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皇帝老儿非要我当驸马》 第1章 穿越成悲催驸马 清晨,熹微的晨光慵懒的洒落在朱雀大道上。城防司的洁道人拿着大笤帚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周牧枫神色复杂,望着面前的“临安公主府”沉默不语。 他是来点卯的。 ...... 三天前,周牧枫魂穿到了这个正处于封建王朝时期的平行世界。 为什么周牧枫怀疑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平行世界呢。 因为当权的大康王朝,是一个华夏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的国度。 综上所述,这里极有可能是一个蓝星的平行世界。 这里有华夏文明,有蓝星,当然也有森林,沙漠,雪山,还有广袤的海洋。 可是王朝迭代却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嗯,划掉,亿点。 自大秦后,刘邦还是那个碌碌无为的亭长,并未跟项羽争夺天下,将短命之大秦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北方草原部落。 当然,你想对了,就是匈人。 嗯没错,我大秦,被异族亡了(悲)~ 还好,草原人不善治国,国祚不到半世纪,就在内忧外患中分崩离析,各式反王群起而攻之下,匈奴人狼狈的退回了草原。 接下来整个中原大地就陷入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混乱时代。 这段时间是真的乱啊,小小的中原大地上一家伙冒出七八十股大大小小的势力,打生打死斗得那是天崩地裂。 在这之中,有一个自立为“康王”的家伙,他雄才远略、知人善用;他平定四方,战无不胜。 终于,在二十多年前,康王一扫六合,睥睨四海,于泰山祭祀先祖后登基称帝,定都洛阳。 康王,也自然而然的改称为康帝了。 而现在掌权的,是大康王朝开国先皇的第七子——元康帝。 周牧枫上辈子是一个985大学工科专业的本硕连读研究生,在考上本校博士的那天晚上,与一同上岸的苦逼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淄博烧烤一醉方休,醒来就到了这个封建王朝的地界儿。 许是酒喝多了酒精中毒噶了吧。 诶不对呀,半箱啤酒也能喝死人的?里面不会掺了甲醛吧? 特么的假酒误我! 这些先不谈,周牧枫的原身乃是大康王朝镇北侯嫡二子,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周牧枫的这个便宜老子拥有的爵位自然是世袭罔替的,什么意思呢?意为可以无限的袭承镇北侯的爵位,与国同休。 然而,爵位这种东西...有,也仅有一个。 这个位置当仁不让的被周牧枫的大哥内定了,如无意外,下一任镇北侯就是他了。而作为嫡次子的周牧枫的地位就比较尴尬。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镇北侯自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吃苦的,那只能想办法让他成为贵族了。然而想要成为贵族,一个是想办法立功,被圣上封爵。参军斩敌、立功封赏都可。 第二个就是当皇帝老儿的女婿了。 ...... “唉” 周牧枫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迈步朝着临安公主府走去。 作为驸马,他周牧枫在旁人眼里自然是艳羡万分的,驸马这个身份就相当于从六品官,因为皇帝老儿会照例给他封一个驸马都尉的衔儿;再加上能娶美若天仙的临安公主为妻,称一声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但其中苦楚,只有周牧枫一人知道。 与临安公主成婚三年,公主殿下还是处子! 嗯,并不是周牧枫不行,他可是每天清晨睡醒都要一柱擎天至少一炷香的男人。 最大的问题是,他属于是“尚”公主。 “尚”字,相当于娶又不同于娶。三言两语解释不通,说白了,就是他周牧枫是入赘皇家的。而且,更惨的是作为驸马,他每日需要到公主府点卯。 点卯这俩字。嗯,用现代一点的说法是:打卡上班。 倒插门这事儿本来在民间的评价就不怎么好,当然给皇家倒插门除外。最让周牧枫觉得难以忍受的是,临安公主十分不喜,甚至是厌恶周牧枫。 在与公主拜堂当晚,他就被临安公主扔出了闺房,随便赏了个柴房做为栖身之地。第二月更是直接被赶出了公主府。 一时间,周牧枫成了整个洛阳的笑柄。 他周牧枫也成为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公主赶出公主府的驸马了吧。 最最最悲催的是,连夫妻二人办那事儿,都要向公主申请。驸马还不能用强的。所以,出嫁这三年来,临安公主依然是处子之身。 原身多次向公主提出行使身为丈夫的权利,都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久而久之周牧枫也就淡了这件事。 什么,有观众老爷问周牧枫原身为什么没点意见或者反抗反抗? 那就又是个狗血的破事儿了。 原来的那个周牧枫,镇北侯嫡二子,是临安公主的顶级舔狗! 说来也狗血,二人初识源于七年前的一次宴会。 当时是皇后宴请各家勋贵、妻妾、子嗣等人于皇家园林“听竹苑”饮宴,明面上是联络各家勋贵感情,实则为接下来征讨匈奴筹集资金。 作为大康勋贵子弟之一周牧枫自然也在其内,彼时的他,时年十一。 宴席上,他遇到了身为皇帝最小的皇妹、大康最后一个尚未出嫁的长公主。 临安长公主——萧玲珑。 彼时,咱们的公主殿下时年十三。 接下来就是狗血的剧情了,周牧枫一见钟情,瞬间爱上了这位姿容靓丽的女孩。 回忆原主记忆的周牧枫不由得暗骂一声:禽兽啊,人家才十三! 虽然浏览记忆得知,当时的临安长公主的那张小脸绝对称得上花容月貌。 但是!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看都是只十二三的小萝莉啊! 你说她美吗?美! 但归根结底此时的临安长公主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啊! 禽兽! 周牧枫毫不留情地鄙视着原主,然后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记忆里小萝莉的容貌来。 萝莉?萝莉赛高! 咳咳,闲的先不说。宴会归来后的周牧枫自然是想与镇北侯提出自己欲尚公主,可是原主自知身份不如自己的大哥,这成功率不算太高,就没提。 四年前,周牧枫十五,萧玲珑十七。 时年七夕,元康帝微醺之下,突然将临安长公主赐婚镇北侯嫡次子周牧枫,一时间成为了洛阳最热门的的谈资。 回忆起来,周牧枫都能感受到原主那日的狂喜。 劳资要抱得美人归啦! 第2章 大朝会 其实当时的镇北侯还啥都没干呢,他周二郎就莫名其妙地梦想成真了。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骡马了属于是。 其实整个临安城都知道,镇北侯次子虽不算那种罪大恶极的纨绔,但也属庸才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他最好的名片,将他赐婚给临安长公主,可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临安公主萧玲珑自然不愿“娶”周牧枫,多次面见元康帝希望能取消婚约,但圣人铁了心要赐婚镇北侯府,反抗无效下,萧玲珑只能冷着脸强行认了这门亲事。 成婚之后的事情前面有说,这里且不谈,重要的是后面的事儿——原主没放弃! 他天真的认为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临安公主心喜执笔飞扬之书生,那他周牧枫就去苦读两年半的圣贤书;临安公主心喜建功立业之武将,那他周牧枫就自请参军;临安公主缺钱了,那他周牧枫试着经商;除此之外,每个夜晚还给公主精心做了宵夜。 md,沸羊羊来了都得给你周牧枫磕一个。 反正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希望自己的驸马成为怎样的人,周牧枫就去学,毫无怨言。而且,原身每月微薄的俸禄都买了各式珠宝首饰、奇珍美食等物颠颠地送去了公主府。当然,结果显而易见,三个字——闭门羹! 整整三年,原身周牧枫都在为了成为公主殿下的入幕之宾而努力(划掉)猛舔! 三年下来,搞得原身在洛阳有了一个绰号——大康第一窝囊废! 但神奇的是,原身居然并没有生气,反而傻呵呵地解释——我有公主做老婆,你有么?你们这是嫉妒。 啊对对对,嫉妒你是窝囊废是吧? 真的是,舔狗至极! 回忆完原身记忆的周牧枫脸都绿了,恨不得把原身从阴曹地府揪出来扇上两巴掌。 你是镇北侯嫡次子啊,虽然不比得你大哥,但除了皇帝老儿他萧家的姑娘,什么女子追不到? 虽说他貌并不比华夏史上的潘安、卫玠、宋玉等人美,但也算得上面容俊朗、一表人才。为何非要在萧玲珑这一棵树上吊死? 于是,在魂穿的第一天,周牧枫点完卯后扭头就走,都不带看一眼的,晚上自然是也没来献殷勤。 这就给临安公主的贴身丫鬟春桃整不会了。 咱们那个在公主府嘘寒问暖、卑微至极,只愿见公主殿下一面的驸马呢?今儿个转性了? 甩了甩脑袋,将回忆散去,他迈步走入公主府。 一旁的下人捂着嘴向另一个下人嬉笑道:“我们的窝囊废驸马又来咯。” 周牧枫没有理会,他周二郎干的好事关他周牧枫什么事? 径直走到主厅内,看都没看朝着端坐主位上啜饮着煎茶的萧玲珑,自顾自躬身行礼道:“臣周牧枫见过公主殿下。” 嗯,点卯结束。 说完,紧接着下一句:“臣有要事在身,恕不能服侍了。” 语罢,正欲走人。 “慢着” 女人抬眸,吐出两个字。 周牧枫回身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绝美的少女。 萧玲珑没来由的心中涌起一抹复杂地情绪,她看着自家驸马的背影,朱唇微张,语气清冷:“驸马莫要错过三日后的大朝会便是。” 周牧枫抬头,看着面前清冷绝美的脸,微微失神。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无数次,再加上这几天的点卯,使得他对临安公主的美貌有了一点抵抗力,但每次见面,周牧枫都不由的在心中涌起一股惊艳之感。 萧玲珑梳着一个已婚妇人的头饰,现在正值晚春,气温不高。她一身杏黄色飞云流月裙,面上不施粉黛,裸露在外的皓腕白皙似月,玉手芊芊。 綉袍下的身躯玲珑有致,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光看这些都能让那些青春期的小男生想入非非了。 周牧枫暗想,要是这丫头不是块万年大冰山就好了。 不过他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语气平淡:“公主殿下放心,臣自然是不敢忘却的。” 萧玲珑眉头微皱,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烦躁。 以前的周牧枫会凑上来恬不知耻的唤她“玲珑”、“夫人”、“娘子”等,叫人好生厌烦。 而自三天前,周牧枫像是变了个人,只会称呼她“公主殿下”,而且三天来,他在公主府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停留时间更不超过一炷香。 还没等萧玲珑反应过来,周牧枫又是一拱手:“臣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待她回神,整个大厅内便只剩一旁侍立的春桃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萧玲珑抿了抿唇。 出了公主府,周牧枫回望临安公主府,淡笑一声。 他的苦日子,准备到头了。 ...... 三日后,便是大康王朝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届时,六品以上官员以及在京皇室人员都要悉数到场。 驸马也算。 嗯对的,大康的驸马,只能在都城洛阳活动,除非皇帝老儿有命,不然是很难离开都城的。这倒不是有什么限制人身自由的破事,而是... 你不点卯了? 你能走,公主和公主府也走不了啊。 所以... 屮,点卯,点个坤儿! 与浊朝不同,大康不兴跪拜,那种在大殿内乌拉拉跪一地的场面周牧枫是没看到。 从卯时(凌晨五点至七点)开始点卯入宫,至朝阳初升的时候,皇帝陛下的贴身大太监会从太极殿越众而出,操着一口难听的公鸭嗓宣群臣入内。 群臣按照官阶大小依次入内。 首先便是太子,其次便是亲王了,在然后就是帝师,这可是皇权特许的,正一品官儿。然后便是左相右相等一品大员,以此类推 刚开始也没有什么群臣下跪呼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垃圾口号,这个大康王朝都没有“皇上”这个称呼。 最开始,由侍立皇位一旁大太监架着公鸭嗓子高声宣读了一段一百年都未曾变换的话术。 大意是:咱们的陛下乃天命之主,尔等众人身为臣子需竭力辅佐陛下,陛下代替上天感谢群臣的努力。同时,话语的最后还必须要感谢上苍赐予大康王朝风调雨顺,望大康王朝国泰民安等等。 周牧枫停了一会儿,只觉得很有趣儿。 大太监宣读完这些废话后,皇帝就会从太极殿里面走出来,坐上龙椅,开始朝会。 第3章 到我出场了 大康王朝的政府架构非常类似大唐。 皇帝为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自然是最大的一个。接下来便是三省六部。 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六部: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兵部、刑部。 前面说,上朝的顺序是太子带头,亲王、驸马等皇室宗亲跟随在后面,这只是上朝的顺序而已,不代表这是官阶等级的顺序。 进了太极殿还得变换队形,按照官阶等级、文武官排列。 上表的顺序也有讲究。首先由群臣奏表,能处理的当场处理了;一时半会、三下两下处理不了奏折则交由三省六部处理。 次序也有要求,先是三省的丞相、司丞们,再到六部之人,尚书、侍郎,接着到武将,最后才是品衔低的小官。 百官奏毕,就到了皇帝表演的时刻。皇帝会将上次朝会当朝没解决好后来处理完毕的事儿由贴身大太监宣读一遍,若是能过便过,倘若有异议就会当庭讨论,讨论不出来的打回六部再议。 最后皇帝若有新政,就会当庭宣出,由百官再议。 所以啊,这上朝是个体力活儿,人家文武百官大清早的没吃早点就陪你已经吃过早点的皇帝老儿死磕,这血糖浓度都不一样的,没有可比性啊。 所以先皇在位时期每次朝会都有那么几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家伙因低血糖晕倒过去。 元康帝继位时为了彰显君王仁德,每次朝会都会给60岁以上的老臣赐座,外加设置了个“中场休息”环节:即朝议一个半时辰后百官暂时散朝在皇宫内用早膳,吃饱后都别走,咱们继续唠! 所以啊,上朝这种破事儿,既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 不过还好,这跟周牧枫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从六品的驸马都尉,闲职中的闲职,上朝只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到下朝就好了,不过两三个时辰下来铁打的汉子也会腰酸背痛腿抽筋就是了。 龙椅上的元康帝龙目乜斜,身旁的大太监立刻会意夹着嗓子高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周牧枫眉头一皱,怎么那么像前世过年过节帮母亲杀鸭子的声音啊。 话音刚落,左边文官集团为首者手持芴板越众而出:“臣有本要奏。” 是左相王谦。 元康帝扬手示意。 “臣谦奏表,言:今岁开春以来,烈日炎炎,未承甘霖,至清明之后,方才普降雨水。然我大康王朝诸县、州已普遍错过春耕的最佳时节,虽尚能补救,然天不等人。臣谦斗胆上奏,恳请陛下早做圣裁。” 说人话就是:陛下啊~你看看那,这甚么煞笔天气啊~清明以来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啊~陛下啊,宁得早作决策啊,一国上下就等着您吃饭呢555。 元康帝面色不改,唯有袖袍里的双拳紧握了一下。 奏折,被小太监拿了上来呈上。 然后,户部尚书陈云躬身而出:“臣亦有表奏。” 皇帝点头示意。 “臣云奏表,言:户部已清算今岁一月至三月之全王朝之税收:结余白银合十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两;铜钱三十六万零八百六十二贯、锦帛丝布等两万余匹。” 刚等陈云话毕,一个着甲武将越众而出:“陛下,漠北河西玉门关久经匈奴侵袭,城墙已不堪受用,既然户部已有结余,臣斗胆请求陛下拨款,以缮城池。” 嗯,这家伙深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到处光的要钱真理。 周牧枫一愣,声音莫名的熟悉,抬眸望去,竟是自己的这一世的便宜老爹镇北侯。 “嗯,景和需多少财帛?”皇帝抬眸,同意了他的申请拨款。 镇北侯周飞鸿垂眸一算:“微臣算过,若是完全修缮,需要十五万贯,若想堪堪使用,仅需八万贯即可。” “这...太多了啊!” 出言的是户部的人。 “老夫想问镇北侯,区区一个玉门关,就需要如此多的钱财吗?要知我大康今岁以来的税收仅为三十六万贯而已,一个关隘便需要如此多的钱财,怕是说不过去了。” 周飞鸿嗤笑一声:“那依莫侍郎所言,几许银两合适?要知道玉门关扼守天山山脉,若是匈奴叩关而入,便可长驱直下,直取咸阳、更不虞洛阳、江城、荥阳了。” 他大踏步出列,目光如电,右手双指一并,剑指怒指一旁的文官集团:“尔等腐儒若是不想拨银也行,将尔等家眷全部投入玉门戍边,周某便不再多言。” “嘶!” “放肆!” “彼其娘兮,镇北侯莫要欺人太甚!” 场面顿时乱糟糟起来,元康帝脸色一沉,大太监瞬间会意,手中拂尘凌空一挥,竟发出一声音爆。 “啪” “肃静!” 大太监竟发出一声低沉的暴喝,顿时将底下吵吵闹闹快要打起来的群臣镇住。 “砰” 元康帝一拍龙案上的白玉镇纸,低声冷笑:“继续啊,诸卿可以动手。”然后愤而长身而起,将手中毛笔往地上一撇:“周景和,平素里你不是时常说甚么‘能动手别吵吵吗’,怎地,今日怎么不动如山了?” 周飞鸿讪笑:“陛下,臣哪敢...” “不敢就给朕滚回去站着!”元康帝一声暴喝,指着底下群臣:“尔等皆是朕之肱骨,朕要诸卿来是来解决问题的,若是想吵闹,下朝后出了宫门可以去西市的市集同那些泼妇吵个够。” “现在,朕需要诸卿解决问题!” 元康帝龙目环视群臣,最终目光落在了周飞鸿的身上。 镇北侯叹了口气,再次出列:“陛下,若是将工匠削减一半,另一半苦力活由驻军代劳,可将费用压至七万贯。” 元康帝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问道:“户部?” 户部莫侍郎拱手:“臣无异议。” “那就交由中书省吧。”元康帝直接拍板,末了顿了顿,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镇北侯和户部莫侍郎朝堂喧哗,罚俸三月,尔等二人可有意见?” 周飞鸿、户部莫侍郎:“臣知罪。” ...... 早膳过后,朝会继续。 三省六部的人都露了下脸,日头渐高,周牧枫见没人出列,想了想站了出来。 没人吗?没人到我出场了。 他润了润嗓子,越众而出:“臣周牧枫有表要奏。” “哦?” 元康帝掀了掀垂下的眼帘,漫不经心道:“准了。” 第4章 曲辕犁 周牧枫酝酿了一下情绪,恭声道:“臣周牧枫奏:至今岁以来,气候反复无常,本是春耕时节但天降大旱,无春霖便无农人之生计。 今虽有雨,但依然错过春耕,如此以往,恐影响江山社稷。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臣自然想为大康之万年燃尽残躯,故臣呕心沥血,耗时两个半月新制成改良之曲辕犁,臣私下试验,此犁耙能极大节省农人之气力,使得无需耕牛便可耕作,且效率极高,为旧式耕犁之三倍有余。臣大喜,故献于陛下,以期大康万万年。” 是的,周牧枫一上来就放了个大招。 那就是曲辕犁! 曲辕犁,又称穿越者新手村必备道具,这玩意儿在华夏历史上用了上千年,饱受华夏各朝各代的农人考验,经久不衰。 其实呢,周牧枫是想用这个东西来向皇帝老儿换点别的东西的,爵位、赏赐什么的用以潇洒快活,毕竟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封建古代,不享受生活等到下辈子吗? 但是这几天下来,周牧枫才发现,自己驸马的身份才是制约自己到处浪的关键。 驸马又不能纳妾,连养外室都不行! 那怎么能行,穿越到封建王朝,还能辛苦自己当和尚? 劳资辛辛苦苦穿越一场,还没体验三妻四妾呢,就被个驸马身份给毙了,这不是给广大黄茄(划掉)番茄穿越大军丢了脸吗? 于是乎,周牧枫只能将曲辕犁拿了出来,用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和离! 和离不行被休掉也行! 名声?名声算个屁,周牧枫只想找他十个八个老婆热热炕头搞搞瑟瑟。 他实在受不了临安公主了,碰又不让碰,一天到头连个笑脸都没见过。 娶她还不如娶个花瓶...不! 花瓶至少还能触碰,这婆娘就是一个脆弱的肥皂泡,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看多两眼还会被折射的光线刺伤眼睛。 “哗” 朝堂就像冰水溅入热油,瞬间炸了! “竖子妄言,竟敢在朝堂之上行欺君之言!”户部尚书陈云跳着脚骂。 “臣请陛下治驸马周牧枫欺君之罪。”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尽是攻讦周牧枫和周飞鸿的臣子。 元康帝悠悠从龙椅上起身,面色阴沉如墨:“驸马...你可知欺君何罪?” 周牧枫想了想:“依大康律:欺君者,按情节论罪。轻罪者斩,重罪者夷三族。” “呵...”元康帝冷笑一声:“我大康律你倒是背得熟。”他转头望向底下冷汗直流的周飞鸿:“景合啊,你儿子记性倒不错...” 哼~汗流浃背了吧,周飞鸿。 周飞鸿现在恨不得掐死这个在这种关头给自己整了个狠活儿的二儿子,但他又不能在这个朝堂上发作,只能出列:“臣虽不知犬子是否欺君,但臣相信吾儿。” 元康帝不置可否一笑,扬了扬下巴:“驸马可有话要说?” 周牧枫面色不改,他的面容甚至带着几分淡然。 “是与不是,臣请陛下亲眼见证。臣已派手下将一架曲辕犁运至宫门之外,还请陛下下旨觐见。” 元康帝点头应允:“宣!” 半炷香后,几个强壮禁卫将一架覆盖红布的东西扛至太极殿。 周牧枫淡笑一声,一把掀开红布。 “陛下,各位大臣,此物就是臣言之曲辕犁。” 红布下,是一架奇形怪状的犁耙,犁柄短而弯曲,犁盘圆润,犁刀还沾染有泥巴,一看就是使用过的。 堂下百官纷纷出言。 “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与吾等农庄所使犁耙有所差异,但看起来并无玄妙之处。” “是极是极,诶,工部的杨尚书,您是行家,快来看看?” 工部尚书杨道成凑了上来,起初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只消看了两眼,便沉下了面色。 “嘶...” “唔...还能这样?” “此处,为何要弯曲?” “嗯...懂了。” “嗯,好像又没懂。” “老夫...如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自叹弗如” 杨道成抬头,对上了一众百官的脸,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同僚各种各样的神色,而是几步走上前,朝着龙椅上的元康帝一躬到底: “陛下,臣...自愧不如。” “若臣未看错,这新式犁耙确有比之旧式犁耙强效三倍有余之功效,臣为大康贺!” 元康帝猛地长身而起:“杨爱卿所言当真?” “这...”杨道成却犹豫道:“不瞒陛下,臣见识微浅,只能看懂此物之些许门道,不如请新式犁耙的发明者周驸马解惑?” 所有人都望向了周牧枫。 周牧枫笑了笑,凑上前,对着杨道成道:“杨尚书,请看此处。” “此物名为曲辕犁,当然,名字各位已经知晓,牧枫不再赘述。” “曲辕犁曲辕犁,犁辕处自然是弯曲的。” “莫要问为何如此,力学之道的力之分解与力之合成一事,一时半会解释不通的。” “杨尚书若真要问,牧枫只能告诉杨尚书,若是大康传统直辕犁耙,以耕牛作为动力的话,其力便朝着别的方向而去,真正使到地里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了。” “而小子的曲辕犁,经过耕牛或人力之驱动,根据分解合力得出,绝大部分力量会朝着大地方向而去。” “使得操犁不仅省力,而且事半功倍。” “此处,便是辕头,牧枫于此处安装了一具可随意转向之犁盘,方便整犁转向。使得此犁更显灵活!” “杨尚书请看,此犁犁刀上翻,能更好的将大地翻起,更能达到耕地之作用。” “可老夫还是不理解这所谓力之合成与分解。”杨道成抬头,眼巴巴的望着周牧枫。 周牧枫无奈,干脆从怀里掏出了曲辕犁的图纸,见四下无笔墨,干脆便直接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墨,就这么给杨道成讲解了起来。 力的合成,力的分解,何为合力,力的单位。 前世作为正八经的工科生,机电方向准博士研究生,就这点初中力学知识,那不是手到擒来? 工部的其他人一看,更是不管不顾的挤上前来细听周牧枫的讲解。 一时间,众人竟忘了这是朝堂,工部等人俨然将此处变成了菜市场。 “大家,这……”元康帝的贴身太监一愣,为难道。 元康帝反而乐呵呵地道:“无妨无妨,今日得见此神犁于朝堂出世,朕心甚慰啊。” 大太监连忙狗腿地道:“大家英明神武,连上天都垂青于大家,将此神物赠予您呢。” 元康帝不禁笑骂:“你这老狗,就会拍朕的马屁。” “唔,我看诸卿也吵够了,让他们安静吧。” 大太监会意,浮尘再扬。 “肃静!” 又是一声暴喝,百官噤若寒蝉,纷纷归位。 “朕听周卿讲解,观之新式犁耙理论上是可行的,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如此神力,一切还未知。”元康帝捋着胡须,面带笑意。 周牧枫心头无奈,但还是躬身道:“陛下,大康俗语有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臣请陛下准臣寻一处土地实践。” “父皇,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将神犁请至东宫的花园。” “不妥。”元康帝摇头:“朕素闻太子妃爱花,朕虽为天子,也不便毁人喜好,这样吧,去朕的御花园吧。” 顿了顿,他吩咐道:“王德,摆驾御花园。” 第5章 人力也行! 一群宫人带着文武百官来到了御花园,而元康帝早就到了,现在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早已运抵的曲辕犁。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但御花园仍然处于一片凋敝的状态,可见这次干旱有多严重,哪怕下了几次雨,都于事无补。 当然,这也有皇帝不喜赏花之故。 在太子的东宫,他的花园就是一片鸟语花香、郁郁葱葱。 “就这吧,周卿,你真的知道欺骗朕的下场?”元康帝龙行虎步,大步在前,突然回头问向周牧枫。 周牧枫傲然一笑:“若臣欺君,臣自当午门领斩。” 元康帝冷笑:“那朕就令景和做监斩人,然后朕再斩了景和。” 周牧枫傲气也起来了,他针锋相对道:“恕臣斗胆直言,今日陛下之刽子手要清闲度日了。” 元康帝哈哈大笑:“朕就喜欢如此自信的年轻人,开始吧。” 旁边的宫人早已牵来了一头牛。 周牧枫看都没看这头牛,他望向文武百官:“曲辕犁可以人力驱动,此物解决了我大康耕牛不足的问题,小子斗胆。诸位同僚,谁人为周某扶犁?”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我来!” 周飞鸿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周牧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为父为你扶犁,但你记住,若你欺君,不用午门,为父就在此花园内斩你人头!届时你该挺直身板才是。” 呵呵,不会的,你只会开开心心的返回镇北侯府… 周牧枫淡笑一声,除靴光足直接踏入御花园。 “在太极殿内臣言此犁无需耕牛便可操动,臣这就演示给陛下以及百官一观,也让诸位见证,看看周某是否犯了欺君之罪。” 与自家便宜老爹交换了一个眼神,周牧枫将犁绳往后背,然后在腰间盘了几圈。躬身背腰,一个加力就往前走去。 在元康帝以及百官惊骇的目光中,曲辕犁如同乖顺的驽马向前走去。 顺顺当当,乖顺无比! 刚开始父子二人配合还有些生疏,但在周牧枫大声教导下,周飞鸿开始掌握节奏,不一会儿,就犁到了田地的一头。 周飞鸿按照自家老二的说法,用脚将底下的犁盘一撇,整犁便迅速的转了个方向,朝着元康帝等人走来。 “吾儿,再快一点!”周飞鸿明显玩嗨了,竟然开始嫌弃周牧枫冲得不够快。 周牧枫嘴角一抽,你特么把小爷当牛马了是吧? 工部尚书杨道成看着一道深深的犁痕,突然发疯似地除去了鞋袜,冲进地里,劈手夺过周飞鸿手中的犁柄。 周飞鸿撇撇嘴,却也老老实实地将位置让给了杨道成。 周牧枫拉犁拉上了头,没发现身后换了人,他还是使着一把子牛劲马力,依旧大力拉犁。 “吁!吁!”杨道成人老力衰,抵不过周牧枫的节奏,只能下意识高声呼喊,只不过他似乎是忘了拉犁的是个人。 周牧枫听见身后苍老的声音,心下疑惑转头,却发现身后的便宜老爹变成了工部尚书杨道成。 他一时忘了自己是在皇帝老二的御花园,直接章口就莱。 “杨尚书,你当周某是耕牛不成?说人话!某家听得懂。” 这老登什么人呐?还把小爷当畜牲使唤了? 元康帝心情大好,率先哈哈大笑起来。 群臣也忍俊不禁,气氛十分祥和。 杨道成面露尴尬,轻咳两声,将脑袋别过一边去,不再看周牧枫。 哪怕是两鬓花白,年近六十的杨道成,操起曲辕犁来也是如指臂使,毕竟他也是贫苦农户出身。 很快,很快嗷,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周牧枫就拉了大亩地。 元康帝抚掌大笑:“善,大善!周爱卿此物甚得朕心意。” 地头的周牧枫没听到元康帝的夸赞,他将犁绳解下,拱手遥对元康帝。 “臣斗胆请陛下亲自操犁。” 周飞鸿刚刚操犁惹出的一身汗刚刚收歇,便又被自家逆子的话语吓出一身冷汗。 要死了啊,逆子!这种事儿怎能让皇帝来做? 虽然士农工商,这四个字说了两三百年,但是绝大部分文人依旧认为,农事是低贱的职业。 “放肆,竖子口出狂言,老臣还请陛下降罪周沐枫!” 御史台的人闻风而动,这帮老王八就是这样的,一见到啥事情,先喷了再说。 一时间,攻讦周牧枫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元康帝回身,目光冰冷。 “农事乃一国之本,农作物则更是黎民苍生果腹生存之物。尔等众卿之态度令朕失望。难道众卿安敢如此轻视农事吗!” 最后一句话元康帝几乎是暴喝出声。 百官噤若寒蝉,几乎是齐齐跪下。 大康王朝不兴跪礼,但这也要建立在不触怒皇帝的前提下。 这种情况,文武百官还是秒怂为好。 元康帝冷哼一声:“牧枫说得对,若是连朕都不知农事、不知此物如何使用,又怎能将此物推广天下?” “嘶!” 有些心思敏捷的老臣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骇的盯着田地里静静站立的周沐枫。 元康帝竟然用如此亲昵的称呼称周牧枫,可见他在这短短时间内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提高了多少。 周飞鸿躲在人群里,嘴角咧成了歪嘴龙王的样子。 也许是觉得力度不够,元康帝又补充道:“不仅是朕,太子待会儿也要亲自使用此犁。” 太子立刻越众而出,躬身表态:“父皇,儿臣早就等不及使用神犁了。” 嗯,态度十分端正,至少元康帝十分满意地点头。 然后,他除了鞋袜,将龙袍挽向腰间,就这么踏进地里,十分熟练的操起犁耙来。 看得出,元康帝也不是那种不知农事、幽居深宫之人。 “吁哈。” 刚一上手,元康帝习惯性发出一声呼号。 周沐枫嘴角一抽。 算了,劳资忍了,谁让你是皇帝呢?毕竟待会还有求于你,小爷忍了! 但是元康帝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倒是朕忘了,拉犁的是牧枫啊。” “牧枫,走快点,磨磨唧唧的恁没劲儿,莫要惧怕朕,你就当朕是个老农好了。”元康帝在后面爽朗地笑,动作熟练至极,一看就知道没少干农事。 很快,整个御花园都被翻成了整齐有致的土垄。 第6章 只要铜臭之物? 元康帝玩得太嗨,完全没有给自家好大儿让位置的打算。 于是乎,太子只能将那块地又犁过了一轮。 最后,周牧枫还将耕牛套上,给元康帝演示了一把什么叫做神速。 皇帝看着这一架神犁以一个精神小伙开思域一般的速度飞快地在地头里飞奔,耕牛毫不费劲,气定神闲,而犁出来的土垄又深又直,不由得开怀大笑。 “善,大善!”元康帝看着自家的好妹夫忍不住的点头。 他看着田埂旁脏兮兮的曲辕犁,仿佛就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不错,牧枫可真的是为大康,为黎民苍生,为朕送上了一份大礼啊。”元康帝越看这东西越满意。 现在大康强敌环伺,男丁十不存七,基本都顶上了战场,而女人的生产力是不如男丁的。 男丁稀少,加上大量田地荒废,加之耕牛又被征召上战场,现在大康王朝的生产力... 只能说比黑州那帮倪哥强一些。 现在有了可以人力驱动,省力好用的曲辕犁,怎能不让元康帝欣喜若狂呢? 有了曲辕犁,百姓就能更多的开垦荒地,反正大康的荒地多得不行,再加上元康帝鼓励百姓开垦田地。 更重要的是,田地开垦了,那肯定要赋税的啊... 元康帝想得比别人要多,一想到未来的国库即将有一笔赋税入账,他的嘴角就微微地勾起。 国库充实了,那么十个八个玉门关他都能眉头不皱、大笔一挥,直接批款。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情绪,他给自家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肃静!” 场面安静了下来。 “咳咳” 元康帝开口了:“刚才有曾下地操犁的卿家可以跟宫人前往盥洗,其余卿家前往太极殿继续议事。” 洗掉脚上的泥巴,换回鞋袜,周沐枫被宫人引回了太极殿。 此时,一众御史已经跪在了地上。 “臣等有罪,误以为周驸马口出狂言,故此攻讦,险些误了曲辕神犁的问世。臣等罪大恶极,望陛下降罪。” 元康帝沉默片刻,才语气幽幽地道:“尔等又有何罪呢?毕竟此事听来诡异,不信,乃是人之常情。” “这样吧,尔等扣罚半年俸禄。牧枫,你可有异议?” 周牧枫刚好找到一个可以靠着柱子摸鱼的风水宝地就又被皇帝叫了出来。 无奈,他出列,躬身道:“众御史也只是执行了作为御史的职责而已,何罪之有?若是各位御史大夫先前闭口不言,那才是真的该降罪了。” 说完,御史们纷纷侧目看向周牧枫。 只一句话,能够拉拉这帮老喷子的关系,毕竟谁也不想在朝堂上得罪一群动不动就喷人的老喷子。 不是所有皇帝都是李世民,能够容忍魏征到处乱喷,也不是所有当官的都能无视魏征喷完皇帝喷自己。 元康帝赞赏地点头,命令:“那就这样办,吏部?” 吏部的一个侍郎立马出班:“禀圣上,微臣已拟好文书,还请陛下裁定。” 元康帝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中书省。 这种没有异议的扣罚文书,他看一眼都算是浪费时间。 中书省的人也只是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错误,直接就拿起大印一盖。嗯,这帮御史这半年都得吃素了。 “牧枫啊,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啊?”元康帝看着周牧枫,觉得这家伙怎么看怎么顺眼。 周牧枫一喜,自己这又是拿出穿越者新手道具又是那么卖力地在御花园当老牛拉犁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离婚嘛。 咳咳,现在要叫和离。 周牧枫出班,脑子里回想着礼仪,然后一步步地走到正中,从怀里拿出了早就写好的折子,双手恭敬地送了上去。 “臣之所求,皆在奏折之中。” “哦” 元康帝眉头一扬,他懒洋洋倚靠在舒舒服服的龙椅上,懒洋洋地道:“呈上来吧。” 奏折呈上,元康帝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朕当何事呢,原来就是为了一些金银铜臭之物。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也罢,下朝之后周牧枫留下,去朕的内帑选两件珍宝带走便是。” 堂下文武百官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上一下的。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周牧枫会狮子大开口向皇帝老儿索取官职,按照皇帝的尿性,起码得给个从六品上下的实权官。 一个毫无权利的驸马,突然有了那么大的权利,那是很少有的。 谁知道,他周飞鸿家的二傻子竟然只要了些无用的铜臭之物? 大哥...你...脑子没问题吧? 看来,宇宙的尽头是编制这句话在异界也是行得通的。 而周飞鸿的心情与他们正好相反。 刚开始他很开心,以为自己不用找关系将自己傻fufu的二儿子塞进朝堂了,结果,这自家逆子给他整了个狠活儿...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他只要铜臭之物... 他感觉自己在战场上历练得出的大心脏现在也稳不住了,他只想含几粒速效救心丸。 诶不对,我周飞鸿又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会知道有速效救心丸这种东西的? 周牧枫也感受到了周围百官的嘲笑,不过他毫不在意,但对于皇帝的话却感到震惊。 不对啊,自己在奏折里写的是希望和离甚至被皇家休掉的啊? 现在啥情况? 周牧枫晕晕乎乎地回到了班列,心里不断在想着元康帝的用意。 直到面前多了个黑影,周牧枫才猛地反应过来。 现在早朝早已散去,太极殿内只剩下了打扫卫生的宫女和太监,除此之外,就剩下周牧枫和元康帝的贴身大太监王德了。 “周驸马,跟咱家走一趟吧。”王德笑眯眯的,伸手朝殿外一引。 周牧枫躬身行礼:“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王德只是个太监,但他在元康帝还是个皇子时就跟着他了,近三十年常侍天子左右,自己是个小卡拉米不说,还提出了可谓是倒反天罡的要求。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牧枫还希望这个王公公能给自己说句好话呢。 王德独自一人带着周牧枫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个地方。 “此处便是圣上的御书房了,咱家进去后不便出言,周驸马有话说话即可。” 王德手持拂尘,直接朝关上的门口一引,便闭口不言。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门口侍立两旁的宫女进去通报,然后就引着周牧枫进去了。 “依圣上口谕,宣驸马周牧枫已到。” 宫女低声汇报后,带着其他里面侍卫的宫女走了,走之前还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臣周牧枫参见陛下。”周沐枫的礼节做得很到位,只是... 皇帝怎么没反应? 第7章 御书房内 嗯?这个狗皇帝怎么没动静? 周牧枫壮起胆子抬头,发现元康帝还在伏在案头批改奏折。 没有元康帝的口谕,周牧枫只能继续弯着腰,等待着元康帝注意到自己。 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时辰。 周牧枫的腰都酸了,心里大骂:丫的你这狗皇帝,看我回去不给你扎个小人...戳死你戳死你~ 元康帝终于批改完了最后一沓奏折,他看向底下有些摇摇晃晃的周牧枫。 “周爱卿,腰酸了吧...”他面无表情地道。 周牧枫咬牙,事情到了这份上,没有回头路走了。 “禀陛下,臣很好。” “哦?既是如此,那就继续弯着吧。什么时候累了就什么时候说。”他突然面无表情说道,然后真的就继续拿出了下一沓奏折,执起朱笔,欲要继续批改。 周牧枫人麻了,大哥,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无奈,他只能忙不迭地说:“启奏陛下,臣累了,臣很辛苦,很辛苦...” “哦豁?”元康帝突然直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到周牧枫的身边,围着他绕圈。 周牧枫汗毛竖起,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周爱卿啊,你可知...欺君,何罪啊?” 周牧枫的冷汗瞬间淌下,坏了,这狗皇帝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这...启奏陛下,以大康律,欺君者斩,情节严重者,夷三族。” “呵,那你还敢写这东西?”元康帝冷笑,将一物用力拍到了周牧枫的脸上。 周牧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写的奏折。 “那你可知道,就凭此物,朕,就能平了你的三族?” 周牧枫咬牙,他弯腰拾起了那本奏折,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元康帝,沉声道:“禀陛下,臣之所言,折之所写,皆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查。” 元康帝看着周牧枫,突然,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椅子上,少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周爱卿还是个硬骨头,不错,比朕那些怂包皇子要好得多了。” “砰” 皇帝将他的奏折压在桌下,笑眯眯地道:“此事,朕准了。” 周牧枫脸上一喜,却听到皇帝出声了。 “不过...” 周牧枫脸色一变。 小半个时辰后,周牧枫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王德静静地侍立在元康帝的身侧。 “大家...午膳时间到了...”王德看了看门外的日晷,出声道。 元康帝笔没停:“老规矩吧。” 王德招来一个小宫女,让御膳房即刻传菜。 “王德...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同意周牧枫和离么?” 元康帝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 王德头都没抬,这种事情心里可以想,但是说出来那就完蛋。 “老奴不敢妄言。” 元康帝笑:“你这老狗,朕又不是那嗜杀之人,再说了,你我主仆几十年了,朕还信不过你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德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了。 再不说些看法,就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老奴不知圣上的意思,但老奴认为圣上自有深意。”王德拍了个马屁。 元康帝笑骂:“你这老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王德挨了骂,心情骤然变好,继续道:“但是老奴斗胆认为,周驸马此举,若是换成其他人,必定受罚。” “是啊…若他不是周牧枫,朕的宝剑就已经出鞘了。”元康帝喃喃道。 王德恭声道:“坊间传闻,周驸马虽然行事有些异于常人,但是对临安长公主却一往情深。” 还好这个时代没有舔狗这个词,不然王德定会脱口而出一句——他就是个舔狗! “朕依稀记得,三年前,朕将玲珑嫁予周牧枫,当时他意气风发,跟朕表示一定会照顾好玲珑、会对玲珑好的…” 元康帝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回首过去,却才发现当时的萧玲珑面无表情,脸上毫无喜色。 王德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倾听元康帝的回忆。 苦笑一声,元康帝闷闷地道:“现在看来,周牧枫做到了,而玲珑…” 王德终于懂元康帝的意思了。 “是朕,是萧家欠他的。”元康帝淡淡的道。 “还有他周景和,表面虽然不说,可内心不知道如何将朕骂了几百遍了。” 元康帝微笑,可是笑容中有些苦涩。 王德沉默。 镇北侯出身寒门,是元康帝还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庶出皇子时结识的,当时周飞鸿只是一个军中籍籍无名的百夫长。 元康帝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为此人为日后无与伦比的将才,便祈求先皇,将周飞鸿要来,名义上是做自己府邸的护卫队长。 后来元康帝参与夺嫡,周飞鸿跃马提枪,一路帮助元康帝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杀了出来,成功夺嫡,先入主东宫,后荣登帝位。 元康帝登基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周飞鸿为忠勇伯,以谢周飞鸿从龙之功。 元康帝登基之初,北境匈人叩边,周飞鸿临阵挂帅,带领右大营一缕偏师,以八千人马,策马啸西风,十步杀一人,单刀直入,竟一口气直接戳到了匈人的圣山。 于是,周飞鸿成了大康首位封狼居胥的将军。 再然后,周飞鸿一步一步执掌右大营,用了五年的时间,将匈人杀得人头滚滚。 逼得匈人将自家的公主嫁给元康帝才免于周飞鸿将他们杀得亡国灭种的结局。 然后周飞鸿进封镇北侯。 在北境,周飞鸿的声望如日中天。 这也就是元康帝为什么要将萧玲珑嫁给周牧枫的原因。 虽然周飞鸿与他相识于微末,但是他也怕功高震主。 今天你能抬我当皇帝,明天你会怎么做我都不敢想。 古今中外,天子防止这个事儿的最好办法是什么?联姻! 所以...周牧枫就被选为了联姻对象。 至于周牧枫的大哥... 人家合理合法地继承镇北侯的爵位,就别去祸害他了。 “此事儿,怪朕,都怪朕将玲珑宠坏了。毕竟都是一个母妃所出,还能咋办,舅宠着叭...”元康帝无奈苦笑:“王老狗...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朕知,若是你的嘴巴管不严,那你这条老狗的狗头也不用要了。” 王德的脑袋都要埋到胸口里了:“老奴知道了。” 元康帝点头,看着门外早已等候已久传膳的宫女,笑着招招手:“让人传膳上来吧,王老狗你也别走了,与朕共同用膳。” 王德诚惶诚恐:“老奴不敢。” 元康帝侧目,笑骂道:“你这老狗有何不敢的?当初叱咤疆场的飞将军呢?死啦?” 王德又挨了一骂,心情又好,他谄媚地笑:“飞将军...自然是早就死了,现在只有圣上身边的一条老狗罢了...” 元康帝一瞪眼:“自己去找锦凳,难道你要朕亲自帮你拿?” “那老奴就逾越了。” “恁多废话,赶紧过来,今个儿御膳房的菜倒是颇为可口。” 第8章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被宫人引出了皇宫后,周牧枫看到了一直在城门楼子下或蹲或站等待的三个男子。 “三四五!” 周牧枫开口呼唤,一听到他的声音,这三个人纷纷面露兴奋地凑了上来。 “二公子,看来事情办的很漂亮。” 说话的是周三,是镇北侯府的家丁。 这三人都是周牧枫小的时候,镇北侯偶然路过一座被山贼血洗的小村庄,整个村子四百来人全部被杀,活口只有他们三个孩童。 周飞鸿只能将他们带了回来,从小培养。给周牧枫做贴身玩伴和护卫,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原主周牧枫虽然是个铁憨憨还有些傻fufu的,但他并不是那种纨绔,更不是混蛋。他对身边的人一向是很好的。 所以三人对周牧枫忠心耿耿,属于绝不会背叛周牧枫的那种。 周牧枫点点头,笑着道:“事儿办成了,走,我们回府。” 是的,作为“嫁出去”的人,周牧枫还憋屈地住在镇北侯府。 还好,周飞鸿心疼他,继续为他留了一个房间,母亲也更不用说了,一想到周牧枫这一门心塞的亲事就掉眼泪。 而他的大哥周牧云和大嫂周金氏也不排斥周牧枫继续住在府邸,所以这几年原身虽然每每将俸禄花个精光,但也没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周四凑了上来,小声道:“二少爷快走吧,小四在这里总觉得不舒服,感觉很不自在。” 周牧枫笑了笑,凑了上去,同样低声道:“我也是,以后能不来这里就不来这里了。” 周五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他背着四人的随身之物也凑了上来:“看来二少爷此次能讨到一个官当当了,小五先行恭喜二少爷。” 周牧枫摇摇头:“小五...少爷要让你失望了,皇帝陛下并没有给我赐官。” 三人:“啊?” “也没有让我当什么将军之类的。”周牧枫直接抢答,堵住了他们的嘴。 “好了,先回府,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兜兜转转,返回了东市。 临安城的布局以皇宫为为中心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三十六坊市。 而大康大部分勋贵们的府邸基本集中于东市,当然,镇北侯也不例外。 周沐枫站在镇北侯府的大门口前,看着这个朴素而不缺大方的大门,内心还是不免的涌现出震撼。 毕竟是得到了元康帝赏识的武将,若是太过铺张浪费,难免落人口实。 周三上前开门,半分钟后,一旁的小门被打开。 门房探出了脑袋。 将四人认出后,他欣喜地呼唤道:“原来是二公子回来了, 今日进宫可顺利?” 周沐枫笑着回答:“很好。” 他没有向他人解释什么,多说无益。 而镇北侯府的下人、丫鬟都知道,周二公子这几天一直在捣鼓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二少爷,老爷回来时说过,让你下朝后直接到主屋找他。” 周牧枫点头,一言不发地直接往主屋走去。 周飞鸿找他有什么事儿,周牧枫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走入主屋,便宜老爹周飞鸿已经手持皮鞭在等着了。 周牧枫抿着唇,很快,很快嗷,他啪的一声,跪下了。 华夏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倭系口音!) 周飞鸿抿着茶汤,冷笑一声:“你倒是识趣儿...” 他站起身,手中盘成一卷的皮鞭啪啪的在手心拍打。 “你能在朝堂上一鸣惊人,为父很高兴...” 周飞鸿手中的皮鞭一上一下的,给周牧枫搞得血压也一上一下的。 “但是你刚才说话的内容...为父不喜欢。” “啪” 周飞鸿的鞭子不知何时展开了,然后下一刻就凶狠的抽打在了周牧枫的后背上。 这一下周飞鸿是用了狠劲儿,直接将周牧枫抽得皮开肉绽。 但... 只一下,周飞鸿就扔下了鞭子。 “罢了,孩子翅膀大了,会自己飞了。老夫...不管你了。” 周牧枫垂首沉默不语。 “滚吧,老子看到你都心烦。” 周牧枫行礼后退下了。 周飞鸿看着空荡荡的主屋,用自己能听的到的声音道:“你又要捅什么篓子?希望陛下能够放过你吧...” 周牧枫没有离开镇北侯府,他径直找到了府里的医师。 老医师是跟随镇北王南征北战的随军军医,前几年退役后来到了镇北侯府里,当了一名医师。 一看到周牧枫这个样子,他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递给他一瓶膏药。 周牧枫也打开罐子,脱下上衣,反手直接给自己的后背上药,连铜镜都不带用的。 熟练得让人心疼。 “二少爷...您还是去跟老爷认认错吧...” 临走时,小屋里传来老郎中无奈的低语。 周牧枫不可置否一笑,转身出了这间充满药味的小屋。 此时天色放暗,已经是下午的申时末了。 周牧枫来到了府邸里不起眼的一间房里,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刀凿斧劈的声音。 周牧枫信步入内。 这里是镇北侯府的小作坊,做些铁器、木具等小玩意儿去售卖。 是的,还是由于避嫌,镇北侯府放弃了元康帝赏赐下的各种产业,只留了一些小产业儿糊口,所以镇北侯是大康侯爵里最穷的一个。 能糊口,但发不了大财。 “木头伯?” 周牧枫呼唤道。 然后,一个被锦缎包裹的物件被一个老者递了上来,他沉默着朝周牧枫点头,然后直接返回继续去折腾他那些木件儿了。 周牧枫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人就是这么无趣,就像一块木头。 但是他却有一手顶好的木工手艺。 所以久而久之,府上的人都称呼他为木头伯了。 而老一些的人会称呼他为——老木头。 周牧枫打开锦缎,露出里面包裹的物件儿。 他摩挲着被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物什,脸上流露出追忆地笑容。 “嘿,欢迎来到异世界...” ...... “二少爷,这么晚了,出门是为何啊?” 有些昏昏欲睡的周三诧异地看着周牧枫。 周四却雀跃地道:“我知道了,二少爷是要去临安公主府!今日二少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周牧枫直接上了他二人一人一脚。 “滚!” “今日无事,我们...勾栏,听~曲~儿。”(此处应抑扬顿挫) 三四五:啊??!! 第9章 不是少爷,你真去啊? 周五却在一旁笑道:“你们可真的是老实,少爷逗你们你玩儿呢,他怎么能去那烟花柳巷之地?” “这回少爷应该还是雷打不动地往临安公主府跑了,你二人还不去准备东西?” 三人恍然大悟。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们认识的周家二少爷! “滚犊子去!” 周牧枫直接给了他们三人一人一个盲僧的r。 “给老子准备好东西,今天老子非要去那勾栏不可了!” 三四五三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料到周牧枫给他们小刀拉屁股——开了个大眼。 以往对临安公主一往情深的周二少爷呢?以往守身如玉坚决不肯踏入风月之地半步的周家二少呢? 以往那个...舔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周家二少呢? “不是少爷,咱...真的去啊?” 周牧枫乜斜着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可以选择不去。” 听罢这话,三人泪流满面。 周三:“呜哇,二少爷终于开窍了。” 周四:“是啊,太不容易了。” 周五:“呜呜呜,少爷不当舔狗了,爷青结了。咦?我怎么会知道这几个词的?” 周牧枫气结,他指着这三个二五仔咆哮:“爱去不去,不去滚!” 三四五秒变脸:“去去去,少爷给俺脸,俺肯定兜着。” ...... 前面说过,大康王朝国都临安城有四个市,三十六坊市。 而最着名的坊市便是位于西市的平康坊了。 周牧枫无奈,自己这真的没穿越到大唐? 此时,大多数坊市都已沉寂下来,宵禁准备来临。 但...平康坊除外。 大批大批的人或是步行,或是骑马,或是乘坐畜力车从四面八方赶来。 目的地只有一个...平康坊。 这个地方...很润。 周牧枫一进去,目的地很明确,平康坊最大的青楼,天香阁。 门口,老鸨轻车熟路地招呼着客人。 “王员外,许久不见了。” “哎哟,瞧您说的,杨公子快快请进。” “来啦老弟~” “老身说今天怎么喜鹊一直叫呢,原当是张捕头来了。” ... 周牧枫看着灯火通明的天香阁,眼神一阵恍惚。 不管是前世今生,哪怕是原主,都未曾来过平康坊,更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平康坊。 在旁人看来,周牧枫是在色眯眯的盯着天香阁里面的姑娘看,而只有周牧枫自己知道,他只是在追忆前世。 前世,读本科的时候,他交到了一个建筑系的学妹女友。 是的,建筑系,甜美jk学妹。 就...很违和。 更违和的是,在二人约会的时候,这个可爱的小学妹不去看电影,也不去步行街、商场约会。而是会带着周牧枫去往各式各样的古建筑、古塔、古镇等地,抓着周牧枫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着这间建筑怎么样怎么样啊,那间建筑如何如何啊。 现在回想起来,早已是物是人非... “哎哟,公子可看着面生啊。您四位?” 一道甜腻至极的话从身边传来,周牧枫回神,却发现老鸨已经是站在自己身边了。 由于身高优势,周牧枫低头一瞧。 嚯哟,我看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嘛。 周牧枫收敛面容,淡淡地道:“嗯,我们四个。” 老鸨抿唇娇笑:“哎哟喂,贵客四位,请拿上你们的木牌。” 然后声音渐高:“来宾四位~二楼请~” 随后她换成了正常的音量:“不知公子贵姓。” 周牧枫笑意吟吟:“不才姓周,名牧枫。” “周公子里面...啊呀!” 老鸨惊得手帕都掉了:“您您您,您真的是周二公子?” 周牧枫含笑点头:“如假包换。” 老鸨看着面前斜眉入鬓,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男人,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临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侯府二少。 不是说他是个猥琐至极的矮小吗喽吗?怎么变成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了呢? 不过她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是几息之间,她就调整好了四下纷飞的心绪。 “周二公子里面请~” 周牧枫闻言朝着老鸨点头,带着三四五信步入内。 天香阁里灯火辉煌,各式各样的明烛不要钱似的燃烧,散发一股子味儿。 不过,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里面的胭脂味儿、香薰味儿、还有早已入内的大男人们的体味、脚丫子味儿都混杂在一起,肆意轰炸着周牧枫的鼻腔。 一群舞女早就在中央的平台上翩翩起舞了,她们轻纱覆体,身姿曼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无不散发勾人心魄的吸引力。 他揉了揉鼻子,跟随着小厮,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座里。 毕竟是镇北侯的嫡二子,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周牧枫两世为人,都没有经历过这事儿,他撩起帘子,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和底下的人。 “张二河张公子里面请。” 老鸨高亢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他,因为这个张二河来自于太原张家。 大康世家豪族纠缠复杂,大康王朝的开国皇帝康王之所以能登基,其很大的助力便是这盘根错节的世家。正因为有他们的帮助,当初的康王才能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这才能在短短几年间那么顺利打下大半个天下了。 周牧枫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他看来,这什么太原张家跟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也没见他能隐身喷火啊? 随着歌舞升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 重头戏,来了。 一名头戴轻纱,身上嫩绿华裙的女子,娇滴滴地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顶楼正中的位置上坐下。 周牧枫暗自点头。 不愧是天香阁的花魁,虽然面容看不清楚,但是这身材倒是一等一的哇塞。 “今日,是墨玉姑娘出阁的日子。我家女儿说了,她呢不喜浑身臭汗的莽夫、也不喜满身铜臭的商贾,她只心喜文采飞扬之人,还希望各位客官能拿出惊世之作,打动墨玉姑娘的芳心,说不定墨玉姑娘能邀请各位上楼一叙也说不定呢?” 老鸨的声音回荡在天香阁。 周牧枫眉头一挑,今日竟然是墨玉姑娘的出阁日。 古代青楼女子卖身给老鸨,那么就要叫老鸨“妈妈”、“娘亲”等。 所以,老鸨称呼自家的摇钱树自然是“女儿”了。 那么,青楼花魁赚够钱要为自己找个意中人赎身了,自然是称呼为“出阁”了。 老鸨的话刚落,底下的文人雅士瞬间骚动起来。 “啪” 一个满脸痘痘的书生很是装逼地甩了甩刘海,手中油乎乎地折扇一收,满脸自信地道:“那就先让小生抛砖引玉吧。”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0章 我觉得周二公子可以 “是国子监的艾达交艾学士。”台下,有人认出了这个油腻书生的身份。 周牧枫一个没绷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艾达交三角眼一瞪,阴阳怪气地道:“这位兄台可是对在下有意见?” 周牧枫在珠帘后连忙道:“不是不是,周某只是被这茶水烫到了。” 这可不是吹,现在这个年代的茶水... 只能说比黑暗料理还黑暗料理。 上面还飘着一堆羊油,只能说保温程度堪比过桥米线。 这是一种用一堆香料、葱姜蒜、羊油、粗盐等东西熬制而成的黑暗料理,周牧枫只能说里面的东西得亏不是羊肉,不然那滋味... 绝绝子了属于是。 可惜里面是茶叶,还是酵茶。 这滋味,周牧枫还宁愿喝中药,至少喝中药还能治治病、养养生。 艾达交瞪了帘子后的周牧枫一眼,轻咳两声,眉目带光地望着三楼轻纱后的墨玉姑娘。 台上身姿娉婷的女子朱唇轻启,声如黄莺,沁人心脾。 “如此,便请艾学士以【春】为题,赋诗一首吧。” 嗯,一个烂大街的诗题,十个窑子有十个在做季节诗。 “那就由在下献丑了。” “咳咳!” “暖春艾达交...”艾达交前踏一步,衣衫猎猎,无风自动。 “唔,谁开的那么大的窗,这大晚上的还有点冷...”晚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一股阴风刮过,周牧枫被冻得一哆嗦。 “诸生吾鳌头。”艾达交又踏一步,一股王霸之气四溢开来。 “咦...张三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嗯,有些像...虚恭之气。” “咦惹...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艾达交艾学士,也会干这等龌龊之事儿。” “非也非也...李四兄,你我须知道,就连天上的仙女,也是会拉屎哒。” “若是天上的仙女,我想我可以大啖...” “咦惹....” 艾达交没听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和嫌弃的眼神,他依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天香美娘子,” “犹似黄素馨。”(黄素馨:迎春花)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周牧枫目瞪口呆,这...这一首打油诗可谓是令他惊为天人。 “好湿!” 周牧枫脱口而出,打碎了寂静的气氛。 艾达交看向周牧枫包厢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他拱手朝着周牧枫的包厢一礼:“周兄谬赞。” 周牧枫强憋着笑,回复道:“艾学士文渊浩瀚,周某佩服。” 艾达交自得的朝周围一拱手,然后将爱恋的目光看向了台上波澜不惊的墨玉。 “呵,雕虫小技,我来。” 一个白衣书生缓步走上了中间的地台。 “是鲁楚学,他可是文渊阁杨大学士的亲传弟子,没想到他也来了。”人群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周牧枫人麻了... 你们,可真的是一对卧龙凤雏啊。 周牧枫也没什么心情听了,他直接完全放下了隔音的竹帘,静静等待着什么。 “二公子,您尝尝这个...”周三很是狗腿子地递上来一碟枣泥糕。 周牧枫捻起一块儿,入口平淡,不甜,也不酸。 用人话来说就是没有味道。 周四给周牧枫倒了一杯茶,低声道:“今日,二少是为了那墨玉姑娘而来的吧。” 周牧枫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周四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少爷,您为何不上去作诗呢。” 在他看来,自家少爷的诗才比起台下那些妖艳贱货要强多了。 周牧枫无奈一笑,全临安的文人才子都知道,镇北侯府二少爷的才气淡薄,写出来的诗也就是个打油诗水平。 也只有这几个家伙才会如此无脑维护他周老二了。 心念如此,周牧枫温和一笑,吹了个牛逼:“不是本少爷吹嘘,这些台下的文人学子们,都不是本少的一合之敌的。” 周牧枫自小熟读唐诗三百首,copy几首...应该不成问题。 三四五:少爷威武... 隔壁的包厢突然传来一声无人能查的低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周二公子竟然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仅光明宁正大的逛青楼,还如此的大言不惭...” 此时,台下已经走过了大部分文人,他们作的诗... 只能说重在参与吧,也就跟现在的初中生做的打油诗一个水平。 周牧枫此时望眼欲穿,从包厢的另一个窗户往街道上看。 “还有没有其他文子作诗的?若是再无他人,那老身就让墨玉评判各位的诗作了。” 墨玉身边,胸有大雷,换了一身艳丽服饰的老鸨扯着嗓子高声道。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是周牧枫隔壁的包厢,里面的人撩起了竹帘。 “好了,同窗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嗷,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儿...” “我是个傻...不是。”不知为何,在命运的牵扯下,他突然就一个嘴瓢。 “我虽然没有诗词文采,但是我隔壁的镇北侯府周二郎确有,而且,他能吊打在座的各位。” “作诗嘛,我不行,但是,我觉得周二公子可以!” 他的一番话下去,言出法随。 全体目光确实向他看齐了。 当然,还有周牧枫的包厢。 此时场面寂静了下来,只有翩翩起舞的舞女不知疲倦地在台上扭动着身躯。 周牧枫脸色一沉,扭头问三周。 “这寄吧谁啊?” 周四脑子灵光,他想了想便回复道:“回二少爷,好像是太傅三房家的四子。” “哦,原来是这个王八犊子。”周牧枫恍然大悟。 自古文臣武将鲜有和睦的时候,你一个老匹夫我一个酸腐儒,在朝堂上喷得不可开交。 而周牧枫的便宜老爹则是坚定的军方鹰派的主战人士,而这个所谓的太傅一大家子,则是文臣里的主和派。 不过在周牧枫看来,这帮人就是一群软骨头罢了。 主和?主和要是能带来和平,那还要军队干嘛?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翻译过来就是:早上听闻你家在哪儿,晚上就顺着路过去弄死你丫挺的! 本来周牧枫是想低调在这里,吃吃东西喝喝小酒的,毕竟按照他的计划,他马上要吃一些苦头了。 但是这王八犊子这一跳,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也许是原主对周牧枫潜移默化的改变,是的现在的他看着这个王八犊子就没什么好脸色。 “既然刘家四郎这么说,正在下也不藏拙了。” 周牧枫缓缓起身,下了楼,一步一步地登上了中间的高台。 “嘶!是镇北侯家的二公子!” 第11章 一鸣惊人 周牧枫对自己被认了出来并不奇怪。 古今中外,舔狗的名声一般都不咋地,更何况在这个没啥娱乐,整天就盼望着哪里哪里出了个大瓜的古代。 实际上,作为终极无敌舔狗的周牧枫,竟然出现在这烟花柳巷之地,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底下有一个起哄的声音传了上来:“周二傻子,你敢来青楼,不怕你家公主殿下连府门都不让你进么?” 台下瞬间传出哄笑的声音。 周牧枫神色微微一沉,随即被他自己压抑下来,其实这是原主残存的执念在作祟。 他压下了心中郁结之气,没理底下的声音,他直接抬头望向二楼包厢看着他一脸奸笑的刘家老四。 “刘老四,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周牧枫朗声道。 刘元海一愣,摇摇头:“不赌,难道你要跟我比吃屎,我也跟你赌吗?” 底下传来哄笑声。 周牧枫摇头,不屑地一哼:“没卵子的孬种,我看你也别当啥太傅家四公子了,直接进宫吧,连挨刀都省了。” 嗯,很拙劣的激将法,但是却对某些人有奇效。 很快,很快嗷。 “啪”地一下。 刘元海怒而长身而起,指着楼下的周牧枫道:“欺人太甚!我刘元海何时怕过你?说吧,赌什么?” 周牧枫微微一笑:“哎呀哎呀,刘兄别生那么大的气嘛。害,也没啥,就赌周某人能在这场诗会中拔得头筹吧。” 刘元海冷笑:“若是你败了,又当如何?” 周牧枫笑容依然如沐春风:“若是我胜了,又当如何?” 刘元海冷笑:“若是你败了,你就要在明日赤身裸体绕着临安城跑三圈,然后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我周牧枫是个孬种!如何?” 周牧枫面色不改:“若是周某侥幸胜出,你刘家四郎当在明日在牛车上吃掉今夜吾等的五谷轮回之物,还要围着临安城转三圈,你看如何?” 刘元海面色阴冷:“好狠毒!” 周牧枫微笑:“彼此彼此。” 刘元海冷哼一声:“你这大字不识仨的棒槌,别以为有了点奇技淫巧入了陛下的眼就是天下无我了。今日刘某便要替临安城人揭穿你。” “此赌约,我刘元海赌了!” “要不要刘某帮你找一找遮面的面纱啊?” 周牧枫针锋相对:“我家牛车明日得闲,出租予你只要十枚大子儿。” “哼!”刘元海冷哼:“希望你的诗才能有你的嘴那么硬。” 周牧枫冷笑,不再看他。 目光向上,他对上了一双好奇的灵眸。 “墨玉姑娘,诗题还是【春】么?” 墨玉点头,声音清脆:“正是。” 周牧枫往台前踏了两步,心有所想。 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感谢前世小时候的老师和父母,若不是他们的熏陶(逼迫背诗),周牧枫也不可能在这个台上装这个二手逼。 俗话说得好啊:读书人的事怎能叫抄呢?那顶多叫做借鉴。 季真先生,真心对不住了! (贺知章,字季真) “咳咳,诗题——《咏柳》。” 周牧枫敛眸回神。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一时间,场面寂静。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涌现出一幅场面。 暖春的阳光下,柳树踌躇了嫩绿的枝条,像极了万千垂下的绿色丝带。 也不知道这嫩绿的枝芽、细叶是谁裁剪出来的。哦~原来是这二月暖春的春风啊,是它剪出了这枝芽,多么神奇的剪刀啊。 所有人如痴如醉,仿佛沉浸在那股醉人的意境中了。 台下的一众学子早已拜服。他们纷纷拿起纸笔,将这首诗抄录了下来,然后郑重署上了周牧枫的名字。 抄袭这事儿他们是不屑于干的,因为虽然他们是个酸腐书生,但是心底里还有傲骨存在,抄袭,会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的。 不过,有人却不这么想。 “抄袭!这绝对是抄袭!” 宝箱里,传来刘元海歇斯底里的大叫。 所有人脸色一变,他们目光不善的看着周牧枫。 周牧枫回神,他目光淡漠地看着刘元海。 “刘兄说我周某人抄袭,那还请拿出证据来。”周牧枫冷笑:“依大康律记载,出言诽谤他人者,查明后杖责三十。 啧啧啧,依刘兄这小身板...三十杖下去,小命都要少半条咯。” 刘元海牙关紧咬,怒声道:“全大康都知道,你周二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棒槌,连先生都被你气跑了五个! 你能作出这样诗,谁信?” 周牧枫瞪大了眼:“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说在下抄袭,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刘元海语塞。 他当然拿不出证据,若是拿得出,那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在下未曾在任何书籍、他人口传里听过这首诗。” 一个正义书生第一个站了出来,替周牧枫说话。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周牧枫朝着周围拱手,朗声道:“在下知道,刘兄不服,那就再请墨玉姑娘继续出题。 还希望刘兄嘛...明日可不要食言才行。” 最后一句话,周牧枫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但听在刘元海耳朵里,无异于天大的嘲讽。 “哼,刘某一定会揭穿你抄袭的。”刘元海放了一句狠话后,忿忿地坐回了椅子上。 周牧枫拱手:“还请墨玉姑娘继续出题。” 三楼的墨玉沉默片刻,出声道:“依周公子的意,那就以四季为题,在做三首吧。” 四季? 那就是你了,对不住了,诚斋先生。 (杨万里,字诚斋) 周牧枫点点头,沉吟道:“夏!” “此诗名为《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众人眼中立即浮现出一幅画面。 泉眼悄然无声地流淌着细细的流水,那是因为它怜惜。倒映在水面上的树荫和熹微的夏风令人无限喜爱。荷花池上,花苞悄然萌生,只露出羞怯的尖角,而早就有一只蜻蜓在上面留恋不去了。 寥寥二十八字,勾勒出初夏盛丽的风景,虽然现在是晚春时节,但是夏天已然不远。 大家都向往着夏日,为什么? 不就是夏日淡雅的荷花,苍翠的杨柳,还有调皮飞舞的蝴蝶么? 书生们叹为观止,纷纷奋笔疾书,要将这一首佳作撰写下来。 “刘兄,如何?”周牧枫眉眼带笑,语气不悲不喜,但是刘元海只感觉背后凉凉的。 刘元海强压下内心的惊骇:“谁知道这首诗是不是你剽窃的呢?” 话音刚落,周牧枫还没说话,他身旁的书生们就忍不住了。 “你刘元海就是这种容不下其他人的人?” “太傅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在下...在下从未在任何书籍里读过这些诗。” “千古名篇...千古名篇啊!” 周牧枫拱手:“如何?现在能证明周某不是那等剽窃之人了吧?那么剩余的两首诗应该可以作罢了。” 天香阁众人:“作!” 周牧枫:你们过分了嗷,非要榨干我这点墨水吗? 第12章 不一样的周牧枫 下一个题材,那便是秋天了,众人纷纷轻皱起眉头。 秋天的诗...可不好写啊。 事实上,华夏上下几千年,悲春伤秋的诗不少。不过呢,咏秋的诗,有!却也不多。 周牧枫想了想,就决定是你了,梦得先生。 (刘禹锡,字孟德) 酝酿了一下情绪,周牧枫仰天一笑,一股子豪迈涌上心头。 “酒来!” 一旁的侍女眼中都快要冒出春水来了,她听到周牧枫豪迈的话,哪敢不从? 当即奉上一壶冽酒。 周牧枫直接对着瓶口一饮而尽,然后很是装逼地将酒壶往地下一摔,嘴里骂骂咧咧了一句:“呸,两口饮尽,忒不痛快!” 然后踏前两步,拉着低沉雄厚的声音道。 “秋!” “此诗名为——《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随着周牧枫豪放的声线,所有人都愣住了。 确实是,秋天,万物寂寥,让人心情不佳。 但是周牧枫却另辟蹊径地歌颂起了秋天:你们都说秋天寂寥、了无生趣,我却不这么想!看呐,晴朗的天空,一列白鹤排云而上、直上九霄,就像我压也压不住的诗兴,直至蓝天之上! 此诗的原作者刘禹锡作于“贞元变法”失败被贬谪之后,借以悲春伤秋之题材抒发内心的宏伟壮志。 不愧是跟柳宗元并称刘柳的刘禹锡,那股子豪迈令周牧枫每一次背诵都感觉到灵魂都在战栗。 “彩!!!” 突然,上方传来一声略显激动的女声。 所有人都被惊醒,但没一个人嫉妒,那是因为周牧枫该得的。 平台上,老鸨凑上前,低声询问:“墨玉,就这小子了?” 墨玉毫不掩饰的点头:“能写出此等佳作的人,看来临安城里的谣言也都是虚无而已。” “但他...是驸马。”老鸨有些迟疑。 可墨玉却也洒脱一笑:“驸马又如何,只要是他,女儿无名无分又何妨?” 更何况,他对公主的一片痴情也打动了墨玉,哪怕周牧枫金屋藏娇,她也认了。 女人呐,真是个感性的生物。 要是换成男人... 哼哼... 书生们也都激动起来,有一个书生状若癫狂的奋笔疾书,发现来不及磨墨,干脆直接咬破手指,以血代墨在纸上唰唰唰的书写起来。 “呜呜,今日能得见识到如此神作出世,哪怕明日赴死,也死而无憾了。”张三抹着泪,胸腔中的激荡掩也掩不住。 他身旁的李四后退半步:“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 李四点头,沉吟道:“既然你要死,死前,那为兄便麻烦你一个事儿。” 张三胸脯拍得啪啪响:“何事请说!” 李四有些扭捏:“就...兄弟,为兄求你个事儿。” 张三:??? 李四嘿嘿笑:“兄弟,你好香啊...” “你不要过来啊!!!” 周牧枫站在高台,负手而立。 眼角不知不觉地划过一道泪痕。 “如何?各位学士?” 众学子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齐齐站起,向着周牧枫一揖到地,齐声道:“周先生大才,在下甘拜下风。” 周牧枫洒脱一笑,努努嘴:“还有最后一首。” 书生们犹如刚上学的乖宝宝,瞬间回到了位子上,笔墨备好,眼巴巴地看着周牧枫。 周牧枫眼神恍惚,他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他,在龙城求学,本科期间,有一个地方他去了很多次... 河东先生,对不住了。 (柳宗元,字子厚,号河东先生。) “此诗...名为《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周牧枫突然与河东先生有了共鸣,穿越时空的长河,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头戴幞头,身着玄衣的中年豪迈男人正朝着他友好的点头。 他的身后,是一片荒芜的冰天雪地。无花、无草、无鸟、无人,山连着山、水衔着水,万物生灭,杳无人烟。 一道孤江蜿蜒而过,虽然冰天雪地,但流水未结。一个独居钓叟,披着风雨蓑衣,静静悠然盘坐在一艘小船上,似是钓鱼,又是钓雪... “柳侯先生,许久不见了。”幻境里的周牧枫,恭恭敬敬地朝着男人拱手一礼。 男人还礼,抬头好奇地道:“龙城一别,也已有好几年未见了,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周牧枫微笑:“自是去外地求学了,读研究生。” 男人感慨的点头:“多学些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周牧枫惭愧道:“柳侯先生...很抱歉剽窃了您的诗。” 男人哈哈大笑:“就这?这又如何?能让我柳某人的诗在这片广阔天地上传播,老夫还得谢谢你才是。” 周牧枫点头:“柳侯先生宽宏大量。” 柳宗元突然一笑:“老刘托我带句话给你。” 老刘?刘禹锡? “可是梦得先生?” 柳宗元点头:“他让我带句话:你小子,老夫写这首诗的时候可没像你那么娘们唧唧的,恁不豪放。” 周牧枫:... 劳资这样子了还娘们唧唧? “谢梦得先生赐教。”周牧枫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 你才娘们唧唧,你全家都娘们唧唧的! 柳宗元朗声大笑:“哈哈哈,吾去也!” 周牧枫躬身:“恭送柳侯先生。” ...... 众人这才发现,周牧枫已经满眼泪痕了。 一个书生呼出一口气,苦涩道:“周先生的境界,在下...一辈子都达不到了。” 另一个书生摇摇头:“非也...” “嗯?” 他正色补充道:“下辈子也达不到了...” 周牧枫回过神,笑着道:“那么,墨玉姑娘,可否宣布了?” “奴...奴家静待周郎...”墨玉的声音娇羞无比。 周牧枫笑了笑,目光转换到二楼。 “嗯哼,刘兄呢?嗯!!刘兄?” 场面一阵骚乱,片刻后,一个小厮从刘元海的房间里探出头,大呼道:“周先生,刘四少爷不见了。” 周牧枫闻言嘿笑:“周某人还想跟刘兄说,赌约就此作罢了,谁知道他...呵呵,也许他是内急了吧。” 台下传来嘘声。 “周先生,您太过谦逊了,要我说,非得让他多跑两圈才是。”台下众学子愤愤不平。 看着底下此起彼伏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学子们,周牧枫心中冷笑。 刘元海,我这招以退为进的功夫,你怎么破? “好了好了...”周牧枫装作豪迈:“此间良辰美景,莫要因为一两他人中伤自己的心情,接着奏乐,接着舞。” 台下传来欢声笑语。 周牧枫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还有他们望在自己身上惊羡的目光,灵魂深处的一缕缕沉疴瞬间消散。 原主的那一丝丝执念,消散了些许。 “周二公子,莫某人敬你一杯。” 周牧枫蓦然回头。 第13章 奏乐?我也会亿点 周牧枫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俏丽书生。 啧...这就很违和,他本来不想用“俏丽”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是他... 只能说先天南梁圣体了属于是。 南梁...只能北朝。 面前的男人,面如冠玉,眉目含情,手如削葱根,掌似玉镜台,风姿绰约,腰如杨柳。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周牧枫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嗯?! 不对,我怎么会咽口水?我可是性别男爱好女,最大的志向就是三妻四妾的男人啊! 爬爬爬! 周牧枫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善了起来。 呔!妖孽看剑! “咳咳,不知这位兄台贵姓?”周牧枫如沐春风地笑。 “在下莫菲,家师孔三水。”莫菲柔柔地回答。 周牧枫面色一肃,拱手道:“原来是孔圣人的徒孙,周牧枫失敬了。” 孔三水,圣人孔子的后代。 嗯,没错,在这个平行世界也是有孔子的,春秋战国与蓝星华夏的文明进展一般无二,只是祖龙的秦朝灭亡后取而代之的是大康而已。 至于强汉...没发现有这个王朝。 莫菲一丝不苟地还礼:“在周先生的大才面前,莫某人岂敢自大?” 周牧枫憨笑:“侥幸,侥幸罢了。” 莫菲摇头:“侥幸可作不出如此的千古名篇,周先生还是过谦了。” 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竹牌刻制的请柬,语气希冀:“周先生,下个月的初六乃是国子监在听竹苑举办立夏诗会,不知周先生能否前来,也好让国子监学子们沾染沾染周先生的文气?” 周牧枫看着他手中的请柬,叹了口气道:“周某人才疏学浅,可能怕是要你失望了。” 莫菲急了:“周先生若是才疏学浅,那我们其他人如何?大字不识一箩筐?” 他的声音有些大,一时间吸引了许多书生围观。 “是啊是啊,莫师兄说得对,周先生您就接了吧。” “是极,我等就在听竹苑等候周先生的大作便是。” “周先生一定要来啊。” 周牧枫叹气,再不接就不给面子了。 这帮玩笔杆子的人,还是少得罪为好。 反正大不了再抄抄几首诗便是,而且柳侯先生也没怪罪不是... “如此,周某人再不接就不给面子了。也罢,届时我会准时到。” 莫菲眉开眼笑的行礼:“那就恭候周先生大驾了。” 周牧枫还礼:“今日献丑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还没走出去两步,一个书生端着一杯酒就过来了。 “周先生文采浩瀚,小生佩服,陆某敬周先生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牧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好,这清酒的度数不高,几度上下,跟喝啤酒没啥区别。 说是清酒,其实杯中之物也相当的浑浊,就像是醪糟似的。 有人开了头,那些书生们就像粉丝见面会似的乌拉拉冲了过来。 等周牧枫回到他的包厢后,他已经被灌了几斤清酒下去了。 三四五等了很久了。 一进门,他们哥儿仨就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他。 “二少,你还说你不会作诗。” 纵使这些酒度数低,几斤下去也有些上了头,周牧枫嘻嘻哈哈地道:“哈哈,这回信了吧?” “还好,你没说: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不然,我还真以为遇到家乡人了。”周牧枫的语气有些咕哝。 周四看着自家有些微醺的二少,提醒道:“二少,我给你找些醒酒汤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等会还要去墨玉姑娘房间呢。” 周牧枫哼笑一声:“墨玉姑娘?我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周四疑惑:“为何啊少爷?哦!您在担心公主殿下?可是您都来了这天香阁了...” 周牧枫笑而不语,眼神又看向了窗外。 夜空皎皎,星光闪烁。这是工业社会不能看到的景象。 周牧枫纵使腥眼迷离,但还是第一眼就寻到了北极星。 “很漂亮啊...”他喃喃道。 哼哈三人凑了上来,同样望着夜空。 “是很漂亮...二少爷,公主殿下那边...”周五有些担忧。 事到如今,周牧枫也没什么可以遮拦的了,他勾起一抹苦涩地笑:“今夜过后,周牧枫...不再是驸马了。” 原身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至此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三四五三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只当周牧枫喝多了放屁呢,酒醒后就忘了这句话了。 底下,传来笙竹管弦之乐,咿咿呀呀的陈词滥调传了上来。 周牧枫坐回主位,静静饮茶。 几炷香后。 “周先生,周先生?” 底下传来学子的呼唤。 周牧枫撩起竹帘:“何事啊?” 学子谄媚地笑:“周先生,您的文采冠绝八方,我等认为您一定也精通管乐之术,不如下场献曲,我等定洗耳恭听。” 周牧枫被那几斤冽酒搞上了头,他双颊微红,老老实实地道:“丝竹管弦之乐周某一窍不通,但是奏乐嘛,万法自然,周某自然是会亿点别的。” “不过先说好,周某人的乐曲...不是谁都能欣赏的。” 学子们大喜,他们自动忽略了周牧枫最后那段话,纷纷道:“请周先生赐教。” 周牧枫醉醺醺地笑,扬声道:“四儿,我的东西呢?” 周四小跑下来,怀里抱着一物:“这儿呢二少爷。” 周牧枫抱着锦缎包裹的东西,目露追忆。 作为机电专业的工科老狗,他就是用这玩意儿才追到的建筑系妹子。 让人寻来一个锦凳,周牧枫大马金刀坐下,然后缓缓解开锦布。 一种怪异的乐器缓缓显露。 只见他拧了拧前端的弦钮调了调音,低声道:“此物名为...” “吉他。” 是的,吉他! 虽然木头伯造的这把吉他跟现代工艺制造的差距还算很大,但是起码该有的功能都有的。 这一把吉他可谓是耗尽了木头伯的脑细胞。 周牧枫前世虽然是个工科狗,但是也能弹一手吉他,多好听谈不上,起码调子不会满天飞。 他将脑后的头发捋了捋,挽起了衣袖,翘起了二郎腿,乐器往上一架。 趁着酒意,他又想起了前世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学妹,想着她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原身留给他临安公主的回忆。 “铮,铮,铮” 周牧枫信手拨弦,前调从吉他的音箱里传出。 前奏过后,周牧枫开口了,语气沧桑,仿佛看尽人间百味。 “人生有许多难关要过,自古是情关最让人难受。” “也许我命中注定情海中颠簸。” “为你我付出这么的多,却让我痛到有苦不能说。” “因为我爱你就像那飞蛾!!扑向火。” “请你告诉我爱上你是一个错...” 静,寂静。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周牧枫陀红着嘴脸扯着愈加高昂的声音回荡在天香阁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评价。 “这,似乎与乐府乐不一样,我没听过这样的乐曲。” 另一个书生答:“我也没听过,这首乐曲好像是以大白话唱出来的。只不过这内容嘛...” 全临安人都知道,临安长公主不待见周牧枫,成婚三年公主殿下仍是处子。 “也许,周牧枫爱上了临安公主真的是个错了吧。” 一个学子喃喃道,他旁边的另一人眼疾手快,飞速捂住了他的嘴巴:“慎言!你想找死去一边去,别连累我!” “可惜,周牧枫如此痴情,也打动不了临安公主。”原本他们是会拿这件事儿取笑周牧枫的,可现在,他们也笑不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感慨。 周牧枫在上面的声音愈发高昂,手中的吉他铮铮作响。 “伤痛已经太多,心也早已伤透。我已不想在为谁,去等候!” 周牧枫不知为何,满脸是泪。 奇怪,我怎么会哭泣?我应该对萧玲珑没有感觉才是啊? 周牧枫的泪,根本止不住。 一曲唱罢,周牧枫直起身,鞠躬。 “献丑了。” 他的目光看向大门处,那边,人影绰绰。 该走了。 第14章 驸马,请吧 或许是看到了周牧枫一曲终了,大门口的十余人才施施然走了过来。 阴影退去,周牧枫瞪着迷蒙的眼一瞧。 玄色袍服,轻质板甲,手持宽刃刀。 “临安玄衣卫。”周牧枫呢喃道。 临安玄衣卫,是元康帝手下直属于他的一支绝对的亲卫队,平日里配合巡城的不良卫保卫着临安城的安全,也兼任临安城周边的安全。 一人身着绣着红线的玄衣领军,越众而出,盯着周牧枫。 “周牧枫,你可知道你的身份?”男人轻喝道。 周牧枫点头:“知道。” 男人侧身:“驸马,请吧。” 周牧枫摇摇头,将怀中的吉他递给了一脸懵逼的周四,然后从怀里翻出几两碎银,递给了三人。 “找间偏房睡一觉吧,过几天我就出来。” “出来?”男人轻笑:“依宗人府律中对宗室的律法,驸马没有几个月出不来了。” 周牧枫神秘一笑:“未必。” 然后施施然跟着他走了出去,可还没出两步,莫菲带着人拦住了玄衣卫。 “吴大人,我想知道周先生犯了什么法了?” 莫菲沉声道,他的身后,是一群喝得醉醺醺双颊微红的书生。 吴四海面无表情:“玄衣卫办事...你们,真的要阻拦我等么?” “更何况,周牧枫是驸马,大康宗人律令,他不可来这种地方,所以,你懂了么?” 莫菲一咬银牙:“周先生大才,你们...” “我们怎么?”吴四海冷笑。 周牧枫一看情况不对,站了出来。 “莫兄,周某确实是违反了律法,罪有应得。” 他一看这情况不对啊,这家伙是要捞自己啊。 这咋行? 还想不想被休了? 所以他直接出言劝诫:“犯错就要罚,更何况,周某此事应该并不虞生命危险。周某感谢各位执言了。” 周牧枫拱手一礼,为防止夜长梦多,直接出了天香阁。 他走后天香阁一片寂静。 “莫师兄,咋办?” 莫菲一跺脚:“周先生有如此大才,大康王朝不能失去他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天亮之后我们就去找老师,老师不行就直接到皇宫门前请愿!” “咦?我怎么会知道耶路撒冷的?奇怪奇怪。” 在然后,这群学子也失去了游玩嬉戏之心,纷纷寻了休息之处,大睡起来。 天香阁的三楼,老鸨面色沉重,转头看向墨玉。 “女儿,这...” 墨玉神秘地娇笑一声:“无事,周先生死不了的,但是皮肉之苦免不了了。” 另一边,宗正寺大牢里,周牧枫被押到了一间牢房里。 宗正寺是大康王朝掌管皇族、宗族、外戚的组织,说白了就是管理跟皇族有任何关系的地方,当然,皇族等宗室子弟犯错了,也关押在这里。 “到了,这儿就是你周牧枫的地盘了。”吴四海谄笑着将他引入牢房,与刚才在天香阁的冷漠表情大相径庭。 周牧枫的酒意现在也早已散了个七七八八,他隔着铁栅栏向吴四海拱手:“谢过吴将军了。” 吴四海有些受宠若惊:“周先生言重了,先不说你的惊世诗才,单说您发明的曲辕犁,那就是拯救了万千大康人啊。” 说着,他抹了抹眼泪:“周先生为何不早发明这曲辕犁...否则,在下的村人也不会死的就剩我一户了。” 周牧枫沉默。 不只是大康,华夏上下几千年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饿死,直至某位袁姓伟人的出现... 许久,他抬头,坚定地答:“会的,每个人都能吃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日子,会来的。” 吴四海离去的步伐一顿,然后快步离去了。 ...... 临安公主府 萧玲珑端坐在主位上,等待着一个也许再也不会来的人。 主屋内,春桃侍奉在萧玲珑身旁,萧玲珑面色冰冷,气场强大。春桃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夜明星稀,萧玲珑的脸色愈发难看。 今天大朝会传出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自家驸马向自家皇兄进献了一种农具,能够大幅度增加耕种的效率。 萧玲珑不懂农事,但也清楚的知道,农事对于整个大康王朝、整个大康的子民的意义。 于是在晚上点卯的时候,萧玲珑鬼使神差的打算等一等周牧枫,以往她都是直接不等周牧枫的。 “罢了,不等了,随本宫用膳吧。” 突然,门外一阵人影绰绰,几个公主府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 “禀公主殿下,驸马...驸马的消息有了。” 萧玲珑凤眸一抬:“说。” 侍卫咽了口口水,低声道:“驸马...” “驸马去了天香阁。” 萧玲珑面色愈发冰冷:“你说什么?” 侍卫答:“驸马与今日下了朝会返回镇北侯府后,于申时末离开了镇北侯府,然后带着他三个侍从,直接去往了平康坊的天香阁。” 春桃直接道:“胡说,周驸马怎可能去那烟花柳巷之地?” 萧玲珑只感觉灵魂仿佛一颤,好像什么东西离她而去了。 侍卫单膝跪地答:“属下句句属实。” “驸马进入天香阁后,便与太傅家三房的四子产生了冲突,他们打赌,谁能获得天香阁花魁墨玉的青睐谁就胜。” “驸马...驸马当场做出了四首以春夏秋冬四季为题,足可流芳千古的名诗。” 萧玲珑娇躯一颤:“诵来。” 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诵读道: “第一首,名为《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萧玲珑一愣,敛眸道:“还行...” 只是她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并不平静。 侍卫继续:“第二首,名为《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春桃愣住了,她自小跟萧玲珑一起长大,作为临安公主的贴身侍女兼陪嫁丫鬟,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现在,她也为这两首诗的意境感到惊讶。 侍卫将纸张翻面,继续道:“第三首,名为《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读着读着,侍卫胸中涌出一股豪迈之意。 “好雄迈的诗句。”萧玲珑评价道,但是她身旁的春桃便也听出了她语气中些微的颤抖。 侍卫没停顿,接着道:“最后一首名为《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萧玲珑后退一步,语气压抑不住的不可置信:“这些诗...这些诗是他作的?” 侍卫头低得很低,不说话,但心里却暗爽。 叫你整天把他当一条舔狗吧,现在好了,人家沉疴散尽,诗才尽出了。 人家懒得理你了,干脆去烟花柳巷之地了。 “罢了,你们离去吧。” 萧玲珑脸色苍白,开始赶人。 “殿下...”春桃有些担心地道。 “你也出去!”萧玲珑语气平静地道。 众人告退,徒留萧玲珑一人在空荡荡的主屋。 月光下,萧玲珑低垂着脑袋,语气喃喃:“是本宫...做错了么?” 第15章 臣,弹劾周牧枫 这一晚上,注定是一个令一部分人失眠的夜晚。 也是一个暗流涌动的夜晚。 周牧枫却没想那么多,他舒舒服服地躺在锦绣软榻上,睡得天昏地暗,睡得烽烟四起。 宗正寺的监牢是为了关押犯错的皇族宗亲而设立的,犯了错,他照样是皇族宗亲,无法改变的。 那跟普通平民就不一样的。 所以这条件吗...比一般的驿站要好多了。 梦里,周牧枫回到了蓝星,一觉醒来,他回到了读研究生时候的京都大学,一丝不苟的老教授一个电话把他从宿醉里扯了起来。 “周牧枫,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想造反?十点了还没到实验场?是不是不想干了!” 周牧枫唯唯诺诺的起身提裤,叼着舍友减肥买的黑麦面包三两步来到了学校的电气试验楼,笑嘻嘻地跟火冒三丈的老教授道歉。 可惜,梦... 终究只是一个梦罢了。 ...... 三天后,朝阳初升,新的一天,毫无意外的来到了。 宗正寺的大牢里,周牧枫揉了揉头发散乱的脑袋,直起身。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铜盆,打了点水,简单的梳洗了脸面和乱糟糟的头发。 然后直起身,目光隔着无数堵墙,望着太极殿的方向。 ...... 还是这段一万年都没变的流程,前文交代过这里略过不表。 只不过,在皇帝将国事噼里啪啦说完后,一个臣子率先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有表要奏。” 元康帝抬眸又敛眸:“奏吧。” “臣宗正寺寺卿王越,弹劾...驸马周牧枫。”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 元康帝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哦?周爱卿怎么了?嗯?怎么今天他好像没来?” 王越沉声道:“三日前,周牧枫在上次朝会散朝后于当晚留宿于平康坊的天香阁,还与太傅家的老四刘元海起了赌约,竟然...竟然为一名花魁二人争风吃醋。” “臣身为宗正寺寺卿,周牧枫此举显然触犯了宗人法,臣请陛下圣裁,依法处置周牧枫。” “砰!” 元康帝怒而拍案而起:“岂有此理!他周牧枫安敢如此!” “莫不是他以为,弄出个劳什子曲辕犁,便可在这临安城横行霸道不可?” “景和...你生的好儿子啊。”元康帝阴恻恻地朝着底下的一名武将道。 周飞鸿面色一苦,连忙出班:“老臣教子无方,有罪。” 元康帝森然:“你确实有罪,不过,此罪不在你。来人!把周牧枫给朕带上来。” 另一边,宗正寺大牢。 周牧枫端坐在软榻上,面前是五六样简约而不简单的早膳。 吴四海陪坐在一旁,打着哈欠。 “驸马...” 周牧枫摆摆手:“别驸马驸马的了,再过几个时辰,周某人就是贱民一个喽。” 吴四海沉默半晌,道:“时辰也差不多了,驸马请上路吧。” “讲什么屁话!”周牧枫虎目一瞪:“劳资还没死呢,上你个锤子路。” 他将啃了一半的鸡腿一放,豪迈道:“走,前方带路。”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口谕:宣周牧枫往太极殿面圣。” 周牧枫理了理衣袍,缓缓直起身。 他看着龙行虎步前来的皇宫禁卫,无奈轻笑:“轻点儿...” 太极殿前,一道人影被皇宫禁卫押着前来。 “嘶,说了轻点了...” 周牧枫抱怨道,禁卫们手下的动作轻了点,一个禁卫低声道:“哎哟我的驸马诶,您就受点苦,装装可怜,圣上还会从轻发落你。” 周牧枫撇撇嘴,从轻发落?不存在的。 ...... 时间回到三天前,御书房内。 周牧枫单膝跪地:“陛下,臣愿以献上曲辕犁之功,换取臣之心愿。” 元康帝抬头:“你想如何?” 周牧枫咬牙,沉声道:“臣与临安公主毫无感情,公主殿下心有所属,臣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故臣...” “请求与公主殿下和离!” 周牧枫挤出两滴眼泪:“若陛下难办,臣愿意领休书一封。” 元康帝沉默半晌:“罢了,是你二人有缘无分。” “此事,朕准了。” “不过...你得陪朕演一出戏。” 周牧枫抬头:“演戏?” “来...”元康帝将几锭银两甩到周牧枫怀里:“你今夜...奉旨上青楼吧。” 周牧枫想了想,瞬间拜服:“陛下英明。” 元康帝看了看周牧枫,问道:“周卿,你不后悔?” “若是这点夫妻间的小事,朕可以跟玲珑说明的。” 夫妻间的小事儿? 周牧枫强行拉出一抹牵强的苦笑:“三年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但...公主殿下仿佛万载坚冰,臣也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望陛下恕臣一意孤行。” 他可不会说他周牧枫只是想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说出来保不齐元康帝拔出天子剑给他攻速拉满砍上几十剑。 元康帝看着他的苦笑,叹道:“是朕考虑不周。” “此间事了,朕再选一个贤惠一些的公主下嫁给你吧。” 周牧枫大惊,这怎么能行? “陛下~臣...臣...” 看出了他的为难,元康帝以为周牧枫忘不掉萧玲珑。不由得低叹道:“玲珑啊玲珑,你可知有个男人是有多痴情于你。” 周牧枫:我真没有~ “行了,滚吧!” “臣遵旨。” ... 太极殿内,周牧枫迎着文武大臣们或是惊愕、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沉思的目光,他被架到了大殿正中,两个猛男一压,很快嗷,周牧枫“啪”地一声,跪了。 “周牧枫!你可知罪?!” 周牧枫回过神,低声道:“罪臣...知罪。” 元康帝冷笑一声:“认罪?认了就好,那谁,王越?周牧枫这种罪该怎么办?” 王越一丝不苟地站了出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禀陛下,周牧枫此举...” “依大康宗人律,当杖责五十!” 元康帝啧啧:“才五十?王卿你可知,临安是朕一母同胞的胞妹啊。” 王越一愣,陛下,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通口信的啊? “那...陛下,再加二十如何?” 周牧枫猛地抬起头。 老贼!你特么挨七十杖试试?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三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你信不信! 周飞鸿听言,也站不住了,连忙走了出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老臣恳请饶犬子一命,老臣...老臣愿意解甲归田,永不入朝堂半步。” 周牧枫目光复杂地看着周飞鸿。 他穿越而来,对周飞鸿的感情没那么强烈。 但今天,周飞鸿将对子女们的爱,在这个朝堂、在所有的同僚前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铁血悍将周飞鸿,也有软弱的那一面。 周牧枫低下了头,眼眶有些湿润。 为了保密,他没跟老爹说这个计划,知道这个详细计划的人只有三个。 他自己、元康帝、王德。 元康帝语气一滞,咆哮:“景和,你想造反么?滚回去!” 周飞鸿没有动,他以头抢地,身躯趴得更低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 文臣堆里,一个面色平淡的老家伙站了出来。 “哦?是王相啊,说吧?你对朕这大逆不道的妹夫有何看法?” 第16章 左相王谦 出班的人正是大康王朝的左相,王谦。 他头发花白,但却梳得一丝不苟,干净的朝服低调不显奢华。 “陛下,臣谦上表:驸马都尉周牧枫虽有进献曲辕神犁之功。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且此风气万不可助长下去,臣请陛下从重处罚周驸马。” 元康帝面色不悲不喜,他轻飘飘地询问道:“哦...王相言之有理。依王相所见,该如何处置这周牧枫啊?” 王谦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出言道:“老臣斗胆上谏:臣请陛下下旨,打过板子后,便令临安长公主修休书一封,从此将周牧枫休掉吧?” “长公主殿下对他的态度众所周知,老臣斗胆妄言,殿下应该会同意的。” 周牧枫猛地抬头看向王谦——这个武将鹰派的最大仇人。 您这一刀...好人呐! 感谢王相送上的一发助攻,王相大气! 周牧枫忍不住在心里给这老家伙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在其他的人的眼里,周牧枫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伤。 有些大臣于心不忍的扭过了头。 周牧枫对临安公主的爱意与容忍整个大康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要休了周牧枫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微臣请陛下三思。”出班的是一个礼部侍郎。 “周牧枫虽然犯了错,但他也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微臣以为量刑过重了,倒不如打打板子即可,以儆效尤。” 老贼!!! 周牧枫愤怒地回过身,看着这个为他仗义出言的礼部侍郎。 兀那老贼,坏我大事! 若是眼神能杀人,这老家伙已经被周牧枫捅了十七八刀了。 这礼部侍郎欣慰的点头,从周牧枫看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出三分感激、三分释然、三分平和、还有一分的优势在我。 牧枫贤侄你放心,此事儿包在老夫身上。 这个好心办坏事的老家伙给周牧枫比了个拳头。 加油,奥利给! 周牧枫简直想吐血三升了。 奥你个头啊你个老家伙,坏我三妻四妾的好事儿! 盖亚!! 你干嘛~哎哟! 他只感觉有些头晕,高了,血压高了! 文臣里又出来一人:“陛下,臣请斗胆进言。” 元康帝颔首。 “臣国子监张景望陛下三思。” 啊?国子监? 周牧枫一愣,瞬间冷汗直流。 丫丫个呸的,怎么把这帮人招来了? 他现在恨不得重回三天前,抽当时在装逼的他几个大鼻窦。 卧槽我装个什么屁啊!这下好,连国子监的人都招来了。 大康王朝注重文化修养,读书人虽身无长物,但是说的话是很有分量的,更不虞能站在朝堂上的读书人了。 不过,重要的还不是这个... 周牧枫满脸绝望地看向身后,那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由皇宫侍卫小心翼翼地搀扶上来。 国子监祭酒,孔三水! 周牧枫现在只想掐死三天前的自己,他现在宁愿被刘元海羞辱都不愿意装这个逼了。 但事已至此,说啥都晚了。 “帝师,您怎么来了。”元康帝看到来人面色大变,连忙下了龙椅三步两步上前,将这个老人搀扶到太极殿里一个永远为他准备好的位置上。 路过周牧枫身边时,孔三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别怕小伙子,老夫罩你。” 罩你个鬼啊罩,劳资的三妻四妾啊~ 周牧枫鼻子一酸,眼眶一红,金豆豆便掉了下来。 孔三水以为周牧枫是喜极而泣,安慰道:“别担心,你有此等诗才,老夫定会帮你主持公道。” 诗才,诗才个屁啊,劳资的诗都是抄的。 劳资大字不识一个啊老登~~ 老登你别走。 你快回来,我真的承受不来~ 上面,元康帝小心翼翼地将孔三水搀扶到一个锦凳上,然后直接侍立在旁,表露出一副尊师重道的做派。 孔三水笑呵呵地道:“万里,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不在龙椅上待着成何体统。” 元康帝笑:“一国之君又如何,万里依旧是老师的弟子。” “好了好了,回去吧。”孔三水慈祥地笑:“为师此次来,还是为了这臭小子来的。” 元康帝深吸一口气,道:“老师希望万里怎么做?” 孔三水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元康帝。 元康帝接过,发现是四首诗。 虽然在周牧枫“作诗”当晚元康帝的案头就摆上了这几首诗,但是再次阅读,元康帝还是被周牧枫的惊才艳艳所震撼了。 他装作震撼的样子:“唔,这四首诗...真可谓是朗朗上口,内有乾坤。弟子恭喜老师又创佳作。” 孔三水笑骂:“你小子当上皇帝了心眼子还是那么多,这几首诗谁做的你心里清楚。” 元康帝尴尬地笑:“老师,那您的意思是?” 孔三水也敛下了笑意,低声道:“不能给周小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吗?他是如此的钟情玲珑丫头。” 元康帝沉默片刻,将耳朵凑到孔三水耳边,悉悉邃邃几句话。 孔三水的眼神从震惊再到惊讶,再到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行,为师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周家小子细皮嫩肉的,别打那么多板子了,可别打坏了。” 孔三水笑吟吟地看着周牧枫,替元康帝下了宣判。 元康帝很是恭敬地道:“既然是老师发话了,万里自然不敢不从。” 孔三水说:“又来了,在朝堂上你就是天子,得自称什么?” 元康帝倔强:“再怎么样也是老师的学生。” 孔三水慈爱的看着元康帝,摆摆手,拄着拐杖,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了。 送走了大儒孔三水,元康帝重回了龙椅。 “周牧枫如何处罚...那就按照帝师所言吧。” 元康帝顿了顿,道:“周牧枫! 杖,五十! 即日起,令临安长公主修休书一封,周牧枫不再是临安长公主的驸马。 宗正寺寺卿,你下朝后即可在宗人簿上革去周牧枫的名号。 即日起,革去周牧枫驸马都尉的职位,贬为庶人! 因三日前周牧枫进献曲辕犁有功,功过相抵,杖责就免了吧。” “周牧枫?”元康帝直视底下被押着的男人:“你可有不服?” 周牧枫听到这话,高兴地直接直起身。然后被眼疾手快的皇宫禁卫压了下去。 “臣...草民心服口服。” 还得是你啊,元康帝,劳资没看错人。 虽然被压着,不能动弹,但他的心情却无比的明媚,嘴角比ak还难压。 这一片花花世界、美好生活... 我周牧枫,来了! 第17章 终被休 今日,晴。 阳光明媚,正如他的心情一样。 当然,皇城城门前,没有杀气腾腾的周飞鸿就好了。 周飞鸿立马在城门口,面色阴沉,手持一柄精钢长矛。来往的文臣武将感受到他惊天的杀气,都不自觉的绕道而行。 “周将军。”一个文臣还是忍不住上前道:“周将军莫要这样,圣意难违,他毕竟是你亲生的。” 周飞鸿冷眼面对:“现在不是...” 唰唰唰。 手中铁矛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冷声道:“挨了老夫这顿爱的教育不死,那才是。” 那人瞬间闭嘴,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咋管?人家的家事,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 周牧枫满脸笑容地走在最后面,一眼就看到了手持一柄长矛的周飞鸿。 周牧枫面色不改,笑道:“父亲,你可是要在这儿教训儿子?” 周飞鸿冷笑:“算你识相。” 周牧枫笑容不改:“你还得请你快一些,一个时辰后圣旨大概就回到临安公主府了,我得去露个面儿。” 说罢,他脱下衣服,整齐的叠放在一旁。 “儿子没时间回去换衣物了,可别搞脏了。”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用力吧。” 周飞鸿不知为何,突然涌出一股恶心之感。 但是他是什么人?叱咤疆场的镇北侯! 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直接摁r,开启了大灭。 他直接一脚踢在马矛的尾端,长矛在他的手中灵活的翻转,变成一个矛杆朝外的造型。 “逆子,别跑。” 周飞鸿挥舞着矛杆唰的一下直取周牧枫的左肩。 “砰” 一阵剧痛传来,周牧枫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周飞鸿踏前一步,棍影雨点般的落下,但是力道却越来越小。 不过这样,却打得周牧枫这个小白脸惨叫连连。 大概十七八棍后,周飞鸿的棍子挥不动了。 “飞将军...” 周飞鸿神色复杂,朝着笑眯眯挡在周牧枫身前的王德躬身行礼。 王德还是那股子笑容,他面色和善:“镇北侯,陛下口谕,莫要打坏周小子了。” “哼”周飞鸿冷哼一声:“算这个逆子命大。” 说完,上马而去。 周牧枫伏在地上,良久才站起来。 他吐出一口血沫,恨声道:“妈的老家伙,做做样子就行了嘛,非要下那么狠的手。” 是的,周家父子知道,这顿毒打,周牧枫必须挨的,而且必须在皇城根下,还得有人宫里的人看着。 元康帝惩罚周牧枫是一回事儿,周飞鸿惩罚他又是一回事儿。 这算是一种态度:陛下,我家这个逆子我揍了,我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咱这件事儿就此翻篇行不? 自古以来,皇宫里的弯弯绕绕,还有不少呢。 周牧枫小心翼翼地开始穿衣服,不过时不时蹭到的伤口依旧让他龇牙咧嘴的。 周飞鸿下手很有分寸,周牧枫看起来惨兮兮的,但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伤到。 紧赶慢赶,周牧枫在圣旨抵达临安公主府之前,来到了这里。 走流程,周牧枫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到了这间府邸的主屋。 萧玲珑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臣周牧枫,见过公主殿下。” 萧玲珑突然直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了周牧枫面前三尺处。 周牧枫的心脏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不管是现在还是原主,除了在娶萧玲珑那天,原主牵着她的手将他从皇宫里接出来的那一下,周牧枫还从未那么近距离接近过萧玲珑。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灵魂深处原主残存下的悸动。 他恭声道:“公主殿下何事?” “你受伤了?皇兄竟然下那么狠的手?” 不知为何,周牧枫感觉萧玲珑的语气竟然没有那么冰冷了。 他低头一瞧,嗯,由于他一阵紧赶慢赶,身上的伤口沁出鲜血,染红了周牧枫特意换上的粗布衣服。 周牧枫面色平静:“被我父亲打的。” 萧玲珑眉头一皱:“镇北侯?他为何要打你?改日本宫跟他说道说道吧。” 萧玲珑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周牧枫的态度发生了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 周牧枫沉默不语。 妈的皇宫里的人能不能走快点,劳资懒得在这里待了啊啊啊! “驸马...”萧玲珑欲言又止:“这四首诗,真的是你作的?” 她抬起芊芊素手,手里捏了一张有些破烂的纸,看得出,有人在反反复复的翻阅它。 周牧枫咧嘴一笑,实话实说:“不,这是草民抄袭的。” 萧玲珑眉头紧皱,冷声询问:“是谁作的?” 周牧枫耸耸肩:“第一首诗是贺知章作的,第二首呢作者名为杨万里,这第三首呢,是刘禹锡、梦得先生所着,最后一首是柳宗元,河东先生所着。” 萧玲珑思考片刻,语气冰冷:“你在消遣本宫不成?大康文坛根本没有这四个大儒。” 周牧枫回答:“臣民句句属实。” 萧玲珑继续问:“你为何...要去那天香阁?为何要...与那刘元海为一风尘女子争风吃醋” 周牧枫回答:“自是寻欢作乐去了。” 萧玲珑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本宫的驸马。” 周牧枫展颜冷笑:“天呐,临安长公主还知道自己有个驸马。” “我为何要去天香阁?那是因为我还得找一个女人传宗接代。青楼花魁虽然出身风尘,但也是完璧之身,攻略她想必比攻略你容易的多。 萧玲珑眼眶一红:“你...” 沉默片刻,萧玲珑这才想起了不对:“你...刚才说什么?臣民?” 周牧枫突然灿烂的笑了。 “公主殿下,这是臣...最后自称一次臣了。” 萧玲珑心中没来由的一痛,她急切地问:“你在说些什么?” 她话音刚落,府门外就传来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 “圣旨到!” 她好似猜到了什么,狠狠地瞪了周牧枫一眼。 传旨太监入内,走上正中。 周牧枫和萧玲珑对着圣旨行礼。 “大康九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驸马周牧枫德行有失,现,朕赦令朕之胞妹临安长公主萧玲珑赐予周牧枫休书一封,即日起,周牧枫废除一切官职,即刻贬为庶民! 钦此!” 萧玲珑娇躯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身旁的春桃连忙搀扶住了萧玲珑。 “公主殿下,接旨吧。” 萧玲珑抿着苍白的唇,接过了圣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里屋。 传旨太监任务完成,也带人走了。 他可不敢找这位姑奶奶的晦气,干脆直接走了。 片刻,拿出一张纸。 周牧枫眼神一亮,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休书了。 萧玲珑的俏脸毫无血色,她捏着那张休书:“驸马,本宫也是最后唤你一声驸马了,你告诉本宫,三日前,你在天香阁唱的曲乐,为谁而作?” 周牧枫回身,想也不想道:“大康王朝,临安长公主,萧玲珑。”说罢,他伸手欲要抽出那张纸。 只是萧玲珑捏得紧紧的,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突然,萧玲珑抬头,眼眸猩红,她露出一抹在周牧枫看来十分诡异的笑容。 “你们...想把我嫁给谁就嫁给谁,现在...两句话就想让我休夫?” “驸马...你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周牧枫:?! 不是,这丫头啥情况? 第18章 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放心大胆追 “王老狗,你说景和在玄武门前暴揍了周牧枫那小子一顿?” 王德低头回答:“回陛下,镇北侯的前三棍下了狠手,将周牧枫打出了内伤,后十几棍都是些皮外伤。” “呵...这个周景和,几十年老兄弟了,还跟朕玩这个弯弯绕。” 元康帝勾唇一笑,手中毛笔顿了顿,然后抽出一张贡纸,写写画画起来。 “王老狗,去库房取几味疗伤药材,送去景和那儿。告诉他,此事儿到此为止了。” 王德双手接过纸张,低头道:“喏。” 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临安长公主求见。” 元康帝皱眉,沉思片刻后回复道:“宣进来吧。” 萧玲珑一身粉色宫装,她缓步入内,行礼,一丝不苟。 “临安见过陛下。” 元康帝笑呵呵的撇下毛笔,站了起来。 “哟,是玲珑来了啊,你好久没进宫看看皇兄了。” 元康帝脸上露出一股宠溺的笑容,他亲自给萧玲珑端来了锦凳,扶着她坐下。 “皇兄,我...”萧玲珑欲言又止。 元康帝装作不知道:“可是想皇兄了?还是想母妃了。” 萧玲珑一咬牙,起身,拜倒。 “玲珑想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元康帝笑容收敛,回到座位上:“你想问,为何要下旨令你休了周牧枫,是吗?” 萧玲珑沉默不语。 元康帝抿了口煎茶,语气开始严肃起来:“玲珑,你抬起头,看着皇兄。你,有喜欢过周牧枫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萧玲珑张着口,讷讷地说不出话。 元康帝替她回答:“你不喜欢他,甚至,你还很厌恶他,所以,皇兄有什么错?” 萧玲珑直起身,有些语无伦次:“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周牧枫...觉得周牧枫他...” “不像个男人是吗?”元康帝替她回答。 萧玲珑又沉默下来,她的素手绞着衣襟,娇躯有些颤抖。 “你只是觉得心理落差很大,明明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驸马,现在却看都不看你一眼了。”元康帝一针见血。 “那么,你告诉我,现在,你还喜欢他么?” 元康帝没有用“朕”这个字眼,而是用了“我”,表示他现在是以长辈的语气来询问的。 萧玲珑抿着唇,颓然瘫坐在地上,良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这几天,她经常时不时地回想起这三年她跟周牧枫的点点滴滴,她才发现,尽管周牧枫对她的态度才转变了几天,可现在她似乎是有些不习惯周牧枫不在的日子了。 “唔,让皇兄猜猜...”元康帝将她从地上扶上了软榻,笑着道:“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皇兄就这么安排了你的婚事。 皇兄知道呀,你一直喜欢右相家的大公子,对不对? 你也一直记恨皇兄,不然也不至于三年都没宫里看过皇兄一眼。” 萧玲珑低声回答:“不是这样的。” “那你还心系右相家的大公子么?若还是,朕可以替你赐婚。” 萧玲珑茫然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完全失去了对他那段短暂的记忆。 “我...我似乎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元康帝温和的笑:“既然你已经忘了他,那么周牧枫这小家伙有什么不好?他对你三年如一日的一往情深,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在羡慕你。” 萧玲珑娇躯一颤,泪水,无声地落下。 “所以,你来找皇兄,皇兄很高兴...” 元康帝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煎茶:“但是你的想法,皇兄不太喜欢。” “你呀,是来找皇兄兴师问罪来了呀。”元康帝话语里的责备听起来软绵绵的,语气里满满的宠溺。 “你是不是想说:当初没跟你商量就把你嫁给了周牧枫。现在又一张圣旨令你休夫,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 萧玲珑张了张嘴:“皇兄...如何知道的?” 元康帝笑笑:“你我可是一母同胞,你想什么,皇兄还不清楚?” “你呀,一直心高气傲,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配不上你,而且,周牧枫他这几年确实是个窝囊货。” “但这不是你三年都没给他碰一根手指的理由!” 元康帝语气严肃:“你已经出嫁,那就是他周家的媳妇,哪怕他是尚了你,你都是他周家的人。三年都不给他周家开枝散叶、三年都未进过镇北侯府一趟,算什么一回事儿?” 萧玲珑低下了头。 “现在,周牧枫开始沉珂散尽,变得一鸣惊人。曲辕犁、惊世的诗才,哦对了,他似乎还为你作了一首苦情乐曲?” “他开始变成你想象中夫君的样子了。” “可惜,晚了。” 元康帝从桌子上拿出一封奏折,递给了萧玲珑。 “这是他献上曲辕犁后呈给朕的奏折,他只有一个要求:请休书一封!” 萧玲珑接过,仔细阅读。 奏折里通篇是周牧枫用华丽的词藻对她萧玲珑的赞美和对自己无法获得她的青睐的自责。奏折的最后,周牧枫愿用献上曲辕犁之功换取临安公主府的一封休书。 看着奏折里的文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文采,萧玲珑的心情不由得无比复杂。 “哎,这事儿就过去吧,不管你喜不喜欢周牧枫,圣旨已下,天命难违。” “玲珑...”萧玲珑咬了咬牙,道:“玲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他,但是,玲珑对他已经不厌恶了。” “晚了啊丫头,晚了啊。”元康帝笑了笑,轻抚着萧玲珑的脑袋。 “你直视你的内心,你,还想不想挽回周牧枫?” 萧玲珑眼神恍惚起来。 她开始回想起自己,自成婚三年来,面对周牧枫无时无刻的殷勤,自己真的做到了为人妻子的本分了吗? 面对她的冷眼,周牧枫一直以笑容面对,对得起他的付出吗? 她不过是内心残存的可笑的执念,对她心底里的白月光的丝丝幻想。 皇兄说的对,梦,该醒了。 她直起身子,朝着元康帝一礼。 “想好了?那皇兄就替你去右相家提亲了。” “不!” “皇兄,我想清静清静几天。” “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周牧枫。” 元康帝笑了:“如果你真的还想挽回他,大胆做,朕是你的后盾。” 萧玲珑点头,躬身一礼后离去。 元康帝在门边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景和啊景和,你说你家这小子怎么变化的那么快呢?” 第19章 不就挣钱么,跟本少来 另一边,周牧枫收好了那张休书,兴高采烈地返回了镇北侯府。 但事实证明,他高兴得还真的是太早了。 当他走进主屋的时候,双膝一软,啪的一下,十分熟练的跪了。 主屋的方桌边,两个主位上,周飞鸿手持马鞭,满脸的核善;主母周林氏双膝上横卧着一柄宝剑,剑锋锐利,寒光闪闪。 周林氏很满意:“我儿懂事,老周,干活啦。” 门外的管家很是识趣地关上了门。 “啊啊啊” “别打脸,别打脸!” “这儿也不能打,会断子绝孙的!” 主母周林氏咆哮:“要你这篮子也没啥用,还不如剁了喂狗省事儿,一刀过去还能进宫服侍陛下。” 周牧枫只感觉某个部位冷嗖嗖的,连忙连滚带爬的滚出了主屋。 逃脱了镇北侯夫妇深沉的“爱”,周牧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府里的医师。 “周牧枫,你身上又添新伤疤了。”老军医的小学徒看着周牧枫入内,嬉笑着道。 周牧枫不说话,指了指他架子上的金疮药:“要两瓶金疮药,外加一卷细布。”然后大马金刀的寻了条板凳坐下。 他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惹侯爷生气了。” 周牧枫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刚刚路过主屋见你被侯爷主母追着狠揍,差点被吊起来打。” 周牧枫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挨爹娘教育算不得挨打......教育......高门大院的事儿,哪能算挨打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孝子”,什么“之乎者也”之类,引得小屋里的人都哄笑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上了药,周牧枫满脸不忿的离开了医师住处。 “娘希匹真当老子孔乙己了是吧。”周牧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过会儿,他找到了三四五。 “二少爷...”周三看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没缺胳膊少腿的周牧枫,感慨道:“看来侯爷并没有多生气,看二少爷,活蹦乱跳的。” 周牧枫冷笑一声:“看来三儿你还是闲了些,听说最近府里倒粪的缺一些人手...” 周三面色一肃:“我就是少爷最锋利的剑,说吧,少爷咱们去那儿?” 周牧枫露出一副子嬴荡的笑:“天香阁。” 三四五:... “内个啥,少爷,咱们没钱了。”周五扭扭捏捏地道。 周牧枫虎目圆瞪:“娘的你个败家子,你怎么不省着点用。” 周五委屈巴巴,一米八几的个子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二少爷,您可得凭良心说话啊。刚才侯爷发话了,断了您的月例,咱现在只有两贯钱了。” 周牧枫回头,眼神凶恶的看着主屋方向。 “老家伙够狠!咱走着瞧?” 三四五:“少爷,现在去哪儿?” 周牧枫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限制本少爷?搞钱!” 周三满脸担忧:“二少爷,侯爷发话了,不许任何人赊欠银钱给你。” 周牧枫点头:“嗯,是老头子的风格。” “带上钱,趁着还没宵禁,去西市。” “周五,你知道哪里有黄豆卖么?” 周五往褡裢塞钱的手一顿:“黄豆,啥叫黄豆啊?” 周牧枫想了想,不确定地道:“菽?黄菽知道吧。” “少爷指的是这个?”周四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炒熟的黄豆。周牧枫凑过脑袋一看,肯定地点头:“是这个,你们仨谁知道哪里有黄豆卖。” “菽子...哦,黄豆,这东西的话西市要多少有多少,二十个大子就能买到一斛。”周四将黄豆递给周牧枫,憨笑道:“二少爷是想吃了?小四这里有,不过少爷得少吃,这玩意儿吃多了尽出虚恭。” 人话:少吃点,屁多! 周牧枫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无奈道:“谢谢我不吃。你们谁知道哪儿有豆腐卖?” 三四五:???少爷在说啥天书呢? “不知道。” “不清楚。” “没听说过!” 好家伙,你们仨的否认三连挺熟练的吗。 “那你们谁知道那儿的青楼比较润。” “天香阁。” “怡红院。” “玉楼春。” 周牧枫:我星星你个大星星! “豆腐是个啥?好吃吗?”三人中的吃货周四咽了口口水。 周牧枫扭头,反问道:“咱们府邸的收入来源,你们仨给本少爷说说看。” 周三想了想:“木头伯那里的木器、韦伯打制的农具、还有就是陛下赏赐给镇北侯府的五千亩良田和上面的农庄了,还有三间铺面,再然后就是几个老妈子在府里最东边的一个小房子织布了。” 嗯,这属于很少的,周飞鸿毕竟有从龙之功,为了低调,元康帝的赏赐基本都被他回绝或者干脆退回去了。 周牧枫想了想:“店铺主要经营什么?” 周四抢答:“一间酒楼、一间布庄、一间铁制农具铺。” 周牧枫哈哈一笑:“酒楼?舒服了,四儿前面带路,小五你去牵牛车!” 三四五:“少爷去哪儿?” “买黄菽!” (呀,一不小心谐音梗了嘿嘿。) 月宫悄然爬上了枝头,星星也含羞露怯的展现出身姿,镇北侯府伙房旁边一间柴房里,周牧枫主仆四人借着火把和油灯,将大量的黄豆浸泡在清水里。 周牧枫抹了把汗,吩咐道:“明日天明时分,嗯,七点...辰时吧,辰时来这儿,周某人给你们变个戏法。” 周四憨笑:“少爷你放心。” 周五却皱起了眉头:“二少,您多休息吧,今天你可挨了两顿毒打。” 周牧枫咧咧嘴,他感觉自己的伤口麻痒麻痒的,应该是好一小半了。 “不碍事,若是少了我,这些豆子你们也不知道如何料理。” “回去睡吧。” 镇北侯府睡下了,可是,有某人却失眠了。 ...... 周牧枫在床榻上,脑海深处,一座文献库悄然浮现。 是的,番茄穿越大军必备的金手指来了。 也许是之前为了考博看书看魔怔了,自打穿越过来后,周牧枫的脑子里有着大学图书馆里的所有书籍、资料、文献,小到金瓶...咳咳,大到各式百科全书,应有尽有。 所以周牧枫每晚睡觉的时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脑子里的文献库里翻阅儿时曾经看过的漫画。 老夫子、乌龙院、龙珠。 ...... “铛铛铛” 打更人的锣声响起,周牧枫揉着迷离的眼睛起了床。 “妈的,忙完这个事儿劳资早晚给你换了。”他忿忿地踢了一脚这张矮榻,这太特么硌后背了,整张床硬的不要不要的。 镇北侯府的仆人丫鬟早已起床干活了,周牧枫打着哈欠随便用冷水洗了把脸,直奔伙房。 三四五早就等候多时了。 第20章 做豆腐 “来了~少爷。”周三满脸笑容地朝着周牧枫招手,他看起来昨晚休息得很不错。 周牧枫率先走进柴房。 这些黄豆经过一夜的浸泡,已经变得比较柔软了,至少周牧枫一用力就能捏扁它们。 他先将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黄豆全部捞起,放到一边。 这些都是不好的、空心的、坏的黄豆,会影响品质,不过周牧枫不会浪费,他吩咐周五道:“待会将这些豆子拿去喂牲畜吧,丢了怪可惜。” 周五却是非常认真的点头:“少爷不说小五都会这样子做的。” 周牧枫满意点头:“三儿?我昨晚让你找的驴呢?” “这儿呐。”周三一指,旁边的一棵老柳树下,一匹老驴正吭哧吭哧地打着响鼻。 周牧枫笑了笑:“你这家伙,喂饱了它没?” 周三拍着胸脯:“少爷你放心,我可是给这家伙添了十来斤上好的草料。” 周牧枫眼神望向院子里一台巨大的石磨,朗笑一声:“行吧,它是吃饱了,咱可没吃早膳,今儿个少爷请你们喝豆浆。” 首先,他取来几大桶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将这个破磨盘刷洗干净,然后找了个干净的木盆用作盛接豆浆的容器。 最后,他让三周将驴子绑上磨盘,然后给它蒙上眼睛,随着周四一声呼喝,这匹老驴便慢悠悠转起圈来。 磨盘嘎吱嘎吱的旋转,周牧枫有节奏地往磨眼里塞豆子,不一会儿,脱了壳的黄豆就被研磨了出来。 “唔,先把这一桶磨了试试水。小五,我昨天让你委托木头伯赶制的东西呢?” 周五一拍脑袋:“喔,我放在柴房了,这就给少爷你拿出来。” 周牧枫点头,看着不断逆时针旋转的磨盘,听着老驴子呼哧呼哧的粗喘,低声道:“也许,我该弄一个的...” “二少爷,拿来了。” 周五吭哧吭哧地抱来了一大堆木器,都是昨晚周五拿着周牧枫给的图纸软磨硬泡让木头伯赶制的。 此时,一木桶泡好的黄豆已经被初磨成了破碎的黄豆碎。 周牧枫不厌其烦的将它们刮到桶里,他一手提着桶,缓步跟着驴子慢慢的走,时不时的往磨眼里填上一勺子磨碎的黄豆。 “四儿,往磨眼里加水。”看到石磨的滑动有些艰涩了,周牧枫连忙吩咐周四加水。 很快,很快嗷。 被研磨得细细的豆渣从石磨里流了出来。 “哇喔?少爷这就是豆浆吗?”从未见过豆浆的周三手舞足蹈,大呼小叫道。 周牧枫回答:“等着吧,看你们少爷给你们开开眼。” 几炷香后,周牧枫收工,一木桶泡好的黄豆变成了差不多七八桶初浆。 周牧枫满意地点头,吩咐道:“来来来,咱们得干干体力活儿了,咱们拉去伙房,喝豆浆!” 七八桶初浆被四人提到了伙房,此时,已是镇北侯府的厨娘准备早膳的时候。 周牧枫要了一口铁锅,刷洗干净后,让三儿生火。 (铁锅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记载了) 在厨娘见了鬼的目光下,周四周五在周牧枫的指挥下,将一个怪异的木架直接架在了灶台上。 它是一个带着滚盘的木架,滚盘下是一张洗得干干净净、薄且坚韧的布。 周牧枫直接找了个葫芦瓢,将半桶初浆舀了上去。 他们四人净了手,直接挤压起布袋里的初浆来。 犹如生命的源泉,细腻的乳白色的生浆从四人的指缝中流出,浓郁的豆香味儿伴随着淡淡的豆子的涩腥味弥漫在不大的伙房里。 四人不由分说地吸了吸鼻子。 厨娘人都傻了,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整日想着如何讨临安长公主欢心的周二公子吗? 火焰升腾,周牧枫亲自操刀,他拿着一柄大大的木勺,不停地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着豆浆。 这是个极致的体力活儿,煮豆浆的时候不搅拌的话那就必定会糊锅,这要是一糊,整一锅豆浆都会被染上无法压抑的糊味儿,放多少白糖都没用。 更何况,在这个世道还没有白糖呢。 土灶的火力很旺,一炷香后,豆浆沸腾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开了,能喝了!”周四这个吃货大呼小叫起来。 周牧枫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能喝你个锤子,这是假沸,喝了你就等着拉肚子吧。” “好货不嫌久,等着吧。奶奶滴,累得不行,小五,换你来,就按照我刚才做,顺时针搅拌。啥?你说啥是顺时针?这个方向就是。” 周牧枫直接将木勺递给了人高马大的周五,自己到一旁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一旁强势围观的厨娘连忙凑了上来,声音有些谄媚:“二少爷,您在做什么呀?” 周牧枫温和地笑:“豆浆啊,等下我还得做一些豆腐。” “看起来很香的样子,不,我是说闻起来很好吃,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嘴瓢的厨娘,周牧枫一笑:“别紧张,我弄那么多就不打算吃独食儿,等会早膳晚一些,让大家都评判评判我新发明的菜式。” 又是一炷香过了,周五在周牧枫的指导下,将豆浆上面的浮沫全部撇了出来,锅里素白的豆浆咕咚咚地沸腾,整间伙房里到处都是浓郁的豆浆味儿。 周牧枫心里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吩咐三周:“三儿,把火灭了;小四,赶紧滴,将伙房里所有的陶盆都找出来,赶紧刷洗干净;小五,继续搅拌,不许停。” 然后,他找出一个小碗,将一个木盒取出,里面是一些洁白的粉末。 他将鼻子凑了上去,嗯,一股很清淡的石膏味儿扑鼻而来。 嗯,这几个家伙没找错东西。 看着稍微冷却一点的豆浆,周牧枫笑呵呵的取出了五六个陶碗,用木勺满满的盛满了热气四溢的豆浆。 “凉了就能喝了哈。” 周四的不多的脑子现在已经完全被他扔掉了,他直接捧起一碗,放在嘴边呼呼的吹,但就是不喝。 “你干嘛?哎哟。”周牧枫一愣。 周四理所当然:“吹啊?我告诉你们,这一碗豆浆可是我的,你们别惦记。” 周牧枫在他身后懒洋洋地道:“慢点吹,这一碗归我了。” 周四面色一僵,连忙呸呸呸的往里吐了几口。 “少爷,您喝。”周四一脸媚笑。 周牧枫:... “滚!” “好嘞!” 第21章 惊为天人 阳光已经升了起来,伙房内的周牧枫、三四五三人大口的喝着温暖的豆浆。四个厨娘、十来个帮厨在旁边猛咽着口水。 “嗯,没有白糖,淡得不行,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豆腥味,但是总体还算美妙。”周牧枫看着伙房里那一罐被厨娘们奉为宝贝的红糖碎,周牧枫就失去了往碗里放的欲望。 这东西的质量放到现代来说,那就属于狗都不看一眼的,哪家商店敢卖这种东西绝壁会被工商上门查封的。 “来吧来吧,都别拘束,来看看本少爷弄出的新饮品。”周牧枫放下喝豆浆的碗,朝着身后猛咽口水的十来人道。 然后,剩下的小半桶豆浆就被分光了。 ...... 周飞鸿此时坐在了左膳房里,看着空荡荡的桌面,面色阴沉。 “伙房怎么回事儿?怎么还不做好早膳?”周飞鸿满脸不爽,他镇北侯府纪律很好,该什么时候开饭绝不会延误的。 周管家皱眉,面上也有怒气蒸腾。 他作为镇北侯府的大管家,这种时间上的失误都是他的管理失职。 “将军,属下去伙房看一看。” 周管家还保持着军营中对周飞鸿的称呼,他更愿意称周飞鸿为“将军”而不是“侯爷”。 “慢着,老夫跟你一起去。”周飞鸿脸上很难看。 “将军,这...” “无妨,看来是老夫提不动刀了,这帮人已经忘却老夫的威名了,很好...很好。” 周管家在心中默默地为伙房那些人默哀了三秒钟。 伙房离左膳房不远,周飞鸿二人很快赶到了伙房。 “将军,他们没在偷懒。”远远的,周管家看到了伙房门前的石磨正在吱呀吱呀的转动。 周飞鸿摇头:“也没在整治早膳。” “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周飞鸿冷哼一声道。 二人率先来到了石磨处。 “你在搞什么?” 随着一声冷哼,两个被周牧枫分配来这里磨黄豆的伙房帮工一抬头,发现是这间府邸的主人。 “侯爷。” “侯爷。” 周飞鸿走上前来,发现在他们在用石磨磨着用水泡软的黄菽子。 “尔等,在作甚?” 二人对视一眼,成功将周牧枫卖得干干净净。 “侯爷,是二公子吩咐小的这么做的。” 周飞鸿一愣:“老二?” 赶驴子的那个帮厨飞快回答:“回侯爷,确实是二公子吩咐的。二公子用这些泡过水的黄菽子破碎,制造成了一种叫做豆浆的饮品。” “此物清甜可口,虽有些微豆腥,但还属人间美味。”这家伙,两碗豆浆下去,彻底变成了它的忠实拥趸。 “哦?竟有此事?前方带路。” 没想到二人犹豫道:“这...侯爷,二少爷在伙房内曾言:这些豆浆都是制作一种名为豆腐的美食的原料,它们都是今日早膳的主菜...” 说人话就是:我还得继续干呢。 周飞鸿点头,也不为难他们,径直走进了伙房。 里面水蒸气蒸腾,非常浓郁的豆浆味儿弥漫在其中,人们在里面忙碌,有挤压豆渣的、有搅拌锅内的豆浆的、有不断将豆渣装到木桶里拎出去的、也有将熟豆浆往木桶倒的。 伙房内人肩接踵,好不热闹。 看了片刻,没看懂他们在干什么,索性大吼了一声:“老二!” 正欲往一大桶豆浆里点石膏水,突然身后一声暴喝,手一抖,石膏水连带着这个陶碗便跌了下去。 “雾草!老家伙你疯了吧,大早上来伙房大喊大叫。”周牧枫连忙伸手拿过木勺将这个陶碗从温热的豆浆里捞出来,放好后才不满的回身抱怨。 “嗯?”周飞鸿似笑非笑。 周牧枫秒怂:“爹,您何时来都行。” 周飞鸿轻哼一声,眼神看向一盆热气腾腾的豆浆。 “这就是所谓的豆浆么?” 周飞鸿自己找了个陶碗,盛了一碗豆浆,抿了一口。 豆浆入腹,温暖,清甜,植物蛋白的味道在口腔碰撞,初品为些许微微的涩味,细品豆乳的醇香便压抑不住的涌了上来。 更美妙的是,一股子幸福感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那是维生素产生了作用。 “此物,甚是味美。”周飞鸿秒变脸,他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家老二。 周牧枫撇撇嘴,回过神继续搅拌已经有了些许凝结的豆浆。 只见刚才还乳白的豆浆已经有些分层,一些雪花状的东西出现在原本的豆浆里,而乳白的豆浆也已变得有些澄清。 周飞鸿瞪着眼,提醒道:“吾儿,你这豆浆要坏了。” 就像米粥,放久了也是这样,出水,然后半天内就臭了。 周牧枫一笑:“爹,三儿、小四、小五,看本少给你们变一个戏法。” 说完,他取来一个木器,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是昨天木头伯做的木制品里最难做的。 因为,它必须干净、光滑、配合度要高。 里面,是一层厚一些的干净细布。周牧枫舀起一大勺,直接倒进了整齐铺好了细布的模具里,倒满一大盒后,木桶里的豆花也见了底。 这是周牧枫从脑海里的书里得知的模具尺寸,一桶倒入石膏半凝结的豆花就能做一大盒的豆腐! 然后周牧枫将细布包好,将配套的压盖取了过来直接盖了上去。 “诶?小五!昨晚让你找的那块石头呢?” “就在你脚边呐,二少。” 周牧枫低头一看,这块石头他还以为是伙房里的人当凳子坐的,在伙房的这段时间,它一直是周牧枫垫屁股的板凳儿。 石头:阿米诺斯! “咳咳”周牧枫尴尬的轻咳一声:“三儿,你帮我洗一洗这块石头吧,洗干净些。” 周三颠颠地跑了过来,抱起那块石头就往水缸边走。 片刻后,被刷洗得锃光瓦亮的大石头被抱了过来,周牧枫没有接,直接吩咐周三放在了盖板的上面。 大石头甫一放上,从模具开的排水口里便开始涌出有些浑浊的豆泔水。 周牧枫直起身,满意地笑了笑:“一炷香后就成了。” “诶,爹,您还站在这里做甚?” 周牧枫看了周飞鸿一眼,直接开口赶人。 “嘿,你小子~” 周飞鸿笑骂:“你小子搞这东西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在干嘛?” 周牧枫也笑:“爹你这老家伙忒不厚道,将儿的月例扣得干干净净,儿只能自己找一些生计咯。” 周飞鸿面色突然变得严肃:“管家!将这里的人都看住,在我跟老二回来前谁也不准离开!” “老二,我等出去说。”说完,便率先走出伙房。 周牧枫一愣,连忙跟周飞鸿走了出去。 第22章 分销思路与分成 伙房不远的那棵柳树下的石桌前,父子二人对立而坐。 周飞鸿看着头顶那棵在晚春的熹风中肆意拂动的柳树枝条,开口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有时候老夫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吾儿。” 周牧枫吓得一激灵,随即陪笑道:“是与不是,您最清楚不是吗。” 周飞鸿皱眉:“上个月前,你还是那副子...憨傻模样,怎地你现在...” 周牧枫轻笑:“人都是会变的,我也是。” 周飞鸿摇头:“算了,老夫不想知道那么多,只知道,你是老夫的儿子就行了。”顿了顿,他继续道:“缺钱了?” 周牧枫怒目:“你这不是废话,连一个铜板都不给我留,是不是想要我饿死。” 周飞鸿冷笑:“怕是要继续去往天香阁吧?” 周牧枫挠挠头,头上的雪花沸沸扬扬的洒落。 他无奈地鼻哼了一声,那天必须得整出土造洗发水来才行,这头发几天不洗浑身难受。 “爹,你儿刚夺得了墨玉姑娘的倾心,不加把劲...你不想抱孙子了?” “青楼女子...你可以迎回来做个妾室,正妻必不可能的...诶不对,你真的对那玲珑丫头没想法了?” 周牧枫想了想,笑:“她又看不上我,难道儿子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关于萧玲珑,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周牧枫,都一致认为,她是非常美丽的,美丽得不可方物,不可亵玩。 她就像天上的神女,神圣不可侵犯。 但是,周牧枫只想着三妻四妾,生他十几个孩子而已。 萧玲珑再怎么幻想...也只是幻想罢了。 周飞鸿叹了口气,道:“行吧...改天我跟陛下进言,再求娶一个公主算了!” 周牧枫一愣,秒跪。 他哀求道:“别啊爹!儿子的梦想是三妻四妾,生十几二十个孩子,这做驸马万万不可行啊。” 周飞鸿愣住了:“可以啊吾儿,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周牧枫撇嘴:“有个屁,到现在我只有一个长姐和一个兄长。你个老登只有俩女人,我娘和赵姨娘。” 周飞鸿老脸一红,不是为父不给力,只是家里悍妻太可怕。 这么多年,只纳了一个赵氏,这还是她与正妻林氏情同姐妹,在正妻的唆使下便才将那赵氏纳入房中的。 他尴尬的轻咳一声:“此事不语,咱们说说吧,你要将这豆浆和那豆...豆什么来着?” “豆腐。”周牧枫回答。 “哦~豆腐。”周飞鸿点头:“这两样新奇物品,你打算怎么做?” 周牧枫早就胸有成竹。 “爹,咱们侯府有三间店面,酒楼、布庄、铁器铺。” “我打算将豆腐做成的菜式在咱家的酒楼售卖,定能成为其招牌菜。而豆浆,更是能成为主打饮品。”周牧枫微笑,他仿佛看见了现代大酒楼的样子。 “酒楼用不了那么多食材...”周飞鸿皱眉,插嘴道。 “无妨。”周牧枫仿佛胜券在握:“来酒楼吃喝的食客一定会满临安城寻找豆腐和豆浆的,届时只需要在临安公开售卖豆腐和豆浆,必能大卖。” “店面的问题更不是问题了,镇北侯府只需放出话来:只有这里才有豆腐卖,想挣大钱的自己来进货。至于销售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后世玩烂了的“分销模式”。 周飞鸿眼神微亮:“那你这个豆浆与豆腐,成本几何?” 周牧枫仔细思考:“一斛黄菽子为百升,大抵是两百七八斤(为了好理解,这里的斤是现代市斤)。大概能出两千五六斤豆浆,或者一千斤上下豆腐。” 其实,镇北侯府的酒楼在整个临安城里的营收情况不佳,只是能勉强糊口罢了。不过周牧枫却有自信。 穿越一场,还穿越回了这个犹如美食荒漠的古代,再升不起一间酒楼的生意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养猪算了。 周牧枫自信一笑:“爹你放心,若是儿子接手酒楼,三个月内必能便成为临安第一酒楼。” 周飞鸿看着自家傻fufu的老二,凉飕飕地道:“为父不信。” 周牧枫撇撇嘴:“爱信不信。” “这样吧...”周飞鸿笑了笑,但是在周牧枫看来他的笑容总有一股子奸诈的意味在里面。 “为父跟你打个赌,就赌你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将咱家的酒楼变成临安最大的酒楼,你敢不敢跟为父打这个赌?” “若你输了,你就给老夫老老实实娶皇帝家的闺女去,老夫不管是谁,都行。” “若儿子赢了,你不可在儿子耳边整天叽叽歪歪。”周牧枫提出了他的要求。 “分成呢,儿斗胆跟爹爹二一添作五,如何?” 周飞鸿没有思考,立刻点头:“为父允了。” 他俩的身边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老身和你赵姨娘也允了。” 两父子回头,发现是周林氏和周赵氏联袂而来。 “两位夫人...” “娘,赵姨娘。”周牧枫直起身,朝着两个女人行礼。 “姨娘听老爷和小枫所言,似乎是有一样美食问世,姨娘可好奇得紧啊。”身材娇小的赵氏抹了抹不存在的口水,娇憨地一笑。 赵姨娘为何能进镇北侯府?除了跟正妻林氏的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裙子外,另一个就是没啥心机,不争不抢,整天只想着去哪里找好吃的入腹。 整一个大馋丫头。 大半个临安城的勋贵都知道,镇北侯有一正妻一平妻,正妻的武力值不亚于镇北侯周飞鸿;平妻则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个超级老饕、顶级吃货。整个临安以及周围的美食都被她吃了个遍。 而现在,那间酒楼自然就是赵姨娘所掌管。 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周牧枫算算时间,发现嫩豆腐也差不多了,便将三人往伙房引。 此时,下人们又按照周牧枫教的法子整治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豆浆,正要往最后一个大桶里倒呢。 “慢着!”一声大喊传来:“先给老夫与两位夫人留几碗。” 所有人回头,朝着周飞鸿行礼,周飞鸿没管其他,自顾自的操起木勺,舀起两碗,递给了自家妇人,最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两位夫人,饮胜!”周飞鸿豪情万丈。 林氏白了他一眼:“这又不是吃酒。” 赵氏早就忍不住了,清甜的味道席卷着她的鼻腔,她忍不住啜饮了一口,眼神一亮。 “味美!既有菽子之香甜,又无太多苦涩腥味,小枫可真的是化腐朽为神奇。” 林氏慢悠悠的一口入肚,评价道:“不错,比那黄汤好喝,我看老爷今后以这豆浆代酒就好。” 周牧枫在一旁低声嘀咕:“酒?这些酒跟潲水似的,改天我给你整治一些烈酒来,不馋死你!” 周飞鸿一抓周牧枫的手腕:“吾儿,你莫要哄骗老夫!” 周牧枫:?! 你个老登耳朵挺灵光嘛。 第23章 我要一间农庄 周牧枫干笑:“爹,您听错了吧。” 周飞鸿瞪了他一眼:“以后莫要消遣劳资。” 周牧枫嘿嘿一笑:“爹,娘,赵姨娘您看这玩意儿。” 说罢,周牧枫两步上前,掀开了石块,两下便拔出了盖板。 柳姨娘眼神一亮,连忙凑了上前,脑袋都要埋到了模具里:“唔,闻起来甚是美味。” 林氏一拍额头:“妹妹,在小辈面前可得注意形象。” 柳姨娘憨笑:“形象是啥?能吃不...” 林氏撇撇嘴,无话可说。 周牧枫将丝绸揭开,直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陶碗,左手执一竹片,三两下便将模具里的豆腐分割。 他铲起几块,置于陶碗,直接用竹片在碗里分割成更小的块,然后拌入早就准备好的香油、醋、青盐、酱油。 一碗异界版凉拌豆腐便做好了。 周牧枫直接将陶碗递给柳氏。 “柳姨娘快尝尝。” 柳氏眉开眼笑:“姨娘没白疼你。” 然后直接用周牧枫手上的竹片叉起一块,送入嘴中。 软乎乎的豆腐一入口,刚开始是豆制品特有的青涩,根本不用嚼,豆腐块就在嘴里化成了一滩浓郁的豆腐脑,一瞬间,豆腐的清甜刹那间在味蕾上爆开,配合香油的香、盐醋的复合味,最后是酱油咸鲜味。 小小的豆腐,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柳氏猛点头:“呜哇,小枫做的这个豆腐可谓是美味至极。夫君、姐姐,快来尝尝。” 虽然她一贯没心没肺习惯了,但是主次大小她还是得分清楚的。本来第一口是该丈夫先吃的。 丈夫的宠爱是一回事儿,自己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儿。 周飞鸿宠溺地揉了揉柳氏的脑袋,然后将陶碗接过,直接叉起一块,递到了正妻的嘴边。 “张嘴,尝尝咱儿子的手艺。” 周牧枫别过头去,狗粮吃饱了。 林氏嫣然一笑,张嘴接过。 “嗯,老身不善品膳,还是让夫君和妹妹评鉴吧,不过这豆腐还算能入口。”林氏口是心非,直接上手从碗里拈出一块填进嘴巴里。 周飞鸿看着自己的正妻撇撇嘴,也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唔,清淡且无甚味,伍营里的伤卒吃倒是很适合,毕竟这口感...他们也没什么咀嚼的力气了。”周飞鸿一开口就是军伍之事。 周牧枫笑:“爹爹真以为这豆腐就这些吃法?” “爹你先回去用早膳,我会让厨娘们将豆浆与豆腐带上去的。至于午膳的话,儿愿意操持一次...请拭目以待吧。” 柳氏笑呵呵地道:“那姨娘上午先不出去找食儿了。” 周牧枫忍不住看了她的娇小萝莉身材一眼。 啧,赵姨娘咋吃都长不胖,咋办到的。 哦,除了某几处地方... 吃过早膳后,周飞鸿前往城外的军营了。虽然他交出了兵符,只需要时不时前往玉门关看两眼。就像现在的顾问似的。 但是他的声望不是盖的,在一些武将的举荐下,周飞鸿领到了一个训练临安城外大营士兵的活儿。 而生母林氏则是去往了演武场,自己这便宜老娘一天不舞枪弄棒就不舒服。 柳氏则是去了镇北侯府的酒楼,她负责管理这里,但是这管理的水平吗...一言难尽。 周牧枫则是带上周飞鸿特批的一贯钱前往了西市。 他一路精挑细选,只因自己的计划就在中午这一顿饭里了。 带着一大堆东西,周牧枫跟三个跟班返回了伙房。 伙房内,厨娘跟帮工已经被周飞鸿下了封口令,他们今天都未离开伙房和这个小院子。 周牧枫带着一大堆食材往里走,毫不客气的直接分配了任务。 “你,帮我洗菜,洗干净些。” “你,生火!” “还有,上午你们做了多少豆腐?都拿过来。” 旁边传来小声逼逼:“二...二少爷,咱们泡的黄菽子都用完了,现在在泡着呢,豆腐的话,只有三十来斤。” 周牧枫回答:“三十几够喂饱你们这帮吃货...嗯?我记得不应该剩下五十斤吗?咋就剩这点啦?” 伙房内的众人大呼冤枉:“二少爷...今日早膳消耗掉了一百余斤豆腐,五大缸豆浆,那匹老驴都快要累死了。” 众人看向外面,石磨边,那匹老驴口吐白沫,趴在地上,死活不愿意在起来拉磨了。 周牧枫愣住了,内心有了主意。 “算了,不管了,豆渣呢,都还在吧?” 伙房里的人猛点头:“在呢在呢。” “取来,还好天气不算太热,不然放了一上午,绝壁臭了。拿去喂驴吧。” ...... 午膳时分,镇北侯府的人此时前所未有的齐全,镇北侯周飞鸿、主母林氏、平妻柳氏。嫡长子周牧云,长子长媳周金氏。 嗯,周家的直系就只有六人。 但是,下人却不少,毕竟运转偌大的镇北侯府还是需要人力的。 时辰到,伙房帮厨们将周牧枫的菜准时端了上来,后者跟在最后。 “等久了吧...”周牧枫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 周飞鸿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面色严肃,但是他不断上下蠕动的喉头却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现在焦灼的内心。 “好香啊...” 柳氏这句话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周牧枫一笑,直接从帮厨的手上接过一道道菜。 “红烧肉!” “松鼠鳜鱼。” “香炸豆腐。” “麻婆豆腐。” “宫保鸡丁。” “鲈鱼脍” “农家小炒肉。” “清炒菘菜。” “菘菜鸡蛋豆腐汤。” 八菜一汤,华丽无比的午膳。 周牧枫没有顾此失彼,连府里的下人都有红烧肉、两道豆腐、炒菘菜等四道菜。 “嘶...”周飞鸿倒吸一口凉气:“枫儿你这手艺简直可谓冠绝临安。” 周牧枫自傲一笑,虽然他的手艺在现代社会只可以说是一般般,但是放在这个异世界...那可谓是1946年8月6日的广岛——降维打击。 周飞鸿飞快的在红烧肉上夹了一块,然后招呼桌上的人和周牧枫。 “枫儿快坐,来来来,莫要等老夫,等老夫过一圈你们都饿死了。” 是的,在这个封建社会,一日三餐开饭前都先要由周飞鸿先尝过每样菜才能开饭,但周飞鸿什么人? 武将都是不拘小节的,这个规矩只是在周家偶尔的上演而已。 “唔,这个啥...红烧肉是吧,好吃。”周飞鸿满脸满足。 “嘶哈...这个农家小炒肉放了茱萸?还挺辛。”林氏优雅地夹了一块猪五花肉,一入口马上破了功,吐着舌头嘶哈着。 “爹,我倒认为这个宫保坤丁味美无比。”周牧云看到自家老娘,立马长了记性,筷子直奔看起来不辣的宫保鸡丁。 柳氏筷子飞快挥舞,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竟然将筷子舞出了残影! 周牧云的正妻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松鼠鳜鱼下了手,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两炷香后,众人心满意足,瘫坐在椅子上吭哧带喘的。 “呼...为父信了你的话。”周飞鸿直起身,目光复杂的看向周牧枫。 先不说别的,就说这豆腐,都被周牧枫做得非常美味,完全不像今晨那般的清淡。 “今后,便由你接管酒楼吧。” 周牧枫点头,提出一个条件:“爹,我想要一处庄园。” 周飞鸿一愣:啊? 第24章 给我们家二公子道歉! 农庄? 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都完全不知道周牧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飞鸿皱眉:“农庄?为何啊?” 周牧枫神秘一笑,从袖筒中抽出一张粗草纸展示给周飞鸿:“爹,你见过这个吗?” 周飞鸿瞅了一眼,摇摇头:“此物...似乎是马车的轱辘?哦,你想做一辆马车。吾儿无需如此,南市便有牛马车售卖。” 周牧枫摇头,神秘兮兮的解释:“此物,能解决封建社会生产力不够的问题,也能解决如何省时省力的磨豆子做豆腐的问题。” “哦?”周飞鸿挑眉:“那你想要那个庄子啊?” 周牧枫早就胸有腹稿:“小杨庄!” 周飞鸿完全被他搞蒙了:“小杨庄?那里的土地可不算肥沃,而且地里普多大石,耕作不易。” “而且,有一条名为卧龙河的汹涌大河穿越小杨庄,使得那里的土地一半常年湿润过度,河汛之时更是会被大水淹没。另一半的土地贫瘠异常,虽然有水灌溉,但是种植粮食的产量只有其他的地方之六成。” 周牧枫哈哈一笑:“若不是它有一条大河,我才看不上呢。” “大河?” 周牧枫神秘地笑。 周飞鸿点头,一拍桌子:“好,府里的酒楼归你了,丽丽,如何?为夫会补偿你的。” 柳氏温婉一笑:“酒楼在小枫的手里一定会蒸蒸日上的。” 她才懒得管这酒楼呢,每天去找找吃的不香么。 周飞鸿点头:“行,明日起,小杨庄归你管了。” 周飞鸿没把它放在心上,因为这间贫瘠庄子是元康帝封赏时周飞鸿特意索要的,目的就是低调。 他也不指望这里能给整个镇北侯府带来什么收益,反而年年都要调拨粮食救济。 周牧枫点头。 “爹,孩儿这段时间都挺忙的,近日就不在府上待着了。” 周牧枫申请。 但是遭到了某人拒绝。 “不可!” 全部人看向林氏。 林氏老脸一红,但还是找了个借口说了出来:“你小子若是不在府里,那妹妹可得馋死。” 柳氏无语:“姐姐,明明是你舍不得小枫的手艺吧。” 林氏尴尬一笑:“在小辈面前,给点面子。” “哦~”柳氏憨憨一笑:“小枫呐,你可憋走哇,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小枫~” 周飞鸿满脸黑线,他看着自家戏精上身的憨憨婆娘,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行了,净整这死出儿。” 周牧枫憋着笑:“既然柳姨娘不舍的孩儿的菜,那孩儿在忙都要回府做菜便是。” 柳氏瞬间收声,傻fufu地道:“今晚姨娘还要吃红烧肉...” “松鼠鳜鱼。”这是自家的大嫂在点菜。 “那,老身要个小炒肉吧,又辛又香的颇让人回味。”自家娘亲跟上。 “咳咳,老夫来个...” “你不许再说了。”两女异口同声:“小枫已经够累了,体谅体谅孩子。” 周飞鸿:so? 逆子,还我知冷知热的媳妇来!! 周牧枫却没想那么多,他起身告退。 三步两步,他来到了下人们吃饭的地方。 “哥几个,吃饱了没?” 三四五抬头,瞬间满脸的崇拜。 “二公子,你的手艺可以说是绝了。” 周牧枫在自家人面前放松多了,他臭屁一笑:“我是谁,周二公子。” “吃饱了没,吃饱了跟我去干活啦!” 周三周五放下碗筷,直接起身。 只有周四纠结地看着满桌的菜,咬咬牙,抓起一个烤饼沾了沾菜汁,拔腿跑了出去。 “二公子,等等小四。” ...... 福临酒楼 全临安人都知道,这间酒楼是镇北侯府的产业,但是吧,酒楼这种东西,不是说主家的名气大它的生意就好的。 人们会用真金白银给一间酒楼打分。 福临酒楼就是这样。 周牧枫站在不远处,看着其他的酒楼或是门庭若市或是熙熙攘攘,在看自家的酒楼...啧,大猫小猫三两只。 可见酒楼的厨艺、管理有多不上心。 周牧枫笑了笑,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粗布,将头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直接在地上抓了两把土往脸上拍。 在配合上他早就准备好的麻布衣裳。 在三小只惊骇的目光下,周牧枫瞬间从一个翩翩俊公子变成了一个乡下土老帽。 “你们仨,等啥啊?”变装完毕的周牧枫满意地拍拍手,看着身边目瞪狗呆的三小只。 “哦哦哦”*3 半炷香后,四个风尘仆仆,看似乡下来的土包子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福临酒楼。 “客...额,客官里面请。” 跑堂的看到四人这副尊容,人直接麻了。 这哪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周牧枫主仆四人入内,一路上,周牧枫左看看右看看,还不时发出geigeigei和桀桀桀的笑声,看起来猥琐至极。 店里的三两桌食客看到他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福临酒楼怎么搞的,连这等泥腿子都放进来。” “是极是极,我看着福临啊,以后还是少来为妙,掉份儿。” “倒胃口,倒胃口...” 跑堂的面色难堪,本想发作,但想到了主家二夫人说的话,刚到喉头的话语就又憋了回去。 “客官,您坐这儿行不?”小二的声音有些沉闷。 周牧枫目光怔怔,他看着大堂中央,从房梁上悬着的几根麻绳悬吊的木板,上面镌刻有四首诗。 周牧枫自嘲一笑,都传到这儿来了。 跑堂小厮顺着周牧枫的目光看去,眼神瞬间骄傲起来。 “客官,此四首诗如何?这可是我镇北侯府二公子所作,在临安广为流传。” 周牧枫嗤笑一声:“马马虎虎,也就打油诗水平。” 谁料这小厮的脸色瞬间一黑。 “这位客官,你可以说我福临的菜不合口味,但你不能说这四首诗不行!” “四位客官,抱歉,本店不欢迎你们,除非给我们家二公子道歉,否则还请速速离去吧。” 三四五目光崇拜的看着周牧枫。 看看,看看,什么叫影响力,这就叫影响力。 “狂妄,狂妄!周二公子的诗作可谓千古佳作,竖子狂妄耳!”一个书生愤愤不平。 “周二公子的诗连文渊阁、国子监、孔大学士都赞赏有加,此泥腿子怎么敢的啊!” 周围传来一阵阵冷嘲热讽,周牧枫通通充耳不闻。 周牧枫冷笑:“世人皆知,临安周牧枫乃一介窝囊废,干啥啥不行,舔狗第一名,他能写出这等诗作?” “信这个我还不如信母豕能上树。” 三四五冷汗直流:少爷,玩大了啊,你还真不怕在这里被自家人打死啊。 小厮深吸一口气:“你,给我家二公子道歉,否则,小的就只能不客气了。” “如果...我要说不呢?”周牧枫看着桌旁围上来的福临酒楼打杂、跑堂们,不屑地哼了一声。 小厮冷着脸:“那就只能得罪了。” “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25章 周老二你不地道啊 小厮们听到声音纷纷转头,眼神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他们纷纷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开始告状。 “周管家,此四人胆敢口出狂言,还侮辱我家二公子。” “是啊是啊,他不仅言说二公子的着作为打油诗,还言二公子乃一介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周管家,他们侮辱我鸽鸽,我...我受不了辣!” 周管家阴沉着脸,上前两步,正欲发作。 他周家的二公子虽然之前混了点、憨了点,但现在也已经脱胎换骨。更何况,镇北侯嫡二子岂是这等山野村夫可以辱的? 突然,他看着周牧枫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他走了上去,正巧,周牧枫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杀气,也回过身来。 二人对视几秒钟,周管家一身杀气顿时荡然无存。 他无奈的朝着周牧枫拱拱手:“二少爷,您这是...要作甚呐?” 啥? 在场的人,除了周牧枫本人和三小只以外,其余的都瞪大了眼睛。 刚才他说啥? 二少爷? 跑堂小厮瞬间懵逼了,他那小小的cpu瞬间超载,完全干烧了,一家伙呆愣在了原地。 周牧枫无奈一笑,直起身,扯下头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污垢。 “真无趣,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他低声嘟囔。 他一抬头,就看到周围人热切的目光,就像... 就像狂热粉丝见爱豆似的。 周牧枫完全可以确定,哪怕他想要赏菊,他们立马将身上除干净撒丫子往他房间跑。 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咳咳,没想到周某酒后的拙作能得如此赞誉,惭愧惭愧。”周牧枫立刻凡尔赛起来。 周围的食客懵逼了,这种反转...他们能说啥? 刚才的帮周牧枫的口诛笔伐讨伐的人竟然就是正主周牧枫? 那他说自己是个窝囊废自污关你屁事,人家都不带解释什么的。 周管家只能苦笑拱手。 “没想到二公子脚程如此之快,竟先一步抵达福临酒楼。” 周牧枫摇头:“只是为了最真实的看看,府上的酒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菜式啊,服务啊... 现在看来,咱们酒楼的服务态度还不错,很得我心意。”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 “周某人所作的诗词其实也就一般般,无需如此,下次定不可再往外驱赶客人了。你须知:顾客就是上帝。” 小厮虽然听不懂最后一句话,但他还是惭愧的点头:“二公子,小的知道了。” 周管家见人基本上都在,朗声道:“既然二公子也在,那么就由老夫宣布一件事儿吧。 即日起,福临酒楼就由二公子管事了。” 周围响起响亮的喝彩声。 “我观酒楼有四道招牌菜,速速上来,小五,你体力好,现在去将咱们准备好的东西搬过来吧。” 周五领命而去。 一炷香后,四道招牌菜被端了上来。 只看了一眼,尝都没尝周牧枫便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四道菜,是为一道蒸菜、一道煮菜、一道脍、一道炙烤。 好家伙,看着这些菜,周牧枫人都麻了。 蒸菜,是蒸熊掌。 本来是一道珍馐的菜肴一闻上去便是一股子浓郁的腥味儿,周牧枫还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 煮菜,便是水煮羊肉块儿,没有香料,那股子羊膻味直冲天灵盖。 脍就是生鱼片,但是看起来没有冰冻过,鱼腥味也很重。 炙烤便是烤羊排,也是由于没有洋葱也没有香料的原因,闻着香,吃起来完全没啥味儿。 周牧枫低叹一口气:“罢了,本少爷给你们露一手罢。” 正巧,周五赶着一辆牛车抵达酒楼了。 他连忙招呼几人将他的锅具,食材搬进厨房。 周牧枫在厨房里面叮铃哐啷,锅碗瓢盆齐齐作响,干得热火朝天。 门外,酒楼里的大部分人,主厨、帮厨们,流着口水守在外面,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妈呀这个东西看起来太香了啊,口水都流了啊,我再闻一下~嘶哈,妈呀!天哪,太浓了,这个味道很上头。” “嘶哈~嗯哼哼~太舒服了呀” 主厨满脸陶醉,眯缝着眼睛,语气满满的沉溺。 周围的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炷香后,满头是汗的周牧枫从厨房探出个头:“人呐,进来端菜。” “造孽,累得不行。” 一群人蜂拥入内,他们一进去就是一个统一的动作——深吸一口气。 香,太香了。比泽圣祖吃炒饭还香。 ...... 福林酒楼大堂 周牧枫坐在主位,陪座者是周管家。 厨房内的主厨、帮厨、打下手的都在桌上。 桌子周围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酒楼里的、也有来到这里就餐的食客。 “哇,好香啊!”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叫声: “好哇你呀,你个周老二你不地道啊,背着我搞偷吃。” 人们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青年,他的袍服上绣着四爪蛟龙,彰显了他尊贵的身份。 倒是周牧枫大大咧咧的招手:“哟,这不是萧老九嘛,快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原来的那个周牧枫朋友不多,可以说很少了,但是面前这个九皇子算是一个。 之前的那个周牧枫口碑不怎么样的时候,只有萧道云愿意跟他交往。毕竟这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 一个是跪舔三年爱而不得,另一个是生母身份低微夺嫡无望。 所以二人从小就认识,一直玩一块儿,熟得跟亲兄弟似的。 其他人就没他那么的随意,他们纷纷直起身子恭敬行礼:“臣民见过九皇子。” 大康王朝不像某浊朝,没有草民这种说法。 “天下黎民百姓皆是天子之臣,故黎民苍生当自称臣民。”孔三水的曾祖父如是说。 周牧枫装模作样的想让出主位,萧道云冷笑一声:“你周老二跟劳资装什么大鼻子象呐,坐着吧,本宫坐这儿就行。” 萧道云指了指他身旁主厨的位置。 主厨很是识趣的站了起来,一个帮厨也给他让了位置。 “来吧,让本宫看看你个周老二能做出什么菜式来。” 周牧枫笑骂一声:“萧老九你放心,保证让你把舌头吞进去。” “来,先看第一道菜。” 周牧枫亲自将第一道菜的扣碗掀了起来。 第26章 本宫参一股 随着反扣在食碟上的盖子的揭开,第一道菜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道菜叫做香煎豆腐。” “嘶哈...香诶” 萧道云猛地一吸鼻子,他只感觉有一股子热菜籽油的香味裹挟着一股不知名的清香肆意轰炸着他的鼻腔,令人欲罢不能。 “萧老九,请吧。”周牧枫似笑非笑。 萧道云迫不及待地伸筷一夹,由于太过激动,用力过猛,豆腐直接在他的筷下碎了。 周牧枫吐槽道:“卧槽,煎豆腐你都能给它夹碎了?萧老九你的手劲儿真大。” 萧道云尴尬一笑:“嘿嘿,你这菜式太香了,一时没忍住。” 周牧枫轻笑:“你别那么用力,有力晚上在你媳妇的身子上再用,轻柔些,这豆腐易碎,夹取还需一些巧力。” 萧道云点头,伸箸小心挟起一块被小火煎得金黄的豆腐,直接放到嘴里。 “呜呜呜,烫烫,这个豆腐,好烫烫。” 啧...周牧枫只感觉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萧道云差点被烫得跳了起来。 不过在烫嘴后,紧接而来的就是豆制品的醇香和植物油煎炸过后特有的香味。 “嗯,不错,不过...这豆腐是何物?”萧道云又夹起一块,放在眼前端详。 “豆腐么...自然是用黄豆做的...哦,黄豆就是黄菽子。” 萧道云似懂非懂的点头。 周牧枫打开了第二道菜:“麻婆豆腐。” “第三道菜:白斩鸡!” “第四道菜:葱爆羊肉” “第五道菜:宫保鸡丁” “第六道菜:松鼠鳜鱼” “第七道菜:米粉蒸肉” “第八道菜:香炸羊排” “松菜豆腐汤” “菜菔豕骨汤。” 周牧枫一口气将所有的菜都掀开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目瞪狗呆的九皇子:“老九...如何。” 萧道云兀自嘴硬:“行与不行...尝过再说。” 事实证明,真香定律在哪个位面都适用的。 “呜呜呜太好吃了叭...”萧道云一边猛夹菜一边嘟囔。 “好吃...好吃,我之前在宫里吃的都是啥玩意儿啊...” 萧道云挟过一块坤肉直接塞到嘴里,嘎巴嘎巴地嚼食起来,骨头都不带吐的。看得周牧枫满头黑线。 “你特么的!吃慢点,好像那饿死鬼投胎似的。” 萧道云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他说的没错,皇宫里的御宴还真的没周牧枫的手艺好,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小透明皇子,每月的食俸也就相当于一个三品官的水准。 吃饱没问题,吃好吃爽...那别想了。 周牧枫对他的情况心知肚明,在一边微笑道:“以后你来福临吃饭我给你打八折。” 萧道云抬头嘿嘿一笑,招呼席上的人:“来来来,吃嘛,你们别把我当成皇子,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好了嘛。” 看席上不为所动,萧道云直接将身上的蟒服一脱,只着单薄上衣招呼道:“这下行了吧,快吃快吃,一起吃才有味儿。” 周牧枫知道,这小子出生的时候爹不亲近,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富商家族出来的女子,没有地位,从小他就在皇宫里饥一餐饱一餐的,谁都能欺负。 每当从御膳房里偷出什么好吃的了,他都会拿回寝宫跟自己的生母一起分享,二人默默地吃掉这些东西。 所以这家伙就有个毛病,喜欢吃东西的时候人越多越好,最好一大桌人热热闹闹的吃东西。 这么些年来,其实也只有周牧枫能跟他玩到一块儿去,所以他是真的把周牧枫当成自己人的。 “呵,你个萧老九,吃饭还是这么个毛病。” 周牧枫笑骂一声,然后招呼众人动筷子:“都吃都吃,这家伙吃饭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大家这才动筷。 “有啥说啥啊...我是真的喜欢这...这叫啥?”萧道云大大咧咧的坐在条凳上,指着一道花里胡哨的菜道。 “松鼠鳜鱼...”周牧枫解释。 “哦~松鼠鳜鱼。”萧道云恍然大悟:“这道菜酸甜适口,里面用了红糖?不仅如此,鱼不腥,肉不柴,而且这个造型一飞冲天,看起来赏心悦目啊。” 说着,萧道云还不忘夹了最后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 周牧枫笑:“肤浅了。” 前者挑眉,很不雅观的嗦了一口筷子:“怎么说。” 周牧枫摇头,指着桌上的肉菜:“这些菜式,看起来挺复杂,但是其他酒楼的大厨仔细研究几天便也可复制个七七八八...” 他的手指一转:“但是这道菜...只有我福临酒楼有。” 他指的,便是那豆腐。 “呃,这豆腐?我看不出来他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周牧枫失笑:“你不会真的以为...豆腐就这几种做法吧?” 萧道云一愣:“啊?” 周牧枫自信的笑:“一粒黄豆,我能让它变出三十道菜,万千吃法...甚至我用它做一个豆腐宴也没什么不行的。” 萧道云愣住了,突然,他面色严肃道:“周牧枫,你告诉本宫,你不是在消遣本宫。” 周牧枫直起身,左手两指互捻:“我跟你一样。” 萧道云犹豫了一下,道:“好,周老二,本宫参上一股如何?” 周牧枫认真道:“参股可以,但...福临酒楼依旧是镇北侯府产业,你萧道云也不可参与酒楼的管理。” “意思说,本宫只是个负责收钱的工具人是吧。” 周牧枫点头。 “太好了,坐着就能收钱,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周牧枫:啊? 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有上进心的皇子,什么事儿都要插上一手,谁曾想这家伙就是一条咸鱼? “你...”周牧枫忍不住道:“你不想将管理权抓在自己手里吗?” 萧道云瞪大了眼:“管理权,要这玩意儿作甚,它是比青楼花魁香了还是比教坊司姑娘润了?” 好吧。周牧枫就不该对这没脑子的家伙产生什么幻想的。 “老九,你投多少?” 周牧枫指了指福临酒楼:“从明日起,福临酒楼要开始重新修缮,一些东西就直接断舍离了,你投的都是原始股,挺值钱的。” 萧道云咬咬牙:“不多,本宫拿一万贯出来没问题。” 周牧枫:... 第27章 小杨庄 福临酒楼门口,周牧枫亲自将萧道云送到门外。 “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咋才掏出一万贯来。”周牧枫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嫌弃。 萧道云却苦涩一笑:“皇子...皇子与皇子也有差距的。” 他上前一步,凑到周牧枫的耳边说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想当这个皇子。” “兄弟,我全靠你了,挣了钱,我母妃才有希望。” 前者知道,这家伙将自己的全部钱财都拿了出来梭哈了一把。 周牧枫沉默片刻,道:“挣了钱,可以给你母妃治病去了。” 萧道云无言的点头,拍了拍周牧枫的肩膀,上马离去了。 翌日 小杨庄外,三辆牛车一辆马车缓缓前来。 周牧枫撩起马车的帘子,遥望着前方的小杨庄和它旁边的那条汹涌的大河。 马车驶入庄子,一些衣衫褴褛的庄民纷纷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大喊着德玛西亚... 咳咳... 重来哈。 一群庄民听到动静,纷纷从破破烂烂的土屋里走了出来,或是敬畏,或是希冀,或是麻木地看着周牧枫的车队。 此次除了周牧枫和三小只外,还有周管家、木头伯前行。 田野里,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背负麻绳,拖曳着一架崭新的曲辕犁,操犁者则是一名妇人。 这样的场景在来的路上比比皆是。 大康连年征战,男丁十不存三... 这轻飘飘的十二个字,却是一幅沉甸甸的景象。 哪怕元康帝尽最大的力量赶制曲辕犁了;哪怕天公作美开始下雨了;哪怕现在边境暂无战事了... 战争的残酷,从不只体现在战场上的。 车辆停稳,周牧枫第一个跳下车,他看着围过来的人群,朗声道:“小杨庄的庄民们听着,这个庄子谁管事?” 人肩接踵片刻,一个干瘦的老头越众而出,拱手回礼:“小老儿刘木三,添为小杨庄的亭长。” “嗯, 我是镇北侯嫡二子,周牧枫。今后就由我管辖这小杨庄。”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周牧枫,是那个纨绔公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周二公子早就不是以前的周二公子了,现在的他被书生们奉为诗仙。” “啊,诗仙?那岂不是文曲星下凡了?” “也许吧。” 周牧枫面色不改,轻咳两声,看向了周管家。 “管家,从现在起,我不希望我的小杨庄有人饿肚子。” 周管家点头,他们此次带来了好几千斤粟米,煮成饘粥,能撑十来天。 稍稍沉寂下来的人群沉默片刻后再次沸腾起来。 人们山呼海啸,大呼: “善人啊,镇北侯二公子是个大善人啊。” “青天大老爷啊。” “终于不用饿死了。” 周牧枫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三小只迈步离去了。 一条大河前,周牧枫蹲在河堤上,看着底下流淌的大河。 卧龙河,是一条在大地上蜿蜒奔腾的巨龙,所以名为卧龙河。 现在是晚春时分,经历了今年的一场大旱后,河水水位大幅下降,现在周牧枫都可以看到河堤上遍布的大石头了。 “这离水面有三米了吧。” “米?”周三一愣,傻fufu地道:“啥是米...我只知道稻米和粟米。” 周牧枫咧咧嘴,无奈一笑:“呃,从我等脚下的土地,直直向下,直至水面,大概有十五尺吧?” (为了大家好理解,这里的尺度都是现代的市丈、市尺、市寸等) 周三探头扫了一眼,点头道:“是的,人掉下去,先不说淹不淹死的问题,底下锋锐的大石都足以要人命了。” “嗯。”周牧枫鼻哼一声以示赞同。 “三儿,带了绳索不?”周牧枫突然发问。 “啊?”周三喵喵歪头,满脸懵逼。 “我要下去啊蠢孩子。”周牧枫恨铁不成钢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嗯,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哦哦哦,四弟有的,我去找他拿。” 半炷香后,周牧枫顺着绳索,像一条顺着杆儿爬的蛆,来到了现在的河岸。 河岸湿润,周牧枫一脚下去能带起来两斤半泥,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直接除了鞋袜,避免了回去刷鞋的痛苦。 三儿在上面,将一支削好的竹子扔了下来,周牧枫用它往河里一插。 “雾草,还不到一米深?” 他看着虽然浑浊但仍可见底的河水,满脸懵逼。 河岸上,周牧枫吭哧带喘地爬了上来,立马揪住了刘木三的衣衫。 “老刘,这里的水位最高能到哪儿?” 刘木三沉默片刻,上前两步,跺了跺脚。 “这儿。” 周牧枫:??? “老刘,你是说,河水最高能完全淹没小杨庄的土地?” 刘木三点头,回忆道:“那是好几年前了,我刚从将军的手下以百夫长的职务退役,刚接手这里,就发了一场大水,当时大水淹没了这里的十之七八的土地,并往下游形成洪灾。” 刘木三的手指临安的方向,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唏嘘。 周牧枫这才想起来,阅读原主的记忆得知,那是五年前了,那场大水淹没了临安城,地势低的地方水深至腰,只有朱雀大道和皇宫尚未受灾。 镇北侯府也受了灾,但是当时周牧枫的大哥周牧云站了出来,他身体力行,带领整间府邸的下人丫鬟做好排水,再在没个可以进水的地方布置了沙袋,才让镇北侯府免于成为汪洋的杯具。 周牧枫点头:“那么老刘,平常绝大部分的时候呢?水位位于何处?” 刘木三点头,用周牧枫手中的竹竿在河堤上一划:“这儿。” 离岸三尺,非常不错了。 周牧枫险些要乐的蹦了起来。 “快!木头伯呢?带我去找他老人家。”周牧枫兴奋异常。 三四五一脸懵:“二少爷?啥事那么急啊?” 周牧枫神秘一笑:“带你们搞一单大工程。” 小杨庄里 暂时没接到任务的木头伯带着几个小徒弟帮村民修缮门窗木器,他就是这样,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木头伯,木头伯!” 门外,传来周牧枫咋咋呼呼的声音。 木头伯无奈一笑,起身看着周牧枫。 周牧枫嘴角咧上了天,唰的一下抖出一张堪比床单大的草纸。 “木头伯,木头伯,你看呐。”周牧枫笑呵呵地,像个一百来斤的铁憨憨。 木头伯满脸嫌弃:“你这小子,像极了老夫那整天拿老夫给他做得那个木马到处炫耀的孙子。” 周牧枫:??? 老登啊,你这话说的,我的辈分瞬间矮了一辈啊。 木头伯无奈地接过图纸,瞬间皱起了眉头。 第28章 动力水车 就,很喜欢群友们的一句话的。 “啊?” 木头伯两眼懵逼 ,他看着这张超级大的图纸,人都麻了。 周牧枫用现代制图工艺画出来的图纸对于木头伯这个古代人来说还是会有那么超前亿点的。 “这...这啥玩意儿啊?马车的轱辘?” 木头伯干脆将这张图纸平铺在门口的草甸子上,弯着腰撅着腚,眼睛都快要长到图纸上了。 这张简简单单的三视图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以往,图纸这玩意儿上面画的东西用人话说就是:抽象派画风。 而现在,周牧枫的这张图纸便是写实派画风。 两相比较,木头伯甚至觉得心灵受到了洗涤。 以往自己用的图纸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呐呐呐,这是动力水车哟...木头伯,你为啥这样子看着我?” 木头伯抬头,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周牧枫早有预料,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竹篾编成的轱辘,将地平线当做水面,笑呵呵地给木头伯解释: “呐,木头伯你看嗷。这个轱辘便是动力水车的最大的部件了,名叫【水轮】。 其上有辐条和挡板若干,以相同角度排布其上,河水奔腾,自上而下,水力拨动挡板,进而使得水轮转动。 辐条上安装有数个竹筒,水轮转动之际,竹筒便能盛满河水。 使用引水装置收集河水,导入地渠,便可用以灌溉。 别乐呵,还没完呐。 将水轮转轴用精铁打制,水轮转动,带动转轴,安装上一套齿轮减速体系,便可研磨谷物,便是那黄菽子,两人半日便可研磨几千斤,日产数万斤豆浆或者一万斤豆腐。” 周牧枫没说的是,这玩意儿不仅能灌溉土地、研磨谷物,更是能低水高用。 如果水量湍急,更是可以发电! 但是在这个地界儿...发电,会被人们当成神仙的。 周牧枫最看好的,是它能够帮助人们打造熟铁和钢,制造水力锻锤便可完成这一项工作。 是的,打铁最累的是锤炼铁胚,烧红的铁胚需要匠人们千锤万打才能形成一块百炼精钢。 而现在,不断转动的转轴带动一套齿轮连杆组,驱动系统的最后便是一套不完全齿轮。 该齿轮驱动一根齿条,齿条连接锻锤,锻锤在水力的作用下不断上下,便“铛铛铛”地锻造铁器。 更不虞复杂的多组谷磨、多组锻锤、多辊碾压、圆锯木床、纺织等工业生产了。 可以说,对于水力的使用,华夏人民几千年的智慧将它的用处开发到了极致。 木头伯的眼神越来越亮,到后来他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啊!” 周牧枫含笑不语。 “不过,这是个啥?” 木头伯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各种现代制图符号,一脸纠结。 “额...” 好吧,还得换算成古代的尺寸才行。 “这个...类似一个鸡子串在竹签上的是何物?” “fai...” “啥是fai啊?” “fai就是fai。” “行吧,你来做。”木头伯直接直起身,作势要走。 “木头伯我错了,小子这就给您改。” 论秒怂,周牧枫是专业的。 翌日,镇北侯府里的木匠铁匠全数到场,只因为周牧枫说了一句话: “带你们做一样足以流芳千古的东西。” 放在以前,这群人肯定鸟都不鸟周牧枫以下,这家伙的斑斑劣迹...只能说若不是周飞鸿的儿子,早就被人卖得渣都不剩了。 而现在的周牧枫不一样了。 足以流芳百世的曲辕犁;四首千古传唱的诗;足以让人吞掉舌头的宴席;还有那化腐朽为神奇的豆腐... 这帮老师傅决定,信他一次。 “师傅们,别的也不说了,干就完了嗷。” 每个师傅被分配到了一项工作,锯木头的锯木头、刨平的刨平。铁匠门没别的,一门心思的研究那一套轴系传动系统来。 看不懂没关系,图纸看得懂吗?给我原样做出来就完事了嗷。 首先出场的是木匠们,他们负责做出这些铁器的木质模型,尽量要精细。 然后便是铁匠们的活儿了。 这项工艺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翻砂! 嗯,经常看那帮老巴大叔的读者们一定知道,只要给他们图纸,特么涡轮叶片他都能给你翻砂出来。 铁匠们自然是将这些吃饭的家伙带上的,足足有两牛车的砂子。 过程简单来说就是将模具放进细密的砂子里,踩实。然后想办法取出模具,再往里面灌铁水。 嗯,这种方法做出来的铁器没有经过锻打,里面肯定有一些小孔啊什么的,但是还能咋办? 在这个没有机床的年代,有这种“翻砂工艺”就算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打磨,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人手用一种粗糙的石头咣叽咣叽磨。 磨他个天荒地老! 而木匠这一边,他们选用了硬度极高还耐腐蚀的木材作为水轮的主体。 桁架也是木质的,但是铁制转轴与木质桁架接触的部分使用精钢打制的一块轴瓦镶嵌入木中,放上桐油,可以使用很长的一段时间。 得益于现在水位低,发了疯的周牧枫直接招集起吃饱了的小杨庄庄民们,直接涉水而入,将桁架的另一头立在了河中。 周牧枫抹了把汗,低声道:“这个木质桁架,能顶多久?” 木头伯沉思片刻,同样低声道:“最多两年半,如果发了大水,那么基本上就得塌。” 周牧枫沉默片刻,道:“放心,等这个水车建好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头伯侧目,并没有说什么。 一切都要看最终成果。 七八天后 奔腾流淌的卧龙河上,一架水车如同巨龙的眼睛,立在河堤上。 它高大无比,水轮连带桁架足足有二十五尺高。 小杨庄人、镇北侯府的木匠铁匠、三小只、周管家都呆住了。 只有周牧枫眉眼带笑,满意地看着这架滚滚旋转的水车。 水车上有三排共五十四根辐条,每根辐条上面绑有两根竹筒。 现在,哗啦啦的水正从竹筒里倒下,在周牧枫刻意设计的角度下,水流往一个方向倾泻,只需在做一个饮水的木质水渠引到地渠里,今后这里的农业灌溉便不虞担心没水了。 良久,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放肆且嘹亮的大喊大叫声响彻天地。 第29章 又是一件流芳千古之物 在完成动力水车的第二天,周管家便站在了周飞鸿的面前。 “你说...此乃流芳千古之物?堪比那曲辕犁?”周飞鸿面色凝重。 曲辕犁他玩儿过,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父子上阵给元康帝的御花园犁成了一片农田,元康帝还顺势播种下了小麦。 这种堪称神物的犁耙制作简单,消耗木料、铁料少,使用省力,如果没有耕牛找上俩大老爷们也能飞快的犁地,可以说是大大提高了田地的产量。 若不是自家的逆子为了离开临安长公主,就凭这项功劳,捞一个六品官或者一个县男的爵位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的。”周管家目光里满是昨日的回忆。 “昨日,在那架动力水车落成后,二少爷便将一根铁杆推动。此铁杆便能使得那所谓的连杆-齿轮传动组接入不断转动的水轮。” 周管家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动力水车的样子,他抽象的样子让周飞鸿露出了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而且据二少爷所说,此物能作为动力,驱动很多东西。” “其中一物名为水力锻锤,能日产千斤百炼钢!” 周飞鸿骇得站了起来,双手猛扣住管家的肩膀,语气激动:“此话当真?” 周管家点头:“二少爷是这样说的。” 周飞鸿点头:“管家,备马,我们去小杨庄。” 一旁打着酱油的周牧云站了起来:“父亲,我也想去。” 周飞鸿点头:“想去就去吧。” ...... 小杨庄,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周牧枫伸着懒腰舒舒服服的起床了。 在昨晚,他央求木头伯给他打造了一张现代风格的大床,虽然是枕着木头味儿入眠的,但是他却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那些穿越小说里写的都是假的,人家的主角都是吃香喝辣,周牧枫自己连豆腐还得自己做,零花钱都还被便宜老爹停了。 生活不易啊生活不易。 站在一间草房门口的周牧枫决定去找点吃的。 然后就被周飞鸿和周牧云堵了个正着。 “老二!!!”周飞鸿的大嗓门隔着八百米都能听到。 “听说你造了个流芳万古的神物,在哪儿呢?”周飞鸿急得一把抓住周牧枫的手,力道根本没收敛,周牧枫只感觉自己的手骨在呻吟。 “嗷呜呜~~疼呢。”周牧枫欲哭无泪。 刚睡醒,肚子饿着呢,然后还被自家老爹用捏手的方式捏得魂飞魄散。 “爹...我还没用早膳呢...呜呜呜。” 周牧云满脸核善地往他嘴里塞了个冷了的炊饼:“乖哈,先吃个炊饼垫补垫补,此事紧急,先带我等过去看看。” 周牧枫恨恨地看了二人一眼,猛地嚼了一口炊饼,愤愤不平地带着他们往河边走去。 河边,一个车轮状的庞然大物傲然耸立,在河水的流动下不停的旋转。 这架水车的桁架周牧枫做了个不算复杂的装置,使得水轮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向下移动,用以配合水位使用。 “此物利用水流的动力驱动主水车轮,爹你看,车轮上每个辐条都有数个竹筒,当竹筒运行到最高处时,水流自然倾泻而下,落入一旁的水槽,然后嘛,水流就能直接流入进入田间的水渠内。” “这样子,农人灌溉就不用跑好几里担水了,直接在地头就可取水。” “此物,真的是你小子做出来的。” 周牧枫嚼着炊饼淡笑:“是与不是,又何必多言?恕孩儿多言,整个大康除了小杨庄都找不到别的地方有这动力水车。更何况,水流动力...又岂是只能用以灌溉?” 说完,脑海里又想起了各种各样的动力水车使用场景、制造方法。 “哦?” “呵呵...儿能用它以研磨谷物、用以锻造、能榨油、能发电...好吧,这有点难度。”周牧枫呵呵一笑,看向周飞鸿的眼神像极了关爱小学生。 确实,他脑海里的知识确实能吊打周飞鸿这样的古代人。 “哈哈哈!”周飞鸿仰天长笑:“不愧是吾儿,此物定能在皇帝陛下那里挣个三官两爵的。而且就凭你制造出此物,你应该能顺顺利利的娶他女儿当老婆了。” “切...”周牧枫不屑一哼:“孩儿才不会去娶那什么公主,劳资来到这里的愿望就是勾栏听曲、吃喝玩乐,最后娶他七八个老婆,生十几二十个娃,壮兴我周氏。” 语毕,周牧枫嘿嘿一笑,揶揄道:“爹你是不是不行啊?咋现在才我们三个子女啊,要不要我找府里的医师给你配一服壮...哎哟。” 周飞鸿皱眉:“口无遮拦。” 他熟练地一个大逼兜拍向周牧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陛下将心爱的公主尚与你,那是我周氏无上的荣耀,你个逆子胆敢弃若敝屣,老夫看你是皮又痒了。” 周牧枫挨了一个大逼兜,委屈巴巴地道:“我就是不想娶公主罢了,有什么错。” 周飞鸿沉默:“错...就错在你生在我周家吧。” 整理了一下情绪,周飞鸿道:“除了灌溉呢?还有别的吗?” 周牧枫点头:“有,但是我没造出来。” 周飞鸿乜斜着看了他一眼。 周牧枫大呼委屈:“爹啊!儿昨天才造出来动力水车呢。” 周飞鸿倒是点点头,满是理解:“那行吧,过几日老夫再来。” “老木头先跟着你继续呆在这儿了,哦,还有,你柳姨娘告诉你,咱们福临酒楼资金已经到位了,九皇子也将一万贯钱送来了。不过...” “你小子到底要干嘛?一万贯可不是个小数字,都可以买三个福临酒楼了。”旁边一直打酱油的周牧云提醒道。 周牧枫神秘一笑:“大哥你就瞧好吧,我说过,要让福临酒楼成为临安最豪华、最好吃的酒楼的。” 周飞鸿凝目看向周牧枫,缓缓道:“老夫很期待。” 经过这么一搞,周牧枫也没啥心情继续回去睡回笼觉了,他给木头伯留下了一沓图纸让他自己搓,然后就带着三小只返回了临安城。 路上,周牧枫看着缓缓倒退的景色,目光深邃。 第30章 不是,谁教你这么花钱的? 马车的车轮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周牧枫一行人行驶在临安城内的石板路上。 临安城作为大康王朝的国都,自然是建设得最完善的一间城市。 事实上,在大康建国的两百多年来,历朝历代的大康帝皇都不遗余力的建设着这间都城。现在,临安城外围长期驻扎着三个近卫营,近两万士卒。城墙高达五丈,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驻满了精锐士卒,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间断的巡逻,防止北方的异族以及可能的叛乱来袭。 城内,整齐的青石板路遍布每一处道路,虽然还算平整,但是马车走在上面依旧是哐当哐当作响着。而且,这破地方完全没有排污系统,跟特么中世纪的欧洲似的 ,虽然不说满地屎尿粑粑,但空气里也是一股子排泄物的味道。 临安城有专门的的人将每日的人畜排泄物收集并且一桶一桶地运到各个城门口,然后会有临安城附近的农人花钱来将这些老八快乐餐买回去用以灌溉农田。 这一路上...虽然这些污秽之物有盖子盖着,但是味道嘛...只能说想多了,一路粑粑味儿免不了的。 周牧枫慢悠悠的指挥着周五驾驶着马车,来到了福临酒楼门前。 一眼望去,萧道云这家伙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内最大的一张桌子的主位上喝着煮茶,一见到周牧枫就嚷嚷道:“好你个周老二,这几天你消失到哪儿去了?” “快快快,整治一桌酒席出来,饿死我了。”萧道云大大咧咧地道,完全没有一个皇家子嗣该有的架子。 周牧枫也没给他面子,他撇撇嘴:“你在皇宫里山珍海味,竟然对这儿的粗茶淡饭感兴趣啊。” “粗茶淡饭?”萧道云放下茶杯,不屑一笑:“不是我说,全大康都没有哪家酒楼能有你的手艺好,我都想把你绑回宫里,专门给我当厨子算了。” 周牧枫手指萧道云,佯装语气颤抖:“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萧道云!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阉了我让我做太监。” 萧道云冷笑:“反正你那活儿也没啥用,连我小皇姑都搞不定。” 周牧枫突然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萧道云这才知道失言,语气软了下来:“哎哟,瞧我这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周牧枫冷笑:“童言无忌你个鬼,你这个王八蛋祸害的宫女也有不少了吧,据说孩子都有两个了。” 萧道云轻咳两声:“这不是父皇允的嘛。”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做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这说起来这可以算是皇家秘辛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周牧枫轻啐了一口,转身走向厨房。 此时正值正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厨房里食材不多,周牧枫简单整治了四样菜就罢了手。 这家伙没必要吃那么好,之前在皇宫里这家伙吃剩菜都能养活,现在还矫情起来了。 萧道云也没有真的想让周牧枫整治一桌酒席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四个菜,满意地点头,直接拿起一个炊饼掰成两半,左手饼右手箸,直接夹起一筷子豆腐送入嘴巴。 “唔...我真的喜欢这个豆腐,虽然细细品来有一些苦涩,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么...”萧道云挟了一筷子豆腐放在蒸饼上,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直接一个暴风吸入。 周牧枫一愣,也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巴,然后便咒骂起来:“我草府里的厨子搞的什么鬼,石膏放那么多,待会回去必定要收拾这帮人一顿,这样的菜我怎么敢让他们送进福临酒楼?” 萧道云:...... 二人一顿狂吃海塞,成功光盘行动。 “嗝~~老二,你要的钱我给你带来了。” 萧道云不雅地用手指甲剔着牙,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空气,那里,有好几个大箱子。 “一万贯?”周牧枫直起身,看了看这三口看起来就不小的大箱子。 萧道云点头:“嗯,一万贯,一个大子儿都没少你的。” 周牧枫自顾自地点头:“一万贯,足够重新将福临酒楼修缮一遍了。” 吧嗒 萧道云的茶杯一个没拿稳,掉落在桌上,里面浑浊的茶汤撒了一桌。 “周老二!!!” “不是!谁教你这么花钱的?”萧道云咆哮:“你...你可真的是个败家子儿啊!” 周牧枫笑了笑,示意前者将脑袋伸来,然后一阵歪比巴卜。 一炷香后,萧道云的眼神从愤怒到不解,再到震惊,最后到由衷的佩服。 “卧槽...周老二你真行。”萧道云眼神中满是佩服:“能想出这样的招儿...我萧老九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牙行的事情,还得你出面搞定。” 萧道云胸脯拍的砰砰响,大包大揽起:“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二人分头行动,萧道云直接去了牙行,而周牧枫回到了镇北侯府,将这些做豆腐的人臭骂了一顿。 最后,他改变了策略,直接将豆腐的质量跟钱财挂钩。简单来说,豆腐做得好有铜板儿领,豆腐做呲了,那就得罚月俸。 简单粗暴,但效果拔群。 其实从明日起,镇北侯府出产的豆腐就将在一些菜店售卖,这些店铺镇北侯府都掏了钱的,不然人家也不会给他们在店里划出一个位置摆摊售卖豆腐... 下午申时初,周牧枫又与萧道云在福临酒楼里会面了,而且,还有近十五个少女。 当然,她们的身上没有那股子令人绝望的异味儿就好了。 她们衣衫褴褛,双手捆绑着粗大的麻绳,有些皮包骨头,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一缕一缕的黏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个乞丐。 若真的是乞丐就好了,她们的身份...是奴隶。 周牧枫睁大着眼,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一群奴隶少女们,她们面无血色,浑身摇摇晃晃,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将她们刮倒。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牧枫,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今后,你们就是这间酒楼的员工了...”接受现代教育的周牧枫实在无法说出“奴婢”这两个字。 “先说报酬吧。每个月暂定是半贯钱,包吃包住,干得好的,五年后我做主将你们脱离奴籍。而你们只需要完成店里一项只有你们才能完成的工作。” “那就是...” “迎宾小姐和服务员。” 周牧枫抬眸,缓缓说道。 第31章 让你们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一些 在场的人,包括三小只都蚌埠住了。 脱离奴籍,这是任何一个身处奴籍之人毕生的梦想,是能让他们为之疯狂的目标。 “可能有些人不知道迎宾小姐和服务员是什么,没关系,你们只需要听话就行了。” 周牧枫环视面前犹如一个个毒气炸弹的少女们,迎着他们炽热的目光,挥挥手让人取来了皂角。 “现在,你们需要的是将自己洗干净,能洗多干净就多干净,如果半个时辰后我还能在你们的身上闻到什么异味的话,那就给我滚出去当奴隶吧!” 周牧枫面色严厉,他知道,太温和了会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 福临酒楼的院子内,酒楼跑堂们烧好了几大锅水,这些水兑上冷水就能拿来洗澡。 现在,他们三三两两的凑在隔壁一间柴房的角落,一阵歪比巴卜。 “郑哥儿,你说,二公子这样子做,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是啊是啊,你看看这个什么劳什子【服务员】和【迎宾小姐】,虽然我不太懂这是什么位置,但我感觉我等饭碗不保了啊。” “郑哥,郑哥?郑哥你说句话啊。”他们看向坐在一堆干柴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郑哥一把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满脸鄙夷:“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咋那么沉不住气呢?” 他环视众人,满脸不在乎:“你等可知道,陛下的九皇子给了咱家二少爷整整一万贯?” 众人点头:啊对对对。 老郑继续说:“那你们想啊,招这些人用得着一万贯吗?那肯定用不成啊。” 众人继续点头:啊对对对。 老郑最后总结:“最后,你们不知道东家准备扩建福临酒楼吗?招一些下人有什么奇怪的。” 众人:哦~~~哦?! 再次见到这十几个奴隶少女,他们已经改头换面了。周牧枫明显感受到了她们的不一样了。不光是干净白皙的脸庞还有身躯,还有她们的衣服也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麻布衣衫,头发也不像羊毛似的一缕一缕扭在一起了。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精气神也不一样了。之前她们看人的目光总是充满了畏惧、躲闪,总是不敢抬头看人,而现在,她们也稍稍有了一些自信地感觉。 现在,她们不仅在外表改头换面,内里也吃了一顿蒸饼管够的“大餐”。 这让她们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都吃饱喝好了?”周牧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看着重新在自己面前列队的少女们,走了上去。 在离她们不到三尺的位置停下,环视她们:“你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就是,你们需要尽量变得更有女人味一些,哪怕是表面上的女人味儿。”周牧枫缓缓地道。 然后欠身,一个女子从他身后走了上来,满脸无奈的看着周牧枫:“你就剥削我吧,小弟。” 周牧枫陪着笑脸,一脸谄媚:“嗨...大姐,你也不希望小弟的钱搁这儿打水漂吧。” 啧,这浓浓的小日子味儿是怎么一回事儿? “从今以后的半个月内,你们就听令于我大姐,而你们需要在这半个月内变得更有女人味一些,你们需要尽可能的成为富家小姐、贵族女子,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 周牧枫说完话,朝着周清璇点头:“大姐,她们就交给你了。” 周清璇嘿嘿地娇憨一笑,伸出如同白玉般的一个巴掌:“这个数儿。” 周牧枫无奈点头:“真不愧是柳姨娘亲生的...” “行叭,五桌就五桌吧,自己家的姐姐,还能咋办呢,舅宠着叭。” 周清璇得寸进尺:“不能重样哦。” 周牧枫佯怒:“过分了嗷大姐。” “嗯?”周清璇柳眉一竖,抬手比了个小粉拳。 那一刻,周牧枫想起了原主被这个恶魔姐姐支配的恐惧。 这姐们儿...打弟弟是真的打啊,死命狠揍的那种。 “行,自家姐姐想吃,做弟弟的一定满足你。” 说完,周牧枫就走了,他害怕这虎娘们动手揍他。 “小弟,记得我的大餐!” 周牧枫一个趔趄,回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叫:“少不了你的,你个大馋丫头!” 周清璇回头,看着这些少女,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 晚上,周清璇迫不及待地要求周牧枫办大席,无奈,周牧枫又只能动手整治出一桌大席来。 谁让这姐们儿错过了上一次吃大席呢? 翌日一大早,周牧枫叫上了三小只,直奔自己家的布庄。 这年头的布庄不只是卖布匹,他们还兼任裁缝的活计,平头百姓难得的制作成衣就只能前往布庄,然后选定布匹再让里面的裁缝一阵捣鼓捣鼓。 然后你就会得到一件粗布或者麻布衣服了。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用丝绸或者锦缎? 你知道这些玩意儿能换多少粮食吗? 你去过市场吗? 你知道这些日子买一匹丝绸要花多少钱吗? 五千个大钱。 那些钱连一个小孩都拿不动! 别写了,再写成分就不对了。 “咳咳,这就是府里的布庄吗?” 相比起顾客稀少的酒楼,镇北侯府的布庄生意那叫一个夸张,占地三个铺面的布庄前围满了数百人,个个都挥舞着手中的大子儿想要购买布匹。 “哇,不愧是府里的支柱产业。” 镇北侯府里养了一群阵亡老兵的遗孀,她们在府里“上班”似的制作布匹,镇北侯府给予她们场地、织布器材、原料,而她们就在镇北侯府里织布,裁衣。 她们织出来的布匹就会被镇北侯府里收走,然后给予她们每匹多少多少的大子儿。布匹呢就会被运到布庄里。 由于这些女人的手艺还算精湛,镇北侯要价不算太高,每匹布只能算是挣些小钱,所以镇北侯府的布庄人流量很高,流水也不少,但是却挣不了大钱。 要换成其他世家的布庄...那他们做梦都能笑醒了。 周牧枫带着三个跟班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立马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周牧枫温和一笑:“掌柜的,我想要让你做一批衣衫。” “一批?”布庄掌柜马上发现了华点。 “嗯,这是图纸。”周牧枫从袖筒里拿出了一张草纸,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形象和一身看起来很简单的衣服。 或者说长裙。 掌柜的接过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周牧枫的眼神都不正常了。 好你个周牧枫,只有你这种老色批才能想出这种衣服罢... 第32章 豆腐上市 西市陈氏粮铺,陈三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店门。 此时辰时刚过,陈三拿出一口生铁大锅,脑海中回忆着周家二少爷亲手教授的烹饪方法,倒菜籽油,油热之后,一块块豆腐掷入锅中,顿时油滴四溅,同时一股油煎的香味和一股子豆香泛起,顺着穿堂风,飘满整条街道。 大康都城临安城的人生活相当闲适,完全没有为生活奔波的紧迫感,依旧该干嘛干嘛。 辰时中,是各大家族管家们离府采购新鲜食材的时辰。 西市其实并不售卖新鲜果蔬,由扬州送来的蔬果在城外简单周转就直接拉进了城里,而各大家族的管家们则会一拥而上,将最新鲜的蔬果抢个干净。 至于剩下的,则是平民的盘中餐,他们只需把最好的送上主家的餐桌,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要想就行了。 正值初夏四月的时节,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临安城临近南方,坐拥卧龙河、大阳江两大水系,菜蔬是不缺的,但是这个时候颇有些青黄不接的意思。 主要是主家的那帮公子哥、娇小姐们吃腻了各式菜蔬,总是嚷嚷着让管家买新鲜的食材。 这个新鲜指的是没见过的菜蔬。 各大家族的管家们纷纷一脸纠结。 你们这帮败家子儿,每日的菜蔬从未断绝,厨娘绞尽脑汁变着法儿地将各种美食往餐桌上端,可是这帮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纨绔子弟偏偏就是不领情。 听说城北刘家的管家昨日就被解雇了... 当然,这种话莫管家是不敢大庭广众的说出来的,进了这扇门,如果管不住嘴巴,那么他的脑袋可就不归他管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西市上,莫管家只觉得无比蛋疼。 哎哟,估计今天又买不到什么好货了,罢!买些降火食材回去吧,希望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能放他一马吧。 这帮纨绔,办事不行,折磨人可有一手的! 突然地,一阵无与伦比的没闻过的清香飘了过来。 莫管家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香!太特么香了! 它不是那种浮夸的香,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香,非要解释的话,这种味道就像是他那前几天新纳的那十六岁的小妾出浴后的清香。 令人陶醉,令人沉迷! 那就像天外仙女的体香,令人无法自拔。 咳咳,吹过头了。 其实这就是个香煎豆腐,但是这玩意儿杀伤力大啊! 在这儿豆芽菜还没有问世的世道,在这个初夏时节,青黄不接的月份,清爽降火的豆芽菜和无尽百搭的豆腐那可谓是千金不换。 莫管家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不只是他,半条街的人都同一个姿势——深吸一口气。 香啊! 所有人都在心里涌出一个念头:这是哪家食肆? “铛铛铛”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远方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氏粮铺新品上市!独家珍馐豆芽豆腐还有独家饮品豆浆于今日至本月十三共五日售价八折,售完即止先到先得!” 豆芽?豆腐?豆浆?这是何物啊。 莫管家心中好奇,他不由分说地连忙快步去了陈氏粮铺。 此时的陈氏粮铺中,店内小厮正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重复镇北侯府的人教给他们的话术,而陈三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下人给豆芽菜的售卖腾地方。 是的,这几天周牧枫也没闲着。 昨晚陈氏粮铺的家主陈华平召集他们粮铺的各大掌柜在陈家吃上了一顿周牧枫亲自掌勺做的全豆芽豆腐宴席,那鲜美的滋味险些让各掌柜吞掉了舌头,所有人都惊为天人,再加上他的突击培训,所有人都将今日的待客话术熟记于心。 第一个冲进来的就是莫管家,他一把拨开了上前招呼的小厮,直接朝着陈三道:“陈掌柜,这就是那劳什子豆...豆芽菜吗?” “哟,莫管家可得有阵子没来了。”陈三拱手作揖道:“莫管家慧眼识珠,这就是镇北侯周氏独家生产,委托我陈氏售卖的豆芽菜,清甜爽口,可生食,亦可熟食,做成汤味道也无比鲜美。” “此乃豆腐,鲜甜清口,亦可生食,熟食味道更佳。喏,这就是香煎豆腐,味道香甜。” 正推销着,旁边临时搭建的锅灶将一份清炒黄豆芽上了桌。 “哦!莫管家来的很巧,这是豆芽菜的一种吃法,清炒黄豆芽,莫管家,请吧。”陈三故作淡定邀请莫管家尝菜。 大康王朝是没有“炒”这种烹饪技艺的,大多数菜式仅限于煮、炖、烤、脍等。 周牧枫连夜让陈氏的人打造了勉强可用的炒锅,并将粗浅的炒菜手法传授给了陈府的家丁。 尽管铁锅歪七扭八一点都不圆润;尽管没有植物油用的是羊油,炒出来的菜有一股淡淡的羊骚味;尽管粗盐杂质颇多,成菜有股苦味。 但是! 莫管家仍觉得面前的豆芽菜是用龙肝凤髓都无法比拟的珍馐! 若是晚夏时节,豆芽菜给莫管家的感觉还没那么惊艳,可现在是晚春初夏时节,绿蔬品种不像开春时那么多了。 莫管家正陶醉的关口,一个小厮捧出一个盆,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豆芽拌豆腐。 只加了一些食醋和油脂,佐以些许食盐,就将黄豆芽的清脆、嫩豆腐的淡雅烘托得淋漓尽致。 莫管家直接上前,未等小厮将大盆放好,直接探手而入,筷子精准的夹出一把豆芽菜,飞快送入口中。 只一瞬间,无与伦比的醇厚滋味便在口腔中迸发出来,鲜甜的汁水蜂拥而出,将入口的食醋酸味中和,化为无比复杂的美味。 妙妙妙! 莫管家拍案而起,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随着各种豆芽。豆腐菜式端上,他只顾左一筷右一筷地将各式佳肴塞入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三笑盈盈的站立一旁,昨晚他们都吃豆腐吃撑了,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可不知为何,看到莫管家这种吃相,陈三的喉头也微微蠕动了一下。 大哥!你好歹是大家族的大管家,吃相能不能优雅点! 可他完全忘记了昨晚自己和几个掌柜的样子比起莫管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嘶哈!” 随着一碗清淡的豆芽汤下肚,莫管家吃撑了,瞬间进入了贤者时间。 “如何?咱这豆芽菜可入得你莫大管家的眼?”陈三略微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莫管家回顾自己面前的残羹冷炙,他老脸一红:“多谢陈掌柜款待,你家这豆...哦豆芽菜很美味,当得上珍馐!” 陈三微微一笑:“莫管家请看,这就是豆芽。这是绿豆芽,滋味清淡,这边是黄豆芽,滋味比起绿豆芽浓郁,但口感略逊于绿豆芽。” “这白色的便是豆腐,有老豆腐和嫩豆腐的区别。” 他将两盆豆芽端上来,莫管家每样都拈上一根,送入嘴中。 “如何?”陈三依旧是一脸笑容。 莫管家一拍大腿:“老陈!我也不跟你客气,这两样都给我来上五十斤!豆腐亦为五十斤。” 他主家人多啊,吃一顿能让厨娘累趴下来。 陈三面色一喜,今日第一单就是大生意,他正色道:“好叫莫管家得知,咱家这绿豆芽卖价一斤是5个铜子儿,您看?” 一斗黄豆大概是四十斤上下,能发出大概四百斤上下的豆芽,而一斗黄豆仅仅20枚铜子儿,可见得黄豆在粮食界是多么的贱。 稻米最低都能卖到35个大子呢。 “嗯?”莫管家斜了一眼陈三,笑道:“这么便宜,那我就不讲价了,就按照你说的价来吧。” 陈三面色一喜,拱手道:“莫管家大气。” 第33章 这叫旗袍 另一边,镇北侯府布庄的掌柜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张图纸,眼神不断在周牧枫的身上飘忽。 好家伙,还得是你啊,这等深谙老色批之道才能做出的衣衫还得是你周牧枫才想得出来。 想着想着,掌柜向周牧枫投来一个很男人的目光。 “咳咳,二少爷,这里、这里、和这里需不需要镂空?还有,这条裙子是不是过长了,要不要改小一点。”布庄掌柜桀桀桀地笑,他指着图纸上胸口、小腹、后腰的位置,笑得十分猥琐。 周牧枫满脸嫌弃:“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最近新纳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做...” “卧槽十六岁???” “禽兽!” 周牧枫的目光从嫌弃变得鄙夷起来。 掌柜咂咂嘴:“你不知道二少爷,这女人呀,还得是二八年华比较润。” 周牧枫后退一步,用看出生的目光看着他。 “咳咳,那啥,咱们谈谈衣服的事儿吧。”掌柜的老脸过不去,连忙岔开话题。 周牧枫想了想,点头道:“我觉得你想得很不错,但是你最好别想了。这万万行不通,咱要的是朦胧美,知道吧。” 掌柜的撇撇嘴,招呼道:“嗯,狗剩子,你拿一匹麻布来。”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看了看这张草纸,便拿起一匹布,操起剪刀大刀阔斧开始下料。 “嗯,你看它嗷。首先是领口,稍微收一收,但不能太长,要衬托出女子的脖颈子,要像天鹅一般挺立,天鹅你知道吧。” 掌柜的:啊对对对。 “嗯,孺子可教。”周牧枫满意点头,继续道:“胸口嘛...尽量大,但不能太大,吸(请读者直译)就好。” 周牧枫比了抓大馒头的手势,笑得正气凛然:“就这么大。” 掌柜的侧目。 周老二,你还说你不是老色批! “然后便是收腰,嗯,腰围...就这么多。”他从袖筒里取出一截绳子,那是周牧枫收集来的女奴隶们大致的腰围。 掌柜接过绳子,点了点头。 “至于裙子下摆,就到这儿。”周牧枫在自己的脚脖子处比了一下。 “呃...二少爷。”掌柜的欲言又止。 “这里,为何要裁开啊?” 掌柜的指了指开叉的侧摆,眼神里满是男人的目光。 “咳咳...”周牧枫老脸一红。他总不能说没有了开叉的侧摆就没有灵魂吧?这可是旗袍的灵魂啊。 “你莫管那么多,只管裁出来便是。要到这个位置。”周牧枫比了比大腿根。 掌柜的点头,没管那么多,直接上手开干,周牧枫在一旁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 他的手艺很好,在几名学徒的帮助下,一套用麻布制成的旗袍便出现在掌柜的手上。 掌柜的随便找了个男店员,递给了他。 这个瘦弱的男店员“小脸羞红”,拿着这件旗袍羞答答地往后面的偏房走去。 周牧枫人麻了,卧槽你在赣? 掌柜尴尬一笑:“这里就他最合适了,将就将就吧。” 周牧枫怒目:“我将就你个棒棒锤,你知不知道,南梁只能北...卧槽?!” 随着摇曳的身姿,这个男店员娉婷袅袅地走了出来。 “咕咚...”这是掌柜的咽口水的声音。 “哎哟卧槽?”周牧枫惊叹的瞪大了眼,他有些理解汉朝的皇帝了。 掌柜的微微弓腰,强行压枪,他两步上前,在男店员身上比划。 “二少爷,我觉得吧...” 二人一阵歪比巴卜,敲定了使用上好的锦缎裁剪三十六套大红色的旗袍。 最后,周牧枫留下了全款,夹着腿,潇洒离去。 ...... 晚上,昭国公府设宴庆祝昭国公小女王诗诗及笄。 宾客们如约而至,一时间昭国公府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平时难以见得到的各式珍馐不要钱般的被送上餐桌。宾客觥筹交错,一派和谐景象。 昭国公王长林唱完祝酒词,又挨桌敬酒后,回到了主桌。 满桌的山珍海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但是王长林却被一样没见过的东西吸引了。 “此为何物啊?”王长林将一筷豆芽送入口中,瞬间被爽脆、清甜的感觉吸引了。 满桌宾客也不识得这是何物,王长林只能将昭国公府大管家莫管家叫来。 “管家,此为何物啊?竟如此鲜甜味美。”王长林将一筷豆芽架起,在莫管家面前晃了晃。 莫管家进门前冷汗都吓了出来,他以为本次宴席什么食材出了问题。 忐忑不安的负手站在王长林面前,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啥东西啊? 不过还好!不是兴师问罪的。 莫管家松了一口气,看清楚王长林筷子上的东西后,他恭敬回答:“回公爷的话,此为豆芽菜,乃是今日上市的新品菜蔬,味道可谓一绝。此白色之物乃豆腐,食之味清甜,微甘。” 王长林又将一筷子豆腐送入口中仔细咀嚼。目光越来越亮。 “不错,确实味美,当赏!” 莫管家大喜,连忙躬身:“谢公爷!” ...... 昭国公王长林因为一种食材赏了管家的事情瞬间传遍整个宴席,大家纷纷都将目光看上了席上毫不起眼的豆腐和豆芽菜。 于是乎,席间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嘶,果真美味!” “清甜爽口,好吃!” 不管是不是真的觉得好吃,花花轿子众人抬,豆腐和豆芽菜,就这么在昭国公府的宴席上火了。 翌日,在陈三打开粮铺大门时,瞬间吓了一跳。 店门前聚集了一大堆板车,全是京城各家勋贵的管家。 “陈掌柜,魏国公府要100斤豆芽,100斤豆腐!” “掌柜的,冯国公府同要80斤。” “掌柜!襄王府也要150斤!” 陈三满头大汗,妈的这什么情况?怎么一堆勋贵堵上了门?上到亲王,下到郡侯,无一不在挥动手里的铜子儿抢购这些豆制品。 而其它坊市的陈氏粮铺也被京城的勋贵管家们围得水泄不通。 豆腐豆芽,在这个初夏时节、人民鲜少胃口的临安城,突然就火了起来。 “诶,王家婶子你听说了吗,陈家粮铺正在卖一种新奇的吃食,叫豆腐和豆芽菜呢!” “哦!我也听说了,听说可好吃了。” “要不咱也去买点尝尝鲜?听说不贵呢。” “同去,家里娃儿念叨了好几日呢!” 这样的事情,在临安城内接连上演。连带着陈氏粮铺的其余商品销量都上升了少许。 毕竟总有些妇人喜欢一步到位,看到陈氏粮铺里质量尚佳的粮食,她们也干脆顺手一并解决了。 城南陈氏大院,陈华平正听取着各家掌柜的汇报。 城南的铺子销量最佳,毕竟有着莫管家的背书,销量比其他三家铺子要好得多。 毕竟只需莫管家一句:东西是在城南陈氏粮铺买的,就足以了。 至于这些东西是产自哪里...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了。 第34章 我给你找了个媳妇 周牧枫心里苦,但他说不出啊! 这个世界居然没有炒菜!陈家粮铺们这些机灵的伙计们跟自己学了好几天,炒个豆芽都能炒糊来,使得周牧枫那段时间的平均血压都高于常人。 厨房内,看着拎着一口特制铁炒锅进来的周牧枫,厨娘们很是熟练地让开了位置,然后默默地给周牧枫打下手。 夫子言:君子远庖厨。 但是这句话在二少爷看来就纯属放屁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关键是二少爷的手艺那是相当的哇塞! 反正让厨娘们自愧不如,每次二少爷带着三小只开小灶时,那股味儿,都能让她口水流半升! “今晚你给我打下手,帮我洗菜切菜吧。” “啊?”厨娘一脸懵逼。 周牧枫顺手给了灶台旁发愣的周三的后脑勺一个小巴掌:“大姐又想吃席了。那我不得给全家人做一顿晚膳么,所以我只能来了。”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儿~ “三儿?发什么呆呢,赶紧把火生起来。” 厨娘抿嘴而笑:“小少爷您可真宠大小姐。” 周牧枫无奈地摆摆手,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 新鲜的羊肉、菜菔(白萝卜)、菘菜(十字花科的一种,类似白菜)、豆腐、豆芽菜、整鸡、烤的酥脆的胡饼、一条草鱼、还有牛肉。 嗯?牛肉! “这牛肉哪来的?”周牧枫一脸懵逼:“不是府里擅自杀的吧?” 大康王朝虽然人民生活比汉朝人民的伙食也就好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耕牛也是极其珍贵的劳动力,擅自宰杀耕牛大康律明文规定入刑的。 “没有呢,小少爷。”厨娘连忙解释:“据管家说,是正常老死的,在府衙专售的。” 周牧枫了然点头,低头沉思。 片刻后,他一把抓起菜刀,上才艺的时候到了! ...... 晚膳时间,周氏主屋内,十余人尽数到齐。 镇北侯周飞鸿、正妻林氏平妻柳氏、大公子周牧云、长子长媳、二少爷周牧枫、长女周清璇...没了。 随着下人将8菜一汤共9道菜式上齐,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菜菔炖羊肉,菜菔炖牛肉,红烧牛肉,低配版黄焖鸡,低配小鸡炖蘑菇,红烧草鱼,香煎豆腐,素双脆(菘菜炒豆芽),菘菜豆腐碎肉汤。 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周家并没有女眷不能上主桌这档子破事,所有人不管男女、无论嫡庶,一概一视同仁。主屋里,周飞鸿的口水已然压不住了,他扬起筷子飞快地夹了一筷子坤肉,边吃还边说:“别愣着,快吃啊。” 周清璇惊讶地夹起一筷子草鱼,送入嘴中:“唔!好好吃!从未曾想小弟竟能做出如此美食!”一旁,周牧云的正妻吴氏也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满脸陶醉地惊叹道:“主母所言极是,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这可不?”周牧枫听到后,满脸臭屁地道:“我是谁,周牧枫,临安第一名厨!” “我用单手就能打败临安城里的所有厨子。” 林氏笑骂道:“你小子,油嘴滑舌的。” 周牧枫嘿嘿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块豆腐。 “老身最近给你物色了一个媳妇...” “吧嗒” 周牧枫嘴里的半块豆腐跌在了桌上。 “别啊娘~”周牧枫惨嚎一声。 林氏白了他一眼:“不是陛下的宝贝公主,你放心吧。” “早说嘛...”周牧枫舒了一口气,嘿嘿憨笑着夹起桌面上的半块豆腐,也不嫌埋汰,直接塞嘴巴里。 “是赵国公家的庶长女。” 周牧枫愣住了。 “啊?” ...... 夜明星稀,周牧枫枕着双臂,毫无睡意。 他想起了原身斑驳的回忆。 前面咱们说过,原来的那个周牧枫喜欢临安长公主萧玲珑,喜欢到发狂、喜欢到失智、喜欢到能为此付出一切。 而赵国公家的庶长女柳如烟也是跟周牧枫有些相像的这么一个人。 啧,如烟大帝啊?久仰久仰。 咳咳... 其实呢,要论原来的那个周牧枫的白月光,是毫无例外的是萧玲珑了。但真要说起来的话,在认识萧玲珑之前,一直陪伴着周牧枫的唯一童年玩伴(除去三小只)则是赵国公家的庶长女柳如烟了。 二人两小无猜,八岁那年,周牧枫曾在镇北侯府的柳树下向柳如烟许诺:要一辈子在一起玩儿。 柳如烟当时红着小脸害羞点头的样子周牧枫还能清楚的记得。 柳如烟几乎是在周牧枫三岁时就成为了后者的跟屁虫了,直到周牧枫十五岁娶到了萧玲珑。 据说,在周牧枫迎娶萧玲珑的那天,柳如烟躲在自己的闺房里,哭到近乎昏厥。后来,赵国公才知道,自家的闺女从八岁开始就将一颗芳心完全拴在了周牧枫的身上。 再后来啊,萧玲珑不待见周牧枫,他三年未曾牵过萧玲珑的手。柳如烟还曾不止一次地冲到临安公主府,像个泼妇骂街似的大骂萧玲珑不讲妇德,但每次都被赵国公派人拉了回去,并且每次都无奈地给萧玲珑赔礼道歉。 原来那个周牧枫还曾经跑到赵国公府对着柳如烟臭骂了几顿。 但是柳如烟依然我行我素,时不时就要去找萧玲珑的晦气,然后周牧枫就会去口头教训柳如烟一顿,在然后就要回去跟萧玲珑道歉。 嗯,相当的舔狗了。 想到这儿,周牧枫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在原主的记忆里可以得知,柳如烟其实并不比萧玲珑差,二人的容貌都是十分秀美的。也不知道原来的那个周牧枫被什么品种的猪油蒙了心,竟然摁舔如同一座冰山一般的萧玲珑。 难怪这人被称为临安第一窝囊废了。 翌日 周牧枫早早起了床,准时来到了周氏的布庄。 掌柜的早就等待许久了,坐着一个高凳,双肘撑着柜台,双眼迷离,身躯摇摇晃晃,好像...好像一幅被榨干的样子。 “雾草?掌柜的?昨晚你...要节制啊?” 布庄掌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股子浓郁的口臭弥漫开来。 “唔...”周牧枫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表示收到了几万点魔法伤害。 “是二少爷啊,来来来,你要的旗袍。” 布庄掌柜随手指了指一旁放在桌子上的一沓衣衫,但是整个人都相当的轻浮。 “掌柜的,我知道你娶了个小娇妻,但是也不能...” “一边儿去...”布庄掌柜无奈道:“还不是您这个大爷催得急,搞得老夫只能带人做了一晚上。” 周牧枫肃然起敬:“掌柜的辛苦。” “咚” 掌柜的再也没撑住,咚的一声脑袋砸在柜台上,睡了过去。 “...熬一夜就这样了?劳资当年蹲电气实验室的时候三天三夜没合眼。” 周牧枫嗤笑一声,让三小只带着这一批旗袍离开了。 第35章 你拆家啊? 初夏的晨曦尽散,明媚的日头升起,清新的空气流动,临安城从寂静又变得鲜灵起来。 周牧枫顶着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前,飞速赶到了福临酒楼。 此时,周清璇已经在调教这些少女了,她的目标就是力求将这些奴隶少女调教成贵族一般的女子。 最起码要看起来像贵族女子。 而周牧枫这家伙想的也很简单。 你想想嗷,你来福临酒楼消费对不对,然后一进门就是两排共八个身穿旗袍迎宾小姐扬着笑脸热情洋溢的嘘寒问暖,另外一些身穿旗袍的女子更是忙上忙下,弯腰撅臀擦擦洗洗的,啧,这帮古人能忍得住那周牧枫也只能高举法国国旗投降了。 你想啊,身穿修身旗袍的一群妙龄女子给你来一个蹲式服务... 你的眼神恰好从上往下一看... 啧,不把你的钱包榨干,他周牧枫都白来一趟古代。 到时候这些少女一口一个giegie... 他敢肯定,这些老色批们绝对扛不住,然后她们再吹吹风,什么五两银子一道菜、十两银子一壶酒什么的那还不是洒洒水? “咳咳...” 周牧枫轻咳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看着围了上来的少女们,周牧枫露出了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里是三十六套旗袍,按照你们身材定制的码,今后,你们在这里做工都必须要穿这些衣服,从现在开始,你们跟我大姐学习的过程也要穿上这些衣服,懂吗?” 少女们齐齐称是,纷纷领到了自己的旗袍,走到后院的房间内更衣去了。 周牧枫则靠在一根梁柱旁眯着眼睛小憩了过去。 大概半炷香后,萧道云大大咧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好你个周老二,今儿个来的那么...卧槽??” 萧道云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颈子的旱鸭子,顿时收住了声。 只见一群统一修身旗袍的少女们婷婷袅袅地从后院内鱼贯而入,俏生生羞答答地站在了周牧枫、周清璇、萧道云的面前。 “咕咚” 这是萧道云和周清璇齐齐咽口水的声音。 “周老二啊...” “嗯?咋了。”周牧枫疑惑回头。 “你可真懂男人啊。” 周牧枫冷笑一声:“你萧老九也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彼此。” 周清璇却没听到二人的互相挖苦,她一双美目都放在了这些奴隶少女的衣服上了。 纵使有的人身材单薄,纵使有的人骨架偏大,沟壑却等同于没有。 但是这一身修身旗袍却很好的抓住了男人和女人的心。 “小弟~” 周清璇甜腻腻的声音传来。 周牧枫打了个激灵:“放。” 周清璇装作委屈巴巴,语气能夹死十只苍蝇:“你大姐好几年没换衣衫了。” 周牧枫只能无奈道:“行吧行吧,这是咱家的布庄缝制的,想要自己去找掌柜的。” 周清璇娇滴滴:“我要你买来给我嘛。” 周牧枫浑身一颤,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停,大姐,我希望你还是正常一点。” 周清璇深吸一口气,张口便是一幅壮美锦绣山河,秀丽民俗风情。 若不是她的肺活量有限,这段周氏清口rap还能再持续半炷香。 周牧枫一脸舒坦:“这不就完了嘛姐,你夹起来真恶心呢。” 周清璇暴怒:“我星星你个大星星!” 等待周清璇满意离去了之后,萧道云心有余悸地道:“周老二,你姐可真可怕。” “no,no,no。”周牧枫伸出一根手指摇晃:“河东狮不可怕,可怕的是河东狮是你的枕边人。” 萧道云想了想那副场景,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别...别这样,我想想都怕了。今后本宫必不可能娶一个河东狮。” 周牧枫挖苦:“这可不一定,那天你就成了我姐夫...” 萧道云打了个寒颤,悲愤地道:“周老二!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要我的命!” 周牧枫撇撇嘴:“我姐双十年华,云英未嫁,美名在这大康王朝也是响当当的响当当,配你个庶出皇子完全没问题,你竟然嫌弃我姐?” 萧道云差点跪了:“已老实,求放过。” ...... “什么玩楞儿?”萧道云满脸错愕:“你特么...周老二你特么拆家啊?” 刚才,周牧枫给他提了一个相当疯狂的方案。 先前萧道云的想法就是将福临酒楼附近的店面盘过来,打通,就完了。 而周牧枫表示,这算个什么鬼玩意儿,看我的。 首先,加盖!盖到三层或者四层,然后中间是镂空的,上面的食客能看到一楼大厅的食客在干嘛。 然后,一楼靠街道的一面全部做成超大的窗户,方便一楼的食客能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而二楼三楼被设为包间,用竹帘划出有独立的位置,当然,靠近街道的那些包间风水更佳哟。 而四楼,就是vip大厅,嗯,就类似于饭店的宴会厅什么的。 每一层的装潢都不一样的,到最后一层,萧道云都觉得跟自己父皇的寝宫差不多了。 他听完后,颤抖着身躯,伸出一只手,指着周牧枫的鼻子大骂道:“你特么不过了?按照你这样子的玩儿法,不得砸进去几万贯?” 周牧枫平静的点头:“但是,这里将会变成临安甚至整个大康最豪华的酒楼。” 萧道云:“豪华不能当饭吃。” 周牧枫认同:“对,但是菜品是我曾经给你做过的那一桌大席的六七成呢?” 萧道云面容一肃:“周老二,还缺钱么,我在想办法给你凑上万儿八千贯...” 这小子不傻,按照周牧枫给他描绘的蓝图(画大饼),他敏锐知道了这里是个聚宝盆、摇钱树。 “而且,我打算,每道菜的价格,最少五百个大子,大菜硬菜以贯为单位计算。” 萧道云倒吸一口凉气:“周老二,你也太黑了...谁会来咱们这儿吃饭啊。” 周牧枫的眼睛瞥向楼下那些跟周清璇努力学习贵女礼仪的奴隶少女们,语气悠悠:“会有人来的,会的。” 萧道云了然,与周牧枫一同来到了窗前,二人遥望远方,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第36章 你等着,我去找人来 在周牧枫与萧道云福临酒楼谈话的第三天,周牧枫出现在了前往小杨庄的马车上。 在昨日,驻守小杨庄的木头伯差人传信,水力磨坊做好了。 此时此刻,马车上除了周牧枫和三小只以外,还多一个人。 周飞鸿正襟危坐,他看着窗外有一些干涸的土地,喃喃道:“现在已是初夏时节,但...庄稼仍未大面积抽芽,今年的年景,难啊。” 周牧枫下意识地道:“你要是有土豆和红薯,啥都能解决,产量多得能喂猪。” “吾儿,土豆和红薯是何物?”周牧枫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紧,一双大手又双叒叕地抓到了自己的双肩。 周牧枫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他的大手,他敢肯定,只要他给一个肯定的答复,自己的肩胛骨绝对会被激动的周飞鸿捏碎。 “没啥没啥,我随口一说的。” 周牧枫打了个哈哈,这不可能给周飞鸿解释啊。你要他怎么说? 啊!您要的土豆和红薯在几万公里外的南美洲呢,去吧去吧,去找吧。 他敢肯定,真要这么做,周飞鸿绝对会一巴掌将他拍飞出大康,然后发给他一条小舢板,让他把这两玩意儿找回来。 所以,周牧枫很理智的选择了装傻。 小杨庄,跟上次没什么区别,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在河边又多了一架动力水车,而第一架水车旁边,又多了一间木质窝棚。 是的,那种四面透风的窝棚。 河水还是那般的河水,水位还是那个水位,但是咕噜噜运转的水车和从动轴却让周牧枫十分的亲切。 水力谷物磨粉机就很简单:木质的从动主轴套进去四个铁质的旋转主轮,主轮上是均匀排列的金属棍,这些就相当于齿轮系统中的主动轮了。而底下,便是一个个石磨。 整套系统共有十六座石磨,每一个主动轮盘就能驱动两个主磨,然后主磨又能驱动一个从动的磨。 意思是,一个铁质轮盘就能带动四座石磨,四个轮盘那自然是十六座了。 石磨底下的磨底不变,上面的磨盘四周也有一圈熟铁棒,数量跟上面的主轴一致。 嗯,完了。 “爹您看,奔腾的河水带动水轮转动,水轮的主轴连接着这一根十米长的磨坊主轴,主轴上铆接有熟铁棍。爹你看嗷,这些铁棍和磨盘上的铁棍是同一对数的,所以,转动的主轴就能是的石磨也转动。” “爹,这一根主轴当然不止能能带动十六石磨,孩儿估计,起码能带动最多二十四座石磨运转,再多水力不足,转不动了。此套石磨每日可磨粮食近万斤,或者生产豆腐也是能达到万斤的产量!” 周牧枫如数家珍地介绍,没注意到自家老爹那越来越亮的眼神。 “那,儿啊,你曾经对为父说过的,能够锻造生铁变成百炼精钢的东西呢?” 周牧枫扭头看向木头伯。 “回侯爷,水力锻锤的核心部件还在制造。”木头伯虽然是个木工,但是周牧枫临走的时候让他总管这里的事务,所以动力水车制造的一切都归他管。 “是齿条和不完全齿轮部件吗?”周牧枫插嘴。 木头伯瞬间垮起个批脸:“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难做了,我们昨天试验了一组,但是仅仅是几下,那个所谓的齿条就崩了齿。” 周牧枫点头,这东西...翻砂的,铁水直接灌进去的那种,材质很烂,工艺根本不可能与现代白沙瓦的那些翻砂仙人比。 “不然,锻锤的大小改小一些吧。” 周牧枫知道,现在让他们手搓合适的传动系统用作往复运动锻造铁器还是难为他们了。 不过,用齿条和不完全齿轮做一个现代化锻锤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做一个简单一点的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木头伯,造一个蓄水池要多久,不用很大,能装十来二十来吨水就行了。” 木头伯:“吨?” 周牧枫扶额:“好吧,十来二十吨就是...四万斤水嘛。” 见木头伯还是那副子一脸懵逼的样子,周牧枫干脆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条开始在沙土地上写写画画。 “木头伯,我需要你将这里往下挖两尺。”周牧枫指着地上那个代表第二个水力轮的符号道:“第二台水轮不能直接驱动水力锻锤的主轴,因为它水流不稳定,用这种时快时慢的水轮锻造钢铁那得废,韦伯你应该知道。” 韦伯是镇国侯府技艺最好的铁匠,他今天也在场。 “二少爷说得对,打铁最忌讳一下轻一下重的。” “所以我们需要建造一个蓄水池。”周牧枫刷刷刷地在地上划出一个长方体:“有了蓄水池,水流从高处落下,冲击另一台水轮,这台水轮的转动就是比较恒定的。用它驱动水力锻锤准行!” 他的想法就是人类古代沿用至工业革命前的水力锻锤:主轴上安装有数根交错布置的拨杆。水流力度大、拨杆粗壮,足以撬动类似跷跷板似的不等长杆,力臂短的那一头被拨动,力臂长的那一头则安装有一块儿沉重的熟铁锻造锤。 而且一根主轴可以安装八到十根拨杆,意思说能够同时让八到十个铁匠在此锻造铁器。 而水流驱动第二台水轮后,可以顺着一条水槽直通外面的田地的主灌溉水槽,给那里供水。 可以说,这种方式是工业革命之前最好的利用水力锻造的方法了。 这东西几千年前古罗马人都在用了,水流如瀑布,沿途驱动七八级水轮,用以磨碎谷物呢。 另外,还有水力锯木床,水力抽水机等体现了人类上千年智慧结晶的东西没整出来呢。 木头伯和韦伯二人脑袋歪在一起,一阵歪比巴卜后得出结论。 明天就能搞好。 实际上,他们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八成了,剩下的就是那该死的不完全齿轮-齿条系统由于金属强度不够刚抬起两锤齿轮就崩了... 没办法,翻砂铸出来的铁件强度很低,完全比不了现代铸造甚至是锻造的金属强度。 当然,用翻砂铸搞出的冷兵器现在还是大康军队的制式武器,只有军官、权贵、皇室贵族才有钱使用人工锻造的兵器。 周飞鸿眼睛越来越亮,他高兴的道:“儿啊,你等着,待为父找一些人来。” 周牧枫:“爹,你要干嘛啊?” 周飞鸿笑着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找几个壮劳力来。” “行叭...”周牧枫点头,原来是要帮他砌水池啊。 第37章 豆制品爆火 出乎周牧枫意料的是,他为了挣小钱钱整出的各式豆制品在临安掀起了一股子不大不小的风暴。 在好几天前,临安城的主妇们发现,一夜之间,城内的陈氏粮铺多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吃食。 这是一种以豆为名的吃食,价格便宜,清甜味美,量大管饱。 豆浆清甜可口,深受孩童喜欢,放一些红糖什么的入内,饮之更是甜腻。 豆芽脆爽,可生食、可凉拌、可煮汤、亦可烫熟以后直接夹在蒸饼里食用。 而一种名唤“豆腐”的吃食更受文人士子喜爱。此物色泽洁白,温润如玉。经盐渍油烹,其色不改。不论荤素搭配、清煮凉拌,丰俭由人,其美不减,是真正能表达出文人士子之抱负的君子之菜。 再加上,这三样东西都不贵,不管是达官贵人亦或是贩夫走卒,几枚大钱就能将一大块豆腐亦或是一把豆芽,一壶豆浆带走。 但是,率先将豆制品捧上台面的则是昭国公府的人。 前面说过,昭国公为他的小女儿摆及笄酒宴,而他的管家就是第一个从陈氏粮铺买来豆制品充当宴席的几道小菜的那个。 那场酒宴,昭国公和一众临安勋贵们大肆赞扬起了这种新菜。 当然,在此之后,在权贵人士中,就开始流行起了吃豆腐豆芽。 至于豆浆...这玩意儿自己做就行,喝一口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捣鼓出来的。 但是这豆腐和豆芽嘛...慢慢想吧。 突然有一天,那些买菜的主妇们发现: 诶...这帮官老爷怎么都在疯买这些没见过的吃食儿?要不...咱们也去买点试试? 于是乎,这没见过的吃食儿一传十,十传百,飞速的在临安城内流行起来。 众人都纷纷议论:临安城内出现了一种“国民”美食。 而这股风,也终于刮到了皇宫里。 正午时分,元康帝又独自在御书房用膳。 自从周牧枫解决了田地耕作的问题后,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税收啊,良种啊,灌溉啊,还有此起彼伏断断续续的反叛势力啊,更有外部频繁叩边的突厥人、匈奴人啊。 头疼啊,他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想一把火烧了。 但是不行,他是天子,还是一个从不看好的庶出皇子中爬上来的皇帝,底下有一大堆前朝旧党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们就等着他犯错误呢。 “王老狗,传膳吧...”元康帝揉着眉心,满脸疲倦。 这当皇帝累,上朝累,不上朝嘛,批改奏折也累,后院还不能起火,三宫六院都要等着他去滋润。 累啊,他突然就很羡慕周飞鸿,这家伙自从卸了兵权,领了个“军师”的虚职儿之后,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整天不是打孩子就是打孩子... “嗯?王老狗,这是何物啊?” 王德连忙凑了上来,仔细分辨后笑道:“回大家,此方正白净之物乃是豆腐,此菜名为清蒸豆腐,做法为将豆腐清蒸,出锅后淋上料汁儿,滋味清爽,清热解暑。 而旁边这个,名唤鸡子豆腐羹,以鸡子与豆腐蒸熟而成。 这道素菜,名为素汆双芽,乃绿豆芽和黄豆芽混合汆熟而成。 此荤菜,乃豆腐炖鱼。” 王德想了想,飞快回答道,作为太监总管,他必须对皇宫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如指掌。 “哦?此前从未见过这种菜式。或者说,这种食材。” 王德躬身回答:“镇北侯周飞鸿上供的。” 元康帝眉头一挑:“果真?” 王德点头:“千真万确,此乃昨日镇北侯差人上供,据说是他从民间无意中发现的。” 元康帝冷笑一声:“民间?景和净扯淡!”顿了顿他笑道:“暗卫在今晨来报,几日前的临安城出现了一种吃食,名唤豆腐和豆芽菜,据说味美无比。但是朕从未见过,如今终得一见,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 他挟起一块豆腐,放到面前仔细端详:“周牧枫啊周牧枫,你的脑子怎么想的?竟能做出如此食物。” 王德惊讶地抬起头,但是没有说话。 “王老狗,你一定很好奇,朕为何如此肯定是周牧枫发明此物吧?”他将那一块豆腐放入嘴里,细细咀嚼,感受着那股奇妙的味道。 王德低头:“老奴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周牧枫此人制出了曲辕犁,但是坊间传闻,此人不学无术...” “不学无术?”元康帝冷笑一声:“不学无术能写出那四首千古之作吗?不学无术能做出令工部叹为观止的曲辕犁吗?不学无术...能写出如此奏折吗?” 他从桌上拿起一封奏折,正是周牧枫请求和离的那一封。 “臣得苍天之教训,将曲辕之犁问世。此乃上天教臣之故,非臣之功,臣当不敢居功。且,今岁大康春耕不行,此乃臣之过,臣请陛下降罪。” “臣幸得陛下许配临安长公主,臣莫大荣幸,令臣之府邸蓬荜生辉,此乃荣耀九族之事,然臣不能悦于公主,此乃臣之过也。” “公主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公主资淑灵于宸极,禀明训与轩曜。而臣自小不学无术,品行不端。公主似宇宙之星辰,而臣如田间之粪土。所谓明珠自然要配明玉,臣卑贱之躯不敢直视公主之珠宝霞光” “王老狗,你说...纨绔憨子,能写出这些东西来吗?” “朕敢肯定,此物绝对出自镇北侯府!” 王德叹服:“文采斐然,老奴甘拜下风。” 元康帝又挟了一筷子豆芽菜,摇头轻笑:“不过,周牧枫这小子还是欺君了。” 他将那一封奏折往王德的方向推了推:“这家伙,有如此文采,有如此能耐,是玲珑配不上他,而不是这家伙说的‘不学无术、品行不端’。” 王德赔笑:“陛下英明。” 元康帝摇头,无奈地道:“老狗你说,朕的女儿还有谁能嫁给周牧枫啊?” 王得一愣,这是个送命题啊,这谁敢说啊? 他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这...老奴不知。” 元康帝对的反应早就预料到了:“哎,匈人叩边,朕本来想重启景和前往戍边的,而周牧枫这小子...” “陛下,边关八百里急报!!!” 元康帝、王德猛地抬起了头。 第38章 你儿若能解决此事,那朕将女儿嫁予他又何妨? 元康帝一愣,给了王德一个颜色。 “陛下口谕:宣!” 远远的,御书房外传来了一名传信校尉的嘶吼声和马匹的马蹄声。 领头校尉此时也已有些力竭,他竟直接从马上摔下,在御书房前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玉门关黑翎急报!” 王得看着校尉头盔上插着的一根狭长黑色的孔雀翎,血瞬间凉了一半。 大康军伍传信等级分三等:白翎,普通等级,半月内必须送达皇城;红翎,紧急等级,五天内必须送达皇城;黑翎,绝对紧急等级,二十个时辰内必须送抵皇城! 能用黑翎校尉传信,那么玉门关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甚至现在的玉门关也已落入敌手了。 “何事?快说!”王德一跃就从十几级台阶上跃下,两步就凑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臂膀。 黑翎校尉强撑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被汗水浸湿的竹筒,递给王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匈人集结大军犯边,陈将军正拼死抵抗...” 说完,他就力竭晕了过去。 王德皱眉,随便叫了个小太监:“去,找两人将校尉抬到太医署里,轻一点。” 然后拿着这一枚竹筒,飞速往御书房内走去。 御书房内,元康帝面色不改,有一筷没一筷的往嘴里塞饭菜。 “陛下,边关急报。”王德将竹筒恭敬地奉上:“是黑翎校尉,他言说,玉门关...” “行了行了,朕不聋。”元康帝将筷子一扔,桌面上的饭菜早就入了他的肚子。 他拿起竹筒,看了看上面的封泥完好无损,打了个嗝儿,慢悠悠的打开了竹筒。 “呵,玉门关,果然是呼邪部的人,唔...五万余人?”元康帝冷笑一声:“呼邪还真的是给面子啊,为了个玉门关,先锋军就有五万人。” “景和呢?让他别休息了,火速入宫面圣吧。”元康帝合上竹筒里的求援信,看着殿外湛蓝的天空。 “看来景和三年不在,这帮畜生便忘记了挨打了。” ...... 皇宫禁卫找到周飞鸿的时候,他正在牙行里寻找身强力壮的工人准备建造周牧枫要的水塔呢,一回头,就发现杀气腾腾的皇宫禁卫正朝他走来。 “侯爷!” 领头禁卫军抱拳一礼:“陛下口谕:令镇北侯周飞鸿即刻入宫面圣,不得延误!” 周飞鸿愣了,下意识询问道:“为何?” 领头禁卫犹豫了一下,道:“玉!门!关!” 周飞鸿瞪大了眼:“本侯即刻到!” 然后,将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了府里的管家,自己单骑一人朝着皇宫跑去了。 紧赶慢赶,周飞鸿火速来到了皇宫里。 王德已经在御书房外等着了。 “侯爷,陛下在书房里。” 托这帮匈奴的福,周飞鸿第一次在皇城外骑马直达皇宫内。 周飞鸿下了马,拱手道:“王将军,许久未见了。” 王德面色严肃,没有跟周飞鸿寒暄的欲望:“快些入内吧,匈人叩边,陛下发愁呢。” 周飞鸿点头,入内了。 御书房内,元康帝看着一身布衣入内的周飞鸿,目露恍惚。 “景和啊,朕,这回真的需要你着甲了。” 周飞鸿单膝跪地:“臣愿做陛下手中之剑!” 元康帝点头:“起来吧,跟朕看看舆图。” 这是一张玉门关极其附近的手绘舆图,很抽象,只有周飞鸿这种老将才能几眼看明白。 “嘶...”周飞鸿倒吸一口凉气:“陛下,这...” 元康帝沉声道:“景和,看出来了?” 周飞鸿点头:“匈人此次来者不善啊,陛下您看,匈人分三路进攻玉门关,但这都不足为惧。” “臣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敢的啊?” 元康帝点头:“此时刚过初夏,经历了去岁冬天的暴雪,匈人部落牛马羊死伤过半。而今岁春季大康普遍大旱,玉门关的探子来报,他们的草场、牛羊、饮水都奇缺无比。有的草场寸草不生;有的部落因为雪灾牛羊全部冻死,人口冻死饿死过半;有一些匈人世代饮水的河流几近干涸...” “换成是朕,朕不会在此时进犯玉门关。” 周飞鸿眉头紧皱:“臣附议,此时的匈人各部落基本上都在休养生息,我若是匈人首领...发动这样的战争,屁股底下的位子可不保了——我是呼邪的子民,我必定要造反的。” 在皇宫里说这个词不太好,但是元康帝并没有在意。 “是极,朕,久未着甲,对匈人的想法猜测不透,所以...” “景和,你是最熟悉这帮匈人的人了,匈人此意,为何啊?” 周飞鸿低头看着舆图,脑子突然一闪:“如果,陛下...” “如果匈人找到了新的草场呢?” 周飞鸿指着玉门关的北方,语气有一些兴奋:“陛下,您看,这里是匈人的地盘,臣虽然封狼居胥,但是匈人之国度臣并不完全走过,也许,也许匈人找到了一处不受风雪侵袭的草场呢?” “他们可以在那里牧马,牧羊,一个冬天,足以让他们休养生息了。” 元康帝直起身,肯定道:“是极,求援信所言,这些匈人膘肥体壮,凶悍异常,不像是刚捱过漫漫严冬的样子。” 周飞鸿指着舆图:“如此,匈人的目的就很简单了。” 他一字一顿地道:“那就是进攻玉门关。玉门关破后,一路长驱之下,烧杀抢掠。” “如此,他们才能绝处逢生。” “玉门关的城墙尚未修缮完毕,绝对不可能抵挡匈人的五万多先锋军。”元康帝抬起头,直视周飞鸿:“景和,虽然现在我大康雄师近百万,但是你能调取的最近的部队...只有嘉峪关的两万戍卒。” 周飞鸿一愣:“老陈的兵?” 元康帝点头:“当初你卸甲,接替你戍守玉门关的便是陈苍,说起来,他还是你曾经的下属吧。” 周飞鸿沉默着点头。 元康帝目光黯然:“只可惜,去岁嘉峪关遭受匈人袭击,戍边的儿郎大部战死,十不存一,现在,那里的守卒尽是新兵。而且,虽然他们得到了近半年的训练,但现在他们还缺少甲胄、兵器。当地的铸造局已经在尽力生产了,但还是只能凑出三千甲胄,一万支长矛。” 周飞鸿眼睛突然一亮:“陛下,若是臣能解决兵甲的问题呢?” 元康帝看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地道:“你能?” 周飞鸿摇头:“臣老了,自然是不行的,但臣之子周牧枫可以,而且臣亲眼所见!” 元康帝猛地直起身,语气极其的认真:“若是你儿能解决此事,那朕将倾城嫁予他又何妨?” 周飞鸿看向元康帝,愣住了。 第39章 马克沁大仙和加特林菩萨 周飞鸿看着元康帝,沉默片刻后道:“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 元康帝满脸不耐烦:“你个老家伙,你我什么交情?整天搞这些繁文缛节,我没登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他是用一个平常人的语气跟周飞鸿说话。 周飞鸿笑了笑:“臣家里那个不争气的二子最近搞出了一样足以流芳千古的东西。” “不争气...”元康帝哂笑:“若是朕的皇子都有你家老二的一半,朕也能放心...嗯?你说什么,流芳千古?” 周飞鸿肯定地点头,语气极其的认真:“陛下认为,曲辕犁如何?能否当得起流芳千古?” 谈到这个,元康帝欣慰点头:“自然。” 周飞鸿从袖筒里掏出了周牧枫画的草图,双手奉上:“此乃小儿设计的水力锻锤,一个时辰能够锻造出近百斤百炼钢。” 元康帝瞪大了眼,猛地靠近周飞鸿:“此话当真?” 周飞鸿含笑点头:“此刻小杨庄已有两具水轮,陛下如若不信,可跟随老臣前往一观。” 元康帝探头朝外:“王老狗!” 王德如幽灵一般从旁边钻了出来:“老奴在的。” “备马车!” “喏!” ...... 一辆马车吱呀呀地在路上缓慢行驶,车内坐了四个人。 元康帝心情很是焦躁:“周景和!你能不能快一点。” 周飞鸿与王德在马车的前方并肩而坐,一同驾车。 “陛下,这出了城就是土路了,快不了,再快,皇后和两位公主就受不了了。”周飞鸿无奈的道。 你说你出宫查看水车就带着护卫就好了呀,这拖家带口的怎么个事儿? 还带了仨女眷,咋滴,搁这儿郊游啊? 周飞鸿无奈地与王德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王德却很明白元康帝打的什么算盘,无非又是要用联姻这一套将周牧枫绑上皇家的战车。 无他,现在的周牧枫,已经不是当年的周牧枫了。 颠簸了近一个时辰以后,马车终于抵达了小杨庄。 一进庄子,元康帝就敏锐的发现,路边的农田现在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秧苗。 其他地方的田地虽然也开始抽芽,但绝对没有小杨庄一般的长势。 “唔...此处的谷苗长势竟然如此之好,看来小杨庄的农人们费了不少心力啊。” 元康帝招呼着停下了车,第一个跳下马车,在地头蹲了下来,直接抚摸起地里一株长得最好的秧苗。 周飞鸿诡异一笑:“陛下,请看这里。” 他指了指农田的另一头,那里,是一条灌溉水渠。 元康帝一看,发现是一条水渠,在仔细一瞧,发现附近的农田都有水渠经过。 “这...景和,此渠之水可是附近的卧龙河引来的?” 周飞鸿如实回答:“是。” 元康帝眸光熠熠的问:“是你曾说过的那动力水车的功用之一。” 周飞鸿点头如捣蒜,笑得像缴获了几门九儿重机枪的李云龙:“嘿嘿,陛下明鉴。” 元康帝俯下身,伸手进渠里搅了搅,感受了一下水量。 “有此水量,这一片土地从此再也不惧干旱了,只要卧龙河不枯竭,这里就永远有水。” “都下来吧,就当郊游了。” 元康帝看着这一片祥和的景象,远处,有农人开垦田地,种下初夏播种的一些作物。 此刻他的心情大好,哪怕在这里没有别的发现,就凭这动力水车,就不虚此行了。 车厢一阵响动,帘子拉开,一名美妇姿态优雅的率先走了下来。 只见她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难掩气质的雍容华贵。一个真正的贵女,是不会依赖外物的包装的。周牧枫酒楼里的那些奴隶少女...只是看着像而已。 跟真正的贵族女子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她率先下来后,回身朝着车厢内温柔呼唤:“倾城,别睡啦,下车走走。” 半晌,一只小萝莉就被身材高挑的绝美少女薅了下来。 “小姑...我还睡得正香。” 萧玲珑轻笑一声:“走两步就不困了。” 小萝莉生无可恋,只能被萧玲珑牵着往前走。 周飞鸿知道这一家子是来看自家老二的新发明的,没有废话,直接引着人朝着河边走去。 河边,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着蹲在地上的一个人影捣鼓捣鼓着什么。 周牧枫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块长一米五,宽八十公分左右的木板,一张有些发黄的贡纸平铺在上面。 周牧枫拿着一支削尖的树枝沾着墨汁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造孽,这破地方连一支铅笔都没有! “看嗷,这个地方不可以高于水车的顶端,否则竹筒里倒出的水就流不到水槽里。” “这里,要低一些,不然往下流的水就无法冲击到从动的水车轮了。” “这里这里,歪比巴卜歪比巴卜...” 周牧枫指着图纸,一阵指点江山。 旁边的工人: “嗯嗯你说得对。”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周牧枫直起身,他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出声道:“那就动手吧。” 工匠们散去了,周牧枫拿出一张新的贡纸,铺在木板上,直接蹲在地上继续画着图。 “老二。” 身后传来周飞鸿的声音,周牧枫头都没抬,用简易的直尺画了一根点划线。 “老头儿回来了?皇帝陛下找你叙旧了?咋,今晚平康坊?”周牧枫衔着一只近两尺长的木尺,手上不停地画图,口花花道。 周飞鸿面色平静:“匈人叩边了,玉门关被围,守军危在旦夕。” “危在旦夕?”周牧枫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蹲在地上,半晌询问道:“他们有投石机吗?有攻城云梯车吗?有重型攻城槌吗?” 周飞鸿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些东西是什么,为父纵横北疆十余载,从未听过这些东西啊。” 周牧枫翻了个白眼,执笔继续画图:“那你们怕个鸡毛,玉门关虽然尚未修缮完毕,但是也不是这一群轻步兵能够碰瓷的。 他们真要敢攻城,只消城墙上的守卒们一人一盆滚烫的金汁就足以将他们淋得哭爹喊娘。” “金汁?”周飞鸿皱眉提醒:“老二,这可是北境最为骁勇善战的匈人,怎么在你嘴里变成了一群土鸡瓦狗了?” 周牧枫不屑一笑:“匈人?突厥人?蒙古人?在伟大的马克沁大仙和加特林菩萨面前,全都是一群能歌善舞的虫豸罢了。” “自古以来,匈人等蛮族素以骁勇善战、能歌善舞着称,但是在这两物出来后,他们就剩能歌善舞了。” 元康帝在后面不解:“这马克沁大仙和加特林菩萨是何物啊?” 周牧枫下意识回答:“你只需知道,这是一种能让最羸弱的士兵都能屠杀千万敌军的武器就行了,它不属于这个时代,是一种绝对的降维打...” “卧槽?陛下你怎么来了? 第40章 坑儿子的周飞鸿 场面陷入了寂静,周飞鸿以手扶额,根本不想看自家这个憨憨逆子一眼。 元康帝嘴角抽了抽,质问道:“周牧枫,你刚才说的那俩大仙…菩萨的,是什么玩意儿?兵刃吗?” 周牧枫无语,怎么口嗨的时候没人提醒我皇帝在身后啊,这下好,该怎么圆啊? “额,内个,陛下...”周牧枫的小脑袋瓜子急速运转,cpu利用率瞬间拉到了百分之八十。 “陛下你听臣民解释,这马克沁和加特林呢其实就是两名位列仙班的神仙。 这马克沁大仙呢...飞升前是个工匠,造物无数,臣民提起他是希望我大康能够更多的制造出武器以抵御外敌。” “这加特林菩萨呢更简单了,他在飞升之前是一个医生,活人无数,他发明了一种东西名为敌军去质器的神物,能使三五士兵胜过地方的千军万马。” 完美~ 呵,吹牛逼嘛,谁不会啊...叉会儿腰。 周牧枫自己都信了,他信誓旦旦地道。 元康帝冷笑:“你这番说辞,朕宫门前的看门狗都不信。” 周牧枫露出一个阳光大男孩的开朗笑容:“不管陛下您信不信,臣民是信了。” “噗” 周牧枫一瞧,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萝莉缩在他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的怀里。她身材娇小,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小萝莉眉眼弯弯,捂嘴轻笑,她看着周牧枫,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见过临安、永乐两位公主殿下。”周牧枫躬身行礼。 小萝莉很欢脱:“姑父,你怎么把两个马车轮放在河里啊?” 萧玲珑眉头一皱,小声解释:“倾城,小姑已经跟他和离了。” 周牧枫不想理这俩公主,他看向元康帝。 元康帝眼神看向那台拆下来的水轮和依旧立在河里的那一台,十分好奇:“牧枫,这就是你整出来的...动力水车吗?” 周牧枫点头:“回陛下,这就是动力水车。” 元康帝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明白了它的原理,他单刀直入道:“妙极,利用河水从上游往下游奔腾不息之力,驱动着形似马车车轮的水轮,再利用水轮的运动,用以低水高汲,妙极,妙极。” “不过,景和跟朕说过,你周牧枫有一种方法,能够在一日内批量打制数千斤百炼精钢,是否是真的?” 周牧枫一听,愣住了。 这必不可能承认啊,他还想挣挣小钱钱,一个星期六天晚上勾栏听曲,调戏调戏良家小姑娘呢。 这一承认,肯定就要被抓去干苦力了。 这活儿,他不能接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周牧枫下意识给他来了个否认三连。 元康帝眯眼轻笑:“是么,可是景和跟朕立了军令状,他曾言:吾儿必定能完成日产千斤百炼钢。” 最后一句,他将周飞鸿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周牧枫对着自家便宜老爹怒目而视。 这个坑货一天天的不给自己造小弟弟小妹妹,就想着到处坑儿子! “是么?陛下,也许是我爹喝醉酒了说了胡话,陛下莫要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日产千斤百炼钢呢?” 元康帝没理他,自顾自地道:“朕还跟景和说:若是你真的能做到,那朕就将倾城嫁给你呢。” 萧倾城,元康帝的嫡长女,大康的嫡长公主,也是萧玲珑怀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同样是长公主,但是周牧枫面前的两女是不一样的。 萧玲珑与元康帝一母同胞,是亲兄妹关系;而萧倾城是皇后所出,是皇后的第五胎,也是第一个嫡女。 【长公主】和【嫡长公主】,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没人看到的地方,萧玲珑缩在袖筒里的柔荑下意识的攥在了一起。 萧倾城小脸一红,连忙向着自家母后撒娇:“不嘛,女儿不嫁,女儿还想陪陪父皇母后。” 皇后秀脸一沉,轻声呵斥:“胡闹,你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女子及笄就要嫁人的。” 萧倾城眼眶一红,瞬间转移目标:“父皇~” 很明显,元康帝是一个女儿奴,他揉了揉萧倾城的脑袋,宠溺地笑:“倾城想在父皇母后身边待多久都可以。” 萧倾城破涕为笑,朝着周牧枫做了个鬼脸,然后扎到了萧玲珑的怀里:“小姑,你替我说句话啊。” 萧玲珑沉默片刻:“倾城...想要嫁给谁自己决定呢。” 元康帝直视着周牧枫:“牧枫,你真的不能做到日产千斤百炼钢?” 周牧枫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陛下,臣民做不到啊。” “哎...”这是元康帝和他的皇后的叹息。 “呼...”这是萧玲珑和萧倾城松了一口气。 “周二郎~~~”突然,一旁不起眼的茅草屋里钻出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中年壮汉,他直接无视了在场的皇帝一家子和周飞鸿,目光直指周牧枫: “二郎,我们再次改进了水力锻锤的主旋转轴,并在轴上使用了精钢制成的拨叉,使得它能够驱动近两百多斤的锻锤,我想我们这次能成...额,侯爷?” 周飞鸿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逆子,他想啥自己明明白白,但在皇帝面前,又不能一脚给他踹一个大屁墩子,忍得异常辛苦。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牧枫,眼中杀意凛然。 萧倾城小脸一白,无助地看着自家父皇。 周牧枫绝望地看着跑出来的木头伯,心里恨不得将他踢飞出去几百米。 “牧枫啊...”元康帝笑得很危险:“你还记得欺君何罪吧?” 周牧枫瞬间汗流浃背起来,他只能进行最后的挣扎:“这...陛下,臣不能保证能够生产百炼钢,所以臣不敢肯定能不能成...此事也不算欺君吧。” 元康帝眯缝着眼,冷笑道:“是么?” “这样吧,就按照之前景和所言如何?”元康帝提出了要求。 “成了,倾城及笄后你就与她择日成亲;不成...” “那你就给朕戍守玉门关去,永不能离开!如何?” 周牧枫看着元康帝,见今天躲不过了,咬咬牙,提出一个要求:“陛下,臣民斗胆提一个要求!” “哦?”元康帝挑眉。 “说。” 第41章 百炼钢 周牧枫此时看着自家坑儿子的老爹,和皇帝一家子,咬咬牙,单膝跪地: “臣只想要黄金百两,至于娶公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牧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语气卑微:“臣民性格顽劣,不学无术,配不上永乐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元康帝脸上不悲不喜,他缓步上前,捏着周牧枫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抬起:“朕问你,你是天子还是朕是天子?” 周牧枫冷汗直流,他犯了个职场新人都会犯的错——质疑领导。 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是错的,他也是对的。毕竟,元康帝的身后就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影卫跟着呢。 “回禀陛下,您乃真龙天子!” 元康帝冷笑:“那你在教朕做事啊?” 周牧枫回答:“臣民不敢。” 元康帝露出笑容:“你知道就好,滚吧,三日内,朕要看到成果。” ...... 待元康帝心满意足的离去后,周牧枫看着周飞鸿和木头伯二人,眼中悲愤异常。 “你们可真行,又给我找了个烫手山芋,是不是非要让我死这儿才行啊?” 周飞鸿老神在在,他是想让周牧枫娶皇家女子的,只有被绑在一条船上,元康帝才不会如此忌惮周飞鸿。 如果能娶到萧倾城,那就更好。她是皇帝嫡长女,姿容秀丽,身份尊贵,深受元康帝的宠爱。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家好大儿。 而木头伯没想那么多,纯粹是为了能解决水力锻锤的重大问题而开心,完全没看到换了便装的皇帝一大家子人。 至于自家二少爷与皇室公主的爱恨纠葛,他真没想过那么多。 周牧枫叹了口气,回身看着自家老爹,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爹啊,你是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做非要在皇帝面前装逼然后坑儿子玩儿啊。” 周飞鸿老脸一耿,理不直气也壮:“这不是还没成么?” 周牧枫冷笑,给他掰手指计算:“一个熟练的铁匠能够打制多少的百炼钢?” 周飞鸿想了想,回复道:“两天一柄战刀,或者十五枚箭头。” 工匠打造百炼钢需要千锤万打,打成想要的战刃。 而弓箭的箭头就需要铁匠先将生铁以翻砂之法制成生铁的箭头粗胚,然后才能用小锤慢慢炮制。 总之,百炼钢是一种很难搞的东西。 但对于周牧枫都不是一件事儿 首先,所谓的百炼钢对于周牧枫来说其实就是一种低碳钢而已了。 人工打制百炼钢生产量低,生产复杂。用水力锻锤用以生产锻造件是最好的选择。 但...低碳钢而已,周牧枫还有更好的方法,如:炒钢法、灌钢法等。 还有,这个世界没有高炉。 而现在这个时代,百炼钢的诞生是这样的: 先取得生铁。生铁的炼制是在火炉里以一层燃料块一层铁矿石的层层堆砌,然后起锅烧油... 咳咳,串台了。 然后燃起大火,风箱呜呜做鸣,红黄色的火焰能升至两米多高。 等待铁矿石被烧制成类似海绵状的黑色 固体,取出,此乃生铁。 再次放入炉中,以上述之法继续,得到的便是熟铁。 熟铁就是生铁去除杂质后的铁,它相当纯粹,类似铁单质,含碳量仅有千分之一这样子,它的质地软,含碳量很低,这种东西有延展性高,韧性好等优点。 但对于兵刃、甲胄来说,熟铁不可取用。 所以还得取出熟铁,熔化灌制成兵刃、箭头的粗胚。 此时,需要想办法再往熟铁里增加碳含量。 此时就需要铁匠往熟铁粗胚里增加碳元素,一边增加一边千锤万打,出来的就是百炼钢了。 简单来说,第一轮进炉子是为了将粗制铁取出来,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含硫、磷、碳等物质。 第二次进炉子就是将这些杂质取出来,得到比较纯粹的铁。 然后便是锻造,人工往熟铁加入碳,便能得到百炼钢了。 而制约这些古人得到精良钢材的原因就是——他们炼铁的技术不好加上锻造太过费时费力。 你想想嗷,你还搁这儿一锤一锤往下砸呢,对面的人搬出了各式锻压机... 然后当着你的面铛铛铛的砸。 这能能把人气死的。 而这个过程...只能说比较的锻炼身体。 周牧枫听完周飞鸿轻飘飘的这一句话,询问道:“爹你可懂锻造?” 周飞鸿没有托大,老老实实地道:“不甚了解,但是为父曾在军中见过老韦锻造兵刃。” “嗯” 周牧枫嗯了一句,朝着身边的木头伯道:“木头伯,身上带有铁矿石吗?” 木头伯摇头,回到了棚子里,片刻就拿出两块黑黢黢的铁矿石递给了周牧枫。 “炼铁的本质是什么?”周牧枫摩挲着手中的矿石吗,自顾自的说道:“炼铁的本质就是想办法将铁提取出来,然后再往里面加入各种各样的元素以调控合金的性质。” “那么,锻造的本质是什么?”周牧枫将那两块铁矿石还给了木头伯,轻声道:“锻造的本质是改变金属的金相结构,从而得到想要的合金。” 他没看一脸懵逼的周飞鸿和木头伯,往棚屋走了两步,轻声道:“若是只在锻造方面提升工艺,那么百炼钢的产量也提不起来的。” 周飞鸿没听懂前面的话,但是最后一句他听懂了。 “儿啊,如何提升百炼钢的产量呢?” 周牧枫摇摇头,他脑子里有很多提高生铁产量的方法。 虽然他是机电专业的准博士,但是当年翻资料的时候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这种书籍他偶尔也无意中拿到过,当时就当课外书看了,过后也没记住,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有归有,但是某些方法现在用不了,毕竟这是一个封建古代,连电力都没有的时代。 不过嘛,土高炉还是可以尝试做一下的。 还有那灌钢法、炒钢法也可以试着试验一下。 周牧枫抬头,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42章 炼钢仙人 翌日,周牧枫在小杨庄专属于他的那一间小屋里醒来。 此时太阳将升未升,天边只有一抹暗淡的朝霞。 他披头散发,看着即将来临的新一天征神。 晨钟暮鼓,万物复苏。 周牧枫简单吃了点三小只准备的早餐。 嗯,就是昨日剩下的蒸饼加上一杯纯豆浆,无糖的那种。 皇帝老儿只给了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很短,他无力改变大康铁匠的铸铁工艺,只能在最后的锻造方面下一下功夫。 就相当于三十分变成三十二分。 此时小杨庄已经苏醒了,村民们也纷纷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们要趁着太阳还没发飙,赶紧给自家的田地灌溉。 大康连年征战,有主动出击也有被动挨打,但是有一点不变,那就是男丁和兵器装备的缺口很大。 劳动力一缺失,田地就无人耕种,大康人获得土地很简单。 建国二百余年,大康没有战争的时候不到三十年。 周牧枫看着村民们往地里浇灌生命之源,他也走到了河边预定好的铁匠营地。 河边是没有耕地的,那里虽然地势还算高,不会轻易被淹,但是满地的石块,无法耕种。 哪怕是现代,这种土地也会被放弃,若是强行翻耕,翻出来多少石头不算,旋耕机的犁头都不知道要磨坏多少个。 打铁是一个体力活儿,还是一项充满汗水和心血的游戏,但是,周牧枫今天要在这里,颠覆这帮铁匠的认知。 窝棚里,铁匠们早已安排劳工堆砌了几座火炉。 一座烟囱高耸,足足有二十来尺高。这是用以将熟铁加热的加热炉。 一座像极了一座超大的灶台,炉壁不薄,上方开口不大,像极了一个钵。 这就是将铁矿石煅烧成粗制生铁的炉子。 旁边的就是另一座形似钵的火炉,但是在炉壁的中下部有一个开口,用以将铁水引出。 周牧枫看着这个简陋到爆炸的炼铁作坊,人有点麻。 看惯了现代化工业生产的炼铁过程,冷不丁看着这种古早的炼铁作坊,就... 挺陌生的。 不过,在周牧枫曾经读研究生的那个城市,有一间革命军事博物馆,里面就展览有当时华夏先辈在日寇的铁蹄封锁下,艰难的炼钢以打制杀敌兵器的那一套设备。 那一套设备...其实与这些没什么大差不差的。 无非就是自动化程度有了那么一丢丢,锻造使用了电力的锻锤而已。 铁矿石在高炉里直接烧成铁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成两个炉工作。 说白了还是温度的问题,哪怕有几台风箱一起动作,都无济于事 铁匠们吃了顿碳水大餐,摩拳擦掌的凑了上来,看着周牧枫与木头伯做最终的调试。 河里的水轮运转不停,大量的水被带到了高处的水池里。 水池在昨天做好了,木质的,因为要急用的原因,本来周牧枫打算一劳永逸用石头混合糯米砂浆做的。 但是这坑娃的周飞鸿... 一言难尽。 “三儿,你去看看水池里有水了没?” 周三点头,身形矫健的爬了上去。 “二少爷,水池准备要满了!” 周牧枫点头,带着木头伯和韦伯走到了水力锻锤的从动轴前。 这根长达七八米的大轴使用了坚硬耐磨的槐木,就这一根主轴的主料,能够买到一户普通人家五年的吃食。 而且这一根槐木起码要生长八十年才有这样的规模。 被削得笔直的槐木主轴上,套着五套交错布置的精钢制成的拨杆,拨杆头以皮革包裹,用以保护。 另一头,是五座形似跷跷板的锻锤机构,它由不等长力臂,锻锤组成,简单粗暴,看一眼就懂。 周牧枫看了看这一整套机械构件,发现这帮人的制作水准很高,看起来这些东西很耐用。 “嗯,套进去吧。” 一旁的工匠们兴奋的上前,七手八脚的掰动一根很粗大的长杆。河里的那一台动力水车在长杆的牵动下竟然的往河岸方向挪动了了半尺,奇迹般的与从动轴耦合在了一起。 水轮运转,大轴转动,上面的拨叉间断的拨动那根形似跷跷板的锻锤壁,“咚咚咚”的闷响声还是传了出来。 韦伯兴奋地道:“能行!老六,快生火,来活儿啦。” 火焰蒸腾,铁匠们十分熟练的将一批铁矿石和焦炭层层堆叠投入炉内,几个壮汉疯狂的拉动鼓风机,炉膛内的火焰更加炽热。 周牧枫枕着拂面的清风,太阳渐升,现在的温度还不高,但是这些铁匠们早就除去了衣物,浑身是汗了。 打铁,真的是个辛苦活儿。 一个时辰后,生铁产出。 这种很古老的锻炉只能将铁矿石烧成一种类似豆腐渣的生铁。它的颜色黢黑,含杂量高,根本不能使用。 简单的放凉后,工匠们将这些生铁渣捡出,投入旁边更好更大的炉子里。 这个炉子有四个风箱,能一次熔炼出五百斤铁水。 力工们一筐一筐地往里投入大量的木炭,这种体力活儿铁匠不干,换以往他们需要将力气留来打铁。 工人们取出研磨得细密的石灰石,等待铁水形成后投入炉里,这是一种助熔剂。 火焰照亮了在场的人们,韦伯经验丰富,一个时辰后就判断出铁水已成。 一锤子敲开堵住的出水口,一股红亮的铁水汩汩流出,落在了早就准备好盛接的模具内。 这就是生铁水了。 在然后,便是体力活了,但这项工作目前由水力锻锤负责~ 待生铁水稍稍凝固,铁匠们取出一块重达十几斤重的生铁胚,趁着它还算红热,来到了水力锻锤的锤头下。 “铛!” 一声脆响传来,主轴转动飞快,仅仅来秒,锻锤臂便又被压起,又是势大力沉的一锤砸下。 韦伯满脸惊叹地看着两锤过后明显被砸扁了不少的生铁胚,喃喃道:“有了此物,何须铁匠锻打?” 周牧枫在一旁轻笑:“这叫工业,等着吧,河水之力终有限,哪天我心情好给你整个蒸汽机,你就知道什么叫做重型锻造机了。” “蒸汽机?重型锻造机此乃何物?牧枫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元康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周牧枫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狗皇帝,属鬼的吗? 第43章 出钢 周牧枫人麻了。 这狗皇帝怎么肥四的?整天神出鬼没的啊。 他身躯僵硬地回过身,却发现皇帝一家子跟自家老爹就站在自己身后。 元康帝眼睛紧盯周牧枫,询问道:“朕好像听到你说了一物,叫什么...蒸汽鸡?” 周牧枫猛点头,大吹特吹:“陛下可知道臣民经营了一间酒馆?这蒸汽鸡啊,就是其中一道美食。此间事了,臣民还请陛下于臣民的酒馆畅饮。” “哦?” 元康帝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跟自己打马虎眼呢,但现在他“有求于人”,便将这个蒸汽机先压在心里。 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水力锻锤得到初步成功,在铁匠们兴奋的呼喝下,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积极性一人一块铁胚,争先恐后的拿到五台锻锤底下,不一会儿,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传来。 窝棚里传来密集的金铁交击声,五台锻锤错落有致的砸下,一眼望去,十分有美感。 底下的铁胚火花四溅,近百来斤的锻锤势大力沉,一次落下便能相当于人力挥锤全力辉打三锤。 元康帝恍惚的功夫,他面前的一个铁匠就将红热的铁胚翻了个面,继续锻打。 “神物,此乃神物啊!” 周牧枫看了过去,却发现除了皇帝一家子外,还有工部、户部的尚书、侍郎们在。 周牧枫向自家老爹投去询问的眼神。 这老登怎么肥四的?咋还带人参观的?把我这儿当动物园了啊。 狗皇帝一家子知道就算了,你把工部和户部的人拉上是怎么肥四? 老登,给个解释! 周飞鸿向他传来无辜的眼神,示意不关他的事。 既然不是自家逆天的老爹,那就是狗皇帝了! 周牧枫看向元康帝一眼,眼神中杀气腾腾的。 狗贼,坏我大事! 元康帝却没管他,作为一个马上皇帝,他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磨刃铸甲的事儿见多了。 随着一锤一锤的落下,那些重锤,仿佛砸在了在场的官员们的心尖尖上。 工部尚书杨道成一把一把地薅着胡子,面色的激动是个人都看得出。 一名铁匠将手中的钢制钳夹抽出,夹头上的金属块变得黯淡无光。 元康帝面色一紧,连忙凑了上去。 “此铁便锻造成钢了?”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铁匠回身,看着那一身龙袍,吓了一跳,作势要将手中之物撇下给元康帝见礼。 “莫要多礼,先将手中铁器锻造成钢再说。” 铁匠点头,将钢钳凑到面前观看。 “老韦,你过来看看。” 韦伯停下拉风箱的手,凑了上来。 “嘶?打了多少锤?”韦伯有些惊讶。 铁匠老老实实地道:“才八十锤呢,我数着呢。” “八十锤?看来这水力锻锤的效率是正如二少爷所说的快。”他看了看那块铁胚,吩咐道:“还差点火候,继续烧红锻打。” 铁匠应了一声,夹着这块铁,到众人身后的一台小小的火炉前,将铁块放了进去,又往里倒了一大堆的木炭。然后招呼自己的小徒弟,吭哧吭哧地拉着风箱。 “这就快了?”周牧枫看完水塔的水位,从上面爬了下来,笑道:“木头伯你若是再多建几座水塔,我让你们连鼓风都省了。” 木头伯眼神一亮:“可以吗?” 周牧枫点头:“灌溉、蓄水、锯木、磨谷、锻造。你要知道,一条卧龙神河、一台水力轮车,能铸就远超这个世界的工业。” 他捋起手臂上的衣袖,露出了不大不小的肱二头肌,一字一句地道:“工业,就是从解放生产力开始,金属的锻造,只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说的是,工业可兴国,工业可安邦。 在他们身后听完全程的杨道成激动地浑身颤抖。 “工业...解放生产力...” “周二郎,何为工业?何为解放生产力。” 周牧枫回头,他对这个兢兢业业为大康付出一生心力的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初元康帝上位,前朝旧臣、太子残党十不存一。 面前那个老人就是那个“一”。 他虽然属于前朝旧臣,但他也忠于大康,元康帝这才没收拾他。 “工业么...”周牧枫沉思片刻:“工业二字虽轻,但其背后的学问犹如浩瀚的星海。三言两语乃至三天五天都讲不清楚的。” “而解放生产力...”周牧枫轻笑一声:“杨尚书不是看到了么?” 他抬手一指那些在水力锻锤下的工匠,只见这些工匠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在锻锤起起落落有节奏地敲击下不断翻动着这些铁胚。 杨道成肃然起敬,整衣敛容朝着周牧枫躬身行礼。 “周先生大才,杨某受教了。” 周牧枫微笑轻扶:“杨尚书可是要折我的寿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周先生大才,若是隐于乡野,那便是暴殄天物了。何不入我工部,为国效力。” 周牧枫含笑摇头:“小子志向乡野,只想三妻四妾,老婆孩子热...哎哟!” 话音未落,周牧枫屁股蛋子就挨了一个大脚丫子。 周飞鸿笑呵呵地道:“不,你不想。” 元康帝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踢得好,不过景和啊,力度还需轻一些,可莫要踢坏了朕的好爱卿呢。” “工部杨尚书,明日起,周牧枫入你工部任工部铸造司监作郎,朕记得原来那个人告老还乡了是吧?” 杨道成拱手回答:“禀陛下,原工部铸造司监作郎于三月前告老还乡,现该位置无人顶替。” 元康帝大手一挥:“那行,朕明日就让中书省拟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牧枫只能无奈的躬身行礼:“臣万谢陛下抬爱。” “出货啦!!” 突然,锻锤处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大叫,然后一阵风刮过,韦伯飞奔过去,用手上的钢钳夹过那块依旧红热的钢材。 “唔,看起来像,应该就是百炼钢了。” 韦伯稀罕地来回摆弄着那块儿钢块,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即是如此,不若将此钢锻打成一柄战刀,倒也让朕看看这新式锻造法锻打出来的战刀如何?” 韦伯眼睛一亮,躬身行礼:“谨遵陛下令!” 元康帝满意地点头,眼神望向周牧枫:“周爱卿啊...” 周牧枫菊花一紧... 第44章 重返天香阁 元康帝和随从们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满脸无奈的周牧枫。 刚才元康帝以一个父亲的口吻跟周牧枫说了一句话: 牧枫啊,好好干,三年后来娶我家姑娘。 那周牧枫自然不愿啊,他还想娶七八个老婆呢。所以他只能隐晦的表示: 陛下,臣妾...不是,微臣做不到啊。 元康帝露出一个老狐狸一般的笑容:“那行叭,既然不愿娶我的女儿,那么,工部任职的事儿...” 于是周牧枫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元康帝还趁火打劫:“既然周卿能够如此批量生产百炼钢...那么,工部的锻造司便由你驱使吧。” 周牧枫义正言辞:“陛下,臣势单力薄,无法胜任此重任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元康帝诡异一笑,目光中尽是狡黠:“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朕原本是让景合与你家大郎前往玉门关支援陈将军的,可惜了,看来他们得徒手前往了。” 周牧枫人麻了。 咋滴,你这个狗皇帝还玩这一套? 元康帝故作叹气:“可惜了。 不过牧枫啊,你也不想看到你爹爹和你大兄战死沙场吧?” 周牧枫:?? 狗皇帝请停止你的小日子发言 ,谢谢。 周牧枫现在简直是双汇麻中麻了,不愧是当皇帝的,精准的拿捏了他的痛脚。 “陛下且慢!” “哦?周卿有何话要说?” 周牧枫咬牙切齿地道:“锻造司是吧,臣干了,不过,臣有几项不请之情,还望陛下恩准。” 元康帝一挥龙袍:“说来听听。” 周牧枫掰着手指:“镇北侯府力薄,还请陛下提供铸铁所需的各种材料,铁矿石、石灰石、打造动力水车的木料、以及工匠的工钱等。” 元康帝点头:“合情合理,朕准了。” 周牧枫继续:“还请陛下额外拨银,这笔钱臣分文不取,全数用以奖赏铸钢量最多的工匠。” 元康帝颔首:“有奖亦有罚,朕从内帑拨银五千两,但若是你周二郎延误工期,那么朕就要治你的罪了。” 周牧枫点头:“臣定不负众望。” 顿了顿,他说出了最后一个要求:“铸铁繁忙,还请陛下准许臣无需上朝。虽臣不上朝,但臣依然会差使下人将奏折奉上的。” 元康帝点头:“自无不...嗯?完了?” 周牧枫一拱手:“臣斗胆提三条要求而已。” 元康帝恨铁不成钢:“你个臭小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周牧枫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狗皇帝言语里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在皇帝一家子和户部工部之人离开的时候,人群里跑出一个小萝莉,她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抬起小短腿狠狠地给了周牧枫的脚面一下,愤怒地娇哼一声,便蹭蹭蹭的跑开了。 留下在原地龇牙咧嘴的周牧枫。 一旁的周飞鸿倒是笑开了花,看来这皇帝家的儿媳妇有戏。 待人群散尽,周牧枫满脸幽怨地看自家老爹。 此时的周飞鸿正咧着个大嘴笑得跟朵蔫了吧唧的老菊花似的。 “爹爹,坑儿子好玩吗。” “好玩儿呀。”周飞鸿没想太多直接回答。 “老贼,看拳!”周牧枫目眦欲裂。 “哎哟!” ...... 一炷香后,周牧枫气若游丝,被周飞鸿摁在地上摩擦。 “逆子,倒反天罡了不成?还敢跟你爹动手。” 周飞鸿左眼框乌黑,但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整洁如新,而被他压在地上的周牧枫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狠揍了一顿。 “逆子好胆,不过还需要练几年,起来吧,此间事了你怎么玩儿都不关老夫的事儿了。”周飞鸿说完解开了对周牧枫的压制。 周牧枫慢慢爬了起来,满脸不忿。 周飞鸿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你小子,适可而止,懂不?” 周牧枫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背,点头道:“还用你个老家伙说?” “嘿~你个小兔崽子。” 周飞鸿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可是未曾落下,就自己放了下去。 “你这小子,滚吧,看着都心烦。” 周牧枫扬起笑脸:“诶,老爹您帮我看着这儿,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周飞鸿不解。 “勾栏听曲儿。” “逆子!!!” “给老子滚回来,恁爹还没上车呐!” ...... 平康坊 要说古今中外,无论沧海桑田,时间流转,经久不衰的职业和地界儿是什么,周牧枫面前古色古香的楼台就能告诉他。 就...很是奇怪,在古代,这个地方一直是文人雅士附庸风雅之处,更有众多的文豪流连此地,几欲忘返... 而现代,这种地方统称为...鸡窝。 看着人流如织的天香阁,周牧枫有些怔神。 虽然天香阁属于大康青楼排行榜绝对的南波万,但其他的窑子也不是吃素的。 它们竞争激烈,属于一超多强的状态。 而现在,天香阁门前人流如织,其他的窑子门前却门可罗雀。 卧槽?这啥情况? 周牧枫一脸懵逼的带着三小只继续往里走。 相比于上一次为了自污大摇大摆的入内,这一次,周牧枫低调了许多,不过... “来了老弟~” “诶哟,这不是周二郎嘛,快请进,快请进。” 老鸨看着低着头,正想低调入内的周牧枫,哪里肯让他如愿? “小嘴”一张,大喇叭就叭叭地响了起来。 她这一嗓子下去,半条平康坊便炸开了锅。 无数恩客、文人雅士、楼上楼下的小姐姐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周牧枫。 那热切的目光仿佛要融化周牧枫,看的他很不自在。 自从周牧枫在天香阁为墨玉作了一首词,她的身价起码涨了十倍,但是这个丫头自个儿给自个赎了身,然后就在天香阁里硬等。 作为一个清倌人,哪怕从了良,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进镇北侯府的。 所以,她只能等。 “二郎啊。”老鸨子叫得很是亲切,薄纱下的两对大灯一晃一晃的,就要往周牧枫那儿靠:“您可是许久未来了,我家墨玉丫头天天等、月月等,可是要等成望夫石了。” 周牧枫一怔:“墨玉姑娘...一直在等在下?” 老鸨满脸幽怨:“可不是嘛...自从二十日前二郎你啊在天香阁拔得头筹,墨玉姑娘就是您的人了,您不来...墨玉姑娘就一直等,眼泪都要哭干了。” 周牧枫叹了口气,轻声道:“带路吧。” 老鸨子娇笑道:“诶...” “周二郎来了~” 第45章 八遍孔乙己 周牧枫带着三小只信步入内,天香阁里面的装潢跟上次来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明亮的油灯更多了些。 唯一不同的是,在大厅的一面墙上,有四幅字画,正是自己上次在这里,酒醉后作(chao)的那几首诗。 这几幅字用了上好的贡纸,玄墨婉转,铁划银钩,笔锋或是苍劲有力或是温柔婉转,将春夏秋冬四季的不同感受描绘的活灵活现。 “这字不错...”周牧枫看着这几幅字,点评道。 老鸨在一旁笑道:“这几幅字呀,是严大家作的呢。” “严大家,严如松?”周牧枫好奇地询问。 老鸨笑得很是谄媚,她点头道:“还是托了二郎的福呢,严大家十几日前,在这儿听曲的时候,偶然听到二朗的诗在传颂,当即就惊为天人。 随即在天香阁内挥毫泼墨,撰写出了这四首诗,并令人挂于此处,以便众文人墨客瞻仰。” 周牧枫自嘲一笑:“这只是周某酒醉之后的拙作罢了,没想到...” 老鸨更加钦佩了,喝酒醉了都能写出这样的诗,那清醒的时候... 想到这儿,她只觉得那一颗沉寂依旧的芳心颤动起来。 要是自己年轻十来二十岁,她恨不得一脚踢开墨月自己亲自上阵呢。 而周牧枫来到了一楼大厅,找了个空桌儿坐了下,张口要了一些下酒小菜。 周牧枫看着面前的小菜怔神,突然,他抬头问向周三: “三儿,你还记得先生教的学问罢?” 周三猛点头,能够读书是他们这些“下人”的绝对幸运:“忘不了的,二少爷。” 周牧枫点头:“没忘记...那我便考你一下。 茴香豆的茴字,怎么写的?” 周三脸一黑,将脑袋拧过去,不想看周牧枫。 而周五比较耿直,他十分配合地用手指在桌面上划拉:“茴字么?不就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 周牧枫显得很高兴:“对呀对呀!茴字有...” “二少...”周三的语气委屈巴巴的:“孔乙己的故事...咱哥儿仨听了八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周三直起身,摇头晃脑的道。 “噗嗤” 周四和周五没憋住,笑出了声。 周牧枫叹了口气,这帮人实在是无趣得紧。 “铛铛铛” 一阵清脆的锣声传来,舞女们踏着小碎步入内,站在中间的高台上开始每日开场舞来。 周牧枫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翩然起舞的小姐姐们,看着她们跳着古早版的宅舞。 “哦哟,这雪子,真棒!”旁边传来一个书生摇头晃脑的评价,他满脸正色,正经的评价。 “是极是极,刘兄你看中间靠后那位绿裙的,甚得小弟青睐。小弟心意已决,今晚就是她了。” 周牧枫满脸鄙夷,人家上台跳宅舞,你们却想睡她们。 恶心,呸! 暗自唾弃,周牧枫将目光瞄准台上,目光炯炯地带着三小只光明正大的看了起来。 “哟,三儿,这丫头不错,身材奈斯。” “二少爷,奈斯是何意啊?”周四不断地将面前的坚果盘里的坚果往嘴里送,语气含糊地询问。 “就是很棒的意思。哟,这个小妞也可以,但是身材还是不如墨玉。” 周牧枫比较了一下,发现这些小姐姐与记忆中的墨玉相比,还是颇有逊色。 此时,台上云收雾歇,一群身着轻纱的仕女手持各种乐器在台上坐定,然后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周五伸出粗壮的手指堵住了耳朵,口中喃喃地道:“还没有二少唱的好听呢。” 周四放下一根啃了一半的萝卜,摇头晃脑地唱: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亲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哎哟” “你干嘛~哎哟” 周四被一个大逼兜拍出了吟唱状态,满脸委屈地看着周牧枫。 周牧枫气笑道:“好的不学,你学本少爷唱歌?” 小四说:“可是少爷,您唱的歌比那些仕女咿咿呀呀地更好听啊。” 周牧枫正色:“别这么说,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三四五咂咂嘴,不说话了。 台上仕女舞姬咿咿呀呀,台下文人雅士觥筹交错,好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周牧枫拿着酒杯,放在掌心摩挲。 这里的浊酒度数不高,像是发酵过头的老醋似的,但是喝多了还真的有点儿上头。 “久闻临安周牧枫,文武双全,胆识过人。 昔日曾在这天香阁作诗四首,一鸣惊人、名动临安。 在下不才,愿与周先生在诗词之道一较高下,不知周先生可敢屈尊应战?” 一名青袍书生信心满满的起身,他一撩额头上的碎发,笑吟吟地道。 周牧枫一愣,他傻fufu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根鸡翅膀。 “啥玩楞儿?你在说我吗?” 那个书生一愣,然后猛地点头:“是的,周先生可否应战?” 周牧枫讪笑:“如果你是找临安周牧枫,那应该是在下了,不过周某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诗词歌赋,一无所知。 如若你愿意跟在下探讨吃喝享乐、勾栏听曲,那在下愿与你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呢。” 寂静,全场都寂静了下来,连翩翩起舞的舞姬都定定地站在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周牧枫。 青衫男子人麻了,你特么的文人气度呢?你特么的书生傲骨呢?你特么的在皇帝面前掏出曲辕犁的铁骨铮铮呢? 你...不是我认识的周牧枫! 作为当事人的周牧枫却没想那么多,他姿态十分不雅的挖了挖鼻孔,贼贼地笑道:“如何,这位道友...不是,串台了。 这位兄台,不若咱们兄弟二人移步三楼,叫上三五美娘子,喝酒吃肉,勾栏听曲,岂不快哉?” “也好...诶不是!”青衫男子差点被带沟里了,他连忙道:“周先生,我是来跟你切磋诗才的,不是来勾栏听曲的。” 周牧枫无语:“切磋诗词歌赋你去文渊阁和国子监啊, 跑来天香阁跟人谈论诗词歌赋是怎么个事儿?” 青衫男子:??? 第46章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青衫男子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起来,就像一只挨了个大逼兜的二哈。 “你...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青衫男子气极,他指着周牧枫的鼻子骂。 他骂人的姿势还是挺有气势的,但是嘴巴吐出来的内容嘛...就像一只jk小萝莉指着你的鼻子骂:你算哪块小饼干? 就... 这不叫骂人,这叫娇嗔。 周牧枫笑了笑,反手从桌上的烧鸡上拔了个鸡腿,语重心长的道:“这位兄台贵姓?” “鲁中张氏,张山峰!” “哦~原来是圣人故里。”周牧枫装模作样的拱手示敬。 张山峰骄傲的一昂脑袋。 “不过嘛...你想啊张兄。”周牧枫舞着鸡腿,循循善诱,仿佛古神低语。 “膳房乃烹饪之地,对吧?” 张山峰:“啊对!” “书院乃研学之地,对吧?” 张山峰:“啊对对!” “那勾栏乃放纵之地,对吧?” 张山峰:“啊对对对!诶...不对!” 他一个嘴瓢,被周牧枫带了个趔趄:“岂有此理,烟花柳巷之地乃我辈文人切磋论道,纵情山水,抚慰人心之地,怎么是你说的这般龌龊!” “啧啧啧!”周牧枫啧啧有声:“张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想嗷。”周牧枫将鸡腿往嘴里一塞,语气含糊:“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子曰: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事,张兄想必也不会在茅房用膳吧?” “哦,难道张兄真的会?不会吧?不会吧?这太可怕了。” 说完,周牧枫还摆出了一副“吃手手,好怕怕”的表情。 “噗...”台上一个舞姬率先没绷住,笑了出来。 仿佛是热油加入了冷水,整个天香阁瞬间笑声一片,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周牧枫这话,就差点在指着张山峰的鼻子说:吔屎呀雷~ 张山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一口逆血就喷了出来。 “嘶...” 周牧枫愕然。 是不是玩大了? 紧接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走上台,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山峰。他目光如隼,面色阴狠地盯着周牧枫: “难道周家二郎竟是那尖嘴猴腮、牙尖嘴利之徒么?” 周牧枫定睛一瞧,笑出了声。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太傅家四公子刘元海么?怎么这么拉了?竟然沦落到找外援的地步了?” 周牧枫了然,自己偷偷摸摸出个门勾栏听个曲儿怎么会被这人逮个正着,原来是被这刘元海蹲点了啊。 刘元海磨嘴皮子的道行显然比那张山峰要高多了,他面对周牧枫转移话题的招式,单刀直入,咬死一个问题不放。 “周牧枫,你不会是不敢应战吧?” 周牧枫两世为人,哪里能受这种低劣的激将法所激? 他面向刘元海、张山峰二人,突然展颜一笑:“不是不敢,只不过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跟我打擂台...我的时间那么宽裕的吗?不要面子的吗?” 张山峰也回过神来,他皱眉说:“那周先生是想赌点彩头了?” 周牧枫笑:“我看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张山峰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 “不行,不能跟如此莽夫逞口舌之利,要在诗词之道堂堂正正打败他。” “不若...”张山峰才吐出两个字,就被周牧枫打断了:“在下可要提醒你,刘老四可欠周某一次,上次周某心情好,放过他了,可惜刘老四心态崩了,跑得比那发了情的母豕还要快,在下未能当面跟他说明... 而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可想清楚。” 张山峰傲然一笑:“欠债不还非我辈之本色,周先生划出个道来吧。” 周牧枫冷然一笑:“赌一些别的就算了,反正他刘老四没脸没皮的,这点不算什么。 不若,赌一些黄白之物吧。” 张山峰不屑一笑:“传言临安周牧枫是一个掉在钱眼儿里的泛泛之辈,张某人从不相信,而现在,信了。” 周牧枫瞪大了眼,满脸真诚:“钱财是个王八蛋,但这个王八蛋却有能让所有人疯狂的能力。” “划下道来吧,赌一万贯,敢不敢赌?” “这...”张山峰犹豫了。 他只是被刘元海请来的外援,用以羞辱周牧枫的,他家虽然在鲁中也算是个世家,一万贯对于张家还不算什么,但是他本人没有啊! 要是让家主知道自己在外面赌博输了一万贯...造孽,自己的屁股别想要了。 刚想拒绝,刘元海拉住了张山峰。 刘元海低声道:“张兄,此人愚笨之名冠绝临安,之前那四首诗估计是他从某处抄袭或者借鉴而来,张兄放心应下便是,这一万贯,小弟出了便是!” 得到了刘元海肯定的回答,张山峰很有信心,他挺起身,信心满满地回答:“一万贯便一万贯,不过是个小彩头而已,张某赌了。” 周牧枫笑了,笑得很开心。 华夏有句古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作诗他不会。 但是当了那么十几年的小镇作题家,背诗,那他可没忘。 “既是如此,那便由老夫担当此轮比试的裁判吧。”角落里,一个中年人直起身,来到了高台的中间,笑意吟吟地看着二人。 “是文渊阁的莫院正。” “莫院正号称大康第一诗仙,有他做裁判,这一轮赌局,定会公平定判的。” “莫院正,今日怎有如此闲情雅致来此风花雪月之地啊?” 莫院正微笑着朝着周围拱手,然后向二人道:“不知老夫能否为二位做这个裁判呢?” 周牧枫拱手:“能的莫院正相助,谅他刘老四也不敢造次。” 刘元海冷哼一声:“口舌之利谁都会逞,但是笔杆子却不像嘴皮子那么好驾驭的。” 周牧枫不屑一笑,拱手道:“还请刘兄出题,牧枫都可以的。” 言外之意:你出什么题材都会被我吊打。 刘元海看向张山峰,后者朝他点了个头。刘元海会意,摇头晃脑地道:“此战五局三胜。不若二位便以山、河、湖、海四字为题,分别作诗四首吧。最后一首请莫院正出题,五局三胜,二位以为如何?” 周牧枫点头:“我没问题。” 张山峰却是笑了笑,寻了一杯茶慢慢啜饮:“甚好。” 莫院正微笑道:“那老夫便沾二位的光了。” 第47章 山河湖海?这些玩意儿古人写腻了都 “那么,第一轮笔试,以‘山川’为题,作诗一首。”莫院正满意颔首,示意第一轮比试开始了。 高台上,舞姬和仕女都退去,给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三楼,一道倩影,俏生生的从香闺中走了出来,她头戴轻纱,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台上的某个人。 张山峰笑笑,很是温和地说道:“不如先由周先生抛砖引玉吧?” 周牧枫一愣,真诚地询问道:“张兄认真的?” 他对这家伙没什么恶感,这人只不过是读书读傻了被刘元海蛊惑当了炮灰了而已。 张山峰装作大度一笑:“张某也想见识见识临安第一才子周先生的文风。” 周牧枫无奈摇头:“给你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真的要让周某人先来?我怕你待会道心破碎,不敢作诗了。” 天地良心啊,他说的是真话啊。 古人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自己虽然忘了一小部分唐诗,但是...宋代、元代、明代还有浊朝的诗词自己可是记住了不少。 而且,山河湖海,这些个题材华夏古代的先辈都写腻了。 要问周牧枫为什么能记住这么多诗。无他,尽是每一个不堪回首又回忆满满的高中生活啊。 其实高中生活好啊。 无忧无虑,啥都不用想,专心致志地啃书就行了。 这一边,张山峰听罢心里没来由的一咯噔。周牧枫这么一问,反倒让他的心里没底了。 这家伙,虽然憨名远传大康,但是挂在墙上的这四首佳作却是实打实的。 在他作完这四首诗后,其他人也曾寻找过周牧枫抄袭的证据,但是...均一无所获。 虽然他张山峰的脑子不咋灵光,但他不是傻子,不敢赌啊。 “既然周先生盛情推却,那就由张某先作一诗吧。” 说罢,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行至台中,沉吟片刻。 忽地抬头,眼神犀利,身侧疾风阵阵,颇有谪仙下凡之美感。 老鸨子在台上吩咐下人:“去,将西边的窗户关了,这是要刮西北风啊。” “张某生于鲁中,鲁中有山名为【泰山】,今日...张某便斗胆以这五岳之首的泰山为名,赋诗一首吧。” 周牧枫一愣,面色古怪地看着张山峰。 台上,他酝酿一下情绪,娓娓道来。 “青云入玉盘,霞光破浓雾。” “若往泰岳去,当寻云海路。” (作者原创打油诗,嘿嘿...) 吟毕,他双眸微闭,脑袋的仰角高达45°,简直比现代主战坦克的坦克炮的仰角还高。 周牧枫率先喝彩:“彩!不愧是齐鲁大地,不愧是文渊故里,将五岳之首之泰山的景观和崎岖难行描绘得淋漓尽致,周某佩服!” 捧嘛,谁不会啊,职场待上个几年,谁人都差不多的。 张山峰睁开眼,朝周牧枫一拱手,语气谦虚:“周先生谬赞。” “不错,张家小子的诗作令人眼前一亮,莫某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张山峰得到莫院正的赞誉,笑得很是开心:“周先生?” 周牧枫心底暗笑,嘴上却道:“五岳之首确实是雄浑壮观,周某人今生未得一见。若是他日得闲,周某人当亲往泰山,瞻仰这五岳之首。” 张山峰这把脸笑得都有些僵硬了:“到时张某必尽地主之谊。” 周牧枫呵呵一笑:“那便由周某作诗了,诸位可听好!”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在场的文人书生们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眼巴巴地盯着周牧枫,像是一群小学生似的。 “我观张兄诗句之豪迈,对泰山心生神往,但平生未尝得见,今在这天香阁作诗一曲,以示向往之情。”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周牧枫踏前一步,手指朝北,遥望齐鲁大地。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他摇头晃脑,似乎是在感悟什么。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语调渐高,仿佛在感慨自己的渺小不易。 “会当凌绝顶~”周牧枫手作戟指,气势攀升,语调刚硬。 “一览众山小!”语气铿锵有力,眉目豪气冲天! 那五岳之首的泰山是什么景象呢?看,在那齐鲁大地上,苍翠的山峰没有尽头! 造物主将一切神奇的景象尽数荟聚其中,南北阴阳分割,早晨晚上皆是不一样的。 青云蒸腾,令人心中激荡;归鸟入林,看得人目眦欲裂。 此生一定要登上泰山之巅,俯瞰令人觉得渺小的群山。 寂静,天香阁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文人们刷刷的磨墨声和粗壮的喘气声能够感觉到众人的存在。 “哎...”张山峰第一个出声,他的神色有一些怅然:“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啊,恭喜周先生又作传世名篇,山峰佩服。 此局虽不愿承认,但还是张某人败了。” 张山峰虽然酸腐文人一个,但是也有他的傲骨,无视刘元海的眼色,大大方方地承认败了。 莫院正激动得猛点头:“妙哉,妙哉!” “周牧枫小子虽未见过五岳泰山,但是以景抒情,以景明志。相比于山峰小子的抒情诗,周牧枫小子的诗作更耐推敲,最后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老夫尤为喜爱。” “若不是老夫年事已高,怕不是要爬上泰山之巅三遍才够哟。” 周牧枫眼睛瞪大。 年事已高?年事已高你逛青楼啊。真有你的呢莫院正,老当益壮啊你。 莫院正轻咳两声,宣布道:“此轮,周牧枫胜了,二位可有异议?” 周牧枫职业假笑:“张兄承让。” 张山峰回礼:“心服口服。” 围观群众:你们够了嗷,这满满的cp感是怎么个事儿? 平台上,墨玉眉眼弯弯,轻纱下的小脸陀红。 “女儿啊,看来,你的等待是有价值的。”老鸨语重心长:“你既已为自己赎身,今夜,可要把握住才是。听闻这周二公子已经与临安长公主和离,目前他已孑然一身,今夜可得拴住他的心呀。莫要误了终身了。” 墨玉羞羞答答地道:“女儿知道的。” 台下,二人一番友好接触后,分开,莫院正走上前,宣布了一个众人早就知道的诗题。 “第二轮,诗题为:江河!” “二位谁先来?” “在下先来吧!” 张山峰认了怂,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很强,若是让周牧枫先作,说不定会影响心态,水平大不如前。 于是乎,张山峰很从心的抢了先。 第48章 齐鲁大地山川秀美啊。 张山峰深吸一口气,步伐早已不似当初的稳健了。他三两步踱上台,每走一步都在沉思中度过。 “在下出生在齐鲁大地,此地山川秀美。五岳之首的泰山、以及黄河...”张山峰对自家的情况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周牧枫点头应允:“是极,黄河实乃齐鲁人民的母亲河也。” “母亲河...这个词张某人非常喜欢。”张山峰给予赞同。 (黄河的河水直到西汉时期其实并不算有多浑浊,还没到很“黄”的地步。唐宋时期‘黄河’这个名称才广泛使用,在这里的直接称呼黄河。) “张某,便用这母亲河为题,作诗一首吧。” 张山峰看起来精神奕奕,因为黄河是他们齐鲁人的母亲河,从小看到大的,熟悉得不行。 他有主场优势。 “诗名《颂黄河》” “黄河之水源九天,犹如雷声震耳鸣。” “飞沙走石千万里,莫问天河哪处来。” (作者原创打油诗+2!!!) 言罢,张山峰心情大好,此时他的心情犹如奔腾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亦如河声震如惊雷,眉目间豪气冲天。 莫院正含笑点头:“气势十足,短短两句,道出了黄河的汹涌奔腾和源远流长,字里行间,尽是黄河的豪迈之气。” 周牧枫战术鼓掌:“好湿好湿。黄河啊,只可惜周某平生未尝一见。” 张山峰眉头一皱,这话...怎地如此熟悉? “黄河可谓是沿途流域的母亲河,周某早就心生神往。若是他日得闲,周某...” 张山峰打断施法:“行了行了,周先生若是来游,尽管报张某的名字。”他终于知道这几句话为何如此熟悉了。 周牧枫尴尬一笑:“如此便有劳张兄了。” 莫院正受不了这俩家伙的商业互吹,提醒道:“虽长夜漫漫,但周小子还是快一些作诗为好。” 旁边额头渗汗的刘元海也嚷嚷道:“就是,莫不是你周牧枫作不出来,故意拖延时间吧?” 周牧枫讥讽地笑:“想找回场子请亲自来,找枪手是什么虫豸行为?” 也不管他们懂不懂“枪手”二字的含义。周牧枫直起身,他走上台,想了想,选定了一首诗。旋即缓慢吟诵,语调抑扬顿挫。 “儿时,周某人枫曾与家父于卧龙河夜游,景色幽幽,夕阳与初月并存,此景深入人心,时过数年,不过周某人未曾忘却...” “诗名:暮江吟”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倒影映衬在水面上。江面上,晚霞照映下的江水看上去好似鲜红色的,而幽幽的绿波却又在红色残阳上面滚动。 九月初三的夜晚是个好日子啊,河边水草上的露水形似珍珠,那映在水面的月亮就像一张弯曲的大弓似的。 听罢张山峰沉吟片刻,评价道:“如此美好的景色,换成张某,张某也会沉醉其中的,看得出,当时的景色令人陶醉。 不过,张某认为,在下的拙作更妙。” 周牧枫含笑不语,眼神望向了莫院正。 莫院正也很纠结,一首写出了大江大河的奔腾流淌,大开大合,闻之心潮澎湃;另一首写出了江水细细流淌,日夜交替之间的景色美妙,令人沉醉,犹如小家碧玉般的润物细无声之感。 二首诗皆属佳作,令人难以抉择。 莫院正苦笑一声:“莫某人现在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二位的佳作莫某人实在不敢评判,不如令座下诸位评判如何?” “在座的各位将心中认为最好的诗作写于纸上,一炷香后,老夫再收回,如何?” 周牧枫、张山峰点头:“在下没异议。” 听闻可以选出此轮比试心目中最好的诗作,台下的文人学士们纷纷激动起来。 “妙极,竟能有幸参与此轮评判,实乃三生有幸了。” 另一名文人激动地点头,以后跟人家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天香阁那场诗作大战你知道吧,我那时候是裁判哟。 想想都“标特否”呢。 于是乎,这些文人们都开始裁剪纸张、翻找笔墨起来。 此间间隙,刘元海偷偷摸摸地将张山峰拉到一边,小声歪比巴卜起来。 一阵子过后,二人分开,刘元海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 一炷香后,莫院正在众人的目光中收回了他们的小纸片,开始唱票。 “周牧枫,第一票。” “周牧枫,第二票。” “张山峰,第一票。” ...... 刚开始的得票数,还是周牧枫偏多,可到了后面,却是张山峰得票呈火箭式上涨。 在台下人们惊愕的目光中,张山峰以103:75票高票获得了这一轮的胜利。 “啊?” “啥玩意儿?” 场内举目哗然,这个结果是出乎大家伙的意料的。 “不对啊,虽然张先生所作诗篇当为佳作,但是周先生的诗作更胜一筹啊,怎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是啊,我观周围人,所填都是周先生的《暮江吟》啊。” “黑幕,此间必有黑幕!” 周牧枫却没理台下的这些人,他面带微笑地示意张山峰:“心服口服。” 张山峰的目光飘忽,似乎是心事重重:“啊?哦,侥幸侥幸。” 周牧枫看着他,目光深邃至极。 “咳咳”张山峰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催促起了莫院正:“院正,可否开始下一轮了?” 莫院正疑惑地看着张山峰和刘元海,满脸疑惑。 方才他眼角的余光好似看到了这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在密谋着什么。 不过张山峰的催促让他将这件事儿暂时放到脑后,打算等下二人“斗法”的时候仔细调查一番。 “第三场比试,诗题为湖。限一炷香时间,开始吧。” 随着莫院正的声音落下,张山峰立刻站起。 “此轮,还是由在下献丑,周先生以为如何?”张山峰目光灼灼,语气间有无限斗志。 周牧枫哂笑一声:“既然张兄心急,那便由你先来又未尝不可?” 张山峰道了一声谢,脚步坚定地来到高台上。 环视四周,他缓缓开口... 第49章 你多财多亿,我无所畏惧 张山峰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道:“说到湖,最为人知的便是荆州了。” “众所周知,荆州湖多,水广,古来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此地风调雨顺,谷满鱼肥。” “在下做的诗名为:《云梦赋》” (云梦:洞庭湖的古称)(另:咸鱼作者打油诗+3) “湖光秋水鳜鱼肥,云梦滟滟似玉台。” “远望洞庭山峰翠,近似娉婷青葱荑。” 学子们听完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首诗的意境实际上是十分优美的:秋天的洞庭湖里养育了肥美的鳜鱼,滟滟流动的水面胜似玉镜台。远远望去,洞庭湖边的山峰青翠秀丽,而近看就像娉婷的少女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令人沉迷。 不过,在场的莫院正和一众文人士子们都没有什么惊艳的表情。 实际上,这首诗虽然意境优美,但是平仄不顺,读起来没有朗朗上口的感觉,比起周牧枫作(chao)的,要差了一些了。 莫院正微笑着看向张山峰,缓缓说道:“你为了这优美的意境,失去了诗句的平仄,可惜了,再打磨打磨,未必不是一手佳作。” 张山峰脸色有些黯然,自己的心境还是差了些,发挥失常了。 他太想赢了。 周牧枫轻笑一声,遥遥对前者拱手:“此次看来是周某胜了。” 张山峰强笑一声:“此事我看未必呢。” 周牧枫轻蔑一笑,他现在已经理清楚自己上一局为什么会输了。 钞能力嘛...从古到今都非常好用的。 他没想那么多了,两步上台。 “洞庭湖...周某自然是没去过的。当然,张兄此回不能尽地主之谊了。”周牧枫小小的diss了张山峰一下。 底下传来众人善意的哄笑声。 “周先生,在下祖籍荆北,他日你我相约畅游洞庭湖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啊。”底下一个文人大声嚷嚷。 周牧枫礼貌地朝他拱手致意,然后目光看着莫院正,道: “虽然洞庭湖在下未尝得观,但是临安附近的西湖,周某人自小玩到大的。” 文人们心头一紧。 作为临安城最为着名的游玩赏春的去处,西湖自然是被文人们写烂了。光是关于西湖的诗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周牧枫选这个题材是不怎么合适的。 没看那张山峰都没敢以西湖为题作诗嘛。 周牧枫没管这些,主要是他现在想起来这个,就用了。 东坡先生,得罪了! “此诗名为《饮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晴天的西湖水波荡漾,下雨时远处的青山笼罩在烟雨朦胧中,看上去十分奇妙,美轮美奂极了。 如果把西湖比作美人西施,那么浓妆也好,淡抹也罢,都是极美极美的。 周牧枫一首诗诵毕,目光温和的望向莫院正,示意他可以评判了。 莫院正还未说话,张山峰苦笑道:“虽不愿承认,但周兄这首诗的意境比之在下的诗作更佳,平仄合理,当为佳作。” 莫院正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眼神在张山峰和刘元海二者之间来回飘忽,似笑非笑道:“你既已经得出结论,那倒是老头子省了一番口水呢。” “慢!” 旁边,一道声音响起,是在旁边抱着臂膀看戏的刘元海。 他面露一股诡异地微笑:“方才全部人投票决定胜者的法子不错,在下认为,此法当延续下来,剩下的比试都用此法为妙。” 莫院正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你确定么?” 刘元海理所当然地点头:“那自然了,我想在座的各位也一定想能够亲身参与如此能载入史册的诗词比拼吧。” 出乎刘元海意料的是,台下的文人们一言不发,没附和也没反对。 莫院正哈哈一笑,宣布了下一轮比试的开始。 “如此,那便开始以‘海’为题作诗罢。张山峰,还是你先来?” 张山峰表情有些恍惚,他步伐已不似当初的那般稳健。 周牧枫连续作(chao)的三首诗将他本就脆弱的道心打得千疮百孔,现在他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他输不起,不然,他早就跑回家找妈妈了。 “诸位儒生,张某献丑了。”虽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地了,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山峰所作为五言绝句也。” “齐鲁之海” “疾风卷劲海,惊雷平空起。” “旭日自天升,明月沉水渊。” “齐鲁满灵树,神州升苍竹。” “莫问诸君喜,不忘洋海心。” (第四首,不秀了。) 周牧枫静静倾听着,他做完后,第一个起身喝彩:“彩!山峰兄此座可真谓惊为天人。” 莫院正也点头:“疾风劲海、海上惊雷、晨曦旭日、月落水渊、齐鲁大地满地的银杏、我大康神州广有种植的翠竹,但是你问我最喜欢什么,还是那一片对海洋的赤子之心。” “听得出,山峰兄真的喜欢大海。威海卫地灵人杰,物产丰富,牧枫早就对那里的水产心生神往了,不知...” 张山峰人麻了,他无奈地点头:“行行行,洋海之美产管够,管够行了叭。” 周牧枫嘿嘿一笑:“张兄所作五言绝句属实是佳作,但是牧枫认为在下等下作出的诗会更好。” 张山峰还没说话,刘元海在一旁忍不住讥讽道:“是么?有信心是好事。不过在下还是认为张兄所着更好。” 周牧枫哂然一笑,他说得对,自己作诗是不行,但是... 老话就不说了,背就是了! 周牧枫走上台,笑道:“既然张兄作了一首五言绝句,那牧枫自然不会不敢应战。” “五言绝句《次北固山下》”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此诗,同样赠与座下的洛阳来临安求学之儒生们。” 周牧枫眉目含笑,对着台下愣住的那一片洛阳文人学子们点头致意。 场面不出意料地沉默了起来。 第50章 你是把老夫当傻子了? 座下的众人沉寂在周牧枫所描绘的意境里了: 我旅行在青山外,行舟在绿水上。 潮起潮落,两岸宽阔无比,清风吹动船帆,将我们朝远方带去。 残阳在海幕落下,去岁仿佛尚未完全离去,江南已有春天的气息。 寄出的家书何时能抵达?只能寄希望于归去的大雁能带回到遥远的洛阳了。 整首诗以残阳落幽海,两岁交替、去岁未尽般的情景在众人心中谱写出了一副孤寂、荒凉的悲伤之情。 最有一句尤为吐出,寄希望于归家的大雁能够将游子的书信带回到故乡。 “牧枫小子这首诗可真的是写哭了莫某人啊。”莫院正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道。 周牧枫一愣,尴尬道:“莫院正也是洛阳人?” 莫院正点头:“洛阳人士,二十年前高中榜首,幸得先皇抬爱,添为院正。至今,也有四五年未归家了。” 周牧枫肃然起敬,朝他恭敬拱手。 刘元海发觉情况不对,连忙出声:“两位作的诗皆是佳作,不如再次让诸位评判为好。” 莫院正嘿然一笑,神色诡异:“真的吗?你可真的想好了?” 刘元海满脸疑惑:“这不是众望所归嘛,还请院正开始吧。”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莫院正勾唇一笑,宣布了投票的开始。 “如此,满足你吧。诸位?还不动手么?” 台下诸生闻言,这才执笔研墨,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刘元海这才满意地坐回位置上,目光里满是戏谑,仿佛胜券在握了。 “哎呀呀,这一万贯,周老二可别出不起哟,我听说你当驸马那点俸禄全部都用来讨好临安公主了。刘某真的怀疑你能不能掏出一万贯来呢。” 刘元海出言嘲讽,仿佛那一万贯已经被他十拿九稳地握在手里。 周牧枫不屑地轻哼一声,不再去看刘、张二人。 又是一炷香过去,莫院正已经将所有人的纸条收了上来。 “既然刘四郎如此热衷于此道,不如,由刘四郎宣票,如何?”莫院正手中握着一沓宣纸,眼眸里的情绪耐人寻味。 刘元海这家伙却没想那么多,他被天上砸下的“馅饼”砸到了脑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还有这等好事儿? 这一边宣票一边嘲讽周牧枫多是一件美逝啊。 想到这儿,刘元海的嘴角翘得比都市龙王文里的那一众萧陈唐柳、尘凡海枫还要高。 诶不对啊,本书主角名字里有个枫! 完了,龙王竟是我自己! 这一边,刘元海乐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嘴角,装作激动地走上台。 他路过周牧枫身边地时候,面色阴狠地道:“周老二,你输定了!” 周牧枫眯眯眼:“是么?” 刘元海从莫院正手中接过那一沓纸,开始唱票。 “张山峰,第一票。” “张山峰,第二票。” 随着刘元海那股子被阉了的嗓音越拉越长,张山峰的得票数在飞速攀升。 唱了四十多票,周牧枫的得票数依然是零。 刘元海停止唱票,语气掩饰不住地得意。 “周老二,不然你承认败了吧,这样子还能存有些颜面。”刘元海假惺惺地道,好似很为周牧枫着想的样子。 周牧枫还没说话,莫院正先忍不住了,他示意刘元海继续:“现在尚未宣票完毕,谈论胜负为时过早了。” 刘元海装作受教的样子:“莫院正教训得是。” 可他没看到,莫院正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冰冷。 “张山峰,得第四十五票...” 要说这刘元海也是个奇人,他能一边唱票一边用三分怜悯三分鄙视三分得意的眼神看着周牧枫。 要是一般人,搞不好会被他这个嘲讽的眼神搞到破防。 可周牧枫是谁? 搞劳资破防,你们这帮古代人的道行还不够。 劳资考研考两年没考上劳资都没破防呢。 周牧枫在心底暗自想。 “周牧枫,得一票!” 在张山峰得票数抵达58票后,周牧枫终于得到了一票。刘元海只当是侥幸,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周牧枫的得票数就像姚明坐火箭——一飞冲天。 “周牧枫,得第二票。” “周牧枫,得第三票。” 就像是水坝泄了洪、久旱逢甘霖、屏幕前的你吃华莱士似的,周牧枫得票突然飞速上涨,与此同时,张山峰的得票数开始停滞不前。 很快,很快嗷。 周牧枫的得票数就超越了张山峰,直达60票大关。 刘元海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得意、再到忐忑、再到茫然、最后到惧怕。 当周牧枫的得票数定格在128票后,张山峰的得票数依旧定格在了58。 碾压,此轮比试周牧枫的得票数呈碾压一般的态势将张山峰的诗作比了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刘元海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仿佛走路被雷劈,老婆被人绿,整个人都像是被马尔扎哈打了一整套似的。 一整个连沉默带定身,动弹不得。 周牧枫在一旁冷笑:“为何不可能?我等都是按照你刘老四的法子,将结果写在纸上。 收集大家纸条的乃是莫院正,评选结果的是诸位儒生们,宣票者乃是你自己。 照你这么说,是莫院正有问题了?还是在座的诸位?亦或者是你自己想要搞什么鬼?” 周牧枫突然一声大喝:“你告诉我,是也不是?” 刘元海被周牧枫的一声恶龙咆哮吓了一跳,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 “不...不可能的!”刘元海的脸色愈发狰狞:“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 他指着场下的一小撮人咆哮:“拿了老子的好处还不帮老子做事,你们这帮人良心过得去吗?” “信不信我刘元海能让你们在临安混不下去?” “你刘元海几句话就想让人办事,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身后,传来莫院正冷冰冰的声音。 “方才老夫第二场比试的时候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往人堆里走,还以为你跟他们聊些什么的,若不是我一个学生就在人群之中,老夫还真的没发现你的勾当。” 莫院正看着刘元海、张山峰二人的神色愈发厌恶: “尔等真的以为,老夫真的是个傻子不成?” 一时间,没有被刘元海蛊惑的文人士子们纷纷将厌恶的目光投向被刘元海指向的人。 第51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一时间,场下那些文人士子们纷纷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哼,也是这帮小子好骗,若不是老夫的学生将你的伎俩告知给其他人,这些人都要被你空手套白狼了。” 莫院正冷哼一声:“几句空口白话就想让人帮你办事,太傅刘家果然都是这种玩意儿。临安城的谣言果然不虚。” 刘元海脑海里一片空白。 完了,刚才太过于愤怒,以至于升腾的怒火令他失去了理智,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自爆,三句话两句话地将他那点小伎俩公之于众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莫院正就在场,就在他的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莫...莫院正。”他语气讷讷,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莫院正冷笑一声:“竖子果真猖狂,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胆敢威胁他人,看来是老夫的这把老脸不管用了。” “贿赂他人,威胁他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莫院正眼中的厌恶快要变成实质溢出了。 刘元海脸色灰败,他知道,今夜的事情,传出去足以令整个临安的读书人大书特书自己了。 自己,乃至整个刘家,搞不好会迎来一场动荡。 相比于面如土色的刘元海,张山峰仿佛被抽了魂。 他瘫坐在地上,满脸僵硬,心如死灰。 败了,自己败了。 周牧枫的强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哪怕自己用上的肮脏的手段,依旧是败了。 说实话,他败得心服口服,唯一不甘的是,自己逃避了。 若是堂堂正正的战一场,即便是输,也许自己还没那么狼狈。 自己身为鲁中张家百年来最负盛名的才子,战遍齐鲁无敌手。 本以为自己就是这大康文坛新秀第一人了,谁知道,在这临安,自己连那污名在外的周牧枫都比不过。 此时此刻,他的道心,破碎了。 真正的文人,哪怕是明知自己必败,也会敢于上台亮剑,而不是像自己一般,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今日之事...是刘某考虑欠周,这里向周兄道歉。周兄对不住了。”刘元海沉默片刻,很不甘心地道了歉。 周牧枫冷笑一声,踱步上前,面对刘元海,二人的距离只有几寸。 “道歉?不好意思,你的道歉对我来说比起路边的臭狗屎都不如。”周牧枫大灭一开,公屏嘲讽。 “你别忘了,上次也是在这儿,也是作诗,你还欠我几吨屎没吃呢。” 就...很喜欢当代网友常用的一句话: 杀人~还要诛心~ 刘元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颓唐地吐出一口气,沙哑着语气道:“如此...一万贯大钱明日在下就会差人送抵镇北侯府的。” 周牧枫冷哼一声,脑袋凑了上去。低声道:“下次,你就不是出点血那么简单了。” 刘元海咬牙:“我记住你了。” 周牧枫笑:“我还会回来的是吧?你灰太狼?” 刘元海闷哼一声,拂袖离去了。 周牧枫眼神看向张山峰,目光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却让他更是难受。 就好像对手将你击败,胜利后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击败你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张兄...”良久,周牧枫缓缓开口。 张山峰苦笑一声,一张嘴,一口鲜血猛的喷出。 “从此以后,张某就此封笔,不再作诗,亦不再踏入大康文坛半步。” 他悲凉一笑,缓缓起身。 周牧枫直视她的双眼,语气平淡:“一步错,步步错,纵使你无法胜我,也不会输的那么难看。 此情此景,皆是你咎由自取。” 张山峰凉笑一声:“张某受教了。他日山峰会将一万贯奉上。” 说罢,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天香阁。 二人已经离去,那些帮张山峰投票的被刘元海收买的文人学士们自然没脸留在这儿,一阵兵荒马乱后,整个天香阁少了四分之一。 待场面寂静下来后,周牧枫盯着在场所有人满是崇拜的目光,恭敬的拱手行礼。 “牧枫谢过诸位抬爱了。” 说罢,就要下台。 跟着几个家伙斗法,装逼,都快要饿死了都。 “诶,这可不行呢。”一双大手拦住了周牧枫。 莫院正满脸和善的笑,伸手拦住了周牧枫:“你可不能走,还有一首诗没作呢。” 周牧枫睁大了眼:“周某已经胜了那张山峰了。” 莫院正笑的像个老狐狸:“这老夫知道,不过,周小友在比试之前,可谓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 相比周小友对最后一个题材也已经有了想法,不如老夫就此出题,你在作一首吧。 诸位以为如何?” “作一首,作一首!” “周先生,在作一首吧,今夜你的消费,由赵公子买单了。” 周牧枫看着底下鼎沸的人声,无奈道:“如此,牧枫若是在拒绝便就是扫兴了,也罢,还请莫院正出题吧。 不过小子可说好,今夜牧枫是来喝花酒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一整夜就作诗吧。 这最后一首诗了,还请诸位海涵。” “哈哈哈” 底下传来哄笑声。 莫院正也笑道:“周小友果真性情中人呐。” “上次,小友在这天香阁一鸣惊人,一举夺魁,斩获了墨玉姑娘的芳心...” 莫院正笑的很猥琐,抬手指了指三楼。 周牧枫顺着他的眼睛望去,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女子。 三楼的香闺前,娉婷的身影袅袅站立,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周牧枫,那双剪水双眸仿佛要溢出水来了。 周牧枫承认,他心动了。 之前,在天香阁与刘元海的第一次交锋只是为了给原主出一口恶气。 今夜,与刘元海的第二次交锋是为了将他踩在尘埃里。 两次天香阁,自己却从未见到过花魁墨玉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为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眸动了心。 这就像...王元亻禺姐姐。 眼睛很灵动,它是会说话的。 “看来小友也心动了。如此,就为了墨玉姑娘在作诗一首吧。” 周牧枫放下脑袋,朗笑道:“诗经有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牧枫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喜欢美人,是全大康男人共同的特点。” 他幽默的话又收获了一众善意的笑声。 第52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周牧枫仰头朗声道:“墨玉姑娘。上次天香阁一别,实在非我所愿。 古人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某今夜诗兴已尽,但词兴大起,今夜牧枫愿为姑娘作词一首,为了上次,也为了今夜。” 周牧枫话音刚落,台上传来空灵的声音:“墨玉...静待佳音。” 周牧枫笑了笑,目光迷离。 那啥,少游先生,借你词句撩妹一用。 (秦观,字少游。) “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昭昭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其实不太适合这里。这是少游先生作的一首咏七夕、颂牛郎织女的词作。 但是整词意境隽永,用情高深,语句优美,平仄流畅,通俗易懂,是一首绝佳的好词,它不仅是一首咏七夕词,也是一首咏情词。 上片以牛郎织女相会颂情,下片以二人别离言悲。不过最后两句却是点睛之笔,暗示了感情不怕久,爱情也不怕等。 莫院正愣住了,良久才感叹道:“老夫竟得此幸,能够亲眼见证到一首千古佳作的问世,幸哉,妙哉。” “牛郎织女,长相别离。如果男女能够如同二人一般,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情伤了。在下也...不会如此了。”一个文人喝得醉醺醺的,他大着舌头,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 不跑三五个老婆说不出这种话的。 “没事儿,下一个更乖。”周牧枫逝着安慰。 哪曾想,这家伙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不了,不了...某家现在喜欢男人了,毕竟男人没有女子那么复杂。” 话音刚落,他周围的人瞬间交出闪现,马上拉开距离,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 当然,也有迎男而上的人... “真的吗?太好了,在下也是呢。”一个化着淡妆的男子笑嘻嘻的凑了上去,眼神中好似加入了大量的马苏里拉芝士——拉丝了都。 “不如,你我二人寻个僻静之处,好好叙叙?” “正有此意。” 二人勾肩搭背的离去了。 天香阁观众-2。 周牧枫人麻了。 怎么大康的勾栏尽出人才啊? 吟诗作对的,对镜帖黄的,还有特么的互相赏菊的??? 周牧枫只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周...周郎,奴家在三楼等你。”墨玉那仅存的理智在周牧枫吐出那一首华美的词后彻底粉碎了,她现在只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了。 说完那句话,墨玉害羞地以帕捂面,钻回了自己的闺房里。 周牧枫就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能歌善...好吧,现在暂时没看过他跳舞。 不过没关系,今晚二人就能够深入了解了。 周牧枫笑笑,有枪不用王八蛋,反正自己也不是驸马了,搞起。 没曾想,刚走两步,又被拦下了。 “你干嘛?哎哟~” “周先生...”来人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书生,他笑嘻嘻地举起酒杯,杯口险些要戳到周牧枫的鼻孔里了。 “周先生大才,陆某敬你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牧枫只能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走出两步...又被拦下了。 就这样,周牧枫来到天香阁三楼的时候,已经被这帮热情过的的书生操着各种各样的荤段子,干下去差不多两斤黄汤了。 “出生啊...还好这些酒度数不高,就当喝了两斤啤酒吧。” 周牧枫找了个地方撒了泡尿,然后施施然走向墨玉姑娘的香闺。 门外,一个小丫头看见周牧枫走来,眼睛一亮。 “公子,我家小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周牧枫笑嘻嘻地拱手回礼,然后从袖筒里摸出一把大钱。 “拿去,买一些零嘴儿,未来三小时内,你都不在这里,你的明白?” 小丫鬟笑嘻嘻地回答:“我明白的,姑爷。” 周牧枫竖起个大拇指:“懂事儿。” 推门而入,一股子淡雅的茉莉花香混杂着一股子女子体香扑面而来。 这间女子的闺房很是素雅,里面除了一张绣床还有女子用的梳妆台、衣柜之外,便是一张茶桌和一架瑶琴了。 墨玉有些扭捏,素手绞着衣襟,小脸微红,不敢去看周牧枫。 周牧枫笑笑,小姑娘害羞不奇怪,如果自己也害羞,那就太不是男人了。 “墨玉姑娘,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你抚琴奏乐,也好为今夜增添一些情趣。” 周牧枫笑得像个lsp。 墨玉抿嘴轻笑,起身莲步轻移,先是将周牧枫引到一尊锦凳坐下,然后身姿娉婷地来到瑶琴边,素手轻抬,一曲优美的乐曲,从琴弦下流出。 刚开始,她的琴音悠扬流畅,令人如沐春风,不过几曲过后,琴音突变,变得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公...公子,别...别在这儿。” “这儿不行,那去哪儿。” “那...那儿。” 墨玉挣扎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闺床。 琴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墨玉小猫似的呢喃: “公子...还请怜惜。” ...... (此处省略一万字) 云收雨歇,墨玉小脸酡红,窝在周牧枫的臂窝里微酣。 周牧枫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微微的清香伴随着女子汗香幽幽地灌进他的鼻子里,令人沉迷。 “玉儿...跟我走吧。” 墨玉猛地抬起螓首,不敢置信:“可...可以吗?” 周牧枫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小脑袋:“你已是我的人了,又为何不可?” “可是...可是。”墨玉有些犹豫:“你家侯爷...会同意吗?” 周牧枫失笑:“你是我的人,不是他镇北侯的人,他还管不到你的。” 顿了顿,他笑了笑:“如果你能有上,那就更简单了。” 感受着周牧枫温润的大手在自己平坦的小腹游动,墨玉羞红着脸:“二郎,奴家...奴家不堪再战了。” 周牧枫嘿嘿一笑:“我说行,你就行。” 说罢,二人唱起歌来。 第53章 名动临安 翌日,周牧枫在三小只们挤眉弄眼的表情中,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墨玉的香闺。 “咳咳,看什么看,男人老狗,乱八卦什么啊~”周牧枫面子挂不住,轻斥道。 不过语气却是非常的绵软,一点杀伤力都没。 “二少,咱还回府吗?”周五颠了颠肩上的三人的随身杂物,面色憨厚,不似其他二人那么爱八卦。 周牧枫看了看大亮的天色,摇头道:“咱们去福临酒楼。” 自上次给自家大姐周清璇找了一个大活儿以来,已经过去了数日。 数日不见,也不知道酒楼的装潢和那帮厨子、奴隶少女们蜕变成啥样了。 踏上熟悉的大路,四人晃悠悠地来到了福临酒楼。 此时,酒楼已经发生了大变化,由于萧老九的钞能力太过于强大,这里的施工进度变得很快。 原来的酒楼两边的铺面已经被萧老九买下并且打通,楼层在紧张的施工了,还好这个时代的建筑基本都是砖木结构,这工程好弄得很。 按照周牧枫的指示,福临酒楼不同阶级的楼层购买了不同档次的瓷瓶、玉器、屏风、奇花异草等物用以装饰;酒楼的墙壁粉刷白漆,并在雇佣了画师上面作了山水、人物、以及美食的画,看起来令人非常舒心。 酒楼大门换了新做的,由镇北侯府的顶尖木匠木头伯打制,上面的浮雕阴刻阳刨,两只非常大的神鸟镌刻其上,迤逦非凡。 门前,栽种了两棵柳树,风吹夏柳,带来几丝绿意。 而酒楼的一楼,墙壁全部被打倒,除了承重柱未动,其他换了个遍。 柱与柱之间也都重新砌墙,墙高仅至三尺四寸,刚好能让靠窗的食客的脑袋露出来。从此至楼面顶便由木质浮窗代替,晴天可开启,雨天亦可关闭。 这一堵墙也有文章,外墙涂白漆,上面有一些简单的彩色画,内墙就是一层简简单单的白漆了。 周牧枫满意地看着大放光彩的福临酒楼,虽然不比得现代那些花里胡哨的所谓五星级大酒店,咱就比临安其他的酒楼。 嘿,档次瞬间就上来了。 相比于周牧枫的淡定,三四五愣住了。 “二少爷...这...这是,这是咱们的福临酒楼?”周三结结巴巴地道。 “哇喔,这比陛下的皇宫还要豪华啊,也不知道以后售卖的餐食如何?”不用看,这人肯定是吃货周四。 “慎言!”周五轻轻戳了戳小四的腰眼:“人多口杂,你要是想掉脑袋自己去菜市口喊去,直接擒拿、斩首一条龙服务了。” 小四脖子一缩,赶忙从兜里翻出一把炒黄豆,一粒一粒地往嘴里塞。 周牧枫瞥了三人一眼,率先进入。 “欢迎光临。” 门口,身着大红色修身高领旗袍的少女们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她们微微躬身,左手轻放在小腹上,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天,姿态优雅地朝着门内指引。 三四五很没有骨气的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 而周牧枫却淡漠地喊了一声:“停,莫要动了!” 在三小只惊愕的目光下,自家二少爷两步上前,伸手在她们的身上扒拉。 “你这只手不对,小腹,知道什么是小腹吗,你这要捂到胸口啦;还有你,你右手真的太直了,紧张什么,我是周牧枫,又不是地府索命的阎王爷。 还有就是你,你动作没问题,但是你笑得太僵硬了,自然一些,没必要八颗牙齿知道吧。” 三四五人麻了。 不是大哥,你面前是一群娇滴滴的小美女诶,你这么冷血吗? 周牧枫若是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冷哼一声:哼,贤者模式你们不懂。 少女们泄了泄气,今日自家主子难得前来,她们摆出了最好的状态迎接,可还是被他挑了一大堆毛病。 周牧枫也知道自己要求有些苛刻,便打一棒子给一甜枣。 他安慰道:“你们做的很好了,但是还是差了些火候,我再出去一次,你们调整调整。” 众女点头,周牧枫带着三四五后退两步。 “欢迎光临~” 这回,她们达到了周牧枫的要求,后者也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很不错很不错,能够出师了,再练练就能上岗了。”周牧枫不吝夸奖。 进了酒楼,里面的装饰正一步步到位,现在还缺了一批桌椅等物件儿。 他来到了后厨,厨子们正在练习炒菜。 烟火缭绕,四个厨子在灶台前一字排开,铸铁大锅颠得飞起,锅灶红火、锅头热气蒸腾,看起来好不热闹。 但是,锅里只是砂子,他们还不太敢用菜肴来练。 周牧枫笑了笑,上前,取过一口锅,招呼众人过来。 风箱呜呜,灶火燃起。 周牧枫淡定地翻转铁锅,使它均匀受热。 热锅凉油,他取过几枚鸡蛋、切好的牛肉。 他打算做一个古代版的滑蛋牛肉。 由于没有淀粉,要做好这道菜对厨师的火候掌控非常的高。 幸运的是,周牧枫前世是两广人,做这道菜他还是有点心得的。 牛肉下锅,随着一声呲啦作响,肉的表面迅速焦化,牢牢的锁住了里面的水分。 周牧枫嘴角含笑,张嘴数了几个数,便迅速用笊篱捞了起来。 此时的牛肉,散发出一股子油炸过后的焦香,令人垂涎三尺。 前世,周牧枫在做到这一步的时候,经常捡两块嫩一点的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做菜。 嫩牛肉全部盛出,周牧枫热锅冷薄油。 趁着油热这点时间,他将四个鸡蛋拿来,然后哐哐哐地将它们全部打到碗里。最后人形搅拌机启动! 滑蛋滑蛋,油多一些才“滑”得起来。 周牧枫一边打蛋一边注意锅内的油,当它有泡泡的时候,鸡蛋下入。 然后...,开滑~ 蛋液飞速凝固,再将凝未凝的时候,下入牛肉,推动锅铲,将蛋液包覆在牛肉上。 撒上葱花,直接出锅~ 在众厨子们仿佛看上帝的目光中,周牧枫背手而出,深藏功与名。 而此时的临安城里,一股风暴城内肆虐起来。 周牧枫不知道,他在临安城里,声名鹊起! 第54章 临安诗仙周牧枫 临安城,北市,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孔三水在台上正襟危坐,他享有坐高椅的特殊待遇,而底下的学子们就很苦逼了,他们仅有一张小马扎坐着,一上午的课下来,腿都要失去知觉咯。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孔三水捧着一本独家手抄版的论语,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同福客栈里的吕秀才。 “子曰:敏而好学,以思,无益,不耻下...嗯?” “歪比巴卜...唔西迪西...” 孔三水白眉一竖,冷哼一声:“尔等对老夫可有什么意见?” 说话的同时,他起身,缓缓来到两个学士面前。 “对老夫有意见可以当面说,莫要在老夫讲课的时候分心,影响自己也影响他人。” 孔三水语重心长,他教训这两个学士。 一个学士干笑一声,起身,朝孔三水躬身行礼: “孔师并非如此,我等其实是在谈论一首诗,而我与旁边的杨生一并认为,此诗乃一篇千古佳作。”学士遭不住孔三水外放的斗气,三两句话就将同伙卖了个一干二净。 被同伴卖得彻彻底底的杨同学无奈的瞪了一眼这家伙,同样起身行礼: “孔师,此诗乃临安周牧枫于昨日在天香阁所作,我等认为该诗气度非凡,磅礴大气,我等水平低微,只能仰望。” “哦?”孔三水愣了愣,不敢置信道:“可是镇北侯家的周牧枫?” 二人点头。 孔三水呵呵一笑,身旁肆虐的杀气瞬间烟消云散。 “颂来。” “诗名《暮江吟》”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这个学士摇头晃脑,语气抑扬顿挫,仿佛作诗的便是他本人似的。 孔三水猛地睁开眼,高声赞叹道:“好诗!意境优美,仿佛令人身临其境呐。” 另一个显眼包不甘落后,他张口嚷嚷道:“还有呢孔师,他还做了一首咏山诗。”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孔三水细细咀嚼着这些诗句,点头应允。 “彩!此诗亦当为佳作乎!老夫自诗句中读出了周二郎不羁狂放的意志。” “还有还有...” 随着两个显眼包们富含感情的诗朗诵这堂课,直接变成了周牧枫诗集会。 “四季四首,山河湖海四首,还有一首连老夫都为之叹服的《鹊桥仙·纤云弄巧》” 想了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孔三水目光仿佛要喷出光芒来。 “此子不入朝堂,那便是我大康王朝的损失。” “诸生们,今日的课学到此为止了。都归家吧。” 言罢,孔三水急匆匆的往外走了,他要回去写奏折。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 不只是国子监,包括文渊阁和整个临安城民间,周牧枫曾作的九首诗在广为传颂。甚至有往周边城市蔓延的迹象。 所有人都在疑惑,这是我们认识的临安第一舔狗周牧枫吗? 这还是我们认知里的临安第一铁憨憨周牧枫吗? 这家伙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一时间,周牧枫的大名和他的诗词在临安以及附近的城市里开始传唱。 那一首首足以成为名句的诗和那一篇令临安适龄少女们心碎的《鹊桥仙》口口相传。 春夏秋冬四首:《咏柳》、《小池》、《秋词》、《江雪》,一年四季,令人感慨万千,细细揣摩间,看尽酸甜苦辣。 山河湖海四首:《望岳》、《暮江吟》、《饮湖上初晴后雨》、《次北固山下》,山河湖海,使人心生神往,字里行间内,颂不尽的荡气回肠。 还有那一首可称少女杀手的《鹊桥仙》... 镇北侯周牧枫和他这八诗一词,一时间成为了临安城里的绝对热点。 而作为当事人的周牧枫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感觉,他离开福临酒楼后,天色正值正午,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一趟小杨村。 毕竟,那狗皇帝的任务还在那儿呢。 三四五完全没有意见,周牧枫在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准备好一些食材放上牛车,周牧枫低调地离开了临安城。 初夏的时节很是炎热,临安的夏天就很疯狂,比起他前世时在羊城读研究生期间要可怕很多。 那太阳...简直是长在周牧枫头顶上的,可怕得不得了。 不过周牧枫却饶有兴致地掀开牛车的竹帘,空气虽然燥热,但那一股清新的感觉还是令人感到非常舒适的,不像现代大都市,一口下去,全他妈的是灼热的汽车尾气味儿。 比吸二手烟还带劲儿,就特么离谱。 前世的周牧枫就有个怪癖,喜欢闻柴油车烧出来的尾气味儿,搞得当年的周母一度以为自家好大儿有什么大病... 牛车缓慢前行,周三从小五的褡裢里摸出两个果子,擦了擦,笑嘻嘻地递给了周牧枫。 周牧枫笑着接过,然后将其中一个果子一掰为二,递给了三儿和小五,至于小四... 这家伙嘴巴就没停过,不用理他。 紧赶慢赶,四人在太阳落下前来到了小杨庄。 小杨庄依旧没什么变化,但那条卧龙河边出现了五六具水车。 有的水车用以灌溉和研磨谷物;有的水车专门用以给水池蓄水;有的水车修建在陆上,是专门用以锻造铁器的动力水车。 周牧枫下了车,吩咐小五将牛车停到自己的那间小院儿里。 自己径直前往锻造作坊。 此时夕阳已经渐渐要落下,看看它的位置,差不多是五点上下的样子。 而锻造坊里,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上次离开时,周牧枫深感匠人们的在合作上的无序,他深感效率的低下。在他的建议下韦伯将在场的匠人们进行了分组。 有的组将铁矿石进行煅烧、有的组将煅烧出来的铁渣和矿渣进行二次熔炼(生铁)、有的组进行一次锻打(熟铁)、有的组进行二次锻打(百炼钢),还有后勤组等。 而且这些手尾工作、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全数雇佣的小杨庄的庄民们。 反正夏种已经结束,庄民们会在农闲的时候来帮帮手,赚一些铜板补贴家用。 现在,已经有两具水车往水池供水了,这解决了水流量小的问题,木头伯放心大胆的将出水口扩大了一倍,使得水流量足以飞速冲击着底下的水车。 这架水车的转轴处桐油满满,它飞速转动,带动着里面的那根锻造轴,铛铛铛地敲击着铁胚。 里面监工的韦伯看到周牧枫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第55章 匈奴叩边 周牧枫和善地笑了笑:“没啥,我就是来看看咱们生产处的钢铁,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要锻造成兵刃甲胄的。” “毕竟,那里是玉门关...” 说到这儿,韦伯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二少爷你放心,得此动力水车之神器,若还不能按期完成铸造任务,那我等都该埋到土里去了。” “嗯。”周牧枫随意应承了一句,询问道:“官府有派人下来吗?” 韦伯努努嘴:“怎么没有?呶,那儿观察我们的动力水车呢,不过没有二少你的允许,我们也不敢让他过于靠近。” 周牧枫无所谓地道:“罢了,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东西,眼光放长一些,动力水车这点生产力我还没放在心上。” 韦伯一愣,不敢置信道:“啊?此套动力水车锻造方法已经能生产以往五倍有余的百炼钢了,这还少吗?” 周牧枫哈哈大笑道:“五倍?就这还算高?等哪天本少心情好,给你整出炼铁高炉、蒸汽机等物件儿,莫说五倍,那五十五百五千倍都合该的。” 韦伯想象了这一番场景,苦笑一声:“韦伯愚钝,实在无法想象出五百倍钢铁产量是怎样一副光景。” 周牧枫认真道:“到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他妈的工业革命了。” “我争取活到那个时候。”韦伯点头道,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周牧枫勾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若是得到一切能争取到的支持,五年内我能将大康的钢铁产量翻几十番。” 韦伯大骇:“真的?” “周某人从不骗人,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牧枫给他画了个饼,然后扭过话题:“去吧,让那家伙可以凑近看,想要的话,图纸也能给他。左右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值钱的东西永远在这里呢。” 韦伯离去了,一会儿,一名头发花白的工部老员郎中蹭蹭地跑了过来,然后一作揖到地。 “周先生大义,老夫佩服。” 周牧枫拱手还礼:“不过小小动力水车,不算什么高深之术,郎中愿意自可研究便是,若是想要图纸,亦可拿去便是。” 镇北侯府没有做生铁生意,他周牧枫做这件东西的初衷只是为了研磨谷物、磨豆浆制豆腐罢了。 事实上,这里的水车绝大部分都是在制作豆腐,而这些豆腐作坊连木头伯等人都不可入内,里面的人全是签下了契约的奴隶,这是周牧枫的规矩。 也许他这种行为有些资本家了,但在豆腐的秘密被发掘出来之前,他还想用这些挣第一桶金的。 豆腐生意只是挣一些小钱,而挣大钱,娶十个八个媳妇还需要从长计议... 翌日,太极殿。 又是稀松平常的一日,王德还是千篇一律的那一段废话,文武大臣在太子的带领下缓步走入,列队站好。 站定后,众人等待元康帝的前来。 没让众人久等,元康帝脸色黢黑的快步入殿,还没等三省六部之人张口,他大手一挥,冷声道:“众卿家,有何事待会再议,王德,将玉门关的求援信和战报拿过来。宣读给众卿家。” 玉门关!战报!奏折? 堂下一片哗然,文武百官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王德一甩拂尘,呵止了有些喧闹的众人。 “此乃玉门关之战报: 臣乃右大营镇军大将军,本月四月二十八晨,匈人大军叩边,敌军出动三大营围攻我玉门关。 我玉门关将士四万有余,然仍不敌匈人三大营近十五万大军。 我军奋勇抗敌,战斗五日不停。 至臣送帖之日止,我军仍余两万八千之将士,斩敌四万有余。 然匈人来势汹汹,势要拿下玉门关,臣虽认为我大康将士以一当三,但臣心知不可轻敌,遂恳请陛下,即刻驰援玉门关,粉碎匈人阴谋,扬我大康国威。 臣陈苍叩谢陛下。” 王德又拿出一张纸,宣读:“此乃战报...” 王德宣读完两封信,默默地退回到元康帝的身后。 元康帝显然没有心情跟这些大臣们叽叽歪歪,他抚平龙案上的纸张,询问道:“诸卿可有计策?” 右相孙德海第一个站了出来,平常是主和派的他一反常态的出声:“陛下,微臣以为要战!” “哦?”元康帝抬眸:“右相可是要战?朕没听错吧?” 孙德海肯定地点头:“陛下,玉门关乃我大康之门户,若是匈人叩边,其人铁骑便可长驱直下,烧杀抢掠,沿途我大康子民恐民不聊生。 虽微臣一向主和,但微臣也不是那懦弱之人,玉门关,必血战到底。” 元康帝微笑:“孙卿深得朕心啊,朕之虎将呢?或是其他卿家有何高见也可一说嘛。” 文臣没人动弹,玉门关的重要性是个人都明白,就算是天字第一号圣母,都不可能放弃玉门关的。 武将这一边,几乎是所有的武将都踏前一步,齐声大喝:“末将请战!” 元康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朕知晓诸位将军的拳拳之心,但主将只有一人,朕...也很难抉择啊。” 朝堂沉默片刻,还是孙德海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镇北侯可当为主将。”右相侃侃而谈:“镇北侯之前一直戍守玉门关,对关本身、对匈人熟悉至极,此行驰援,恐不得任何闪失。 若是周将军驰援顺利,那皆大欢喜。 但若是周将军受阻,亦可再派人遣兵去往玉门关也不迟。” “哈哈哈,孙爱卿你可真是知朕之心意啊,朕以为如此甚好,诸卿还有别的想法么?” 朝堂沉默。 元康帝满意地点头:“如此...景和?” 周飞鸿出班:“老臣在。” 元康帝正襟危坐,语气洪亮:“匈人叩边,玉门关危急。朕命你为镇北大将军,统领两万大军,至于兵源,就从嘉峪关挑选吧。” 堂下一阵哗然。 嘉峪关,这是一个去年刚经历大战的边关啊,那里的戍卒要么是老油条,要么就是新兵蛋子。 要是带上这帮人驰援玉门关,那他们的战斗力基本为零啊。 可周飞鸿像是不知道似的,目光平静地接下了元康帝赐予他的虎符。 “咳咳。诸卿,还有另一件事儿。” 元康帝轻咳一声,抛出一个难题。 第56章 人生如戏的元康帝 文武百官们见状,全部躬身,嘴巴闭紧。 此时再不懂事出声,那真是要掉几层皮的。 元康帝龙目微眯,淡淡地道:“既然是驰援玉门关,那么朕之将士必不可无甲无刃的前往,此举乃是送死。 但,嘉峪关去岁与草原突厥人大战一场,守城主将英勇战死,大营主帅陈苍负伤,被朕调往玉门关。 本以为匈人部落也跟朕的大康一般,经历春季大旱亦在休养生息。然,匈人竟胆敢叩边,犯我玉门... 多说无用,朕的意思是,镇北侯的两万将士,此刻处于无刃无甲之处境。诸卿,谁能解决此事?” 朝堂文武了然,皇帝老儿这是要找他们借钱啊。 全部人都知道,经历春季大旱,元康帝用国库和他自己内帑(tang)的钱大量打造镇北侯二子所发明的曲辕犁,分发农人,并且减轻赋税,减少徭役。此举就是为了能尽快的休养生息起来。 当时他想的很简单:既然突厥人去年已经跟他们打了个两败俱伤,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舔舐伤口呢,想要再战?难如登天。 而玉门关外的匈奴人比之大康更加干旱,他们乃游牧民族,跟突厥人差不多。 大康都旱成这个比样了,你们也好不了。 大哥别笑二哥了属于是。 所以元康帝才将嘉峪关的军事主官调往玉门关,权当放假了。 可谁知,匈人小儿竟然举全部落之力,一定要进犯玉门关。 这个行为,学名叫做梭哈,专业点说就叫赌国运。 山本五十六直呼内行了属于是。 见殿下的众人不出声,元康帝自己说道:“匈人旱之更甚!匈獠此举无异于孤注一掷,若是此战将他们尽数击败,那大康将在五年内绝无匈人之患也。” 话已至此,再不行动,就是给皇帝抓小辫子了。 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是久不出声的左相他对着元康帝作揖:“陛下,臣王谦愿捐银钱三千贯以铸杀敌之利器。” 孙德海不甘落后:“臣也捐三千贯。” 文武大臣见左右二相都表态了,也都纷纷出声。你两千贯我一千贯他八百贯的。 很快,就凑到了六七万贯。 钱的问题解决了一小部分。 元康帝面露感动:“诸卿家的热诚之心朕已知悉,他日大军凯旋,朕必将在玉门关为各位立碑,令诸卿芳名永传。” “不过,当下还有一个问题。”元康帝低沉地道:“钱财是解决了一小部分,剩下的户部跟上就好。但是...并不是有了钱财,甲胄兵刃就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一个文弱书生都知道:兵刃甲胄是需要锻造出来的。 这下所有人都没辙了,毕竟这东西他们也不会啊。 还是王谦站了出来:“陛下...臣府里有专职打制铁器农具的匠人三名,此三人愿为陛下铸剑。” 孙德海没说话,他家里没养有铁匠啊。 陆陆续续有一些三品以上的大臣站了出来,进言说能够让家里的铁匠暂时进工部铸剑,但是,仍为杯水车薪。 诡异的是工部的人,他们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元康帝才扭头问道:“工部?诸卿都在为国、为朕分忧,你们在堂下噤声么?” 工部尚书杨道成出班,他握着笏板,语气淡定:“臣杨道成奏表:两日前臣于小杨庄偶见一神器,能够日锻数千斤百炼钢,若是铸箭头,日产数万枚乃更甚。” “哦?”元康帝面露惊讶,但心里波澜不惊。 杨道成点头,从袖筒里取出两张贡纸奉上。 “陛下,此乃动力水车的总体使用图,以河水冲击水轮为动力,带动机栝锻打铁胚,仅需一炷香时间,便能铸造出一柄钢刀亦或者是将生铁融化,以翻砂法铸造长矛的矛头亦或者是战戟的戟刃。” “而这第二张乃是发明者奉上的建造图纸。” 杨道成侃侃而谈,眼中流露出的自信光芒四射。 元康帝心中暗笑,面上流露出愠怒:“杨卿,你可知欺君何罪?” 杨道成人麻了,咋又是这句话? “老臣当然知道,不过,老臣令工部的木匠打制了一个模型,用以为陛下与诸位同僚讲解。臣请陛下宣人入殿。” 元康帝点头,吐出一字:“宣!” 片刻,两名工部的匠人抬着一架木质的动力水车锻造系统的模型入内。 杨道成提起一个水桶,朗声道:“还请陛下与诸位大臣凑近一观。 等待人员就位,杨道成小心翼翼地将那桶水往水车上倒。 水流落下,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音,水轮开始吱吱呀呀的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水轮带动主轴,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好几根锻造臂,是的上面的锻锤一下又一下地锻打着锻锤底下的一小块生铁,以模拟锻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物的重要性。 这意味着,大康王朝能在很短的时间里,锻造出足够多的百炼钢打制的甲胄和兵刃了。 在这之前,大康的士卒穿戴的都是藤甲,最多就在胸口、腹部等要害位置绑缚生铁片以增加些许防御力。 武器呢就是生铁或者熟铁打制的长矛,只有精锐才能执百炼钢打制的“戈”、“戟”等精制武器。 而现在,有了此物,大康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拉出一支身着坚甲、手持利刃的大军来。 哪怕他们初上战场、哪怕他们并不是悍不畏死,但...身着这样的甲刃,会使得整个队伍的士气都有显着的上升的。 “好好好!妙极,妙极!”元康帝不由得起身喝彩,这回他是真心实意的。 “杨卿,此物乃是谁制造出来的?”元康帝终于想起捧哏的身份,明知故问道:“嗯...朕记起来了,这小杨庄好像是景和的食邑。” “景和?这你作何解释啊?” 周飞鸿嘴角隐秘地抽了抽,还是出班道:“这...老臣不知道有如此大用啊。此乃逆子周牧枫所制,他曾言:此物乃研磨谷物所用。所以老臣便以为此物仅仅是一个用水力以驱动的石墨,并无它用啊!” “是么?” 元康帝笑了笑,抬起头朗声道:“王德,宣周牧枫那小子入殿吧。” 众官员:??? 不是,陛下。 你咋那么熟练啊? 第57章 我真不想当官啊 在文武大臣满脸懵逼的眼神中,脸色暗晦的周牧枫身着一身粗布衣衫,缓缓入内。 上次来,周牧枫是从六品的驸马都尉,元康帝最疼的亲妹妹临安长公主萧玲珑的夫婿。 而这次入殿,周牧枫一介白身,小屁民一个。 “臣民周牧枫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周牧枫想了想在门外那个掌殿的太监跟他说的那些话,心不甘但情很愿的说出上面那句话。 不愿不行啊,万一搞得元康帝不高兴了,举起天子剑咔嚓给他一下,那他人不是白来异世界这一趟了? 自己两世为人,刚在天香阁吃到肉,才打了两枪,还没过瘾呢。 元康帝看着殿下朝他恭恭敬敬行礼的周牧枫,心情很是愉悦。 “周牧枫啊周牧枫,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呢?”他干脆踱步上前,走进那台已经停止旋转的水车模型边,伸出手,轻轻地拨动水轮,叮叮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先是曲辕犁,再是这动力水车;先是四季四诗,再到山河湖海。朕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出如此神妙的东西的?” 周牧枫保持行礼的姿势,想了想,回复道:“臣民之前只想舂磨谷物,未曾想,此物亦可锻造铁器。” 元康帝点头:“甚好。” “此物...造价几何?能够日产多少钢铁?” 周牧枫回答:“造价...臣民估算也就四五贯钱的样子,日产钢铁...若是产百炼钢的话,也就四千余斤,但若是产生铁,能有近万斤。” 毕竟生铁也就将初烧的铁矿石锻打一次足矣。 “好好...”元康帝越看周牧枫越满意,他点头道:“中书省拟旨: 今有臣民周牧枫,德行俱佳,巧手匠心。其制出动力水车,其用处万千,可舂谷、亦可锻铁。 朕心甚慰。 故册封臣民周牧枫为工部铸造司监作郎,官职从五品下,俸禄从优吧。” “周牧枫,朕需要你在下朝之后即刻返回小杨庄,为了玉门关的将士铸造兵刃,越多越好。” 元康帝看向周牧枫,沉声道:“周牧枫,你可能胜任此职?”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刚刚摆脱官员的身份,现在又来了。 不过他再不爽,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提出来。 就像周飞鸿曾经说过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臣,愿为大康、愿为陛下效命。”周牧枫改了口,朝着元康帝行臣子礼。 元康帝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善,大善。” “鉴于情势危急,朕特许咱们新任监作郎这段时间内可以不必上朝,全力锻造我大康好儿郎所需的甲胄、兵刃、箭头等物,直至玉门关凯旋为止。” “这段时间,周牧枫所需的铁矿石、匠人、工钱,户部需全力配合,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工部,这段时间你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朕需要在三日内看到足以武装一万人的装备来。” “兵部尚书?你在城外的近卫军里找一队士卒,彻夜不停地拱卫小杨庄,若有差池,你这个工部尚书也不要做了,朕不需要废物!” “周卿,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尽可能铸造更多的兵甲。 你也不希望我大康儿郎战死在战场上吧?你也不想我大康被匈人长驱直入,生灵涂炭吧?” 周牧枫人麻了,陛下,宁也是穿越者? 你这小日子发言挺溜的啊。 周牧枫躬身回答:“必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好,你退下吧。朕等你的好消息。礼部、吏部,加紧赶制周卿的官服吧。中书省,再次拟旨:” “今有臣民周牧枫,献出动力水车之图纸。动力水车,千变万化,可堪神物。 今赐周牧枫黄金二十两,帛五十匹。” 元康帝走回龙椅,笑问底下大臣:“朕之旨意,谁赞成,谁反对?” ...... 皇城外,周牧枫满脸恍惚地看着身后的高墙大院。 三四五还是蹲在上次的那个位置,见周牧枫出来,笑嘻嘻的迎接了上去:“恭喜二少,贺喜二少。” “恭喜个屁。”周牧枫将他们拉到一边,无奈地道:“劳资是真的不想当官啊,皇帝陛下哪怕多赏赐我一些银钱也好啊。” “二少...”周五凑了上来,好奇地问道:“皇帝陛下给你封了什么官了?” 周牧枫无奈:“工部铸造司监作郎,掌管整个铸造司,从五品下。” 周三非常高兴:“二少,这可是从五品下的官啊,比你上次领的驸马...”说到这儿,三儿闭上了嘴。 他知道,虽然周牧枫不说,但是他一定是很舍不得临安长公主的。 晚上,他都会听到周牧枫抱着那把怪异的吉他,在镇北侯府里、在小杨庄那间窝棚旁,唱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歌曲。 什么“这个fu~倍儿爽。” 什么“请你不要在迷恋哥,哦哥只是一个传说。” 虽然二少的歌声听着还挺欢快,但三四五还是认为他是很悲伤的。 一定要帮助二少爷,挽回临安长公主! 三人握拳。 加油,奥利给~ 周牧枫: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想啊。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蓝天,满脸恍惚。 今日还未天明,一队皇城禁卫就策马来到了小杨庄,然后不由分说的将睡得五迷三道的周牧枫架到了马车上,然后鞭子一抽,就往临安城赶去。 然后在大朝会十分,将迷迷糊糊地周牧枫扔到了太极殿门前。 留下一脸懵逼的周牧枫和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掌殿太监。 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要领一个官儿当了。 造孽啊,自己是真没想当官啊。咋没人信呢? 既然由回到了临安,那么镇北侯府是要回去一趟的。 而且,他还需要买一些东西返回小杨庄,未来一段时间,他是无法回到临安城了。 “三儿,咱们的牛车呢?” 来时,周牧枫是被皇城禁卫强行塞到了他们的马车里,星夜兼程赶回的临安。 而三小只坐着牛车在后面追得屁滚尿流。 “附近呢,二少我们去哪儿?” “回府里。” 当他回到镇北侯府里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58章 为何给她作词? 本想进屋给自家老娘请安问好的周牧枫意外地在主屋里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临安长公主,萧玲珑。 短暂的错愕后,周牧枫几步上前,行礼:“娘亲可安好?” 林氏笑呵呵地道:“为娘很好,吃得好睡得香,家里的厨子已有吾儿三分道行。” 周牧枫点头:“待此间事了,儿在做一餐宴席给娘亲。” 林氏含笑点头。 周牧枫视线转向萧玲珑,再次躬身行礼:“臣民见过公主殿下。” 林氏轻咳两声,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啊呀,今日老身好似尚未舞剑。小荷,演武场带路。” 然后起身,朝着萧玲珑歉意地道:“抱歉了公主殿下,老身每到此刻必要舞剑,一日不舞剑浑身不舒坦,还望殿下恕罪。” 萧玲珑微笑道:“无妨,夫人请自便便是。” 周牧枫:??? 不是,娘啊,你走了留我在这里作甚啊? 说实话,他呆在这儿还真的不自在,毕竟面前这个婆娘正在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上下好不自在。 “娘亲,牧枫也许久未见你舞剑了。”周牧枫作势要跟随。 林氏回身,轻斥道:“你去什么去,给为娘留在这儿招待长公主殿下。” 然后凑近周牧枫轻声道:“这丫头冲你来的,你走了像什么话?” 啥玩意儿?冲我来的? 周牧枫蒙圈了,待林氏与侍女离去后,他一边浑身僵硬的转身,一边尬笑道:“不知公主殿下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啊~~”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周牧枫惊骇地发现,萧玲珑已经走到他身后一尺以内了。 “为何?” 萧玲珑比周牧枫矮一个头,此时她正仰着脑袋,面色有些愠怒,语气质问着周牧枫。 周牧枫低头望去,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角度的萧玲珑,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弯弯的峨眉,明亮的大眼睛,薄薄的唇和白皙的脸蛋。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瞥到一旁。 “啥?” 这小虎妞又吃啥枪药了?这一大早的刚下早朝就跑来这儿发披风。 “本宫问你,为何,要为那青楼女子作词!” 萧玲珑面色阴沉,眼底微微猩红,她直勾勾地看着周牧枫,一字一顿地道。 就这啊? 周牧枫松了一口气,轻笑道:“你情我愿,水乳交融的事儿,这有什么的?” “水乳交融...”萧玲珑脸色突然一白,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你们有肌肤之亲了?” 周牧枫淡笑一声:“嗯,很润~” 萧玲珑怔怔地望着周牧枫,语气喃喃:“为何啊?” 周牧枫差点被这脑回路清奇的虎妞吓住了,他呵呵一笑:“男欢女爱自古天经地义啊。这有什么的。” “本宫不许!”萧玲珑突然开口。 “哈?”周牧枫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才笑道:“公主殿下,你我已经再无瓜葛,周某人想要干嘛,殿下也管不着啊?” 萧玲珑低着脑袋,突然抬头:“跟我回去!” 周牧枫简直要疯了,这婆娘到底是来干嘛的? 跟你回去?回去受你欺辱吗?劳资还回去当这窝囊驸马? 是墨玉不够润了?还是别的女子不够香了? 想到这儿,周牧枫脸色一冷,讥讽道:“公主殿下怕是没睡醒,不若赶紧回公主府补补觉吧。” 萧玲珑沉默一会儿,抬头,展颜一笑:“你是本宫的驸马,永远都是的。” 周牧枫后退半步,说实话,萧玲珑刚才那个笑容很美,但在周牧枫的眼里却很渗人。 就像...前世那些个女尊书中所写的病娇??? “公主殿下请自重。”周牧枫咽了咽口水,涩声道。 萧玲珑轻笑一声,抬步走向周牧枫。 周牧枫本能地后退,萧玲珑步步紧逼,最后,在一阵你追我逃后,周牧枫成功地被她逼到了墙角。 然后,在周牧枫惊骇地目光下,萧玲珑羞红着脸,钻到周牧枫怀里轻拥,最后她抬起脸,猩红的眼直视周牧枫:“本宫会追回你的。” “你,永远是我的驸马,一辈子都是,逃不掉的。” 说罢,很是潇洒地带着在一旁吓得目瞪狗呆的春桃离去了。 留下了满脸懵逼的周牧枫。 “卧槽这婆娘咋回事儿啊?” 萧玲珑一走,林氏就像没离去似的,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迎着周牧枫生无可恋的眼神,林氏竖了竖大拇指:“吾儿牛批。” 他没理自家老娘揶揄的眼神,在府里的厨房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自己却缺席带着三小只往西市去了。 未来一段时间,他都要在小杨庄呆着了,所以一些必备的东西,自己在心底想要捣鼓的东西,还是要添置的。 此时的周牧枫已经不怎么缺钱了。或者说,整个镇北侯府也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窘迫了。 豆腐等豆制品的生意已经走向正轨,有一些贩粮、贩菜的店铺已经将铺面的一半划出来这专门贩卖豆制品。 而更是有三个机灵的家伙,在临安开了专门的豆腐店,专门售卖豆腐菜肴。 什么油炸豆腐,豆腐泡的,都被他们发掘出了吃法,一时间,在这个临安城里卖得盆满钵满。 返回镇北侯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等候在府门外。 “原来是莫兄,久等了。”周牧枫跳下牛车,朝他见礼。 候在门外的,正是上月在天香阁与刘元海第一次斗法时在他被皇城卫队带走时帮他仗义执言的莫菲。 说到这儿,周牧枫忍不住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喉间。 嗯呢,有料,不是女的。 那就是南梁了? 周牧枫看着面前唇红齿白,满脸秀丽的小男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行不行,劳资不好这口。 周牧枫暗暗的打了个冷颤,然后强笑道:“莫兄有何事?” 莫菲温和一笑,提醒道:“在下此行也纯粹是路过,不过突然想起,上次在天香阁莫菲曾邀请周先生参加本月的诗会。 如今日期将近,就在五天后,还请周先生赏光啊。” 周牧枫愣了愣,想起了这件事儿。 “莫兄放心,周某人会到的。” 抄抄诗嘛,这事儿他熟。 第59章 封官 看着莫菲娉婷离去的背影,周牧枫一阵恶寒。 他实在不想用娉婷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 哎... 想起刚才的话: “莫兄,现在天色已晚,不若入府吃顿便饭再走如何?” “这...还是算啦,日后,日后再来拜访吧。” 不知为何,周牧枫只感觉这家伙看着他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非常的渗人。 卧槽,这家伙不会是个南通吧? 周牧枫合上府门的一瞬间,一股子想法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再想想这家伙看他的眼神... 家人们,谁懂啊~ 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呢。 翌日 清晨的小杨庄,因为毗邻卧龙河,所以在夏日清晨的时候会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看起来很有意境。 但,这股意境被一阵牛马之声打破了。 一架又一架的牛车和马车自临安方向疾驰而来,来到小杨庄后,卸下大量的粮食、粗布、木材、铁矿石后,随意整顿牛马,就马不停蹄的返回临安了。 这让天还未亮、坤还不鸣就起床耕作的小杨庄村民们一脸懵逼。 这啥情况啊? 一辆属于镇北侯府,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牛车晃晃悠悠的驶来,牛车直接在物资中间停定,一个年轻人身着官服一脸无奈的走下。 “是周二郎!” “二郎?诶,他怎么穿着官服啊?他当官了?” “我就说二郎不是普通人吧,这才多久啊,又当官了。” “诶你为什么又要说‘又’呢?” “我也布吉岛啊。” 周牧枫下来后,没理那些在田里窸窸窣窣说话的农人,而是对着先前一辆早就抵达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马车行礼。 然后车上下来了一个太监,他扯着嗓子,拿出一卷圣旨,叽里咕噜地读着。 大概内容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幸得大康有个周牧枫,文武双全,能作诗也能铸器。现在将他封为工部铸造司监作郎,官职多少多少品、俸禄多少多少银,希望他今后怎样怎样。 周牧枫拱手行礼,然后拿出了一块银锭,递给了王德。 “王公公,这小杨庄山高路远的,你也辛苦,拿去卖些粗饼吃吃,填填肚子。” 说是买饼,可周牧枫给他的银钱足够买一马车。 王德脸色一变,他连连推辞:“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未来的驸马爷,老奴怎敢僭越?” 若是别的驸马,他也就收了,但是他可是临安长公主的驸马。如果此事不成,未来还有可能是嫡长公主的... 昨日,皇宫里。 下午,结束了大朝会的逼逼叨,元康帝成功册封了周牧枫进入工部任职的认命,又一阵歪比巴卜,解决了一些大小事儿。 元康帝批改了一些奏折,直到误了饭点都未曾进食。 “唔...腹内有些空了呢,王老狗,传膳吧。” “陛下,御膳房早就等候传膳了,来,传膳。” 王德招呼宫女们入内,又亲自将竹篮里用碳灰温着的菜碟端出来,笑呵呵地端上御书房旁边一张专属于皇帝的小餐桌上。 元康帝自登基以来勤勤恳恳,在御书房吃饭的次数都要数不清了,御膳房都习惯隔三差五就往那儿送饭食了。 “唔...还是王老狗你知道朕。” 面前是四道小菜,凉拌豆腐、凉拌木耳、清炒菘菜、羊肉羹。 炒这个技艺还是周飞鸿上道,派了家里的厨子来皇宫教授御厨的。 御厨们自然不是什么蠢货,在刻苦练习两个半星期后,基本掌握了炒菜这门技艺。 于是乎,天底下会炒菜的只有周牧枫、镇北侯府的厨子、皇宫的厨子、福临酒楼的厨子四家了。 元康帝提箸。正欲动筷,门外传来宫女的传唤声:“陛下,临安长公主求见。” “哦?宣进来吧。”元康帝无所谓地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不多时,一身宫装的萧玲珑缓缓踱步入内。 “临安见过陛下。”萧玲珑乖乖行礼。 元康帝哈哈一笑,亲自起身将萧玲珑引到饭桌的另一端。 “皇兄猜你一定没有用午膳,咱兄妹俩也算久未同膳了,不如坐下吃些吧。” 萧玲珑本想拒绝,但是小肚子却咕噜一声,在这寂静的场合显得格外的响亮。 她俏脸羞红,只能乖乖入座。 王德立马给他找来了一副碗筷。 “唔...这菜式,宫里的御厨手艺又长进了。”萧玲珑真心实意地夸赞。 元康帝神秘一笑:“这可不是御膳房那帮废物想出来的。” “猜猜,这是谁捣鼓出来的?” 萧玲珑无意识地咬着筷头,尽显娇俏可爱:“这...玲珑只知道临安城里最近出现了豆腐这一种吃食。我也让公主府的女官采买过,在这炎炎夏日,确实是味美。” 确实,看桌面这四道菜,豆腐是两兄妹夹最多的,而羊肉却基本未动。 元康帝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周景和这老小子进贡给朕的,每日清晨,他镇北侯府就会用马车将一百斤豆腐拉到宫里来。” “镇北侯府?”萧玲珑睫毛一颤,她又想起了之前在那儿的大胆举动。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东西是周牧枫这小子弄出来的。” “啊?哦...” 萧玲珑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元康帝挑眉:“玲珑似乎很不惊讶?” “能发明出曲辕犁、动力水车的人,制作一样吃食又有什么奇怪的。”萧玲珑淡淡地答。 “也是。”元康帝笑呵呵地夹了一块羊肉:“那你也该知道,今晨我封了他一个工部监作郎的官儿,让他给玉门关打制甲胄兵刃。 因为景和那老家伙为主帅,晾他也不敢偷懒。” “难怪...”萧玲珑敛下眼眸。 “对了,玲珑今日是想母妃了?” “是,也不是。” “哦?给皇兄说说。” “玲珑愿追回周郎,特此进宫跟皇兄说一声。” 元康帝惊讶地抬起头:“你可想好?” 萧玲珑苦笑:“镜中花,水中月。玲珑,该放下了。周二郎,并无任何不好,只是之前的玲珑太过执念、太过偏激。” 元康帝哈哈一笑:“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瞒你说,那周牧枫是个人才,朕之前还想着让倾城丫头嫁给他呢。” “可是你又回心转意了,大善。”元康帝看着自家胞妹,笑着说:“周牧枫是个好男人,去追回他吧。” “那玲珑先去跟母妃请安了。” 萧玲珑起身行礼,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第60章 给父亲和大兄的礼物 而这一边,周牧枫浑身僵硬地领了圣旨,满脸懵逼地将王德送走。 朝阳下,王德的身影拉的很长。不过周牧枫的心情比夕阳还要糟糕。 啥玩意儿?未来的长公主亦或是嫡长公主的夫婿? 大哥,别搞哇,好不容易穿越一场。 劳资刚离婚,准备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早上勾栏晚上听曲的。你这是弄啥嘞。 周牧枫扭头看向临安城的方向,满脸晦气。 你说你,本来就是皇帝女儿不愁嫁,选谁不好非要选劳资。 咋,劳资双腿中间的那啥儿镶金了还是镶钻了?非要让我当你萧家的女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他萧家的女婿的。 (请记住这一句话。后面脸会很疼。) 周牧枫内心骂骂咧咧地扭回过脑袋,看向一脸懵逼的村民们。 经过一段歪比巴卜、上嘴皮与下嘴皮都要磨出火星子来的解释后,庄民们纷纷钦佩地看着周牧枫。 好家伙,这人深的陛下喜爱,没看他刚几天就又当官了嘛。 周牧枫朗声道:“乡亲们,未来的一段时间,这里会变成大康工部铸造司的地方,大家若是农里得闲,便可来这里做做短工,工钱的话,我旁边这位户部的唐牛唐侍中,负责给各位登记造册,派发工钱。” 周牧枫对着户部的负责人拱手道:“唐侍中,此处就麻烦你了。” 唐侍中拱手回礼:“都是为了大康。” 周牧枫点头,来到了满脸惊讶的工部众人人堆边。 “诸位,还请让牧枫向大家介绍这里的作坊吧。” 工部众人乌拉拉地欣然跟着周牧枫往铸铁作坊走去。 卧龙河边,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很多木头和茅草搭起来的窝棚,在木头伯和韦伯二人的统筹下,用以灌溉农田的水车独立的立在了河边,而用以研磨谷物和铸造的水车和作坊则是尽量远离农田建造。 此刻,谷物磨坊、水力锻锤都在工作,工匠们早就养成了趁着早晨天气凉快早起干活的习惯。 谷物磨坊正在研磨黄豆制作豆腐,此处不许进入,这是周牧枫给所有人立的规矩,此处,有镇北侯府的家将护卫着。 而锻造作坊可以让工部和户部的人随意进入。 工部的杨道成亲自带队,他满脸放光的看着面前十几具间隔几十米,错落有致的排布。 光靠河水冲击水轮是不足以带动水力锻锤的主轴的,周牧枫用的方法一直是修建蓄水池,然后加大水量从高处冲击水轮,水轮会转得更快,使得它输出的扭矩更大一些。 现在已经有四套锻锤系统在工作了,铛铛铛的锻打声传出了小窝棚,传到了工部的人耳朵里。 杨道成咽了口口水,撇开众人,踉踉跄跄的往锻造作坊方向走。 作坊前,匠人将初烧炉里的矿渣往外一阵扒拉,将里面熔融的铁渣混合物铲出来,然后往第二个炉子扔。 锻锤前,匠人们一字排开,他们穿戴着麻布手套,手中钢钳夹着一块块铁锭,锻锤臂一下又一下,锲而不舍,不知疲倦地猛力锻打着锤头底下红热的铁锭,只消一下,就顶得上一个壮劳力铁匠举起大锤奋力锻打三下。 而这样的频率,几息之间就有一次... 杨道成咽了口口水,凑了上去,腆着老脸,从旁边的工匠手里拿过了那把火钳,亲自铛铛铛地锻打了几下铁锭,感受着铁钳上传来的那股子巨力,他不禁老泪纵横。 “有此神器,周小子,老夫的工部匠人全力以赴,定能在三天内完成陛下下达的任务的。” 周牧枫点头,安慰道:“现在这个水力锻锤只是减少了工匠的力气,等着吧,日后会有更好的。” 他还有好东西没掏出来呢。 比如高炉,比如蒸汽姬... 啊不对,蒸汽机(指正)。 工部的官员、匠人们没有懈怠,在短暂学习了水力锻锤的使用方法后,他们返回了小杨庄那片周牧枫为他们划出来的那片空地,开始造房子... 那不是废话,他们可是要在这儿待上不知道多久,毕竟匈人不是乖宝宝,三句话两句话就能自己离去的。 另一批工匠则是跟着工部的木匠们开始按照周牧枫给他们的图纸加紧打制水轮,建造铸造房,堆砌熔炉等。 在工部之人忙的屁滚尿流的时候,周牧枫也带着从临安城里请来的工匠,在自己原来的那片小房子处,开始动工。 这里,已经被周飞鸿给予了周牧枫,横竖一个农庄而已,周飞鸿也不会不大方。 在这个地方,周牧枫就像土皇帝似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打算在这儿建造一个大庄园,占地别太大,十来亩就够够了的。 将自己心目中的大别野概念图递给了工匠头子,让他先行平整地面,规划排水等。 而自己找到了在工坊里指挥铁匠叮叮当当的韦伯。 “韦伯,现在可有闲?”周牧枫单刀直入,直接询问韦伯有没有空。 韦伯放下手中一柄小小的铁锤,结束了对一柄精钢长刀的精修,抬眸笑道:“哟,是咱们的监作郎来了啊,官爷里面请~” 周牧枫一阵腻歪:“别拿我开心了韦伯,我现在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离了婚,摆脱了冰山老婆,然后又辞了官,远离了朝堂。刚想勾栏听曲吧,就被一个王八蛋三番两次挑衅,不得不作诗以抽他大嘴巴子。 好不容易挣到钱了,吃到肉了,才吃了两口,就又被狗皇帝抓去当官了。 辞官!必须辞官! 待此间事了,就立马上奏折辞官,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忍! 为了勾栏听曲! “好吧好吧,二少,有啥事儿?” 周牧枫正色,从袖筒里拿出几张图纸,语气认真无比。 “韦伯,你看看,锻造这种样式的武器,要多久?” 韦伯接过图纸,展开,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武器?好似长刀?又好似长矛?” 周牧枫笑了笑,将他手里的图纸拿过,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解释道:“唐刀四式!” 第61章 唐刀四式 唐刀这种兵器呢并不是单独指代一种刀,而是有唐刀四式。 刀身最长的是唐仪刀:此刀刀身细长,刀柄可双持,可枪可刃,形有一些类似秦剑,有君临天下之势。大唐的官员们的佩刀基本就是这了,还有仪仗队也用这。 最短的是唐障刀: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柄短刃,也像一把很长的匕首,更像日本刀中的“胁差”。它开有血槽,大部分时间用以贴身短打,近战搏命用。 整把刀看起来十分和谐的是唐横刀:它是一柄单手刀,比仪刀更厚实的刀身,刀有多种式样,有的有弧度有的没有,另刀身开有血槽。看起来它更像环首刃,适合劈砍,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就是这种。 (加钱居士拿的是苗刀,苗刀!再问作者跳楼!) 最不像刀的是唐陌刀:它其实是一柄双刃大刀,有些类似日式薙刀,不过薙刀刃薄且只有单刃,而陌刀刀刃较厚且是双刃。 陌刀的刀身相当地厚实,刀柄足足有一米四五,专以劈砍,力大且善于此刀者能将冲锋的骑兵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人马俱碎唐陌刀,你以为只是开玩笑的? 若不是香积寺... 周牧枫看着图纸痴汉般嘿嘿一笑,男人有谁不爱刀刀剑剑的? 你说啥,白丝? 那玩意儿只会影响我拔d...呸,拔剑的速度(一脸正气)。 毕竟嗨丝和白丝只会增加男人的攻速和暴击而已;刀枪棍棒可是直接加的攻击力。 这就像无尽和绿叉的区别。 韦伯面色凝重地看着周牧枫手中的图纸,作为曾经的军人、随军铁匠,他知道周牧枫这些刀刃跟所有的刀都不一样。 周牧枫面色凝重,他拍了拍手中的图纸:“韦伯,用低碳钢打制。此四式刀无坚不摧,尤其陌刀,要比大康以及周边胡奴手中之弯刀要强的多的多,实乃我父重征玉门关之匈人的利器。还请韦伯上心,先行打制十柄八柄的。” “两天吧,两天我就把它们打出来。”韦伯拍起了胸脯。 周牧枫点头:“拜托了。” ...... 晚上,周牧枫独自在小房子前的一张小木桌前自饮自乐,三小只默默地走了过来。 “二少爷...”不知何时,周四凑了上来:“少爷在想些什么?” 周牧枫淡笑:“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回临安城...” “小少爷若是想,自然随时都能回去的...”周五垂眉,也不嫌脏,整个人直接坐在草地上,他温声道。 “呵...”周牧枫笑笑:“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还以为这里和我想象的一样,充满异界风情,灯红酒绿,大唐长安不夜城你知道吧。” “世界的中心,文化的集中地,美食的大熔炉。”周牧枫两杯狗尿下肚,目光已经有些迷离了,他看着满天星辰喃喃道:“你知道吧,两汉铁骑,盛唐风华,大宋文风,铁骨大明。嗯,明堡宗除外,这憨批就是一个废物。” “可惜啊,我想错啦。”周牧枫回头,朝着三人自嘲笑笑:“这里,就是一个平行世界的封建时代,也就比春秋战国时期好一点,和我想的,差太多了。” 三人完全没听懂,不过他只需要静静地倾听就够了。 “哈,不过...”周牧枫突然爽朗大笑:“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少爷...”周三突然担忧起来,自家少爷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也难怪呢,少爷自小顺风顺水,虽是嫡二子,但他想得到的东西除了一个白月光以外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不会在这小小的小杨庄内道心破碎,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不仁了吧? 犹豫了一下,周四放下手中的炒黄豆还是说:“少爷,若是能完成皇帝陛下的任务,少爷还依然是有可能成为驸马,迎娶临安长公主的。” “别别别,你特么别搞我。”周牧枫疯狂摆手:“公主?谁爱谁娶;驸马?狗都不当!” 嘿,还挺有气势。 不过周四此时已然被吓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捂住周牧枫的嘴,低声道:“二少,慎言!慎言啊!” 周牧枫使劲扒拉开嘴上的那双大手,嘴里不住的骂:“好你个小四,你刚才出恭后有没有洗手?你这个不讲卫生的泼皮,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出完恭一定要洗手你忘了吗?给老子滚去洗手去!” 周四放下炒黄豆,灰溜溜地离开了。 “还有你们...”周牧枫忍不住嚷嚷:“你们懂个屁,劳资是尚公主,尚!你们懂吗?” “今后劳资去勾栏听个曲儿还得看那疯婆娘的眼色。你说,这日子是大老爷们能过的吗?” 剩下的二人人都麻了,他只能四处远望,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就怕隔墙有耳啊。 周牧枫却没那么多顾忌,他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扑通一下,秒躺。 周四双手湿漉漉地返回,看到地上躺尸的周牧枫,大惊失色:“雾草?二少爷怎么了?” 周五吭哧吭哧地将周牧枫从地上扒拉起来,哼了一声道:“喝趴下了,搭把手,可不能让二少爷搁这儿躺着,第二天准生病呢。” 几人嘿嘿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数了个一二三,就把周牧枫往他那间草棚扔了。 翌日,周牧枫缓缓醒来。 他下意识翻翻身,却发现自己左边臂窝里躺了一个丽人。 周牧枫愣了愣,苦笑一声,捏捏怀中丽人高挺的鼻梁。 “嘤嘤~” “起床了哦,你啥时候来的?”周牧枫的安禄山之手不老实起来。 墨玉嘤咛一声,顺势往周牧枫怀里钻了钻。 “昨日...昨日日落前刚到,看见...看见你跟工部的人在谈论国事,就没...就没凑上去...哪知道,等你等到后半夜你都未曾进屋。” “唔...天明了,不要了...会被...会被听到的。” 周牧枫邪笑一声:“你忍忍,别出声就好了嘛” 一阵荒唐... 周牧枫一边穿衣一边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不知不觉,三日过了。 第62章 跟鬼一样似的 临安的夏日总是闷热的,随着夏蝉的噤声,朝阳的升起,新的一日如约来临了。 周牧枫将丽人紧抱在怀里的左臂抽了出来,一边穿衣一边回味那股绵软的感觉。 难怪番茄穿越局的那帮人穿越古代都要进青楼逛一逛呢,这帮小姐姐就是懂啊。 除了小草棚子,先看看自己未来的大庄园。 地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等周牧枫给出一个日子就可施工了。 铸铁作坊前,一堆又一堆的兵刃整齐地堆在地上,有长矛、有战戟、有盾牌、有甲胄、有箭支... 周牧枫没看这些普通的东西,他直接找上了韦伯。 “雾草?韦伯,你可得悠着点!” 周牧枫看着韦伯那好似被人爆锤一顿的黑眼圈,惊讶道:“韦伯,您别这样,那天猝死了我爹要剥了我的皮。” 韦伯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转身从身后的窝棚里拉出一个木架子。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兵器架,镇北侯府也有很多个,全放在演武场里,周飞鸿和林氏哪天手痒持械斗殴的时候就是从兵器架上随意抽一把就开干的。 架子没啥大不了的,而上面的东西才稀奇。 “嘶哈?”周牧枫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韦伯:“韦伯,你真牛批,连马槊也造出来了?” “马槊?此物名为马槊么?老夫还以为你给的图纸上画的是长矛呢。”韦伯一愣,无所谓地哼了一声。 周牧枫白了他一眼,朝着渐渐围过来的镇北侯府工匠们招呼道:“来来来,帮我弄几个草人木桩什么的。” 很快弄便好了,这些工匠以前都是军伍出身,做这些东西那可算是刻在dna里了。 周牧枫随手扒掉了上衣,从架子上随意抽出了一柄短刃。 “此乃唐刀四式之障刀,曰:盖以障身以御敌!适合用以贴身短打,携带隐蔽,攻守兼备。”周牧枫语气平静道。 “这柄障刀使用你所谓的低碳钢打制,刀刃削铁如泥,刀柄以及刀鞘无雕无刻,使用楠木做鞘,不仅好看,而且还实用。”韦伯在一旁补充道,语气骄傲,很是自得。 周牧枫点头:“这里没有金相实验室,也没有现代仪器,是不是现代意义的低碳钢还应打个问号,但是这柄障刀确实算是好刀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家伙老是吐出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话来。 “二少,我没找到活物,但是我找到了这个。”周五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块老腊肉。 周牧枫笑笑:“你付钱了没?” 周五瞪大了眼:“二少,你怎可污人清白,这块肉我可是花了...” “得了得了得了,快些将这块肉举高点。”周牧枫不耐烦地催促。 周五撇撇嘴,委屈道:“二少,你可要看准点,别一刀削到小五身上来。” “哪那么多废话!” 周牧枫撇撇嘴,左手拇指一推刀柄,右手反拔短刃。 寒光一闪,尺长的障刀被轻而易举的出鞘。刀身冷芒烁烁,刀刃呈现和谐的弧线,刀脊上镌刻有一条血槽,给全刀增添有几分杀气。 他拔刀的同时右手划了个圆,众人只见刀光一闪,那块老腊肉便一分为二,落在了地上。 切面光滑,刀刃寒光闪闪,连一丝油渍都未曾沾染。 “好你个周牧枫,有这种好物还瞒着朕。”元康帝的声音传来,他大步上前,从周牧枫的手中拿过这柄障刀。 周牧枫:??? 不是,狗皇帝啊,你特么真的属鬼的啊,咋整天神出鬼没的呢? 他强行扯出一抹微笑,躬身行礼:“臣周牧枫参见陛下。” “得了得了,净整这些虚的。”元康帝摆摆手,他扯过自己一根头发,一吹,立断;随后拿过近卫的腰刀,两刀猛地一击。腰刀立马出现了一个大豁口,而障刀却毫发无损。 元康帝伸出拇指指腹摩挲着刀刃,惊叹道:“吹毛短发,切金断玉,实乃传世名刀啊。” “小孩子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朕替你父亲没收了。景和你没意见吧?” 周牧枫这才发现,自家老爹苦哈哈地跟在元康帝的屁股后面。 “禀陛下,我家老二自小以来都是毛手毛脚的,如此利刃在他手中会伤到自己的,陛下没收得好。” 话是这么说,他却看着元康帝手中那把障刀不撒眼。 “看你这小气的...”元康帝撇撇嘴,将那把刀扔给了周飞鸿。 “爹,陛下,你俩咋来了。”周牧枫咳嗽两声,询问道。 元康帝脸色一沉:“好你个周牧枫,今日是第几日了。” 周牧枫丝毫不惧:“陛下,那些甲胄兵刃放在那里啊,一样没少还多出一批呢。” 元康帝老脸一红,他咋可能说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了。这说出去不好听呢。 倒是周飞鸿给他解了围:“是为父拉着陛下过来的,为父看你这里好像在实验什么新式兵刃?” 说着,几人朝着兵器架看去。 周牧枫撇撇嘴,无奈地将那柄障刀放在架子上,换了一柄很修长的刀。 “陛下,爹,刚才那柄名唤障刀,刀长尺许,适合贴身短打,以命换命之用。” “而这柄,乃仪刀。” 周牧枫说着,将仪刀交给身旁变得拘束很多的韦伯。 抚摸着它细长的楠木刀鞘,他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仪刀,四刀之一,长五尺上下,环首,双手持刀。刀狭长,刃直,刀头微弯。” “仓” 周牧枫缓缓拔刀,寒霜闪闪的刀刃出现在众人眼前。 元康帝龙目微眯,轻声道:“看着就是好刀啊。” 周牧枫马踏弓步,双手阳握,刀尖斜斜的朝上。 “喝啊!” 周牧枫一声大喝,学着前世抖音里那帮武术宗师们教授的方法划了个半圆一刀劈下。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一根外包稻草的木桩被横劈而断。 元康帝眉头一挑:“刀是好刀,但是用刀之人,劈刀手法稀烂。景和啊,你得教教你家二郎的武艺了。恁辣眼睛。” 周飞鸿简直没眼看自家老二,他干脆大步上前,从周牧枫手里劈手拿过这把仪刀,冷哼一声:“丢人!” “看老夫给你演示演示我周家武学!” 周牧枫讪讪一笑,退到一边。 第63章 前三柄刀都是开胃小菜 周飞鸿拿过这柄仪刀,不忙动手,先放在手里掂量掂量。 “唔,此刀不甚顺手,它长了些,刀刃也细了些,不像杀敌兵刃,倒像是临安城里的富家公子哥的装饰品。 老夫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此类兵器。吾儿,又是你想出来的?” 周牧枫一挺胸脯:“不是我还是树上长出来的不成?” 元康帝插嘴:“这朕信了,你告诉朕,哪儿有这种树,朕派羽林卫去搜寻,搜不到的话就打你板子。” 元康帝身后传来噗嗤一笑,萧倾城缩在自家父皇的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笑得开心。 周牧枫无语。 你这狗皇帝,整天用打板子威胁人! 周飞鸿感受了一下仪刀的重心,他令人将一套稻草假人摆在场地正中。 这种假人内里是蛮粗壮的木头,外面紧紧包覆着稻草,想要一刀劈开绝非易事。 “哈!” 屏气凝神,周飞鸿猛睁双目,一刀斩下。 场面寂静,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个假人桩。 假人桩被斜刀劈断,断面整齐,反观周飞鸿,好似还有余力。 “好刀!此刀若是令一缕偏师全数装备,战事焦灼之际从敌侧翼策马杀出,定能产生奇效。”周飞鸿从军事角度发出评论。 “而且,匈人的武器,扛不住此刀的劈砍,但是...此刀也会豁口,毕竟这刀刃还是薄了点。”周飞鸿满脸可惜地用指腹摩挲着刀刃。 周牧枫笑笑,拿过这柄仪刀,姿势优雅地归鞘,放回架子上。 反手一拿,拿过一柄长度均衡,看起来就很和谐的刀。 他缓缓介绍:“此乃横刀,四刀之一。” 这柄刀的刀鞘上有挂环,能够挂在腰间,周牧枫笨拙地往腰间挂好后,左手握住刀鞘,拇指一顶刀锷的同时,右手上抬,大拇指碰到刀把的时候手掌顺势握住刀把。 “苍” 一声钢铁交击的轻吟后,长刀出鞘。 刀身如深涧幽泉般寒光烁烁,令人心生胆寒。 “好刀,劈这些死物差了些,让老夫跟你比一比。” 周飞鸿大喝一声,跳进场内,反手从背后拔出跟他征战多年的佩刀。 周牧枫定睛一瞧,摇头:“老家伙,你的刀虽为百炼,但是材质还是差了些。” 周飞鸿喝:“没大没小,出刀吧,老夫也不欺负你,你主动出刀。” 周飞鸿轻笑,收刀入鞘,目光凝结在周飞鸿的刀身上。 “苍” 周牧枫飞速拔刀出鞘,垫步就是一个正劈。 周飞鸿后退半步作势格挡。 谁料到周牧枫是斜冲向周飞鸿左侧的。 刀势变老的周牧枫只能无奈再退半步欲要侧身以佩刀挡之。 两者的刀交接在一起,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两刀弹开。 周牧枫露出了笑容。 周飞鸿一愣,暗道不好! 周牧枫此时在周飞鸿的左侧,他握刀的右手一反,左手同时上抬,瞬间呈双手握刀之势。 随着势大力沉的一劈,周牧枫携兵器之利,一刀斩下。 “铛啷” 一声脆响,全场瞠目。 (出自哪部片子自己猜哈哈哈。) 周飞鸿愣住了,他看着手中的断刃,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牧枫笑呵呵的用指腹摩挲着刀刃,这柄横刀的刀刃光洁如新,竟然连一丝卷刃都没。 “爹,爹?” 周牧枫有些担忧,这老家伙已经几分钟没有动弹了。 周飞鸿突然直起身,叹息一声:“老了啊...” 周牧枫有些慌乱,连忙解释:“爹,儿子不是故意斩...额,好吧...” 周牧枫话音未落,周飞鸿笑呵呵地夺过了他手中的横刀:“你既然斩断了老夫的佩刀,那你的这一柄得赔一把给老夫才是。” “呼...”周牧枫松了口气,笑道:“爹爹说的什么话,这里的兵刃都是给你和大兄打造的。” 周飞鸿拍了拍周牧枫的肩膀,握着那柄横刀退回了元康帝的身后。 元康帝惊讶地看着周牧枫,抚掌赞叹:“原来周二郎的武艺竟是如此超群,竟能斩断景和之‘断石’,当初这一柄刀可是跟随你爹南征北战,匈人的脑袋都不知道斩下了多少。” 周牧枫拾起那柄断刃,细细观察,确定道:“嗯,好像是高碳钢,硬是够硬了,但是太脆。” “我这里的兵刃乃匠人精心打制,局部淬火,刃口包钢,千锤百炼,达到了低碳钢的水准。” 说着,他拿出了一柄形似大刀片子的武器: “若是我刚才用的这个,吾父手中拿什么都会被劈断,哪怕是那柄横刀。” 在场的众人大骇。 周飞鸿却冷哼一声:“你手中之刃光刃长就有三尺,起码用了十斤百炼钢。你是想以大欺小?” 周牧枫笑了笑,脑子想了想前世某音里的视频。 来到一处几卷草垛垛成的靶子前,周牧枫活动活动腰间,蓄了蓄力,姿势十分不标准的一刀斜劈而下。 周飞鸿嘴一抽,辣眼睛。 但令人惊骇的是,草垛整齐断开。 周牧枫手中长刀收势不急,刀刃竟劈进地里,入地三分! 元康帝瞪大了眼,不顾帝王威仪,直接跑了上来,细细观察周牧枫的“战果”。 在场的元康帝家属、工部众人啊、打造这刀的工匠,瞬间围了过来,目光惊骇地看着周牧枫手中的长柄刀和被一刀劈开连个毛边都没有的假人桩。 元康帝语气颤抖:“这...这是?” 周牧枫此时也已有些脱力,他龇牙咧嘴地将陌刀从地里一拔,双手递给了元康帝。 “此乃陌刀。” “如诸位所见。陌刀一出,人马俱碎!” “臣儿时曾闻吾父言:匈人以骑射善,每当接敌,先轻踢马腹,战马往来敌方向小跑,边跑边发矢,计三支,后端正骑枪,策马冲锋,骑兵连马带人势大力沉,必能够冲碎来敌之阵型,入敌阵大开杀戒。” “然,此法亦有弊端,匈人骑兵冲锋的时候,战马奔腾,极难转向。此时若令一队重装步卒手持陌刀正面迎敌。只需避开匈人之骑枪戳刺,侧身一刀劈下。” “以匈人之战马冲锋之势,绝无法抵挡陌刀之利,等待它们的,仅有人马俱碎的下场,别无可能。” “这时候,这种相当于玩命的战法便会成为一场勇气与铁血交织的游戏。” “须知,为了使战马的跑速达到最高,匈人的骑兵基本不着甲或仅着皮甲,陌刀锋利,连人带马斩开小菜一碟。” 周牧枫点点头,语气肯定:“是的,有了陌刀,以步卒迎击匈人的轻骑兵就变成了一场充满勇气与军功的游戏!” 周飞鸿深吸一口气,眼睛紧闭,在推演其战斗场面。 末了,他睁开眼,兴奋地朝元康帝拱手:“陛下,此法可行!” 元康帝接过陌刀,指腹在刀身上摩挲,动作无比温柔。 “牧枫啊牧枫。你的脑子咋长的呢?” 周牧枫轻笑:“这就完了?陌刀用于步卒防守,上马迎敌显得笨重,真要骑兵冲锋还得是这个。” 说完,周牧枫从架子上抽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第64章 马槊,践行宴 只见周牧枫手里的兵刃长丈八有余,类似步卒手中的长矛,但刃头几近两尺,有好几道棱,刃边随意开锋,并不算很锋利。 远远看去,刃长两尺的它就像是一柄小剑安装在一柄长矛的矛杆上似的。 矛杆用的硬木,杆身上刻有简易的防滑纹。 整柄马槊起码有十来斤。 “此乃,马槊。” “看上去很像我大康步卒所使用的长矛,不过,听名字就知道,此物乃骑兵所用。” 周牧枫突然端起马槊朝着前方来了个咸鱼突刺。 “一点寒芒先到!”周牧枫突然中二地喊了一句。 “嗤” 一声轻响,马槊的刃头轻而易举的刺进了一根实木木桩。 然后猛的一拔,一个助跑,模拟着使用者骑马奔驰的姿态,一个横扫千军,面前整齐排列的三具草人桩立马就分崩离析起来。 周牧枫喘了口气,拄槊站定。他早上还没吃东西,这一阵上上下下的运动让他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稍微喘了口气,周牧枫拎起马槊,缓缓走到周飞鸿身前,将它递给了周飞鸿。 “爹,前三把刀其实算是孩儿给你和大兄路途解乏的玩具,这陌刀和马槊才是你对抗玉门关之来敌的利刃。” 元康帝抚掌感慨:“大善,牧枫乃我大康之新星也。 景和,你有个好儿子。” 元康帝毫不掩饰羡慕之情。 “对了,牧枫你这陌...陌刀和马槊日产几何?” 周牧枫将目光投向了韦伯。 韦伯出列,沉吟片刻道:“禀陛下,若是工部的匠人全力配合,在其他兵甲产量不变的情况下,陌刀能日产一百柄,马槊二百五。” 元康帝皱眉:“少了。” 韦伯苦笑:“这...陛下,此等利刃皆需要百炼钢打制,且我等初铸此刃,手法尚且生疏,也许数日后的产量便能见长了吧。” 元康帝面无表情:“还是少了。” 顿了顿,他回头高声大喊:“工部?工部的人呢?还有户部的人呢?” 杨道成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中钻出。 “陛下,老臣在这儿。” “禀陛下,户部陈云也在。” 元康帝满意点头,直接下了口谕:“户部,广招铁匠,将除了今日牧枫发明出的武器以外的其他兵刃全数交又他们打造,地点也是在这里。但是,锻造此新式兵刃的作坊乃禁地,擅闯者斩! 工部,你等继续赶制,哪怕夜明星稀,炉不停人亦不停,不管何人,若有一丝怨言,斩!当然,事后朕会大力奖赏你二部的。 王老狗?” 王德如幽灵一般从元康帝身后钻出:“老奴在。” “再派两支皇城禁卫,务必让这里比皇宫还要安全!” 王德低眉顺眼:“喏!” 临走时,元康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认真:“周牧枫啊,我大康战胜匈人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周牧枫躬身行礼:“陛下言重了,但微臣认为,匈人不足为惧,不出数日,陛下就能收到大军凯旋的消息了。” 元康帝哈哈一笑,转身离去了。 一边走,一边朗声道:“景和,五日后你便率领你的亲卫开拔玉门关吧。工部!兵刃甲胄铸好一批便直接运抵玉门关,延误者斩!” 人群离开后,周牧枫发现面前还有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姑娘。 “见过永乐公主,不知公主殿下所为何事?” 永乐公主萧倾城抿着唇,语气有些不自然:“周...周牧枫,这几样兵器都是你想出来的?” 周牧枫点头,理所当然:“当然是臣所制,恕臣直言...这东西树上真长不出来。” 萧倾城不知为何,小脸一红,又是羞答答又是气咻咻地走了,留下满脸奇怪的周牧枫。 “这丫头...啥情况啊?他萧家的女人一个个脑子都不咋正常啊。”周牧枫嘀嘀咕咕地,目送皇帝的车队离去了。 “木头伯,韦伯,接下来几日还得仰仗诸位了。” 经过几日的熟悉,周牧枫修改了铸造兵器的工艺。 之前,大康生产的铁质兵刃的铸造方法都是使用生铁水以翻砂方式浇筑,铸造成武器的粗胚,在然后经过匠人手工锻打成为可堪使用的铁刀,铁枪的枪头,甲胄等。 至于百炼钢打制的武器...那是百夫长才能使用的精炼。 所有的士兵都想使用百炼钢武器,因为那代表着它能够在与敌人短兵相接之中获取巨大的优势。 大康缺乏百炼钢,当然,周围的那些夷人,更加缺乏这类金属武器。 据说去岁进攻大康的突厥人有一部分士兵手中还拿着石头制成矛尖的长矛呢。 所以周飞鸿和元康帝在得知周牧枫能够大量打制百炼钢后才会如此激动。 若是能让大康步卒手中兵刃皆为百炼,什么匈奴,什么突厥,什么新罗百济,什么南蛮,统统给你灭了。 书接上文,大康铁匠之前用铸造兵刃的方法,有个缺点,就是耗时耗力,因为生铁水翻砂出来的依然是生铁,如果打铁技艺不好的铁匠可能需要一整日才能将它锻打成熟铁。 熟铁需要铁匠继续锻打才能成为钢,再打,打到天荒地老才能成为百炼钢。 而现在,周牧枫不这样子玩了。 他打算直接将一大块铁坨直接让人在一台超大的水力锻打机下锻打成百炼钢,然后放入一口超大的坩埚里,融了! 之后翻砂,出来的成品就近似百炼钢了,只需稍加锻打,就能成为百炼钢武器。 省时省力,能够大量生产。 毕竟,翻砂这种工艺就是以能够大量生产着称的。 四日后,黄昏。 镇北侯府,周牧枫精心做了一桌宴席。 席面美味佳肴,香气扑鼻。 但是围桌而坐的众人却没什么心情。 周飞鸿笑了笑,率先执箸,夹起一块红烧肉,一口闷下。 “都莫要这样啊,老夫纵横沙场数年,玉门关跟自家府邸似的,匈人的脑袋老夫手上更是不知有多少了。” 周飞鸿完全没在意,笑呵呵地开始动筷。 柳氏没心没肺,见自家男人动筷后,忙不迭地开始夹着自己喜欢的肉肉。 一边吃还一边嘟囔:“你们都太紧张啦,夫君生来就是为了战胜匈人的。” 周牧枫也笑笑,安慰道:“有了我为爹和大兄铸造的武器,区区匈人手到擒来。大兄,小弟就在临安等你立功凯旋。” 周牧云大笑道:“爹,娘子,此次我必定能建功立业,封爵蒙茵。” 林氏做了最终的总结,她高举酒杯: “饮胜!” 第65章 听竹苑诗会 翌日,清晨,临安郊外。 周飞鸿具马着装,手持周牧枫特地为他打制的纯钢马槊,身后是两百多驾马车还有近五百周飞鸿的亲卫。 元康帝身着龙袍,身后是同样盛装的文武百官。 皇帝一步步踏上祭天高台,高声宣读着一些祈求上天保佑,祈求永葆大康万年的祝词。 然后燃起烽火,元康帝手持天子剑缓步走向周飞鸿。 “镇北侯,玉门关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朕失望。” 周飞鸿单膝下跪,高唱:“必不负吾皇之望。” 元康帝从身后大太监手中的托盘中拿起一半虎符,他亲手交给周牧枫,语气凝重:“去吧,碾碎他们!” 周飞鸿高唱:“胜!胜!胜!” 身后的士卒同样高呼:“胜!胜!胜!” 周飞鸿接过虎符,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上马执槊,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此行大概也要七八日才能抵达嘉峪关,而整合嘉峪关的两万残兵、带上兵甲粮饷等,又得五六天。 也就是说,在周飞鸿启程后,玉门关还需继续坚持十来天才行。 但问题不大,虽然玉门关年久失修,有些城墙也已塌陷,但是在开春的时候元康帝曾经拨款玉门关用以修缮,而且草原民族游猎为生,游击有余而攻坚不足。 一座玉门关...说实话,在给他们啃个把月都难,更何况,玉门关现在的守城主帅是陈苍! 这是一个被誉为大康百年来第一守将的将领。 让他率军进攻他不行,但是让他守城的话... 反正周飞鸿曾经说过:“老陈守的城我不想去夺,太特么恶心人了,就算打下来也要被他恶心好几年。” 大康莫不攻了属于是。 周飞鸿的离去没有在临安城内掀起什么波澜,大家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而一场荟聚临安乃至大康周边文人士子的诗会,如约而来了。 今日是初六,周牧枫在小杨庄的草棚里醒来。 墨玉已经不见了踪影,昨晚一夜疯狂后,她说要回天香阁取一些自己的私己物,于是天还没亮,她就拖着酸软的双腿,坐着周牧枫的牛车,由小五带着回临安了。 虽然周飞鸿和周牧云率军出征了,但是现在小杨庄的铸造坊依然不能停止。 工部虽然在临安的卧龙河等水流湍急的河边又开始建造更多的铸造作坊,但兵甲这种东西,是多少都不会够的。 昨日大军出征后,一卷圣旨便来到了小杨庄。 是的,木头伯和韦伯当官了。 当然,元康帝也知道这二人是周飞鸿的嫡系,所以只是给了个工部的散官当当。 他们只是拥有一些能够调遣工部匠人的权利,说白了就是临时的匠人头子,战事一结束,他们就得打回原形。 不过也正合他们的意,在这点上,二人惊人地跟周牧枫达成了一致。 当官,狗都不当! “对了二少!”抹着汗不断挥动锻造锤精细锻打一柄陌刀的韦伯说:“昨夜临安来人了,是一封从国子监寄来的信,不过当时你在跟墨玉夫人...咳咳,那啥,我跟老木头就没有打扰你。” 周牧枫一瞪眼,没好气道:“还好你们没推门进来,不然小爷雄风不在了你们拿啥赔?” 韦伯讪讪一笑。 “信呢?”周牧枫伸出手,顿了顿,缩了回来。 “算了不看了。”周牧枫无奈:“我想起来了,临安城今日有一个诗会呢...” 这真不想去啊,去了又得废脑细胞背唐宋元明清的诗词了。 虽然脑子里有个图书馆,但...看书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墨玉不香吗? 昨夜他俩尝试了很多种姿势,有的姿势周牧枫闻所未闻,若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丫头的元红是被自己拿下了,他都要怀疑墨玉是不是早就身经百战了。 “哎呀,这还是天香阁里的阿嬷和其他老人传授的,就怕以后年华不在...” 说到这儿,墨玉面露伤感,但很快,这点伤感便被周牧枫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淹没了。 行吧...虽然不想去,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要做。 锻造坊已经走向正轨,产量在逐步提升,这里已经不需要周牧枫一直看着了。 “三儿?咱们不是还有一辆马车么?” “有的二少,现在要吗?”周三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一阵响马声。 “二少,这家伙吃饱喝足,可以上路了。” 周牧枫骂:“闭嘴吧你,上个鬼路,劳资还没有家财万贯、开枝散叶,怎可能上路?” “带上东西,出发临安城。” ...... 临安城,听竹苑。 听竹苑其实曾经是皇家的私人园林,不过在十几年前,园林被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拿来作为联络大臣的女眷感情、举办诗会、宴席,谈风弄月,舞文弄墨的地方了。 而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此次诗会广邀了临安城内有些名气的文人士子、国子监文渊阁的书生、还有一些大家族的子弟等。 还有皇帝家的皇子公主,那些勋贵家的子女,临安附近有名的舞姬美人都也在邀请之列。 周牧枫慢悠悠乘坐着一辆马车前来。 从六品的他,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了,按照大康律法:天子驾六,亲王乘四,郡王公主驾三,一品之正四品驾二,其余者独马,庶人平民不可乘马车。 所以,他能乘坐一匹马拉的马车。 听竹苑的大门还算气派,毕竟是很多年前大康皇室还算富裕的时候修建的,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各式各样的绿植花朵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间稍逊于皇宫御膳房的厨房,能够给来到这里游玩的皇室勋贵制作美食。 可以说,听竹苑是非常奢靡的了,大康已有好几十年没有开建园林等玩乐性质的建筑了。 大康大康,但国库几乎可以穷得跑耗子了都。 周牧枫身着一身布衣,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他看着雕栏玉砌的听竹苑,用欣赏地目光看着这扇大门。 若是那个小学妹还在... “二郎?” 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第66章 柳家有女柳如烟 周牧枫回头。 身后,一个妙龄女子,含羞带怯的从马车上娉婷袅袅地走了下来。 周牧枫眼睛瞪大,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说呢…… 眉目如画,巧笑嫣兮;肤似白雪,唇如烈焰。 指入削葱根,掌似玉镜台。体态婀娜,腰似杨柳。 一身嫩黄长裙,犹如风中的花朵,林中的精灵。 看看身高,那对藏在裙下的大长腿足够周牧枫玩好几年了。 更重要的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低头不见脚,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家伙,这绝对有“滴”以上!以后孩子饿不着了。 这丫头,完完全全地长在了他的审美观上。 不过最最重要的是,这妞他认得啊。 “如烟?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柳如烟抬头看着目光有些热切的周牧枫,那股子敢跑到临安公主府跟萧玲珑叫板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她扭扭捏捏地道:“啊,二...二郎,如烟近来很好,还长胖了。” 她不会说,是因为周牧枫跟萧玲珑和离了,自己开心得大吃了三天,导致长胖了些许。 柳如烟颇有些苦恼地低头看了看。 这坏家伙,又长大了,要是牧枫不喜欢怎么办啊? 周牧枫:你别瞎想,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某lsp却没她想的那么多,他只是看着面前咕咕冒气的蒸汽姬,满脸疑惑:“如烟,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柳如烟大囧,她连忙以帕掩面,羞的抬不起头:“不...不是,能在此处见到二郎,如烟很高兴的。” 周牧枫笑了笑,主动邀请:“如烟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不如一起入内?” 得到周牧枫的邀请,柳如烟欣喜若狂:“如此甚好,如烟也一直想跟二郎同行呢。” 语气十分赤裸,只要不是直男都听得懂她的意思。 二人相视一笑,朝着门口处的小厮出示了邀请的竹制请柬,便相约入内了。 听竹苑内别有洞天,此时里面已经有许多身着华服的少男少女在内了,他们或是高谈阔论,或是掩嘴娇笑,又或是手持毛笔,冥思苦想。 周牧枫看了看,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啊。 “既然受邀来到听竹苑的诗会,那么,孔师是必须要去拜会的,不然便是不敬。”柳如烟在周牧枫身边柔柔地道。 周牧枫觉得有理,便也点头道:“也对,那我等先去拜会孔师吧。” 听竹苑的雅风居,是孔三水待的地方。作为孔圣后代、当世大儒,他自然是有这个资格在这场诗会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院。 此时,这间小院门前人潮如织,许多文人雅士、贵族小姐在院子前流连,他们按序入内,恭恭敬敬地朝着孔三水行礼。 只不过这老登通常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勉励后便赶人了。 很快到了周牧枫和柳如烟,二人入内,不管是不是真心,周牧枫态度端正。 虽然孔子为至圣先师,但是历史上他的后代...一言难尽。 有孔颖达等大儒,也有明末清初将满清鞑子和近代时期将小日子过的不错的选手引进孔庙的败类。 孔子要是泉下有之,保不齐带上自己的三千门徒,从底下跑出来给这群不肖子孙来一场物理教化。 “唔?是周小友来了啊。” 孔三水有些老眼昏花,他一开始没认出周牧枫,直到后者自报家门才欣喜地抬起了头。 “来来,来坐,还有,这丫头也坐。”孔三水招呼二人入座,他语气亲切:“老夫听闻莫小丫...额,莫小子说,她给你发了一份请柬。老夫还以为你深陷工部杂事未能赴会呢,没想到周小子你还是来了。” 周牧枫跪坐在蒲团之上,语气恭敬:“临安诗会,牧枫是要来的,不仅仅是莫兄倾情邀请。” “能见识到我大康文人之风骨,牧枫自然不会失约。” 孔三水大笑:“好,好啊,周小子你有如此想法,老夫很是欣慰。 你做的八首诗老夫都一一研读了,那首词,便是老夫也惊叹万分,自认无法超越... 今日诗会,老夫期待你能做出又一篇千古名作了。” 周牧枫苦笑:“孔师,作诗这件事儿,不是吃饭喝水,想来就来的。” 孔三水爽朗的大笑:“我懂...我懂的。” 院子外面,人群面面相觑。 “里面是谁啊,竟能引得孔师如此开心?” “我不造啊?” “好像,好像是周家的那个二傻子。” “什么二傻子,现在人家算是个文人了,那几首诗,你能作的出吗?” “切,搞不好乃抄袭他人诗作。” “抄袭?你有本事也抄一个我看看呀?” “你...你莫要猖狂,待会诗会现场作诗便见真章!” “哼...” 二人出来后,迎着门外那些文人们诡异的目光,朝着附近一张石桌走去。 “如烟,我饿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周牧枫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在一张木墩子上,伸手拈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唔,桂花糕,但是...没有糖。 味道嘛...相当于一块无糖无盐的米糕,然后细细品稍稍有一些桂花味罢了。 而且这块糕点的个头...周牧枫要想吃饱,得把石桌子也得啃喽。 柳如烟抿嘴一笑,姿态优雅地往他身边的墩子上一坐,素手芊芊,拈起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优雅,实在太优雅了,比起野猪啃食似的周牧枫强几十倍。 不过在柳如烟的眼里,面前的情郎实在是太有男人味了,吃东西都吃的那么的豪放不羁。 晚期恋爱脑患者了属于是。 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一个娇俏少女满脸幸福地看着身旁一个青年像饿死鬼似的扫荡着桌上的糕点,面露鄙夷。 哪来的乡巴佬,不会是临安郊外的吧? 哦,原来是周老二啊,那没事儿了。 “铛铛铛” 一阵钟声响起,周牧枫一愣。 柳如烟笑道:“二郎,这是诗会开始的钟声了,快莫要吃了,咱们一起去诗会吧。” 周牧枫点头:“其实这些糕点也并不算太好吃,改天我整治几份甜品,保准让你吞掉舌头。” 柳如烟扭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陷入了沉思。 自家giegie,嘴还是那么硬呢。 第67章 诗会开始 听竹苑,顾名思义,一片竹海,是它最大的特征。 当然,作为皇家园林,这片所谓的竹海规模其实不大,也就五六亩的样子,往年的诗会等活动,基本都在这儿举办的。 二人悄咪咪的入内,十分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竹海里,已经被人清出了一片空地。场地绿草茵茵,周围的顺势用砍下来的竹子密密麻麻地挂上灯笼。 无数灯笼将此地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它不是天然而生,而是后人取石开凿成水道而来。 芳芳绿草上,几十张木质矮几错落排布,已经有一部分文人雅士、勋贵子女们就座了。 场中央的一张面积好几十个平方的木质平台上,舞姬歌女、丝竹婉转,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饮酒作乐,欣赏着舞姬动人的舞蹈,大家高谈阔论,时不时还有一串串朗笑传出。 周牧枫牵着柳如烟的柔荑,随意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半炷香后,一道人影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上了平台。 是孔三水。 孔三水笑呵呵地来到了平台的中央,虽老态龙钟但声音却也中气十足。 “呵呵,万谢各位赏光前来参与本次听竹苑诗会。此次诗会,实乃我大康文渊阁和国子监共同举办...呵呵,老夫不才,添为此次诗会的主判。”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姬又起,丝竹轻颤,旋律再次响起。 周牧枫笑呵呵地举起杯子,发现里面是煎茶,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放了回去。 “二郎不喜这茶水?”柳如烟心细,她柔柔地询问周牧枫。 周牧枫无奈道:“这也能算茶水?我炖羊肉都没用到那么多香料。” 柳如烟抿嘴娇笑:“如此说来,二郎饮过更好的茶水了?” 周牧枫淡笑:“没,但是哪日得闲,牧枫就亲自弄一些好的茶叶弄去昭国公府。” 柳如烟娇羞道:“如此,如烟便扫塌以待了。” 周牧枫无语:“丫头,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台上,几轮舞蹈后,孔三水再次上台,高宣道:“如此美景,如此夜色,不作诗实乃不妥,不如在座的诸位作诗一首,也算正式开启诗会了。” 众人跃跃欲试,孔三水笑道:“看来诸位早已迫不及待了。那老夫宣布,诗会开始。” “莫小子,把老夫的罐子拿上来。” 孔三水身边的一个人点头,离开平台。原来,搀扶孔三水上台的人是他的小徒弟莫菲。 不一会儿,一个竹罐被莫菲抱了上来。 它其实是一枚大竹筒,里面密密麻麻地放置了很多竹签,看起来像极了江湖术士卜卦的道具。 莫非温润地笑了笑,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支竹签,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孔三水。 “唔...尔等运气很差,本次作诗以【东南西北】为题,作诗一首。” 此言一出,满地哀嚎。 东南西北,此四字任何一字单独拿出来作诗都不难,难的是四字都要在同一首诗里。 不仅要在一首诗里,还得有意境才行。 周牧枫老神在在,自顾自地拈起桌上的糕点吃。 柳如烟低声问道:“二郎,你怎么不作啊?” 周牧枫瞪大了双眼:“作诗...作诗是不可能作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作诗的。” “作诗又不会做。就是...就是吃吃糕点、逗逗小姑娘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周牧枫刮了刮柳如烟高挺的鼻梁,贱笑道。 柳如烟瞪大了眼,似乎是被周牧枫的无耻言论震惊到了。 “进听竹苑就像回家一样是吧。进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哦哟超喜欢在这里哦。” “噗嗤...”柳如烟娇笑出声,在不明白自己被周牧枫逗了也白长这么大了。 “二郎~净知道消遣奴家。” 周牧枫失笑:“作诗嘛,要有灵感才能做得出啊,若是强行作诗,那便与稚童小儿作的打油诗有何区别?” 柳如烟若有所思:“对于他人来说自然是如此的...” “但是对二郎来说,所谓灵感枯竭,所谓江郎才尽...不存在的。”柳如烟这丫头就是周牧枫的无脑吹。 周牧枫笑笑,无奈地道:“周某人也是人,也有作不出诗的时候,比如今天。” 柳如烟歪着脑袋,眼神清澈:“那为何今日作不出诗呢?” 周牧枫哈哈一笑:“因为今日良辰美景,佳人在侧。美人巧笑焉兮,一颦一笑,香风满怀。周某人又不是那五谷不食的秃驴,怎可能无动于衷?” 柳如烟早就羞红了脸,她嘤声道:“那...哪有你说的那样子。” 周牧枫面色真诚:“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柳如烟明眸一亮:“出自《诗经·周南》。”愣了一下,那张刚刚平复下来的小脸腾的一下又变得通红。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小姑娘你很漂亮,就像那盛放的桃花。小姑娘要出嫁,欢天喜地的去往夫家。桃花盛开万千朵,结出果实累累。小姑娘要出嫁,希望你能早生贵子。桃花盛开万千朵,绿叶茂盛永不落。小姑娘要出嫁,齐心协力使得家庭和睦。 诗经里的这句话语境优美,是一首歌颂待嫁少女的美丽的诗句,当然,其他含义也有一个... 柳如烟鼓起勇气,扬起小脸,嗫嚅地道:“二...二郎,奴家愿意的。” 不过,周牧枫没听到。 是因为台上走上了一人。 莫菲目光诡异的走上台,他直勾勾地盯着与柳如烟打情骂俏的周牧枫,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周先生,还请问...你何时动笔?” 周牧枫一愣,这小子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但是之前在天香阁他是帮自己的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周牧枫只能起身拱手道:“好叫莫兄得知,牧枫此时肚内干干净净,已是一滴墨水也无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莫菲的衣角扯了扯。 莫菲深吸一口气,拱手致歉:“抱歉周先生,是莫菲孟浪了。” 周牧枫满脸懵逼地坐了下去,一脸不能理解。 这人...神经病吧? 第68章 老是来挑衅我干嘛啊? 周牧枫刚刚坐下,但是总有一些人不想让他老老实实的摸鱼看热闹。 刚一坐下,手中的水杯还未沾唇,一道公鸭嗓子就响了起来。 “哟哟哟,咱们的临安诗仙周二公子怎么怂了啊。哦,我明白了,你今天一定是状态不好,身体不佳...该不会是天葵来了吧?” 周牧枫眼睛一眯,冷笑一声:“刘老四,咋又是你?你还能站在这里我还是挺意外的。” “刘太傅没有将你的腿打断吗?那看来周某人的力度还不够。” 这王八蛋一站出来,顿时将周牧枫的火气蹭蹭蹭地拉了起来。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这崽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周牧枫,那他还能忍的话,那干脆自己切了吧。 刘元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一口气道:“周老二,听闻你诗才浩瀚,被誉为临安诗仙。 刘某不服,除非你能在此场诗会一举夺魁,否则,就算刘某人服了,我想在座的诸位也会不服的。” 哟,聪明嘛,学会转移矛盾了。 周牧枫呵呵一笑:“你服不服跟我有个吉尔的关系。” 他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语气傲然:“你的挑衅,对我来说跟清风拂面一般毫无杀伤力。” “世人道我千百遍,我道世人不识君。”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孔三水眼神一亮,低声惊叹:“好气魄,坚如山川;韧如江河...” 前面,周牧枫冷笑一声:“本来周某人想低调的,但是...” “你这个崽种怎么老是来挑衅我干嘛啊?” 周牧枫笑了笑,缓步上前:“孔师,周某还请问是否收集完所有人的诗作了?” 孔三水还没说话,莫菲抢先道:“是的,目前就差周先生尚未作诗了。” 周牧枫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周某人写字不好看,就不出来献丑了,不然念出来大家听听算了。” “我为二郎代笔吧...” “本宫为你代笔。” 两道清丽的女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场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牧枫一听这声音,人麻了,这姐们儿怎么在这里啊? 另一边不起眼的角落里,两道身影缓缓走出。 高一些的是一身华贵宫装,婀娜身姿引人遐想。矮一些的,身着嫩青丝绸长裙,尽显少女青春娇俏。 周牧枫叹了口气,无奈拱手:“臣周牧枫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萧玲珑缓步朝周牧枫走来,忽明忽灭的灯笼给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诡谲的金边。 她牵着小丫头,径直走到周牧枫身前,巧笑焉兮:“驸马,本宫为你代笔。” 啥玩楞儿? 在场的人们都傻眼了。 不是说临安长公主与周牧枫和离了吗?这女人还称呼他驸马? 柳如烟脸色一白,玉手下意识牵住了周牧枫的手。 看到这儿,萧玲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看着柳如烟的手,眼中某些火焰在闪烁。 周牧枫语气平淡:“不劳公主殿下费心了,臣差使柳家女便可。” “而且,臣也与殿下和离了,还请殿下注意皇家颜面。” 萧玲珑像是没听到,牵着小姑娘的手就走到了周牧枫的桌子前,指使萧倾城铺纸研墨,然后手持一支狼毫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周牧枫。 周牧枫无奈一叹,安慰地拍拍柳如烟的小手。无奈开口道:“刘老四,这次你又赌什么?又是一万贯?” 刘元海脸色一白,上次输给周牧枫一万贯,险些被自家老爹和太傅爷爷揍出屎来。 毕竟太傅对外的人设是刚正不阿的清官形象,冷不丁掏出一万贯都让其他同僚看他的眼神有很多深意了。 要是再输一万贯,太傅绝对能打死这个不肖子孙的。 “不赌,我辈文人,怎可能像那市井小民般聚众赌博?”刘元海啥都不硬,就他么嘴硬。 周牧枫嘲讽一笑: “诗题《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诗是浊朝诗人郑板桥所着的一首七言绝句,以竹石为表,纵使狂风呼号,都不能动摇竹石之意志。 其实这首诗并不是以东南西北为题作的诗,但…这又如何? 竹石之坚韧并不是狂风暴雨所撼动,正如他的意志。 诗题为东南西北,但劳资偏不。 你说任你说,我自当好自己就行了。 孔三水抚掌高叹:“彩!周二郎之气度令老夫佩服。” 莫菲笔走龙蛇,将周牧枫所颂之诗撰写。 萧玲珑眼中异彩连连,她秀手飞扬,一手娟秀的书法便将他所颂之诗写了出来,然后十分骄傲的掸了掸这张宣纸,然后心满意足地置于袖筒。 周牧枫:不是,你不是说要为我代笔的吗? 他眼神希冀地看着另一边的柳如烟,只见她同样抄写了这首《竹石》。 周牧枫:泪目了,如烟妹妹还是爱我的。 然后,柳如烟就也将这张宣纸放进了自己的袖筒里... 周牧枫:当我没说过。 不过没事儿,总有人写了。 莫菲将手中的宣纸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孔三水,笑道:“孔师,此乃周牧枫所作诗句。” 孔三水笑呵呵地接过,扫了一眼,将这张纸高高扬起:“诸生,还有太傅家的刘四郎,你们可听清楚周二郎所作的诗了?尔等可服气?” “服了,周二郎这首《竹石》以竹明志,任尔东西南北风,气度高洁,某家佩服。”一个身着国子监教授服饰的老者叹息一声,直起身朝着周牧枫行礼。 周牧枫人麻了:大爷,使不得,折寿的啊~~ “是极。没想到所谓的临安纨绔竟也是以讹传讹罢了。某家双眼被蔽,惭愧矣。”一个中年书生放下毛笔,叹服道。 “我不服!” 刘元海睚眦欲裂,他嘶声道:“你周牧枫定是抄袭的,绝对是!你启蒙时气跑了八个教书先生,至成年,前前后后气跑了三十多个教授,你不可能作出如此佳作,绝对不可能。” 周牧枫和善一笑:“今日孔师,文渊阁、国子监的诸生、教授等皆在此地,你刘老四大可问问他们,牧枫所做,可为抄袭?” 刘元海腥红的眼瞬间恢复了清明。 完了,刚刚太过激动,还以为现在在天香阁呢。 只能说,他太想让周牧枫身败名裂了。 他望着周围的那些目光不善的教授、夫子们,冷汗瞬间流下。 吾命休矣~ 第69章 放大招,春江花月夜! 孔三水目光不善地看着刘元海,呵斥道:“刘家老四,你难道认为老夫为周二郎舞弊么?还是你认为,老夫眼界低下,认不出周牧枫作的诗是否原作?” “还是你认为...老夫不配做这场诗会的主判者?” 孔三水目光阴森,他直勾勾的看着刘元海,语气不善。 要认为孔三水是个心慈手软的人,那就错了。 能当帝师的人,岂是些只会咬文嚼字,卖弄笔杆子的人? 当年元康帝上位之前,这家伙可一直在元康帝的府里做一个狗头军师角色啊,直到元康帝上台,这老家伙才收起锋锐的笔杆子,专心教书育人。 别的不说,气势就比那些文弱书生们强太多了。 刘元海冷汗直流,连忙摇头否认:“刘某...刘某未曾有过这种想法,刘某只是觉得周牧枫之前的水准,不可能做出如此诗作来。” 周牧枫摇摇头,语气平淡,直接开抄:“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首《石灰吟》送给你,不用谢。” 此时的周牧枫,一身素色粗布衣衫,在徐徐的夜风中微微摆动,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 “彩!大彩!” 孔三水惊叹:“以石灰颂情,以石灰咏志。二郎志向高洁,老夫心服口服。” “而且,老夫也未曾在他处耳闻此诗,这首《石灰吟》应当是二郎原作。” 话说到最后,还diss了刘元海一下。 周牧枫装逼成功,他睁开眼,朝着刘元海微笑:“如何,你刘老四可服。” 刘元海满眼怨恨地看着周牧枫,哼了一声,强行挽尊:“只不过一首诗罢了,你还不是今日的诗魁呢。” 周牧枫笑笑,坐回了蒲团上。 然后,鼻子就闻到了两股不同的味道。 左边,是一股子栀子花的浓香,芬芳浓烈;右边是一股茉莉的清香,淡雅迷人。 再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几团柔软包裹住了。 周牧枫:???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不对劲儿?放开臣可行?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周牧枫无奈地看向左边的萧玲珑。 只见临安公主笑吟吟地轻声道:“你可是本宫的夫君呢...抱一抱又有什么。” 周牧枫抽了抽手,没抽动,反而感受到强烈的刺激感不断从手臂袭来。 他艰难转头,看向右边的柳如烟。 温婉的少女将周牧枫的手臂抱在怀里,一言不发,却越搂越紧。 之前错过了周郎,这次,奴家不可能再放过了,哪怕...对手是萧玲珑! 试着抽了抽,自然是没抽动。 周牧枫感受着周围的目光,眼神绝望。 累了,毁灭吧! 这事儿让元康帝知道了...他想都不敢想。 一旁的萧倾城木着小脸,满脸懵逼。 小皇姑,你,你就这么白给了? 在三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孔三水满脸姨母笑的看着二女争夫的场面,内心吃瓜吃到饱了。 “咳咳,既然有人觉得周二郎所作的诗篇为假,那老夫便临时出一诗题为难为难诸位吧。” “那便是...以季节,景色,时辰,昼夜为题,作诗一首吧。”孔三水笑眯眯的出了题,当然,也换回了底下片片哀嚎。 而此时的周牧枫,完全没有心思再听台上老登的话,他正满脸郁闷地跟俩丫头斗智斗勇。 不是,你们俩,一个十九,另一个十七,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 抱着我胳膊搞雌竞啊? 搁这儿弄啥嘞? 抽一抽左胳膊,左胳膊被紧了紧,然后相应的,右胳膊也传来一股力道。而动一动右胳膊... 嗨,真心累了,赶紧毁灭吧! 正当三人拉拉扯扯的空档,台下诸生们一小部分执笔,但是手中之笔却仿佛重若千斤,良久都未曾落下一个字,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纸张上晕染片片。 而大部分书生们更是抓耳挠腮,或是冥思苦想,或是呆若木鸡。 大康的文坛不比后世,孔三水出的这道诗题属实是为难他们了,连他自己也是闭门两个半月才堪堪作出一首还算能看的诗作来。 周牧枫半是享受半是纠结地左拉右扯,试图将胳膊从两女怀中抽出,但力道越来越小。 咱们的周二郎似乎选择了从心。 “咳咳...”孔三水此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是元康帝最疼的亲胞妹,另一个是赵国公唯一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那也是唯一啊。 这丫头属于赵国公全部男丁都捧在心尖尖的小妹妹啊。 当初柳如烟为了周牧枫搞这么些不顾女儿家声誉的事情,她都没有被赵国公惩戒。 “周二郎啊,不如由你先抛砖引玉吧。” 周牧枫一愣,他完全没听孔三水出的什么题啊。 “咳咳。”莫菲看了过来,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诗题为:季节、景色、时辰、昼夜。” 周牧枫愣了愣,一首诗浮现在心底里。 不过,这首诗一出,有些降维打击了吧。 “二郎,诸生都抓耳挠腮,作诗不得,不若你先打个样,也好为诸生树立榜样啊。”孔三水以为周牧枫不愿作诗,开口激道。 这是激不激将的问题吗,这是拿出来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的问题啊。 周牧枫无奈苦笑:“牧枫倒是心有腹稿,但是牧枫害怕此诗一出,诸位学士今夜再也无心作诗了。” 刘元海再次跳了出来,嘲讽道:“狂妄,你周老二作出如此诗篇,那本少就赤身裸体在临安城内狂奔一圈。” 周牧枫冷笑:“你这个小王八犊子还欠我三圈呢。” 顿了顿,周牧枫轻咳一声,挣脱开两女的怀抱,边走边颂。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 寂静,全场寂静了下来,所有人微微张着嘴巴,话语到了喉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星光点点,月明风清,但所有人就像那雕塑,一动都不动。 第70章 孤篇冠全唐! 这首《春江花月夜》是唐代诗人张若虚于神龙年间所作。 我们的着名学者、诗人、革命民主战士闻一多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 一词压两宋,孤篇盖全唐! “一词”便指的是南宋名将、军事家、战略家民族英雄岳飞所做的《满江红·怒发冲冠》,而这一首“孤篇”指的正是唐朝诗人张若虚所做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千年来备受无数学者、诗人所推崇,其中的深邃意境令人心驰神往。 孔三水双手颤抖,毛笔在手中剧烈颤动,仿佛重逾千斤。 诗作一开篇便直截了当,勾勒出一副春江月夜的壮美场面:江海大潮,明月潮生,寥寥数字,便也道出了月自海面缓缓升起的景象。 江水幽幽,明月洒在花海之间就像月光下春花灿烂如繁星点点。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孔三水面色复杂地反复吟诵着这一句诗,就像孩童的玩具,爱不释手的反复咀嚼着。 江边是什么人最初看见了月亮?江上的月亮又是什么时候最初照耀着人们?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十四个字,浓浓的家妇与游子的互相思念之情扑面而来。 《春江花月夜》表面抒写了一副江海夜色落花之景,但内里哲理十足,它超越了其他诗作咏物伤悲、寄情山水的诗作。寓景于情,借托落花山水,讴歌人世间的爱情,游子的别离,思妇的伤感,深层次地对人生至理、宇宙奥秘的探索进行思考。 孔三水深吸一口气,出声道:“好一首《春江花月夜》。三十六句诗,可将它们分为九段,每段都像是一首独立的七言绝句。你们品,细品...” 文渊阁一位老者拍案而起,丝毫不顾起身太快被矮几撕裂的衣衫。 “一段三品韵,下一段必转另一韵。妙极,妙极呼!” 孔三水点头,整张脸包括胡子都在颤抖:“诸位细品,牧枫所作的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此乃平调。同理,第二段,即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则为仄调。” “全诗平仄调为:平仄平仄平平平平仄,全诗语调错落穿插,声调整齐却不死板,读之朗朗上口,耐人寻味。” “况且...全诗的意境也非常的美。春江、潮水、连海、明月。” “全诗...表面在写春江明月,实则在悲思悯人。老夫,心悦诚服。” 莫菲呆滞地握着手中毛笔,笔下的纸张晕染成一团又一团。 一名书生颓然落笔,看着面前案几上龙飞凤舞的诗句,再看看旁边自己冥思苦想才出来的几句腹稿,面色羞愧地将后者撕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藏了起来。 自己的几句残诗,何德何能跟周先生的这篇千古名作摆在一起? “在下服了,周先生临安诗仙之名实至名归,在下心悦诚服。周先生请受在下一拜。” 书生撕碎了自己的书稿,直起身,以师礼恭恭敬敬地朝周牧枫行礼。 有了他的带头,在场的书生们纷纷如梦初醒般的直起身,朝着周牧枫行师礼。 周牧枫侧身,半受了他们的行礼,他抬头道:“如何,你刘老四可服?” 刘元海面色惨白,看起来血色尽去。 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若是周牧枫的诗句仅有些许亮点,那他刘元海还能强行找出些微的瑕疵对他攻讦,但是... 周牧枫掏出了王炸。 《春江花雨夜》 全诗三十六句,两百五十二个字,每句诗都是一句千古名句;每个字都是一颗璀璨明珠。 但凡改一个字,都会改变该诗的意境,但凡改一个字,都不配称为千古名作了。 “噗” 气怒攻心下,刘元海喉头一腥,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将他身边的一个学士吓了一大跳。 “嗝喽” 吐出两口血后,这家伙更是逆了两口气,干脆利落的直接晕了过去。 周牧枫冷笑:“就这?孬种。” 不再管在地上抽抽的刘元海,周牧枫朝着孔三水拱手道:“孔师,牧枫斗胆问,本轮可有他人诗作胜过牧枫所作诗篇?” 嗯,能把文抄公行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周牧枫的脸皮也比轧制钢板还厚了。 孔三水叹了一口气,面色无奈:“老夫研学多年,以为站在了大康文坛的顶峰,哪曾想,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今日方才得知小老儿只不过在那座山的山腰处罢了。而你,周牧枫,正站在山顶,俯视着我等。” “此轮,是你夺魁了。” 周牧枫朝着四周拱手,含笑点头:“诸位,承让了。” “不过...”孔三水收拾心情,笑呵呵的说:“既然周二郎有如此诗才,不若你再作诗一首罢。” 周牧枫脸一黑。 老登,过分了嗷。 唐诗三百首用一首少一首,那天墨水没了那不是露馅了? 孔三水表示:没事的,狗作者不会在本书里抄很多诗词的。 “咳咳,牧枫刚作诗一首,目前诗兴已竭,没了,一滴都没了。”周牧枫连忙摆手否了这个提议。 真当劳资牙膏啊?挤挤就有? 我宁愿信萧倾城能挤出来都不信我周牧枫能挤出来!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孔三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二郎...”柳如烟此时给孔三水送了个助攻。 “听闻二郎在那天香阁为那花魁作了一首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烟可羡慕得紧呢...” 柳如烟凑了上来,抱着他的手臂,就像儿时那般的撒娇。 周牧枫歪头,由于海拔优势,一览无余。 柳如烟小脸委屈,美眸微微有泪光涟涟,胸中有万千沟壑,直叫周牧枫口干舌燥。 行吧,毕竟是原身的青梅,就宠一把吧。 “咳咳...”周牧枫战术咳嗽:“诗呢...牧枫是做不出来了,但是,周某人倒是能作词一首。” 周牧枫站了起来,朝着孔三水拱手道:“不知孔师,牧枫作词一首,可否?” 孔三水含笑点头:“久闻周二郎曾作了一首《鹊桥仙·纤云弄巧》,引得临安无数少女痴心向往,若是老夫身为女儿身再年轻他五六十岁,非要寻死觅活的嫁给你不可呢。” “二郎,请吧。” 周牧枫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七星老瓢虫! 老七,就决定是你了! 第71章 本宫也要 周牧枫踱步上前,迎着众诸生们钦佩的目光,走到台上。 “曾几何时,有一个女子。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 “他们的故事,不为人道之,但她为他做的事,全世界都知道。”周牧枫目光温和地扫视全场,但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的时候,他多停了几秒钟。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顿了顿,周牧枫笑了笑,目光隐晦:“少年伤透了女子的心,但此时为时不晚。少年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知道了...” “为时不晚,他愿意弥补,用自己的一切...和自己。” 柳如烟娇躯狂颤,热泪顺着美眸落下。她怔怔地看着周牧枫,心底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伫立在高楼之上,感受着细细微风。极目远眺,黯然之情弥漫天际。孤悬的夕阳照下。草色蒙蒙,谁能理解我默默凭栏悲叹的心意? 本想尽情畅饮,喝个一醉方休。但我在歌声中举起酒杯时,突然感到勉强作乐反而索然无味。我日渐消瘦也不觉得懊悔,为了你,我情愿一身憔悴。 这首词是一首彻彻底底的怀人之作。词的上阙把漂泊异乡之人的落魄之情,以及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结合在一起写,抒情写景,感情真挚。 而下阙写出了为消离愁决意痛饮狂歌,但强颜为欢终觉无味,最终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憔悴。 全词哀怨婉转之情扑面而来,令人感同身受。 周牧枫没管底下学士们的神色,他拱拱手,走下了平台。 是非曲折,自然不由他人来说,他只求,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爱他的人。 柳如烟埋着脑袋奋笔疾书,她只感觉,这首词就是周牧枫为自己所作的。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意;原来,他也知道,有一个女子,一直在等他...等他。 周牧枫笑吟吟的坐回矮几前,柳如烟目光如水,轻车熟路地贴了上来。 然后,左边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周牧枫扭头,发现是小脸微红的萧玲珑。 “驸马...本宫也要。” 周牧枫:??? 公主殿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咳咳,公主殿下,臣现在乏了,无力在作诗了。”说完,周牧枫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的手 听到这句话,萧玲珑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抿着唇,双手用力拽着周牧枫的衣袖,一言不发。 “喂,疯婆娘,你放手啊。” 萧玲珑面色平静,但泛红的美眸中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周牧枫要疯了,你这婆娘要干嘛啊,之前不是厌恶我厌恶的紧么? 现在又贴上来想要干嘛? 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么... “不是...公主殿下啊,臣做不到啊。” 萧玲珑往周牧枫方向靠了靠,双手改为抓住周牧枫的小臂,小嘴一扁,大有一股子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架势。 周牧枫人麻了:“哎呀,你别这样子,我作,我作行了吧。” 萧玲珑拉着周牧枫的衣袖,委屈巴巴地道:“要跟她差不多的...” 周牧枫无奈:“行行行...” 然后,只能离开了还没坐热的蒲团。 在周牧枫走远后,周牧枫收起了那股子委屈巴巴的表情,面色冰冷的望着身旁的柳如烟。 “柳姑娘,你可知道,周郎是本宫的驸马。” 柳如烟望着冷若冰霜的萧玲珑,讥讽一笑:“公主殿下,臣女怎么记得,你与周郎上月已经和离了。 倒是殿下您,作为皇家女子,竟如此不知廉耻,和离后还来骚扰二郎。” 萧玲珑沉默片刻,幽幽地道:“本宫...后悔了,和离这些天,本宫才知道,自己先前错得离谱。 本宫以为,自己心里另有他人,但冷静下来才知道,周二郎才是本宫的良配。” 柳如烟冷哼一声:“晚了啊公主殿下,现在二郎不要你了。” 萧玲珑脸色一白,只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本宫一定能挽回他的。柳姑娘最好还是放下这个心思为好。” 柳如烟巧笑焉兮:“是么?他可是为了臣女作了一首苦情词呢。” 萧玲珑沉默,她将目光放到了台上的周牧枫身上。 周牧枫站在台上,轻咳两声。 “受一位故人所托,为她作词一首。” 孔三水慢悠悠地喝下一口酒,笑呵呵地道:“二郎,方才你可是说今日作不出来了呢。” 周牧枫苦笑一声,想了想,开口: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花朵即将凋谢,但是枝头刚刚结出青杏。一群燕子悠然飞过天空,绿水围绕着村落人家。杨柳枝条上的柳絮已被风吹得越来越少,但是,到处都可见茂盛的芳草。 高墙里,有一位少女正在悠闲地荡秋千,墙外的行人都可听见。少女发出动听的笑声,慢慢地,围墙里边的笑声就听不见了,仿佛多情的自己被无情的少女所伤害。 萧玲珑脸色苍白,她嘴里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本宫没有,本宫没有...”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 诗会圆满结束了,当然,对于某两人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刘元海在诗会还没结束之时,便被太傅家来的人带走了,还没离开竹海,众人就听到刘元海凄惨的惨叫声和棍棒击打在肉体上闷响声。 另一个人,便是我们的主角周牧枫了。 此时,他正深陷在两位不同风格的少女雌竞的旋涡中。 听竹苑大门旁西侧是为诗会或者各种宴会而建造的客房,毕竟这一场盛会下来 僻静的空地上,萧玲珑和柳如烟簇拥着满脸绝望的周牧枫。 “驸马你听本宫说...本宫真的没...真的从没那样想过...”萧玲珑眼眶微红,她抓着周牧枫的手臂,语气急促的解释。 周牧枫一愣,这婆娘又发什么披风? “公主殿下”另一边的柳如烟不开心了,连忙拉着周牧枫的另一只手臂:“公主殿下请自重。” 萧玲珑像没听到似的,喃喃解释:“我是曾经看不起你,是我的错,现在我知道了,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周牧枫笑了笑:“现在没人阻拦你追求白月光了。” 萧玲珑凄苦一笑:“之前,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他,但是,现在,本宫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周牧枫摇头,他伸出手,拂平了萧玲珑略显凌乱的宫装。 “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离开了,你产生了心里的落差。” 周牧枫笑得很温和,但字字戳心:“你只是失去了一个玩具,一个予取予求的舔狗,现在,舔狗不舔了,你慌了...” 萧玲珑如遭雷击,只能机械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周牧枫轻笑摇头,转身欲走。 萧玲珑突然一拉周牧枫的衣袖。 周牧枫不耐的回身,看着她:“放手吧。” 萧玲珑的手,无力的松开。 第72章 嘉峪关 经过整整七日的紧赶慢赶,镇北侯周飞鸿率领他的五百亲卫,一路策马扬鞭,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嘉峪关。 嘉峪关,属于大康边境的重镇边关之一,与玉门关的地位相仿,嘉峪关主要防范的是突厥人。 前面说过,嘉峪关在去年遭受了突厥人南下袭扰,这一次普普通通的袭扰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场两方之间的残酷夺城与守城战。 这一场战争,双方都杀红了眼,都各自打碎了对方的脊梁。 突厥人在这里抛下了近五万具尸体,而大康守城士兵战殁两万余人,更致命的是守将除了主帅陈苍以外,尽数战死。 于是元康帝只能四处调遣将领派往嘉峪关整军,不过人家初来乍到,对整个嘉峪关、整个北方草原和那些凶残的突厥人都不了解,所以嘉峪关现在呈现出一副绝对的龟缩状态,任由突厥人怎么在外呜呜渣渣,嘉峪关戍卒一概不理。 你口嗨嘛,随你咯,反正我又不会掉两块肉。 有时候,兴致大起的嘉峪关戍卒也会端着饭碗,蹲到城墙的耳墙边,听着底下的突厥人用半生不熟的大康官话骂街,然后吃得津津有味。 这帮突厥人虽然很是生猛,但是骂街的水平... 啧! 这么说叭,你家小区楼下那帮玩烟卡的小学生都能将他们骂得头皮发麻,羞愧自尽。 “将军,前方便是嘉峪关了。”周飞鸿一名亲卫策马来到他身边,汇报道。 前方,便是战痕累累的嘉峪关。 嘉峪关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四面都有围墙,铜墙铁壁像是一只钢铁王八似的。 这是明代的事儿了。 黄沙漫天,呈现在周飞鸿等人眼前的嘉峪关破败、千疮百孔,疾风卷起黄沙,远处的嘉峪关若隐若现,但是浓郁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策马走进了嘉峪关。 整个嘉峪关的地势要比其他的地方要高七八米,在之前,这里就是个小土堆,五十年前,第一代戍守嘉峪关的大康守军一捧土一捧土的堆砌出了嘉峪关。 嘉峪关的北面和东北面都有一堵土质的矮墙,上面的连片的血迹和千疮百孔的战痕无不诉说着去年那场夺城战的残酷。 实际上,除了北面和东北面有土墙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嶙峋的怪石,和一眼望不到边的胡杨林。善于策马扬鞭,轻骑兵独步天下的草原民族如果将马匹骑到这里... 那就是给大康戍卒送军功的。 至于绕过这些地方...大哥,能绕过去的话那大康人为何要在此处花那么大的代价建立一座嘉峪关?吃饱了撑没事做吗? 大概草原民族都是这样的吧,倘若与他们在大草原、大平原等地方战斗,那么对付这些不善马术的大康军队他们将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不过一旦进入攻坚战,这帮草原骑兵瞬间变成了村口的草鸡,大康军队经常用一些长矛,木盾等物组成一个刺猬阵。 失去了战马冲击敌阵的最大杀手锏,那么这帮缺少重型兵刃,手持轻薄弯刀的突厥人就如同待宰羔羊般任由大康人宰杀了。 至于弓箭... 嘶,英国长弓兵也能吹? 我大秦帝国的随便一缕偏师就能将这一些长弓兵捏扁揉碎包饺子下锅里了。 周飞鸿面色不改,他只带着五十人进了嘉峪关,其他人在城外就地扎营,等待落在后方的辎重车。 哎哟,辎重车,小土坡... 土木堡是吧。 猪骑朕点了个赞。 “嗒嗒嗒” 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嘉峪关回荡。 嘉峪关除了这两堵土墙,其他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小村庄似的。 土墙、土房、土路、土人... 周飞鸿满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队土人。 他们身着破破烂烂血迹斑斑还糊了厚厚一层土灰,一眼看去,还真像个土人。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土匪游侠儿,但是他们手持长矛,一身凌厉的气势根本压抑不住。 “来者何人!” 为首的男人一甩手中满是缺口的战刀,朝着周飞鸿等人轻喝道。 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气势,因为他们面前这群人身着大康的制式甲胄,为首之人更是一身战功累累的私人订制战甲,突厥人哪有这么豪华的东西? 周飞鸿翻身下马,朝着这两队巡逻的嘉峪关戍卒行军礼。 “吾乃临安周飞鸿。” 戍卒们惊讶地面面相觑,纷纷在周飞鸿面前列队,恭恭敬敬地行军礼: “末将嘉峪关行戍校尉康三娃,率部巡查嘉峪关。我等见过周将军。” 周飞鸿点头询问道:“现在嘉峪关的主帅在哪儿?” 康三娃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后老老实实地道:“陆帅率亲兵离开嘉峪关打猎了。” 周飞鸿眼神一凝,语气冰冷:“如今嘉峪关百废待兴,突厥人即将兵临城下,守城主帅不思如何戍城抗敌,反而率领亲兵外出游猎?” 让人没想到的是,康三娃“扑通”一下给周飞鸿单膝跪下了。 “将军明鉴!” “实不相瞒,如今的嘉峪关已经几乎陷入粮草断绝的苦态,在七日前,嘉峪关已经粮绝了!” 康三娃语气悲苦,声声泣血。 “陆帅...陆帅不忍我等挨饿...杀掉了自己和亲卫们的坐骑,使得我等又多活了一天。” 周飞鸿浑身杀气尽散,目光怔怔地看向了远方。他的亲卫们也都别过了脑袋。 康三娃继续说:“嘉峪关的粮草断绝后,我等又坚持了两日,只因为...诸将的战马,都进了我等的肚子。” “四日前,嘉峪关已无任何可入腹之物。所以,尚有一丝余力的陈帅决定,率领亲卫外出游猎。他说...他说临安一定会派兵遣粮来的。” 周飞鸿叹息一声,将腰间一个布袋解了下来,里面是满满的一袋烤饼。 “拿去,跟你的弟兄们分了吧。我大康英勇好男儿,不能饿着肚子戍边...嗯?不对。” 周飞鸿揪着粮食袋,面色一凝:“本将记得,嘉峪关的存粮足矣让你们坚持到下一次运粮车抵达,况且此处经历一场大战,半数戍卒战殁殆尽,此处的粮食应该十分充足才是。” 听闻,康三娃苦笑一声:“好叫周将军得知,这一切都是拜突厥人所赐。” “哦?”周飞鸿挑眉:“速速道来!” 第73章 我就要你手下的那些老兵油子 康三娃目露回忆:“大概在上个月前吧,突厥鞑子趁我等兵力空虚,人困马乏之际,派遣一支小部队从嘉峪关的侧翼进入,他们不杀人也不劫掠,目标直指嘉峪关粮仓。” “由于夜黑风高,戍守粮仓的弟兄也乏了,于是直接被这群突厥鞑子得手了。” “他们杀掉了守卫粮仓的弟兄,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粮草...” “这群鞑子被我等分尸了,但,粮草没了就是没了...” 康三娃眼神冒出熊熊怒火,所有人都不禁认为,现在扔一个突厥人在这些人面前,这些饿得人都昏昏沉沉的嘉峪关戍卒会毫不犹豫的撕碎他。 周飞鸿面色阴沉,眸光闪烁着怒火。 这群狗一样的突厥人,几天不打真以为自己能行了。 “带路,去你们的粮仓。” “老八,你火速赶回弟兄们的营地,寻一些耐嚼扛饿的吃食前来,然后,放飞信鸽,询问辎重车什么时候能到!” 周飞鸿飞速吩咐道,然后将手里的干粮袋塞到了康三娃的手里。 “分了吧,我看你们都要饿晕了。” 嘉峪关的粮仓前,周飞鸿面色平静,他抽出手,捏了捏一根倒下来的房梁,闻着空气里隐隐约约的烧焦味儿,脸上露出一丝狞恶的笑。 “周将军,陈帅狩猎归来了,他在主帅营帐里等您。” 外面,传来康三娃的声音。 ...... 周飞鸿带着几个既是亲卫又是偏将的人,迈步走入了嘉峪关的主帅大营营帐里。 抬眸一瞧,周飞鸿瞬间愣住了。 “老陈...你...” 眼前的,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他身上的战甲完全被血迹浸染成暗红色甚至乌黑色的斑斑血痕,他面容上有两道刀疤横穿而下,眼窝深陷,但是双目却炯炯有神。 他拄着一柄战刀高声吩咐着一群千夫长分配着此次狩猎得到的战利品,尽管这些东西只是一些兔子、鸟兽等,最大的一头猎物是十来匹被弓箭射得伤痕累累的战马。 他的身躯并不高大,但是站在那里,却令人有一种如临山岳的感觉。 “陈海,你个老王八犊子怎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周飞鸿不敢置信的叫道。 在他的印象中,陈海一直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的甲胄一直是闪闪发光的,他的着装一直是一丝不苟的,他的兵刃一直是锋利无比的。 而现在,他的战甲早已变得脏兮兮的,他的战刃经历多次战斗也已多出了很多的缺口,他那张很有魅力的脸庞满是脏污,唯独那一双眼睛,还是如此明亮。 “周头儿,没事,还死不了。” 陈海站了起来,朗笑一声,下意识想要给周飞鸿一个拥抱,刚走出两步就顿住了。 “嗨,你瞧我这记性,我这副样子还是别脏了你的战甲罢。” 顿了顿,陈海苦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周飞鸿两步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语气中杀意凛然:“老陈,这帮突厥人竟能将你逼至这副境地?你大兄临走前可是为你收拾好了这堆烂摊子!” 陈海无奈苦笑:“突厥人?要真是这帮人我倒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周飞鸿一愣。 陈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瘫在了一张胡床上,语气生无可恋:“还不是那帮嘉峪关的戍卒?” 周飞鸿傻了:“跟嘉峪关的戍卒有什么关系?” 陈海语气悲凉道:“你不知道啊周头儿...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原本的嘉峪关戍卒十不存三,虽然我大兄帮我解决了粮草和附近游荡的突厥人...但是...哎。”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头儿你也知道,嘉峪关原本的戍卒被打残了,陛下从大康各地调来了一些兵力用以重新填充嘉峪关守军的空缺...” 周飞鸿点头:“没毛病啊。” 陈海无奈:“是没毛病,但是各地派来的兵源...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兵痞子,让他们打仗是不行了,拉帮结派是第一名。” 陈海说到这儿,语气中满是愤慨:“头儿,你知道我刚来此处时是如何一番景象么?新来的兵在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聚众赌博!” “他们无所事事,对我下的命令阳奉阴违!” 陈海语气中的杀意并不比谈论起突厥人时好多少。 “你知道么,我来到这里至今发生了五场突厥人的试探性进攻,全都被我打了下去,而那些遭遇战更是数不胜数...” “而帮助我一次次打退突厥人的...只有原来的嘉峪关戍卒!” 说到这儿,陈海眼神里没有了光。 一位名将,他手底下一定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百战精锐,而不是一群酒囊饭袋。 能带领一群废物还能勉强稳住战线的,作者就认识一个。 “沙漠之狐”埃尔温·约翰尼斯·尤根·隆美尔。 他在北非战场上能带着一群猪队友还能稳住战线近十几个月,最终被盟军拖入消耗战的深渊里。 (另外一些能率领着一群废物猪队友还能稳住战线或者赢得战争的将领请读者补充) “他们在一开战就叫嚣着要担任先锋军,但是真的打起来了,这帮畜生跑得比草原上的兔子还快。” 周飞鸿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头儿怎么来嘉峪关了?是来支援我的吗?正好,我也累了,多怀念曾经在头儿身边的日子啊... 那还我还是您的偏将,大兄身为副将,老宁常作先锋,吾等在玉门关杀出了赫赫威名...” 周飞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保护得很好的圣旨。 陈海愣了愣,对着圣旨单膝跪地行武将礼: “臣陈海接旨。” 周飞鸿没有宣旨,而是直接将它递给了陈海。 陈海自己看后,颓唐地坐了回去。 “这样啊...行吧,头儿你稍等,我这就为你召集嘉峪关剩下的那四千能战之戍卒。” 陈海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仿佛被抽掉了精气神。 “啧,你小子想要干嘛?”周飞鸿一脸笑意地拦住了陈海。 “老夫啥也不要,就要你手上的那些老兵油子,越油越好!” 陈海:啊??? 陈海的面色瞬间阴转晴:“真的吗,头儿你真好。” “不仅如此,老夫还要送你一批礼物。” 陈海扭扭捏捏:“这...不必了吧,我又不是那情窦初开的小女娃。” “仓” 一声清脆的剑鸣,周飞鸿拔刀出鞘,刀尖正对着陈海。 陈海:??? “头儿,咱都是文明人,没必要舞刀弄枪的。” 周飞鸿头上青筋绽起:“滚犊子去,拿着,看看这把刀如何?” 陈海:(╥﹏╥) 早说嘛。 第74章 四刀显威 哦,原来头儿不是要劈我几刀啊。 舒了口气的陈海这才壮着胆子上前两步,接过了周飞鸿手中的那柄唐横刀。 “唔?这刀,竟如此的顺手???” 一入手,舒适的手感令他打了个冷颤。 他不禁用指腹摩挲着刀刃,感受着那股子压抑不住的锋锐之感,陈海忍不住赞叹道:“好刀,以百炼钢打制,刃口平直,嘶哈,很利啊。轻轻一下便能在我手上划出一道口子。” 他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柄唐横刀。 周飞鸿笑着接过,抬手轻飘飘的一刀,直接将营帐里的桌子斩下一角。 陈海目光熠熠,连声夸赞:“好刀,好刀啊。” 不只是他,营帐里陈海的千夫长们纷纷瞪大了眼,流下了无比羡慕的口水。 一柄好刀,一柄好的战刃,是为将者梦寐以求的命中情刀。 周飞鸿招招手,接过了这柄刀,笑道:“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其中一份礼物,出来吧,看看它们。” ...... 营帐外,盯着嘉峪关守卒们或是惊喜、或是忐忑、或是不安地看着周飞鸿和陈海一群人从营帐里缓缓走出。 他的身份无需多言,因为总有认识周飞鸿的人为身边的战友科普: “这就是镇北侯周飞鸿,大康第一个封狼居胥的狼灭。” “啊?那他来这里是要作甚啊?” “谁知道呢...” “但愿不是来与我等算账的。”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所有嘉峪关的戍卒看着周飞鸿指使自家大郎在嘉峪关的演武场竖了一大堆演武和马术用的稻草人、木人桩等物件儿。 陈海的动作很快,他飞速整理了一大堆老兵油子和懦弱的新兵蛋子给周飞鸿,当然,也不止这些人,陈海还硬塞了一千嘉峪关的百战精锐给周飞鸿用以中和这如同废物的两万人。 速度之快叹为观止,小本本写得仔仔细细的。 时至正午,周飞鸿抬头,眼睛眯了眯。 嘉峪关位属河西走廊,此处风沙大,一眼望去,尽是荒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周飞鸿轻咳一声,气沉丹田,朝着围过来的四万戍卒道: “吾乃临安周飞鸿,以下名单明日即随本将前往玉门关戍边。” “甲字五营...乙字四营...” 花了近一炷香时间,周飞鸿点了好几个大营的名字,明日这些人即将跟随周飞鸿去往玉门关,跟那些凶残的匈奴人血战。 名单一出,被点到的大营所属的士兵纷纷一片哀嚎。 喧闹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戍卒们的大声抱怨。 “为什么啊?去那里就是送命!” “是啊,那边正被匈奴人进攻,我们这帮平头兵去了活不过十炷香。” “不去,老子不去,这嘉峪关挺好,有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又有嫩嫩的爷们欺负,桀桀桀~” 周飞鸿面无表情:“好了,名单在此处了,若有异议,呵呵,问问老夫的战刀同不同意吧。” “狠话说到这儿,想必有一些人不甚愿意跟老夫前往,不过没关系,老夫会说服他的。” 周飞鸿打了个呼哨,周牧云策马走到演武场里。 他高头大马,浑身甲胄,手里拿了一支刃长几近两尺,奇形怪状的长矛。 周牧云深吸一口气,一路上,他都在练习挖掘自家弟弟造出的马槊有什么潜力。 他发现,在长矛面前,马槊这种重型兵器才是以后的骑兵才该拥有的完美武器。 可戳,可横扫,亦可自上而下地劈斩。 这一道近两尺的槊刃,可以办到的事儿太多了。 “希箻葎” 周牧云胯下的战马不安的嘶鸣,一马一人目光如电地盯着前方一字排开的假人。 突然! 周牧云一夹马腹,马儿会意撒开四蹄,像一只捕猎的狮子,杀意凛然的朝前方冲去。 “杀!杀!杀!” 周牧云高声咆哮,天生神力的他挥舞这支重达十几二十斤的马槊如同稚子幼童挥舞一支狗尾巴草似的。 第一下,周牧云用马槊将稻草人轻而易举地刺了个透心凉。然后,他将马槊猛地拔出,双手紧握槊柄,对着即将到来的第二个草人一个横扫,竟然将它一劈为二。 面对第三个急速接近的草人,周牧云大喝一声,马槊高高扬起,划了个半圆。一招力劈华山,竟然将它劈成两半。 这三板斧下去,嘉峪关所有的老兵,包括那些兵痞们都猛地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牧云手中的马槊。 周飞鸿内心满意,但嘴上毫不留情。 “花里胡哨,戳三下就解决的事情非要出一身汗,滚下去,加练!” 周牧云嘿嘿一笑,朝着自己老爹兼主帅行礼,退回了队伍里。 陈海咽了咽口水,询问道:“周头儿,此乃你家大郎?果然颇有你镇北侯之风范。” 周飞鸿内心得意,嘴上谦虚:“哪里哪里,差远了。” “这马槊...是个什么物什儿?”陈海图穷匕见。 周飞鸿格格一笑,不作解释。 周牧云退下后,一名步卒走了出来,他手持一柄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兵器。 此兵刃刀刃厚实,刃长几近三尺,刀柄包钢,包裹麻线防滑。 步卒的身后,是一匹战马。战马身上拴着一根麻绳,牵引着一架木质四轮车,轮车上安放着一匹木质的假马和骑马的假人。 一人用鞭子拍打战马的屁股,战马吃痛,牵着绳子飞奔,四轮车朝着步卒冲来。 这是在模仿骑着战马的骑兵朝步卒冲锋。 在场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 骑兵,突厥人、匈奴人,反正是异族,都好像没有不善于马上之术的。 尤其匈奴和突厥的骑兵,他们对上大康的骑兵都能以一敌三而立于不败之地。 异族骑兵就是大康将士的噩梦。 可今天,噩梦,醒了! 这名步卒看到奔马而来,不惊反喜,他稳扎马步,紧握这柄战刀。 “飒!” 就在二者交接之时,一声大喊传来。 步卒手中的怪刀忽画了个半圆,势大力沉地朝着木杆为骨,稻草做皮编成的骑兵劈去。 “难了,这家伙一定会被这假骑兵带翻在地的。” 众人心中不由的出现这种想法。 然而,这家伙却没让见识过它们威力的周飞鸿失望。 这一刀,竟然整整齐齐的将假骑兵腰斩。 看着整齐的断面,全场鸦雀无声。 第75章 你们这些废物不配! 如果说,周牧云的这一手三板斧展现了骑兵勇气与技艺的交织,那么这名名不见经传的戍卒就赤裸裸地告诉在场的嘉峪关戍卒们: 我镇北侯麾下随意一名步卒甲士,都能一对一的对抗一名正在冲锋的骑兵! 陈海直直地愣住了,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底下朝着周飞鸿行军礼的那名普通戍卒。 这就是周头儿手下的兵么? 竟如此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头儿,这不会是你找了手下一个偏将扮成一个步卒糊弄他们的吧?” 陈海大胆猜测。 可惜,没猜对。 “你小子净夏季儿猜,这就是一名普通的步卒,厉害的是他手中的陌刀。” 陈海惊讶:“陌刀?原来这种威力巨大的兵刃便叫做陌刀啊?” 周飞鸿言语里满是骄傲:“此乃我家二郎设计打造的一种神兵利器,名唤陌刀! 不瞒你说,老夫在路途时用一伙流匪试了试刀,发现此刀对骑兵有着极大的伤害,它使得一名手持陌刀的步卒也能对抗一名冲锋的骑兵。” 周飞鸿比划道:“出发前,吾儿曾言:人马俱碎唐陌刀。老夫虽不知这‘唐’为何意,但人马俱碎确是实打实的。” 周飞鸿说到此处有些唏嘘:“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凶残。 彼时那一伙流寇的骑兵向我等步卒冲锋而来,虽然他们都为乌合之众,但他们照样是骑兵。 而我手下的那些步卒虽然也可堪一战,不过面对面地直面骑兵锋芒也属于难为他们了。 老夫当时都要派出麾下的骑兵驰援他们了,不过,在那些步卒亮出陌刀后,老夫发现,没有必要派出骑兵了。” 陈海追问:“头儿,别停啊,继续说!” 周飞鸿一瞪眼:“你也得给老夫缓口气啊!” 陈海陪笑,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 周飞鸿接过灌了两口,继续说:“只见老夫麾下的这些步卒拿出陌刀,摆出迎敌阵势,迎面面对这些骑兵。 虽然流寇的骑兵朝他们发射了一批箭矢,但他们身上穿戴了百炼钢制成的甲胄,只要不是位置很差的地方,箭矢无法穿透。 流寇骑兵只能朝他们发起了冲锋。 你也知道,骑兵冲锋后极难变向,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我等步卒的阵前。 至于结果...你也能想到了。”周飞鸿指了指地上还未被清走的假骑兵的残躯。 “那些流寇纷纷被陌刀斩下,他们乘着马势,本以为能冲散步卒的阵型,但,殊不知此举变成了葬送他们的催命符! 陌刀势大力沉,锋利无比,直接横向劈砍,就能使一名骑兵腰斩,更有大力的步卒着,能够将骑士与他们的战马一同斩开。 你不知道...老夫面对那百余流寇的满地内脏,竟有一种恶心之感。” 陈海沉默了,他无法想象一群步卒面对一群同等数量的骑兵依然能完胜的感觉。 精壮的步卒、坚实的甲胄、锋锐的陌刀、狭窄的地形,构成了这场步卒战胜骑兵的神话。 他接着道:“还有我给你看的那横刀,还有吾家大郎演示时用的马槊,都是我家二郎所研制。” 周飞鸿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小子呀,运气不错,成为了第二支装备这些新式武器的军队。” 陈海大喜:“头儿,你是说要给我来一批这个?” 周飞鸿点头,拍拍他的肩:“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就从你手里拿走两万步卒吧,过几日我大军辎重车抵达,我给你五成的粮草,三千陌刀,一千马槊,五百甲胄。” 顿了顿,他拍拍陈海的肩膀:“嘉峪关不能有失,你的骑兵还是要组建起来,马槊,就是尔等铁器手中的利刃!” “而且你也不必担心,陛下知道了你这里的情况,一批精锐步卒正从洛阳开往你嘉峪关,届时就是你反击突厥人的时候了!” “光他们突厥鞑子能使骑兵突进?我大康好儿郎一样是响当当的汉子!” 陈海热血澎湃,得到了周飞鸿军火之源的承诺以后,他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周飞鸿欣慰点头,直起了身。 “诸位,如何?这些将士,这些兵刃,可还能入诸位的法眼?” 底下的士卒纷纷大吼道: “彩!” 周飞鸿笑:“可称为神兵利器乎?” “可!” 周飞鸿继续说:“持之可战胜突厥人、匈奴人乎?” “必胜!必胜!必胜!”底下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周飞鸿冷笑一声,两步走上前,语气鄙夷:“是么?按老夫所言,尔等不配!” 他戟指士卒手中的陌刀:“此陌刀,为我大康能工巧匠花费两日才能制成,通体以百炼钢打制,坚不可摧,是我等步卒对抗骑兵之利器。” 又指了指周牧云手中的马槊:“此马槊,它的威力不必多言,曾为骑兵者,都知道它的威力,老夫不再多言。尔等只需知道,此物的造价不比马槊低就是了。” 然后,猛地抽出腰间的横刀,干脆直接跳下高台,反手持着这柄寒光闪闪的横刀,缓缓从前排的步卒面前走过。 看着寒光闪闪,一看就很精良的横刀,前排的这些人嘴角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此乃横刀,制作工艺极度精良,三日的功夫才能由熟手匠人打制一柄,是百夫长以上将领的佩刀。” “此些好宝贝、好兵刃,尔等扪心自问,你们这些拉帮结派,贪生怕死的废物,配吗?” “都说话!” “尔等,配得上这些神兵利刃吗?” 最后一句,周飞鸿气沉丹田,一声暴喝,竟直接把前排的那些步卒吓得瘫坐在地上。 “依老夫所言,尔等不思如何抵御嘉峪关之外突厥鞑子之人,皆斩之,尔等之人头还在,是因为尔等为大康人。” “老夫再问一遍,有谁,愿意拿起这些神兵利刃的?” “有谁,能够对得起我大康工匠之心血,对得起我等父老乡亲之殷殷期望的?” “有谁?站出来!” 周飞鸿的灵魂三问震住了在场的步卒们,他们唯唯诺诺,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周飞鸿失望地摇摇头,讥讽地道:“看来诸位都是那没卵子的孬...哦?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一名浑身脏兮兮地壮汉缓缓出列,走到了周飞鸿的面前。 第76章 让我看到你们的獠牙 黄沙漫漫,周飞鸿饶有兴趣看着面前这个仅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点头,拱手回道:“回将军,在下郑三,隶属于嘉峪关戍卫丁字九营。” 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是他!那个新来的刺头。” “是丁字营的那个郑三,听说他还成立了一个洛阳帮,专门欺负其他不是他们洛阳帮的人。” “啊?镇北侯能看上他吗?” “这...谁知道呢。” 听到这些,周飞鸿嘴角一勾,踏前一步,两人的脸就离了不到半尺。 “你觉得,你能对得起这些神兵利刃吗?” 郑三咬咬牙,点头道:“回将军,虽然某家之前做的事混蛋了些,不过某家定会洗心革面的。定不负如此神兵利刃!” 周飞鸿问:“你喜欢哪种兵刃?” 郑三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那陌刀!一刀下去,没有骑兵挡得住。” 周飞鸿好奇:“陌刀虽利,但持刀者确实在跟骑兵玩命,稍有不慎,便会被骑兵的长马枪刺穿。” “马槊虽锋,但执刃者需冲锋在军列的绝对前方,第一个正对鞑子铁骑,用你们手中的利刃,阻挡敌寇的冲锋。” “告诉老夫,你怕不怕?” 郑三认真思索后回答:“我不怕。” 周飞鸿问:“为何不怕?” 郑三答:“不怕...就是不怕。” 周飞鸿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身后步卒递过来的一柄全新的陌刀:“它是你的了,莫要让老夫后悔将它交于你。” 郑三接过陌刀,单膝跪地:“将军将此等神刃赐予某,某必不负将军!” 周飞鸿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底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周飞鸿真的将陌刀赐予了郑三 “还有谁自认不负手中之刃,不负我大康父老的?站出来,老夫定既往不咎。” 有了他的带头,很多人站了出来,他们炙热的看着周飞鸿身后步卒们手中的陌刀、马槊、横刀等。 “给诸位发放武器没问题,但...” 周飞鸿嘴角一勾,露出嗜血地笑。 “老夫丑话说在前头,尔等若是在老夫的大营里在搞些蝇营苟且、偷鸡摸狗、拉帮结派的,那就给老夫交出武器,自己滚去军法营。” “尔等若是能做到的,尔等若是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些兵刃的,那就上来自取。” “大郎,做好记录。” “老夫再次申明,执此神兵利刃者,必定入我军之先锋营。必定在战场的最前端、最危险的地方与敌人血战。” “那里,军功与死亡交织,是勇气与鲜血的舞台。尔等,确定要执最锋利之刃,于阵前,斩最精锐之敌寇?” “老夫希望,能在战场上,看到诸位的獠牙!” “战!战!战!” 周飞鸿点头:“好!希望诸位莫要让老夫失望,否则,哪怕老夫手软,我军之军法营也不会手软的。” “本次运抵的陌刀等利刃不够,不过诸位放心,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辎重车运抵的,而且,还有更多的粮草兵甲运往玉门关。” 周飞鸿这次恩威并施的讲话将一部分刺头兵、老油条们驯得嗷嗷叫,有近六分之一的兵痞们愿意手持新式兵刃,站在战场的最前方杀敌。 好的兵刃,对这些老兵油子的杀伤力太大了。 就好像我国抗战时期的八路军战士们,拿着汉阳造、三八大盖、中正式跟日寇死磕的时候,突然给他发一把191,还附带十几个基数的弹药,换谁谁都得疯狂。 而且周飞鸿承诺,加入他组建的先锋营的士卒,对以往的行为既往不咎,伙食待遇拉满,顿顿有肉有粮,还有比较好的盐调味。 比起那些啃粗粮吃醋布的同僚,他们的待遇简直是神仙级别的。 不过,待遇好,也面临着最危险的战况,这点所有人心知肚明。 剩下的六分之五的步卒并没有人参加先锋营。 他们各有各的原因,也许是远方有什么羁绊,也许是贪生怕死,也许是老油条到了极点,没有被周飞鸿的言语所煽动。‘ 但,弄到了一批敢上前拼命的战士,对于周飞鸿来说,已是不虚此行。 翌日,周飞鸿给陈海留下了自己四成的辎重和许诺好的新式兵刃。 在临走前,周飞鸿和陈云联合起来,修了一封奏折,向远在临安的元康帝详细阐述了嘉峪关的情况,再次要求粮草与精锐兵源的支援。 还有,新式兵刃也要求了一批。 这一点,周飞鸿很有自信,这些东西,元康帝会给。 自周飞鸿收到驰援玉门关并且撕碎敌人的命令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战争的齿轮已经转动,所有人都不能让他们停下,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 这是一场...灭国之战! 周飞鸿走了,带走了可称为陈海心腹大患的两万老兵油子。 其实有没有这两万人对陈海的意义不大,毕竟自从他接手嘉峪关以来,这些人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战力,反而每日还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可谓是队伍里的蛀虫。 送走他们,既省了心,也省了粮,舒舒服服。 至于他手上剩下的一万余人...他有信心用这些人据守。 自家的大兄打防御战极其出色,而自己作为老二自然也不遑多让。 镇北侯周飞鸿为何能在年轻时打下赫赫威名?除了自己极其优秀的统兵能力,还有就是帐下这些神奇的偏将、副将了。 比如陈苍陈海两兄弟,这俩家伙永远是负责大后方的安全,使得周飞鸿完全能放心大胆的带领部下像一柄尖刀插入敌阵,狠狠地绞碎他们! 有了这两兄弟,周飞鸿才全无后顾之忧。 风沙漫漫,周飞鸿来时一行五百余人,离开时则是两万之众,加上随行打杂人员,队伍直逼五万大关。 一路上,不断有押运辎重车的车队赶来,与周飞鸿的队伍汇合,大量的粮草、兵甲的补充,使得整个队伍士气高涨。 先锋营的人也领到了他们的兵刃,在行军的路上熟悉着自己以后的伙伴。 扎营的间隙,他们还被周牧云等周飞鸿的偏将组织起来,训练使用陌刀的战法。 而拿到马槊的未来骑兵们,虽然没有战马,也都模拟着马上的战斗,使用马槊不停戳刺、劈砍着假人。 一切,都在向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77章 福临酒楼开业 临安城城郊,小杨庄。 天刚蒙蒙亮,周牧枫悠悠醒来。 怀中的女子如小猫般沉睡,昨晚,周牧枫教了她一个姿势,二人都累坏了。 没有弄醒墨玉,周牧枫悄咪咪地起床,穿上衣服出了这个小草棚。 自己的庄园在他钞能力的作用下,进度飞快,才十余日过去,就初见了雏形。 剩余的东西来日方长,今日,他需要去一趟临安。 福临酒楼,开业了。 周牧枫昨晚尝试着制作了一堆花篮,可惜,没有成功。 盖因这里的工匠都在忙着为大康铸造兵刃,实在是没人帮他制作花篮,而周牧枫本人... 反正心灵手巧这个词儿永远不是形容周牧枫的。 所以周牧枫只能大为光火、无奈放弃,然后将熄灭火焰这事儿交给了墨玉。 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打铁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这也是周牧枫设计的,毕竟噪音污染这事儿前世就受够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将那些跳广场舞的、找一片空地拉上一个音响就学道公吟唱的夕阳红乐队的老登们的退休金全他妈扣了! 然后再把它们拉去工厂里上三个月的12小时流水线两班倒,让它们知道我等社畜的苦痛! (作者真实经历!!!) 夏风习习,周牧枫身着贴身短衫,随意地披了一件轻薄布衫就往铸造坊走去。 接近铸造坊时,一队甲胄卫士拦住了周牧枫。 “来者止步,此乃大康军机重...额,监作郎?原来是您啊,您请进。” 卫士们擦了擦眼睛,发现是满脸没睡醒的周牧枫。 这周二郎好人啊,为了大康的未来,竭尽全力的铸造新式兵刃,天刚蒙蒙亮就前往铸造坊视察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周牧枫给他们全部换装了一整套精良的甲胄和一柄横刀外加一柄障刀的缘故。 用点小玩意儿收买一下人心,这笔买卖亏不了。 河边,木匠们不停打制着水车,而铁匠们满眼猩红,一看就是熬了一夜。 铸造坊的食堂里,全天候供应着绿豆汤,这东西煮起来简单至极,一瓮瓦罐,一斛绿豆,放一点红糖有点甜味就行。 不限量供应,只要你能喝,那就随便喝。 铸造坊已经不再使用人力拉动风箱了。 自从上次元康帝给他封官以后,为了解放出劳动力,周牧枫安排木头伯带人做了一个巨大的水池,砖石制造,灰砂浆封边,保证不会漏太多水。 这个水池的蓄水量几乎达到了两三百方,三面开口以防水,五个水车为它提供水源,整一个巨无霸。 它留下的水呈瀑布之势,冲击这底下的叶轮,力道十足,若是有哪个憨货伸手进去,那必定会打断整条手臂。 叶轮用铸铁制联轴器连接着风箱,风箱呜呜,风口直对炼铁炉,看那蒸腾而起两三米的烈焰,所有看到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比人力拉动风箱要强得多了。 前面说过,这些工匠改变了策略,先是大量生产出百炼钢,然后投入火焰最大,里面最干净的熔炉里,将百炼钢融为铁水,最后灌入模具,行铸造工艺。 出来的粗胚,便由工匠们锻打成刀胚,最后完成收尾的工序,开刃后测试,涂油后就能摆上武器架,等待户部的人拉走运往嘉峪关和玉门关。 夏季雨水充足使得卧龙河水力十分充沛,连打磨周牧枫都设计出了一套水利系统带动一块削圆的磨刀石进行打磨。 样子非常接近现代的双头砂轮机了。 周牧枫没有打扰匠人们,他随意拿出一柄陌刀,看了看。以他的眼力,看不出来这把刀的碳含量,不过也已非常接近标准低碳钢了。 毕竟这里没有金相实验室,将就吧。 看了一眼,进度不差,然后放心走了。 这监作郎可不能一直蹲这儿啊,他只抓结果,至于过程...只要你不带着婆娘一边造小人一边造兵器,都无所谓。 “郎君~~” 远处,传来墨玉的呼唤。 她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只烧饼。 “郎君,吃这个。” 周牧枫看着她的步伐,怜惜道:“你咋不在屋里休息着。” 墨玉摇摇头,语气娇媚:“妾身无碍,倒是郎君,昨夜辛苦了。” 昨夜,周牧枫心血来潮,不走寻常路,搞得墨玉吃了点苦头。 “走吧,一起用早膳,今日可有的忙了。” 墨玉闻言,抿嘴轻笑,自然地上前挽住了周牧枫的臂膀。 二人迎着朝阳,往小草屋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奔驰的马车抵达了临安城。 守城的戍卫是不敢拦马车的,因为上面坐的,大小是个官儿。 更何况,上面还有大康工部的刻印与漆画。 公车私用的周牧枫丝毫没有负罪感,他指使着小五驭车前往福临酒楼。 昨日,周三周四已被周牧枫遣往福临酒楼,负责大小闲杂事宜。 周牧枫靠坐在马车里,里面是一身淡蓝长裙的墨玉。 “玉儿,昨晚我教你的,你可记得了?” 墨玉掩嘴娇笑:“奴家风月出身,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自然是有所涉猎的。” “郎君所做的歌曲朗朗上口,墨玉十遍上下便已熟了。” 周牧枫点头:“那就好。” 今日天清云淡,日头高升,福临酒楼门前人潮拥挤,不过都是福临的员工们。 按照周牧枫的要求,福临的员工们找了一块儿红布,盖住了招牌。 而门口处,一条艳红的布条,被木架撑起,像一条蜿蜒的蛟龙。 本来依照周牧枫的要求,要摆上花篮的,但是花篮这东西...别人没见过,周牧枫也没时间跑临安一趟找工匠做,于是乎周三直接找了一群稚童,手捧鲜花,看到客人就呼一声“欢迎~~”。 福临酒楼变了大样子。 内有四层,结尾砖木结构。第一层为大厅,现下窗户打开,一眼望去,窗明几净,看起来明亮至极。 第二层第三层乃是包厢和vip包厢,档次不同。 而第四层便是帝王厅了,当然,周牧枫自然不会在这个封建年代称呼帝王厅的。 几个脑袋够元康帝砍啊,思考再三下,周牧枫决定为它们以地名取名。 但萧道云不同意,说:万一我父皇心血来潮突然来这儿一趟呢? 所以周牧枫只能无奈地设立了帝王厅 除了帝王厅,最大的厅自然是临安厅了。 当周牧枫走下马车时,门口前,周清璇带着周三周四和镇北侯府的周管家早就等着了。 周牧枫笑了笑,带着墨玉走了上去。 “姐,多日未见,竟瘦了些许?” 周清璇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整天在那小杨庄厮混,老娘已经数日未能尝到小弟所烹饪的佳肴了。” “你这属于矫情,那福临的厨子也有我五六分手艺了。” 周清璇撒娇:“我不管,此间事了,你必须整治一顿宴席,也算犒劳老娘帮你训练这一些小娘子们。” “哦?还有此等好事儿?算本宫一个。” 周牧枫回头,萧道云从三驾马车上下来,整理了身上的皇子衣袍,笑吟吟地道。 他笑笑,朝着萧道云躬身行礼:“臣周牧枫见过九皇子。” 萧道云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得了得了,你周老二还跟我装啥玩意儿啊。” “准备开门迎客了吗?”萧道云询问。 周牧枫点头:“就等你剪彩了。” 第78章 诗绝临安周牧枫 周牧枫满脸自然地跟着萧道云攀谈着,但身边的人除了周清璇以外,全部都绷紧了身子。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九皇子来福临了,但皇子就是皇子,哪怕不受宠,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界儿,升斗小民们依然不敢去直视这个皇族人士。 “剪彩?”萧道云一愣,满脸懵逼地道:“你周老二又搞什么幺蛾子?” 周牧枫撇撇嘴:“你个萧老九,平日叫你多读书你不知道,现在傻了吧?” 萧道云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地想着哪本书里有这种仪式。 周牧枫偷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你要是找到了,那咱俩都能上《走近科学》了。 时辰到,没有鞭炮,没有舞狮,没有恭贺,虽然福临门前人声鼎沸,但一半是福临的人,而另一半就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周牧枫、萧道云联手上前。 按照方才周老二的说法,萧道云拿起一旁旗袍侍女手中托盘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剪断了红色的绸带。 周牧枫等待萧道云剪断后,才下手剪下。 一朵绸带编织成的绣花,落在了地上。 周管家在人群中大喝一声:“禀各位父老乡亲,福临酒楼,重新开业!” “从今日起,十五日内,入福临酒楼用膳者,皆可享受七折之优惠。” “本酒楼独家菜肴,炒菜,全大康独有,入内定不虚此行。” “九皇子,二少?” 周牧枫点头,与萧道云来到了门口前。 招牌被红绸覆盖,两根绳儿垂了下来,刚好让二人一人一根。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将它扯了下来。 “哗啦” 红绸飘然落下,福临酒楼四个古朴的明刻大字在上好的木料上,以红漆点缀,颇有气势。 “老二...” 萧道云笑呵呵的将手中依旧握着的剪刀放回托盘:“也让本宫沾沾你这临安诗仙的文气。” 周牧枫翻了个白眼,无奈上前。 这时众人才发觉,福临酒楼门前没有对联,那是一片空白。 “周某人写字甚丑,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哪位为某家执笔?” 周管家早已安排好的托儿立马上前两步,恭声道:“某家愿为二郎执笔。” 周牧枫点点头,开始翻阅脑海里的文献。 自古以来,不止唐诗三百首,古人所作的对联也是一等一的哇塞。 华夏古代的稚童启蒙时,除了三字经百家姓以外,学习对联,也是一门重要的功课。 这种镌刻了华夏文化平仄意境结晶的对联文化,在现代课堂上早就销声匿迹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的就是你,英语! 周牧枫上前一步,笑了笑,开口吟道: “味美招来天下客。” “酒香引出洞中仙。” “横批:味满临安” 众人叹息,纷纷赞叹: “彩!” “没想到了,名满临安周牧枫不仅吟诗有一手,做对子也如此的游刃有余。” “不仅如此哩,前几日听竹轩诗会,他还为临安长公主殿下和昭国公府家长女做了词,据说当时就把公主写哭了。” “啊?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兄台,不若前往这福临酒楼,你我二人点一些小菜,二壶冽酒,一同畅谈?” “这...” “为兄请客。” “肘,进屋。” 周牧枫笑了笑,似乎对他作(chao)的对联很满意。 一旁的工匠早就待命了,几乎是周牧枫话音刚落,他们就齐声喝彩,然后在周清璇的授意下,搭梯子的搭梯子,拿刻刀的拿刻刀,调墨水的调墨水,干的热火朝天。 等周牧枫回过身一转头,这帮工匠已经将上联的第一个字“味”刻了个大半了。 好家伙,一点时间不耽误是吧? 接下来,就是下一个环节了。 周牧枫阴笑一声,拍拍手,一对小厮从酒楼里鱼贯而出。 他们手持各种各样众人从未见过的锅具、厨具等,带着一大堆食材,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福临酒楼的门前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临时堆砌起了几口灶眼儿。 随着周牧枫大手一挥,诸位厨子们一齐将铁锅放在灶台上。 起锅烧油! “呲拉” 羊肉入锅,这股子小味儿挠儿一下就上来了。 在旁人眼里,这股味儿很香,但在周牧枫眼里... 哪天必定要找头猪阉了! 娘希匹的这羊肉太辣眼睛了,骚得不行,还一股羊膻味。 不过在吃了一辈子各式水煮菜的大康人眼里,这股味儿就是无上的香味儿。 接着,各式各样的食材下锅,煎炒煮炸,蒸焗焖炖! 他们掏出浑身解数,料理着这些食材。 煎豆腐、红烧羊肉、爆炒羊肉、清炒菘菜、香酥鸡、酱油鸭...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皆能入锅! 周牧枫将他知道的菜式向他们倾囊相授。 反正签了协议,也不怕他们跑了。 况且...跑,这可是镇北侯的产业,你跑的到哪儿去? 要是真跑了,有的是想巴结周飞鸿的人将你抓回来,更何况这里的待遇顶天,跑? 谁跑谁傻x! 一道道菜按照难易程度端了上来,就这么摆在了吃瓜群众面前的长桌上。 吃瓜群众:??? 这...这什么味道? 这是我能看到的吗?这是我能闻到的吗?这是我能吃的吗? 只半炷香时间,地面便被濡湿了,嗯,这水源于他们的口水。 周牧枫仿佛见到了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那道红烧肉的出锅,更是点燃了全场。 红烧羊肉的味道有多霸气? 虽然这时候还没有冰糖,没有老抽,但是红烧这种烹饪技艺放到哪儿都是能激起人们的味蕾的。 更骚的是,周牧枫还叫了个矮小一些的小厮,明面上是在帮厨子扇扇风,递递水,实际上暗戳戳地将那股子味道一股一股地往人群中扇。 按照某音里某人的口头禅: 小味儿挠儿一下就上来了~ 属于是魔法攻击了。 “不行了,老夫要进去吃一顿,忍不住了。” 一个五十来岁的富家翁路过,没曾想被这股子香味儿硬控了两炷香的时间。 周牧枫笑得很开心,挥挥手就让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牌子端了上来。 人们定睛一瞧,瞬间目瞪狗呆。 “什么?一盘红烧羊肉居然要八百个大子儿?” “一只酱油鸭要六百个大子儿?” “最便宜的香煎豆腐也要八十八个大子儿?” “这家酒楼...抢劫呐?” 第79章 陛下驾到 周牧枫听着底下的人群的抱怨,面色不改。 当初他重新整顿福临酒楼地时候,就定下了规矩。 价格不能妥协,这是周牧枫的底线。 一句话:福临酒楼只招待高端客户。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人群瞬间平静下来。 无他,兜里就俩铜板,还是去啃烧饼去吧。 这玩意儿管饱又便宜。 但周牧枫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对着周三打了个眼色,周三会意,直接将厨子们做好的菜端到最前方,拿出一个个小小的餐碟,将各式菜式们一一平摊下去。 众人:??? 你要干啥? 你不要过来啊!!! 周三嘿嘿一笑,抖了抖手中的汤勺,朗声道:“我家掌柜的吩咐了,这里的厨子们在午时前炒制出的菜肴,免费分发给诸位,还望诸位排队领取,莫要多拿。” 说完,一群人高马大的侍者小厮等鱼贯而出,将这张桌子包围起来,作维持秩序之样。 多种菜肴的混合香味儿如同在满是人群的房间里泡了一桶康帅傅红烧牛肉面,穿透力十足又引人垂涎。 说实话,周牧枫属实有些不讲武德了。 在此之前,大康或者说这片大陆的烹饪方式是什么呢? 要么水煮,要么放火上烤,要么找个瓦罐炖起来,要么就干脆蘸酱生吃。 煎炸、红烧等华夏千百年来人们手拿把掐的烹饪技艺在这里都不存在的。 周牧枫就是简简单单的炒一个两广人的家常菜都能让镇北侯府里的人吃得肚子溜圆。 听到能免费试吃,在场的吃瓜群众们顿时憋不住了。 没想到,来看个热闹,还能免费品尝到香味如此迷人的美食? 这还不冲? 人群顿时嗷嗷叫地往前冲,但是在周牧枫安排的人引导下,骚乱很快被平息下来,所有人被引导着老老实实地排了队。 第一个人拿到的是一份红烧羊肉。 他端着那一小份羊肉,仿佛手中端着某种圣物似的。 这家伙端在手中,居然轻轻地嗅闻了起来。 “呜啊” 他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在他人的目光下,他直接上手,两口就闷了下去。 “咋样,啥味道啊?” 后面的人忍不住问道。 “呜呜呜...太香了,太好吃了叭...兄台,再来一份可否?” 负责分发的小厮礼貌地微笑道:“不可以呢,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后面的人一辈子都别想尝到我福临酒楼的美食了。” 这人遗憾的看了看前方牌子上的报价,摇摇头,离开了。 队伍缓慢移动,惊呼声、赞美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在这种堪称降维打击的香味轰炸下,终于有人撑不住了。 “不行了,老夫不差这点钱,你回去,把夫人们和孩儿们都叫来,今日午膳就在这福临酒楼吃了。” 这是一个临安城的富商,大家都认得,姓林,做麻布生意的。 他尝了一口香酥鸡后,立刻拍板,就在此处搓一顿。 有一就有二,在这位林姓富商的带头下,陆陆续续地也有几名富商表示想要在这福临酒楼吃饭。 这位林姓富商的家属就在不远处,他们今天是全家外出逛街采买的日子。 女人和小孩嘛,一逛起街来,那个战斗力比肩绿巨人。 下人很快就召集了林姓富商的所有亲人,一共三个妻妾,七个孩子。 加上他一共十一个人。 一窝人乌泱泱地往福临酒楼走。 “老爷...这福临酒楼...妾身前段时间跟王家主母来过,味道很一般。” 林姓富商的正妻皱着眉,贴近前者轻声道。 男人笑了笑,安慰道:“夫人有所不知,方才为夫尝过这酒楼里的一道菜,顿时惊为天人,为夫私以为,即使这福临酒楼只有三两道菜可堪入口,都不算白来的。” 富商的妇人点头,不说话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男女间的地位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即使是正妻,在外面一样是要给男人面子的。 更何况,一顿饭而已,哪怕牌子上写的价格顶得上小半桌宴席了,他们都无所谓。 钱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一群人信步往里走,直至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准确的说,是看直了眼。 他们看到,在酒楼大门口的两边儿站着八名身材曼妙,面容典雅,气质高贵的妙龄女子。 一入眼,就是一身修身的红色迎宾旗袍,修身的衣饰将女子柔美、圆润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露出的如同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秀发高高绾起,几只叮铃铛啦响的铜制簪子悬挂着小巧的铃铛,令人着迷;袖子仅仅包裹得到大臂的一半,露出了女子雪白的小臂和如雪的皓腕,再加上她们端庄的站姿和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为首的富商瞬间呆住了。 这是哪家的贵女? 不!不是贵女,哪家的贵女会来此处当一名侍女?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 如同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响起,是左侧为首的一名女子开了口。 她们双手交叉置于小腹,齐刷刷地朝着这十一人鞠躬。 就这一下,林姓富商鼻子一痒,险些当场社死。 雾草,大雷! 周牧枫很是鸡贼,他将身材特别哇塞的迎宾小姐们摆在了最前方。 用意很简单,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至于不了解的小伙伴,自己去一趟凯迪拉克车友聚集地就知道了。 那露出的半截正义,相当的相当了属于是。 不同于自家男人的目光,女眷们的目光很是统一地汇聚在了这群迎宾小姐的旗袍上。 大康女子的服饰比较单一,来来回回就这几种款式,这一种新奇的服饰很好的抓住了男人和女人的心。 女人们目光坚定:出去后一定要打听出这种服饰是哪里买的! “咳咳,我等共十一人。” “十一人...请问先生希望在哪里用膳呢?”一名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出声道,同时伸出右手朝着富商介绍:“我们福临酒楼一楼乃是大厅,无隔断,也许会有些吵闹;二三楼乃是包厢,包厢有隔断,比较僻静,环境也很雅致,就是有一贯钱的包厢费。” 富商好奇:“何为包厢费。” 迎宾小姐解释:“包厢费,就是哪怕您什么也没点,就算是在里面喝了一口茶,也要付出一贯钱的规定的银钱。当然了,点菜和酒水的消费不算在里面哦。” 富商一家子愣住了:“啊,你福临酒楼竟如此霸道?” 迎宾小姐面色不改,依然微笑着道:“先生请相信我,您看到包厢以及包厢的环境后,会认为这笔钱物有所值的。” “那么,请问先生,您需要在哪里用膳呢?” “包厢!” 迎宾小姐笑靥如花,左手轻抚小腹,右手往里一引:“请跟我来~” ...... 不得不说,周清璇将这些奴隶少女调教得很好。在她那水汪汪又有些柔弱的眼神攻击下,在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女性风情下,这名没见过世面的富商瞬间沦陷了。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低消费一贯钱的包厢。 周牧枫在福临酒楼的顶楼,从窗户边往下看,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情况比自己预计的要好,仅仅是过了几炷香的功夫,就有第一桌食客进入了。原本他预计是要个把两个时辰才有食客的。 在美人计和美食攻势下,陆陆续续地有一些食客进入了福临酒楼。 而试吃的时辰结束后,厨子们立刻返回了酒楼后厨,他们需要为七八桌食客做菜了。 “二郎,二郎!!!” 周五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 “啧,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周牧枫轻声呵斥。 “大...大事不妙啊,刚才宫里来人,说...说陛下...要来用膳,现在准备到福临酒楼了!!!” 周牧枫一惊:“你说啥玩意儿?” 第80章 你还有啥不会的? 得知消息后,周牧枫满脸无奈,带着萧道云和自家大姐在门口处等待。 身穿一身皇子蟒袍的萧道云满脸纠结。 自家父皇不在宫里处理政务,居然往这个小酒楼跑,这像啥话?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萧道云都能预见到今晚自家父皇将他召至御书房,口吐芬芳的大骂的样子了。 造孽,本宫就是想挣点小钱钱,容易吗? 远处,一架华丽的六驾马车缓缓走来,直接停到了周牧枫紧急让人在人群里开出来的一条通道前。 皇城禁卫走了过来,将这条通道两边的福临酒楼小厮们取代,而一小部分精锐禁卫则是飞快的进入酒楼内部,仅用半炷香的时间就将沿途的通道肃清。 马车的帘子拉开,元康帝不耐地摆脱了王德要扶他的手。 “行了行了,朕还没到那个走不动路的年纪。” 王德赔笑:“陛下龙精虎猛,自然是不用老奴搭手了。” 元康帝龙行虎步的走下马车,将皇后和几位小皇子、小公主搀扶了下来。 看着不算太多的人群,周牧枫缓了口气。 虽然还有一些人,但是基本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看热闹的人。毕竟免费品尝的时间结束了,那些菜肴也都入了吃瓜群众们的五脏庙,该散的都散了。 但人群还是一阵哗然。 卧槽?这皇帝怎么来了? 方才福临酒楼像是如临大敌般的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路,又让酒楼里的护卫、体型健壮的小厮倾巢出动,维持着安全。 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呢,至少也是个三品官嘛。 谁曾想,竟然是皇帝陛下? 天呐!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连皇帝在福临开业的当日来用膳了,可见镇北侯府和周牧枫的圣眷之隆。 周牧枫上前,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臣周牧枫恭迎陛下、皇后、诸位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儿臣拜见父皇。”萧道云也上前躬身行礼。 元康帝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哦?老九啊,你怎么跟周牧枫混在了一起?” 萧道云深吸一口气,瞒是瞒不住的,只能干干脆脆地承认:“回禀父皇,此福临酒楼有儿臣投下的一万贯银钱。” “儿臣私以为,现在我大康边关告急,各处都紧缺银钱。儿臣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儿臣遂跟镇北侯嫡二子一同开了这间福临酒楼,儿臣所挣银钱父皇可尽数取走,以解边关燃眉之急。”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都在滴血。 这一万贯,搞不好要打水漂了。 元康帝仔细看着自己的第九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善,大善!不过,老九你挣点零花钱不易,朕还不至于全取走了。这样,将一半的银钱交到户部的府库中来吧,剩下一半你自行裁定便是。” 萧道云内心大喜,连忙行礼:“儿臣谢过父皇。” 元康帝满意点头,目光转向周牧枫。 “好你个周老二,先前你曾言在酒楼开业时给朕奉上请柬一封,可朕左等右等,却一无所见。怎地,你又要欺君?”元康帝眯着眼睛笑呵呵地道,但是直面他的周牧枫却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额间冷汗滑下,他脑子瞬间飞速运转,很快找了个借口。 “额,陛下,臣还以为陛下九五之尊,每日公务繁忙,没空来这儿呢...” 元康帝勾唇:“朕就是来了...” 周牧枫赔笑:“所以给陛下独留的帝王厅早就恭候多时了。” “哼哼...”元康帝哼笑一声:“老九,你前方带路。” 萧道云忙不迭点头:“父皇这边请。” 行至大门,迎宾小姐已经接待了好几桌食客,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可是,身着玄色龙袍的元康帝走入,瞬间让她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过,周清璇的训练也不是白训的,经过很短暂的失神后,八名少女强压内心的惊骇,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躬身行礼。 “臣女见过陛下,欢迎陛下光临福临酒楼。” 元康帝一挑眉,目光不善地看着周牧枫:“周老二,你还真的是懂得享受。” 周牧枫理很直气也壮的回复道:“那是自然了,陛下你想啊,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元康帝看了看依旧躬着身头也不敢抬的迎宾小姐们,冷哼一声:“可莫要玩过了火才是。” 周牧枫赔笑:“陛下教训得是。” 突然,周牧枫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回头一看... 咋又是你俩啊,阴魂不散的。 萧玲珑还是那一身华丽的宫裙,她牵着萧倾城的手,目光不善。 “唔...小皇姑,你抓疼我了。”小丫头委屈巴巴地抬头抱怨。 “哦哦哦,没弄疼你吧。”萧玲珑后知后觉的松开小丫头,连忙抱歉。 元康帝勾唇一笑,高声道:“老九,你还不带路?难道要让你父皇和母后和你的弟弟妹妹们挨饿么?” 萧道云连忙点头:“父皇,母后,楼上请。” 四楼,最大的一间vip大包间前,萧道云向元康帝介绍:“父皇,此厅名为‘帝王厅’,乃儿臣与周二郎所设,此厅只为父皇开放,其余他人禁止入内用膳。” 元康帝哼了一声:“你小子倒是会拍朕的马屁。” 虽然是责备,但语气里却毫无锋锐之意。 看起来,元康帝还挺满意的。 这马屁算是拍到正确位置上了。 周牧枫笑道:“陛下圣临,臣若是再让那些凡夫俗子为陛下做菜就不对了。陛下,皇后娘娘,还有诸位皇子、公主殿下,臣去去就来。” 元康帝一愣,不可思议的询问道:“哦?你周老二还懂得庖厨之道?” 周牧枫傲然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这福临酒楼的厨子啊,手艺皆为臣手把手所教授。” 元康帝感慨一声:“是么...周卿啊,天底下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 周牧枫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个呢就是当皇帝,这个臣属实是办不到;第二个就是生孩子,这个也请恕臣无能为力。” 元康帝愣住了,思忖小片刻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妙极妙极,周卿果真是个妙人啊。” 周牧枫笑了笑,躬身道:“那臣就下去整治酒菜了。” 元康帝挥挥手:“去吧。” 第81章 萧道云的过往 福临酒楼的后厨,周牧枫面色有些黑,他低着头快步走入,跟随在身后的是迈着小碎步的萧道云。 “老九?你父皇今日怎地认真起来了。”周牧枫吐槽:“先前我说的是客气话啊,你父皇怎地当真了?” 在华夏人的口头禅里:改天请你吃饭这六个字你不要当真,当真你就输了。 谁知道这耿直的狗皇帝当真了,不请自来了。 当然,周牧枫也不敢有意见,封建时代皇权至上,自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身为臣子,偶尔不痛不痒的耍耍宝,皇帝只会一笑了之,但是玩过了火,那你和你的九族就凉了。 周牧枫抓起一只不断扑腾着翅膀的大公鸡,抓起一柄熟铁菜刀,在鸡脖子处比划着。 公坤...公鸡仿佛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在周牧枫的手上拼命地挣扎着,它发出绝望的叫声,令人闻者落泪: “你干嘛~哎哟。” 可惜,周牧枫的心比那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人还硬,抬手一刀便干净利落的划开了这只坤的喉管子。 萧道云麻溜地递过来一只陶碗,将那只坤的血盛接了下来。 周牧枫一愣:“萧老九,你咋那么熟练啊。” 真是熟练得令人心疼。 萧道云四处望望,苦笑一声,随手拈了一小撮青盐扔了进去,然后找了一副筷子开始搅拌。 “周老二,你不知道。在市井小民的眼里,我这个皇子的身份,是足够令人艳羡的。”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吃喝不愁,风流快活...” “但是,作为皇子的我,其实我的食俸还不如皇后宫里的一个太监。 小的时候,我母妃因为生了我后就病的很厉害,我只能出宫外四处寻找可以为母妃续命的药材。什么百年灵芝、千年人参我都买了不知道多少了。 由于要给母妃治病,我和母妃还有宫里的贴身婢女的花销就很少了。 刚开始还能请一两个婢女,后来,连婢女都请不起了。” 说到这儿,萧道云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元康帝管理后宫是有一套的,确切的说,是现任皇后有一套的。 她放弃了大康的皇后们沿用了百年来的后宫集体吃大锅饭的体系,创造性的直接给所有的嫔妃定了食俸。 皇后食俸多少多少、贵妃多少多少,这些都有个确切的数儿。 而萧道云的母妃,仅仅是个元康帝喝醉酒后随意拿来泄火的宫女,若不是她在有孕后百般遮掩,躲躲藏藏,萧道云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动了,dna动了。 雍正表示我熟啊,康熙表示:大哥,您也是这么来的? 不过,一个是喝了鹿血管不住那活儿,另一个就是喝了酒五迷三道的。 反正你雍正和元康帝都不是什么好茄子。 元康帝在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后,根本没有在意,而是随意地给这个宫女封了一个档次最低的“嫔”的称号,然后定了个最低的食俸,就基本没有怎么理过这娘儿俩。 而萧道云的生母本就体弱,生下前者后开始抱病在床,完全失去了劳动能力。 而幼年时的萧道云手中的银钱尽数去买了药材,那么吃穿用度则是能省则省了。 那时的萧道云,什么都吃过,连宫里下人的剩饭剩菜都偷回去吃过。 而他的母妃,虽然吃的也不咋地,但至少是新鲜的,不是“进口食品”。 萧道云也干过将后厨剩下的厨余边角料偷回宫里做饭的事儿。 就像这鸡血,他吃的就很多。 放一点点粗盐,一点点羊油,一些择过的烂菜叶子,就是一锅还算有些营养的鸡血汤了。 然后萧道云的母妃喝汤,他就吃些自己偷偷摸摸去听竹苑里拔来的野菜。 中毒的事儿,也不少,幸好剂量低,再加上这家伙的体魄比秤砣还皮实耐操,这才活到了现在 直到几年前,萧道云母妃的身体才好了一些,不再需要吃非常昂贵的药材了,这才让萧道云攒下了一点钱。 那一万贯,已经是他全部积蓄了。 下个月买药的钱,还没找落呢。 毕竟身体好了些不代表不用吃药了。 药不能停啊。 “周老二啊,我母妃的买药钱就拜托给你了。”萧道云抹了把眼泪,心有戚戚然。 周牧枫却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噤声。 因为咚咚咚的下楼梯声音已经传来了。 还得感谢这古代建筑。 前世的前女友曾经说过:为什么古代少有女子抓奸的呢? 第一个是风气的问题。自家男人放着老婆在家不碰,非要去外面寻花问柳,那得找找你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不够努力啊,工资涨没涨啊... 说白了就是封建制度对女子的荼毒! 第二个就是这破楼梯了。 那人走在上面咚咚响,整一个大号架子鼓,只要耳朵没塞驴毛的,都能听得到。你要换水泥的试试,脚步轻点我能摸到你床头你都不知道信不信。 当时的周牧枫听完后惊为天人,当即决定要跟小丫头的导师好好说道说道。 你这个老登咋教的,将一个水灵灵的jk嫩妹教成这副德行? 脚步声接近。二人回头,发现是王德。 王德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九皇子殿下、监作郎,陛下命老臣前往伙房帮厨。” 周牧枫内心叹了口气。 帮厨是假,监视是真。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不多疑的。一 你说是吧,武帝孟德兄。 周牧枫带着萧道云和王德叮铃哐啷的一顿造,半个时辰后就整治出了一桌酒菜。 周牧枫伸了伸懒腰,看着云淡风轻的王德,内心佩服。 不愧是曾经当过飞将军的人啊,哪怕被去了势,那股子力量和气势都跟自家老爹不分上下。 “行了,九皇子殿下还得麻烦你当一当跑堂的,去给你父皇传膳吧。” 周牧枫笑嘻嘻地将腰间的围裙一解,随手往一旁的胡床上一甩,作势欲走。 然后,身前就多了一个王德。 周牧枫:??? “王公公,陛下可还有吩咐?” 王德笑呵呵地,像个弥勒佛。 “监作郎,咱家来之前,陛下给了口谕...” 王德清了清嗓子,将元康帝的语气学了个九成九:“周老二,你做完饭跟朕一起用膳吧...” 周牧枫:... 第82章 多难的事儿? 周牧枫现在,怎么说呢... 人很麻。 饶是他两世为人,也搞不明白这狗皇帝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内心百思不得其解,三人上楼返回了帝王厅。 王德入内:“陛下,九皇子求见。” 元康帝摆摆手,满是不耐烦:“今儿个乃是家宴,不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让老九直接进来,还有那周老二,也叫他进来吧。” 王德领命。 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元康帝马上皇帝出身,十分厌烦这些繁文缛节。 不一会儿,王德带着萧道云和周牧枫走了进来。 “行了,王老狗你也乏了,出去找个地儿后带上与朕随行的人用膳吧。” 元康帝不是那种不顾手下肚子的人,看着已经过了正午的天,大手一挥,指使王德出去自己觅食。 王德陪着笑,指使着福临酒楼的侍从传膳。 元康帝说完话后哈哈一笑:“来来来,周老二你坐这儿。” 周牧枫一看,脸色一白:“这...臣不敢僭越。” 这个位置,要死要死的,是萧玲珑和萧倾城的中间,在元康帝的右手边处,左手边则是皇后。 元康帝龙目一眯:“哦?久不见面,你周老二竟然也学会抗旨了?” 周牧枫苦着一张脸,只能拱手:“臣遵旨。” 待所有人坐定,侍从们开始上菜,周牧枫抓住机会,起身走到席面的下首,开始给这皇帝皇后、一堆龙子龙孙介绍。 “第一道菜乃是福临酒楼的招牌菜:红烧羊肉。” “第二道菜:松鼠鳜鱼。” “第三道菜:清炖羊排。” “第四道菜:滑蛋牛肉。” “第五道菜:香酥鸡。” “第六道菜:酱油鸭。” “第七道菜:香煎豆腐。” “第八道菜:爆炒牛柳。” “还有一道汤羹:菘菜豆芽碎肉汤。” 周牧枫说到这儿满是傲然。 毕竟这一手厨艺是前世的自己为了讨好jk小学妹的胃特意去学的,差点就成为新东方高材生了属于是。 毕竟现在女孩子不好追,不拿出十八般武艺那就只能吃西北风了。 各种肉食的香味在这间不小的包间里瞬间爆发开来,鸡鸭牛羊鱼的味道这帮皇子公主也不是第一天闻了,但是...这一桌菜式怎地如此诱人? 周牧枫可谓是下了血本,他用上好的陶器盛装着这些菜肴,别问他为什么不用瓷器,这里没有。 就离谱。 至于玻璃,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元康帝将每样菜都是吃了一口,突然叹息道:“朕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席上的众人一愣。 元康帝补充:“朕应该早点将你周老二去势,抓到朕的宫里做一个御膳房的总管太监...” 周牧枫脸一黑。 狗皇帝,你是真的狗啊! “皇兄...”但是有人当真了。 元康帝哈哈一笑,岔开话题:“朕开个玩笑嘛,来来,周爱卿快入座吧,等那么久想必朕的儿子女儿们也饿了。” “来来啦,边吃边说。” (平行世界大康背景:围桌而餐) 元康帝就像一个家族的大家长似的,完全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纷纷招呼众人动筷。 周牧枫夹在两个公主的中间,里外不是人,刚想动筷夹一块羊肉意思意思,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有些发凉的嫩滑柔荑握住了。 周牧枫心下一惊,连忙不着痕迹的扭头向萧玲珑望去。 大姐,您又是做什么妖呢。 周牧枫尝试将左手往外抽,哪曾想这丫头的手劲儿还不小,她紧紧抓着周牧枫的手,就像在抓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周牧枫:累了,毁灭吧。 他陪着笑,味同嚼蜡地吃着桌上的菜肴。 萧玲珑恬静的微笑,时不时松开周牧枫的左手执箸夹一筷子菜放入樱桃小口里细细咀嚼,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抓着周牧枫的手。 就很奇怪,这丫头在桌子底下就是能很精确的寻到他的手,然后牢牢的抓在她那嫩滑的手心里,任凭周牧枫怎么暗地里使劲儿都挣脱不开。 反复几次后,萧玲珑眉眼水光氤氲,她轻声说:“周郎,你就这么讨厌本宫么?” 周牧枫咬牙小声抗拒:“殿下...请自重。” 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元康帝勾唇一笑,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妹妹啊妹妹,你这样子再搞不定这家伙朕就没办法了。 这边的周牧枫,后背渗出冷汗,他隐晦的望了望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吃吃喝喝,没有人发现这二人的小动作。 萧玲珑妩媚一笑:“若是周郎答应本宫一个条件,那本宫自当放手。” 周牧枫现在哪管那么多了,周围不是皇帝就是皇子皇女的,更何况,自己的右边还有一个元康帝的嫡长女,之前元康帝想要将她嫁给周牧枫的永乐公主! 要是被这武夫皇帝看到了,自己的脑袋,整个镇北侯府的脑袋,有几个能够他砍的?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周牧枫疯了。 急于脱身,失去理智的周牧枫忙不迭的轻声应承:“可以,还请公主殿下松手。” 哪曾想,这女人得寸进尺:“叫我玲珑。” 周牧枫咬牙,这娘们可不像个好人呐。 “玲珑...” 萧玲珑眉开眼笑,信守承诺地放开了周牧枫的手。 见二人叽叽歪歪够了,元康帝故作叹息。 皇后及时捧哏:“陛下,何故叹息?” 元康帝摇头:“无事。” 皇后善解人意:“陛下,左右这里都不是什么外人,大可一说嘛。” 周牧枫:??? 啥没外人,我不是吗? 想到这儿,周牧枫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脱身的机会。 “陛下,既然此事不为外人得知,那臣告退了。” 元康帝龙目一瞪:“走什么走,你是外人吗?坐好!” 周牧枫正襟危坐,比那幼儿园的乖宝宝还要老实。 “哎...”元康帝叹气:“朕叹息的是,我大康虽有周卿的曲辕犁,但...粮食的生长还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现在战事又起,国库空虚。” 嗯,画公仔都画出墙了,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元康帝的话里话外就俩字:缺钱。 不然他也不会不要脸的跟萧道云拿走这福临酒楼的一半钱财。 “所以,今日就此机会,朕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元康帝目光灼灼,眼睛盯着周牧枫。 周牧枫一愣,缺钱啊。 嗨,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缺钱嘛。 还以为多难的事儿呢。 周牧枫连忙起身,拱手表态:“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臣愿意代镇北侯府以及臣个人捐赠给陛下一万贯。” 元康帝脸一黑。 朕是这个意思吗? 第83章 大乌龙 元康帝现在只想将这个滑不溜手的小滑头淹死在恭桶里。 朕是这个意思吗啊? 元康帝冷笑一声:“周卿,你该知道一句话。唤作: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 他的画外音是: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在不知道,就是不给朕面子了嗷。 周牧枫无奈苦笑:“陛下...臣做些刀枪棍棒的东西还行,但这挣钱嘛...不若陛下也开一间酒楼?” 元康帝看着周牧枫。 这家伙是不是没看到甜头不打算出声啊。 想到这儿的元康帝瞬间放下心来,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我大康目前两个劲敌,一个是突厥人,另一个为匈人。” “周卿设计出的陌刀、马槊等兵甲确实是锋锐,当为我大康步卒、骑兵未来手中的利刃!”元康帝首先找了个话题。 除了元康帝、皇后,萧玲珑和小萝莉萧倾城以外,其余人都没听说过陌刀和马槊这几种兵刃,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看着周牧枫。 “然,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朕连内帑都贴补进去不少也才勉勉强强凑齐了各生产八千支的银钱。” “朕记得,镇北侯可是在玉门关呢...”元康帝眼睛一眯,祭出了百试不爽的招式。 周牧枫可以说是双汇麻中麻了,小日子的这套话术被你玩儿明白了属于是。 元康帝啊元康帝,你可真是杨颖拔牙——baby无齿啊。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在脑子里选了几样可以让国库充盈起来的活计。 “这样吧,你若是能解决我大康国库空虚的问题,朕就在景和班师回朝后就将玲珑嫁给你。你搞清楚,是‘嫁’哦。”元康帝笑呵呵的,画了个大饼。 周牧枫:!!! 狗皇帝再尼玛的见。 周牧枫瞬间噤声,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但却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就像屏幕前正在码字的作者,两个钟头就憋出十来个字... 萧玲珑小脸一红,扭过头去朝元康帝撒了娇:“皇兄...不用等镇北侯班师,玲珑现在就可以嫁的。” 周牧枫绝望地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在此发誓,哪怕他萧家王朝倒塌了,劳资都不会为他出谋划策一点! 元康帝得意的笑了笑:“周爱卿,如何啊?玲珑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呢。” 周牧枫低着眉,抿着唇,一言不发,装作奋力思考的样子。 萧玲珑趁虚而入,又趁着周牧枫不注意抓住了他的手。 这次她就光明正大的了,萧玲珑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周牧枫的手,还挪动椅子离后者近了点。 然而,大的在后面呢。 “你若是不愿,朕也可问问倾城的意见呢。”话是这么说,但是元康帝乃九五至尊,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问问,也只是明面上的了。 皇后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羊肉。 放以前,皇后说不得要跟元康帝说道说道,但是现在... 现在的周牧枫可谓人中龙凤,你萧玲珑不珍惜,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周牧枫感觉自己的左手一疼,扭头望去,却发现萧玲珑美目氤氲,俏脸平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直起了身。 “陛下,臣现在想不出来,能否令臣深思几日?”周牧枫想不出对策,打算使出一个拖字诀。 元康帝颔首:“以牧枫的聪明才智,三日后定能想出锦囊妙计,如此,朕就在皇宫里等候你的佳音了。届时,你一定要给朕献上生财妙计呢。” “来来来,可不要辜负此等美食了。” 周牧枫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水,正要提筷,一道婉转的乐曲声响了起来。 分辨出旋律后,他刚收敛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完了,忘记告诉自家的女人计划有变了。 元康帝夹菜的手一顿,仔细地听了起来。 “唔...朕从未听过如此乐曲,好似女儿家家听的。周卿,又是你搞出来的?朕记得你曾在那天香阁里唱了一曲,把那些勾栏女子都给唱哭了呢。”元康帝冷哼一声。 作为大男子主义者,元康帝自然是听不惯这种咿咿呀呀的乐曲的。 金戈铁马的军中乐曲才是他的最爱。 周牧枫人麻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为了搭配礼仪小姐诱导男人们冲动消费的乐曲,哪曾想你这狗皇帝来了? 先是瑶琴叮叮当当的轻抚,在后便是笛子悠扬的声音。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之后流眼泪。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墨玉婉转悠扬又不失妩媚的声音从底下传了上来。 “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也会试着不去想起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 不得不说,墨玉唱的很是传神,如果周牧枫是来这里吃饭的顾客,听到这么一首哀怨的大白话歌曲,再加上奴隶小姐姐们明里暗里故作柔弱的神情,一阵冲动消费是少不了的。 但现在情况不对。 其他人还好,但是身边的萧玲珑情况就不对劲了。 此时的她,轻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美目微红,鼻翼微翕,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她就这样看着周牧枫,目光从未离开。 离开时,元康帝和善地拍拍周牧枫的肩膀:“周卿,三日后等你好消息。” 元康帝带人走了,吃的很满足。 周牧枫轻呼一口气,回身,正打算去后院撒泡尿,却发现过道内站着一个人。 周牧枫无奈:“公主殿下。” 萧玲珑缓缓从阴影里走出。 周牧枫一愣,这丫头哭了。 “周郎,原来本宫伤你如此之深么...”萧玲珑缓步走到周牧枫身前,凄婉一笑。 周牧枫认真回答:“那是以前的周牧枫了。” 萧玲珑踏前两步,欲要往周牧枫的怀里钻。 周牧枫侧身让开。 “周郎...我等,没有可能了吗?” 周牧枫沉默,没有正面回答。 香风袭来,怀里温香软玉。 周牧枫发现,浑身颤抖的萧玲珑在他的怀里竟奇迹般的安稳下来。 周牧枫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萧玲珑破涕为笑:“如此也好,本宫一定会挽回你的,哪怕为你我受冷风吹。” 周牧枫愣住了。 第84章 生财之道,就在我手中 翌日。 周牧枫昨夜没咋睡好,这回不是墨玉的问题。 问题来源于萧玲珑,周牧枫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这疯女人到底咋想的。 是真的想明白了要来挽留自己,还是来戏耍他的。 虽然他没想通,不过,现在的他没空再去想这些了。 赵国公府 昨天,周牧枫已经差遣三小只向赵国公府递上了拜帖,今日,周牧枫乃光明正大的上门赵国公府拜访。 “小侄牧枫,见过赵国公。” 今日也恰好赵国公柳安瑞得闲,出于对周飞鸿的尊重,他今日打开正门迎接。 其实,也是看在周牧枫最近的表现才开的大门,因为周牧枫在几个月前突然大变了样,从一个憨傻废物舔狗变成了闻名临安的临安诗仙和制造出曲辕犁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在那日的听竹苑诗会,周牧枫一鸣惊人,作出了一首震惊四座的《春江花月夜》。 众所周知,长诗不好作,而周牧枫这首长诗却打破了这个定律。 它用优美隽永的意境和朗朗上口的平仄韵碾压了大康文人之前曾做出的所有长诗。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赵国公虽然文人出身,但是写诗确实是他的弱项,他也不怎么感兴趣。 他擅长的是策论。 重要的是,周牧枫这小子给自家的小白菜单独作了一首词。 直接把自家小白菜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光是自家女儿,连自己读了这一首词,那股子尘封已久的少女心都颤动了几分。 周牧枫跟三小只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赵国公府的会客厅。 “牧枫贤侄,许久未见了。”赵国公柳安瑞笑吟吟的坐在主位上,热情地招呼周牧枫就坐。 周牧枫含笑点头,躬身行礼:“自上次一别,已有数年未见柳伯父了,伯父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 柳安瑞含笑点头,差使下人给周牧枫引入了座。 “不知周贤侄今日登门是来找老夫叙旧的吗?”柳安瑞满面笑容,仿佛外父老看女婿似的。 周牧枫端起刚刚上来的煮茶,放在眼前端详。 “柳伯父...”周牧枫笑笑,将手中那杯茶举到了柳安瑞的面前。 “小侄倒是好奇的紧,府上的煎茶,里面放了何物啊?” 柳安瑞笑呵呵地解释:“景和竟没教你如何煎茶么?这可不行啊,这茶道可是一件高雅之事。” 说着,他还将手中那枚精致的细陶茶杯举了起来,轻啜一口,满是陶醉。 周牧枫笑了。 这种东西也叫茶? 轻笑一声,周牧枫换了个话题:“小侄斗胆问柳伯父一句,现在府里营收几何?” 柳安瑞面色一冷:“大胆小子,看来景和远去玉门关,没人管教你了,若是如此,老夫也可代替景和替你松松皮!” 不愧是能跟周飞鸿混到一块儿去的文臣,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不不不。”周牧枫失笑,解释道。 “小侄只是想跟赵国公府一同发财而已。” 柳安瑞一愣:“发财?老夫承认牧枫侄儿吟诗作对有一手,但行商贾之事可能你还是嫩了点。” 周牧枫平静的道:“两个月前临安城突然出现的豆腐和豆浆等都是小侄制作出来的。” “牧枫贤侄啊,这里头的水太深,你把...嘎?”柳安瑞像是一只鸭子被掐住了喉管,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那风靡临安的豆腐等物...乃贤侄所制?”柳安瑞的声音多少有点不敢置信。 周牧枫憨笑一声,点点头。 “这...”柳安瑞迟疑了。 豆腐等豆制品的利润几何他是知道的,不夸张的说,每日能给背后的主家创造百贯钱以上的收益。 柳安瑞也曾派人买回,说实话,味道不赖。 他也曾安排伙房的厨子研究过这豆腐怎么制作出来的,可惜个把月下来,除了知道这是黄菽子做出来的以外,就一无所知了。 难道,这小子要跟自己合作豆腐生意? 不对啊,他自己做的就很好啊,没必要再找合伙人。 “不知...牧枫贤侄的生财之道在何处?”柳安瑞皱眉询问。 周牧枫笑了,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不瞒柳伯父,这生财之道,便在牧枫的手中。” 他招招手,站在角落里的周三立刻抱着一个小竹罐走了上来,周牧枫信手拿过,从里面掏出一团暗绿色的东西,展示给柳安瑞。 一股极其浓郁的清香从周牧枫的身上弥漫开来,准确的说,清香来源于周牧枫手上的暗绿色物质。 柳安瑞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道:“这...此物竟有如此浓郁的茶香?” 周牧枫老老实实的点头:“此物名为炒茶,是小侄自制的。 柳伯父,小侄以为,此物必能大卖。” 柳安瑞伸手,从周牧枫手里抓出一小撮炒茶,放在鼻尖下细细嗅闻。 一股浓郁的茶香传来。 “这...这是茶叶?” “说实话...这就是茶叶,牧枫炒制而成的茶叶。”周牧枫信心满满,他朝身后招呼:“三儿,将东西拿出来。” 周三带着小四小五上前,飞速地将柳安瑞与周牧枫面前的桌面清理干净,然后将一件又一件柳安瑞没见过的东西端了出来。 周牧枫拱手道:“如此,便让牧枫给柳伯父展示一番吧。” 首先,周牧枫先是要了一壶热水,然后,便是一连串令人看不懂的操作。 他先是将热水放在他们拿来的碳炉上,使其一直处于滚开的状态,然后他取出几个看起来很是光滑的陶制茶碗。 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周牧枫面前多了六个盛装了淡绿色清澈茶水的陶碗。 “柳伯父,不如让屏风后面的人出来吧,老是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周牧枫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屏风。 柳安瑞无奈一笑,回身高呼:“都出来吧,毛毛躁躁的,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 屏风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片刻后,走出了三男一女。 周牧枫起身拱手行礼。 “周牧枫见过赵小公爷,赵二公子,三公子。”周牧枫行礼。 “如烟,许久不见了。” 柳如烟大方一笑,以衣袖掩面:“哪有...听竹苑一别,如烟倒是想念得紧呢...” 第85章 这才是真正的茶艺 赵国公府的下人们,很快就为四人找来了锦墩。 周牧枫姿势优雅,用手中的茶夹将面前的茶杯给众人一一分发下去。 此时,不小的会客厅里竟也弥漫了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儿。 老三柳德利最是猴急,他好不容易等着周牧枫将所有人的茶水分发下去,迫不及待地伸手欲要将茶碗拿起。 他快,周牧枫更快。 “唰”的一下,周牧枫便用空着的左手拦住了柳德利。 “柳三哥,你这样与那牛嚼牡丹何异?”周牧枫温和地笑。 柳安瑞黑着脸呵斥了自己的小儿子一声:“老三!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周牧枫失笑一声,扭头望向柳如烟。 “如烟,我说,你做。” 柳如烟敛容,正襟危坐。 “茶之一道,博大精深。”周牧枫恬静的笑:“饮茶,绝不是如同人们之前一般,将大量的佐料加入发酵的茶饼中烹煮而成。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 我炖羊肉都没用到那么多佐料。” “呵呵”柳如烟抿嘴娇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周牧枫将一个最大的茶碗打开,将里面的茶叶展示给众人。 “而我,沏茶只有茶和水,别无他物。” 放下杯子,周牧枫将热水沏入,茶香又开始弥漫。 “茶之一道,有十说。” “一道,二悟,三友,四气,五性,六味,七情,八难,九香,十德。” “茶之一道,如品味人生; 茶有两悟,好似那茶杯,拿起又放下; 茶有三友,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 茶之四气,生气、灵气、正气、意气; 茶有五性,请、洁、和、长、舆; 茶之六味,轻、甘、滑、嫩、软、厚; 茶有七情,喜、爱、哀、幽、寂、淡、真; 茶之八难,一造、二别、三器、四火、五水、六投、七瀹(yue)、八饮; 茶有九香,一清、二幽、三甘、四柔、五浓、六烈、七逸、八冷、九真......” 水气蒸腾下,周牧枫语气平淡,意境却浓郁无比。 “如烟,闻闻看,有什么感觉 。”周牧枫将她面前的茶虚推一把。 “很香...”柳如烟闭着眼睛,然后得出结论。 许是她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简单了,又补充道:“是那种,阳春三月,全家外出踏青的味道。” “清新。” 柳如烟猛点头,认可了周牧枫的话:“对对对,清新。” “喝一口,想想比之你以往喝过的茶如何?”周牧枫乘胜追击。 “这...”柳如烟皱了皱眉,举杯轻啜一口。 以往他们的喝的煎茶,里面除了发酵的茶叶以外就是花椒、薄荷、橘皮、麝香、盐,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羊油。 说实话,刚来这里那会儿,一口煮茶下去,周牧枫还以为是那个完蛋玩意儿将羊肉汤与陈年老茶水混在了一起就给他端了上来。 就像,崂山白花蛇草水,巴适得很。 “唔...”柳如烟鼻子哼出一道美妙的鼻音:“苦苦的。但不会令人厌烦。” “饮尽后,竟有回甘之感,这茶水竟端得如此妙趣无穷。” 周牧枫将柳安瑞的茶碗一推,解释道:“先苦后甘,这不就是人生么?” “柳伯父,茶水需小口慢啜,方能体会其无穷滋味。” 话是对柳安瑞说的,眼睛却瞟着柳德利。 柳老三难得的老脸一红,学着自家妹妹的样子慢慢品啜着茶水。 期间,周牧枫姿势优雅地不停给他们添茶,就像一位下凡的谪仙,气场十足。 五六杯茶水下肚,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然过去: “老夫饮茶一辈子,却发现,今天才见识到了何为真正的茶道,何为真正的茶水。”柳安瑞放下杯子,长叹一声。 柳家三子却没柳安瑞这种觉悟,他们只觉得这看似清淡无比的茶水饮入腹中先是微微的冽苦,几息之后便是那浓郁的茶香,茶香味捎退,茶水特有的回甘便起,沁人心脾。 柳家老大抚掌轻笑:“味美至极,柳某佩服。” 柳家老二大喝一声:“好喝,府里的那些茶水都该倒到水沟里去。” 柳家老三紧随其后:“俺也一样!” 柳如烟绝望地捂住自己那光洁的脑门,暗道自己怎么会有这几个憨憨兄长啊。 周牧枫却呵呵一笑:“柳家三郎却也是个妙人啊,颇有翼德之风。” 趁着机会,周牧枫再次点题:“柳伯父,这茶叶,可得挣些许银钱否?” 柳安瑞点头,这次他不再质疑周牧枫:“若是能在临安售卖,必然大卖。不过...伯父还是想问,此物造价几何?售价又几何?” 周牧枫放下茶杯反问道:“依伯父之见,这茶叶当售价几何?” 柳安瑞高喊一声:“管家,管家!” 赵国公府的管家从门外快步走入,低眉顺眼:“公爷。” 柳安瑞问:“老夫问你,如今临安城内的茶饼,作价几何?” 管家立即回答:“回公爷,临安城内共有七家售茶的店铺,作价各有不同。最高者为御茶轩的茶饼,他们的店铺所用茶叶来源于苏州,质量上佳。其售价亦是不菲,一块茶饼要卖到一贯钱。 最次着为青叶居的茶饼,他们的茶叶货色最差,是为平民庶人所采买。” 柳安瑞点头,看向周牧枫:“周贤侄,你看?” 周牧枫轻笑出声:“我等为何要如此纠结?诸位莫不是以为牧枫只能拿出此等茶叶来?” 柳家五人:??? 放大话不如实际行动,周牧枫将这几天早就捣鼓出来的各式绿茶、拿了出来。 由于周牧枫手艺有限,制作出的绿茶品质不一,刚才拿出来的是比较好的一批。 现在掏出来的是次一点的货色。 柳安瑞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佩服。 “原来牧枫侄儿早就胸有成竹,老夫佩服。” 周牧枫给他们介绍:“目前周某人只制出了四种不同品质的炒茶,方才诸位喝过的是最好的。 此三种次之,这种最差。” 众人纷纷上手捻起最差的茶叶。 掌心的茶叶不比好的,它们看起来细细碎碎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人蹂躏了似的。 这些茶叶是周牧枫炒的时候,水平过低出来的次品。 毕竟前世的周牧枫只是个理工狗,不是手工大佬。 让他手搓个电气方面的东西还行,炒茶属实是难为他了。 柳安瑞心服口服:“就这种最差品质的,都能胜过市面上中等茶饼半分。” 周牧枫笑:“市面上的茶饼在小侄看来属于酵茶,失去了茶叶原本的味道,自然比不上小侄原汁原味的茶叶。” 柳如烟笑颜如花:“牧枫哥哥这下可发财了。” 周牧枫温和一笑,这就发财了? “如烟认为,茶该如何喝?” 众人一愣。 第86章 懂了,这是给我妹妹的彩礼 “用嘴喝啊。”没心没肺的柳老三险些没被柳安瑞赶出大厅。 “茶,自然是要煮着喝的。不过是在这之前...”柳安瑞喃喃道,他抬头看着桌面上那一套精致的茶具,恍然大悟。 柳如烟也明白了周牧枫的用意,一时间,爱意、仰望之情、钦佩之情涌上心头。 周牧枫笑了,笑得高深莫测。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售卖茶叶;他想要的,也不是售卖茶具。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在大康制定一个标准! 豆腐、豆浆等豆制品是这样,铁质兵器是这样,而现在的茶叶也是这样。 豆腐、豆浆、豆芽菜等吃食制定了豆制品的标准,让临安以及周边的人都认为,豆腐就该是这样,豆子的吃法就该是这么个吃法。 铁质兵器也是,他要让他人习惯自己制作的兵刃,让他们用过之后便爱不释手,让他们知道“周牧枫出品,必属精品!”。 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 而现在,售卖茶叶、出售茶具? 小道尔! 他要制定一个标准,喝茶的标准。 他要潜移默化的改变大康人喝茶的习惯,喝周牧枫的茶,用周牧枫的茶具,追求周牧枫不断更新的茶品。 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按照周牧枫的标准喝茶。 如此,就能够实现垄断。 这还是上辈子周牧枫当工科狗时跟那帮昂撒犬学的,不得不说,确实是好用。 “茶之一道,永远不局限于茶叶...”周牧枫喝了面前一口冷掉的茶水,笑眯眯地道:“茶叶,茶具,饮茶的地方,饮茶的规矩,饮茶的礼节。伯父,此道博大精深啊。” 柳安瑞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道:“你今天哪里是来跟老夫谈生意的啊,分明是来给老夫送金银的。” 周牧枫笑:“看来伯父是同意了。” “如此,不若小侄提个意见。 赵国公府和我镇北侯府双方共同出三人,成立一个‘赵国公-镇北侯商业联盟’,共同管理我等的茶叶生意。 至于分工... 我镇北侯府负责茶叶的加工,茶具的生产与包装。而伯父这边负责原茶的采购,茶叶、茶具的售卖等,店铺方面自然也是由柳伯父这边出了。” “当然,销售方面,小侄也会提出意见的,毕竟是我等的大生意。” 周牧枫笑着提出了分工。 柳安瑞深吸一口气,否了周牧枫的话。 之前相谈甚欢是一回事,但是谈到生意了就必须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了。 “之前的条件本公都能接受,但是你制作茶叶的步骤,老夫也要有自己的人参与进去。”柳安瑞沉声道。 周牧枫勾唇一笑:“参与制作?这有何不可?不过,最核心的制作工坊还请公爷恕罪,此处自然是不可入内,其他的都不无不可。” 柳安瑞思考一下,点头同意了。 他想的也很简单是吧。你周牧枫不愿透露核心机密,没问题,我派人跟你学一些次一些的,哪怕学一些皮毛,都能够在这大康茶叶市场占据一席之地了。 “至于收益分成嘛...不若你我五五开?” 柳安瑞又愣住了。 “这...贤侄,你不再考虑考虑?” 柳安瑞觉得这钱拿的烫手,因为自己只是需要出几间店铺,出些初始银钱。 而周牧枫却要负责茶叶的制作,包装等。 看起来同样的工作量,但实际上,周牧枫所付出地要更多。 “牧枫小子,你是不是第一次找人合伙做生意啊?”柳安瑞看着周牧枫,好心教导:“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付出了更多的力气,那就要拿到更...” 周牧枫微笑着打断了柳安瑞:“我知道,柳伯父,但我意已决,就一半一半吧。” 柳如烟急了,她出声道:“牧枫哥哥,不如我来帮你制定分成标准吧。” “咳咳...” 出声的是柳家老二,他贱兮兮地拉了拉自家好妹妹的衣袖,轻笑道:“妹妹紧张什么嘛,这周老二啊,是来给咱们的好妹妹送彩礼来了。” 柳家老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柳安瑞哈哈一笑,揉了揉脸蛋瞬间羞红起来的小女儿脑袋,附和道:“若是如此,老夫没问题。周小子,你何时来提亲?” 周牧枫错愕抬头,本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发现一双水涟涟的眸子望着自己。 柳如烟小脸羞红似血,但还是鼓着勇气眼神希冀地望着周牧枫。 这一刻,孤身一人跑到临安公主府骂街的气魄早就烟消云散。 周牧枫突然一笑:“公爷也知道,牧枫几月前已是孤身一人了。然,家父镇北侯如今领兵在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家父能够或者回到临安,那牧枫便请求家父来公爷府上提亲吧。” 柳安瑞死死的盯着周牧枫,想要在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但周牧枫脸上只有坦然。 “老夫记得,你可是为那临安公主所痴狂万分呢。” 周牧枫摇头回答:“过眼云烟不如柳家如烟。” 柳如烟芳心一颤,眼角和某个地方湿润起来。 柳安瑞哈哈朗笑一声,转身询问自家的宝贝闺女:“烟儿,你看着周家贤侄如何?可为良配?” 柳如烟内心欣喜,她很想点头应允下来,便装作害羞,说了一句:“女儿全凭爹爹吩咐。” 这也是有讲究的。 如果女儿家看不上男方,她就会说:“女儿还想陪爹娘几年。” 如果女儿家心喜男方,她就会说:“女儿全凭爹爹吩咐。” 柳安瑞欣慰抚须:“善,大善。” 意外收获了一桩姻缘的周牧枫留在了赵国公府吃了一顿晚饭,席间再次敲定了合作的细节与那所谓的商业联盟。 赵国公府自然是让柳如烟和柳安瑞的一个踏实肯干的族弟和柳安瑞的一个庶子组成三人组。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柳如烟的地位了,同样是庶出你看看她再看看人家。 而周牧枫这边派出的是周管家和周四再加上他自己。 吃过饭后,周牧枫没有急着回家,因为镇北侯府和赵国公府就在一条坊市,也不急着赶在宵禁前返回。 很快,与元康帝约定的三天时间就到了。 第87章 陛下可知何为国营企业? 自古以来,君心最是难测。 与皇帝打交道,不说别的,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周牧枫实在不愿意跟元康帝打交道。 而且,还是要给皇帝出谋划策这种事情,但是... 自己莫名其妙的圣眷正隆,不来还不行。 虽然,这圣眷,他根本不想要! 皇宫,御书房内。 周牧枫垂手而立,元康帝端坐龙案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奏折。 良久,他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王德很是适时地凑了上来,搓热大手,帮皇帝揉捏着脖子下的肌肉。 “唔...朕还是老了啊,以前随随便便伏案批阅五六个时辰奏折,现在两个时辰不到就受不了了。”元康帝满是无奈的活动僵硬地脖子,一抬头,却发现周牧枫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咦?周卿何时来的?王老狗你咋不跟朕说一声。” 元康帝语气埋怨,他干脆直起身,在御书房内活动身子。 王德陪笑:“老奴唤了大家三次,大家都无动于衷,老奴以为...” 元康帝摆手:“下次牧枫来直接大声唤我便可。” “哎,朕真的怀念跟你父景和并肩作战的日子。”元康帝笑着从一旁的桌面上拿起一杯煎茶,喝了两口。 “对了,今日可是第三日了,周爱卿可有眉目?” 周牧枫踏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在说出臣心目中想法之前,臣斗胆询问陛下。 敢问陛下,何为国有企业?” 元康帝一愣,嘴里喃喃道:“国有...企业?” “周卿心之所想,朕实在不知。”想不出什么头绪的元康帝,苦笑一声,很是干脆的认了怂。 关于这一点,这位马上皇帝跟自家老爹周飞鸿颇有些相像。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不强撑着面子不懂装懂。 周牧枫不敢卖关子,他直接给元康帝解释:“陛下,国有企业即是隶属于国家,隶属于大康的企业。 那么,何为企业? 企业,便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机构。” 元康帝恍然大悟:“你是要让朕行商贾之事,成立商会?可惜,朕老了,商贾之事太费脑,朕恐怕做不来喽。” 他失望地摇摇头,他还以为周牧枫能给他支个什么招,掏出什么金点子让他赚点钱呢。 周牧枫一愣,瞬间满脸黑线。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掌控欲太强了,啥事都要自己做。 周牧枫摇头:“陛下想错了。 臣愚以为,陛下可以大康皇家的名义,成立一企业。” 元康帝一愣。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陛下以为,商贾之事何解?” “商贾...”元康帝皱眉:“商贾不就是买买卖卖的么。” 周牧枫摇头:“非也。” 元康帝倒是不耻下问:“朕听着呢。” “譬如...陛下可以成立一个大康皇家贸易公司。专职国内外的贸易。” “不只是在大康做生意,臣以为陛下还要把目光放在外邦上。” 周牧枫将内心地想法如实说道。 元康帝眼神一亮,突然皱眉叹息:“商贾之事...朕虽不惧那些腐儒的嘴巴,但是...” “臣斗胆猜测,陛下是不看好商贾?”周牧枫微笑。 元康帝纠结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是景和之子,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商贾之事,不仅落人口实,而且与民争利,朕以为万万不可行之。” 周牧枫摇头:“恕臣直言,大错特错!” 元康帝龙目一眯。 “臣给陛下讲个故事吧。”周牧枫自顾自开口道:“假设城南有个屠夫,一天,书生来此处买肉,花去了十文大钱。屠户用这十文大钱去布庄买了一些布帛,布庄老板用这十文大钱去了平康坊喝花酒...” “喝花酒十文大钱可不行...”元康帝的声音幽幽传来。 周牧枫瞪大了眼:“陛下竟有如此高雅的爱好?” 元康帝老脸一红,轻咳两声:“周卿,继续说啊。” 周牧枫回过神来:“哦哦哦。” “讲到哪儿了?喝花酒,对。”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道:“布庄老板喝了花酒后,翌日,被布庄老板昨夜留宿过的妓子拿着这十文大钱去往了酒楼吃午膳,因酒楼里缺少装饰用的字画,于是酒楼掌柜的便将这十文大钱请了书生撰抄几首应景的诗作...” 说到这儿,元康帝的眼睛亮了起来。 周牧枫用最后一句话总结:“那么,臣斗胆问陛下,这十文大钱,是不是还在原主的书生手里?” 元康帝下意识点头,但又摇摇头。 周牧枫微笑:“看来陛下已经懂得臣之意了。” 元康帝叹息:“牧枫啊牧枫,你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属实是令朕茅塞顿开啊。” 周牧枫回答:“此乃商业的流动。” “流动...”元康帝沉思。 周牧枫点头:“流动!正如这个小故事所言,十枚大钱,在所有人的手中过了一圈,而且还是回到了原主的手里。” “书生买到了肉、屠夫买到了布匹、布庄老板喝了花酒、妓女吃了一顿午饭、酒楼老板得到了几幅字。书生...又拿回了这十文大钱。”周牧枫一字一顿:“看似没有变化,但...他们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周牧枫的声音古井无波,但却像一道道重锤,砸在了元康帝的心里。 “世人皆以为商贾为下等行当,但其实,没有商贾,货物就无法流动起来;没有商贾,金钱就无法流动起来;没有商贾,社会就会停滞不前。” 元康帝喃喃:“是我们错了么?但千百年来,世人都言商贾与民争利,不事生产啊。” 他的担忧是正确的,有一说一,若是天下的黎民百姓都行商贾之事,那么谁来从事生产?谁来入仕为官?谁来建功立业? 周牧枫点头:“商贾没错,古今中外任何行当都有其存在的价值。陛下所担心的,在臣看来无非就是一点。” “那就是生产力的问题。” 元康帝喃喃道:“生产力?朕记起来了,周卿不止一次说过这三个字。” “难怪你制出了那动力水车。” 周牧枫点头:“动力水车的确解决了一些生产方面的生产力的问题,但这还不够,它依旧只能解决一小部分的问题。” “臣跟陛下说这么多,就是想让陛下知道:商业,并不是简单的商贾之事,买买卖卖。” “既然陛下惧怕与民争利,那么国有企业的重要性就出来了。” 元康帝眼底喜色一闪:“快说!” 第88章 陛下敢吗? “又回到了国有企业此事来。”周牧枫侃侃而谈:“若是此企业能够控制市场上一些商品的物价,想必会解决陛下恐其与民争利的担忧。” “比如,黎民百姓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元康帝瞪大了眼,瞬间想通了这一切。 “周卿,你是说。” “陛下,人...是要吃饭的,人,也是要生活的。”周牧枫语气幽幽:“柴米油盐酱醋茶。若是陛下能将几样收归国有,那么,这所谓的大康皇家贸易公司便可调控市场上的物价。” “比如盐,若是臣说能够制造出比青盐更好,更便宜的盐,陛下能否使这贸易公司盈利?能否打击那些猖獗的盐商?” “比如粮,陛下若能管控市面上的粮价,那么大灾之年百姓就有口饭吃。” 元康帝呵呵一笑:“管控粮价?朕又不是神仙。” 周牧枫认真回答:“但是陛下能够通过贸易积累钱财,粮贱时收粮储备他用,粮贵时流入市场调控粮价。” “陛下不会以为臣想让您垄断全大康的粮食市场吧?”周牧枫无语。 元康帝深吸一口气:“想法很好,周卿。朕真的要稳不住为你喝彩了,但是...你说的总归是理想状态。” “你知道盐铁生意乃哪个世家所把控吗?” “你知道全大康做粮食生意的有几家么?” “你知道朕的旨意一下达,会受到多少阻力么?” 周牧枫沉默,他笑了笑:“陛下,若是臣说能拿出一种将毒盐变成人们可使用的盐巴的方法呢?” 元康帝听后,没有像周牧枫预想的那般激动,他平静地道:“朕,不信。” 周牧枫点头:“臣的随身物品就在殿外的公公处,还请陛下让臣展示。” 元康帝点头:“拿进来吧。” 一会儿,一枚竹简被拿了上来。 周牧枫信手接过,递给了王德。 王德拿过一个陶制的餐碟,将竹筒内的东西倒出。 “这!!!” 元康帝和王德瞬间惊呆了。 只见棕色的餐碟里,是一小堆晶莹剔透、纯白胜雪的粉末状物体。 元康帝给了王德一个眼神,后者毫不犹豫地拈了一小撮放入口中。 瞬间,他便戴上了痛苦面具。 “很咸,大家,是盐,而且这盐相当的纯净,丝毫没有苦味儿或者涩味儿。”王德惊喜地道。 元康帝“唰”地起身,飞快来到周牧枫面前,一双大手抓住了后者的双肩。 “牧枫,你实话告诉朕,这盐乃你自己所制?非从任何一处得到?” 周牧枫笑得如沐春风:“臣自不敢欺君,此物乃臣利用毒盐所提炼,提炼出的白盐洁白胜雪,纯净无毒,产量很大。” 元康帝愣了片刻,突然在御书房狂笑起来。 “好哇,好啊。”元康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牧枫目光平静:“除了盐,还有很多...但,臣有一个要求请陛下恩准。” 元康帝大手一挥:“但说无妨,哪怕你是想娶玲珑或者倾城过门,朕当即就可以给你下诏书。” 周牧枫脸一黑。 狗皇帝你特么是多怕你家这一大一小俩丫头嫁不出去啊? “陛下,臣的要求就是。臣不担当任何与此事有关的官职,若有,那陛下只能恕臣不把如何提炼这白盐的秘方奉上。” “而且,臣斗胆要贸易公司一成的利润。” 元康帝一愣,脸色忽晴忽暗。 “周牧枫啊,朕的朝堂是那十八层地狱不成?” 周牧枫回答:“陛下朝堂天朗气清,不需要臣了。” 元康帝继续道:“而且,一成利,你也不怕这钱拿着烫手?” 周牧枫道:“这钱,是臣该得的。” 元康帝叹了口气:“周牧枫接旨吧。” “臣在!”周牧枫拱手。 “明日大朝会,给朕滚来参加。朕满足你!” 周牧枫行礼:“臣遵旨。” “滚吧!!”元康帝突然一声暴喝! 周牧枫嬉皮笑脸:“臣告退。” 翌日,大朝会。 太子一身蟒袍,顶着夏日微凉的晨风,站在队列的正前方,目光直视太极殿。 有上朝资格的亲王分列太子两侧。 文武百官们基本到齐了,他们三三两两,等待着万年不变的王德。 众臣进入太极殿后,开始熟练的找位置,前面的目不转睛开始思忖等下要讲些什么,中间的叽叽喳喳,后面的找了个位置一靠,开始补觉。 常规流程结束后,按例,是皇帝宣读新政,如果没有就跳过。 “咳咳,众卿。”元康帝干咳两声,喝了一口神似羊肉汤的茶水润润喉。 “朕决定,成立大康皇家贸易公司,专司皇家贸易的事宜。 皇家贸易公司,旨在降低调控大康之物价,出售平价生活用品,譬如盐、粮油等物。”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名言官便越众而出。 “陛下不可啊。” 不得不说,这个老登的演技还挺好,至少他那随随便便就能涕泗横流的绝活儿周牧枫是学不来的。 “陛下,商贾之事自古以来乃卑贱职业,天子乃九五之尊,二者不可交也。 况且,陛下欲要与民争利乎?” 元康帝目光平静:“户部?” “臣在。”陈云站了出来。 “朕问你,今日大康粮食、蔬果、鱼肉作价几何啊?” 陈云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在自己专业范围之内。 “禀陛下,临安城今日稻米价格为...”陈云洋洋洒洒,将元康帝提到的物价一一点出。 元康帝满意点头,抬头环视诸臣:“贸易公司的宗旨为调控物价,何为调控物价? 就是在粮价低微之时以平价收购粮食,粮价高昂时将粮食平价出售。 此乃惠国惠民之举,又有何不可?” 元康帝站在龙案后咆哮,龙威浩荡声震寰宇。 “不仅仅是粮食,一切奸商们囤积居奇的,一切奸商们奇货可居的东西,朕都要搞。” 元康帝声音高昂,两手放在胸前舞动:“为了朕的人民,朕背上千古骂名,朕身负商贾之身份,又能够如何?” 元康帝龙目猩红,喘了两口粗气后冷眼望着底下群臣:“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第89章 精明的元康帝 元康帝的演技要比那些勾栏里的小姐姐好多了,明明都还不够,但还是要装作知根知底的样子大呼小叫。 底下群臣,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实意,纷纷山呼万岁,高声唱道:“陛下圣明。” 言官们也不逼逼了,这明显就是皇帝陛下大开善心,用户部的钱财救济天下穷苦百姓的善事啊。 至于别的要用钱的地方,管他们什么事。 至于如何跟那些世家大族斗? 嗨,洗洗睡吧,就大康这国库,都能在里面跑马了都。 元康帝看大事已成,心中暗爽之余在众臣之中寻找周牧枫。 却发现这小子躲在最后面,靠着大殿的柱子睡得香甜。 元康帝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混蛋小子计较。 “户部?这个贸易公司由你户部管。” 陈云纠结片刻,这才低声道:“臣遵旨,但是陛下,臣有一问。” “这公司...是何物啊?”陈云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只听过公鸡母鸡,公猪母猪的,公司是个啥,他真不知道啊。 元康帝高深莫测一笑:“下朝后陈卿家来朕御书房里,朕在细细跟你说明。” “陛下,臣最后一个问题。”陈云顿了顿:“正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臣斗胆询问陛下,何人主持这‘贸易公司’啊?” 元康帝呵呵一笑:“朕......那自然是不可的。” “朕以为,朕之胞妹临安长公主正合适,诸卿以为如何?” 那还能如何?一个面子工程而已。 没见识过现代商业的力量的百官们不屑一顾的想。 元康帝坐回龙椅,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刚才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周牧枫睁开眼,听着身边群臣谈论着这个“贸易公司”,不由得抬头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元康帝。 狗皇帝行啊,竟然说服了群臣。 看来自己离腰缠万贯不远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站了出来。 是御史台的一名言官。 元康帝漫不经心:“奏吧。” 御史拱手谢恩,看了一眼笏板。 “臣弹劾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殿下不思进取,与镇北侯周飞鸿之子周牧枫沆瀣一气,在临安城内开了一间酒楼搜刮民脂民膏。” 就这? 连有些文臣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提醒。 “方御史,不过一间酒楼罢了,说成搜刮民脂民膏过分了吧。” “是极,一间酒楼...一日能挣到一贯钱流水便顶天了。方御史所言实在是夸大了。” 方御史双眼含泪,五体投地:“微臣请陛下明鉴。那福临酒楼最贵的一道菜竟开价一贯外加五百枚大钱。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五十文大钱啊!” 此言一出,朝堂皆尽哗然。 要知道,刚才户部尚书陈云刚刚才向所有人宣讲过临安的市场物价的。 一百五十文大钱,能买到差不多三斛米! 这什么概念?差不多等于两个瘦一点的成年人重了。 可这,仅能在这福临酒楼买到最便宜的一道菜肴! 元康帝嘴角微微勾起,但瞬间就收起那副笑容,冷声道:“什么?逆子安敢如此?着人,将那逆子给朕抓来!” 啪的一下,很快,很快嗷,萧道云就被一群皇城禁卫摁在了大殿中央。 “逆子!” 元康帝一声咆哮,震得堂下文武百官一个激灵。 “你好啊,很好。”元康帝面色阴沉,好像吃了十几吨粑粑似的:“今岁大旱,朕在皇宫里节衣缩食,民众惶惶不可终日,朕生怕黎民苍生饿了肚子,你倒好,在宫外吃香喝辣,搜刮民脂民膏!” 萧道云暗暗撇了撇嘴,装作惶恐地道:“父皇明鉴,儿臣并非此意!” “哦?”元康帝冷笑一声,扬扬下巴:“那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意欲何为啊?” 萧道云轻咳两声,正色道:“父皇有所不知,儿臣之所以将酒楼的菜肴定价如此之贵,完全是因为制作菜肴的原材料以及厨子的特殊技艺所制。 依儿臣这几日查账,食材等原材料以及给厨子的月例以及赏银为大头,给打杂人员的月例以及赏银次之,最后是其他的开销。 父皇,儿臣与周二郎再五五分账,就真不剩下什么银钱了。” 萧道云说到这儿顿了顿,努力挤出几滴眼泪,痛哭流涕地道:“父皇,儿臣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从不强买强卖,而且儿臣的赋的商税也无半点作假,足须足量的运抵户部了啊~~~” 萧道云演技也上了头:“父皇,儿臣冤呐~~~儿臣只不过想行一些商贾之事,却曾想被奸人所构陷,儿臣贵请父皇明察啊。” 周牧枫在人群的最后看得津津有味。 这萧老九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奖了。还有狗皇帝,够精的,为了给自己的福临酒楼造势,经常找了个御史唱了这么一出双簧。 元康帝皱眉:“此话当真?” “王德!你可知九皇子所言是否真假?” 王德走了出来装作诚惶诚恐:“这...陛下恕罪,老奴确实不知啊。” 元康帝突然诡异一笑:“那既然如此,朕就只能实地前往这福临酒楼看一看了。” “三朝之后,三省六部的主政官员跟随朕前往这福临酒楼一探究竟。” “周牧枫和九皇子准备好接驾吧。” 文武百官中有人总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行了,接着议事吧。” ...... 散朝后,正好是十一点也就是临近午时了。 元康帝说到做到,下朝后换了一身舒爽的裘服就带着乌拉拉一大群人直奔福临酒楼而去。 不得不说,为了自己的钱袋子,元康帝可谓豁出老脸去了。 都转职成带货皇帝了都。 三省六部的大官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富丽堂皇的福临酒楼大门后,人都傻了。 咱就是说,玩还是您会玩儿啊,九皇子殿下。 不过幸运的是,这帮讨厌的言官不在。 众人只是稍稍惊诧后,便由元康帝带头进入了福临酒楼。 “欢迎光临” 声若黄鹂的甜美女声传来。 也就元康帝有了些抵抗力,但其他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大康官员们瞬间亚麻呆住了。 这...这啥啊? 第90章 大康官员奇遇记 哪怕是现代社会,这两排穿着清凉的礼仪小姐都能够令一帮至死是少年的好男儿们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来。 更何况,周牧枫还阴险地在她们的制服动了些老色批们都懂的手脚。 若隐若现的美,才是绝对的杀手锏。 登时有一些年轻一些的官员们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早就得到周牧枫照会的礼仪小姐们扬起和煦的笑容,招呼着众人入内。 还是那名实力强悍的妹子,她微微躬身,若隐若现的正义令人目眩神迷。 “陛下,九皇子殿下吩咐奴家,陛下抵达后即刻引至‘帝王厅’。” 元康帝风轻云淡,随意鼻哼了一声:“嗯。” 而其他人就没有元康帝这般定力了,他们在门口大呼小叫。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是五指张开得大大的,指缝中能过两只大闸蟹。 “如此行为,礼崩乐坏啊,不行,老夫得再看看,哪里崩坏了?”一个身着朝服的老头忍不住瞪大了两只努力发现美的眼睛。 无他,属实是这些修身旗袍太诱惑人了。 反正周牧枫这lsp稳不住,在周牧枫的强烈要求下,墨玉的战袍+1。 “咳咳,众卿家。随朕前往探寻朕这个逆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一马当先的元康帝嘴角歪成了都市龙王的模样,他怕在待下去这帮臣子会在这儿出丑,连忙招呼众人继续走。 一路上,路过的装潢令所有人瞪大了眼,哪怕来过多次的元康帝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逆子!竟然将这里装潢得比他的皇宫还奢侈! 而其他官员们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福临酒楼,面露惊骇之色,然后一股又一股绝无仅有的饭菜香味肆无忌惮地灌进他们的鼻腔,杀伤力不亚于朱某人看g州魅魔cos八重神子。 有的官员口水一泻千里了都。 无缘无故帮周牧枫背了个锅的萧道云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萧老九咋了?” 周牧枫随口问。 萧道云摇摇头,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无事,许是宫里想让我死的狗东西挂念了。” 周牧枫无奈地看着楼下想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大康群臣们,一脸晦气。 虽然知道元康帝实在是穷疯了,不惜以身入局给福临酒楼打广告。但毕竟这个局需要一点劲爆的鱼饵,所以周牧枫又得亲自下厨,整出一桌绝对奢侈和丰盛的菜肴用以将这些人的胃栓在这里。 而且,这也关乎周牧枫的利益。 现在,自己的重心放在了经营福临酒楼上,对于豆腐坊已经是不再上心了。 未来,再加上一个可能的白盐生意,再加上炒茶生意,自己的资金就比较充足了。 元康帝带人走到了二人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此乃‘帝王厅’!是儿臣与周家二郎共同想出的,此包厢永远属于父皇且只有父皇才有资格带人入内。”萧道云重复着上次来跟元康帝说过的话。 元康帝冷哼一声:“老九啊,你应该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才是。” 萧道云何等聪慧,当即便开口:“父皇,儿臣正有此意,儿臣愿将酒楼营收的一半的一半上供给父皇。” “混账!” 元康帝暴怒开口:“给朕有何用?能挽救边关将士的生命吗?能挽救大康千千万万吃不到饭的灾民吗?” 萧道云装作一副秒懂的样子:“父皇息怒,儿臣过几日就将银钱交往户部的府库中。” 元康帝哼了一声:“还算孺子可教。” 说归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没有很生气,听得出来,他很受这个马屁。 礼仪小姐推开门,露出里面近七八十平的大厅。 “嘶!” 没有心理准备的大康群臣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实在是太过于富丽堂皇了,虽然不比皇帝居住的养心殿,但也要比一般嫔妃居住的地方要好了很多了。 这地毯,这花瓶,这装饰。这采光... 还好是专属于皇帝的。 所有人都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萧道云。 “这,陛下,九皇子此举,是否僭越?” 吏部尚书看了看大厅里华丽的装饰,小心翼翼地询问元康帝。 “僭越?”元康帝呵呵一笑:“你没听老九的话吗?这间‘帝王厅’就是为朕所开设的,那么,此处就算是朕的地盘了。既然如此,何来僭越一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纷纷为元康帝不要脸的发言震惊住了。 倒是萧道云拱拱手道:“父皇说得极是,此处乃是一位儿子孝敬父亲所建造,父亲享用天经地义,又何来僭越之说?” 萧道云这下子直接把问题提升到了孝道的层次,直接将他们的话堵死了。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了属于是。 “请父皇和诸位官员就坐。”萧道云笑得如沐春风:“本宫这就让人尽快上菜。” 元康帝点头:“去吧,哦对了,别上太贵的菜,朕与诸卿此次前来就单纯为了尝尝味道罢了。” 礼部尚书八面玲珑,他一眼就听出了皇帝陛下今天的意思: “陛下不可,既然吾等身着便装来此处就餐,况且此处亦为九皇子殿下的产业,吾等自然不可白吃白喝。” “臣请劳烦殿下将菜牌取来罢。” “礼部尚书所言是极,臣以为今日既然为我等同僚于此处进午膳,那便不可落人口实。臣请陛下下旨,令我等平摊今日这顿宴席的菜钱吧。”兵部尚书是个直脾气,最是看不得占人便宜。 有了兵部尚书的开口,元康帝顺坡下驴。 “既然诸卿有如此想法,那今日包括朕在内便平摊这些银钱吧。” “老九,将菜牌拿来吧。” 萧道云苦笑一声:“父皇,福临酒楼没有菜牌,只有点菜单。” 说着,他将一本厚实的牛皮做封皮的书籍拿了上来。 元康帝饶有兴趣地接过。 上次来,他直接受周牧枫的安排,他做什么元康帝只能吃什么。 而这次居然有点菜的权利。 他随手翻开,扫了两眼,居然诧异地抬头。 “老九,这是你的想法?” 萧道云看了看点菜单,厚颜无耻的将周牧枫的创意据为己有。 “父皇神机妙算,这确实为儿臣的想法。” 萧道云指着菜单上用各色颜料画的栩栩如生的食物画。 “儿臣以为,菜名无法道出菜式的特点,眼见为实,所以儿臣重金请了临安城内的书画大家严大家前来,为福临酒楼点菜单作画。” 元康帝冷笑一声:“花了不少银钱吧?” 萧道云老老实实:“没花多少钱呢。” 元康帝冷哼道:“跟父皇还说假话?” 萧道云诚惶诚恐地解释:“父皇恕罪,其实也不是说没花钱,周二郎还给他们做了一桌宴席,席后,他们便再也不肯收钱,唯一的要求便是有时间请儿臣酒楼里的厨子去他们府上教导他们做菜呢。” 群臣:??? 第91章 儿臣只知道,这帮人是离不开福临酒楼了 顶着三省六部官员们期待的目光,萧道云神神秘秘的离开了。说是去催菜。 而实际上,他早就到了憋笑的阈值了。 再憋下去,非把孩子憋疯不可。 这元康帝也太狠了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这些跟随他的臣子们身上。 突出一个君臣和谐了属于是。 剧情就如同周牧枫想的那般,元康帝在席间非常的平和,不断鼓励诸臣子们夹菜。 “王卿,快尝尝这个...” “钱卿,这羊肉不错。” “燕卿,这扣肉朕吃着好,大家都来尝尝。” 老狐狸像是保险推销员,仗着自己皇帝的身份,疯狂输出,努力暗示。 更重要的是,这席,是真的特么好吃。 嘿,这搂席,多是一件美逝啊。 一顿生搬硬造后,所有人挺着肚子,一个个瘫坐在包了细软锦缎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元康帝正襟危坐,毫无帝王范儿地打了个饱嗝儿。 “诸卿,都说说吧,尔等认为,御史们弹劾九皇子的话,是否属实?”元康帝想了想,决定先顺手将自家老九的事儿给办了。 不能让他一直背锅不是? 左相王谦站了出来,他一向是元康帝最忠实的狗腿子。 “禀陛下,臣私以为,御史们对九皇子殿下的弹劾纯属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九皇子殿下拳拳爱国心,赤诚为人,纯孝忠良,并非那奸诈商贾。”王谦老脸一红,若不是元康帝提前打过招呼,他实在是说不出这种舔狗之语来。 有了他的带头,一些墙头草的没主见的人纷纷附和道: “此言正解。” “是极,九皇子只是想挣点小钱钱花花,他有什么错?” “俺也一样。” 元康帝龙颜大悦,他欣慰的点头:“朕这个老九啊,虽然是庶出,但还是随朕的嘛。” 听着自家父皇老不要脸的发言,萧道云暗暗撇撇嘴。 太生草了,这老登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啊。 “行吧,此事业已盖棺定论,诸卿也回府歇息吧,朕也要回宫了。” 元康帝起身,很不雅观地揉了揉小腹,笑呵呵地从王德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两贯钱,丢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一看,大老板都出牌了,他们哪敢不跟? 于是乎,咣咣咣的声音响起,一时桌面上堆满了铜钱。 为什么是咣咣咣,特么的一贯钱有五六斤,两贯钱那就是十来斤! 十来斤铜坨子,砸在桌上那不就是咣咣咣的嘛。 要不是这桌子够结实,保不齐真给这帮人用铜钱砸塌喽。 就很奇怪,这帮大老爷们随身带着十几斤铜钱到处跑也不嫌硌得慌? 一顿饭宾主尽欢,但各有各的小九九。 萧道云差人将铜钱抬了下去,然后就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小堆朝廷大臣。 “臣见过九皇子殿下。” 为首的是户部尚书陈云,他恭恭敬敬的行礼。 “陈尚书。”萧道云两手一抻抱拳回礼,皇子的身份并没有让他随意做个样子就完事了。 “九皇子殿下...”陈云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五六七来。 “咳咳,殿下,臣有一不请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旁边工部的人一看白了一眼脸皮薄的陈云,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萧道云眉头一挑。 “殿下,臣下个月有一场宴席,不知能不能请贵酒楼的厨子到臣的府邸,主持宴席的制作?” 萧道云一愣,就这事儿? 他也明白他们的担忧,毕竟这是皇帝大加赞扬的酒楼,搞不好这帮人过阵子就莫名其妙的进宫当御厨去了。 这属于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咳咳,此事还需细细详谈才行,请诸位先生雅间一叙。”萧道云换上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学着礼仪小姐的手势往身后一引。 ...... 晚上,皇宫御书房里。 元康帝与萧道云面对而坐,皇帝端正龙椅,伏案疾书;萧道云屁股底下一张矮小锦墩,坐得像幼儿园小朋友那般笔直。 烛火明暗,映衬得元康帝的脸庞晦暗无光。 “吾儿是说,户部尚书陈云,工部左侍郎还有中书省的一个中书侍郎想要请你酒楼里的厨子去他们府上制作宴席?” 元康帝目光如电,他眼神扫视萧道云,手指一下一下哒哒哒的敲击着桌案。 “那你是如何应答的?”元康帝放下另一只手的毛笔,抻了个懒腰。 萧道云抬头,语气理所当然:“自古以来民间有句古话:有钱不赚王八蛋,儿臣不想成为那个王八蛋。” “所以你应承下来了?”元康帝眉目皆是笑意。 “是!”萧道云干干脆脆地承认了:“儿臣只知道,这帮人是离不开我福临酒楼了。” 元康帝沉默地望着萧道云,后者也勇敢的回视着元康帝。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王德脑门伸出一丝冷汗,他端着茶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解围。 “哈哈哈哈哈”元康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直地把王德和萧道云吓一激灵。 “不错不错,吾儿不错。” 看起来元康帝真的很满意,他竟直接直起身,走到萧道云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是觉得不够,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萧道云:??? 不是,父皇你干嘛啊? 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体会过自家老爹这样子亲近的萧道云愣住了。 “这些年,朕冷落你母子了,是朕太忙了。”元康帝打出亲情牌。 “儿臣惶恐...”想不明白自家父皇用意的萧道云以退为进,直接抛给了元康帝。 劳资那儿做得不对,你直说。 “仅仅是一顿饭食就收获了那么多回头客,朕的国库和内帑要充盈起来了啊。”元康帝感慨。 原来是这个啊,萧道云松了一口气。 “朕还以为你拒绝了他们呢。”元康帝眉眼带笑。 萧道云理所当然的摇头:“儿臣缺钱。” “挣到钱后呢?”元康帝貌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勾栏听曲,吃喝玩乐啊。”萧道云抬头,干脆地回答,完全没有犹豫。 元康帝哈哈一笑:“难怪你能够跟那周老二玩到一块去,滚吧,朕乏了。” 萧道云起身行礼:“儿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萧道云走出百来步,看着远处灯火明暗的御书房,缓缓收起了嘴角那纨绔的笑。 “陛下,天色已晚了。”王德出门看了看天色,返回劝说道。 “今儿个...去魏良人那儿吧。” 魏良人,便是萧道云的宫女生母,生下萧道云后,元康帝捏着鼻子给她封了一个良人的位置。 王德面露苦色:“大家...魏良人抱病已久,恐不能侍驾了。” 元康帝一愣,叹了口气:“那算了,你帮朕安排吧。” “喏...” 第92章 玉门关初战 黄沙漫天,以星海为景,一路向西;大漠孤烟,披日月辉光,星夜兼程。 高头大马上,周飞鸿取下腰间水囊,往嘴里灌了一口。 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一闻里面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玩意儿。 “将军,你又偷鸡。”身侧的周牧云脖子伸了个老长,鼻翼疯狂翕动。 周飞鸿冷笑一声,拍开了自家好大儿的脑袋。 “老夫也不剩多少了。” 周牧云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老爹坐骑上那七八个大大的水囊,瘪瘪嘴。 “希箻葎” 一阵奔马之声传来,前方, 一小队跑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上面高挂一面旗帜。 【康】 是玉门关的守军,陈苍派人来接应他们了。 周飞鸿眯了眯眼,笑着道:“看来老陈这里的情况不算糟,还有余力派人接...嗯?不对劲!” 周牧云年轻,不像自家老爹的眼神有些老眼昏花了。 “不对啊将军,这股骑兵好像是一路冲杀过来的!” “还有,他们身后好像还跟着一队匈人骑兵!” 周飞鸿悚然一惊,连忙勒马长啸:“准备迎敌!!!” 不得不说,在古代能当上将领的人不一定能打,但是嗓门一定要大,不然你说的话都传不出几十米远就消散在战场的嘈杂声里了。 “老大,劳资让你训练的骑兵呢?列队!迎敌!” “六子,你的陌刀队呢?一样列队!!!别让敌军骑兵冲杀我们的步卒!” “唏律律” “呼哈!” 不得不说,难怪骑兵一直是千百年来古战场的精锐,哪怕这些人就在路途中训练了十余天,但那股子铁血的气质已经隐隐升起。 这些人之前就是骑兵出身,周飞鸿非常重视他们,给他们最好的灶口,最好的装备,身上的甲胄尽数百炼精钢,手中的家伙事全是马槊,腰间还有一柄用于坠马后最后一搏的匈奴式弯刀。 具马着装,骑士杀气腾腾。 往周飞鸿狂奔的那一小队骑兵看到了周飞鸿的队伍阵列散开,五百精锐的骑兵呈战列朝着他们排开。 周飞鸿身旁的棋语兵升起了镇北侯的大棋。 骑兵们马槊朝地,示意我方无敌意。 玉门关这队骑兵的领头者大喜,扯起嘶哑的嗓子大声吼道:“前方是镇北侯带来的援军,弟兄们,提速,进入他们的冲击范围就有救了。” 周飞鸿皱眉,下令道:“让他们别跑那么快,别给后面这帮苟篮子跑了,劳资要一口吞了他们。” “老大,你的骑兵还在等什么?” 旗语兵哗啦啦地将几张大旗舞动起来,对面玉门关守军骑兵会意,放缓了脚步。 他们的身后,一队大概有四五百人的骑兵部队。 领头的人一马当先,手持一柄锋利的弯刀,刀身鲜红,一看就是饱饮了大康人的鲜血。 “哈哈哈,大康软羊的马儿无力再跑了,儿郎们、草原的勇士们、冲击,将他们撕碎!” 这个人的话一出,身后的骑兵立马打出一道道兴奋的呼哨。 他们纷纷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康骑兵,他们仿佛看到了这些软羊在自己弯刀下哀嚎求饶的样子。 阿提莫顿是这支小队的头儿,他出身于一个部落小贵族,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一直以来,父母都教导他: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入大康王朝,占领他们的土地,因为,只要拥有了那里,他们就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阿提莫顿将这句话当成了自己的毕生目标。 而现在,就从这一小队玉门关的溃败骑兵开始吧。 眼神冷厉,他一夹马腹,马儿会意,四蹄攒扬,战马嘶鸣之下,匈人骑兵像一支离弦之箭,疯狂的提速,冲锋。 快了,就快能摸到这帮该死的大康人的后背了。 阿提莫顿弯刀扬起,只需要十来息的冲锋,他们就能切入这群大康骑兵里大开杀戒了。 大康人的头颅可是绝佳的军功和纪念品呢。 突然,这些骑兵猛的提速,在阿提莫顿懵逼的目光下,他们朝两边迅速分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就多了一队浑身上下铁光闪烁,杀气腾腾的陌生骑兵。 这啥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一队骑兵就冲锋到了他们的面前。 卑鄙! 阿提莫顿大骂,这帮玉门关骑兵竟然策马扬蹄,激起风沙,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再加上他们注意力一直在这帮玉门溃兵身上,加上视野受限,根本没发现这一群骑兵! 可惜此时想再多也没有用了,这些镇北侯军下的精锐骑兵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加速冲到了他们的脸上。 进了才发现,这帮大康骑兵手中拿着一种从未见过的马上兵器。 它长大概七八尺,像是一柄长矛,但是矛头竟也有两尺,就像是一柄短剑插在了上面似的。 “迎敌!”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便被面色狠厉的周牧云带着奔马之势戳穿了胸膛。 就像热刀切黄油,周牧云带领的这一队骑兵是镇北侯骑兵中的精锐,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有以一敌五的能力。 这还是周飞鸿估算出来的。 但现实告诉周飞鸿,他估算得还是保守了。 这帮子骑兵手持马槊,带着奔马之势完完全全能够将三名骑兵戳翻下马。 这种速度下,一旦被击下马,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但能戳刺,还能横扫。 一名大康骑兵马势变缓,不过他不慌不忙,马槊一横,直接在马上甩出一个无差别的横扫。 又是一名匈奴骑兵被击落马下。 可是他的兵刃也跌落在地。 毕竟匈人骑兵也算是奔马而来,戳刺还能拔出马槊,横扫的话,想要抓稳马槊可不容易了。 但两军也已交错。 匈人骑兵少了一大半,而周牧云麾下的骑兵战死三人。 他们是被匈人的弯刀从甲胄的缝隙内砍入的。 战争,不可能不死人的。 不过身上精钢护甲保护了绝大多数匈奴骑兵的弯刀斩击。 毕竟这些个弯刀可不比马上重兵器马槊,砍歪了那就是一串串“未破防”。 残存的匈人骑兵也不傻,他们与大康骑兵交错开后,没有回身继续碰硬茬子,而是朝着后方静止而待的大康步卒们冲去。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生路的冲锋,对面一眼望去足足好几万人,耗都能耗死这帮不到百来人的骑兵。 但是,能给他们带来大量的杀伤,值了。 周飞鸿端坐马上,冷笑一声:“哼...也不算太蠢,不过,竟胆敢向老夫冲锋?看来老夫当年杀你们还没杀够。” “陌刀队,你们人呢?到你们表演了。” “弓箭手,给他们来一点佐料。” 人群中默默地走出一大群人,他们弯弓搭箭,箭头指天,寒光烁烁。 大部分竟然都是百炼钢箭头! 杀意,瞬间凝结起来。 第93章 看来这帮人忘记了老夫的威名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下落如雨。关于如何朝面对己方阵线冲锋的骑兵输出,这帮大康弓箭手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经验。 骑兵冲锋,弓箭手只发三矢,不是偷懒,而是因为三矢过后,这帮凶残的骑兵就即将冲到自家的阵线前了。 所以他们必须大力拉弓,力求这三矢输出拉满。 箭雨落下,又是十几名骑兵倒地。 但是,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冲到了大康人的阵前。 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一群身着闪亮的甲胄,手持一种一看就很厚实的兵器的步卒。 匈奴残余骑兵大怒。 你大康人欺人太甚,我们是骑兵,高贵的骑兵,你们就凭这一些个步卒,胆敢拦我? 可是,大康步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轻骑兵?这特么什么虫豸玩意儿。 冲的最前的匈人骑兵很快就切入了这帮陌刀手的阵列里。 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只剩一半的身躯。 嗯?这啥情况,我咋只剩一半了?我咋在莫名其妙就在地上了? 诶,我人呐? 没等他搞清楚,意识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更多的陌刀手力压下盘,目光如隼,他们身躯虽然壮实但不失矫健,身子一侧便能避开骑兵的冲击。 他们挥刀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下意识的猛地一斩,就将刀刃送到了奔驰而来的敌军战马的脸上——这个高度正好能碰到战马的脑袋。 想不明白的小伙伴们可以想想小日子的刺雷,其实刺雷和陌刀两者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属于那种玩好了那就是神作,玩砸了那只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神奇玩意儿。 喊杀声、战马嘶鸣声,两军交战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不过,很快这些骑兵就被陌刀手们砍翻在地。 有气力稍弱一点的陌刀手很阴险的对着马腿就是一刀,战马悲鸣倒地,将身上的主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然后陌刀手就阴森森的缓步上前,一刀斩落...... 战斗结束得很快,毕竟骑兵的冲锋速度不低,陌刀手基本只能出手一次。 郑三掂了掂手中的陌刀,冷哼一声,不再看地上四分五裂的残缺尸体。 同时,他也被陌刀的威力震撼到了。 虽然他们也用过各种动物什么的试过刀,但是那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死物罢了,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活生生的匈奴骑兵。 以往,匈奴骑兵的凶残早就刻印在了他们的dna里,而现在,一次冲锋,他们陌刀队仅用二十余人的代价就将这一些匈人骑兵斩杀殆尽! 这战果,不可谓不辉煌! 当然,也有冲出陌刀阵的零星骑兵,但也被周飞鸿带领一群轻骑兵给料理了。 周飞鸿揉了揉酸软的手腕,下马,从地上寻回了自己的横刀。 刚才的战斗,自己用马槊刺穿一个敌骑兵,但来不及回收马槊。另一名敌兵即拍马赶到,无奈之下,周飞鸿只能放弃了手中兵刃,抽出腰间横刀,一刀将他的手臂斩下,反手又是一刀结束了战斗。 喊杀声平息,周飞鸿没有上马,来到了一名战死的陌刀队队员手里。 伸手扯了扯他手中的陌刀,没扯动。 用力一拉,咔嚓一声脆响,尸体的手指骨头尽断,可见其生前最后一刻依旧在拼死搏杀。 反手摸出小刀一划,在刀柄上刻出一道痕迹,表示这柄刀已经斩敌一人。 “拿着,为它找下一个陌刀手去吧。”他递给了凑上来围观的周牧云。 周飞鸿面色平静,死亡,他已见得太多。 欢呼声,从身后传来。 周飞鸿回身,是满脸兴奋的步卒们,还有人都傻了的玉门关溃退骑兵。 我的个老天鹅,镇北侯你的兵马已经强到能用步卒硬拼骑兵了吗? 为首的骑兵步行走来——他们的马早就跑的口吐白沫,不堪再动了。 “末将玉门关卫戍骑兵乙字三营校尉卫大郎,见过侯爷。” 嗯,是这样的,毕竟大康文盲满地走,胎教毕业多如狗,对后代的起名就很简单粗暴,就一股脑大郎二郎的。 “嗯,起来吧。你们这是遭到了匈人突袭?”周飞鸿随手撇掉了横刀上的鲜血,满脸嫌弃的找了块破布,擦拭着那些污血。 “回侯爷,吾等本是被陈将军派出接应侯爷的,但行至半路,从胡杨林里杀出了这一群匈人骑兵,我等寡不敌众,被追杀至此。”卫大郎喘了口气,对着周飞鸿恭恭敬敬地行军礼:“末将以及手下残兵共三十六人谢过侯爷救命之恩了。” 周飞鸿摆摆手,目光凝重:“你说,这群贼人是从胡杨林里杀出来的?” 卫大郎面色沉重的点头:“确是如此,他们不知如何,穿越了怪石嶙峋的胡杨林,鬼一样的出现在我等的后方。” “嗯,本侯知道了。”周飞鸿面色阴沉,他长啸一声:“狼崽子们,快些打扫战场,吾等半时辰后即刻拔营!” “侯爷,吾等的战马已不堪再行了...您看?”卫大郎小心翼翼地道。 “嗤...”周飞鸿嗤笑一声:“我周飞鸿又不是那剥削下属的人,尔等在此刻休息便是,若是缺水少食了,去找伙夫便是。” 卫大郎感激点头:“谢侯爷体恤。” 周飞鸿摆摆手,上了战马,往陌刀队的阵地而去。 战死的二十余陌刀手被步卒们清理了出来,他们的遗物会有专人收殓,而他们的兵刃甲胄将会被回收。 周飞鸿挤了进来,又有三具尸体被抬了进来。 这是周牧云手下战死的骑兵。 周飞鸿沉默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大喝道:“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底下步卒们跟着大吼。 “归去兮。” “归去兮!” 嘹亮的长啸将这些英魂,指引到家的方向。 家! 半个时辰后,周飞鸿带人准时拔营了。 一路上,时不时就能见到大康骑兵或者匈人骑兵的尸体。 若是见到大康骑兵的尸体便细心收敛,留下专人用以收敛尸体和打扫战场,路上还找到了两匹游荡的战马,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 周飞鸿派人全部收敛起来,这些战马可是稀缺物资啊。 又走了一个半时辰的样子,一道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远方。 玉门关,终于到了。 第94章 大唐莫不攻——陈苍 相比于破破烂烂,看一眼就令人失望无比的嘉峪关,玉门关要显得更加的巍峨一些。 阴山山脉下的一道天然缺口,便是匈人长驱而下的必经关隘,在其中的必经之路上,几代大康人在此处建立了玉门关。 实际上,它跟嘉峪关还是有那么些相像的,大康戍卒的日常也都是派遣小股骑兵,沿着一条路线不间断巡视即可。 至于敌军的小股部队是不可能完全拦截得完,这种部队基本等于侦查袭扰的部队,这些贼寇对于整个大康王朝而言意义不大。 至于沿途的老百姓... 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了属于是。 玉门关的意义在于抵挡大规模的正规军的进攻。 玉门关往下百来里是没有任何人家敢于在此处居住的,大康人这样子做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小股部队一进大康境内便毫无作为。 坚壁清野了属于是。 至于大部队...行军途中不可能没有遗留有痕迹的,而且它们的速度也快不了。 人马、粮草辎重、随军的闲杂人员。 周飞鸿的两万多大军说是有两万,但队伍里起码有四万人了。 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的比例基本等于1:1。 更不虞那些军马啊什么的,这些畜生一旦生点病,那更得重点照料。 周飞鸿看着不远处的玉门关,感慨的道:“老夫当年...” “跟陈帅一天斩敌三十余是吧?”周牧云撇撇嘴,直接抢答。 “诶?”周飞鸿目露惊奇:“你小子咋知道的?” 周牧云面露苦色:“你跟我说了起码三五十次了。” 周牧云伸出左右手,左右比了三根手指,右手直接伸出一个巴掌。 “三五十次,三五十次哟。” ...... 玉门关内,陈苍见到了满脸黑线的周飞鸿。 “咦?头儿,谁又惹你生气了。” 陈苍拽着一个烤饼,啃的香甜。 “没事儿...”周飞鸿咬牙切齿:“吾儿有点顽劣,在外面令老夫生了点气。老夫已经教训过他了。” “哦豁?”陈苍眼神一亮:“我大侄儿来啦?” 周飞鸿身上窜出一个人:“陈伯父。” 陈苍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哟,大侄儿也来了,这一路上顺不顺...”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们跟人打了一场?”他看到了周牧云身上的斑驳血迹。 周飞鸿无所谓一笑:“正想告诉你,是匈人。” 陈苍大吃一惊:“匈人?这怎么可能?” 他可知道,周飞鸿可是好几万的大军,匈人虽然凶残,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触这个马蜂窝? 就好像索马里海盗,你问他为什么不去劫持航母? 他只会给你一粒花生米儿然后告诉你:亲,我们是强盗不是那劳什子亡命徒哟。 “老夫怎么知道。”周飞鸿有些烦闷。 你要说是一群步行的小股侦查部队穿越了长达数百里,宽有八九里的胡杨林哪还有得解释。 但这些人可是骑兵,骑兵! 马匹如何通过怪石嶙峋的胡杨林?硬要将马儿往胡杨林里牵,只怕马儿走到一半那双蹄子都要报废了。 蹄子废了的马还不如杀了吃肉,毕竟它们的马蹄已经无法支持骑兵骑着它们作战了。 “这...是属下疏忽了,令大帅受了伏击。” 陈苍想不明白,但他看着周飞鸿阴沉地脸,于是他只能用之前当周飞鸿手下时的称呼来认怂。 而且,他还有一个私心: 你看,我都叫你老大了,你可不能动手了啊。 周飞鸿无奈一笑:“你已是名震一方的统帅,老夫又怎可能再像十几二十年之前那般揍你?” “嘿嘿”陈苍傻乎乎地一笑。 周飞鸿叹了一口气:“老二,我来之前去了一趟嘉峪关。” 陈苍眼神一暗:“我家二郎现在如何了?” 周飞鸿摇头:“差点饿死在嘉峪关。” 陈苍耸然一惊:“什么情况,我不是给二郎留下大量的粮草了嘛?” 周飞鸿不想多说,简单将嘉峪关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来回踱步,脸庞憋成了绛紫色。 “娘了个希皮!”陈苍家乡话都蹦了出来:“这帮杂碎若不是在大帅手下当差,劳资非得将这帮米虫活劈了不可!” 周飞鸿呵呵一笑:“这你看走眼了,玉门关外的战斗基本都是这些老家伙打的。” “哦?”陈苍一愣。 周飞鸿笑呵呵地将他们的战绩与陈苍说了。 陈苍直起身,将手里最后一口烤饼往嘴里一塞,然后解下腰间水壶,咕咚咚灌了一口羊奶。 没办法,这儿就这东西泛滥。 “肘,带我去看看你家二郎打制出的神兵利器。” 玉门关外,陈苍抱着一柄横刀,爱不释手的抚摸。 “好刀,好刀啊。”陈苍十分嫌弃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佩刀,他毫不犹豫的将它解了下来,还将刀穗拆了下来,快速拧了上去。 原佩刀:所以,爱会消失的是吗? “诶,周头儿,你原来那柄刀呢?” 周飞鸿叹气:“宝刀出世时我就在场,老夫不知横刀之利,非要用手里的‘断石’与二郎手中的横刀对劈...” 话说到这儿,周飞鸿闭了嘴。 陈苍倒是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妙极,妙极啊。” “当时陛下就在身侧,见此情形,当机立断即刻全力生产‘唐四刀’。” 说到这儿,周飞鸿也有些纳闷:“就是不知吾家二郎为何以‘唐’为名,老夫府里的工匠们也没人姓唐啊,难道是一个姓唐的人在教授吾家二郎?” 想不明白的周飞鸿决定不想了,毕竟他那cpu也就单片机级别的,搞不定那么复杂的东西。 你让它算出1+1可以,不过你要是让一台还没小日子丁丁长的单片机验证哥德巴赫猜想...那属实是难为人家了。 陈苍喜滋滋地将周飞鸿特意为他单独打制的一整套兵刃收了起来,唯独没有收马槊。 陈苍有个缺点,不善马上之术,也不善于率军进攻敌阵。 但他有个优点。 论防守,他可谓天下第一! 大唐莫不攻——陈苍。 参上! 第95章 玉门关形势 周飞鸿跟陈苍联袂走到了玉门关高耸的城墙上。 “还好啊,老夫年初时在朝堂上,撒泼打滚要到了几万贯钱,不然这玉门关就破喽。”周飞鸿低下头,俯视着城墙上刀劈火烧的痕迹。 当然,更多的,是怎么也擦拭不掉的斑斑血痕。 远方,是大片大片的匈人营帐。影影绰绰间,是成群结队巡逻的匈人士兵。 “自我接手玉门关以来,发生大小战斗四十余次,斩敌近六万人了。”陈苍抚摸着城墙箭台上的一处伤痕,那是匈人的登墙梯的铁钩拉出来的伤痕。 “损失呢?” 陈苍苦笑:“现在玉门关能够再战的步卒只有不到四千了,两个营不到,骑兵只有不到五百骑...哦,现在是不到四百骑了。” “粮草?” “还算充足,能够让玉门关内的所有人吃两个月。” 周飞鸿摇头:“不能这么算,我们的援军这边没带多少粮草的。” 陈苍脸色一白。 周飞鸿继续说道:“老夫已遣信使回临安了,但,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个把月,而且...运送粮食的辎重车不能就这么过来。” 玉门关的后方已经被匈人渗透进来了,像以前那么放心大胆一股部队都不派遣押运的话,这些粮草一粒都别想送到玉门关! “算上老夫手里有的骑兵,我军现在能够作战的骑兵也就两千不到!” 陈苍接上话:“头儿,辎重车和后方的安全交给我吧,你知道的...这活儿我在行!” 周飞鸿欣慰点头:“你陈大郎出手老夫放心的很,只不过,老夫在想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方的危机呢?” 陈苍老脸一苦:“头儿,这活我真不行啊。” 周飞鸿理解地点头:“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谋士啊,军师啊什么的?” 陈苍欲哭无泪,自己手底下的这帮人比他还憨,八个人凑不出三个核桃大小的脑子,丧尸来了都要哭唧唧的扭头就走。 呜呜呜~这帮人脑阔里装的是肌肉,不是脑子。 周飞鸿语气一滞:“行叭...” 说着,重复了在嘉峪关里的动作——一枚烫金漆封的竹筒被他从一个木盒子里掏了出来。 陈苍正色,敛容整装,单膝跪地:“臣陈苍接旨。” 圣旨内容很简单,刨去开头的那段废话,刨去结尾的那段对元康帝的吹逼,中间的两句话才是重点。 第一个就是令周飞鸿为戍守玉门关的主帅,陈苍添为副帅。 第二个就是令周飞鸿在三个月内扭转形势,拖垮匈奴人。 陈苍眼神一亮,连忙伸手接住了圣旨:“臣陈苍领旨。” 终于可以休息了啊。 周飞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坚定:“老陈,你休息一会儿,老夫走后玉门关还得你来守。” ...... 周飞鸿和陈苍在城墙上蹲了一下午,伙夫叫喊了几声才反应过来,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下了城墙。 还是那句话,得益于城墙的高大,这帮匈奴人无法破城,只能一直在玉门关前扎营,然后一次次发起进攻,试图消耗玉门关守军的有生力量。 但凡被他们看到玉门关的颓势,那么作为后备的大军即刻拔营朝玉门关进攻。 还好,这帮人攻城武器只有勾城梯和火焰箭矢,再一个就是削尖的原木了。 这种用人扛的原木想要砸开玉门关的城门,简直做梦。 陈苍不愧是大康莫不攻,这家伙一看形势不对直接差人找了无数大石头,将五六米宽的门洞堵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打算留后路了。 别说对面的匈奴人了,连周飞鸿看到后都恶心得想吐。 城墙上,步卒不间断巡逻,落石摆满了一堆又一堆。 攻不成守有余的行为令初来乍到的周牧云大呼造孽。 “爹,若你是匈人首领,让你进攻现在的玉门关,要多久能拿下。” 陈苍的私人营帐里,周飞鸿、陈苍、周牧云三人围坐在一起,啃食着今天白天收敛的马肉。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周飞鸿眼睛一瞪,直接吐槽:“进攻现在的玉门关?没他十五六万人用它一个月都别想打下来。” 现实里作战可不是rts游戏,在己军战损过高的情况下,军队会溃败的。届时,他们将会自己跑下城墙,高挂休战旗明天继续了。 “可...二弟跟我说过,若是他进攻玉门关,只需要半个月,而且他还曾言:管你在玉门关里塞多少人,劳资都能将里面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周牧云委屈巴巴,将周牧枫跟他说的话学了个惟妙惟肖。 周飞鸿一愣,苦笑一声:“那又如何?匈奴毕竟是匈奴...天底下也只有一个周牧枫。” “大郎快吃,吃饱后趁着天色不算太暗,跟你陈伯巡视一下城头。” 周牧云闻言,直接撇下又酸又膻的马肉,抓起两块烧饼,挎着水壶就直起身。 “陈伯,走吧。” 陈苍无奈一笑:“你小子...有马肉吃就不错了。” 周牧云咽下一口烤饼,语气囔囔不清:“陈伯,我们都被咱家的二弟制作的饭菜惯坏了。” 陈苍点点头:“老夫听说过,据说牧枫那小子在临安城里搞了点大的,被誉为临安诗仙呢。还开了一家酒楼,据说一道菜就能卖到一贯钱…” “嘿嘿” 周牧云嘿嘿一笑:“所以咯,侄儿和爹爹都给他的菜惯坏喽,现在爹爹被养得…走不动道了都。” 陈苍无声的哂笑。 大西北的夜空永远是那么的令人目眩神迷。 夕阳尚未完全落下,远处的匈奴人营地依稀可见。 陈苍从怀里掏出一张玉门关附近地形的舆图,旁边的步卒见状连忙狗腿子地将油灯端了上来。 “大侄子你看吧。”陈苍无奈的摇头:“他们将玉门关围成木桶了都,除了在天上飞的飞禽,啥都出不去。” “也无法交战。”周牧云喃喃道:“敌军有那么多人,出去就是找死咧。” 虽然周牧枫设计定制的陌刀和马槊威力巨大,但匈奴人人数的优势可以抹平大康守军兵器的优势。 真真正正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了。 这,该如何破局? 第96章 变废为宝周牧枫 临安城内,气氛有些不太平静,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工部的一间隐秘的密室内,元康帝,王德,周牧枫,还有几个工部的工匠挤在一堆看不懂的设备前。 那是周牧枫拿来此处的,据说能将大康附近的毒盐转变成可食用的白盐的神奇东西。 这间工部的房间不小,但还是满满当当的摆了很多东西。 “陛下,若要大规模生产白盐,就得将这些东西放大,若可以,还请设置在河边,毕竟提纯白盐需要大量的水。” 周牧枫解释:“这只是一种向陛下展示过程的设备,较小,产量也低。” 元康帝不耐烦地道:“得了得了,朕知道了,婆婆妈妈的你咋不去做御史算了。”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老毕登一般见识。 “第一步,先将开采下来的毒盐矿粉碎,越碎越好。” 他一声令下,工部的匠人立马上前,拿起大锤等物什,将大块大块从矿山上开采下来的毒盐矿杂碎,由放入磨臼中磨成粗粗的粉末。 在这之间,一名匠人将毒盐矿粉末里能用肉眼看到的杂质挑出。 “第二步,将它们放入清水中,溶解。” 周牧枫不管元康帝听不听得懂,一股脑说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态度问题。 领导听不懂没关系,但是你不说就是你的问题了。 “将毒盐矿溶解在水里?”元康帝疑惑。 周牧枫点头:“禀陛下,确实是。” “为何啊?” “毒盐矿为何‘毒’?那是因为除了盐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有害物质也混杂在其中。比如镁等重金属。” “这时候的盐水是有毒的,不能食用。” 元康帝颔首:“确实,朕与你父亲当年征战沙场之时,有一次食盐耗尽,醋布也吃光了,不得已,吾等只能寻来毒盐矿,溶解于水,但...” “还是有很多人吃了受不了,半日后即下痢如水,几天后就药石无医,痛苦的死去了。” 讲到这儿,元康帝一脸黯然。 周牧枫点头,指挥着匠人们疯狂搅拌。 不一会儿,这缸水就变得浑浊了,还有许多的五颜六色的固体颗粒杂质混在其中。 周牧枫挥挥手,王德十分狗腿子的递过来一个用几层粗布、细布、锦缎制成的过滤装置。 他亲自舀起一瓢盐水,倒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桶全部被过滤完毕。 此时众人看到,最上面的粗布多了很多亮晶晶的东西。 这些就是固体杂质了,但他还不是毒盐矿“毒”的来源,仅仅是些石子等杂质而已。 “若是大批量生产,搅拌可与过滤一同进行以节省时间。” 旁边负责记录的工部匠人奋笔疾书,将周牧枫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录了下来。 过滤完后的盐水,还是比较浑浊的。 这时候,周牧枫掏出了一根竹筒子。 “陛下,您看,里面是何物?” 元康帝好奇接过,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一堆东西。 “这...是何物啊?” “禀陛下,此乃木炭。”周牧枫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比较简单,解释道:“里面是不同大小的木炭,最上层最大,越往下颗粒越小,最底下干脆是粉末状的。” 活性炭的概念,放在现代社会简直是六岁小儿都明白。 但在这个古代,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无比神奇的了。 “木炭?朕还真不知道此物竟有如此神异?”元康帝叹服地看了一眼这根竹筒,然后退到一旁打算继续看着。 狗皇帝有个优点——眼界低不要紧,但不会随便出声质疑。 有些乳白色略显浑浊的液体沿着竹筒倒入,汩汩的流水声响起。 很快,清澈的液体流出,落到了底下的陶盆里。 元康帝,王德,工部众人:??? 元康帝有些失神:“周卿啊,你真的是...真的是令朕大开眼界了啊。” 周牧枫撇撇嘴,将清澈的盐水舀起一瓢,往一口火力正旺的铁锅里倒,几下下去,就倒了三分之一。 做演示嘛,搞那么复杂没必要,几瓢盐水足矣。 然后,悄咪咪溜出去的王德去而复返,手中还多了一碗豆浆。 豆腐皇宫里没研究出来,豆浆他们还搞不出来? 火力旺盛,加上锅里也就几瓢水,很快,盐水便微微沸腾起来。 周牧枫将那碗豆浆倒出一大半,自己喝了,这点盐水,用不了那么多。 “嗯,味道不赖,是今年的新豆。”周牧枫砸吧砸吧嘴。 然后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下,周牧枫潇洒的将剩下的豆浆甩了一大半到微微沸腾的锅里。 这就直接给众人整不会了。 “周卿,你这是...作甚啊。” 周牧枫神秘地笑了笑并没说话,而是抄起一根用于搅拌的竹子,缓慢搅拌着这锅盐水。 不一会儿,澄清的盐水上竟漂浮起许多乳白色的杂质。 元康帝目瞪口呆。 周牧枫找来一个笊篱,将它们全部撇了出来,然后将豆浆碗里残余的一丢丢豆浆都撇了进去。 这次没有杂质浮起。 周牧枫满意点头,停止搅拌,等待盐水蒸发。 一会儿,水落盐出,周牧枫计算了一下火力,在盐水准备干透的时候,招呼仿佛看上帝一般的工部匠人将整口锅从火灶上抬了起来。 此时,锅边和锅底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盐。 周牧枫伸手挑起一点,送入嘴中。 嗯,很咸,咸得一批。 但他也笑了起来,因为这种咸,是绝对纯净的咸,是纯净的食盐,是氯化钠的味道。 “如何?” 周牧枫苦着个脸,仿佛带上了痛苦面具:“咸,太特么咸了,咸的批爆。” “大家,很咸,是盐的味道,老奴还从未尝过如此纯粹,如此没有异味的盐呢。”王德凑了上来,他拈起一小把放入嘴中,看得周牧枫直抽抽。 卧槽,吃那么多? 宁也是盐王爷? “陛下,此乃白盐了,若是有结块的,继续研磨便是,臣斗胆进言,还请陛下找一些猪狗牲畜之类的喂食该盐,几日不死便可差人试吃。” 元康帝欣慰点头:“牧枫此言深得朕心意。” 他缓步走近黑黢黢的铁锅,俯视着锅内薄薄一层盐巴,眼神深邃。 世家? 等着吧,朕要反击了。 你们,准备好了么? 第97章 你不知道我柳家最大的生意? 临安城郊,周牧枫一脸懵逼地站在一座茶园前,满脸震惊。 柳如烟巧笑嫣兮,她歪着脑袋,满头三千青丝随风飞舞,看起来娇俏可人。 “这...这...” 周牧枫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满山的茶树:“这些都是你赵国公府家的?” 柳如烟俏生生地双臂一圈,将视野内的山头全部囊括在内。 “对吖,这些山头上的茶树都是我赵国公府山的。 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一跳?” 周牧枫心有余悸地点头。 没想到这丫头家还是个富豪人家。 周牧枫走了进去。 茶园门口是柳家一个老人,他儿女都在临安,自己却跑来郊区蹲守茶园。 “咳咳,李叔。” 柳如烟小脸一红,连忙唤道。 这老家伙找了一张吊床栓在两棵树之间,躺在上面眯着眼睛咿咿呀呀哼着油油的黄谣,听得柳如烟这个红花女一愣一愣的。最后忍不住打断了他。 “诶呀,是小姐啊。”李叔嘿嘿一笑,丝毫没有羞耻感的扣了扣腚,直起了身。 “公爷昨日差人来说道,说是姑爷跟小姐你一同来茶园采茶。” 柳如烟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嗔怪道:“李叔,你…你别胡说啊,本姑娘还没…还没嫁过去呢。” 李叔笑:“这不早晚的事儿嘛。来来来,姑爷和小姐里面请。” 周牧枫呵呵一笑:“李叔辛苦了。” 周牧枫对于茶的品种一概不知,对于如何分辨什么是好茶也完全不懂。 在他看来,现代5块钱一大包的茶叶和那些几万几十万一两的孤品是一样的。 反正能泡出茶水来就行。 不像别的茶叶,泡出来那就是香精大集合。 若不是脑子里的图书馆,他根本没办法在赵国公府装那么大的一个逼。 看到这漫山遍野的茶叶,周牧枫只感觉头晕脑胀。 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啊?这茶该如何采收啊?味道如何啊? 卧槽,玩大了。 周牧枫啥也不会,只能硬着头皮捻起一片嫩黄的茶叶放到嘴里咀嚼。 唔??? 这道题他会做啊,这味道他熟悉啊! 这不就是龙井茶的味道吗? 茶香浓郁,再加上淡淡的花香味。 周牧枫前世常买的那种15块一斤的龙井茶就这个味儿。 “龙井啊,这是。”周牧枫惊讶的道。 “龙井?”柳如烟惊讶道:“这种茶名为龙井么?我从未听说过呢。” 周牧枫打了个哈哈:“这只是我随意起的名字,无伤大雅。” 柳如烟皱了皱秀气的鼻子:“那牧枫哥哥,这茶叶...如何?” 周牧枫呸呸两下吐掉茶渣,询问道:“有现成的采茶人吗?我们搞一点回去试试看。” ...... 镇北侯府 周牧枫身着一身贴身大褂,他在镇北侯府里的一个阴凉一些的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择着茶叶的老梗、坏叶、杂草等物。 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决定了茶叶的口感好坏。 炒茶分为几步? 答:三步。 简单来说就是将新鲜茶叶放进锅里、炒、将炒好的茶取出来。 详细一些解释就很复杂。 炒茶说白了就是将茶叶里面的水分炒干。 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复杂得一批。 杀青、抖散、揉搓、投入第二口温度低一些的锅继续炒,然后继续抖散、下到第三锅收尾。 说是这么说,做又是一回事。 就好像: 脑子:嗯,学会了。 眼睛:嗯,看懂了。 手:放你凉的猪屁! 这个形容虽然粗俗了点,但形容得还是很贴切的。 周牧枫可没想在炒茶上搞这么多的弯弯绕。 炒两遍就够了。 而且,他也完全不懂这种精细活儿里面的门道。 反正比现在的大康的发酵茶饼子要好喝就行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人能够复制出他的炒茶? 那他就改进工艺呗,反正我比你的好就行了。 豆腐的生意做不长久的,可能是有心,也可能是无意,反正这东西终究会被他人复刻出来。 在这之前,周牧枫的钱赚够了就行了。 至于茶叶的生意,那才是大头。 君不见,那些西方列强用一船一船的白银等硬通货跨越万水千山数万里都要来到某东方大国购买茶叶、丝绸、瓷器吗? 然后他们的白银大量外流,入不敷出。为了达到从某东方大国攫取白银,才发动了鸦片战争。 他们很单纯,至始至终都只想挣米而已。 当然,对于我们来说,这段屈辱的历史是绝对不能遗忘的。 回到周牧枫这边。 他看着一小堆还是热气腾腾的炒茶,满意地抹了把汗。 炒茶还真的是个技术与体力并存的活儿。 虽然很辛苦,但是这还真是一项高暴利的活计。 自它出现以来,无数人靠着它发了财。 盐商、茶商、丝绸商,皆是暴利行当。 周牧枫随手扯了一块粗布擦汗,然后推开了门。 门口,柳如烟和一众镇北侯府的家丁们抻着脖子,拧着脑袋,活像个被揪住命运咽喉的大鹅。 他们整齐划一,满脸陶醉地闻着往外奔涌而出的浓郁茶香。 周牧枫失笑道:“你们干嘛呢?” “香,真香啊。” 一名家丁揉了揉鼻子,询问道:“二少您在干嘛呢,怎么那么浓的茶香味?” 周牧枫嘿嘿一笑,目光里满是铜板的样子。 ...... 这一批试制的茶叶得到了镇北侯府和赵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一致认可。 但是,量还是太少了。 周牧枫早早晚晚都赖在赵国公柳安瑞提供的场地里改进炒茶的设备和工艺。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段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日子。 只不过,现在是在实验炒茶。 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小规模炒茶还算简单,但大规模炒茶是一项技术活儿。 周牧枫想了个方法,将工序拆分出来,每一样工序都尽量实现标准化。 炒茶最精髓的便是火候的控制,这一点,周牧枫打算交给自己信任的人来办,其他的工序... 哪怕你懂得流程,火候不对出来的东西都是千奇百怪的,炒糊了都有可能。 看一眼就会的话,阿三的航母还会造那么久? 而此时的玉门关,早就是一副血雨腥风般的景象了。 第98章 主动出击 清晨,风沙渐起,周牧云拄着自己的马槊,蹲在一片小山坡上,目露思索。 远方的匈奴大营里,一片鸡飞狗跳之象。 事情的起因,要从昨夜说起。 昨夜 夜黑风高,牛老八顺着绳子从高高的城墙滑下。 “老八,老八?” 远处传来几声轻唤:“你特么是不是窜了?咋那么久?” “马肉吃多了...” 牛老八无奈地解释。 西北风沙大温度不低,马肉不耐贮存,前几日那场遭遇战,大康骑兵与匈奴铁骑战殁的军马加一起足足有八十来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肉食补充。 伙房这几天死命地整马肉,上午马肉夹烤饼,中午炖马肉,下午生烤马肉。 搞得他们都快要长出蹄子来了。 但,这几天的大口吃肉,让鲜有油水的玉门关戍卒们的肚子经受了一次核打击。 肠胃弱一点的牛老八自然吃坏了肚子,拉了个大的。 “你个棒槌...”为首男人恨铁不成钢:“滚回去吧,你今晚还能干活?” 牛老八胸脯拍得啪啪响:“老大你放心,我刚才早就放干净了,现在一滴也没有了。” 为首之人无奈:“那行吧,赶紧归队。” 人影绰绰,这是一个三十余人的小分队。 他们通体玄色衣衫,统一手持涂抹了黑漆的横刀,纪律严明。他们分两列纵队,悄咪咪的朝着匈人的营地摸去。 匈人营地。 匈奴人世代牧马,逐水草而居,择良草而食。 匈奴人吃的是肉食、奶食,身体健壮,看起来孔武有力。 等闲几个大康步卒还真打不赢一个匈人勇士。 当然,所谓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安排好了价格。 那么,获得了强壮身躯的匈奴人...代价是什么呢? 牛老八秉着呼吸,将身躯压在一丛红柳后面,尽量不暴露出去;一名黑衣人摸到了一名放哨的匈奴人不到八米处,但他依旧拄着木制长枪,打着哈欠,完全没发现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多了一个人。 三十余人,静悄悄地将匈人营地前的大部分哨兵包了起来。 率先动的,是牛老八,他在面前的匈奴人哨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时,突然暴起,手中漆黑的横刀猛然下劈。 匈人的哨兵本来就是些比较弱小的人,更何况他们还没什么好的兵刃,甲胄更是没有一点。 牛老八的这一刀势大力沉,竟然直接将这名昏昏欲睡的哨兵原地枭首! 老八撇下手中横刀,将这名无头尸体拉住,然后缓缓的放到地上。 “嘶,造孽!” 他这一句造孽不是指他杀了匈人,而是对这满地的鲜血发愁。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其他的哨兵。 匈人营地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牛老八姗姗来迟,得亏这片地都是沙地,牛老八费了点力气就将被自己砍死的那名哨兵的身躯和头颅藏了起来,地上的鲜血也被他翻到了沙地里。 至少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被发现还得一段时间。 众人整顿装备,继续往里面继续走。 匈人的防备遵循着内紧外松、拱卫主帅的防御原则,大帅的营帐豪华无比,占地面积至少有一百平以上。 扫一眼都知道它在哪儿。 而周飞鸿就不会这样,他只会在准备睡觉前秘密的转移到一顶最普通的帐篷里,防止敌军对他行斩首行动。 是的,这帮大康步卒正是为了执行斩首行动而来。 目标,匈人主帅! 其实这是周飞鸿想出来的招儿,灵感来源于突厥人对嘉峪关的头吸。 当时的他们烧掉了嘉峪关的粮仓,迫使戍城主帅陈海外出游猎,以寻机消灭嘉峪关的有生力量。 很明显的阳谋,但你就是没办法。 古代打仗不比现代战争对吧。 那我现代战争,粮草补给缺了,一个无线电,只要后方的司令部不是煞笔,那都饿不到肚子,也不怕没有装备弹药的支援。 鸟军:这什么科幻片啊。 古代打仗就不一样,粮草一旦被毁,在得到大本营的补充前,你都得自己解决粮草问题。 现代战争主帅被杀,那无伤大雅,底下的士兵只会无奈一笑,然后继续等着大本营的命令。 因为除了主帅,还有参谋团等,除非你能将这帮人全杀了。 那他格拉西莫夫调离前线了大毛还不是打得有声有色? 古代就不一样。 那你将霍去病宰了, 那他手底下的那帮人能封狼居胥吗? 封狼居胥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所以说,周飞鸿精准地掐中了在这个时代打仗的痛点。 第一个就是让你饿肚子,第二个就是让你失去指挥。 在这个时代,找一个将领真心不容易。 那周飞鸿都卸甲归田准备抱孙了,还被元康帝抓上前线戍边。 换别人行吗? 真不行啊,没这个能力你知道吧。一次一次换了多少任主帅了。 你这批主帅是什么人啊? 他能守吗啊? 大康将领现在什么水平?他能戍边吗?没这个能力啊。 在这样下去输匈奴了,匈奴输完输叛军,叛军输完输土匪了。 再这样下去还能输谁? 所以啊,哪怕周飞鸿一再表示臣妾做不到啊,但元康帝还是得捏着鼻子让周飞鸿上。 无他,实在是没人能治这帮匈奴人突厥人了。 重新说回这帮“突击队”。 之所以他们能悄咪咪的潜入,那是因为匈奴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夜不能视。 匈奴人的饮食很单一,不是肉食便是奶食。 至于前世古代的草原人,还有一点砖茶喝喝补充维生素。 而这儿的匈奴人就很苦逼了,他们基本都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而这帮匈奴蛮子... 只能说能够活着。 所以大康夜袭者穿着夜行衣贴近到了匈人十米八米的距离,他们都无法发现! 黑夜,是对人数处于劣势的大康人最好的掩护。 那抗美援朝时期,我兔有着丰富的野战经验,将鹰酱锤得嗷嗷叫。 就是这个道理。 “头儿,我看清楚了,匈人营帐围火堆而立,每帐三人一队巡查两个时辰!但他们都基本在火堆旁烤火,咋样,干不干?” 大康小队为首者露出了残忍地笑容。 “这么大的礼,不收过不去了,干!” 第99章 老狗,请赴死! 趁着夜色掩护,三十人分三队,朝着三个方向向匈奴王帐摸去。 是的,此次围困玉门关的匈奴人是一个可汗,位数匈奴三大可汗之一的莫珂可汗。 这是一条大鱼。 同样的,这条大鱼还不好惹,是一条鲨鱼。 李三立不知道什么叫鲨鱼,但他知道,远处高高耸立的匈奴王帐,里面有大人物! 一阵七拐八绕,沿途又解决了一批站起身做做样子巡逻的卫兵,两队人成功摸到了匈奴王帐的附近。 “草,那么多人?” 匈奴王帐的火堆也是最大的,火焰升腾,驱赶着夜里的寒意。 大西北昼夜温差极大,一堆燃烧地正旺的篝火,能使人舒服地入眠。 但,篝火明亮的火光也令匈奴人的眼睛产生了片片重影,此时也不是完成不了任务。 牛老八暗骂一声,回身道:“头儿,咋办?” 李三立哼了一声,面色阴狠:“都到了这里,岂能放弃?” “弟兄们,为了大康!” 他轻轻喝道,率先沿着阴影摸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按照匈人的习惯,马上就要换班了。 若是让下一批人发现了哨兵的失踪,那么他们不仅完不成任务,小命还得丢在这儿。 李三立身材矮小,他提着一柄障刀,像一只灵巧的沙漠猫,小心翼翼地潜行着。 终于,他抵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 众人大为振奋,一个个的沿着阴影,或是躬身,或是直接伏地而行,更或者直接想耍杂技似的,循着王帐护卫们的视野死角,辗转腾挪... “嘿,你有没有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嗨...那你离火堆近一点就好了嘛。” “不是...我觉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对面有鬼似的。” “哪来的鬼,大康人才信那鬼鬼神神的,我们的长生天会保佑你的,你睡一下吧,我看你是困了。” 当然,在李三立和牛老八的耳朵里则是: “歪比巴卜乌西迪西...”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阿卜拉西坝思密达西八~” 咳咳,这个真没有。 李三立与对面的牛老八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嗤嗤嗤” “扑通扑通” 下刀如电,突出一个干脆利落。 李三立面色冷厉,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珠。 匈奴王帐内,莫珂可汗睡得鼾声四起。 作为一个匈奴可汗,他自打出生以来,便锦衣玉食,在十二岁前,连只羊都没杀过。 但自十二岁以后,这家伙瞬间变成了一个恶魔,他偏爱以生肉为食,而且他还有一个癖好,酷爱虐杀大康人。 手下每每抓到大康人,都要将他们送到莫珂可汗这儿。 他会将面前的大康人残忍虐打,然后欣赏他们慢慢死去,最后吃掉他们。 不过,作为尊贵的匈奴王族,身上没点战功就说不过去了,所以,这家伙来到了玉门关。 这种行为,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解释——镀金! 不过,他的金没镀上,命倒是快要丢了.. 莫珂可汗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废物,在自己王帐前的守卫大面积的倒地时,他就被惊醒了。 李三立听到里面震天的鼾声戛然而止,冷笑一声,带着牛老八走了进去。 “你们是谁?” 莫珂可汗先用匈奴语问道,见面前的人一脸懵逼,再用生硬的华夏语再次询问。 “哟,懂我们的话啊?” 李三立冷笑一声,突然暴起,手中横刀高高扬起,像一只准备攻击的眼镜蛇,化作一道匹练,直取莫珂可汗的脑袋。 莫珂眼睛睁大,这帮人进门一句话不说直接动刀动枪的,不讲武德啊这是。 “嗤” 情急之下,他伸出肥胖的左手格挡。 幸运的是,他这只堪比猪蹄的恶魔之手竟然将这柄横刀挡住了。这一刀砍断了他的尺骨,卡在了第二根桡骨中。 一股剧痛传来,莫珂大嘴一张,惨叫声还未出声,第二柄横刀划过一道华丽的轨迹,直取他的脖子。 一切都来得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第二柄横刀劈下了脑袋。 他一切动作都戛然而止。 随着人头落地,鲜血被仍在跳动的心脏泵出两米来高,喷在了这顶华丽王帐的屋顶上。 莫珂可汗的脑袋跌落在充满沙土的大地上,眼睛圆睁,嘴巴不断翕动,不知道弥留之际,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说着什么。 “奉我家大帅之命,前来取你狗命。”李三立冷哼一声,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老狗,请赴死!” ...... 现在 周牧云看着火光冲天的匈奴人营地,激动地几欲跳起来。 匈奴人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哪怕隔着一千多米远,周牧云都能看到他们慌张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李三立他们成功了,他们烧毁了匈奴的粮草! 现在,到他们表演了。 周牧云面色一冷,仰天长啸:“弟兄们,到我们出马了。” “上马,全军冲击!” “诸位,随某家,冲锋!” 周牧云手持周牧枫为他特制的全钢马槊,胯下飞电快马,像一条蛟龙,冲锋在最前方。 身后,是周飞鸿用尽全力生搬硬凑出来的五百精锐铁骑! 趁你病要你命! 周牧云一马当先,一千来米的距离几乎是百来个呼吸间就跨过。 慌乱中还在四处找水的匈奴人惊恐的发现,大康玉门关方向,一道玄色的洪流朝他们快速逼近。 “骑兵,是大康的骑兵!” 一个匈奴步卒眼睛圆睁,撕心裂肺的大吼。 但是,没人听到他的话。这个现场,实在太嘈杂了。 周牧云索麾下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他将马槊当成了冲锋的骑枪,策马突进,宛如飞驰的箭矢。 “嗤” “嗤” 这一下,竟直接刺穿了两个匈奴步卒! 周牧云面色冷厉,他再怎么天生神力,都不可能单手持着一柄十来斤的马槊刺穿两个人后还能端着枪到处跑。 他很是干脆地舍弃了马槊,反手拔出一柄弯刀,开始在惊慌中到处乱跑的人群里无差别劈砍。 不管是步卒亦或是随军的匈人,周牧云的心冰冷似铁。 只要是匈奴人。 杀! 异族便是异族,跟他们讲道理? 不好意思,劈你一刀来得更快! 半炷香后,周牧云在匈人营地里转了一圈,他手中玉门关骑兵递给他的仿制自匈人制式弯刀早就卷刃了。 他干脆撇下这柄废铁,仰天打了个呼哨。 “呼哈!!!” 他一拧缰绳,战马即刻掉头,回到自己的马槊旁,他抬手将自己的兵器拔了出来,加快速度离开了。 听到声音的大康骑兵立即放弃正在干的事情,集体掉头,整齐划一的朝玉门关跑去。 而此时,回过神来的匈奴人才整理出一队整理好装备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寻找着目标。 然后才发现,大康的骑兵已经跑出了一百来米,他们在营地的边缘停下,迅速接到了一批身着黑衣的大康步卒,飞快地策马离开了。 第100章 可汗...可汗死了(本章末尾有话说) 这是一场极其成功的渗透、突袭战。 周飞鸿精心策划,从骑兵们何时进入阵位,再到挑选作为尖兵渗透入匈奴营地的周飞鸿亲卫,他都事事躬亲,每一项细节都反复斟酌,力求一击得手。 说实话,一个匈奴的可汗,对于玉门关的整体战略意义虽然有,但是不是最大的。 周飞鸿从来要的不是一个人的命或者一群人的命。 他和元康帝想要的,从来都是整个匈奴地区。 这地方,和这地方的人,我大康要了,谁来都没用! 我说的,我要你们死,你就得死! 此时的匈奴营地里,一个身高接近六尺,满脸横肉的匈奴人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摆的整整齐齐的他的匈奴同胞的尸体。 他们的死因只有两个,要么是被枪形兵器戳死的,要么是被刀砍死的。足足有七百具尸体之多。 男人阴沉着脸,但还未等他发作,一个瘦小的男人喘着粗气挤进了人群。 “不好了不好了...”他满脸惊慌,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绝望:“可汗...可汗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哭腔,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你个狗奴才在说什么?” 男人突然暴怒,探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他语气森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男人。 他认出来了,这人是自己的侄儿、莫珂可汗手下的一个近侍。 其实吧,说好听点是叫做近侍,说难听点可称为男宠。 “回禀贤王,小的所言没有半分作假...” 在呼邪贤王如同铁钳的大手下,这个瘦小的男人无法呼吸,憋得脸色通红,他强撑一口气,努力吐出一段还算完整的话。 “咔嚓” 呼邪冷哼一声,大手一用力,竟然直接徒手就捏断了这名内侍的脖子。 “带本王去王帐。”呼邪随手将内侍的尸体一甩,喝道。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王帐方向传来。 玉门关。 经过一阵策马奔腾,周牧云拖着疲惫的身躯,率领着玉门关铁骑从匈奴大营里跑了回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极其大胆地行动。 前期渗透,斩首行动,骑兵埋伏,制造混乱,铁骑出击,点到即止,安全撤离。 但,努力是值得的,战果也是丰厚的。 周牧云单手驭马,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手中,是一颗血刺呼啦的人头。 “匈奴莫珂可汗人头在此!!!” “匈奴莫珂可汗人头在此!!!” “匈奴莫珂可汗人头在此!!!” 一声又一声清越的长啸,从关外直达关内。 玉门关守卒见状,即刻打开城门,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周飞鸿站在校武场的中央,目光欣慰的看着浑身血迹但依然意气风发的大儿子。 周牧云具甲着刃,率领着李三立、牛老八等人,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校武场。 “末将周牧云,不辱使命,为大帅带来了敌酋的人头。”他单膝跪地,将莫珂可汗的人头奉上 人群欢呼起来,所有人都在不断高喊着“万胜”。 旁边的陈苍将莫珂可汗早就失去温度的人头放在了托盘上,双手托举,递给了周飞鸿。 后者凝视着莫珂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淡笑一声随即回身朗声道: “呵,十余年前,他的父亲,也是上任可汗,就曾被老夫斩于马下,老夫还以为继任者是何等枭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 “着人下去,本帅要于此处举行祭天仪式,以告慰玉门战死的大康儿郎!” “至于匈人...等着吧,洗干净脖子,等老夫来收。” ...... 对于匈奴人来说,打击一下接着一下。 先是大营被渗透得七零八落,一股子敌军摸了进来,将大营里安睡的莫珂可汗干净利落地枭首。 然后立刻分兵寻到了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几把火下去,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当然也没完全烧光,但对于这近十余万的人来说,这点粮草七天内就会消耗殆尽。 西北草原不比富庶的南方,他们想整点粮食可谓是难上加难。 至于肉食...天,光吃肉真不行的。 这不是被逼着搞生酮饮食么? 粮草没了还能够咬咬牙派遣信使回去传令调集,但... 这一股如潮水般杀来的近五百的骑兵可谓是给他们的士气来上的重重的一击。 周牧云用一记干净利落的穿刺告诉了匈奴人: 哦,原来,大康人的骑兵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哦,原来,玉门关,还有一批能战的骑兵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就等待他们放松警惕后亮出獠牙。 现在匈奴人很不对劲。 就像那句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匈奴人的士气就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毕竟这里还有那么多人,而这些愚民又很好糊弄。 长生天保佑啦,封官发财啦,美人美酒啦。 但是,周飞鸿很不给面子,对面的玉门关大康戍卒也很不给面子,他们憋了个大的。 祭天! 主祭品,是莫珂可汗的人头。 玉门关主帅周飞鸿,面向东南,庄严祭祀。 莫珂可汗的脑袋与那些猪狗牲畜的祭品无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了供桌上。 祭祀完成,周飞鸿大手一挥,直接将他的脑袋挂在了城头,就挂在面朝匈奴大军的方向。 寓意不言而喻:老子就这样干了,你服不服?不服就干! 此举,为提振大康戍卒的士气,打了一剂强心针。 原来,匈奴人也不是不可战胜,他们也会死,他们刚刚被我们的骑兵捅了个穿,作为主帅的莫珂可汗还把性命丢了。 当然啦,对于匈奴人来说,现在他们就像是一堆缩在一起败犬,死气沉沉。 “当啷” 呼邪面色涨红,他将一个心爱的玉质权杖猛掷在地,顷刻间,这一枚价值不菲的玉权杖便化成一地碎片。 他看着营帐外士气低落的匈奴步卒,咬牙切齿地道: “大康两脚羊欺人太甚,传本王令,即刻整军,明日...” “攻城!” 砰的一声响,他一拍桌面上的舆图,掌心的位置,正是玉门关。 第101章 皇帝的反击 又是一场大朝会,朝堂上,依旧是这些人,但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自从上次成立【皇家贸易公司】以来,户部便陷入了沉寂中,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似的。 元康帝目光熠熠,正襟危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方的群臣。 大事小事议毕,王德朗声道:“有事起...” “陛下,臣有本要奏。” 户部的陈云仿佛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临近退朝的时候才站了出来。 元康帝冷冽一笑:“陈卿,朕准备退朝了你才出班?” 陈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将袖筒里的奏折双手奉上。 “陛下,并非臣有意为之,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臣思忖再三才决定上奏。” 元康帝给户部的权利是这样的,大事小事若是都上奏的话,那得忙死。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是朱元璋,一天批改奏折十几个小时,中间还要抽时间吃饭睡觉开枝散叶,一家伙活了71岁,生了皇子公主几十个。 元康帝淡淡道:“朕,才是天子...” 言外之意,你什么成分?敢欺瞒劳资? 陈云告罪:“臣知罪。” “嗯,知错就好,行了,有事儿就说吧。”元康帝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陈云深吸一口气,奏道:“陛下,臣近期发现,临安周边的盐价一路走高,这一股趋势已经蔓延至临安周边的几个大的郡县,预计再有两个月的功夫,盐的涨价潮就会席卷整个大康。臣恳请陛下早做决策。” 元康帝淡然询问:“现在大康盐价几何?” 陈云如数家珍:“陛下,涨价前的盐价为一斗150文,至臣上朝前,为240文一斗。” 陈云隐藏的话很好理解:现在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上朝前是240文。 元康帝冷笑一声:“竟有此事?看来朕的情报还是准的啊。” 殿下的众臣一愣,皇帝陛下你又搞什么大动作了? “诸卿知道朕为何要成立这个【贸易公司】么?”元康帝勾唇一笑:“那现在不就用到了么?” “正巧,南方的藩属国给朕进贡了一批几千斤食盐,成色超乎寻常的好,比之我大康最好的青盐还要强三五倍的。” 这个元康帝倒是没说谎,绝对纯净的白盐要比含有杂质的青盐强得多了。 “王德,给诸卿看看番邦上贡的雪盐。” 元康帝直接了当给周牧枫提供的工艺提纯的盐起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不一会儿,一排宫女手中托了个托盘,里面摆着一个陶制的小碗。 众人眼睛瞬间直了。 只见碗里是堆得要冒尖儿的盐,雪白无瑕、纯洁似雪。看上去一点杂质都没有。 王谦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感叹一声:“竟有如此雪白的食盐,真不愧雪盐之名,臣为陛下贺。” 元康帝淡笑一声:“番邦使者上贡的雪盐不多,也就几千斤...朕原本想留着的,但...形势竟如此危急。” “陈云,这些盐统统划给你户部,还有,将皇宫里的盐留一些够吃就好,其他的也都拿去那贸易公司吧。” “另外,责令户部拨款,另,差人下到其他郡县以市场价收购青盐,不许压价,一文不可少!莫要让朕之子民寒了心了。” “陈云,你记着,莫要让朕的子民无盐可吃了。” 台下众臣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但,内心怎么想的,只有天知道了。 ...... 临安,李府。 临安李氏是大康六大世家之一,其中的五个分别为:荆州赵氏、益州王氏、凉州巴式、幽州莫氏、冀州陈氏,最后一个便是临安李氏。 其中,临安李氏垄断了全大康八成的食盐生意,而这次食盐涨价,就是他们一手操办的。 偌大的会客厅里,坐满了一群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入。 “家主,我来晚了。”他朝着上首之人拱拱手,语气谦卑。 如果有熟悉朝堂之人在这儿,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毕恭毕敬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男子,是大康朝堂中书省隶下的左司员外郎——李益。 他是临安李家之人,堂上首座者,是李家家主李万棠。 “好了好了,益儿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 虽然堂上的老祖宗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李益知道,若是自己行礼有失,那么等待他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责骂了。 于是李益坚持对着所有人恭敬行礼完后,才抬头望向李万棠。 “这孩子,老夫看着就是喜欢。”李万棠笑眯眯地朝周围道:“此次的朝堂有何消息啊?” 李益低眉顺眼:“家主,今日朝堂无其余大事,只不过,族里的计划被皇帝知道了。” “哦?”李万棠眉头一挑,他捋了捋脑袋上那几根珍贵的白毛,笑呵呵地道:“这样啊,那这萧万里作何反应啊?” 万里,乃元康帝的字,本是忌讳,但这李万棠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说起,毫不避讳。 他周围的人含笑点头,对他的称呼并无什么反驳,仿佛就该这么称呼似的。 “益在今日朝堂听闻,元康帝已经得知临安的盐价已经开始上涨。” 李万棠呵呵一笑:“哦,知道得倒是快,但...没用呢。” 李益点头:“皇帝将他宫里的青盐都拿了出来,自己只吃粗盐。再加上南方的番邦进贡的雪盐,凑出近几千斤来。然后在差人去别的州收购食盐以解燃眉之急...” 李万棠一愣:“雪盐?这又是何物啊?” 李益点头:“是番邦进贡的,此盐色如雪、细如沙,晶莹剔透,看起来便是十足十的极品货色。” “益儿,你可曾尝过此盐?” 李益摇头:“未曾。” “呵...”闻言,李万棠冷笑一声,悠悠地道:“故弄玄虚!我看呐,这什么雪盐也是假的,便是那皇帝用以骗我等世家之人的。” “你想想,那些宫女是不是在我等世家之人面前更多的停留了?”李万棠一股子看透一切的表情。 李益一愣,回想起来朝堂上的情景后下意识点头:“家主说得极是。” 李万棠哈哈一笑:“那狗皇帝必定是无计可施了,这天底下那有如雪般的盐?世人皆知,盐,是青色的,大康最极品的青盐矿尽数掌握在我李家手里。皇帝哪来的盐? 至于番邦进贡,那更是无稽之谈。他们若有如此极品的盐矿,早就运抵中原贩卖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益儿,我看你的心性还得磨练磨练啊。” 李益羞愧点头:“家主教训的是。” 李万棠豪情万丈:“那皇帝必定是无计可施了,我等更加要加大力度,着人下去,继续收购市面上的青盐,抬高盐价!” 底下一片恭敬之声:“我等尊家主令。” 第102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此时的临安城,已然是一副风起云涌、风暴即将来临之象。 临安城内的主妇们外出买菜的时候,惊恐的发现,食盐的价格突然涨了。 不是一文两文,十文二十文的涨,而是几百文几百文的涨! 大涨特涨! 李氏盐铺。 作为临安乃至整个大康最大的盐商,临安李氏不可谓不是一个巨无霸。 自古盐商多巨富,而作为大康最大的盐商的临安李氏便是巨富中的巨富,称之为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李氏在临安城内开了大大小小十几家盐铺,无一不是相当的富丽堂皇。 人走进去,不像是进了盐铺,而像是进了一间装修华贵的青楼似的。 而现在,位于其中一家李氏盐铺门前,聚集了无数人。 “为什么是这个价格啊?”一名老叟抬起头,努力睁大昏黄的眼眸:“昨日不是才240文钱一斗的吗?怎地今日变成350文了?” 别看这只是110文,买米的话能够一户吃好个把两个月 而现在,只能买到一斗盐。 一斗盐而已! “是啊,你们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一夜之间竟涨价那么多钱!”一个年轻人挥舞着盐罐子大声道。 他的话语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共鸣,众人纷纷张口讨伐起李氏盐铺来。 “呵呵...” 盐铺内,一身华丽锦缎的掌柜冷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急匆匆上前,在他耳边一阵歪比巴卜。 那股子阴冷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 “咳咳,诸位。” 掌柜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神奇的令人群安静下来。 “诸位,咱们李氏盐铺也不容易啊。”他声情并茂的哭诉:“现在盐矿开采越来越不易,工人们的月例又得上涨,卖150文钱实在是入不敷出,所以,价格上涨实在是我李氏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掌柜的一阵走心的表演后,伸出四根手指。 “哦对了,主家要求,现在的盐价涨到了400文一斗。”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人群瞬间哀鸿一片。 “你们这是强盗!”人群中一道愤怒的大叫传来。 盐铺掌柜笑眯眯地道:“可不敢这样说啊,我李氏盐铺明码标价,不存在强抢诸位钱财的事儿啊。” 他回过身,指着身后一筐又一筐青色的盐巴道:“小店并未拒绝任何人,不管是王公贵族亦或是市井小民,小店一概一视同仁,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他侧了侧身:“现在,要买盐的,请入内吧。” 人群踌躇起来,四百文大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突然,人群中又传来一道声音:“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开门了,里面有上好的青盐售卖,而且价格只有50文大钱呢!” 什么? 人群一片哗然,有着急的人高声询问:“那位小哥,此话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就在崇兴坊里!” “小哥你去哪儿?”人群有人疑惑地问。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买盐了!”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眨眼功夫整个盐铺前便是一片空空荡荡。 盐铺的小厮傻了,他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道:“这...这就走了?掌柜的,我们怎么办?” 谁知道那名掌柜笑咪咪地:“买卖自然是你情我愿的,那里更便宜人们自然便去那里了。” 小厮沉默后退,他很有眼色,老板都不急你急个锤子? 咋地,你想当掌柜的? 帮人打工最忌讳的便是替老板做决策,这样子搞的话,活儿干不长的。 “还有...你准备好牛车,咱们出去一趟。”盐铺掌柜漫不经心地将口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朝小厮吩咐道。 “好的掌柜的,不过,咱们要去哪儿?” “呵...”盐铺掌柜冷笑一声:“崇兴坊!” ...... 崇兴坊,大康皇家贸易公司。 萧玲珑站在一间三层小楼的顶楼,目光冰冷。 楼下,是大片大片的人群,当然,还有停在外围的牛车。 “呵...真给皇兄说对了,这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虫豸啊。” “殿下,我们该...”身后,响起了春桃的声音。 “开仓,卖盐便是。” “价格呢?”春桃询问。 萧玲珑毫不犹豫:“黎民百姓与王公贵族同价,一概五十文!” 春桃点头退下了。 与此同时,大康皇家贸易公司一楼。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与李氏粮铺无二,只不过更朴素些。 身穿粗布的汉子擦了把汗,然后默默地回到柜台后,一言不发,像一块万年不变的石头。 一名身材发福的阴柔男人走了出来,他压着嗓子道:“现在入内吧,记着,每人只能购买一斗!” 没有人质疑,这是一斗盐,谁能短时间吃完?买那么多干什么? 第一个人上前,递出了早就捧在胸前的盐罐子。 “装满。”也许是怕这些人听不懂,他继续道:“要青盐,不要粗盐。” 这是一个大康制式盐罐子,陶制的,到处都有卖,一罐便是两升盐。 里面的盐已经被他用水涮了好几遍,早就干干净净的了。 “十文钱。” 壮汉给他装了满满一罐子盐,然后用竹片抹平,这便是两升盐。 男人排出十枚大钱,钱货两讫。 人群看到男人真的用十枚大钱就换到了两升青盐,瞬间躁动起来。 以往一斗青盐就要一百五十文大钱,一升十五文。 而现在,价格仅是之前的三分之一,更何况,现在青盐被临安李氏抬到了400文! 孰轻孰重,哪家实惠,公道自在人心。 人群自发地排成了长队,有条不紊地购买青盐。 后方,一众临安李氏的牛车里,各盐铺的掌柜咬牙切齿。 “老姚,咋办?”一名掌柜的话他们听得懂,无非就是这个皇家公司限售一斗的政策。 “呵,怕啥?” 一名盐铺掌柜笑呵呵地道:“每人限购而已,但又不禁止多次排队。我等差人或者雇人排队购买便是,无非几枚大钱,就能使一老妇排队到天黑...” 众盐铺掌柜心服口服:“姚兄精明,我等佩服。” 姚姓掌柜呵呵一笑,但语气里满是不屑:“如此,诸位便开始雇人吧...尽量将这队伍都变成我等之人,上头说了,要让狗皇帝付出代价!” 第103章 局! 临安城内这场因为食盐而打起的战争跟周牧枫关系不大,尽管他是促成这场战争的人物。 而原因也不难猜。 不,根本不用猜,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说白了也简单,就是世家胃口更大了。 前段时间,世家之人直言不讳地向元康帝提出,要让世家的人更多的进入朝堂里,并且,官职的品阶不能低于正三品。 之前那李益,官至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官至从五品下。 就这,是世家在朝堂之中官职最高的了。 其实世家子弟的官职都只是其一,他们的第二条诉求才是真正的重点。 世家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官职什么的。他们想要的只是实际的利益,他们想要更多赚钱的陆子,哪怕为此会死更多的平头百姓。 元康帝自然不能忍。而现在世家这副子蛰伏的模样还得益于元康帝自登基以来十几二十年的不懈打压! 刚开始这帮人还张牙舞爪地跳呢,可是元康帝什么人?他直接指使皇城禁卫带着兵刃到各大世家在临安的据点拜访了一圈,这帮人就老实多了。 马上皇帝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砍就是了。 但是,元康帝也并非完全的无脑莽夫,杀一批拉拢一批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那么多年过去,世家们曾经死去的心,又飘起来了。 这次他们来势汹汹,但就不跟你起冲突。就耍阴招,慢慢的耍阴招,钝刀子割肉,逼迫你低头,逼迫你服软! 食盐的价格战,便是世家们的第一步。 而这一切,周牧枫看在眼里。 食盐价格战的第三天,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的盐价涨到了六十文一斗,看似不多。 第五天,涨到了七十文。 第七天,八十文。 这里面当然是临安李氏在其中作祟,他们直接找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收购大康的青盐! 很无脑,核心思想就是令元康帝无盐可收。 之前,元康帝手中的青盐来源很简单,那便是来自户部之人在大康各地的收盐。他们以市场收购价收到青盐后,不计运输成本的运回临安以及食盐价格高涨的大康各地。 那行啊,你收盐是吧,我也能啊,你元康帝穷得荡气回肠,裤衩子恨不得分期付款,你敢跟我们千年世家比财力? 找死呢嘛。 于是乎,临安李氏一边也在大力生产青盐,另一边拿出大量钱财,努力收购大康市面上的盐矿和青盐。 一时间,囤积在他们手里的青盐已达数十万担之多。 但这点,他们还觉得不够。 他们想要的,是将整个大康的盐都握到手里。 垄断,永远都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 在他们的大肆收购下,大康境内的青盐在短时间内就呈现出短缺的趋势。 元康帝的人虽多,但比拼财力确实是不比得这帮千年的世家。 他们手中的黄白之物可谓是一个海量。 冀州 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出现在一个小村庄里。 车驾华丽至极的是临安李氏的车辆,而看起来朴实无华车驾来源皇室。 两方人马一会面,便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村长闻讯而来,看看左边衣着华丽但人数处于劣势的临安李氏,瞅瞅人多势众但满脸扑克脸的皇室来人,一瞬间垮起个批脸。 两方都不好得罪啊。 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为了这里出产的青盐。 平时,这里的出产都会有临安李氏的人来收购,也会有一些零散的小盐商偷偷摸摸地来上一点,量不大,李氏也不会管。 自己吃肉,也得给别人闻闻味不是。 “老丈!”李氏的人一跳下马车就即刻朝着村长拱手示意。 村长不敢怠慢这帮人,只能回礼道:“小老儿有礼了。” 这时,皇宫里的人也下了车,就这么看着村民们。 李氏的人轻哼一声:“村长,在下本次前来,是给你们送钱来了。” 村长脸上浮现出笑意。 一村子的人辛辛苦苦那么久,不就等着人来收购他们的盐嘛? “话不多说,咱家这儿出一斗一百五十文。”皇宫里的人先发制人,还特意露出了身上的锦袍,看样子是一个官阶不小的公公。 李氏的人呵呵一笑,伸出两根指头:“二百。” 公公咬牙切齿:“二百五。” 李氏之人又伸出一根手指:“三百。” “四百!!!”看得出,皇宫里的公公有些歇斯底里了。 李氏的人犹豫了一下,出价:“四百一十文!” 说完,还挑衅地望向皇宫来的人。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紫袍公公瞬间收敛下脸上那一副暴怒的表情,又变得平和起来:“罢了,咱家认输。宫里可没那么多银钱。” 李氏的人一愣,下一刻,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仿佛被人组团赏菊似的。 紫袍公公双手一叉,笑眯眯的道:“咱家先撤了,不过咱家想啊,这临安李氏该不会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吧。” 对面李氏的人深吸一口气。 这老太监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并且大手一挥,一队执刀步卒虎视眈眈地凑了上来,大有一副不给钱我们就帮百姓讨回公道的架势。 无奈之下,李氏之人只能掏出大价钱买下了这个小村庄的青盐。为此,他们多付出了近一千贯的差价。 “好人呐。”收到一大笔巨款的村民都要给临安李氏之人磕头了,村子祖祖辈辈以挖掘盐矿制盐为生,收入尽可以糊口,哪像今天发了个大财? 点数装车,临走前,李氏之人用愤恨的眼神狠狠地剜了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报之以和煦的微笑:“临安李氏让利于民,咱家心服口服。” “哼!我们走!” 目送牛车离开,紫袍太监冷笑一声:“就这?临安李氏不过如此。” 回身,他朝村长和煦地笑:“老丈,咱家也给你送钱来了。” 村长啊的一声,抬起了头。 太监笑,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山头。 “咱家记得,村子里有一座毒盐山吧。”紫袍太监漫不经心地道。 说到这儿,村长立马垮起个批脸:“谁说不是呢,村子附近这座毒盐山只能看不能采,牲畜都不敢靠近呐。” 紫袍太监微微一笑:“如此,陛下有意惠民,村子里这盐矿中看不中用,不如卖给陛下,陛下定不负诸位的。” 村长点头:“既然公公有意,那小老儿也必不可能拂了公公的面子。不过...” “不过什么?” 村长忧心忡忡:“这可是毒盐矿啊,有毒的,饶是强壮如牛,食之也要死去的啊。” 公公摇头:“这你就不必多问了,陛下取这毒盐自有它用。” 村长听闻,不再多言。 太监取出纸笔唰唰唰起了一份契约,内容是皇家出多少多少钱买断了村里的毒盐山,以后此山跟村子无关了,拿出十好几锭金子。 很快,二者签字画押,村长接过金子,满脸恍惚。 村子里的村民这就发达了? 他回头望着远处的毒盐山,仿佛在看一位大美女似的。 要是村子里再多几座毒盐山该多好啊。 第104章 茶馆开业! 今日,是镇北侯府和赵国公府合作开的第一间茶馆开业的日子。 周飞鸿不在,家里只有四个女眷,作为唯一男人的周牧枫当家做主,敲定了这个日子。当然,合作内容周林氏和周赵氏并不想过问,主要是周牧枫炒出来的茶甚合她们的口味,于是也就听之任之了。 地址选在了赵国公府最好的一片店铺,周牧枫将萧道云这家伙的做法学了过来,斥资将周围的店铺买了下来,起了三层小楼。 与花里胡哨的福临酒楼不同,这间“品茗阁”突出一个清新淡雅。 周牧枫差人往里面弄了很多古色古香的屏风,装潢也极尽精简,但不是那种简陋,而是简约而不简单那种。 茶馆的内部也跟福临差不多,但中间的地方是一片舞台。 周牧枫本来的想法是整个歌舞团什么的,就像许老板那种,但在柳如烟杀人般的目光下,他很是从心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乎,他只能搜罗全城,找了几个乐师。 但,这还不够。 因为你不能让这帮人从早弹奏到晚吧,他自己也不可能捧着个吉他上去来一段现代迪斯扣。 哦,底下文人骚客饮茶论道,自己在上面扭动身躯大跳社会摇,这... 礼崩乐坏了属于是。 所以,他将目光打在墨玉的身上。 墨玉这个丫头虽然风尘出身,但之前做的是清倌人,元红还是被周牧枫拿下的。 当然,周牧枫也没那么出生让自己的女人一整天在里面吹拉弹唱。 “玉儿,你能找到一些清倌人出身的女子吗。” 开业前的某夜,在一次大战后,周牧枫询问墨玉。 墨玉一愣,语气娇媚:“原来郎君打得这个主意...正巧,妾身还真的认识一些姐姐,十八般乐器都通一点的。” 顿了顿,她语气悠悠:“这些姐姐都是不愿委身那些不走心的男人,只能在市井里做些粗活儿以糊口。像墨玉这样幸运的清倌人...少之又少” 周牧枫呵呵一笑:“如此甚好,玉儿也知道福临酒楼里的那些迎宾小姐的待遇吧。” 墨玉有些嫉妒地道:“知道呀,她们的月俸可不低,而且,时不时还能得到食客的赏银,妾身记得,这些银钱郎君都是分文不取的吧。” 周牧枫颔首:“若是我开出与她们一样的待遇,能否招到足够的人手呢?” 墨玉翻了个身,露出嫩滑的香肩。 “若是如此,那临安的清倌人都要跑来郎君这儿了。”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酸溜溜的。 周牧枫微笑,勇攀高峰:“妙极,那便由你带领她们吧。” 墨玉一愣:“啊?” 周牧枫认真的道:“我的意思是,你做这个乐曲团的团长吧。以后你们以独立经营的方式进驻品茗阁,每月客人给你们打赏的总赏银品茗阁只收一成。当然,我个人额外给你上月你们歌舞团收入的一成。呵呵,算是绩效奖吧。” 墨玉不知道绩效奖是什么意思,但她听懂了,自己的男人要给她赏银的一成。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激动地翻身上马,想要来个梅开二度。 “等会儿!”周牧枫制止了:“你去穿一套红色的旗袍来,我喜欢这个调调。” ...... 这次周牧枫不搞像福临一样俗气的开业典礼了,只是简简单单的请了孔三水和书法大家严如松前来助阵。 【简简单单】 孔三水挥毫泼墨,写下了“品茗阁”三个大字,赠予了周牧枫。 而严如松,则是抄写了周牧枫对的一对对子。 “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 严如松惊为天人,当即提笔将周牧枫的对子写了出来。 一旁的木匠熟练的上前,将它刻在了上好的木板上。 嗯,老套路了,福临酒楼开业时也用过,百试不爽。 周牧枫揉着腰子笑呵呵的引二人入内。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群身着素白旗袍的小姐姐们,旗袍上还绣着几朵嫩黄的茶花。 那股子淡雅的风情,瞬间给二人看傻眼了。 经典,无需多言! 这套战袍可是得到众多lsp的肯定的。 养眼过后,便是乐曲。 一首悠扬的乐曲自中间的高台响起,二人寻音而望,却发现,是一个身穿嫩绿长裙的女子在上面弹奏着瑶琴。 “二位,这边请。” 周牧枫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微笑,将二人往一个位置绝佳的桌台引。 茶馆其实跟酒楼差不多,一二层是散桌,只有屏风遮蔽,第三层则是包厢,私密性较好,但,楼下的乐师弹奏的乐曲就听不清楚了。 周牧枫率先入座,二人望去,发现这是一张不太高的矮桌,但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一大堆从未见过的东西。 而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周牧枫令他们大开了眼界。 那眼花缭乱的茶艺表演直接震碎了喝了几十年茶的喝茶常识。 不仅仅是茶,这些茶具也是很有韵味在里面的。 “周小友对饮茶一道可谓是研究至深啊。”孔三水放下茶杯,感慨道。 “是极。” 严如松感慨地将茶水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道:“这茶水好喝啊,比之严某人之前喝的茶水要强一大截。” 周牧枫呵呵一笑:“在下将此道称为——茶道。” “茶道,从不仅限于茶叶本身。” 于是,他又将在赵国公府对着柳安瑞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严如松叹了口气:“严某人老了,学不会茶道了,以后便是常来此处罢。” 周牧枫含笑点头:“如此,牧枫愿意给严大家打个八折。” “而且,不仅如此,品茗阁不仅是茶馆,还兼带售卖品茗阁独有的茶叶和茶具。” 二人一愣:“哦?” 周牧枫图穷匕见,他从竹制茶罐里用茶勺蒯出一勺,递了过去。 “此乃品茗阁特有的炒茶,此种便是目前最好的品种了,目前全大康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一罐仅售5贯大钱。” 周牧枫老狐狸般的嘿嘿一笑:“二位有想法吗?” “害,收钱见外了,牧枫给二位一人一两罐又如何?” “不过,牧枫有个不情之请。”周牧枫装作羞涩地道:“小店开业,还请二位多多帮牧枫宣传宣传啊。” 二者呵呵一笑:“这有何难,更何况你这茶确实是独特。” 周牧枫一笑,计划通。 第105章 匈奴攻城 一句诗,能够描述自古以来玉门关的景象。 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 风沙、荒原、枯草、还有凶狠的匈人,是玉门关以及这茫茫漠北的唯一主旋律。 “喝啊!” 牛老八一声咆哮,手中长矛戳刺,矛头直指缓慢登梯而上的匈奴士兵。 这名匈奴士兵无法躲藏,只能被牛老八的长矛戳中身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跌落下去。 旁边,几名大康步卒费力的担起一块五六十斤重的大石,来到一处云梯前,二话不说就将它扔了下去。 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又是几条生命逝去。 事情还得从周飞鸿派遣自家好大儿头吸(通辽耗子音)了匈人营地而起。 周飞鸿实在是做得过分了些,袭击了匈人的大营就算了,还砍下了莫珂可汗的脑袋。 这倒没什么,邀功吗,这可是一个可汗的脑袋,值一个千夫长的。 坏就坏在这老家伙将他的脑袋祭了天,完了还把他吊在城门楼子上做成了风干牛肉。 这事儿,放在哪支军队都受不了。 主将被宰了,还被夺了脑袋;粮草损失九成,马上要饿肚子了;士气大为低迷,几乎要产生哗变。 这种情况,叔能忍婶都忍不了啊! 更何况,接过匈奴帅印的还是一个脾气有亿点点差的呼邪贤王。 所以,他只能用出了一柄双刃剑! 发起战争以转移内部矛盾。 这事儿古今中外干的人多了,不说古代,就说二战的爆发那还不是奥地利落榜美术生干的事儿? 就说近代最出名的,英阿马岛战争,那还不是加尔铁里为了转移国内愈发高涨的情绪而发起的。 当然,结局大家伙都知道了,阿根廷陆军被爆锤了一顿,海军打了全场战争的酱油,只有空军可圈可点。 你说是吧,谢菲尔德号驱逐舰。 于是乎,在莫珂可汗的人头刚被挂起来的翌日,匈人即刻整军,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这就中了周飞鸿的计了。 是的,这一切都是周飞鸿故意而为之。 匈人来势汹汹,兵临玉门关城下,却不进攻,只是拦在城门前二里处,然后派遣小股骑兵,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穿过被誉为玉门天险的胡杨林,直插一直是安全地带的玉门关后方。 原本安全的后方瞬间变得不安全了,周飞鸿只能无奈地派遣骑兵不间断巡逻后方,然后还尽力抽调出一小队步卒,戍守一处能够俯瞰大部分区域的小高地。 兵力的捉襟见肘使得周飞鸿无法安排下过多的战术,只能被动挨打。 但这正是他们需要的。 怕的是你不来跟我打城池攻防战。 在大野地、大平原里,周飞鸿这五百骑兵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有两三万骑兵,六七万步卒的匈人比,但是... 攻城战嘛...现在匈奴的战绩是零! 是的,近百年来的历史中,匈奴人发起了十余场攻城战,战绩为零。 但,攻不下城池不代表拿不下城池。 占领一座城池,并不一定要真刀真枪的打下来。 匈人惯用的手法,那便是围困一座城池,围它三五个月,围它个天荒地老。 等到里面的守军弹尽粮绝坚持不住主动出击的时候,就是他们胜利的时刻。 但! 玉门关不一样,匈奴人不能也不可能将它完全围困。 胡杨林天堑便令他们只能以硬碰硬的方式拿下玉门关,别无他法。 这次呼邪绝对是石乐志了。 他被周飞鸿激怒而冲昏了头,对手下人的劝诫当做没听见,不管不顾地朝玉门关发起了进攻。 周飞鸿虽然人数占据劣势,但,经过修缮的玉门关城墙可抵十万大军! 玉门关守卒在被匈人围困的当口可不是闲着的,他们不间断的开采巨石,制造滚木,储备桐油。 一句话,若是能杀人,空气他们都想拿来做成武器! 所以,虽然看起来匈奴人这场攻城战很是声势浩大,一眼望去就是两三千的人往上爬。 但是,战果基本等于零。 周飞鸿很鸡贼,明令禁止大康戍卒探出头去往外攻击,因为匈人的弓箭手还算是很精锐的,射箭的技艺可谓是强过大康三分。 就让你往上爬,等你准备爬到顶上的时候,等到你探出脑袋的时候,直接给你一枪。 诶嘿,被干掉了不说,尸体摔下去的时候还能砸到几个倒霉蛋。 而匈奴弓箭手的弓箭只能是给大康戍卒送箭的,你说打一个高抛将箭枝射到城头上? 省省吧,有这个水平还需要用人堆? 所以看起来打得轰轰烈烈,实际上是大康戍卒对匈奴人的屠杀! 孙子兵法有言:是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说人话就是: 所有的用兵之道无非就是这几句话:若是我十倍于敌军,那便实施围歼; 若是我五倍于敌,那便直接进攻; 若是我两倍于敌,就要用尽全力战胜敌军; 若是我势均力敌,那便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 虽然这句话不太适用于围城战,但道理也没错。 古代的时候围城战,总要付出十倍以上的兵力的。 后方,呼邪一脸冷漠地望着不断往下坠落的匈奴步卒,在他眼里,他们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可以消耗的消耗品。 人嘛,回去在强征就是了,但是面子丢了,这特么可忍不了。 这次,哪怕这群人,这十万多人全部死去,都要攻下玉门关以血洗耻辱。 “贤王...” 他的近侍靠了过来,满脸担忧:“王上,我们的好儿郎死伤太多了。” 呼邪猛地一撇脑袋,目光冰冷的往他看去:“你...也要质疑我吗?” 近侍浑身一颤,连忙低头认怂:“奴不敢。” 呼邪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提溜起来:“你最好是。” “着令,继续进攻!” 呼邪一声咆哮,目光冰冷地看着远方的玉门关。 黄沙又起,喊杀声又不绝于耳起来。 第106章 诸位,本帅需要你们的粑粑 五日,匈人悍不畏死的进攻了五日。 在匈奴人发起进攻的第二日时,周飞鸿直接差骑兵将玉门关的求援信息送了出去。 从头至尾,这都是周飞鸿设计好的一个圈套。 先是斩首行动,再激怒脾气有亿点点不好的呼邪,引诱他对玉门关发起进攻,再到送出求援信息,将在附近一百余里处的一支近十万人的部队带过来。 这是一场超级大圈套,从周飞鸿进入玉门关以来,他就在策划了。 利用匈奴人对于玉门关守军的人数绝对优势,在给他们添上一把愤怒且不得不进攻的火焰,造就了这场杀戮盛宴。 “爹,为什么你那么肯定那呼邪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对我们发起进攻呢?”周牧云在帐内曾经私下里询问周飞鸿。 周飞鸿冷笑一声,给了周牧云一个无法反驳的回答。 “哦,你说那个呼邪啊?”周飞鸿不屑的弹出一块儿琥珀色的鼻屎蛋儿:“我跟他是老朋友了。” 周牧云贱笑:“胜负如何?” 周飞鸿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浮灰,傲然道:“老夫与他对战十余场,未曾收获败绩。” 言外之意:这家伙不足为惧。 “这人就是一个无脑莽夫,跟他作战除非比他更易怒,更蠢,要不然老夫找不到该怎么输。” 周飞鸿最后总结。 回到玉门关 此时的周飞鸿,人员的损失已经过了四分之一。 匈人的攻势非常的猛烈,除了天黑,他们几乎是无时无刻在进攻玉门关。 玉门关的城墙下堆积了很多的尸体,这只是今天的,这三天,周飞鸿估计他们杀掉了近三万到四万的匈奴士兵。 而自己,也损失了近八千的步卒。 玉门关不像华夏古代的那种关隘,城池四周都是城墙的。玉门关是一段很长的城墙,连接两端陡峭的山脉。 但,山脉是有限度的。 实际上,玉门关从来不是一座城池,这座城池,附近这片区域,都统称为玉门关! 在第一日,周飞鸿的军队损失微乎其微,那是因为玉门关戍卒的准备很充足。落石、滚木、桐油、箭矢发挥了很多作用。 但,这东西是会耗尽的。 在第二日的下午,这些守城武器就已经耗尽,周飞鸿不得不带着所有的戍卒在城墙上跟匈奴人近身肉搏。 好处是,匈奴人的弓箭手畏惧误伤自己人,不敢放箭;坏处是,要死人了。 匈奴人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比大康人要好一些,虽然他们有夜盲症等症状,但这不影响其肉搏能力。 周飞鸿看着周围个个带伤的守军将领,皱眉沉思。 “校尉,你的骑兵战况如何?”周飞鸿抬头,先问自己的大儿子。 周牧云身上的盔甲是唯一还算整齐的,他的骑兵部队这五天一直没有参加骑兵对骑兵的战斗,一直是执行的巡线任务。 “将军,末将的骑兵未曾遭遇敌军骑兵,但曾遭遇过好几股小股渗透进来的匈奴步卒。”周牧云率先出班回答。 骑兵对步卒,结果可想而知。 蛮族之王有句台词说的好:这将会是一场屠杀! “战果呢?” 周牧云恭敬回答:“自开战以来,末将巡线途中共计遭遇二十三轮渗透进来的匈奴步卒,来人数量未知,末将率部斩杀了两千六百一十七,其余皆负伤逃跑。” “末将斩获之战利品除了按照大康律法,三成末将麾下的骑兵分了,七成已经上交至府库,另,其余的军需物资、口粮等也都交到了军需处。” 周飞鸿问:“有骑兵吗?” 周牧云恭敬摇头:“皆是步卒。” 周飞鸿点头,然后看向了自己手下的三大营的偏将。 左营偏将:“本营还能战的儿郎们还剩六千五。” 左营是一直撑在前线的大营,他们承担最艰苦的防御任务,当然他们得到的兵刃、甲胄也是最精良的。 中营偏将:“大帅,末将仅战殁四千余,能战之人还有一万八,目前士气正盛。” 右营偏将不甘示弱,他干脆直接请战:“大帅...我营士气正旺,该轮到我们了...”说完,还给周飞鸿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来。 周飞鸿一阵腻歪:“诸位,本帅得到消息。后日来自凉州州府支援的十万步卒即将抵达玉门关,届时我等将反败为胜。” 众人眼神一亮。 周飞鸿露出一抹贱笑:“所以,明日右营上阵,但,本帅有一个要求。” 右营偏将腰杆子挺得溜溜直:“请大帅下令!” 周飞鸿目光冰冷:“本帅要你们放水。” 右营偏将一愣,然后秒懂:“这...哦,末将懂了。” 周飞鸿不放心的补充:“可适当让匈人攻上城头些许,给那呼邪老狗一些仿佛能攻上城池的希望。” 右营偏将一愣,语气弱弱:“这...如此明目张胆的引诱,那贤王呼邪能上当吗?” 周飞鸿肯定一点头:“一定会的,这条老狗头颅里长的尽是蛮肉,全无脑子,不然老夫也不会胜他十余次。” “明日,右营主战,中营辅之,左营好好休息。右营,待会散后你去找军需处将甲胄领七成吧,剩余的三成留给中营。” 周飞鸿下达了部署。 左营没有意见,他们死伤确实是重了些,是该休息休息了。中营也没有意见,他们营弓箭手多,身着甲胄意义不大,还不如穿一身舒服的皮甲多带箭枝呢。 “还有...”周飞鸿神秘一笑,犹豫了一下,出声道:“本帅还有一事要求各位完成。” 三大营外加陌刀队和骑兵队的人全体起立:“请大帅下令吧。” 周飞鸿呵呵一笑:“诸位,本帅需要你们的粑粑。” ... 中营偏将:“告辞!” 周飞鸿暴怒:“给老子滚回来!劳资没在开玩笑!” 前者嘿嘿一笑,钻了出来。 周飞鸿哼了一声,解释道:“本帅不是疯了,而是你们的粑粑是一种宝贝。” 底下的几个人都麻了,周牧云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大帅,难不成此物是什么美食不成?” 周飞鸿气急,直接给了自家好大儿一鞭腿:“滚!” “此乃金汁,是吾之二子给老夫献上的守城利器。” 众将:“你早说嘛,是周二公子献的计末将那来的那么大的反应?” 周飞鸿:??? 第107章 狠毒的金汁 看着所有人眼睛布灵布灵地望着自己,周飞鸿气不打一处来。 啥意思啊,周牧枫那小崽子在这里的声望比肩自己了?他还没来过玉门关呢! “嘿嘿,能制出横刀的周二郎,末将是相信他能够将那五谷轮回之物变废为宝的。”左营偏将笑呵呵的解释。 周飞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释道:“本帅出发前,吾儿曾言:若是爹爹在玉门关遇到了匈人攻城无法解围之时,打开锦囊,里面便有一退敌之物。” “此物,便是金汁!” 众人不解,金汁...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周飞鸿看了看纸条,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yue...吾儿言:收集人的便溺之物,加上脏水,用大锅煮化,但不可令这一锅浑水沸腾,将将冒起水汽之前便关火,即刻拿到城墙去用。” 右营偏将皱眉:“不沸腾?那岂不是毫无杀伤力?” 就像那桐油,必须煮沸才有威力 周飞鸿看了看下面的那段话,尽管看了无数次,他还是有些倒吸一口凉气。 “非也,就是绝对不能让其沸腾,这一锅金汁的火候要能够将将把人烫伤,但绝不是沸水!” “人之便溺之物,里面蕴含有大量的...大量的...嗯,细菌。”周飞鸿愣了愣,这细菌是何物啊? “细菌...老夫不知为何物,但,诸位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毒物。” “滚烫但不沸腾的金汁浇淋在人身上,会将身上的皮肤烫伤,然后,此毒物便可趁虚而入,毒杀那些被金汁浇淋的敌军。” 周飞鸿看向下一段话,忍不住汗毛倒立。 “吾儿...吾儿在上面言:被金汁浇淋者,身上的衣物会浸满金汁,被滚烫金汁浸湿的衣物会覆盖在伤口上,敌军不知金汁之利,绝不会将衣服丢弃...只会洗洗继续使用...” 说到这儿,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洗?洗个屁,这儿可是荒漠,人马喝的水都不够,哪来的水浣衣? 届时,这些人只能穿着臭气熏天的衣服作战。 更可怕的是,他们若是受了点伤,脏污的衣物便能够毒杀他们! 周飞鸿感觉自己的这个老二现在处于地狱阎罗级别的狼灭,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而且,吾儿在上面说...被细菌感染的人,死亡之时特别痛苦,要足足在病榻上哀嚎七日以上才会在声声惨叫中死去...” “被金汁浇淋一身者,基本处于必死的状态,但,当时不死。敌军将伤员往营地送后,所有未曾受伤之人看着自己的同袍这副惨样子,会不会心有惊骇?会不会产生厌战的情绪?会不会临阵脱逃?” 周牧云浑身一个激灵,老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杀人,还要诛心啊。” 周飞鸿一拍大腿:“嘿,你猜怎么着?这小子最后还真的是这句话。” 说罢,他将这张纸一翻,将纸上的字展示给诸将观看。 “此乃杀人诛心之举,金汁一出,有违天和,但保家卫国实乃吾辈男儿义不容辞之举,且,匈人乃蛮夷,此不为人也,杀之,孩儿全无心理负担,望爹爹在战场多立战功,早日凯旋。” “儿,周牧枫笔。” 周飞鸿深吸一口气,道:“诸位,知道怎么做了吧?” 右营偏将深吸一口气,直起身,一言不发地往营帐外走。 “喂,曹伯,您干嘛去?”周牧云一愣,连忙给他让位置。 “还能干嘛?出恭!” ...... 今夜,注定是有味道的一夜。 玉门关自建立至今,就建设有完善的化粪池体系。 此时,在七八口化粪池边,一大群人脸上蒙着厚厚的粗布,手中拿着长柄大勺,一勺一勺地挖呀挖呀挖,整一个tf男孩。 不只是掏粪的人受罪,挑粪的人也是神游天外,一股子被玩坏的样子。 最惨的是...熬制金汁的人。 这活计,说白了就是煮屎,本来都够臭了,在一加热...那家伙,简直能把十八年前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当然,他们不会完全煮开,只要先行制作一些便好,待明日战斗开打之时再行制作便可。 毕竟,这东西还是得现煮现卖才好。 翌日,毫不奇怪的,匈人又开始攻城了。 此时的呼邪贤王算是红了眼,昨日,他已经明晃晃地看到了有好几队步卒登上了玉门关的城头,与大康守军激战。 看起来他们快要顶不住了。 自己需要速战速决,因为那守城主将陈苍必定会向外求援的。 这倒霉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周飞鸿接任玉门关戍城主帅一职呢。 他得到情报,玉门关大概有守军两三万,在这几天的攻城下,他们战死了起码七八千。 己方的损失... 嗨,这帮贱民能叫人? 打光了再抓来参军便可,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让周飞鸿知道他的内心所想,他只会说:这家伙怎么当上主帅的? 哦,原来他是个贤王(在匈奴的体系里,贤王只是个身份,并不代表他真的‘贤’)啊,那没事儿了。 随着一阵阵有些有气无力的呼喊,匈人又一次端着云梯朝城墙上冲锋。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任何一支箭枝朝他们飞来。 呼邪一拍大腿:“好!好啊,大康羊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箭枝了,我等只需爬上城头,就能将这帮可恶的大康羊全部宰了,传令!全军进攻!” “嗯?人呢?” “哦...” 他想了起来,自己的近侍在昨天劝说自己放弃攻城,改为围困,已经被暴怒的他砍了。 不过没事,近侍嘛,多的是。 他随手抓住一个步卒,命令:“你,把吹号的人叫来!还有,从现在起,你就是本王的近侍了。” 那名步卒浑身一颤,当呼邪的近侍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虽然待遇不错,但...十死无生啊。 他颤颤巍巍地说:“王上,奴遵命。” 敢不答应?不答应那就是死路一条,答应了还能给家里人搏一份钱财。 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匈人大营所有人一愣,犹豫了一下,只能无奈地手持兵刃出发。 以前,是有军师拦着的,但现在... 别说军师了,连呼邪的近侍都死光了。 匈人大军如朝潮水般朝着玉门关冲锋,这一切,都看在从眼台狗狗祟祟朝外观察的牛老八眼里。 第108章 放他们过来! “头儿,他们来了,哇哦,好多人呢。”眼台前,牛老八蹲在地上大呼小叫,一双手拼命朝身后挥舞,招呼着李三立上前。 李三立凑了上去,马上带上了痛苦面具:“雾草,老八你特么身上啥味啊?” 牛老八愣了愣,低头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自己的衣领。 “哦,你说这个啊,咱老八昨晚熬了小半夜的金汁...” “你不觉得臭吗?”李三立瞪着牛老八。 牛老八回忆了一下:“刚开始是很臭,但现在已经习惯了都...” 李三立满脸绝望,自己的这个手下不能要了,腌入味了都。 “好叭,这事儿我来,你不能进大帅的营帐...”李三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毕竟,这家伙就是个人形臭气弹,太特么可怕了。 刚想起身,一大堆弓矢嗖嗖嗖地往玉门关射来。 “头儿小心!”牛老八将李三立往自己的方向一扯,下一刻,大量弓矢就落到了城头、城池内。 “还是这招,这帮匈奴狗箭矢用不完的吗?”李三立窝在牛老八身侧,一股一股的臭味朝他鼻子猛灌起来,像极了自己抱着一坨成人高的粑粑。 但他不能动,因为这帮人好像发了疯,一波又一波的箭矢毫不停歇,朝着他们射来。 “胡杨林啊!”牛老八大声道:“胡杨能做箭矢的!” 他飞快伸出手,捞起一支箭矢。 这是一根纯木制的箭矢,箭头磨尖,箭尾绑缚着两根翎羽,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匈人急了!”李三立飞快回答:“刚开始他们的箭头还是石质的,现在连石质箭头都没了。” 得益于中营偏将的先见之明,己方的弓箭手射击出去的箭矢全数都是匈奴人朝玉门关射的,自己的精钢箭头箭矢一支都没消耗。 射出去就被捡回去用了啊,这种箭矢杀伤力远胜石质、熟铁制箭头,不能资敌啊。 射击了大半炷香的时间,箭雨瞬间停歇。 牛老八将李三立往外一推,大声道:“头儿,匈奴狗攻城了!你快去禀告大帅,我等在此处坚守!” 守城是三大营轮换,但周飞鸿的亲卫却常驻在这儿,战事不停,他们不下城头! “还有,让罗老哥将金汁抬上来!!!” 李三立没有理他,而是一路飞奔,跑得远远的,才朝着牛老八挥挥手。 几乎是过了几息,喊杀声就从城墙下响起。 该说不说,匈奴人的射箭技艺是真的高超,他们几乎是在底下的步卒搭好云梯后即刻停止射击。 若是无人阻拦,仅仅十息,他们就能登上城头。 当第一个手举木盾、表面包牛皮的健壮步卒登上城头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是一柄从上而下呈力劈华山之势砸下来的陌刀。 这一刀直接将这张木盾劈开,厚重的刀刃更是砸进了他的脑袋里。 霎时间,黄黄白白的东西四溅而出,洒满了耳墙。 那具尸体无力落下。 在这一日,周飞鸿终于批准了陌刀队的参战。 陌刀,是一张底牌,今日便是明牌的时刻。 郑三狠狠地呸了一口,将刀柄上的粗布条紧了紧,目光如虎,望着四周。 虽然郑三这儿取得了开门红,但,匈奴人太多了,太多太多了。 没有了落石,没有了滚木,没有了桐油,大康戍卒只能放匈奴人上来跟他们贴身肉搏。 远方,一群人骑在马上,遥望着喊杀冲天的玉门关。 “王上,我们的儿郎冲上去了!” “哈哈!!”呼邪大笑一声,自信满满地道:“大康羊估计是强弩之末了,没有箭矢射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本王看呐,今天就能破城。” “王爷威武。” 身旁的狗腿子立马送上新鲜的马屁。 “着令,所有人都上,今日踏平这劳什子玉门关!” 于是乎,在呼邪的一声令下,作为后备部队的最后五万大军,拖着疲惫的步伐,分批次朝着玉门关进发。 他们的粮草,在昨日就已经耗尽,现在,他们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进,连口水都没能喝到了。 再不往上冲,就要饿死了! 郑三喘着粗气,一刀将一名手持弯刀的匈奴士兵砍翻在地,甩了甩脑门滑落的鲜血,满脸狞笑地望着一个手持生铁矛头,硬木杆长矛的匈奴士兵。 这一笑,险些将他吓出屎来。 浑身是血的郑三在他的眼里无异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嗯?不对啊,哪来的粑粑味儿,不会真拉裤子里了吧。 挣到匈奴兵发愣的时候,一抹亮白的刀光划过... 郑三冷笑:“娘了个西匹,打仗你还分心,看不起我郑老三?” “不过,这味儿,可真带劲儿啊...yue~” 诱敌深入已经到位了,现在,就是金汁上场的时候了。 登上城头的匈奴兵越来越多,远远望去,好像城头上都是匈奴兵似的。 突然,一股子恶臭顺着风传来,毫无准备的匈奴人一愣,然后集体做出了一个动作。 yue~~ 可惜,饿了一天一夜的匈奴兵们啥也没吐出来。 但! 就像郑三说过的,战场搏斗,最忌讳的便是分心。 一柄柄陌刀斩下。 这种刀,抡圆了随随便便就能劈开一头生猪,更何况是人? 于是乎,在杀红了眼,下手不知深浅的陌刀队的陌刀下,被以各种角度劈开的匈奴人尸体铺了一地。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城墙上挤上来的近一千五百多匈奴士兵便在大康陌刀队和精锐步卒的反击下被斩杀殆尽。 小山坡上的呼邪贤王一愣,他眼睛很好,看到了自己的士兵被大康守军干净利落的一刀捅穿,然后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的场面。 寂静,场面一片寂静。 半晌,呼邪一声咆哮:“该死的!该死的大康羊!” “吹号!吹号!!!本王要你们全面进攻,所有人,所有人都给本王冲到玉门关里面去!” 吹号人深吸一口气,手中牛角号发出一声凄厉的呜鸣。 城墙上的大康人也听到了这声号鸣。 “哦?呼邪这个莽夫忍不住了?”周飞鸿站在城墙的主楼上,冷笑一声。 “着本帅令...” “金汁,准备!” “给他们,洗洗澡!” ...... 第109章 金汁显威 玉门关前,小步奔跑的匈奴人激起了一片黄沙。 城墙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云梯,还在有匈奴人源源不断的爬上来,但,一露头,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柄陌刀或者几支长矛。 事情到了这份上,铺垫结束了,该进入主菜了。 说实话,将金汁奉为主菜...挺恶心的。 但,对于大康人来说,这一桶桶散发恶臭的金汁乃是天赐神兵。 李三立挥舞横刀劈翻几个匈奴人,冒着挨箭矢的风险,冲到城墙边,朝下看了一眼。 这一下,险些将他的密集恐惧症给吓出来。 “卧槽!!!好多匈奴人!” “有多少???”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起码有五六万...大帅?!”李三立下意识回答,才发现周飞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来到了战场的第一线。 李三立睚眦欲裂,仰天就是一声咆哮:“保护大帅!” 要命啊,周飞鸿这老头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可以死,谁都可以死,唯独周飞鸿不能死! 万一他被流矢射中了,他...他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的啊。 “李三立你给劳资滚,滚去前面,劳资死不了。”周飞鸿一看这阵势,立刻咆哮道:“前面正需要人前线指挥,若是配合不好使得金汁的杀伤力打不出来,劳资立刻劈了你。” 李三立红着眼:“属下遵命!” “大帅,你要是有恙,属下陪您上路!” “滚,天崩了劳资都死不了!” 李三立狠狠的回身,暴起两步直接一刀劈在了一个匈奴人身上,他含怒出手,这一刀险些将他劈成两截。 看到李三立发了疯一样的搏杀,在场的大康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冥冥之中的号召,立马嗷嗷叫地往前拼杀。 城墙的宽度也就十米,很快,大康戍卒就重新拿回了城墙。 而底下,在冲锋的号角以及饥饿地催动下,匈奴人还是不管不顾的往云梯上爬,而正等待爬梯子的人更是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当然,还有大康戍卒直到现在都一箭未发的原因。 李三立倒吸一口凉气,这城墙底下,起码挤了好一两万人了吧? 不过也有弓的原因。 匈奴人擅使弯弓,弓臂弹性十足,射速快,射的准。大康人使长弓,威力大但对箭枝的要求高。 匈人射出来的短箭,大康长弓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准头,威力不好而已。 有了金汁,谁特么还费力去张弓搭箭? 陌刀队和精锐步卒顶在最前面,他们只有一个任务,在金汁到位之前,来一个杀一个,哪怕被一换一都在所不惜。 而其余的人立马清理满地的尸体和残肢内脏什么的,避免搬金汁的人上来的时候滑上一跤,那可就不好玩了。 大康人的动作很快,第一桶散发着恶魔气息的金汁就被运了上来。 牛老八用两团破布塞着鼻孔,看到李三立朝他挥手,立刻走了上去,二话不说就从耳台往下倒。 爬梯子的匈奴人刚刚闻到一股恶臭,还没反应过来,一桶黄黄绿绿的水便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卧槽!你大康人不讲武德!” 被金汁浇了满头满脸的匈奴人先是感受到了一股火辣辣的疼,这可是温度六七十度的金汁。 这个温度,足以让他们遭到烫伤,再加上那股子绝对的恶臭以及被灌了一嘴的粪水,这个倒霉的家伙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从十余米高的梯子上摔了下去。 劈头盖脸的一桶金汁,直接将一整条梯子差不多清空了,在底下的士兵虽然不像上面那个倒霉鬼一般承受了满满一桶的“爱”,但衣服也沾满了滚热的金汁。 恶臭加滚烫,被淋到的匈奴人哭爹喊娘的想要往后跑,但是这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战场哪来的地方给他们跑? 还算整齐的队形立刻骚动起来。 说了那么多,实际也就那么几秒钟时间。 大康戍卒可没打算给匈奴人喘息的机会,他们一看有效果,立刻招呼着人将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端上来。 于是一桶一桶的金汁被接力传了上来。 牛老八真正体会到了老八的快乐——他要被这股味道熏麻木了。 城墙很长,但是这才能达到效果。 不长,怎么让你铺开兵力爬上来? 哗,哗,哗! 一桶又一桶“千里飘香”的金汁被大康人毫不犹豫的往城墙底下撇,直直的将底下的匈奴人淋得哭爹喊娘,只恨爹妈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 外面的人往里挤,里面被金汁淋了满头满脸的人想要往外面冲,于是,踩踏毫无意料之外的发生了。 周飞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哼,再给你们加一点料!” “你们都没吃饭吗?给本帅继续倒!”周飞鸿朝着底下的人咆哮。 说实话,周飞鸿这老登属实是有些难为人了,这可是金汁,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今天过后,大康戍卒起码要三天吃不下饭了。 远处的呼邪人都傻了,他呆呆地看着大康人往下倒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是什么液体,但这东西威力十足,马上要登上城门楼子的匈奴人惨叫着往下掉,梯子上的人要么哭喊着往下爬,要么直接松手来了个自由落体... 哭喊声,隔着一千来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盖住了喊杀声。 “这?大康羊在干嘛呢?”他忍不住询问手下人。 “我不到啊?”手下人也表示一脸懵逼。 “王上,要不然先让他们撤回来吧?”一名随从小心翼翼的进言。 然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刀光。 “再妄图动摇军心者,死!” “传本王令,拿下玉门关这道城墙者,赏千金!拿下玉门关守将陈苍者,赏爵位和万金!” “今日,说什么本王都要拿下这里,谁来都没用!” 这家伙,还以为是陈苍在守城呢。 他红着眼,看着远处的玉门关,仿佛在看着什么天堑。 第一个硬碰硬攻下城池的匈奴将领,他势在必得,哪怕要付出十几万人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玉门关,今日必须陷落! 但...周飞鸿会让他如愿吗? 第110章 茶馆爆火 与福临酒楼开业的第二天就有不错的生意相比,品茗阁直到开业的第六日,才莫名其妙的爆火了起来。 他不知道,造成茶馆爆火的源头,是孔三水。 孔三水何许人也?圣人孔子的世孙,儒家学说的当今代言人,当世大儒! 每天,登门拜访的人简直能将孔府的门槛给踩断,但能入内者,寥寥无几。 今日亦是如此。 孔三水依旧只招待了自己的学生、多年的老友。 今天,他选择在茶室招待这些人。 你别看孔三水这老登好像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实际上,炫耀之心人人有之。而孔三水跟周牧枫学了两手粗浅的茶道,又从他那儿拿走了一套精美的木质茶具和几罐茶叶。 然后... 后退,老夫孔三水要开始装逼了。 于是乎,这帮人联袂进入茶室的时候,便看到在身着一身白衣,悠然煮水的孔三水。 “坐吧。”他古井无波地道。 然后,按照周牧枫教授的方法。 取茶、洗茶、二次洗茶、倒茶。 过程不说浑然天成吧反正在真正精通茶道的人眼中可以说是错漏百出。 但,唬住这帮土包子是没问题的。 那股子逼格,让一直以来喝茶像炖羊肉一般的众人瞬间傻眼了。 啥,啥?这啥? 喝茶还能那么的飘逸,那么地有灵气吗? “孔师,您对茶的境界令学生甘拜下风啊。” “是啊,尤其是这茶,淡绿清澈,不似我等平常喝的煮茶,清冽微苦,饮之回甘,属实令人回味无穷啊。” “俺也一样。” 孔三水爽朗地哈哈一笑:“人生百味,不就是如此么?” “这茶...老夫不想欺瞒诸位,此乃品茗阁出品的茶叶。” “品茗阁?”众人惊讶。 孔三水眯缝着眼,一股子跟老友炫耀的架势。 “这品茗阁,可是老夫偶然间发掘出来的一处饮茶圣地。” “品茗阁?学生有所耳闻,是一间新开业的茶楼啊。” 孔三水点头:“那卢学士可曾入内?” 卢姓学士黯然摇头:“学生...学生囊中羞涩,不敢入内...” 孔三水无奈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若是国子监或者文渊阁登记在册的学士,亦或者大康有名的文人士子等入品茗阁只需半价亦可...你不知道?” 卢姓学士一愣,苦笑道:“学生都被吓跑了,哪敢靠近?” 孔三水叹了口气,不再延续这个话题。 “这种茶名为炒茶,此茶名为‘龙井’。”孔三水拿起一个精致的竹筒制成的茶罐:“实际上,那品茗阁不仅是一间茶馆,还售卖他们特有的炒茶。 这一罐可不便宜...” 孔三水故作叹息。 在场的人有钱人不少,毕竟,读得起书的都不是什么穷鬼。 “嘶...很贵吗?” 孔三水摇头:“怎么不贵?一罐普通的龙井茶叶要卖到一贯钱呢。” 他挥了挥手中的茶罐子,那大概有半斤的量。 众人:??? 孔三水,你看不起谁呢? 才一贯钱,这里的人那个不是有钱人? “嗯...这一套茶具也不便宜,要两贯钱呢...” 他故作叹息:“够买两本书了。” 众人一愣... 对啊,才两本书的钱... 他们最擅长的事儿是啥?舞文弄墨啊,没钱,没钱抄书啊,抄几本厚一点的四书五经什么的不就有了吗? 什么?你说这东西不值得买? 滚!没看到孔师都买了吗?你不买? 教练,这人思想出问题了啊。 孔三水看气氛差不多了,呵呵一笑:“嗨,不说那么多了,喝茶,喝茶。 老夫自从学会了喝这龙井茶啊,府上的茶汤,老夫都看不上喽...” 众人低头看向手中的茶碗,暗自点头。 连那卢姓学士都思考起来,是不是咱也攒一笔钱买一套茶具几罐茶什么的,要不然客人、同窗上门时,没东西招(zhuang)待(bi)啊。 而此时,赵国公府的茶园里,一阵浓郁的茶香飘了出来... ...... 经过半个月的明争暗斗,这场缘起于临安城,波及整个大康的“青盐”商战似乎是要降下了帷幕。 在这场不见硝烟不见血的战争里,除了元康帝拿出的两千斤雪盐比较有看头外,看起来以元康帝为首的皇家似乎是完全的不堪一击。 在临安李氏和其他盐商的联合绞杀下,元康帝损失了大量大量的银钱,此时的国库早就陷入了空荡荡的状态。 每次上朝,户部尚书陈云都哭成一个二傻子似的,就差死谏这一招了。 但元康帝似乎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了,他丝毫不顾朝堂上诸位谏臣的忠言,一定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今日的大朝会,他干脆直接罢朝不上了。 临安李氏,李府 天刚大亮,李益便急匆匆地返回了李府。 正厅里,李万棠舒舒服服的靠坐在宽椅上,身旁两个二八年华的貌美少女正伺候他饮茶吃果,好不快哉。 淡淡的茶香弥漫,李益闻得出,这是临安城新出的一种茶叶,名为龙井。 李万棠初尝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种味道,对他来说,龙井那苦中回甘的芬芳就是他曲折人生的注脚。 仅仅是刚出来三五天,李万棠就差人从品茗阁买回了百余斤,不仅是自己喝,他还要求府里的人都喝。 美其名曰:领悟茶中灵气。 “何事毛毛躁躁的啊,哦?益儿,你不是上朝了吗?”李万棠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 李益只来得及喘口气,便急促地道:“家主,皇帝罢朝了。” “哦...”李万棠毫不意外地哦了一声,招呼李益坐下。 “你看你,想什么样子?快坐下喝杯茶罢。”李万棠面色平静,等待李益坐下后,笑吟吟地道:“看来,皇帝是顶不住了,今日他那什么贸易公司的盐价几何了?” 李益恭声回答:“已达150文一斗。” 李万棠点头:“那...我等各地的盐库有多少盐了?” 李益愣了愣,这他怎么知道。 李万棠呵呵一笑:“两百余万担。” 李益瞪大了双眼:“这...这,家主,这是不是太多了,万一将陛下逼急了,他派出兵来...” 李万棠眼睛一瞪:“他敢!” “这萧万里老夫清楚,他绝不敢干那事儿,二十余年前,他趁着夺嫡登基之余威,对我等世家之人一番敲打,老夫的父亲就在那时...忍了二十年,你知道,老夫这二十年怎么过来的吗!” 李万棠有些歇斯底里:“老夫战战兢兢,生怕那天人头落地,二十年过去,那狗皇帝说不准早就忘记老夫这么一号人了。” “哼,多说无益,明日,收网!” “老夫和临安李氏定要让这狗皇帝知道什么人不该惹!” 第111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 与此同时,皇宫内。 元康帝满脸怒气的返回了御书房,刚一进入,他就打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质摆件,然后便是一连串丝毫没有重复的清口rap。 王德见状,连忙将所有的宫女太监等赶了出去。 等闲杂人员走远,元康帝瞬间变了脸色。 “都走了?” 王德低眉顺眼:“是的大家,碍眼的人都赶走了。” “嘿嘿...”元康帝哂笑一声:“王老狗,你说,朕的演技如何?” 王德马屁拍得流畅无比:“陛下连老奴都骗过去了。” 元康帝自得一笑,招招手:“闲话莫要叙,将账目簿拿来。” 王德应了一声,将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奉上。 “大家,据影探报回来的消息,临安李氏已经存储了近二百万担的青盐,而且,在与我等的争夺中,他们常常不理智地出手,数次以远超市场价的价格收购青盐。” 说到这儿,王德嘿嘿一笑:“而且老奴还让底下的兄弟们拿出一些收购上来的青盐,连夜运抵产地,令当地盐农配合,作高价卖出。” 元康帝呵呵一笑:“好你个王老狗,够阴的。” “非也。”王德沉声道:“大康的盐农饱受世家的压价欺辱,我等几乎不费什么口舌就让他们配合我等演了一出戏。” 元康帝满意点头:“善,大善,经此一战,临安李家便在制盐之道失去了大部分民心。而且,对比与吾等雪盐,青盐就是一堆垃圾!” 王德谄媚一笑:“大家,现我等将大康境内的毒盐矿拿下了九成,各地的府库里也都堆积了不少炼制出的雪盐,不知下一步...” “哦?”元康帝一挑眉:“这才过了那么十余日,那周老二献上的制盐之法竟能如此之快的生产精盐?” 王德解释:“大家有所不知,除却青盐以外,我等制盐坊将其他杂劣食盐全数回溶制盐,此举比炼制毒盐矿要快出许多许多,故进度神速。” “现有储盐几何?”元康帝思考了片刻,沉声道。 王德立刻回答:“禀陛下,大康共有毒盐矿制盐坊计四十九个,已建成八个,其余在建。现,大康各地的官仓库存食盐近十万担,每日能生产万担以上,且产能还在不断上升。” 不多,但,对于元康帝而言,他等不了了。 再等,他的内帑,户部的银库就完全被掏空了。 “那么...到朕反击了呀!”元康帝抬头,嗜血一笑。 老虎不发威,还真的当朕是那哈喽凯蒂了? ...... 今日,临安城的民众突然发现,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又有一种新式的食盐售卖。 这是一种名为雪盐的东西,它看起来洁白胜雪、晶莹剔透,闻之毫无异味,入口只有极致的咸。 是盐,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纯净无比的好盐! 雪盐! 这名字,深深镌刻在围观之人的心中。 更重要的是,它仅卖150文银钱一斗,跟这里售卖的青盐统一价格。 一时间,围观的民众沸腾了起来。 150文一斗,还是如此极品的食盐!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于是,大片大片的人群蜂拥而至,他们手中统一拿着能够装一斗盐的巨大陶罐,挥舞着手臂,想要抢购这雪盐。 他们也怕,生怕这种盐唰的一下子就卖光了。 就像前一阵子,这里曾经短暂的出现过一种如雪般纯净的盐,一经推出,全场轰动,不过几炷香的功夫,几千斤雪盐就没了。 大多数临安人只当它是个都市传说罢了。 而事实上,这些极致美丽、极致纯净的盐大多数都被世家以高价收了回去。 只有很少很少数的平头百姓能够得尝盐味。 在百姓们殷殷的目光下,皇家贸易公司的大门打开。 里面与昨天一般无二,但... 满满的白盐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一眼望过去,这不是几千斤,而是几万斤在里面! 一名等级比较低的绿袍太监走了出来,扯着公鸭嗓说道:“精制雪盐,每人限购一斗,售价一百五十文大钱~” “给我来一斗!” “我也要!” “俺也一样!” 人群骚动起来,但在一群执刃甲士的到来后,人们瞬间变成了一群鹌鹑。 队伍虽长,但售盐之人却很轻松。 无他,每次只需称一斗便可。 这种情况,不会有人买少的。 还是那句话嘛,买到就是赚到。 阁楼上,萧玲珑素手轻抚发簪,看着楼下不远处的那些牛车,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嘛?皇兄你说得真对呢。” 队伍越来越长,但没有人有怨言。 此时,李府。 “什么?你说那劳什子贸易公司正在公开售卖那雪盐?”李万棠噗地一下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下人手中捧着的盐罐子,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说,那些雪盐是番邦上贡而来的吗?它们早就被元康帝拿出来卖掉了,现在哪来的那么多?”李万棠像是被人踢到了蛋蛋,自搁自在那儿歇斯底里的狂叫。 “而且...而且...”下人突然不敢说了,他怕说出来自己小命难保。 “说!”李万棠冷哼一声。 “而且这雪盐,只售一百五十文!” 李万棠深吸一口气:“一百五十人,很好...” “老夫不知道番邦到底给你进贡了多少雪盐,但是一百五十文...我李氏不缺!” “着人,将狗皇帝散出去的雪盐都买下来,原价不行翻倍,翻三倍也不是不可以。” 空旷的大殿周围突然齐刷刷的响起应喏声。 片刻,一个人从黑影中走出。 “家主,那些青盐怎么办?” 李万棠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留着! 这种几乎是神赐之物的盐天底下根本没有多少,等狗皇帝将这些盐全散出去了,老夫定要加价十倍以偿还这段时间的损失!” “看着吧,狗皇帝!你与我李氏的仇,不久就能报掉了。” 大殿里,回荡着李万棠神经质的狂笑声。 而他们不知道,从大康各地的毒盐矿处,牛车马车络绎不绝,源源不断地朝各个城镇进发。 第112章 朕的盐,多到超乎想象! 临安李氏,开始了他们的动作。 先前,收购那些青盐已经花去了他们不小的一笔资金,虽然他们家大业大,但这一笔钱还是让他们稍微肉疼了些。 二百万担的青盐,收购的成本就在五六百万贯钱了,这对于临安李氏来说不算什么大钱,但也不是一笔可以忽略的数字。 这些钱,占据了他们银库里资金的二成。 而现在,他们需要雇佣大量的人手,分散到大康各地,收购卖出去的雪盐。 有些大康人不愿得罪临安李氏,原价就卖出去了;而有些胆子肥的人,则是加价到两倍三倍甚至五倍的夸张价格。 令人意外的是,临安李氏的人照单全收,一文钱都没压价。 反正到最后这些盐都是我李氏的,到时候,必要让你们翻倍吐出来!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在全大康各地收购了两三天,这些东西还是一副源源不绝、永远也卖不完的样子呢? 三天后,临安,李府 李万棠满脸阴沉,望着堂下一众躬身行礼的李氏宗亲们。 “都说说吧。”他咬牙切齿,疯狂压抑着内心的杀意:“这狗皇帝哪来的那么多雪盐?” “这种东西,定是上天赐予之物,而我等一家就已收购了差不多三十万担,而其他小家族也有收购,但...这雪盐似乎还是源源不绝、无限量供应的样子。” 一名李家的供奉躬身道,他语气平淡地阐述了事实。 他不知道,元康帝手下的制盐坊以一天一两座的速度在大康的大地上拔地而起。 这东西说实话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要烧很多的燃料煮盐,不过,并州地区(山西)有很多的石炭,这东西虽然有毒,但是四面透风的制盐窝棚能够有效的通风透气,只要不太过作死,这玩意毒不死人的。 当然,大冬天的在室内烧就不一定了,不会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这一时温暖的。 (穿越者神器预定ing~) 是的,在这个地界儿,人们很早就认识到了石炭(就是煤炭啦)能够燃烧,但烧出来的气体能毒死人。 于是乎,石炭和木炭、木柴便成为了煮盐的三大燃料。 工部之人还别出心裁的将一个制盐坊建立在河边,利用动力水车之力,能够节省大量的人力,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和生产量。 一时间,竹子、木炭、毒盐矿、燃料都变得很是紧俏。 不过,没多少人知晓,毕竟,那围着的一圈皇城禁卫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家主...”说话的是李益:“家主,我好像听到了一点模糊的风声。” “说!”李万棠眉目一凝:“有什么就说!” 李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等外出收盐时,时常见有很多的牛车从被标记为毒盐矿的山里开出。我认得出,那是皇室的车” “什么?” “这不可能!” “毒盐矿不能吃,这三岁稚童都知晓的,小益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皱眉询问李益。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李益坚决摇头:“不可能,我绝对没看错。” 此言一出,大厅里更嘈杂了,所有人都认为毒盐不可能变成雪盐。 在这之前,大康的青盐是怎么生产的呢? 要先挖出青盐矿,然后磨碎溶解在水里,过滤筛选掉,再煮干水分,这就成了青盐。 之前也不是没人用这样的方式处理过毒盐矿,出来的盐很是诡异,是粉色的,而且,闻着有一股诡异的味道。 当然,吃进去毒性十足,连一头壮牛都能放倒。 也许它跟青盐的唯一关系就是那股子咸味了吧。 “咳咳!”李万棠敲了敲拐杖。 “毒盐...绝计不可能变成那雪盐的,这点毋庸置疑。老夫认为,这些牛车仅仅是那狗皇帝的障眼法而已,不需理会。我等还需继续收购这些雪盐,还有,给老夫严查!查出这些盐是那个番邦、从哪里进入的大康!”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吾等已无回头之路,诸君,还请努力!” 李万棠似乎是有点日子人基因,说话日里日气的。 若是让周牧枫听到了这段话,他只会哈哈大笑,然后抚摸那李万棠的狗头,补上一句话:“孩子,这个世界你不懂的多着呢。” 而另一边,皇宫 御书房里,元康帝伏案疾书,王德匆匆赶来。 “大家,这三日以来,临安李氏收购了我们放出去的绝大多数雪盐,价格愈发高涨,已经有民众以倒腾雪盐给李氏为生了。” 元康帝头不抬笔不停:“哦?是么?投机倒把不踏实过日子的愚民,朕的大康居然有那么多?” 王德摇头苦笑:“大家,有句古话说的好:名唤财帛动人心。好在,此类人毕竟只是少数,不足为虑。” 元康帝点头:“李氏屯了多少盐啊?” “据暗线汇报,这段时日,临安李氏的青盐储存了近两百六十万担,几乎将大康的青盐都汇聚在他们的手里了。而我们的雪盐,他们储存了近五十万担。” 元康帝顿了顿,继续伏案:“产量?” 王德汇报:“禀大家,我等的制盐坊全数生产的话,每日能产近两三万担,目前,制盐坊已经开到了凉州地区。” 凉州? 元康帝愣了神:“凉州啊,景和还在那儿呢...” “王老狗,等到凉州的制盐坊落成,将一批精盐给景和送过去。那里...朕知道,连粗盐都吃不上哩,盐布、醋布管够那就算不错了。” “喏。”王德拱手。 “嗯,还有,李家还有多少银钱了?” 王德摇头:“没有消息回来。” 元康帝摇头:“没事儿,他们拔不出来了。” “李万棠啊李万棠,朕原以为你也算个人物,没想到今日一瞧,你也不过废物一个,完全不及你父半分。” “你不曾知道,朕的盐,多到超出你的想象。” “王老狗,传朕口谕。” “动手!” 王德领命而去。 元康帝也失去了批改奏折的心情,他仰头望向阴沉沉的天。 夏日时节,雷雨天气常至。 而临安李家,准备好承受朕的雷霆之怒了吗? 第113章 晴天霹雳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实际底下早就暗流汹涌了。 临安李氏的人依旧在大力收购雪盐和青盐,而皇家贸易公司仿佛是置若罔闻,每日就是开门,售盐,关门。 此时的各大城镇都设立起了或是永久性或是临时性的皇家贸易公司交易点,货物只有一个,雪盐。 其实临安李氏是拦不住精盐在民间流通的,有很多大康人并没有卖掉精盐,而是带回家尝了精盐的味道。 但更多的人选择将雪盐但他们依旧在全力收购市面上流通的雪盐。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质疑以及反对,但都被李万棠和李氏族老们强行弹压了下去。 按他们的说法:毒盐不可食乃自古以来无数人用生命总结出来的教训,且,无数人想要找出将毒盐变得可食用的方法皆失败了。 毒盐,不可食! 这是千百年来的铁律。 那雪盐,也定是如青盐一般,有一座如雪般洁白的矿山,开采下来简单研磨便是经营的雪盐了。 所以,在李氏的李万棠和那些老家伙们的一言镇压下,反对的声音消失不见,所有李氏族人,或是心甘情愿,或是阳奉阴违地,依旧在购入大量的食盐。 “千年世家,真不愧是千年世家啊,那周牧枫说得还真不夸张,这都多少万贯银钱了?” 元康帝看着密探传上来的奏折,冷笑一声,随手将它扔在桌案上。 王德给他递上一杯龙井:“这都要一千万贯了。” 元康帝哼了一声,看着手中的茶水,嫌弃地放在桌案一角,但却舍不得倒掉。 王德小心肝一颤,这位爷又发什么疯了? “大家...这?” 元康帝烦躁一摆手:“不是你或者茶的事情,朕在想那周牧枫。” 王德捧哏:“那周牧枫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元康帝怒哼一声:“这小子一声不吭就找到了赵国公,跟他合作制出了一种新式的茶叶,名唤炒茶。 而朕面前这种茶,名唤龙井。 据说,一罐茶也就半斤,中等偏下的就要售到一贯大钱。” 元康帝说着说着,浑身杀气涌了出来。 王德一愣,这皇帝陛下是看上了周牧枫的茶叶产业了啊。 “这都不算什么...那周牧枫行事异于常人,他从不鄙夷商贾之事,做生意一直是他的追求。” “令朕恼火的是...这小子,与那赵国公家的庶女...定了亲。而且还是柳安瑞这老小子允的。” 王德一愣。 “我萧家女儿差到哪儿去了?朕之胞妹玲珑,美若天仙,扶柳之姿,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美人。” “朕实在想不通!” 元康帝骂骂咧咧,将一份奏折摔在地上。 奏折:你礼貌吗? 王德苦着一张苦瓜脸。这事儿麻烦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儿已经定下,那么就不能反悔了。 除非自家的妹妹或者女儿给他做妾,但...自古以来,哪有公主主动为妾的? 真要这么搞,他元康帝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王德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有了一丝想法。 “大家...”他上前一步,装作不敢说话的样子。 元康帝乜斜着看了他一眼:“你王老狗有话就说。” 王德嘿嘿一笑,凑过去低声给元康帝一阵歪比巴卜。 说完,元康帝两眼放光。 “王老狗啊王老狗,朕还真不知道,你能想出如此妙招...” 王德含笑点头,他也是灵光一闪想出来的。 元康帝哼哼一笑,毫无风范的笑道:“柳卿啊柳卿,你想抢朕的妹夫...怕是有点难咯。” “嗯,对了,王老狗,让户部和玲珑收手吧,朕累了,不想跟他们玩了。” 主要是依旧高涨的盐价让大康各地流言四起,有说大康王朝崩塌的,也有说皇帝跟世家联合做局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的。 反正没什么好话。 元康帝,累了。 他知道,哪怕因为这场商战而让李氏损失惨重,李氏都不可能完全倒下。 毕竟,他们是千年的世家,这点损失只能算是伤筋动骨,打不倒他们。 当然,也会让他们直接夹起尾巴做人。 这就够了,元康帝从不奢望能一口气将一门世家直接打死,等了二十多年,他耗得起。 他要的从来都是将他们慢慢的打入尘埃,仅此而已。 至于制盐生意...不好意思,朕要了。 不对,不能说是单属于元康帝,制盐从来都属于大康民众的。 就像某东方大国,食盐价格一两块一包都还能保持不亏本。 毕竟,制盐的利润有多高、成本有多低,全世界都知道。 明清时期,那帮苏州盐商那可以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食盐利润实在是太大了,周牧枫这一招基本能帮他将食盐这条民生命脉握在手里,说实话,给他封侯都不为过。 “喏,老奴即刻传令给临安长公主殿下。” 王德应允道。 这几天,国库里并不是像其余人猜测的那般空空如也,而是堆满了银钱。 这些钱,有一部分是临安李氏的。 元康帝还不想用食盐来挣本国国民口袋里的钱,但是别国嘛... 就不一定了。 ...... “家主,家主~出大事啦。” 李益急匆匆跑出了进来,面色惊慌。 此时的李万棠面色潮红,但眼窝深陷,眼睛也满是血丝。 他猛的起身,大喝道:“是不是狗皇帝的雪盐耗尽了?” 李益看着面前几天没睡的家主,不争气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家主,那雪盐...” “降价啦!” 李益望着面前状若枯槁的李万棠,面色悲切:“家主,收手吧!那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的雪盐,今早宣布,调整价格至140文每斗了。” 李万棠状若疯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雪盐乃天赐之...” “家主!”李益目光悲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现在看来,那皇帝陛下一定是掌握了某种能够大量制取雪盐的方法......” “不可能...不可能的。” 李万棠跌坐在地,好半晌,才勉强抬起头:“让族老们速速来见老夫。” “不得延误,延误者...家法处置!” 第114章 吃了个大亏 李氏主屋里,李万棠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像极了那青面獠牙、目光呆滞的僵尸。 其余人陆陆续续赶到,看到李万棠这副鬼模样,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人来齐了罢?”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李万棠声音嘶哑,抬头缓缓地扫视一圈。 “李益,情况跟诸位说说吧。”李万棠说完,又垂下头沉思起来。 李益深吸一口气,将他刚刚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纷纷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自己被设套了。 关键,你知道是谁干的,知道他为什么干你,就是对他没有办法。 因为,元康帝这次站在了民生大义上的。 我刚开始只卖五十文大钱,你非要搞我,那我咋办? 那我只能接招了啊。 关键,这点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还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你咋说? 哦,我要搜刮民脂民膏,我要抬高盐价,我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但是我玩脱了,现在亏了本,你要负责啊狗皇帝。 版本t0啊哥们儿。 特么真敢这么说,元康帝保准会让他们知道天子剑利不利的。 说实话,元康帝这一手玩得高明,属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事情若真的挑明了说,黎民苍生众众烁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换谁受得了? 从古至今,这帮有钱人最是要脸。 世家最爱惜的是什么,那自然是自己的羽毛了。每个世家都没有不爱惜自己名声的。 表面上恭谦有礼,乐善好施,逢年过节经常施粥赈贫的,背地里欺男霸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干过。 那最近不是爆出某歌舞团吗?好家伙,那些女人的颜值,比古代皇帝的后宫妃子们要高多了。 名声真的臭了,离崩溃也不远了。 “家主...皇帝此举,是不是有诈?” 一名中年男人手指敲击着自己的大腿,小心翼翼的出言询问。 没有人说话,事实已经很明了了。 “狗皇帝够狠...竟要断我李氏最大的财路啊。” 李万棠悠悠地吐出这一句话。 “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是找到了将毒盐矿变成雪盐的方法了,不然,没办法解释那么多盐哪来的。”李万棠语气冷静,冷静到所有人都愣住了。 “家主,这不可能吧...”一人犹自挣扎,他是在不敢相信,能干翻一头壮牛的东西摇身一变变成了瑰宝级的食盐。 李万棠冷笑一声:“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我等质疑。” 顿了顿,他说道:“看来老夫得来一出壮士断腕了。” 此时,清醒下来后作为家主的他,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 “老二,你去,停止收购青盐、雪盐。” “老三老四,你们去,将库存里的所有盐都卖出去。” “小五小六,你俩办事我放心,去,查一查狗皇帝是怎么弄得那么多的白盐的。” 老三老四犹豫了一下道:“家主,迅速出仓,会亏本的。” 这句话迎来了李万棠的一声咆哮:“亏本也比这些盐烂在库房里好!给半个月内给老夫处理了!” 老三老四点头应允:“我知道了。” “还有...”李万棠喘出一口粗气:“动用家族里的死士,探查大康各地的毒盐山,老夫很确定,这些盐山基本都被狗皇帝收回了。” “若是能知道,如何将毒盐变成那雪盐的秘方,就更好了。” 犹豫了一下,李万棠吩咐道:“从今日起,府里,所有李氏宗亲的开销减为三成。若有异议,逐出临安李氏!” 这句话很狠,也很有意思。 李万棠,他认怂了。 千万贯钱,他认栽! 昏庸了那么大半个月,李万棠终于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但...有用吗? ...... “呵呵。”御书房内,元康帝冷笑一声:“这条老狗,居然现在才明白,晚了啊!” 此时的他,手中多了一张崭新的密信,信上正是李万棠在李府慷慨激昂的那番演讲,当然,还有他下的每一条决策。 如果有与会者在,那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信上详细写了李万棠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没差。 “你想要回本?朕岂能如你的愿?” 元康帝龙目微眯,杀气腾腾地道:“王老狗,目前吾等生产的雪盐成本几何啊?” 王德飞速回答:“禀大家,包含运输成本,一斗二十八文大钱,随着大量作坊的建成,这个数字还会更低。” 元康帝眉头一皱:“这么低,你们这帮老狗不会欺压百姓了吧?” 感受着面前主子那凌厉的杀意,王德连忙解释:“是周牧枫!” 元康帝:看来周牧枫这脑袋是不想放在肩膀上了! 王德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大家明鉴,老奴之前见识过周牧枫此子在哪小杨庄生产百炼钢的过程。” “过程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但是想法很有意思。” “那就是用水力来代替繁复且重体力的活计,这样子就能够节省很多人力出来了。” “户部最大的一间提炼作坊便是云龙山作坊,那里能日产近八千担盐,但仅需一千不到的工匠。” “原因便是山下便有一条河,足以令水力轮车滚动起来。” 为了保住狗头,王德小嘴叭叭,连珠炮似的将制盐作坊的那点底细倒了个一干二净 “哦?”元康帝杀意尽褪:“云龙山朕听说过,那是大康最大的一座毒盐山。八千担...仅需不到一千工匠?” 王德抹了抹冷汗:“是的,随着工艺的改进和熟练工人的增多,这个数字只会更小。” “呵...倒是朕错怪你了。”元康帝小小地道了个歉。 王德摇头:“老狗的命陛下随意取之。” 元康帝笑骂:“朕要你这条狗命作甚?” “既然那李氏想要回收成本...朕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传朕口谕: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出售的雪盐,只能比成本价...” “多一文!” 王德眼中冒光:“陛下爱民如子,老奴代黎民百姓为陛下贺。” 元康帝伸了伸懒腰:“天色不早了,走吧,今日朕心情不错,就去...陆贵妃那儿吧。” 王德狗腿子地点头:“老奴差人令陆贵妃准备。” “嗯,去吧。” 月亮悄悄升起,元康帝慢悠悠出了御书房,一切好似很平静。 第115章 捷报与黑翎求援信 今日,是大朝会。 元康帝早早的坐在了龙椅上,正襟危坐,目光如电,面容肃穆,威严无比。 王德例行巴拉巴拉完后,悄咪咪地退了回去,躲藏在阴影里。 “臣陈云有本要奏。” 是户部尚书陈云。 元康帝唇角一勾,努努嘴:“准了。” 陈云语气激动:“禀陛下,临安以及附近郡县的盐价一夜之间已经下跌到二十九文每斗了。百姓都能买得起青盐及雪盐了,臣为陛下贺!” 元康帝满意点头,语气平淡:“此事确实为喜事。” 环顾四周,眼神最终凝固在世家之人安插在朝堂之中的人身上。 “也许有诸卿疑惑,朕,为何要成立那【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朕,哪来的那么多如雪般圣洁的雪盐?” “今日,朕就为诸卿解惑。” “雪盐,乃一番邦进贡而来,不是成品,乃制盐之法,此法能够将大康的毒盐矿变成可食用的雪盐。而且,不仅盐矿,连品质差的盐也能提炼成雪盐。” 寂静,场面一片寂静。 虽然元康帝曾经在朝堂上向百官们展示了雪盐,但是量只有那么一丢丢,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点点而已,构不成什么影响。 就连当时的世家之人和李益也是这么想的。 嗯,亿点点! 陈云身板一弯,连忙狗腿子的躬身到底:“臣恭喜陛下得此秘法!” 底下回过神来,乌泱泱地响起一阵恭维声:“臣恭喜陛下得此秘法!” “咳咳...诸卿平身吧。”元康帝轻咳两声。 这才哪到哪儿? “除此之外,朕还要将雪盐的经营售卖权放给皇家贸易公司,以后,所有的食盐贩卖,除了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皆违法,当依法斩之!” 元康帝先打了一棒子! 马上,很快啊,一个老头扑通一下跳了出来,开场白还是那简单粗暴的五个字。 “陛下,三思啊!” 元康帝眼睛一眯,是御史台的人。 “哦,御史有何话要说啊?” “陛下,商贾之事乃与民争利之举,此乃搜刮百姓、祸害民生之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元康帝呵呵冷笑:“朕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跳出来了。” “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所贩售的雪盐,定价...朕说了不算。王德?” 王德跳了出来:“陛下,臣在!”在公开场合,王德还是要自称一身臣的。 “你告诉朕,也告诉诸卿,现在,吾等炼制那雪盐,成本几何?” “禀陛下,一斗二十八文大钱。” 元康帝满意地嗯了一声,低头看向那名五体投地的御史:“爱卿,这回你明白了吧?” 这名御史反应过来,不由得痛哭流涕:“微臣不知陛下圣心,死罪。” 元康帝呵呵一笑:“死罪?不,朕还要大大奖赏你。” “卿敢于在这太极殿质问朕,质问此举乃与民争利之举,是好事。”顿了顿,元康帝从龙椅上直起身。 “与民争利?朕干不出这事儿。朕在此地,就在这太极殿里,向上天,向我泱泱大康黎民百姓言:不论制盐的成本几何,我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向我大康子民所售的雪盐,只比成本价多一文!”元康帝的语调愈发大了起来,到最后,他就是咆哮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若是制盐成本有变,盐价也变,但无论如何,朕保证,盐价只高成本价一文!且,绝不高于五十文一斗!” “哪怕制盐成本万金,盐价也只是五十文!” “若有违者,臣请苍天降罪。”这句话,是元康帝对着老天爷说的,此时,他自称为臣,表示对苍天的臣服。 同时也表示,他的皇位是苍天册封的,名正言顺! 还是左相站了出来:“臣拜服!” 底下又是一片马屁之声:“臣等拜服!!” 周牧枫站在底下,满是玩味。 这家伙,这一套组合拳玩得溜啊,先是让人唱红白脸,然后又出来借天表心,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这下子,世家们有苦说不出了。 元康帝事儿表面上还没做绝,他只是将白盐的经营收归国有了,青盐的份额却没动。 但是... 有了纯洁无瑕的雪盐,谁还去买那价格昂贵、味道发苦发涩的青盐呢? 元康帝这一刀,直接斩掉了制盐世家、商人的命脉。 古今中外,不会有那个统治者容忍自己统治的土地上有能够垄断货品的大商人存在的。 元·戏精·康帝强压嘴角的笑意,重新端坐回龙椅,仿佛刚才慷慨激昂的演讲仿佛落榜美术生的元康帝不存在似的。 “善,诸卿接着奏。” 兵部尚书出班:“禀陛下,今晨丑时,玉门关信使抵达临安,据称,乃捷报。” 元康帝唰的起身:“人呢?” 兵部尚书回:“陛下,信使舟车劳顿,臣已经安排歇息了,此乃捷报。” 他招招手,身后的等待多时的小太监将一个托盘奉上。 上面躺着一枚已经有些发白的竹筒,封口完好,印泥上印有周飞鸿镇北大将军的大印,一旁是陈苍挂帅出发前元康帝赐予他的帅印。 陈苍已经添为周飞鸿的副手,那么他的帅印就该归还回来了。 “王德?” 王德得令,亲自下去将那枚竹筒抱了上来。元康帝接过,轻轻一敲,上面的印泥被震碎。 倒出那张写的满满当当的贡纸,仔细研读起来。 底下的文武官员翘首以盼,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亦或是中立派,都希望玉门关传来好消息。 原因说了很多次,玉门关乃门户,门户一失,说什么都是空话。 仔细看完后,元康帝突然大笑起来,将身侧侍奉的王德吓一激灵。 “哈哈哈,好!好啊!” “朕心甚悦,朕心甚悦啊!” “来来来,丞相看看这封战报。” 王谦上前接过,仔细看后,目露惊骇。孙德海耐不住凑了上来,抢过那张纸,看后瞬间呆滞起来。 “呵呵,诸卿都等急了吧。孙相,你给诸卿说一下,镇北侯在奏折里写了什么?” 孙德海咽了咽口水,朗读起来: “臣周飞鸿奏表:臣于本月初八,率军进驻玉门关。当日与匈人骑兵遭遇战,我军全歼匈人骑兵百余,自身伤亡不过二十。” “本月十五,臣之偏将、校尉...等人夜袭匈人大营,焚烧敌营粮草,手刃匈人可汗莫珂。日出之后,埋伏的骑兵当即突袭匈人大营,斩敌三百余,并将袭营将士悉数接回,过程无一人伤亡。” “臣将其首级祭天以昭告天地及陛下。” “匈人粮草已尽,臣认为其必定要在五日内发起攻势,虽臣麾下之大康儿郎骁勇,然,匈人人多势众,臣恐有变数。” “臣奏请陛下下拨粮草,另外,臣恳请陛下全力下拨臣之二子所制神兵利刃,此几式兵刃威力无穷,持之可令我大康男儿如虎添翼,以一敌二不成问题。” “大康万年,陛下万年!” 孙德海一口气巴拉巴拉地说完,然后低头将奏折往下送。 场面瞬间寂静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光惊骇地看着元康帝。 第116章 这就封爵了? 与身旁的文武百官一样,周牧枫听完也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老爹会赢,因为他是名震漠北的镇北侯。 镇北侯的镇北二字,是周飞鸿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可比拟的,否则漠北告急元康帝怎么会直接想到周飞鸿? 再加上堪比大康莫不攻的陈苍坐镇玉门关的后方,这一套顶级ssr阵容,想不赢都难。 他想不到,自己的老爹居然带人拿下了那么大的胜利,也想不到,他打制的那些用以让自家老爹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冷兵器,居然能发挥如此神勇。 他更想不到,自家的坑娃老爹居然在奏折里将他搞出来的那些刀枪棍棒吹得神乎其神。 所以,当文武百官们将视线收回,周牧枫发现他们将目标对准了自己。 不是,你们这帮老登看我干嘛啊? 不是!你们要集体赏菊啊? 周牧枫后退两步,然后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 “嘿,牧枫侄儿...” 一股浓郁的男人气息传来,周牧枫回身,发现是一名武将。 “俺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打造神兵利刃的能力?你小子偏心啊,咋不给你陈伯伯也打一套?伯伯小时候还抱过你哩。” 虽然不知道周飞鸿在奏折里写的“横刀”、“陌刀”、“马槊”长什么样。但周飞鸿这老小子他清楚,是个从不撒谎的主儿,他说这东西威力巨大那么它就是威力巨大。 周牧枫干笑一声:“陈伯父?这事儿...陛下让侄儿保密...你懂的。” 陈伯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就不是秘密了,伯父在府上等着你的神兵利刃。” 周牧枫无奈点头。 他也能理解,武将嘛,神兵利刃、千里好马、建功立业、战殁沙场,都是他们的毕生所求。 “诸卿看起来很好奇这些武器啊。” 元康帝眯眼笑:“也莫要去围着周卿了,他快要被你们吓坏了。” “来人,将周卿打制的几柄神刃取来。” 很快,户部的库房就送来了几柄寒光闪闪的战刃。 在场的人,尤其是武将都看花了眼。 大家都是有眼界的人,尤其是武将们,那个不是目光刁钻的人? 这些兵器,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诸卿以为如何啊?能当得上神兵否?” 元康帝笑吟吟的提问。 这时,陈伯嬉皮笑脸地出班:“陛下,臣以为可当得上神兵,若是我等一人一套...那就更神了。” 元康帝一瞪眼,笑骂:“你个老匹夫,就这点出息吗? 想要的话,下了朝自己去户部的库房领一套罢,莫要再在朕耳边嗡嗡嗡了。” 周牧枫看着被元康帝臭骂一顿的陈伯,目光有些凝重。 这老家伙,有意思啊。 元康帝看气氛烘托得差球不多了,顺水推舟将横刀、陌刀、马槊也列入了大康步卒、骑兵的制式装备中。 “咳咳。”元康帝咳嗽两声,出言:“镇北侯之子周牧枫何在?” 周牧枫一愣,出班拱手:“臣在。” “尔等发明制造陌刀、马槊等神兵利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可安稳社稷,亦可平定八方,朕心甚悦。 朕以为,当赏! 不如...” 周牧枫一愣,瞪大了眼。 卧槽,狗皇帝,你不会又要??? “朕以为赏赐千金为妙,诸卿以为如何?” 周牧枫轻松一口气... 不是那件事儿,那还行。 元康帝环视一圈,见无人反对,满意点头。 “臣有异议!” 一名御史越众而出! 元康帝一看,老面孔啊。 “哦,爱卿有何话要说。”元康帝微眯龙目,语气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即将发怒的前兆。 御史老神在在的直起腰板,朗声道:“陛下也言,此乃神物,稳定社稷、平定八方。 微臣以为,铜臭之物侮辱了周二郎,当弃之。” 元康帝气乐了:“那爱卿以为如何啊?” 御史斩钉截铁:“周二郎前有献出利国利民之曲辕犁,后有威震八方之利刃。微臣以为,可封爵!” 元康帝眼神一亮。 嘿,你特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嘶,爱卿所言极是,是朕考虑不周了。”元康帝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但语气里,一点道歉的意味都没。 但,御史还真就吃这一套。 他张嘴吐出一阵连沸羊羊听了都脸红心跳的马屁后,他心满意足的退了回去。 “刚才御史言之有理,朕心思铜臭之物也配不上周卿的高尚作风。 传朕口谕:即日起,封周牧枫为武缘县男,享实封二百户。” 这回没人跳出来了,一个不可世袭的县男,还只有这点实封,不至于让御史们冒着扫皇帝兴的风险跳出来叽叽歪歪。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御史,不是特么的没脑子,这种事儿傻子才干。 “看来诸卿都无意义了,那么,中书省?” 王谦在堂下站的要梦游了,突然一激灵:“臣在。” “周卿封爵的事儿,你多上点心。” 王谦一愣,连忙行礼:“臣遵旨。” 元康帝含笑点头,堂上堂下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 周牧枫除外。 不是,你个狗皇帝咋给我封爵啊?我不想当... 哦,不用上朝啊,那没事儿了。 大朝会,就在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里,结束了。 下朝时,武将们纷纷找上周牧枫,拉交情的拉交情,攀关系地攀关系,原因无它——刀! 户部库房的战刀那肯定是量产货,这东西虽然好,但不是最好的啊。 自古以来,最好的东西肯定是手搓的。 工匠精神嘛。 而在某个岛国,这个字就得写成躬。 周牧枫无奈应承下来。 他又不会打铁! 只能过后央求韦伯辛苦辛苦了。 然后,他就被王德请到了一间偏房。 “咱家先恭喜周县男了。”王德笑眯眯地朝周牧枫一稽首。 周牧枫苦笑:“王公公莫要笑话在下了。不知此次王公公意欲何为啊?” 王德一脸理所当然:“那自然是你封爵的事儿了,周县男,你可是武缘县男啊,享实封二百户。咱家请你过来,也是要问你,你想要武缘县哪里的地?” 说完,缓缓展开一张舆图。 周牧枫仔细看了两眼,手指一点某处:“王公公,某家就要这里了!” 第117章 到老夫出击了 风沙猎猎,凛冽如刀。玉门关下,大康旌旗飘飘。 它,还在大康人的手里。 它,依旧屹立不倒,像一棵孤峰上的雪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自从金汁第一次在战场发威以后,匈奴人不甘心的发起了两次进攻,两次都被大康人打了回去。 匈奴人用尽各种办法,玉门关还在大康人手中。 周飞鸿站在城门上,遥望远方影影绰绰的匈奴营帐。 那次吃了败仗之后,呼邪贤王率领大军后退三里,生怕大康守军乘胜追击,派遣大军外出跟他们决战。 但是,他们一直是龟缩在玉门关内据守,给了呼邪一个错觉。 那就是:大康守军人数不足,只能用泼粪这种恶心人的招式来逼退他们。 而且他还发现,虽然被滚烫的粪汁泼到,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幸存了下来,即使是有战死的,也都是从云梯上坠落,摔死或者被人踩死的。 被泼了粪汁的匈奴勇士,也只是被烫伤而已,讲那些粪汁抹一抹,又是一条好汉。 于是,呼邪的胆子又肥了起来,在金汁第一次出现的第二日,第四日,分别发起了一次进攻,虽然依旧没有打下来,但是他发现,对面大康人的抵抗在越来越弱! 玉门关,好像唾手可得了。 他们,似乎是要撑不住了。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 “难怪这家伙像疯狗似的朝我们发起了几波进攻,原来是得到了粮草补给啊。” 周飞鸿看着斥候送来的军报,呵呵地冷笑一声。 情报显示,在呼邪部被金汁灌了一嘴的第二天,一批救急的粮草火速抵达了匈人大营。 虽然量不多,但暂时解决了所有人吃饭的问题。 要不然,这家伙哪里只退三里? 怕不是恨不得拍马赶回匈人腹地,也来一波驴车漂移了。 赵光义忍不住点了个赞。 “大帅,我们那金汁...”说话的,是陈苍。 刚开始金汁确实是给予了他们信心。 但是,随着匈人第二次,第三次发起进攻,请所有人都怀疑了起来。 这东西,到底有用没? 周飞鸿胸有成竹一笑:“急什么,探子立刻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一名探子风尘仆仆的撞进营帐。 “大帅,匈奴大营乱了!” 牛老八单膝跪地,面带笑意。 “昨夜我潜进大营,发现匈人大营里满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尸体,他们那随军巫医的帐篷内满是一片哀嚎之声。 而且,这不是少数人,我一路过去,遍地哀鸿,宛如一片人间地狱之景象。” 说到这儿,牛老八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由自己亲手泼下的金汁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周飞鸿猛地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死者死相如何?你可有探查?” 牛老八浑身一哆嗦:“查了。” “那些人面色铁青,通体乌黑,被金汁泼中的部位黄黄绿绿,满是脓水,凑近恶臭满鼻,令人作呕。 而且,他们面容扭曲,肢体虬结,死前必定遭受了很多的苦楚。” 虽然很不愿回忆此番景象,但牛老八还是一五一十地跟周飞鸿说了出来。 谁知道周飞鸿闻言哈哈大笑:“果真如此,我周家好儿郎果真没骗老夫。” 他抖出一张从未给其余人看过的纸条,展示给在场的人看。 纸条上是周牧枫歪歪扭扭的字迹,上面写明了挨了金汁后的发作时间,死相,可能造成的威力。 唯独没写金汁无效怎么办。 这东西,与擂木、滚石号称守城三宝,用了千百年,抗战时期还在用呢。 老祖宗严选,必属精品! 众人脸色瞬间阴转晴来。 杀伤人员是一回事,对敌人的心理压力才是杀招。 看着自己人被这种恶心的东西大量杀伤,自己却毫无办法,换谁都会心态崩溃。 “大帅!!!” 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上还小心翼翼地驮着一只信鸽。 “哦?” 周飞鸿眼神一亮,伸手接过传令兵递来的小竹筒,拧开,倒出一张贡纸。 “哈哈哈!好!!” “挨打了那么久,终于到老夫出击了!” “我们的援军,到了!” “诸位,随本帅一同迎接援军!” 翌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是一个好日子。 若是没有这帮匈人,那么玉门关的守军大抵会缩在阴影处,三五成群的聊天吹水,亦或者是央求会写字的袍泽写一封家书。 而现在,玉门关内外都弥漫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周飞鸿身着甲胄,站在城墙上,用尽全力咆哮: “袍泽们,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匈人来势汹汹,要杀我们的孩儿,奸淫我们的婆娘,抢占我们的土地,我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不能!不能!” “建功立业,杀敌报国就在今天,尔等该如何?” “杀!杀!杀!” 周飞鸿环视底下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朗声道:“尔等手中之刃可利乎?” “利!” 周飞鸿再喝:“尔等乃贪生怕死之徒?” “我等愿战死疆场!” “愿诸位凯旋!本帅当冲锋在前,为诸位掠阵!” 周飞鸿说罢,反手抽出腰间横刀,用刀背猛击胸膛的甲胄。 “若有大康儿郎于此战战殁,老夫定为诸位于陛下面前请功。” “整军,出击。” “大康儿郎们,将该死的匈人,撕碎!!” ...... 另一边,呼邪醉醺醺地刚从帐篷里钻出来,就听到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在第一次进攻玉门关时被粪水浇过的匈奴士兵,纷纷患上了“疡”症,仅仅一夜之间,这些士兵就死了个七七八八。 关键是,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在刚开始,他也装模作样地探望过那些伤兵营里的匈奴人,但是在此之后便根本未曾踏足了。 哪曾想, 原本看起来没啥大问题的伤员竟然在一夜之间就死了个七七八八。 “巫医,巫医呢!” 呼邪抓来一个巫医,巨大的动作让后者手中的药水撒了一地。 “如此大事,为何不上报?” 呼邪戟指地上一具乌黑发臭的尸体,咆哮:“尔等,是要进长生天不成?” 巫医们战战兢兢:“贤王,我等,我等只是...只是...” 一名巫医灵光一闪:“我等只是不想让贤王担心。” “呵呵,你觉得本王会信吗?”呼邪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咆哮:“斩了,全给本王斩了!” 近卫靠了上来,探手抓住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巫医,手起刀落,十几颗人头咕噜噜落了地。 还没等呼邪平复心情,一名哨兵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王上!” “大康人进攻了!” “他们离开了玉门关!” 第118章 反击 迎着扑面的狂风,周牧云手持马槊,埋头冲锋,身旁,是数千嗷嗷叫的大康骑兵。 来支援玉门关守军的援军说是十万大军,但其实战斗人员并没有那么多。 队伍里伙夫、马夫、随军郎中、信使、铁匠、随军商人、浣衣挑水的人更多,这些勤杂人员在军队里是不可或缺的。 就像大名鼎鼎的德二502重型虎式坦克营,他们的勤杂人员和机动车辆是战斗坦克的五倍还多! 像是早就从军伍退出的韦伯,之前便是在周飞鸿旗下率领着一支监造队打制箭矢、兵刃、甲胄等物。 所以,支援玉门关的十万人里,有近四万五之众的勤杂人员,剩下的才是战斗人员。 在这五万五的人里,有五千骑兵,其余皆为步卒。骑兵全数配置马槊和百炼钢弯刀和马矛,而步卒里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穿上了铁片甲。 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周牧枫。 若不是他搞出的水力轮车,元康帝还真的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凑齐那么多军备。 你说找世家弄钱打造? 得了吧,世家之人可不是那坐在山上的大佛,让他们出银钱,可得付出很多的代价。 与虎谋皮的事儿元康帝可不干。 所以能够凑齐五千精锐骑兵的装备,可算是要了元康帝的老命了,更何况... 五千骑兵,马匹可不止五千。 在这个没有马蹄铁的年代,战马的蹄子跑废了,那就得杀了吃肉,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因为,废了蹄子的战马,连走路都难,更不虞驼人奔袭了。 所以,骑兵一般有三匹以上的战马换着骑,不然战马早晚废掉。 两军对阵、奔袭敌营、千里斩首,这都要依赖骑兵的发挥,骑兵,也是古代战争最重要的兵种。 在马克沁大仙发明出来之前,骑兵一直以来都主宰着战场。 那什么英国长弓手丁零取得的几场胜利也只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而已,就这还被大书特书。 你们失败的案例可是一字不提啊。 真要放开阵势搞起来,长弓手只有死路一条。 包括那啥马其顿方阵更是一个笑话。 一个机动基本为零的阵型,足够对面调来长弓手给你们来一套万箭齐发了。 有的人说,亚历山大大帝的大军碰上秦始皇的大军会如何。 老祖宗的步弩手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火力覆盖的。 说了那么多,就是一个意思:没有绝对优势的兵种。蚂蚁克大象的道理当如是了。 扯远了... 五千多骑兵一同冲锋的场面还是相当震撼的。周牧云能在玉门关的这一小撮四五百骑兵里呼风唤雨,但扔进大部队里,还是得乖乖认怂。 率领骑兵冲锋的是一名老将,姓孙。 他打了个呼哨,骑兵们开始缓慢加速,不同属的骑兵开始寻找头马,结成冲击阵型,像一柄楔子,插进敌军阵线里。 经过周牧云率队的一次突袭,匈奴人也长了记性,骑兵们很快着装上马,朝着大康骑兵冲锋而去。 骑兵交战,不管谁强孰弱,都要朝着敌军发起冲锋。 一个便是气势,第二个便要占据奔马之势,以手中长枪冲击目标,这样子才可能一枪戳死一个敌人。 而面对在地上跑来跑去的步卒,骑兵会抽出弯刀,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水果忍者”的。 马蹄隆隆,大康骑兵摆出一对对的冲击阵型,朝着对面同样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发起了冲锋。 在两军接触的瞬间,夹在大康骑兵腋下的马槊瞬间给予他们巨大的杀伤,这东西的威力,不是弯刀或者马矛能够比拟的。 但是,匈奴人的骑兵技艺更为精湛,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他们拥有更高的驭马技艺。 战争,没有不伤亡的。 不断有大康骑兵倒下战马,但,匈奴人倒下的更多。 呼邪还没从军营里突然爆发“疡症”中缓过神来,就被手下人拉到了一处土坡。 他在后方的土坡上惊骇地看到,自己乃至所有匈奴人引以为傲的骑兵,正被他以往看不起的大康骑兵大肆冲击。 虽然也有大康骑兵被击中落马,但总体来说,他们的损失要远远大于大康骑兵的。 “这?这怎么可能?”呼邪抹了抹满是眼屎的眼睛,又仔细看了起来。 这回看懂了。 大康的骑兵虽然马上功夫不如匈奴骑兵,但是他们的装备好啊。 看看人家,人手一柄很诡异的精钢长柄武器,哪怕隔了好大一片空挡,他都能看到刃口闪烁的寒光。 大康骑兵一挥手中利刃,就有一名匈人骑兵被斩落马下,而己方骑兵手中的弯刀砍在大康骑兵身上,只会激起一串串火花。 这帮人身上居然穿戴着全身护甲! 当然,也不是具装重骑兵那种笨重的东西,而是...介于轻骑兵和重骑兵之间,人具装,马却无。 而呼邪却没心情想那么多,他看着从玉门关内不断乌拉拉涌出来的大康步卒,心生绝望。 他与他的军队已再无应战之力了。 “王上,怎么办?”身旁的人战战兢兢地道。 呼邪恨恨地往自家营地里看了一眼,恨声道:“先撤,我等...会回来的。” 而另一边的大康阵营。 不管是原来的玉门关守卒还是支援而来的步卒们,一出门就是一大片花花绿绿的东西还有不断传到他们鼻子里的恶臭味。 不远处,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残肢断臂。 这些都是匈奴人攻城的时候留下的,大康戍卒没空清理,只能留在原地了。 yue~ 有没见过世面的新兵忍不住吐了出来,但更多的人还是脸色发白,强行压住了吐意。 而老兵们快速结阵,端着长戟朝着匈人营地的方向小步跑去。 呼邪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仰天咆哮:“卑鄙的大康人,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策马朝着身后奔去。 他身旁的副帅如释重负,连忙给朝着传令兵说:“即刻吹撤退号,让骑兵们给我们拖时间。伤者?伤者不要了,全杀了,不能给大康人当俘虏。” “将军,真的不管伤兵营里的伤员了吗?他们可是我们的同胞啊。” 副将抽出腰间的弯刀:“再多说一句,我第一个砍了你。” “传令下去!” “全军撤退!” 第119章 这里,山清水秀 武缘县,位于临安附近,距离临安城近四十里地。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是一个踏春的好去处。 日月山是一座大山,一条小溪沿着它蜿蜒而下,像一条银河。 周牧枫选择的实封,便是此处。 这里,恰好有两百余户人家居住,尽管多出了十来户,但所有人都当做没看到。连御史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周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搭凉棚,远望面前的青山绿水。 “二少,我们到了。” 周牧枫捂着脑袋缓缓下车。 昨夜,为了庆祝自己封爵,萧道云拉着自己在福临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到最后,所有人都醉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镇北侯府。 今晨睡醒的时候就发现他吐了一床,恶心得周牧枫赶紧将被褥连床都扔了。 这会儿醉意还没散去呢。 微风拂过,此时已经微微入秋,夏日的燥意消退了些许,也驱散了周牧枫残存的醉意。 “这是个好地方啊。”他不由自主的感慨。 小五引导马车找了个树下阴凉的地儿停好,凑了上来:“二少,我觉得这儿不比得小杨庄,这儿人太少了。” 周牧枫摇摇头:“没事儿,人都不是问题,地方才是。” 周三从褡裢里取出一个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五弟你操心那么多作甚?二少自有他的妙处,我等只需照做就行了。” 你瞧瞧人家。 周牧枫满意点头:“过几日会让你们知道的,现在我们进村吧。” 村落不大,二百来户,加一起也就千把人,比起现在已经达到四千户的小杨庄和更大的城镇就没有可比性。 周牧枫带着二人走遍了这个小村,村里的人纷纷警惕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什么贼人似的。 也难怪,这世道,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哪怕在这临安城郊,时不时也有流匪贼寇出没。 武将们的子嗣若想进入行伍,基本就是拿这些贼人练手,如果连这帮人都打不过,那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周牧枫沉吟道:“本少心里有数了,先回去吧。” ...... “啥玩意儿?”周牧枫看着面前一身崭新蟒袍的萧道云,满脸懵逼。 萧道云... 这家伙,封王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萧道云这家伙。 他没有食言,将自己在福临酒楼的分红的一半直接上交了上去,足足一万多贯钱。 这笔钱不多,但是却传递出一个消息。 我,大康九皇子,萧道云,不是个废物! 元康帝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废物,不配封王。 周牧枫无奈一笑,假模假样的行礼:“臣...见过福王。” 萧道云苦涩一笑:“你个周老二莫要打趣本宫了...” 他还是没有改过自称本宫的口癖。 “这福王...你懂的。” 周牧枫沉默。 自古以来,皇帝给自己的儿子封王,大多使用地名或者郡县名更或者直接以曾经出现的封国来封王。 什么秦王、赵王、晋王、襄王、楚王的。 而福王... 狗皇帝还是不算很重视这个儿子啊。 “不过,这也很好了。”萧道云振奋精神,感激地望了一眼周牧枫:“周老二本王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的福临...本王的母妃早就崩逝了。” 周牧枫摆摆手:“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萧道云点头:“好多了,至少不再没日没夜的咳嗽了。” 周牧枫说:“行吧,今天你来找我,不只是通知我你封王了吧?” 萧道云摇摇头:“不只是。” “父皇有意举办今年的秋猎,打算在周伯伯回来之后。” 周牧枫不以为然:“秋猎就秋猎了呗,这东西又玩不出花来。” 萧道云凝重点头:“不,这关系到立储。” 周牧枫傻了:“啥玩意儿?不是有太子吗?” 萧道云点头:“太子...不举!” 周牧枫人麻了,卧槽这种东西别跟劳资说啊,你怕劳资的命硬是不是? “大哥,别搞我!”周牧枫战战兢兢:“你们萧家的事儿我不想打听,以后谁当皇帝,我也不想知道,放过我成吗!” 萧道云摇摇头,自顾自地道:“太子突然就不举了,之前他还是龙精虎猛的,还跟俩通房生了孩子。” “你也不差...”周牧枫冷笑,这家伙,十五岁就开了红花,直接将俩宫女搞大了肚子。 “咳咳”萧道云老脸一红,强行挽尊:“咳咳,这种事儿...内啥,情不自禁懂吧。” “呵”周牧枫鄙夷地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道云突然正色道:“你知道吗?秋猎只是一个由头、借口。父皇真正的想法,是想考教成年的皇子们。” 周牧枫松了口气:“那就考呗,四书五经?还是琴棋书画?亦或者是吹拉弹唱?” 萧道云恶狠狠地瞪了周牧枫一眼:“严肃点!” 周牧枫咳嗽两声:“臣遵命。” 萧道云无奈道:“父皇...若是太子以后再也不可生育了,那么,父皇就要考虑废储了。” “届时,为了平定悠悠诸口,也为了安定社稷,父皇都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皇子来担当太子的大任...” 周牧枫一惊:“你这家伙不是想要当太子吧?” 萧道云白了他一眼:“想啥呢,我这个背景...当太子,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后者翻了个白眼:“那你想要干嘛啊?” 萧道云认真地道:“我想当大郡的亲王。” 周牧枫毫不意外的点头:“是你的风格,然后到封地里摆烂,整天吃喝嫖赌,吹拉弹唱,有事秘书干,没事...咳咳。” 他就知道的,这崽种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一心只想摆烂,然后勾栏听曲,肆意人生。 萧道云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儿,再怎么滴,自己都是皇子,在封地里只要不像那些个类人出生似的,那都问题不大。 周牧枫无奈点头:“先说好啊,你若是争储,劳资扭头就走,懂吗?” 萧道云嘿嘿一笑:“还是你周老二够义气,来来来,我们详聊。” ...... 第120章 我靠,你爹玩得真花! 足足一个时辰后,萧道云停下了不停叭叭像机关枪似的小嘴。 而对面的周牧枫手持酒杯,整个人呆若木鸡,嘴巴微张,一股被玩坏的样子。 “雾草...”周牧枫不禁感慨:“你爹...我们的皇帝陛下,玩得真花啊。” 萧道云也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我特么怎么知道父皇竟然能想出这么个狠招儿来。” 事情还要从秋猎这事儿说起。 秋猎,是大康先祖定下的老传统了。在每年的十月初五,皇帝就会带领成年的皇子们前往一片皇家林子里狩猎,收获最多的,将得到皇帝的嘉奖。 在以前嘛,这个嘉奖一般是口头激励,或者是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二百年岁月过去,秋猎变成了考教皇子骑射武功,临机应变的功力的活动,而奖励自然也越来越丰厚。 而今年的奖励...则是储君之位。 当然,这得确定现任太子不能人道才行。 不过呢,今年的玩法有些不一样了。 今年,秋猎决出的名次将决定接下来活动的贫富差距。 那就是...就藩! 当然啦,也不是真正的就藩。元康帝想了个狠活儿,那就是让所有参加秋猎的皇子们全部“下基层”去。 排名靠前的,就能得到比较富庶的大县,而排名靠后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如果不幸排到最后一名... 那算是地狱开局了。 元康帝的核心思想就是:给朕当县令去! 雾草! 当初听到这么个狠活儿的周牧枫直接给元康帝整麻了,他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是个穿越者了,不然那想得出这种招儿。 这特么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手游爱搞的操作吗? 而皇子们考核的kpi自然是那个县的增收和管理情况了。 啧啧啧,狗皇帝脑子可灵活啊,谁给他想出的招儿,这么狠。 你想啊。 皇子与皇子,也是不同的。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是吗? 那一个皇子,父亲都是一个人,那么出门在外,就得比拼外家的实力了。 有的皇子的母妃家世显赫,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什么巨贾。 那么,这种比试就对他们很有利了。 出生在罗马了属于是。 而宫女生出的萧道云,就是纯纯的骡马跪族了。 这场注定不公平的比试,萧道云只能依靠自己了。 事已至此,周牧枫也不得不承认,萧道云的赢面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算是信了你的邪了,你这手烂牌...想争储,做梦吧。”周牧枫的话很不客气,但这是事实。 萧道云苦笑:“所以本王只是想争一争富裕周府作为封地的地界而已。”顿了顿,他接着说:“牧枫,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但我可以保证,若是我大势已成,今后你与我在封地内地位同一!” 周牧枫大惊失色:“你个倒霉孩子闭嘴,劳资还不想没娶老婆呢就死在这里了。” 萧道云嘿嘿一笑,插科打诨:“我觉得我小皇姑真的是对你念念不忘,不若你就从了她吧。” 萧玲珑么? 周牧枫脑子里回想起萧玲珑那绝世容颜,嘴角一扯,他摇摇头:“你可别说了,再说,这件事儿直接黄了!” 萧道云秒怂:“老二,我错了!” “既然你不想要地位,这样吧,若我真的成了,本王答应你,在本王的封地内,你镇北侯府经商将得到特权!” 意思是说:只要你不干乱七八糟的买卖,我萧道云一切都可以大开绿灯。 这一下瞬间戳到了周牧枫的心巴上了。 谁会嫌弃银子烫手呢? 我对钱没有兴趣是吧,马!首!富! “嘶,老九你...你给太多了,我拒绝不了啊。” “行吧,为了我的小钱钱,干了!” “干了!” ...... 另一边,赵国公的茶山旁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 工人们将茶的嫩叶采摘下来,装满一筐之后,便拿到清算点清算,那里的人将粗略检查他们采摘下来的茶叶,然后称重,记录。 是的,这是周牧枫提出的方法。 之前工人们干活儿是按天计算,这种方式干活免不了有人摸鱼磨洋工,但采摘茶叶是个时效性很强的活计,一天也就这段时辰,过了便不适合了。 于是周牧枫直接抬出了计件。 说白了四个字,多劳多得。 有的熟练工人一天竟然能挣到一百文大钱! 这可是力工挣四天才能挣到的数目! 他们不能拒绝,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这些茶叶和茶树。 对于工人们来说,这些东西就是摇钱树啊! 茶山下,建立起一片简陋的房子,而且旁边有更多的房屋正在拔地而起。 周牧枫的炒茶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不同品质的茶叶满足了不同的人群。 真正做到了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市井小民,都喝得起他们的茶。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样东西,老少皆宜,穷人和富人的家里都有。如此的话,这种东西就不可能没有销路。 而现在,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茶香四溢,一群身着短衫的男子手持竹制的工具,耐心细致地翻炒着锅里的一些茶叶。 “哎...好像是成了!” 周四兴奋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炒黄豆,放入嘴巴大嚼起来。 嘴上动作快,手上也很麻利。他拿起一个小铲子,将里面黄黄绿绿的茶叶铲了起来,放到鼻子底下嗅闻。 “唔...很香。” “是呢,很香。” 旁边赵国公府的人凑了上来,眼睛里满是绿光。 这个味道,太合他心意了。 “诶,周小哥儿,你是怎么想到用鲜花与绿茶同炒而制成如此香气扑鼻的茶叶的?实乃让老夫佩服万分啊。” 周四惭愧一笑:“老丈误会了,此乃我家二公子所想,并非小子。” 老者一愣,感慨道:“周二公子实在是神人啊,还好,此良婿是我赵国公府的。” 说罢,他还嘿嘿一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周牧枫为了激励这帮人干活儿,采用了现代工厂的管理体系。 累是真的累,挣钱也是真的挣钱。 不过,在这个世道...累? 累是好事,不累才可怕。 不累会饿死的。 “对了,周小哥儿。”老者顿了顿,询问道:“这茶叫什么名儿?” “哦...”周四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端了过来,笑着道:“二少说了,这茶名为...” “茉莉花茶!” 第121章 这东西,能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周牧枫这段时间很忙。 先是豆腐坊。 周牧枫深知更新换代的重要性,在豆腐出现在这个世界半年后,他就将知道的所有豆制品和其衍生产品全部推出了。 接下来,豆腐等豆制品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就得看劳动人民的智慧了。 而且,终究会有人因机缘巧合等误打误撞发现制作豆腐的秘密的。 在一个便是福临酒楼。 炒菜更是如此,这东西根本不难学,一口铁锅,一勺油脂,聪慧的厨子将自己关起来一两天就能搞明白炒菜的奥秘。 茶叶现在还可以垄断,不虞担心。 今日,福临酒楼的那条坊市,周牧枫花了大价钱,又盘下了几间店面。 老规矩,还是打通在一起,做成一间通铺。 周清璇素手轻抬,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店铺。 “二弟啊,你这是...又要作甚啊?还开酒楼?” 周牧枫呵呵一笑:“开酒楼?不不不,我要做一样全大康都没有的吃食!” “真的吗?” 二人回头,却发现是带着丫鬟游荡到此处寻觅吃食的赵氏。 “赵姨娘。” “娘亲。” 赵姨娘娇小的身躯躲在侍女的伞下,她气鼓鼓地道:“真是白疼你们了,有新的吃食竟不叫我。” 周牧枫陪笑:“这不就打算回府做上一顿了嘛。” 赵氏抬头看了看天色,兴奋道:“已是正午了,来来来,即刻回府。老娘等不及了都。” ......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周牧枫抹着汗,将一个特制的铜盆端了上来,里面是满满大半盆牛油汤底。 他身后是一排侍女,手中端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食材。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 周牧枫抬头一瞧,无奈苦笑。 林氏、赵氏、大嫂周金氏、周清璇,全是女眷。 “咳咳,倒是牧枫考虑不周了,这里的食材全是口重之物,下次给你们弄点清汤锅底。” 是的,肯定有智商二百四十九的读者老爷们猜到了。 周牧枫要做的,是在后世火遍大江南北的火锅。 火锅,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南北皆宜,包容万物。 万物皆可涮可以诠释它的包容性。 不管是山珍海味亦或者是粗鄙食材,一进这口热气腾腾的铜锅,大家的身份地位都是一样的,都将受到牛油和辣椒的的热辣洗礼。 但...缺点还是有的,就是吃完麻辣火锅后,菊花就有点遭罪,胃溃疡的人更是跟这东西绝缘。 主母林氏好奇的举着箸,询问道:“枫儿,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吃食啊?” 周牧枫正色:“此乃...火锅!” 大嫂点头赞同:“此...吃食实为在铜盆底下燃烧的碳火所加热烹制,成为火锅实至名归。” “不过,这东西该怎么吃啊?” 赵氏眼巴巴地看着周牧枫,铜盆里散发出的香料香味儿早就将她的心理防线彻彻底底的击穿了。 她还没闻过如此热辣的东西呢。 周牧枫解释:“此火锅的汤底乃牛油炒制,闻之有荤香。 我还在里面加入了茱萸等辛香之物,闻之敦厚,食之香辣。” “食用方法为汆烫,来来来,就像这样...” 周牧枫殷勤的从侍女手中拿过一碟泡在清水里的牛肚,笑呵呵地就要往锅里放。 然后,筷子便动也动不了了。 林氏如临大敌:“吾儿,你要往锅内放什么?” 周牧枫理所当然地说:“牛肚啊!” 这回连老饕赵姨娘也忍不住了。 “枫儿啊,咱家...没有到吃这种贱肉的地步,快些拿好肉上来吧。” 周牧枫笑了,这下水的美味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耐心解释:“此乃牛肚,吃火锅必备之物。” 然后筷子一松,一筷子牛肚就下进了锅里。 心里默念:一,二,三 数了八秒后,它起筷,放入面前的料碟。 还好,大康还有葱花跟生姜,勉强能做一锅蘸水。 “唔...香呢...”周牧枫忍不住感慨。 这倒不是他自卖自夸,而是事实。 这些牛按照后世的说法乃是生态牛,起码好几年了,肉质劲道得很。 这一口,他想了好久了。 虽然前世,周牧枫是两广人,但是,jk学妹是川妹子啊。 耳濡目染下,他也喜欢上了吃热辣的川味火锅。 川妹子好啊,身娇体柔易推倒。 当然,千万别想着爬那座山,太特么可怕了。 川渝妹子真的很温柔(吸鼻子),很温柔。 ... 桌上的几女看着周牧枫美美的咀嚼着牛肚,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东西,真的能吃? “妹妹,姐姐如若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是牛的...牛的...” “牛的胃啊。”周牧枫呵呵一笑,没有拿筷子的左手点了点自己的肚子:“就这儿。” “当然,牛有四个胃,四个哟。” 周牧枫伸出四根手指,不断晃悠。 他开始科普:“牛有四个胃袋你们都知道吧。这个牛肚就取自第一个胃,而这个东西,是第三个。” 他夹起一筷子料理得很棒的牛百叶,自顾自下到了火锅里。 赵氏满脸纠结。 她既恶心于面前的美食乃她认知中的贱肉所制,又很眼馋面前香喷喷的牛肚。 “姐姐,妹妹先替你试试毒!” 她满脸神圣,好似马上要壮烈就义似的。 “嗯,这牛肚一入锅,直接在心里默数八个数,时间一到即可提筷,沾了蘸水即可入口,你就能吃到...哇,我赵姨娘不愧是奇女子。” 赵氏紧闭着眼,做好了吃一嘴粑粑味的心理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好吃。 入口,是脆嫩,然后,牛肚特有的香味和汤底的辛辣便在口腔中集体爆发开来。 “好吃诶,姐姐你快...行叭。” 只见林氏看到自家的好妹妹这副吃了灵丹妙药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味道不赖。 只见她素手持筷,唰的一下,周牧枫刚出锅的一片牛肚就不见了踪影。 周牧枫:??? 倒是赵氏在一旁拍手:“姐姐好功夫!” 周牧枫黑人问号脸:“娘,跟儿子抢食真的大丈夫?” 林氏老神在在:“孝敬自家娘亲怎么了,来,再给为娘弄一点。” ...... 一顿饭,除了周牧枫,所有人都吃撑了。 第122章 挣钱嘛,不寒碜 周牧枫的想法很简单是吧,我就整一些后世谁都做得出来,但是就只有在店里吃,聚在一起吃才有感觉的东西。 俗称:有烟火气。 答案不言而喻,就是火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火锅这东西吧,叫上三五好友,到一个苍蝇馆子火锅店里,还得自己扛上冰啤酒,一句话干就完了! 自己在家用火锅底料整...没内个味儿知道叭。 所以嘛,火锅店里并不是卖得火锅,而是气氛。 更何况,他这里还有独家秘密武器。 那就是涮进火锅里的东西。 内脏,又称为下水,自古以来,属于贱肉。这种边角料食材,只有特别的处理方式才能处理掉它们令人不适的点。 不然,怎么叫贱肉啊。 九转大肠你们知道吧,这东西就是处理不好后... 不好说。 这些个好玩意儿,没处理之前要么骚要么臭要么就是装粑粑的要么就是分泌尿尿的,说出去恶心的不得了。 但,有人不怕恶心。 周牧枫不由得看向猛炫鸭肠的赵姨娘。 “赵姨娘啊,这鸭肠...可可口?” 赵姨娘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活像一只拼命往嘴里塞食儿的仓鼠。她朝着周牧枫竖起一根大拇指——这动作,还是跟后者学的。 “那,孩儿做这个生意,可能挣钱否?” 这回事林氏接了话:“老身就怕那皇帝陛下眼红哟...” 林氏眉眼弯弯:“你与如烟丫头家搞的那炒茶,听说那皇帝陛下眼红得不要不要的,都差点上手抢了。” 周牧枫无奈点头,自己的这份聘礼下得有点大了。 林氏说的没错... ...... 皇宫里,元康帝看着各地奉上的奏折,从他龙傲天似的翘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不赖。 首先是大康各地的影卫传回了消息,临安李氏在大康的制盐业全面收缩,基本被皇家的白盐一枪打死。 还是那句话,有白盐,谁吃你这青盐? 更何况,元康帝将白盐的生产经营国有化了,但完全不动其他品种的盐。 呐,你们家正在弄的青盐朕可没动,经营不善是你自己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元康帝下手却一点没留手。 为了收缩,李氏将他们旗下的各大青盐矿大部贱卖出售以回笼资金,他们前脚一卖元康帝后脚直接出手接盘,主打一个无缝衔接,一分钟都不落下。 这些青盐矿对李氏来说没什么作用了,因为它的开采成本是售价的好几倍,索性将大部分卖掉算了,追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安插在李氏里面的卧底还传出情报。 临安李氏降低了嫡系子弟的吃穿用度,对于李氏而言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对于元康帝来说嘛... 可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好消息完了,也有坏消息,比如,让他又爱又恨的周牧枫。 “竖子!竖子!” 元康帝低骂一声:“竟又搞出了一种还不错的茶叶...竟然不孝敬娘家,岂有此理。” 在他看来,这小子迟早是他萧家的女婿,既然是女婿,竟然将钱送给外人,不可饶恕! 他眼红地看了看密探传回来的那“茉莉花茶”首日销售额。 得益于品茗阁打下的良好口碑,茉莉花茶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追捧。 这种茶,茶香中带着淡淡花香,入口沁人心脾,微苦回甘。他们可以说是听都没听说过。 试喝过后,马上就有不少人掏钱。 周牧枫定价也够狠,一罐比西湖龙井多两百文,而找这些茉莉花的成本也就八十文而已罢了。 这利润他人不知道,但元康帝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竖子!朕可是打算将女儿和妹妹都...咳咳咳。”发现失言的元康帝立刻噤声。一旁的王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啥都没听到的样子。 这种事儿吧,在炸裂界内都算是很炸裂的存在。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 “老二,我们真的要卖这等吃食?” 新盘下来的店铺里,工匠来来往往。 正堂的一张圆桌上,摆着一个碳炉还有一个铜锅。 旁边,还有各种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下水。 有鸭肠,鸡胗,猪腰子,肥肠,黄喉,牛肚,毛肚,鸭血,豆腐,嫩嫩的菘菜(就是白菜的祖宗啦),牛筋,肥牛,还有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根老腊肠。 萧道云满脸抗拒,他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贱肉”,从天灵盖到脚巴丫都在颤栗。 造孽,这周老二到哪儿找来的那么多装屎尿屁的东西还有狗都不吃的下水。 周牧枫呵呵一笑:“嗨,挣钱嘛,不寒碜。” 萧道云崩溃:“关键...这东西也不能吃啊?” 周牧枫冷笑:“等会别跟我抢。” 几炷香后... 周牧枫满脸鄙视地看着正在跟一根黄喉一边撕扯一边斗智斗勇的萧道云。旁边,周四嘶哈嘶哈着嘴,不断扇着风。 “萧老九,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赶紧改改。” 萧道云语气含糊不清:“嘶哈...太好吃了老二,你说,这黄喉是哪个部位的东西?” 周牧枫冷笑:“豕或者牛的大血管。” 萧道云由衷地感叹:“真香嗷!” 周四咕咚咕咚灌了两大碗茉莉花,缓过气来了:“呼哈,二少,你往里放了多少茱萸,辛辣了点。” 周牧枫哼了一声:“这就辣了?那天我跑南美给你整点辣椒回来,辣不死你们这帮人。” 还好自己上辈子是桂省人,还算能吃一点辣,要是粤系那边的...追不追得到川渝jk萌妹还是一个问号。 “南美?是什么地方?蛮夷之地?”萧道云辣的鼻涕眼泪流,周四连忙给他端来茶水。 周牧枫哼哼一声:“蛮夷?算是吧,不过那里有土豆跟玉米和辣椒,反正说也说不完。” 周四吃货属性大起:“能吃吗?” 周牧枫点头:“不算太好吃,但也不算很难吃,至于亩产,一千斤到两千家应该有。” “此言当真?” 周牧枫和萧道云一同回头,二人瞬间冷汗唰唰往下掉。 周围的人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元康帝大马金刀的走来,语气急切:“牧枫贤侄,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周牧枫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第123章 冀州陈氏: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 如果可以,周牧枫想让那帮牛鼻子老道来看看大康的皇帝陛下是不是鬼! 这家伙...哎,会飞的。 周牧枫讪笑一声:“陛下,你怎么来了?” 元康帝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满:“整个大康都是朕的,朕哪儿去不得?” 萧道云默默地指挥人搬来一个最好的锦凳,伺候他坐了下来。 “周卿,解释一下吧?” 周牧枫解释:“陛下,臣刚才喝醉了,跟福王殿下说空话呢。” “空话?”元康帝冷笑一声:“你刚才说得有理有据,朕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土豆、玉米、辣椒,是这三样吃食,没错吧...周~卿!” 周牧枫眼看糊弄不过去了,实话实说:“南美洲...是距离大康非常之远的一片未被人发掘的新大陆。距离大康直线距离至少都有四万里!” 元康帝一愣:“夺少?” 周飞鸿伸出四根手指:“四万里!” “你在哄骗朕?!”元康帝有些生气。 四万里,什么概念? 从大康的这头,戳到匈人地盘的那头,都没有四万里。 如果让周牧枫知道元康帝的心中所想,他一定会嗤笑一声的。 眼界决定格局,格局成就高度。 元康帝眼神变了,看他的眼神仿佛在关爱智障儿童。 他不再理会周牧枫,扭头看向萧道云。 “老九,这也是你的产业?” 萧道云咯噔一下,如实回答:“儿臣...儿臣不过是想挣些银钱花花。” 元康帝点头:“挣钱没问题,但若是让朕知道了你有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那就休怪朕不客气了。” 萧道云语气恭敬:“儿臣必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嗯...让朕看看你们在搞些什么吃食。” “呃...好吧,朕也不算很饿。” 看着桌上剩下的这一堆玩意儿,元康帝很是机智的找了个借口。 “不过,你们售卖如此贱肉...可莫要亏了本才是。” 萧道云满脸神圣的回答:“父皇多虑了,这火锅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管任何贱肉,只要往里一涮,即刻变成人间美味!” “哦?”元康帝好奇心大起。 又是几炷香过后,元康帝放下筷子,随手抹了抹嘴边的油渍,很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儿。 “嗝儿~~~” 热乎乎的一顿火锅下来,元康帝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舒坦,就像大冬天喝了一碗温酒似的。 他看向萧道云:“老九啊...” 萧道云瞬间直起腰杆子:“父皇,儿臣知道的。” 元康帝满意点头:“孺子可教。”顿了顿,他漫不经心的询问:“你母妃...近来可好?” 萧道云眼中闪烁过一抹恨意与痛苦,他低着头恭敬回答:“回父皇的话,她现在好多了。” “嗯,那就好。好好准备秋猎,争取拿个好名次。”元康帝的语气就像一个父亲跟儿子拉家常似的。 “好了,朕乏了。王德,回去吧。” 萧道云连忙起身:“儿臣恭送父皇圣驾!” ...... 在敲定火锅城的第三天,镇北侯府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在下冀州陈氏陈华平,前来拜见镇北侯二公子。” 正厅里,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直直的站在厅中央,朝着周牧枫行了个书生礼。 周牧枫愣神,连忙回礼,并邀请他上座。 二人一阵寒暄,下人将香茗送上。 不一会儿,二人就以兄弟相称了。 水汽氤氲,陈华平看着手中淡绿色的茶水,眼里满是渴望。 “不知陈兄此番拜访镇北侯府...所为何事啊?”周牧枫喝了两杯茶,率先提问。 陈华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细陶制成的茶杯往周牧枫的方向推了推:“为兄来临安,即刻拜访周老弟,一刻都不敢耽搁,就是为了这个。” 周牧枫愣住了:“茶?” 陈华平含笑点头:“是的,小弟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茶而来。” 他这话说得直白,周牧枫本来还打算跟这人打一段时间的太极拳,谁曾想这家伙捏了一手顺子就直接明牌了。 “不过周某人记得,冀州陈氏...专精于粮食生意啊?”周牧枫抿了一口茶,挥手招呼下人将糕点端上来。 光喝茶哪里喝得下,怎么也要有点茶点什么的。 喝茶要有茶点就像喝酒不能少了花生米,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三滴区不能没有蒂法一样一样的。 “来,陈兄,这可是临安名点品味酥,百年老字号了,专精茶点。”周牧枫语气轻松,招呼着陈华平动手。 陈华平含笑道谢,小尝一块后回答了周牧枫的问题。 “这年头...粮食生意不好做啊。”他语气略微苦涩:“今岁大旱,周老弟是知道的,还得益于老弟制出的那曲辕神犁,不然这大旱之下,还不定要饿死多少人呢。” “近日前,为兄在府上歇息,下人端上来一种茶,说是临安特有的茶叶,形制炒茶,名为龙井。呵呵,在下饮过后念念不忘,托人一口气买了五十斤。” “有话直说吧,编故事还真挺累的。”周牧枫打断了他的铺垫。 陈华平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周老弟聪慧,为兄就直说了。” “我冀州陈氏,想要龙井茶。” 周牧枫点头,还没等陈华平高兴起来,便出声道:“那你应该去品茗阁,报我周牧枫的名字,我让那里的掌柜给你打个八八折。” 陈华平:... “哎,周老弟还真的像是个商贾啊。”陈华平感慨一句,直接放话:“华平直说了吧,陈氏想要买你手上制作那‘龙井茶’的秘方。价格嘛,周老弟随便开,只要不太过离谱,陈氏定会答应的。” “老弟要知道,没有我冀州陈氏买不到的东西。”最后,他傲然道。 周牧枫听闻这一段半是威胁半是哄骗的话,明白了。 哦,搁这等着呢。 周牧枫抬头,嘴唇勾出一抹讥笑:“我若是开价一亿贯呢?” 陈华平愣住了:“这...一亿是多少啊?” 周牧枫这才想起来,大康计数到万就到头了。 “哦,抱歉。亿这个计量单位是周某独创的,一亿嘛,即一万万!” “一万万贯。‘龙井茶’的制作方法,你拿走,而且我镇北侯府和赵国公府自此再也不碰龙井茶的制作,如何?”周牧枫开了个价格。 陈华平面色一沉:“周兄,你是在耍小弟不成?” 周牧枫针锋相对:“是你先来的!” 第124章 不是,你这样子当大哥的? 场面凝滞了下来。 周牧枫冷笑开口:“陈兄,都是生意人,你该知道,我这龙井茶,能够获得多少的利润。几十万,几百万贯,在你们世家的手里,那半年就能挣出来。” “我镇北侯府和赵国公府虽然不似你们世家那般黑心,但,堂堂正正一年下来,五十一百万贯想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说实话,牧枫虽然缺钱,但...与尔等世家做生意,牧枫八百个脑子都不够使,陈兄还是另找他人吧。” 陈华平n a失败,丝毫不气馁,掏出了小杀招。 “周老弟,跟我等世家作对...可不是个什么好主意。”陈华平自信满满:“只要想,我可以保证,老弟的茶叶,销不出临安城一步。” “陈家虽然不算什么,但与其他世家也算是同气连枝,这点周老弟无须担心,我等世家做得到。” 他自信满满,认为拿捏到了周牧枫的软肋。 如果是别人,说不定就认栽了,但,陈华平面前的是周牧枫! 劳资穿越一场,还能被你这个土着人欺负了? 放狠话?谁不会啊。 “呵呵...”周牧枫笑得讥讽。 “不知,陈兄可曾听闻,最近临安李氏的传闻?” 陈华平心里有些不安,皱眉回答:“略有耳闻。听闻皇帝陛下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种堪称神技的制盐法,能够将遍布大康的毒盐提纯成晶莹雪白的食盐。” “要说这皇帝陛下,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良才,竟能有法子制盐。” “那雪盐比起吾等常吃的青盐要强上三分,价格还比青盐低得多,临安李氏,这回输得无话可说了。” 周牧枫点头:“而我,坐在你面前的周牧枫知道这所谓的良才身居何处。”顿了顿,他语气:“不巧啊,周某人跟那位神人一见如故,早就拜了把子。” 陈华平有些不敢相信。 “周兄...你...” 周牧枫点点头,这个没什么不好说的:“建议皇帝陛下成立那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的是周某人,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但拿出那新式制盐法的,是我结拜兄弟!” “冀州陈氏我记得没错的话经营粮食生意?不是周某人说大话,要是周某愿意,某结拜兄弟即刻就能将明年大康的粮食产量翻一番甚至两翻...” “到时候冀州陈氏的生意...就不知道咯。”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陈华平cpu都快要干冒烟了,他直视着笑嘻嘻的周牧枫,希望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些什么。 可是,他只从周牧枫的眼神里看到了傲慢和戏谑。 “我猜啊,陈兄一定在想:这周牧枫说的是真是假。”周牧枫嘿嘿一笑:“真的真不了,假的也假不了。” “不过,小弟还是给陈兄一个忠告:做人呐,还是莫要太贪心了。” 陈华平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周老弟赐教,为兄哪敢不从?” “不过,为兄还是心爱这龙井茶得紧。”他还是想要这龙井茶。 说着,他打出了n b。 “不若这样吧...”陈华平突然呵呵一笑,朝外招了招手,一个小姑娘低着头,含羞带怯地走了进来。 “小弟观周兄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啊。”他和煦微笑:“正巧,华平最小的亲妹妹薇薇刚好豆蔻年华,云英待嫁,不若就许给周兄做个妾,你我两家正好也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周牧枫看着面前怯生生看起来刚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面色一沉。 你就拿这个考验老干部? “陈华平,我本以为你算是个正直之人,没想到,你也是个卖女求荣之辈,周某人算看错你了。”周牧枫唾沫星子横飞,看着一脸懵圈的陈华平,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这小丫头看起来还不到及笄,你这出生就这么想把她嫁出去?” 周牧枫真的很愤怒。 这就是世家吗? 为了达到想要的目的,不惜将自己十二三的亲妹妹嫁出去。 你这大哥这么当的? 陈华平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释:“周兄误会了,舍妹去年也已及笄,正是十七岁的年纪。” 啥玩意儿?十七? 那也不行,萝莉什么的...不行,真不行! 达咩! 周牧枫哼笑一声:“周某本来以为跟你陆兄一见如故,将一片地区的经销权放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这样子搞。周某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陈华平解释:“舍妹...自小便罹患一种怪病,自十二岁后,看起来跟那幼女一般无二,但,除了个子和样貌,一切都与那常人无异。” 周牧枫抬头仔细看了看陈薇薇,还真是。 除了个子和样貌,其他地方都玲珑有致,完全不似十二三的小丫头一般的豆芽身材。 周牧枫语气微软:“为何不请郎中诊治?” 陈华平苦涩一笑:“怎么没请过?临安、冀州有名的郎中都快要将陈府塌了个遍,但,无人能说出薇薇的病因。” “自十二岁发病以来,薇薇就再也没有出过阁楼,饭食都由仆人送去。”陈华平解释:“生了病,薇薇便失去了玩伴,只能在闺房内读书作画,唔,周兄你看,这是舍妹昨晚写的。” 陈华平拍了拍脑袋,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看起来就很细腻的宣纸。 铺开,周牧枫扫了一眼,愣住了。 上面,秀娟的字迹写着一首词 《鹊桥仙·纤云弄巧》 是他在天香阁里装逼时作的词。 陈华平露出一个姨母笑:“舍妹从不出阁楼半步,但...当她听说为兄要去周兄这儿的时候,她找上了门。” “这五年来,你是第一个能让舍妹走出阁楼的人。”陈华平伸出一根食指:“第一个!” 周牧枫下意识扭头看了看陈华平身侧的陈薇薇,小姑娘秀脸绯红,连忙低下头去。 周牧枫一阵头疼。 “罢了,看在令妹可怜的份上,冀州的代理经销权可以授权给陈兄,至于茶叶的炒制秘方,陈兄莫要再惦记了。” 陈华平脸色一喜:“这样啊,妹夫何时与微微成亲?” 周牧枫差点被喉咙里的口水呛死。 第125章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是,谁要跟令妹成亲了?”周牧枫满脸惊愕,他忍不住开口辩驳。 陈薇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陈华平急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娶我妹妹的么?还给了我冀州...呃,那个啥代理经销权。” 他虽然不知道代理经销权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只要跟周牧枫成了亲家,往后的一切都好说。 到时候,拿到七八个州府的代理权,不也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至于妹妹的幸福...那更不用担心了。 听说这临安周牧枫连一个青楼出身的花魁都怜爱有加,给的待遇令出身世家的自己都不由得眼红。自己的妹妹嫁过来,不说正妻,地位至少也不会低到哪儿去。 妹妹嫁给他,他心里一万个愿意。 至少,比那些同样世家出身的所谓公子哥们要好得多了。 这帮禽兽表面道貌岸然,实际玩得比谁都花。 陈华平也心疼这个幼妹啊,自然不会将他往火坑里推。 所有人都知道,世家女不好娶。之前元康帝登基的那会儿,想娶世家女子以稳定他们,谁知道这帮人鸟都不鸟元康帝一下的,所以皇帝只能大开杀戒,将不听话的、很跳的世家杀了一批人。 冀州陈氏除外。 陈家一向深谙骑墙之道,所以那一年他们是没有被元康帝动刀的唯一一家。 “不行,令妹,太小了啊。” 这不到一米五的个子,下不了d啊。 “我不小了。”周牧枫望去,陈华平的小妹陈薇薇涨红着小脸,低声张口辩驳。 低头一看,没看见脚尖,涩声道:“这里也不小了!” 陈华平在一旁“咯咯”地姨母笑,像极了我家giegie。 “姑娘,我说的是个子。”说完,伸手比了比脑袋,又比了比自己的胸膛。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道:“牧枫并非良人,还请姑娘...” “我就要嫁你!”陈薇薇语气坚定:“出门前,阿兄已经差人将奴家的嫁妆带上了。” 噼啪! 周牧枫仿佛被雷劈个了外焦里嫩,这个子小小的小萝莉这么彪悍的吗? “不是...”周牧枫要哭了:“姑娘,周某人那儿吸引你了,我改还不成吗?” “你诗写得好,人好看,对我等女子好,还不行吗?”陈薇薇理直气也壮。 “嫁你,比起嫁那些伪君子好多了!”陈薇薇大胆表达:“薇薇万分愿意嫁你。” 陈华平嘿嘿笑着勾上了他的肩膀,语气真诚:“从小以来,就没有我阿妹想要要不到的,妹夫,你就从了吧。” 周牧枫一梗脖子:“二位若是再如此行事的话,那牧枫只好将冀州地区的代理经销权给予他人了!” 陈华平牛脾气也上来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阿妹的幸福必须争取。” 二人对视,周牧枫率先低叹一声:“此事,真的不行。牧枫已有婚约。” 陈华平不解:“周兄不是与陛下的妹妹临安长公主和离了吗?” 周牧枫刚想解释,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本宫从未承认此事!” 所有人抬头望去,几道身影联袂而来。 周牧枫脸色先是惊讶,再是无奈,最后满脸绝望地瘫在椅子上。 累了,毁灭吧! 一马当先的,是一位身着华丽宫裙的女子,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少女。 萧玲珑一马当先,她莲步轻移走进了正厅,身后,是一副好闺蜜样子的柳如烟和墨玉。 周牧枫现在只觉得很累,真的累。 自己只是想挣个小钱钱,哪来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桃花运啊? “圣旨已下,由不得殿下认不认,你我已无关系了。”周牧枫再次强调。 可萧玲珑却没理他,径直走到陈薇薇面前,俯视着后者。 一开口,便是王炸: “好个令人怜惜的小丫头,本宫也不是那妒妇,若是周郎容你,嫁进来做个妾室也未尝不可。” 周牧枫翻了翻白眼,这娘们脑子绝对不正常了。 他懒得理萧玲珑,转头看向陈华平,直接了当:“若是陈兄还是如此行事,那我等的合作就此为止了。” 陈华平叹气:“周兄,我妹妹从未倾心他人,你是第一个。” 周牧枫摇头,语气不容拒绝:“那就请回吧!” “别别别,咱们来谈谈生意吧。” 一阵唇枪舌剑后,二人敲定合作: 冀州陈氏从镇北侯—赵国公商业联盟处获得了‘龙井茶’在冀州的经营权,进价每三月一定,至于售价不能超过进价的三倍,至于会不会被冀州的人民口诛笔伐,关他周牧枫何事? 反正他在临安地区的售价是很公道的。 达成协议后,陈华平满脸真诚:“周兄,舍妹国色天香...” 周牧枫脸一黑,直接将他推了出去:“滚!” 说完,便拉着陈薇薇出了门。 “周兄,未来半个月内在下与舍妹都会在临安逗留。”临出门的时候,陈华平笑吟吟的说上了一句,然后便拉着恋恋不舍的陈薇薇离去了。 一个麻烦离去了,但更多的麻烦又来了。 周牧枫回过神来,看着屋子里沉默互视的三个女人,头皮发麻。 想了想,他忽略掉萧玲珑,直接询问柳如烟:“如烟,你们怎么来了。” 柳如烟温婉一笑:“郎君手下的周三来找,说是有世家之人来找麻烦了,妾身便放下手头的事情,与墨玉姑娘联袂而来了。” “可来了才知道,陈氏是送钱来了。”她眉眼弯弯,明媚可人。 周牧枫说:“如烟,我擅自与冀州陈氏谈了一笔合作,还望恕罪。” 柳如烟摇头:“此乃扩大销售的事情,如烟又怎会阻拦?” 早已在旁边忍不住的萧玲珑凑了上来:“你什么时候有婚约的?” 周牧枫笑了笑:“跟殿下没什么关系,此地庙小,还请回吧。” 萧玲珑美眸氤氲,素手指了指柳如烟:“是不是她?” 周牧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萧玲珑怔了怔,最后苦笑一声:“是本宫自作自受了。” 谁知她下一句话令在场的人瞬间呆滞起来。 “不过,本宫可以与她共事一夫的。” 周牧枫、柳如烟、墨玉:??? 殿下,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 第126章 想通了 柳如烟如临大敌:“公主殿下,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玲珑微笑:“只要能再嫁周二郎,本宫做妾又如何?” 此话一出,全部人都震惊的看着萧玲珑。 周牧枫直起身,上前两步,凝视萧玲珑水光氤氲的眸子:“为何...执迷不悟?” 萧玲珑摇头,语气坚定:“并非执迷不悟,而是...想通了。” “之前,你并非这般的。当时的你...是本宫错认了你。”萧玲珑面露苦涩:“也是本宫不识真珠,负了你三年...” 周牧枫低叹:“过去的就过去吧。” 萧玲珑面色一喜:“那,周郎...” 周牧枫冷哼一声:“还让我回去做你那舔狗么?周某可没那么贱。” 面前的少女凄苦一笑,低垂螓首,再抬头,眼神中由充满了坚定:“本宫会让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周牧枫下意识发问。 “让你知道本宫的诚意,让你知道,本宫有多爱你!”说完,萧玲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周牧枫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柳如烟凑了上来,语气莫名:“二郎,看样子,公主殿下很爱你。” “爱?我也不知道...”周牧枫摇头,女人的心他不想猜。 “对了,现在茶叶的产量如何了?”周牧枫随口询问。 柳如烟立即回答:“龙井茶分四个档次,每日能产两千多斤...” 周牧枫摇头:“龙井茶的最佳采茶炒茶的季节马上要过去了,我们得寻找新的茶叶品种。” 柳如烟会意:“那我让爹爹和兄长们努力努力找找。” 赵国公柳安瑞家里的情况跟镇北侯府差不多,都是嫡长子能够袭爵,其他的儿子只能自谋出路。 给点油水给二舅哥三舅哥,不碍事儿。 周牧枫点头,为了保持领导地位,也是龙井季节即将结束他必须寻找新品种茶叶推出新品,不然,迟早要被超越。 “其实我觉得,临安公主真的喜欢你,我看得出,她是后悔了。”柳如烟性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之前,在临安公主府,萧玲珑从未理会过她,她也能放开手脚开始骂街,但现在,她不知从哪升起一股恻隐之心来。 周牧枫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呀,从小到大性子偏软,除了为我去临安公主府闹过,可曾跟人红过脸?” “此事...就算了吧,我与她注定有缘无分。” 柳如烟却不依不饶:“如果有呢?” 周牧枫沉默:“如果缘分真的将我和她绑在一起的话...我也不知道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哪怕与天下为敌!” 柳如烟噗嗤一笑:“说得如此夸张...” 接着,她面色暗淡地说:“如烟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出...如果人力不可为,如烟愿意退出。” 周牧枫霸气将柳如烟拥入怀:“你是我的女人,跑不掉。” 一旁的墨玉周牧枫也没放过:“你也是,老老实实给我生十个八个娃。” 柳如烟羞红了小脸,墨玉却有些跃跃欲试:“郎君,妾身又跟天香阁的姐姐们学到了一招...不若今晚...” 周牧枫大义凛然:“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我辈义不容辞!” ...... 另一边,陈华平乘坐牛车,从福临酒楼离开。 吃饱喝足,该干活了,下一个目标是品茗阁。 “阿妹,据说这福临酒楼的菜式尽数为周二郎所研制,若是你嫁过去,以后都不虞饿肚子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嘴就叼,可刚才,这丫头吃的那叫一个疯狂。 陈薇薇小脸一红,却无话可说。 方才他们点了四菜一汤,自己却扫了菜量的七成,给自家大兄看傻了。 “这周二郎实乃良人,阿妹你要多多争取啊。为了家族,也为了你自己。”陈华平怜爱地看着陈薇薇有些苍白的小脸。 自己这个胞妹,确实让人心疼无比。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从小体弱多病,还未及笄,又生了一场怪病,导致发育停滞,童颜不改。 “可是...二郎身边女子不少...”陈薇薇有些犹豫。她倒不是不愿与她人共侍一夫,但... 自己这样子,周牧枫能看得上她吗? 陈华平恨铁不成钢:“你是冀州陈氏最小的嫡女,身份尊贵,谁敢说配不上?” 顿了顿,他直接放大招:“你也不想嫁给那些混蛋吧?” 陈薇薇斜了一眼自家大兄,好像大兄你也好这口的。 “咳咳...阿妹你这样子看我作甚?”陈华平有些抹不开脸。 “大少,我们到了。”帘外,传来车夫的轻唤。 “嗯,我们到了,下车吧...”陈华平连忙转移话题。 ...... 几近傍晚时分,二人才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买到手,十余套茶具——这东西他们没买太多,木匠嘛,到处都是,依葫芦画瓢总是做得到的。 周牧枫打了招呼,于是他们开始扫货。 龙井两万斤,茉莉花茶一万斤,直接将赵国公在临安城的茶叶仓库搬空了一大半! 二人用金银付了款,差遣随从赶紧运回冀州,自己却带着剩下的随从开始在临安城游玩起来。 陈华平兄妹俩来到临安的第三天傍晚,皇宫里又一次跑马声。 “陛下,黑翎信使玉门关急报!” 王德急匆匆走来,门开时,外面一阵喧哗。 元康帝皱眉:“外面怎么如此喧闹?” 王德苦笑:“黑翎赶得急,驽马到御书房前刚好累死。”顿了顿,他补充道:“信使无碍,只是脱力了,老奴已经差人送其下去休息了。” 元康帝目光一凝,接过了那枚竹筒,打开,龙目圆睁。 这竟是一封求援信,开头便用十万火急为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宣,三省六部主政官员,左右相来御书房觐见!不得犹豫,若是抱病,就用朕的龙辇请来!” 王德一愣,连忙应允下来:“喏,老奴即刻去办!” 元康帝努力平复情绪,下了口谕:“还有,让统领皇城禁卫的两位将军也来。着飞鸽,离临安最近的大营主帅为何人?让他明日上朝!” 王德低眉顺眼,语气正式:“臣遵圣上口谕!” 第127章 玉门关之变! 翌日,大朝会。 群臣站立后,元康帝匆匆赶到。 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一露脸就摆摆手。 “三省六部有什么屁话待会再议,王德,将昨日收到的急援信拿出来给诸卿宣读一下。” 堂下诸臣愣住了。 求援信?哪儿又打仗了? 王德出来,从龙案上拿起一封信笺,大声宣读。 这竟然是一封来自于玉门关,来自于周飞鸿亲手书写的求援信! 内容挺长的,说白了就几点: 第一个便是向元康帝汇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周飞鸿率军出击没什么问题,在换装了新式装备的骑兵带领下,周飞鸿率部将呼邪贤王撵出百余里,想一柄尖刀插入心脏,直直地捅进了匈人的腹地。 这段百里大逃亡的路程对于呼邪而言可以说是人在前面飞人在后面追了。 赵光义都直呼内行。 周飞鸿数次都快要追上呼邪的主力了,但每次都有悍不畏死的匈人骑兵策马赶来,用一种拼命的架势阻拦着周飞鸿的追击。 不知不觉,他们就深入匈人腹地上百里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 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巍峨的石质坚城。 当时就给包括周飞鸿在内的所有大康人整麻了。 如果说,匈奴人攻城的战绩为零,那么,周飞鸿甚至所有的大康将领则是未查明。 是的,周飞鸿虽然封狼居胥,对匈人战无不胜,但...他也从未有攻城的经验啊。 他面对匈人得胜也是骑兵对骑兵,在大草原上真刀真枪干,哪里有攻城的事儿? 众所周知,匈人很穷,穷到连丁点铁器都当宝贝一般看待。 铁器极度稀缺,兵器都满足不了,哪来的铁制作工具? 没有工具,谈何开山取石? 所以,匈人或者说草原民族没有城池是所有人默认的事情。 你们逐水草而居,建城池作甚? 要啥自行车? 但现在,面前,大康通往匈人绝对腹地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座巍峨的石质城池,看起来比玉门关的城墙还厚三分! 我的个天老爷,这帮人哪来的工具开采的石头建造的城池? 周飞鸿头皮发麻,但他不想放弃。 与副将偏将们开了一场会,大家一致决定:打! 大康男儿从不缺少血性。 他匈人能攻得了城,我大康好男儿就攻不了? 于是周飞鸿学着匈奴人的样子,打造了很多攻城云梯,然后又尝试性地朝它发起了进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周飞鸿本以为能够试探出它的火力什么的,可谁曾想,连城墙顶上都没摸到,就被打了回来,为此还损失了一名偏将。 他不信邪,又派出了几次进攻,有一次都打上了匈奴人的城头,当然,没到一炷香,就被匈人打了回去。 这回,周飞鸿才明白了匈奴人的痛。 攻城,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儿。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进攻受阻乃兵家常事,退回去想个办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致命的来了。 原本平静似水的匈人城池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从四面八方窜出一大堆骑兵来,人数足有过万之众。 进攻几次不利,大康士卒本就有些气馁,这是一堆骑兵朝脸上奔来... 周飞鸿率领大康骑兵率部拼死抵抗,再加上近四千的陌刀队配合上长矛和弓箭手的阻击。 虽然伤亡惨重,但也迫使匈人骑兵撤离,而大康步卒战死两千有余,再加上攻城时的损失,大康人马起码战死了八千多! 更重要的是,大康戍城军主帅、玉门关永远的战神、匈奴人永远的噩梦,镇北侯周飞鸿为掩护大军撤退,重伤倒地,昏迷不醒。 清醒过来的左营主将果断接过了指挥权,他当即下令回收所有值钱的装备,后队改前队,大康步卒们拖着战伤累累的残躯,吞下被匈人撵回玉门关的耻辱,退回了玉门城池里。 在玉门关伤兵营清醒过来后周飞鸿自请谢罪,另外,再次朝着元康帝求援。 此战,大康骑兵战殁过半,步卒损失三成,连主帅周飞鸿也被击倒地,昏迷不醒!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但台下众人的反应却出乎元康帝的预料。 向来跳脱的武将们此时成了哑巴。他们不傻,现在的困境是匈奴人不知何时起的一座城池。连对付匈奴人最有办法的周飞鸿也折了戟,他们上的话更是无计可施了。 文臣们却很跳脱。 “陛下,臣请治镇北侯一个指挥不力之罪。”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大家都用看傻逼的眼光看着这名御史。 你牛逼,你去指挥啊? 元康帝看都懒得看一眼,继续问:“诸卿有何话要说的尽管说嘛?至于弹劾镇北侯,那也得等打完仗再说。” 王谦站了出来,他打了个太极:“臣反对,临阵换帅乃兵家之大忌目前要做的,乃是如何解决问题。” “王相所言极是。”孙德海难得的站了出来当了一回捧哏。 说是这么说,但,谁能解决这个事情? 文臣们心思活泛起来。 现在看来,玉门关守城不成问题,至于继续进攻的重要性就有待商榷了。 毕竟也不是渭水之盟那种耻辱,文臣们表示: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至于周飞鸿率军出征前慷慨激昂的话,文臣们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别动不动就要灭人的国,要平和一点是吧,这样才好发财。 元康帝扫视底下群臣,平常这种时候这群武将都是跳得最欢的人,可现在也变成了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了。 大康立国二百余年,期间大小战事无数,但...皆是与草原人作战。 百年过去,几无攻城案例,强如周飞鸿,打过的最大的“城池”,也堪堪不过一座木质栅栏做成的“村”级城池了。 草原人游牧为生,追水逐草,世代游荡,哪来的什么城池? 今天在这里明天又跑出五十里远,跟个鬼似的。 正是这种特质,才让周飞鸿乃至历代大康将领再也无法清理所有的草原民族。 人都找不到搞个屁。 元康帝语气失望:“怎么,满堂诸将都变成那缩头乌龟了吗?” “尔等的气魄呢?尔等的胆量呢?” “难不成,朕的将营里,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 武将们的面色臊得通红,但没有一人出班。 攻城,尤其是攻击一座堪比玉门关的城池,这帮人真没底气。 打仗要死人的,攻城更甚,谁都承受不了伤亡太多的后果。 叹了口气,元康帝摇摇头,打算找一个顺眼的将领点将。 “陛下,臣愿往!” 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后方传了出来。 众人纷纷回头。 是周牧枫! 第128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 一时间,太极殿内,场面陷入了寂静。 武将那头的陈伯回过神来,他硬着头皮出班大声道:“禀陛下,武缘县男实在是太担心其父了,以至于行了如此不理智之举,还望陛下恕罪。” 元康帝没理陈伯,他看着周牧枫:“卿之心情朕理解,然,上阵杀敌与统帅千军乃是两码事,周卿还是退下吧。”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周牧枫单膝跪地,以首呛地:“臣,周牧枫,请战!” 文臣们面面相觑,满脸恍惚。 武将们热血沸腾,但想起周飞鸿在奏折里描述的场景,瞬间蔫吧了起来。 元康帝抬起头:“周卿可曾上阵斩敌?” 周牧枫回答:“不曾。” 元康帝又问:“可曾统帅千里?” 周牧枫摇头:“亦不曾。” “那你,何来的勇气,敢言率军出征?” 周牧枫抬头,沉声道:“行军打仗臣不知;攻城伐地尔不知!” 这话说得很狂,带兵打仗我不知道,但攻破城池你们不知道。 “狂妄!”元康帝冷笑一声:“黄口小儿胆敢口出狂言!” 周牧枫面色平静:“臣制出了曲辕犁,臣制出了动力水车,臣制出了唐四刀和马槊,臣制出的东西举世无人闻,陛下又怎么能断言臣无力可施?” 元康帝犹豫了。 “臣之父亲领军不利,乃周氏之过,臣愿戴罪率军出征,此战,臣愿立军令状!” “不破匈奴,臣愿于玉门关终老!” “不破匈奴,臣愿铸大康万里边疆!” “臣定毕其一生,哪怕天荒地老,哪怕终不归家,臣亦要灭其国、戮其骨、折其气,令其世世代代都为我大康之奴!” 周牧枫低头:“请陛下下令!” “臣!愿往!” 元康帝语气软了下来:“何苦?” 周牧枫语气坚定:“为了父亲和大兄!臣也想看看,能够令我父折戟的城池,到底是什么畜生玩意儿造的乌龟壳!” “卿要几人?” 周牧枫毫不犹豫:“五千即可!一千精锐步卒,四千随军人员和铁木工匠。” “嗯。”元康帝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陈伯:“陈启东?” 陈启东出班:“末将在。” “你就率扬州三万驻军驰援玉门吧,周卿添为你的副将,此行共计三万五千人。”元康帝语气不容置疑。 陈启东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末将遵旨!” 元康帝转头:“周卿接旨!” 周牧枫躬身。 “令:封镇北侯二子周牧枫为从六品坚毅都尉,革其在工部的职务,三日后跟随陈启东率军出征。” “令:封陈启东为正四品虎啸将军,统领驰援玉门大军。” 周、陈二人:“臣等遵旨!”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周牧枫安顿好了自己的所有产业,最后到小杨庄看了看即将完成的乡间大别野,喟叹。 准备能住进去了,哪知道... 这一去,便最少大半年甚至一两年! 三日后,还是那片校场,还是那些官员。 主角却变成了自己。 周牧枫身披亮银锁子甲,身后是一群技艺高超的工匠。 皇帝未到,他们还没有那么紧张。 “卧槽,牧枫侄儿,你这一身战甲好生华丽。”陈启东看着周牧枫一身亮闪闪的明光铠,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周牧枫揉着腰子自得一笑,这可是那日下了朝后,他找上韦伯和裁缝们,历时两天半制作而成的,今晨才完工。 “此乃明光铠,不仅看上去华丽异常,防御能力也不输大康制式战甲。” 说完,反手拔出横刀,重重地在臂甲处拉了一道。 火花四溅,声音清脆,但二者毫发无伤。 “贤侄!!!” 陈启东大手一抓周牧枫的手臂,眼里满是三个字: 我想要! 周牧枫无奈:“此物制作不易,但令工匠在沿途做一套给大帅也自无不可,路途遥远,来日方长嘛。” 陈启东这才反应过来,他嘿嘿地猥琐笑:“是极是极,确实是来日方长。” “诶,贤侄,你这拉了一车一车的是何物啊?竟然通体以百炼钢打制!” 周牧枫扭头,才发现陈启东问的是他三天赶制出来的涂满了桐油的棘轮套件。 “此物啊,是牧枫制造砸开匈奴坚固城墙之神兵的核心部件,少了它,一切都无话可说。”周牧枫漫不经心地解释:“此物难以打制,玉门关条件简陋,恐难以制成此物,只能在临安打造完毕运往玉门关。” 谁知道陈启东当真了:“都尉,此话当真?” 周牧枫一愣:“那当然是千真万确。” 哪曾想陈启东闻言大手一挥,直接叫来自己的亲军:“尔等率一队...不,三队弟兄们沿途护送都尉的辎重车,但凡有一件折损,尔等提头来见!” 在他身后完完全全听完二人对话的亲卫队长满脸凝重:“喏,末将这就去办。” “那这些呢?” “这些啊...”周牧枫转头,发现陈启东指的是几十辆被他涂上了红漆的马车。 “这些东西是走投无路之时所用。”周牧枫轻描淡写的解释:“如若战事吃紧,走投无路之下,牧枫只能动用车上的东西做最后一搏了。” 陈启东摇头,不想探究这到底是什么。 半炷香后,皇帝来了。 还是那段流程,元康帝面色肃穆,庄严祭天,然后将帅印递给了陈启东。 “二位将军,此行...切莫再要令朕失望了。” 陈启东低头称是,而周牧枫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陛下,末将观那匈奴单于的脑袋不错,溜光水滑,末将砍下那匈奴单于的脑袋给您当酒器可乎?” “哈哈哈!”元康帝朗声大笑,他笑得亲和,但说出来的话很阴狠:“酒器,不了不了,朕这里不缺酒器,但是,朕的寝宫里的夜壶也用了十来年了,你把他脑袋砍下来给朕当夜壶吧。” 陈启东和周牧枫低头应允:“臣谨遵陛下令。” “行了,时辰到了,尔等出发吧,朕在临安等你们的好消息。” 元康帝随意摆摆手扭头下了祭台。 ...... 半日后,周牧枫突然拔刀对准身旁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辎重小兵。 “抬头!” “莫要让本将说第二遍!” 小兵无奈抬头,却惊得周牧枫手中横刀不稳落在地上。 “你这倒霉丫头啥时候跟过来的?”周牧枫抓狂道。 第129章 滚回临安去! 周牧枫要哭了,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这个小祖宗啊? 陈启东也要哭了,你们两口子玩什么y呢?打仗呢,严肃点好不好? 萧玲珑很是干脆地摘下了头上的布帽,笑嘻嘻地道:“诶呀,驸马发现得真快呀。”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压下了给她来上一段祖安清口rap的欲望。他面无表情的说:“现在,仅离临安半日,赶回去还来得及。” “现在,立刻,给劳资,滚回临安去!”周牧枫面容扭曲,然后就平和了下来。 原因是她掏出了一卷圣旨。 陈启东和周牧枫对视一眼,无奈俯身:“臣等接旨。” 萧玲珑整顿表情,手捧圣旨,声音清脆地宣读起来。 意思很简单:令萧玲珑监军! 监军本无可厚非,大康,不。 不止是大康,还有那段“百家争鸣”的日子,各大藩国、诸侯国等势力基本都有监军。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害怕将帅出工不出力、在外徒增杀孽、私自扣留战利品什么的。 有的监军就是光明正大地摆在这里,像萧玲珑这种就是。而有的就是秘密进入军伍,甚至于到战争结束时,监军拿着一封记载着这段时间军队从上到下作为的奏折前来请主帅签字盖章时,主帅才明白。 哦,原来队伍里这个铁憨憨是个老六啊。 这种人要是去玩三国杀,他一定能在内奸的位置上如鱼得水的。 很明显,这疯丫头是想默默地潜伏在队伍里,然后给周牧枫和陈启东一个“小惊喜”。 但匿踪的本领不咋地,一出临安,还没两炷香的功夫就被二人抓个正着。 萧玲珑笑嘻嘻地凑了上来,一把子揽住了周牧枫的手臂:“驸马真乃神人也,竟能察觉到潜伏下来的本宫。” 陈启东看着二人,眼睛瞪直了。 坊间传闻果然不虚,临安长公主真的对牧枫贤侄念念不忘,没看见都追出临安来了吗? 周牧枫吸吸鼻子,满脸嫌弃:“殿下请自重。还有,下次再搞这种潜伏在别人身边的事儿,还请莫要擦脂抹粉了,你那美颜阁脂粉的香气臣八百里外都闻得到。” 萧玲珑眼睛一亮:“驸马还懂脂粉?”说罢,手臂还搂紧了些许。 周牧枫像是被三相交流电电了似的连忙想要将手臂拔出来。 “殿下,大庭广众之下还请注意影响。” 萧玲珑小脸一沉:“驸马是要抗命不成?” 周牧枫无奈:“臣哪里抗命了?” 萧玲珑老神在在:“大康军法典。将在外战者,需绝对配合监军调查事务,违者,剥夺帅印并即刻入军法处处置。” 萧玲珑虎着小脸:“都尉是想进军法处么?”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你这是调查事务?” 萧玲珑得意地勾起唇角:“本宫说是,它就是。”说罢,还搂紧了周牧枫的胳膊。 一旁吃了几十吨狗粮的陈启东扭过头去,不想在看这对狗男女。 “公主殿下还请注意些影响才是。”他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谁知萧玲珑理所当然地吐出一句:“将军教训得是,本宫下次找一个僻静之处令都尉配合调查罢。” 周牧枫无语问苍天。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 队伍继续前进,只不过,周牧枫这一队里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疯女人。 他只能下了马,坐上了马车,然后咬牙切齿地看着抱着他手臂叽叽喳喳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似的萧玲珑。 “殿下...” 周牧枫面露苦色:“臣,那儿吸引到你了,殿下直说,臣改还不成吗?” 萧玲珑直视周牧枫:“你为何要说这种话,难道本宫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周牧枫摇头:“臣只是不信。” “不信一个三年未曾正眼看我一眼的女子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信一个心中揣着白月光的女子,能够垂青于我。” “不信一个...” “别说了。”萧玲珑情绪突然崩溃:“我已忘掉了右相家的那个人,却忘不掉你!” “和离后,本宫冷静下来才发现。他像一片绚烂的彩云,虽短暂美丽,但片刻即散。而周郎你则是一他山巨石,初看其貌不扬,实际内有乾坤。” 突然,她像一只雌豹,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力度之大,周牧枫竟一下子无法挣脱开。 幽幽的馨香猛地灌进周牧枫的鼻腔,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驸马...你知道么,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那陈家的小丫头一样...”萧玲珑窝在周牧枫的怀里,小脸陀红,大口吮吸着属于周牧枫的气息。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周牧枫咽了咽口水,眼神发直。 你这坏女人,哪学的?咋那么会啊? 正当周牧枫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马车的门帘一掀,探进来一个脑袋:“都尉,要天黑了,该埋锅造...额,我什么都没看见...” ...... 周牧枫度过了痛苦的七天。 萧玲珑像一块磁铁,死死地跟自己黏在一起。 刚开始,他还有些抗拒,再后来,竟有些习惯了。 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比肩水滴石穿。 此时,距玉门关已经不到五百里了。 午饭过后,休息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大军继续开拔。 萧玲珑身着一身青纱,拈着一支野花,蹦蹦跳跳的钻进马车,然后直接朝着目标而去。 周牧枫端坐在内,用一块抹布擦拭着手中的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它就像一只钢铁打造的蝴蝶,服服帖帖地趴在一只皮质护腕上,金属部分黢黑,看起来充满了妖艳的美感。 萧玲珑噘着嘴,凑了上来:“驸马,整日都在捣鼓这奇形怪状的东西,都不看本宫一眼。” 周牧枫眼神平静,努努嘴:“伸手。”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简陋了,他补充道:“要右手。” 萧玲珑照做,捋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 周牧枫细心地将它绑在了萧玲珑的手腕上,皮带收紧,贴得严丝合缝。 “会难以行动么?” 萧玲珑伸手仔细看了看:“这也不像镯子啊。”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别想多了,臣只是害怕你死在战场上,回去不好跟陛下交代。” 他拿过萧玲珑的手臂,将钢铁蝴蝶上延伸出来的一根细细的麻线套在萧玲珑的中指上。 “这是袖箭,我仿制古波斯制的,只有一击之力。” 拉动麻线,弹簧释放,嗖的一声闷响,一支无翼钢矢电射而出,钉在马车车厢的厢壁上。 第130章 援军抵达玉门关 玉门关,它就静静地矗立在荒漠之上,像一块磐石,无法让人动摇。 一股子肃杀的气氛迎面而来,令人不适。 周牧枫抬头深吸一口气,一股子干燥、闷热还带点铁锈腥味的气息直通鼻腔。 他沉默地走出马车,具甲着刃,骑上了冷落了七天的战马。 陈启东在一旁挤眉弄眼:“你说你整天废那牛劲儿作甚?到头来还得尚公主。” 周牧枫眼神恍惚。 自己...真的不在乎了么? 呵,我周牧枫还真的是贱啊! “哗啦” 旌旗声起,陈启东着人升起了大旗,表明自己是大康军队。 片刻,大军继续往前走。 走得近了,周牧枫才发现玉门关内到处升起了黑烟,有一处更为浓郁,像发生火灾似的。 “嘶...大帅,玉门关可是走水了?”周牧枫下意识询问。 陈启东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解释:“并非,这是在焚烧我大康儿郎战殁的尸体呢。” 周牧枫瞪大了眼,看着远方十几丛达天际的黑烟。 了望台上的大康戍卒看到了这一队军容整齐但十分怪异的援军,消息早就往回传了。 说他怪异,是因为他们的辎重车竟有近万辆之多,牛马驴骡子,只要是畜力,都得老老实实拉车去。 一队看上去不到五百的骑兵希箻葎的从营地里开出,列了个夹道欢迎的阵型迎接着难得的援军。 “嗒嗒嗒” 走马之声传来,领头的骑者策马上前,捶胸行礼。 “校尉周牧云,谢过诸位将士驰援。” 陈启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面色严肃地道:“陛下赦封虎啸将军陈启东携三万五千人增援玉门关。” 顿了顿,他笑呵呵地道:“大郎莫要多礼,都一家人...” “对了,我的副将有话对你说。” 周牧云抬头,却忍不住瞪大了眼。 周牧枫策马上前两步,挤出一个微笑:“阿兄许久不见了...” ...... 玉门关的伤病营里,兄弟二人见到了仍在病榻上的周飞鸿。 “咳咳...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小犊子亲自来的玉门关。”周飞鸿撑起苍白的面庞,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周牧枫摇头:“此次率军的是陈伯,儿只是被陛下奉为从六品坚毅都尉,添为副将罢了。” 周飞鸿摇头,直接询问:“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周牧枫如实回答:“三万五,若是仅计算可战之人,仅三万一。” 周飞鸿脑袋一软,整个人躺回了病榻:“才三万一,能够做什么的?” 周牧枫盯着自家老爹,询问:“爹爹是怎么攻城的?” 周飞鸿一愣,下意识回答:“还能怎么攻城?就像匈人那般啊。” 周牧枫失望摇头:“添油战术!若是孩儿守城,爹爹你在填上二十万大军也注定是于事无补。” 周飞鸿颓然眯缝起眼。 周牧枫接着回答:“还好我来了,放心,今年必定让尔等拿下匈人部落,让我大康远征将士们回家过年。” 嘶,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哦,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某半岛说过。 完了,g立早了。 周飞鸿眼冒神光:“吾儿!你有办法破城?” 周牧枫不屑撇撇嘴:“就一个石质城墙,顶多用三合土填缝,就这东西那不是想砸就砸开?” 在一旁探望的陈启东应声道:“老周,你不知道,牧枫贤侄一路上都在捣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连公主殿下都冷落了呢。” 周飞鸿敏锐捕捉到了华点:“什么公主殿下?” 陈启东一脸贱笑:“老周你家这老二行啊,引得临安长公主殿下用情至深,不惜领了个监军的名头追出了临安,这黏的哟...赶路这七日里,差点连我牧枫贤侄睡觉时都要黏在一起。” 周飞鸿、周牧云目瞪狗呆:“老二你真行!” 周牧枫老脸一红摆摆手:“别说了,痛,太痛了。” 陈启东调笑:“我没看见。你们不知道啊,在出发的第二日,公主殿下就扑...” 周牧枫咳嗽两声,阴恻恻地道:“陈伯,我看你是不想要那套铁浮屠了。” 陈启东瞬间噤声:“咳咳,今日天气不错,挺不错的。” 周飞鸿好奇:“铁浮屠是什么?” 周牧枫冷冷一笑:“等拿下那座破城,缴获他们的战马,父亲就知道了。” ...... 三日后 周牧枫指挥着木头伯将最后一件用火焰炙烤过的木质零件安装到位,众人面前,一座骨架为木质,里面核心为周牧枫设计打制的棘轮系统的器械出现在他们眼前。 “嘶...此物好似那尥蹶子的驴子踢腿时的样子啊。”周飞鸿强撑着伤体,抚摸着这台机械直指向天的木质纵梁。 萧玲珑一身白色的衣衫,全身包裹严实以防沙。 她好奇地凑上前,抚摸着木质车轮,傻乎乎地道:“此物...乃运送士卒的马车么?但本宫也未曾见过车辕啊。” 周牧枫凑上前,顺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马什么车,上战场还要坐马车么?那岂不是成少爷兵了。” 萧玲珑委屈巴巴地撅着嘴捂着脑门退了回去。 环视四周,周牧枫的嘴角勾起,他一字一顿地道:“这东西,名为:重型扭力杠杆投石机。” “若我的计算未出错,它可将百斤的巨石投掷出近一千尺远!”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能将一块大石砸出千尺远。 陈启东磕磕绊绊地道:“百斤巨石?千尺远?周都尉莫要欺骗老夫。” 周牧枫看着这一台最高处有七八米,长近十五米,宽也有五六米的庞然大物,笑呵呵地道:“是与不是,咱们试一试便知了。” 周飞鸿与陈启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那就试试!” ...... 玉门关外的一大片空地,一段十来米左右的城墙矗立在上。 周飞鸿也不是像御史、文臣们攻讦地那般一无是处,至少,他将匈奴人杀得这段时间再也不敢靠近玉门关半步,以至于这片区域真正被大康人管辖了。 这也是文臣们力主放弃的原因——匈人都退了,咱们又何苦进军? 所以周牧枫一到玉门关便差人立了这堵模拟城墙。 当然,为了省料,这段城墙全部以夯土制作,只是一面堆上了薄薄一层砖石而已。 当做完后,周飞鸿手下的亲兵牛老八还跟周飞鸿发牢骚:“就这堵土墙,何用进攻?我等将士一人一泡尿它就塌了。” 说是这么说,但看到这堵土墙,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ptsd犯了属于是。 周牧枫却没想那么多,他指挥人将这台投石机摆好,正对着这堵墙。 干燥的风沙刮过,一样破城利器矗立在空地上。 第131章 投石机! 为了模拟攻击效果,周牧枫将距离拉到了最大,即一千尺。 这段距离,匈奴人惯用的短弓只能望其兴叹,哪怕站在高处抛射,也够不到。 周牧枫走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符号的纸,没有操作,而是直接询问。 “都称过了吗?” 提前三天就准备好炮石的石匠们异口同声:“我等都准备好了,炮石的重量也都标记在上面。” 周牧枫点头,开始面对着那张纸嘀嘀咕咕。 这张纸,大有来头! 这其实是投石机的射表! 是的,射表,类似火炮的那种。 其实这东西是古罗马帝国那帮人玩得最花,但,古罗马帝国被北欧蛮子们所灭,这东西就失传了,到现代才被复原。 为什么? 第一个便是制造工艺的失传和熟练的制造工匠们纷纷死去或逃亡他乡。 第二个便是这张射表的失传。 如果没有这张射表,你砸出去的石块就像那无头苍蝇和阿三哥的烈火弹道导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用多少绳索、绞盘转多少圈、投石勺内东西的重量,都经过古罗马人的精确计算。 这张射表比投石机本身珍贵百倍。 “嗯...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周牧枫一阵指挥,被临时拉来客串了一会炮手们的工匠奋力转动手柄,每动一下,棘轮都卡住了转盘,无数粗壮的麻绳索和动物筋腱拉成的弹力索被逐渐绷紧。 按照周牧枫的要求拉紧后,众人将一块打磨的差不多成圆形的大石放在了投石机的投石勺上,然后赶紧离开。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拿着一柄巨大的木槌,猛地朝释放扳机砸去。 “砰” 一声脆响,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原本被弹力绳索拉紧的投石勺瞬间就砸在了横梁上,若不是有填充了十几层麻布的布袋挡着,这一根横梁或者投石勺总得断一个。 与此同时,一道啸鸣音渐渐远去。 几息之后,远方传来一声巨响。 “老二,你他娘的打歪了!” 周飞鸿的心情从刚开始的质疑再到短暂的兴奋到最后的微怒。 周牧枫撇撇嘴,竖起了一根中指。 差人调了调水平角度,绞盘拉紧弹力绳,一发石炮打出。 这一次,这发石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快准狠地砸在了这段比豆腐渣还豆腐渣的城墙上。 烟尘四起,这堵跟玉门关城墙一般高的土墙轰然倒塌。 周飞鸿呆若木坤,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刚才...刚才那里不是有一片土墙?” 周牧枫呵呵一笑:“如果是纯石质城墙,那做不到,得砸好一阵子。” 周飞鸿敏锐的察觉到了周牧枫的关键词:“一阵子是多少?” “就一台投石机的话,一辈子都砸不开。” 周牧枫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需要多少?”这是陈启东在问。 周牧枫给他回复:“我从未见过匈人的城池,不知道怎么说。但,按照我的设想,若是有三十台以上日夜不停的炮制,那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周飞鸿沉声道:“我知道这东西制作不易,老实说,你带了多少套核心部件?” 周牧枫回答:“五十套,全数百炼钢打制,将韦伯累得差点挂在工坊里。” “五十套...”周飞鸿无奈:“太少了,十天半个月,我等可没那么多时间磨。” “所以,末将给大帅整了个狠活儿啊。” 众人不解:“什么狠活儿?” 周牧枫笑嘻嘻地朝远方招手:“呐,这就是了啊。” 众人看后,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啊?啊!” 这啥玩意儿啊? 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属实是...这东西没点想象力实在是认不出来。 这东西由五六辆马车拖曳,看起来就是一堆木头。 周牧枫可以肯定,这东西完全可以堂而皇之的运进临安城,因为临安的城防军也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个啥。 待马车们驶到众人面前,周牧枫朝着靠坐在上面的木头伯打招呼:“木头伯,辛苦你了。” 木头伯恨声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整天就懂得使唤老夫。东西在这了!” 周牧枫嘻嘻一笑:“木头伯,既来之则安之,协助小子组装起来呗。” 木头伯无奈:“老夫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陈启东也招呼步卒们上前帮忙。 人多力量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座类似高塔,长长的摆臂直插天际的机械出现在众人手下。 “此...也是投石机?”萧玲珑看着这熟悉的投石臂,张口询问。 “聪明...此乃:重型配重杠杆投石机。” 周飞鸿倒是看出了点端倪:“老夫也看明白了,此物需要将重物装入底下那木箱里,然后拉动那绞盘,压下长臂,即可将大石打出去。” 周牧枫竖起一根手指:“不,不算大石,这台投石机设计只能打出最大一百到二百斤的石炮,但他有一个优点。” “简单,简单到我父一眼就能看出怎么用的。” “这就够了。” 想当年,扭力杠杆投石机失传后,北欧蛮子搞不出那么复杂的东西,只能整出配重杠杆投石机,像打跷跷板似的将石炮打出去。 但这玩意儿嘛... 毕竟是用重物下落的势能,打出去的重量也在一百斤以内。直到最巅峰的时候才超越了扭力杠杆投石机。 毕竟这玩意儿能将一头牛扔出好几百米砸到城墙里给守军来一场生化危机的。 蒙古人也将黑死病病人的尸体扔进过卡法城,然后导致了黑死病的爆发。 只能说... 蛮夷便是蛮夷了属于是。 周牧枫不会干这事,但,扔些别的狠东西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 那些涂了红漆的马车上面的好宝贝他可没用上。 估计这时候有聪明绝顶、智商两百八。貌比吴彦祖的读者老爷们也猜到了。 没错,这些马车上只有三样东西:硝石、硫磺、木炭。 嗯哼,这玩意儿你拆开一发鞭炮就能看到。 所谓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火药,一直以来是各大番茄穿越者们必备的神器。 而且,爆炸威力最大的配比也不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二三,至于具体比例不好说,说了这本书没了。 总之,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爆炸,是一门艺术。 周牧枫准备了那么多,再搞不定一个破城池,那他就可以拉泡屎将脸往里面一埋,人生重来算了。 第132章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今日天有些阴沉,着眼望去尽是片片厚云。 呼邪贤王登上了城墙,他看着面前阴沉沉的天和一望无际的荒原,面色阴沉。 昨日,部落已经做出决定,剥夺了他领军的权利,因为他的愚蠢与刚愎,使得近八万匈奴勇士回归了长生天。 听说,部落决出了一名军师,据说他师承大康人,对大康人的战法有一定的研究。 但,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因为他打了败仗。 以往跟突厥人打,面对他们矮小的木质城墙,匈奴勇士只需两日便能拿下。 但在大康人这儿,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玉门关,已然成为他的梦魇。 还好,大康人似乎也不善攻城,他们在十五日前发起了一次进攻,这一次,攻守易形。 大康人也尝到了攻城时久攻不下的痛。 他抚摸着手中的一柄诡异长刀,这是他的亲卫队们从大康人手中抢来的,这种刀威力极大,令健壮的匈奴勇士手持,一刀下去能够劈开一匹战马,令人胆战心惊。 还有一种奇怪的长矛,虽然他们未能缴获太多,仅有五支,但这东西在呼邪的脑海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部落的弯刀、马枪等在这种武器面前宛如烧火棍一般无力。 可恶啊,他的手下差一点就能缴获多一些了。 呼邪再次看向手中的怪异长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柄刀,刀身由百炼精钢打制,削铁如泥。而且,战场上,他们的精锐步卒竟然能人手一柄,端得上恐怖如斯。 “王上!!!大康人来了!”身旁的近侍一声惊呼。 呼邪回过神来,朗笑一声:“你怕什么,他们又来送死了!我们的勇士呢?快叫出来,大康人来送人头了!” “圣城坚不可摧!” 地平线上,一大堆大康人踏着坚定的步伐,带着各种物资,浩浩荡荡地朝这座城池走来。 他们带着必杀的信念和被撵出上百里像条丧家之犬的屈辱,朝着这座坚城进发。 周牧枫骑着一匹战马,占据海拔优势,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池。 “呵,这个位置倒还不错,扼守着交通要道,但是也有缺点...”周牧枫仔细看看了看这座城周围的地形,嗤笑一声。 周飞鸿捂着还没好利索的伤口,凑上来询问:“老二,那不行了?” 周牧枫摇头:“这里,是一座石山...” 周飞鸿瞬间秒懂,他看着这座山,感觉十分亲切。 天要亡你啊! 大军有序地来到了距离这座城两里的位置,周飞鸿指挥着大军迅速扎营,精锐陌刀手即刻上前,面对来敌方向,严阵以待。 步弓手也跨满了箭矢,站在了后方。 周牧枫咳咳轻咳,变戏法似的从座驾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生铁制成的一头窄头宽的物什儿。 “大帅们,末将愿激将一手。” 周飞鸿人麻了:“你小子又从哪掏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周牧枫神秘一笑,让大哥周牧云带着十余骑,和一个精通匈奴语的军师策马来到了距离城墙八百余尺的地方。 这个位置,正好是匈人弯弓仰角射击的最大射程。 周牧枫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将这一个生铁大喇叭举了起来,气沉丹田,开始吟唱: “狗日的呼邪贤王听着~” “八路...咳咳,不是。” “大康戍城主帅镇北侯周飞鸿得知阁下马背贵族出身,精通骑术!” “我们侯爷认为,你们的骑术不过是大康骑术的皮毛而已,师徒名分~” “早在二百年前就有定论了!” “要是阁下珍惜草原勇士的荣誉,就停止戍城,走出城墙!” “我们镇北侯愿意与阁下用骑术进行一对一的决斗。” “镇北侯用军人的荣誉进行担保~若败在阁下的弯刀下,我大康守军立刻停止围城,给贵军让开道路!” “狗日的呼邪贤王,你特么听见了吗?” 周牧枫咽了咽口水,这一套可谓是火力全开,搞得他喉咙干涩无比 “来,将我的话翻译过去,一个字不准差。” 周牧枫将手中直径差不多有两尺的大喇叭递给了那名目瞪口呆的军师。 后方,周飞鸿刚拿起羊皮水囊,就立刻喷了出来。 他望着身后同样是目瞪狗呆的周牧云和陈启东,老脸猩红似血。 周牧云挤眉弄眼:“大帅,您教的?” 陈启东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个姿势,笑吟吟地道:“哎呀,周贤侄果然有大帅年轻时不要脸的作风,末将甘拜下风。” 周飞鸿投来一个死亡凝视。 在周牧枫的威逼利诱下,那名军师硬着头皮,将周牧枫的话用匈奴语一字不差的吐了出去,还循环播放起来。 几轮下来,对面一阵寂静。 周牧枫满脸失望:“这呼邪可真能龟,当代司马懿了属于是...” 身旁的牛老八抠了抠耳孔,满脸佩服。 “二郎,这司马懿是谁...卧槽,后退!” 本就阴沉的天更阴了,牛老八面色一变,直接劈手夺过身边周牧枫手中的大喇叭,随手一扔,然后带头策马往回跑。 “卧槽,呼邪老儿你不讲武德!”周牧枫怪叫一声,策马往后退。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地,最近的一支离他们刚开始站的地方也还有十几尺的距离。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骑弓和步弓是不一样的。 被吹上天的英国长弓手拿的是步弓,弓臂弹性大,弓弦坚韧,这就像大口径子弹,一发下去威力十足。 而骑兵为了骑射,弓本身的磅数不算很大... 换个说法,“石”数不大,甚至到不了“石”,得用“斗”计算。 而英国长弓基本能达到一“石”以上。 所以,匈人射出的弓矢虽然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但射程还真没那么远,周牧枫等人只是被吓到了。 城墙上,呼邪恨恨的看着策马离去的周牧枫等人,恼怒地道:“原来是那个该死的镇北侯在!” “传令下去!这些人是为了激怒本王,消耗我等的箭矢的,莫要上当了!”呼邪钢牙紧咬,恨声下了城墙。 第133章 咻~boom 周牧枫扬着下巴回到了大营,那小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小时候考试考一百分的你接受邻居们的行注目礼。 他装模作样的带着人策马赶到了周飞鸿面前。 “大帅,末将无能,未能将敌军引出壁垒,请大帅责罚。” 周飞鸿嘴角抽搐:“滚下去吧,此正在本帅意料之中。” “对了,以后莫要再行此事了,本帅丢不起这个人...” 周牧枫摇头晃脑:“喏。” 他也没想着仅凭自己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让呼邪哇呀呀叫着从坚固安全的城池内走出来,他策马返回,准备组织起攻城。 翌日清晨,匈奴守军惊讶地发现,面前千尺远的地方,大康人一字排开立了一大堆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们完全认不出来这是啥玩意儿。 周牧枫小跑着,飞速目视检查着这一大堆投石机。 说实话,就算这些东西出了什么问题,他周牧枫也看不出来,只不过是走一走能够鼓舞他们的士气罢了。 这里,共有50台重型扭力杠杆投石机和20台重型配重杠杆投石机。 为了凑够制造这些投石机的木材,整个玉门关除了例行戍边的步卒和石匠以外集体出动。 目的只有一个。 伐伐伐伐伐木工~ 还好,玉门关以南有一片树林,是榆木。 周牧枫指挥木匠们用火炙烤脱水以防腐,炙烤过后的木材也会坚硬一些。 所以,这些投石机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同样涂满了桐油的齿轮-棘轮套件,太阳底下都不反光呢~ 周牧枫策马慢行,学着国庆节那会儿,伟人目视检阅部队的样子。 他沉声喝道:“诸位,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十余日前,我大康王师于此处折戟,我军主帅镇北侯重伤、右大营主将兰封埋骨沙场,我大康好儿郎于此处战死几近万人。这是一场耻辱!” “吾等若要雪耻,吾等若要踏平匈人王庭,吾等若要得胜而归,就得先砸开这块乌龟壳!” “多余的话,本将说了也无用,石炮营的诸位,将你们的怒火,倾泻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人,让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与我大康为敌!” 说到这儿,周牧枫目眦欲裂,他大声咆哮:“一号投石机,校订射表!” 是的,周牧枫将扭力投石机的射表交给了这个新组建的石炮营。 这个营的建立很短,仅有三天,能够手持射表的,都是脑子机灵且认字的人。 一门投石机配备指挥者一名、操机者四名、装填手四名,还有一名石匠和给石匠打下手的两个打杂人员。 所以,一门投石机就得配上十二人,五十门扭力投石机的编制就得占上六百人,还不算上给这些人打杂的。 还是那个例子,第502虎式重装甲营的后勤人员是战斗人员的五倍还多! 一号投石机的指挥者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努力回想周牧枫给他们突击训练的场景。 他抬头,目光的余光看到周牧枫就在身侧,也放下心来。 “石炮重量一百三十三斤...距离大概一千尺...那么,嗯...要将转轮旋转,二十四圈!” 他抬起头,直接大声道:“二十四圈。” 操机者点头,嘿呀嘿呀地看着号子,很快旋转了二十四圈,人高马大的装填手立刻担起大石,放倒了投石机的摆勺里。 这东西,选用了极其坚硬的铁木。 指挥者亲自上场,抡起一只两头包了麻布的大铁锤,直接往释放棘轮的把手砸。 “砰” “咻” 不到十息功夫,“boom” 这枚石炮,砸在了离城墙还有几十尺的地方。 第一投石机的指挥者面色黯然,瘫坐在地上。 可周牧枫兴奋的走了上来,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好,打得好啊,我没想到这第一发就离城墙如此之近!” 那名指挥者面色瞬间阴转晴,他直起身,嘴角咧上了天:“都尉,你说的是真的?” 周牧枫肯定点头:“我本以为,这第一发石炮,要离城墙五十到八十尺呢,你这目测三十尺,很近了。” 他拍了拍指挥者的肩,对着二号投石机大吼:“二号!在二十四圈的基础上,再多拧一圈。” 二号投石机应允,很快,第二发石炮呼啸而出,离城墙又近了好几尺。 ... 城墙上,所有的匈人目光呆滞,他们望着刚刚脱下衣服准备睡个回笼觉但被亲卫叫起匆匆赶来的呼邪贤王。 呼邪的瞳孔紧缩,他看着千尺之外的投石机们一发一发地朝他发射的石炮。 “五、六、七...” 身旁一个小兵语气呢喃,数着大康人的东西朝他们发射的次数。 “八!” 话音刚落,一块百斤重的大石直直地砸在了他们引以为豪的城墙上。 “咚!”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觉得脚下的城池晃了三晃。 “王上!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小兵抬头望向呼邪贤王。 呼邪犹豫了... ...... 周牧枫看到这一发石炮终于砸在了城墙上,大叫一声:“漂亮!” 他扯着嗓子将这一发石弹的射表大叫出去,确保能让所有人听到。 而在他们的周围,是严阵以待的步卒和陌刀队。 这一发石弹,不仅砸在了匈奴人的城墙上,还砸进了他们的心里。 “打中了!” 周飞鸿一声怪叫,连忙拉扯这身旁大儿子的手臂:“老大,你眼神好,这一发石炮效果如何?” 周牧云眯缝着眼睛看去,摇了摇头:“爹,我没看出什么来。” 一旁的陈启东却没有气馁,他将周牧枫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头儿,牧枫贤侄曾言:攻城需夜夜不停,不仅能消耗敌人的精力,还能给予敌人最大的心理压力。这个时间很长呢,贤侄曾言要十天半个月的。” 周牧枫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人进攻千年古都君士坦丁堡,此时他们已有一种巨型大炮,十余万大军进攻七千人的守军。 奥斯曼土耳其人不眠不休的使用大炮轰击城墙两个月之久,这才将城墙轰塌一段,城破! 千年王朝拜占庭就此灭国! 但...这里不是千年古都君士坦丁堡! 这只是一个周牧枫看了都嗤之以鼻的简陋城池! 第134章 精度不够,火力来凑! 正当这些大康主将们脑袋埋脑袋窃窃私语的时候,周牧枫指挥所有的扭力投石机统一装定好了了射表参数,一枚枚被石匠们粗略打磨圆润的石头被搬上了投石机。 “听某号令,放!” 周牧枫扯着嗓子长啸一声,一时间,咚咚咚的闷响不停传出,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朝着远方砸去。 而另一头,城墙上的匈奴士兵在对面的大康人统一装填上石炮后,瞬间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当巨石遮天蔽日地朝他们砸来时,有大量的匈奴士兵怪叫着朝城墙底下跑去。 面对未知的恐惧和即将到来的死亡,不是所有人都有坚守阵地的意志的。 一二战时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惧怕火炮以至于战后染上了ptsd? 原因就是未知!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发炮弹就会砸在你的脸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看到明天的太阳... 匈奴士兵也一样。 什么军纪,什么荣誉,什么城池? 全他妈的放狗屁,现在小命才重要! 至于呼邪右贤王?他愿意在城墙上头待着就让他去死吧! 周牧枫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城墙,片刻,他颓然转身。 “不行,我看不清楚,谁能告诉我有多少枚石炮砸到了城墙上了?”周牧枫朝着身后叫。 “十三枚!”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牧枫悚然一惊,直接回身:“你怎么出来了,这里是战场!” 萧玲珑明媚地笑:“本宫乃监军!亲临战场监察汝等乃监军的职责,你管不到我!”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虎逼娘们一般见识。 他朝周围发出了一个命令:“石炮营所属,给老子砸!砸到日落为止!” 说完,不管周围砰砰作响的投石机,他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战马不安的嘶鸣,它从未经历过如此乒乒乓乓的噪声。 周牧枫安抚了一下这匹马,刚刚在马背上坐稳,发现萧玲珑笑吟吟的在战马身边,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 “你干嘛?哎哟。” “本宫也要去。”顿了顿,萧玲珑补充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拿萧玲珑毫无办法,只能无奈将轻若无骨的萧玲珑拉上了这匹战马。 还好这匹马乃是周飞鸿开小灶给他整来的匈人战马,马匹肩宽腿长,看起来力量感十足,是一匹极品战马。坐两个人毫无问题。 萧玲珑嘴角轻勾,娇躯慢慢的往周牧枫的怀里靠。 周牧枫身躯一僵,在马背上也没啥位置可以躲,只能加快步伐朝着一座小山头走去。 萧玲珑目光迷离,她好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可惜,这段路程也不过一炷香时间,当她感觉身后一空,周牧枫逃也似的跳下马,快步朝着一片小树林走去。 萧玲珑一愣,小树林? 她快步跟了上去。 ...... 当她追上周牧枫的时候,面前,是二十架个头超高,体积极大的投石机。 “东西呢?”周牧枫微微弓着腰朝着起名校尉问道。 校尉隐晦的看着他身后的萧玲珑,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然后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串串好的羊肉... 在公主殿下一脸懵逼的目光下,周牧枫这家伙径直走到一从火堆前姿势极不雅观的叉腿一蹲,直接烤起羊肉来。 “驸...都尉,你这是在干什么?”萧玲珑不解地问。 周牧枫从布兜里拈出一小撮刚从凉州运抵的精盐,均匀地撒在这一串山羊肉上,反问道:“殿下,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殿下。” 萧玲珑扬起雪白的颈子,轻笑:“都尉请说。” “你说...这城墙,房屋,粮草,农田...最怕什么?”萧玲珑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难道,是火?” 周牧枫轻笑,将手中烤得外脆里嫩的羊肉串递给萧玲珑,很是中二地抄袭了某位小萝莉的台词: “火焰,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说罢,他直起身,扭头大喝道:“校尉,你们煮好了没?劳资等得要睡着了!” 另一头掌管着七八口铁质大锅的校尉同样扯着嗓子大喊:“早就好了,你不跟公主殿下继续打情骂俏了?” 周牧枫气笑了:“好你个粗鲁难言的梁文德,亏你还读过几年圣贤书,素质呢?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待匈人城破之日,劳资请客跟你去找两三个匈人小娘们儿泄泄火...哎哟!” 周牧枫口嗨得正爽,突然觉得腰间一疼。回头,看见萧玲珑缓缓收回了如玉般的小手。 “你若是敢去找那匈奴小娘子,本宫就差人将你去势!”萧玲珑虎着小脸威胁道。 周牧枫感觉胯下一凉,他知道,这个犯了什么大病的蠢女人真的会找一把大剪刀给自己咔嚓一下的。 他笑笑解释:“你不知道...那匈人女子,身上一股羊骚味,凑过去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萧玲珑风眸一眯:“你怎么知道这点的?” 周牧枫理所当然:“吾父征战漠北多年,什么样的匈人女子没见过?” 萧玲珑轻哼一声,然后凑近半步,突然低声嘤嘤:“若是周郎忍不住,随时来找本宫,本宫...什么都依你!” 周牧枫撇撇嘴,那我周老二还是去打野吧。这蠢妞是个炸弹,谁碰谁死,他才不触元康帝的霉头! 周牧枫差梁校尉煮的不是别的,正是粘稠的桐油! 这二十台重型配重杠杆投石机底下的吊篮全数为金属打制,随随便便就能往里塞上十吨碎石。 杠杆杠杆,它的核心部件就是一根杠杆,但是,动力臂和阻力臂的比例相差很大,比例基本在一比六到一比九之间。 动力臂的末端绑缚着一根用粗壮的麻绳,麻绳另一头则是一张厚实的麻布,可以“兜”住重物甩出去。 它的弹道也很有趣,甩臂拖曳着麻绳和麻布做圆周运动,运动到脱离点时,投物脱离麻布,沿着这个半圆的切线方向猛砸下去。 相比弹道划了个半圆的扭力投石机,这东西...不好说。 只能说各有千秋。 配重杠杆投石机不需要很精密的棘轮机构,一名铁匠加上木匠们也能搓出来。 重就重了些罢。 而这些个沸腾的桐油,则是周牧枫为匈奴人准备的好宝贝! 第135章 李言梅语:我在这个城里有很多熟人 相比于扭力投石机投掷的大块头,这一排配重杠杆投石机的“弹药”要小巧玲珑得多。 周牧枫像抓篮球似的单手抓起一枚石块,放在手心掂量。 这是一种洁白的石头,这种石头是大康人能在这附近找到的最脆的,当然,也不止有这些,小一些的鹅卵石啊玄武岩啊什么的。 反正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周牧枫差人直接将一大堆石头倒入混了一些麻布纤维的桐油中,看起来足足有七八十斤。然后捞出。 另一边,一大堆士卒手忙脚乱地转动绞盘给麻绳上劲,麻绳拉动力臂缓缓下压。周牧枫亲自上前,将抛掷的麻布袋摆到位。 取一部分石头放置在被水浸透的麻布袋里,直接点火。 火焰升起,周牧枫一声冷喝:“放!” 木槌砸下,重锤瞬间下落到最低点,投石机的摆臂飞速弹起,连带着麻绳、网兜将满兜子的碎石“甩”了出去。 最近的周牧枫等人可以看到,一片火流星,朝着面前的城池杀去。 被呼邪贤王威逼利诱赶上城墙的匈奴士兵发现,天上,出现了一片流星雨。 有些士兵目眩神迷地仰望上天,眼神呆滞;有些士兵双膝跪地,虔诚祈祷长生天保佑;而有少部分士兵紧闭着嘴,抱着弯刀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撒开双腿往城墙下摸去。 没等他们从这一幅绚丽的场景回过神来,这一场“流星雨”就精准地砸进了匈奴人的城池里。 “妈呀!” “神啊,宽恕我!”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牧枫在另一头听不到这座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兴奋地大声道:“好你个老梁,打得真准!” 接着,他面色冷厉:“所有人给我听着,人停炮石不停,累了跟我说!我给你找人替上。” “就是累死,也要累死在这里!” “我要让...里面的人,都变成本都尉的熟人!” 1945年8月6号那天,什么冷笑话最好笑? 柯蒂斯·李梅将军点燃一支雪茄,淡淡地说道:“哦~我在广岛有很多熟人。” 打炮打得正欢的扭力投石机的士兵们和在拱卫在四周的大康步卒、骑兵们纷纷愣住了。 一道道流星雨从侧方的一座小树林前杀出,带着浓浓黑烟,狠狠地砸在了城外、城墙上、城池里! 操作投石机的步卒们玩得越来越嗨,后来干脆脱下上衣,打着赤膊吭哧吭哧的上弦、搬石、打下手等。 一块块巨石以越来越高的命中率砸向城墙,在整齐堆砌的石块上狠狠地砸出一道又一道裂缝;一丛又一丛火焰流星划过天际,像是诸神的惩罚,在这座不大的城池内打出一道道绚丽的焰火! 如果说,重型扭力杠杆投石机是一直反器材狙击步枪,那么小树林前面的重型配重杠杆投石机就是一杆装填了龙息弹的霰弹枪! 重型攻城武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展露出它的獠牙! 玩嗨的扭力投石机操作者们不满足于仅百斤左右的石块,他们搬来了三百斤左右的巨石,重新校订射表,一发打了出去。 嗯,没中,这东西还是沉了点。 可是他们并不气馁,在征得周飞鸿的支持后,一队计十辆投石车在步卒们的掩护下,强行挺进了近两百来尺,直接走进了匈奴人骑弓的射程里。 可是,城墙上只是射来了稀稀拉拉的箭枝,看上去可怜至极。 还是那句话: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发石炮会不会砸在你脸上。 他们飞快调整射表,装填三百斤的巨石。 三百斤重的大石头,直径差不多半米,这差不多是抛物勺的直径,这枚粗糙的石球刚好能放在里面,看上去竟然还有些严丝合缝。 投石机“炮手”们选定了一处看起来不爽的地方,集体瞄准此处——这里看起来好像没被石块砸到过。 二话不说,这帮疯子直接开了火,由于距离近,十发石炮竟然有七发砸在了城墙上,而且弹着点还挺密集。 小树林前看热闹的周牧枫人麻了,这帮家伙是真不怕死啊。 这种行为,在现代军事上有一个不咋好听但很悲壮的昵称——大炮上刺刀。 专门描写某些二把刀炮手将火炮运抵至离敌几百米的地方,直瞄射击。 别笑,在解放战争中,我们伟大的人民解放军炮兵哪学过啥劳什子炮术,这帮无畏的先辈们都是直接将榴弹炮推到前线,将炮管子塞到校长的部队嘴里直接搂火的。 到后来,得到了毛熊的援助才慢慢学会了火炮的用法。 直到揍猴子的时候... 八个炮兵团支援一个步兵团你怕不怕? 晋西北铁三角老李同志若是有这个家底他绝壁能马踏富士山,将某条名为昭和的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箭矢不出意料的射来。 这种情况,再不抵抗,这个城里的匈奴人都得死! 所以匈奴弓箭手和骑兵们纷纷爬上城头,朝着这些投石机的操作者们射击。 周飞鸿的步卒们走上前,弓箭手们不甘示弱,朝着城墙上的步弓手们还击。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越来越多的投石车操作者们推着车艰难向前,几乎是将自己暴露在匈奴人的射程之内了。 周牧枫在小山坡上跳着脚:“我上早八!你们这样子玩的?特么的你们死光了我上哪去找会看射表的文化人?” 显然,周飞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一咬牙,将手上所有的步弓手们全部派了出来,全数身着重甲,顶到前方直接站桩火力输出。 投石机们顶着嗖嗖飞来的箭矢一发一发富有节奏地轰击着城墙。 很快,有一台投石机的绳索受不住频繁地释放动能,一连串嘎嘣响后,断了个干净。 身后的工匠们见怪不怪的凑了上来,他们前面顶着人高的木盾,挡着飞来的箭矢,为工匠们抢修投石机争取时间。 周牧枫在远方看着不断有大康步弓手中箭倒地,大声道:“你们快点,前方的弟兄们可是顶着匈人的箭矢在战斗啊!” 第136章 王上,我等投降吧 三日后。 周牧枫说到做到,抓着大康士卒们足时足量的用投石机朝匈奴人的城墙砸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大石头。 哪怕夜晚,石炮营也不眠不休的用着既定好的射表朝着匈奴人的城墙方向射击。 无数三百斤甚至四百斤的石炮,无数带着烈焰和死亡的“流星”,带着恐惧,带着复仇,朝着敌军义无反顾地砸去! 纵使投石机砸到城墙一下没啥动静,两下也没啥动静,三下亦没啥大不了的。 但,十下,百下,千下呢? 纵使投石机甩出的烈火石弹命中率奇低无比,哪怕打到城内也有大部分的石弹砸在空地上。 但,一天,两天,三天呢? 三天的日日夜夜,七十二小时的不眠不休。 这座孤立在荒原上的城池,早就摇摇欲坠了。 呼邪贤王也不是曾组织过两次出城反击,但都被疯狂的大康人撵了回去,最近的一次,他们的骑兵里那些古怪的机器只有不到百尺。 将他们赶回去后,这帮大康人也不攻城,就守着那些个投石机不断地轰击着面前的城墙。 投石机附近,大地被血液染红,但,它们依旧矗立在地上,不眠不休,不息不止地喷吐着死亡。 城内一处宫殿内,呼邪贤王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乌拉拉跪了一地的部下们。 “王上,末将实在是无法突破大康人的阵线啊,他们的那些古怪的刀刃,实在太克制我等的骑兵了。”一名将领双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几天来,他奉命从城后集结,强袭大康人的营地,但... 收效甚微,每当他们突进到弓矢的射击范围之时,迎面袭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箭矢。这些箭矢一律装载百炼钢的箭头,锋锐异常,撕裂他们的皮甲简直是易如反掌。 好不容易准备突进到他们的步卒面前时,大康人冷笑一声掏出了一种长柄武器。 他们列队结阵,陌刀手曲着身子蹲在前方,陌刀刀柄锄地,刀刃直至奔袭而来的战马,第二列则是紧握木盾的健壮步卒,他们一手持盾一手持战戟,看上去勇猛异常,最后乃是预备队和步弓手。 (网上查到的唐朝时期陌刀阵,也不知道弓骑兵磨不磨得掉他们。) 他率领的这帮轻骑兵一冲进去...不,是根本冲不进去。 那些古怪的长刀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连带他们的坐骑撕开,就像一柄锋利的长刀切入他们常吃的羊肉一样。 他也尝试过使用骑弓朝他们放矢,但只能对他们造成有限的杀伤,因为这帮人身上的铁甲... 哦,长生天啊,这帮人身上的铁甲几乎能够包裹住他们身上的绝大部分部位。 大康人哪来的那么多铁制甲胄? 据他所知,大康帝国虽然铁产量高于他们匈人好几十倍,但他们冶铁的水平也跟己方相差无几啊,这帮人一看就是用的百炼精钢打制的甲胄,否则怎可能将他的精锐弓骑兵射出的弓矢大部弹开? “本王不想听你装可怜。”呼邪贤王面色冷厉:“你该知道,对面的大康人将我等的城墙打得千疮百孔,有的地方甚至被打穿了,再拖个两日,尔等都要成为大康人的奴隶。” 他上前两步,揪起面前将领的衣领:“你只需告诉本王。能不能再战了?” 那名将领面如枯槁,喃喃道:“王上,末将可战,但...我匈奴勇士们,已不敢再战了!” 面对不可敌之人,谁又敢说能战?谁又敢说敢战? 呼邪贤王暴怒一吼,猛地拔出腰刀,欲要斩下。 当刀刃离那名部下的脖子只有不到三寸之时,他顿住了。 斩人容易,找人难! 他已经找不到合格的将领了! 他又不是小胡子,放着曼斯坦因不用非要在打斯大林格勒的时候派一个脓包保卢斯出去。 他手下的人,真的没了。 嗯,绝不是因为他脾气稍稍有那么点不好的原因,绝不是! “罢了,你起来吧,是本王心急了!”呼邪叹息一声,罕见的服软了。 “末将谢贤王饶命!”死里逃生的将领重重叩首,战战兢兢的直起了身。 “现在...何解?”呼邪贤王那满是肌肉的脑子懒得再想,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手下的将领和军师们。 众人战战兢兢,你观我我观你。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军师站了出来,他语气有些颤抖:“王上,吾等认为...可降!” “是啊王上,我等投降吧。” “投降?”呼邪讥讽一笑,突然暴起,手起刀落,老军师人头落地。 “再敢出言投降者,犹如此人!”呼邪双目猩红,看上去好像一头噬人的雄狮:“给本王想!每个人都要想出三法,想不出,亦死!” ...... 周牧枫同样双目猩红,他站在不断起起落落的投石机旁,面容冷峻。 周飞鸿倒没他这般憔悴,他远望前方早就千疮百孔且烧痕累累的城墙。 配重杠杆投石机投出的火弹不完全砸入城内,有部分正正砸在了城墙上,桐油滴落,将城墙烧蚀片片。 “老二,你该去休息了。”周飞鸿看着自家二儿子满脸憔悴,忍不住出言道。 “哼...”周牧枫冷笑一声,断言道:“这破城墙还真挺硬,不过今天,劳资就让它变成一堆废墟!” “老梁?” “这儿呐!”统率配重杠杆投石机的老梁钻了出来,还没等周牧枫发问,便直接抢答。 “都尉,你要的东西我昨日带人做好了!” “很好...”周牧枫点头:“东西呢?” 老梁努努嘴。 远方,一列马车缓缓驶来。 周飞鸿一愣:“老二,这是啥?” 周牧枫伸伸懒腰,没打哑谜直接说道:“一台...超级大的...” “投石机!” 第137章 他们急了 “投石机?”周飞鸿愣住了,他眯缝着眼看着缓缓驶来的畜力车。 周牧枫点头:“当然了,匈人的城墙早就千疮百孔,只需用力一推,这堵墙就会轰然倒塌。” “而我只需要将那只有力的大手,往这帮畜生的门前送就完事了。”周牧枫的话理所当然。 这三天,匈奴人也不是啥也没做,除了派兵冲击他们的“发射阵地”以外,还不断地派兵登上城墙,朝他们发射箭矢。 但直至今日,他们的抵抗已经非常的微弱,因为如果有人登上城墙展开反击,周牧枫的石炮营就会调集火力,朝他们的城墙头子上砸上半个时辰的火弹。 一句话:你敢登上城墙劳资就用桐油给你洗个澡! “哒哒哒” 奔马之声传来,一名满身沙尘,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斥候策马赶到。 “大帅,都尉...”他沙哑着嗓子,一口气没喘上来。 周飞鸿递给他一个水囊,轻声道:“别急,形势对我大康正好,匈人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斥候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急声道:“大帅,我等在匈人城池东门驻守,发现一个时辰前,匈人在东门处集结了一支大军!” “此军规模颇大,我等认为此乃匈人决意发起决战之势,我等不敢怠慢,特来向大帅汇报!” 周飞鸿眉头紧皱:“看清楚匈人集结了多少兵力了吗?” 斥候回:“属下返回时,匈人已集结了六支标准骑兵方队!” “六支...”周飞鸿冷笑一声:“三万骑兵,真给我周某人面子啊。” “都尉!”周飞鸿面色正经,直呼周牧枫的职务。 “尔等还有多久能将那所谓的大杀器布置完毕?” 周牧枫抬起头,熬得满是血丝的双眼异常坚定:“给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末将就为大帅砸开这个乌龟壳!” 周飞鸿凝神:“好,老夫就为你争取两个时辰。”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周飞鸿下了这个决定,那么这里近十万的大康人也不知道会活下来多少。 周牧枫得令后,直接骑上了战马。 匈奴人发疯了,那他也不能落后啊。 哪怕将投石机用废,周牧枫也要将这堵墙砸塌! 风沙猎猎,狂风夹杂着死亡,投石机发出吱吱呀呀的惨叫声,工匠们满头是汗,他们已经尽全力抢修这些投石车了,但依然有四台完全报废,退出了战斗序列。 一列牛车驮运着货物抵达了距离匈人城墙不到二百米的位置。 这里还算安全,因为匈人的步弓手们被吓破了胆,完全不敢登上城墙。 老梁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他身穿粗布短打,满身腱子肉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都尉,都在这了。” 周牧枫拔出腰间的障刀,劈手砍断一根麻绳。 “废什么话,赶紧卸货,大帅要我们两个时辰内砸开这乌龟壳!” 老梁惊讶:“那么急?” 他两步抓住老梁的肩膀:“匈人总攻了,大帅带人在前面顶着了,我等拖一炷香时间,那么我大康就会有上百步卒殒命,搞快点!” 这点功夫,周牧枫飞速劈断了这辆车上的麻绳,他一拉覆盖的麻布,一堆木质零件便出现在车上... 另一边,周飞鸿骑着战马,率领着大军挡在投石机的前方,一片黑云乌泱泱地接近。 刚才,他得到情报,此时进犯己方的匈奴骑兵恐怕有五万之多,这几乎是呼邪全部的机动兵力了。 若是吃掉他们... 周飞鸿扭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周牧云。 父子二人对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了主意。 喊杀声几乎在两方同时响起,不同的是,匈奴骑兵立刻列阵朝着大康方向奔袭而来,而大康骑兵却统一大喝一声,抽出身上的骑弓,张弓搭箭,做好了最后的一搏。 一方五万骑兵,气势汹汹;另一方只有四千,气氛悲壮。 “嗖嗖嗖” 但掠过他们头顶的是石炮营的人打出的火弹。 是配重投石机的操作者,他们一看匈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城池内人口空虚,再往里面砸火弹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乎没有人指挥,他们纷纷朝着这些刚刚起步的骑兵砸去。 两军对垒,骑兵先行! 与逞匹夫之勇不一样,匹夫冲击只需要尽力加速坐骑,以求在接敌时获得最大的速度好让手中长杆兵器发挥最大杀伤力。 而大批骑兵作战通常的做法是缓慢起步,所有人掌握节奏整整齐齐地朝着敌军阵线冲击。若是阵型稀稀拉拉,那么再多的骑兵都无法发挥出杀伤力来的。 所以,骑兵为何自古以来就是军队里的精锐,能稳压步卒几千年。 养马护马,甲胄训练,人吃马嚼,都是一笔又一笔的支出。 养一名步卒只需要发放武器便可,甲胄不甲胄的...听天由命了。 只需训练,哪来的什么训练,只要打起仗来手中兵刃不戳到自己就算胜利。 而骑兵训练... 懂得都懂。 所以,石炮营的人直截了当的朝还未提速起来的匈人骑兵开了火。 此时不开火难道要等他们提速起来打空气吗? 片片火石砸下,命中率很低,一片砸下去除了溅起片片火花基本就没泛起什么波澜来。 但这就够了,能够打乱匈人骑兵结阵的速度,那么他们就不亏。 不仅如此,人和马可不是冷冰冰的死物,道道火石砸下打不中你也吓不死你! 之前他们在城墙的墙头,还能依靠耳墙稍微给点安全感,而现在他们面对着不断砸下的炮石。 只能说,他们提前了一两千年就体验到了一战骑兵面对铺天盖地的火炮炮弹冲锋的“爽感”。 好不容易提起了速,而他们面对的是乌压压的箭矢。 周飞鸿也知道箭矢只能发三轮,于是乎下令全数使用精钢箭头,刺进匈人骑兵的皮甲或者铁片少得可怜的甲胄可谓是轻而易举。 但...匈人骑兵可是有五万之众。 三矢发,周飞鸿朗啸一声,下令全军出击。 这四千名骑兵面对比己方多近十倍的兵力,毫不畏惧,他们带着必死的决心,带着必胜的希望,双腿一夹马腹,开始结冲击阵型。 战马嘶鸣,勇士长啸,旌旗猎猎,杀意冲天! 冲冲冲,为了给后方的石炮营争取时间! 冲冲冲,为了让这帮匈人饮恨漠北大地! 为了...他们的土地,他们的血! 第138章 石破天惊! 战争,瞬间达到白热化。 在热兵器没现世之前,一切的战争,都是勇气与鲜血的交织;死亡与荣誉的绝唱。 大康骑兵后发先至,凭借着锐利的马槊和坚固的甲胄,他们结出了一个比较紧密的阵型,像一柄重锤,直直的砸入匈人骑兵中。 但是,他们人还是太少了,大部分的匈人骑兵绕过了大康骑兵的锋芒,直取后方严阵以待的步卒。 扭力投石机们还在锲而不舍的朝匈人城墙砸着大石,城墙根下,堆积了一大堆碎石,堆高几近五尺! 而后方,周牧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组装事。 他们刚刚将所有的小零件组装成大一些的组件,阵阵喊杀声就从前方传来。 一大批匈人骑兵狠狠地撞进了严阵以待的陌刀阵里...吗? 只见,陌刀手们全数战甲,连面盔都覆盖铁甲,整一个钢铁刺猬。匈人骑兵朝他们挥来的弯刀势大力沉,但砍在他们的铁甲上火花四溅,只刻出了道道白痕。 他们的战马结阵冲锋,直直的撞向了陌刀的刀刃处。 陌刀锋利,敌军战马不敌,敌骑兵纷纷陨落。 后方的步卒趁着敌骑兵被陌刀缠住的当下,一矛刺出,直取慌乱的敌骑兵。 也许有的人要问:诶,我停下来不就行了嘛? 答案是:不行! 骑兵结阵冲锋就无法停下,你若停滞不前,那么在你后方的同袍就会驾驶着他的座驾华华丽丽地给你来上一个追尾。 然后后面的后面也会撞上你俩。 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怯懦,会造成近几十骑的陨落。 所以尽管再怕,尽管不安,但跨上战马的那一刻,你就只能... 冲锋! 萧玲珑面色苍白,她站在小树林的那一片配重杠杆投石机前,看着远方血腥的场面。 “不行,本宫要去看着驸马!” 此时的她,完全变成了一个恋爱脑。 “殿下!” 一名中年男人突然蹿了出来:“都尉说了,要某家在此护着殿下,而且他说殿下那儿都不能去!” 萧玲珑柳眉倒竖:“你要在此软禁本宫?给本宫让开。” 中年男人面色平淡,他打了个眼神,周围立刻围过来十余个甲胄大汉,他们面色平静的团团围住了萧玲珑。 “你们...好好好,本宫记住你们了!” 气得跺了跺脚,萧玲珑放了句狠话,忿忿地坐了回去。 他也知道周牧枫是为自己好,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去找周牧枫。 骑兵毕竟是骑兵,陌刀队再怎么精锐,也无法避免伤亡。 没有分到陌刀的步卒们从后方涌了上来,他们手持长矛,嘶吼着朝敌军发起了冲击。 一切,都是为了破城! 周牧枫嘴唇紧咬,手上加快了速度。 一架近十五米高的超大型重力杠杆投石机已经在地上初见成形。 它的全部承力件都是金属制,并非百炼,百炼用在这儿有些浪费了。 它发射的弹药就放在旁边。 这是一种直径一米的花岗岩石球,十名石匠花费一天半才能打造出一枚,这里也仅有六七枚而已。 他大声咆哮,指挥着工匠们搭建投石机。 是的,搭建! 这种体量的器械,哪怕木质,整体也有十来吨了。 投石机搭建好,所有人立刻搭起人链,飞速往吊篮里放置重物。 ...... 扬尘稍歇,大康骑兵冲出了匈人骑兵的阻拦。 周飞鸿浑身浴血,他双眼猩红,扭转战马。 “弟兄们,冲!” ...... 周飞鸿带着骑兵们在前面冲杀;陈启东带着陌刀步卒在身后节节抗击,依靠着拒马尖桩,大康步卒也不至于被一波带走。 在所有人战的焦灼之际,一声清脆的爆响从投石机的“发射阵地”处响起。 一枚巨大的石弹,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跨越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势大力沉的轰击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上。 这一击,直接砸穿了千疮百孔的城墙,在城墙上开出了一个大洞。 周牧枫冷哼一声:“打高了点...” “老梁,你的人呢?给我继续砸。” 半炷香后,第二发石弹如约而至。 接着,是第三发,第四发! 匈人部队单一,全数为骑兵。 在冲锋的威势被阻拦后,步卒面对骑兵就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了。 你都没马了,还跳啥跳? 就凭你们手中轻飘飘的弯刀? 正当大康的步卒们往前压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犹如石破天惊亦如山崩地裂... 匈人的城墙,塌了。 在投石机不间断的轰击下,城墙早就被震松了,再加上这几发重炮,就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烟尘散去,城墙坍塌了近十五米的一段。 城墙塌陷,城池门户大开! 周牧枫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道:“出发,收玉米!” ...... 翌日 周牧云脚步虚浮地踏进了周飞鸿设立在这座废城的临时大帅营帐。 “大帅,末将不行了...真不行了。”他眼神无光,满脸生无可恋。 周飞鸿面容冷酷:“男人,不能说不行。” 周牧云直接瘫软在地:“我不行了!!!” 周飞鸿眼神里露出心疼,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大郎,你再辛苦辛苦,我等刚拿下这座城池,城内时不时有叛乱兴起,你还得辛苦辛苦!” 回应他的,是周牧云如雷的鼾声。 别想歪,周牧云这几天是在这间原本属于匈奴人的城池内镇压此起彼伏的暴乱而已。 “匈人...蛮夷也!” 身后,传出周牧枫的声音。 周飞鸿笑呵呵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吾儿有何见解?” 周牧云呵呵一笑,翘了个二郎腿询问道:“爹爹可曾听过,以夷制夷?” 周飞鸿眼神一亮,他直接摸出怀里保存得好好的帅印,不由分说塞到了周牧枫的怀里。 “好儿子,为父看你打小就聪明,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周飞鸿面色喜上眉梢,满脸的谄媚。 “坚毅都尉周牧枫听令,本帅令你整顿好此城之治安,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他飞快地说完这段话,然后一双眼睛真诚的望着周牧枫。 打仗他可真行,但... 管理城池他真不行啊。 此时此刻,他有些想念留守玉门关的陈苍了。 周牧云平淡一笑:“大帅不想知道末将要如何处理的么?” 周飞鸿一愣:“快说!” 第139章 此乃活阎王也! 周飞鸿心里涌现出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询问:“都尉想要如何以夷制夷?” 他对面的周牧枫面色淡然:“匈人,蛮夷矣。然,蛮夷是何作风?”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飞鸿下意识回答。 周牧枫点头,眼神认真:“吾等当如是也!” “令我军骑兵清扫整座城池,将所有的匈人全部抓来,老少等无用之人立斩,壮年全部拉去开矿制盐,哪里辛苦哪里拉。” “匈人降者无论多少,无论职位,立斩!头颅斩下,穿于尖桩,立于城头,面向匈人王庭,筑成京观,以祭奠我大康阵亡将士在天之灵。” “剩余的女性匈人,皆赏赐下去,但不可嫁娶,只能作为玩物!” 周飞鸿虎躯一颤,面色惊骇,他发现自家老二变了。 变成了一个,活阎王! “咳咳,吾儿辛苦了,那个啥,本帅的帅印拿来吧,本帅还能再战!”周飞鸿眼神飘忽。 他真要这么做了,那么大康朝堂上的那些谏臣、文官们怕不是直接攻讦自己至死啊? 周牧枫眼神很直接:“请大帅记住了,匈人对我大康子民...就是这么干的!” 对面的男人身躯一颤。 ... 从周飞鸿的临时帅营出来后,周牧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老登,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难咯。 他哼着歌儿,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夜色已晚,夜明星稀。 那日,投石机将城墙震塌,匈人军心大乱,坐镇后方步卒的陈启东看准时机,令司号者吹响了集体冲锋的号角。 大康步卒这几日只能被动挨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们也不管对面是什么骑兵步卒了,端起兵器嗷嗷叫地就往前冲。 匈人骑兵虽然比大康骑兵多,但按整体兵力来说,大康占据近十万,而匈人只有五万不到,还是骑兵。 冲不起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卒有用!冲杀起来的骑兵就是一部绞肉机。 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本来匈人的战意就不算很强烈,再加上城墙被毁,他们的战意瞬间烟消云散。 有的人会说:诶不就是城墙塌了么?算什么大事? 要知道,他们的营地,他们的庇护所,他们的信仰,就在这座城上。 之前,周飞鸿攻城失败,已经给他们一种意识:这座城无坚不摧,根本不会被攻破! 而现在,信仰崩塌,城破! 这如何不让他们惊慌? 所以,在周飞鸿和陈启东的率领下,大康骑兵步卒汇合到一起,直接将这帮匈人骑兵捅了个对穿。 此役,大康骑兵战殁三千六百余,仅剩不到五百骑;步卒战殁近两万,仅剩六万多。 付出这么重的代价,战果如何? 大康人几乎全歼了匈人的骑兵,缴获战马一万有余,步卒数千。 可惜,呼邪贤王在亲卫队的拼死护送下,远遁匈人王庭,抛下了幸存的匈奴士兵和城内的妇孺女眷。 城破之后,如狼似虎,憋了很久的大康人涌入城内,开始干一些不是很文明的事儿... 周牧枫无力管也不想管。 封建军队,这种事情非常的正常,将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谁还为你卖命? 一座非常宽大的匈人风格的帐篷是周牧枫分配到的住处。 原本以他的都尉身份分配不到这样的营帐的,这种规格的营帐是给呼邪的副将居住的。 但没有他砸不开这座城的城墙,所有人都没有反对意见。 周牧枫掀开营帐的门帘,一股子羊膻味扑面而来。 “yue~老梁是怎么下得去d的?” 周牧枫干呕一声,满脸嫌弃地看着这个自己住了一晚上的营帐。 “将就将就吧...” 清冷幽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周牧枫无奈转头:“殿下,臣...臣要沐浴了。还请回避。” “沐浴?”萧玲珑呵呵一笑:“此营帐的水还没有你腰间的那个水壶多,沐哪门子的浴?” “附近有水井,我这就去打水便是。” “别去了...” 萧玲珑贴了上来。 “此战后...我们回去就成亲好不好?”萧玲珑目光迷离。 周牧枫看着原地发披风的萧玲珑,呵呵一笑,伸手将她转了一个方向,直接推出营帐。 “不好。” 周牧枫语气坚定:“还有,内个谁?你们家公主殿下有些昏了头,赶紧哪来的带回哪儿去吧!” 门帘放下,连木门也被周牧枫关的死死的。 萧玲珑目露红光,唇角一勾,笑得很诡异: “周郎,你跑不掉的。” 门内,周牧枫满头冷汗,小心肝怦怦跳。 “奶奶滴,这蠢女人越来越可怕了。” ...... 清晨,临安城,一匹快马哒哒哒地往皇城方向疾驰。 城门前,信使下马,单膝跪地,嘴上高呼:“捷报!捷报!我大康雄师攻破匈人坚城,斩敌无数!” 门内的当值禁卫军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兄弟,此话当真?” 信使摸出水囊来了一口:“千真万确,将军快去禀报陛下吧。” 禁卫点头:“某这就向陛下汇报,兄台可自行在某值守处饮饮茶水,稍微休息便是。” 信使点头,他并非黑翎,自然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前往皇宫。 此时正是大朝会时间,元康帝正襟危坐,正欲接受大臣们的汇报,刚过两个人,门外就传来太监的高唤: “陛下,宫门外玉门关捷报!” 元康帝双眸一亮:“快宣!” 信使满脸风霜,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太极殿,他单膝跪地:“陛下,末将不辱使命,将捷报送回。” 元康帝龙颜大悦:“路途可好?” 信使点头,恭声道:“末将一路顺利。”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竹筒,双手奉上。 王德接过,递给了元康帝。 “罪臣周飞鸿奏:臣已于既定时间与援军汇合,援军路途平安,无一人伤亡。” “臣于七日后发起进攻,此战,陛下新封坚毅都尉立此战头功。” “其发明两式攻城器械,一为:扭力杠杆投石机,另一为配重杠杆投石机。” “此二式投石机威力巨大,能够将数百斤巨石于数百尺之外掷出,轰击敌寇城墙。” “城墙虽坚固,然不敌三天日夜不断轰击,与发起进攻三日后倒塌...” “唔...此乃景和奉上的战报...朕有些口渴,右相,你来替朕为诸卿宣读吧。”元康帝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咙。 孙德海接过,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140章 这是? 孙德海面露诧异,他手中的战报写得有些夸张了,他不太敢读出来。 “咳咳,镇北侯在战报里言...”孙德海想了想还是如实读出,毕竟皇帝都没有异议。“此战大康将士战殁近六万,几乎全歼敌呼邪右贤王部骑兵。呼邪贤王率领残余亲卫往其王庭逃窜,抛下城池以及城内的妇孺伤兵仓皇北逃。” “我大康将士彻底占领了这座城池,目前,镇北侯正着手整顿城内治安,但成效低微,请陛下派人接管。” “镇北侯...在信内为其子周牧云和周牧枫请功,以及...”孙德海将信换到最后一页:“请陛下派人接管城池,镇北侯说人要多,匈人乃蛮夷,极难教化。” 接管,意义不言而喻。 周飞鸿已经彻底拿下了这座城池以及周围的土地,从现在开始,这里叫lbw广场... 不是,这里就属于大康的地盘了。 “还有,此乃镇北侯的请罪信,请陛下过目。”孙德海哪里敢看这封请罪信?直接交还给了王德。 元康帝接过信纸,反扣在御案上,笑呵呵地道:“诸卿,关于镇北侯的请罪,诸卿都有何看法啊?” 文臣们面面相觑,这帮人平日里叽叽歪歪还行,但在这种情况,谁又敢揣摩圣心? 左右相互视一眼,还是王谦站了出来。 “陛下,臣请奏。” “说罢。” “陛下,臣私以为:镇北侯周飞鸿确实是在城破前打了败仗,但也攻下了城池...不如,功过相抵如何?” “陛下三思!” 又是这帮御史。 一名御史一丝不苟的行礼,沉声道:“功是功过是过,二者又怎可以混为一谈呢?” “微臣私以为,镇北侯要处罚,而坚毅都尉周牧枫亦要奖赏!” “若是监军奉上的战报里,镇北侯有立功行为,再行奖赏亦或是功过相抵也未尝不可。” 御史说完退了回去。 “臣不认可御史之言。”这是一个武将:“臣私以为,此战远未结束,此时谈论赏罚,未免太早了,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言奖赏也不迟。” (武将在朝堂要称“臣”,只有皇帝点了你的将,你才能称“末将”) 元康帝听闻点头,他也不想行赏罚之事,这家伙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巴上。 “何卿所言极是,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一城一地的得失于战争本身而言并不算什么...此时休要再提了,待我军班师之后再行商议吧。” “来,接着奏...” ...... 一晃五日过去,破匈城恢复了平静。 周牧枫靠坐在帅营的矮桌前,看着面前有限饮茶的两男一女咬牙切齿。 五日前,他还是心软地接下了整顿这座被大康人重新命名为破匈城的新城治安的差事。 然后,周飞鸿和周牧云这俩老六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整日里不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就是去匈人开的青楼晃悠,要么就是跟幸存下来的偏将副将们饮茶打屁,一身皮囊痒痒了还斗上一斗松快松快,一副岁月静好、好不快活的样子。 只有苦逼的周牧枫忙得屁滚尿流。 让周牧枫气得牙痒痒。 “我说大帅...”周牧枫眼睛微红,咬牙切齿地道:“你俩可真的是大忙人啊,每日里不是去勾搭匈人寡妇,要么就是去匈人的开的勾栏里听曲儿...” “莫不是以为,末将不会撂挑子不干了?”周牧枫直接威胁。 在接下这个活儿以后,周牧枫懒得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将不做人的带嘤在巴拉特的那套做法搬了过来。 他先派人“客客气气”地将这里颇有名望和地位的匈人“请”乐过来,然后与他们共同奏乐,共同舞。最后在周牧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他们纷纷表示: 少侠,放下你手中的陌刀,我们从了还不行嘛~ 你看,本少爷还是会跟人讲道理的嘛。 周牧枫收回了手中寒光闪闪的陌刀,然后颇有些惋惜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桌案碎片。 这东西放现代可值钱了,酸枝木的,搞不好能卖十来万呢。 他其实并不算是完全用武力胁迫这帮中层阶级的匈人帮他办事,他还许诺了很多条件: 比如在这里的经商权啊,比如在这儿的地位啊,比如以后在大康的权利等等。 周牧枫打算效仿我泱泱大唐,他要让这帮异族人归心,以成为大康人为荣。 至于不愿的... 嗯,筑京观也挺好玩的。 周飞鸿闻言,呵呵一笑:“老二,你随意。” “哦,老夫要提醒你,按照飞鸽传书的速度,陛下派来此处接管城池的长史今日就到。” 周牧枫听言,苦笑一声:“我说今日你这老登如此老神在在,原来是这一回事儿。”想了想,他越想越气:“娘的!合该劳资辛辛苦苦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劳资也想勾栏听...” “咳咳!”一旁旁听的萧玲珑柳眉倒竖:“你敢!” 说罢,还比了个剪刀的手势。 周牧枫顿住了。 萧玲珑见周围也没外人,语气不屑又委屈:“周郎你就是个混蛋,本宫昨夜鼓起勇气进了你的营帐,你二话不说就将本宫赶了出来...” 另外俩男人对视一眼,果断退了出去。 临走前,周飞鸿还给自家好大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萧玲珑见偌大的营帐里只有二人了,眼神下意识的往周牧枫身上靠。 “你...”萧玲珑本想说什么,但看着周牧枫的表情,脸上一片晦暗。 “本宫到底如何做,你才能相信呢?”她表情满是挫败,看着周牧枫的俊脸,眼眶里满是湿润。 周牧枫紧紧地抿着唇,他涩声道:“殿下,臣...回去后即刻迎娶赵国公家的女子了,殿下莫要如此任性了。” “没有机会了么?”萧玲珑苦涩一笑:“是啊...也怪本宫做错了。” “本宫...不会再纠缠于你了。” 她直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她晃晃悠悠的出了营帐。 回到自己的帐篷,萧玲珑双手覆面,嚎啕大哭。 第141章 还没结束,给老子站起来! 一连几日,萧玲珑都未再来找过周牧枫。 周牧枫也不知道此时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但...接下来的几天,他忙的不亦乐乎是真的。 自从元康帝派来一批人接收这座“破匈城”后,本以为能够得闲的他正欲勾栏听曲,刚过半日,一匹快马策来,直接将周飞鸿抓了回去。 营帐内,周飞鸿嘿嘿地笑:“左侍郎、员外郎,这就是老夫那不成器的逆子了。” 吏部左侍郎冯长德、吏部司勋司员外郎安陇起身对着周牧枫行礼:“见过武缘县男。” 本来以他们的地位是无需向周牧枫行礼的,但... 看到那一截倒塌的城墙,比划了一下城墙的用料和厚度,在看看校场那一大片正在被石炮营精心保养的投石机,他们很是明智的选择了示好。 主打一个从心... 毕竟,这家伙搞不好就是下一个镇北侯啊。 周牧枫满脸笑意,他躬身回礼:“周某人见过吏部二位天使。” (皇帝自称天子,皇帝派来的人那就得成天使了,并不是西方长翅膀那些个鸟人,也不是使臣才称天使。) 冯长德感慨一声:“镇北侯你是不知道,二郎在朝堂之上作的那首诗...可谓是震耳欲聋,引人深思啊” 周飞鸿一愣,好奇道:“哦?竟有此事?” 年轻一些的安陇按捺不住,直接摇头晃脑地吟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安陇双眸湿润:“此乃何等境界?在下原以为二郎乃说说罢了,但...” 他转头,隔着帐篷望向城破的方向,眉眼带笑:“安某人狭隘了。” “或许...大康第二个封狼居胥的人,会是你周二郎呢。” 周牧枫害羞地笑笑:“二位谬赞了。周某何当如此?” 不住几人互相彩虹屁后,冯长德、安陇立刻亮出了他们的獠牙! “听闻在吾等二人来到这‘破匈城’之前,二郎在此地管理得很好,颇有见效?”他一张口周牧枫瞬间就有一种想跑路的冲动。 娘了个希匹,老梆子在这儿等着呢? 周牧枫直接起身,弯腰,拱手,一键三连! “告辞!” “回来!” 周飞鸿冷着脸,直接将可怜兮兮的周牧枫扯了回来。后者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吏部二人,悲愤的泪水流下。 我真傻,真的...就不该相信这帮朝堂上的老梆子吐出的每一个字。 于是乎,被捧得晕晕乎乎的周牧枫无奈之下只能结束了自己难得的半天假期,无缝衔接到了治理破匈城的琐事来。 十日后 周牧枫满脸枯槁,生无可恋地拈着一支毛笔,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竹简。 造孽,这里连纸都是珍稀之物,办公只能用竹简! 但...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重么? 好几斤! 始皇帝一天按吨批阅奏折可不是个夸大的词汇。 他满脸绝望的拿起一枚竹简,顿了顿,直接扔了出去。 “劳资不干啦~” “不干?有的是人干!”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周牧枫猛地直起身。 还有这种好事儿? 帘子掀开,门外走来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大将。 周飞鸿目光如电,他看着周牧枫:“不想干?那就别干了。” “起来!还没结束呢,给老子直起身板!” “出征!” ...... 很是突然的,但也理所应当。 大康王师在破匈城内休整了十日,便整军出发了。 粮草补给、兵卒战马、攻城器械。 这十日,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收获,收获最大的就是匈人王庭的位置了。 他找到一个在匈人部落里规模还算大的商人,一阵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后,他痛哭流涕,直接将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与周牧枫穿越前的哪个世界不同,这里的匈人竟然找到了一处水草不错的地方建立了王庭。 以石围之,建立城池。 听到这个消息,周飞鸿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终于不需要在找了,但...又得攻城了。 那场残酷的战争,依旧历历在目。 大康好儿郎死去数万,好几场大型战役也死不了那么多人。 攻城战,自古以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绞肉机之战。 周飞鸿无法抉择,只能一一将情况汇报给了元康帝。 昨日,元康帝回信,信中只有两个字:攻城! 然后又派来了十万步卒和各地抽调的两万骑兵,外加粮草军备无数! 这一次,元康帝算是发了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匈奴人不断犯边二百余年,而这次,元康帝要彻底将他们灭国! 周飞鸿动了动身上的明光铠,他只觉得自家好大儿设计出来的铠甲实在是太拉风了,不仅拉风,还拥有出色的防御性能。 刚得到一套,他便迫不及待的换上了,然后飞快的跑去找陈启东炫耀,谁让这老小子吃了个头炮跟自己炫耀了一路? 他不耐烦:“怎么?不想去?” 周牧枫回过神,他直起了身:“何时出发?” 周飞鸿皱眉:“你要如何?” 周牧枫目露悲凉:“若是不急,请大帅等等末将几日,末将还需制成一种新式破城利器才可。” “我大康将士不能再死去了!” 周飞鸿侧目:“比起你那投石机如何?” “投石机?冷兵器尔。此乃一种毁天灭地的武器,可一击摧毁一堵城墙!” 周飞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多给你五日可行?” 周牧枫颔首:“可!” ...... 五日后 大军开拔。 大康人集结了近十五万的步卒,三万骑兵并七万余战马,辎重车延绵直至天际。 气势恢宏,杀气腾腾。 漠北,匈奴王庭。 呼邪可汗猛然惊醒,他大口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一片开阔地。 他做噩梦了。 梦里,他梦到了大康镇北侯周飞鸿手持横刀缓步上前,身后,是已成一片废墟的王庭。 他冷冷一笑,语气幽幽:“呼邪老狗,老夫只败你一次,此奇耻大辱今日来报。” “纳命来吧,下去了,跟那莫珂可汗好好叙叙旧!” 鲜血四溅,然后他就醒了。 “王上,大单于召您。” 门外,传来奴仆的低声呼唤。 第142章 爆炸,就是艺术! 周牧枫还是把攻城战这种人类历史上都是最大的战争难题的东西想得太简单了。 他天真的以为,凭借重型投石机高空抛物这一手从天而降的打法,能够轻而易举地砸开匈人的城墙。 大康王师随后即刻拍马出击,不出几下定能轻而易举地拿下这座城池。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周牧枫的预料。 大康人在攻城这一方面照样是白纸一张、萌新一个。 而且,匈奴人也不是傻子,看到大康人要发起总攻后也会跑出来跟你搏命。 孙子兵法说的好啊。十则围之...大康步卒只有这区区十余万人,远远达不到将破匈城围困起来的条件。 这个小城都围不了,更不虞匈人王庭了。 周牧枫所制出的陌刀、马槊之物虽利,但也无法斩开匈人的石制城墙;他制出的金汁虽恶,也只能用于守城。 哪怕是各种投石机,要砸开坚固的城墙也不太容易。 南宋史书有云:鞑子回回炮汹汹,然亦可坚守城池数月。 回回炮,即配重杠杆投石机。 意思是说:鞑子的投石机很凶猛,但是,砸开城墙还得几个月时间。 周牧枫也是沾了匈人建城墙建成了豆腐渣工程的光,不然他也不会在四日之内砸开匈人的城墙。 不能用“砸开”这两个字,准确来说,这堵墙是被是震塌的。 哪怕在周飞鸿等一众将领们眼里,投石机已经是十分凶猛的攻城器械了,他们对攻打匈人王庭有很大的信心,但周牧枫不会这样子做。 吗喽的命也是命,更何况,这些大康士卒并不是吗喽,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类,是周牧枫的同胞。 一场“破匈城”攻城战让周牧枫看到了投石机的局限性,他需要一种能让战争伤亡减少、战争时间减少的东西。 巧了这不是,一位医生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名字叫加特林。 当然,手搓加特林那是现在的周牧枫做不到的。 ...... 三日后,周飞鸿准时来到一片专门为周牧枫划出的空地。 此时的周牧枫,满脸黑漆漆的,像极了那昆仑奴似的。 周飞鸿满脸好奇:“吾儿,你...这是在作甚呢?” 周牧枫灿烂的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幸不辱命,末将已经制出来了。” “噗嗤...” 萧玲珑本来冷着脸站在后面的,但一看周牧枫这副尊容,憋不住笑了出来。 周牧枫尴尬一笑:“大帅,要不要试试威力?” 周飞鸿双眼一亮:“试试!” 这片场地旁就是一片空地,周牧枫从木盆子里用葫芦瓢蒯出几瓢,以麻布包裹紧实。 引出一根用桐油浸润的短短麻线,放在手里掂了掂。 差不多有八九斤的样子。 这个当量...没事,黑火药罢了,搞不出什么大动静来的! 周牧枫安慰自己道。 这片空地有一堵墙,不厚,也就两尺上下。 但,这是一堵石墙! 以大康建造玉门关城墙为标准建造的石墙。 远处,还有一个能容纳十来人的大坑,坑道又深又宽。 说实话,在这荒漠地界挖一个深坑可不容易。 先将围观的周飞鸿、陈启东、萧玲珑等人安置到坑里,然后周牧枫屁颠屁颠地抱着这枚土质炸药包,三两步跑了过去,半埋到城墙根下。 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浸过桐油的麻绳。 然后拔腿就跑。 说来也惭愧,他这几天实验出了比较合适的黑火药,但是... 引线的问题,太难了。 这东西整一个薛定谔的引线,天知道这家伙啥时候烧光。 可能会烧一炷香的功夫,也可能几息之下就炸了。 周牧枫身轻如燕,三两步跳入了那枚深坑。 在周牧枫嘿嘿笑:“其实吧,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啥时候炸...不过,我相信应该、也许、大概、有可能,搞不好挺快...” “boom”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像是九天之上传来的一声龙吟。深坑的坑壁一阵颤动,点点尘埃落下。 从未经历过爆炸的周飞鸿和陈启东直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萧玲珑小脸一白,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往周牧枫怀里钻。 “啊~” 周牧枫下意识的双臂一环,然后反应过来意识到浑身肮脏的自己后赶紧松开,。 “咳咳,无事,这就是我说的炸药包。” 周牧枫将萧玲珑轻轻推开,上前搀扶心有余悸双腿打颤的周陈二人。 “爹爹,陈伯,起来吧,这就是所谓炸药包的威力。” 周飞鸿拄着腰间横刀直起身,声音有些虚浮:“神佛在上,此物竟有如此毁天灭地之声势。” 陈启东深吸一口气,闻了闻飘过来的硝烟,感慨道:“这炸药包声势浩大,想来威力应当不比那投石机小才是。” 周牧枫下意识揉了揉被吓得炸毛的萧玲珑的脑袋,笑道:“我等出去一瞧便知。” 众人联袂走出深坑。 远方,那堵石墙消失不见。 周飞鸿一愣:“墙呢?老夫辣么大一个墙呢?” 周牧枫嘴角含笑,慢悠悠走了上去。 他拾起一块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石块,眉眼都是笑意。 “这威力,比起那投石机要大许多呢。”身后传来周飞鸿的感慨声。 周牧枫垂下眸,声音平静:“这东西...威力取决于装药量。” 周飞鸿与身后的陈启东对视一点:“装药量?” “就是放多少火药的意思。” 周牧枫拈起一抹尚未燃烧完全的火焰残渣,语气清冷但杀机腾腾:“这东西吧,若是放得多,一击炸塌一堵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想了想,他补充道:“炸不塌...也会将城墙震松。一下炸不开,十下一百下总能炸塌了。” 炸碎城墙周牧枫想都不敢想。 这是黑火药,不是特么的梯恩梯,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往大里用药的准备了。 不过还好,这种经过周牧枫特制的黑火药的威力不像土质黑火药,威力还算上线,比不上苦味酸,但也没差多少了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跑了过来。 “大帅快跑,地龙翻身了!” 周牧枫与自家老爹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第143章 哇哦,东方君士坦丁堡啊 风沙漫天,人马前行,如陆上巨龙,缓慢却坚定地朝着匈人王庭的方向而去。 周牧枫坐在牛车里,双眸微眯,脑海里不断搜索着前世华夏古代史上的匈奴人。 这些人...应该是不能算作是人吧。 五胡乱华,民族之殇,短短三百来年,华夏汉民几乎被赶尽杀绝! 这个教训还深刻的映衬在周牧枫的记忆里。 非犁庭扫穴不可消其恨。 即使这群匈奴人不是前世华夏的那一支,但...那又有什么呢? 我周牧枫要你死,你就别想活! “都尉!”梁文德气喘吁吁地凑了上来,他隔着牛车的帘子低声道:“都尉,那啥...殿下没在里面吧?” 周牧枫看着空空荡荡的车厢,神色一怔。 “不在呢,进来说吧。”他招呼道。 梁文德上了牛车,低声道:“都尉,你要我做的东西,我跟木头老哥和韦老哥将那东西的龙骨做出来了。” 周牧枫抬眸,语气清冷:“是么...” ...... 一路走了五日,路途也碰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匈人部落,周飞鸿没有跟他们客气,直接派出骑兵开启清扫模式。 缴获了一些粮草战马、食物饮水、金银细软还有帐篷。 至于俘虏... 没有男人俘虏。 本来是有的,但...周飞鸿为了给自家大儿子挣一点军功,每次都是派他带队出击,然后这事儿吧... 然后周牧枫曾经悄咪咪的跟他的好大兄说:不想在队伍里看到匈奴人。 嗯,匈奴的漂亮娘们除外。 周牧云没理由拒绝自家欧豆豆的这点小要求。 不就杀几个人嘛,多大点事儿。 只要自家老弟高兴,杀光这些人都不会有人说啥。 这些匈人女性的下场...说实话不太好,周牧枫装作没看见。 还是那句话,封建时代的军队,这种情况就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到了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社会,这事儿嘛依旧是随处可见。 对,说的就是你,别走啊白头鹰。 这家伙到处留情,南猴国、人妖国、棒子、小日子。 驻军到哪里,妓院就开到哪里。 到处都留下了他们与当地人的混血儿。 思绪飘忽,牛车停歇。 周牧枫疑惑地探出头去,一队快马奔驰而来。 不一会儿,周牧枫就被自家老爹抓了去。 “匈人王庭离这里不到百里了。”周飞鸿面色凝重,他望着被召集起来的诸位将领,宣布了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据斥候说,匈人确实是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城池,而且...那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山平草阔,水草丰美,还有一条长河蜿蜒而过。 确实是一个绝佳的好位置。 而且,这里并没有石山给他们,因为...都被他们拿来建造城墙了。 周飞鸿冷哼一声,吩咐道:“诸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整军,继续前进。” ...... 匈奴王庭 冒顿大单于端坐在王位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色萎靡的呼邪右贤王。 “你是说...圣城是被一种奇怪的东西砸开了城墙?” 冒顿大单于冷然一笑,他缓缓走下王座,掐住了呼邪的脖子,缓缓收紧。 “你觉得...我会信么?” 呼邪咧着嘴,面色通红,满脸嘲讽:“单于爱信不信...很快,大康军队就要来了,来摧毁我们这引以为傲的破城了。” 冒顿手上稍稍松了松:“听说,这次大康人使用到了一种新的武器,威力无穷。能够令步卒轻易对抗骑兵?” 呼邪哼唧一声:“单于不是拿到它们了么?” 冒顿大单于松开手,随手将呼邪扔下。 “是啊,大康人...竟然拥有了如此神兵利刃,都是匠人,他们想得出,而我等...却想不出。” 他从一旁的侍从手里拿过一柄马槊,细细抚摸。 “百炼钢啊...真奢侈。” 匈人也有百炼钢,但产量低到可怜,每日仅能产出不到十斤,主要是铁矿开采不易,炼铁的技艺更是粗劣。 他们的铁,更多是打成生铁便制成弯刀了。 费时费力的百炼钢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战士只需上阵斩敌,而作为单于的冒顿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他甩甩头,丢弃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桌案上拎起一张羊皮卷。 “你上面画的,可属实?” 如果有大康将士在的话就会认出来,羊皮卷上正是周牧枫在“破匈城”之战中使用到的两种投石机。 呼邪冷哼一声,硬气起来了:“本王没必要骗你,那日...我的勇士们距离这些东西不过百余尺了...” 冒顿单于沉默了,他挥挥手,示意近侍将他带下去。 “乌喀,我要你办一件事儿。” 近侍凑了上来:“请大单于吩咐。” 冒顿眸光一闪:“我要你...将全城的人畜屎尿都收集起来。” 乌喀面色有些怪,但还是单膝跪地道:“奴遵命!” 待他走后,冒顿大单于目光悠远。 “大康人...你们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不就些许污秽之物么?” ...... “哇,这就是所谓的王庭圣城么?”周牧枫与一大堆大康将领层找了个小坡,俯视着远方的匈人圣城。 “呵呵,我愿将他称为东方君士坦丁堡啊,可惜...你还不是真正的君士坦丁堡。” 跟真正的君士坦丁堡比起来,这东西差远了。 他心里有了些底气,摇摇头,率先走下了山坡。 “还好...” “还好什么?”周牧云尾随而来,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周牧枫摇头晃脑:“还好冠军侯霍去病揍的匈人不是这些人,不然哪怕他勇冠三军,亦拿这匈人王庭无计可施。” 毕竟,他当时率领的大汉轻骑兵骑射无敌,但...也攻不了城! “二弟!” 周牧枫微怒:“说了多少次,莫要叫我二弟!” 周牧云不懂为什么自家好弟弟这么个激烈的反应,连忙附和:“好好好,枫弟。” “你能打下这座城么?” 周牧枫止步抬眸:“我?” “我肯定是不行。” 未等周牧云开口,周牧枫指了指远处的辎重车:“它们可以。” “大哥,你须知道...” “艺术,就是爆炸!” 第144章 黑云压城 “不好了大单于。”正当冒顿大单于沉思的时候,门外传来传令兵惊恐的急呼。 冒顿眉头紧皱,冷声道:“进来说!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你就给本单于供养图腾去吧。” 传令兵固若罔闻,他三两步走了进来,双膝跪地道:“大单于,大康人...大康人打到城外了。” 冒顿单于起身,面色冷厉:“带本单于去看看!” ... 当冒顿来到城头,远方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蠕动... 由于距离太远,冒顿没看到呼邪所说大康人手中的那几种所谓巨大无比、威力爆棚的攻城利器的。 他面色阴沉,吩咐道:“将呼邪贤王叫过来。” 不一会儿,嘴里叼着一只羊腿的呼邪脚步懒散地被带了过来。 冒顿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外面一指。 呼邪歪头一瞅,辨认清楚后嗤笑一声:“是他们,大单于,你不是不信我吗,现在他们来了。” “这回由不得你不信了。” 呼邪贤王满是怨气。 当初,他带领不过四百余残余亲卫仓皇逃离了城池,一路朝着王庭远遁。 路途十分艰难,他们由于是逃跑,并没有携带过多的食物,只能一路寻找匈人游牧的定居点。 好一点的,就能获得补给,时不时还有年轻貌美的“村姑”贴上来,来上一段管鲍之交。 差一点的,这帮贱民根本就不搭理呼邪贤王,而是张弓搭箭准备朝他们动武。 呼邪为了得到补给,只能拍马朝着自己人杀去。 我问你要东西你要给,不给,就是你的错了。 这就是那段时间他的想法。 就这样,一路风尘,呼邪贤王带着他那只剩两百余人的手下回到了王庭。 毕竟,草原民族凶悍,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脚羊,这些世代放牧的牧民们骑射的水平完全不逊于任何人。 伤亡在所难免的。 而回到王庭的呼邪立即被冒顿大单于软禁起来,哪怕他解释过几次并且将缴获到的陌刀、马槊、横刀等物交给了冒顿都无济于事。 冒顿一直认为,是呼邪贤王的愚蠢无能,才将草原勇士费尽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圣城丢掉,于是就没给呼邪什么好脸色。 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什么东西能把几百斤的巨石扔出千尺远?你在逗我玩儿呢? 他手下最强壮。最勇猛的力士,也仅仅是能将半扇牛艰难抱起来罢了。 冒顿冷冷地道:“本单于也从未见到那所谓的大杀器,呼邪,你给本单于指认指认,那样是那东西?” 呼邪扫了一眼冷笑道:“这东西...是要搭建的,现在看不到。但...你若看到了,就迟了。” 冒顿大单于眉头紧皱,挥挥手,示意下人将他带了下去、 他独自一人站在城头上,目光深邃。 ...... 大康军队战斗人员十四万上下,加上随从人员有差不多二十万大军。 这么多猫猫狗狗的,人吃马嚼,吃喝拉撒都是个头疼的事儿。 周飞鸿虽然打仗勇猛,但是管理这些小事儿他可谓是完全一知半解的。 他就不是那块料儿。 所以... “陈伯,您来啦。”周牧枫眼神一亮,他看着风尘仆仆,只带着一队亲卫就出发的陈苍。 陈苍含笑点头,甩甩脑门,沙尘簌簌地往下落。 “你爹那粗人搞不定这事儿,还得老夫来。”陈苍傲然道。 一旁的周飞鸿满脸堆笑:“嘿嘿老陈你可算来了,这几天满地鸡毛都快要把我逼疯了。” 有了陈苍的加入,略显混乱的大康营地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而周牧枫也终于抽出手来,准备起攻城的事儿——之前都是他统筹这二十万人吃喝拉撒呢。 值得一说的是,在大康军队抵达的第二日的清晨,匈人就派来了使节。 他们的诉求很简单:大康退兵! 代价是什么呢? 匈人承诺十年之内绝不进犯大康。 嗯,就这了。 周飞鸿甚至都没请示元康帝就断然拒绝了匈奴人的诉求。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本次本侯奉我大康皇帝之命前来,只有两件事,征服,征服,还是他妈的征服! 尔等只有两个选择,臣服,亦或是被我等杀光所有匈人士卒后臣服! 让你们的单于选一个吧。 匈人使者悻悻而归。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 而周飞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依旧在加紧构筑防御阵地。 “破匈城”之战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只要匈人聚集一批足够数量的骑兵,便能对投石机的发射阵地构成威胁。 这是周飞鸿不愿意看到的。 众所周知,匈人骑兵的三板斧是骑射,骑射,还是特么的骑射。 这项武艺他们玩了几百上千年,都玩出花来了。 于是乎...在周牧枫的建议下,大康人不惧辛苦地在投石机的发射阵地前布置了很多拒马桩。 这是一种简单有效的东西,造价低廉,但效果拔群。 他还让人挖了一大片陷马坑,这种东西刚好能容纳马腿踩进去。 但是,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不愿意踩进去。 高速奔驰的战马一旦踩入... 马匹尽毁,驭马者立刻摔下马,然后被后面冲锋的骑兵踩成一滩浓烂酥香的肉泥。 周飞鸿根本没想跟匈奴人遮遮掩掩的,他就光明正大地大白天派人在投石机前一千尺处挖。 左右大康没多少骑兵,而且骑兵也攻不了城。 不就手臂长,碗口阔的坑么,挖就是了呗。 就当着你的面挖,你过不过来嘛? 绕道?那不好意思,那里也有拒马桩哟。 陈苍在周飞鸿的大力支持下,仅用一天半的时间就基本将防御的工事等搭建了出来。 这回换匈奴人急了。 这帮大康人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再拖下去无异于慢性死亡。 所以,脑容量不高的冒顿使出了呼邪贤王曾经用过的一招。 主动出击。 但... 效果不能说拔群只能说没有。 不仅没啥效果,还搭进去几千骑兵。 冒顿大单于终于也尝到了兵种单一的痛。 更令冒顿感到恐惧的是,他终于见到了大康人那所谓的“攻城利器”。 第145章 这回搞点不一样的 用几个字可以很好地说明大康人现在的状态。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额,还没开杀呢。 但周牧枫相信,大康所有的将士,看着面前巍峨的匈人王庭,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最后的目标就在前方,端掉它,胜利就唾手可得了。 至于整个漠北... 它太大了,比大康的国土面积还大,想要完全地征服这片土地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周飞鸿也没空去征服匈人的所有地盘,他要做的仅仅就是将匈奴王庭从地图上抹掉罢了,至于其他的匈人部落,慢慢炮制便是。 大康有的是时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在大康王师抵达匈人王庭的第七日,周飞鸿决定发起进攻。 这几日内,冒顿大单于一共向大康军队发起进攻两次半,皆被大康军队打了回去。 至于那半次... 嗯,这是匈人的第三次进攻,出问题的是进攻侧翼的匈人骑兵,当时骑兵的锋芒还未展开,面前的就是严阵以待的陌刀阵。 这几日的战斗,陌刀阵对于匈人骑兵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面对寒光闪闪的陌刀,他们的战意瞬间下滑了一个档次。 这一群骑兵们下意识的往陌刀队的侧翼绕,可惜,这帮人一不小心就进入了一大片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陷马坑里。 顿时,咔嚓咔嚓的骨折之声传了过来,哪怕隔了好几百米,声音都能让大康士卒们听得清清楚楚。 而匈奴骑兵嘛...本来他们的士气就不高,再加上在这里挂了那么七八百骑,这一股近万的匈人骑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溃逃了。 侧翼一失,阵型立散;友军溃逃,军心涣散! 周飞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宛如闹剧一般的进攻,他大笑一声道:“匈人被逼急了,也无计可施了,我等明日攻城吧。” 看到这里有的人可能会说。 匈人为什么不跑? 大哥,这可是王庭,匈奴权力的最高中枢,此地堪比一国都城。 跑了简单,但是一旦逃跑,那么冒顿大单于的位置就坐到头了。 首都是说丢就丢的吗? 又不是唐朝。 天子九逃,国都六陷的。 你说是吧,李隆基。 ...... 翌日清晨,投石机们一字排开。 这帮石炮营的人这段日子都跟这东西泡在一起,玩儿这个比玩自己的雀雀还要精通,他们熟练的准备好石炮等物,整齐有序地码放在一旁的空地,看上去竟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就像电影里面榴弹炮扬起炮管似的,投石机的甩臂高高扬起,静待上弦。 无需周牧枫指挥,在得到周飞鸿下达的攻击命令后,他们各自试射校对射表。 几炷香后,铺天盖地的石炮便打了出去。 大康人的总攻,开始了。 城墙上,看着不断砸下的百斤巨石,冒顿大单于终于体会到呼邪的痛。 那种无力感,那种对未知死亡的恐惧,那种绝望的感觉。 冒顿只能低下头,将身躯猫在耳墙之后,不停地向他们的长生天祈祷,死亡不要降临在他的头上。 终于,一块三百来斤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了城墙上,将坚实的城墙砸出了一个大坑。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城墙上没经历过的匈奴守军一阵骚动起来。 “不许后退!” 冒顿大声咆哮,抽出弯刀砍倒了一个试图逃跑的匈人士兵。 “胆敢后退者,死!” 他目光森寒,环视着周围战战兢兢地匈人守军:“本单于都在这儿,你们怕什么?” “着本单于令...” 不得不说,冒顿大单于比起那脓包呼邪右贤王还是强了不老少的。 他强行镇定下来,吩咐着城墙上的士兵疏散,其余人离开城墙准备金汁等物。 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东西虽猛,但要用它砸开王庭的城墙还不够。 但... 周牧枫想要的是这样吗? 攻城战,是对攻防双方的意志都极具考验的战争方式。 血与火,生与死,信任与背叛,勇气与懦弱。 “都尉...我等还像上次那般吗?” 这是发起攻城当日梁文德询问周牧枫的话。 对此,周牧枫的回答是: “不了,今儿个搞点不一样的。” “老梁,你的石炮营有多少投石机了?” 梁文德如实回答:“杠杆机四十八套,配重机四十三套。那部超大的配重机没算进去。” 重型配重杠杆投石机的机械部分制造不易,乃百炼精钢打制,连续使用磨损颇大,已有两套机械构件完全损毁,无法维修了。 而配重机嘛...只要木材够硬,够多,造出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就是每次使用前要往吊篮里装足够多的重物比较辛苦。 “嗯...数量少了,但差不多够用,老梁,我要你用投石机集体轰击一个地方,做的到吗?” 梁文德嘬了嘬牙花子,满脸郁闷:“都尉,你也知道这东西砸出去全靠一个天意,有时候能差几十尺远。” 周牧枫回答:“我知道,但...我,和这里所有的大康人需要你这样做。” 梁文德一怔。 “都尉,说吧,你要我怎么打。” 周牧枫修长的手指一甩:“这堵墙,你看看,我觉得这里是最薄弱的地方。” 梁文德啊了一声。 “你觉得?” 周牧枫理直气也壮:“那不然呢?” 梁文德语塞。 周牧枫跟他解释:“你要做的就是将这堵城墙砸松!” 梁文德附和:“看起来这堵墙可不薄。” 周牧枫眯缝着眼:“没事儿,我有办法撬开这个乌龟壳。” 与士气正盛的大康军队不同,匈奴守军此时正处于惶恐中。 不得不说,冒顿还是有点脑子的,他学习了很多大康人的东西。 比如城池,比如军制,比如金汁,比如习俗… 但,有一种东西他现在没学会。 那就是,战争,永远不是一成不变的。 自大康人攻城以来,三日期间,他们也曾想过一些方法破局,但都是不可行的。 攻城战,守城方本就是被动的。 和谈也和谈不成,大康人的态度很坚决。 他也明白,双方几百年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没有缓和的余地。 和谈不成那就战吧。 但是,打也打不成。 他匈奴好儿郎善骑射,马上功夫凶悍,但是… 步卒真的没多少,而且吧。 看看这帮人手上的家伙…一顶一的哇塞,甲胄也基本上做到人手一套,钢甲就不说了,这东西珍贵。但连皮甲、藤甲等他们也能发到一套。 最重要的是,大康人有备而来,针对性地布置了大量的反骑兵手段。 拒马桩、陷马坑、不规则布置的尖刺陷阱。 一句话,来吧,恶心死你! 你正策马奔腾呢,时不时踩个坑啊撞个桩的,要么就是二者合一,尖刺陷阱。 任谁都不会想从这个方向冲锋的。 当然,时间仓促,大康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空挡的位置。 但是……空挡的位置,有特么该死的陌刀阵。 骑兵冲进去,只能造成很少的伤害而自身必须承受巨大的伤亡。 冒顿只觉得愁啊,真的发愁。 “伟大的大单于…如今,或许只有一种方法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 冒顿抬头,眉头一跳。 “是你?” 第146章 故人 阴影里,走出一个瘦削的男人。 他身着一身暗红色的貂裘,面色阴沉,望着大康军队的方向,狭长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果周牧枫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个男人也算是一位故人了。 “先生有何指教?”冒顿淡淡地道。 他抬起头,讥讽一笑:“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某家有一计,或许可以解王庭之围的燃眉之急。” 冒顿皱眉催促:“快说!” 男人勾唇一笑,眸光冰冷:“再说之前...某家想跟大单于阁下谈一个条件。” 冒顿冷哼一声:“从没有人能跟我谈条件,从没有!” 男人也笑了:“那大单于就只能坐等这座城池被那大康镇北侯摧毁了。” 冒顿暴怒,他长身而起,一只粗壮的大手如铁钳般锁住了他的脖子。 尽管面色血红,但男人的表情依旧是如此的平静,眼神中带着三分讥讽三分痛苦三分漠视还有一分的疯狂。 “你说...”冒顿最后还是妥协了,他将男人随手扔在地上,冷哼一声:“若是合理的要求,本单于可以满足你。” 男人轻咳两声,缓缓爬起,他竖起一根手指,徐徐道:“我不要金银,不要女人,我只要一个大康人的命。” 冒顿冷笑:“若是你要那大康皇帝的性命,本单于也得给你么?” 男人摇头:“不,他就在大康人的军队里。” 冒顿一愣,语气颇有些好奇:“你怎会如此肯定?” 男人哈哈一笑:“只有他才能制出如此巧夺天工的攻城器械,只有他,才能让整个大康军队,铁骨铮铮的镇北侯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儿。” “说实话,我很了解他,比你们所有的人都了解他!” 冒顿想明白了:“你跟他是故人?” 男人点头又摇头:“故人,算是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称之为,死敌!” 冒顿恍然大悟:“你想亲自要他的命?” 男人承认得很干脆:“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大单于能够活捉他,交给我就行了。” 冒顿呵呵地笑了一声:“呵呵,本单于说什么呢,竟然就这点事儿,行!此时本单于答应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男人点头,开始一阵玛卡巴卡歪比巴卜。 ...... 周牧枫的要求很简单,朝城墙的一小片区域猛砸,配重杠杆投石机则不间断往城头上砸火石。 就突出一个豪横。 而周牧枫本人,则找到了木头伯和韦伯。 “木头伯、韦伯,看样子二位很是滋润啊。” 大康人营地的深处,周飞鸿给自家二儿子划了一片地,用以完成对这座坚城最后的一击。 木头伯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锤子,蹲在一个庞然大物的骨架上冷嘲热讽:“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神武异常的坚毅都尉嘛?不在前面指挥投石机,跑来找我们这些糟老头子作甚啊?” 也不怪木头伯阴阳怪气的。 自从他们跟随大部队进入玉门关以来,这一路上都没休息过,每天都在跟周牧枫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来的东西斗智斗勇。 哪怕打下“破匈城”了,连那个老家伙梁文德都跑去开荤了,他们都还在苦哈哈地制造、维修投石机、研磨石炮... 日子怎一个苦字了得? 虽然辈分是伯,但他们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当打之年呢。 韦伯虽然没说话,但他一边猛点头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周牧枫,直把他看得浑身痒痒的,很不自在。 周牧枫尴尬一笑,将腰间的两个大羊皮水囊扔了过去。 “木头伯、韦伯,辛苦辛苦,来来来,这是小子孝敬二位的。” 二人接过,满脸疑惑的打开。 嚯~~ 二人纷纷一挑眉毛,不着痕迹的将水囊收下。 “咳咳,你这孩子,来就来了嘛,还带啥东西呢...下次不许了啊。”木头伯满脸带笑,仿佛刚才那个人不存在似的。 周牧枫呵呵一笑,张口道:“哦,也没啥事,就是来问问,这东西啥时候能好啊?” 木头伯扭头沉思:“起码得十日呢。” 周牧枫竖起一个巴掌:“五日。” 没等木头伯张口,周牧枫连忙补充道:“外带...这个数。” 他将左右手的食指横竖交叉在一起,朝二人比了比。 木头伯眼神一亮:“升?” 周牧枫肯定点头:“升!而且是每个人。” “早说嘛!老韦,开工啦。” 可他刚一扭头,就发现韦伯已经操着锯子舞出了残影。 “你这老家伙...”木头伯哂然一笑。 ...... 漠北的夜很美。 篝火升腾带起点点火星。 周牧枫手上握着一支粗壮的红柳枝,上面肥瘦相间的羊肉唧唧冒油,随意配上一点精盐,就是难得的宵夜。 “可惜了,没有啤酒...” 周牧枫盯着手中滚烫的羊肉串,叹息道。 周飞鸿可没那多愁善感的心思,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周牧枫旁边,劈手夺过周牧枫手中的羊肉串,也不怕烫,大口大口地撕扯起来。 “呼噜...呼噜...不愧是我儿,整的就是香。” 周牧枫满脸鄙夷地看着自家老爹。 “造孽,爹你就像那饿了十几天的猪在吃食。”周牧云也凑了过来,有串撸他也不想吃那大锅炖啊。 一张口就是哄堂大孝了。 远方,传来咻咻咻的破空之声,石炮营还在按原定的射表朝前方射击。 但,效果应该不好,虽然夜明星稀,但...他们也看不见远方的城墙。 这种粗制器械,误差累积起来会很大的,也许打他二十来发,原来的射表就没用了,需要重新校准。 篝火旁,众人小声交谈,大家伙今天都累了。 突然,周牧云猛地起身,反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马槊,蓄力朝着旁边自家老爹的后背就是一掷。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一个男人无力地倒下。 周飞鸿猛然起身,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满脸戒备。 火光闪烁,周牧云惊声道:“这衣服...是匈人啊!” “匈人袭营了!” 第147章 玩剩下的 周牧枫也没想到,匈人居然还玩起了自己剩下的那几套,居然还给他们摸到了自家老爹的身边。 还好大兄反应快,一枪干掉了他,不然周飞鸿可危险了。 几乎是同时,营地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 ...... 萧玲珑刚刚卧下,营帐外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她猛地起身,下意识抚住了手腕上的温润。 一名健硕汉子闯入她的帐篷,迎面而来的,是一道一闪而逝的锋芒。 萧玲珑这几天闲来无事就玩儿周牧枫送给他的袖箭,准头还是练出来一点的,但...这东西只有一发。 几乎是第一个匈奴袭营者刚倒下,第二人便闯进了她的帐篷... 萧玲珑目露绝望,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可能不太好了。 这个匈人眼神一亮,面前居然是一个水灵灵的大康小妞... 反正时间还来得及,可以先来上一... 想到这儿,他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躺着哈喇子,一边解裤带一边朝她走去。 萧玲珑面色冰冷,她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周郎...下辈子,本宫一定会珍惜...” 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柄障刀,这还是从周牧枫手上讨来的。 匈人眼睛更亮了,还有意外收获? 这刀好啊,片人羊一定很爽利。 他淫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但是萧玲珑一个字也没听懂。 “啊!” 她尖叫一声,握着刀直插匈人的胸膛。 然后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巨力袭来,手中障刀脱手飞了出去。 这个匈人目光戏谑,好似在说: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萧玲珑咬咬牙,握起粉拳直直地打向他的眼眶。 然后这人纹丝未动,依旧扬着嘲讽的笑意看着她。 “嘿嘿...” 匈人伸出另一只手,开始松解自己的裤子,只三两下,那丑陋之物便暴露了出来。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这个匈人动作一僵,他胸口处突出一枚刀尖,紧握萧玲珑手腕的大手也缓缓失去了力气。 紧接着,戳刺声密集地响起,他被砍翻在地。 萧玲珑抬头望去,是浑身是血的周牧枫。 此时他手持一柄饱饮匈人鲜血的横刀,面色冷厉的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反手就是七八刀,尤其对那玩意儿重点照顾,最后更是一刀将他的脑袋枭首。 “你还好吧?” 周牧枫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温声细语地询问道。 萧玲珑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就来了个恶龙咆哮,一股香风刮过,周牧枫瞬间被撞了个趔趄。 “呜呜呜...本宫...本宫差点...差点就被....” 周牧枫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都过去了...” “过去了...” “这帮匈人,蹦跶不了太久了。” 周牧枫眼中寒芒一闪。 ......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营,匈人派出近两千人的队伍,趁着夜色,盯着夜盲症的不适,绕过了重兵把守的投石机发射阵地,出其不意、悄咪咪地摸进了大康军队后方大营里。 不过很可惜,周飞鸿表示,这些东西都是老夫玩剩下的,你们就不会腻吗? 周牧云前段时间那场出色的袭营不仅打傻了匈奴人,也打醒了周飞鸿。 袭营又不是什么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万一别人也给他来那么一套,那他该如何应对? 思来想去,周飞鸿只能使出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派人站岗。 当然,也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站岗。 周飞鸿每晚都会派人分散进驻营地内的帐篷里,着甲执刃,甲不脱身,刃不离手。 号角响起,即出帐迎敌。 至于为什么不派出更多的哨兵... 哨兵再多,也是给敌人刷战绩的,周飞鸿不干这傻事。 所以这就误导了单纯的匈奴人。 大康人好像...没啥戒备? 领头的匈奴人怒了,这么看不起他们的么? 没的说,干! 然后他们走得很安详。 “大帅,我们抓到一个活口。” 一名大康步卒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匈奴人摁到了周飞鸿的营帐前。 周飞鸿拈着一根冷了的羊肉串,吹了吹落在上面因激战激起的风沙,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胆够肥的,胆敢夜袭我周飞鸿的大营...说吧,哪位神仙组织的这次夜袭。呼邪?还是那...那冒顿?” 他张口就是一阵叽里咕噜,很明显,周飞鸿懂得匈奴语。 那名匈奴人被三五柄横刀架在脖子上,锋锐的刀锋不经意间蹭过他的皮肤,刺出一道道口子。 他浑身瘫软,但又被周飞鸿的近卫扯着双臂强行拉起,模样看起来滑稽至极。 “切,还是个软脚虾。” 周飞鸿直起身子,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匈奴人。 “我说...我说...只求大帅不要杀我。”他痛哭流涕,仿佛像是被一群大鹅围困在角落的大黄。 周飞鸿微笑点头:“你放心,我大康乃仁义之师,你既已投降,本帅就断不可能再杀你。”说罢,还朝着自己的亲卫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放开匈人。 那人千恩万谢,连忙吐了个底朝天:“我本是匈人的...” 片刻后,周飞鸿一边擦着佩刀上的鲜血,一边根据目击者找到了周牧枫的位置。 然后便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 里面一具无头尸体俯卧在地上,鲜血依旧在汩汩流出。萧玲珑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伏在自家老二的怀里嘤嘤的抽泣,而自家老二无奈地轻搂着萧玲珑安慰着。 造孽啊,怎么这娘们没个完了呢? 虽然很舒服,但... “咳咳...” 二人如触电般分开。 周飞鸿面色平静,他直视着周牧枫:“老二,过来一下,有些事儿要跟你说一下。” 周牧枫仿佛遇见了救星,他忙不迭点头:“诶,大帅,末将就来。” 顺手揉了揉湿透的胸膛,跟周飞鸿走出了营帐。 来到主帅营帐,周飞鸿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鹰隼般的目光直视周牧枫: “为什么?” 第148章 往事 周牧枫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家老爹在问些什么。 周飞鸿见周牧枫那一股呆愣愣的样子,怒上心来:“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那萧家丫头,现在你是怎么做的呢?” 周牧枫愣住了,他浑身发冷,好半晌后无力的垂下头来。 周飞鸿语气缓和:“你实话跟爹说,还喜不喜欢那萧玲珑了?”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最后才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此时他也在反复审视自己的内心,审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老夫不管你怎么想的。”周飞鸿盯着自家儿子失神的眼睛,他轻声道:“但老夫永远会站在你身后的。” “好了...老夫叫你来,是一件事儿。”周飞鸿将话题扯回。 周牧枫正襟危坐,像极了幼儿园的乖宝宝。 “刘元海此人,你还记得么?” 周牧枫想了想,点头道:“奸诈小人,手下败将罢了。” 他在周牧枫这里的印象,大抵是二人连续两次在天香阁打赌都是他周牧枫胜了,其他的事儿他还真的不关心。 “这样啊...”周飞鸿点头,接着说道:“步卒们抓到了一个俘虏,匈人俘虏。” 周牧枫一愣:“啊?” 由不得他发愣,匈人虽然技术水平落后,装备也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血性却是杠杠的,他们这一路攻城掠地过来,还真没多少俘虏。 当然,也有这周氏父子三人的默许在内。 这种蛮人,杀了挺好。 元康帝可不是唐太宗那么有个人魅力,四海臣服、万邦朝拜的事儿在大康王朝身上不会发生的。 至少现在不会发生。 “匈人居然有软脚虾?”这也由不得周牧枫惊讶。 这是一场夜袭,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夜袭已经算是一次“特种作战”了,派出的人要么是百战精锐、要么就是能人异士。这群狼里竟然混进了一个哈士奇? 也不怪周牧枫讶异了。 “嗯,这是个匈人勋贵之后,来这里镀金的。”周飞鸿眼神充满不屑。 “奥...” 那就解释得通了。 周牧枫冷哼一声:“这么傲慢的么?搞夜袭还是袭大营居然还将这种人塞进来...” “不对...”周牧枫抓住了华点:“这点小事儿...爹你直接斩了不就完了,整这花里胡哨。” “老夫也不是那莽夫之流...” 周二郎撇撇嘴。 周飞鸿直摇头:“老夫亲自审问了他,可还没用力,他就全召了。” “据他供述,此计为一个叛逃大康到匈人部落的大康人所提供...”周飞鸿面色阴沉,他一字一顿地道:“他的名字是...” “刘...元...海!” “啊?” 周牧枫这回真的惊了。 刘元海此人他了解不多,也就知道他是太傅家的四少爷而已。在两次交锋中他都以失败告终,第二次交锋他更是输给周牧枫一笔银钱,回到刘府后被太傅狠狠责罚,之后就没有他消息了。 周牧枫还以为这家伙老实了,原来是当汉奸了。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汉朝... 所以,应该称为“康奸”? “不好!” 周牧枫悚然一惊:“爹,着令下去,我大康将士决不可在匈人到过的地方吃喝啊!” 周飞鸿瞥了他一眼:“用你教?” “有老陈在,你大可放宽心。” 正说着,陈苍撞了进来。 “头儿,都处理好了!” 周飞鸿点头,跟自家傻fufu的老二解释:“你陈伯没有那毛病,粮草他都是分散开贮存,并且还派了重兵把手,这帮苍蝇翻不起什么浪来。” 陈苍傲然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头儿,我们在几具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我找牲畜试过了,是毒药。” 周牧枫冷笑:“毒药?低级,那天我给他们整点氯气啥的,连城都不用攻了。” 周飞鸿眼神一亮:“吾儿,好弄吗?” 周牧枫翻了个白眼:“若是镇北侯府全力支持,十年内吧。” 周飞鸿正色:“我觉得你那投石机就挺好。” 这场夜袭,溅起一点点水花就结束了。 此战,匈人全军覆没,共找到了两千四百三十三具匈奴人的尸体,而大康军队阵亡八百六十四。 对于匈奴人来说,他们不仅没有完成袭扰大康营地的战术任务,更没有趁乱在大康的食物饮水中下毒。 是的,袭营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佯攻。 设身处地想:大康军队十余万,就凭这两千下了马的匈人骑兵,只怕连周飞鸿的营地都没摸到便死了个精光了,所以袭营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者该下的策略。 若是要使这是十余万士兵失去战斗力甚至死去,唯有一种方法: 下毒! 很简单的战术,声东击西嘛,周牧枫甚至都没怎么动脑子就想出来了。 周飞鸿哂然一笑:“小子,关于打仗你还得跟老夫学学;关于后勤,你得找你陈伯;如果说,要上阵斩敌,指挥一支精锐骑兵冲锋,呶,应该找人。” 恰巧,陈启东浑身是血的钻了进来。 “我说老周,你也忒不地道...”陈启东满是抱怨:“为何搬尸体和点数的活计归我啊?” 周飞鸿呛了一句:“因为你明日无事可做。” 现在最辛苦的就是石炮营的人,陈启东指挥的骑兵... 不会有人指挥骑兵用马刀砍城墙吧? 什么波兰翼骑兵团砍坦克... 玩儿帝国时代呢? 周飞鸿扭头朝着自家老二道:“明日,还是继续砸么?” 所有人都在看着周牧枫,在这种情况下,掌握石炮营的周牧枫竟然成了这些人的指挥者。 周牧枫露齿一笑:“砸了三日...那胶合土该松快一些了吧...” “木头伯还要两日的时间...我等还需等着。” “等那玩意造出来了,我会给你们来一场异界般的奇袭60阵地的。” 周牧枫抬头看向在场的诸位将领,露齿一笑。 虽然不知道周牧枫口中的“奇袭60阵地”是何意,但不知为什么,周牧枫的笑容初看上去很阳光,但... 在火光的映衬下,却显得很渗人。 第149章 不用那么啰嗦 翌日,投石机特有的咻咻声从大康的营地传来。 匈奴人的袭营计划失败了,大康人的投石机还在咆哮,根本没有冒顿大单于和刘元海预料的那般混乱、无序、惊慌失措... 反倒是又开始砸城墙了。 冒顿一个大逼兜扇在刘元海的脸上,直接将他的兔皮帽子扇飞出去好几米。 后者只感觉被一辆疾驰而来的东风柳汽贴脸输出似的,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似那七八百只蜜蜂在头颅里开演唱会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一定成功?” 冒顿面色森冷,大手轻车熟路的扣上了他的脖颈子。 刘元海眼底慌乱一闪而过,他强行镇定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大单于,不会这点挫折就将你打击到了吧?” 冒顿冷哼一声:“你还想来?本单于已经损失了近三千的精锐勇士!可你却毫无战果!” 刘元海出声:“我可以再给大单于献上一计,还是之前的条件,我只要周牧枫这个人!” 说到周牧枫,他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意。 “呵呵...”冒顿讥讽一笑:“你以为本单于还会听你的么?” 刘元海瞪大眼,努力呼吸空气,直视冒顿:“你别无选择,我一个人顶得上你所有的那些废物军师!” 冒顿手上松了点力道,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手下这帮军师个顶个的废物,好勇斗狠很擅长,动脑子却难为他们了。 “最后信你一次,若是失败,就别怪本单于心狠了。” 刘元海脖子重获自由,他大喘一口气,自信地道:“请单于拭目以待吧。” 另一边 周牧枫得到了木头伯的消息。 他要的东西...制成了!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 大康的中高层指挥者全部到齐,而萧玲珑站在一旁,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视着这件东西。 作为监军,她一开始就暴露了身份。 “周小子,记住你说的话!” 木头伯脚步虚浮地起身,整个人好似被那异世界魅魔掏空了身体,带着一群老伙计摇摇晃晃地走了。 “放心吧,城破之后我请诸位叔伯品尝西域特产的美酒。” 周飞鸿凑了上来:“都尉,你...这是何物啊?” 他本以为自己的想象力已经被自家二儿子培养得够好了,现在看来还差了不少。 这东西...怎么说呢,他就像一个扣在地上的巨大乌龟壳,骨架由厚实的木材制成,顶部排列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原木,做了简易的防水措施,而周围是厚厚的木板,木板外钉上了铁皮,还是两三层! 周牧枫话说得理所当然:“这没啥的,说白了不是好玩意儿,这玩意儿就是一个乌龟壳,超级厚重的乌龟壳。” 众人:“???” 周飞鸿强笑:“都尉,这并不好笑。” 但神采飞扬的周牧枫却很是自信:“我没有开玩笑。” 他招了招手,将众人往他身旁召:“匈人建这座城池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城墙...搞不好没有打地基。” 顿了顿,他接着道:“或者...打了,也并不会有多深,有多结实。” “诸位将军,一个小问题。”周牧枫竖起一根手指,问向所有人:“我等石炮,砸在城墙上,会对匈人的城墙造成什么影响?” 众人没想到周牧枫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所有人都沉思起来。 “明面上看...匈人的城墙几乎毫发无损,只是被我等的石炮在表面上砸出大大小小的凹痕、坑印、裂痕而已。” 思索再三,周飞鸿给了个中肯的结论。 周牧枫摇头,懒得打哑谜:“这只是表面现象。” “这几日,我等的攻击表面上看只是给匈人的城墙增添了些许损伤,从匈人的反应也能看得出来。” 之前他们还紧张兮兮的,现在除了一次夜袭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三五百斤的石炮,还真的砸不开这座城墙。 但,事实真的如此么? “城墙以巨石堆砌而成,以三合土、胶合粘黏,看起来坚固无比,但...” 周飞鸿一拍大腿:“我懂了!” 周牧枫含笑:“大帅又懂了?” 前者白了周老二一眼,沉声道:“经过几日的石炮轰击,此时的匈人城墙,其内部早就千疮百孔,甚至有的石条已经被震碎了!” “此时若是在城墙底下放置大量的...吾儿,你那黑漆漆的像是沙砾的东西,乃何物啊?” 周牧枫言简意赅:“火药!” 周飞鸿一拍大腿:“对,火药。” “此刻若是放置几百斤上千斤火药,定能有奇效,搞不好会震塌城墙。” “就像这样。” 说话间,周牧枫已经用地上的木块标记边角料垒了起来。 他先是用一些石子模拟石炮,不管他用多大力,这堆木头都屹立不倒。 然后以脚尖轻轻一踢底部,木头堆瞬间坍塌。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原来周牧枫不是明知城墙厚重,投石机砸不开也要硬砸。 而是要将这堵墙的填缝材质震松。 砸塌不可能,震松还做不到? 你这破玩意儿又不是钢筋混凝土的。 若是给足周牧枫时间,他给你做一门大口径巨炮出来,就像电影《征服1453》那样。还怕砸不开你这城墙? 周牧枫最后补充:“其实大帅说错了,千斤火药不够,远远不够!” 还是那句话,这是黑火药,不是梯恩梯。 虽然周牧枫按现代工业改良过了,但这东西和鞭炮里的那玩意儿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威力不够,那装药量就得够! 沙皇炸弹点了个赞! 老毛子造炮仗的思想其实很粗暴,只要装药量够,整个地球我都给你扬了! 这头,听到这话的周飞鸿扬了扬眉毛。 “这乌龟壳,仅仅是庇护我大康士卒接近匈人城墙而制作,别无他用。”周牧枫开始指点江山。 “内里有轱辘以供步卒推动,我估计需要三十人以上才能推动。” 周飞鸿不想跟你估计啊、我认为啊、我觉得啊、大概也许可能什么的。 他大手一挥,直接叫来三十名着甲步卒,钻到了这乌龟壳里面。 很神奇,这东西在众人的呼喝喊号下 ,竟然缓缓移动了。 一名步卒钻出乌龟壳,朝周飞鸿拱手:“大帅,虽然辛苦,但依然推得动。” 周飞鸿满意点头,看向周牧枫。 后者冷笑一声继续道:“很好,除了三十步卒,里面还能装六十人。 此物里面挂载大量的火药,步卒也要尽可能背负,我觉得,三十斤差不多了。” 周飞鸿摇头:“三十斤,你在小看我大康好儿郎?” 周牧枫撇撇嘴:“这东西因人而异,你要是牛逼,扛它十吨八吨满地跑我更喜欢。” “到了城墙根下,步卒们将它尽可能贴近城墙... 当然,要将打在城墙上碎裂的石炮搬走,这不是问题。 然后挖坑,尽量往城墙根下挖,将那些炸药尽数放置在坑洞里,我估计,有个两千斤,炸它三五次能将它震塌了。” 众人一惊,还要三五次? 第150章 来来来,坑道爆破了解一下 周牧枫无奈点头:“两千斤黑火药,没办法的事情,你要是给我两千斤梯恩梯、黑索金什么的,劳资直接将你这破城墙给扬了。” 周飞鸿疑惑地问:“这世界上,没有你这东西吧?” 周牧枫点头:“要制出这两样东西,需要一个工业国家...” “行了行了...”他摆摆手,蓦然发狠道:“三五次...不能这么搞,将士没这体力!” “而且匈人不是傻子,我等搞这一次傻子都会学精的,攻击次数只能有一次!” “我等要增大你这所谓的装药量!老夫觉得...一万斤如何?” 周牧枫笑:“我只负责看烟花,具体怎么往城墙底下塞东西,那得是大帅头疼的事儿。” 这长二十来米,宽十米的大家伙就耗尽了军中的木材,铁器等,再打造一个几乎是不可能了。 周飞鸿心知肚明。 它庇护着大康步卒,也决定了这里的人能运多少炸药去城墙底下。 于是乎,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首先,这个乌龟壳先是被大康步卒们光明正大地推到了前线。 然后周牧枫制出的火药被装在木桶里一桶一桶的拉了过来,用麻绳等物挂在乌龟壳的里面。 这回步卒们再推就推不动了... 还好漠北干旱,地面比较硬,不然这还不到两尺宽的轮子分分钟陷进地里去。 周飞鸿只好将刚沾枕头的木头伯抓起来,给这玩意儿加上了更多的推手。 加轱辘不太可能了,而且这东西嘛,也是个一次性制品,攻完城就会被拆解的玩意儿,不用搞那么复杂。 顶着匈奴人的箭雨、落石、滚木等物抵进到城墙跟下,来一场土木作业,然后往里塞一大堆炸药。 再然后,将这乌龟壳推到匈人的箭矢射不到的地方,抛弃这重达二十多吨的笨重玩意儿,跑路。 最后,boom! 艺术就是爆炸! 就这么一回事儿。 很蠢的方法,但凡在前世那会儿,有火药的朝代,任何一个守城将领都不会让这么个唇笔玩意儿接近自己的城墙的。 但...这儿的人可没见过火药这种东西。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制胜! “战车”出发了,里面装载着四千多斤火药,外加步卒们背负的两千来斤,坚定不移,义无反顾,踏着日头,前进! 火药的危险性无需多言,相信你们都有小时候玩儿鞭炮炸手的经历。 周牧枫要求将这东西密集堆放,然后引爆。 它们装在木桶里,引出浸泡过桐油的麻线作为引线,为了防止熄灭,还将两根引线并在一起,让一根熄灭后还有一根可用。 大康步卒们簇拥着这个“大乌龟”前进,在抵达匈人箭矢射程后停下了脚步,只能目送着里面的人喊着号子朝着城墙进发。 后方,周牧枫看着缓慢蠕动的攻城车,眼神沉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另一边,这个乌龟车缓慢而坚定移动,自然引起了驻守在城墙上的匈奴人的注意。 这几日大康人的打击威猛但单一,除了朝城墙砸大石头,就是朝城头扔着火的大石头。 虽然初期对匈人造成了不错的打击,但在刘元海的建议下,冒顿大单于仅将三人置于城头已作监视,若是有倒霉蛋被石炮砸死,那就换下一个上... “那是什么?” “我不造啊...”另一个小兵喃喃道。 “你且在此处等候,我去买个橘...不是,我去通知大单于。” 小兵一溜烟跑了。 过了一阵子,冒顿和刘元海急匆匆跑上了城头。 “岂有此理,大康人竟敢如此辱我?”冒顿看着两百来米外如同乌龟般缓慢蠕行的未知造物,目眦欲裂,下意识的要指挥弓箭手上城头开弓射箭。 “单于不可!” 刘元海虽然恼火于大单于,但现在寄人篱下,万一城破自己就又得找下家,于是乎阻止了冒顿。 “怎么?你也要拦我?” 冒顿双眼猩红,看起来跟个超雄儿似的。 刘元海摇头,解释道:“单于你想啊,大康此举意欲何为?仅仅为了羞辱单于便要制作如此耗时费力的物件么?恐怕另有他用啊。” 冒顿火气消了消,没好气地道:“快说。” 刘元海自信地道:“我觉得,大康人是想消耗我军的箭矢!你看啊,这东西通体木质,箭矢射出就会扎入这东西。 我想啊,这东西就是来骗我方的箭矢的。” 冒顿一冷静,聪明的智商立刻占领高地,他连忙点头:“是极,看来是本单于失了智了。” 说完,扭头就走。 “诶,大单于,您去哪儿?”刘元海在后面追问。 冒顿摆摆手:“本单于现在火气很大!” 人影消失,刘元海不屑一哼:“切,都是一股羊膻味,你也下得去d。” 在冒顿的命令下,本来摩拳擦掌的弓箭手们瞬间偃旗息鼓,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与进攻破匈城不一样,这里的位置对大康不利,因为这里没有高地给周牧枫布置投石机居高临下的往里面砸石头。 所以这座城池里面出乎意料的安全。 破匈城:家人们谁懂哇~~ (别问投石机能不能扔几百斤的东西,国外有闲得蛋疼的老铁复刻了一台投石机将一辆小汽车扔出去了。 造孽啊! 你觉得几百斤的石头重还是一辆小汽车——大概奥拓那种体型的车子? 更何况,古代的欧洲蛮子们还干过将疫病死去的牛的尸体用以攻城,一头牛怎么也有几百斤吧?) 半个时辰的功夫后,这辆乌龟车在几名斥候懵逼的目光下,接近了城墙。 他们在碎石堆里清理出一条通道,然后咚的一声将乌龟壳紧紧的贴在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三人:...... 以他们的脑仁实在想不出这帮大康人要干嘛。 “要不,我们再去请大单于?”一名士兵出声。 其他两人脖子一缩:“想死你就去,他现在在办事儿。” 一个老一点的人无所谓地道:“没事儿,你现在去就行。反正他也就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其余二人:...... 第151章 我懂了 与城头上纠结匈奴人不同,身负重任的大康人目的明确。 在抵达城墙后,一名大康士卒越众而出,手持一柄铁铲,哐叽就是一下。 “嘿!下去了!” 其他人瞬间喜出望外:“快快快,拿家伙来,继续挖!” “周二郎说得还真对,这地方只是夯实了而已,还真没很深的地基。” 其实是有的,但没有后世那么丧心病狂往下挖十几二十米。 “有多深?”他问的是地基的深度。 得到的答案是两尺。 匈奴人平整土地后往下挖了两尺,往里填塞石条,并用三合浆充实粘黏缝隙,这就是地基了。 再然后便直接在上面堆砌城墙。 这座城,若是真刀真枪给周牧枫用投石机干,那得砸一辈子。 除非周牧枫整了个超级无敌大的投石机发射一吨以上的石头猛砸城墙,不然这堵城墙就是天堑,永远砸不开的。 当冒顿大单于系着裤腰带往城头赶的时候,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过去了. “这些大康人在干嘛?” 冒顿面色阴沉,他刚在女人身上泻下的火气又蹭的一下上来了。 刘元海冒险将脑袋探了出去。 没有箭矢射来,只有一个圆木制成、外表包铁的大家伙紧紧地与城墙贴在了一起。 纵使刘元海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来底下的大康人在干嘛。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道:“大单于阁下,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冒顿暴怒:“你竟然不知道?你可是大康人!” 刘元海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那周牧枫肚子里的蛔虫,大单于未免太过牵强了。” 冒顿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刘元海:“着本单于令,上礌石和滚木!” “对了,把囤积的粪水也拿过来。”冒顿想了想,吩咐道。 很快,一批礌石砸了下去。 “咚咚咚” 几声闷响传来,乌龟壳里面干的热火朝天的大康步卒们一愣。 “什么比动静?”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干活干得有些忘我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机灵一些的大康步卒两步凑到旁边的观察口处,凑过眼睛扫了一眼。 “校尉,匈奴人用石头和木头砸我们呢!” 领头校尉冷哼一声:“我们头顶就是匈人,有滚木礌石很正常,周都尉说了,这东西做了避水,我等无需担心。” “校尉,若是匈人出城攻击我等呢?”一名抱着泥耙的步卒担忧地道。 领头校尉呵呵一笑:“出城?出城就正中周二郎的下怀了。” ...... 冒顿脸色铁青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守城武器。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它的坚硬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把粪水端上来!” 冒顿厉声道,很快十几桶滚烫的粪水哗啦啦的被倒了下去。 底下 “雾草!金汁!” 这味道他们熟啊,前段时间他们还拿来淋过匈奴人呢。 “莫要惊慌,这是避水的!” 校尉大喝一声,稳定着周围同胞的情绪。 一名步卒担着土,语气幽幽:“我等没怕,但...这实在太恶心了。狗日的匈奴人吃了什么玩意儿,竟能拉出那么臭的屎来!” 城墙上,冒顿暴跳如雷,他大声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出击,杀光这些大康人!” 这东西虽然大,但看起来最多能装百来号人,吃掉他们对于匈奴人来说没有压力。 “大单于...” 这回,出声的是他部落的一个小单于:“大单于,大康人攻城的时候,你就下令用石头将城门封起来了。” 这回冒顿想起来了。 大康人用投石机砸他的城墙那会儿,他害怕那枚不长眼的大石会砸开他的城墙,所以下令让人用石块将门洞堵了起来... 现在想想,冒顿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他们若是要出城,那就得从别的城门走,但... 这是不是大康人调虎离山、诱敌出洞之计? 这是不是一个诱饵,是不是单纯的一个砸不烂、锤不开的乌龟壳? 作为一个决策者、一个领导人、一支军队的第一人,底下的士兵只需要英勇作战就够了,但冒顿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他们在干嘛?” 冒顿突然询问。 一名小兵探出个脑袋仔细看了两眼,返回汇报道:“回大单于的话,大康人在里面...挖土。” 冒顿心里有了底,他哈哈一笑:“这定是大康人的奸计,他们想要设计让我等出城,可本单于早就看穿了一切...” “着本单于的令!所有人不许放箭,不许使用滚木礌石,他们想要凭几个人就像挖塌我等的城墙,那就给他们挖。” 一个小兵欲言又止:“单于...那些粪水...” 冒顿满脸嫌弃:“yue~拿走拿走,倒了倒了,恶心底下大康人去,莫要来恶心本单于。” “嗷” 小兵应了一声,招呼人端起滚烫的金汁就往下倒。 城头上,顿时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而底下的大康士卒们:阿米诺斯! “校尉,匈人好像安静了些。” 一个大康步卒一边干yue一边挖着土。 由于被夯实过,这东西还真不好挖,还好韦伯给他们整了一批百炼钢锄头,虽然难搞,但也不是挖不出来。 其实吧,这活儿还是很难办的,但他们身负破城的希望,这些勇士也只能顶着不断浇淋下来的金汁挖着坑了。 火药这东西密度不高,也就比水重一倍罢了。 六千斤的火药,随随便便就能装满一间小房子。 周牧枫预计他们需要挖半天的,但...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赶在午膳刚过,他就远远地看见乌龟壳动了。 周牧枫瞪大了眼:“他们完活了?” 周飞鸿一甩手上的烤饼,从小胡床上弹身而起。 他打了个呼哨,犹如展翅而起的雄鹰。 紧接着,早就准备好的大康骑兵从四面八方涌出,目标,匈人王庭! 原本平静似水的大康营帐瞬间沸腾起来,骑兵,步卒,还有早就停歇下来的投石车。 最后的时刻,要到了。 第152章 王庭终殁 人类,自古以来在干两种事情非常擅长。第一是搞瑟瑟,第二就是屠杀其他人类。 大康大军如同一枚石子掷入平静地湖面,道道涟漪扩散开来,而涟漪的源头,正是不断呼喝的周飞鸿。 早就等待许久的大康骑兵们纷纷上马,朝着“乌龟壳”的方向接应而去。 这个笨重的家伙里,装满了置死地而后生的勇士! 城头上,一直在观察的的刘元海嗤笑一声,他得意洋洋地朝着周围兴致勃勃围观的匈人士兵道:“看看,他们定是无计可施,只能无奈离去了。” 说罢,自己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余的匈人get不到这个笑点,但为了避免尴尬,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干笑起来。 “去,告诉大单于,大康人退去了。”刘元海一挥手笑着随口朝周围吩咐。 这些匈人虽然不屑墙头草的刘元海,但是这人是冒顿大单于的座上宾,他们这帮小兵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一名小兵扛着长矛应了一声,匆匆离去了。 “咦?大康骑兵动了?我说呢,” “咦...城墙根下怎么冒烟了?” 刘元海将脑袋努力伸出,想仔细看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儿? 然后,一团炽烈的亮光在眼前爆发,迅速膨胀... ...... 几分钟前,另一边 正当匈人懵逼于缓慢移动坚定不移的离开的乌龟壳之时,远处烟尘扬起,大康人的骑兵突然动了,他们迅速结阵,朝着那只“大乌龟”疾驰而去。 少了几千斤火药后,大康步卒们推动这玩意儿更是更快了些,再加上后面有几千斤的火药... 他们是敢死队,不是亡命徒啊。 “德尔塔...德尔塔...” 马蹄声起,里面的校尉辨认了一下方向,喜出望外地道:“弟兄们加油,我等大康骁骑前来接应我等为了,加把劲,我们就要......” “boom!!!” 犹如地龙翻身,亦如虎啸九州;像极了龙吟四方,也好像那螣蛇振翅... 反正一阵地动山摇传来,乌龟壳里的人集体一个大马趴,直接杵地上了。 “什么情况?发生甚么事了?”校尉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大叫。 但耳朵里除了绵密的嗡嗡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一名步卒从地上挣扎起身,抖了抖脑袋,凑了上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嘴上还在不停地说些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听到,耳朵里只有那恼人的嗡嗡声。 他的嘴唇翕动,但他只能用猜的。 大概...他说的是:校尉,你还好么? 校尉张张嘴,发现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听不到了。 “我无碍,不过我听不到了!现在起,你来指挥!你来指挥!你来指挥!” 为了怕他听不到,他还特意吼了三遍。 那人飞快点头,转身开始呼喝着什么。 有一部分人听到了他的话,还是拼命推乌龟壳,而另一部分人没听到他的话,但是看看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要干什么了, “嘿咻嘿咻!” 随着号子的呼喝,乌龟壳继续蠕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恢复了听力,听到了声音。 但耳朵里依旧是那嗡嗡作响的杂音。 这也难怪,几千斤火药在密闭空间内爆炸,而这百来号人也就离开了不到一百五十米。 没给他们震死那都是火药不够带劲儿。 你要换成梯恩梯... 那绝对带劲儿。 别说城墙了,连他们带这个乌龟壳和里面的人都给你扬了。 马蹄声接近,外面传来骑兵用手中的铁器击打外壳的声音,还有一道粗哑的呼喊:“里面的兄弟,匈人城墙已塌,我等奉命掩护尔等,尔等可以出来了。” 校尉一愣,连忙两步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喊:“快,开门!” 门开,是周牧云急切的面庞:“尔等做得漂亮。匈人城墙已塌,我等即刻发起进攻了。” “放心出来吧,匈人已乱,我等即刻攻城了。” 校尉带着人恍恍惚惚地从乌龟壳里钻了出来,众人纷纷朝着城墙方向看去。 “嘶!”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城墙方向烟尘弥漫,但,可以清晰的看到,匈人王庭的城墙,塌了! 也不是完全塌了,而是塌了二十米左右的一段,但... 这足够了 。 一道道火流星掠空而过,周牧枫看到城破的一瞬间,他就想了很多。 城已经破了,接下来便是从古至今,从内到外,哪怕强如阿美莉卡都头疼万分的战争模式。 巷战! 但...城内不是钢筋水泥建筑,而是极少部分的石头房、泥砖房和帐篷。 其实大部分都是帐篷。 火攻,永远是封建古代战场上奇招的最好选择。 一枚枚火石呼啸而过,不分目标,无差别的轰击着城内。 这一回,周牧枫不顾误伤,不顾石炮可能砸到自己人的脸上。 如果被砸到,那只能说明你命背。 就一句话:砸! 哪怕是二战、近现代战争,都无法避免远程投射火力的误伤,尽管霉菌也一样! 就是要逼迫你战斗,就是要打散你的意志,就是要摧毁你的精神! 王庭已破,尘埃落定! 不光是骑兵,连大康步卒都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王庭里 一串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后,在王庭内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城墙多了一个二十来米左右的大缺口,城墙上驻守的几十匈人士兵不是震死就是摔死,反正没啥活口了。 “什么回事?天雷泻火了?” 抱着女人刚躺下的冒顿大单于一个激灵,直接光着膀子跳了起来。 一名亲卫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他张嘴便是天雷滚滚。 “大单于,城墙塌啦!” 冒顿豹眼圆睁,直接跳了起来。 “不可能!大康人那所谓的神器都无法动摇我们的城墙一分一毫,现在怎么可能塌了?我们的圣城坚不可摧!” 亲卫目露悲哀:“大单于...它真的塌了!” 与此同时,震天的喊杀声从远方传来。 冒顿大单于愣住了。 第153章 城破 此时已是正午过了些时分,大概是下午两点上下的样子。 不管是大康人还是匈奴人都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这一次大爆炸,将毫无准备的匈奴人炸一激灵。 而早有准备的大康军队则是提前用了饭食,磨亮了兵刃,就等那一声爆炸声了。 只是这一下爆炸猛了点,连一小部分大康步卒都吓一激灵。 很有先见之明的骑兵提前将自己的战马耳朵用战马自己的马鬃塞了起来,要不然他们别想骑马了。 所以,正当匈人大营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大康步卒早就兵临城下了。 啊,你问骑兵在哪儿? 这城墙一塌一片瓦砾的,骑兵?除非你能在马蹄子上装履带,要不然拍烂马屁股都别想让你的战马越过这一摊废墟。 你说你们骑兵,急个什么勾歪。 连大毛子都懂,不能让坦克打巷战,你们咋就不明白呢? 属实是被格罗兹尼巷战搞怕了。 要是匈奴人端着弓箭躲在泥房顶上探头给你一发,你怎么破? 周飞鸿才不干这傻事儿。 陈启东冲锋在前,他临时添为先锋军主将,而陈苍被周飞鸿赶回玉门关了,理由是害怕玉门关被袭。 攻城归攻城,玉门关不能丢! “骑兵莫要上前,警戒城头,莫要让人放冷箭了!” “陌刀队?郑三你个狗犊子去哪儿啦?带上你的陌刀队,给老夫从断口爬上去,占领四面城墙。” “左大营的人!跟着陌刀队,莫要让匈人将城墙夺去了。不然周二郎又得在炸一次!” “中营?还抱着你们那些箭矢要下崽么?赶紧给劳资放箭!” 他策马扬鞭,不断点将。 趁你病要你命这几个字绝不是只放在口头上的空话。 郑三应了一声,怪叫一声,端着一柄刻了十三道痕的陌刀冲了上去。 这堵倒塌而形成的废墟也有好处,那就是匈人的骑兵也冲不上来,而且...骑兵这种东西是说有就有的? 匈奴人的战马早就被那一声惊天大爆炸吓得要么瘫软在地无法扶起,要么就不听指挥杵在原地,要么就干脆跑没了影。简直比那倔驴还倔。 等他们这帮人安抚好战马...别说黄花菜了,搞不好那冒顿大单于的脑袋都搬家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陌刀队近八百号人就乌拉拉的涌上了匈奴人的城墙。 匈奴人的抵抗异乎寻常的顽强,他们端着短短的弯刀,身着皮甲甚至不着甲地朝大康步卒们发起了冲锋。 还是挺有血性的,但... 有用么? 血性要是打的赢战争,那还需要马克沁作甚? 血性要是打的赢战争,那波兰翼骑兵都能用马刀将敌军坦克大卸八块了。 (玩梗!) 嘴里喊着叽里咕噜各种口号的匈奴人刚一从内侧的阶梯登上城墙,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道匹练般的刀芒! 陌刀势大力沉,能参加陌刀队拿上陌刀的都是大康阵营里一等一的猛男。 一刀下去,谁能挡? 就凭他们手中比生铁还要脆的弯刀? 别做梦了! 匈奴人能被汉人压了无数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就看着打不过跑到西方祸害那帮更蛮子的昂撒人和北欧人了。 千百年后,中华大地,还是汉人当家做主。 匈奴人不行,突厥人不行,吐蕃人...哦,吐蕃人被同化了啊,那没事儿了。 (没有看不起少数民族同胞的意思哈,我自己就是壮族!!!) (56个民族一家亲万岁!) 冒顿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爆震给他带来的后遗症。 他疯狂指挥着手下那些步卒们拿着弯刀,长矛,弓箭等物朝着被大康人初步占领的城墙发起反击。 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借助了,所有人只能依赖手中的武器还有内心的勇气。 巷战,都是如此! 陈启东害怕作为地势最高点的城墙被夺回去,一口气往上面塞了差不多一万人! 还好匈奴王庭比较大,一面城墙也有两公里,一万人撒下去还真不算拥挤。 陌刀队完成了他们攻坚的使命,更适合守城的长矛手顶了上来。 他们身上的甲是除了陌刀手以外最厚实的,他们的长矛一缕使用百炼钢,他们的搏杀技巧只有一个! 找准机会,刺! 弓箭手也爬了上来,跟不断朝他们放箭的匈人弓箭手中门对狙。 在这种情况下,“石”数比较大的大康弓箭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的步弓基本在一石以上,又是居高临下,能够完全碾压使用骑弓,被迫仰射的匈人骑兵! 是的,骑兵! 在这种情况下,骑兵就是累赘,因为战马再怎么牛逼也无法冲上城墙,反而会被大康人射杀宝贵的战马。 这些骑兵都是下了马,当步卒用。 陈启东登上了城墙,望着被大康弓箭手压制的匈人骑兵,冷笑一声:“匈人尽是骑兵啊,你看他们手里的家伙!” 匈奴人绝大部分都是依赖马背功夫。以往几百年来,他们或是渗透,或是突破,从草原一直南下,依赖骑兵的速度优势,一路劫掠。 强到足够的东西或者逼迫中原大地的当权者服软后,带着金银粮草还有和亲到他们匈奴的几位公主,满载而归,无往不利。 几百年,都是如此。 以至于让他们忽略了守城的步卒怎么培养。 但今天,大康人给他们上了一课。 单一兵种再强大,也要被虐! 你又不是千年后叱咤大半个地球的蒙古铁骑,装什么比呢? 以往,他们在马背上拉弓的速度要比大康骑兵快近乎一倍。 大康骑兵拉弓射出两箭,匈人骑兵能回敬四箭甚至五箭! 但现在,“攻速快”的优势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单出一个绿叉,射再快也没用,你也打不动一个盖伦啊,除非你是薇恩! “陈将军,战况如何?” 陈启东一扭头,发现是慢悠悠登上城墙的周牧枫。 “哼,若不是这些土房,老夫早就将他们杀光了!”陈启东面色稍缓,但还是忿忿道。 周牧枫神秘一笑:“那就让末将助将军一臂之力吧,老梁,端上来!” 陈启东眼睛一亮:“老夫就知道你有办法,来来来,那个谁,去帮都尉搭把手。” 半炷香后,一样东西被周牧枫端了上来。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特么...把投石机搬城头上来啦? 第154章 攻心为上! “哦不是,这不是投石机啦...” 周牧枫憨憨地笑:“非要说的话,这东西算是一个大弹弓。” 实际上,这东西就是一台弩炮! 以牛筋腱做弦,以铁木为骨,以棘轮上劲,发射一支长一米有余,成人二指粗细的木质箭矢,亦可发射圆润的石弹。 箭矢通体笔直,无翼,以烈焰烧灼硬化,装有铁质箭头,箭头重量足有两斤重。 而石弹直径五寸上下,重量也有好几斤。 这东西制造不难,但是杀伤力不小。 古代中外守城方都会在城墙上布置很多门弩炮,效果拔群。 “这帮人躲房子后?简单,来来来,末将给您整了个好宝贝。” 周牧枫笑嘻嘻地指挥人将它架在了城头,找了一个壮汉上好弦,亲自操作。 “哪有人?” 陈启东大手一指:“哪都有!” 周牧枫冷然一笑:“这样啊,那我倒要看,他们待不待得住!” “崩” 一声脆响,棘轮松开,整体重达差不多八九斤的长杆箭矢电射而出,直直的朝着一座土房而去。 两堵土墙根本拦不住带着巨量动能的箭矢,这一枚箭矢直接将躲在后面伺机放箭的一名匈奴士兵穿了个糖葫芦。 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听得上面的大康人一脸蒙圈。 陈启东扭头问:“他们说啥呢?” 周牧枫笑:“反正不是投降的话!” 说完,又是一根箭矢射出。 这一箭直接射塌了第二堵墙。 露出后面的十几个匈人惊骇欲绝的脸庞。 无需多言,一片箭矢射出,直接将它们射成刺猬。 陈启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贤侄,这东西威力竟如此巨大?” 周牧枫一边上弦一边解释:“这一枚箭矢应该是断了,残余箭杆翻转释放动能,砸塌了这堵土墙,呵呵,夯土,连一块砖都没用上,不塌才奇怪呢。” 接着,他换上一枚石弹,紧密包裹麻布,浸润桐油。 一个石炮营的士兵端来一枚火把,点燃架子上的石弹。 周牧枫不敢让它在木质的导轨上停留太久,匆匆瞄准了一个帐篷,压下了释放扳机。 火弹划出一个近似直线的弹道,直直地砸入了一个帐篷里。 周牧枫面色冷厉,大声咆哮:“再来!还有,着人问问工匠营的人,剩下的弩炮什么时候做好!” 周牧枫早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敌军负隅顽抗,跟他们打“巷战”。 此“巷战”非彼“巷战”,大康士兵进入匈人王庭,肯定会遭遇很多的头吸的。 什么从帐篷里冲出几支长矛戳你两下啦,从哪个死胡同射你冷箭啦。 这种无谓的伤亡,周牧枫不能接受,周飞鸿亦不能接受! 周牧枫并非想着杀那三五个,七八个人或者推倒几座房屋之类的事情。 他想要的,是摧毁匈奴人的抵抗意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投降。 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之策! 在发射了几枚火弹彻底点燃这个帐篷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挤了上来,他手里还拿着周牧枫用铁皮卷成的大喇叭。 后者递给他一张纸条,命令他按纸条上的念。 是的,这是一个精通匈奴语的大康人,专职翻译。 “底下的匈人听着,我大康王师已经做好了彻底摧毁你们王庭的准备,这场战争尘埃已定,尔等绝无可能胜利。” “尔等的死亡毫无任何意义!尔等的家人希望你们活着,尔等的儿女在等待父亲归家。” “放下手中的武器,高举双手走出来,我以大康镇北侯之名立誓,凡是投降者,可以保证不杀降者!” 这家伙的声音不断的循环播放,而越来越多的弩炮被运上了城墙。 以这面城墙辐射向外,越来越多的土坯房、皮质帐篷被点燃,火光冲天。 不断有精神崩溃的匈人士卒端起武器跑了出来,朝着大康步卒发起绝望的死亡冲锋。 但下场无疑是被大康步弓手射成刺猬。 陈启东忍不住了,一两个时辰过去,没有任何匈人投降。 “贤侄,老夫觉得你这诱降之法不可行,不若让我大康男儿上前,犁庭扫穴便是。”急脾气的陈启东哪里受得了这种钝刀子割肉的玩法,这没脑子的莽夫干脆想着一拨推过去算了。 周牧枫拦住了他:“陈叔!你想成为害死我大康男儿的罪人么?” 陈启东虎目圆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周牧枫也回蹬过去:“那我能让他们活下去!” 他强行拉着陈启东转身面对身后密密麻麻的大康士卒们:“来!你跟我们说,你要让我等去死,说啊~!” 陈启东看着身后的大康士卒们,虽然他们来自天南海北,虽然他们身高、体态、口音各异,但他们依旧用着相同的眼神望着陈启东。 那就是无畏! 陈启东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本将要尔等清扫所有的匈人住房,清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尔等可敢?” 领头偏将单膝跪地:“末将愿领命,但...还请将军照顾好我等的家人。” 陈启东点头。 偏将起身,目光决绝地开始点兵。 然后身后传来陈启东沉闷的话语:“你要干嘛?给老夫站住!” 偏将抬头。 陈启东冷哼一声:“周二郎说得对,能够活着,为什么要死?不就是磨时间嘛,我等磨得起!” 偏将呼出一口气,跪地感激:“末将愿为将军最利的刃!” 陈启东亲自将他扶起来,二人眼神对视:“别觉得老夫心软,待周二郎说可以冲了,你为先锋军!” “陈将军!有人降了!” 所有人一愣,纷纷凑到城墙边查看。 只见一队大概三四十人的匈人士兵两股战战,高举双手,手中横握着武器,颤颤巍巍地从一幢高一些的土房内走了过来。 陈启东连忙压下了身旁一名欲要张弓搭箭步弓手;周牧枫拉过翻译,急声道:“告诉他们,扔下兵刃,高举双手慢慢走过来,从步梯缓慢走上来!” “不许放箭,都不许朝匈人降者放箭!” 在其他人的目光下,这一批匈人降者安全登上了城墙,在大康士卒搜身后,便被押了下去。 没人挨打,没人死去! 看到这一过程的匈人士兵都沸腾了。 原来,大康人没说谎。他们真的不会杀掉我们! 只要我们投降。 第155章 枭雄落幕 翌日 陈启东朝着周飞鸿汇报。 “大帅,现我等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匈人王庭,但...”陈启东欲言又止。 周飞鸿擦拭着一套明光铠,漫不经心地回:“那冒顿老儿跑了?” 陈启东摇头:“并非...他差人送话,说想要跟你见一面。” 周飞鸿愣了愣,无所谓的笑:“哦?” ...... 现在的大康军队完全控制了整座匈人王庭。 所有投降的匈人士兵都被周牧枫建了个简易的战俘营关押起来。 没有机枪,也没有铁丝网,只有一群虎视眈眈的骑兵和周围将他们围起来的尖刺拒马桩。 手无寸铁的他们无法反抗,至于逃跑... 跑呗,无食无水的大漠会收拾你的。 周牧枫已经收回城墙上的弩炮,它们被拉到了冒顿的府邸处,与那里坚守的弓箭手们对峙。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周飞鸿策马赶到。 “大帅...” “大帅...” 周围的面色狂热士兵朝着周飞鸿打招呼,后者颔首示意。 无他,因为他们创造了历史。 今后的史书将会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大康镇北侯周飞鸿率军攻灭了匈奴王庭。 “怎么,这冒顿老狗要见我?” 一下马,周飞鸿就直奔主题。 保卫冒顿府邸的校尉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面是用大康文字写的一封信,是冒顿亲手所写。 信中的内容就是今日正午在他府邸侧面的一片小空地,二人聊一聊。 “大帅...”校尉咬咬牙,立了军令状:“再给末将再攻一次,若攻不下,末将提头来见!” 周飞鸿摇头摆手:“不可!那冒顿老儿已是死路一条,困兽犹斗罢了,就让我等看看他会说什么。” “去,去信上的地点等着,老夫还不信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正午时分很快就到了,冒顿严阵以待的府邸大门缓缓打开,一身戎装的冒顿大单于率先踏出,身后是同样着重甲的单于亲卫。 “呵...” 周牧枫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几天他也看到了,普通匈人士卒基本没有资格穿戴铁甲,有也是精锐骑兵才有。 而冒顿的亲卫队身上的铁甲工艺精湛,质量上乘,一看就是极品货色。 “冒顿大单于?”周飞鸿挑眉一笑。 “你便是那大康镇北侯周飞鸿?”冒顿操着生硬的大康话反问。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由冒顿率先出声:“放弃大康的地位,入我帐下,本单于可以给你与我一样的同等地位,如何?” 周飞鸿一愣,嗤笑道:“如果大单于就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就莫要再说了。” 冒顿摇头:“本单于也没想能说服你。” 周飞鸿好奇:“那么,大单于阁下,你想要跟本帅谈什么?” 大单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康有句古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单于承认败了。” 周飞鸿点头:“你倒是看得明白,那么,你是要降了?” 大单于哈哈大笑:“我们草原雄鹰没有投降的单于。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周飞鸿眼中寒芒一闪:“如此,那就没得商量了?” 冒顿洒脱一笑,上前一步,语气平淡:“以本单于的人头,要求大帅一事,可行?” 周飞鸿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冒顿大单于说:“本单于希望,大帅能护佑我的家人...” 周飞鸿摇头:“你若投降...我大康陛下,也许...会保你衣食无忧也说不定。” 说这句话,周飞鸿一点底气都没。自家陛下,他可是太了解了。 冒顿嗤笑一声:“大康皇帝初登皇位那时,我还没坐上这单于之位,当时是本单于的父汗接受了你大康皇帝的进贡,大帅怕是忘了。” 周飞鸿摇头:“本帅没忘,事实上,当时本帅添为我大康陛下的贴身侍卫,而且,当时我就在现场...” 冒顿愣了愣,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本单于就问你,能否答应本单于的条件?” 周飞鸿摇头:“你觉得可能吗?” “本帅无法做主,哪怕本帅能保住尔等家眷的性命,我大康皇帝陛下能做什么...本帅又岂敢揣摩圣心?” 意思很明白:狗皇帝要怎么处理你的家属谁知道呢? 冒顿目光暗淡下来,他站起身朝着周飞鸿捶胸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周飞鸿没有搞小动作,为将者当堂堂正正,他不屑于做背后偷袭的事儿。 被浇了金汁、被夜袭的呼邪部:so? 半个时辰后,大康军队正式进攻冒顿府邸。 战斗结束得很快,在大康步卒的持盾抵近下,他们选了爆破城墙一般的方法。 大康步卒持盾顶着落石和漫天箭雨,直接在他府邸下挖了一个能放置五十斤火药的小洞,点火给我们的大单于阁下来了个梅开二度。 经典无需多言。 一声巨响后,这面不宽的砖墙彻底倒塌。 城墙是被投石机砸了好几天,将粘合剂震松了之后才用几千斤火药震塌的。 而这堵墙则是干脆利落的被五十斤火药扬上了天。 远方的周牧枫一点头,笑笑:“我还以为这火药不够带劲儿,原来是昨天剂量不够啊。” 围墙一塌,如狼似虎的陌刀队直接往里涌,然后被周飞鸿叫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有病!拿长杆兵器进去被人阴吗?给老子滚出去!” 郑三一脸讪讪,退了出来。 周飞鸿一马当先,穿着明光铠带着一群手持弯刀、横刀的步卒冲了进去,只留下原地委屈巴巴的陌刀手。 郑三提溜着手中的陌刀找到的周牧枫,满脸颓然的蹲了下来。 周牧枫摸摸口袋,可惜没有华子,不然给他一根想必是相当应景的。 雪花飘飘北方潇潇~~ 另一边的周飞鸿如狼似虎,他们飞速清扫着这间华丽府邸的每一个房间。 不得不说,冒顿手下的家丁、侍女还算是硬气,他们\/她们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儿朝着进入宅邸的大康人发起了进攻。 连笤帚都被端上了战场,还击中了周飞鸿。 不得不说,匈奴女人还挺有力气,直砸的周飞鸿脑门儿嗡嗡响,若不是有头盔,非得被砸出个包不可。 “大帅!我等找到了冒顿的尸体,他自尽了。”一个步卒跑步来报。 周飞鸿冷哼一声:“孬种,带本帅过去。” ... 一间房间,满地尸体,鲜血溢满,令人无法落脚。 冒顿仰躺在一堆尸体中间,脖子豁开一个大口子,是他手中锋利的弯刀割出来的。 其他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部分是他的亲卫,他们也都跟着冒顿自杀了;妇孺们都是他的家眷。 周飞鸿沉默片刻,吩咐道:“斩下冒顿的头颅,细心保存,其余人便葬了吧。” “哗啦...” 一阵细小的动静从旁边的偏殿传来。 周飞鸿眼神一凝,腰间横刀缓慢出鞘。 他左右打了个眼色,周围的人心领神会,五六人静悄悄地朝着那间房子走去。 完全包围这间房后,周飞鸿在门口沉喝一声: “谁?” 第156章 曾经的公主 “别进来,别进来。我们自己出去,别杀我们!”一道又软又糯的女声传了出来,声音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重要的是,这是一道大康官腔。 “停!” 周飞鸿伸手制止了欲要往里冲的大康士卒。 “你是谁?” 他面色凝重,眼神死死地望着这幢建筑。 此时他才发现,这幢建筑拥有着浓厚的大康建筑风格。 不说青砖绿瓦吧,至少也很有意境。 突然,门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妇牵着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走了出来。 所有人愣住了。 对面的少妇脸庞清瘦,带有柔弱的少妇风情,一看就不是异族人。 周飞鸿手握血染的横刀上前半步:“你...是谁?” 少妇看着面前英武不凡的将军,面露希冀:“你...是大康王朝的哪位将军?” 周飞鸿看了她一眼,想找出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这一号人,但一无所获。 许是看出了周飞鸿的疑虑,少妇躬身一礼:“本宫...在大康时的封号:万嘉。” 周飞鸿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的和亲公主,万嘉公主! 与汉朝、隋唐安抚外族时惯用的手法一致。 当权者十分钟情于用“和亲”这个经济实用的手段来安抚如狼似虎的异族。牺牲掉一个少女一生的幸福外搭上一些金银铜臭,就能换取边境七八年的安宁,这笔买卖在当权者看来非常的划算。 而元康帝在登基之初,外有异族叩边,内有世家作乱。 新朝初立,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秉承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指导方针,大力整顿趁着新朝初立作乱的世家,而叩边的异族元康帝只能报以怀柔政策,依旧采取先帝甚至更早的王朝惯用的方法。 和亲。 当然,和亲并非用的元康帝亲生子嗣,选一个萧家宗室女,随便给上一个公主的封号,连实封都不用,调教大半年打包往匈人部落送就是。 而面前的这个万嘉公主,便是大康王朝目前的最后一个和亲公主。 理所当然的,她也不是元康帝的子嗣,而是一位亲王的庶女。 周飞鸿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儿,与他也有关系。 当年,因为元康帝的怀柔政策,大康人只能无奈的将万嘉公主嫁到了匈人部落里。 当时还是周飞鸿亲自护送的。 万嘉公主的眼泪,触动了他的神经。 彼时还是一个副将的周飞鸿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终结这段屈辱的历史,定要将可怜的和亲公主接回来以雪耻辱。 但,这个内心的夙愿,等了近十八年! 当年十五岁便嫁到匈奴部落的万嘉公主,此时已经三十三岁了。 一个少女的青春年华,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岁月,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日日等夜夜盼,可是,大康人,令她失望了十八年! 哪怕她已经由上一任大单于嫁给了这一任冒顿大单于,并且孩子也生了仨,大康军队的到来...依旧是遥遥无期。 周飞鸿叹了一口气,抱拳行了一个武将礼:“臣周飞鸿见过万嘉公主殿下。” 万嘉愣了一下,展颜一笑:“原来是威名显赫整个漠北的镇北侯啊。”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周飞鸿鼻头一酸,他点头承认:“是的殿下,此地从今日起...再无匈人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此地,以后便是我大康的领土。若有匈人残党作乱者,臣定斩之!” 万嘉眼眶一红,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镇北侯,你说什么?” 周飞鸿肯定道:“那冒顿大单于在隔壁自裁身亡,连带他的家属女眷...嗯?” 他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万嘉公主。 没有让周飞鸿疑惑太久,万嘉公主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看来那冒顿老贼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妃子罢...” 周飞鸿看着万嘉身边那明显是两族混血的少女,点了点头:“那这位呢?” “这是前大单于与本宫生下的...大女儿。” 周飞鸿点头,侧了侧身:“冒顿老儿已经带领所有的亲眷自裁了,公主殿下可自行查看。” 万嘉摇摇头:“不必了,相必本宫那二子与三子也定在其中。” 少女眼睛一亮:“阿娘,那两条白眼狼是死了么?” 万嘉展颜一笑:“应当是死了,为娘去认一认罢。” “你在此地莫要走动,这里的叔伯都是我大康将士,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少女抬头看着面前早就放下武器,面容和善的大康士卒,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换了一身十八年前出嫁时带来的宫装的万嘉莲步轻移,来到了那座尸横遍野的大殿。 此时,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地上。 万嘉公主面色不改,一步一步的辨认着这些尸体。 为首的是被割下首级的冒顿。 尽管周飞鸿嘴上说得好,啊什么什么保证你的安全,保证你全家的荣华富贵啊。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都是放狗屁,他一死,该拿军功的还得拿。 那个象征着本次最高目标的头颅,必须割下来,没得商量。 而其他人的待遇好很多,他们得到了全尸。 在两具少年的尸体前,万嘉公主停下了脚步。 她面容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双肩与不知不觉落下的泪水无不彰显出这二人身份的不一般。 周飞鸿缓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神情,叹息道:“来人,将这二人以我大康亲王礼入葬了吧。” “不必了。”万嘉公主平淡的拒绝了周飞鸿的建议,她冷声道:“不认为自己是大康人...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以大康亲王礼入葬呢?” “本宫的真珠十几年来都以身为大康人而自豪,从不认为自己乃匈人...而这两个孽种...” “罢了,死了也就死了,一把火烧了罢,本宫不想再看见他们。” 周飞鸿头皮发麻,不讲道理的女人还真可怕。 “殿下...”周飞鸿再劝:“这可是你的亲生子嗣啊。” 万嘉摇头:“认贼作父者...本宫权当没生过他们俩,现在,本宫只有真珠一个女儿。” 周飞鸿点头,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宜多嘴。 “如此,便按照殿下的意思吧,来人,这些尸体直接烧了罢。”周飞鸿吩咐下去。 “殿下,此时匈人王庭已经被我等完全占领,手持末将腰牌,便可在这里畅通无阻,还请收下吧。” 万嘉接过周飞鸿的腰牌,又恢复了那柔柔的样子。 “如此,那便感谢大帅了。” 当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角落时,周飞鸿喊了一句:“殿下!” 万嘉回头。 周飞鸿抿着唇:“殿下,臣...来迟了,还望恕罪!” 万嘉柔柔的笑:“大帅能来,万嘉便很开心了。” “因为,能回家了...” 第157章 元康帝急召 冒顿死了,死的像一条野狗。但事情远未结束。 首先忙起来的是萧玲珑。 她从攻城甫一开始,便陷入了一浪又一浪的震撼中来。 火药在攻城这方面独一无二的威力;城破之后周飞鸿的布置,陈启东的临场决断;周牧枫拿出的弩炮,还有他攻心为上的政策;周飞鸿与冒顿的谈判;谈判破裂后强攻冒顿的府邸;到最后意外救出了和亲的万嘉公主和她生下的大女儿真珠。 从围困王庭到战事彻底结束,她都要将大康军队的战损,战绩,缴获的金银铜臭等都记录下来。 周飞鸿笑呵呵地将随军府库打开,让萧玲珑随意检查。 按照大康军纪:士兵缴获取三,余者皆入国库。 这是非常非常优厚的待遇了,是为了激励基层士卒。万一那个幸运儿摸到一个有钱的尸体,那就发财了。 该说不说... 元康帝这一次赌上国运的灭国之战发起得很是果断,结果也非常好。 哪怕分给士卒们三成,剩下的七成也让见过世面的萧玲珑瞪大了眼。 无数的黄金,白银,玉器,珍馐等物堆叠在府库中,由军中独立的执印官独辖,他直隶于元康帝,收纳战利品的府库只入不出,一路打来,收获颇丰! 难怪小日子那么爱赌国运,赌赢了真的很赚钱。 当然,赌输了只有一个王朝覆灭的下场。 幸好,他赌对了,也赌赢了。 金银细软都是最次的,最主要的是拿下了匈人的地盘、人口、还有一片广袤无际的草场! 这片草场让历代大康皇帝馋得直流口水。 有了这片地界儿,就能够大量放牧,驯养战马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有令元康帝都要心惊肉跳的铁矿、铜矿、各种稀土...啊算了,稀土这玩意儿未来一千年都用不上。 除了忙忙碌碌的萧玲珑外,周牧枫也不太轻松。 这是一座比“破匈城”还大两三倍的城池,而且,他们俘虏了大量的匈人士卒,这些人的安置问题也是个令人头秃的烦心事儿。 周牧枫本意是来替父亲攻城的,其他的东西懒得管啊! 于是乎,几只满载信笺的信鸽腾空而起,朝着临安方向飞去。 几日后,周飞鸿得到了元康帝的回复: 即刻令临安长公主、万嘉公主、其女真珠、周牧枫即刻返回临安,不得有误。 不难猜,因为火药这东西让元康帝感到了恐惧。 今天你能将炸药埋到匈人王庭下,推翻他的王朝,明天你能做什么我想都不敢想啊。 从周牧枫拿出火药这东西以来,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别说元康帝,哪怕把他换成李世民,周牧枫也得有这一劫! 你要我的钱?可以! 你想娶我的女儿,想了想...也可以。 但你想将我取而代之?对不起,拿命来吧! 除非...我也有这么一个东西。 ...... 远在匈人王庭的几人接到了元康帝的圣谕,几人不敢怠慢,只能找了百来号精锐好手充作护卫,带上粮草饮水即刻返回大康。 匈人王庭离玉门关很远很远,至少有一千多里,当初大军赶路至此也走了近一个多月。 而现在,他们则需要走上两三个月才能从匈人王庭返回临安城! 马车里,周牧枫靠坐在厢壁上闭目沉思。 沿途场景一成不变,蓝天、白云、荒漠、灌木。 与大家印象中的草原不同,所谓的漠北并不是绝对的荒漠或者绝对茂盛的草场。 信短视频里的那些东西那你就被忽悠拐了。 周牧枫将脑袋往窗外瞅,一抹亮色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愣了一下,努力将身子探出。 远方,一抹亮眼的白色若隐若现。 他思索几个呼吸时间,猛地跳下了车。 在所有人惊讶的叫声里,周牧枫夺了一匹战马,拍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很快,他找到了内心里想要的东西。他没看错,是那种东西。 周牧枫两步上前,摘下一个成熟的果实,碾开,眼睛瞪大: “不可能的,你们在这个年代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们的老家在中美洲才对!”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另一边,看着一路绝尘而去的周牧枫,萧玲珑愣了一下,连忙急声吩咐:“愣着干啥啊,追上去啊!” 一群人拍马追了上去,很快,在几里地外,他们找到了目光呆滞的周牧枫。 “都尉?” 老梁面色紧张地看着周牧枫。 后者回过神来,他朝着众人展颜一笑:“令诸位担心了,周某无事。 哦对了,还请诸位帮忙把它们采收下来,某家有大用!” 众人看着面前一大片从未见过的植物。 只见它们有三尺高,长有翠绿的叶子,看起来郁郁葱葱很是赏心悦目,而顶上,长有好些个类似桃子的东西。 “这是些未曾见过的吃食么?”老梁询问。 周牧枫摇头,沉声道:“不可食用,但,此物有大用,莫要再问了,干活便是。”说罢,带头开始干起活来。 此行,结果未知,但能收获此物,那便不虚此行。 周牧枫一行人继续赶路,他们以一日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里的进程飞快往回赶,终于,他们距离玉门关不到百里了。 今日无风无沙,天朗气清。远远望去,能依稀看到玉门关的轮廓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个月前那场大战而留在这里的血腥味,仿佛那场惨烈的战争仍未远去一样。 周牧枫从马车的车窗探出头来,他嗅闻了一下干燥的空气,低声呢喃道:“终于到了啊。” 进了玉门关,他们就安全很多了。 当然,近一个多月的赶路,所有人都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了。 “唔...沙发彩电冰激凌,还有按摩浴缸...造孽,这些都没有,只有那混杂了沙子的井水...不沉淀连牲畜都不喝...” 看着远方的玉门关,周牧枫伸了个懒腰,对跟他一辆车的老梁抱怨:“到了玉门关,我一定要好好沐浴一下,这一身风沙,要把我糊成兵马俑了!” 老梁张嘴正想跟他说些什么,前方突然传来凄厉的呼哨声:“敌袭,敌袭!” 二人对视一眼,马上跳下了马车! 第158章 匈人的埋伏 一跳下马车,周牧枫就看到面前五百米处滚滚而来的骑兵。 这个距离,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骑兵身上花花绿绿的装饰。 是匈奴骑兵! 周牧枫瞪大了眼。 卧槽?这属于都站泉水里了金克斯给你刷了个火箭——都到家了,你打过来了? 周围的骑兵只有一百二十骑,但冲锋而来的匈人骑兵竟然有五百骑! 哪怕算上所有人,也不到两百人! “哗啦” 一阵响动,一群着甲甲士面容坚毅地围了上来。他们有的手持陌刀,有的手持横刀,也有的端着大盾。他们哗啦啦地动作起来,迅速将萧玲珑的车驾围成一个铁桶。 他们是萧玲珑的公主府侍卫。 而骑兵们早就集合起来,迅速结成冲击阵型,朝着前方杀去。 他们都是具甲骑兵,手持锋锐马槊,但...只有一百二十人。 骑兵一走,留在原地的只有萧玲珑的公主府侍卫共计六十人了,而剩下的,几无战斗力。 大康骑兵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战斗方式只有一种,永远都只有一种。 冲锋! 周牧枫面色冷厉,他三两步来到梁文德身边,大声咆哮:“老梁!你赶紧带剩下的人返回玉门关,找前行返回戍城的陈苍将军求援,记着,马车里是陛下最疼爱的胞妹,她若是有恙你死路一条!” “啪” 一小沓贡纸被他拍到了梁文德怀里。 “这里是火药的配方、前阵子我等收获的那些植物有何用,该如何种植,拿去,此物可抵千军万马!” “若我死,你拿此物进献大康皇帝陛下,此物可令汝封爵!” 周牧枫语速飞快,他看着蒙圈的梁文德,直接给了他一个大逼兜:“你特么的听明白了吗?” 梁文德深吸一口气:“二郎,那你呢?” 周牧枫目光深邃:“一百二十骑挡不住他们,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 “你们赶紧走,莫要让一百二十一人白死!” 说罢,翻身上马,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砰” 马车的车窗打开,露出萧玲珑焦急的脸庞:“驸马,你要作甚?” 周牧枫眼神淡漠,给了梁文德一个眼神:“还不快滚?你们走快点,我等说不定还能活几个人。” 梁文德咬咬牙,直接两步上前,夺下了萧玲珑马车车夫的位置。 “走!” 梁文德轻喝道,公主府侍卫犹豫片刻,也很是从了心走了。 对于他们而言,保护公主的安全为首要考虑的,其余都跟他们没关系。 萧玲珑也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她尖叫道:“不行,停下来,本宫不走!”说着,就要打开马车厢门,欲要跳车。 梁文德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厢门,一道身影闪过,跳上了马车的车辕,帮助梁文德摁死了厢门。 是一个公主府护卫,他朝着梁文德微微颔首,后者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马车在几十人的簇拥下,带着万嘉、真珠等人绝尘而去。 另一边,周牧枫骑上了战马,眼睛一眯,直接朝大康骑兵们追逐而去。 周牧枫的战马飞快,不到二十息的功夫便赶到了两军骑兵对垒的战场。 前世的周牧枫从未学过马术,他骑马的功夫都是继承于原身的记忆,但... 原来那个周牧枫文不成武不就的,马上功夫学了个半吊子,能不摔下马都算是祖师爷保佑了,至于骑术如何,那就只能说辣眼睛了。 但,此行必须要去! 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是谁策划的这场突袭了。 果然,两军混战的人群里,周牧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元海,你这卖国贼居然还没死?” 周牧枫不知道城破那会儿刘元海这老家伙就在城头上,要是知道的话他非得感慨一句: 挖槽,你这家伙堪比当代大学生。 脆皮但难杀! 刘元海一看到周牧枫后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贤王!这就是那周牧枫!” 他话音刚落,匈人骑兵里响起一声呼哨,然后就是一段叽里咕噜的声音,像极了清口rap。 紧接着,还未跟大康骑兵纠缠的匈人骑兵一声尖啸,绕开阵型朝着周牧枫冲来。 周牧枫一愣,他看着为首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彪悍男人,想必这就是呼邪右贤王了。 大康军队肃清了匈奴王庭,但唯独找不到这二人。 当时周牧枫还以为这两人被大康步卒随手一刀劈了,谁知道跑了... 远远地,呼邪的声音传来,他操着生硬的大康语道:“就是你造出的东西毁了我的圣城?拿命来吧!” 周牧枫撇撇嘴,将横刀归鞘,调转马头就往反方向跑。 三百余骑兵嗷嗷叫地朝周牧枫冲,而周牧枫在前方亡命地跑,很快就将他们引出了近几里地。 此时,他胯下的战马已经不堪再跑了,毕竟赶了差不多两个月路,马匹是会累的。 周牧枫一咬牙,驭驶着战马划了个大大的圆圈,将追红眼的匈奴人往玉门关方向引。 至于刘元海? 这王八犊子的骑术跟周牧枫半斤八两,早就掉了队。 又跑出了好几里地,周牧枫胯下的战马已经气喘吁吁地,速度非常明显的慢了下来。 如果此时他再让战马跑一炷香的功夫,战马必定会累死! 但,累死也得跑! 它不死那就是周牧枫死,后者没得选择。 前方不远处,一股烟尘腾起。 周牧枫满是汗水的脸庞一绷,然后放松下来。 是玉门关的骑兵! 他们的援军到了! 周牧枫哈哈一笑,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撒开四蹄朝前方跑去。 呼邪虽然追红了眼,但也看到了前方两三百丈处腾起的沙尘。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大康人的援军。 此时,攻守易形。 现在的他们,在不明白自己被周牧枫往玉门关援军处引了,就白长这个脑子了。 呼邪心中暗骂,但还是策马朝着周牧枫追去。 现在的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无根之萍了。王庭已毁,在里面逗留的匈人的地主阶级和统治阶级的中高层早就被如狼似虎大康人杀了个精光,整片天地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此时,呼邪贤王唯一的夙愿,就是杀掉那个该死的周牧枫以解心头之恨! 当然,除了他,其他的匈人也是这么个想法。他们是呼邪的亲卫,早就被洗了脑,呼邪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哪怕是互相赏菊也不带皱眉头的。 于是乎,在看到远方接应而来的大康骑兵后,呼邪嘶吼着大叫一声,策马加速追赶而去。 第159章 呼邪贤王落幕 黄沙弥漫,箭矢“嗖嗖嗖”地落在周牧枫身边的空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马当先,朝着周牧枫疾驰而来。 周牧枫努力睁眼,瞬间愣住了。 居然是陈苍! 话说陈苍一马当先,看着前方速度越来越慢,匈人的箭矢咻咻落在身边的周牧枫后,他长啸一声,率先拿出了骑弓。 也不管会不会误伤周牧枫了,他带头发了两矢。 没有第三矢了,因为两军交锋,撞在了一起。 骑兵交击,考验的是勇气和技艺,当然,手中的家伙也很重要。 仓促之下,陈苍只召集了驻守在城门附近的五百骑,但对付有些疲倦,冲势到头的匈人骑兵已经足够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匈人骑兵就被大康骑兵斩落马下。 打扫战场时,统计出来的战损比为一比三,大康骑兵也有一百三十人牺牲。 周牧枫下了马,来到陈苍的身边,拱手一礼:“牧枫感谢陈伯救命之恩了。” 陈苍呵呵一笑:“那你记得跟你爹说,让他回玉门关时请老夫痛饮一番。” 周牧枫点头:“届时侄儿亲自整治一桌酒席。” “将军!” 一名士卒惊叫起来,手还指着一个方向。 所有人一齐望去,瞬间愣住了。 周牧枫瞪大了眼睛,瞬间涨红了面庞。 只见浑身是血的呼邪右手持着一柄障刀挟持着一个女子缓慢地朝大康骑兵走了过来。 本来下了马浑身放松的大康骑兵正打算打扫战场,毕竟有些匈人身上的饰品等物件还是挺值钱的,就算不值钱,有些东西也算是挺实用的。 他们可没那点顾忌,看上了直接拿回家用。 你说有魂环?那就再杀你一次! 所以,打扫战场的潜规则就是:金银铜臭、兵器甲胄、战马等先收集上来,其他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大可自行收着。 就好比《拯救大兵瑞恩》开场那一幕,霉菌缴获了一柄小胡子青年团匕首,那就可以自行收着。 在真实世界的二战,缴获自三德子手中的鲁格p08也是众多大兵哥最心水的顶级战利品! 而现在,浑身是鲜血,犹如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呼邪,就拿着一柄缴获自萧玲珑手中的障刀,挟持着刀的主人,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谁打了一声呼哨,所有的大康骑兵立刻放弃打扫战场,飞速上马,只是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二人包围起来。 周牧枫越众而出,他看着俏脸苍白的萧玲珑,恨铁不成钢:“你个蠢婆娘不是跑回玉门关了么?怎地又出来了?” 萧玲珑两行清泪划下:“本宫...本宫来寻你。若是寻不到你,本宫也不会临安去了。” 陈苍眯着眼,随手扯过一块破布,擦拭着手上的斑驳血迹,缓缓上前。 “呼邪贤王?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只会挟持女人的孬种。”陈苍用流利的匈奴语嘲讽道。 呼邪满脸疯狂,他左手死死地扣住萧玲珑嫩白纤细的脖子,右手的刀锋离她脖子上的动脉更近了些。 话音刚落呼邪的眼里冒出熊熊的怒火,他恨声道:“周牧枫?你还敢出来?” 周牧枫冷笑点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周牧枫爷爷在此了!” “把那该死的镇北侯给我叫过来!”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锋利的刀刃在萧玲珑嫩白的脖子上划出道道血痕。 未等陈苍出声,周牧枫踏前一步,冷笑道:“找我父作甚?” 呼邪又问:“那无往不利的攻城器械是你制作出来的?” 周牧枫朗笑一声:“如何,劳资的石弹味道如何?劳资可是怕你吃凉的坏了肚子,特意给你热乎了一下。” 呼邪怒极反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可惜啊...” 他目光森冷:“这个娇美的丫头、大康王朝地位最高的公主现在在我的手里,周牧枫...你有什么感想?本王没记错的话,他可是你最爱的女人。” “用你的佩刀斩下你的左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周牧枫很自然的捋起双袖,不经意地抚摸着手腕,他很干脆地摇头:“看来刘元海那卖国贼告诉了你很多啊,但他一定没告诉你,我早就与她和离了。” 周牧枫不在意地呵呵一笑:“贤王尽管动手,对于周某人而言,不过是降职削爵罢了。” “但...你若真的动手了。”他回头朝着虎视眈眈的弓箭手们努努嘴:“那他们会将你射成刺猬,然后斩下你的头颅,回去邀功...不,不只是头颅!” “他们会将你分尸,将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拿去邀功。你要知道,哪怕只是你身体的随意一部分,都能在我大康陛下那里换到一个不错的军职的。” 呼邪和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萧玲珑都愣住了。 呼邪不敢相信地大叫:“你们这帮自称文明的大康人安敢如此欺辱本王!” 而萧玲珑美眸瞬间蓄满了泪水,他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三十七度的嘴竟能吐出如此冰冷的话语来。 周牧枫直勾勾的盯着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左手不断抚摸着右手的手腕。 “唔...贤王...她快要被你勒死喽。”周牧枫打算打开僵持的局势,他朝呼邪说了一句话。 呼邪下意识地松了松如铁钳似的手。 脑袋得到一些活动空间的萧玲珑下意识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右手抚上了自己被掐红的脖子。 周牧枫一看有戏,连忙拉住呼邪的注意力:“贤王,你知道劳资是用什么东西推倒你们王庭城墙的么?” 呼邪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去。 “你们是怎么想的?天降神罚?”周牧枫含笑。 “这东西是什么?”呼邪阴沉着脸:“你那所谓的攻城器械根本无法动摇我们王庭坚固的城墙!” 周牧枫竖起一根手指:“no~no~no。” “并不是完全无法动摇,我等对你们的城墙连续不停地砸了三天三夜,早就将你们城墙砸松了。” 他举起手,将手中一直攥着地泥巴摊在手心,他另一只手屈指做弹指状,轻轻的叩击。 一下两下三下。 十来下后,这块泥巴在周牧枫的手心散架了,在风的裹挟下,飘散一地。 “然后,换一个更猛的家伙,给城墙来上一下,它就被震塌了。”周牧枫拍了拍手,补了一刀:“不光是你们王庭的城墙,还有那破匈...哦,你们叫圣城是吧。” “嗯,它的城墙也是。”周牧枫真诚地笑:“这事儿吧,在我们大康有句话叫做水滴石穿呢。” 呼邪愣住了,他眼神涣散,嘴里还喃喃道:“原来如此...本王输得不冤。” 周牧枫和煦地说:“当然,还有你!” “嗯?” 就在此时,萧玲珑憋了一口气,猛地一歪脑袋。 呼邪的余光看到原本萧玲珑被袖子覆盖的右手暴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她手腕上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物件。 “嘎嘣” 一声弹簧释放的脆响,伴随着呼邪的惨叫声。 “贱人,本王要杀了你!” ...... 第160章 不,我只争朝夕 呼邪死了,被一拥而上的大康骑兵用马槊穿成了糖葫芦。 但,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高兴。 所有人都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两个人发愣。 就在刚才,被挟持住的萧玲珑找准呼邪愣神的时机,脑袋一歪的同时击发了手腕上的袖箭。 她还不算太蠢,周牧枫连着给了她两次暗示她也才反应了过来。 这唯一的一枚百炼钢制袖箭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呼邪的眼眶,击穿了眼底直达他的大脑。 但该说不说的是,呼邪的身体素质是真好,身板杠杠的。 他被萧玲珑手腕上的弹簧袖箭发出的致命一击射入头颅,竟然没有立即死亡。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下意识的用缴获自后者的障刀刺出一刀。 只不过,萧玲珑那一箭使得呼邪吃痛,无力维持挟持她的手,使得前者挣脱开呼邪的挟持得以逃脱。 可惜,草原上长大的呼邪身体素质实在太夸张了。 几乎只是犹豫了半息,呼邪就拔腿追上。他一把将萧玲珑扯了个趔趄,寒芒一闪,他刺出最后的一刀。 这一刀,刺进了她的后背,入肉三分。 周牧枫突然觉得,这一刀,也扎在了他的心里。 很疼很疼。 “给老子死来!” 周牧枫怒吼一声,不过一息的功夫,手中横刀化作一道匹炼,直取呼邪的正门。 呼邪本就被萧玲珑重创,满脸是血,脑子也混沌不清,面对暴怒的周牧枫全无反抗能力,他只能稍微抬起手格挡一下,但没什么用。 他的手臂在又厚重又锋利的横刀面前顶多像一根法棍。 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后,那道刀光就划过了呼邪的脖子。 呼邪,落幕! 但没人欢呼,也没有人高兴。 周牧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近伏在地上的萧玲珑,认真查看后松了一口气。 呼邪应该是想从她的后心捅进去,刺穿她的心脏,可惜挨了一发后者射出的钢矢,在剧痛的影响下刺歪了。 虽然他成功刺到了萧玲珑,但这一刀,歪得有些离谱。 它从萧玲珑的后腰刺入,很是成功的避开了肾脏,肠道等要害,刺入她身体的刀刃停在了肌肉和脂肪里。 所以看起来流血很多,其实也就是个轻伤。 得亏最后她扭了一把,如果没有这一扭,这把刀的位置绝对可以捅到她的腰子。 在这个年代,这个位置伤了基本跟死了没区别。 “玲珑...玲珑?” 周牧枫自己都没察觉,他下意识换了个称呼。 “唔...好疼。” 在周牧枫的帮助下,萧玲珑艰难地翻了个身,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牧枫,委屈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周牧枫语气温柔:“没事的。” 萧玲珑蹙着眉头,可怜兮兮地小声嘤嘤:“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还未等周牧枫张口回答,她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好后悔啊...当初若是抓住你,当初若是紧紧地抓住你...” 她咳嗽两声,伸手抓住周牧枫的衣襟,抓得很紧很紧。许是牵动了伤口,萧玲珑苍白的小脸泛起一丝血红。 “下辈子...若是有下辈子,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本宫一定要做你的女人。” 此时此刻,周牧枫终于想通了。 他要做一个渣男! “你放心,这柄刀入肉三分,但没伤到内脏。”周牧枫轻轻抚摸了一下萧玲珑的脸颊,一字一顿: “下辈子太久,我只争朝夕!” “给我活着,回到大康,我找狗皇帝提亲!” 萧玲珑瞪大了眼,她语气颤抖,扯出笑容:“你没有诓骗我?” 周牧枫笑:“我从不骗人!”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梁文德驾驶着一辆空马车去而复返。 “老梁,搭把手,我们护送她回玉门关,那里有郎中。” “陈伯,帮我个忙。” 陈苍凑了上来。 周牧枫语气认真,认真到像在交代自己的后事:“将玉门关内所有的酒水都给我找来,我有用。” 陈苍愣住了:“咋滴啊?你还要喝酒不成?” 周牧枫摇头,这事儿跟他讲不通。 “陈伯莫要再说了,此乃救她命的!” 陈苍点头,上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朝玉门关跑去。 而周牧枫也指挥着萧玲珑的公主府护卫将浑身是血,惨兮兮地萧玲珑抬上了马车。 “别走...”萧玲珑死死地抓住周牧枫的袖子,生怕他跑了。 周牧枫无奈一笑,这死丫头被刺了一刀还有这牛劲儿。 “我不走...还有,你别躺,趴那儿莫要动。”周牧枫按住了不断躁动的萧玲珑。 “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用过这把刀切过什么东西?”周牧枫面色严肃,这关系到接下来她的性命。 萧玲珑不假思索:“我自己。” 周牧枫:... 玉门关很快就到了,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萧玲珑抬了下来。 营帐内,周牧枫飞快将一匹素白的丝绸裁剪,将整个营帐都围了起来。 然后着人烧了一大锅水,将一柄剪刀掷入沸水,煮上几分钟。 此时,郎中也来到了这个被丝绸包裹严实的帐篷。 周牧枫没注意到后面多了一个人,他跪坐在地上,用一柄锋利的小刀玲珑伤口附近的衣物都小心翼翼地割开被血侵染的衣物,暴露出了仍然插在萧玲珑身体里的那柄障刀。 障刀,长八寸,此时入肉两寸许。 “嗡” 周牧枫将腰间的障刀拔出,比划了一下。 他送给萧玲珑的其实是一柄制式障刀,出征玉门关和匈人部落的校尉及以上的军官都有一柄,但萧玲珑依然将它视为珍宝。 “嗯,我猜的没错,这柄刀应该是没进内脏。”周牧枫呢喃道。 此时陈苍在外头大喊道:“周贤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周牧枫起身,与这个随军郎中对了个眼。 “原来是杨太医,这些小子就放心了。” 面前的随军郎中姓杨,早年做过太医,五年前深感在宫里当太医心累无比,于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了皇宫,进入军伍,终日与一群糙汉子为伴。 你还别说,虽然漠北艰苦,但他越活越年轻了,还差人寻了个匈奴娘们做老婆。 只能说大爷还是你大爷。 话说回来,有他在,事情好办多了。 因为,面前的杨奇,曾经的太医,现在的随军郎中,专治刀枪损伤! 杨奇笑呵呵地躬身一礼:“周县男过誉,请让让,好让老夫查看伤员。” 杨奇上前一步,随即吓了一跳:“临安长公主?” 周牧枫尴尬一笑。 第161章 酒精不能喝! 周牧枫尴尬地拱拱手:“还请杨太医施展妙手,为公主殿下诊治一番罢。” 他用的是杨太医而不是杨郎中,就是为了告诉他:你名义上还是个太医呢。 杨奇无奈苦笑:“殿下,殿下?” 萧玲珑努力抬起头,看到杨奇,扯出一个笑:“是杨太医啊,还请太医为本宫诊治诊治了。” 周牧枫跳了出来:“慢!” 然后,他将一些现在能做到的处理开放式刀伤的手段仔仔细细,嚼碎咬匀了喂给杨奇。 后者惊为天人,直被周牧枫说得一愣一愣的。 “懂了吗?”周牧枫不放心地询问。 杨奇:阿巴阿巴... 周牧枫满脸满意,拔出了腰间的障刀。 杨太医眼神瞬间清澈,如同准备出门遛弯的哈士奇。 周牧枫点头,扭头就走。 营帐里,杨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殿下,臣开始了。” 他抬头看了看萧玲珑深入体内的刀刃,沉思起来。 不能轻易拔刀,其中缘由读者自己百度,写出来免得说我水字数。 而另一边,周牧枫布置好简易的隔离房后,出去,一下子与陈苍撞了个正着。 “牧枫贤侄...”陈苍指着身后几十坛烈酒,满脸不舍:“军伍里的烈酒,就这么多了。” 周牧枫点头,走上前随意地打开一坛,一股淡淡地酒味儿飘了出来。味道嘛,有点像兑了水的狗尿,反正没啥酒味儿。 特么这就是你说的烈酒? 这还不如天香阁里的那些淡酒呢。 他半信半疑地舀了半勺,啊,黄酒啊,难怪,这东西酿不好了确实是很难喝。 咬牙送入嘴巴,然后猛地呸了出来。 “呸,特么还不如狗尿呢!” “我大伯的三姨夫的小舅子的七舅老爷用狗尿酿的酒都比这个好喝!”周牧枫万分嫌弃,要不是这东西有用他恨不得直接一脚将这些酒坛子踢爆。 可陈苍的反应出人意料:“诶诶诶,贤侄你不喜欢别浪费啊,多可惜啊。” 他满眼都是周牧枫吐到地上的那一大口劣质得不能再劣质的黄酒了。 “行了行了,哭丧呢!”周牧枫满脸不耐:“待会我送你一坛绝世美酒行了吧!” 陈苍语气抽抽:“老夫不信...” 周牧枫撇撇嘴,找上了梁文德。 首先,他取来一堆竹子,用清水清洗干净后,还是大刀阔斧的劈砍削凿,很快,一套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在梁文德眼前。 然后,起锅烧油... 不是,生火,烧水,但不烧开。 取几张丝绸,重叠后制成过滤袋,然后将一坛黄酒过滤一遍。 最后将那套诡异的竹制设备与铁锅上隔水加热的酒坛子连接在一起。 没错,这就是穿越几大神器之一的蒸馏酒! 当然,现在的周牧枫全无口腹之欲,他只想整出一样在医院里很常见的东西来。 酒精! 这套设备自然是冷凝器了,为了简单,他做的是内凝的,蒸发的酒蒸汽会在里面冷凝成为度数高的酒液。 酒精的沸点为78摄氏度,而水...是一百度! 所以,隔水加热,控制温度,就能将酒精从原浆里蒸馏出来。 而上面是灌满冷水的冷凝器,其实也就是一个底部还算细腻的瓦盆,周牧枫将它淘洗干净后放满冷水,这就可以了。 酒精遇冷凝结,然后积少成多,滴落在底下的集酒槽里,然后流出来。 就这样,没啥复杂的,我国古代在元代都有了。 很快,很快嗷。 一滴澄澈的酒液,从引酒的细竹筒流了出来。 一旁的梁文德牛眼圆睁,他死死地望着那滴酒液。 就在它即将落下的时候,一只舌头突兀地出现在它的下方。 “滴答...” 当然,没有这个声儿,这是周牧枫脑补的。 但... “梁文德你特么找死么,这酒精什么度数我都不知道你也敢喝?”周牧枫暴怒,他是真服了这帮酒蒙子。 梁文德却笑呵呵地道:“哦?此物名为酒精么...不错不错,真乃酒中之精华也。此物虽然只有一滴,但还是令我感觉味美无比。” 周牧枫人麻了。 酒这种东西还味美?特么比汽油还难喝! (汽油是苦的,高度酒是辣的) “一边待着去,等我弄出一坛子蒸馏酒再给你喝个够!” 梁文德竖起大拇指:“周二郎大气!” 酒液滴答,很快,他接到了一坛子大概几斤的蒸馏酒。 浅尝一口,大概也就三四十度。 这是因为火候掌握不好,有大量水蒸气混入其中导致。 他没好气地塞给一旁眼巴巴的梁文德。 “给,慢慢喝,这酒可烈呢。” 梁文德眉开眼笑,正想找个地儿独自“孤芳自赏”,然后,就发现身后多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陈苍咽了咽口水,劈手夺过了那坛子酒。 “此物甚是奇妙,本将先帮你收着了,明年再来找本将要吧。” 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二郎~” 梁文德像是被三五个大汉轮流赏菊的小鲜肉,他委屈巴巴朝周牧枫喊了一声。 周牧枫无奈,指示前者干活。 两炷香后,满脸潮红,浑身酒气的陈苍撞了进来,他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一进门就看到了周牧枫整出的三坛子酒。 他眼神一亮,抬脚就往这里走来。 “贤侄我跟你说...” “陈伯你喝醉了!”周牧枫抢着说道。 “喝醉?”陈苍一愣,晕红的脸更红了:“不不不,本将没醉,没醉...” “砰” 他左脚打右脚,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然后很是干净利落地醉倒了。 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躺平了属于是。 周牧枫无奈,将那几坛酒重新倒回干净的大酒坛里,打算在蒸馏一次。 这次,浓郁至极的酒味儿弥漫在整个小房间里。 只闻这个味道,梁文德已经感觉自己要醉了。 “二郎,我可不可以...” “达咩!” 周牧枫双手交叉:“高度酒精你也敢喝,咋地,嫌自己阳寿太多了是吧,还是活腻了?” “你要是活腻了我可以给你整上几千斤火药,保证连下葬都不用了...” 梁文德满脸痛苦:“不是,二郎你不是说要再给我一坛子的么?” 周牧枫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哦,我忘了...”然后抱着一坛子高度酒精慢悠悠走了出去。 梁文德:阿米诺斯。 第162章 酒精不能往肉里倒! 不管正在小房间捶胸顿足、哀嚎不断的梁文德,周牧枫抱着一坛子可能是六十度也可能是七十度的酒精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什,蹭蹭蹭地跑回了简易的临时隔离帐篷里。 此时已是一个半时辰过去,杨奇抬头,舒了一口气。 刚才,他缓缓拔出了插入萧玲珑腰部肌层的那柄障刀,然后用独门药粉止住了血,但看着这深达两寸的伤口,瞬间犯了难。 血是止住了,但这伤口... 都怪周牧枫! 这刀做得那么锋锐干嘛,若不是他及时止血,此时的萧玲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哪怕这样,面前的女人也汩汩流失了自己一半的血液。 “杨太医!” 周牧枫走了进来,一进来,杨奇就闻到一股浓郁至极的酒香。 也许老登都没有不好酒的,一闻这味道,杨奇的喉头便咕噜咕噜滚了几下。 “咳咳...”周牧枫干咳两声,重复了刚才跟梁文德说过的话:“酒精不能喝。” 然后,将酒精在医学上的作用仔细说了一下。 杨奇:“周县男没诓骗老夫?” 周牧枫点头:“千真万确!” 很多人有误解啊,以为酒精能作用于伤口的直接消毒,很多小说也都是这么写的。 但... 这种行为放在现代的医院里只会被你的上级医生用扳手砸成大体老师。 酒精,绝对不可以用于很深的开放伤口的消毒! 这东西吧...是,他的消毒能力确实是杠杠的。但它会刺激伤口,使得伤员痛苦增加,伤口愈合困难。 表层浅伤口可以用这玩意儿,但大的开放式伤口用这个...这就纯纯的属于找死了。 (作者认识的一个护士是这么跟我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所以,周牧枫弄出的酒精作用就是伤口附近的皮肤消毒,器械消毒,环境消毒。 仅此而已了。 那些小说里,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那些个主角马上一大堆酒精往伤口里倒,然后伤员一声惨叫然后憋得异常辛苦最后还要着重写出伤员的坚韧与不屈... 这就纯属扯淡了... 周牧枫去而复返,回来时,除了手中的一坛子不知道浓度的酒精以外,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金属制品,最后还有一卷丝线还有一根折弯了的短绣花针。 他找来一个陶碗,倒入一些酒精,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扔到酒精里泡着。 “咦,杨太医,她怎么睡着了?”周牧枫疑惑地问。 “哦...殿下啊。”杨奇歪歪脑袋随口回答:“给她喝了一碗老夫独家秘制的汤药,喝下它,哪怕一头牛都能给你放倒。” 周牧枫头皮发麻:“敢问杨太医此神药的名字?” 杨奇挺起胸脯,满脸骄傲:“此药名为‘撂倒驴’!如何,名字起的不错吧” “好吧...”周牧枫嘴角抽抽。 不过,被汤药麻翻后的萧玲珑有一个好处,不会因为疼痛从而影响周牧枫接下来的操作。 因为,他接下来要干的事儿嘛...就挺抽象的。 首先,将几层丝绸制叠起来绑在脸上充作简陋的口罩,然后他用酒精彻底清洗了双手,还是三次! 直接给杨奇馋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趴地上舔了都。 然后周牧枫从酒精浸泡的器械里,寻出了一支磨得锃光瓦亮的绣花针。 他屏着气,穿针引线。然后,用两支新鲜出炉的百炼钢铁钎小心翼翼往伤口里探。 “周县男?你是要用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杨奇突然出声道。 周牧枫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杨奇叹了口气:“此法不行的,老夫用受了金疮的大康士卒实验过此法。” “刚开始是能够止住血,但过了几日,伤口便大发脓疮,能够活下来的伤者十不存三。哪怕侥幸存活,也成了一个废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臂。 “此前,老夫救治过一个被匈人弯刀砍到大臂的士卒,当时老夫也是使用了此法将他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而且很幸运,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并没有生疮。” “但...他的大臂再也拿不起刀来了。不,不只是刀,他连持箸都做不到了,那只手臂完全变成了摆设,抬都抬不起来了。”杨奇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将手臂自然下垂,来回晃荡: “呶...就像这样,跟汤饼似的软趴趴的。” 周牧枫了然点头,跟他解释:“因为你没有缝合神经和肌腱。” 杨奇愣了一下:“啊?” 周牧枫直接在自己的手上比划。 “我等人体的结构很复杂,但大致可以分成两个大类...” 一阵歪比巴卜后,杨奇恍然大悟的同时泪流满面。 “可惜太晚了...老夫本来能救他的。” 周牧枫安慰:“现在,你能救更多人了。” 杨奇抬头,郑重地道:“会的。” 不得不说,杨奇这老梆子确实是有好几把刷子。 就比如,在人体组织动一些针线活儿这档子事他就很得心应手。 在周牧枫一旁的哔哔下,他分辨出了肌肉、脂肪、皮肤等,并对它们进行了缝合。 虽然缝合的水平非常的粗浅,虽然能让任何一个受过现代医学培训的医生发出尖锐爆鸣,虽然他完全避免不了感染、脂肪液化、肌腱缝合不对等。 但,人类的这是第一步。 萧玲珑受伤的位置不是大臂,后腰这地方吧...位置里的脂肪比大臂多,有相当的厚度。 当然,对于女人来说,脂肪最厚的地方是雷... 反正到最后,随着杨奇用一个漂亮的死结收尾,表层皮肤的缝合结束了。 速度快到周牧枫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结束了。 杨奇将手中的缝衣针扔进那一碗酒精里,酣畅淋漓的笑道:“这下可以了,老夫有八成把握,临安公主可以恢复过来。” 周牧枫满脸同情:“若是公主挺过此劫,她定会杀了你!” 杨奇愕然:“为何啊?老夫可是拯救了她的性命!” 周牧枫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幽幽:“因为你这个憨货打了死结,那日后该如何拆掉这根丝线呢?” 杨奇:!!!(尖锐爆鸣:啊米诺斯!) 第163章 回临安 三天后 萧玲珑小脸煞白,她整个人在周牧枫的搀扶下缓慢朝前走。 嗯,这个姿势嘛,你们去到医院的产科就能看到。 当然了,萧玲珑元红仍在,只不过腰子被插了一刀的她现在非常虚弱。 再加上二把刀杨奇的手艺...也就比杀猪强一点。 导致现在的萧玲珑每走一步都像是被刀在伤口里划拉一下。 “呜~~好疼...”萧玲珑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周牧枫。 后者眼里露出一丝怜惜,但他很快就硬下心来:“不行!半里路,一尺都不能少。” 萧玲珑只能苦兮兮地继续往前踱步。 这一点,跟医院妇产科里的男人是一样的。 啥我都能妥协,但这事儿吧,没得商量。 走走路对身体好! 又是十日后,周牧枫带着一群人踏上了返回临安城的官道。 在萧玲珑遇刺的翌日,周牧枫便修书一封,差信使去往了临安向元康帝解释了这里发生的事儿,并要求在玉门关休整十日。 在这里,就安全多了,虽然还有路匪山贼,但... 不是哥们,你不会真觉得这些绿林好汉真敢对朝廷的军队动手吧? 你这就好像问索马里海盗为什么不对阿美莉卡的航母动手一样。 他有那么个能力么? 一辆巨大的马车里,周牧枫坐在里面,周围是一群女人。 万嘉公主哽咽出声:“小妹,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阿姊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陛下交代了。” 万嘉虽然出身宗室庶女,但她名义上乃是先帝的女儿,虽然是干女儿,但也是尊贵的公主身份。 按照辈分,萧玲珑要叫万嘉十四姑。 “十四姑,玲珑无碍...”萧玲珑扯着唇笑了笑:“这一刀不深,况且...本宫也相信周郎会救我下来的。” 周牧枫闻言,抬头笑了笑,然后垂下脑袋把玩着手中已经有些发黄的植物花苞。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决断。 “周郎,你在想些什么?” 萧玲珑语气清冷,好奇地出声询问。 周牧枫笑了笑,将手中的花苞摊在手心,轻声询问:“三位公主殿下,你们谁知道此乃何物啊?” 萧玲珑看了一眼当即摇头,她自小生活在临安,从未出过大康,这东西她怎么认得出来。 万嘉仔细辨认后也摇了摇头。 她自从嫁给上任大单于后就生下了大女儿真珠和大儿子。 上任大单于挂了以后,冒顿接手了他父亲的一切,自然,也有她。 于是,她跟冒顿生下了小儿子。 而且吧,自从她嫁过来后,万嘉就处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度。 前几年跟着王庭东迁西移,然后匈人找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建起了城墙,匈人就将王庭安置在此地。 她得到一处宅子后也没多少出去,冒顿有处女癖,只是象征性地碰了她几次,给她踹了个崽儿,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以至于他的府邸被攻下,冒顿全家殉葬,都没有想起她。 至于那两个儿子,只能说被别人洗了脑,连他们的母亲管都没用,再加上面庞更像匈奴人,为万嘉所不喜,于是乎就懒得管了。 倒是真珠仔细看了看,肯定的道:“此乃白叠子啊。” 周牧枫挑了挑眉:“此物在匈人部落有何用。” “这就是白叠子么?本宫曾听说过,但从未得观,原来是长这样的。” 真珠接着道:“白叠子不可食用,果实内充满了白色丝絮状物,有些像蚕丝,但很短,根本无法用以纺织。” 说罢,轻轻的接过那枚熟透有些发硬的白叠子果实,双手一用力,便掰开了它,露出里面一缕一缕白色的絮状物。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周牧枫的手心,然后乖巧跪坐,双手置于膝上。 懂事得让人心疼。 周牧枫看着里面熟悉的东西,两指捻起,放到三个公主跟前,语气信誓旦旦:“此物,可抵万万两黄金!” 三女大骇:“就凭此物?” 周牧枫信誓旦旦:“就凭此物!玲珑你可知道我名下的产业。” 萧玲珑拿过一个羊皮水囊,饮了一口水,如数家珍地道:“那豆腐坊是你的吧,还有福临酒楼、与那赵国公府家合作的茶叶、还有...那火锅?” 说到这儿萧玲珑有些委屈:“我还没尝过那火锅呢...” 周牧枫失笑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着说:“不过是一些世井吃食罢了,有它没它百姓都饿不死。” “但是这东西,能够改变整个大康的格局!” “同时,这东西搞不好也是我给皇帝陛下下的的聘礼。” 萧玲珑怔住了。 ...... 从玉门关,走官道,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是的,特么的一个月! 若是在现代,临安(杭州)到玉门关(甘肃)最多两天时间,坐飞机的话那更是睡一觉的事儿。 而现在,造孽,他的老腰都要断了。 别想歪,周牧枫还没有禽兽到在马车上对伤势未愈的萧玲珑做些什么。 只是这崎岖难行的官道和毫无悬架可言的马车令他浑身酸软、头晕脑胀。 临安城,近在眼前了。 众人没有大摇大摆的进城,护送的护卫更加不可能进城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外的军营。 而周牧枫找了几个卸了兵刃的士卒帮助他将十几马车的白叠子送回镇北侯府。 临别前,萧玲珑满脸不舍地看着周牧枫。 现在的她并不记恨呼邪贤王,反而有些感激他。 若不是他那一刀,自己也不会那么快的拿下周牧枫。 “回去吧,好好养伤...” 周牧枫笑了笑朝她摆摆手。 萧玲珑绽开笑颜,在侍女春桃的搀扶下,入了府。 周牧枫没有目送很久,当萧玲珑消失在门内,他就离开了。 事情很多,儿女情长的事儿先放在一边。 而另一边,搀扶萧玲珑往寝室走的春桃欲言又止,忍不住道:“殿下...您和驸马...” 萧玲珑露出一个幸福地笑容:“成了!” “这一刀没白挨...” 春桃大惊失色:“什么?殿下您受伤了?” 萧玲珑疑惑:“那不然呢?” 春桃扭扭捏捏:“婢子还以为您与驸马行了那周公...” 萧玲珑黑人问号脸:这什么人呐? 第164章 臣不辱使命 翌日,正巧是大朝会的时候。 元康帝正襟危坐,他面容平静,不怒自威。 百官奏罢琐事后,兵部尚书站了出来:“陛下,臣昨日收到消息。武缘县男、坚毅都尉周牧枫奉旨赶回临安了。” 元康帝抬眸询问:“哦...他人呢?” 兵部尚书回答:“按照陛下的旨意,周牧枫与新成立石炮营校尉梁文德已在殿外等候了。” 元康帝点头:“宣吧!” 王德会意,他扯着公鸭嗓子叫:“宣,武缘县男周牧枫和新立石炮营梁文德觐见!” 殿外,周牧枫一身亮色明光铠,脚步坚定地走进了太极殿。 与去时相比,归时的周牧枫脸上多了许多风霜。 漠北,终究是苦寒了一些的。 周牧枫和梁文德走到大殿正中,单膝跪地,行标准武将礼:“末将周牧枫奉皇命,返回临安述职。” 然后,他将“破匈城”之战、匈人王庭之战的经过简单向元康帝和百官讲述。 “末将于玉门关外遭遇逃窜的匈人右贤王呼邪,此獠欲要对我等车队发起突袭,我等大康勇士奋勇拦截,此獠毒计不成,饮恨玉门关外。其首级被斩下,此时就在大殿外。” 元康帝虽然早就得知这一消息,但还是装作欣慰的点头:“此獠自十余年来一直是我大康玉门关的心腹大患,今日得知如此喜讯,朕心甚慰啊。” 王德很是机灵的派了个小太监去将呼邪的人头端了上来。 这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内装有石灰,而呼邪的首级经过石灰防腐后就放在里面。 元康帝下了龙椅,亲自上前查看。 “朕心甚慰啊!我大康又少了一心腹大患!”元康帝认出了呼邪,虽然经过石灰硝制有些面目全非,但作为死敌,元康帝依旧认了出来。 周牧枫垂首:“陛下,关于此事...臣,要弹劾太傅家四子刘元海。” 元康帝愣住了,这人又怎么惹到周牧枫了? “刘元海?此人并未在朕麾下任职啊。” 周牧枫点头,缓缓道来:“陛下,此人早就与那呼邪右贤王狼狈为奸,玉门关伏击战,他就与那呼邪厮混在一起。” “而且...匈人突然掌握了建造城墙的工艺,说不定就是此人教授给匈人的。末将还请陛下明查。” 元康帝面色平静:“哦?竟有此事?太傅,你有何话要说?” 太傅刘金河心中咯噔一下,接着连忙出班道:“陛下,此事臣完全不知啊!” “那孽子三番五次在外惹事。辱我家风,断我门楣,坏我名声,臣已于今岁七月将其逐出家门。他早就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世人皆知。那孽子与武缘县男有些过节,保不齐此乃周牧枫栽赃陷害之举,老臣请陛下明查。” 周牧枫望着刘金河,似笑非笑:“太傅莫急,若不是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周某又怎会在那朝堂上出声?” “陛下,臣确实与那刘元海有过节,但,臣赢得光明正大,此有据可查。” “在那匈人贤王呼邪与刘元海于玉门关伏击我等时,呼邪被我等斩落马下,而那刘元海嘛...”周牧枫露出一个不屑地笑容:“他已被我大康戍城主帅陈苍生擒,现在被押解在城门外呢。” 周牧枫呵呵一笑,朝面色苍白的刘金河笑道:“此人心态不堪,还未等陈将军做些什么,他就将所有东西都招了个干净。 根据他的供述,末将不敢独断,遂将其押解到临安,请陛下圣裁。” 周牧枫说完就闭上了嘴。 元康帝面色阴沉,张口吩咐:“皇城禁军,将此獠给朕押上来。” 很快,如狼似虎的皇城卫就将一个蓬头垢面、面色如丧考批的男人押了上来。 跟刘太傅家熟的人都知道,这小子就是他家那个刘元海。 “此人便是刘元海。”周牧枫朝着众人拱手行礼,退到了一旁。 元康帝冷笑一声:“善,大善!太傅家竟生出了你这么个麒麟儿,朕心甚慰啊。” “噗通”一声,刘金河双膝一软,竟直接跪倒在地上,任由旁边的人生拉硬拽,都无法动摇刘金河的身躯。 元康帝缓慢踱步到身似筛糠的刘元海身边,温和地笑:“莫要怕,如实交代,朕可对你从轻发落。” 刘元海抬头,呵呵一笑:“败了便是败了,无话可说。” 元康帝皱眉,这犊子似乎是打算一句话都不说了。 元康帝厌恶地皱眉,直起身一甩袖袍:“押下去,入刑部大牢。刑部!朕令尔等三日内将他的同伙审讯出来。” “至于太傅...”元康帝一扭头,发现刘金河直挺挺地瘫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带下去吧,好生安排。” 周围的禁卫们一同唱喏,将浑身瘫软的祖孙二人拎了下去。 元康帝缓步返回龙椅处,语气平静:“中书令,告诉朕,也告诉诸卿,叛国何罪?” 中书令出班,恭声道:“禀陛下,大康律令:叛国者死罪,当诛九族!” 元康帝露齿一笑:“还望诸卿知悉,否则,刑部的那帮人可不像朕如此好说话。” “罢了,接着议。” “陛下,臣有本要奏。” 出班的是一个兵部侍郎。 “臣于昨日收到此行远征匈人之监军以及增援镇北侯的虎啸将军之监军统一密报,此战能胜,首功乃增援之坚毅都尉周牧枫制造的几式攻城器械以及一种名为火药的物什。” “密报言:若无此三样,我大康王师一年内都无法攻下匈人城池。” “臣以为,此战周牧枫居功至伟,当赏。” 按照监军密报,周牧枫的功劳很大,自然是要赏赐的。 当然,这事儿要是真的才行。 元康帝看向角落的周牧枫:“周卿,此乃属实否?”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此千真万确,并无虚言。” 元康帝笑:“如此甚好,正巧,有两具所谓的投石机被运抵城外的校场,都尉不妨给诸卿演示一番。” 周牧枫垂首:“臣遵旨,不过,臣请新立石炮营校尉梁文德一同演示,此人操作投石机熟练至极。由他演示再好不过。” 元康帝点头:“允了。” “诸卿,随朕移步城外。” 第165章 震惊诸臣 元康帝似乎是早有准备,他早就让人在皇城外准备好了很多马车用以接送这些臣子们。 路上,众臣沉默不出声,刘元海和刘金河的事儿令他们不停思索未来朝堂的走向。 而与刘金河亲近的朝臣也在不断思考接下来与他的关系。 那刘元海叛国的事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依大康律,叛国者死。 如果情节严重,诛九族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哪怕你是一品大臣,叛国就是叛国,死路一条的。 而武将们则是窃窃私语,他们只是在奏折和其他人的口述里听过投石机之威势,却从未亲眼见过这些所谓的攻城大杀器,所以他们都非常期待。 于是,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下,他们来到了城外的校场。 此时,两具投石机已经被组装好,摆在了空地上。 而各式大大小小的石炮也被临安的石匠搓了出来。 等元康帝站定,周牧枫出班:“陛下,可否让末将演示此物?” 元康帝点头:“给诸卿演示演示吧。” 周牧枫、梁文德对视一眼,随意点了几个步卒打下手。 这几架投石机乃是参加过匈人王庭攻城战的,看样子是状况比较好的一批,不是新造出来糊弄人的。 元康帝也看到了上面累累的战痕,他挑挑眉道:“此物乃参战过攻城的那批?” 周牧枫点头,语气颇有些自豪:“自制造出来,打满了全场。‘破匈城’、匈人王庭,也许木质骨架经过修缮,但核心的蓄力、释放件经受住了千次使用,现在仍然完好,未出现裂纹。” “善,大善!”这似乎是元康帝的口头禅了。 远方,元康帝早就让人用石块和三合土等物搭建起一堵墙来。这老梆子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的。 绳索筋腱上弦,一块一百斤的石炮被正正地放在摆勺上。 周牧枫全程抱着膀子一言不发,对射表、指挥调度全是梁文德在做。 他也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元康帝——你看好,这家伙才是玩儿投石机的行家! “砰” 深吸一口气,梁文德用手中木槌砸下了投石机的释放杆。 绷紧的绳索筋腱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将摆勺弹起。 石炮飞出。 今日天气很给力,基本可以说是无风的。 这枚石炮很给面子地砸到了这堵石墙上,一下就将它砸成了一堆瓦砾。 众人噤声,而武将们目光深沉,他们看着面前的投石机,满是思索神色。 城墙...不光匈人有,其他人也有,大康人...也有。 而这东西的制造方法,掌握在周牧枫的手里。 突然,众人很是整齐的朝周牧枫投来怜悯的目光。 小子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知道么。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周牧枫面无表情,示意梁文德打第二发。 这是为了给元康帝看看,这东西的攻击频率。 不久,大半炷香时间而已。 第二发打出,但摆勺里装的是石散弹。 为了展示最大的威力,梁文德直接上了桐油弹。片片火流星划过,令所有人肝颤。 火炮砸进一大片稻草堆里,很快点燃了它们。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稻草瞬间猛烈燃烧起来。 火攻! 在场的武将们眼睛亮了起来。 不仅是攻城,在很多地方,火攻都是顶好顶好的。 比如袭营,比如轰击奔马,比如破坏战场使得骑兵难行。 (满地石头战马无法跑动) 然后,看起来更加威武的配重杠杆投石机发出了嘶鸣。 更大,更多的石炮被砸了出去。 接着,周牧枫亲自上前,在一堆东西前一阵捣鼓,一炷香后,一枚麻布大包裹躺在他的怀里。 他朝元康帝示意后,一路小跑,找到一处土堆挖了个洞,点火,将它扔了进去。 十余息功夫后,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伴随着大量的黑烟瞬间腾空而起,那堆小土堆直接被扬上了天。 “陛下...”演示完毕,周牧枫拱手道:“臣演示完了。” “此二物,都是投石机,前者制造不易,但精度较好,后者受限于牵引绳等物,精度一般,然,后者能抛掷更重的重物。” “最后一物,乃末将制作的火药,以硫磺、硝石、木炭按比例配比而来。用以攻城,威力无穷。” 元康帝踱步上前:“好啊,好啊。周卿为国铸器,实乃汝辈典范。” 他眼神诡异,看着周牧枫不语。 画公仔都画出墙了,再不明白周牧枫就白活两辈子了。 深吸一口气,周牧枫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梁文德手中,拿过一沓贡纸,双手奉上:“陛下,此乃投石机制造图纸,我大康征伐之路任重而道远,末将愿为君分忧。” 然后,火药的配方也拿了出来:“陛下,此乃火药配方,此物易燃且非常危险,还望陛下谨慎。” 元康帝随手接过,轻咳两声:“如此甚好。” “周卿,尔等为朕大康做出如此贡献,想要何等赏赐?想一想,下了朝到朕御书房来。” 周牧枫垂首:“末将遵旨。” 元康帝点头:“诸卿,看也看了,我等回去吧。” 回到太极殿,元康帝说:“方才在城外,诸卿也都看到了那投石机和火药的威力,此物该如何评价?”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兵部尚书咬咬牙站了出来:“陛下,此物的作战方式、如何使用、与其威力都是我等前所未闻的。臣私以为,当新立一营。 新营全数装备投石机等物。并在各大营里选拔精锐人才,集中训练。 我大康古话说得好:好钢用在刀刃上。” 元康帝唇角弯弯:“其余诸将们该如何以为啊?” 他没有看文臣那堆人,这帮酸儒咬文嚼字在行,行军打仗那可谓是一窍不通。 一名武将出班:“陛下,臣有异议。” “臣私以为:成立新营不妥!此举必会令主将命令多传一层,久而久之,恐为隐患。” 有他开了头,诸武将们纷纷叽叽喳喳起来,他们都想让自己的部队早日成立石炮营,毕竟这东西砸死物或者移动缓慢的单位效果拔群。 元康帝看着底下吵得快要带起来的武将们,轻咳一声。 就很奇怪,他这一下声音不大,但却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右相,你怎么看?”元康帝将问题抛给了孙德海。 孙德海想了想出班道:“陛下,臣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物既然是镇北侯二子制出,那他一定是最熟悉此物的人,也许他会有好方法呢?” 元康帝欣慰点头:“右相说到了朕心里面了,那么,周卿?” 周牧枫无奈地看了元康帝一眼。 ...... 第166章 商议成立新营 自古以来,行军作战永远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个兵种能够完成的事儿。 还是那句话,霍去病流弊吧,你让他单枪匹马能封狼居胥吗? 朱棣牛逼罢,封狼居胥的帝王,你把他的三大营砍去俩,他会不会秒变鹌鹑... 放在这儿,也是一样的道理。 “禀陛下,此事臣有一拙见。”周牧枫的姿态放得很低。 元康帝眉眼舒展:“但说无妨。” 周牧枫想了想,掏出一个问题:“周某在此地斗胆问陛下和周围诸君。凡自古以来,步卒皆执戈,可?” “老夫仅需一缕马上偏师,便可将其吃干抹净。”一个脾气暴躁的武将呛了周牧枫一句。 后者笑眯眯地问:“既是如此,如若步卒皆持盾,可?” “那自然不可了!难不成你要让步卒持盾跑到敌人跟前用盾砸人么?” 周牧枫微笑:“臣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周牧枫再问:“敢问将军,若令你指挥一支我大康铁军攻城,将军该怎么做?” 这名将军愣了愣,不确定地道:“应该...像你那般做吧,先用投石机砸城墙,砸塌为止。” 周牧枫摇摇头,再问:“那将军该如何调度这些动不动便是万斤之重的武器呢?” 刚才还面色平淡的将军瞬间哑口无言。 周牧枫环视一圈沉思的武将们,最后看向元康帝,沉声道:“说了那么多,末将只是想告诉诸位。任何一样兵器,任何一个兵种,无论多么强大,一旦单枪匹马过于单调,那也不堪一击。” “你直说罢,朕听得头疼。” 周牧枫语气里满是回忆:“臣建议成立新营!但绝不单一。” “以投石机、火药为主要杀伤敌军方式,以精锐步卒和精锐骑兵为辅,成立一个新立大营。” “此营以撕开敌军坚固防线、大量杀伤敌军人员、摧毁敌营营帐等目的所设。” “此营乃精锐中的精锐、尖刀中的尖刀,为了撕裂敌军阵线而设立。” “平时直隶于陛下,对陛下负责。而战时由陛下派遣辅助主帅,此时他们直隶于主帅,由主帅直接指挥,抛去所有繁琐至极的军令下达流程,它们将是主帅手中的一柄尖刀。” 说罢,他比划了一个尖刀入肉的姿势。 沉默,震耳欲聋。 元康帝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诸将们还有异议么?” “臣有异议!” 出乎意料的是,出班的乃孙德海。 “哦,右相?”元康帝眉头一挑,这老梆子可是文臣出身,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啊。 “禀陛下...”孙德海姿态放得很低:“臣不知行伍之事,望陛下恕罪。然,臣也知道,我大康王师人数众多,诸将也都惯于指挥三军,贸然新增新营,恐会令诸将不适啊。” 元康帝望向武将们:“诸将可有此想法?” 武将们默不出声,也有人小声逼逼几句,便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这件事儿吧...不好说,反正大家都懂。 谁也不愿意大领导的手伸到自己怀里来是吧。 更何况,这东西直属于大领导,平时由大领导管辖,战时分配下去。 投石机和火药是大杀器,元康帝不可能让他们直隶的,不然晚上睡不着觉的。 他不想晚上从哪里钻出来一堆石炮营的人,用投石机将脑袋砸成一堆番茄酱。 “即使如此,此事下次再议吧,左相你跟进一下。” “诸卿还有上奏的?” “无事便退朝吧,朕乏了。”元康帝起身道:“周牧枫,下朝后到朕的御书房来。” 人群散去,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武缘县男,王公公令咱家引你。”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他在宫内太监的地位最低,如若没有地位高的大太监收为义子,起码要熬十来年才能熬出头来。 周牧枫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他平和地道:“有劳这位公公了。” 小太监受宠若惊:“县男折煞咱家了,这边请吧。” 御书房 周牧枫一进入,就察觉到一股冷冽的杀气朝他压来。 御案后,元康帝伏案疾书,朱笔飞舞,在一份份奏折上起起落落,颇有些美感。 杀气的来源乃一旁侍立的王德。 此刻的他一改往日和善的笑容,变得十分核善起来。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末将周牧枫,拜见陛下。” 对面鸦雀无声。 又是这一招... 周牧枫隐晦的撇撇嘴,上一次来这里就是这样的,被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无奈,他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身着重达几十斤重的明光铠,压得他的身躯摇摇欲坠。 还好,元康帝没让周牧枫辛苦太久。 “王老狗,将这厮的甲胄扒下来,先打二十板子罢,你去监刑。” 周牧枫眼珠子瞪大! 卧槽,狗皇帝你不讲武德,上来就动手。 “陛...陛下,末将有话要说!” 下一刻,王德有些发福的身躯骤然出现在周牧枫面前,他二话不说,招招手,身边刷刷几下出现几个彪形大汉,然后干脆利落地扒下了他身上的明光铠,架着他就往外走。 “陛下?陛下!!!” “杰哥不要啊!” 外面, 王德阴恻恻地道:“周二少爷,咱家的板子不大,你忍一下。” 周牧枫无语,什么虎狼之词? 下一刻,胯下一凉,他的裤子被扒了下来。 周牧枫咬紧牙关。 风声呼啸,令人惊讶的是,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而是类似于被人用巴掌抽打似的感觉。 他努力抬头看向王德,后者面容平静,不经意间给他打了个眼色。 周牧枫这小子多贼啊,立马懂得了王德的用意。他开始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啊~~~哦~~~咿呀~~~陛下,末将知错矣...知错矣...” 王德在一旁抱着膀子眯缝着眼。 不愧是周飞鸿的种啊,连演技都如此相似。 御书房里,元康帝听到周牧枫夸张的惨叫声后,气笑出声。 “这臭小子,倒是像他老子。” 第167章 完了! 当周牧枫佝偻着腰板,一瘸一拐地再次踏进御书房,元康帝抬起头。 他笑了笑,语气怀念:“当初朕初登基那会儿,百废待兴,大康内外交困。彼时南方蛮人犯边,朕当时手里无人可用,遂让汝父前出镇压。” “汝父这场仗打得很漂亮,但是,伤亡过大了。” “战后,按功行赏,其余将领皆有赏赐,唯独汝父被朕赏了一顿板子,当时的他就是你这样的。” “别装了,朕知道你是装的。” 周牧枫尴尬一笑,直起了身子。 元康帝冷哼一声:“王老狗,你倒是爱护这小子。” 王德连忙告罪:“老奴有罪。” 元康帝看了一眼周牧枫,摩挲着手里的一枚玉佩:“周牧枫,上次你来朕的御书房时,你是怎么说的?”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这下子难办了。 “陛下,臣...臣知罪。” “哦?”元康帝笑呵呵的啜饮一口茶水,笑眯眯地道:“周卿何罪之有啊?这次远征,爱卿可是立了大功呢...” “这...这...” 周牧枫怎么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吃了个回头草,打算拱了你最疼爱的妹妹吧? 他心念一转,解释道:“陛下,末将未能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臣有罪。” 元康帝冷笑:“周牧枫啊周牧枫,朕问你,你还算个男人?” “敢做不敢当,不如现在就进了朕的净身房,跟王老狗做个伴如何?”说完,还看向王德。 王德抬眸,轻声道:“老奴很乐意再多一个干儿子的。” 周牧枫打了个寒颤,我为鱼肉,彼为砧板,他只能低下头颅,乖乖认错:“陛下,臣...食言了。” “臣...臣...” 他实在无法解释在如何解释他与萧玲珑莫名其妙的关系了。 总不能说,你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要主动送到我的嘴里,拦也拦不住吧... 元康帝大怒:“怎么!你要当那缩头乌龟不成?” 周牧枫目光突然坚定了下来。 吃回头草不好听,但这个事儿吧,不能让女人来说。 “陛下...”周牧枫垂首:“玉门关一行,末将与临安长公主两情相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臣欲迎娶临安长公主,望陛下恩准!”周牧枫咬咬牙,直接朝着元康帝单膝跪地,语气诚恳。 元康帝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周牧枫:“朕记得,你私下里与赵国公家的庶女订了亲,怎么?又要抛弃人家?” 周牧枫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他一阵歪比巴卜,给元康帝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完后,元康帝目光复杂地看了周牧枫一眼:“值得么?” 后者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为何不值得?公主殿下心喜于我,甘愿为我挡了一刀,这还不够么?”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仅此而已了。 “陛下,您只负责收钱就够了,而臣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元康帝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本来...朕不该答应的,奈何,二郎你给得太多了。”现在的元康帝看着周牧枫就像在看闪闪发光的铜子儿,恨不得亲上一口。 周牧枫拱手:“臣斗胆问陛下,陛下是答应臣的恳求了?” 元康帝眼神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的屏风瞟了一眼,目光平静:“周卿,你只有一个月时间。” 周牧枫躬身:“臣知晓了。” “滚吧!”元康帝突然觉得很没劲。 周牧枫离去了。 元康帝坐回了椅子,头也不回地喊道:“这回你满意了吧?” 从身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个面容清瘦,俏脸苍白的女子。 她缓缓走到元康帝身边,双膝跪地:“臣妹谢过阿兄。” 元康帝扶起自家小妹,心疼地轻抚她受伤的后腰:“为了这个混蛋,又挨了一刀,又甘愿二女...值得么?” 萧玲珑惨白脸色浮现出幸福的红润,她笑着说:“之前是玲珑不识良人,现在,如何都是值得的。若是皇兄要我这公主之位,尽管拿去便是。” 元康帝感慨:“他的茶叶生意的一半份额,那所谓的美食...美食街,还有新式武器。” 他盯着萧玲珑,突然笑出声:“这等丰厚的聘礼,若朕身为女儿身,都要沦陷了呢。” “这回,你莫要再放掉他了。”元康帝起身,拍了拍萧玲珑的肩膀,语气温和。 “想当初,你还心心念念太傅家的...”元康帝话音未落,一名内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躬身道:“禀陛下,罪人刘元海招了。” 元康帝猛地直起了身,拿过了内侍递过来刑部大牢审讯人员写的刘元海供词。 仔细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找死!” 转头望向萧玲珑:“还好,你跟太傅家的那小子没什么,不然,纵使是朕也保不住你了。” 萧玲珑抬头,语气惊诧:“竟有此事?刘太傅不是无辜的么?” 元康帝语气失望:“这老家伙藏得真深啊,连朕都被他哄骗过去了。” 他将那封供词往御案上一拍,眼神黯淡:“朕与刘先生很早就认识了,彼时,朕还只是父皇的庶皇子,而你,还在襁褓之中。” “刘金河此人便辅佐与朕了,时间比起景和那老不修还要早。” “世人皆言,周景和为朕稳定国内叛乱,开疆拓土,深得圣心。” “但世人皆不知,最开始辅政的人,朕的第一个丞相,是刘先生。”元康帝眼神没有了光:“朕从庶皇子,到参与夺嫡,再到入主东宫,最后到朕登基,刘先生一直辅助在朕身侧。” “从谋士,到太子少师,再到太傅。朕自认没有亏待他刘家,连先皇八公主,你的八姐,朕都嫁过去了。” 元康帝语气呢喃,声若幽幽。 萧玲珑直起身,语气不确定:“陛下,臣妹斗胆问一句,可是刘太傅...谋反?” 元康帝收回涣散的目光,望向门外,语气深沉:“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玄衣卫...也该到了吧?” 一阵风吹过,落叶片片,暗藏杀机。 临安城的天,也许要变了。 第168章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另一边,周牧枫出了皇宫。 这一次,他的身家顷刻间少了三分之二。 他与元康帝的协议很简单:周牧枫将自己的一半茶叶生意转交给元康帝,茶叶生意不入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无他,这东西太赚钱了。 而且吧,茶叶也不是生活必需品。 周牧枫之前还打算让它走高档路线,狠狠地宰有钱人一笔呢。 一句话说的好啊:我们要大挣特挣有钱人的零花钱,而不是挣穷人的养老钱。 有钱人的钱好挣啊。 周牧枫就是这么搞的:象征高档的福临酒楼、半斤卖到十贯钱的特品茶叶,还有计划中即将要落下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不影响百姓生活的“奢侈品”罢了。 哪怕福临的一桌酒菜价值千金,哪怕品茗阁的顶级茶叶一罐子卖出的价格比同等体积的白银都要大,哪怕东西卖出天价,百姓都只会将这事儿当成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 笑一笑,接下来还得出门干活去。 明天,朝阳依旧会升起。 而食盐,周牧枫就懒得搞。 这东西搞了会烂屁眼! 自古以来皆知,盐商多富足,明清时期盐商汇聚苏州,人人富可敌国,但...那又如何? 他们的名声依旧不咋地。 新中国成立,咱妈当机立断,食盐收归国有,统一定价,自此,中国人吃上了物美价廉的食盐。 而在这儿,他要真做食盐生意了,咋搞? 以前世家专营盐铁,定价突破天际,表面上百姓不敢多言,实际上他们的皮燕子早就被百姓的言语操过千百万遍了。 为了积点德,周牧枫不打算掺和这事儿,烂摊子丢给元康帝搞去吧。 反正就挣一文钱,说得过去。 而前面说过,周牧枫将自己分配的茶叶的生意转给元康帝,以及诸多种种条件,不是没有换到什么。 就两条:第一,周牧枫娶萧玲珑过门。 是“娶”不是“尚”! 而第二个,就是给面前的少女讨一个身份。 ...... 周牧枫目光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笑吟吟的柳如烟。 实话实说,他实在是没脸面对面前娇俏可人的少女。 出征之前说的好,打完仗我回来娶你。 现在好,要你俩共侍一夫,这咋开口? “郎君,听闻你凯旋归来,如烟特意在此等候呢。”柳如烟巧笑焉兮,哒哒哒小跑过来贴近了周牧枫。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询问公事。 “如烟,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临安乃至整个大康又发生什么大事儿吗?” 柳如烟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临安并无大事发生。” 周牧枫一愣:“无事发生?那世家呢?那所谓的临安李氏呢。” 柳如烟看了周牧枫一眼,语气复杂:“临安李氏?好叫郎君得知,今后大概率是没有临安李氏了。” “啥玩意儿?”周牧枫愣住了。 柳如烟给他缓缓解释:“自从陛下成立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并将雪盐收归国有,进行平价售卖后,诸世家的制盐生意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哪怕仅仅过了半个月,他们就搞明白了制盐的原理依旧无济于事。” 那能咋办嘛?精制食盐已经被元康帝收归国有,在他那如同温水煮青蛙般一步步的蚕食下,整个大康的食盐生意早就被元康帝收纳的九成。 就算你明白了制作精盐的方法又如何? 私自售卖重罪,而且这事儿没得商量。 这一刀,直接把以食盐贸易为生的临安李氏自脖子以下截了肢。 虽然临安李氏还有其他的产业,但那都无法与食盐生意抗衡。 食盐生意的利润无需多言,自从他们掌握了全大康七成的食盐生意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财,开始用不完了。 今天费尽全力花了一万贯,但是,傍晚清点账目,发现挣了一万两千贯! 那这咋整? 所以,他们的生活非常奢靡,日常吃穿用度极尽奢华。 然后,被元康帝用精盐简单粗暴地捅了个对穿。 没有什么令人击节的计谋,也没有什么引人入胜的策划。 元康帝,简简单单的设了个套,利用世家的贪婪,利用食盐的精美,直接一刀将临安李氏截了肢,直接打成了高位截瘫! 李家老祖李万棠虽然刚愎,但不是彻彻底底的蠢蛋。 意识到食盐生意彻彻底底的失去后,他当机立断的宣布:将大幅度削减临安李氏嫡系成员的吃穿用度。 不过嘛,还是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李万棠能够接受生活水平的下降,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前者也是经历过一番艰苦奋斗的岁月的,彼时的他生活水平、吃穿用度也好不到哪里去,无非就当做了一个梦罢了。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年轻一辈们。 他们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吃穿不愁,更可怕的是,临安李氏的年轻一辈,竟无一人成才! 以前,在临安李氏风光的时候,有着李万棠的庇佑,李氏还能勉强算是高枕无忧。 可现在,李万棠的心性遭受重创,李益此人虽然算是中间一代比较靠谱的人,但...他是当官的啊。 大康律令:为官者禁止经商。 当然,这只针对小官,那些大官大武将该怎样还是怎样。 李益指望不上,李万棠分身乏术,他环视一周,能挑起大梁的人竟然一个都找不到了。 其余的小辈要么被他打压远走李氏,要么就是个废物完全指望不上,要么就是水平跟战鹰似的根本无法雄起。 无奈之下,李万棠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选了个平时看起来比较沉稳的李氏后辈来管理李氏残余下来的产业。 但,这一次李万棠看走眼了。 这家伙就是个酒囊饭袋,平时的沉稳都是装出来的。 他一掌握李氏的话语权,就开始打压异己,大肆扶持自己的人,不到十五日便搞得整个李氏乌烟瘴气。 李万棠当机立断,直接将这个大脓包和他的那些小脓包们清理出了李氏。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在李万棠拼命自救的当口,临安李氏发生了一场巨变! 第169章 世家那点事儿 这是一场让临安李氏这个百年世家分崩离析的巨变。 前面说过,临安李氏的中年阶层脓包尽出,而年青一代更是一群废物。整个临安李氏皆是由以李万棠为首的老家伙们决策。 这事儿吧... 好处就是这帮老梆子活得久见识广,坏处就是不肯放权的他们毁掉了临安李氏的年轻一辈。 李氏的小辈在其他世家的同龄人看来是无比幸福的,他们从出生起,除了一些绝对的嫡系子弟才能接受大力的教育。 就像大明太子朱标和其他的兄弟们。 那老朱也只会大力培养朱标,至于其他的皇子...那算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judy的不是吗。 对于李氏的子弟也是一样的,而且,他们反倒还乐在其中。 反正也要被打压,反正以后的李氏掌权人就是李万棠大儿子还有他的大孙子,而辅助他的人也都是沾亲带故的。其他的人...想都别想。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享受人生,摆烂一辈子。 毕竟,大世家就是这样的啦,他们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可以,而老毕登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千百年来,世家们大力打压读书人,掌握着读书人的命脉,使得天下读书种子十个有九个归顺于世家。 而现在,也是因为老一辈人的打压,导致临安李氏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界。 这何尝不是一种天道好轮回? 临安李氏失去了制盐生意,收入暴跌,李万棠自然是想开拓蓝海板块,重新找到生财之道。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李万棠的儿子确实是很能干,但再能干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满打满算,整个李氏下一任接班人不到十人。 以前,李氏掌握制盐业,李万棠掌权,他手下的老梆子以及指挥网络的人也都是老梆子,他们做事比毛头小子要犀利得多。 但...这帮人也就懂得管理李氏制盐业啊,至于开拓新产业...得了吧,还不如把他们叫回来刷厕所。 老家伙们思维僵化、固步自封,李万棠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也只能依赖年轻人了。但... 前文说过了,李氏的年轻一代全是废物。 这也不怪李万棠,他的意思很好理解:老家伙们是我李万棠的老家伙,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了,要培养谁、要提拔谁你自己说了算。 跟皇帝一样,不是每个太子都是朱标的。 你还没登基呢,找那么多人在东宫作甚? 换成老朱:嗨呀,标儿要造反?来人,来人!给咱绑严实了给陛下送去。 所以,发现这个事情的李万棠连忙将目光投向了李氏的支脉,希望能找到那么几个正常一点的支脉子弟帮助自己这一脉掌握以及扶正李氏,但,人算不如天算。 过惯了优渥日子的李氏年轻一辈哪里受得了这一副苦行僧的生活? 他们在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教唆下,开始嚷嚷着要分家。 是的,分家。 周牧枫听到这儿直接整一个地铁老人手机了。 啥啊?杀鸡取卵现实版是吧? 柳如烟说到这里也没绷住,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吧,当初刚知道这事儿,如烟也没看懂呢。” 但是,对于提出分家的人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才不知道什么杀鸡取卵的屁事儿。 作为能把教书先生气跑几十个的主儿,李氏的小辈们完全没有这个羞耻意识可言。 他们只知道自己挥金如土,花天酒地的生活...没啦(悲)。 自古以来,分家,就能从主家那里拿到一笔银子。 毕竟你不能只给人俩馒头就把人赶出家门吧,那你是要人命了属于是。 率先提出来的,是李万棠老六家。 作为老六,他并没有得到李万棠的培养,而是被当成米虫养着。 毕竟,自家不可能当一言堂,还得给其他几个老家伙一点名额。 就这个管理模式...周牧枫只能说家主之位上放条狗都比他们做得好。 李万棠当然不愿意分家,本来失去了制盐业就剩这点家产,要是再分了家,那还拿什么东山再起? 但,双拳难敌四手,众口铄金之下,李万棠只能无奈的同意了自家老六分家的要求并给了他们一笔银钱好让他们生活。 这一下直接让其他人看到了生财之道。 反正临安李氏失去了制盐生意后离死也不远了,不如拿上一笔钱,出去逍遥快活。 至于坐吃山空...不在乎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也有脑子正常的人寻思着拿着银钱出去创业开个铺面什么的。 当然,也有不愿意走的。 反正你不能饿死我,生活品质下降就下降了呗,该吃吃该喝喝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别以为现实生活没有这样子的,一众南美国家不就这鸟样么,全靠国家的福利待遇活着。) 于是乎,偌大的临安李氏几乎是在几天内就分崩离析。 临安李氏遭受了重创已经名存实亡。 现在,李氏族人早就收敛了性子在临安城内蛰伏下来,而分家出去单干的李氏族人则依旧是那副奢靡的生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并不长久。 这样子坐吃山空吃枣药丸啊。 听完这事儿,周牧枫一阵唏嘘。 一个有着两百五十年历史的世家,竟在一个月内遭遇巨变而分崩离析,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对了,郎君是特意来探望如烟的么。”柳如烟笑靥如花,温婉地看着周牧枫。 她这副模样瞬间让周牧枫将正欲吐出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面前这个眼里和心里都是自己的女人。 许是看出了周牧枫的难办,柳如烟柔柔一笑:“郎君,不如入府里详聊吧。” 周牧枫点头,这事儿吧,在大街上说也不太合适。 赵国公府,柳如烟的小院里,凉亭下,二人面对而坐。 婢女端上香茗,是周牧枫前往玉门关后,柳如烟举一反三,将一些时令花朵与茶叶混合炒制,制出了一些颇有特色的花茶。 周牧枫手捧散发着香气的茶杯,几次欲言又止。 面前的丽人看着这副样子的周牧枫,直接出声道:“是为了萧玲珑的事儿来的是吗?” 周牧枫:??? 第170章 卑微的萧玲珑 周牧枫这回是真的惊了,这丫头怎么知道他的内心所想的? 柳如烟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让如烟猜猜,你是来找我退婚的是么。” “不是的!” 周牧枫突然出声道,他靠了上去,握住了柳如烟柔嫩的双手,不知道如何解释,最后才如实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操蛋事儿都说了出来。 最后,他保证:“我一定会对你俩好的,用我周牧枫的生命立誓!” 看着周牧枫急得嘴皮子都要打架的样子,柳如烟终于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周牧枫地铁老人手机。 柳如烟笑得越来越大声,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完了,这丫头不会被自己气傻了吧。 周牧枫伸手欲要安抚,柳如烟却直起了身子,吐出一句令周牧枫懵逼的话。 “萧玲珑说的没错,你果然会第一时间来找我解释的。” 周牧枫:啊? 柳如烟解释:“还记得么,你在皇宫慷慨陈词,还现场作了一首诗。” 周牧枫心里暗道:不是做的,是抄的! 柳如烟继续道:“当日,萧玲珑就来找到了我...” 时间回到那一日... ...... “小姐,小姐...”赵国公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到了在茶园忙碌的柳如烟身边。 “管家?何事莫急,喝口水再说。”柳如烟安抚管家,并给他倒上一杯新鲜出炉的花茶。 赵国公府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他语气有些惊慌:“小姐,府上来了贵客...点名道姓要见你。” 柳如烟愣住了。 自己乃柳安瑞的小妾所生,虽然受到几个兄长和父亲的宠爱,但她对自己的地位放得很准,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 若不是儿时曾经被寄养在镇北侯府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什么好朋友。 一年到头,都鲜有人找自己几次。而且吧,因为自己的庶女身份,也没啥人来自家府上提亲,有也是其他家的庶子,而柳如烟乃这几个妹控外加一个女儿奴的心尖尖,柳安瑞也没随意将她嫁出去。 再加上柳如烟前几年整天跑萧玲珑府邸门口骂街把自己名声搞坏了,那就更没人娶她了。 管家欲言又止,他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颤颤巍巍:“小姐...是...是临安长公主来找你。” 柳如烟一愣,随即想了想嗤笑一声道:“这女人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管家垂首不言。 柳如烟随意找了块抹布抹了抹手,起身道:“那行吧,我这就回去。” 管家人麻了:“小姐,您不换一身衣裳么?” 柳如烟低头,很不淑女地嗅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发现只是浓浓的茶香味。 “反正也都到这份上了,也不在乎什么礼仪的事儿了,再说了,本姑娘身上也没味儿啊。”她摆摆手,上了赵国公府的牛车。 一个时辰后,柳如烟在自家会客厅见到了正襟危坐的萧玲珑。 柳安瑞满脸笑容的与萧玲珑说着什么,而后者有一搭没一搭地恢复着他的话,见到柳如烟进来,拉着柳如烟客套了两句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想起父亲出门前的嘱咐,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躬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萧玲珑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在以前,萧玲珑看不起面前的女子,她认为柳如烟是在无理取闹。 而现在,面对着曾经自己不会看上的一眼的人,萧玲珑低下了头,露出了有点讨好的笑容:“如烟妹妹,你来了。” 这一番示好的话,直接给柳如烟整不会了。 不是姐们,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那个高冷的临安长公主呢? 柳如烟一时间摸不透面前这个女子的想法。 二人眼神对视,一言不发。 说实话,萧玲珑很美,像是个不属于人间的仙女,如同高岭之花,令人生不起亵玩的心思。 哪怕柳如烟自认天生丽质,可两相对比,柳如烟只能不得不承认自己要逊色了三分。 “我很羡慕你。”萧玲珑抬起头,她看向面前一身素色长裙的少女,语气莫名落寞。 柳如烟下意识的呛着萧玲珑:“恕臣女愚钝,殿下身为王朝长公主,极尽两代君王荣宠,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里吃穿用度不愁,我实在想不出殿下有何处羡慕臣女的。” 萧玲珑面容平静:“周牧枫。” 柳如烟cpu顿了顿,险些死了机:“啊?” 萧玲珑补充:“地位又如何?铜臭又如何?本宫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男人,你有,我没有。” 柳如烟内心暗爽,姐们儿,今日的你爱搭不理,明日的你高攀不起咯。 萧玲珑苦笑一声:“本宫弄丢了他,而现在,他在你这里。” 柳如烟皱眉,冷声道:“殿下心中所想,恕臣女不能接受。” 对面的萧玲珑摆摆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不,妹妹理解错了。本宫的意思是...” “你我,共侍一夫!” “咳咳!” 柳如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不可置信地道:“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哪怕你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自古以来,哪有公主与人共事...不对!” “臣女虽出身卑贱,但也绝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绝对!” “本宫可以做小!” 这回柳如烟真的被惊到了。 她很想劈开面前女人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她很明白萧玲珑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的地位,她的权势,她的身家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元康帝搞不好直接将萧玲珑逐出皇室文牒,不再承认萧玲珑是皇室中人。 柳如烟忍不住出声询问:“殿下,臣女敢问你可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萧玲珑面色平淡:“知道,不就是些身外之物么?若不能让周郎在身侧,要这些有何用?” 柳如烟晃了晃脑袋,笑了笑:“陛下不会同意你的想法的。” 听到这儿,萧玲珑笑了笑:“本宫是说服了你么?” 对面沉默片刻,才无奈出声:“我只是庶出,殿下能做出这样的让步,臣女无话可说。” 意思是:你都要跟个庶女共侍一夫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玲珑绽开笑颜:“本宫先行谢过妹妹了。” 柳如烟板着脸:“哪怕如此,殿下也过不了陛下和周郎那一关。” 面前的公主自信一笑:“本宫会解决好的,妹妹只需等待周郎凯旋后与我一同嫁入周府便是了。” 柳如烟看了萧玲珑一眼,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71章 产业的事儿 看着面前眉眼弯弯的柳如烟,听着她的叙述,周牧枫嘴角抽搐。 不是姐们! 周牧枫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手握紧,承诺道:“我会对你们好的!” 柳如烟面色暗淡:“如烟地位卑微,作为正妻嫁过去,恐落人口实。” 周牧枫怒喝一声:“扯淡!别人的话,你为何要听?做好自己便是了。” 顿了顿,他语气缓和:“听着,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这里一律一视同仁,不管你是公主还是庶女,在我心里的地位都是一样的。如烟,你明白吗?” 柳如烟目露感动但摇摇头:“道理如烟都懂,不过,此事并不以你我二人的意志所决定的。” 周牧枫听罢深吸一口气:“如烟所忧牧枫知悉,不过,此忧不足为虑。” 柳如烟疑惑歪头。 周牧枫不想解释太多:“方才朝会,我用一些代价给你弄了个名分。” 柳如烟似懂非懂地点头:“大么?” 周牧枫摇头:“不过是我与你赵国公府经营的茶叶生意的份额,我这边的茶叶生意和一些杂杂碎碎罢了。” 柳如烟双眸氤氲,周牧枫为了她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后者摆摆手,无所谓地道:“不过一些身外之物,不过,铜臭虽令人唾弃,但没有还真不行。” “阿烟,跟我去看看火锅店吧。”周牧枫下意识叫出了原身小时候称呼柳如烟时惯用的小名。 柳如烟巧笑嫣兮,直接应了下来。 两个月过去,临安城还是那般的闲适。 福临酒楼的周围涌现出一大堆的酒楼,这些基本都是跟风福临所开,店里的招牌菜也都是炒菜,但做出来的炒菜完全没有福临那个味儿。 炒这个技艺要学会不难,难的是火候要到位,作料啥时候放也有讲究。 看了两炷香的功夫,发现这条街一半的客流量都往福临走,这才放心的驭驶马车离去。 品茗阁也一样,这地方吧...比酒楼还没门槛,这东西吧无非就是提供一个饮茶之地外带售卖一些小菜,售卖服务什么的。 值得一说的是,因为周牧枫带起的歪风邪气,“退役”的清倌人在临安城内突然变得抢手起来。 让她们做小厮跑堂她们不会,给她们吹拉弹唱她们可是从小学到大的! 一时间,临安城里兴起一股子咿咿呀呀的奢靡之风来。 对此,周牧枫只能表示:啊??? 而没能见证开业的火锅店,也已经开业了近二十多日了。 彼时,周牧枫还在玉门关里用酒精消毒过的器械跟昏迷的萧玲珑斗智斗勇呢。 一到门口,周牧枫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牛油味儿。 大康对待耕牛的政策与大唐相似,但,牛油的买卖是合法的。 虽然贵了一些,但是并不是买不到。 周牧枫笑了笑,正欲抬步往里走,但在门口看到了出乎意料的几个人。 “周老弟?许久不见了,玉门关一行可好?”陈华平笑吟吟地道。 周牧枫皮笑肉不笑:“原来是陈大公子,周某吃好喝好,身体健康。” 然后,望着他身后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一阵头疼。 陈薇薇红着脸,小声道:“薇薇见过周二公子。” 周牧枫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问向陈华平:“陈大公子似乎是刚用膳归来?这福临火锅城的饭食可还合口。” 陈华平眉眼带笑:“在下不甚心喜这新式菜式,但薇薇倒是非常喜欢,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要拉上在下来此处解决呢。” 周牧枫假笑一声:“承蒙令妹抬爱,周某不胜感激。” “不过周某还得设宴款待贵人,就不多聊了,诸位请便。”周牧枫开始遁了。 “诶诶诶。”陈华平笑着拦住了周牧枫:“周兄,上次在下跟你说的事儿?” 不是,你们世家女嫁不出去了是吧? “咳咳,这个话题,下一丕定,下次丕定。”周牧枫直接展开拖延战术,带着柳如烟直往火锅城里走。 陈华平叹了一口气,看着身后的小妹:“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陈薇薇低垂着脑袋,轻声应了一声。 进去后,就被店里的掌柜认了出来:“东家?你来了。” 周牧枫点头,惜字如金:“雅间。” 掌柜的面露难色:“东家...雅间有客了。” 周牧枫挑眉:“谁啊?” 他定的规矩,雅间一般不是非富即贵不可入内。 “这...里面的是福王殿下。” “萧老九?”周牧枫诧异,然后笑着道:“这有啥的不好说的,萧老九乃自己人。” 掌柜的咽了咽口水,他小心翼翼地道:“额...大小姐也在里面。” “啥玩意儿???” 周牧枫这回事真的惊了。 卧槽萧老九,你这家伙吃窝边草! 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耍脑筋是吧? 他的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周牧枫眉飞色舞地朝身边的柳如烟道:“阿烟,要不要跟我...听听墙根?” 柳如烟也是眉眼带笑:“这不好吧,毕竟可是我大康王朝的九皇子。” 说是这么说,可这丫头的脚步却是很诚实的往里走。 萧道云这家伙是真的放心周牧枫,在后者的地盘吃饭,连个侍卫都不带进来的。 而这二人如同偷到人参果的孙猴子,蹑手蹑脚地摸到了萧道云所在雅间的门前。里面传来的对话却令周牧枫血压高了几十个毫米汞柱了。 “不行啊,有点紧,你忍一下。” “嘶,疼~~~” “没事没事,我不会很用力的。”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娘了个西匹,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牧枫瞬间红温,没等柳如烟反应过来,他扬起大脚,直接给这扇门来了一个猛龙摆尾。 “一库!!!” “萧道云!你这个混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特么想泡我姐!” 门应声而开,露出桌旁衣衫整洁的二人。 萧道云一脸懵逼,正要拿着个镯子往周清璇手腕上套,而后者满脸不耐地伸出洁白如玉的皓腕,任由萧道云施为。 场面陷入了寂静。 柳如烟轻移莲步入内,看了看僵住的场面,轻咳两声:“咳咳,臣女见过福王殿下。” 萧道云脸色瞬间变得不善起来。 “周老二,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 第172章 萧道云的困窘 当有一个人朝你出招的时候,任人宰割为下下品,见招拆招为下品。 那什么为上品呢? 那自然是走他人的路,让别人无处可走了。 周牧枫眼珠子咕噜一转,直接梗着脖子先发制人:“你先给我一个解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阿姐云英未嫁,你这样子要搞什么鬼?别告诉我你们俩在看哈基米翻跟斗。” 萧道云都被周牧枫这番话气笑了,他呵呵一笑:“本王只不过是求周家小姐办点事儿,你这脑子跟广大黄茄读者一样脑子里装的尽是颜色废料。” 周牧枫冷笑一声:“是么?有请人办事抓着人家的手不放的?” 犹如触电似的,二人的手闪电般松开。周清璇小脸羞红,而萧道云理直气也壮:“那请人办事也得准备点礼物嘛。” 说罢,他还举了举手中翠绿的白玉手镯。 周清璇脸上陀红未散,她听闻这话连忙解释:“是的小弟,福王殿下确实是央求我给他办点事儿。” 周牧枫不吃这一套:“要个孩子是吧。” 周清璇羞恼:“小弟你...你怎能这样看待我等?” “办什么事儿要送如此贵重的镯子?”周牧枫叹了口气:“姐夫...不是,老九啊,男人要大胆承认啊,不能敢做不敢当啊。” 在他身后的柳如烟撇了撇嘴。 萧道云哭笑不得:“周老二,你坐下,还有弟妹也坐,我给你们解释解释。” 事情...还真不像周牧枫那装满瑟瑟的脑子想的那样。 大康王朝的太子,元康帝的嫡长子,所有皇子的好大哥...不能人道! 准确来说,是不举! 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 彼时,周牧枫仍未穿越而来,萧玲珑还对太傅家的次子有着幻想,萧道云依旧是一个边缘小透明皇子。 当时的元康帝思索再三给太子寻了一门亲事,是当时的礼部尚书的嫡女。 这场婚事普遍被认为天作之合,因为礼部尚书乃坚定的太子党,元康帝夺嫡时之前更是他的门客。太子娶她的女儿合情合理。 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看起来恩爱无比。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太子在今年的几个月前突然传出不举了。 元康帝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也没有驳斥这件事儿。 有小道消息传出,那段时间元康帝为了保守秘密而砍了很多御医。 杨奇:还好还好,老夫跑得快。 不过,纸包不住火,太子不举的事儿,便被沸沸扬扬地传了出来。 虽然太子有子嗣,还不止一个,但他们皆是与东宫的宫女和其他地位低微的女子所生,太子妃现在并无子嗣。 突然不举的太子打乱了元康帝举办秋猎的计划,本该早就结束的秋猎被拖延至今。 而太子... 元康帝虽然很爱这个儿子,但。 太医认定,他以后再无子嗣的可能了。 老话说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本身就有换太子的遗愿,再加上朝堂上那群言官的逼逼赖赖,元康帝含泪下旨,降太子为卫王,新的太子人选将由秋猎选出。 嗯,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当然,秋猎没有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秋猎比试了各皇子的武艺,名次也就是猎物的品类和重量。 但实际上,这事儿吧...有点复杂。 首先,皇子们不必独自前往,毕竟某些野兽还算是攻击力十足的,为了考个试把命丢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理论上每个皇子都能组建十人的卫队前往皇家园林狩猎。 但...让什么样的人成为自己的侍卫进入皇家园林以获得更好的收获...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就像当初元康帝参与秋猎的时候,崭露头角的周飞鸿就作为他的侍卫并助他夺得魁首。 而萧道云此行,就为此而来。 周牧枫恍然大悟,忍不住看了自家阿姐一眼。 与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吃货生母萝莉身饕餮胃的赵姨娘不同,周清璇的战力得到了周家的大妇林氏的真传! 在原身的记忆里,周清璇这疯丫头将来到周府玩的小伙伴们和她的弟弟们揍了个遍! 嗯,是令人无法还手的揍。尤其是周牧云、周牧枫、萧道云这仨家伙被揍得最狠! 是那种被她摁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暴揍! 骑射这门功夫更是被她玩出了花。 周飞鸿曾经感慨:“我家大娘(大女儿的意思)武艺超群,骑射过人,若非女儿之身限制,她定能在塞外沙场建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令堪比大康军神的周飞鸿吐出如此的话语,周清璇的实力可见一斑。 萧道云不比得其他皇子,他没什么人脉,组建不了很好的侍卫队。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将他从小揍到大的周清璇。 周牧枫看着自家大姐,后者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萧道云摊摊手:“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 周牧枫摩挲着下巴的胡青,询问道:“所以,这次你就是来请我家大姐出马的?” 萧道云郁闷至极:“不然呢?你以为我这次是来请璇姐做我的王妃么?” “你敢?”周家姐弟二人异口同声,不过,周牧枫瞬间红温而周清璇的声音莫名的有些羞涩的意味在里面。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老九,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夺嫡!” 萧道云嗤笑:“想个鸡毛,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想要一个大藩,吃喝不愁罢了。” 画风一转,他贱兮兮、目光猥琐的揽住周牧枫的肩:“当然,若是江南地区就更好了,届时本王请你勾栏听曲。” 他竖起一根手指笑得像个lsp:“一个月可行?” 然后,两股杀气将他笼罩。 一个是柳如烟,另一个是周清璇。 萧老九脖子一缩,瞬间噤声。 周牧枫没看到这一切,他垂眸沉思:“但我阿姐一人实在是过于辛苦,这样吧,算我周老二一个。” 萧道云目露感激:“谢了,老二。” “嗯...”周牧枫蓦然反应过来:“你个崽种说了别叫我老二!” 二人打闹一番,萧道云按下了周牧枫:“二郎,你说,我能拿个名次么?” 周牧枫坐正,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衫,自傲一笑:“人不行,器物行就行了。” “对了,秋猎什么时候开始?” 萧道云回答:“五日后。” “时间够了。” 第173章 雷霆万钧 另一边,三省六部主政官员和元康帝的心腹齐聚御书房。 元康帝面色阴沉,敛眸静坐,一旁的王德小心翼翼的差使太监宫女们摆上锦墩,而一名俏丽的宫女则是屏气凝神,手段轻柔地帮元康帝按摩着太阳穴。 随着最后一位官员喘着粗气来到,元康帝恰好睁开了眼。 王德很有眼色地将所有太监宫女们驱离,若不这样,这些人在元康帝开完这个秘密会议后都得死。 “都到了啊...曾卿...你这身板,该减减肥了。”元康帝看着凝滞的气氛,主动开了个玩笑。 最后赶来的官员抹了抹头上的大汗,苦着脸道:“臣近段时间只食稻米不碰荤腥了,可谁曾想这赘肉一层又一层地长。” 元康帝随口道:“如此可不好,散了后,朕许你去太医局找个医师瞧瞧。” 曾姓官员感激点头:“臣万谢陛下体恤。” 元康帝清了清嗓子,说道:“朕知道,诸卿疑惑为何召集诸位。王德,将罪人刘元海的供词带上来给诸卿一观。” 供词写满了几页纸,三省六部主政官员传了一圈后,已经过了几炷香时间。 当最后一张供词被传回元康帝的御案,他睁开眼,露出一股疲惫的样子:“诸卿以为如何啊?” “嘶...”吏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沉声道:“依大康律令,此乃十恶不赦的卖国行为,太傅一家罪无可赦,当斩!” 此话一出,没人出声。 元康帝很宽容,他登基之后,除了对外战争之外,对内休养生息,轻税徭役。而朝堂上的官员们,只要不触碰到他的死穴,犯了点错要么罚一点俸,要么打几个板子就算了。 二十多年来,主动发起的对外战争只有灭匈之战。 被进攻不算数啊。 元康帝自认对待官员们不薄,他是不懂得唐太宗皇帝的生平,不然他搞不好还真的自比太宗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 可谁曾想,被他自认为绝对心腹的刘太傅竟然背叛了他。 这个事儿,他不能接受。 都到了这儿,连最爱和稀泥的礼部尚书都不出声了。 叛国者,死! 没得商量的。 “臣附议。”这是左相王谦,这件事儿吧,没有什么可说的。 元康帝点头:“诸卿以为何啊?” 官员们点头,异口同声地道:“臣附议。” 这时,一个武卒急匆匆走了进来,恭敬呈上一封密报:“陛下,末将率人突查了刘太傅的府邸,期间有人反抗,我等表明身份后反抗依旧,被我等就地击毙。刘家老少共计一百三十三人尽数伏诛,而其府上的强壮的护院等也都伏诛,而丫鬟们尽数自尽了。” 元康帝点头:“看来是早有预谋,朕终究是错付了。” 接过密报,他扫了两眼后勃然大怒:“老狗好胆!” 众人瞪大了眼。 这发生了什么令元康帝如此勃然大怒? 他将那封笔迹未干的密信递给了最近的王谦,冷声道:“临安玄衣卫在刘太傅的府邸搜到了足以武装五千人的甲胄和兵戈以及大量金银财帛。” 众人哗然,刘太傅的意思就很明了了。 他要造反! “此事...事关重大,下次朝会在宣布吧。诸卿回去之后,朕希望诸卿守口如瓶。”元康帝嘱咐道。 “臣等遵旨。” ......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很压抑。 元康帝早早地就坐在了龙椅上,三省六部的主政官员也早早地到齐了。 其他的小官们眉心疑惑至极,但也不敢说些什么,而是加快脚步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等鸡零狗碎的事情汇报完,元康帝直起了身子,沉声道:“诸卿,朕有一言要问。” “朕,对待诸卿,还不够好么?” “朕,给诸卿的,还不够多么?” “朕,可曾亏待诸卿?” 堂下的世家系官员们撇了撇嘴。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元康帝要打什么哑谜。 “朕...自认待诸位不薄,然,诸卿为何要造反?!” 元康帝此言一出龙威浩荡,直震得所有人双膝一软。 “陛下息怒,我等绝对无可能生那不臣之心!” 王谦上前捧了一哏。 元康帝连忙接上,他咆哮道:“绝无可能?哼!连刘太傅都造反了,你呢?你呢?你们呢?” 他声震寰宇,吓得诸卿脚步趔趄。 什么?刘太傅真的反了? 之前他们还以为只是因为那刘元海犯了叛国罪,元康帝将刘太傅下狱只是为了做做表面功夫,搞不好那老梆子在刑部的vip牢房里吃香喝辣呢。 可没曾想,这人真的要反? 布什戈门,你咋想的啊? 龙椅上这家伙怎么当的皇帝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他登基后确实是大力休养生息...你还真以为这家伙提不动刀了? 元康帝努努嘴:“王德,你将刘元海此獠的供词与昨日玄衣卫的报告诵给诸卿。” 王德点头,清清嗓子,用他那公鸭嗓抑扬顿挫地读起两封密信来。 宣读完毕,王德眉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诸大臣,然后退了回去。 诸臣子们心肝儿一颤。 这位主儿可不好惹啊。 王德诨名“飞将军”,若不是他自愿屈居幕后,哪里有周飞鸿的事儿? 论辈分,周飞鸿还得叫王德一声老师。 退居幕后这家伙还不老实,他将兵权丢给周飞鸿后,自己回到元康帝身边组建了皇城玄衣卫。 是的,王德还有一层身份:皇城玄衣卫的大boss。 皇城玄衣卫跟锦衣卫的职责差不太多,但分明卫和暗卫。 明卫负责皇城的治安,还有干一些粗活。 像昨日迅速异常,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的查抄刘太傅府邸都是明卫的活计。 而暗卫... 刺探情报,刺杀,渗透策反,都是他们的活儿。 而王德,正是玩此道的顶级行家。 若是被他盯上了... 为官者,手心里都不是绝对的白。 “陛下,臣请清算刘太傅。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这种场合敢说话的也就这帮言官了,不过这次所有人都认为言官说的没错。 全家造反,是该清算。 “朕已差使玄衣卫追捕反贼余党了。”元康帝轻飘飘的道。 【反贼余党】是谁,所有人都清楚。 这事儿吧,善于玩九族消消乐的明太祖比较擅长。 “此事莫要再议了,继续其它。”元康帝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摆摆手示意接着议。 第174章 秋猎开始 朝会结束,元康帝带着王德来到了刑部大牢。 这间大牢的装潢还算整洁,并没有亏待里面的犯人的意思。 元康帝信步走到牢房旁,轻声唤道:“刘先生?刘先生?” 刘金河睁开眼,温和一笑:“万里来了?快些进来坐吧。” 元康帝笑着点头,吩咐旁边的狱卒:“打开,让朕进去吧。” 狱卒犹豫道:“陛下,这...” 元康帝笑着摇头:“放心吧,刘先生不会对朕做什么的。” 里面的刘金河朗笑一声:“确实,若老夫没猜错,万里你已经将我刘家夷平了吧。” 元康帝面色平静点头。 门开,元康帝缓步走入,狱卒递来一个舒适一些的胡床,元康帝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下。 刘金河哈哈一笑:“不错,老夫跟你说的你没忘。” “斩尽杀绝是对对手最大的敬意。”元康帝复述出二十多年前刘金河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刘金河含笑点头。 “对了,万里你是来送老夫最后一程的么?”刘金河目光幽远。 元康帝点头:“是...也不是。” “朕想问你,为何谋反?朕自认不亏待于你,金银铜臭,权势地位,连朕的八姐都嫁给你家三郎了。” “除了屁股底下的皇位,朕什么都给你了。”元康帝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刘金河叹了口气:“万里,你须知道,人的贪欲乃无止境的。” 元康帝红着眼:“朕不信!刘先生若是要反早就反了,何需等到今日?” “你定是身后有其他的高人,说出来,朕可以给你一个体面。”他突然淡漠出声,一身帝王气势全开。 刘金河抬眸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确实是,但,我不能说。”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最后劝告陛下一句,此方势力超乎陛下想象,请陛下行事须三思而后行。” 元康帝见问不出什么,只能点头。 刘金河仰头洒脱一笑:“陛下,臣该走了,赏杯水酒可否?” 元康帝满足了他的愿望:“可,你,寻一坛上好的水酒来,还有些许下酒菜,莫要糊弄。” 狱卒称是后离去了。 不一会儿,一坛顶好的水酒和一些肉食酒菜被拿了过来。 刘金河早就馋得不要不要的了,他接过就大吃大喝起来。 “还记得二十年前,老夫跟周景和一同为你拿下了太子之位,入主东宫当日,你在宫里设宴,席上也是这几样菜式。”刘金河拈起一只炖的软烂的鸡腿儿,放到嘴里咕噜起来:“唔...还是这个味儿,没变呢。” 元康帝也目露追忆:“呵呵,当时周景和那混不吝一个人就喝掉了五坛酒,最后被他家大妇带了回去,据说路途中还骂骂咧咧的。” “万里还记得啊。” “这种周景和难得的糗事怎么还会忘记?”元康帝眉眼含笑。 酒足饭饱,元康帝的暗卫取来了一条白绫。 元康帝凝视着刘金河的眼角:“刘先生,后悔么?” 老家伙思考再三,回答道:“臣不知道。” 元康帝叹了口气:“下去之后走快点,兴许还能看见你刘家之人呢。” 刘金河含笑点头:“陛下保重。” 说罢,他伸出了脖子。 元康帝点头,吩咐道:“莫要让刘先生过于痛苦,给他一个体面。” 白绫缠绕,刘金河努力保持面容平静。 可是长长伸出的舌头、绛紫色的面容、无意识抽搐的身躯和四肢都彰显出这种死法平静不了。 不到半炷香时间后,刘金河渐渐停止了挣扎。 “陛下,太傅已去了。” 元康帝颔首,对着身后的王德道:“老狗,你又得出山了。” 王德忙不迭点头:“老奴这就去办。” 元康帝嗯了一声,吩咐道:“传出去,刘太傅于狱中畏罪自杀,帝震怒,下令诛其九族。” 是的,这就是元康帝大发慈悲给他的体面了。 给你留个全尸就成了,至于名声? 你可是反贼啊,还要啥自行车? 有一点元康帝说得不错。 造反这事儿吧,光刘金河一家可不够呢。 他的身后...是谁呢? 元康帝望着刘金河的尸体,目光深邃。 翌日,一封圣旨下达。 这一次,刑部临安直辖官非常迅速且坚决的执行就那个了元康帝的命令。 皇城玄衣卫的速度也很快,他们很快查清了刘金河的九族,然后飞速赶往各地抓人。 这几天时间,菜市口刑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元康帝的震怒没人能拦,刘金河九族一千四百五十五口人尽数伏诛。 不仅如此,刘家的家产尽数被查抄,生前的名誉尽数被收回。 至于元康帝的八姐...她早就先于事发前病逝了,不然还得够元康帝头疼的。 消息就像吃了华莱士的你,顷刻间一泻如注,短短几日的时间,便传遍了大康以及几个周边城镇。 大家都惊骇于一向被认为是绝对忠诚于陛下的刘太傅竟然全家谋反,然而,让一具具无头尸体被拉走随意扔到乱葬岗后,临安人瞬间就忘掉了这件事情。 反贼既已伏诛,再去谈论也没什么好玩的。 因为,一年一度的秋猎来了。 与以往不同,今年的彩头有些大。 以往嘛,无非就是一些金银铜臭罢了,最多也就是起皇子母妃的地位,没啥大不了的。 今年有些刺激,夺得魁首者,基本上就能定下了储君之位了。 ...... “老九,你真的对这个太子之位没想法吗?” 皇家猎场里,周牧枫慵懒的靠在一架牛车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随口询问。 周围人来人往,萧道云毫不避讳的说:“本王自知地位卑微,若是能够争取到一富藩那便心满意足了。” 周牧枫歪头:“临安的姑娘不够润么?满足不了你了么?” 萧道云却点头:“江南好啊,吴侬软语,身娇体柔,乃我辈男儿向往之地不是吗?” “啧啧啧...”周牧枫肃然起敬:“吾辈楷模啊。” 萧道云嘿嘿一笑:“周老二,若是本王侥幸封了个江南富藩,本王定请你勾栏听曲,肆意秦淮。” “哼!逆子安敢?”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这声音二人太熟悉了。 二人瞬间立正。 第175章 我要勾栏听曲! 二人身躯僵硬地转身,身后,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怜悯的目光。 身为皇家之人,他们太知道了,元康帝很讨厌玩物丧志的子嗣。 这家伙,完了! 元康帝目光冰冷,他直直地盯着萧道云:“老九,你刚才说什么?朕没听清。” “咳咳...”萧道云轻咳两声,目视前方:“父皇,刚才儿臣言:我大康他处的子民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儿臣深感焦虑,希望能前去治理,儿臣定不会令父皇失望。” 元康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九儿子,突然笑出声:“呵呵,你这小子脑子里想啥朕岂能不知?” “好好表现,若是得朕心意,给你一个不错的赏赐也不是不可。” 萧道云目露激动:“儿臣万谢父皇。” 元康帝勾唇一笑,带着王德离去了。 待皇帝走后,萧道云挨着周牧枫蹲了下来,丝毫不顾皇子的面子。他朝着周牧枫低声哼唧:“哼,画大饼谁不会呢。” 后者哂笑:“没事儿,我帮你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萧道云苦笑:“不只是这样呢...” “拿到一个名次后,还需成为‘县令’一年才可。” 以往秋猎没有这种事儿的,但这次要选出几个能成为储君的人选,容不得马虎。 也不知道谁给元康帝出的主意,反正这狠活儿一出,给绝大部分参与秋猎的皇子们整不会了。 日头高起,元康帝登上了高台,开始一年一度的磨嘴皮子环节。 反正就是一串鼓励的鸡汤话。 什么希望孩子们勇夺魁首,展露风采等。 而且,秋猎发展至今,不仅是皇子们的比试,对于皇子们的侍卫,也是一个机会。 你要是表现出色,搞不好还有武将们看上,推荐至军伍,从一个百夫长开始做起。 “嗯,儿郎都等不及了嘛,那朕就不耽误儿郎们的功夫了。” “今岁的秋猎,开始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刚才还算整齐的队列瞬间分散开来,皇子或是带着侍卫单独行动,或是几个皇子们成群结队进入。 皇家猎场不比同为皇家园林的“听竹苑”,这片园林占地面积不小,足足有近一千多亩,里面除了丛林以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地形。 而且,这里也时不时地被皇家往里扔一些各式各样的猎物等。 当然...为了刺激性,里面还有一些猛兽。 萧道云看着散得差不多的人群,直起了身,随意拍拍屁股上的草,朝着身后的牛车道:“璇姐~~~” 声音谄媚,像极了小时候跟父母要零花钱的你。 周清璇一身劲装,无奈的走下牛车:“小弟,车上放了啥,一股子桐油味儿。” 周牧枫不在乎一笑:“能让皇帝陛下看到了就会上手抢的东西。” 萧道云愣住了:“啊?父皇乃天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周老二你可莫要诓骗我。” 周牧枫神秘一笑。 萧道云的侍卫队阵容很奇怪:周清璇是主力,周牧枫和三四五组合,剩下五个就是萧道云随便从皇城禁卫找的人。 相比其他皇子精挑细选的武夫,萧道云这群人看起来就像是来郊游的。 “老二,我听说往林子里走的话有大虫,不然我们去那里碰碰运气可行?” 萧道云确实很想狩猎大虫。 毕竟这东西等级比较高,斤两也大,一头老虎大几百斤呢。 周牧枫却瞪大了眼睛:“大虫?先说好啊,虎鞭我要两条。” 周清璇无奈:“还没出发呢,却考虑战利品的分配了?” 二人嘿嘿一笑。 队伍慢悠悠出发,周牧枫三人骑马,其他人步行跟随其后。 这一片丛林的面积是整个猎场里最大的,里面猎物的种类也是最多的,小到兔子,大到黑熊,基本都有。 几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只灰色的草兔出现在前方那个不远处。 兔子竖起脑袋,小眼睛咕噜咕噜转动,嘴里还不停咀嚼着草叶。 看起来机灵又可爱。 “嗖” 一枚箭矢电射而至,只不过落点离那只兔子足足有一丈远。 那只兔子浑身打了个激灵,转头看着那枚箭矢,又看向射箭之人,小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嘲讽之色。 然后扬起四蹄撒欢而去。 除了萧道云外的所有人:... 萧道云:“哇呀呀,畜生安敢欺我!” 周清璇很不给面子的噗嗤一笑:“小九子你行不行啊?” 可谁知面前的九皇子却叹了口气:“璇姐你知道的,我从小在宫里便是如此,连吃喝都愁,哪会有人教授我骑射之道?” 就连那骑马之术还是萧道云跟周牧枫开饭馆挣了一些钱后,元康帝稍微重视了一下他,赏了几匹马然后还派人教授骑术。 不然这家伙连马都不会骑,更不虞骑射之道了。 “没事小九子,姐们罩你。” 周清璇故作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看姐们给你露一手。” 她将马匹给一个侍卫牵着,自己端着一张一石弓慢悠悠在前面走着。 突然,她猛地张弓搭箭,一矢击出。 一只小松鼠被她钉在树干上。 周清璇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小弟,小九子,怎样?” 二人面面相觑,萧道云很好的发挥了捧哏的角色:“璇姐威武。” 还是周牧枫忍不住问道:“牛是挺牛的,但是,你怎么把它拿下来呢?老姐我记得你不会爬树啊。” 周清璇:... 那只松鼠还是如愿以偿地挂在了树上。 这猎物太小了,除了弩哥,没人把它当成肉食来源。 前面的周清璇闷闷不乐,只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自己。 “九皇子殿下,前面有一头鹿!”一个矮小的侍卫轻轻的赶来。 这人身形矮小灵活,祖上又是猎户出身,于是顺理成章被萧道云派去侦察猎物。 “鹿?!”三人低声惊呼起来。 这个东西好啊,主要是...啧啧,鹿血好啊。 你说是吧,雍正同志。 乾隆:啊米诺斯! (这个梗你们自己上网查,反正鹿血这东西吧...比蓝色小药丸效果好三分。) “肘,带我们去!” ...... 第176章 莫名其妙的挑衅 三人没带随从,而是跟着斥候慢慢的往前面靠。 一处小溪边,一头浑身艳丽,浑身上下灵动无比的梅花鹿正悠闲地汲着水。 它时不时警惕地抬起头,确保周围安全无恙后方才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喝水。 斑驳的阳光洒下,这头鹿的皮毛油光水滑,令人心生怜惜之感。 这是一头身姿修长,鹿角挺拔的雄鹿。 萧道云眼冒精光,他小声跟周牧枫道:“太棒了,这头鹿定是鹿群的王。” 周清旋可没什么王不王的想法,她轻轻抽出一支搭载了精钢箭头的箭矢,缓缓开弓。 这头鹿的皮毛真好啊,一定能给自己娘亲和林氏做一件袍子的。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身旁的周牧枫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射脑袋,这能最大保留这张极品皮毛。 周清旋目光坚定,她不是那种软弱的女子。 松手,箭矢射出。 空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气,这头雄鹿突然抬起头,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这支汹汹杀来的箭矢。 雄鹿两只前肢中间多了一支箭,它浑身皮毛一炸,四蹄攒起,瞬间跑了个没影。 周清旋泄气的一叹:“可惜了,多漂亮的鹿啊。” 萧道云倒是安慰起前者来:“璇姐没事儿,来日方长嘛。” 他可不敢不安慰这位姐们儿,不然这虎妞儿罢了工,那他可咋办啊。 难道指望周牧枫? 得了吧,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难道指望周牧枫用投石机将这片林子扬了吗? 周牧枫却若有所思:“阿姐,你这弓给我看看。” 周大虎妞儿随手递过。 周老二拉了拉弓弦,还试射了一箭。 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弓还给了原主。 “怎么了?”望着屁颠屁颠将射出去的箭矢取回来的萧道云,周清旋轻声问。 周牧枫摇头:“没事儿,不过阿姐,你这弓的拉力那么大,可是箭矢的速度却不快。” 周清旋诧异:“小弟,这可是一石强弓了。” “那为何不用弩呢?”周牧枫说的理所当然。 周清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弟:“弟啊,你可知,步弩乃三人才能玩得动的。而小一点的弩,弓力还没我手上的弓大。” 大康军伍里也是有步弩手的。 大康步弩师承前秦制式。为了使箭矢飞的更远,更具杀伤力,弩本身会做的比较大,这样才能使得弩臂尽可能做的更长,从而得到更远的射程和更大的杀伤力。 那么,有没有小一点的弩呢? 当然有了。 不过受限于弓弦的材质和弩臂的材质,这东西做小了威力还不如步弓呢。 周牧枫笑了笑。 是么... 队伍继续前进,过了一会儿,探子来报,前面有一群野雉(野鸡)。 秉承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萧道云召集所有人悄咪咪地摸了上去。然后大吼一声。 野雉胆小,受惊而振翅飞起,下一刻,蓄势待发的箭矢如约而至。 这是狩猎野雉的方法,主打一个广撒网,多收获。 十一支箭矢只命中了一只野雉。 很正常。 那ew战场上火箭炮的命中率也就这样了。 不是每家的火箭炮都跟那兔子家似的丧心病狂——他们的火箭炮是制导的! 一名侍卫小跑过去,拾起那只被击中的野雉和箭矢。 周清璇扫了一眼道:“不到一斤吧。” 是的,野雉就是这么小,不过他的尾翎确是很漂亮。 周牧枫扯出几根五彩斑斓的尾翎,盘算着做几顶帽子。 前世,周牧枫去一些旅游景点玩的时候也经常在景区的摊位里见过。 就是一顶宽大柔软的草帽上插着几根长长短短,艳丽无比的野鸡毛、假花什么的,然后就敢喊价六十块... 关键还有人买你说奇不奇怪。 几人继续往前探索,可惜直至天快要黑了都未曾看到有什么值得动手的猎物。 “福王殿下,天色已晚了。”一名侍卫轻声呼唤。 今日除了一只野雉鸡什么也没得到。 众人沉默着原路返回。 回到营地时早已夜明星稀,无数火把照亮了周围的空间,一顶华丽的帐篷里,元康帝伏案批阅奏折。 这是个工作狂,哪怕此时在猎场,他仍然生不起一丝休息的想法。 “大家,九皇子殿下安全返回了。”王德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道。 元康帝头也不抬,他手中的朱笔顿了顿,然后道:“哦?收获如何啊?” 王德顿了顿,回复道:“仅得野雉鸡一只。” 元康帝点头似乎毫不意外:“不奇怪,先前朕从未重视他,他也是最近也才学习骑、射之术。” 王德点点头道:“大家,那周家大娘子也在其中。” 元康帝愣了愣,他放下笔饶有兴致地道:“景和家那个?” 王德点头:“就是她,老奴亲眼所见。” 元康帝呵呵一笑:“倒也不让人奇怪呢。” 王德附和:“周景和家这个大娘子武艺超群,骑射善佳,已经不输他家大妇了。” 想到他家那彪悍的大妇元康帝嘴角一扯。 “莫要提那悍妇,朕不想听她的名字。” 当年这女人可是敢提着火把杀到皇宫将酒宴上的自家喝醉的丈夫强行带走的存在。 在元康帝还未登基时,这女人就是周飞鸿的左膀右臂了。 而外面,萧道云一进入,身侧就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九弟嘛,今日收获如何啊?” 萧道云定睛望去,是六皇子。 “承蒙六哥关心,皇弟今日运气不佳,仅得雉鸡一只。”萧道云的眼中隐晦的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但他却恭恭敬敬地道。 六皇子嚣张的哈哈一笑:“九弟啊,不是我说你,这狩猎之道,你还要跟我学一学啊。你看我,今日一天,为兄就收获了这么多,如何啊?” 说完,六皇子还侧过身子,向萧道云展示他的收获。 两头浑身伤痕累累的鹿,比起其他人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走兽等,更比起萧道云的一只野鸡要好的多了。 “怎么样?九弟若是求一求本宫,本宫也不是不能分享一点猎物给你啊。” 萧道云假惺惺的恭维道:“六哥文治武功俱佳,小弟自然是无可比拟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六皇子撇撇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六,你要欺负九弟?” 来人,是三皇子。 说来也奇怪,六皇子目光忌惮地看了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三皇子转身,目光温和地看着萧道云:“九弟,老六没有过多为难你吧?” 萧道云摇头,拱手道:“回三皇兄的话:六哥只是稍稍劝诫了皇弟而已,谈不上为难。”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道:“秋猎的话...九弟尽全力便是。” 萧道云感激点头:“弟多谢三皇哥。” 三皇子摆摆手,缓步离去了。 他身后的周牧枫,冷眼看光了一切。 第177章 宫廷秘辛 在这场不算冲突的冲突中,萧道云全程表现得天衣无缝,整体来看,这萧老九似乎是被欺负的一方,而六皇子乃带恶人。 而这三皇子似乎是老好人、知心大哥哥一个。 所有目睹此情此景的人都很是诧异: 这六皇子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九皇子摆脸色看。 虽然那九皇子出身不咋地,但你六皇子的身份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不理解,不理解。 而在给皇子们歇息的帐篷里,周、萧二人面对而坐。 “老九,你跟那六皇子有仇?”周牧枫疑惑地用筷子夹起一块水煮羊肉,放到嘴里咀嚼。 这皇宫里的御厨手艺还是那么的烂,简直烂出境界来了。 “哪有...”萧道云拿起一个厚实的面饼,他掰碎后扔到羊肉汤里泡了起来。 “这家伙吧...没有封号。”他话说到这份上,周牧枫再不明白就白长这个脑子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这家伙不服气。 六皇子的生母乃正儿八经的妃子,虽然这个妃子母族地位不高,族内官当的最高的人也就官职刺史,若不是花容月色的容貌,元康帝才不会将她收进后宫。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传宗接代、改善基因的工具。 听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封建时代,这就是冷漠的深宫大院。 那他的母妃母族地位再低,也要比一个毫无背景的宫女强。 但...偏偏老九这家伙被封了王。 虽然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福王,但... 他没有啊! 六皇子自认不熟太子和其他皇子,对于边缘小透明的萧道云更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哪曾想,这家伙仅凭一点商贾眼光就获得了父皇的青睐,直接在他成年礼时给封了王。 而他,封王却遥遥无期。 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呢? 于是,在见到萧道云秋猎首日出师不利后,六皇子便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怒火,上去阴阳怪气起来。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啊,就是要激萧道云动手,若是后者动了手,别说夺嫡无望,搞不好连封号都要被收回。 他想过很多,想过萧道云跟他开始打嘴炮,想过萧道云直接动手,也想过萧道云沉默以待,但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这样子他就能借题发挥... 但他从未想过,这家伙完全不生气,反而摆出一个虚心接受的样子。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老六万岁! “切...小孩子。”听完萧道云不屑地叙述,周牧枫憋不住哈哈笑出声,但只笑了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放肆的笑声传出去。 “那...那个三皇子呢?”想了想,周牧枫想起那个脸方气阔,浑身挺拔,看上去很有精神的三皇子。 萧道云听到这个人,面色瞬间阴沉起来:“他,苟篮子一个!” 啥玩意儿? 周牧枫八卦之心大起,他直起身走到帐篷的出口处,他故作轻松的走出去,围绕帐篷走了一圈装作要撒尿的样子,确定没人偷听后急匆匆地回到了帐篷里。 “来来来,没人偷听,快说吧。” 萧道云沉着脸,低声道:“若是说六皇子乃一条疯狗,那三皇子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我能有今日的生活便是拜他所赐!” 说到这个事儿,萧道云双眸猩红,恨不得撕碎不远处最贴近元康帝帐篷的三皇子。 “我从一出生,我和我母妃收到的冷漠对待基本都是这三皇子和他的母妃所一手操纵,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所有的皇子,所有!” 周牧枫一惊:“老九你不可能入主东宫啊,他都对你动手?” “谁叫我好欺负呢?”萧道云点头:“其他皇子母族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势力,收到的影响不大,但...我就不一样了。” 周牧枫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突然缓过神来:“不对啊,当时的太子,现在的卫王屁股底下的位置坐得稳稳的,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有可能夺嫡啊?” 萧道云点头:“是的。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若是扳倒了太子,就正中他们下怀,三皇子就可夺嫡,入主东宫。” 听到这儿,周牧枫好奇地问道:“那若是没扳倒太子呢?” “没扳倒太子啊...”萧道云突然冷笑一声:“那他就想办法成为最大的藩王,然后想办法登基!” 周牧枫目瞪口呆:“这家伙想造反?” 萧道云摇摇头:“现在没有,毕竟太子已经废了,我二皇兄早夭,理论上的继位人选应当是三皇子了。” 周牧枫这才完全想明白了:“所以这人现在认为他稳操胜券,可以拉拢其他皇子了?” 萧道云冷笑:“当然。他自以为没人知道打压他们的人是他三皇子的授意,明面上是一些太监和宫女所为,但实际上,这家伙的心思全部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周牧枫沉默。 疯狗不可怕,有脑子的疯狗才可怕! “周老二!”萧道云身子前倾,摁上了他的肩膀:“我不想夺嫡,更不想当太子。我只想带着母妃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你能帮我吗?” 周牧枫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语气恳求甚至有些哀求的萧道云,良久点头道:“我帮你!” ...... 翌日,鸡鸣时分 昨日收获不佳的皇子早早就带人出发了,而萧道云依然是慢的一个。 让他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时候,周牧枫已经等着了。 随手往他怀里塞了俩烤饼和一壶水,周牧枫没好气地道:“昨晚你说的是放屁么?你看看,周围还有人吗?” “好了好了...”萧道云笑呵呵地揽上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好饭不怕晚嘛,咱们出发!” 周牧枫气结转身:“劳资真的是吃撑了来帮你办这破事儿,赶紧走。” “早期的鸟儿有虫吃,而你这起床速度只配吃粑粑!” 马背上,周清璇手持长弓英姿飒爽,看来昨天的失利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走吧,我等今日一定要猎到足够的猎物。” 萧道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行人飞快朝着丛林走去。 第178章 谁说步弩不够带劲的 清晨,朝阳初升,露水打湿了众人的裤脚。 也许是他们来得太晚了,一行人直直地前搜索了一个多时辰都未能找到任何猎物。 萧道云眼神有些焦急起来。 可其他人却一股子云淡风轻的姿态。 “二郎呐,今日怎么未见有猎物啊。”萧道云满脸蒙圈 也不怪他语气着急,秋猎的时限为三天,这都过了一天了。 以往秋猎也不是没有皇子拿“零蛋”的成绩,但是... 他不想加入其中啊。 昨日所有皇子安全返回的时候,他萧道云位列所有皇子第一! 虽然是倒数的。 这个“荣誉”...不好听,也不会有人去争。 周牧枫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外围的探子牵着猎犬急匆匆返回:“殿下,周县男,我等发现前面有野鹿。” 萧道云精神一振,他急切地道:“夺少?” 探子咽了咽口水,竖起一根手指。 萧道云惊喜:“一头?” 探子摇头。 周清璇勾唇:“十头?” 探子依旧摇头。 周牧枫笑:“该不会是一群吧?” 探子猛点头。 三人:... 萧道云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但下一刻却颓唐垂首。 “可惜,我等只有璇姐有能力猎杀野鹿。” 他说的是事实,在场的人里,有能力拉开一石弓的人不少,但... 目前队伍里只有两把一石弓,一把在周清璇手里,另一把在萧道云手里。 这家伙的射击准头...一言难尽。 而其他人手上的短弓射一射小型猎物还行,射鹿为难他们了。 不是说他们射不中,而是射中了鹿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那又不是现代猎枪,一发大口径达姆弹下去狮子都得趴。 “啧啧啧,谁说的?” 周牧枫呵呵一笑,从一旁的马背上取出一堆木质零件,叮呤咣啷一阵捣鼓。 一柄样式很诡异的步弩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之前的步弩基本上大同小异,弩身,弩臂,弓弦,击发装置,如果是大型步弩,还有上弦的绞盘。 而周牧枫手中这个嘛。 除了弩身为木质,他们认得出来,其他部件他们就完全看不懂了。 周牧枫呵呵一笑:“谁说步弩没有劲儿的,周某人今天给你们演示一下。” 说罢,他将自己带来的三支步弩全部组装好,递给了身旁的侍卫们。 皇城禁卫出身的侍卫端着周牧枫制造的步弩,虽未使用,直觉却告诉他们这东西杀伤力很大。 它弩身前面有踩环用以脚踩使力上弦,而弹性极好的精钢弩臂的末梢,卯接着几组类似车轱辘的东西。 周牧枫摩挲着那几组滑轮系统,满脸都是追忆。 前世他是电子工程专业的研究生,但这机械这东西他可没少玩。 大学毕业设计的时候,周牧枫带着几个舍友将一台学校里足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普车改成了一台数控车床,精度可以达到丝以内。 过程中可没少拆拆装装这台产自1951年的老家伙。 (作者干不出这事儿,这事儿是上上届学长干的,那台车床至今还躺在学校的对外展览区里。) (据说那学长还打上了那台产自1921年产自苏联的机床的主意,然后被学校里的教授一个大逼兜掐灭了。) 这一套滑轮系统能够让单人利用滑轮组轻而易举地将精钢制成的弩臂上弦。 大家都知道,金属能够支持的弹性形变和积蓄的能量要比木材要大多了。 弯曲的金属弩臂释放的能量很大,换成人话说就是:够劲儿! 这种步弩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周牧枫仅仅是简单教授了两句他们便完全明白了这种全新步弩的使用方法。 以往有同等威力的大型步弩需要两三个人使用,一人操弩,两人上弦,用起来非常麻烦。而且适用于抛射,平射的话由于箭矢过重,弹道堪比ak47步枪弹——弹道下坠严重。 而这新式步弩...竟能以灵巧身姿爆发堪比重弩的威力,不得不说周二郎乃神人也。 几人悄咪咪地摸上前去。果然发现前方有一群鹿在悠闲啃食地上的青草。 一二三四... 萧道云低声兴奋道:“十六头!” 周清璇古怪一笑:“小九子,你看中间那头最大的,是不是你昨日放跑的那头?” 萧道云定睛一瞧那是瞬间红温了。 “哇呀呀...这头鹿给本王留着,本王要亲自猎杀它!”他压抑着声音道。 周牧枫撇撇嘴。 这小子多子多福可以,射箭就纯属外行了。 周牧枫寻了个支点,瞄准了一头离他最近的一头正在与另一头雌鹿卿卿我我的公鹿。 他轻轻扣压着释放扳机,力道一点一点增加。 这个射击方法... 感谢抖音! 抖音这玩意儿吧,除了不教你挣钱啥都教。 “咯嘣” 一声脆响,一枚纯钢制箭矢射出,众人只隐隐约约地在空中看到了一串残影。 紧接着,两个侍卫,周清璇和萧道云也都射出了手里的箭矢。 他们也不傻,看到周牧枫开始瞄准射击后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几枚箭矢前赴后继而至,周牧枫等人没有过于追求完美,力求击中。 萧道云的箭矢不出意料的射空了,这家伙还是嫩了点;周清璇的箭矢没空,她瞄准的目标是昨天放跑的那头鹿。 箭矢入肉三分,溅起一抹血花。 最亮眼的是三具新式步驽。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看到这东西打在肉体凡胎上的威力后,所有人包括周牧枫都惊呆了。 来自于三人发射出的钢矢竟然尽数入肉,精钢打制分为三棱带有倒刺的箭矢简单粗暴的撕裂着肉体。 一箭,仅仅是一箭,就将一头鹿射成重伤。 鹿群惊慌散开,完美诠释了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被钢矢命中的三头鹿仅仅跑出几十米就哀嚎一声倒了地;那头被周清璇命中的鹿王却是抖擞着脑袋撒丫子跑了个没影。 周牧枫直起身,追了上去。 鹿血可是好东西啊!!! 这东西吧,大补!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179章 刮目相看 当众人追上周牧枫的时候,他正愤愤不平地踢着一头死鹿泄愤。 “娘了个西匹,劳资的鹿血啊!” 周牧枫满脸绝望,他看着脚下的死鹿恨声说道,还时不时地踢那死鹿一脚。 萧道云眉开眼笑地拍拍周牧枫的肩:“好样的老二,你这东西帮了我大忙。” 周牧枫满脸嫌弃:“过不去了是吧?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二!” 萧道云笑嘻嘻:“说到这儿,我还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厌恶老二这称呼啊?” 周牧枫哼唧一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儿...老大” 又指了指自己的命根子: “这儿,老二!” “哦~~~原来如此。”萧道云恍然大悟,然后二人对视一眼,猥琐的一齐笑出声。 身后响起了少女的轻啐声,周清璇俏脸羞红:“臭不要脸!” 二人相视一笑。 ...... “汪汪汪” 猎犬在丛林里穿梭,它不断的犬吠出声,循着受伤雄鹿的血迹一路追赶。 被周牧枫制作的滑轮劲弩击中的野鹿受的伤太重了,箭矢轻而易举地撕碎着它们的肌肉、血管、神经。 这导致了它们还没跑出去十来丈就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所以周牧枫想要盛接鹿血的想法落了空。 但被周清璇射中的雄鹿却跑了,毕竟她的箭矢没有弩发射的钢矢那么的夸张。 纯钢的! 可是众人并没有担心,因为他们有猎犬。 猎犬很聪明,它并不是盲目的追击,而是若即若离地驱赶着被击伤的野鹿,迫使它不断奔跑,无暇舔舐处理伤口。 大家都知道,运动时,心脏会加速跳动。人是这样,动物,也是这样。 当它失血过多,就是它死亡之时! 众人在猎狗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他们有的是时间。 突然,前方传来人类惊喜地呼喝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马蹄声、叫喊声、猎狗声、还有隐隐约约传来鹿的惨叫声。 众人一愣,连忙加快步伐跟上去。 走了几十丈后,传来两只猎犬的犬吠声。 众人赶到后,发现自家的猎犬与另一只猎犬隔着一头倒地的死鹿中门对狙,看两只狗的表情... 两方应该骂的挺脏的。 然后一群人正打算拿着棍子上前驱赶自家的猎狗。 “住手!” 萧道云高声道。 对面人群中越众而出一人,他不确定地道:“九弟?” 萧道云一愣,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原来是七皇兄啊。” 对面的居然是七皇子的人马。 七皇子率先说:“看起来,九弟是在追踪这头鹿?” 萧道云点头,上前招呼侍卫将这头鹿翻了过来,指着它身侧的一枚被折断的箭矢道:“这头鹿率先被我等射中,我等追踪至此处,却没曾想是七哥先行将它拦截下来。” 七皇子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九弟想要如何处理这头鹿呢?” 虽然萧道云先手射了它一箭,但是是他将这头鹿最后击杀的。 这头鹿的归属权就是一个问题。 “依惯例,我等平分,七哥以为如何?” 七皇子哈哈一笑:“合情合理,为兄也恭喜九弟收获开门红了。” 他昨日收获不错,不差这一头半头鹿的。 萧道云点头,招呼手下人开始分割这头鹿。 “七哥,这玩意儿让给小弟可否?” 萧道云满脸“羞涩”地指了指被分割出来的鹿鞭。 七皇子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这自无不可,不过九弟啊,此物刚猛,此处又无侍妾宫女什么的,你可得悠着点,可别学了隔壁满清鞑子了。” (玩梗!!!) 他亲自上手,仔细地割下了这头雄鹿的宝贝儿,用一片叶子包好,递给了萧道云。 “你这小子,都三个孩子了吧,可悠着点哈。”七皇子笑呵呵地道,像一个不胖的弥勒佛。 萧道云抿唇点头:“七哥倒是消息灵通,五日前本王的侍妾刚为本王添了一女。” “那本王也就先行恭喜九弟了。”听得出,这家伙也有封号在身。 一阵兄友弟恭后,两方的侍卫也都反应过来。 哦~友军啊。 那没事儿了。 于是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帮人瞬间收起武器,整一副和谐友爱的样子,甚至有相识的两人开始隔空唠起家常来。 一炷香后,萧道云带着半边鹿肉朝着七皇子拱了拱手,干净利落地离去了。 七皇子目送萧道云离开,他身旁,一名高大的汉子凑了上来:“殿下,您在看什么?” 七皇子淡淡地道:“看老九啊。” 侍卫疑惑,但不敢出声,只等自家主子发呆完毕。 他嘴上是说目送萧道云,实际上眼神一直没离开周牧枫。 或者说,周牧枫手中的弩。 好奇怪的弩,这东西能猎到大型猎物么? (弓臂越长,材质越好,能够储存释放的动能越多,而比例正常、单人能够正常携带的古制步弩...威力真不如一石强弓) (所谓一石弓,指:弓弦能够悬挂一石的重量,这种弓已经是很厉害的了,被吹上天的英格兰长弓手用的弓也就一石上下。) 在侍卫的催促下,七皇子一边沉思一边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萧道云这边,也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 一辆马拉爬犁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三头又一半的野鹿。 七皇子没说错,这算是这次秋猎的开门红了。 “老九,你跟他好?” 萧道云知道周牧枫问的是什么,这次,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俩,同病相怜。” 说到这儿,周牧枫完全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被三皇子打压的可怜娃。 “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前朝兵部尚书的最小的嫡女,新旧更替,臣子也都如流水般更换,前兵部尚书寒门出身,自然无法给予他什么支持。” 说到这儿,萧道云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周牧枫已经听懂了。 周牧枫叹了口气:“走吧,时间依旧漫长,我等继续寻找猎物吧。” 萧道云点头,招呼众人继续前进。 第180章 针锋相对 另一边,茂密丛林的深处。 三皇子与五皇子两方人马面对而立,双方面色凝重无比,刀枪出鞘,杀气腾腾。 “原来是三哥啊,真巧,不过你这是何意啊?” 五皇子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三皇子,一脸毫不意外的神色。 三皇子满脸和煦的笑:“哦,五弟啊。为兄无事,只是三哥呢最近缺了一样东西,还得请五弟帮忙拿到。” 五皇子冷笑一声:“三哥母妃贵为贵妃,为四妃之首,多得帝心荣宠,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小弟身家贫瘠,此处恐没有三哥想要的东西。” 三皇子语气不变:“非也,非也...” “五弟有所不知,为兄想要的是...不过太子之位罢了。” 五皇子听闻哈哈一笑:“三哥说笑了,此事儿事关重大,如何定夺还得父皇做决策,你我都不可妄议此事呢。三哥算是找错人了。” 三皇子摇摇头:“五弟,你我都是聪明人了,就不要绕如此多的圈子了,免得你我心累。” “太子已被父皇废掉,国不可一日无君,帝不可一日无储。你帮我入主东宫,他日我若登基为帝,我定会下令你我共治天下,岂不美哉?” 五皇子却根本不接招:“三哥莫要坑害本王、套本王的话。这天下是大康的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并非你我的天下,储君之位亦然不是你我等人能够决定的。” “三哥争储之心小弟理解,但此事当光明正大竞争才是,搞些小聪明反会弄巧成拙啊。”五皇子装作劝导的样子。 三皇子却笑了笑,语气温和但言语里满是威胁:“五弟啊,你也不是傻子,为兄说的话,你应该懂的。你若是从,条件不变;你若是不从,那为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为兄也不知道了。”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五皇子目光变冷,脸上也收起了那股子笑容:“三哥说笑了,小五虽然不才,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得到的。” 三皇子笑:“五弟回去好好想想吧,为兄在府上静候佳音了。” 说罢,带着自己的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五皇子面色阴沉,他看着逐渐消失在丛林间的三皇子,末了才怒哼出声。 “老狗欺人太甚!” 他身旁做侍卫装扮的一个谋士站了出来:“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该离去了。” 五皇子冷哼一声:“走着瞧,本王的母族也不差!” 说罢,气呼呼地拂袖离去了。 ...... 而另一边,萧道云满脸堆笑地看着满地的猎物。 许是时来运转了吧,他们一行人刚与七皇子分开不久,就又迎面撞到了一群低着头、拱着泥儿的野猪。 野猪这种畜生吧,生活习性很奇怪。这畜生不爱干净喜欢在泥地里打滚,用污泥给自己身上附上一层“盔甲”,哪怕受了伤,也会去泥坑滚一滚。 换成人类,胆敢这样子搞不让十种八种细菌在你体内养蛊那才怪了。 这东西吧,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能稍稍阻挡箭矢的射入。 本来能入肉三分的箭矢这一下就只能射入一分了。 但,这仅限于传统箭头。 周牧枫特地为新型步弩射击打造的三棱带锯齿的箭头穿透力枪,入肉后能带来非常大的杀伤,也会给猎物带来很大的痛苦,使得它们无力逃窜。 于是,又有两头野猪倒在了他们的箭下。 当然,过程没有那么的简单。 野猪这种畜生还是比较凶狠的。 当周牧枫等人射出第一箭的时候,这九头野猪构成的野猪群瞬间暴怒起来。 东北老话有句话说的好啊:一猪二熊三老虎,加点白糖大... 不是,串台了。 不管怎么说,在枪械出来之前,野猪这种畜生在丛林里的战斗力可谓是顶级天花板的存在。 那有小伙伴问,枪械出来之后呢? 大哥别闹,ak-47发射m43弹枪口动能差不多两千焦耳,野猪皮在它们的面前跟白纸差不多。 当野猪朝周牧枫冲锋而来时,皇城禁卫们迅速抽出陌刀挡在众人身前。 得益于他们身后那个渣男的功,他们手里的家伙从往年的长矛变成了能将两三扇猪一起劈开的陌刀。 战斗很惨烈,当然,是对野猪来说。 不过,有一个倒霉蛋被野猪獠牙顶到了小腿。 “没事儿,疼是疼了点,不过问题不大。” 周牧枫安慰他,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水囊。 “嘶嘶,好酒啊!” 被顶到的侍卫瞪大了眼,眼神里都是感激。 这笔买卖值啊,被野猪顶了一下,他反应快侧了个身,只是被那畜生划破了皮肤,渗血不少而已。 换战场上,这种伤他们都不屑于包扎。 倒是摔倒那一下砸到了尾椎骨,现在还刺疼刺疼的。 这点伤就换来一壶美酒,值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周牧枫捋起他的裤管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干净的丝绸,然后将那一壶酒倒了下去。 “哈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他恶臭的声音,周牧枫撇撇嘴:“一点点酒精消毒而已,嚎啥啊!” 其他满脸都是羡慕的人齐齐后退一步,看着周牧枫的表情满是忌惮。 太狠了啊,难怪是能用滚烫的粑粑往人头上淋的狠人。 倒是萧道云眼睛一亮:“周老二,这就是你那救了我小皇姑的酒精么?” 周牧枫随口答:“是,此物可大大减少刀枪创以及开放外伤生疮的几率。” 萧道云眼睛比led灯还亮:“少多少?” 周牧枫摇头:“我从未调查,但少六七成没问题。” “六七成么?那也不低了,此物乃军伍神药啊。”萧道云由衷感慨:“此物若是献给父皇,父皇说不得又要将小皇姑嫁给你了。” 周牧枫似笑非笑:“是么?” 身旁侍卫来报:“殿下,我们的爬犁装不下了。” 萧道云抬头,发现此时已过了正午,是该寻个地儿休息的时候了。 “知道了,我等返回营地吧,同时也把我等的猎物卸下来吧。” 他笑呵呵地道:“时来运转咯。” ...... 第181章 滑轮弩 当萧道云带着队伍,逆着阳光,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营地里时,整片营地都震惊了。 这九皇子出门走狗屎运了啊。昨日还是一只塞牙缝都塞不饱的野雉鸡,今日怎么就变成了一大车的野鹿野猪呢? 王德施展身法从外面窜进了元康帝的营帐,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到自家主子不紧不慢的声音:“王老狗,外面为何如此喧哗啊?” 王德躬身道:“回大家的话,是九皇子殿下。” “老九?他怎么了?”元康帝手头顿了顿,虽然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但他能赚钱啊。 “哦,大家放心,九皇子殿下无碍。”王德先给元康帝递了一颗定心丸。 “事情是九皇子殿下猎到了很多猎物。” 他的这句话不亚于在元康帝心里扔了一颗炸弹。 “很多???”元康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德肯定地点头:“是的大家,有三头半的鹿,两头野豕。” 元康帝一愣,随机出声:“肘,随朕看看去。” ...... 外面,专门登记猎物的太监满脸震撼,而一旁的萧道云毫无皇子形象的捧着一碗炖熟的羊肉大吃大嚼。 “小九,这都是你打来的?”元康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道云将碗筷随手递给侍卫,胡乱擦擦嘴巴,憨笑一声:“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啊,这东西好,你拿去。” 他从架子上拿过雄鹿的宝贝,满脸淫笑:“父皇啊,这东西可是宝贝,争取给儿臣在添几个弟弟妹妹。” 元康帝愣了愣,伸手拿过,捏了捏感受一下手感,然后嗅闻了一下指尖,最后鼻尖闻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嗯,很骚,纯正货色。 “你小子,朕的私事儿还不需要你指指点点。”元康帝笑骂:“对了,这些猎物都是你打来的?”他终于想到了正题。 萧道云点头,老老实实地说:“并不是,儿臣今日发矢只中这头雄鹿。”他拍拍那血刺呼啦的半边鹿:“而其他的猎物,实话说乃武缘县男的新式步弩而猎获。” 元康帝提起了兴趣:“新式步弩?能够猎杀此等猎物的步弩?” 他说着,目光投向了抱着一柄从未见过的弩闭目假寐的周牧枫。 “周卿,周卿?” 周牧枫无奈睁眼,缓步将那支弩递给了元康帝:“陛下,臣承诺的两支新式武器,这是第一支。” 元康帝拿上手,目光瞬间定格在金属制的弩臂和滑轮组上。 “此物...该如何上弦啊?” 周牧枫制止了元康帝徒手上弦的想法:“陛下,此物脚踩拉弦即可,看此处,此处可卡住弓弦,扣下扳机即可释放。不过切莫徒手上弦...” 元康帝疑惑:“为何啊?” 周牧枫翻了个白眼:“伤手啊。”他拿过这柄弩,认真道:“陛下,你觉得这等形制的步弩承力如何?” 后者猜测:“朕虽久未亲上沙场,然军械朕也知晓一二。这等大小的步弩弓弦能有三五斗都算利器了。” 周牧枫诡异一笑,从腰间取下一副牛皮手套,递给了元康帝身后的王德。 “还请王公公亲自实验便是,莫要让陛下动手。天子龙体金贵,闪着拉着,小子又得被公公抓去挨板子。” 元康帝满脸不爽:“你个臭小子之前挨板子纯属活该,而且朕岂是你说的那么不堪?” 说归说,元康帝还是很从心地给王德让开位置。 皇帝位置坐了二十年,武艺早就退化得差不多了。 王德很听话地戴上手套,徒手上弦。 一上手,他挑了挑眉,他看了周牧枫一眼,然后朝元康帝汇报:“陛下,老奴感觉这弩也就四斗力上下。” 元康帝目露失望:“才四斗啊。” 周牧枫嘿嘿一笑:“才四斗?” 他接过王德手里的弩,安装弩箭,朝着爬犁的大梁射了一箭。 爬犁的大梁乃硬木炙烤硬化而制,哪怕用陌刀尽力劈砍也就只能入木三分罢了。 这一架看起来不大的步弩,竟能发挥如此威能? 元康帝两三步跑了过去,抓着那枚深深刺入木梁的箭矢,用尽全力都没拔出。 他招来几个勇武步卒,费尽全力才将严重变形的箭矢取了出来。 箭头依旧锋锐,熟铁制箭杆却也变了形。 元康帝此时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石弓,这绝对有一石弓的力量! 这么小、弓臂那么短的弩,竟也有一石之力。 “周卿...你是如何做到的?” 问是这么问,但他的眼光却看向了那套看起来就很精密的滑轮省力系统。 “朕私以为,能够令如此小的力迸发如此巨力的神妙就在这奇异的轱辘上了吧。”元康帝猜测。 周牧枫摇头,认真纠正:“臣不敢欺瞒陛下,然陛下说错了。” 元康帝好奇:“哦?朕可愿闻其详了。” 周牧枫上前,将步弩递给元康帝:“陛下,能够令箭矢蕴含力量的,永远是弓臂,不管是步弓还是骑弓亦或者是各式各样的弩。” 他指了指百炼钢制成的弓臂,语气十分骄傲:“此乃百炼所制的弓臂,比起木质的弓臂能够储更多的力。” 他这才指了指那套滑轮省力系统。 “弓弦细薄,徒手硬拉之定无人能办到,所以臣给它加上一套滑轮省力系统,可以令随意一个步卒都可拉开步弩。” (再次强调,此乃平行架空世界,讲逻辑的请将脑子的请去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谢谢,那玩意儿有逻辑。) 元康帝大为好奇,戴上手套亲自拉了拉弓弦。 不算费力,也不算轻松。 若是现代弓弩,丧心病狂起来分分钟给你整上一百五六公斤的拉力。 “好啊好啊。” 元康帝眼神看向周牧枫,寓意不言而喻。 周牧枫无奈地拱手低声道:“陛下,秋猎结束后,您要的臣定双手奉上,如何?” 面前的帝王这才收起了全身的王八之气,目露满意之色:“如此,这所谓的新式步弩朕认可了,你记着,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周牧枫无奈苦笑:“臣遵旨。” 自己造的孽,自己管不住的渣男之心,那就得承担起来。 第182章 这东西放在我那个时代要坐牢的 这件事情传得很快,这破地方就这么几只阿猫阿狗的,萧道云又是大大方方的进入,根本没有想着要遮遮掩掩的意思。 一时间,萧道云猎到了大量的猎物啦,萧道云手下的“大将”周牧枫给他提供了一种惊艳众人的新式步弩啦,元康帝打算立萧道云为太子啦,萧道云明日即将登基啦... 各种真真假假的谣言满天飞。 就是最后的两条没人信。 信他萧道云能够入主东宫还不如信他萧道云是始皇帝转世呢。 但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躺在空地上被内侍们分割的鹿和野猪做不了假。 而萧道云休息片刻,补充饮水,吃过饱饭后又往林子里钻去了。 ...... 帝王营帐内,元康帝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捏着一支朱笔,抿唇沉思。 一阵风刮过,一个浑身玄色粗麻布衣衫的瘦小男子挎着一柄横刀默默地出现在了营帐里。 他默默地走入,默默地单膝跪地行礼,默默地给王德递上一封密奏,默默地再次行礼,默默地消失在这间营帐中。 王德没有看一眼,因为这张纸是黑色花边的! 这代表着绝密,皇帝当面,哪怕他是暗卫的头子,也要先给皇帝看。 元康帝接过,随手打开。 看完之后,面色平静的将它投入火盆中烧毁。 但他的眼神中却投出滔天的怒火。 元康帝这种表情,只在之前几大异族入侵时,元康帝无奈将萧氏族女嫁出去时有过。 王德深吸一口气,哪里敢触元康帝的霉头,只能默默地找来清火的茉莉花茶泡了上去。 得给这位爷清清火,免得殃及池鱼。 也不知道哪个龙崽子惹得这位爷生气了。 “哇,我们的运气真的来了啊!” 萧道云满脸惊叹地看着满脸惊慌失措的探子。 “不是...你兴奋个啥啊。” 周清璇无奈地吐槽。 就在刚才,探子来报,前面有一家子黑熊。 也不是一家子啦,一头大的,两头小的。 这可是熊,周清璇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虎娘们,但她不是蠢,熊瞎子她还没那胆量去惹。 可没曾想,面前的俩男人却是满脸兴奋。 “老九,大康历史上的秋猎有人猎到黑熊么?” 萧道云给了他一个白眼:“当然有了,不过只有一个达到了猎熊成功这项成就。” 可周牧枫满脸八卦:“谁啊?” 萧道云一脸幽怨:“我爹和你爹。” 在场的人:... 好吧,传说中的大康第一猛将是吧,有点战绩很正常。 “九儿啊,姑丈...不是,哥问你个事儿。”周牧枫一脸语重心长:“咱大康...吃熊掌和熊胆不犯法吧?” 萧道云满脸懵逼地看着他:“当年父皇和镇北侯一同秋猎,最后一日猎得黑熊一头,其上珍馐尽数献给皇爷爷,皇爷爷当时只取熊掌一只,其余尽赏给父皇令其自行裁决。” 周牧枫斩钉截铁:“我要两只熊掌!” 萧道云:“那熊胆我要了,献给父皇补补身体。” 周牧枫:“熊皮你看得上吗?” 萧道云:“不差这点,给你了,不过我要一些骨头泡酒。” 周牧枫:“行,干了!” 周清璇头皮发麻地看着面前俩男人三两句话就把那头素未谋面的黑熊分配得干干净净。 “不是,这可是黑熊啊!” 周牧枫疑惑地看着身后手持长矛盾牌的三四五等人,还有手持陌刀和滑轮弩的皇城禁卫:“你们怕么?” 吃货周四摇头,嘴角留下哈喇子:“二少,小四素闻熊掌之味美,也识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典故。” “鱼之鲜美小四已尝过不止几次,现在就剩熊掌小四尚未得尝了。” 其他侍卫目露兴奋:“猎熊啊,若是得成,我等能在其余同袍面前吹一阵子了。” 周牧枫转身,笑着朝自家阿姐摊摊手,像极了某位养猪达人。 “不然,阿姐你在外面等等?” 周清璇瞪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一边儿去,我是你姐,我射箭比你准。” 周牧枫哂笑摇头。 一阵七拐八绕,众人猫在一块大石头后狗狗祟祟地看着底下的黑熊。 “卧槽,不是说才三头的么?” 萧道云满脸惊讶的看着底下两大两小四头黑熊。 一直盯梢的斥候无奈地道:“回殿下,在老方回去报信的时候,有一头公的黑熊从外面狩猎归来。” 看样子,是一家三口呢。 萧道云脸色很难看。 本来他的计划中,集中远程火力优先杀掉那头大的黑熊后,剩下两头小的那不是手拿把掐吗? 但现在,场面上有两头。 “周老二,不然算了吧。”这种情况下,也不怪萧道云打起了退堂鼓。 周牧枫的眼神却盯着那两头成年黑熊若有所思。 “可以打!” 他突然吐出一句话。 所有人惊了,萧道云皱眉询问:“怎么打。” 周牧枫轻声道:“先杀公的,莫要打脑袋,打不中的,打这儿。”周牧枫朝自己的胸口比划,这里是肺部的方向。 “公熊力大,迅速歼灭,而母熊力弱,可延后放放,不过手持铁盾,步弩着,莫要让母熊顶上来。” 他看向周清璇:“阿姐,在射公熊两矢后,射击母熊,组织其朝顶在前方的步卒冲击。”顿了顿,他补充道:“用尽全力拉弓便是,尽可能给它打疼了。” 周清璇郑重点头。 “你们仨。”周牧枫目光转向刀盾手们:“不多,给我顶住半炷香的时间。” “至于老九嘛。”周牧枫迎上萧道云期待的目光:“你在一旁摇旗呐喊如何?” 萧道云幽怨地撇撇嘴:“气氛组是吧?” 周牧枫大惊,难道还有乡里人?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萧道云满脸迷茫:“啥玩意儿?这个生词还是你上次跟我喝醉时你脱口而出的,本王回去想了一晚上都未曾理解此话何意。” “对了老二,此话究竟何意啊?” 周牧枫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脚。 “没啥,你好好当气氛组吧。” “准备冻手,准备冻手~” 第183章 猎熊 经过两日的磨合,众人早就生出了那么一丝默契。 周清璇满拉强弓,一枚硬杆羽箭离弦而去。 箭矢飞快划过五十米的距离,狠狠地扎在正要低头抠脚的公熊胸膛。 滑轮弩的钢矢后发而至,周牧枫为它只做了一个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瞄准装置使得使用者在八十米范围内能够进行简易的瞄准。 滑轮弩箭矢势大力沉,箭杆金属制,无羽,飞行轨迹近似直线,无需像步弓似的要打抛物线。 四枚箭矢狠狠地扎在了公熊的身上。 它发出一声哀嚎,猛地直起了身。 黑熊体重几百斤,乃山林霸主,以往猎熊须以数十人围尔歼之方可战胜。 而现在,萧道云小队区区十一人就胆敢朝一家子的黑熊冻手,只能说玩得太大了。 不过,周牧枫这种有伤天和的箭头打肉体还真的是顶顶的。 黑熊稍微一动身上的肌肉便牵扯到神经,给它带来无与伦比的剧痛。 它仰天咆哮一声,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接朝周牧枫等人冲来。 “嗖” 憋着一口气的周清璇射出了第二支箭。 然后,没有理周牧枫的嘱托,掐着自己的余力,开弓搭箭,第三箭射出。 其实吧,光论设计速度,步弓要完爆弩这种东西的——连弩除外。 单论威力嘛。 实际上,航母上的弹射器就是一个另类的弩。 一个是将箭矢弹射出去,一个是将飞机弹射出去。 破案了。 弩=等于航母弹射器。 三哥点了个赞。 扯了那么多,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肯定的。 熊瞎子这东西吧,生命力太顽强了。 挨了差不多十支箭矢,竟然还是那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生命在陷入绝境爆发的潜能太可怕了。 前方不远处,身材高大的周五端着一面盾牌横在最前方。 面对浑身是血朝他们冲来的黑熊,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甲盾。 身后的禁军们握紧了手中的陌刀。 之前训练时,只用过手里的兵刃砍过死猪死牛什么的,却从未砍杀过活物。 “咚” 一道巨力传来,周五只感觉手臂一阵剧痛传来。 他自认勇武异常,不虚黑熊大虫,但今日面对面交锋一场,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这股子巨力,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 “周小哥让开。” 身后传来禁卫的咆哮,一道刀光划过,直直的劈向公熊。 公熊智商也不低,它看到杀器袭来,连忙抬起前肢下意识想要阻挡。 不得不说啊,熊掌不愧是熊瞎子最得力的武器,砍起肉体凡胎一向无往不利的陌刀这一次竟然没有将黑熊的前肢斩断。 腥臭的熊血淋了他们一身,周五身后一声长啸,一柄长矛从前者的腋下穿出,从铁盾的缝隙中直直刺向公熊柔软的小腹。 公熊前肢几乎要被斩断,早就痛得失去了理智,哪可能看到这个老六的长矛。 该说不说,这家伙也是发了狠,这一矛狠狠地刺入了公熊的腹部,然后这家伙猛抓矛杆,狠狠一扭...... “小五,你怎么样?” 周牧枫撇下滑轮弩颠颠地跑到了周五的身边。 本来嘛,事情进展得挺顺利的。公熊挨了十余支长短箭矢,被长矛捅了三四下,被陌刀砍了七八刀,差点连熊头都被砍了下来。 问题坏就坏在母熊上。 周清璇的箭矢根本没拦住暴怒的母熊,原因就是一发不知道那个人发射的钢矢击中了屁颠屁颠跟着自家母亲三步两步地往前走的小熊。 这滑轮弩射起熊壮的大熊没啥大的威力,射起几十斤的小熊来那还不能一发入魂? 一枚箭矢直接将一头小熊钉死在地上。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哦豁,您惊扰了母熊。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放到任何一个名母亲来说都一样的。 不分种族,不分年龄。 于是乎,母熊的怒气值max。 它飞快冲过十余米的距离,然后无视地上奄奄一息的公熊,直接给周五的盾牌来了一个大逼兜。 在它的含怒一击下,本就疲惫的周五没端住铁盾。 母熊一掌将铁盾拍开,第二掌直接砸到了周五的胸口。 后方的长矛、陌刀手反应过来,他们一拥而上,不要命的朝母熊发起进攻。 而倒地的周五,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拔出腰间的障刀,飞快戳刺着母熊粗壮的腿。 母熊同一时间被两柄陌刀两柄长矛击中,一时吃痛只能后退。 众人乘胜追击,利器不要命的往它身上劈砍,戳刺。 期间母熊也想冲上来发起殊死一搏,但众人没给它机会,它一想冲上来,劈头盖脸地陌刀就砸了下来。 它也会痛的。 最终,经过一炷香的拉锯战,众人将它最后一丝鲜血放干,母熊颓然倒地,倒地时,眼睛还望着被钉到地上的熊崽子。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无碍,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罢了。” 周牧枫上前,皱着眉揉了揉,但他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断是确是断了,但不知道错没错位,你得回营地去了。” 周五点头,没有逞强。 这一下断了好几根肋骨,没疼晕过去都算他真男人了。 众人七手八脚用树枝和藤蔓做了一个担架,将周五往上面一摆,然后收拾起满地熊尸,立即返回。 他们也已筋疲力尽,丛林里的投机者很多,万一再来一群猛禽,他们可再也受不了了。 当萧道云满脸疲惫地在前头开路返回营地的时候,他们引起了轩然大波。 元康帝急急忙忙的赶来。 “吾儿,可有受伤?” 萧道云接过王德递来的一个新的水囊,摇摇头:“儿臣谢父皇关心,除了队伍里一人伤势颇重,其余人也都是轻伤。” 受伤的可不止周五一个,其他刀盾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被熊夫妇击中 皮开肉绽的也有,只不过周牧枫临时给了他一点处理。 元康帝视线越过萧道云,看向了爬犁上堆得高高的熊尸。 “可惜了,皮毛也都破破烂烂,大衣是做不成了。”元康帝表示惋惜。 萧道云连忙表态:“儿臣定会为父皇修补好它们的。” 元康帝摆摆手:“朕还没不要脸到跟自己孩儿抢东西的程度。” 萧道云撇撇嘴。 老登要点脸成吗。 你从我这儿拿去了福临、火锅城一半的份额,还有周二郎献上的制盐业。 虽然只有一文的利润,但是,水滴石穿积少成多的道理他们都知道的。 “给朕留下两对上好的熊掌,其余的你登记入册后自行裁决吧。”元康帝摆摆手。 “父皇...” “嗯?”元康帝挑挑眉。 萧道云咽了咽口水,恭声道:“父皇,儿臣几名手下受伤,儿臣能猎获黑熊并非一人之功,儿臣恳请随行太医前来为我手下诊治。” 元康帝龙颜大悦:“善,此事朕倒是忘了。不骄不躁,朕有一麒麟儿。” 王德适时奉上马屁:“陛下所有龙子都为麒麟。” “你这老家伙...”元康帝笑骂一声:“去通知随行太医,速速来给老九的手下诊治诊治,莫要让勇士留痕。” 王德:“喏!” 第184章 要不我们藏拙吧 萧道云今日的表现令人感到惊讶。 上午猎到了一个鹿群,下午更是将一窝黑熊一网打尽。 这让外围观战的大臣、家眷们心思纷纷支棱起来。 但,支棱,也就支棱了一瞬。 无他,萧道云这家伙的背景太差了。 其他皇子的母妃不是贵妃就是勋贵之后,再差也是书香门第,最差也都是一方富商。 只有这家伙,生母就是一个有点姿色,完全没背景,若不是元康帝那一炮,这名宫女早就告老回乡了。 不过,虽然夺嫡无望,但是搞不好能封到一个不错的藩地。 这让一些人动起了结亲的念头。 ...... 夜晚,周牧枫又被萧道云抓了进来。 只不过,这次周牧枫自带食物。 “来来来,老九,尝尝我的手艺。” 说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毫无自信。 毕竟,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烹饪熊掌。而且,尽管他脑子里几百上千万本书籍,但没有一本书籍写了如何烹饪熊掌。 于是乎,他只能找了个最蠢的方法。 把他当隆江猪脚饭里的猪脚炖! 周牧枫打开陶锅,一股子脚丫子味儿扑面而来。 “唔...我明明用盐搓过,还用酒擦过了,为啥还是一股味儿?”两广地区出身的周牧枫直接垮起个批脸。 两广地区什么都能将就,放进嘴巴里的东西绝对不能差!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执拗! 不过萧道云倒是闻得满脸陶醉。 “香诶。” “你以为呢,可惜没找到八角茴香桂皮丁香,葱萱花椒香菜草料。” 说到这儿周牧枫满脸幽怨:“你说你那父皇好歹也是九五之尊,咋吃的哪方面那么随意?” 萧道云笑:“父皇年轻时跟我差不多,也是不受宠的庶子,几十年习惯了都,哪像你,天天锦衣玉食。” 突然,他愣了愣:“卧槽你个周老二,你可别没给我父皇送去吧?” 周牧枫摆摆手:“哪能,我这里只是三成的量,剩下的都往帝王营帐里送了。” 萧道云点头:“那还行。” 周牧枫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吹了吹送入嘴巴,细细咀嚼起来。 “草,没有高压锅是真的不成。” “对了老九,我们明日藏拙吧。” “高压锅是何物?某种我不认识的炊具么?”萧道云看周牧枫先动了筷子,也放心的开动起来:“呼呼...不算太骚,能吃。” “对了,我也刚想跟你说这事儿。刚才打探出来了,我们稳居中游,拿一个不错的县城没问题。” 他又不想争储,拿一个不错的名次,争取在下一阶段的比试里取得一个条件不错的县城才是目的。今日猎熊本来是意外之喜。 若不是这一家黑熊的奉献,明日他们还得前往林子里狩猎呢。 “不过,我们现在倒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意思。”周牧枫有些担忧,毕竟元康帝在秋猎的时候也就是冒险猎熊才夺下了储君之位,入主东宫。 萧道云倒是洒脱的摆摆手:“没事儿,我什么身份啊?当太子?做梦去,你是我父皇会立我为储君么?” 周牧枫下意识摇摇头。 “这就对了嘛,更何况...”萧道云冷笑一声:“我那好三哥可是有了重大收获呢。” 周牧枫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萧道云神秘不语。 ...... 另一边,帝王营帐里灯火通明。 元康帝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儿。 一群人与他围桌而餐,是皇后和他的嫡女嫡子们。 “唔,没想到周牧枫这兔崽子手艺还真不赖。”元康帝眉眼含笑,给自己最小的嫡子碗里夹去了最后一块熊肉。 小萝卜头将脑袋从饭碗里艰难地拔了出来,朝元康帝奶声奶气道谢:“儿臣谢父皇。” 元康帝宠溺一笑:“以后长大了给父皇猎熊可好?” 小萝卜头猛点头:“儿臣定会向九哥一般的。” 桌的另一边,明玉公主萧倾城显然有些什么心事,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一块最嫩的熊肉。 “嗯,倾城是不喜欢这熊掌么?”眼神敏锐的元康帝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异样。 萧倾城一愣,连忙解释:“回父皇,这熊掌味美至极,不过还是油腻了些,女儿胃口小,已吃不下许多。” 元康帝脸色转晴,哈哈一笑:“这倒是呢,昔日我与景和那家伙猎熊之后,也是如此吃掉了它,景和这家伙嘴馋,竟然入腹两斤有余,后几日看见荤腥都要绕道走呢。” 桌上一片善意的轻笑。 皇后抿嘴一笑,夹了一筷子菘菜给萧倾城:“倾城吃些菘菜解解腻。” 她看着自己小女儿的眼神有些担忧。 这丫头这种情况已有好几日了,连自己作为母亲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几次旁敲侧击地询问,这丫头都是一股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说是心情不佳。 萧倾城勉强甜笑一声,向自家母后道谢。 皇后至今共育有三子一女。 二皇子为她所出,早夭后她大受打击,五年后才怀上了十皇子,之后便生下了萧倾城,今年又诞下一子,添为十六皇子。 不得不说,元康帝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多子多福系统似的。 别的不行,下崽哐哐下。 酒足饭饱,皇子皇女们被皇后带离营帐。元康帝要趁着吃饱后批改批改奏折消消食儿。 可这次,他没有摸奏折,而是取出一支全钢弩箭细细打量。 这枚弩箭,是猎熊的其中之一,箭杆上来传来熊血的腥味。 不得不说,熊这种东西是真的猛,若不是周牧枫手上的滑轮弩给了团队很大的信心,任谁也不敢去动这一窝有崽子的熊。 “王老狗,再掌一油灯来。” 王德应声道:“喏。” 视野更亮,元康帝摩挲着箭头。 “王老狗你看...”他将箭枝递给王德,张嘴询问:“若是你挨了这么一箭,何如?” 王德接过,先是掰了掰箭杆,发现韧性尚佳,又用食指指腹试了试箭头的锋锐。 箭头已有些许磨损,但仍然将他的手指刺得生疼。 箭头三棱,每棱共开了九枚锯齿,一看就是翻砂铸出来的。 王德将它归还,无奈地道:“回大家,哪怕是老奴,挨了这么一箭,除非割肉取箭,不然老奴也凶多吉少。” 元康帝喃喃:“是啊。” “众人皆以为周牧枫上贡那新式弩乃又一利器,然众人皆不知,这箭头才是真正的神刃。” 这种箭头刺入人体,必须将周围的烂肉全部割下才可愈合,不然一辈子都别想好。 就像三棱军刺一般,这东西可不是什么良善之物,挨了一刺就只能痛苦哀嚎,没有牛逼医生只能等死了。 王德又答:“此物并不是步弩可用,装载在步弓的弓矢上,一样可用。” 元康帝喃喃:“是啊,不过...” “这小兔崽子怎么想出来如此恶毒之物呢?” 第185章 我比麦大帅会演 当披星戴月的三皇子迟迟而归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出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十一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残兵败将般+ 的五人。 三皇子无恙,除了衣衫凌乱了些,其他都没啥大问题。 而其他人则是个个负伤,最严重的一人则是右臂齐大臂处而断,伤口处还淅沥沥地淌着血。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的三皇子,则亲自搀扶着这名侍卫返回,他的大半身躯都被压在三皇子身上,可后者一句怨言都没,而是咬着牙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返回。 其余人策马拉着爬犁,爬犁上是好几具大虫(就是老虎啦)的尸体和死掉的六名侍卫。 “来人,来人!” 三皇子刚到营地门口,人未尽声先到:“来人,帮本王请太医,快请戴太医。” 刚刚平静下的营地又沸腾起来。 周围的禁卫连忙围上来,接人的接人,拉车的拉扯,递水的递水,直接将三皇子围得水泄不通。 三皇子随意接过一名禁卫递过来的水囊,他先是给周围的侍卫分过了以后这才开始喝剩下的。 然后又急切的喊道:“莫要再围在这儿了,戴太医呢,请来了吗?” “老臣在这儿。” 一个干瘦老头背着箱子挤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带着小徒弟开始动手止血。 三皇子满手是血,他急切地抓住戴太医:“戴太医,你可得全力施为,他们可是救了本王的命啊。” 这一副为属下着想的样子博得了周围人的低声赞叹。 “又是一个?” “三皇子爱兵如子,实乃皇子楷模啊。” “是啊,在他手底下当差可真不错。” “不仅如此,还猎到了如此多的大虫,看来这下子那五皇子没有什么悬念了,九皇子也不行。” “九皇子?他可当不了太子,我看三皇子很大可能。” 听到这些声音,三皇子的嘴角隐秘地勾起。 “陛下到!”王德的公鸭嗓响起。 人群自动分开,元康帝迈着稳重的步伐缓缓走来。 “怎么回事?竟然如此喧哗?” 三皇子胡乱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这使得手上的血不可避免地沾到了脸上,看起来有些邋遢。 “回父皇...”他解释道:“此事乃儿臣之错矣。” “儿臣今日猎获不佳,心中急躁,未察觉天色已晚。”他有些自责地说:“待儿臣察觉之时,天色完全黑了,未尽早返回,儿臣下令抄近道返回,可谁曾想,我等偏离大路,撞进了一窝大虫的领地。” 话说到这份上,没人听不懂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意外。 三皇子急于返回营地抄了近路,误入大虫的领地。 大虫在家吃着火锅唱着歌儿,一家伙... 你好~你的美团外卖已经到门口了~ 这不吃?不吃白不吃不是么。 于是乎,七八头大虫就朝他们围了过来。 侍卫们簇拥着三皇子突围,期间有六人命丧虫口,而大虫也有三头被他们击毙。 三皇子的人强撑勇气收殓了大虫和自己人的遗体,但还是有两人没抢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 元康帝满脸鼓励地拍拍三皇子的肩:“吾儿不错,有为父风范,下去休息吧...” 他凑过去,对着自家儿子耳语:“回去换条裤子,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三皇子老脸一红,连忙行礼告退。 不过,在回去前他又当着众人的面安排好了自己几个幸存的侍卫,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返回营帐。 而这一切,都被某两个人看在眼里。 灯明,酒也尚温。 二人又对坐。 萧道云呼唤侍女给他们端来一个碳炉,这熊掌还是要吃热腾腾的。 “老九,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周牧枫看着萧道云老神在在的样子,笑问。 萧道云低笑一声:“我又不争那储君之位。” 周牧枫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 萧道云他敛下眸:“这你就别问了。” “二郎,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咱俩互相为对方保守秘密,这样子还能交朋友,你说呢?” 周牧枫愣了愣,点头:“行,我不问。” 萧道云失笑:“不用那么严肃。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好玩的。” “我那三哥啊,可没那么简单。” 周牧枫轻笑:“我等狩猎两头成年黑熊,借助利器之威才能以一人不死的战绩拿下。”他夹起一块熊掌,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可他们猎到了三头大虫,而且队伍里尽数装备步弓,连一柄长矛,一面盾牌都无。” “老九,换做是你,你能用这么几号弓箭手在丛林里对付七八头大虫么?” 萧道云回答:“我只想跑得比你快。” 周牧枫哈哈一笑:“所以咯,这人够阴的。” “明明是蓄意而为之,要用人命去填,去围杀大虫,偏偏说成误打误撞进入大虫领地然后还被迫猎杀它们。” “而且,我看这三头大虫,有的血都流干了,尸体都有些硬了,有的还很新鲜,最多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萧道云说:“所以么,这也就骗骗蠢货。” 周牧枫盯着萧道云突然一笑:“老九,你父皇不是蠢货吧?” 萧道云反呛:“蠢货能登临九五之尊、天子之位么?” 二人对视一眼,笑了出声。 孩子啊,你跟你爹斗,还是嫩了些呢。 人家可是从自己的兄弟们杀出重围,入主东宫,最后登基称帝的。你们这点手段他都玩腻了。 纵使萧道云有八百个心眼子,在面对元康帝锐利的龙目时,他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而这个三皇子居然敢耍小心眼子。 小伙子,你的路走窄咯。 而此时的帝王营帐里,元康帝盯着油灯忽明忽暗的火焰沉思。 王德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元康帝最恨的就是耍小聪明的人。 你不行,是你的能力问题,他不怪你;但是耍小聪明就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今天你能在秋猎这事儿上耍小聪明,明天你就能在国事上耍小聪明! 儿啊,你的路走窄了啊。 灯焰熄灭,元康帝卧榻而眠。 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有三皇子自己以为此事天衣无缝,自己在营帐里傻乐呢。 第186章 秋猎结束 太阳照常升起,今日乃秋猎的第三日。 到了今天,名次基本定了下来。 毕竟不是所有皇子都像元康帝那般的凶猛,也不是所有皇子都有一个周飞鸿在身侧尽心尽力地辅佐。 而今日,三皇子,没有外出狩猎,他的队伍遭到了重创,已经无法在入林狩猎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几个还能活动的侍卫跑到一片湖泊旁装模作样的吊起鱼来。 而萧道云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摆烂,他依旧最晚出门,带着九个侍卫们(周五受伤无法跟队)又入了林子。 不过嘛...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一路上,众人来者不拒,只要是鲜美的猎物,统统不放过,但,不一会儿便收手了。 来到一处偶然发现的偏僻小溪旁,萧道云满脸兴奋地指挥侍卫们布置临时营地,挖坑生火。 芭比q,走起。 青烟袅袅,萧道云左手烤鸟肉串,右手浊酒,喝得很爽。 身旁的侍卫们刚开始还算恭敬,但发现萧道云完全没什么架子后,也渐渐放了开来,纷纷朝着萧道云敬起酒来。 这浊酒以糯米酿制,期限不到七日,有些像醪糟,喝多些也不怕醉,寻一些山泉水咕咚咕咚入腹,酒意就能解个七七八八。 更何况,水酒哪都有,周二郎亲自动手的烤串可不常有。 周清璇美滋滋地递给周牧枫一整只宰好的草兔。 后者无奈一笑,将手里烤好的羊肉递了出去——这家伙居然偷偷摸摸地带上了一大块羊肉上路。 早有准备了属于是。 当他掏出这块肉的时候,众人都傻了。 秋猎为了避免舞弊,进出都有人员把守,虽无搜身,但大件的东西根本藏不住。 这家伙怎么“走私”这块羊肉出来的? 这个问题也只有周牧枫懂了。 对此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表示...不是,串了 对此武缘县男周牧枫表示:你要知道,在前世看电视见识过那些贩卖白糖的人如何用车辆干这种杀头事儿多了你也会两手粗浅的功夫。 什么将爬犁开个槽改造改造什么的,小意思啦。 调料只有盐和一些大酱胡椒末等,但食材不错,众人一口肉一口酒,吃得还挺香。 周清璇拿过一张烤的又薄喧乎的面饼,又拿过两串唧唧冒油的羊肉,学着周牧枫的样子一裹,然后往嘴里一放。 巴适~ 她好看的眸子眯成一道月牙,整张脸都是满足之色。 这点随她娘,小吃货一个。 萧道云不知不觉看呆了。 午日的阳光顺着树林的空隙洒下,给周清璇英气又不失柔媚的俏脸镀上了一层金边,令萧道云不知不觉就露出一副猪哥像。 “咔嚓” 骨节交击声响起。 周牧枫咬牙切齿。 硬了,拳头硬了。 ...... 傍晚,一行十人吃饱喝足,但装作一股子没猎到猎物后一股子吃了屎表情出现了,样子像极了钓鱼空军的诸位。 (别打脸~~~) (作者的好兄弟最高记录:连续空军十七天!) 这会儿,元康帝没有处理政务,而是静静地站在高台等着自己的儿子们。 此次参与秋猎的有六个皇子。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萧道云、十皇子。 而皇后嫡出的乃二皇子(早夭)、十皇子、明玉公主萧倾城、十六皇子。 所有人都到齐了,面前,是六个自己的儿子,元康帝看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德,宣布吧。” 王德从元康帝身后走出,从身侧的小太监手上接过一张纸,然后朗声读到: “第六名:六皇子,猎得鹿三头,森狼两头。”六皇子听闻身躯一个踉跄,他拳头攥紧,眼睛瞬间泛起一抹血红。他只是第一日有收获,第二第三日打了个空军。 “第五名:十皇子,猎得鹿三头,野豕两头,豹一头。”十皇子对自己的成绩一点都不意外,他年龄尚小,未来可期。他朝着元康帝躬身行礼,以示无异议。 “第四名:七皇子,猎得鹿五头半,豹两头,野雉鸡十只,野兔七只,森狼一头。”七皇子温文尔雅地朝着众人示意。 “第三名:九皇子,猎得鹿三头半,野雉鸡一只,野豕两头,黑熊四头!”说到这儿王德的语调高了起来,毕竟又出了一个能猎熊的皇子。 “第二名:五皇子,猎得鹿七头,豹五头,野豕五头,狍子三头。”五皇子有些不甘地垂下脑袋。 “第一名:三皇子,猎得鹿十头,大虫三头,野豕三头,森狼六头,另还有鱼十斤(作者的好哥们·钓鱼佬·空军总司令·万界钓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元康帝耐心等待王德宣读完毕后,笑呵呵地说:“吾儿可有异议?” 六人异口同声:“儿臣无异议。” 猎获这东西明明白白,做不了假。 元康帝满意点头:“那今夜就按照往年来吧。” 按惯例,秋猎以后,各皇子都会将自己的猎物献出一部分供所有人畅享。 而现在天气阴凉,猎物又存放在皇家猎园的地窖里,不怕腐坏。 至于那些好的部位,当然是献给元康帝咯,不然这家伙哪来的腰子生十六七个儿子,十零个女儿的? 今晚皇后要遭重咯。 名次一出,有喜有愁,但不管是谁,都没有萧道云高兴。 第三名,这应该能得到一个不差不好的县城了吧。 元康帝一声令下,整个皇宫和皇家园林都动了起来。 既然要大吃大喝一场,那么吃独食不好。于是后宫里的妃子,未成年的皇子和所有嫁出去没嫁出去的公主都得到场。 三省六部的主事大臣,各个国公,公侯也都来了。 驸马们也都沾了光,也被允许前来。 这就像一场大的家庭聚会,也是一场老领导邀请下属吃吃喝喝的聚会。 火把明亮,哪怕月亮升起,场地依旧亮堂。 大快大快的烤肉、炖肉、新式炒菜还有一坛一坛的美酒也都端了上来。 虽然秋收的日子没到,但各地官员的上报却很喜人。 得益于春季周牧枫献出的曲辕犁,现在大康各地的粮食预估产量是往年的两三倍,那么他能收上来的税就很可观了。 今天出出血没事儿。 就连言官们都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巴。 毕竟前段时间玉门关大捷,整个匈人部落都被周飞鸿一锅端了,值得庆祝。 周牧枫坐在角落,此时此刻,萧道云作为皇子就不能赖在周牧枫这儿了,他得找位置坐好。 “咳咳,时辰到了吧?” 元康帝望向王德。 后者给他点了个头。 “那好,朕宣布,今岁的秋猎决出的魁首为,朕的三子道承。” “那么,诸君,为朕之三子贺。” “当满饮此杯!” ...... 第187章 一滴都没了 觥筹交错后,萧道云有些醉意的找到了周牧枫。 “二郎,来,陪本王喝一杯。” 在众人面前,他毫不掩饰自己跟周牧枫的关系。 周牧枫笑呵呵地举起酒樽,跟他对了一记。 “老九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刚才,元康帝破例将三皇子和萧道云叫到身边,还跟不断上来敬酒的大臣说: 此二子乃我萧家麒麟儿也。 三皇子不必多说,他母亲乃四妃之首,身份尊贵,并且拿下了此次秋猎的冠军,是争夺太子的有力人选。 而另一边的九皇子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了。 有不明真相的大臣纷纷询问起周围人,可得到的答复是。 九皇子在这次秋猎中拿到了第三的成绩。 这就好比:林黛玉在nba新秀赛里隔扣了詹姆斯;国足七比一横扫巴西拿下世界杯冠军;考瑞亚统一全宇宙;屏幕前的你脱了单。 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可,这就发生了。 九皇子带人,以无人死亡的代价猎到了两大两小两头黑熊。 相比于有了伤亡的三皇子,虽然他们猎到的可是大虫,但是两相对比还是萧道云比较亮眼些。 可惜了,母族的身份过于低微。 不过这都让一些大臣们产生了一丝别样的念头。 对而相比于喜气洋洋的二人,同样拿了个“第一名”的六皇子则是满脸愤恨。 秋猎第一日时,他的收获很大,位列六人中的第二。 以至于令他忍不住跑到萧道云面前嘚瑟起来。 可谁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萧炎...不是,萧道云虽然第一日毫无收获,但第二日却大爆一场,直接稳居第三。 反观那六皇子,除了第一日有些许收获外其余两日皆是颗粒无收。 可真的印衬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到最后,居然也还是萧道云笑到了最后 所以这家伙周围除了亲近的人以外,没有人过来敬酒打招呼等。 这如何能让自认不凡的他舒服呢。 若不是一堆人在场,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身份卑贱的小杂碎,居然敢抢我的风头?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我看你萧老九已有取死之道! 六皇子看着角落里与周牧枫对酌的萧道云,心中的杀意早就溢了出来。 “六皇子殿下。” 身侧,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他缓缓回头,眉头一挑。 “居然是孙相,学生见过老师。”六皇子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孙德海行礼。 孙德海年轻时曾在国子监教学, 后来才拜了相,但也时不时跑到国子监过一把教书的瘾。 六皇子自然是听过他讲的课。 “殿下,失败乃一时而已,笑到最后才是真的胜利。”孙德海目光深意。 六皇子面容一肃,躬身行礼:“学生拜谢先生教诲。” 孙德海点头,端着酒杯轻飘飘的走了。 六皇子目送他远去,目光有些回味。 “咳咳...”元康帝明显喝嗨了,他端着酒杯,高声道:“今夜良辰美景,诸卿何不饮酒作诗,击节奏乐?” 底下的大臣们酒醒了大半。 这是送命题啊。 作做好了底下的人怎么接? 作不好了顶头上司怎么看你? 不是所有人都深谙中庸之道的。 “诸卿,谁来赋诗一首啊?”元康帝的脸有些酡红,他挥舞着酒杯朝底下嚷嚷。 大臣们噤了声,但皇子们却没这个顾虑。 五皇子第一个跳了出来,摇头晃脑地作了一首诗,虽然打油诗一首而且搞得一点都不押。赢得了满堂喝彩。 气氛逐渐升起,皇子们作完那些或是成熟或是深意,或是青涩或是愚钝的诗后。一些文臣们也都按照官职的大小开始交起了“作业”。 可元康帝却皱起了眉头。 这帮人吧,作的诗不能说是中规中矩吧,也可以说是毫无新意。 这种有些马屁的诗,元康帝听了看了二十多年已经腻了。 “罢!朕也不为难诸卿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叹了口气,张开双臂道。 一名御史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 元康帝预判了他的动作。 “朕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御史想了想今岁元康帝的“政绩”,果断闭了嘴。 他是御史,不是特么的疯子,这人正在兴头上,再出来叽叽歪歪几句,脑袋都不保了。 “臣明白了。” 他忿忿地退了回去。 丝竹再起,管弦呜鸣,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 “父皇,您似乎忘了一个人。”萧倾城凑到了元康帝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元康帝宠溺一笑:“谁啊?朕还能忘了谁?” 萧倾城俏皮一笑:“周牧枫!” 元康帝一愣,哈哈大笑道:“吾儿倒是提醒了朕,使得朕竟险些忘了麾下还有一诗才未动。” “周牧枫何在啊?” 他威严的声音响彻店内。 可是,却无人应答。 众人直起身子,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变成小趴菜的萧道云和周牧枫。 此时的二人已经喝的五迷三道的,整个人都软在了矮桌底下。 附近的大臣上前查看片刻后,无奈的朝元康帝汇报:“禀告陛下,福王殿下和周二郎已经烂醉如泥,连站立都困难了。” 元康帝身躯有些摇晃地直起身,缓步走到二人面前观察片刻,又伸手推了他们一下。 “哼,虎父犬子!景和千杯不倒,这周二郎两杯水酒下去马上变成那软猫一只。” 元康帝不屑轻哼:“着人,将这二人带到隔壁厢房歇息吧。” “恁没用!”他笑骂一声,又摇摇晃晃的离去了。 周围人都惊呆了。 这家伙,在皇宫御宴上喝得大醉,圣上竟然没有惩罚他,而是给他找了个房间待着? 这家伙的圣眷之隆,无与伦比! 在门口等待的三四没有五按照圣意接到了自家的主子后就把他往厢房里带。 正当周三小心翼翼地将周牧枫往床上摆时,迎面对上了周牧枫清明的眸子。 “二...唔唔唔。”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嘘!”周牧枫示意他噤声。 “闭嘴!” 周三压下声音:“二少,你没喝醉啊。” “废话,这点狗尿能灌醉我?”周牧枫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不过那萧老九是真的醉了。” 周三疑惑:“二少,为何装醉啊。” 周牧枫瞪了他一眼:“你废话!不装醉不又得被拉上去作诗?这东西吐出一首少一首,本少那来那么闲的功夫取乐他们?” “我现在可一滴都没有了。” “二少,高明!”周三竖起大拇指。 周牧枫轻哼:“刚好也犯困了,睡一觉罢,你们俩累了也睡吧。” “这一天天的...” 第188章 丰收 在秋猎结束后,便是全大康农人们一年一度心心念念的秋收了。 今岁,大康农人收获了一种神器,使得他们犁地的效率增加了好几倍。 而最直接的效果便是,绝大多数农人们对开垦荒地这件事儿抱有很大的积极性。 以往的时候,开垦荒地那叫一个费时费力,那荒地硬的跟特么渗碳硬化装甲似的,一锄头下去简直能冒出火星子来。 而直犁需要两头耕牛并拉。两头还罢了,速度还慢。 所以开垦荒地在贫农看来就是完完全全得不偿失的事儿。不仅需要凑齐健壮的耕牛,而且还需要一堆人翻地、去石才行。 而现在,随便一头牛加上一柄曲辕犁就可完成开荒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动力水车对于灌溉的应用。 这东西吧,实话实说,打铁是副业,灌溉才是主业。 在各地户部的驻扎在地头的人苦口婆心、手把手的教授下,利用动力水车引水灌溉在现在完全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儿。 而现在你去各地看一眼,在大康各处到处都是阡陌交通的农田,农人在地里劳作时再也不需要从好几里的地方辛辛苦苦的担水了。 而最后的绝杀则是元康帝的政策! 以往,开荒是需要交税的! 是的,交税! 依大康律:垦荒者,依新田等级收税。上田税八,中田税五,下田税三,杂田免税。 意思是说:你开了荒我不拦你,但是开出来的地需要一次性交新田税。上等田交第一年的八成,中等田五成,下等田三成,杂田无需交税。 之后就无需交税了,因为那不叫新田了。 那大康农人就一万个不愿意啦。 我们辛辛苦苦种一亩地也就两百来斤的粮食,你一下收走了八成,就剩三四十斤给我们...闹呢? 这谁还愿意垦荒啊?垦个屁,摆烂摆烂! 而现在,元康帝大手一挥。什么勾八玩意儿,给朕改! 所有的田地,一律打骨折! 上田税三,中田税二,下田和杂田无税! 这一下子直接提高了所有人的积极性,再加上,元康帝这家伙连田赋都削减了一成。 好家伙,只要不是太懒,今年过一个肥年没问题了。 曲辕犁不能提高单亩产量,但,能够让农人垦地、开荒更加省力啊。 种二十亩地吃不饱是吧?那我种三十亩,五十亩,狠一点的大家族垦一百亩! 反正大康现在经过几百年战事下来人丁稀少,土地目前还够分。 说到这儿,还得是元康帝登基以来尽力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使得大康人口出现了增长的局面。 毕竟到现在他们只发起了一场主动进攻的战役。 至于被异族入侵、被骚扰等遭遇战嘛,那是数也数不清了。 直至今岁,年初的时候,中书省统计出来的大康人口也就差不多四千八百多万人。 这点人口嘛...怎么说呢。 上一任皇帝,元康帝的父皇,人口最低的那会儿只有两千万出点头。 那可真是标准的十里不见一户人家了。 做饭时没有醋想出门找邻居借一点都得跑个马拉松。 “臣有本要奏!” 今日朝会,户部尚书陈云满脸喜色地站了出来,他捧着一本厚厚的奏折,这副样子令所有人眉头一挑。 这个老梆子不会又来要钱的吧? 元康帝心里一咯噔,他无奈出声:“准奏。” “陛下,今岁秋收我大康收获颇丰,税粮已完全收齐。”陈云低头扫了一眼奏折上的数字,内心还是一股不敢置信的感觉涌起。 元康帝面色阴转晴:“善,朕早就等候你户部的统计多时了。” “朕虽未明白具体数字,然,朕相信,今岁乃一个丰收年。” “奏吧,也让诸卿与朕一同高兴高兴。” 陈云点头,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截止昨日,我大康各地官仓尽数填满,临安、苏州等膏腴之地更是新建了几座官仓。” “今岁收: 稻三千五百零三万担、 黍一百零九万担、 稷八百四十六万担、 麦一千两百九十八万担、 菽六百一十五万担。” “其中,稻、麦获丰收,其余基本与去岁无异。稻米的税粮比起去岁要多出近六成,而麦也有三成。” 陈云说到这儿,直接给元康帝来了个跪地大礼:“秋收结束,我大康遍地丰收,臣为陛下贺!为大康贺!” 群臣激动高呼:“臣为陛下贺!为大康贺!” 元康帝脸上露出笑容,直起身道:“朕能得诸卿,乃朕之幸。而丰收并非朕之功,乃我大康百姓之功。” “王相,朕以为当给与户部驻田官员与工部的匠人以及与为屯田推广到处奔波的官员们以封赏,王卿以为如何?” 在底下垂眸养神的王谦出班道:“陛下所言臣以为合情合理,臣并无异议。” 元康帝点头:“如此...诸位御史大夫们呢?” 御史们面面相觑,没人开这个头。 这连他们都挑不出毛病来啊。 今年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给有功之人以封赏,这可太正确了。 比阿美的那帮四字母组织还要正确。 是,一百零八种性别是吧。 “看来诸卿都无异议了,那就下到中书省吧。” 元康帝一锤定音。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朝会的进度变快很多。 “诸卿都知道...”元康帝看着朝会议程基本上了,开始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原太子...哎,此事朕心甚痛矣。”元康帝捶胸顿足。 王谦跟这老狐狸共事二十多年,他翘个屁股就知道这货要拉什么颜色的粑粑。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东宫不可一日无太子。臣恳请陛下早日择出太子人选。” “朕也以为是。”元康帝目露痛苦:“原太子纯良忠孝,废太子非朕本意,然朕要为天下黎民苍生负责、为我大康社稷负责。” “诸卿都听说了朕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便在年后实施吧。” 诸大臣的意思他都明白:不就让他赶紧开始选太子么? 那行吧,过完年直接让皇子们走马上任,这你们没话说了吧。 “陛下。” 兵部的人站了出来:“臣昨日接镇北侯的信,其已彻底拿下的整个匈人王庭后返回,路途平安,即将于明日班师回朝。” 元康帝猛地睁开眼。 第189章 大胜而归 大康,或者说元康帝发起这场看起来不理智的战争是极度羞愤之下而发起的么? 恐怕没人觉得这个稳坐皇位二十余年的老狐狸会那么的压不住气吧。 表面上是为了给戍守玉门关的将士支援,实际上,周飞鸿率领的大军远远不止十万。 在另一道密诏里,元康帝又给了周飞鸿十万的大军。 那就是二十万了。 二十万军队,足以令这个漠北永远的战神在匈人腹地里搅一番浑水了。 元康帝的想法就很简单粗暴啊。 你匈人不是喜欢南下劫掠我大康百姓么? 你能干我为什么不行? 寇可往我亦可往! 那老子也派人劫掠你的族人去。 你们的家底也就跟个勺儿似的,那我大康家底不多,至少也有一个盆嘛,消耗战嘛,玩得起。 还真别以为这帮匈人穷啊,他们虽然缺少金银铁器,生活习俗也都与那蛮子无异,但他们善于饲养牲畜。 草长莺飞牛羊成群,这句话在漠北还真不是乱说的。 元康帝的原始计划就是派大军入匈人腹地劫掠。 吃吃喝喝小娘们,金银玉器身外物。 横批:来者不拒! 匈人的铁骑大军确实所向披靡嗷,但是... 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原本元康帝都准备好灭杀一批、打压一批、拉拢一批的准备了。 可没成想,周飞鸿的小子周牧枫给他献上了大礼,献上了好几种兵刃。更没想到,太傅一家当了叛徒,全家早就在十几年前投靠了匈奴人。 太傅家给他们带去了珍贵的冶铁技术,给他们带去了开采巨石、建造城墙的方法,给他们带去了农耕之法。 这个变数使得周飞鸿的军队前进了不到一百里便撞上了一座城池! 有的人说:你绕过去不就行了吗? 对啊,大军是能绕过去,但你的补给能绕过去吗? 你大军将我熟视无睹,那你的辎重队能不能将我熟视无睹呢? 古代行军可不比现代啊,这辎重队可是一边吃一边拉的。 拉货的拉,别想歪。 一座城的影响辐射范围少说也有百里,你辎重队绕路百里要多消耗多少粮草? 而且,我也不可能看着你慢慢悠悠的往前方运粮草啊? 只消一缕偏师,即刻就能将辎重队吃干抹净,拉成一团香气扑鼻的拔丝粑粑。 所以周飞鸿绕不了也不能绕。 这是一枚钉子,死死的楔在了整个匈人地盘的心腹地带。 钉子必须拔! 他还想继续往前劫掠呢。 至于跟将士们说的进攻匈人王庭。 嗨,听听就好,他元康帝给周飞鸿的打法就是吃饱了就立马带人撤的。 你匈人搞绝户,那我也搞,不留男人只劫掠妇孺。 这事儿吧还真怪不了大康人,毕竟阿美利卡在帝国坟场就是这么干的,只不过没把女人带走罢了。 那没曾想,自己也没有攻城的经验,反倒折损了一些士卒在里面。 周飞鸿不是那种能伸不能屈的人,他率领部队返回玉门关后果断摇了人。 本来想要来那十万人要在搏一搏,哪曾想,把自己家的老二摇来了。 这次他没带多少人,也就几千,扔掉战场里也就溅起一点水花罢了。 不过,战场上,人数永远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自家的好大儿直接给他周飞鸿整了个狠活儿。 当投石机的石炮砸在匈人城墙上的时候,周飞鸿就觉得,能行! 很快,不出几日这座城池就匍匐在了大康铁蹄下。 钉子拔了,他又可以愉快的继续劫掠了。 可没曾想,有人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匈人王庭再也不是游荡状态了,他们也建立起了一座更大的城池守护。 这下给周飞鸿整上了头,完全就把最开始只劫掠的目标搞忘了。 我·周飞鸿·漠北战神,要灭了你的国! 然后,他家老二又给他掏出一狠活儿。 这东西狠到令在场的所有将领赶到畏惧,令周飞鸿倒吸一口凉气,开始思考如何才不会被元康帝找理由砍下脑袋。 火药的出现彻底将建造得松松散散的城墙打入深渊。 虽然在炸王庭时威力不显,但在破开冒顿大单于的宫殿院墙时可是一顶一的带劲。 ...... 料峭的晨风吹散了众人的睡意,满脸疲惫的周飞鸿抬起头,看着依旧是毫无变化的景象,无奈的从腰间摸出一个水囊,纠结片刻,很是珍惜地灌了两口。 周围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周牧云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奶奶滴,待回到大康,我一定要让二弟给某家做上十几二十坛子的。” 其余人猛点头。 这行人是周飞鸿以及出征的大康高级将领们和他们的亲卫。 至于大军还在匈人的地盘呢。 打下了匈人王庭不代表整个匈人的地盘都完全在他们掌握中了。 这事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是已经与武将们无关了。 “老周啊,你家那二小子怎么长的脑子,竟能做出如此伟大的物什儿。” 陈启东打了个酒嗝儿,他摸了摸腰间的水囊,又不舍得的放了回去。 刚刚最后一口已经入肚了,之后的路程省着点还能闻闻味儿。 “奶奶滴那帮工匠营的人,这东西管够!” 陈苍也无奈的拍拍腰间空荡荡的水囊。 是的,这些东西都是蒸馏酒,度数不高的那种。 当然,对于周牧枫来说,度数确实不高,但对于这帮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们来说,这至少有四五十度的酒可谓是天上琼浆。 太可怕了,遥想当初第一次饮这种酒,上到周飞鸿下到无名校尉全部给这酒整趴下了,搞得这帮人足足睡了五六个时辰。 后来他们才知道,周牧枫给玉门关的医官杨奇教授了一道将浊酒变成佳酿的神技。 正巧嘛,这姓杨的老梆子比较...好酒。 所以在一番软磨硬泡之下,玉门关内的水酒全部被他们整成了佳酿,然后在杨奇幽怨的目光下,一行人就像进入匈人王庭打劫似的将这里的烈酒全部搜刮干净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跳脚的杨奇。 而在这里得到最多烈酒的人是木头伯和韦伯这两人,毕竟周牧枫曾经许诺过的。 他可没忘记。 “行了行了。大家漱漱口,别一身酒气去见陛下,着甲,我等准备抵达临安了。” “禀报大帅,我等离临安还有不到百里了。” “行,告诉兵部那帮人,我等今日下午便能入城!” “走,加快速度,今日必须进城!” 第190章 祭天 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在正午时分就接近了临安的城墙。 元康帝在昨日就安排人以高规模的待遇来迎接这些为国开疆拓土、凯旋而归的将士。 除了返回京城述职的周飞鸿等人,还有浩浩荡荡的近十几辆装的满满的辎重车用以将那些非常典型,非常珍贵的战利品拉回来。 而这些,仅仅是十分之一罢了。 出现了! 自地平线下,一队人马整整齐齐的朝皇帝和朝臣们走了过来。 他们军容整齐,旌旗飘飘,看上去非常有精神。 元康帝呵呵笑了一声:“诸卿,是镇北侯回来了。” 不多时,一列骑兵就来到了元康帝的面前,下马站好。 “末将奉命出征,不辱使命,不负皇恩,今奉命回京述职。”说完,周飞鸿将虎符和大印交给了恭恭敬敬侍立在元康帝身侧的太监。 周飞鸿恭敬的道:“此乃匈人大单于冒顿的项上人头。” 然后又拿出一物:“陛下,此乃匈人降书。” 最后,他侧过身,让开道路:“陛下,此车往后共一十五辆上盛装的尽是匈人的上贡、沿途的战利,请陛下查阅。” 元康帝眼睛一亮。 老梆子哔哔叭叭的,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走到一辆马车前,赶马车的步卒很是狗腿子地将车上的麻布打开。 珠光宝气! 这四个字在之前也就是个形容词,但放到现在这种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面色平淡但内心爆发出了尖锐爆鸣声:发了,朕发了! “嗯...不错。”他风轻云淡地转过身,随口道:“陈卿,清点之后收入国库吧。” “诸卿,移步祭台。” 这也是大康立国近二百年来的老传统了。 凡是大战一场,不管进攻防守,亦不论胜负成败,战后都需要皇帝登上祭台,祭奠大康逝去的英灵,告慰太庙里的列祖列宗。 更何况,这次乃大胜归来,更需要大操大办了。 与周飞鸿在玉门关举行的祭祀仪式类似,此次祭祀的主祭品就是风干后的冒顿人头。 元康帝身穿华丽天子龙袍,头戴金辉冕,手持天子剑,一步一步地踏上了祭台。 “惟我大康人民之君也,受命于天...” 大体意思也很好理解:我是上天册封的大康君主,天命所归。我奉天命治理大康,一日都不敢懈怠。 匈人势汹,欺我子民,抢我土地,杀我妇孺,毁我意志,令我苦不堪言。 我乃天朝上国,欲要以理服人,可匈人乃蛮夷,无法教化。 我等数次交涉,仍未见成效。 古语言:勿谓言之而不预也。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干他娘的一炮了。 我们作战时小心翼翼胆大心细,将士们勇猛无双不畏强敌,终于将敌人尽数消灭。 而今大胜归来,我也能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了。 现将敌酋的首级祭祀于上天,愿天佑我大康,天佑我萧氏! 嗯,翻译成大白话就这样。 我们不想跟你打啊,是你自己作死,死了活该啊。 全文突出一个甩锅。 变成了孤魂野鬼也别来找我嗷~ 祭祀结束,众人一副君臣和谐的样子返回的临安。 搞完这一套下来,太阳都准备要下山了。 周飞鸿带着俩好大儿返回了镇北侯府,他有很多事情想问自家的老二。 ...... 主人归来,周牧枫自然整了一桌菜等着。 席间,周飞鸿好奇地问:“二郎,你那烈酒作价几何?” 周牧枫一愣,摇头道:“不好说,取决于用以蒸馏的基酒的价格。” “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大康律明令禁止私人大规模酿酒,父亲还是绝了这条心吧。” 周飞鸿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那啥,你的那酒...嗯,玉门关内的酒老夫已经让老杨头尽数炮制了。” 周牧枫:??? “卧槽?老登还是你会玩儿。”周牧枫满脸惊叹。 自己可是真的知道玉门关有多少浊酒的。 当初为了救萧玲珑的命给她整了一批,又拗不过软磨硬泡的杨奇和陈苍又给他们整了一批,最后遵守承诺给木头伯等工匠每人整了一批。 这一下子将玉门关的水酒储量消耗了八成。 “诶不对啊,剩那一点儿...没出凉州你们这帮老梆子还不把它喝干摸净了?”周牧枫满脸狐疑。 说到这儿,周飞鸿和周牧云两父子两个齐齐地老脸一红。 “咳咳...也没啥,老夫遣随军商贾为我等购进了一小批酒水用以炮制你那烈酒。”周飞鸿有些不好意思。 他俩的反应令周牧枫心里一咯噔。 “夺少?” 周牧云憨憨一笑:“没多少啦,亿点点。” 周牧枫咬牙切齿:“一点点是多少。” “咳咳...”周飞鸿战术咳嗽:“不多,四千坛。” 周牧枫人麻了。 “好家伙,你们这帮老梆子是怕官职太高了是吧还是觉得我周老二累不死的?” 哪怕你们大胜回来,也不能一路走一路喝吧? 还有,你们这帮人喝就喝了,还带着所有人一起喝。 还好这帮人身上风尘仆仆,汗臭味压住了酒味儿,而且元康帝似乎是有鼻炎,不然你这家伙还能被他当成英雄看待? 麻了,比摸电线的秦始皇还麻。 “咳咳,此事不论吧,二郎,你可否再制出一批来。”周飞鸿面露尴尬。 周牧枫冷笑一声,这老家伙。 “看来父亲一路上许诺了不少啊,说吧,欠了多少坛?” 周飞鸿眉开眼笑:“也不多,六千多坛罢了,小数字。” 周牧枫:累了,毁灭吧。 “嗯,此事先放下不说吧。”周飞鸿也知道这事儿吧...办得不地道。 他们将周牧枫留在玉门关用以制备酒精的水酒全部搞成烈酒,然后还让人买了几千坛,一路走一路喝,搞得整个队伍都知道了镇北侯府家的二郎有制造烈酒的本事。 然后更可恨的是还特么欠出去几千坛! 这事儿换谁都得疯。 “你与那萧家的丫头是什么情况?”周飞鸿沉声道。 这回换成周牧枫沉默了。 第191章 也许我就是犯贱吧 此话一出,席上的女眷们全部瞪大了眼睛。 “也许,我就是犯贱吧。”周牧枫自嘲一笑:“周牧枫是天底下最大的贱货,贱的不能再贱了。” 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他。 “我等抵达玉门关那日,呼邪出现了。”周牧枫语气平淡:“他气疯了,在卖国者刘元海的带领下,他率领残兵埋伏到了我等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在我等列队经过时暴起。彼时的公主府护卫根本不可能帮助我等迎敌,我知道,呼邪的目标是我。”周牧枫语气自豪:“投石机砸开了他的城池,也砸碎了他骄傲的武士之魂!” “他暴跳如雷,率领几百骑袭杀我等,我当时下令让公主府护卫带着萧玲珑走了,自己骑着一匹马往相反的方向引。” “然后在一次回眸时,看到了身后的旌旗。”周牧枫笑了笑:“是陈苍陈伯来了,我便将计就计,利用高低起伏的地形将呼邪往陈伯的骑兵引。” 他摊摊手:“事情就这么简单,匈人骑兵在此处全军覆没,我等的辎重队士兵全军覆没,护卫我等的骑兵十不存二,萧玲珑的公主府侍卫无一人伤亡。” 周飞鸿打住了:“老夫听说,这丫头为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周牧枫苦笑:“这个蠢妞...她本来回到了安全的玉门关,然后趁着侍卫长不注意,抢走一匹战马,冲出队列,朝着我的方向赶来。路途,被趁乱逃走的呼邪击落马下。” “被生擒了?”周牧云忍不住问,他的话得到了周牧枫的点头。 前者无奈:“确实蠢。” “呼邪认出了萧玲珑,他也许不知道,这蠢妞手上有一柄我给她的保命武器。” 说罢, 拉起袖子,露出了同款袖箭。 “咯嘣” 弹簧释放,一枚钢矢钉在了旁边的大梁上。 威力不大,但近距离穿透颅骨没问题。 这东西吧...就好像解放者fp-45,准头真不行,但是打中了你也受不了。 毕竟这玩意用的美利坚正义点四五acp,那威力...杠杠的。 “萧玲珑发射的箭矢重伤了呼邪,呼邪吃痛,用她的障刀刺伤了她。” 周牧枫低垂着脑袋,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哼哼哼...当她被刺这一刀后,我心痛得无法呼吸,在这一刻,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众人都懂。 “当时的我用横刀一刀就劈下了他的首级,当时我以为萧玲珑就要死了。”周牧枫比划了身旁周牧云的腰子:“这位置挨了一刀不是脾脏就是肾脏,反正好不了。” “但是幸得上天垂怜,这一刀只是刺穿了她的肌肉和脂肪,连她的内脏都没伤到。” 说到这儿,周牧枫噗嗤出声:“不过这傻妞以为自己要死了,抱着我的臂膀跟我言明了心意。” “我...也同意了。” 周飞鸿插嘴:“你陈伯当时跟我说,公主殿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不得马上把你抓回去成亲。” 周清璇面色阴沉地打断了:“那如烟妹妹呢?” 场面安静了下来。 周牧枫呵呵一笑:“阿姐,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返回临安述职当日,我就在御书房跟陛下谈了一笔生意。”他竖起一根手指:“我用在赵国公府的所有茶叶生意的份额和我规划中美食街一半的份额,外加两种新式武器,与他做了交易。”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筹码可太大了,要换成昏庸的前朝,这笔银子买一个六部的侍郎之位的位置简简单单。 “你...做了什么交易?”周飞鸿沉声道。 “没什么...”周牧枫摇头:“用这些东西就换了两样。” “第一,我要娶萧玲珑。”在说到这个“娶”字时,周牧枫特意重点强调了出来。 众人点头,这符合周牧枫的脾气。 这家伙当初...算了,说出来心累。 “第二个就是,陛下认如烟为义女,受公主封号,享实封,与萧玲珑一起嫁给我。”他笑了笑:“二女没有主次,地位没有高低,她们都是我的妻。以后我死了,墓碑上她俩一同待着。” (注意小说题目,两个公主...不够) (周牧枫是要开后宫的人,但也不是谁都收,想看种马文的建议出门左转看多子多福去。我开山大帝娶了多少个谁也算不清楚。) 他这话一出,席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奇怪了起来。 周飞鸿低头沉思;周牧云满脸吾辈楷模的眼神;主母林氏笑呵呵地给自家妹妹夹了块羊肉;赵氏鼓起塞得满满的嘴巴吧唧吧唧像一只卡皮巴拉;大嫂金氏满脸恍然。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还有这种操作? 周飞鸿叹了一口气:“路是你自己选的,为父不作干涉,为父只会支持你做任何事儿。” 周牧枫笑:“爹,你这老老梆子要干的事儿我也猜得出来。” 前者一瞪眼:“你猜得出个屁,吃饭!” 可周飞鸿刚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二郎,秋猎结束了?”他淡淡的问。 周牧枫夹起一块肉,沉默点头。 “你们这样子...不好。”他摇摇头。 周清璇抢答:“因为我们猎到了熊么?” 周飞鸿颔首:“过刚则易折。九皇子不是废物,但他想要夺嫡不可能,除非皇子们都死光了。” 周牧枫嘴角抽搐:“这家伙只想封一个富裕的大藩,然后整日在里面多子多福、勾栏听曲。” 听闻,周飞鸿也无奈地挠挠头:“老夫还未曾见过如此...如此不求上进的皇子。” 要是个个人都这样,当年他可没那么辛苦了。 “算了,这小家伙估计也真的是那肆意人间之人,二郎你与他从小相识,知根知底。”周飞鸿想了想道:“帮他可以,但是莫要让人觉得他九皇子有夺嫡之心。” “夺嫡?”周牧枫吐槽:“这家伙的母族比起当初的陛下还要抽象,你信他能够夺嫡还不如信我手搓核弹一发核平了小日子呢。” 周飞鸿却目光深邃:“万一呢?” 第192章 现今大康的情况 “没想到刘太傅一家真的有如此反意...而且还做了。” 席后饮茶时,周飞鸿无奈感慨。 荣华富贵、金银铜臭什么都有了,周飞鸿实在不知道这老登还不满足什么。 周牧枫笑:“人都是不知足的啊。” “有了金银就想着权势,而有了权势,就想更多的权势...到最后,就是那张位子了。”周牧枫唏嘘。 ...... 翌日,他去看了自己规划里的美食街。 美食街,就福临酒楼所处的那条街。 周牧枫计划将能买下的店铺都给他买下来,给他弄成个异界版的美食商业广场。 他肯定是没那么多钱的,不过计划中萧老九和柳如烟家会给他大力支持。 毕竟柳安瑞这段时间数钱数到手抽筋。 再加上在朝堂上没了什么话语权,这老登干脆直接辞官留爵,聚集三五老友在品茗阁或者府上饮茶作乐,完全一副天崩了都不关我事儿的态度。 而赵国公府的茶叶生意开始越做越大。 事实证明,柳安瑞生了几个废物儿子但是有一个好女儿。 老二老三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给他们开拓临安以外的市场他们能搞成百亿补贴大撒币,差点给柳安瑞气出脑溢血。 而柳如烟却能把茶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毕竟能带上这个名字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至于冀州... 想到这儿周牧枫就一阵头疼。 也不知道受了那陈华平的指使还是她自己的意愿。 陈薇薇这段时间经常来找周牧枫叙旧,或是偶遇,或是有心而为。 不过周牧枫对她毫不感冒,毕竟... 对a要不起。 而周牧枫在小杨庄的豪华大豪斯也已差不多完工了。 为什么不搬迁到自己的封地? 封地啊,那是皇帝给的,那天就被收回去了。 而小杨庄曾是周飞鸿的永业田,哪怕被收回爵位这片地都是他周飞鸿的,而周飞鸿又把它给了周牧枫。 所以说,小杨庄还是不错的,人口又多,干啥都方便。 话题回到那规划中的商业广场来。 周牧枫虽然读书读得有些蒙圈了,但那个年轻人没陪川渝母暴龙逛过商业广场呢是吧。 除了豪华方向的大酒楼【福临】、小清新茶楼【品茗阁】、火锅城【福临】之外,周牧枫还打算直接一步到位,将这条街打造成一个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首先他要落实的便是洗脚城。 这东西吧,懂得都懂,销金能力不亚于青楼。 这点子还是一次与墨玉负距离交流时想起来的。 当时小妮子被周牧枫揍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然后闲聊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临安附近的清倌人们已经变成了抢手货,但是那些干脏活累活的... 她们可没“母亲”给的那么多资源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 他们会的只有伺候男人的本事。 就是这样,她们才难以寻找下家。 毕竟男人们嘛...都懂的,谁也不愿意绿头顶油油的不是吗。 这时候,周牧枫脑子灵光一闪。 既然她们已经年老色衰,完全找不到工作了,那现在,有一份不用卖海鲜依然能自食其力的活计干不干嘛? 墨玉大喜,连忙追问。 然后周牧枫笑而不语,眼神飘忽。 墨玉抿唇一笑,翻身上马... 他的计划就是在这条街开一个洗脚城,正规的那种。 要想去不正规的...没有。 这自古以来都有的活计吧,不违法。 出门右转平康坊,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不会吹拉弹唱没事儿,摁脚会吧,按摩会吧? 会就行了。 再发上一套超短旗袍,稳稳拿捏儿。 (嗯,这里是作者一个老司机同事眉飞色舞地告诉我的,然后作者看看自己2000块的月收入,决定还是麻烦五姑娘得了。) 除了洗脚城以外,周牧枫还打算开上一间酒吧! 就按照现代装潢。 至于酒... 元康帝表示:不行!此举会浪费大量的粮食。 周牧枫竖起两根手指:臣给陛下二成。 元康帝坚定地摇头。 周牧枫多出一根变成三根。 元康帝沉默片刻,还是摇头。 周牧枫干脆伸出一个巴掌。 元康帝义正言辞:弘扬我大康饮酒文化,朕须身体力行! 嗯,大概就这样的。 在金钱面前,啥不大不小的政令都是屁话。 说完了美食娱乐城,又得说到大康皇家贸易公司了。 周牧枫以为,元康帝听从他的话成立了这间公司也就是为了平衡市场上的刚需品。 此前,元康帝已经将食盐收归国有了,而最近,秋收后他就开始收购市面上过多的粮食了。 粮贱伤农,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 收到了粮,元康帝立刻差人将粮食遴选,装车,马不停蹄地往北方和西方拉。 北方则是盘踞在辽东以东地带的高句丽人,而西方则是占据西藏高原的吐蕃人。 (本书设定是一个虚构的位面,大康占据江南、中原地带。两广地区‘古称南蛮’,更南的交趾,西面吐蕃,北方匈奴人,西北方突厥人,东北方的高句丽人围绕着大康。) 这俩地方啊,有个特点...穷。 不是没钱,而是没粮食。 一个高原一个多山丘陵,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对于两方来说,底层人民所需的粮食缺口很大。 自古以来,不管东西,不论南北,底层人民都有一个最朴素的心愿:吃饱穿暖,上有果腹之物,下有立锥之地。 仅此而已了。 大康今年获得了粮食的丰收,得到了之前前所未见的丰收。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了一些余粮。 饱暖思淫欲,吃饱了那就得想点别的事情了。 扯点布做衣服啊,娶媳妇啊什么的。 这都需要钱,钱哪来? 卖粮呗。 元康帝敏锐想到了这点,直接派出了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的人开始收粮,而且价格公道。 农人都很乐意跟他们做生意,专精粮食生意的世家也只能抬价跟上。 他们也说不了什么啊,毕竟这事儿是让利于民,除了户部的人谁也说不了什么。 而元康帝根本没亏,这家伙直接派出商队往吐蕃和高句丽,准备来一场“南粮北调”。(勾唇) 但是这价格嘛... 反正又不是我大康子民,可劲儿宰! 而食盐也一样,那里缺盐哪里拉,只不过这价格嘛... 翻十几二十倍不过分吧? 而且这事情还真的没人能说什么。 你说这是剥削...那我问你,这些蛮夷乃大康人否? 不是啊,不是你说个鬼!!! 传朕令! 加钱! 第193章 论功行赏...吗? 在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的商队往四面八方走的时候,关于匈人灭国战的论功行赏开始了。 今日,中书省处理政务的速度提升了几个量级,跟装了涡轮增压似的。 很快,就到了万众瞩目的环节。 是该论功行赏了。 周飞鸿、陈苍、陈启东,周牧枫着甲来到了大殿的中心。 首先,元康帝给他们卸下了他们的大帅、将军等职务,因为战争基本结束了。 战时挂帅,战后刀枪入库没毛病。 但这不代表武将们就像完事后的小雨伞似的完全丢弃不用。 他们还是有挂帅的机会的。 然后,就是盘点战利品的时候了。 因为依然有大量战利品在匈人地盘没有拉回来。 有金银铜臭,珍奇器物,书画墨宝等不能吃的。 也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等活物。 但,最值钱的而是那一片广袤的草场。 这片地儿养马可太行了。 无论之前怎么对付匈人骑兵,但在这个时代,骑兵依然是军队里的王者。在这场战役里,匈人骑兵的表现在正面战斗里非常的亮眼,若不是兵种太过单一并且周牧枫绞尽脑汁给他们整了一连串的反骑兵装置,不然他们还要死更多人。 比如破匈城即将破城前夕,呼邪拼死发出了一次决死冲锋,但被大康军队死扛了回去。 那一场战斗,大康军队的伤亡并不小! 而且,这还是匈人顶着各种拒马阵后才跟大康军队正面交战的。 大康将领口口声声说不惧骑兵,但真的有一大群骑兵朝他们冲锋而来他们也会尿裤子。 户部尚书上奏了已经拿回来的和匈人王庭方向上报而来的收获。 这里的收获,不止是战利品。 人口...也算收获! 封建时代的战争避免不了这点,若是大康战败,那对于大康人也是这样的。 奴役、同化,少不了的。 “周牧云?” 元康帝先从自家老大点起。 他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是各监军给元康帝报上来的。 “周牧云,战时任玉门关精骑校尉...” 元康帝没有让王德代言,而是脱着稿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再然后,他给予了周牧云皇宫禁军中军校尉的武将实职。 没给爵位,这家伙不出意外以后要袭爵的,给了难办。 而下一个是陈苍,他守城得力官职不变但爵位从子爵升为伯爵,升了一个小品。 陈启东支援有功,在进攻王庭时当为先军,破城有功,爵位跟陈苍一样升了一个品。 对于这一点,元康帝毫不吝啬。 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没什么可说的。 轮到周牧枫的时候,他犹豫片刻。 先是指出了造出投石机破城首功,在指出了火药的重要性,然后就没了。 你说他战功赫赫吧,他没杀几个敌人,你说他毫无用处嘛,没这家伙大康军队连破匈城都没绕出去。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顶级工匠。 就很让人纠结,这家伙的封赏难以抉择。 以往也不是没有随军工匠立了功,无非就是救下了某位将军,至少也是偏将级别以上的那种。 封赏也就是在军中官升一级,给他整个小头目当当,或者给一些金银就完事。 但现在周牧枫的情况不一样。 不仅元康帝,连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就连熟读史书的老儒生们,也没见过这种奇葩事儿啊。 “嘶...这可苦煞朕了。”元康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之情:“诸卿,周二郎有功,无异吧?” 诸臣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陛下,臣以为周二郎有功。” 看到这帮老家伙又盯着自己,孙德海无奈地站了出来。 谁叫他是尚书省的头子呢。 元康帝立马接上:“善,那孙相以为如何封赏呢?” 老家伙! 孙德海内心暗骂一句,这踢皮球的功力自己也不赖! 他装作思考后,无奈回答:“恕臣愚钝,臣未曾在任何典籍见过此等情况,无籍可查下臣也不敢妄言。” 他这话说得很圆滑,很是滴水不漏。 元康帝揉了揉眉心,明面上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暗地里周牧枫给他的就不少了。 他也想好了给周牧枫的东西了。 “诸卿,此乃周卿返京述职之前的功劳了,朕以为,覆灭匈人,周牧枫之功不说位首,也能排进前十。”元康帝首先给周牧枫定了性。 众人都没有意见,要有意见也不是现在。 “诸卿都知道,周卿接到朕的命令返回临安的那一日,周卿被呼邪伏击。” “周卿奋起反抗,队伍里护送的骑兵以少战多毫不畏惧,奋起迎敌。而周卿将匈人骑兵大部引去...”元康帝慢慢的诉说。 “朕决定:将一名公主下嫁周卿,具体人选待朕与皇后商榷再说。” “此事就这么定了,中书省记得跟上。”元康帝强势推进,一锤定音。 “至于镇北侯...朕以为当封国公,诸卿以为如何啊?”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跳了出来。 “臣有异议!” 是御史们。 元康帝面色平静:“准奏。” 御史清了清嗓子,恭声道:“据战报、监军的汇报所言,镇北侯在那‘破匈城’打了败仗,令我大康男儿无端战死万余。镇北侯,此事你可认?” 周飞鸿目光暗淡:“此事,老夫认。” 虽然他乃试探性进攻,但这一套下来令大康士卒殒命万余却是事实。 “不妥!” 一名武将站了出来。 他沉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我等也拿下了那匈人的城池不是么?” “可令万人白白殒命却是事实。”御史据理力争。 人们看向那名御史,嗯,认出来了。 是右相的人。 元康帝微微一笑:“这样啊,看来朕的诸卿们意见很不统一呢。王卿孙卿,你二位以为如何啊?” 王谦深吸一口气,出班行礼:“臣不知军事,不知行军列阵之苦,但臣知道,镇北侯立功是真,犯错也是真。臣请陛下深思圣裁。” 元康帝点头:“孙卿呢?” 孙德海拱手:“臣与王相意见相右,臣以为镇北侯当罚!” 皇帝皱眉:“说说看。” 孙德海说:“破城、覆灭匈人乃周二郎之功,跟镇北侯关系不大。” “你放屁!” 武将里传来一声咆哮:“来来来,劳资给你二郎的投石机,你能打下匈人么?你不会以为单单奇技淫巧就能够覆灭一国吧。” 孙德海刚要反驳,王德一甩拂尘。 “肃静!” 元康帝扫了扫瞬间安静下来的场面,沉声道:“此事朕有决议了。” “如王卿所言,功是真,过也是真。” “镇北侯功过相抵,此事莫要再提了。” 元康帝起身,干脆地离去了。 第194章 阿珍,你玩真的啊? 这事儿终究还是以周飞鸿功过相抵结束了。 作为当事人的周飞鸿并未说什么,下了朝后跟没事人似的笑呵呵地拉着自家两个儿子回到了府上。 “二郎,你要的东西为夫给你找来了,你看啥时候给为父...” 周飞鸿满脸期待,指着地上一大堆竹筒和酒瓮还有木柴等物说道。 周牧枫满脸懵逼:“爹啊,你心里一点芥蒂都没的吗?” 周飞鸿无所谓一笑:“天真!” “这事儿吧,不瞒你说,老夫已经得到了赏赐了。” 周牧枫黑人问号:“啥玩意儿?” 周飞鸿呵呵一笑:“过后你就懂了。” 周牧枫转移话题无奈道:“爹啊,我的好侯爷,你真的要搞这个?”而对面的周飞鸿义正言辞:“一言顶三金,老夫承诺的可不能食言啊!” 前者无所谓一笑:“行叭,反正被皇帝陛下削爵罚俸的也不是我。” 周飞鸿“嘿嘿嘿”奸笑一声:“老夫说给,但老夫没说什么时候给啊。” 周牧枫一愣,随即满脸钦佩地看着自家老爹:“镇北侯还是镇北侯,你可真行。” 十年二十年的也是给是吧。 说到这儿,周牧枫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制作蒸馏器皿。 这次他用心了许多,力求做到最好。 至少气密性要搞好嘛。 当一坛子澄澈的酒水被周牧枫从滴管下拿出时,仅仅是一瞬间,手上就空了。 徒留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的周牧枫。 周飞鸿眉开眼笑地取来两个碗,与一旁的好大儿周牧云一起细细品酌。 周牧枫脸一黑:“娘了个西匹,罢工!” 胳膊被拉住,周飞鸿笑得谄媚:“吾的好儿郎诶,是为父错矣。” 周牧枫冷笑:“错也不干!” 周飞鸿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取出了他的马鞭。 “早说嘛,你要拿这东西出来我就不费那么多话啦。”周牧枫重新蹲下,手脚麻利,很是从心的继续干活儿。 这事儿不能让他一个人包圆了,于是乎,闲下来的三四五被叫了过来。 自从他手头上的茶叶生意被转给元康帝后,周牧枫就将自己的人全部叫了回来。 而那部分生意,竟然由王德全权负责,可见元康帝对这棵摇钱树的重视。 这一下午,周牧枫带着三四五蒸馏出了近百余斤烈酒,然后果断开润。 不跑就又被这群家伙抓去下厨了。 过了三五日,周牧枫刚想出府前往小杨庄“视察”自己的大豪斯,面前就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臣见过万嘉公主殿下、见过真珠公主殿下。” 周牧枫朝万嘉公主行礼。 虽然匈人部落已经覆灭,但是真珠是匈人部落的公主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此时的万嘉公主在上次封赏大会时被元康帝正式迎回了大康。 为了弥补这个明面上的妹妹,他给她恢复了在大康的封号,还加封万嘉长公主,实封五百户。 而真珠公主录入皇家文牒,正式承认她是匈人部落的公主、也是大康的郡主,而且出嫁前就会加封公主。 “他日一别,倒是许久未见了。”万嘉温和地笑。 “公主殿下依旧是风采依旧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牧枫恭维道。 万嘉抿唇娇笑:“本宫已是半老徐娘,早就容貌不在了。” “今日贸然来访,实属抱歉,是乃本宫有要事相求。”她直接表明了来意。 周牧枫摇头:“殿下来访,令我周府蓬荜生辉矣。” 说罢,令门房打开大门,以高规格礼节,迎接万嘉母女的入内。 来到议事厅,下人们奉上了香茗,周牧枫挥手遣散掉所有的下人们,这才笑眯眯地朝万嘉道:“寒舍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恕罪。” 万嘉正襟危坐,看着周牧枫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二郎,近来可好?” 这一句略显亲密的称呼令周牧枫心生疑惑,自己跟这女人不能说是毫不相识也可以说是萍水相逢了,他与她娘儿俩相处的时间也仅限于那两个半月的时间。 他实在想不到这一大一小两女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儿的。 难道是来找我借钱的? 想到这儿周牧枫安下心来。 自己别的没有,铜臭之物还是暂时不怎么缺的。 一两万贯还是拿得出手的。 是了,万嘉的母族估计也不待见这个曾经嫁过人的女儿,更不会待见这个混血的外孙女。 想到这儿,周牧枫忍不住看了一眼怯生生地站在万嘉身后的真珠。 她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已是深秋时节,但是真珠的身着一身精致的豹皮大衣,皮草紧身,将她玲珑的身躯展现了出来。 就是规模不大,只有一拳大小。 不过不要紧,这东西吧有成长空间。 虽然她的皮肤并不算白皙,但那张小脸却充满了异域风情和野性美感。 好一只勾人的美人豹! 看到周牧枫如此赤裸裸的打量自己,真珠俏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万嘉敏锐的察觉到了二人的小动作,但她并未出言阻止,而是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唇角。 “二郎,敢问可有婚配?” 一番寒暄,二人都没什么话题可以扯了,万嘉终于亮出了她的獠牙。 周牧枫一愣,老老实实地道:“公主殿下是知道的,臣目前与赵国公府家小姐有婚约在身。” 万嘉诡异一笑:“这样啊...本宫看你一表人才,正巧,我女真珠仰慕二郎许久,本宫做主将小女许给二郎做个妾室,你我结个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周牧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大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不是,我都准备好掏钱的准备了,不是这个掏钱啊? 我把你当长辈,你却想让我当你女婿? 万嘉看着周牧枫一股被雷劈到的样子,以为他不好意思回答,轻笑一声,转向自家的闺女:“珠儿,你觉得周二郎如何?” 真珠面若桃花,语气嘤咛:“女儿全凭母亲吩咐。” 万嘉满脸都是满意之色:“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本宫看就今日合适,干脆你俩拜过天地就入洞房吧。” 卧槽? 拉稀都没那么快的吧? 周牧枫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连忙阻止。 “诶诶诶,慢着!” 周牧枫出声阻止:“我觉得此事不妥。” 真珠的目光黯淡下来。 万嘉语气有些急切:“为何啊?本宫觉得你二人郎才女貌,无比般配。” 周牧枫抬头认真地道:“殿下,牧枫乃渣男一个,我想你一定有所了解了。” 真珠突然插嘴:“我不怕!” 万嘉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第195章 不是,哪来那么多桃花运啊 事情,远比周牧枫想得要简单。 他以为这事情很复杂呢... 说白了,这就是一名母亲给自己的女儿找后路的故事。 事情是这样: 万嘉返回临安后,照例拜见了元康帝。后者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实际上更多的是些许愧疚,要说亲情吗,那是没有一点。 只是给她一个看上去尊贵的封号和千户实封就完事儿了,而真珠连实封都没有,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虚名——她连公主府都没有呢! 孤儿寡母的她俩走出皇宫后,万嘉想了想,回到了母族。 前面说过,万嘉出自皇室宗亲,万嘉自然也姓萧,按照辈分,先皇和万嘉的父亲乃堂兄弟,十大几年过去,她的母族依旧是枝繁叶茂。 无处可去的万嘉自然要回去的,但是... 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在母族收到了冷遇。 一名巾帼英雄,一名用自己十几年的青春年华换来大康近七八年和平的英雄,回到了家,收到了自家人的冷眼对待。 这是何等的讽刺? 万嘉并不是心高气傲的女流之辈,但也无法容忍自己疼爱的女儿在此处受此委屈。 虽然府里的亲人们对她很是亲热,下人们也很是恭敬,但她感受得到,这些人对自己暗地里不屑的态度。 因为这种日子,自己从嫁到匈人部落后过了十几年。 女人,内心都是极为敏感的。 自己在府上虽然过了十日上下,但是她感觉自己仿佛从未离开匈人部落、离开那座牢笼似的。 真珠亦然。 所以,在与女儿一次长谈后,万嘉决定,离开自己自小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离开二字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很痛苦。 她们又不是临安李氏那帮废物没心没肺的,分家拿一笔钱继续潇洒。 她可是“净身出户”的。 来时,除却一身薄衫,别无他物;去时,依旧是一身薄衫。 走出府邸,万嘉就迎面而来一个问题。 去哪里? 皇宫是去不了了。她曾经想过去投奔某个人,但是自己离开临安十几年,儿时的玩伴都尽数出嫁,叨扰一日还不成问题。 那...明日呢? 万嘉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她将所有的心血和爱都给了自己的孩子,但是...那两个白眼狼自出生就被匈人接走,除了母子名分并无其他羁绊。 于是万嘉只能不断地跟真珠说:“你的家在大康,你的祖国也是大康!” “大康会派人来接我们回家的。” 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这段时间,她一直亲自教导着真珠,以至于后者从不认为自己是匈奴人。 当代山竹人了属于是。 昨日,在一间客栈里。 万嘉目露严肃地问了自己女儿一个问题: “珠儿,你对那周二郎怎么看?” 真珠思考后回答:“女儿...不知道如何说。” 万嘉鼓励:“放心大胆地直说便是,这里仅有你我母女二人。”她想了想,干脆直接询问道:“阿娘问你,周二郎此人称得上勇士否?” 真珠回答:“覆灭呼邪分封之圣城、覆灭匈人王庭,如此之人,他非勇士,何人当为?” 万嘉眉眼弯弯:“既是如此,珠儿可厌恶此人否?” 真珠回答:“阿娘莫要太过照顾女儿情绪,先不说女儿对周二郎并无恶感,委曲求全的事儿,母亲和女儿经历得还少么。” 万嘉笑了笑,语气有些暧昧:“珠儿的意思是,并不厌恶那周二郎?” 真珠摇头:“怎么会...” 万嘉哈哈一笑:“珠儿,阿娘跟你商量个事儿...” 对面的少女正襟危坐:“母亲请说。” “珠儿,我欲将你嫁给周二郎做妾,你意向如何?” 草原女子敢爱敢恨,听闻后真珠高兴地点了点头,但又苦笑摇头:“珠儿地位卑微,如何能嫁给周二郎?” “母亲可别忘记了玉门关前...” 她说的是那场被很多人都看到的情景。 万嘉笑了笑:“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真珠没有犹豫:“女儿愿意。” 万嘉叹气:“镇北侯深得圣心,其二子牧枫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若不是此人无意为官,如今官至四品定没什么问题的。” “除此之外,周牧枫此人更是深谙商贾之道,诗词之道更是冠绝临安。若不是为娘人老色衰,必定要亲自上阵呢。”万嘉笑呵呵的拿自己开了个玩笑。 真珠勉强一笑。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当知道摧枯拉朽般摧毁城墙,覆灭政权的机械制造之人乃周牧枫后,真珠就对后者产生了一丝好奇。 然后,玉门关外,她又亲眼见到了那副场面。 说实话,真珠竟然生出了嫉妒的心思。 若是躺在血泊里的人是她该多好啊。 万嘉柔和一笑:“珠儿,你实话告诉娘,你心喜周牧枫么。” 后者苦笑:“心喜又如何?那萧玲珑可不会在容许任何人的。” 万嘉哈哈一笑:“无妨,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为娘便是。” ...... 周牧枫完全懂了。 万嘉公主确实是有求于人。 她想寻一个能够容纳她们娘俩容身的地方,再为自己女儿找一个够硬的靠山,够爱她的夫君,仅此而已了。 但是这个方式嘛... “殿下爱女之心臣知晓了,臣可助殿下在大康站稳脚跟,令殿下再无他人欺负,至于迎娶真珠姑娘。”周牧枫委婉拒绝:“殿下莫要再出此言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真珠突然上前一步,语气莫名:“周二郎,是我不美么?” 周牧枫摇头:“殿下天生丽质,并无不美之言。” 真珠再问:“那就是我令你厌恶了?” 周牧枫失笑:“殿下莫要猜测了。” 真珠突然伤心落泪:“那为何不愿娶我?哪怕我甘愿为妾都不愿娶?” 周牧枫感觉头皮发麻,这事儿怎么发展到这份上了? 想了想,他拿出一个理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牧枫不敢独断。” 万嘉突然一拍桌案,轻轻一笑:“既是如此,那本宫就去找林夫人去!二郎就等着娶我家珠儿吧。” 说完,带着真珠急匆匆走了,留下原地懵逼的周牧枫。 第196章 你真的是我的亲娘? 半个时辰后,当满脸雀跃的真珠左手牵着林氏的手,右手挽着万嘉的臂膀,满脸幸福地笑。而周牧枫看着自家母亲回到议事厅时,周牧枫直接被嘴巴里的米糕噎住了。 看着三女如同天下第一好的样子,他只感觉天都塌了。 啥玩意儿啊?这就被拉入敌方阵营了? 不是,娘啊,你真的是我的亲娘? 一个萧玲珑,一个柳如烟,都让你儿子头大难搞了。 现在你又往家里领一个公主? 周牧枫满脸无奈的看着嘴巴的甜度提了好几个量级的真珠。 “咳咳,二郎啊。”林氏轻咳一声,笑呵呵的招手呼唤。 周牧枫心头一紧。 林氏笑呵呵地道:“二郎,为娘给你寻了一门亲事。” 周牧枫无奈:“娘啊,这…何必如此啊?” 万嘉笑得温婉,语气柔嫩但说的内容十分雷人:“本宫与林姐姐说,珠儿屁股大好生养,将来一定能为你周氏添丁进口,姐姐呢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周牧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家亲娘身后的真珠。 这女人还真没说错,虽然真珠现在才十五六的年纪,但是这身材就特么离谱,直让后世的那些短腿飞机场泪目。 那翘臀儿足以令美国队长汗颜; 那大长腿...能夹死个人。 对比关内、江南女子的娇小温婉,混血儿真珠身上的这一股野性的美感就更能让男人们产生征服欲。 作为男人,周牧枫心动了,但作为一个自诩不会让小头控制大头的男人,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干。 “阿娘,你不能这么做。”周牧枫出声抗议:“若是要帮助,儿大可寻一门挣大钱的活计帮助二位公主,但如此行为真没必要。” “万一人家不愿意,阿娘此举不是自作多情?”周牧枫尝试据理力争。 “拉郎配可要不得的啊。”最后,周牧枫语重心长地总结。 真珠仰起头,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我很愿意。” 啊? 周牧枫一愣,连忙解释:“真珠,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真珠的语气异常认真:“不,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踏上前一步,说得斩钉截铁:“若是二郎的话,真珠即便为妾也心甘情愿。” 周牧枫叹:“何苦?” 真珠笑:“二郎文武双全,深得圣心;二郎疼爱自己的女人...能为二郎妾乃多少女子日思夜想的夙愿,真珠地位卑微,能得二郎垂青便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林氏语气威严:“二郎,今后真珠就是你的女人、我的儿媳了,你可莫要负了她!” 周牧枫揉了揉眉心,语气认真:“这样吧。真珠若是后悔了,自行离去便是,牧枫绝不阻拦。” 真珠福身一礼:“卿若不离,妾必不弃!” ......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但在周牧枫的抗议下,真珠需要到十八岁才能正式嫁过来。 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 这下子,本来只是来碰碰运气的万嘉公主一家更是直接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镇北侯府里。 满脸纠结地周牧枫只能找到了萧玲珑。 然而这虎妞勾唇一笑,钻进了周牧枫的怀里,吮吸着他的气味,语气呢喃:“挺好。” 周牧枫黑人问号:“啊?哪好了?” 萧玲珑笑了笑,娇躯在周牧枫的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管如何,妾身依旧是大妇不是么?” 周牧枫满脸复杂:“你变了。” 萧玲珑回答:“妾身又不是什么深闺妒妇...”她直起身,素手摩挲周牧枫如刀削般的脸庞:“只要周郎还爱妾身,就足够了。” “嗯,对了,这段时间妾身要出去一趟。”她看着周牧枫的脸庞,满脸不舍。 周牧枫愣住了:“去哪儿。”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俊脸一黑:“莫要动手动脚的,你伤还未好透。” 他垂首低声道:“挑起了我的火气,你可跑不掉!” 萧玲珑勉力抬头:“那便来就是,妾身又不会拒绝。” 周牧枫愣了愣,苦笑着松开了她。 重伤未愈,搞这事儿崩开伤口咋整? 萧玲珑抿唇:“皇兄遣妾身往北方行商。” 他记起来了,萧玲珑貌似还是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明面上的掌权人。元康帝想要做外国人的生意,还得让贸易公司出马 不过...北方? “高句丽?” 萧玲珑回答:“是” 周牧枫眼睛一亮:“高句丽是个好地方啊!” 萧玲珑不屑:“荒山野岭,野人蛮夷,哪里好了?还是周郎惦记那里的那只野狐狸了?” 周牧枫失笑摇头:“我记得,高句丽虎踞辽东以北吧?” 萧玲珑下意识回答:“那是自然,这点蒙学里的孺子都知道的吧。” 周牧枫笑得奸诈:“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玲珑可知道,长白山...或者说高句丽生产人参吧。” “玲珑还得多带点侍卫才是,毕竟那么多人参,保不齐有宵小小贼铤而走险。” 说到这儿,萧玲珑再听不明白就属于脑子长在雪子上了。 “那里有很多人参么?”萧玲珑眼睛亮晶晶的。 她也想帮周牧枫做些什么。后者爱财,那就给他挣多多的小钱钱! “很多!”周牧枫笑得狠厉:“不过啊,殿下可否答应臣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萧玲珑深吸一口气,从周牧枫温暖的怀抱里钻出来,正襟危坐:“驸马请说。” 周牧枫敛眸:“莫要留手,将它们的金银铜臭,值钱之物席卷一空!” 萧玲珑愣住了:“高句丽人与你有仇?” 周牧枫笑:“小偷窃贼耳,请殿下无需留手!” “善,本宫答应你了!” 萧玲珑答应了周牧枫的请求,而且这帮高句丽人在大康人眼里属于蛮夷野人,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可榨,但实际上,这帮人手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其实,在之前也有商队来往于大康与高句丽之间,但规模普遍不大。 翌日,萧玲珑便默默地出发了,连周牧枫都没通知到。 临出发前,元康帝给了她一条口谕: 务必满载而归。 至于满载何物,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了。 第197章 这东西能挣万亿家财 在萧玲珑离去的第三日,闲下来的周牧枫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在返回玉门关的路上收获的大宝贝。 也许有貌比彦祖的读者老爷们猜到了,周牧枫捡到的是什么东西。 对的,是棉花。 也难怪周牧枫如此惊诧。 在这个年代,棉花这种作物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棉花,原产印度、中亚、南美。 唯独原产地不在华夏! 所以也怪不得周牧枫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想想看,你穿越到了近似西汉的朝代,有一天你走在皇城里,迎面而来一个倪哥,还逮着你唱了一段rap。 “要要切克闹~” 我想你一定会无比希望腰间有一支倪哥去质器的。 但不管怎么说,周牧枫确实是获得了一大批棉花的种子。 品种他不知道,想来也不算什么高产或者经过后代改良的品种,但... 那是棉花啊! 天知道周牧枫这段时间的服饰都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丝绸太轻薄,皮裘大氅又太过闷热,要么就是堪比砂纸的粗麻布衣。 前世,周牧枫被纯棉衣物给惯坏了,一家伙到这儿... 啧,其他都还好,苦茶子不是纯棉的这真忍不了。 大腿内侧磨出茧子来了都。 这下,终于能改善生活了! 他兴冲冲的赶到了一间大仓库里。 此时,好几马车的棉花花苞已经被晒干后碾开,棉花看上去的品相不太好,不过周牧枫的目光,却放在了那一小堆黑乎乎的种子上。 这是镇北侯府的下人们徒手摘出来的,上面还有去不掉的棉花纤维。 现在这些东西在周牧枫的眼里,比千金万金还要珍贵。 “要是...有更多的种子就好了。”周牧枫捧起一小捧种子,语气呢喃。 “郎君很需要这些白叠花?”身后传来真珠清丽的声音。 周牧枫下意识回头,发现是万嘉和真珠两母女不知何时走到了房门口。 自从林氏拍板定下纳妾这个看起来很荒唐的事儿后,他们就在周府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周飞鸿回到了府上,周牧枫还以为自家老爹还以为能够多一个人帮他说说话。 哪曾想,这老登上来就对真珠嘘寒问暖,完全丢掉了自家老二哀怨的目光。 他满脸绝望地问:“爹啊,你咋也叛变了呢?” 周飞鸿冷笑:“老夫问你,你今年贵庚了?” 周牧枫一愣,老实回答:“十八。” “你特么也知道十八!”周飞鸿暴怒:“你看看你大哥,你再看看你大嫂!” 周牧枫下意识看去,只看到大嫂金氏轻抚隆起的小腹幸福的笑,而自家大哥傻fufu地笑成一个傻叉。 “你跟那墨玉在一起多久了,也没见她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周飞鸿满脸鄙夷。 周牧枫叹了口气。 果然跑到异界也逃不掉催生。 但是,周牧枫也不是那没种之人,他表示:一定要等到真珠十八岁再说,而且,在这期间,真珠可以随时毁约离去! “郎君~” 真珠下意识用上了昨晚准家婆给他教授的驭夫之道。 撒娇之道! 想当年,林氏就是用这一招将周飞鸿迷得五迷三道的,然后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头母老虎! 着了道了! 周牧枫头皮一麻,下意识道:“当然,这东西越多越好。” “你可能不知道,这东西在我眼里价比千金万金!” 万嘉本来是想来看看热闹的,这一下也愣住了。 “就这白叠花,千金万金?” 二女满脸地不可置信,周牧枫呵呵一笑,张口询问:“敢问两位公主,我大康穷人身披何物?” 万嘉毫不犹豫回答:“唯麻布、草蓑矣。” 周牧枫点头,再问:“那富人勋贵呢?” 真珠抢答:“丝绸,锦缎,皮草等价高之物。” 周牧枫点头:“如果我说,这是一种价比麻布、蓑草,但舒适程度远比丝绸皮草舒适的东西呢?如果我说,此物能使大康无数贫民再也不会无衣可穿呢?” 万嘉深吸一口气:“此物若是如此,那定堪比万金无疑!” 周牧枫捧起一把摘出来的棉花,沉声道:“说太多没用,明日我就给二位看看,看看我的话是否虚言。” ...... 翌日 周牧枫一夜未眠。 不是,你们可别想歪,他一晚上都只是在做一些木工活儿。 这其实就是一台手摇的纺线车,仅此而已了。 其实还有一台棉粒脱籽机,当然也是手摇的。 当身后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周牧枫下意识直起身回过头。 然后险些瞪大了眼睛。 只见真珠穿着一身靛蓝色紧身旗袍,巧笑焉兮,俏生生羞答答地站在门口。 周牧枫眼神很努力地从那对虽然只有a但是依旧鼓鼓囊囊的车灯上挪开。 要不,从了? “咳咳,来了啊。” 周牧枫揉了揉鼻子,转过身开始展示。 首先,他先将散落在地上,颜色略微发黄的棉花们用手拈平,搓在一根直辊上,拈出一头缠绕在纺锤上,摇动手柄,就能将棉花纺成粗纱线。 嗯,就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身后围观的三四五、林氏、刚刚觅食回来的赵氏满脸惊讶。 这就成了? 以往,衣物也是纺织而成,但材料都是天然的长纤维。 比如丝绸对吧,那就涉及到缫(sao第一声)丝,那蚕丝是长的啊。 比如绸缎...这还是蚕丝。 便宜点的那就是麻布了,这东西是亚麻、剑麻、黄麻、苎麻等植物的纤维制作而成的。 好处就是耐磨透气,但坏处就是邦儿硬! 这东西吧,需要将麻叶采摘下来,然后又是去肉又是晒干又是硝化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麻烦的一批。 不仅麻烦,穿在身上还难受。 所谓披麻戴孝,披上麻布,感受它对皮肤的磨砺,才能深切感受到切肤之痛。 而现在,这棉花只需让它在在枝头上自然爆开,然后采摘下来晒干便可使用。 而且这棉花质地柔软,纺成的棉线想来也不会差。 周牧枫将一小卷泛黄的棉线递给了身后石化的万嘉,低声道:“请看。” 万嘉展开棉线,细细观察。 她不是那啥也不懂的深闺少女,在外十几年,早就让她成了一个坚强的母亲。 “好!很好!非常好!” 她惊喜地大叫:“此物必能颠覆我大康现今的纺织行业!” 林氏也拿过粗纺线,搓了搓,感受了一下手感又搓了搓自己身上的绸缎衣物。 “与丝绸偏差,但比那麻布强百倍!” “百倍?” 周牧枫冷笑一声。 第198章 大动作 周牧枫拿起一卷粗纱,似是回答林氏又似是自言自语。 “棉纺衣物除了透气以外还不起静电,最重要的是,用以制作男女亵衣实为上上佳品。”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子全部轻啐一声。 周牧枫大大方方一笑,招招手道:“三儿,委屈你一下,给本少当一炷香的女模特。” 然后在周三蒙圈的眼神中,周牧枫的咸猪手在他身上上下舞动,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周牧枫不遗余力地朝这些女子灌输bra的重要性。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和小孩的钱都是最好挣的。 几女满脸羞红,倒是已经是老司机的万嘉和林氏、赵氏很是赞同地一点头:“若牧枫真制出如此之物,称一句女人的福音也不为过。” 周牧枫眼中闪烁着火焰:“所以,我打算在我的封地里种植这些棉花以供自给自足,还要在一年时间内在小杨庄和武缘县内建造大型织造厂。” “我相信,棉制品的出现,定能将传统布匹的市场打入尘埃。” 他回身,看向身后的女子们。 “两位公主,这营生你们可愿做?” 万嘉眼睛一亮:“可以么?” 周牧枫理直气壮:“为什么不可以?” 他解释:“这白叠花可是在匈人境内发现的,我并不打算用上好的土地种植这些经济作物,既然漠北和草原地区能种,那就在那里广泛种植!” “而且...此举也对我大康稳定匈人贫民有定海神针之功效。” 周牧枫斩钉截铁,语气十分的肯定。 “真的么?” 屋外,响起一道雄浑的男音,然后几道人影缓步走入。 周牧枫:??? 我周府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不情不愿的行礼:“臣周牧枫见过陛下。” 元康帝笑呵呵地道:“都免礼吧。” 周牧枫不着痕迹地朝着唯唯诺诺像个鹌鹑似的缩在狗皇帝后面的周飞鸿一个怒视。 以下是二人的眉眼对话: 周牧枫挤眉弄眼:老登!啥人你也敢往家里带? 周飞鸿怒目而视:逆子,怎么跟老爹说话的。 周牧枫眉眼倒竖:老登!回答我的问题,我看你是想戒酒了。 周飞鸿脖子一缩:皇帝不知道哪儿听到的,这里有好酒,下了朝非要老夫带到府上去。 周牧枫满脸绝望:那你也不能待他在府上到处跑啊。 周飞鸿与周牧枫一个表情:他是皇帝,我哪里拦得住? 哎... 够不要脸的。 一旁仔细查看纺线车的元康帝一回头,对着二人目露疑惑:“景和...牧枫,你二人是突生恶疾了?” 一旁挤眉弄眼、眉目传情、手舞足蹈,表情管理几欲失控的二人轻咳一声,敛眸整容道:“回陛下,臣无碍。” 元康帝直起身,手里握着一卷粗棉纱:“武缘县男啊,你方才说的话,给朕仔细解释解释。” 周牧枫根本不吃这套:“陛下,臣吹牛逼了。” 元康帝一愣:“吹牛逼?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透明人王德也愣住了,他回忆起脑子里的典籍,也没发现哪里有出处。 周牧枫尴尬道:“嗯...就是。臣刚才在与两位公主妄言呢。” 元康帝冷笑一声:“景和啊,看来你这儿子不老实啊。” 他凑到周牧枫耳边,轻声道:“你也不想朕将玲珑丫头嫁给别人吧。” 老贼! 周牧枫被他气笑了。 够不要脸的。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回复道:“陛下以为此物如何?” 元康帝见他认真了,也看了看手中的粗纱线,想了想,果断认怂:“惭愧,朕不知织造,然朕也明白,此物胜过那麻布十倍百倍。” 周牧枫点头,回了一句话:“这还不够么?” 元康帝愣住了。 周牧枫见他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叹了口气。 元康帝脸一黑:“县男直说便是,不用给朕打哑谜。” 周牧枫忍住了骂娘的冲动,挥手遣散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家伙当皇帝只靠脑子里的肌肉么? “陛下,此物远胜麻布以及麻布衣物,是或不是?”周牧枫开始掰开揉碎解释。 元康帝老老实实听着:“是极。” 周牧枫道:“精盐的教训陛下忘了么?” 元康帝一愣,下意识瞪大了眼。 周牧枫拿起一朵棉花,沉声道:“此乃白叠花,当然,臣将其称为棉花。嗨,名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麻布、丝绸、绸缎为生的世家会怎么看它。”周牧枫将这一朵棉花放到元康帝的手心。 后者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惊惧,而是兴奋。 精盐之战硝烟未散,现在又来了一足以颠覆布帛产业的棉花。 周牧枫道:“此物能够使得人民吃饱穿暖;此物能够使得以棉花为核心的产业蓬勃发展,创造大量的劳动岗位;此物...更够使得陛下的皇位更为牢固!” “大胆!” 王德大喝一声,就要拔剑。 “一边去!”元康帝回身怒骂,王德瞬间低眉顺眼变回了那个笑呵呵的弥勒佛的模样。 好演技! 周牧枫忍不住侧目。 “此物...是在匈人的地盘寻得的?” 面对元康帝的询问,周牧枫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陛下,臣请一事。” 元康帝抬眸:“准了。” “臣请于匈人地盘大规模种植此物,并派专人管理。” 元康帝盯了他许久,突然一笑:“那小丫头确实是风情万分,也难怪你这般施为。” “此事,你得全程跟进,否则朕不准此事。” 周牧枫咬牙切齿:“臣只会帮此事进入正轨,不可能完全全身投入。” 元康帝诧异:“咋,你还想在那里蹲一辈子?” “对了,你说此物是能够平定匈人贫民叛乱之物,此话何解啊?” 周牧枫不由得看了看元康帝。 这家伙... 你下来吧,皇帝狗来当! 这么明显都不明白么? 许是看穿了周牧枫的鄙夷,元康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咳咳,王老狗啊,朕觉得玲珑的婚事还有待商榷,你觉得呢?” 王德专业捧哏几十年,立马低眉顺眼:“老奴也以为是。” 周牧枫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对面是封建时代的权力最高者,直接破口大骂:“陛下此出尔反尔举与那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元康帝笑呵呵地道:“小子,朝堂之上不也是一个小一些的市井么?” 周牧枫愣住了。 元康帝催促:“快说吧,说完了朕回去令宗人府下令赐婚。” 蒜你狠! 第199章 忍了几百年了 元康帝的野心周牧枫是一直知道的。 世家乃大康毒瘤,他们趴在人民的身躯上,敲骨吸髓,躺在累累尸骨上,酒池肉林。 他们就像大康这个巨人上的一处癌症,不间断的放着它的血。 不是元康帝一人想处理它们,而是历代大康先帝基本都想将这个毒瘤从大康的身躯上拔出。 对于这些人,他们忍了几百年了。 嗯,先帝、元康帝的父皇除外,这人投降了。 说回来,无论是利用曲辕犁对粮食增产,让世家大族们减弱了对贫民的掌控力;如闪电战般铺开精盐,趁着世家的老梆子们自信过度的时候,一棒子打死,直接令他们最大的产业瞬间化为乌有。 包括现在的棉花,这是对布帛生意的打击。 但是...这东西不能收归国有! 因为这东西到底还是农作物。 只要百姓种出来,世家之人就能够收购去制成衣物。 元康帝也想到了这点,他兴奋的心情瞬间黯淡下来。 你收归国有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玩意儿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 不行我就穿麻衣嘛。 许是看穿了面前男人的顾虑,周牧枫呵呵一笑:“陛下的皇家贸易公司白成立了?” 元康帝抬头,清澈的眼神透露出丝丝愚蠢。 周牧枫解释:“臣猜,陛下一定是苦恼于不能像精盐般控制这棉花生意了?” 元康帝苦笑:“是的,这东西你能种,那我也能种,而且...”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牧枫:“种这东西,就不能种粮食了。” 周牧枫摆摆手:“那陛下就开疆拓土,为我大康人民打下足够种植所有东西的土地便是。” 元康帝愣住了,身后的王德也愣住了。 “哈哈哈...”片刻,元康帝哈哈大笑,笑声放肆。 “萧万里啊萧万里,没想到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胆气竟还不如一个十八岁的小儿,老了,真的是老了!”元康帝感慨一声,自嘲道。 王德连忙在一旁捧哏:“陛下千秋鼎盛,气吞万里,怎么会老呢?” 元康帝呵呵一笑,示意周牧枫继续说。 “而且,陛下也不一定要将棉花在大康地区大量铺开啊。”周牧枫神秘一笑。 元康帝皱眉询问:“你想说什么。” 周牧枫停顿片刻,想着怎么跟面前这个狗皇帝说。 后者还以为前者要跟他提条件,冷哼一声道:“周卿还要跟朕提条件?也罢,若是不过分,朕都可以答应,哪怕你要娶倾城,朕也可以答应。” 周牧枫惊了。 狗皇帝要害我! “陛下,臣绝无此意。”周牧枫连忙开口拒绝。 元康帝语气有些遗憾:“这样啊。” 周牧枫被他一激,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他飞快地说:“陛下,臣斗胆问:陛下为何发愁底层匈人会造反啊?”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电流穿越全身,打通了他所有的关节。 “周卿是说,发动他们种植这棉花?” 周牧枫点头:“不全是,陛下,臣有一愚见不知可言否?” 元康帝深吸一口气:“说罢,朕听着。王老狗,你也听着,朕害怕听岔喽。” 王德变戏法般从怀里摸出一沓贡纸,又摸出一只细小地毛笔,抿了抿笔尖,眼巴巴地看着周牧枫。 这既视感。 狗皇帝啊,您跟前世蓝星上的那地表最强八零后有什么关系? 王德像极了旁边抱着笔记本写得飞起那些人啊。 周牧枫清清嗓子,说:“人...尤其是底层人民,若是让他们吃饱穿暖,谁特么没事干造反?在家造娃不香么?” “陛下只需派遣专人彻查整个愿匈人地区,归顺者即可传授种植粮食的技术,不能种稻的种麦,种黍、不然就种别的什么都行,只要是五谷能种活的,传授下去。” “陛下须知,若是能够农耕,谁还特么没事干整天放牧啊?” 元康帝愣住了:“但,那是他们传承千年的...” 周牧枫打断:“那为何这帮蛮夷想了几千年都要入主中原啊?就为了换个地方放牧?” 面前的皇帝愣住了,连向来古井无波的王德也愣住了。 “陛下若是能让他们在原来的土地上农耕,呵...底层人民不把陛下感恩戴德供为生祠周某这周牧枫三个字倒着写!” 周牧枫斩钉截铁:“还有,要大力推广棉花,他们种出来的棉花皇家贸易公司大力收购。” “一旦种出来的东西有人收购,那他们的积极性会变得非常的高,不用陛下催促,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种植棉花。” “前期投入资金不要吝啬,因为...后期可以用棉质衣衫返销到哪里。” “陛下,臣斗胆进言:并不是将所谓儒家学说传到哪里就能教化蛮夷的。恕臣直言,所谓儒家根本就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只要让百姓生活无忧,傻子才去造反。” “而且,臣请陛下莫要垄断!” 元康帝一愣:“为何啊?” 周牧枫回答:“良性竞争!棉花生意并不能击垮世家,如何将成本降低到令世家都心惊胆战才是。” 元康帝:“就如同精盐那般么?” “那当然了。”周牧枫点头:“陛下,棉花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种原料,等同于盐矿,这东西陛下也没垄断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元康帝认同点头:“周卿所言点醒了朕,朕受教矣。” “原料多了无所谓,这都算不了什么,但如何更快更好更方便成本更低地将它加工成它在变成衣物就是一门学问了。” “而且即使是只有棉线,我大康女子也能将它变为衣物!” 元康帝颔首,大康民众男耕女织,这织布的手艺谁也不输谁。 给她们棉纱她们就能将它变成衣物。 元康帝只需要将它传播出去即可。 想到这点,前者并没有多开心:“这不就又给那些世家们多一样垄断之物么?” 周牧枫哈哈一笑,笑容很冷:“陛下,若是臣说能够让千人日产万匹十万匹棉布呢?” “什么?” 面前的主仆二人这回真的被惊到了! 第200章 干了!(末尾有话说) 大康户部和工部统计过,织造一匹绸缎需要多久? 三个女工,七日! 七日!这么多时间特么都够周牧枫砸开一座“破匈城”了,但这点时间只够三个妇女织一匹绸缎。 但周牧枫说,他能够让千人日产万匹布? 这怎么可能? 周牧枫懒得看他们的眼神,自顾自答道:“若是人工织布,一人最多三日五日产一匹布,但我这里就不一样了。” “同等人力,产生更多的布匹,就问你,你世家大族拿什么跟臣斗?臣只需随便撒一点库存出去就能将你锤得头皮发麻!” 元康帝静静听了周牧枫描绘的场景,想着那副场景,他就有些激动难耐。 若是如此,不说打崩丝绸锦缎生意的世家,也能够将自己在民间的声望提高一个量级! 他想了想,决定下来。 干了! “周卿听谕!” 元康帝突然的一句话令还在滔滔不绝的周牧枫顿住了。 “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的推进,其中的支出由户部承担,所获利润朕允你一成!” 周牧枫瞬间垮起个批脸:“陛下,臣只负责出谋划策,实际执行推进此事臣真的不行啊。” 元康帝嗤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王老狗,你的板子带来了吗?” 王德老老实实:“回大家,老奴没带,但老奴可以现做一支。” 元康帝使唤:“行,做一个吧,然后先打这小子五十大板。” 王德接话:“忤逆圣意,按大康律确实要打五十大板,大家圣明。” 一旁听着的周牧枫人麻了。 “陛下,臣愿领旨!”他咬牙切齿地道:“但臣有一事相求,事情进入正轨后臣即刻卸任,不然陛下打死臣得了,十八年后臣又是一条好汉!” 元康帝心满意足眉眼带笑地轻哼:“十八年后?到时朕照样抽你!” 周牧枫深吸一口气,开始考虑刚才那段话的可行性。 劳资斗不了你还斗不了你女儿? 高低给她生八个! 接下来,二人商定好了一些细节,但元康帝听了两句话后完全懒得听了,直接放了权。 他也不怕这小子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因为周飞鸿二十年前就根深蒂固地绑在他的战车上了,周牧枫想换个阵营都没人收。 最后,起身欲要离去之时,元康帝想起自家皇后的话,用一个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周牧枫:“好好为朕办事,这事儿办漂亮了,朕就做主将倾城丫头也嫁给你。” 周牧枫:!!! 不是,这事儿没完了啊? 家人们谁懂啊,皇帝老儿非要我当驸马怎么整? “陛下此话莫要再说了,臣家里的公主已经够多了!” 临安长公主萧玲珑,二人商定好即将有公主封号的柳如烟,还有一个两老硬塞过来的真珠。 还来一个咋玩啊?打麻将呢? 元康帝嘿嘿一笑,示意王德开门。 屋外,周飞鸿早就将所有人遣散二十来丈远,看到招手的王德,周飞鸿带人凑了过去。 “景和,朕要借用你府上的议事厅用一用。” ...... 主位上,元康帝直接下口谕: “万嘉吾妹。朕欲要在皇家贸易公司成立一农桑司,统领今后在原匈人领地种植五谷和棉花等事宜。 朕心知,吾妹远赴匈人部落多年,定是通晓匈人大地之事,吾妹施为尽可放手施为此事,定能事半功倍! 故朕令你统领这农桑司,官至五品,吾妹意欲如何?” 万嘉感激地偷偷看了一眼周牧枫,她知道,一定是后者在元康帝面前说了些什么,不然这个实权肥差哪能落到自己头上? “臣领旨。”得到了任命,就该自称臣了。 “景和。”元康帝望向周飞鸿:“从你的军中择一敦厚老实的偏将,配合万嘉铺开在匈人部种植事宜。” 周飞鸿点头:“老臣领旨。” 最后,元康帝给了周牧枫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 几天后的朝会,元康帝宣布了一件事儿。 仰赖上天保佑,让元康帝得到了一种神物,此物的纤维可以制成舒适的棉纱。 而进贡此物的人...乃周牧枫。 什么?又是周牧枫?怎么这家伙那特么跳啊。 正当堂下众人众说纷纭的时候,元康帝直接让人端上来两台木质器械和一堆精挑细选的棉花。 在众大臣惊讶的目光里,工部的匠人们动作飞快,几炷香的功夫就织出了一小截巴掌大的粗制棉布。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工部的这些匠人在几天里突击学会了如何将棉花粗纺成棉线,再将它织成棉布的手艺。 天知道这帮人私下里练了多少。 元康帝勾唇一笑,慢悠悠下了台,左手抓起一团棉花,右手拿起那块棉布,高高举起。 “诸卿都来看看,此物如何啊?” 自左相王谦起,两物被飞快传了下去。 王谦很认真的捻动着棉花和那块很粗糙的棉布,又拿它跟自己身上的锦缎服饰比了比,才传给了身边的孙德海。 元康帝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出声道:“诸卿,有何话要说啊?” 王谦率先站出来:“臣斗胆询问陛下,此棉花产量几何啊?” 元康帝摇头:“这个朕还在差人核实。” 王谦再问:“若是全力施为,日产此布帛几何?” 回答他的是工部的匠人:“回左相,某家能三人日产半匹。” 日产半匹,是非常顶级的数据了。要知道,麻布这东西的产量要三四天才能产一匹,丝绸更是要十日上下。 而这东西,不论穿起来如何,这生产的难易程度就完爆了那些或是昂贵或是难穿的东西。 黎民只需要便宜的东西,其他的都无所谓。 一块堪比姨妈巾大小的粗棉布传了一圈,颜色深了两个度的又回到了王德的手里。 元康帝轻咳一声:“看来诸卿都觉得此物是好东西了。” 众人沉默。 元康帝呵呵笑道:“之前朕还头疼于如何处理原来的匈人地盘以及如何教化匈人们,现在,朕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举起手中的棉花:“那就是此物!” 堂下一片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