意思? 敬贵妃看这一幕也心疼于甄嬛,当年华妃这般的时候她无力阻拦,今日自己身在贵妃之位又如何能让甄嬛受辱? 更何况,还是在胧月的生辰上? 于是,她推了一把胧月,胧月这孩子心思活,知道母妃不愿熹娘娘献舞,只笑着站起了身子,跑到甄嬛面前,又朝着皇上笑道:“皇阿玛,初冬的梅花开了,让熹娘娘陪着儿臣去摘几朵!” 胧月提到倚梅园的梅花,又让皇上恍惚了一阵,到底是孩子心性,就由着她去了。 皇后看了敬贵妃一眼,这敬贵妃的小动作刚好都被她收在了眼底,敬贵妃于自己而言,就如同华妃一般。 她要护着甄嬛,那今日那便由浣碧来献舞。 好让这么多宫妃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打定了主意之后,皇后笑着开口道:“浣常在!” “熹贵人去给胧月摘花,想来你在熹贵人身边日久,你也耳渲目染了不少,今你可会?” 浣碧站了起来,无视敬贵妃投来的目光,她看了皇上一眼,又笑着说道:“婢妾会得不多,若是能让皇上,皇后娘娘高兴,也可一试。” 皇后听罢,又笑道:“浣常在,不用自谦。好不好的也无所谓,今日也是家宴,都没有外人。” 浣碧若有若无看了皇上一眼,又起身笑道:“那便容婢妾下去准备准备。” 她心内想着,在永寿宫之时,槿汐教会了她纯元皇后的红梅舞,正巧在这个时候拿上台面。 她才是甄家最耀眼的女儿。 她,才是能帮王爷报仇的那个人。 文鸳正喝着酒,又瞥见了浣碧走后,三阿哥也跟着出了畅音阁。 正巧此时,安陵容喝了果酒,胸口烦闷,想出去透透气。 正走到倚梅园附近的长春宫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江沁水的呼救声。 “你,你松开!” “三阿哥,求你了,停手吧!” 文鸳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屏息静气,二人直贴在墙壁之上,才听得声音来源,居然是长春宫门前的一株蔷薇花丛后面。 蔷薇花丛已经落下了花,此时正开始不断抖动。 三阿哥的声音传来:“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就是我梦中的女子。” “你是果郡王叔府上的丫鬟,送入宫来便是个宫女,今日你从了我,待到我出宫封府之际,你给我做个侧福晋,也未尝不可。” 江沁水的呼救声还在断断续续,安陵容突然拉了一把文鸳,压低了声音:“走!” 文鸳不知何意,但看着安陵容脸上不容置疑的神色,也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还以为安陵容见到了这般秘密,心里头害怕,才慌张了起来。 走到快到畅音阁的路上,安陵容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甄嬛带着胧月去了!” 文鸳惊讶,正想问安陵容如何得知,安陵容又垂下了眼睛:“甄嬛常年,爱用茉莉水。” “我没见到她人,但这味道,错不了。” “这三阿哥,怎么和江沁水这般?”安陵容问了一句。 文鸳犹豫着:“安姐姐,咱们快些回去吧,这事我们就别管了。” 安陵容眼中露出一抹幽暗,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三阿哥和江沁水,竟然有这种事。 甄嬛也知道了,甄嬛向来清高又自傲,这件事她会不会说出来?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 甄嬛只能顺风又顺水,就是不知她会不会出来,想葬送江沁水一条命,借故扳倒皇后。 四阿哥和三阿哥之争,正如火如荼。 安陵容这般想着,和文鸳二人先后步入了畅音阁,此时的浣碧正换上了一袭舞衣。 这舞衣通体红色,中间做了镂空,只这镂空部分,还系着红纱用来遮挡,耳边带着红色流苏,这流苏衬托着她的脸,又多了几分温婉,还有几分魅惑。 她鬓边还簪了一朵红梅,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之时,她从鬓边将红梅摘下,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 红梅从脸上半遮半掩,她莞尔一笑,又一手带着红纱扬起,随着琴声悠扬,她的红纱缠绕在红梅之上,就这样落在了皇上的桌案之前,又会心一笑,将红梅腾空而起。 让红梅就这般在皇上眼前轻轻晃过,落在了他的怀中。 琴声落,一曲毕。 皇上将浣碧召至身前,又当着畅音阁中许多嫔妃的面前,将红梅簪至浣碧的发间:“红梅鲜艳,人更甚之!” 浣碧盈盈一笑,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甄嬛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手牵着胧月,看到便是这样的一幕。 她明白,浣碧,恐怕有了她自己的想法了。 她内心正天人交战,江沁水和三阿哥的这层子事,若是捅到了皇上的跟前。 皇后也好不了去,三阿哥记在皇后名下,可,江沁水是果郡王府送进来的人,这…… 当她看到皇后看向自己轻视的笑意,内心还是做了决定。 江沁水欠了允礼的恩情,为了允礼的王府,为了弘曕,她一死也无妨。 只有三阿哥倒台,皇上成年皇子就这么几个,四阿哥有机会上位,弘曕也就安全了。 皇上目光幽暗,满心满眼都想着等会召浣碧侍寝,要亲手从她腰间卸下红纱,看见腰间那抹雪白! 他心猿意马之际,却见宝华寺的永觉大师身旁的一个小和尚,朝着江来福使了眼色。 江来福听罢,不敢耽搁,转身就入内,去皇上耳边轻声告知。 皇上神色一变,离了畅音阁。 安陵容和文鸳精神一震:来了! 瓜尔佳氏的福晋早年和宝华寺的大师有过深交,宝华寺的大师从小精通医术,也通佛法。 文鸳一封密信去之,让宝华寺的大师为自己正名,还有顺带为皇上诊脉。 宝华寺大师入宫,此时正在长乐殿中为大清祈福,皇上得了消息,匆匆赶到长乐殿。 却见佛像面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永觉大师看了一眼之后,叹了一口气。 用来栓住经蟠的红绳,上面还带着铃铛,殿内无风自动,在紫禁城的夜里,这铃铛声音像极了勾魂的锁链。 “大师,为何叹气?” 第49章 永觉大师透露 ,畅音阁中喧嚣 永觉大师转过头看到蹙紧眉头步入长乐殿的皇上,长乐殿的烛火忽明忽灭 ,永觉大师叹气:“皇上 ,今日老衲来为大清祈福 。” “胧月公主生辰 ,今日这胧月公主的祈福香似乎有异象 。” “异象 ?”皇上随着永觉大师的目光看去 ,这香炉中的香为莲花香 。 莲花香中间的两根主香一根的香未燃尽 ,另外一根打了个福气香 。 “大师 ,有何异象 ?” 永觉大师指着这香炉娓娓道来 :“这一炉香 ,是老衲祈福完毕之后 ,点的祈福香 。“ “这两根主香代表着皇上 ,皇后 。” “周围环绕着的香头就是后宫之中的诸位娘娘 ,这些小香 ,又分女香和男香 ,便是大清的公主和阿哥 。“ “皇上且看 !”永觉大师隔空指了这底下香炉中的小香 ,烧得正旺 ,缕缕的青烟在长乐殿中升腾 。 “这小香 ,代表着今日过生的胧月公主 ,其它几株香 ,便是其余的阿哥们 ,皇上可看出什么端倪?” 皇上盯着代表他的那一根香出神 ,现在被永觉大师一指 ,才发现 ,有两株香的香雾并不能能和其他几株香融合 ,长乐殿中 ,冒出了两股不一样的檀香烟雾 。 皇上惊讶出声:“这是为何?” 永觉大师默不作声 ,又拉过皇上的手把脉 ,须臾片刻 ,他面上神色更为吃惊:“皇上 ,近来身体可安好?” 皇上如实的摇了摇头:“近来不知为何 ,朕总萎靡不振 ,提不起精神来 。” 说罢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又揉了揉眉心 ,长叹一口气 ,这季惟生所说的双星 ,又没了眉目 ,也没找个破解之法出来 。 永觉大师也跟着叹了口气:“皇上 ,你的脉紊乱至极 ,老衲通些医理 ,你这脉 ,分别是被人长时间投了镇定剂一类的药物 。” “古书上有云 ,瀛洲有一物 ,能使人致幻 ,也能使人上瘾 ,让使用者没了精神 ,这物 ,是从内里耗尽服用者的精气神 ,此法 ,狠毒 至极 。” 皇上听了这句话 ,陷入了深思 。 致幻?他的养心殿如铜墙铁壁一般 ,谁能插手如入养心殿? 他正沉思之际 ,永觉大师又说起:“皇上 ,老衲乃出家人 ,受皇命 ,主皇宫祭祀 ,还有大清祈福 。” \"老衲有一言不吐不快 ,今日冒着触犯皇上的风险 ,还请皇上听了 ,慎而重之 。” 皇上点了点头 ,抬手示意永觉大师继续说了下去 。 “这香炉上面承载着大清所有祈福之事 ,往年并未有这异象 ,只有上次灵犀公主 ,还有弘曕阿哥出生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这异象 ,那时候这异象不算太大 。烟雾极小 ,老衲还以为是因着长乐殿的风 。” “今日看来 ,这两株烟 ,倒像着在吸收皇上主烟的气运 。” 皇上听到此话 ,凑近在香炉跟前 ,只见有两株香依靠代表自己那根主香 ,只自己那根主香没有任何青烟 ,只那两炷香的青烟越来越大 。 这 ,然不成季惟生所说的双星是灵犀和弘曕 ? 这? 若是双星真是灵犀和弘曕 ,从这香上倒是也应了这一说 ,双星会吸取帝王星的气运 。 皇上的脸晦暗不明 ,凌厉的神色 ,只盯着这两炷香:“永觉大师 ,事关国运 ,还望永觉大师解惑!” “皇上!“永觉大师双手合十 ,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 又继续说道:“皇上 ,事情恐怕没有这般简单 。” “若是大清的公主阿哥 ,这烟雾自会和皇上皇后众嫔妃拧做一处 ,只这两炷香 ,实在古怪 ,皇上 、、、、、、“永觉大师欲言又止 ,神色难堪 。 他双手快速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话说到这儿 ,皇上哪里不明白 。 永觉大师的意思是灵犀弘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女? 应该不会 ,他不由回想起上次瓜尔佳氏告发甄嬛私通一事 ,仔细回想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间隙 ,到了最后才抓住其中的一丝尾巴 。 怎么这么巧? 甄玉娆有病 ,允礼自戕 。 宁嫔又吐露出她口中之事 。 皇上面上神色难堪至极 ,也怕冤枉了永觉大师 ,牵动嘴角:“大师 ,你今日所言还需等朕查实一番 。” “这般大事 ,还请大师在此刻稍侯片刻 ,等朕查明了这其中之事 ,大师再回宝华寺也不迟 。“ 永觉大师佛珠挂在双手之上 ,庄严的点了头 。 皇上走后 ,他的心中放慢了一拍 。宫外的瓜尔佳氏福晋来过宝华寺 ,又借着上香之余 ,将此事告知 。 他虽为宝华寺的方丈 ,但宝华寺大不如前 ,底下不少僧人等着自己养活 ,还有今日之后 ,若是赌对了 ,宝华寺的香火只会越来越鼎盛 。 宝华寺的信徒也会越来越多 。 更何况 ,瓜尔佳氏的福晋这些年 ,明里暗里给宝华寺捐了不少香油钱 。 自己今日此举 ,既是报恩 ,又是为了宝华寺的以后还为了清君侧 。 若是这消息是真 ,甄嬛都敢混淆皇室血脉 ,自己可永远不会忘记 ,这宝华寺是护着大清的龙脉 ,理应为皇上效力 。 若是这消息是假 ,永觉大师叹了口气 ,那便 ,当做以身报恩 。 只他深深看了一眼香炉之内的香灰 ,又兀自摇了摇头 ,不会的 ,瓜尔佳一族不可能用他一族的生死存亡来开玩笑 。 皇上心脏砰砰直跳 ,从长乐殿出来之后 ,他猩红着双眼 ,江来福见这场景都吓了一跳 ,小跑着上前 ,带动了衣角:“皇上 ,您怎么了?” 畅音阁中的丝竹管弦之声还响彻紫禁城的上空 ,皇上看了一眼 ,语气冷淡:“你去 ,畅音阁中将灵犀 ,弘曕都带过来 。” “记住 ,不要惊动任何人 。“ “去传夏刈 ,从宫外给朕找几个大夫来 ,秘密送入宫中 。” 江来福不知发生了何事 ,见皇上脸色 ,他不敢怠慢 ,步履匆匆去当差 。 此时的畅音阁中 ,皇后见了甄嬛正坐在座位上和别人交谈 ,她唤过剪秋:“剪秋 ,你去 ,安排个人告诉熹贵人 ,甄远道死了 。” 剪秋笑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 ,一个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借着上酒之际 ,悄声说道:“熹贵人 ,甄远道昨夜暴毙于慎刑司 。” 甄嬛听这句话 ,猛的抬起了头 ,却看到一列宫女早已经出了畅音阁 ,这宫女都是粉色的宫装 ,到底是哪一个呢? 爹死了? 她放在桌案之下的双手 ,死死扯住袖口中的绣帕 ,面上一瞬间变得苍白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 直到她对上瓜尔佳文鸳和安陵容两个人凑得近 ,正笑着说些什么 。 不 ,甄嬛 ,你不能输 ,还有子嗣! 甄嬛又瞥了一旁的江沁水一眼 ,内心谋划着 ,如何让江沁水和三阿哥这件事最大力度的搬到皇后 ,看来还是要等一等 ,等江沁水入了皇上的后宫 。 ----------- 与畅音阁的靡靡之音不同的是 ,养心殿内 ,底下站着的弘曕灵犀正乖巧的给皇上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了” 第50章 滴血验亲,甄嬛来养心殿! 灵犀和弘曕才一岁多 ,站在底下行礼还有些东倒西歪 。 跟随着灵犀和弘曕的乳嬷嬷面面相觑 ,想要上前扶住灵犀 ,和弘曕 。 一只大手将弘曕抱到了跟前 ,仔细端详着弘曕的面容 ,说来也奇怪 ,之前皇上并未觉得弘曕不像自己 。 只当弘曕还小 ,未曾长开 ,长开了就好了 。 今日这一看 ,只觉得弘曕的面容和自己是一点不像 ,倒是有些像允礼 。 他喊来江来福:“你去 ,给朕端些清水来 。” 江来福正要离去 ,皇上的声音又传来过来 :“找几根银针过来!” 江来福不敢多言 ,内心隐约猜测到皇上要做些什么了他倒吸一口凉气 ,看了一眼紫禁城的天 ,这天 ,要变了 。 一盆清水很快 ,被送到了养心殿的桌案之上 。 皇上 ,一手拿起了银针 ,从手指上扎了下去 ,又从自己的手上挤出来一滴血珠 ,这血珠掉落在清水之中 。 他又抱起灵犀 ,在灵犀的小手上 ,用银针扎了一下 ,随着银针扎下 ,灵犀的啼哭在养心殿中响起 ,乳嬷嬷心急如焚 ,却又不敢乱动 。 皇上一手抱着灵犀 ,一边面无表情看着这清水中的两滴血珠 ,却见这血珠在清水的盆地停留了一会 ,又各自散去 ,几丝血丝就这样 ,渲染在清水之中 。 皇上面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滴 ,他大声的喊了一声:“江来福 ,换水!” 不一会儿 ,另一盆清水 ,又被江来福端了上来 ,皇上这次没有了丝毫怜惜之意 ,只拽过来弘曕的手 ,用银针刺入 。 又如法炮制在他自己的手上 ,刺了一针 。 弘曕的啼哭声充斥着整个养心殿 ,皇上漠不关心 ,只低下头看着这盆清水中的两滴血珠 。 直到 ,他看到和之前一般 ,这血珠在清水中散了开来 。 跌坐在龙椅上 ,不发一言 。 内心却升起惊天巨浪 ,好好好,这甄嬛将天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想他九子夺嫡 ,一路险象环生 。 终日打鹰 ,却被鸟啄了眼睛? 被一后宫妇人这般作践 ?传出去可不笑掉大牙? 贱人 !皇上握着的茶杯 ,大手都在颤抖 。 养心殿中 ,乳嬷嬷和江来福大气不敢出 ,皇上深吸一口气:“江来福 ,你去 ,去将熹贵人喊来。” “你们将灵犀和弘曕抱下去 ,在屏风之后 ,朕不说让你们出来 ,你们不许出来 。“ 江来福和乳嬷嬷们得了令 ,各自当差 。 ---------- 畅音阁中 ,江来福匆匆赶来 ,入内找到甄嬛的座位 ,上前恭敬说道:“熹贵人 ,皇上在养心殿中等着你呢!” 席间有宫妃见江来福来了 ,心中生出向往 ,是不是来找自己侍寝的? 直到看到甄嬛起身 ,跟着江来福远去 ,个个都暗骂一句 :“小蹄子!” 浣碧本来志得意满 ,皇上晚上召自己侍寝 ,却在看到这一幕之后 ,心内不满 ,怎么比不过 ,怎么还是比不过? 只有文鸳见到这一幕 ,和安陵容对视一眼 ,二人不约而同的等着今晚的重头戏 。 只可惜 ,这一场面无福得见 。 甄嬛被带到养心殿之后 ,入内柔身一福:“嫔妾给皇上请安 !” 皇上坐在雕花椅上 ,他面上的表情让甄嬛有些看不清 ,正在甄嬛心内浮想联翩的时候 ,皇上突然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问道:“熹贵人 !” “朕待你如何?“ 甄嬛不疑有他 ,还以为是皇上见了红梅思及纯元皇后 ,又见了胧月 ,灵犀以及弘曕 ,顾忌了旧情 。 她柔了声音唤道:“四郎!” “四郎待莞莞之心 ,莞莞又何尝不知 。“ “嫔妾自入宫以来 ,是皇上对嫔妾情深义重,爱护有加。” “昔年,嫔妾任性,绕不过心里的那道弯,出了宫去了甘露寺。” “在甘露寺的许多日子,嫔妾无时无刻不想起皇上来,皇上后来大开宫门,接嫔妾回宫,这一刻,犹如梦中祈祷了多次,皇上身着着龙袍来拯救着嫔妾。” “皇上。” 甄嬛心内想着允礼,眸子中都是缱绻,皇上见这般情景,用手指勾起了甄嬛的下巴。 “哦?熹贵人心内是这般想的?” “今日,朕有一事,不知如何处理!” 甄嬛听得此言,又继续说道:“皇上,嫔妾愿为皇上分忧。” 皇上闭上了眼睛,背了过身,冷静说道:“今日宫外,博果尔郡王府上,出了一桩丑事。” “博果尔郡王有个庶福晋,私通生下了一女,惹得博果尔君王大怒,这一事,你说,该如何处置?” “朕的熹贵人蕙质兰心,想必知道如何处理吧!” 皇上努力克制他话中的森冷之意,只因为,他想听听甄嬛的见解。 甄嬛沉默了片刻,心内咯噔一声,难不成皇上发现了灵犀,弘曕的身世。 她又在心内摇了摇头,不,不可能。 允礼已死,死无对证。 想到这,她才放心作答道:“皇上,博果尔郡王府上的庶福晋,居然做下此等丑事。” “想来,只有让庶福晋在王府上下众人面前指认奸夫,又让她亲手在众人面前扼杀孽种。” “博果尔郡王切不可动手,一来彰显郡王仁德。” “二来,也可让博果尔郡王府上的福晋,侍妾们看清,私通之罪到底该如何处罚。用来震慑人心!” 皇上听到这,睁开了眸子,转过身来,笑着将大手抚上甄嬛的脸庞,夸赞道:“朕的熹贵人,倒是处理事情处理得极好!” 甄嬛内心欣喜,突然,皇上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将灵犀,弘曕抱出来便是!” 藏在屏风以后得乳嬷嬷,将灵犀,弘曕抱了出来,放在甄嬛的面前。 “皇上,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进了馋言?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 第51章 甄嬛三人之死, 甄嬛跪在养心殿中梨花带雨 ,皇上的目光越发的阴鹫:“怎么了?” “朕的熹贵人?” 皇上的手掐在甄嬛的脸上越发用力 ,甄嬛白皙的皮肤上快速泛起了一道红痕 。眉目之间满是恐惧 ,她又唤了一句皇上 。 皇上的表情恶心至极 ,他还是冷漠的指了指地上的灵犀弘曕:“熹贵人 ,动手吧!” 甄嬛看着地上还站不稳酷似允礼的灵犀弘曕 ,心内还是下不去手 ,皇上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 ,紧紧盯着甄嬛,见她久未有动作 ,皇上的声音又从养心殿中响起 。 “熹贵人 ,嗯?是不是还要朕帮你?” “朕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你若是不动手 ,明日甄府上下 ,必定会尸首异处 。” “你秽乱宫闱 之时 ,可想到今日?” “朕见你有孕 ,满心欢喜 ,力排众议 ,将你抬旗成为钮祜禄氏 ,你便是这般回报朕的?” “算一算时日 ,你这就是在凌云峰怀上的,佛门之地 ,就被你这般玷污?” “贱人!” “肮脏下作 ,令人不齿!” 想到这 ,皇上怒从中来 ,大脚踹到了甄嬛的心口 ,甄嬛被这一脚的力道 ,直接踹得趴在了地上 ,发髻凌乱 ,迟迟起不来身 。 “江来福 ,点香 !\"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 ,养心殿中的龙涎香被点了起来 ,甄嬛嗅着鼻尖的龙涎香 ,这香味这么熟悉 ,又这么遥远 , 就和眼前的皇上一样 ,陌生到自己有些不认识了。 皇上紧紧盯着面前的甄嬛 ,心里盘算着今日若是甄嬛不下手 ,违抗圣命 ,那么甄家的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甄嬛的眼底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心内两难,一边是甄府众人 ,一边是和最爱的人生的孩子。 皇上知道了 ,灵犀弘曕如何都活不下来 ,甄府众人 ..... 就在甄嬛迟迟下不了决断之时 ,一炷香的时辰已经过去了 。 皇上暴怒:“江来福 ,拿水来 ,既然熹贵人违抗圣命 ,那就帮上一帮 。” “江来福 ,拿水来!” 江来福会意 ,退了下去 ,甄嬛似乎猜到皇上要做什么了 ,她跪着往前爬 ,一直爬到皇上的脚边 ,伸出手想要牵住皇上的衣角。 就在她的手刚刚攀上皇上的衣角之时,皇上嫌恶的将她的手拨开,看也不看她一眼。 江来福带着小太监,提了个大浴桶进来,灵犀,弘曕见了水,上前用手指泼弄,水上泛起涟漪。 “江来福,动手!” 江来福会意,硬着头皮上前,抱起了弘曕和灵犀,丢入了浴桶中去,一岁的婴儿还摇摇晃晃着,在水中站不起来,笑着坐在浴桶里面嬉戏。 下一秒,江来福手上用力,狠了狠心,将弘曕灵犀的头按进了浴桶的水里面,两个小身体一直在不停地扑腾。 甄嬛哭着喊着:“不要啊!” “不要啊!皇上,求你放过孩子吧!” “这两孩子是无辜的!” 空荡的养心殿内,没有人给甄嬛回应,只有孩子的扑腾以及溅起水花的声音。 明白此时已经到了回天无力的时候,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眼前的一幕。 “来人,将这贱妇的眼睛打开,将她拖到浴桶旁,用她的手送这两个孽种最后一程。” 江来福带着一群小太监,将甄嬛拖行至浴桶前,有小太监将甄嬛的眼皮扒开,有小太监用劲抓住甄嬛的手,将她的手按到弘曕灵犀的头上。 甄嬛就这样,绝望的亲手让亲生孩子在自己的手底下逝去。 “不!” 她悲怆的大喊了一声,看着浴桶中了无生机的两个孩子,正准备上前将灵犀弘曕抱出来。 皇上的声音冷漠的在养心殿中响起:“江来福,这两个孽种带下去,放到乱葬岗去,让猎狗分食。” 甄嬛猩红着眼,被按在地上,看着灵犀弘曕的小小身体被拖行了出去,都怪自己,是自己没有护好和允礼的孩子啊! 她眼角泣泪,这泪中带血,她突然仰头大笑,又用手擦去眼角的血泪。 一步一步的靠近了皇上,皇上跟前的小太监们眼中警惕。 “无妨,让她过来!” 甄嬛停了下来,看着皇上,目光中全是嗤笑:“果然,最是薄情帝王家!” “弘曕灵犀好歹喊了你这么多时日的皇阿玛!” “你一句话不说,就将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溺毙,你……” “住口!”皇上不欲再听到甄嬛的声音,却想起了什么,质问道:“奸夫是谁?” “胧月可是朕亲生?” 甄嬛不再说话,闭口不发一言,事到如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甄府众人恐怕活不了了,留得玉娆在,还有机会,她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皇上,再不多言,只决绝的撞向养心殿的红色柱子上。 恍惚之间,那个风光霁月的人影,一手执玉萧,一手伸出手。 “允礼,我来了!” 彭的一声之后,甄嬛的身体了无生气的缓缓从柱子上滑落,她额头的鲜血染红了柱子,像一朵红梅,带着妖异之色。 皇上闭上了双眼:“拖下去吧!” “一块丢到乱葬岗!” 此时夏刈站在养心殿外面,身后跟着几个大夫,经人通传后入了养心殿。 皇上想到永觉大师说的话,又伸出手,让这几个民间大夫一一诊治。 他瞥了夏刈一眼,吩咐一声:“待会,秘密去胧月公主的寝宫,查验公主血脉。” 夏刈点头出了养心殿,民间的大夫诊脉完成,面色各异。 一年老大夫摸着山羊胡子,朝着皇上道:“皇上,您体内的脉着实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皇上就打了一个哈欠,这大夫端详了一眼皇上的症状,说道:“皇上这脉上,看不出来什么。” “但内里却虚得很!” “皇上……”老大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了觉因为说道:“皇上这床榻之事,切不可纵欲,也不可使用大补之物。” “这大补之物,最损伤身子……” 老大夫说这话边看皇上的神色,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将老命交代在这儿了!” 大补之物?皇上蹙起眉头,他勤政多年,从不沉迷女色,也未曾服用过鹿血酒这类的滋补之物,唯有前段时间,夜里批改奏折总觉乏累。 太医院的温实初给开过安神茶,想到这,皇上又命江来福将未开封的安神茶拿了过来。 几个大夫将包着黄色牛皮纸的安神茶打开,围在一圈,用手指翻了翻,又凑在鼻间闻了闻。 互相对视一眼,面上有些疑惑。 直到有一大夫,不小心触碰了黄色牛皮纸,有些粉末从牛皮纸上落了下来,有一个大夫上前将这白色粉末放入口中,大惊失色:“找到了,沸石散!” 几个大夫脸上这才恍然大悟,就说这安神茶之中没有可疑药材,为何总有一股沸石散的味道。 “皇上,现下终于找到了问题出处,这安神茶中被人加了沸石散,且这人手段高明,这黄皮纸上先被人刷了一遍沸石散,本来这些许量无事,天长日久恐让人成瘾!” 皇上这才想起——温实初,温实初为何暴毙? 第52章 皇上的心思,延禧宫夜谈 ! 皇上端坐在养心殿中的龙椅上 ,想到了甄嬛 ,温实初入太医院之前就和甄嬛私交甚好 ,温实初的突然暴毙 ,是不是因为还隐藏了什么? 江来福送几位大夫出宫后 ,回到养心殿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 皇上正坐在龙椅上一眼不发 ,众人都觉得英明神武的君主 ,此刻心内不知道想着什么 。 江来福心内感慨 ,今夜胧月公主生辰发生了这么多事 ,恐怕皇上的心内不好受吧 ,他努力降低存在感 ,生怕被迁怒 。 皇上心下百转千回 ,他想得太多 。 他在想 ,若是温实初是受了甄嬛的指使 ,那么为的是什么? 除了为那两个小杂种,还有就是记在甄嬛名下的四阿哥。 四阿哥可掺和在了其中? 想到这 ,皇上命江来福宣旨:“带着人去温实初宫外的家中,彻查!” 皇上在养心殿中等待消息 ,江来福从养心殿中退了出去。 刚退到一半 ,皇上的声音又响起:“江来福,宣旨 ,甄远道府上 ,诛九族 。” “府上下人 ,一个不留 。” 帝王的冷意 ,也冷了江来福的心脏 , ................... 畅音阁中的宴会结束 。 敬贵妃带着胧月回宫 ,久等等不来甄嬛,她派出了人去打听 。 哄着胧月早早睡下,便一人在咸福宫中等待消息。 胧月的寝宫之中 ,一道人影入内,正是夏刈 ,夏刈带着一个竹筒 ,入内将盖着胧月的被子掀起 ,露出白嫩的脚丫来。 他怕不保守 ,又吹了一阵安神散 ,他则拿出了一方小帕子捂住了口鼻 ,等到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胧月睡得正香 。 一根发着寒光的银针,被刺入了胧月的脚丫子,随着几滴鲜血被挤入竹筒 ,夏刈又轻手轻脚的出了胧月的寝宫 。 床榻之上的胧月,在睡梦之中,在梦里 ,她正挥舞着团扇扑着蝴蝶,突然,这蝴蝶 又化成了恶鬼朝着她扑来。 随着一阵疼痛,好像那恶鬼将犀利的爪子渗入了血肉之中 。 她蹙紧了眉头,睁眼的瞬间看到了一道人影 ,她惊慌失措 ,大声喊道:“额娘 ,额娘!” 这声音吵醒了一旁外面守夜的宫女,有宫女匆忙跑去和敬贵妃汇报 。 敬贵妃等待消息未果 ,又见胧月寝殿中来了宫女,她匆忙赶去 ,见胧月披头散发在榻上 ,将被子包裹她小小的躯体 ,伴随而来的还有轻微的颤抖 ,口中不断嘟囔:“额娘,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 敬贵妃上前将胧月拥入怀中,轻声安慰,胧月小脸上都是泪痕,紧紧的抓着敬贵妃的衣裳:“我要额娘陪我睡。” 敬贵妃刮了刮胧月的鼻尖,又笑着满口答应。 慢慢哄着胧月,胧月困意来袭,又靠在了床榻之上,睡着了。 敬贵妃身后的宫女金琳道:“娘娘待公主,真好。” 敬贵妃手上动作未停,将被子给胧月盖上,却笑道:“哪里是本宫好,是胧月值得。” 她边笑着,却看到胧月脚边有个红点,凑了过去,将白嫩的脚丫放在怀中,她先斥责了伺候胧月的宫女一番:“公主什么时候受伤了都不知道?” “都不能尽心么?” 伺候胧月的小宫女们都跪在殿内,将头垂下,谁不知敬贵妃协理六宫,胧月公主是她的掌心宝 。 宫女们都在仔细回想今日哪处不到位,让胧月受伤? 咸福宫的宫女们跪了一地 ,延禧宫中文鸳和安陵容二人毫无睡意。 正在等着消息。 直到 ,青柠回来,打了帘子入内禀报:“娘娘命奴婢蹲守在养心殿出宫的路上,刚才奴婢见了,有几个小太监推着一辆送水的牛车出了宫。“ “那牛车之上,远远看着,是人的尸体,奴婢不敢靠得太前 ,于是便回来了。” 文鸳还担心有异常,安陵容却自在的啜了一口香茗:“放心吧,都活不了了。” 文鸳惊讶看向安陵容,延禧宫内室里面的小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安陵容放下手中茶盏,嘲讽之情尽显:“皇上不会让这三个人活着的。” 文鸳内心不忍 ,安陵容将文鸳一眼看穿 ,用手拉起了文鸳的手:“文鸳 ,你平日里任性 ,之前你可知你对我那般,我都没有对你动手为的是什么?” 文鸳摇头 ,又听安陵容继续说道:“你只是任性,被家中宠得太好 ,也想不出那般的毒计 ,是以去殿上告发这种事 ,你也能做得出来。” “你切记,要告 ,但不能用我们的嘴告。” “而且!”安陵容神情严重 ,看向了文鸳:“你不要对别人同情 ,前朝后宫,心软即身死 。” “事到如今,我有些话不吐不快了。” “上次温实初和沈眉庄的事 ,咱们俩应该做的是,将静和也一道处死。” “找个人去告发,这么多法子中,你偏偏生了善心,想要将静和保下来。” “我问你,若是日后这静和成为公主,大清历来规矩,公主要么用来和亲,要么用来笼络大臣 。” “若是因你一时善心,导致你 瓜尔佳氏满门无后而终 ,你该如何自处?” “我 ,我...”文鸳说不出话来,她只想在后宫中好好活着,却没想到这一层 ,在现代的教育让她对生命有种莫名的敬畏之心 ,今日见安陵容说这一番话 ,才觉得自己可笑。 是啊,现代对生命敬重 ,法律不会连带九族,可这是古代 ,动不动就祸连九族,来一个九族消消乐。 文鸳回过神来,心知安陵容是为自己好,她垂着头:“安姐姐 ,我知错了。” “日后,我定不会这般了。” 安陵容用手摸了摸文鸳的长发,又瞅了一眼延禧宫内的樱花 ,冷声吩咐道:“宝鹊 ,将这樱花送到花房去,这种晦气的东西,我还不稀得要呢!“ 是啊 ,晦气的东西搬走了,人也走了。 她甄嬛能得到的 ,我安陵容,为什么得不到? 反正我身在淤泥 ,就要这淤泥中开出花来 ,触手皇权 ,也未曾不可! 文鸳感受到了安陵容的变化,她将手放到安陵容的手心之中,安陵容回神 ,浅浅一笑,也回握住 ,柔声说道:“文鸳 ,你自是和旁人不同的!” 第53章 查!彻查后宫! 昨天太晚了,出去浪,回到家,发现0泡小主送了个催更符,奴婢无以为报,今日加更! 爱心发射biubiubiu——同时也感谢各位小主对本书的支持,奴婢确实有些方面做不到位,写得乱七八糟,感谢小主们百忙之中抽空光临本书。 爱你们——小主今年必暴富暴美!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安姐姐,接下来该如何呢?”文鸳迷糊的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冷哼一声,又玩味的捏了一颗葡萄,仔细的剥开葡萄皮,对着烛火把玩端详片刻,才勾起唇角:“会有人坐不住的!” 甄嬛得罪的人可不只自己 。 文鸳从延禧宫回到储秀宫之时,一夜翻来覆去。 这一夜,她顶了个黑眼圈,一夜无眠。 养心殿中,夏刈带着胧月的血,皇上又刺破了鲜血,进行滴血验亲。 当鲜血在清水里融合,他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了,想起那么多年的错付,如今连带着想起胧月,都有些厌恶。 江来福带着御前侍卫回来得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他恭敬的站在皇上面前:“皇上,奴才带着御前侍卫们将温太医的住所翻了个遍。” “搜出来一封书信,还有女子的荷包!” “这书信奴才不敢耽搁,便全部拿了过来,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皱着眉头,端详了手上的荷包香囊,这香囊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今夜经历了太多,满脸皆是怒意,难不成,他的后宫里面,还有人与温实初私通? 甄嬛的奸夫到底是谁? 瓜尔佳氏殿前告发甄嬛和果郡王,允礼,皇上眼神幽暗,咬紧牙关,难不成,当日瓜尔佳氏告发全是真的? 他越想越有可能,允礼已死,死无对证,想知道此事,只有清凉台的尼姑们。 事关重大,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又打开了面前书信,这书信之内,全是些情意绵绵之词。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 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长信宫,每对孤灯泣。 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再细细往下看去,还有“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字迹苍劲有力 ,一看就是男子的字迹 ,皇上当即命江来福召唤卫临来辨认底下这一行字迹 ,他故意镇定,内心早已经风起云涌。 “江来福,你出宫,秘密召清凉台的尼姑们入宫,前往养心殿。” 在他瞥见手上信纸之时 ,今日他倒要看看,这后宫有多少牛鬼蛇神? 后宫里面出了两个杂种 ,为了保证大清基业不倒下 ,皇室血脉不被混淆 ,皇上狠了狠心 ,又用银针从指尖放了许多鲜血 ,递给夏刈:“夏刈 ,事关大清皇室血脉 ,你用此去撷芳殿 ,所有阿哥公主都要查验一遍 。” 他随即想起在延禧宫的静和 ,又狠了脸色:“去,延禧宫中静和公主也要查验!” “一个不漏!” 夏刈接过了竹筒 ,正准备下去 ,皇上又想起事关重大 ,此事不能在后宫沸沸扬扬开来 。 “你去,找永觉大师 ,找个借口 ,说今年祈福要以血为引子 。” 夏刈转身离去的时候,皇上决然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若出了纰漏 ,朕要你提头来见!” 养心殿灯火通明,皇上站在窗前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此时 ,窗外飘起了一阵雪花 。 下雪了? 他伸出手去,这片雪花躺在他的手心,融化成了水 。 雪花触碰肌肤 ,一瞬间的寒冷让这位帝王 ,眉目更加坚毅 ,目光深邃又坚定 。 长街之上的更打了三次,江来福领着一众女尼进了养心殿 ,女尼们跟在江公公的身后 ,不敢抬头 ,有些拘谨 ,到了殿中纷纷开始跪地行礼 。 静白跪在人群中,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 忽然听到 ,上首的皇上开口道:“昔年莫愁在甘露寺修行 ,居住在凌云峰 ,可看见有人出入凌云峰?” 底下的女尼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斟酌了一番摇头说:“不知 。” 皇上一盏云瓷杯盏飞至女尼们的面前 ,里面滚烫的热水就从中四散开来 。 养心殿中响起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想 ,给朕好好想!” 女尼们不敢多言,都低下头认真回想 。 静白抿了抿唇 ,下定了决心:“皇上,贫尼见过 。” “二陌生男子进出过凌云峰。” 静白的出声引起小尼姑们的附和 ,有些没见过的也纷纷点头说见过,暗暗想着能早些脱离这个养心殿 ,帝王之怒真的是太可怕了。 “江来福!” “ 你去,找画师 来 ,根据静白师太所言 ,现场画出陌生男子肖像 。” 江来福退下后 ,皇上盯着满屋子的女尼 ,大手露出青筋 ,似乎随时就要控制不住 ,杀光这一屋子的性命 。 ................... 延禧宫中 。 安陵容还未曾睡下 ,夏刈穿上太监衣裳 ,去长乐殿找了永觉大师 ,没敢多说 ,只说了句皇上说了祈福要用阿哥公主的血为引子 。 永觉大师心内怎么还不明白? 他点了点头,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披上了袈裟 ,便跟随在夏刈的身后 。 首先去的便是那延禧宫 ,夏刈一身太监打扮 ,敲开了延禧宫的宫门 。 宝鹊听到声音 ,瞥了安陵容一眼 。 安陵容点头后 ,宝鹊打开了延禧宫的宫门,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却见门外一个眼生的太监 ,夏刈入内 ,笑着说道:“汀贵人可睡下了?” 安陵容听见动静从屋内走出,看着一个眼生的太监,身后还跟着宝华寺的大师 ,她淡定装作一副疲惫的样子 ,又问道:“这么晚了 ,还来这里做什么?” 夏刈笑道:“今日胧月公主生辰 ,永觉大师今日祈福 ,算出了要以皇子公主鲜血为引 。” “贵人你也知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 ,龙体不可有损耗 ,是以漏夜前来。” 安陵容淡淡瞥了永觉大师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 ,永觉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既然祈福 ,那便进来吧!” “宝鹊 ,去将静和公主抱来!” 静和被乳嬷嬷抱着上来 ,夏刈上前用银针将静和的血挤入竹筒之中 ,然后交给永觉大师 ,永觉大师拿在手上 ,放在放满佛经的托盘之上 。 “汀贵人 ,打扰您歇息了!” 夏刈行了个礼 ,转身带着永觉大师去往撷芳殿 。 二人走后,安陵容看了一眼门口 ,她默不作声回了延禧宫内 ,看了一眼静和 。 她明白 ,看来皇上已经要彻查后宫了。 看来 ,温实初的女儿 ,终究是保不住的 。 皇上此人 ,多疑 ,有甄嬛所出双生珠玉在前 ,他也害怕 ,万一给别人养了孩子 。 帝王的权威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 她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 ,省得她日夜对着静和 ,生怕喂出一条养不熟的狼来。 她唤过来宝鹊 ,吩咐道:“宝鹊 ,你去储秀宫走上一趟 ,告诉祺嫔 ,今晚祈福引血之事 ,让她别害怕。” 宝鹊点了点头 ,提着灯笼出了延禧宫。 第54章 养心殿 ,一夜未眠,大清算! 养心殿中 。 一旁的画师已经按照静白,和小尼姑们的补充 ,临摹出两副肖像 。 而卫临也被召唤至养心殿 ,一道带来的还有温实初平日写的脉案 。 皇上先翻了温实初写的脉案 ,对了字迹 。 内心确认是温实初无误,他又抬头看向了卫临 ,拿出了那张在温实初家中找到的信纸 ,递了过去 ,盯着卫临问道:“这是谁的字迹 ?” “你可认得?” 卫临抿了抿唇,见到这封信,他注意到皇上翻开了脉案 。 心内第一个念头就是 ,温实初的事情被发现了 。 他强装镇定 ,拱了拱手,说了一句:“是温太医的!” 皇上见卫临这般,心内已经有了成算 ,挥了挥手让卫临下去。 此时 ,画师将肖像递给江来福,由江来福呈了上去 ,皇上低头一看,这两副肖像不就是温实初和允礼? 是允礼和温实初有染? 还是都有染? 画师被江来福带了下去,皇上面色阴沉的盯着这两副肖像 ,又低声问道:“这两个陌生男子 ,哪个去凌云峰次数多些?” 即使他问出了此话,但心内隐约已经有了结果 。 除了允礼还能是谁? 转念一想殿上告发 ,允礼自戕还看了甄嬛一眼 。 皇上闭着眼睛,等待着结果 。 有小尼姑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回 ,回皇上的话 ,这个拿玉箫的 ,去凌云峰多次 。” “我 ,我还曾经看到她们两拥抱在一处 。” “我们主持说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 “谨言慎行 。” 心中的猜测落定 ,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他压抑住心内的滔天怒火 。 夏刈在养心殿门外脱去太监衣裳 ,入内禀告 。 他欲言又止 ,皇上冷哼一声:“说!” 夏刈低头不语 ,呈上前一个托盘 ,托盘之上有许多碗盏 ,上面写着每一位阿哥和公主的名字 ,夏刈上前 ,从竹筒中将每个阿哥公主的血倒入 ,再将皇上的血 ,倒在每一个碗中 。 然后默不作声 ,退了下去。 皇上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一排碗盏 ,期待着都能融合再一处 ,显得他没那么可笑。 最终,在静和公主那一处,两滴鲜血散开在水里 。 沈眉庄! 皇上双目欲裂 ,今晚的打击太多了,他捂着胸膛 ,片刻都发不出声音 。 他内心想将静和溺死 ,可皇宫之中一夜暴毙三个皇子公主 ,还有宫妃。 这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蹊跷 。 他看向面前的一众甘露寺女尼 ,唤过江来福:“去 ,去延禧宫中将静和公主抱来。” “和汀贵人说 ,静和公主八字和朕相冲 ,要送到甘露寺去长伴青灯古佛。” “为大清祈福!” 江来福点了头,退了下去,皇上又问道:“甘露寺的住持是谁?” 静岸穿着一袭灰色长袍 ,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下一秒 ,君王的话就给她判了死刑 。 “甘露寺住持,失职 ,就地 .....杖毙!”当杖毙两个字回响在养心殿中,静岸就被拖了下去,用一块布堵住了口腔 ,在养心殿门前 ,置放在长凳子之上,一棍又一棍的打在她的身上 ,她能发出的只有闷哼声 。 殿内的小女尼们 ,听到这阵声音只觉得心惊肉跳,静岸发出的闷哼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她们的心理防线 。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棍 ,静岸睁着眼睛,口角还有鲜血 ,双手无力垂落在长凳的边缘,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丧失在养心殿门前。 当江来福将静和抱了过来,皇上将静和丢给了刚刚回话的静白:“你 ,就是甘露寺住持了。” “今日大殿之上,发生了何事 ,若有一句泄露!” “ 养心殿门前的尸体,就是你们的下场!” 皇上今日是故意让静岸死在养心殿门前,用来震慑这些女尼 ,另一方面,也是生气,甘露寺住持,失职,让甄嬛和允礼搞到了一处。 小女尼们瑟瑟发抖,静白站在原地略显无措,接过来静和的时候,皇上略带深意的说了一句:“静和公主既然入了甘露寺,就不是公主了。” “师太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皇上的眼睛带着杀意,看得静白低下了头 。 “江来福,送师太出宫!” 江来福点了点头,路过皇上身边的时候 ,皇上复又说道:“提点着些 !” 江来福不再言语,带着静白和一众小女尼走在出宫的路上,他落后两步 ,拉着静白 ,悄声说了一句:“静和公主在甘露寺,脏活累活或许也受不住,山中清苦,又或许有个大病大灾的。” “师太,一路走好!” 静白师太闻言,才会过来其中深意,这是,这是不想让静和公主活着啊! 江来福提点完 ,步履匆匆回宫,刚到养心殿门前。 就见养心殿的皇上,似乎一夜老了好几岁。 他此时坐在桌案前,环视着养心殿中的明黄,响起他待允礼 ,以国礼待之 。 允礼能随意出入后宫,他给他一个郡王该有的体面。 他自戕而死之后,还给他风光下葬。 但这等不忠不义之徒 ,有何脸面葬在皇陵旁边? 于公 ,藐视圣恩 ,和宫妃私通,就算是废妃,那也是朕的女人! 于私 ,罔顾人伦,拾兄长之妻! 想到这,皇上怒不可遏,将桌案之上的笔墨纸张全部掀在地上,这两人,奸夫淫妇,朕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江来福,传旨!” “果郡王收回封地和俸禄,果郡王福晋,以后不可入宫一步!” “夏刈 ,连夜带人前往皇陵,将果郡王坟墓抛开 ,尸体取出烧毁,烧成粉末,投入恭田。【这就是古时候的粪坑! 】” 朕要他死无全尸,终日与肮脏之物为伍。 “传旨,温实初,九族皆流放充军,世代皆为披甲奴 ,永不还京。” “传瓜尔佳鄂敏入宫!”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 ,想到还有济州协领沈自山 ,沈自山倒是会教养好女儿。 入宫时候殿选说只会女德 ,女戒 ,哼...... 一夜之中 ,发落太多朝臣 ,恐朝堂动荡 ,人心惶惶 。 昔年 ,平定年羹尧,除了甄远道还有瓜尔佳鄂敏 。 甄远道落罪暴毙,倒是忘了瓜尔佳鄂敏 。 说罢 ,皇上脑海中又想起文鸳那日殿上告发,拼尽了全族之力,也要让自己活个明白。 可这样的忠臣,和忠臣之后。 祺嫔虽蠢笨,但她一心为君。 如今皇上想起后宫中那般多的宫妃,环视后宫,也就一个祺嫔脑子单纯,没有那么多心机。 瓜尔佳鄂敏被连夜来宣旨的江来福吓倒了,他穿上朝服 ,满脑子的念头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女儿是不是又在宫内 ,用全族担保了? 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欲哭无泪 ,跟在江来福的身后入了宫。 第55章 瓜尔佳鄂敏养心殿中瑟瑟发抖,皇后老谋深算! 瓜尔佳鄂敏在去养心殿的路上 ,永觉大师此时被皇上召唤至养心殿中。 皇上将永觉大师请在对面,又命小太监摆上了一个棋盘 。 二人在养心殿的榻上相对而坐,皇上将一子放至棋盘间 ,揉了揉眉心:“永觉大师,今日祈福一事....” 永觉大师将手中白子放到棋盘之间 ,会意回道:“今日祈福之事 ,老衲在祈福之时,测算出需要以血为引 。” “皇上龙体不能有损伤,是以只能以公主阿哥的血引子代劳 ,也彰显大清父慈子孝,上下一心。” “才可开创百年盛世。” 皇上点了点头,甚觉永觉大师通透,将自己 话中深意全部领略到了。 不像钦天监的季唯生 ,说出双星之事 ,迟迟未有定论,看个天象都看不准 ,他摇了摇头,却听永觉大师拨动着手上的珠串:“老衲出自宝华寺 ,深受皇恩 ,每个时刻,都不敢忘却身为宝华寺方丈之责 。” “老衲从佛法中普渡世人,皇上,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佛法,奥妙无比,老衲愿用这佛法,来渡化世人 ,从中得真自在。” 皇上见眼前的永觉大师所言,也甚感钦佩,越发觉得季唯生无能,这钦天监主使的位置,德不配位。 他将手中黑子落下,又唤来一个小太监 ,轻声交代了几句。 复又和永觉大师开始对弈了起来。 瓜尔佳鄂敏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大气不敢出,两只手左右一搭 ,犹豫着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偷摸的观皇上脸色,看不出喜怒 。 内心不断祈祷 :“千万别是文鸳又口不择言,用瓜尔佳氏全族担保!” 思绪间 ,他用宽大的袖子将额头汗珠擦了又擦。 皇上见瓜尔佳鄂敏来,又见眼前棋盘马上就要结束。 也没多言,只想着和永觉大师一道将此棋局下完,再和瓜尔佳鄂敏一道商议。 瓜尔佳鄂敏在旁边越来越心惊胆颤 ,内心不断想着皇上召见,又将自己冷在一边 。 莫不是,莫不是真的文鸳又胡言乱语?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越想越有可能,一脸苦相的站在养心殿中。 皇上这边和永觉大师下完了棋子 ,道了句:“大师祈福完毕回去,一路小心。” “大师果然是深谙佛理之人,朕若有空,定会去宝华寺给佛像塑个金身!” 永觉大师回礼 之后,叹了句:“阿弥陀佛!” 然后转身便走了。 “瓜尔佳鄂敏!\" 皇上喊了一声,瓜尔佳鄂敏听到这句话顿时跪了下去:“皇上,祺嫔娘娘若是出言无状 ,冲撞了皇上,老臣代她赔不是了。” “老臣不会教女,素日娇宠了些 ,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尽忠职守的份上,从轻处理吧!” 瓜尔佳鄂敏说完,将头埋在了养心殿的地上,他不敢抬头,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哦?”皇上见这般情景,哪会不知瓜尔佳鄂敏心内想的什么? 他上前将瓜尔佳鄂敏从地上扶起 :“谁说你不会教女,祺嫔很好!” 这话一出 ,瓜尔佳鄂敏大脑一片空白,他隔着宽大的官袍,扭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直到剧烈的疼痛袭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悬着的心 ,终于落了地 ,又暗自感慨,文鸳总算让自己少操了点心。 皇上无奈摇了摇头,神情又变得严肃:“瓜尔佳鄂敏 ,济州协领沈自山,朕要你带着人盯着他,抓住他的错处,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瓜尔佳鄂敏闻言会意,也不敢多问,心内猜测是沈自山触怒了圣上。 他转念一想,上次文鸳景仁宫告发,现在皇上要自己在早朝上告发? 怎么自己还是走了文鸳的路子? 虽是这般想,瓜尔佳鄂敏还是神色一正:“微臣领旨 。” 瓜尔佳鄂敏从养心殿出来之时 ,正是红日初升之际 ,还好,他又能见到太阳了。 来的路上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 今日的后宫份外热闹。 第一件热闹的事就是永觉大师祈福,用了公主皇子的血为引子。 第二件热闹的就是 ,温实初的九族全被流放了。 第三件热闹的是甄嬛突然传出伤心欲绝,连带着她所出双生子都双双暴毙的消息。 第四件就是钦天监季惟生被撤职。 一时之间,这后宫之中的嫔妃们,又有了新的茶余饭后小点心。 景仁宫中的皇后,收到消息之时,神色微变,连带着手下的毛笔都偏了一分。 温实初九族全被流放? 那剪秋托人放到温实初府上的信 ,可起了作用? 自己故意放的不那么明显,好让人浮想联翩 。 一想到甄嬛和双生子全都下了地府,皇后的心情瞬间愉悦,这些年,明里暗里在同一张脸上吃了大亏。 在纯元的身上,在甄嬛的身上。 剪秋在一旁说道:“宫外传消息来,甄远道满门全部死绝 ,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死了。” “果郡王福晋正在甄府内痛哭 ,她也被下了令 ,终生不得进宫。” “果郡王的封地和俸禄全部都收了回来!” 甄嬛和双生子都死了,果郡王府又收回了俸禄。 甄远道满门死绝,皇后静下心来一想 ,思及文鸳殿上告发的事情,瞬间有了答案。 果郡王乃皇亲国戚,甄嬛为皇上生儿育女,除了叛国和私通这两件大事,还能有什么事? 皇后冷笑一声,却想到温实初府上的信,并未署名 。 她唤来剪秋:“剪秋,你去打听一番。” “温实初府上的信可被人取走了?” “若没被取走,速速来与本宫禀告!” 剪秋走后,皇后勾着唇角,甄嬛走了,后宫中可还有个协理六宫的敬贵妃呢! 若这书信被人取走,温实初九族流放,说明已经到了御前,那么 ,还有文章可做! 想到这,皇后用手指,擦去洁白宣纸之上的墨渍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后宫是谁的后宫! 第56章 皇后的心思,文鸳交代! 剪秋来的很快,站在皇后的面前摇了摇头。 皇后知道了其中道理 ,又笑着道:“剪秋,你去把本宫那一个诗集准备好 ,再去将三阿哥召来。” “说来三阿哥这些时日,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如今长高了否?” 剪秋笑着道是 ,皇后翻开书集 ,看到内里收录的那两首诗词,她沉思了片刻。 如今皇上将甄嬛和果郡王处决 ,八九不离十因着私通的事 ,皇上爱颜面,这事肯定不打算捅出来,前朝臣子又怎么敢多问? 恐怕现在皇上心里,连带着甄嬛所出的胧月都会厌恶 ,温实初府上搜出来的信纸只有两首诗,没有署名,若是胧月得了诗词,在皇上面前读了出来,皇上的心思,定会将这个锅子安到敬贵妃的身上。 有没有实际证据又何妨? 皇上心内厌恶,这后宫协理之权不就回来了? 皇后想着,就把手上的诗词首页 ,撕开了去,放置在一旁。 剪秋带着三阿哥弘时到了景仁宫中,弘时不解 ,为何皇后此时突然召见,但还是恭敬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啊,弘时啊 。”皇后将双手叠加在膝盖之上,笑着点了点头。 又笑着问道:“你近来在御书房功课可好?” 弘时点了头:“儿臣和弟弟们一同在御书房,奋力图强 ,太傅时常说皇阿玛昔年事迹 ,儿臣总是自愧不如。” “又想着身为皇家的阿哥,总是要不落人前,也不落皇家颜面!”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嗯。弘时 ,你有心了!” “对了,你待会回去的时候,让剪秋也跟着你一道。“ “昨夜灵犀弘曕传出了消息,暴毙身亡 ,可怜那孩子了。” 弘时想到这也叹了口气,内心一团疑问 ,他抬起头问道:“皇额娘,昨日胧月生辰,熹贵人还好好的,怎么就........” “弘时,慎言!” 皇后眯着眼睛盯了弘时片刻,又缓缓出言道:“你如今就是勤学苦练才好,你皇阿玛总说你孔武有力,你看看你其他兄弟,你如今也大了,说话 ,做事,要老成稳重些。” “可别学你那个没有脑子的娘!”皇后心里想道,又看着面前的弘时,说话做事确不如甄嬛面前教养的四阿哥来得妥帖。 偏偏四阿哥已经大了 ,但甄嬛如今不在人世 ,四阿哥若是能来自己景仁宫中求一求 ,说不得自己也可收了四阿哥。 但这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想法,皇上若不愿 ,自己也只能帮弘时谋求算计了,齐妃自缢而死,早早的断送了和三阿哥的母子情分,三阿哥只能依附自己。 想到这,皇后面上有带着温婉的笑 ,朝着剪秋吩咐道:“剪秋,你看着弘时又长高了,你有空记得去绣娘那处 ,用本宫库房里面的缎子 ,给弘时做上两身衣裳!” 她又将弘时拉到跟前来,拍了拍弘时的手:“好孩子,你努力些,你皇阿玛会中意你的。” 弘时心内一暖 ,立马点了头。 皇后吩咐个小宫女带弘时出去量了身长,然后将剪秋叫到自己面前,指了指桌案上的无皮书籍:“剪秋,一会你跟着三阿哥 ,去一趟撷芳殿。” “胧月如今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去内务府 ,领上几套开蒙的书籍,再将书封撤了,确保这一本,发到胧月的手中!” 剪秋会意,拿着对牌急忙去了内务府 。 ............................... 储秀宫中。 一夜无眠的文鸳翻来覆去 ,在收到甄嬛全族尽没的消息之时 ,她的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盛宠如甄嬛,也在一瞬间全族尽没。 原主全族无后而终的这个诅咒 ,终于摆脱了。 那接下来 ,怎么办? 这些全部都冲破了原剧情,要怎么办呢? 想到太医院中的张宣 ,她唤过来晴柚 :“你去 ,跟张宣要了名单来,让我知道那几个嫔妃要了助孕方子。” “还有让张宣这些时日不要动作了。” 文鸳又想到,张宣在太医院中,如今太医院中,温实初出事,说不得太医院也正乱。 若是有心人盯上 ,恐要吃一顿瓜落 。 思及此,她拿出纸笔,将治疗时疫的方子递给了晴柚 ,又叮嘱道:“让张宣拿着,若是有时疫 ,这就是方子!” “保命的方子!” 晴柚接过后,文鸳心乱如麻,剧情崩坏,这才是真正的宫斗? 晴柚在去太医院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捧着一沓子书的剪秋 ,晴柚笑着上前行礼 ,唤了一声:“剪秋姑姑!” 剪秋手上拿着书,笑着问道:“你去往何处?” “奴婢去一趟太医院,我们娘娘说,她身子不好!” “昨夜没睡好 ,眼下还有乌青 ,早起来更是疲惫。” “剪秋姑姑这是做什么?” 剪秋看着晴柚 ,故意将手中的书给晴柚看了一眼 ,又笑道:“皇后娘娘惦记着公主阿哥开蒙 ,这不,让奴婢将书送到撷芳殿去。” “那剪秋姑姑慢些!” 晴柚告别了剪秋,去了太医院中。 张宣这些时日和晴柚相处,老远看到晴柚的身形,就放下手中药材从太医院中出来。 “张药侍 !”晴柚行了个礼 ,又看左右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娘娘问可有单子 ,那药给了哪两个人 ?” “ 近来风头太紧 ,不要动作了!” 张宣看着晴柚的脸色,从怀中掏出来一张单子 ,声音极轻的快速回道:“就这两个,再无多了!” “怎么给的 ,如何给的 ,都在这上头。” 晴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条 ,递给了张宣,张宣以为是钓翘嘴的药方 ,晴柚忍不住 ,嘱咐了一句:“我们娘娘说了,这是治疗时疫的方子 ,必要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你可万万要记好!” 晴柚面色着急,还带着几分关心。 张宣笑了出声:“晴柚 ,你还是之前暴躁的时候好看,和个小猫一般,一点就着!” 晴柚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上次不是事出紧急么?” “张药侍 ,惯拿这个来笑话人?” 二人还在树底下说话,太医院中 ,为端贵妃取药的吉祥正端着药包从内里出来,她瞥了一眼 ,感到好奇:“这不是祺嫔宫中的大宫女么?” 那是谁?太医院中的药侍? 吉祥瞥了一眼,刚好见到晴柚跺脚的样子,面带羞红? 她努了努嘴回到延庆殿中。 端贵妃正倚靠在榻上看着书,见吉祥回来了 ,手上还拿着那么多药包 ,叹了口气。 这苦水 ,什么时候是个头? 吉祥放好药包,才上前到端贵妃面前 ,犹豫再三 ,她还是说出了:“娘娘,刚刚在太医院中,奴婢看到了祺嫔的宫女正在和太医院的张药侍站在一处,面色羞红!” 端贵妃闻言从书里抬起头来 ,内心忧虑,这后宫中,昨夜甄嬛好好的,半夜就传出来得了急病 ,连带着她所出双生一同暴毙,说这里面没有道道 ,自己全然不信。 甄嬛倒台以后,皇后那边有祺嫔和安陵容,看来自己要和敬贵妃早日防范了。 在后宫这么多年,都是甄嬛吸引了皇后的目光,如今甄嬛没了,下一个 ,不是敬贵妃就是自己 。 太医院中,温实初也倒台,沈眉庄所出被送到了甘露寺,看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 想到这,她叮嘱了吉祥:“这件事,本宫心里自有分寸!” “你切莫和他人说起!” 第57章 开蒙书籍,四阿哥的小心思! 剪秋从内务府回来后,将被皇后撕下书皮的那本书放到桌案上。 又从开蒙书籍里头,取出了一本,将书皮仔细揭开,又用绣花针缝制在了上头,对着光端详了一番,确认看不出来异常。 才放入了开蒙书籍中。 继而,她端着书去了景仁宫的内室,三阿哥弘时还等在那,皇后见状笑着开口:“弘时 ,你平日里多注意身体,剪秋回来了 。” “平日里无事 ,你也要多关系弟妹,阿哥之中,你最大,这兄长之责,你还是要担起来的 。” 弘时哪里知道皇后的心思,只当皇后一心为他 ,也是,甄嬛倒台以后,四阿哥无人可依附,他可是记在中宫的名下 ,皇额娘这番定是提点自己 ,多在皇阿玛面前露露脸。 想到这,弘时笑着点头:“多谢皇额娘提点,儿臣一定会担负起长兄之责,为皇阿玛分忧。” 皇后又笑着道:“是,胧月这孩子,昨夜你熹娘娘暴毙了,想来胧月也可怜。” “你多安抚些,总是没错的。” “时日一长,你皇阿玛会发现你的好的。” “一会 ,你带着剪秋将这些开蒙的书籍发放过去,你到底学了不少圣贤书,得了空闲,多教导妹妹们。” 弘时点了头 ,行了礼 ,告退以后,他带着剪秋 ,瞥了眼剪秋托盘上放置的书,尽是些三字经之类的开蒙书籍 ,他夸道:“皇额娘想得倒是周全。” 说罢 ,他伸出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却忽略了剪秋眸中的深意。 到了撷芳殿 ,皇子公主们都在此处 ,未到达上御书房开蒙的皇子均在撷芳殿由太妃们教导,公主们更是。 弘时和剪秋二人将书籍送入撷芳殿,见了太妃 ,剪秋福了福身:“太妃,皇后娘娘想着如今小皇子和小公主们都可以开蒙了。” “身为天家儿女,先识得些坐人的道理和简单的字也是应该。” 太妃见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来了,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籍,上面正是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籍,明晃晃的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大字在白纸上散发着墨香 。 她笑道:“皇后娘娘想得周全,到底天家的儿女,识得些礼数也可。” “正巧我们几个老骨头无事,教导一番也可!” 剪秋行了礼 ,入内,将这些开蒙书籍全部发放了下去,从温宜开始,又到了胧月身边。 胧月拿起了书本子,不发一言塞入了一旁的竹篓中,她今日还全想着昨夜的噩梦,早上起来就得知灵犀弘曕发了暴病,连夜就没了。 熹娘娘也走了,她托着小腮帮子闷闷不乐。 三阿哥弘时到了撷芳殿转了一圈的消息传到了四阿哥弘历的耳朵中。 比起胧月,他更是坐立不安。 生怕甄嬛的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本来若是按照甄嬛的盛宠,以后就算不当皇上,说不得也是个小有实力的王爷 ,甚至是亲王。 如今甄嬛的突然倒台,他深怕皇上将怒气也发到自己身上。 他闭上眼睛不断想着,这个弘时 ,如今就巴巴的做了这些给人看? 是要让皇阿玛知道他身为兄长,爱护弟妹? 好与自己做个反差? 他去撷芳殿,自己也要去! 定要好好的教导撷芳殿的妹妹们,到时候来日妹妹们在皇阿玛面前得了青眼,说不得皇阿玛也会对自己高看一眼。 弘厉想到自己出身,又想到甄嬛倒台,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剪秋等在了御书房的门前,见四阿哥急急忙忙朝着撷芳殿而去,她心下了然,急急忙忙的回景仁宫禀报了。 正在景仁宫的皇后听到了这个消息,浅笑着:“四阿哥,本宫一直就觉得他是个心机深的。” “当年在圆明园就知道看上甄嬛,不过就是看甄嬛是宠妃。” “他知道三阿哥去撷芳殿露脸,他怎么会放过?” “眼下甄嬛倒台,甄家满门尽没,他内心正急不可耐。” “这样也好!” 这样也不错,书是从内务府领的,虽说是剪秋送去,太妃和弘时都已经查看过了。 四阿哥平日和胧月关系甚好,胧月是甄嬛所出,记在敬贵妃的名下,想也不用想,甄嬛倒台,四阿哥会为他重新找个新的靠山。 皇后摩挲着护甲,冷笑一声。 四阿哥到了撷芳殿的时候,心思万千,一路想着甄嬛倒台 ,他肯定要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他虽然出自宫女腹中,但依旧想去问鼎那高位。 如今后宫之中,有端贵妃和敬贵妃二位贵妃,他想到端贵妃长年卧病在床 ,恐怕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助力 ,且端贵妃长年不问世事。 如今敬贵妃协理六宫,她名下的胧月又是甄嬛所出,敬贵妃看胧月就和看眼珠子一般。 若是将胧月笼络住 ,敬贵妃也会看在胧月的面子上维护自己几分。 毕竟,公主的亲事 ,可是要帝王说的算的。 更何况,御书房课业繁多,教导这么多妹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还不如安心将胧月教导好便是了。 想到这,他打定了主意 ,等胧月从撷芳殿中出来,他上前唤住:“胧月!” 胧月见了弘历 ,眼中一喜 ,一路小跑着 ,清脆的喊道:“四哥!” 弘历笑着点头 ,又问道:“胧月,昨夜熹娘娘和灵犀弘曕之事,你可还好?” 胧月见弘历也神色憔悴,她叹了口气:“灵犀弘曕那般可爱,怎么就突然没了。” “我还想着到时候送她们个小金锁呢!” 弘历摸了摸胧月的头,又笑着问道:“胧月,没事,你还有四哥呢!” 他一眼瞥到胧月的小竹篓里面有本书,随即拿了起来:“这便是皇额娘送到撷芳殿中的?\" 胧月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她又抓住了弘历的衣角 ,犹豫的问道:“四哥 ,你说,皇阿玛是不是快要不喜欢我了?” 弘历摇了摇头:“胧月,不会的,胧月你这么可爱。” “你若是知书达理,堪为大清公主表率 ,皇阿玛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你这样,你将这书读熟 ,背会。” “然后日后找个机会,在皇阿玛面前表现出来,为敬娘娘也争光!” 知书达理?皇阿玛就会喜欢了?胧月忍不住点了点头,她心中暗想着,自己一定要帮母妃,熹娘娘走了,一定要保护好母妃。 于是,胧月握紧了小拳头 ,她抬头道:“四哥,那你来教我!” 弘历点了头,忽然听见伺候胧月的宫女跑了过来:“公主,你可让奴婢好找,出了撷芳殿该回去了。” 胧月嗯了一声,就跟着宫女回去了。 敬贵妃在咸福宫中,也愁云惨雾的,仅一夜 ,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来自己也要做防范了,在这深宫之中,一定要护住胧月。 看来浣碧那边,也要少来往些,能让皇上这般怒火的,一定不是非同寻常之事。 刚好胧月从外面飞奔进来,敬贵妃搂住胧月,细心问了一通 。 胧月笑盈盈的答了:“今日皇额娘去给我们送了开蒙的书籍1” 敬贵妃看了一眼,看了上面写着三字经三个大字,正准备拿起来观看一番,却被胧月抢了先:“额娘 ,你别看,等我会了 ,我再背给额娘听,额娘到那时候再看!” 敬贵妃越看胧月越喜欢,将胧月抱在了怀中。 连声说好。 ........................ 储秀宫中,文鸳拿了晴柚送来的纸张慢慢看着,临了她笑道:“这张宣到底是个有心眼的!” 居然还知道助孕方子往低位嫔妃那边卖去,卖了两次就怕被人发现端倪,就再不露头。 这张宣还说起用这事比做钓翘嘴,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鱼儿毫无防备的时候抛出鱼饵。 这助孕方子全都被贴上坐胎药的标签,送到了低位嫔妃的宫中。 药方还是温实初在世的时候开的,低位嫔妃没人愿意去,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落到了张宣的手中。 倒也说得过去,眼下低位嫔妃有孕,后宫中有人打掩护,她和安姐姐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在后宫之中,没有子嗣 ,还是如无根的浮萍一般,想到这,她起身去了延禧宫一趟! 延禧宫中的安陵容见文鸳来 ,笑道:“我还寻思去找你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昨夜可吓着了?” 第58章 延禧宫商议 ,果郡王府风情! 文鸳叹了口气,揉了揉眼下的乌青:“安姐姐,不瞒你说,我真真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今天请安的时候,都困得不行。” 安陵容掩嘴轻笑:“得了吧,你看没看见浣常在的眼下,今日在景仁宫请安的时候她都不敢多说话!” “可不?”文鸳回道:“这浣碧如今恐怕在永寿宫中瑟瑟发抖!” “安姐姐,如今皇上留着浣碧恐怕是因着事太大,不好一夜之间做太过 ,浣碧的恩宠到头了。”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安姐姐,我还有一事 。”文鸳想到今早得的消息,凑了过去在安陵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安陵容惊讶:“你说陈答应和瑶娘子都怀了身孕?” “今日请安的时候难怪这二人在景仁宫中什么都没用过。” “原来是想等着胎坐稳,再告诉皇上!” 文鸳点了点头,又看向安陵容:“安姐姐, 你可想过怀有身孕?” 安陵容无奈叹气:“我倒是想,但也不是我说了算啊。” “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文鸳 ,你或可一试!” “我?”文鸳闻言也是深深叹气:“安姐姐在后宫多年还看不清么?” “我阿玛是满洲上三旗 ,前朝臣子,盛宠如年羹尧,后宫女子,盛宠如甄嬛。” “这生杀大权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更何况,不瞒姐姐说,我初入宫的时候,就被皇后娘娘送了个镯子。“ “如今这子嗣上,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今日来找安姐姐,就是有一事要商议。” “如今后宫之中 ,皇上身体大不如前,若是咱们二人迟迟未有身孕,恐怕要在现在的阿哥之中,早早选个退路。” “退路?”安陵容秀眉微蹙 ,喃喃道:“这三阿哥记在景仁宫的名下,四阿哥野心勃勃,又凭借甄嬛和敬贵妃的情分,恐怕他看不上你我 ,当然,你我也不必与四阿哥多来往。” “四阿哥此人,心机颇深。” “除去这些之外 ,其余的阿哥均有母妃在世 ,恐怕要过来养着也不亲。” “这一事,恐怕急不来。” 二人在延禧宫中好一番商议,都无果,只能各自叹气,青柠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看着安陵容又欲言又止。 文鸳笑道:“青柠,你说便是,安姐姐不是外人!” “是,娘娘,福晋在宫外传话来,说老爷去了济州 ,皇上要对沈自山动手了!” “福晋叮嘱着,娘娘在宫内千万要小心,老爷这一趟入宫回去吃了好几颗护心丸 。” 文鸳点头以后 ,出声道:“看来沈家也要倒 !” “沈家?”安陵容冷笑一声:“沈家和甄家最是要好,这种事当然也要一块。” “往后日子,管好咱们各自身边下人 ,切莫让旁人抓住错处。” 二人在延禧宫中商议,感慨前朝时过境迁,也感慨最是无情帝王家。 ...................... 宫外的果郡王府内,甄玉娆头发散落,枯坐在王府佛堂之内。 她双目无神 ,喃喃自语:“怎么就这样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怎么就一夜之间,家不是家了?她想起今日看到的那一幕,甄府上,到处都是刺眼的红 ,平日里熟悉的人,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她从小作为甄家最小的女儿,一瞬间接受不了这般大的心理落差。 这空荡的果郡王府,本来还有爵位要守 ,如今封地,俸禄都被收了回去,那还怎么活? 皇上下旨,果郡王福晋永不许入宫,甄玉娆有心想为父亲母亲报仇,却又不知从哪里报起 。 她正准备一头撞死在果郡王府,甄家的人都下去了,她又怎么能独活呢? 如今的果郡王府,连下人的俸禄都发不出来,甄玉娆只留了身边一个伺候的 ,就是从甄府带出来的陪嫁丫头=墨画!其余的原本下人,已经都被遣散。 墨画见甄玉娆就要撞死在灵前 ,她上前拉住了甄玉娆:“福晋,你何苦呢?” “你这般去了 ,不就让害死老爷夫人的奸人如意了?” 允禧收到甄府的消息之时 ,心底出现那抹倩影来,他急忙来到果郡王府,果郡王府空无一人,只回荡着几声女子的哭声,他循着哭声,朝着佛堂走去。 正看到甄玉娆被身旁的丫鬟扶着,趴在佛堂内哭得不能自已。 允禧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墨画察觉到有人来,回头一看正是慎贝勒,起身行礼:“奴婢给慎贝勒请安!” 甄玉娆听到动静也转了过头,她这时候看到允禧,心中的委屈又冲了上来 。 墨画见这般情形 ,从佛堂中退了出去。 允禧心内不忍 ,也不敢越过这道鸿沟,只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条帕子,递了过去。 甄玉娆见到眼前的允禧,就如枯木抓住了浮萍 ,这一刻,她深刻的意识到,或许允禧便是她为父亲母亲报仇的机会。 她接过帕子,擦了眼角眼泪 ,又苦笑了一声:“多谢了,允禧!” 允禧看着甄玉娆梨花带雨,只轻声的说了句:“小,小嫂子!” “今日甄府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别伤心!” 甄玉娆抬头看了一眼允禧,神色泫然欲泣:“允禧 ,我 ,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亲人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了。” 允禧见到这样柔弱破碎的甄玉娆,叹了一口气 ,不由自主的将甄玉娆搂进了怀里,大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 要保重着身体。” “王府里面平日短些什么,你就与我说便是。” “这人哪 ,活着才有希望!” 甄玉娆靠在允禧的怀中,聆听他胸膛里面传来的有力的心跳 ,是啊,人活着才有希望,她心中暗暗下定了主意 ,去不了宫内也无事,这不有个现成的能进宫的么? 只要抓住允禧,还有希望。 她抬着红红的眼眶,抬起头看了一眼,眸中含泪,嫣红的嘴唇在允礼的面前不断开开合合,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允禧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一手环住甄玉娆的细腰 ,再也忍不住对眼前女子的心意 ,直接亲了下去。 甄玉娆呼吸急促,一声婉转的莺啼从嗓子眼内发出,这一声,让允禧也顾不得什么了。 只将她盘扣解开,想要带她去那个美丽的顶端。 果郡王王府,佛堂之内,灵牌突然倒地 ,似乎控诉了眼前的这场活春宫,但佛堂内,春意盎然。 事后 ,允禧心满意足的搂着甄玉娆,他这一刻才知道,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子 ,他凑近甄玉娆的耳边,深情的道:“小,小嫂子!” 甄玉娆眼中流露着春情,娇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喊我小嫂子?” 允禧搂住甄玉娆的大手紧了又紧,将下巴放置在甄玉娆的发丝之上 ,心内想着 ,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玉 ,玉娆.....” “允禧,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允禧在甄玉娆的耳边耳鬓厮磨,甄玉娆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允禧,你能不能送人入宫?” 第59章 甄玉娆勾得允禧绕指柔,浣碧跪哭咸福宫! 允禧一怔愣,送人入宫? 又听甄玉娆嘶哑着嗓子说道:“我 ,我想知道我姐姐的死因。” “我家人一夜之间全无,我只是想要个真相,允禧,就算我姐姐犯下大错,可死的还有灵犀弘曕啊!” “允禧,允禧,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甄玉娆到最后只留下呓语 ,这一夜发生的太多了 ,她的睫毛上还带着泪 ,手紧紧抓住允禧的衣角 。 没办法,允禧将甄玉娆抱起,送到卧房之中。 看着怀中的甄玉娆,允禧心中生出无限爱怜 ,想着一夜之间,皇宫之内生出这么多事。 也该送个人进宫了,探听圣意 ,也好为将来做准备。 在门外的墨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垂头不语,她知道,只有甄玉娆好,她才能好。 她陪着小姐从小一同长大,眼看着如此活泼的小姐,毫无生机的被关在这郡王府中 ,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么? ....................... 永寿宫中 。 人心惶惶,宫女太监都忙着托人找出路。 在深宫之中,底层的宫女太监天生有敏锐的嗅觉,大厦将倾,还是树倒猢狲散的来得好。 浣碧得了甄府上的事情,急忙跑来找崔槿汐商量对策。 崔槿汐待在房中,更是提心吊胆。 灵犀弘曕一夜暴毙,甄嬛去了养心殿也再也没有回来。 肯定是甄嬛和果郡王的事情败露了。 她和浣碧对视一眼:“浣碧,永寿宫大难临头了。” 浣碧眼神一变 ,悲从中来,她怎么这般苦? 出生就是以小姐之身做婢 ,如今好不容易成为了主子 ,又在这个时候爆出来这件事 。 她心怀侥幸,问道:“槿汐,你说皇上会不会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放过我?” 崔槿汐看着浣碧,摇了摇头 ,轻声道:“如今我和你还能留在永寿宫。” “只有一种可能。” “后宫的皇子公主接连暴毙 ,又死了宫妃,加上甄大人满门尽没。” “放在平时,永寿宫肯定会宫女太监一个不留,宫闱出了这般丑事,当今圣上又怎么心慈手软?” “只是顾忌着此事的影响,皇上还在乎颜面,所以留着我们,到来日再审 。” 这便要死了? 浣碧呆坐在榻上 ,内心满是不甘 。 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才有了宫女伺候。 也不用顾忌着罪臣之女的身份,以为活在了阳光下,没想到迎来的又是黑暗。 就连看不起的安陵容,如今还好好活在深宫 。 自己哪一点不如安陵容,不如那蠢笨的瓜尔佳氏? 浣碧不管不顾,也没带宫女,一路小跑着去咸福宫 。 咸福宫中,敬贵妃听到宫女来报:“浣常在在宫门口求见!” 敬贵妃瞥了一眼,眼皮都未 抬:“将咸福宫宫门紧闭,一律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金琳 ,你下去好生交代,谁也不许和永寿宫来往!” “是!” 随着咸福宫中朱红色的大门,被小太监缓缓关上。 浣碧不可置信的看到面前的场景,甄嬛在时可不是这般的。 甄嬛哪一次来咸福宫,咸福宫的宫女太监都是笑脸相迎 ,怎么这一次就关了宫门? 她跪在咸福宫的门前,用手拍打着咸福宫的大门:“敬贵妃,婢妾求见。” “敬贵妃....” 浣碧久久未曾得到门内的回应,此时的紫禁城,下起了第一场冬雨。 冬日的小雨带着凌冽的寒气,咸福宫外,一顶檀木伞 ,文鸳和安陵容一同撑伞,手上拿着汤婆子站在伞下。 安陵容端详着文鸳的表情,今日她故意带文鸳来看看这宫中人情冷暖。 好让文鸳明白很多,人教人,永远都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都改。 文鸳手中的汤婆子传来暖意,她看着浣碧跪在雨中,无力的拍打着咸福宫的宫门,属于原主的这具身体,却开始了来自灵魂的战栗 。 原主就是这样? 在皇后宫门口哭求? 这种无力感,全族因自己而死,转头来求皇后,却发现一切都不是眼中最初的模样? 安陵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文鸳,若不狠心,这副样子也许便是你,也许也会是我。” 文鸳回头 ,看了安陵容一眼:“安姐姐,若是在门口跪着的是我,门内的是你,你可会见我?” 这句话问到了安陵容的心尖上,她又开始恍惚,当年若是甄嬛不纵容浣碧,不施舍自己,平等对待,或许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这样罢。 她将伞朝着文鸳那边靠了靠 ,带着文鸳朝着延禧宫走去 ,一句未说 。 只动作已经代表了她的想法,她将大部分风雪,都为文鸳牢牢遮住,文鸳察觉到这般小动作,也伸出手来将安陵容带着凉意的手放入汤婆子中。 “安姐姐,回去的路好长!” “嗯,很长,慢慢走!” 她们二人走后,浣碧从咸福宫失魂落魄的也回到了永寿宫,崔槿汐一看浣碧这副模样,知道她碰了冷钉子。 只摇了摇头,看着紫禁城的雨 ,这雨下的好啊,所有的血迹都被冲刷下去 。 呵 ,坐以待毙? 不,不能坐以待毙,自己这一条贱命,既然早就要死,为何不趁着苟延残喘的这几日,将瓜尔佳氏毒死? 好为苏培盛报仇,若不是瓜尔佳氏的告发 ,苏培盛为了自己保住甄嬛,就没有那般多的事情了。 崔槿汐面无表情 ,回到房中找了一瓶药 ,这药,是从甄嬛被宣到养心殿中,她去太医院朝着卫临要来的。 她上前,孤身一人,出了永寿宫去到御厨房送膳去储秀宫的必经之路上。 这个时候正是御厨房送膳的时辰,崔槿汐在深宫之中混了脸熟。 她见了御厨房送膳食的小太监,笑着上前打招呼。 小太监一看是崔槿汐,知道永寿宫的事情,本不愿过多交谈。 崔槿汐喊住了小太监:“这位公公 ,你看你鞋底沾了什么,这要是去了储秀宫中 ,恐怕冲撞了祺嫔娘娘。” 小太监低头一看,这长街上的雨带着泥土,全都在鞋底,还有许多溅到了衣裳上。 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俯下身子去检查,看如何处理。 崔槿汐笑着上前,将帕子递给了小太监:“你用这帕子擦一擦吧!” “这食盒我帮你拿着,反正我也不走,等你弄完,再给你。” “咱们都是当奴才的,这些事还是避一避为好!” 小太监笑着说了句:“谢谢槿汐姑姑 。” 然后将食盒放置于崔槿汐的手中,接过帕子细细擦拭了起来。 崔槿汐不动声色,将食盒掀开详装看一眼。 见小太监低声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将手指甲中的粉末,全部倒了进去 。 待小太监收拾完毕,将帕子还给崔槿汐 ,崔槿汐笑道:“送给你便是!” “日后当差也小心些。” 小太监感恩戴德提着食盒离去。 只留崔槿汐看着小太监的食盒,冷笑一声,目光中全是毒蛇的冷意。 片刻之后,她回到永寿宫中。 躺在床榻之上,做完了这些,也该走了,若是等到皇上发落,还不一定是什么下场! 她喝下剩下的砒霜,躺在床上,她的一身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一幕幕闪现。 想自己从一个宫女入宫,伺候过无数宫妃,盛宠如舒太妃,如纯元皇后。 纯元皇后死后,到了甄嬛的身边,看着甄嬛的脸,自己就知道,甄嬛会在这宫内有一席之地。 谁料甄嬛性子高傲,去了凌云峰,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只能陪着甄嬛苦等在凌云峰。 谁知道峰回路转,自己委身于苏培盛,帮着甄嬛回了宫。 本以为和苏培盛就是露水情缘,可是这个男人,没有子孙根而已,却是个真男人,对自己嘘寒问暖。 让深宫之中的自己有了一丝暖意,本打算就这样和苏培盛不谈男女之情,只携手走下去即可。 可是这瓜尔佳氏,又出了这一出。 啊,胸膛好疼,崔槿汐捂着胸膛,这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恍惚间 ,看到苏培盛站在一个光圈中朝着她伸出了手:“槿汐,咱们走罢!” “好!培盛啊!“ “走罢!” 浣碧心急如焚,入内寻不到崔槿汐,没想到却看到了崔槿汐唇角流出黑血,死在了床榻之上。 她捂住嘴巴,跑去养心殿,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皇上,永寿宫中掌事姑姑暴毙!” 第60章 文鸳发现毒,浣碧囚禁永寿宫! 养心殿大门紧闭,门外的太监们来来往往,只对浣碧视若无人。 ……………… 储秀宫中。 青柠接过来小太监的食盒,提着入内。 文鸳掀开一看,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是一道冬蘑汤,还有鲜虾,鸭子肉。 她如今看到浣碧在咸福宫门外哭求,遍体生寒,根本没了吃饭的心思。 这便是皇宫,这便是封建社会,这里没有人权。要活着就得防着,今日安陵容给她上了一课。 文鸳谨慎的吩咐道:“青柠,去取了银簪子来,试毒罢!” “以后,不论是膳食还是衣裳,又或者是旁的,都要经过你和晴柚的手,查了又查!” “吩咐下去,储秀宫的宫女太监谨言慎行!” 青柠点了头,暗自感谢安陵容,如今的文鸳看起来头脑越发的清醒了,她起身去找出了试毒的银簪。 文鸳托着腮帮子,看着储秀宫院内的小雨如丝,心内想着,安陵容说得对,这三阿哥和江沁水之事,要告。 但不能借自己的嘴告,敬贵妃恐怕是最佳的人选。 但要如何才能让敬贵妃嫉恨皇后,和皇后不死不休呢? 只有敬贵妃和皇后打起来,那么自己和安陵容还有喘息的机会。 文鸳还在想着,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啊!” 她转过头去,却看到青柠手中的银色发簪,已经通体生黑,有毒? 文鸳看到这发簪,又看向桌子上的膳食,这么快,手就伸到储秀宫来了? 若是自己吃了,这一刻,死在深宫的就会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只想好好活着都这么难? 要斗,那便斗,文鸳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食盒,直奔景仁宫而去。 边走她还不忘嘱咐晴柚去和安陵容交代一番事情始末,晴柚匆匆离去。 文鸳撑着伞带着青柠走在去景仁宫的路上,她内心已经想好,敬贵妃协理六宫,御厨房送膳给储秀宫,里面有毒,那便是敬贵妃之责。 这把刀子,还是应该递到皇后的手上,毕竟自己,明面上还是皇后的人。 文鸳到了景仁宫外,朝着宫女柔声说了句:“你去,跟剪秋姑姑说上一说,我有要事相商。” 皇后在景仁宫中,正心情愉悦,她听到了浣碧跪在咸福宫外哭喊的事情,又听到了崔槿汐暴毙,浣碧又去养心殿中哭求的事情。 皇上没有开门! 这样一张脸,也没勾动皇上开门,想来皇上恨极了。 甄嬛在时,敬贵妃和甄嬛交好,甄嬛不在时,又是另一番模样。 也好,也好! 剪秋匆匆入内:“娘娘,祺嫔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皇后抬了抬手示意。 文鸳带着青柠入了景仁宫,青柠手上提着食盒,文鸳的脸上一脸委屈,还有不忿。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转头见文鸳这副样子,还提着食盒,这是要做什么?疑惑问道:“祺嫔,你这是怎么了?” 文鸳将食盒接过,放到皇后面前,一脸愤怒,哭哭啼啼道:“娘娘,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脏了心眼的,要毒死嫔妾!” 皇后看了一眼食盒,立马想到敬贵妃协理六宫,这御膳房送给储秀宫的食盒出了问题,就是敬贵妃失职。 她立马来了精神,看着面前的文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手指了文鸳身边的青柠:“你来说!” 青柠闻言跪在地上老实回话:“今日御厨房的人送来了我们娘娘今日的膳食。” “奴婢们按照惯例,用银簪试毒。” “谁料这银簪遍体生黑,我家娘娘当下不好耽搁,收拾了食盒便来了景仁宫。” “求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一个眼神,剪秋掏出了三根银簪,每个菜都探了一遍,三根银簪上面均是黑色。 皇后点了点头,敬贵妃,往小了说是失职,往大了说是敬贵妃谋害储秀宫宫妃。 不论如何,敬贵妃失职是跑不了了。 文鸳还在哭哭啼啼,皇后将她召到面前来:“行了,你受了委屈!本宫定会帮你做主的!” “只是敬贵妃协理六宫,此事本宫不宜出面,你为何不提着食盒去养心殿中,和皇上说上一说?” “你阿玛在前朝为皇上奔波,你在后宫受这等委屈,皇上定不会偏私,会为你查个清楚的!” 文鸳听着皇后话中深意,这是又想拿自己去皇上那里做出头的枪口,那可不成,去了敬贵妃不就记恨上自己了? 自己和敬贵妃又没有过节,想到这,文鸳站起,又拎着食盒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嫔妾这便去养心殿中,求皇上给嫔妾做主!” “就说是皇后娘娘让嫔妾去的!也好和皇上道一道娘娘的苦楚!” “皇后娘娘不用担忧,敬贵妃在嫔妾心中,远不如皇后娘娘。” 说罢,文鸳作势要走,她的话落在皇后耳朵里,让皇后面色难看,暗道:“这瓜尔佳氏向来蠢笨,说话无状,去到了皇上跟前,三言两语说了,还让皇上以为是自己让她去的。” 皇后心内叹气,又摇了摇头:“祺嫔,你别去了!” 文鸳作势回头,满脸疑惑之色。 皇后指了指外面长街上的小雨:“你不必去了,下这般大的雨,路滑,这样罢了,本宫让剪秋去请一请皇上便是。” 剪秋得了意退了出去,文鸳又坐回了椅子,口中忿忿不平:“皇后娘娘,嫔妾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嫔妾和皇后娘娘都是满军旗,这满军旗的妃子竟然被人这般作践!” 文鸳的话点到为止,皇后只能出声安抚道:“祺嫔,你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同皇上一起彻查。” 皇上在养心殿中,听到居然有人这般大胆在瓜尔佳氏的膳食里面下毒。 他大踏步走出养心殿,江来福跟在皇上身后,小跑着为皇上撑伞:“皇上,您慢些!” 路过浣碧的身旁之时,浣碧跪着上前:“皇上,永寿宫中的掌事姑姑暴毙了,婢妾……” 皇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丢下一句:“浣常在无状,御前失态,囚于永寿宫,永世不得出!” 浣碧呆呆的在雨中,被小太监架着回永寿宫,她哭喊着,也无济于事,只留下一地鞋子蹬起的水花。 剪秋看了一眼,才匆匆回了景仁宫。 到了景仁宫之时,皇后掏出帕子迎了上来,细细为皇上擦去雨水的痕迹。 皇上大手一挥,入内盯着文鸳还有地下的食盒:“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食盒是御膳房什么时候送来的?” “江来福,去传敬贵妃前来问话!” “传太医院卫临前来!” 第61章 小太监身亡,胧月要背诗? 皇后起身,道清了事情始末,又指着地上食盒说道:“皇上,事关敬贵妃,臣妾深觉需要皇上来此。” “此事事关宫妃性命,万万不可疏忽了去。” 文鸳眼眶红红,朝着皇上福了福,带着哭腔:“皇上,嫔妾……” 她语调带着哭腔,似乎委屈急了,说不出话来。 皇上坐在景仁宫的上首,大手一拍,又带着怒意:“皇后,你中宫失责,你便是这般管教后宫的?” 皇后深知敬贵妃未来,皇上没处出气,她恭下身子,低垂着头:“是,此事过后,臣妾定好好管教后宫众位宫妃!” 敬贵妃得到江来福的传信,一脸惊讶,琢磨着出了什么事。 这浣碧在咸福宫前哭求,她也未曾开门,难不成因为自己和甄嬛交好,牵连到了自己? 她放开怀内的胧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胧月啊,你皇阿玛在你皇额娘处等着呢,额娘去去就来!” “你且听着嬷嬷的话!” 胧月一听是皇阿玛传敬贵妃前去,她的心揪做了一团,她清楚记得上次自己的生辰,皇阿玛也传了熹娘娘,可是熹娘娘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想到这,她抬头看了一眼敬贵妃:“不,胧月不要离开额娘,胧月跟着一起去。” 敬贵妃被缠得脱不开身,又看一旁的江来福等着,无奈只得带着胧月同去。 路上想起甄嬛,还不忘叮嘱胧月:“待会见了你皇阿玛,可要乖巧些。” 胧月笑着点了点头,软软糯糯的说道:“额娘,我会的!” 一行人一道来到景仁宫,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敬贵妃牵着胧月入内,看到里面跪了一地的人。 端详了片刻,才看清是御膳房的总管太监,她上前给皇上行礼。 “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胧月也紧随其后:“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祺娘娘请安!” 皇上看到胧月,那张和甄嬛一般的小脸心内生恶,但顾及是自己的血脉,倒没说什么。 敬贵妃疑惑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皇上的声音带着冷意:“敬贵妃!” “御厨房可是你的管辖范围?” “朕让你协理六宫你便是这般协理的?” “祺嫔的饭菜之内为何有毒?” “有毒?”敬贵妃惊讶转头,看到了地上的食盒。 此时太医院中的卫临跪在地上,轻声说道:“贵妃娘娘,这食盒中,三个菜微臣均查验过了,是砒霜之毒。” 卫临回答完了,又低下了头,他心内清楚,这砒霜,恐怕和永寿宫脱不了关系。 敬贵妃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皇上,臣妾协理六宫,并不知道这砒霜何来!” “如今这一事确是臣妾疏忽导致,但臣妾有疑问。” “这砒霜从何而来?” “这御膳经过了太多人的手,祺嫔的宫女也过了手,又如何知道这毒是太监下的还是……。” 敬贵妃点到为止,说话的时候看了文鸳一眼。 文鸳心内知道敬贵妃这是意有所指说自己下毒嫁祸于她,她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言厉色:“敬贵妃娘娘,嫔妾为何要这般做?” “嫔妾自己给自己下砒霜?之前嫔妾在慎刑司都没想过去死,怎么,如今嫔妾活得好好的,为何要给自己下砒霜?” “再说了,嫔妾若是有这般心机,当日在景仁宫之时,嫔妾怎么还能去了慎刑司?” “皇上!”转头文鸳就跪了下来朝着皇上说道:“皇上,嫔妾未曾,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 “查明真相,也省的贵妃娘娘空口白牙拐弯抹角的意有所指。”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文鸳。皇上内心想着,瓜尔佳氏倒还真没这般心机,她脑子单纯,再说了,这砒霜出处,还有御膳房的太监。 事关这么多人,这瓜尔佳氏还真没这个本事。 若有这个本事,那日殿上告发便不会那般,还去了慎刑司走了一遭。 皇上看了一眼胧月,又想起敬贵妃和甄嬛交好,如若不然,也不会抚养胧月到如今。 “敬贵妃,既然是你管辖范围出了事,今日你当着朕和皇后的面,审出来一个结果。” “给祺嫔一个交代!” 皇后又适时的添了一句:“皇上,敬贵妃抚育胧月,又协理六宫,一时不察,难免疏忽。” 敬贵妃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看来,甄嬛死了,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只是这事,到底是祺嫔受皇后指使自己下毒? 还是御膳房真的出了问题? 敬贵妃答应了一句:“是!” 说罢,她转过身盯着卫临:“卫太医,你如今掌管太医院,本宫问你,近日哪个宫室去领取过砒霜?” 卫临心内犹豫,说还是不说? 说,他将砒霜给了崔槿汐,恐怕连累自身。 不说,恐怕这件事彻查下去,砒霜没有记录,会查到内务府头上。 两相厉害取其轻,这个时候和永寿宫沾上关系不是好事情。 他一斟酌,便作答道:“回娘娘的话,并未!” 敬贵妃一愣,随即看向地上的御膳房总管太监徐进宝:“本宫问你,今日御膳房送往储秀宫的膳食是谁送的?” 徐进宝看了身后一个小太监一眼,小太监颤抖着发声道:“回娘娘,是奴才!” “你送往储秀宫路上可一直未离手?” 小太监不住的磕头:“奴才碰到了永寿宫的槿汐姑姑,今日长街下雨,槿汐姑姑提点奴才,未免冲撞了贵人。” “槿汐姑姑给了奴才一个帕子,然后奴才便擦拭了衣裳上的污渍,她帮奴才拿了一会食盒子。” “奴才收拾完以后,不敢耽搁,一路朝着储秀宫去了。” 崔槿汐?敬贵妃转头朝着皇上说道:“皇上,此事恐怕要传永寿宫的崔槿汐前来!” 皇上想起浣碧在养心殿前跪着哭说着,崔槿汐暴毙了! 他摆摆手:“不用了,崔槿汐暴毙了!” “江来福,你带着卫临去一趟永寿宫,看一眼崔槿汐是何死因!” 等到卫临验过之后,得知崔槿汐也死于砒霜之毒。 敬贵妃立马跪了下来,事已至此,只有认错:“皇上,臣妾协理六宫,出了纰漏,臣妾领罚!” “永寿宫掌事姑姑崔槿汐如今已经暴毙,还请皇上,皇后娘娘示下,这事该如何处理?” 又是永寿宫!崔槿汐已经死了,皇上心内的怒气没地方撒,见了地上跪着送膳的小太监,用手指着:“你今日失职!送膳的时候将食盒递给他人。” 小太监心内害怕,忙不迭跪在地上求饶:“皇上,求求你,放过奴才吧!” “奴才知错了!” “奴才知错了!” 景仁宫回荡着小太监的哭求,满头在冰冷的地面上磕出了鲜血,皇上充耳不闻:“江来福!带下去!” “杖毙!让后宫宫女太监们都看看,这便是失职的下场!” 文鸳心内害怕,也不敢出声求情,这是古代,她不敢挑战帝王的权威! 景仁宫外,响起了一阵惨叫声,敬贵妃跪在地上,皇上迟迟未曾叫她起身,听着这一阵惨叫声伴随着棍棒交织的声音,敬贵妃心里明白,皇上怒了,这是在敲打自己。 小太监最终在惨叫声中失去了生命,他怀中轻飘飘落下一张绣帕,落在地上,沾染了他嘴角边的鲜血。 胧月见皇阿玛面色阴沉,迟迟未叫额娘起身,她心内害怕,又想起四哥说的只要将书背会了,皇阿玛喜欢自己,也会喜欢额娘的。 她壮着胆子上前,内心不断给自己打气:“皇阿玛,你别生气了,胧月最近新学了古诗,背给皇阿玛听上一听!” 第62章 景仁宫中对质,皇后发力! 胧月这话一出,皇上见胧月的神色带着不瞒,他抿了抿唇。 皇后心如明镜,暗道:“早就安排的这一手来了。” 她特意将温实初的信上写了这两首诗,古诗没有署名,在后宫这般风口浪尖之时 ,胧月若是背出这诗 ,连带着敬贵妃也脱不了关系。 敬贵妃这些年来太顺遂了,想到这,皇后朝着胧月招了招手 ,胧月向前一步走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伸出手,摸了摸胧月的头:“胧月啊,背什么古诗啊?” “我们胧月现在居然会背古诗了?” 胧月乖乖点头,又看了皇上一眼:“皇阿玛,儿臣近日新学的古诗,是额娘教我的。” 她看着皇上抿唇不语,心中想着要一定要保护额娘,只要自己说是额娘教的,然后一字不落的背出来。 额娘脸上有光。 皇上瞅了一眼胧月,看着胧月他的内心百感交织,复又看了地上的敬贵妃一眼:“你在后宫操劳,胧月倒是被你教导得极好!” 敬贵妃闻言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只柔顺低头:“回皇上的话,是臣妾失职!” 说罢 ,她看着面前的胧月,感慨这深宫之中让自己如沐春风,曾几何时,胧月也长大了,这孩子聪慧,就如同已经逝去的甄嬛一般。 胧月笑了笑,站在那处伶俐的背道: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 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长信宫,每对孤灯泣。 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幼童的清脆,皇后听到这首诗,心下了然,真不枉她将这两首诗放在最前面。 皇上听到这首诗,眉毛拧在一处,温实初已死 ,温实初府上搜出来的这信纸,上面的古诗没有署名,皇上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听到这古诗,他眼神锐利的看着地上的敬贵妃,这事 ,和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为了保险起见,皇上朝着胧月招了招手。 胧月不疑有他,还以为皇阿玛高兴了,快步走道皇上面前 ,甜甜的喊了句:“皇阿玛!” 皇上盯紧了胧月,问道:“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首古诗的出处胧月可知道?” 胧月脑中快速回想,用力的点了点头:“儿臣知道,这首是出自宋代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 “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随着胧月将这书背出的声音,皇上暴怒,从椅子上站起,径直走到敬贵妃面前,冷笑一声:\"敬贵妃,你当真是会教导女儿的!“ 敬贵妃笑道:“臣妾.....” 话还未说完,皇上的手就朝着敬贵妃打去。 “啪。”的一声,敬贵妃的身体被打歪,她内心疑惑,还是赶快爬起 ,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知何处错了,还请皇上示下!” 胧月见这变故,小跑上前,伸出双手张开,跪在敬贵妃身前:“皇阿玛,别打额娘。” 皇上看了一眼胧月,将怒火克制住,不耐烦的摇手:“来人 ,把胧月公主送到撷芳殿去。” “让太妃抚养,敬贵妃不会教导公主,有的是人会教!” 敬贵妃跪在地上,发髻凌乱,本来她不欲多说 ,寻思也没有多大的错。 皇上一说将胧月送到撷芳殿去,她又跪着往前了几步,不顾脸上的疼痛:“皇上息怒!” “皇上,胧月自小未离开过臣妾,还请皇上看在胧月还小的份上,别让胧月去撷芳殿。” “臣妾若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臣妾领罚便是!” “皇上息怒,胧月还小,敬贵妃一片爱女之心。”皇后也跟着出言劝道。 “嗯?就是因为胧月还小,大清的公主才不能被你教导。”皇上冷冷盯着跪着的敬贵妃。 胧月被江来福带下去以后,皇上复又问道:“敬贵妃,胧月未曾到开蒙的年纪,你教她这般情意叵测闺怨的古诗,是为了什么?” “朕的后宫便是这般让你生怨?” “紫禁城就这般容不下你?” 敬贵妃听到这句话也推出了端倪,难不成是胧月所背古诗出了端倪? 她看向皇后,依稀想起是皇后送去撷芳殿的开蒙书籍 ,明明是三字经,怎么变到这般的古诗? 皇子公主开蒙,又怎么背这样的古诗。 事到如今,为了护住胧月,不让胧月去了撷芳殿,她快速说道:“回皇上,这开蒙的书籍是皇后娘娘送去撷芳殿的,由太妃教导。” “臣妾实在不知。” 皇后听到这话,心中早有对策的她一脸疑惑,还带着委屈,也跪在了皇上的跟前:“皇上,臣妾那日是送了书籍去撷芳殿,可是书是内务府领取的。” “景仁宫领取书籍一事,内务府还有记录。” “送到撷芳殿之时,太妃也看了的。” “撷芳殿公主众多,皇上不妨,臣妾身为皇子公主们的皇额娘,只盼他们多学些做人的道理,又怎么会这般?” “江来福,你去,内务府查探,去撷芳殿问问太妃,再去撷芳殿将温宜带来。” 江来福下去办差,去完内务府,拿着景仁宫那天取书的记录,随即他又去了撷芳殿。 跟撷芳殿的太妃说明缘由,带着温宜朝着养心殿而去。 伺候温宜的两个宫女看这架势,急急忙忙赶到延庆殿,和端贵妃禀报。 端贵妃此时正看着手中的书,吉祥伺候在一旁。 见伺候温宜的小宫女来了,她有些惊讶:“你不在温宜身边,回来做什么?可是温宜落下了东西?” 第63章 端贵妃出马,紧急公关! “回娘娘的话,刚刚养心殿的江公公带着人将温宜公主带到景仁宫去了。” “说是皇上召见!” 皇上召见温宜? 端贵妃闻言放下手中书籍,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想到温宜在景仁宫中,许是出了什么事。 思来想去,她随即站起身子:“是为了何事?” 小宫女老实作答道:“奴婢不知何事,只知道一早的时候,胧月公主的衣裳都被送到了撷芳殿。” “江公公亲自带人去了一趟,胧月公主哭哭啼啼,太妃哄着。” “只听到胧月公主哭着要额娘。” “后来,江公公又来了一趟,将在撷芳殿的温宜公主带去了。” 胧月? 送到了撷芳殿? 皇后动手了? 端贵妃起身 ,朝着身后的吉祥看一眼:“吉祥,跟着本宫去一趟景仁宫!” 去往景仁宫的路上,端贵妃都在想,本来她在这深宫之中,和温宜共同度过这深宫之日。 日子嘛 ,熬一熬也就到头了。 可眼下时局 ,甄嬛倒台,敬贵妃协理六宫,皇后肯定会率先对着敬贵妃出手,敬贵妃若出了事,那么下一个便是自己。 唇亡齿寒这四个字不断在她的心尖蕴绕,她顾不得长街上的湿软,白色红底的盆子底走得急促,在长街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 景仁宫中。 江来福带着温宜,还有内务府的领取记录。 一道到了景仁宫,他将领取记录呈了上去,到皇上手中。 皇上细细翻阅了一番,在看到确实是景仁宫领取的是三字经以后,将本子丢在了地上。 温宜看到皇上,心内有些害怕,曹琴默走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记事 ,如今在延庆殿中,端贵妃对自己极好,但她比胧月大三四岁,很多事情已经明白了许多。 她上前请过安以后,皇上盯着温宜问道:“温宜,你在撷芳殿中跟着太妃 ,你可知道你皇额娘那日送去给妹妹们的是何书?” 温宜早早过了开蒙的年纪,这事倒也听说了一点,她如实答道:“回皇阿玛的话,皇额娘送去撷芳殿的是三字经。” “儿臣没有,翻阅了其他妹妹的才知道是三字经。” 皇上闻言更为愤怒,他双手负在身后,死死盯着敬贵妃:“敬贵妃 ,你还有何话说?” “温宜不过一个孩子,她说的话能有假?” “胧月开蒙不学三字经,学的这是什么?除了你还有谁?” “又或者你和谁有来往?” 敬贵妃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此时皇上将皇后从地上扶起。 转眼控制不住心内的怒气,敬贵妃这般教导胧月,他绝容忍不了。 转念一想,温实初死前所留古诗,敬贵妃还能用来教导胧月,她和温实初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怒火滔天正要处决敬贵妃之时,江来福匆匆入内:“皇上,端贵妃娘娘在门外求见!” 她?她来做什么? 文鸳听到端贵妃前来的消息,她心头一愣,旋即想到端贵妃在原着中是一格电选手,但她明哲保身,一直活到了最后。 看来也不能小看了她去,她来得这般快 ,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 皇后听到端贵妃来,心头的高兴挥散而去,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后宫碍眼的人太多了。 皇上对于端贵妃有歉疚之情,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朝着江来福点了点头。 江来福会意 ,转身下去。 随着一阵脚步声,端贵妃打着帘子入内,一眼就看到站在景仁宫中,面色拘谨的温宜。 她笑着上前:“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又拉过温宜,打量了几眼,转而笑着道:“臣妾听闻温宜被皇上喊来问话。” “也跟着过来看看,温宜这孩子皇上也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细腻些,好不容易在臣妾宫中有些笑模样了。” “温宜若是哪里做得不对,皇上可别恼了她去。” 此事本就与温宜无关,皇上见到端贵妃这般说,也念及温宜幼年失母 ,态度柔和了不少:“温宜,你去你额娘身边便是。” 端贵妃转头看到地上跪着的敬贵妃,虽不知道事情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与皇后送去撷芳殿的书脱不了干系。 看皇上神色,怒意滔天,今日想保住敬贵妃,只有,只有将胧月这事推到甄嬛身上。 反正甄嬛无了,端贵妃打定了主意 ,又笑着问道:“皇上,胧月送去了撷芳殿也好。” “皇上或许会少些怒意,皇上可要保重身体才好。” 皇上听到端贵妃说话,心下又好受了些,这后宫之中,只有端贵妃极少过问这许多事,说的话也句句向着自己。 端贵妃笑着福了福身 :“既然皇上有事处理,也问完了温宜,臣妾便将温宜带回去了。” 这事本就无关温宜的事,端贵妃前来带走了温宜,出了景仁宫之后,走到无人的地方。 端贵妃回头看向温宜:“好孩子,你要和额娘说,皇上问了你什么?“ 温宜如实小声的将在景仁宫中的事情一一说给端贵妃听,在说到胧月的不是三字经而是别的古诗。 端贵妃出言问道:“可知道是什么?” 温宜摇了摇头,端贵妃转头吩咐吉祥:“吉祥,你去咸福宫中,找来伺候胧月的宫女。” “问问最近胧月可有什么异常?最好能找到胧月那本三字经拿来本宫过目。” “要快一些。” 吉祥不敢耽搁,小跑着而去。 端贵妃深吸一口气,想到那日太医院门前,吉祥所说祺嫔的大宫女和太医院的药侍有来往,此事一了,怕是要和敬贵妃商议一番。 甄嬛全族尽没 ,温实初九族流放,后宫双生子一夜暴毙,怎么可能不是私通? 皇上最讨厌私通,能猜出这一层的除了自己还有皇后。 吉祥来得非常快,手上还拿着一本外面是三字经书皮,内里却是闺怨的书,端贵妃仔细端详了面前的书,这书不论如何。 如今在咸福宫已经说不清楚了,她当机立断,将三字经的书皮留着,内里的书籍,嘱咐吉祥在永寿宫的围墙之外,找了土坑埋起来,不许埋得太深,要一眼能得见。 “温宜,你记住,你要和你胧月妹妹说清楚,这书已经被丢了。” 温宜点头应是 ,她如今也大了,知道在端贵妃膝下再好不过。 甄嬛已死,一个锅子是背,两个锅子也是背。 做完了这一切,端贵妃在 延庆殿中焦急等着消息。 ............... 景仁宫中,皇上坐在上面,盯着地上的敬贵妃:“敬贵妃,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第64章 峰回路转,端贵妃的智慧! 敬贵妃跪在景仁宫冰冷的地面上,用指尖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心,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慌。 如今胧月去撷芳殿已成定局,甄嬛那般盛宠说暴毙就暴毙了。 这般情况之下,今日受罚已是定局。 端贵妃素日从不出门,今日破天荒来了景仁宫,她要赌一赌。 赌的就是端贵妃会不会帮自己一把。 若是自己今日在景仁宫中出事,那么胧月恐怕就没人护着了。 甄嬛不就是这样?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斟酌一番,磕了个头:“皇上,臣妾教导胧月无方,臣妾领罚。” “只是胧月身边的三字经,还请皇上查验一番,臣妾不知何处出了差错 ,臣妾从潜邸跟随入宫,事有轻重。” “臣妾万万不敢教导胧月如此的诗书,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见敬贵妃这般,心头也泛起了嘀咕,敬贵妃从潜邸就一路伺候着自己,若说和温实初往来,确有些不妥。 何况私通之责,要弄清楚。 他是大清的君主,不能冤了一个人去。 也不能放过一个人去。 “江来福,去 ,将胧月公主的三字经取来。” 江来福走后,皇上看着面前的敬贵妃,浑身带着危险的气息:“敬贵妃,你从潜邸一路跟随朕到如今。” “位同副后,前往别辜负了朕的期待啊!” 皇上话中深意不言而喻,敬贵妃点头说了句是! ........................ 温宜回到撷芳殿中,胧月还是哭闹不止,温宜上前对太妃笑道:“太妃,胧月这般哭闹,不如儿臣带着胧月出去逛逛。” “也省得打扰了其他弟妹。” 太妃看了一眼撷芳殿中其他皇子公主,才点了头,让温宜带出去照料一番。 温宜笑着将胧月领了出去,胧月的抽泣声不止,温宜却低下了身子,擦拭胧月眼角泪痕:“胧月,如今想要救出敬娘娘,还有办法!” “温宜姐姐,什么办法?” “你可要咬死了这三字经书被你贪玩,撕毁了,这古诗,是已逝的熹娘娘教你的。” “这书皮 ,你拿着。” 胧月听到能救敬贵妃,坚定的握住了小手点了点头。 温宜对着伺候胧月的宫女又是一番嘱托。 江来福来撷芳殿的时候,太妃告知胧月哭闹被温宜带了出去。 江来福复又出了撷芳殿,远远看到温宜正带着胧月朝着撷芳殿走来。 “奴才给温宜公主,胧月公主请安!” 温宜笑着点头道:“江公公何事?” 江来福起身:“温宜公主,皇上命我来向胧月公主讨要皇后娘娘送来的三字经。” 胧月抽抽搭搭的说道:“这三字经那日我调皮,被我撕毁了 ,如今只剩下书皮了。” 胧月将温宜给的书皮递了出去,一脸为难的道:“只剩这个了!” 江来福瞥了一眼书皮,还是拿着起身告退。 等到他急急忙忙的将书皮送到了景仁宫中:“皇上,胧月公主说她调皮,将这里面书籍撕毁了,” “如今只剩下这书皮了。” 江来福呈上去的时候,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心内记恨起端贵妃来,看来这两位是要联手了。 端贵妃那副身躯,病秧子,平日从不出现在人前,今日好端端的来了景仁宫 。 敬贵妃看着这书皮,松了口气,除了端贵妃,如今还能有谁这般聪慧? 既然书皮里面没有书,说明这是一个提示,端贵妃的意思是什么? 皇上今日听到胧月背诗的神情 ,看来和甄嬛一事脱不了干系。 甄嬛九族尽没,除了叛国就是私通。 胧月是甄嬛的女儿,将此事推脱到甄嬛的头上。 事已至此,顾全自身,才能有待来日。 敬贵妃看懂了其中弯弯绕绕,跪在地上就磕起了头:“皇上,臣妾并未教导胧月这般诗书,还请皇上明鉴!” “之前熹贵人在世时,时常来咸福宫带着胧月玩耍。” “皇上也知道,胧月的身世,母女天伦乃是人之常情,臣妾未曾阻止。” “还请皇上明鉴!” 敬贵妃此言,提醒了皇上,胧月是甄嬛所出,温实初入宫之前 ,和甄嬛有旧 ,莫不是,莫不是这甄嬛和温实初也有往来? 这个贱妇 。 “江来福,查 ,带人彻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朕查出来。” “给朕将永寿宫搜宫 ,永寿宫搜得仔细清楚!” 文鸳站在一边,将景仁宫这一幕幕收在眼底,事情峰回路转? 景仁宫每个人的脸上,全戴着一副假面具,皇后面上一如往常的谨懿恭顺。 端其面色,根本看不出来是谁所做。 可是,她心内清楚,她和安姐姐没有动手,除了皇后还能有谁,做事这般滴水不漏呀? 真想不明白,这般的皇后怎么能被甄嬛打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后给皇上倒了盏茶水,晾凉到了五分,才递了过去。 她边递茶,边看了剪秋一眼:“剪秋,你再去端些水来。” 剪秋不声不响的从皇后身后退了出去,她看懂皇后眼中深意,出了景仁宫就往永寿宫跑去,老远便看着江来福带领着一群人在永寿宫搜宫,她心内焦虑,又不敢靠的太近。 只得匆匆返回了景仁宫中。 江来福带着人从永寿宫墙外搜寻到了一本书籍,书籍的一角露在外头,疑似被雨水冲刷了泥土,这才导致这书籍被漏了出来。 他捡起地上书籍,回去朝着皇上禀报。 “皇上,这书籍是奴才在永寿宫墙外找到,搜寻的时候,这书籍露出了一角,应该是今日下雨,将上面的泥土冲刷了去。” 当这本上面都是泥土和水的书籍递到了皇上的手上之时,皇上的面色沉了下来,这书上写的正是今日胧月所背之书。 甄嬛,到底隐瞒了朕多少? 在深宫之中,她日日都想着允礼? 到这里的时候,皇上已经确信了七八分,他又吩咐江来福去撷芳殿将胧月传来。 定要将此事问个清楚。 当胧月被带到皇上的面前,眼眶还微红。 见了皇上,她只扭捏的站在下方。 “胧月,朕问你,你所学的诗句是何人所教?” 胧月谨记着温宜的话,老实作答道:“是熹娘娘所教,熹娘娘来咸福宫中,带儿臣出去玩的时候教导的。” “儿臣今日见额娘跪在地上,不想额娘惹皇阿玛不高兴,才想着背出来让皇阿玛高兴高兴。” “儿臣刚刚说谎了,儿臣以为说是额娘教的,皇阿玛便不会生额娘的气了!” “皇阿玛,熹娘娘走了,儿臣不想没有额娘!” 胧月稚嫩的声音在景仁宫中回荡,皇后端详皇上的脸色:“皇上,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想来敬贵妃协理六宫,也不会做出这般子事情。” “今日祺嫔宫中,送去的食盒内有毒,应当也不关敬贵妃的事罢!” “平日里 ,敬贵妃协理六宫也算是操心了!” 皇后将话题引到六宫之权上,皇上看了一眼身旁的文鸳 ,瓜尔佳鄂敏在前朝为自己奔波,今日定是要给文鸳一个说法的。 皇后见皇上沉思,心中暗恼,转念一想,当务之急便是要把这六宫之权收了回来,这后宫之主,今日,便要名副其实! 第65章 两个阵营分别筹谋! 皇后说到六宫之权的时候,皇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传令,敬贵妃协理六宫失职 ,收回协理六宫之权。” “教导胧月疏忽 ,降至妃位 。” 跪在地上的敬妃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恭敬应道:”是!” 还好,还有命在,她心内叹息,文鸳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就是皇权么? 即使处罚了你,你还是要笑着领罚。 皇上的目光炯炯有神 ,用余光看了一眼皇后 ,又看了一眼文鸳。 最后心下打定主意:“皇后,这些时日你费心些。” 皇后恭顺的垂头:“为皇上分忧是臣妾职责。” 此事到如今,已成定局。 文鸳出景仁宫的时候,天色都黑了,敬妃从文鸳的身边经过:“祺嫔 ,天黑路滑,脚下当心些。” 文鸳转过头, 就看到金琳扶着敬妃站在路口处 ,似乎就是在那里等着自己的。 她心内叹气,看来敬妃这是连自己都怨恨上了 ,今日倒是没想到还有书籍这一出。 没办法 ,谁让明面上自己还是皇后战队的。 “敬妃娘娘,你也是呢。” “天黑地滑,脚下当心。” “你这个年纪,若是摔一跤好几天缓不过来。” “祺嫔!”敬妃往前走了一步:“你的口舌越发的厉害了。” “不,是娘娘教导的好!” 文鸳从敬妃身边擦肩而过 ,敬妃看着这无边的黑色,心内空落落的。 她的胧月,现在在撷芳殿,转头她冷哼了一声:“去,我们去延庆殿一趟!” 延庆殿内灯火通明。 端贵妃未睡 ,时不时朝外张望一眼,她心知,敬妃今日 ,多晚都会来 。 吉祥匆匆来报:“娘娘,敬妃娘娘来了。” “进!” 敬妃到了延庆殿 ,哪有刚才在文鸳面前的模样,瞅着端贵妃就蹲下行礼 ,被端贵妃一把拉了起来。 敬妃心内委屈 ,一手拿着帕子,叹着气:“姐姐,胧月被抱去撷芳殿了。” “我一回到咸福宫 ,就觉得空落落的。” “妹妹心里清楚,今日恐怕是姐姐使力,才能逃过这一劫 。” 端贵妃伸出带着护甲的手,微微一笑:“敬妃妹妹,这种场合不就早可以预料到么?” “以往你我,在后宫中消停些,是有甄嬛在。” “如今,恐怕不同了。” “今日你不必说,我都能想到,皇后冲着六宫之权来的这般快这般猛烈。” 敬妃从胧月被抱回去撷芳殿,心中六神无主,一心想着将胧月夺回来:“姐姐,你比我早入宫多些年 ,这些年你虽称病不出,但你心内跟明镜似的。” “我当年是华妃房中的格格 ,而姐姐你....” “说到底,咱两之前一般的处境,到了如今又是一般的处境。” 敬妃说到这,端贵妃心下也不好受 ,她伸出手拍了拍敬妃的手背,示意敬妃侧身。 敬妃将身子微微一侧 ,听完端贵妃所说。 面上都是惊讶 ,久久不发一言。 端贵妃神色平静的说道:“如今的皇上,最忌讳私通一事。” “景仁宫中的狐狸尾巴藏得太严实。” “安陵容是个心思细腻的,只有瓜尔佳氏,这一块好入手些。” “再说了,如今的后宫在皇后的手里,出了事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横竖都能脱得开身。“ 敬妃越听越心惊胆颤 ,但转念一想,祺嫔身边的宫女和太医院的药侍有来往,这口锅子扣到祺嫔的身上,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一想到胧月,她硬了硬心肠。皇后如今拿了六宫职权,可不是什么好事。 绝不能坐以待毙。 端贵妃的神色越发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在她眼中都只是小事 ,她白皙的手指掠过桌面:“敬妃,此事就等着一个时机即可。” “另外,如今皇后虽然拿了六宫职权,皇上却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是要为以后的路准备了。” “你别忘了,如今的三阿哥可是记在皇后的名下,咱们做妃子的,希望不就是孩子吗?” 敬妃回过味来:“是,姐姐说的有理。” “三阿哥如今未曾出宫建府,我自会派人盯着。” 端贵妃莞尔一笑:“天色晚了 ,很多牛鬼蛇神也就出来了。妹妹回咸福宫的时候小心些。” “是,多谢姐姐提点!” .................... 文鸳出了景仁宫以后,心头堵得发慌,七拐八拐未曾回储秀宫而是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中,安陵容正提着灯笼站在门前等候。 见到脚步声,安陵容将灯笼抬起 ,看到文鸳以后,她将灯笼往前伸了伸,好让文鸳看得更清楚些。 文鸳快走几步,走到安陵容跟前,唤了一句:“安姐姐!” “嗯,什么都别说 ,先进去吧!” 二人相互携着进入了延禧宫的内室,文鸳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 ,才回过神来 ,将在景仁宫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说给了安陵容 。 安陵容听完了以后,心里快速盘算。 这书看似和皇后没有关系,其实也像皇后一贯作风。 皇后最擅长将事情做了 ,却反过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江沁水和三阿哥之事 ,安陵容朝着文鸳肯定了眼神:“文鸳 ,要让后宫乱起来,就是要再出一个阴司之事。且这阴司之事还要和你我无关。” “咱们明面上全是皇后身边的人,要让皇后不将目光放到我们的身上,只有三阿哥倒了,皇后才能起了杀人夺子的心思。” 安陵容说完这些,也深思了起来。 要如何才能带着皇上,将三阿哥和江沁水堵住? 胧月生日之后,还有什么好时机? 她心中盘算了一圈 :“文鸳 ,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能将三阿哥和江沁水都凑在一处的时机。” “偷腥的猫偷不着总会惦记。” “偷着了,偷一次还想第二次。” “这个不急。” 文鸳点了点头,却听得耳边传来安陵容的轻笑:“你今日倒是长了许多长进,还知道去找皇后娘娘,不去找皇上?” 文鸳也笑着摇了摇头:“还不是安姐姐教的好?” 二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文鸳又说起:“恐怕,这件事,敬妃也记恨上我了,胧月被抱去撷芳殿了。” 安陵容却无所谓的捋了捋袖口:“你不做她就不恨你我了?” “你别忘了,咱们明面上是皇后的人,我入宫这么多些日子,才看清端贵妃才是这个宫中最聪慧的女子。” “从华妃倒台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了。” “甄嬛若是没有端贵妃的助力 ,也走不到如今。” “文鸳 ,这后宫的水深着呢。” 文鸳也点头回应了一句:“是,水至清则无鱼 ,水浑了,偷腥的猫就来了。” 二人商议结束,文鸳起身回了储秀宫,还不忘叮嘱身边的青柠和晴柚:“以后做事小心些。” “消息传得更隐秘些。” 她还害怕有些事情的来到,若是今日,恐怕是自己就挣脱不了。 随即抽出了一本子纸张,在上面写上她在大学里面学习到的摩斯密码,长短对应着什么样的意思,好让张宣学会。 方便向宫外传消息,即使被抓住了 ,也好找个别的说辞。 她将厚厚一叠纸,装订成书本子,让晴柚明日拿着对牌,借着取药的时候递给张宣,叮嘱让张宣看过以后便烧了,记在脑子里便可。 有这样的保险,或许在深宫之中,又多一分好好活着的可能。 第66章 沈自山倒台,沛国公求婚旨! 朝堂之上。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诸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 他看了一眼瓜尔佳鄂敏 ,其中深意可想而知。 众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掌管水域的两江总督从朝堂之上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有要事要奏,近来黄河流域发生水患,没了农田,已经卷走不少牲畜,百姓民不聊生。” “微臣已经吩咐加盖河堤,收效甚微。” “京郊现在出现许多难民,还请皇上示下。” 皇上点头 ,想到国库之中的财政,转头看向了掌管户部的大臣:“此事关系民生,户部要进行拨款,全力配合两江总督进行治水。” 户部大臣恭敬应是。 瓜尔佳鄂敏见上奏的官员都全部上奏完毕,从中出列:“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皇上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从怀中掏出了在济州暗中收集沈自山的罪证 ,恭敬用双手递上:“皇上,微臣要参济州协领沈自山。” “纵子行凶,利用职权之便压下这件事,让其受辱农户女子轻生 ,投河自尽。” “这便是那农户的状书,还有事情的概述 。” “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看了一眼江来福,江来福会意去瓜尔佳鄂敏手中接过罪证 ,呈了上去。 皇上接过来 ,一目十行的翻阅,心中暗自称赞,瓜尔佳鄂敏办事迅速。 瓜尔佳鄂敏又在大殿上说起:“自皇上立国以来 ,无不教导群臣要爱民如子,此等纵子行凶的官员,还请皇上惩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乃罪加一等。” “嗯!”皇上冷哼一声,将手中罪证沸沸扬扬洒落在了朝堂之上:“朕便是这般让你们当差的么?” 朝堂之上的群臣见天子发怒,无不跪地:“皇上息怒!” 其心中纷纷都擦了一把冷汗,暗叹日后更要小心些。 “传旨,大理寺少卿将沈自山缉拿归案 ,其九族全部流放去宁古塔。” “其府上财产尽数查抄,户部带人一同前去,将府上财产全部用来配合两江总督治水。” 大理寺少卿,和户部大臣以及两江总督全部出列:“是,谨遵皇上圣谕!” 皇上目光如鹰隼紧紧环视着朝堂之上的每一个官员,官员们不敢多语 ,皇上正在气头上 ,谁敢去挑战皇上的威严? 上位者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显,坐在上首的是那位九龙夺嫡过来的皇上,他语气严厉:“诸位爱卿在朝为官,为大清江山社稷出力,若有那般为官者不仁爱百姓,知法犯法者,沈自山就是他的下场!” “可听明白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山呼万岁,大臣们纷纷表明立场:“臣等定谨遵圣谕 ,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在群臣中跪着的沛国公也开始瑟瑟发抖 ,他是因着科举入仕的汉臣,看着有爵位,表面风光,虽历经两朝,但内里早已大不如前。 济州协领沈自山看起来没有爵位,手中却有实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这一刻间,就瞬间倒台,沛国公府岌岌可危。 本来孟静娴爱慕果郡王 ,有望嫁入皇家。 谁料果郡王已经没了,又实在可惜。 现如今,他心中警铃大作,他有两女,是否能送一女入宫? 看来在下了朝之后,可去养心殿中求上一求。 没有实权的沛国公府,如今只能靠着姻亲。 下了朝以后 ,沛国公跟在皇上的身后,皇上心中想着瓜尔佳鄂敏在前朝立功 ,帮自己除去心腹大患,要给瓜尔佳氏晋微分的事情。 却看到沛国公跟在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皇上转头看去:“沛国公,可是有事?” 沛国公抿了抿唇,跟在皇上身后半米的地方:“皇上,微臣却是有事相求。” 二人一道走着去了养心殿 。 沛国公袍子一甩,跪了下来:“皇上,都说儿女是父亲的解难,老臣也不例外。” “老臣的女儿孟静娴,之前皇上曾有意将她许配给果郡王。” “如今她身上带病,果郡王府又这般了,到现在没有着落。” “老臣不得已,豁出这张老脸,来求皇上赐婚!” 孟静娴?皇上想起之前京都人人都知道 ,孟静娴心仪果郡王,沛国公的门楣倒也配得上果郡王府。 有爵位,无实权,给个闲散王爷倒也使得。 可如今,允礼倒是不相配了。 所有成年的郡王,贝勒中,算了算,也就允禧身份能配得上沛国公的门楣。 算起来,孟静娴比允禧大上六岁,但转念一想,六岁而已,孟静娴的身份给允禧做个正福晋又如何做不得? 若身子抱病 ,生不了,便给允禧多赏赐几个侍妾便是。 兄弟是兄弟,以后在别的地方多弥补一些。 身为天家儿女,自要为天家分忧,这孟静娴的亲事之前自己可是承诺过了。 何况如今刚刚惩罚了沈自山,打一个巴掌还是要给一个甜枣的。 沛国公历经两朝,给他一份体面,让朝臣们看着为国效力也就越发的有劲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到这,皇上笑着看向了沛国公:“沛国公啊,这事倒也无妨。” “这孟静娴,朕便一纸婚书赐下,将孟静娴许配给慎贝勒可好?” 沛国公有些为难 ,这孟静娴可比慎贝勒大上六岁,他也怕自己的闺女受委屈,又硬着头皮磕了个头:“皇上,你也知道 ,老臣的女儿比慎贝勒大上不少,若是慎贝勒的年纪,倒是和老臣的儿女孟静殊差不多。” 孟静娴体弱,后宫妃子入选必会层层选拔,为了能更好的繁衍皇子公主。 大清祖制,体弱者不得进后宫。 看这沛国公是害怕孟静娴入了慎贝勒府上受委屈,传言孟静娴身体不好,出生抱病,沛国公如珠如宝的养在手心,一直未曾婚配,看来沛国公倒是一番慈父之心。 “沛国公,你无非就是怕孟静娴为福晋会受委屈,这样吧。” “你二女孟静殊便破例召入宫来,有个在宫中当主子的为孟静娴撑腰 ,你便无这许多困扰。” “再说了 ,紫禁城的风水养人,极好。” 沛国公本想着为孟静娴讨要个去处,没想到成了这般。 转念一想,孟静娴有病,无法入后宫,若是二女孟静殊入了宫也不错,想来在宫中若得一儿半女的,姐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他颤颤巍巍的又是在地上磕了个头:“皇上,乃明君!” “有这样的皇上是我大清之幸,也是我沛国公府之幸 。” “老臣回去,定将此事朝着其他官员说道说道,我们的皇上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朝廷效力的臣子!” 沛国公识时务的发人肺腑的说出一番感言,落在皇上的眼里自是满意,皇上要的就是这般。 “好了 ,你回去吧!” “收拾收拾等待着接旨!” 第67章 果郡王府中春情,祺嫔晋妃! 沛国公走后,皇上唤来江来福。 “江来福,你去传旨,瓜尔佳鄂敏揭发有功,祺嫔晋升为妃。”转念一想,祺嫔为妃 ,封号和已经逝去的齐妃冲撞 ,实为不妥,想了一番,祺嫔愚蠢却实在美丽,他复又说道:“改封号为瑜。” “通知礼部,内务府准备封妃大典。” “另传婚旨去慎贝勒府上,沛国公之女孟静娴入主贝勒府 ,为福晋。” “沛国公二女孟静殊为贵人,即日起入后宫,你去景仁宫一趟,至于宫殿,由皇后示下!” 江来福依言退下 。 沛国公府二女 ,一女嫁入贝勒府,一女入宫为贵人。 在京都引起轩然大波,沛国公揣测皇上圣意 ,逢人便夸赞皇上恩惠。 在京都官员的心目中又狠狠敲打了一番。 皇上此番想必是恩威并施,好让官员们清楚如何在朝为官! 当圣旨传到慎贝勒府的时候,允禧正抚摸着甄玉娆所送的香囊,他这些日子以来,每日总看着香囊呆呆的傻笑,这般的甄玉娆,才情也可 ,容貌也可,床榻之上,更是让允禧百般回味。 甄玉娆的一颦一笑均深深刻入允禧的脑海之中 ,甚至他都有一种错觉,这甄玉娆本该就是自己的福晋。 “慎贝勒,圣旨到!” 江来福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允禧的幻想,他听着有圣旨,急急忙忙的设上香炉准备接旨。 在听到是婚旨的时候,他哭丧着脸,江来福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还是笑着将圣旨递了过去:“贝勒爷,奴才恭喜了。” 看着明黄色的圣旨被塞入手中,允禧不情不愿,心中对皇上生出了怨怼。 是孟静娴? 孟静娴身体抱病怎么就送到了自己的府上? 允禧接过圣旨后,趁着夜色,偷摸乔装打扮一番,去了果郡王府的后门,学了几声布谷鸟叫。 在果郡王府后门之内的墨画,听到这声 ,才打开了后门,还不忘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 她压着声音:“贝勒爷,小姐在房中呢。” 这些时日,允禧夜夜来果郡王府和甄玉娆私会,开始还提心吊胆,时日一长 ,尝到了味道越发大胆了起来。 甄玉娆打扮一番,眼梢流露着风情,见允禧入内,她转过头娇笑着问道:“允禧,你来了?” 允禧将她搂入怀中 ,又叹了一口气。 甄玉娆见状用手抚摸上允禧的眉头,为他抚平了皱起了的眉:“允禧,你别这般,皱眉不好看。” “玉娆,恐怕日后我不能来得这般频繁了。” “为何?” 甄玉娆反问道。 “刚刚皇兄下了婚旨,赐婚我与那孟氏。” “孟氏?”甄玉娆脑海中灵光一闪:“可是沛国公府上?” “是二女孟静殊?” 甄玉娆心内一紧,端详着允禧的神情 ,若是孟静殊入慎贝勒府,凭家世还有自己什么事情? 允禧摇了摇头:“不,是孟静娴!”‘ “啊?”甄玉娆惊呼出声 ,心中快速想着,这孟静娴京都传闻身体虚弱,出生便有心疾 ,皇上将孟静娴指婚嫁给允禧 ,自己正愁没有好机会说动允禧和自己一起,杀了皇上为父母报仇,这机会不就来了? 她看着允禧,躺在他的怀中:“允禧,这皇上为何将一个有心疾的女子嫁给你,是不是果郡王死后,皇上对你们这些兄弟也打算动手了?” “在我看来,你值得更好的,皇上放着孟静殊不嫁 ,偏偏选了孟静娴,这孟静娴身体虚弱,若是不能生 ,恐怕你这贝勒府便要绝嗣了。” 允禧心内不觉得皇兄能这般对待自己,但一想果郡王府 ,心内又开始生疑 。 甄玉娆突然神色一变,开始呕吐,允禧看着面前的甄玉娆,蹲下身子来关心,为她拍打着背部:“玉娆,你这是怎么了?” 甄玉娆这才想起,小日子许久未来,她神色惊恐:“允禧,我的小日子这个月没来 ,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 允禧如五雷轰顶 ,呆呆站了一会,让果郡王的福晋怀孕,这可是大罪。 甄玉娆在一旁哭诉道:“我日日在果郡王府内不得出,怀孕了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孩子来得真不是什么时候,允禧,你不必挂念于我 ,你此时快要大婚,这种烦心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受些委屈没什么的,只要你时不时来看看我就是了。“ 允禧见甄玉娆这般通情达理为自己着想,他沉默了一会,拉起甄玉娆的手:“玉娆,现在你出不得果郡王府,明日夜间 ,我给你送个医女入内。” “若是怀孕,果郡王府如今也被封禁,外人也看不到了,你只管好好养胎。” “只是这孩子,恐怕还要费一番说辞,到时候,我找个机会,接回贝勒府便是。” 甄玉娆听这话一喜,反正事到如今,她只能抓住允禧,生下了孩子还愁允禧和她不是一条船上的么? 若是孟静娴不能生,她好好谋划,凭借允禧对自己的宠爱,她和允禧的孩子将来也许就会继承贝勒府。 她想到这浑身通透,才又想起送人入宫一事 ,问道:“允禧,送人入宫一事?” 允禧这个时候对皇上心生不满,圣旨到的时候他本打算拒婚,转念一想又怕皇上怪罪。 如今他和甄玉娆到了这个地步,也怕皇上知道了发作,后宫中也应该有个人在内,和自己通风报信,也好有应对的法子。 他想起这些日子四处搜罗,倒真真搜罗到了一个各方面都出挑的美人,还秘密让专门买卖扬州瘦马的嬷嬷教导了一番,他搂着甄玉娆:“玉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有我在呢。” “你且安心待在这果郡王府中便是,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将医女送来便是。” 甄玉娆和允禧在房中你侬我侬,果郡王府福晋这夜的烛火和床榻一般摇曳。 ........................... 景仁宫中,皇后得知了祺嫔封瑜妃的消息,忍不住感慨道傻人有傻福。 也好,反正后宫中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人。 反观敬妃知道了瓜尔佳氏晋位分的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又去了延庆殿一趟:“姐姐,瓜尔佳氏晋妃位了,皇后晓谕六宫。” “这该如何是好?” 第68章 文鸳封妃,后宫暗潮涌动! 端贵妃淡定起身,看了一眼敬妃:“不必惊慌!”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咱们的皇上可没有传说中那般恋旧。” “让他蹦跶就是,甄嬛和华妃的倒台你还没记性么?” “正好,过几日封妃 ,这可是一份大礼,咱们便送上一送!” “贺她封妃之喜,你可记得纯元旧衣?甄嬛都没了斗志,瓜尔佳氏也便这般罢了!” 敬妃和端贵妃二人又是一番商议,只端贵妃一脸平静,平静到就像在说一件平常事而已! 另外的储秀宫内,文鸳得知封妃的旨意,感慨前朝后宫真的息息相关,内务府总管太监梁多瑞,一脸笑意的站在文鸳的面前:“瑜妃娘娘,封妃大典后日在交泰殿举行。” “这是妃制的宫装 ,奴才在这恭喜娘娘了。” “嗯。辛苦公公了。” 晴柚接着上前,递过去了一个荷包:“公公,辛苦了,一同沾沾喜气。” 待梁多瑞接过以后,文鸳又笑着问道:“听闻皇上下旨,沛国公府家的二小姐要入宫了?” 梁多瑞笑着点头:“正是,沛国公府的二小姐应当明日便入宫了,今日奴才们正在打扫钦安殿。” “待小主入宫便可住下了。” 文鸳浅笑:“那公公便去忙吧!” 梁多瑞走后,江来福带着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还有一盒子珍珠,剪秋也来了,带来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端贵妃处和敬妃处都来了,后宫有人晋妃位 ,这是喜事。 一时之间,储秀宫的桌案上满满当当的礼,也挤满了各个宫的大宫女。 晴柚和青柠二人忙得不可开交,后宫中位分低的嫔妃们也都来了储秀宫,一时之间,热闹异常。 吉祥瞅准时机,从储秀宫的妆匣台上拿走了一个发簪子,金琳看吉祥的动作,将身子微倾 ,帮吉祥挡住。 见吉祥手上动作结束,忙收拾好,才朝着文鸳告别 。 文鸳忙着和嫔妃们社交,只挥了挥手。 吉祥出了储秀宫,将手中的珠花簪子,递给了金琳。 金琳接过 ,会意一路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中,卫临见敬妃身边的宫女拿着对牌前来,起身迎了出去。 昨夜便来打过招呼了,反正是借这珠花簪子给张宣,太医院中,张宣不得势,太医们都不喜欢他。 私下里,也不和太医院中太医来往,不过一个傻子,死了也就死了。 更何况,敬妃可是答应,这次帮忙之后 ,就告知自己温实初的死因。 打温实初死后九族被流放,打甄嬛又倒台 ,以及温实初留下来的遗书,自己便推测,这事 ,恐怕和皇后几人脱不开关系。 温实初在自己入太医院之后,对自己悉心教导,张宣的命,在自己看来 ,还比不过温实初的死因。 更何况,在太医院中 ,无非就是为后宫的宫妃们以及皇上诊治 。 每个太医都有平常请脉的宫妃,自己一直都是跟在温实初身后,以往带着面子情的也就是敬妃和端贵妃 ,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卫临起身将早就备下的药包送了出去。 二人一道来到太医院门前,边走边寒暄着 ,等到了无人之地,金琳环顾四周,昨夜敬妃娘娘提点了她,让她说话办事更加谨慎些许。 金琳从袖子中将这根簪子不着痕迹的接着拿药包的时候递了出去,等卫临收到了袖子中间,才拿走了药包。 她低声说了句:“我们家娘娘说了,温太医德高望重,死因不明,你有这份心,也就值了。” “我们娘娘会记得你的好的。” 等到金琳走后,卫临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摩挲了珠花,坐到位置上,借着忙碌的空隙,时不时打量着张宣,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一个能把珠花放入张宣的药箱的时机。 张宣托着头,在发呆,他袖子中的袖珍小鱼竿还在手心里攥紧,想着待会下了职 ,能去哪里钓鱼? 怎么这般烦躁? 怎么还不下职? 无聊之时 ,他又想起昨日晴柚送来那些长短不一的横竖,这密码虽然来得新奇 ,昨夜一夜未睡,才将其中意思领悟明白。 哎 ,他叹口气 ,抱着头,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手中的袖珍鱼竿 ,又想起这附近有啥河能钓翘嘴 ,心中祈祷快些下职! 储秀宫中 ,安陵容姗姗来迟,此时,储秀宫的嫔妃送走了许多,文鸳见状迎了上去。 安陵容笑着道:“听闻你封妃的消息,我便特意晚些过来。” “寻思咱两好说会话,瑜妃娘娘,还真是不错呢。” 文鸳牵过安陵容的手 ,一道坐到储秀宫的榻上:“姐姐没来由笑话于我,我有几个斤两姐姐还不知么?” 安陵容朝着文鸳说道:“昨夜倒是想起,你封妃大典结束后,每年按照祖制,都会设宴 。” “这宴是封妃喜宴 ,通常由妃子在自己宫中设下。” “这三阿哥一事 ,这夜也可动手了。” “想必此事以后,皇后娘娘会和敬妃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文鸳怔愣,该如何不死不休?又听安陵容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要将端贵妃也扯进来!” “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过几日又有新人入宫,皇后娘娘分了心思,无暇顾及你我。” “你我走动得勤些,也不会落人口舌.\" 安陵容附在文鸳的耳朵旁 ,低声说些什么,让文鸳连连点头。 二人闲聊着 ,才见青柠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所有礼物一概入库 。” 文鸳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看了青柠一眼。 青柠会意,转身去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递到了桌案之上。 文鸳将这檀木盒子往安陵容那边推了推 ,安陵容一脸惊讶看向文鸳 。 文鸳笑着道:“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回去再打开吧。” “姐姐莫要嫌弃才好!” 安陵容神色疑惑,不知其中是何物,只抱着盒子,倒是笑着收下了。 一路回到延禧宫中,才将这盒子打开,打开之后,才看到内里是一盒子银锭子。 想到文鸳嘱咐让自己回到延禧宫中才打开,许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 安陵容没来由的轻笑了一声,挥挥手让宝鹊放入小库房中。 许多事,自不必说,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 太医院中,卫临看着张宣百无聊赖的神情 ,讳莫如深。 只走到他跟前扣了扣他的桌案:“张宣,你若无事,就别在此处了。” “跑一趟,去送个药。” 张宣撇撇嘴站了起来,接过药包出去 ,将手中的袖珍小鱼竿放到了桌案之上。 卫临眼神幽暗,他在张宣走后,蹲下身子,将珠花簪子塞入了张宣的药箱 ,随即起身假装无事一般又开始忙碌。 而此时储秀宫中,青柠急急入内,刚才她去了一趟内务府,将瓜尔佳氏拖人送入宫的东西领到了储秀宫中,同时带来的还有前朝水患的消息。 黄河决堤了? 文鸳坐在储秀宫中,她沉思着。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黄河决堤了,两江总督会去治水,如今沈自山倒台。 瓜尔佳鄂敏揭发了此事,皇上心性多疑 ,瓜尔佳鄂敏在前朝办事,肯定不能太过显眼 ,若是被人参了一道,恐怕没有其他外力可用。 见识了前朝后宫的残酷,她意识到,想让瓜尔佳氏一族在前朝后宫能够屹立不倒,只有再扶持起一个世家 。 那到底选谁呢? 第69章 晴柚和张宣被按?二人被抓到养心殿中! 而且大灾之后定有瘟疫,文鸳身为现代人明白这个道理。 她将治疗瘟疫的方子已经给了张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此时,张宣给储秀宫中送药 ,入了储秀宫,将药包子递了过去。 晴柚接了过来,看着张宣面色羞红了一道,将人带到了文鸳的面前。 文鸳见了张宣 ,疑惑问道:“不这不那的送什么药来?” “回娘娘的话,这黄河决堤,近日许多难民全部都到了城郊,皇上下令太医院将预防瘟疫的药分发到各个宫殿中!” 文鸳点了点头,看来黄河决堤 ,难民不断朝着京都涌来,看来瘟疫要开始了。 她打量了一眼张宣笑着问道:“我叫晴柚给你的那些个长长短短的,你可看明白了?” 张宣立马作答道:“看明白了,娘娘,这可比你之前给我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字好认多了。” 文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张宣,说不出话来。 谁懂啊,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这个世界,刺绣和毛笔真的就是自己的短板啊! 随即又听到张宣说道:“这个什么长长短短的排列,昨夜微臣研究了一晚上,已经研究清楚了!” 文鸳有些惊讶,看着张宣:“真的问清楚了?” 张宣点头,又在桌案上敲击出不同的长短声音 ,文鸳仔细一听,确没出错,这玩意还是之前在现代的时候看电视上的意大利炮大战片,一时兴起,才去钻研了。 钻研了大半年才明白过来,没想到张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会了? 难怪,爱钓翘嘴,钓鱼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那是啥都不爱,只爱钓翘嘴了? 文鸳又想起张宣之前说的,他在家中排行老三,家中大哥学文,二哥去了军中 。 这般看来,文鸳谨慎的问道:“张宣,你大哥如今在哪处任职?” 张宣老实的说道:“大哥如今刚中举人,还要等到明年的殿试 ,下场之后才知道 。” “如今无官职,只日夜苦读。” 见状 ,文鸳起了心思,她盯着张宣的眸子问道:“张宣,你可知道如今前朝水患 ?” 张宣点了点头:“知道,微臣下职出宫的时候,就知道了。” “听说京郊的百姓都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城。” “城外的尸体都已经堆积了不少,还发出了一阵腐烂的味道。” “京郊城外,不少士兵都正在处理。” “京郊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文鸳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道:“张宣,我让我阿玛去一封举荐信,可愿让你大哥跟随两江总督治水?” “如今两江总督正是燃眉之急,你大哥若去,治水方面才能尽显,或可不用科举,便可谋得一官半职。” 张宣本不想管这事,想到如今大哥在家中赋闲 ,从小苦读 ,到如今还未出头,他点了点头。 文鸳为了保险起见,当即用木棍打算在地上将治水的法子教授给张宣,抬笔时又犯了难。 天知道,她只知道后面的黄河走向,这黄河还连通不少地下暗河,想要治水,定要知道走势图啊。 张宣见文鸳拿着一根棍子,呆呆的站着,面上神情变幻交织:“娘娘,你这是?” 文鸳回头笑道:“要治水,就要知道京中黄河的地势图,还有两边农户的分布!” 张宣二话不说 ,蹲在地上,用木棍勉强勾勒出一副图,文鸳惊讶问道:“你这是从何而来的?” “娘娘!”张宣抬头一看:“微臣爱钓翘嘴,这京都附近的河流,哪一条微臣都很是熟悉。” 文鸳盯着张宣,这人去钓翘嘴,能记下来黄河地势图,都说是傻子,恐怕只是心智近妖 ,过目不忘罢了。 她蹲下身子,和张宣说起了地上的分布 ,之前学习过,古代治水往往是加固河堤,,对河流进行疏散,使大面积的河水不漫过农户,为了保证农田,怕百姓无粮可吃 。 所以才一遍遍的加固河堤,但此举,先不说是何等耗费银子。 单单这黄河之水的流速 ,一面加固河堤,水压上涨,黄河水里面的泥沙会堵住河道,造成河床上涨,即使疏散河流也没用,最应该做的是将小河道挖开 ,让水压分散。 再清淤泥,将河床之中的淤泥挖开,再打开河堤,转移人群,退耕还湖。 想到这,文鸳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现代的优越感,这么多年的储备知识派上了用场。 她蹲下身子,将这几条代表支流的河道标注上,又快速的说出:“这处,挖开!” “这处,清淤!” “这处,疏散!” “这处 ,将房屋全部拆开,河水改道!” 文鸳突然看到,有条支流河道上画了一条小鱼,疑惑问道:“这鱼是?” 张宣摸了摸脑袋,理直气壮的笑了笑:“这条河 ,翘嘴多。微臣下了职就去!” “治水,该治!” “最近水患,微臣的竿子都闲置了。” 文鸳见张宣快下职了,嘱咐道:“往后来往,都用这长短来写。” “近来宫里也不太平,你要小心些。” “这样,我给你修书一封,你送到瓜尔佳氏府上,交给我阿玛,他便知道该如何了。” 转念一想,文鸳又觉得不妥,上次敬妃在景仁宫中,宫中书信往来是大忌 ,她又停下手中的纸笔 ,想了想说了句:“你且去,就照实说便是,不过一封举荐信,我阿玛不会为难你的。” 张宣点头离去,晴柚送他出了储秀宫的宫门。 宫门不远处,有一个小宫女,正翘头看着这边的情形,见晴柚出了储秀宫的门,带着一伙小太监,将张宣和晴柚立时按在当场。 巡逻的宫内带刀侍卫,正是左录 ,左录和小宫女对视了一眼,将这二人带到了养心殿中。 小宫女急急忙忙的一路跑向了延庆殿 。 延庆殿中,端贵妃和敬妃都在等待消息,听小宫女说出,左录侍卫长将二人带到了皇上跟前去了,敬妃心下才安定下来。 端贵妃的轻笑了一声:“敬妃,这事 ,不需要你我二人出面.\" 敬妃会意过来吩咐道:“金琳,拿着本宫的对牌去太医院中!” “让卫临去养心殿中,将证据呈上去。” 第70章 文鸳私通?端贵妃的高明之处! 养心殿中,门外一阵吵闹声,皇上蹙紧了眉毛。前朝水患的奏折堆积如山。他不悦的看了一眼江来福。 江来福会意,退了出去,复又很快入内,恭敬的说道:“皇上,宫内的带刀侍卫近日碰见了瑜妃的宫女还有太医院的药侍 ,趁着黑不知道在那干什么。” “左录将二人带到了养心殿前,本想着请皇后娘娘示下,但为了避嫌,左录还是来了养心殿门前!” 皇上朝着椅子后躺了躺 ,左右摇晃着脖子,好让它松泛些,听到江来福所言,他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左录带着张宣和晴柚一同入内,张宣和晴柚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左录双手抱拳:“皇上,微臣巡逻至储秀宫门前,见这宫女和这太医院中的药侍拉拉扯扯。” “微臣不敢知情不报,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看了一眼面前的晴柚 ,正是瓜尔佳氏身边的陪嫁宫女。 旁边的那个药侍?有点眼生。 “你现在这个时辰去储秀宫做什么?” 张宣跪在地上,老实作答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太医院卫太医开了治疗时疫的方子,有些用来预防的,吩咐微臣给各个宫送去。” “刚才,正好送到储秀宫。” “储秀宫中的瑜妃娘娘让晴柚送一送微臣,刚走到宫门处,就被统领大人送来了养心殿中。” 晴柚见状也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就送张药侍去了储秀宫门前,就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统领大人送到了养心殿中,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的目光游移在晴柚和张宣的身上,他想起温实初和后宫妃子的往来,说话的语气都阴沉了不少:“江来福,宣卫临来一趟养心殿中。” 端贵妃在延庆殿中,估摸了时辰,吩咐吉祥去太医院中将卫临喊来。 卫临见吉祥来喊,只匆匆收拾了药箱去了延庆殿中。 端贵妃正坐在榻上,看着卫临,又垂下眼皮,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便在这延庆殿中,待会自会有人来请你。” 卫临垂头道了一句:“是!” 他心中暗自赞叹端贵妃的手笔高明,后宫之中,全都知道端贵妃常年卧病,深夜召见太医是常事。 如此一来,也正好撇开了他于此事的关系。 江来福去太医院宣卫临,跑了个空,听留守太医说卫临去了延庆殿,端贵妃身体抱恙。 他又去了延庆殿一趟,走到延庆殿中,入内朝着端贵妃请了安,才道明来意。 “贵妃娘娘,皇上召见卫太医。” 端贵妃笑着起身,挥了挥手:“卫太医,既然皇上召见,你且先去便是。” “本宫的病,是旧疾,这么一会也无碍的。” 卫临起身,收拾了药箱跟随着江来福去到养心殿中,一入内卫临跪在地上,脸上疑惑,却还是恭顺的请安。 “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瞅着卫临来了,才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张宣:“此人可是你太医院的药侍?” 卫临看了一眼,点头道:“正是!” 皇上复又问道:“可是你让这药侍去储秀宫中送药的?” 卫临惊讶看了张宣一眼,又磕头道:“回皇上的话,未曾!” “是张药侍知道了去储秀宫的差事,非要去的,微臣想着办差而已,也无大碍。” “近日内务府中的人手,都在忙碌封妃大典,是以此事由太医院中药侍跑腿去送了一趟!” 皇上点头,跪在地上的张宣看了卫临一眼,素日里也未曾得罪于他,不解为何卫太医这般说辞? 张宣平日迷恋钓翘嘴,和人往来一事欠缺了些许,只磕头道:“并非是这般。” 卫临打蛇随棍上,不在言语。 皇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神色异常:“江来福,你带着人去搜查一番这张药侍的随身物品!” “找个嬷嬷前来,看看晴柚身上可有藏私之物?” “让小太监也查看这张宣一番,若是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绝不轻饶!” 说着,养心殿的桌案之上发出了猛烈的拍桌子声音,晴柚和张宣分别被带了下去。 “左录,你下去吧,继续巡逻!” “是!” 出了养心殿的左录,看了一眼养心殿内,又转过头走了出去。心里想着早年端贵妃的父亲和自己交情颇深。 这点小忙,举手之劳,倒也无妨。 更何况,若是真的私相授受,那今日,自己便又是立了一功。 左录走后,去太医院的江来福拿着一根珠花簪子,一路朝着养心殿行进。 入内将这珠花簪子呈了上去,恭敬道:“皇上,这珠花簪子便是从张药侍的药箱中搜出来的。” 此时,被带下去搜查的晴柚和张宣二人也被带了上来,身后的嬷嬷和太监跪在地上,恭敬回话:“回皇上的话,并无!” 皇上点头,接过了手中的珠花簪子,细细端详,觉得特别眼熟,仔细回想,才发觉居然是瓜尔佳氏的珠花。 他冷眼盯着地上的张宣:“你的药箱中如何会有瑜妃的珠花簪子?” 张宣看着上面的珠花,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卫临,才琢磨了出来此事和卫临脱不了干系。 他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微臣不知,微臣去储秀宫送药的时候,药箱未曾带,只拿了药前去。” 皇上又转头看向卫临:“卫临,张宣的药箱可有人动过?” 卫临就势作答道:“微臣不知,微臣去了延庆殿中,端贵妃身旁的吉祥来过,说贵妃娘娘身体抱恙,微臣前去诊脉,刚才江公公是去延庆殿中传召的微臣。” 江来福轻声道:“回皇上的话,卫太医所言不假。奴才去延庆殿中找到的卫太医,端贵妃娘娘身体抱恙,说皇上有事要问,便让卫太医先来了养心殿中!” 端贵妃生病了?皇上想起了端贵妃,感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为自己着想,识大体,懂进退。 “卫临,端贵妃可好些了?”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兴许是常年卧病。只能慢慢调养着!” 皇上点头以后,又看到了手中珠花,有了沈眉庄和甄嬛的前车之鉴。他怒不可遏:“江来福,宣瑜妃前来觐见!” 第71章 养心殿中皇上问罪,簪子不是臣妾的! 储秀宫中。 文鸳正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下钗环,青柠在梳妆台寻摸了一圈,神色惊讶,又蹲在地上。 “找什么呢?青柠。” 青柠面带异样的站起来,又拉开了梳妆台上的抽屉 ,翻找起来内里的珠花,她越找面色越疑惑。 看着文鸳的脸色也越发的微妙起来:“娘娘,昨夜你头上的珠花簪子,奴婢放在此处了。” “可现在却找不到了。” 文鸳本不疑有他 ,不过一个簪子,丢了便是丢了。 可转念一想,簪子,手帕,以及荷包,都是古代私通必备四件套,这古代没有个摄像机,不能录视频,一张嘴怎么也说不清楚。 “什么簪子?是昨日那只海兰花簪子?” 青柠应了一声:“正是,福晋说娘娘您肤白,戴海蓝花簪子衬得更娇俏,这珠花簪子本是一对,是从您入宫就带进来了。” “可如今只有一只,别的可找不到了。” “另外一只呢?” 青柠从梳妆盒里面掏出来一根海兰花簪子,上面由珍珠,编织的一朵小小海兰花,看着十分精巧。 “青柠,你仔细找找。” “对了,晴柚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青柠闻言噗呲笑了一声:“娘娘您没注意到么?” “晴柚看那张药侍的眼神都不对,咱们晴柚从不红脸,平日都是一副乖巧稳重,偏偏每次去太医院见了张药侍回来就会红脸。” “这?”文鸳惊讶了一声,又想起来晴柚平日看着是稳重许多,到底也是个小姑娘,按着现在大学来说,也该是时候谈恋爱了。 这古代女子入宫为宫妃,连带着丫鬟也入宫伺候。丫鬟入宫成为宫女,只能和太监成为对食 ,好一点的能放出宫去,差一点的,也就活在这一片四方天地。 更差的,就为主子顶了锅子去,死在紫禁城中。 文鸳正在深思,江来福来了储秀宫中:“瑜妃娘娘,皇上在养心殿中召见!” 召见?“ 召见我干什么? 文鸳内心懵圈,面上还是起身,笑着朝江来福问道:“江公公,可否方便问问皇上召见本宫做什么?” 事关私通,江来福不敢多言,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么多高官的九族如何没的,是以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文鸳看着江来福都不说话 ,心中一咯噔,那肯定是大事。 江来福说话滴水不漏,小事他也无所谓,做个顺水人情。 文鸳又笑了笑:“江公公,那可否方便问问养心殿中都有谁?” 江来福想到上次那金瓜子,犹豫了一会,说出了一句:“娘娘身边的晴柚 ,和太医院中的药侍正在养心殿中。” 说完,他又一脸恭敬,朝着储秀宫的门口,伸了伸手 ,示意文鸳跟着他一同走。 文鸳带着青柠只能一道跟着江来福前去,心内天人交战。 这深夜喊自己去养心殿为的是什么? 珠花? 晴柚和张宣? 难不成又是按下私通之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文鸳抿了抿唇,回头朝着江来福笑道:“江公公,如今夜深了,可否让青柠回去,为本宫取件披风前来?” “这更深露重的,实在是太冷了,从养心殿若结束了再回去,这般冷,本宫实在受不住。” 江来福看了一眼文鸳 ,轻点了头。 皇上不过是召见瑜妃,宫女去不去没什么大碍。这点小人情,顺水推舟做一做也使得。 文鸳转头,拉过青柠当着江来福的面:“青柠,今儿早上染蔻丹的凤仙花还有些,你记得放好。” “桌案上的钗环也的细细归置好。” 文鸳意味深长的用手在青柠的手上写了个:“安!” 然后放开了青柠的手,随即笑笑:“你自去罢!” “天儿冷了,别忘了待会给本宫带个汤婆子来!” 待青柠转身走后,文鸳对着江来福说了一句:“江公公,有劳了!” 她和江来福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灯火通明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文鸳入内先是和皇上请安,这次皇上没了以往的好脾气,也没让文鸳起身。 只是问了句:“瑜妃,你的珠花簪子,如何在太医院张药侍的手中?” 皇上的手上还拿着一只小巧的海兰花簪子,文鸳垂下了眸子,心里发冷,面上却看了皇上手中的海兰花簪子一眼:“回皇上的话,这簪子臣妾是有些眼熟,可否拿下来臣妾辨认一番?” 江来福将簪子拿了下来递到文鸳的手中,文鸳翻来覆去的看,才发现,正是另外一只。 蓦得想起,今日各宫都送来贺礼 ,一时人多了些。 人多,难免手杂,今日靠近梳妆台的宫女只有端贵妃和敬妃宫中的,看来,这二人联手了。 文鸳冷眼看了眼地上的卫临,看来,卫临这是站在端贵妃那边了。 晴柚见自家主子不语,她心内知晓这只簪子正是自家主子的,如今想要让文鸳脱身,只有一招。就是她认下这件事,说珠花是自己偷得赠与张宣的,此事就迎刃而解。 她想起这些时日,文鸳比从前变了很多,对她和青柠也好上许多,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她和青柠的份 。 她眸子如死灰,在养心殿重重磕了个头。 “皇上!” “皇上!这簪子不是臣妾的!”文鸳察觉到晴柚要干什么 ,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皇上惊讶看向文鸳 ,又看向她手中的簪子,疑惑道:“朕上次见你戴过这只簪子。” “怎么你说不是你的?” 文鸳跪在地上,拿着手里头的簪子解释道:“这只簪子,无论从外形,还有手工,都像极了臣妾的那只簪子。” “就连,上面瓜尔佳氏府上的标志都做得入目三分。” “能以假乱真,臣妾拿到手也有些恍惚。” “只是,臣妾入宫之时,带进来的陪嫁,臣妾的额娘说了,将臣妾的东西和瓜尔佳氏的府上东西区分开来,要么留给臣妾的孩子,要么到时候,就归于国库。” “所以 ,臣妾的东西还有个别致的标志。” 簪子又从文鸳的手上递到了皇上的跟前,皇上仔细摩挲着手中簪子,仔细看了一眼这珠花簪子底部的瓜尔佳府上的标志,文鸳不说没事,这么一说越看越觉得蹊跷! “江来福,吩咐人去,将储秀宫中,瑜妃从瓜尔佳氏的府上带进宫中的陪嫁都取来!” “是!” 。。。。。。。。。。。。 青柠回去取东西,想到自家主子在手心中写的安字,这是让自己去找汀贵人求助? 她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跑到了延禧宫,入内神色还算镇定,宝鹊开了门后,看了一眼青柠。 “青柠,你怎么来了?” 第72章 安陵容巧计应对,青柠跪在景仁宫门前! 这些时日,宝鹊倒和青柠她们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不少。 青柠着急入了延禧宫,安陵容也有些惊讶,青柠跪在地上:“贵人,我家娘娘被宣去了养心殿中!” “娘娘走时吩咐奴婢来找你!” 找我? 安陵容神色一变,又问道:“你家娘娘除了让你找我,还说了些什么?” 青柠着急的回想:“娘娘还提起了,染蔻丹用的凤仙花汁水 ,还有桌子上的珠花。” 珠花簪子,凤仙花汁水? 安陵容急急起身 :“走,去储秀宫。” 一路上走得急匆匆,长街之上,冷风呼啸而过。 将她的发丝吹起,青柠又想起什么,凑在安陵容的身边说道:“刚刚准备伺候着我家娘娘歇下,但收拾珠花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海兰花的簪子。” 海兰花的簪子?安陵容沉思着。 青柠又说道:“晴柚送太医院的张药侍出储秀宫宫门,久久未归。” “后来江公公就来宣我家娘娘去了养心殿中。” 安陵容眼神犀利,看向了不远处,心中有了猜测。 到了储秀宫中,就吩咐青柠和宝鹊,将海兰珠花簪子用凤仙花汁水,这凤仙花正好是早上用剩下的,还加入了明矾,将海兰珠花簪子染了一遍。 但凤仙花汁水不上铜铁,只上了瓜尔佳氏的印记。 瓜尔佳氏的印记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上面染上了凤仙花汁水的时候 ,凹槽之中立马呈现出了红色。 看到这,安陵容恍然大悟,为了加快时间,又吩咐青柠将这个簪子,在储秀宫的炭盆之上蒸了一蒸 。 这样可以更快的使凤仙花汁水上色,为了保险起见,安陵容让青柠打开了内库 ,将瓜尔佳氏带入内的珠花簪子,细细染色,又在蒸笼上蒸起,而宝鹊负责,将上了色的簪子,放到窗台上冷却。 一时之间,储秀宫的内室里一阵火热朝天,安陵容三人因忙碌还有紧张,额头上出现了细汗 。 做完这一切后,安陵容想着此时不宜和皇后撕破脸面,又指点青柠,记得去皇后宫中求上一求 。 以免皇后心生警惕,她在皇后身边日久,又如何不能知道皇后的心机颇深。 江来福带人来储秀宫中传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要离去的安陵容。 安陵容一身细汗,刚出了储秀宫正殿内室,被冷风一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小脸往带毛的披风之中藏了藏。 江来福见了安陵容上前行礼:“汀贵人!” 安陵容笑着道:“江公公,我来储秀宫中找瑜妃娘娘,明日瑜妃娘娘封妃,正想着送她些什么好呢。” “谁料瑜妃娘娘去了养心殿,那便不凑巧了。” “江公公来是?” 江来福但笑不语:“贵人若无事,便早早回去便是。” 然后转身进了储秀宫中,安陵容怕自己估计有误 ,索性在储秀宫门前等了一等。 转头看见江来福捧着一个托盘 ,上面正是珠串首饰一类的,这才稳定了心神,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随后看了一眼紫禁城的天空,这无边的黑夜还沾染了寒气,像是一只随时就要噬人的野兽,要将人吃干抹尽 ,渣都不剩! 青柠没忘记安陵容的指点,又急匆匆的从储秀宫出来,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中,皇后早早睡下,剪秋听到小宫女来报,瑜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来了,从里面打了帘子出来。 就看到神色紧张的青柠跪在地上哭求道:“剪秋姑姑,皇后娘娘可歇下了?” “我家娘娘被带到养心殿中去了,江公公来了好几趟。” 剪秋抿了抿唇,入内将此事禀报给皇后。 皇后从床榻之上坐起,本想起身去一趟养心殿。 转念一想,这瓜尔佳鄂敏如今在前朝得了势 ,搬到了沈自山。 后脚瓜尔佳氏就晋升了妃位,借此事敲打敲打她也好。 要让她知道,即使晋了妃位,也要依靠着自己。 这事 ,去,但不可如此着急,晾上一晾也可。 “剪秋,就说本宫歇下了。” “让瑜妃的宫女跪上一跪罢 。” “两炷香之后,再来伺候本宫梳洗,去一趟养心殿,让瓜尔佳氏长长教训,知道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心骨。” “本宫也好顺水推舟,做上一番人情!” 门外的青柠趁着夜色,跪在寒风之中,小脸通红,浑身不断的颤抖,左等右等还不见内里有人出来,想着安陵容的提点,索性重重磕了一个头:“奴婢储秀宫大宫女青柠,求见皇后娘娘!” 这句话在景仁宫的门前回荡,最后消散在风里。 只留青柠的身躯,在这景仁宫的门前,由远至近,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黑点。 渺小,却无力。 。。。。。。。。。。。。。 养心殿中,江来福带着簪子珠串,递了上去。 皇上仔细的比对着簪子珠串的区别,文鸳跪在地上着急等待。 绝对不能认下私通这事,这可是大罪。 保不齐瓜尔佳氏又会被诛杀九族,虽可以推出去晴柚顶下这滔天的罪过,但又何其忍心? 这桩桩件件直指自己而来,为什么要牵连到身边的人? 古代的下人也是人啊,换算到现在社会,也不过一个大学生的年纪。甚至更小。 文鸳心乱如麻,目光时不时看向养心殿的桌案,在看到皇上没有暴怒之后,又将脊背挺直了几分,看来,安陵容猜出来了。 晴柚看着自家主子,心生感动,她刚刚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命如草芥,为了娘娘,死又何妨? 皇上端详许久,又看了所有其他瓜尔佳氏带入宫来的珠串,确认无误以后。 才放在了桌案之上:“瑜妃,你起来罢!” “此事与你无关!” 文鸳站起身子,一只腿已经跪麻了,身形摇晃,还是忍住腿部传来的酥麻,努力站了起来。 皇上的目光不断在张宣和卫临的身上徘徊。 簪子不是瑜妃的,看这势头,应该是有人嫁祸。 只能说明,问题出在太医院中。 嫁祸之人不知道瑜妃首饰的蹊跷,倒是做得以假乱真。 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皇上眸子一沉 ,吩咐了一句:“江来福,将今日太医院中所有太医,药侍 ,都召来养心殿中!” “朕倒要看看,瑜妃明日封妃,今日谁出这个纰漏?” 第73章 张宣自请出城治疗瘟疫,文鸳有惊无险! 延庆殿中,吉祥匆匆赶来,在端贵妃耳旁说了几句。 哦? 江来福带人去了太医院? 敬妃也在延庆殿中等着消息,看端贵妃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异常。 端贵妃只是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书籍 。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的翻阅,刹时 ,延庆殿回荡的只有书本翻页的声音。 “看来,这卫临还是不中用了些。” “不过也无妨,找个人背锅便是了。” “卫临身为太医,有望上到院判,保一保 。” “反正太医院死了个人,如今是景仁宫那位掌着后宫,横竖都和咱们两无关。” “吉祥,你去一趟!” 吉祥应声而出,端贵妃置若罔闻,只轻抬眼皮看了一眼敬妃:“敬妃妹妹,做什么事都得留一个后手。” 敬妃感慨端贵妃心机深沉的时候,又自愧不如。 复又想到,也是,端贵妃若是没点心机,如何在这吃人的后宫以这副残躯挺到现在? 吉祥拿着早早就准备好的一封告罪书,信中交代了一切罪行,她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路去了太医院。 从太医院中,去了一个偏房。 正是太医院中留守药侍的住所。 吉祥一声令下,小太监一根麻绳,手上用力,其余几个太监怕他发出声响,惊动了其他人。 用厚被子不断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还有两名太监死死捂住这药侍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不过一会,这药侍便没了力气,掀开了被子一看,这药侍两个眼睛睁得老大,吉祥将他脖子上套上了麻绳,又吩咐小太监将尸体挂在横梁之上,将遗书塞入了药侍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刚好听见江来福带着养心殿太监的声音。 吉祥看了小太监们一眼,从后窗翻出,小太监们也紧紧跟在吉祥的身后。 七拐八拐,沿着墙角出了太医院。 又趁着夜色,带着小太监们一路回了延庆殿 。 因着延庆殿地处偏僻,一路上倒是无惊无险。 吉祥到达延庆殿之后,端贵妃瞥了一眼 ,见吉祥点了头后,才又看向手中的书。 “吉祥,衣裳脏了。” 吉祥这才看到自己的衣裳刚刚翻窗,导致沾染上灰尘,恍然大悟又下去,提点着刚刚的小太监一道将衣裳换了。 敬妃心中猜测到了,恐怕端贵妃干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找好了替罪羊。 手段高明,令人惊叹。 经此一事,卫临只会牢牢绑在自己和端贵妃这艘船上。 当年 ,端贵妃一眼就看中甄嬛,苏培盛和崔槿汐之事,崔槿汐入了慎刑司也是端贵妃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这些事。 敬妃越发觉得端贵妃可靠,只笑了笑:“让姐姐操心了。” 端贵妃不疾不徐的合上了书本子:“太医院中,又死一个人,许是温实初死不瞑目,出来作祟呢?” 端贵妃意有所指,敬妃也听出了其中深意:“正是,温太医死不瞑目,化作厉鬼也要来报仇的。” 江来福带人在太医院中的时候,有一药侍去喊另一个药侍 。 入内却见到在房中摇晃的人影,一时间想到了温实初上吊的影子,大喊了一声:“鬼啊!” 这动静太大,江来福带人点了火折子入内查看,才看到上方挂着一个人影。 着令身后小太监将这人影放了下来,又仔细搜查了房中 ,最后在那药侍的身上搜查出了一封,告罪书。 不敢耽搁,他带着一众太医和药侍回了养心殿中复命 。 将这封告罪书呈了上去,又压低了声音汇报了什么,才退了下来。 皇上打开手中告罪书,神色忽晴忽暗,告罪书中写道因为张宣托人进了太医院,导致他家中有远亲,未曾入太医院,心生记恨。 又见储秀宫中宫女总过来取药,才出此下策,将这珠花伪造放入了药箱之中。 得知江公公带人去太医院中,一时害怕,才上吊自尽。 写下这告罪书,是害怕连累家小,愿皇上开恩、 皇上将手中信纸丢在了养心殿的炭盆之中,一时之间,立马升起了浓浓的烟雾。 养心殿中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江来福上前将窗户推开,一股凉风从窗外呼啸着钻了进养心殿。 也让养心殿中的众人,都清醒了几分。 皇上从龙椅之上走了下来 ,盯着太医院众人,想自己在前朝因为治水还有瘟疫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太医院中太医不为君分忧,心思都用到了歪门邪道之上。 他怒从中来:“太医院中的太医可找出了预防瘟疫之道?” 太医院中太医无一人敢吭声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众位太医也只敢按照古书上按部就班的用药。 太医不曾说话 ,皇上更为恼怒:“那治疗瘟疫之道呢?” “前朝水患,百姓民不聊生,到处尸横遍野,你们太医就是这般当责的么?” 皇上的目光环视过太医院众人,张宣看了一眼卫临,从中跪了出列:“皇上,微臣自请去城外,治疗瘟疫。” 皇上打量了张宣一眼,见张宣不过一药侍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担此职责,他连声说好:“张药侍 ,你此番自请出城,治疗瘟疫。” “朕允了,若你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朕让你破格担任,太医院太医。” “尔等太医还有人要出城治疗瘟疫的?” 有张宣珠玉在前,太医院的太医们恨极了张宣,又无力,只能硬着头皮:“臣等也愿出城,治疗瘟疫。” 皇上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好!” “张宣,便由你带队出城!” 卫临不着痕迹的看了张宣几眼,张宣在太医院中什么样自己如何不清楚? 如今要出城治疗瘟疫,也只不过是寻死罢了。 太医们从养心殿中出来 ,便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张宣走在太医们的后面。 卫临走至张宣身旁:“张药侍素日玩世不恭,没想到连国事都能用来玩闹?” 张宣转过身来 ,静静看着卫临 ,温和笑道:“卫太医,可知道我为何喜欢钓翘嘴?” 卫临睁大眼睛,带着疑惑。 张宣背手转身,叹气道:“卫太医,钓鱼的时候,你可能分清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 “鱼儿虽小,水中一斤比作十斤力 ,卫太医在岸上可要站稳了。” “小心,被鱼儿拉下水中,我去钓鱼时,总看到许多不谙水性的人在水中被鱼啃噬,尸骨无存。” 张宣盯着卫临,心中冷哼,平日他只是不愿与人掺和这些,旁人爱说些什么那是旁人的事,可算盘如今打到自己头上了 ,那便不美了。 钓翘嘴和钓人就是一个性质。 如果把太医院比作一个湖泊 ,上位者是钓鱼人。 太医院中大大小小的药侍和太医全都是翘嘴,能让翘嘴心甘情愿的上钩,只要用对鱼饵。 翘嘴若是死气沉沉,放入一个天生吃翘嘴的鱼类,那么这一滩子翘嘴又会生龙活虎了。 翘嘴若是生龙活虎 ,那翘嘴便会满湖泊都是 ,都肥美,会时常斗殴。 这时候,就可以让翘嘴生病 ,放入生了病的翘嘴。 只有这样,相互制衡,一个湖泊中才能有多种鱼类的共存。 张宣冷笑一声,朝前走了几步。 卫临眼底闪过一抹阴鹜:“张宣,终究还是人吃鱼,而不会是鱼吃人?” 张宣脚步停顿,自信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话不能说的太早 ,拭目以待便是!” 。。。。。。。。。。 太医们走后,皇上也让晴柚起来,转过头安慰了文鸳几句:“朕今日只能这般,事情出了,也不能让别人说朕偏私。” “既然已经查清没有你的事了,那便你回去吧,等待着明日封妃大典,朕定然去看你。” 文鸳正准备点头谢恩之时 ,皇后带着一瘸一拐的青柠从养心殿外走了进来。 “听闻太医院中出了人命,臣妾前来看看!” 文鸳见皇后和皇上商量事情,不愿在此处多待,蹲下身子福了一福:“皇上,臣妾明日封妃大典,便回去了。” 皇上应允后,文鸳带着青柠和晴柚,强撑着出了养心殿,走出一段之后,主仆三人腿都发麻。 文鸳看着青柠也这般,惊讶问道:“青柠,你为何如此?” 第74章 主仆三人回储秀宫,沛国公府夜晚! 青柠笑着摇了摇头,只剧烈的疼痛让她脚下一个趔趄,文鸳看着青柠,又看了一眼四周,眼眶一红才带着青柠和晴柚一同回到储秀宫。 长街上冬日的风,目送着三人一道。 到了储秀宫之后,晴柚和青柠都围了上来:“娘娘,您没事罢?” “你可吓着了?” 文鸳轻轻摇了摇头,才蹲下身子,看了看青柠的裤腿,青柠连连摆手:“娘娘,这于理不合!” “坐下,我看看!” 青柠被这一句斥责立马坐下,文鸳细细卷起青柠的裤腿,查看着上面的伤势 ,这膝盖上已然发红,已经冻伤,应该是这等天气,跪在室外导致的。 “你去哪里跪了?” 青柠小声的将安陵容提点的话说出来。末了又加了一句:“娘娘,奴婢没事的!” 这一瞬间,文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皇权么? 可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想来青柠去求皇后,是因为自己依附皇后 。 皇后此人,到达养心殿的时候已经到了那般晚了。说明她是故意晾着青柠,这是对自己的敲打。 自己一路来,居然就晋升至妃位,皇后这是要让自己看清,除了她 ,没人能救自己。 呵,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皇后出了事,是绝对不会伸手的,这深宫之中,都会明哲保身。 除了安陵容,但安陵容位分低微 ,家世不足 ,就算有心,很多时刻也是无力。 这一刻,文鸳心中向往权利的欲望一下就升腾起来了,当你强大到成为上位者,便没有人能动弹你分毫。 所有人都会对你俯首称臣,就算讨厌你,也要对你假意逢迎 。 她的眸子幽暗,缓缓起身,看了看储秀宫的宫门,端贵妃和敬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因着端贵妃当年被华妃灌了药,一生不能有孕,端贵妃帮皇上挡了华妃的暗恨,自此以后,就抱病不出宫门。 皇上只要见到端贵妃就会想起这事,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就会想起端贵妃这事。 看来,端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今晚珠花这事来得又凶又急 ,看手笔 ,倒像是端贵妃的手笔,当年她不就是这样早早的在甄嬛身上下手,年世兰的倒台还有端贵妃的一份力在里面。 想要让端贵妃彻底被皇上厌恶,还得慢慢来,除了私通,剩下的,就是叛国。 想到从储秀宫出来这么久,文鸳看了眼晴柚:“你去,趁黑去延禧宫跑一趟,跟安姐姐说我无事了。” “另外,明日封妃大典上太过显眼,既然要搅乱浑水,那便。。。。”文鸳附在晴柚的耳朵上细细叮嘱了一番。 晴柚应声而去。 。。。。。。。。。。。。。。 养心殿中,皇上见了皇后也没有好脸色:“你刚刚收回六宫之权 ,便是这样管理后宫的么?” 皇后眼眸一垂 ,心道只不过晚来了几分钟,没想到就死人了。 她当着皇上的面恭敬认错:“皇上 ,臣妾有错。“ 皇上抿了抿唇,叹了气,如今的后宫,皇后有头风,端贵妃倒是身在高位,也同样抱病。 敬妃刚刚犯了错,不罚不行,也不适合掌管后宫,这瓜尔佳氏,脑子蠢笨,如今晋为妃位,倒是能协理六宫,只是她许多事都不懂得。 他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又叹了口气,安陵容嘛,聪慧,但是家世不可,低微了些。 突然想到快入宫的沛国公府上的孟静殊,心中倒是期待了几分,沛国公府便是以文得以出头,想当年,沛国公一手策略写得极好。 看着面前的皇后,他又开口道:“沛国公府的二小姐快入宫了罢?” “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妾已经命内务府洒扫钦安殿,到时便让这孟氏入钦安殿便是!” “贵人之位恐太低了。”皇上转头看着皇后。 如今前朝满汉一家,沛国公三朝元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皇上。”皇后试探性的问道:“那依照皇上所说,要给什么位份呢?” 皇上琢磨了一番,给贵人的位份是有些低了,加个封号正好。 如今后宫中,协理六宫,连管事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他看了一眼皇后,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既然身子不适,便回去歇着便是了。” “到时候,给这孟静殊加个封号,封号为舒,本来倒是担得起静字,只不过和敬妃相冲,不好,不好。” 皇上一边叹气,一边去了延庆殿,他没忘端贵妃还在病中。 端贵妃正在床榻之上躺着,只着中衣,如墨的青丝垂于脑后,延庆殿一股中药的味道弥漫,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咳嗽声。 见皇上来了,她想要支撑着身体下榻,皇上大手一挥:“既身子不好,便不用请安了!” “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臣妾这副身子实在是个累赘,明日瑜妃的封妃大典,臣妾便不去了,也省得过了病气。” 皇上站在端贵妃的床榻前,看着床榻之上一身药味的端贵妃,抿了抿唇,只看了一眼:“你若不去,让温宜去便是了,” “明晚储秀宫中设宴,温宜如今也大了些,不用太拘谨她,让她去便是,再怎么说温宜也能代表了你。” 端贵妃面上如往常一般,笑着点了头,心内却在想:“皇上这是看今夜冤枉了瓜尔佳氏,这是想为她撑腰,全她一个面子。” “料想也是如此,瓜尔佳氏如剥了壳子水灵灵的鸡蛋一样,皇上可不想给她撑个腰么?” 皇上实在忍受不了延庆殿的药味,只待了一会,他出了延庆殿的门,揉了揉眉心,近日来事情太多,得找个地方舒缓一番,他又朝着延禧宫走去。 想到安陵容那纤细的身姿,还有那婉转的歌喉,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 沛国公府内,近日沛国公府在京都颇有脸面,二女都定下吉日出嫁,且都是入了皇家。 沛国公看了一眼沛国公夫人,沛国公夫人会意,带着身后的嬷嬷一路疾行:“去,将大小姐,二小姐全都喊到花厅里头。” 孟静娴和孟静殊听到下人来报,都纷纷起身,赶往花厅,到了花厅一看,沛国公夫人早早在那等待,她二人一道入内,异口同声的问道:“娘,怎么了?” 第75章 沛国公夫人教导,张宣送信! 沛国公夫人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两个女儿,不禁感慨,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她不由多看了孟静殊一眼,打小孟静娴因着出生就有心疾,倒是忽略了孟静殊不少,幸亏这孩子听话,也省心。 沛国公夫人一想到,小女儿要入宫,以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眼眶一红,立时落下泪来。 孟静殊手忙脚乱的上前给沛国公夫人擦了眼角泪水,低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孟静娴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沛国公夫人的后背:“娘,别这般,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你对皇上的婚旨不满。” 沛国公夫人抬头想到今晚的来意,一手牵了一个女儿,忍不住仔细交代一番:“静娴,你年长些,也稳重些,你有心疾,府医早早说过,你不宜有孕,恐带着你也……” 这等晦气的话,沛国公夫人点到即止,孟静娴知道自己身体,也点了点头:“娘,女儿心里有数。” 沛国公夫人又忍不住交代:“你去了那慎贝勒府上,做的是福晋,皇上抬举我们沛国公府,给你的脸面。” “你去了以后,要知道如何做皇家的儿媳,孝必恭亲,好生和慎贝勒琴瑟和鸣。” “如今这样,倒也挺好,你可记得娘的交代,担起福晋之责。” 孟静娴连忙点头应下,沛国公夫人又转头看向孟静殊:“静殊啊!” “你自小省心,但你入宫,为娘的还是要交代你一番。” “这几日跟着教导嬷嬷学得如何了?” 孟静殊点了点头,回道:“娘,教导嬷嬷教的,女儿都记在心里了。” “女儿入宫,定会在宫内好好的,长姐在宫外,女儿在宫内,定会和长姐相互扶持,不落沛国公府的门楣。” 沛国公夫人点了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两本春宫图,塞给了孟静娴姐妹二人。 沛国公夫人咳嗽了一声:“这小册子,你们二人回去后仔细看着,你们也大了,府中后院,为娘是如何主持中馈的,你们也都学过。” “你们二人,可要好好的。” 孟静娴和孟静殊对视一眼,又柔声宽慰了沛国公夫人一番。 孟静娴回到房内,看着这小册子上面的姿势,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果郡王死后,还以为便要在家中空等了。 沛国公府门楣不算太高,但这些年,内里实在空虚,加上自己这副残躯,倒没有好亲事。 想来,父亲能给自己求的,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好亲事了。 她暗自叮嘱自己,入了慎贝勒府上,一定要和慎贝勒琴瑟和鸣,自己所求,不正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孟静殊这头,看着手上的小册子,看了一眼满面羞红的又将小册子合了起来,这,这也太羞人了罢!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红鸾:“红鸾,你说,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鸾在一旁端了水,将孟静殊的钗环卸下,她的手用牛角梳,将孟静殊的长发梳理整齐,一边梳一边回应道:“小姐,听说皇上是个明君呢。” 明君?孟静殊身从沛国公府,自小读了不少书,其中不乏史记,当今皇上平定年庚尧,政绩颇丰,她有些向往,这样的男子会长什么样呢? 又幻想着这般的男子用小册子上的动作,她将头深深藏入软被之中,真是羞死人了。 …………………… 张宣出了宫后,去了瓜尔佳氏府上,看守的门童一见张宣漏出宫里的太医院灵牌,入内去回报了一声。 瓜尔佳鄂敏一听,吩咐门童让他进来。 他又开始紧张了,宫内来人,莫不是文鸳在要封妃之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等到张宣出现在面前,笑着说道:“大人,微臣太医院药侍。” “此番来访,是瑜妃娘娘要事传达!” “何事?” 张宣将文鸳的意思一说,瓜尔佳鄂敏长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今日无事,只不过一封举荐信,给了也无妨。 如今两江总督治水,久攻不下,城外瘟疫尸横遍野,再说了,只要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安稳在宫中度日,别说一封举荐信了,要银子都能给一些。 嗯!待会回去一定要给瓜尔佳氏列祖列宗上香,老祖宗们也要保佑文鸳不要脑子犯浑啊。 瓜尔佳鄂敏拿出信纸,刷刷刷的给张宣将举荐信写好了:“如今两江总督正是燃眉之急,只不过,若是你兄长去了,为官之道可要谨记,别抢了两江总督的风头。” 张宣惊讶的拿着举荐信,瓜尔佳鄂敏急匆匆的去了府内小佛堂。 今晚一定要给列祖列宗上香!都是列祖列宗的功劳,瓜尔佳氏又多活了一天。 嗯!今天又是完美的一天! 张宣拿了举荐信,回了张府,将这举荐信递给了张无垢,张无垢正在端详手中张承从边疆送来的书信,一见举荐信有些疑惑:“这是?” 张宣嗯了一声,也没作他答,蹲下身子就按照文鸳交代的方法,将黄河流域,以及京都旁边的暗涌,都画了出来。 又指出来那处需要清淤,那处需要驱散人群,那处需要退耕。 张无垢看着地上的黄河流域图,满脑子摸不着头脑:“这是?” “啪!”张宣拍了拍手,手上的木棍一丢:“这是瓜尔佳鄂敏大人为你写的信!如今两江总督正是治水燃眉之急。” “刚才那便是如何治水的法子,你拿着举荐信,去两江总督身旁,再将治水的法子呈上。” “切记,呈一半,留一半。” 张无垢自小就读圣贤书,为了进官场准备,如今自家弟弟提点,他立马会了意,为官之道,不抢上官的风头。 既然有了这样的青云梯,那便好好接下。 张宣凑过去一看,桌上的信纸:“大哥,这是什么?” “哦!”张无垢拿起手中信纸,递给了张宣:“你二哥如今已经由文书成了百夫长,准格尔那边,常年和你二哥所在的军队交战,如今得知大清瘟疫连连。” “经常时不时的扰乱边境,如今前朝大部分人手,都在治理水患和瘟疫,准格尔生茹饮血,身体强健!” “你二哥所在军队叫苦不迭,这不,给写了家书,发泄一通。” 张宣接过来家书,却有了一个念头,他神秘兮兮的凑到张无垢的身旁:“大哥,你可如今我自请去了城外治疗瘟疫?” 第76章 张宣献毒计,后宫低位嫔妃有孕! “什么?” 张无垢听了,从桌旁站了起来:“三弟,你莫不是胡闹?” “你可知道这瘟疫如今多厉害?” “这几日,京都中的菜价米价一天一个价!” “我就说嘛,爹为什么把你送入宫,这报恩。” 想到这,张无垢又语塞了,报恩要报,可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张宣看着自己大哥,笑了笑:“好男儿建功立业,大哥之前不是说我只会钓鱼,不务正业。” “如今我想要出城,医者仁心,大哥反而又开始唠叨了。” 张无垢叹气,做为大哥是想让终日只会钓鱼的弟弟忙于正事,但这一下也太出格了,没说用命啊! 就听到张宣抽出纸笔,在信上给在军中的二哥回信:“大清百姓有瘟疫,准格尔来犯,边境不稳。” “此等时候,应当智取。” “何不将大清身犯瘟疫百姓的衣裳,偷偷运送到准格尔?” “一旦牛羊吃了带有瘟疫的草,这种瘟疫会快速在准格尔中扩散开来!” “届时,准格尔忙于处理瘟疫,也无暇顾及大清,才得以喘息。” “只不过,此计太过于毒辣,恐有伤天和,二哥慎用!” 张宣将手中的信纸折叠上,递给了张无垢:“大哥,明日记得发出!” “这瘟疫一事,事关民生,我既然已经自请,便心内有数。” “大哥,你寒窗苦读多年,明日带着举荐信去往两江总督府上,求得一番前程。” “别辜负了父亲的殷殷期望。” 张无垢拍了拍张宣的肩膀:“三弟,一切小心!” 张宣走后,张无垢打开了张宣给张承的信,翻阅一番,惊为天人。 他转头看向张宣离开的背影,张家人人都说张宣是个傻子,实则不然,张宣最为通透。 父亲能送张宣去太医院,又如何不知太医院中的勾心斗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能让张宣都激起了入仕之心,看来太医院中还发生了别的事。 张无垢叹了口气,又想起远在边疆的二弟张承,他提起笔又在信的末尾添了一句“此计太伤天和,慎而重之。” 做完这一切,张无垢来到张太医房内,张太医此时佝偻着身子,目露精光,听张无垢说起张宣打算前往城外自请治疗瘟疫。 一方面,想起张宣小时候,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改过来他不务正业,只爱垂钓的那颗心。 一方面,又惊觉列祖列宗显灵,让这小儿子如今也开始勤奋了起来。 事到如今,还是给列祖列宗去上香,保佑瘟疫迎刃而解,保佑张家三子毫发无伤。 张老太医在列祖列宗前,哭得那是一个老泪纵横:“列祖列宗有灵,老天开眼啊!” …………………… 延禧宫中,皇上搂着身娇腰柔的安陵容事情毕了,他还喘着粗气,用手上的穗带刮了刮安陵容的颈窝处。 “容儿,朕倒是许多时日未曾来看你了!” “皇上整日操心于国事,嫔妾便在这延禧宫中等着皇上便是!” 皇上满意点头,大手环上安陵容肩头:“容儿,许久未曾听你唱曲。” 安陵容哪能听不出皇上的言外之意,于是笑着应和道:“那嫔妾给皇上唱一曲,给皇上解解乏!” 随着安陵容坐起,两只手上的纱衣随着手臂缓缓下落,她眼波流转:“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皇上闭目养神,大手跟随着打着拍子,满脸陶醉。 安陵容一曲完毕,娇笑的起身,又被一只大手搂了进去,帐幔放下,她来不及出口的惊呼被堵住。 如一只小船,在随意的风浪摇摆! …………………… 翌日,文鸳一早收拾打扮一番,今日是封妃的日子,但早上还需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青柠瘸着腿,文鸳喊她不必去了,在宫中歇息便是,有什么活计,交给下面的宫女来。 紧要的,就放在屋内,看好就是。 文鸳带着晴柚一路去往景仁宫,路上的嫔妃们都朝着文鸳道贺。 “瑜妃娘娘,恭喜了!” “多谢各位了,待会晚上储秀宫中设宴,各位记得来。” 一阵寒暄之后,文鸳入了景仁宫,今日她的座位,排到了皇后手下另一排座椅上,倒是和敬妃坐了个面对面。 皇后被剪秋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瑜妃,今日封妃还来拜见!有心了!” “皇后娘娘,臣妾无论何时,都是将皇后娘娘放在第一位的。”文鸳恭敬垂首道。 皇后点了点头,又朝着后宫嫔妃中,喊了一路:“陈常在,瑶娘子。” “今日太医院来报,你两已有身孕三个月了?” 人群中,站起来两位身着宫装的宫妃,低着头:“是,之前婢妾无知,第一次有孕,到了如今才知道。” 皇后点头,笑道:“你们两位平日无事,来景仁宫中坐坐,缺了什么,便来说与本宫听一听。” “腹中怀着的是我大清的皇子公主,且好好养胎便是。” “今日瑜妃封妃,你二人若有难受,打发了身边人来回复着,便不必久站了!” 陈常在和瑶娘子对视一番,感恩戴德的朝着皇后行礼:“婢妾谢过皇后娘娘体恤。” 敬妃看着面前这两个低位份嫔妃,怀了身孕,三个月了? 今日是封妃大典,低位嫔妃爆出来怀有身孕,此事,她敛下眉头沉思着。 皇后却笑着看向面前的陈常在和瑶娘子,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阴霾。 景仁宫会话不过片刻,因着今日要举行封妃大典,皇后出声喊了一句:“瑜妃。” 文鸳本想出去和安陵容再商议一番,听得皇后唤自己,转过身来恭敬的行礼:“皇后娘娘!” “瑜妃,昨夜本宫突发头风,好不容易睡下,收到消息急急去养心殿才……” 皇后欲言又止,文鸳笑了笑:“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 “臣妾心里当然知道,昨夜皇后娘娘去往养心殿中,臣妾心内感激不尽,还是皇后娘娘疼惜臣妾。” 皇后仔细盯了文鸳的面上神色,见无异常,她又笑道:“瑜妃,今日封妃了,日后说话要更慎重些了!” “是,皇后娘娘!” 文鸳回到宫中,花房的小太监送来了庆贺文鸳封妃的花:“瑜妃娘娘,恭喜了!” “今年花房里面生了暖棚,得了一盆鸢尾花,我们管事的公公叫奴才给您送来。” 小太监口齿伶俐,文鸳看了晴柚一眼,晴柚掏出了个荷包递给小太监,小太监接过,笑意连连:“谢瑜妃娘娘!” 文鸳的手摸过鸢尾花的叶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花房还得了一盆狐尾百合?” “正是!” 文鸳笑了笑,转过身来:“这狐尾百合开得甚好,不如你也送一盆来储秀宫中!” 第77章 储秀宫设宴,三阿哥出门偷腥! 小太监得了赏赐 ,回答得干脆:“娘娘放心!” “奴才这便去。” 说罢 ,小太监一骨碌的跑了。 文鸳穿上妃子规制的宫装,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轻笑一声,又转过头朝着晴柚意味深长的道:“晴柚 ,待会狐尾百合来了,用些清水浇浇 ,让花开得更艳繁些。” “是,娘娘!” 。。。。。。。。。。。。。 安陵容出了景仁宫以后,扶着宝鹊 ,去了一趟浣衣房。 浣衣房的嬷嬷见了安陵容,上前打了招呼:“奴婢给汀贵人请安。” “嬷嬷 ,免礼!” “我有一件肚兜,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找不到了。” “想着来浣衣房看看,嬷嬷也知这些贴身的东西,恐怕。。。” 安陵容身旁的宝鹊,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香囊,塞入嬷嬷的手中,嬷嬷在袖中掂了掂 ,笑道:“洗完的衣裳都在晾衣房中。\" “奴婢带你过去。” 安陵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是跟着嬷嬷身后,来到了一处晾衣房。 这晾衣房带个院子,一眼就可以看到都是些女眷们的衣裳。 安陵容身后的宝鹊此时,捂着肚子,一脸难忍之意:“奴婢,奴婢肚子疼。” 安陵容见状斥责了一番:“怎么回事,出来就肚子疼?” “贵人,吃坏了肚子罢了,这里就有恭房,出了门,直走,往左拐,到了尽头便是了。”嬷嬷说道。 宝鹊急急忙忙的朝着嬷嬷说道:“谢谢嬷嬷了!” 宝鹊出了晾衣房,就不断的巡视起来,皇子的晾晒院子在另外一个地方,直到在第三间院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件三阿哥穿过的衣裳,又去竹竿子底下。 看了一眼,竹竿子底下的标识,看到确认是三阿哥的衣裳,她快速的从手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倒入在手中,往衣裳上抹匀 。 观察着四周,手上动作不停,出晾晒房的时候,有个小宫女见了宝鹊,问道:“是什么人?” 宝鹊笑着上前:“姐姐,奴婢是延禧宫中的,刚刚吃坏了肚子,走错了路。” “嬷嬷指引着奴婢那恭房在何处,能烦请姐姐带我去一趟么?” 小宫女转头看了晾晒房一眼,看并无异常,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延禧宫中的,你第一次来,压难免走错,我带你去便是。” 宝鹊感激的应下 ,另一头的安陵容在晾晒房中,嬷嬷也帮忙找起来衣裳。 她看了一眼身后忙碌的嬷嬷,找了半天,发出一声惊呼:“找到了!” 嬷嬷凑过来一看,检查了一遍,确实是延禧宫中送来的衣物 ,笑着道:“既然娘娘您找到了,那便好。” 临走的时候,安陵容跟在嬷嬷的身后,用手抚摸了一件挂在晾晒房中的宫装,这宫装上是红色的杜鹃花。 安陵容垂下眼皮跟在嬷嬷身后,出去晾晒房笑着说了一声:“如此,那便谢过嬷嬷了!” 等着宝鹊从恭房出来,安陵容带着宝鹊出了浣衣房。 她看了宝鹊一眼,宝鹊点了点头。 这才放心回了延禧宫。 。。。。。。 今日交泰殿一早,就忙碌了起来。 交泰殿门前,一路铺了红毯,还有香炉,文鸳身穿着妃制诰命服 ,庄严的一步一步走向了交泰殿上。 礼部的官员早早等在那里,拿出皇上拟好的封妃旨。 当明黄色的绢布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洪亮的钟声,钟声落,礼部官员的声音响彻交泰殿门前。 “存有懿范,没有宠章,岂独被於朝班,故乃亚於施政。可以垂裕,斯为通典。故瑜妃瓜尔佳氏,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法度在已,靡资珩佩,躬俭化人,率先絺绤。夙有奇表,将国正位,前后固让,辞而不受,奄至沦殁,载深感悼。遂使玉衣之庆,不及於生前;象服之荣,徒增於身后,宜令所司。” 江来福上前朝着文鸳说了一声:“皇上事务繁忙,晚上说了,来储秀宫看娘娘,贺娘娘封妃之喜。” 文鸳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青柠回了宫。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了等身后的青柠,今晚,还有得忙呢。 到了夜间,储秀宫的正殿,摆满了宴席,敬妃带着胧月,还有温宜。 剪秋来了一趟,说皇后娘娘怕吵闹,今日便不来了。 文鸳点头,表示知道了。 储秀宫响起了一阵道贺的声音:“恭喜瑜妃了。” “是啊,恭喜瑜妃姐姐了。” “瑜妃姐姐阿玛在前朝为皇上效力,瑜妃姐姐在后宫又是这般的光景。” “是啊,是啊。” “都是托了皇上的福呢。” 直到安陵容走入 ,目光和文鸳对视,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文鸳心里明白,直到一抹明黄色从门口走入。 “臣妾【嫔妾】【婢妾】等参见皇上。” 皇上大手一挥:“免礼,今夜是瑜妃封妃之喜,你们姐姐妹妹在一块,也和睦些。” 温宜的身后正是那盆狐尾百合,她低垂着头,看着宴席之上,宫妃们低语,只感觉有些不适应这个环境。 又不敢说出先走,端贵妃说皇阿玛点了自己的名让自己在这里,看样子,皇阿玛是要给瑜妃娘娘做脸面。 敬妃看出了温宜的局促,让胧月坐到了温宜的旁边。 今夜敬妃来赴宴,没有带上江沁水。 她怕皇上看着江沁水就想起了甄嬛,甄嬛已死,搞不好这怒气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个江沁水如今在咸福宫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送又送不走,只能放在咸福宫的角落宫殿,让她自己偏居一隅。 咸福宫上下,早就打好了招呼,不会有人和她说话的,也不限制她出门。 只要她聪明,在咸福宫还能留得一条命在。 若不够聪明,她自己想不开,死了也关不了自己的事。 这世上,看不开寻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敬妃心内弯弯绕绕,面上却笑着看向了文鸳:“恭喜妹妹晋妃位了。” 文鸳当着皇上的面,也微微一笑,回道:“多谢姐姐,日后还需姐姐多提点些。” 皇上看着文鸳和敬妃面上一派和谐,也跟着点了头,妻妾和睦,善莫大焉。 。。。。。。。。。 三阿哥今夜,在阿哥所。 换了一身衣裳,听闻今日瑜妃封妃,敬妃和全宫上下都去了储秀宫中。 江沁水是果郡王府送来的人,如今果郡王府没落,敬妃肯定不会带着江沁水去皇上跟前讨嫌。 他想到江沁水身上的白皙肌肤,立马心猿意马。 今晚不知怎么的,身上一片燥热,脑海中江沁水的娇俏模样挥之不去。 手中的书籍再也看不下去了,惦记了这么久,也没有吃到。 三阿哥最终,将手上书籍丢在了桌案上,不过睡一个宫女,自己可是大清朝的阿哥。 他趁着夜色,从阿哥所出来,他早就打听好了,咸福宫上下都不待见江沁水,江沁水白日里不出门。 晚上总去御花园透透气。 他刚走到御花园处,老远便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御花园中间的石凳子上,正托着腮,静静的看着不远处。 三阿哥走上前去,双手捂在那女子的眼睛上,此举,将女子吓出了声音,她压抑着声线,颤抖的问道:“是谁?” 第78章 温宜一身反骨,江来福赶狸猫! 江沁水这声隐忍的惊呼,让三阿哥的身上更为燥热。他像一只野兽,大脑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把将江沁水打横抱起。 宫中的宫殿,没有住人的正是偏僻的长乐殿,也不会有人来。 他将江沁水一路抱着,江沁水害怕被别人看见,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得推着三阿哥的胸膛:“别,三阿哥,你别这样!” 殊不知,江沁水越反抗,三阿哥心中的兽欲又增添了一分,他再也顾不住这些,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要了怀中这个女人,蹂躏她。 一路借着御花园的遮掩,穿过御花园的树木丛,一路到了长乐殿。 到了长乐殿的殿中,也不管长乐殿久未曾住人,只手上用力,撕裂了江沁水的裙裾。 当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看了,眼神更加幽暗,不管不顾江沁水的推拒,只身子向前倾。 “别,三阿哥,别这样。” “求你了,三阿哥,三阿哥。。。” 江沁水未曾说出的话全部被堵在了腹中。。。 今夜,长乐殿中的春意盎然,外面的北风呼啸。。。。 。。。。。。。。。。。。。 储秀宫中的笑声不断,温宜坐到最后,实在受不了这些声音。 看着也再无菜品端上,她起身来到了文鸳的面前:“瑜娘娘,夜深了,儿臣记挂着额娘。可能先回去?” 文鸳也看了一眼外边的夜色,又笑着道:“温宜一片孝心,既如此,就快些回去吧!” “对了,今儿个花房送来一盆狐尾百合,本宫看着这花开的极好,倒不如温宜带回去。” “也好让病中的端贵妃看了能宽宽心。” 说罢,晴柚将狐尾百合抱起,递给了温宜,温宜看了一眼皇上,抱着狐尾百合,她心知端贵妃和文鸳不合,又笑着说道:“多谢瑜娘娘惦记着额娘,可额娘平日里不喜寝殿中放花草。” 温宜又将狐尾百合放在桌案上,此时,宝鹊从门外匆匆入内,安陵容看了一眼宝鹊的神色,笑着起身:“既然端贵妃娘娘不喜,那便不带了。” 文鸳听着这句话,也笑了笑:“瞧本宫都忘了,那温宜便快快回去吧!” “对了,夜深了,就不必走偏僻的路回去了,你一个人本宫也不放心。” “晴柚,送温宜公主回去!” 晴柚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是,温宜却从这文鸳的话中想了太多,她不愿让晴柚送着回去,又不好当着皇上的面拒绝了文鸳的好意。 皇上点点头:“嗯,瑜妃考虑得周到,夜深了,便让晴柚和江来福一同送温宜回去。” “江来福,你去跑一趟!” 江来福闻言应了一句是,文鸳又笑着嘱咐道:“江公公,夜深了,就走那条近些的路,别往偏僻的路上去了。” 这话落在温宜的耳朵里,却引起了温宜的警觉,她眯起了眼睛,为何这瑜妃非让走近路,近路是延禧宫那条,她心内清楚,上次敬贵妃降至妃位,可跟这位脱不了干系。 在深宫之中,温宜看惯了太多的后宫阴司,今日恐怕那条路上还不知有些什么。 她面上应了,行至路口前,却犹豫了,往那条外道上转身走去。 晴柚上前低声劝慰道:“公主,这条路偏僻,咱们不如走那条如何?” 温宜看了一眼晴柚,心里想着,瑜妃的宫女越想将自己往这条道上引去,说不得还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 今日自己便一定不走这条道,她脚步匆匆,身后跟着的宫女瞪了一眼晴柚,才跟在温宜的身后。 江来福笑着打了个圆场:“既然温宜公主想走这一条就走这一条。” “不过是条路而已,晴柚,咱们将温宜公主送到延庆殿便是了。” 晴柚抿了抿唇,和江来福跟在温宜的身后。 一路上,默不作声,都是从耳边的风声,还有树叶摇晃的声音。 行至长乐殿附近之后,不知哪里来的狸猫,挨个出现在墙头。 黢黑的夜里,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接二连三的朝着温宜扑来。 温宜身后的宫女上前,死死护住,晴柚着急看了一眼江来福,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江公公,要不奴婢回去喊人,你先护着温宜公主找个僻静的宫殿躲上一阵?” 眼看着这些狸猫,呲牙咧嘴的朝着温宜扑来,江来福也害怕受责罚,只得带着温宜去了最近的长乐殿中躲避一阵。 “晴柚,你可要快些!” 晴柚见温宜一行人进了长乐殿,马不停蹄的朝着储秀宫赶去,到了储秀宫。 她气喘吁吁的推门入内,语气着急:“娘娘,娘娘!” 储秀宫中,已经没有宫妃,宫妃都各自散去。只有皇上还在此,准备今晚好好和文鸳温存一番,听到这句声音,他眸子中有些不悦。 文鸳起身开门问道:“何事?” “娘娘,奴婢奉命送温宜公主回延庆殿,温宜公主不知为何,偏要绕路,走长乐殿那条路,路上来了好多狸猫。” “那些狸猫和发了疯似的,挨个往温宜公主身上扑去,无法!江公公在那等着,奴婢前来复命!” 皇上一听,带着文鸳急急而去,边走边吩咐:“去个人,将左录喊来,带着侍卫将狸猫赶跑,护送温宜回宫。” 文鸳跟在皇上身后:“皇上,慢些!” “有狸猫而来,恐伤了龙体!” ……………… 江来福带着温宜入了长乐殿,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小猫叫声,这叫声丝丝扣人心弦,他本以为这长乐殿中久无人居住,进了野猫。 安顿好温宜公主,他壮着胆子,朝着发出声音的殿中走去,想要将狸猫赶跑,谁料,靠近门前的时候,却听出了这是女子的声音。 还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声,江来福本以为是宫中有宫女太监在此行肮脏之事,他推开了门。正准备呵斥一番。 下一秒,当接着月光,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又惊恐的关上了门。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温宜也听到了声音,江来福久久不来,一众女眷害怕,温宜壮着胆子,见了站在门外神色古怪的江来福,又放松了些许。 “江公公,怎么不入内将狸猫赶跑?” 第79章 一伙人面色古怪,这,这是我能看的? 江来福面色古怪,这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三阿哥和江沁水,灌入的冷风让三阿哥头脑清醒了一刻,温宜上前推开了这扇门。 突然看到里面两个人影,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左录带着带刀侍卫,听到这声惊呼,害怕温宜公主出了什么事,带着身后的人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入了长乐殿。 “公主,可有大碍?” 他看到温宜公主和身后的江来福面色古怪,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带着带刀侍卫们站到了长乐殿的门口,待看清里面景象之时,左录遍体生寒,一瞬间冷气从脚板心直冲天灵盖! 里面的三阿哥衣衫不整,江沁水更是未着片缕,满脸惊恐,泪水顺着脸颊就一滴滴的滴落。 皇上带着文鸳赶到之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景象,一大群人站在长乐殿偏殿门前,神色古怪,见皇上赶到。 都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文鸳站在门前不再走近半分,只扶着晴柚的手静静站着。 皇上大手一挥,正准备走过去,确看到三阿哥和江沁水一前一后的出来,跪在了跟前。 见此情景,皇上哪里还不明白?只冷了脸,目光环视了一圈:“江来福,带着这些人,全去养心殿中!” 皇上的眼神冷冽,文鸳福了福身,见皇上带着身后众人去了养心殿。 文鸳才慢悠悠的回了储秀宫,皇上有事处理,她跟着做什么? 走至延禧宫的尽头,一道人影早早等候在此处,文鸳见着人影,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安姐姐!” 安陵容见了文鸳,也笑道:“文鸳,可抓着了?” 见文鸳笑意更甚,她转身叹了口气,留下一句话:“这时候,水浑了!” “浑了好啊!牛鬼蛇神都浮现了!” “谁说不是呢?” 文鸳拿着帕子捂住唇角,笑着回了储秀宫。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今夜,恐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惊叹安陵容的心机,安陵容今日将春意浓洒落在三阿哥的衣裳之上,又将能吸引狸猫的药洒落在温宜的衣裳之上。 浣衣房送换洗的衣裳,都会统一送去。 好几次见了温宜,都穿着绯红杜鹃花的得宫装,看来温宜独爱杜鹃花。 今夜温宜前来。穿的确是那杜鹃花的衣裳,为了保证不出错,那狐尾百合上也提前洒落了能让狸猫暴躁的香,纵温宜不穿,也无妨。 狐尾百合,温宜绝计不会要的,也不看看温宜是谁的女儿? 公主们从小生活在这个环境中,又有哪个是傻子? 就如今晚叫温宜别走偏僻的路,温宜信不过自己,她想得太多,有的时候。 聪明反被聪明误。文鸳冷哼一声,至于这三阿哥嘛! 偷腥的猫,起了心思,敬妃参加宫宴,他房中的春意浓起没起到作用不知道,但这只猫,倒是闻着味就去了。 文鸳看了眼储秀宫灯火通明,太监宫女们忙忙碌碌,今日自己可是好心提点了,别往僻静的路去。 温宜不听,也怪不得自己! 温宜撞破了三阿哥和江沁水之事,端贵妃,敬妃,皇后,都逃不脱,且看皇上如何处理吧! 到了储秀宫内,青柠正一瘸一拐的收拾,文鸳招了招手:“青柠,你腿伤未愈,休养着便是。” “还疼不?” 青柠坐下,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不疼!” 文鸳看了一眼青柠,笑着说了一句:“你不疼便好,今夜,有人要疼了!” …………………… 养心殿中。 皇上怒不可遏的踹向了三阿哥,踹得三阿哥偏了偏身子,又立马跪了起来:“皇阿玛,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皇上又冷眼看了一旁的温宜,心中连带着恼怒。 明明瑜妃让温宜别走僻静的路子是为她好,为何还要走? “瑜妃让你走近道,叮嘱你别往偏僻的路子去,你为何还要去?” “端贵妃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温宜跪在地上,满脸惊慌,她怨恨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三阿哥,三阿哥秽乱后宫,连带着自己也遭罪。 “皇阿玛,儿臣,儿臣只是在储秀宫中太久,想去透透气,儿臣不知这许多事啊。”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看见江沁水,他就想起她是果郡王府送来的人,果郡王让他戴上的耻辱,而他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只会长个子。 还和果郡王府送来的人睡到了一处,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宫里那么多的宫女,为什么要去睡果郡王府送来的人,皇上阴冷的看向了地上三人。 江来福从外面走入,恭敬的说了句:“皇上,皇后娘娘,端贵妃,和敬妃娘娘求见!” “进,让她们进来!” “朕要看看,她们是如何教导朕的子女的!” 等到皇后和端贵妃还有敬妃入了养心殿中,看到跪了这一地的人,皇后率先反应过来:“皇上,这是为何动了这么大怒气?” 皇上冷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位宫妃:“朕未传召,你们倒是来得很快!” 皇后心内一惊,立马答道:“阿哥所的人来回话,说三阿哥不知去向,臣妾正打算来和皇上商议此事,没想到弘时便在皇上这处!” “弘时,你做了什么事惹得你皇阿玛生气!” 三阿哥跪在地上瑟缩着不敢回话:“儿臣,儿臣……” 三阿哥这副模样,看得皇上又是一怒,转过头将桌案上的石砚重重丢在了他头上。 三阿哥一声闷哼,端贵妃和敬妃对视一眼,不敢多言。 温宜跪在地上也害怕,只求助的看向了端贵妃。 就在这时,皇上冷声说道:“弘时,你身为天家儿女,敢做不敢当?” “叫朕看了失望,你喜欢宫女,为何不来朕面前求?” “为何不去你皇额娘跟前求?” 在皇宫中,皇子未经人事,找个宫女送入阿哥所开脸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宫妃们害怕皇子初尝情事,便无心于课业。 一般不会主动给皇子送开脸宫女,久而久之,阿哥们根本不敢去求这件事。 端贵妃从只言片语中猜测了出来,看来,定是这三阿哥和江沁水在一处,被捅破了。 只是,这关温宜什么事? 她柔声开口:“皇上,温宜到底是个公主,大清的公主金枝玉叶,夜深了,不若臣妾带温宜回宫!” “金枝玉叶?” 皇上冷着脸,看向了地上跪着的温宜:“金枝玉叶,不敬庶母,阳奉阴违,今夜你瑜娘娘嘱咐,你抛之脑后!” “端贵妃!你常年累月吃药,不会管教公主便不必管了!” “好生待在你的延庆殿中养病,江来福,传旨,温宜公主送入撷芳殿。” “由太妃监督,抄写女德百篇。” 端贵妃不可置信看了皇上一眼,从她入宫到如今,皇上还是第一次不给她脸面。 看来,皇上动了真怒了! 当众收了温宜的抚养权,她敛下眸子,朝着温宜摇了摇头,示意温宜接受,别再闹了! 温宜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是,儿臣知错,儿臣领罚!” 敬妃不敢出声,只看着地上的江沁水,恼恨为什么没有早早除了这烫手山芋,今晚连带着吃瓜落! “不会教导皇子公主的何止一人?” 第80章 江沁水如浮萍,三阿哥革除黄带子! 皇上此话一出,皇后立马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她垂下眼睑,心中恨铁不成钢,但三阿哥此时记在景仁宫的名下,心知今晚这顿骂是逃不掉了。 皇上看着面前的皇后,又环视一圈养心殿中众人,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三阿哥的身上。 三阿哥再无能,也是自己的儿子,再恨铁不成钢,也是天家血脉。 今晚这么多人都见了,三阿哥不处罚难以服众。 他的眼神阴暗,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养心殿中。 “传令,江沁水祸乱宫闱,即刻绞杀!” 江沁水眸子如死灰,她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句话都未曾说。 在果郡王府的时候,她也读过许多诗书 ,她无力苦笑,她的一生,生如浮萍般卑微,无一处是归路。 幼年时因着水患 ,去到果郡王府,又因报恩入了宫。 即使错的不是自己,皇上也只会说自己勾引的三阿哥。 美貌在自己这样无根浮萍的身上,其实就是死路一条。 她瘫在地上,呆呆的被小太监拖了出去,看都没看三阿哥一眼。 事发到现在,三阿哥除了跪在那里,什么都未曾帮自己说过。 这世间男子,爱时一个样,不爱时又是一个样。 三阿哥见了被太监如拖死狗一般脱下去的江沁水,想求情的话哽在了喉间,他抬头看向了皇上:“皇阿玛!” 在对上皇上那冰冷如霜的目光,三阿哥又低下了头,捂住还在沁血的额头:“皇阿玛,儿臣知错。” “知错?”皇上心中百味杂陈,今日弘时这般 ,身为大清阿哥之首,和宫女一起祸乱宫闱。 被这么多人都看了去,要是不从重处罚,日后恐阿哥们也有样学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传礼部,三阿哥弘时革除黄带子,收回玉碟。” 弘时的身子因这巨大的恐惧而瑟缩,瞳孔睁得老大。 他哭着在地上不断磕头:“皇阿玛,皇阿玛 ,您不要儿臣了么?” 皇后见皇上说出口来这番话,也跟着心揪 ,她明白,天子一言既出,断无更改可能。 她恼恨的看了一眼敬妃,是敬妃,一定是她。 一个果郡王府的下贱婢子,送入宫来,果郡王倒台,一个可有可无的婢女将景仁宫唯一的阿哥拉下马去,怎么算,这笔买卖都划算。 皇上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弘时啊,阿哥之中,你最年长。” “你今日祸乱宫闱,做此事之前可想到过后果?” “你真让朕失望透顶,你为兄,未曾匡扶宗室,给你弟妹们带头,做一个好榜样出来。“ “你为阿哥,知法犯法,祸乱宫闱,你可知,这是你敬娘娘宫中的人?” “往小了说,你是祸乱宫闱,众目睽睽之下要了一个宫女。” “往大了说,你是和你庶母宫中宫女牵扯不请,史官手中的笔都够你吃一壶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上说到这,狠下心肠,转过身不看弘时一眼,满脑子想的却是弘时和果郡王府送来的宫女睡成了一处。 那日胧月生辰,这宫女献舞,都知道是果郡王府送来给自己的,弘时连自己的女人敢染指,不臣之心,早有端倪。 自己厌恶果郡王府,可以不碰,可以不要。 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染指? 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他周身上位者的威严尽显,上一次,沾染卧榻的如今已经挫骨扬灰了! 礼部的人来得很快,弘时明白无力回天,只端正在养心殿中磕了三个头:“皇阿玛,皇额娘,儿臣走了,还请您二老保重!” 当礼部的人将弘时的黄带子收缴到托盘之上,皇后心中空落落的。 景仁宫的名下,没有孩子了,她快速在心中盘算,如今后宫还有两位低位妃嫔怀孕,若是生出了一个儿子来,还有希望。 只是,今晚这温宜是为何? 皇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温宜真的是误入了长乐殿? “敬妃,你宫中宫女和三阿哥这般,既是你宫中宫女,你该如何自处?” 敬妃紧咬牙关,明白恐怕此番皇上是来问自己的罪,她斟酌着,该如何回答这件事。 斟酌了一番:“臣妾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治罪 ,臣妾领罚。” 皇上睥睨了底下的敬妃一眼,想到果郡王的宫女在咸福宫待着,能出此等丑事。 冷声道:“皇后,如今你执掌六宫,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皇后从地上站起,用手捋了捋因跪着有些褶皱的宫装,又抬起头来:“今日三阿哥被革除黄带子,江沁水被绞杀。” “说到底,臣妾也管教无方,敬妃也是。” “但敬妃宫中,狐媚惑主的宫女要不得,敬妃身为咸福宫一宫主位,定要遵守宫规。” “宫规森严,按照祖制 ,敬妃自请降至嫔位,才可。” 帝后二人同时看着敬妃,敬妃心中恨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恨谁。 是该恨那地下的甄嬛?还是那被挫骨扬灰的果郡王? 还是眼前笑靥如花,字字珠玑的皇后? 到了最后 ,死人的恨终究被敬妃转化到了活人身上。 她咬紧牙关,蹲下身子:“皇上,臣妾宫中出了此等丑闻,臣妾自请为嫔。” “为后宫肃清风气。” 皇上见敬妃识时务,点了点头。 皇后反应过来,也跪在地上:“臣妾身为三阿哥的额娘,臣妾也甘愿领罚,还请皇上示下。” 皇上有心收回皇后执掌六宫的权利,但转念一想,后宫如今没有一人能担任六宫职权,这一刻,他将期待放在快要进宫的孟静殊身上。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场面,敬妃降为嫔位,皇后也不能不罚。 “皇后,你这几日便在景仁宫清修便是,手上的宫务暂由瑜妃代掌。” 只不过几日,应当不会出问题罢,待到孟静殊入宫,好好培养一番便是。 皇后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宫务居然落到了瓜尔佳氏的手上,争来争去一场空。 复又松了一口气,好歹瓜尔佳氏好拿捏一些。 皇后和敬嫔还有端贵妃一同出了养心殿,端贵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 皇后转过头,在养心殿不远处,点着灯笼,笑着问道:“何事?” 第81章 孟静娴出嫁,端贵妃挑拨,皇后试探! 皇后端庄瞧着面前的敬嫔和端贵妃,后宫之主的风华尽显。 端贵妃被吉祥扶着,看向面前的皇后:“皇后娘娘,六宫之权到了瑜妃手中,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恐怕真是好算计!” “兵不血刃就将六宫之权收于囊中,皇后娘娘以为身边养了一只不咬人的狗,殊不知,不咬人的狗才最凶狠!” 皇后听了心中一惊,面上还强装镇定:“端贵妃,你长年抱病于榻上,还是顾好自身。” “本宫和本宫身边的人,就由不得你多言了。” “皇后娘娘,臣妾出于好心告知,听不听在娘娘您?” 端贵妃说完这句话,就扶着吉祥转身朝着延庆殿的方向走去。 敬嫔跟在端贵妃的身旁:“姐姐,今夜恐怕不是巧合!” 端贵妃回头看了一眼敬嫔:“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恐怕今夜,许多事都被算计了去,这张网子倒是高明!” “如今该如何?”敬嫔问道。 “该如何?”端贵妃轻笑一番:“让皇后自乱阵脚,皇后多疑之心,不亚于皇上。” “她身边的人她比咱们还心急呢。” 敬嫔会意过来,莞尔一笑,二人再无它言。 只有深冬的长街之上,身影渐行渐远。 皇后回了景仁宫,剪秋为皇后卸下头上的钗环,皇后对着铜镜看了一眼铜镜中憔悴的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二八的青葱少艾,怀揣着爱意嫁入帝王之家,她伸出手指,抚上自己的面庞,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如今,让自己都陌生。 想起当年皇上扶着纯元上位,将自己贬妻为妾,都道纯元大方,善良,可自己就犹如那黑夜中的野兽,怀揣着恨意还要当着皇上和纯元的面,柔顺万分。 自己最厌恶这般,可------- 人,怎么会变成曾经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都回不去了。 皇后唤过来剪秋:“剪秋,你让前朝的人盯着安陵容的父亲安比槐,若有异动,立刻前来告知。” “对了,瓜尔佳氏那边也派人盯着。” 剪秋柔声应了,又上前用檀木梳子,将皇后的头发放在手中,细细梳理着:“娘娘,您别忧心了!” 皇后拉过剪秋:“剪秋,本宫如何能不忧心呢?” “若是弘晖还在,本宫可以带着弘晖,不问这些事情,可是弘晖死了啊!” 想到这,皇后忍不住心中怨怼,手指抚摸上额头:“剪秋,本宫的头好疼啊!” 剪秋慌乱扶着皇后坐于榻上:“娘娘,别想了,别想了!” “剪秋!”皇后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分:“瓜尔佳氏和安陵容在本宫身边,瓜尔佳氏没有那般的脑子,近来瓜尔佳氏和安陵容交往甚密。” “端贵妃所言未必是空穴来风,你去,你去延禧宫中。” “将本宫库房中的锦衾蚕丝被取来,送到安陵容手中。” “过几日,便是沛国公府上二小姐入宫的日子,让安陵容送与她。” “如何做,你心内可清楚?” 剪秋应了下来,她去库房中将锦衾取出,将外线用小剪子剪开,锦衾的内里,蚕丝之上,用麝香水泡了蚕丝棉,这样的被子,只要沛国公府二小姐盖上,也怀不了孕。 后宫之中,无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等蚕丝棉干透,剪秋又用茉莉香熏了一遍,才趁着夜色,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朱红色大门上的铜环扣在门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里面的宝鹊起身,来开了门。 见门外是打着灯笼的剪秋,她福了福身:“剪秋姑姑,这么晚来是为何?” 剪秋笑着跨入延禧宫的门槛:“汀贵人可睡下了?” “皇后娘娘有事要奴婢告知。” 延禧宫内室的安陵容听着动静,起身将蜡烛点燃,剪秋看着烛火燃起,才动身走进了延禧宫内室。 “奴婢给汀贵人请安!” 安陵容看着剪秋,笑着问道:“剪秋姑姑,这么晚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 剪秋定定看向安陵容,笑着将手中的被子放到延禧宫的桌案上:“今夜皇后娘娘吩咐,过几日沛国公府的二小姐入宫,皇后娘娘遵皇上之命,在景仁宫清修。” “这锦衾,想着汀贵人可与沛国公府二小姐舒贵人交好一番。” “汀贵人!”剪秋意有所指的指了指桌案之上的锦衾:“可别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啊!” 安陵容看向那红底黄绣的锦衾,面对着剪秋还是点了点头:“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谕令。” 剪秋满意的出了延禧宫,安陵容却目光闪烁的看向了桌案之上的锦衾,她凑过去闻了闻,又捂住口鼻。 这锦衾被上的麝香,哪怕用茉莉熏香掩盖,都足得能让孟静殊腌入味了。 皇上和皇后都是如此,心肠狠毒。 皇上对华妃,皇后对孟静殊,孟静殊人还未入宫,这绝孕的锦衾已经准备好了。 为何如此之快? 为何要让自己送? 安陵容眯起了眸子,才想到-----恐怕皇后对自己起疑了! 她想借自己的手送给孟静殊绝孕的锦衾 ,到时候就算蹦出来什么,皇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一脚踢开。 可如今,自己明面上依附着皇后,这锦衾到底送,还是不送? 安陵容盯着这锦衾陷入了沉思,她不想沦落为皇后的棋子,这锦衾之事就算暴露出来,也是自己顶了锅子。 可不送? 皇后定会不遗余力的对付自己,思来想去,安陵容起身,将内里的蚕丝都取了出来,又将锦衾全部泡在了木桶之内。 唤了宝鹊入内,将这锦衾好好清洗一番。 她打定了心思,锦衾要送,但不能带着麝香送出。 这也,延禧宫内室主仆二人无比忙碌。 。。。。。。。。。 翌日。 景仁宫皇后清修,瑜妃拿了六宫之权,宫妃们都不必去皇后处请安。 瑶娘子和陈常在因着有身孕,二人倒走得近些。 这几日,皇后宫中的剪秋送来不少补品,惹得瑶娘子和陈常在感激涕零。 今日却是孟静娴入主慎贝勒府上的日子。 慎贝勒府上张灯结彩,身穿喜服的慎贝勒心中惦记着有孕的甄玉娆,但不得不打起精神和前朝的臣子还有皇室宗亲们寒暄。 沛国公府为了给孟静娴撑腰,也送出了十里红妆,在京都的街道上,长长的一排,显得格外的大气。 当唢呐声还鞭炮声响起,孟静娴穿着喜服,头上的珠翠擦过她的耳垂。 她不安的捏着手中的红色丝绸,手中的汗意将丝绸沾染出一阵雾气。 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唢呐声,还有喜婆在耳边安慰的声音。 “小姐,别害怕。” 她点了点头,想到出嫁之时沛国公夫人的叮嘱。 “静娴,入了慎贝勒府上,且事事以夫为天,你身子薄弱些,若不能生,也不要勉强。” “你带着的玉沁你可以开了脸给慎贝勒做个侍妾。” “你切记,别落了沛国公府的门楣。” 孟静娴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告诫着自己----入了慎贝勒府上,一定要恭敬柔顺,担起福晋的位子。 当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轿门外伸入,孟静娴在红盖头之下羞红着脸,将手递到慎贝勒的手中。 由慎贝勒领出了轿子,跨过火盆。 慎贝勒抿了抿唇,强颜欢笑,看着这个红色喜服的女子,心内却想着昨夜甄玉娆的叮嘱,想到甄玉娆一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在那果郡王府中空等,甄玉娆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自己让玉娆失望,恐怕玉娆真能撞死在果郡王府中。 他心内百感交织,将孟静娴迎入了洞房,又回到前院 ,和这些勋贵们,笑着寒暄。 孟静娴在房中等待许久,这其间,玉沁轻声问了一遍:“福晋,从天不亮就起,滴水未进,可要用些膳食?” 第82章 慎贝勒二人入宫谢恩,静娴甜蜜蕴绕心头! 孟静娴摘下了红盖头,温婉一笑:“不了,玉沁,让旁人看见算什么?” “还是等贝勒爷回来便是。” 她身着喜服,红唇烈焰,光彩照人,言语间还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和对未来夫君的向往。 允禧等着前院的宾客散尽,眼中还全是清明之意。 众位勋贵都知道今夜是允禧的大婚之夜,不好灌得太猛,纷纷道贺之后离席。 沛国公看着慎贝勒,握了握慎贝勒的手:“贝勒爷,静娴在府中,老臣未敢让她吃一点委屈,如今便交到你手中了。” “静娴自小有心疾 ,若做得不好之处,还请贝勒爷见谅些。” 允禧的手被沛国公握住,心下厌恶,若不是沛国公去皇上面前求了婚旨,又如何能到这个地步。 他忍住不适 ,轻点了头。 待沛国公颤颤巍巍的走远后,他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将这些酒全部都泼到自己的身上。 再确定自己一身酒味以后,才回了正房。 房中张灯结彩,喜气盈盈。 他勉强和孟静娴喝过合欢酒,在房中丫鬟都退了出去之时,他又装作一脸醉意,鞋袜都未曾脱下,一头倒在了正房的床榻之上。 孟静娴叹了口气,只当贝勒爷喝得太多 ,她蹲下身子,将慎贝勒的鞋袜脱去,又为他盖上了被子,才开始梳洗。 最后和衣躺在慎贝勒的身旁,看着慎贝勒挺翘的鼻子和面庞,她心中窃喜,模样俊俏,倒是不输于果郡王。 想到这便是她的天,她的夫,她垂下了头。 却未曾看见,鸳鸯交颈的喜被之上,鸳鸯的眼角处被沾染上一滴水渍,远远看去,仿佛鸳鸯幽怨落泪。 翌日。 慎贝勒起身的时候,见自己衣裳未乱,孟静娴早早起了身为慎贝勒打水,笑着道:“爷,你醒了?” 允禧面对着孟静娴不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随后又想起,今日按照祖制,要入宫去拜见皇后还有皇上。 他和孟静娴的婚事,是皇上颁布的婚旨,他招了招手,吩咐身边的奴才:“你去,将苏如是领来,见过福晋!” 孟静娴心内幽暗,苏如是?听着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相传皇子封府 ,会有开脸的丫鬟,难不成,今日是要让开脸丫鬟拜见主母? 心内百般想法,不敢表露,只敢试探的问道:“爷,这苏如是是?” 允禧揉了揉有些宿醉的头,沉声回道:“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今日你带着苏如是进宫,这便是咱们慎贝勒府上献给皇兄的美人。” “后宫之中,有人帮忙探听些事也是好的。” “你身为福晋,这些事,应当知道如何去办。” 孟静娴这才放下心来,前朝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她入慎贝勒府中为福晋,静殊要入皇宫为贵人,送个人入宫和静殊相互照应着也好。 允禧这时想起,沛国公府二女也要入宫,他看了孟静娴一眼:“静殊也要入宫,你送个人入宫和她相互照应着也好!” 孟静娴心中甚觉贝勒爷妥帖,她抬起脸笑道:“爷甚为妥帖,还为静殊想着!” 她只感觉自己没嫁错了人,对允禧更是爱重了几分。 允禧面对着孟静娴,想到有孕的甄玉娆,他将孟静娴从地上扶起:“你身子孱弱,子嗣之事便听天由命,不必着急。” 孟静娴听着允禧这般关切的话语,羞红了脸,又想到沛国公夫人的嘱咐,心中不愿还是将玉沁叫到跟前:“爷,出嫁之时妾就想过。” “慎贝勒府上还是需要有子嗣,玉沁是妾的陪嫁丫鬟,打小悉心教养着,通诗书,爷若是不嫌弃,可。。。。。。。。” 玉沁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余光中看了一眼允禧,她不敢说话。 孟静娴未说出口的话被允禧打断:“胡闹,贝勒府上的福晋只有你一人,其他的话便别多说了。” “只不过子嗣而已,都是上天赐给的缘分。” “缘分到了便会有,你且在贝勒府中好好把持着中馈便是。” “好了,你且好好收拾一番,我在门外等你,待会咱们一道入宫便是。” 孟静娴抬头,惊讶的看着匆匆出门的允禧,她心中一喜,看来慎贝勒对自己爱重,根本没有纳妾的想法。 她更娇羞的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玉沁随侍在身旁,她洞察了福晋的心思,笑着道:“福晋,贝勒爷这是爱重着您呢!” “奴婢伺候小姐到福晋,也没有这般想法,只盼望小姐能生下一儿半女,奴婢也跟着开心。” 孟静娴拍了拍玉沁的手:“好玉沁!”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才定下了心思:“今日入宫,送给各宫娘娘的见面礼可备下了?” “嗯,回福晋,已经都备下了。” 允禧在门外等待,苏如是款款而来,举手投足眼角眉梢,全身都流露着风情,和小女人的妩媚之意 。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 “嗯!”允禧看着面前的苏如是,暗自赞叹这嬷嬷真会教导人,不过几日,这苏如是全身媚态十足,他沉下声音问道:“你入宫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 苏如是垂头,露出颈边白皙的嫩肉:“奴婢知道。” “贝勒爷待奴婢之恩,奴婢定当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她感激涕零,若不是贝勒爷,她如何能从被拯救于水火? 连带着家中弟妹,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此番入宫,就是为果郡王福晋还有眼前的贝勒爷办事,虽此去九死一生,比起落入风尘,万人唾弃的日子,这等日子,还不算好日子? 待孟静娴一番梳洗,几人坐上了马车,朝着紫禁城缓缓驶去。 孟静娴心内甜蜜,不由得多看了允禧几分。 ------------------------------------------- 紫禁城内,储秀宫中。 文鸳得到执掌六宫的权利却如坐针毡,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门外的晴柚打了帘子入内:“娘娘,今日是慎贝勒和福晋入宫谢恩的日子。” 文鸳定了定心思,想借此机会和安陵容商量一番,又觉不妥,索性吩咐道:“皇后娘娘清修,咱们绕些远路,见到安姐姐,再一道去景仁宫便是。“ 她心知 ,皇后再清修,这命妇入宫还是要去景仁宫拜见,这等大事 ,为了皇家颜面,皇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绕着远路到了延禧宫门前,却见安陵容正从延禧宫内出来,眼下还有乌青,她好奇的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第83章 皇后的心思,不养闲人,慎贝勒送女! 安陵容小声快速的将皇后命她送锦衾的事情说与文鸳听了一番。 末了她说了一句:“恐怕皇后起疑了。” “昨夜听说敬妃自请为嫔 ,而三阿哥被革除黄带子,以及温宜也去了那撷芳殿中。” 文鸳会意,反应过来 ,皇后多疑,昨夜的法子虽然没烧到自己和安陵容的身上,但皇后此举,说不得是在试探安陵容。 换句话来说,也想拿捏住安陵容的把柄。 她叹了口气:“安姐姐,恐怕,得寻个时机从中脱身!”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这种被人拿捏,做为棋子的日子,她根本不想过下去了。 “是,只能等待时机了。” “早晚,得从皇后身边脱离。” “与虎谋皮,恐伤及自身。” 二人一道来到景仁宫中,皇后在清修,听着这二人前来,她心乱如麻,打发了剪秋出去。 剪秋从景仁宫内打了帘子,笑着出来 ,行了个礼:“瑜妃娘娘,汀贵人。” “皇后娘娘说了,如今她正在清修,不方便见客。” “今日慎贝勒和慎福晋入宫,瑜妃娘娘既然代为执掌后宫,那便由瑜妃娘娘代为接见罢。” 文鸳听到这话,福了福身:“臣妾惶恐,臣妾执掌后宫还是将皇后娘娘放在首位。” 剪秋盯着文鸳 ,笑了笑:“皇后娘娘说了,不方便见客。” 她复又转身,入了景仁宫。 皇后细长的手指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未抬眼皮:“剪秋,如何了?” 剪秋恭敬应答:“奴婢将皇后娘娘的意思说与她二人听了。” “瑜妃娘娘说心内将皇后娘娘放在第一位呢!” “第一位?”皇后冷笑一声,又翻动了手中书籍的一页纸:“是否是第一位,可不是说说而已!” “剪秋,你打听得如何了?” “娘娘!“剪秋凑在皇后耳边说着什么。 待皇后听完,她莞尔一笑,长长的护甲在书籍上刮过:“安比槐倒是有几分魄力在!” “瑜妃蠢笨,她和安陵容往来密切。” “你且盯着些,看看孟静殊入宫以后,安陵容是否按照我的意思,将锦衾送与她。” 剪秋笑着答应了,又撸起袖子给皇后磨墨。 皇后用狼毫笔沾染了墨水,想起了什么,又提醒道:“剪秋,你可要注意些。” “到时候去钦安殿中看上一看,这锦衾是否真是如本宫交代的那般,安陵容的心思细腻。” “若是阳奉阴违、”皇后的眼中藏匿着冷意,手上用力,白色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本宫的身边,不养闲人。” “不忠的人,只能这般了。” “总不能没来由的让端贵妃看了笑话。” “对了,剪秋,钦安殿打扫得如何?” “回娘娘的话,早早按照娘娘的意思都打扫好了。” “嗯!”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沛国公府以科举入仕 ,想必沛国公府上出来的小姐也颇通诗书。” “本宫准备给她的龙尾砚你可要细细收好,到时候转赠于她。” 剪秋应声点了点头,转身从库房中掏出一尾龙尾砚,这龙尾砚精巧,不用加水,水便会从龙头上吐出。 剪秋细细的从龙头上塞了一根棉花做成的芯子,这芯子如同蜡烛芯子一番,只一点,且早早的浸泡了麝香。 当芯子消失在龙头之中,剪秋试了几遍,确保流出来的水珠,经过芯子,且看不出任何端倪,才止住了忙碌的手。 都打听好了,沛国公府上大小姐有心疾 ,二小姐通诗书。 这方龙尾砚必能送到她的心坎里头。 龙尾砚吐出的水上有麝香,日久天长,如何能有孕? 细节才能决定成败。 剪秋眸子里暗藏着杀机,又听得皇后问了一句:“剪秋,陈常在处和瑶娘子处,要多往来些。” “到了能辨别男胎的月份,找个信得过的嬷嬷辨别一番。” “是,娘娘!” 皇后手上一抖,狼毫笔上的墨水滴落,刚好将杀字最后一点点上,转头她便将这张墨宝丢入剪秋怀中。 剪秋会意,在铁盆中烧了这张墨宝,徐徐升起的火焰正如皇后心中的杀意。 -------------- 文鸳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 安陵容伸出手指了指景仁宫的方向:“恐怕今日是敲打着你我呢。” “文鸳 ,如今你执掌后宫,何不趁劲 ,在内务府中安插人手以待来日?” “三阿哥倒台,皇上如今过了不惑,还有四阿哥呢。” “四阿哥若是上位,恐怕你我也没有好下场。” 文鸳神色一正,既然都入了后宫,都陷入漩涡,那便逃不脱了,她伸手握住安陵容纤细的手指:“安姐姐,我心内有数的。” “你也要少忧思些,你看你瘦的。” 安陵容勉强笑了笑,目光看向黑云压来的紫禁城,如今后宫的局势,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待文鸳回到储秀宫中不久,晴柚打了帘子入内:“娘娘,慎福晋来了!” “嗯!请她进来!“ 孟静娴今日穿着福晋规制的诰命服 ,她在门前整理了一番着装,才扶着玉沁的手入内。 入内看见了身穿浅绿色蜀锦宫装的文鸳 ,不敢多看,只垂了头福了福身:“臣妇给瑜妃娘娘请安!” 文鸳看着面前娴静似水的孟静娴,感慨世事无常,本来要嫁给果郡王的,没想到果郡王倒台以后嫁给了慎贝勒。 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一家人,这京都之中,亲事七拐八拐的,儿女亲家多如牛毛。 这般想着,她笑道:“慎福晋,起来罢!不必多礼!” 待孟静娴抬头,她看了身后的玉沁一眼,玉沁会意从身后拿出一匹绢布,孟静娴笑道:“瑜妃娘娘,臣妇得了一匹上好的绢布,这绢布不稀奇,只这上头的刺绣倒是稀奇,是双面绣。” “今日得见瑜妃娘娘,臣妇便知道这礼是送对了。” 文鸳身后的青柠上前接过来这绢布,递到文鸳跟前。 她看了一眼,又笑道:”慎福晋,都是一家人,哪里用这般礼数?“ “今日慎福晋入宫,皇后娘娘清修,端贵妃娘娘长年卧病在床。” 孟静娴知道文鸳在提点自己去往别处的时候不用因着皇后娘娘不见自己而难过,她面上笑意更甚。 青柠从身后掏出来一尊观音像,递给了孟静娴身后的玉沁。 文鸳的话在储秀宫内响起:“本宫见慎福晋这般,也没什么好送的,送一尊南海观音像给慎福晋,愿慎福晋早日为慎贝勒开枝散叶。” 孟静娴面上带着羞红,眸子里喜气盈盈:“多谢瑜妃娘娘!” 她从身后叫出了苏如是:“如是,来给瑜妃娘娘磕头!” 苏如是上前磕了个头:“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见着眼前腰肢纤细,一颦一笑妩媚至极的美人,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孟静娴笑道:“瑜妃娘娘,这便是我们贝勒爷感谢皇上赐婚,从府中选送的美人。” “想着皇上案牍劳形,也给皇上红袖添香一番!” 这,文鸳看着面前的美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慎贝勒也往他哥后宫塞人?今日若是收下,该如何处置? 这六宫之权真是费心思。 这头文鸳和孟静娴寒暄,那头养心殿中。 允禧在底下朝着皇上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臣弟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看允禧的神情,暗自点头,昨夜大婚今日入宫谢恩,有种弟弟一夜长大,老怀甚慰的感觉。 他笑道:“允禧啊,朕给你赐的婚你可满意?” 第84章 允禧的大瓜,小主们吃瓜! 允禧的心一沉,他努力克制住胸膛之中的郁郁之感,笑道:“皇兄赐的,定是好的。” “臣弟今日入宫,为感皇兄赐下这般的婚旨,让臣弟得了一个好福晋 ,臣弟也给皇兄送了一个美人入宫!” “哦?”皇上来了兴趣,反问道:“什么样的美人?” “朕的六宫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还能让允禧趁着今日送入宫来?” 允禧掩饰着眼底的暗涌,再抬头已是一脸的喜意:“皇兄,日夜政务繁忙,案牍劳形。” “臣弟见了也心疼,这不,府内有个会舒缓经络,有妙处的妙人,皇兄案牍劳形之际,也可红袖添香一把。” “留在皇兄身边臣弟也放心。” 皇上看着下面站着的允禧,心内想着会不会是慎贝勒府上送了女子入宫想要打听后宫之事? 下一秒,允禧说出口的话又打消了他的顾虑。 “臣弟自请去边境,听闻边疆百姓民不聊生,准格尔更是屡屡来犯。” “皇兄乃九五之尊要保重龙体,臣弟身为皇家子弟,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臣弟愿只身前去,让边疆百姓知道皇上没有放弃每一个大清的子民,臣弟所到之处,大清的旗帜会插满每一片土地。” 皇上看着允禧这般,有些动心。 近日准格尔和大清的边境不安,若是允禧去了,也可以看出皇家子弟心系边境子民。 允禧又不带重兵,只是前去安抚将领还有百姓。 更何况,边疆还有瘟疫。 只是,刚大婚就去? “允禧,你昨日才大婚!” “皇兄,儿女情长在国家大事面前都可以放在一边,臣弟愿为皇上分忧。” 允禧的面上一片赤诚,皇上看了都极为赞赏。 “好!” “这就是我们天家子弟的样子。” “也给准格尔看看我们大清的风采。” “传令,慎贝勒为封疆大吏 ,前往边境震慑人心,有功者奖 ,有过者罚。” “太医院如今人手吃力,允禧可带着府医前去。” 允禧喜笑颜开的应了,昨夜大婚没有碰孟静娴,再不碰也说不过去了。今日自己专门来皇兄面前请个去边疆的旨意 。 沛国公府出来的孟静娴再如何也要知道,国事在前,家事在后。 这一路,磨磨蹭蹭,怎么不得一年时候的光景? 等到。。。允禧的眼神一暗,等到甄玉娆的孩子生下,就说在边疆找了个外室,外室暴毙,生下一子。 由自己抱了回来便是,反正,慎贝勒府上需要一个福晋,还不如是有心疾的孟静娴。 若换作其他女子少不得还得闹上一闹。 勋贵人家,皇兄让沛国公府和自己结亲,摆明了想给沛国公府做脸面,也不想给自己实权。 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允禧出养心殿的时候,孟静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见他出来,她小跑几步迎了上来:“爷,咱们一道回去罢!” 允禧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句:“我已经自请去边疆,皇兄已经同意了。为封疆大厉 ,去边境抚平人心。” 孟静娴心一急 ,手拉着允禧的袖子:“这如何使得?” “爷,边境到处都是战争,您出行,皇上想必不会给您太多人手,如今到处都是瘟疫,爷您。。。。。。” 允禧大手一挥,将孟静娴放在自己手上的手掸落,双手负在身后,二人边往宫外走边说:“静娴,你可知先有国才有家?” 孟静娴不说话,她绞着帕子,眼底有着委屈,昨日才大婚,今日贝勒爷就请了旨意去边境,虽说是为了国家,可。。。她心中诸多不愿,还是抬起头哽咽着说道:“什么时候走?” 允禧见了孟静娴身后的苏如是不在了,知道已经留在了宫中,他快走几步:“明日!” “待会我要出去置办些东西,你且在府中为我整理行囊。” 孟静娴无奈,只能低声应了句是。 回到慎贝勒府上,允禧匆匆的出门,孟静娴在房中垂泪,玉沁凑过去,从红木箱子中翻找出一个东西,又神秘的靠在孟静娴的耳朵旁说了些什么。 孟静娴抬起头,惊讶问道:“这?” “这是您出嫁之时,夫人交予奴婢的。” “福晋您面皮薄,可如今贝勒爷就要去边境,边境上可有不少的女子,贝勒爷一个人常年在外,恐怕、、、” “福晋您可要抓紧些,赶在贝勒爷去边境之前,成就好事,或可落得一子半女,再不济,也、、、、”说到这,玉沁羞红了脸,只将手中东西递到孟静娴跟前。 孟静娴看了眼窗外,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玉沁,将我的肚兜拿来,用这香薰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抬头:“玉沁,你去,将被子也薰一薰。” 玉沁应了以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头的允禧心心念念到了果郡王府的后院,同他的小厮换了衣裳。 果郡王府如今在京都是个禁地,平日无人敢靠近,生怕连带上自己。 允禧抽出怀中短刀,将后院的门栓往一旁别去。 只身入了后院的门。 他快步来到甄玉娆的房内,见甄玉娆正坐在房中绣着什么。 墨画见允禧来了,本打算出声,允禧摇了摇头。 墨画带着医女退下,允禧自顾自来到了甄玉娆的身后,却看她手中正在绣一个腰带。 允禧打算靠近,甄玉娆却轻笑着转身:“你入内,我便知道你来了。” 允禧笑了笑,上前拥着甄玉娆入怀,又试探的摸上她的小腹,只感觉小腹硬邦邦的,他疑惑的看向甄玉娆。 甄玉娆笑着解释道:“我一人在王府中,怕有心人见了我大肚子,便用布条藏住了。” “只有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才解开,实在累得不行了,就午睡会。” “允禧,这孩子是你给我的,我不能再将你也拖入这个深渊里。” 允禧一见甄玉娆为了自己这般大度,受了这么多苦,他喉结上下抖动,只将头埋入甄玉娆的发丝之间,深深嗅了嗅发间的香味。 “玉娆,我已经自请去边境了。” “你在果郡王府中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我不会碰孟静娴的。” 甄玉娆听到这,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你看,允禧还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这世上的男子,总是见不得心爱的女子受了委屈的。 更何况,自己除了允禧什么都没有。 而孟静娴,却有着慎贝勒福晋的空头名分。 她将腰带递到允禧的跟前:“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送你荷包未免太打眼了,你既然去边境,这条腰带带着也无妨,从边境回来,一条腰带,孟静娴也找不出什么错处的。” “允禧,孟静娴也命苦,毕竟她现在是你的福晋。” “你没事总要多与她好些,而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就行了。” 甄玉娆回身伸出手搂住允禧的腰:“此情无处可消愁,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允禧紧紧将甄玉娆搂在怀中,沉声道:“玉娆,你放心,若是个儿子,慎贝勒府上唯一继承人便是他。” “若是个女儿,慎贝勒府上半副身家都会是她的嫁妆。” “孟静娴不会有孕的,她不能生,也不需要她生!” 允禧搂着甄玉娆聊了很多,临走之前殷殷叮嘱,还拿着甄玉娆给绣的腰带从果郡王府的后门离开。 出了门,带着小厮便回了贝勒府上,看着贝勒府上正房的烛火已经熄灭,猜想孟静娴已经睡下,正好,就不必自己入内了。 他转头准备在书房凑合一宿,没想到,推开书房的那一瞬间,孟静娴正端坐在书房之内,一手拿着书籍。 她听到响动,惊讶回头:“爷!您回来了?” 第85章 边境趣事 ,允禧的心思! 孟静娴柔柔起身,款款行至允禧身旁,将允禧的外袍脱下:“爷一天想必也累了!” “爷可吃过了?妾早早就让小厨房的灶上给爷温着晚膳。” 允禧不习惯孟静娴靠得这么近,却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 这暗香闻了让他在甄玉娆那处勾起的欲火又慢慢从心底升腾,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 孟静娴今夜穿着的是一袭薄纱,里面的轮廓若隐若现。 门外的玉沁打从允禧入内,就守在门前,眼前警告着允禧的小厮不许入内。 允禧的小厮无奈,只能也守在门口,他心内叹气,爷的桃花运怎么就这么旺盛。 看来福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屋内的允禧眼神幽暗,面前的温香软玉,不断的一步步靠近,攻掠城池,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动作,将孟静娴一把搂入怀中。 这一刻,新婚之夜未成就的春意,在书房床榻帐幔放下之时,随着屋内婉转的声音响起。 玉沁也在门外羞红了脸颊,就连天上的月亮也似乎看不了这一抹春意,用乌云遮挡了脸庞。 允禧眼神清明后,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孟静娴,发丝早已经被汗水浸染,他抽出自己在她脑后的手,满脑子都在想刚才自己为何如此失控? 平日里自己不那么纵欲,为何今日会这般? 他披着外衣 ,打开了房门,声音惊醒了门外打盹的玉沁还有小厮六子,他瞥了一眼玉沁,朝着六子吩咐了一声:“福晋体虚,你去,给福晋开一副坐胎药来。” “我明日就要去边境,给福晋留个念想罢。” 允禧看着六子的眼神暗藏玄机,六子会了其中的意,点头下去。 玉沁却面上都是笑意,真好,贝勒爷对福晋真好。 不纳妾,还想着去边境要给福晋开坐胎药。 六子退了下去,找到府医 ,冷声吩咐道:“给福晋开一个避子汤。” “对外就说是坐胎药,” 府医惊讶,但不敢多嘴,在这府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他心中清楚万分。 六子看了一眼府医,拿走了避子汤,又吩咐了府医:“日后,这便是咱们府上的坐胎药,你可知道了?” 府医忙不迭的点头:“嗯,知道!” 六子将避子汤拿着不敢耽搁,去小厨房煮上了,等到小火将避子汤烧开,才递过去给玉沁。 允禧见了避子汤,怕不保险。 他亲自端了避子汤,入内,将孟静娴喊醒。 孟静娴睁着还带着睡意的眸子:“爷?” “静娴,明日我就要去边境了,你喝下这碗坐胎药。” “若是我走了以后,你能有孕,也算是有个念想。” “你身为皇家儿媳,要理解大清百姓还在水火之中,前朝事忙,皇兄心力交瘁,我看着皇兄这般也于心不忍。” 孟静娴用手抚上允禧的眉角,他原本不必对自己说这些的。 是啊,手足之情,若是静殊有事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允禧这般重情重义,孟静娴端过避子汤,一口气喝下,唇边的污渍用绣帕细细清理了。 她转过头来,温柔开口:“爷,你放心的去。” “贝勒府有妾呢!” “妾等着爷回来!” 她看着沛国公夫人出事,便是这般,女子为男子管理好后宅,夫妻一体,上下一心。 一个府邸才能繁荣昌盛。 允禧点了点头,眼底暗了又暗,才披着外衣出去,说还有事忙。 孟静娴不疑有它,还贴心的说了句:“别熬得太晚,早些时候回来休息。“ 到了外间,六子跟在允禧的身后,允禧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子,你去查看一番,打听打听福晋下午的动向。” “对了,别忘了打听她身边玉沁的动向。” 六子走后,允禧一人站在院子中,看着月色。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他对孟静娴无情,那刚才的冲动从何而来? 他脑中中浮现玉娆的温婉可人,答应好的,怎么又食言了? 六子来得很快,悄声附在允禧的耳边说了几句。 又退在一旁默不作声。 允禧霎那间眼神无比犀利的看了书房一眼:“毒妇!” 居然敢要了他的外袍,在他的书房熏香? 难怪靠近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看来她这是坐不住了。 知道自己要去边境许久不得归,要生下孩子把持贝勒府? 这等子阴司之法,居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六子:“你刚刚可跟府医交代过了?” 六子点了点头:“交代过了,福晋不会有孕的。” “坐胎药全部换成避子汤了。” 允禧点了点头,这等毒妇,也不配怀上自己的孩子,真是令人作呕。 “六子,收拾行囊,我们连夜出城!” “福晋那里,你去知会一声玉沁便是。” 当六子去了玉沁跟前,轻声说了句:“贝勒爷现在就走!” 玉沁惊讶看了一眼六子:“可是要把福晋喊醒?” 见六子摇头,玉沁会意,看来贝勒爷是不想让福晋忧心,连夜就走。 她还是不过意,去了房内,又将熟睡中的孟静娴轻轻喊醒:“福晋。福晋!” “嗯?” “贝勒爷要走了!” 孟静娴听到这一句已经清醒了大半,她从床榻上坐起,又回到自己房内梳妆打扮,等急匆匆的赶到贝勒府门前,却只看了一骑绝尘的贝勒府众人。 察觉到孟静娴情绪不对的玉沁,上前晃了晃孟静娴的手臂:“福晋,爷走之前吩咐六子让福晋好生歇息。” “看来爷是不想让福晋忧心。” 孟静娴难掩眼底落寞之色,转头回了府中,她暗自叮嘱自己,一定要撑起整个贝勒府,等允禧回来。 ------------------ 准格尔和大清边疆。 入夜,张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收到了来自京都的家书。 当他打开家书的时候,草草读过,才惊觉此计甚好,什么天和不天和的,什么毒计不毒计。 能让边境大军得以缓和才是好计策。 他看着夜色,博尔济吉特·策棱将军的帐篷已经熄灭了灯火。 他穿着一袭黑衣,将手下几个睡得打瞌睡的大汉拍醒。 汉子们劳累一天,正睡得起劲,张承不耐烦,脱下了一汉子的袜子,直接将口鼻捂住。 正在睡梦中的汉子,闻到这股味道,差点没当场呕吐了出来。 待到睁眼时,又看到面前站着百夫长,他犹豫的看了一眼。 “别看了,把他们全部叫醒。” “有事干。” 军令如山,直属军官下令,汉子们全都穿上了黑衣。 排成一排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张承将手中的狗尾巴草丢到地上:“走,今晚带你们开荤。” “反正不吃也得生病,”他又嘀咕了一句。 才带着一百号人,下了吩咐:“你们用树枝,将边境瘟疫百姓的衣裳全部捡起。记住捂住口鼻,不要用手直接触碰。” “捡取好了在这里集合。” 壮汉们摸不着头脑,还是依言照做,做之前纷纷捂住了口鼻。 等到地上许多的衣物堆砌,张承笑得跟朵花一般:“来啊,上投石机!” 又想到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又点了几个壮汉出列,趁着夜色,深入准格尔的领地之内。 准格尔的牛羊,到了晚上,会栓在一处草棚内,反正都要投掷衣裳了,不吃白不吃。 他和几个壮汉,上前一刀将两只羊放倒,几人对视一眼,两两一组,将羊拖走,大汉意犹未尽,连续来边疆苦守,早就没见油花了。 他凑在张承耳边:“上官,那里还有一头牛!” 张承手背在身后踹了他一脚:“你背?” 第86章 摩格,真是毒计!孟静殊入宫! 那汉子不再说话,只乐呵呵的将两只羊偷到了阵地之上。 有几人被吩咐着开始处理羊肉,张承则走到投石机面前,朝着准格尔止不住的笑意。 “投!” 准格尔的守卫在睡梦之中,被这从天而降的扑簌簌的声音惊醒。 才看清楚眼前的衣裳,转而立马回去汇报给了摩格 。 “可汗,可汗!” “从大清边境投来不少衣裳!“ “可汗可要去看看?” 摩格可汗从睡梦中惊醒,本打算带着一列人马,明日又去骚扰边境。 大清水患带着瘟疫,国库空虚,而准格尔这一处,因着地域辽阔,却没有什么事情。 他出门看着满地的衣裳,反应过来是大清军中的计谋。 牙关紧咬:“大清自予天朝之风,军中出此毒计?” 又安排下去,召见国师,连夜商量对策。 而大清的边境线一旁,张承带着手下士兵吃得满嘴流油,将剩下的骨头埋了,又将投石机连夜送入军营中。 嘱咐了一圈:“今日开小灶的事情,你们心内清楚!” “若是查下来!” “若是查下来,我们今夜都在帐篷内睡觉!” “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大汉们摸了摸油光水滑的嘴,乐呵呵的笑了。 跟着百夫长有肉吃,他们才不会犯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孟静殊入宫的日子。 沛国公府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一身书卷气的女子,今日孟静殊身穿一身襦白素色式样的裙裾,鬓边插了一根素色银簪。 这身打扮,既不出错,也不抢了娘娘们的风头去。 沛国公夫人和孟静娴一道送着孟静殊至宫门口。 皇后此时也清修结束,身边的剪秋和江来福一同出来迎接孟静殊。 “孩子,你入宫后只有你一人了。” “你可要当心。” 沛国公看了一眼孟静殊 ,又多叮嘱了一句:“沛国公府是什么光景,你也清楚。” “入宫后你当知道如何做。” 孟静殊点头应了,一步一步走向了紫禁城中。 来接人的江来福远远朝着沛国公点了头,才带着孟静殊入了宫。 到了内宫,江来福去了养心殿,剪秋陪在孟静殊的身边,暗赞,传言不需,沛国公府二小姐看着一身书卷气,身上打扮也挑不出错处来。 她笑着道:“舒贵人,您的宫殿在钦安殿中。” 孟静殊入宫前就经过提点了,她笑着问道:“姑姑便是景仁宫中的剪秋姑姑罢?” 剪秋笑意不达眼底,刚入宫就认识人了?看来沛国公府早早就提点过了。 “正是!” 孟静殊带着红鸾和绿俏一路步入钦安殿中,入内见里面都布置一新,旁边还放了个书架子。 剪秋笑着上前:“小主您刚刚入宫,这宫殿是皇后娘娘命人打扫,布置的。” “也不知道合不合小主您的心意?” 孟静特环视了一圈,觉得皇后娘娘很是妥帖,她笑着福身道谢:“皇后娘娘布置得极好,我很是喜欢。” “姑姑待我谢过皇后娘娘了。” “我初初入宫,得了空便会去拜见皇后娘娘!” 剪秋笑着点头:“皇后娘娘刚刚清修完毕,身子不适 ,小主便不必去了。” “小主宫中的路子不熟,现如今掌管六宫的是瑜妃娘娘。” “瑜妃娘娘在储秀宫中,按道理,小主应该去拜访一番。” “不若奴婢领着小主前去?” 孟静殊只觉皇后跟前的人极为妥帖,领着红鸾绿俏跟在剪秋的身后:“如此便谢过剪秋姑姑了。” 剪秋领着孟静殊到了储秀宫中。 今日,文鸳早早知道孟静殊要来,她和其他嫔妃最近请安,皇后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剪秋领着孟静殊到了储秀宫中,看了一眼,便笑着道:“那奴婢便回去了。” 孟静殊抬脚入了储秀宫,文鸳看了一眼眼前的孟静殊,打起了精神:“舒贵人!” 孟静殊见了文鸳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纪轻轻就上了妃位。 瓜尔佳氏屡屡立功,连带着瑜妃在后宫中也受宠。 沛国公府早已大不如前,想要靠着宠爱为沛国公壮大门楣,只有,讨好了皇上去。 她温柔见礼:“嫔妾给瑜妃娘娘请安!” 文鸳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她想了想,给布匹不行,恐沾染后宫阴司,思来想去,只从库房里面挑了一对玉如意,递给了孟静殊身后的红鸾。 “你既初初入宫,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 “送你玉如意,愿你事事顺遂!” 孟静殊接过,柔声应了句是。 安陵容得知孟静殊入主钦安殿的消息,看着桌案之上的锦被陷入了沉思,她回身一看,带着宝鹊,起身去了钦安殿中。 孟静殊回去的路上,却见一身穿绯红宫装的女子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御花园中嬉笑。 宫中身穿明黄,定是皇上。 她怀着小女儿的娇羞,路过之时又觉不妥,转身去了皇上跟前,跪在地上请安:“嫔妾见过皇上!” 皇上惊讶看着面前的女子,还未换宫装,只穿着一身襦白色的衣裙,身形纤细,肤如凝脂,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是哪宫的嫔妃? 转而想起,江来福今日接了沛国公府二小姐入宫。 他来了兴致:“你就是舒贵人?” 孟静殊柔柔一笑:“正是!” “你姐姐叫孟静娴?” “正是!” “嫔妾的姐姐之名出自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那你的名字呢?” 孟静殊抬头谨慎的道:“出自诗经,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只不过嫔妾爹说了,嫔妾的姐姐从了女字,自幼身体不好,到了嫔妾出生,给嫔妾换了,故而是殊途同归的殊,取其音。” 皇上的眼神在孟静殊身上停留,一旁的苏如是心内清楚,这恐怕便是慎贝勒福晋的妹妹。 她笑着上前见礼:“婢妾给小主请安!” 因着苏如是是慎贝勒府上送来的人,文鸳也不敢私自定了位分,如今皇后清修,只得等皇上示下。 皇上那日从养心殿出来,见了苏如是,苏如是一手按跷【注;就是古代按摩的叫法】之术让皇上刮目相看,床榻之间的风情又是满宫嫔妃都比不了的。 故而定了个位分,越过了官女子,封了个答应。 苏如是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凭借着一手按跷之术,一跃而成后宫的新宠。 皇上拉过苏如是的手,又笑着看向孟静殊:“这是慎贝勒府上送来的。“ “前几日安排她也住到了钦安殿中,和你有个伴。” 孟静殊看向苏如是,轻轻巧巧的答应了,又想起宫内还没整理完,才起了身:“嫔妾回去整理下钦安殿。” 苏如是见状,也笑着朝着皇上福身:“皇上,婢妾去钦安殿中帮忙。” 皇上笑着点了头,站在御花园中看着新入宫的二人,甚是满意。 苏如是见了孟静殊,轻声的说了句:“小主,奴婢是娴福晋送入宫中的。” “娴福晋让奴婢和小主有个照应!” 第87章 宫中心思叵测,个个暗怀鬼胎! 孟静殊听了这般话,抬头打量了一身媚骨天成的苏如是:“慎贝勒和娴福晋考虑得甚为妥帖。” 苏如是轻垂着眼睑:“贵人,我入宫来这些时候将宫中事情都摸了清楚。” “这瑜妃娘娘和汀贵人都附着景仁宫,只是有些微妙。” “皇后娘娘好几日都对着瑜妃娘娘和汀贵人闭门不见!” 孟静殊早早将后宫中的一切都打听好了,她轻笑一声:“咱们刚来,多待些时日就能看出端倪了。” “对了,你进宫来,我长姐可嘱咐你什么了?” “婢妾入宫来,娴福晋叮嘱婢妾在后宫之中为唯小主马首是瞻,贵人不能做的,婢妾可,贵人能做的,婢妾不沾染。” 孟静殊听到这,感慨长姐维护之意 ,自己也要尽快在宫中站稳脚跟了。 正思量的时候,绿俏进来通传了一声:“小主,汀贵人来了。” 等安陵容带着身后的宝鹊入了钦安殿的时候,宝鹊将手中的锦被放在了红鸾的手上,孟静殊起身笑道:“姐姐,原等着这边收拾好,再去拜见姐姐,谁知道姐姐先来了。” 安陵容打量了一眼孟静殊,笑道:“妹妹初初入宫,也不知道送与妹妹什么。” “这蚕丝锦被,便送与妹妹了。” “寓意便是一辈子,愿妹妹一辈子安乐。” 孟静殊笑着携了安陵容的手,坐在榻上:“如此,便谢过姐姐了。” 安陵容余光瞥了一眼那锦被 ,心内百味杂陈,这锦被中的麝香用清水仔细洗了,但蚕丝被中还有留存。 正在安陵容思绪之时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剪秋的声音传来:“小主,皇后娘娘命奴婢来给小主送些礼 ,皇后娘娘说了,小主初初入宫,又是娴福晋的妹妹,怎么算,也得好好照应着。” 她从身后的小宫女手上,接过来锦盒 ,递到孟静殊的跟前:“这是一方龙尾砚,这龙尾砚产自徽州,有一奇特之处,不用加水,会自动往外流出水来。” “倒省了一桩加水的麻烦了。” 孟静殊眼前一亮,小心翼翼接过来,爱不释手。 传言中,这徽州却有龙尾砚,只是寻了多方,迟迟未果。 没想到皇后娘娘送了来,她心中一喜,抬头看向剪秋:“剪秋姑姑,替我谢过皇后娘娘了。” “这龙尾砚,我很喜欢。” 孟静殊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剪秋随即看到了桌案之上的锦被,看来安陵容今日将锦被送了过来。 想到皇后娘娘的嘱咐,她又起了心思,笑着朝着孟静殊道:“小主,今日小主来钦安殿,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的?” “奴婢这便回了皇后娘娘去。” 说话间,她站至桌案前了几步,面上看着是在和孟静殊聊天,实则是在端详着这锦被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日送这锦被的时候,内里早早被做了痕迹,有一针浮于表面,若是有人拆了这锦被,便能看出。 她看了一眼,心中了然,孟静殊在此时说道:“皇后娘娘布置得极好,都合嫔妾的心意。” “小主满意就好,奴婢便回去复命了。” 剪秋眼底幽暗,从安陵容的身边擦肩而过。 安陵容端坐在桌案旁,她心内一惊,看来皇后真真起了疑心,专门派剪秋来看这锦被,今日自己送了,看来能逃过一劫了。 这种让人拿捏的滋味实不好受,她起身和孟静殊告别,便回了延禧宫。 钦安殿内,苏如是望着这锦被,起了心思。 她被慎贝勒送入宫来,可不是来与孟静殊交好的,慎贝勒早早便吩咐了,不能让孟静殊在宫中荣宠太过。 慎贝勒说了,娴福晋先天有心疾 ,这沛国公嫁不出女儿还求到皇上跟前,连带着对孟家人都不喜。 孟静殊若是有孕,恐怕会坏了贝勒爷的事 ,她在后宫就是不留痕迹的挑唆孟静殊。 明面与孟静殊交好,内里其实是等待着给她重重一击。 看孟静殊的样子,不防备自己,她想着便上前:“想来贵人入宫,皇后娘娘也看重贵人。” “婢妾想着,是不是也应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一番?” 孟静殊深觉此话有理,顺着苏如是的话往下说道:“正是。” “红鸾绿俏,收拾一番,皇后娘娘见不见是皇后娘娘的事 ,咱们去不去那是咱们的事。” “刚入宫,不能让别人挑咱们的错处来。” 孟静殊说话间就走了出去,红鸾,绿俏跟在身后。 苏如是眼神幽暗,将手中绣帕轻抬,袖中的瓷瓶用绣帕做挡,内里的水银扑簌簌的落入锦被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她恭敬着,跟在身后退了出来,这水银无色无味,加了水银,就算怀了,生下来也是手脚不健全的。 沛国公府上出了个孟静娴,有心疾 ,生个孩子落个病也无妨碍的。 就算被孟静殊发现了 ,那又何妨? 锦被是安陵容送的,关我何事? ------------------ 景仁宫中。 皇后听闻剪秋细细说完:“哦?你可看清楚了?” 剪秋点了点头,皇后按捺住眼底的杀意:“看来,端贵妃倒是看得清楚。” “本以为,无家世 ,无位分,只有宠 ,是个好拿捏的。” “没想到她却也起了别的心思。” “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了。” 皇后将手中的玛瑙佛珠子放下,门外来了个小宫女通传:“舒贵人来了。” “哦?” 皇后复又拿起玛瑙珠子,既然来了,那便见上一见,这安陵容走了,总要有个人补上这个位置。 身为后宫之主,手边总不能无人可用吧?、 她点了点头,剪秋出去将帘子打开,孟静殊入内,朝着皇后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 “舒贵人,入宫可还习惯?”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到了钦安殿,仿佛在家中一般。” “钦安殿布置得极好,娴静雅致,又得了剪秋姑姑送过去的龙尾砚,知道皇后娘娘清修,但还是想来谢恩。” 皇后打量着面前的孟静殊,俏生生的还带着一袭书卷气,打扮也不出错,中规中矩,她点了点头:“你喜欢便好!” “沛国公倒是将你教养得极好,是个懂礼知进退的。” 皇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孟静殊立马会意:“皇后娘娘既然乏累,嫔妾便不打扰了。” “嗯,剪秋,送送!” 待到剪秋送完又回来之时,皇后却定了心,见过这孟静殊以后才发觉,她的心气恐怕不低。 自古通诗书的女子,有才华 ,都会恃才傲物一些。 如今钦安殿中,还有着苏如是,近日这苏如是的宠爱倒是过高了,这孟静殊若是能拉拢过来,倒也挺好。 “剪秋,你将瑜妃请来,顺带着去提点一番这舒贵人!” 第88章 皇后的心思,急急急! 说到这儿,皇后想起,这一天跑钦安殿跑得太勤 ,恐怕引起孟静殊的注意,她转动着手中玛瑙佛珠,拉拢孟静殊一事,倒也不着急。 孟静殊的心性,改日去看看那安陵容送的锦被用了没有就能窥探一二。 用人之计 ,不可操之过急。 自己这几日被桩桩件件的事 ,忙得心力交瘁。 名下的阿哥就这么被革除了黄带子,身为中宫,名下无子 ,还是先想着子嗣的事情,再做打算。 这后宫的人越来越多了,皇后抬手,剪秋会意停下。 “你只管去请瑜妃便是。这钦安殿的事先停下一停。” “是!” 文鸳正在储秀宫中 ,听着剪秋来了,心下警觉起来。 剪秋入内朝着文鸳行礼:“瑜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是什么事?” 剪秋笑着摇头:“皇后娘娘的心思,我当奴婢的怎么能知道?” 文鸳只得起身,边起身边笑着同剪秋一同走出了储秀宫,她心内揣测。 皇后这个时候来喊自己,有什么事? 可是发现了自己和安陵容来往过密? 来敲打一番? 二人一路各怀着心思,到了景仁宫。 剪秋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那头钦安殿中,红鸾看着桌案之上的锦被,轻声问道:“小主,这该如何收拾?” 孟静殊抬眼看了一眼,入宫前夕便被教导嬷嬷指点过,这盖的可不能随意收下,她叮嘱红鸾:“便收下这锦被,放入库房便是!” “这种贴身之物,可不能放于榻上。” “再说了,这安陵容出自松阳县 ,她父亲只不过一个县丞 ,能有什么好东西?” 红鸾又拿起皇后送的龙尾砚,问道:“那这龙尾砚呢?” “皇后娘娘赏赐的,便放在桌案之上。” “放在最显眼处,好让皇后娘娘知道,咱们对她的敬意。” “皇后娘娘一路跟随皇上从王爷到皇上,又出自乌拉那拉氏。” “虽不管后宫中事 ,但还是要敬着些。” “这些小事,不能被挑出错来。” 与此同时,景仁宫中的文鸳坐在下首,景仁宫中只有珠翠转动着的声音。 皇后端坐在上首,不发一言。 文鸳不知道皇后何意,也未曾开口,只静静坐着。 皇后故意晾着文鸳 ,见文鸳未曾如同往日一般急躁,她睁开了眼睛,问道:“瑜妃,近日来和汀贵人倒是走得很近。” 文鸳一惊,起身跪在地上:“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和汀贵人都是在皇后娘娘跟前,是以走得近些,也好更为皇后娘娘办事。” “哦?”皇后淡笑着反问道:“瑜妃,你阿玛在前朝立了功 ,本宫想着,或可再立上一功!” 文鸳惊讶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瑜妃,你之前一向不喜汀贵人,往日本宫念着许多情分,都劝你俩要和气些。” “近日来,本宫倒觉得瑜妃你许多事都极对。” “你从前告发甄嬛,原定下的是温太医,后来殿上却改口为果郡王。” “从慎刑司险险逃生,本宫现在觉得你是有几分福气在身上的。” 文鸳手心出汗,看来,自己和安陵容走得太近,许多事皇后都已经回过神来,她正跪着六神无主,又听皇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汀贵人之父 ,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你阿玛若在前朝之上进言,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文鸳心内一惊,努力保持镇定,她抬起头笑道:“上次臣妾告发甄嬛一事,臣妾家中都嘱咐过了,这些事,臣妾不想参与。” “娘娘不若让乌拉那拉氏在前朝进言,若是消息确实,也好让乌拉那拉氏更上一层楼。” 皇后盯着文鸳 ,怒极反笑,这瓜尔佳氏,这是不肯告? 原来,手边的两人都起了别的心思? 原本留着瓜尔佳氏是用来做手中的刀,如今这刀不快了。 “瑜妃,倒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文鸳听着皇后落在耳边的声音,轻轻巧巧,但言语中的意思极为清楚,她明白,恐怕今日不应下此事,下一个转头被算计的便是自己。 事到如今,只能在皇后面前假装臣服,出了景仁宫在想对策。 若必要时,直接和安陵容借着这个时机,挣脱皇后的束缚。 她静下心来,又满面惊慌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的阿玛和额娘都嘱咐过臣妾,不可胡言乱语,连带九族。” “此事既然皇后娘娘说了,臣妾传话出宫也需要时机。” “可能等上一两日?” 皇后看着文鸳这幅模样,心想着文鸳说得也在理,再等两日也无妨。 身边之人的心思,总要看清楚才好。 瓜尔佳氏若是在前朝告了安比槐,得了富贵。 凭借着安陵容在后宫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届时,安陵容只会更加依附自己,又或者,和文鸳不死不休。 瓜尔佳氏也会更加对自己心悦诚服,且---皇后的眸子底下藏着一抹杀机。 自己立于中宫多年,身边之人若是背着自己搞到了一处,那就别怪自己了。 瓜尔佳氏不在前朝告发,那便让乌拉那拉氏来。 别忘了,太后的母家也是乌拉那拉氏。 文鸳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冬日正午的太阳晃了晃她的眼睛,她毫不犹豫的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中的安陵容也正沉思着,心中不安,不知道剪秋有没有发现锦被之事,她在皇后身边,早早清楚皇后的手笔。 见文鸳急匆匆的赶来,又是晌午。 她起身惊讶道:“这个时辰,你来作何?” “不是说了不宜来往密切么?” 文鸳喘着气:“安姐姐,出事了!” 第89章 安陵容告发安比槐,求一线生机! 景仁宫中一小宫女跟在文鸳的身后,见文鸳去了延禧宫,又跑回景仁宫复命。 剪秋得了消息,入内在皇后的耳旁说了。 皇后心内一狠 ,倒是没想到,瓜尔佳氏背着自己和安陵容搞到了一处? 瓜尔佳氏不告? 那便让乌拉那拉氏来。 端贵妃那日在自己面前所说,现在细想来,出事那日正是储秀宫晚宴 ,断断跟她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连带着弘时都一块拉了下去,看来这张网子,自己,端贵妃和敬嫔都是她们二人的网中之物。 想到这,她吩咐道:“剪秋,你去,往宫外递话,明日早朝,便让他们将安比槐一事呈上去。” 剪秋闻言,出了景仁宫。 皇后冷笑着摸上手中的玛瑙佛珠,背叛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安陵容没了,瓜尔佳氏也不值一提。 这头延禧宫中。 文鸳将事情说与了安陵容听,安陵容心下悲伤,薅下了安比槐倒无所谓,自己的娘还有子轩【注:安子轩是安陵容的弟弟,这里不是私设,参考了原着,剧版没有。】该如何是好? 自己当日奋不顾身的入宫,不就是为了娘和子轩么? 安比槐宠妾灭妻 ,娘绣刺绣都绣瞎了眼 ,现在的希望都在子轩的身上。 这,这。。。。。 文鸳看出了安陵容的心中纠结,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安姐姐,平日里别人的事你桩桩件件看得透彻!” “怎么一到了自己身上就看不清了?” “皇后今日对我说这般,恐怕是试探于你我。” “何不借此事,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安陵容喃喃念了一句,转头看向文鸳。 “对!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只能在此事情没有暴露出来,去皇上面前求上一求。” “安姐姐,你在深宫之中,先要顾好你自己,才有来日。” 安陵容会了文鸳 话中之意,心内还有些犹豫。 又听文鸳在一旁说道:“如今证据到了皇后手中,就算我阿玛不告发,皇后转念就会想到你我来往之事,景仁宫名下三阿哥刚刚被除了黄带子。” “皇后不会放过你我的。” “且这般干坐着,也等不来什么。” “安姐姐,咱们总不能一辈子做风筝,被人牵着走。” “这一局要是成了,就再也不必受人牵制了。” 原本有些犹豫的安陵容听到这一句,眸子微沉,对,不受人牵制。 不做风筝,不做棋子。 这一生从出生便看人眼色,仰人鼻息。 浑浑噩噩在宫中,不得不依附于皇后,去求上一求换一线生机。 安陵容打定了主意,将发上的珠翠全部脱下,身穿素衣 ,去了养心殿门前。 文鸳回了储秀宫中,着急的等待消息。 现在事情,远远没了原剧情那般,许多事,也看不清楚。 养心殿前,江来福见安陵容来了,虽有些诧异,还是入内禀告了一声。 皇上正看着前线传来的奏折,大清边境有一奇人,连夜将患瘟疫百姓的衣裳投入了准格尔的地盘中。 准格尔现在瘟疫连连。皇上意气风发,连日来的事情,终于有了好转。 听着安陵容来了,他招了招手。 江来福出去,开了养心殿的门。 安陵容款款入内,到了皇上跟前,就自觉跪在了下首。 皇上抬眼一看,安陵容未插珠花,长发披在脑后,只穿了一身素衣 。 眸中带泪,身形单薄,鼻尖上还有些通红,一脸泫然欲泣。 “汀贵人,你这是?” “皇上,嫔妾有罪!” “今日脱簪请罪,还请皇上重重责罚嫔妾!” 这话一出,倒让皇上更加摸不着头脑。 近日后宫之中,也没有安陵容的事啊! 皇上疑惑之际,安陵容一脸愧疚之色:“嫔妾得皇上圣恩,才得以入宫侍驾,但今日有一事,事关重大,嫔妾思来想去,自觉对不住皇上。” “嫔妾要告发,安比槐在前朝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安陵容此话一出,皇上心惊,沉声问道:“汀贵人,你可知你告发的是谁?” “嫔妾知道,嫔妾告发的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 “嫔妾这些日子夜不能寐,前些日子收到了娘的来信,在信中提及此事。” “嫔妾日日愧疚,又见皇上好几日都疲惫。”安陵容边说,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在手背上:“虽然安比槐是嫔妾的爹 ,但嫔妾如今入了后宫,便只能以皇上为天。” “虽为后宫女子,亦知晓忠君爱国这四字。” 皇上被安陵容这一番说辞打动,若后宫宫妃人人都如同安陵容一般,那前朝将会少了多少肮脏? 他从龙椅上走下,一把将安陵容扶起,又取了件披风,给安陵容披上:“容儿,纵如此,你也不必只着素衣走来,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何天气?” 安陵容复又跪下:“皇上,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 “身体发肤,受于父母。” “世间事难两全,嫔妾这般做,能宽宽嫔妾的心。” 皇上叹了一口气,打安陵容入宫以来,见她有些小家子气,没想到却看错了,她心中将自己看得比天还重。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心内却十分清明。 后宫女子入宫,多半要靠着家世,就算知道前朝有些什么事,谁会敢真的将此事和自己说? 看着面前的安陵容,此时的皇上拥了安陵容入怀,安陵容躺在充满龙涎香味道的怀中,她轻垂睫毛:“皇上,嫔妾还有个私心。” 皇上听到这,面色又开始晦暗不明,有私心?有什么私心? 难不成她告发她的父亲是为了别的? 安陵容的声音将皇上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小声的道:“嫔妾家中还有娘和弟弟。” “幼年时 ,嫔妾的娘为了供养爹读书,对着油灯刺绣将眼睛生生熬瞎了。” 安陵容思及此,却真的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她决了堤,也破了防 。 她禁不住泪水涟涟流下:“嫔妾如今在宫中,鞭长莫及,家中幼弟还有娘,嫔妾知道今日告发,父亲的官做到头了。” “没有家世,能陪在皇上的身边,嫔妾心甘情愿,只是、、、、、”安陵容没往下说 ,只小声抽泣着。 皇上蹙紧了眉头,原以为安陵容小家子气,是因为她爹的官不高,没想到却是这般? 他将安陵容的手放在了手心之中:“容儿,你一定吃了许多苦!” 安陵容眼角带泪,还笑着摇头:“不,嫔妾不苦。” “嫔妾从入了皇宫的那天,就不觉得苦了。” 皇上看着面前的安陵容,想起了自己,从小在德妃那处,也没得到应有的疼爱。 如今见了这般的安陵容,全心全意为着自己,但安比槐若真的收受贿赂,不处罚也无法震慑前朝。 思来想去,此事交给瓜尔佳鄂敏去最是合适。 让瓜尔佳鄂敏暗中保下安陵容的母亲和幼弟便是,科举入仕已然不可能了,保他们一世无忧,带着富贵倒也不难。 他拍了拍怀中的安陵容:“容儿,你既都为朕这般,朕又如何能让人看轻了你去?” 第90章 苏如是局中局,暗潮涌动,花落谁家? 安陵容听了这番话,揪起的心定了定,看来今日壮士断腕,倒换来一线生机。 今日之后,恐怕和文鸳更要小心谨慎了,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在皇后心头扎刺了。 但我安陵容,为何要一辈子受人牵制? 文鸳说得对,只要留有命在还有来日。 皇上在位之时,子轩没有出头之日,那新皇登基呢?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徐徐图之。 皇上不知安陵容心中所想,怜惜她今日来御前告发得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如今安陵容前朝没有了家世,后宫众人难免看轻了她去。 但这般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又如何能让她在深宫之中无人可依? 安陵容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朕便是她的天! “江来福!” “传令,汀贵人入宫多年,侍奉有功,晋汀贵人至嫔位,担任一宫主位。” “顺便出宫,将瓜尔佳鄂敏传召前来。” 江来福垂下了眼睑,恭敬退出养心殿。 心叹这汀贵人也并非池中之物,莫非是和瑜妃待在一处,昏了脑壳? 都敢来御前告发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今日告发,却让汀贵人得了圣意,晋升为嫔。 安陵容在养心殿中和皇上浓情蜜意,破碎的她激起了皇上浓浓的保护欲。 她晋封为嫔的消息传遍了六宫,皇后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手上的狼毫笔应声而断,被她嫌恶的丢到了一处。 剪秋默不作声,取了帕子将皇后手上的墨汁一一处理。 “终日养狗,却被狗反咬了一口!” “本宫倒是小看了安陵容!” 皇后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六宫之主的风华气度。 平日里一贯运筹帷幄的她今日被安陵容这一手打得措不及防,看来瓜尔佳氏和安陵容已经联合起来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了。 “剪秋,去话,明日不必在皇上面前递折子了。” 剪秋抿了抿唇,一脸担忧的轻声换道:“娘娘!” “剪秋,你自去,本宫无事。” 消息传到延庆殿的时候,端贵妃轻轻又翻过一页书籍,敬嫔坐在端贵妃下首,面上止不住的焦虑:“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安陵容又晋成嫔位,这一下,皇后面前的人全都得脸了。” 端贵妃美目瞥了一眼敬嫔:“妹妹,你还看不清楚这后宫之事么?” “皇后此人,用人老谋深算,安陵容得了嫔位,和瓜尔佳氏二人在宫中顺风顺水。” “你若是安陵容,你愿意一辈子被皇后牵制么?” 敬嫔心中一想,端贵妃所言极是。 皇后要靠着瓜尔佳氏和安陵容谋算,殊不知,谁又愿意一辈子做别人手中的刀呢? 储秀宫中,文鸳听到安陵容晋升嫔位的消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暂且逃过一劫,恐怕明日之后,这宫里的局势愈演愈烈了。 钦安殿中的孟静殊听到安陵容晋升嫔位的消息,有些吃惊,这无子,前朝又未立功,不这不那的晋升位分? 苏如是正在孟静殊的身旁 ,宫中局势,入宫之前慎贝勒就悉心的说过,看来这番,安陵容和瓜尔佳氏要和皇后对立了。 昔年的瓜尔佳氏殿上告发,还能全身而退,看着蠢笨,实则不然。 慎贝勒要自己不让孟静殊在后宫中荣宠太过,还要让瓜尔佳氏和安陵容难堪。 入宫到如今,也细细打听了一番,恐怕昔年熹贵人的死和瓜尔佳氏以及安陵容有关。 看孟静殊说话间,是看不起安陵容的。 只能由她入手,思及此,苏如是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番:“贵人,婢妾看着今日那汀嫔送的蚕丝被倒是极好的。” “婢妾看着贵人不用,不如赏赐给婢妾吧。” 孟静殊看着苏如是一脸讨好,心里暗自骂了句眼皮子浅薄。 只是长姐送来的,还是需要笼络住了。 她笑着看了一眼红鸾,红鸾从库房中将安陵容送的锦被取出,苏如是上前笑着摸了摸这锦被的边缘,笑意更甚:“还真是好东西呢!” “真是托贵人的福,婢妾今日也能见着这番好东西。” “这蚕丝入手柔软,倒是比婢妾盖的绵绸被好上不少。” “婢妾谢过贵人了。” 苏如是笑意不达眼底,她可没忽略孟静殊眼中的不屑。 暗道难怪这娴福晋不讨贝勒爷欢心,原来是出在这里。 就说那果郡王福晋在入宫之前,见过一面,就算自己是个奴婢,也待自己和和气气。 慎贝勒那样的人,就该和果郡王福晋配上一对才好。 苏如是心底想起甄玉娆的嘱咐:“你入宫可要一切小心,事情查不查清也没得关系,保全自身要紧。” 想自己婢女出身,得慎贝勒看重又得果郡王福晋温柔以待。 瞬间高下立判。 苏如是抱着被子走时,一个不察 ,将之前给安陵容倒的茶水洒落在了锦被之上,茶水落入了锦被之上,瞬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苏如是慌张跪下:“贵人,婢妾无状!” 孟静殊却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盯着这锦被出了神。 刚才还没有味道的锦被,为何倒入茶水便发出这股难闻的恶臭? “苏答应,你起来!” 苏如是入宫前只是个婢女,不懂得后宫阴暗,这锦被是初初入宫安陵容送的,这里面是什么? 若不是苏如是今日将茶水打翻,也不知道这其中异样,太医院中的太医若是来检查,此事将会闹大。 安陵容刚刚晋升为嫔 ,这锦被又收入库房中好半天,此时去,恐怕是在皇上面前不讨喜。 茶水之中加了什么才会发出恶臭? 孟静殊不断回想着在沛国公府所读的古籍,好半天才想起,茶水加了水银会发出刺鼻的异味。 难怪,难怪这被子会送给自己。 水银无色无味,会让人无孕,她想到这里,又吩咐红鸾:“将今日六宫娘娘送来的东西都一一查验。” “仔仔细细。” 红鸾率先查验起来龙尾砚,这龙尾砚一目了然,她看向孟静殊:“小主,这龙尾砚?” 孟静殊端详了片刻:“这龙尾砚就放在显眼处,不必用了。” “等到有时机让太医验上一验便是。” 苏如是此时在一旁轻声说道:“贵人,这汀嫔娘娘和储秀宫的瑜妃娘娘来往密切,此事?” 孟静殊此刻想起瓜尔佳氏在前朝搬到沈自山,瓜尔佳文鸳晋升为妃子。 今日这送锦被一出,是不想让自己有孕? 一辈子?孟静殊想到安陵容所说一辈子之时的神色,心中冷哼:“看来,自己一入宫就被针对了,教导嬷嬷说后宫阴司甚多,没想到竟是这般?” “今日这一出且忍下,来日送还便是。” 苏如是看着孟静殊神色晦暗不明,明白孟静殊会意过来了。 入宫前夕,慎贝勒就提点过,沛国公府二小姐喜诗书,眼高于顶,倒没想到人不能光看表面,她能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忍住,看来沛国公早早提点过。 也好,孟静殊心机深沉,自己才能跟在她身后,为慎贝勒谋划! 后宫人心暗潮涌动,这头瓜尔佳鄂敏被江来福传召入宫,这一次入宫之前,他又吃了好几颗护心丸。 不知道怎的,只要宫内来人,他就莫名其妙的心慌! 第91章 进忠现 ,风浪将起! 瓜尔佳鄂敏跪在养心殿中,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晦暗不明。 “瓜尔佳鄂敏,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中饱私囊,收受贿赂。” 中饱私囊?收受贿赂? 瓜尔佳鄂敏察觉到恐怕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就听得上首冷笑了一声:“朕要你秘密搜集证据,去往松阳县。” “将安比槐入狱!” “所得家产尽数查收。” 瓜尔佳鄂敏应了一句:“是!” 皇上盯着瓜尔佳鄂敏的眼睛又说道:“汀嫔的母亲和幼弟 ,你找个时机,寻个宅子,送出去便是!” “你应该知道此事该如何办理吧?” 瓜尔佳鄂敏心中反应过来,不停琢磨着皇上话中深意。 这不就是给后宫中的汀嫔娘娘撑场面么? 上次夫人入宫探亲,回来说那不成器的女儿在宫中和汀嫔娘娘来往密切。 圣意如此,他随即磕了个头:“皇上,老臣清楚!” 等瓜尔佳鄂敏出了养心殿,一路走到宫门处。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有一个眼神的小太监无意撞上了瓜尔佳鄂敏的躯体,他正打算提醒办事小心些,谁料手中却被塞入了一张纸条。 小太监眼神意有所指,瓜尔佳鄂敏会意过来,才当着满宫的守卫斥责了一番,将那纸条放入了袖子中去。 小太监办完事后,急匆匆赶到了青柠的跟前,笑着道:“青柠姐姐!” 青柠笑着骂了一句:“少不了你的。” 她从袖中掏出来一个荷包,递给了面前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一眼赏赐,却摇了摇头:“青柠姐姐,奴才知道现如今是瑜妃娘娘执掌着六宫。” “瑜妃娘娘可能给着奴才出头的机会?” 这小太监正是内务府中人,青柠这些日子就琢磨一个办事靠谱的小太监,面前的小太监进忠在内务府中办事。 人看着机灵,选他正不错。 只不过青柠不好帮着主子答应,只笑着开口:“我自会去娘娘跟前说上一说。” “你且等着就是。” “你若在内务府受了委屈,便来储秀宫找我。” “娘娘会记着你的好的。” 小太监点了点头,匆匆离去,只是步子坚挺,身形笔直,看了几眼,倒有一番风骨在。 “可惜了!”青柠摇了摇头。 待青柠匆匆回了储秀宫,文鸳和安陵容正坐在一处。 文鸳看着青柠问道:“事可办成了?” “回娘娘的话,办成了。” “那内务府中小太监叫进忠 ,奴婢看着人十分机灵,也知道进退。” “前些时日,去往内务府中送东西时,看着进忠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因着长相俊美,正被一群太监欺负。” “妄图想、、、、”说到这,青柠不往下说了。 安陵容反应过来,内务府中伶俐的小太监,会被老太监欺负,妄图行断袖之事。 青柠不过一个小丫鬟,自然说不出口。 文鸳听到进忠这个名字,才反应过来,进忠? 可是后来弘历身旁太监李玉的徒弟?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的好,她又问了句:“被太监欺负,然后呢?” “然后奴婢见了,呵斥了一番。” “如今娘娘您执掌着六宫,那群太监见着奴婢倒也没说什么。” “那小太监奴婢看着可怜,谁知道他倒反过来安慰了奴婢一番。” “见他通透,他那双眼睛里面就好像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青柠脑海中想着那个瘦弱的身影,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就被送入宫当了太监:“今日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给了他银子,谁料那小太监没有要。” “只求娘娘给他找个好去处。” 没有要银子?文鸳和安陵容对视一眼 ,这小太监倒是别具一格。 只不过,文鸳想得更多些,四阿哥弘历如今没有出宫封府 ,身边的太监李玉看起来也不大。 如果真是进忠 ,倒不如给他一个跳板,让他去弘历身旁,监视弘历。 知道要的放在哪里都知道要。 她抬眸看向青柠:“你去,拿了本宫的对牌。” “给所有阿哥身旁都送些小太监。” “将进忠安排到四阿哥身旁便是。” “你告诉他,路子本宫给他铺,接不接得住那就是他的事了。” “另外,今日他的赏银你寻个时机给他,到底不过才十三四。” 文鸳说到此处又叹了一口气,才十三四,就送入宫来当太监了。 要是放在现代,还是如珠如宝的年纪。 青柠应声退了出去,文鸳和安陵容进入了正题。 安陵容看着文鸳久久无言,文鸳心知安陵容心下滋味,到底是深宫之中的后妃,前朝的母族和后宫的位分息息相关。 能够壮士断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文鸳伸出手拉住了安陵容的手,她手上的暖意让安陵容回过神来。 “安姐姐,给我阿玛的话我传出去了,我阿玛最疼我了,一定会好好善待你娘和你弟弟。” “虽然安比槐入了大狱,此番你也算换了一线生机。” “咱们俩若没有子嗣的缘分,那便要开始谋划一番了。” “到时候---”文鸳顿了顿,安陵容会意,是啊,皇上老了,到时候新帝就要上位,自己在宫中往上爬一爬。 还有可趁之机。 “如今阿哥们都已经成年,若甄嬛没有倒台,最有可能的就是弘历!” 文鸳心中一顿,好奇问道:“姐姐,为何不猜弘曕?” 安陵容却轻笑了一声:“甄嬛此人,不会选择弘曕上位的,阿哥们已经成年,谁会服一个毛头小儿?” “她和果郡王一事,我知晓以后,就知道她的心思。” “恐怕她还存着让弘曕回到果郡王一脉的心,打她从甘露寺回宫,我就觉得不对。” “甄嬛高傲,接受不了她是纯元皇后的替身这种极具羞辱的事情,又怎么能委身来伺候皇上,又怀孕从甘露寺回宫呢?” “许多事,我不说,不代表我心内不知。” 文鸳看着安陵容,也十分惊讶,安陵容的性子若是不自卑,这宫斗冠军说不得就与甄嬛无关了。 “那依姐姐所见,成年的阿哥之中,我们该选谁?” “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平日里私交甚好。” “其余几个阿哥我看着文才武略不高,景仁宫的那位想必把心思打到后宫有孕的常在们身上了。” “但阿哥已经成年,就算她想抚养起一个皇子,不知道皇上的身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有皇后在,她到哪里都是皇太后,太后死前早早有令,无论皇后做了什么,她都是皇后。” “我身为嫔位,身后无家世,恐怕难以抚育阿哥,就只剩下你了,若能把先头谦妃所出,八阿哥弘意要了过来【注:查了一遍清朝历史,只能凭空的说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人名 ,这个名字是我上个作品里面的,也算是梦幻联动了,小主们见谅】,才算储秀宫中站稳了脚跟。” “八阿哥弘意?”文鸳念叨了一遍,又朝着安陵容摇了摇头:“安姐姐,要来储秀宫中不妥。” “我阿玛为满洲上三旗,皇上多疑,我要来了恐怕会觉得我心思太过,倒不如放到你宫中。” “你看我如何会教导孩子?” “放到我宫中?”安陵容疑惑出声,从她告发安比槐的时候她就想过,没有了安比槐,她如何在深宫立足,皇上的宠爱不过昙花一现,选择文鸳除了情分,还有她的家世,更有的是,她没有皇后那般心机。【这里也要说明一下,交好是交好,安陵容还是会想这些的。】 文鸳看着安陵容惊讶的神色,倒是笑了出声:“极少能看到姐姐这般疑惑的神色。” “姐姐可知,我只是想护住瓜尔佳氏一族,别被人当了筏子去。” “功高盖主,瓜尔佳氏能多延绵几年,便可了。” “何况姐姐如今身后没有人,皇上对姐姐心疼,这种时候要才最好,弘意跟着你也不会引起多方警觉,毕竟,你只是一个前朝没有依靠的后妃罢了。” 安陵容眸子间大放异彩,如今文鸳倒是越来越通透了。 “还有一事,迫在眉睫了 ,端贵妃和敬嫔就等着抓你我的错处,还有苏答应和孟静殊,后宫势力交错,咱们在风口浪尖之上,该把浪尖平一平。” “是啊,也省得你我腹背受敌。” 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瞥了景仁宫一眼 。 第92章 安比槐挨打,瓜尔佳鄂敏开大! 这头瓜尔佳鄂敏出了宫,坐上了马车。 才从袖子中打开了字条,一看那如狗爪子写出的字迹,他看了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爱太过,也未曾让她如同其他闺阁小姐一般读书习文,这字,真是不敢恭维。 匆匆读了一遍,文鸳在心中交代了去往松阳县,好生惩治一番那宠妾灭妻的安比槐。 宠妾灭妻? 瓜尔佳鄂敏心下厌恶,他这一辈子最讨厌宠妾灭妻之人,夫人辛苦操劳后院,你找几个女子红袖添香倒也说得过去,宠妾灭妻 ,不爱护幼子,枉为人父。 又在看到是安陵容是自己告发的安比槐,一想宫中局势,这安陵容倒是个妙人。 额,再妙的妙人跟着文鸳在一处,也学会了她这招告发。 瓜尔佳鄂敏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无果就不再想了,当好差便是。 他回到府上,在门口等待的瓜尔佳福晋正着急的张望,见了瓜尔佳鄂敏全须全尾的,才松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掏出小瓷瓶:“老爷,吓坏了吧!” “吃点护心丸,文鸳没给你惹麻烦吧!”【哈哈哈!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大郎,喝药!哈哈哈】 瓜尔佳鄂敏摇了摇头,见这护心丸还是接过来吃了,又喝尽小丫鬟送到面前的水,才携了瓜尔佳福晋的手入了府中:“你去,收拾些行装,我要去松阳一趟。” 在瓜尔佳福晋转身之际,瓜尔佳鄂敏倒破天荒的说了句:“你辛苦了。” 瓜尔佳福晋心内甜蜜,面上却还保持着主母的镇定,她一路疾行,想到这些年嫁给瓜尔佳鄂敏,别的不说,就单说他给自己的尊重,每每世家大族主母之中聚会,那个不说自己好福气? 生的儿子个个都人高马大,文韬武略的。 生的女儿-----额-------虽然没有脑子,但是长相也是一等一的貌美。文鸳上次惹了大祸,瓜尔佳鄂敏心急如焚,只想着女儿别出事,若是别人家府上的老爷,恐怕早早就怒斥了自己一番。 她将瓜尔佳鄂敏的行囊打点好,遗落在一旁的救心丸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带上为好! 瓜尔佳鄂敏交代一番,匆匆一路舟车劳顿的去往松阳。 到了松阳之后,带人马收集证据。 证据越收集越惊心,地方官吏居然已经中饱私囊到了此种地步? 安比槐不过一个松阳县丞 ,府上小妾近三十余? 瓜尔佳鄂敏看着手中传来的证据,这安比槐在松阳县当了个土皇帝,山高水远的,以一己之私做出这般多恶事 。 越看到最后瓜尔佳鄂敏越恼怒,带着人马直接冲入了安比槐的县衙。 此时 ,安比槐正搂着新纳的小妾,这小妾便是地方富户给他进贡的,水灵灵的皮肤,让他流连忘返,他勾着小妾的脸蛋,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老爷还想看看你别的本事!” 小妾正打算在安比槐面前卖力一番,此时外间却响起了一阵哭喊声。 一群身穿常服的男子,冲入了县衙 ,还点着火把,罗列在县衙两旁。 瓜尔佳鄂敏站在最中间,闲庭信步,安比槐看着来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身后的小妾将衣裳穿好,躲在屋子中不敢出来。 “敢问大人是?” 安比槐笑着上前寒暄,瓜尔佳鄂敏冷眼看了安比槐一眼:“来人,拿下。” “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府中白银一律充公。” “府上姬妾,全部收押。” 说话间,有两个官兵应声而出,上前将安比槐按在了地上,安比槐根本不敢相信,松阳县山高水远,怎么会有钦差一声不响的到这里拿人? 眼看着这些官兵去了后院,从后院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的红木箱子。 红木箱子落在地上,荡起了四周的灰尘,再打开内里,才发现竟然是一箱箱珠宝,银票,首饰。 还有一箱黄涔涔的金子。 看着官兵们将金子和姬妾们一律押送了起来。 这么多年苦心经营? 又落得一场空? 安比槐被按在地上大声叫喊了起来:“你是谁?”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后宫汀嫔娘娘的父亲!” “你可有搜查令,可有缉拿令?有何资格拿我?” “汀嫔娘娘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于你。” 瓜尔佳鄂敏不想和他多说,只翘首以待着,后院的官兵匆匆来报,耳语了一番. 他转过身吩咐道:“给我看好了安比槐。” 复又急匆匆的走到县衙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内,正有八九个孩子。 一个看起来瘦弱,面色枯黄的孩子,正张开手,护住了身后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 只见这妇人,眼睛虽然睁开,但没有光彩,正摸索着往前走着:“子轩?” “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子楚又欺负你了?” “娘和你说过了,你爹护着他们,你听话,你过来,好孩子。” 瓜尔佳鄂敏看着面前这一幕,大为震惊,安比槐宠妾灭妻居然到了这等地步? 官兵们搜集的证据传上,其中便有安比槐如何科举,入仕 ,都是眼前的这妇人用刺绣为他铺就了一条青云路。 没想到,他心中不忍,叹了口气。 却上前接了安子轩和妇人,吩咐官兵送她二人上了马车。 回到前院见安比槐在地上目露阴狠,还在大放厥词:“你不是抄家么?” “为何将我妻送上马车?” “抄家连她一块便是!” 安比槐心里清楚,这些年,他拿捏着在宫内的女儿,女儿入宫,他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那时候送安陵容入宫之时,倒没想到她有这般造化。 安陵容在后宫如今已经是嫔位,自己在前朝帮衬着,她才踏实。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最惦记的就是她的娘还有她的弟弟,有这两个人在松阳,这辈子,女儿不敢对自己动手。 即使,狠毒了自己。 面前这人看腰上的标识,是瓜尔佳一族,他又大声喊叫了起来:“汀嫔娘娘知道瓜尔佳氏来抄了她父亲的家,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瓜尔佳鄂敏看着安子轩扶着母亲上了马车,转过来,一向老实的他这次是真的怒了,他的脚踩上安比槐的手掌,顿时发出了惊人的喊叫声,还有手上骨头寸寸断裂的声音。 “安比槐,你既然宠妾灭妻到这般?” “真叫我开了眼,你之前微末之时 ,贤妻扶起你青云志,一双眼睛绣刺绣生生熬瞎,一双手也是老茧。” “你既这般,那你的双手便还回去,还你的妻为你缝缝补补,为你熬灯刺绣的日子。” 瓜尔佳鄂敏越想约气,宫内的汀嫔娘娘算起来也就比文鸳大个几岁,自古女儿要骄养些才对,当初养育文鸳的时候就想过,这般香香软软的小婴儿,疼都疼不过来。 要什么脑子? 只要不犯浑,瓜尔佳氏能养她一辈子。 瓜尔佳氏的男人为她打下内宅的地位便是。 安比槐目疵欲裂,安子轩坐在马车之中,他娘问了句:“子轩,我怎么听见你爹的哭喊声?” 第93章 安比槐凌迟处死,除夕夜宴之前的步步惊心! 安子轩从马车的缝隙看到了院中他爹的惨状,他的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真好,安比槐该死! 他努力控制住他的声音,笑着拍了拍他娘的手:“娘,没什么事。” 在摸上他娘的手,全是裂纹和褶皱的时候,安子轩又心疼又难受。 府中小妾众多,子女也众多,安比槐说是自己的爹,更偏疼那些貌美如花小妾所出,自己在府中受了委屈。 也只有娘轻声安慰,安比槐,不配为人父。 他害怕他娘还犹豫着夫妻情分,只用手拍了拍无言安慰。 院中的瓜尔佳鄂敏将安比槐羁押上了马车,一路赶往京都。 路上怕安子轩害怕,也细细和他说了事情始末。 安子轩眼中的冷漠让瓜尔佳鄂敏心惊,又想起他府上子女,个个看向自己都是一脸欢笑。 他拍了拍安子轩的肩膀:“小小男子汉,朝前看。” “前事如过往云烟,皇上下令我护住你和你娘,是你长姐在宫内求的情 。” “你如今,虽不能入仕 ,也不可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安子轩点了点头,他身为他娘和他姐姐唯一的依靠,当然不能如此。 瘦弱的小男孩一夜之间,眼神坚毅,他要好好照顾娘亲,帮宫内的长姐分担。 瓜尔佳鄂敏将安子轩和他娘,在京都的兰花巷子置办了一处宅子。 配备了一个小厮 ,然后扬长而去。 安子轩扶着他娘环视一圈,从未想到,没有了安比槐的院子如此的轻松,这一刻,他仿佛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娘,爹下大狱了、、、、、” 这头安子轩和他娘正解释着发生的事情。 瓜尔佳鄂敏一路押着安比槐去了大理寺。 前朝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当他入宫和皇上奏请的时候。 皇上看着手中的折子,越看越心惊,小小的松阳县县丞 ,居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他怒从中来:“传旨,安比槐此事,让工部印刷成册子,每日让京都前朝都看着,中饱私囊是什么下场?” “凌迟处死!” “行刑的时候,尸体在长街上暴晒三日。” “是!” 瓜尔佳鄂敏退下后,皇上翻起了奏请折子,看到京郊外的瘟疫已经好了,张宣如有神助,很快平定了瘟疫。 他龙颜大悦:“江来福,等张宣回太医院让他来见朕!” 文鸳带着青柠来了养心殿前,小太监入内通报了一声,皇上惊讶这个时候文鸳怎么来了,又挥了挥手。 文鸳得到允准后入了养心殿:“臣妾给皇上请安!” “瑜妃,可有事?” 文鸳笑着站起身子:“皇上日夜操劳,都忘了,快到除夕了。” “快到除夕了?”皇上也有些恍惚,从椅子上站起,走了下来,看了眼窗外,感慨道:“这些时日倒是真忙忘了,快除夕了!” “皇上,今年的除夕夜宴臣妾想着不如将六宫之权交由皇后娘娘?” “臣妾本就不是一个爱操心的 ,这除夕夜宴太繁琐,皇上心疼心疼臣妾罢!” 皇上听得此话,转过头来:“你倒是图个轻松!” 他看向文鸳 ,感慨瓜尔佳鄂敏是如何教女的? 旁的妃子得了六宫之权,都狠狠拿住不肯放手,偏文鸳不肯要。 想了想后宫中,皇后清修,孟静殊位分不够,端贵妃有病,皇上叹了口气:“你再掌管些时日。” 文鸳答应了一声,从养心殿中退了出去。 在储秀宫的时候,她与安陵容商议,以退为进。 如今后宫只有自己能掌六宫之权,但皇上未必想将这权交到自己这里。 孟静殊和苏如是这几日专宠,还不如以退为进,趁权利在手中之时,徐徐图谋。 想到今年的除夕夜宴,她转头吩咐了一句:“青柠,可准备好了?” “回娘娘的话,准备好了!” 青柠起身去内务府中搜罗了一本古籍 ,吩咐内务府中送入端贵妃宫中。 端贵妃缠绵病榻,爱读些诗书打发日子,如今正好。 当小太监将一摞古籍送入端贵妃宫中的时候,笑着说道:“端贵妃娘娘,这是您吩咐内务府搜罗的古籍!” 端贵妃瞥了一眼,淡淡说了句:“放下吧。” 小太监走后,端贵妃拿起书本子,见这古籍上写“医经”二字。 她来了兴致,翻阅了几页,转而翻阅到了上面画着一颗桃花。 “夹竹桃,花朵艳丽,花粉有毒,有孕在身者切莫触碰,恐引发难产血崩,初有孕者,还会滑胎。” 夹竹桃? 端贵妃端详着书本上的桃花,募得想起,当年王府之时,昔年的纯元皇后窗边就有这样的夹竹桃树 。 当年纯元皇后有孕,皇上吩咐如今的皇后帮忙安胎。 至于后来,不知为何,这胎安着安着就没了,纯元皇后也撒手人寰。 才有了如今的皇后。 自己一直想不通 ,吃的用的都经过府中府医的检查,恐怕,问题是出在纯元皇后窗边的夹竹桃树身上。 端贵妃计上心头,后宫之中,皇后位分最高,其次便是自己。 若皇后出了问题,倒台以后,只要自己安分守己,那么便谁也越不过自己去。 如何能不着痕迹的让皇上发现呢? 端贵妃神色微沉,如今储秀宫瑜妃掌管着六宫,除夕夜宴由她一手操办。 后宫之中,瑶娘子和陈常在已经怀胎五月,若是在除夕夜宴上出了什么事? 搬到皇后的同时,还能算计一把瑜妃。 可让谁出面呢? 此事事关纯元皇后,非同小可。 敬嫔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这些时日,她总往撷芳殿前去看胧月,又是潜邸的旧人,只要提出了疑问,皇上就会生疑 。 “吉祥,你去,咸福宫中将敬嫔请来!” ---------------------- 这头端贵妃在紧锣密鼓的布局,而文鸳却和安陵容去了倚梅园中,这红梅朵朵,垂着枝头,惹人忍不住驻足。 “文鸳 ,古籍可送到延庆殿了?” 第94章 安陵容跪请养心殿,出宫见安比槐! “送完了!”文鸳端详着面前的红梅。 又摘下一朵,放在手心中,红梅傲雪,在紫禁城中开得这般艳,也不知道染了多少人血。 “路子都铺了,那位接不接就是那位的事了!” 安陵容眼底带着冷意:“那位肯定会接,只不过,会推出旁人!这宫中替死鬼屡见不鲜!” “权利迷人眼!” 她又想起安比槐来,冷声说道:“文鸳,我想去见安比槐!” “额?” “安比槐如今在大理寺,这恐怕……!” 安陵容眼神深邃,看着面前的红梅,她穿着披风,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养心殿走去。 许多事,都要进行告别。 她入了深宫,才发现别的女子不用如同她这般小心翼翼,仰人鼻息。 幼年时受的苦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娘苍老的容颜,洗的发白的衣裳,还有双手的冻疮。 她眼底冷漠,到了养心殿门前! 江来福见安陵容来了,抿了抿唇,转身入内通传。 安陵容得到允准,进入到养心殿中,她神色恭敬,往地上一跪。 “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安陵容来了,又想起那送来的折子上,记录安比槐如何宠妾灭妻,眼底多了一抹心疼。 安陵容未站起身子,跪在养心殿中间:“皇上,嫔妾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您了!” “父亲入了大理寺,嫔妾不想让皇上难做,也不想多生是非!” “今日嫔妾来,是希望能去见上父亲一面,一则身为他的儿女,亲缘尚在。” “国事大于家事,只是于私,嫔妾还是想见一见他,全了这场父女之情。” 皇上看着安陵容前来,本以为是为了安比槐求情,没想到只是想见她一面。 转头一想,是啊! 父女之情,乃人理伦常,如同自己,身在高位,却在太后死时依然惦记着她,他心下叹气。 “容儿,你去见一面也可!” 安陵容垂着头,手心冰凉,又深深拜于地上:“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 “嫔妾愿全了父女情分,也愿一片赤诚,忠于君王。” “嫔妾今日就想要给六宫做个表率,女子出嫁从夫,后宫女子亦有一片爱国之心。” “更何况,皇上晋升了嫔妾的位份,待嫔妾恩重如山,嫔妾不愿皇上为难。” 安陵容两情缱绻的看向皇上,眸中带泪,波光盈盈,她知道,她想见安比槐。 要来养心殿求一求。 皇上心思颇深,回过味来未免觉得自己冷血,连父亲都能告发。 求一求,若皇上不允,最多斥责一番,皇上和自己,如今有相同的经历,他到了日后,想到自己今日来养心殿中全了父女情分的事。 只会觉得,自己纯良,又忠君。 强者总是会怜惜弱者,也享受保护弱者的这么一个过程。 更何况,自己表现得那么爱他,连父族都不要了! 安陵容心头萦绕这些心思,皇上默不作声,将她从地上扶起:“江来福!” “你带着汀嫔娘娘去大理寺一趟,吩咐左录,带着侍卫跟随!” “护住娘娘,切记!” 安陵容听到这一句,又福了福身子,她将柔若无骨的小手,主动放在皇上的手中,十指相扣:“皇上,嫔妾身如蒲柳,得遇皇上厚待,三生有幸。” 她冰凉的手指放入皇上的手心中,皇上心中神色一荡,安陵容长得素净,今日却让他生了无穷的保护欲。 是啊!她说的对,她该去全了这一场父女之情。 —————— 紫禁城一辆马车,安陵容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端坐在马车之上。 马车的车轱辘在京都的长街上发出响声,这声音,倒有些像极了宫中凤鸾春恩车的声音。 江来福端详了这位主子,没想到有这般魄力,真让人咂舌,平日里看着这位主子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能为皇上做到这个地步! “到了!娘娘!” 安陵容被宝鹊扶着,下了马车,她身在黑衣之下,江来福亮了腰牌,看守的人很快退了下去。 安陵容入内,听着来自大理寺牢房之中的惨叫声,还有炭火放在水中的滋滋声,一面走过去,一面看着狱卒在如何对待囚犯。 她冷眼看过去,不断地提醒自己,输的人,就只能这般。 被当做棋子下场也只能背锅。 一路疾行,狱卒将牢房打开,安陵容看了一眼宝鹊,宝鹊会意守在牢房门前。 安陵容掀开笼罩在外的黑色披风,露出她精致的小脸来。 安比槐靠在角落里,一见来人是安陵容,心中又升腾起希望来:“容儿,你可是来救爹的?” “你娘和你弟弟被瓜尔佳氏带走了!” “容儿,你一定别放过瓜尔佳氏!” “容儿,爹从小就疼你,你在后宫,前朝没有个照应……” 安比槐还想往下说起,安陵容却出言打断了安比槐的话,她来的路上,想好了如何嘲讽他,却在看到他这一副模样的时候,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你从小便最疼我?” 安陵容蹲下身子,缓缓看向安比槐,声音平静:“爹,你记不记得我五岁那年,缠着你要一只风筝?” “你还记得那风筝是什么样式的么?” 风筝?什么风筝?安比槐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他看向安陵容:“容儿喜欢风筝?” “等爹出去了,爹给你亲手做上一只!” 安陵容又自顾自的说着:“爹你果然不记得了!” “那只风筝,爹你嫌弃我吵闹,没有给我买!” “转头却给了陵水,我时时刻刻在想,爹是不是不爱我?” “后来,我跟着娘学刺绣,攒了许久的银子,终于买了那一只蝴蝶风筝,陵水见了,吵着要!” “爹你转头就夺过我手中的风筝给了陵水!” 安比槐听到这里挥了挥手:“不过一只风筝而已,你如今都是娘娘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你让我讲完!”安陵容语气尖利了起来:“那只风筝,我不肯给陵水,你夺过那只风筝,打了我一耳光!” “风筝也被陵水踩烂了!” “你觉得不过是一个风筝,可是那是我能给自己有限的安慰!” “我第一次生起勇气,靠自己得到的,你就这样亲手毁灭了!” “出生在这样的家中,爹你可想过我在后宫中不易?没给我助力,帮我一分。” “我早早告诫过你!不要以权谋私,让我难做,你仗着我娘和子轩,拿捏我!” “我这一辈子,就逃不脱棋子的命运么?” 第95章 安陵容割发还父全父女之情,凌迟第一刀 安陵容说着,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只是一只风筝么? 这只风筝她如今想要就能有,可再也不是当初的那只了。 安比槐站起身来,他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拉下面子,来求面前的女儿。 “容儿,你救救爹吧!” “爹老了,身子也受不住!” 安陵容回过神来,嫣然一笑,今日,她出宫全父女情分,亲手斩断旧过,也要让皇上知道,她在亲情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宝鹊,拿刀来!” 宝鹊拿了一把刀,递了过去,江来福紧紧的盯着宝鹊的一举一动,恐怕回去以后皇上问话。 安陵容拿着一把刀子,将自己的青丝割下,放在了安比槐的旁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如今是宫妃,做不到割肉还亲,这一束青丝,今日便全了父女一场情分!” 她做完这些,又手执着闪烁着寒芒的刀子靠近:“刚才是父女情分,现在轮到君臣了!” “你身为大清臣子,以权谋私。纵我是你女儿,也罄竹难书你所犯之错。” “我不想让皇上难做,今日,我以身作则,这凌迟处死的第一刀,便让我先来!” “也好让前朝后宫看看,不忠于大清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安陵容眼神冷漠,握着刀子的手坚定不移,步步朝着安比槐逼近,出生在这样的家中,不是我的过错! 拿捏我为棋子之人,我都要送他下地狱! 我非棋子,真是过够了仰人鼻息,受人牵制的日子,她亲手上前,将刀子从安比槐的脸上滑过,刀锋上带着血珠。 安比槐吃痛,怒骂:“你这个不孝女!” “你娘生出来的果然和我不是一条心!” “弑父者会遭天谴!” 安陵容置若罔闻,将刀子丢向了门外的江来福:“传令,辱骂宫妃,罪加一等!” 她踏着步子,一步步从大理寺的黑暗之处,走到了门前的灯火阑珊之中,居然没想到,这一刻,竟然无比的轻松畅快。 弑父者会遭天谴? 那为父不慈者呢? 若苍天有用,怎么没有垂怜到自己身上半分? 她敛了思绪,在宝鹊的搀扶下踏上马车,瞥了一旁江来福一眼,皇上让江来福跟着,恐怕回去会问起。 今日之后,看来她要在延禧宫缠绵病榻一阵子,就算为君,但亲手沾了血腥,恐皇上疑心。 只有表现出一副两难抉择,为了皇上做出了这一步,但还是受了惊,病弱美人什么的,才能更好的激起皇上心中的保护欲。 她下了马车,回了延禧宫。 江来福匆匆去了养心殿:“皇上,汀嫔娘娘用刀子划破了安比槐的脸!” 皇上一惊,江来福又将狱中字字句句说与皇上听,皇上听得眉头蹙在一处,倒是难为容儿了。 将青丝送还父,全了父女情分。 她不想自己难做,亲手斩断旧过。 “江来福!” “容儿下马车之时神色如何?” “回皇上的话,汀嫔娘娘一路未说话,看着憔悴得很!” 延禧宫中,安陵容指使宝鹊去储秀宫跑一趟,宝鹊会意。 去了储秀宫,和文鸳说了安陵容的交代。 “瑜妃娘娘,我家娘娘说了她这些时日会高烧不退,缠绵病榻,这事还要让你去皇上跟前说上一说。” 文鸳会意,点头让青柠送了宝鹊出去,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和你家娘娘说,旧过已去,未来可期!” 宝鹊走后,文鸳起身,指了青柠:“去,你去养心殿中传话。” “便说汀嫔娘娘心力交瘁,病倒了!” “汀嫔娘娘不让说,但本宫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要说上一说。” 青柠点头,提着灯笼去了养心殿,将此事告知了门外的小太监,小太监又入内,通传给了江来福。 江来福恭下身子:“皇上,方才瑜妃娘娘身旁的宫女来了,说汀嫔娘娘身边的宝鹊去了储秀宫,汀嫔娘娘回去便心力交瘁病倒了。” “汀嫔娘娘嘱咐不让来皇上跟前说,瑜妃娘娘请了太医,又觉这事还是要与皇上您说上一说。” 容儿病倒了? 瑜妃来说一声? 这倒像是瑜妃的性子,瑜妃执掌六宫,能不出差错已是难得,什么都来朕面前说上一说。 容儿病倒?也是,容儿也只不过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今日这一番,也心力交瘁。 她一弱女子,能这番已然很好了,行事忠君,进退有度。 “既然病倒了就让汀嫔歇息一阵!” “你去,回了瑜妃,让张太医仔细给汀嫔养着身子。” “让她敲打一番……”说到这儿,皇上又觉不妥,这瓜尔佳氏会不会敲打人还不一定,思及此,他站起身子去了景仁宫一趟。 敲打后宫一事,只有皇后行事,最为妥帖。 景仁宫中,皇后得了皇上来的消息,唇角带着笑意,自从上次帝后同榻,已有许久,皇上未曾来看她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笑着迎了上去。 “免礼!”皇上大步流星,挥了挥龙袍,坐到了景仁宫上首:“皇后可知汀嫔病倒了?” 病倒了?皇后疑惑,可还是出言温婉说道:“安比槐下了大狱,这汀嫔去养心殿告发一事,后宫传得沸沸扬扬!” “汀嫔说到底也心狠了些,连父亲都能告发,管中窥豹,可见对……” 皇后话未说完,皇上更加不耐烦:“哦?皇后,你的意思是国事没有家事大?” “汀嫔入宫多年,前朝只有父亲倚靠,又无子嗣,这般情况下为了朕,都能将事情如实说出。” “后宫之中,哪个妃嫔能做到这个地步?” 皇后心中恨极,安陵容这事却做到了皇上的心眼里,本来想暗指她冷血,心中如此想,面上却柔顺说道:“是,臣妾想左了!” “朕今日来,是想让你敲打敲打后宫,汀嫔抱病,心力交瘁,朕不愿看到后宫非议此事。” “若舌头没别的用,那拔了便是!” “是,臣妾定会敲打后宫,定不会生出流言蜚语!” “皇上,今儿可是在景仁宫中歇下?”皇后从一旁递了些牛乳:“天气寒凉,皇上喝了暖暖身子。” “前朝事忙,苏答应为皇上解乏甚好,只是还要注重身子……” 皇后多日未见皇上,想和他絮叨几句,皇上眼中不耐之色越发厉害,只抿了抿唇:“朕还有事!” 皇上走出景仁宫的背影,皇后眼中一片落寞之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说不到几句话,皇上便不耐烦走了。 看似后宫之主,实则不如民间相夫教子的后宅妇人,如果不是乌拉那拉氏和爱新觉罗氏,是不是皇上就不会这般对待自己了? 第96章 除夕夜宴,初见大如! 景仁宫中的皇后正落寞不已。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夜宴的时候。 今年除夕夜宴,文鸳定在宁寿宫,宁寿宫的门前,有一对石狮子,石狮子上扎了两个红绸。 一旁还点了红色鸳纸的灯笼,点点辉光散发在廊下,倒有些年味了。 文鸳拿起宫务上的本子,对照着,又叮嘱青柠:“从那库中,拿些荷包,分发给了小太监小宫女去。” “对了,那进忠如何了?” 青柠笑道:“这进忠去了四阿哥身旁,也不知怎的,倒是得了四阿哥身旁李玉的眼。” “奴婢还听着一件趣事。” “娘娘可要听一听?” 文鸳抬起头,示意青柠继续往下说。 “今儿一早,奴婢看着乌拉那拉氏家的女儿入宫了。” “听说是送入宫来陪皇后娘娘的。” “奴婢刚刚见了,这乌拉那拉氏的女儿,长得十分俊俏,和四阿哥两个人偷摸去了城墙上,正打闹着。” 乌拉那拉氏?青樱? 皇后这个时候召见青樱入宫,这是广撒网多捕鱼? 有意对四阿哥示好? 文鸳的手指在宫务账本上面轻敲,这四阿哥没了甄嬛以后,说不得会借着乌拉那拉氏青樱朝着景仁宫示好。 四阿哥能在那么小就接近甄嬛,说他纯良自己是第一个不信的。 深宫之中,哪里有纯良之人? 文鸳站了起身,叮嘱青柠:“进忠那边,你少来往些,内务府安排个小太监,来传话。” 青柠明白转头下了去,待文鸳安排好后,转头见了晴柚在长廊之中发呆。 “晴柚 ,你怎么了?” 文鸳的声音打断了晴柚的思绪,却看晴柚手中拿着一只天青色的小银鱼。 她心中会意,看来是张宣送的。 “晴柚 ,这张太医可跟你说了什么?” 晴柚恨恨的跺了跺脚:“娘娘,这小银鱼又不是只有奴婢有,青柠也有。” “这样的呆子 ,如今做了太医。” “每日鱼竿更不离手了。” 文鸳唇边勾起笑意,无奈摇头:“晴柚啊,你可真是对那张宣上了心?” 晴柚听到这句问话,低着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只耳朵尖变得通红。 文鸳又笑道:“行了,改日本宫帮你问问便是。” 晴柚却转身朝着文鸳摇了摇头:“娘娘,上一次在养心殿中,说奴婢和张太医有私 ,奴婢已经说过未曾。” “那般信誓旦旦,若是、、、、、” 晴柚说出了她的顾虑,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她都说了没有私情,若是文鸳真替自己求到皇上跟前,恐怕文鸳又受罚。 “你放心,本宫心里有数的。找个合适的时机。” “对了,撷芳殿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晴柚轻轻点了点头。 入夜,文鸳今日穿着素白色锦缎宫装,袍上绣着精美锦鲤图 ,锦鲤边缘用红线勾勒,喜气十足。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鬓边戴着一朵杜若,她走入了宁寿宫。 和安陵容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坐到她的身旁。 以前说话做事还顾忌着皇后,今日倒不必了。 安陵容瞥向了一旁一个身穿青色宫装,梳个旗头的一个少女,正依偎在皇后的身旁。 “乌拉那拉氏青樱入宫了。” 文鸳回过头去,打量了一眼,这就是以后的如懿? 那少女俊俏,还带着几分羞涩,时不时的看向四阿哥弘历。 今日是除夕夜宴,许多人都来了,除了甄玉娆未曾来此,孟静娴也入宫了。 孟静殊见孟静娴来了,也上去寒暄了一二,眼底都是欣喜。 文鸳打量的时候听得身旁的安陵容说了一句:“你看皇后的眼神!” “看来,这乌拉那拉氏青樱和四阿哥有那么点苗头了。” 文鸳附和着说:“正是!” 想到这里,她又转头,吩咐青柠道:“你下去,跟南府的乐工们说上一说,今晚加一出点戏。” “有什么拿手的,传上来便是。” “还有告诉今晚准备唱曲儿的花旦,唱得好本宫有赏 。” 当宁寿宫人来得差不多时 ,各位妃子们也都纷纷入座。 皇上坐在上首,看了一眼安陵容,见她神色已经好上不少,心中暗自点头。 “今日除夕夜宴,娴福晋!” 被点到的孟静娴起身,端着酒杯:“皇上!” “允禧为朕操劳,今日除夕,你一人在府上冷清,今夜便在这钦安殿住下便是。” 皇上见孟静娴还是有些不忍,想起允禧在边疆操劳,大婚不过几日就派了允禧出去,感念允禧一腔热血的同时,还是将孟静娴安顿在了后宫。 孟静娴看向孟静殊,眼底一喜,心知皇恩浩荡,满脸都是笑意的说道:“臣妇谢皇上体恤。” 皇后看着底下的瑶娘子和陈常在二人,笑着吩咐道:“瑶娘子,陈常在!” “你二人如今已经有孕五月了。” “今夜除夕,一块沾沾喜气,切不可沾染了酒水。。” “身体不适便打发了身旁人来回话,” “还是腹中孩子重要!” 瑶娘子和陈常在点头应是,敬嫔身后的金琳却在此时悄悄退了出去。 文鸳看着却当没看见,和安陵容二人勾唇,无声轻笑。 金琳出去以后,去了御膳房,自从上次御膳房死了个小太监以后,如今御膳房的太监们可不敢在路上随便让人取东西了。 她去御膳房的时候,太监们正忙碌着往外端菜,她径直走到御膳房的小灶上,如今瑶娘子和陈常在有孕,她们二人的膳食会比旁人精致些。 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宫女在一旁看着小灶,深怕出了点什么纰漏。 金琳走上前去,端起敬嫔的药,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宫女见了唤了句:“金琳姐姐,你也来为敬嫔娘娘煮药么?” “是啊,我家娘娘自从胧月公主去了撷芳殿以后,身体便不太行了。” “这不,今夜老远看着胧月公主,又开始心焦。” “太医院开了些安神药,我便来给娘娘煮着,好等夜宴结束便能喝下。” 她掀开了砂锅,将药材取出,放入其中。 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小宫女凑在一处,讨论着今晚的宁寿宫多热闹,听说待会还有戏呢。 她们二人掀开了砂锅的盖子,一边盯着又一边讨论今晚会唱什么戏? 金琳将砂锅拿起,掠过了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小灶上方,她眼神注视着小宫女,手轻微一动,便眼神幽暗的开始看着敬嫔的砂锅。 小宫女们浑然不觉,只笑着朝着金琳道别:“金琳姐姐,我们小主的好了,奴婢们便出去了。” 金琳点头:“快去罢,一会汤药凉了,路上慢些。” 说罢,她便在御膳房站着,盯着面前被炭火烘烤滚烫的药汁。 她出来前,敬嫔就交代过了,让她在御膳房多待会,撇清了自己去。 陈常在和瑶娘子,见了面前端上来的药膳,这是太医院开的,为了腹中胎儿,她们二人都各自喝下。 不过片刻,二人腹痛难忍,往前倾倒,桌案之上的杯盏都被这股巨力推了下来,摔落在地上。 这声音,引得皇上皇后同时回头:“成何体统?” 第97章 瑶娘子和陈常在滑胎 又见声音来源是瑶娘子和陈常在,文鸳当即起身,走到她二人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眼,急忙大声说道:“快,快来人!” “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宫装都被鲜血打湿了!” 此时的瑶娘子和陈常在,捂着肚子,面色苍白,似感觉一股巨力,在五脏六腑间翻江倒海。 “传太医!” “传太医!” 宁寿宫乱做一团,剪秋从宁寿宫拿了皇后的对牌,匆匆去了太医院, 卫临正在太医院中当职 ,见剪秋来此,他二话不说提着药箱,二人直奔宁寿宫前去。 此时宁寿宫中,众人将瑶娘子和陈常在送到宁寿宫的偏殿之中,敬嫔和端贵妃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皇后坐镇于宁寿宫正殿,今夜还有孟静娴一类的皇家命妇,她与皇上二人,不好离席。 孟静殊在此时却说了句:“瑜妃娘娘操持着除夕夜宴,却出了这等子事。” 皇后看了孟静殊一眼,心中满意,面上却说道:“舒贵人,夜宴事务繁忙,想来瑜妃也不是有心的。” 皇上听了这话抿唇,心中叹气,面上还是端坐在宁寿宫上首,不发一言。 文鸳在宁寿宫偏殿,看到卫临一路急忙赶来。 他放下药箱,便开始为瑶娘子和陈常在诊脉,脸上神色,有些犹豫。 众人也不敢耽误,却见瑶娘子和陈常在宫装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连榻上的床单都染红了一大片。 “卫太医如何了?” 卫临今夜早早得了敬嫔的令,他心中清楚瑶娘子和陈常在是为了什么大出血,只是面上还故作不知。 太医院中,今夜当值的原本是其他太医,因着除夕,都想出宫回家。 如今太医院中,自张宣从城外治疗瘟疫,大胜而归,一跃成为太医院中太医,许多太医纷纷转头和张宣交好。 张宣的口碑一下两极分化,和他一道城外治疗瘟疫回来的太医无不称赞他医术登峰造极。 而卫临这一派的太医依旧对张宣嗤之以鼻,他故意拖延时间,只有今晚瑶娘子和陈常在小产,这事才能闹大。 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头发均被汗水打湿,难掩面上痛苦之色,卫临起身,给她二人扎针,这扎针在虎口,只是惯用的方法。 不出错,也没有大用。 他冷眼等着她们二人小产,又估摸着时辰,转头来了文鸳面上禀报:“瑜妃娘娘,小主们的胎保不住了!” 文鸳心知肚明,面上一脸着急之色,起身走向宁寿宫正殿,脚下步伐不慌不忙,端贵妃倒是好算计,下了这般死手? 今夜自己操持的夜宴上,两位后妃小产,自己也难逃其咎。 她又轻笑一声,待入了宁寿宫,她朝着江来福招了招手,嘀咕了一番,江来福大惊失色又去皇上耳旁回话。 皇上面色难看,还是站起身子,和皇室宗亲们说上一说:“各位便在这宁寿宫中!” “朕出去透透气,今夜的酒水倒让朕有几分醉意!” 在场的皇室宗亲们心知肚明,恐怕后宫出了事,只皇上这般,应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也都纷纷附和:“别说,今夜的酒水确实有些醉意,皇上且去,我等便在这宁寿宫中等着待会看戏!” “是,听说瑜妃娘娘请了宫外的戏班子来!” 皇上出了宁寿宫,见了文鸳也没好脸色:“你便是这般操持夜宴的?” 文鸳心中虽知道皇上冷情冷性,到了这个时候也未辩驳,只是福了福:“皇上,臣妾知错。” 皇上冷哼一声,长袖一甩,双手负在身后入了宁寿宫偏殿:“卫临,如何了?” 卫临一脸恭敬:“皇上息怒,微臣尽力了!” “小主不知道吃了什么,这血止不住,怀孕月份尚浅,才五个月!” “此时也无法用催产药,催下来恐怕也……” 话中深意不言而喻,敬嫔此时适时的说道:“瑶娘子和陈常在今夜,可吃了些什么?” 瑶娘子和陈常在的宫女齐齐从身后出列,跪在地上有些慌张:“我家小主用了些夜宴上的膳食。” “自有孕后,小主们饿得快!” “还吃了太医院张太医开的安胎药!” 敬嫔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天可怜见的,好不容易有孕,都五月了,可是大喜之事。怎的夜宴就没了呢?” 端贵妃在此时,叹了口气:“瑶娘子和陈常在,怀孕是大清之喜,今夜用了夜宴上的膳食,想来安胎药一直喝着,应该没有问题,那……” 说话语气严厉了几分,似乎想到了往事:“若是在药中下阴司之物,真是罪该万死。” 皇上察觉到端贵妃的情绪,知晓当年她与年世兰之事,只轻抬眼皮看了一眼。 文鸳起身,老实在在的跪下:“皇上,臣妾操持夜宴,出了这等子纰漏,臣妾有错。” 她一脸慌张,时不时还回头看着宁寿宫偏殿。 偏殿之内,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女子的哭喊声,还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瑶娘子和陈常在眼神灰败,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这一刻,觉得失去了希望。 皇上见这番,下了令:“江来福,你去,带着卫临去查验!” “今夜所有的膳食,包括安胎药都要细细查验!” “对了,别惊动其他人!” 江来福会意,带着小太监入内,将瑶娘子和陈常在的膳食扫到一处,又放在筐子里,递给了卫临。 卫临仔细用银针查探一番,又放在鼻间闻了闻,才急忙去了偏殿回话。 他入了宁寿宫偏殿,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刚刚在安胎药中,和膳食中仔细查验过。” “膳食中没有问题,只是安胎药中却多了些……” “多了些什么?说!” “多了些夹竹桃花粉,这夹竹桃花粉极难辨认,只微臣刚刚捡起地上的砂锅,在砂锅碎片之上,闻到了这夹竹桃花粉的气味。” “夹竹桃花粉?这是何物?”敬嫔出声问道。 第98章 墙头马上,寿康宫质问! 卫临从医箱中掏出一本医书,翻到夹竹桃那一页,呈了上去。 皇上看了几眼,又垂下了眼皮,手里头的医书被攥紧,有了褶皱。 “去,给朕查!这夹竹桃花粉从何而来?” “朕的后妃们这点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上头?” 端贵妃凑过去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这花怎么这般眼熟?” 敬嫔听着这话,也看了眼,说道:“姐姐恐怕贵人多忘事,如何不眼熟?当年王府中纯元皇后窗户旁不就……” 说到这儿,敬嫔好像会意到她说错了话,不再往下说去。 皇上耳朵尖,听到纯元二字,眼神无比犀利:“敬嫔,往下说!” 敬嫔好像吓到一般,起身跪到在宁寿宫殿上:“皇上息怒!” “嫔妾无心之失,胡言乱语!” “说!给朕说!” 敬嫔抿了抿唇,跪在地上:“皇上可还记得,在王府潜邸之时,王府正院子旁的小佛堂。” “纯元皇后为福晋之时,日日去小佛堂为皇上祈福,这花便在小佛堂旁的窗户旁,有一株!” 皇上听到这,又看向手中的医书,过往在脑海中浮现,潜邸王府的正院旁边有小佛堂。 纯元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那时自己九龙夺嫡,险象环生。日日忙于前朝,她则在后院,大着肚子为自己祈福。 等着自己回府,这夹竹桃花? 小佛堂? 这夹竹桃花从何而来? 敬嫔却在此时抬起了头:“当年这夹竹桃花,正是如今的皇后,命人栽种的。” 她知道今夜以后,若不搬到皇后,后患无穷。 且端贵妃答应,做完这件事就将胧月帮忙要回来。 纯元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不言而喻,为了胧月,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毕竟,深宫之中,除了端贵妃,她还能信谁? 皇上身上气息不稳,冷声吩咐着文鸳:“瑜妃,你起来,你今日宫宴失职一事等会再议,你且去,将皇后请来这处!” “你如今执掌六宫,今晚除夕夜宴你去前边,好生招待一番!” 皇上想了想,又觉得文鸳行事不靠谱,又指了端贵妃:“你也去,你今晚费费心思。” 端贵妃起身,福了福:“皇上,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查清!” “也请皇上不要动气,伤及龙体!” 端贵妃同文鸳一前一后出了宁寿宫偏殿,二人一路无言,到了正殿,文鸳上前朝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皇上在宁寿宫偏殿,请皇后娘娘过去!” 皇后眼中疑惑,随即起身,她笑着看向身旁的青樱。 青樱本想着跟过去,却想到姑母给她点了(墙头马上)的戏,又留了下来。 皇后嘱咐青樱:“你便在这呆着,等会看戏便是,本宫去去便来。” 皇后起身出了宁寿宫偏殿,满脑子想着,是不是今夜瑶娘子和陈常在的胎出了事? 出了事倒也不错,这瑜妃协理六宫之权也便到头了。 皇上将宁寿宫偏殿众人挥退,见了皇后,只平静看向她:“皇后,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入的潜邸?” “怎么不记得呢?臣妾入潜邸数载,还生下弘晖,弘晖那孩子,突发高热,在臣妾的怀中,喊着额娘!” 皇后想到了从前旧事,心神恍惚,皇上盯着皇后,起身道:“你跟着朕去寿康宫走上一走。” 皇后不疑有他,还当在除夕之夜,皇上想起了太后,也起身跟在皇上的身后。 一路上,皇上神色晦暗不明:“皇后,你可记得纯元皇后?” “如何不记得呢?姐姐贤惠,纯良,又体恤下人!” “潜邸之时,无人不对姐姐称赞有加,可惜姐姐没有福气,早早去了。” “这些年,在后宫之中,每每到深夜,臣妾想起姐姐,都会平添一抹惆怅来!” 惆怅?当然是惆怅! 惆怅自己为何要答应贬嫡为妾? 我的好姐姐,死了还不消停!只不过,任你活在皇上的回忆中便是了,若是还活着,平白惹人生厌。 皇上看向皇后,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纯元没有福气,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一路走到了寿康宫,寿康宫中还保持着太后走前的模样,皇上入内端详了片刻,转过身坐在寿康宫中的雕花椅子上:“跪下!” 皇后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跪下:“皇上,臣妾是哪处做错了惹得皇上不满?” “你哪处做错了?” 皇上冷意十足,眸子微眯,看着面前跪着的皇后反问道:“你哪处做错了?” “朕倒想问问!” “柔则哪处做错了?” “你刚刚说柔则纯良,体恤下人,你可记得你的姐姐,死之前都挂念于你,要朕不薄待了你去?” 皇后听闻这些话,惊讶抬头,皇上知道了? 当年夹竹桃之事做得隐蔽,后来夹竹桃树,修理维护潜邸之时早早派人挪了,皇上如何得知? 皇上端详着面前皇后的反应,控制不住内心愤怒,他的柔则,死之前都在为她妹妹求,求他善待。 这么多年来,皇后让自己不喜,除了顾及太后,更有的是临终前对柔则的答应,他不能辜负柔则所托。 “今日,你当着皇额娘的面!说说罢!” “皇额娘看错了人,居然让你这个毒妇,坐上了后位?” “夹竹桃?你当年颇通医理,朕让你去为柔则安胎,你就是这般安胎的么?” 皇上发现了?皇后心内一紧,她的手放在身旁,犹豫着说还是不说。 皇上沉声道:“皇后,今夜除夕夜宴,朕不好惊动皇室宗亲,你也可以不说,辩解一番!” “明日朕便,六部齐出,你今日不交代个清楚,朕今夜就鸩杀了乌拉那拉青樱。” 青樱? 乌拉那拉氏? 皇后跪在地上,浑身泄了力道,皇上敢这般说,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此事陈年经不起查,但她听到青樱的时候,心底却升腾起愤怒:“皇上!”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皇上:“臣妾入潜邸跟随皇上数载,臣妾有孕,欢喜万分,亦不忘福晋该有之责!” “柔则来府上探望,梅花树下一曲惊鸿,勾得皇上动了心!” “皇上可知臣妾也有怨?” “你有何怨?你凭什么怨? 第99章 宜修怨 ,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皇上越说越来气:“朕和柔则哪一样薄待了你去?” “你从潜邸入宫,位置中宫,你没有孩子,弘时记在你中宫名下。” “你有何怨?” 皇后从地上抬头,面前的皇上说的这些,她不可置信,她再也不要什么规矩,哭喊着,任凭泪水滴入嘴角,这般苦涩么? “皇上,弘晖你可记得他如今几岁了?” 这话问得皇上语塞,皇上未说话,他哪里记得弘晖几岁了,他那时只惦记着柔则肚子的孩子。 “弘晖那么小,在臣妾的怀中突发高热而去,臣妾失子之痛未过,皇上让臣妾去给姐姐安胎?” “臣妾一边要自己面对着这般失子之痛 ,一边还要打起精神为姐姐安胎,一边看着你和姐姐在我面前你侬我侬?” “臣妾的弘晖只有臣妾一人记着,凭什么?” “更何况,这皇后的位置本来就是臣妾的!” 当多年的怨怼一瞬间从心中释放,皇后此时顿觉得无比轻松,就是这个恨意,折磨了她那么多年。 明明错的不是自己,先是纯元,后是甄嬛,这样一张脸,本来就看了叫人厌烦。 皇上见 以往端庄持重的皇后,说出这般的话语,想到他的纯元,胸膛气息不稳,是自己? 是自己的宠爱?害死了柔则? 本以为皇后事必躬亲,温婉贤淑,柔则心性纯良,皇后帮忙执掌后宫,柔则位及中宫,像柔则那般的性子,好好做一个皇后陪在自己身边就是。 他的身子往后趔趄了几步,又痛心疾首的问道:“当初此事问过你,你不是还笑着接受了?” “臣妾接受,是臣妾不敢说不!” “那你为什么不怨朕?” 皇后听到这句话,想起少年时入潜邸 ,也曾和皇上鹣鲽情深,自己也曾经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直到柔则入府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恨么? 恨! 怨么? 怨! 那为什么不怨恨皇上? 是因为皇上是她的天,她的夫,如何能不怨?即使如此,她不能只为自己,她身后还有乌拉那拉氏。 尊贵如太后,都为了乌拉那拉氏谋划,她生生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臣妾做不到啊!” “做不到去怨,做不到去恨!” 皇上心中怒意翻滚 ,正起了废后的心思,寿康宫中的竹息捧着一个圣旨,听着小宫女传说内室皇后娘娘在哭喊,竹息才感慨太后娘娘为何走前留下懿旨。 她急匆匆的捧着懿旨,去了内室门前。 敲响了房门,皇上怒意十足:“滚开!” 门外响起了竹息平静的声音:“皇上!” “太后娘娘有懿旨。” 皇上瞪了地上跪着的皇后一眼,上前将门打开,竹息捧着懿旨入内 ,看着地上的皇后心内叹了口气:“太后娘娘懿旨,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接旨。” “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皇上一听,接过竹息手中明黄色的遗诏 ,一看上面娟秀的字迹,正是太后亲笔。 太后所言,不得不遵守,即使心中恨毒了宜修这个毒妇,皇家阴司也不可让前朝后宫传为笑柄。 宁寿宫此时正唱着墙头马上,这一阵戏曲声,在紫禁城上空飘着“为谁含笑在墙头?” 女花旦的唱腔随后而来:“莫负后园今夜约。” 皇后跪在地上,眼底闪过一抹希望,对,还有希望,还有青樱 。 皇额娘走了还护着自己,乌拉那拉氏没有废后,皇上注重天家颜面,此时肯定不会闹大。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心头百转千回:“臣妾十四岁入潜邸,事必躬亲,恪守于庭。绍缵鸿图,霈纶绶之恩,诞敷庆赐。” “皇额娘走的时候,是臣妾在寿康宫为皇额娘操持的后事!” “臣妾送走先皇,和皇额娘,天家儿媳,也不落下乘。” 皇后言外之意便是她送走了先皇和太后,一个儿媳该做的都做到了,何况太后还有遗诏 ,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对啊,乌拉那拉氏,代代出皇后,今夜看着青樱和四阿哥,远远看去,倒是些许相配。 以前倒看不上四阿哥,如今局势不同。 皇上却没这般想,看着面前的皇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夜确不能废后,无论是颜面还是皇额娘的遗诏 ,还有宜修在百官群臣前,送走先皇和太后。 难不成,废后要让全天下知道一国天子看错了人? 皇上落寞的走出寿康宫,在途经皇后的身旁说了一句:“你便好好的在景仁宫待着。” “待会朕让江来福去景仁宫取朕的封后诏书。” “你这般毒妇,德不配位。” “你之罪,罪不可赦。” “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百年以后,朕亦不与你同穴。” “自此之后,你便幽居景仁宫,永世不得出!” 皇上出了寿康宫,从身后传来皇后说出的:“遵旨。” 此二字一出,皇后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似乎今夜掏空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她不明白,为什么? 这一切为什么? 她苦心孤诣求得就是皇上的真心,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住。 皇上也真是狠心,日后居然不与自己同穴? 她身子无力,缓缓的靠着墙壁蹲了下去,恍惚间,似乎听到一句:“额娘!” “弘晖?” “弘晖?” “额娘的弘晖啊!” 她又撑起身子,努力维持着皇后的体面,一步一步从寿康宫走了出去。 剪秋正在寿康宫外等着,竹息也未走,帮着搀扶着皇后。 “娘娘,老奴多一句嘴,太后死前依然挂念着你啊。” “太后心里同明镜一般,你可莫辜负了太后这一番心意啊。” 皇后神色没有半分反应,只任由剪秋搀扶着,回到了景仁宫。 她神色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怼,为何? 既然你都这般狠心和我不同穴,此生不复相见,爱新觉罗氏的江山,乌拉那拉氏的后位,相辅相成。 她唤过来剪秋:“剪秋,去和小格格说,天凉了,让她听完戏便早些回来。” “对了,若是见了她与弘历在一处,便不必说了。” 剪秋恭敬应是,缓缓退了出去。 ----------------- 皇上到了宁寿宫之时 ,夜宴已经接近尾声。 青樱见皇后还未回来,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姑丈,姑母呢?” 第100章 宁寿宫偏殿,皇上审问落胎之事! 皇上此时听到了青樱喊的这一声姑丈,心中厌恶更重。 当着这么多人面,倒是没有发作,只冷眼瞥了一眼。 青樱吃了这么一个冷板凳,有怨言,还是识趣的不再说话,只和弘历眉来眼去。 刚刚这一出墙头马上,她对爱情心生了无限向往。 剪秋到了宁寿宫,不敢入内,只拖了一个小宫女将青樱身后的阿箬唤出,阿箬听到是剪秋来找,从青樱的身后退下。 “剪秋姑姑,找奴婢何事?” 剪秋笑着看向阿箬:“宁寿宫人多口杂,皇后娘娘嘱咐,待会散席了,你嘱咐小格格早些回来。” 阿箬点头应是,回到了青樱身后,青樱瞥着阿箬问道:“何事?” “剪秋姑姑说皇后娘娘让你早些回去。” 青樱犹豫之时 ,却看到四阿哥指了指宁寿宫门口,随即见着弘历起身,出了宁寿宫的宫门。 青樱会意,也跟着出去,见着弘历一路朝着宫墙而去,她心中顿觉甜蜜万分,口中轻声念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 文鸳正看着宁寿宫的夜宴,青柠随后来到文鸳的身边附在耳边说了几句。 文鸳抬手将一块蛋黄酥送入腹中:“到底还是她们二人厮混在一处了。” 看来,许多事,便是宿命。 逃不脱的轮回。 待宁寿宫夜宴结束,众人纷纷告辞,撷芳殿的阿哥和公主们,也被撷芳殿的教养嬷嬷要带走了。 端贵妃起身,敬嫔却看着胧月,水光涟涟,也不知道胧月在撷芳殿过得如何。 端贵妃却起身说了一句:“皇上,你看除夕之夜,胧月到底在咸福宫中养了那么多时日。” “不若今夜便让胧月陪着敬嫔罢,你看敬嫔,为母之心。” 皇上这才转头看向敬嫔 ,只听得端贵妃又道:“今夜瑶娘子和陈常在失子,臣妾看了也怜惜万分,皇上,要不去见见瑶娘子和陈常在?” 皇上听了无言,想到今夜发生的这么多事 ,又想到后宫之中,今夜损失了两个孩子,还是去了宁寿宫偏殿。 瑶娘子和陈常在二人躺在榻上,事出紧急,倒是将她二人放在了一处。 二人见皇上来了,立马哭哭啼啼。 她们心中怨恨,刚刚端贵妃身旁的吉祥来过,提点了好些。 是啊,瑜妃娘娘看着是个没心机的 ,却没想到心眼子既然那般歹毒,今晚的夜宴是她操持的,怎么她还好端端的坐在妃位上?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出身卑贱?叫人谋害了孩子去? 也得咽下这般苦水? 自己出身卑贱,自己的孩子可不是 ,他是爱新觉罗的阿哥。 二人之中,瑶娘子哭得更狠厉 ,腹中胎儿已然五月,早早就能看出男女,她怀的,可是一个小阿哥。 这让她如何不恨? 她从床榻之上,撑着床边,艰难站起,也不顾刚刚小产的疼痛,跪在皇上面前:“皇上!” “还请皇上为婢妾腹中的孩子做主!” “是个阿哥啊,婢妾出身微寒,能有幸为皇上,为大清开枝散叶,可怜这孩子才五月,就被硬生生的小产了。” “还请皇上做主!” “还请皇上做主!”床榻之上的陈常在也随之附和道。 端贵妃一脸心疼,上前将瑶娘子扶起:“你刚刚小产,切莫别这般!“ “你还年轻,养好了身子还有来日!” “儿女福分都是缘法,瑶娘子,定要护好身子。” 瑶娘子听到端贵妃的声音,委屈的抹泪:“端贵妃娘娘,你在宫中为人,婢妾们都知道!” “你这般为婢妾着想 ,但婢妾今日一定要为婢妾的孩子讨个公道。” “今夜宴席是瑜妃娘娘负责!” “还请瑜妃娘娘告知,为何会有夹竹桃花粉?” 文鸳听到此话,立马跪下:“皇上,臣妾不知!” 皇上刚刚沉浸在得知纯元死因的情绪中,此时也回过神来。 这宴席之上为何有夹竹桃花粉? 他又看了眼文鸳 ,暗道:“这瑜妃和皇后来往过密,莫不是皇后指使的瑜妃?” 心里想着,便如此问了:“瑜妃,今夜夜宴是你操持,你可有何话解释?” 文鸳跪在地上,眼底阴鹫,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便是这般,前脚能对你柔情蜜意,后脚就能来质问你。 还好自己不是原主,也不爱皇上这个糟老头子。 她的手指在宽大的袖中,摩挲着袖上的金丝线。 “回皇上,臣妾不知!” “还请皇上彻查!” “臣妾自知臣妾愚笨,今晚夜宴,臣妾忙碌,尽量让皇上满意。” “只是不知还出了这般错乱,臣妾却是不知为何!” 敬嫔在一旁说道:“皇上,嫔妾抚育胧月,只不过几日未见,此番瑶娘子失子,嫔妾感同身受。” “瑜妃没有当过娘,必然没有这般,今夜这安胎药是张太医给开,想必这安胎药出在了太医院处。” 皇上眼底晦暗,喊了江来福:“去,出宫一趟,将张太医传诏入宫!” 江来福点头退下。 此时文鸳从地上不可置信的抬头,刚好对上端贵妃眼中的杀意。 文鸳更加惊慌,只跪在地上惊慌失措道:“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不知啊!” 此时,张宣受到江来福传诏,跟在江来福的身后。 还是来了,他早早就得到文鸳的叮嘱,近日来太医院中,卫临一派行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临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安胎药中加了夹竹桃花粉? 太医院中,两派太医斗得死去活来,钓翘嘴之时,只要将最大的翘嘴钓上,何愁下面的翘嘴不听话? 他身形挺直,跟着江来福入宫,仰头看了一眼除夕之夜的天色。 今夜,没有月光,正是垂钓的好时机! 一路匆匆行至宁寿宫偏殿,入内跪倒在地上。 “皇上,不知此时诏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见了张宣,想起他京郊治疗瘟疫之功 ,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张宣,朕有话问你!” “你给瑶娘子和陈常在开的安胎药中,为何有夹竹桃花粉?” 第101章 身在局中,此身分明! 张宣抬头,惊讶的道:“微臣并未!” “还请皇上明鉴,微臣自京郊治疗瘟疫以来,回宫后皇上隆恩,微臣破格提用太医,又怎敢行这般阴司之事?” 皇上见张宣一身正气,眸子清澈,心内也犯嘀咕。 张宣复又恭敬磕了个头:“太医院中,药材都细细记录在档!” “眼下是除夕,夹竹桃花三月才开花,根本没有夹竹桃花粉,除非有心人私藏入宫!” “还请皇上翻阅太医院药材采买档案!” “微臣为证明清白,也愿皇上搜查微臣住所。“ 文鸳听到此话,也在地上磕头:“臣妾也是,为证臣妾此身,还愿皇上搜查储秀宫中。” “臣妾自小不爱诗书 ,根本不知夹竹桃之事。” “还望皇上明鉴!” 皇上大手不断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冷声吩咐:“江来福,你带人,去彻查此事!” “带着朕御前侍卫,先去宫外彻查!” “所有太医府上都要仔细搜查一番,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出此毒计?” “顺带,京都所有医馆中,采买夹竹桃花粉的记录一并送入宫来。” “今夜除夕,宫中不宜大范围搜查,还有娴福晋在宫内。” “此事,不许外传。” 江来福退了出去,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此时青樱正在城墙之上,弘历试探着青樱的心意:“青樱 ,皇阿玛说了,过些时日会帮我选福晋。” “你到时可要来?” 青樱面皮薄,假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反问道:“我为何要来,给你选福晋,我来作何?” 弘历笑笑:“到时候你来帮我掌掌眼可好?” 青樱心中了然,面上却犹豫:“我去了,到时候你选中我了怎么办?” “每年皇子选福晋,无非就是这几家,富察氏,乌拉那拉氏,叶赫那拉氏,还有辉发那拉氏,我可不愿去,就算去了,我也有办法,让我选不上?” “什么办法?” 青樱神神秘秘的在弘历耳旁说了几句,弘历笑着一手指着青樱:“好啊你,这个出虚恭的办法都想了出来?” “刚刚墙头马上的戏文,你可听了?” 二人又在城墙之上打闹了一会,这时江来福在宫外搜查完毕,走入了宁寿宫偏殿。 他跪在地上,恭敬递上了一包药粉,还有许多本册子。 端贵妃和敬嫔二人对视一眼,今夜江来福带人搜查,左录跟着前去,这夹竹桃花粉早早吩咐左录放在张府上。 这一局,张宣逃不脱,瓜尔佳氏同样逃不脱。 敬嫔今夜心中,也大为快意。 胧月回来的日子,看来近了。 江来福面色犹豫,皇上怒声斥责:“江来福,说!” “是从何搜查出来的?” “回皇上的话,此物是从卫太医府上搜出,还,还有一封遗书。” “皇上请看。” 跪在地上的文鸳心中冷哼,当时温实初暴毙后,皇上没有立马处置沈自山,说明温实初的遗书让人私藏了。 发现温实初的尸体的是卫临,后来卫临帮着端贵妃对付自己,看来卫临早就知道了。 很多事,你藏起来,不代表没有。 当你被落罪的时候,所有你做过的都会浮出水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敢私藏,那么我就敢伪造。 皇后再聪慧,也不会想到温实初和沈眉庄私通!当初皇后猜到了,却借这个由头想污蔑到敬嫔的身上。 其实不然,私通者另有其人。 皇上惊讶,怎么还有遗书? 他翻开了那封书信,里面交代了,他如何帮着甄嬛稳胎,如何帮着甄嬛骗过皇上,如何生下静和。 后面还有一段话:“那夜的春情酒不足以让我动情。” “卫临,为师走后 ,你要帮为师照顾静和几分。” “我此时犯下滔天大错、、、、、” 春情酒? 皇上想起太后曾往沈眉庄宫中送去春情酒,后来沈眉庄来自己下朝的必经之路上,假装镯子丢了。 自己看透,未曾说破 ,还当她想通了,原来并非,原来只是让自己给她和温实初的孽种得了公主的尊位? 皇上气急攻心,大手抓住一旁的扶手,青筋暴起。 卫临私藏了温实初的遗书,那日在殿上询问,他说他不知晓,就是这般蒙蔽圣听的么? 沈眉庄温实初已死,满门皆没。 皇上的怒气无处发泄,只拍了拍椅子扶手:“好啊!” “好啊!” 端贵妃将疑惑藏在心底,怎么和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左录没有将此事办成? 皇后倒台,后宫中便是她一人位分最高,左录看在这个情分上也会出手。 江来福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皇上,这便是太医院的药材采买记录。” “这些是京都医馆之中夹竹桃花粉的采买记录。” 皇上掀开了采买记录细细查询,却看到,上面写着左录二字。 左录如今是御前侍卫统领,他买这夹竹桃花粉作何? 江来福又轻声的说道:“奴才和左统领一道搜查太医院中各处府邸,搜查张太医府上之时,奴才站在左统领身后。” “却见张老太医二子张承,此番休沐在家中。” “抓到了正往张太医府上放置夹竹桃花粉的左统领。” “奴才不知如何处理,便做主将张老太医二子张承连夜押入宫中。” 皇上听到左录的时候,瞥了眼端贵妃,端贵妃双手握于袖中,还得体的朝皇上笑上一笑。 待皇上转过头后,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文鸳,瓜尔佳氏,倒是小看了她! 皇上见了地上的文鸳:“你起来,今夜的事与你无关!” “是!” “江来福,你去,卫临私藏夹竹桃花粉,不配为医。” “除夕之夜,带着其余御前侍卫,将卫临押送至大理寺。” “吩咐大理寺狱卒,给朕狠狠掌嘴,剁去双手,既然喜欢私藏,那这手就不必要了!” “将张承和左录一道宣于殿上!”皇上冷眼看了一眼端贵妃。 端贵妃出于武将之家,此事居然还有左录的事在,这张承? 正在皇上忧虑在即,宁寿宫偏殿中,来了个小宫女。 小宫女入内怯生生的福身:“皇上!” “奴婢给皇上请安!” “撷芳殿中的八阿哥突发高热,太妃们派奴婢前来请太医。” 来了!文鸳心中一定,又转身朝着皇上道:“皇上,撷芳殿中阿哥高热,事关大清基业,臣妾在这里也帮不得皇上什么!” “不如臣妾带着张太医先去撷芳殿给八阿哥诊治一番,再来回话?” “还是去太医院?请别的太医?” “可今夜除夕之际,太医院中无人!” 皇上见了张宣,挥了挥手:“张宣,你起来。” “此事朕看的清楚,不关你事,你且去撷芳殿看八阿哥一番。” 张宣应声,和文鸳一前一后出了撷芳殿。皇上想起温实初和沈眉庄私通的事情,恐觉张宣和文鸳一起,不妥。 又指了撷芳殿的小宫女,跟在他二人身后。 文鸳本有意和张宣说上几句,却见身后有小宫女跟随,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不再多言。 入了撷芳殿以后,撷芳殿的太妃正守在八阿哥的床前束手无策,见太医来,才让开了身子。 焦急问道:“张太医,你看八阿哥如何了?” 第102章 安陵容殿前自请,勾动皇上怜惜! 张宣细细诊脉过后,瞥了文鸳一眼,大惊失色道:“太妃,这八阿哥所得是天花!” “天花?” 撷芳殿的太妃惊呼一声,往后倒退一步。 谦妃亡故得早,八阿哥一直在撷芳殿中抚养,此番身上出现天花,这、、、、、 文鸳站在一旁,立即当下吩咐道:“太妃,事情出得急。” “你且带着其他公主阿哥出去,将撷芳殿封宫,任何人不得入内。” “臣妾此番去皇上跟前回禀。” “张太医,你且回太医院,带领太医院中太医,将法子交由内务府人员。” “这天花凶险,你且一定要治好八阿哥!” 文鸳转身急急忙忙的去了宁寿宫偏殿。 路上碰到了等待的安陵容。 安陵容提着灯笼见文鸳点了头,她深吸一口气,今日千思万虑到了这个地步。 也不枉费她将弘意的衣裳沾染上天花,弘意出天花,太妃们得照顾公主阿哥,满宫妃嫔无一人会将生死置之事外,自己此时去了皇上跟前,为皇上分忧,才能将弘意在延禧宫中打下基础。 宫外没有任何依仗,皇上不会对自己设防。 她二人一路急匆匆的,安陵容出声道:“景仁宫落幕后,今夜的墙头马上倒是唱的不错。“ 文鸳会了安陵容话中深意,墙头马上?不就是指青樱和弘历么? 她侧着头勾起唇角:“墙头马上只有戏文里面才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呵,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再也做不了福晋。” 是啊,皇上不会愿意的,就算是历史上来说,皇上也未曾愿意让青樱做福晋,最后也只是一个侧福晋。 至于谁继承皇位,有自己和安陵容在,还得细细谋划。 二人一路到了宁寿宫偏殿,文鸳不敢离皇上太近,只和安陵容一道跪在了门前:“皇上,臣妾去了撷芳殿!” “撷芳殿中八阿哥所得是天花!” “臣妾刚刚离八阿哥太近,此时来回话,不敢在圣驾前。” “撷芳殿太妃们已经带着公主阿哥迁宫,臣妾做主下令撷芳殿封宫。” “还请皇上示下。” 八阿哥?染了天花? 八阿哥生母早逝 ,自小体弱,一直在撷芳殿抚育着,皇上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得了天花? 安陵容打了帘子入内,跪在皇上跟前:“皇上,嫔妾愿自请去撷芳殿照料八阿哥!” “容儿,你、、、、”皇上心中本愿让文鸳去撷芳殿中,只是文鸳家世贵重,去了撷芳殿出了事情,恐瓜尔佳氏一族。 再说了,瓜尔佳氏在前朝为自己办事,又如何能寒了臣子的心? 可安陵容? 刚刚失去了前朝依仗,现如今她自请去撷芳殿? 安陵容声音柔柔在宁寿宫中偏殿响起:“皇上,嫔妾得皇上天恩,无以为报。” “嫔妾此番,能有机会为大清护下阿哥,能为皇上分忧,倒全了两分嫔妾的心意。” “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看着安陵容,想安陵容和甄嬛沈眉庄一道入宫。 甄嬛和果郡王佛前私通,生下孽种。 沈眉庄也没闲着,和太医私通 ,二人出身都比安陵容高贵,在自己心中也颇有分量。 可这二人真真让人失望。 反倒是一直没放在心上,只当做玩物的安陵容高风亮节。 为了全君臣之意 ,自于养心殿告发安比槐! 若是这事放在甄嬛和沈眉庄手中,恐怕只会帮着父亲以权谋私。 皇上感慨之前看错了人,又环视一圈后宫众人,端贵妃体弱,敬嫔出身颇高,皇后幽居景仁宫。 文鸳执掌六宫,孟静殊处还有孟静娴,不能让她前去,安陵容无疑是最好人选。 皇上犹豫不决中。 安陵容将头低垂:“皇上,您九五之尊,不能沾染这些。” “诸位娘娘出身颇高,便让嫔妾去就是。” “嫔妾有皇上护着,定会没事。” 皇上心下感慨,又知天花凶险,他将手中玉扳指卸下,递于安陵容手上:“容儿,珍重自身。” 安陵容接过扳指,放在手心中攥紧:“得沐君恩,当以身报之。” 安陵容打了帘子从宁寿宫偏殿出来,文鸳跪在地上恭身道:“皇上,夜宴出错,臣妾领罚。” “只眼下臣妾沾染了八阿哥,恐过了病气于御前。” “臣妾自请回宫,待没事后,再来皇上面前请罪。” 江来福打了帘子出来,恭敬道了一声:“瑜妃娘娘,皇上应了。” “瑜妃娘娘快快回去罢!” 文鸳起身和安陵容对视一眼,走到无人之处,文鸳笑着说道:“姐姐,必如愿以偿。” 安陵容意有所指的回道:“文鸳 ,宫中近日来动作不断,此时应当就是壁上观。” 二人在小路上错身回宫。 是啊,壁上观,这后宫浑水已经够浑了,自己便老老实实待在储秀宫中。 算计人的时候,也总要想过结果才好。 端贵妃出身武将之家,昔年就因为她的出身高贵,被先皇当做人质留在宫中,虽为人质,但就连当年的德妃都对端贵妃恭敬有加。 不少皇子都和端贵妃打交道,妄图让端贵妃芳心暗许。 当年的太后还是德妃之时,其实属意端贵妃和十四阿哥的亲事,总对着端贵妃示好。 可谁知,皇上当年还是阿哥之时,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在端贵妃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太后不愿 ,恐怕如今的皇后之位便是端贵妃的。 后来又因着年世兰一事,端贵妃被年世兰灌了汤药。 皇上和太后因着愧疚,便让端贵妃在宫中荣宠到如今。 可,愧疚是愧疚,端贵妃宫外的齐家,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垂垂老矣。 端贵妃如何不恨?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今夜,端看左录了 ,左录若是供出来是端贵妃指使,皇上心思颇重,如何不能疑心到端贵妃身上? 纵端贵妃这些年表现得偏于一隅,那有何用? 皇上的愧疚会一分一分的消减,在皇上看来,他是天子。 他可以负世上所有人,世上人唯独不能负他一分。 文鸳被这除夕之夜的冷风,一遍又一遍的掠过,此刻,头脑越发的清醒! 去他的男人,去他的封建制度,要想好好活着,还需要靠自己。 她看向幽幽的紫禁城,冷哼一声,转头回了储秀宫中。 自己所受的教育可是,男女平等,巾帼不让须眉! 我为女娇娥,也可举长枪! 这讨厌的父权和夫权,却深深控住了每个女子的命运。 储秀宫中,文鸳一声轻叹,都在局中,跳不脱了! -------------------- 宁寿宫偏殿,张承和左录一同跪在殿上,卫临被押送了下去,心如死灰,皇上见了左录,面上青肿交加:“左录,你脸上是何人殴打?” 第103章 吉祥顶罪?金琳看透! 张承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他此番回来休沐,也是因着慎贝勒去了边疆。 因着上次投毒之事,立了功勋,得了假期。还晋升了守备一职。 他眼神中还带着刚毅:“回皇上,是微臣!” “微臣?”皇上看着面前的张承,疑惑问道,你在何处任职? “回皇上,微臣是准格尔和大清边境驻军守备!” “慎贝勒到了边境,将微臣升了官职,又准微臣休沐!” 皇上这才心头想起,允禧所上的折子中确有这么一事,他盯着面前的张承问道:“就是你,带着人去了边境,投了衣裳去准格尔边境?” “正是!”张承想到这,不自觉的想到那八十军棍,事情做了以后,军中大肆搜查,最后被发现。 将军以私自带队出兵,在军中众人面前打了自己八十军棍,虽这八十军棍放了水,却也躺在帐篷中哎哟叫唤了大半个月。 左录没忽略皇上目光之中的欣赏之意,沉声道:“皇上,这张守备殴打侍卫统领!” “藐视天家威严!还请皇上降罪!” 张承听了又冷眼看向左录,想呸一声,又思及这是在皇上跟前。生生咽下了唾沫:“皇上,左大人去了我们府上!” “微臣正在房顶,见这左大人带队搜查,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想要放在我们府上。” “这如何使得?微臣下来抓住了左大人,还唤来那位跟随的公公!” “左大人二话不说与微臣辩驳起来,微臣少言寡语,不会争辩!但颇通拳脚!” “一时心急,才动了手!” 皇上听得此言,目光如炬,看向左录:“左录!御前统领一职是不是太过清闲了?” 左录低下头来,余光看了端贵妃一眼,昨夜巡逻之时,她宫中的吉祥前来,让自己将此物放在张太医府上。 到底端贵妃出自齐府上,自己带队搜查,悄无声息的此事就办了。 办此事不止因着和齐府上有旧,更多的是在宫中巡逻之时,听到了有人传皇后倒台,皇后倒台,只有端贵妃位份最高。 皇上到底老了,有些时候是该动动心思了,更何况昨夜吉祥前来,说端贵妃答应推荐府上女儿为四阿哥侍妾。 虽做到御前统领,已经是荣宠万分,奈何还想更进一步,一朝天子一朝臣。 谁知道刚掏出粉末,就被这房顶下一跃而下的贼人钳制住双手,二人过招,还被当众打了一番。 事到如今,只有护住自己家小,他立马跪在地上:“微臣不知此物是何,昨夜端贵妃宫中的吉祥将此物交于微臣,让微臣放到张太医府上!” “微臣将所知全盘托出,还望皇上看在微臣尽心尽力多年,放过内宅女眷!” 宁寿宫偏殿中,左录在地上深深磕了个头。 他的话让皇上转头看向了端贵妃,端贵妃心头百转千回,怎么事情到了这般? 她迅速跪了下来,身上的玉佩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臣妾不知。” “臣妾自入宫以来,缠绵病榻,又怎会知晓这等阴司之事!” 她说着,手漫不经心的掠过身上的玉佩,又转头看了吉祥,不可置信的问道:“吉祥,你在本宫身边日久,本宫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吉祥一愣,在看到端贵妃腰间玉佩,心如死灰,这玉佩,正是宫外自己幼弟的。 若是这罪,今日不认,恐怕宫外的弟弟父母也活不成了。 认下来,宫外的弟弟父母也有一线生机。 她转身跪了下来:“回皇上的话,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 “奴婢那日在御花园处,不注意踩到瑶娘子裙裾,受了瑶娘子的罚,刚好无意间看到内务府送来的医书,起了心思。” “奴婢怨恨瑶娘子,我家娘娘又是个缠绵病榻的,所以奴婢假传娘娘口谕,入夜去找了左统领!” 瑶娘子在一旁,听到这番话,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个巴掌打在吉祥的身上,打得她身子晃了又晃。 “贱婢!” 端贵妃一脸失望,跪在地上:“吉祥,本宫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 “你与瑶娘子一事,本宫是不是和你说过,在这宫中,主子便是主子,奴婢便是奴婢!” “主子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本宫却不知你为何起了这般心思!” 瑶娘子咬牙切齿,随即跪在地上:“皇上,婢妾不信,婢妾不信一个宫女能有这般心思!” “只不过踩了裙裾,斥责了几声,怎么就到谋害人命的地步呢?” 吉祥却跪在地上,又端正磕了个头:“奴婢所言,句句是实话!” “我家娘娘缠绵病榻,喜读些古籍,内务府每个月会按时给娘娘送到延庆殿中!” “娘娘有的未看,奴婢翻看了一番,正好看到医书。” “这夹竹桃花粉,是奴婢起了心思,从太医院中要来,又给了左录大人!” 瑶娘子看了端贵妃一眼,又咄咄逼人问道:“你一个奴婢,又如何下到安胎药中?” “这,这,这……”吉祥语塞,敬嫔冷眼看了身旁的金琳一眼,金琳会意,又看到地上跪着的吉祥。 悲从中来,做人奴婢哪里这般好做? 下死手的是主子,背锅的是自己! 吉祥宫外有家小,自己却没有!敬嫔将自己用之则来挥之则去,这种时候,自己看得明白。 今夜自己一个奴婢,顶下这般大的罪责,谋害皇嗣,宫外的家小就算在,也活不了了。 她闭着眼睛,上前跪下,敬嫔一脸惊慌,就听得金琳说起:“回皇上的话,是敬嫔娘娘指使奴婢,去瑶娘子,陈常在处下了夹竹桃花粉。” “奴婢假借为娘娘煮安神茶的时候,将夹竹桃花粉投入了瑶娘子,陈常在的安胎药中。” 敬嫔听到这句话,彻底慌了!她不明白,深宫之中,只想要一个胧月,为什么这般艰难。 “敬嫔,你可有话要说?” 瑶娘子还准备起身,皇上冷眼看去:“瑶娘子,你视朕为无物么?” 第104章 敬嫔怨 ,端贵妃的心思! 瑶娘子心内一惊,不敢放肆。 敬嫔面对着皇上的目光,身上如芒在背,今日这一事牵连到了自己,这般大的事,不能再牵扯端姐姐。 端姐姐若还在深宫,胧月便会有人照拂几分,她看了一眼端贵妃。 跪下身子,打定了主意:“皇上,是嫔妾做的。” “为何?” “朕待你不好么?” “你在宫中升至贵妃之位,是你犯了错,朕才将你贬至嫔位!” “你为何要这般?” 敬嫔看着面前的皇上,若不是顾及宫外的九族,她真想吐一吐心中的苦水,可她家世不显,没有那般后台。 只好跪在地上,认错:“皇上,嫔妾在咸福宫中,日复一日困在深宫。” “宫中美人不断,养心殿中,春意盎然。” “可嫔妾的咸福宫,冰冷无比,胧月的到来给嫔妾多添了一丝温暖,可皇上就连嫔妾最后一丝温暖都要夺走?” “嫔妾不受宠,皇上不来咸福宫的日子,嫔妾日日都在数着咸福宫的地砖!” “咸福宫的青石砖,一共136块,嫔妾日数夜数,这些砖块,嫔妾闭上眼睛,都知道哪一块应该放置在哪处!” “砖如此,人亦如此!皇上久久不来咸福宫,嫔妾看着,一个又一个有孕,为何嫔妾只想要胧月,就这点微末心思,皇上都不允?” “胧月送去太妃处,嫔妾心头焦虑,又于今晚见了瑶娘子和陈常在有孕,心头愤恨,才出了此计!” “至于吉祥,也是嫔妾挑唆,吉祥听嫔妾所言,甚感有理。” “端贵妃对嫔妾不设防,嫔妾利用端贵妃这点,又知吉祥和瑶娘子之事,才出了此计。” 敬嫔看了端贵妃一眼,眼下深意不知她是否能看出? 从甄嬛将胧月交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下定决心,用一生来护住胧月。 今夜之后,胧月只能交给端贵妃了! 端贵妃看着敬嫔,她心中感慨,眼中闪过一抹毒辣,今夜桩桩件件,避无可避! 将皇后拉下水这般顺遂,想自己算计这般严实,没有纰漏,问题出在哪处? 是,是瓜尔佳氏,瓜尔佳氏看着蠢笨,心思竟然如此细腻? 端贵妃想到此处,才恍然大悟,自己还为读本医书,发现了皇后旧事,沾沾自喜。 没想到,今晚这一局中,自己也成了别人的刀子? 之前瓜尔佳氏殿上告发的时候,自己就觉她蠢笨如猪,如今一看,她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兵不血刃的请了自己入局! 事已至此,皇上厌恶的看了一眼敬嫔,又站起身来,一刻都不愿在宁寿宫偏殿多呆。 连带着看端贵妃的目中都带着几分深意! “传旨,敬嫔褫夺封号,幽居冷宫!” “端贵妃身旁宫女,吉祥杖毙!” “尸身送回齐府,齐府送出来的宫女,让齐大人自行处理。” “家生子不干净,谋害宫妃,这家小就请齐大人自行动手!” “左录,剥削官身,不可入仕。” “夜深了,行刑时小声些,别惊动了后妃。”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端贵妃,端贵妃会过意来,皇上此举,恐怕是敲打齐府,也是敲打自己。 这说明皇上不信自己? 吉祥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想要出声,却被江来福在口中塞进了一块抹布,捂得严实,几个小太监拖拽着就出去了。 吉祥被按在长凳上,皇上冷冷看向端贵妃,此事他不信,端贵妃全然不知。 端贵妃恐怕是默许了此事,事关纯元,今夜她是故意挑唆自己往纯元那方面去想。 今夜本无事,许多事,她应该直戳了当的说,而不是动这般小心思。 想及从前她替自己顶了年世兰的怨恨,喝下汤药从此不能再生。 皇上又在心底叹息:“端贵妃,你宫中的人,你看着行刑!” “行刑完,陪朕走走!” 端贵妃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是!” 她知道,皇上恐怕不止敲打齐府,也是在敲打自己。 除夕之夜,紫禁城还有些冷意,吉祥被死死按在长凳之上,行刑的小太监一下又一下的举起刑杖,吉祥身子颤抖,只能发出闷哼声。 身上的宫装染血,她的手还紧紧握住那一块玉佩,似乎这般,就可以守住宫外的家人。 她苦笑,眼角的泪落到玉佩身上,最终失去了意识,手中的玉佩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太监摸了摸吉祥的鼻息,已然没有了热气,又匆忙将她丢上牛车,运送至齐大人府上。 端贵妃冷眼看着,吉祥从她入宫陪着她到如今,却也在这深宫中殒了命去。 今夜之仇,她不止恨瓜尔佳氏,她更恨面前的皇上。 这一刻,她才看清,她眼前的这个帝王,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皇上走在前面,端贵妃跟在身后,一路沉默。 走至御花园处,端贵妃突然开口:“皇上,你可还记得,臣妾在宫中长大,那时皇上你老来臣妾面前,你夸臣妾水灵,活泼可爱。” “端贵妃!”皇上出声道。 “哦?端贵妃?皇上从臣妾不能生育以后,就不再唤臣妾月宾了!” “从前,皇上与臣妾来这御花园中玩耍,皇上可是一声又一声的喊臣妾月宾。” “皇上可还记得,你去德妃面前哭求要娶臣妾为福晋?” 皇上转过身,看着端贵妃,想起从前的情意,他这一路来,并不受宠,能登上帝位,除了他自身文韬武略,还有就是靠着姻亲。 当年太后要将月宾指给十四,他慌了神,日日都去月宾面前露脸,费了不少心思。 端贵妃见皇上面色恍惚,知道他想起从前旧事,她想到四阿哥,四阿哥快选福晋了,瓜尔佳氏如今执掌后宫。 肯定不愿四阿哥登基,别忘了,四阿哥在永寿宫名下待过,想将瓜尔佳氏拖入局,让瓜尔佳氏为四阿哥谋划,那么就只有一条路。 瓜尔佳氏大哥所出一女,瓜尔佳毓秀,倒是和四阿哥一般大,瓜尔佳氏今夜回储秀宫,看来是想做壁上观。 你既如此,本宫偏不让你观望! 本宫要让瓜尔佳毓秀去四阿哥身旁,逼得你不得不为四阿哥谋划! 深宫妇人,哪个又逃得脱家族命运呢? 端贵妃淡笑着:“皇上,四阿哥快娶亲了吧?” 第105章 四阿哥得封宝亲王! 皇上转头,他的目光在端贵妃身上停留片刻,微微挑眉道:“端贵妃,你僭越了。” 端贵妃抬头,她的眸子对上皇上,眸底如水:“皇上,臣妾说这话不是为了齐府,瑜妃今夜也受了惊,臣妾想着。” “瑜妃大哥刚好有一女,瑜妃协理六宫操劳,今夜看来也算是尽心,想必这般也算是体恤了瑜妃。” 皇上见端贵妃如此说,本以为端贵妃会为了她府上的侄女求,没想到却是为瑜妃。 瑜妃的阿玛在前朝奔忙,瓜尔佳氏的身份倒也可,皇上低着头不语,端贵妃知道他将此事听进去了。 随即转身,皇上见了她转身的身影,出声道:“端贵妃,让瑜妃给你再拨几个宫女去。” “你身子不好,日后便少出延庆殿、” 端贵妃头也未回,声音飘散在风中:“好!” 她眼底氤氲,皇上心思颇深,看他这般,也看出来了此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只是顾念着旧情,这是? 变相的圈禁? 她不发一语,宫装裙裾未乱,手伸出在半空,却发觉身旁的吉祥不在,呵,总是留不住。 养心殿中。 皇上正琢磨着给四阿哥选福晋的事情,他面前的桌案之上,一层白色的宣纸,上面写着给四阿哥的福晋人选。 上头赫然写着高氏,富察氏,还有戴佳氏,以及苏氏。 他手指在桌案上面轻扣,江来福上前弯腰看向皇上:“皇上,敬事房送绿头牌来了。” 皇上大手一挥:“今夜不必侍寝,你去回了。” “去将四阿哥召过来。” 江来福轻手轻脚的下去,皇上的目光不断在几个名字间来回变幻。 这高氏的阿玛,高斌今年治水上面也颇有造诣,两江总督时常夸赞高斌还有张氏的张无垢。 只这张无垢未娶亲,家中没有女儿,这高氏的女儿高曦月给个侍妾的名头倒也可。 四阿哥到了年纪,该赐婚了,怎么也算得上是成年皇子中头一份。 连日来发生了不少事,皇家也该有些喜气了。 他用朱笔在上头圈起高曦月的名字,又转头看向富察氏,富察琅嬅,察哈尔总督李荣保之女。 倒也可,前头的富察贵人进了冷宫,皇子取福晋,也不能对富察氏薄待了去。 他又用朱笔圈起 ,富察的家世,做个福晋也可。 正要拿笔再细细琢磨之时,弘历从外头推开养心殿的门,恭敬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下面的弘历。笑着道:“除夕也过了,你开年也到了该娶福晋的时候了。” “你可有心仪的?” 弘历心中浮现起青樱的娇俏模样,又不敢立马说,他试探的说道:“儿臣的婚事全凭皇阿玛做主。” “只是,儿臣倒是觉得青樱妹妹极好。” 他说完,不敢抬头看皇上,今夜景仁宫传来消息,恐怕皇后犯了大错,可他见了青樱 ,却是真心喜欢。 更何况,景仁宫的皇后再如何都是皇后,青樱的姑母还有已逝的纯元皇后,看在纯元皇后的面子上,乌拉那拉氏一族暂时不会倒台。 他心底泛起了涟漪,思及青樱,嘴角忍不住勾起,平添了一抹笑意。 皇上轻抬眸子,看向面前的弘历:“弘历,你还年轻,前朝大臣们的女儿个个都知书达理,你过几日便等你瑜妃娘娘病愈,朕让瑜妃为你操持选秀!” “对了,瓜尔佳氏族中有一女,正是你瑜妃娘娘的侄女瓜尔佳毓秀,你还未曾见过面。” “等过几日朕让她入宫,顺带着喊上其他几家适龄女儿的,你选选便是!” 弘历听着皇上的话语,是不允青樱? 又听皇上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皇子成年,出宫封府。” “慎贝勒去了边疆,你无事也跟着前朝大臣们学学政事 ,阿哥之中你为长,要担起长兄之责。” “四阿哥弘历接旨!” 弘历正寻思着皇上话中深意,听到这一句复又跪了下来:“儿臣接旨!” “四阿哥弘历,出宫封府,封为宝亲王,着令工部,择日建造王府。” “王府建成之日,即刻出宫。” 弘历恭声道:“儿臣谨遵皇阿玛口谕。” 待出了养心殿,弘历眼底潮水涌动,皇阿玛让自己出宫? 可是不打算让自己登上高台? 又提及瓜尔佳毓秀?是为了瓜尔佳氏做脸面? 他回到阿哥所,愁眉不展,身旁的李玉端上一杯热茶:“爷,您今夜得了宝亲王,怎的还是如此愁眉不展?” “李玉,今夜除夕,皇阿玛让我出宫封府。” “眼下这个时节,我却看不清皇阿玛心中如何想的。” “熹贵妃倒台这般快,皇阿玛提及了瓜尔佳毓秀。”弘历蹙着眉,想了想,抬手道:“你去,找个伶俐的小太监打听打听!” “今夜除夕,发生了何事?” “再来回话!” “对了,别忘了打听打听储秀宫的瑜妃娘娘,看来这几日得闲,得去储秀宫中拜会一声。” 李玉应着,进忠此时正恭敬站在阿哥所门外,见了李玉出来,他上前笑道:“师傅,辛苦!” 李玉看着进忠生得伶俐,将进忠收到了麾下当个徒弟。 这进忠是个会来事的,在阿哥所中,无论多忙多累,每晚都给自己准备洗脚水,见他这般,李玉有心带他,他笑着道:“你去打听打听,今夜除夕,发生了何事,再来回禀。” “对了,储秀宫中着重打听几分。” 进忠听了,脆生生的应了,又将一个汤婆子送到李玉手中:“今夜除夕,师傅暖暖手。” 待李玉暖了暖手,进忠又从怀中掏出来不少琐碎银子,递了过去:“师傅平日里带着我辛苦,今夜这便是各宫妃子给的赏赐,师傅拿着喝茶!” 这琐碎银子中有不少铜板,还有一些碎银,被呈到李玉的跟前。 李玉看着,感慨道:“你倒是有心了。” 他本打算不要 ,但进忠却笑着让李玉收下。 李玉摇摇头 ,这个徒弟,倒是个会来事,也心思细腻的。 见李玉收下,进忠心内也安心也不少,四阿哥如今得了宝亲王一职 ,便要出宫封府了,在这宫内想要出人头地,还需要有个人护着。 如今他只是个太监,能接触到的也就是李玉这个师傅了。 他转身不多话,只自顾自去打听。 ------------------------ 钦安殿中,孟静娴正在和孟静殊姐妹二人说着悄悄话! 孟静娴笑着问道:“静殊,皇上待你如何?” 第106章 孟静娴姐妹夜聊,文鸳怒火中烧! 孟静殊一听孟静娴这般文,娇羞得将小脸藏进了被子中,这几日皇上经常来钦安殿中,召见自己。 看皇上的才学,坐下和自己一道品茶读书,人生得遇知己居然是自己的夫婿? 虽然也算不上是夫婿,但在她的心中,就觉得入宫却是没错的。 只是想起了安陵容,她眼里厌恶之意不断,安陵容倒是聪明,壮士断腕,自己去告发了那安比槐? 听说第一刀是她亲自动手? 皇后娘娘下令后宫不许妄议此事,违令者三十大板。 可皇后娘娘能止住后宫流言蜚语,自己却看不起这般之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女儿者,不敬高堂,出身小门小户的,行事也下乘了些许。 她心中藏着这些事,看着孟静娴,生怕孟静娴担心,却将这事藏在心底,未曾多说。 她将头依偎在孟静娴的肩膀上:“长姐,慎贝勒对你可好?” 孟静娴闻言两颊娇羞,又心下空落落的:“慎贝勒去边疆,为皇上办事!” “国事总在家事之前,慎贝勒在府上待我甚好,你也知我有心疾 ,那日我准备将玉沁开了脸,谁料慎贝勒说、、、、” “说什么啊,长姐你快说说!”孟静殊摇晃着孟静娴的胳膊。 “哎呀 ,慎贝勒说贝勒府上的女主人只我一个,子女缘分都是天定,让我不必忧心。” 说到这,孟静娴又叹了口气:“今夜除夕,也不知道贝勒爷在边疆如何了。” “许是事忙,送过去的家书居然都未曾回复!” 孟静殊听了心中却升腾起羡慕,没想到慎贝勒居然这般允诺姐姐,看来他很爱重姐姐。 她这些日子,见着皇上和苏如是在自己面前调笑,虽知道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但心中还是有些吃味。 孟静娴没说话,姐妹二人各怀揣着心思。 一个羡慕一个得了一人的心。 一个羡慕另一个时不时得见皇上。 二人正不说话间,红鸾打了帘子匆匆入内:“小主,出事了!” 她看了孟静娴一眼,孟静殊会意过来:“你说,长姐不是外人!” “小主,今夜皇上下令,皇后娘娘幽居景仁宫,终身不得出。” “听人说,这皇后娘娘的封后诏书,都被来福取走了 ,连带着册宝一块。” “另一件是,瑶娘子,陈常在落胎,都在传是敬嫔娘娘做的,敬嫔娘娘已经入了冷宫。” “今夜八阿哥染了天花,延禧宫的汀嫔去了撷芳殿。阿哥公主们已经迁宫。” “还有,端贵妃娘娘身旁的吉祥,被杖毙了。” 孟静殊听完,转头和孟静娴对视一眼,惊讶道:“只不过除夕之夜,居然出了这般多的事?” “恩,听说储秀宫中也已经封宫,瑜妃娘娘去撷芳殿沾染上了天花,太医说要观察些时日。” 孟静娴听完,抓住了孟静殊的手叮嘱:“静殊,你身子强健,如今后宫封宫的封宫,圈禁的圈禁。” “你可要抓紧这个时机,早早有孕。” “你在宫内,靠的还是孩子。” 孟静殊知道孟静娴是为自己着想,轻声嗯了一声。 这后宫乱了也好,正是好时机。 --------------------------------------- 几日后,文鸳经张宣诊治,未曾沾染天花。 她思及那日夜宴的错处,皇上罚不罚是皇上的事 ,请不请罪是自己的事。 梳妆一番,她起身,急急去了养心殿门前。 江来福见了入内通传,皇上正在处理政务,看着前朝传来的捷报 ,心中甚感舒心,听闻文鸳来了,他大手一挥。 文鸳得了允准,抬起裙裾,入了养心殿,恭敬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了文鸳的小脸苦到一处,笑问道:“身子可大好了?” 文鸳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 ,张太医给臣妾看了,身子已经好了。” “臣妾此番来养心殿中求见皇上,是来请罪的。” “那日夜宴,是臣妾操持,出了那样的纰漏,臣妾心中惶惶不安,瑶娘子和陈常在有孕,本来是喜事,没想到却、、、、” “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见文鸳,笑着抬了抬手:“倒也是难为你了,你可真是想将功补过?” “眼前倒是有一桩事需要你将功补过!” 文鸳眼睛一亮:“何事?” “四阿哥出宫,朕封了他为宝亲王,想着你瓜尔佳氏还有个侄女,瓜尔佳毓秀,你既然身子好了,这几日就操持给宝亲王选福晋的事情罢!” “除了你瓜尔佳氏,还有富察氏,高氏几家,你届时以你的名义,请了这些姑娘家入宫。” 皇上笑着,宝亲王选福晋,瑜妃发出请柬,让这些姑娘家入宫,前朝大臣谁会不知是为宝亲王选福晋的意思? 只不过用瑜妃的名头更好,到底还是后宫的事,瑜妃为妃位,操持也使得。 文鸳听到瓜尔佳毓秀的名字,从地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瓜尔佳毓秀是大哥的长女,才不过十五,怎么便要她入宫选福晋? 还是去四阿哥的身边? 自己可是打定了主意扶持八阿哥。 再说了,弘历的府上,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那般后宅阴司的事情?毓秀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应付过来? 她将手掐入掌心,抬起头来笑道:“皇上,毓秀和臣妾一个性子,家中娇生惯养的,又如何能入皇家的门?” “更何况,瓜尔佳氏有臣妾在宫中,已然是天大的福分’、、、、” 文鸳还欲再说,皇上却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他笑道:“无妨,皇家风水养人,你这般的性子在宫中位至妃位,不也过得极好?” “你阿玛在前朝为朕奔波,朕还是应当给他体面,你入宫也许久了,你便将几家姑娘召入宫来。” “你操持着此事便是!” 文鸳急忙出声:“皇上!” 皇上目光带了些冷意:“瑜妃,怎么皇家的门楣够不上你瓜尔佳氏的么?” 文鸳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心内百转千回,面上却笑道:“是!” “臣妾谢皇上体恤瓜尔佳氏。” 当文鸳笑着从养心殿出来之时,眼中森冷之意不言而喻,江来福送她到了养心殿门前,恭敬正准备告退之时。 文鸳笑着问了一句:“江公公,你可知是谁在皇上面前提及毓秀?本宫可是要好好谢谢这般子妙人,让皇上给了瓜尔佳氏泼天的荣宠!” 江来福老实恭敬在一旁,闻言笑道:“奴才不知,只知道皇上和端贵妃一道去御花园走了片刻。” 江来福此话敢说,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如今瑜妃执掌六宫,这点子小事,她一打听便知道。 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还不如自己卖了个好。 文鸳笑道:“江公公,辛苦。” “下次来传旨,本宫请江公公喝茶!” 江来福想起了那一盏金瓜子,笑了声:“那奴才便回去伺候皇上了。” 文鸳朝着延庆殿的方向走去,青柠急急跟在身后:“娘娘,你去哪里?” “去哪里?”文鸳恨恨从牙关中挤出一句:“当然是去看望缠绵病榻中的端贵妃娘娘!” 端贵妃,真是好算计。 这一招真是毒辣,毓秀不过才十五,若没有端贵妃提及,皇上如何会下了这般的心思? 自己没有子嗣,本打算一路扶持着安陵容和弘意,继而护住瓜尔佳氏基业,这毓秀如何使得? 难不成要让毓秀也参与这般阴司之争? 瓜尔佳氏牺牲一个女儿就够了,还要将孙女也要嫁给爱新觉罗氏? 第107章 延庆殿中,端贵妃的心思,弘历的心思! 延庆殿中。 端贵妃从回去了以后,内务府送来的小宫女她并未收下,如今是瑜妃执掌六宫,她害怕宫内被塞入耳目。 只提了一个小宫女上来。 新提的小宫女叫流云,流云见文鸳来了,入内通传,端贵妃笑着挥手:“请瑜妃娘娘进来!” 待文鸳入了延庆殿内室,见了在榻上躺着的端贵妃,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青柠和晴柚。 青柠和晴柚会意,一个守在门前,一个在延庆殿旁边走动,巡查着周围。 流云紧张想要靠近,青柠却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怎么,你也想步吉祥的后尘?” 吉祥? 流云听到吉祥二字咽了咽口水,吉祥在端贵妃娘娘身边为了端贵妃顶罪,思及此,她只站在一旁,不往前一步。 端贵妃见了文鸳,笑着给文鸳倒了杯茶:“瑜妃妹妹,可是来感谢姐姐我?” “想你瓜尔佳氏一族,倒是荣宠万分,一个入了后宫,执掌六宫。” “另一个要进了宝亲王府上,换在平日,可是前朝多少大臣撞得头破血流都求不来的机会呢!” 端贵妃轻启朱唇,眸中含笑,看着文鸳,眼中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文鸳冷冷出声道:“端贵妃!” “嗯?”端贵妃应了一声:“本宫知道你感激之心,你让安陵容去撷芳殿照料八阿哥,你沾染了病气,储秀宫封宫。” “想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皇上跟前请罪罢?” “如此也好,瑜妃娘娘执掌六宫,刚好操持宝亲王选福晋之事。” “瓜尔佳毓秀去了宝亲王府上,也不知道瑜妃是顾念着八阿哥些,还是要顾念着去了宝亲王府上的侄女呢?” 文鸳入宫以来,除了殿上告发,这一事却让她气急 ,她倾着身子向前,盯着端贵妃:“我自入宫以来,端贵妃你就缠绵病榻到如今。” “可终日缠绵病榻,你却在宫中安稳到如今!” “你齐氏一门,如今在宫外,端贵妃可要小心些才好。” “千万别步了沈自山的后尘。” 文鸳知道,此刻说再多无用,急躁了反而让端贵妃如愿以偿,缠绵病榻,病死了也才是她的归处。 文鸳转身准备离开,端贵妃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本宫入宫多年,聪慧如甄嬛,本宫一眼就看出她日后当得大用。” “你入宫之时,四六不分,本宫倒是小瞧了你!” “你既然想做壁上观,敢用本宫当刀子?” “本宫只是缠绵病榻,又不是死了!” 文鸳气急,深呼吸掩下心头怒意,眼底带着狠意:“端贵妃!” “彼此彼此罢了,你又敢发誓你手上干净?” “什么刀子不刀子的,素来只有赢的人,才有执刀的权利。” “端贵妃,深宫之中,你来我往是常事,谁都不干净,只是你牵连无辜者入局,说到底还是你心狠了几分!” “你既然牵连毓秀,那么便别怪我了。” 端贵妃扶了扶鬓边的绢花笑道:“本宫只要在宫中安分守己,你能奈我何?” “若本宫是你,便将瓜尔佳毓秀接入宫来,好生提点着,将自己的这些装疯卖傻之术一概交予,也好让她也在宝亲王府中活下去。” 文鸳转身,出了延庆殿的宫门,身形不稳,身后的晴柚上前扶了她一把。 “娘娘!” 文鸳的手轻挥了挥:“无妨!” “你去,去内务府传来总管太监,本宫操持宝亲王福晋娶亲的事情,定要好好操持的。” 延庆殿外的日头高照,文鸳却心内冰冷,一路回到储秀宫中。 有小宫女来报,说四阿哥来了。 正在屋里等着呢! 四阿哥来了? 文鸳笑着步入储秀宫的花厅,弘历正坐在花厅旁的椅子上,见文鸳来了,他起身行礼:“儿臣给瑜娘娘请安!” “儿臣听闻瑜娘娘要为儿臣选福晋一事操劳,便来此,拜见一番瑜娘娘!” 弘历此番来储秀宫中 ,带着的便是李玉和进忠 ,昨夜弘历探听到了后宫诸事,后宫的风向都吹到了瑜妃的身上。 没想到,瓜尔佳氏却成了后宫掌权者。 想来瑜妃无子嗣,能在宫中经过这么多事还立于妃位,前朝的瓜尔佳鄂敏接连为皇阿玛办事,颇得圣宠,料想想登上高台,后宫中还是需要一人。 若是自己娶了瓜尔佳毓秀,瑜妃也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应该来拜见一番的。 文鸳听弘历这般说,笑着道:“宝亲王选福晋,倒是一大喜事。” “今日皇上与本宫说了。” 弘历试探性的问道:“那瑜娘娘要喊着瓜尔佳毓秀入宫?可是哪日?” 文鸳见弘历这般问,难不成弘历也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次瓜尔佳氏没有全族无后而终,却还是卷进这场风暴了?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端贵妃出了这般毒计,皇上的圣意自己无法更改,且试探下弘历的心思。 “宝亲王,你昔年养在永寿宫之下,如今得封王爷出了宫。” “本宫看那乌拉那拉氏青樱长得甚是娇俏,倒与你有些匹配。” “你若有中意的,本宫倒可帮你回了皇上,也下了帖子请入宫来!” 弘历眼底幽深,青樱他要,瓜尔佳毓秀他也要。 素来想登高位,还要靠姻亲。 娶了瓜尔佳毓秀还怕瓜尔佳氏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瑜娘娘,皇阿玛如何说,瑜娘娘便如何操持便是!” “待选福晋那日,瑜娘娘派人来告知一番便是!” 文鸳见弘历如此说,看来弘历也起了这般心思,心中愤恨不敢浮于表面,她笑道:“皇家多喜事,宝亲王选福晋以后,到了温宜公主了。” “温宜公主开年也十四了。” “宝亲王身为长子,也要多为底下的弟妹们操持,为皇上分忧。” 弘历转身离去,他脑海中不断想着文鸳的话语,无论瑜妃如何,他都打定了主意。 要将瓜尔佳毓秀选入宝亲王府。 弘历走后,青柠和进忠四目相对,青柠无言的朝进忠笑了笑。 进忠敛下神色,匆匆跟在弘历身后。 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来了一趟,文鸳吩咐道:“你以本宫的名义,去京都这几家下了帖子。” “宝亲王选福晋,在听雪阁中。” 文鸳将清单递给了总管太监,总管太监得令而去。 她处理完这些,如今弘意还小,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此刻杀了皇上,远水解不了近火。 扶持弘意登基,恐前朝动乱,且弘历成年,听弘历话语,恐怕他早就起了心思。 但端贵妃这般,不以牙还牙一番,倒是对不起自己。 思及此,她盯着青柠:“你去,将宝亲王选福晋一事透露给景仁宫!” 青柠应声而出,文鸳眼中狠厉!宝亲王选福晋,景仁宫皇后虽然幽居,可乌拉那拉氏还在。 皇后肯定想让乌拉那拉氏青樱上位,看着那日除夕夜宴上弘历和青樱眉来眼去,看来青梅竹马,情窦初开,也正是一个男子什么都不顾的时候。 自己操持弘历选福晋一事,到时候为青樱谋个方便,让青樱入内。 弘历若是当面给了青樱玉如意,皇上厌恶乌拉那拉氏,也更厌恶弘历一分。 也不知道皇上如今,储君意属于谁? 看来自己穿过来,难道还是改变不了整个历史走向? 看皇上选的几位福晋,均出自有功,要么是满洲旗的府上。 想到这,文鸳轻叹,不论如何,端贵妃,不能留了! 第108章 文鸳的心思,高手过招,没有永远的敌人! 入夜,青柠回了储秀宫,朝着文鸳点头:“娘娘,事成了!” “奴婢瞧着剪秋从景仁宫中出来,正朝着这边来呢!” 文鸳点头,正襟危坐,等待储秀宫中来人。 如今景仁宫中皇后幽居,但剪秋依旧可以在后宫中行走,剪秋打着皇后娘娘缺东西的旗号,一路来了储秀宫中。 入内,她看向文鸳:“奴婢给瑜妃娘娘请安!” 文鸳看着面前的剪秋只笑着道:“剪秋,可是皇后娘娘处缺了什么?” “本宫吩咐内务府送去?” 剪秋见了文鸳,心想这瑜妃娘娘透了宝亲王选福晋的口风去了景仁宫,却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来是想等着自己先开口,这瑜妃,还真是小看了她。 文鸳不开口,只定定等着剪秋说话。 剪秋敛了思绪,笑道:“瑜妃娘娘,我们皇后娘娘说了,缺一条路子。” “瑜妃娘娘能否念在昔年情分上,高抬贵手一番?” “反正是宝亲王和小格格的事!” “瑜妃娘娘高抬贵手,送条路子可好?” 文鸳听得此言,将手中茶盏放置于桌案上:“这路子,倒是难给,本宫操持六宫之事,若出了事,可是本宫担责!” 剪秋闻言,心中暗骂,皇后娘娘来时就嘱咐,瑜妃肯定有事要乌拉那拉氏出力。这瓜尔佳氏,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笑道:“瑜妃娘娘,如何才能抬一抬手?” 文鸳见此,笑着将手指在茶盏的沿上打转,她的护甲刮过桌案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听闻前朝,蒙古四十九部,有异动。” 剪秋不知文鸳的心思,疑惑看着,又听文鸳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温宜公主开年也不小了,该议亲了。” “剪秋,皇后娘娘处缺了什么。” “你便来本宫处便是,本宫让内务府的人送去。” 剪秋笑着应了,急急回去复命! 文鸳看着剪秋的背影冷哼一声,皇后自能懂得其中奥妙。 现在前朝全部浑做一团,宝亲王选福晋,皇后想乌拉那拉氏青樱能入得了听雪阁,还得依仗自己。 端贵妃竟然敢将毓秀牵扯进来,那么。就将温宜送去扶蒙。 公主尊贵,受百姓供养,也该出点力了。 让端贵妃在延庆殿中,看着身边的婢女走,看着温宜嫁去蒙古便是。 站着说话不腰疼,刀子不戳在自己身上不疼,这般感受便让端贵妃也知道知道。 想到皇后如今幽居,往外传信恐怕艰难,乌拉那拉氏青樱可还在宫中。 剪秋回到景仁宫中复命,皇后看了几眼熟睡的青樱 ,见了等待在门前的剪秋,问道:“如何了?” 剪秋将文鸳的意思一说,皇后便知道了其中深意。 “看来瑜妃这是和我们交换,她倒是聪明了。” “让乌拉那拉氏在前朝提议让温宜扶蒙,她给青樱开一条路。” “这桩生意,倒也使得!” “横竖我们都不亏!” “端贵妃之前帮着甄嬛,可没少使绊子。” “没有永久的敌人,你去将青樱喊醒,本宫有事要交代!” “这次除夕夜宴,皇上尚未闹大,青樱还在宫中,倒是天助我乌拉那拉氏。” 青樱被一旁的阿箬唤醒,她睁着朦胧的双眼。阿箬朝着一旁使了个眼色。 青樱才看向剪秋。剪秋上前恭敬道:“小格格,皇后娘娘请您过去,有话要交代!” 青樱去了皇后跟前,皇后打量着青樱,都说侄女肖姑,倒在青樱身上看出几分从前的影子来。 她将青樱拉至身旁:“青樱 ,你觉得宝亲王如何?” 青樱噘着嘴,沉思了一会道:“姑母,我和弘历哥哥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嗯,听闻皇上要给弘历哥哥选福晋了!” “弘历哥哥说了,让我去帮他掌掌眼。” 皇后听了,明白过来弘历的心意,看来此事有戏。 她拉着青樱道:“青樱 ,你吩咐明日阿箬出宫一趟!” “给你带些换洗衣裳前来,宝亲王选福晋,你怎么也该去给他掌掌眼才说得过去。” 青樱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后神色一正:“听姑母的话便是!” 青樱老实点头,心中却升起了几分期望,自己去听雪阁中,弘历哥哥会不会选自己? 若是选了自己,必然盖过几家秀女的头上去。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那君若是弘历哥哥,似乎也不错。 阿箬得了令,将青樱的包裹整理好,剪秋入夜前来,将一个小盒子递给阿箬:“这是皇后娘娘交予大人的,一些旧物。” “和那尔布大人说,皇后娘娘在宫中一切都好!” 阿箬见剪秋交代,应下了。 待翌日,阿箬出宫,内务府中有人朝着江来福禀告了这一层消息。 江来福朝着皇上禀报:“皇上,景仁宫中青樱格格身旁的婢女出宫了。” “说要给格格取些换洗衣裳。” “还带了个包裹出宫,内务府中人盘查之时,她身旁的婢女说皇后娘娘交代,和那尔布大人说在宫中一切都好。” “身边包袱都一一检查过,只有一些簪子,看起来倒有些眼熟,像是从前皇后娘娘王府之时,皇上赏赐的。” 皇上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去就去罢,细细检查一番。” “乌拉那拉氏也是朕的外家,太后出自乌拉那拉氏,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知会瑜妃一声,景仁宫中一应所用,断断不能短缺!” “是!” ------------------------------------------------------ 阿箬带着东西回到那尔布府上之时,将剪秋给的小匣子递给了那尔布夫人。 在听到是皇后娘娘交予的,她急匆匆送到那尔布的书房之内。 打开一看,小匣子内是几支金簪,还有许多珠翠,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尔布回到书房,见这匣子,他会意起身,将匣子四处敲击了一番,这匣子是当年皇后的嫁妆盒子,入了王府的。 盒子设计得精巧,他四处敲敲打打,在听到一处闷响后,下手抽开了那处板子。 内里调出一个白色的字条,待他细细读后,才知道皇后在宫中已经是这般处境。 皇上下令,皇后处境断无更改可能,如今能改的,就是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 乌拉那拉氏族中出了两朝皇后,这一代,凭着青樱的容貌才情,也未免不可! 他当即打定主意,召来乌拉那拉氏交好的官员,细细谋划。 打算明日在殿上,为温宜扶蒙请旨。 翌日。 养心殿上,皇上正为着蒙古四十九部来往密切烦心,大清虽地大物博,打起战来国库也是吃力。 “诸位爱卿,四十九部来往密切,恐生异动,诸位有何对策?” 第109章 温宜远嫁。瓜尔佳毓秀入宫! 户部侍郎出列:“皇上,蒙古四十九部蠢蠢欲动,孛儿只斤氏族为首,微臣愚见,此时出兵不明智,或可派出公主和亲。” 有和齐府交好的武将,出列道:“微臣认为,该战,若是一味求着安定,派出公主和亲,那来日呢?” “大清有多少公主可以用来和亲?” 那尔布一脸不赞同的出声道:“朝堂之上,岂容莽夫之见?” “此策关乎江山社稷,当权衡利弊得失。” “户部空虚,治疗水患朝廷拨款了许多库银,此时不靠姻亲?靠什么?” “皇上,微臣所见,派出公主和亲,一来彰显大清对蒙古四十九部的看重!” “二来,公主出自大清,也可去孛儿只斤氏族面前美言几句。” “大清不怕打战,只是战役起,民不聊生,事关大清和蒙古百姓民生。” “还请皇上三思!” 朝堂上官员争论不休,皇上知道那尔布所说是为实情,退朝以后,他回到养心殿,思索着,后宫诸多公主,派出扶蒙的应该当为温宜,开了年温宜也可,虽年纪小些,放眼后宫,哪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他当即下令:“江来福,传旨,温宜公主德才兼备,出嫁孛儿只斤氏族!” 江来福依言退下,消息传到温宜处,温宜手中的绣架掉落在地上,皇阿玛,让自己去和亲? 她不顾其他,只起身匆匆去了延庆殿处,见了端贵妃就跪在地上。 端贵妃看着温宜,神色疑惑:“温宜,你来作何?” “额娘,皇阿玛下令让儿臣去孛儿只斤氏族和亲。” “额娘,儿臣这般小,也不愿去,那孛儿只斤氏族茹毛饮血,儿臣若是去了、、、”温宜说着说着哽咽了一番,又跪在地上,给端贵妃磕了个头:“额娘,儿臣去了孛儿只斤氏族,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得见额娘。” “今日,儿臣便磕个头,愿额娘在宫内,身体康健。” 端贵妃在听到皇上让温宜去孛儿只斤氏族和亲的时候,她不可置信的从榻上坐了起来,起身去了养心殿门前。 这如何使得? 温宜这般小,怎的就能去孛儿只斤氏族? 她经过通传 ,养心殿中,皇上知道端贵妃来了,不用想,就知道为了什么。 是为了温宜求情。 可和蒙古和亲,志在必行,皇上冷了心肠:“让端贵妃回去。” 江来福将皇上的意思传达了以后,端贵妃喉头像钻了刀子,咽不下去,她知道,恐怕皇上打定了主意。 她起身跪在养心殿门前,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嘴唇终于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眶之中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温宜是她心中,最后一丝温暖了。 为什么护不住? 为什么护不住? 她消瘦的身影,就这样跪在养心殿门前。 皇上隔着窗户,只瞥了一眼:“她既然要跪,随她去罢!” -------------------------------------------- 青柠接着瓜尔佳毓秀,从宫门口过来,见了端贵妃跪在养心殿门前,她敛下眼底神色,只笑着将瓜尔佳毓秀,领到了储秀宫中。 见了文鸳 ,青柠答道:“娘娘,端贵妃跪在养心殿门前!” 文鸳红唇妖冶:“哦?” “养心殿门开了?” “皇上并未召见。” 文鸳微微一笑,表示她知道了,又转头看向瓜尔佳毓秀。 瓜尔佳毓秀容眼清丽脱俗,黛眉轻扫,眼里还带着些稚气,一身素雅宫装,倒遗传了文鸳的梨涡,唇色如丹。 宛如春日桃花,让人如沐春风。 她也打量着面前的文鸳 ,笑吟吟的喊了声:“姑母!” 文鸳见了瓜尔佳毓秀没来由的喜欢,或许是天性使然,又或者是这具身子对家族的亲近感,她拉了瓜尔佳毓秀进到跟前:“毓秀,你可知道让你进宫为何?” “我知道,祖父说了,宝亲王选福晋呢!” “那你如何想的?” 文鸳紧紧端详着瓜尔佳毓秀面上神情,若是瓜尔佳毓秀一心求入宫,那自己也管不了。 这个年纪,你越反对,反而越让她觉得是真爱。 瓜尔佳毓秀的面色一言难尽,文鸳还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又问了句:“你想说什么说便是!” 瓜尔佳毓秀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文鸳道:“今日姑母你下帖子,说提前接我入宫来陪一陪姑母!” “祖父说,瓜尔佳一族跟着你一个担心受怕就行了,若再有一个,恐怕一瓶护心丸都不够!” 文鸳听到这句话,面色哭笑不得,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骂人的? “那你是如何想的?” “姑母,我也不想入宫,姑母你当年用瓜尔佳氏一族担保的时候,瓜尔佳氏一族来商议了许久,灯火整夜通明。” “我见到那般情况,更觉宫中不是个好地方,宫中不是,宝亲王府上又如何是?” 文鸳得知瓜尔佳毓秀是真不想入宫,她用手摸上瓜尔佳毓秀的脸蛋:“好孩子,你若不愿入宝亲王府上,此番该受些苦楚。” “你可愿?” “瓜尔佳一族有姑母在,你若有中意的,谁也欺负不了你去!” 瓜尔佳毓秀知道此时召入宫来,皇上恩宠,她们瓜尔佳氏无法拒绝,听得有法子能不入宝亲王府上,她连忙点头:“好!” 文鸳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吩咐了一声:“青柠,派人在养心殿和储秀宫的路上等着,若端贵妃来,就提前来回报。” “你该知道如何做的!” 青柠点头应是,青柠出去以后,文鸳拉着瓜尔佳毓秀的手,心内想着在后宫之中,每个人都有逆鳞。 端贵妃知道自己的逆鳞是瓜尔佳一族,那么端贵妃的逆鳞是什么呢? 是温宜公主,人在愤怒的时候会失去理智,自己就要一步一步将她的防线打断,为毓秀求一线变数。 端贵妃在养心殿跪了许久,她思及温宜 ,觉得自己无用,流云扶着她起身,她眼底却涌现一抹阴狠,好你个瓜尔佳氏。 怎么敢算计到温宜身上? 她怎么敢? 她扶着流云,一路急匆匆的朝着储秀宫走去,她和皇上有着旧情,今日又是贵妃的位分,今日不将瓜尔佳氏羞辱一番难解心头之恨。 青柠见着端贵妃急匆匆的脚步在长街上哒哒哒走得急快,彰显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她快步小跑,去了储秀宫传话:“娘娘,端贵妃来了!” 第110章 端贵妃褫夺封号!计中计! “来了?”文鸳冷哼一声,又开始嘱咐起瓜尔佳毓秀:“待会你拿着这瓷片,放在袖中。” “你可知大清祖制,有伤者不入皇家?” 瓜尔佳毓秀心内一禀,答道:“我知晓了。” 端贵妃带着流云入了储秀宫,她鬓边插着一只珊瑚发簪子,文鸳抬眼时笑得娇媚:“端贵妃,臣妾还未去端贵妃处贺温宜公主和亲之喜。” “想来端贵妃抚养的温宜公主贵为公主之尊,能为大清出力,也是极好。” “怎么?” “此番来储秀宫中,端贵妃可是太过欣喜,来谢上妹妹一番?” 端贵妃见不得文鸳这般嘴脸,本就急恼,她冷声道:“瓜尔佳氏,你倒是蛇蝎心肠,你可知温宜才多大?” “多大也是天家的公主,皇恩浩荡!” 文鸳面上笑意更甚:“本宫若是你,便将温宜喊到跟前,好好提点着。” “交予她,如何在蒙古自处,将你那些病榻缠身之术一并交予。”她复又想起什么,绣帕捂在唇角:“啊,可是本宫忘了,病榻之术,在蒙古可就不管用了。” “温宜可没有和孛儿只斤氏族的旧情,孛儿只斤氏王对她可没有愧疚之心。” 端贵妃眼中恨意更深,她走向前,瞥了一旁的瓜尔佳毓秀:“那又何妨?” “温宜去蒙古和亲,是公主之尊,你瓜尔佳毓秀去了宝亲王府上只是一个侍妾!” 文鸳心思不乱,牵起瓜尔佳毓秀的手,温柔的摩挲她如玉的手背,勾唇一笑:“侍妾不侍妾的倒也无碍。” “毓秀在本宫的跟前,有本宫在,毓秀还有来日。” “反倒是温宜嫁到那千里之外的蒙古。” “本宫听说,蒙古有习俗,父死从子,子死又从了谁?” “一国公主之尊,身娇玉贵的,反倒是连娼妓都不如!” 在听到娼妓这二字之时,端贵妃彻底失去了理智,眼底的疯狂藏不住了,她上前端起了一个杯盏,摔了下去,目疵欲裂:“瓜尔佳氏!” 一旁的瓜尔佳毓秀一声痛呼,捂着脸跪到了地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放肆!” 皇上入内,一个巴掌上前,打得端贵妃摇摇欲晃。端贵妃这才回过神来,瓜尔佳氏今日做局害自己? 她转头跪下:“皇上,不是你看到的这般,瓜尔佳毓秀的脸不是臣妾!” 瓜尔佳毓秀手被文鸳取开,上面已经有一道划痕,文鸳眼底的心疼却不是假的,这孩子,下手这么重为何? 她惊慌的喊道:“唤太医!” 又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皇上所言,臣妾记在心里。” “宝亲王选福晋一事,臣妾将毓秀接入宫来,借着陪臣妾一事,好让她和宝亲王接近接近。” “可今日端贵妃无故来储秀宫中,摔碎杯盏,杯盏飞起的碎片将毓秀的脸面划伤!” “这,过几日宝亲王便要选福晋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上前看了一眼瓜尔佳毓秀的伤势,这嫩白的皮肤之上,一道伤口触目惊心,瓜尔佳毓秀知道她姑母用心,也顺势跪了下来,一手捂着脸,脆生生的说道:“皇上,臣女给皇上请安!” 她不多一言,只捂着脸颊,垂头跪在地上。 皇上此时对端贵妃的愧疚之情,早就被此事磨灭,他蹲下身子,和端贵妃对视,一脸厌恶:“你让瓜尔佳毓秀来参加选秀,并未说出齐府。” “朕以为朕的敲打起了作用,念及往日情分。” “并未处罚于你,你在延庆殿中不好好养病,跑到储秀宫中来做什么?” “你殴打臣女,让前朝见了该如何?” 端贵妃目光直视皇上:“若臣妾说臣妾没有呢 ?” 皇上听着这一句,站起身子来,眼中全是失望,刚刚青柠去请自己,说瓜尔佳毓秀来了,还有些许宝亲王选福晋事宜拿捏不定,想和自己商量一番。 思及瓜尔佳氏的性子,倒像她的作风。 没想到到了储秀宫门前,却亲眼看到这一幕! 事到如今,死不悔改。 敲打了齐府,还这般嚣张? 若是只是打个后妃还可,这可是前朝的臣女,为了不寒瓜尔佳氏一族的心,他冷声下令:“传旨,剥夺端贵妃贵妃服制。端贵妃身边宫女看护不力,杖毙!” “齐府自行去瓜尔佳府上请罪!” 端贵妃身后的流云,听了这话,想到吉祥的惨状,当场吓得昏死。 端贵妃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子:“皇上,你可记得是齐府扶持你登上帝位?” “朕若是不记得,你在宫中还能有这般荣宠?位至贵妃!” ”贵妃?哈哈哈哈!”她纤弱的脊背弯了下去,口中笑声不断,仰着头,眼角的泪一滴滴的滴落。 “贵妃?” “我要的从来不是贵妃之位!” “你当初许我的,是年少情深!” “我的荣宠真是是因为你记着齐家的扶持么?“ “难道不是因为我,为你背了年世兰的锅子?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 端贵妃说着说着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悲伤,她哽咽着:“昔年我与年世兰,同鲜衣怒马,同出自武将之家。” “便往来得密切些,你做的那些事,你不清楚么?” 皇上身上帝王之气尽显,冷声道:“放肆!” “端贵妃无状 ,疯了,传太医院太医好生养着,既然是养病便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 “江来福,拉下去!” 端贵妃嘴唇颤抖,她明白,今日之后,恐怕出不去延庆殿了。 皇上揉了揉眉心,心底泛起一抹无力感,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他能如何? 自己是大清的君王,也没有办法逃不脱算计。 宠爱太多,害死了柔则。 真爱世兰,可她偏偏姓年。 世兰本无错,姓年便是她的错处。 文鸳见皇上怔愣,上前扶住了他:“皇上息怒!” 皇上无力的挥了挥手:“今日瓜尔佳毓秀受此罪,先找太医看着便是!” “若是留疤,这般入宝亲王府便算了。” “端贵妃行事,你多安抚些。” “让太医院找最好的药材,小女儿家,日后还是要议亲的!” 他说完这些,松了心中所有力道,步履却有些瞒珊,想自己登基临朝,一刻未敢松懈,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可高处不胜寒,走到这个地步,怪的是谁? 皇上走后,张宣提着药箱来了,张宣看着瓜尔佳毓秀的脸,说了句:“得修养个十天才能好。” “微臣给你精心开些药,保你不会留疤!” 文鸳出声阻拦道:“该留的还是要留的。” 她摸了摸瓜尔佳毓秀的头顶:“好孩子,你受苦了。” 瓜尔佳氏,不入皇家,也不要泼天富贵,自己一人老死便可了。 本想着让毓秀装病,可皇上心思颇深,选福晋一事在即,若此时装病,恐怕不妥。 只有将端贵妃刺激狠了,将此事栽到她身上,又让青柠请了皇上去。 即使今日端贵妃不摔碎杯盏,自己也要摔碎,再嫁祸到她身上去。 自己可是瓜尔佳毓秀的姑母,自己还能划伤她的脸? 这一刻,文鸳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变了,居然视人命如草芥了。 她被同化了? 正在叹息之时,晴柚入内,见了张宣,小脸儿一板,朝着文鸳道:“娘娘,汀嫔娘娘来了!” 第111章 安陵容求子! 文鸳听闻这句话,抬头叮嘱张宣:“你且给毓秀看着。” “本宫出去一趟。” 她出了储秀宫内室,见了安陵容,突然没来由的委屈:“安姐姐!” 前几日安陵容去了撷芳殿,出了这般事,自己一人在储秀宫中睡不着,见了安陵容这会子居然莫名委屈。 安陵容知晓了这许多事,她知文鸳的性子,且还有文鸳不让瓜尔佳毓秀入宫,看来文鸳是真的愿意扶持着弘意,和自己一条道去的。 她心下也感慨颇深,当年她唱歌复宠,甄嬛的眼底下都是不屑。 有些情谊是不用说出口,双方都能明白的。 她耐心宽慰道:“文鸳 ,都过去了。” “我刚出撷芳殿,听到皇上来了你这处,端贵妃也来了,急急来此,你这不处理得很好?” “走,一道看看咱们的侄女去。” “我想,瓜尔佳毓秀恐怕会如你一般娇俏。” “咱们?”文鸳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破涕为笑,定定的看了一眼安陵容,执着她的手入储秀宫,边走边道:“对,去看看咱们的侄女去。” 二人一道入了储秀宫,安陵容见了毓秀脸上的伤,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下手重了些。” “你脸上这疤,留些时日便是。” “待宝亲王殿选过去,我送你些舒痕胶便是。” 瓜尔佳毓秀见着面前的清秀宫妃,和自家姑母站在一处,她猜测这恐怕就是汀嫔了,随即笑道:“臣女谢过汀嫔娘娘了。” “祖父有交代,若见到汀嫔娘娘,可说一说安子轩近况。” “祖父将他和他娘都安置在京城的玉兰巷子中。” “也安排了先生,让娘娘宽心。” “祖父还有一句,让臣女和汀嫔娘娘说上一说。” 安陵容听着这些话,心下宽慰不少,面上笑容绽放,柔声道:“你说!” 瓜尔佳毓秀看了眼文鸳,才抿了抿唇开口道:“祖父说了,我姑母是个愚蠢的性子,总动不动拿九族担保。” “他知道娘娘与我家姑母交好,还请娘娘看护一二,别让我姑母在做出让瓜尔佳氏一族都彻夜不眠之事来。” 安陵容听了更是一笑,她指着瓜尔佳毓秀的额头:“你姑母如今,可不会这般做了。” “代我谢过你祖父,看护子轩之恩。” 文鸳听到这番话,心内哭笑不得,又看储秀宫和和睦睦一片欢笑之声。 真好! 欢闹片刻,文鸳看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会意,跟着出去。 许多事,不能在瓜尔佳毓秀面前说与。 文鸳看着安陵容问道:“安姐姐,你这些日子在撷芳殿中,可想好了如何将弘意要过来?” “此番正是好时机,安姐姐可是要去争上一争。” 安陵容嗯了一声:“文鸳,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这些时日,我在撷芳殿中,看着弘意倒起了怜惜之心,不论是为他还是为我。” “都得争上一争。” “只是近来宫中事多,此时贸然前去,恐皇上多想。” 文鸳出声劝道:“安姐姐,要我说,你就应该此时去求。” “皇上刚刚被端贵妃气着,眼下正是惆怅之时。” “如今后宫没有多少后妃,满看着,就只有钦安殿中还有两个,你此时去,趁着皇上对你还有怜惜,求上一求,未必不可。” “再说了,你前朝没有依仗,皇上怜惜,或可有一条生路。” 安陵容听完,神色变幻,定了心思,出了储秀宫中。 她一路来到了养心殿,江来福见她来了,入内通传。 皇上本不想见,想着安陵容才从撷芳殿中出来,一番情谊,还是软了声音:“让她进来!” 安陵容入内,见皇上面色惆怅,她柔柔的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了安陵容问道:“八阿哥大好了?” “回皇上的话,正是!” “八阿哥乃大清的皇子,亦有皇上的龙气维护着,已然大好了!” 皇上此时正惆怅着,他见了安陵容突然问道:“容儿,在你心中,朕是个怎样的人?” “可觉得朕冷血?” 安陵容闻言跪了下去,心中想着,皇家有那个好相与的? 入宫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不都是你造成的么? 但面上却恭敬有加,温声道:“在嫔妾的心中,皇上一心为百姓谋求福祉,嫔妾能来殿前告发安比槐,也是因着嫔妾受皇上所感。” “皇上为这大清,案牍劳形,还送温宜公主去蒙古和亲。” “亦是不愿大清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便连娇生惯养的公主都为大清出力。” “这般的君王,当得明君。” “嫔妾得沐君恩,能在后宫中到如今,还是皇上体恤。” 皇上闻言,心下宽慰了不少,笑道:“容儿,朕没想到,后妃之中,你既然能说出这般话,这般高风亮节。” “朕心甚悦,对了,你身子如何了?” 安陵容作答道:“嫔妾身子已然大好了,只是今日前来倒是有一事。” “之前嫔妾去过储秀宫了,瑜妃娘娘说此事还得请皇上示下。” “哦?” “何事?” 安陵容恭敬说道:“嫔妾在撷芳殿中,照顾着八阿哥,这孩子体弱,照顾了一些时日,便觉得放在撷芳殿中是为不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皇上的面色,皇上听出了安陵容话中深意,是来要孩子的? 他看着安陵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安陵容笑着对上皇上的视线,眼底澄如明镜。 “皇上,也知道嫔妾出身微末,如今见了八阿哥身子瘦弱成那般,想起嫔妾幼年时的许多事情来,嫔妾过了这般的幼年,八阿哥是皇家的阿哥,嫔妾总想,不叫他也受了这般苦去、、、” 她睫毛轻垂,语气恳切:“撷芳殿的太妃们到底抚育的阿哥甚多,嫔妾将八阿哥接到宫中,精心喂养些时日。” “到时候,皇上让他再去撷芳殿,嫔妾也毫无怨言。” 皇上听着安陵容说话,想起她除夕之夜自请去撷芳殿,还有殿前告发安比槐一事,感慨安陵容一心为自己着想。 且八阿哥病弱众所周知,安陵容又没有前朝倚靠,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给了也便给了。 当不得大事,他笑着点头:“如此也好,容儿你倒是懂事许多。” 养心殿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安陵容面上的春情却不达眼底,要来了八阿哥得皇上允诺,又让她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 安陵容在皇上面前求得八阿哥的消息,传到了后宫中。 钦安殿中的苏如是得到了消息,却急急去了孟静殊处:“舒贵人,你可知道汀嫔去皇上跟前求了八阿哥?” 第112章 苏如是挑唆,孟静殊难缠! 孟静殊这头也早早收到了消息,她眼底阴翳,入宫这些时日了,承宠不在少数,为何迟迟都怀不上孕? 苏如是见孟静殊神色,又说道:“贵人,之前汀嫔对你动手,初初入宫便想让您怀不了身孕。” “这般蛇蝎心肠,肯定是看贵人你出身颇高。” “眼下她又求来了八阿哥。她又向来和瑜妃娘娘交好。” “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咱们钦安殿难过了。” 孟静殊犹豫不决,苏如是又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贵人您这般知书达理,没来由的受这般委屈。” “婢妾真的看不下去,贵人您出身这般高,就算是抚育皇子,怎么也得贵人您来啊!” “您沛国公府的门楣,如何不比一个前朝都没有依仗的破落户强?” 孟静殊不言语,心底却动了心思,是啊,论家世,怎么也该轮到自己来抚养八阿哥。 她眼底思绪涌动,苏如是端详着孟静殊的神色,知道她这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她继续蛊惑道:“深宫之中,阴司之事是常态!” “汀嫔娘娘这般对待您,您还给她留什么脸面。” “您要是一直这般,她还觉得您没脾气呢!” “这水银这样的毒计,您还回去,届时,咱们借着汀嫔照顾八阿哥不得力,借口将他要过来,不就行了?” 孟静殊起了心思,越听越在理,初入宫汀嫔就这般对待自己,如何不还回去。 算计人的为何能顺风顺水? 她抿住嘴唇,扣在书上的指甲划出一道印子,又打量了面前的苏如是,这般阴司的事情,不能让红鸾去做。 苏如是倒是可以,反正也是长姐送进来的,出身低微。 她手指轻捻,出言道:“苏答应,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婢妾知晓,延禧宫中没有小厨房,每日都会有肉类,鲜鱼送来。” “这汀嫔得了八阿哥,如今八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来汀嫔会给他准备着肉类调养着身子。” “水银无色无味,若是有人能水银混入肉类,尤其是肉馅中,天长日久,这八阿哥会生疮。” “届时可由小主您站出来揭发此事,也算报了当日水银锦被之仇。” 苏如是垂着眼皮,正得意之时,后宫斗得越狠,慎贝勒所托之事就完成了。 孟静殊缓缓将书放下,轻声道:“苏答应,你这法子甚好!” “此事便由你来处理。” 苏如是惊讶抬头,却见孟静殊手持书本,静静的看向她,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钦安殿中,谁是主,谁是仆,你可要分清才好!” 苏如是恨恨咬牙,面上还笑着说了句是! 原以为孟静殊只是有些自傲,没想到也同样难缠。 苏如是走后,孟静殊喊了红鸾过来:“红鸾,你去取些琐碎银子,交给苏答应!” “长姐送进来的人,不能白白浪费了她的作用。” “记住,琐碎银子要仔细查看,别露出沛国公府的标识。” “是!” 红鸾退下后,孟静殊索性也不看书了,她看着氤氲的茶水,心想着苏如是在钦安殿中,想要将苏如在手中牢牢拿捏住。 光靠情分可不成,此事即是她的投名状,也是自己拿捏她把柄的最好时机。 呵,无用之人,就如同这茶水一般,食之无用,丢弃了便是,这般想着,她出声道:“绿俏,茶凉了,换一杯来!” ------------------------- 这头的储秀宫中,文鸳得知皇上同意了也跟着欢喜。 瓜尔佳毓秀又在宫中,闲来无事几人在储秀宫中玩起了叶子牌。 “哈哈,姑母,不是这般出的。” “姑母,你为什么要私藏叶子牌?” 晴柚和青柠在一旁也跟着笑靥如花。 小宫女入内急急通报,说苏答应来了。 文鸳惊讶,却也起身将叶子牌推倒:“让苏答应进来!” 苏如是一脸谦卑的入了储秀宫中,她来的路上就打定好了心思,孟静殊想用自己做刀子,自己是绝不能沾染上这些脏水的。 思前想后,只有将瑜妃也扯进来这一件事情。 让瑜妃和安陵容内斗,论身份,瑜妃才应该抚育八阿哥,安陵容和自己一样出身低微,旁人的一句话,就会揣测太多。 出身这般高的瑜妃,又如何能真正拿安陵容当朋友? 充其量,也只不过和孟静殊一般,想拉拢安陵容,必要时候推她出来挡刀。 这些宫妃,都是如出一辙罢了。 如出一辙的表里不一。 还有,要用瑜妃来迷惑住孟静殊和安陵容的视线。 思及此,她朝着文鸳行礼:“婢妾给瑜妃娘娘请安!” 文鸳见了苏如是,这苏如是从入宫以来,一脸谨小慎微,也懂礼,未曾起什么幺蛾子,看着倒是个好的。 她笑着问道:“苏答应,来此可是有事?” 苏如是两只手,有些局促不安的捏着袖口:“瑜妃娘娘,婢妾入宫以来,有些想吃家乡的饺子了!” “因着婢妾的身份低微,去了一趟御膳房,御膳房中的公公说了,得来请瑜妃娘娘示下!” 文鸳好笑,看苏如是这般局促,没想到是为了一口吃的,她摆了摆手:“不过一顿饺子罢了,你去御膳房便是。” 苏如是一脸为难道:“瑜妃娘娘,不知可能请了青柠和婢妾一道同去?” “婢妾……” 苏如是欲言又止,文鸳却回过味来,御膳房捧高踩低是常事,她说话还真不如青柠好使。 不过一顿饺子,思乡之情难免,她抬了抬手:“青柠,你便陪着苏答应去上一趟罢!” 青柠笑着应了,同苏如是一道走出了储秀宫,苏如是打量着青柠所穿衣裳,笑着夸道:“看来瑜妃娘娘待你极好。” 青柠不疑有他,只笑着道:“是,我们家娘娘待奴婢可好了!” “是,瑜妃娘娘惠及后宫,连带着婢妾都有福。” 苏如是一脸羡慕之意,眼底滑过一抹阴霾。她早就打听好了,安陵容此刻正在御膳房之中,借着青柠一同去,正好能知道八阿哥吃的什么膳食。 到时出了事,安陵容也不会这么快转过弯来。 会在自己和瑜妃二人之间寻思。 更何况这水银放入肉馅,和鱼虾中。每日由御膳房送入延禧宫,主理六宫事的是瑜妃,瓜尔佳氏和安陵容这般斗起来才好。 青柠带着苏如是到了御膳房中,正好碰着在那处的安陵容。 她上前请安:“奴婢给汀嫔娘娘请安!” 安陵容带着八阿哥,听见有人唤她,也笑着转过身来:“是青柠啊!” 又看到她身后的苏如是,对于苏如是,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苏如是屡屡承宠,在后宫中少言少语,也不娇纵,倒不像那种婢女出身的。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抚养好八阿哥便是。 旁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整理了些羊肉,朝着御膳房总管吩咐道:“八阿哥的膳食,每日鸡鸭鹅不可缺少,轮流着来!” 御膳房总管连连答应,谁不知汀嫔娘娘和瑜妃娘娘交好,这几分面子还是能卖得的。 苏如是暗中记下了八阿哥的膳食单子,卷起袖子入内,朝着御膳房总管要了份饺子,便回了宫。 她可没有傻到,要在青柠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回钦安殿的她一脸笑意,该动手了,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第113章 甄玉娆动手,四阿哥选福晋! 宫道上打更声传来,苏如是一人对着烛火,才下定了心思,她取出手腕上的银镶玉镯子,摘下头上的卡子,将银铁片撬开了一丝边角,将里头的水银全部倒在了小瓷瓶中。 入宫之时,就知道带来的东西全部都得盘查,这银镶玉手镯,内里中空,里面储存的全部都是水银。 刚好藏在钦安殿中,她起身将小瓷瓶趁着夜色,埋在了墙角处,又挪动了一块石头,挡住,看起来没有痕迹之后。 她将今日御膳房中记下来的膳食单子,贴身放好,去了内务府中,内务府每日膳食采买都要检查一番,慎贝勒离京之时,还给自己留了一个暗棋。 今日,倒是正好能用上。 在入宫之前便将水银放入鱼虾肉类之中,正好。 只有让皇上也中毒,瑜妃主理六宫,水银放在钦安殿中。八阿哥也跟着中毒,那么事情闹大,彻查一番。 八阿哥的膳食单子中,多是牛肉鱼虾,往牛肉鱼虾中多加上一些,用细竹子,往里头加入水银,体弱之人吃了,必定会五脏六腑全部衰败。 事情闹大,一个都跑不了! 此法虽然铤而走险,但得到的,远比危险多得多。 至于今日去御膳房,无非是让青柠陪着,让安陵容看见,人哪,有时候难免会忽略不起眼的小事。 也会在细枝末节中想去,宫妃们会互相猜测,猜疑,皇上的后宫不会太平的。 今日带着青柠去御膳房转一圈,目的除了迷惑安陵容,挑唆她二人关系。 还有一层深意便是,孟静殊问起,有话可答。 她这般想着,将膳食单子包着一张小纸条,塞入内务府一小太监的手中:“送出宫去。” 小太监见了苏如是也并未慌张,只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只有眸子在黑暗中闪烁。 她怕不保险,心里想着明日便要和孟静殊说上一说,便说事情办成,不要吃肉类。 如果六宫皆中毒,独独孟静殊没中毒,这般就稳了。 翌日,苏如是起身,恭敬来到钦安殿中伺候孟静殊洗漱,她低声言道:“贵人,事成了!” “最近不便吃鸡鸭鱼肉了!” 孟静殊看着苏如是:“你倒是手脚麻利!” 苏如是恭敬说道:“婢妾身份微末,御膳房中太监总管使唤不动。” “倒是去储秀宫中,请了青柠与婢妾一道同去。” “若是事发,也可推脱到储秀宫的头上!” 孟静殊闻言,看向苏如是更是满意,长姐送入宫的果然是极好的。 她拉过苏如是准备为她泡茶的手:“苏答应,别忙活了。” “你这一事,辛苦了!” “你放心,待我日后有孕,必不会薄待于你。” “是,那便多谢贵人了,婢妾还是要依附着贵人您的。” 孟静殊对苏如是的反应很是满意。 宫外,慎贝勒府上总管收到了宫内传出来的消息,想起允禧离京前的交代,苏如是传出来消息,要拿去给果郡王福晋过目,一切听从果郡王福晋的。 不许让娴福晋知晓,他拿着传出来的消息,害怕小厮不靠谱,急匆匆出了门。 果郡王府后院,敲门声三长一短,甄玉娆听了吩咐墨画前去开门。 刚开门,就见慎贝勒府上的总管入内,语气着急:“我是慎贝勒府上的总管,带我入内见果郡王福晋。” 甄玉娆此时已经怪胎在三月中,身形未有太大变化,听闻慎贝勒府上总管前来,就知晓是有急事。 她出门见了一眼,慎贝勒府上总管将纸条子递给甄玉娆。 “福晋,这是今早宫内传出来的消息。” “爷走前留了一条暗线。” 甄玉娆打开字条,寥寥几字,看得她心中越来越畅快。 允禧选的果真是个妙人,此计甚好。 若是真出了事,沛国公府倒台,孟静娴没了母家,更好拿捏在手中。 色衰而爱驰,今日允禧能爱自己,明日说不得就能爱上他人。 孟静娴嫁入皇家,上的皇家玉碟,没了母家,身子又孱弱,只能全心全意的对自己的孩子,算了算时日,允禧未曾回京。 就算出了事,允禧不在京都,只说不知,所有事情便由孟静娴顶了锅子去。 先下手为强! 只可惜自己出不得果郡王府,若不然,定要将水银的量加倍,毒死那昏君,让整个瓜尔佳氏,还有那安陵容还有沛国公府陪葬。 为长姐,为甄氏满门陪葬。 她当即下令:“按这信纸上说的办!” 贝勒府上的管家还有些犹豫,此事太大,他一路跟随着慎贝勒到如今,甄玉娆却看穿了他的心思,将手放在小腹之上:“你既是允禧府上的管家。” “定是允禧信得过之人。” “实话告诉于你,你今日不这般做,若皇上知道本福晋腹中胎儿是允禧的。” “整个慎贝勒府上,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管家一听,眼中惊讶万分,他知晓允禧总来果郡王府的事情,没想到闹出了珠胎? 甄玉娆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肚子:“素来,能做管家的要么是家生子,要么是旧部。” “家生子卖身契肯定早早放在手中,这件事做不做在你。” “你若是狠得下心,那龙椅之位,或可你们贝勒爷也有份争上一争。” “如今的皇上,老了!”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管家听这话越听越心惊,却也明白。这事成了,慎贝勒不是没有可能,皇上老了,宝亲王还没参与过政事,慎贝勒去边疆,威望颇高。 甄玉娆的声音又响起:“做事情总要有退路的。” “宫内有人背锅,宫外嘛,沛国公府的标识,印章,你总算见过,让沛国公府背了便是。” “反正也不差这一二了。” “泼天的富贵,就是要用命去搏的。” 管家喉结上下艰难的滑动,在瞥到甄玉娆腹中胎儿之时,为了允禧,还是眼底滑过了狠厉之色。 他回到慎贝勒府上,拿出了孟静娴的私章样子。还有沛国公府的标识,找人复刻了一个私章。 购买水银的时候,印的是孟静娴的章子,又由人在菜农过检查之时,借着检查之机会,放入了内里。 当菜农推着车入内之时,经过层层工序。 而钦安殿中的孟静殊,这几日都未曾吃用鱼虾肉类,只苏如是还是狠下心肠,用了少量的鱼虾,她明白,此事爆出来,只有她也身中水银之毒,才能逃过一劫。 安陵容这几日,都细心将养着八阿哥,八阿哥沉默寡言,眼底的戒备已然比刚刚见到安陵容之时少了不少,开口唤了句:“额娘!” 安陵容听到这句话欣喜万分,弘意这孩子,还是第一句喊额娘。 之前生疏,怎么诱导他喊,他都不喊。 她笑着摸了摸八阿哥的头:“弘意,快吃罢!” “今日你四哥选福晋,额娘也去听雪阁中看上一看!” “你乖乖待在宫中,跟着宝鹊!” 说罢,她转头还叮嘱了一句:“宝鹊,你好生照看着八阿哥。” 弘意蹭蹭蹭跑到安陵容跟前,拍了拍胸膛:“额娘,我会在延禧宫等你的!” “我会乖乖听话的!” 安陵容笑着点了头,一人独自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中,文鸳将瓜尔佳毓秀伤疤未好的事情报了上去,瓜尔佳毓秀不用参与选福晋一事。 今日事忙,文鸳便让晴柚送瓜尔佳毓秀出宫。 她和安陵容一道,去了听雪阁。 听雪阁中,除了文鸳和安陵容,还有敦亲王福晋,以及孟静殊,还有苏如是等几位宫妃。 见了文鸳入内,宫妃们行礼:“给瑜妃娘娘请安,给汀嫔娘娘请安!” 文鸳抬手,笑着道:“今日宝亲王选福晋,各位帮忙掌掌眼!” 说罢她坐在上首,左手处是安陵容,右手处是敦亲王福晋。 “开始吧!” 随着一声令下,各家的小姐们站成一排,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弘历今日站在小姐们面前,眸子总时不时朝外观望。 文鸳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宝亲王,这都是皇上给的名单,你有中意的,便将手中玉如意送出便可。” 第114章 皇上吐血,八阿哥身亡! 弘历捧着玉如意,一直在等待,从富察琅嬅还有高曦月的面前走了又走。 文鸳慢淡挑眉。看出了富察琅嬅眼神之中的希冀,弘历等了又等,面色失望的转过身子。 将手中玉如意要递给富察琅嬅之际,这个时候,青柠来到文鸳身旁,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看来,乌拉那拉氏要来了。 文鸳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梳着侧边辫子,身上穿的和其他家小姐们根本不一,脖子间还围着一个白色的绢带。 文鸳又叹了口气,之前觉得这青樱看着没心眼,没想到今日这一出,这不是妥妥的招人妒恨么? 弘历在看到青樱的一瞬间,微微失神,将手中玉如意送富察琅嬅手中收回,羞涩着脸,递过去给了青樱。 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纷纷面面相觑,富察琅嬅手中的绣帕轻微有些褶皱,看得出来,她有些难堪。 文鸳站起身,见弘历选好了福晋,她挪步至弘历跟前。 养心殿中,皇上估摸着时辰。 想着此时差不多弘历选福晋也选完了,他正想看看是谁家的小姐。 抬步朝着听雪阁中走去,到了那处见听雪阁中众人都一言难尽,面面相觑的神色。 再低头一看,这玉如意正放在乌拉那拉氏的手中。 文鸳起身,福了福身:“给皇上请安!” 听雪阁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请安声音,皇上置若罔闻,挥了挥手,随后又严厉看着青樱手中的玉如意。 “乌拉那拉氏青樱不可为福晋!” 青樱捧着玉如意骑虎难下,这一刻才发觉手中的玉如意是个烫手山芋,见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她随即跪了下来,双手捧着玉如意举过头顶:“姑丈,我今日是来给宝亲王掌眼的。” “并不是有意。”青樱听到皇上的声音,试图用姑丈缓和皇上的怒火。 她随即想起,再景仁宫中,姑母总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看,姑母也不出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言辞恳切的道:“姑丈,这玉如意臣女不要,归还便是了。” “可是姑母再景仁宫中,日日遥望养心殿的方向,姑丈若是有空,还请能看上姑母几分!” “姑母对、、、、、” 青樱还要继续往下说,皇上怒眉上挑:“住口!” “你应该喊朕皇上!” “乌拉那拉氏青樱不配为福晋,今日选福晋一事,作罢!” 说完,他挥了挥袖子,转身便走。 只留下弘历和青樱面面相觑。 皇上回了养心殿以后,气急攻心,这弘历如今是长兄,怎么还要选乌拉那拉氏做福晋? 想到景仁宫皇后所做下的种种恶行,他当即抽出明黄色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富察氏之女富察琅嬅,才华横溢,恪恭持顺,升序用光以纶。” “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香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 “兹指婚宝亲王福晋、、、、、” 皇上正写着,突然感受到胸膛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一口鲜血,吐出,洒落在明黄色圣旨上,点点殷红破败不堪。 “来人!” “快传太医!” “快传太医!” 江来福慌得不能行,而这头,安陵容回到延禧宫中,没见到弘意的人,她笑着问着宝鹊:“宝鹊,八阿哥呢?” 宝鹊笑着答道:“八阿哥自娘娘您走了以后,就囔囔着犯困。” “这不,一直睡到了现在!\" “可是要奴婢去把八阿哥喊醒?” 安陵容想着弘意的小脸,摆了摆手,只去了延禧宫的偏殿,看了一眼。 床上的弘意躺在那处,安陵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却是触手的冰凉,她不可置信的掀开被子,将弘意抱起,手放在他的鼻子之下,已经毫无气息,她抱着弘意,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延禧宫。 “宝鹊,喊太医,喊太医!” “八阿哥不行了!” 文鸳受到江来福的通知,匆匆忙忙提起裙裾就去了养心殿,还没坐定,就看到青柠急忙跑来,小声的告知:“娘娘,八阿哥没了。” “八阿哥没了?” 可文鸳如今在养心殿中走不开,她六神无主,只吩咐着晴柚去跟着安陵容,好生照顾着。 这头张宣为皇上诊治完了以后,神情疑惑。 “皇上这症状像是中毒,可是银针入了其中。” “却并未变色。” “这症状蹊跷!” 文鸳心内一紧,沉声问道:“如何医治?” 她心内想着,皇上此时生了急病,本来弘意尚在,刚好是个机会。 可如今弘意没了,得益者是弘历? 心头如丝线缠住,牢牢盘踞,文鸳当即下令:“养心殿中皇上吐血一事不许外传,若有违令者!” “杀!” 又朝着张宣吩咐道:“治,给本宫治!” 皇上可以死,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啊。 这个时候死,主理六宫的是自己,感觉这些事,有一条线冥冥之中将这些牵引到了一处。 太医院中有个太医,也急忙从养心殿门前入内,他靠近张宣:“张太医,八阿哥突然暴毙,汀嫔娘娘不让靠近,臣等也不知道是何种病状。” 张宣朝着文鸳看去:“瑜妃娘娘,你知道前些时日京郊瘟疫,宫内虽做了防疫,但或可有疏忽。” “这一事,还是需要让太医仔细查验过是何事,才能做出判断!” “本宫知道了!” “你跟着本宫同去!” “张太医,江来福,务必不许离身,只在皇上身旁,所吃所用,均不许假他人之手。” “娘娘,可要彻查?” 文鸳长长护甲掐入手心,强迫自己镇定:“此事不许闹大。” “后妃们处都去看着,此事若谁敢闹大,杀无赦。” “宝亲王如今在听雪阁中,派太监监视宝亲王。” “一举一动,待到皇上苏醒之后再来决议。” 她说罢,就提起宫装,慌张的跑出养心殿。 ------------------------- 安陵容抱着弘意小小的身躯,她眼底全是眼泪,想到弘意刚刚还喊了自己额娘,这个孩子和自己的命运何其相似,本以为是否极泰来,没想到又是一次重创。 走之前,弘意还拍了拍胸膛说要在延禧宫等自己回来,要是自己不去听雪阁中,就无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她第一次这般脆弱,紫禁城中,下了第一场春雨,苏如是举着一把檀木伞出现在安陵容的头顶,蹲下身子:“汀嫔娘娘,八阿哥已经去了。”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是要为他报仇的!” 是啊,报仇! 苏如是就这般一直给安陵容打着伞,春日的小雨如累累明珠,汇集在伞端倾泻而下,安陵容的发梢全被雨水浸湿,她眼角的眼泪活着雨水,竟然这般苦涩。 待文鸳急匆匆的从养心殿跑到延禧宫外,看到这样一幕,安陵容正抱着弘意,肩膀忍不住颤抖,双目无神,形同枯槁,见到这般情景,文鸳上前,冷下心肠:“太医,给八阿哥验尸体!” “我看谁敢?” 第115章 养心殿中皇上醒来,一道道诏令! 安陵容抱着弘意,声音狠厉:“我看谁敢?” “弘意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文鸳见这情形,蹲下了身子,一手扶上安陵容的肩膀。 站在安陵容身后的苏如是眼底化为一抹笑意,抬起头来又是悲悯之色。 “瑜妃娘娘,汀嫔娘娘刚刚失子,你且等她过了这阵子伤心劲,再找太医查验罢。” “婢妾见了这般情景,心里实在不落忍!” 她随即跪了下来:“还请看在汀嫔娘娘刚刚失子的份上,瑜妃娘娘缓一缓罢!” 文鸳蹲下的手将苏如是挥开:“苏答应,回去!” 这一下,苏如是软软的偏倒,手中的檀木伞也随之被丢到了地上,她额前的发淋着雨水,有些狼狈。 又瞥了眼地上的安陵容,低声委屈的道:“是!” 苏如是起身,朝着钦安殿的方向走去,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深宫之中,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考验? 文鸳双手扶住安陵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安姐姐,你不将弘意交出。” “如何能知道他的死因?” “咱们还是要为他报仇,此事牵连甚广!” 安陵容抬头和文鸳就这样对视,此时紫禁城的雨越下越大,形成了一道水幕。 二人便这般,在雨中,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安陵容死死盯着文鸳,是不是所有的情谊都是虚假的? 她不费摧毁之力便让自己去了皇上跟前亲自告发了安比槐。 又帮自己得了八阿哥,不让瓜尔佳毓秀入宝亲王府。 文鸳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太医将弘意从安陵容的怀中夺走。 去了长廊下,安陵容起身要追赶,却被文鸳狠狠拉住,安陵容此时全身的力道都汇聚在一起,她不要,文鸳的手拉住了她,她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了文鸳的手臂。 “娘娘!”青柠惊呼出声。 正准备带着身后的宫人上前,文鸳回过头:“都在那等着!” “本宫无事!” 她忍住手上传来的疼痛,一把将安陵容搂入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安姐姐,哭罢,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我刚刚收到皇上在养心殿中吐血,心系你这边却无法分身。” “咱们的弘意此时不知道如何,你哭完之后还要振作,咱们总要一道将算计弘意的奸人捉出来才好!” 安陵容抬眸,牙关紧咬,却又在宣泄了一番以后,听到咱们二字的时候冷静了下来,转眼见了文鸳的宫装出了血,眸子中又带着心疼,若她真是算计弘意的人,到这种关头,就不必这般了。 “文鸳,我们走罢!” “去储秀宫!” 文鸳见安陵容神色清明,才起身二人一道回了储秀宫。 到了储秀宫内,二人各自换了一身衣裳,安陵容掀开文鸳的袖子看了一眼上面的牙印,又有些心疼的道:“你,你为何不躲?” 文鸳将袖子拉上,只笑了笑:“躲什么?” “安姐姐你疼在心上,若此事过了,你再来说我不知你多疼,这一道印子,刚好证明了我也知道你有多疼!” 正说着话,储秀宫外的太医都进来:“瑜妃娘娘,后宫中,各宫都有这番中毒的现象,” “只是不知是何毒,中毒者均表现为头痛、恶心、心悸等。” “八阿哥微臣们也查验过了,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各宫娘娘微臣都去请了平安脉,娘娘和汀嫔娘娘这处未请。” 听罢,文鸳会意,将手伸出,“后宫之中,可有未中毒的后妃?” 太医边诊脉,边头也不答的回:“钦安殿的舒贵人未有这般迹象。” “苏答应倒是也开始头疼。” 说罢,太医抬头:“娘娘的脉象看着,倒也无大碍!” 江来福此时急急忙忙撑着伞来报:“娘娘!” “皇上醒了!” 文鸳听到这话,立马起身,指了太医给安陵容诊脉,又深深看了安陵容一眼,随即带着江来福还有宫女,朝着养心殿走去。 “皇上可还好?” 江来福应道:“皇上面色苍白,张太医为皇上放血,又给开了皂荚水,进行了催吐。” 文鸳听了,叹了一口气,执掌六宫的是自己,出了这般大的纰漏,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她去了养心殿中,见了皇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 又抬头看见皇上披着外衣,只坐在榻上,朝着文鸳艰难的招了招手。 文鸳上前,斟酌再三,又在皇上床榻前跪下:“皇上,臣妾有罪。” “执掌六宫出了这般大的纰漏,后宫宫妃全部中毒,延禧宫中的八皇子已经去了!” 皇上面色苍白,手上还扎着长针,什么?满后宫都中毒了? 这位帝王的眼神越发的深邃,是弘历? 文鸳的声音传来:“皇上,事发之后,臣妾恐怕事情闹大。” “吩咐小太监跟着宝亲王不许出宫。” “各宫都已经派了太医,前去请脉。” 皇上无力的抬了抬手,艰难的开口,声音带着嘶哑道:“给朕,去把宝亲王请来!” “后宫全都中毒,此毒用银针都验不出,是何毒?” “可有未中毒的宫殿?” 张宣老实答道:“有钦安殿中的舒贵人,并未中此毒。” “此毒无色无味,刚才皇上呕吐中的牛羊肉和着茶水,微臣细心查验,才确定此毒是水银。” “古籍上说,水银会散发异味,但皇上身边饮食,均由江公公查验一番。” “银针查不出来,恐怕是水银注入牛羊肉,分批次,日久天长,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了。” “微臣喜欢钓鱼,一次中发现,这鱼类的腹中有纯白色的寄生虫,但从外观上看来,这鱼还是活蹦乱跳。” “恐怕、、、、” 张宣不再说下去,皇上却懂了其中的意思,他看向文鸳,没想到瑜妃平日里看着愚蠢,紧要关头还知道下令将弘历拦在宫内。 他抬手道:“彻查!” “给朕彻查。” “御前侍卫团团围住养心殿,若宝亲王有异动,当场诛杀!” “京都所有医馆,彻查水银来源。” “御膳房中,所有牛羊肉,鱼虾,一并查验!” “瑜妃!” 文鸳心神一正:“是!” “封锁消息,朕出事这事,不许让前朝得知。” “后宫众人,秘密医治。” “太医院中所有太医不许出宫。” “吩咐各个宫门侍卫统领,闲杂人等,不许出入。” 皇上吩咐好一切,又想起弘意死了,弘历也在宫内,思及前朝皇室宗亲,又当即下了一道诏令。 “诏慎贝勒回京都,慎贝勒到京都后,不许回府。” “秘密押送入京都,若有异动,杀,吩咐所有京都兵力,围住所有皇室宗亲府邸。” 皇上一道道诏令发下,他倒要看看是谁起了这般歹毒心思。 宁杀错,不放过! 哪怕是亲生儿子,只要敢觊觎皇位,都将身首异处。 他这一瞬间又好像苍老了许多,只靠在床榻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手上微动,又抬起头来:“传令,瑜妃执掌六宫失职,夺去其执掌六宫之权。” “江来福,带人将钦安殿大肆搜宫,钦安殿中,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纵文鸳在紧要关头有条不紊,兹事体大,不得不罚。 文鸳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夺去了六宫之权,留得一条命在,她起身出了养心殿,这春雨越下越大,紫禁城上空乌云滚滚,一片阴暗,她被青柠扶着,出了养心殿还心有余悸。 叹了口气匆匆回了储秀宫,想到张宣说毒或可藏在鱼虾中,她转头问道:“晴柚,这些日子可有鱼虾入了储秀宫?” 第116章 储秀宫中密谋,钦安殿中搜宫! 青柠扶着文鸳道:“这几日御膳房的牛羊肉,还有鱼虾倒是送来了,毓秀小姐那边却没有食用。” “张太医说,毓秀小姐的疤忌荤腥,才能好得快些。” “储秀宫中这些时日的牛羊肉,还有鱼虾一类倒是用得极少。” 听到瓜尔佳毓秀无事,文鸳点了点头,太医院的太医和安陵容还在储秀宫中。 安陵容此时被太医请脉,正用皂荚水催吐,太医在一旁给安陵容扎针。 文鸳刚坐下,就有小宫女端了一碗皂荚水上前:“娘娘,张太医吩咐。” “要喝下皂荚水催吐才可!” 文鸳闻到鼻子底下一股肥皂味,强忍住恶心,一碗又一碗的皂荚水送入腹中,终于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有小宫女拿着铜盆去装,文鸳吐出来的脏污之物,一股浓烈的味道,飘扬在储秀宫的空气之中。 小宫女下去后,文鸳挥退了太医,才转过头朝着安陵容说道:“安姐姐!” “你可知道,此次是何物?” “是水银,用在了牛羊肉还有鱼虾中,这水银经过牛羊肉鱼虾,稀释一番,便连银针都验不出。” 安陵容这才想起,为了给弘意将养身子,弘意去了延禧宫内这几日,日日都吩咐御膳房送来鱼虾,牛羊肉。 每日的膳食,都带着荤腥。 她此时忍不住,泪如雨下:“竟然是我害死了弘意?” “弘意身子虚弱,我去那御膳房嘱咐着,每日的膳食都是我亲自撰写,还是我亲自一口一口喂下。” 安陵容的心口此时如刀绞,令她疼到窒息,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 文鸳发现了这般异状,起身扶住安陵容:“安姐姐!” “不是你的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咱们俩都忘了这句,只是我想了许久,都未想出是谁能出这般毒计?” “心思细腻,令人发指!” “安姐姐可要振作起来,咱们的弘意还等着咱们为他找出凶手,以祭奠在天之灵!” 安陵容想起弘意唤的那句“额娘”紧接着面色一狠,又敛下心思不断回想,脑海中出了个人影。 “那日我去御膳房之时,正好碰着苏答应和青柠一同去。” “苏答应?” 文鸳惊讶:“那日苏答应来我面前,说想吃家乡的饺子,奈何微分低微,随即求到了我跟前。” “不过一盘饺子罢了,我也就允了。” “她说想求青柠一同前去。” “我便让青柠陪同,她在御膳房中遇到你了?” 思及此,文鸳唤过青柠:“你那日陪着苏答应一同去御膳房中,可见这苏答应有何异常?” 青柠仔细回想,答道:“并未,奴婢跟着苏答应去御膳房中,她只和御膳房总管太监要了一盘饺子便回了钦安殿中。” 听到此处,文鸳又和安陵容对上一眼。 没有异动? 那会是谁? ----------------------------------- 江来福带着众人去了钦安殿中,内侍将钦安殿团团围住。 孟静殊被红鸾扶着,从内里出来,见江来福这般大阵仗,便知晓事情成了。 她笑着看向江来福:“江公公,所来为何?” 江来福笑着道:“奴才给小主请安!” “皇上下令,钦安殿中搜宫!” “搜宫?”孟静殊听到这儿才听出了些许不对,又见小太监们正在钦安殿中搜查。 “小主,您请自便,待奴才们搜查一番,也好前去回话!” 回到钦安殿宫中的孟静殊换来红鸾:“去请苏答应!” 谁料红鸾去了一会,又急急忙忙回来:“贵人,苏答应中毒,身旁有太医正为她诊治。” 中毒? 钦安殿中这几日都未曾有牛肉羊肉入内,苏如是如何中毒? 孟静殊眼皮一跳,难不成苏如是,想用自己挡了这次灾祸? 她着急,吩咐红鸾:“前几日御膳房送来的牛羊肉可还有?” 红鸾抬眼不解,轻声道:“送来了,可是小主下令不吃,奴婢全都倒了。” “倒在何处?” “全都汇在一处,埋在了殿门外的院子中。” 绿俏此时不好意思的出声道:“奴婢看着这牛羊肉极好,私藏了一盘,放到房中。” 孟静殊眼底又亮起:“绿俏,快去取来。” 绿俏急忙想出去,此时钦安殿中被围得水泄不通,孟静殊隔着窗棂,见绿俏出去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绿俏摇了摇头:“小主,江公公说,不让出入钦安殿。” 孟静殊心此时揪做一团,这苏如是为何要这般? 果然,出身小门小户的心思歹毒。 她正想去钦安殿偏殿中,质问苏如是。 随着院中一声:“江公公,找到了!” 江来福接过带着泥土的白色小瓷瓶,交给了一旁的太医。 太医打开看了一眼,朝着江来福点了点头。 江来福尖细的声音在钦安殿中响起:“来人,带舒贵人去皇上面前。” 一众太监入内,孟静殊主仆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内侍。 “走吧,舒贵人,跟咱家去一趟养心殿!” 江来福眼神冰冷,犹如看一个死人。 孟静殊被江来福强行带到了养心殿中,钦安殿中搜出来的瓷瓶,被呈上到了皇上跟前,江来福恭敬道:“皇上,奴才带人在钦安殿中的花坛旁边,搜罗出了这个瓷瓶。” “太医验过正是水银!” “还发现,钦安殿中,有些牛羊肉和鱼虾,都掩埋在花坛之内的沃土中!” 皇上冷冷看向孟静殊:“舒贵人!” “你入宫,朕念着沛国公三代为臣,给你们府上体面,你好大的胆子!” 孟静殊此时只敢跪倒在地上:“嫔妾未曾!” “此事不是嫔妾。”她犹豫着说不说苏如是,苏如是是慎贝勒府上送来的人,是长姐孟静娴带着入宫。 此事若说出,说不得会连带着长姐,只眼下局势,慎贝勒府上和沛国公府上。 只能选一个,两相比较之下,她复又磕了个头:“皇上,嫔妾不知啊!” “钦安殿中,还有苏答应!” “苏答应来嫔妾跟前,教唆嫔妾将水银送入汀嫔娘娘的宫中,妄图想要毒杀八阿哥。” “可嫔妾怎么敢起这般歹毒的心思,义正言辞拒绝后,谁知道苏答应还是做了!” “此物,或许是苏如是埋在钦安殿中,皇上,请明鉴哪!” “皇上待嫔妾不薄,嫔妾还顾念着前朝的父亲母亲,嫔妾不敢!” 第117章 沛国公府满门抄斩,苏如是殿前摆脱嫌疑,落子无悔! 孟静殊跪在地上,眼底都是一片赤诚。 皇上听了也起疑,孟静殊为何要这般做? 沛国公府无实权,该给的体面也给了。 他当即下令道:“去,去钦安殿中将苏答应请来!” 孟静殊不住的叩头:“皇上,此事真不是嫔妾所为,嫔妾这般做有什么好处?” “是苏答应一人所为。” 孟静殊想着苏如是正是那慎贝勒府上送来,此事推到苏如是的头上便是,下手的是苏如是,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苏如是献计之时,自己留了个心眼子,让苏如是去下手。 很快,苏如是被宫女搀扶着,入了养心殿。 病恹恹的,面色惨白,只跪在地上,一步三摇的行礼:“婢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冷声问道:“苏答应,你也可中毒了?” 苏如是看了孟静殊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面上一脸惊惧之色:“回皇上的话,是!” 苏如是的脸上表情落在皇上的眼里,似乎这苏如是知道些什么? 他沉声问道:“苏答应,舒贵人说那钦安殿中的水银是你所放,可有此事?” 说这话的时候,皇上观察着孟静殊面上表情。 孟静殊意味深长,眼中带着威胁,看了一眼苏如是。 苏如是又惊又惧,连忙不断磕头道:“皇上,婢妾知道,婢妾不敢说!” “说!” “自舒贵人入宫以来,婢妾日日去舒贵人宫中请安,还连带着伺候她洗漱更衣。” “那日汀嫔娘娘来宫中看望舒贵人,送来了一袭锦被。“ “婢妾不小心打落了茶水,落在锦被之上,却发现传出一股异味。” “舒贵人猜测是水银,婢妾惊慌,想让舒贵人将此事告知皇上。” “谁知,舒贵人却拦下了此事,婢妾在慎贝勒府上是婢女,不懂水银为何物。” “此事婢妾全然不知,婢妾的位分只是答应,如何购买水银,又如何懂得水银,还请皇上明鉴!” 苏如是将头深深磕在养心殿中,一时用力,额头上现出了血渍。 孟静殊此刻瞪大了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苏如是居然想将此事栽到自己身上? 她转身便硬着头皮,对上皇上的视线:“苏答应所言极是,还请皇上彻查,这水银肯定会有记录,执掌六宫的是瑜妃娘娘。” “嫔妾未曾!” 苏如是头垂在地上,心中不断冷笑。 查啊,查便是了,今日倒台的只能是沛国公府。 这孟静殊入宫,眼底不屑真当自己是死的么? 自己身为婢女入宫,可不是来给她当婢女的,诗书读得多,也有些心思。 难不成自己便要甘愿给她当个替死鬼? 皇上的目光在这二人的身上转了又转。 江来福从殿外匆匆入内,低声在皇上耳旁说了些什么! 皇上听闻,从榻上坐起,冷声道:“呈上来,给朕的舒贵人好好看看!” 一摞子纸张,全部被送到孟静殊的跟前,孟静殊捡起了这许多纸张,细心看过一遍。 在看到水银购买记录,上面的印章皆是长姐还有沛国公府的标志。 她喃喃道:“不,不可能!” “舒贵人,你还有何话要说?” 孟静殊在大殿上,也顾不得体面,急急指责苏如是:“明明是你,苏如是,你这个贱人!” “明明就是你,说要用水银放入每日进宫的牛羊肉鱼虾中,让汀嫔娘娘失子,再治瑜妃娘娘一个不察之罪!” 苏如是一脸柔弱,口中喃喃:“不是,不是!” 她一步步退到一旁:“不是婢妾!” “婢妾那日得了瑜妃娘娘体恤,瑜妃娘娘待婢妾极好,婢妾想吃饺子还是瑜妃娘娘示下!” “还请皇上明察,婢妾只是微末答应,有何德何能能这般大的手笔?” 皇上看了孟静殊心中厌烦,事情到了这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着孟静殊的目光冰冷,下令:“江来福,沛国公府,满门抄斩。” 孟静殊往前不断跪爬,在听到皇上下令,她上前不断哭求,一手还扯住了皇上的衣角:“皇上,真的不是嫔妾,真的不是嫔妾。” “是苏答应啊,是苏答应啊!” 她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养心殿,让皇上听了厌烦,江来福会意,将孟静殊拖了下去。 苏如是起身,她缓步走到皇上榻前,一脸真挚:“皇上,可别气坏了身子。” “婢妾无能,婢妾在钦安殿中指望着舒贵人,没有及时察觉她这歹毒心思、、、” “苏答应,人起了歹毒心思,你又能如何得知?” “朕看得清楚,此事与你无关!” ------------------------ 沛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旨意,传遍了六宫。 钦安殿中,无一人敢靠近,沛国公府得了皇上厌弃,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嫌? 延禧宫中。 文鸳和安陵容在一处,听到了这消息也是十分震惊。 沛国公府? 这么快? 安陵容低着头给文鸳的手上涂抹药膏,却又见上面淤血,还有些自责,在知道是沛国公府下的手,却发现有些端倪。 她对上文鸳的眼神:“文鸳,此事不对!” 文鸳带着探究看了过来,安陵容蹙着秀眉道:“若是你我下手,可会露出这么明显的证据让皇上抓住?” “若是我,我就算起了这般心思,也不会傻到自己不吃加了水银的牛羊肉。” “也不会连带着沛国公府,傻到用沛国公府和孟静娴的私章去购买水银。” 文鸳也在思索,上一世看原着,孟静娴只是病弱,并不是那般愚蠢之人,宫内的孟静殊起了这样的心思,孟静娴不顾及母族,也要顾及夫家。 就算孟静娴也起了心思,难不成是想为慎贝勒争上一争? 皇上出事,最大的得益者是弘历,难免会波及到弘历身上。 这一事,连带着除了弘意,弘历若是落罪,慎贝勒去了边关,边关不少手握重兵的将领。 可也不对,如果是自己,起了这般心思搏一搏富贵倒也无妨。 又如何能傻到用自己私章购买水银? 只会做得隐秘。此事不知道到底是弘历出手还是慎贝勒,只是这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让文鸳很是不舒服。 安陵容上完药,红唇吹了一吹,她抬起头正色道:“敌在暗,你我在明!” 文鸳思及此,唤了青柠,如今弘历的嫌疑落下,进忠还在宫内。 宝亲王正在养心殿中侍疾,她吩咐道:“青柠,可有法子联系到进忠?” “你且去打听打听,进忠是弘历身边人,此时究竟是不是进忠动的手?” 青柠点头 退下后,安陵容又说道:“这孟静殊没有中毒,为何这苏如是却中了毒?” 第118章 孟静殊生不如死,日日掌嘴! 文鸳和安陵容对视一眼,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却猜测不出来哪里。 青柠打听完了急急入了延禧宫,朝着文鸳摇了摇头。 不是弘历做得? 既然不是弘历,那么沛国公府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皇位,孟静殊也没有怀孕。 安陵容脑海之间,却掠过一条线,想起了什么。 孟静殊入宫的时候,皇后吩咐自己给她送去了一条锦被,但内里的麝香已经被自己清洗,当时还依附着皇后,所以还是送了过去,她看着文鸳:“恐怕,得想法子见一见孟静殊才知道其中之事。” 文鸳面上带着担忧:“这孟静殊被下令,圈禁在钦安殿中,你我二人如何能入内里?” “皇上未曾下令,将孟静殊斩杀,恐怕还有其他的意思!” 皇上留着孟静殊,无非就剩羞辱她了,这世上,让人死是最痛快的法子。 让人好生活着,看着亲族全无,孟静殊恐怕此时生不如死。 二人猜测之时,江来福到了延禧宫中,入内见了文鸳,行礼道:“奴才见过瑜妃娘娘!” 文鸳笑着看向江来福:“这汀嫔娘娘身体不适,本宫来看望一番。” “江公公,你可还好?” 江来福见文鸳这般关心自己,倒也缓声说道:“奴才还好,张太医已经给奴才开了皂荚水,催吐了一番。” “这牛羊鱼虾,寻常宫女太监都吃不到,只后宫的主子们遭了秧。” “对了,皇上口谕。” “沛国公满门抄斩,手伸得太长,嘱咐奴才来跟瑜妃娘娘说上一说。” “太医院中已经派了太医前去,守候着舒贵人,只要其有寻死的念头,便将其救回。” “下令其不能死,也不能好生活着。” “安排日日掌嘴,行刑者,皇上指了汀嫔娘娘。” 安陵容听得点到自己,平静起身,看来皇上是默认了孟静殊所犯之错,这是留着孟静殊日日受罚。又知自己失去弘意之痛,知道自己必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江公公。” “谨遵皇上口谕。” 文鸳一个眼神,青柠会意,送着江来福出了宫,从袖间又掏出来一个荷包,塞了过去。 “我们娘娘说了,上次没请公公喝茶,公公在御前办事,辛苦。” “这点子,公公收下,娘娘心疼皇上,连带着皇上跟前的人也心疼几分。” “公公且快去养心殿吧。” 江来福掂量了手中荷包,脸上笑意更甚:“瑜妃娘娘心疼咱家,咱家知晓。” “咱家这便去皇上面前当差了。” 待青柠走后,江来福看了眼荷包之内,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张银票,这瑜妃送银票,也未提出什么要求,眼看着后宫高位嫔妃就剩下瑜妃了,前朝瓜尔佳氏也颇有圣宠,他心中的天平又不自觉倒向了瑜妃几分。 江来福走后,安陵容带着宝鹊去了钦安殿,走之前,她还叮嘱着青柠送文鸳回宫。 一路上,长街上的湿润,花盆底踩在上头,竟然有些重心不稳,这如沼泽一般的日子,在宫中过了这么多年头,不管弘意是不是孟静殊所害,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孟静殊肯定参与其中,只不过被人当了那挡风的盾,宝鹊看着安陵容神色骇人,轻声唤了句:“娘娘!” 灯笼发出的莹莹光芒,照在安陵容的脸上,只见她缓缓勾唇:“走罢!” 一路疾行,安陵容带着宝鹊入了钦安殿主殿。 此时,孟静殊犹如一只落败的水鸟,身上的淤泥还在衣裳之上沾染,看起来是从养心殿中被太监们暴力一路拖行回来所至。 她想到皇上下的令:“沛国公府满门抄斩。” 瑟缩着身子喃喃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见了安陵容进来,眼里升腾起星光,她扑了过去:“汀嫔,不是我,不是我。” 又想起安陵容送锦被想绝了她子嗣一事,厌恶的将手中拉起的安陵容宫装裙裾一角,丢落在地。 安陵容却不管这些,撸起袖子,上前就对着孟静殊使劲全身的力气。 “啪。”的一声,护甲在孟静殊面上刮过,孟静殊捂着脸反应过来:“你敢打我?” “你个小门小户的,还敢打我?” “皇上圈禁我在此,你怎么进得来的?” “你可是想,以权谋私?私自行刑?” 安陵容冷哼一声,轻挪莲步,又从怀中掏出绣帕,满脸厌恶之色,擦了擦护甲之上的血迹:“呵,我打了你,我都嫌脏。” “你这般毒妇的血倒是和旁人没什么不同,也是红的。” “小门小户?“ “小门小户的我入宫到如今,哪怕我爹倒台,我亦相安无事,在宫中荣升位分至嫔位,而你呢?” “沛国公府出身,高门大户细心教导着的嫡女,满口子仁义道德,然后呢?” “然后以一己之私,拖了整个沛国公府下水,你以为你是圈禁在钦安殿?” “你以为皇上派太医来是为何?” “皇上派太医来是想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便是奉命日日掌你的嘴。” “让你日日夜夜活在满门为你而死,满门无后而终,只留你一人的悲伤中。” “对了!”安陵容伸出手扶了扶鬓边的八宝簪:“可别想着去寻死,太医在就是防着你寻死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孟静殊听着,瘦削的肩膀不断抖动,双目失神。 安陵容戴着护甲,上前掐住了孟静殊的下巴,语气森冷犹如地狱传来:“我来问你,是不是你下手杀了弘意?” “你出身世家大族,弘意和我也未曾得罪于你!” “你为何要这般?” 第119章 孟静殊恨错了人!允禧被诏入皇宫! “为何要这般?” 孟静殊喃喃了一句,想将安陵容掐住自己的手打落,她满脸委屈,对视上安陵容。 “为何要这般?” “我还要问问你为何要这般?” “我初初入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起那般子心思?” “你将水银下在锦被之中,想让我一辈子没有孩子?” “你自己没有孩子,便不想让旁人有么?” “我出身沛国公府,为何你一个没有父族的可以养育八阿哥?” “论身份,论地位,难道不应该是我么?” “你别说我总说你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试问,哪个世家大族的女儿会去殿前告发自己的父亲?” “你坏事做尽,活该落得个不能生,跟着你的阿哥也死绝的下场!” 孟静殊似疯了一般,大笑着,又从胸膛之中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那般好的人,惠及六宫。” “除夕之夜就幽居景仁宫,你敢说不是你和瑜妃所为?” 安陵容听到孟静殊说出锦被有水银,心中起疑,锦被中不是麝香? 自己制香多年,这钦安殿中一股麝香的味道,不是锦被中的?那是从何而来? 不对,不是锦被中的,锦被清洗过一次,就算有残留,不会有这么浓烈。 她将绣帕掏出,又见着绣帕之上有血迹,嫌恶的将绣帕丢在宝鹊怀中,在钦安殿中转了一遍,才将目光放到钦安殿桌案之上的龙尾砚上头。 她拿起这龙尾砚,端详了片刻,又取下头上的发簪,伸入龙尾砚龙头的出口,将其中的丝线勾出,平静的送到孟静殊的跟前:“你说是我送来的锦被害你没有身孕,你床榻之上可曾盖过?” “你心疼皇后,你看看,这是何物?” “你没有身孕,是皇后送来的龙尾砚啊!” “哈哈,出身小门小户?仗义每多徒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这书,读的越多,心思越歹毒罢了!” 孟静殊不敢置信的往前爬去,在看到这丝线,全身的力气顿失,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自己恨错了人? 自己恨错了人? 她心中的无力感,悔恨涌上心头。捧着龙尾砚,又哭又笑,这龙尾砚在钦安殿中,从她的手中滑落,起了好大一声声响。 四碎的碎片,摔落在地上,也仿佛滑过了她的心脏。 安陵容的声音在钦安殿中响起:“我告发安比槐?” 她的泪水从眼角落下,又转过身,啪的一下打在了孟静殊的脸上:“你不是我,你怎么能揣测别人的人生?” “我在宫中谨小慎微,我父不慈,未帮助我一分一毫。” “你在宠爱中长大,你不了解这般的苦楚便罢了,你为何起了这般歹毒的心思,你看不惯我你可以朝着我来,为何对孩子下手?” “为何?” 孟静殊无力的笑着,她伏在地上,低声啜泣着,竟然是自己? 是自己恨错了人? 牵连前朝沛国公府满门?她的思绪一下回到刚入宫之时 ,娘亲的殷殷叮嘱之上。 她抬起头来,形如枯槁,了无生机:“安陵容,不管你信与否,八阿哥我起了心思,但是动手的人不是我,是苏答应!” 安陵容转头不再看她一眼,任凭孟静殊在钦安殿中哭得撕心裂肺,哀痛不已。 -------------- 养心殿中。 皇上挥退了侍疾的宝亲王,他面上神情晦暗不明,小小一个孟静殊,宫外的沛国公府,明面上露出这么一条好线,证据收集得太过顺遂,仿佛有一只大手推动着。 九子夺嫡一路走来,多少明枪暗箭,他都堪堪躲过,又怎么能在这点小事上含糊? 他疑心到了慎贝勒的身上,想起苏如是是慎贝勒府上送来的人,沛国公府又是慎贝勒的姻亲,他出声道:“江来福,派人监视着钦安殿的苏答应,看她与何人往来!” “不许打草惊蛇!” 留着苏如是,只不过是放着她,引出背后之人罢了。 这种不可控的力量,让他如寒芒在背,一点都不舒坦。 这天下,可是朕的天下,他眼中闪过寒光,又下令道:“吩咐九门提督,带兵在慎贝勒回京路上设下埋伏,秘密押解入京!” 京都乱作一团,沛国公府的血混着雨水,被冲刷了个干净。 这一场战役,损失了多少人,恐怕只有雨水知道罢! ----------------------------- 安陵容未曾回延禧宫,转身去了文鸳宫内。 见到文鸳的第一句便是:“恐怕此事和苏如是有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孟静殊口口声声说苏如是,是下手之人!” “若要为弘意报仇,就算她在坟墓中,我也要掘出尸骨,挫骨扬灰,哪怕身是厉鬼,我也要让她万劫不复!” 苏如是正是慎贝勒府上送来的人,这事说不得和慎贝勒有些牵连。 可是慎贝勒是为了什么? 储秀宫中,灯火通明,安陵容和文鸳二人密谋。 宫中不安的度过了几日,允禧刚刚入城,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九门提督,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慎贝勒一路赶来,甚是辛苦!” “皇上在宫中设宴,说慎贝勒一路赶来,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骏马,让臣等在此等着,请慎贝勒入宫为慎贝勒接风洗尘!” 允禧顾念着孕中的甄玉娆,他笑着拱了拱手道:“皇上皇恩浩荡,只是我披星戴月赶来,身上偶有尘土,面君恐怕污了皇上的眼,可否请诸位大人稍等一下?” “待我回府上洗漱更衣,再行入宫?” 九门提督笑着摇了摇头:“皇上说了,皇上和慎贝勒乃亲兄弟,只在意慎贝勒千里奔袭倦累,只不过区区尘土。算不得什么!” 末了他还不忘笑道:“慎贝勒,皇上体恤,跟臣等走罢!” 允禧无奈,只能跟在九门提督身后,待允禧下马带着六子步入紫禁城之时,一队兵团团围住了紫禁城。 九门提督手握在腰间长刀之上,皇上下令,若有异动,冲入皇宫,杀无赦。 -------------------- 允禧入宫,江来福急忙来接,见了允禧便将允禧往碧波园领去:“贝勒爷,皇上知道您从边关回来,甚是乏累。” “今日在碧波园设宴,这边请!” 第120章 安陵容告发!鸿门宴请慎贝勒! 碧波园中,文鸳和安陵容还有苏如是几位后妃都在此处。 她们二人心内皆明白,今日怕是鸿门宴罢了。 待允禧大步流星的入内,给皇上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 “免礼!” “允禧一路舟车劳顿,听说快马跑死了八匹。” 允禧心中一惊,抬起头见宴席上坐着苏如是,没有孟静殊,他心下猜测,看来事成了。 他悔恨不已,跪在宴席中央不起:“皇兄,臣弟在边关,不知沛国公府所犯下罪行。” “只静娴到底是臣弟的福晋,臣弟愿为此事担责,还请皇兄惩治,收回臣弟贝勒之位。” 皇上见允禧这般,心头又起了疑心。 允禧在边关所做之事,也总不断写折子回来。 这几日,监督着苏如是的太监来报,苏如是不出钦安殿中一步。 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人? 安陵容在允禧站起之时,她的眼睛却看到了允禧腰间的腰带,这腰带洗得有些发白,看得出是常年佩戴在身上之物,可上面的刺绣? 安陵容心内一紧,她昔年之时,在甄嬛府上待过,甄嬛的妹妹甄玉娆当年绣刺绣,便是这般的飞花针法,旁家的小姐,就算是沈眉庄,都是锁链针开头,只有甄远道府上小姐,全都是飞花针法。 她眸子一暗,猜测到一个可能,是甄玉娆! 是甄玉娆和慎贝勒搅合在了一处,这样看来也算是甄家女的脾气秉性。 她给了文鸳 一个眼神,文鸳趁着无人之时,和安陵容从宴席上退了出去。 待安陵容说完这些,文鸳才想到原着中,慎贝勒和甄玉娆一见钟情,这一世却因为自己的穿越引发了很多蝴蝶效应。没想到宿命的轮回却又逃不脱。 甄玉娆和慎贝勒? 又勾搭在了一处? 如果是这般说来,甄玉娆借慎贝勒之手送苏如是入宫,挑唆孟静殊和安陵容,下手毒杀皇上! 只是下这般狠手,除了报仇,可还有其他目的? 不管了,此事到了如今,定要去皇上跟前说上一说。 等瓜尔佳氏去果郡王府打听,恐怕慎贝勒还有异动。 她看向安陵容,询问道:“安姐姐,事关重大!” “此事若是成了,说不得能晋升妃位,这般富贵,既是你发现,我也不愿抢了你的风头。” “只是,富贵之余,也恐有变数,你去告发还是我去?” 安陵容神色一正,推开了文鸳:“当然是我去!” “我要亲手为弘意报仇!” “你去宴席上和皇上说我身体不适,我自有办法。” 安陵容垂着眸,一步一步朝着延禧宫走去,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到达顶端,又有些期待,今日她便要正朝纲,清君侧! 文鸳再次入了宴席,起身至皇上跟前,小声的说道:“皇上,汀嫔身子不适,刚刚面色苍白!” “打发了宝鹊来和臣妾说上一说,这,汀嫔刚刚失子,嫔妾看着也不落忍,皇上可是要去看上一看?” 皇上瞥了一眼苏如是,能不能抓住苏如是和慎贝勒的错处,就看这个宴席上自己不在,他们俩会不会私下到一处。 不如自己给他这个机会便是,思及此,皇上起身扶起了允禧。 “允禧,你何错之有?” “你在边关为朕奔波!今日朕请你入宫来,便是为你接风洗尘!” “待用过膳后,你便回府就是!” “这孟静娴虽是沛国公之女,祸不及出嫁女,又是你的福晋,朕还是要给几分体面!” “朕听闻汀嫔身子不适,你便先用些膳食,待会等朕看望过汀嫔,再回来与你一同把酒言欢。” 皇上笑意不达眼底,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朕总是把你当兄弟的!” 说罢,他起身朝着延禧宫走去,命江来福派人盯紧苏如是和慎贝勒。 是啊,自己总是把允禧当兄弟的,若是安分守己好好给朕当兄弟,该有的荣光总会给他! 若是不臣之心的兄弟,这位君王低下头看了看手掌,眸中狠色一闪而过:“反正手上染血,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慎贝勒在宴席之上,不敢和苏如是打照面,只低下头在宴席,心急如焚。 总抬头时不时的看向皇位,期盼着皇上早些回来,用过膳后可以出宫去看看有孕的甄玉娆。 --------------- 皇上到了延禧宫中,宝鹊见皇上来了,给皇上请安,帮皇上打起帘子。 皇上入内以后,安陵容穿得整整齐齐,待皇上进来之时,就给皇上端正磕了个头:“嫔妾给皇上请安!” “今日嫔妾身体并未有恙,只是出此下策,请皇上来此,还请皇上治罪!” 皇上不明所以,疑惑看向安陵容。 “容儿,你这是?” “皇上,嫔妾刚刚见慎贝勒,发现一事,皇上待嫔妾如此好,嫔妾今日要说出来!” “嫔妾昔年曾经在甄远道府上住过,那慎贝勒腰间腰带上的阵脚,嫔妾一眼便认出,出自果郡王福晋之手。” “果郡王福晋?”皇上冷眼看着安陵容,又沉声问道:“兹事体大,你可确信没看走了眼?” 安陵容复又端正磕了个头:“嫔妾幼年时便跟着娘亲学刺绣,卖些绣样儿换些琐碎银子,才得以存活,嫔妾绝不会看走眼。” “嫔妾愿以嫔妾的命、、、、“ 起誓二字还未说出,皇上上前扶起了安陵容:“容儿,这般话不必多说!” “既然你是以身子不适为由请了朕来,便在这延禧宫中呆着。” “是!” 出了延禧宫的皇上心头愤怒至极,这允禧怎么和允礼一般? 慎贝勒府和果郡王勾结? 他冷着声吩咐:“江来福,今日慎贝勒的接风宴!” “你出宫,去果郡王府一趟,带来果郡王福晋为慎贝勒接风洗尘!” 这一刻,天子的威严尽显,他抿着薄唇,从延禧宫一路走回碧波园。 想到允礼勾结后妃,胸口一滞,皇家亲缘浅薄,允礼走后,他对允禧还残留着手足之意。 虽给他赐了沛国公府的长女孟静娴,但也想着日后弥补。 是不是自己身为君王,那便高处不胜寒,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亲情? 回到碧波园以后,皇上看向允禧,眸子平静:“允禧,你在边关操劳,今日咱们兄弟俩便喝上一杯。” 允禧见皇上举杯,也跟着举杯:“臣弟一身荣宠都是皇兄所给,去到边关以后,见大清国土,亦感念皇兄在养心殿中疲劳,夜不能寐,为百姓鞠躬尽瘁。” “皇兄乃明君,大清盛世,虽吾往矣,但皇兄才是真正第一人,当之无愧!” 皇上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手指握着杯底,轻轻摩挲:“允禧,皇兄对你可好?” 第121章 皇上妙计,墨画要说! “回皇兄的话,皇兄对臣弟极好,赐婚的静娴也在慎贝勒府上当起了一家主母。” 允禧说这话时满脸赤忱,皇上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你可有事瞒着朕?” 允禧面对天子不怒自威的神色,心头揪着,还是摇了摇头:“皇兄是大清的天子,臣弟不敢有所隐瞒。” 南府的乐姬被召唤而来,随着丝竹管乐响起,裙摆上下翻飞,允禧看着场中摇摆的腰肢,心却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等到江来福入内禀告了一声,皇上的目光更为阴森冷冽。 大手挥停场中的乐姬:“尔等下去罢。” 随着场中的乐姬都退了场,皇上朝着江来福一个眼神。 江来福会意,退了下去。 “允禧,今日为你接风洗尘,朕给你找了个妙人。” “你在边关日日操劳,身旁也没有人红袖添香。” 允禧听这话起身道:“皇兄,臣弟只有静娴一个就可,其他的恐怕、、、” 这话还未说出口,他的余光却瞥到碧波园中,被几个小太监押上了一个人影。 甄玉娆梨花带雨的脸泫然欲泣,她正在王府中安心养胎,一伙太监冲入王府,二话不说就将她口中塞入抹布,秘密带入京城。 小太监将甄玉娆押到碧波园宴席当中,便退了下去,允禧心中焦急,还是装作一脸不解的问道:“皇兄,这是?” 皇上冷声笑了:“这果郡王后院,有人见了有男子出入后院的厢房。” “允礼死了,朕可不会让他的后院起火!” “把抹布拿开,朕来问话!” 甄玉娆口中抹布被拿开后,她连忙大口的喘息,事发突然,没来由的慌张。 如今到了碧波园中,她见了允禧,便知道恐怕事情泄露,转念一想,又觉或许皇上无凭无据,来诈允禧一诈? 她双手不自觉的交叠在小腹前,便听得皇上冷声道:“甄玉娆,你甄府满门皆没,你因着出嫁女躲过一劫。” “朕让你日日在小佛堂里面清修,你便是这般清修的么?” 甄玉娆心中镇定了下来,此时就应该誓死说不知,这孩子被布条缠着,在宽大的宫装之下,也看不出来。 她跪在地上,有条不紊的回道:“皇上,果郡王府后院,哪里来的可疑男子?” “臣妇日日在果郡王府中小佛堂,为大清祈福,臣妇不认。” “果郡王府现如今连个小厮都没有,也没有俸禄,靠的是典卖首饰度日。” “臣妇都过了这般的日子,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果郡王府后院?” “定是有心人编排于御前!” 皇上见甄玉娆说话,有条有理,心中冷哼,唤来江来福交代了几句。 江来福点了点头,匆忙往殿外去,将一道抓入宫来的墨画和医女,分别关在了两个房间里面。 江来福带着小太监,拿着夹棍,还有一个钳子。 只看向了墨画。尖细的声音响起:“果郡王福晋在果郡王府中,是否是清修,还是早早与他人有染?” 墨画抬起头盯着江来福:“我家福晋就是在果郡王府中小佛堂清修。” “再问也是清修。” 江来福冷声,不再多言。 有小太监搬了一个香炉上来,他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 “一炷香之后,你不说,便拔你一个指甲!” “两炷香之后,你不说,便拔你四个指甲!” “若是旁边房间的丫鬟说了,你就沦为这些太监的掌中玩物!” 掌中玩物?墨画不可置信的看了一圈周遭的小太监,无根之人,蹂躏起宫女多的是阴司的法子,墨画越想越心惊,双手不断再空中挥舞:“走开,不许碰我!” “无根的太监、、、” 这话一出,可是犯下了众怒,按着墨画的太监眼神凶狠,和其他太监对视一眼,有一太监蹲下在香炉旁,动嘴吹起了香炉的香,加快进程。 “呵呵,咱家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无根的太监!” 本来能一炷香慢慢燃烧的,竟然被这太监加速到加快了一半进程。 这太监见香燃烧到底,手上拿着钳子,阴笑着不断靠近着墨画,将手中的钳子靠近了墨画的手指旁边,钳子夹住,手上一用力,当即一声惨叫,一个透明的混着血迹的指甲就这样被拔下来,丢在了地上。 随着墨画这声尖叫划破了长空,江来福站在隔壁的房内,盯着医女看:“你可听见了?” “那个声音?” “你若是不说,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你们两个谁先说,谁便可以痛痛快快的走!” 医女的身子不断在江来福的视线之下,瑟缩起了身子,想到进宫之时,甄玉娆在手心中写的字。 皇上没有证据,不知道甄玉娆怀孕,只要不说,挺过去,就是雨过天晴。 她咬紧了下嘴唇,摇着头,连同着鬓边的绢花都被这力道带到了地上。 江来福一脸阴沉的站起身来,吩咐小太监也搬来了一个香炉。 自己则去了两个房间外,有小太监给江来福搬来了一把椅子。 江来福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拂尘,静静等着屋内的人出声。 惨叫声此起彼伏,女子的痛呼声,江来福眼神带着寒光:“堵了她们的嘴,惊动了后宫的贵人可如何是好?” 有小太监入内之后,这痛呼之声又变成了呜咽之声。 低垂着还带着无尽的悲伤。 算了算时辰,江来福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衣裳,才朝着医女所在的房间入内。 他打听过,墨画是家生子,家生子的嘴巴严实,从医女嘴上撬正好。 此时医女正被小太监架着,跪在地上,浅绿色的衣裳上面残留着血迹,十个手指甲,被拔了三个,她的眼角全是泪水,江来福蹲下身子,上前拔了医女口中的抹布:“说还是不说?” “你又不是果郡王福晋的家生子,何苦连带着受这些苦楚?” 医女双目无神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说,说了也是没有活路,不说尚且有一线生机。 江来福也不再多言,只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动刑!” 说罢,他起身走至门前,又做回椅子上了。 两个人同时惨叫,说明谁也没说。 皇上可说了,再好的关系都会互相猜忌,快了。 一旁的小太监端上了茶水:“江公公,您喝口茶罢!” 隔壁的墨画被拔了五个手指甲,痛呼声不断,却听着隔壁的医女已经许久不曾出声,她心中一咯噔,不会她全部都说了罢? 指尖上传来的痛楚,还有小太监踩在她脸上的脚,她不想沦落到成为太监的玩物,她不住的出声:小太监拿出来她口中的抹布。 “我说,我说!” 第122章 甄玉娆失子,送回慎贝勒府上! 小太监急急喊了江来福,墨画在看到江来福之后,又惊又惧的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末了她呆坐在地上:“公公,可否看在我全部都说了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江来福不再管她,只起身吩咐小太监们看好墨画,不许自裁。 碧波园中,无一人说话,静悄悄的,允禧在座位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甄玉娆,不敢发一言,双手握在身侧,青筋暴起,这玉娆这般跪在地上,腹中的孩子,身子也受不住啊。 可自己此时不能为她求情,皇兄多疑,求情岂不坐实了玉娆私会外男的罪名? 恐皇兄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江来福从外面匆匆而入,悄声朝着皇上耳旁说了几句。 什么? 怀孕了? 珠胎暗结的不止是甄嬛? 连带着甄玉娆也是这般? 背叛自己的不止是允礼? 还有允禧? 为何这些兄弟一个个都这般? 拾兄长之妻? 大清的女子不够多么 ?都学会了惦记得不到的? 皇上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之时,已经是杀意十足。 “来人啊!” “果郡王福晋不说,便在此行刑便是!” “朕看她能嘴硬到什么地步!” 皇上眼底幽暗,这甄玉娆有孕,便全然当做不知,这般孽种便死在当场才好。 江来福带着小太监,下去搬了个长板凳上来,将甄玉娆牢牢控制住,按上板凳,甄玉娆不敢看允禧,而允禧咬紧牙关,也不敢起身为她求情。 当长长的棍子一棍又一棍,无情打在甄玉娆的身上,每一棍都朝着她的腰间打去,她口中银牙紧咬,深憋着一口气,今日一定不能在皇上面前让他看出端倪。 打到第五棍子的时候,她的小腹一阵坠痛,身下的襦裙被鲜血打湿,从宫装的裙摆下,鲜血落在了地上。 文鸳见起情形,才会意过来。 甄玉娆怀孕了? 她瞥了一眼皇上,皇上就当做看不到,只遥遥朝着允禧举杯,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这是故意要在允禧跟前,亲手打掉他们二人的孽种。 允禧终究被这一抹鲜红刺痛了双眼,他撩起袍子,在中间跪了出来:“皇上,臣弟有罪!” “别再打了,别再打了!” “果郡王福晋腹中的正是臣弟的孩子!” 皇上听到这句话,手中的酒杯放在桌案之上,抿了抿唇。冷声道:“这是何意?” 皇上未说停手,江来福眼下一狠,朝着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们一鼓作气,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甄玉娆只觉小腹更加的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永久的流失了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啊! 甄玉娆此刻所有的指望都被泯灭,皇上好整以暇的抬了抬手:“停手!” 甄玉娆被搀扶着跪在地上,小太监们都撤了下去。 “允禧,你说果郡王福晋腹中胎儿是你的?” 皇上的话语中危险意味十足,他紧紧盯着允禧的脸,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文鸳不敢退场,只敢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文鸳起身,身后的宫妃们也跟着一起起身:“皇上息怒!” 宫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皇上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吩咐道:“瑜妃。你带着宫妃们退下!” “苏答应留下!” 苏如是听到这一句,浑身失去了力气,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跪到了地上。 宫妃们走后,皇上看着现场跪着的三人,他眸子平静,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允禧爬着过去扶起甄玉娆,不断在地上磕头:“皇兄,臣弟错了!” “臣弟错了!” “还请皇上给臣弟留一条活路吧!” “臣弟不要这贝勒之位,臣弟和玉娆是两情相悦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臣弟鬼迷了心窍!” 允禧不断的在地上磕头,甄玉娆眸中恨意,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却是无比坚定,她将允禧推至一旁,艰难站起身子,口中不断冷笑。 “我入果郡王府,当个寡妇!” “你爱新觉罗氏说是恩宠,这是哪门子的恩宠?” “皇家颜面?” “哈哈哈哈哈!” “我甄家满门全没,我在果郡王府中说是福晋,过得却不如寻常百姓!” “你一句话,便让我在果郡王府那样的囚笼,断送一生?” “就因为你是皇上?” 江来福上前想要打断,皇上大手一挥:“让她说!” 甄玉娆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不管不顾:“我长姐入宫,为皇上操持后宫,为皇上生儿育女,皇上听信瓜尔佳氏和安陵容的谗言,让我甄府满门尽没!” “祸不及出嫁女,哈哈!” “留着我一条命在,只会让我永远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八阿哥死得其所,我只恨,这些水银没有加量,没有让你这个昏君也跟着下无间地狱!” “哈哈哈哈,你心狠手辣,我就是要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楚!” “法?” “君?” “昏君当道,天理不公,今日我甄玉娆,怀着允禧的孩子,你今日当堂打死了你的侄子。” “夜半梦醒之时,所有被你害死的人,都会来找你讨债!” “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跟允禧无关,允禧根本不在京都。” 甄玉娆脸上笑得放肆,心头苦楚,今日想保下允禧,只有将事情全揽在身上,她回头绝望的看了允禧一眼,今日这般情景,他还在殿上为自己求情。 允禧,我的允禧,若有来世,你可一定要找到我。 我们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做一对平凡夫妻。 甄玉娆再也走不稳,面目狰狞的扶着桌案:“皇上又如何,手足相残,我就是要你亲手绞杀允禧,日日夜夜活在手足相残,君王之位,如何能得一丝真情?” “哈哈哈!” 甄玉娆说话间,就朝着皇上的桌案而去。 “江来福,拦下她!” “朕不许她死!” 皇上说完这句话,小太监们蜂拥而上,以自身结成肉墙,将甄玉娆按在了地上。 甄玉娆的脸被按在碧波园的地上,鼻子尖全是泥土。 允禧眼中心疼神色不像作假,而皇上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些许。 他夺嫡上位,厚待这些未参与夺嫡的弟弟,没想到养出来的全是虎狼。 “甄玉娆,允禧!” “你们以为是朕心狠?” “果郡王和甄嬛勾结在一处,珠胎暗结,生下弘曕灵犀,朕让甄嬛亲手了结了这两个孽种!” “今日,朕同样会亲手了结你们两的孽种!” “朕不会让你们死,死太便宜了你们!” “江来福!” 江来福听得皇上吩咐,恭敬上前。 这位君王目无表情的吩咐道:“苏答应,即刻绞杀!” “慎贝勒夺去爵位,收回俸禄!将慎贝勒和甄氏一同送回慎贝勒府上,交由孟静娴处理!” “御前侍卫调去二人,听孟静娴指示!” 沛国公府满门尽没,若得知前因后果,能让甄玉娆和允禧好过? 死? 朕不许他们二人死! “江来福,派太医庶人允禧府上!” “告诉孟静娴!” “处理得当,朕留孟静殊一条命在!” “是!” 第123章 孟静娴的报复! 允禧被江来福捆住,一路拖行带着出了宫。 允禧心下懊恼:“江来福,你怎能如此待我?” 江来福眼皮也未抬:“奴才是皇上的奴才!” “贝勒爷为贝勒爷之时,前朝上到官员,下到太监,都顾念着皇上,给贝勒爷该有的脸面!” “但你现在不是贝勒爷,是庶人允禧!” “你还不明白?” “你的荣耀只是基于皇室子孙的上面!” “你没有这一层身份!” “你连奴才还不如!” 江来福眼中都是厌恶,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 马车一路在地上,车咕噜声碾过京都长街,在慎贝勒府门前停下。 他手执拂尘下了马车,身后的小太监将允禧和甄玉娆推搡着,丢到马车之下。 他二人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江来福长驱直入,有慎贝勒府上的人见了皇家的马车,急急入内通传。 玉沁扶着孟静娴从里面走出,孟静娴此时眼前一亮,她神色憔悴,近日来沛国公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静殊在宫内如何了。 下人来传,允禧入宫,宫里来人,应当是允禧回来了? 当她出来见了允禧五花大绑,身上狼狈至极,眸子中心疼万分,掂了绣帕就想上前为允禧擦拭面庞之上的尘土:“爷,您没事罢?” 她气狠了,转过身来朝着江来福质问道:“我家贝勒爷是皇上的弟弟,你们这帮奴才,怎么敢这般对待?” “本福晋明日必穿上命妇规制衣裳,去皇上面前说个分毫!” 江来福只定定看着孟静娴,他手一挥,身后的太监将面色虚弱的甄玉娆带了进来,江来福的声音毫无感情,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在碧波园的事,还有甄玉娆所怀之子是允禧的。 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娴福晋,你眼皮底下出了这等子事。” “你应当知道如何处理!” “皇上口谕,他二人皆交由娴福晋处置,娴福晋若处理得当,宫内的孟静殊可留得一条命在。” 江来福又思及墨画说无根之人的事情,连带着怒火撒在允禧身上,他转身之际,还不忘提点一番:“娴福晋!甄玉娆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江来福冷笑着带着小太监回宫,慎贝勒府上的院中,留着皇上送来的两名御前侍卫,孟静娴吩咐玉沁将慎贝勒府上大门关上,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她反复斟酌着,甄玉娆腹中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句话,甄玉娆腹中孩子在自己成婚之前,允禧一直说自己有没有孕都无所谓,她想起允禧大婚之夜不碰自己,说姻缘都是天定。 然不成? 是为了甄玉娆的孩子铺路? 思及日夜喝的坐胎药,她身体颤抖,扶住了玉沁:“玉沁,你去,去外面找个大夫,给我看看我日日喝的坐胎药到底是什么?” 玉沁领命而去,孟静娴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久久失神。 她走上前去,静静端详了甄玉娆,就是这个女子,让贝勒府的基业毁于一旦? 她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允禧,问道:“爷,你可有真正爱过我?” 允禧偏过头,不敢和孟静娴对视,他看向甄玉娆,浑身的力道不断挣脱着绳索:“静娴,静娴,你快找个大夫!” “给玉娆看看,她刚小产!” 孟静娴置若罔闻,只站在长廊之下,她在等,等玉沁回来的答复。 待到玉沁回来之后,这暮色低沉,贝勒府中点起了灯笼,玉沁难受的抽动着鼻子,眼泪夺眶而出。 她在孟静娴身边这么多日子,知道福晋是真心对允禧的。 孟静娴见了玉沁这副样子,出声道:“玉沁,你说罢!” “我受的住!” “福晋,坐胎药不是坐胎药,是避子药,这药方猛烈,大夫说了,恐怕你日后难以有孕!” 孟静娴的身子摇晃了几许,玉沁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孟静娴。 疼,好疼! 孟静娴胸口如万虫啃噬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痛感侵入四肢百骸。 沛国公府满门抄斩,竟然是这般么? 她想起允禧当初对自己说的子嗣天定,强求不来。 当初有多甜蜜,现在便有多恨! 她挥开了玉沁扶着她的手,嘶哑着声音,端详着甄玉娆的脸,用手指轻轻抚上,带着凉意的手指碰上白玉如瓷的肌肤。 甄玉娆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来人,用刀子将甄氏的脸蛋划破,灌入水银!” “不许她死。” “我要看着她好好活着,一天一天看着自己枯萎下去!” 她看向一旁的太医,太医早早得了皇上的意,跟着点头:“微臣遵命!”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允禧,允禧的目光还是落在甄玉娆的身上,听到了孟静娴这般说,全身暴起,抽不出手的他见着孟静娴就一脸厌恶之色:“你这个毒妇!” “真是下作!” “出身沛国公府竟然用这般阴司的法子爬上我的床榻!” “你居然敢这般对待玉娆?” “实话告诉你,你连她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孟静娴心口的疼痛愈来愈深,她努力克制住疼痛之意,睁着眼睛好看看这个为他操劳后宅的卑劣男子。 她出身于沛国公府,入慎贝勒府上,奔得是琴瑟和鸣来的,允禧妻妾成群也无妨,他既然利用自己? 利用自己为他们俩的孽种铺路? 利用沛国公府满门为他们俩私情背锅? 她揪着心口,语气中全是森然的冷意,她的身影如同一只巨兽,将允禧笼罩在其中。 “既然,允禧,你不想上我的床榻!“ “既然,你轻视我的爱意!” “那你这处,便无用了!” 孟静娴绣帕轻轻从允禧胯下划过。眼底带着凌厉,还有深深的恨意。 “将庶人允禧,实施宫刑!” “将他和甄氏丢在一处,我倒想看看!”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真爱?” “是什么样的真爱让我沛国公府满门垫底?” 当孟静娴绣帕落下,御前侍卫架起了允禧入了房间,房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甄玉娆见了面前的孟静娴。 不,她不是孟静娴,她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孟静娴看了一眼这慎贝勒府上的无边夜色,心头百感交集,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日夜折磨他们二人!、 为静殊求得一条活路! 既然都不想好好过,那便都一起下地狱吧! 玉沁扶着孟静娴,看向孟静娴的眸子满是心疼,主仆二人的身影愈拉愈长,由远极近。 “玉沁,回去罢!” “是,小姐!” 第124章 皇上垂垂老矣,帝王心计! 孟静娴如何处置允禧和甄玉娆,由御前侍卫传达至宫中。 养心殿中的皇上,喜从中来,气火攻心,打从这一日之后便一病不起了。 张宣诊治完,说皇上中毒之后,侵蚀了五脏六腑。 大病之后又大喜,致使身子越发的虚弱。 消息传到储秀宫中,文鸳和安陵容得知以后,互相对视一眼。 继而开口道:“这孟静娴也算得上是个妙人了!” “谁说不是呢?” “前朝后宫之中,妙人比比皆是,只是这孟静娴多少有点被允禧连累了!” 二人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了对孟静娴的心疼,安陵容胸膛之中的郁郁之气这个时候才抒发出来。 她握着绣架的手一滞,又低头绣起了一个如意纹的小绣件,这是弘意去她宫中,她打算弘意绣的衣裳!只是绣样没绣完,弘意也没了。 这孩子,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安陵容将手中丝线咬断,吩咐着一旁的宝鹊,回延禧宫中找个铜盆烧毁了,送这弘意的最后一程。 “你听说了么?” “张太医说皇上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呵!”安陵容刚把绣件儿交给宝鹊,眼皮未抬的答道:“是啊,皇上为一国之君,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好?” “他身在高位,高处不胜寒,人在发现了这些肮脏的事以后还是会有些胆寒,何况当事人还是他不设防的弟弟。” “他可以对咱们对旁人没有情分,但到了他自己身上,难免想不通这些。” 二人交谈之间,青柠打了帘子入内,笑着道:“汀嫔娘娘,江公公找您呢?” “找我?” 安陵容惊讶出声,又扶着宝鹊的手出了储秀宫中,江来福见安陵容出来,笑着道:“汀嫔娘娘,皇上召见!” 安陵容笑着应了声:“是!” 一路跟在江来福的身后,紫禁城中,寒意已经散了大半,行至御花园,才发现牡丹居然开花了。 她有些恍惚,居然已经到了四月了? 这一年中,事情繁多,没想到自己存活到了现在,又看到新一年的牡丹花了。 她笑着挑了几朵,最饱满的牡丹,有的花骨朵还带着露水:“宝鹊,给瑜妃娘娘送去!” “这牡丹花颇有几分和瑜妃娘娘相似,娇艳欲滴,绽放枝头,全是暖意!” 宝鹊应声,快步走后。 安陵容穿过长廊,和深邃的宫道,来到了养心殿中。 养心殿中,灯火忽明忽暗,安陵容见皇上躺在榻上,行礼以后,亲自过去,为皇上披上了中医,一脸不赞同道:“皇上,才四月,还是该注重暖和些的。” 皇上抬眼见了安陵容,经过一系列的事情,这些日子,他越发的想念起安陵容的好处来。 她忠君,高风亮节,在家族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 他拉起安陵容的手,拍了拍身旁的床榻,示意安陵容坐下。 安陵容轻摇了摇头,又跪下:“皇上,嫔妾不敢!” “九五之尊的床榻,嫔妾做不得!” 她心中冷笑,之前日思夜想的皇上宠爱,如今到了头上自己却不想要,也不敢要。 皇上缠绵病榻好些时日了,张宣说五脏六腑全都掏空,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谨慎些的。 将死之人的东西,沾染了也是晦气至极。 皇上见安陵容不肯坐下,又多看了她几眼,暗道果然是个知进退的,他想起今日来意。 “容儿,你于延禧宫揭发立了功,朕将你晋升为妃。” “左思右想,这个封号。” “当初为容儿你选封号之时,却觉得你谨小慎微了些,取了汀字。” “这些日子,朕看着你,却觉之前想岔了,你却是当得起贤字的。” 安陵容顺从的将手放到皇上的手中,勾唇道:“什么位分不位分的,嫔妾只想要皇上身体康健,嫔妾也能跟着多过些好日子。” “皇上,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出去走走罢!” “御花园中的牡丹开了!” “牡丹开了?”皇上眯着眼,看向窗外,用尽了全身力气,想挪动一分,却发现根本挪动不了。 这些日子,他在养心殿中,总做梦梦到些故人,有允礼,有纯元,还有甄嬛,还有额娘! 虽太医院的太医们不说,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子骨了,他叹了口气:“汀嫔接旨!” 安陵容当即跪下,只听得皇上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响起。 “汀嫔安陵容,秉性端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 “敬凛夙宵之节,兹晋妃位,改封号为贤。” “抬旗安佳氏。” 安陵容突然得了这好大的荣光,一时有些语塞,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恩。 “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的目光看向安陵容,目露精光,似乎在看安陵容,又似乎在看旁的什么人:“容儿,你不会叫朕失望吧?” 安陵容柔柔的摇了摇头,皇上盯着安陵容看了许久,他自知大限将至,如今秘密立了弘历为储君,经过甄嬛这几人的事情以后,他对后宫妇人也多加了几分小心。 生平最害怕背叛,如今要走了,总得为弘历谋算一番。 细数后宫之中,安陵容表现可圈可点,只她与瓜尔佳氏走得近了。 身后没有父族,若是让她德披中宫,也不会有外戚干政的烦恼! 出身低微了些,给个安佳氏正好,抬了旗,也省得弘历难看,后宫之中,还是应当有个太后,督促子嗣,大清才能枝繁叶茂。 百年昌盛,只眼前的安陵容到底是不是如同面上表现得这般?一心为朕? 皇上神色晦暗交织,朝着安陵容招了招手,牵起唇角笑道:“朕的贤妃!” “今日朕要你做一事!” 在安陵容疑惑的目光中,皇上缓缓开口:“朕要你下懿旨,赐婚瓜尔佳毓秀为宝亲王侧福晋!” “操持宝亲王大婚!” 第125章 文鸳和安陵容,脑子清醒! 皇上的话在安陵容耳边响起,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她感受到来自皇上话语中的不容置喙,顺从的点了头! 安陵容出了养心殿后,皇上抬手,江来福会意,上了皇上跟前,等着听差! 皇上又拿出一道圣旨,交给江来福。 “你和夏刈同去!” “守在延禧宫门前,加派些人手!” “若延禧宫贤妃敢和储秀宫有来往!” “就地斩杀!” “若贤妃无异动,下了懿旨,则颁发圣旨!” 江来福接过圣旨,养心殿中一道人影匆匆闪身而出。 只有忽暗忽明的烛火,照在这个君王的脸庞上,他双目清明。 若是安陵容和瓜尔佳氏有异动,便还弘历一个清正后宫,将这些肮脏全部带到地下去。 端看这安陵容能当大用否? 她口口声声说忠君,也和瓜尔佳氏交好。 后妃们交好无大碍,就看安陵容是否忠君?她若是前脚得了圣恩,后脚就将这个旨意透露给储秀宫。 恐怕后妃专权,前朝的瓜尔佳氏如今颇有脸面。 将瓜尔佳毓秀赐婚给弘历,他早早吩咐夏刈打听了瓜尔佳毓秀的疤痕,小姑娘出了皇宫,就在瓜尔佳氏府上,养得水灵灵的。 他头脑越来越清晰,安陵容和瓜尔佳氏交好,无非就是安陵容没有父族。 安陵容亲手将瓜尔佳毓秀赐婚到了宝亲王府上,瓜尔佳毓秀和富察琅嬅均为弘历侧福晋,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互相制衡。 帝王权谋之术,善用人,而善于制衡。 安陵容真正按照自己所想赐婚旨的话,凭借着瑜妃的性子,会和安陵容闹翻。 如今,就看安陵容如何做了。 是忠君,还是背着自己和瑜妃勾搭一处,皇上有一搭没一搭在床榻之上轻敲。 他于黑暗中无声冷笑,这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 这头,安陵容一路急匆匆走回延禧宫,遇到了送完牡丹花的宝鹊。 宝鹊见了安陵容便笑道:“娘娘,否极泰来!”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安陵容将手搭在宝鹊的手上,心头思绪翻涌,走到储秀宫岔路口时,想抬脚去找文鸳商量一番。 抬头看去,却看到一路上多了不少脸生的宫女太监,正在路上各司其职! 她谨慎的环视了一圈,又朝着延禧宫的路上走去。 皇上此举是为何? 刚刚升了自己为贤妃,又让自己亲手下懿旨将瓜尔佳毓秀送入宝亲王府? 瓜尔佳毓秀于瓜尔佳氏意味着什么,安陵容很清楚,文鸳不想瓜尔佳毓秀入宝亲王府,皇上此番将自己架于油锅之上,旁人看起来是花团锦簇,其实烈火烹油。 这是要让自己和文鸳失和,思及养心殿中的药味,还有储秀宫那条宫道上多出来的眼生宫女太监。 这条道路上,安陵容走了无数次,为什么在今天突然增添了人手。 安陵容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扶着宝鹊的手到了延禧宫内,却捂着心脏苦笑。 说好了不为棋子,怎么还是棋子。 又被皇上摆了一道,皇上这是怕他去了以后,外戚干政。 她心头无力感顿生,明白此时不是自叹自哀之际:“宝鹊,去内务府,传本宫懿旨,瓜尔佳毓秀端庄贤惠,本宫懿旨,赐于宝亲王府上为侧福晋!” “着礼部拟婚书,内务府传旨!” “是!” “娘娘!” 安陵容赐婚瓜尔佳毓秀的消息,在前朝后宫不胫而走。 不只是她赐婚,还有她抬旗安佳氏,一跃成为四妃之首,贤妃。 前朝官员和后宫宫妃们都震惊,没想到,倒让安陵容抢得了先机。 有不少宫妃还捂嘴偷笑,幸灾乐祸的想道:“看着平日里安陵容和瓜尔佳氏姐姐妹妹相称!” “也不过就是面子情罢了!” “深宫之中,哪有真正的姐妹情?” 文鸳收到安陵容赐婚的消息,满眼不可置信的从储秀宫的绣榻上站了起来。她摇了摇青柠的身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青柠犹豫的小声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延禧宫的贤妃娘娘从养心殿晋了位分,回到延禧宫第一件事就是赐婚小姐和宝亲王!” “皇上让贤妃娘娘执掌六宫!” 文鸳有些不信,她和安陵容一路走来,自问没有愧对她什么,且二人相处之中,总感觉得出安陵容是有几分真情真意在的。 正思绪之间,瑶娘子和陈常在二人一道打了帘子入内。 笑着给文鸳请安:“婢妾给瑜妃娘娘请安!” 待站起身子后,又一脸同情的道:“瑜妃娘娘平日里和延禧宫那位来往,婢妾们都看着!” “谁知道那位一上位,转头就下了婚旨!” “婢妾们来给瑜妃娘娘贺喜!” 文鸳怒意上涌,朝着瑶娘子和陈常在冷声道:“晴柚,送客!” 瑶娘子和陈常在惹得文鸳不喜,刚进储秀宫便被送客这消息不禁而走。 文鸳起身,她要去延禧宫问个究竟! 为什么? 难不成这么多日夜姐妹情深都是错付? 她明明知道毓秀是瓜尔佳氏一族的掌上明珠,明知道自己不愿! 她的花盆底在长街之上,走得急促,带着鞋面上的青穗都有些摇晃,青柠和晴柚匆匆跟在文鸳的身后,口中不住的喊道:“娘娘,慢些!” “娘娘,慢些!” 文鸳一路来到延禧宫门外,想和往常一般,不通传直接入内。 宝鹊听到宫女通传的消息,入内朝着安陵容行礼,询问是否开门。 安陵容双手交叠,只抬头望向幽幽天色:“宝鹊,你拿着牡丹花,将门打开,告诉瑜妃娘娘,本宫不见她!” 宝鹊应了声是,将牡丹花拿着,装作正在侍弄着花草,一脸惊讶的打开了宫门,将花瓶抱在怀中福了福身:“瑜妃娘娘,回去罢!” “我家娘娘说了!” “不见你!” 文鸳当即在延禧宫门前,瑟缩着身子。四月料峭的春寒和着带些暖意的阳光,这一时间,让文鸳分不清是冷是热。 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直到她瞥见宝鹊怀中的牡丹花,随即反应过来。 牡丹花今日一早是安陵容路过御花园说开得正好,让宝鹊送过来。 宝鹊送来的时候说皇上召见,就匆匆的走了。 送牡丹花的时候还好好的,偏偏去了养心殿之后就下了婚旨。 这问题出在养心殿中? 是皇上? 文鸳心内一惊,才反复回想刚才宝鹊抱着牡丹花出来行礼,这是安姐姐给的暗示? 安姐姐能如此行事,让宝鹊抱着牡丹花出来,说明她还顾念着情分。 说明此时她不能见自己? 为何不能见? 文鸳想透了这一层后,才发现无形中有很多视线,在注视着自己,看来是皇上对自己和安陵容起了疑心。 顺势而为,她当机立断,上前叩响了延禧宫的红色大门,延禧宫的人迟迟不来开门。 文鸳又抬起花盆底,在延禧宫大门上踹了一脚,发出“咚”一声的幽幽巨响! 随即一脸恨意,带着青柠和晴柚怒气冲冲的走了。 “贤妃,本宫真是错看了你!” “你送的东西本宫都不想要了!” 安陵容在屋内,揪着心,不懂文鸳能不能懂自己的暗示,在听到一声巨响以后,又听到文鸳说出来的话语,心才堪堪落了地,看来文鸳会意了。 安陵容喜极而泣,她一路走来,是不愿失去文鸳的,她们二人出身不同,际遇不同,但文鸳却是和她真正能处到一处去的。 这感觉很奇妙,回想起第一次见文鸳那般样子之时,没想到却能有今日。 延禧宫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江来福为了稳妥,还是自行去御前回话,皇上如今越发的不近人情了,他生怕一个不察就惹得皇上怒意。 “皇上!” “瑜妃娘娘去延禧宫门前大闹了一番!” 第126安陵容杀意十足,皇上嘎! “恩!”养心殿床榻之上的帝王略微抬了抬眼皮,示意江来福继续往下说。 “延禧宫中贤妃娘娘未开宫门,途中小宫女出来说一句话,说贤妃娘娘不见!” “便宫门紧锁,瑜妃娘娘怒意冲冲,带着身后两个贴身宫女回去了!” 皇上心内甚是满意,瓜尔佳氏和安陵容闹到这个地步就好。 看来安陵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甄玉娆那日的话历历在目,如雷在耳。 谁说朕没有一丝真心? 安陵容对朕不就是么? “江来福,传朕圣旨!” “是!” 延禧宫中,江来福一手执着拂尘,端着明黄色圣旨,他尖细的声音在延禧宫门前响起:“贤妃娘娘接旨!” 安陵容在延禧宫中不知悠悠坐了多久,听到江来福这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延禧宫宫门大开,有小宫女从宫内搬出了香炉,安陵容被搀扶着跪倒在延禧宫中间。 “臣妾接旨!” “朕闻王者始风,本乎妃德。贤妃安佳氏,早备内宫。六宫典范尔。” “册尔为贵妃,尔其弥昭懿范,庆遥衍夫金枝雅度,恩长承于玉肥。” “宝亲王弘历,记延禧宫名下,但定钦闻,不可隅私。” 江来福将圣旨递到了安陵容手中,恭敬的说道:“贵妃娘娘!” 安陵容接过圣旨之时,才明白了皇上到底要做什么。怕外戚干政? 试探自己的忠心? 然后让自己当一个有实无名的太后,看起来给自己荣宠,弘历都这般大了,记在延禧宫名下有什么用? 在这宫中圈禁半生,还被算计姐妹反目成仇,然后再来为他爱新觉罗氏细细谋划? 她随即想起,弘历还有个侧妃,富察氏,看来皇上这是打算让富察氏和瓜尔佳氏相互制衡。 让自己和瓜尔佳氏失和,让瓜尔佳毓秀入宫,自己明里暗里会连带着对文鸳不喜,敲打瓜尔佳毓秀。 安陵容惊讶皇上这一出大局,将所有人都算计了个遍。 她手指头蜷缩在身侧,过了许久,下定了狠色! 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真是过够了,人人都算计我,我还要违心顺从。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了养心殿中。 养心殿中,皇上秘密诏了弘历入养心殿中,皇上咳嗽了一声,胸膛气息有些不稳,弘历起身给皇上拍了拍后背,关切的问道:“皇阿玛,可好些了?” “无妨!” 皇上挥了挥手,又将弘历拉到床榻之前,叮嘱着:“弘历,你可知朕为何将瓜尔佳氏和富察氏都赐给你做侧福晋?” “是皇阿玛体恤儿臣,制衡之术。”弘历老实答道。 皇上笑了一声,又拍了拍弘历的手:“帝王之术,善于用人,善于安定人心!” “瓜尔佳氏在前朝适合用来做手中利刃,用来告发,用来探听!” “而瓜尔佳毓秀便是你握在手中的人质。” “弘历啊,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同小异,这些世家女送入宝亲王府中,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是为了拿捏各世家大族。” “不能偏宠一方。” “之所以是两个侧福晋,就是让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不合,哪家的女儿生下你第一个孩子,哪家的女儿就可得福晋之位。” “除了拿捏之余,还要以德服人!” 这头皇上正在养心殿中敦敦教诲,那头安陵容却到了养心殿外。 江来福笑着朝着安陵容说道:“贤贵妃娘娘来了?” ”宝亲王正在养心殿中。” “恩!”安陵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今日可吃过药了?” “可好些了?” 江来福摇了摇头,安陵容深吸一口气,面上一副担忧之色,又唤了张宣到跟前来,她转头看向江来福:“江公公,你入内帮本宫通传一声!” 江来福不敢耽搁,如今安陵容乃是后宫第一人,他点了点头便进了养心殿中。 养心殿外的安陵容看着张宣,笑着问了一遍皇上的近况,又问了可有什么忌口的? 张宣如实答道:“娘娘,如今皇上饮食都要忌讳许多。” 忌讳许多?忌讳许多就是五脏六腑皆腐败了,安陵容忍住心头冷意。 “恩!” “张太医,那便多费心了。” “皇上的病,还需要你好好看顾着!” “皇上好,本宫才好!” 安陵容透着剪纸看着殿中正被扶起行走的皇上身影。 隔着一墙之隔的皇上在听到安陵容这句话后,眸子又柔软了不少,没想到啊,养心殿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贤贵妃娘娘,皇上让您进来!” “恩!” 安陵容笑了笑,转身入了养心殿内,扶着皇上,温言问道:“皇上,好些了?” “臣妾哪里当得皇上这般荣宠,为皇上办事,是理所应当。” “一饮一啄皆是君恩!” 皇上的手反握住安陵容的手,十分用力:“容儿,当得起!” 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喜意! 他兀自开口道:“弘历,你在朕的跟前给你额娘磕头!” 弘历虽不情愿,但有皇上在一旁,还是恭敬上前端正磕了个头:“儿臣给额娘请安!” 安陵容看着弘历的眉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 皇上挥了挥手,弘历出了养心殿,待弘历走后,皇上拉着安陵容的手,在养心殿中来回踱步,又叹了口气,养心殿中的烛火暗了,安陵容上前将烛火点起,眸子中带着恨意,掏出了粉末顺着袖子缝隙全部都倒在了烛台之中。 这股气息,被养心殿中龙涎香覆盖住了。 皇上拉着安陵容,笑道:“容儿,陪朕躺会罢!” “好!” 安陵容一如之前顺从的一般,将皇上的外衣脱去,又躺在皇上的身旁,她将绣帕绕在指尖,放到了鼻子底下,阻挡着养心殿的空气进入。 夜半三更之时,养心殿传来了一声惊呼! “皇上!” “皇上!” 安陵容跪在床榻边上,心中一阵畅快,从此以后,自己便不用当棋子了。 皇上将宝亲王记在自己的名下,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得了他的信任,若不是怕弄出动静,真想狠狠吐他脸上一口唾沫。自己不想当棋子,也不想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要当,就要当上位者。 如何当上位者呢? 那就是把上位者杀掉! 此计凶险,可自己一个无父族的后妃,又正当圣宠,旁人如何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正常不应该盼着皇上多活几年么? 她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如走马灯花一般,年幼时在家中谨小慎微,入宫之后更是处处如履薄冰,这迟来的宠爱,自己早就不需要了! 昨夜放在烛台之中的粉末,无色无味,剧毒无比,掐算着时间,到了现在已经燃烧完毕,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哭声更加厉害了起来:“传太医!” “传宝亲王入宫!” “传瑜妃以及一众宫妃!” 第127章 皇上崩,安陵容误导弘历! 养心殿中,响起的哭声,江来福奔着入内一看,也跪在养心殿中老泪纵横。 “皇上!皇上!” 张宣也入了养心殿,他听见安陵容的哭声,走上前去,撩起了锦被,为皇上诊脉,脸上神色阴沉,皇上这脉,他瞥了眼安陵容,敛下眸子,跪在地上冷声说道:“娘娘节哀,皇上去了!” 安陵容哭声更加凄厉,她瞥了眼烛台,张宣会意,在他收拾药箱之时,他将烛台上的蜡烛拿下,安陵容瞅了一眼,从地上缓缓站起,吩咐着宝鹊:“这养心殿中暗了些!” “换些烛台上来!” 宝鹊点头会意,领着养心殿中的小宫女将烛台换了下去,六宫的妃嫔们来得很快。 文鸳听着声音,才从储秀宫中猛的站起,也带着青柠,晴柚二人从储秀宫中,急急的跑来养心殿。 养心殿外,跪了不少嫔妃,文鸳到时才看到安陵容扶着宝鹊的手,站在养心殿前,一脸悲痛的喊道:“龙驭归天!” 哭声此起彼伏,弘历在府上收到消息,当即穿上衣裳,招来六部,趁着夜色匆匆入宫。 军机处的大臣们,也一道入宫。 待弘历到了养心殿门前,听着这满地的哭声,眼中又惊又喜,还有些惊慌失措。 安陵容见了弘历,她扶着宝鹊的手,眼眶发红,口中不断抽泣:“宝亲王,皇上夜里走了!” 弘历喉咙堵得发慌,他不知道皇阿玛走时,留下的储位是给谁的。 安陵容却上前将跪在养心殿外的弘历扶起,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走前,还交代本宫,要好好看着你大婚!” “看着你成亲看着你生子,弘历啊!” “你皇阿玛的心思,你可知?” “你当、、、、”安陵容的声音又小了些,凑在弘历的耳旁说了句:“当得做个明君!” 弘历的眼神在安陵容的脸上定了又定,明君? 他一瞬间会意,又瞬间欣喜,不住点头道:“额娘,儿臣知晓!” 他抬起眼看向安陵容,又见安陵容执起他的手,一道步入了养心殿中。 “弘历,你皇阿玛给本宫留下的只有你了。” “本宫受圣上大恩,无以为报,这些时日,在养心殿榻前伺候之时,皇上说要将哪个阿哥记在本宫的名下。” “本宫想了又想,还是弘历你最是妥帖,兄弟之中又为长!” “你幼年时在圆明园吃了苦头,本宫那时微末,你可还记得那时你在圆明园见到本宫的情景?” “没想到咱们两还有这一场母子情分在!” 安陵容的话语,让弘历想起了他多年前在圆明园的时候,那时候他求见了华妃,求见了皇后,后来求到甄嬛跟前,甄嬛那时身旁跟着的就是安陵容。 没想到,兜兜转转,母子情分居然是安陵容在。 安陵容的脸色晦暗不明,这番话听在弘历心头让他觉得,皇上对安陵容的情分甚重,紧要关头将自己记在安陵容的名下,短短半个月里,皇上召见最多的便是安陵容。 安陵容晋升了妃位,又成了贵妃,看来,是她在皇阿玛面前为自己美言了? 这九五之尊的高位,就在弘历面前,唾手可及。 弘历眸子之中浮现了感激之色,端正磕了个头:“儿臣谢额娘惦记!” 军机处的大臣们也紧跟着入内,在军机处和六部共同见证下。 有小太监搬来长梯子,从养心殿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取出了一个锦盒子,恭敬放到军机处大臣张庭玉的手中。 安陵容盯着这长锦盒,手不自觉的捻紧了帕子,昨夜行事凶险,看皇上召见弘历入宫,细细提点着。 阿哥之中,弘历出身低微,皇上为自己抬了安佳氏,又将弘历记在自己的名下,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皇上抬举自己,还有一层深意在,便是属意弘历登基! 当长长的锦盒被打开,里面明黄色的圣旨取出。 众人都屏气凝神,盯着这层明黄色的绢布,这薄薄的一层,却意味着未来大清的走向! 当张庭玉拿起,将这圣旨上的内容念出: “宝亲王弘历、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立为储君!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张庭玉念出来的时候,安陵容握着帕子的手才松泛了些许,果然,没有赌错,果然,皇上此人,步步谋略,没有真情,突如其来的抬旗,只是不想未来储君的出身难看罢了! “诸位大人!” 安陵容看了弘历一眼,开口道。 “贤贵妃娘娘!”张庭玉在细细看了上边的玉玺印之后,点了点头。 张庭玉点头以后,众位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也拱手道:“微臣们均看过皇上立储诏书,确信不会出错!” “恭迎新君!” 张庭玉跪下后,养心殿中呼啦啦跪了一片,安陵容看了弘历一眼,吩咐道:“敲钟!” “诸位大人,皇上崩后,还有许多琐事。” “本宫去操持一番,前朝的事本宫不懂,只想着如何送皇上最后一程!” 安陵容的话语带着悲切,养心殿中的大臣们又拱了拱手:“娘娘节哀!” 安陵容嘱咐了弘历几句:“你跟着诸位大臣议事,你皇阿玛崩了,还在国孝,国不可一日无君。” “好好跟着诸位大臣学着。” 弘历恭敬的垂下了头:“恭送额娘!” 安陵容走出养心殿后,看了文鸳一眼。 又冷声吩咐道:“内务府,送来丧仪所需,让后妃们在长信殿中,为皇上守灵!” “该簪白花的簪白花,一概所需之事,都要按照规矩来!” 她的眼神环视过每一个妃嫔的身上,挑了眉毛:“皇上守孝期间,尔等需谨记后妃职责!” “是,贤贵妃娘娘!” 安陵容出了养心殿,去延禧宫换身衣裳,文鸳却跟在安陵容的身后:“安姐姐!” 安陵容转过头,将内务府送来的孝衣和簪花放到文鸳面前,她将白色簪花簪到文鸳的鬓边,又叹了口气:“文鸳,我还是没有护住咱们的毓秀!” 文鸳见了安陵容面上神色,只见她眼眶发红,情绪却低落了下来,之前的气势在这一个时间段,如一只弦,瞬间松开了紧绷的线。 文鸳想到这发生的一切,看来安陵容下了懿旨以后,对养心殿中的皇上下了狠手。 安陵容拉着文鸳的手,轻声说道:“我又如何愿意一辈子做棋子呢?” “文鸳,对不住!” 文鸳摇了摇头,她掂着白花,将安陵容按到绣榻之上,将白花也簪在安陵容的鬓间:“安姐姐,若能事事都顺意,你我又如何到这个地步?” “你说得对!” “都不用做棋子了!” 安陵容想起了什么,又勾着唇道:“军机处的大臣们,恐怕正在养心殿中,细细检查皇上的死因!” “恐怕太医们正在养心殿接受盘查问话!” 第128章 景仁宫中皇后求见! 是啊,皇上崩逝,这么大的事情。 安陵容在养心殿中,军机处大臣们不好意思盘查。 君死前和死后的前因后果都要记录史册,为何而死? 安陵容的手从袖中伸出,一截子蜡烛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 “我若不出来延禧宫换丧服,若不给军机处大臣盘查的机会,又如何将这带出来。” “出来的时候,张太医在养心殿中将这物偷摸塞到了我的手中。” “养心殿中的太医,包括皇上生病前后,所有为皇上请脉过的太医,全都在养心殿中!” “六部肯定是要好生盘问一番的!” 文鸳接过来蜡烛,将这蜡烛丢到火盆之中,放到了延禧宫的宫外,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穿透整个皇宫的上空。 景仁宫中的皇后,在听到这一声丧钟之后,难以置信的回头,手中佛珠碎落在地,她顾不得,只走上前到窗户旁边,泪水不争气夺眶而出:“剪秋!” “本宫要出去见皇上最后一面!” “来人!” “来人!” 剪秋站在皇后面前,软声安慰:“娘娘,您别着急,奴婢这便去求一求贤贵妃娘娘!” 贤贵妃? 皇后一愣,才想起她和甄嬛都得你死我活,没想到最后统领后宫的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安陵容。 想起皇上,到底是少年夫妻,她还是急促吩咐道:“剪秋,你去,将贤贵妃请到景仁宫处!” 剪秋一路急急的打听,从景仁宫到延禧宫,才看着安陵容和文鸳二人。 她上前请安,也顾不得其他:“奴婢给贤贵妃娘娘请安!” “给瑜妃娘娘请安!” 安陵容抬眸望向剪秋,心中知晓剪秋来意,还是问了一句:“何事?” “皇后娘娘请贤贵妃去景仁宫一趟!“ 安陵容本不欲理会,剪秋跟在安陵容身后,拔高了音量:“还请贤贵妃娘娘念在往日情分上。” 往日情分? 安陵容心口一滞,还是转身朝着景仁宫走去。 “文鸳,你我一道同去罢!” 这话散在了紫禁城的夜色中,她们二人一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至了景仁宫的宫中。 入内所到之处,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给贤贵妃娘娘请安,给瑜妃娘娘请安!” 再见到皇后之时,文鸳也怔愣了些许,皇后虽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戴着东珠的坠子,穿着黄色的宫装,梳起的钿子头规规整整,但面上却十分憔悴。 皇后见得文鸳二人前来,语气中十分着急,这一切,落不落下乘,什么争斗都在皇上死的时候烟消云散。 她看向安陵容:“贤贵妃,可能让本宫见皇上最后一面?” 她的语气带着真挚,安陵容睁开了双眼:“上茶!” 剪秋急忙去泡了一壶茶水,三人依次落座,待冒着热气的茶水落在杯盏之中,文鸳看着,却徒生了一抹感慨。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她,安陵容和皇后一起坐下喝茶。 皇后欲言又止,见安陵容不急不躁,心知她是要晾着自己,待安陵容喝下第一口茶水之时,她着急的问道:“贤贵妃,你昔年投靠本宫!” “本宫待你可不薄!” “如今本宫在景仁宫中,也只想见皇上最后一面,到底本宫和皇上是少年夫妻!” “本宫、、、、、” 安陵容放下手中杯盏,抬起头来看着皇后:“哦?” “少年夫妻? “待我不薄?” “皇后娘娘、、、”安陵容目光犀利,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可是真的待我不薄么?” “这一路走来,皇后娘娘是如何待我的?” “我出身低微,所以成了你们上位者手中的棋子?” “招手即来挥之即去?” “从我入宫之时,侍寝的那日,你不就把我当做棋子了么?” “这六宫的嘲笑,你以为我是真的不在意?” “我只是没有能力报复罢了!” 皇后见着安陵容这般说话,心内一咯噔,看来安陵容知道了这些事情,她又看了一眼安陵容身旁的文鸳,看来她们俩早就站在了一处去。 她顾念着皇上,还是垂下头说出她这辈子最难说出的话:“本宫去见一面皇上可好?” “先皇有旨,和皇后你此生不复相见!” “生不见,死不见!” “无人能更改,新皇也不可!” 皇后怔愣了许久,她呆呆的看向这桌案之上的杯盏,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间快速蔓延。 她想不明白,怎么一切从殿上告发之后就变了样子? “瓜尔佳氏!” 皇后第一次正视起面前这个娇俏如春水的女子,她问道:“本宫想不明白,从殿上告发以后,你就好像换了一副芯子!” “虽看着还是蠢笨,但行事却张弛有度。” “明明是定的温太医,你又告发了果郡王?” “在殿上说话却又口无遮拦,但桩桩件件却都对你有利!” 文鸳笑着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簪花,她起身在景仁宫中踱步,边回想自从她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从不会下手害人的新世纪女性,被同化成这后宫之中的妃嫔,再到一只噬人的兽。 “皇后娘娘,若我说我做了个梦呢?” “梦到我在殿上告发,却被甄嬛扭转局势!” “梦到安姐姐用了你那助孕方子,怀孕七月,却被甄嬛算计胎死腹中!” “梦到我全族无后而终,我冒着大雨来景仁宫哭求于你,你却将我弃之如敝履。” “皇后娘娘和皇上少年夫妻,却和皇上最是相像,一样的冷心冷性,我和安姐姐。” 文鸳顿了顿,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又说道:“不想一辈子做人的棋子罢了!” “也不想做无用就被人丢掉的弃子。” “今日是我和安姐姐挺到了最后,还能来见皇后娘娘你一面!” “我那日若是殿上告发不成,皇后娘娘您也不会顾念旧情罢?” 皇后的手指蜷起:“本宫还有以后,登大宝的是弘历。” “弘历和青樱可是还有着情谊!” “本宫是皇后,是母后皇太后!” 她的声音字字珠玑,一时之间,景仁宫火药味十足。 安陵容掸落手旁的灰尘,笑着看向皇后:“母后皇太后,说到底,也是被圈禁的母后皇太后!” “乌拉那拉氏青樱,皇上赐婚了富察氏,本宫则赐婚了瓜尔佳氏为侧福晋。” “乌拉那拉氏青樱可不再赐婚之列,连入宝亲王府邸的资格都没有!” “乌拉那拉氏的皇后,家族荣光!” “再无可能!” 安陵容笑着,转身和文鸳相继离去。 景仁宫中,皇后看着养心殿的方向,揪心落泪。 她眸子一狠,唤过来剪秋:“剪秋!” “你如今还能在宫中走动,传信去宫外,让青樱抓紧弘历!” “弘历如今登上大宝,要一个女子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入了宝亲王府上,靠着情意还是有可能的!” 剪秋应了声是。 皇后闭上了眼睛,想不通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皇上,到底还是好狠的心。 安陵容和文鸳出了景仁宫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躲在景仁宫的暗处。 见着文鸳的动作,安陵容轻声笑道:“文鸳,大有长进!” 第129章 后宫的靶子,热孝! 文鸳掩唇轻笑:“安姐姐今日来景仁宫中说话,无非就是激怒皇后!” “皇后出身乌拉那拉氏,为了乌拉那拉氏也会想方设法的让青樱入弘历的府上!” “青樱在弘历选福晋那日出了多大的风头,便会在宝亲王府上招惹多大的恶意。” “这么好的一个靶子,怎么能不立起来呢?” “多谢姐姐为毓秀谋划!” 安陵容见文鸳会了自己的意,她拍了拍文鸳的手嗔怪道:“是咱们的毓秀!” 她眸子定定看向景仁宫外,皇后不像自己,没有前朝助力,她肯定会让剪秋去传话,如今正是国孝,得守孝三年,弘历是大清的新任君主,要在国孝之前,将婚期快速敲定,迅速成婚。 弘历如今还是毛头小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和弘历之间母子情分尚不稳定,想要维持这母子情分,除了为先皇操持后事,还有便是,让弘历为了青樱入宝亲王府的事情求到跟前。 届时,再装作一副为弘历着想的样子,慢慢的堆积这些情分。 情分嘛,想维护慢慢来便是。 她看着剪秋出去的身影,转头吩咐了一句:“宝鹊!” “吩咐内务府的人,为剪秋松泛些,让她好送出宫去!” “是!” 宝鹊走后,安陵容和文鸳一道慢悠悠的朝着长信殿走去。 “文鸳,前朝恐怕你要操些心了!“ “恐怕这一次,弘历守的是热孝,他也该大婚了!” “孩子的事,做长辈的只能提点着!” 文鸳会意,是啊,毓秀的事情,只能提点着。 她款款走在安陵容的身旁,轻声道:“前朝的事,瓜尔佳氏便是安姐姐的助力。” 安陵容回头一瞬间,刚好紫禁城上空冉冉升起初升的太阳。这朝阳打在安陵容的脸上,也照射在文鸳的脸上。 “安姐姐,你真是美极了!” --------------------- 剪秋的消息传到宫外,那尔布知道以后,将乌拉那拉氏青樱叫到花厅之中。 乌拉那拉氏青樱听到宫内的丧钟,心中着急,她的弘历哥哥此时应当很伤心吧。 那尔布见了眼前的女儿,又上前苦口婆心说道:“先皇已经崩去,国不可一日无君。” “赐婚圣旨下了,为了大清百年基业,想来宝亲王会迅速完婚!” “冲个热孝,你和宝亲王,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青樱一副扭捏的样子,她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她这辈子都不想算计。 弘历哥哥若是爱她,自会帮她想办法。 他如今焦头烂额,又怎么忍心用这点子小事去烦他? 那尔布恨铁不成钢,背手在身后,着急的转来转去:“青樱啊!” “你知不知道,宝亲王登基,你姑母一辈子都出不了景仁宫?” “乌拉那拉氏如今手中无实权,瓜尔佳氏一族眼看着就要走到乌拉那拉氏前头去了!” “三代人的心血,你这是想让我愧对祖先么?” 那尔布只要想起,乌拉那拉氏几代人的努力,在今日付之东流,捂着心口便要站不稳。 青樱见了那尔布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阿玛,我去!” “我去!” 那尔布这才缓了缓:“青樱,宝亲王近日肯定会出宫一趟,你知道该如何做!” 青樱不愿却还是点了点头,心头闪过窃喜,此时想来应该找个机会去安慰弘历哥哥罢! ------------------ 长信殿中。 灯火明亮,一副金色灵柩摆放在长信殿中央。 后宫妃嫔们鬓边簪着白花,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有暗叹皇上走得太早。 也有暗叹自己身子不争气,未给皇上留下一个孩子的妃嫔 。 弘历此时正跪在阿哥那一列,为皇上烧纸,当黄表纸丢入火盆之时,火光映照在弘历的脸上。 他见了安陵容来,唤了一句:“额娘!” 安陵容点头,又朝着他招了招手,待弘历起身走近,安陵容问道:“弘历,你身为大清的储君,下一任的君王!” “如今先皇守孝,要三年!” “大清百年基业,还是要子嗣繁多才可!” “本宫想了想,你此时要按照先皇崩前赐下的婚旨,赶快大婚,再行守孝!” 军机处的大臣此时还未走,他们查清了皇上死因,也打消了最后一层疑虑。 “贤贵妃娘娘所言极是!” “宝亲王应该立马大婚,子嗣才是大清延绵百年的基础!” “另,贤贵妃娘娘,宝亲王记在贤贵妃娘娘名下,先皇已逝,贤贵妃娘娘如今应当遵守尊位,成为圣母皇太后!” “正是!” “其他一律后妃,按照祖制,迁居太妃住处!” “不可与后妃们居住一处!”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随着弘历带头跪下,身后的大臣们,长信殿中的妃嫔太监宫女们,都跪了下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安陵容抬了抬手,这一刻,她才领会到,世人都在追逐的权利竟然是这般滋味么? 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她的视线落到了文鸳身上,何其有幸,一路不独行! 文鸳见了安陵容这般,也由衷感到高兴,论说来,安陵容登太后之位是最好,瓜尔佳氏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能太过出头,恐遭皇上惦记。 这般正好,只是可惜了毓秀。 只不过,毓秀是不是牺牲品,还尚未可知! 安陵容上前拍了拍弘历的肩膀:“弘历啊!” “你且出宫,去一趟宝亲王府!” “本宫也吩咐着内务府的人,为你大婚做准备!” “记得快去快回。” 弘历应了句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只安陵容看着弘历的身影,满心想着:乌拉那拉氏的路子铺好了,就是不知道青樱有没有用? 也不知道,弘历和青樱的情意到底为几何。 弘历一路出了宫门,他平静的脸,却莫名其妙几分喜意。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登上了那个位置。 安陵容说得对,要快些了,若是不成亲,恐怕要守孝三年之后才可,没有子嗣又多生事端。 他一路低垂着头,快到宝亲王府的时候,却听着一声熟悉的呼唤:“弘历哥哥!” 第130章 弘历求青樱,青樱当格格! 青樱今日穿着青色的裙裾,上身是个白色的小夹袄,鬓发间还簪着沉香鸟嘴发簪,发簪上的点翠,随着她款款移动,而微微晃动。 弘历看直了眼,青樱却满脸真诚的靠着上前,她想起阿玛的嘱托,心内又开始嗤之以鼻,她和弘历哥哥在一处,便是为了真爱。 真感情才能这般,两个人只要在一处,那就必须没有任何隐瞒。 她眸子底下,还带着几分心疼:“弘历哥哥,你可还好?” “青樱,我很好!” “你今日是来?” 青樱听到问话,快速的答道:“弘历哥哥,我也不想瞒你!” “我阿玛想让我来见一见你。可我也心疼你,知道到了如今,你肯定心里难受!” “昨儿个夜里,听着了丧钟!” “我就睡不着了,想着你此时该多难受?” “我也不想你为难,先皇在世也未曾赐婚,我却也不敢违抗阿玛之命!” “如今来见你一面,我心里也就安心了不少了。” 青樱莞尔一笑,一双瞳子,只倒映出弘历的身影来,眸底全是秋水。 弘历听着,又想起二人一道看着墙头马上的回忆,他本来就中意于青樱,现如今听了青樱这般说,只觉得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能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着。 如今大婚在际,瓜尔佳氏和富察氏都是先皇亲自赐婚的,府上的格格还有高氏,先皇还指了好生养的苏氏,还有番邦玉氏送来的,看着后宫满满当当人都安排满了。 只看着面前的青樱,他又下定了决心,高处不胜寒,皇家也可得真心。 之前在圆明园是个不受宠的阿哥,如今已经是储君,要个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他打定了注意,抬眸望向青樱:“青樱啊,没什么为难的!” “你记挂着我,我很开心!” “我还要进宫去为皇阿玛扶灵!” “你可信我?” 青樱羞涩一笑,袅袅的行礼:“弘历哥哥,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弘历一步三回头,去了府中交代了些什么,又急急的拿了行囊进入了宫中。 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今在热孝,行大婚,又没有登基,热孝期间恐怕大婚要求见皇额娘!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一路行至长信殿,安陵容面色憔悴,文鸳等后妃也正跪在地上。 呜咽着,虚弱不已。 天知道,文鸳边锤着自己的双腿边想着:“皇上走了也不消停!” “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用膳,腿都要跪酸疼了!” 弘历走到安陵容面前,欲言又止,安陵容看出来他有话要说,抿了抿唇起身,带着弘历走到了偏殿之中。 还不等弘历开口,安陵容道:“此番先皇崩了,你是应该在你皇阿玛灵前扶灵!” 她的话语气又加重了一分:“在这个关节点上,你可不能出错!” “哀家总是盼着你好的,这天下,终究是你的天下!” 安陵容看着弘历愣了愣,转过头一脸感激之色时,他敛下眸子,恭敬的说道:“皇额娘!” “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安陵容心内明白,但面上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哦?” “什么?” 弘历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皇额娘,儿臣想娶乌拉那拉氏青樱为福晋!” 安陵容听到这话,一脸惊讶的看向弘历:“你说什么?” “你要娶乌拉那拉氏青樱?” “恩!” “求皇额娘成全!” 安陵容一脸为难的背过身去,在长信殿偏殿中间看着这入眼处满目的白,出声道:“弘历,你可知先皇临死前,为你赐婚,为何不赐乌拉那拉氏青樱?” “皇后圈禁景仁宫,是因为她残害了纯元皇后。” “先皇为了先太后,为了给乌拉那拉氏体面,并未废后,只是圈禁!” “可,可青樱到底和她姑母不一样!”弘历急急出声。 “弘历!”安陵容拔高了音量。 弘历跪倒在长信殿偏殿中央,他看着安陵容,眸子间都是恳求! “求皇额娘成全!” “求皇额娘成全!” 安陵容看着眼前未来的储君跪在地上,她这般不就是让他低头么? 乌拉那拉氏青樱入宫势在必行,有她这个活靶子,又独得皇上喜爱,毓秀总能松快些。 她故意不让弘历求得这般痛快,见着弘历跪下,她上前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你是大清未来的储君!” “此番风口上,你不好做些什么!” “这个恶人不能你来当,哀家来当!” “哀家为你赐婚!” “皇额娘、、、”弘历惊讶睁大了眸子,眼底都是感动! 安陵容看着弘历,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哀家看着你,就如同看着哀家刚入宫之时一般!” “郎情妾意,在这宫中可是一段佳话!” “便如同哀家和先皇一般!” “弘历啊!” “咱们母子俩来日方长,朝堂的事,全靠你了!” “哀家,也全靠你了!” 弘历想起安陵容前朝没有父族,他也感动她为自己谋划,点了点头:“恩!” “皇额娘,你放心,儿臣必不会辜负皇额娘期盼!” “只一点!”安陵容看了一眼弘历说道:“这乌拉那拉氏青樱入宝亲王府,位分不能太高!” “哀家倒是不要紧,前朝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呢!” “依着哀家的意思,这位分就定个格格!” “来日若是入后宫,定了位分,还可再升上一升!” “你看如何?” “儿臣全听皇额娘安排!” “等儿臣登上大宝,定来皇额娘宫外三拜九叩请皇额娘入慈宁宫!” “方能不愧皇额娘谋划之恩!” 弘历知道安陵容说的有道理,只要青樱能入宝亲王府,日后这个位分还不是随便自己定? “宝鹊,你去传哀家懿旨!” “着礼部,内务府,准备宝亲王大婚事宜,明日大婚!” “乌拉那拉氏青樱赐婚于宝亲王弘历,为格格。吩咐内务府去传旨!” 皇上的灵柩停在了长信殿,而宝亲王府上张灯结彩。 宫内丧事先停,都在为弘历的亲事忙碌。 文鸳看着亲事越来越近,有心想出宫提点些毓秀,又不知如何说起。 这一夜,天刚大亮,宝鹊来了储秀宫:“瑜太妃,太后娘娘命奴婢前来知会一声!” “太后娘娘说了,瑜太妃娘娘迁宫之际,为瑜太妃娘娘定下寿康宫!“ “寿康宫还在修葺,太后娘娘做主,让瑜太妃出宫为毓秀小姐送嫁!” 宝鹊又指了指身后的礼品,轻声道:“太后娘娘本想着一道去,只不过恐怕这就有些显眼了!” 文鸳见了,心中感动,知晓安陵容如今在太后尊位,不好和官员往来密切,她为自己求了一条去见家人的路子。 她点了点头:“宝鹊,替我向安姐姐道谢!” 一顶小轿,文鸳收拾了一番,和青柠晴柚二人一道出了宫。 为了避人耳目,在宫门外坐上了瓜尔佳氏的马车。 文鸳掀开了马车窗户的一角,看着京都街道上的烟火气。 感慨穿越来一番,这般的好景象倒是未曾看过,四方天地不过一年,却好像过了大半生。 她笑着看向晴柚:“这几日,你便也收拾收拾,我也帮你求个婚旨,你和张宣之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晴柚跺了跺脚,面上羞红:“可,张宣那个呆子,奴婢,奴婢、、、” 文鸳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窗外:“今日让你休一日假期!” “你且去张宣府上!” “他那个呆子,除了钓鱼,也没什么心思!” “太医院中的官也就到头了!” “新皇登基,太医院,各方势力都会洗牌 ,你切告诉他!” “急流勇退,真混不下去就辞了太医一职去!” 第131章 安陵容见母亲,文鸳谋划! 晴柚羞羞答答的中途走了,文鸳拍了拍青柠的手:“你呢!” “青柠!” “你该如何?” “可有相中的好郎君?” “我这辈子就是困在了四方天地中了,你却不同,眼下是个好时机,你可想出去?” 青柠看着文鸳,眼眶红了又红:“我。我舍不得你!” 文鸳又何尝舍得? 她轻声道:“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她心中一股不舍油然而生,青柠和晴柚在来这古代的这些时日里,日夜相处着,在她心里已经像是家人了! 青柠抽抽搭搭:“奴婢不嫁,奴婢哪里也不去, 奴婢就要陪着小姐,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小姐?” “恩,在奴婢心中,小姐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姐!” 文鸳心内不舍,但也不想将青柠的大好青春捆绑在四方宫墙之内,她狠下心,别过头,忍住眼泪。 细心的教导着:“今日出宫,我就打定了心思!” “安姐姐那处我回去便会和她说上一说,如今我是太妃,内务府中调转个老嬷嬷来便是!” “精心伺候着我,你我就留在瓜尔佳氏府上,待我和阿玛说上一说,配个小官,只一点,你绝对不能做妾!” “你倒时候便从瓜尔佳氏府上出嫁!” “小姐!” “小姐!” 青柠还和从前那般唤她,只文鸳打定了主意,抬眸看向她:“青柠啊!” “·日后受了委屈,便来瓜尔佳府上!” “你要好好的!” 马车突然戛然而止,撩开车窗上的帘子一看,居然是到了瓜尔佳氏的府上。 文鸳抬脸看去,扶着青柠下了马车。 瓜尔佳福晋上前来,激动得连声说好,又想起此时已经是君臣。 瓜尔佳氏府门前,浩浩荡荡跪了一排人:“臣等给太妃娘娘请安!” “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文鸳挥了挥手,转手挽上瓜尔佳福晋的手臂,这具身子突然从内心之中升起一股眷念,她靠在瓜尔佳福晋的肩头,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句:“额娘!” “我好想你!” 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瓜尔佳鄂敏见状说道:“快进府。” “在门外站着像什么样子?” “大好的日子,可别掉泪!” 文鸳入了府内,看着瓜尔佳府上张灯结彩,又将带来的赏赐全部放在桌案之上:“这是太后娘娘送来!“ “给毓秀添妆的!” “我先去看看毓秀,再来和额娘闲聊!” “今日太后开了恩,让我出宫省亲,给毓秀添妆,我不好让太后为难,还是应该早些回去!” 文鸳起身,和瓜尔佳福晋一块来到毓秀的房间,穿过长廊和假山,毓秀住着的是芙蓉院,看这花草,就知道毓秀在府内受重视的成都。 毓秀听着文鸳来了,从房内走了出来,行礼之后,唤了一句:“姑母!” “哎!”文鸳高兴的应声,又拍了拍毓秀的手,瓜尔佳福晋一看这场面,退了出去。 知道文鸳今日来省亲,恐怕有事要交代。 文鸳看着毓秀面上的伤疤,已然大好了,又放心的点了点头:“毓秀啊!” “好孩子,你在宫中受了这一道伤疤,苦了那么一回!” “还是没有拦住你入宝亲王府!” 毓秀抬头,看着文鸳,小脸儿全是濡慕之意:“宫中赐婚的圣旨到了府上!” “祖父祖母,还有旁支族人都来了!” “花亭内的烛火整夜通明,到底不能抗旨!” “祖父嘱咐过了,去了宫中不能出头,也不能狂妄自大!” “就当,就当我是去宫内陪着姑母便是!” “好孩子!” 文鸳拍了拍毓秀的手背,又看了一眼芙蓉园的窗外:“毓秀啊!” “有姑母在,你放心!” “姑母会护着你的!” ---------------------------- 文鸳那头在宫外省亲,细细叮嘱了毓秀,又和瓜尔佳福晋说了好些体己话,说到了不想耽误青柠和晴柚。 瓜尔佳福晋虽不赞同,但看着面前的女儿还是点了头。 文鸳又说起:“太后娘娘体恤,今日女儿出宫,也想为太后娘娘完成一桩心愿!” “外男不可入宫,这太后娘娘的娘亲,倒是可以带入宫让她们母女团聚一番!” “额娘接了入府中,我一并带入宫中!” “额娘,你放心,我会护好毓秀的!” 瓜尔佳福晋连连点头,到了下午夜色微沉之际,二人相互挽手,看着送着毓秀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入了宝亲王府邸。 文鸳才坐上回宫的马车,带着安陵容的母亲一道回宫。 见到安陵容的母亲,这些时日的将养,身形倒是丰腴了不少,安陵容母亲听着文鸳带自己去见容儿,高兴得颤声连连说好。 马车一路不停歇,入了宫内,经过宫门之时,侍卫见了是瓜尔佳氏府上的马车,知道是瑜太妃出宫省亲,瑜太妃和太后娘娘交好,倒也没有难为,只问了一句车上老嬷嬷是谁。 文鸳笑着答道:“这是本宫府上的奶嬷嬷。今日带入宫来陪陪本宫!” “本宫的宫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放在本宫府上。” 侍卫对视一眼,最终什么还是没有说。 进了紫禁城,文鸳一路朝着延禧宫走去,她扶着安陵容的母亲,口中叮嘱道:“脚下当心些!” 又幻想着安姐姐见到母亲之时,该是何等高兴? 她知晓安陵容其实很羡慕她有家人,如今到了太后的身份,又和安佳氏挂上了钩子,恐怕有也只能当做没有。 一路到了延禧宫,安陵容正揉了揉脖子,近日来的宫务也让她颇为乏累。 宝鹊进来打了个招呼:“太后娘娘,瑜太妃来了!” “快快有请!” 文鸳让安陵容母亲在外等了等,一人入了延禧宫,安陵容见她身后无人,惊讶问道:“青柠,晴柚呢?” “安姐姐,她们到了成婚的日子,怎好圈在这宫内!” “我让我额娘为她们物色个好人家!” “那,那你身旁没人?” “可如何是好?” 文鸳笑着扶上安陵容的手:“怎么会是无人呢?” “安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在么?” “今日出宫,带来了瓜尔佳氏府上的一个嬷嬷!” “姐姐便放到宫中,待一些时日!” 安陵容惊讶的看向文鸳:“嬷嬷?瓜尔佳福晋送入宫来给你使唤的,你送到我这边作何?” 文鸳卖了个关子:“姐姐,你出去一看就知,这嬷嬷指定合你的眼缘!” 安陵容惊讶,携着文鸳的手出了延禧宫,在见到院中穿着黑色金线打底裙裾的妇人,这一瞬间怔愣住了,她泪水模糊在眼眶,文鸳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将空间让着她们母女二人! “娘亲!” 安陵容此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时之间又惊又喜,上前用手摩挲着她母亲的脸庞,她母亲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听出来了安陵容的声音:“容儿?” 又将手摸索着往前走,安陵容会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任由母亲摩挲。 她母亲透过昏暗的光线,想要将面前的女儿看个清楚,但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只能叹道:“我老了!” “容儿,你在宫中可好?可受了很多委屈?” “我和子轩在宫外,瓜尔佳福晋会来和我说上一说你在宫内情况,我听着都心惊胆战!” “容儿、、、、” 第132章 弘历成婚,碎片! 晴柚去张府未曾等到张宣,惦记着文鸳和文鸳一道入宫。 在跑到瓜尔佳氏府上之前,却得知文鸳已经走了。 在看到哭得停不下来的青柠,才知道文鸳故意带着她们二人出宫,不愿意她们再回到那宫门之内。 瓜尔佳福晋见状安慰道:“晴柚!” “你们娘娘安排了,明日我就去张府上,找个媒人为你说亲!” “你们二人!” “也要理解你们娘娘的一番苦心!” “青柠啊!” 瓜尔佳福晋又看向青柠:“你们娘娘交代了!” “帮你说个京城小官!” “不能太远,有你们娘娘帮你撑腰呢,受了委屈就来府上念叨念叨!” “改日有机会安排给你相看相看!” “你躲在屏风之后相看完,本福晋再去为你说合!” 瓜尔佳府上的红色灯笼煜煜生辉,青柠和晴柚起身,对着紫禁城的方向,遥遥磕了三个头。 --------------------- 文鸳在储秀宫中,笑着唤了句:“青柠!” 又叹了口气,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怎么总有一种嫁女的心情呢? 宝亲王府中,弘历身穿着喜服,今夜他大婚,宝亲王府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只是顾忌着先皇刚死,一众大臣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触了未来储君的眉头。 一阵喧嚣过后,富察琅嬅手握着玉如意,穿着红色的喜服,坐在房中,素练在一旁劝道:“福晋,吃点儿吧?“ 富察琅嬅将盖头掀开,红唇涟漪,眸子间全是小女儿的娇羞,她看了一眼,问道:“前院听着动静快散开了?” “是!福晋,你小册子上的可看过了?“ 富察琅嬅面色更是羞红,今夜宝亲王大婚,娶了两个侧福晋和两个格格。 还有侍妾,阿玛说过,过不了几日就要搬到后宫中去了,富察氏一族的荣光还在自己身上。 侧福晋之中,自己和瓜尔佳毓秀,瓜尔佳毓秀出身颇高,选福晋那日未去,如今当了太后的是安佳氏,瓜尔佳毓秀在闺阁中也见过几次,张扬的性子。 只是,这乌拉那拉氏青樱还是入了宝亲王府邸。 到底是个格格,也越不过自己。 瓜尔佳毓秀也端正坐在床榻之上,她翘着二郎腿,郁枝见了哭丧着脸:“小姐,哦,不对,侧福晋!“ “你别这般,大人说过了,你入宝亲王府邸,不可和家中一样放肆,一定要想着瑜太妃昔年所犯之事,引以为戒。” 瓜尔佳毓秀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想到祖父的叮嘱:“根本不想你出人头地,瓜尔佳氏不敢要泼天富贵,你就安安生生的,好生活着便是!” 在家受宠惯了,如今入了皇家,还有这般多礼节。 瓜尔佳毓秀叹了口气。翘着的腿刚抖动了几下,又想起这是在王府中,才将裙裾放下。 满族女子,独爱武装,想到那身形瘦弱的弘历,瓜尔佳毓秀不耐的自己掀开了红盖头。 郁枝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上前细心劝慰着:“您现在别掀开红盖头,不吉利!“ 瓜尔佳毓秀正准备将红盖头放好,郁枝看着王府的丫鬟,在门外招了招手。 再回来之时,她脸色有些难看:“侧福晋,别等了!” “王爷去了青樱格格那处!” 瓜尔佳毓秀将红盖头一掀开:“郁枝,你来,给我将头上发簪下了,这一天,压得脖子真疼!” “去就去呗!” “反正我只要不连累瓜尔佳氏一族就是了,好生活着就是!” 郁枝叹了口气,上前将瓜尔佳毓秀头上发簪拆下。 富察琅嬅得知弘历在新婚夜,去了青樱房中,眼中幽怨之气上升,到了末了,顾及侧福晋的脸面,睡下之时,只意味深长的嘱咐了素练:“我准备的缠花簪子,可备下了?” “备下了!” “恩!” 青樱的房中,张灯结彩,红盖子被挑开,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弘历,娇羞笑了一下。 弘历看青樱,他得偿所愿,想起刚刚之事,他趴在青樱的耳旁说了句:“我刚才都没去她们的房中,只挑了盖头就出来了。” “我没有和她们那个,想把第一次留给你!” 青樱听了掩唇一笑:“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 “她们在我的心里总是越不过你去的!” 青樱和弘历,四目相对之际,电光火石之间,天雷勾动地火,她心里知道弘历对她的爱意,也不知道是衣裳先动的手,还是扣子自行脱落的。 总之--省略一万字--云雨过后--。 翌日,弘历上朝去处理政事了,富察琅嬅端得是侧福晋的大度,一早就梳妆打扮来到了宝亲王府的正室之间,今日高曦月和青樱都到了,等着向富察琅嬅和毓秀请安。 毓秀不耐烦的被郁枝喊起,梳妆,她还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眸子:“这宝亲王府中还要请安!” “真是麻烦!” 郁枝在一旁忙着伺候她洗漱,又开口说道:“侧福晋,你和富察氏同为侧福晋,这第一日,总是要露脸的!” 毓秀不情不愿的梳妆完毕,来到了正室之内,打了帘子入内,青樱和高曦月同时起身,连带着府上的其他几个侍妾都起身:“妾给侧福晋请安!” 她点了点头,刚刚坐定,就看着身旁的富察琅嬅柔声问道:“妹妹,昨夜过得可好?” 这话一出,几道视线带着怨念都落在了青樱的身上。 富察琅嬅知道昨夜王爷也未去瓜尔佳毓秀的房内,她故意想挑唆瓜尔佳毓秀也对青樱不满。 谁知道瓜尔佳毓秀只简单回了句:“昨夜睡得极好。” 便再没了下文,富察琅嬅暗恨瓜尔佳毓秀不中用,她面上还是笑着:“素练!” 素练会意,拿出了几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些精巧的簪子,这簪子是景泰蓝的簪子,看着都是出于同一个工匠的手中,她笑道:“诸位姐妹,有缘同入宝亲王府中,这是我的陪嫁,各位以后还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 高曦月看了看富察琅嬅,又看了看毓秀。 这两位主子一个出自瓜尔佳氏,一个出自富察氏,她敛下了眸子,还是起身上前接过了簪子,又看瓜尔佳毓秀没有任何表示,看起来富察琅嬅更像是一府福晋的样子。 她心中快速下了判定,她和富察琅嬅一同选秀的情谊,更何况富察琅嬅为人看着大气。 瓜尔佳毓秀本就无心争宠,只要安生度日便好。 她身后的郁枝接过了这景泰蓝簪子,几人面和心不和的聊了许久,瓜尔佳毓秀一句都未说,只惦记着回去吃些什么好。 倒显得富察琅嬅更像是宝亲王福晋。 富察琅嬅想起了什么,又笑道:“王爷说起,热孝过后便要迁入宫中了!” 第133章 富察琅嬅下药,富察琅嬅为后! 京都,紫禁城。 京都连日来的小雨,安陵容和文鸳坐在寿康宫处一道饮茶。 安陵容笑道:“自我入宫以来,还没想过有这般悠闲的一日呢!” “谁说不是呢?” 文鸳倒着茶水,转头应和着,来这个时代这么多日子了,满打满算,皇上走了以后才睡得最踏实。 要是毓秀不进宫就更踏实了! 人生三大事,升官发财,死老公。 做女人做到我这种地步,往后终于不用内卷了。 文鸳想到这,面上荡漾起来的笑容越来越热烈。 “文鸳,你可怨?” 怨?怨什么? 文鸳惊讶抬头,对上安陵容的眸子,就听安陵容说道:“我出身不如你高,原先也是你在深宫中,咱们两互相扶持!” “如今却成了我登上了太后之位!” “按理说,这本来就该是你的!” 安陵容盯紧文鸳的眼睛,她在乎这一段情谊,又恐怕文鸳会有了别的心思。 文鸳却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又给安陵容的杯盏中倒入了茶水。 “安姐姐,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那般爱费心思的人,你登太后之位是应当的,” “若你在紧要关头,未这般做,恐今日又何来你我二人对坐饮茶呢?” 安陵容轻笑,点点头,又蜷了蜷手指,想起了什么似的:“快要迁宫了!” “热孝期间入宫!” “这登基仪式一切都要尽快!” “只是还有一事,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文鸳,你可愿毓秀登上皇后之位?” 文鸳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不愿!” “这皇后之位给那富察氏便是了!” “毓秀的出身,做个妃子独善其身,别去这里头搅合便是了!” “我都想着,最好是孩子都不生、、、”说到这儿,文鸳的语气又失落了下来。 是啊,自己可以不生,毓秀总不能也这般一个念想都没有吧? 瓜尔佳氏的女儿,怎么都没有孩子。 安陵容看到文鸳这般,拍了拍文鸳的肩膀:“文鸳啊,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对了,这寿康宫住得如何?” 文鸳看着寿康宫的地方,满意的点头。 如今后妃们未搬入紫禁城,宫中安陵容管事,寿康宫是先太后住的地方,没想到自己还能住进寿康宫。 听说之前太后和皇上置气,不肯搬进慈宁宫。 倒是住在了寿康宫,所以这寿康宫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安陵容又笑道:“你看你,把你身边的小宫女都送出去嫁人了!” “要不,隔几日,你去内务府挑个嬷嬷!” 嬷嬷?文鸳突然想起了容佩,还想起了卫嬿婉。 自己入宫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依靠,如今到了毓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将卫嬿婉放在毓秀的身旁,想起如懿传中卫嬿婉大杀四方的样子,这也是一道保命符啊! 文鸳笑着点头应下了。 安陵容转身,今日弘历在养心殿摄政,虽是储君,还差了登基仪式。 宝亲王府上没有嫡福晋,要和弘历二人商议位分,李玉见了安陵容,入内朝着弘历通传,弘历知晓了以后亲自迎到养心殿门前。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平身!” 扶着宝鹊,安陵容入了养心殿,坐在了上首,这个位置,是她从来没想到能做坐上的位置,如今不也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么? “弘历!” “登基仪式过后!” “便迁入紫禁城吧!” “今日来是和你商议,这位分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昔年先皇和哀家赐婚于你,富察氏和瓜尔佳氏,这二人中你总要选一个出来做个皇后!” 弘历听了安陵容的话,虽然心里想让乌拉那拉氏青樱做皇后,可是也自知于理不合。 前朝社稷未安定,又如何能这般呢”? 那谁做皇后呢? 他想起皇阿玛临终遗言,瓜尔佳氏做前朝的刀子,瓜尔佳毓秀就是手中的人质,不宜太高,想起富察琅嬅的弟弟,富察傅恒屡屡立功,富察琅嬅倒也当得。 “皇额娘!”弘历拱着手道:“就定富察琅嬅吧!” 安陵容听着弘历所说,本打算还要费一番心思,没想到这般顺利。 一封懿旨去了礼部,一封去了宝亲王府上。 -------------- 圣旨到了宝亲王府上的时候。 富察琅嬅收到了皇后之位是她,只觉得这些日子在宝亲王府操持着后院没有白白操持。 一旁的素练见了,连忙上前,朝着富察琅嬅道:“福晋,迁入宫中,就是皇后娘娘了!” “如今簪子也送了,应当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了。” “又不是不让她们怀,左不过咱们要第一个怀上的才好!” “嗯!” 富察琅嬅暗自点了头,素练说得有理,一旁的莲心正在铺床,富察琅嬅问道:“莲心,你去前院看看!” “王爷回来了没有?” 莲心收拾的手连忙停下:“福晋,奴婢去前院看看可好?” 说罢,莲心急急的朝着王府前院去了。 富察琅嬅想了想,这些时日虽然圆房了,但还是未曾有孕,子嗣一事,倒是也是着急了些。 若是迁入皇宫,又登上皇后之位,此时再生下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儿子。 想到这,她吩咐起一旁的素练。 素练应声出了门,再回来之时,手中已经端着 一个酒壶。 富察琅嬅眼角有些害羞,她软软的道:“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是!” 弘历刚刚走到王府大门处,自觉对不住青樱。本来按着身家,青樱当个皇后正好的,如今去了后宫,恐怕王府的格格,给个妃位已经是大过了天了。 白白的头上压着瓜尔佳氏和富察琅嬅这两座大山,他正想着,抬脚便打算朝着青樱的房中走去,打算好好安慰她一番。 从黑暗中出来的素练,行至他身前,唤了句:“王爷,侧福晋请王爷过去呢!” 这一声,把弘历吓了一跳,他看了是富察琅嬅跟前的人,心知应当是商议入宫的事情,随即抬脚跟在了素练了身后。 到了富察琅嬅的房门前,素练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了。 富察琅嬅见了弘历进来,蹲下身子唤了句:“爷!” “今日皇额娘的懿旨来了,说是让妾入宫主持中宫,跟着来的宝鹊姑姑还嘱咐说让妾拟一份六宫位分的章程!” “妾想着,这毓秀妹妹位分自然不能低了去。” “其他的,还请爷示下!” 富察琅嬅说着就将那酒壶中的酒水倒入弘历的杯子中去,弘历听了这些也是心烦意乱,倒是想给青樱一个贵妃的位分,但若说出来,前朝肯定不喜。 真真是委屈了青樱,怎么当了皇上,还是有这般多的规矩? 他饮了一杯不够,又接连饮了三四杯,抬头,有些醉意。 “琅嬅啊,青樱的位分你看着,也不能太低了去!” “其他的,你先拟章程,送到皇额娘跟前!” “让皇额娘看看便是!” “是!”富察琅嬅一边应和着一边观察着弘历的神情,这酒中放了能勾动欲火的春情药,为了怀孕,也是拼了,素练说让自己穿上那薄纱衣,可自己怎么也做不出来这般子事,出身世家大族的骄傲,能下春情药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弘历心中的欲火越来越旺盛,他感受到了那骨子里面的欲火正在翻腾叫嚣,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起身:“琅嬅啊,你歇息吧!” “本王还有公事要忙!” 第134章 阿箬和茉心,高曦月不忿! 富察琅嬅心中一阵失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男人起身不知道要去何处。 弘历开门时,站在门前的素练一怔愣,她水都备下了,王爷怎的出来了? 她入内,见富察琅嬅坐在桌案前神色晦暗不明,面上已有了恼色。 “福晋,这是?” “素练,你去,看着王爷去了哪处?” “是!” 素练出了院子,看着弘历朝着青樱的院落走去,叹了口气,又转头回去禀告了。 富察琅嬅听到这话,想起选秀那日玉如意的难堪,怎么就是比不过青樱? 乌拉那拉氏位分虽然越不过自己去,但是王爷和她的情谊让自己如鲠在喉。 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素练起身,低声劝慰道:“福晋,入了后宫您就是中宫,谁也越不过您去!” “今儿这事,日后有的是机会!” 都到了这般,还能如何? 富察琅嬅只能任由着素练伺候,洗漱上榻。 出了富察琅嬅院子的弘历,抬脚朝着青樱的院落走去,走着走着,小腹的邪火便一阵上涌,也不知道路过了那个房间,房内正有一个女子,沉沉睡着。 身上只穿了月白色的中衣,正在床榻之上发出了一声梦呓。 弘历此时欲火上脑,也不管不顾,带着酒气就覆身而上,正在梦中的珂里叶特海兰,感觉到一股酒意,还要一个男人正在身上胡乱的攻略城池,胡乱点火。 小手轻推,待到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之人,手上的力气却收了下来。 王爷? 王爷怎么在此处? 弘历不管不顾,只顾着如何发泄心内的邪火,他强举着海兰的手过了头顶,沉静在那一瞬间的美妙之中。 等海兰醒后,弘历早已经不知去向,绣房的床榻之上有着一抹殷红。 原来,发泄完邪火的弘历,凭借着身体本能,起身去了青樱房内。 晨起的时候,弘历起来看到了青樱,还以为昨夜的春梦是与青樱在一处。 “青樱啊!” “你若我登基后的第一子,这贵妃的位分可就!” 青樱眷恋的摸了摸弘历鼻梁,又牵过弘历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笑了笑:“什么贵妃不贵妃!”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位分什么的都不重要!” “子嗣这些,若是我真的有这福分,我、、、” 弘历的手捂住了青樱的嘴唇,阻止了她接下来说的话:“你若是怀不上,还是我不够努力!” “不若再来一次?” 再来?青樱心内泛起了嘀咕,却被弘历将接下来的话堵住在了腹中。 ------------------ 海兰从床榻之上艰难起身,想着昨夜王爷的眼神迷乱,今日又走了。 如今已经失身于王爷,来日也无法议亲。 这可如何是好? 她起身去了富察琅嬅的院子前,想求见富察琅嬅,此时富察琅嬅正在院子中生闷气,素练知晓,只含糊说了一句:“侧福晋还未起身,你先在此等着!” 海兰心急如焚,在门前等了又等,见富察琅嬅没有出来,失落的回到了绣房之中,恰好遇惢心 来绣房之内取青樱早早定下的衣裳,见了海兰失神落魄,惢心问了一句,海兰却什么也不说。 惢心取了衣裳回去同青樱说起此事,青樱也觉得怪异。 府上的绣娘之中,海兰长得在绣娘一列中甚是出类拔萃,她又思及今日弘历说再来一次的话语,心中起了念头。 她随即起身去了绣房内,将海兰单独唤了出来。 海兰见了青樱,有些弱弱的揪住了洗得发白的衣裳,青樱一看海兰神色不对,看自己的神色都有些发虚。 “海兰,你有什么你说便是!” “格格,奴婢,奴婢、、、” “昨夜王爷吃醉了酒,来到了绣房之内,奴婢’‘’” 海兰一脸难言之隐,青樱总是知道了海兰的意思,募得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的处境,海兰绣娘出身,这侍寝以后便失了清白,将来如何议亲? 她起了恻隐之心,拍了拍海兰的手:“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待王爷回来我和他说上一说!” 海兰感激得无以复加,当即便跪下,磕了个头:“奴婢谢格格!” “得了,什么格格不格格的,你日后唤我姐姐便是!” 海兰看着青樱释放的善意,内心也暗暗下了决定,若此事真的成了,她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等到弘历下了朝,青樱派去请弘历的阿箬正和高曦月派去请弘历的茉心,撞到了一处。 茉心本就气不顺,同为格格,青樱处处都压高曦月一头,阿箬见了茉心,还扶了扶鬓边的簪子:“哟,是茉心啊!” “虽咱们一道来请王爷,可王爷和我们格格的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茉心不是个多话的,听到这句未高曦月不甘,跺了跺脚:“同在格格之位,有何不同?” 阿箬却冷笑,花枝乱颤的道:“格格与格格自是不同的!” 弘历入了王府,今日他心情愉悦,明日便是他登基大典的时候,他脚步也跟着无比松快,阿箬见了弘历的身影,起身行礼:“奴婢给王爷请安!” “王爷,我家格格命奴婢请王爷过去一趟!” 茉心也不甘示弱,上前行礼:“王爷,我家格格拿了凤尾琵琶,正准备为王爷弹琵琶解解乏儿。” 弘历满心满眼都是青樱,见了茉心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罢!” “待会本王便去!” 阿箬跟在弘历身后,看着茉心得意的一笑,惹得茉心又是不忿,茉心匆匆回去,过了二进院子长廊,一路奔到高曦月房内。 此时,高曦月正调整着凤尾琵琶的琴弦,想着王爷来能给他弹一曲了,去去一天的乏累。 茉心将事情一而在的说出,高曦月气得将凤尾琵琶,往桌案上重重一放:“她真是如此说的?” “好啊!” “一个小小的贱婢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走,咱们一道去侧福晋的屋内!” “是,是哪个侧福晋?” 高曦月瞥了一眼茉心:“当然是富察氏,父亲派人来信,宫内太后定了富察氏的位分,人家日后是要入主中宫的。” “父亲可说了,让我和富察氏交好呢!” 高曦月带着怒意,主仆二人一路去了富察琅嬅的院子里,富察琅嬅听到高曦月来了,让素练将她请进了屋内。 那头高曦月和富察琅嬅控诉着青樱的不是,带着王爷日日流连她的院子。 这头,青樱见了弘历,起身行礼,见弘历面色松泛,她掩唇笑道:“王爷,恐怕要登基了!” “哦?” “你又如何得知?” 弘历拉过青樱的手在大手里面摩挲,青樱斟酌一二,抬头道:“王爷,昨夜绣房的海兰你可还记得?” 第135章 入后宫!青樱提拔海兰! 海兰? 什么海兰? 弘历一脸疑惑,又见青樱往下说去:“海兰虽说是个绣娘,昨夜在房内侍寝了王爷,如何也应当给个名分!” 弘历这才隐约想起,昨夜的浮浮沉沉,原来不是青樱? 青樱朝着阿箬吩咐了一声:“你让海兰来此,给王爷磕个头!” 等到阿箬领着海兰入内,弘历见了面前穿着蓝色裙裾的海兰,她长得倒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只低着头不敢与王爷对视,倒是有一股小家子气了。 “你抬起头来!” 海兰将头抬起,弘历这才看清面前女子的样子,隐约之中,才想起昨夜的鲁莽,见面前女子清秀无比,也不好在登基之前闹出丑事,左不过一个位分,给就给了。 说完,他起身:“青樱啊!” “这事还是要和侧福晋商量一番!” 青樱点头,将弘历送出了院子,弘历路过毓秀院子的时候,想起临终前皇阿玛的嘱咐,去了毓秀的院子。 毓秀正在院子中,踢着毽子。 毓秀身边的郁枝这几日倒是听了王爷留宿青樱格格院落中的事情,也跟着毓秀说了几嘴。 王府上指派给随侍毓秀的丫鬟叫做镧心,她这几日在毓秀院子中过得见天笑嘻嘻的。 没想到,瓜尔佳氏家出来的小姐,性子单纯,也不往其他人跟前靠着。 也不克扣下人。 听得王爷来了,镧心到了毓秀跟前行礼:“侧福晋!王爷来了!” “嗯?”毓秀挑眉回头,王爷来了? 弘历却将毓秀刚刚踢毽子的模样记住了,他从毓秀入府到如今,倒是没有好好看过毓秀,没想到瓜尔佳氏的小姐,天真可爱。 踢着毽子的样子更显得娇俏,又想到当初在宫内的瑜妃,瓜尔佳氏生的女儿,倒是活泼娇俏。 他走上前,将毓秀放到地上的毽子捡起,上前在毓秀面前展示了一把,这毽子在弘历的蟒纹靴子上下翻飞,让毓秀看得眼花缭乱。 她眼中崇拜之意夺目而出,常人总说四阿哥弘历无人照料,文武皆全,没想到,这毽子踢得这般好。 毓秀思绪之间,弘历转身一个飞踢,毽子也到了毓秀的跟前,毓秀也不怯战,就这般迎了上前,一个毽子在他们二人之间,你来我往,阳光下,汗水打湿了毓秀的碎发,她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 弘历接过来毓秀的绣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毓秀啊,这几日你收拾收拾就要入宫了!” 毓秀点了点头,心道入宫便入宫,反正圈进了宝亲王府,如今弘历当了皇上,还是要入宫的。 只是弘历这手毽子,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嗯,妾知道了!” 弘历挥了挥袖子:“本王去琅嬅房内,今晚来你院子中看你!” 弘历起身去富察琅嬅院子之时,富察琅嬅正在房中听着高曦月闲聊,她身边的从门外入内,出声在富察琅嬅耳边说了几句。 富察琅嬅一惊,什么?昨夜的春情酒倒是落到了绣房一个绣娘的头上,这青樱还领着绣娘到了王爷跟前,为她请了位分? 她瞥了一眼高曦月,略带深意的道:“刚刚素练来说,青樱格格在王爷面前带着绣娘露了脸!” “绣娘?”高曦月面上神情惊讶,怎么青樱往王爷屋里塞人? 又值入宫之际,这乌拉那拉氏现在就开始处心积虑布局了? 高曦月小脸皱到一处,长长呼出一口气。 富察琅嬅观察着高曦月面上神情,又道:“这乌拉那拉氏,房中多了个人、、” 话还没说完,高曦月愤恨的道:“福晋,也就是您好脾气!” “你可见着那日咱们去听雪阁中的情景?” “原定本就没有乌拉那拉氏,王爷的玉如意都准备给您了,没想到乌拉那拉氏这个时候跑出来触您的霉头!” “这又往王爷跟前塞人!” “这绣娘也是,怎的不来福晋您院前说这事,平白的让人看了恶心。” 富察琅嬅抿了抿唇道:“王爷入宫在即,这后宫都是姐妹,咱们处在一处,和睦些罢!” 高曦月捻着绣帕,一手拍在了椅子扶手上:“福晋您这般的好脾气叫人搓圆了揉,妾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等入了后宫,福晋您将这绣娘安排到妾的宫中!” “妾便要让这绣娘看看,和那乌拉那拉氏搅合在一处是什么下场!” 富察琅嬅见目的达成,也不欲再劝,门外的莲心见弘历来了正准备通传。 弘历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入内,高曦月和富察琅嬅见了连忙起身行礼:“妾给王爷请安!” 弘历一掀袍子,坐在上首,见了富察琅嬅道:“琅嬅啊,昨夜吃醉了酒,绣娘房内宠幸了一个绣娘,珂里叶特氏海兰,你抽空看着,这入后宫的位分,也定一定。” 富察琅嬅会意,昨夜发生了什么没人比她心中还清楚,只是不甘谋划一场倒让乌拉那拉氏白白得了助力,她敛下心内不甘,柔声道:“是!” “既然是绣娘,又是珂里叶特氏出身,定个格格也没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盯着高曦月面上神情。 果然,高曦月小手都快把绣帕绞烂了,这乌拉那拉氏,大婚之夜勾得王爷去还不够,今日引着绣娘去王爷跟前,珂里叶特氏出身,怎么还能做格格? 自己的阿玛在前朝治水,才得了个格格! 她凭什么? 弘历却不知身旁二人所想,听完富察琅嬅所言,他点了点头:“先定个格格便是!” “你收拾收拾府内!” “咱们明日便入宫!” “是!” 翌日,宝亲王府的马车,便拉着东西入主了养心殿。 其余侧福晋,几人全都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被褥,一概准备着迁入紫禁城内。 毓秀今日心情不错,入了后宫时不时能得见姑母,想起祖父嘱托,她和姑母均为瓜尔佳氏的女儿,如今入宫,陪一陪姑母去,祖父憋不住老泪纵横,毓秀叹了口气。 随着马车款款驶入紫禁城,毓秀抬眼看了一眼这紫禁城外的烟火气,入了深宫,如何再能有这般好景象。 她不由得贪恋的抽了抽鼻子,郁枝见了,在一旁笑道:“侧福晋,您入宫,有着太后娘娘帮衬着,只要不出错,便没什么的!” “郁枝,我知道!” 长长的马车驶入紫禁城,六宫也迎来新的主人。 安陵容在延禧宫等着,她在等,等着储君亲自来迎接她入主慈宁宫。 旧日的种种都已经过去,这天下,她才是最尊贵的人。 弘历在养心殿内,处理完了朝政,想起安陵容,东西六宫换主,他明日登基大典,还是应该将安陵容请去慈宁宫。 一国太后居所稳定,才能证明他这个皇帝,也跟着名正言顺了起来。 到底还是有些母子情分在的,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 “李玉,吩咐内务府摆上香案!” “铺设红毯!” “跟随本王去请太后迁宫!” 安陵容喝着茶的时候,宝鹊急忙入内:“太后娘娘,宝亲王来了!” “身后还跟着内务府的人!” “嗯!哀家知道了!” 她眼皮未抬,正襟危坐,护甲漫不经心的整理了龙华,弘历大步流星入内:“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她上前扶起弘历,弘历站起身子:“皇额娘,明日便是登基大典!” “这几日,慈宁宫也修缮好了,儿臣来请皇额娘入主慈宁宫!” 安陵容有些满意的扶了扶钿子头上的珠翠,随即扶着弘历的手,笑着点了头:“弘历啊!” “这点子事让下人来便是,你前朝事忙,又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皇额娘!” “前朝事情再忙也比不过皇额娘这处。儿臣是皇额娘的儿子,理应亲自来请皇额娘去慈宁宫!” “大清孝道治国,儿臣更应为群臣做个表率!” “弘历,你有心了!” -------------------- 毓秀入宫后,文鸳从花房内要了个小宫女卫嬿婉,又从内务府要来了个老嬷嬷。是容字辈的,容若。 这容若看起来小脸圆圆的,脸也白皙,笑起来十分喜庆,她给文鸳磕了个头,卫嬿婉跟在文鸳的身后,她低垂着头,怎么瑜太妃亲自来要人? 听闻瑜太妃是先帝宠爱的妃子,看这样子也不过二十又四,看这瑜太妃的样貌倒是一等一的,去了瑜太妃宫中得了赏赐,攒个几年,或许就能和云彻哥哥在一处,她笑得羞涩,眸子间都是期盼。 文鸳不管这二人心思,只带着卫嬿婉回了寿康宫。见卫嬿婉身上穿的衣裳,绣的是凌霄花,她笑着问道:“这是?” 第136章 卫嬿婉出现,奇迹再现! “回太妃的话,奴婢少年时最爱凌霄花,故而将这花绣在袖口!” 卫嬿婉笑得灿烂,文鸳盯着卫嬿婉的脸蛋,她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哲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标准的瓜子脸。 面上还有恰到好处的少女的天真,和对未来的希冀。 这便是未来的令妃么? 文鸳有些错愕,她看向卫嬿婉,点头夸赞道:“去花房的时候,本宫见你正在搬花!” “本宫的侄女入宫了,见你这般到起了怜惜之心!” “要了你来也不是为了陪本宫这把老骨头的,而是让你去陪本宫的侄女!” “见你伶俐,岁数又和她一般大些,你可愿?” 卫嬿婉本来还寻思自己要在寿康宫伺候太妃,谁想是去伺候她的侄女,想到太妃的侄女瓜尔佳毓秀,正是侧福晋,有前朝瓜尔佳氏为助力,日后前途坦然,她笑着道:“太妃抬举!” “奴婢当然愿意的!” “若是留在太妃处也是奴婢的造化!” 卫嬿婉一席话说下来,让文鸳更觉得她妥帖,倒真是个伶俐无比的。 文鸳带着二人回了宫。 再说毓秀这头,毓秀入宫,本想着去拜见姑母一番,收拾妥当以后又觉得不妥,如今后宫当家做主的可是太后,她生怕太后不悦,又转头去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宝鹊正指着宫人都在安顿被褥,摆放着青瓷瓶子,听着毓秀来了,不敢怠慢,她心里可清楚太后娘娘和瑜太妃交情颇深,连带着对毓秀也无比疼爱。 安陵容见了毓秀,拉了毓秀上前。 毓秀连忙跪下给安陵容行礼,又因着如今位分未定,只好说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啊!毓秀啊!”安陵容笑道:“你可去看过你姑母了?” 毓秀摇摇头:“打算去看姑母,可想着还是应当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之后才去!” 安陵容见毓秀这般实诚,也跟着失笑:“你姑母说了,不愿你为后,哀家看着也是,这皇后主理六宫,操的心多着!” “你和你姑母一样的性子,只要不去瞎掺和这些子琐事,便稳稳的在宫内待着。” “有哀家在呢!” 毓秀点头应声,慈宁宫外,又传来请安的声音,原来是青樱刚刚放下行囊,就想去看一看景仁宫的姑母,她在慈宁宫外走了又走,也不知道如今太后应不应允。 宝鹊入内,在安陵容耳旁说了一声,安陵容心里一阵厌恶,说话间更冷淡不少:“让她进来吧!” 青樱带着阿箬入了慈宁宫,瞥见了一旁的毓秀,正笑容满面坐着同安陵容说话,她打了个招呼:“妾给侧福晋请安!” 又转过头来:“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安陵容笑意不达眼底,本来想晾着青樱,但看毓秀在这处,生怕毓秀落了青樱的埋怨,这般阴司对人之事,安陵容不想让毓秀知道。 只好抬了抬手:“起来吧!” 青樱欲言又止,看了看毓秀,毓秀坐在慈宁宫怎么会不知青樱什么意思? 她起身朝着安陵容行礼:“太后娘娘,儿臣便去看望姑母一番!” “改日再来慈宁宫叨扰太后娘娘!” 安陵容笑着点头,又吩咐着宝鹊亲自送毓秀出去,待毓秀出去后,安陵容有一搭没一搭喝起了茶水,只装作看不见地上跪着的青樱。 笑话,乌拉那拉氏的侄女,这么多年的旧怨,又如何能真正就泯灭? 晾晾她也无妨。 青樱咬紧了银牙,福在那处不敢起身,生怕让弘历为难。 待到过了片刻,安陵容淡淡的道:“起来吧!” 青樱站起了身子,不敢揉小腿的酥麻,只恭敬道:“太后娘娘,妾想见见姑母!” 安陵容看着青樱,心想着,她到底和弘历有几分情谊,让她在后宫中当个靶子倒也无妨,只是这景仁宫中的皇后,到底是不能留了。 如今自己初初登上太后之位,只有皇后死了,才能算得上是权力的巅峰。 刚才富察琅嬅送来后宫妃子的位分,看来青樱这靶子当得也是极好的,如何能不怨不恨呢? 听闻弘历大婚之夜就去了青樱那处,要知道,宠爱会害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富察琅嬅为青樱定的位分居然是个贵人之位,恐怕弘历会不满这个位分。 而乌拉那拉氏宜修最在意的就是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光! 她想通了这层,见了青樱笑道:“去吧!” “该见见的!” 青樱见状,当即表态:“妾入宫以来并非想争些什么,只愿和王爷心心相印,他心中有妾就好了!” “太后娘娘,姑母如今已经圈禁了,还望太后娘娘网开一面!” 安陵容听着这话,不置可否的走到窗前,她笑道:“情分?” 情分二字是她这一生中听过最无用的话,当年甄嬛也是想要先皇这般对她,可惜,再好的情分,皇上终究是皇上。 安陵容不出声,青樱起身告退。 青樱走后,安陵容朝着宝鹊叮嘱了一番,又吩咐道:“宝鹊,许多事,该了结了!” 青樱出了慈宁宫,她走得急促,没想到却赶上了前头的毓秀。 毓秀正带着镧心和郁枝一路上欣赏着春色,青樱出声唤道:“侧福晋!” 毓秀听着有人喊自己,惊讶转身,初夏的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她笑着看向青樱:“何事?” “多谢侧福晋刚才玉成!” 毓秀笑了笑,她本不愿掺和这些事,青樱愿为她姑母求一求也应当,自己的姑母也在宫中,若是出了事,尽管是阶下囚,自己也要去看一看的,血缘乃是天性。 “无事,正好我着急去看姑母!” 青樱对着毓秀又行一礼,毓秀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去了寿康宫。 文鸳见了毓秀,也未让她行礼,只拉着她的手入了寿康宫,她想起如懿传中富察琅嬅送礼之事,又问了句:“毓秀啊,你入宝亲王府,富察琅嬅可给你送了东西?” 第137章 文鸳护侄女,青樱发誓! 毓秀笑着将鬓边的景泰蓝簪子取下,递到了文鸳的手中:“姑母,这便是了。” “原来我也打算送些见面礼,只是想着姑母和祖父交代,让我不要掺和这些事,也不愿让我在宫内出风头。” “我进宝亲王府,祖父就再三叮嘱,不期望我出人头地,不、、、” 说到这,毓秀又看了文鸳一眼,这眼神,不言而喻。 文鸳立马猜出了后半段的意思,不就是不让她和自己一般没有脑子,被人当了枪使,去行那连带九族之事? 好嘛,自己这一壮举,到现在还有后遗症。 毓秀见文鸳脸色不好,娇笑着摇了摇文鸳的袖子:“是以富察琅嬅送了见面礼,我想着也不与旁人去争这些。” “左不过我也无意争宠,这后宫如何,皇上心仪谁,都与我无关!” “倒不如随她去吧,这见面礼我也便未曾送出去。” 文鸳看着毓秀,自己家的侄女,哪哪都顺眼,又恐毓秀在后宫不掺和这些事,无聊透顶,她唤了一声:“嬿婉!” 卫嬿婉听得太妃喊自己,从屏风后面出来,见了面前的毓秀,她连忙行礼问安。 毓秀疑惑的看向文鸳,文鸳笑道:“咱们瓜尔佳氏教女,也跟着满人的规矩来。” “恐怕你也是骑射在行,你入宫来,不与其他后妃掺和在一处,我怕你在宫内无聊,从花房帮你要了个小宫女!” “这小宫女,我看着伶俐,便送入你宫中陪着你,你可要好生待她!” 说到这,文鸳又瞥了一眼毓秀身后的镧心,郁枝二人,意味深长的叮嘱道:“切记,别苛待了下人去!” 郁枝,镧心,卫嬿婉三人听到文鸳如此说,心下感动不已。 毓秀知道文鸳提点,也连连点头。 “这景泰蓝簪子你便放在姑母这处,姑母晚间让容若给你送了回去!” 毓秀又将头靠在文鸳的头上,娇俏的唤道:“好!” 毓秀领着三人回去后,文鸳脸色沉了下来,吩咐容若关上了门,将这景泰蓝簪子拔开,才发现内里滚落出来许多粉末,这粉末的味道和当时宜修赏赐给她的一般无二。 呵,文鸳冷笑道,这富察琅嬅倒是好心思。 只是,自己的侄女,能不能生育,这生育权在她自己那里。 容若见了这般,不敢出声,只见文鸳将粉末淡定的丢在了香炉中,又嘱咐容若去处理了。 她又将景泰蓝簪子细细的用开水煮过,纤细的手指翻飞,她看着面前的簪子陷入了沉思。 这事,告不告诉毓秀? 告诉毓秀,恐怕毓秀和富察琅嬅生了间隙,人本来有七情六欲,到底毓秀年岁小些,又如何能面对着富察琅嬅坦荡? 这种阴司之事,自己这当姑母的帮她处置了便是。 又思及卫嬿婉可当大用,她当即吩咐容若:“待会将这簪子送到毓秀宫内!” “去太后宫里求个教导嬷嬷过去,好生教导着卫嬿婉。” “学诗书才能懂礼!” 容若走后,文鸳看着这寿康宫外面的天色,又觉得终于体会到家长难当了,有她在,她肯定要护着毓秀平安,谁也陷害不了毓秀去。 ------------------- 青樱一路来到景仁宫,景仁宫灯火昏暗,当中枯坐个老妇。 只这老妇身上穿戴,收拾得整洁,却又双目无神,一声不出。 青樱见了心疼不已,上前唤了句:“姑母!” 宜修从昏暗中回神,见了青樱,伸出手抚摸了她的脸颊,嘶哑的说道:“好孩子!” “你怎的上这来了?” “姑母这处往后你便别来了!” 青樱小嘴一撅,自然的靠在宜修的腿上:“姑母,为何不来!” “不论如何,您都是我的姑母啊!” “青樱!”宜修扶了青樱的肩膀问道:“姑母问你,你的位分可定下了?” 青樱摇了摇头,宜修情急问道:“怎的还没有定位分?” “如今这后宫皇后怎么听说是富察氏的?” “那瓜尔佳氏可入宫了?” “回姑母的话,毓秀是侧福晋,看太后娘娘的旨意,是定下了富察氏为皇后!” 富察琅嬅?宜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怎么是富察琅嬅不是瓜尔佳毓秀? 按理说,安陵容和瑜妃交好,怎么不会扶着瓜尔佳毓秀上皇后之位,如今她得了权力,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瑜妃不愿瓜尔佳毓秀出头,只愿意求安稳。 青樱不知道宜修想着什么,只笑道:“姑母,弘历哥哥待我极好!” “是弘历哥哥亲自去求得,我才能入宝亲王府!” 宜修看着面前侄女面上的娇羞,和自己嫁给皇上时候那般,可后宫之中,靠着皇上的情分又能到哪里? 她语重心长叮嘱道:“青樱,你可知道、、、” 青樱听着这话撅着小嘴:“我知道,乌拉那拉氏代代出皇后,姑母要我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光!” “可是弘历哥哥到底和先皇不一样,弘历哥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宜修看着青樱这般天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又知道说这些无用,谁还不是那个年纪过来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沉声道:“乌拉那拉氏青樱!跪下!” 青樱见宜修一脸严肃,转而起身跪在地上,宜修倾身上前:“本宫要你发誓!” “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 青樱不敢反驳,只温顺点了头。 “你发誓,你在这后宫之中,一定要和瓜尔佳毓秀交好!” 青樱不明所以,刚要问为什么,对上宜修浑浊的视线,还是发誓:“我,乌拉那拉氏青樱发誓,一定和瓜尔佳毓秀交好!” “不管用何种方式!” “不管用何种方式!” “如若有违此誓,叫乌拉那拉氏全族万劫不复!” “姑母!”青樱惊呼出声。 “发誓!”宜修狠下心肠厉声道。 青樱最终还是发出了誓言:“如若有违此誓,叫乌拉那拉氏全族万劫不复!” 宜修听完好受了些,安陵容和瓜尔佳文鸳定会在后宫护住瓜尔佳毓秀。 青樱不论和瓜尔佳毓秀能交心到哪步,只要青樱日日去瓜尔佳毓秀宫中。 富察琅嬅朝着青樱来的路数,也会连带着连累瓜尔佳毓秀。 这后宫,怎么能独善其身? 瓜尔佳氏想让毓秀在后宫中安稳度日,那自己就为青樱求一道护身符,瓜尔佳毓秀便是她的护身符。 她环视着这景仁宫,冷声道:“青樱,回去罢!” “记住你今日所发誓言,切莫忘记!” 青樱贪恋的看了一眼宜修,叮嘱道:“嗯!” “姑母,你在这里,改日我求得太后娘娘的恩典,再来看你!” 青樱走后,入夜以后,宝鹊到了景仁宫。 宜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宝鹊,没想到,昔日安陵容身边的宫女,如今摇身一变已经变成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宝鹊笑着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宜修漫不经心的冷哼道:“你今夜来此,恐怕是你家主子有话来传!” “娘娘慧眼,太后娘娘说了,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荣光,还能不能延续,端看娘娘您了。” “昔年入宫之时,娘娘您狠心断送了她怀孕的机会,如今青樱格格正在太后娘娘的手下讨生活,青樱格格能不能生育,能在后宫中活到何时,都看娘娘您了。” 宜修口中不断冷笑,入了宫,都要还的啊。 新帝登基,果然安陵容容不下自己了,先帝走时,自己就想要追随而去。 顾念着青樱,想要提点一分,如今青樱得了提点,用此副残躯,去为青樱,去为乌拉那拉氏铺一条路子,又有何不可? “去告诉安陵容,本宫知晓了!” “你让她记得,她答应本宫的事。” 第138章 景仁宫皇后之死,富察琅嬅有孕! 宝鹊应声而去,提着灯笼在偌大的紫禁城中穿行,到达了慈宁宫。 安陵容正绣着手中花架,见了宝鹊回来问道:“都交代完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 “正是!” “咱们的这位先皇后,知道该如何做的!” 安陵容笑了一声,又继续绣着手中绣样儿,她在皇后身旁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皇后如何在乎乌拉那拉氏的荣光,如何在乎先帝! 紫禁城长街之上,后半夜打了三更。 景仁宫驻守的小宫女在看到宜修的尸体之时,发出惊呼。 只见宜修端坐在景仁宫上首,身子发凉,剪秋端坐在下面的小凳子上,伏在宜修的腿上,远远看去,还像是景仁宫昔日繁华之时,剪秋在伺候着皇后娘娘。 景仁宫的宫女太监,马不停蹄的去养心殿,去慈宁宫报信儿。 慈宁宫的灯火通明,安陵容放下手中花架子,她今晚未睡,只等着景仁宫报丧,闻言她站起身子,扶着宝鹊的手。 “宝鹊,去寿康宫,喊着瑜太妃,与哀家一道去看看!” “是!” 文鸳正睡得踏实,被容若唤醒,知道了景仁宫先皇后的死讯,也是一惊。 才从床榻之上起身,容若出声道:“太妃,太后娘娘正在寿康宫外等着您呢!”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文鸳起身出来,见了在外等候的安陵容,安陵容的手有些凉意,见了文鸳便道:“文鸳啊,先皇后死了!” “先皇后死了?” 文鸳一时只见不知道何等心情,一股巨大的惆怅从心底油然而生,这便是后宫! 她微微叹息,又将富察琅嬅送给毓秀绝孕的簪子一事,与安陵容说了一番。 “这事,你和毓秀说了?” 文鸳摇了摇头:“安姐姐,你知晓,我不愿毓秀在宫中淌浑水。” “毓秀到底年轻,我恐怕她也卷入这场纷争。” 安陵容觉得此事不妥,应当告诉毓秀,转念一想告诉了毓秀,恐后宫多事。 青樱是活靶子,毓秀若是掺和,那便不美了,只能自己和文鸳一道暗中护着。 “哎,这事却是难办些。” “先这般便是,日后细心提点着。” “咱们的毓秀可不能掺和这些事,就做壁上观,别让火烧了过去。” “今日富察琅嬅来送了她拟定的位分,毓秀倒得了个贵妃之位。” “高曦月因着家中阿玛在前朝治水有功,也得了贵妃。” “这富察琅嬅打的心思,恐怕是想让高曦月和毓秀争起来。” “是啊!”文鸳执了安陵容的手:“昔年我入宫之时,倒没有这般紧张,没想到到了毓秀,却紧张不已。” “你这是关心则乱。” 安陵容笑道,说话间,二人一路到了景仁宫。 景仁宫昏昏沉沉,入内见了宜修主仆二人的模样,安陵容心中也升腾起巨大的悲悯。 若不是自己在宫中如履薄冰,恐怕自己还不如先皇后呢。 文鸳见了更是有所感怀,二人对视了一眼。 安陵容轻声道:“吩咐礼部,内务府,按着规矩处置吧!” 紫禁城的夜色幽幽,景仁宫也一切尚在,这紫禁城,又多了两个亡魂。 景仁宫先皇后死亡的消息,也传到了青樱的耳中,弘历得了消息,着急的往青樱宫内赶去,见青樱神色憔悴,只穿着中衣,捂嘴在床榻上低声哭泣。 弘历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膀:“青樱,想哭便哭出来罢。” “先皇后犯下大错,先皇有令,本王也无法更改。” 青樱伏在弘历的肩膀上痛哭,想到离开景仁宫前姑母的眼神,看来姑母早就存了死志,姑母临终前让自己发下的毒誓。 弘历搂着单薄的青樱,想到今夜先皇后离世,恐怕和安陵容脱不开关系。 想要让青樱在宫中有人相护,还是要让她与瓜尔佳毓秀交好。 这些时日,他看着,瓜尔佳毓秀活泼灵动,不像富察琅嬅那般,看着便中规中矩。 再者,瓜尔佳毓秀的姑母和安陵容交好,又有瓜尔佳氏作为靠山。 他忍不住嘱咐道:“青樱,本王明日登基,忙于政事,恐怕护不住你,你无事应当多去毓秀处。” “你与毓秀交好总是无错的。” “嗯,我知晓。” “弘历哥哥,你忙于前朝便是,后宫之事,我定不让你为难的。” 二人在榻上你侬我侬,互诉衷肠。 -------------- 弘历的登基大典,在交泰殿举行,而各宫的位分,这时候也定了下来。 在登基大典当日,居住在长春宫的富察琅嬅爆出来了有孕一事,更是奠定了她中宫主位。 瓜尔佳毓秀封为贵妃,赐居储秀宫,封号为毓。 高曦月封为贵妃,赐居咸福宫,封号为慧,海兰也跟着高曦月去了咸福宫,位分为贵人。 苏绿筠封为纯妃,赐居钟粹宫,封号为纯。陈婉茵跟着迁入钟粹宫,为婉贵人。 玉氏送来了个番邦美人,名叫金玉妍,为了彰显对玉氏的恩宠,封贵人,封号为嘉,赐居启详宫。 东西六宫今日忙碌无比,弘历领着后宫众妃嫔,登基完之后,便去了长信殿上香。 在先皇令牌前磕头。 安陵容站在一旁,身穿太后规制衣裳,看着一排排面色稚嫩,水灵灵的少女,想起了自己入宫那日, 在知道青樱居然被赐居了延禧宫之后,她看了弘历一眼。 赐居延禧宫? 延禧宫的成了太后,可谓弘历对青樱期望之深。 至此,弘历登基为皇,后宫众位分也都定下。 富察琅嬅领着众妃嫔,朝着安陵容行礼:“儿臣(臣妾)嫔妾等给皇额娘请安!” “皇额娘万福金安。” 安陵容“嗯”了一声,又亲自上前扶起富察琅嬅:“你既已经有孕,便好生养着。” “你腹中孩儿,贵不可言,在皇上登基之日,想来也是个有福气的。 弘历同样看向富察琅嬅的肚子,眼神带着喜意,自己要当阿玛了,自己登基当日,皇后有孕,一片祥瑞啊。 是个阿哥便更好了。 富察琅嬅的手指轻轻抚过肚皮,隔着衣裳,眉间都是喜意,若是个阿哥,这后位便稳了。 是个公主,倒也无妨,能生第一个便能生第二个。 她想着还瞥了眼其他高位嫔妃鬓边的景泰蓝发簪,唇边噙满了笑意。 安陵容转过头朝着后宫众人道:“尔等承蒙皇家恩泽,既入了后宫,要谨记后妃职责,为大清开枝散叶,伺候好皇上。” “儿臣(臣妾)嫔妾等谨记太后教诲!” 出了长信殿之后,青樱想起姑母叮嘱,喊住了毓秀:“毓贵妃!” 第139章 毓秀和卫嬿婉的互动! 毓秀转过头看着青樱,笑道:“娴妃,何事?” “臣妾给娘娘请安!” 青樱转过头从阿箬的手上取过了一个精巧的毽子,这毽子,是青樱托了海兰,用翠羽做成。 她递到了毓秀的手中,毓秀眼前一亮,见了毽子甚是喜欢。 青樱笑道:“那日贵妃娘娘玉成,无意从皇上口中得知娘娘擅长踢毽子,这不,投其所好。” “做了这个毽子,希望娘娘喜欢。” 毓秀身后的郁枝,上前接过,毓秀道了一声:“这毽子倒是精巧。” “看这点翠,便知道花了心思。” 青樱见目的达成,笑道:“这毽子是臣妾和海贵人共同所做,这翠羽是拆了一件霓裳,才得了出来。” “贵妃娘娘高兴,臣妾也便了了心愿。” “贵妃娘娘玉成之恩,臣妾一直铭记于心。” “海贵人?”毓秀才想起是咸福宫的海兰,听说海兰出身是个绣娘,倒是手艺极好。 青樱和毓秀一同在御花园中闲庭信步,毓秀未参加听雪阁中选秀,也听得了许多青樱被瞩定为福晋,被送了玉如意之事。 今日皇后有孕,看这青樱的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怨言。 青樱见毓秀打量自己的神色,笑道:“毓贵妃,可是在想皇后有孕,打量臣妾反应?” 毓秀被拆穿了心思,也不多言,只静静站在青樱身旁。 御花园中,水塘边一片夏荷,阳光折射在水面上,水光潋滟,这平添的一抹绿倒添了一抹夏日气息。 水塘边有条锦鲤,搁浅在水塘边上。青樱笑着上前,素手将一片荷叶摘下,盛了些水珠,帮锦鲤挡住烈日,又将锦鲤往水中推动。 锦鲤摇头摆尾的朝水中游去,毓秀见了,忍不住笑出声。 青樱拿着手中荷叶,她福了福身:“荷花品性高洁。” “这御花园的夏日里,开的不只荷花,却还有茉莉。” “各花入各眼,臣妾所求只不过在后宫中,安之一隅,能陪在皇上身边便好。” “皇后娘娘有孕,皇上高兴,臣妾也高兴。” 青樱说着,又折了一朵茉莉花,递到毓秀的手中。 毓秀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见青樱不争不抢,对自己的心思,将茉莉花放在鼻尖,茉莉花的香味蕴绕在鼻尖。 她小脸儿带着天真,又开始审视面前的青樱。 想起姑母叮嘱,她笑着道:“娴妃,本宫先回宫了。” 青樱心中掠过惊讶,平日里她这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性子,皇上看了极其喜欢,这毓贵妃倒是淡定中带着疏离。 她也想起她姑母的叮嘱,又走上前去:“毓贵妃娘娘,今日延禧宫中倒是没有什么事。” “臣妾见了毓贵妃娘娘感觉亲近,可能去娘娘宫中坐坐?” 毓秀不愿掺和这些事,又觉得坐坐应该无事,她在宫中,再如何避让,也总得和这些妃嫔打交道。 储秀宫总不能封了宫去罢,想到这,她笑道:“娴妃,你愿意来坐坐倒也无碍。” 毓秀若即若离,也不和青樱走得太近,一前一后走着,一路到了储秀宫中。 储秀宫中,和文鸳在时已经不一样了,院子中的花架子已经拆除,只因毓秀爱踢毽子,将这块移平,好方便用来踢毽子。 毓秀入了储秀宫,卫嬿婉正在那处练着毽子,她入了储秀宫毓贵妃的身旁,知道想要和云彻哥哥有个未来,只有好好讨得毓贵妃的欢心,得了赏赐,才能早些成亲。 她勤加苦练,短短几日,这毽子已踢得有模有样了。 青樱跟在毓秀身后入了储秀宫,见了正在那踢毽子的小宫女,额头上都是碎汗,惊讶道:“毓贵妃处居然二等宫女的毽子都踢得这么好?” 毓秀笑着,将手中的毽子放下,又朝着卫嬿婉招了招手。才转过头来朝着青樱说道:“这宫女伶俐,是本宫姑母送来陪着本宫的。” “本不会毽子,因着本宫爱毽子,储秀宫中无人会,一个人踢毽子总觉得无聊,没想到,嬿婉却学会了。” “不过短短几日,便踢得有板有眼了。” 卫嬿婉到了毓秀跟前,福了福身:“娘娘!” 毓秀不赞同的道:“你看看你眼下的乌青,也不用这般拼命,这几日已经踢得不错了。” “昨儿个晚上,听得你住的耳房中都传来了毽子的声音。” 卫嬿婉以为毓秀嫌弃了自己,连忙跪下:“娘娘待奴婢这般好,奴婢无以为报,娘娘喜欢毽子,那奴婢便学。” “奴婢相信,好好学肯定能踢好,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娘娘,是不是奴婢昨晚上在耳房中练得太晚,扰了娘娘清梦?” “奴婢真是该死!” 卫嬿婉跪在地上,便要磕头,毓秀摇摇头,姑母送来这小宫女,在储秀宫这些时日倒是露出了些苗头,聪明伶俐,又会看眼神头,讨得自己欢心。 她嗔怪道:“是该罚!” “奴婢领罚。”卫嬿婉将头深深跪下,心内紧张不已,这后宫中体罚人的阴司法子,可是多了去了。 贵妃娘娘金尊玉贵的,自己怎么能扰了她清梦呢? 毓秀莞尔一笑,掏出怀中的绣帕,将卫嬿婉额间细汗一一擦干,左右看了看:“是该罚!” “罚写些大字罢,本宫也不爱写字,你连本宫的那一份也写了,等明日教导嬷嬷来,交上去。” “嬿婉哪,本宫喜欢踢毽子是不假,可不喜欢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你是你自己,在储秀宫中好好活着便是。” “不必讨好主子。” 卫嬿婉惊讶抬头,带着茉莉花香味的绣帕留在了她手中,不必讨好主子? 在储秀宫中好好活着? “贵,贵妃娘娘!” 她的瞳孔迅速缩小,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在家中,她额娘日日在她耳边耳提面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为弟弟谋福祉。 “嬿婉,嬿婉!”毓秀掩唇失笑:“还不去屋内写大字?” “对了,小厨房炖下的燕窝本宫中午用剩下了,你拿着喝了,咱们也节约些,取之于民,不得铺张浪费。” 卫嬿婉磕了个头,回到房内,看着一份剩下的燕窝,说是剩下,上面丝毫未动,她低垂着头,眼中泛出泪光。 看来,是贵妃娘娘心疼自己,昨夜一夜未睡,给自己留的。 她看向一旁的纸张,贵妃娘娘对待下人出手大方,该节约的却还是节约,储秀宫中绝不奢靡,写字的黄纸,还有笔墨纸张都是贵妃娘娘赏赐,她眼中浮现感激之色。 能来储秀宫,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写几个字,只要贵妃娘娘喜欢,绝不辜负她的期望。 青樱见了毓秀和卫嬿婉的互动,笑道:“毓贵妃,你倒是和寻常后妃不一样。” 毓秀摆弄着手中的毽子,摆手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140章 卫嬿婉碎片,高曦月惩治海兰。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在储秀宫中,本宫闲来无事,也无所求。” “这宫女太监们忙完了差事,闲暇着玩一玩,松快松快也使得。” 毓秀莞尔一笑,她本就在宫中图个安分守己,好好活着便是。 也不打算掺和这些琐事,青樱喝了几盏茶水,见毓秀也不打算与自己过多深交。 起身扶着阿箬的手回去了。 毓秀也入了储秀宫午睡。美人榻上,她侧卧着,郁枝和镧心有一搭没一搭的为毓秀扇凉。 储秀宫一片静好。 卫嬿婉写完大字,去了内务府托人将这些时日得的赏赐还有月例银子带出宫去,给她的母亲。 闲来无事,她兜兜转转着去了冷宫一趟。 冷宫门前,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男子,手边持着佩刀,卫嬿婉笑着朝冷宫跑去,那男子见了卫嬿婉前来,往前走了几步,和她一道去了阴凉的树下。 卫嬿婉笑意盈盈,喊了声:“云彻哥哥。” 凌云彻见了卫嬿婉也是左看右看,又拿手为她遮挡了夏日透过树叶,晒到她脸上的日头。 “怎么了?” “听说你去了储秀宫当差了?” “那毓贵妃对你可好?” 卫嬿婉“恩”了一声,连忙点头,她笑道:“毓贵妃对我极好,在储秀宫中,赏赐也颇多。” “我日日想着如何讨得贵妃娘娘欢心,攒些琐碎银子,才好。。。。” 说到这,她满脸娇羞的看了一眼凌云彻。 凌云彻心中会意,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琥珀的戒指,里面还刻了一行小字,琥珀水盈盈的内里正是一只燕子。 “嬿婉,送给你!”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卫嬿婉接过来这枚琥珀戒指,戴在了手上,对着阳光左顾右盼:“真好看!”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戒指了。” 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收起,放入怀中,贴身放好:“云彻哥哥,我回去当差了。” “有空再来看你。” 她欢快的迈着步子,朝着储秀宫走去,凌云彻笑着,久久才回过神来。 ------------------- 长春宫内。 高曦月送来了贺礼,今日皇后有孕,她又见自己得了个贵妃之位,想必是皇后娘娘费了心思。 她将锦盒往桌案上放下,又打开了,从内取出一尊小小的琉璃净佛。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听闻皇后娘娘有孕,于是请人请了一尊琉璃净佛,护佑皇后娘娘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 富察琅嬅瞥了眼那尊琉璃净佛,笑道:“慧贵妃,有心了。” 高曦月又开始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在登基之日有喜,真真是大快人心。” “你看那延禧宫的那位,远不如皇后娘娘有福气。” 富察琅嬅温婉点头,有意无意的说起:“听说出了长信殿,这娴妃去了储秀宫中,和毓贵妃一道。” “还送了毓贵妃一只翠羽毽子,还是你咸福宫的海贵人帮忙做得。” “海贵人?”高曦月秀美微蹙,今日皇上登基,这海兰这么快便有了动作? 咸福宫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结了延禧宫那个贱人? 借花献佛送给毓贵妃? 自己才是咸福宫主位,有这等好东西怎么不送来给自己? 富察琅嬅见高曦月神色,便知她将此事听了进去,她笑道:“慧贵妃,你与毓贵妃同在贵妃之位。” “娴妃去拜见毓贵妃,应当过些时候也会去咸福宫拜见于你。” “毓贵妃在宫中,前朝有瓜尔佳氏助力,本宫看着太后娘娘对毓贵妃也颇为青睐,太后娘娘和毓贵妃的姑母,瑜太妃交好,这不连带这毓贵妃也有几分情分。” “想来娴妃去拜见也是应当的。” 高曦月冷哼一声,口中愤愤不平道:“怎么去拜见毓贵妃应当?” “再怎么说来,毓贵妃出身瓜尔佳氏,怎么能越过皇后娘娘去?” “皇后娘娘有喜,这娴妃便连长春宫都未来,巴巴的上赶着巴结储秀宫的那位。” “臣妾宫中,倒也出了个吃里扒外的。” 高曦月说者无意,这话落到富察琅嬅的耳朵里,却对毓秀连着青樱都起了几分恶意。 她也知高曦月的性子,喜色形于表,她柔和笑道:“后宫之中,都是姐妹在一处,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皇后娘娘您贤惠,眼里能容下这种人。” “臣妾却不行,别的也便罢了,咸福宫中这吃里扒外的,臣妾回去之后定然好生整治。” “储秀宫的毓贵妃看着是个好相与的,怎么能和延禧宫这种人搅合到一起?” “依臣妾看,也不是个好的。” 高曦月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起身朝着富察琅嬅告辞,一路扶着茉心的手急急的赶回咸福宫。 想到上次阿箬编排自己,连带着的邪火无处可去。 咸福宫的大门打开,高曦月扶着茉心的手入了宫内,海兰不在咸福宫外头,只在她自己的房内,绣着刺绣。 她想着昨夜青樱托她做个毽子,这毽子是送给毓贵妃的,想起有今日光景是青樱帮忙,她昨夜一夜未睡,今早才将这毽子做好。 咸福宫的偏殿,被小太监打开,高曦月扶着茉心便进去了,瞥见海兰正绣着刺绣,更是怒火中烧。 她才是咸福宫的主位,这是又绣了什么? 绣好了好巴巴的去讨好延禧宫的那个贱人么? 海兰见了高曦月,连忙起身行礼:“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曦月拿着绣帕的手,将绣帕掉落在地上,又趾高气昂的指了海兰道:“本宫的绣帕掉了,海贵人,你来给本宫捡起来!” 海兰不敢不从,应了句是,才站起身子,行至高曦月身前,蹲下身子,将绣帕捡起,在她的手指触及到绣帕之时,高曦月伸出花盆底,死死的踩到了海兰的手上。 海兰吃痛,小脸聚到一处:“贵妃娘娘,这是为何?” 第141章 高曦月掌嘴,海兰糊涂,杀鸡儆猴。 “为何?” 高曦月听到这一句,脚上更加用力,花盆底在海兰的手上摩擦:“海贵人。\" “你若不想要你的手,你大可吃里扒外。” “借花献佛去,吃着咸福宫的饭,搞不清楚上下尊卑?” “若再有一次,你仔细着你的皮。” 高曦月手一拍桌子,她身后的茉心连忙将绣帕捡起,跟在她身后出去。 海兰手上的骨节处,却已经被全部摩擦出血迹,十指连心,海兰小声的抽泣,身边的叶心只好拿了帕子递给海兰劝慰道:“贵人,咱们如今在咸福宫,贵人还是少与延禧宫娴妃娘娘来往。” “也少受些挤兑。” 海兰将手指来回揉搓,又用了帕子将上面血迹擦去,她转头看向叶心:“叶心,我是托了娴妃姐姐的福气,才有今日。” “若不然,如何能进紫禁城。” “你跟着我这些日子,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 “本来在王府之时,便总是缺衣少食,都是娴妃姐姐暗中接济着。” 叶心闻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海兰受了委屈,找不到说话的人,思来想去,还是起身去了延禧宫。 海兰这头刚刚出门,那头茉心见了,便回了咸福宫正殿:“娘娘,看着海贵人出去了。” “看去的方向,正是延禧宫。” 高曦月深吸了一口气,凤尾琵琶的琴弦发出清脆的一声,这个贱人,本宫说的话居然不好使? 她气急,随即起身:“昔年本宫和娴妃同是格格,拿捏不了她。” “今日远不是从前,本宫如今是贵妃,她只是妃位。” “茉心,今日本宫便带着你去报那阿箬奚落之仇。” “延禧宫的贱人,身旁有个牙尖嘴利的,让人看了厌烦。” 高曦月的花盆底,在长街上发出回响,一路上不少宫女太监行礼,她怒气冲冲的朝着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中。 青樱见了从冷宫回来的卫嬿婉,她本就有心和卫嬿婉交好,见了她朝着她招了招手。 卫嬿婉见娴妃朝着自己招手,也不好不上前,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 青樱笑道:“见你来的路,是从冷宫来的?” 卫嬿婉心内一惊,宫女和侍卫有情意在宫中屡见不鲜,但若让人知道了,恐怕也图遭非议。 她勉强一笑:“回娴妃娘娘的话。我们贵妃娘娘正在小憩,奴婢出来透透风。” “恩,这倒是毓贵妃的作风。” “你们能这般松泛,也是托了毓贵妃的福气。” “是,我们贵妃娘娘对待下人,也没那般苛责。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个个欢喜。” 她们二人正说着,海兰从咸福宫走到了延禧宫,举着双手,青樱见了关切问道:“海兰,怎么了?” 卫嬿婉见主子们说话,便打算告退。 只走了几步,高曦月扶着茉心的手赶到了延禧宫的门前,见了转身就走的卫嬿婉冷声问道:“本宫刚来,你是哪个宫的?” “见了本宫怎么不行礼问安?” 卫嬿婉无法,只得转过身来:“奴婢给慧贵妃娘娘请安,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储秀宫毓贵妃身旁的二等宫女。” 储秀宫? 高曦月上前看了一眼,想到毓秀和自己同在贵妃之位,又见面前的宫女只不过是个二等宫女。 储秀宫和延禧宫交好,今日便要落一落储秀宫的脸面。 只是个二等宫女,只要不闹出人命,也无妨。 “跪下!” “你刚刚见着本宫没有及时行礼,冲撞了本宫,本宫今日罚你在烈日下跪满六个时辰。” 卫嬿婉见高曦月这般,也只能起身跪在了烈日下,不发一言。 高曦月见着卫嬿婉倒是听话,哼了一声,扶着茉心的手走到了青樱和海兰的面前。 她在二人面前踱步,瞥了一眼海兰身后的叶心,还有青樱身后的阿箬。 刚刚入宫,不能欺负嫔妃太狠,小宫女罚跪算不得什么。 青樱在皇上的心眼里,不动她。 她捋了捋宫装袖口,指着叶心和阿箬道:“你们两个也跪下,刚才本宫来,你们未曾行礼。” 青樱一行人被杀出来的高曦月这般作派,打个措不及防,一时忘了行礼。 叶心看了海兰一眼,知道今日贵妃是故意杀鸡儆猴,她咬着嘴唇便跪到了地上。 阿箬却有些不忿,明明皇上最疼的是自家主子,这贵妃真是吃饱了没事找事。 前朝的阿玛和自己的阿玛一同治水,自己阿玛也颇有脸面。 宫女和宫女自是不同的,青樱给阿箬眼神暗示,暗示她跪下。 阿箬却当看不到,上前一步:“娘娘,你从咸福宫走来,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是没看到而已。” 高曦月见阿箬顶嘴,上前一指:“茉心,给本宫狠狠的打。” “阿箬以下犯上,娴妃不会管教身边的人,本宫来帮你管教。” 青樱看了阿箬一眼,在宫中不想多事,她福了福身子:“是,贵妃娘娘教训得极是。” “阿箬,还不跪下?” 阿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青樱一眼,自家主子都不护着自己,她不情不愿的跪到了地上。高曦月却不打算放过阿箬,她开口道:“都给本宫跪到烈日底下。” “不敬本宫,今日不好生惩治,日后其他宫女有样学样。” 叶心跪到卫嬿婉身旁跪得急快,阿箬瘪瘪嘴,不情不愿的跪了过去。 “茉心,给本宫掌嘴。“ 茉心听了,想到当日阿箬那牙尖嘴利的样子,走上前去,随着手腕的挥动,阿箬的脸被打偏。 “给本宫跪好。” 高曦月心下恶气这才算出了些许,见着旁边的二等宫女,今日便打了她,也好让后宫人知道知道,贵妃和贵妃也是不同的。 宫中向来喜欢捧高踩低,自己这慧贵妃可是在毓贵妃的前头。 “这个也给本宫掌嘴。”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本宫看谁敢?” 第142章 毓秀为卫嬿婉出头,阿箬羡慕。 毓秀人未到,声先至,她正在储秀宫中小憩,听小宫女去报,说储秀宫的二等宫女冲撞了慧贵妃,被罚跪在烈日底下。 这下也睡不得了,她当即起身,整理了衣裳,问完地方才着急的往延禧宫赶去。 还未到延禧宫门前,远远便看着烈日底下,跪着一排身穿粉红色衣裳的宫女,看身形,这中间的正是卫嬿婉,她虽然不想掺和这后宫琐事,可是储秀宫中的人,却不是谁都能动的。 她一声轻斥,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卫嬿婉的跟前,左看右看了一番,在没看到卫嬿婉脸上有伤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又吩咐道:“嬿婉,起来。” “你是本宫宫里的人,有什么事让本宫来与慧贵妃掰扯一二。” “娘娘!”卫嬿婉生怕因着自己牵连到了毓秀身上,她欲言又止。 “嬿婉,起来。”毓秀脾气一向温吞,从不在储秀宫下人面前端着主子的架子,没想到这一发火,倒让卫嬿婉一惊。 她顺从的站起了身子,高曦月一看毓秀来了,又见毓秀在自己跟前无视自己的惩治,就让这二等宫女站了起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毓贵妃,好大的架子。” “毓贵妃宫里的二等宫女,见本宫来未曾行礼,冲撞了本宫,难道不应该跪么?” “还是说,毓贵妃宫里的宫女这般行事,都是毓贵妃所教?” 毓秀眼皮未抬,只用手护着储秀宫身后奴婢往后退了一步,她转头看了身后的卫嬿婉一眼,柔声问道:“嬿婉,发生了何事?” 卫嬿婉小声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毓秀看着面前站着的高曦月,还有青樱海兰等人,心中猜测了一二。 她不愿掺和后宫之事,并不代表可以欺负到储秀宫的头上来。 “行了,嬿婉,本宫知道了。” 毓秀抬眸看向高曦月:“慧贵妃。” “本宫宫中的宫女,本宫自然好生教导着。” “你既是咸福宫一宫主位,也管不到本宫身边宫女的头上来。” “你说本宫身边宫女未曾朝你行礼?” “本宫敢问一句,什么样的人背后长了眼睛?” “难不成,你咸福宫的人背后都长了眼睛,可以预知到何人来,然后行礼么?” 高曦月从未见过毓秀发火,一直以为毓秀是个好拿捏的,她的手指着毓秀:“你,你,你了半天。” 跪在地上的阿箬和叶心,朝着毓秀身后的卫嬿婉投去羡慕的目光,又瞥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叶心还好,海兰本身就是个弱懦的性子。 阿箬却不同,明明她的主子才是皇上心尖尖的人,毓贵妃连储秀宫内二等宫女都这般护着,明明主儿能护着自己却不护着,她的眼底出现了一抹怨恨。 青樱看毓秀这般做派,心里面觉得看着毓秀是个好相与的,不争不抢的。 弘历哥哥整日忙于前朝,已经够累了。还要因着六宫不安稳而伤神,只不过一个宫女,这宫里需要的便是安生,而不是出了风头去。 说来,真心对待弘历哥哥的只有自己,因为弘历哥哥,所以可以忍让。 爱不就是这般么? 是克制,是忍让,是不让心中的那个男子伤神。 高曦月见了过往的宫女太监全部往这边看来,她心知,今日不在延禧宫面前立威,还以为她怕了瓜尔佳毓秀去。 这瓜尔佳毓秀今日巴巴的来护着她宫内的二等宫女,真的是只护着二等宫女么? 还不是来护着延禧宫这个贱人,还有咸福宫这个吃里扒外的? 她眸子一狠,将身旁茉心推开:“今日,储秀宫二等宫女冲撞了本宫,本宫就要打。” “不仅要打,这娴妃和海贵人身旁的宫女也该打。” “本宫今日就要让这些小宫女看看,什么是上下尊卑。” 说这话的时候,高曦月紧紧盯着毓秀的眼睛,她勾动了唇角,说着便要上前。 毓秀轻抬眼皮,往前站了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高曦月:“慧贵妃,既然要打,那便打本宫罢!” “本宫管教不力,一力承担此事。” “有本宫在,别说二等宫女,储秀宫中任何小太监,任何人,哪怕一草一木,今日你都动不得。” “你今日若是要动,那就少不得去太后娘娘面前评评理了。” 高曦月指着毓秀,被气昏了头,自她升任贵妃以来,后宫众人那个不敬她三分,她一气之下说道:“毓贵妃,去什么太后娘娘那处,你就是看着太后娘娘和瑜太妃交好。” “你怎么不去长春宫皇后娘娘面前分说分说?” “皇后娘娘?”毓秀复又开口道:“皇后娘娘在孕中,这般吵闹之事如何能到皇后娘娘跟前?” “慧贵妃,你若是要去分说,本宫陪着你前去。” “你若是要惩治本宫宫中的小宫女,绝对不可。” 毓秀说到皇后娘娘有孕之时,高曦月残存的理智回笼,她在皇后身边,知道皇后对这胎的重视程度,瓜尔佳毓秀和自己同为贵妃,她来了卖个面子便是。 也不好真的动手掌掴于她,她身后还站着太后娘娘呢。 毓秀见高曦月毫无动作,她沉声说道:“既慧贵妃你不打也不去分说,那本宫便带着宫女回去了。” 卫嬿婉松了一口气,跟在毓秀的身后,朝着储秀宫走去。 到了储秀宫之后,卫嬿婉自觉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娘娘,奴婢有罪。” 毓秀正坐在美人榻上,听这一句好笑道:“你有何罪?” “奴婢不应该惹事,让储秀宫多生了事端。” 毓秀听罢,笑着挥了挥手:“嬿婉,你起来。” “你若无错,本宫当然是要护着你的。” “你在外,切记,小心谨慎,只有一条,储秀宫不惹事,也不怕事。” “你只不过一个奴婢,都是主子们有事,遭殃的是奴婢罢了。” “你自起来,去当差便是。天塌下来有本宫呢。” 卫嬿婉起身离开后,郁枝一脸欲言又止,毓秀看了眼郁枝:“郁枝,你打小伺候着本宫,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娘娘,这卫嬿婉来了储秀宫,今日之事以后恐怕遭了咸福宫那位的忌恨。” “娘娘又不愿掺和后宫之事,不如将卫嬿婉送回花房便是。” 毓秀听了郁枝这般说,挑眉看了一眼郁枝:“郁枝,今日卫嬿婉送回花房,若来日慧贵妃挑事,要惩治于你,本宫是不是要将你送回瓜尔佳氏府上?” 第143章 青樱劝说海兰,忍耐 郁枝听了不作声,毓秀又道:“其他宫里头,本宫不想管,也管不了。” “郁枝啊,这样的话你切莫再说了,本宫知道你是向着本宫。” “你也知晓,本宫不愿去掺和后宫之事,可不掺和并不代表本宫会退让。” “这世间,在这后宫之中,本宫只愿瓜尔佳氏安生,储秀宫中也安生,你可知晓?” “今日本宫若是退步了,来日便是你和镧心了。” “再说了,奴婢有何错?” “今日嬿婉被高曦月做了筏子去,若换做是你,你可愿?” “娘娘,可。。。”郁枝欲言又止。 毓秀看了一眼窗外,缓缓站起身来,她叹了口气:“储秀宫内,本宫在一日,便得一日的安生。” “郁枝,你下去叮嘱些许,出门在外当差,小心谨慎,若是受了委屈来本宫面前。” “储秀宫的人只记着一条,不惹事,也不怕事。” “是,此事可要和太妃说?” 毓秀想了想,摇了摇头:“姑母如今在后宫中应当安生些,说了姑母也管不了,总不能无端让姑母跟着担惊受怕,不必去多口舌。” 储秀宫中,郁枝退了下去细心提点着储秀宫中的宫女太监。 这头高曦月一腔邪火无处发泄,转头见了跪在地上的阿箬和茉心,瓜尔佳毓秀动不得,这两个还动不得? 她的手斜斜一指:“茉心,给本宫打。” “本宫不叫停便不许停。” “是。”茉心听了便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打在阿箬的脸上,阿箬愤恨着不断看向青樱。 青樱垂下眼皮,只当做没看见。 高曦月这般行事,只会让她人见了厌烦,她不忿海兰与自己交好,将这邪火发到下人身上。 自己若是出言阻止,恐怕高曦月会愈演愈烈。 海兰看着高曦月,又惊又惧的躲在了青樱的身后。 叶心挨打之后,小脸上满是手指印子,仔细看去,还有些浮肿。 高曦月看了一会,觉得无趣。 “好了,茉心,别打了。” “走罢,让她们两个跪在日头之下,跪满六个时辰便是。” “你们可知道了?” 青樱听到六个时辰之时,犹豫着到底出不出声,良久下定了决定,一句话也不说。 弘历哥哥求得自己入宫,却不能再生事端。 高曦月扶着茉心扬长而去,临走前瞟了一眼海兰,吃里扒外的东西,回来本宫便好好整治你。 她又见了地上跪着的阿箬面上浮肿,心里舒爽了会,悠然自得的回了咸福宫中。 高曦月走后,海兰站了出来,她端详了一眼茉心,又无力的跟在了青樱身旁问道:“姐姐,怎么办?” “姐姐可能跟皇上说上一说,将我迁到延禧宫宫中来?” “姐姐,我若是回去,这贵妃娘娘恐怕会变本加厉。” 说到这,海兰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 青樱啧了一声,抿了抿唇,拿出绣帕为海兰擦拭着手指,看着海兰手上的伤口,她说道:“海兰啊。” “我在后宫,和皇上是有几分情意,只是这等子事,你还是忍一忍罢。” “我若要求,阿箬也不必受罚,只是皇上前朝事多,咱们做后妃的也不应该给皇上增添了烦恼去。” “你啊,在咸福宫中,我就算想顾着你,也难免鞭长莫及。” “还是应该容忍些,避让些,学会依靠着自己。” “日后,你便少来我这延禧宫,恐又惹了贵妃厌烦。” 青樱一席话落在海兰的耳朵里,又觉得有了主心骨,有了着落,她只点头。 青樱心中却想着,这些日子,在延禧宫中左思右想,弘历哥哥如今贵为天子,想要什么都能有,她能为弘历哥哥做的,只有弘历哥哥心头挂念之事。 若说弘历哥哥挂念的,莫过于他的生母李金桂,若能求得太后娘娘,允准了李金桂葬入妃陵,追封谥号。想来弘历哥哥会知道其中情分的。 情分二字不就这般么? 互相着想,互相把对方放在心里。 若是太后娘娘惩罚了自己才最好,弘历哥哥更会心疼自己,情分便会更加重了。 入夜以后,弘历下了朝入了后宫,先是去了长春宫。 在富察琅嬅处坐了坐,还问了她腹中胎儿可好? 富察琅嬅想起今日延禧宫门前之事,怕弘历说她不管后宫之事,也想试探一番弘历是如何看待毓秀的。 她斟酌再三,笑道:“如今才不过月余,又哪里会不好呢?” 素练在一旁上茶,却努了努嘴:“皇上,皇后娘娘近日来吃不下喝不下的,奴婢们看在眼里都心疼着呢。” “素练,多嘴。” “皇上,臣妾问了太医,这女子怀胎,吃不下喝不下也是常事,皇上不必为此烦忧。” “今日倒是有件事,要与皇上说上一说。” 弘历见着富察琅嬅有皇后的气度,行事泰然自若,一股皇家风范,更觉这皇后之位没挑错了人,听这富察琅嬅这般说,他随即反问道:“何事?” “今日延禧宫门前,慧贵妃发了好大的火,臣妾听了一嘴,皇上也知臣妾在孕中,倒也没有去管此事。” “只是这毓贵妃倒是带着身边的宫人,二人谁也不让谁,毓贵妃扬言要去太后娘娘面前分说分说,之后便带着身边的宫人走了。” “是何事?惹得曦月发这般大的怒气?” 富察琅嬅将延禧宫门前的事情一一说来,边说边观察着皇上面上的神色,看着他听到青樱之后眸底的担忧之色,富察琅嬅心中又暗恼了几分。 弘历听完,心中挂念着延禧宫的情况,连忙起身去了延禧宫,走之前还不忘吩咐素练,好生伺候着富察琅嬅,弘历走后,富察琅嬅看着弘历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弘历带着身后的李玉和进忠,一路来到延禧宫中。 到了门前却看到了跪在夜色中的阿箬和叶心二人,他瞥了一眼,想起青樱的脸面,吩咐道:“李玉,去回了慧贵妃,今夜由她侍寝。” “对了,延禧宫门前跪着的两个奴婢碍了朕的路,这般处置下人看着不雅,顺带说上一说,便说朕让她们起来,不必跪着了。” “是!” 李玉走后,进忠瞅准了时机,笑着为弘历引路:“皇上,请。” 弘历这般做的目的是他知道高曦月的脾气秉性,直接赦免了阿箬和叶心二人,恐高曦月再多生事端,今夜去咸福宫中,高曦月一高兴,也就不记得这两个小宫女了。 自己在前朝,青樱在后宫,恐遭了她人忌恨。这般便是护住了青樱。 青樱和海兰听得弘历来了,一道起身:“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海兰听着门外的动静,知道叶心不用跪着了,见皇上来了延禧宫找青樱,她也不便叨扰:“皇上,嫔妾告退。” “咸福宫中还有事,嫔妾便先走了。” 海兰说着便出了延禧宫的门,带着叶心朝着咸福宫走去。 她看了看叶心那肿痛的小脸说道:“叶心,委屈你了。” -------- 她们二人走后,弘历的目光看到了阿箬的身上,脸这么肿不用猜想就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 青樱见弘历见了,也未多言,吩咐道:“阿箬,下去吧,你有伤,去内务府取些冰块来,敷敷便是。” “今夜便让惢心伺候着便是。” “是。” 阿箬应声下去后,弘历却看向了青樱:“青樱啊,阿箬伤得这么肿,你怎么不拦着些?” 第144章 延禧宫中碎杯盏,咸福宫中巧拨弦。 青樱眼中闪过落寞之色,又抬眸看向弘历:“皇上,是阿箬冲撞了慧贵妃。” “受此责罚在所难免,阿箬这性子,受些罚或也好上些许。” “皇上在前朝忙政事,臣妾不想让皇上为此事忧心。” 弘历见了面前的青樱,感慨颇深,后宫这么多的后妃,都在争宠都在算计,只有青樱对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 他缓和了声音,轻笑了一声:“青樱啊,委屈你了。” “这许多事,朕心里清楚着。” 青樱撅了撅嘴,眸子中带着情意看向了弘历:“皇上,这后宫,臣妾能陪在皇上身边便是,也不想让皇上操心。” “这些日子,臣妾想着皇上,过几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 “这孩子的寿辰便是母难日,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弘历正沉浸在青樱和他的情意之中,他抬眸示意青樱往下说去。 青樱却站起了身子,跪在地上,她今日所说之事,恐怕会惹得皇上发怒。 但这事她不提,会在皇上心上积压许久。 这事,为了情意,她得提。 为了皇上,她也得提。 去了太后面前,她还是要提。 哪怕触怒太后,皇上之后会想起自己的好来。 她思及此,开口道:“皇上,臣妾今日所请是为一个宫女。” “求得迁葬妃陵,追封谥号。” “皇上所思所想,正是臣妾所愿。” 弘历很快就会过来意思,他见青樱说中了他的心思,却站起身来背着手发怒。 他登上九五之尊,如今心中还有道坎,就是出身。 先皇将他记在延禧宫名下,又将延禧宫抬旗安佳氏。 不就是嫌弃他的生母登不得台面? 这一事从他登基以来,就日夜在心头盘旋不去,他如今做了皇上,什么不能做? 可他却提都不能提,生怕惹得前朝大臣非议,又想起自己的出身来。 毕竟,他现在的皇额娘可是慈宁宫的那位。 他愤怒的将手中的杯盏摔碎,地上的碎片四处飞溅。 “娴妃,你僭越了。” 弘历负手在身后,匆匆的朝着咸福宫走去,他一路上都在懊恼刚才为何要摔碎杯盏,明明是青樱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这偌大的紫禁城,懂自己的只有青樱。 皇上走后,青樱惊魂未定从地上站起,她预想到皇上会生气,却没想到会这么生气。 惢心看了上前,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起来:“主儿,你又何苦在皇上面前说这般话。” 青樱瞥了惢心一眼:“本宫希望皇上好些,能为他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是啊,她和皇上自小的情分,是其他后妃都比不了的,她能做的就是将情分进行到底。 能在皇上心中增添分量,也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娴妃娘娘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争不争的有什么?只要皇上记得和她的情分,许多事,不争便是争。 惢心不说话,只心中又怜惜青樱多上了几分。 后宫之中这么多妃子,只有她们主儿,是真心待皇上的。 “惢心,皇上生气可本宫该做的还是要做,你收拾妥当,咱们一会去一趟慈宁宫罢。” ------- 皇上一路来到咸福宫,因着李玉传话,高曦月便知道皇上要来,一早又细心装扮了一番,便在咸福宫门口翘首张望,见了一个灯笼,从夜色中走来,看着身形,高曦月又整了整鬓边的发钗转过头朝着茉心问道:“你看本宫这般可好看?” “好看,娘娘貌美,错不了的。” “对了,茉心,备下些小酒,本宫今晚给皇上弹个曲儿。” “知道了,娘娘。” 高曦月一脸笑意,又用带着护甲的手摸了摸小腹,皇后娘娘得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她倒是不羡慕。 她入宫来,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在咸福宫中也挺不错。 阿玛在前朝治水,有些脸面,她和皇后娘娘也能聊到一处,想到这,她又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弘历走到咸福宫门前,见着高曦月:“慧贵妃,何事笑得这般开心?” 高曦月熟稔的将手挽上了皇上的手臂,又撒了个娇:“皇上,臣妾方才听了李玉说您要来,想着能见到皇上,这心里便欢喜。“ “皇上处理政务,案牍劳形,可累了?” “臣妾早早吩咐茉心备下了小酒还有吃食,今夜臣妾还想着为皇上弹奏琵琶呢。” 弘历见着高曦月,想起她跋扈没给青樱体面,又是一番对比,高下立判。 青樱和他从小的情分,又如何不知说这些他会恼怒,只是顾念着自己,她也说了。 面前的高曦月却只会撒娇,当面一套,背后又是另外一套。 想起高曦月的阿玛近来治水,屡屡立功,弘历敛下了心思,入了咸福宫。 咸福宫的琵琶声,声声清脆,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微风和煦,百花争艳。 高曦月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眉目缱绻,似乎手中琴弦正是皇上的心弦。 可弘历透过这琵琶声,想起的却是延禧宫的那个倩影。 咸福宫中,落花有意拨弄,流水却怀着心思。 --------- 这头安陵容在慈宁宫中。 文鸳坐在安陵容身旁。 今日延禧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自弘历上位以来。富察琅嬅接管宫务,安陵容安插的人手,倒是被富察琅嬅剪去了一半。 安陵容手上丝线不停,这倒也没什么,人家富察琅嬅是皇后,没想到富察家倒是出了个好闺女,看手段有几分先皇后的影子。 她想起了什么,又朝着文鸳笑道:“文鸳,今日延禧宫门前一事,毓秀倒不像你的侄女,慧贵妃看着倒有你当年的风范。” 文鸳抿了抿唇,笑道:“好啊,你,安姐姐,如今也编排起我来。” “说不让毓秀掺和,没想到毓秀还是掺和了进去。” 文鸳这才想到,将卫嬿婉送到了储秀宫中,只是想让她和毓秀交好,没想到,关心则乱,毓秀却因为卫嬿婉和咸福宫的对上了。 对上倒是无事,只是她护着卫嬿婉,难免让皇后等人,都觉得她今日是在维护着乌拉那拉氏。 她又有些嫌恶的看了延禧宫方向一眼,这乌拉那拉氏倒是什么也没做,毓秀惹了一身骚。 安陵容见文鸳神色,如何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 她开口道:“文鸳,儿孙自有儿孙福。” “依我看哪,毓秀比你还聪明些许。” “你当局者迷,看不清楚。” “毓秀入后宫只求安稳,又不求皇上欢心,只要瓜尔佳氏不倒,毓秀怎么能没有体面呢?” “你看着她是护着她宫中的二等宫女,可宫中太监宫女何其之多?” “今儿个下午,便有太监宫女托了人找了关系,要去储秀宫中当差呢。” “在这宫中,小人防不住,毓秀一步不退,也立住了。” 文鸳一想也是,她附和着点头:“咱们两个,现在倒是闲暇了些许。” “只是这慧贵妃这般,恐怕被人做了筏子。” “筏子?”安陵容轻笑道:“谁不是筏子?” “你当乌拉那拉氏没有心眼?” “她一边说着和皇上的情意,一边又去为绣娘求了位分,真的没有旁的心思?” “你若是爱一个男子,你会去行这事?” “高曦月敲打一番便是,她这般脾气我倒是不担心,只这乌拉那拉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刚才有消息来传,皇上在延禧宫怒气冲冲的走了。” 安陵容抬头,宝鹊上前拨弄了灯芯,文鸳看着宝鹊惊讶问道:“宝鹊到了年纪,该放出宫去了,安姐姐,怎么还在你身旁。” 宝鹊回头见了文鸳,笑道:“瑜太妃,奴婢宫外没有家小,托太后娘娘的福气,过得都好。” “奴婢想在宫中陪着太后娘娘,若是走了,太后身旁没有奴婢,心下肯定空落落的。” 宝鹊正笑着,慈宁宫外的小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通传:“太后娘娘,娴妃求见!” 她来干什么? 第145章 安陵容巧敲打,青樱情分落慈宁宫 文鸳见青樱来了,随即起身。 她虽然与安陵容交好,但现在的后宫,许多事她还是不宜知晓。 且她也不愿见青樱,青樱在延禧宫前的作派让她看不上,还不如高曦月呢。 至少高曦月只是蠢点,说起来安陵容有一句话未曾说错,高曦月的性子和原主的性子倒是一样。 “安姐姐,我回去了。” 安陵容知道文鸳心中所想,笑着点头应了:“文鸳,路上慢些。” “宝鹊,送送瑜太妃,再将娴妃迎了进来便是。” 宝鹊点头,起身帮文鸳提着灯笼,夏日的紫禁城,凉风习习,文鸳经过了青樱身旁,青樱见了连忙行礼:“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 “嗯,娴妃免礼。” 文鸳身后的容若接过了宫灯,二人一道离去。 这头青樱得了允准,跟在宝鹊身后入了慈宁宫。 慈宁宫的蜡烛正燃烧着,烛火跳跃,青樱入内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此时安陵容拿起了手中丝线,就着烛火,准备穿入绣花针里头,她头也未回道:“娴妃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青樱随即站起身子,走到安陵容身旁,接过了她手中的丝线,穿过了绣花针里头,口中柔柔说道:“太后娘娘,这夜里绣花,恐伤了眼,这些琐碎活计,交给底下人便是。” 安陵容接过绣花针,她将绣花针别在绣架上,意有所指的说道:“人哪,不能忘本。” “哀家自幼刺绣,到如今也是。” “这刺绣和做人一般,什么样的图样,用什么样的针法都是有讲究的。” “绣错了一针,拆了去,还是有痕迹。”她看向了宝鹊:“宝鹊,这绣样儿哀家绣错了,你拿下去罢。” “是!” 宝鹊上前取走了绣架,青樱的脸色更为恭敬,心内却知道太后娘娘在提点自己。 她上前坐在了安陵容的下首左边椅子上,诚恳说道:“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今夜臣妾前来,是想求太后娘娘一事。” 安陵容双手交叠在腿上,她借着烛火的光芒打量起来面前的青樱,笑道:“何事?” “过几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值此寿辰之际,臣妾有一事想恳求太后娘娘。” “都说孩儿的生日娘亲的苦难日。” 青樱说到这,看了一眼安陵容。 安陵容心内嗤笑,这青樱是来为李金桂求?兜兜转转还不想自己开口,偏要欲言又止? 让我跟着她的想法问下去? 先皇后死了,只要青樱在后宫不作妖,不闹出太大风浪,自己可以不管她。 安陵容心中清楚,面上却轻笑一声:“哦?” “皇帝的寿辰?” “是啊,皇帝寿辰是该好好操办一番。” “娴妃若有什么好的提议,应当去长春宫和皇后说上一说。” “如今主理六宫的是皇后,哀家这个老婆子却也有心无力了。” 青樱眸子中带着惊讶,复又很快隐藏了下去,看来太后娘娘心中清楚,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太后娘娘面前也瞒不住,还不如索性都说了,这般会让太后娘娘觉得自己坦然。 她想通了这层,又起身,跪在了地上,头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安陵容面上惊讶道:“娴妃,你这是做何?” “太后娘娘。”青樱的声音在慈宁宫中响起:“太后娘娘慈谕后宫,臣妾倒是有一想法。” “还请太后娘娘能恩准。” “臣妾入后宫以来,只想在宫中安之一隅,今夜得见皇上愁眉不展,臣妾斗胆,想求太后娘娘允准让宫女李氏迁入妃陵,得封谥号。” 青樱说完,双手不安在袖中紧握,太后娘娘非皇上生母,今夜她提出这般要求,想来太后娘娘会发怒。 但只要太后娘娘发怒惩罚了自己,自己不说,皇上自然会知道,这份情谊不就更加重了? 只不过罚一罚,也无所谓的。 她屏息静气,等待着预想之中的狂风骤雨。 安陵容觑了地上跪着的青樱一眼,心内冷哼,她前朝无父族,和皇上母子亲缘浅薄,这般在皇上面前卖好的差事,让这乌拉那拉氏来做? 还不如自己做得。 不过一个妃陵,一个谥号换来皇上对自己的恭敬,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这青樱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来这慈宁宫为皇上求这个情分,看那神色,是做好了自己发怒的准备,然后再如何呢? 安陵容眯着眸子,此事放在自己身上,然后自己便会让先皇觉得自己都是爱他才这般,只这样的法子,都被自己用烂了。 自己去先皇殿前告发安比槐之时不就这般? 利用了这情分二字? 慈宁宫中落针可闻,青樱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怒火,抬起了眸子不解的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却笑着上前将青樱扶起,转而吩咐道:“宝鹊,你去咸福宫中,将皇上请来。” “便说娴妃来了这处,哀家有事找皇上商议。” 青樱一下子会过意来,今夜皇上去了咸福宫,应当会在咸福宫留宿,太后此时将宝鹊姑姑打发去了咸福宫,还打着自己的名义,这话落在高曦月的眼里还以为自己来太后跟前添油加醋告了状。 这是要将自己架在火上头去? 安陵容直接无视了青樱的眼神,笑道:“娴妃哪,哀家也正有此意。” “你不来,过几日皇上的生辰哀家也是要提的。” “哀家无福,没有生个一儿半女,幸得先皇体恤,有了皇帝这个儿子,母子情分不就是这般?” “皇帝孝顺,哀家也会让他好过些的。” 青樱眼底往下沉了一沉,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看太后这个意思,这桩事的情分要落到太后的头上。 安陵容将青樱的眼神收入眼底,今夜正好,借着青樱来慈宁宫,又是高曦月侍寝。 今日高曦月在延禧宫门前跋扈,想掌掴毓秀身边的宫女去,还出言带上了自己,正好借青樱这把刀子敲打敲打高曦月。 宝鹊去了咸福宫传话,高曦月宫装脱了正准备和皇上一道就寝,茉心见是慈宁宫中的掌事姑姑来了,她看了一眼咸福宫正殿。 纠结着要不要入内通传,一旁的李玉却是见了宝鹊来,恐怕太后有事,他上前敲了敲屋门,然后入内通传了一声, 皇上听着是宝鹊来了,将正要脱衣裳的手停下,正好,他也不想留在咸福宫中。 李玉的声音在咸福宫内响起:“皇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宝鹊姑姑来了,说娴妃去了慈宁宫,这不宝鹊姑姑说太后娘娘请皇上去一趟慈宁宫。” 高曦月听了,手紧紧抓住床榻之上的锦被,延禧宫的那个贱人,见不得自己侍寝,皇上来了咸福宫,便巴巴的去了太后跟前,烛火都熄了,还要将皇上请了去。 她出声撒娇道:“皇上~” 皇上听着青樱去了慈宁宫,猜到是为了生母追封一事,生怕青樱惹恼了安陵容挨罚,他着急的起身,随着李玉就出去了。 只留得高曦月一人愤恨的敲打着床沿,对青樱的憎恨又添了一分。 皇上一路急匆匆来到了慈宁宫门外,走得又急又快,李玉和进忠在皇上身后一路小跑着,皇上侧耳听着慈宁宫宁静,心头又焦急了几分。 他入内朝着安陵容请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又用余光打量着安陵容的脸色,安陵容见皇上来了,正色道:“皇上来了?” “皇额娘,娴妃年纪轻,说话直,有些事,她不是故意惹恼皇额娘的。” “嗯?” 第146章 皇上护着青樱,安陵容看毓秀性子。 “皇上何出此言?” 安陵容笑着站起身子,踱步至皇上跟前:“娴妃所说,其实哀家早就想过了。” 她扶上皇上的手臂:“啧,哀家和皇帝这母子情分,哀家记在心里的,皇帝孝顺,哀家也愿全了一番这情谊。” “私心里,哀家也是感谢李氏,李氏生下皇帝,让哀家得了这样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本来这事,哀家打算在皇帝生辰那日提及,没想到娴妃与哀家想到了一处。” 安陵容这般说,皇上心里越发的感激了起来,本来以为安陵容一定会动怒。 谁会想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去追封生母? 他感激的道:“皇额娘,您这般为儿臣着想。” 安陵容轻笑道:“皇帝啊,母子血缘亲情天生,斩不断的。” “你在哀家名下,哀家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哀家总是要多顾及你的。” “这事,你别顾虑太多,待会哀家吩咐内务府下令,让礼部和内务府操办着便是。” “皇额娘!”皇上扶着安陵容的手,心内有些激动,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没想到安陵容对自己倒是真真用了心的。 安陵容又拍了拍皇上的手:“你好好忙于政事,大清得以繁荣昌盛,哀家百年以后,无愧于先皇,也就放心了。” “旁的话不必多说,咱们母子二人,哀家心中知晓。” 青樱在一旁看这母慈子孝的一面,心中瞬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几分刺眼。 安陵容瞥了青樱一眼,又朝着皇上笑道:“这娴妃倒是和哀家想到一处去了。” “近日来皇后怀有身孕,这后宫之事,倒也不必太操劳了。” “娴妃说话稳妥,人看着也踏实。依哀家看,过几日皇帝的生辰便由娴妃来操办,皇帝你看?” 皇上看了青樱一眼,若论私心,他是希望青樱来操办自己生辰的,可此举恐怕会让高曦月更加记恨上了青樱,想要护住青樱,恐怕只有依着安陵容的心思,让瓜尔佳毓秀来操办生辰。 瓜尔佳毓秀主办,青樱跟在身边操持,也好让瓜尔佳毓秀在后宫之中,当了出头鸟,青樱便不那么打眼了。 他恭敬说道:“皇额娘,皇后如今正在孕中,是不该这般劳累。” “这生辰一事繁琐,只是后宫之事,娴妃到底是个妃位,上面还有着两位贵妃。” “不好越了过去,儿臣看着储秀宫中的毓贵妃也是不错的。” “这生辰一事,不如让毓贵妃操持也好。” “皇额娘青睐,让娴妃跟在身旁,一来不落了口舌,二来也不逆了皇额娘的意。” “嗯。”安陵容淡淡笑道,笑意不达眼底。 这皇上,到底还是想方设法的护着乌拉那拉氏,想要让毓秀给乌拉那拉氏遮阴? 果然,爱新觉罗家的男子,是情种的时候对其他女子都凉薄。 安陵容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好说些什么,只说了一句:“皇帝所言极是,就这么办罢。” 皇上见安陵容答应了,和青樱对视一眼,想携着走出了慈宁宫。 安陵容见着这二人的背影,坐在了绣花凳上,神色晦暗不明。 毓秀若是操办了生辰,皇后如何会放过她? 高曦月如何会放过她? 她叹息了一声,宝鹊却捧着绣架上前:“娘娘,您看,这是怎么了?” 安陵容朝这绣架上看去,便看到了绣架上的白色绢布,竟然往下留下血泪,她接过绣架,抹了抹那血泪,放到鼻子之下闻了闻,居然是朱砂? 在转头见了妆匣旁边的朱砂,心中有了主意。 不急,等些时日便是,先看看毓秀这孩子的心性,在后宫光靠别人怎么能成呢? 猛虎下山,也怕群狼群起而攻之,文鸳关心则乱,自己却要狠下心肠。 若是真有事,再出手便是。 “宝鹊,你去储秀宫,将这些说给毓秀听一听。” “对了,连带着景泰蓝簪子也说上一说。” 能会几分的意,便看她自己了。 她低下头用染了朱砂的绣线,又在绣架上绣了起来。 ------------- 翌日,长春宫。 近日后宫妃嫔都来给富察琅嬅请安,富察琅嬅环视了一圈,她穿着黄色打底的金丝缠线,上边的花样素雅别致。 端坐在长春宫的上首,下首的左右分别是,高曦月和毓秀。 她见着高曦月的眼神和刀子似的,不断往青樱的身上看去,心中了然。 在看到毓秀正襟危坐在一旁,她手指不自觉的双手握紧了几分。 今早。养心殿的李玉来传,说皇上太后体恤自己有孕在身,过几日皇上寿辰便由毓贵妃和娴妃共同操持。 她心下暗恨,在瞥到高位嫔妃鬓边的景泰蓝簪子又收敛几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生下腹中孩子才好,有了孩子,中宫之位才稳当。 坐在婉嫔身旁的金玉妍打眼环视了一圈这些嫔妃,入宫有些时日了,她将宫中局势摸了个清楚。 皇后如今有孕,太后和皇上都颇为重视,她此时要做的,便是安稳度日,切不能在此时有孕。 皇后腹中是个阿哥还好,若是个公主,不论哪个妃嫔,怀上了孩子,生下阿哥,恐怕都遭皇后记恨。 她看着,又定了定心思,皇后和慧贵妃看着交好,毓贵妃看着生人勿近,这延禧宫的娴妃嘛,倒是让人看不透。 听着宫女太监说,她起来长春宫请安,都绕着去储秀宫等着毓贵妃一道。 但看毓贵妃对她也没有多么亲热,神色淡淡。 金玉妍摸了摸小腹,不论如何,想要后宫安稳度日,跟着皇后总是没错的。 她昨夜狠心喝了避子汤,绝对不会在皇后生下这一胎之前有孕。 想依附着皇后,就别做让皇后厌烦的事情去。 富察琅嬅扶了扶鬓边的绢花,她神色倦怠,笑道:“今早皇上来传话,说过几日皇上寿辰,由毓贵妃和娴妃一同操办。” 高曦月愤恨的看了青樱和毓秀一眼,青樱一言不发,只巴巴的看向了毓秀。 毓秀笑着道:“皇上和太后娘娘体恤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有孕。” “这是咱们后宫也是大清的喜事,皇后娘娘安心养胎也可。” “其实今日,臣妾能操办着皇上的生辰,也是因着娴妃的缘故。” “若不是娴妃的位分只是个妃位,也轮不到臣妾来。” 毓秀这话说得巧妙,富察琅嬅的眼神在毓秀和青樱二人之中轮番流转,这毓贵妃的意思是,皇上是想让娴妃主持着生辰? 只是因着娴妃位分不够高? 才让瓜尔佳氏和她一处? 不选高曦月的原因恐怕是因着延禧宫门前之事,富察琅嬅心内叹气,青樱却看了一眼毓秀,她恭敬开口道:“皇后娘娘有喜,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才这般。” “都盼着皇后娘娘能平稳度过孕期。” 富察琅嬅又闲聊了几个,打了个哈欠。 嫔妃们起身从长春宫出来,毓秀带着郁枝和镧心也从长春宫出来了,青樱从身后唤道:“毓贵妃!” 毓秀转过身子,淡淡笑道:“娴妃,何事?” 第147章 金玉妍送人参,富察琅嬅不置可否 青樱福了福:“臣妾给毓贵妃请安。” “毓贵妃可是有什么误解?” “昨夜在慈宁宫中,太后娘娘提拔臣妾主持皇上寿辰,皇上顾及着和您的情分,提道让娘娘您主持寿宴。” “说到底,这是皇上顾念着您?” “臣妾也无心在皇上面前,同娘娘争抢什么。” “若贵妃娘娘心中不快,臣妾可回了皇上去,让贵妃娘娘一人主持着寿辰。” 毓秀定定看了青樱许久,昨夜宝鹊趁夜前来,提点的很是明白。 这皇上什么心思,皇后什么心思,娴妃又是什么心思。 皇上和娴妃的情分,用自己来遮阴? 自己是不愿掺和后宫之事,可眼下局势,恐怕不能独善其身了。 她瞥向青樱鬓边的景泰蓝簪子,没想到皇后早早就提防了这些。 可不能离得青樱太近了,她朝着青樱开口道:“娴妃,本宫没有不快。” “后宫嫔妃,个个和皇上都有情分。” “既皇上指了你我一道操持生辰宴,那便一道操持便是。” “今日有话,本宫只讲一次。” “本宫在这宫中,不想多生事端,可若是有心人拿了本宫来做那虎皮和大旗,本宫也是不愿的。” “你和皇上的情分,本宫心里清楚,娴妃,日后别有事无事来储秀宫中。” “本宫和你不是一路人。” 毓秀说完转身离开,见了镧心又温婉笑了:“镧心,御膳房之中今日有牛乳,还有燕窝。” “取了出来好好挑着。” “这库房里还有些小银踝子,做成荷包,打赏了储秀宫的宫女太监们。” “便说皇上生辰,本宫高兴。” “是,娘娘!” 毓秀扶着镧心的手,眼底厌恶之色都要溢出来了。这娴妃,无事便来储秀宫中,今早去和皇后请安,还到了储秀宫门前等着自己,这不是巴巴的往皇后跟前上眼药么。 皇后也是,送了景泰蓝的簪子,这是早早想让自己不能生育? 既然都这般,那偏要让储秀宫中一片喜气,好教旁人好好看着。 青樱见了毓秀的背影,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了毓秀,心中委屈,思及姑母临终前所言,又敛下了神色,算了,不来往便不来往,别得罪了就成。 巴巴的上前去讨别人嫌,她还不领情。 毓秀这头回了储秀宫,却见文鸳已经在储秀宫中等着了。 她笑着上前,挽了文鸳的手臂:“姑母!” 文鸳一早听说了毓秀帮忙操持皇上生辰宴之事,也听着宝鹊说了安陵容的交代。 毓秀是她的侄女,她心疼些,转念一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到底安陵容说得也对。 她只轻轻将毓秀揽在了怀中,拍了拍:“毓秀啊,女子却是跳不脱了。” “本来想着你入宫能独善其身,其实,这后宫,群狼环伺,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嗯,姑母,我知晓。” ------------- 长春宫中,富察琅嬅和高曦月还有金玉妍三人坐在一处,高曦月是想和富察琅嬅商议一番,金玉妍是故意等着所有人走了,好在富察琅嬅面前表个忠心。 见人都散开了,她笑道:“嫔妾入宫多日,想到皇后娘娘有孕,今日从库房中找出来一支人参。” “贞淑。”她转过头唤了一声,贞淑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的红布之上,躺着一支人参,看这品相还有根须,可以看得出是极品。 富察琅嬅笑道:“嘉贵人有心了,这般贵重之物,本宫如何能收下?” “本宫不喜奢华,又为中宫,为天下女子表率。后宫还是不能铺张浪费,何况千丈蚕桑万亩良田更应取之于民用之于兵。” 高曦月听了皇后这般说,笑着附和道:“皇后娘娘真是泽披后宫,贤德淑良。母仪天下的风范。” 富察琅嬅笑意不达眼底,这话落在金玉妍的耳朵里,却听出来皇后看出来自己交好之意,不收这礼,恐怕是没看中? 又或者是想要别的当做投名状? 她勾唇一笑,金玉妍本身有几分玉氏血统,她长相不算出众,但就是别有一番风情,特别是笑的时候,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皇后娘娘,倒是嫔妾想左了。” “皇后娘娘这般风范,嫔妾望尘莫及。” “嘉贵人不必自谦,入得宫来,都是姐妹,后妃们在一处就是要和睦些才好。” 富察琅嬅又看向高曦月道:“慧贵妃,你昨日惩治了那二等宫女,还有娴妃海贵人身旁的宫女,这般行事确有不妥。” “阖宫上下都看着,有失了贵妃尊位该有的体面,日后切莫这般了。“ 高曦月受了富察琅嬅的教导,不情不愿应了句:“是!” 又带着委屈道:“臣妾昨日也未曾如何,毓贵妃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也未把娘娘您放在眼里。” “那娴妃看着知书达理的,只站在身后不发一言,都是倚靠着储秀宫的那位。” “昨晚上,娴妃去了慈宁宫,太后接着就把皇上叫走了。” 说到这,高曦月越来越生气,气息不稳了些许。 富察琅嬅有意无意看了金玉妍几眼,金玉妍这才会意过来,皇后在自己面前说起此事,这是要看看自己的办事能力,也是让自己递上一张投名状。 她试探的性的问道,还带了几分笑意:“皇后娘娘,皇上生辰宴在即,毓贵妃和娴妃二人操持,嫔妾想着,若慧贵妃操持起来肯定更加妥当。” 富察琅嬅微微一笑,只低头吹了吹手中的花茶,金玉妍神色一一暗,心中有数了。 只高曦月完全看不出来这番道道,只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听到金玉妍这般说,她附和着点了点头,傲娇的看了金玉妍一眼,别说,这嘉贵人说话倒是很中听。 金玉妍回到启祥宫以后,贞淑抱着手中的盒子放在桌案上:“小主,可累了?” 金玉妍看着贞淑,这一路从玉氏来到后宫,为的不只是立足,还有便是为了王爷的宏图霸业,她想起玉氏王爷的笑容,心中又定了几分,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恐怕还是要跟在皇后娘娘身后。 这投名状,是必须得交了。 只眼下这投名状该如何才能交得巧妙呢? 第148章 荔枝树进献-风波。 金玉妍对着铜镜,将唇边的口脂又上了一层,她看着铜镜着的自己,眼中却在沉思。 这投名状交到长春宫,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储秀宫的和延禧宫的不知不觉干起来? 这事还不能做得太完美无瑕,太完美无瑕恐怕皇后忌惮,也不能和高曦月一般,没脑子,总被当了枪使。 只有如同越王勾践,能够学会隐忍。 她正想着,花房送来了一些月季,小太监们入了启祥宫中,将月季搬到地上,着急忙慌的行礼。 他们可听说了,储秀宫的毓贵妃今日高兴,快些送完启祥宫,再去储秀宫中借着送花的名义说不得还能得些赏赐。 小太监们忙碌,拉着板车便走了,贞淑看了一眼,认出了那是岭南的荔枝树,看着方向是朝着储秀宫去了,她转过身子,朝着金玉妍说了一嘴:“这储秀宫中的毓贵妃倒是挺受宠的。” “这岭南送来的荔枝树,奴婢在玉氏的时候也只见过一次。”、 “看这小太监是要送到储秀宫中去。” 荔枝? 金玉妍抹着口脂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心头的丝线突然便打开了一个缺口,如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便豁然开朗。 “贞淑,你来。” 她靠在贞淑的耳边,细细的说着这些,贞淑连连点头。 金玉妍看着贞淑出去的身影,其实本来她想的是,听说娴妃送了毓贵妃一个翠羽毽子,要是在那毽子上动了手脚,恐怕娴妃和毓贵妃会反目。 只这般做,首先翠羽毽子接触不到,其次,储秀宫中,三天两头赏赐,宫女太监都愿意去储秀宫当差,太监宫女也不好收买。 她和高曦月又同在皇后这边,位分不够,恐人微言轻。 只有这般,才能解决当前燃眉之急。 ------- 延禧宫,青樱一手托着腮帮子,一边发呆。 从长春宫请安回来后,她就不舒坦。 自小她在乌拉那拉氏什么都不用争不用抢。 姑母死前让自己和毓秀交好,如今宫中局势自己也看清了几分。 太后护着毓秀,皇上护着自己,太后总是越不过皇上的。 虽然毓秀不让自己去储秀宫中,此次她们二人受命一道操持着皇上生辰,到了如今,也领略到姑母的意思了。 这是让瓜尔佳毓秀在前面为自己挡住算计,既然瓜尔佳氏不愿与自己交好,可这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一做的。 好不好的无所谓,让皇上知道自己对她好就是了。 她回过神来问道:“阿箬,让你叮嘱周福贵的话可叮嘱了?” 阿箬在一旁站着,她今日穿着红桃染绿登枝宫装,模样儿俏丽。她此刻正出神,反应过来又说道:“回娘娘的话,叮嘱了.” 青樱回过神来见了阿箬,微微叹息了一声,眸子里全是不赞同。 “阿箬啊。” “上次在延禧宫门前,你还不长些教训?” “本宫与你说过多少次?” “在这宫中不比府上,不必如此,招了人的眼球,恐勾动有心人的心思。” “你再这般,本宫可是保不住你了。” 阿箬眼神有些不甘愿,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她想起青樱连皇上说送到延禧宫独一份的荔枝树,也送去了储秀宫。 青樱想起上次延禧宫门前阿箬受了罚的事,又 朝着阿箬招了招手:“阿箬啊。” “不止是你,本宫自己也是要 安分些的。” “你可知道,皇上今日送来的荔枝树,为何我不能要?” “在风口浪尖可不一定是好事。” 阿箬不情不愿,还是点了头轻声应了。 她从青樱面前出了延禧宫整殿,去了耳房,坐在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颊,“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里面自己右半边脸肿得老高,她委屈的咬了嘴唇,就算今日穿上自己最爱的登枝的宫装,这脸看来这几日是没法见人了。 怎的,储秀宫的二等宫女无事,那宫女出身还不如自己。 自己的阿玛也是治水,她便想着更有怒意,此时惢心进屋子来收拾了些衣裳,给阿箬送来了些冰块。 “阿箬姐姐,娘娘说让奴婢来给你送些冰块。” “你这几日若有什么事,你也不方便,这几日便吩咐着奴婢来便是。” 阿箬面上这才好受些,她笑着看向了惢心,赞了一句:“惢心, 你倒是懂事。” “你可要知道奴婢和奴婢也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说出口,阿箬又想到储秀宫中二等宫女没有挨打,只自己被打成了这般,一个念头突然油然而生,她觉得是她自己跟错了主子。 惢心不知阿箬想些什么,她只笑着将这下人房中的东西收拾好,阿箬说得对,奴婢和奴婢不同,自己要多做些,才能给在宫外的娘攒些银钱,没有背景就只能忠心为主了。 ----------------- 储秀宫中,这荔枝树被送来了,被小太监搬入了储秀宫中原本放至着花架子的空地之上,此时文鸳已经走了,毓秀的面前站着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周福贵,之前的总管太监,在富察氏做了皇后以后,将之前总管太监放出宫外衣锦还乡了。 周福贵恭敬站在毓秀的面前:“奴才给毓贵妃娘娘请安了。” “这岭南进贡的荔枝树,是皇上嘱咐奴才送来给娘娘的。“ 周福贵恭敬低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皇上要自己送去给娴妃的,过了会,李玉又让自己送去给了储秀宫中。 自上一任太监总管被皇后以衣锦还乡的名义弄出了宫去,皇上便让进忠来提拔了自己起来。 明面上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其实受了皇上的嘱托,要暗中听着娴妃娘娘的话。 毓秀不知道面前周福贵心中拐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她看着面前的荔枝树,岭南荔枝树,想来是知道皇上生辰,赶在这个节点进献给皇上的。 她眼中神色变幻,继而抬起头问道:“周公公,是只本宫这处有?” “还是别处都有?” 周福贵恭敬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后宫中只有贵妃娘娘一人有呢。” 毓秀沉默了片刻,抬眸笑道:“公公辛苦。” “嬿婉。” “送送周公公。” 卫嬿婉一路送着周福贵出了储秀宫的门前,她从袖中拿出来了个荷包,塞入了周福贵的袖中,笑道:“公公辛苦,我们家娘娘请你喝茶。” “公公,延禧宫可有赏赐?” 周福贵来者不拒,掂了掂这荷包的重量,笑着将荷包揣入了怀中,他在这宫中呆了这么多年,猜测不出主子的十分心思,倒也能猜出七八分。 皇上心尖尖的是娴妃娘娘,他是内务府总管,又得跟皇后娘娘打交道,都不能得罪,再说了,只一两句话,这个年头,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通了这层,笑道:“延禧宫娴妃娘娘未有。” “只有储秀宫中有,这是皇上对毓贵妃娘娘的情分呢。” 卫嬿婉想着刚刚毓秀的眼神,看面前周福贵也看不出来什么,这几日教导嬷嬷在储秀宫中除了叫了些诗书,还有些做人的道理。 毓贵妃娘娘,卫嬿婉想到贵妃娘娘又有些窃喜,她回到了储秀宫中,毓秀抬头问道:“如何了?” 第149章 贞淑抹蜂蜜,卫嬿婉引祸水。 卫嬿婉福了福身将刚才周福贵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毓秀盯着这盆荔枝树,神色变幻莫测。 岭南送来的荔枝树,只一份却送到了储秀宫中? 这荔枝树,这般送来,储秀宫却吸引了所有后妃的注意,连带着皇后都会嫉恨几分。 这荔枝树是坚决不能留在储秀宫的。 只是不知,这荔枝树,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娴妃的意思,毓秀一时拿不定主意,卫嬿婉却在一旁笑着说道:“娘娘,这荔枝树是断断不能留在储秀宫中的。” “依奴婢看,这荔枝树要送到过几日皇上过生辰的宫室中。” “后宫头一份,娘娘便当会错了意,还以为是皇上用来过生辰的。” “这么一处置,最多会觉得娘娘蠢笨些,独一份的荔枝树,娘娘都想着给皇上生辰添彩。” 卫嬿婉的话柔声响起,毓秀笑着指了她的鼻尖:“嬿婉,你这个法子好啊。” 卫嬿婉看毓秀眉头不再紧蹙,也跟着高兴,她来储秀宫这些时日,是打从心内想要报答毓秀的。 毓秀瞅了一眼郁枝,吩咐道:“郁枝,此事你去办一趟。” 郁枝看了一眼卫嬿婉,总觉得卫嬿婉是个祸害,若不是卫嬿婉,毓秀也不会和延禧宫中的人闹腾了起来,闹得现在储秀宫在烈火上,一颗荔枝树,还要筹谋半日。 她不情不愿的,卫嬿婉感受到了这个奇怪的氛围,她自告奋勇道:“娘娘,郁枝姐姐还要伺候您。” “要不让奴婢去吧。” “奴婢在花房当过差,这下花花草草还是会些的。” “这倒也可,这样罢。” “你带着人去延禧宫一趟,先问过了娴妃,请娴妃示下,皇上生辰宴在哪里操持?” “娴妃如果还是那般做派,想把锅子扣到本宫头上来,你便去长春宫求着皇后娘娘示下。” “二人若都是不说,那便直接将荔枝树给拉到颐和轩中去。” “是!” 卫嬿婉走后,毓秀才想起,这般做最好,都请示去,也省得日后找了自己的错处,这后宫,真的是不能待了,想安生一日都不得行。 ---- 卫嬿婉带着储秀宫的小太监,将荔枝树搬着,先去了延禧宫中。 延禧宫中的青樱见着卫嬿婉还是满面笑容,卫嬿婉却已经从上次延禧宫门前一事猜出来青樱不是什么好主子。 都是奴才挨了打,青樱只会一句话不说,远不如毓秀这样的主子好。 她想到来意,上前行礼请安:“娴妃娘娘,奴婢给您请安。” “我们贵妃娘娘说了,这荔枝树是皇上送来储秀宫中的,贵妃娘娘心疼皇上,想着这般好的荔枝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想着刚好皇上过几日生辰,送到皇上的生辰上让后宫娘娘一块欣赏。” 卫嬿婉话里话外全是毓秀对着皇上的情分,青樱听了心下微微有不快。 她不是说不争不抢么? 自己巴巴的送了荔枝树去,没想到她倒好,转手拿来讨好皇上? 青樱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卫嬿婉却心内偷笑,面上说话声更加伶俐了起来:“娴妃娘娘?” “我家贵妃娘娘让奴婢来请娴妃娘娘示下,皇上生辰所定宫室在哪处?” 在哪处?皇上让自己和瓜尔佳氏一道操持,是皇上维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头,又好沾沾光。 这在哪处,自己此时可不能说,难免被当了出头鸟去,她还是一如既往道:“本宫不知晓呢,一切请毓贵妃娘娘定夺就是。” “皇上安排毓贵妃主持生辰,定是有他的道理。” 卫嬿婉挑了挑眉,笑道:“是啊,我们贵妃娘娘和皇上的情分倒是重呢,满后宫都是一段佳话。” “皇上赏了后宫独一份的荔枝树给了我们贵妃娘娘,我们贵妃娘娘却还想着皇上。” “我们这些奴婢,能在储秀宫中当差,都是福分呢。” 她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阿箬,不然真想给这奴婢上上眼药,这娴妃娘娘,看着说话笑嘻嘻的,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可是教导嬷嬷可说了,这样的心思最是深沉。 青樱听了卫嬿婉口中话语,又百般不是滋味了,怎么就变成她和皇上的情分呢? 明明是自己和弘历哥哥的情分啊。 卫嬿婉不管青樱这些,转头就告辞去了长春宫中。 去了长春宫,皇后在孕中,素练通传了以后。皇后听着是毓秀派人来问,想着毓秀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和自己说明她不争不抢? 储秀宫和长春宫隔这么多路程,她大费周章的将这一盆荔枝树送到长春宫来,找了宫女来请示,也不知道这瓜尔佳氏是真的不争不抢还是心机深沉? 富察琅嬅想了片刻,想不出结果,她叮嘱了素练:“去内务府问一问周福贵。” “告诉储秀宫的人,既皇上嘱咐毓贵妃娘娘主理此事,就不用来请本宫示下了。” “是!” 素练出去将富察琅嬅原话传达,卫嬿婉得知以后,带着储秀宫的小太监直接将这盆荔枝树搬到了颐和轩中,她看着这盆荔枝树,心想着这荔枝树可是一盆导火索,根本就不能让它烧到储秀宫的头上。 储秀宫若是受了连累,眼下这安稳日子,还有和云彻哥哥的未来,恐怕又是遥遥无期了。 贞淑得了金玉妍的指示,打听了这荔枝树到了颐和轩中,她一路匆匆行至颐和轩,等着储秀宫的宫人走了之后,从怀中掏出来什么,在地上涂涂抹抹了一番,又从袖口,掏出了个小竹节管子,从中却爬出来不少蚂蚁。 做完了这些,她急急忙忙退了出来,身影消失在长街之上。 卫嬿婉走到一半,又觉荔枝树这样的东西,无人看管不妥,匆匆返回了颐和轩中,才看到一个宫女正在荔枝树前不知道忙活着什么,她闪身至一处,见着那宫女抬头来,却有些惊讶。 这宫女长相倒不像宫内的普通宫女,鼻粱高挺,看着倒像是其他番邦小国送来的,宫中只有嘉贵人是异域出身,是嘉贵人身边的? 她不出声,只定定看了这宫女在忙碌些什么,等到宫女走后,才从一旁藏身处出来,走到了荔枝树前,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路数。 直到她的绣鞋,踩到了一处,感觉脚下湿哒哒,这才蹲下了身子,端详起这地上的黏糊糊的水迹,不是水? 水怎么会黏糊糊的? 她用手沾了一些放到鼻子尖闻了闻,一股甜腻的带着甜香的蜂蜜味道却从鼻尖传来。 是蜂蜜? 她用手沿着这蜂蜜的形状描了描,才发现是一个两个字,不祥。 卫嬿婉看着这两个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种深意,但还是猜测起来,这嘉贵人为何这般? 不祥? 到底是什么不祥? 是指着储秀宫来的? 她蹲下了身子,沾了蜂蜜,又在不祥前面加上了画了一朵樱花,不知道启祥宫这般是为了何,但想将祸水东引,只有这般了。 她突然又起了心思,急急忙忙的去了储秀宫,定要将这事和毓秀说上一说。 ----------- 养心殿中。 皇上处理了政事,下方站着的正是周福贵,皇上卷起了袖子,在他画的马蹄踏飞燕图上,将燕子的尾巴上了色。 “荔枝树送到储秀宫去了?” “回皇上的话,正是。” “嗯。” “没什么事你回去便是。” 皇上问完了话,上色的手一顿,青樱在这宫中倒是受了委屈,他们的情分,却不敢让他真正的去爱护青樱,成了皇上,怎么还有这么多枷锁? 第150章 皇上送飞燕图,郁枝冷脸对嬿婉。 想到青樱,他将手上笔一丢,又卷起了刚刚画完的马蹄踏飞燕图,起身去了延禧宫。 一路上,他都在想,青樱受了许多的委屈。 不争不抢的,也不愿他为难,转头便吩咐内务府总管将荔枝树送到了储秀宫中。 这般也好,瓜尔佳氏出身不错,先皇有命,瓜尔佳氏在前朝做刀子,那毓秀嘛。 在后宫做个虎皮也不错。 有毓秀在,青樱不会太难过。 他刚刚踏入延禧宫中,青樱眼中一喜,又有些委屈。 她福了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青樱呀。”皇上笑着抽出了手中的飞燕图,又笑道:“荔枝树你不喜欢,巴巴的送去给了储秀宫是为何?” 青樱低垂着头,久久才出声道:“皇上,今日在长春宫中,臣妾去请安,皇上指了毓贵妃和臣妾一同操持生辰宴,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 “臣妾又如何能独占着荔枝树?” “皇上对臣妾的情分臣妾知晓,臣妾也是如此。” “只是到底毓贵妃才是操持生辰宴之人,臣妾怎好让皇上为难,怎好让其他后妃不快。” 这话落在皇上的耳朵里,更觉他和青樱的情意在这紫禁城中独一份,想起从前青梅竹马之事,他将手覆在了青樱的手上,青樱抿唇一笑,又将手指和皇上的手指十指相扣着,感受着皇上大手的温暖。 “青樱,你倒是受了委屈。” 青樱将头靠在皇上的肩膀上:“能陪在皇上身边,这些算什么委屈。” 皇上将手中的飞燕图展开,放到了桌案上:“青樱,来看看朕画的飞燕图。” “荔枝树你不要,这副飞燕图便送与你。” 青樱凑过去,只见白色宣纸上,一匹马儿正在疾驰,脚下的百花毫不留情的践踏的过去,只有马身旁边的一只燕子环绕在马前后,肆意挥舞着翅膀。 她当即会意过来这幅画的意思,是说其他宫妃都只是自己的陪衬? 内心窃喜,果然,走情分一路是对的,皇上心中明白着呢,刚才的那点子不快又抛散在脑后。 只靠在皇上的肩膀上,享受二人的安静时光。 ----- 慈宁宫中,安陵容得知了毓秀将这荔枝树送到了颐和轩中,勾唇轻笑。 这毓秀的性子,倒是也聪慧。 知晓这荔枝树不能留在储秀宫中,她抬手,将绣花针放到头皮上沾了沾,又绣下一针,眼皮未抬:“宝鹊。” “你去一趟内务府,毓秀的性子都这般了,怎么也得助上一助.\" “是。“ 宝鹊出了慈宁宫,便一路朝着内务府去了,细细安排了一番。 ---- 储秀宫中,卫嬿婉回到储秀宫以后,便想将刚才在颐和轩中所作之事和毓秀说上一说。 她进了储秀宫正殿,毓秀正扒拉着内务府送来的账本子,她听着卫嬿婉来了,抬起头问道:“送去了?” “正是,可是还有一事,要与娘娘说上一说。” 她凑着上前,轻声的将刚才的事情快速说出,毓秀听了轻笑了一声,夸道:“姑母把你送来,本来只觉得你是姑母送来的人,要对你好些。” “后来你又学会了踢毽子,今日一看,你果然是个妙人,心思这般细腻。” “是个有福气的,只是,这嘉贵人这么做是?” “娘娘,若是不详,恐怕是指着娘娘和延禧宫的那位。” “恐怕是嘉贵人和皇后娘娘搅到了一处,这是要表现她呢。” “表现?”毓秀回想了一圈,倒是如此,嘉贵人是玉氏送来,虽是贵人位分,却单独给了个宫室,这是给玉氏的体面。 卫嬿婉却清脆的回道:“是啊,就是表现。” “奴婢也想在娘娘面前表现一番,娘娘那日护住了奴婢,奴婢在娘娘面前心存感激。” “不瞒娘娘,奴婢每每睡觉做梦都偷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来到了娘娘宫中。” 毓秀笑着指了指卫嬿婉:“好你个嬿婉,这点心眼子还用到本宫的身上来了。” 郁枝打了水入了储秀宫,准备伺候着毓秀净手,瞥见毓秀和卫嬿婉说说笑笑,端着水盆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这卫嬿婉来这储秀宫才多久? 一个二等宫女,这么会惹事。怎么还能得了娘娘青眼? 自己在瓜尔佳氏府上伺候娘娘这么多年,都不敢和娘娘目无尊卑,她当即将水盆放到了桌案上,不快的拿起了锦布,上前让毓秀净手,忙碌间还看了卫嬿婉一眼:“卫嬿婉,前院的事都忙完了?” 卫嬿婉察觉到郁枝的不快,也猜到许是毓贵妃对自己好,她起了嫉妒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还是笑着道:“郁枝姐姐,奴婢这就去。” 卫嬿婉走后,毓秀无奈叹了口气,看向低着头为自己擦手的郁枝:“郁枝,你和本宫一块从小到大,没必要去和一个二等宫女计较。” “本宫知你是因着嬿婉为本宫惹事生气,可到底她还是储秀宫中的奴婢。” 郁枝忙碌的手一顿,将锦布放入了水中,神色戚戚,怎么娘娘就是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呢。她“哦。”了一声,又起身去门外忙碌。 在二进院子里,正好碰着了正在长廊下,借着昏暗的烛光,写着大字的卫嬿婉,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卫嬿婉,不过是一个花房的奴婢,区区二等宫女,到了储秀宫倒是跟小姐似的,还能读书习字,想着自己和娘娘一道从小长大,都没有这般待遇。 她上前将那烛光吹灭,又冷着脸:“你在长廊下写字,这光怕是会扰了娘娘歇息。” “你虽是太妃送来的人,可还是宫女,要谨言慎行。” 卫嬿婉看了一眼蜡烛,她知道郁枝的症结在那处,笑着扯了扯郁枝的袖子:“郁枝姐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怕扰了娘娘,我就去屋子中写,本是想借着这长廊上的灯笼萤火,能省些蜡烛银子。” 郁枝见着卫嬿婉的笑容,心中又厌恶了一分,她就是用这般手段,讨好了娘娘,只是这副样子在自己面前便是不好使的。 “你差事可做完了?” “你在储秀宫中当差,怎么总老跑出去?” “你不好好当差,底下的奴婢见了,我该如何管教着底下的奴婢?” “你今日去送荔枝树,从储秀宫到颐和轩,只多少路程?”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陪着娘娘从瓜尔佳府上长大,你这种偷奸耍滑的小丫鬟我可是见多了,仗着自己伶俐几分,便耍滑头。” 第151章 郁枝告发卫嬿婉私通。 卫嬿婉心下恼怒,只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顾及毓秀,没有出声,只上前拽了拽郁枝,赔笑道:“郁枝姐姐,你不愿我在这里写,我不写便是了。” “今儿去颐和轩。我去了是去当差,没有偷奸耍滑呢。” 郁枝挑着眉,往前走了一步:“好啊你,你还说没有偷奸耍滑?” “去那颐和轩才多少路程?” “你足足出去了一日,只不过是去送个东西,怎的需要这么长时辰?” 卫嬿婉见了郁枝的神色,但又不好将颐和轩中的事情说了出去,恐多生事端。 她心中想着,若是娘娘让郁枝知道,郁枝便会知道,娘娘未说,她倒是不好在郁枝面前分说这些的。 她只抿了抿唇,又说了句:“郁枝姐姐,我没有,郁枝姐姐可以去问娘娘。” 娘娘?郁枝一听卫嬿婉提到毓秀,火顿时就刹不住了,生生的往天灵盖上翻涌,这是拿娘娘来压着我? 明明是你犯错,偷奸耍滑。还拿着娘娘来说这些事? 她陪着毓秀一同长大,自老太妃上次告发之后,瓜尔佳福晋恐怕毓秀再犯此事,给毓秀添的丫鬟比给毓秀大了几岁,又日日耳提面命,不许欺辱了下人去,此次毓秀入宫,她更是给毓秀找了个家生子,恐怕毓秀又走她姑母的老路。 让瓜尔佳氏一族没日没夜的担心了去。 “娘娘?”郁枝抬头看向了卫嬿婉:“你居然想着拿娘娘来压我?” “卫嬿婉。你入储秀宫不过几日,便给娘娘捅这么大篓子,我若是你,还不如自请了回花房。” “娘娘向来待你不薄,你好自为之。” 郁枝知晓此事拿到毓秀跟前,依着毓秀的性子,自己到没理了,她转过身子,斜睨了卫嬿婉一眼,转而匆匆走去了储秀宫的正室。 卫嬿婉叹了口气,抿了抿唇,回到房中点起蜡烛,接着写大字,可是这大字越写越写不到心里头去,她满脑子蕴绕的都是郁枝的话,想起冷宫守卫的凌云彻。心里的委屈想与他说上一说。 卫嬿婉从耳房中出来,转身朝着储秀宫外走了去。 郁枝刚巧,伺候着毓秀睡下,从正室出来便看着卫嬿婉一个人出了储秀宫,心内暗骂道,前脚刚刚提点完,后脚就趁夜色跑了出去。 她不动声色的跟在卫嬿婉的身后。 卫嬿婉一路跑到了冷宫,她心内也委屈,又不想给毓秀添麻烦,郁枝又是伺候着毓秀长大的情分。 “云彻哥哥。” 凌云彻抬头见了卫嬿婉,从冷宫门前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个时辰,你不安歇来这里做什么?” “云彻哥哥,我,我。。。。” 卫嬿婉欲言又止,但这神色便让凌云彻知晓,她是当差受了委屈。 “嬿婉,你不是说毓贵妃待你极好么?” “可是受了委屈?” “贵妃娘娘待我极好,可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倒是看着我越发的厉害,许是我给储秀宫招了麻烦。” “也没有什么,只是心里头有些难受,来见你一面就好些了。” 凌云彻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只用手摘了被风吹落落在卫嬿婉头上的树叶,随后叹了一口气。 郁枝跟在身后,站在墙角,眸光变幻莫测,好啊,果然自己没看走眼,这卫嬿婉表里不一,看着伶俐,骗过了太妃还骗过了娘娘。 不止能招祸端,还与侍卫有私,明日定要告到娘娘跟前,将她赶出储秀宫。 储秀宫中有这样的宫女,难免连带着储秀宫受牵连。 她悄悄的原路返回。 卫嬿婉见了凌云彻,心头欢喜了些,她笑着摇头:“云彻哥哥,刚才还有些委屈,现在见了你,倒觉得不委屈了。” “我这就回去当差。” 回到储秀宫中,她沉沉睡下,想着不过是大宫女训斥几声,娘娘待她好就是了。 在宫里当差,哪里不受委屈呢? 又想起来凌云彻,心头甜蜜倍增,在这深宫,她比其他宫女好多了,有青梅竹马的云彻哥哥陪着,攒些体己银子,再努力些,说不得能给云彻哥哥生儿育女。 她害羞得沉沉睡去。 -------- 翌日。 毓秀刚醒,郁枝打了帘子入内。 伺候着毓秀洗漱,她端详着毓秀的神情,欲言又止。 毓秀瞥了郁枝一眼:“郁枝,你说便是。” “你跟着本宫时日这般久,有什么你就说出来。” 郁枝凑在毓秀的耳朵边将昨晚看到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说了一句:“娘娘,这样的宫女留在储秀宫中,与人有私,恐遭大难,娘娘还不如将她送回花房去。” “如若不然,恐带着别的小宫女都跟着有样学样。” 毓秀蹙着眉,手在棉布上面擦了擦,这私通一事可是大罪,她叹了口气:“郁枝啊,你将嬿婉喊来,本宫亲自问问她。” “是!” 郁枝出了储秀宫正室的门,刚巧碰着匆匆从外面回来的卫嬿婉。 卫嬿婉不放心颐和轩中的荔枝树,早上又匆匆去看了几遍,想着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形,碰巧内务府的人知道毓秀定下了颐和轩过生辰,带着小太监将颐和轩中的瓦片收拾了一番,也省得冲撞了皇上和后宫一众嫔妃。 卫嬿婉见这般情景,正好上前帮忙,还掏出了个铜片子放在了瓦片中间,递了上去给上面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了过去,还笑着道谢,卫嬿婉直等到琉璃瓦盖了上去,才笑着转身离开。 正准备做完差事又去颐和轩中看看。算算时辰,估摸着今日午时就能发现颐和轩中的异样。 最好是在这个时辰,能让延禧宫的人去了颐和轩,才好撇清储秀宫的嫌疑。 她才抬脚刚刚入了储秀宫,碰着了郁枝。 “卫嬿婉,娘娘喊你!” 卫嬿婉愣了神,还以为是毓秀因着荔枝树的事情问她,她答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入了储秀宫正室。 见了毓秀,她连忙行礼:“奴婢给娘娘请安!” 郁枝随后也打了帘子入内,毓秀看了一眼,吩咐道:“郁枝,你出去守着!” 郁枝眼里闪过不情愿,又只能答应了一声,才转头去了屋外。 毓秀想的却是,这私通一事,可是大事,要是误会了,传了出去,对女子的清白有损。 若是个宫女,恐怕只能跳了井来谢罪了。 她又吩咐了一句:“镧心,也别进来。” “都在外头,有活就去忙。” “别让人靠近了。” 等吩咐完一切,她才低头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卫嬿婉,问了出来:“嬿婉,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有人见了你,你昨夜去了冷宫,你去冷宫做什么?” ------------- 借个楼哈,感谢爱吃榨菜蛋汤的芷英送的大神认证,好家伙,手指都在颤抖,不说了。 义母在上,请受奴婢一拜! 第152章 嬿婉及良时,咸福宫引高曦月。 卫嬿婉对上了毓秀的眸子,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此事讲出来? 她想到在延禧宫门前毓秀护着自己的样子,又抽泣了一声,端正在地上磕头,颤抖着声线,努力克制心下的害怕。 “娘娘,您待奴婢这般好。” “奴婢不敢瞒着您。” “奴婢和冷宫的侍卫,未入宫之前有旧,一同长大,奴婢家中指望着奴婢的月例银子,您也知晓,奴婢是个奴婢,想要有个以后,还需要攒些体己银子。” “不得已入宫选了宫女,而那侍卫就去了冷宫当差。” “不过,娘娘,奴婢可以保证。” “奴婢和那冷宫当差的侍卫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什么逾矩的都没干。” “娘娘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怎敢让娘娘蒙羞?” 毓秀倒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看来郁枝说的是真的,她叹了口气,卫嬿婉看着毓秀的神情,又在储秀宫正室地上磕了个头:“娘娘,奴婢不想走,奴婢在储秀宫当差,娘娘待奴婢好。” “奴婢在家中,便不受待见,如今到了娘娘跟前,才知道原来还有这般的好日子。” “娘娘,奴婢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不会了,娘娘。” 卫嬿婉着急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毓秀却问了句无关紧要的:“嬿婉,你明明可以骗本宫,你为何没有?” “又或者不必与本宫说上这些的。” 卫嬿婉眼角还带着湿润之意,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娘娘待奴婢好,奴婢不想骗您。” “奴婢本不想去冷宫,昨夜奴婢在长廊上写大字,长廊上有着灯笼,能省不少蜡烛银子,奴婢月例银子不过微末。每月还要托了内务府送出去些许,剩下的捉衿见肘。” “昨夜郁枝姐姐过来将蜡烛熄灭了,奴婢心中委屈,又不敢顶嘴,才跑去冷宫见了一面凌侍卫。” “郁枝?”毓秀蹙着了眉头,带着疑惑,这又关郁枝什么事? 卫嬿婉小声的将昨夜长廊之事,还有今早去了颐和轩的事都交代了一番。 “郁枝姐姐说了就说了,娘娘您待奴婢好,奴婢不想让娘娘为难。” “娘娘您打奴婢,罚奴婢都成,只是奴婢不想走,奴婢也舍不得您。” 卫嬿婉抽了抽鼻子,又红了眼眶。 毓秀听卫嬿婉一说,瞬间明白起来这内里之事,说起来,这二人都有错。 只是郁枝陪着自己到如今,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什么时候郁枝的主意都能越过了自己去? 郁枝是自己储秀宫中掌事宫女,这般脾气性子,可要不得。 卫嬿婉只跪在地上不断的说着:“奴婢不瞒娘娘,娘娘出身金尊玉贵的,可是奴婢这些小宫女却要想很多。” “除了宫外的娘还有弟弟,还有日后不当宫女了能做些什么去。” “好点的,跟着好主子得些赏赐,再不济出了宫也是要嫁人。” “这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奴婢,奴婢是有这想法攒些体己银子然后到时候出宫,过奴婢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是奴婢想得太多,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女子都要嫁人?”毓秀喃喃道。 是啊,出身尊贵又如何? 还不是入了后宫? 这一刻,她倒是羡慕起了面前的卫嬿婉,只是个小宫女,却有人陪着她一道。 比自己强上了多少? 自己只不过是金娇玉贵的笼中鸟罢了,除了笼子比别人大些,奢华些,除了不用去讨好皇上,其他没什么不同。 她看向卫嬿婉,突然问道:“那冷宫的凌侍卫待你可好?” “回娘娘的话,他待奴婢很好,只是奴婢家中额娘不愿这门子亲事,谈了许多事,都未曾定下。” “奴婢想在储秀宫当差,除了娘娘待奴婢好,还有便是娘娘给的赏赐多。” 这话,又将毓秀逗乐了:“嬿婉,你倒是惦记本宫的钱匣子来了。” “你在储秀宫中当差,这件事本宫就算不追究了。” “你和凌侍卫一事,倒也不难。” “只不过这些时日你得答应本宫,不许横生枝节,也不许偷偷私下见面。” “另外,罚你四个月的月例银子,当做惩戒。” 毓秀说这话的时候拔高了音量,特意让门外的郁枝听了,卫嬿婉这事还真不能包庇,左右是储秀宫中的宫女,再说谁家少女不怀春? 自己没入宫之时还想嫁个武将呢。 喝些错认酒,得空闲来去各府上走动走动。 若是自己能选择婚事,谁要嫁给爱新觉罗氏? 看着他拿着自己给娴妃挡刀子就可恨,若是嫁给武将之家,高低也是个当家主母,哪里来这么多糟心事。 有瓜尔佳氏的门楣,想动自己,武将还得掂量掂量呢。 罚月例是必须罚的,也好让郁枝听见了松快松快,别整日盯着卫嬿婉不放,想到这儿,毓秀从妆台上拿了一支素银嵌金簪子,塞给了卫嬿婉。 卫嬿婉抬头见毓秀朝着外面抬了抬下巴,一脸笑意盈盈的,也会过意来,娘娘这是明着罚了月例,暗中补上。不想让自己和郁枝姐姐生了间隙。 她也大声的说道:“是,娘娘!” 毓秀又将郁枝唤了入内,当着郁枝的面说道:“郁枝,罚嬿婉四个月的月例罢了,待会你来罚。” “嬿婉,还不下去?” 郁枝心中惊讶,见卫嬿婉走后,又上前凑着嘀咕道:“娘娘,私通可是大事。” “娘娘为何不将她赶出去?” “在储秀宫都能做出这等子事,恐怕牵连了娘娘去。” 毓秀看了郁枝一眼:“郁枝,本宫和你说过许多。” “储秀宫中,不只是嬿婉,包括你。” “你随着本宫入宫以来,本宫就想好了,到你到了年纪让你出宫,嫁一户好人家做正头娘子。” “这后宫之中,身为奴婢不易,身为女子更不易。” “可是,娘娘,您这般护着卫嬿婉。。” “郁枝!”毓秀的声音带着冷意:“本宫不是护着卫嬿婉,本宫无法按照自己的内心活着一辈子,便不想其他女子也过得痛苦。” “总是要有些念想的不是么?” “这事,便过去了,卫嬿婉罚了四个月的月例银子,你别在有事无事盯着她了。” “本宫已经叮嘱了,她不会再犯的,等过些时日,本宫找个机会向皇上求个恩典,有情人若能终成眷属,本宫看了也欢喜。” 郁枝轻咬着下唇,更觉得卫嬿婉心机太深了,这么厉害的事情,她都没有挨罚。 既然,既然娘娘不罚,那便让她被别的娘娘罚。 她正想着,毓秀的话音又落了下来:“郁枝,你去延禧宫一趟,荔枝树珍贵,让延禧宫和储秀宫都派些小太监去看护着。” “一道去颐和轩中,借着机会找些事,便带着小太监回来,只将延禧宫的太监留在那处便是。” 她又想起高曦月的脾气,本想唤了镧心去高曦月门前,可镧心这丫头,老实不愿说话,她又唤道:“嬿婉。” “你去,你去咸福宫门前,便说本宫请她一道去观赏荔枝树。” “是。” 卫嬿婉得了差事,卯足了劲想要变现,她揣测着毓秀的意思,应该是去引了慧贵妃娘娘去颐和轩中,依着慧贵妃娘娘的脾气,这一事怕就要成了。 卫嬿婉走后,毓秀起身在储秀宫中,懒懒晒了一会太阳,也不知怎的,这几日越发的懒了,她不管这后宫之事,可谁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那却是不行的。 --- 卫嬿婉一路来到了咸福宫门外,求见了高曦月。 高曦月正在戴着护甲,听茉心说毓贵妃宫内的宫女来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这毓贵妃身边的人来做什么? 第153章 樱花不祥! 卫嬿婉入了咸福宫正殿,行礼问安。 “奴婢给慧贵妃娘娘请安。” 高曦月认出了面前的是那日延禧宫门前被毓秀带走的宫女,她更是不耐烦了。 这毓贵妃使了这小宫女来,这是什么意思? 是来耀武扬威的么? “你们娘娘唤你来是何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娘说了,皇上送的荔枝树后宫独一份。” “请着贵妃娘娘一道去颐和轩中赏看赏看。” 高曦月一听,这还了得? 心内气急败坏,神色也跟着不快。 这瓜尔佳氏,这是故意的,她站起了身子:“不过一个荔枝树,还用得着赏看?” “本宫看不到了?” 卫嬿婉见高曦月言外之意是不去,又斟酌了一番,笑着道:“贵妃娘娘不去便不去了,奴婢这就去回话,只是听我们娘娘的意思,还要去请了皇上。” 皇上也去? 高曦月抿了抿唇,又出声道:“你等着,等着本宫收拾一番便去。” 卫嬿婉走后,高曦月开始忙碌,抽出梳妆台里头,吩咐茉心:“给本宫好生打扮一番。” “皇后娘娘有孕,正是个机会。” “也好让六宫见了,什么才是贵妃该有的样子。” “是!” -- 颐和轩内,郁枝带着储秀宫的太监,去了延禧宫。 青樱一听是毓秀安排,她也吩咐了阿箬一道带着小太监跟着去了颐和轩。 总不好毓秀安排了,自己什么都不做。 阿箬此时脸上还有些浮肿,想着不去,她伸出手去,拧了一把身旁的惢心,惢心不敢惊呼出声,却明白了过来。 “娘娘,要不奴婢去吧!” “阿箬姐姐脸上带着伤,不方便。” 青樱看了阿箬,心知阿箬不愿顶着这张脸出去见人,她转头朝着惢心点了头。 惢心便这样一路带着小太监,和郁枝一道来了颐和轩。 郁枝借着要回去处理些事,让惢心在这看着会儿。 惢心温温柔柔的应了。 颐和轩中,内务府修缮屋顶的太监已经走了,高曦月收拾收拾扶着茉心的手也到了颐和轩。 此时正好正午,太阳高悬在正空,光芒照射到了颐和轩的琉璃瓦之上,一道忽隐忽现的光芒却引得高曦月好奇上前,怎么颐和轩内室还有这般景象。 她扶着茉心快走了几步,想着怎么这荔枝树还能发光? 真是未曾见过这般情景。 一踏入颐和轩中,就看到一束光打在了荔枝树不远处的地上,地上许许多多的蚂蚁,密密麻麻的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樱花,还有不祥二字。 高曦月见了,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说延禧宫不祥? 后宫嫔妃也就延禧宫那个贱人名字带樱,她赶忙吩咐茉心:“茉心,快去长春宫请了皇后娘娘来看一看。” “颐和轩中出现奇景。” 颐和轩外,延禧宫的小太监和储秀宫的小太监,都在门外站着看,还有不少过路的宫女,见了这一幕啧啧称奇。 很快,颐和轩出现了上苍指引一事,在后宫中沸沸扬扬。 皇后听了,吩咐人请了皇上去,她先行一步到了颐和轩。 她到达颐和轩的时候,此时日头已经偏移,没有了这一束光芒,地上的蚂蚁也将蜜糖吃完了,都四散开了,高曦月恐怕皇后不信,认真说道:“娘娘,你是不知道,臣妾到达这颐和轩的时候,便看到一束光,打在了这地上,照射在了蚂蚁的身上。” “地上的蚂蚁形成了一朵樱花,还有不祥二字。” “娘娘这樱花不祥,可是。。。?” 高曦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把话说全。 “皇后,你派人去请朕,可是发生了何事?” 皇上在养心殿中见了长春宫的宫人来请,也赶到了颐和轩。颐和轩众人见了,跪了满地向着皇上行礼,行礼过后皇后看了一眼高曦月,高曦月才上前说出刚刚她看到的事情。 什么? 樱花不祥? 指的是延禧宫青樱? 又恰逢生辰之际,皇上此时眉头紧蹙,心内也犯嘀咕。 他想起这颐和轩中荔枝树是储秀宫宫人搬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环视一圈的宫人。 “是谁在这处当值?” 问这话的时候,毓秀真好掐着时辰赶来,她和青樱在颐和轩门前遇到,一前一后进了内室。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二人异口同声的请安,皇上看了一眼毓秀又问道:“毓贵妃,这荔枝树可是你宫中人看守?” 毓秀看了一眼荔枝树,干脆利落的回道:“回皇上的话,生辰宴是皇上命臣妾和娴妃一同操持。” “看守的宫人今日才拨来,是储秀宫和延禧宫中小太监,只不过因着臣妾有事,郁枝带着人回去了一趟,是以刚才只有延禧宫宫人在。” “臣妾得了消息,便急忙赶了过来,发生了何事?” 毓秀面色真诚,皇上也不住的打量她的表情,见没看出任何破绽,又吩咐了李玉:“去,喊来钦天监主使!” “是!”李玉应和了一声,退了出去。 青樱刚才来的路上也听了一嘴,颐和轩中的闲话,她瞬间愣了,这荔枝树送给了毓秀,怎么就变成樱花不祥了? 她抬起眼睛看了毓秀,毓秀根本不理,毓秀只一个人站在一边等待,后宫之中只求安稳,也不想拉帮结派,一个贵妃操持生辰宴,不就太过打眼了? 第154章 青樱求改名,赐如懿! 钦天监正使戴筠来得很快,他来的时候李玉便跟他说了颐和轩中所发生的事情。 入了颐和轩,他上前见这么多的后宫主子,然后立马请安:“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嗯了一声,环视了一圈颐和轩中的这么多宫人,思忖着今日这么多宫人都见了樱花不祥一事,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他如刀子般犀利的眼神落在了毓秀的身上。 毓秀心内冷哼一声,还是只全当做不知道,还是跪了下来:“皇上,这荔枝树独一份,皇上送到了臣妾宫中,臣妾受宠若惊。” “只这般好的荔枝树,又昭彰着皇上恩泽,臣妾想着既然生辰是臣妾和娴妃一道操持着,便喊了小宫女去请娴妃示下。” “皇后娘娘有孕,臣妾不好扰了皇后娘娘清净,但此事还是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过上一道,臣妾怎敢托大呢?” “而后又想着,得寻了延禧宫的宫人和臣妾宫中宫人一道看护着。” “臣妾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毓秀这一番话说得漂亮,皇上抿了抿唇不好再说些什么。 青樱也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有错。” 钦天监的戴筠掐算了一番,头上的汗如雨下,才拱了拱手道:“皇上,今日这樱花不祥,微臣刚刚按着星图上推测了一番,恐怕此事是因着娴妃娘娘的生辰,她生辰在二月,和皇上有冲撞。” “二月樱花,又带着青字,寓意不好,皇上为真龙,真龙生辰带着天地灵气。” “才得上苍指引,看来皇上生辰要避着些娴妃娘娘。” 青樱听到这话抬起了头,手指在宽大的袖口下攥紧,不可置信的看向跪在一旁的毓秀。 是她,肯定是她,她察觉到了皇上和自己的情分,她嫉妒了,看着她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怎么能用上这般毒计? 毓秀却跪在地上,松了一口气,复又想起生辰一事,她抬头恭敬道:“皇上,这荔枝树生出了这种事端,此事臣妾有错。” 青樱半跪在旁边不说话,只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眸子淡淡,皇上见了这般的青樱,又觉得是后宫这些妃嫔,暗害于她。 左思右想之间,安陵容得了颐和轩中的事情,扶着宝鹊的手入内。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嗯!”安陵容抬了抬袖子,又看向了地上跪着的毓秀和青樱二人。 她虽听说了此事,但不想让皇上觉得她在盯着后宫,还是出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这颐和轩中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 等皇后一五一十的将这么多事说出,安陵容却听清了事情的始末,她心下一咯噔,又来回的看了毓秀和青樱二人,上天指引? 昔年自己被危月燕说不祥,从那一刻起,便再不相信上天了。 “皇帝,此事关乎大清江山社稷,既然这樱花不祥,还是要处罚一番的。此事还请皇帝思虑,到底是你的妃子,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毓贵妃!” 被点到名的毓秀精神一震,她跪在地上恭敬道:“是,太后娘娘!” “毓贵妃操持生辰宴出了这等子事,辜负了哀家与皇上的信任。” “依着哀家看来,此事做罢,生辰宴便由慧贵妃来操持。” “慧贵妃若有什么不懂的,来慈宁宫问了哀家,也可去长春宫问皇后。” 毓秀听到这般说,心中松快,终于不用那么打眼了,这什么的生辰宴,她可不想操持,还不如就着此事跳了出去。 心内无比的欢喜,面上又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是,臣妾悉听太后娘娘处置。” 她又快速低下头,生怕再迟几分,就被旁人看出自己眼中的喜意。皇上的后宫越来越乱了,今日一事才明白过来什么心思,这蜂蜜引了蚂蚁来,不祥二字分明是指着自己和娴妃而来,若不是嬿婉的心思缜密,说句实话,若是自己不清楚内里之事,也恐怕觉得是上天指引。 皇上正在心中想着如何护下青樱,此时高曦月却跪了下来,她欢天喜地的道:“臣妾谢太后娘娘,皇上生辰交由臣妾,臣妾定然好好操持。” 她抬着头,一脸柔顺的看了皇上一眼。 青樱跪在地上,一入宫便得了一个不祥的称号? 她知道太后这般处置,恐怕毓秀心内正欢喜着。 好啊,毓秀拿着自己做筏子,达成了她的目的,她脑中快速的想起,直到想到了一丝开朗处。 “太后娘娘,樱花不祥,臣妾不愿让皇上难做,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臣妾还请太后娘娘重新赐名,准许臣妾不用这不祥的名字。” 安陵容听了轻笑一声,这青樱反应迅速,居然知道断尾求生。 又见皇上的眸子看着地上跪着的青樱心疼不已,青樱如今和皇上的情分好到了一处去,现在看来这情分还坚如磐石。 匪石不可转,磐石不可移,可情分二字,最真最坚,也最虚最假。 皇上也会意了过来,朝着安陵容道:“皇额娘,既然是名字不祥,还请皇额娘赐个名字。” 皇后心中不愿求情,但今日皇上在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显示出自己母仪天下的风华来,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款款跪下:“皇额娘,既然只是名字不祥,还请皇额娘为了六宫安定,赐下个名字来。” 心内却是叹了口气,这娴妃,还真是能够打蛇随棍上,本想着借不祥一事,好让她不去皇上的生辰宴,这会子倒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又想着今日高曦月得了操持生辰宴一事,想到长春宫中金玉妍模凌两可的话来,看来这金玉妍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安陵容蹲下身子,扶起了地上的皇后:“皇后,这些许小事,你还怀着身孕,为了子嗣着想,也不必跪着。” 她又睥睨了青樱一眼:“青樱不祥,既然想要换名,你想要换个什么样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青樱不祥,臣妾想要六宫皆如意,皇上更是。” “如意。”安陵容喃喃了这二字,心内嗤笑,这乌拉那拉氏家的女儿,今日跪在地上求自己赐名,这精妙的一招,想摆脱了不祥的名声,又让后宫看着,太后赐予新生,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如意太过单薄了去,不如用懿德的懿字。” “你既然不祥,这懿字能压上一压,戴主使,你看如何?” 太后问话,戴筠见这事能有解决不用扯到自己身上,连忙作揖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这懿字能压住娴妃樱字的不祥之意。” “太后娘娘的福气,赐名定会让这六宫如懿,顺遂安泰。“ “六宫如懿,顺遂安泰。” 青樱这才从地上又磕了个头:“臣妾谢太后娘娘赐名,许臣妾脱去这不祥的名头,有太后娘娘赐名,臣妾定能如懿。” “行了,都散了。” “这荔枝树引起了一番风浪,拖去钦天监罢。” 安陵容站起身子,扶着宝鹊出去了,有太后发话,颐和轩中众人也纷纷散去。 毓秀正要朝着储秀宫走去,却听见了身后传来青樱,哦,不如懿,那磁性的嗓音:“毓贵妃。” 毓秀不愿搭理,快走了几步,如懿却在青樱身后说了一句:“毓贵妃说自己不争不抢,可是当真不争不抢么?” 第155章 毓秀有孕,卫嬿婉赏赐。 毓秀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如懿,摇了摇头:“那你呢?娴妃?” “你说你不争不抢,可是真的不争不抢?” “本宫说过储秀宫不想多生事端,但若是别人拿本宫遮阴,本宫当然不愿。” “这些事,本宫也不愿与你多说,好自为之罢了。” 毓秀转头,扶着郁枝的手回了储秀宫,看来如懿是觉得自己所做这事,她也不想想自己为何要做,就是为了这情分么? 只是启祥宫的嘉贵人,日后是要防着些了,这人心思缜密,却是在自己之上。 她一路回到了储秀宫,却见了储秀宫门前等着的宝鹊,宝鹊见了毓秀行了礼:“奴婢给毓贵妃请安。” 毓秀上前扶着一把,嘴里笑道:“宝鹊姑姑,可是太后有事寻了臣妾?” 宝鹊点头,笑着道:“是,瑜太妃也在慈宁宫中。” “太后娘娘和太妃吩咐了奴婢来跑这一趟。” “好。”毓秀笑着扶着郁枝的手,又转身朝着慈宁宫走去。 三人刚凑近慈宁宫,就听得慈宁宫内传出来了笑声,毓秀入内的时候正发现,文鸳正笑着看着安陵容手中的绣架。 “臣妾给太后娘娘,给太妃请安。” 文鸳听得声音,收回了眼神,刚才听闻颐和轩出事,毕竟是皇上的后宫,她有心前去,但也只能在慈宁宫中等着消息。 安陵容此时却想起了什么,嘱咐了宝鹊:“宝鹊,让手底下人停一停。” 宝鹊会意,又匆匆走了出去。 文鸳招了招手,毓秀走了上前,文鸳左看右看,又问道:“你今日倒是欢喜。” 毓秀也不瞒着文鸳,脆生生答道:“是,本就最近有些乏累,又何苦的凑上去操持皇上生辰,惹得皇后不快不说。” “还白白的为延禧宫做了嫁衣。” “乏累?”文鸳惊讶道,这景泰蓝簪子不是让自己换了么? 怎么还会乏累? 安陵容却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中花架子,拉过毓秀的另外一边手,细细诊脉之下才惊讶问道:“你这月的小日子可是来了?” “臣妾的小日子一向不准时,按理说已经过去四五日了,只是未放在心中,太后娘娘,此话何意?莫非?” 安陵容却放开了毓秀的手,笑着看向文鸳道:“你倒是比我有福气。” “你看,这就来了,毓秀也有福气,毓秀有孕了。” 文鸳听了这话,喜忧参半,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可能生下来孩子? 毓秀却是有些惊讶的摸上了小腹,有孩子了? 这后宫有孩子便有些盼头了,储秀宫中有个孩子? 到时候可以教孩子踢毽子,她面上带着喜悦。 文鸳拍了拍安陵容的手:“安姐姐,你浑说个什么?” “这毓秀有孕,不得喊你一声皇奶奶?” “还我有福,我看哪,你我都是有福的。” “这皇帝的后宫,日后怎么不得开枝散叶,都是些奶娃娃。我倒不同了,只有毓秀所出才能唤我一句姑奶奶。” 安陵容不赞同的挑了眉:“你这是作何?” “只初初有孕,你这就在想将孩子揽了去?” 毓秀见了面前的姑母和太后争执,也跟着笑起来:“太后娘娘,姑母,这孩子生下来就由着你们二人看着,也省了臣妾忧心。” 笑闹一番过后,安陵容想起了今日颐和轩内的事情,严肃问道:“毓秀,这颐和轩中上苍指引一事,可是你?” “不是臣妾。” 毓秀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倒是也有几分关联。” 她将卫嬿婉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给安陵容和文鸳。 文鸳和安陵容听完后对视一眼,嘉贵人? 这皇上的后宫倒还真真出了个妙人,文鸳此刻又庆幸,将卫嬿婉送到毓秀身边是对的,她笑着拍了拍毓秀的手道:“这卫嬿婉倒是个妙人,你要对她好些。” “毓秀啊,驭下之道你可懂?” “有功要赏,有错要罚。”毓秀答道:“臣妾知道。” “这卫嬿婉这次立了功,臣妾待会回了储秀宫便好好的奖赏一番。” “只是如今还有一事,倒是不明,臣妾这胎,可是要现在放出风声去?” 这一问,文鸳的手指轻敲,小脸儿深沉,现在皇帝的后宫,皇后有孕,皇后在皇上登基之日爆出来有孕,又是中宫之主,这一胎怎么都看着福泽深厚些。 毓秀此时爆出来有孕,只不过更加的打眼了。 皇后那头无法分说,又引了后宫妃子们的嫉妒。 她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又看出对方眼底的担忧之色。 按说,这一胎在皇上生辰之日爆出来是最好,只不过,恐皇后会更加忌惮。 十月怀胎,怀上了不算有福气,生下来能养大,那才是有福气的。 为了孩子,谨小慎微些也是不错的。 这般想着,便快速下了决断:“这一胎,要稳着些。” “避一避风头罢。” 毓秀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点头笑道:“臣妾正有此意。” “左不过只想着安稳些,又不想在后宫中出什么风头,没得招惹了旁人猜忌。” 因着毓秀有孕,安陵容和文鸳只交代了几句,便让她回宫歇着。 安陵容本来还想送些补品,只想到皇后是个心思聪慧的,难免猜忌出一二,只能交代了一二。 文鸳不放心,又笑着吩咐道:“你回去后,让你宫中卫嬿婉来一趟,很多事,姑母都要交代一番的。” “嬿婉这丫头心思细腻,可当大用。” “是。” 毓秀带着郁枝,朝着储秀宫走去。 只郁枝眼底下却不是很好受,又听着毓秀和文鸳都在夸着卫嬿婉。 当得大用的不是自己才对么? 怎的还让一个私通的奴婢当了大用? 她试探的问道:“娘娘,这卫嬿婉看着心机深沉。。。” 只话一出口,就被毓秀打断:“郁枝,以后这般的话就不必说了,本宫听着心烦。” “你若真是看嬿婉不惯,倒不如本宫朝着太后娘娘求个恩典,让你出宫去。” 郁枝听着毓秀的口气,又带了几分哭腔,娘娘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 这卫嬿婉这些心思,全都是用到邪魔外道上,要是一个不察,反扑了可就不妙了。 她看向毓秀的小腹:“娘娘,您才初初有孕,奴婢怎能出宫回府?” “娘娘不喜,奴婢便不说了。” “奴婢只想着看娘娘腹中的阿哥,公主平安出生呢。” 毓秀看了眼郁枝,到底还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她语气也缓和了些许:“郁枝,什么时候,嬿婉都越不过你去的。” “你可明白?” 毓秀一路回了储秀宫,便看到卫嬿婉的耳房之中,有着点点光亮,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便看着卫嬿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旁边的草纸上还有些字迹。 卫嬿婉见毓秀入内,惊讶起身行礼:“奴婢给娘娘请安!” 毓秀抬了抬手,拿起卫嬿婉桌上的诗书,又端详了桌案之上的草纸,只这些时日,比对着,现在写的字却比前些日子好上了不少:“嬿婉哪,你这个字倒是大有长进了,只你这般,没有灯火,还没等学会写字,这眼却要瞎了。” 卫嬿婉脸上一闪而过一分窘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今日有功,当赏赐。” “郁枝,去将本宫库房中那只玉镯子拿来。” 郁枝听了一惊,这玉镯子可是娘娘的陪嫁,这不好吧? 第156章 郁枝情急之下掌掴卫嬿婉, 郁枝听了想说一番,又想起刚刚挨了训斥,不情不愿的出了耳房,找寻了一番。 手上动作也带着怨气,娘娘真是越来越疼惜卫嬿婉了,这卫嬿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与人私通还能得赏赐? 见了启祥宫的人作乱,不来禀报娘娘,还私自做了主。 等她翻找出一个玉镯,这玉镯是毓秀的陪嫁之物,平日里和那只素银嵌金簪子放到一处,今日怎么没有见到? 郁枝又去梳妆匣内找了一番,左看右看都没有。 她不解一番,还是拿着玉镯去了耳房中。 毓秀接过玉镯子,递给了卫嬿婉:“有功便要赏,嬿婉,你上进本宫不拦着你。” “你好学也可,切莫不舍得在烛火上花银子。” “本宫不能踢毽子了,还指望着你给本宫踢毽子看看呢。” 毓秀说着摸上了小腹,卫嬿婉也会过意来,娘娘这是有了? 她接过玉镯,心里无比感激,也打趣道:“是,奴婢不止要给娘娘踢毽子,日后还要陪着小主子踢毽子呢。” 毓秀交代了一番,转身离去。 郁枝跟在毓秀的身后,卫嬿婉才拿出了玉镯端详,心中喜悦之情浮现于脸上。 又见了书本上的一句:“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娘娘待自己,这般好,自己肯定会好好待娘娘,一定要护好娘娘和小主子。 待日后和云彻哥哥,也生下个孩子。 她摩挲着手中的玉镯,端详许久,才放到了素银嵌金簪子旁边去,想着明日一道送出宫外,换了银钱交给母亲。 母亲托人捎信来,说到了给弟弟说亲的年纪了。 弟弟说完亲,家中无事,她和云彻哥哥才有可能了。 她想着却更加认真,翻起手上的诗书,写下字来,字体娟正有力,似乎彰显了过好日子的决心。 翌日。 卫嬿婉特意起了个大早,揣着玉镯和簪子出了门,想着交给内务府出宫采买的宫人,换些琐碎的银子,好留得些许傍身,也好助母亲生活好上些。 早起的镧心见了卫嬿婉出门,她知道这几日郁枝和卫嬿婉不快,见卫嬿婉出门匆忙,怀中还揣了什么东西,敛下眼皮,一眼不说。 回到了耳房中,郁枝正起身洗漱,收拾了一番,她这些时日总感觉在毓秀面前不得脸,自小毓秀从未这般语气对自己说话,只因着卫嬿婉,自己接二连三受训斥。 她抿了抿唇,想起今日洒扫庭院的事情,看向镧心道:“今日便让卫嬿婉洒扫了储秀宫的庭院去便是。” “总不能日日拿了银两,只在这储秀宫中踢踢毽子,学学大字就安生度日了。” 镧心正整理着床上的褥子,听着郁枝这般说,只答了一句:“好,等卫嬿婉回来,我便去与她说。” “等她回来?她这又是去哪里了?” “起了个大早?” “不发一言的出去?” “可与你说了?” 镧心没想到郁枝反应这般大,可话已经说了出口,她还是老实的答道:“倒是未曾。” 郁枝听了起身,她生怕卫嬿婉是朝着冷宫去找那侍卫,没来由的给娘娘脸上抹黑。 她急匆匆的朝着储秀宫门前走去,一路打听了,才发现卫嬿婉是冲着内务府去了。 这小贱蹄子,去内务府做什么? 郁枝心里一边骂道,一边脚上不停,走得更加急促了。 等她到了内务府的时候,正好见了卫嬿婉正笑着将手中绢布包裹递给了内务府的太监,那绢布露出了一角,却不严实。 郁枝眼尖,认出了那是毓秀的嵌金簪子,走上了前去,一把抓着卫嬿婉,这般动作倒把接过东西的太监吓了一跳,见着郁枝穿着打扮是储秀宫的大宫女,明白起来是储秀宫内的事情。 这般事情也不好再听,找了个间隙便溜之大吉。 卫嬿婉转头见了郁枝,笑道:“郁枝姐姐,你也起得这般早?” 郁枝一把抢过卫嬿婉手上的绢布,打开一看,除了些银两,一个玉镯,一个嵌金簪子也在里头,这不就是娘娘的陪嫁簪子?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立时一个耳光就打到了卫嬿婉的脸上。 卫嬿婉被打得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郁枝:“郁枝姐姐,你打我作什么?” 郁枝抓着卫嬿婉的手:“我打的就是你,娘娘待你好我知,我的眼里却藏不了阴司。” “你居然敢偷了娘娘的陪嫁簪子去了宫外换银子?” “这般手脚不干净的,储秀宫肯定是容不了你了。” “今日便去娘娘面前分说分说。” 卫嬿婉一把抢过郁枝怀中的簪子和玉镯,还有银子,想起毓秀赐簪子的时候是不愿让郁枝知晓的,她一句未说。 只不声不响的将毓秀的赏赐放入怀中,郁枝一看这卫嬿婉没有将自己的话当回事,心中更加恼怒。 “卫嬿婉。” 她一路拉着卫嬿婉朝着储秀宫中走去,此时长街之上,还有很多起早的宫人,眼神都往这边看来。 卫嬿婉不想让别人看了储秀宫的笑话,只出声道:“郁枝姐姐,你放开我。” “我跟在你身后。” “储秀宫中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郁枝才反应过来,长街之上许多人,她暗恨着咬牙,还是顾忌着毓秀的脸面,放开了手。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储秀宫。 进了储秀宫内室,此时镧心正伺候着毓秀梳洗,毓秀打了个哈欠,回过神来见着郁枝一脸不悦,身后还跟着脸上五个指印的卫嬿婉。 “嬿婉,你脸上谁打的?” “可是当差又不小心了?” 第157章 郁枝抓脏,毓秀起心思送回府邸。 卫嬿婉听得毓秀问话,捂着脸不敢出声,思及毓秀有孕,只不作声。 郁枝听了往地上一跪,大义凛然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打的。” “这卫嬿婉偷了娘娘的嵌金簪子,奴婢捉住了,赃物正在这卫嬿婉的怀中。” “娘娘待这卫嬿婉这般好,可这般手脚不干净的人,如何能留在储秀宫中?” 郁枝的话语在储秀宫的正室回荡,毓秀听了已经会过意来几分。 她叹了口气:“镧心,你出去罢。” “正室别让人靠近。” 镧心利索的应了,转身便走了出去,毓秀才转过头来看着地上跪着的郁枝和卫嬿婉二人。 见郁枝神色,她有些失望,开口问道:“郁枝,本宫与你说了许多,不让你盯着嬿婉。” “你今日起来当差,就是去抓嬿婉的么?” “储秀宫中没有旁的事让你忙活的么?” 郁枝见毓秀这般说,神色更是不甘,明明错的是卫嬿婉,怎么又怪到自己身上来了? 自己才是对娘娘最好的那个人啊。 她一脸委屈的道:“娘娘,这卫嬿婉心机之深,恐怕。。。” 毓秀叹了口气,朝着卫嬿婉招了招手,卫嬿婉起身行至毓秀跟前,唤了声:“娘娘。” 毓秀本就在孕中,情绪不稳,这会子见了卫嬿婉面上的肿胀,又不由得落下泪来:“嬿婉,疼不疼?” 卫嬿婉不愿让毓秀担忧,只笑着说道:“娘娘,奴婢不疼。” “郁枝姐姐也是为了娘娘才这般的,许多事说清楚了也就无事了。” 卫嬿婉的懂事,和郁枝的咄咄逼人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郁枝更是不忿,她蜷缩了手指,真想上去撕下卫嬿婉的表皮,好让娘娘看清楚,里面是一副什么芯子。 挨了打到了娘娘面前还做这般无辜的样子,这是给谁看? 毓秀看着卫嬿婉开口道:“你下去,今日便不用当差了,去太医院拿了本宫对牌,开些药来。” “这般水嫩的皮肤,可莫留些疤子。” 卫嬿婉知道毓秀有话要和郁枝说,应了一声:“是!” 她临走的时候,毓秀又说道:“嬿婉,你将这赏赐带下去,赏给你的便是你的。” 毓秀这一句话,让郁枝不可置信。 是娘娘赏赐给她的? 怎么自己不知道? 毓秀叹了口气,见了地上的郁枝,想着郁枝真是不能留了,得抽空送回瓜尔佳氏府上去。 又顾念着打小的情分,想着还是让祖母和额娘为郁枝相看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去。 只她这般脾气秉性,还不知要在宫中闹出来多少事。 她缓声道:“郁枝,你起来。” 郁枝踱步至毓秀跟前,毓秀却开口说道:“这赏赐是本宫赏赐给卫嬿婉的。” “你是本宫身边陪嫁的丫鬟,又是打小长大的情分。” “本宫不想你心里不快,可说到底,卫嬿婉不过一个二等宫女,罚了四个月的月例银子,她在宫中如何生存?” “本宫顾念着你,才这般做的,你可知晓?” “郁枝啊,本宫不让你盯着卫嬿婉,你可知,你们都是储秀宫中的奴婢,这卫嬿婉是得了本宫喜欢,可你与本宫的情分,她又如何能越过了你去?” “你再有下次,本宫这储秀宫可容不下你了。” 毓秀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冷意,可这点冷意犹如当头一棒,让郁枝遍体生寒,她满脑子都是毓秀送了卫嬿婉的簪子,背着自己。 一想到毓秀这般没来由的偏听偏信,让郁枝的心中又怨恨了几分。 可如今娘娘责怪自己,她一脸真挚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 “娘娘想要储秀宫和和美美的,奴婢日后不这般了。” 到底是多年的情分,毓秀见了郁枝这般样子,也不忍多说什么只想着等生辰一过,等孕期到了八个月,额娘入宫伺候的时候,再与额娘叮嘱一番,让郁枝回了瓜尔佳氏府上。 “郁枝,你下去当差吧。” 郁枝嗯了一声,出了储秀宫正室,门外站着的卫嬿婉却等在这边,她见了郁枝,不顾脸上疼痛,笑着说道:“郁枝姐姐,你与我一同在储秀宫中,我怎么也越不过你去。” “这娘娘的赏赐,你是大宫女,等我换了银钱,我分你一半。” “娘娘有孕,储秀宫中更应该和和美美的才好。” 郁枝忍住恶心,见了卫嬿婉还拿着赏赐说事,笃定了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到毓秀神情,她自小伺候着毓秀,知道毓秀看起来温柔,其实很有主见,深怕毓秀真起了送自己回府的心思。 只点了头去,卫嬿婉见郁枝点头了,又奉承了几句,心中石头落地,总不能在娘娘孕期给娘娘添堵罢。 她转头便拿着对牌去了太医院,只留下身后的郁枝,一脸阴郁的看着卫嬿婉的背影。 话说卫嬿婉到了太医院,正拿着对牌朝着太医院的太医拿药,进忠此时正来太医院,为皇上取些他素日喝的安神汤药,见着了正笑着的卫嬿婉,卫嬿婉一笑,倒与当年的青柠有几分相似。 进忠知晓青柠被瑜太妃送去了宫外,早早嫁人做了正头娘子,今日见了卫嬿婉,这一笑却惹得进忠多看了两眼。 卫嬿婉见进忠的穿戴,看着像是养心殿中的副总管太监,她笑着朝进忠行礼:“奴婢给进忠公公请安!” 进忠见卫嬿婉。轻声一笑,这笑声冷冽还带着些许空灵。 他骨节修长的大手,伸出来将卫嬿婉扶起:“你是哪个宫的?” “你这脸是?” 卫嬿婉拿了药,和进忠一同往外走去,她小声的道:“奴婢的脸是起了些事端,也没什么大事。” “奴婢是储秀宫中的二等宫女,娘娘吩咐奴婢来取些伤药。” 进忠这些日子,在养心殿混得风生水起,他也不是当初的瘦弱太监,现在的他宽肩窄腰,身形修长笔直,明眸皓齿,他的声音略带着些磁性,用手指摸了摸卫嬿婉带着肿胀的脸,引得卫嬿婉“斯”了一声。 进忠见了卫嬿婉的眼神,耸了耸肩,眼神邪魅的在卫嬿婉身上打量着:“不是说不疼么?” 进忠笑着走后,卫嬿婉却羞红了脸,朝着储秀宫中走去。 进忠回到养心殿后,却见着李玉正跪在门口的杯盏碎片之上,李玉默不作声,双腿的膝盖跪在上面,已经有盈盈血迹,进忠看了李玉一眼,不好多言,看来是皇上发怒了。 他揣着药硬着头皮入内,将药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佝着身子退到一边,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恐怕连带着惹怒了皇上。 皇上正想着青樱改名为如懿一事,想着今日六宫谣言纷纷,这上苍指引樱花不祥,恐怕就是冲着如懿来的,又想到自己贵为君主,连个心尖尖上的女子都护不住,又算什么皇上? 恰巧着李玉上前端茶倒水,水的温度却不和平常一般,热了些许,皇上本就不悦,正心烦着,索性就罚了李玉跪在养心殿门前的瓷片上。 他心内也泛着嘀咕,这樱花真的不祥? 还是有心人为之? 第158章 如懿为李玉伤药,惢心送李玉出门。 如懿在延禧宫中,左思右想,想着去养心殿看一看皇上。 她知晓此次樱花不祥,直指着自己而来。 皇上是大清的君主,也未免皇上起疑,多思多虑,还不如自己去了养心殿中,打消了皇上疑虑才好。 只有时时露脸于皇上跟前,才能让皇上时时记起自己和皇上的情分。 这墙头马上,还是要多提及的。 她带着惢心一路去了养心殿中,正巧碰到了在门前罚跪的李玉,她知道李玉是养心殿中的总管太监,在门前罚跪,膝盖下还是碎片,看来皇上还是因着颐和轩中的一幕生了怒火。 想着李玉是皇上跟前的人,她连带着生了几分恻隐之心,又想着皇上跟前的人,她也应该对他好些,说到底是自己连带了他。 她走过李玉跟前,见了李玉,心中不忍,还是轻声说了一句:“下了差去延禧宫一趟。” “是,娴妃娘娘!” 李玉点头应下,如懿带着惢心经过通传入了养心殿,皇上见如懿来,揉了揉眉心:“如懿啊。” “你来了?” 如懿知晓皇上为何事烦闷,自发的上前说道:“皇上,臣妾心中想着,皇上抬举臣妾,只这樱花不祥一事,臣妾真的百口莫辩。” “许是皇上对臣妾的情分,让有心人嫉妒,连带着不喜臣妾。” 如懿的眼神,让皇上见了想起今日如懿为了自己,壮士断腕,连名字都不要了,又从胸膛之中,长叹了一口气:“如懿啊。” “倒苦了你了,连名字都。。” “皇上说这些作何?” “名字不名字的,哪有皇上来得珍贵?” “当年臣妾和皇上一道听墙头马上的时候,便知臣妾要的什么。” “一见知君,只不过一个称号罢了,能陪在皇上身旁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皇上于臣妾的心意,臣妾知晓,只这后宫中,姐妹众多,皇上还是要顾念着其他姐妹的。” 如懿这般一说,皇上更觉委屈了如懿,心中也想起墙头马上的情分了,那时甄嬛倒台,宫中的阿哥姐妹们都对自己避如蛇蝎,只有如懿和自己说话还是一如往常。 他在这后宫,先皇妃子如何争宠,如何用阴司的手段,他屡见不鲜,这樱花不祥一事却已经彻底抛到了脑后去了,只执了如懿的手,温声道:“今日皇额娘指了慧贵妃操持,那你便歇息歇息。” “这樱花不祥一事,朕心里清楚。” “皇后有孕,朕还盼着和你有个孩子,这样才好,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孩子陪着你。” 如懿莞尔一笑,手摸上小腹,心中不由得生起向往来,若是生个孩子,是像皇上多些,还是像自己多些。 看皇上的意思,已经完全站在自己的这边,她又觉得来养心殿这一举动真是对了。 正在此时,敬事房的太监端了绿头牌上来,皇上瞥了一眼,就打算翻起如懿的牌子,如懿笑着劝道:“皇上,咱们两的情分又不在朝夕。” “今日慧贵妃得了主持生辰的差事,皇上也好给太后娘娘颜面。” 皇上听着这话,又想起慧贵妃那日在延禧宫门前胡作非为了一通,叹了口气,准备翻了毓秀的牌子。 如懿见皇上这般,又笑着说了一句:“毓贵妃倒也可,只是毓贵妃今日出错,此时去,恐也惹了六宫的非议。” 如懿一脸为皇上着想的样子,皇上心思一动,翻了纯妃的牌子。当年先帝将苏绿筠赐下来,看着就是苏绿筠好生养,皇后有孕,后宫子嗣多些才好。 他看着如懿,拍了拍如懿的手,这后宫之中,不计较得失,真正为自己着想的恐怕只有如懿一人。 入宫之后,在风口浪尖上,还没了名字,他说话声更加缓和:“如懿啊,后半夜,朕去看你。” 如懿听了羞涩一笑:“是!” 如懿起身离去,带着惢心一同回到了延禧宫。 刚刚坐下,李玉一瘸一拐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延禧宫。 延禧宫的长廊上打着灯笼,惢心又搬来一盏烛台,如懿让李玉将裤脚子卷起,才看清上面的血迹,有的干涸,有的伤口内里还有些细小的碎片,她倒吸了口凉气,又吩咐惢心:“拿药来。” 惢心将药递给了如懿,如懿正准备上药,李玉觉察过来不多,拿着长袍挡住了伤口:“奴才卑贱之身,怎敢让娘娘来为奴才上药?” 如懿却按住了李玉的腿,正色道:“奴才之身?” “奴才便不是人了?” 她一边用纱布沾了药膏,细细涂上李玉的伤口,一边耐心说道:“李玉啊,在皇上面前当差,小心些。” “要懂得避让锋芒,你已经是皇上面前的总管太监,这奉茶的事便让底下的小太监来。” “韬光养晦些许,今日一事,你也算是受了本宫的连累。” 李玉见如懿这般说,他如何不知皇上是为何恼怒,可如懿这般对待自己,还是让李玉心生感动,他不过一个下人,娴妃却亲自帮自己上药,在皇上当差受些惩治也是无碍的,他感动得声线都有些颤抖:“娴妃娘娘,奴才知晓。” 如懿轻声一笑,又唤了惢心:“惢心,将这伤药给李玉,让李玉带着回去,好换药。” “惢心,你去送送李玉。” 李玉见如懿派了身边掌事宫女相送,内心更是感动,惢心知晓如懿心思,感慨自家主子贤惠,对一个下人都这般,又知道李玉在皇上跟前当差,自家主子难免爱屋及乌,连带着对李玉都好上几分。 她温温柔柔的送了李玉出了延禧宫,又将这药膏如何使用与李玉分说了个清楚,才福了福身:“李玉公公,一路小心些。” 延禧宫门外的灯光映照在惢心的脸上,李玉内心升起了一丝波澜,这惢心在这一刻,却美的出奇,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回头时还看着惢心在延禧宫门前看着自己。 惊鸿一瞥也莫过于如此。 -------- 转眼间,便到了皇帝生辰的日子,高曦月牟足了劲,要让皇上知晓,她对皇上的情意。 此次她还故意,让南府的乐姬排了一出琵琶,她故意安排其中一个乐姬出错,好让皇上记起自己这手琵琶绝技,这几日皇后有孕,连带着后宫妃嫔请安,也只是走了个过场,说不上几句,便从长春宫离去。 高曦月受那日颐和轩中的上苍指引所提点,又起了心思,安排着人去颐和轩上,掀了屋顶,挂上了白练,好让生辰宴上,月光能顺着白练倾泻而下。 待自己上场弹奏琵琶之时,能衬托自己美的不成方物。 卫嬿婉那日所放铜片子的琉璃瓦,就被小太监们这般撤下,这小太监们撤下的时候,金玉妍恰巧见了,这几日她在宫中总不住回想,明明是自己吩咐着贞淑去将蜂蜜抹在地上,可这忽闪忽闪的亮光又从何而来? 第159章 金玉妍爱才之心。 金玉妍细细问了贞淑,贞淑只说不知,她心内揣着心思,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投名状到底还是让这操持生辰宴的差事落到了高曦月的头上。 高曦月得了差事,连带着对金玉妍脸色都好些。 她感慨着金玉妍倒是有些福气在的,说过的话便成了真。 贞淑见了小太监拆下的琉璃瓦,眼神一闪,退了出去,翻看琉璃瓦才见了其中端倪,这琉璃瓦上不知何时,粘了个铜片子,问清楚了这琉璃瓦在颐和轩上面的哪个位置摆放好了,才明白过来。 那日颐和轩中的亮光从何而来。 贞淑告知了金玉妍,金玉妍的心思顿起,这宫中居然还有这般心思细腻之人? 她随即轻声凑在贞淑耳边吩咐一番,贞淑点了点头,从颐和轩中出去。 不多会,贞淑进了颐和轩,眼神晦暗不明,金玉妍见了知晓这些事不能在高曦月面前说。 她笑着道:“慧贵妃,今晚是皇上生辰宴,慧贵妃还是应该回宫好好打扮一番才好。” 高曦月只深觉金玉妍说得有理,她匆匆扶着茉心的手走了以后。 金玉妍才带着贞淑一路去了启祥宫。 到了启祥宫以后,贞淑关上了房门,才小声的说道:“小主,奴婢去打听了一番。” “内务府修缮的颐和轩中屋顶,不是娴妃娘娘下令的,也不是毓贵妃,是内务府的周公公下令的。” “只是,内务府中有个小太监无意说了一嘴。” “那日修缮颐和轩屋顶,储秀宫中有一二等宫女路过,帮了会子忙。” “奴婢打听了,那储秀宫中的二等宫女唤作卫嬿婉。” “正是那日在延禧宫前,慧贵妃想掌掴未成,后被毓贵妃带走的二等宫女。” 金玉妍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二等宫女,居然心思这般缜密? 她顿起了爱才的心思:“贞淑,你去打听一番,将这卫嬿婉素日的当差范围都来与我说上一说。” “这般心思缜密之人,要到启祥宫中来才好。” 贞淑一惊,想起毓秀护着卫嬿婉的情分,她出声道:“小主,不可。” “毓贵妃护着这二等宫女。” 金玉妍却摆了摆手:“一个二等宫女罢了,到启祥宫中来,可是一等一的大宫女。” “再说了,她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在毓贵妃的身旁,有什么前途?” “毓贵妃出身瓜尔佳氏,人家有自己的陪嫁丫鬟,还有潜邸来的奴婢。” “得用之人,在我的身旁,才能更加得用。” 贞淑应了一句是,退了出去,金玉妍忍不住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手扶上鬓间的绢花,为了王爷效力,才应该与心思缜密之人交好。 无用之人,去了哪里都无用。 这毓贵妃身旁,倒是出了个妙人,只是毓贵妃留着也无用,倒不如便宜了自己。 贞淑打探了一番,匆匆回来告知了金玉妍:“奴婢打听清楚了,这卫嬿婉日日当差,时不时会去御花园中。” “储秀宫中的宫人都松泛,毓贵妃说了,只要当了差,便可以休息。” 金玉妍嗯了一声,起身轻笑了一声,裙裾随着动作上下翻飞,她带着贞淑走到御花园一旁,才看到正在御花园一脸认真看着景色的卫嬿婉。 卫嬿婉这些时日过得极好,时不时来御花园中透口气。 她答应了毓秀不往冷宫去,学累了,只好趁着无人的时候来御花园看看这百花。 花丛中,凌霄花的叶子杂乱无枝,还未开花,卫嬿婉脸上带着惊喜,小心翼翼的将这凌霄花的花枝从泥土中挖了出来,也好睹物思人一番。 她正欣喜着,摸着凌霄花的枝叶,想起了凌云彻,心头又多了几分慰藉。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声音,她转头看去。一穿着宫装长相明艳的女子,正被那日在颐和轩中涂抹蜂蜜的宫女搀扶着来到了跟前。 她心中暗道一句不好,恐怕是这宫女发现了自己的手笔,正准备匆匆离去。 金玉妍见卫嬿婉见了自己转身,更多了一抹欣赏,她笑着出声道:“卫嬿婉!” 卫嬿婉见金玉妍喊自己,只好停下身来,将手中的凌霄花花枝藏在了身后,恭敬福身:“奴婢给嘉贵人请安!” “免礼!” “你手中捧着的是何物?” 卫嬿婉见金玉妍这般问,只好将凌霄花花枝从身后拿了出来:“回小主的话,是,是凌霄花花枝。” 金玉妍凑了上前,笑着夸道:“这凌霄花花枝还未开花,你就挖了出来。\" “是让这凌霄花花枝易主么?” 卫嬿婉心内一惊,平常挖几颗御花园的花枝倒也无事,只是让嘉贵人见了,又恐生了是非,她眼底的慌张让金玉妍收于眼底。 金玉妍笑着挥了挥绣帕,指着凌霄花花枝意有所指:“无妨,今日倒有些应景。” “凌霄花花枝,我看着倒也喜爱,花枝易主,人也尚可。” “卫嬿婉,你可知晓何意?” 金玉妍直勾勾的眼神,让卫嬿婉会过意来,她连忙跪下:“奴婢谢嘉贵人厚爱。” “只是奴婢和这凌霄花花枝不同,奴婢非死物,在储秀宫中过得极好,不便易主。” 金玉妍见面前的二等宫女不识抬举,娇笑着上前,从卫嬿婉手中夺过了凌霄花花枝,这花枝上还带着泥土,金玉妍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怎么不同?” “凌霄花花枝能易主,从土中挖了出来便是。” “我见你伶俐,可别不识抬举。” 金玉妍的话带着威胁意味,卫嬿婉想起了毓秀的话,不惹事也不怕事,说话间也带着几分气性:“奴婢是人,不是死物。” “说不易主,便不易主。” 她倔强的小脸抬起来正好对上金玉妍的眼神,金玉妍轻笑一声,将凌霄花花枝丢在了地上,锦履无情的踏在上头,将凌霄花花枝上边仅剩的叶子踩烂。 她看中的人,这般聪慧,不识抬举的下场便是同这凌霄花花枝一般。 她冷笑着从卫嬿婉身旁经过:“既不识抬举,那也留不得了。” “此事,我自会朝着皇后娘娘分说分说,将你要到启祥宫中来。” 金玉妍走后,卫嬿婉看着那凌霄花花枝,有些难过,将这凌霄花花枝放置了御花园中的泥土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既然凌霄花花枝留不住,那便归于沃土,滋养其他的花罢了。 只是这嘉贵人知晓了这事,若是告到皇后娘娘跟前,恐怕,她想起这些又匆匆的赶回储秀宫中同毓秀汇报了此事。 这头金玉妍扶着贞淑的手朝着颐和轩中走去,看了看时辰,到了生辰宴开始的时辰了。 贞淑在一旁不确定的问道:“小主,可真要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中宫,若是皇后娘娘知晓这些,便没小主什么事了。” 金玉妍花盆底一步一步走得稳当,拍了拍贞淑的手道:“我只是吓唬吓唬那二等宫女,慧极必伤,这般聪慧可见毓贵妃待其之好。” “既不想来启祥宫,那便不来。” “只是毓贵妃身旁的陪嫁丫鬟,肯定得受了威胁,储秀宫平日宫女太监不好收买,那便从毓贵妃身边人动手便是。” 她说完笑了笑,她可不会傻到费尽心机得来的人,去皇后面前分说,宫中人众多,什么样的人挑拨不起来? 她只是要为王爷探听些虚实便可,投名状交了哪有还上赶着又交一遍的道理? 第160章 颐和轩生辰前奏! 金玉妍淡笑着,一路来到了颐和轩。 这颐和轩中已经收拾妥当,上位两个明黄色的椅子,自不必说是留给皇上皇后的。明黄色椅子一旁还有一个凤位,离着皇后身旁不远处,下头两排超出了上首三个位置一些。 按照各宫妃嫔,加上低等妃位的座位,足足排了两排。 场内还应景的点了好些灯笼,高曦月今日还花费重金去宫外请了打铁花的匠人入宫,好让皇上眼前一亮。 她噙着红唇,今日她收拾得精致,素日爱穿些亮色,今日为了待会的琵琶弹奏,特意穿了一身蜀锦所制作的宫装,鬓发间还带了支水墨莲韵步摇,步摇两端对称,都坠着漓江波光坠子。 蜀锦之上,还绣了一只孔雀,只有孔雀的尾部,用缠金线勾勒了几笔,她知道她不能穿凤凰规制的衣裳,是以她却钟情于孔雀。 这几日她想着为皇上过生辰,日日想着如何让皇上开怀。 等到六宫嫔妃们都到了,入内便给高曦月请安。 “臣妾(嫔妾)等给贵妃娘娘请安!” 如懿也到了,环视一圈今日的宴会布置,高曦月倒是用了心了。 她想起毓秀不待见自己,环视了一圈,除了海兰,倒是还有个纯妃,人要在情分一字上才能越走越远,无意之间表明自己的好处来,让人心不自觉的倒向自己,温火煮青蛙,日久见人心。 苏绿筠神色紧张,时不时的喝了一口水,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暗自想着这几日她的小日子未来,偷偷请了太医把了脉,居然是有孕了。 恰好如懿凑了过去,唤了一声绿筠。 苏绿筠回过头来,用绣帕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回头望道:“娴妃何事?” 这些日子,苏绿筠在宫中也不多来往,听说了颐和轩中上苍指引的事情,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娴妃。 只眼前如懿巧笑的看着自己,眸子里似乎有一股很平和的力量。 她知晓如懿的点子多,从颐和轩樱花不祥一事都能全身而退,而有孕这事后宫早晚都得知道,她不知道今日说还是不说。 私心里觉得说出来好,而后又想着皇后娘娘有孕,若皇后娘娘生个阿哥还好,若皇后娘娘生个公主,自己得了个阿哥。 不论今日说不说都在风口浪尖上。 她凑在如懿的耳朵旁,将自己有孕一事说出,如懿惊喜的笑了,又看向苏绿筠的小腹,眼神中带着羡慕。 苏绿筠凑了过去:“我看着你在后宫不争不抢的,你说今日这事我说还是不说?” 如懿却想着今日苏绿筠有孕一事若是皇上知晓,定会开心极了。 她只要一想到皇上高兴,她也跟着欢喜。 她凑过去平和的说道:“绿筠,你怀孕一事,也瞒不住。” “今日皇上生辰,说了皇上还更重视几分。” 苏绿筠知晓皇上对如懿的情意,见如懿这般说又沉思了会,是啊,不说也瞒不住,迟早要和皇后这胎对上,还不如现在说了,也求个福分, 和皇上生辰同一日,皇上关注的也更高一些。 “绿筠啊,你这一胎可要好好将养着。” “我想皇上知道了会高兴的,阿哥不阿哥的都无所谓,孩子能好好的就好。” “谁说不是呢?” 海兰今日因着位分是贵人,倒与嘉贵人的位置不相上下,她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和苏绿筠相谈甚欢的如懿,有心想过去说说话,眼神落在了高曦月身上又是一阵瑟缩。 这些时日,海兰在高曦月宫中过得不顺遂,高曦月明里暗里的整治海兰,克扣海兰宫中所用,海兰委屈,又不敢去延禧宫,怕连累了如懿,但她的心却越来越迫切,想逃离咸福宫。 毓秀今日身后带着郁枝和卫嬿婉一同前来,本来应该是镧心来的,只镧心太过老实,生辰宴人又多,如今有孕应该稳当些,是以让镧心留在储秀宫中守着储秀宫。 生怕镧心吃味,毓秀还赏赐了一锭银子,只镧心却像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就不爱人多的地方,能得赏赐更是喜笑颜开。 毓秀落座在高曦月的对面,今日宴会上喝的是果酒,这果酒还散发着一股甘冽的味道,卫嬿婉看了看果酒,想起太妃叮嘱过怀孕不能用酒类对小主子不好。 她上前轻手轻脚的将桌案之上的酒杯和酒壶拿了出去,心里想着给娘娘换些水,现在娘娘有孕,她得打起一万个精神来才好。 她出去的身影,却让一直注视着卫嬿婉的金玉妍起了嘀咕,她朝贞淑看了一眼。 贞淑悄悄跟了出去,跟在卫嬿婉的身后。 卫嬿婉出了颐和轩,找一个僻静之地,将酒壶中果酒倒了出来,又去了御膳房找了些凉开水,将酒壶装满,临走时见了御膳房还有些蜜饯,她笑着以自己嘴馋为由,讨要了几个。 贞淑见了卫嬿婉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 也跟在身后回了颐和轩,到了颐和轩,卫嬿婉兴奋的将酒壶放在了毓秀的桌案之上,又凑在了毓秀的耳边说了几句,毓秀知晓卫嬿婉的心意,朝着她指了指琼鼻。 反观郁枝看着,一直抿唇,只盯着鞋底,好像她和储秀宫格格不入一般。 卫嬿婉见了郁枝这般神情,又笑着凑在毓秀面前:“娘娘,这个法子是来的路上郁枝姐姐交代奴婢的。” 毓秀看向郁枝,她知晓郁枝这些时日不高兴,只嬿婉懂事,有点什么事功劳还要分道郁枝身上。 她笑着也夸了郁枝一句。 郁枝见这么多人在此,不好发作,她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卫嬿婉跟可怜自己一般。 不过一个二等宫女,拿捏的主意却越来越正了。 若是因着卫嬿婉去要了蜜饯,被人发现了娘娘怀孕可怎么办? 金玉妍的目光在储秀宫三人组,还有延禧宫如懿的身上来回切换,今日如懿带来的是阿箬,阿箬今日穿的根本不是一个大宫女所穿,倒有点像小门小户的嫡出小姐了。 她今日身上穿的是那套登枝的宫装,上面桃红色的花朵,绽放在枝头,春意盎然。 阿箬年轻,穿着这身映得更水灵,站在一众宫女之间格外的打眼。 贞淑靠在金玉妍的耳朵旁边,将所见所闻全都说出,金玉妍眸色定定,哦?、 不能喝果酒? 还要拿蜜饯? 莫不是储秀宫的怀孕了? 第161章 白蕊姬出场,高曦月失算! 金玉妍猜测着,她正这般想着的时候,皇上皇后相继先后来到了颐和轩中。 颐和轩中妃嫔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请安行礼。 此时,正巧安陵容也扶着宝鹊来到了颐和轩中,请安声此起彼伏。 她坐到属于她的凤位上去,宝鹊则站在了安陵容的身后。 皇后举起了手中茶盏,朝着安陵容笑道:“皇额娘,今日皇上生辰,还请皇额娘来说上几句。” “臣妾有孕,无法饮酒,不如以茶代酒。” 安陵容看了一眼皇后,“嗯”了一声:“既然有孕,就不必喝果酒了,今日皇上生辰,你若是乏累打发了人来回了哀家。” “皇上生辰重要,龙嗣更加重要。” “今日是皇上的生辰,在颐和轩中设宴,今日看出来慧贵妃有心了,颐和轩布置得很好。” 高曦月得了夸奖,柔柔看了皇上一眼,笑着起身:“谢太后夸奖,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还是皇后娘娘指点的好。” 她看了皇后一眼,她可知道她阿玛说了皇后娘娘有孕,多和皇后娘娘结交错不了的。 安陵容“嗯”了一声,又笑道:“今日是家宴,大家都松快些。” “只是一点,不许忘了身为后妃之责,哀家盼着六宫都有孕,眼下后宫太单薄了些许。” “是。”颐和轩中后妃们都站起:“臣妾等嫔妾等谨遵太后教诲。” “嗯!” 随着安陵容话音落下,苏绿筠看了如懿一眼,深呼吸了一口,她笑着站起身来:“太后娘娘,这几日臣妾在钟粹宫中觉得干呕,今早请太医来把脉,居然已经有孕月余。” 安陵容和皇上听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苏绿筠,苏绿筠长得带些温婉,她宫内的婉嫔更是,钟粹宫二人都带着温柔的韵味,只苏绿筠婉约中还带着点憨厚。 “纯妃,你有孕在皇上生辰这一日,腹中孩子也是个福泽深厚的。” “宝鹊!” “待会去哀家库房中取些补品,送入长春宫,再送入钟粹宫。” “纯妃,你腹中有孕,凡事都要注意着些许。” “待会若是乏累,也打发了人来说上一说,回钟粹宫歇着。” 皇上看着苏绿筠,心中也跟着高兴,自己的生辰,苏绿筠有孕? 这孩子和自己缘分也是不浅,他连连点头:“绿筠啊,好好养胎。” 苏绿筠柔声应是。 在六宫妃嫔或嫉妒,或暗恨的目光之中坐了下去。 皇后眼神晦暗不明,看了一眼苏绿筠,面上还是端庄神色,心头却细细思索,开始担惊受怕。 自己在登基之日爆出来有孕,纯妃在皇上生辰爆出来有孕。 自己腹中若是一个阿哥还好,嫡长子名正言顺。 若是腹中出了一个公主,纯妃腹中出了一个阿哥,恐怕。。。 皇后抿了抿唇,高曦月瞟了纯妃一眼,啧了一声,想着平日里纯妃看着憨厚,人老实不说话,没想着看走了眼。 纯妃宫里的婉嫔也跟着纯妃一同是个不爱说话,也不爱生事的。 今日纯妃倒是在皇上生辰宴会上大出风头,还盖过了自己去。 高曦月开始不忿,而金玉妍的眼神盯着储秀宫,苏绿筠爆出来怀孕让她惊讶几分,只是储秀宫没有动作,她想到卫嬿婉的聪慧,像苏绿筠这种自己出来说怀孕的倒没什么,没有心机。 只储秀宫不声不响,万一真是怀孕,自己依附着皇后,储秀宫的又得太后娘娘青睐,皇后在宫中地位下降,自己也会跟着。如今转投储秀宫也来不及,就算转投,储秀宫的毓贵妃看着对任何人都淡淡疏离,也不一定会要自己。 她心中只思绪间,却有了答案。 南府的乐工和乐姬们都从门外入了颐和轩,今夜的丝竹管弦之声,高曦月看着南府的乐姬们,勾起了红唇。 想着待会接下来的事情,她眉目含情的看了一眼皇上。 南府的乐姬们今夜穿着统一的霓裳水袖,怀抱琵琶,面纱半遮,上前行礼之后,坐在锦凳之上,弹起了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之音,由琵琶声组成,颐和轩内的美人们怀抱着琵琶,手上动作不停。 皇上闭着眼睛打着拍子,跟着这曲调仿佛置身于这靡靡之音构成的高山流水之间,忽然皇上手一顿,抬头看向了南府乐姬的其中一个,这乐姬的面纱半遮着面庞,只留得一双眼,带着一丝弹错的慌乱,又瞥了皇上一眼。 等到乐姬们弹完,高曦月暗喜,今夜故意安排乐姬弹错,等会自己这一手琵琶绝技能显出来,乐姬们起身要走之际,皇上指了其中的一个乐姬:“等会,你将面纱取下来,朕看看。” 当那乐姬将面纱摘取下来,露出了她姣好的容颜,只见她睫毛微微上翘,眉若远山含黛,目似秋水盈盈。 皇上笑着问道:“刚刚可是弹错了一个调?” 那乐姬笑着回道:“是,皇上,高山流水遇知音,曲有误,知音难寻,奴婢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南府乐姬白蕊姬。” 那乐姬见皇上无话可问了,抱着琵琶轻轻巧巧的退下。 独留皇上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跟在那乐姬的背影之上。 高曦月见皇上问话又有些不高兴了,今夜故意安排这些乐姬带着面纱,就是怕皇上来了兴致,没想到皇上还是起了兴致。 高曦月拿着凤尾琵琶,起身行至颐和轩中央,旁的妃子见了都啧啧称奇,都知道高曦月一手琵琶绝技出神入化,今日得见,倒是沾了皇上的光。 她抱着琵琶柔柔福身:“臣妾今日操持皇上生辰,为皇上弹奏一曲梁祝。” 她款款坐在锦凳上,当第一个调子从手中琴弦弹起,场中景色,数道月光从颐和轩的屋顶上倾泻而下,高曦月认真弹奏凤尾琵琶的样子,让皇上的眼中赫然发出了惊艳的神情。 当琴弦声声,又急促,梁祝来到了高潮部分,所有的月华,从屋顶上泻下,月华带着这皎洁的月光,高曦月取下了发簪,所有的青丝飘在脑后,在月华中穿行,凄美破碎的美感,让在场人都心惊。 高曦月捧着凤尾琵琶,从月华中款款走出:“臣妾衣裳不整,便下去收拾一番再来面君。” 颐和轩中还在继续进行着生辰宴,如懿见着皇上惊艳的神情心头有些失落。 金玉妍一整个宴会都在盯着毓秀身后的郁枝,见着郁枝出了颐和轩,金玉妍叮嘱了贞淑几句,贞淑出了颐和轩。 郁枝正要去给毓秀取个薄披风,虽是夏夜,不过夜深了,怕毓秀受凉。 贞淑轻轻一撞,撞到了郁枝身上,郁枝抬起头见了是启祥宫的人,正要说话,贞淑却说:“呀,是储秀宫中的掌事宫女郁枝姐姐啊?” “还未向你道喜呢!” 第162章 储秀宫乱纷纷无头绪,金玉妍献良方! 道喜? 道什么喜? 郁枝被这一句话问得有些茫然,贞淑却知晓金玉妍派自己来诈上一诈这储秀宫的大宫女。 郁枝神色带着警惕:“好端端的,来道什么喜?” “储秀宫的毓贵妃有孕,这么大的喜事还不来贺上一贺?” “嘉贵人派奴婢来朝着郁枝姐姐道喜呢。” “你怎么知道的?”郁枝神色惊讶。 这惊讶的神色落在贞淑的眼里却已经知晓,她笑着意有所指道:“当然是你们储秀宫的宫女说的。” “毓贵妃真是好福气,储秀宫掌事宫女忠心,二等宫女也伶俐。” 这话落在郁枝的耳朵里,却让她心内掀起了风浪,她气息不稳,肯定是卫嬿婉这个贱人说的,她又急又怒,却不愿与贞淑多说,转身回了储秀宫。 贞淑得到了她想要的,面上带着笑回到了颐和轩。 她朝着金玉妍一五一十的说了此事,金玉妍勾起唇角,毓贵妃倒是活得通透,有孕一事不说,看来是不想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 她储秀宫中出了个伶俐的二等宫女,既然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自己了。 慧极必伤,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般聪慧的宫女自己用不了,别人也休想留在身边,到哪里都是隐患。 金玉妍心内冷哼,颐和轩的歌舞表演过半。 高曦月换了身宫装,将头发挽起,来了颐和轩内。 她上前行礼:“皇上,臣妾今夜为贺皇上生辰,还给皇上请了宫外的打铁花表演,皇上见了定然欣喜。” 颐和轩外,此时跟着高曦月的话语,打铁花的匠人阵阵铁花打起,犹如烟火一般绚烂。 颐和轩中的宫妃都出来看这情景,轻声交头接耳。 海兰更是瞅准时机来到了如懿的身旁:“姐姐,你看这铁花多好看。 如懿笑着道:“是啊!” “皇上。”高曦月站在皇上一旁,指了空中的铁花:“皇上,你看你看,可好看?” 皇上此时的心里满心满眼却是刚才弹错了琵琶声的乐姬,他后宫姬妾中什么样的都有,倒是没有这般会来事的,听这乐姬的声音,他便有了二三冲动。 毓秀身旁跟着卫嬿婉,卫嬿婉还是小女儿心性,也笑得灿烂,还是扶着毓秀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着痕迹的护着毓秀,生怕这铁花伤了毓秀和腹中孩子。 颐和轩的宴会结束后,一众嫔妃散去。 郁枝取了披风前来,见了卫嬿婉神色更加不忿,好你个吃里扒外的。 娘娘说了不说怀孕一事,你倒好,用这事去了启祥宫乱说,枉费娘娘对你的信任。 她到了储秀宫中,毓秀刚刚坐定,卫嬿婉退了出去。 郁枝才跪在地上:“娘娘,你说不让奴婢盯着卫嬿婉,可刚刚启祥宫中的掌事宫女来和奴婢道喜。” “启祥宫已经知道娘娘有孕,话里话外都指着是卫嬿婉所说。” 毓秀盯着郁枝,知道这事的厉害,唤了卫嬿婉入内,卫嬿婉刚入耳房听着镧心来唤,她跟着镧心出去,手中还拿着刚给毓秀扎好的毽子,刚入储秀宫内室就见到郁枝一脸怨恨的神色。 毓秀正色问道:“嬿婉,本宫怀孕一事是你告诉启祥宫的?” 卫嬿婉一脸莫名其妙,又知此事重大,她连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未曾。” “奴婢今日在御花园中确实见了那启祥宫中的嘉贵人,嘉贵人话里话外指使奴婢背主,只娘娘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是万万不敢背主的。” “若是奴婢背了主去就让奴婢下那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拔舌之苦。” “卫嬿婉,你还想哄骗娘娘?” “你若未说,那启祥宫的嘉贵人如何知晓此事?”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满腹的坏心思,与侍卫私通,还想用娘娘有孕一事换些什么?” “郁枝!”毓秀的声音带着冷厉,郁枝不情不愿的低头。 毓秀想不通这其中内里,只是储秀宫有孕一事,日后也瞒不住人,知晓知晓便是了。 她看向卫嬿婉,又见卫嬿婉神色真挚,这一事却难处理,卫嬿婉不愿让毓秀为难,将手中毽子交了上去,主动说道:“娘娘,奴婢未曾。” “只是郁枝姐姐这般说,奴婢也不好让娘娘为难,奴婢自请当洒扫宫女去,等娘娘查清了是何人朝着启祥宫通风报信,再还奴婢一个清白。” “娘娘有孕一事,不止奴婢知晓,郁枝姐姐,镧心姐姐也知晓。” 卫嬿婉怀疑的眼神在郁枝和镧心身上转动,她心思缜密,却知晓郁枝只不过冲动了些,镧心素日老实,也不会做出此事。 储秀宫出了这等背主的宫女,定然要好好查着一番。 绝不叫人暗害了娘娘去。 郁枝一听卫嬿婉将火烧到自己身上,又磕了个头:“娘娘,奴婢自小同娘娘长大,奴婢根本不会行此事,还请娘娘决断。” “这卫嬿婉心思这般深。。。” “好了!”毓秀深吸一口气打断,“此事便罚卫嬿婉洒扫,等到查清之后在做定夺。” “事情尚未清楚,不必这般。” “盯着启祥宫的动向,盯着启祥宫的大宫女。” 若说卫嬿婉吃里扒外,毓秀第一个不信,启祥宫嘉贵人心智近妖,此事还需要好好查探。 再说了,卫嬿婉跟着自己,不比跟着一个贵人强上些许? 也没有任何做此事的动机,但云山雾罩的,却总想不通启祥宫如何得知。 储秀宫这头闹着,嘉贵人却去了长春宫一趟。 长春宫内,皇后今夜神色不快,苏绿筠爆出来怀孕,还是在皇上生辰,她双手摸上小腹,暗道:“孩子啊,你可要给额娘争点气。” “是个阿哥才好。” 素练来报,启祥宫的嘉贵人来了,皇后点头让她进来。 金玉妍一路到了皇后跟前,见了皇后神色心中知晓皇后也有几分忌惮起钟粹宫了。 她恭敬上前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在孕中,不必忧思。” “嘉贵人。这般晚了来这干什么?“ “回娘娘的话,嫔妾自是来给娘娘送一剂良药。” 金玉妍笑着在皇后耳旁说完,又说了一句:“此事若做完,娘娘可高枕无忧!” 皇后哪里这般好相与。又笑着问道:“你要什么?” “嫔妾依附着皇后娘娘,娘娘给什么便要什么。” 金玉妍笑着扶了扶鬓边,二人相对视一眼,聪明人说话,不必多说。 --------- 这头的咸福宫,高曦月在宫门外等了又等,今晚自己表现得出彩,说不得皇上便会来咸福宫坐上一坐。 钟粹宫的纯妃也有孕了,让高曦月莫名有些焦急。 茉心陪着高曦月一同站在咸福宫门前,片刻之后忍不住道:“娘娘,回去罢!” “今晚许是皇上政务繁忙不会来了。” 高曦月无奈叹气,又往后看了一眼,见漆黑的街道上没有宫灯,只兴致缺缺的回了储秀宫。 养心殿中,皇上勾手回味着今晚的颐和轩夜宴,想起那娇俏的南府乐姬,这乐姬眼神勾人,故意错了一拍,他见过后宫那么多美人,心中知晓乐姬是故意的,不由得勾起了兴趣。 他吩咐道:“李玉,今晚那南府乐姬。” 李玉哪里能不明白?当即去了门前嘱咐小太监用凤鸾春恩车接了白蕊姬前来。 正在南府中的白蕊姬勾唇一笑,她自幼进了南府做乐姬,慧贵妃让她故意错弹了一个音,她也有自己的心思,若是借此机会一跃而上,随风起更好。 要让皇上觉得自己是故意错弹的,流水知音,佳人难寻,错弹的也是知音,其中妙意不可只能身受却不可言传。 凤鸾春恩车的车轱辘声响起之时,她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是今日之后,恐怕和慧贵妃要对立了,不管了,她抱着琵琶坐上了凤鸾春恩车,什么贵妃不贵妃的,眼下的富贵要紧。 凤鸾春恩车在宫道上响个不停,白蕊姬下了车,抱着琵琶入了养心殿,娇娇柔柔的给皇上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盯着面前的美人问道:“在颐和轩之内,你是故意弹错的?” 第163章 白蕊姬侍寝,高曦月暴躁! “并非,奴婢初初得见天颜,心内慌乱,才弹错的。” “皇上果然精通乐理,只不过弹错了一个音,皇上便知道了。” “皇上在一群乐姬中发现是奴婢的时候,奴婢心下很是慌乱。” 皇上见白蕊姬这般做派,轻笑了一声:“那你为何说高山流水遇知音?” 白蕊姬柔柔的扶着琵琶,抬眸看向皇上:“高山流水,弹对是知音,能从一群乐姬中发现是奴婢,错弹也是知音。” “曲有误。。”说到这,白蕊姬莞尔一笑。 皇上上前,指了白蕊姬坐在凳子上:“你将方才高山流水重新弹奏一遍,周郎才知道顾不顾。” 白蕊姬手指快速在琵琶弦上拨弄,这次弹的高山流水,变了调子,调子带着一股夺人心魄的春情。 皇上的手轻打着拍子,养心殿中的暧昧快速升温,他一把揽了白蕊姬入怀,勾着她的手指:“这里的调子不是这般,是这般!” “皇上精通乐理,真真是不错的,只不过一点,奴婢便透了。” 养心殿琵琶声只响了一阵,剩下的琴弦也不知道在何处拨弄,只有养心殿中的榻上又多了一位过客。 ----- 翌日。 长春宫,皇后扶着素练出来,见了长春宫中坐满了请安的嫔妃,她正襟危坐笑着问道:“昨夜的凤鸾春恩车在宫道上碾过,这轱辘声却有些响了,本宫后半夜醒了便未睡。” “昨儿个是哪位侍寝?” 她看向了高曦月,昨夜高曦月出彩她知道,高曦月却愤恨的看了如懿,昨日巴巴的操持着皇上生辰,让这贱人得了脸面去。 如懿只坐在椅子上发呆,听到问话反应了起来,环视了一圈。 她脸上神色落在皇后眼里,不是她? 李玉带着皇上的口谕匆匆赶了过来:“皇后娘娘,皇上有口谕,南府乐姬白蕊姬昨夜侍寝,封为答应。” 宣完口谕之后,李玉便匆匆走了,长春宫众妃嫔互相看了一眼。 皇后笑着说道:“后宫又进新人了,姐妹们还需上下一心,为大清开枝散叶才好。” “臣妾等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高曦月跪在地上起了身,神色不快,她本想着让南府乐姬弹错,来衬托自己。 为了避免南府乐姬引起皇上注意,还特意让她们全都蒙上面纱。 昨夜在咸福宫望穿秋水,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想到这,她越想越气。 阿箬站在如懿身后,心内偷笑,这慧贵妃真是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为她人作嫁? 阿箬唇边笑意,让茉心见了。 茉心心疼高曦月,见了阿箬这做派心头暗恨。 此时,白蕊姬穿着雨后百合花苞纹样的宫装进了长春宫,一进了长春宫她便掩饰不住面上笑意,朝着皇后柔柔行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昨夜侍寝,着实有些累了。” “所以起来得晚些,皇上恩泽说嫔妾不必来长春宫请安。” “只嫔妾想着,还是要来见上一见的。” 皇后见了白蕊姬,心中暗暗叹气,高曦月昨夜都这般,还没勾动了皇上去咸福宫,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面上还是温婉笑着:“初次侍寝,难免倦怠。” “来了便好。” “好了,本宫乏了。” 众位妃嫔一见皇后娘娘都说乏累,识趣的起身行礼,然后一一出了长春宫。 白蕊姬初初从南府乐姬一跃而上成了皇上的后妃,她早就打听了清楚,知晓自己借着慧贵妃的势力上了高枝,恐怕慧贵妃看自己不爽,出了长春宫,她便叫住了如懿。 后宫之中,反正都要战队,皇后那边站不住了,还不如站在娴妃身旁,皇上昨夜提及娴妃,面上的情谊可是刹不住呢。 “娴妃娘娘,一道走走可好?” 如懿见了白蕊姬,淡淡笑着,二人一道走着在御花园中。 “白答应初初侍寝,不应这般招摇。” “娴妃娘娘,嫔妾不招摇,旁人也会记恨嫔妾,还不如招摇一番,皇上宠爱嫔妾,嫔妾也愿意让六宫知晓。” 如懿心下摇头,面上却不好说些什么。 白蕊姬见了御花园中的花儿,又转过头来笑着与如懿说道:“娴妃娘娘和皇上的情谊,嫔妾心中暗叹,今日得见娴妃娘娘,才知晓皇上为何钟情于菊花,果然是娴妃娘娘的风姿。” 如懿听了笑笑。 那头高曦月听茉心说了在长春宫阿箬偷笑的事情,火上心头,本就不爽为她人作嫁,更是气急。 她一路打听着想要好好惩治阿箬与白蕊姬一番,听人说道她与如懿去了御花园,一听她和如懿混到了一处,更是心头愤恨难消,当即扶着茉心的手一路去了御花园中。 刚在花丛之间,找到了如懿和白蕊姬的身影,她便踏着花盆底上前,用手指了白蕊姬:“你这个贱婢,本宫好心抬举你,你却暗地里行这狐媚惑主的事情。” 白蕊姬在南府中混了许久,怎么不知高曦月的为人? 今日这一战,早晚都会来,她只笑着扶了扶鬓发间的琵琶玉簪子。 高曦月注意到她手上动作,定睛一看是琵琶玉簪子,更是生气。 白蕊姬本意是想让高曦月见了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让高曦月不好动手。 谁不知道后宫中慧贵妃弹琵琶一绝,让慧贵妃见了自己头上的琵琶玉簪子,也好让慧贵妃知晓自己如今在皇上的心尖上。 高曦月哪里是个会想这么多的? 她见了白蕊姬扶上琵琶玉簪子,还以为是和自己示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便要上前亲自动手掌掴白蕊姬。 如懿在一旁见了,只暗自后悔今日为何要与白蕊姬一处? 只白蕊姬是皇上如今新宠,她为了皇上也得护上一护,好让皇上知道了记着自己的好。 “慧贵妃娘娘,这白答应如今初初侍寝,得了皇上青眼,此时不应该这般,等皇上知道了。。” 如懿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又刺激了高曦月几分,高曦月指着白蕊姬道:“好你个狐媚惑主的贱婢,一手琵琶还弹错了调子,本宫居然没发现你这般的心思。只微末技艺难登大雅之堂!” 白蕊姬有心和如懿交好,又见如懿护着自己,知晓她和皇上的情分,另一方面想着高曦月人冲动,今日闹大了让高曦月出出气也好,日后便不必盯着自己。 若不然,这股气憋在心头,三天两头找麻烦可不妙。 她嗤笑着:“为何颐和轩内,娘娘弹奏琵琶算得上靡靡之音,皇上放着娘娘一手琵琶绝技不招娘娘侍寝,却招了嫔妾这微末不入流的手上功夫?” “娘娘这是说皇上的床榻不雅?” 高曦月银牙暗咬, 指着白蕊姬你,你,你,她气急了,手指都跟着有些发抖:“双喜,给本宫掌嘴!” “狠狠的打!” “小小答应,出言不逊,当众顶撞本宫!” 双喜上前左右开弓,如懿见了又福了福身:“贵妃娘娘,白答应初初侍寝,不知道宫内规矩,还请贵妃娘娘顾念着皇上一二,别再掌掴,若是皇上召见,少不得又分说一二。” 高曦月想到皇上,见白蕊姬的脸上也红肿了些许,喊停了双喜,眼神带着威胁意味:“再有下次,就不是掌掴这般简单了。” 高曦月气急了,却忘了惩治阿箬。 如懿见了白蕊姬的样子,上前扶了一把,耐心劝慰道:“宫中行事,还是需要谨言慎行的,切莫因着口舌之快,糟了大难。” 白蕊姬捂着脸,朝着如懿笑了笑:“嫔妾谢娴妃娘娘解围,待嫔妾好后,嫔妾再去娘娘宫中叨扰一二。” “好!” 待白蕊姬和如懿一一离去后,金玉妍带着贞淑从御花园中探出头,正愁着这良药不知如何开始,这便有人递来了枕头。 “贞淑,待夜里请了阿箬去启祥宫内,聊上一聊!” 第164章 金玉妍挑拨阿箬。 “是,小主。” 入夜后,阿箬在延禧宫中拿了对牌,正准备去内务府取些日常所需用品。 贞淑等在延禧宫的路口来来回回,才见了阿箬的人影。 阿箬这些时日,脸伤已经好了大半,见着贞淑,她傲娇的抬了头,只当没看着。 贞淑笑着上前:“阿箬姐姐,我们贵人请你去启祥宫坐坐。” “延禧宫与启祥宫一向不来往,有什么好去的?” “我家娘娘和你家贵人更是云泥之别。” 阿箬心内冷哼,不过一个玉氏送来的贵人,还请自己去坐上一坐? 她拿着对牌就要绕过贞淑,贞淑却在此时笑着说了一句:“阿箬姐姐的长相貌美,或许去了也会有别的收获也不一定呢?” “这般的好相貌,难道姐姐你只愿意当个宫女么?” “当个宫女恐怕埋没了姐姐你!” 这话却说到了阿箬的心里去,阿箬的脚步生生停了下来,面对着贞淑,神色还是带着警惕,贞淑笑着挽了阿箬,一道朝着启祥宫去。 阿箬还是觉得不好,又从贞淑的臂弯中挣脱过来,她咽了咽口水,不愿在贞淑面前落了下乘。 “去就去,你们嘉贵人最好能给我说个一二来。” 贞淑一路笑着将阿箬引到了启祥宫,金玉妍早已经在这等待多时了。 金玉妍见了贞淑身后的阿箬,眼底划过一抹志在必得。 阿箬上前未行礼,金玉妍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夸道:“阿箬,这一看,你倒是比娴妃还好看不少呢。”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大宫女。” “你的阿玛和慧贵妃的阿玛都在前朝治水,你长相又不差,家室也不差,又何必做个宫女呢?” 阿箬听着金玉妍这般说有些得意,只还是带着警惕往后退了一步:“如果嘉贵人今日是说这些的,那奴婢就不听了。” 见阿箬要走,金玉妍笑着上前说道:“阿箬,要是我是你,就弃暗投明。” “什么意思?” “呵。你那日在延禧宫门前挨了慧贵妃掌掴,你家主子可帮你说过一句话?“ “我们家主子向来就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有什么好说的?” “那今日为何在御花园中,你们主子帮了那白答应?” “这。。。” 金玉妍在阿箬耳旁笑着说道:“你不知道?” “我来帮你说。”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在阿箬的耳边又说道:“因为你是个奴婢,你们主子帮你说话,也得不到什么。” “都知道你是她的陪嫁丫鬟,在她的心里,你也就是只配做个丫鬟罢了!” “白答应正在皇上的宠爱之上,你家主子护着她,连带着也想得皇上的青眼。” “再说了,你家主子护着白答应,人家是个答应。” “若是不然,你来与我说上一说,你家主子这是为了什么?” “我若是你,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也就是苦了阿箬你这般忠心,你的出身,长相样样在白蕊姬之上,你若做了嫔妃,最少得是个常在。” 阿箬被这一番话,说得一句话不说,金玉妍却笑着道:“你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家主子,想不想让你出头?” 金玉妍笑着将手中的一个东西塞入了阿箬的手中:“人啊,活在这世界上,总要为自己活着的。” “你家主子若是不愿让你出头,那便自己找一条出路!” 阿箬的眼神不定,金玉妍附在阿箬的耳朵旁又是一番交代。 阿箬握着东西的手指儿蜷了又蜷,最后六神无主的出了启祥宫。 她朝着内务府拿了东西,金玉妍给的,揣在了怀中。 延禧宫。 今夜刚好皇上来延禧宫看望如懿,阿箬一进延禧宫就听着延禧宫的正室里,如懿和皇上的笑声不断往外传出来,她抿唇低头朝着正室里面走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 如懿一眼见了阿箬穿的衣裳,想着这个阿箬穿得太打眼了,皇上的目光还未看过去,只停留在如懿的脸上。 如懿出声道:“阿箬,你出去唤了惢心近前来伺候吧。” 阿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眼,只见如懿正和皇上说话,也没看向自己这边,她不愉的起身,从延禧宫正室出来,唤了惢心入内。 等皇上走后,阿箬入了正房伺候,如懿正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看向延禧宫外的月光,阿箬偷摸的将东西藏在如懿的床榻缝隙中间,又用褥子掩盖了一番。 做完这些她看向如懿,心内发虚,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主儿,如今宫中步履艰难,你可想过再提拔个人上来帮你?” 如懿转头正色看向阿箬,眨了眨眼睛,她嘟起了嘴,也猜测出来阿箬的意思。 “阿箬,宫中步履艰难,到了年纪出宫去正好。” “你不必想着这些。” “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知晓?” 如懿说了几句,又看向了阿箬的衣裳:“你一个宫女,穿这些衣裳,未免太打眼了,今日在皇上跟前,让皇上见了,恐会觉得延禧宫的人逾矩,” “日后别这般穿了。” “是!” “对了,纯妃有孕,你明日取些燕窝送去给纯妃。” “是!” 如懿面上噙着淡淡的微笑,纯妃有孕,是要重视些的,她腹中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阿箬和惢心一道伺候着如懿睡下,她回到耳房中之时,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 耳边一直回想着宫女这两个字。没有人生来就是下贱的,没有人生来就想为奴为婢。 宫中艰难,她与皇上关系这般好,想提拔自己早就提拔了,在这宫中,再等几年,女子最好的年华都已经等过去了。 她眸中呈现出狠色。 翌日。 金玉妍早起之时,从长春宫请安完毕,扶着贞淑的手站在了钟粹宫和延禧宫的必经路口上,看着阿箬从路上匆匆走过,她冷笑了一声,又带着贞淑回了启祥宫。 这如懿自己身边人都笼络不住,合该有此劫。 贞淑不解的问:“小主,这阿箬真的会做?” “贞淑,阿箬和昨日都不一样了,你看她的手指握着托盘,神色还小心翼翼的张望,估摸着正想着如何将那东西放入钟粹宫吧。” “走罢,咱们去长春宫走一趟!” 第165章 长春宫试探,毓秀警惕! 阿箬进了钟粹宫,可心听阿箬来了,入内和苏绿筠通报。 苏绿筠靠在美人榻上,听着是延禧宫的人来了,笑着道:“快进!” 阿箬端着托盘进了钟粹宫内室,朝着苏绿筠福了福:“纯妃娘娘,我们娘娘让我送些燕窝,还有补品来。” “有劳娴妃挂念了,可心,还不接过?” 可心接过了阿箬手中的托盘,阿箬心内紧张,看着那托盘放到了桌案之上,苏绿筠正坐在旁边。 阿箬笑着上前,慢慢踱步站到苏绿筠身旁,上前看着苏绿筠,伸手扶了扶苏绿筠的发簪。 “娘娘,发簪歪了。” 苏绿筠一只手伸上发簪,惊讶道:“刚才倦怠,躺在榻上,却没想到发簪歪了。” 阿箬亲眼见了那东西入了苏绿筠的衣裳内,才福了福身:“纯妃娘娘,无事的话,奴婢便走了。” “我们家娘娘还等着奴婢伺候呢!” “嗯,替本宫谢过你家娘娘,让你家娘娘得闲时来钟粹宫坐坐。” “是!” 阿箬出了钟粹宫,双手不安的在袖子中互相抓握着,她忍不住叮嘱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阿箬!” --- 长春宫。 皇后见金玉妍来了,瞥了眼身边的素练,冷声吩咐道:“素练,你去,将毓贵妃唤来!” “便说本宫请她有事!” 她手上的杯盖子轻轻在杯盏边沿转动一圈,目光看向了今日花房送来的新鲜紫薇花。 毓秀在储秀宫中,听得皇后来请,即使面上有些疲惫, 还是起了身子。 “本宫这便来。” 她带着郁枝,卫嬿婉拿着扫把在储秀宫门外洒扫,她见毓秀从储秀宫出来,又是皇后的人来请。 想起上次储秀宫中对外说娘娘有孕的事,卫嬿婉心知不是自己,又不放心,想要跟着去。 郁枝冷眼看了卫嬿婉一眼:“你一个洒扫的,就不必跟着了。” “镧心,好好检查着地上。” 毓秀带着郁枝走后,镧心叹了口气,拉了拉卫嬿婉:“你又何苦呢!” “郁枝是娘娘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咱们当差,虽是都是奴婢,只是到底有些不同。” “她记恨于你,这些日子你便别往娘娘跟前去了。” “镧心姐姐,我知晓。” “只是娘娘去长春宫,我总感觉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还是抓紧当差。” 卫嬿婉无奈,只好拿着扫把,又开始清理洒扫灰尘。 当毓秀到达了长春宫门前,跟着素练径直走了进去,打眼一看,长春宫内还坐着金玉妍,正在和皇后说些什么。 她上前福了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金玉妍也起身行礼:“嫔妾给毓贵妃娘娘请安。” 各自行礼完毕之后,金玉妍抬头看了一眼,毓秀今日带着的是郁枝,不是那个心思细腻的宫女? 本来还想着那宫女的心思,说不得要坏了事,今日这个倒好办些。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贞淑一眼,又正襟危坐起来。 皇后笑着看向毓秀,双手交叠在身前:“毓贵妃,今日嘉贵人来本宫宫中,有个不情之请。” “说是见了你宫内的二等宫女伶俐,觉得颇有眼缘,想着来与你讨要一番。” “是啊,毓贵妃,嫔妾也不知提出这种要求合不合规矩?” “只是娘娘宫女的二等宫女,嫔妾看着就喜欢,不知道娘娘能否割爱?” “二等宫女?” 毓秀和郁枝都一惊。 不同的是,毓秀惊讶的是今日这嘉贵人来要嬿婉是为何? 嘉贵人心智近妖,这是来自己面前上眼药? 让自己以为泄露怀孕一事真的是嬿婉所为? 可昨日刚处理完此事,今日就来要人?这么急躁? 郁枝的手在宽大的袖口中,抓着袖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好啊 ,就知道是卫嬿婉这个小贱人,昨日刚刚出卖了娘娘,今日这启祥宫的嘉贵人就来要人了。 这是借了储秀宫做跳板? 想去启祥宫做大宫女?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个卫嬿婉。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毓秀能答应将卫嬿婉这个祸害精送出储秀宫。 毓秀思索再三开了口,偌大的长春宫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皇后娘娘,按理说嘉贵人都求到皇后娘娘跟前来了,不过一个二等宫女,给了也就给了。” “可这二等宫女,臣妾也喜欢得紧。” 金玉妍笑着道:“既贵妃娘娘也喜欢得紧,嫔妾倒不好夺人所爱了!” 皇后这时却一脸不愉道:“素练,你怎么当差的?” “毓贵妃来了还不上茶?” “是!” 素练敛了眸子,匆匆下去,端了一壶茶上来,放到毓秀身旁的桌案上,皇后笑道:“这是上好的大红袍,今日内务府送来的,毓贵妃,你也尝尝。” 皇后都这般说了,毓秀不好不卖个面子,只断起了茶水,她心想着,嘉贵人在皇后这处,自己怀孕,却未明说,也未请了太医,若是皇后起了那等子心思让自己落了胎,到时候她再说一个不知,那自己还真的需得咽了这黄连,想到这,她只抿了抿唇,做做样子。 又将绣帕放在唇边,将刚才的茶水全部吐出,还擦了擦红唇。 皇后见了杯盏之内的茶水,和毓秀的动作,心内明白,恐怕金玉妍说的已经是真的了。 毓贵妃倒是聪明,有孕了却不说。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又问起:“毓贵妃,这茶水如何?” “皇后娘娘宫内的,倒是真真极好的。”毓秀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道。 “嗯,素练,你带着郁枝下去,取些来。待会给毓贵妃送到储秀宫中去。” 毓秀心内疑惑,这皇后这般是真心想给自己送茶叶? 怕自己多想让郁枝同去? 只是皇后发话,倒不好在金玉妍面前落了皇后面子,若是皇后再生出别的事端,那便就不美。 素练恭敬应声道:“是!” 素练带着郁枝出了长春宫,皇后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郁枝跟在了素练的身后,素练勾起了唇角,她早早得了皇后的令,今日是要绊住郁枝的步子,拖延些时辰。 “郁枝,你们毓贵妃今日神色看起来有些倦怠!” “这些茶叶,待会便由你自己取。” “内务府今年送来的茶叶看着都好,那上头的茶汤都一阵茶香。” “嗯!” 郁枝跟着素练一同去到了存放茶叶的偏室中,素练“哎呀!”一声,又不好意思的回头说道:“这钥匙却落在了正室中,这样,你在此等候一番,我去找找。” “都是一同当差,我这脾气,真是害怕受了皇后娘娘的斥责。” “不像你,你们毓贵妃看起来就温婉,对储秀宫中下人都好上不少,你哪有这些烦恼。” 这话却勾起了郁枝心中这么多日来的委屈,她都忘了来这是干什么的,只瞥了瞥嘴道:“唉,我们储秀宫中也不如此好。” “我们贵妃娘娘对下人太好了,有的就忘了尊卑。。。” “哦?” “这是为何?” 第166章 卫嬿婉请文鸳!太医诊脉储秀宫! 素练有意拖着郁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边低着头找钥匙,她的余光时不时朝着偏殿门前走去。 金玉妍也陪着皇后和毓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她看到摆放在毓秀身后的紫薇花,花枝一颤,从紫薇花上掉落了两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入了毓秀的衣裳之中。 毓秀坐着,便感觉衣裳之内,好像进了什么东西,她不好意思在皇后宫中失态,只强忍着。 神色越发的着急,金玉妍笑着站起了身子,皇后一见这般场景,又唤莲心:“莲心,还不去偏室中看看,这素练当差越发的没规矩了,怎么还迟迟不来?” 毓秀只感觉肌肤上,有一阵密密麻麻的酥痒之意,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伸出了手去,在自己背后酥痒的地方拍了一掌,直到这感觉消失以后,才舒坦了些许。 皇后见到这一幕,才端起手中茶盏又喝了些许,声音也带上怒意:“莲心,还不让素练快些?” 莲心一听皇后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变快了,她不过匆匆几步,就走到了偏室门前,又见了素练正在那找寻什么,笑着上前:“素练,这钥匙你落下了,还不快些?” “娘娘发怒了。” 素练和莲心对视一眼,莲心不着痕迹的点头,素练才上前,将木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玉石罐子,递给了郁枝:“瞧我这记性,让你见笑了!” 郁枝接过玉石罐子以后,惦记着还在正室的毓秀,脚步不停,匆匆去了长春宫正室。 皇后见郁枝回来,她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脖子:“这有孕,居然不能久坐!” “真是有些乏累了!” 皇后这般说了,金玉妍起身告辞,毓秀心内更是松了一口气,坐在长春宫对着皇后和金玉妍,本来孕中就乏累,还得打起一万分的小心和这两位人精虚以为蛇。 毓秀走后,皇后吩咐了一句素练:“将紫薇花毁了去!” “在长春宫中洒落些药粉,驱赶一番,小心些!” “是!” ---- 毓秀带着郁枝回储秀宫的路上,觉得有些端倪,又问道:“郁枝,取个茶叶怎么去了那么久?” 郁枝不敢说自己和素练闲聊了许久,话里话外都是娘娘偏心,只低垂了头轻声回道:“皇后娘娘身旁的素练,去了偏室,说忘带了钥匙。“ “怕皇后娘娘斥责,在那里找了好大一番时候。” “后来莲心来了,又悄摸摸的递给了素练,这才取了茶叶。” “郁枝,取茶叶的时候你可盯紧了?” 郁枝左右回想了一番:“是!” “奴婢盯紧了,这茶叶拿出来,素练就递给了奴婢。” “奴婢看得真真的,一点儿不差。” 说是这么说,毓秀心中还是有防备,她看了一眼郁枝手上捧着的茶叶罐子,轻声道:“回宫内找个地方处理了,将这罐子好生用滚水煮过,再收起来。” “是!” 毓秀回到储秀宫中,耗了心神便歇下了,卫嬿婉远远的在正室门外看了眼毓秀,郁枝见了卫嬿婉没什么好脸,上前就将门关上。 卫嬿婉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回了耳房。 可到了晚上的时候,毓秀蹙着眉却发起了高烧,浑身像从水里头捞起来的一般,口中不断喊疼。 郁枝跟着六神无主派人去了太医院请太医,卫嬿婉知晓这事,又从储秀宫中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一路跑去了寿康宫。 容若正关上寿康宫的门准备伺候文鸳歇下,卫嬿婉连灯笼未点,喘着粗气,朝着寿康宫挤了进去。 这动作,把容若整得一愣。 “容,容若姑姑,奴婢求见瑜太妃。” “还请容若姑姑通传!” 容若知道卫嬿婉是太妃送到储秀宫的人,也急忙的朝着正屋去,文鸳正要歇下,见了容若进来急促的道:“储秀宫中宫女来了,看样子急促。。” 容若话都没说完,文鸳接着起身,朝着门外急匆匆走去,见了在院子中的卫嬿婉,出身问道:“嬿婉,发生了何事?” 卫嬿婉咽了口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太妃,娘娘发热!” “奴婢进不到正房,还请太妃带着奴婢去看一看罢!” 文鸳见状,也未扶着容若,急急的带着容若和卫嬿婉直奔储秀宫去,路上还不忘吩咐容若去慈宁宫跑一趟。 一路上,她各种念头闪过,又惊又惧,这可是古代啊,发热都能要了人命的古代! 她带着卫嬿婉入了储秀宫,郁枝正在里头看着太医诊治,见了卫嬿婉推开门露出脸,郁枝不悦说道:“洒扫宫女怎么有资格进内室?” “郁枝,是本宫带着来的!” 卫嬿婉闪身,身后的文鸳入内,她冷眼盯着郁枝,郁枝才抿了抿唇低下头不再多言。 文鸳现在无心管这些事,只坐到了毓秀的床榻边上,现在给储秀宫看诊的是张宣在太医院带着的徒弟,张宣在得了文鸳的警告之后,也从太医院借着新帝登基一事,请辞了。 还因着他知晓太多事,也惴惴不安,张宣的徒弟是方羡竹,他诊脉完毕之后站了起来,神色一脸严谨,眼中还带着疑惑。 这贵妃娘娘的脉象怎么如此紊乱?只是高烧所致?贵妃娘娘向来平安脉都稳健,这高烧这般汹涌? “方太医,如何了?” 第167章 钟粹宫纯妃中招,刮去腐肉! 方羡竹一边回答:“回太妃娘娘的话,这高烧汹涌,太妃娘娘来之前,微臣施好让贵妃娘娘退热。” “收效甚微,贵妃娘娘一边喊着疼,神志不清,微臣也问不出来什么。” “此症状汹涌,应当脱去贵妃娘娘衣裳,看一看是不是天花导致。” “天花?” 文鸳听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又转头看向郁枝:“你家娘娘从小可出过天花?” 郁枝神色也跟着着急:“娘娘自小未得过天花!” 文鸳也顾不得其他,吩咐一旁的卫嬿婉和郁枝一同将毓秀扶起,让太医在门外等候,脱开了毓秀的衣裳才发现,白皙的皮肤之上,起了一大片的水泡,上面有些水泡都已经被磨破,露出里面的血肉来。 这水泡范围之广,让文鸳都跟着心惊。 这水泡之上还有两个已经被拍死的虫子,文鸳拿了出来,刻不容缓的亲自出去交给了方羡竹。 待到屋内的卫嬿婉帮毓秀盖好了被子,又听毓秀迷迷糊糊的道:“好疼,好疼!” 卫嬿婉跪在床榻之前,握着毓秀的手指,郁枝也跟着着急,在不停的踱步。 方羡竹接过来这半截虫子,端详了片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飞蚂蚁!” 安陵容在这时赶到了储秀宫,知晓毓秀发热,她扶着宝鹊的手,一步不停的赶来,方羡竹正要行礼,安陵容出声道:“免礼!” 安陵容扶住了文鸳,一同入了内室,她坐在储秀宫的上首问道:“方太医,毓贵妃如何了?” 方羡竹一脸严肃:“太后娘娘,这飞蚂蚁像蚂蚁长了翅膀,微臣在古书上面看过,民间有传言,被飞蚂蚁咬一口便会伤口溃烂,流脓而死,任何药都无解。” “这飞蚂蚁之毒剧烈,看手中飞蚂蚁的样子,已经断了半截,应当其腹中液体都到了贵妃娘娘的背后。” 文鸳惊讶出声:“飞蚂蚁?” “宫中向来有内务府处理蛇虫鼠蚁,哪里来的飞蚂蚁?” 安陵容拍了拍文鸳的手:“你先莫心急,这些事都放在一旁。” 她转头看向方羡竹问道:“这被飞蚂蚁咬伤,可会带着腹中的胎儿。” 方羡竹也没有把握,面色犹豫:“这,这,这腹中胎儿恐怕保不住了。” “贵妃娘娘的伤口面积太大,此时还没度过前三月,不仅胎儿,贵妃娘娘恐怕也凶多吉少!” “治,给哀家治!” “你若治不好,给哀家提头来见,保住毓贵妃命!” 方羡竹低下头去:“这,这贵妃娘娘想要治疗,恐怕要用小刀刮去背部溃烂面积的腐肉,且不能用麻沸散,贵妃娘娘如今有孕,一个不察,恐怕!” 方羡竹两难,虽然知道太后要护住毓贵妃的命,可腹中的阿哥公主是大清的皇嗣,他不敢用麻沸散,可刮肉治疗,更是不妥。 文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这般大的面积,不用麻醉生生刮去后背腐肉?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还能活下去? 安陵容正要说话,储秀宫的宫门被敲响了,来人正是进忠,进忠进了储秀宫跪在安陵容面前。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钟粹宫的纯妃娘娘发了高热,皇后娘娘在孕中已经赶了过去,听说是被飞蚂蚁所咬。” “皇上也在钟粹宫,此事太大,唤奴才请了太后娘娘去坐镇。” 安陵容有心留在储秀宫,只眼下皇上来请,她看了文鸳一眼:“文鸳,你留在这。” “哀家去去就来。” 安陵容走后,文鸳在储秀宫看着毓秀,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她看向方羡竹:“治,给本宫治!” “治了比不治强。该怎么治怎么治!” “是!” 文鸳带着狠色,指了郁枝,问起毓秀今日去了哪里。 郁枝上前细细的一一说了,卫嬿婉想起什么,她看了郁枝一眼,最后想起毓秀对她的好来。 文鸳见卫嬿婉欲言又止,当即唤了卫嬿婉出去到了偏殿。 “容若,给本宫看着。” “谁也不许靠近!” “说吧!” 卫嬿婉也不墨迹,利索的说出了心中猜测:“太妃娘娘,颐和轩中上天指引一事,是启祥宫那位所为,用蜜糖放在地上引了蚂蚁前来,这次咬伤贵妃娘娘的飞蚂蚁,奴婢怀疑也是启祥宫所为。” “只是不知启祥宫为何得知娘娘有孕,也不知为何钟粹宫的纯妃娘娘也被飞蚂蚁所伤。” “只这飞蚂蚁为何六宫这么多妃嫔不咬,只咬了有孕的妃嫔去?” 文鸳想到入储秀宫中郁枝那个神色,又转头看了卫嬿婉一眼:“你在储秀宫中打了郁枝的眼?” 卫嬿婉摇了摇头:“并未,郁枝姐姐和贵妃娘娘的情分是打小的。” 文鸳却猜出来一二,随即卫嬿婉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太妃娘娘,奴婢求太妃娘娘在娘娘未好之前,让奴婢去储秀宫内室照看着娘娘去。” “娘娘一日未好,奴婢也跟着心焦。” 她知晓,她如今洒扫宫女的身份,在太妃走后,想要入内伺候毓秀难上加难,只好冒险求了瑜太妃。 文鸳如今也不好日日在储秀宫待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太妃不好掺和这么多事,卫嬿婉只短短一瞬间就想出了事情关键,倒是比郁枝更有用。 毓秀重情,看来自己要等安陵容回来就将郁枝找个由头送出宫去,储秀宫内不和,无疑给了别人挑拨的机会。 她示意卫嬿婉站起身来,入了储秀宫正室内:“这几日,便由卫嬿婉贴身照顾着贵妃娘娘!” “太妃,这卫嬿婉只是一个洒扫宫女,怎可。。。” 郁枝神色一变就开始阻拦,文鸳甩了袖子冷脸道:“郁枝,你真是厉害了!” “主子说话,做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 “本宫的额娘和大嫂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郁枝一脸不服,退到了一边,又怨恨的看了一眼卫嬿婉。 这卫嬿婉到底哪里好? 让太妃和贵妃娘娘都喜爱她? 文鸳将郁枝的神色收入眼底,储秀宫多事之秋,她当即下令道:“传本宫的令,今日卫嬿婉勒令,成储秀宫掌事宫女,她说的话便是本宫说的话!” “别忘了,毓贵妃不止是皇上的贵妃,还是瓜尔佳氏的女儿,本宫是瓜尔佳氏的姑奶奶!” 文鸳警告的看了一眼郁枝,又觉郁枝这性子,是绝留不得了。 卫嬿婉感激涕零的磕了个头:“奴婢谢太妃娘娘,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娘娘。” 她说完便起身,跪到了毓秀的榻前,看着方太医如何诊治,用心记住太医的叮嘱。 方羡竹指使着医女,隔着帘子,指示着:“用小刀在蜡烛上细细烧过,将贵妃娘娘后背的腐肉全部刮去。” 医女颤抖着声线:“可敷麻沸散?” 第168章 奴婢要揭发娴妃娘娘! “不能敷,娘娘腹中有孕,且麻沸散对飞蚂蚁之毒没有任何作用,只有狠心刮去腐肉,不得留一丝一毫,才有生机!” 医女面对着这大面积的水泡,用小刀戳破,在面对着还泛着血丝的肉却下不了手。 这飞蚂蚁毒性强烈,此时伤口周围已经隐隐发红,不少地方正有黄色的脓水流出。 文鸳在外头问太医:“这腐肉只刮一遍就可了?” 她眼里都是担忧,方羡竹不敢对上文鸳的视线,摇了摇头:“不,这腐肉,需要看这飞蚂蚁的毒性。” “只要有,就必须刮!” “直到,没有一丝腐肉之后,才能上药!” 文鸳眼前一黑,直直跌坐在地,不打麻醉刮肉,还不知道要刮到何时? 只说着就感觉到疼痛,这般大的后背创伤,会不会感染? 这腹中的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 “治吧!” 她无力的抬起了袖子,佝偻着身躯,跪到了院子中间去。 她在前世不信神佛,此刻却在地上不住祈祷,磕头。 “我这一辈子,未曾信过神佛,还请菩萨看在瓜尔佳氏的女儿没害过人。” “是不是我这辈子害过人,所以报应在孩子身上?” “要报应便冲着我来。” “留毓秀这孩子一命吧!” 文鸳在院外跪着,屋内的卫嬿婉见医女握着刀子迟迟不下刀,到了最后,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她哭着往后退去:“奴婢,奴婢不敢!” 方羡竹在帘子外头着急,又因着身份,不敢入内,恐冲撞了后妃。 卫嬿婉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将医女手上的刀子拿了过来:“我来!” “方太医,如何动手?” “沿着里面有黄水的肉,剜动,将酒消毒,再继续剜。” “娘娘,得罪了,孩子以后会有,娘娘只有一个!” 她神色一狠,将小刀顺着伤口,挑了那流着黄水的肉,放入托盘之中。 当小刀插入,毓秀的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 “好疼啊!” 她浑身不住的乱动,面上因着疼痛变得扭曲,背部因为剧烈疼痛,肌肉开始痉挛,卫嬿婉边哭边大声吼着:“来几个人,按住娘娘!” 储秀宫中许多小宫女上前,按着,都没敢看,只有卫嬿婉一边哭着一边手上使劲,她知道,若是今日不这般,娘娘恐怕便不在了。 储秀宫中剜肉救人,钟粹宫中乱纷纷。 再说这安陵容一路急匆匆来到了钟粹宫中,太医正在那边等候。 皇上的身旁站着皇后,见着安陵容来了,上前行礼道,安陵容手一挥:“都起来吧!”她正准备入内室。 皇后扶着素练的手唤道:“皇额娘,内室血腥,恐冲撞了皇额娘。” 安陵容停住了脚步,又转头问道:“究竟是何事?” “今晚纯妃的宫女来报,说纯妃发了高热。” “太医来了,一看说纯妃的伤口,便说需要刮肉疗伤,腹中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如懿也在钟粹宫,她时不时的踱步,看向钟粹宫内室。 说话间,金玉妍扶着贞淑的手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门前的阿箬。 又收回眼神,一手提起宫装一角,入了钟粹宫。 刚走进,就行礼:“嫔妾给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嗯!” 安陵容瞟了金玉妍一眼,又转头看向了站在钟粹宫中的太医,训斥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去为纯妃诊治?” “这,这,这。”太医犹豫了一会,立马就跪了下去:“太后娘娘,纯妃后背创伤,看着像是被飞蚂蚁所伤,这飞蚂蚁剧毒,无法用麻沸散,需要用药生生刮去后背腐肉,这腐肉刮去后,还需要伤口敷药,许多药,腹中胎儿都会受影响。” “还请太后娘娘示下,是治还是不治?” 安陵容听到这,犀利的眼神都想把在场的皇上,皇后,如懿给洞穿了。 敢情派人去储秀宫中把自己请来是因为不想做这孩子的刽子手? 想让自己下令? 就一直将这纯妃放在内室不管不问? 安陵容听着耳旁纯妃的呼喊声,只垂下眼皮看着皇后:“皇后,你是一国之母,你看着呢?” “治还是不治?” 皇后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只闭着眼睛不说话,看起来似乎在为内室的纯妃所着急。 安陵容的目光环视着钟粹宫内室的所有妃子,也包括如懿,如懿的目光有些躲闪,她清楚的知道皇上现在是想保住皇嗣,她不想惹皇上不快,皇上此举明摆着是不想他自己为难。 安陵容的心中如坠冰窖,这一幕何其相熟? 难不成,有了爱新觉罗氏的血脉,除了生子,便没有其他的作用么? “治,给本宫治!” “皇额娘!”皇后出声:“纯妃腹中子嗣恐怕就。。。。” 安陵容转过头,冷笑了一声:“子嗣日后还能再有,妃嫔性命保不住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皇帝,你糊涂啊!” “三宫六院的嫔妃都看着呢,谁敢为大清开枝散叶?” “治,给哀家治,尽人事听天命!” 如懿到了现在,才低下头,急匆匆的去了内室,她朝着皇上说道:“皇上,臣妾进去看一看纯妃姐姐。” 安陵容坐在钟粹宫的上首,见太医去了内室,她出声问道:“今日后宫两个妃子都遭遇此难,给哀家彻查!” “两个妃子?” 皇上和皇后一同惊讶出声。 “储秀宫的毓贵妃今日也这般,被飞蚂蚁咬了,寻了太医诊治,才发现毓贵妃有孕已经月余。” “哀家吩咐瑜太妃去了储秀宫。” “毓贵妃怀孕了?”皇上眸子间闪过惊讶,只皇后也跟着小心翼翼的抬头问道:“皇额娘,那毓贵妃可请了太医医治了?“ 安陵容看了面前站着的几人,眼底氤氲着怒火:“给哀家彻查!” “六宫皆彻查!” “这一事,哀家势必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 皇后也跟着在一旁附和道:“传本宫的话,今夜,彻查此事。” 金玉妍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阿箬,阿箬收到了讯息,她此时的手心出汗,默不作声,从门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奴婢要揭发娴妃娘娘所做之事!” “娴妃娘娘谋害皇嗣!” 第169章 万虫撕咬,钻心之痛! 阿箬的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响在了钟粹宫,如懿在内室听到了这句话,一脸不可置信。 在床榻之上喊疼的纯妃此时看向如懿,也同样的震惊,她才想起那日在生辰宴之上,如懿让自己说出来有孕这句,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她此时已经信了五分。 如懿摇了摇头:“纯妃,不是我。” 她立马快速从内室走了出来:“阿箬,你在说什么?” 皇后扶着剪秋,走上前去:“阿箬,你知晓什么?” “你说便是!” “娴妃。”她警告的看了如懿一眼。 阿箬跪在地上,神色悲怆,她朝着如懿的方向磕了个头:“娘娘,你所做之事,今日都祸害了两个皇嗣,奴婢虽自小跟着你,也不愿你在这条道上越走越黑!” “娘娘。” “我们家娘娘自从颐和轩被说不祥一事,起了怨恨,行那巫蛊之术,她记恨毓贵妃娘娘和她一同操办着生辰,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们家娘娘连名字都不配有,在纯妃娘娘和我们家娘娘说出她有孕的事情,我们家娘娘便记恨起,我们家娘娘侍寝不在少数,却迟迟怀不了身孕。” “是以,我们家娘娘寻了巫蛊之术,暗害于毓贵妃和纯妃娘娘。” “娴妃,你好大的胆子!” 安陵容听着这般说,心下带着狠意,皇后上前跪在地上:“皇额娘,切莫动怒,事情还未查清。” “此等大事,儿臣和娴妃一道从潜邸入宫,娴妃的脾气秉性儿臣心中清楚,还请皇额娘息怒,且查清此事。” 皇后这话说得巧妙,就是要帮如懿求情,好彰显皇后的凤仪,且皇上和如懿的情分,想要把如懿今日在这里定死,除了一个奴婢所言,还需要确切的证据。 皇后话一出,金玉妍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事情重大,牵连着毓贵妃和纯妃,还有二人腹中的孩子 。” 皇上看了如懿一眼,如懿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在面对钟粹宫外室的这么多咄咄逼人下,她也走了上前,跪在了正殿中:“臣妾未曾,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好了,既然阿箬说如懿有巫蛊之术,李玉。” 皇上朝着身后唤了一句,李玉应声出列。 “李玉,你带着人去延禧宫搜查一番,再来回话!” “是!”李玉心里也跟着心惊,今夜这巫蛊之术要是坐实了,恐怕是大罪。 如懿的声音接着在钟粹宫外室响起:“臣妾无愧于心,还请太后娘娘,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李玉心内打着鼓,想着去延禧宫搜查的时候遇到什么刚好藏起,他可没忘记那日娴妃给他上药的恩情,他正准备出了钟粹宫的时候,安陵容的声音响起:“宝鹊,你也跟着去看看。” “到底是娴妃的寝宫,有些女子之物,就不用劳烦李公公上手了。” “是,太后娘娘!” 安陵容坐在钟粹宫的上首,今日这事来得又凶又急,看着样子,纯妃和毓秀都成了别人网中的一环,这如懿在后宫中招人嫉妒,皇上宠爱,有她在便会有不少风浪。 毓秀吃了这么大的罪,归根结底,除了毓秀自身,还有便是,如懿打眼。 皇后本来还想着让素练同去,既然太后发话,她也乐得在一旁围观。 安陵容记挂着储秀宫中的毓秀,又不好在这么多妃子面前,离开去了储秀宫,这无疑是把毓秀推上风口浪尖。 只好坐在钟粹宫外室等待。 约莫等了一刻钟,这一刻钟看起来很快,只听着钟粹宫内室传来苏绿筠的惊呼声,外面的人全都蹙紧了眉头。 皇上更是焦虑,来回的踱步,只是他的踱步不是为了苏绿筠,也不是为了毓秀。 只是心疼了地上跪着的如懿。 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了,如懿和他的情分,被许多人记恨了,如懿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可今日,待会若是在延禧宫搜出什么。 即使自己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光明正大偏私,更何况,今夜损失的还有两位子嗣? 李玉到了延禧宫,捜查一番,宝鹊搜查的是延禧宫如懿的床榻,在搜查到两个布娃娃之后,上面还写着如懿和毓秀的生辰八字。 李玉一看宝鹊从内里,用一块红布盖着什么东西,心里暗道:“遭了!” 宝鹊捧着托盘:“李公公,走罢!” 待二人一道入了钟粹宫内室,宝鹊将此物呈了上前,安陵容掀开了一角,上面的东西让在场的人全部都震惊了起来。 居然是两个个布娃娃。这布娃娃的身上插着许许多多的针,只有腹部的地方没有针,两个都是一样,只是生辰八字写得不一样罢了。 皇后没有上前,她在孕中,这些事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宝鹊拿着到了皇上跟前给皇上看了一眼,金玉妍此时却出言道:“这布娃娃的腹部为何没有插针?” “可是娴妃对孩子不忍心,故而没有?” 金玉妍这话,看起来是为如懿开脱,实则是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注意到了那布娃娃的腹部之上。 当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布娃娃的腹部,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宝鹊,给哀家剪开!“ 宝鹊拿了把剪子,上前将布娃娃剪开,里面咕噜噜的滚落一张纸条:“万虫撕咬,钻心之疼!”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后心内窃喜,面上还是温婉的跪下,请求安陵容示意:“皇额娘,今日皇额娘在这,儿臣不敢托大!” “娴妃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还请皇额娘示下如何处置。” 皇后生怕安陵容处罚轻了,接着又加了一句:“也好为毓贵妃和纯妃二人讨个公道!” 安陵容看着面前的皇后,还有金玉妍,以及地上的阿箬。 思来想去,这些事也终于有了头绪,如今皇上的后宫,所有人都浮躁,比起先帝那时候的后宫,差远了。 只毓秀吃了这般苦,不出头怎么可能? 她冷眼看向皇上:“皇帝!” “娴妃是你的妃子。皇帝你看该如何处置?” 第170章 如懿褫夺封号,入冷宫! 如懿往前跪了几步,挺直了脊背:“皇上,臣妾未曾!” 她决绝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阿箬,眼底都是不可置信,阿箬跟随自己长大,平日里娇惯了些许,今日怎么起来说出这般话?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这世上,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懂自己? 皇上见了如懿这般眼神,心中心疼,但今夜后宫的事实在太大了,他突然想起,是不是如懿在后宫中有个安生之地,这些人就不会这般陷害于她? “传令,娴妃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褫夺封号,废除妃位!迁入冷宫,终生不得出!” 皇后和金玉妍对视一眼,这么大的事只进入冷宫? 随即她们不敢忤逆皇上的决定,将希望放在了太后的身上。 安陵容的目光在金玉妍,皇后,身上来回转了又转,她心中惦记着文鸳,此时如懿还不能死,要留着如懿的命来引出幕后的黑手。 她清楚,如懿于后宫众嫔妃而言,就像是当年的甄嬛在皇后心目中,一根鱼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也不想因为如懿和皇上起了冲突,到底不是自己肚皮出来的,也难免这薄弱的母子情分变质。 她只扶着宝鹊的手起身:“既然皇上都这般说了,那便这般处理。” 说完她便入了内室,去看看苏绿筠。 苏绿筠没有这般厉害,她的背上只有一只飞蚂蚁,范围只是从肩胛部分延续了一部分,此时她趴在床榻之上,有声无力的:“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安陵容上前宽慰道:“纯妃,好好养身子还有来日!” 苏绿筠悲从中来,知晓是太后宽慰自己,这么大的背部创伤,日后怎么能够不留疤痕? 经此一事,就算留一条命在,还有什么恩宠可言? 如今她心中恨毒了如懿,在听到如懿只是去了冷宫,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安陵容见了苏绿筠背上伤口,触目惊心,看了几眼用绣帕捂住了鼻子,出了内室便说道:“皇帝,哀家去储秀宫看看毓贵妃。” “皇帝如是处理完这其中之事,也去储秀宫一趟!” “是,儿臣恭送皇额娘!” 安陵容走后,皇后的目光放到了阿箬的身上,她朝着皇上说道:“皇上,这娴妃身旁的婢女,今日冒险揭开此事,有功还是当赏。” “也让后宫的宫女看着,知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别跟了那般阴毒的主子做下错事。” 皇后这一句话,让皇上才将目光看向地上的阿箬,这一事别人不知,他还不知。 他内心里就已经将阿箬划到了那般恶仆的范围内,只眼下证据确凿,不好多言。 他甩了甩袖子:“传旨,阿箬揭发有功,晋为常在!封号慎!” 卖主求荣之辈,一辈子都要活在阴暗里,她要荣宠,给她便是。 居然敢暗害如懿,那便让她一辈子如过街老鼠一般,慎常在,一辈子都需要慎重,谨慎的活在这深宫之中。 阿箬得了这泼天美女的富贵,喜上眉梢,又想起后宫今夜这般多事,笑着不合时宜,只努力克制心下的喜意:“奴婢谢皇上隆恩!” 她瞬间只觉得这一下赌对了。 高曦月这几日在咸福宫中,看着海兰诸多不喜,听着钟粹宫闹腾,她收拾一番,从咸福宫赶到了钟粹宫,到这的时候已经是尾声,皇上从钟粹宫中走了,她毫无睡意,只跟着皇后身后去了长春宫,还有金玉妍。 皇后扶着素练,走在了深宫的长街上,今夜嘉贵人这个良方送得真是不错,只是还差一点,这如懿犯下这般大的事,居然只入了冷宫而已。 金玉妍见皇后的神情,猜出她心内所想,她笑着道:“皇后娘娘,妨碍的石头去了那沟底,想动手还不是简单?” “还不应该太急躁,应当好好养胎,生下龙子才好。”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高曦月却在一旁听不出声音,疑惑的看向她们二人。 皇后此时想起毓秀腹中胎儿已经失去,宫中两个贵妃,高曦月脑子简单不足为惧,毓秀给她送了景泰蓝簪子,还能有孕,看来已经早早发现了景泰蓝簪子里面的异样。 何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让毓秀也没了才好,这样,后宫才真的算是稳当了,再苦心经营一番,中宫之主便坐实了。 她笑着看向高曦月:“慧贵妃,储秀宫的毓贵妃那日与你在延禧宫门前争执,如今毓贵妃失子,苟延残喘,此时不是正好泄你心头之恨?” “本宫总是向着你的。” 高曦月再蠢笨都听出来了话中深意,她眼前一亮,又听着金玉妍从她跟前走过,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背后有创口,不能吃发物!”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要了她的命!” 高曦月点了头,扶着茉心匆匆回了咸福宫。 她再咸福宫左思右想问道:“茉心,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背后有创口之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掉?” 茉心想了好大一会。才说道:“娘娘,奴婢听闻家中父母说起过,家中有一砍柴的樵夫,砍柴刀上有了铁衣,一日砍柴,失手砍了个伤口,这樵夫以为无事,而后不过几日,便死了。” “这创伤应当最忌讳铁衣这物!” “铁衣?” 她们二人在里面说得起劲,门外的海兰却捂紧了嘴巴,她听闻了如懿被打入冷宫一事,想去看望,送别如懿。 又害怕高曦月得知此事不允,只心中对如懿的恩情,还有这些时日的委屈最终还是战胜了她的理智。 此时正好夜深,咸福宫外的宫女们都去歇息了,她见咸福宫内室还有着灯火,想着和高曦月通报一声,走到门前却听到了高曦月和茉心所说之事,她大气不敢出,朝着咸福宫宫门外的叶心使劲摇头。 等她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咸福宫外,她的内心还是狂跳不止,六神无主的她带着叶心直奔延禧宫而去。 延禧宫内,如懿正看着惢心收拾着行囊,惢心看着这许多的物品,想着冷宫那地方,估计什么都短缺,故而什么都想备上一点。 如懿看着暗沉的灯火,转过头见了惢心什么都收拾一些,她开口道:“惢心,怎么收拾这么多物品?” 惢心转过身来答道:“主儿,冷宫不比延禧宫,带些黄白之物,也好安身度日.” 如懿叹了口气:“这些带着作何,惢心,冷宫你就别跟着我去了。” “你去别的宫室,总比在冷宫强上些许,我一人落到这种地步,怎好也带上你?” 惢心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主儿,你到哪里,奴婢也跟着去哪里。” 她知晓如懿难受神伤,只笑道:“主儿,既不带这些,那收拾些什么?” 第171章 海兰偷听,如懿教导明哲保身! “即使身在冷宫,也要活得体面,把我的护甲带着!” “我时刻都不能丢了乌拉那拉氏的体面!“ “是,主儿!” 如懿和惢心收拾好一切,出了延禧宫,便看到来送行的海兰,海兰刚才听见了这般大的事,神情本来就焦急,现在更是带上了许多的惧怕。 李玉带着人正在延禧宫门前等着。 如懿带着惢心,朝着李玉行了一礼,李玉立马侧身避开。 “李玉公公,能否让我和海贵人说几句话!” 李玉不说话,默许了,带着一众小太监退出了几米远。 海兰走上前,拉着如懿的手,眼睛里面有着泪花:“姐姐,怎么就去了冷宫了,你去了冷宫我该如何啊!” “海兰啊,我去了冷宫,你在咸福宫中遇事要多依靠着自己,这宫中,向来不能靠着别人。” 如懿带着笑,海兰却抽动了鼻子,她忽然想起了刚才慧贵妃和茉心所说,悄悄凑上前去,将这些事和如懿一五一十的说完。 末了海兰还攥紧了如懿的手:“姐姐,你说这事,我要不要和储秀宫中透个气?” 如懿脑海中闪过太多事,这高曦月居然要暗害于毓秀? 又想起毓秀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事情,她随即拍了拍海兰的手:“海兰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头,谁都不许说,宫中明哲保身度日才可!” 海兰本就六神无主,如懿这么一说似乎让海兰找到了主心骨,对啊,明哲保身。 她点了点头:“姐姐,此去保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海兰,你在外头一定要好好的。” 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李玉上前提醒着:“主儿,到时辰了。” 海兰的手随着如懿转身,在空中落了空。 她在原地看了许久,叶心上前提醒道:“主儿,回去罢。” “夜深了!” “嗯!” 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咸福宫,海兰心中默默想着,绝对要明哲保身,将这些事情全烂在肚子里。 姐姐和皇上这般情分,都去了冷宫。 一定要像个办法将姐姐救出来。 ----- 安陵容到了储秀宫,储秀宫正院的灯火还是通明。 文鸳正跪在储秀宫的外院,安陵容上前扶起文鸳:“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文鸳挣脱了安陵容的手,声音带着颤抖:“安姐姐,你说,是不是报应?” “报应到了毓秀的身上?” 她跪在这里的时候想了太多,是不是在宫斗中存活下来,带着瓜尔佳氏,瓜尔佳氏没有全族无后而终,这些因果全被毓秀一个人抗了过去? 安陵容叹了口气,扶起了文鸳:“你向来不信鬼神,这次又何须这般?” “鬼神若是有用,还要人来做什么?” “今夜你可知?” “延禧宫的去了冷宫了,是巫蛊之术,钟粹宫的苏绿筠这一胎也跟着没了。” “连害两个宫妃,看起来是延禧宫,实则更像是背后的人。” “只是不知道背后黑手是谁?” 文鸳突然想起,刚才卫嬿婉说的启祥宫的人放置蚂蚁一事,玉氏多鼠蚁,她随即问道:“今晚嘉贵人可去了?” “去了钟粹宫?” “是谁告发的?” 安陵容将钟粹宫中的事细细一说,她也有些恼怒,只是不知皇后到底有没有掺和里面,还是只是单纯不想惹了皇上厌烦。 “文鸳啊,当年弘意出事以后你告诉我说,活着的人总是要多做些的。” “如今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啊。” 安陵容携了文鸳入了储秀宫,如今毓秀早已经上了药。疼昏了过去,安陵容看着毓秀身后的创口,低下头不忍直视,这毓秀的创口倒是比苏绿筠大了不少。 就算是启祥宫动的手,毓秀有孕一事并未外传,启祥宫如何知道? 是偶然? 她当即将卫嬿婉,镧心,还有郁枝三人叫到储秀宫偏殿。 文鸳则和容若在储秀宫内室照看着毓秀。 郁枝和镧心对视一眼,等她看到卫嬿婉的头上的时候心内更是生起无边的怨恨,这个卫嬿婉惯会惹事,此次肯定是她。 到了内室,安陵容转过身来一声厉喝:“跪下!” 卫嬿婉,郁枝,镧心三人都相继跪下。 安陵容在三人面前缓缓踱步:“你们娘娘怀孕一事,除了哀家和太妃剩下知晓的便是你们三个伺候近前的。” “如今你们娘娘落到这个下场,哀家就帮你们储秀宫揪出来那吃里扒外的奴婢!” “以正视听!” 郁枝跪着上前,指着卫嬿婉:“太后娘娘,是她,肯定是她!” “启祥宫的贞淑来和奴婢说道喜,直指卫嬿婉!” 卫嬿婉正眼眶通红,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一幕幕中,身上的冷汗早已经打湿了里衣。 她不断的摇头:“不是奴婢!” 又想到什么,她站起身来,也不顾太后在场,逼近了郁枝:“你说是我说的?” “你把启祥宫如何跟你透风的你说上一说?” “你又为何和启祥宫的说话?” 郁枝一万个不服气,跪在地上,将贞淑和自己的对话,照原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刚说完,卫嬿婉就如同一头饿狼一般,一把将郁枝推搡在地上,她气得全身哆嗦,顾不得太后在场,指着郁枝便骂道:“我只当你脾气冲动,没想到你蠢笨如猪!” “贞淑在套你的话你听不出来么?” “若是真知道娘娘有孕,贺喜为何来朝着你贺喜?” “那嘉贵人不得去皇后娘娘面前?” 她又想起了毓秀是带着郁枝去的长春宫,从长春宫回来之后才出的事,脸上带着狠厉:“你今日将你从长春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娘娘是从长春宫回来之后才出的事!” 郁枝回想了一遍,觉得卫嬿婉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安陵容听着也跟着怒火中烧,这个不清醒的掌事宫女,她看向宝鹊:“宝鹊,浇些凉水!” “这个宫女实在太不清醒了!” 明显的套话,她还来了储秀宫内讧? 当一盆凉水朝着郁枝的头发从头浇到尾,郁枝气愤得尖叫不已,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待遇? 她在瓜尔佳氏府上,不说当个小姐养着,吃的穿的哪一样不好,地下的丫头都是对她捧着。 现在就连太后娘娘都偏帮着卫嬿婉,她眸子中带着狠意,看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捋了捋额前碎发:“宝鹊,掌嘴!” “掌嘴到说为止!” “去把太妃请来!” 当文鸳被请到偏殿中,才看到地上被水浇湿的郁枝,她走上前去,带着疑惑之色,安陵容看了眼文鸳,骂道:“你们瓜尔佳氏府上,送来这样的掌事宫女,平白让毓秀这孩子糟了灾。” “若不是是你们府上送来的,我今日定绞杀,现在,你看这掌事宫女该如何处置?” “蠢笨不已,还不清醒。。。” 说到这,安陵容又住了口,她想起文鸳以前也是这般,暗自腹诽了一句,瓜尔佳氏府上的风水真是不好,文鸳不觉得难看,她知道安陵容是气急了,她上前盯着郁枝:“你还不快说?” 第172章 郁枝去寿康宫,毓秀醒来! “郁枝,你还不快说?” 郁枝见太妃也笃定了是自己当差出错,面上委屈,一五一十将在长春宫的细枝末节全部说了出来。 “娘娘回来还嘱咐奴婢将那茶叶找个地方埋了,茶叶罐子留下了。” “去取来!” 安陵容当即出声道,当郁枝将茶叶罐子拿来,安陵容将茶叶罐子细细查看,郁枝又在旁边小声的说道:“娘娘嘱咐奴婢,用烫水将茶叶罐子煮过。” 事到如此,断了线索。 跪在地上的卫嬿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促的说道:“太后娘娘,刚才奴婢剜肉之时,娘娘的中衣上带着一股紫薇花的味道。” “对,外衣!” “去把外衣取来!” 当卫嬿婉小跑着将外衣递给安陵容,安陵容闻了一闻断定是紫薇花,又听着郁枝说紫薇花放在毓秀的身后,此时宝鹊从门外跑了进来,凑在安陵容的耳边说道:“今早花房送入长春宫的紫薇花,被素练拿着去丢了。” 紫薇花有问题! 卫嬿婉心惊,只是眼下紫薇花被处置,又是虫子,皇后只说不知晓便是,紫薇花进了虫子,看起来跟皇后也没什么关联。 再者皇后也不知晓娘娘有孕。 卫嬿婉恨恨的盯了郁枝一眼,若不是郁枝整日盯着自己不放,知晓娘娘有孕,如何能离得身旁? 娘娘身后那么多的创伤,就算好起来,皇家历来不缺后妃,后妃身上带疤,这宠爱便没了。 文鸳也听清了事情始末,叹了口气:“嬿婉,你去,照顾着你家娘娘!” “跟你家娘娘说,郁枝不适合留在宫中,本宫做主,送回瓜尔佳氏的府邸。” “是!” 卫嬿婉走后,郁枝听了却不可置信,被送回府? 眼下看着太后,太妃都将这事怪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被送回府,就瓜尔佳福晋那里,都够自己喝一壶的,哪里还有自己什么活路? 她跪着在地上哭求道:“太后娘娘,太妃,不要把奴婢送回去,奴婢还没有看到娘娘痊愈!” “怎么能将奴婢送回府?” “求求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妃开恩!” 文鸳冷了神色,毫不留情的转身,安陵容扶着宝鹊起身:“你们娘娘所受之苦,你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今夜你就别在储秀宫中待着了,去太妃处待着。” 郁枝满脸不情愿的跟着文鸳出了储秀宫,她看向储秀宫的烛火,内心此时恨毒了卫嬿婉。 文鸳也没给郁枝好脸色,嘱咐着容若:“随便给郁枝找个房间便是!” 太妃的声音这般冷淡,容若也会过意来,这是不想让郁枝在寿康宫中过得安生,她答了一句:“是!” --- 养心殿中,皇上也不好受,见了李玉问道:“将娴妃送去了冷宫了?” “是!” 李玉心惊,皇上如今还是称呼如懿为娴妃,看来皇上还是站在如懿那一边的,想到这他又松了口气。 皇上想起储秀宫中的毓秀也出了事,他心情失落,也不想去看,又吩咐了一句:“进忠,你便去那储秀宫中一趟!” “便说朕一夜失去两个子嗣,心中悲痛。” “去到那看看来与朕回话。” “是。” 进忠从养心殿中退了出来,他边思索着边朝着储秀宫中走去,看来皇上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留得李玉在是想问问娴妃的事情,他的身影在宫道上穿行,一路来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中,卫嬿婉正守在了毓秀的榻前,见了进忠,她上前行礼:“奴婢给进忠公公请安!” 说完,她又看了进忠身后一眼,在没看到皇上以后,看来皇上没来,贵妃娘娘都这般了,皇上连看都未看一眼? 进忠“嗯!”了一声,又说道:“皇上说了,让咱家来看看贵妃娘娘,今夜皇上一夜痛失两个子嗣,正在养心殿中暗自伤神。” “进忠公公,娘娘睡下了,不便打扰。”卫嬿婉的声音清冽,她也没了好脾气,复又想起进忠是养心殿的人,她笑着问道:“为何是进忠公公来而不是李玉公公?” 这般问,进忠猜出卫嬿婉是在探听养心殿中的内幕,他的五官本来就长得狂狷,他挑了眉问道:“怎么?” “不希望我来?\" 卫嬿婉被这一问又不说话了,她转身就要去内室照顾着毓秀,进忠见她一脸紧张,又问道:“你们贵妃娘娘待你很好?” 卫嬿婉听见这一问,更是不搭腔,脚下动作未停,进忠却勾唇笑了,这个小宫女,真有意思。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又意有所指的说道:“想知道什么,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进忠走后,床榻上的毓秀悠悠转醒,刚醒来,后背就如同火烧火燎的,百虫抓心,她秀美微蹙,卫嬿婉害怕毓秀知晓了以后心内难受,只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笑着上前问道:“娘娘,你醒了?” 毓秀趴在床榻上,虚弱的抬起手,见到卫嬿婉在这,她虚弱的问道:“嬿婉啊,你在这啊?” “郁枝呢?” 卫嬿婉手指一紧,笑着上前说道:“郁枝姐姐去太妃宫中了,太妃那处缺人手,待着郁枝姐姐去上几日。” 毓秀点了点头,又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只不过一些创伤,太医叮嘱了要好些休息呢。” “创伤?”毓秀喃喃道,又抬起头问道:“本宫怎么来的创伤?” “这腹中孩子可有碍?” 卫嬿婉笑着上前,打了罗扇,为毓秀吹去后背的血迹,她看着这血迹斑斑的后背,喉咙发涩,忍住哭腔道:“娘娘这是被飞蚂蚁咬了一口,为了孩子好,没有用麻沸散!” “太医说了,好些休养着。” 毓秀松了口气的同时,卫嬿婉也松了口气。 方太医说了,娘娘的伤势一定要配合着养伤,先把身体养好,再慢慢的告诉娘娘孩子没了这事。 如若不然,这般多的打击都在娘娘身上,娘娘怎么受得了? 毓秀松了口气,牵动了肌肉,背上没来由的疼痛,看来伤的不是一点两点,日后这后背恐怕会落下疤痕,恩宠是到头了。 恩宠没了也罢,储秀宫中还能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卫嬿婉怕毓秀多想,她边打着扇子边说道:“娘娘,没用麻沸散是有些疼痛。” “奴婢来给娘娘说些笑话,娘娘高兴了就不疼了。” “娘娘,奴婢幼时在家,奴婢老干些活计,饭量也大,奴婢的额娘还以为奴婢偷偷倒了饭菜。娘娘可知道,奴婢吃了多少饭?” “两碗?” “不,可是足足三碗呢!” 卫嬿婉本想说这些逗笑了毓秀,谁料毓秀伸手将卫嬿婉拉住,卫嬿婉惊讶蹲下身子,却听毓秀说道:“嬿婉,在储秀宫中,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让你干许多活计。” “我们女子,能松快些便松快些。” “这几日你便去冷宫前面,问上一问,那凌云彻可愿意娶你?” “若是愿意,本宫去向太后请了婚旨,你放心,你这般聪明伶俐,日后肯定会过得好的。” 卫嬿婉再也忍不住,怕毓秀看到自己流泪,只站起来又给她背后的伤口打着扇子,此刻她也不愿意去说些什么只说了句:“好,奴婢明日去问问,到时候娘娘可要多给奴婢些赏赐。” “嬿婉,你又惦记上本宫的钱匣子了。” 毓秀笑着,恩宠没了,还有孩子,还能看见旁的女子欢喜,真好。 这辈子,为了瓜尔佳氏,也就这般了。 ==== 翌日,卫嬿婉为毓秀将起了疱疹的部分一一剜去,毓秀手紧紧抓住了床头的栏杆,这钻心的痛苦,她一声未吭,卫嬿婉手上用力,口上却说道:“娘娘,你想哭便哭罢!” 第173章 毓秀养伤,如懿入冷宫! “不能哭,本宫小时候听额娘说起,额娘怀本宫的时候爱看踢毽子,等本宫降生的时候,也爱踢毽子。” “如今有孕,本宫若是哭了,他也会跟着爱哭。“ “是个公主哭了也无妨,是个阿哥哭了便丢人了。” 镧心想说些什么。卫嬿婉一个眼神警告了过去,镧心愣是一句话不敢说。 只看着毓秀疼得全身发抖,将嘴唇都咬破了,几度晕死。 储秀宫这些日子,卫嬿婉将储秀宫的宫门关闭上了,为了毓秀能养伤,也害怕别的妃子前来,暴露出毓秀腹中孩子不在的消息。 她想着先帮毓秀把身体养好了,娘娘如今剩下的念想就是腹中的孩子,还有前朝的瓜尔佳氏了。 文鸳这些日子,时不时的去储秀宫看望毓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看着毓秀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她更是笑得开怀。 “毓秀啊!” “好起来便好。” “嗯,姑母,郁枝去了寿康宫这么多时日,她过得可好?” 文鸳神色一滞,淡笑着说:“在寿康宫过得可好,郁枝是个伶俐的,我朝着太后娘娘请了旨,你额娘和你祖母都递了折子,想来看你。到时候从寿康宫送回瓜尔佳氏府上。” “嗯,姑母,郁枝从小到大伺候我一场,姑母送出宫的时候可要和额娘叮嘱,让额娘给她找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 “唉!”文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姑母,还有一事,嬿婉和那冷宫的凌云彻,姑母和太后娘娘交好,还请姑母求太后娘娘开了恩旨。再请额娘为嬿婉添妆,嬿婉在家中不受重视,可是咱们储秀宫出去的人,储秀宫不帮她撑腰,还有谁能帮她撑腰?” “好,这些我知晓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好好养伤便是。” “嗯。” ------------------------- 冷宫。 如懿带着惢心入了冷宫这些时日,从开始见到先帝的各种嫔妃疯疯癫癫的,有的还在鬓边戴了绢花,笑着说她是先帝爷的贵妃。 有的身上全是烂草,还跳着不知名,却格外好看的舞蹈。 她开始的时候很是震惊,到现在已经能安然处之,古井无波。 她在冷宫中种下了花儿,身处冷宫也要体面些,时刻想着自己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女儿。 惢心在一旁忙着刺绣,托了守着冷宫的凌云彻侍卫送出去换些银钱。 如懿浇完了水,站起了身子,看着门外的凌云彻这些时日帮忙送绣件儿出去,她笑着朝惢心吩咐道:“惢心,冷宫天寒。” “凌侍卫守着冷宫,也难免受寒,看着就快到了深秋,你也给他做上个护膝才好。” “是!” 如懿又笑着道:“这冷宫的日子,幸亏有你陪着我,倒也不那么难熬。” “主儿高兴就好。” 惢心绣着手中的绣件儿,又裁了一块布匹,如懿上前在布匹上勾勒几个图案,惢心凑上前来见了上面的吉祥如意纹路,笑着夸道:“主儿,这吉祥如意纹别致。” “是啊,凌侍卫衬这样式。” “咱们在冷宫多亏了凌云彻的帮衬,受人恩惠还是要尽力还回去才好。” “是,主儿。” 如懿借着小窗户,看了一眼门外的凌云彻,想着在冷宫不知道还要多久,当然要和凌云彻交好。 她环视了一圈冷宫,又遥遥看了一眼养心殿方向,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想念对方? ------ 储秀宫中,毓秀好了大半,只是背后的创伤,还是要慢慢换药,卫嬿婉日日跪在床榻前伺候,毓秀见了卫嬿婉,笑着道:“嬿婉,本宫那日和姑母说过了,你去那冷宫问一问凌侍卫,若是能够,便早些日子出宫去吧!” 卫嬿婉笑着点了点头,又用了蒲柳做的管子,递了过去:“娘娘,等你好些了,你来为奴婢主婚。” “嗯。” “嬿婉,你快去,去问问。” “本宫在这等你回来。” 卫嬿婉喂了药,见着毓秀气色好上几分,如今她不愿违抗着毓秀的命令,去冷宫问问也无妨,她喊过来镧心,叮嘱着:“镧心,你在娘娘旁边看着。” “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半步!” “听说瓜尔佳福晋递了折子要入宫来看娘娘,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镧心点头应下,入了内室。 毓秀见镧心进来,瘦削的面庞杨起一个虚弱的微笑:“镧心,嬿婉可去了冷宫了?” 镧心点点头,又怕毓秀这般趴着不舒坦,用枕头放在了毓秀的腰间,毓秀摇头,她摸上了小腹,这孩子是她在深宫之中的唯一念想了。 窗外的紫禁城,景色依旧很好,她只要在深宫之中好好呆着,就够了。 --- 瓜尔佳福晋托了折子,安陵容允准,毓贵妃失子,又受了乌拉那拉氏的连累。 允瓜尔佳福晋入后宫探望,瓜尔佳福晋今日带入宫的是瓜尔佳大夫人,正是文鸳的大嫂,毓秀的额娘。 今日命妇入宫,先要去长春宫拜见皇后,皇后在孕中,只接见寒暄了几句,就让瓜尔佳氏的人去了储秀宫。 这点子顺水人情,谁都会做。 她放下茶盏,看了素练一眼,素练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咸福宫的收到了素练传来的消息,瓜尔佳氏的人入宫了? 太后到底偏心瓜尔佳毓秀,只苏绿筠也失了孩子,怎么不见太后允准苏绿筠的母家进宫? 她转过头看向茉心:“这铁衣可搞到了?” “回娘娘的话,搞到了。” “只娘娘真要用?” 高曦月深思熟虑了许久,她想起那日延禧宫门前毓秀一步都不让,垂下了眼睑:“用吧!” “少用些!” “本宫就是给她一个教训就是了。” “也好快一快本宫的心。” “去看一看那瓜尔佳氏的人到哪里了?” “将这铁衣洒落在她们身上便是!” “是!” 茉心急急忙忙出了咸福宫,等在咸福宫去往储秀宫的路上,左等右等,才看见瓜尔佳福晋还有太后一行人的身影。 她见了太后,有些害怕,硬着头皮上前将绣帕上面的铁衣,装作不小心,撞了一下瓜尔佳福晋。 瓜尔佳福晋今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诰命服,这铁衣密密麻麻的从衣裳上,此时已经是深秋,深秋的风将铁衣吹落,还有极少数沾在了衣裳上,安陵容眉毛一蹙,盯着急匆匆正要走开的茉心,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是咸福宫的。” 茉心低垂着头,安陵容转头吩咐了身后的宝鹊:“去,去咸福宫传话,慧贵妃身旁宫女,行事莽撞,在此跪着。” 茉心听完便立即跪在了地上,心下也放松了不少,宝鹊匆匆离去。 文鸳带着郁枝,在储秀宫门前等着。 她见着郁枝,神色都带着不耐烦:“郁枝啊。” “你和毓秀主仆一场,待会你便跟着福晋和夫人回府便是。” 郁枝神色戚戚,这些日子在寿康宫,她过得很是不如意,寿康宫的太妃明着暗着整治自己,要是回了瓜尔佳氏府上,依照瓜尔佳福晋和夫人的性子,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听说娘娘已经醒了? 对,娘娘,若是娘娘开口让自己留下,就还有希望,若是自己走了,这储秀宫不就卫嬿婉一家独大了? 她掩饰住内心的弯弯绕绕,想起昨夜启祥宫中的贞淑来说的那些话。 原来,金玉妍知晓高曦月的脾气秉性,让她谋划只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罢了。 高曦月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起用铁衣一事,居然还说起放到瓜尔佳福晋的身上? 这般拙劣,且步步是纰漏的局,高曦月都能想出来。 她打听着储秀宫中的原掌事宫女被罚去了寿康宫中,看来太后娘娘和瑜太妃发现了? 罚去了寿康宫就能安生了么? 她嘱咐着贞淑找到郁枝。 郁枝原本对贞淑都有些警惕,如今在寿康宫中谁也不理她,也没个说说话的人,哪有之前在储秀宫中过得舒坦? 贞淑凑了上去,一脸心疼道:“郁枝姐姐,明明这件事是你们宫里的卫嬿婉和我们贵人说的。” “怎么你这忠心为主的,在寿康宫中干着下等宫女的活计?” “怎么那背主的,却成了储秀宫中的掌事大宫女?” 第174章 郁枝磕头行主仆之情,铁衣覆伤口 郁枝眼中闪过怨怼,只还是默不作声。贞淑却笑着说道:“郁枝姐姐,你们娘娘被有心人蒙蔽,你是你们娘娘身边的功臣,当然要揭穿此事。” “有的时候,怎么揭穿,如何揭穿,是真还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好!” 贞淑不着痕迹的塞了一个小药包塞入了郁枝的手上:“郁枝姐姐,少用些,只是多躺几日,贵妃娘娘多受些苦楚,定能助郁枝姐姐赶走储秀宫的贱婢。“ 郁枝此时手中便握着这个药包,她不想毓秀受苦,却也不想回府,她站在储秀宫门前等待着瓜尔佳福晋的到来。 瓜尔佳福晋和安陵容一行人,在宫道上走了过来,她看了郁枝,神色也是淡淡,根本没有从前的亲昵,只瞟了一眼便提起裙裾过了二道门。 瓜尔佳大夫人,见了郁枝,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才能消去心头之恨, 本来寻思这郁枝年纪比毓秀大些,又稳重,没想到最终却得了这样的结果。 可现在心系着毓秀,只匆匆朝着正室奔去。 毓秀被镧心唤醒,看着正室里面站了这么多的人,再一看去,看到瓜尔佳大夫人的时候,早已经热泪盈眶:“额娘!”瓜尔佳福晋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转身跟着安陵容还有文鸳去了偏殿, “太后娘娘,太妃。” 瓜尔佳福晋上前行礼,三人在偏殿中细细商议。 “这毓秀这胎恐怕留不得了。” “毓秀还不知道这件事,太医说了,这般敷药下来,恐怕孩子就算强保,也是个先天不足的。” “何况还带着胎里弱,且被飞蚂蚁咬过,这孩子带毒,要了生下来也活不长。” “额娘,我对不住你,我没护好毓秀。” 安陵容的脸上也是一脸愧疚之意,没想到毓秀这孩子,这么谨慎,还是着了道。 想到这,她也带着气性:“福晋此次进宫,还是将你们瓜尔佳氏府上的奴婢带了回去。” “这般蠢笨之人,不适留在宫中。” 文鸳的手一紧:“安姐姐此番毓秀遭大难。” 安陵容会意的往下说道:“我知你心里不舒坦,毓秀这事,早晚都要提上日程,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毓秀身子好起来。” “身子好起来,才能有将来。” 三人正说着话,那边的瓜尔佳夫人从内室中出来,她泪眼涟涟,看了眼郁枝。 “郁枝,你进去罢,你主子有话和你说!” 郁枝一喜,她起身便进了内室,跪在地上给毓秀磕头:“奴婢给娘娘请安,” 郁枝趴在床榻之上,艰难的招了招手,郁枝此时见了毓秀,也悲从中来,除了这么多日子中,在寿康宫过得不好的委屈,还有心里也惦念着毓秀。 她往前跪了几步,口中不断说道:“娘娘,求您,别把奴婢送回瓜尔佳氏府上。” “娘娘,奴婢舍不得您啊!” 毓秀置若罔闻,只摸了摸郁枝的头发,又指了指妆匣子:“郁枝啊,那个妆匣里面有个小盒子,本宫一早便打算送你出宫回府,你这个性子,不适合留在宫里。” “等日后闯出大祸,本宫也护不住你了。” “这小盒子你就留着,算是本宫送给你的添妆。” 郁枝不断摇头,她在地上磕头,又哭着说道:“娘娘,为什么我的性子不适合,而卫嬿婉便适合了?” 毓秀此时有气无力连斥责都说不出口,只摆了摆手,主仆到这,就此别过吧! 郁枝揣着手里的铁衣,想到回了瓜尔佳氏府上,也没有活路了,还不如就在这里,求一条生路。 她哭着站起身来,朝着毓秀道:“娘娘,奴婢受娘娘大恩,还未还,此去回瓜尔佳府上,不知何时能得见娘娘,还请娘娘让奴婢在伺候娘娘,全了一场主仆之情。” 毓秀未曾说话,只勉强笑了一句,当郁枝揭开了毓秀背上的薄蚕丝,此时已经到了深秋,只毓秀背上全是伤疤,不能盖太厚的锦被,是以只盖了一层薄蚕丝。 郁枝犹豫之际,门外的卫嬿婉走了进来,她听见郁枝一人在内室,恐郁枝对娘娘起了歪心思,来不及数落镧心,就急急忙忙冲进了内室,一入内室就看到郁枝掀开了薄蚕丝,她惊讶出声:“郁枝,你在干什么?” 郁枝本来还在犹豫,听见了卫嬿婉的声音,手中的铁衣扑簌簌的掉落在了毓秀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混入了伤口的鲜红色血液中,因为毓秀的伤口每日需要剜肉,所以都有不少鲜红的组织露在外面。 郁枝敛下神色,回头看了卫嬿婉一眼:“我今日就要被送回府上了,来看娘娘一眼,磕个头,全了主仆之情,怎么?” “这也不可么?” 她淡定的用罗扇,扇了扇背上的伤口,等铁衣被扇到了褥子上,这才放下了手上的罗扇,心中百转千回,却依旧告诉自己要淡定,走到内室中央,朝着毓秀磕了个头,起身出去了。 卫嬿婉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也未看出什么端倪,毓秀还在一旁笑道:“嬿婉,你就是太仔细了,郁枝同本宫一同长大,性子冲动了些,不会行这般多恶事的。” “娘娘,你什么都好,就是念着情分。” “本宫到这一地步,如何不惦念这情分?郁枝送回瓜尔佳府上便是。” “对了,你从冷宫来,那凌侍卫如何说的?” 卫嬿婉手上动作一顿,想起她跑到冷宫外面,正巧看到凌云彻和冷宫的如懿说着话,还接过来如懿手中的护膝。 这护膝,不是女子给男子绣的么? 看着延禧宫的如懿,没想到这般,护膝都能给一个侍卫送。 她将凌云彻唤到跟前,兴高采烈问道:“云彻哥哥,我们娘娘说朝太后娘娘讨了恩旨,等我们娘娘好起来了,你可愿娶我?” 凌云彻却回头看了眼冷宫方向,眸子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说出来:“嬿婉,等些时日罢了。” “冷宫的娴妃娘娘这些日子,我看着是个人淡如菊的,我若走了她们指望谁去?” 第175章 毓秀之死,皇上的薄情! “人淡如菊?” 卫嬿婉听到这般说和凌云彻争执了好一会,也看出了他现在还不愿意娶自己。 她收拾的手一顿,却从回忆里面抽离,看见了面前的毓秀,勉强笑着:“娘娘,你先把身子养好,” “到时候都由娘娘做主。” “那便好。” “那便好。” -------- 几日后,卫嬿婉按照太医的叮嘱,为毓秀换药,可是毓秀近来又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卫嬿婉再三追问,方太医也束手无策。 “这娘娘背后的肉都刮去不少,眼下发烧,可能起了四六风。” “这四六风如何?” “四六风活不过十日。” 卫嬿婉朝着方太医福了福:“太医,尽量治。” “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家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必然不会这般的。” 待卫嬿婉起身回了房间,却看到毓秀已经从床榻之上坐起,将外衣都已经扣好,她扶着床榻,勉力站起,小脸儿消瘦,身上的衣裳也在身上晃荡。 她笑着道:“嬿婉,本宫觉得本宫已经大好了些许。” “日日困于这床榻之上,本宫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 “好,奴婢陪着娘娘。”卫嬿婉边说着边上前扶了毓秀,毓秀挥了挥手:“哪里就这般脆弱,要人扶了?” “本宫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这阳光,好些日子不曾得见了。” “你该去忙你的去忙你的去。” “只不过晒一会太阳,不会有什么的。” “嗯。” 卫嬿婉心下有事,她竭力忍住心下悲痛,生怕毓秀看出了异样,朝着寿康宫跑去,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宫女也做不了主。 毓秀坐在院子中,感受到了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味道,同时还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肉味,她眼底全是悲伤,四六风?四六风活不长,到时候人还会枯竭,或许瓜尔佳氏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进宫? 她不想形如枯槁的死去,腹中的孩子,得了四六风如何还能生下来? 之前因着腹中孩子苟延残喘到现在,难不成要拖着这一副身子一直在深宫中消亡? 她唤了一句:“镧心,你去给本宫取些茶来。” “这茶倒是凉了。” “是!” 镧心走后,毓秀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死志,和对自由的向往,她终于要飞出这个笼子了。她掏出了一块金子,放入喉间,费力的吞咽下去,直到什么都看不清以后,她的心中在呐喊:“自由了。” 镧心端完茶水回来后,见着毓秀趴在石桌上闭着眼睛,镧心上前推动了她的身子,轻声唤道:“娘娘!” “娘娘!” “娘娘!” 镧心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储秀宫中回荡,她伸出手在毓秀的鼻子底下,在烈日下遍体生寒,哭喊道:“娘娘,娘娘。” 等卫嬿婉和文鸳一同赶到之时,却听见了储秀宫中的哭泣之声,她们二人心下一急,跑着进入了储秀宫,当文鸳伸出手放在毓秀鼻子底下,才发现已经没有气息,瞬间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容若在一边扶着文鸳:“太妃,太妃,你起来。” 卫嬿婉呆呆的伸出手去,又不可置信的收回了手,她摇晃着毓秀的身躯:“娘娘,娘娘,你怎么想的。” “我不信,我不信,娘娘没死。” “娘娘说要看奴婢成家,要给奴婢添妆,要护着储秀宫中的奴婢。” “镧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镧心呆呆的转过头:“是娘娘说要喝茶,我就离开了一小会的功夫,回来就这样了。” 等方羡竹背着药箱,匆匆步入了储秀宫中,卫嬿婉和文鸳不约而同的问道:“方太医,如何了?” “太妃节哀。” 得了消息的安陵容和皇上匆匆往储秀宫赶来,皇上只看了一眼毓秀的尸体,心中升起无限的悲伤,用毓秀来为如懿遮阴,居然没了? 他还想着日后如懿出了冷宫,还要用毓秀铺路呢。这么好的一张虎皮怎么就没了? 安陵容扶着宝鹊的手,坐到了毓秀的尸身旁边,她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雨天,她抱着弘意也是这般,为什么护不住?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女子要消失在深宫? “方太医,贵妃娘娘是怎么去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贵妃娘娘吞金自尽。” 此时,素练也赶来了储秀宫,见了安陵容和皇上,福了福身:“给皇上,太后娘娘,太妃请安。” “皇后娘娘得知了毓贵妃的消息,神伤不已,只她在孕中,见不得这场面,奴婢便前来看看,也好回去回话。” 高曦月也和金玉妍一前一后进了储秀宫,见了毓秀,都用帕子捂住了眼角,口中抽泣不已:“毓贵妃这般好的人物,怎么便生生的去了?” 只有卫嬿婉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脑海中不断想着一句话,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她目光不断在每个人脸上变幻,皇上眼底的冷漠,高曦月和金玉妍的假意哭泣,每个人都好像是来看储秀宫的笑话。 皇上只待了一会,转头吩咐李玉:“朝着瓜尔佳氏府上传信,毓贵妃追封毓贤皇贵妃,葬入妃陵,一应身后事,全部按照着皇贵妃仪制来。” “是,皇上。” “皇额娘,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毓贵妃已去,皇额娘还有这么多的儿媳,这么多的后妃孝顺着您呢。” 安陵容坐在榻上神伤,不发一言。皇上又转头看向地上的文鸳:“瑜太妃,瓜尔佳氏,还需你修书一封亲自前去安抚,毓贵妃不是自尽,而是被飞蚂蚁咬了生了暴病,去了。” 皇上眼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文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上,点了点头。 心中却升起无边的怨恨,皇上这般是为了稳住瓜尔佳氏一族罢了,不让外界猜测毓秀的死因。 皇上走后,储秀宫上下升腾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宫女太监们全都跪在储秀宫院子,朝着内室磕头。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在宫中当差,遇见这般好的主子,太监宫女们的哭声却让卫嬿婉的心底更加的苦涩,她眼角没有一滴泪,只径直起身跪在了安陵容的面前:“太后娘娘,帮我!” 第176章 卫嬿婉报仇,一个都逃不脱! 卫嬿婉这里用的是我,而不是奴婢。 这句话却让安陵容抬眸,审视的看了卫嬿婉一番,她瞬间会意,问道:“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奴婢要为毓贵妃报仇,害死毓贵妃的不是毓贵妃不争不抢,是她的美好。” “她的美好成了后宫妃嫔眼里的靶心,她本来不用死的,是受了延禧宫那位的连累。” 卫嬿婉此时,对如懿的恨意达到了顶端,她想起去冷宫门前看到如懿递给凌云彻的护膝,皇上的妃嫔为什么要去给侍卫绣护膝? 看着如懿不争不抢,其实她的心机最是深沉,她刻意交好每一个宫中的人,凌云彻不想娶自己,也只是因为顾念着如懿? 顾念着他离开冷宫,不在冷宫当值,如懿主仆二人无所依靠? 那自己呢? 给自己温暖的毓贵妃死了,让自己依靠的凌云彻也退缩了,既然留不住,那么都不要! 在家中不受宠,来了储秀宫受宠,这短暂的美好,她眼底闪过一幕幕,文鸳此时从悲伤中回神,她看向卫嬿婉,她现在恨极了自己,为什么不把后面的如懿传看完,当时看到大如的行为就弃剧了,以至于现在变成这样,素手无力。 卫嬿婉是后来的令妃,历史上令妃极为受宠,可是毓秀死前拉着自己的手,说要让卫嬿婉好好的。 她陷入了矛盾之中,想让卫嬿婉为毓秀复仇,又想起毓秀拉着自己手细细叮嘱的一幕,斯人已逝,死者为大。 再三斟酌之下,她还是想延续毓秀的美好,就让卫嬿婉成为毓秀的美好,开出花来,来抚慰毓秀的在天之灵。 她蹲下身子,上前将卫嬿婉从地上扶起,眼角的泪水不断溢出,绣帕擦了又擦:“好孩子,你们娘娘走之前嘱咐过本宫,让本宫向太后娘娘求了恩旨,为你赐婚。” “你们娘娘走了,储秀宫也没了人气,操持完你们娘娘的身后事,远离后宫这些事吧。” “你们娘娘的死,有本宫呢。” “还有哀家!” 安陵容的眼中闪过狠色,她如今身在太后之位,许多事不能明着来,没想到后宫出了这样的狠角色,害出了人命。 卫嬿婉听得文鸳的话语,忍不住抽泣着,落下泪来。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储秀宫的床榻之上,娘娘还在,娘娘走之前还惦记着自己,可娘娘再惦记,那凌云彻不愿意娶自己有什么用? 强扭的瓜不甜,她今日如同遭受了重创,麻木的摇了摇头:“不,奴婢不出宫,奴婢要为娘娘报仇。” 她坚定的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太后娘娘,帮帮奴婢。” 安陵容看向了卫嬿婉:“卫嬿婉,哀家帮不得你什么。” “皇上多疑,哀家若将你送到皇上的身边,恐皇上根本不会真心待你。” “皇上忌惮哀家,这些都是面子情分罢了。” 卫嬿婉摇了摇头:“不,太后娘娘,奴婢今日是想要太后娘娘开一条路。” “什么路?” “奴婢做刀子,杀尽后宫负心人的路,还请太后娘娘高抬贵手,让奴婢为娘娘报仇。” 安陵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大的口气,她审视着面前跪着的卫嬿婉,身形瘦削,小脸上倔强,带着坚毅。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良久,储秀宫沉默无声,只有卫嬿婉的灼灼目光,紧紧盯着安陵容,就算视线对上,她也未退缩一步。 “你可想好了?”安陵容慎重问道。 “想好了,娘娘不斗,不争不抢都是死路。” “那奴婢,就要开出一条路来,大不了,奴婢去那阴司,陪着娘娘,也全了主仆之情。” “娘娘含冤而死,奴婢也断断不能独活。” “好。” 安陵容只说了一个字,卫嬿婉听见了,脊背挺得笔直,在地上朝着安陵容磕了三个头。 “奴婢想求,太后娘娘将郁枝要回来,娘娘的死和郁枝断断脱不开关系。奴婢要让郁枝为娘娘陪葬!” “娘娘一个人路上未免太过冷清,还请太后娘娘恩准。” “宝鹊!”安陵容喊着宝鹊,宝鹊会意,文鸳此时起身,和宝鹊一道出了储秀宫。 她刚好要去给瓜尔佳氏传话,卫嬿婉说得对,毓秀死了,郁枝应该进宫来吊唁的。 毓秀的死讯到了瓜尔佳氏府上,瓜尔佳福晋,找到了瓜尔佳大夫人,将正在待嫁的郁枝找了过来。 郁枝是瓜尔佳氏府上的家生子,老子娘全都在瓜尔佳氏的府上当差。 出宫这些日子,瓜尔佳氏为郁枝相中了一个京中小官。只不过是送去做妾的。因为毓秀临终前交代过大夫人。 但大夫人这样的脾气,为了出口气,不让郁枝做正头娘子,是以送去做妾。 郁枝听到召唤,还以为是要给自己添妆,她喜气盈盈的入了花厅,却被几个婆子丫鬟上前捆住了手脚,塞入了一顶小轿子,一路送入了紫禁城。 郁枝在轿子中,不住的咒骂:“我是贵妃娘娘的身边人,我议的亲事可是带着官身的,你们这群贱人!” “你们这群贱人。” 小轿子抬到了紫禁城的入口处,安陵容身边的宝鹊,拿了安陵容的对牌,站在紫禁城的门口,身边还带着卫嬿婉。 她朝着门口的守卫说道:“太后谕令,这是毓贵妃的陪葬之物。” 当守卫见到了安陵容的对牌,挥了挥手,只不过,瓜尔佳氏府上的人换成了储秀宫中的太监。 小轿子一路抬进了储秀宫,宝鹊见人已经送到,只低沉说了句:“处理好了,记得去慈宁宫复命。” “是,宝鹊姑姑!” 当被五花大绑的郁枝,被丢到了毓秀的灵前,她抬起头见到这入眼的白,再一环视,是储秀宫? 卫嬿婉上前蹲下了身子,眸子间带着狠厉:“郁枝啊,好久不见啊!” “听说你议了亲?正待嫁?” “可你怎么能独活呢?” “娘娘在地下很是想你啊!” 郁枝不断的往后退,见到面前的白,想起了那日,她手上的铁衣,她口中不断惊呼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什么?”卫嬿婉笑着,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一步步逼近郁枝:“不是什么?” 第177章 迟来的,比草都贱! 郁枝这副做派更奠定了卫嬿婉对郁枝的怀疑,卫嬿婉想起那日郁枝见了毓秀,毓秀便得了四六风。四六风只有伤口沾了铁衣才能有,那日郁枝慌慌张张,卫嬿婉上前一把钳制住郁枝的下巴,厉声问道:“郁枝啊,平日我忍你让你!” “顾念着娘娘想要与你交好,娘娘待你这般好,你为什么用铁衣谋害了娘娘?” 郁枝知道毓秀的死也有些伤心,她见卫嬿婉这个样子,以为卫嬿婉都知道了,她顿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从地上蠕动着:“是你,是你,我陪着娘娘从小到大,娘娘偏听偏信于你!”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和启祥宫说的娘娘有孕,明明是你和侍卫私通,娘娘都护着你。” “从你来到储秀宫的那一日,便给储秀宫招了灾,你就是储秀宫的灾星。” “我不想的,我只是想让娘娘看清你是什么嘴脸,娘娘居然要把我送回瓜尔佳氏府上?” “若不是我聪明,用娘娘给的妆匣子,骗过大夫人,我恐怕早就死了,议亲本来应该议的是一个好人家,做正头娘子,现在却要给旁人做妾。” 卫嬿婉见郁枝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气急,上前揪着郁枝的头发,按着郁枝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在了毓秀的灵前:“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该死的是你!” “该死的是你啊!” “娘娘到死都在念着你,护着你,你却做了娘娘的催命符。” “今日你就在娘娘灵前自尽谢罪吧!” 卫嬿婉按着郁枝的脑袋,在灵前磕出了道道血痕,郁枝见卫嬿婉不同于往日的柔顺,她咽了口口水:“不,嬿婉,我还知道是谁指使我的,我说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卫嬿婉却仰头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储秀宫,她轻飘飘的勾唇,邪魅一笑:“不需要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俯下身子,在郁枝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又邪笑着,语气森冷:“你先去,下一个就到她了。” “都该死。” “镧心,还等什么?” 镧心从储秀宫内室门前推门而入,听见了卫嬿婉的召唤,她此时穿着白衣,也恨恨的看向郁枝,她为人老实,只知道谁待自己好,她便倾心回复。 储秀宫中出了这等恶仆,定要为娘娘出一口气的。 “镧心,拿来。” 镧心手上拿着准备好的铁衣,卫嬿婉手上拿着利刃,一步步逼近,用刀子在郁枝的脸上刮出口子,镧心将铁衣洒落在她的伤口之上。 卫嬿婉迷离的看向郁枝脸上的鲜血,还有那鲜血上的铁衣:“刀子不锉到自己身上不疼,娘娘死前受过的苦楚,你都要老老实实的受过一遍。” “这世上,蠢笨的人许多,老实的人也许多,蠢笨却脏了心眼的,只有你一个。” “郁枝,你该死。” 卫嬿婉放声笑着,又从心底涌起无穷无尽的愤恨,就算郁枝死了,十个郁枝,也换不来一个娘娘。 她冷笑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竹管,这是她从方太医那里要来的飞蚂蚁,郁枝在地上蠕动着身子,哭喊不停。 她上前抬起了郁枝的小脸,将飞蚂蚁放到了郁枝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飞蚂蚁从竹管内爬出,爬到了郁枝的脸上,郁枝惊恐万分,她耳边犹如听见了毓秀那日的惨叫,她不住的说道:“嬿婉,嬿婉,求你看在娘娘的份上,放了我,放了我。” “我以后不和你吵了,我和你一道为娘娘报仇。” 卫嬿婉动作不停,只用锦履无情的踏上郁枝的脸蛋和身体,飞蚂蚁的身体悉悉索索的爆裂,她扶了扶鬓边的白花:“不需要了,迟来的,比草都贱。” 郁枝见这么多的飞蚂蚁,她在巨大的惊恐中,咬断了舌头,挺直了身子。 镧心上前查看过后,抬起头看向卫嬿婉:“嬿婉,她咬舌自尽了。” 卫嬿婉俯视了郁枝一眼:“镧心,处理了罢!” “郁枝自尽,去陪娘娘了。” “娘娘在地下也不会对她好的,让她日日去赎罪罢。” 卫嬿婉出了储秀宫,初冬的风吹到了她的身上,她的步伐却格外的坚定,快了,一个个的,都快下地狱了,都该死。 ---- 慈宁宫中,卫嬿婉跪在地上,和安陵容,文鸳二人,福身道:“奴婢给太后娘娘,太妃请安。” “贱婢郁枝已经自尽,去伺候娘娘了。” 安陵容和文鸳对视一眼,也被卫嬿婉身上的冷气骇到,她们意识到,深宫中要长出一朵有毒的花来。 卫嬿婉笑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奴婢今日来,是为娘娘磕头谢太后娘娘成全之恩。” 文鸳出声问道:“嬿婉,储秀宫无人,你可要到寿康宫中来?” “不。”卫嬿婉摇了摇头:“奴婢要去内务府,启祥宫的嘉贵人会去内务府把奴婢要到启祥宫中去的。” “等待奴婢的会是折磨,奴婢要在启祥宫中,看着金玉妍生不如死,才能平奴婢一丝恨意。” 她知道金玉妍心智近妖,忌惮自己,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这恰好中了她的下怀,她要去启祥宫,做那黑夜中的野兽,盯着金玉妍,哈哈哈哈。 快了,所有的人,她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复又在地上磕了个头,慈宁宫中响起卫嬿婉轻飘飘的声音:“还请太后和太妃不必出手,奴婢要亲手,为娘娘报仇。” “一个,都逃不脱!” 毓秀的身后事操办得很是风光,金堆玉砌的,后宫该来吊唁的妃嫔都来了,卫嬿婉将毓秀的毽子放入棺材之中,皇后来看了一眼,瞥了一眼卫嬿婉,轻轻巧巧的说了一句:“成何体统?” “贵妃的棺材之中,陪葬之物,怎么能放入毽子?” 卫嬿婉又将毽子从棺材之内拿了出来,放入了手中。 小小的毽子犹如一把利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卫嬿婉,这便是皇家,娘娘连最后的念想都不能陪着。 毓秀的死在深宫中没起太大的波澜,而毓秀死去不久,储秀宫的宫人便四散开了,回到了内务府,好点的托人去了别处当差,不好的只能在内务府,等着有主子看中。 金玉妍隔日来了内务府一趟,在许多奴婢中,指了卫嬿婉,娇笑的要走了卫嬿婉。 卫嬿婉从一众奴婢中出列:“奴婢给贵人请安。” “就她了。” “我宫中还缺一个洒扫的宫女,带着吧。” 金玉妍心中暗喜,带着卫嬿婉一路入了启祥宫,坐在上首,才睥睨了卫嬿婉一眼:“我当初喊你来,你不来。” “不识抬举的东西,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那储秀宫中的早死鬼,没有福气。” “既然到了我宫中,便要好好伺候着我,知道什么是奴婢,什么是主子。” 卫嬿婉只看了金玉妍一眼,低眉顺眼的道:“是,贵人。“ 金玉妍看着卫嬿婉没了以往的坚毅,一脸的低眉顺眼,只当毓秀走了,没了靠山,她便这般了。 她勾着唇看向身后的贞淑:“贞淑,好好安排这位。” “是!” 贞淑自然知道金玉妍的想法,金玉妍又用手捋了捋袖口,漫不经心的说道:“让卫嬿婉给我打洗脚水,为我洗脚。” 卫嬿婉眼底划过了嗜杀,她的双手沾染了鲜血,为金玉妍洗脚又何妨? 都染血才好。 她低着头,打了水,跪在启祥宫的中间,为金玉妍洗脚,金玉妍洗完之后,毫不留情的在卫嬿婉的衣裳上擦了脚,又将脚凑到卫嬿婉的面前问道:“我的足美么?” 第178章 进忠公公,看烟花不看? 卫嬿婉柔顺的笑道:“贵人的足美极了!” 金玉妍笑得花枝乱颤,眯着眼看着卫嬿婉:“你今日倒是识时务,想必你心中恨极了我,但我不会让你出头,你这样的好颜色,明珠便在启祥宫中蒙上灰尘。” “我可不是那早死鬼。” 卫嬿婉低低应声道:“是!” 金玉妍抬了眼皮,看着卫嬿婉端了水盆子下去,她心里松快,这些日子,毓秀走后,倒霉的如懿入了冷宫,她在皇后面前越发得脸,也侍寝了好些日子。 等着皇后生下孩子,她也好卯足了劲,生下一儿半女,在后宫站稳脚跟。 卫嬿婉在下人房中,启祥宫的小宫女早早得了贞淑的意思,不是往她的被子上淋水,就是将她的衣物乱丢,她在启祥宫中每每吃的都是残羹剩饭。 启祥宫中最苦,最累的差事都是她来做。 这期间,凌云彻一次未来,好几次她去冷宫附近当差,见了凌云彻,凌云彻也只会说:“忍忍吧。” “当主子的在如何,下人也不好越了过去。” 卫嬿婉心中无时无刻想着毓秀说的:“奴婢也是人,也要好好活着。” 她看着凌云彻,不发一言。 而凌云彻还在不住的念叨着:“娴妃娘娘在冷宫中,温暖了冷宫所有人。” “嬿婉,你知不知道娴妃娘娘有多好?” 卫嬿婉敛下了眸子,转身离去,呵,彼时人早已经烟消云散,凌云彻也不过是个过客。 值得一提的是,卫嬿婉忙碌了许久,在大雨中忙着搬花,这一幕,却被进忠看在了眼里,进忠上前为她打着伞,卫嬿婉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进忠正低着头看着她,笑着用帕子,将卫嬿婉头上的雨水擦去:“你在启祥宫中这般累?” “可要求一求我?” “我帮你换个宫室?” 卫嬿婉倔强的摇头,又忙碌的搬起了花盆,她才不要,她在启祥宫,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致金玉妍死的时机。 进忠眼中的好奇越来越浓郁,他生平最爱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权利,二是让人求自己,他喜欢看到别人脸上的惊慌失措,和对自己的臣服。 可面前的宫女这般倔强,进忠笑了一声,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了卫嬿婉白嫩的皮肤:“这次不求?” “那就下次?” “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 卫嬿婉听到了这句话,勾唇一笑,在伞下媚眼如丝,抬起了眸子,一双剪瞳倒映着进忠的身影,她娇笑着,手指勾动了进忠的腰带,吐气如兰道:“进忠公公,还不到时候呢。” 这魅惑,直入人心,将进忠看得一愣,复又反应过来被这小姑娘反客为主了,他笑着看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卫嬿婉也丝毫不退让,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还未可知。 进忠是皇上身边的人,看惯了人对他曲意奉承,偶尔有个对他不疾不徐的,他反倒刮目相看。 这天下,男人都贱,都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她看着进忠笔直的身形,消失在雨夜,又反应过来,开始搬花。 这些日子,在启祥宫中,她一直静静等待着一个时机。 嗯,这宫中,真是寂寞了许久。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 除夕夜,六宫张灯结彩,都挂起了灯笼。 启祥宫也早早烧起了地龙,金玉妍今日打扮得妖冶,她捂着小腹,这些日子皇上宠幸,她凭借着风情万种,也怀上了身孕,今日除夕,正是个好日子,皇后快临近生产,也没有心思来管自己,今日便是说出怀孕最好的时机。 她走时还不忘安排:“今日启祥宫的宫女都可以歇息,所有的事都由卫嬿婉来做便是!” 启祥宫的小宫女得了这命令,欢天喜地的三五成群,她们可听说了,今夜有烟花。 卫嬿婉眼中闪过快意,她盯着金玉妍的小腹。 等到金玉妍走后,她拿着一团棉花,将金玉妍屋中的炭火熄灭,又将门窗紧闭,将启祥宫外的地龙管道扒开,这些时日,她早早将地龙管道打听好了在哪处,刚好今夜金玉妍让小宫女都停下了差事。 启祥宫中空无一人,人哪,自信过头,才不好。 她拿着一团棉花,上面塞满了火药,在厚厚的泥土中,将启祥宫中的地砖扒开,又冷笑着将棉花,塞入了管道内,将泥土复原,又用锦履踩实。 做完了这一切,她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启祥宫那处地龙管道。 笑着去忙碌起手中的事情。 金玉妍从除夕夜宴上回来,手上扶着小腹,她唇边带笑,今年的除夕夜宴,可是大出了风头,看来在后宫立足之日指日可待。 卫嬿婉看着金玉妍入了启祥宫,她冷笑着,小跑着,出了启祥宫,去了养心殿。 今夜,进忠在养心殿值守,除夕夜宴,皇上带着的是李玉。 养心殿门外的小太监见了卫嬿婉,都冷漠的从她面前过,进忠却一眼看到了巧笑倩兮的卫嬿婉,从养心殿门前拾级而下,见了卫嬿婉便问道:“怎么?” “想好了要来求我了?” “今日是除夕,我右眼皮一直跳!” 卫嬿婉却笑着靠近了进忠,进忠有些急促,手不自觉的握起,预想之中的并没有来到,等来的却是卫嬿婉如繁星灿烂的眸子,她危险的反问道:“进忠公公,可要一起看烟花?” “烟花?” “进忠公公,今夜的烟花,肯定格外好看,可要一起?” 进忠见了卫嬿婉的笑颜,鬼使神差的转身叮嘱了几句,二人在除夕夜中一前一后,卫嬿婉带着进忠来到了储秀宫门前。 “这是?” 进忠不解的问道,储秀宫的门前此时已经杂草丛生,丝毫没有毓秀在时的生机,卫嬿婉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毽子,放在了储秀宫的台阶上,又跪着磕了三个头,转过身来意有所指的说道:“今夜的烟花,分外妖娆,在储秀宫看才合时宜。” “进忠公公,你说,对不对啊?” 说完,卫嬿婉抬头看向了夜空,而进忠却被眼前笑靥如花的卫嬿婉,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第179章 进忠借东风,安陵容擦屁股! 金玉妍回到启祥宫中,启祥宫中没有炭火,她转过头看向贞淑:“怎么回事?” “今日启祥宫中这般冰冷?” “怎的没有炭火?” “是想冻死我么?” “卫嬿婉那个贱婢呢?” 贞淑着急的上前将炭火点燃,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炭火刚刚点燃,启祥宫外的地龙管道,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火花四射,此时紫禁城上空放了烟花,启祥宫中“砰”的一声,一瞬间,置身于火海。 连带着启祥宫耳房中的宫女全部遭殃。 在储秀宫门前的卫嬿婉,盯着启祥宫的漫天火光,在紫禁城的烟花之下,转过头,覆手拍了拍进忠的脸蛋,娇笑着问道:“进忠公公,烟花美不美?” 她转过身,将储秀宫门前的毽子拿起,举起来朝着启祥宫的方向,呢喃着:“娘娘,烟花美不美?” 进忠看向启祥宫的火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惊讶反问道:“你做的?” 他看向面前这个笑得妖冶,平静的看向启祥宫的女子,看着平和,却让进忠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恐惧。 卫嬿婉转头,伸出了手指,勾上进忠的脖子:“进忠公公,有一点咱们很像,” “我也不喜欢当奴婢,我也喜欢别人求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今夜的烟花美不美?” 进忠一瞬间,被眼前的女子迷了眼,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他们眼底的野心,是这样的一致。进忠低下头,唇擦过卫嬿婉的发丝,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多谢,今夜的烟花很美。” “你倒是让我着迷。” “沉迷?” 卫嬿婉一手勾起了进忠的下巴,如同打量猎物一般:“进忠公公,可否借一把东风?” “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小秘密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呢。” 卫嬿婉眼中勾人,带着危险,这危险又让进忠忍不住靠近,进忠笑着凑了上去:“东风可以借,只不过娘娘能不能疼一疼奴才?” “进忠公公。”卫嬿婉撩人的眼神落在进忠的俊脸之上,唇瓣擦着进忠的耳朵,吹了吹气,待看到进忠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发红,她轻笑一声,说出了一句危险的话:“这才对,深宫寂寥,互相疼爱。” 她松开了进忠的衣领,又冷声说了一句:“奴婢要回去复命了。” “奴婢等着进忠公公的东风。” 卫嬿婉走后,进忠摸了摸耳尖,暗骂道,真该死,怎么让一个奴婢拿捏了。 卫嬿婉没有回到启祥宫,而是一路去了慈宁宫,她跪在地上,安陵容正在上面绣着刺绣,她见了卫嬿婉进来,只淡淡看了一眼:“怎么,惹了祸,要让哀家为你擦屁股?” “太后娘娘,最疼奴婢了。” 卫嬿婉眼神柔和,又郑重一拜,安陵容笑着摇了摇头,她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奴婢,倒是有胆色,比自己当年还厉害。 “宝鹊,放出风去,今夜卫嬿婉被哀家喊到了慈宁宫中来。” “是,太后娘娘!” 卫嬿婉迫不及待想看启祥宫的惨状,她抬起头来,笑着问道:“太后娘娘,能否带奴婢去看看烟花落地之后的样子?” 安陵容来了一些兴致,卫嬿婉这丫头,正对安陵容的胃口,宫中的生活早已经让安陵容提不起一丝波澜,她看向卫嬿婉:“你胆子倒是不小。” “不过,哀家喜欢。” 她放下手中绣架,又看向卫嬿婉:“走罢,等会该如何说。可想好了?” “想好了,就说宝鹊姑姑喊奴婢来慈宁宫,太后娘娘念了毓贤皇贵妃的好,喊奴婢来问话。” “之后便一直在慈宁宫中,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嗯!” 安陵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起身,带着身后的卫嬿婉,去了启祥宫。 卫嬿婉在安陵容的身后,不住的想,今夜除夕,真是个好日子,也不枉自己在启祥宫中伏低做小这么多日。 今夜自己在太后宫中,贞淑点了炭火,地龙出现问题,启祥宫一片火海,干自己什么事? 自己只是个奴婢,当差听差是自己的本分。 她看向她白皙的双手,从未想过有一天,快意恩仇是这般畅快。 娘娘,你在天有灵可看见了? 奴婢又为你送了一个下地狱,人间炼狱也是炼狱。 她早早就打听好了,被这种炸伤,身上的肉白皙,看着没事,其实内里全部炸熟,待冷却,身上的皮肉会片片掉下,怀有身孕,不能用麻沸散,只有日日用那锉刀,锉去了身上皮肉,缠上纱布,君恩到头了,命也到头了。 她站在安陵容的身后,狂笑不已,眼角流下泪来,步子肆意张扬,嗯,今夜的烟花真美。 安陵容到达了启祥宫的时候,皇后临近生产,未曾到场,其实长春宫的皇后却松了一口气,也感怀今夜的烟花真美。 本来她听着嘉贵人有孕,还担心她腹中是一个皇子,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 “素练,代替本宫去看看嘉贵人。” “嗯!” 皇上也到了启祥宫,他看着从火海中被抬出来的金玉妍和贞淑,还有若干宫女太监。 金玉妍此时,衣裳被烧,发丝凌乱的落在了额前,她全身疼痛得蜷缩,说不出一句话。 卫嬿婉看着这副样子,看着看着内心狂喜,想起了之前毓秀的疼痛。 皇上看着面前的金玉妍这般鬼样子,心内惊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看向一旁的李玉:“可查出了启祥宫失火的原因?” “回皇上的话,奴才看过了,启祥宫失火,是地龙堵塞。” “紫禁城中的地龙年年都清淤,今年或许启祥宫的地龙没有清干净。” 皇上冷眼环视一圈,又冷声问道:“今夜启祥宫谁当值?” 卫嬿婉从安陵容的背后走了出来:“回皇上的话,今夜本是奴婢当值,只太后娘娘吩咐了身边的宝鹊姑姑唤着奴婢前去问话。” “皇帝,你又何必因为一个奴婢动怒?” “启祥宫中,今夜除夕,当值宫女按说不止一个,哀家喊走了一个,启祥宫中怎么就无人了?” 卫嬿婉头磕在地上,心内对安陵容全是感激,是啊,启祥宫中当值宫女按说不止一个,启祥宫中怎么就无人了? 今夜,不止要让金玉妍遭受娘娘生前所受之苦,也要在皇上面前,拆穿金玉妍长期虐待下人的嘴脸。 她身子瑟缩了起来,不断磕头:“皇上,我们贵人说,今夜只让奴婢当值,其他下人都可以歇息。” “奴婢便一人在宫内当值,只今夜太后娘娘唤宝鹊姑姑来喊奴婢,奴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宝鹊姑姑喊得急促,奴婢想着除夕夜宴,奴婢不敢前去,只好去养心殿前,问了进忠公公能不能去。” “进忠公公斥责了奴婢一番,最后说太后和贵人,当是太后娘娘为先,奴婢这才去的。” 皇上听到这里听出了端倪,他惊讶问道:“为何你不能去除夕夜宴?” 第180章 皇后惊惧,生产! 卫嬿婉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被抬走的金玉妍,小声说道:“我们贵人不喜欢奴婢,平日不让奴婢去皇上在的场合,只让奴婢在启祥宫当差。” “为何不让?” 皇上蹙着眉,呢喃了一句。 进忠跟在皇上身后收敛了神色,看这小丫头还要借东风? 她这般说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安陵容在旁抿唇不说话,她若此时说话,倒显得她有意帮卫嬿婉去皇上跟前了。 卫嬿婉柔柔一笑,抬起了小脸,她黛眉弯弯,眼眸清亮,鼻梁高挺,唇色娇艳,即使穿着粉色宫装,也挡不住她那宛如出水芙蓉的气质,那散乱在小脸旁的碎发,更添了一抹风情,令人心旌摇曳。 皇上看得一愣,眼中的兴趣被勾起。他来了启祥宫这么多趟,都没见过这小宫女,看来金玉妍是故意让她回避。 “你叫什么?”皇上随之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叫卫嬿婉。” “嬿婉?”皇上说了一遍,又问道:“是哪个嬿婉?” “嬿婉及良时的嬿婉。”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医匆匆忙忙的上前,神色凝重,皇上挥了挥手:“说!” “皇上,嘉贵人在启祥宫中,伤势严重,如今挪到了咸福宫中。” “只是,只是。。。” 太医犹豫着,安陵容上前冷声道:“说!” “嘉贵人如何了?” “嘉贵人腹中可还有大清的皇嗣。” “回太后娘娘,嘉贵人伤势严重,浑身均被炸伤,身上的皮肤虽然看着没有异样,但会慢慢脱落,需要用锉刀,将烂肉锉去,让伤口长出新的皮肤。” “这,这,嘉贵人,全身都是创伤,腹中还有皇嗣,这,这,这。” “且用了麻沸散,也不一定能成活,创伤比昔年毓贤皇贵妃更甚,这。这。” 太医犹犹豫豫的,又吐出一句:“伤口之深,麻沸散会让肌肉坏死,破坏皮肤原有纹路。” “这,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示下,这,该如何医治?” 安陵容当机立断道:“皇帝,先移步咸福宫看看嘉贵人。” “皇后那边快临产了,就不必来此了。” ”这启祥宫地龙出现了爆炸,也怪不得旁人,启祥宫的宫人太监,也连带着遭了秧。“ “卫嬿婉又是去了哀家处当差,这。。。?” 安陵容欲言又止,皇上胸膛之间也跟着不断翻滚着郁郁之气,只是地龙未清淤,造成的启祥宫泯灭于大火,他想起养心殿的地龙,第一时间下令:“来人,去各宫将地龙停了,好生清淤。” “李玉,你去盯着。” “若日后再有此事,朕拿你问罪。” “是!” 他交代完这些和安陵容并肩走着,又看向了身后的卫嬿婉,心里斟酌着,罚还是不罚? 罚,给太后没脸,到底是去当差。 不罚,无法给玉氏交代。 到底是玉氏送来的人,斟酌之间便到了咸福宫中。 到了咸福宫中,咸福宫中乱作一团。 高曦月见了金玉妍这般惨状,六神无主,派人去请了皇后娘娘前来。 皇后听闻了启祥宫这事,想彰显着后宫主母的气度,最紧要的是,金玉妍在她手下做了太多事,如今落得这个惨样,她怕她胡乱攀扯。 在皇上一行人未来之时,便不顾临近生产,扶着素练的手,急匆匆的来到了咸福宫。 她打了帘子进去太医们束手无策,都在门外商量着对策,今夜本就是除夕,除夕之夜许多太医休沐,留下来值守的太医不多,还是素练拿着牌子去请的太医。 皇后扶着孕肚看了金玉妍的惨状,心下又惊又惧,捻了绣帕放在唇上,她费力的蹲下身子。 金玉妍浑身战栗,都这般了,她脑海中还想着,她还没来得及为王爷做事,她口中忍不住唤道:“王爷。。” 贞淑因为伤势太重,被抬到下人房中,皇后却听出了金玉妍话中的意思,王爷? 金玉妍入宫以来,是玉氏送来,鲜少和大清官员,皇室接触,金玉妍口中的王爷,是玉氏的王爷? 她定了定心神,上前说道:“嘉贵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清楚了?” “你是皇上后妃,若是心系玉氏王爷,连带着玉氏遭殃。” “玉氏遭殃与否,端看你了。” 金玉妍伤势太重,这一句话却听清楚了,她忍着抬起了手,手上的皮肤此时却掉落了一半,她忍住剧痛,点了头。 这皮肤掉落的一幕,让皇后往后退了一步,不由得反胃了起来,腹部传来了一阵痉挛,她捂着肚子,慢慢的倒地,她金尊玉贵的,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往下滑落,碰倒了屏风,高曦月一见这般场景,唤了一句:“皇后娘娘。” 又看皇后疼痛难忍,呜咽道:“曦月,本宫肚子好疼啊。” “孩子,孩子。。。。” 高曦月顾不得其他,此时素练带着太医赶到,高曦月和素练一左一右,扶起了皇后,急匆匆找了几个内侍,扶到了咸福宫内室的床榻之上。 茉心见状,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裳,皇后娘娘生产,有污血,自家娘娘还未怀孕,这般更是忌讳。 高曦月却不赞同看了茉心一眼,此时皇上一行人赶到。 高曦月连忙上前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 她不顾咸福宫正殿的金玉妍,只引着皇上去了内室:“皇上,皇后娘娘腹中疼痛。” “臣妾未曾有孕,这,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看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不耐烦,这富察氏,好端端的长春宫不待着,扶着大肚子瞎跑什么? 皇后的体面又何须急在一时。 她身后的卫嬿婉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是什么让皇后大着肚子都要来咸福宫看上一看? 所以,娘娘的死,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她抿了抿唇,眼底冷漠。 皇上冷冽出声:“太医,先顾着皇后。” 安陵容也跟着急急出声:“素练,接生嬷嬷可备下了?” “咸福宫中快烧些开水,此时才八个月,不是说好不让皇后来的?” “待会生下孩子,哀家再治你们的罪!” 高曦月见着内室中喊疼的皇后,不落忍,想起从潜邸以来,皇后待自己的好,进了内室宽慰道:“皇后娘娘,忍着些。” “今夜你生产,好好生下孩子,才有未来。” “臣妾会陪着你的,今夜在臣妾宫中,娘娘您定然安然无恙。” 高曦月一旁的茉心,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裳,皇后娘娘生产,自家主子进内室,才八月就要生,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自家主子有嘴都说不清楚。 高曦月提起了袖子,吩咐茉心道:“快去,问太医要准备着些什么,好生准备着。” 隔着屏风的皇上坐在咸福宫正室一动不动,安陵容蹙着眉,爱新觉罗氏生性凉薄,顾念着富察氏腹中子嗣,连金玉妍都不去看上一看了? 不看也好,就让金玉妍活受罪罢了,自己要做的便是端水的太后。 卫嬿婉听着正殿一旁不断传来痛呼声的金玉妍,她今夜没想到还有皇后生产这一出,这样也好。 金玉妍是好不了了,活受罪才好,人间炼狱也是炼狱。 皇上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金玉妍,此时金玉妍形同枯槁,身上血肉白得吓人,不少地方皮肤组织也开始脱落,哪里还有往日的明艳动人? 第181章 金玉妍挪永寿宫,锦瑟出生 皇上考虑到玉氏,还是出声道:“太医,给嘉贵人诊治。” “不必用麻沸散了,务必护住嘉贵人腹中皇嗣。” “是!” 咸福宫中,两边都是女子的痛呼声,内室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声音,还伴随着接生嬷嬷不断说着:“娘娘,使点劲儿罢!” “娘娘。” “娘娘!” 皇上跟着有些着急,这是他登基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阿哥便是喜上加喜,若是个公主也在心眼里。 他着急的等待着,咸福宫内室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宫女又捧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去。 直到天光破晓时分,紫禁城的上空露出了鱼肚白,皇后的头发包括里衣全都被汗水打湿,艰难分娩出了一个婴儿。 第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让在外等待的皇上松了口气,产婆将八个月的小婴儿整理好,包在红色的襁褓中,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诞下了小公主。” 安陵容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女婴,才八月,脸部都有些虚青,皇上在一旁目光中满是疼惜:“这鼻子长得标志,眉眼像皇后,将来长得肯定错不了。” “是啊,大清的嫡出公主,当然是有福气的。” “哀家也算是松了口气,宝鹊,传礼部,放礼炮,昭告天下。” “是!” “皇帝!” “哀家怎么看着小公主面上有些虚青?” 抱着小公主的接生嬷嬷看了一眼,小心谨慎的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公主才八个月,体弱些。” “民间有说法,瓜熟蒂落,这。。。” 接生嬷嬷快速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安陵容听了看向皇上:“皇帝,这寻常女子怀孕,都要十个月,小公主是体弱些,皇帝给起个名字,压一压。” “再者小公主出生,皇家有了血脉,应当为小公主积福,接生的嬷嬷们也累了一晚,该有赏赐。” “另外,嘉贵人腹中的子嗣要小心照料着。” “到底是皇家血脉,又有玉氏的面子在。” 皇上瞥了一眼金玉妍,恭敬说了句:“皇额娘所言极是,与儿臣所想一样。” 他随即看了卫嬿婉一眼:“本来应该罚你,只是小公主出生,为了小公主积福,再者启祥宫需要修缮,这些日子,你便伺候着嘉贵人,将功补过罢了。” “是!”卫嬿婉柔柔应道:“奴婢遵命。” “启祥宫修缮,拨哪个宫室给嘉贵人居住?” “本来这些事应该皇后操持,如今皇后刚生产,便由哀家代劳。” “这储秀宫好些时日不住人,毓贤皇贵妃刚走没多久,实在不适合住人,这是给瓜尔佳一族的脸面。” “这延禧宫倒是不错。” 安陵容瞥了一眼皇上,皇上犹豫了一会,延禧宫他打算给如懿留着,如懿的宫室怎么能住进去其他的女子? 金玉妍怎配? 他思虑了会,出声道:“朕看永寿宫不错。” 永寿宫? 永寿宫久久无人居住。这般晦气,看来金玉妍也在皇上心里失了地位。 “那便将嘉贵人安置到永寿宫便是!” “卫嬿婉,你要好生照顾着嘉贵人。” “是!” 皇上见卫嬿婉,压制不住眼里那抹幽暗,又加了一句:“嘉贵人的情况,日日来养心殿汇报着。” “朕若忙,找进忠汇报。” “是!” 皇上叹了口气,又思及小公主的名字,到了这一脉,大清族谱上女儿都是锦字辈,男儿都是永字辈。锦瑟,瑟,庄重典雅,柔和深沉,锦瑟倒是不错。 “传令,皇后所出小公主,命为锦瑟。” “待皇后好些,将皇后捂严实些,备上凤鸾,迁去长春宫。” “好了,都退下吧。” “皇额娘,你也劳累了一夜,该歇下了。” “嗯。哀家倒是睡不着,去长信殿给先皇上柱香,大清有后了,皇帝你还要操持着政务,快去歇息吧。” “是,皇额娘。” ---- 永寿宫,内务府得了消息,带着宫人忙着洒扫,本来启祥宫的宫人有很多伤亡,内务府也紧急调派了不少人手过来。 此时只将永寿宫内室腾了出来,让金玉妍安置。 卫嬿婉笑着对总管太监道了一声辛苦,进忠得了皇上的令,前来永寿宫送补品,彰显着对玉氏的恩宠。 总管太监见进忠来了,寒暄了一番,转而出去监督宫人洒扫。 进忠将补品递给了卫嬿婉,眼中神色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看着她,当卫嬿婉接过补品,进忠的手指在卫嬿婉的手心中挑拨了一下。 卫嬿婉斜斜看了一眼,手指在托盘下不退反而迎了上去,将进忠作乱的手指抓住,好整以暇的淡笑着看向进忠。 进忠吃了瘪,不动声色的将手拿了下来。 “这是皇上赏的,嘱咐你日日给嘉贵人用着,不许薄待了她去。” “是。” 进忠走后,永寿宫也跟着收拾完了,许多宫女都退了出去,卫嬿婉将托盘放下,摩挲着这上面的灵芝,鹿茸,这般好的东西,给将死之人喝了也是浪费。 她亲自下去用小火慢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入了永寿宫内室。 太医叮嘱着金玉妍不能吃发物,要每日用挫刀锉去坏死的烂肉,医女日日都来,也不敷药,只是用一块绢布盖着。 金玉妍醒来后,满身的疼痛,她看着卫嬿婉,嘶哑的说道:“你这个贱婢,贞淑呢?” 第182章 金玉妍的下场,海兰去冷宫! 卫嬿婉手中汤匙不断的搅动着,杯盏里面的燕窝也跟着滚动,上下浮浮沉沉。 她淡漠说道:“贞淑啊?” “贞淑送到下人房中了。” “贞淑比你还严重呢!” 爆炸的紧要关头,是贞淑护住了金玉妍,不过贞淑被送到下人房中,她的伤口早早的锉完肉,又放上了铁衣,混在那烂肉里,这般大的创口,肯定活不了了。 金玉妍听到卫嬿婉这般说,想转过身子来,奈何身上疼痛实在厉害,只低低的咒骂道:“你这个贱婢,是你做的,是不是?” 卫嬿婉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将杯盏中的燕窝吃了个干净,又掏出了手中的锉刀,面无表情的戳了戳金玉妍身上的伤口,这一举动引得金玉妍蜷缩了身子,口中不断发出惊呼。 卫嬿婉欣赏着这一副画面,手上力道更加厉害,她冷戾的说着:“不是奴婢,是死去的毓贤皇贵妃,来找你报仇了。” “瓜尔佳氏那个贱人?” “她不会的!” 金玉妍明白过来,她冷笑着,口中发出瘆人的如同乌鸦一般嘶哑又昏沉的声线。 “瓜尔佳氏出身高位又如何?” “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白白得了贵妃的尊位。” “心软是她的致命伤。” “她和冷宫里的那个,都不争不抢,又真的是不争不抢?” “说到底,瓜尔佳氏有点心机,只不过照样无用罢了。” “就算化成厉鬼,她也对付不了我。” “哈哈哈哈!” 卫嬿婉看着金玉妍眼中的求死之心,她轻笑了一声:“金玉妍,你以为你这般,我就会给你一个痛快么?” “随便你如何逞口舌之快,也随便你如何拿我们娘娘和冷宫里的那位做比较。” “我们娘娘无所谓这些,旁的无关紧要的我也不会让我们娘娘知道。” “我们娘娘一生未染血,阴司的事有我呢。” “你想死?我偏不。” “你的腹中还有皇上的子嗣,奴婢可是要照顾着你多活些时日,在这人间炼狱里面,求生不得,”说到这,卫嬿婉面色狰狞,手下的锉刀又进入血肉一分,噗呲一声,她又娇笑着说道:“求死不能!” 她抽出宫装一旁的白色绣帕,细细擦了手上的血渍,看向自己白皙的双手,犹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阖宫上下皆知,嘉贵人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一手北琴,惟妙惟肖,舞蹈也热烈奔放,你可知现在你在哪个宫?” 她娇笑着靠近,直勾勾的看着金玉妍的眸子,这副样子让金玉妍没来由的恐惧,她想退后,却做不到。 卫嬿婉双手板正金玉妍的肩膀,一手将金玉妍身上脱落的烂肉拿到金玉妍面前晃了晃:“嘉贵人,你可知这是何物?” “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哦,忘了告诉你,永寿宫先前的主子,九族尽没,连带着膝下一双儿女也暴毙而死。“ “也不知道,夜半梦回,永寿宫先前的主子,会不会来看一看你。” 金玉妍看着卫嬿婉手中白色的肉,不敢置信的尖叫了一声,不可能,不可能,自己貌美,风华绝代,宠冠六宫,腹中有皇嗣,卫嬿婉不断逼近,手中还举着永寿宫中的铜镜,强迫着金玉妍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见了金玉妍眼里的不可置信,和下意识的逃避,见了她眸中的灰败,又啧了一声:“真是可惜,这样的好颜色,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都是你该得的。” “接下来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会搬了小榻,在你的床前,为你锉肉,让你活得长长久久。” 卫嬿婉笑着将手中带血的绣帕,塞入金玉妍的口中,使劲压住金玉妍的舌头,有郁枝前车之鉴在,绝对不能让她咬舌自尽。 她都想好了,让金玉妍撑过这几日,等到她得了皇上的宠爱,如今宫女的身份太单薄,害死娘娘的不是娘娘的美好,也不是娘娘的心软,是皇上的薄情,是皇后的猜忌,是如懿的打眼。 如果美好是一种罪,那自己就是绚烂又危险的火焰,也可以焚烧一切。 ----- 咸福宫,海兰惊慌失措的从咸福宫找准了空隙,去了冷宫,这些时日高曦月都去长春宫看望皇后娘娘,看得出来,高曦月对皇后是有些真情实意在的。 而海兰本就胆小,知道了毓秀的死因还有除夕夜的种种,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她一路去了冷宫。 今日凌云彻当值,此时的天还带着寒冷,紫禁城此时却下起了雪。 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海兰穿得单薄,头上还有几片雪花,她一路到了冷宫的门口,和如懿隔着门的缝隙说话,凌云彻也怕有心人看见,四处走动着巡逻。 海兰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都对如懿说了,她眉毛紧缩,还带着胆怯:“姐姐,金玉妍那日被抬入咸福宫中,我在一旁看着都害怕,你是不知道,可把我吓坏了。” “宫中流言纷纷,都在传是毓贤皇贵妃索命呢。” 如懿心思一沉,想起凌云彻说起和毓秀身旁的卫嬿婉有着情意,又听海兰说起卫嬿婉无事,启祥宫全部葬身火海,她只觉卫嬿婉是个心机深沉的,倒有些配不上凌云彻了。 凌云彻守着冷宫这么多时日,打心眼里看着凌云彻是个好的,只这看人的眼光却有些错了,她深思了一会,叮嘱着海兰:“海兰,如今我在冷宫,你也要改改你那脾气。” “我鞭长莫及,护不得你,之前巫蛊之术不是我做的,你也要坚强起来。” “嗯,我知道,姐姐,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好了,海兰,你快些回去罢!” “待会高曦月见不到你,又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来惩治你了。” “你不用担心,我在冷宫一切都好。” “嗯。” 海兰走后,如懿将凌云彻唤了过来,有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了最后,她只抿了抿唇:“凌云彻啊,卫嬿婉心思重了些,倒是和你不甚相配。” 凌云彻听了如懿的话,呆呆的看了如懿的脸半日,才低下头来:“我知道了,若是娘娘能出了冷宫,我还是要和卫嬿婉在一处的。” 他的内心,此时艰难抉择,不知道是绿梅好,还是凌霄花更好。 又惶恐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头海兰从雪中瑟缩着肩膀,一路跑回咸福宫,恰巧被从长春宫回来的高曦月见了,茉心看着海兰回来的方向,上前说道:“娘娘,看起来海贵人是从冷宫来的。” 高曦月快步上前,呵斥道:“站住!” 第183章 海兰置之死地而后生! 海兰听到高曦月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入冬以来,高曦月不仅克扣海兰的月例银子,还有炭火。 以至于现在海兰身上穿的,也还是潜邸带入宫的旧衣,刚过除夕,紫禁城又飘着雪,还是严寒。 又加上她从冷宫一路跑回来,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雪水打湿。 高曦月上前,盯着海兰:“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心中暗道,延禧宫的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哪里好吗,入了冷宫也不省心,带着海兰跟着吃里扒外的。 海兰抿唇不说话,就这个举动惹怒了高曦月。 问话还敢不答? “茉心,去,取了盆凉水浇在她的头上。” 茉心却觉得不妥,拉了拉高曦月的衣裳:“娘娘,这个时候,长春宫的小公主正在积福,娘娘若罚了她,旁人说嘴,连带着皇后娘娘都会生气的。” 高曦月神色不快,又灵光一闪,茉心的话却提醒了她,她冷笑着:“海贵人,满宫上下都在为嫡公主积福,你这个时候,跑去冷宫,难免晦气。” “这般行事,带着晦气,冲撞了本宫。” “今日大年初一,你是想诅咒本宫么?” “来啊,既然好端端的天不待在咸福宫中,不为小公主积福,那便跪在咸福宫中,罚抄写佛经,直到写完百遍,再站起身来。” 高曦月命人抬来了桌案,转身回了咸福宫,她幼年曾经落入水中,最是怕冷。 咸福宫中地龙烧得正旺,火盆子也烧得热乎。 紫禁城的雪越下越大,高曦月在炭火上,烤着双手,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海兰。 绣娘? 这么冷的天抄写佛经,看你以后怎么绣? 没了双手,当不成绣娘,又用什么换银钱? 去巴结延禧宫的贱人。 海兰跪在寒风中,身心俱疲,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将她身上被水打湿的地方,冻成了薄冰。 她的手指通红,麻木到已经拿不住笔。 叶心陪着跪在一旁,冻得哆嗦。 她咽了咽口水,哭出声来:“主儿,您想想自己吧。” “再这般,别说冷宫里面的娴妃娘娘了,咱们自己都要交代在咸福宫了。” “本来就靠绣些针线活度日,再这般下去,主儿您的手,咸福宫偏殿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主儿,您就朝贵妃娘娘低个头吧,咱们在宫里面顾好自己才是!” 低头? 海兰朝着手心哈了口气,当阵阵白雾到了手心当中,又快速消失在天地间,她使劲搓了搓麻木的双手,又想在身上找块没被雪水打湿的地方,暖和暖和手。 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在后宫中这么安心,这么老实。却还是被人欺负于此? 一块暖和手心的布都找不出来? 她额前的发已经结冰,硬邦邦的贴在她的脸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这战栗不止来自这股冷意,还有绝望。 此时她想起,如懿说的话。 海兰,我在冷宫顾不得你,鞭长莫及,你总要靠自己的。 姐姐说得对,要靠自己,明哲保身? 毓贵妃明哲保身,那么高的位分还不是早早死在了宫中? 被这么多人惦记着? 她抄写经书,眼神却变了,随着白色宣纸上面,被道道渲染出墨痕。她轻轻掸落了上面的雪花,呵? 高曦月? 不争就得死,她不想要变成毓贵妃那样,至少毓贵妃有人依靠,她的处境,比毓贵妃惨上不少。 她还要将冷宫中的姐姐救出来呢。 要靠自己,要靠自己。 她写字的手一顿,笔杆子应声断裂,高曦月在内室中见了,更加恼怒,试图将笔折断来逃离受罚? 她吩咐道:“茉心,吩咐人再给她送毛笔去。” “是!” 当太监给海兰送了一根崭新的毛笔过来,海兰蹙起的眉毛,舒展开来不少。 对啊,置之死地而后生,毛笔断了有人换新毛笔,所以,冷宫的姐姐若是到了濒临死亡的局面,皇上肯定会救她出来。 赌一赌皇上对她的情意,之前巫蛊之术都这么大了,姐姐也只是去了冷宫而已。 说明皇上的心里有姐姐,如若不然,换成别的妃子,恐怕早就连带着外面的九族都获罪了。 她转过头来,朝着叶心,轻声说了一句:“叶心,以后这样的事都不会有了。” 她沉着着思索,毓贵妃的死,她可知道,高曦月脱不了干系,是高曦月用铁衣催了毓贵妃的命。 手中握着这么一个把柄,今日却不是好时机。 拿这个条件和高曦月谈判,此时在咸福宫中,恐怕高曦月真敢将自己弄死。 但今夜怎么样才能逃脱冻死的局面呢? 她看着一旁的叶心,跟着跪着,身子瑟缩,才下了决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朝着叶心说道:“叶心,你去,跑去养心殿,去慈宁宫,去寿康宫,实在不行,就藏起来。” “你快跑,我有办法脱身!” 叶心犹豫,却听得海兰又说了一句:“叶心,你不去,今夜咱们两说不得都得冻死在这处。” “百遍佛经,抄到明日也抄写不完!” 叶心听完,心中快速下了决断,总之都是死,还不如求一条生路。 她起身,就朝着咸福宫外跑去,监视的小太监入内禀告,高曦月怒气冲冲的从长廊下出来,海兰却站起了身子,将手中的笔丢掉。 当高曦月走到跟前来的时候,海兰在风雪中和高曦月对峙着:“贵妃娘娘,毓贤皇贵妃和铁衣有没有关系?” “嘉贵人可受足了罪,现在到你了。” 高曦月的脸上一怔,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海兰,又暗暗捏了手心,知道又何妨? 海兰在咸福宫中不过一个小小贵人,仰仗着自己鼻息度日,知道了今日正好杖杀了去,她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海兰却一步步走上前去:“让我猜猜,贵妃娘娘现在是想封口么?” “可惜,叶心去了慈宁宫。” “今夜我若身死,明日瓜尔佳氏就会知晓贵妃娘娘的所作所为。” “你这个贱人,满口胡言乱语。”高曦月心内害怕,毕竟瓜尔佳氏一族在前朝的底蕴可比自己家来得深厚些,她还是镇定了指着海兰,气息却矮了半截,忿恨的看了海兰一眼:“有什么,进屋说罢!” 海兰第一次感受到,依靠自己得来的尊重,她跟在高曦月的身后走入了咸福宫,反正自己什么也没有,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惨的境地么? 第184章 海兰争宠,瓜尔佳毓灵入宫? 海兰进了咸福宫,咸福宫的暖意让她精神越发的清醒。 高曦月坐在了美人榻上,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储秀宫的那个早死鬼已经死了,就算你现在去说这些事,也没人信!” 海兰丝毫不退让,目光灼灼的看着高曦月:“信不信的可不是贵妃娘娘说了算!” “我要的只是安稳度日。” “贵妃娘娘,我历来在咸福宫中,行事软弱,还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 高曦月心下六神无主,只好应了海兰的请求,等海兰走后,她急匆匆的去了长春宫和皇后商议。 海兰趁这个时机,洗了个澡,换上一反常态的绯红色宫装,又取了黛笔细细描眉,皇上最爱柳叶眉,可自己最爱远山眉,皇上喜欢的是小鸟依人,解风情的女子。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生性胆小,到头来被欺凌成这般。 她心知今夜说这话,只能唬住高曦月,毓贤皇贵妃已死,谁会开棺查验呢? 她就算去说,太后娘娘信不信还是个问题。 就算信了,也难免会让自己去皇上面前说这事,自己再也不要当别人手中的棋子。 也不要依附别人生存,如同菟丝花一般,想丢弃便丢弃。 她拿了个汤婆子,取了套衣裳,一路出了咸福宫,先去寻了叶心。 算算路程,最近的应该是养心殿,当初分封宫室的时候,因着高曦月和皇后娘娘有些情分,咸福宫离得养心殿却也近了几分。 果然,在养心殿旁的黑暗里,叶心蹲着在角落里,踌躇不前。 海兰将汤婆子丢给了叶心,又将衣裳丢了过去:“去,找个没人的宫室换上,藏起来。” “不许回咸福宫。” 说完,她便上前站在养心殿的门前,朝着李玉打了招呼,求见皇上。 皇上正在养心殿内,想着如何让如懿出冷宫的事情,瓜尔佳氏送来的女儿死了,想再立个大树为如懿出冷宫做准备,思来想去,瓜尔佳氏二房还有一女,名唤作瓜尔佳毓灵,虽然才十四,倒也到了年纪。 一方面做后宫的靶子。 一方面也安抚瓜尔佳氏,拿捏再手中做人质。 他正细细思考,听得来人说海兰求见,脑海中升腾起了一个老成的形象来,他索然无味,后宫的女子只有海贵人长得犹如空谷幽兰,却日日打扮得老成,在后宫之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起身,朝着李玉说:“不见!” “朕去慈宁宫一趟,和太后商议此事!” 李玉朝着海兰摇头,海兰却听到了养心殿中皇上的话语,她并未走,只退至一旁等着皇上。 等到皇上大步流星从养心殿中出来,海兰上前柔柔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大年初一,嫔妾想着要为皇上祈福,便在这等了等。” “皇上不愿见嫔妾,嫔妾送完就回宫!” 说罢,海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这香囊绣得别致,上面有一条金龙,翱翔在祥云之上。皇上接过香囊,又多看了海兰几眼,今日海兰打扮得也精致,整个人与往日根本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幽静气质,她的眸子盈盈似水。 皇上眸子幽暗,兴致来了。 “海贵人,你今日倒是和往日不同!” 海兰垂头笑道:“今日大年初一,是应该打扮得喜气些的。” “这香囊嫔妾放入了醒神的艾叶,决明子,皇上处理政务繁忙,嫔妾也只好在这些微末小事上下功夫了。” 皇上一愣,拿起手中的香囊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提神醒脑的味道从上面窜出来,直叫他身心舒爽。 这海贵人倒是用心了,他抬起头,眼神里面有赞赏,看不出来,紧要关头还是海贵人贴心。 海兰恰到好处的露出白嫩的皮肤,勾得皇上目光一暗。 恰好此时敬事房的太监上来送绿头牌,皇上大手一挥:“下去吧!” “择日不如撞日。” 这话不言而喻,海兰一脸娇羞,柔情似水的跟在皇上身后进了养心殿。 李玉心内一喜,他乐见其成。 海兰在潜邸的时候就和娴妃交好,看今日海兰这般,恐怕娴妃出冷宫又有希望了。 进忠却偷偷摸摸的从养心殿门前退了下去。 他一路来到了永寿宫,今夜皇上问了李玉瓜尔佳氏还有其他小姐么? 李玉回答说瓜尔佳氏二小姐毓灵已经十四了。 看来皇上起了让瓜尔佳氏送女入宫的心思,永寿宫的小丫头对毓贤皇贵妃上心得紧,进忠起了促狭之意,他就想看看永寿宫的小丫头能不能求一求自己。 这让在深宫之中的进忠却起了兴趣。 永寿宫内,卫嬿婉正细心“照顾”着金玉妍,下人们都已经睡了,这几日她也打听了,镧心如今还在内务府的四执库内,她现在顾不到,此时进忠入内,卫嬿婉吓了一跳。 进忠的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卫嬿婉闻言走到了角落中。 他将下巴抵在卫嬿婉的肩膀之上,卫嬿婉要挣脱,进忠却说道:“我有瓜尔佳氏的消息,你听不听?” 卫嬿婉停下了动作,又娇笑着:“听一听也使得。” “你求我!” 卫嬿婉转过身来看着进忠,一声未说,只眸子间泛起了水光,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声来,她知道,眼泪才是对男子的必杀技。 且进忠这人,明显着对自己有意。不然也不会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自己。 进忠见了卫嬿婉这般,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说还不行么?” “你可别哭,你哭我看着心疼!” 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拉起卫嬿婉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之上,又眼神撩拨着:“你感觉感觉,这里疼得不行!” 卫嬿婉勾起唇角,将手按压在进忠的胸膛上:“进忠公公,你求求我,我让你舒坦舒坦?” “还不快说?” 进忠这才想起来意,他一手抚摸着卫嬿婉的发丝,一边轻声道:“皇上起了让瓜尔佳氏二小姐入宫的心思。” “二小姐?” “嗯,瓜尔佳毓灵,才十四。” “十四?” 卫嬿婉看了一眼养心殿方向,原来在皇上的心中,什么都比不过冷宫的那位? 又想让娘娘的妹妹入宫? 之前她看得清楚,娘娘都是受了冷宫那位的牵连,现在又这般? 是想为冷宫的那位铺路? 第185章 慈宁宫中商议,命妇城门片刻! 进忠轻笑着,又目光灼灼看着卫嬿婉:“要不,你亲我一口。” “我再跟你说些别的?” 卫嬿婉反问道:“这是交易?” 进忠摇了摇头,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不,这是奖励。” 卫嬿婉轻笑着上前,用手指抵住了进忠的喉结,进忠的耳朵尖又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内心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么?又咽了咽口水,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意:“不亲就不亲吧,今夜侍寝的是海贵人!” “海贵人今夜打扮得不同于以往。” “也是因为海贵人,才绊住了皇上的步子,不然这会儿,皇上早到了慈宁宫了。” 卫嬿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日你来储秀宫中看望毓贤皇贵妃,皇上未来,是真的在处理政事?” 进忠看着卫嬿婉的目光,夺人心魄,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卫嬿婉眼底更加冷漠了,看来那么好的娘娘,在皇上那儿,也只不过是一颗遮阴的大树罢了。 思及此,她伸出手臂,将进忠勾得弯下了腰。 她吐气如兰,唇瓣擦过进忠的鼻尖,似乎更近一分就可以触碰到了。 她略带祈求的目光,看得进忠喉间发干。 “进忠,帮我!” 她的笑容魅惑,手指碾过进忠的薄唇,进忠声音嘶哑,他早已经溃不成军:“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说罢,怎么做!” 卫嬿婉轻笑着凑在进忠的耳边说了一番话语,又见着他耳尖红晕,用手蹂躏玩弄了一番。 才收起了眸子。 这样子落到进忠的眼里,却有些心酸,早知道就不进宫了,平白的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利。 他去了养心殿当差,进忠走后,卫嬿婉盯着床榻之上的金玉妍,她目光幽深,本想着留着金玉妍,再折磨些时日,看来来不及了,要加强些动作。 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死了算了,她冷笑着给金玉妍喂了一剂药,强灌来人进去,金玉妍半睡半醒,被这股药汁灌得喘不过气来,只睁着眼睛看着卫嬿婉,剧烈的咳嗽,牵动着伤口,让她难以忍受。 卫嬿婉看着这药汁,这药汁里面有金盏花,能使人致幻,剂量多了也能致死。 反正也不受宠了,也该死了。 腹中的孩子,谁不知道活不成? 只是都不说。 这后宫就犹如一个巨大的骗局,都说些皇上喜欢的皇上想听的,不好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了无生趣。 她看着金玉妍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冷笑着出了永寿宫,朝着慈宁宫走去。 ---- 慈宁宫内。 宝鹊见了来的卫嬿婉,微微愣神,看了看周围才谨慎的将卫嬿婉放入慈宁宫内。 卫嬿婉径直入内,跪在了安陵容面前。 膝盖跪下扬起的尘土却让安陵容惊讶:“嬿婉,你这是作何?” 卫嬿婉磕了个头:“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救一救瓜尔佳氏二小姐。” 她将前因后果一说,安陵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皇帝这是越发的鬼迷心窍的,瓜尔佳氏死了一个小姐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她当即命宝鹊请了文鸳前来,卫嬿婉又磕了个头:“太后娘娘,奴婢杀人了。” “奴婢要上位。” “奴婢不瞒太后娘娘,奴婢要上位,要爬上去,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要手握权利,要为娘娘报仇。” 安陵容看了一眼被仇恨蒙蔽住眼睛的卫嬿婉,她将卫嬿婉扶起,淡淡道:“嬿婉啊,你知道什么是复仇?” “是杀尽所有薄情,所有负了娘娘的人。”卫嬿婉掷地有声。 安陵容却眯起了眸子:“嬿婉,你想要复仇,就要用你生的孩子来掌管着爱新觉罗氏的江山。” “这样才能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你可知哀家为何现在也步履维艰?” 卫嬿婉会意,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自己生下孩子,做皇帝? 然后自己成为太后之尊? 她越想越觉得对,皇上薄情,杀了就是,慢慢图谋,自己的孩子掌管着爱新觉罗氏的江山,让所有爱新觉罗氏都有自己的血脉。 “是,奴婢悉听太后娘娘教诲。” 卫嬿婉起身要走,安陵容却走上前,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想要得宠,就不要表现得和慈宁宫来往过密。” “要让六宫知道,你惹怒了哀家。” 卫嬿婉眼中神色一狠,当即会意:“是,太后娘娘,奴婢会找个时机,来慈宁宫学规矩的。” 她出了慈宁宫,一路想着,太后娘娘说的才对,太后娘娘非皇上生母,所以皇上忌惮,自己不能和慈宁宫交好,要惹了慈宁宫的厌弃才好。 那头文鸳扶着容若的手匆匆赶来,她见到卫嬿婉的时候也是一愣,卫嬿婉见了文鸳上前请安:“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文鸳盯着卫嬿婉,停下了脚步,提点道:“读史以明智。” “是,太妃娘娘。” 卫嬿婉一人在黑色的宫道上穿行,明智要明,争宠要争,报仇要报。 今夜,该动手了。 ---- 慈宁宫内。 文鸳扶着容若的手入了慈宁宫,安陵容将卫嬿婉说的分说了一番。 文鸳一惊,瓜尔佳氏生的女儿都是为爱新觉罗氏生的么? 死了一个,还要迎接入宫? “安姐姐,爱新觉罗氏的男子真是薄情,其他女子命就如同草芥么?” 安陵容抿了抿唇,她看向文鸳:“我想着,趁现在皇上未来提出此事,就为毓灵定下亲家。” “以免日后皇上一道诏书,恐怕毓灵也摆脱不了入宫的局面。” “不能再继续入宫了,瓜尔佳氏一族的女子不适合深宫。” “议亲?” 说道议亲,文鸳又顿觉头疼,瓜尔佳氏的门楣,到了如今连议亲都不好议了,京城中的武将不能和瓜尔佳氏结亲,空有结党营私之嫌疑。 小了的文官又恐怕委屈了毓灵,武将还要去拿千里之外的边关述职,她叹了口气,心中却想到一个人选来,她看了安陵容一眼,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安陵容指了文鸳:“你这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去?” “你未来时,我就想了。” “子轩当初因着安比槐获罪,无法入仕为官。” “如今皇帝非我腹中所出,不一定能为子轩谋划。” “说到底,子轩和毓灵年岁相当,娶了毓灵最好不过。” 安陵容眼底思绪化不开,她想扶持卫嬿婉也有她自己的私心,除了和文鸳的情分,还有就是为安子轩筹谋。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等着安子轩光耀门楣的那一日,想到此,她说道:“明日命妇入宫拜会,皇后在月子中,应当都会到慈宁宫中来。” “哀家亲自和瓜尔佳福晋商议。” 文鸳的心思落了地,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翌日,命妇入宫拜见,瓜尔佳福晋神伤还是穿上衣裳,在宫门口却看到了各府的马车,富察福晋被围在正中间,无数的命妇朝着她寒暄:“恭喜啊,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生下了嫡出公主。” “福晋真有福气。” 等到瓜尔佳福晋靠近却都不说话了,高夫人知晓女儿在宫中仰仗着皇后活着,何况瓜尔佳氏的孙女早死,如今连带着高夫人的身份都水涨船高,她看着瓜尔佳福晋,暗戳戳的说了一声:“瓜尔佳福晋近来身子倒是不错啊!” 第186章 命妇入宫,安陵容巧妙传递信息! 高夫人此言一出,旁边围观的夫人们都不敢说话。 只因为高夫人的女儿是贵妃之位,高大人跟着张大人治水,又颇有才华,一举成为了朝中新贵。 富察氏福晋看着这一幕,不语,如今皇后生了个嫡出的公主,连带着富察氏一族脸上都有光。 瓜尔佳福晋看了这么多夫人一眼,如今瓜尔佳氏刚刚丧女,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话里话外拿瓜尔佳氏的女儿来挤兑,她也不顾这些旁的眼光,只淡淡回道:“高夫人,本福晋当然身体好些。” “论说慧贵妃也进宫这些日子了,皇后都生了嫡出的公主,慧贵妃也要好好将养着身子。” “好生下一儿半女的才有指望。” 瓜尔佳福晋这话让高夫人闹了好大个没脸,。旁的夫人们心内知晓,又不好当众笑话。 只面面相觑传递着神色,是啊,毓贤皇贵妃再不济人家也怀孕过,皇后也生了嫡公主,潜邸一并入后宫的,除了冷宫的那位,也就慧贵妃还未有孕。 怕不是不能生? 高夫人暗恨,富察福晋看着这一幕,主动解围,心内又不屑,高夫人看着蠢笨,难怪连带着生出的女儿也是个蠢笨的。 只眼下还是要为了皇后与高家保持面子上的关系。 “高夫人,瓜尔佳福晋,都是命妇,才刚开年,又何必失了和气?” 富察福晋开口,瓜尔佳福晋面色稍缓和了些,此时,紫禁城宫门大开,安陵容身边的宝鹊拿着对牌,朝着命妇们行礼:“让各位福晋,夫人们久等了。” “皇后娘娘在坐月子中,今年命妇入宫拜见,便由太后娘娘主理。” 宝鹊转头带着命妇们一路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安陵容今日打扮一新,穿着太后规制的诰命宫装,梳了个钿子头,钿子头上面还有珠翠玛瑙,眉毛今日她画的杨柳细眉,之前先帝爱远山眉,如今到了太后这一位置,也不用去顾虑谁的喜好了。 她坐在慈宁宫的上首,命妇们从门口入内,见了安陵容立即行礼。 “臣妇等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安陵容点了点头:“免礼!” “宝鹊,赐座!” 等到命妇们按照前朝大臣们的品级,还有皇室宗亲的先后顺序坐好以后。 安陵容瞥了一眼高夫人,高夫人今日钿子头上的珠宝玉翠,倒是显得珠光宝气,她将这些收入眼底,心内却摇了摇头。 “今日皇后坐月子,就由哀家这个老婆子代劳了。” “太后娘娘眼角都没有细纹,哪里称得上老,臣妇们都羡慕太后娘娘的美貌呢。”说话的正是富察福晋。 “是呢是呢。” 旁边的命妇们纷纷附和。 安陵容笑着道:“富察福晋,今日入宫,你待会得空可去长春宫坐坐。” “皇后这一胎给哀家生了个孙女,大清的嫡出公主,富察福晋有空也可去看看,虽说是皇后,可母女血缘在这,也好宽慰一二,见见锦瑟那孩子。” 富察福晋笑着应下,她心内惦记着女儿,想到来时老爷的叮嘱,还是要让皇后再接再厉养好身子,再生个阿哥才好。 “臣妇谢太后娘娘体恤。” 一阵寒暄过后,安陵容见了高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高夫人,也可去咸福宫见见慧贵妃。” “宝鹊,去,给夫人们上茶。” “今儿个刚过完年,也刚开春,内务府的送来了不少新茶,各位夫人们也尝尝。” 宝鹊闻言,下去端了茶壶上来,挨个倒茶的时候,到了瓜尔佳福晋的跟前,她将茶叶递了过去,又看了一眼。 “都尝尝吧!” “看看今日的茶可合心?” 瓜尔佳福晋打开了茶盏,却看到茶汤之上,有一行小字。 “嫁灵于轩,速!” 瓜尔佳福晋一愣,将茶水喝下,她转过头看向安陵容,一瞬间心里有许多疑惑,难不成皇上又起了让毓灵入宫的心思? 她现在坐在慈宁宫中,看着乌拉那拉氏家的人都连带着不顺些许,这宫中这么多命妇,都个个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等着看瓜尔佳氏的笑话。 她随即道:“太后娘娘,宫中的茶果然好,很是合心。” 安陵容盯着瓜尔佳福晋,又笑着说了一句:“合心便好。” 命妇们坐了一会,聊了聊家常,才出了慈宁宫。 安陵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般行事,也是考虑了许久,想来只有这般能让瓜尔佳福晋会意,且当着这么多命妇的面,皇上也不会生疑。 也省得到时候皇上真来慈宁宫中和自己商议这事的时候,再疑心到养心殿其他人身上。 她轻垂了眼皮,又吩咐了宝鹊:“慈宁宫关门,今日不见客。” ---- 长春宫中,富察福晋围着小摇篮看了又看,皇后在一旁也对着这个小婴儿满脸的怜爱,她时不时看上一眼,总感觉心都要化了。 “娘娘,这小公主生得貌美,日后定是个美人坯子!” “额娘,美人坯子不美人坯子倒也无所谓,只要这孩子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瘦弱,和小猫一般,居然提前了那么多日子。” 富察福晋斟酌了一番,又看向皇后:“娘娘,先开花后结果。” “娘娘还需抓点紧,养好身子,再生个阿哥。” “中宫没有嫡子,位置尚不安稳啊!” “额娘,锦瑟这才多大,你就。。。” 富察福晋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娘娘,你如何还不明白,你不只是一国之母,你还是富察氏的女儿。” “中宫不稳,连带着富察氏一族都。。。” 她说到这儿再不往下,皇后叹了口气,心中思绪更慎重,良久她说道:“额娘,本宫知晓了。” ----- 养心殿中,海兰早已经走了。 卫嬿婉此时去了养心殿,她见了进忠,微不可察的勾唇一笑,又收敛了神色:“进忠公公,奴婢来汇报嘉贵人的情况!” “皇上可在?” 第187章 卫嬿婉到御前,海兰开大! 进忠转身入了养心殿,见了皇上正忙,只轻声说道:“皇上,嘉贵人身边的宫女来了,神色紧张,看是有事要说。” 嘉贵人身边的宫女?皇上的手一顿,脑海中想起那日卫嬿婉的长相来,他将毛笔放下,抬了抬下巴示意。 进忠会意,转头出了养心殿:“皇上唤你进去呢。” 卫嬿婉轻笑,从进忠身边擦肩而过,她的手指却故意擦过进忠的衣裳之上。 进忠深吸了一口气,会意一笑。 待卫嬿婉入了养心殿,她上前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嘉贵人今早就不进食了,奴婢请了太医,还请皇上过去看上一看。” 卫嬿婉今日特意按照皇上的喜好来装扮,身上的宫装也别出心裁的,在腰间收了两针,本就身形姣好的她,更是出挑。 皇上听闻金玉妍这般,带着卫嬿婉出了养心殿,可目光却总若有若无的往卫嬿婉身上看去。 到了永寿宫,太医正在里面,见了皇上来,太医跪在地上,一脸肃穆之意。 “皇上,臣等无能,皇上节哀。” 皇上隔着内室,看了眼金玉妍的遗体,连白布都未掀开,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金玉妍的死他心内已经做足了准备。 “来人,将嘉贵人追封为嘉惠贵妃,今日大年初二,先不发丧。” “着礼部,出了初五之后,再进行操办。” “着快马,去金氏传信。” “是!” 进忠看了卫嬿婉一眼,恭敬上前请示:“皇上,嘉贵人去了,永寿宫的宫女太监们,是否按照旧例,送到了内务府去?“ 皇上看了眼进忠,心内满意进忠的眼神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指了卫嬿婉:“朕看这个宫女伶俐,去养心殿御前伺候罢。” 卫嬿婉心内毫无波澜,面上却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她跪在地上:“奴婢谢皇上恩典。” 去了养心殿,去了皇上跟前,说明了皇上对自己也起了心思。 她笑着跟在皇上身后,同进忠并肩走着,远远看去,倒显得皇上格格不入。 进忠和卫嬿婉眉来眼去,此时海兰却起了心思,她昨夜借着侍寝的机会,朝着皇上吹了枕头风,借着机会搬去了延禧宫。 今日她在延禧宫偏殿,想着既然她到了延禧宫偏殿,那么延禧宫的主位也应该回来了。 “叶心,今日初二,按照惯例,皇上要在养心殿前朝宴请大臣。” “咱们去一趟咸福宫罢!” 叶心不解的问道:“主儿,咱们刚刚从咸福宫出来,怎么还要去?” “当然要去,不去姐姐如何出冷宫呢?” 海兰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又细细叮嘱着叶心,高曦月向来看不起自己,如今自己来了延禧宫,若是再出现在高曦月面前,恐怕高曦月会盛怒。 今日她要将自己的关系撇开,按照宫中旧例,今日要祈福放天灯,自己在咸福宫中受罚才好,昔年她在咸福宫之时,高曦月惯爱孔雀样式的天灯,高曦月的字迹,呵,她眼中闪过轻笑。 叶心得了令,去了冷宫一趟,隔着冷宫的缝隙,将此时对着冷宫的如懿说起。 如懿听了皱眉,在冷宫放火? 叶心急急的道:“娘娘,我们主儿说了,这是您出冷宫最好的时机,她一切都准备好了。” 如懿听了沉默不语,她有些心动,一旁的惢心只当如懿不想行这般阴司之事,她劝慰道:“主儿,您在冷宫这些日子都念着皇上。” “何不借故出去?” “皇上也念着你呢!” 如懿沉默不语,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头上的景泰蓝簪子,却被缝隙上刮到了地上,簪子掉落在地,瞬间断成两截,从景泰蓝簪子里面扑簌簌的滚落不少褐色的小药丸出来。 她上前捡起这地上的小药丸,沉思了一会儿,又对着门外的凌云彻说道:“凌云彻,你可否帮我请个太医前来?” 凌云彻有些为难,这太医院的太医哪里那么好请? 如懿笑着说道:“太医院的江与彬江太医,你去找他说上一说,他会来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凌云彻见了如懿的笑容,还是点了头去了太医院。 江与彬听闻此事,他跟着凌云彻一道去了冷宫。 凌云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御花园中的红梅含苞待放,他左右环视了一圈,摘下一枝红梅,藏于袖中。 隔着冷宫的大门缝隙,如懿将小药丸子递了出来,江与彬放在鼻子中间一闻,大惊失色道:“娘娘,此物从何而来?” “江太医,你别管此物从何而来,你就告知我此物是何物?” “此物是麝香,此物的味道没有那般浓烈,但却是?麝香中的上品,唤作?粟特麝香,色泽为褐色,又用了云英花中和,寻常妇人沾染上,恐怕于子嗣上再无可能。” 如懿眼中藏着不可思议,她这才想起入潜邸之时,她,高曦月,毓秀都被送了这景泰蓝簪子,为了在皇上面前彰显着后宫妻妾和睦,所以日日簪在发间。 说起来,自己承宠不在少数,为何迟迟未有身孕? 高曦月也一直未有。而毓秀日日戴着景泰蓝簪子,她却能有身孕? 说来,毓秀早就知道了? 她知晓却不说? 说明她也没有那般的高风亮节,这是怕自己怀上身孕?抢了她的风头? 说什么不争不抢,都是虚假的,看来这宫中真正不争不抢的只有自己罢了。 只有自己才是对皇上情分最真的那个人。 皇后看着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却有这般恶毒的心思。这个认知让如懿下了一个决定。 她将褐色的小药丸子交给了惢心:“惢心,挖个坑埋上吧!” “今夜天灯放起来的时候,便动手。” “也不能枉费了海兰的一番苦心。” 凌云彻隔着大门的缝隙递了一枝红梅进去,如懿见了笑了起来:“凌云彻,多谢了。” “待我出去,定会为你和卫嬿婉求婚旨的。” ------ 海兰盛装打扮之下去了咸福宫,只不同的是,这次没带叶心。 到了咸福宫,高曦月今日心情正不好着,只因高夫人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总往子嗣上引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又将枕头放在了宫装的底下,装模作样走了几步,转过头来问茉心:“茉心,本宫这般可像有孕?” 第188章 冷宫天灯,海兰借天灯救如懿! 茉心眼底泛着心疼,她知道自家娘娘的心酸,眼看着潜邸来的都怀了孕,除了在冷宫的,也就娘娘还未曾有孕。 她勉强点头,笑道:“像!” “娘娘若生个公主肯定比锦瑟公主还美!” “娘娘受宠,到时候添个阿哥也定使得。” 高曦月隔着宫装,摸了摸小腹之上的软枕,叹了一口气:“别说阿哥了,有个公主也好啊。” “假的就是假的,也成不了真!” 她又泄气一般,掏出了软枕丢在了咸福宫主殿内室的地上。 门外的小宫女来报,说是海贵人来了。 高曦月本就在气头上,听到海兰来了更没好脸色,她那日去了长春宫和皇后商议一番,才被皇后提点了,海兰那是诈自己呢。 储秀宫早死鬼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能开棺验尸? 她一个小小贵人,还能越过自己这个贵妃去? “让海贵人进来。” 她神色不愉,都去了延禧宫,还敢来咸福宫? 这是来做什么?今日定要好好惩治这个贱人一番,还敢来诈自己,真是跟着冷宫那个贱人不学好,心眼子倒是不少。 海兰得了允准,跟在茉心身后入了咸福宫。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曦月冷哼一声,好整以暇的坐在美人榻上,只静静的看着海兰,也不让海兰起身,只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海兰半蹲在地上,她垂了眼睑,只静静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句话不说。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直到茉心拿了个天灯,笑着走入:“娘娘,该放天灯了。” 高曦月就这般从海兰的身边走了过去,只笑着接过了茉心手中的天灯。 亲手用蜡烛点上了火苗,又虔诚的许了愿。 她注视着天灯缓缓上升,茉心说道:“娘娘定心想事成。” 嗯,心想事成,咸福宫有个孩子就好了。 守在冷宫旁边的叶心,见了这个天灯,将手中的天灯放入了冷宫的围墙之上,如懿注视到这一幕,径直入内,将早早备下的火折子,点在了冷宫的帐幔之上。 她看着火势一点一点变大,惢心着急,想拉着如懿出去。 如懿却挥了挥手:“不急,再等会儿!” 她知道,她今夜若是受了伤,皇上才会心疼。 她也想看看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和皇上的情分到底有多重, 皇上正在碧波园旁宴请群臣,就看见冷宫方向起了火光,卫嬿婉得知了事情,和进忠对视一眼。 李玉却走得快,上前凑在皇上的耳朵旁边说道:“皇上,冷宫走水了!” 皇上来不及思索,心内一惊,脸上带着愤怒,周身的寒气令人战栗。 他起身出了碧波园,直奔冷宫方向。 一边走一边阴沉的想着,为什么如懿都去了冷宫,宫内的这群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还不放过她? 就因为自己和如懿的情分么? 卫嬿婉看了眼冷宫的火光,心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进忠一眼,进忠会意,小跑跟在皇上的身后。 凌云彻见冷宫走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冷宫大门的枷锁,冲入火海之中,不顾自身安危,用水将棉被打湿,将如懿从里面护送出来。 惢心也护在如懿的左右。 当如懿出来之后,见到赶来的皇上,四目相对之时,如懿的眼中带着委屈,还有些空洞。 皇上见了这样的如懿,心内又开始疼了。 “如懿啊,朕来了。” “皇上,好久不见!” 寥寥几句又似乎胜过了千言万语。 皇上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如懿的身上。随后下令道:“李玉,彻查此事!” “找到冷宫起火的原因!” “朕今夜看看,是不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句话一出,李玉带着人在冷宫细细检查了起来。没过一会,有小太监拿着一只天灯,从冷宫的墙壁处走了出来,递到皇上跟前:“皇上,搜遍了冷宫都没有找到起火的原因。” “只在冷宫附近找到了这只天灯! 皇上接过李玉手中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天灯,只从残留的一点碎绢布上看到了一只孔雀的尾翼,看尾翼的丝线,倒是和高曦月宫中的绣线一般。 那日海兰侍寝的时候,无意间在面前说起,每个人的绣法不同,咸福宫茉心的绣法,爱将高曦月的月字藏于孔雀的尾翼中,皇上的眸色变幻交织,心念之间就想到高曦月的脾气秉性,平日里看着高曦月只是颐指气使了些许,没想到还有这般阴毒心思,妄想用天灯燃起大火,将如懿烧死在冷宫? 他扶起如懿,叮嘱了一声:“如懿啊,今晚你受惊了。” “你先回延禧宫去,李玉,让太医给如懿请平安脉!” 李玉心内欢喜,他知道这句话的含量,是代表着懿主儿要出冷宫了、 皇上转头便气势冲冲的朝着咸福宫走去,今夜定要高曦月给个说法。 咸福宫中,高曦月依旧在拿捏着海兰,此时,海兰额头的发被汗水打湿,她只凭借着一股恨意,就这样半蹲在这里,皇上未经通传,一路入了咸福宫,到了咸福宫一看海兰半蹲着,高曦月惊慌失措的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海兰本也想起来行礼,奈何半蹲太久,整个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下。回过神来,她的语气充满着柔弱:“皇上,嫔妾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治罪!” 高曦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海兰,心内想着待会怎样在皇上面前分说此事,皇上却走到高曦月跟前,抽出了高曦月宫装之上的绣帕,仔细看了绣帕之上的孔雀尾翼,高曦月正要解释:“皇上!” 这二字刚说出口,皇上捏着绣帕,收紧了手指,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高曦月:“慧贵妃就是这般惩治海贵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