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第1章 极品老公 早上六点半，手机闹铃响起来，卫兰睡眼朦胧的摸到手机，关上闹铃。 冬天早起真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小心推开了她的“左青龙右白虎”。左边的是她六岁半的儿子糖豆，右边的是她三岁半的女儿红豆，每天晚上睡觉他们就像树懒一样，盘在卫兰身上，别提睡得有多香，但是为娘的压的腰都要断了。 卫兰把两个孩子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刚开房门就一股酸臭的酒腥味扑面而来。 儿童房的房门敞着，床上躺着一大坨肥肉，身上只穿着一条蓝色平角内裤，四脚朝天，呼噜声打得震耳欲聋，这人就是她的老公，一个已渐渐步入中年的极品男。 她屏住呼吸，走进房间，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抱起来，给他盖在身上，并用手指着他的头，表情故作凶巴巴的小声嘀咕：“你个八戒，昨天又喝那么多”。说完又用手假装在他脸上扇两个巴掌。 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哼了一声，边翻了个身，手边习惯着伸进内裤扣了扣屁股，接着又呼声震地的睡了，真是猥琐。卫兰一脸嫌弃的走出房间。 来到厨房，卫兰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面粉，准备做鸡蛋饼，这是两个孩子最喜欢吃的早餐。因为他们喜欢吃，她就经常做，所以已经熟能生巧，一会儿功夫就完工了。 接着她走进卧室，捏了捏儿子糖豆的鼻子，轻声道：“小懒猪，该起床了。”糖豆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了眼睛。每天不借助她的外力，他是起不来床的。 卫兰拉着他的两个胳膊，使劲把他拽起来拖到床边上，给他穿衣服，北方的冬天穿衣服都是一件体力活，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他套好，然后手架在他的脖子后面，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架着他来到洗脸台边开始洗漱。直到用水洗了两把脸，糖豆才灵魂附体，精神抖擞起来，小孩的觉真是多。 糖豆吃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饭干完了，乖乖穿好外套坐在沙发上等着妈妈出门送他。 卫兰跑到极品男跟前，没好气得喊道：“我送儿子去上学了，闺女还在睡，你看着点。”他嗯了一声，给了点反应，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在做梦。她又去暼了一眼闺女，看睡得正香，就赶忙牵着儿子出门了。 儿子的小学离卫兰家很近，一条马路之隔，过个天桥，也就是十分钟路程。这个小学不是区里最好的，在市里更排不上名，她就让儿子按区域划分上了该上的，也是最近的这所。没有为了孩子上学换学区房，也没有上很远的学校。极品男说，这上学就像谈恋爱一样，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这个观点她也赞同。 快到学校门口时，卫兰牵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在学校千万不要疯跑打闹，还有不要和女孩子拌嘴了，做个谦逊儒雅的小君子好不好？” 儿子眨了眨眼睛，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跟卫兰挥了挥手说再见。 看着他渐渐远去小小的背影，总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牵挂。这刚上小学还不到一学期，儿子班已经有四个女同学的妈妈加她微信，事情基本上大同小异，不是儿子说别家姑娘的字丑，就是说别家姑娘长的黑......把别家姑娘一个个说哭，然后回家告状去了。 儿子的嘴真是随了他爸，话多而且还贱，这点不得不承认。每次卫兰都是直接跟别人父母和孩子赔礼道歉，因为有时候解释的太多还麻烦一些，他们应该也不想听解释，道歉更直接更真诚些。 回去的路上卫兰一路小跑，因为家里还有一位“小姐”在等着洗漱更衣呢。回到家中她径直走进卧室，床上却空空如也。 “红豆，红豆，”卫兰慌忙喊道。 “妈妈，我在这呢。”女儿奶声奶气的应她。 循着声音看到她正坐在极品男枕边，一手在鼻子里挖着鼻粑粑，另一只小手大拇指和食指搓着之前挖出的鼻粑粑。 卫兰正想说这样不卫生，可嘴刚张开，话还没有说出声，就看到红豆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把刚搓好的那一坨鼻粑粑，放进了极品男那张吹着气打着呼半张半合的嘴里。 看到这重口味的一幕，卫兰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应憋着笑，装做一本正经地对女儿说：“红豆，你怎么能把你的鼻粑粑放进爸爸嘴里？” 女儿天真无邪，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回答：“这是我最喜欢的，让爸爸也尝尝。” 对于三岁多的孩子来说，挖鼻孔吃鼻粑粑，应该是他们最喜欢也是最常做的事，就像他们咬指甲一样，哪怕是天天提醒他们这样不卫生，或是给他们讲绘本《公主是怎样挖鼻屎的》、《不许抠鼻子!》，但他们依然很执着。 这时，红豆手中又搓好一个，顺势着又放到了极品男的嘴里，这位爷今天真是有口福，大早上就享受着人间如此美食! 只见他吧唧吧唧嘴，皱了皱眉，似乎品尝到了嘴里有异物，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红豆披头散发的在他脸边坐着，他吓得啊了一声，说：“那个小东西，我还以为是贞子呢”。 卫兰和女儿看他吓到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又吧唧吧唧了嘴，一脸懵圈的问：“昨天晚上没有吐酒，怎么嘴巴里有东西。” 卫兰坏笑地看了看他，“你女儿刚搓了几个仙丹喂你吃，用来给你醒酒。”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手在嘴巴上一抹，跳到卫兰面前，把刚那只手就往她嘴巴里抹，“是仙丹你也得尝尝吧”，他无赖的抱着她，两个人撕打在一起。 “你真恶心。”卫兰瞪着眼珠子看着他，脸上带着嫌弃，但是嘴角又忍不住带着一丝笑。 “我恶心？她才最恶心呢。”他捏着红豆的小鼻子，挠起了她的痒痒。 女儿在他们两个人的怀里哈哈大笑着，他们跟着也不禁笑起来，嬉笑打闹呢。 等女儿洗漱好吃完早饭收拾好一切，准备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极品男才刚刚蹲完马桶，拿着手机从洗手间出来，蹲了整整半个小时。 “在里面那么久，你腿不麻吗？”看他那个悠哉自得样子，卫兰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得说。 “麻也要等到拉完啊，再说也要等到你在外边收拾完啊。”他故意对她抿着嘴，眨了两下眼睛，坏坏地笑着。 看着他那贱贱的样子，真是恨不得立马掐住他的脖子，掐死他。她一早上像打仗一样，又是做饭又是送孩子，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还没脸没皮的说这样的话。算了，孩子还在面前。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吐出那口怨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爸爸就是屎王。”女儿捂着小嘴，看着极品男笑着说。 “对，他是屎王，天天在里面偷吃。”她顺着女儿的话，回了他一击，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 “你不要人身攻击......” 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就带着女儿笑嘻嘻地夺门而出。 送女儿去了幼儿园，卫兰走进小区附近的一栋写字楼。 这是她上班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很近，为什么那么近，当了妈妈的女人第一点都是考虑照顾家照顾孩子吧，似乎是女人的本性，这个本性枕边人如知珍惜，那是幸运。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有过硬的学位学历。 她工作的这家公司不大，刚刚成立两年，主要是做进出口的，说的通俗些就是“二手贩子”，从生产电力产品的厂子拿货，然后再卖给供电公司，这种富得溜油的国家企业。公司能正常运营，靠的都是销售员们维持的人际关系网，而公司主要就是靠公司老总的关系网。老总姓王，年龄三十多岁，也属于英年才俊，早年在一家大公司做电力销售，做到华中区域经理的位置，后来手里有了资金和资源，就自己出来创业单干了。虽然现在公司刚起步不久，规模不大，但是王总说了未来五年做成上市公司，到时候会给老员工分原始股。果然是搞销售的，总是会让人对前景充满了期待。 再说公司的员工，基本上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一是他们没有工作经验，工资待遇会低，可以降低公司成本；二是他们比较听话，没有太深的城府，不会太快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这些大学生刚毕业，需要的是积累工作经验，有岗位让他们去“修炼”，在可以满足温饱问题的前提下，他们和公司之间也就有了相辅相成的默契了。 每次招聘进来的新员工，都是先一个个找谈话，动员他们去做销售，尤其是长的稍微俊俏点的女生，还有帅气点的男生，更是对他们积极的进行游说。特别是王总，以自身举例，更能产生共鸣，每次看他激昂的演说，义愤填膺，唾沫横扫整个会议室，大家都很敬佩他，他应该去当演说家，或是大学教授。 卫兰在公司负责的事情很杂，身兼秘书，营销部数职。不像大公司一个萝卜一个坑，这里是一个萝卜数个坑。但是因为公司不大，业务量不多，所以也搞得过来，只要不用加班，可以正常上下班，上班期间再忙都是可以的。除了王总的周司机、物流部熊哥、财务部余姐，卫兰也算元老级员工了，商务部和商品部的四、五个文员，都是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女孩。 每次中午午休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听这些女孩们聚在一起聊着她们的困惑和烦恼，好似自己也回到了十几年前，感情和工作都是未知。 人生真的很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 “我妈昨天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这一星期第三个了。”商务部的小陈皱着眉头，撇着嘴说，“我才刚毕业，才刚20多岁，还想玩几年，不想那么早结婚，也不知道我妈在着急什么。” “因为女人刚20出头是最佳找对象的年龄，也是你的王牌，你可以多挑挑多看看， 找个合适的相处两三年，正好26、27结婚，然后再到最佳生育年龄。每个做父母的应该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这样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吧。”卫兰意味深长地对几个小黄毛丫头说。 “关键是遇不见合适的人啊，你们没见昨天我妈介绍的那个人，板着个脸，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像谁欠他钱似的，不愿意就不要出来见面啊，让人倒胃口。”小陈脸涨的通红，看来想起昨天的事，气还没有消。 “可能他也是有故事的人，不愿意家里逼着来的呢。毕竟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以做男女朋友的目的见面，还是有点尴尬的。”商务部另个女孩小魏倒是个看事通透的小丫头，她推推脸上的大框眼镜，又若有所思的说，“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包容，是个多艰难的过程，多少人在这个过程中分道扬镳，又做回陌生人。” 几个女孩听了小魏的话，都有些惆怅，似乎都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或是深似迷雾的将来。 “不要对感情那么悲观嘛，要相信总有那么一个对的人，在对的时间等着你呢。”卫兰拍拍小魏的肩膀，对她明媚的笑了笑。 “兰姐，你年轻那会，不，现在也很年轻，就是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小陈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迷茫道，“有没有在感情的河流里飘荡着，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有啊。”她知道她们想在我这里寻求道安慰，“不过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只要自己心里有爱，敢去爱，老天会派个人来爱你，守护你的。”她坚定的看着她们一个个荡漾着青春的脸颊，多美好的年纪啊。 “我听余姐说，你和你老公是高中同学，从校服到婚纱，你肯定相信爱情，我们没有那么高的起点，”小魏一脸看淡世事的样子，对卫兰的话，她应该觉得是天方夜谭。 小陈来了兴致，“兰姐，我最喜欢听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故事，而且还是高中，这真是我们打游戏里的大神，你是爱情大神啊，快给我们讲讲。”小陈摇着她的胳膊，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爱情大神，我可不敢当，只是平凡的感情罢了。”她慌忙解释道，生怕没两天整个公司在风言风语的把这个头衔叫起来。“而且我们高中也没有在一起，大学毕业工作了像你们这个年纪才在一起的。” “哇，那更不可思议，是暗恋，谁等谁那么多年。”小陈拉着她的胳膊，更是有一种砂锅要问到底的劲头，“我见过兰姐夫，人虽然有点发福，但是要个子有个子，要长相有长相，年少时应该是个大帅哥。” 她听到“发福”两个字，想起早上那一坨肥肉，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我们一提到姐夫，看兰姐开心的，”小陈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伸着头不怀好意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卫兰拨开的她的双手，说；“别闹了，到上班的时间了，快回位子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屁股刚碰到椅子，小陈的手就揽着她的脖子，头凑在她耳边，悄悄说：“兰姐，下次人少的时候，偷偷跟我分享一下你的爱情故事呗。” 她想起身，但她的手却揽她的脖子不放开，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希望你‘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她松开手，用手指勾了勾卫兰的下额，挑了挑眉，脸上做出‘等你呦’的小表情。 她被她逗的嫣然一笑。 笑意淡淡散去，卫兰的思绪飘荡了起来：我的爱情故事，它应该是在自卑，羞涩，矛盾里滋长出来的吧。 他年少的样子，第一次见他的样子，过去那么久了，她依然记忆犹新。 第2章 你的名字 讲起他，应该从他的名字讲起吧。 那个在青春里，在心底处，换过无数次的名字。 高一的那年夏天，卫兰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刚知道中考成绩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窃喜的，因为踩着过两分的分数线进了县一中，全县最好的高中，可当她知道了分班后自己在班级的学号，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班级一共55人，她53号，倒数第三名。 是啊，毕竟是踩着分数线进来的，每当军训期间老师报学号点名的时候，她都异常的沮丧、自惭形秽。 从小学到初中，虽然在班级里成绩不是数一数二，但至少也是中上游的水平，可现在到了高中成绩居然倒数，对卫兰来说，真的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军训期间她就暗暗下决心，开学后一定要发奋图强，好好用功，把成绩赶上来。 军训完后开学的第一天，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都晒得像黑炭一样，互相看着对方都会忍俊不禁，那个时候那个年纪没想过涂防晒，或许是年少有的是青春，也不需要去涂。 而卫兰的同桌江汐是个例外，她好像是天生的晒不黑，就算晒得很厉害，皮肤也是泛红，白里泛着红，特别的光彩照人。她不仅皮肤白皙，长的还漂亮，眉目如画，亭亭玉立。 初中时她们都在a中而且是邻班，她们应该见过无数次面，但是都没有说过话，没有打过招呼，所以她们算是早就知道彼此，但不熟识。 在新班级遇见时，她们都有点愕然，互相会神的一笑，就坐在一起变成了同桌，变成了朋友。 有些人熟悉了几天，但却像熟悉了好久。 江汐学号是54号，朋友相交看来讲的也是缘分啊。 “今天正式开学第一天，我刚点了一下人数，我们班55位同学都到齐了，之前有两个同学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没有参加军训，现在都到了，我点一下名字，到的同学答到。” 说话的是她们班的班主任，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她比她们只大八岁，是语文老师，姓林名萍，‘萍’是萍水相逢的‘萍’，也是浮萍的‘萍’......军训第一天她做自我介绍，关于她的名字她说了好多，本来林萍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被她这么一说诗情画意起来了。 她说自己和她们是一代人，可以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她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名字，但是同学们并不买她套近乎的账。谁让军训的时候，同学们在太阳下晒着，她不是打着伞就是扇着扇子，嘴里还一个劲不耐烦的念叨着：“好热啊......”，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有点惹人烦。 今天她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画了淡淡的妆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辫梢随着她说话无意的摆头抬头，在腰间晃着。 当她说班里同学都到齐了，开始点名的时候，卫兰居然有点小期待，要知道军训期间她是很抗拒的，因为自己的学号倒数。 卫兰知道自己期待什么，军训期间她们班的1号一直没来，就是林萍刚说请假的两个同学之一。 这个1号同学的名字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让人不禁好奇，家里人怎么给他起那么怪异的名字。 ‘吴宇山山’，虽然也有人是四个字的名字，但这个名字确实不洋气也不高雅，让人感觉没有什么内涵。 一个名字里两个山，卫兰觉得比自己名字里的那个兰字还土。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不清新脱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她的人一样。 因为他的名字，很想见见他这个人。 林萍低头看着讲台上的点名册，道：“现在开始点名，1号 吴宇山山。” 。。。。。。 没有人答到。 林萍抬头望了全班同学们一眼，看依然没有人答到，又接着点。 “2号 韩俊” “到” “3号 张磊” “到” “4号 王浩” “到” ...... “53号 卫兰” “到” “54号 江汐” “到” “55号 赵文静” “到” “好，点名结束，”林萍抬起眼睑，用眼睛意味深长地扫了在座的同学们一遍，若有所思。 她应该是在想明明是55个人，怎么只有54人答到。 “老师，你没有点我的名字。” 一个声音从最后一排传来。 “奥，你叫什么名字，”林萍正视着问他。 “吴宇屾。” 卫兰如闪电击中一般，迅速转脸望向最后一排。她想看看，之前叫‘吴宇山山’的这个人还没见到，怎么就变成了‘吴宇屾’。 眼前一个衣着干净，头发整齐，五官立体分明的男生，手叉着裤兜昂着头站那里。他此刻眉梢上扬，明亮的眼眸里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不屑，嘴角还挂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而林萍听到他的名字，又看到他那副狡黠表情，气息一沉，脸顿时涨的通红，眉眼紧蹙，是又气又尴尬。 伏案了一会，她用手指点了几个前排的同学，说：“你们几个跟我去领书，”说完就径直走出了教室。 “语文老师连个字都不认识，还教书育人，别误人子弟了”。吴宇屾看着林萍生气的背影，刚那一丝嘲弄的笑意，现如花一样完全绽放在了他的脸上。他得意的坐下，向他同桌做了一个完胜的手势。 “这半个月每次听她叫‘吴宇山山’，我憋笑憋的肚子都快炸了，哈哈......”他的同桌方天其，一个军训期间总是吊儿郎当，被教官罚的男生。 两个人边说边笑着，勾着肩搭着背。 周围的男同学也都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整天训我们一套一套的，就这点知识水平。” “认错字就承认了呗，躲什么啊。” 班主任不在教室，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乱成了粥。 其实那个“屾”字很少见，很多人都不认识，之前和吴宇屾不是同学的同学也都是第一次见这个字。 不知道点名册上到底是写的‘屾’字，林萍不认识，还是写的‘山山’，她只是照着念的。不过林萍完全可以大方的承认，然后和同学们一起去认识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但她没有。 有时太要面子，反而丢了面子。 而吴宇屾，他完全可以私下里给林萍说这个事情，但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堪。林萍毕竟是老师，可他一点都不怕也不顾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卫兰趴在桌子上，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刚才那个期待也是个笑话，怎么会有人叫那样的名字，自己也不动脑子。 他叫吴宇屾，名字叫起来朗朗上口，而且名字里的字还甚少见，不小心就会叫错，或是不认识。 同桌江汐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肘，说：“你在想什么呢，表情变化莫测的。” “没有啊，”卫兰摇摇头，掩饰自己的小失落。 尘埃只是在寻找尘埃，寻到星星，会刺痛眼睛。 “咱这个新班卧虎藏龙啊。”坐在卫兰前面的女生，扭过头对卫兰和江汐眨巴眨巴眼睛。她叫赵文静，可她的性格可不像她的名字一样文静，嘴巴很少闲着，整日碎碎念，军训期间同学们都喊她“话不停”。 她把声音压低了些，“那个吴宇屾以前在我们x初中可是风云人物，不仅人长的帅成绩好，而且足球踢的一级棒，号称‘吴克汉姆’，就是临近中考的时候，踢球把腿给踢断了，不然以他的成绩是要上市一中的。” 原来他是因为腿断了没有参加军训。 “踢球可以把腿踢断，真是‘敬业’”，江汐是平时话很少，但是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人。 可她噎不死赵文静。 “别这么说，他在球场上还是很英姿飒爽的，特别受女孩子的欢迎，我以前的同桌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都追过他。” “然后呢？”卫兰好奇的问。 八卦大家都爱听。 “然后，然后他就像今天这般桀骜不驯，把校花写给他的情书，当着别人的面，看都没看就撕了，搞得别人很难堪，情绪崩溃抑郁了好久。他说我们女生矫揉造作，很少和女生打交道，我看是他心里有问题，对女生有偏见，不懂得怜香惜玉。” 卫兰听赵文静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对吴宇屾这个人从好奇到失望现在又有一丝距离感，但还是忍不住又用余光暼了他一眼，此时他安静了许多，正趴在桌子上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刚才脸上的嘲弄，高傲，狂妄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是一丝不苟，全神贯注，这个样子确实很帅。 但他的名字、成绩、性格和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时韩俊带着几个同学把新书抱进了教室，开始发书。韩俊是班里的班长，成绩优异也乐于助人，所以大家一致选举他为班长，他是从下面乡镇考上县一中的，平时戴着眼镜，文质彬彬，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学习特别努力。 卫兰看着发下来崭新的新书，有一种开始新生活的向往。 “那么多科，看着头都要大了，”赵文静抱着新书抱怨着。 卫兰、江汐、赵文静班里倒数的三个，居然有缘的坐在了一起，真是三个臭皮匠啊，不过也可以顶个诸葛亮。 卫兰拍了拍赵文静的肩，和江汐相视会意的笑了笑，“我们一起加油”。 窗外阳光正好，那就‘向阳而生，不负昭华’吧。 第3章 班级风波 高中的学习模式和初中还是有区别的，初中是老师、家长督促着学习。到了高中十六、七岁的年纪，家长和老师也管不住了，自然也督促不了了。 所以卫兰她们班同学的态度学习两级分化很大，有些同学还如初三快中考一般刻苦学习，有些同学就像已经功德圆满考上了重点大学，对自己的学习放任不管了。 开学后两个星期，学校进行了摸底考试，卫兰和江汐的成绩都进步很大，卫兰排名29，江汐排名32。 她们两个属于一直学习很认真、刻苦。毕竟没有天赋，只能通过后天的努力去弥补。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去洗手间的时间，都在学习。 而那些对学习放任不管的同学也给了她们上升的空间。 卫兰其他学科考的还算优异，就是数学刚过及格分，拉低了总成绩。从初二开始，数学就是她学习路上的绊脚石，可它偏偏又不是靠努力，死记硬背可以提高的学科，而它偏偏又是可以拉开分数线的学科。 吴宇屾这次考数学满分，稳居班级和年级第一，班里不少同学对他还是有些佩服的，卫兰就是其中之一。以他的成绩和学习天赋，真的是应该上市一中的。 摸底考试成绩公布后的第一节课是林萍的语文课，作为班主任她先是就这次考试做了一个总结，可没有表扬班里的第一，即是年级第一的吴宇屾。只是很笼统，意有所指的说，成绩好不代表一切，还要有素质和教养。 林萍很明显有些针对吴宇屾，对上次点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接着她又发表了一番感言告诫同学们千万不要‘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便开始了她姗姗来迟的讲课。 但还没刚讲几句，她眼珠就恶狠狠的朝后排一瞪，把手里的粉笔头使劲往她瞪的角度扔过去。 “谁丢我？”一个声音从后排冒出。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随着粉笔头的抛落点望去，又是他—吴宇屾。 “你给我站起来！上课睡觉，要睡去外边睡，不要在我的课上睡。”林萍气愤道。 吴宇屾懒散的，既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辩解道：“我没有睡觉”。 林萍听了后，气的歪着脖子哼哼了两声，说：“还不承认”。 “我没有睡觉，我承认什么啊。”吴宇屾较真的说。 “方天其，他睡觉了吗？”林萍问吴宇屾的同桌，想让他证明。 方天其讪讪的看看了林萍又看了看吴宇屾，“他没睡啊，他在看语文书。” 林萍听了，手掐着腰，似乎气的要吐血的样子，但是她仍不死心，又接着问了吴宇屾前后左右的同学，想要找出一个指证他睡觉的人证。可是周围的同学不是说没有，就是说没有看见。 林萍站在讲台上崩溃了，涨红着脸大吼道:“你们才多大，一丘之貉，互相包庇。” 她拿起语文书，放在胸前，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我教不了你们，以后我也不教你们了”，丢下这句话，夺门而出。 前两排的女生，像看电影一般，看的出了神，而林萍真的不像一个老师，像一个被宠溺的小姐或是格格。 林萍气走后，班里一阵喧闹。 “她总是找你的茬，针对你，是不是看上你了，”方天其挤眉弄眼的对吴宇屾开着玩笑。 “你小子欠揍了吧，”吴宇屾在他肩膀上假动作的给了他一拳，又补充道：“她就是一神经病，还当什么园丁，都把我们这些花骨朵糟蹋了。就会指桑骂槐、无中生有。” “她刚才那句‘成绩好不代表一切，做人还要有素质和教养’，说的你吧。哈哈，谁让你第一天开学就招惹她，现在和你杠上了，快去哄吧。” 吴宇屾对着方天其又补了一拳，道：“我哄你大爷。” 班长韩俊走到讲台前，用教杆敲了敲黑板，说：“大家别说话了，先自习吧。”话音还没刚落，下课铃就响了。 坐在后排的男生们欢呼着，一溜烟的跑出了教室。 这事当然还没有结束，中午自习课的时候吴宇屾被教导主任叫了出去。 吴宇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波澜不惊的走出教室。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一瘸一拐的跟在教导主任后面，主任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吴宇屾说：“你就是这次考试全年级第一名的学生。” 吴宇屾极其自然的点了点头。 “一会进办公室给你们林老师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主任看着吴宇屾，一脸惜才，和蔼可亲对他说：“成绩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上课为什么要睡觉呢，是不是晚上学习学太晚了？” 吴宇屾听了这话，却急了，“我没睡觉。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这孩子，道个歉怎么了，又是你的老师。” “是我老师，我也不能撒谎啊。你们不是整天教导我们要诚实为本嘛。”吴宇屾与理据争。 “你也马上是个男人了，跟女的计较什么啊，就道个歉，又不会少根骨头，”主任说着把他推进了林萍的办公室。 吴宇屾刚想张嘴说，我本来就是个男人。却被眼前戏剧的一幕，惊着了。 林萍在办公桌前抽泣着，哭了一上午，她眼睛已经是又红又肿，办公桌上堆着一堆擦过泪水鼻涕的卫生纸。 主任又用手把吴宇屾往林萍跟前推了推，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吴宇屾凝视着林萍的一举一动，觉得可笑至极，不禁张嘴来了一句，“戏演的夸张了吧”。 林萍抬头望着那小子一愣，先是怒目圆睁，接着大声呜噎着：“主任，你让他走，不可教也。我不想看到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她让我走的。”吴宇屾张扬着眉毛和眼角看向矮胖主任，桀骜不驯，边说边瘸着走出了办公室。 “林老师啊，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处在叛逆期，至于和他们一般见识嘛。也说不定是场误会，那个孩子成绩那么优异，上课应该也不会睡觉......”办公室传来主任不停安慰着林萍的声音。 可林萍的哭声如涨潮的海水，越来越汹涌。 吴宇屾听着哭声，嘴里学着林萍刚才边哭边擦泪，假模假样：“让他走.......”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到教室，同学们齐刷刷的眼睛望向他，这开学还没多久，他已然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纪律等方面，在校园里也成风云人物。 晚上两节晚自习，林萍没有来坐班。班长韩俊管纪律，同学们自己自习，同学们都在互相猜测，明天的语文课林萍会不会来。 第二天的语文课，林萍没有‘缺席’，如以往一般掐着时间点进入教室讲课，一节课上的死气沉沉，按部就班的讲完，下课就走人了。她就如英勇就义的烈士，而同学们就是反动派，势不两立的局势。 下课后，教室里又热腾起来。 “她怎么那么容易生气，还生那么久。”卫兰想着刚才林萍昂着头，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解的问同桌江汐。 江汐摇了摇头，还没搭话。前桌赵文静边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边抿了抿嘴说：“谁知道呢，不过女人都喜欢生气，我妈在家还不是整天生我爸的气，不过没有她那么戏份足。” 卫兰想了想：“确实也是，她妈在家也是会和她爸生气，甚至冷战，可那是夫妻啊。师生之间也会生那么大的气，而且搞得那么大的动静，人尽皆知。” “可能一直被宠着，宠惯了”。江汐想到邻居小屁孩就是这般模样。 赵文静迅速把头扭过来，“她是被宠习惯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大伯之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去年刚退休，她就是恃宠而骄。” 果然八卦的事情，赵文静都了如指掌，她不仅是‘话不停’，还是‘包打听’。 “不过吴宇屾也是和她八字不合，专门克她的，呵呵”。赵文静说着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卫兰和江汐听了她的话，嘴角也上扬，笑了起来。她说的的确如此。 江汐挽着卫兰的胳膊，趴在她耳边嘀咕了声：“陪我去洗手间吧”。 卫兰点了点头，和江汐一起手挽手的走下桌位。 高中课间女生除了去洗手间，很少出教室休息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桌位上坐着聊聊天，一是课间时间短，二是处于青春期，身体的发育，总是有些许羞涩。 而男生大部分是挤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有的还跑到操场去玩，真是精力极其充沛。 洗手间在教学楼的后面，它们之间隔着一片梧桐树林，女生们经常三三两两或是一群说说笑笑，结伴而行穿过林间，那何尝不是一幅青春荡漾的画卷。 卫兰和江汐手挽手走过走廊时，旁边的男生推推嚷嚷，“呜－”朝她们怪叫着。 走到小林间，卫兰摇着江汐的胳膊，笑着对她说，“和你走在一起，太招人眼了”。 这开学不到一个月，江汐已公认是她们班的班花。她的美就如那百花丛中的牡丹，国色天香，一眼望去，难以忘怀。 “你怎么知道他们看的是我，不是你呢，”江汐也笑着，反驳。 “你那么漂亮。” 江汐听了卫兰的话，站住脚，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卫兰，眼眸里的光又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个扎头发用的皮筋，“卫兰，你的头发快长到肩膀了，留长发吧，”说着用取下的皮筋帮她把头发扎了起来，“留长发的你更漂亮”。 卫兰听江汐夸她，又被她盯着看了那么久，有点不好意思，便点了点头，拉着她一起朝洗手间跑去。 卫兰从小就如男孩般短发，上初中时头发稍微留长了些，过了耳朵，所谓的“挂面头”。小时候她也羡慕别的女孩子可以留长发扎漂亮的蝴蝶结，可是每次头发还没刚长过耳朵，她爸爸就给她剪短了。她爸爸是军人出身，说女孩子还是短发精神，并且从小对她也是军事化管理。留着留着，她也就习惯短发了。 初中时她妈妈说她爸爸，‘她长大了，毕竟是女孩子，别再把头发给她剪那么短了’，也就有了‘挂面头’。 所以卫兰最多会听到，大人们夸她两句长的清秀或是浓眉大眼，但是没有‘漂亮’这个词。 今天她被江汐这么一夸，真有点害羞。不过在她心里她依然觉得江汐漂亮，江汐的漂亮不只是外貌，还有她内心的自信。而卫兰，就如她身上已洗的泛旧泛白的牛仔裤和t恤一样，没有底气。 她俩刚从洗手间出来，上课铃就响了，急急忙忙跑回教室。刚到教室门口就迎面碰到了，准备进教室上课的政治老师李成桥。 李老师虽然是男老师却长的极其秀气，相貌堂堂，唯一的不足，就是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他和班里的男生关系很好，男生都喊他桥哥，处的像哥们。 桥哥站在讲台上，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开教科书讲课，而是蹙了蹙眉，摸了摸鼻梁说，“林老师最近身体不好，以后由我带咱们高一【6】班的班主任。” “呜呜呜 太好了。”班里一片欢呼，特别是男生。 桥哥对于这阵欢呼声也颇有意外，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受同学们的欢迎，他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更是第一次当班主任。 “谢谢同学们对我的肯定和鼓励，那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努力，‘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如何。”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 桥哥没有过多的介绍，没有过多的义愤填膺，同学们反而更喜欢他这样的直接和真诚。 第4章 不要坐一起 ‘新官上任三把火’，桥哥当上6班的班主任后，就根据上次的摸底考试成绩和纪律问题，对班级的座位进行了大调整。 他提前画了一幅简易的座位图，上面写着每个同学的名字坐第几排和谁坐一起。让韩俊把图纸贴在黑板的左上角，让大家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按图纸的位置，找到的自己的位做好。 卫兰和江汐惴惴不安地来到黑板前看自己的位子，想着两个人有没有被分开，还能不能幸运的坐在一起。 显然她们没那么幸运。 江汐和这次考试唯一个挺进十强的女生－李丽，坐在一起，她的英文特别牛，和江汐坐一起应该是可以帮助她的。 而卫兰看到自己的座位分配，嘴巴子都快惊掉了。 她和一个男生坐一起，而这个男生居然是吴宇屾。 卫兰有点怀疑，是不是开学时对他的名字太好奇，让老天爷知道了，故意这么安排。 可是这些天吴宇屾的目中无人、趾高气昂，卫兰巴不得对他避而远之。 江汐看着呆若木鸡的卫兰，摇了摇她，“你还好吧”。 “不好”。卫兰答 江汐顺着卫兰的目光，看见卫兰同桌的名字－吴宇屾，也有些许的惊讶。 她们边说边回到了座位上，“江汐，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他看上去那么难相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之前我们初中的班主任排座位，都是成绩好的坐前排，不好的坐后排，很少有像桥哥这样依旧不忘初衷的老师。你的数学是弱课，桥哥应该就是想让你学习一下吴宇屾的学习方法，别辜负了桥哥的一番用心。”江汐安慰她。 她何尝又不是不知道呢，只是心里还是打退堂鼓，更有点不舍，她抱着江汐的胳膊，半开着玩笑道：“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在你身边了，谁当你秘书，帮你挡情书啊”。 江汐听了咯咯的笑出声：“这倒是。” 江汐的情书，不是卫兰帮她挡回去，就是卫兰帮她退回去。 卫兰曾问过她，送情书的男生里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她说她高中、大学甚至以后都不会谈恋爱的。 卫兰想她应该是没有遇到喜欢的，所以才这么说吧。不过卫兰也是打算，高中和大学都不会谈恋爱的。等到工作，自己可以独自养活自己再说。毕竟恋爱是奢侈品，没有能力支付之前，她不会去碰，因为她没有资本。 “我们下课还是可以一起聊天，结伴去洗手间啊。上课转眼的距离，我们也看的到彼此。”江汐继续安慰着她。 卫兰趴在江汐的肩膀上，她和她之间真的是倾盖如故。 午休时间，大家迅速的按桌位图，找到自己的桌位都坐好了，卫兰坐在最右列第四排，她也已就位了，可她的同桌却迟迟没有来，她的右边靠墙的桌位是空的。 她猜他应该也是不想和她坐一起，不过从开学到现在两个人也没有讲过一句话，也没有什么矛盾，应该也不会让她下不了台吧。 可他确实那么做了，他之前的桌位让另个男生坐了，他自己搬着桌椅，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着后墙黑板。 他宁愿一个人坐，也不愿和她坐在一起。 卫兰心想，她也可以一个人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这样他们坐了一下午。 吴宇屾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让方天其几个男生忍不住打趣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和女生坐在一起，但他都缄默，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晚自习之前是观看【新闻联播】，桥哥做为政治老师，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观看。 当他看到卫兰像孤岛一样独自坐在一边，而吴宇屾没有按他的规定和她坐在一起，便问道，“吴宇屾，你怎么不坐到你自己的座位上？” “我不想和她坐在一起。”吴宇屾看着电视屏幕，随口回答道。 可是对于卫兰，这几个字如针刺耳，让她无地自容。她不知道他那句话夹杂着电视机里播报声，是不是每个同学都听到了，还是只有她自己听到了。 她并没有得罪他，他为什么说话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总是狂妄自大，让人难堪。 他也感觉到，刚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说的有点人身攻击，于是用手摸了摸鼻梁，连忙补了一句，“不想坐那里而已。” 至始至终卫兰都眼睛盯着电视机，虽然早已面红耳赤，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她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以掩饰内心里对他自以为是的憎恶和波涛汹涌。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桥哥对他说。 他无奈的眼睛左右瞟了瞟，又用手挠了挠头，跛着脚跟着桥哥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吴宇屾脸上带着一丝喜悦回了教室，马不停蹄的就搬着桌椅踉跄的坐在了她身边，坐在了他本该坐的位子上。 整个过程卫兰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机械的起身给他让空，拉好自己的桌椅。 他的目中无人，让两人还没有熟悉就已经有了沟壑。 晚自习放学铃响起，他没背书包，拿了两本书就从她身后穿过，第一个出了教室。 卫兰拿出书包边收拾着书，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忘记今天发生的不愉快，想想晚上回家复习哪些功课。 “走吧。”江汐拍了拍她的背。 两个人手挽手的走出了教室。 “你还好吧，”江汐微微侧脸，望着她：“听赵文静说，他只是不想和女生坐同桌，并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我和他又不熟，他也没什么好针对我的。我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他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不过我没事，你放心吧。”卫兰边说边跟着江汐一起走到车棚牵自行车。 “这就是对了，我们要每时每刻保持好心情，遇人遇事波澜不惊，谁都别想影响到我们。”江汐牵着车子，笑着道。 卫兰也笑着望向江汐，虽然今天是愤怒过，但此刻有知己在旁，暖言温心，那些许的不开心也烟消云散了。 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个女孩身上，又温柔又朦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加油。”两人互笑着，异口同声的打气。走到校门口，摆了拜手告别，一个出门骑车向南，一个出门走路向北，各自怀着共勉回了家。 接着的日子，卫兰和吴宇屾虽坐了几天同桌，但彼此没有说一句话，无任何语言交流。 他坐在里面靠墙，她坐在外面靠走道，每次他回自己的座位，她都会把椅子往前挪，身子往前探，让他进去。有时候她低头写作业，没有看到他，他就会假装咳嗽两声，让她听到让他进去。 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两个大活人坐在一起，多少还是有肢体碰触的。 吴宇屾的个子已有一米八，腿长胳膊长的，每次写作业的时候，他的桌子都不够他用，总是越界，胳膊肘不自觉的挤到了她的桌子上来。 她都会拿笔敲敲桌子，或是瞪着眼睛咳两声提醒他。 他就会发出一声“切~”而且音还拉的特别长。再把胳膊肘，慢条斯理的挪回到自己的界限。 下课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不在桌位上，和方天其几个男生在走廊上打打闹闹，吵得要命。 这第二节课下课，大课间，一群男生又挤在走廊上。 “喂，怎么样，和女生坐在一起是不是很爽啊？”方天其对着吴宇屾打趣道。 班级人数不少，但女生却少的可怜，只有14个，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而班里大部分还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坐在一起，男生和女生同桌的很少，只有三对，其中吴宇屾和卫兰是其中之一。 “爽你个头，女生就是事多。动不动眼睛瞪的像猫一样瞪我，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吴宇屾愤愤的说。 方天其听他那么一说，觉得更有意思了，“可能你长的比较惹人厌，人家看上去挺文静的，你对别人也温柔点。” “去你的。”吴宇屾使劲推了他一下。“你才惹人厌，哥貌似潘安，才胜子健。你懂欣赏么。” “小山山，你就是太自恋，自大狂，所以别人才瞪你。” 自从吴宇屾的名字被林萍叫错后，一群男生整天调侃他，不是叫他‘大山哥’，就是‘小山山’。 “我自恋？我一个大老爷们可没有天天拿着镜子照，也没天天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 “你还别说，虽说成绩、球技样样比不过你，就是受女生欢迎这点比你厉害，哈哈，你羡慕嫉妒恨吧。”方天其大笑，此人确实有自知之明，这刚上高中，已换了两个女友了。 “羡慕你大爷的。” “你不解风情啊。” 说着两个人又嘻哈的扭打在了一起。 卫兰下课在桌位上整理完上课的笔记，也去江汐的位置上找她说话聊天去了。 “我想找桥哥换位。”卫兰喃喃的对江汐说。 江汐逗她：“还没有适应呢。” “怎么适应，他写作业的时候总是挤我，脚总是在下面晃来晃去......”她一一列举他的劣迹。 江汐反而越听嘴角越上扬，最后笑出了声。 卫兰不解：“你笑什么？” “才坐一起几天，对他的习惯都那么了解了。”江汐俏皮的说，“还打算一直不和他讲话？” “至少现在不想和他讲话，至少我不会先和他讲话。”她倔强的说。 说到对他的了解，其实不止她刚刚说的那些。 上语文、历史、地理、政治课的时候，他很少抬头看黑板，总是一只手撑着头，低着眼睑，也难怪林萍会说他上课睡觉。另一只手转着笔，笔在他的指尖来回反转着，很少掉落，笔转出的弧线如他的手指一样漂亮。 上数学、物理、化学课的时候，他会看一会黑板，然后埋头不停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不讲话安静时的样子，其实还是不讨人厌的。 但他给的难堪，她还不能那么快释怀。 第5章 运动会 转眼已是秋天，教学楼后的梧桐树叶也已慢慢变黄。 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体育委员王琰正在教室里动员同学们积极报名参加。 男子各个比赛项目一会就报满了，可是女子项目报名的寥寥无几。 于是王琰就来到女生面前一个个动员，但是动员了一大半，还是没有几个女生参加。 那时青春期的女生，身体的发育多少在运动的时候有点尴尬，所以有的不是谎称自己没有远动细胞不参加，就是有的挑稍微容易一些的项目参加。 等到王琰走到卫兰的桌位前时，还剩下800米、1500米长跑，跳高没有人参加：“卫兰，你身材高挑，腿那么长，这几个项目你肯定没问题，”王琰殷勤的说。 其实就算他不说好话，她也准备报这几个没人报的项目。从小学到初中，每届运动会她都参加，而且都会取得不错的名次。 六岁那年，卫兰跟爸爸从部队复员转业回到老家，租住的房子对面是一家武术馆，她的童年就是在那度过的。小时练得一些拳脚功夫，虽然现在不记得多少了，但是武术让她锻炼出了好的体格和养成了有耐力、不言弃的体育精神。 “好啊，我就报这几个。”卫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那么爽快让王琰有点始料未及，他心想这傻丫头也太好说话了，慌忙用笔在她要报的项目里签上她的名字。嘴巴笑得已咧到后牙槽：“女中豪杰，”说着对卫兰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女侠，报那么多？”吴宇屾暼了卫兰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语气中带着嘲笑和不屑，但也有一丝的惊讶。 她厌恶他那样的眼神，更厌恶他那样看不起人说话的语气：“那也比你什么都不参加的好，”她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和他讲话。 “那是因为我的腿还没有养好，要是好了，我肯定是要一展雄风的。” “哼，雄风，狗熊的熊吧。”王琰打趣道。 “你.......你欺自家兄弟威风，怎么当大哥的。”吴宇屾悻悻地说。 这开学不足两月，吴宇屾、王琰、方天其七个男生就学‘桃园三结义’，拜把子成了仁兄弟，号称“七龙珠”。王琰是他们几个的大哥。 “大山，选你当啦啦队队长，到时候好好给咱们班的运动员们加油哈。”王琰笑眯眯的继续补刀。 “当你个鬼。”吴宇屾被他说的一点面子都没有，挥着拳头朝王琰晃了晃，低着头又继续开始做起了作业。 卫兰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着吴宇屾没占到便宜的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愉悦，牵起唇角。 他突然间猛地一抬头看她：“别开心的那么早，跑完800米就跑1500米，你能跑完吗？累死你个笨蛋。” “说的你自己吧，你才是笨蛋。” “你如果每项比赛都可以进前三，我把我的名字倒着写，怎么样。如果进不了，你就把你的名字倒着写。” “幼稚。” “敢不敢？”吴宇屾挑衅的问。 “那你这两天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好好的练练。”卫兰不畏惧他。 他做了一个“你真牛”的动作和表情，两个人互不示弱。 运动会如期而至。 第一天是短跑、跳远、跳高等项目，卫兰参加的跳高，如她自己所预期的，拿了冠军。虽然上高一，她那时的个子已一米七，在先天上还是有优势的。 第二天剩下的主要是压轴项目长跑，先比的是800米，高一年级，一共16个班级16名选手，卫兰也是轻松的拿下了冠军。同学们在她身边欢呼着。 “卫兰，你好厉害啊，给咱们班已经争两个第一了，一会1500米正常发挥，这冠军也是你的囊中之物。”江汐扶着卫兰走下赛道，一边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鼓励她，“你坐在这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帮你拿瓶水。” 江汐负责搀扶下场的运动员和送水之类的后勤事宜。 卫兰点了点头，她听着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动，微微张嘴，调整着呼吸。 她接过江汐送过来的水，虽然很渴，但还是小口抿着，一点一点的喝。 吴宇屾坐在啦啦队方阵旁边，从后面看着，不远处刚下赛道的卫兰，她呼吸急促，后背前后起伏着，豆大的汗水划过她的脖颈、脸颊。 “没想到咱们班也有花木兰、穆桂英啊，真是给咱们班争光。”王琰笑意朗朗的赞叹。 “还有个1500米呢。”吴宇屾嘀咕着。 虽然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她也有些许的赞赏，但还是不相信，1500米她还能夺冠。 “我觉得她可以，长跑比得是耐力，她体质好，身上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王琰道。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她，认识她很久似的。还是你是教练，或是专家。” “我是体育文员，怎么也是伯乐吧。再说人和人之间也不是靠认识多久，去了解的。” “那咱们拭目以待。”吴宇屾撇了撇嘴说。 “砰”一声枪响，1500米拉开帷幕。 运动员们似开弓的箭，都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抢进内道。 她们冲撞碰挤在一起，卫兰左脚的鞋子，在抢道的时候不知让谁踩掉了。 鞋子掉的那一瞬间，卫兰有些慌。她不知是捡起鞋子穿上继续跑，还是就这样光着一只脚继续跑。 捡鞋子再穿上至少要浪费十几秒的时间，对于跑步比赛来讲，十几秒的时间太久了，不能浪费。 那就光着脚继续跑，但比赛刚开始，还没有跑到100米，她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1500米。不知道那就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江汐、赵文静、王琰........所有6班的同学，看到卫兰的鞋子被踩掉，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又看到她光着脚继续往前跑时，都又像被激发的战士，拼着命的呐喊：“卫兰，加油！卫兰，加油！加油！.......” 卫兰的意识好似被抽空了，来到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眼前除了跑道，周围都是模糊的，耳边隐隐传来同学们为她呐喊的声音。 脚底和跑道上零零碎碎的小石子摩擦着，隐隐约约的作痛。恍惚间，脑子里浮现小时候，爸爸带她去打预防针的情景，她怕疼，爸爸告诉她咬紧牙就不疼了。 此时，她使劲咬着牙，加快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节奏，最后一圈了，该冲刺了。 吴宇屾早已从坐着的草地上站起身来，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身姿轻盈有力，表情坚毅不移。她身上好像闪耀着星星般的光芒，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望着望着，眼神里不禁夹着惊奇和期盼，而心里荡漾起了一汪水花。 卫兰咬着牙，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到终点。那一瞬间，她像撒了气的气球，两脚发软。 同学们簇拥而上，江汐和赵文静赶忙扶住了她。 “卫兰，你好样的，光着脚居然都跑了第一，光着脚啊。你这要封神了，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偶像，不是，是全校........”赵文静激动着喋喋不休的说。 “是啊，偶像。” “真是一骑绝尘啊。” “太厉害。”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也抒发着感叹，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江汐看着卫兰涨红的脸，关切的问：“你还好么，呼吸那么急促。” 卫兰摇了摇头，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那你的脚呢，”江汐连忙蹲下，检查她的脚，“你的脚底流血了，磨了好多小口子，走，我们扶你去医务室。” “疼不疼？看的好疼......”赵文静心疼的问，和江汐一起扶着卫兰往医务室挪去。 卫兰随着被扶去了医务室，医务老师给她检查了伤口，伤口不大，也不深，就是多，脚底斑驳一片。 涂碘伏的时候，如火烧般的疼。她柳眉倒竖，咬牙扭头望向窗外，不想让江汐和赵文静看到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 可却和窗外站着的人，四目相对。 吴宇屾正手提一只鞋，学着她狰狞的表情。 鞋，那是她被踩掉的鞋，居然忘记把它找回来。 窗外嗖的又出现一人影，王琰从后面拦住吴宇屾的肩膀，边走进医务室的门，边对他说：“我没说错吧，女中豪杰，你以后要放下对女生的偏见。你看卫兰在赛道上，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白了王琰一眼，身子一抖，王琰的手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卫兰坐的板凳前，低头看看了她血迹斑斑的脚底，弯腰把手里的鞋子放在另一只鞋子旁边，扔下一句：“笨蛋。”便转身，双手叉着裤兜准备离开。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鞋子。”卫兰微微侧脸，看着他的挺拔的后背。 他帮她找到了鞋子，应该道一声谢谢。 他没有搭话，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在空中晃了两下，便走出了医务室。 “别理他，他就是嘴贱，这会又装小马哥了。”王琰嗤笑。 “帮了人，还不让别人知他的好，不仅嘴贱，人也有点贱，”赵文静补刀。 “哈哈哈.......”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卫兰笑着笑着，脚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 “江汐、赵文静你们俩在这照顾卫兰，等她伤口处理好，扶她回教室。我先回教室统计一下咱们班这次比赛的情况。”王琰这句话虽说是给两个人说话，但目光一直锁在江汐身上，语调既温柔又明朗。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赵文静大大咧咧的答。 而江汐视若无睹的点了点头。 王琰走后，赵文静趴在江汐耳边喃喃道：“咱们体育文员看上咱大美人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别乱讲。”江汐把她从身边推开。 “我哪有乱讲，开学第一天帮你搬桌子板凳，平时总是找你借个本子，笔的，不就是在找机会跟你讲话，卫兰，你说是不是？” 听赵文静一说，卫兰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些事情。虽然王琰不像其他追求江汐的男生那样，在言语和书信上表白，但确实在增加自己在江汐身边的出场率，可江汐每次都很冷淡，就如刚才一般。 没等卫兰回答，赵文静接着道：“刚才这不也是在找机会讲话，卫兰你别伤心哈，咱体育文员估计根本不是来慰问你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啊，你懂的啊。” 赵文静朝江汐抛了两个小眼神，意有所指。 “懒得理你。”江汐无奈又无语。 卫兰把站在身旁的江汐，往怀里一拦，故意正了正音色，学着男腔：“这美人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 “不，是我的。”赵文静也学着男腔，揽住江汐的腰身。 江汐被她们两个逗乐了。 出去拿药的医务老师刚走进门，就看到三个女生扭抱在一起，嘻哈打闹着，一脸懵的说：“她伤口处理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三人出了医务室，走廊上又回荡起朗朗笑声。 第六章 路不平 三人刚走到班级门口，教室里就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同学们微笑着，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卫兰。 班主任桥哥站在讲台前，双手在胸前一张一合也为她鼓着掌，眼神里流露出赞许。 “好，同学们安静，我们现在请卫兰同学上台领奖。”桥哥拍了拍讲台，示意同学们安静。 卫兰感觉自己在做梦。从小到大，她都很平凡，就像一粒尘土掉进水里都起不了一丝的波澜，但现在她头上好像有光环，在闪闪发亮。 “我们班在这届的运动会，取得了很好的名次，特别是女子项目。卫兰更是为我们班赢得了三个第一。”桥哥转身把三张奖状颁给卫兰，讲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桥哥抬手再次示意大家安静，顿了顿，又拿起一张奖状，语重心长的说：“这是一张荣誉奖状，全校仅有的一张，颁给卫兰，表扬她勇往直前，永不言弃的精神。也希望同学们向卫兰学习，在以后人生的赛道上，可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嗷.......好，说的好。”同学们欢呼雀跃着。 卫兰从桥哥手里接过奖状，掌声阵阵。她向同学们鞠了一躬，谢谢大家，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当她跛着脚，趔趄走下讲台，回到桌位前，诧异的发现吴宇屾也在心悦诚服的给她鼓掌。 她坐下，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掌心大小的白纸，上面倒写着‘吴宇屾’三个大字。 卫兰不禁勾起唇角，眉梢含笑，抬眸看了看吴宇屾。 吴宇屾耸了耸肩，小声道：“愿赌服输。” 卫兰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吴’字的上面，画了只乌龟。画的那种‘王’外面加个圈，四只火柴棒脚的乌龟。画好后，卫兰把那张纸又还给了吴宇屾，算是报之前他那句“我不想和她坐在一起”的仇吧。 吴宇屾看到那只“乌龟”后，瞳孔放大，拧着眉瞪向她。 她也瞪着他。 “噗嗤，”两人都没绷住，一起上扬起唇角，脸上涟起水花。 一笑泯恩仇吧。 开完运动会，学校给同学们放了个小假－－晚自习不用来了。同学们收拾完书包，一个个欢快的冲出教室。 江汐扶着卫兰走到学校门口，说：“真的不用我送你？” “真的不用，我小心点慢慢走。没事的，再说我家离得又近，十分钟就到家了。” “偏偏这两天我自行车坏了，不然我直接骑车载你回家了，免得你走路。” “是啊，你也说自行车坏了，你自己这还要走着回去呢。你家那么远，走路至少半个多小时，送了我，你再折回来，你到家都几点了，天都黑了。你快回去吧，我真可以的。”卫兰故意走了两下，又转了一圈，让江汐放心。 “那我走了，明天见，”江汐略有余悸，和她告别。 “明天见。”她给她做了一个个大大的笑脸。 卫兰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只要脚不发力，和地面快速的离合，就不怎么疼了。 就算疼，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爸爸曾说军人的荣誉，是军人最崇高的勋章，这一刻她明白了。 “‘路不平’，想什么呢？”她感觉书包被人扯了一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眸一望，吴宇屾骑着自行车停在了自己旁边。 便拉回思绪，怼了他句：“喊谁‘路不平’呢，你的脚好利索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受伤的脚，用手拍了拍，然后自信地说：“它早好了，只是还不能踢球，不能剧烈运动。对了，你每天放学也走这条路吗？怎么都没有遇见过你？” 卫兰没有搭话，心想：你每天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跑的比兔子都快，你能遇见谁，除非撞在树上，遇见‘太白金星’。 吴宇屾看她不答话，接着说：“你知不知道，人为什么会长脑子，就是因为要思考，要想办法，而不只是靠体力或是蛮力去硬拼。” “你什么意思。”卫兰知道他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是，今天运动会，比赛刚开始，你的鞋子被踩掉，你可以示意一下裁判员吹哨，重新开始。” “那如果裁判不重新开始呢。我就失去了比赛的资格。” “失去资格不更好，你也不会受伤变成‘路不平’了。没必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拼，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别像个笨蛋，搞得自残。” “你.....你闭嘴。”卫兰被他说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怒目圆睁的瞪向他。 她的个子比他矮半头，眼睛正好到他鼻梁附近。 他的鼻梁仿佛一刀削下去，挺直而又自然，完美无缺。黑白分明的双眸，如水清透。再加上剑眉薄唇，他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不说话时，品貌不凡，清新俊逸。一说话，毁所有。 “你又瞪个猫眼，小心眼睛越瞪越大，变成牛眼，然后，‘砰’掉出来。”他边咯咯的笑，边做着掉眼珠子的动作。 她心情被他从云端拽到了沼泽，他的嘴真是损到了极致。想想书包里的那张荣誉奖状，被他那么一说，像是颁给自残狂或是二傻子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家住哪里，看你那么可怜，我载你一段吧？”他悠然自得，一副做好人的样子。 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不用。”转身踉跄的走进面前的一栋六层居民楼。 “你家就住这里啊，离学校蛮近的。你的书包里，我刚放了一瓶液体创可贴，回去记得涂，防水消毒的，好好养伤哦，‘路不平’。”他说着笑着，骑车离开。 药，什么药。 卫兰赶忙把双肩包从后背扯下，看外层侧包里鼓鼓的，有一瓶药，是刚才他喊她时放进去的。 她拿出那瓶药，走出楼栋想还给他。可路上早已没有了吴宇屾的身影。 卫兰低头看着手里的药，上面写的日文，是进口的。她第一次知道创可贴还有液体的。 卫兰又看了看左脚，吴宇屾帮她找到的鞋子。 卫兰的气好像消了一多半，他明明做了好人，却也不让别人知他的好，卫兰心想：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家住最顶层六楼，是她爸爸单位的家属院。 六年前花六万元买的小三室，虽是内部职工价又是最便宜的顶层，但当时买房子，家里只有两万元，其余都是借的。 爸爸妈妈都是农村出身，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没有帮衬。爸爸兄弟四个，是家里的老二，出去当了十几年兵，复员分配到了事业单位，靠着妈妈勤俭持家，缩衣节食过得也是幸福。 可爸爸总是顾着大家，帮衬着农村的大爷、叔叔们，让本不富裕的小家，捉襟见肘。他和妈妈因为这，三天两头吵架。这几年，爸爸妈妈靠晚上跑客车，终于把买房子借的钱还上了，他们的争吵也少了些。 卫兰手扶着楼梯扶手，咬着牙，一步一步往上挪。 歇歇停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家门口。 她脸颊、后背冒着汗，气喘吁吁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姐，是你回来了吗？”卫兰的妹妹听到开门声问。 “是我，小君。你今天怎么也放学那么早？” “我们今天大扫除，”卫君从房间出来，见姐姐蹒跚着走进屋：“姐，你脚怎么了？” “没什么，跑步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小伤没事，你快去写你作业吧。”卫兰把妹妹推进房间。 妹妹低头看了看卫兰的脚，说：“那你自己注意点。姐，你今天跑步怎么样？得奖了吗？爸妈又出去跑车了，应该很晚才回，锅里有中午的剩饭剩菜......” “快写作业，二小姐，别絮叨了。我煮点粥，一会喊你吃饭。”卫兰轻拍了拍妹妹后背，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沿边，脱掉鞋，把脚底下一层纱布轻轻取掉，看了看伤口，已经不出血了。摸出书包里那瓶液体创可贴，踌躇了一会，慢慢打开盖子，轻轻涂在伤口处。 “吱......”刚涂上的一霎那，有马蜂蛰的痛感。 待痛感稍稍减退，她站起身缓缓地进了厨房。 晚饭后，她和妹妹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她们早已习惯生活和学习上的独立自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卫兰知道自己不出类拔萃，还不是男丁。大爷、叔叔们家里各有男孩，而她家两个女孩，每次妈妈回老家都感觉像是抬不起头。 而她只能乖些、听话些，去弥补对爸妈的歉意和遗憾。 妹妹刚上初一，也如她般懂事。可她不想妹妹懂事，她想宠着她，做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卫兰把那几张奖状，小心翼翼的从书包里取出，轻轻拂了拂，发了会呆，把它们锁在了床下的柜子里。 夜深了，她们熄灯上床，爸妈还没回来。 卫兰躺在床上，脚已不疼了，那个药效果奇佳。 这一天很漫长，有忍耐、荣耀、愉悦、疼痛、疲惫...... 卫兰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爸妈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卫爸和卫妈回来了，已快半夜12点钟了。 卫兰翻了个身，眼角的泪滑落到枕头上。 此刻的自己该怎么回报父母的辛苦和恩情呢？学习，拼命的学习，不管自己多中庸，都要拼命的努力。 卫兰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第7章 罚站 天微微亮，卫兰听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妈，昨天你和爸回来的晚，怎么还起那么早？”她边刷牙边问。 卫妈拿起炉子上锅盖，一袭白色水蒸气升起：“我蒸了一笼包子，你和妹妹晚上回来温热了吃。过会我再抄两个菜，你们就着吃......你发什么呆呢？快洗漱好，吃了饭去上学。” 卫兰愣愣的，看着一大早忙就开始忙碌的妈妈，心里隐约有点泛酸：“妈，我和妹妹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语塞，颔首缓缓道：“你和爸可不可以不跑车了。白天爸上班，你打零工，下班回来晚上再跑车，还回来那么晚，太辛苦了。” “辛苦啥，最近生意好，客人特别多，基本上都满员，没拉过空趟。好不容易把账还上了，过两年你和小君就要上大学了，趁着我和你爸现在能打能动的时候，给你们攒点钱。”卫妈一脸温和，如三月春风暖煦。 卫兰吃着热乎乎的荠菜包子，望着妈妈忙碌的身影，幸福感油然而生，但又夹杂着酸楚。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温暖的家，只是父母太过劳累...... “妈，我吃好了，去上学了。”她提起书包准备开门。 “兰兰，你等等。”妈妈从厨房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两个煮熟的鸡蛋，放在卫兰的手里：“今天是你的生日，妈记得，就是不能陪你......这两鸡蛋你带着，晚自习啥时候的，饿了吃。”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婆娑着，眸底温润：“知道了，妈，那你让爸晚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虽然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但她是开心的。 她心里很想给妈妈说声谢谢，谢谢她那么爱自己，可是越是最亲近的人，越不会去表达。她把鸡蛋，如珍宝一般放进书包侧兜。 “我会告诉你爸的，让他开车慢点，这不早上让他多睡会。你快上学去吧。”卫妈笑着给她摆手。 走出家门，她慢慢的一层一层下台阶。 妈妈没有发现她受伤，她伪装的很好，不想父母知道，更不想他们担心。 伤口已经不疼了，毕竟是皮外伤，只是走路稍稍有点慢。 当卫兰到教室时，同学已到了一多半，书声朗朗。 她赶忙拿出语文书，早读起来，要背诵的课文还没有背呢。 她同桌的位子上还是空的，也不足为奇，吴宇屾每次都是掐着点来。 这不，早读快结束了，他不急不躁，满面春风的走进教室。 这位小哥的心情似乎每天都不错，不管自己的嘴有多损，把别人惹得有多生气，他自己都能喜笑颜开。 “你脚好了吗，药用了吗？”吴宇屾走进桌位坐下，随口问。 卫兰怔了怔，微微颔首：“谢谢你的药。”轻声细语，像清风吹拂树叶。 他勾起嘴角，眸底浅笑。 第一节课原本是数学，却临时调课换成了下午的英语课。 英语老师是一位年近五十的男教师，两鬓已有白发，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平时对同学要求非常严格。 刚上课，他就开始点名，背诵上节课刚学完的一篇关于书信的课文。 点了两名同学都没有背诵下来，在位置上罚站。 同学们一个个忐忑不安，毕竟是刚学完的内容，大家掌握的都不熟。 卫兰也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点到自己，她背的也磕磕巴巴。原本打算课间再读读背背，可是临时调课了。 “卫兰，你背。”英语老师喊道。 真是想不来什么，就来什么，要不要那么倒霉。 卫兰吁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缓缓开始背诵，可能因为紧张，第一段还没背完，就卡住了。 “i have heard......”吴宇屾趴在桌子上，用英语书挡着脸，小声给卫兰在下面提醒。 卫兰听着吴宇屾的提醒接着背，可背了两句又卡带了。 吴宇屾接着嘀咕。 “吴宇屾你再在下面给卫兰提醒，你就站起来背。”老师呵斥道。 卫兰接着背，但依然背不下来。 吴宇屾依然在下面嘀咕着，像没有听到老师刚才的警告。 “卫兰你坐下，吴宇屾你想当英雄，好，你来背，背不下来，罚站。”老师走到他俩座位旁边的走道，洗耳恭听的样子。 卫兰红着脸坐下。 吴宇屾昂起头，站起身。 他俩像交错的齿轮。 吴宇屾不足五分钟，轻轻松松就把一篇英语课文流利，音调起伏有序的背了下来。 同学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英语老师眼里也不禁流露出欣赏，并不住的点头称赞：“好小子，可以啊，有两把刷子，标准的美式发音。” “老师教的好。”吴宇屾阿谀奉承地笑道。 “好，你坐下吧。”英语老师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和刚上课时严父的绷脸，鲜明对比。 他又朝那两个罚站的同学摆了下手，“都坐下吧。你们都应该像吴宇屾同学学习，学习不能只靠老师上课讲的45分钟，课下一定要鞭策自己多用功。好，接下来我们开始今天上课的新内容......” 课下鞭策自己？ 卫兰用余光好奇打量着，满脸得意的吴宇屾，每天也没有见他头悬梁锥刺股啊，早读来的最晚，晚自习跑的最快。为什么他门门功课都那么优秀，英语口语发音都是纯美式的。不得不承认，在学习方面他是天赋型选手。 吴宇屾似乎感觉到了一束目光在盯着自己，朝着那双眼眸，猛地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卫兰瑟缩一下收回目光，心里回道：神经病。 下课后，吴宇屾边吹着口哨边收拾书。 卫兰也埋头收拾着桌面，心里却犹豫着：刚才上课如果不是他，自己应该是要被罚站的，要不要谢谢他，可他肯定会得瑟。算了，不谢了，说点别的。于是故作随意的问他：“你英语口语怎么那么好，肯定不是跟我们英语老师学的，他的口语都带着浓浓的乡音。” “你敢在背后说英语老师的坏话，说他英语里带乡音，小心他听到再让你罚站，”吴宇屾挑着眉说。 “我说的是实话，随你去告状。” “我可没那么闲。” “你英语在哪里学的？”卫兰忍不住问。 “你想知道我师傅是谁？好啊，下午大课间你去篮球场，给咱们班篮球队加油呐喊去，我就告诉你。” “我也没那么闲，不说算了。”卫兰扭着脸，接着低头整理书。 “真不想知道，那我又想告诉你了怎么办。”他嗤笑。 她瞪向他。 “我爷爷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清华英语专业。英语简直就是我的第二母语。不到三岁，他就开始给我启蒙，不止英语，还有国学四书五经、数学思维.......” “你爷爷好厉害。”卫兰不禁感叹。 “是厉害，但后来四人帮，不得志.......生错了年代，郁郁半生。”吴宇屾气息微沉。 沉默片刻，吴宇屾又磁腔正了正，笑意朗朗：“不过老爷子有我，也不枉他一身才学了，我必定是他的骄傲。” 是啊，他如此优秀，他爷爷一手调教，应该也以他为荣。 “小山山，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方天其突然冒出来，“我发现你最近跟女生走的很近耶，很聊的来噢，不错噢，男生就应该这样嘛。”他学着台湾腔。 “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讲话，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吴宇屾站起身，给方天其后背一拳，一溜烟的跑出教室。 “你小子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来啊” 两个大男生追跑到走廊。 “你小子脚上穿的耐克新款‘大盔甲’啊，你老爸从省城回来了。”方天其羡慕的说。 “下午的篮球比赛，就练练它，”吴宇屾摇了摇脚上的新鞋。 “你脚能打球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再养养吧。” “我再养都养出虱子了。踢足球这段时间肯定是不行，但打篮球问题不大，又不用腿。再说你们连输了两场了，我这扛把子再不上场，我们班就要从年级出局了。” “都是学校里打着玩的小比赛，你再伤到可划不来。” “我又不是林妹妹哪有那么脆弱。就是想动一动，最近不能踢球、不能打球的，我快憋死了。” “行，那你好自为之。你这鞋上千吧，你老爸真舍得。” “他除了在经济上能弥补我，还能做什么，哼......”吴宇屾轻嘲。 “有个有钱的老爸，总比没有的好吧。你这一双鞋是别人爸半个月工资了。”方天其说。 卫兰刚看着吴宇屾和方天其嘻哈的跑出去，赵文静从后面突然搂住她的背，吓得她一哆嗦，“你怎么跟幽灵一样”。 “就是想吓你嘛，走，陪我去洗手间好不好。”赵文静撒娇。 卫兰被赵文静拖着走出教室，说“对了，忘了问江汐要不要一起，” “我刚问她了，她不去”赵文静答。 走过窗户，透过玻璃，卫兰看到江汐正一个人看书，坐在桌前，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翻着书页，美人如画。 “你有没有发现江汐很奇怪。”赵文静问。 “奇怪？没有啊。”卫兰被她问的一呆。 “开学那么久，你看她和男生主动说过话吗，不止不说话，而且每次男生和她说话，她都很抵触。前几天，我看到咱班一个男生不小心碰到她了，她居然脸拧着，犯恶心。”赵文静接着道。 听赵文静这么一说，卫兰想了想。江汐平时是不跟男生说话，平时男生和她说话，她也是嗯一下，扭脸转身就走。给她写情书的男生，她也是让卫兰帮她挡回去。 “江汐应该就是腼腆，”卫兰替江汐解释。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的表情......” “好了，你别夸大其词了。”卫兰笑着打断赵文静。 “好，好，我不会夸大其词，那我来采访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妹，和学霸坐在一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刚才英语课要不是人家英雄救美，你可是要罚站的哦。”赵文静妩媚一笑，打趣道。 卫兰两只手推着她的肩膀：“快去你的洗手间吧，马上要上课了”。 “感觉是不是很好啊，讲讲嘛.......”赵文静咯咯的笑着。 “他虽然嘴上说话不饶人，但是心地不坏，仅此而已。你不要再八卦了，不然我以后再也不陪你去洗手间了。” “好，好，不八卦了，你看你脸都红了。” “我哪有，你又乱说。” “你就有。” ......... 卫兰和赵文静，两人推推搡搡嬉闹着跑向洗手间。 第8章 生日鸡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吴宇屾和班里几个男生，满头大汗的从篮球场匆匆跑回教室。 桥哥对他们怒目而视，示意他们赶快回自己座位坐下。 吴宇屾踉踉跄跄坐回位子，气喘吁吁，手边擦脸，头边甩着汗珠。那汗珠如雨滴，溅在卫兰的身上、脸上。 她虽没好脸色，但还是从书包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吴宇屾。 吴宇屾嬉皮笑脸接过纸巾：“谢谢哈。” 卫兰没做声，也没看他，故作不理睬，继续看着讲台上方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联播》。 那时的《新闻联播》，总觉得时间很短，却是最好看的。 晚自习下课，吴宇屾没有再跑出去玩，身体已透支，跑不动了。趴在桌位上一副萎靡不振的的样子。 “咕噜噜，咕噜噜......” 声音不大，但卫兰听得很清晰，她忍不住莞尔一笑：“你的肚子再叫。” 吴宇屾调皮的眨了两下眼，闭上眼帘，双手抱着咕咕叫的肚子，好似奄奄一息状：“只顾着奋勇抗战了，晚饭都没吃。” “你这为了集体荣誉，不顾个人安危啊。” “这不是向你学习嘛，勇往直前。” 卫兰怼不过吴宇屾，便白了他一眼。 “好了，不跟你拼了。有吃的没，救个命。”吴宇屾有气无力地说。 卫兰轻轻摇头，旋即想起，早上妈妈煮的两个鸡蛋还没吃。午休时，她在两个鸡蛋上画了笑脸，准备留着做十六岁的纪念。煮熟的鸡蛋是可以放一段时间的。 卫兰犹豫要不要把鸡蛋拿给吴宇屾。 “你想什么呢，我快驾鹤西游了。”吴宇屾说。 “这个你吃吗？”卫兰看吴宇屾可怜巴巴的，便手里攥着俩鸡蛋问。 “鸡蛋？我还有的选择吗？”吴宇屾问。 “没有，我只有这个。”卫兰答。 吴宇屾虽脸上勉为其难，手却飞驰的从卫兰那里拿过鸡蛋，迅速的在桌子上“碰碰”，磕起来：“饥不择食，那我就勉强吃了吧。” 卫兰宁愿他择食不吃，看着那两个‘笑脸’，瞬间粉身碎骨，疼惜不已。 吴宇屾三下五除二的把鸡蛋皮剥掉，又把鸡蛋白剥下来，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便吞咽下去。 剩下两个蛋黄，卫兰还没来得及问吴宇屾，你怎么不吃蛋黄。 吴宇屾便手做投篮状，把两个蛋黄似篮球一般，投到了门口的垃圾桶内，嘴里念叨：“yes! 三分。” “你为什么把它们丢了？”卫兰疾声厉色。 “我从来不吃蛋黄。” “那也不可以丢啊，”卫兰沉息吼着，走出桌位。 “你干什么去？” 卫兰走到垃圾桶旁，弯身捡起那两个蛋黄。 “你至于吗？”吴宇屾目瞪口呆的望着卫兰，他不明白，就是两个不值钱的鸡蛋黄，卫兰却不嫌脏的，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至于。”卫兰瞪了他一眼，用纸巾把那两个蛋黄，包裹了起来。 “都脏了，捡回来也不能吃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刚才还笑眯眯的，现在又一副吃人的样子。” 卫兰颔首不语，她也不明白，吴宇屾怎么可以那么浪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这两个鸡蛋对她的意义，吴宇屾更不会知道。 成长的环境不同，对待事物的认知固然不同。 吴宇屾喋喋不休道：“不就两个鸡蛋嘛，我明天再还给你两个可以吧，四个，不，一篮子，总可以了吧.......” “你闭嘴。”卫兰呵斥。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吴宇屾觉得自己的脚猛地一痛，嗷一声惨叫，“你踩我脚，还踩的那么狠，我的‘大盔甲’。真是最毒妇人心，不就是吃你两个鸡蛋嘛，还没吃蛋黄，怎么那么狠的心......” 卫兰的眼神如一把尖锐的剑，恨不得割破吴宇屾的喉咙，让他立马安静。更懊悔不该把那俩鸡蛋给他“救命”。 “又瞪我？有理说理，不要整天用眼神去凌辱我，我也是会用我的火眼金睛去还击的........”吴宇屾叨叨着。 卫兰又恼又气，可惜不善言辞，不知怎么与他争辩。 “啊.......我的脚，你又踩我。”吴宇屾鬼哭狼嚎。 晚自习结束，卫兰率先收拾好书包，在教室后门等江汐，俩人照旧结伴同行。 “怎么一直阴着脸？”江汐轻声问。 “某人既可恶又讨厌。”卫兰咬牙切齿。 江汐泯然一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被气的那么可爱。” “什么。”卫兰听到‘可爱’一词，有丝受宠若惊，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她。脸由阴转晴，泛起一抹红晕。 江汐没有问某人是谁？或已心知肚明。她从包里掏出一本粉紫色笔记本，封面是夕阳的余晖，照耀着一片薰衣草花海：“送你”。 卫兰接过笔记本，轻抚那美丽的‘花海’，抬头望着江汐。 江汐微挑眉梢，示意卫兰打开。 卫兰轻轻翻开笔记本，两行秀美的字迹映入眼帘。 ‘卫兰： 生日快乐， 所愿皆所得，所念皆所愿。 江汐 2002’ 卫兰把那页字迹抱在心口，语调温柔；“谢谢，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秘密。”江汐双唇微启，笑意盎然，真诚而善良。 真正的好朋友不会特别的表白，因为懂得彼此。 卫兰挽起江汐的胳膊，一起说笑走向车棚。 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此刻吧，可以与好友谈天说笑。 临到学校门口，摆手告别。 卫兰凝望着江汐骑车远去的背影，心里祈祷：江汐，愿你也所愿皆所得，所念皆所愿。 江汐清秀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霓虹灯下，卫兰才转身走在回家的路上。 卫兰环抱着笔记本，放在胸前，心里被股暖流冲刷着。 卫兰沉溺在暖流中，突然眼前看到个伸着五爪，双眼圆睁，张着大嘴的黑影。“啊......”她被吓的大叫，脸色煞白，手捂着脸，惊叫不停。 这一小段路没有路灯，漆黑一片，每次晚自习放学，卫兰走时都会加快步伐。可刚刚陶醉在喜悦之中，忘记了黑，忘记了害怕。 “啊......”黑影学着她尖叫，学着学着大笑起来。 卫兰听笑声熟悉，情绪稍稍缓释下来，仔细端详一看，是吴宇屾。 “你神经病啊。”卫兰破口骂道。 吴宇屾一副小人得逞：“谁让你踩我脚那么狠，而且我穿的是新鞋子。” 卫兰的心被吓的还在砰砰直跳，刚想再骂他两句，发现刚才被惊吓的时候，笔记本从手里滑落下去了，连忙俯身去找。 “找这个吗？”吴宇屾眼疾手快，先找到了本子。 “还给我。” “就不还，那么宝贝，里面有秘密啊。”吴宇屾拿着本子，骑车就跑。 “你还给我。”卫兰在后面边追边喊。 没两分钟，卫兰就挡在了吴宇屾的自行车前。 “可以啊，不愧是跑步冠军，脚没刚好就跑那么快。”吴宇屾嗤笑。 卫兰跑得气喘吁吁，她瞪着眼，摊着手，让吴宇屾还笔记本。 吴宇屾挑衅的扬了扬眉，借着路旁住家屋里微弱的灯光，打开本子。 “吴宇屾，你无耻。”卫兰恼羞参差。 吴宇屾看了第一页，戏弄的表情转瞬即逝，怔了怔，轻轻合上本子。 牵着自行车走到卫兰面前，把本子还给了她：“今天你生日啊？” 卫兰接过本子，没有应声，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喂，别生气了，刚才和你闹着玩的。”吴宇屾跟在卫兰身后解释。 卫兰沉着气，继续往前走。 吴宇屾看卫兰不搭理自己，讪讪地指着脚上的鞋子说：“昨天还是我生日呢，好不容易收到盼望已久的礼物，第一天穿，就变成这个鬼样子。” 卫兰低头看了看，吴宇屾脚上的新篮球鞋，左脚前头被她踩的不仅脏了，还凹了一块。想想自己做的也不对，可她不知道这是他的新鞋，更不知道是他的生日礼物啊。可是刚才的那些事，吴宇屾也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啊。 卫兰不禁心软，抬起眼睑，小声对他道了句：“对不起。” “给你说这，不是想让你说对不起，就是你别生气。”吴宇屾对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有点自觉尴尬，毕竟是自己先惹的卫兰，又补充道：“那咱俩扯平了，以后和睦相处。你以后有不会做的题目可以问我，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会虚心教你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样？” 卫兰听了吴宇屾后面自吹自擂的话，刚才的不愉快，旋即也烟消云散了。 年少的忧愁、难过、开心、喜悦都是那么简单。 “喵.....”不知何时一只流浪猫走到他们跟前。 卫兰从包里掏出，那两个用纸巾包裹的蛋黄，蹲下放在脚边：“喵，喵......”学着猫叫。 小猫似乎认识卫兰，并无胆怯，轻轻走来，俯身津津有味的吃着‘大餐’。 “你有口福了。”吴宇屾逗趣猫。 “你要谢谢这位仁兄。”卫兰意有所指对猫说。 “骂我是吧，”吴宇森佯装生气，咳嗽了两声道：“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小爷我不和你计较了。对，我比你大一天，就是你的长辈。以后要尊敬长辈。” 卫兰已习惯了他每天的胡诌乱扯，静静的凝视着小猫一点点的觅食。吴宇屾站在她身后，凝望着她。 两人的身影交织重叠在地面。 小猫吃完离去。 卫兰站起身，侧脸望了一眼身后的吴宇屾：“以后不要再浪费了。”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鸡蛋，更不吃蛋黄。”吴宇屾辩道。 “不喜欢可以少吃，或是不吃，但是不可以丢。”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该浪费，更不该丢你的生日鸡蛋。等到明年你生日，补偿你总可以了吧？” “不用。”卫兰回答， “我可不欠人情，反正你生日也好记，就在和我相差一天......”吴宇屾叨叨。 “我到家了，”卫兰打断他，缓缓道：“再见”。转身走向楼梯口。 “卫兰。” 这是她第一次听吴宇屾喊她的名字，她驻足。 “生日快乐。”吴宇屾正了正磁腔，柔声道。 卫兰回头想对吴宇屾说声谢谢，可他已骑车消失在夜幕中。 卫兰好久生日没有收到这么多祝福了。 今天的夜色很美，繁星点点，难忘的十六岁。 第9章 篮球比赛 日子在指缝间划过，转眼已是深秋，期中考试临近。 卫兰每天拼命的读、写、学着，希望勤能补拙。在吴宇屾的帮助下，数学、物理也通透了一些。 吴宇屾的讲解思路，总能让她眼前开阔。 在学习方面，卫兰心里实打实的佩服吴宇屾，每天打球、玩耍不耽误，学习既轻松又优秀。 “明天就期中考试了，你还去打球？”中午大课间，卫兰看吴宇屾收拾完书，从桌下拿起篮球。 “考试和打球又不冲突，我又不是考试时间去打球。”吴宇屾说。 “可不可以把这题给我讲下，你再去。”卫兰指着练习册上一题，轻声道。 吴宇屾眼珠子转了转，想想，嗤笑：“好啊，不过我给你讲了，下午篮球比赛，你去给咱们班加油，怎么样？” “不去，明天就考试了，”卫兰把练习册压在胳膊下，“不问你了，我自己想。”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死板。”吴宇屾说完，抱着球走出教室。 晚自习时，卫兰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笔，那题还是没有做出来。 “你小脑可真够笨的，跟猪八戒拜把子吧，”吴宇屾讥讽：“这么长时间就这么一题还没做出来。” 卫兰瞪了吴宇屾一眼，默不作声。她不善言辞，平时无论争辩还是讲理，都说不赢吴宇屾。那就姑且忍着吧。 “都给你讲过多少遍了，试着反推。不是求x吗，你先试试把y求出来........”吴宇屾把卫兰胳膊下的练习册，往外拉了拉，耐心给她讲解起来，“......这样不就求出来了嘛。” 题目让吴宇屾这么轻轻一点拨，卫兰脑思路好像被打通了脉络，她随着他说的思路想着。 “还没想明白吗？”吴宇屾身子往卫兰身旁凑了凑，“就是先求.......” 离得太近，卫兰脖颈处感觉到，吴宇屾讲话的喘息，温温痒痒。她脸颊一片绯红，往外挪了挪，说：“我想明白了，不用你讲了。” “卸磨杀驴啊，”吴宇屾愕然。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会做了。”卫兰解释。 “你脸怎么红了？羞愧？对我动不动瞪着两只兔子眼，我还不计前嫌，不厌其烦的给你讲题，是不是你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卫兰侧脸望着吴宇屾一张一合的嘴，不觉好笑，这是多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啊。 “你笑什么？” “没什么，谢谢你的不计前嫌，不厌其烦。” 吴宇屾看着卫兰笑意盈盈的脸颊，眼底璀璨。他喜欢给她讲题，每次讲题时，离她约两三寸的距离，她头发的清香，总是沁人心肺。 “嘴上谢不行，等期中考试后，去看我们打比赛。”吴宇屾乘机说。 “不去，我又看不懂。”卫兰不喜欢篮球场上的熙熙攘攘。 “又不是让你去当裁判，你看别班女生都给自己班摇旗呐喊，你看咱们班就十几个女生，还个个都是书呆子，天天不出教室。搞得每次打比赛，咱们班在气势上就输了。” “你们球员进球加分，赢得比赛就可以了。气势又不加分。” “你不是不懂比赛嘛，还知道进球加分。”吴宇屾调侃，“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不去。”卫兰斩钉截铁。 两个字拒得吴宇屾咬牙切齿。 吴宇屾想软磨硬泡不行，那激将：“这样咱俩打个赌，我赌你这次数学可以进步十分，总名次前进至少3名，怎么样？” “然后呢？” “然后，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去给我们比赛加油，如果你没有考到这个成绩，你就继续像现在这样埋头苦读。” 卫兰嗔笑：“左右都是我吃亏，要不去给你们加油，要不如现在一般。” “你怎么吃亏了？” “进步3名，你怎么不敢赌，我至少进步10个名次啊？”吴宇屾的这点小九九，卫兰还是看的透的。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吴宇屾像泄气的气球。进步10名以上，以卫兰的学习资质，有点难。 卫兰看吴宇屾表情喜怒无常，如小孩一般，心生恻隐。加上这段时间，在学习上他确实帮自己很多，卫兰将目光移到书本上，颔首道：“好，我答应便是。” 短短一句话，吴宇屾听着如微风贯耳，清澈动听。他勾起嘴角，余光温柔。 期中考试的成绩第二天就公布了。 卫兰的总分数提高了20多分，主要是数学，这次150分的卷子，居然过了100分，实属来之不易。名次前进了3名，真是正好卡点。 “数学进步那么大，你应该沏茶倒水，谢谢我这劳苦功高的师傅。”吴宇屾欣然自负的对卫兰道。 卫兰听着他瞎扯，浅笑没做声。 “不谢算了，不过你别忘了之前的赌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下午大课间，记得去看咱们班比赛。今天是晋级赛，赢了就有希望夺冠了。” 卫兰依旧不做声。 “喂，你听见没有，给你说话呢，别忘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听到答应了。” 卫兰没见过一个男生那么啰嗦，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吴宇屾窃喜，欢蹦带跳的跑出了教室。 卫兰猜他应该没有烦恼，成绩出类拔萃，长相气宇轩昂，身着名牌，家庭条件亦是殷实。所以性格才这般坦率，为人处世毫无顾忌吧。 大课间，卫兰邀江汐陪她去篮球场，可是江汐怎么都不肯去，她喜欢安静。 从上次赵文静说江汐奇怪，卫兰也有所觉察，江汐是处处回避男生的言语，甚至说是躲避。可是她的美太过盛艳，是她自己掩盖不住的，哪怕她平时简单马尾，不施粉末。 “你怎么不喊我？”赵文静看到卫兰邀江汐，没有邀自己，佯装生气。 “我这不正准备和你说吗？”卫兰解释。 卫兰觉得主动去篮球场看男生打球，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本想喊着江汐给自己做个伴，去看一眼就回来，也算应了吴宇屾的赌约，不想大动干戈。 “我陪你去，我早就想看他们打球了，平时也没个做伴的。”赵文静说着拉着卫兰走出教室，“你今天怎么突然去看打球，是不是去看你同桌？” “不是，是。”卫兰语无伦次。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他平时帮我学习，讲题，我想过去给他加声油，还他个人情，仅此而已。” “解释的越多，掩饰的越多。你心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你瞎说什么呢。” “好了，不逗你了。”赵文静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因为今天咱班和3班打比赛，3班篮球队长和言承旭长的如出一辙，连头型都一样，帅爆了。一会到篮球场我指给你看。”赵文静激动的说着，眼里冒着桃花。 卫兰看她‘花痴’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不信你一会看看。” “可言承旭是谁？” “言承旭，你都不知道？你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赵文静捶胸顿足，“就是《流星花园》里演道明寺的啊。” “知道，知道，你就说道明寺嘛。”卫兰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大街小巷放的都是《流星花园》的碟片，还有主题曲。四个大男孩的海报、贴纸，更是张贴的到处都是，甚至是书包、衣服、书本都有。 “我最喜欢f4里的道明寺了，霸道帅气。卫兰，你喜欢谁？” “我喜欢解放军，”卫兰答。 “我说f4里面，选一个，你喜欢谁？” 卫兰想了想，说：“花泽类吧，他话少。” “话少？也是喜欢人家的理由。那你应该喜欢雕像，它不讲话。”赵文静咯咯笑。 学校的篮球场不大，就一对篮筐。 场下有三三、两两的女生簇拥在一起，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为球队加油。卫兰打量了一圈，都不认识，应该都是3班的女生，气势确实汹涌。 还有几个下场休息的男生，她们班张磊、王浩正坐那喘着粗气，边大口喝着水，边喊着‘传球’、‘过人’......啊。 卫兰一眼看到了球场上的吴宇屾，他无论个子、外貌、球技，都惹人注目。那三三、两两的女生中，有几个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比赛比分28：30，6班落后2分。 “看见了吗？那个就是3班的队长 !哇，好球 !”赵文静一手拉着卫兰的胳膊，一手指着场上刚进球的男生，“是不是和道明寺长的一模一样？哎呀，没想到他不仅人帅，球技还那么炫。” 卫兰把赵文静往身边扯了扯，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小点声，你再给对手喝彩加油，你看场上王琰、吴宇屾他们都在用眼睛挖你。” 卫兰的劝阻也控制不住失去理智的赵文静，她和3班的女生一起为场上的‘道明寺’疯狂呐喊。 吴宇屾看到卫兰后，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让她给自己班加油。 可卫兰看到篮球场上那么多人，再加上身边不受控的赵文静，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嘴。只是在吴宇屾他们进球时，鼓鼓掌加气。 中场休息，6班比分落后5分。 6班球员愤愤下场，走到卫兰和赵文静身边。 “赵文静，你鬼叫什么？不给咱们自己班加油，你给别班加油啊。”方天其凶道。 “你懂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赵文静蔑视他。 “二，我看你就是个二货。” “方天其，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嘴巴干净的很，真是脑子少根筋.......” 王琰见事，把骂骂咧咧的方天其的拉到一边：“下半场把分追回来就是，你和女生发什么脾气。” 方天其白了一眼赵文静，闭上了嘴。 吴宇屾双眸一直盯着卫兰，卫兰有点不知所措，像做错事的孩子。 吴宇屾撩起球衣擦了擦脸上汗，讪讪的走到卫兰身边，从裤兜里掏出10元钱杵在她面前：“你去小卖部帮我买瓶水”。 “我不去。”卫兰把脸扭一边，她本想来这站一下就回去，没想过还有‘买水送水’服务。 吴宇屾见卫兰不接，把钱硬塞到她手里，“我喝绿茶，”丢下一句，便转身飞快地跑上了场。 卫兰手里攥着钱，对着吴宇屾咬牙切齿。 “你去给他买吧，别一会他下场再脱水了，既然来了，好人做到底。”赵文静在一旁劝道。 卫兰听到‘脱水’两字，心软了，但还是跺着脚，不情愿的朝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在篮球场旁，一去一回5分钟。 卫兰买水回来，对赵文静说：“你帮我把水给他，我先回去了。” “我不给，看完比赛再走嘛。”赵文静如痴如醉的望着场上‘道明寺’。 场上吴宇屾示意王琰换下自己，气喘吁吁地跑到卫兰身旁：“水呢？” “给你。” “康师傅绿茶？我不喝。我只喝统一绿茶。”吴宇屾看到卫兰递给他的水，大声疾呼。 “都是绿茶，有什么区别？”卫兰不解。 “区别大了，味道不一样。” “你事怎么那么多，你爱喝不喝。”卫兰把水丢给吴宇屾。 “我不喝，你去小卖部去换。” “我不去，你自己去。” “你买的，别人认识你，又不认识我。”吴宇屾把水又丢还给卫兰。 卫兰手紧紧攥着那瓶水，恨不得用它把吴宇屾的头敲两半。上了鬼子当，就不该来看什么比赛，卫兰满腔怒火的又朝小卖部走去。 看着卫兰气冲冲的去换水，吴宇屾腆着脸笑意浓浓。 “吴宇屾，你钢铁直男2.0版啊，这直的简直比电线杆都直。”赵文静看到，唏嘘感叹。 吴宇屾瞄了赵文静一眼，洋洋得意的继续沉浸。 卫兰换水回来，瞪着眼前的吴宇屾，狠狠的把水和刚才找的零钱，一起丢给他：“给你的统一绿茶！”转身，大步流星回了教室。 “怎么走了？看完比赛啊。”吴宇屾在后面喊道。 “还看什么比赛啊，气都被你气饱了。”赵文静讥讽道。 “不就让她帮忙买瓶水，至于吗？” “人家都是男生给女生买水，你不仅让女生给你买水，事还那么多，还必须喝什么统一绿茶，少爷病啊。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哼，这就不劳您操心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女生我都能看的上。”吴宇屾边傲娇地说着，边大口喝着水。 “你没救了，没救了.......”赵文静摇着头念叨着。 第10章 兰花指 卫兰回到教室不久，吴宇屾和方天其、王琰他们几个就昂首挺胸，嘴里唱着《生命之杯》：“go , go , go ，ale , ale , ale .......”，手舞足蹈地也奔跑进教室。 “你怎么不看完比赛？咱们班赢了，后面我一个三分绝杀，反转局面。你都不知道有多酷。”吴宇屾坐到位置上，兴高采烈对卫兰说。 卫兰横眉怒目，没理他。 “为什么不说话，不就是让你帮买瓶水，至于吗？”吴宇屾看卫兰阴着脸。 “我又不是你奴隶。”卫兰凛声。她本还想说，球场上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既生尴尬又生误解。 “我奴隶你了？你去看比赛，本不应该给我带瓶水吗？我都没责备你两手空空就去了，你还生气。” “你.......” “你，你什么你，还有........”吴宇屾溜了一眼，进教室后便一直垂头丧气地赵文静，继续叨叨着：“你和那位赵女士，是3班派来的卧底吧，一个为敌军擂鼓助威，一个在旁装聋作哑，天仙配啊。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里吹毛求疵，无理取闹。” “我......” “我，我什么我，明天决赛，去的时候给我带瓶水，今天的事就过去，我原谅你了。” 卫兰被吴宇屾塞得哑口无言，使劲朝他的脚踩去。 “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吴宇屾疼得嗷嗷叫：“你动不动就动武，小心我.......我还击.......” “你还击？” “算了，看你是女流之辈，让你。” ......... 第二天下午大课间。 吴宇屾换上乔丹联名款篮球衣、篮球鞋，孤芳自赏片刻，又跟卫兰炫耀：“看哥这一身红色战袍，是不是帅爆了？一会哥必定所向无敌，大杀四方。” “红孩儿迎战孙悟空？”卫兰嘲笑。 “红孩儿？哥那么洋气的一身着装，你一说土的掉渣了，懂不懂时尚，会不会欣赏。” 卫兰翻着书本，摇头浅笑。 吴宇屾继续道：“别忘了，一会去球场给我带瓶绿茶，记得是统一的，别再买错了。” “你做梦。我不去，更不会给你带什么绿茶！还统一的.....”卫兰敛容屏气。 “忘恩负义，平时学习上我那么帮你。” “昨天我去了。” “昨天你加油了吗？你给我带水了吗？都没有，所以昨天不算，今天再去一次。”吴宇屾巧言。 “不是有女生为你喝彩吗？绿茶可以让她们帮你带或是帮你买。”卫兰想起昨天场下，那几个低声私语的女生。 “谁？我又不认识她们。你必须去，不然以后别指望我给你讲题。” “没有必须，我！不！去！一个大男人，别总拿学习上那点事，拎出来说事。”卫兰字正腔圆，讨厌吴宇屾一副少爷样。 “干嘛呢，到时间了，快走。”王琰拍了下吴宇屾的肩膀喊道。 吴宇屾跟在王琰身后愤愤而去，不时回头凶巴巴的望卫兰两眼。 “今天没去看球赛？”吴宇屾走后，江汐坐在卫兰身旁。 “你笑我。” “没有，你和吴宇屾很有趣。” “有什么趣，他总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他确实是，不过你比之前话多了，开朗了......好了，你也别再看书了，课间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听会歌。”江汐笑着把mp3的耳机，轻轻塞在卫兰的耳朵里。 “你新买的mp3？” “我哥送的。” mp3里放着韩剧《冬季恋歌》的主题曲，轻柔的旋律带着小悲伤，心也跟着酥软起来。 卫兰侧目望着身旁的江汐，阳光洒在她的脸颊，白皙里透光，俊美的脸颊，让人无法忽视。 江汐是家里的幺女，家境小康，父母快四十岁有的她，哥哥比她大十几岁，已工作而且结了婚。一家人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可江汐一点不娇气，温柔善良。 只是，处的时间久了。卫兰隐约觉得，江汐并没有她表面那么开心，无意间的忧郁和惆怅，卫兰捕捉的到。 “你们俩听什么呢？”赵文静走过来，把耳机从卫兰和江汐耳朵里扯下来：“别听了，说会话。卫兰，你没去看比赛呀？” 怎么大家今天第一句话都这样问她。 卫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问道：“你怎么也没去？” “昨天才看一场他的比赛，他们班就被淘汰了。没有他在，还去看什么。”赵文静托腮幽幽道。 “哪个‘他’？”江汐问。 “‘道明寺’。”赵文静呢喃。 “‘道明寺’？”江汐依然不解。 “不是杉菜的道明寺，是赵文静的道明寺。”卫兰媚然一笑，替赵文静答。 “好啊，你笑我。”赵文静佯装生气。 “不笑了，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就是喜欢霸道总裁型的男生，又酷又帅。难道你们俩不喜欢吗？” “我觉得儒雅一些的会更好。”卫兰说。 “你呢？江汐。”赵文静问。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是你不喜欢男生，喜欢女生，喜欢我们两个？”赵文静调侃。 “对，喜欢你们两个。”江汐无奈地笑着。 “那我们两个太幸运了，被一个大美女喜欢，嘻嘻........” 就算生活中有很多小烦恼，聊聊天笑一笑就过去了。 “叮铃铃........”大课间结束。 不一会儿，篮球队的几个男生满头大汗地陆续走进教室，唯独不见吴宇屾。 “卫兰，你同桌没回来，你也不关心一下？”方天其把吴宇屾的篮球包，放在吴宇屾的桌子上，谄笑道。 “你们都回来了，他还能不回来。”卫兰斜了方天其一眼。 “他今天还真回不来了，打球的时候把自己打残废了。” “你胡说什么呢。” “我真没胡说，不信你看他今天回不回来。”方天其一脸笃定，转瞬又嬉皮笑脸回到自己位置上。 果然，吴宇屾整个晚自习都没有来上课，也没有来收拾书包。 难道打球把腿打断了，不会啊，又不是踢球，那就是把胳膊打断了。看方天其笑嘻嘻地样子，吴宇屾就算受伤了，应该也伤的不重，不至于胳膊、腿断的，卫兰凝视着身旁空荡荡的桌位猜想，可心底深处依旧有丝不安。 整个晚自习没有了吴宇屾的碎碎念，异常的安静，安静地让卫兰不习惯。 放学时，卫兰想问一下方天其关于吴宇屾的情况，可是羞怯的她还是没有张开口，只是怀揣着那份小小的不安，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卫兰早早去了学校。 刚进校门口，她就和吴宇屾四目相对遇见了。 “昨天听方天其说你受伤了？”卫兰走过去，连忙问。 “一点小伤，没什么。”吴宇屾迅速把左手藏在身后，若无其事答。 卫兰上下打量一下吴宇屾说：“确实没什么，没缺胳膊少腿........”嘴上虽然逞强，但心里的担心才刚刚放下。 “是不是我缺胳膊少腿，你就开心了。”吴宇屾打断卫兰的话。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别人关心你，你干嘛那么大的嗓门，不知好人心。” “关心我？关心我昨天为什么不去看比赛？你真行，昨天说不去，真不去。” “我......算了，你没事就好。”卫兰不知道吴宇屾为什么一大早一身的火气，既然他没事，她也不想再与他争辩，便加快了步伐。 “你别走那么快.......”吴宇屾伸出手想拽住卫兰，胳膊伸到半空中，却悬在那里。 卫兰驻足，望着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小手指头被白纱布包裹着，像迷你袖珍版木乃伊：“你.......小手指受伤了？” “要你关.......你要是去了，我就不会受伤。”吴宇屾慌忙收回手，小声嘟囔着。 “你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有关系。”吴宇屾像没有吃到糖的孩子，跺着脚气呼呼地走掉了。 昨天要不是打球分心，左顾右盼她的身影，王琰传过来的球，就不会没接好，把小手指撇折。 卫兰哭笑皆非地望着吴宇屾走向教室的背影。 “哈哈，这小兰花指伸的，哪个医生给你包扎的，摆地摊水平吧。”吴宇屾刚踏进教室门，就被擦黑板的方天其一阵冷嘲热讽，教室里的几个同学看到也跟着大笑起来。 吴宇屾白了方天其一眼，坐到自己座位：“你大爷的，怎么一个个来那么早，”心里嘀咕。 卫兰紧随其后，也坐在座位上。看着身旁吴宇屾左手的‘兰花指’，哑然失笑。 吴宇屾对着卫兰怒目圆睁。 “没有，我就是觉得它很卡哇伊。”卫兰抿着笑意，指了指“小木乃伊”解释。 “卡哇伊个鬼，不许再看了。”吴宇屾凶道。 “行了，小山山，咱们班虽然这次没有夺冠，但挺进前三，夺得名次，也算雁过留声了，你可以功成身退啦。”方天其边讪笑，边拍着手上的粉笔末走下讲台，来到吴宇屾和卫兰旁，“昨天比赛，王琰传那么好一个球，你都没接住，想什么呢，手指还‘咔’断了，哈哈。你们俩的座位是不是风水不好，不是你手受伤，就是她脚受伤的，还是你们两个命格相克？你克她，还是她克你？......” 没等方天其说完，吴宇屾一个飞天书，朝他胸前扔去。 “啊，带伤之人，不易动怒。”方天其笑着躲开，一溜烟跑了。 “等着，看我一会怎么削你。”吴宇屾臭骂道。 卫兰俯身捡起地上的书，还给吴宇屾，“以后有不方便的，我可以帮你，”语调温和。 “不需要，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吴宇屾说着看向自己的左手，“就是这包扎的丢人。” 卫兰莞尔一笑。 “不许再笑了......”吴宇屾悲愤大吼。 从手指骨折后，吴宇屾消停了。下课不往外跑了，怕他哥们几个笑话他，但是方天其、王琰几个还是有事没事过来逗他一番。 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好像就是在骂骂咧咧、打打闹闹、互相嫌弃和取笑中建立的。 课间，卫兰和吴宇屾闲聊。 “你们‘葫芦娃七兄弟’，你是里面最小的？” “‘葫芦娃七兄弟’？搞笑，我们是‘七龙珠’好吧。再说我哪里小？你认为我是最小的。”吴宇屾没好气。 “我说年纪。”卫兰道。 “年纪，我也不是最小的。” “那他们一个劲拿你开涮。” “他们就是一群大傻b，整天就知道傻乐呵。”吴宇屾瞥了一眼窗外，方天其几人正在呲牙咧嘴的笑着。 “说话别那么刻薄，王琰还是挺好的。”卫兰想起自己脚受伤时，他曾和江汐、赵文静一起送自己去医务室。 “他不错，他有做大哥的样子吗，他就是个大闷骚.......”吴宇屾骂着骂着，忽然顿住，意味深长地望着卫兰，“你不会喜欢他吧？” “你瞎说什么，就是觉得他人好，嘴上比你们几个积德。”卫兰慌忙辩解。 “那就好，他喜欢你朋友江汐，你不会没发现吧？”吴宇屾看卫兰慌张的样子，坏笑：“这可不是秘密了，王琰每次看江汐两眼都放光。” “别把王琰说的那么猥琐，他对江汐一直彬彬有礼，没有一点逾越。” “所以说他闷骚啊。喜欢就说出来，干嘛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大气。”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放在心里的事，对方感应到了，自然明了，干嘛要说出来。” “可是如果对方感应不到呢？对方是个大笨蛋怎么办？”吴宇屾眉头一挑，目光灼灼问卫兰。 “那对方应该不喜欢他。”卫兰翻着书本，不假思索的轻声答。 吴宇屾目光失落，胳膊交叉在桌上，把头埋了进去。 吴宇屾手指受伤的几日里，卫兰会有意识的帮助他，帮他打水，他值日时，帮他值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相处的这两个多月，卫兰对吴宇屾慢慢也有些了解了，虽然他嘴很损，得理不饶人，但是是个好人，平日学习上他也帮助自己很多，而现在自己也理应帮他，也算是还人情。 第11章 尴尬 吴宇屾手指受伤已有大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他不是窝在位置上看看书，就是听听歌打发时间，几乎不出教室门，过着遁世隐居的日子。 这卫兰有些不适应，特别是最近这两日，卫兰身上来例假，每次准备去洗手间换姨妈巾，都像做贼一样。 “你手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去室外玩玩逛逛了。”卫兰试探的说。 “你管我？我现在觉得看看书、听听歌，修身养性蛮好的，嗯哈嗯哈......”吴宇屾一脸悠闲，继续跟着mp3里哼着歌。 “......我才懒得管你。”卫兰看吴宇屾没有出去的意思，就手在位洞下，把书包里的姨妈巾悄悄夹在书里，准备夹着书去洗手间。 “你学习可真够认真努力的，去洗手间这么五分钟的功夫，还拿着书去看，难不成你喜欢那里的味道？”吴宇屾说着风凉话。 卫兰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要不是你整天杵在这里，我还费这般周转”。 愤愤走出教室。 吴宇屾凝眸远眺，望着一路小跑蹑手蹑脚的卫兰，情不自禁勾起嘴角，温柔爽朗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他耳朵里，回荡着青涩动听的歌曲：“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这样的甜蜜让我开始相信命运，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每天和卫兰肩并肩坐在一起，吴宇屾有莫名的喜悦，这是喜欢吗？他也道不明，就是喜欢看见她，调侃她，戏弄她......所以即使手指已经好了，他也不想出去，就想坐在她身边。 十几年不曾相思，可学会相思往往只是一瞬间，然后是一生。 晚自习，文艺委员楚娇娇，站在走道上，统计元旦晚会演出节目。 桥哥要求每个同学都要报名参加，准备个节目，哪怕上台讲个笑话也可以。 卫兰最怕遇到这样的场合－晚会表演节目，因为自己一无所长，不会跳舞不会乐器，唱歌五音不全，讲笑话都怕冷场，自己是真的没有一点文艺细胞。 要说喜欢，卫兰也有喜欢的，她从小喜欢画画，虽然没有学过画画，但画什么都画的栩栩如生，可晚会又不能现场表演画画。 “你们两个报什么节目？”楚娇娇走到卫兰和吴宇屾位子旁，笑盈盈问。 “我想想啊。不过这才刚12月份，就开始操办元旦晚会了，有点早吧？”吴宇屾说。 “桥哥给咱们充足的时间，让咱们好好准备嘛。”楚娇娇一抹梨涡浅笑，柔情的望着吴宇屾答，甚是迷人。 楚娇娇个子、脸蛋都长的小巧玲珑，五官也姣好。虽没有江汐惊鸿一瞥难以忘怀的美，但是因为从小练习舞蹈，整个人非常有气质，特别是笑起来，透出一股灵动俏皮之美。 卫兰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看着统计单上同学们报的节目，有报舞蹈的、唱歌的、魔术的、朗诵的、乐器的.......群英荟萃啊，都那么有才。 不过，也有几个和她一样平庸的同学，报的讲笑话、猜谜语。 “你想好了吗？快写啊。”吴宇屾见卫兰拿着笔悬在空中，催促道，“你瞪我干嘛，人家文艺文员在这等着呢。那你先帮我写了，嗯......我报演奏萨克斯.....” “你会吹萨克斯啊，太厉害了吧。小时候看《我和春天有个约会》，里面的沈嘉豪吹萨克斯好帅。”楚娇娇眼眸里闪着小崇拜，对吴宇屾一股吹捧。 吴宇屾一脸傲娇的小表情，让卫兰不悦。但还是帮他在统计单写上了：’吴宇屾－－演奏萨克斯’。 卫兰又飞速地在下面一行，写上自己的节目：卫兰－－讲脑筋急转弯。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单子交到了楚娇娇的手里。 “你报的什么啊，跟见不得人似的，偷偷摸摸的.....”吴宇屾一把扯过楚娇娇手里的统计单，露出狡黠的笑，：“不过，你越是这样，我越要看看。” 卫兰正想制止，但已来不及。 “脑筋急转弯？哈哈，这也算节目。”吴宇屾拿着单子嘲笑。 “怎么不算，重在参与。”卫兰忿忿不平，“你会吹个萨克斯就了不起了，别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感觉自己什么都行。” “你这人身攻击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就笑了笑。”吴宇屾见卫兰生气，收起笑意，故作严肃，“也不笑了，可以了吧，别动不动那么小家子气嘛。”说着把单子还给楚娇娇。 楚娇娇接过吴宇屾手中的单子，笑容满面，一步两回头的走到后排，继续询问着后面的同学。 卫兰倒吸了口气，缓缓了情绪，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小题大做。或许是因为身旁坐着处处都优秀的吴宇屾：成绩好、英语口语棒、会打球、会踢球、会吹萨克斯......而自己却一无是处，难免自卑心作祟。 卫兰偷偷瞟了吴宇屾一眼，又低头看着书发呆，或许从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他是与众不同、闪亮耀眼的。 “你的名字是你爷爷给你起的吗？”卫兰表情慢慢缓和下来，问了吴宇屾一个，从认识他，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这思维跨越有点大。”吴宇屾一脸懵。 “你名字里的‘屾’字很少见，所以问问。” “我的名字不是我爷爷起的，”吴宇屾的脸朝卫兰耳边凑了凑，故意压低声音，神秘道：“是一个算命先生给我起的。” “胡诌吧？”卫兰一脸不信。 “谁胡诌了......我三岁以前其实不是叫这个名字。” “那你以前叫什么？” “吴奇隆。” “是嘛，我还以为你叫小虎队呢。”卫兰怼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次跟你说真的。算命先生说，我学业、事业、财运一生无忧，唯独在情方面会遭遇劫难，爱情太过执着，‘为一人心动，为一人痴心，’，亲情是不完整，从小没有.......” 吴宇屾说着说着突然哽住，他正了正磁腔，又接着道：“......从小父母不在身边陪伴.......所以我姑姑她们就请算命先生给我重新起了名字，帮我改改情运。” 卫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感觉吴宇屾这一会说的不像在胡诌了，便问：“那有帮助吗？” “应该有吧。先生说将来我的妻子是属虎的，和我一样，一山难容二虎嘛，两人在一起会相爱相杀，两败俱伤。所以给我名字里起个“屾”字，两座大山，我一座，她一座，便相安无事，一生一世百年好合。” 卫兰看着吴宇屾一会一本正经，一会在那里瞎扯的样子，噗呲一声没忍住笑出来：“你真应该去当编剧，胡诌八扯的功夫一流，不过你编的有漏洞，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一座大山够用了，所以‘编剧’你要改一下。” “给你说实话，你又不信，不信算了......”吴宇屾装着无奈的摇摇头。 “你别找属虎的，找属兔、属马、属猪、属羊的应该和你更搭一些，不就没事了。” “感情又不是搭衣服，想怎么搭怎么搭。如果可以随便搭，还会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白素贞和许仙这样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吗？” 卫兰眉梢含笑，瞅了一眼吴宇屾，唏嘘感叹：“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情圣。” “请叫我孙大圣。”吴宇屾用手把前面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一脸自我陶醉。 卫兰被他逗的，脸上乐开了花。 吴宇屾探出身子，凑到卫兰耳边小声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老婆属不属虎？” “赌这干嘛，无聊，我不赌。” “你不是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吗？也算是赌那个算命先生算的准不准。我赌她属虎，你赌不属虎，你赢的几率可大多了，十二生肖，你赢的几率是十二分之十一，而我是十二分之一。” 卫兰不知是被吴宇屾的话哄住了，还是觉得这个多年后的赌约根本不会兑现，便轻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吴宇屾看着微笑的卫兰，眼里泛起涟漪，心想：“我以前也不相信，可是遇见你，我相信了。” 她注定是他来时陌上的初熏，释义着两人的少年时光，曾经那么青涩。 晚自习快结束时，卫兰被例假折磨的焦躁不安，心像被烈日暴晒一样。她大腿之间，涌来了几次热流，如潮水般汹涌，即使不断变化坐姿，还是如坐针毡。 例假已经第三天了，量怎么还那么多，卫兰感觉屁股下面湿漉漉的，裤子已浸透了。 她心里局促着急，但又不停的安慰自己，“裤子湿透就湿透了吧，一会放学最后一个走，用本子挡上，应该不会有人看到的。” 铃声响起，卫兰长长吁了口气，终于放学了。 她给坐在不远处的江汐，做了做动作，使了使眼色，让她先走，江汐也心领神会。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彼此懂得。 “你挤鼻子弄眼的在干什么？” “没什么。”卫兰被吴宇屾问的吓一跳，“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是也没有走吗？”吴宇屾反问。 “我把笔记补完就走，你先走吧。” “我不走，你再看会书。”吴宇屾淡淡道。 同学们一个个拎着书包走出教室，没多大会，教室就空空如也。除了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就剩卫兰和吴宇屾了。 “你以前每次放学都是冲出去最早的，今天怎么不走了？”卫兰没好气说。 “你很奇怪，我走不走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没有走？再说刚才你和江汐在那打哑语，说什么呢？” “没什么？真是鸡婆。” “我鸡婆？那我就鸡婆了。你越让我走，我越不走，我就不走，你今天很奇怪，肯定有什么秘密，想把我支开，没门.......”吴宇屾叨叨着。 卫兰真是恨不得这会把吴宇屾踢飞，最近他就像是个孤魂野鬼似的，总是冤魂不散，哪哪都有他。 算了，不跟他耗了。 卫兰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演草本，迅速背上书包，然后起身，把一个本子放在板凳上掩住血迹，明天早上来早点再擦干净吧。另一个本子，用手拿着挡在屁股上，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 卫兰刚走到教室后门拐角处，吴宇屾就从另一端猛地跳出来，挡在她前面“啊”大叫一声。 “你有病啊。”卫兰怒斥。 “你有药吗？”吴宇屾坏笑。 “你起来，别挡路。” “你后面拿的本子里，是不是夹什么了，鬼鬼祟祟的。有人给你写情书，还是你给别人写情书了？” “猥琐。” “又对我人身攻击是吧？这次我可不原谅你了。”吴宇屾趁卫兰不备，探出身子快速一伸手，夺过本子。 本子被吴宇屾夺走那霎那间，两人都定格了，画面静止，尴尬拉满屏幕。 卫兰的脸唰一下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宇屾瞟见卫兰的臀部裤子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血迹，忙收回了余光，脸也泛红。 “......原来......你.......得痔疮了。”吴宇屾愣了一会，结结巴巴说。 可尴尬值并没有下降，吴宇屾把本子又放回卫兰手里，过意不去的缓缓道，“你继续拿着挡着。” 卫兰死死地盯着吴宇屾，恨不得杀了他，再大卸八块。她手里拿着本子，恼羞成怒的使劲朝吴宇屾胸前咂去，“你不是想看本子里有什么吗，给你看个够。” 吴宇屾接住本子，满脸抱歉。 可是卫兰还是不解气，又狠狠踢了吴宇屾一脚，红着脸跑走了。 “啊，你又动手。”吴宇屾抱着小腿惨叫，望着卫兰身影，不禁用手挠了挠头，自己缓解下尴尬。 真是好奇是魔鬼，吴宇屾后悔不已。 卫兰一路小跑，直到回到家，脸还是红的，第一次那么尴尬，那么丢人。以后都不要见他，不要理他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 晚上，卫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身体不舒服，加上脑子里不算涌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她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真是不知明天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讨厌’的他。 第12章 有病啊 有药吗 连着数日，卫兰都有意躲着吴宇屾，那件事真的太难为情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出糗。 但两人坐的那么近，还是会偶尔碰巧，四目相视。卫兰每次都脸颊微红，连忙扭转视线，望向别处。而吴宇屾每次半张着嘴，手轻触着桌子来回搓揉，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那天晚上他只是想给她开个玩笑，想着戳穿她的小秘密，戏弄她一下。可用脚趾头想，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尴尬的一幕。 吴宇屾两岁那年，他的妈妈就因白血病去世了，除了见过她的照片，吴宇屾对妈妈一点印象也没有。从记事开始，他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他十岁的时候，奶奶也因心脏病去世，就他和爷爷两个人过。 感情是通过相处建立的，处的越久就越深。所以奶奶和妈妈，吴宇屾反而更想念奶奶。而每次他想起妈妈，伤感谈不上，毕竟记不起相处的点滴。只是觉得她是个命苦的女人，不到而立之年就离开人世。 虽然他和爷爷两个人过，爸爸在省城做生意也很少回来，但是他的生活并不寂寞和孤独。因为他有四个姑姑，她们每天都会来爷爷家，做饭、洗衣、干家务，把吴宇屾和他爷爷的生活，照顾的井井有条。 后来吴宇屾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大，给他和爷爷住上了别墅，配上了保姆。但四个姑姑还是每天都会来爷爷家，看望他们，买些生活用品之类的送来，还经常会拖家带口，捎着表兄妹们一起过来。偌大个三层别墅，他和爷爷住着也不觉空旷，整日十几口人在屋内热热闹闹的。 而一大家子里，无论是爷爷还是姑姑们，对吴宇屾都十分宠爱。尤其是几个姑姑，心疼吴宇屾从小丧母，再加吴宇屾天资聪明，成绩各方面优秀，又是吴家的独苗，更是溺爱不明。 所以尽管吴宇屾小的时候，有调皮捣蛋的同学嘲笑他没有妈妈。他都会大声的回过去：“我有四个姑姑，顶你们一群妈妈，敢在老子面前叽叽歪歪。” 可以看出是四个姑姑给了他足够的爱，他才这么有底气，说出那样霸气的话。 但四个姑姑在吴宇屾对女性的认知上的教育，还是空缺的。 所以那天晚上发生的尴尬一幕，也使吴宇屾羞涩，并辗转反侧了一夜，他还偷偷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一下关于女性生理方面的知识。有了了解后，更是对自己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这几天，他一直都想找个合适得机会和卫兰解释一下，缓和缓和目前的窘态。 此时晚自习，吴宇屾看卫兰正抠着笔，思考着一道数学题，便清了清嗓子，正了正气息的道：“这题先解x。” 卫兰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怔，轻轻“嗯”了声，便头也不抬的继续做题。 说了不理他的，卫兰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又回应了他。 “你元旦晚会节目准备好了吗？”吴宇屾继续找着话题。 “好了。”卫兰简答道。 “那你先说两个脑筋急转弯听听，看我能猜出来吗。” 卫兰停住手里的笔，缓缓抬眸，望了一眼吴宇屾：“不说，那属于作弊了。” 吴宇屾看到卫兰这些天以来，终于正眼看自己，并开始讲话。看来自己搭讪成功，立马得到了鼓励，兴奋起来，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卫兰继续侃道：“这怎么算作弊，这是彩排，我帮你先热一下场，免得你到时候冷场了。” “那我也不说。”卫兰执拗的答。 “不说就不说......”吴宇屾话语停顿了几秒，咳嗽两声后，把脸凑向卫兰，挠着头磁腔轻轻道：“就是上次对不起啊，我当时不知道.......以后每个月那几天，我会注意的.......你放心，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发生......” “你闭嘴。”卫兰侧着涨红着脸，瞪着吴宇屾呵道，接着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吴宇屾双手捂着半张的嘴，转了转眼珠，缩了缩脖子喃喃道：“又错了？刚才气氛还可以的啊......”他抓耳挠腮想了想，本打算把事情说开，看来是不该提的，那再说点别的。 吴宇屾又伸长脖子，把脸往卫兰那凑道：“别总是瞪着一双眼看我，像黑猫警长似的”，提到‘黑猫警长’，吴宇屾自己肆意的笑了，然后颔首低吟唱：“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着像天线......啊 啊 啊，黑猫警长，啊 啊 啊 ，黑猫警长.....” 卫兰微微侧脸，无奈又不耐烦的看着吴宇屾，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吵的男生。 吴宇屾看卫兰又看向了自己，停止了歌唱，接着调侃道：“不过你不黑，不应该是黑猫警长，应该是大脸猫，因为你的脸好大......哈哈......”，吴宇屾边说边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在眼眶里打晃。 卫兰看着眼前的这个话多又毒舌的‘烦人精’，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整天做无聊的事，说无聊的话，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缝上。 吴宇屾做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回应卫兰的目光。 卫兰越看越气，便使劲朝他的脚狠狠踩去。 “啊......你又踩我。”吴宇屾五官扭曲在一起，捂着嘴巴压着喊叫。 晚自习放学后，卫兰和江汐如往常一样和校门口告别，便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小段路并不长，卫兰数过，大概266步就可以走到自己家楼下，四、五分钟的时间。学校离自己家很近，刮风下雨也一会就到家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卫兰刚走到第99步，突然感觉后面有一只手，把她头上扎头发的橡皮筋，陡然扯走了。她瑟缩一下，转身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黑影，从自己身边快速掠过。 “嘿嘿......让你踩我脚，大脸猫......”骑车的人正是吴宇屾，只见他一手骑车，一手里拿着卫兰的橡皮筋，嬉皮笑脸的显摆着。 那晚是满月，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明亮又美丽。卫兰手抚着已过肩的长发，转身的那一刹那，皎洁的月光照着她朦胧的侧脸，蕴起了惊人的美丽，这一幕让吴宇屾顿时语塞，心砰砰的跳着。 平日里，吴宇屾并没发现卫兰有多美，为何现在像是在发光，他痴痴的想着，痴痴的看着。 “你有病啊。”卫兰看清骑车的是吴宇屾后，又气又恼。 卫兰的声音让吴宇屾缓过神来，他眉头一挑，眸底璀璨笑道：“你有药吗。” “你把皮筋还我。”卫兰朝吴宇屾大步追去。 “追的上我，我就给你，哈哈.....”吴宇屾边说边骑着车子，往前冲。 卫兰生气的跺着脚，嘴里低声斥道：“幼稚。”眨眼的功夫，她已看不清吴宇屾的身影，只是夜色中依然能听到他的笑声。 吴宇屾和卫兰在一起，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每次会把卫兰惹生气，每次又一会就雨过天晴了。卫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生的气，什么时候又开始不气了。 从那日起，隔三差五放学的路上，吴宇屾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卫兰身后，扯走卫兰头上的橡皮筋，然后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嘴里唱着笑着，扬长而去。 每次这种情况，卫兰都防不胜防，虽然有时放学，看他早就走出教室，可是放学路上还是会遇见他，不知他在何时猛地冒出来，戏弄她一下。 就这几日，卫兰头上的橡皮筋，已被吴宇屾扯去几个，卫兰实在忍无可忍。课间，卫兰屏息怒视了吴宇屾片刻，沉着音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我怎么了？”吴宇屾一脸无辜。 “不要再扯我的橡皮筋 ! 做那么无聊的事。” “你橡皮筋不够用了？”吴宇屾答非所问。 卫兰哽住，对他甚是无语。 吴宇接着说：“那我下次送你几个，你那橡皮筋黑不溜秋的，不好看，太土气了，我送你几个带钻的，或是蝴蝶结的，怎么样？” “你是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卫兰压着火气问。 “你在说什么，不就是在说橡皮筋嘛，我说了送你几个啊，当赔你之前的了。”吴宇屾继续装着傻。 “我说的是，你不要再做扯我橡筋这种幼稚的事，听懂了吗？”卫兰双手攥着拳头，吁了口气，一字一字的说。 吴宇屾眨了眨眼，然后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无赖。”卫兰倏地从桌位上站起身，又恼又气走出教室，出去透透气。吴宇屾那装傻充愣的死样子，要让她爆炸了。 “怎么这次改台词了，不说我有病了，哈哈.....”吴宇屾看着卫兰的背影咯咯笑个不停。 “小山山，笑得好开心啊。”方天其的脑袋突然晃在吴宇屾脸前。 “关你屁事。”吴宇屾用力拨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并挤鼻子弄眼的方天其。 “你以前不跟女生打交道说话的呀，整天一副冷峻小生的人设。最近什么了，这下课也不出去和兄弟们一起耍了，天天和你同桌在一起，说不完道不尽的，还觍着脸往上贴。” 方天其又张望了一下四周，贼头贼脑的趴在吴宇屾耳边，压低声音问：“跟哥们说，你小子是不是春心荡漾，喜欢上她了？” ‘春心荡漾，喜欢上她’几个字吴宇屾听后，神色发慌，像做了坏事被现场逮到一样。他把方天其从自己耳根旁推走，迅速把脸扭到另一边，讪讪地否认：“荡你个头，瞎扯什么。” “装吧，装吧，你就使劲装。”方天其指着吴宇屾谄笑。 “我装什么了，我装。” 这些日，吴宇屾心知肚明，自己对卫兰的感觉和对旁人是不一样，但是不是方天其刚所说的‘喜欢’，他也不确定也不知道，毕竟这种感觉他第一次用。 “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喜欢就去追，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卫兰长相普通了点，应该不会那么抢手。”方天其说着，望向正从窗外路过的卫兰，一脸色眯眯接着说：“但是吧，她个子高挑.....凹凸有致，身材还是不错的。” “不许看。”吴宇屾猛地一手按着方天其的头，一手捂着他的眼。 “露馅了吧，这都知道保护她了，承认了吧。”方天其扒开吴宇屾的手，坏笑的问：“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追女生的秘籍？” “不用，你那滥招，爷我看不上，再说你整天追完这个追那个，太不靠谱......”吴宇屾不屑的说。 “呦，又开始跟哥们装清高了。你就说你敢不敢追吧？” “有什么不敢，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霸气！这才是我认识大山。”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吴宇屾装作若无其事小声地问。 “喜欢一个人就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臭苍蝇......” “臭苍蝇？怎么被你说的那么恶心。” “苍蝇总是无时无刻不停地‘嗡......’，盯着某样东西，飞来飞去想靠近，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就是一只.......” “闭嘴。你大爷的.......”吴宇屾给了方天其一拳，打断他的话，“我是，也是一只小蜜蜂，你才是臭苍蝇。你丫，没文化真可怕，打个比喻都那么低俗。” “我低俗，你还不是请教我。” “我请教你什么了，就是顺口问问，滚滚.......别烦我，我要看书了。” “看什么书，‘爱情宝典’？” “叮铃铃.......” 这时上课铃响起，卫兰走进教室，方天其给身旁的吴宇屾抛了个媚眼，嗤笑地问吴宇屾：“敢不敢？” “滚。”吴宇屾一脚把方天其踢开。 卫兰回到座位坐下，缓缓打开书本，正做着课前准备。就冷不丁的听到吴宇屾冒出一句话：“你这条裤子小了，穿着那么紧，别穿了，换条宽松点的。” 卫兰脸颊顿时通红，深吸了一口气。课间出去刚缓和好的情绪，又沸腾了。 她不懂这个吴宇屾为什么总是这样的膈应自己，没事找事，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的是有病，有病啊。 第13章 元旦晚会 2002年的最后一天，如期到来。 晚饭后，同学们都自发的在教室里，布置元旦晚会现场。因为晚会时间短，两节晚自习的时间，所以现场布置的也简单。 楚娇娇负责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拉花，个子高的男生把拉花缠绕在吊灯上后，教室里瞬间流光溢彩，有了晚会气氛。 同学们各自拉着自己的桌子，和想坐一起的人坐一起，然后围成两个大圆形，圆形中间就是个简易的小舞台。 卫兰、江汐和赵文静坐在一起，靠后门的角落旁。按赵文静的话说，这里离老师远，离垃圾桶近，方便吃喝聊天。 赵文静从家里带来了很多零食，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带这么多吃的，太夸张了，吃的完吗？”江汐说。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和睡嘛。你们两个喜欢吃哪个，随便拿着吃，不要客气，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它们消灭完。”赵文静笑道。 卫兰看着这会脸上挂着微笑，哼着小曲的赵文静，觉得甚是可爱。她每天活的无忧无虑、简简单单，喜怒哀乐都形于色，最大的爱好就是追星。 “卫兰，你准备的啥节目啊？”赵文静问。 “脑筋急转弯。”卫兰小声答，声音如蚂蚁。 “那我一会可要踊跃抢答，你把答案先告诉我呗。”赵文静一脸古灵精怪。 “你那么聪明肯定答的出来。”卫兰对赵文静满眼填满谢意，谢谢她没有像吴宇屾一样笑自己。 “你准备的什么节目？”江汐问赵文静。 “静茹姐的《勇气》，一会等我上台，你们两个一定要使劲给我鼓掌、吆喝，像那种疯狂歌迷一样。”赵文静边说边摇着手臂比划着动作，捏着嗓子说：“像这样，啊.......好好听......” 卫兰和江汐笑得前仰后合。 “你让卫兰喊，我学不会。”江汐的笑到岔气。 “我也学不会，我不喊。”卫兰大笑着连连摆手。 “该撑场面的时候，你们两个掉链子是吧。笑，笑，让你们笑个够。”赵文静挠着江汐和卫兰的胳肢窝，三个人嬉闹起来。 “同学们，安静。我们2003年元旦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楚娇娇拿着话筒，声音宛转悠扬。 楚娇娇身边站着王琰，俗话说‘’文体不分家’，他俩是今天晚会的主持人——男才女貌。 王琰手里也拿着话筒，他的声音清脆嘹亮：“首先，让我隆重的介绍一下，今天的重量级嘉宾，咱们英俊潇洒的班主任——桥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桥哥站起身来，他坐在同学们之间，如果不是起身，一时间很难找到他。他年轻有朝气，给同学们也带来了欣欣向荣。 此时，面对同学们的掌声和，一群男生“呜呜.....”的吆喝声，桥哥的脸羞得通红，毕竟他也只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 桥哥腼腆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谢谢大家。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也祝同学们‘不负韶华，砥砺前行，用信仰和坚持创造美好的人生。 ” “谢谢桥哥!”大家齐声呐喊。 “现在，让我们开始今天的晚会吧，第一个节目是方天其和王琰带来的歌曲《海阔天空》，大家掌声欢迎。”楚娇娇慷慨激昂，报幕道。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高海阔 你于我可会变 谁没在变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方天其深情的嗓音犹如天籁之音，余音绕梁，穿透同学们的嘈杂声，引领大家进入了音乐的海洋。 王琰站在方天其身后，弹着吉他伴奏，熟悉的旋律，让人沉醉其中。 同学们情不自禁的跟着他们一起唱着、哼着，挥动着双手，随着音乐的节奏点燃着自己的内心。 “听说没，方天其的理想就是当歌手。”赵文静边哼着歌，边小声趴在卫兰耳边说。 “他嗓音条件好，很适合。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卫兰看着舞台上的方天其，声情并茂的演唱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痴如醉，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 “我将来想嫁给言承旭。”赵文静痴笑道。 “那祝你美梦成真。” “谢谢亲爱的。”赵文静抱着卫兰的胳膊腻了腻。 “果然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王琰弹吉他的样子和谢霆锋好像啊。”赵文静左边和卫兰聊完，又和右边的江汐聊。不愧是追星族，明星的名字耳熟能详。 江汐没有回应，只是面无表情，摇着手臂，随着音乐声轻声唱着：“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黄家驹’——一代人的记忆。 一首歌结束，掌声雷动，同学们意犹未尽，烈火般的热情喊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方天其和王琰接着又来一首《光辉岁月》，两人演绎的淋漓尽致，引爆全场。 正当同学们欢呼雀跃着，前后的灯突然被关上，只留了中间一盏，灯光微弱。 这时，楚娇娇身穿一袭红衣，薄纱裙摆到脚踝，披着秀发，摇曳着身姿，随着轻柔的音乐翩翩起舞，来到舞台中央，宛如一只花丛中的蝴蝶。 她身姿俏丽娇韵，舞步轻盈，同学们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男同学们更是目不转睛的啧啧称赞。民族舞中的妩媚和韵味，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确实吸人眼球。 “我终于明白，古代那些君王为什么沉迷歌舞，不上早朝了。”赵文静谄笑着对卫兰说。 卫兰没做声，静静的欣赏着楚娇娇的优美舞姿。能歌善舞应该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吧，此刻的楚娇娇是光彩夺目的。 “你看楚娇娇魅惑的眼神，一直盯着吴宇屾暗送秋波呢。”赵文静继续聊侃。 “别瞎说，眼神那是舞蹈的一部分。”卫兰说。 “你还替她说话，你懂舞蹈么？” “不懂。可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别那样说。” “那是你保守。”赵文静丢给卫兰一袋薯片，笑着说：“不信你认真看，细细品。你看吴宇屾都被她看的都不自在，脸都红了。” 卫兰望向吴宇屾，他正和方天其在那交头接耳说着话，表情极其不自然，似乎躲闪着楚娇娇的目光。卫兰猜，方天其应该也在调侃着吴宇屾。 回眸间，卫兰和吴宇屾目光对在一起，卫兰赶快望向别处，怕被他发现，自己在特意看他。 吴宇屾也双眸不知该看向何处，楚娇娇热情灼灼的目光，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一个节目是诗歌朗诵，有请江汐为我们朗诵一首，汪国真的诗歌——《我微笑着走向生活》。”王琰报完幕，微笑着鼓起掌。 卫兰和赵文静掌声更是热烈，把手都拍红了。 江汐从容的站在舞台中间，声音温柔动听，像是雪花飘落：“我微笑着走向生活， 无论生活以什么样方式回敬我。 报我以平坦吗？ 我是一条欢乐奔流的小河........” “江汐真美，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是不是？”赵文静问卫兰。 “嗯，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幅美丽的画。”卫兰望着台上的江汐，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简单大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刚才楚娇娇的那段舞蹈，要是让江汐来跳，她绝对就是妲己级别的。”赵文静开玩笑道。 “嗯，江汐如果跳，一定惊若天人。” “你看，王琰看江汐的小眼神，里面不停的在冒爱心，眼眸是水，一汪温情啊，嘻嘻......” 卫兰顺势看了眼王琰，又转脸看着赵文静，忍不住笑道：“大家都在看节目，你这是在做侦探，一会这个看那个，一会那个看这个的，你真行。” “别说，你刚才不是问我将来想做什么嘛，我将来还真想做侦探，不过是明星侦探，俗称‘狗仔队’，哈哈......” “你有潜质。” “我觉得我也有......” 后面同学上台表演的节目，依然精彩，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赵文静带来的零食，三个女生边吃边聊，已‘解决’了一多半。 “下面有请卫兰给我们带来两个脑筋急转弯，大家踊跃抢答啊。”王琰继续报幕。 此刻，卫兰正在台下和赵文静、江汐吃的开心。听王琰报道自己的节目时，顿时，收起了笑容，红着脸走上了台。自己的节目跟前面同学的比真是太简单、笨拙了，卫兰真想拿块遮羞布把脸挡上，再上台。 卫兰拘谨的站在台上，像个木头人，看到台下不停给自己竖大拇指打气的赵文静和江汐，才放松了些，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大家猜一猜，什么帽子不能戴？” “什么帽子不能戴？........”同学们在下面议论着，然后纷纷举手。 “我看吴宇屾最积极，第一个举手的，那你来说什么帽子不能带。”不知王琰是故意的，还是吴宇屾太积极，第一个被点到。 “朱时茂。”吴宇屾站起身，一本正经答。 同学们听后一片狂笑。 “‘朱时茂’，你怎么不说陈佩斯啊。”方天其在下面捂着肚子大笑，“吴宇屾，你人才，卫兰讲了一个脑筋急转弯，你把它答成了笑话，这个笑话够我笑一年的了，哈哈......朱时茂......” 吴宇屾看同学们各个大笑不止，一脸莫名其妙：“‘朱时茂’不就是不能戴吗？” 本来台上放不开的卫兰，听到吴宇屾说出那三个字时，也笑出了声，慢慢舒展了眉头，轻松许多。 “学霸的脑回路和我们普通人确实不一样。”王琰在台上打着圆场，“那方天其，你来回答试试。” “‘螺丝帽’，这么简单。”方天其站起身大声答，并向吴宇屾飞了一个媚眼。 “回答正确，答案就是‘螺丝帽’。”王琰问了卫兰后，给予肯定。 “这题出的有问题，不严谨，又没说不能说人名......”吴宇屾嘟囔着和方天其一起坐下。 “大家猜一猜，什么人永远吃不饱？”卫兰开始问第二个脑筋急转弯。 “呦，吴宇屾又是第一个举手的，好，让我们看看，这次学霸能不能猜对。”王琰兴高采烈的说。 “猪，猪永远吃不饱。”吴宇屾得意洋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大哥，问的是人，什么人永远吃不饱，不是动物。”方天其边拍着大腿，边嘲笑吴宇屾，“你今天怎么了？不在线啊，认真听题没？” “你猜的到？你说。”吴宇屾一脸不服气，怼道。 “我不说。我刚说了，这次给其他人一次机会。不像你这么猴急猴急的想表现自己.......哈哈” “说谁猴急呢，你欠削哇。”吴宇屾挠痒痒似的，给了方天其两拳。 “你猴急，想在某人面前表现自己.......”方天其的嘴被吴宇屾猛地捂住，两人白扯着。 “有没有同学猜到了？可以直接站起来说出答案。”王琰大声提醒同学们。 同学们在下面，欢闹着讨论，过了半会，韩俊站起身说：“答案是‘嫦娥’吗？” 台上的卫兰听了韩俊的答案，笑着连连点头。 “嫦娥？为什么会是嫦娥，如果是人，也应该是夸父吧，他喝干了黄河和渭水，都没有喝饱。”吴宇屾疑惑的问。 “嫦娥【常饿】，常常饿着啊，你个笨蛋。”方天其拍了一下吴宇屾的脑袋，讪笑道。 卫兰走下台，从吴宇屾桌前路过。 吴宇屾把腿突然伸直，挡住卫兰，说：“你这是出的什么脑筋急转弯，一会不是人一会是人的.....”责备的话语，求安慰的语气。 “是你自己笨，猜不出来，还‘朱时茂’.......”卫兰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大步从吴宇屾挡着的腿上跨过去，憋着笑走开了。卫兰把前段时间，吴宇屾给她的膈应，这次都还回去了，心里痛快至极。 “你嘲笑我。”吴宇屾斐然道。 “嘿嘿......‘朱时茂’是你永远的梗.......”方天其嬉皮笑脸附和着。 同学们沉浸在愉快、欢乐的气氛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晚会很快接近了尾声。 “亲爱的同学们，在欢声笑语中，我们渐渐迎来了本次晚会的结束。我们争不过岁月，也跑不过时间，唯有努力过好每一个日出日落，做无愧于心的自己。”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祝愿现场的每一位同学岁岁安康，梦想成真。最后，请吴宇屾为大家演奏萨克斯，结束我们今天的晚会，大家掌声欢迎。”王琰和楚娇娇两位搭档在台上做最后的谢幕。 方天其推了一把吴宇屾，大笑说：“快拿着你的最骚乐器上台吧。” 吴宇屾手里拿着萨克斯，被方天其推的一个趔趄上了台。略显尴尬。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深吸一口气，嘴含住笛头，双手指尖轻轻地在金色键盘上颤动着，一丝柔和的音乐从他的萨克斯中飘荡出来。 那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是萨克斯经典名曲《回家》，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陶醉的欣赏着，音符如同晨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每个人心田，唤醒着沉睡的记忆。 卫兰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吴宇屾，此刻，他微微仰头，眼睛轻闭，嘴唇紧抿，身体跟着音乐前后摇曳，聚焦精神的演奏着。这是卫兰从未见过的吴宇屾，他身上透出慵懒的气息，如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温暖备至。 “你同桌那么耀眼，你看的这么认真，会不会刺眼？”赵文静打趣卫兰。 “离远点，就不会刺眼了。”卫兰淡淡的答。 “离远点，什么意思？” 卫兰没再说话，她只想此时静静地看着他演奏。不知是她太沉醉，还是太认真，那天吴宇屾演奏的画面，像电影一般，每一帧都是她往后无法抹去的印记，不停的回放。 过了会，吴宇屾边吹奏，边轻轻睁开眼睛，望向卫兰。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卫兰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想控制住，不让心跳的那么快，但是控制不住。她涨红了脸，微微低头，转移视线，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情窦初开的青春岁月，如闪耀的星辰，映照着生命的美丽。 多年后的日子，今天的画面和旋律，无数次出现在卫兰的梦中。 第14章 初雪 元旦后，离农历新年不远了，也意味着期末考试即将到来。同学们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卫兰更是每天复习到半夜，早晨天不亮就到学校学习，一丝不敢松懈。她想过年，考个满意的分数，让辛苦了一年的父母有一丝欣慰。 这天早晨，天刚刚泛白，卫兰猛地坐起身，拿起床头柜的闹钟，看完时间后，她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又躺了下去。 卫兰转脸看向窗外，心想：“之前这个时间天还是黑的，今天怎么亮那么早。” 再仔细一看! 哇! 下雪了! 卫兰兴奋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趴在窗户上，眸子里满是陶醉，眼角流露着淡淡惊喜，一朵朵雪花，精灵般的飞舞，纷纷扬扬，点缀着这白茫茫的世界。 一夜之间，大地、房屋、树枝都变成了白色，白的亮堂、白的洁净、白的舒心，卫兰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旷神怡，最近几日因为学习，紧绷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她迅速穿上衣服，顾不得吃早饭，拿着两个包子，就满心欢喜的冲出了家门。 卫兰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在上学的路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花从空中飘落，如棉絮般落在她的发梢、睫毛上，冰冰凉凉的，她喜欢这感觉，仿佛自己与这雪融为一体，与它们一样洁白无瑕。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它带给了卫兰无尽的憧憬和愉悦。直到手里的两个包子，渐渐失去了温度，她才缓过神，忙拿到嘴边吃起来，快吃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 “你怎么像马一样，边走边吃。”吴宇屾看着嘴里嚼着包子的卫兰嬉皮笑脸说。 卫兰慌忙转过身，把嘴里的包子嚼了嚼咽下去。连忙用手擦了擦嘴角，回道：“你才是马呢。”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卫兰本想没人注意到她刚才的狼吐虎咽，谁知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 “你怎么那么早去学校？”卫兰转移话题。 “天亮的早，醒的早就早的去呗。你这件黄色羽绒服，在这冰天雪地中真醒目，像个行走的小太阳，离好远都看得到。”吴宇屾说。 卫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鹅黄色羽绒服，这是妈妈今年刚给她买的新衣服，她自己很喜欢。因为她喜欢黄色，黄色代表着希望、温暖。可她又喜欢下雪天，这似乎有点矛盾，或许就像她的人一样吧，外表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给人冰冰的感觉，但内心温暖善良。 银装素裹的世界，洁白的雪花，还有衣服淡淡的黄，衬得卫兰的脸颊晶莹洁白，眼眸更加明亮，睫毛上闪动的的雪花，更是让她惹人怜爱。 吴宇屾看着眼前的卫兰，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拂去卫兰发梢的雪。 “你干吗？又想扯我橡皮筋。”卫兰条件反射般，锁着脖子闪躲，用手护着马尾说。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我要扯也是晚上扯，白天才不扯呢。”吴宇屾尴尬的把手从半空中收回，娓娓道。 “你才有被害妄想症。我警告你，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许再扯我的橡皮筋。” “手长在我身上，你管的住吗？你怎么警告我，打我？”吴宇屾咯咯笑着继续说，“别再瞪着你的牛眼看我了，你这表情和这美景很不搭，知不知道，smile，smile，ok？......” 吴宇屾看着沉默不语的卫兰，不自然的又冒出一句：“以后你在人多的地方，不要随便扯掉自己头发上的橡皮筋。” “为什么？”卫兰不解。 吴宇屾看着满眼迷惑的卫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自己去想。”然后，他使劲用脚踢了一下路旁的大树，就往前面跑。卫兰还没反应过来，树枝上的雪——哗一下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的橡皮筋，我想什么时候扯，就什么时候扯，有病啊! ”卫兰像雪人一样浑身是雪，对着吴宇屾大声怒斥。可她还是觉得不解气，便蹲下，滚了两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向边往前跑，边回头讥笑自己的吴宇屾丢去。 吴宇屾看见卫兰丢来的雪球，连忙弯腰躲闪，脚没站稳，“扑通”一声滑倒在雪地里。 看见吴宇屾滑稽的样子，卫兰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转怒为喜。 她踩着白花花的雪，来到吴宇屾身边道：“你真是自作自受，活该。” 吴宇屾摔坐在地上，摸着腰背呻吟着：“哎呦，哎呦......我的屁股啊。” “你没事吧？”卫兰看吴宇屾一脸疼痛，五官扭曲在一起。 “你试试.......”吴宇屾眼珠一转，趁卫兰不备，伸手将卫兰拉倒。 “你小人! ”卫兰顺势摔倒在地。 “你先用雪球丢的我。” “你先搞得我浑身是雪。” “我就搞你浑身是雪，怎么了？”吴宇屾晃晃悠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向卫兰做了个鬼脸，踉踉跄跄往学校跑去。 卫兰坐在雪地里，看着摇摇摆摆，渐渐跑远的吴宇屾，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和那天沉稳儒雅地吹奏萨克斯的他，真是天壤地别。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嘀咕道：“幼稚鬼......”便踩着积雪，小心翼翼向学校走去。 当卫兰走进教室时，吴宇屾已坐在桌位前，一本正经的早读着。刚发生的事，卫兰懒得跟他计较，瞥了他一眼，便拿出了书。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课间同学们不停的赞美着雪的美，那时的年纪心无杂念，看雪的心情也是心无旁骛，所以才会那么感慨吧。 “走啊，卫兰、江汐，咱们去打雪仗，这样的天气，不出去耍耍，都对不起老天爷对咱们的垂爱。”赵文静说着拽着两人出教室。 江汐喜欢静，本不想去，但耐不住赵文静的‘盛情邀请’。 操场上好多同学，也分不出什么敌我，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滚着雪球，看到人就尽情的乱丢，一片欢声笑语。 卫兰蹲下身，准备滚个雪球丢赵文静，正当她双手在地上搓着雪球时，突然头上掠过一片阴影，她抬头看见吴宇屾正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雪球，正向她的脑袋抠来。 “你这‘小太阳’，目标太明显啦，哈哈.......”吴宇屾边笑着，边把手里的大雪球扣向卫兰的头。 卫兰慌忙抱着头，但也抵挡不住，那个大雪球实在太大了，在卫兰头上裂成无数小雪块，滑落进卫兰的脖子里，又顺着脖子滑落进后背里。 她迅速站起身，赶紧拍打头上和脖子里的雪块，生怕再滑落进后背。一旁的江汐见状，也连忙帮卫兰拍打。 “你怎么能拿那么大的雪球去砸卫兰？”江汐对还在哈哈大笑的吴宇屾厉声说。 顿时，卫兰感到自己后背凉飕飕的，里面滑落了很多雪块，可又拿不出来。她扯扯后面的衣服，想让雪块掉出来，可是冬天穿太多，扯不到最里面的那件衣服也是没用的。 雪很快在卫兰的后背开始融化，从刚开始的凉，到冰，到冷，卫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走，我带你去处理一下。”江汐说着，拉着狼狈的卫兰向洗手间跑去。 卫兰把泪水憋了回去，可怒气却无法消除，她回头狠狠地瞪了吴宇屾一眼。 这一眼，吴宇屾才慢慢收起了笑，挠了挠额头，像丈二和尚一样，喃喃自语道：“打雪仗嘛，玩游戏，怎么还气哭了。” “玩游戏？你可真行，抱着个比西瓜还大的雪球，砸一个女生，你怎么这么欺负她？”赵文静愤愤说。 “我跟她玩呢，怎么算欺负她。”吴宇屾解释。 “你这种玩法和欺负她有区别吗？” “雪咂得又不疼。”吴宇屾依然一头雾水。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她是女生，没看到雪滑进卫兰脖子里、衣服里........” 赵文静不知怎么跟他说，于是停顿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直男，跟你讲不通。” 赵文静说完，也跟着跑去洗手间看看卫兰的情况。 卫兰后背衣服里的雪块，江汐已经帮着清理干净，就是里面的秋衣打湿了一大片。 “卫兰，你要不回家换件衣服吧，天那么冷，不然会感冒的。”江汐担心的说。 “江汐说的对，你这直接回家，我帮你去桥哥那请假。”赵文静接着道。 卫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下午还有几节主课，我不想缺。没事，一会就暖干了。” “大姐，这是什么天气，湿这么一大片，你还暖干。真以为自己是太阳啊。”赵文静责备中带着怜惜。 卫兰摸着湿漉漉的秋衣，垂下了头。 “我侄子每次汗湿衣服的时候，我嫂子都会在他背后放个隔汗巾或是纸巾隔一下，这样就不容易感冒了，我们也可以找个毛巾或是纸巾给卫兰隔一下。”江汐说。 “对啊，我书包里有一抽纸巾呢，我去拿。”赵文静说完就往教室冲去。 “路滑，你慢点。”卫兰凝视着赵文静匆忙的背影，此时友情如热流，温暖着她。 吴宇屾被江汐和赵文静相继说了一顿后，也没兴致在外边再玩了，特别是卫兰刚那一回眸，满眼都是怨恨、憎恶。他不禁在心里琢磨，自己究竟哪里错了，是雪球太大了？还是自己的劲太大了。 吴宇屾边琢磨边走着，刚踏进教室门，就和手里拿着纸巾的赵文静撞个满怀，便问道；“她还好吧？” “不好。”赵文静回的直接干脆。 吴宇屾看赵文静手里拿着纸，又试探问：“她冻到了，拉肚子？” 赵文静听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丢下句：“你没救了。”扶着墙跑出了教室。 “你同桌真是一屌丝。”赵文静气喘吁吁的跑到洗手间对卫兰说，“真是有些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平时这个吴宇屾成绩优异，又会打球踢球，看着帅气逼人，怎么这么少不更事。卫兰，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坐那么久的？” 卫兰回想吴宇屾之前做的种种幼稚行为，加上今天的这件，她真恨不得立马掐死他。 “楚娇娇还羡慕你和吴宇屾坐在一起，你说她要是知道吴宇屾是这样一个男屌丝，她还羡慕你吗？她还喜欢他吗？.....”赵文静拿纸巾往卫兰背后塞着，突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似想通了什么，说：“卫兰，吴宇屾会不会喜欢你？” “不会。”卫兰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不会，他应该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变得幼稚。你看，吴宇屾就喜欢找你的茬。” “我只不过离他近，他和谁坐一起都会这样。”卫兰辩解。 “你的意思是说，他和谁坐一起就会喜欢谁？”赵文静刨根问底。 “我不知道，反正他不喜欢我。”卫兰低头垂眸小声说 “好了，不说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快上课了。”江汐察觉到了卫兰眼神的躲闪，帮她岔开话题。 “他就喜欢你，别看我学习不行，就这感情一看一个准，不信走着瞧。”赵文静趴在卫兰耳边，笑眯眯地说。 “卫兰，怎么样？感觉不到凉了吧？”江汐问。 “嗯，好多了，谢谢你们。” “和我们还客气，那我们回去吧。”江汐笑道。 吴宇屾看见卫兰毫发无损的回到教室，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声问刚坐在位置上的卫兰：“你还好吗？是头疼还是哪里疼？我刚才没使劲，确实......那个雪球有点大。” 他见卫兰不讲话，知道她肯定又在生闷气，便往前凑了凑，低声抱歉道：“对不起......别生气了。”其实刚才看到卫兰眼里着眼泪，他心里也挺五味杂陈的。 听了他的道歉，卫兰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气了，可还是不想跟他讲话。“叮铃铃......”大课间结束，上课铃响了。 卫兰正准备从抽屉里拿书上课，“阿嚏、阿嚏......”她突然感觉鼻子痒痒的，连打两个喷嚏。 “你看你在洗手间蹲那么长时间，都着凉了吧。”吴宇屾见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卫兰，说：“快擦擦，鼻涕都流出来了。” 卫兰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用完的纸巾，拧了一下鼻子，嘴里硬生生蹦出两字：“不用。”她才消的气又填充回来了，赵文静形容的太贴切了，吴宇屾就是一屌丝，纯屌丝。 “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干什么？不识好人心真是......”吴宇屾小声絮叨着，收回手里的纸巾。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卫兰耳边才清净。 卫兰对坐在自己身旁，一脸觉得自己处于人道主义而不被接受的吴宇屾，甚是无语。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卫兰心想，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温柔备至啊，是心有灵犀啊。而他总是取笑她，戏弄她，更不懂她。 而她也不会去喜欢一个这样幼稚的男生。 有时我们对爱的表达不同，或是不知怎么表达，只是想靠近些，再靠近些。用错了方式、爱错了方式，便误以为那不是爱，没有爱。 第15章 考试作弊 期末考试，属于大考。按学号分考场，单号一个考场，双号一个考场，拉开考。 吴宇屾和卫兰都是单号，在相对应的高二【6】班教室考。他坐教室门口第一排，她坐最里面靠墙第一排，离得不远，也不近。 第一天考五门，最后一门考的是政治，文科卫兰都是胸有成竹的，至少遇到不会做的题，也可以编着写出来。 卫兰一直低头奋笔疾书，多写一些，老师也会给个辛苦分，至少态度端正。 这时，监考老师忽然走到卫兰身边，弯下腰在卫兰脚边捡到，一张如指甲般大小的字条，打开看了看，怒目圆瞪对卫兰说：“这次通报批评，如果有下次成绩全部零分处理。” “不是我的。”卫兰慌忙解释。 “不是你，那是谁？”监考老师怒问道。 “是......”卫兰想到坐在右手边，和自己隔一个走道的李丽。卫兰刚余光看到，她手在桌子抽屉里摸索，拿得就是那张字条。 李丽是江汐的同桌，一个住校的农村女孩，每天天不亮就到教室，晚自习最后一个走，不知是不是太过用功，两鬓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也是他们班成绩最好的女生，上次考试唯一进前十的女生。 卫兰不忍心说出李丽的名字，一个那么用功读书的女孩，她或许只是想考个好成绩，和自己一样，想让辛苦的父母欣慰而已。 “是谁？说啊，怎么不说了，还狡辩。”监考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林萍，她瞪了卫兰一眼，把纸条撕碎转身走向讲台。 卫兰看着林萍走向讲台的背影，还有考场上同学们齐刷刷的眼睛，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涨红着脸低着头，继续做着试卷。她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是手却不受控的在微微颤抖，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只要不收走试卷，只要不是零分就好.......”故作镇定的继续做着试卷。 考试结束后，卫兰快速走出了考场，她想出去透透气，自己的若无其事其实是压抑，她就要窒息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吴宇屾从后面大步追上卫兰，扯住她的胳膊问。 周围同学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卫兰瑟缩一下，慌忙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丢下句：“不关你事”，便低头跑开了。 “哼......真是不识好歹。”吴宇屾站在原地搔头摸耳，被卫兰四个字噎的气愤道。 卫兰从考场出来后，并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教学楼后面的那片梧桐树林。 冬日里的梧桐树褪去了繁华的叶子，满身银装素裹，像自然界的战士，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这片校园。 树林的西北角有个亭子，卫兰独自一人坐在里面，这座亭子从建校就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了。卫兰凝视着亭柱上斑驳的字痕，那是历届学长们留下的：有的只是刻上自己的名字和年月日，有的刻的‘梦想成真’，有的刻的‘金榜题名’，有的刻的是一颗心里有两个人的名字....... 须臾之间，卫兰忘记了刚才的烦闷，看着这些字入了神。 “原来你在这里。”江汐轻轻地拍了拍卫兰的肩膀，温柔地说：“我能陪你坐会吗？” “嗯。”卫兰微微牵起嘴角，点点头。 江汐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卫兰坐着......一起看着柱子上的字。 “你说上面刻字的这些人，现在都过得还好吗，都还在家乡吗？或是像朴树唱的那样都已‘散落在天涯’？.......”卫兰喃喃问。 “他们应该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吧。我想他们的人生应该是富足的，至少青春时，曾经满腔热血、肆意飞扬过。” “满腔热血、肆意飞扬.......”卫兰重复着，接着徐徐说道：“青春里有点插曲，才能证明我们满腔热血、肆意飞扬过，对吗？” 江汐笑着点头。 冬天的傍晚，太阳早早就躲了起来，这时，天已经黑了。 “江汐，你怎么会找到我?知道我在这里？”卫兰回过神来问。 “你不在教室，我猜你应该躲在一个地方，然后就找到了，或许是直觉告诉我的吧。”江汐答。 “直觉？我觉得也是。你是我的天使。”卫兰心情已舒畅，头歪在江汐的肩上。 真正的好朋友或许就是如此：没有解释，只有陪伴和懂得。 “天使？这评价太高了，我压力山大。”江汐笑盈盈回道。 “人美心美，你就是天使。” “好了，好了，天黑了，咱们回去自习吧......” 两人互挽着胳膊，说笑着回了教室。 “卫兰，你跑哪里去了，我正找你呢。”赵文静看到刚走进门的卫兰，火急火燎地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我给你说，那个林萍真不是个东西，还是咱们班代课老师呢，那么快就把通报批评单贴在通告栏上了。晚上放学你别从那里过，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反正明天再考一天试，咱们就放假了。”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卫兰见赵文静这样紧张自己 ，反而安慰她说：“放心，我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差。” “你真的作弊了？我是不相信。”赵文静把声音压的更低。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江汐在一旁给赵文静使了使眼色。 至于真相，卫兰任何人都不想说。 “你们三个在开地下党员会议吗？我可什么都听见了。”方天其涎皮赖脸的也凑过来。 “你听到什么了？”赵文静绷着脸问。 “不就是通告栏里的批评单嘛，你刚说的是半小时之前的事，现在你去看看通告栏里还有批评单吗？”方天其一脸狡黠。 “什么意思？” “意思是，批评单刚被贴上去，就被撕了。” “真的吗？谁那么大的胆子？” “大山哥，嘿嘿.....”方天其神色莫测的望了卫兰一眼，笑着说。 “哇塞，你同桌好威武，以后要称他——吴大侠。”赵文静忍不住拍了下卫兰的后背，称赞道。 “你说的真的？”卫兰惊讶的瞪着眼睛问方天其。 “我陪他一起撕的，肯定是真的。” “他为什么要撕？” “那你要问问他喽？可能他有病吧，就是不知道是相思病还是白痴病？呵呵.......不过，这会你应该见不到他了，他正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罚站呢。”方天其嬉皮笑脸话里有话的说。 “事情那么严重？还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了？”赵文静难以置信的问。 “事情肯定是严重、恶劣的，不过吴宇屾应该没事，要是别人估计是要记过和请家长的。” “他为什么没事？” “你傻啊，用你的脚趾头想想，他成绩那么优秀，学校还需要他争光呢，万一训斥过了，给他造成个心理障碍，成绩退步，学校不是痛失梁才。”方天其不耐烦给赵文静解释道。 “成绩优秀真是好，不仅可以为所欲为，还可以赦免一切罪过。”赵文静不服气地说。 “那你也每次考个年级第一试试。”方天其怼道。 “我........”赵文静被呛住。 “不说了，自习课开始了。”江汐望着卫兰，她知道此时沉默不语的卫兰，心情是复杂的，便拉着赵文静各自回到各自的桌位。 “你不用过去不去，小山山他是很乐意帮你的，嘿嘿.....”方天其伸长脖子，堆着笑着对卫兰说。 卫兰没有理会他，方天其自讨没趣的也回了自己桌位。 整个晚自习，卫兰的旁边都是空荡荡的，吴宇屾没有回教室。 通报栏里的批评单在卫兰看来已没什么大不了了，她本来就平平无奇，除了本班的同学谁又认识她呢。过段时间这件事情就淡化，小事化无了。她搞不懂吴宇屾为什么要去撕，反而把事情搞得小事化大了。 上次吴宇屾缺课，是小手指受伤的时候。这次和上次一样，他到放学都没有回来。 卫兰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像方天其说的，吴宇屾那么优秀，老师也不会怎么惩罚和责备他，最多是罚个站写个检讨。可是自己就是心情低落、心神不定。 卫兰像孤魂野鬼般游荡着回了家，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心情的跌宕起伏如过山车。她起身复习了会功课，可心总是不能静下来，转眼快半夜12点钟了，她关上台灯，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子还是会不受控的想：他还好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好的不好的都会过去。 第二天的考试，吴宇屾最后一名进的考场，却是第一名交的试卷，依然是一脸的信心满满，和平日一样。只是中间休息时，他没有像往常跑过来找卫兰调侃两句，而是坐在位子上，和邻近的王琰聊着天，说笑着。 中午，所有的考试都已结束。同学们回到自己本班教室，室内太沸腾了，同学们不停的举手狂欢：“终于考完试了，要放假喽.......” 看着大家那么兴奋，桥哥简单说了两句，关于三天后领成绩单的事宜，便早早放了学，也没有提昨天作弊和通报批评的事。桥哥真的是个有人情味的好老师，卫兰在心里默默感叹。 只是吴宇屾从进教室收拾书包，到方天其和王琰喊着他一起放学去网吧，他都没有和卫兰说一句话。 卫兰看他只对自己本脸的样子，猜他是对自己心有芥蒂，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那句“不关你事”生气，还是昨天在主任办公室罚站太久不高兴。搞不清真正原委，卫兰也没主动和他说话，怕再适得其反。 吴宇屾和卫兰各自收拾好各自的书包，便走出了教室，如陌生人般。 卫兰和江汐、赵文静结伴一起走出学校门，卫兰心不在焉，一路上聊了些什么她也没在意，只是“嗯、哦”的附和。 “卫兰、文静，我先走了，拜拜.....”江汐的哥哥在校门骑着摩托车，在学校门口接她。 “卫兰想什么呢？江汐给我们打招呼呢。”赵文静用胳膊肘碰了碰卫兰。 “江汐，拜拜......”卫兰晃了下神，连忙说。 “江汐的哥哥真帅，就是结婚了，真可惜。”赵文静望着远去的摩托车喃喃道。 “花痴，别看了。” “花痴的可不止我一个。你看，那边王琰，江汐的哥哥把江汐这一接走，他一脸落寞，他还没来得及凑过来和江汐说话呢，江汐就走了。” 卫兰看到校门后边不远处，王琰、吴宇屾和方天其三人正往这边走来，忙说：“文静，我也要回家了。” “考完试了，我们也去网吧放松一下吧。”赵文静拉住卫兰说。 “我不去了，文静，拜拜......”卫兰说完，连忙转身，快速走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了，像见鬼似的。”赵文静不解。 卫兰闷头大步流星往前走，突然有个身影挡在了前面，她收住脚步，猛然抬头。 “为什么躲我？”吴宇屾愤愤道。 “没有啊，你不是和王琰他们去网吧了吗？” “我问你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卫兰小声说。 “是不是我不主动给你说话，你就不给我说话啊？” 吴宇屾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卫兰，让她感觉很不自在，便把脸扭到了一边没有吱声。 “还有昨天为什么不解释？明明不是你，逞什么英雄好汉。”吴宇屾继续追问。 “那你呢？又为什么去撕那个通报单？”卫兰反问。 吴宇屾眼神恍惚了一下，躲闪到了别处，说：“因为是林萍贴的，我就想和她对着干，讨厌她，这个答案可以吧。你呢？为什么不解释？” 卫兰不知该怎么说，在脑子里捋着思路。 “你如果不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吴宇屾像孩子般威胁卫兰。 卫兰看着吴宇屾生气又委屈的样子，还有他昨天不知罚了多久的站，缓缓开口说：“既然你让我解释，说明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让我说呢？” “我知道，是我看到了，可是大家不知道啊，大家会认为是你，是你作弊。你这样帮她掩饰错误，是真正意义上的在帮她吗？” 直到现在卫兰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是她不忍心，她说不出口，她觉得那样对李丽很残忍，她能体谅李丽，她低语：“她很不容易。” “不容易？什么不容易？学习那么刻苦不容易？那你也不容易啊，每天抱着书在那啃，最后考试还替别人背黑锅.......”吴宇屾义愤填膺说着，可当他看到眼前的卫兰垂着头，低着眼睑，心里又泛起了怜惜，小声嘟囔着：“.......就是看不惯你受委屈。” 两人沉默了片刻，卫兰抬起头不解的问：“你撕通报单，因为讨厌林萍。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是因为开学的时候她叫错你的名字？” “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那大部分原因呢？” “不告诉你。问你什么你都是只言片语，现在我也学你......”吴宇屾赌气道。 “不说算了.......我到家了，拜拜。”面对吴宇屾的孩子气，卫兰有些无语。 “等一下，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卫兰边说，边接过吴宇屾给她的小字条，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qq号。”吴宇屾答。 “我不要，我家没有电脑，我又不去网吧.....”卫兰说着要把字条还给吴宇屾。 “拿着，以后可以用，方便联系。” “真的不用，谢谢。”卫兰继续推脱。 “我说拿着。”吴宇屾的扯着嗓门吼道，然后把字条又硬塞回到了卫兰手里，“非要我发火，真是，密码是你的生日。” 卫兰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那一串号码，六位数，号码很顺，看一眼，已记住。 这时，吴宇屾已骑车去追王琰他们，不见了踪影。 ‘脾气真是阴晴不定，幼稚鬼......’卫兰嘀咕着，把字条放进了口袋，转身进了楼梯口。 第16章 寒假 三天很快过去了，卫兰心情低落的拿着成绩单，她没有如愿考进班级前20。 “别不开心了，你是我们三个里面考的最好的，你看我，考个倒第几名，都没有伤心。”赵文静安慰卫兰。 卫兰看着笑嘻嘻地赵文静，嘴角也挤出了些笑容。 “是啊，卫兰，努力就够了，很多事情都是不遂人愿的。”江汐说。 “卫兰轻声“嗯”，她很感谢两位好友的安慰。 “好了，聊点开心的。后天我生日，你们两个都早点来我家哦。”赵文静兴奋地说。 “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们一定早去。” “因为我实在太高兴了，我爸居然同意给我装电脑了，明天我们家就有电脑了，我再也不用跑到网吧去下载歌曲，也不用再去租碟片追剧了，有了电脑，什么都有了，我好幸福啊。”赵文静在卫兰和江汐面前欢快的手舞足蹈，“没想到老赵同志，今年送我了这么一大生日礼物，你们说我的喜悦怎么能控制住。” “那以后下载歌曲，我的mp3就麻烦你了。”江汐笑说。 “小菜一碟，那就不是个事。” “你呀。”卫兰看赵文静一副大姐大的派头笑道。 “后天晚上六点钟哦，早点来。”赵文静再次提醒她俩，便马不停蹄地跑向学校门口的报亭，涌入蜂拥的人群去买最新版《时代影视》了。 “我们俩都应该向文静学习，做个简单快乐的人。”江汐说。 简单快乐的人，那应该从小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里，如果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如何去无忧无虑，怎么去快乐？ 卫兰虽然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牵起嘴角点了点头。当然她肯定也不知道，其实江汐这句话也是在说给自己的。 “对了，这是我同桌李丽让我给你的。”江汐掏出一张信封递给卫兰。 卫兰打开信封里，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卫兰：对不起，谢谢你，以后会凭自己真正的实力做事做人。” 简单的几个字，却包裹着复杂的情感。 卫兰和江汐道别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低着头，心里想：如果让自己再次选择，她依然会缄默，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而自己也要好好的计划一下这个假期了，不能庸庸碌碌虚度时光，要预习下学期的学习内容...... 正想着入神，突然右边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转脸望去没人。左边冒出个人影，笑道：“呵呵，上当了吧。” “幼稚。”卫兰瞥了一眼，恶作剧成功后洋洋得意的吴宇屾说。 “这不是幼稚，这是童真。” “有区别吗？” “当然有，童真比幼稚更高大上一些。” 卫兰听后嘴角不禁上扬。 “别总是低着头走路，对颈椎不好，还有也容易撞墙。”从成绩单发下去，吴宇屾就发现卫兰郁郁寡欢，放学后，他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 “我哪有总是低着头了。”卫兰辩解。 “你上次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林萍吗？”吴宇屾故意说起这个话题，想转移一下卫兰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想成绩的事。 “但是你上次说，你不想说。” “我现在又想说了，你就不能顺势问一句‘为什么’吗？”吴宇屾被呕到想吐血。 “为什么？”卫兰看到吴宇屾五官狰狞在一起。 吴宇屾嘘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说：“因为林萍抢走了我姐的男朋友。” “你姐？林萍抢走了你姐的男朋友？”卫兰难以置信的重复道。 “是表姐。我姐上高中时，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还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都以为他们以后会结婚的，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了六年，可就在大学快毕业那年他们分手了。” “因为林萍？” “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妖媚之术和手段，把我姐夫哄的服服帖帖。呸，什么姐夫，渣男。”吴宇屾边说，边吐了口唾沫。 “那林萍之前也认识你？” “不认识，但我认识她，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就像一个苍蝇，卡在我们一家人的嗓子眼里，让人犯恶心。” “我听文静说，林萍年底就要结婚了.......”卫兰小声说。 “我祝他们早结早离，生孩子没屁眼。”吴宇屾愤愤咒骂。 “别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姐还是无辜的呢。” “你姐现在怎么样了？” “两年，缓了两年才缓过来。”吴宇屾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两年真的可以足够平复一个人内心所受的伤害吗？足够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吗？除非再遇见一个温暖自己而自己又爱的人。 “你姐一定会遇见真的那个爱惜她的人的。”卫兰轻声说。 “谁知道呢，被这样伤害过。” “一定会的。”卫兰笃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说的自己像神婆似的。”吴宇屾嘲讽完后，又顺带了一句，“你寒假有时间，也登录一下qq。” 卫兰没有直接回绝吴宇屾，她明白吴宇屾为什么讲他姐姐的事情，他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自己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但是依然谢谢他。 “吴宇屾，谢谢你这学期对我的帮助......新年快乐。”卫兰眸底含笑，挥了挥手和吴宇屾道别，然后转身走向单元楼。 卫兰突然间的道谢让吴宇屾愣住了。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什么啊，搞得那么正式，还谢谢。”嘴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他望着卫兰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骑上自行车，吹着口哨，心里如灌蜜一般甜滋滋的，疾驰在寒风中。 假期开始了，卫兰把每天都安排的满满的。年前年后，是春运的高峰期，卫爸和卫妈每天晚上跑客运都回来很晚，甚是辛苦。卫兰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还有一日三餐，然后就是复习和预习功课。 赵文静的生日礼物，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她画了一幅言承旭和赵文静的同框的肖像画。画中的赵文静一脸崇拜，深情地望着酷酷的言承旭。 礼物虽然不贵重，卫兰猜赵文静应该会喜欢。 “姐，你这画的太逼真了。什么时候也给我画一幅，画我和周渝民站在一起。”卫君看着画说。 “行，我把f4都画上去，把杉菜换成你，你看可不可以？”卫兰打趣卫君道。 “我认为......可以。” “小花痴，你怎么和赵文静一样。” “姐，你今天晚上给赵文静过完生日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嗯，放心我一会就回来，我和爸妈都有钥匙，谁敲门你都不要开，知道吗？”卫兰叮嘱。 “我知道。” “那我去了，饭菜做好了，快去吃，别等凉了。” 长姐如母，卫兰在家也是如此。 赵文静家离卫兰家不远，走路大概20分钟的路程，座落在一群鳞次栉比的自建两层居民内，生活在这附近的，基本都是老城区的人。 刚进小区胡洞口，卫兰迎面遇见了了江汐，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向赵文静家走去。 “我画了一幅画当礼物送给文静，会不会礼物太轻了？”卫兰手里攥着画，局促的问。 “不会啊，重要的是心意，快点过来啊，我要敲门了。”江汐边安慰着卫兰，边用手拍着赵文家的院门。 卫兰缓缓地走到江汐身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来啦，来啦........”赵文静边喊边打开门，见到卫兰和江汐，立马握住她俩的手，热忱的招呼道：“我一猜就是你们两个，快进来。” “生日快乐，文静。”俩人把礼物送给赵文静。 “谢谢你们。哇，这俩礼物太棒了，江汐送我言承旭的写真集，卫兰送我言承旭的画像，你们两个要不要那么懂我。妈呀，我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特别是看着我和言承旭在一起的样子。卫兰，你这画的可比电脑p的自然多了，你这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吧，我太喜欢 了。” 赵文静善解人意地称赞，消除了卫兰心里刚刚的忐忑。 “你喜欢就好。”卫兰真诚地说。 “我太喜欢了，你们两人送的礼物简直送到我心坎里了。噢，对了，因为我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住，所以我大伯和叔叔两家也在，他们人都很好，一会你们进屋不必拘谨，男的喊叔叔，女的喊阿姨，打个招呼就可以。”赵文静在院子里牵着她俩的手说。 她俩点了点头，跟着赵文静进了屋。 屋内很热闹，老老少少欢聚一堂。 “文静的朋友们到了，那我们开始入座吧。”赵爸热情大声地招呼道。 卫兰和江汐一一向长辈问好后，也随之入座。 今天的赵文静打扮的十分漂亮，编着精致的辫子，穿着一身深紫色呢子蓬蓬裙，像童话里的公主。 三层的大蛋糕上，站着一个如文静一般打扮的公主玩偶，身边点着十六根蜡烛，烛光摇曳，十分梦幻。 “我们先给文静唱生日歌吧。”赵妈满脸慈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喜笑颜开地唱着，送着祝福。 赵爸和赵妈把赵文静紧紧拥入怀中。 卫兰边唱着生日歌，边望着赵文静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此刻，卫兰终于明白赵文静为什么性格那么开朗、乐观、热情、暖心，都来自家庭给予的仪式感和家人间互相表达的爱。 饭菜很丰盛，都是赵爸亲手做的。“卫兰、江汐，你们快尝尝我爸的手艺，绝对的五星大厨，不愧是一品堂的老板。”赵文静一脸自豪地说。 赵爸在县城经营着两家大酒楼，几乎承办了县上所有的喜宴、会务，生意特别好，赵文静家家境也十分殷实。 “嗯嗯，好好吃......”卫兰和江汐边吃边称赞。 过了一会，赵文静拉着她俩问：“吃饱了没，走，去我房间玩，” 卫兰嘴巴还没擦干净，就被赵文静拽到了她的闺房。 房间里贴满了明星的海报，粉色床边的写字桌上放着一台崭新的电脑。 “噔噔噔噔.......快看我的‘新伙伴’。”赵文静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拉她俩坐下，“你们两个的qq号是多少？咱们赶快互加好友，我的好友名单里都没几个人呢。” 当江汐说自己qq号时，卫兰脑子里出现了上次吴宇屾给她的那六位数号码。 “卫兰你的号是多少？”赵文静问。 “2****9” “哇塞，你的号那么顺，什么时候申请的？这号这么好很难申请的到，你是花钱买的吧？” “是.......吴宇屾前几天给我的一个号，我之前没有，qq号还要花钱买？”卫兰支支吾吾的说。 “普通的号不花钱，在网上申请就可以了，但是像这种很顺，又吉利的号是要花钱才能有的。”赵文静解释完，见卫兰还是一头雾水，笑嘻嘻地继续说：“你管它花不花钱，那么好的号，有人送就要。吴宇屾对你还是蛮不错的呦，可以考虑一下他呦。” “我和他只是同学、同桌。”卫兰羞怯辩解。 “书上写了‘只要一个人总是在你身边转来转去，就是喜欢你。’再说，吴宇屾家还那么有钱，我也是最近才听我爸说的。我爸想承包开发区新开盘的住宿酒店餐饮，一打听，酒店背后的老板是吴宇屾的爸。原来咱们县城上所有上档次的住宿酒店和连锁超市，都是他爸开的。只是他爸近几年都在省城做电力工程方面的大生意去了，县城里的这些生意都留给他姑姑们打理了，所以吴宇屾妥妥的富二代......” “好了，我加你们两个了。把你们的qq号也登录上去通过一下，以后咱们就算见不着面，也可以聊天了。”赵文静边说着吴宇屾家的八卦，边忙着敲着电脑，“不过这个富二代也有点可怜，从小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又长年不在身边，跟着爷爷长大......” 卫兰听到‘妈妈去世’这几个字，心咯噔一下，像被人拧了，又酸又痛。和吴宇屾坐同桌已有小半年，本以为他成绩优异，家庭富裕，整天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又会时不时的捉弄自己，虽然有时也喜怒无常，但卫兰一直认为他是个简单快乐的人，没想他从小就失去了妈妈....... “卫兰，发什么呆呢？你qq名也太土了，‘大脸猫’.......肯定是吴宇屾给你取得吧，你好友名单里只有一个人，不用说这人也肯定是吴宇屾。看看吴宇屾的网名叫什么，‘蓝皮鼠’，哈哈.......和你搞个那么土的情侣网名，笑死我啦。还有他的qq号码，和你的只有最后一位不一样耶。”赵文静兴致勃勃地翻着卫兰的qq号，像福尔摩斯研究探案一样，紧接着喊道：“呀！吴宇屾给你发消息了，问你‘在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卫兰惊讶。 “我忘记给你隐身了，他在线看到你的头像亮了。” “那快隐身。” “看都看到了，还躲什么啊。就回复他‘在’，看他回什么？” 电脑另一端很快回复道：“你在哪里？网吧？” “你猜”。 “你是谁？” “你再猜。”赵文静调皮的又回过去。 电脑另一端沉默了。 “文静，别闹了。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卫兰说。 “好了，好了，不逗他了。吴宇屾现在肯定在电脑前正努力的思考着呢，哈哈......” “再玩会嘛，才刚八点钟，等文静帮我下载完歌曲，我们一起走。”江汐劝说。 “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们两个再玩会，等下次我再陪你们。”卫兰边说边站身准备离开。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不留你了，你路上慢点哦。”赵文静说着又在电脑上敲了几个字‘我是赵文静，你同桌现在准备从我家走了，拜拜。’然后她又笑着对卫兰说：“我把你的号下线了，免得吴宇屾再撩你。” 卫兰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就当没有听到，你整天嘻嘻哈哈开这种玩笑，我也说不过你......拜拜，你们玩的开心。” “我开什么玩笑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卫兰，你等着吧，瞧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嘿嘿......拜拜。”赵文静依在门前。 卫兰从赵文静家出来，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迎面，刺骨的冷，卫兰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脖子不禁往羽绒服里缩了缩，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卫兰就看到了那栋六层居民楼，那是家的方向。当她越走越近时，看到楼栋门口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个人影正哈着气，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可那个人影怎么这么熟悉，挺拔的身材，俊逸的五官，“吴宇屾......”卫兰不禁喊出口。 “我还担心自己速度不够快......你到家了呢......”吴宇屾大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卫兰满脸惊讶。 “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让别人随便登你的号？”吴宇屾看着卫兰，心里一阵小雀喜，但是嘴上却咄咄逼人。 “文静是我朋友，不是别人。我跟你说过的，我家没电脑，我也不会去网吧。” 面对吴宇屾的凶巴巴，卫兰没有像之前那样绷着脸和他对视，而是轻声细语。 吴宇屾从小失去妈妈这件事，让卫兰心有怜惜。 “你去她家干什么了？为了去挂qq？”吴宇屾继续追问。 “今天是文静的生日。” “反正以后你的号不要让别人登了.......我以为你的号被盗了呢.....”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吴宇屾顿住，他发现卫兰面对自己的强势，没有反抗，有点不习惯，“......你这次怎么那么好说话，没有反驳。”。 “你来就是说这个？” “嗯......还有你这两天过得还好吗？”吴宇屾的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地说，语气也柔和了些。 “还好......”卫兰答。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又快速转移了视线。 这气氛感觉有点不对，两人突然都涨红了脸。 “........你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回家了.....拜拜。”卫兰低着头，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我......就是那个......”吴宇屾语无伦次，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四个字“新年快乐”。 卫兰一步两个阶梯的上着楼，听到吴宇屾的‘新年快乐’，心窝涌上一股愉悦的甜味。 吴宇屾伫立在夜色中，痴痴地望着卫兰上楼的身影，心里痒酥酥的，直到身影消失，他依然站在原地。 一阵冷风，吴宇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才恍惚过来，“放什么寒假，还放半个月那么久，烦死人了......”他在心底抱怨着。 以前他最喜欢放假，可以睡到自然醒，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现在怎么那么讨厌放假。 吴宇屾望着卫兰家亮着的灯，又想道，“上学的时候天天能见面，也没觉得想见她......可现在，怎么回事.....” “唉，不想了.......”吴宇屾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边嘀咕着，“......放什么鬼假，真是要人命......” 第十七章 秘密 假期对于每个同学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有的是充实、有的是忙碌、有的是煎熬...... 吴宇屾属于后者，他每天数着手指头，盼星星盼月亮盼开学。 开学这天终于来临了，他起了个大早，在卫兰家楼下等着，装作和卫兰偶遇。 假期间，吴宇屾也在卫兰家楼下转过几次，想假装遇见，但是都没有见到卫兰身影。 这会儿，吴宇屾正望着楼梯口，咧着嘴傻笑着，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黄色“小太阳”出了门，吴宇屾躲到墙角，在她身后“啊！”地大叫一声。 “啊......”卫兰被吓的一哆嗦。 “哈哈......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容易被吓到......” “你能不能每次不要从别人身后出现，然后大叫。”卫兰摸着被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我就喜欢这种闪亮登场的方式，多炫酷。” “幼稚。你今天怎么没有骑车？” “早上天冷，走路暖和些。”吴宇屾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着这样才能和卫兰肩并肩走在一起。 “你今天怎么去学校那么早？”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还有你寒假都不出门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出门？”卫兰不解地问。 “......我......你看你都胖了，一看就知道没出门，肯定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当猪养啊。” “你才是猪呢。”卫兰瞪了一眼吴宇屾，生气地走到前面去了。 这熟悉的眼神，还有这萦绕自己多日的身影，都让吴宇屾感觉到了甜蜜。 吴宇屾追在卫兰身后，边笑边喊着：“你是猪，你是猪，你就是猪........” 大庭广众之下，卫兰不想和他扯皮抬杠，便用手捂着耳朵，眼睛不停地告诫他‘不要再说了’，可吴宇屾还是我行我素。 当两人走进教室时，教室里还没人，一股尘埃味迎面而来。 “这才多久啊，教室就有味道了，值日生也不知道提前打扫一下卫生。”吴宇屾用手在鼻前扇了两下，抱怨地说。 卫兰默不作声地把书包放在桌位上后，便把教室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又去接了盆水，然后一手拿盆一手沾水，往地下泼。 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的尘埃味就散去了。 卫兰做起事来熟练利索，吴宇屾站在那里愣着，想帮忙，可是又不知从何下手，知道从何下手时，卫兰已经做完了。 卫兰回到座位前，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把自己的桌子和椅子擦拭了一遍，虽然刚才和吴宇屾还在生气，但是顺手把他的桌子和椅子也擦了。 被照顾到的吴宇屾，心里暖暖的，痴笑着看着被卫兰擦的一尘不染的桌椅。 “你笑什么？”卫兰坐在位置上边整理课桌，边问。 “没有啊，我笑了吗？你幻觉了吧。”吴宇屾否认，忙敛起笑容，可是心底的幸福哪里藏的住。 “我幻觉？你......” “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卫兰正想发飙，被吴宇屾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打断。 ‘贤妻良母’这几个字让卫兰听了耳根发红，她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吴宇屾回了句“神经病”，便拿起书低声早读起来。 这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假期过的都挺不错的。 课间，赵文静抱着卫兰和江汐腻歪着说：“想死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说来找我，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玩的，哼，我一个人好寂寞。” “我哥和嫂子年底加班忙，我帮忙带了几天我侄子，所以......”江汐说。 “我爸妈.........” 卫兰还没有说，赵文静就打断道：“好了，别解释了，知道你们都忙，都有兄弟姐妹，就我孤独，没有手足.......” “文静别这么说........” “逗你们玩呢，我可没有伤感，不过还是要惩罚你们陪我去操场上溜达一圈。”赵文静笑眯眯拉着她俩走出教室。 “去操场上溜达什么？那里全都是男生，乱糟糟的。”江汐被赵文静拉着走着，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就是去看男生啊，去看‘道明寺’啊，这个时间他肯定正在操场上练篮球呢........”赵文静一脸娇羞。 “你没救了。”卫兰说。 “我不需要被救，啊，就让我越陷越深吧。” 三人边说边来到了操场，操场上男生们不是三五成群的在追逐打闹，就是有的在踢足球或是打篮球，他们似乎永远不会累一样，有释放不完的精力和体力。 “看到他了，看到他了........才半个多月不见，他又长帅了.....”赵文静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了，看到了，我们回去吧。” “让我再看一分钟。” “文静，我们听江汐的回去吧，你看操场上都没有几个女生.......”卫兰环望了一眼四周说。 卫兰和江汐拽着赵文静准备回教室，刚走到操场和教学楼中间，迎面遇到了几个高二的男生。 其中一个中等个头的男生，对身旁一个个子稍微高些的说：“那不是你上学期给写过情书的小妹妹嘛。” 个子高的那个男生没有说话，可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开始起哄：“呜呜.......眼光不错哦，过去说两句话呀......”，边说边把那个男生往江汐这里推。 卫兰和赵文静见状，忙保护着江汐快步往教室走。但那几个男生挡在她们的前面。 “你们两个可以走，但是请她留下，我哥们有话对她说。”中等个头的男生指着江汐说。 “我们为什么听你的，走开。”赵文静凶道。 “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凶。”他说着趁赵文静和卫兰不备，猛地把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往江汐身上推去。 那个男生没站稳，整个身体扑在了江汐身上，两人摔倒在地。 倒地的那一瞬间，男生的脸贴到了江汐的脖颈处，江汐像发疯了似的，使劲推开那个人，然后慌张地叫喊着：“走开，走开.......” 卫兰先是踹了一脚那个中等个子的男生，然后又踹了一脚那个摔倒爬起身来的高个子男生，大声怒喊道：“给她道歉，给她道歉。” 卫兰和赵文静连忙扶起神情紧张地江汐。 “你没摔伤吧，对不起。”高个子男生对江汐说。 “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们那么紧张，对不起。”中等个子男生说。 “走 ! 都走开 !”卫兰揽着江汐的肩膀，感觉她正瑟瑟发抖，便呵斥那群男生散开。 “江汐，你没事吧，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卫兰关切地问。 江汐双手环抱着肩，尽量控制着自己，但喘气依旧急促。 “我们扶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文静说。 “不用，我去下洗手间。”江汐说完，踉跄不稳地走向洗手间。 “江汐脸色苍白，看上去很不舒服。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一下？”赵文静担心地问。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了，文静，你先回教室，给江汐请个假，我去洗手间看看情况。” “好，那一会见。” 当卫兰走进洗手间时，看见江汐正在洗手台前不停地，使劲地搓着手，然后又开始搓着脖颈。 江汐雪白的皮肤被自己搓出条条红色的血印，可她似乎没有发觉也没有感觉，还是机械的搓着。 卫兰慌忙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江汐，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江汐恍惚了一下，她好像从另一个时空刚穿梭回来，望着被自己搓红微微发烫发疼的手，喃喃自语道:“我要洗干净，洗干净.......” “江汐，我陪你去亭子里坐会好吗？” “不，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吗？” “好，我送你回去。”卫兰小心搀扶着江汐走到学校门口，然后找桥哥要了张请假条。 桥哥也没有多问，毕竟青春期的女孩子，做为一个男班主任问多了也是不方便，只是告诉她们路上注意安全。 卫兰帮江汐牵着自行车，两人走在回江汐家的路上。 江汐的脸色依旧苍白，神情疲惫。 “我骑车载你吧。”卫兰柔声说。 江汐微微点了点头。 卫兰骑车骑的很慢，她担心身后的江汐会坐不稳。此刻的江汐，如丢了魂一般，落寞地倚在卫兰身后，双眼空洞。 二月底的风还裹着些凉意，卫兰的心也凉凉地，她不知道她的好朋友怎么了，江汐不说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卫兰能感受到江汐的心很痛很难受。 “......我们去小河边坐会好吗？”江汐有气无力地说。 “好，城边的小河吗？我载你去......”卫兰赶忙答应，然后调转方向。 小河的两边栽满了柳树，柳枝已抽出新的嫩芽，微风拂来，随风摆动。 卫兰陪江汐坐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下，河水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偶尔有小鱼游过，荡起涟漪。 她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江汐缓缓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卫兰的肩膀上。卫兰不知江汐是睡着了，还是累了，她轻轻地靠着自己....... 太阳从高空慢慢滑落到屋顶，再滑落到地平面，卫兰好像听到了时间的脚步声，她也感受到了江汐气息的变化。 当江汐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时分。 “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肩膀被我枕累了吧......”江汐轻轻揉着卫兰的肩膀说。 “我哪有那么娇气，一点都不累。”卫兰看江汐休息后气色好多，柔声说。 “卫兰，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故事......” “江汐，我不想你感觉不舒服......”卫兰把江汐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掌心。 “......可我想讲给你听，我想你帮帮我......” “嗯”卫兰轻声应着。 “上初中之前，我家住在妈妈医院单位的家属院，那是一个四合院，里面住了四家人。住在我家旁边的赵伯伯有三个孩子，每个都很优秀，并考上了名牌大学。” “四年级暑假那年，赵伯伯的小儿子正好大学毕业，在家等待工作分配。妈妈就托赵伯伯让他儿子帮我温习一下功课，并教我练一下字。所以那个暑假，每天下午，我都会去赵伯伯家找那个哥哥。” “他戴着大框眼镜，皮肤白净，长相斯文，每天教我练字，温习功课，他教的很认真，我学的也很认真，我对他也很信赖......甚至信赖到，哪怕和他独处一室，都没有防备......”江汐讲着讲着哽咽住，她攥紧了卫兰的手，似乎再找一丝勇气。 她缓了缓气息，接着讲着：“那天，他正让我练字，他突然反锁了他房间的房门。接着走到我身边，便抱住我......他的手在我身上乱摸，嘴在我脸上......我拼命地反抗，可是他却抱得更紧.......我求他放开我，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魔鬼，根本听不到，我喊‘救命’，他就用他的嘴堵在我嘴上......” “我当时好害怕，我拼命地反抗，拼命地反抗......他的眼镜被我挣扎时用手打掉。但是他的劲很大，不管我怎么反抗，我都挣脱不了他......就在这时，玻璃被人用石头砸了两下，有个人影晃动，他没了眼镜，也看不清是谁，慌忙去拉窗帘......而我趁这个机会，打开房门逃了出来......””卫兰喘息急促，她左手手面已被她掐红，留下一道深深地指甲印，她一直在硬撑着讲。 卫兰紧紧搂着江汐的肩，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任何女孩子经历这种事，都是一场噩梦，她眼睛泛红，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嘴里不断重复着：“幸好你逃出来，幸好你逃出来，幸好......” 江汐帮卫兰擦拭着脸颊的泪水，又把自己眼角流出的泪水抹去，低声说：“后来我一口气跑回了家，紧紧关上房门。我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既然老天眷顾我，救了我，我就应该好好的。” “我在家人面前只字未提，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可是从那以后，我很少踏出家门，我怕见到那个人，怕那张脸，虽然他已经去了外地工作，但我还是怕.....” “再后来，我们搬了新家，换了环境......我以为渐渐地我会遗忘，遗忘那件事，那个人，那张脸，但是几年过去了，我发现并没有。每当有男生靠近我时，我就感觉那张恐怖狰狞地脸又出现在了我眼前，让我反胃恶心。” “我知道自己这是有心理病，也尽力去克服和掩盖，但是今天我却......” “江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很强大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卫兰激动地说。 “真的吗？”这么久，江汐都觉得自己是个‘病人’。 “真的。像你说的，老天眷顾你，一定会让你好的。” 江汐从卫兰真挚的双眼里，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冬天终会过去，春天总会到来，如果此刻的你也在深渊，请记得仰望星空，给予自己力量。 第18章 群架 卫兰把江汐送回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江汐的遭遇让她心痛。 卫兰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夸赞江汐漂亮时，她沉默不语，有男生给她写情书时，她那么抗拒，为什么她又不主动跟男生讲话，并保持距离...... “我应该怎么帮她呢？......”晚上，卫兰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辗转反侧，但没有答案。她也只是个少女，经验不足，历练不够，她不清楚这种伤害如何去弥补，如果时间也不能冲刷，那什么才有用呢？ 卫兰想着想着，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心里的这一丝憋闷，让她似睡非睡，恍恍惚惚..... 第二天早晨，卫兰打着哈欠，刚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因为桥哥已经早早到了教室，并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前，等着同学们一个个到齐。 更诡异的是，当吴宇屾、方天其、王琰几个男生走进教室时，嘴角、鼻梁或是额头不同程度的都带着伤...... 这 ‘葫芦兄弟们’ 昨晚大闹天宫去了？卫兰在心里暗暗想。 等同学们都到齐后，桥哥绷着脸严厉地说道：“昨天下晚自习后，咱们班有7个男生和高二的一群男生，在校园内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影响极其恶劣。是哪7个男生，大家应该已经有目共睹了。” 卫兰不禁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吴宇屾，只见他额头淤青，用手挡着受伤的脸，趴在课桌上。 其余几个脸上‘挂彩’的男生，也都不自觉的低着头或是遮着受伤的脸。 “男子汉敢作敢当，何必遮遮掩掩......你们几个跟我去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然后做检讨。不要影响大家的早读时间。”桥哥厉声说完，走出教室。 王琰和吴宇屾七个男生像打败了仗的士兵，灰溜溜地跟在桥哥后面。 早读课一结束，赵文静立马就把卫兰和江汐拉到楼梯间角落，她先是关切地望着江汐问：“你好些了吗？”又满脸歉意的解释：“其实他们打架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卫兰不解的问。 “嗯，昨天我回到教室后，把在操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琰......我没想到，他知道后会那么激动，两眼冒火，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竹......紧接着，他就去找那两个男生算账，但是一不敌二。放学后，吴宇屾和方天其他们几个兄弟，又去找那两个男生帮王琰报仇.......事情就变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太八婆了。” “你没错，是我.......事情的起源还不是因我而起.......”江汐喃喃说。 “江汐你别这么说，你又有什么错。还有你文静，也不要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们说，他们几个会不会被学校记过处罚啊？刚才桥哥发那么大的火。”赵文静担心地问。 “学校记过还好，只要不涉及刑事。” “刑事？卫兰，你怎么越说我越不安了，早知道我就该把自己嘴巴缝上的......王琰也是，怎么那么冲动，平时那么斯文，冷静，沉稳的一个人，怎么说动武就动武了......” “那两个男生怎么样？”卫兰问。 “还不是和他们几个一样，被打的跟猪头似的。” “双方受伤程度差不多，他们应该没事.......” 卫兰和赵文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江汐一直沉默着。 这时，王琰他几个们已从桥哥办公室出来，正上楼梯准备回教室。 “你们几个没事吧？这么快就回来了？桥哥怎么说的？”赵文静见到，急忙跑过去问了一连串问题。 “能有什么事，让我们回来写个检讨，校大会上通报批评一下，这对我们哥们几个来说，算什么，对吧？”方天其咧着淤青受伤的嘴笑着说。 “就是，无关痛痒.......”吴宇屾他们几个连声附和。 这一会，卫兰看着他们几个从刚才打败仗的士兵，变成了放荡不羁的古惑仔，争强好胜，嘴不服软。 “那事情的经过你们怎么说的？你们说为什么去打那两个男生了吗？”赵文静继续追问。 江汐眼神里也飘过一丝不安。 “说了。我看他们不顺眼，他们用眼神挑衅我，所以就动手了......”王琰从容地说。 “幸好我们大琰哥平日里，遵守纪律，严于律己，作风优良，这次才从轻处罚，不然我们几个肯定是要请家长的。”方天其补充道。 王琰是他们几个里伤的最严重的，整张脸上到处淤青，还有几道细细的伤口，不知在打架中是被东西划伤，还是手指甲刮伤，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但江汐却举步走到王琰跟前，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我不会谢谢你，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 简短的一句话，却一字一顿，甚是伤人心。 可王琰望着江汐的眼神依旧温情，他抿了抿嘴，坚定柔和地说：“我从没有想过让你谢谢我，但是如果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我还是会这样做。” “你这样，我只会讨厌你。” “那就讨厌吧。”王琰轻柔的嗓音让人感到宁静与安心。 “离我远点。”江汐说完，决然走回教室。 “你傻不傻，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像个大花盆子。别人不但不领情，还那么绝情。”方天其替王琰不值。 “我愿意。”王琰语气平和。 “你个二傻子。”方天其愤愤骂道。 王琰没再言语，转身也回了教室。 “江汐刚才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赵文静小声对卫兰嘀咕。 “她有她的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她就算不喜欢王琰，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很伤人的。不过王琰看上去怎么不生气？还是波澜不惊，平静温和。” 江汐的不得已，此刻只有卫兰知道，但是她不能告诉别人，包括赵文静。 “你们朋友，刚才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了。其实，王琰伤的比你们看到的还严重，后槽牙都被打掉了一颗，不然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那么气了，去给他报仇。”吴宇屾也替王琰打抱不平。 “啊？牙都被打掉了，我去告诉江汐，她刚才真不应该那样说的........”赵文静急忙跑回教室找江汐。 “文静，你别去.......”卫兰喊道。 “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吴宇屾问。 “是啊，你为什么不让她去，就应该让江汐知道，让她为刚才说的那些话负责，然后内疚。”方天其附和。 “你们知道什么，不许再说江汐了。”卫兰骤然变色，追着赵文静回了教室。 “她是你朋友你就护短是吧，还不让我们说，我就说。还有你，你有什么资格凶我们啊.......”方天其不服气叨叨着。 “你闭嘴，不要再说卫兰了。”吴宇屾瞪了一眼方天其，也回了教室。 “你也护短，是吧。大爷的，你和王琰两个都是重色轻友，见色忘利的家伙.......我俊俏的小脸白挨那么几拳.......”方天其骂骂咧咧地指着吴宇屾，满脸怨气。 虽然赵文静告诉了江汐，王琰所有受伤的细节，包括牙被打掉，但是江汐依然低头冷漠地看着书，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她内心深处有个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及了。 卫兰劝走了赵文静，让江汐自己独处安静会。 卫兰回到桌位时，吴宇屾正弯腰低头拾滑落掉地的笔，猛地看到一身影，一抬头，额头‘咚’地一声碰到了课桌上，“哎呦......”吴宇屾捂着头疼得大叫。 “你没事吧？”卫兰问。 “你说呢，新伤加旧伤，疼死我了......” “我去买瓶冰水，给你冰敷一下。”卫兰说完，飞快地跑去了小卖部。 没一小会儿，卫兰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手里的一瓶冰水递给吴宇屾：“给，敷一下。” “谢谢了......怎么还买的.....统一绿茶？”吴宇屾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你不是喜欢喝吗，一会敷完了，可以喝......” 吴宇屾把凉飕飕地瓶子放在额头前，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里绽开了朵朵浪花。 “好点了吗？”卫兰关心地问。 “嗯......好多了。”吴宇屾嘴上淡淡地答，心里却甜如蜜。他甚至很庆幸自己受伤，更想谢谢王琰给他造就了这次机会。 “那就好。”卫兰说着把耳旁的散发挂在了耳后，拿出笔记本，低头补起了笔记。 吴宇屾偷偷地注视着卫兰，他的眼神如一池秋水，深情而澄澈。他的内心却掀起层层波澜......他想靠近眼前这个女孩，他想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他想......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迅速地收回目光，把头深深地埋在胳膊下，使劲用力地挠着头。 卫兰看着旁边的吴宇屾像个蛆似的，动来动去不安分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他们几个打架，卫兰心里是默许的，虽然知道打架这事不对，但是也想替江汐出这口气。 江汐呢？王琰做这些，江汐真的没有一丝领情吗？ 卫兰望向此刻正静静看书的江汐，表面的云淡风轻，真的就代表内心波澜不惊吗？卫兰知道江汐不会，只是江汐心里的那根刺扎的太深，深到她自己都疼痛不已，她又如何，怎么去顾及别人。 日子如流沙般从指尖划过，教学楼后的梧桐树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阳光透过嫩绿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温暖。 王琰和江汐从上次那件事后，一直保持着距离。以前他会有意无意找江汐借东西，或是找机会说两句话，但现在他只是远远地关心。 这天晚自习结束，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车棚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正在牵车的江汐，看着眼前的雨滴，急忙对卫兰说：“这雨过会要下大了，你快回家，别陪我一起了......” “可你怎么办？你又没有雨衣和伞。”卫兰说。 “我等一等再说，你快走，别等雨下大了。” “我没事，下大了我也不怕，我家离得近，几分钟就到了，可你......” “我哥会来接我的，你快走。”江汐催促道。 卫兰听江汐说她哥哥会来接她，心里稍稍安心，可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跑进雨中，和江汐告别。 卫兰走后，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地下掉。 车棚里有些同学牵着自行车冲进雨中，冒着大雨飞驰而去，有些同学焦急地等待雨停..... 江汐抬头望着空中，正考虑是走还是等。 这时，一件绿色冲锋衣挂在了她的自行车前把手前，江汐刚反应过来，那个身影已从身边掠过...... 那是王琰的背影，挂在江汐车上的是王琰的外套.....她看到王琰穿着一件单薄的棕色毛衣，低着头骑着车在雨中穿梭，那身影一点点缩小...... 江汐拿起那件外套，里面还有一丝余温，就是这微弱的温度，蔓延着她全身，直至她内心深处。 三月的春雨，有些凉意，但如针线般缝补着冻土的伤口。 江汐轻轻地把外套披在身上，拉上拉链，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清爽的薄荷气味......她感觉好似拥抱了一束温暖的阳光，内心无比的舒适和放松。 雨滴渐渐越来越小，稀稀疏疏......江汐行驶在雨中，清新的空气，洁净的大地，都让人心旷神怡。 次日早晨，王琰的课桌上放着一个防尘袋，里面放着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绿色冲锋衣。 王琰勾起嘴角，捧起袋子，望着沐浴在晨曦中，正在早读的江汐，心里默默地想着：“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哪怕现在也没有想起来，但是你慢慢会记起我，重新认识我.......我会等下去，一直等下去，无论是一年，亦或是一生。” 我们终究会遇到一个让自己青春变美好的人，如广阔的土壤中盛开出真和美的花朵，这是成长的过程，这种幸福又是多么的高洁和纯粹。 江汐恍惚也感受得到一股温柔似水的目光，在望着自己，她愣了愣，拿着书发了会呆，又继续读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不言，我不语，你懂我的情深义重，我懂你的情非得已。 第19章 情书 最美人间四月天，怎奈四月春半芳菲尽。 午休时，班长韩俊拿着几封信走进教室。一般情况下，寄到学校的信件，都由传达室传递给各班班主任，班主任再由班长带回班级，送到同学手中。 韩俊把手里的信分别给到几个同学，只剩最后一封时，走到卫兰桌位前，轻声道：“卫兰，最后一封是你的。” 正在看书的卫兰抬头疑惑地说：“我的？” 韩俊点点头，把信放在卫兰桌上。 卫兰拿起那份包裹着褐色信封皮的信，心想：“一定是谁寄错了吧，自己既没有笔友，又没有远方的朋友......” 但信封上确确实实写着 ‘高一(6)班 卫兰(收)’ ,是谁给卫兰写的信呢？她带着疑虑迅速看向信封的署名 ‘二中 孙志’。 ‘孙志’这个名字很熟悉，卫兰在脑中回忆着：他是卫兰初三同学，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健壮的一个男生。 初三下学期坐在卫兰的后面，因为他是体育生，经常出去训练不在教室，老师发的试卷和作业，卫兰会帮他收好，放在课桌上。 这是两人仅有的交集，卫兰少言寡语，而孙志在教室时就是睡觉，不睡觉时就出去训练，所以两人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他为什么突然给我写信？”卫兰带着疑问，慢慢撕开信封。信上写道： “卫兰： 你好，好久不见。 突然给你写信，你一定感到很意外，其实这封信我已经想写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勇气提起笔。 当此刻有勇气提起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从我坐你后面说起吧。 谢谢善良的你，经常帮我整理作业，没有因为我的成绩差，而去嫌弃我。 谢谢善良的你，经常帮我捡起我掉落在地下的笔，还有借给我文具用。 虽然平日里你言语很少，跟我更是很少讲话。但我坐在你身后，这么静静地看着你，觉得特别美好。 中考后，你上了一中，而我去二中，两所中学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不远也不近，我们没有遇见过。分开后，我很想念坐在你身后的那些日子，宁静又安心....... 所以高一上学期末，我曾去你们学校门口偷偷等过你，那天见到了你，却不敢走向前给你打招呼......我知道自己在胆怯什么，我想还是先给你写信，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我喜欢你。 一个压抑很久的想法，我想让你知道，有个人喜欢着你。 如果可以，请给我回信，谢谢。 孙志 2003年4月10日” 卫兰的手紧紧攥着信，看到‘喜欢’这两个字时，她神情不由紧张，脸颊发烫，她把信快速叠了起来，塞进书包里。 “你怎么像做贼一样。谁给你写的信啊？”吴宇屾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卫兰身后说。 卫兰被吴宇屾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微微一瑟，然后随口回了句：“朋友。” “朋友？你外地还有朋友，看不出来你交友很广泛嘛。” “你怎么知道是外地？” “信封上不是戳着邮票呢，本地直接找同学送就可以了，还麻烦邮递员叔叔干嘛。”吴宇屾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指着桌子的信封说。 卫兰这才发现信封忘记收，连忙把信封也塞进了书包。 “恐吓信吗？你慌里慌张的.......”吴宇屾汗流浃背地坐回到位子上，伸手示意卫兰给他点纸巾擦汗，接着兴高采烈地说：“你都不知道，今天咱们班几个球进的又多漂亮，我的那个过人三分，更是是帅爆全场.......” 卫兰听着吴宇屾移开了话题，心里稍稍安心了些，自己确实是做贼心虚，还好吴宇屾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不然他又要戏弄自己、嘲笑自己。 给孙志回信吗？如果回应该写些什么呢？这个问题纠缠了卫兰一整天。这是卫兰第一次收到情书，她既紧张又害怕。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害怕是被家长或是老师知道。 ‘早恋’这个词是敏感的，卫兰不想也不敢去触碰它，她只想安安稳稳，好好学习，顺利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有一份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替父母减轻经济上的负担。 卫兰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能力，所以‘多做小事，少想大事’，这样脚踏实地，才能更幸福些。 而她对孙志的印象并不深，更不了解，如果不是这封信，再过两年，她已想不起这个人。 “写信直接回绝，会不会太伤人。如果不回信，孙志会不会明白，自己这是再间接的拒绝他呢......”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她的脑子里还在烦恼的想着这个问题，“嗯，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收不到回信，应该会明白什么意思的......” “吃个疙瘩梨。”吴宇用食指猛地在卫兰后脑勺弹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有病啊，好痛.......”卫兰拧着眉，捂着头说。 “能有多痛？你弹我一下，让我感受感受.......” “懒得理你。” “又生气，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有这么开的吗？不是扯别人头绳，就是这样弹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困扰，让人觉得很烦。” “你今天怎么了？像吃了火药一样。”吴宇屾被卫兰一顿臭骂，不解地问。 “反正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卫兰凶完，转身往家楼下跑去。 吴宇屾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愣愣地站在那里纳闷：“她又怎么了？生理期到了？以前给她开玩笑，她就是瞪瞪眼，今天那么大的火气.......” 第二天午休，韩俊又递给卫兰一封信。 信封上‘孙志’两个字特别晃眼，卫兰拿到信慌忙把它塞到书包里。 “你不拆开看吗？”同桌吴宇屾好奇地问。 “不看。”卫兰缓了缓神，面无表情地答。 “你是怕我在旁边偷看吧？昨天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拆开看了。” “幼稚。” “我怎么幼稚了，你就是怕我偷看。” “我就是怕你偷看，可以了吧。”卫兰生气地怼道。 “直接说啊，说我幼稚，你还虚伪呢........” 吴宇屾这么一闹，卫兰更心烦意乱，她从书包里攥出那封信，大步走出了教室。 卫兰来到洗手间的角落，踌躇了一下，打开信封，信上还是昨天的字体： “卫兰： 你好。 上封信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的心意，我的心情很忐忑不安，所以又给你写信了。 在写信的过程中，我发现，初三许多美好的时光都回来了，时光里有你。那个静若幽兰，坚强善良的你，总能让我心里安宁又甜蜜。 我喜欢你，喜欢这样的感觉......” 卫兰没看完，她把信使劲握在手里，来回搓捻着。理智的告诉她，应该给孙志回封信，直接回绝，不能在这样拖泥带水，会让他误会。 卫兰把信撕碎扔进了冲水池，她明白自己撕碎的还有一颗心，不禁默默地念道：“对不起，孙志......” 放学的路上，卫兰在小卖部买了信封和邮票，可是回到家中，握着笔看着空白的信纸，又不知道怎么写...... 卫兰把信纸放在了一边，先做起了作业，做完作业已是深夜，明天，明天再回吧....... 后面两天，卫兰没再收到孙志的信。 卫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猜想孙志没收到回信，明白自己是拒绝的意思，所以不再写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卫兰想的那么简单，更不会那么快回归平静。 紧接着，后面一天午休，韩俊走到卫兰桌位前，说：“卫兰，桥哥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现在？”卫兰问。 “嗯，现在。” “好，知道了。”卫兰放下手中的笔，犹犹豫豫地走出教室。 这是上高一以来，桥哥第一次叫她去办公室。平时，她埋头学习，安静乖巧，从不惹是生非，上学期末那次作弊事件，桥哥也没有叫她去办公室问话，这次叫她去是有什么事？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卫兰惴惴不安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桥哥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其他老师应该去午休或是坐班了。 卫兰轻轻地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正伏案批改作业的桥哥，应声回道：“请进。”然后停下手中划动的笔，抬头望向门口。 “老师，您找我？”卫兰手攥着衣角，局促地走进办公室。 “嗯，你过来，这里有你三封信。”桥哥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信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卫兰的心咯噔一下，惶恐不安地看着信上的名字－孙志。 “这个星期，加上前几天的两封，已经五封了。同城二中寄来的，以前的同学？”桥哥温和地问。 “嗯，初中同学。”卫兰地声音极小。 “本来私人信件是隐私，我不应该扣下，但是卫兰，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目前你的学习一直保持在20多名，比进班时进步了很多，老师不希望有些事情影响到你，明白吗？有些事情太早尝试未必是好事，就像一朵花，含苞待放时就迫不及待地把它摘掉，怎么还能闻得到花香......” 从看到那三封信后，卫兰就羞愧地低着头，手不停地抠着衣角，她身上穿着一件浅棕色薄外套，那是她妈妈的衣服，衣服早已泛旧，胳膊肘处已磨出破痕。 桥哥的话，她每一句都听得懂。越是听得懂，她越是觉得对父母对老师歉疚。 桥哥看着眼前这个清秀朴实的女孩子，此刻垂着头，低着眼睑，脸涨的通红。他不忍心再多说，缓了缓语气，轻声道：“把信先拿回去吧，老师相信你会做个正确的决定。” “谢谢老师。”卫兰窘迫地拿起桌上的信，跑出了办公室。 然后，她一口气跑到洗手间，把那三封没拆开的信，扔进了冲水池。卫兰觉得老天在给她开玩笑，她一直平平无奇，从没想过招人垂爱，为什么突然间冒出个孙志给自己写情书？ “卫兰，我和江汐到处找你呢。”赵文静拍了一下卫兰的肩。 卫兰被突如其来的拍打和声音，吓得一哆嗦。 “你怎么了？看上去心神不定的。”江汐摸了摸卫兰的额头。 卫兰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关心自己的好朋友，顷刻间红了眼睛，“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怎么办？” “卫兰，你别慌，慢慢说......” 三人坐在梧桐树下的凉亭里，卫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卫兰，你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就应该给我们说的，我们好给你出主意。”赵文静激动地一跃而起，情爱的话题她最感兴趣，并接着问：“那你喜欢那个孙志吗？” 卫兰使劲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我和他都不熟。” “熟不熟又不影响喜欢，要不哪来的一见钟情。” “大小姐，是让你出主意的。”江汐提醒赵文静说。 “噢，对对对......那个叫孙志的，也是个人才，憋了那么久不表白，这突然间像轰炸机式地不停表白，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不过，管他受什么刺激，我来帮你给他回信怎么样？保证他不会再给你写信或是来找你之类的。”赵文静自信满满地说。 “真的吗？”卫兰提心吊胆一个星期的事，被赵文静说的那么容易就搞定，她有点质疑。 “肯定是真的，走，我请你们两个吃雪糕，没什么是一顿雪糕解决不了的事，相信我，嘿嘿......”赵文静揽着她俩的肩朝小卖部走去。 卫兰舔着雪糕，看着嘴巴上粘着奶渍的赵文静和江汐，她扬起了嘴角。 晚上放学，卫兰、江汐和赵文静三人告别时，赵文静把那封帮卫兰写好的回信，给卫兰说：“放心，你把这封我替你写好的信寄给他，他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了。” “真的 ？” “肯定是真的，你要相信我，ok？” 卫兰看着赵文静一脸自信，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女生就是婆婆妈妈，放学了还有说不完的话，聊什么呢？”吴宇屾看卫兰和江汐、赵文静分开后，快步走到卫兰身旁说。 “没聊什么。”卫兰怎么会把事情告诉吴宇屾这个‘男八婆’。 “敷衍我......我明明看到赵文静给你一样东西，你还偷偷摸摸地装进了书包里。” “你眼花了，你能不能不那么好奇。” “我眼花？好! 就算我眼花了，那中午的时候桥哥把你喊到办公室去，我是亲眼看到了，你又有什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刚才说了，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那么好奇。” “我好奇，还不是因为你......你......是我同桌。”吴宇屾话说到一半卡住，又结结巴巴说道：“前两次我受伤，你不是经常帮我嘛。这几天看你心神不定的，所以做为同桌，又基于人道主义，我这不是想想帮帮你嘛。” “谢谢，我很好。”吴宇屾的话让卫兰心软了，她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我之前做的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你不用记得的。” “你这话扯的，让我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啊......” 吴宇屾一句话让卫兰脸上挂上了笑容，卫兰无奈地说道：“随便你做小人还是君子，反正你不要在做‘十万个为什么了’。” “我有那么多问题吗？” “你有.......”卫兰正笑着和吴宇屾聊着天，看到前面有个高大健硕的身影，那个身影缓缓走来，渐渐靠近。 卫兰在昏暗地灯光下，慢慢地看清了那张皮肤黝黑的脸，是孙志。她像被钉住了一般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走了？杵在这里吓大神呢。”吴宇屾望着呆若木鸡地卫兰打趣说。 “卫兰，你好......”孙志走向前，给卫兰打招呼。 “你好......”卫兰忐忑地回道，她手摸向书包，心想：“书包里的信还没有寄出去，他人怎么来了？我要怎么办？” “我突然出现是不是吓到你了？今天正好来你们学校找我哥们，所以......顺便看看你。”孙志解释。 “噢。”卫兰小声应道。 “......卫兰，我前几天给你寄的信，你收到了吗？” 孙志一提到信，卫兰不由地开始紧张，她微微点了点头。 “你没有给我回信，是吗？” 卫兰又心虚地点了点头，但想起书包里有赵文静帮她的回信，她又连忙摇了摇头。 “前几天是你给她写的信啊，没回信怎么了？来兴师问罪来了？”一旁的吴宇屾霸气地回道。 此刻，吴宇屾已看懂孙志的心意：什么找朋友顺便来看卫兰，都是借口，就是专门来找卫兰的，这和寒假的自己不是很像嘛，假装偶遇，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孙志不示弱地回道。 “我是她同桌......兼男朋友。”吴宇屾说着，把手搭在了卫兰肩上。 这气氛燃起了吴宇屾的好胜心，也打翻了他的醋坛子，他看孙志听到 ‘男朋友’ 这三个字，脸迅速耷拉了下来，显然自己得逞了，他接着说：“请你以后不要再给她写信了，或是像今天一样 ‘顺便’ 来看看她了。” “卫兰，他说的是真的吗？”孙志没有理会吴宇屾，他表情落寞，但眼里还挂着一丝希望地问。 “我应该怎么回答，实话回答不是，那是在给他希望，撒谎回答是，会不会太残忍.......”卫兰埋着头，在心里做着心理斗争。 “她不回答，就代表默认了，就代表是。”吴宇屾一脸得意地说。 孙志愣在那里，像丢了魂，过了片刻，他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卫兰说话，声音微弱：“......晚了，还是晚了........”边说边落寞地转身离开。 卫兰看着孙志的背影如寒风中的落叶，摇曳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与这个春暖花开的世界是那么格格不入，她不禁心生怜悯，赵文静帮写的回信用不上了....... 当卫兰缓过神时，发现吴宇屾的手还搭在自己肩上，她忙把他的手拍掉，略显尴尬地说：“以后别乱说话？” “乱说话？你过河拆桥啊，我刚帮了你。”吴宇屾悻悻地缩回手。 “谁让你帮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吴宇屾突然拉住刚想走的卫兰凶道：“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大猩猩’？” “你又乱说什么。” “我乱说，你刚才看他的眼神满是怜爱，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懒得理你。”卫兰不想与吴宇屾吵，甩开他的手，举步往前走。虽然晚上，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但在街道上大声争执还是不雅。 “你必须说清楚才能走。”吴宇屾不依不饶追上去，又扯住卫兰的胳膊。 “说清楚什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怎么样了？” “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是啊，我无理取闹，是谁让我变得这样的？”吴宇屾双手抓着卫兰的肩膀，咄咄逼人地说。 “你放手，我要回家了。”她试图挣脱。 此刻，吴宇屾已把卫兰一步步，逼退到路边的墙角。他的胸膛贴在了卫兰的胸前，他感觉酥酥软软，瞬间一怔，他和她的脸颊只有一纸之隔。 卫兰如樱桃般的嘴唇，像有魔法，让吴宇屾心底涌现出强烈地冲动，他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卫兰的唇。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只有他们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 卫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心跳加速，眼神从最初的惊愕，逐渐转为愤怒和害怕，她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推开吴宇屾。 “你疯了。”卫兰胸口起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吴宇屾吼道。 吴宇屾看着卫兰凌乱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眼中闪烁着愤怒，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克制住刚才的欲望。 可情若能自控，要心有何用？ 心若能自控，又何苦要动情？ “对不起，我......”还没等吴宇屾道完歉，卫兰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吴宇屾独自站在夜色中，虽对卫兰心怀歉意，但宛如蜜糖般的甜蜜在唇齿间流淌，让他心醉神迷。 第20章 分开 这个夜晚，对卫兰来说，注定是难以入眠的。 初吻，她的初吻，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被掠夺。 夜已深，她躺在床上，心依然跳的如同小鹿乱撞，每一次跳动仿佛都在诉说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她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吴宇屾的气息和余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定是中邪了才这样，而我呢？为什么现在心情还不能平复？卫兰，理智点，‘爱情’的美好，你憧憬不起，更担负不起......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卫兰在心里暗暗地想，但心还是不受控地在跳动。 情窦初开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初尝爱的滋味，又涩又甜。 接踵而至的几天，吴宇屾和卫兰两人虽近在咫尺，却没有言语。 吴宇屾想的很简单，想这次会像以前一样，两人过了尴尬期，自己再找机会跟卫兰道个歉，两人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可是这次并非如此。 卫兰从那天之后，每次看到吴宇屾，就脸颊发烫，想起那晚的情景，搞得她不能安心学习，心烦意乱。 月底的期中考试，她考的一塌糊涂。 卫兰看着自己倒退的名次，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更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吴宇屾坐在一起。 她见他的心跳，见他的脸红，都让卫兰不安。 于是，卫兰主动去了桥哥办公室申请换位。 桥哥安慰卫兰：“一次没考好，并不代表什么，你和吴宇屾坐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体成绩还是不错的。而吴宇屾和你坐在一起以后，纪律方面也是有进步的......” “老师，给我换位吧.....他是男生，我是女生，有很多不方便......”卫兰依然坚持。 桥哥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没有再多说，青春期的女生确实有很多事不方便，桥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好，那你还是和江汐坐在一起，等到下午班会的时候，我再通知其他人一起换。” “谢谢老师。” 卫兰情绪低落的回到教室，等待下午的班会。 班会课上，桥哥对桌位进行了小规模的调整，卫兰和江汐坐到了一起，而吴宇屾也有了新同桌。 吴宇屾对这次换位始料未及，更是猝不及防，一时不能接受，他带情绪地站起来问桥哥：“好好的，换什么位置啊？” “你有什么疑问，课下再说。”桥哥厉声答。 班会课一结束，吴宇屾就疾步跟着桥哥去了办公室。 晚休时，吴宇屾嘴唇紧绷，双眼闪烁着怒火，脚步沉重有力走进教室，来到卫兰面前，用脚使劲踢了一下卫兰的桌子腿，凶道：“你主动愿意换的位？什么意思啊？” 卫兰手抠着书角，默不作声地看着书。 “你什么意思说啊？不想和我坐在一起？不想直说啊! 我还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呢，刚开始如果不是桥哥答应我，大课间让我打球，我都不会和你坐一起。”吴宇屾如孩子般发着脾气。 “吴宇屾，你够了。”江汐站起来制止道，同学们的也都围上来。 “我不够。”吴宇屾对着卫兰，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不满：“我还早就不想和你坐一起了，你这人呆板又守旧，谁和你坐在一起谁抑郁.......” 王琰和方天其见状，连忙把情绪激动地吴宇屾拉出教室。 “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女生呢？”王琰对坐在平台上喘着粗气的吴宇屾说。 “那她又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说一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换位。” “换位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见不到，距离产生美，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还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你这次做的确实不对哈。”方天其说。 “至于，至于。她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换走？凭什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吴宇屾吼道。 “这家伙陷的太深，占有欲那么强，完全疯了。我们别理他，让他自己静一会吧。”方天其说着，拉着王琰走开。 吴宇屾独自坐在天台吹着风，五月的风是暖的，为什么他的心凉飕飕的？ “卫兰，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江汐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卫兰，有些担心。 “是啊，我们出去溜达一圈。”赵文静也随声附和。 “不用，我就想待着看会书.......”卫兰冷静地说。 刚才吴宇屾说的那些话，卫兰已经预料到了，她知道以吴宇屾的急躁的脾气，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伤人的话，只是没料到，他还是这样不顾场合，不留情面，就如刚开始说‘不要和她坐一起’一样。 但这次，卫兰在心里并没有责怪吴宇屾，更不生气，因为了解，所以包容。 卫兰越是装作若无其事，江汐反而越担心，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赵文静给江汐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出教室说：“卫兰怎么了？为什么不和吴宇屾坐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平时就是欢喜冤家，不过这次怎么搞的这么......” 江汐话还没说完，王琰和方天其走了过来，赵文静对他俩喊道：“吴宇屾那家伙呢？是不是男人啊，那么没风度，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生瞎嚷嚷。” “他不是男人，他是个男孩。”方天其笑道。 “你还笑？” “他确实是个孩子啊，只有小孩子才乱发脾气。不过，你们也不要这么责备他，他最近精神也有点失常，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过分了，还情有可原？你别袒护他了。” “我袒护他什么了？你想想啊，一只猫每天沾沾自喜地看着盘子里的鱼，突然一天，鱼不见了，你说猫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急得上火？” “什么意思？” “自己慢慢品，你不是感情专家吗？”方天其对赵文静讥笑道。 “.......哦.......我明白了，那他言语上也过分了。” “他就是这么一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一会估计也后悔了.......”王琰替吴宇屾说着好话。 这时，吴宇屾失魂落魄地从天台下来了，看着教室门口站着的赵文静他们几个，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正说你呢，真是没风度，乱发脾气.......送你一句话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看你后面如何被自己折磨死。”赵文静凛声道。 吴宇屾依然低着头默不作声，如果是以前，谁怼他一句，他得回十句。 但此刻，他确实后悔了，后悔没有问原因就这么大发脾气，还对自己喜欢的人，说那么伤她的话，做伤她的事。 现在有人骂他两句，他心里还舒服一些，他现在甚至想全世界的人都来骂自己。 “你骂的好，再骂我两句.......”吴宇屾突然抬头说。 赵文静被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扶着墙说：“他精神是失常了。” 随后的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刚开学的时候。 课间，卫兰和江汐，赵文静不是在桌位上聊聊天，就是一起去洗手间，或是在繁茂的梧桐树林散散步，云淡风轻，不像和吴宇屾坐在一起时，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而吴宇屾下了课就是在操场上打球，很少待在教室。 如果那天，卫兰骂他几句，或是瞪他两眼，踩他一脚，他会觉得自己没那么过分，可是卫兰却始终低着头，逆来顺受......这让他心里特别难受，羞愧难当，恨那个可恶的自己。 今天晚自习放学，吴宇屾都想找卫兰道歉说清楚，并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又怕自己说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会喜欢自己吗？如果不说，两人这样的状态，吴宇屾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天那么热，别打了，回教室吧。”方天其望着中午火辣辣的太阳说。 “你先回去吧，我再投两个球。”吴宇屾答。 “走吧，再打你得中暑。”方天其夺走吴宇屾手中的篮球。 “我才没有那么弱。” “弱？你确实是弱了，你没发现吗，你最近瘦的快脱相了。” “脱你大爷，我这肩宽腰窄，身材完美宛如雕像。你羡慕嫉妒恨吧。”吴宇屾嘴硬道。 “宛如雕像？来来来，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滚开，流氓......” 吴宇屾和方天其嬉皮笑脸，互相调侃地走进教室，正好看到卫兰正拿着练习册，问韩俊题。 卫兰面带微笑，不时点头摇头，韩俊也讲的津津有味。 这场面像芒刺一样，扎着吴宇屾的眼和心，他敛起刚才的笑意，嘴角向下弯曲，肌肉紧绷，愤怒和嫉妒填满了他的胸膛，他要发泄，他觉得自己又要 ‘变身’了 。 韩俊突然停住了讲题，因为他发现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卫兰顺着韩俊惊惶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教室门口绷着脸的吴宇屾，她眼神不禁闪躲，局促地拿起练习册，给韩俊低声道谢后，准备回桌位。 “你跟我出来一下。”吴宇屾大步走到卫兰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拽。 “别拉我.......”卫兰挣脱着。 虽然午休，教室里没几个人，同学们都还在食堂吃饭，但是吴宇屾出其不意地举动，还是让卫兰觉得难为情，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江汐和赵文静快来救场。 “你有话好好跟卫兰说。”一旁的方天其劝吴宇屾。 “你起来，没你事。”吴宇屾呛了方天其一句，然后硬压着脾气对卫兰说：“好，我不拉你，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卫兰用余光偷偷看了眼吴宇屾，心微微一怔：才几日，他怎么清瘦这么多？ 卫兰心生恻隐，轻轻嗯了声，跟着吴宇屾走出教室。 两人来到教学楼后的梧桐树林。 初夏的午后，阳光洒在葱郁的梧桐树叶上，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如同两人跳跃的心。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和男生讲话？”吴宇屾原地踱步，抓耳挠腮片刻后，蹦出这么句无厘头的话。 “不要和男生讲话？” “除我之外。除我之外的男生，都不许给他们讲话。”吴宇屾大吼道。 “你喊我出来就说这个吗？”卫兰问。 吴宇屾心知肚明当然不是，但他真的不能看到卫兰和别的男生讲话，特别还是笑着讲......他会不由的有怒火，他会爆炸。但自己真正想讲的话，要怎么说出口？他还没酝酿好。 卫兰看着怒火中烧的吴宇屾不作声，接着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吴宇屾挡在卫兰面前。 吴宇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胸膛，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卫兰，我喜欢你......那晚情不自禁地吻你，还有换位对你大吼大叫，包括今天莫名的怒火和嫉妒......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每天和你肩并肩坐在一起，一起看同样的画面......”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的笑容，你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那么在意。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你会感到很惊讶，但是我真的憋不住了，我觉得我快疯了。” 微风吹拂着卫兰的发丝和泛红的脸颊，吴宇屾的表白，让她心跳加速。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前方，害怕自己的紧张、不安会泄露无遗。 “卫兰，我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我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吗？”吴宇屾忐忑地问。 ‘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让卫兰更紧张了。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他是这么优秀，无论相貌还是学习，虽然脾气坏了些，但是心地善良..... 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光，都是美好而珍贵的回忆。但是‘喜欢’这个词，她说不出口，给不起的东西，怎么去说？ “吴宇屾，谢谢你这一年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为了学业努力，希望你能理解。”卫兰委婉地说，眼神真挚。 “什么意思？拒绝我吗？”吴宇屾追问道：“如果是拒绝，就直接点，不要绕着圈子讲话。你只要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同学做朋友不好吗？” “不可能，我们两个做不了同学，更做不了朋友。”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 “做事说话不给别人留余一点地。” “对，我就是这样。” “我先回去了。” “回答完问题再走。”吴宇屾继续挡在卫兰面前。 “不知道。”卫兰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回答。 “没有不知道，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吴宇屾情绪激动，继续逼问。 “........不喜欢。” 如果真的是只有这两个答案，卫兰选择‘不喜欢’，她真的只想安静的好好学习，感情她担负不起，而这人又是吴宇屾，他那么优秀，他会找的与他匹配的幸福。 “你确定？”吴宇屾不甘的问。 “嗯。” 吴宇屾像泄了气的气球，原本充满自信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他飘飘摇摇的转身，慢慢走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无敌的深渊，四周一片黑暗，胸口沉闷感到窒息。 望着吴宇屾渐行渐远的背影，卫兰的心如同被重物砸中，沉重而疼痛。她蜷缩着身体，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初夏的故事。 “卫兰，你怎么蹲在这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久。”赵文静和卫兰跑了过来。 “我......” “我们听方天其说了，吴宇屾喊你出来说什么了？” “他.......” “他给你表白了，对不对？”赵文静像神婆般，自问自答。 卫兰思索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猜就是，那你呢？你答应他了吗？” 卫兰又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长得帅，成绩好......啊，我知道了，他脾气差，你一定是嫌他脾气差，对吗？.......”赵文静滔滔不绝地分析着。 “文静，别说了，”江汐碰了下赵文静，把蹲着的卫兰扶起来说：“江汐我们回去吧，下节课是英语课，马上就上课了。” “我不想回去.....我怕见到吴宇屾......”卫兰小声说。 “你怕见他干嘛？再说他又不在教室。”赵文静说。 “他不在教室？” “是啊，听方天其说他肚子疼请假回家了.......我明白了，他不是肚子疼，他是失恋了，没想到那么骄傲的吴宇屾，也有这么一天，卫兰，你就应该拒绝他，杀杀他的傲气，和不可一世的......”江汐猛地捂住赵文静地嘴。 赵文静瞪着一双丹凤眼，嘴里叽里咕噜的囔囔着：“我还没说完，让我说完.....” 卫兰踱着蹲的发麻的脚，跟江汐和赵文静身后回了教室。树叶依旧沙沙作响，这个夏日的午后，对她来说终将是难忘的。 第21章 激将法 吴宇屾假装肚子疼，请假逃课，去了网吧。 他恍惚地坐在电脑前，打了一下午游戏，可发现还是不能发泄自己低落的情绪，他气急败坏地摘下耳机，无所适从地望着电脑屏幕，心里暗暗地想：“难道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被拒绝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如虫子一点点腐蚀心口......” 吴宇屾登上qq号，看着好友栏里卫兰的qq发着呆：从给她号后，她就登录过一次，还是在别人家别人给她登录的，或许她真的没在意过自己，整个寒假自己都像现在一样，期待着她的qq号亮起来，有事没事在她楼下溜达，可是她始终没留意..... 全世界只有她不懂，他那么喜欢她。 “我猜你这家伙就在这里，”方天其从后面拍了下吴宇屾，说：“逃课来网吧，你这还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不能给我们树立坏榜样啊。走吧，都这么晚了。” “你怎么来了？”吴宇屾有气无力地说。 “这不是来看看你嘛，担心你寻死觅活。” “寻你个头，我才不糟蹋自己呢。” “就是，不就失个恋嘛。” “我没有，我这不属于.....失恋。” “对哦，你都没恋哪来的失，你这属于单恋。” “你大爷的，你故意来刺激我的吧，怎么每句话我都听着那么刺耳。我跟你说，我喜欢那个卫兰，就是给她面子，既然给面子不要就算了，小爷我拿得起放得下.......”吴宇屾嘴硬道。 “行啦，行啦，你就嘴硬吧，你看你茶饭不思，精神恍惚地样子，不就是喜欢嘛，不就是被拒绝了嘛，怎么了？一个大男人。” 两人说着一起走出网吧，方天其接着说：“再说，你表白也有问题，哪有那么直接的？就像拿个刀子架别人女孩脖子上一样，逼问别人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二傻子吧，别人女孩不被你吓跑已经不错了。” “骂谁呢？”吴宇屾用手搓了搓鼻尖，装作无意识地随口问道：“......那应该怎么表白？” “呦，学霸请教我呢？”方天其嘲弄说。 “滚开，不说拉倒，别阴阳怪气的。”吴宇屾踢了方天其一脚。 “哎呦，疼.......我给你支一招，你把今天晚上老师发的试卷帮我做了怎么样？” “成交。”吴宇屾犹豫了片刻道。 “我给你说啊，这表白不能这么直接，你不就是想知道卫兰喜欢不喜欢你吗？你要间接一些，抛个弧线球，用个激将法......” “激将法？” 方天其趴在吴宇屾耳边，神神秘秘地说：“让她吃醋。” “吃醋？怎么吃醋？”吴宇屾还是不懂。 “楚娇娇不是对你有意思吗，我明天就告诉赵文静那个大嘴巴，说你其实喜欢的是楚娇娇，今天的事只是个误会，赵文静肯定会立马告诉卫兰。到时候你看卫兰的表情就知道了，如果她伤心妒忌说明她喜欢你，如果若无其事，就说明对你......没意思。” “你确定这样可以？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 “我又不喜欢那个楚娇娇，她误会怎么办？还有万一卫兰真的当真呢，她不认为我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又不需要你出面，你在一边待着看就行，你就说行不？行，我明天就去演这出戏，不行，就拉倒。”方天其说着，把书包里的试卷拿出来，递到吴宇屾的面前，让他做决定。 吴宇屾犹豫了片刻，接过了试卷，他内心还是想知道答案。 “好，那成交。噔噔噔......明天揭晓答案。”方天其笑嘻嘻地说。 “搞不好，我搞你个人。”吴宇屾威胁说。 “快回去搞试卷去吧，搞完早点睡，你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成大熊猫了。” 吴宇屾半信半疑地看了方天其两眼，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使劲蹬着自行车，向家驶去。 次日大课间，方天其故意走到赵文静面前，故弄玄虚地问：“我有个大新闻，你想不想知道？” “你能有什么新闻？还大新闻？”赵文静不屑地说。 “你就说你想不想知道吧？”方天其故意把声音压低，接着说：“还是关于你朋友的。” “谁？卫兰吗？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卫兰拒绝了吴宇屾的表白嘛。” “no，no，你这知道的都是表象。” “表象？” “其实昨天吴宇屾就是给卫兰开个玩笑，他怎么会喜欢卫兰呢。卫兰那么普通，又没什么长处.......” “你闭嘴。说重点，吴宇屾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因为他喜欢楚娇娇啊，就先找卫兰练习一下表白，没想到卫兰和你们都当真了......” “你说的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你如果是吴宇屾你会喜欢谁？肯定是楚娇娇啊，能歌善舞、楚楚动人.....” “我会喜欢卫兰，坚强善良、朴实无华。”赵文静对方天吼道：“渣男，大渣男 !” “说谁呢？” “说你，还有那个吴宇屾，都是渣男，拿感情开玩笑。”赵文静愤愤离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赵文静来到卫兰和江汐桌位前。 “怎么了？赵大小姐。”江汐笑说。 “那个吴宇屾就是渣男。” “文静，不说他了......”江汐想岔开话题，可赵文静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想一吐为快。 “你知不知道，他昨天给卫兰表白其实是开玩笑，他喜欢的是楚娇娇，他拿卫兰当实验品，你说气不气人？” 赵文静的话句句如针，扎进卫兰的心里，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一言不发。 “卫兰，你昨天拒绝那个渣男就是明智的选择。要是答应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嘲弄你呢......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生气吗？” 卫兰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答：“挺好的，男才女貌。” “你说什么呢？他那么自私，你还说好？”赵文静大惑不解。 卫兰垂着眼睑，面不改色地看着书，没作声。可心里却一阵波澜起伏：“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自己只想安静努力的学习，而他......如果他想这样，她不介意当实验品。” 方天其和吴宇屾一直趴在教室后门的窗户边上，偷偷地注视着卫兰她们三人的一举一动。 “那个卫兰怎么一脸若无其事？倒是赵文静激动的跟毛线似的，搞笑.....”方天其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就是个冷血鬼。”吴宇屾阴着脸心掉到了谷底，一字一顿地说。 “谁？卫兰吗？她可能真不喜欢你，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给你说......” 吴宇屾心灰意冷地拿起篮球，转身离开，心中的不甘和苦涩，只能去球场发泄。 从小到大，爷爷和四个姑姑视他为宝，所有的事情有求必应，更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再加上成绩优异，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也都是对他啧啧称赞......他从没有过此刻的挫败感。 这段时间，卫兰见他的躲闪和不理睬，都让他寝食难安，他多想回到过去，两人坐在一起的日子.......她为什么不要和自己坐一起，因为那晚自己的冲动，因为她不喜欢他？...... 他越想越苦闷，越想越不甘，他要找她问清楚。 晚自习放学后，吴宇屾如以前那样，站在小路的拐弯处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有话跟你说......”当那个清秀的身影往这边走来，吴宇屾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说：“问你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绝不再打扰你，所以请你回答我。” 卫兰紧张地看着眼前同样熟悉，但瘦削许多的身影，轻轻地“嗯”了声。 “你为什么突然，突然换位？......”吴宇屾满眼期待地问，他希望卫兰说她有苦衷或是有误会。 “.......我想安心学习。” “和我坐一起就不能安心学习了？我打扰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 卫兰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因为你扰了我的心。”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要总像个哑巴一样好不好？”吴宇屾忍不住低吼道。 “我说了，我想安心学习，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学习的天赋，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成绩还是不理想。我求求你，别逼我了.......” “借口，都是借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 卫兰骤然望着吴宇屾，这些天她也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他说他喜欢她，他那么优秀，自己那么平凡。今天听赵文静说，他喜欢楚娇娇，卫兰反而觉得真实一些。 可不管他喜欢谁，现在的自己担不起感情的责任。 “对不起。”卫兰小声说。 “哼......”吴宇屾悲凉地笑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每天脑子里全是你，可你呢？” “你别这样.......” “我哪样？”吴宇屾突然双手抓住卫兰的肩。 卫兰吓得猛地推开吴宇屾，她怕像那天一样。 “你就这么讨厌我？说啊，就这么讨厌我吗？”吴宇屾绝望地望着满眼惊恐的卫兰，后退了两步，嘲讽地说：“卫兰，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是给你面子，既然你要不就算了，记住，别后悔，傻瓜......不会再打扰你了。” 吴宇屾说完，转身踉跄离开。 他在卫兰面前耍着小孩子脾气，说着气话狠话，伤着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又会不会后悔呢？ 年少时，我们不懂怎么去爱，越是渴望，越是想拥有，可越是不知所措，越是一无所有。 此后的日子，卫兰和吴宇屾两人如两条平行线。 在学校时，吴宇屾故意从卫兰眼前走过，凶巴巴的眼神盯着她，不说一句话。 放学时，吴宇屾骑车从卫兰身边飞驰而过，掠过她的长发和身影，如疾风中的骑士，留下一阵清凉的风。 他像闹别扭的小朋友，在心底赌气：“我看你多久能不理我，不跟我讲话.......” 吴宇屾这些幼稚的行为，卫兰已经见怪不怪，她想过段时间.......还有一个月，就期末了，到时候高二分班，她会选文科，而以吴宇屾优异的成绩，他一定会进火班【实验班】.......不在一个班，不经常见面，慢慢地，一切都会随风而去，往事如烟了...... 学期末的几天，卫兰过的一如往常，但吴宇屾就没那么平静了，方天其的‘激将法’，一传十，十传整个班，全班都知道吴宇屾喜欢楚娇娇了。 楚娇娇更是如梦想成真一般，每天怀揣着激动地心情等待着吴宇屾的表白，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等了个寂寞。 这天，楚娇娇终于等不下去了，鼓起勇气，跑到篮球场找到正在打球的吴宇屾，害羞地说：“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说吧，听着呢。”吴宇屾目不转睛地盯着篮筐，手举起准备投篮。 “前段时间，我听方天其说，你喜欢我？” 吴宇屾一个踉跄，手一抖，球滑落下来，心虚地说：“他造谣的，你别相信他，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造谣？”楚娇娇失望的说：“那你的意思，这是假的？” 吴宇屾眼神躲闪的“嗯”了声，撩起球衣擦着额头的汗珠。 片刻之后，楚娇娇眼神变得坚定，如夏日的阳光，热烈而真挚，她深吸一口气说：“吴宇屾，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吴宇屾听到楚娇娇的表白，略显尴尬地咽了咽，心里暗暗骂着方天其，出的这馊主意，给自己惹麻烦。 “请你慢慢地试着和我接触，慢慢地了解我.......” “对不起。”吴宇屾打断楚娇娇的表白。 当‘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卫兰前段时间跟他说过的，当时，她说的时候，也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心情吗？ 吴宇屾不自觉的又想起卫兰，他抱歉地对楚娇娇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吴宇屾捡起脚边的球，继续投着篮。 他的拒绝直接而仓促，楚娇娇的眼神从明亮变得黯淡无光，肩膀微微颤抖，紧接着，她“哇”地一声大哭着跑开了。 吴宇屾被吓了一跳，望着楚娇娇跑走的身影，心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大哭一场？ 六月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热烈而明媚。 年少的感情，总是那么纯粹，我们不懂得掩饰，不懂得计算，只知道真心喜欢，就愿意付出一切。 吴宇屾打球打到筋疲力尽，他躺在操场旁的草地上，闭上双眼，他似乎没有那么怨卫兰了，她只是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当他看透彻后，心情也舒畅了。 第二十二章 分班 期末考试完，是漫长的暑假。 吴宇屾这个暑假过的很充实，去省城爸爸那里过了半个月，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开学的前一天，吴宇屾和方天其、王琰兄弟几个，约着在学校球场打球。 “一个暑假不见，你养好了，精神气又回来了。”方天其调侃着吴宇屾：“你都去哪玩了？也不带上我们兄弟几个。” “去的地方多了，带你们干嘛，碍事？”吴宇屾怼道。 “你们看他多没良心，嫌我们碍事，难道你去泡妹子去了？” “泡你大爷，你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泡妹子，交女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肮脏了？你还不是前段时间喜欢那个卫兰，喜欢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宇屾用球砸向方天其，说：“我早就忘了她了，还什么喜欢。” “真的假的，那么洒脱。我还想说，我和她分到一个班了，以后帮你看着点呢。” “你和她在一个班？” “对啊，我和她，还有江汐在一个班。大琰哥可羡慕死我了，他为了江汐报了文科，却没在一个班.......”方天其说着，朝王琰眨了眨眼：“你们俩以后对我好点，我帮你们看好两个嫂子，不让别人抢走。” “你帮大琰哥看好就行了。” “真的假的，你这是对自己还是对卫兰有信心啊？” “我都说了不喜欢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吴宇屾说着拿起球又回了球场。 “嘴硬吧，真不喜欢，至于生气躲开吗？你说是不是？”方天其对另一边的王琰说。 “你少撩他，把他撩急了又k你。”王琰笑说。 “我又不是打不过他，只是平时让着他。他就是不温柔，稍微温柔点，还能追不上那个卫兰。”方天其用手肘碰了碰王琰，色眯眯地说：“他就应该像你多学学，温柔又体贴，我如果是女生也喜欢........” “你死一边去。”王琰推开嬉闹的方天其。 “我说错了吗，以你的成绩不去实验班，跑我们文科班抢学位，不就是牺牲学业为了爱情。” “我喜欢文学。” “你喜欢嘴硬，你和大山两个都是鸭子－嘴硬。”方天其大笑说。 “大山，这小子骂你是鸭子。”王琰告状喊道。 吴宇屾一个飞天球朝方天其这边砸来，方天其接住飞来的球，喊道：“以球论英雄啊。” “来啊。” 夏末的傍晚，篮球场上热火朝天的少年们，挥洒着汗水，挥洒着青春。 卫兰和江汐两人知道分到一个班后，别提多高兴了。 这开学第一天，她俩早早来到了新教室、新班级，坐在一起，分享着喜悦。 不一会儿，窗前冒出一个愁眉苦脸地人影，是赵文静，她给卫兰和江汐招手，让她们出来。 “你们两个多好，在一个班，都在15班，我明明也报的政治和历史，怎么就没和你们分到一起去？”赵文静抱怨道。 高二年级一共16个班级，4个文科班，文科班又分2个政治和历史班，2个政治和地理班。其余都是理科班，理科班里有2个实验班，年级前100名。但这前100名里如果有人选文科，就进不了实验班了，王琰就是个例子。 “咱们两个班邻着，离得那么近，还不是能天天见面。”卫兰安慰道。 “那你们两个下课必须天天过来找我玩，不许我不找你们，你们就不找我。” “知道了，天天去烦你。”江汐笑说。 “赵大傻，你不回你自己班，在我们班门口站着干嘛呢？”方天其拎着书包说。 “你才是大傻呢。你也在这个班？” “是啊，羡慕嫉妒恨吧。” “你一个大男生，不选理科，选什么文啊？”赵文静讽刺说。 “王琰也男的，他还不是选文，人家还放弃进实验班的机会选的文呢，你怎么不说他。”方天其指着刚拎包进教室的王琰说。 王琰和赵文静在一个班，在隔壁16班。 “人家王琰是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森林，你呢？” “我是为了一片花海而来。”方天其大言不惭地说。 每个文科班，都是阴盛阳衰，三分之二都是女生，卫兰她们班更夸张，只有包括方天其在内的十个男生。 “无耻，方猴子你真是无耻，你看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赵文静谩骂道。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方天其一脸诗意地朗诵着诗歌，走进教室，故意气着赵文静。 “我和王琰最倒霉，王琰为了江汐选文科，却没在一个班，我也没和你们两个在一个班，可那个方猴子，却捡了一个大便宜......” 从那次打架事件后，江汐和王琰再没说过话，王琰按江汐的意思，和她保持着距离。 或许是王琰的不打扰，当赵文静和方天其他们谈论他的名字时，江汐开始不抵触了。但当她知道，王琰为了她而选文科时，她是震惊的。 王琰一直在不远处默默的付出，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江汐，更没有表白过，可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爱如春雨滋润着大地，无私又无声。 “文静，别不高兴了，我和江汐答应你，天天下课都来找你玩。”卫兰笑着扭了扭赵文静的脸蛋，说：“快，笑一个，不然不漂亮了。” 赵文静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说：“好吧，一言为定。” 方天其很自觉地坐在卫兰和江汐的后排，看她俩进教室坐下来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以后还请两位嫂嫂多多关照，没事帮我记个作业，抄个作业啊。” 卫兰和江汐听后甚是无语，没有理他。 因为年级前100名，还有成绩比较好的，都在理科班，所以卫兰和江汐在文科班，是班级前10名，当起了鸡头。王琰更是整个年级文科里面的no1，而方天其在文科班还是垫底。 “喂，怎么不说话，表个态啊。吴宇屾和和王琰可都是我拜把子兄弟，以后你们有事找我，我也罩着你们......”方天其自言自语叨叨着。 ‘吴宇屾’的名字，卫兰已经一个暑假没有听到，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高一期末时，她听说楚娇娇给他表白了，紧接着就是考试放假，至于结果如何，她没听说， 现在他在实验班，整个班级里都是优秀的同学，他也会有一个优秀的同桌吧。 而他们，一个班级在前楼，一个班级在后楼，遇见的机会也很少，这样多好，不再尴尬。 而她也可以安心学习。 15班和16班，两个班都是同样的老师，15班是一位姓叶的英语老师是班主任，16班是一个姓杜的语文老师是班主任，都是男的，还都上了年级，教学古板又严厉。 卫兰班的叶老头，规定他的学生，每天必须7点之前到校早读，迟到就罚站，站在教室门口一天。 方天其是首个‘尝鲜’的人，规定出来第二天，他就迟到了，真真被罚站了一整天，直到晚自习结束。 “那天老子腿都站抽筋了，本来以为文科班管的松一些，作业少一些，没想到遇见这么个大魔头，长着个驴脸。还是高一时跟着桥哥好啊，逍遥自在。”午休，方天其在球场上给吴宇屾和王琰抱怨说。 “我们还不是一样，每天晚自习还比你们多上一节课，要上三节，到家都11点了。”吴宇屾说。 “你们是实验班啊，是尖子生啊，不管是加课还是老师严，那都是应该的。” “为什么？我们实验班里的都不是人啊。” “对，你们都不是人，都是大神，动不动考试都是600分起步，像我们文科班.......” “喂，别贬低咱们文科班。”王琰打断说。 “除了你以外好吧。对了你们班有几个男生？”方天其好奇地问王琰。 “十四五个吧？怎么了？” “我们班加上我只有十个男生，嘿嘿......说实话，一眼望去，周围都是花海，那种感觉别提多心旷神怡了。腿偶尔抽抽筋，我也觉得值。”方天其乐呵着。 “男生那么少？” “是啊，而且我在这十个里面还是颜值高的，其他都是歪瓜裂枣。” “吹吧。”吴宇屾一脸不屑。 “不信你下次去我们班看看，你就知道哥们我有多帅了。对了，你们班有几个女生？不用说，肯定是一屋子和尚。” “四个。” “妈呀，个位数，那么夸张，四大美女也不错。” “四大恐龙。”吴宇屾悻悻地说。 “哈哈.....我这一会怎么那么神清气爽啊，一点都不羡慕你们这群实验班的哥们了。”方天其看着吴宇屾阴着脸，忙说：“好了，好了，我不幸灾乐祸了.......我坐卫兰后面呦。” “你想坐哪里坐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吧，昨天我们班还有一个男生给卫兰塞小纸条呢，被我给挡了回去，要是和你没关系，那以后我就不挡了。”方天其故意诈吴宇屾。 吴宇屾微微一愣，继续拍着球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名字，你也不用挡什么烂纸条。” “自己说的话自己记住啊，别口是心非，到时候自己打脸。”方天其说着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不给你们玩了，我得回教室自习去了，被叶老头逮到，我又得罚站。” 方天其回到教室也没有自习，而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一觉醒来，自习课也下课了。他看着前面埋头做作业的卫兰和江汐说：“你们两个每天低着头学习，不累吗？” 卫兰和江汐谁都没有抬头。 “喂，两位大嫂，给你们说话呢，别写了，咱俩唠会嗑嘛。”方天其用笔头戳了戳卫兰，又戳了戳江汐。 “你接着睡你的觉吧。”卫兰没好气地说。 “你这人说话太直了，一句话搞的别人怎么和你唠下去。难怪把我们大山哥伤的那么厉害，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大山哥，人家有颜值，有才学，关键家里还有钱，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修缮教学楼，都是他爸爸捐的钱。”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卫兰冷漠地说，她心里明白，知道的越多，他和她之间越有差距。 “方天其，别再在卫兰面前提吴宇屾了，上次是你说的他喜欢楚娇娇，而楚娇娇也喜欢他，你现在又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很龌蹉吗？”江汐替卫兰打抱不平。 “龌蹉？我那是帮他好不好。我现在隆重的解释一下，吴宇屾喜欢的是卫兰，我为了帮他试试卫兰喜不喜欢他，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他喜欢楚娇娇，看卫兰吃不吃醋，结果呢？”方天其指着卫兰道：“这个人铁石心肠，毫不吃醋。” “害的我哥们那段时间，茶饭不思，瘦了将近20斤。”方天其说着望向窗外的教学楼三楼，那里是实验班的教室，他定了定神，忽然摆手大喊道：“那不是我哥们吗？喂，大山，这里，看这里。” 卫兰不禁也抬头望向窗外的三楼，三楼的外走廊上，站着个挺拔的身影，那个身影同时也望着这边。 两个教学楼并排，卫兰的教室在前面一楼，吴宇屾的教室在后面三楼，吴宇屾站在高处，看卫兰的教室更清晰一些。 吴宇屾看到方天其给自己摆手，本来也想给他摆个手，可当看到坐在他前面的卫兰时，他犹豫了。 这是开学后，他第一次见卫兰，她清秀的脸颊和自己梦中的一样，长发已过肩。 吴宇屾之前扯卫兰的头绳，都被他珍藏在抽屉里，那里有她的发丝，有他对她的思念。 嘴上口口声声说不要提她，可是自己还不是每天会想起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记呢？ 当吴宇屾注视到，卫兰也在望向自己时，他迅速收回了目光，转身进教室。他那时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给她表白，可她呢？她那么决然，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他不能原谅。 卫兰看着吴宇屾冷漠地转身离开，心里抽搐了一下，但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她想要认真读书，完成学业，回报父母，她也只能这么做，她没有别的选择，她不像方天其和赵文静一样，有个好的家庭环境，父母可以把自己送出国，也不像吴宇屾一样，有很强的学习天赋，她只能努力。 “对不起，吴宇屾，我想我是喜欢你的，不然自己不会心跳到彻夜难眠，但是我想我又不够喜欢你，不然不会选择学业，说不喜欢你。喜欢你，是个秘密，没有人会知道，包括你。你说的对，我们做不了同学，更做不了朋友，那就像现在这样做陌生人吧，愿你安好。”卫兰在心里默默地想。 遇见的太早，我们不知如何去爱，只能背道而驰。 第23章 杀人案 秋天的傍晚，两辆警车驶入学校，犹如闪电划破校园的宁静，引起了一片波澜。 同学们纷纷从教室探出头，好奇地盯着警车停在16班教室门口。 警车门打开后，身着制服的几位警察鱼贯而出，表情严肃，大步地走进16班。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一位年长的警察和16班班主任说了几句话，然后把16班的5个男生带上了警车，接着警车缓缓地驶出校园。 警车走后，学校里像炸开了锅，同学们脸上各个写满了惊讶和好奇，不是窃窃私语，就是指指点点，猜测这突如其来的警车到底来校园干什么，还带走了5个人男生，而这5个男生里有王琰。 卫兰和江汐也正在桌位上，小声议论着这件事，赵文静匆匆忙忙跑过来，给她们招手：“快出来，快出来，你们两个还在里面坐的住啊？” “你们班出什么事了？我们正想下自习课去问你呢？” “还下课？你们看还有谁有心思上课？我们班出命案了？” “命案？”卫兰和江汐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不能相信吧，我到现在也觉得像做梦，像是在看电影一样，但警察刚刚确实来了.......”赵文静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她压低声音说：“我们班一个叫杨倩的女生，被谋杀了。” “怎么可能？”卫兰惊呼。 “是啊，怎么可能？上午她还好好的来上课，她还找我借《时代影视》看，这晚上人就没了......怎么可能？让人怎么能接受的了，就中午回家吃个饭的工夫......”赵文静难过地说。 “杨倩？是那个长相白净，高高瘦瘦的女生吗？今天上午穿了件浅绿色外套，早上升旗的时候就站在我旁边。”江汐问。 “嗯，就是她，上午还鲜活的一个人，怎么到晚上就没了？她家离学校近，中午不在学校食堂吃，都是回家吃，这回趟家就......如果不是警察来，谁能相信。” 听江汐和赵文静的描述，卫兰也想起了这个女生，扎个马尾辫，今天上午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外套，衬得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我们班坐在前排的同学，听警察给我们班主任说，她是死在家里的，死的时候一丝不挂，先奸后杀......活活被勒死的.......太惨了。” 卫兰和江汐不禁咽了咽唾液，实在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她出事的时间是下午1点多左右，吃完中饭父母去上班，她弟弟去上学了，她弟弟说自己走时，杨倩也准备走的，但是她想在家看完.......《时代影视》，就是我借她的那本，所以两人就没有一起走......你们说，如果她不看那本书，是不是和她弟弟一起走，就没事了.......” “文静，你别这么说，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卫兰扶着赵文静的肩膀，边安慰她边问道：“那警察为什么要带走你们班那几个男生？去提供线索吗？” “不是。因为杨倩出事时，家里的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所以警察怀疑是熟人作案。” “熟人？那可能是亲戚朋友啊，同学怎么会中午去她家？” “警察查了杨倩的日记本，在日记本里，发现她写到自己喜欢的男生，还有喜欢她的男生一些事情，虽然没有写名字，但因为事件是奸杀，所以警察怀疑她早恋，是因情而被杀的。中午只要不在教室的男生，这不都被带走了。” “王琰中午不都是在学校食堂吃吗？怎么也被带走了。” “谁知道，他今天中午怎么突然肚子疼回家了，半下午才来，其他那几个男生还好，一起逃课去网吧了，还能互相作证，王琰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作证了......江汐，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没有一点血色，哪里不舒服吗？” 江汐犹如被霜打的秋叶，微微颤了一下，回道：“我没事，我想先回教室坐会。”说完，扶着墙进了教室。 “她怎么了？担心王琰吗？”赵文静不解地问卫兰。 “应该是吧，毕竟王琰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感谢他的。”卫兰说。 这时，16班教室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同学，都是来打听发生什么事的。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冲进一个挺拔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到方天其面前，颤颤巍巍地问：“听说......你们政史班有个女生被杀了？” “是啊，奸杀，太残忍了。” “ 她.....个子高高的....她是？....”那身影是吴宇屾，他神情极度紧张。 方天其看吴宇屾这表情，猜到他想问什么，故意把话拉长说：“是卫兰.......怎么可能？不是她。” 吴宇屾的心被方天其从胸膛里差点揪出来，他双腿微微颤抖，仿佛一棵被风吹动的树苗，摇摇欲坠。当他听到‘不是她’时，他长舒一口气，后退一步站稳。 “是我们班一个叫杨倩的女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吴宇屾摇摇头，心有余悸的在心里想：“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那不是你担心的人吗？站在那里好好的。”方天其指着近在咫尺，却刚刚被人群挡住的卫兰。 “卫兰，这家伙还以为被害人是你呢，你看紧张的傻样子。”方天顺势接着喊道。 霎那间，吴宇屾和卫兰两人目光交错，他们好久没离那么近见到彼此了，那感觉很熟悉，像高一时，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 此时，吴宇屾脸色苍白，仿佛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噩梦，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像是被风，还有这嘈杂的人群吹散了，无法成行。 但他目光却闪烁而坚定，望着人群中的卫兰，此刻眼中只有她。 吴宇屾定了定神，嘴角上扬了一下，缓缓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走廊中。 “卫兰，你不追上去打声招呼吗？你看吴宇屾刚才的紧张的样子，他那么关心你......真是太感人了，我都被感动了。你应该追上去的........”赵文静推了一把卫兰激动地说。 “我.......”卫兰何尝不被感动，当他看到吴宇屾刚才眉头紧锁，迷茫不安的样子，她既心疼又感动。 但自己追上去又能说什么呢？他说过我们只能陌路，自己又怎么忍心再让你伤心。 “喜欢一个人，嘴可以骗人，但是心骗不了，你看他刚才的样子。什么鬼楚娇娇，他真心实意喜欢的人明明就是你。”赵文静说。 “我也.......回教室了。”卫兰小声接着说。 一颗真心，自己不知如何守护，何尝不也是难过。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回去了？”赵文静喊道。 “你也回你们教室吧，有最新消息再过来给我们汇报。对了我哥们王琰，还在局子里呢，他出来后让他过来给我们报平安。”方天其站在赵文静身后说。 “汇报？说的你跟首长似的，美的吧。”赵文静撅着嘴回了自己教室。 “我就美了。”方天回道，又自言自语说：“小山山那家伙，看卫兰没事就转脸走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大琰哥，太重色轻友了，还是哥们我有义气.......” 此时，吴宇屾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满月，往教室走。 当他在篮球场打球时，看到警车，接着又听人说，政史班有个高高的女生被杀后，他扔下球像疯了一般往这边冲，心里不停地祈祷：不要是你，不要是你。 原来自己还是那么的在乎她，那么的喜欢她。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是啊，嘴可以骗人，但心骗不了人。 同样在心里祈祷的还有江汐，她此刻也在心里不停地念叨：“希望他没事，他没事.......” 次日早上，王琰站在15班教室门口喊方天其：“喂，我回来了。” 方天其兴冲冲地跑出去，调侃说：“怎么样？里面舒服吗？” “舒服，难忘的一次人生经历。” “你说你丫的，什么时候肚子疼不好，非要昨天中午。” “这是我能控制住的吗？没事，我家人都在，都可以给我作证。就是杨倩可怜，生命只有一次，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是可怜，长的也不错，可惜了.......” “你还好吗？”江汐站在王琰身后，轻轻地问。 王琰恍然一愣，这是江汐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讲话，他连忙结结巴巴，受宠若惊地回道：“好，好.......我没事.......” “那就好。” “谢谢你的关心。” 江汐满眼温柔地摇了摇头，说：“不客气，那我回教室了。” “嗯。”王琰机械地点着头，眼神一直追着江汐的身影不舍得离开。 “喂，你太夸张了吧，人家不就是给你说两句话吗？你看你这乐开花的表情，跟花痴似的。”方天其推了推呆在原地的王琰。 “今天的天怎么这么蓝，云怎么这么白，你今天怎么这不讨人厌了。”王琰看着方天其笑着说。 “说谁呢，我天天都那么讨人厌，不，不是，讨人爱......” 花季雨季的年纪，嬉戏打闹，欢声笑语，懵懂情感，都如初绽的花朵，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可一个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接连的几天，警车还时不时的出入学校，有同学被带走，然后送回，案件没有一丝进展。 而同学们更是人心惶惶，学校要求家离的远的同学，特别是女生，最好家里有人接送。 “卫兰，你最好也让你父母来接你，安全一些。”晚自习放学，江汐说。 “我家离的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没事的，再说我又有武艺防身。”卫兰笑着背上书包，和江汐一起走出教室。 “你那点小武艺，防的了谁？要是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下就把你拿下了。” “你别吓我了，好不好。谁来接你？” “我哥，他骑摩托车来接我。” “有哥哥真好。” “嗯，有时候觉得有个哥挺好，有时候又觉得他很烦。他比我大十几岁，像我爸似的，天天叨叨我。” “等等我。”赵文静从后面跑来，跑到江汐和卫兰中间，双手搭着她俩的肩。 “文静，谁来接你？”江汐问。 “我爸，我爸这些天比我还紧张。我爸的朋友和杨倩家住一个小区，住这个小区的居民，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真是凶手一天不落网，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我爸听他朋友说，杨倩的家人都伤心欲绝死了，特别是她妈妈，都快疯了，每天以泪洗面，见人就问别人见到她闺女了吗？.......听了心里都难受。” “警察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没有，我们班男生和其他几个班有嫌疑的男生，都被带进警局问过话，对过指纹了，都不相符。警察现在怀疑，她是不是认识社会上的一些人，还在做排查，但是也没有新的进展......” “真希望快点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啊，搞的人心惶惶，听说县里领导也很重视这个案件，毕竟影响那么恶劣。” 三人讨论着，一起走到校门口。 江汐上了她哥哥的摩托车，赵文静上了她爸爸新买的小轿车，卫兰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段路还是如以往一样昏昏暗暗，路灯的亮光，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路两旁的房子里透出的光，都比那几个路灯强。 以前每天走这条路，卫兰从未觉得害怕，一会就到家了。特别是高一时，再在路上遇见吴宇屾，两人吵闹两句或是说两句更是转眼就到家了。 可自从杨倩这件事后，卫兰走在这条路上，就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卫兰不想父母担心，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他们，想着他们整天为了自己和妹妹，为生计奔波辛苦，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想他们再添心里负担，再操自己的心。 幽暗之中，卫兰感觉有个脚步在跟着自己，她放慢脚步，那人也放慢脚步，她加快，那人也加快脚步。 她微微侧过头，试图捕捉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然后，除了微弱的路灯和稀疏的星光，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转身快速朝家的方向跑去，一口气爬上六楼。 关上家门的那一瞬间，她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她自问自答地说：“我是不是自己在吓自己？可是明明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啊，难道是那个凶手？应该不会吧。” 后面的几日，卫兰晚上回家的路上，还是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又没有看到身后的人影。 “我是不是太神经兮兮了？产生了幻觉。”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江汐和赵文静。 “你最好还是找个人陪你一起回家，万一不是幻觉呢？”赵文静紧张地说。 “可是.......” “别可是了，文静说的对，万一不是幻觉呢。”江汐打断卫兰的话。 卫兰若有所思地说：“真希望快抓到凶手。” “这都过去20 多天了，还没有进展。我们班准备这个周六下午，给杨倩开个简单的追悼会，毕竟一场同学，是个缘分.......” 周六的那天下午，卫兰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抱着一束洁白如雪的雏菊花，从她们班经过，把那束花轻轻地放在了16班的教室前门。 那个男生低着头伫立在花前，黯然伤神，花束里的雏菊，花瓣细腻而柔软，如同一个纯真的少女，在风中摇曳着，仿佛低声细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第二十四章 礼物 杨倩的案件已过去一个多月，虽然还有抓到凶手，但是在校园里的话题度已慢慢地降了温。 但卫兰晚上回家，还是觉得有人跟着自己，那脚步不远不近，并没有想靠近的意图，但卫兰还是很害怕，每天快速跑回家。 天气慢慢进入了深秋，这天是吴宇屾的生日，他请几个要好的哥们，中午在食堂吃了一顿火锅。 “你这请的不算啊，太简陋了，什么时候再请我们去外边馆子吃一顿。”方天其边往锅里涮肉片边说。 “你丫的，礼物都没送我，空手套白狼，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吴宇屾怼道。 “我带着我一颗真挚的心来了，还不行？来来来，我们举杯，祝我们的大山生日快乐，球场上永远雄霸天下。”方天举起手中的饮料，当做酒杯，和身边的王琰几个哥们一起‘啪啪’碰到，祝福着吴宇屾。” 吴宇屾笑着不语的看着哥们几个吃吃喝喝，这一刻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也觉得挺幸福的。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吴宇屾支支吾吾的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快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一个礼物.......你们说送什么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在内涵我们没有送礼物给你吗？”方天其用手指剔着牙。 “内涵？你想多了，谁稀罕你们的礼物。”吴宇屾不屑的说。 “真是朋友过生日？男的女的？”王琰问。 “送个礼物，还必须要知道男女吗？”吴宇屾不想说。 “你傻吧，你看他那样就知道是女的，送卫兰吧？”方天其坏笑说。 “你知道的太多了，”吴宇屾从后面勒着方天其的头说：“小心我杀人灭口。” “别闹了既然送女生，那就得好好想想了，”王琰笑着把他俩扯开。 “你把我杀了，谁给你出主意？” “大琰哥给我出。” “你太看得起他了吧，那么久都没把江汐追到手，还帮你出主意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喜欢‘快餐’。” “行，那你让他给你出。” 王琰闷头想了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没经验，而且对卫兰也不了解，真不知道送什么。” “你看吧，被我说对了吧，所以你还得请教我。”方天其得意洋洋地说。 “好，那你说来听听，可别说一个跟上次那样不靠谱的‘激将法’.......不仅没用，还给我惹麻烦。” “惹什么麻烦了，多个人喜欢你不好吗？我要是你就答应楚娇娇了，谈谈不合适再分就是了，何必一棵树吊着，傻不傻？” “不说就滚，别在这瞎扯。” “你这态度，像请教我的吗？给我先端茶三杯。”方天其一副祖师爷的样子。 “皮痒了吧，我这就给你松松筋骨。”吴宇屾说着准备上手。 “好好好，我说，我说......”方天其躲到王琰身后，想了想说：“送女生礼物其实很好送，送花，送小饰品都可以啊，校门口的精品店都有。” “她不会收的，我想她可以收下的礼物。”吴宇屾仰头望着天空说。 “这么难伺候，那让我再想想。”方天其眼前一亮，接着说：“知道了，那就送吃的，既不贵重又倍感亲切，你说呢？” 吴宇屾看了看方天其，想了片刻：送吃的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去年自己不就是把她的生日鸡蛋给丢了，正好今年送点吃的，给她说是补偿，她应该会收下。 “那送什么吃的？门口小卖部那么多吃的。”吴宇屾问。 “喂，大少爷，你这也太小气了吧，生日礼物在小卖部给别人买。” “哪去超市？” “真是活该你单身，你们两个都好好学着。”方天其指着吴宇屾和王琰说：“送吃的是个幌子，你得想想这个吃的能表达你的心意，懂了么？” 吴宇屾和王琰异口同声地说：“不懂。” “真是被你们气死了，你们说送一包辣条和一盒巧克力能一样吗？” “你的意思是说，送巧克力。”王琰似懂非懂的回。 “这是个比喻，当然送巧克力也可以，代表甜蜜的爱情。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个比这个更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快说。”吴宇屾催促道。 “你们最近没看电视上天天放的一则广告吗？” “什么广告？” “水晶之恋果冻，代表爱的语言，绿色——偏偏喜欢你，紫色——有你真精彩，黄色——谢谢你的爱，红色——真的好想你，透明——我只在乎你，粉红——爱你一生不变，明天的明天，你还会送我水晶之恋吗？”方天其捏着嗓子，模仿着广告上的声音表演着。 “这真是个好主意。”王琰给方天其竖起大拇指。 “是吧，一盒果冻，把你想说不敢说的，全给你说了。” “肉麻，太肉麻了......” “肉麻个鬼，又不让你说，你就送就可以了。”方天其看着犹豫的吴宇屾，嘲弄他说：“主意给你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水晶之恋，一生不变’ 哦，嘿嘿.......” “滚。”吴宇屾回了句，然后思索着回了自己教室：送这个，她会收吗？可是别的他又不知道送什么好，送这个给自己喜欢的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里面的广告词都直击他的心灵，都是他想说给她的，那就送这个吧。 下午午休时，吴宇屾请假偷偷跑到超市，买了一盒‘水晶之恋’的果冻，藏在了书包里。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心形的盒子，自己都觉得甜甜的。 虽然今天是吴宇屾自己的生日，他也知道回到家会收到爷爷、爸爸和姑姑们的很多礼物，但却一点也不期待，他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期待着她的生日。 卫兰的生日过的如往年一样，平淡无奇。江汐和赵文静送了她一个小挂件和小玩偶，她很感谢她们，记得自己的生日。 十七岁了，又长大一岁，她希望自己可以快些长大，快些成年，就可以帮家里做事了。 晚自习放学，昏暗的小路，依然让卫兰心有余悸，她快速走着。 但今天，她感觉到跟着自己的脚步离自己很近，她不敢回头，快速的跑起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跑起来，他在追自己吗？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卫兰的肩膀，她下意识的迅速绕到攻击者的背后，用力一拉，将其重心拉偏。紧接着，她用脚猛地向后一蹬，借助这股力量，将攻击者狠狠地摔倒在地。 “哎呦。”地上传来呻吟声。 这声音很熟悉，但卫兰不敢细想，本能的撒腿就逃跑。 “你个大脸猫，摔死我了。” ‘大脸猫’三个字让她停住了脚步，她转身望去，看到吴宇屾拍打着身上的泥，从地上爬起来。 “你就那么烦我？下那么狠的手。”吴宇屾愤愤地说。 “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你跟在我身后也不说话，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是杀人犯？” “对不起，没摔伤吧？” “摔伤了，我腿动不了......”吴宇屾故意面目狰狞的活动着自己的右腿。 “伤到哪里了？” “右腿，哎呦，动不了。” “我看看......你活动活动脚踝，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你的这只腿之前受过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带你去医院。”卫兰扶着吴宇屾不停的道歉。 “不用去医院，不用去医院，我慢慢活动活动，应该没伤到筋骨.......你扶着我走两步试试。” “好，你慢点。” “可以走，应该没事。”吴宇屾一脸狡黠地望着卫兰。 “没事就好。”卫兰让吴宇屾的目光盯的不自在，慌忙松开扶着的手。 “你这也太现实了吧，我刚说没事，你就松手，万一再摔倒怎么办？” “你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摔倒。” “你也说了，我受过伤，所以很容易摔倒，你的力气可真大，像王琰说的女中豪杰啊，我的腰也差点被你摔断......”吴宇屾说着又摸了摸后腰。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喊我？猛地一拉我，我肯定下意识的以为是坏人。” “我怕我喊你.......你不理我。”吴宇屾降低了声音。 “不会的。”卫兰小声说，又恍然大悟道：“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的，是你？” “.......嗯，怕你一个人走这条小路不安全。” “你们实验班要上三节晚自习的，最后一节晚自习你没上？” “上不上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反正我可以稳居年级前三，我们班主任对我也格外宽容。” “我家离的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卫兰结结巴巴说出后面的话。 吴宇屾猜到卫兰后面要说什么，但他不想听，他拿出书包里的那盒果冻，递到卫兰面前说：“生日快乐。” 卫兰微微一愣，轻声说：“谢谢你记得我生日，但东西我不能收。”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东西，就直接拒绝？” “我不想知道。” “真是被你气死，就是一盒果冻，吃的，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拿着吧。” 卫兰犹豫地看了看吴宇屾，还是没伸手接。 “去年你生日，我吃了你两个鸡蛋，当还你的。” “你只吃两个鸡蛋白，黄都没吃，不用你还了。” “当时我说过，下次你生日会还你，就一定会还你，我不想言而无信.......你拿着吧，就是一盒果冻。” 卫兰低头看着吴宇屾手中的那盒果冻，缓缓地接了过来，说：“我收下你的果冻，你能以后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吗？不要再提前走，跟着我了.......” “你在跟我提条件？” “你聪明，成绩好，但纪律还是.......” “好好好，我答应你，别唠叨了，跟我爷爷似的......” 卫兰听到吴宇屾说答应，便卸下了心里负担，她不想他为自己做太多，虽然他此刻语气不好，还如小孩子一样，但她还是轻轻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 在星光点缀的夜幕下，吴宇屾和卫兰肩并肩走着，没有言语，微风拨动着两人的心弦。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一起走过这段青春的旅程，有你有我。 当走到单元楼下，卫兰双手合十，抱着盒子，眼眸清澈而温婉，柔声说：“我上去了......” “卫兰，我希望今年今日，明年今日，年年今日.......你都可以给我机会，给你说句‘生日快乐’。”吴宇屾眼神深邃而真挚，仿佛藏着星辰与大海，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昨天你生日，我都没有.......” “我不用你说，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能给我机会就可以了.......走了，再见......” 吴宇屾说完，身影如流星划过夜空，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卫兰回到家中，坐在写字台前，望着写字台上的那盒果冻，那是一个精致的紫色心形盒子，盒子上写着广告语——水晶之恋，爱你一生不变。 这几个字在台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更让卫兰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她轻轻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六个同样心形的果冻，果冻晶莹剔透，精美别致，怎么让人忍心吃呢。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心形卡片，卫兰徐徐打开，上面是广告告白诗：“爱情的天堂， 玫瑰在满园地开放， 而我却只要 你心中的那一朵 玫瑰在心中开放， 爱，只与你分享， 水晶之恋，一生不变。” 多美好的感情，一生不变，是多少少女的憧憬，卫兰把卡片贴在胸前，脸颊绯红。 过了一会，她把卡片夹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中，把果冻收好，偷偷藏在了衣柜里。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吴宇屾，他们一起站在高一教室门口的走廊前。吴宇屾穿着一件紫色甩帽衫走在前面，然后轻轻转身，向她伸出一只手说：“走，跟着我一起向前走.........” 梦中的自己，犹豫着：要不要把手给他，牵起一起走？ 她不停地做着思想斗争，不停地做着........猛然挣扎着醒来。 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心跳跃着悸动着，梦里的他那么真实，一脸放荡不羁的英气，坚定而明亮。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去谈感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习、学习.......”卫兰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辗转反侧，怎么都不能再睡着，她从床上爬起来，拿出英语书，坐在写字台前读起来。 相遇太早，不懂得怎么将你的爱担负，不知怎样呵护爱的花蕾.......遇见你的时候，花儿还没有开；遇见你的时候，月儿还没有圆；遇见你的时候，我还不懂怎么去爱...... 第25章 失恋 “小山山，还没跟我们汇报呢，那天礼物送出去了？”方天其躺在篮球场边的空地上晒着太阳问。 “你说呢？”吴宇屾拍着球一脸神气地回。 “呦，看着这样成功了。我出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吧，你丫的，得送我一套游戏装备，好好感谢我。” “做梦呢吧。” “你忘恩负义啊，还想不想以后我再帮你出主意。这段时间，我坐在卫兰后面，也算对她有些了解了，像她这种老实保守的女生......” “‘了解’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不许招惹她，听见没？”吴宇屾扔下去球，跑到方天其身旁凶道。 “我招惹她？她可不是我的菜，还有兄弟妻我怎么能欺，你大爷的看不起谁呢？” “你个花心大萝卜，可不好说。” “我是花心，但你看我让谁伤心了？” “确实，都是你追的别人，别人再甩了你。”吴宇屾嘲笑道。 “你懂什么，我这是 ‘把悲伤留着自己，把快乐留给爱的人’ ，哥对爱的领悟，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层面，特别是你，总是想占有。”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格局小了。人家一拒绝你，一说不喜欢你，你看你那吹鼻子瞪眼的样子。” “我格局小？我吹鼻子瞪眼？” “可不是，要懂得付出，默默付出........你看大琰哥，下雨天给江汐送外套。江汐自行车钥匙找不到了，大琰哥满校园的帮她找钥匙，找到钥匙了再在上面挂个钥匙扣送她，避免她再丢.......你说哪个女生不会被这样温柔细腻的男生打动。江汐可是咱们班以前出了名的冰美人，现在见了大琰哥也主动说话打招呼了。虽然大琰哥现在革命还尚未成功，但是胜利在望啊。” 吴宇屾一言不发，听着方天其的话，似乎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确实有点心急了，乱了阵脚。 “......那我.....后面该怎么做？她才会.......”吴宇屾支支吾吾地问。 “那套装备送不送我？” “送，送你可以了吧。”吴宇屾忍痛割爱说。 “可以啦，”方天其一脸得逞的笑着说：“你如果想追卫兰，就要‘以不变应万变’。” “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啊，静静地观察，看她有什么需要，你再去做。笨，这都不明白。” “说我笨，你这说了等于不说。装备不送你了。” “我这是妙计，你不许出尔反尔........”方天其抢走吴宇屾手里的球，跑到球场上。 吴宇屾追上去，两人在球场上较量起来。 吴宇屾回到教室，琢磨着方天其说的话，感觉不是不无道理，那就静待花开吧。 以后每次大课间，吴宇屾都会下楼，跑到前楼一楼15班窗户边上，喊方天其去打球。其实是找机会跟卫兰聊两句，或是打完球回来，找卫兰借两张纸巾擦汗。 不下楼的时候，他就会趴在三楼的走廊上，望着15班教室窗户，看着她的身影....... 日子这样一点点从指缝间溜走，转眼冬去春来，春逝夏至，高二快要结束了，大家忙着复习，准备期末的考试。 杨倩案子的凶手还没有落网，但在同学之间早已褪去了热度，唯有爱她的人心里永不能释怀。 这天，赵文静满眼泪水，站在15班教室门口抽泣着，呜咽着喊：“卫兰，江汐，你们能出来吗？” 两人看到赵文静无助的样子，连忙起身跑向她问：“你怎么了？” 平时赵文静整日笑哈哈的，热情又乐观，她俩第一次见她哭这么伤心。 “我失恋了........呜呜”赵文静低声哭着说。 “你失什么恋？你都没谈恋爱，走，我们去后面树林里散散步······”卫兰一手扶着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 “我暗恋也算恋啊......呜呜呜” “‘道明寺’？”江汐问。 “嗯，他和他们班一个女生谈恋爱了。我本来想等着高考后，再给他表白的，怕耽误他学习........没想到，呜呜呜.......” 江汐拿着纸巾给赵文静抹着泪水。 “我真的很喜欢他，高一开学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他，我的心就狂跳，就喜欢上了他。每天鬼迷心窍得想见到他，费尽心机地打听他的喜好、往事和秘密。然后自己回来，偷偷地回味他每个动作，他的每句话，有时心里潮潮的、湿湿的，饱满得像涨了水的河，可有时又空落落的，像河床上摊晒出来的光光的石头。但这都让我欢喜，可现在······我······” 赵文静倚在一棵梧桐树上，抽泣着，声音低沉而微弱，像是夜空中遥远的星子，闪烁着哀伤的光芒。 卫兰第一次意识到，身边一直大大咧咧地的好朋友，原来感情是那么真挚而细腻。 “文静，你的眼都肿了，别哭了.......你那么伤心他也不知道。”江汐心疼地说。 “是啊，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有个人这样喜欢过他，我的感情像个胚胎中的婴儿，还没成型就夭折了......” 卫兰和江汐眼巴巴地看着赵文静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控制不住，有点手足无措。 “不行，我要让他知道，尽管他现在有女朋友，我也要让他知道，有个人曾经喜欢过他，我要和我的初恋好好告别……”赵文静如醍醐灌顶，突然顿悟道：“我要回教室，回去给他写封信告诉他。” 赵文静边抹着脸上的泪痕，边往教室跑去。 她一定要撞了南墙才能死心。 两节晚自习，赵文静饱含泪水的给“道明寺”写了一封信： “我把自己所有关于现在的，过去的心情都收集起来，给你写这封信。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 这两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孩，总是有意无意的路过你教室的窗前，路过你打球的球场，路过你的身边…… 我以为等待可以换来奇迹，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认识我……可你始终没看到…… 当我看到你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心像被人捅了一刀，所有的憧憬都在那一刻漫灭，但还是真诚的祝福你，祝你幸福。 而我也准备放下，告别自己这自导自演的暗恋，告别曾经喜欢的你，告别这个雨季。” 赵文静把信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一个精致的粉色信封里。犹豫了一会，自己还是不能鼓起勇气亲自把信送出去，她又跑出去找两个朋友帮忙。 “卫兰，江汐，你们两个帮我把信给他送去可以吗？······帮我给我的初恋画个完美的句号。” “他在几班？能不能换个信封，这个太显眼了。”卫兰试探地问。 “他在1班，和吴宇屾一个班。我不要换信封，它和我的信纸是一套的，换了就不搭了。” 卫兰一听1班，心里有点猝，送的时候万一碰到吴宇屾，那不尴尬了，如果他再误会怎么办？而自己为什么又担心他误会呢？…… 江汐看出了卫兰的犹豫，说：“好好好，不换，我帮你给他，但是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么？” 赵文静牵起嘴角，勉强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晚自习放学后，江汐去1班把信帮赵文静送了过去。当江汐现在1班门口时，已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理科女生少，1班按吴宇屾的话说还只有“四大恐龙”。 江汐把信丢给“道明寺”，转身就走了，没有逗留，更没有言语。 这对江汐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她之前见男生就躲，心理阴影无时无刻都让她抗拒，但是慢慢地，慢慢地，一个人温暖着她的心，让她愿意尝试着去走出来…… ‘道明寺’拿着信，瞬间呆住了，这可是校花啊，给自己写信。 他打开信后，忐忑的看着，接着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赵文静的信上没有写署名，这难免会产生误会，搞个乌龙。 第二天一早，‘道明寺’便去15班，给江汐送去了回信。 当时，江汐、卫兰和赵文静，正好站在教室门口聊天。 “昨天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这是我给你写的一些心里话。”‘道明寺’把手里的信封递给江汐，春心荡漾的微笑挂在脸上。 “给我？”江汐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给你，我昨天看了你写的信，所以......你把这封信先看了。”‘道明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说完转身离开。 江汐莫名其妙的拿着信，看着赵文静，说：“他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帮你送信，他怎么给我？” 赵文静突然如梦初醒道：“我忘记写我的名字了。你帮我送过去的，他肯定误会了，以为是你写的那封信。” “不会吧，大小姐，你信上都写什么了？” “我就写的我喜欢他，曾经很喜欢他，但是他现在有女朋友了，我祝他幸福，别的就没什么了。” “被你害惨了......”江汐一脸无奈。 “对不起，江汐。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释的，事情是因为我而起，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我们先打开看看信里写的是什么，可不可以？”赵文静对信里的内容一脸期待。 江汐展开信，信里的大概内容是：他收到江汐的信很开心，他也很喜欢江汐，至于他之前谈的女朋友，那只是那个女孩子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希望江汐不要误会。而自己愿意和江汐成为男女朋友。 三人看完信后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感情的切换速度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原来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个‘陈世美’，真是讽刺......”赵文静冷笑道。 “文静.......” “你们说，如果送信的人是我，他还会写这样的回信吗？肯定不会。因为是江汐，她漂亮，他就立马见异思迁......” “文静，既然现在知道他是这种人，就不要再因为他伤心了。”卫兰安慰道。 “我不伤心了，不会再因为这种人伤心了。就是觉得很讽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前几天和他女朋友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现在说别人是一厢情愿，那个被他玩弄的女孩又该多伤心呢？......” “我觉得这场误会未必不是一场好事，至少让你和那个女生都看透了那个人。”江汐说。 “江汐，对不起，让你无缘无故的卷入进来。” “文静，别这么说，我们三个那么好的朋友，能帮到你，我觉得值。” “谢谢你们，我觉得自己突然间长大了 ，原来人长大真的不是因为年龄到了，而是因为一件事或一个人，一瞬间让你成长......只是，接下来怎么办？” “我给他回信，告诉他这是一场误会，我并不喜欢他，而是我的朋友曾经喜欢过他，不过现在更看不起他。谢谢他的龌蹉行为，让我的朋友不再伤心。这样写可以吗？”江汐问。 “可以，简洁又讽刺。”赵文静略显悲凉地说：“想想我前几天因为这样一个人掉眼泪，哭得眼肿，真是觉得愚蠢至极......以后我都不会再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不遇见错的人，我们怎么和对的人相逢呢？”江汐言简意赅。 “嗯，不管怎么样，对未来还是要充满希望，不过，现在我要用功读书了，我要考传媒大学，我要去找真的‘道明寺’去。你们两个小心了，小心我学习超过你们两个呦。” “我们很期待哟，期待你的奋发图强，期待你超越呦。” “有你们真好。”赵文静揽着卫兰和江汐肩膀，笑说。 “你们三个笑得可真开心，我们大琰哥可是伤心了一个晚上，现在还趴在课桌上郁郁寡欢呢。”方天其走过来愤愤地说：“江汐，你平时看着挺矜持的啊，怎么突然给1班那个男的送情书？身边有我大琰哥那么好地男生，不珍惜，你怎么想的？” “我知道王琰很好。”江汐回答。 “那你还.......王琰那么好的人，你视若无睹，你是不是看着他好欺负，故意的啊。” “方猴子，你够了，这事和江汐没有关系，是我.......我懒得跟你说，我去跟王琰解释。”赵文静说着，跑进了自己班。 “懒得跟我解释，我还懒得听呢。”方天其朝赵文静的背影喊道，接着又对卫兰和江汐说：“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们两个把我两个兄弟，真是收的服服帖帖啊。还是我聪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是片叶占满身吧，韦小宝也没你潇洒。”卫兰讽刺道。 “潇洒乃是我的本性，你这个比喻太好了。你最近说话，没那么噎人了.......”方天其跟在卫兰和江汐后面叨叨着，一起回了教室。 高二和赵文静的单恋一起，在这个夏天结束。 而结束又意味着新的开始。 第26章 一生平安 高二的暑假是短暂的，为了迎接一年后的高考，高三年级八月初就开学了。 卫兰日复一日的学着，这是冲刺时刻，她不能松懈。 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她连晚上睡觉都是绷着神经，梦里不是在复习就是在考试。有时梦见自己在梦里还没有复习完，就要考试了，自己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醒来后，赶快拿出书再温习。 “卫兰，你最近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眼袋很严重。”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江汐关心地问。 “嗯......我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卫兰埋头往嘴里扒着饭。 “别想太多，我们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尽人事听天命。你看你脸都瘦一圈了。”赵文静心疼地说，接着又自嘲道：“反正我只要可以学传媒专业就可以，管他什么985还是211。卫兰，你看电视上专家也说了，考个好学校不如选个好专业，你现在不如先想想自己报什么专业，别总是一直想着分数，当然分数更关键。” “我也想过......我想报财会方面的。” “你为什么要报财会？你不觉得乏味吗？天天背书，还要不停地考证，什么初级会计证、中级财会证、高级财会证书、会计师.......想想头就要爆炸了。” “我妈说这个专业容易就业。”卫兰闷头说，她何尝不知道呢，她也不喜欢这个专业，如果可以她想学设计，她想学画画。 “那是你妈说，那你呢？你喜欢什么专业？” “我......我想快点工作。” “你的人生太乏味了，不是学习就是工作，江汐，你呢？你准备报什么专业？” “报什么专业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去江南读书，从小看书里描写的江南美如画，我想去那里，撑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中，脚下是青石板，细雨如丝........” “然后，来场美丽的邂逅，遇见你的‘许仙’，演绎一场现在版的《新白娘子传奇》......嘿嘿”赵文静笑着打岔道。 “你又瞎说，不给你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卫兰，那你想好去哪个城市了？” “我？我和江汐恰恰相反，我想去东北，我喜欢冰天雪地，冬日的阳光洒落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不停地飘落.......” “寒风潇潇，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步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赵文静一脸陶醉，清唱着《雪山飞狐》主题曲《雪中情》。 “我也不给你说了，你思维太跳跃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再过半年多，我们就要天南地北了，所以现在一定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卫兰听到赵文静说三人很快就要天南地北，不禁在心里感慨：时光真的是转瞬即逝，高一刚开学的场景仿佛昨日，三人刚认识的日子就在眼前......三年那么快就要过去。 三人吃完饭，边聊边走，各在回到了自己班级。 卫兰和江汐刚坐到位子上，就看到方天其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红盒子，从教室后门跑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笑嘻嘻地把盒子递给卫兰说：“给，大山让我给你的。” “什么？我不要。”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他本来准备晚上放学时亲自给你，但是他今天被抽去参加市里会考了，不知道几点钟可以回来，怕回来晚了，再给不了你。” 方天其见卫兰犹豫着，直接把盒子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东西我是帮忙送到了，要不要是你的事，不要你就等他回来，再还给他，反正这一会他是坐大巴车已经走了。” 卫兰缓缓地伸出那只犹豫地手，手指轻轻触碰到小红盒子的边缘，她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今年今日，明年今日，后年今日，年年今日.......” “打开看看啊，里面是什么，我一直忍着好奇，都没有打开。”方天其在一旁催促。 “这么正人君子。”江汐说。 “那必须的。” “你越好奇越不让你看。”卫兰把盒子收到了抽屉里。 “你们真是薄情寡义啊，还把我当外人，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方天其一副被辜负的表情。 卫兰也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等方天其走后，她拿出盒子，轻轻地打开。 里面是一把金色的钥匙，手指大小，钥匙上拴着一条红绳，钥匙的正面绘画着庐山的美景，侧面刻着六个字 ‘卫兰， 一生平安’ 。 卫兰愣愣的看着这几个字，眼眶不禁湿润，从小到大，除了父母，谁这般记挂过自己？ 钥匙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卫兰，生日快乐。 这把金钥匙是暑假我去庐山游玩时，为你求得的，愿你一生平安【必须收下哦】。” “我怎么能不收下呢？谢谢你，谢谢你吴宇屾，你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独一无二，你让我觉得有个人记挂着是自己是这么幸福。”卫兰紧紧攥那张字条，思潮澎湃。 过了片刻，她轻轻地把纸条和钥匙又放回到盒子里，它们是如此珍贵。 “吴宇屾送的这个礼物真是用心了。”江汐在一旁感慨说：“又吉利又有寓意。” “寓意？” “你没听说过吗？男生送女生金钥匙，通常表达他对女生的爱慕之情，寓意想开启女生的心扉，住进她的心里，锁住她的一生，象征着忠贞的爱情。” “你说话语气怎么和文静越来越像了。”卫兰听了江汐的解读，羞涩的说。 “我也觉得。”江汐笑了笑接着说：“卫兰，我觉得你对吴宇屾是心动的，不然你现在不会脸红·····” “我想等高考完，再想这件事，现在不想想太多。你呢？你对王琰有心动过吗？” “我？........我心里那堵墙，不知道该怎么推翻，虽然现在和男生交流，没有以前那么烦躁和窒息，但内心还是有恐惧......” 卫兰握着江汐的手轻声说：“那我们现在都不要多想了，我想时间会给出我们最好的答案。” 江汐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再深的阴霾，也会有那么一束光，可以穿透照亮天空。 吴宇屾会考回来后，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金榜题名，他被保送都大。 校园里，到处拉着红色横幅，彩旗飘飘，老师们啧啧称奇，同学们羡慕不已，吴宇屾一时间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我哥们，那是我哥们，吴宇屾是我哥们，我哥们厉害吧······”方天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自豪，到处吹嘘着，好似自己金榜题名一般。 他走进教室，坐下来，对前排的卫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荣耀啊？有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喜欢着你？” 卫兰心里也是高兴的，打心眼里替吴宇屾高兴，她知道就算吴宇屾不被保送，以他的实力他也考的上。 “恭喜他。”卫兰没有回答方天其的问题，而是笑着回了三个字。 这两年方天其坐在卫兰后面，没少提吴宇屾的名字，她习以为常，她渐渐地也想听到方天其提他的名字，这样她会觉得就像高一时，他就在她身边。 “你看电视上，一般书生金榜题名之后，第一件事都是做什么？”方天其问卫兰。 “不知道，干什么？” “去娶亲啊，哈哈······他这两天肯定会来找你的，你就看我说的准不准。” 卫兰把羞红的脸扭了过去，不再理调侃自己的方天其。 不过还真被方天其说准了，这天晚自习放学，吴宇屾就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等起了卫兰。 “你怎么出来的那么慢，我等你等了很久，都快被冻僵了。”吴宇屾哈着气说，他像个孩子，想自己喜欢的人说几句心疼自己的话。 “你又逃课？你们班还没有放学呢。”卫兰看到吴宇屾质问道。 “我们老师给我放假休息，我前段时间准备会考，人差点熬废了。” “你每天早走晚到，还能熬费？夸大其词。” “你怎么出来那么慢？” “今天我值日。” “奥······”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着，陷入一阵沉默。 “恭喜你。”卫兰轻轻地祝贺道。 “谢谢。”吴宇屾挠了挠头。他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卫兰，纠结了一会，接着说：“卫兰，你知道我被保送都大了，你可不可大学也报都城的大学，那里有好多好的大学，选择性也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明白。”卫兰轻声答。 “你真的明白？” “嗯，我高考争取考个理想的成绩，报都城的大学，就算和你不在一个学校，也可以在一个城市。” “你说真的吗？卫兰，你说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笔记，你拿着，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如果上面，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卫兰接过笔记，轻轻地翻阅，上面是熟悉俊逸的字体，密密麻麻，工工整整。 “谢谢你的笔记，还有上次你送我的那把钥匙。”卫兰柔声说：“我上楼了，再见······” “卫兰······算了，高考后再给你说，加油，加油，再见。”吴宇屾笑着做了几个加油的动作，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夜幕中，此刻，他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而卫兰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泛着淡淡地红晕，那是害羞和喜悦交织的色彩，心中难以掩饰的甜蜜。 她边上着楼梯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但刚上到五楼，她却听到了妈妈的哭泣声。 她快步走上楼梯，不假思索的打开家门，家里一片狼藉，卫君正扶着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妈妈。爸爸坐在沙发上，头埋在胳膊里，头发凌乱。 “妈妈，快起来，你怎么了？”卫兰连忙跑到妈妈身边，和卫君一起架起她。 卫兰一句‘怎么了’，又唤起了妈妈愤怒的情绪，她咆哮道：“问你爸爸，你问他怎么了？” 可爸爸头依然埋的很深，看不清五官，也不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你告诉孩子们啊，怎么了？”妈妈像疯了一般跑到爸爸身边，使劲拍打着他。 可爸爸无动于衷，任由妈妈怎么打，他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会，妈妈可能也打累了，怒吼道：“你不说，我说，你爸他把咱们的房子抵了，替你堂哥还债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终于把买房子的钱还上，刚想能攒两年钱，供你和君君上学用，可你爸......商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咱们的房子抵押了。” “钱可以慢慢再挣，可小亮那债不能不还啊，不然别人会把他告上法庭的，他的小孩才几个月大，不能没有爸爸啊。”爸爸终于把埋藏的脸，露了出来，但是表情极其痛苦。 “他开大卡车撞到了人，赔10万，没说不让你借他，你当叔的，我当婶子的，我们该帮的帮，你可以把我们手里的两万元借给他，可为什么要把房子抵了，全替他还。你做事情为什么不量力而行？” “我只是先替他还上，他后面有钱还会还给我们的。” “他这开车撞到了人，驾照也吊销了，没了工作，什么时候才能还上我们？兰兰今年就要上大学了，君君今年也要上护理学校，两个孩子，都需要钱，现在可好，我们现在每个月还要还房子抵押的贷款2000多······从嫁给你，我一天享福的日子都没过过，省吃俭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现在却······” “我有工资，晚上我们再多跑两次客车，过了这个坎就好了。”爸爸对妈妈满脸歉意。 “你说的轻松，10万元，什么时候能还的上？你心里只有你们卫家这个大家，从来没有我们这个小家·······”妈妈抱着我和妹妹闷头大哭。 卫兰像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父母的对话，原本就不富裕的家，现在又背上账务。 卫兰抱着边哭泣边颤抖着身体的妈妈，她的心碎成了玻璃片，她望着同样痛苦的爸爸，她又怎么忍心责备他。 “妈妈，会好起来的，我上了大学，会自力更生，你不用担心，都会好起来的······”卫兰忍着眼里的泪水，安慰妈妈。 “妈妈对不起你和妹妹，没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妈妈，我们很幸福，有你·····还有爸爸。”卫兰和卫君抱着妈妈说。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孩子们说的了吗？你怎么能从来不考虑她们呢？就因为她们是女孩，我没有给你生出儿子······” “ 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爸爸露出后悔的表情：“这件事，我是欠考虑了，对不起，没有顾及你和孩子们的感受。”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妈依旧呜咽着。 卫兰和卫君把妈妈扶进了卧室，此刻，妈妈的情绪无论说什么，也安抚不了。 “姐，我好害怕。”卫君显然被吓到了，满眼泪水。 “没事的，过去就好了，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卫兰不知是安慰妹妹还是安慰自己。 那天晚上，卫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喊住他，可是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听到哭泣声，她骤然醒来，谁？谁在哭？是妈妈吗？不，原来是她自己，泪流满面。 第27章 原来是你 家里的变故，给卫兰的学习又陡然增加了压力。从严冬至酷暑，她没有察觉春天的到来，春天就已逝去......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高考倒计时早已进入了两位数，而这天进入了一位数。 同学们各自自由复习着，老师已不再讲课，基本上都是自习课。 方天其每天昏昏欲睡，高考对他来说，就是重在参与。考完后，他老爸就送他去韩国，去当练习生，然后顺利的话在韩国出道当歌手，这是他的理想，他满怀期待。 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般明显，有些人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而有些人拼尽全力，得到的却是微乎其微。 但如果你不拼，不努力，微乎其微也没用。 “你每天这样学，累不累？”方天其打着哈欠问卫兰。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没日没夜的学，卫兰怎么会不累，但是像她自己说的，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是啊，再熬过这几天，就苦尽甘来了。听大山说，你会和他一起上都城的大学，到时候你们两个就双宿双飞了。”方天其调侃道。 都城离卫兰住的这个小县城，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那是她心里而向往，可能成真吗？她不确定，从知道自己家的房子被抵押，欠着款，她就不确定了。 “江汐，你看卫兰都和大山去一个城市了，你和大琰哥也去一个城市呗。大琰哥可说了，你去哪个城市，他就去哪个城市，你去哪个城市？我正好先帮他问问。”方天其又接着调侃江汐。 “我不要和他在一个城市。”江汐决然说。 “你太直接了，太伤心了，别人为你都选了文科，还不能和你在一个城市了？” “不要他再因为我，而去选择，而去舍弃。” “那你自己去跟那个傻瓜说啊。” 江汐静谧了片刻，突然间站起身，仿佛从沉思的深渊中苏醒，举步走到16班教室门口。 “她还真去找大琰了？”方天其不可思议道。 过了一会，两个身影从15班教室门口掠过。 那是王琰和江汐，他们来到后操场，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洒在两人的身影之上。 王琰的脸庞被染上了一层淡淡地金辉，显得温暖而柔和，他温柔的看着江汐，道：“你急冲冲的找我，有事？” “不要再因为我去舍弃什么？”江汐直言说。 “舍弃什么？我舍弃什么了？” “你成绩那么好，高一那年，因为我选了文科，这又要因为我去选城市，选学校吗？不要这样。” “你听方天其瞎说的吧？我选文是因为我真的喜欢文科。选城市？我还没有想好，所以你不要多想，更不要有什么压力。”王琰掩饰说。 “王琰........谢谢你这三年的付出，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我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能再让你这么做下去了，不能再耽误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明白吗？” “我没有想得到过什么，如果有的话，就是能在看到你的地方就可以了。” “不，你还是不明白，我不会谈恋爱的，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 “将来的事，我们谁都说不好，不是吗，为什么要急着否定呢？” 江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他的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清晰，他是这么的好，这么的珍贵，可是自己呢？自己要怎样越过心里的那堵墙？她不想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再因为自己而耽误前程，她想他可以为自己心中的理想，自由的去飞翔。 江汐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颤抖着声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四年级暑假，我在我们家属院一个哥哥那里温习功课.......” “江汐，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可以吗？”王琰突然打断江汐，他的表情依旧平和而亲切，柔声讲道：“我四年级暑假那年，爸爸妈妈闹离婚，把我丢到了小姨家，小姨和姨夫刚结婚不久，家里还没有孩子，我在他们家呆着极其无聊。不过幸好，小姨家住的是个家属院，那个院子很大，里面有几棵大大的榆树，院子的中央有一条长长的，石头砌的走廊，上面爬满了葡萄藤，葡萄藤上长满了淡紫色的葡萄，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地果香。” “等太阳下山，嗯，好像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爬上了走廊的顶上，坐在上面，边摘着葡萄边吃着，葡萄酸里带着甜，我越吃越难过，我担心爸爸妈妈真的会离婚.......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下面叫我，我低头一看，是一个穿淡紫色裙子的女孩正站在下面，她问我可不可以把她拉上去，她也想像我一样，坐在走廊上面欣赏着美景吃着葡萄。” “其实，当时我哪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心里地阴霾已经蒙上了我的双眼。我把她拉了上来，看清了她的五官，她的五官如同精心雕琢的洋娃娃，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我傻傻地问了句‘你是住在这里的葡萄仙子？’，她甜甜的笑起来，笑容阳光般灿烂，让人难忘。” “接下来的几天傍晚，我和她都在走廊的顶上，一起吃葡萄一起聊天，一起等太阳下山，等月亮出来，一起数星星......她有时会从家里给我带几颗糖，有时会带她自己团的饭团，总会带点吃的上来。慢慢的，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忧伤，葡萄里的酸也都变成了甜。” “可甜.......就在那一天戛然而止。那天中午，我正拿着弹弓，爬树射马蜂窝，正当我爬到树顶，坐在树杈上，拿着弹弓准备射时，我在一间房的窗户外，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正被一个男人欺负着.......我慌忙对着那个窗户，用弹弓射了两个石头......” 江汐早已泣不成声，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咽着：“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王琰哽咽道：“那个女孩挣扎的跑出了房间.......后面的几天，她没有来葡萄藤那里和我一起吃葡萄，再后来，我被爸爸妈妈接回了家，他们和好了，我很开心，更想谢谢那个女孩，谢谢她的微笑如阳光般照进了我阴霾的天空。” “可从那以后，我都没有再遇见过她.......直到高一开学，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梳着高高马尾的她，我急忙跑去帮她搬桌子和椅子，可她表情冷淡......她不记得我了，完全不记得了.......” “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江汐哭说。 “江汐不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觉得这三年，我在你身边过的很开心，每天可以见到你.......”王琰俯身，用手指轻轻拭去江汐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你知道吗，那天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江汐双手紧紧握住王琰给她拭泪水的手。 “江汐，我今天讲这些，并不是要你谢我，也不是让你内疚，更不是让你有负担，我只是想告诉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你的微笑曾经温暖过一个人的心，曾经是，以后也会是.......” 江汐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深情地望着王琰，她好像找回了那段失去的记忆，那段记忆里不是只有悲凉，还有美好，至少让我遇见了你。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是覆水难收。有些缘分，早已注定好，他像一束光一样照亮着你，温暖着你，爱护着你。 即使你现在身处雾霾之中，也请相信总有一束光在等着你。 王琰轻轻地扶起江汐，看着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心生怜爱。 “我想去江南，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江汐仿佛被雨水打湿过的花朵，更加娇艳欲滴，她扬起嘴角问。 “我愿意。”王琰惊喜地说，接着轻声哼起王菲的《我愿意》：“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江汐破涕为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羞涩地说：“唱的太难听了，换一个........” “我的葡萄仙子又回来了......”王琰明朗的笑道。 王琰和江汐在一起的消息，绝对是高考前夕最爆炸的事。 卫兰和赵文静知道后，也瞠目结舌，毫无预兆。 “姐们，王琰三年都没有感动你，你这怎么突然间就被感动了？是不是马上高考了，刺激自己呢？”赵文静问。 “说什么呢，就是觉得缘分到了。”江汐淡淡地答。 “真好，两情相悦，王琰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最后抱得美人归。”赵文静感慨。 “是我幸运，遇见他。” “你和王琰都是幸运的，双向奔赴，不像我.......不说了，刚才方天其还说呢，高考完那天下午，一起去放松下，正好给他开欢送会，他马上要去泡菜国了.....卫兰，我们说的话，你听见了吗？高考完一起去happy，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我一直在听你讲。”卫兰晃了晃神说。 “那别忘了。我再去跟方天其商量一下，去哪个地方happy呢，我们是去唱ktv，还是饭店？如果去饭店，去我们家的就可以......” “我们都可以，你和方天其商量的定就可以了。”江汐说。 “好，那我找他再商量一下。”赵文静说完跑去了后操场。 江汐往卫兰身边靠了靠说：“你刚才心不在焉，是在想我的事情吗？” “嗯......不知该怎么说，就是你和王琰在一起有点突然，不过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卫兰，说了你可能不相信，王琰是那个砸玻璃救我的人.......我之前不相信什么缘分，可是现在我相信了，好像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卫兰眼神先是不可思议，接着眼眶泛红地望着江汐，惊喜地说：“真好，真好........” “我的心里的那堵墙，被他给铲平了，因为他的存在，我的那段记忆不再是灰色的了，它有了色彩。” 高中的三年时光，在这温馨的画面中结束。 高考的三天，是那么的漫长。 卫兰的妈妈因为女儿高考，三天都待在家里给卫兰做饭，送卫兰去考场，而卫兰也尽力发挥着自己的水平。 她想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缓和一下家里的气氛，让妈妈的脸上可以有一丝的笑容。 从上次那件事后，妈妈苍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已数不清，妈妈也只不过40多岁啊。 卫兰想起赵文静曾说，人长大是一瞬间。原来人老去也是一瞬间。 最后一场考历史，卫兰和赵文静在一个校区考，刚走出考场，卫兰就看到赵文静站在不远处给自己招手。 “哇，感觉好爽，再也不用整天挑灯夜读了，我要把我高中的书全卖掉。”赵文静一脸明媚。 “你这太现实了。”江汐笑说。 “走，我们去happy，去汉街那边的ktv，我和方天其商量好了。” “不先回趟家吗？” “回什么家，直接去。” “我妈还在校门口等我，我得和她说一下。” “好，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去，王琰和江汐一起去，方天其和吴宇屾一起去.......” 卫兰听到吴宇屾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对赵文静说：“文静，你先去，我还是要回趟家，我有一样东西忘记带了，要回去拿一下。” “什么东西？必须要带吗？” “嗯，我拿了东西，马上就去找你们。” “好吧，那你路上慢点，一会见。”赵文静说。 “一会见。” 卫兰和妈妈一起回到家后，妈妈就和爸爸又去跑客车了，妹妹还没有放学。 卫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装满了星星，那是她用夜光纸叠的，黑夜中看，发着微弱的光，非常漂亮。 每张叠星星的夜光纸，卫兰都在里面写了一句，“吴宇屾，生日快乐。” 有多少个星星，又写了多少句“吴宇屾，生日快乐”，卫兰没有数，应该有几百个吧：这里是我欠你三年的生日祝福....... 几百个里面有一句写的是另一句话，吴宇屾，你应该不会知道的，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卫兰自己的秘密。 卫兰把玻璃瓶轻轻地放在背包里，背上背包出了家门。 第28章 星光 当卫兰推开ktv包间门时，江汐、赵文静和王琰、吴宇屾、方天其还有其他‘葫芦七兄弟’已经都到了，他们围坐在一起，正欢声笑语聊着天。 赵文静和江汐看到，在门前踌躇的卫兰，连忙起身迎上来，把她牵进来。 卫兰局促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这里犹如一个繁华的异世界，灯光闪烁如同星辰。 “现在欢迎我们最后一位到场嘉宾——卫兰小姐。”方天其拿起话筒，声音兴奋又高亢的站在点歌台旁。 “别理他，他就喜欢闹。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坐在卫兰旁边的赵文静问。 “我都可以。”这是卫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既陌生又无措。 “那我给你拿瓶汽水。”赵文静拿了瓶橘子汽水放到卫兰手中，接着笑说：“喝啊，别客气，今天都是咱们方少爷请客，咱们多喝多吃点。” “是啊，今天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方天其扯着嗓子喊道：“现在音乐会开始，告别我们的高中，迎接我们崭新的未来，让我们尽情的挥洒我们的青春吧。” 紧接着，音乐响起，歌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王琰坐在江汐旁边，不时的和江汐说着耳语，江汐微笑着倾听，他们的交流仿佛是一场心灵的交响乐，旋律温柔而动人。 过了会，王琰牵起江汐的手，来到点歌台，两人深情对唱了首《我只在乎你》：“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江汐唱着唱着，双眸里慢慢地湿润，那晶莹的泪珠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王琰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用充满力量的眼神告诉她，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守护他，爱她....... 卫兰在下面坐着，看着这画面，不禁也动容，眼里湿湿的。 “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去点。”吴宇屾观望了很久，看卫兰身边有了空位，连忙坐了过来。 卫兰摇了摇头说：“我五音不全，唱歌难听......我在下面当听众就可以了。” “娱乐，唱着玩，管它好听不好听的，我去帮你点一个。”吴宇屾说着站起身。 “真的不用。”卫兰忙拽住吴宇屾的衣角，不让他去。 吴宇屾望了望卫兰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又望了望卫兰。 卫兰连忙红着脸把手收回来，说：“真的不用，你去唱吧。” “你不唱，我也不唱，我陪你坐着一起听.......”吴宇屾又坐下，并轻轻地往卫兰身边挪了挪，靠近她。 “你吃点东西啊，这水果很甜的。”吴宇屾说着，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给卫兰。 “谢谢，我自己来。” “你最近学习是不是太用功了，瘦了那么多，这个甜点也好吃，你也吃点.......” ktv里音乐声很响，说话要离得很近，才能听清，吴宇屾在卫兰耳边每次说话，呼出的气息都如轻柔的风，让卫兰心跳加快，她不禁往后挪了挪身子。 这时，方天其正好从旁经过，看到后，故意把吴宇屾猛地往卫兰身上一推，吴宇屾手里拿着甜点，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压在了卫兰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卫兰微微一愣，她的眼睛瞬间放大，脸颊通红，宛如初绽的桃花。 吴宇屾也愣住了，他的一只手正好压在了卫兰的胸上，那里柔软而美好，他的脸也染上了一层淡淡地红。 “欧欧欧......”方天其的起哄声，才把吴宇屾的思绪抽回。 他忙把放在卫兰胸上的手挪开，满脸歉意的对卫兰说：“对不起，方天其他推我.......”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搂着卫兰的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卫兰慌忙站起身，捋了捋耳旁的头发，坐到了赵文静身边。 吴宇屾追着方天其边打边骂：“你丫的，你又欠了吧？” “我欠，你大爷的，你得好好谢谢我，你看你那小心翼翼献殷勤的样子，直接扑过去，不就好了。” “我扑你.......” “好了，别闹了，唱累了，我们玩会牌吧。”赵文静看吴宇屾和方天其满场子跑，喊道。 “玩什么？”方天其问。 “掼蛋，会吗？”赵文静问。 “你行啊，赵二傻，掼蛋都会玩。” “我天天看我爸和他朋友们打，看都看会了。” “行，那我们就打掼蛋。” 说着，赵文静、方天其、吴宇屾、王琰四人围在了桌子旁，玩起了牌。 “先说好啊，输了是要罚的。”方天其说。 “罚什么？” “罚喝酒，输一局喝一杯啤酒，怎么样？” “我可以，就是赵文静和吴宇屾不知道酒量怎么样？”王琰笑说。 “我爸开饭店的，我还能没点酒量，啤酒，小意思啦。”赵文静笑嘻嘻地洗着牌答。 吴宇屾低着头没做声。 “你怎么不说话，你酒量怎么样？”方天其用胳膊肘碰了碰吴宇屾问。 “我一杯.......倒。”吴宇屾支支吾吾地说。 “兄弟，你开玩笑了吧，啤酒，啤酒也一杯倒？不是白酒？”方天其一脸不可思议。 吴宇屾显然觉得酒量差有点没面子，便逞强回答：“先开始玩吧，我就不会输，也没这个机会喝。” “吹吧，我就不信你不输一次，没想到学霸也有不行的时候，那么差的酒量，一杯倒，哈哈.......”方天其边摸着牌，边嘲讽着吴宇屾。 果然，连着五局，吴宇屾都没有输，他和赵文静是一家，两人都会算牌和记牌，配合的及其默契。 卫兰和江汐也坐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而方天其和王琰已经连着喝五杯啤酒，肚子都发胀了。方天其不服气地说：“不信，还打不赢你们了，大琰哥，咱们加油，得报仇啊。” 接着的一局，方天其刚摸完牌，就喜笑颜开。 “看你笑得那么贼，看来火气不错。”赵文静说。 “还真被你说对了，这个掼蛋一半靠技巧，一半还要靠火气，看我这局怎么把你和小山山干掉的。”方天其得意的说。 方天其的牌出奇的好，没多大会功夫，这局就结束了，赵文静和吴宇屾输了。 赵文静不服气地一口把杯子里的啤酒全闷了，像大姐大似的，边擦着嘴边的啤酒沫边说：“再来，你这完全是运气。” “来就来，等一下，大山啤酒还没喝呢？”方天其指着吴宇屾的啤酒杯说。 “我......”吴宇屾凝视着手中的酒杯，目光中满是犹豫，他对酒精不知是过敏，还是不能消化，每次过年的时候和爷爷、姑父们也喝过，只不过每次喝一点，就会满脸通红，从头顶红到脖子低，然后就是昏昏欲睡，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杯下去，我不会直接趴下，什么都不知道了吧......”吴宇屾在心里嘀咕着。 “我正好渴了，替他喝。”一旁的卫兰站起身，拿走吴宇屾手中的酒杯，一仰头一杯见底。 “看不出来呀，卫兰，这酒量也是女中豪杰。”方天其拍手称赞。 “人各有所长，总会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卫兰接过江汐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回道。 “卫兰，你刚才喝的太快了，比我还快，还好吗？”赵文静问。 “没事，我经常陪我爸喝，从小练出来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在外边喝酒？谁让你帮我喝了？”吴宇屾被卫兰刚才喝酒的速度和酒量震惊了，这会才缓过来。 “行啦，别没事找事了，人家帮你，还说别人，要是有女孩为我挡酒，我老开心了。”方天其冷嗤道。 “是啊，什么女孩子不能在外边喝酒，那是对没有酒量的女孩子说的，对我和卫兰这种有酒量的女孩根本就不是事。”赵文静自信地怼道。 一时间，吴宇屾成了众矢之众。 “夏天天热，喝点啤酒，解暑的.......”王琰接着说。 “要是江汐喝，你会让她喝吗？”吴宇屾打断王琰的话，直接呛道。 “她如果愿意，她可以啊，反正有我在。”王琰不假思索的答。 吴宇屾发现一张嘴说不过一群嘴，便把手里牌一丢：“不玩了。” “你赖皮，输不起。”方天其喊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玩了。” 吴宇屾来到点歌台坐下，手指盲目的点着屏幕，心里暗暗想：一个女生帮自己挡酒，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这也太没面子了。 他边想边望了卫兰一眼，那傻丫头，还真有点酒量，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正常的和江汐、赵文静在那里聊天说笑着，看来自己多虑了。 吴宇屾手指划着划着，划到了他最喜欢的一首歌。 这首王杰的《我是真的爱上你》，在高一暑假，在他的mp3里，整整循环了一个夏天。 他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地唱道：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你有善解人意的心 不知天高地厚的我 你的微笑总是让我为你着迷 你有一双深情的眼睛 你有融化冰雪的魔力 从来不敢奢求的我 你的美丽总是让我躲不过去 什么原因 你的发香总挥之不去 我的世界 什么时候开始昼夜难分 翻天覆地来去都是因为想你.........” 吴宇屾的歌声让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的喉咙中流淌出深情的旋律，每个音符都是感情和力量，直击卫兰的心。 他唱着唱着睁开眼，眼神深邃而明亮，深情又温柔地望着卫兰。 “这小子歌唱的比我还好听，看来还是要唱能抒发自己真实感情的歌.....”方天其在小声叨叨着。 卫兰和吴宇屾彼此凝视着，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首歌的时间，卫兰的思虑如过电影般，把她和吴宇屾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过了一遍，每一帧都是无法抹去的印记。 她眼睛不禁泛红，连忙起身走出包间，去了洗手间。 “其实，你可以试着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江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卫兰来到洗手间，站在她身后，望着洗手台前镜子里的卫兰说。 “我曾这样也想过，答应他和他一起去都城上大学，但是.......” “但是什么？”江汐问。 卫兰把自己家里欠账的事情告诉了江汐，然后又说：“我表姐在市里的一家酒店工作，她是那里的大堂经理，她说她那里要暑假工，我明天就去她那里了，希望两个多月可以把自己的学费挣够。” “怎么那么突然？可是成绩还没有出来啊？你等成绩出来填了志愿再去啊。” “等成绩出来，还要等半个月，我等不起,我需要自己挣学费，不管考得怎么样，我今年都要走，都要上大学，不会复读，我要快点毕业，快点工作......”卫兰压着生说：“这样才能减轻家里的负担。都城对我来说，是个美好而又遥远的城市，因为它太远，我去不了，我只能报个离家近的学校......” “卫兰，我们一样的年龄，可是你懂事的让人心疼......” “江汐，这个你帮我给吴宇屾。”卫兰从背包里拿出装满星星的玻璃瓶。 “这是？” “这是我欠他三年的生日祝福......”卫兰缓了片刻情绪，接着说：“我先走了，卫君自己在家呢。” “卫兰，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市里？我送你去车站。”江汐依依不舍地拉着卫兰的手。 “明天一早的车，不用，你快进去吧，免得一会赵文静再出来找......我最怕告别，太伤感。” “卫兰.......” “快进去，快进去，拜拜.......”卫兰说着转身走出ktv。 夏天九点多的街道，还是一片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照耀着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来往往，有喜悦，有疲惫，有迷茫。 “卫兰.....” 她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那熟悉的声音和喧闹的街道交织在一起。她蓦然回首，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期待又紧张，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他站在不远处，是吴宇屾，他追了过来。 “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他走向卫兰问。 “我.....赶时间。”卫兰小声说。 “借口。还有这个，既然是送我的，为什么不亲手送我？”吴宇屾手里拿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瓶问。 “可以不问那么多为什么吗？”卫兰不想说，她怕他问这些，她把脸扭到了一边。 “好，你不想说，我不问。我送你回家。”吴宇屾收到卫兰的礼物，心里是开心的，性情也比平时温柔了很多。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不知走了多久，吴宇屾的手背擦过卫兰的指尖，温温痒痒，竟让他在一瞬间一怔，强烈的冲动，从心底涌出来，他想去牵她的手。 “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你之前送我生日礼物，我都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卫兰正说着，她感觉吴宇屾的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手背，像有一股电流从指尖穿到心间。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吴宇屾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逃脱。 卫兰抬头看向吴宇屾，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卫兰，我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你答应我的一起去都城，对不对？” 卫兰面对这份柔情，不知如何回答，她轻轻踮起脚尖，缓缓靠近吴宇屾的脸庞。 她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瓣。 这个吻如此轻柔，如同羽毛般轻轻飘落，却又如此深刻。 他们的吻在银白的月光下，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吴宇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震撼了，当他还意犹未尽时，卫兰移开了唇瓣，低声说：“吴宇屾，谢谢你这三年的情谊，我能还你的只有那么多，再见。” 卫兰说完，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吴宇屾仿佛还定格在了刚才美好的瞬间，他痴痴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甜美的弧度。 他以为她是愿意，却不知那是告别的吻。 第二十九章 前行 天微微刚亮，卫兰已坐在开往市里的大巴车上。她入神地望着车窗外，若隐若现的山峦，被一层雾气所笼罩。 前方是未知的，但是也要带着希望前行啊。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大巴车驶进了车站。车刚开到车站门口时，卫兰就看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打扮精致的女人，打着太阳伞站在那，透过车窗给自己招手。 那是卫兰的表姐英子，二十六七的芳龄，初中毕业就来市里打拼，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人勤奋努力，再加上五官长的精致，身材高挑，来市里没几年，自己就凭能力，就在市区买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 长的漂亮又勤奋的女人，总是能把事业搞的很好。英子也不例外，现在在市区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当经理。 “姐。”卫兰下车给英子招手。 “小兰，一年多不见，越长越水灵了。”英子走到卫兰身边笑道。 卫兰不意思的低下了头。 “呦，害羞了，真是大姑娘了。走，姐带你先去我家，然后再带你去上班的地方，”英子边说边揽着卫兰的肩，两人撑着一把太阳伞往公交站台走去。 “傻丫头，刚考完试，怎么不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就让二姨给我打电话，上酒店来打工。”两人坐在公交车前排，英子问江汐。 “我想自己挣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不想妈妈那么辛苦.......” 英子看着眼前的卫兰，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浅蓝色t恤，和一条过时的牛仔短裤，背着皱巴巴的双肩包......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英子是卫兰大姨家的表姐，大姨家在农村，有三个孩子，英子是老大，家里穷，所以英子早早就辍学出来养家。不过幸好，弟弟妹妹都争气，考上了大学，英子就算供他们上学再辛苦，她心里也是觉得值。 英子轻轻地摸着卫兰的头说：“傻丫头，都会好起来的。我记得十年前，我从家里出来打工，路过县城，去你们家，二姨看我没带一分钱，当时就哭着，塞了100元在我口袋里，说‘穷家富路’，让我在外照顾好自己......现在姐过好了，不会忘记二姨的恩......” 卫兰静静地听着英子姐讲着过去的事，她有个善良的妈妈，她觉得很骄傲。 二十分钟的后，卫兰跟着英子来到一个外观设计现代简约的居民区里，小区里干净整洁，有现代化的电梯和安防系统。 “小兰，你把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来，快坐下歇会，我给你切个西瓜吃。”英子姐说着快步走进了厨房，不一会的功夫就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卫兰面前。 “谢谢姐，你这房子真漂亮。”卫兰在客厅里，迈着轻快的步子，欣赏着周围的每个角落。 “这房子买的时候是精装修，我也没操什么心，直接搬进来就住了，不过在一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房子，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你快尝尝，这西瓜还蛮甜的.......” “嗯，好甜......”卫兰大口吃着西瓜。 “现在快九点钟了，我们酒店是10点钟上班，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就要准备去了。酒店离我这里有两站路，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不过我还要带你去另一套工作服.......”英子说到这起身去了卧室。 过了会，手里拿着两条长裙走了出来：“小兰，你试试这两条裙子，你能不能穿，这是我以前的，现在觉得再穿有点扮清纯了，来，试试，你应该能穿，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 “你穿正合适，这浅粉色把你衬得更清秀漂亮了。”英子边说，边帮卫兰把裙子后面的拉链拉好，“转两圈，姐看看.......” 卫兰提起裙摆，轻轻地转了两圈，裙摆随之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美丽的漩涡，她仿佛如夏日里的含苞待放的莲花，清雅脱俗。 “好看，像是云朵上的公主.......我再把头发重新给你梳理一下。”英子眼神中充满温柔和耐心，拿来一把精致的梳子。 卫兰微微仰起头，感受着梳子在英子手中灵活的穿梭，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轻轻道：“姐，谢谢你......” “咱能不那么客气不？” “我的好朋友有个哥哥，经常放学接她放学，我好羡慕......总是在心里想自己能有个哥哥姐姐，多好.......” “你这不是有姐姐了吗？” “嗯。”卫兰幸福的点着头。 九点半，英子就带卫兰来到了工作的酒店，这是一家餐饮和住宿一体的酒店，英子是餐饮区的经理。 走进酒店，卫兰仿佛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梦境。大厅的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闪着璀璨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金色的装饰，彰显着酒店的尊贵与奢华。 “小兰，走，我先带你去后勤领套工作服.......小兰，走啊，发什么呆呢。”英子牵起卫兰。 服务员的制服，也很华丽，女士是中式旗袍，男士是中山装。 旗袍的色彩柔和而典雅，卫兰在试衣间里穿上旗袍后，久久不出来。 “小兰，你好了没？”英子催促道。 “好了。”卫兰小声答。 “那你出来啊。” 卫兰一手挡着在胸前，一手挡在大腿开叉处，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害羞地说：“有点太露，太紧身了.......” “露哪里了？傻丫头，你没穿习惯而已，旗袍可是咱们中国的一种文化和传承，你看，把你的身姿勾勒的多曼妙......把手放下来，快放下来......” 接着，英子给卫兰讲了一些要做的事宜，卫兰主要负责送菜，为客人倒酒、换盘服务。 第一天，卫兰熟悉了整个工作流程，事情不难，但是要做到面带微笑，高质量的服务。 下班是晚上10点，换工作服收拾一下，到家已是十点半了。 “小兰，累不累？”英子问。 “不累，就是还没习惯穿高跟鞋，脚有点疼。” “我看看，呦，磨破了，我给你拿创可贴去.......”英子拿来液体创可贴给卫兰涂抹着。 液体创可贴的药味，让卫兰想起了吴宇屾......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吻，他会原谅自己吧..... “想什么呢？”英子看卫兰两眼迷离的样子。 “没有.......想同学了。”卫兰吞吐道。 “这才刚分开就想了？是男朋友？” “不是，就是同学。” “我不信，”英子边你笑，边摸了摸卫兰的额头说：“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忙碌一天。” “嗯，姐，晚安。” 接下来的日子，卫兰每天和英子上下班。卫兰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让她觉得踏实。 酒店的生意特别好，每天大厅和包间都是宾朋满座，都需要提前预订，英子的手机每天也是不停地响，每天重复着，不是“好好，我帮您预订上......”,就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们这里没有桌了.......” 如果不是妈妈打电话给英子，提醒卫兰查高考分数，她都把这事忙忘了。 卫兰的分数，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和她平时模拟考的分数相差不大。 卫兰借英子的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妈妈。 “喂，兰兰，考的怎么样？”妈妈迫切的问。 “和平时差不多，应该可以过本科钱。” “可以了，很好了，你已经尽力了......”妈妈用她知道的所有词汇安慰着卫兰，接着又支支吾吾的说：“小兰......大学.....咱就找个......离家近的，行不” “嗯，我就想找个离家近的，回家也方便......” “你真这样想的，那太好了。” 卫兰听出来电话另一边，妈妈的如释重负。 “好好，那你在你英子姐那里照顾好自己，不说了，不浪费电话费了。”妈妈说完，挂断了电话。 卫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嘟.....’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其实还想跟妈妈说声，她想家了，想妈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大半个月了。 “真的不想走远点，去外边的世界看看？”英子接过手机问。 “等我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再去。”卫兰淡淡地答。 “姐我这一辈子都是为家里人活着，心很累.....小兰，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活，不要像姐这样。” “但是姐你很伟大，我想像你一样......”卫兰坚定地说。 “傻丫头。” “姐，过两天，我要请半天假，回去一趟填志愿。” “半天会不会太赶，一天也可以的，我们每个月有4天的休息，你都还没有休呢。” “你不是说，不休可以拿加班奖金吗？我想拿。” “姐有这个权利，你不加也给你奖金可以吧？” “我不要走后门。”卫兰笑道。 “好好，你工作尽责，对了，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就报本市里的学校。” “好，正好离姐近，我也方便去看你。” 两天后，卫兰坐最早一班的大巴，回了县城。 先去学校填了志愿，填的本市的一所二本财会专业。因为去的早，并没有遇见同学，填完就回家了。 妹妹卫君也中考完了，因为成绩一般，准备报中专，学护理专业。 卫兰和卫君两人的学费加起来至少要大几千，卫兰知道妈妈是发愁的，但是妈妈依然在她们面前表现的很乐观。 “前几天，贷款还了有三万了，家里不是有两万吗，加上最近挣的一万，贷款还剩七万。最近暑假出去玩的人多，客运生意也好，等你和小君开学，就能把你们的学费攒够。”妈妈一脸慈祥的对卫兰说。 “妈，不用，你和爸爸挣得钱还是用来还贷款，我和小君的学费我来挣，英子姐说，酒店每月给我开3000的工资。我干两个半月，也能挣个大几千.......”卫兰心里明白，家里的贷款一天不还上，妈妈每天过的都不踏实。而她的堂哥卫亮，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偿还他们这一切。 “小兰，别说了......妈心疼，你刚长大的孩子，就让你背负这些.......”妈妈哽咽道。 “妈，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没有什么过去的，对不对？” “嗯嗯嗯......” 中午，卫兰已坐车回到了市里，直接去酒店，换上工作服上班了。 “小兰，回来了，你收拾一下，一会陪我一起去308包间搞服务。” “知道了，姐，有人请假吗？你怎么亲自去？” “今天市里招商局的领导请恒达的齐总吃饭，齐总是恒达华中区的老总，负责市里好几个楼盘的开发，我住的那个小区也是他们集团开发的，上次就是他帮忙，让我选了一个好楼层，还给打了个88折，他这次光顾，我得谢谢他，表一下诚意。” 卫兰刚接触社会，对人情世故还不熟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姐，我收拾好了。” “好，那我们去吧。” 308包间厚重木门被缓缓打开，一群人正围在一张精致的大圆桌旁，每个人脸上都堆积着笑容，桌上摆满了菜肴，香气四溢。 “呀，许经理来了，今天许经理亲自给我们做服务，我们太荣幸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给英子招手说。 “李助理，您说的哪里话，给各位领导做服务才是我的荣幸。”英子专业的微笑，专业的回答。 卫兰随着英子一起，帮各位客人酒杯倒满酒，并不时的更换餐盘。 席间，一人说：“来，让我们一起敬齐总，齐总对家乡做了很大贡献啊，以后还请齐总再多介绍些朋友，多引进一些产业进家乡。” 一人又说：“这几年房地产产业最好，房价肯定还会再涨的，以后我们买房子，也请齐总多多关照啊。”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须溜拍完，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大家抬举了，能回馈家乡是我的荣幸。” 这人正坐卫兰旁边，卫兰转脸望去，是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金丝边眼镜，长相白净斯文，穿着商务衬衣，简洁大方。 “好，那我们一起举杯吧。”那个李助理说道，接着一群人一饮而尽。 李助理饮完酒后，吧唧了两下嘴，对英子说：“许经理，你是不是也应该敬我们齐总一杯啊？上次可帮了你的。” “那是当然的。”英子顺势说道：“我给齐总的酒杯添满，祝齐总步步高升，万事如意。” 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齐总，并没有多言语，便接过英子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齐总好酒量，许经理，你得陪一杯啊，不，得陪三杯，这才能显得诚意满满啊。”李助理推波助澜道。 “一杯好吧？我下午还要工作呢。”英子边说边自斟自酌了一杯。 “不行，至少三杯。” 卫兰看着英子姐手里的酒杯，那个酒杯大约可以装0.4两，三杯就是1.2两。 英子姐为了不扫客人的兴致，便又接连倒了两杯一饮而尽。 “许经理好酒量，既然敬了齐总，这几位局里的领导也都要敬吧。” 那个李助理真是狡猾，本该他敬的酒，都让英子帮她敬了。 英子骑虎难下，只好给在座的宾客一一斟酒敬酒。 连敬三人后，英子已喝了大半斤白酒，脸颊通红。虽然这些年在酒店工作，也有些酒量，但是没有喝过这么急这么多过。 到敬到第四人时，英子含在嘴里的酒实在咽不下去了。 “许经理下午还要去总部开会，我替我们许经理敬各位领导吧。”卫兰大步走向前说。 “呦，这是哪位小妹妹？”李助理问。 “这是我们新招的服务生，刚高考完，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我接着喝。”英子给卫兰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讲话。 “各位领导，你们看着这样可不可以，这瓶子里剩下的白酒，我替我们许经理喝了，谢谢各位领导对她的关爱，也祝你们事业蒸蒸日上。” “一口气喝完吗？一口气喝完，我看可以。”那个李助理贼眉鼠眼的笑说。 “小兰，别逞能。”英子手里的酒瓶被卫兰夺走。 瓶子里的酒还剩三两，卫兰经常逢年过节经常陪爸爸喝，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卫兰把瓶子里的酒倒进一个大的容器瓶里，举起那个大容器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以前，爸爸总是说：“酒到嘴里，你慢慢品，是有甜味的，麦香的甜.......” 可是现在卫兰却只是觉得它辣，辣的喉咙像着了火。 这时，有个大手夺去了卫兰手里的容器，声音低沉的说：“好了，够了，你都喝完了，我们怎么喝？许经理，你带着你这位小服务员先出去吧，我们有事要谈。” “小兰，你还好吗？你这么小，喝什么酒啊？”英子走出包间关切地问。 “姐，我没事，你怎么样？你喝了那么多。” “我还好，不过这会是有点头晕，你晕不晕？走，我们去休息室。” “我不晕，我没喝多少。” “那以后也不许在外边在喝了，早知道，我不应该让你陪我去的。” “姐，没事，我有酒量的，我在家经常陪我爸喝。” “傻丫头，女孩子在外边不要说自己有酒量，会喝也要装着不能喝，记住了吗？” 卫兰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社会终究是复杂的。 第30章 大学 八月底的一天。 英子拿着一封黄皮信封，递给卫兰说：“小兰，拿着，这是你这两个半月的工资。” 卫兰擦完刚洗漱完的脸，又把有些湿的手在身上蹭了蹭，接过信封：“谢谢姐，”可她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又觉得不对，连忙说，“姐，你给多了吧，怎么那么厚？” “这里面有你两个半月的工资是7600，我又给你添了2400，一共是。” “姐，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帮我找工作，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卫兰说着慌忙打开信封要把里面多的2400，拿出来还给英子。 “说什么呢？傻丫头，你在姐这里住，陪我两个多月，我不知道有多开心，有人说话聊天的。至于姐给你的这些钱，是姐的一片心意，你上大学了，拿着这些钱给自己添置一些东西，比如衣服、鞋子什么的。”英子握住卫兰的手，不让她动信封里的钱。 “姐.......” “客气的话咱就不说了，好吗？等你毕业了有了正式工作，到时候请姐吃大餐可以吧？” “嗯，一定。”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珍藏了一瓶不错的红酒，我们把它开了喝了。”英子饶有兴致的说。 “红酒？我不会品，喝了会不会浪费？” “哈哈......傻丫头，有几个会真正品酒的人，咱们喝的是开心。”英子把红酒打开，给自己和卫兰各倒了一杯。 “可是姐，我有时候可以喝出酒的甜味。”卫兰了抿了一口说。 英子抬眸，满眼羡慕的凝视着卫兰：“那是因为你心思善良、纯净.......” 卫兰和英子姐妹两人，边说边聊，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 “小兰，你可以啊，脸不红心不跳，真有点酒量......”英子笑道。 “姐，你笑我。” “没有，我说真的，你这完全是遗传了我姨夫的优良基因啊，千杯不醉。” 听到英子姐提到爸爸，卫兰突然想家了，从报完志愿后，将近两个月没回家，上次匆匆回去一趟，也没见到爸爸。 “姐，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卫兰透过窗户看着夜空。 “是啊，花好月圆.......来，最后一杯酒，小兰，祝你学业有成。” “谢谢姐，也祝你事业有成。” 姐妹俩面带微笑互相干杯。 当卫兰带着那一叠人民币回到县城家中，已是中午，她做好了午饭等着爸妈回来。 爸妈一回来，卫兰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信封给他们看，并说了钱的来由。 妈妈看到这么多的钱，哽咽的说不出话，她知道这是女儿两个多月在外边辛苦换回来的。 “妈，你怎么了？这些钱够我和小君的学费了，还能余一些生活费呢.......”卫兰说。 妈妈一把把卫兰搂在怀里，柔声说：“没什么，妈就是高兴.......” 爸爸站在妈妈身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这丝笑容里对卫兰更多的是抱歉：同事家的孩子高考完，不是要电脑就是要手机，或是要钱出去玩.......可自己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 爸爸想到这里，转身进了卧室，他觉得自己愧对孩子。 在家里待的这两天，卫兰和江汐、赵文静约着见了面。 在学校旁的一家奶茶店。一见面，赵文静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跑到卫兰面前说：“卫兰，你变样了，变漂亮了。” 卫兰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吗？” “有啊，江汐，你说是不是？” “是，不过卫兰本来就漂亮，只是上学那会不怎么打扮，现在编个辫子，穿上裙子......把原本的漂亮展现出来了。” “江汐，你可真会讲话。卫兰，你的眉毛在哪里修的，我要去修，这个眉形好看。” 卫兰又摸了摸自己的眉说：“是我表姐给我修的。” 这两个多月，她跟着英子姐，英子姐没事就帮她鼓捣鼓捣眉，或是给她做个面膜，画个淡妆。 “你表姐肯定很时尚。” “嗯，而且人还好。” “那下次让她也给我修个眉呗？” “没问题。文静，你明天下午去学校报到？” “嗯，我爸妈开车送我，正好去南方玩几天。你呢？” “我后天。” “你离得近，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方便......”赵文静突然停住，忙换了个话题说：“江汐，你和王琰什么时候报到？” “我报到还有几天，不过他早一些，所以，我们也后天走，我先陪他去。” “你们两个在一个城市，真好。”赵文静感慨道。 “你和王琰怎么样了？”卫兰好奇地问，她这两个多月和江汐也没什么联系。 “你看也看的出来啊，好的很，人家两个人都见过父母了。”赵文静抢着说。 “真的？” “你听她说的夸张，就是他去了我家一次，我爸妈还有哥哥见了见他......”江汐低着头红着脸。 “真好，江汐，你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是啊，看你和王琰这么幸福，也让我又相信了爱情，到了大学第一件事，我就是要谈恋爱。”赵文静喊道。 “你小声点，别人在看你。”卫兰笑说。 “看就让他们看呗。对了，卫兰，吴宇屾联系到你没，他满世界找你呢，他问我和江汐，我们只知道你在市里打工，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说到联系方式，赵文静拿出她爸刚给她买的新款诺基亚翻盖手机，“快，快，我们交换手机号，江汐的号我存了，卫兰你的是多少？” “我......还没买手机，”卫兰支吾说：“不过，我先记下你和江汐的号。” 卫兰说完，去店前台那取了张纸和笔。 “你们说，我记下。” “那你有了手机后，立马给我们打电话。”赵文静说 “我们三人就算分开了，也要常联系。”江汐说。 “嗯。”卫兰点头，心想：人和人的感情，是通过联系维持的，如果没了联系，慢慢就淡泊直至忘记了吧，吴宇屾，你开学了吗？进了新的学校，认识新的同学.......以后你我没了联系，你应该会很快忘记过去吧。 后天的早晨，卫兰独自背起行囊去报到了。 小时候虽然没来过几次市里，但是暑假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再加上英子姐经常跟她讲一些，市里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她对这里也渐渐熟悉，不再陌生，她下了大巴车，坐上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她的学校。 这是所财经大学，校园正在扩建，卫兰的宿舍在一栋三层老楼里。 宿舍里3位室友，都很友好，特别是睡在卫兰下铺叫朱晓的女生，性格和赵文静一样，热情大方，真诚直率。 “卫兰，你十一假是回家还是出去玩？”朱小边啃着鸭脖边问。 “我留在学校。” “留在学校干什么？” “打个临时工。”卫兰低声说。 这开学快一个月了，卫兰本想在学校图书馆或是餐厅勤工俭学，但是都不招人，需要等一段时间。英子姐那边必须要全日制，她也去不了。可她囊中羞涩，十一假，她必须在外边找个临时工，不然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捉襟见肘了。 “找到了吗？” “还没有。” “学校外边的一家韩国烧烤店，是我们老乡开的，好像最近在招人，你要不去看看？”朱晓热心说。 “好，谢谢你小猪。”这是朱晓让熟悉的人叫自己的昵称。 十一假，宿舍空空如也，只剩卫兰自己。 烧烤店只有加上卫兰一共两个服务员，从白天11点上到到晚上10点，包两顿饭，生意不错，都是满座。 一天80元，卫兰勤快，眼里有活，不忙的时候，就扫扫地，去后厨帮帮忙。 老板红姐都看在眼里，七天后，给卫兰结工资的时候说：“小卫，你要是有时间，每天下午放学也可以过来帮会忙，我给你算半天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我有时间，谢谢红姐。”卫兰惊喜回道。 十一假后，卫兰每天不是学校就是烧烤店，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别人看来单调，但是她却觉得充实，因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甚至还有妹妹。 初秋的一天，卫兰回到宿舍放书包，刚把书包放下，朱晓就兴致冲冲地跑上楼，推开宿舍门，喊道：“卫兰，卫兰，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呢。” “我没有男朋友，找错人了吧？”卫兰一脸疑惑。 “没有男朋友？可是我明明听的是你的名字啊。” “你可能听错了。”卫兰用毛巾擦了擦脸，准备去烧烤店。 “我听错了？” “你们宿舍的卫兰呢？”这时，隔壁宿舍的一位室友问。 “她在这呢。”朱晓指着卫兰道。 “她男朋友在下面找她，让她下去。” “听到没，我没听错，是你男朋友。”朱晓再次向卫兰证实自己。 “可我没有男朋友。” “卫兰，你还不赶快下去，你男朋友在宿舍楼下，见一个上楼的，就让别人喊你下去。”宿舍里另一位室友进门说。 “要不卫兰你下去看看？是不是你忘了自己有男朋友了？还是有人恶恶作剧？”朱晓调侃道。 卫兰大步走下楼梯，朝宿舍楼梯间走去。 当那个人的五官出现在卫兰面前时，她愣在了原地。 他也愣在那里凝视着卫兰，但眼神里带着愤怒和不甘。 “你站那看什么，不认识了吗？”他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会来这里？”卫兰缓缓地走出来，走到他身边问。 “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 “我来找你啊，来找我女朋友啊。” “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了吗？你亲了我，你不是我女朋友是什么？”他凶巴巴的低吼道。 “吴宇屾，你闭嘴。”宿舍楼前来来往往的人，不时的回头观望他们，让卫兰觉得难堪。 “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卫兰举步向学校一片空旷的草地走去。 吴宇屾悻悻地跟在后面。 “好了，说啊，最好说清楚。为什么说好了去都城，你不去？为什么亲了我，你又躲着我？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推向绝望？为什么？说啊。”吴宇屾怒吼道。 “对不起。”卫兰轻轻道，她不想解释，她确实伤了他。 她没想过吴宇屾会来找自己，她以为到了新学校，吴宇屾会认识新的朋友，当然也会有新的女生，而他又那么优秀，他会找到和自己匹配的幸福，慢慢就忘了自己。 “每次都是对不起，我不要听，我要你说清楚。”吴宇屾摇着卫兰的肩说。 “对不起。” “你知道不知道，感情里‘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最伤人的。你难道就没有一句话想给我说吗？”吴宇屾又失望又无奈地问。 卫兰始终低着头，没有勇气望向吴宇屾。 吴宇屾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她比之前更明艳动人，多想紧紧拥她入怀。 “铃铃铃......”吴宇屾口袋里传来响声，是他的手机。 他双手放开卫兰，拿出手机，看了看上显示的号码，不情愿地接通道声：“喂。” 接着又说道：“我知道，我就在你们学校呢，不信你来找我，就在足球场这边的草地上.......” 吴宇屾挂断电话，望着卫兰说：“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逃走。” “我一会还有事......” “有什么事，都不行。”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霸道？” “我霸道？你怎么不说你无情。” “我不想在这和你吵。”卫兰把脸扭到一边。 这时，一个穿灰色西服套装，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朝这边走来，并挥手喊道：“小屾，你真的在这里啊。” “给你说了在这里，就在这里啊。”吴宇屾没好气地回道。 “你从学校偷跑出来，说是请假回家，你又没有回家，你知道不知道外公很担心的？” “我那么大的人了，又不会丢。” “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呢？” 吴宇屾瞄了一眼卫兰，回道：“找我女朋友。” “你还乱说，”卫兰急忙否认。 “难道我们不是？” “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我们就是亲嘴的关系........”卫兰用手，使劲捂住吴宇屾满嘴跑火车的嘴。 吴宇屾干瞪眼，扒下卫兰的手说：“捂到鼻子了，你想憋死我。” 年轻的女子打量着卫兰，她明白了一切，微笑说：“你是卫兰吧？” 卫兰不好意思的点头轻轻‘嗯’了声。 “我知道你，你是小屾喜欢的那个女孩。很高兴认识你，走，别站在这里了，太阳都下山了，我请你们吃饭，校门口的一家韩国烧烤店里的烤肉不错，我带你们去。”女子说。 卫兰本想拒绝，因为她赶着要去打工，可是听女子说的地方，竟是自己打工的地方，要怎么拒绝呢？卫兰迟疑着。 “想什么呢？走了。”女子拉起卫兰的手，向校门口走去。 第30章 逃不掉 刚走进烧烤店门口，红姐看到卫兰，便喊道：“小兰，今天下课迟吗？怎么来这么晚，这会都上客人了。” “不好意思，红姐我来晚了。”卫兰转脸给女子解释：“谢谢您的好意，但这个时间是我在这里打工的点。” “没事，你先忙，等我和小屾把肉烤好了，喊你过来吃。”女子柔声说。 “这不是鄢老师吗？您和小兰一起的啊？”红姐打招呼道。 “是，让她先忙，过会等我们肉烤好，喊她过来吃点。” “您是小兰的老师？” “不是，我是她表姐。”女子答。 “你这妹妹可勤快了，现在很少有这么愿意吃苦的女孩子了。不仅挣自己的生活费，还供她妹妹。”红姐指着正围围裙的卫兰道。 “是啊，她是个懂事好女孩。”女子称赞着，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宇屾一眼，接着说：“那我们就坐靠近收银台的这桌吧。” “好，您二位先点菜，看看吃什么。”红姐热情的招呼着。 女子边坐下，边忍俊不禁地对吴宇屾说：“你专门逃学回来，就是为了看‘女朋友’？” “嗯，你笑什么？”吴宇屾被她笑的心虚。 “你自封的‘女朋友’吧，人家卫兰估计都没点头同意。” “你知道什么......懒得跟你说。” “好，不跟我说，那你给外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别让他老人家担心。” 吴宇屾摸摸索索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道：“爷爷，我是小屾.....我没乱跑，我跟鄢然姐在一起呢......我办好事就回去了，行，您别担心了......好好好，我让我姐接电话。” 吴宇屾使了一个眼色给鄢然，让她接电话。 “喂，外公，是，小屾和我在一起呢......嗯，不让他乱跑，我们现在在外边吃饭，吃完饭我就让他跟我回家......嗯，有空回家看您，拜拜。”鄢然轻声细语道。 挂了电话，鄢然又佯装阴着脸对吴宇屾说：“听到没，吃了饭跟我回家。” “我不跟你回家，我才不要在你和姐夫之间当电灯泡呢。” “你姐夫出差了，我现在也是住你大姑家，一会你跟我一起回去。” 鄢然是吴宇屾大姑家的表姐。 吴宇屾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瞄着卫兰。 “别看了，好好烤肉吧，把肉烤好了，一会喊人家过来吃。”鄢然笑说。 “我看什么了。”吴宇屾狡辩。 “别怪姐没提醒你，你和卫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外星人，还是我是外星人？” “你少贫嘴，你懂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不懂，也不想懂。” “你整天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习惯了，你看卫兰......你们两个价值观相差太大，就算以后在一起也会吵架闹矛盾。”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你可是我姐。” “我就是盼你好才给你说这些。” “我的钱可以给她花啊，她就不用那么节约了，反正我爸有的是钱。” “你也说了那是你爸的钱，你觉得卫兰会接受吗？她反而会看不起你啃老。” 吴宇屾烤着肉，若有所思的一愣，说：“你刚见她，就对她那么了解？” 鄢然看着眼前这个莽撞的小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说：“遇见个能让你成长的女孩，也不错。”接着，给正在忙碌的卫兰摆手，喊她过来。 “小兰，坐下吃点。” “不用，你们吃。”卫兰有些拘谨。 “我刚给红姐打过招呼了，还有，你别那么客气，我是小屾的表姐，叫鄢然，你喊我鄢然姐，或是姐都可以。我是咱们学校外语系的辅导员，以后在学校会经常见面呢。”嫣然边拉卫兰坐在自己身边，边给她做着自我介绍。 “鄢然姐，你好。”卫兰礼貌的喊道。 “快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鄢然把肉夹到卫兰的盘中。 卫兰边吃着盘中的肉，边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不禁猜想：她就是吴宇屾以前提起的那位表姐吗？林萍抢走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她看上去无论是外貌、穿着，还是言谈举止都比林萍要从容大气，微笑间，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更是让人感觉亲切。 “这两块也烤好了，”吴宇屾把两块烤好的肉加给卫兰。 “你看我这弟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鄢然笑说。 “也给你两块，少说多吃。”吴宇屾暼了一眼笑着的鄢然。 “我这个弟弟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也给我烤肉了，我一定要细细地品，慢慢地嚼，缓缓地咽.......” “姐，你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快吃......” 卫兰听着姐弟俩斗嘴，不禁扬起嘴角，已不那么拘谨。 吃了会，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卫兰起身说：“姐，我得忙去了，餐厅的人手不够。” “好，你吃好了吗？”嫣然温柔的问。 “嗯，谢谢姐。” “又客气，以后咱们可是经常见面的，快去忙去吧。”鄢然拍拍卫兰的肩说。 “你吃好没？吃好咱们也走。”嫣然转脸对吴宇屾说。 “我.....我还没有，我还要再吃一会。”吴宇屾打着马虎眼。 “我跟你说，明天你就跟我回学校，听见没？” “我请了3天假呢，后天再回。” “不行，必须明天。”鄢然强势地说。 吴宇屾挠了挠头，眨着眼说：“行，明天回，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卫兰在你们学校......你帮我看着点她......”吴宇屾压低声音说。 “她那么大了，又不会摔倒，我看着干什么？”鄢然明知故问。 “你装吧，不看拉倒，我后天也不回，好不容易坐了一夜的火车回来，卧铺都没买到。”吴宇屾倔强地说。 鄢然了解这个表弟的倔脾气，要是较起真来，还真难搞。 “好好好，帮你看着，”鄢然看着吴宇屾不禁一笑，说：“我弟弟的自信呢，怎么在卫兰面前全没了？” 吴宇屾愣了愣，在心里想：是啊，在卫兰面前自己总是没有把握，不知道她想什么，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考完试，以为她答应了自己，可是整个暑假都找不到她人，问她朋友江汐、赵文静，只是说她去市里打工，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十一假，她也没有回家。不知她是故意躲着自己，还是真的那么忙....... 他整天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些问题，想着她.......他要去找她，于是找江汐打听了卫兰的学校和宿舍楼，便连夜坐火车从都城跑了过来........ 当见到她那一刻，长久的思念汹涌而至。他很想说一句：很想你，你还好吗？ 但却表错了方式。 “红姐，买单。卫兰，我们先走了，拜拜。”鄢然起身挎上手提包，喜盈盈地道别。 “好好，您慢走。”红姐热情回应。 “姐，你先走，我跟她说两句话。”吴宇屾始终盯着卫兰。 他走到卫兰跟前，正了正磁腔，说：“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没有手机号。” “那宿舍里的电话号呢？”吴宇屾追问。 他看卫兰默不作声，不想说，故意吓她道：“你要是不说，我天天在你们宿舍楼下面等你，就像今天一样。” “你疯了？”卫兰压着声音吼道。 “对，让你逼疯了，你说不说？”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和吴宇屾，她无奈地说出宿舍里的电话号码。 “我每天晚上10点钟，给你打电话，你那个时候应该打工回来了，记得接，不然我又会‘杀过来’。”吴宇屾赌气道。 “你就是疯子。” “我就是疯子，我还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就缠着你了，你逃不掉的。”吴宇屾一脸霸道，眼眸深邃中藏着深情。 卫兰心一颤，脸颊绯红，低着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你跟卫兰说的什么？人家羞得脸都不敢抬。”鄢然边开车，边问副驾驶的吴宇屾。 “没说什么，就是问她要了她宿舍的电话号。”吴宇屾避重就轻的答。 “我才不信，就你那些小心思，我在就猜到了。” “你猜到什么了？” “你大张旗鼓的跑到我们学校，在宿舍楼下，见谁跟别人说卫兰是你女朋友，你不就是想造成卫兰不是单身的假象，怕被别人惦记你的‘宝贝’.........”鄢然嗤笑道。 吴宇屾脸上一阵黑线，喃喃道：“你知道太多，小心我灭口。” “你把我灭了，谁当你眼线？” “那倒是，还是我姐好，我疼我姐还来不及呢。”吴宇屾堆着笑脸，溜须拍马屁道。 不一会，鄢然的车驶进一套三层别墅的车库，姐弟俩说笑走下车，进了房子。 烧烤店打烊，卫兰刚回到宿舍，室友们就一窝蜂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卫兰，你有那么帅一个男朋友怎么不早说？怎么藏的住的？” “卫兰，你男朋友在哪里上学？也是在咱们本市吗？” “卫兰，现在咱们整个宿舍楼可都认识你男朋友了。” ........ 卫兰张着嘴，本想解释。 这时，宿舍里的电话响起，朱晓迅速扑过去接，宿舍里只有她有男朋友，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来个电话道‘晚安’。 但这次，她接起电话，却听到了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卫兰，找你的，是你男朋友。”朱晓兴奋的喊。 卫兰的心咯噔一下，他说打电话，今天就开始了？ “你跟他说我睡了。”卫兰小声给朱晓使眼色，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吴宇屾的电话。 “卫兰说她睡了。”不知朱晓是故意还是无意，拿着话筒笑的回复道。 “你男朋友说，你要是不接，他现在就过来找你。”朱晓当起传话筒。 卫兰在心里暗暗骂起吴宇屾：真是个疯子，疯子。 然后，走到电话机旁，不情愿的“喂”了声。 “看来，不是很想听到我的声音啊？” “我到宿舍了，我室友还在等电话，没事，我就挂了。” “卫兰，你行，你真够绝的，你看我明天早上来不来你们宿舍门口找你。”电话另一边生气道。 “你告诉你到宿舍了，还不行吗？” “不行。你要给我说句‘晚安’。” “幼稚。” “你说不说？” 卫兰看宿舍的几人，都围在自己身边，乐呵乐呵的当着吃瓜群众，应在嘴里挤出来了‘晚安’二字。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朗朗的笑声，接着回了句‘晚安’，便挂断了。 “看吧，你们以前还笑我，谈恋爱最基本的甜蜜，就是互道‘晚安’，现在卫兰还不是一样。”朱晓笑眯眯的说。 “我先去洗漱了。”卫兰想逃离这几双眼睛。 “别走啊，卫兰，和我们聊聊你男朋友，你们是高中同学？他肯定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他在宿舍楼下，见谁就说“麻烦帮我，把306室的卫兰喊下来，那是我女朋友”，真是恨不得要在脑子上贴个他属于你的标签。” “他是个疯子。”卫兰真不知用什么词去形容吴宇屾。 “是啊，为爱痴狂的疯子。”朱晓感慨。 “你也快疯了。”卫兰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恋爱中的人，都是疯的状态，卫兰，你还没给我们讲呢，你们是高中同学吗？还有你男朋友穿着名牌，家庭是不是很有钱啊？”朱晓追在卫兰身后，不停地问着。 卫兰刷着呀，咕噜咕噜咬字不清地说：“一句两句说不清，等等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你说的，要全告诉我，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办.......” “朱晓，你男朋友的电话，快来接。”另一位室友喊道。 “来了，来了......等我接完电话，我们再聊。”朱晓边说边去接电话。 卫兰心里别提有多感谢这个及时的电话了，慌忙洗漱完，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他的出现，总是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装作漠不关心他，不愿意想起他，可是当他站在自己面前时，又怎么去骗自己的心呢？ 第三十一章 飞鱼和鸟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课，卫兰走出教室，天空飘起了小雨，卫兰慌忙跑回宿舍拿了把红褐色的雨伞，撑着伞往烧烤店走去。 刚走到校门口拐弯处，卫兰望见，雨中有一个老妇人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没有打伞，正在雨中快步赶着路。 这一会，雨滴越下越大，老妇人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小男孩头上，继续向前走。 这一幕，卫兰看了不禁心生怜惜，她大步跑上前去，用自己的雨伞给老妇人和小男孩挡着雨，说：“大娘，这把雨伞，你拿着，别让孩子淋着了。” 老大娘头发已花白，虽然衣着整洁华丽，但脸上留下了岁月深深烙印的痕迹。尽管现在日子好了，年轻的时候是吃过苦受过罪的。 “谢谢你姑娘，可是你把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这雨越下越大。”老大娘犹豫地说。 “我前面就到地方了，您拿着吧。”卫兰说着，把手里的伞塞给了老大娘，跑进了雨里。 “谢谢你姑娘。”老大娘喊道。 卫兰回头，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 这时，小男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上扬，伸出大拇指，弯曲两下，这是手语里“谢谢”的意思。 卫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小男孩又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 便一口气跑到了烧烤店。 “小兰，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个伞？”红姐看到卫兰淋得像个落汤鸡冲进店里，忙递给她个毛巾。 “谢谢红姐，走的急忘了。”卫兰边擦着脸上的雨水，边笑着说。 她并没有提刚才那一幕，不过‘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小兰，姐给你说个事，就是这个店，姐干到年底就准备不干了。”红姐说。 “为什么？店里生意这么好。”卫兰不解。 “小孩大了，要上小学了，老人能帮我带，可是管不了他们学习，所以我准备回老家.......” \"红姐，我明白了，你这么多年在外打拼不容易。” “讨生活，哪有容易的。就是小兰，你提前准备一下，找找别的工作，姐再把你搞的措手不及的。” “没有，您这提前那么长时间告诉我，我有时间准备呢......就是有点舍不得您。”卫兰伤感的说。 虽然在红姐店里待的不久，但这两三个月时间里，红姐对她还是很照顾的。 “傻妹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是个勤快善良的姑娘，放心，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红姐拍了拍卫兰的肩说。 晚上，卫兰从烧烤店下班，雨已经停了，圆圆的月亮挂在空中，大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静谧而清新。 卫兰路过校园内的小湖边时，目光一闪，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卫兰惊诧的问。 “我刚下了火车就赶了过来，正好赶上你下班的点，在这里等你啊。”吴宇屾看到卫兰兴奋地说。 “你又逃学？” “请假，是请假，ok？”吴宇屾纠正道。 “有区别吗？你快回去。” “我刚来，你就撵我走。没良心，今天是你生日，我专门赶过来，给你说声生日快乐，饭都没来得及.......”吴宇屾委屈说。 卫兰听了心生恻隐，语气稍柔和道：“谢谢你，不过你不用这样.......我包里有面包你吃点。”那是她赶时间时用来填肚子的。 “不用,我不吃......这个送你......以后方便联系。”吴宇屾拉着卫兰的手，把装着最新款诺基亚手机的包装盒，放在她手上。 卫兰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连忙把它还了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谢你，心意领了。” “买都买了，你必须收，我刚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动感地带，把手机卡也给你买好，装上去了，快拿着着。” “你退了吧，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事怎么这么多......我室友送他女朋友一部手机，他女朋友开心的不得了，到你这里怎么这么麻烦，我在说一遍‘你快拿着’。”吴宇屾凶巴巴地说。 “我不能收。”卫兰执拗道。 “你不收，我就把它丢进湖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我就是这么幼稚，你收还是不收？” 卫兰瞳孔微沉，冷言道：“不收。” 随即，卫兰听到‘啪’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抬眸望去，湖面上飘着那个装着手机的盒子。 “你疯了？”卫兰吼道。 “是你不要的，我说了，你不要我就扔掉。”吴宇屾冷峻的表情让人窒息。 卫兰望着湖面上的盒子，愣了片刻，朝着湖水走去。 “你干嘛？”吴宇屾惊讶喊道。 卫兰没有理会，依然趟着湖水往里走，她要把那个手机盒捡回来。 深秋的湖水，到了晚上，也是冷的让人发麻。 “你疯了，你上来，你快上来.......” 湖水不深，到卫兰腰部，她捡起手机，一脸冷怒地走到吴宇屾面前，把手机放到他手上。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冷血？为什么你要去捡？你说啊，你说我可以去.......”吴宇屾望着一身湿漉漉的卫兰，既心疼又绝望，他不知对她，自己该如何是好。 “手机我捡回来了，你拿着，你可以把它退了，也可以再丢，但是我不会收.......我打工两个多月的工资才可以买一部这样的手机，可你说丢就丢.......吴宇屾，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我们不合适，就像飞鸟和鱼一样，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很累......” 卫兰红着眼圈说完，四肢无力，头脑昏沉地拖着狼狈的身子消失在夜幕中。 吴宇屾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在孤独而强烈地跳动着。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像一棵老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分开的日子里，吴宇屾曾经问过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卫兰？到底是因为自己一直得不到，才这么痴迷？还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时间证明，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楚娇娇和他都在省都，也曾去找过他，一起吃过饭，可是每次看到她，吴宇屾都会想起卫兰。 不只看到楚娇娇会想起卫兰，看到班里的女生，身边走过的女生，他都会想起卫兰....... 所以，他那次像疯了一样的来找她，见到她那一刻，如星辰落入凡尘。 他想一步步靠近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她越是闪躲。 鄢然说他们不合适，卫兰也说他们不合适，到底怎么才是合适呢？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有一颗爱她的真心，这样还不够吗？ 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背影，他心如刀割：那么倔强的你，我要怎么靠近？ 次日醒来，卫兰连打了数个喷嚏，眼睛发胀，喉咙肿痛，这是重感冒的迹象。 这证明昨晚不是一场梦。 “卫兰，我这里有感冒药，你吃点吧？”朱晓关心的问。 “不用了，谢谢......”卫兰穿上外套走出宿舍。 伤心的人，感冒总想拖很长时间不好，寻得一丝与心中痛苦共鸣的慰籍，连绵不绝的鼻涕和咳嗽，成了宣泄情感和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那晚，卫兰说的那些话，句句也刺痛着自己的心，他的每次的靠近，都让她既害羞又自卑，特别是那可悲的自尊心，她想在感情里和他是平等的，可现在的自己为感情又能做些什么？ 从深秋到严寒，吴宇屾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打宿舍电话给卫兰。 卫兰的感冒拖了很久，也终于好了，转眼就要放寒假了。 有些系的同学，已经放假了，学校食堂里的没了往日的拥挤。 卫兰坐在食堂的角落，冬日的暖阳晒在身上，格外的舒服恬静。 “卫兰，你好。”鄢然给正在发呆的卫兰打招呼。 “鄢然姐，你好。”卫兰放下筷子，准备起身给鄢然打招呼。 “快坐，自己一个人吗？”鄢然温柔的按着卫兰的肩，让她坐下。 卫兰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当然。” 鄢然把手中的托盘放在餐桌上，坐在了卫兰的对面。 从上次烧烤店一起吃过饭后，卫兰和鄢然在学校遇见过两次，彼此都是礼貌的打个招呼，并没有细聊。 “你怎么吃的那么少？盘子里连个肉都没有，这个鸡腿你吃了。”鄢然说着，把自己盘中的鸡腿夹给了卫兰。 “谢谢姐，不用了.......” “你既然喊我姐，就别客气好吗？我这里还有好多菜呢。” “谢谢姐。”卫兰有些羞涩，低头扒着饭。 “卫兰，你和吴宇屾是不是闹别扭了？那傻小子最近也不接我们电话，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你知道吗？”鄢然试探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没联系......”卫兰小声说。 “他也没和你联系？这小子在忙什么呢。”鄢然望着眼前这个内向又寡言的女孩，思索了片刻，接着说：“卫兰，你喜欢小屾吗？” “.......我和他不合适。”卫兰低沉地回答。 “你喜欢他吗？” “......我喜欢不起.....”卫兰眼圈周围泛红。 “卫兰，你是个好女孩，见你第一面时，我就看的出来，而且活的透彻又明白。不过，如你所说你和小屾确实不合适，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小屾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论是什么，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你们高一暑假那年，我就知道他喜欢你，因为有一次，我偷偷看到，他把你毕业照上的头像，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扣下来，和他的头像拼在了一起，那张拼在一起的照片，一直夹在他的钱包里。” 卫兰突然想起，高一那年要分班，学校组织了照了集体照。当时，方天其拿着一张残缺的照片在教室里跑，吴宇屾在后面追........ “卫兰，我想说的是，你和小屾可能有很多的不合适，但小屾真的喜欢你，以前我也以为，他可能是一时兴起......但上个月，他找你后，失魂落魄地回来，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回学校上学，我才相信，这小子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卫兰眼眶里的泪水，滑落在脸颊。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喜欢他吗？如果喜欢，就勇敢一些，哪怕你们之间有很多的不合适，不确定.......但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是不容易的.......” “鄢然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将来毕业后可能留在本市，或是回老家工作。但是他不会，他那么优秀，考上那么优秀的大学，他会留在京都，有一份优秀的工作，遇到一个优秀的女孩.......”卫兰哽咽的说不下去。 缓了口气：“他应该拥有更好的，而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卫兰.......”鄢然想安慰一下她，可是她说的都是对的啊。 “鄢然姐，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卫兰伤感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起身离开。 回到宿舍，卫兰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低声抽泣着。 突然想起，以前看泰戈尔写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第32章 面试 放寒假后，卫兰在烧烤店工作到年二十六，直到店最后一天歇业，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临行前，接到英子姐打到宿舍的电话。 “喂，是小兰吗？我是英子姐。” “是我，英子姐，你怎么这么晚打来电话？” “你上次说过年的几天，来我们酒店帮忙，可是只工作几天，时间太短了，我们酒店不同意，姐没帮上你忙，心里不舒服.......”英子在电话里内疚地说。 “姐，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不过，暑假你可以过来，暑假两个月时间长没问题。” “嗯，姐，谢谢你.......” “忘记说正事了，今天打电话主要是想给你说，你还记得那个齐总吗？他想给他儿子找个家教老师，我推荐了你，你明天下午六点有时间吗？他在家。” “我有空，有空。”卫兰忙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儿子好像刚上一年级，你辅导他问题应该不大。不过那个齐总蛮挑剔的，听他的助理说，他面试了好几个家教老师，都不满意。你明天去试试运气，如果面试上了呢，加油。” “谢谢姐，什么都想着我。”卫兰打心眼里感谢这个姐姐 平日里，英子总会打电话给卫兰，问问她生活情况，也经常来学校看望她，送些吃的，还有衣服。 送来的衣服，英子都说，那是她不穿的，旧的。兰知道那都是刚撕去商标的新衣服，英子姐只是想她不要有负担，可以接受。 上次电话中，卫兰偶尔提了一下，问英子姐那要不要短期寒假工，还有烧烤店就要转让了，自己下半学期还要找新的打工的场所。 英子姐把这些都记在了心上，并帮她。 “傻妹子，又说客气的话，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姐还不知道能帮上不能帮上呢。”电话另一边英子柔声说。 “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谢谢姐。” “好，那等姐结婚了，你来给我伴娘。”英子开着玩笑。 “一定。”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齐总家的地址，他家在九龙豪庭小区8栋9楼，好像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明天下午六点别忘了.......” 挂了英子姐的电话，卫兰把行李放到了一边，本来计划明天一早坐大巴车回家的，看来要推迟到后天一早，后天就是年28了。 翌日，卫兰按英子说的地址，找到齐总家，那是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全是大平层。 小区的建筑，巧夺天工，每一栋都像从童话中走出的城堡，高耸入云，气势恢宏，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在夕阳的映衬下，更显得高端大气。 卫兰坐电梯来到9楼，站在镶嵌着精致雕花的大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着，深吸了口气，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阿姨，围着灰色的围裙，打量着卫兰问：“小姐，你好，请问找谁？” “你好，我是来面试家庭老师的，请问齐总在吗？”卫兰局促地回答。 “在，他在书房，请你穿好鞋套，随我来。”阿姨说着把鞋套递给卫兰。 卫兰套好鞋套，跟在阿姨身后，进入屋子。 一进门，就是一间大客厅，高级的真皮沙发，线条设计完美，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与鲜花，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主人的不凡品味。 沙发的一角堆放着小孩的玩具，还有个专门收集变形金刚模型的展示柜，这应该都是齐总儿子得吧，卫兰心里想。 跟着阿姨身后，来到客厅拐角处第一间房门口。 “齐先生，面试家教的老师到了。”阿姨敲门道。 “好，请她进来吧。”屋里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阿姨推开书房门，向卫兰做个请的手势。 卫兰两只手拽着两边衣角，轻步走进房间。 这间房，虽是书房，但依然宽敞明亮，两排整齐划一的书架，像忠诚的守护者，站在书房两侧，书架上，书籍琳琅满目。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为书房更是增添了文化气息和艺术氛围。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桌前，低着头随性的翻着书。 “您好，齐先生，我是来面试家庭老师的。”卫兰说着把自己做的一份简历放在了书桌上。 齐衡稍稍抬了一下眼皮，看向那份简陋的简历，片刻后，他轻视地一笑：“你这学历，还能来应聘？我要找的老师，至少是985或是211里的学生。” 卫兰脸瞬间通红，垂着嘴角，拎着自己那剩余的自尊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把你的东西拿走。”齐衡抬手轻轻一挥，把卫兰的简历，挥到了桌子角落。 卫兰不禁咬着下唇，面容紧绷，她压制着内心的不满和委屈，走回到书桌前，取回自己的简历，坚决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客厅，一个足球滚到了卫兰脚边。 “康康，在房间里不要踢球，如果想踢，奶奶带你出去踢。”一个慈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到卫兰身边，捡起足球，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 这双眼睛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卫兰回忆。 “姑娘，是你啊？”又是那慈祥的声音。 卫兰寻声望去，一时惊愕。 “你忘记了，那天下大雨，你借给我们娘俩伞，我去你们校门口两次，想把伞还给你，但都没遇见你，这怎么这有缘？你来我家了。”大娘大步走到卫兰身边，握住她的手亲切地说。 “这是您家？”卫兰一脸愕然。 “是啊。一定是菩萨听到我念叨了，所以把你带了过来，让我好好谢谢你。”大娘惊喜地说。 “妈，你们认识？”齐衡闻声走过来。 “我上次给你说的，那天下大雨，有个好心的姑娘把她的伞借给了我和康康，就是她。”大娘高兴地牵着卫兰的手不撒，又接着说：“姑娘，那天幸好遇见你，要不然我们娘俩不知淋成什么样呢？特别是我这关节炎，淋了雨受了寒，又要疼很久.......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大娘，您客气了，举手之劳。”卫兰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大娘问。 “卫兰。”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兰，小兰，你怎么在我家？” “我是来.......” “她是来应聘康康的家庭教师的。”一旁的齐衡打断卫兰的回答。 “真的啊，真是缘分啊，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天天可以见面了。大娘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跟你有缘。我们家康康可乖了，康康，快来，给小兰姐姐打个招呼。”齐大娘给站在卫兰面前小男孩招招手。 小男孩很安静，他一直静静地在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当奶奶让自己过去时，他来到卫兰身边。 和那次雨天一样，他伸出两个大拇指，然后弯曲两下，给卫兰用手语说着谢谢，然后给卫兰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卫兰也牵起唇角，眉梢含笑，用手语告诉他‘不客气’，还告诉他，他的微笑就像小太阳，特别的灿烂帅气。 “小兰，你会手语啊，我们家康康......命苦，从小听不到声音......”齐大娘把小男孩搂在怀里，怜惜道。 “会一点。小时候，我们家邻居有个姐姐也是......”卫兰没有说完，满眼怜爱地望着眼前的小男孩，他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宛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闪烁着好奇与天真的光芒，笑起来，眼角微微上扬，形成一对迷人的月牙形，温暖人心。 康康拉了拉卫兰的手，用手语问她：“可不可以陪自己下去踢回足球？” 卫兰望了望窗外，天已经黑了，冬日地旁晚是短暂的。 “你想让这个姐姐陪你踢球？”齐衡弯腰，边打手语边问康康。 康康笃定着点头。 “可是爸爸还有些事，要和这个姐姐谈，下次等她来，再陪你踢好吗？” 康康又懂事的点了点头。 “齐先生，饭好了，按时开饭吗？”阿姨走出厨房问齐衡。 “妈，我还有些工作上的细节，跟卫小姐谈，您带康康先吃。卫小姐，请跟我进来一下。”齐衡说完，转身又进了书房。 卫兰踌躇了一会，转身也跟着进去了。 “卫小姐，请坐。”齐衡语气比之前客气了许多，他指着书桌对面的沙发请卫兰坐下。 “谢谢，不用，您说完我就回去了。”刚才他的蔑视，伤了卫兰的自尊。 “首先，谢谢你帮助了我的家人。其次，我改变了想法，我想给你半个月的试用期，如果试用期良好，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齐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道。 “为什么改变想法？您刚才说了我的学历不够。”卫兰执拗地问。 “你的学历确实不够，对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我为什么改变想法，那是因为，我母亲和儿子很喜欢你，特别是我的儿子，他很少愿意和人亲近，你也看到了他是听障人士。我之前面试了很多名牌大学的学生，不是他们能力不够，就是我儿子不愿意和他们亲近，还有他们不会手语，所以耽误了半年，我都没有给康康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师。” 齐衡边说，边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透露出颈部细腻的肌肤和不经意的随性。 虽然听英子姐说过，齐衡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区域老总，但他长相斯文，更有几分书卷气质和学者风范，并没有霸总给人的掠夺感。 “我不懂，康康只是一年级的小朋友，高学历的老师，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高学历是一个人的综合体现。有高学历说明她有好的学习方法，她有聪颖的头脑.......” “可对康康来说，他需要的是爱的陪伴和交流。”卫兰打断齐衡自以为是的结论。 镜片后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打量着卫兰，说：“所以，我给你试用期的机会，不然，以你刚才那张简历，怎么可能会有机会。” 卫兰轻蔑的一笑，他对她学历的看不起，让她转身准备离开。 “卫小姐，什么意思？是拒绝吗？”齐衡站起身问。 卫兰伫立在门口，康康稚嫩的笑脸又出现在眼前，那渴望的眼神...... “我想如果你知道我开出的工资有多优越，你就不会觉得我挑剔，对学历要求高了，你也不会拒绝了？”齐衡接着说。 “齐先生，我不想知道.......我答应半个月试用期在这里，也请您这半个月快点找到，您认为学历高合适的人选。”卫兰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意思？”齐衡不解。 “这半个月试用期，我会陪康康，我不想让一个小孩失望......而不是你所说的，开出的优越工资。您找到合适的人，更确切的说是康康愿意接受的人，我就离开。” “这又何必？” “我是很需要这份工作，也很需要钱，但是更想自重，不想被人看不起。” 齐衡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好，有骨气。” 然后，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嘴角微扬道：“那请你先坐下，我们谈一下工作细节。” 卫兰冷着眉眼坐在齐衡对面的沙发上。 “康康是听障人士，虽然你会打手语，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边打手语边给他说话。你应该了解听障人士和聋哑人士的区别吧？”齐衡问。 卫兰摇了摇头，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按老话说不都是‘哑巴’吗。 “聋哑人士是听不到，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听障人士只是听不到，听不到声音不能模仿所以不会讲话，后期加强训练，看人说话的唇形模仿，是可以讲话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康康会开口讲话的。”齐衡眼眸中闪着一丝希望。 “会的，他那么聪明可爱。”卫兰真诚地说。 “说起康康，你表情到舒展很多。”齐衡似笑非笑道：“年轻人，不要总是意气用事。” “我没有。” “没有？一个女孩子在外边端起酒壶就喝？”齐衡提起第一次见卫兰的事。 “我不能忍受你的助理那样灌我姐酒。” “你可以采取别的方法，而不是把自己搭进去。女孩在外边随便喝酒，会害了自己......你不会有酗酒的习惯吧？” 卫兰轻视一笑，厉声道：“我不是酒鬼，但我有酒胆。” 齐衡轻轻拍了拍手，眼眸陡然亮了起来，抿着嘴角说：“好好好，女中豪杰。” 他凝视了卫兰片刻，接着说：“刚才工作还没有说完，康康上学期间，你每天下午四点半，去学校门口接他放学，然后回家陪他踢球和读书训练，写作业，直到晚上八点半下班，没问题吧？” “没问题。”卫兰下午四点下课，宿舍晚上十点关门，她赶得及。 “周六周日，每天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康康有足球训练，还有辅导班，如果我有时间，我会接送他，但如果没有，你就要接送，明白吗？” 卫兰点了点头。 “这个工作可能占了你所有的课余时间，但是我给的工资，你应该也是满意的，一月5000。” “半个月而已，我没有问题。” “好，今天是年27了，我希望你过完年初六可以过来，因为我要出差，有几天不在家，你要陪着康康，给他读书训练，就是你读故事书，让他看你的唇形，去辨别去模仿......到时候细节我再给你细说，你的简历上没留手机号？”齐衡瞥了一眼简历问。 “我......没有。”卫兰低声说。 “你最好有，因为我担心我出差的日期会有调整，这样方便随时联系你来上班，以后上班有事也方便联系。” “对不起，我近期可能不会有......” 齐衡拉开抽屉，取出一部小型的诺基亚手机，放在书桌上，说：“这个你先拿去用。” 他看卫兰迟疑没动，解释道：“这是之前给接送康康放学的阿姨，配的手机，前段时间她辞职了........等到你再辞职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可以了。” “等到试用期过后，就还给您。”卫兰拿起桌上的手机。 “好，那年后，你等我通知。” 接着，齐衡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卫小姐，请慢走。” 说完，拿起桌上的书，散漫地翻阅着。 卫兰打开房门大步走出房间。 第33章 聚会 年二十八一早，卫兰就坐大巴车回到县城家中。 刚推门进家，卫君迎面赶来，说：“姐，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后天就是年三十了。” “有点事耽搁了，就你自己在家？爸妈还在跑车？”卫兰放下手中行李箱问。 “嗯，爸妈每天没日没夜的忙，都快过年了，家里却没有一点年味。”卫君沮丧地绷着小脸。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年味吗？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就是年味，你看姐给你带买的啥？”卫兰从行李箱拿出一件崭新的紫红色呢子外套。 “给我的吗？姐，太好看了。”卫君眼眸闪着光，惊喜地问。 “当然是给你的了，快试试。”卫兰笑着，把新买的呢子外套递给卫君。 卫君欣喜若狂的接过来，连忙穿在身上，问：“姐，好看吗？” “好看，真漂亮，我妹妹真漂亮.......”卫兰望着眼角眉梢荡着笑意的卫君，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妹妹从小到大，才是没穿过一件新衣服，都是拾自己的旧衣服。虽然自己有时也拾妈妈的衣服穿，可实在没得拾的时候，逢年过节妈妈也会给自己买件，可妹妹....... 年底的时候，红姐给卫兰结算了工钱。拿到钱，卫兰就跑去给妹妹买了一件新衣服，给妈妈买了双运动鞋，给爸爸买了瓶酒。 过年了，卫君说的对要有年味。 “现在有年味了吗？”卫兰笑着逗卫君。 “嗯嗯嗯......谢谢姐。”卫君笑着笑着，骤然泪光闪闪，哭了起来：“姐，我知道我的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你辛苦打工挣得.......等到我十八岁以后，我也自己养活自己，不要姐那么辛苦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快别哭了。”卫兰用手帮卫君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姐，你看你手上都是老茧，还有冻疮.......”卫君心疼道。 “到了春天就好了，没事的，你在学校半年还习惯吗？” “嗯，习惯，就是我们班全是女生，连个帅哥都见不着。” “学护理的，全是女生正常，还想见帅哥，好好学习吧。”卫兰敲了敲卫君的脑门，问：“中午想吃什么？姐给你做，好长时间没尝我的手艺了吧。” “我想吃你做的打卤面，多卤少面，嘿嘿......”卫君笑嘻嘻地答，突然眼睛一亮，急忙说：“姐，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江汐姐往咱们家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让你回来赶快给她回个电话。” 卫兰和江汐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大学刚开学那会，她们每个星期还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后来卫兰去烧烤店打工，很少在宿舍，她又没手机，有几次都没有接到江汐打来的电话，等她准备回过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当时卫兰也想过买个便宜的手机，但每个月的话费又是消耗品，她这挣得钱刚能裹住自己和妹妹的生活，想着等到稍微有结余了，再买个手机吧。 想到手机，卫兰摸了摸衣兜，里面放着昨天齐衡给的那部手机，她掏出来看了看。 “姐，你买手机了？”卫君看到问。 “不是，是工作给配的手机。” “你这工作蛮好的，还给配手机？” “到时候，是要还回去的。”卫兰把手机又放回了衣兜。 “你不用它给江汐姐回个电话吗？” “我用咱家电话。” “姐，你也太公私分明了，哪个老板聘你当员工，真是走运。” “是吧，我觉得也是。”卫兰笑着回道。 接着，她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江汐的手机号。 “喂，江汐，我是卫兰。” “卫兰，你终于跟我联系了，你才回家吗？我都想死你了。”电话另一边传来江汐兴奋地声音。 “嗯，我早上刚到家。” “你真行，都到年跟前了你才回来，你打的什么工，那么忙，把我们这些朋友都忙忘了。”江汐抱怨说。 “我怎么可能把你么忘了，这不是一回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了吗？下午你在家吗，我去找你。” “今天下午？......我和王琰约好了带我侄子去公园玩......” “没事，那就过两天，等你不约会的时候。”卫兰笑道。 “还过这么两天，今天晚上同学聚会，咱们就见面了。幸好你今天回来了。” “同学聚会？”卫兰犹豫地问：“高三同学吗？” “高一，咱们几个关系好的，还有王琰他们葫芦娃七兄弟。过年了大家在一起聚聚，文静她外地的男朋友也来了，说是好像在咱们这里过年，还有方天其也从韩国回来了，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样.......喂，卫兰，你在听我说吗？”江汐感觉电话另一边异常安静。 江汐的喊声，让卫兰清醒过来，连忙回道：“在听......文静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不用说肯定很帅。”她掩饰着自己的走神，高一同学聚会，吴宇屾会去吗？江汐刚说‘葫芦娃七兄弟’会去，那一定有他，自己要和他见面吗？ “你怎么知道？是很帅，而且长的比高中那个‘道明寺’，更像‘道明寺’。”江汐在电话另一边笑说：“文静真是找男朋友都找一个模子的。” “文静是个情深的人，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 “那你呢？你不是情深的人吗？虽然表面上对待感情冷淡，其实是深爱之人藏心不挂嘴。” “江汐，我......” “卫兰，做为你最好的朋友，我了解你，也心疼你，更想告诉你，有时真爱只有一次，错过就不在了，为什么不能勇敢一次呢？” “我和他不合适，不会有结果.......”卫兰低声道。 “你和他无非有两个结果，最好的余生是彼此，最坏的余生是思念，但总比错过留遗憾要好的多......卫兰，勇敢一次，勇敢的去爱一次，别给青春留遗憾。” “江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呢？你和王琰还好吗？”卫兰思索了片刻，转移话题。 “他前几天去我家拜访了我父母，我家人对他都很满意，特别是我侄子，从见他后，每天粘着要找他.......” “王琰脾气好，又有耐心和亲和力，小孩肯定都喜欢他。”卫兰对王琰称赞道。 “是啊，我捡到了宝，可是不尝试又怎么知道呢？你说对不对？”江汐又想把话题转移过来：“卫兰，我的过去你知道的.......如果我一直逃避，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所以晚上的聚会，你一定要来，听到没？” “嗯，我会去的，在哪里？”卫兰知道有江汐和文静在，她不能不去。 “就是文静爸开的饭店，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卫兰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着呆，自己确实一直在逃避，逃避着他，逃避着自己的真心。 如果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她一定会勇敢一次，勇敢的为自己而活。 但是家庭的负担，终究是她卸不了的心腹。 晚上，一品堂饭店最大的包间里，灯壁辉煌，中央的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一盘盘佳肴，如同艺术品般摆放在桌上，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方猴子，你的鼻子在泡菜国是不是整了，我记得高中时，没那么挺的？”赵文静打趣道。 “哥天生丽质，只不过稍微打扮修饰了一下而已，还需要整吗？”方天其坐在餐桌旁，手撩了一下头发，一脸自信道，“你男朋友是是不是整过？照着言承旭的样子整的？整的蛮成功的。” “我和你一样，也是天生丽质。”文静的男朋友礼貌地笑着替文静回答。 “哈哈，你也很幽默嘛，广东人说普通都和你一样吗？舌头伸不直？”方天其好奇地问。 “方猴子，你懂什么，这叫港味，”赵文静边护着男友，边环顾了下四周，说：“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吧，就卫兰还没来。” 提到卫兰，坐在方天其身边的吴宇屾，沉下脸来，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给她打个电话，问她到哪了？”方天其喊道。 “她没有手机，估计是走着来，耽搁了，我们再等一会。”江汐看了时间说。 “怎么也不买个手机。大山，你也不给你女朋友买个手机。”方天其一脸贼笑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吴宇屾冷漠道。 “还没有追到呢？” 吴宇屾喝了一口面前茶杯里的水，没有作声。 “追不到就就算了呗，那么长时间喜欢一个人，你不觉得无聊啊？” “你的嘴不闲着，不觉得累啊。”吴宇屾怼道。 “不累，韩国的小妹妹们就喜欢我这张嘴呢，性感又光滑。”方天其谄笑说。 “龌蹉。”吴宇屾一脸鄙夷。 “卫兰来了，”文静喊道。 吴宇屾寻声望去，那个在梦中常常出现的身影，此时真实地站在那里。 卫兰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呢子外套，和深色牛仔裤，梳着简单的马尾，虽然一身简单装扮，但是不失靓丽。 江汐和文静牵着卫兰的手，坐在她们两个中间。 “对不起，我迟到，外边的积雪太厚.......” “迟到，就是迟到了，解释什么。”吴宇屾眼中厉色一闪，打断卫兰的话。 “我们正好边等边聊天，这不没一会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吧，大家动筷子吧。”赵文静连忙圆场，并招呼大家。 “喂，你干嘛那么凶，她又得罪了？说实话，半年不见，卫兰越长越出众了，穿着稍微注意一下，就是不一样，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小子还是有眼光的，发现了‘潜力股’。”方天其趴在吴宇屾耳边小声道。 “你闭嘴。”吴宇屾凶道。 “你看你就是太凶，人家才不愿意跟你。”方天其夹着菜，瞥了一眼吴宇屾。 赵文静把男友介绍给卫兰认识，半年不见，同学们变化都蛮大的，除了方天其，王琰和江汐也是。 江汐今天穿了一条宝蓝色呢子连衣裙，还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沐浴在爱情的阳光里，江汐更加光彩耀人。 “来，大家举杯，庆祝我们第一年的聚会，以后啊，咱们每一年都要聚一次。”赵文静举起酒杯说。 大家不约而同地一起举起酒杯。 卫兰对吴宇屾刚才的话语和表现，早已预料到，他总是孩子气，喜怒形于色。因为了解，所以释怀。 “你就算了吧，喝你面前的茶水吧，或是跟江汐一样喝饮料。”方天其跟吴宇屾小声嘀咕。 “看不起谁呢。”吴宇屾说完，头一仰，一杯啤酒下肚。 “看不出来啊，酒量上涨，来来来，我再给你倒满。”方天其眨着眼，拿起酒瓶。 “第二杯，咱们谢谢赵大小姐，给咱们提供场地，提供免费的酒水还有美味佳肴，谢谢她的热情大方。”方天其举杯慷慨激昂道。 同学们又一起举杯，边聊边饮着杯中的酒。 吴宇屾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你小子，行啊，半年不见，这酒量蹭蹭的上涨啊，来，兄弟再给你倒满。”方天其一脸坏笑。 接着，方天其又朝王琰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大琰哥，你作为我们葫芦娃兄弟里的老大哥，不得讲两句，你看现在有了嫂子，发言都不积极了。” 王琰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方天其说的，脸红脖子粗地举起酒杯，略带羞涩地举着酒杯，笑着说：“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伴侣，还有学业有成。” “大琰哥，你说的也太实在了，不过都是肺腑之言，对吧。”方天其大笑道。 大家又举起酒杯，碰杯畅饮。 吴宇屾抬头，又是一饮而尽。 “兄弟，你太猛了，来，倒满，你也说两句。”方天其拍了拍吴宇屾的肩道。 “说你大爷......”吴宇屾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方天其。 “哎呦，我的小心脏。”方天其装模作样的娇羞地叫着。 江汐坐在王琰身边，小鸟依人一般，王琰不停地给她夹着菜。 赵文静和她男朋友也一直有说有笑。 吴宇屾坐在卫兰对面，她始终不敢抬眸望他，而他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并在心里不停地念叨：我看你能撑多长时间，我看你能不能一直不看我...... 可吴宇屾看着看着卫兰，慢慢地觉得有重影，她的脸在他面前，开始虚晃不清，五官变得模糊。 他突然感觉头很晕，自己像是坐在云端，飘飘然然。周围的世界嘈杂说话声，渐渐离自己远去。 “砰”吴宇森头一栽，趴在了餐桌上。 “小山山，小山山......”方天其笑着喊道，“这家伙逞能，把自己喝晕了吧。我们别管他，让他先晕着，我们继续。” 兰抬眸望去，一道轻柔的目光落在吴宇屾的身上。 只见吴宇屾整个脸和脖子红得像苹果一样，趴在那里喘着粗气，表情有些痛苦难受。 这时，赵文静给江汐眨了眨，说：“江汐，你陪我去下洗手间吧？” “好。”江汐起身，和赵文静一起走向洗手间。 没一会，王琰接起电话，也走出包间，接着是赵文静的男朋友，再接着是方天其，一个个都走出去，不是说出去去洗手间，就是出去接电话。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包间里只剩卫兰和吴宇屾两人。 吴宇屾的表情更加痛苦，卫兰犹豫了片刻，走向前去，轻轻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吴宇屾扭转着身体呻吟着，没有回答。 卫兰坐回到位置，等了一会，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她跑去洗手间找江汐和文静，但是洗手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影。 “这一群人去哪了？也不打个招呼。”卫兰在心里嘀咕，她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难道他们先回去了？” 卫兰起身想离开，可是眼前趴着醉醺醺的吴宇屾，总不能把他一人丢在这里？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齐衡给的手机，给江汐打个电话：“喂，江汐，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正在沿河这边放烟花。”电话另一边传来烟花爆竹声。 “你们还回来吗？怎么不说声就走了？”卫兰焦急的问。 “这是你的手机号吗？我存下来。” “是......不过只是暂时的，你们还回来吗？” “我们不回去了，你来找我们吧。”赵文静趴在江汐的手机上喊道。 “可是，吴宇屾怎么办？他喝醉了，到现在还没有醒。”卫兰说。 “那你看着办喽，看是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来找我们，还是在那里陪他？我们要放烟花了，拜拜。”赵文静说完，迅速帮江汐挂了电话。 “我们这样，卫兰会不会生气？”江汐担心地问。 “生什么气，我们这是在帮她，她和吴宇屾两个人，一个内向倔强，一个钢铁直男，两个人耗再久，也没有进展。我们推波助澜一下，给他们两个加快速度。”赵文静说。 “能行吗？” “我觉得行。”赵文静想了想说。 “我觉得也行。”方天其在一旁插话道，“要是成功了，让吴宇屾那小子，请咱们去他家豪华酒店住上个三天三夜。” “哈哈，那让我们都祈祷他俩有好事发生吧。”赵文静望着天空中一朵朵绚烂的烟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34章 是梦吗 包间里，吴宇屾手抱着头，趴在餐桌上，痛苦的呻吟着。眼睛半睁半闭，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的。 “你起来喝点水吧？这样可能会好些。”卫兰轻轻揽着吴宇屾的肩，把他的身子扶正，水杯端到他嘴边。 吴宇屾微微张嘴，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但他还觉得烈火烧心，嘴里不停断断续续地说：“好热，好热，好难受，好难受.......” 接着，吴宇屾脖子一歪，头靠在卫兰的肩上，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他的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异常的红润。 卫兰掏出湿巾纸，轻轻地给他擦拭着脸，希望可以帮他散散酒精的热，让他感觉舒服一些。 这时，饭店的服务员敲门进来啊：“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要打烊了，您看您和这位先生？” “不好意思，请您再等五分钟。”卫兰回道。 服务员面带微笑的点头离开。 “吴宇屾，你醒醒，咱们得走了......”卫兰轻声喊道。 可吴宇屾靠在卫兰肩上，喘着粗气，没有一点回应。 没办法，卫兰一手轻轻环绕在吴宇屾的腰间，给他必要的支撑，一手扶着他搭在自己肩上而手，身体微微倾斜，吃力而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吴宇屾。 两人步伐踉跄，每迈一步，卫兰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她依然不时的，耐心提醒吴宇屾注意脚下。 走出饭店，寒风迎面而来，吴宇屾不禁打了个哆嗦，半睁着迷离的眼睛，望着卫兰的脸，笑道：“我又做梦了，真好.....”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卫兰轻声问。 “住在你心里........”吴宇屾捂着嘴笑说：“这梦真好，都能讲话了，你问我住哪？我想住进你心里......我想你喜欢我......不要躲着我。” 不知是寒风灌进了肠胃，还是酒精过度侵袭，吴宇屾喉咙里发出一阵急促低沉的呻吟声，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肆虐，他试图用手捂住嘴巴，但那股恶心感如同潮水汹涌而来，无法阻挡。 终于，他没忍住，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张口便吐了。 “吐出来，感觉好些了？”卫兰帮吴宇屾拍着后背。 “嗯。”吴宇屾缓了口气，微微抬头，迷离的眼神凝视着卫兰。 卫兰用纸巾轻轻帮他，拭去嘴上的残留物。吴宇屾慢慢地抬起手臂，捏了捏卫兰的脸，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经意的笑意：“这梦升级了，都有触感了，真好，真好.......” 卫兰望着微醺的吴宇屾，不知他在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继续问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吴宇屾晃动着不稳的身体，摇着手，高声大唱。 这时，卫兰兜里的手机发出‘嘀嘀嘀’的响声，是赵文静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吴宇屾家的地址，看来这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赵文静的手机号，还有江汐和吴宇屾的号，卫兰都深深地记在脑子里，这是上学期经常往她宿舍打电话的三个号。 卫兰把地址记在脑中，揽着边唱边笑的吴宇屾，在马路上叫了个的士。 当卫兰刚把吴宇屾塞进车的后排坐好，自己准备去前排副驾驶位上，吴宇屾就吵吵着要下车，不是说好闷就是头晕。 无奈，卫兰只好陪他一起坐在后排，当吴宇屾的头靠在卫兰肩上的那一刻，他什么事都没了。顿时，安静地闭着眼睛，不知他是睡着了继续着美梦，还是神志不清...... 不过此刻，他呼吸已均匀了，脸颊上的红润也褪一些。 卫兰抿嘴低眸，目光轻柔地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脸颊，他眉宇间英气逼人，鼻梁挺直而优雅，唇形完美，此时正微微上扬，洋溢着童真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 自己这算是偷窥吗？想到这，卫兰不禁脸红，害羞地看向车窗外。 吴宇屾的身体蠕动了两下，半个身子都靠在卫兰身上，卫兰把他往外推了推，他就往里靠一靠，就像个粘着妈妈的孩子。 “卫兰，是你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躲着我......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我身边，哪怕是梦，我也不想醒........”吴宇屾低声语无伦次的说着梦话。 卫兰眼眶一片湿润，如果可以，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是永远。 没有责任，没有对等，没有距离，只有你我。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别墅区大门口。 卫兰扶着吴宇屾走下车，月光在雪地上，夜晚格外的明亮。吴宇屾脸上的红晕，已完全消散褪去。 “吐出来，还是有用的，脸都不红了。”卫兰又摇了摇吴宇屾道：“你自己走可不可以？实在架不动你了。” 吴宇屾一米八多的个子，身材挺拔又高大，卫兰架着他确实吃力。 “走不了，还是头晕......难受........”吴宇屾说着，头往卫兰肩里面挪了挪。 他鼻息呼出轻微的气体，在卫兰的脖颈处围绕，温温痒痒的。吴宇屾又把头往前凑了凑，距离又在一瞬间拉近，他的唇几乎要贴在了卫兰白皙的颈上。 卫兰使劲把头拧向另一边，但他的唇还是像过电一样，骤然贴在了她的颈上，她的头皮一阵酥麻。然后，她慌忙两只手用力把他的头推开。 “哎呦。”吴宇屾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摔倒在雪地里。 “你没事吧。”卫兰弯腰赶紧问。 “你是想摔死我？”吴宇屾抬眸死死地盯着卫兰问，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融化。 她愣了一下，闪躲着他的目光：“你醒酒了？” “嗯......没有，还是头晕.......这是在哪里？”吴宇屾装模作样结结巴巴道。 “你早就醒酒了？对不对？”卫兰质问。 “没有，就是刚才醒的，被你摔醒的。” “被我摔醒的？.......随你怎么说，前面应该就是你家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卫兰轻声道。 其实，吴宇屾是刚下车时，寒风才把他的酒意吹散，恢复了些意识，当他发现这不是梦时，他怎么舍得醒来，继续装醉，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卫兰的发香，丝丝侵入吴宇屾躁动的心，他控制不住的想去靠近，再靠近.......以至嘴唇不小心触到了她的颈。 “卫兰.......”吴宇屾挡在卫兰身前，含情脉脉地说：“谢谢你刚才送我回来........还有照顾我，我到现在都是糊的，半梦半醒......感觉那么不真实，头真的还是晕的，只是比刚才好了些。”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多喝点水，我也要回去了........” “再陪我说会话好吗？”吴宇屾突然伸出温热的大手拽住卫兰。 卫兰纤细的手，被一股暖流包裹，她想把手抽出，但他却越握越紧。 “太晚了，我要回家了.......你把手放开好不好？”卫兰红着脸，难为情地说。 吴宇屾这才发觉，自己的唐突，忙把手缩回来，一只手插口袋，一只手摸着头，尴尬又羞涩地说：“.......那么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喝了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喝酒了啊，我要送你。”吴宇屾执意道。 “我没事，我又没晕.......”卫兰抿了抿嘴说。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不过，三杯？才三杯？你就这样了，确实有点......” “有点什么？你只要敢说出来，我就不让你回家了。”吴宇屾佯装凶道。 “不说了.......幼稚，就会威胁别人。” “我没有威胁别人，我只威胁你.......” 空气中凝结着暧昧的气息，卫兰心跳加速，微微抬头，撞进吴宇屾深情又深邃的眼神里，耳根一阵发热。 他们的目光温柔的相对，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们彼此融汇，就像一只温暖的手在拥抱他们。 吴宇屾俯身又往卫兰身边凑近几分，那天他从卫兰学校离开后，他怨过她，恨过她.......她那么绝情，每次都把他推的远远的。可是当他看到她时，又控制不住的想靠近她。 “卫兰，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吴宇屾黑眸内流动着幽幽的星光，隐藏的爱意流转于眸底。 “你那么优秀了，而我，在你的光辉下，会没有自我.......你将来一定会遇见一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女孩，无论是学业还是家庭........而我不够好。”卫兰低声说。 “我的将来就是你。别人再好，都与我无关，你再不好，我都喜欢......卫兰，你喜欢我吗？如果喜欢，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动，不闪躲，不管我们距离多远，我会一步步走向你.......”吴宇屾边说边靠近卫兰。 卫兰垂着脑袋，正好触碰到吴宇屾心脏的位置，听到他结实有力的心跳，‘砰砰砰’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还有明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夜晚本该静谧无边，但此刻多了几分无措、几分紧张、几分悸动........ “小屾，是你吗？你个小王八羔子，几点了还不回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你爷爷在找你，快回去吧。”卫兰往后退了两步，如大梦初醒，轻声督促他。 “我说了送你的，还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刚下了雪，路滑，你快去迎一下你爷爷，别让老人家摔倒了.......” “那我的问题呢？你现在可以不回答，但是先别拒绝，认真考虑一下，好吗？”吴宇屾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好，我答应你，认真考虑，你快回去吧。”卫兰迎着吴宇屾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缓缓地笑了笑，大步转身，然后离开。 吴宇屾目光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紧紧追随着卫兰的背影，那背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渐行渐远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心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你个小王八羔子，不回家，站着发什么呆呢？”突然，一只苍老有劲的手，拧着吴宇屾的耳朵凶道。 “爷，你轻点。”吴宇屾捂着耳朵喊道。 “你喝酒了，一身酒味......就你那酒量，还逞能喝，下次再喝我把你腿打断。都几点了，也不看看，才回家........” “爷，我知道了.......哎呦，你轻点，我耳朵都快被您拧掉了，您说您一把年纪了，劲怎么还那么大。” “我年纪再大，收拾你，还是收拾的住的。” “您是我爷，啥时候收拾我，都能收拾的住......哎呦，疼，轻点了您......不喝了，下次再也不喝了.......” 不远处，卫兰听见爷孙俩的叫喊声，莞尔一笑，但刚才的紧张、激动还心有余悸。 她是这么的矛盾，犹豫不决，对吴宇屾的深情告白欣喜、感动，又对未来憧憬、不安。 她渴望和吴宇屾携手共度每个晨曦与黄昏，但太多的责任，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深情厚意。 ‘嘀嘀嘀’，卫兰拿起手机，是江汐发来的短信，短信简洁感人： “曾经的我，问自己：如果两个人没有结果，为什么会相遇？后来我想通了，也许今生的相遇，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呢。卫兰，加油，勇敢的爱一次。” 这条短信打动了卫兰心底最深处的那层壳，她想起第一次听到吴宇屾名字的时候，想起第一次回眸看向他的时候，想起他吹起萨克斯的时候，想起他深情唱歌的时候，想起他让自己笑，让自己哭的时候........ 哪个瞬间，好像都是命中注定，注定他们相遇相知相爱。 卫兰内心已有了答案。 第35章 欣喜若狂 那晚到家，吴宇屾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里不停地揣测着卫兰给的答案，思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辗转难眠。 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飘舞的雪花，数着偶尔从树上滑落下的枯叶，喃喃道：“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每落一片树叶，他说一个喜欢，再一个不喜欢。他祈祷，最后一片叶子是——喜欢。 不知不觉，天蒙蒙亮起，吴宇屾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眼皮不自觉的缓缓下垂，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到卫兰在操场的跑道上跑着，如高一那年运动会，她英姿飒爽，清秀坚毅.......让他心动。他在卫兰身后不停地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他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恍如隔世。 “你可真能睡，知道今天几号了吗？都年三十了。”爷爷听到吴宇屾房间有动静，推门进来说。 “我睡了那么久啊......爷，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吴宇屾睡眼朦胧，挠了挠蓬乱的头发。 当他视线落在写字桌上时，他猛地从床上弹起，睁大眼睛，叫道：“谁进我房间了？谁动的我东西了？” 爷爷被吴宇屾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得一哆嗦，瞅了一眼凌乱的写字桌，想了想说：“昨天晚上，就大龙和小龙进了你房间.......把你东西搞乱了？没事，一会我给你收拾收拾，你听你鬼叫的。” 大龙和小龙是吴宇屾四姑家的一对双胞胎小子，千禧年出生的，幼儿园大班，正是上窜下跳，顽皮捣蛋的年纪。 “收拾什么，他们把我东西打碎了，没看见吗？”吴宇屾打着赤脚，焦急地跑到写字桌前。 那是卫兰送给他的‘星星’，玻璃瓶已被打碎，里面的星星散落在桌上。 “看见了，看见了，爷再给找个玻璃瓶，把这些小星星再装里面，多大点事，你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 “能一样吗？”吴宇屾捧着摔碎的玻璃瓶，心疼不已。 “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是个瓶子吗？” “不一样! 那俩兔崽子呢，我非要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吴宇屾放下手里的玻璃碎片，就往门口冲。 他刚走到门口，发现自己赤着脚，迅速又折回到床边，踢踏上拖鞋，边喊边冲出门口：“大龙、小龙，你们两个兔崽子，又偷进我房间摸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跑哪去了，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吴宇屾满房间叫嚷着，找他两个小表弟，但却没见踪影，当下到一楼客厅时，迎面遇见了刚进门的四姑。 “四姑，你家那两个祸害呢？”吴宇屾气急败坏地喊道。 “怎么了？你上这么多大的火？”四姑放下手中的年货。 “他们两个把我东西搞坏了。” “我说早上，我喊他们两个来外公家，他们怎么不来，原来是闯祸了，怕挨揍啊。他俩把你啥东西搞坏了，大侄子，你给姑说，姑再给你买个，买个新的.......上啥火啊，伤身子，姑刚在超市里买的车厘子，洗出来，你尝尝甜不.......”四姑对吴宇屾满脸疼爱。 “我不吃，吃不下......两个小东西呢，我看他们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我非要把他们两个屁股打开花。”吴宇屾咬着牙说。 “啥东西？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姑说了，赔你。别生气了，都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还给你两个拉屎不擦屁股的小表弟计较。” “赔不了，买不到，那是.......”吴宇屾气得快要岔气，他发现自己和四姑也讲不明白。 于是，他气冲冲地又回到自己房间，猛地把门关上。 “那么大的人，还是小孩子脾气......”四姑看着吴宇屾喘着粗气颤抖的背影，一脸宠溺无奈。 吴宇屾回到自己房间，呆坐在写字桌前，神情恍惚哀伤：这是不是就是自己和卫兰的结局，预示着卫兰将要给的答案。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锁，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如同眼前的玻璃瓶一般，狼藉破碎。 他紧抿着嘴，悲哀又无奈地捡起桌上散落的‘星星’，有些破损的‘星星’，折的纸已散开变形，他越看越难过...... 他轻轻地拿起这些破损的‘星星’，想把它们再重新折好，当他拆开叠星星的纸时，他愣住了，那纸上有字：“吴宇屾 生日快乐”。 是卫兰的字，是只有这一颗星星里面有吗？还是每一颗都有？他好奇地又拆开了两颗，有，每一颗里面都有字......... 他如在深渊中看到了希望，一颗一颗的拆开........这是她对他生日的祝福，虽然她嘴上从未说过。 这要写多久？又要折多久？ 他从未数过瓶里有多少颗星星，似乎数不清，但此刻，他要把每个她写给他的祝福都看一遍。 当他看到一颗粉红色‘星星’时，手微微颤了一下，瞬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痴痴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突然，他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像山间清泉般悦耳，眼睛里闪烁着跳跃的星辰。他拿着那张粉红色小纸，在房间里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跳了一会，又痴痴地望着纸上的那几个字：“吴宇屾 我喜欢你”....... 那是他盼星星盼月亮，期盼已久的答案，原来卫兰早已回答了他。 那是她说不出口的秘密，也是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这孩子一会生气，一会笑的.......”四姑听到吴宇屾房间里传出阵阵笑声，嘀咕着。 她转身又对自己家的两个小祸害说：“大龙、小龙，你们两个去喊你大表哥吃饭。” “我不敢.......” “我也不敢.......” 两个小男孩愁眉苦脸，抠着小手指回答。 “谁让你们两个跑到他房间的，去给哥哥道个歉，主动自首，坦白从宽，屁股上还能少挨两下。不然过会，我也救不了你俩。”四姑吓唬俩仔。 这时，吴宇屾听到了门口的对话，“当啷”一下打开门，走出来。 两个小男孩看到吴宇屾，吓得抱在一起，恐慌的小眼神里，写满了不安。 “是两个小可爱啊，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可爱，哥哥真是爱死你们两个了。”吴宇屾笑意朗朗，满面春风地走到大龙和小龙身边，一手捏一个小脸蛋。 “小屾，你这情绪切换模式也忒速度了........”一旁的四姑目瞪口呆。 “姑，你是怎么生出两个这么可爱的宝宝的？真是会生。” “我......”四姑瞠目结舌。 “哥哥，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去你房间，就是想玩下你的手枪模型，不是故意碰到那个玻璃瓶的.......”大龙看到吴宇屾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对他们拳脚相向，而是喜笑颜开，觉得事情更不妙，慌忙解释。 “你们喜欢哪几个手枪模型，哥哥都送你们了，怎么样？这小模样长的，真是越看越可爱。” “真的吗？”两张惊奇地小脸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真的，”吴宇屾回答干脆，又嗅了嗅鼻子，往餐厅走去：“四姑，你做的什么好吃的那么香？一会我得多吃点。” “那好吃的可多了，咱们那么一大家子人呢。”四姑答。 大龙和小龙看吴宇屾去了餐厅，便小声嘀咕起来： “大表哥是不是病了？” “我看是病了。” “不会是传说中的神经病吧？” “应该就是神经病，咱们还是离他远一点.......” 吴宇屾来到餐厅，餐厅里满满当当的人，大姑、二姑、三姑、四姑，几个姑姑家的人加起来就将近二十口，再加上吴宇屾的爸爸和小妈。 “小屾，快坐下，坐我旁边。”小妈看到吴宇屾来了，笑着连连招手。 “我还是坐我爷旁边吧，你身上的香水味会把我熏晕。” “你这小子，以后有了女朋友，看你还会不会那么耿直。” 小妈是吴宇屾妈妈的表妹，吴宇屾妈妈去世时，吴宇屾还小，表姨妈过来帮忙照顾吴宇屾几年。 在这几年里，姨妈对吴宇屾爸爸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也从姨妈变成了小妈。 小妈从小就很疼爱吴宇屾，为了吴宇屾，也没有再要孩子。吴宇屾和小妈的关系也很好，像朋友，经常说话直来直往，没有避讳。 比他和他爸爸之间的关系要好很多，他和他爸爸之间很少交流，像陌生人。 “有了女朋友肯定会不一样的，对不对？”鄢然对吴宇屾挑了一下眉。 “一桌子菜，还堵不上你的嘴，快吃你的吧。”吴宇屾悻悻道。 “呦，你可是有事拜托我的，现在对我说话这语气，还想不想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 “一脸自信，什么意思？” “没意思.......快吃吧，我姐，吃完我还有事呢。”吴宇屾夹了一大块牛肉放进鄢然的碗里。 “鄢然，帮小屾什么事，给我们聊聊。”小妈八卦道。 “是啊，鄢然，给我们聊聊，我们也帮忙出出主意。”四姑一脸好奇。 接着，几个姑姑，都连连追问起来。 “小屾不让说，我可不敢说。”鄢然笑着回道。 “什么不敢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大家快吃饭吧。”吴宇屾说着，把爷爷面前的酒杯给他倒满，又给他夹了一些菜。 “爸，过年了，您老说两句。”吴宇屾的爸爸端起酒杯说。 “幸福，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回来了，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饭，真好。”老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祝你们都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爷，我的酒量怎么不随你呢？”吴宇屾趴在爷爷耳边小声嘀咕。 “随你爸，你爸也不能喝，喝一点酒脸红。”爷爷指着吴宇屾的爸爸说。 “我才不要随他呢。”吴宇屾边喝着饮料边说。 “那你要随谁？”吴宇屾的爸爸问。 “反正不要随你，冷血。” 爸爸的脸瞬间僵住，抿了一小口酒，重复道：“冷血？” “不是吗，能有多忙，除了逢年过节你回过这个家吗？回来看过我和爷爷吗？”吴宇屾质问。 “吃饭，吃饭，小屾你不是吃完饭还有事吗？”四姑打着圆场。 “小屾，你爸爸确实很忙，省城的家都很少回，经常出差在外。”小妈替爸爸解释。 “小屾，多理解一下你爸爸。”爷爷摸了摸吴宇屾的头。 “爷，你还吃什么，我给你夹。”吴宇屾知道。今天一大家人都在，他不能破坏除夕夜的气氛，把对爸爸不满的情绪压制在了心里。 而爷爷这两年年纪大了，手抖的厉害，拿筷子也拿不稳。 “你夹什么，爷吃什么。”爷爷望着他的宝贝孙子说：“一会吃完饭又去哪啊？可不能再出去和朋友喝酒了。” “不喝了，就是出去和朋友放会烟花。”吴宇屾回答。 “朋友？谁啊？”鄢然故意问道。 “你又不认识，别那么八婆了。姐夫，我姐八婆的时候，是不是都不漂亮了，一点都没有知性美了。” “没有啊，我觉得你姐任何时候都漂亮。”鄢然身旁一穿着警服的男子道，他是鄢然的丈夫。 “姐夫，你这小嘴真是甜啊，和你这高大伟岸的人民警察形象都不符。”吴宇屾又夹了几口菜，狼吞虎咽的咽下去，说：“我说不过你们，爷，我吃好了，你们边吃边聊吧 ，我出去了.....” 吴宇屾说完，放下筷子，跑出了餐厅。 “小屾，你出去多穿点，外边冷。”小妈喊着。 “知道了，春花女士。”吴宇屾调皮地回道。 “臭小子，又直呼我名字。”小妈一直嫌自己的名字土，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 “小屾是不是谈恋爱了？现在的孩子一上大学就谈恋爱。” “咱们家小屾应该也是恋爱了，不然大除夕的出去找谁啊？” “就是，肯定出去找女朋友去了。” ......... 吴宇屾的几个姑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吴宇屾的事，几个姑父们跟吴宇屾的爸爸汇报着工作上的事宜。 吴宇屾的四个姑父，都在吴宇屾爸爸的公司做事，帮忙打理着企业。而吴宇屾爸爸的企业，也远比吴宇屾所了解的要大。 所以他爸爸是真的很忙，儿子和自己的不亲近，终是吴宇屾爸爸心头的一个结。 第36章 烟花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每家每户都守在电视机旁观看。 作为新年除夕夜不可或缺的盛宴，卫兰一家人，吃完年夜饭，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晚会。 电视里热闹的舞台上，流光溢彩，欢声笑语，让观众在笑声中感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卫兰爸爸打着呼，身子慢慢倾斜躺在沙发上。 “你看你爸，看着晚会都能睡着。”卫妈瞥了一眼卫爸，眼神里仿佛藏着两把利剑，一把嫌弃，一把温柔。 接着，卫妈推了推卫爸说：“你如果想睡，就去卧室里睡。” “我睡着了？.....过年了，闺女陪着喝点酒高兴，这酒劲上来了，还真有点困，我先去睡了，你们看吧。”卫爸强睁着疲倦的双眼，支撑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进卧室。 爸爸微驼的背影，卫兰看了一阵心酸。 这几年，爸爸白天上班，晚上和妈妈一起跑客运，365天就过年休息两天。抵押房子的事，他没有和妈妈商量，就做决定，是不对。可那毕竟是他的亲哥亲侄子，他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刚才吃年夜饭时，卫兰陪着爸爸喝了两杯，自己给爸爸买的酒，爸爸一直乐呵不停地说：“还是闺女好，都能给我买酒了，还是闺女好.......” 卫兰知道爸爸是不善言辞的人，对于自己没有顾及妻子和孩子的决定，他是后悔的。 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咬牙坚持，再坚持两年把抵押房子的钱还上，自己对哥哥家也算是仁至义尽。 “这知道闺女好了，给侄子还账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的闺女.......”妈妈低声埋怨着。 “妈，过去的事，别说了。”卫兰宽慰妈妈。 “过去？这事我不能想，想起来就气得睡不着，凭什么这账我们替他们背，就凭你爸在县城有个铁饭碗的工作？还是凭你爸没有儿子就不用养孩子了？........”妈妈倒着苦水。 卫兰和卫君默不作声的低着头，从小她们的懂事，只是想让妈妈开心，但她们明白，无论她们多么懂事，没有儿子对于妈妈来说终究是个遗憾。 “不说了，不说了，妈不该给你们说这些的，你们放假好不容易回来，大过年的......”妈妈既温柔又心疼地望了望两个女儿。 特别是大女儿，她知道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承受着这个年纪她本不该承受的责任：“卫兰，你的手这两天在家什么活都不要做了，好好养养，你看这冻疮这么大一个。” “没事，天暖和了，就好了，又不疼......” “可是妈心疼........”妈妈呜咽道。 “妈，你尝尝这个果子甜不，是英子姐买的，让我带回来给您吃的。”卫兰岔开话题。 “甜，甜，甜.......” “咱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甜的.......妈，相信我.......”卫兰依偎在妈妈的肩膀上，如小时候一般。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电视机里传来李谷一老师的歌声。 钟声已过十二点，新的一年来了。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绚丽多彩的烟花，除旧迎新。 “姐，你快看，那烟花好漂亮，色彩斑斓，像流动的画卷.......”卫君跑向窗边，指着天空中闪耀的光芒惊喜道。 “你们看吧，我也去睡觉了，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妈妈拍了拍卫兰的肩，回了卧室。 卫兰走到卫君身旁，站在客厅阳台的窗户前，朵朵绚丽多姿的烟花，犹如天界之门的璀璨开启，瞬间点亮了凡尘的夜空。 “是啊，真美........”烟花在卫兰漆黑的眸中绽放，似乎每一朵烟花的绽放，都是一次生命的绽放。 它们以最灿烂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却又在瞬间消逝，留给人无尽的遐想和回味。 “姐，你看下面那人，是在给我们招手吗？”卫君指着楼下一身影问。 卫兰低眸望去，霎那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那惊愕之中又夹杂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就如久旱逢甘霖，心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招手的人正是吴宇屾，他挺拔的身姿，在光影交错中忽明忽暗。璀璨的烟花在他头顶绽放、散开，又如繁星般梦幻的在他身边洒落。 《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上天既然安排他拔出我的紫青宝剑，他一定是个不凡的人，错不了。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当一个女孩喜欢着一个男孩时，都认为喜欢的人是不凡的，是英雄，是王子。 此刻，卫兰望着吴宇屾，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 吴宇屾灿烂的笑容，如这烟花般璀璨，让卫兰为之动容。 卫兰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既羞涩又明媚，她给楼下的吴宇屾缓缓地也招了招手，转身对卫君难掩惊喜地说：“小君，我下去一下。” 卫兰一口气飞奔到楼下，她的发丝在奔跑中轻轻飞扬，眼神异常坚定，直勾勾地锁定在前方的身影。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被这股执着的奔跑声所淹没，只剩下心跳与脚步的共鸣。 吴宇屾加快步伐迎上前来卫兰，两人羞涩的对望，那一刻，两人的嘴角都挂着一抹笑容，各种情愫在眼神中流过，就像一缕细雨滴落在两人心中，让他们无言又甜蜜。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着，向对方奔赴而去。 “新年快乐，卫兰。”吴宇屾眼中闪烁着光芒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新年快乐......这烟花好漂亮......”卫兰脸颊上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这烟花专为你而绽放的。”吴宇屾站在卫兰面前，他微微低头对眼前的她柔声道。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有了答案.......”卫兰轻轻地垂下眼帘，既温柔又羞涩。 “是吗？那你说，我看看和这张纸上的答案是不是一样的？”吴宇屾拿出口袋里那张粉红色星星纸，笑着逗趣卫兰。 卫兰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轻轻颤抖着，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吴宇屾，激动地说：“你看到了，你看到了这张纸条.......我以为你可能会永远不看不到.......” “我看到了，我看到这上面的字，也看到了，你对我千千万万的生日祝福.......你的答案我已知道，我说了，你逃不掉，这是你我的宿命.......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一遍那个答案。”吴宇屾轻轻握起卫兰的手。 “你都知道了，我不说了.......”卫兰低着头，脸羞得如晨曦中初绽放的桃花。 “不行，我想听.......那我先说，卫兰，我喜欢你......你喜欢吗？”吴宇屾撒娇的表白道。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我喜欢你......”随着话语的出口，卫兰的目光也悄悄地抬了起来，与吴宇屾深情的目光相遇，那一刻，她的脸颊更加绯红。 吴宇屾紧紧握着卫兰的手，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激动与喜悦，让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幻之中，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卫兰的身影和话语如此清晰而真实。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跟你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你就像这天空中璀璨的烟花，太耀眼.......可悲的自卑让我......”卫兰低声说。 “你够好，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你是完美无瑕，谁都比不过你。”吴宇屾柔声打断卫兰的话，轻轻地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我也有很多缺点，性子太急，不懂得照顾人.......可是我愿意为你改变，变成更好的人，所以，往后的日子，亲爱的，请多多关照，帮助我成长。”吴宇屾眨着眼调皮道。 卫兰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这个让她笑得最甜，哭得最痛的男孩，她的青春里写满了他的名字。 吴宇屾轻轻地为卫兰点燃了一根烟花棒，瞬间，绚烂的烟花在她指尖跳跃，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破了寂静的黑暗。 卫兰挥舞着手中的烟花，笑容如花瓣绽放在她的脸上，这一刻，她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吴宇屾也点燃了一根烟花棒，和卫兰一起在夜空中绘制着属于他们的美好。 两人的身影在烟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而浪漫，每一朵烟花都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记录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烟花的绚烂虽然短暂，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却如同这夜空的星辰一般，永恒而璀璨。 炮竹声渐渐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一丝余音也消失在在这夜空中。 吴宇屾站在卫兰家楼下，两人静静地手牵手，不时目光羞涩的交错，在这甜蜜的氛围中，弥漫着不舍。 吴宇屾轻轻地摩挲着卫兰的手指，心疼道：“以后每年冬天，我都决不让你的手指再生一个冻疮。” “怎么可能？那除非不沾凉水，不受一点寒气。”卫兰不以为然的笑说。 “那就不沾凉水不受寒气。你把烧烤店的工作辞了吧，这么冷的天洗盘子洗抹布，冻疮怎么好？” “烧烤店关门了，红姐回老家了。” “那太好了。”那日在烧烤店，吴宇屾看到卫兰忙碌的身影，就想把她拉出去，不让她做了。 “可是我还是要找新的工作。” “你还没毕业，干嘛整天想着工作？我们俩现在在一起了，你总要留出时间陪我吧？”吴宇屾边说边扯了扯卫兰的衣袖，那模样就像寻求主人宠爱的小猫。 “你怎么像小孩似的？吴宇屾，你刚才说了，你愿意为我们的感情变的更好，我也一样，希望自己可以更好，可以在感情里和你平等，你懂吗？” “我懂......” “那大学期间，我们就都好好的努力，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变的更好.......” “知道了，知道了，都依你，你唠叨起来怎么和我爷一样.......明后天我要跟我爷回老家去扫墓，还有走亲戚，后天，我们一起去赶年集，好吗？” “嗯，好……”卫兰微微仰起头，抿嘴望着吴宇屾柔声答应。 空气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暧昧的气氛愈加浓烈。 “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卫兰羞涩地小声说。 “好。”吴宇屾痴痴地答。 “你的手……放开……” 原来吴宇屾嘴上说着好，手却还紧紧牵着卫兰的手没放开。 “我的手怎么了，它好像不听我使唤了，你看它就是不放开。”吴宇屾装模作样的对他的手喊道：“快放开，快放开……” 卫兰被他逗的喜笑颜开，瞬息间，吴宇屾把卫兰紧紧搂入怀中，卫兰的脸贴在吴宇屾的胸膛前，听到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他轻轻将唇落于她的额头。 卫兰脸颊滚烫，伸出双手，轻轻推开吴宇屾跑上了楼。 这晚，卫兰感觉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坐着南瓜车，去参加了王子的舞会。 她不知道她和他的明天会如何，她和他有太多不同，太多的差异，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勇敢去爱。 卫兰给江汐回了条消息：“江汐，新年快乐。我和吴宇屾在一起了，谢谢你的鼓励。” 卫兰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她卸下往日的疲惫，躺在床上慢慢地进入梦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轻柔地洒在她身上。 梦中，她和吴宇屾手牵手漫步在繁花似锦的小径上，他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她笑靥如花。 他爱谈天， 她爱笑。 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三十七章 约会 过年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 这天，吴宇屾和卫兰按约定开始两人的第一次约会。 他们手牵着手，在街道的人山人海中游走着，就像两条在大海中畅游的小鱼。 他们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眼前是五光十色的摊位，鼻尖飘过各种小吃的香味。 “走，我带你套圈去。”吴宇屾拉着卫兰来到一个娱乐项目摊位前，自信满满的说：“你喜欢哪个？我给你套。” 琳琅满目的小饰品，排了七、八排在他们眼前，有布娃娃、钥匙扣、存钱罐、各种摆件和挂件。 “小伙子，玩不玩？10元20个圈，套中什么送什么，试一试啊。”商贩大声吆喝着。 “先给我20个圈。” “好嘞。” “卫兰，你喜欢哪个？哥可是套圈高手。”吴宇屾笑吟吟问。 “嗯......那个。”卫兰踮起脚尖，指着最后一排的最右边的，一个玻璃水晶音乐盒。 “so easy.......”吴宇屾站在离线两米开外的距离，开始了套圈游戏。 他瞄准音乐盒，‘嗖——’一个竹圈从吴宇屾手中飞了出来，轻飘飘的在空中打着旋，‘啪’竹圈在音乐盒附近落下，没套到。 “不要紧，小伙子，再来。”商贩咧着嘴笑说。 ‘嗖——’吴宇屾连扔几个竹圈，依然落空。 “今天手感不佳，等一下，我活动活动筋骨。”吴宇屾尴尬的笑着双手交叉，上下翻动了几下。 接着，吴宇屾屏气凝神，把剩下的竹圈连扔出去，但依然没有套中。 “没事，游戏而已，我们再去前面逛逛.......”卫兰看吴宇屾有些失落，牵起他的手道。 “不行，我答应给你套中，就要套中。老板，再来20个圈。”吴宇屾执拗地接过竹圈，继续套着。 他眉头紧锁，全神贯注的套着，仿佛周围的喧闹与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啊.......套中了。”吴宇屾眼眸突然一亮，开怀大笑道。 卫兰跟着淡然一笑，凝视着这个大男孩，他表情一会严肃一会大笑，就像六月的天气变化多端。 “给。”吴宇屾对卫兰会心的一笑。 “谢谢，你看里面的小女孩好漂亮，大大的眼睛.......”卫兰指着玻璃水晶里托着腮，坐着的小玩偶。 “这眼睛和你很像，大得像牛眼，瞪起人就是两个铜铃.......”吴宇屾打趣道。 “你是不是需要我给你松松筋骨了........你跑什么，你别跑啊。” “我不跑，难道等你上脚对我拳打脚踢啊。”吴宇屾边跑边嗤笑：“来追我啊，大脸猫，追上我就让你打。” “我才不追，幼稚........”卫兰勾起嘴角，笑道。 两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地嬉戏打闹，仿佛又回到了高一的时光。周围的行人，纷纷向这一对小情侣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时，有人不小心挤到了卫兰，吴宇屾见状，一把将卫兰拉入怀中，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是彼此，时间凝固着此刻的甜蜜与幸福。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吴宇屾轻抚着卫兰的肩问。 “我们就在街上买点小吃吃吧，前边就有卖煎饼果子的.......”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吃饭，怎么可能随便吃，还吃煎饼果子？”吴宇屾一脸不愿意。 “那我们去面馆吃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是我想想吧。” “不就是吃饭吗？有必要这么绞尽脑汁的想吗？” “当然有，意义不一样，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难忘的。”吴宇屾宠溺地说。 “肉麻。”卫兰轻轻推了一把吴宇屾。 “那你还想不想听听更肉麻的？”吴宇屾眼中闪烁着狡黠光芒。 “不想。” “可是我想说，你知道我属什么的吗？” “属虎啊。” “不对，我只属于你。”吴宇屾俏皮的回道。 卫兰羞涩地捂着耳朵，抿着嘴说：“我不要听了，你别再说了.......” \"我还要说，我可是为了追你，储备了很多土味情话呢......”吴宇屾故意趴在卫兰耳边喋喋不休。 这时，一个穿黑色羽绒服，带着黑色口罩的男子，站在卫兰一米开外的地方，正拿着一双长长的筷子，夹前面一位大爷衣兜里的钱包，钱包已被夹出来半截，是小偷。 卫兰目睹后，立刻跑上前去，抓住那个小偷拿筷子的手。 小偷慌忙甩开卫兰的手，冲进人群，急促地逃走了。 卫兰正想去追，一双大手拉住了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吴宇屾站在卫兰身后低吼道：“万一那个小偷手里有刀呢？” “你想太多了，怎么会？街上这么多人。”卫兰目光追随着的那个黑色身影，一转眼消失在了人群不见了：“让他跑了.......” “姑娘谢谢你。”那位大爷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包，对卫兰连连感谢。 “您客气了，您看里面没少什么吧。” “没有，没有少.......这个钱包对我来说很重要，里面的钱少了没事，可是里面有我和我妻子的结婚照，丢了就再也没有了.......”大爷打开钱包，抚摸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泪眼婆娑道。 “大爷，过年了，街上人多，您把贵重东西放好，最好放在带拉链或是衣服里层的口袋。”卫兰耐心交代。 “姑娘，大爷也不知道怎么谢你，这是200元钱，你拿着，和你朋友去买点吃的吧。”大爷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色的票子。 “不用，举手之劳，您客气了......新年快乐，再见。”卫兰给大爷拜了拜手，拉着吴宇屾的消失在了人群。 大爷神情憔悴，轻抚着照片上妻子的脸颊，低声说：“你一直都在，对不对？一直都在保护着我，不舍得我们的照片被搞丢，对不对？......”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不许再像刚才那样了。”吴宇屾一派凛然道 “刚才哪样了？”卫兰不解。 “那样直接冲过去啊，那么莽撞，很危险的，你知不道？” “那要袖手旁观吗？”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许你下次再这样。” “你刚才也看到了，钱包里有对那个大爷那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卫兰理解吴宇屾是关心自己才发火，可她依然坚持自己的主见。 “你没错，我错了好吧，我不想我们第一次约会叫吵架，我只是怕你有危险.......”吴宇屾语气缓和了些。 “我知道你关心我，好了，别那么严肃了，你严肃的表情很吓人。”卫兰伸出两只手指，勾起吴宇屾的嘴角，道：“笑一个，还是笑起来帅。” “好，我笑一个，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吴宇屾舒展眉心，牵起唇角。 “什么事？” “我们去拍大头贴。”吴宇屾刚才看到大爷钱包里那张珍贵的照片，又想起自己钱包里，他自己‘合成’的他和卫兰的合照，不禁觉得那张合照有点太拙劣。 “好啊。”卫兰欣然同意。 在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街角，有几个拍大头贴的机器。机器里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可爱相框和贴纸。 两人在机器上选好相框和贴纸，面对着镜头，卫兰轻轻整理了下额前的发丝，偷瞄了一眼吴宇屾，眼中闪烁着期待和羞涩。 吴宇屾一脸宠溺地看着卫兰，仿佛整个世界因她的存在而变得美好。 ‘咔嚓’一声轻响，第一张大头贴诞生了，两人凑近屏幕，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彼此，相视一笑，默契和甜蜜无需多言。 接着，他们开始各种有趣的姿势和表情，开始搞怪逗趣，不是吴宇屾扯卫兰辫子，就是卫兰捏吴宇屾的脸.......记录着两人的青春与爱情。 旋即，吴宇屾亲了一下卫兰白皙的脸颊，‘咔嚓’拍了下来。 “删了，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卫兰羞涩地望着吴宇屾。 “怎么不好了，你是我女朋友，我还要再拍一张呢。”吴宇屾趁卫兰不备，轻轻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如蜻蜓点水，‘咔嚓’又是一张。 卫兰微微一愣，羞红着脸轻轻推开吴宇屾：“你疯了，快删了。” “就不删，这是我们爱的印证。”吴宇屾边说边按着打印键。 “让别人看到，很丢人的。”卫兰一脸娇羞。 “谁看到？我放钱包里，谁也不让看。”吴宇屾拿着打印好的大头贴，笑眯眯地看着照片上的他俩。 “那我也选两张，放在我的钱包里。”卫兰浅浅一笑。 两人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是他们独家的记忆与见证。 ‘叮铃铃——’吴宇屾摸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没有动静，一脸惊讶地说：“卫兰，你的手机？” 卫兰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是她的手机响了，这是她第一次接到来电，手机屏幕上‘齐总’，两个字不停地闪烁，卫兰按下绿色键。 “喂，你好，卫小姐，我是齐衡。”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 “齐先生，你好。” “我上次给你提前打过招呼，我可能会出差，所以你的工作从初六提前到了明天，也就是初四，可以过来吧？” “可以。”卫兰回答。 “明天你最好能上午十点之前到，因为康康有语言训练课要上，我陪不了他，你要接送和陪着他一起上课，下午他还有足球课要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好，那请明天准时到，再见。” “再见。” 卫兰挂断齐衡地电话，看到吴宇屾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慌忙解释：“这手机是我新找的一份工作，雇主给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嗯，我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刚打电话的是孩子的爸爸，让我明天早上过去，我要回市里了。” “明天才初四？年还没过完呢，有这么用人的吗？” “他工作忙，明天要出差，他的孩子是听障人士，需要每天做康复训练。” “这孩子除了爸爸，没有其他家人吗？非要你去？”吴宇屾一脸不悦。 “还有奶奶，奶奶年纪大了，不然也不会聘用我了。” “没妈妈吗？”吴宇屾说完，突然对号入座，自己不是也没妈妈，爸爸整天在外，跟着爷爷......他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肯定有啊，不然怎么会有他？”卫兰一时没明白吴宇屾的意思，接着说：“他妈妈可能也很忙吧，没时间照顾她。” 上次在齐衡家，卫兰没有见到康康的妈妈，她猜她应该是个女强人，没时间照顾家庭。 “就是不想和你分开，才约一次会，你明天就要走。”吴宇屾嘀咕着，空气中弥漫着黏糊糊的气息。 “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开学回都城的时候，还不是要从市里坐火车，到时候我去送你。” “我怎么可能等到开学才去找你，我再陪我爷两天，就去找你，正好在我大姑家住着。”吴宇屾说着，又看了看卫兰手里的手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送你手机不要，要别的男的送的手机，想想我心里就不爽。” “这不是送我的，等到半个月后，我就还过去了，你别像小孩子似的。” “半个月？你的意思你就干半个月，就不干了。” “嗯，我的学历没达到要求，半个月后再找新的工作。” “一个狗屁家教，还要多高的学历啊，现在咱就不干了。”吴宇屾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心里舒坦了。 “我答应了雇主，干半个月，给他时间聘人。”卫兰说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的响声。 两人说吃午饭，这耽搁已到下午。 “饿了？”吴宇屾眉头一挑。 “嗯。”卫兰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点点头。 “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我想好吃啥了。”吴宇屾轻抚了一下卫兰的头，牵起她的手，走在繁华的街道。 第38章 约会(2) 吴宇屾带卫兰来到一家高雅的西餐厅。 餐厅内部，装饰着精美的石膏线和华丽的吊灯，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梦幻与浪漫，墙壁上挂着几幅精心挑选的油画，让客人在品味美食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艺术的熏陶。 卫兰坐在餐桌前，望着周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 “我们不在这里吃，好吗？”卫兰低声道。 “为什么？这里的牛排是从澳洲进口的，口感细腻，一会你尝尝。”吴宇屾认真地翻看着餐桌上的菜单。 餐桌旁的一名服务员为他们倒上茶水，礼貌招呼道：“两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我们两个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太铺张浪费了。”卫兰凑到吴宇屾耳边小声说。 “我带我女朋友出来吃个饭，怎么就铺张浪费了？你看你想吃什么。”吴宇屾宠溺地望着卫兰，把菜单放到她面前。 卫兰简单地翻了两下眼前的菜单，里面的牛排全是三位数开头，稍微便宜一些就是甜点和水果沙拉。 “我吃份水果沙拉就可以了。”卫兰合上菜单轻声道。 “你开玩笑呢？那是餐后吃的，你主食都没点呢。你不点，拿过来我帮你点。”吴宇屾拿走卫兰面前的菜单，开始跟身后的服务员点餐：“两份菲力牛排，两面煎七分熟，两份鹅肝，多放黑松酱，两杯鲜榨橙子……最后再来一份提拉米苏，哦，对了，我女朋友还要一份水果沙拉，先点这些，麻烦快些，我女朋友饿了。” 服务员礼貌地接过吴宇屾手中的菜单，恭敬的俯身回答：“好的。”走时，不禁回头向卫兰投以羡慕的目光。 而此时的卫兰，脑子里正不停地计算着吴宇屾点的这顿餐花了多少钱。 她的生活，是精打细算，是简朴拮据。她习惯了每天记账，合理的花费自己辛苦挣来的每一分钱。 算完后，卫兰眼睛闪过一丝惊诧，直言道：“你知不知道，你这顿餐要花费多少钱？” “千把块钱吧？”吴宇屾不经意地答。 “太贵了。” “我付，我带着卡呢，你担心什么？”吴宇屾不解。 “这……这不是.......是我们不该这么铺张浪费的。” “怎么铺张浪费了？我和我表姐表弟们经常来这里吃，有时我自己也会来，咱们县城也就这么一家牛排做的还可以的。” “经常来这里……” “是啊，怎么了？”吴宇屾一脸懵圈。 卫兰轻轻摇了摇头，她没再解释。 她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吴宇屾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经常”，在她眼里是浪费，他更不会懂她的拮据。 过了一会，服务员端着牛排送过来，吴宇屾轻轻拿起餐巾，优雅地铺在膝上，然后，左手持叉右手握刀，从容不迫地切割着牛排。 片刻后，他把切好的那盘牛排，端到卫兰面前，举止间透露出不凡的绅士风度。 “你先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吴宇屾柔声道。 “谢谢，”卫兰叉了一块牛肉缓缓地放进嘴里，为什么她没有吃出什么口感，而是满口的人民币的味道。 “好吃吗？”吴宇屾边切着自己那盘牛排边问。 “嗯......我们下次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我知道很多家不错的菜馆，菜便宜又实惠。我们现在还是学生，用钱还是应该节约一些。” “又没让你出钱，能不说这些吗？很煞风景的。” “这不是谁出钱.......你现在也不挣钱，用的也是家里的钱。” “我爸除了钱，他什么也给不了我，既然这样，我就使劲用他的钱，他还有种被需要的感觉，现在你明白了吗？”吴宇屾切牛排的手停在半空，瞬间冷怒。 “明白，你可以用你爸爸的钱，那是他有义务养你，但他没有义务养我，我不能用他的钱。”卫兰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那么较真......我想给你个浪漫的晚餐，让你开心，这也不对吗？为什么非要把气氛搞成这样。”吴宇屾扔下手中的刀叉，端起橙汁猛地喝了几口，压住自己的火气。 “我较真？.......或许是吧，我只是想无论生活还是感情，都能自食其力。” 卫兰最后那句话，让吴宇屾不禁动容，自己不就是喜欢卫兰身上那股不认输的劲吗？喜欢她如兰花般坚毅勇敢、自强善良的性格吗？而自己长这么大，却没有亲手挣一分钱，每个月花钱如流水，自己给爷爷买的一些东西，包括给卫兰，用的还不是他爸的钱....... 想到这，吴宇屾略显惭愧，他挖了一勺提拉米苏，喂到卫兰嘴边，承认错误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去哪里吃听你的，还有我也向你学习，自食其力，可以了吧？” 卫兰浅浅一笑，微微张开唇，娇羞地把甜品吃进嘴里：“.......这甜点好甜。” “是甜点甜，还是我说的话甜？” “都甜。” 两人相视而笑，满眼那丝甜蜜。 吃完晚餐，吴宇屾和卫兰走出餐厅，夜幕已降临，街灯逐一亮起。 前几日地上的积雪已融化，马路上凹处有不少积水。灯光照在积水上，为马路增添了一层温馨而浪漫的光辉。 吴宇屾和卫兰手牵手，漫步在其中，他俩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 马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阵轻风，吹动卫兰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发香味。 吴宇屾忍不住伸出手，将卫兰的发丝捋到耳后，满眼呵护与疼爱。 忽地，一辆小汽车，从他们身边疾驰经过，压在了积水里，水花四溅。 吴宇屾本能反应，瞬间将卫兰拉向自己怀里，用自己挺拔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防线。 “你没事吧？”吴宇屾低眸望着怀中的卫兰，紧张地问。 卫兰先是惊恐，又略一迟疑，忙抬头问：“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爷的，怎么开车的，没看到人啊，眼瞎。”吴宇屾指着远去的车，骂了两句。 “你衣服后面全湿了，全是水......”卫兰拿着纸巾，赶忙给吴宇屾擦拭衣服后面的水迹，“水浸进衣服了，擦不干，你快回家，换件衣服。” “不行，我得先送你回家，哪有男友不送女友回家的？这第一天约会，我可不想做的个不合格的男友。” “但你衣服后面全湿了，一会浸透了会感冒的。” “我哪有那么脆弱，就是可惜了我这衣服，今天新穿的...... .为了和你约会，专门特意打扮了一番。”吴宇屾撒娇道。 “现在也很帅，形象还在。”卫兰嘴角微扬，笑道。 “那是，哥我颜值高。” “好了，快走吧，送我回去，你赶快回家换件衣服，再晚天就冷了。”卫兰拉着一脸自恋的吴宇屾，大步向前走。 快到卫兰家，一个无人的街角时，吴宇屾停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卫兰，他的眼神深邃而炙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映入眼底，喃喃道：“不舍得和你分开怎么办？” “过几天就见面了。”卫兰浅笑。 “过几天？你也说了还要过几天？我一天都不想过......对了，你那个手机呢？” 吴宇屾拿起卫兰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把他的号存进了卫兰的手机里，假装嗔怒道：“我给你打电话，你随时都要接，每天至少要通一次电话，不，三次，听到没？” “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我说了，这是雇主给的手机，我要还回去的，而且工作时，接你电话也不好.......” “我不管，必须要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不放你走。”吴宇屾紧紧握着卫兰的手，像粘着主人的小猫。 吴宇屾目光灼灼地望着卫兰，她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特别是此刻，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让人沉醉。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想要更加亲近她，亲近她....... 吴宇屾轻轻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卫兰的脸颊。卫兰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气氛，娇羞地颔首，没有闪躲，轻轻闭上了眼睛。 吴宇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唇缓缓靠近卫兰的唇瓣...... “姐，是你吗？”不远处传来卫君地喊声。 吴宇屾和卫兰瞬间僵住，卫兰的脸颊染上了两朵红云，慌忙地低下头，羞涩地捋着额前的发丝，轻声答：“是我。” 吴宇屾手足无措地挠着头，眼神中满是慌乱和尴尬。 “姐，你站在这里干嘛呢？这位哥哥又是谁？”卫君走到两人面前，眨着眼，调皮的问。 “没干什么，正准备回家......他是我高中同学......”卫兰结巴的解释着。 “同学？........姐，你的这位同学看上去很眼熟.......那天在咱们家楼下放烟花的人，就是他，对不对？你恋爱了？”卫君嗤笑。 “好了，别闹了，回家再说........” “你姐是恋爱了，我就是你姐的男朋友——吴宇屾，不用说，你是卫兰的妹妹吧，你好，小丫头，以后请多关照。”吴宇屾一手轻抚着卫兰的肩，一手叉着口袋，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绍。 “你知不知道自己中了头等奖？我姐这么好，温柔善良又贤惠，你能和她在一起，是你的福气。”卫君夸赞着卫兰，从小姐姐最疼爱她，她对姐姐也是喜爱加崇拜。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一定会对她好。”吴宇屾勾起嘴角，和卫兰无意间目光相交，深情也相互交融。 “这还差不多，我可是要监督你的。” “欢迎监督，”吴宇屾一脸自信。 卫兰幸福地望着眼前两人，心里满是喜悦。 然后，她又旋即想到什么，忙对吴宇屾说：“你快回去吧，快回去换衣服，不然真的会感冒的。” “我送你到楼下。”吴宇屾依依不舍。 “前面就到了，我和小君一起回去，你快回去吧，拜拜。”卫兰一手挽着卫君的胳膊朝家的方向走，一手给吴宇屾摆手。 “拜拜，”卫君俏皮地跟着道。 “拜拜.......到家我给你发短信。”吴宇屾满眼的不舍，还有些许的遗憾，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卫兰身影消失的方向。 “姐，我对这姐夫还挺满意的。”路上，卫君打趣道。 “小君，这事你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诉爸妈。”卫兰交代妹妹。 “为什么？姐你都上大学了，再说你也二十了，恋爱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能让爸妈知道？” “我不想他们操心.......等咱家房子贷款还上再说。” “你不想爸妈操心，自己却整天操心.......”卫君心疼的说着，倚在姐姐肩膀上。 卫兰家房子贷款的事，不仅是她妈妈心头的结，也是卫兰心头的结。 “姐，我好像还在哪里见过那个哥哥？让我想想......想起来了，去年暑假，是他，他整天在咱们家楼下晃，每次下楼我都能遇见他，原来他是在等你.......”卫君说：“姐，你呢？你整个暑假都在市里英子姐那打工......好感动啊，看来这个哥哥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卫兰闻言，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原来，人生并不需要太多的行李，只要一样就够了：爱。 刚回到家，卫兰的手机就‘嘀嘀嘀’响，是吴宇屾发来的短信：“天气预报：预计今天晚上到明天白天，会很想你，心情将下降5c，受潮湿低气压的影响，将会持续到见到你为止。” 卫兰看后噗嗤一笑，她拿着手机来到阳台的窗边，柔和的月光洒在她专注而又温柔的脸庞上，她手中紧握那部略显陈旧的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昏黄的室内显得格外醒目。 少顷，她的指尖轻轻滑过键盘，给吴宇屾回着短信：“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卫兰轻轻地按下发送键，那一刻，她的心也随之飞到了他的身边。面对爱，没有人天生勇敢，而是因为爱，变得勇敢。 第三十九章 想你 上午九点三十分，卫兰到达齐衡家。 正好跟准备出差的齐衡，在家门口遇见。 齐衡看了一眼行色匆忙的卫兰，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淡淡地说：“很好，没有迟到，行事最重要的就是守时。这几天要做的事，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简单的交代过了。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给我发短信，而我每天晚上六点会给你打电话，询问康康的情况。” 卫兰点头答：“知道了。” “好，进去吧，康康在等你。”齐衡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小兰，你来了。”齐大娘热情地迎上来。 “大娘，新年好，”卫兰勾起嘴角，给大娘恭贺新年。 “新年好，新年好，这是大娘给你包的红包，快收下。”齐大娘拿着一红包塞在卫兰手里。 “大娘，我不能收.......”卫兰把红包又塞回大娘手里。 “孩子，你收下，过年了，讨个好彩头。”齐大娘把红包塞到卫兰的衣兜里。 “......谢谢大娘，”卫兰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羞涩。 这时，康康也跑了过来，打着手势，给卫兰说：“姐姐，新年快乐”。 “康康，新年快乐，”卫兰笑盈盈地边对康康一字一顿地说，边打着手势。 “小兰，我陪你一起去送康康上课，”齐大娘说。 “不用，大娘，齐先生说的地方，我知道，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您在家歇着，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那好，正好我在家给你们做午饭，小王还没来......小王就是上次给你开门那个阿姨，她平时在咱们家帮我做做饭，做做家务，这几天家里有喜事，儿子结婚。”齐大娘边说边送卫兰和康康到门外。 卫兰微笑着点了点头，眼前这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言语中句句温暖着卫兰的心，让她不禁有种家的感觉。 卫兰牵着康康肉嘟嘟的小手，过了两条马路，到了语言康复的地方。 机构的老师，拿着词语卡片，耐心地教着康康。 康康聚精会神地上着课。 下课后，老师走到卫兰面前，反馈上课的情况：“您好？请问您是康康的家长吗？” “我是他的家教老师，最近都是我陪他上课。” “哦，康康的情况您应该了解吧？” “只了解一点，您方便再给我讲一些吗？” “嗯，康康年底刚植入了人工耳蜗，现在是可以听到声音的，但是对声音没有认知，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进行听觉唤醒训练，您在家里，也可以像我们刚才课堂上一样，拿着卡片，给他做简单的认知认识。我相信只要咱们坚持下去，康康是可以开口讲话地。” “那太好了，太好了。”卫兰激动得看着康康，多么可爱的小男孩，老天不应该给他关上这扇窗的。 中午时分，卫兰带康康回到家中，餐桌上摆着两盘香喷喷的饺子。 “回来了，饺子刚出锅，快趁热吃。”齐大娘边拿筷子边说。 “嗯，大娘，我先带康康去洗个手。”卫兰牵着康康的来到洗手台前。 “洗手，洗手。”卫兰耐心温柔地对康康说。 康康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快尝尝这饺子，味道怎么样？这两年都是小王调饺子馅，我好长时间没有调过了，也不知道味道轻了还是重了？”齐大娘说。 “味道刚到，好吃。”卫兰又望了望康康，一字一字地说：“好吃，好吃。” “小兰啊，你对康康真是用心，大娘谢谢你。” “大娘您客气了，我陪在康康身边，就是为了帮助他的。今天听康康老师说，他做了人工耳蜗，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是，年前刚做的，听他爸说，只要坚持康复训练是可以讲话的.......大娘都不敢奢望这些，康康是个命苦的孩子，生下来就听不见声音......我年纪大了，也不懂这些，他爸爸又忙，每天不在家，也没时间陪他.......” “那康康的妈妈呢？”卫兰说完，看着默不作声的齐大娘，知道自己问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齐大娘沉默了片刻，说：“康康刚会走路那会，他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他妈妈去了国外，四五年都没回来过了......你说哪有这么狠心的妈，为了事业，连孩子和家都不要，也不回来看看孩子。不说她了，说多了，除了伤心，就是可怜了康康，这么小的孩子......” 大娘边说边泪眼婆娑地望着康康，康康懂事的给大娘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大娘的碗里，笑了笑，那笑容天真无邪。 “康康，我们吃完饭去玩猜动物游戏吧？”卫兰摸了摸康康地头，岔开话题。 康康欢快地点了点头。 一个下午，卫兰陪着康康玩游戏，送他去踢球，过的相当充实。中间，吴宇屾打来了两个电话，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还有就是他感冒了，需求爱的安慰。 卫兰和他没多聊，因为在外边又要陪康康，说晚上下班后再打给他，吴宇屾心情不悦地挂断了电话。 当卫兰带康康踢球回到家，已是黄昏。 卫兰帮康康冲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客厅里玩起积木。 “小兰，晚上你想吃啥？大娘给你做。”齐大娘弓着身子，走进厨房。 这一天，卫兰观察到，齐大娘的身体活动不方便，特别是她的腿蹲不下去，做什么事都是弓着身子，弯着腰去捡或是拾东西。 “大娘，晚饭我做吧，您歇着。”卫兰走进厨房跟大娘说。 “你带康康累一天了，才应该歇着，我在家待着又没做什么事，歇什么？” “我想让您和康康尝尝我的手艺嘛。”卫兰半笑半撒娇道。 恍惚间，卫兰觉得似乎身旁的齐大娘，就是她亲爱的姥姥，小时，姥姥就是穿着这样的布衫衣，满脸慈祥的笑容，她跟姥姥撒着娇。可惜，她老人家在卫兰刚上初中时，就去世了，还没来得及享福。 “好，好，看来我和康康有口福了，那我帮你打下手。”齐大娘说。 “不用，您歇着。”卫兰笑说。 “闲不住啊，就想这摸摸那摸摸，一辈子干活习惯了，虽然现在儿子挣钱了，日子过好了，但还是不想闲着。” “大娘你的腿是以前干活累到了吗？” “嗯，老毛病了，以前寒冬腊月，穿不暖，还要下地干活，冻的。现在也不能弯，只要刮风下雨，变天降温，还疼的厉害。”大娘说：“儿子这么忙，我也帮不上什么，还要他给我请个阿姨做饭洗衣的。陪孙子吧，我也陪不好，大字不认识一个，接送腿脚又不方便.......人老了就是累赘。” “大娘，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是宝贝。”卫兰跟齐大娘说，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而纯净。 “小兰，遇到你真好，大娘有个说掏心窝子话的人了。”齐大娘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感动。 片刻后，香喷喷的打卤面就出锅了。 康康闻见香味跑进了厨房，端起碗就要吃。 “康康，小心烫，用筷子，用筷子.......”齐大娘边叮嘱，边帮康康把碗端到餐桌上。 “好吃，好吃，小兰，你这手艺真是绝了，现在年轻人还有几个会做饭的，你还做饭做的这么好吃。”大娘尝了一口赞不绝口，接着说：“你这是跟谁学的？” “我姥姥，我姥姥很会做面食，特别是手擀面，做的又劲道又好吃。”卫兰说。 “你姥姥有福气，有这么个能干的外孙女。” 卫兰低头扒着面，心里不禁想：她老人家却没有享过我的福.......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饭后，卫兰收拾完餐桌洗了碗筷，陪康康做了一会训练，已是晚上八点多。 “大娘，我该走了。”卫兰起身穿上外套。 “你回学校吗？我看大学好像都还没开门。”齐大娘关心地问。 “我们学校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学，我去我表姐家住。” “远吗？你一个小姑娘，路上小心点。” “不远，坐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 “半个小时，那也不近。明天你早走会，别等到八点钟了。” “大娘，您关门吧，外边冷，您别受了凉。”卫兰跟大娘道别，进了电梯。 出了小区，卫兰走向公交站台，拿出手机给吴宇屾回电话。 “喂，你终于想起我了.......”电话里传来吴宇屾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感冒很严重？吃药了吗？”卫兰急切地问。 “吃了，但这一会很难受，有点发低烧，头晕眼花的。” “多喝点水，昨天让你早点回去，你不回去。” “我还不是想多和你待一会。不像你，那么薄情寡义，我都生病了，你一天都不理我，现在才打电话来，哼。”吴宇屾耍着小孩子脾气。 “我当时有事，对不起，行了吧。你吃了药，睡一会吧？” “不要，我要和你说会话，你现在在哪？” “我在公交站台，准备坐车去我表姐家。” “她家远吗？” “不远，一会就到了。” “她家就她自己吗？” “就她自己，公交车来了，我要上车了。” “那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给你发消息吧，挂了，拜拜。” “拜拜。” 卫兰坐在公交车上，倚着车窗，微微侧脸，抿着笑望着窗外穿梭而过的霓虹灯，那绚烂的霓虹灯闪烁着，跳跃着，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想这几天，卫兰觉得自己如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般幸福，吴宇屾给她编制了一个爱的童话。 卫兰刚到英子家门口，就遇见了刚下班回来的英子。 “小兰，是你吗？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快进来，等多久了？”英子看到站在家门口的卫兰，忙走上去开门。 “刚到，我本来想着学校能住的，没想学校要等开学才能住.......所以又要给姐添麻烦了。”卫兰跟在英子身后，解释道。 “不麻烦，姐喜欢你陪着我，下次来，提前说一声，我把钥匙给你，你这假期在哪里打的工？下班怎么和我们酒店一样晚？暑假还是来我们酒店干，两个月没问题的。”英子姐边说边放下手提包，脱掉外套。 “就是你给我介绍的那份工作。” “我给你介绍？.......啊噢，给齐总儿子当家教？” “嗯，”卫兰也脱掉外套，换上拖鞋。 “你面试上了？我听齐总的李助理说，齐总面试好多人，都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对人要求高，还挑剔。”英子拉着卫兰坐在沙发上，促膝而谈：“但我妹够优秀，面试上了。” “姐，没有，只是半个月试用期，他找到合适的人，我就不干了，我的学历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需要一个家庭老师多高的学历，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就是有钱烧的。那个齐总，平时戴个眼镜看着斯斯文文，话不多，做事是雷厉风行，又狠又不留情面。”英子替卫兰愤愤不平。 “但他帮过你。” “我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他确实帮了我，不过他那么大的老总，这点忙对他来说只是毛毛雨，打个照面而已，等你步入社会，就会慢慢懂这些人情世故了。” 卫兰和英子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聊了多久，‘叮铃铃——’卫兰的手机响起，是吴宇屾打来的。 “喂，你还没睡？”卫兰接起电话。 “你没给我发消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安全到你表姐家，我怎么能睡得着？”吴宇屾凶巴巴地低吼道。 “我和我姐聊天，忘记了，对不起......”卫兰知道吴宇屾是关心自己，毕竟他还生着病。 “........没事，你到了就好，你也早点休息，我睡了，晚安。”吴宇屾听到卫兰歉意的话，语气顿时也柔和了。 “嗯，拜拜。”卫兰说。 “你都没给我说‘晚安’，说了‘晚安’才能挂。”吴宇屾撒娇说。 “晚安。”卫兰看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英子姐，不好意思地说。 “晚安。”吴宇屾心满意足的回道。 第40章 见你 屋里的灯光洒在卫兰绯红的脸颊，英子狡黠地望着卫兰挂了电话，笑说：“小兰，你恋爱了？” “嗯，”卫兰轻声应。 “大学同学？” “不是，高中同学。” “年轻的时候，就是应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小兰，姐还是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到伤害。”英子姐说。 “他对我很好.......” “傻丫头，刚开始恋爱，都是你侬我侬，可是慢慢地你会发现感情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会受到人和事的影响的。” “姐，什么意思？”卫兰懵懂。 “慢慢地你就会明白了.......”英子姐轻轻抚了抚卫兰的头，看着眼前恋爱中幸福的小女孩，她不忍心再说太多残忍的现实，只是温柔地说：“你记住姐的话，在感情里如果不想受到伤害，就做好随时能抽身的准备。” “抽身？”卫兰依然不懂。 “就是离开。” “可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爱的时候都想永远在一起，可是在一起后，你会发现相爱容易，相处难.......”英子姐说着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卫兰曾听妈妈说过英子姐的事，英子姐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曾谈过一个男朋友，两人在一起了四年，然后分手了。 说是英子姐男朋友家，一直都嫌弃英子姐是农村出生，没读过什么书，又在酒店做抛头露面的工作。 刚开始她男朋友还是意志坚定的和英子姐在一起，可是家里经常因为他俩事吵架，特别是她男朋友的妈妈以死相逼，最后两人分开了。 分开后的英子姐，没再谈恋爱，而是努力的挣钱，自己买了房子，每天穿的光鲜亮丽，她说她要让他和他的家人都后悔。 可卫兰明白，是英子姐自己心有不甘，不甘为什么这么努力的自己，却得不到自己的爱情。 “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卫兰说。 “傻丫头，你还是不知道.......不早了，早点睡吧。”英子淡淡地一笑。 后面几日，卫兰都是如今日一样，带康康上课，陪他训练、游戏，帮齐大娘做饭做家务，晚上回英子姐家，和吴宇屾通一会电话，互诉一下相思。 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她喜欢这样的平淡，平平淡淡才是真。 这天晚上，卫兰刚走出齐衡家单元楼，就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身姿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卫兰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喜悦，飞奔过去，激动的说：“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电话里你怎么不说？” 吴宇屾闻言，笑嘻嘻地回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卫兰脸上笑得绽开了花，使劲的点了点头。 “想给你个惊喜，接我女朋友下班。”吴宇屾靠近卫兰，拉着她的手。 “你病好了吗？你好像瘦了？”卫兰望着吴宇屾问。 “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只要感冒我就扁桃体发炎，而且很严重，吃不下东西。不过现在看见你，觉得顿时神神气爽，心旷神怡。” “好了，别嘴贫了，嗓子不舒服就少说点话。” “我就要说，这几日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 “不想。”卫兰口是心非地说。 “真的？我不信，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两人有说有笑嬉戏打闹着，走出小区。 刚到小区门口，一辆奔驰轿车，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坐在车后排的正是齐衡，他刚刚出差回来。 开车的李助理，看到吴宇屾和卫兰这对小情侣，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啊，个小恋爱，卿卿我我，我还记得上大学那会，我和我女朋友也是如此.......那个女孩，不是康康的新家庭老师吗？叫什么来？齐总。” “卫兰。”灯光从他严肃的表情上闪过。 “白天上学，晚上恋爱，还是上学好啊，无忧无虑......”李助理笑说。 齐衡从汽车的后视镜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卫兰和吴宇屾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繁华的街道。 少顷，他轻轻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齐衡刚推门进家，康康的小脸挂着灿烂的笑容，迎面扑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儿子，这几天过的开心吗？有没有想爸爸？”齐衡打着手语，面带微笑说。 康康一脸无邪地笑着点头。 “是衡子回来了吗？”齐大娘边说边从沙发上起身。 “是我，妈。”齐衡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没，刚下飞机，就赶回家了。”齐衡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正好厨房里还有小兰擀的手擀面，我给你煮点去，你快去洗洗手。”大娘说着蹒跚地进了厨房。 齐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盈盈地摸了摸康康的小脑袋，朝洗手台走去。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就出锅了。 “这是卫兰擀的面条？”齐衡边吹着碗里热乎乎的面条边问。 “嗯，你尝尝可劲道了。”齐大娘夸赞地说。 “味道是不错，”齐衡摘下鼻梁上满是雾气的的眼镜，大口吃着面条。 “康康可喜欢吃小兰做的面了，我也喜欢吃。这几天，幸好有小兰在，不仅每天接送康康上课，陪康康康复训练、做游戏，还帮我做饭做家务，你看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大娘满眼慈祥地看着儿子吃着饭，边絮叨着家常：“本来想着小王不在，你又出差，我身子骨又不好，这几天可怎么过，没想到小兰这么能干，现在很少有这么能干的女孩了。衡子，你千万别亏待人家姑娘，多给人家点工资。” “妈，我知道的，不会亏待她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看小兰的穿着打扮，家里应该不富裕，咱穷过，知道那样的日子不好过.......” “妈，我吃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齐衡打断母亲的话，抽了一张餐桌上的纸巾，擦拭着嘴。 受苦受穷的日子，是他这半辈子里最痛苦的回忆，他不愿想起。 齐衡戴上眼镜，看着正趴在地上玩积木的康康，对齐大娘说：“我去给康康洗个澡。” “不用，小兰走的时候给康康洗好了，这几天都是小兰给他洗的。”齐大娘边收拾碗筷边说。 “好，那我自己先去冲个澡。” “你去吧。” 齐衡起身来到康康身边，温和地跟儿子打着手语：“爸爸先去洗澡，洗完澡陪你一起搭。” 康康仰起小脸，回道：“姐姐说，我自己今天把它搭好，明天她多陪我在小区里踢半个小时球，我要自己搭。” “你好棒，加油。”儿子说不让自己陪，齐衡心里有点小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地给儿子加油。 齐衡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家，自己只是几天不在而已，可这个家里似乎到处，都弥留着卫兰的气息。 他想起第一次见卫兰时，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冲动的样子；面试时，她不想被人看不起倔强的样子；还有刚才路上，她和男朋友在一起娇羞地样子........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还是，那都是她。 齐衡不禁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 这几天，他出差在外，不是每天开会，就是竞拍新的地皮，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给卫兰打电话问康康的情况，但似乎一切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母亲和康康都这么喜欢她，而她工作也确实负责认真。他想：也许他现在应该想个理由，试用期后把她留住。 此时，吴宇屾戴着头盔，骑着一辆雅马哈牌摩托车，载着卫兰，在马路上飞驰着。 “你哪里来的摩托车？”卫兰坐在后面，手环着吴宇屾的腰问。 “辉哥的，鄢然姐老公的。当年他就是骑着这辆摩托车，扮酷耍帅，才追上的我姐。” “那你呢？”卫兰笑问。 “我也扮酷耍帅，让我女朋友更迷恋我。”吴宇屾放声笑道。 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划破夜的寂静，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穿梭在灯火阑珊的街道，感受着风的速度与自由，两颗心也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待到英子家小区门口，吴宇屾停好摩托车，摘下头盔，用手捋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又温柔地帮卫兰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说：“等今年暑假我考了驾照，就可以开车接送你了。” “我觉得坐摩托车的感觉挺好，不仅可以吹风，还可以看风景。”卫兰浅笑道。 “嗯，我觉得也挺好，你在后面抱着我抱得那么紧......”吴宇屾打趣卫兰。 “打住，不要说了。”卫兰红着脸喊，接着问道：“你晚上住哪里？” “我大姑家，我今天坐大姑家的车，跟他们一起来的市里。” “你大姑家离这里远吗？” “骑摩托车20分钟吧。” “那你过会骑慢点，路上小心。” “嗯.......你就没有别的话给我说了？”吴宇屾把脸凑近卫兰的耳根问：“比如想我之类的话？” “没有，”卫兰羞涩地颔首。 “好伤心，我千里迢迢来追妻，她却不想我。”吴宇屾嘟嘴说。 “好了，别闹了.......想你......早点回去吧。”卫兰把那两字夹杂的，涨红着脸快速说道。 吴宇屾紧紧握着卫兰的手不松开，目光灼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几近将她溺毙，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喉结轻滑了下，眼眸渐沉，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轻柔地说：“卫兰，我好想吻你.......可是我感冒还没完全好，怕传染给你，等我好了，你别想逃.......” 卫兰听得面红耳赤，心跳如小鹿乱撞。 “吻不成，起码让我抱抱你，可以吗？”吴宇屾下颚贴在卫兰头顶。 卫兰伸出手，像个羽绒被子，裹紧了吴宇屾，又热又轻柔。 她感谢命运，让自己遇见这个纯真善良的大男孩，他那么小心地爱着自己，克制着自己， “多想时间就这样停止，我们就这样属于彼此。”吴宇屾也紧紧拥着着卫兰，像是要将她揉入他身体里。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夜风轻抚，带着一丝凉意，但两人的心却充满了温暖。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吴宇屾恋恋不舍的跨上摩托车，戴着头盔，和卫兰道别。 卫兰轻轻地点头，目光满是柔情和眷恋，她和吴宇屾摆了摆手：“路上慢点。” 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响起，吴宇屾猛地一踩油门，摩托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冲出原地。 吴宇屾身子挺拔地骑着摩托车，犹如从漫画中走出的骑士，是这么的不羁和帅气。 接着，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轨迹。 卫兰伫立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感觉后背有人拍了一下自己。 “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英子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卫兰身后。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兰惊讶地问。 “回来有一会了，从你们开始抱在一起的时候吧.......”英子姐笑说。 “姐......”卫兰不好意思喊道。 “小兰，他看上去是个不错的男孩，你们很般配。他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英子和卫兰一起往家走。 “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爸爸好像做生意吧。” “做什么生意？家里条件怎么样？” \"好像是做大生意的，家庭条件很好，”卫兰想起高中那会，方天其曾提起过吴宇屾的家庭情况。 英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稍许，她自言自语小声道：“希望他家不是那么势利.......” “姐，你说什么？”卫兰没有听到。 “没什么，姐说祝你幸福，祝你和你爱的人能长相厮守。” 卫兰抿着嘴，红着脸颔首不语。 初尝恋爱的滋味，我们以为只有甜，却不知还夹杂着酸。 第41章 生病 翌日早上，卫兰站在楼下，等吴宇屾很久，也没有等到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发短信也没回。 看时间快迟到了，卫兰便着急地上了公交车，紧接着，接到了鄢然的电话： “喂，卫兰吗？我是鄢然。” “鄢然姐，你好。” “小屾不是约好去找你吗？他去不了了。” “他怎么了？”卫兰的心微微一颤。 “发高烧，现在正在医院打吊针呢。” “高烧？他昨天晚上不是说自己感冒快好了吗？” “本来是快好了呀，谁让人家昨天晚上耍酷，二月的天，羽绒服都不穿，穿个夹克，骑个摩托车，他不生病谁生病.......”鄢然数落着吴宇屾。 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吴宇屾沙哑的声音：“好了，你别说了.......” “他不让我说，好，我不说了。小兰，就是跟你说声，他去不了，上午得在医院打几瓶吊针，下午回家休息，没多大问题，你不用担心，就是他这会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好，鄢然姐，我知道了，那你让他好好休息........” “喂，对不起，我失约了.......”吴宇屾游着一丝力气，抢过鄢然手中的电话，小声对电话另一边的卫兰说。 “没事........傻瓜.......你听你的嗓子哑成什么样了，快好好休息。”卫兰低声呢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又夹杂着担忧。 “嗯，等我好些了再跟你联系。” 鄢然看着病床上的吴宇屾，挂了电话后，小声呻吟着，噗嗤一笑：“我的小老弟，你可真行，把自己玩病了吧。你说你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还骑摩托车，你学《天若有情》里的刘德华啊？” 吴宇屾微睁着眼皮，白了鄢然一眼，虚弱的说：“我学你老公。” “你姐夫可比你聪明多了，冬天从来不骑摩托车，都是夏天才骑着带我去兜风。”鄢然笑道，又接着调侃吴宇屾：“昨天晚上约会怎么样？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和卫兰在一起的，终于追上人家了，也不跟我汇报一下？” 吴宇屾把头扭到一边，闭着眼，无奈地诉着苦：“让我安静一会吧，我好歹是个病人.......等我嗓子好些了再给你汇报。” “好好好，你闭上眼睛睡会，昨天发烧烧一夜也没睡好，你说你真行，把自己搞成这样，人才啊.......”鄢然把吴宇屾病床上的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陪着他。 吴宇屾这一觉睡到了半下午，醒来后，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头也不晕了，嗓子也没那么痛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从病床上坐起身，问：“姐，几点了？” “下午三点多了，你都睡了快一天，感觉好点了吗？”鄢然站起身也活动活动身子。 “好多了，早知道打针效果这么好这么快，我前几天就该打的，昨天晚上就能.......”吴宇屾话到嘴边卡住。 “就是什么？”鄢然好奇地问。 “就能不这么严重，就不会生病这么严重........就能不用辛苦我姐，在这陪我了........”吴宇屾支支吾吾解释。 “你少来，肚子饿不饿？嗓子还痛不痛？我给你买了点小米粥，你喝点。” “还是我姐好。” “快喝吧，都凉了。”鄢然和吴宇屾从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弟，可感觉比亲弟弟还亲。 吴宇屾端起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天没吃东西了，真是喝白粥也觉得香。 “你和卫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跟姐聊聊呗？”鄢然笑问。 吴宇屾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咳咳......姐，你让我缓缓行不行？” “好，你先吃，你先吃.......我就纳闷，年前你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在.......不对，年三十那天，你就反常了，是不是那天？” 吴宇屾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 “可以啊，你怎么表白打动卫兰的？”鄢然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吴宇屾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跟你说，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不违背原则。” “原则？放心不是让你做背叛国家，背信弃义的事。就是我和卫兰的事，你先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我那几个姑姑和小妈。”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她们肯定会像你今天一样，一个一个来八卦我，然后一大家子都知道了，天天问东问西，我就成了咱们家头条八卦对象了，我可受不了........我就想和卫兰谈个简简单单的恋爱，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你小子够没良心的，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亲人了。我们还不是关心你？” “我知道，先给我和卫兰一点时间，ok？到时候我会把她带到咱们家，给爷爷和姑姑们介绍的。” “行，你的事你自己安排。” “还有，我生病的事你也不要告诉她们，不然她们肯定会笑话我。” “笑话你不是正常吗？你确实很好笑啊，像个小孩似的，不知道冷暖，大冬天穿这么少，骑摩托车.......”鄢然控制不住的大笑道。 “好了，好了.......吃饱了，不吃了。”吴宇屾耍着性子。 “你吃，你吃，我不笑了。” “我这针打完了，能回家了吧？” “等你吃完，咱们就回去，明天上午再过来打，连打三天。” “三天？”吴宇屾质疑地喊道。 “是啊，你的扁桃体都化脓了，昨天晚上又发高烧，这次一定要好利索才行。再说，你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好利索了，好回学校，免得爷爷、姑姑们担心。” “好吧好吧，听你的，那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出去一会？” “哪都不许去，把病养好。你想去找卫兰？” “嗯，我从爷爷家跑出来，不就是为了见她。” “这两天先忍忍吧，把病先养好。不然你的小心思，会不能实现哦。”鄢然嗤笑。 “我有什么心思？”吴宇屾脸瞬间涨的通红。 “姐是过来人，还能不知道？什么心思？你说呢？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脸红了？是病房里的暖气开太热了.......”吴宇屾慌忙用手扇着风给脸降温。 姐弟俩从医院出来已是旁晚时分，鄢然开车载着吴宇屾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你们回来了？”鄢然的老公余辉，笑着从厨房里围着围裙走出来。 “嗯，路上有点堵车，搞晚了。”鄢然说。 “不晚，正好饭做好，小屾，快洗手，尝尝姐夫的手艺。你姐说你嗓子不舒服，我做了几个清淡的菜，还蒸了一条鱼，你快尝尝。” “姐夫，你不仅是英挺不凡的警察，还是模范三好丈夫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姐真是有福。”吴宇屾贫嘴道。 “少拍马屁，快洗你的手去吧，”鄢然拍了下吴宇屾的肩说。 “你们结了婚，我还没来过你们家呢，这是第一次。”吴宇屾洗完手，用纸巾边擦手，边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鄢然和余辉的结婚照。 “奥对，真的还是第一次，那你参观参观我们的小窝。”鄢人挽着余辉的胳膊笑说。 “这张照片把我姐照的失真了，我姐本人更漂亮。不过姐夫穿着制服，照的真叫一个帅气，果然男人穿军装穿制服的样子是最帅的。”吴宇屾啧啧称赞。 客厅的一角，摆放着几盆盛开的鲜花，花香四溢，为这个小家增添了甜蜜和活力。 吴宇屾瞬间对这样的小家有了向往，他幻想着将来的某一天，他和卫兰也会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穿着笔挺的西服，他们的结婚照就挂在客厅的中央墙上。每天晚上互道晚安，相拥而眠，早上醒来亲吻彼此.......这是多么美妙的幸福。 “小屾发什么呆呢，快来吃饭吧。”鄢然喊道。 吴宇屾回过神来，笑着回道：“来了。” 饭后，吴宇屾准备开溜，想去找卫兰：“姐，我吃好了，就不打扰你和姐夫了，我回大姑家了。” “你哪都不许去，我跟你大姑说了，你今天住我这里，晚上天冷，再着了凉。”鄢然绷着脸说。 “那多不好.......我一个这么大的电灯泡，多晃你和姐夫的眼。” “小屾，我今天晚上夜班，不在家，你正好在这里跟你姐做个伴。”余辉边说边收拾着东西，穿上制服外套准备出门。 “姐夫，要不我送送你.......” “你别想出门。”鄢然说着，拉着吴宇屾的衣领让他坐到了沙发上。 “不用你送，你听你姐的话，把病养好，我走了。”余辉亲了一下鄢然的额头，又跟吴宇屾摆了摆手，走出家门。 “我姐真幸福啊，嫁个人民警察，英勇又神武，关键还做的一手好菜，还这么疼你。姐，你咋这么会找呢？” “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让你出门的。一会早点休息，明天上午继续去打针，想找卫兰，等病好了再去。”鄢然没上吴宇屾糖衣炮弹的套。 “哼，在家爷爷管我，出来你还管我，睡觉去。”吴宇屾闷着头生气进了卧室。 吴宇屾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拿着手机，看到卫兰给自己发来的两条短信，询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他满脸思念的望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按着手机键，回道：“我没事，好多了，就是想你.......” 此刻，卫兰已穿好外套，和齐大娘道别，准备离开，刚打开门，迎面碰到了下班回来的齐衡。 “卫小姐，这是准备下班了？”齐衡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 “嗯，已过时间了。” “我相信，以卫小姐的人品，不会做迟到早退这样的事，可以借用你十分的时间吗？我有事跟你谈。” 卫兰略一迟疑，而后又点头了点头，跟齐衡进了书房。 “你试用期已过大半，还有几天就满了，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接替你.......”齐衡边说边关上书房门，接着指着沙发道：“你先坐。” “您的意思是？”卫兰坐在沙发一边问。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一直做下去。我的母亲和儿子对你这些天的工作，都很满意。”齐衡也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那您呢？您之前说过，您对工作要求很高，而我并未达到您的要求。” “我？你确实不符合我的要求，但既然是给孩子找家庭教师，我想他喜欢最重要。” 卫兰审视着眼前，这个表情淡薄又傲慢中年男子，那日他帮自己挡酒，她本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可面试那天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实在令人反感。 “您是什么样的要求？名牌大学毕业？”卫兰眼神坚定的问。 “对，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可您给康康找的是一个可以陪他成长的家庭教师，文凭有必要设线那么高吗？还是只是满足您自己的虚荣心？”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跟我说话，可能会失去一份报酬优厚的工作。”齐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衫，冷笑道。 “我不在乎，如果不是之前和齐大娘、康康有过一面之缘，我当时就走了，留下试用，只是为了留给您，给康康找个好老师的时间。” “可是，我现在没有找到，所以请你留下来。” “齐先生，您既想留住别人，却又不肯定别人，这样的说套一番，很虚伪。” “呵......真是好久没遇见过这么耿直，有性情的人了。”齐衡放声笑道。 须臾，他敛起笑容，倚在沙发上，双手交错在胸前，诚恳的道：“我肯定你，你的工作不仅我的家人满意，我也很满意，对于之前我对你的偏见，我说声抱歉，所以你可以留下来继续陪伴康康吗？他需要你。” 齐衡真挚的眼神打动了卫兰，最重要这几天和齐大娘、康康的相处，让她也倍感温暖。 她思索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之前说过，你的工资是每月5000，你可满意？” 对于这么优惠的报酬，卫兰没有异议。 “你开学后，每天下午你放学正好去接康康放学，然后晚上八点下班，周六陪康康一天，周日我在家，你可以休息，但是如果我临时有事，你就要过来加班，可以做到吗？” “可以，”卫兰答，这可比她之前在烧烤店的工作轻松多了，有时烧烤店忙时，要到晚上10点才能走，每次都要要给宿管阿姨说很多好话，才能进宿舍。 “这是合同， 你看一下。”齐衡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卫兰面前。 卫兰大致看了一下，指着一条合约说：“电话费不用实报实销，我自己出。” “私人电话很多？跟男朋友？”齐衡望了一眼卫兰，装作不经意的问。 “嗯......我自己出......”卫兰小声答着，在合同下签下名字。 “卫小姐，你的私人事我不管，不过我要加一条：不可以带外人来我家，包括你的男朋友，你明白吗？” “我明白，不过您多虑了。”卫兰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准备离开。 “卫小姐，今年有二十岁吗？”齐衡拿起茶几上的合同，问道。 “您有话请直说？” “没什么，就是劝你，年轻的时候多注重学业，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齐衡冷言道。 “谢谢齐先生提醒，私事就不叨扰您操心了。”卫兰说完，离开。 “呵，”齐衡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是啊，自己操个什么心啊，她只不过是家庭教师而已。 第42章 送别 吴宇屾在鄢然家整整被圈养了三天，他快疯了。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回都城了，他才见了卫兰一次。 这天刚吃完晚饭，他就偷偷地溜出了鄢然家，打车来到齐衡家楼下等着卫兰下班。 没多久，吴宇屾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卫兰看到吴宇屾也飞奔地朝他跑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你不是今天出不来吗？怎么跑出来了？”卫兰一脸惊喜地问。 “偷跑出来的，再见不到你，我就要得相思病了。”吴宇屾温柔地捏了捏卫兰的脸颊。 “你嗓子怎么样了？还要再打针吗？” “不疼了，不用再打了，不过医生说还要再吃两天药巩固一下。 两人牵着手边走边聊，星光洒在幽静的小路上。 出了小区，往公交站台走去时，吴宇屾停下脚步说：“我们走着回去吧？我走着送你回去，我不想坐公交车。” “为什么？走路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一个小时？我巴不得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这样就能和你在一起更久啊。”吴宇屾把头靠在卫兰肩上。 “你怎么像个孩子......你的病刚好，晚上天气还是凉的。” “我就是孩子，我是你的心肝宝贝。”吴宇屾捏着嗓子说。 “你能不能正经点，肉麻......”卫兰咯咯笑道。 “好，那我们说点正经的，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们就要分开了，怎么办？异地恋.......太折磨人了。” “我们可以打电话发短信.......或是写信都可以啊，”卫兰仰着小脸望着他说。 “但不能像现在随时可以牵手，拥抱啊。你得答应我，不能多看别的男生，或是和他们讲话。” “我们系里男生少，这点你放心........吴宇屾，你知道吗？我并没有这么好，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只是你觉得我好罢了，所以你不用这么不放心。” “谁说的，你就是个无价之宝，举世无双，只有真正的内行人才能发现你的好，只不过被我先发现拥有了。”吴宇屾深情而珍视的对卫兰说。 卫兰把头轻轻地靠近吴宇屾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在纷扰的世界里，有一颗真挚温暖的心为她而跳动，她的眼眶不禁湿润，心想：吴宇屾，你知道吗？你才是无价之宝，因为你的爱，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平凡。 卫兰和吴宇屾就这样有说有笑，相互依偎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英子家楼下。 此时，英子正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站在阳台的窗户前，等着卫兰回家，卫兰和吴宇屾的身影也由小变大，渐渐映入英子的眼帘。 曾几何时，她和男友，也是这样——送她回家，难舍难分；冬日里，男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给她取暖；夏日里，男友用双手挡在她额前，给她遮阳....... 想想那一幕幕，仿佛就是昨日.......他说‘分手’两字的情景，也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心依然会痛，如蚂蚁啃蚀。 那以为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到她的脑海......原来自己并没有忘记。 英子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脸颊绯红，神思恍惚地望着窗外两人的身影：卫兰，希望你能幸福，不要步我的后尘。 遇到自己喜欢而又喜欢自己人，已是不易，两人又能相守到永远，更是难之又难。 开学的日子近在眼前。 这天下午，卫兰趁康康午睡，请了两个小时假，到火车站台，送吴宇屾回都城的学校。 从本市到都城一夜的车程，一千多公里。吴宇屾这几天一心谈恋爱，票也买晚了，最后找黄牛也没买到卧铺，只能‘硬座’坐一个晚上。 吴宇屾的大姑父说开车送他，但那么远的路程，姑父也五十多岁了，吴宇屾再三推辞掉了。他说自己在火车上看会书，玩会手机，睡个觉，醒来就到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和卫兰在一起后，他觉得做什么事都开心，看什么人都顺眼，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美好。 “你吃的带的够吗？”卫兰关切的问。 “够，大姑给我带了整整一大包吃的，又是薯片又是面包，好多零食，真是把我当小孩了.......”吴宇屾拍了拍背上鼓鼓的行李包，笑道。 “中午的时候，我做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你拿着过回到火车上吃，你的嗓子刚好，那些干的零食还是少吃，吃点饭.......”卫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饭盒，把饭盒外面裹得几层用来保温的毛巾拿下来，摸了摸饭盒，道：“饭还是热的，你一会上车，趁热吃.......” 吴宇屾用力把卫兰拥入怀抱中，低下头深情地望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亲和地在卫兰耳边道：“不想和你分开，一秒都不想你和分开......有你在身边多好，有人疼有人爱......” 卫兰缓缓抬起双手，环抱住吴宇屾那结实的腰，脸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前，闭上双眼，鼻息轻轻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与吴宇屾的气息交融，她嗅到了阳光的味道，那是他特有的气息。她要记住，这让她安心与幸福的气息。 站台上响起广播，已开始检票。 “去检票吧......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放暑假.......”卫兰仰着娇羞地小脸道。 “我怎么可能等到暑假，最多一个月，不，半个月，我就回来看你。”吴宇屾激动地打断卫兰的话。 而后，他又趴在她耳边呢喃道：“回来弥补这几天的遗憾，没有亲你的遗憾.......等我的感冒好利索，不传染你的时候，我就回来。” 卫兰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试图掩饰着自己的羞涩与不安，但她的心跳和红透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吴宇屾看到卫兰那羞涩而又可爱的样子，特别是那如同被胭脂染红的脸颊，红得那么自然，那么美丽，更是为之动容。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卫兰，踏上了火车的台阶，又回过头，深情的望了卫兰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车厢。 卫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眼里满是依恋与不舍，望着着车厢中，吴宇屾穿梭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这么的让人沉醉，哪怕他有时幼稚，就像此时，他怕传染她感冒，克制着自己。他是幼稚，那是因为她而变得幼稚，因为深爱，再小的事都会在意。 吴宇屾找到自己靠车窗边的座位坐下，他伸出头，给站台上的卫兰摇着手，喊道：“回去吧，天快黑了。” 那一刻，卫兰不想回去，她想奔向他，奔向这个真挚而又深爱着自己的大男孩。 “哐当，哐当........”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卫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奔跑起来，她的长发随风飘动，眼中闪烁着坚定。 她跑到车窗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旋即，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揽着吴宇屾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 吴宇屾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了头顶，连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狂舞着，他的手托住卫兰地脸，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他措手不及，香津浓滑的唇让他忘乎所以，四瓣红唇津津地贴在一起...... 然而，火车没有因为他们的深情而停留，它慢慢向前行驶，他们的吻短暂而热烈，将两人的心紧紧相连。 “现在没有遗憾了吧？”卫兰边追赶着火车边问。她爱他，不想他有遗憾，爱是成全。 “傻瓜，你被传染病了怎么办？”吴宇屾满脸幸福与宠溺，可火车越开越快，他无奈地松开卫兰的手，喊道：“等我回来.......” 卫兰奋力追赶着火车，然而，火车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终消失变成模糊的点，她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车开远了，卫兰和吴宇屾看不见对方了，但彼此那灼热的目光却刻在了心里。 青春的恋爱里，送别时，为爱的人奔跑相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经过时间的沉淀后，回忆起那青涩的举动，是那么的珍贵与炽热。 卫兰的手机‘滴滴’作响，是吴宇屾发来的短信：“两次都是你主动亲我，下次换我哦”。 夕阳西下，温暖的金光洒落在卫兰的脸上，为她的肌肤染上了淡淡地金红，她面带羞涩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遥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将手机轻轻地贴在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 晚上八点多，卫兰从齐衡家下班，坐公交车回到英子姐家。她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明天她也要开学了，宿舍可以住了。 卫兰收拾好衣物后，又把英子家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正当她刷洗拖把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是英子下班了。 “小兰，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没压马路啊？”英子放下手中的挎包，打趣卫兰。 “没，他开学了，今天回学校了，”卫兰把洗好的拖把放好，擦了擦手害羞地说。 “你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简直焕然一新啊。”英子看到屋里亮堂堂的地板，一尘不染的桌子赞叹道。 “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卫兰谦虚的回道，接着说：“姐，我明天也开学了，明天晚上我就直接回学校宿舍住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年就过完了，你也开学了，”英子说：“以后只要你学校宿舍不让住，你就来姐这里住，姐打心眼里喜欢你来姐家。” “谢谢姐，你帮了我这么多.......” “客气的话咱不说，明天一早姐帮你拿行李，先送你回学校，再去上班。” “这样你太赶了，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姐想送你，就让我送送你.......就这么说定了。” 紧接着，英子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好后，去卫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小兰，睡了吗？”英子推门进来。 “没，”卫兰慌忙把手机藏在枕头下面。 “和男朋友发消息呢？” “嗯，他今天晚上坐一夜的火车，问他累不累？”卫兰从床上坐起身。 “他在哪里上大学？” “都大。” “一流的名牌大学啊，看来他不仅长相出众，成绩也很优秀。”英子边感慨边坐在卫兰的床边。 “嗯，他确实很优秀，成绩好，会乐器，会打球，会........” “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不在身边，怕不怕别人拐跑了？” 卫兰沉默了片刻，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几年都是吴宇屾追着她跑，她从没想过他会被别人拐跑。 “不怕，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卫兰坚定的回答。 “这么相信他？” “信任不就是，当别人都认为他在左时，你永远相信他在右吗？我想两个人的信任应该是这样，相信无法相信的，这才是真正的信任。” “相信无法去相信的，这才是真正的信任？.......小兰，你说的对，两人在一起时，要真正的信任。”此刻，英子对卫兰有一丝钦佩，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她都是坚强不屈的去面对。 “姐想他定不会负你，早点睡吧，明早还要早起，”英子轻轻地拍了拍卫兰的肩。 “嗯，姐，你也早点睡。” 英子把卫兰房间的门轻轻地关上，回到自己房间，缓缓地躺在床上。 这几日，看着卫兰，英子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恋爱时的一些往事，而往事里满是他的身影。 还是忘不掉他？还是在爱着他吗？她无数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再想他，他已结婚，他已是人夫，他已选择离开自己.......自己凭什么再去想他，可是感情是不受控的。 午夜梦回，他还是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双眼噙满泪水，轻轻地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在她的脸庞。 第43章 话费 二月底的早晨，天刚微微亮，英子和卫兰姐妹俩就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姐，不用你提，我自己可以，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 “你背你的背包就可以了，我先帮你提一会，到学校你再自己提。” “姐，真的不用........” 姐妹俩因行李箱挣扭着，边说边走到单元楼下。 英子恍然抬头之间，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用劲眨了眨眼，心想一定是这几天想他想多了，没有休息好，产生了幻觉，怎么看到一个身影就以为是他。 可那个身影徐徐地朝她走了过来，并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英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庞，不是他还能是谁？英子的前男友——钟涛。 “英子，好久不见......”钟涛面容憔悴，柔声说。 “你怎么在这里？”英子冷然回道。 “我在这里等你.......你之前的同事告诉我，你现在住在这里。” “等我？我们两个是陌生人.......请让开。” “英子，我有事跟你说。”钟涛一把拉住要走的英子。 “你放开，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英子甩开他的手，一脸决然。 “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好吗？就五分钟.......”钟涛祈求的眼神。 三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更是憔悴不堪，似乎老了十几岁，但他实际上也不过刚刚三十岁啊。 英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犹豫片刻，缓了口气说：“好，就五分钟，说完请你快点离开”。 “姐，你们聊，我去公交站台等你，”卫兰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我一会去那找你，”英子给卫兰挤出一个微笑，待卫兰离开后，随即又收起了笑容，对钟涛冷言道：“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有太多时间。” 钟涛低头，缓了几秒钟，哽咽道：“我的母亲想见见你.......” “她想见我？见我做什么？.......”英子先是冷笑一声,接着激动地低吼道：“是指着我的鼻子再臭骂我一顿吗？还是再闹一场？” “不是，她快要不行了........胃癌晚期，昨天晚上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她说她想见见你，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希望你能去见见她，了了她的心愿.......”钟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悲伤的情绪，心酸的说。 “她那么强势，那么厉害.......怎么会不行了，我不相信.......”英子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指着她破口大骂的妇人，面目是多么的狰狞强势。 “真的，跟我去医院看一下她可以吗？求你了......”钟涛满眼血丝，哀求道。 “我不要去......更不要看到她.......”英子身子微颤，她将几缕落下的发丝别至脑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算我求你，求求你可以吗?........” 英子从没见钟涛如此狼狈过，记忆里的他意气风发，在外企做主管，每天西装笔挺，自信开朗。 英子侧身，她不忍再直视他，她怕自己会心软，当初他的母亲对自己那般无礼、刁难，而他最后，也是选择了离开她，顺从了他母亲。 ‘扑通’钟涛跪在英子面前，声音颤抖的说：“我.......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没有义务去为我，还有我的母亲去做什么，当初是我懦弱，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英子的眼眶湿润了，他此刻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去恳求她的原谅。 她缓缓地伸出手，停在半空中，犹豫是否要答应.......最终她扶起了他。 “小兰，我有急事要处理，可能送不了你了。”英子整理好情绪，走到公交站台对卫兰说。 “没事，姐，你有事快去忙，我自己可以。”卫兰懂事的说。 “好，你路上慢点，到了学校给我消息。”英子说完，给卫兰摆了摆手，转身上了钟涛的轿车。 不久，轿车开到了市医院的停车场，英子跟在钟涛身后走进病房，浓浓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英子看到苍白的病房里，钟涛母亲的身体被各种医疗管线缠绕，输液管中的药液一滴一滴地落入她的身体，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眼窝深陷，呼吸微弱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随时会轻轻飘落。 钟涛走到病床前，俯身在他母亲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片刻后，他母亲的眼帘缓缓地、吃力的掀开一条细缝，她艰难地向英子招了招手。 英子轻轻地踱步来到她面前，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此刻的样子。 “英子.......你来了.......”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如风中的残烛，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喘息：“阿姨对不起你.......想在走之前........给你说声对不起.......小涛的父亲走的早，我一辈子要强，无论是小涛的工作还是婚姻，我都想让他拥有最好的.......” “您别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您好好休息........”英子看着眼前即将奄奄一息的妇人，她的怨恨突然烟灰云散了。 “不.......让我说，不然就没机会了........我一辈子要强，却害了小涛.......以为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婚姻，他就能幸福.......我错了，没有爱，怎么幸福......当初我那样对你，现在想来悔不当初.......现在我的报应来了......” “妈，别说了.......”钟涛呜咽道。 “我走了之后.......小涛就孤苦伶仃一人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你，你可以不原谅我，能不能原谅他？........”钟涛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问英子。 英子满脸挂满泪水，踉跄地向前两步，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原谅了，都原谅了.......”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不能释怀。 钟涛母亲苍白的脸上犹余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随着微弱的呼吸，渐渐消失.......她四肢无力的垂落在床边，心电图上的波动的线，最终化为一条直线。 “妈——”病房里传来钟涛嚎哭地喊声。 英子站在钟涛身后，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想要阻止喷涌而出的哭声，但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地滑落。 这时，卫兰已到了学校，收拾好了床铺，朱晓正拉着她聊天。 “卫兰，尝尝我从家里带来的糍粑糕，又糯又甜，”朱晓一如既往的热情开朗。 “谢谢.......真甜.......”卫兰边吃边说。 “你寒假都没回家吗？一直在这里？” “回去了几天.......临时雇主出差就赶过来了。” “卫兰，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朱晓眨着眼，看着卫兰一脸狡黠。 “哪里不一样？”卫兰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打量了下自己。 “是整个人的状态.......怎么说呢？以前的你内向腼腆，不苟言笑，现在的你春风满面，笑靥如花........如实招来，是不是在恋爱？” 卫兰轻轻颔首，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我猜就是，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个男生吧？” “嗯，”卫兰轻声应道。 “我上次就说那是你男友，你还不承认，”朱晓笃定道。 “上次真不是.......我们刚刚在一起.......”卫兰羞涩地解释。 “不行，这么大的喜事，等宿舍人到齐了，你要请我们吃饭庆祝一下........” “.........好，请你们去吃火锅可以吗？”卫兰欣然答应。 这半年里，舍友对她都照顾有佳，特别是她每次加班晚回来时，她们不是帮她热水瓶里打好了热水，就是帮她瞒过宿舍检查员的检查。 而自己也一直没有好好感谢她们，正好今天开学，大家在一起聚聚。今天也恰巧是周日，她不用去家教。 “太棒了，可以吃大餐喽.......”朱晓欢呼道。 晚上，宿舍里的四个女孩，在学校食堂里的一家火锅店，吃饱喝足后，在校园里有说有笑遛着弯。 “你们陪我去动感地带改个套餐吧，我这每个月话费，都快超我一个月生活费了，负担不起了.......”朱晓愁眉苦脸的说。 “你整天抱着手机不是和男友打电话，就发短信，能不多吗？还是买电话卡用座机打更实惠些。”宿舍另一女孩说。 “可是没有移动手机方便啊.......”朱晓抱怨道。 “方便什么？方便你躲在被窝里，和男友说悄悄话。”卫兰笑说。 朱晓就睡在卫兰下铺，每晚卫兰都能听到朱晓在被窝里撒娇的声音。 “好啊，卫兰，连你笑话我.......” 四个女孩说笑着，来到动感地带营业厅。 厅里全是附近几个大学的学生，排队在柜台咨询着业务，音响里放着周杰伦的《我的地盘》：“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把音乐收割，用听觉找快乐........”和she的《ring ring ring》：“........快按下通话键，拉长耳朵提高警觉，神经细胞全面戒备，你的电话绝不漏接，ring ring ring .........” 两首充满青春旋律的歌交替播放着，整个营业厅内弥漫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年轻活力气息。 卫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用了一个多月了，还从来没查过话费，不知自己用了多少，正好陪朱晓来了，她也查查。应该不会像朱晓那样破天荒的多吧，卫兰在心里打着鼓，不过从和吴宇屾在一起后，他们两个电话也没少打，短信也没少发。 约莫十几分钟后，终于排到卫兰了，年轻的客服人员面带灿烂的微笑，以亲切、专业的态度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想查一下手机话费，谢谢。”卫兰说。 “请报一下您的手机号。” 卫兰顺口说出手机号码。 “不好意思，您的号码不是我们动感地带的品牌，是全球通的品牌。我刚查了一下，您本月的通话记录，打电话主要在本市，没有外地接听记录，有一个经常打的定向长途........您可以改品牌，从全球通转到我们动感地带来，我们最近又出了几个套餐，非常适合咱们大学生........”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全球通和动感地带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移动的卡吗？” “简单说，我们移动有三个品牌：全球通、神州行、动感地带。全球通适合满地球跑的人，神州行适合全中国跑的人，基本都是商务人士，而动感地带适合在本市里不怎么到处跑的人，也就是学生。” 客服人员的解释通白易懂，卫兰听后点了点头，可这是齐衡给的卡，以后走时还要归还，她不能擅自改。 “我主要是想查一下上个月话费用了多少？”卫兰切入主题。 “您上个月话费消费523元。” “523元？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那么多？”卫兰惊讶道。 “是的，您看，您主要给139********这个号码通话，就用了400多元，再加上短信业务。”客服人员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卫兰看上面的消费记录。 “手机费那么贵？”卫兰之前没有手机，对这方面也没有了解。 “一般全球通的卡，没有漫游费，在世界各地都是打电话3毛钱一分钟，发短信一条一毛钱.......不过您里面的话费还有剩余，里面还余1000多元呢。” “还有1000多？” “对，您看下面的显示。”客服人员指着电脑屏幕道。 “........我知道了，”显示屏上所有的数据显示的一清二楚，卫兰从背包里拿出钱，对客服人员说：“麻烦你，帮我把上个月的话费补上。 “补上？您里面还有钱。”客服人员不解。 “.......我再缴523元，”卫兰没有过多的解释，她曾说话费过自己承担，只是这话费的昂贵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和朱晓的不相上下。以后和吴宇屾通电话，不能不看时间，要有节制了，不然每月500多元的话费，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卫兰试用期刚挣得2000元，一转眼，花费了已尽一半，真是老话说的好，“花钱容易，挣钱难啊”。 第44章 摇曳的内裤 卫兰自从知道手机话费这么昂贵后，和吴宇屾的通话时间，就有所克制。 白天上课，两人以短信联系。下课后，卫兰要去家教，忙起来，两人很少联系，打电话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晚上九点以后。 这样的联系持续了大半个月，吴宇屾抱怨声连连。 这晚，吴宇屾终于没忍住脾气，炸掉了。 “我们每天还没聊几句，你就要挂电话，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吴宇屾生气道。 “我们已经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我都下公交车，马上走到宿舍了，”卫兰拿着手机，走在学校的路上低声说。 “才半个小时，有很久吗？白天上课，晚上你忙，每天属于我们两个的时间，就这么一会，你都不陪我.......难道我看不到你的人，还再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吴宇屾想听到卫兰的声音，感受她的存在。 “回到宿舍我们发短信，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听不到你声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吴宇屾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怎么总像个小孩似的.......” 卫兰的话还没完，便听到电话另一边吴宇屾凶巴巴地吼道：“我是像小孩，我是幼稚，那是我爱你，你呢？” “你别那么激动，听我说好吗？.......我怎么会不想和你说话呢.......只是手机费太贵了，我们两个如果每次打电话打一两个小时，这样真的太奢侈浪费了。”卫兰柔声解释。 “就因为这？”吴宇屾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小衣食无忧，没为钱的事发过愁，手机号也是和他爸爸的手机号绑在一起，每月他爸爸支付，他根本不知道每月自己消费了多少钱，“那我打给你就是了，你只要接就可以了........或是，每个月我给你充手机费........” “吴宇屾，我之前说过，无论感情还是生活，我都想自食其力。我不想依附与你，我想在感情里和你是平等的。”卫兰认真而又笃定地说。 “什么是平等？别人的女朋友整天粘着男朋友问‘你爱不爱我？’。我女朋友呢？在这里和我说平等、奢侈、浪费.......你就是不够爱我，不够爱我，看钱看的比我重。”吴宇屾拿着手机怒吼着，‘嘀——’猛地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宿舍阳台上，肩膀微微颤抖，愤怒和不甘在胸膛内翻滚，难以平复。 过了良久，吴宇屾紧闭双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是他和卫兰第一次吵架，准确来说，是自己在闹脾气。可越是在乎她、思念她，越是控制不住...... 北方三月的夜晚，微风悄然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吴宇屾推开阳台的门，悻悻地回到宿舍里。 对面临铺的舍友，也刚愁眉苦脸地挂断手里的手机。 “哥们，你怎么也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吴宇屾随意往自己床上一躺，调侃地问，似乎也在说自己。 “哎........和女朋友吵架了，我女朋友跟我闹分手，”舍友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往床上一躺。 “为什么？”吴宇屾找到了同命相连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 “因为她嫌我给她打电话打少了，她的手机号和我的绑在一起，话费都是我支付，每个月大几百，不是小数目啊。再说我们两个又在一个学校，每天见面，晚上还要再打电话，有必要吗？”舍友吐着苦水问。 “那确实......没什么必要。” 舍友继续抱怨道：“我和她在一起，每天一日三餐的费用，也是我出........当然咱东北大老爷们，也不可能让女人出这钱。可是一年到头，不是她生日，就是情人节、七夕节、520节、纪念日.......乱七八糟的一堆节日，还要送她礼物，我真的吃不消啊。” “我也没挣钱，没一分钱都是爸妈给的，生活费就那么多，每次找借口跟爸妈要钱，不是说买辅导书，就是说买衣服啥的........可爸妈挣钱也不容易啊。你看我这袜子破了那么一个大洞了，也没舍得丢还在穿。”舍友抬起一只脚，在吴宇屾眼前晃了晃，又指着阳台上晾着的一条内裤说：“你看我那内裤，正面穿脏了，穿反面，反面穿脏了，再穿正面.......算身上穿的这条，就两条，不够换啊，怕洗了又不干........全省着钱给她用了，她还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分手，你说我冤不冤，真是欲哭无泪........” “卧槽.......想不到。”吴宇屾惊骇地看着阳台上，那条挂在晾衣绳上，在风中摇曳并穿出包浆的内裤，突然胃里一阵酸水翻滚,有股想要呕吐的冲动........要知道刚才他跟卫兰打电话时，一直在阳台那条内裤下转悠。 “是吧，你也大惊失色吧，就这么点事，你说她闹什么。”舍友看到吴宇屾的反应，以为他是为自己唏嘘。 吴宇屾忙转移视线，他不能再看那条内裤，再看下去，他真的要吐。 他侧脸望向舍友，又不禁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就两条，正面穿脏了，穿反面，反面穿脏了，穿正面.......”，那他身上的那条，也是不知反正面，穿过多少次的.......吴宇屾又一阵犯呕。 他慌忙躺正身体，脸仰望着天花板，回道：“确实没必要.......哥们，我衣橱里有两条没拆封的新内裤，你拿着去穿。” “哥们，义气，等我挺过去这段‘艰难’的日子，好好谢谢你......对了，你刚才打完电话，表情也不悦悦，怎么了？也和女朋友闹别扭了？”舍友边拉开吴宇屾的衣橱找内裤，边问。 “嗯，也是一点小事。” “啥事，有我的事小吗？我跟你说，感情里没小事，小事也能变大事，聊聊呗？” “和你的差不多，就是和你的事正好相反。”吴宇屾想了想说。 “相反？啥情况？........哥们，你这内裤还是名牌呢。”舍友拿着新内裤，眼前一亮。 “她呢？是不想给我打太长时间电话，怕浪费钱........” “哥们，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吧？炫女朋友懂事，勤俭节约呢？” “没有，真没有，真的是因为这.....”吴宇屾慌忙从床上，坐起身解释：“我们俩不在一个城市，我就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可她每天很忙，不是上课，就是兼职打工.......晚上电话也就聊一会，说话费贵，我说我给她充话费，她又很倔，不愿意，我就发了脾气，闹了别扭.......” 舍友一手掐着自己的人中，一手捂住吴宇屾的嘴，绝望道：“别解释了.......越解释，我越受不了，你这不是炫耀，是什么，哥们？........你还闹？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不知福？”吴宇屾又躺回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小声嘀咕着。或许是，想想和卫兰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从没要求他过什么，就刚在一起时，他带她吃过一次大餐。其它的时候，都是她带着他吃各种小吃，去年送她一部手机，她也不要。 是啊，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闹什么别扭，还对她发脾气.......吴宇屾用被子蒙上头，捶了自己脑袋几下，悔啊。 而卫兰听到‘嘟嘟嘟......’吴宇屾挂断电话后，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胸膛微微起伏，她明白他是在乎她，而耍小孩子脾气，但她还是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他那句“看钱看的比他还重”，还是伤了卫兰的心.......从一开始，她就知爱情是她所负担不起的，但她还是为了他想勇敢一次、努力一次。可他不是她，又怎能懂她。 翌日，吴宇屾拿着手机，反复编辑着短信：“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讲话，请你原谅我.......”不够诚恳，缺乏感情。他又按删除键，把字一个一个删除掉，重新编辑：“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因为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你发了火，对不起.......”语言不通顺，悔恨感不足，他又一个一个字删除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整天短信他也没发出去，上课做事，都心不在焉，提不上兴趣。 吴宇屾突然间有种，八十岁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发现浇的是别人家地的无力感。 爱情啊，真是一个有魔力的东西。 就当吴宇屾没精打采地时候，手机响了，他慌忙拿出来看，屏幕上闪烁着‘鄢然姐’的名字，他失望地接起电话： “喂.......” “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又病了？”鄢然问。 “没，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吴宇屾没好气地回。 “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是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姐，打电话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能，不过咱有事先说事。”吴宇屾缓了缓情绪道。 “就是想让你去都商购物中心，帮我买套雅诗兰黛的化妆品寄过来，咱们这边买不到，我朋友最近也没有去都城的，辛苦你了，弟弟。” “最讨厌去商场了，还去买化妆品........” “不去算了，我再找别人。” “好好好，帮你买，女人真是麻烦。” “卫兰也那么麻烦吗？”鄢然在电话里嗤笑地问。 “她才不呢，她那么好。”在吴宇屾这里，谁都不可以说卫兰一个不是。 “那听你声音怎么蔫蔫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呢。” “我们确实闹了一点小别扭，就是很小的那种........”吴宇屾迟疑了片刻，把事情的经过给鄢然说了一遍，他想他姐可以给他出个主意，怎么道歉更诚恳些，毕竟在爱情里他是个愣头青。 可鄢然听后，却骂了他一顿：“你真是没事找事，做事说话永远长不大，卫兰那么懂事，你可好？我跟你说，花你钱的女友，不一定爱你，但给你省钱的女友，一定深爱你。” “那你呢？让我给你化妆品？”吴宇屾横着来了句。 “我.......我又不一样，我是你姐，又不是你女友。再说，我给你实报实销，不让你花钱，就让你帮我跑个腿。” “不用，反正花的是你小舅的钱，他也不差钱。” “那也不，我都成年了，有自力更生的能力。”鄢然顿了顿嗓子，缓了下语气：“小屾，姐以前给你说过，你和卫兰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就是成长的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价值观，卫兰很好，但是未必适合你.......” “行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她改变。”吴宇屾不想听那些似乎有道理，但又打击人的话。 “姐也希望你们两个可以慢慢磨合，就像齿轮一样，最终切合在一起........但是啊，你首先得改改你的躁脾气，要是真有一天，卫兰受不了你，不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 “好好好，知道了，没事就挂了吧，主意一个没出，说了那么多打击我的话。” “你就是从小太顺了，缺少打击.......喂喂，臭小子，敢挂我电话，看我下次见你怎么收拾你。” 放学后，吴宇屾去购物中心帮鄢然买了化妆品，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鄢然的那句‘卫兰受不了你，不要你了.......’的话。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最好的道歉就是，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对，他要去见她，立刻马上。明天正好是周五，他打了个车，迅速跑到火车站售票口，买了一张明晚的火车票。 吴宇屾拿着火车票后，傻傻地看着手中的票，眉心舒展，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象着他和卫兰即将见面的场景，不禁心里荡起涟漪。 第45章 年轻‘小夫妻\’ 周六的早晨，卫兰学校校园零零散散几处有人。 这个时候，大多数同学还没起床，哪个宿舍周五不得开个卧谈会，开到深夜，早上睡个懒觉，直到中午再起来去食堂吃个二加一的中饭。 卫兰是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穿上一件粉色呢子外套，外套中长修身款，下面穿了一条浅色针织裙，把她高挑曼妙的身材很好的显现出来。这也是上次在英子姐家，英子姐给她的衣服，职业里带着一点休闲。 卫兰收拾好后，走出宿舍楼，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她听到身后有一阵轻轻地脚步声悄然接近，她蓦然回首，看到吴宇屾带着一抹狡黠而又温柔的笑容，站在她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卫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难以自持。 “因为我想成为你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他轻轻地走到她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还有.......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发脾气.......” 卫兰抬手，轻轻捂住吴宇屾的嘴巴：“不开心的不提了，”她不忍自己爱的人委身说对不起，哪怕是跟自己。 “你坐了一夜的火车？早晨到的？”卫兰看着吴宇屾疲惫的样子，心疼的问。 “嗯，脸也没洗，胡子也没刮，就跑过来了........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吴宇屾一手牵着卫兰的手，一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刚长出来的胡茬。 “没有，显得更成熟了.......”卫兰宽慰他。 “真的？”吴宇屾笑道 “嗯，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去吃。”卫兰挽起吴宇屾的胳膊朝食堂走去。 食堂里的早点样式很多，有面食，有包子，有粥........ 吴宇屾和卫兰一人点了一碗面，面对面坐着，相视而笑，嘴里允吸面条，眼里满是彼此，闪烁着星光。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特别是卫兰身着柔和而细腻的粉色外套，如初春里绽放的娇嫩桃花，既不过分张扬，又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的温婉可人。 卫兰那份由内而散发出的美，深深吸引着吴宇屾，他痴痴地道：“卫兰，你越来越漂亮了.......”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卫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笑容里又夹杂着几分羞涩。 “面都凉了，快吃吧。”卫兰声音细若蚊蚋，掩饰内心涌动的羞涩。并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吴宇屾，只见他正满含笑意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宠溺和真诚，她脸上瞬间泛起两朵红云。 “吃完饭，我们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晒晒太阳吧，中午你跟我去鄢然姐家玩，正好把帮她买的化妆品送去.......”吴宇屾计划着他和卫兰一天的安排。 “吴宇屾.......我今天要兼职，之前跟你说过，每周六我都要去的........我不知道你今天会突然回来，所以没提前请假，上午我要陪康康去上足球课........”卫兰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她怕吴宇屾接受不了。 吴宇屾听后有些失落，但谨记前两天的教训，又马上调整好了情绪，面带微笑的问：“你几点去？我送你去。” “现在差不多到时间要出发了。” “那出发吧。”吴宇屾牵起卫兰的手，走出食堂。 两人并肩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吴宇屾掏出口袋里的mp3，一只耳机放进自己耳朵里，另一只放进卫兰耳朵里，卫兰轻轻依偎在吴宇屾的肩膀上，吴宇屾牵起卫兰的手缓缓地放在自己的腿上，mp3里放着周杰伦的《简单爱》：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我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 两人仿佛又回到高一时，坐在一起看着同样的风景，过着同样的时间，只是此时，更加亲密无间。 “你刚才说，你要陪康康去上什么课？”吴宇屾牵着卫兰的手，走下车问。 “足球课.......就在小区附近的运动中心。”卫兰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运动场所说。 “我陪你们一起吧？我在楼下等你们，你带康康下来，怎么样？” “.......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他的家人，看他们同不同意？”卫兰也不想和吴宇屾刚见面就分开。 “好，你快去，我在楼下等你。”吴宇屾期待地说。 大约二十分钟后，卫兰牵着康康的手，从电梯里蹦蹦跳跳的跑出来。 “康康，这是吴宇屾哥哥.......这是康康。”卫兰微笑着边说边打着手语，为他俩做介绍。 “你好，帅小伙，请多多关照。”吴宇屾和康康握了握手，又凑近卫兰耳边低声问：“你还会打手语？世外高人，深藏不露啊。” “少贫.......”卫兰抿嘴笑着。 康康昂着小脸，笑呵呵地望着他俩。 “他笑起来真不赖，就是不会讲话，可惜了......”吴宇屾轻轻捏了捏康康的小笑脸。 “医生说康康只要坚持训练，总有一天会讲话的.......他能听到我们讲话。”卫兰说。 “小样，我可羡慕你了，我女朋友天天陪着你。”吴宇屾羡慕对康康说。 康康像听懂了似的，看了看卫兰，又笑着点了点头。 “他听懂了？”吴宇屾惊讶地问。 “他只能听懂简单的词语.......他应该是猜到你是善意.......” “不，他听懂了，他很聪明的。”吴宇屾说着，把康康举过头顶，坐在他的肩膀上。 康康坐在吴宇屾的肩上，咯咯的笑出声。 卫兰望着一个大男孩肩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不禁也噗嗤一声，幸福地笑出声。回想刚见吴宇屾时，他那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却平易近人，温暖可亲。 吴宇屾回头望着卫兰，喊道：“走啊，在那傻笑什么呢？” 卫兰举步跟上，脸上一抹甜蜜的笑容：“谢谢你吴宇屾，我觉得很幸福........” “那你的幸福太简单了，对我要求太低了。” “我只想要刚才那首歌里唱的一样，简单的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爱意。 不一会卫兰和吴宇屾就带着康康来到了足球场。 教练带着康康，还有其他几个同龄的孩子，先是一起热身，然后开始了训练。 吴宇屾和卫兰坐在场地下面，牵着手，津津有味地看着康康训练，不时为他加油呐喊。 课快结束时，是亲子环节，以前是卫兰陪着康康去踢，但每次都没有拿到名次，这次是吴宇屾。 吴宇屾带着康康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他时而带球突破，时而灵活盘带，时而果断传球给康康，带着康康躲避对手的围追堵截....... 高中时，卫兰见过吴宇屾打篮球，那时他的帅气已风靡全校。这是卫兰第一次见他踢足球，那挺拔的身姿更是绿茵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难以忘怀。 “进啦，啊.......”吴宇屾高举双臂抱起康康，扔到空中，然后接住，又扔起，大声欢呼喝彩着，他的笑容灿烂而迷人。 那一刻，无疑吴宇屾和康康是球场上最耀眼的明星，帅气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卫兰满脸笑容，激动地跑向球场，跑向吴宇屾身旁，欢呼道：“太棒了，你还厉害啊........” “那是，我‘吴克汉姆’名衔可不是嘘头，现在知道我有多厉害，多帅了吧。”吴宇屾洋洋得意道。 卫兰笑着掏出纸巾，给吴宇屾和康康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这时，场上的一对中年夫妻牵着小孩，从卫兰和吴宇屾身旁走过，投以羡慕的目光说：“还是趁着年轻，早结婚早生孩子好啊，体力跟得上......” 卫兰和吴宇屾听了，两人羞得脸通红，又夹杂着一丝尴尬之色，毕竟是刚恋爱的小情侣。 卫兰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缩回了给吴宇屾擦拭汗水的手，不自在的整理着自己衣角。 吴宇屾则是红着脸，抱起康康，笑声朗朗地问：“我们去庆祝一下怎么样？” 康康小脸也红扑扑的，眨了眨眼，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他能听懂......我们带着康康去美餐一顿，然后再去看个电影，怎么样？”吴宇屾牵起卫兰的手，问。 “嗯.......”卫兰颔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给齐大娘打个电话，说一声去，回去晚了，怕她担心........” 卫兰拿起手机，来到一旁的角落。吴宇屾深情地凝望着，卫兰打电话时的一颦一笑，不禁幻想着：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卫兰结婚了，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茶余饭后带着孩子一起散步踢球，那是多么幸福地画面。 “走吧........我跟齐大娘说了，等看完电影带康康回去。”卫兰跑过来，眼角眉梢荡开笑意。 “齐大娘是？”吴宇屾问。 “是康康的奶奶，人特别和蔼可亲，对我也很好。” “那是你人好，所以对你好........他爸爸妈妈呢，每天都不陪他吗？” “他爸爸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他妈妈在国外........他们在康康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卫兰心疼地望着康康道。 “和我一样........”吴宇屾在心里不禁想，自己也是从小没有妈妈，爸爸很忙，跟着爷爷长大，这小家伙是跟奶奶长大。 “你说什么？”卫兰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说我和康康一见如故。”吴宇屾揉了揉康康的头，眸子陡然亮起，笑道：“走，我们去吃肯德基吧，汉堡啊汉堡，大汉堡，鸡腿啊鸡腿，大鸡腿.........”康康跟着也嘿嘿笑起来。 吃完午饭，三人一起去看了电影动画片《赛车总动员》，影院内灯光渐暗，为这方寸之间营造出一种亲密氛围。 吴宇屾的腿上坐着康康，卫兰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十指相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爆米花地香气，虽然看的不是一部爱情电影，但两人之间的甜蜜不谋而合。 对他们而言，身边人的陪伴比任何剧情都要动人，他们偶尔的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当片尾曲响起时，灯光亮起，康康激动地打着手语,雀喜地对吴宇屾说：“太好看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我好开心........哥哥，你以后还能带我来吗？像今天一样陪我踢球、吃饭、看电影，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更喜欢你。”卫兰笑着帮康康翻译着。 “好，等下次我过来的时候，再来找你.......不过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帮我照顾好我的女朋友。”吴宇屾宠溺地对卫兰一笑。 康康看着卫兰害羞地样子，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从影院出来，已是半下午，康康在回去的的士车上，小眼皮上下‘挣扎’了几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家伙一定是玩累了.......”吴宇屾抱起康康靠在自己的肩上，让他睡的舒服一些。 “我也是第一次见康康玩的这么开心，”卫兰柔声道。 “是不是觉得有我在，感觉不一样？我今天也很开心，男友感爆棚，你呢？你今天开心吗？”吴宇屾一脸自恋地问。 “开心，非常开心。”卫兰眼眸含笑，轻声答。 十几分钟后，的士车驶进康康家小区，停在楼下。 吴宇屾抱着康康下了车，小家伙睡的特香，没有一丝醒的意思。 “康康.......醒醒，我们回家了，”卫兰轻声喊道。 “别喊他了，我抱着他，把他送上去.......”吴宇屾温柔地说。 “嗯，”卫兰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区路过的的行人，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感叹道：“多幸福的一家三口啊，多年轻的一对父母啊.......” “他和我们长的像我？我觉得我比他要帅.......”吴宇屾嗤笑道。 卫兰早已羞得跑到前面，慌忙去开单元楼门了。 第46章 深深的吻 齐大娘听到门铃响，连忙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后，齐大娘看见一个身形格外挺拔的男生，和卫兰肩并肩站在门外，怀里抱着流着口水，睡得正香的康康。 “呀，康康睡着了啊.......”齐大娘说着，张开臂膀欲要接过孩子。 “大娘，我帮您把康康送到床上去吧，小家伙沉着呢。”吴宇屾笑意朗朗的说。 “谢谢你小伙子，你就是卫兰的男朋友吧？真是长的一表人才啊。”大娘边夸赞着吴宇屾，边招呼着让他们进屋。 吴宇屾把康康抱进卧室，轻轻地卧在小床上，卫兰则在一旁，给康康慢慢盖好被子。齐大娘一脸会意的笑着，看着两个年轻人，把康康照顾的那么无微不至。 接着，他们轻轻地走出卧室，关上房门。 “小兰，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啊？”齐大娘慈祥地笑问。 “吴宇屾 ，我忘记介绍了........这是齐大娘，康康的奶奶。”卫兰介绍道。 “大娘您好，经常听卫兰提起您，说您对她特别照顾。”吴宇屾微笑着给齐大娘打招呼。 “你好，小吴，快坐，我让王姨给你倒杯茶.......哪是我照顾小兰啊，是小兰照顾我和康康，特别是对我们家康康，那是一个用心.......小兰不仅善良还贤惠，什么家务都会做，现在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好找了，你要珍惜啊........”齐大娘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笑呵呵的叮嘱吴宇屾。 “我定好好珍惜。” “你在哪个大学上学啊？听卫兰说好像不在本地。” “在都大。” “高材生啊，看来不仅长的英俊，还有学识，好好好.......和我们家小兰般配，般配.......”这几个月的相处，齐大娘已把卫兰当成了自家人，卫兰听大娘说‘我们家小兰’，也备受感动，又望了望身边彬彬有礼的吴宇屾，此刻他确实如齐大娘说的如此——有学识，又英俊。 “你坐啊，喝茶啊......”大娘继续招呼着吴宇屾。 “大娘谢谢您的招待，我不坐了，我昨天晚上坐了一夜火车，就直接过来找卫兰了........这回去洗洗收拾一下。”吴宇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略显邋遢的脸。 “好好好.......那你回去收拾一下，休息休息，累一天了。以后只要回来，有时间就来大娘家玩.......” “好的，大娘，那我走了。”吴宇屾客气道。 “大娘，我下楼送送他，一会就回来。”卫兰说。 “好好好，不着急，康康也睡了，你们多聊会.......”大娘热情地把一对小恋人送到门口。 一进电梯，吴宇屾就抱住卫兰，一再地收紧手臂，像是生怕她像一阵雾气般散开，不舍地说：“我回去洗个澡，刮刮胡子，换件衣服........等你下班了来接你。” “你回去再睡一会，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不用来接我，我周日休息，可以陪你一整天......”卫兰在吴宇屾眼底看到明显的倦意。 “不行，我明天下午四点多的火车，就要回去了.......我可不能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吴宇屾撒娇般头靠在卫兰的肩头。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单元楼，卫兰把吴宇屾送到的士车上，给他挥了挥手。 “晚上见，”吴宇屾挥着手，对卫兰弯唇一笑。 “晚上见，”卫兰甜甜的笑道。 吴宇屾打车去了鄢然家，鄢然此刻正在家中睡午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耐烦的起身去开：“谁啊......门都要敲烂了。” 打开门，看到吴宇屾正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外，惊骇道：“怎么是你，小屾，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 “你好，小姐，您的包裹已送到。”吴宇屾学着邮递员的样子，把帮鄢然买的化妆品放在她手上。 “你少给我装，我问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鄢然揪着吴宇屾的耳朵进了屋。 “我这不是回来给你送东西吗？呜........好疼，你怎么和爷爷一样，动不动就揪耳朵，你看我耳朵被你们揪的，都快能下盘菜了。人家好心，背这一套化妆品给你背了一整天，送过来，你还对我这待遇......疼，你能不能轻点.......”吴宇屾叫道。 “你再跟我贫，老实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耳朵削盘菜下酒 。” “我回来处理点事？” “什么事？” “不是和卫兰闹点小别扭吗？回来见见她.......” “见过了？”鄢然松开吴宇屾的耳朵问。 “见过了。” “好了？” “好了，”吴宇屾一脸疲惫又夹杂着倦意道：“.....姐，我昨天坐了一晚上的火车，都没怎么睡，白天又忙活了一天，你先让我洗个澡，睡一觉好吧？等晚一会再说。” “行行行........你先歇一会.......”嫣然也不忍心再多问。 吴宇屾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柔软舒适的床，大喊一声：“床，我来了——”，一跃而起，扑到床上，瞬间秒睡。 直到吴宇屾定的晚上七点闹铃“铃铃铃——”响起，他才强睁着眼皮醒来，慢悠悠地起身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呦，吴少爷醒了？这醒来准备又出去约会去？”鄢然闻声进屋，调侃说。 “还是我姐了解我啊，正有此意。”吴宇屾谄笑着下床，踏拉上拖鞋，走进洗手间。 “你晚上早点回来，不可以太晚，听见没？这样对卫兰的影响也不好。”鄢然站在洗手间门口叮嘱他。 “知道了，我接了她下班，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就回来。”吴宇屾拉好牛仔裤拉链，走出洗手间，来到洗手台洗了洗手。 “还有，下次不许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你已经两次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在都大上学，你在学校里要用功学习啊，别辜负了爷爷的希望，你可是吴家的骄傲啊。” “我学习搞的很好啊，每次考试都是a，再说我也是趁着周六周日回来的，又没有翘课.......还有别整什么吴家的骄傲，那帽子太大，我顶不住。” “好，不整大帽子，那说点实际的，你两天一个来回，坐两个晚上的绿皮火车，你这样太折腾了........听姐的话，放长假再回来。” “知道了，你别唠叨了好吗？”吴宇屾拿起发胶，给自己整理了下头发，又拿出牙刷，认真的一丝不苟地刷起牙。 “唠叨还不是关心你.......你刚才洗澡的时候不是刷过牙了吗？这起来了还刷什么牙？”鄢然随口说。 “那不是睡觉之前吗？睡醒了再刷刷，免得有口臭。” “这么讲卫生，你以前可是早晚都懒得刷牙的人.........不对，你小子，肯定.......晚上有计划对吧？呵呵........”鄢然狡黠地看着吴宇屾笑个不停。 “什么计划？”吴宇屾装傻。 “你说什么计划，还想骗我.......出去约个会又是喷发胶，又是刷牙的，你说呢？” “姐，你知不知——知道不说破，也是一种美德。”吴宇屾一脸意味深长道。 “ok，ok，........祝你成功，”鄢然笑说。 吴宇屾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对镜子中的自己甚是满意，然后打了个响指，来了句：“nice——” 接着，他哼着小曲走到客厅，穿上黑色棒球外套，又拿湿巾纸擦了擦自己的运动鞋边缘。 “你真行，出去约个会，比女人还能打扮墨迹........提醒你，七点半了，别迟到了。”鄢然倚在门前，好心督促道。 “再见，鄢女士——”吴宇屾明朗一笑，出了门。 吴宇屾打车来到康康家楼下，下车后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捋了捋头发，双手叉着牛仔裤里，来回踱着步，满眼期待的望着楼道电梯，等着卫兰从里面出来。 “叮咚——”八点过十分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一个身穿粉色外套的身影，从电梯里举步走出。 “卫兰，这边.......”吴宇屾温柔地喊道。 卫兰小跑着朝吴宇屾奔去，嘴角扬起的弧度如同这春日里的花朵。吴宇屾张开双臂，卫兰似一阵轻盈的风，瞬间扑进他的怀里，那股属于她的淡淡的清香瞬间包围了他，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起来。 “等很久了吗？”卫兰抬头，眼眸里闪烁着星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没有，刚好。”吴宇屾轻轻捏了捏她的白皙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等你再久都不觉得久。” 卫兰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她挽着吴宇屾胳膊，“那我们走吧，你回去睡觉了吗？” “睡了，现在精神好的很，满血复活。”吴宇屾笑道。 “康康旁晚醒来，第一时间就跑出来找你.......他说特别喜欢你，谢谢你，吴宇屾，让我和康康过了这么快乐的一天。”卫兰突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向吴宇屾。 “傻瓜，这是我应该做的，男朋友不就是应该陪女朋友，哄女朋友开心吗？虽然今天带个小电灯泡，但我也很开心.......”吴宇屾宠溺地刮了刮卫兰的鼻尖，眼中满是对她的深情与珍视。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步伐轻快而默契地继续前行。夜晚，城市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一条无人的小巷被月光轻柔地覆盖，显得格外幽静而浪漫。 吴宇屾和卫兰的身影缓缓靠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与温情。吴宇屾停下脚步，眼眸渐沉，喉结轻滑了下，他帮卫兰挽过耳边的碎发，柔声在她耳旁说：“上次你亲了我，这次我要还回来......” 卫兰耳根发烫没有躲闪，她的心脏却在剧烈的跳动，吴宇屾的鼻息热哄哄的喷洒在她的耳边，越来越近.......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灼热，一只手托住卫兰的脸，缓缓地将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 起初吴宇屾的吻还是温柔又克制的，但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不再只满足于浅尝辄止，他的舌头轻柔地滑进卫兰的口中，吸吮着每个角落。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似乎彼此都要沉溺其中。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这个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感到有些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空气中残留着彼此呼吸的余温，吴宇屾轻轻抚了抚卫兰的脸颊，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垂边喃喃道：“.......之前不懂为什么人们总说吻是甜的，现在尝过，终于明白，它真的是甜的，甜的让人上头.......” 吴宇屾温热的气息让卫兰脸颊发热，她羞怯的颔首，心狂跳不止。 他侧脸靠近卫兰，用微凉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卫兰，你知道吗？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卫兰轻轻依偎在吴宇屾的胸膛，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给予的安全感：“我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觉得无比珍贵。” 吴宇屾又在卫兰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沉着气息，柔声说：“卫兰，等毕业了，你来都城好吗？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时时散步，一起吃饭.......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了。” 卫兰抬眸，望着吴宇屾那双充满深情地眼睛，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无论未来怎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幸福与满足的光芒。 在无人的街道，他们紧紧相拥，夜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度和甜蜜。 第四十七章 樱花雨 周日的清晨，三月的春风轻轻吹拂在吴宇屾的的脸上，带着春初的温柔与羞涩，仿佛连风都知晓他此刻的心情——期待、兴奋。 吴宇屾站在卫兰宿舍楼下，身着一件简约的甩帽休闲外套，显得既随性又阳光。他的目光不时地望向楼梯口，眼中闪烁着光芒。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沉浸在春日的怀抱中，花朵在枝头竞相绽放，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一切的美好，在吴宇屾的眼中，似乎都在为他和卫兰的约会增光添彩。 终于，卫兰的身影出现在了吴宇屾的视线中，她依旧穿着昨天的那套粉色呢子外套，但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是舍友们知道卫兰今天约会，专门为她打扮一番。 柔顺的头发披散在卫兰肩上，几缕碎发随风轻舞，她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最美的花朵，看到吴宇屾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期待。 “你......你今天好美.......”眼前的卫兰青春靓丽，明媚而不妖艳，清新脱俗，吴宇屾不禁赞美。 卫兰闻言，脸颊微微泛红，牵起嘴角小声说：“我们走吧.......” “附近有个公园，里面的樱花全部盛开了，我们去那里逛逛吧.......”吴宇屾轻轻牵起卫兰的手，提议道。 “呜呜呜，呵呵呵——”三楼的一宿舍窗户口，伸出三个脑袋，在那里大声笑着，起着哄。 “卫兰，好好享受今天的约会哦。”朱晓摆着手，喊道。 面对舍友们的热情起哄，卫兰和吴宇屾的脸颊不约而同地泛起了红晕。 卫兰跟她们几人微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吴宇屾拉着她羞涩甜蜜地跑开了。 他们来到公园，手牵手步入这片花的海洋，每一步都踏在柔软的花瓣上，仿佛走在了云端。樱花的香气淡淡地萦绕在空气中，混合着泥土与草地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一同抬头望向那满树繁花，仿佛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春天的秘密。 “樱花的花期很短暂，因此在盛开的那一刻，便倾尽全力去绽放，展现全部的绚烂。”吴宇屾感叹道。 “就如同烟花一般，短暂而绚丽。”卫兰眼底蕴起一抹粉红。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随风起舞，粉嫩的花瓣如同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将吴宇屾和卫兰包裹其中。 他们紧紧相拥，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让花瓣轻抚过脸颊，感受着这份温柔和浪漫，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留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周围轻柔地风声。 当花瓣雨渐渐停歇，他们睁开眼睛，相视一笑。 吴宇屾缓缓地将飘落在，卫兰发丝间的樱花花瓣取下，捧在手心柔声说：“你看这花瓣晶莹剔透，粉嫩无瑕，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纯洁而真挚。” “希望能像这些樱花一样，经历四季的更迭，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像现在这样美好”。 他们继续在樱花树下漫步，时而停下脚步，拍下这难忘的一幕；时而低头私语，分享心事。 随着步伐的逐渐放缓，他们来到了一片空阔的草地上，这里没有人群的喧闹，只有宁静和惬意。 “我们坐在草地上休息一会吧？”吴宇屾轻声问。 “嗯.......你看天上的白云，一大朵一大朵，像不像？”卫兰仰着脸，嘴角微扬。 “想不想吃？我给你揪一点尝尝.......”吴宇屾伸出手五指张开，假装对着天空手一合一揪，然后放到卫兰嘴边笑问：“甜吗？” “甜........哈密瓜味的........”卫兰吧唧吧唧嘴，略一迟疑，半带微笑道。 “那我也尝尝.........”吴宇屾说着，抬手扣住卫兰的后脑，吻上了柔软的嘴唇，舌尖轻轻勾缠。 片刻后，他咧着嘴放肆的笑道：“真是哈密瓜味的呢.......” 卫兰回过神，唇瓣动了动，两眼四处乱瞟了瞟，面颊上涌着两片红潮说：“那么多人......幼稚。” “我只对你幼稚........”吴宇屾深情望着卫兰，揽住她的肩，轻声道。 卫兰缓缓地把头偏在吴宇屾的肩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薄荷香。 “鄢然姐邀请你中午去她家吃饭呢，我姐夫——辉哥做的一手好菜，我们有口福了。”吴宇屾想起早上出门时，鄢然交代自己的事。 “去鄢然姐家吃饭？”卫兰眼眸瞪的圆圆的。 “嗯，不用紧张，你又认识鄢然姐，辉哥人也很随和，就是简单吃个便饭.......”吴宇屾先是宽慰了几句，又开起玩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呀，你这才刚是见我姐和姐夫呢，要是见我爷爷、四个姑姑和小妈，你不更紧张？” “我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刚在一起不久.......”卫兰颔首，摆弄着衣角。 “我早就猜到了，所以我让鄢然姐先给咱们保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卫兰笑问。 “我以前不是吗？”吴宇屾佯装生气。 “以前你都是先吐为快。” “我有你说的那么没城府吗？” “你不是没城府，你是不屑一顾、不可一世。” “我有吗？........”吴宇屾审视着自己，纳闷的问。 “我们走吧，先去水果店买点水果。”卫兰拉起坐在草地上的吴宇屾。 “你想吃水果了？” “去鄢然姐家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 “还是我女朋友善解人意。”吴宇屾一脸宠溺地笑道。 两人坐车来到鄢然家附近的水果店，挑了两袋当季的水果。 付钱时，两人争着买单。 “去鄢然姐家做客，我理应买的。”卫兰执意。 “什么理应？哪有什么理应？哪有让女朋友买单的？”吴宇屾不甘示弱道。 “你听我的好吗？让我买。” “卫兰，你是不是在心里挺瞧不起我的？我没你自食其力，自己挣钱自己用，我还花着家里的钱，啃着老？”吴宇屾收起钱包，一副蔫蔫的样。 “你说什么呢？你现在不是还没毕业吗？再说你就不能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吗？”卫兰简单温馨的两句话，扫走了吴宇屾的挫败感。 “卫兰，我要向你学习。” “学习什么？” “自力更生啊，我要自己挣钱，然后用自己挣得钱去给你买东西，而不是再用家里的钱。”吴宇屾笃定而又自信的说。 “嗯。”卫兰望着吴宇屾，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欣慰。 这对小情侣来到鄢然家，已是中午时分。 “卫兰来了，快进来了。”鄢然和余辉看到卫兰，热情的招呼着。 “卫兰，这是辉哥。”吴宇屾简单的介绍。 “鄢然姐好，辉哥好。”卫兰笑眯眯地喊道。 “你好，快进来，怎么还买东西了？”余辉接过吴宇屾手里的水果问。 “卫兰买的，说第一次拜访，不能空手。”吴宇屾扬起嘴角说。 “太客气了，卫兰，你还是学生........挣钱不容易，下次不许那么客气了，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鄢然挽着卫兰坐到沙发上。 “嗯，就买了点水果，没什么.......”卫兰羞涩的应道。 “我女朋友懂事吧？”吴宇屾得意的问。 “懂事，可比你懂事多了........”鄢然斟字酌句道。 “我这么不懂事了？” “你说你，还没回学校几天，就又跑回来......卫兰，你要好好管管他，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来。虽然上了大学，但也不能放松啊，恋爱可以谈，可不能耽误学业？你说对不对？卫兰.........”鄢然意有所指的问。 卫兰虽没城府，但鄢然的话她听明白了。这两次吴宇屾都是因为她从学校跑回来，鄢然还是心有芥蒂的。 “回来是我愿意的，卫兰也不知道，你问她干嘛......”吴宇屾护着卫兰，抢着说。 “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说着他的。”卫兰给吴宇屾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好了，好了.......别在这坐着了，菜都凉了，快去吃饭。”余辉笑着招呼道。 四人一起来到餐桌旁坐下，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满了餐桌。 “太丰盛了，让姐姐和姐夫费心了。”卫兰客气道。 “又客气，快尝尝，都是你姐夫做的，我就打打下手，你姐夫做菜还是比较拿手的......”鄢然从不吝啬对自己老公的夸奖。 “好吃......”卫兰拿起筷子夹了块宫保鸡丁，放进嘴里，称赞道。 “那就多吃点，我也是结婚后慢慢钻研的厨艺........结婚是可以瞬间让人成长的。”余辉自嘲道。 “我觉得姐夫说的有道理，我这刚谈恋爱，都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成长了........”吴宇屾不停地给卫兰碗里夹着菜。 “确实........你看以前他吃饭从来不顾别人，现在多会照顾人，一会加菜一会倒饮料的.......”鄢然跟余辉打趣着吴宇屾。 “我女朋友，我不照顾，谁照顾？”吴宇屾大男主地说。 “是是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卫兰是你女朋友，”鄢然调侃说，又接着问卫兰：“他是不是特粘人？” 卫兰笑了笑，颔首不语。 “你笑什么？你认为我粘人？那我就粘着你.......”吴宇屾眉眼含笑，用胳膊在卫兰的胳膊旁蹭了蹭。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饭后，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 “小屾，今天阳光明媚，我们去篮球场打会篮球吧？消消食。”余辉提议。 “好啊，走，去斗一斗。”吴宇屾语气不客气道。 四人来到小区的篮球场，吴宇屾和余辉两个犹如闪电在篮球场上穿梭，卫兰和鄢然则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看着他们两个投篮、盖帽、抢断........ “你看你姐夫，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屾在那玩的不亦乐乎。”鄢然看着球场上两个身影说。 “姐夫球打的很好，很专业，”卫兰说。 “他曾拿过市里的业余篮球十佳运动员。”鄢然满眼幸福地望着场上的余辉。 “他很优秀。” “他确实很优秀，但人无完人，他也有他的缺点.......就像小屾一样，看似成绩好，长的帅气，又考上了国内的名牌大学，但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卫兰，这些你了解吗？”鄢然意味深长的说。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些方面。”卫兰淡淡地回答。 “比如小屾的家庭，他没有妈妈，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性格上喜怒无常。爷爷和姑姑们又很宠他，从小到大，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占有欲很强。”嫣然举例道。 “还有说话做事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会自以为是，有时会做一些幼稚无聊的事，有时会大男子主义........”卫兰接着说。 鄢然惊诧的望着卫兰问：“你都知道？你对小屾很了解，那他这些缺点你不介意？还是喜欢他？” “嗯，喜欢不就是这样吗？喜欢他的全部，也包括他的缺点......我也有很多缺点，内向寡言、呆板无趣.......”卫兰自嘲道。 “不，卫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熟稳重。你和小屾，性格一静一动，很是互补。不过以后的日子，你们还是要互相包容。” “谢谢鄢然姐，我知道了........”卫兰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叮铃铃——”响起，“不好意思，我借个电话。”她歉意的起身，来到篮球场一角落。 “喂，齐先生，您好........现在？........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赶过去。”卫兰简短的回复，然后挂断了齐衡打来的电话。 吴宇屾看到卫兰接完了电话，好奇地走过来问：“谁给你打的电话？表情这么严肃？” “康康的爸爸——齐先生，他出去办事，临时让我过去加个班，带康康去上课。”卫兰说。 “现在？” “嗯，我可能过会赶不及送你了.......这是第一次临时让我过去，我不好拒绝.......”卫兰解释。 鄢然闻言走过来，拍了拍卫兰的肩膀，浅笑说：“没事，你去忙，我和余辉可以去送小屾，再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那么多人送？” 卫兰不确定地望向吴宇屾，等他的回复，她怕他会失落发脾气。 吴宇屾迟疑半晌，勉强的挤出微笑：“.......没事，你先去忙，走，我送你去坐车。” 卫兰跟鄢然和余辉告别后，和吴宇屾一起走向公交车站台。 “对不起......”卫兰看吴宇屾强颜欢笑的样子，小声说。 “傻瓜，干嘛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要强，打工养活自己还有妹妹.......我应该为你骄傲，更应该向你学习。” “你怎么这么暖心.......”卫兰翘起脚尖，轻轻地亲了一下吴宇屾的脸颊。 “你这算打一巴掌奖励一颗糖吗？”吴宇屾挑眉笑道。 “不是，我是先奖励一颗糖，后面才是一巴掌........” “还有巴掌？” “这次回去，安心在学校里学习，别再跑回来了，等到放暑假........” “放暑假还有三个月呢，我怎么可能那么久不见你。”吴宇屾的脸瞬间拉垮。 “你先听我说完，好吗？我们可以qq视频啊，每周日我都会去网吧给你视频，”卫兰见朱晓就是如此，去网吧和男友视频聊天，以解相思之苦，“刚才鄢然姐也说，希望你能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我不想你因为见我.......经常跑回来，你懂吗？我希望你喜欢我，你的家人也能喜欢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说的，每周日都要跟我视频，不许晾我.......”吴宇屾低下头，轻声道。 “嗯，拉勾.......”卫兰笑着伸出小拇指。 吴宇屾也扬起嘴角，伸出小拇指，两根小拇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旋即，吴宇屾猛地一拉把卫兰拉进了怀里，下一秒，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第48章 莫名的加班 卫兰赶到齐衡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她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齐大娘。 “小兰，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跑来了？”齐大娘惊讶地问。 “齐先生打电话给我，让我带康康去上课。”卫兰说。 “康康刚被王姨带走了，王姨虽没能力陪康康上课，但送他是没有问题的.......衡子也是，不就一节课嘛，还让你再跑一趟........” “........是卫小姐来了吗？”齐衡从书房沉着脸走出。 “你怎么还让小兰又跑一趟，她男朋友过来了，要陪.......” “我请卫小姐过来有事，”齐衡打断母亲的话，拿起外套转脸对卫兰冷言道：“请跟我出去一趟。” 站在门口的卫兰，跟着齐衡进了电梯。 电梯里，齐衡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他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纵即逝。此时他高而瘦弱的书卷之气，荡然无存。 两人走出电梯，也一直没讲话，齐衡也没说去哪里？什么事？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的一家咖啡店，齐衡拉开店门，示意卫兰进去，两人才有了眼神的交流。 “先生、小姐，请问想喝些什么？”店里服务员问。 “两杯冰美式。”齐衡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冰冷的气息。 “一杯就可以了，我不用，谢谢。”卫兰望了一眼齐衡，又望向对面的服务员说。 “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对着干？”齐衡蹙眉道。 “没有.......我喝水就行。”卫兰低声解释。 咖啡店里幽暗的灯光，映衬着齐衡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他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卫兰身上。 “齐先生，您说有事，请问有什么事？”他的目光让卫兰不自在。 “你很赶时间？”齐衡轻蔑地问。 “齐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卫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很赶时间？”齐衡也重复着刚才的话。 “您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卫兰起身准备离开，她不想这样耗持下去。 “我是你的老板，你就这态度对我说话的？” “您是我的老板，可我工作上并没有什么失误........” “没有失误？我跟你说过，不许带陌生人来我家，你呢？” 卫兰如醍醐灌顶，明白了齐衡阴脸的原因，连忙解释：“因为昨天康康睡觉了，所以他才进屋送康康进来........他并未久留。” “你无需给我解释，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齐衡斩钉截铁道。 “可这并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那天他陪康康踢球........” “康康有父亲，用不到让他陪。”齐衡两手拍在咖啡桌上，赫然起身。 “........对不起，是我违反了约定，”卫兰承认错误，不关事情大小，自己确实违约了。 “绝不许再有下一次，”齐衡的眼眸宛如一柄利剑。 卫兰隐忍着点了点头，她不懂这点小事，值得他生这么大的气，专门让她过来，当着面训斥她一顿。 “齐先生，您说的我记住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哪里？我说了让你加班。” “我去接康康，”卫兰斟字酌句、面无表情的说完，推门出了咖啡店。 齐衡缓缓地坐下，他幽深的黑眸紧盯着卫兰远去的背影，并皱起眉宇，眸色变得幽暗。 昨天晚上他应酬到半夜才回家，醒来时已是今天中午。康康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跟他打着手语述说着，昨天吴宇屾和卫兰带他去吃了肯德基和看电影，特别是吴宇屾踢球很厉害，带着他一起踢球得了第一名........并拿出教练用拍立得给他们三人拍的照片，三人露着洁白的牙齿，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头紧紧贴在一起.......多像幸福地一家三口。 看着儿子这么开心，他应该开心才对，可他心里却升起了一团烈火，他不知是觉得自己父亲的位置受到了侵占，还是不喜欢照片上这个人，还是不喜欢看儿子和他那么亲近........只是他心里莫名的火，让他压不下去。 紧接着，齐大娘看到照片，又对照片里那个男子称赞一番，说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和卫兰很般配，并对康康很照顾，让康康度过了快乐难忘的一天....... 确实，齐衡也从未见过康康如此兴奋过，他虽然每周日尽量抽时间去陪儿子，但他没陪他在足球场上认认真真踢完过一场球，或是去看一场电影........ 齐衡压着内心的火，强颜欢笑的摸了摸康康的头，进了书房。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徐徐地点燃一支烟，这么多年自己辛苦打拼，就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儿子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他惧怕贫穷，贫穷让他的青春里满是遗憾和创伤。 大学时，他的父亲得了肺癌，为了不拖累本以一贫如洗的穷家，他的父亲在得知病情后，没有去医治，而是在一个无人的清晨，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上........从那一刻起，他发了疯的读书，他要成功，他要脱离‘穷’这个字，穷是那么的可怕，穷人的命又是那么的卑微，同学们常常嘲笑他，穿打了补丁的衣服，嘲笑他，啃馒头就咸菜....... 最终他大学毕业时，拿着全额奖学金被报送到国外留学........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他付出多少努力换来的。 现在成功了，有钱了，但是骨子里的敏感、阴冷却没有随着他的成功，而被治愈。 于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卫兰的号码........ 卫兰接康康回家后，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陪康康读卡片，玩积木.......中间接到吴宇屾的电话，他已上火车，他们又将分隔千里。 晚饭时，齐衡推门回家，和他们一起用餐。 卫兰一直闷头吃饭，回避着齐衡地目光。 此时齐衡和在咖啡店里的，已判若两人，他微笑着给康康和母亲夹菜，冷峻的脸庞已烟消云散。 “小兰，你夹菜吃啊，别只吃米饭.......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家和衡子一起吃饭吧？不用拘谨。”齐大娘笑眯眯地给卫兰夹了一夹菜，又转脸对齐衡道：“以后有时间就多在家吃几顿饭，整天在外边吃，油大伤身，还有虽然康康平时有我和小兰陪，但男孩子越来越大，还是父亲陪伴会好些。” “妈，工作需要........我也想多在家陪陪你和康康，不过您说的对，等这个楼盘售空收尾后，我就休个年假，好好陪陪你们.........”齐衡柔声道。 “到时候，你再陪我回老家一趟吧，好长时间没给你爸烧过纸了，平时逢年过节都是你两个姐姐烧，这几天他老是托梦给我，想让我回去看看他......”齐大娘伤感的说。 “好，听您的。”齐衡闻言意骇。 齐大年听闻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饭后，卫兰帮王姨收拾洗好碗筷，八点刚一过，她便准备离开。 “大娘，王姨，我回去了，”卫兰拿起外套说。 “小兰，今天怎么回去那么早，以前都是和我们两个聊会天的。”王姨说。 “小兰想回去，让她早点回去，每天一个女孩子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太晚也不安全。”大娘欲从沙发起身送送卫兰。 “大娘，您坐着看电视吧，不用送我。”卫兰抿起嘴角，又对康康摆了摆手，“明天见，康康。” “我开车送你回学校。”齐衡从洗手间出来，边洗手边说。 卫兰本想趁齐衡去洗手间的空隙，赶快溜走，不用给他尴尬的打招呼，下午他那个态度，卫兰还是心有芥蒂的........这会他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卫兰拒绝道。 “小兰，你让他去送你，他平时不在家，这在家了，就让他去.......昨天你和你男朋友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康康，衡子也想谢谢你.......”齐大娘慈眉善目的说。 “真不用.......”卫兰露出尴尬之色，心想他谢我？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这时，齐衡已穿好外套，站在门口：“走吧。” 出了电梯，卫兰径直走出楼栋，转身面无表情的跟齐衡说：“齐先生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没有，”他眼神微眯。 “那您真的不用送我，谢谢。” “我说了送你。” “现在已是下班时间，您没资格要求我什么。至于下午您跟我说的，我已记住......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卫兰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小区出口走去。 齐衡望着这个少女渐渐远行，而又倔强的背影，和自己年轻时是那么相像——要强不服输。下午卫兰走后，他一直在咖啡店里独自坐到天黑，他承认自己处理这件事时有些小家子气，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敏感和占有欲。 他在楼下点燃一支烟，缓缓地一吸，烟雾缭绕而起，香烟的火光在他唇边明明灭灭。 ‘叮铃铃——’他的手机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显示屏上显示着李助理的名字，他懒散地接起电话：“喂，有事？” “您好，齐总，现在说话方便吗？” “说。” “lili说你这两天不接她的电话，就打电话打到我这边了，你要不给她回.........”李助理在电话另一边无奈道。 “给她一些钱，把她打发了吧........我不想再见到她。”齐衡低沉阴冷地打断李助理的话。 “好，齐总，我明白了，那您忙。” 齐衡挂断李助理的电话，又深吸一口手中的烟，烟身淡淡泛着蓝光，与他迷离而又深邃的眼眸交相辉映，透过着袅袅烟雾，他仿佛看到了这几年自己的过往：离婚从国外带着康康回来，白天奔于工作，晚上纸醉金迷........麻痹着自己，身边的女友几个月换一个——lucy、july、cici.......还有刚才的lili，有些名字他甚至已记不住了.......他从未带这些女人回过家，她们只要粘着自己，让自己感到厌烦，他就把她们打发走，被感情伤过的他，早已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真爱了。 齐衡垂下眼帘，目光掠过指间那即将燃尽的烟，他从容的将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捻，烟蒂被精准无误地掐断，火星瞬间熄灭。整个过程，他的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犹豫或不舍，仿佛是他对过去某个瞬间、某个情绪的告别。 这边，卫兰刚坐上公交车，吴宇屾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下班了吗？”吴宇屾的响亮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火车轰鸣声。 “嗯，火车上人多吗？”卫兰此刻很想念吴宇屾，虽刚分开而已。 “还好，这次买到卧铺了，可以躺着了........” “不许你再这么折腾了.......我不想你再这么折腾。”卫兰沉声说。 “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怪怪的，谁欺负你了吗？”吴宇屾问。 “没有.......就是想你了........” “那我现在就跳下火车回来找你。” “别闹了........你答应我的，不许再偷偷跑回来。”吴宇屾的孩子气，总能在不经意间，让卫兰沉闷、隐忍的生活感到一丝光亮。 “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就是.......我也想你，这三个月怎么熬啊，你一定要及时接我电话，每周末跟我视频.......” “吴宇屾。”卫兰轻轻地喊道。 “嗯，怎么了？”吴宇屾轻声答。 “没什么，就是想喊声你的名字......” “傻瓜。” 是啊，在感情里，我们都是傻瓜，傻傻地爱着，以为这样爱着就可以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第49章 难忘七夕 卫兰和吴宇屾分开时是初春，再相见已是盛夏。 一下火车，吴宇屾就拖着行李箱赶到卫兰学校门口，当卫兰看到吴宇屾的那一刻，她小跑着冲进他的怀里，所有的矜持和羞涩都被思念的洪流冲垮。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吴宇屾也紧紧地环住卫兰的腰，他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轻摩挲着卫兰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与疼惜。 “让我好好看看你.......”吴宇屾双手放在卫兰肩上，满眼深情道。 卫兰今天穿的很平常，简单的白色t恤配蓝色牛仔短裤，随性而又自然，白色t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短裤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修长的双腿，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在吴宇屾眼里，此刻的卫兰如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你又变得漂亮了......还有女人味了.......” 吴宇屾的语言直白，并且眼神炽热，卫兰羞涩地颔首，轻轻推开他，转换话题说：“我带你去吃早饭吧.......” 吃完早饭后，卫兰要去上课，她还有两天才放假，吴宇屾坐车回了县城爷爷家，分开时，又难舍难分了一阵。 不过，还好两人过几天又见面了，吴宇屾打算来市里学驾驶，住在大姑家，这样也方便他和卫兰每天见面，等自己拿了驾照，就可以开车接送卫兰了，这是他最近最大的愿望。 卫兰放暑假后，也是先回家了两天，接着又和吴宇屾一起回到市里。白天吴宇屾学驾驶，卫兰当家教，两个人各忙各的，晚上时，吴宇屾便接卫兰下班，两人一起散步、逛超市......这是最岁月静好的一段日子。 而且这次回去，卫兰的妈妈告诉她，家里的贷款还得七七八八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还清了。妈妈和爸爸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只是也添了许多皱纹...... 不管怎样，卫兰想只要自己肯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到家里的账还清，她肩上的担子也会轻一些，不用每天睁眼闭眼就想着如何把一个钱掰扯成两个用。 再过几年，她和妹妹都毕业了，有了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爸妈更无需操劳，再为钱发愁.......让他们享享福，卫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与向往。 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吴宇屾开着大姑父的宝马来接卫兰下班。 卫兰下楼走出楼梯口，左顾右盼没看到吴宇屾的身影，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灯晃了两下，吴宇屾开门从驾驶室下来，一手叉着裤子口袋，一手给卫兰示意，脸上扬起灿烂的微笑。 “你拿到驾照了？”卫兰举步走到他身边，勾起嘴角问。 “那还用说，”吴宇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本，在卫兰面前晃了晃。 “看你的得意的样子。” “那是，有了它以后我就方便了，特别是接送你上下班，不用天天再打车或是坐公交了。” “坐公交我觉得挺方便，你不用每天接送我.......你开的是谁的车？”卫兰问。 “我大姑父的，他有两辆车，鄢然姐也有一辆.......我爸的车都在省城，县城呢，反正家里车是够用的.......我爸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再给我买一辆法拉利，到时候我天天带着你去兜风.......”吴宇屾目中流露着喜色。 卫兰闻言，却莫名的有一股落差感，她牵着一丝微笑。 “请上车........”吴宇屾帮卫兰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说：“你可是载我的第一个乘客哩。” 卫兰轻盈地步入车内，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与皮革香交织在一起，吴宇屾伸出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拉出安全带，轻轻地给卫兰扣上，然后关上车门。 卫兰不禁上下打量着车内，车内的装饰简约而不失奢华，中控台上的大屏幕液晶显示屏清晰明亮，桌椅采用高级皮质材料制成，触感柔软。 “吴师傅的车要启动了，乘客您做好准备了吗？”吴宇屾打趣道。 “吴师傅，请开车，”卫兰配合道。 “好嘞，出发——” 吴宇屾脸上洋溢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双手紧握方向盘，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车缓缓启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生怕有任何遗漏。 “吴师傅的车开的又稳又好，五星好评........”卫兰看着吴宇屾高度集中的表情，鼓励的说。 “乘客的肯定，是我前进的动力。”吴宇屾顾盼间微笑道。 吴宇屾的车快驶出小区时，迎面驶来一辆奔驰，吴宇屾放慢了车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两辆车成功交汇而过。 卫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吴宇屾，他认真而冷静的样子，让她想起高中时他做题的时候，就是这样眉宇微蹙、眼神专注........卫兰的眸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有他在，她是安心的。 “齐总，刚才那辆车不是祥云酒店鄢总的车吗？”奔驰车里的驾驶员——李助理问。 “车牌号是他的，祥云酒店的大老板姓吴，鄢总不过是挂牌罢了。”齐衡淡然道。 “哦.......可卫小姐怎么坐在鄢总车里？.........开车的是个年轻人。”李助理似笑非笑道：“现在的小姑娘，都不简单着呢。” 霎那间，齐衡脸上冷意翩飞，眼神如利剑般盯着，后视镜中背道而驰的宝马车。 “不过她对康康到真是尽心尽责，上次下雨您让我开车来接她和康康去上课，我看到她笔记本上，记得满满的都是关于康康上课内容的笔记........” 齐衡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李助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多了，便尴尬的闭上了嘴。 接着，李助理把车缓缓地停在齐衡家楼下，下车后轻巧地开启后座车门，恭敬的招呼着：“齐总，慢走。” 齐衡至始至终那如刀削般的脸，冷若冰霜。 他开启家门，王姨面带微笑的迎来：“齐先生回来了，”并接过齐衡手中的的公文包。 “今天家中有客人来访吗？”齐衡问。 “没有啊，就我和齐大娘、康康，我们娘仨.......哦，对了，还有小兰，她刚走没多大会.......怎么了？先生。” “没事，康康睡了吗？” “还没吧，小兰走的时候给他洗好澡上床的，到现在还不肯睡，每天呀，都不舍得他小兰姐姐走，要他小兰姐姐陪着睡.......”王姨摇着头笑说。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齐衡信步走向康康卧室。 “呀，你回来了，”齐大娘看到齐衡从床上起身道。 康康也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抱住齐衡地脖子。 “妈，你去睡吧，我哄康康睡。”齐衡边和康康顶着头亲昵着，边和齐大娘说。 “好，你们爷俩睡......”齐大娘笑眯眯地望着爷俩，缓缓地走出卧室。 齐衡搂着儿子躺在床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齐衡温柔地望着康康肉嘟嘟的小脸蛋，不禁扬起嘴角，康康是他的全部，当年离婚他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要康康的抚养权。他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什么，直到康康的出生，他才感觉到这个小生命是因自己而生，有真真切切的归属感。 他轻抚康康睡熟的面颊，康康小嘴微扬，接着咯咯的笑出声。 “这是做了什么美梦，笑得如此开心.......”齐衡也跟着浅浅一笑，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儿子这份纯真与安宁，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茁壮成长，哪怕他有残疾，他也要他快乐。 吴宇屾开着车一路向北，驶向郊外。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离英子姐家可越来越远了.......还是纯给我炫耀你的车技？”卫兰坐在车上笑问。 “你就夸夸我的车技怎么样吧？”吴宇屾自信道。 “一百分，驾驶员开车极其认真、负责。” “车技？” “车技.......还有进步的空间。”卫兰回想这一路，吴宇屾开车虽不像蜗牛爬那么夸张，但基本上保持在三十码的速度，后面的车一辆辆从他们的车身飞驰而过，于是憋住笑说。 “就想不到一个词去夸我的车技？” “稳当，非常稳当.......” “怎么听着这词带着损的我的感觉........” 两人相互一望，噗呲笑出了声，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彼此的灵魂。 吴宇屾驾驶着车慢慢地停下，眼前是一片无垠的翠绿草地，宛如一张巨大的绒毯铺展在天地间。 接着，他又轻轻按下按钮，天窗缓缓开启，仿佛是通往另一个绚丽世界的门户，将繁星点点的夜空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卫兰昂起头，望着由无数颗璀璨的钻石镶嵌的天幕，黑眸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她抿起嘴角，轻轻感叹道：“好美........” 她几乎每天晚上下班，都是披星戴月的走在路上，却从没抬头去仰望过这片星空。 罗曼罗兰曾说：“这个世界从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忙碌的生活，让她错失了太多人生的风景。 “还好.......还好有你在.......”卫兰转脸深情地望着吴宇屾，喃喃道。 “你说的什么？”吴宇屾没听清，柔声问。 卫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地微笑，明亮的眼眸与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遥相呼应，她静静地望着吴宇屾，在心里默默地感恩：吴宇屾，谢谢你带我领略这个世界的美好，谢谢你为我黑白的生活增添了色彩，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它因你而动听.......有你在，真好........ 星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吴宇屾轻轻地吻上卫兰的眼眸，接着是眉心、鼻梁，再滑至唇瓣，细细在她唇上辗转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的清香，她的柔软。 无比绵长的一吻过后，吴宇屾轻抚着卫兰的脸颊，指着夜空对她说：“看，那颗最亮的星是织女星，夏天只要天气晴朗，轻松既可以看到，织女星旁边有四颗亮度暗一点的小星，呈菱形的样子，人们认为是织女织布的梭子，称为‘梭子星’........与织女星遥互相望的是牛郎星，就是那颗看到了吗？” “嗯.......它旁边好像还有两颗小星，是什么星？” “那两颗星和牛郎星合称‘扁担星’，中间是牛郎，而两边的小星星则是他和织女的一对儿女，他挑着孩子正在追赶织女.......”吴宇屾娓娓道来。 “今天是不是就是七夕？”卫兰突然问道。 “嗯.......”吴宇屾意味深长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从车后座的脚板下，捧起一束白玫瑰。 在淡雅如雾的星光里，吴宇屾将手中的鲜花徐徐递到卫兰面前，他望着她，眸光温柔：“......白玫瑰代表纯洁的爱情，送你........节日快乐，这是我们第一七夕，不过我们比牛郎织女幸福，可以永远在一起。” 卫兰轻轻地接过鲜花，低头嗅着花香，她嗅到了深情与温暖，嘴角绽放出幸福地微笑：“谢谢，这花好香........你说牛郎和织女这一天会相会吗？” 吴宇屾轻抚着卫兰的背，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声音淡雅：“你相信会，就会.......牛郎星和织女星之间确实隔着银河，只是比较暗淡，在城市中是看不到的........” “我想他们会........我想他们此刻会像我们一样幸福。” 卫兰和吴宇屾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望向浩瀚无垠的夜空，繁星点点........ 第50章 家宴【1】 八月底的一天旁晚，卫兰正在厨房和面，一旁的王姨剁着肉馅，准备晚上包肉包子。 “小兰，你这面和的真是好，你看，一按就弹上来了，韧性好着呢.......”王姨按了一下面团笑说。 小兰被王姨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说：“不知道一会这面团能不能发酵的好？发好了才好.......” “我看没问题，”王姨爽朗的笑道。 这时，一颗小脑袋蹭了蹭卫兰的胳膊，肉嘟嘟的小手指着面团。 “你想要揪一块面团玩？”卫兰笑盈盈地问。 康康眨着一双灵动的小眼睛，点了点头。 “我再重新给你和个硬一点的面团，咱们做面灯怎么样？”卫兰瞬间眼眸一亮。 康康又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面灯。 片刻的功夫，卫兰就和好了一个硬面团，她将面团分成若干小块，每块的大小如康康的拳头般。 “我们先做个什么面灯呢？康康属蛇的，就先做个小蛇的面灯怎么样？”卫兰边说，纤细的手指在面团上灵活的捏压着。 少顷，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就被卫兰捏好了，康康在一旁咯咯笑着连连拍手。卫兰又拿出一个小面团，握起康康的小手把面团压成小圆饼，让康康用大拇指在圆饼中间压出一个窝，形成灯盏的形状，然后卫兰把刚才做好的小蛇盘在灯盏的边缘，把它们捏好。 “小兰，你真是心灵手巧啊，面灯都会做，你这是跟谁学的？.......衡子和他姐姐们小的时候，我也给他们做........不过好久没有做过了，我也试试看，看会做不........”齐大娘也被吸引过来，洗了洗手，跃跃欲试。 “小时候，姥姥每次和面的时候，都会给我和妹妹做.......慢慢就学会了。”卫兰童年的那些快乐的记忆，都是姥姥给的。 “是啊，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会做.......我给我大孙子做个什么呢？做只小玉兔怎么样？”齐大娘慈祥地望着康康。 此时的康康，正手里托着小蛇灯看的津津有味呢。 很快，卫兰和齐大娘把十二生肖都给康康做成了小面灯，并放在蒸盘上。 开水上锅，蒸个大约20分钟后，卫兰又用棉签缠上棉花，然后插在灯中间当作灯芯，再将灯里倒入食用油。 康康目瞪口呆地看着，摆在桌子上各式各样的小面灯。卫兰轻轻地划着一根火柴，放在康康手里，握住康康的小手，把面灯一个个点着........ 康康小小的黑眸中闪耀着火焰的光芒，那似乎是希望。 “面灯寓意着吉祥、平安，愿康康快乐成长，身体健康........”卫兰握着康康的小手，在额前合成十字，闭上眼睛喃喃道。 “........这寓意好........这寓意好........”齐大娘不禁感动的回应说。 “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出锅了........”王姨大声吆喝道。 卫兰和康康连忙跑上前去，趴在肉包子前，用鼻子使劲嗅着包子的香味，一脸陶醉。 “小兰，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齐大娘指着卫兰外套的口袋。 卫兰闻言，跑到玄关处的衣架处，从外套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幼稚的蓝皮鼠”几个字，这是卫兰给吴宇屾的昵称，而吴宇屾手机上给卫兰的昵称是“可爱的大脸猫”，两人的网名也是如此。 “世上有我就有你，我们永远不分离，世上有我就有你，我们永远不分离........”《蓝皮鼠和大脸猫》主题曲这样唱着........这是两人童年的回忆，也是他们现在两人的爱情的宣言。 “喂，怎么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了？”卫兰接起电话柔声问。 “你现在可以请会假出来吗？”另一边传来吴宇屾清脆的声音。 “现在？” “嗯，现在........不是快开学了吗？我爸和小妈来大姑这边看我一下，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我想带你一起去，介绍给他们认识一起........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你看怎么样？”吴宇屾说明原因。 “我.......”卫兰闻言，不禁有些犹豫，毕竟是见男友的父母。 “你不用紧张，我大姑一家人都很随和，鄢然姐和余辉哥，你见过的，大姑和大姑父两人那笑起来更像弥勒佛，我小妈就像个小姑娘，估计她和你都能处成姐妹.......至于我爸，虽然整天绷着脸，但他又不管我，所以你不必理他。”吴宇屾又解释了一番，但还是没有听到卫兰的回应，于是，忍不住喊道：“喂，喂.......你在听吗？” “在，”卫兰只是回答一字，并没说去或不去。 “就是个家庭便饭，你不要紧张........刚才也是我小妈刚给我打电话说的，说和大姑、大姑父一起吃个饭，感谢他们一个暑假对我的照顾.......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吴宇屾恳求道。 其实原本他并没有打算把卫兰带去赴宴，他知道卫兰性格慢热，不喜这样的场合，可最近这个暑假，小妈总是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不是她闺蜜的女儿，就是吴宇屾爸爸朋友的女儿，还有大姑也要给他介绍七大姨八大姑家的女儿.......他听着实在烦，给他们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他们还不信，说自己是推脱。 吴宇屾心想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见自己货真价实的女友，今天晚上直接把卫兰带过去，给他们一个王炸。 吴宇屾说到‘家庭便饭’，稍微让卫兰没那么紧张了，她想应该就和上次去鄢然姐家吃饭差不多，再加上吴宇屾恳求的语气，她不忍心拒绝，便轻轻应了声：“好”。 “那我马上过去接你，差不多二十分钟到，你在楼下等我，”吴宇屾听到卫兰答应了，兴奋道。 卫兰挂了吴宇屾的电话，踌躇了片刻，来到齐大娘跟前：“大娘，我有点事，要现在走，想跟您请会假.......” “傻孩子，搞的那么正式干嘛呢.......有急事你就先忙你的去.......等一下，我给你装几个大肉包子，你带着吃。”齐大娘边说边去厨房拿保鲜袋。 “大娘别拿多，两个够了.......” “那哪里够，至少六个。”齐大娘把装好的包子，放到卫兰手里。 “谢谢大娘，那我先走了.......王姨、康康，拜拜.......”卫兰一手提着包子，一手给她们打着招呼。 卫兰刚到楼下不久，吴宇屾便开车来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卫兰刚坐进车，吴宇屾便闻到了香味。 “刚出锅的大肉包子，要不要来一个？”卫兰浅笑问。 “你包的？” “我和的面，肉馅是王姨调的。” “那必须来一个。”吴宇屾咧着嘴笑道，接过包子，便一大口，咬去了包子三分之一，“嗯，真香，太香了.........” 看着吴宇屾狼吞虎咽的样子，卫兰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你慢点吃，别噎了.......过会和你父母见面，我......你知道的，我嘴笨........” “放心，你就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说，有我呢.......咳咳.......”吴宇屾边吃边说，还真噎到了。 “快喝点水......顺顺，”卫兰从包里迅速拿出水杯，打开盖子，递给吴宇屾。 吴宇屾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顺了顺，接着说：“.......咽下去了........有我给你保驾护航你，你不用担心，再说我们一家人都很好相处，除了我爸喜欢阴着脸，你可以不看他。” 没一会功夫，吴宇屾的车就驶入了酒店停车场。 卫兰看着这熟悉的酒店名字和地方，惊讶地问：“我们就在这里吃饭？” “对呀，怎么了？你来过？”吴宇屾边停车边随意地回道。 “去年高考完，我在这个酒店工作了两个多月........” “在这个酒店？”换成吴宇屾惊讶。 “嗯” “这是我家的酒店.......平日是我大姑父打理，去年我整整找你找了一个暑假，没想到你居然在我家酒店了打工？.......早知道我应该来这里找的，你说那个时候我如果找到你，我们会不会就在一起了？”吴宇屾停好车，好奇地问。 “不知道......不过现在不都挺好的吗？”卫兰莞尔一笑，又若有所思道：“原来鄢总是鄢然姐的爸爸。” “看来你已经提前见过我大姑父了，他人是不是很慈善？” “嗯，他人是很好.......”卫兰想起，去年她在酒店工作时，那个已是暮年挺着啤酒肚，矮矮胖胖的男人，总是笑眯眯地对待每个员工。 “现在你放心了吧，”吴宇屾锁好车，走到卫兰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酒店。 “小兰.......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吗？忘记带钥匙了？”正站在大厅迎宾的英子看到卫兰诧异地问。 “不是......姐，我是来.......吃饭的，”卫兰支支吾吾小声道，吴宇屾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介绍一下，她慌忙说道：“这是英子姐.......姐，这是吴宇屾.......” “英子姐，你好.......卫兰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对她非常照顾。”吴宇屾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小吴.......客气了.......自己家妹妹，本该如此........” “呀，小屾来了........许经理愣着干嘛呢，快把客人请进来啊。”鄢总笑呵呵地从包房走出来，打断英子的话。 “客人？108包间的客人？”英子瞪大眼睛问。 “是啊，这是吴总的儿子，小吴总啊，”鄢总指着吴宇屾道。 “姑父，什么小吴总，我不喜欢你们这么叫我。”吴宇屾一脸不悦。 “你爸爸是吴总，就是小吴总啊，”鄢总笑说。 “吴总的儿子？小吴总？”英子姐不可置信道。 “英子姐，你就叫我小屾，或是像刚才那样叫我小吴就行。” 英子没说话，惊诧着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她还是不能相信卫兰的男朋友居然是他们酒店的继承人。 “这不是小卫吗？今年暑假怎么没来我们这里工作了？”鄢总看到吴宇屾身边的卫兰，不禁问。 “鄢总好，”卫兰牵起一丝笑。 “喊姑父.......姑父，卫兰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我女朋友，今天专门带来给你们介绍认识的。” “女朋友？小屾，你还真交女朋友了，你和小卫怎么认识的？这也太有缘了。” “高中同学加同桌，”吴宇屾望着卫兰笑言。 “认识这么久了，同学好，知根知底.......小卫，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说这关系，去年就直接让你去财务部或是人事部工作了，还跑什么大堂.......” “姑父，我们那时还没在一起呢，”吴宇屾替卫兰解释。 “现在在一起了，没事以后你俩就来咱们酒店玩........姑父年纪越来越大了，也帮你爸打理不了几年了，你爸这些家业迟早都是要你继承的，早熟悉熟悉也好.........”姑父拍了拍吴宇屾的肩。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稀罕他这些.......”吴宇屾不屑道。 “他永远都是你老子，走走，快进去吧，别让你老子等你太久了........”鄢总边说边和吴宇屾、卫兰朝包间走去，英子走在他们前面，做着请的手势。 卫兰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而压抑。108是祥云酒店里最豪华的一间包间，包间里射出的灯光，卫兰觉得炫目，她忐忑的紧紧握住吴宇屾的手。 第51章 家宴【2】 吴宇屾牵着卫兰的手走进金碧辉煌的108包间，包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尊璀璨夺目的大旋转餐桌。 餐桌的正位坐着一位穿灰色polo衫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面容沉峻，如不可动摇的山岳，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那眉宇之间和吴宇屾有几分相像，不用说他就是吴宇屾的爸爸——吴天祥。 吴宇祥的右边坐着吴宇屾的小妈，她妆容淡雅温婉，发型梳理得一丝不苟， 此刻，她正和一位脸庞圆润饱满，眼角带着几分岁月痕迹的妇人热聊，那是吴宇屾的大姑。 英子把卫兰、吴宇屾和鄢总，引进包间后，便退回了大厅，临走时满眼牵挂和不安地望着卫兰。 “小屾来了，还带着女朋友来了........”鄢总刚进包间门，就吆喝喊道。 包间里的三人闻言后，瞬间，脸都僵住了。 小妈微张着嘴，吃惊的瞪着眼睛，站起身再次确认的问：“小屾，这位是？” “我女朋友，卫兰.......没骗你们吧，给你们说我有女朋友了，你们还不信，今天给你们个王炸，直接带她过来了，现在相信了吧？”吴宇屾笑嘻嘻的介绍，接着又揽着卫兰的肩说：“这是我小妈，李春花女士.......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因为太‘洋气’了.......呵呵” 李春花努力牵起嘴角，柔声呵斥道：“你小子，又揭我的短........”但眼睛却上下打量着卫兰。 “阿姨好，”卫兰轻轻喊道。 “这是我大姑，从小最疼我的........”吴宇屾边说边走到大姑面前抱了抱她。 “大姑好，”卫兰喊道。 “你好，你好，卫兰是吧........多俊的丫头，下次带给你爷看看去，你爷看到肯定高兴，能见到孙子媳妇了........”大姑表情瞬间变得欢喜，诚心的说道。 “咳咳.......”吴天祥故意咳嗽两声，打断了大姑，语气阴沉道：“小孩子过家家，不知道到哪一步呢，别乱说........” “谁过家家了，我和卫兰毕业后就会结婚。”吴宇屾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郑重其事道。 “那就先毕业再说........”吴天祥冷言。 “卫兰啊，这是小屾的爸爸，”大姑打着圆场。 “叔叔好，”卫兰看出第一次见面，吴天祥并不喜欢自己，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给他打了招呼，毕竟他是长辈，是吴宇屾的爸爸。 吴天祥并没有应答，只是阴沉着脸目空前方。 “来来来.......小兰，做我身边，”大姑了解弟弟的脾气，热忱着拉着卫兰的胳膊，坐在了自己右边。 李春花面露难隐之色，缓缓地坐在了大姑的左边，并趴在大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 片刻后，大姑笑盈盈的脸上也夹杂着一丝尴尬，她望了一眼卫兰，又望了一眼春花，跟她低声说：“你说，我不说......怎么不早说，这事搞得........” 春花轻轻咬了咬下唇，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一抹无奈又尴尬的笑容，眼神不自在地望着吴宇屾说：“小屾啊......就是一会还有几位客人要来。” “你说的易主任和他夫人吧.......小屾，就是以前你爷爷家的邻居——易叔叔，后来和我们一前一后都搬到了市里，刚才我出去给他打电话，说路上有点堵，过会到........就他们两口子吧，哪还有几位客人？”鄢总插话道，他显然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还有他们的女儿——小玲，一会也一起过来。今年小玲也考上了都城的大学，学校好像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所以易叔叔给你爸爸打招呼，想你照顾一下小玲妹妹，开学陪她去学校报个道......”李春花牵强着笑说道。 “她有父母呢，我算哪根葱.......”吴宇屾打趣说，此刻他并没有领会他小妈的用意。 “人家这不是开口了吗？........你易叔叔刚升了职，现在是咱们开发区的主任，你爸有许多事情，以后都需要他帮忙.......”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吴宇屾没好气地打断春花，瞥了一眼正在和姑父说话的吴天祥。 “这不是让你稍微照顾一下小玲吗？........小玲你还记得吧？那个小时候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喊着‘屾哥哥’的小姑娘......现在出落的可精致了........”李春花看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卫兰，停顿了一下，又故意转问卫兰：“卫兰，你说，照顾一下妹妹是不是应该的？” 卫兰蓦然抬眸，望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她不像自己的妈妈那般温柔，也不像身边的大姑那般慈祥可亲，她的打扮穿着、言谈举止都让卫兰有距离感。 “.......既然是妹妹，是应该照顾的，”卫兰不傻，从李春花开始和大姑小声嘀咕，她就已明白自己是不速之客，而现在更是知道了，今天是个‘相亲局’。 “你看卫兰都说了是应该的......过会他们来了，你给别人打个招呼，客气的......”李春花对吴宇屾说。 “小妈，你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就大姑、大姑父一家和我们一家，我才来的，并把卫兰带来介绍给你们.......如果还有别的客人，你早说啊，我就不来了.......”吴宇屾不耐烦地回道。 “我这不是怕我说了，你就......”李春花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对了，大姑，鄢然姐呢？怎么还没来？”吴宇屾不想再搭理他小妈，转脸跟大姑聊道。 “你鄢然姐来不了了.......她怀孕了，孕吐的厉害，这在家躺了几天了。”大姑提起鄢然脸上又挂了一丝笑意。 “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吴宇屾惊喜地问。 “我们也是刚知道，才刚一个多月........你快当小舅了，”大姑说。 “太好了，我得恭喜恭喜我姐去.......既然鄢然姐今天不来，那我也走了，你们过会和易叔叔一家慢慢吃吧......”吴宇屾说着欲要起身。 “你给坐下，”吴天祥呵斥道，“有没有规矩，客人还没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 “规矩？您从小好像还真没教过我？您的规矩，我还真不了解.......去年我上大学报道的时候，你和小妈在南方都没有回来送我去报道，是大姑和大姑父送的我.......你们现在跟我说，让我去照顾别人，送别人去报道，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别人至少还有父母，我有什么？”吴宇屾站起身，怒火中烧地质问道。 “小屾，去年你爸爸确实很忙，在拓展南方的市场，你想想你考上名牌大学，这么光宗耀祖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想回来送你.......”春花慌忙走到吴宇屾面前，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并抚慰道。 “哎呀，吴总、鄢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门外走进一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跟着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人，和一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少女。 “哪里，哪里，正好给我们个机会聊聊家常嘛........”鄢总笑呵呵起身和易主任握了握手。 “吴总，我们要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易主任又和吴天祥握手道。 “不止，从你们一家搬到市里，就没见过了。”吴天祥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一抹笑意。 “那以后要常来往啊.......这是小屾吧？都长这么高了，真是英俊挺拔啊，你可是你爸爸的骄傲，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易主任夸赞道。 “小屾，快给易叔叔打招呼啊，”李春花用胳膊肘碰了碰吴宇屾，小声说。 “易叔叔好，”吴宇屾生硬地说。 “这是小玲吧？长的比照片上还漂亮......小玲妈发照片给我看时，我已觉得是出水芙蓉了，这看到本人，更是赛若天仙........”李春花啧啧赞美。 “你们家小屾也要比照片上帅多了，你看这大高个.......小玲，快叫哥哥啊，”小玲妈也谄媚道。 “屾哥哥，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小玲落座后，眯着小眼，甜甜的笑着喊道。 “不记得了，”李春花把吴宇屾摁着坐下，他故意反抗的回道。 “没事，反正以后我们在一个城市上学，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小玲并没把吴宇屾刚才的回话放在心上。 “是啊，以后可以互相照应......”李春花应道。 此时的卫兰坐在那里如透明的一般，只有大姑偶尔投来怜爱的目光，却也不好为她说些什么。 吴宇屾此刻算明白过来了，小妈喊他吃饭是为什么了。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这个王炸把自己搭进去了，他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卫兰，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巴掌。 “呦，这不是吴总嘛，还有易主任、鄢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抑扬顿挫富有磁性的声音。 卫兰闻言望去，惊讶的睁圆眼睛，是齐衡。卫兰感觉自己就像个逃课的学生，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齐总啊，您今天也在酒店呀？哪个包间？我一会让许经理给您送瓶好酒过去......”鄢总连忙起身，热情招呼。 “鄢总客气了，我本想去您办公室找您商议一下，下半年我们公司在你们酒店举办调研活动的事，正好在大厅遇见了许经理，她说您在陪贵宾吃饭，我就过来瞧了瞧........没想到居然是吴总和易主任两位贵客。”齐衡不失风度的娓娓道来，“吴总最近几年都在省城和南方，很少回本市，今天怎么难得有空？” “省外的市场拓展的差不多，所以回来休息一下.......齐总年轻有为啊，短短的几年，居然把恒达集团盘成了国内前十的地产公司，特别是华中地区，更是让贵公司全部垄断了，你现在在地产行业的里堪称传奇了........恒达的孙总真是慧眼识珠啊.......不过你给他也赚的金钵满盆。”吴天祥从容地说道。 “哪里，吴总夸赞了，还是您厉害，您的酒店都已全国连锁了，大江南北都是您的足迹，我们作为晚辈更应该向您学习........易主任，您说是不是？对了，听说您刚升迁，还没恭贺您呢.......恭喜恭喜。” “齐总客气了，您看您给我们开发区做了这么多的招商引资，回馈家乡，年底组织是要给您颁发锦旗的.......”易主任奉承地笑说。 “齐总，我们公司也想涉足一下房地产，有机会合作一下，”吴天祥说。 “吴总，您在餐饮、住宿、超市连锁，做的风生水起，何必再来我们这里抢羮喝呢，”齐衡半开玩笑道。 “这可不是抢羮喝，这是合作共赢，现在房地产大热，政府又出那么多支持政策，我们也要抓住机会，你说是不是？”吴天祥话语中弥漫着微妙的张力。 “呵呵........吴总真是精明强干啊，”齐衡意味深长的笑道，然后又旋即吃惊道：“咦——我刚看到，这位不是卫小姐吗？我家小儿的家庭教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满桌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卫兰身上，卫兰从刚才的透明人，变成了万人瞩目。 “她是我请来的客人.......”吴宇屾抢先说。 “这位是？”齐衡明知故问道，从看到吴宇屾坐在卫兰身旁，他就已知晓吴宇屾的身份。 “这位是犬子——吴宇屾，”吴天祥答。 齐衡并未接话，而是轻视的对吴宇屾笑了笑，伸出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望向卫兰说：“现在才刚刚八点，如果我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家给小儿上课？” “齐先生，我.......”卫兰欲解释。 “吴总，打扰了，我想让卫小姐跟我出来解释一下，您看方便吗？”齐衡说。 吴天祥看了一眼卫兰，又看了看齐衡，礼貌笑着点了点头。 “各位先失陪了.......”齐衡礼貌说完，便走出包间。 卫兰缓缓起身，跟在齐衡身后。 第52章 破茧成蝶 卫兰跟齐衡来到酒店大厅一角，齐衡刚停住脚步，卫兰连忙解释说：“齐先生，我跟齐大娘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您可以扣我工资........” “在里面坐着不觉得尴尬吗？”齐衡转身问。 “我.......”卫兰想说自己觉得很尴尬，她早就想出来了，从吴宇屾的小妈开始给他大姑小声嘀咕的时候，她就想逃离那里。 “我如果是你，早就出来了，”齐衡接着说道。 “您是故意喊我出来的对吗？........”卫兰垂头小声说。 “走........我送你回去，”齐衡没有回答卫兰的问题，只是向她走近了两步。 “要送也是我送，不劳烦齐总了，”吴宇屾紧随其后，霸气地说道。 “原来是小吴总啊，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陪家人，还有那个妹妹吗？”齐衡嘲讽道。 “........不用你操心，”齐衡话语的讽刺，让吴宇屾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利刃。 “我可不喜欢操心.......”齐衡冷笑了一声，然后又向卫兰靠近两步，身体前倾，眼睛凝望了卫兰片刻淡淡道：“下次再请假，直接给我说，我批准了才可以，明白了吗？” 卫兰眼神闪躲着，点了点头。 齐衡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吴宇屾，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然后缓缓地转身离开了大厅。 “他是康康的爸爸？”吴宇屾怒视着那个离开的背影。 “嗯，”卫兰应道。 在吴宇屾的预想中，康康的爸爸应该是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发福，头发微秃，可是刚才眼前的那个男人，瘦削高挑，长相斯文俊秀，又深有城府，简单的就帮卫兰脱了身.......而自己作为卫兰的男友，让她身处这种尴尬，甚至说是难堪的处境中....... 瞬间，他的愤怒转又换成了内疚，歉意的对卫兰说：“对不起，卫兰........我不知道今天是这种情况，是我欠考虑了，莽撞的带你过来，让你........”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知道.......只是我......不想再进去，你帮我给你的家长打声招呼，说我有事先回去了........”卫兰的脸别到一边，低声道。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们了，说我和我女朋友有事，先回去........”吴宇屾靠近卫兰，接着又把脸凑到她面前问：“我送你回去，好吗？”他想带她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让她感觉不快的地方。 卫兰不禁后退了两步，不自在的抬眸说：“为什么要那样说，让你的父母多尴尬.......” “那他们让我在你的面前又多难堪，多无地自容.......”吴宇屾低吼道，想到刚才他爸和小妈做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们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带我过来。” “可他们刚才对你的态度.......对不起，我替他们给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卫兰嘴硬着，眼里却湿润了。 “.......我先送你回去”。 “我想等英子姐下班，和她一起回.......” “你明明就是在怪我，你直接说出来好吗？别憋着自己，发泄出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吴宇屾焦急地又走近卫兰，双手轻轻晃着她的肩说。 “我真的没有怪你........我只是想......有自己消化这件事的时间，你明白吗？我知道你是无意的，可是我现在如果告诉你，我什么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让我自己消化一下好吗？”卫兰挣脱掉吴宇屾的双手，蹙眉请求道。 吴宇屾深吸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接着，他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出酒店，发动车子，疾驰离开，他恨此时此刻的自己，做了一件这么可笑至极、伤及爱人的事。 卫兰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浑身有种无力感，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之前工作的换衣间，瘫倚在墙上，刚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吴父的盛气凌人，吴母的八面玲珑，还有后来的易主任一家，那个名叫小玲的女孩，穿着白纱长裙，华丽的面料，和吴家父母坐在一起，确实更像一家人。 而自己？卫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短袖t恤和牛仔裤，不禁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那笑容既是对现状的嘲讽，也是无奈。 和吴宇屾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自己似乎还是没那么强大，可以不受任何情绪的干扰。 不，要强大，要让自己强大，只是那可怜的自卑心总是在作祟。 不知过了多久，‘吱——’换衣间的门被人推开，是英子下班了，进来换衣服。 “小兰，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回去？”英子看到倚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卫兰，惊讶道。 “........姐，你下班了.......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卫兰眼神微晃了一下，站直身子轻轻道。 “你等多久了？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英子见卫兰满脸疲惫，不禁心疼道。 “没多久.......”卫兰感觉似乎自己就晃了一下神，英子姐就来了。 英子轻轻地把卫兰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怜惜地说：“........你再等姐一会，姐换好衣服，咱就回去。” 卫兰和英子走出酒店时，已是深夜，夏末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走了白天的沉闷和尘埃。 “姐，陪我走一走吧，今天的晚风吹的人瞬间清醒.......”卫兰微微一颤，整个人似乎被唤醒回来。 “.......好啊，好久没有欣赏晚上的夜景了，那我们就好好欣赏欣赏.......”英子看到卫兰不再像刚才那样魂不附体，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个世界真的是个圆的，去年我居然一直在他家的酒店打工.......还有今天.......是不是很可笑？”卫兰轻笑问。 “没有啊........这不就是人和人的缘分吗？别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你，数年后，他们可能就像你刚刚路过的风景，仅此而已，他们主宰不了你的生活。”英子边走边望着路边的风景说。 “可他们是他的父母.......以前我以为我和他的距离，是他太过耀眼、太过优秀，我努力让自己也优秀，拼命的学习拼命的追赶，去与他匹配、对等........可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和他的真正的距离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英子姐望了望夜空，徐徐道：“.........钟涛的妈妈反对我们在一起时，我和你此刻一样迷茫。从小到大虽然家里穷，但是家人爱自己，到了社会上也没有人直接说出不喜欢自己.......直到他妈妈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讨厌我.......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自己的人存在，我开始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怎么去努力，她依然不喜欢我.......” “后来我和钟涛分开了，我才渐渐明白，当一个人一直想追寻宝石时，你送给她一个再精美别致的贝壳，她也不会喜欢........可贝壳就是贝壳，她变不成不了宝石........既然不是珠宝店里华丽的宝石，我们就做吹着海风晒着太阳，自由自在的贝壳，不好吗？欣赏我们的人终究会欣赏，喜欢的人终究会喜欢........”英子对卫兰今天的遭遇只字未提，她知道提及就是伤害，而是从自己人生中得到的感悟说给卫兰听。 “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做好自己对不对？”卫兰顿时心领神会。 “嗯，总结的好，”英子笑着竖起大拇指。 “五月份初级会计证考过了，开学后我就开始为注册会计师考试做准备，虽然大四才可以报考，但考试科目多、覆盖面广，通过率低.......所以我要提前准备。有了注册会计师证书，毕业后去都城应聘工作就容易多了.......”卫兰对未来又重拾希望。 “你毕业后去都城？”英子问。 “嗯，和他是这样计划的........” “有念想是好的.......但小兰，不管你以后再遇到什么挫折，都要时刻保持向前向上的积极生活态度，那样生活才不会负你。” 卫兰勾起嘴角坚定地点了点头，蝴蝶成蝶之前要经历破茧的痛苦，生活与爱情，亦是如此。 晚风轻轻挽起两人的秀发，吹拂着她们的脸颊，她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格外的温柔与坚毅。 齐衡酒局散场后，微醺回到家，看见客厅里闪着几处微弱的光，他不禁走近：栩栩如生的的小面灯里闪烁着点点光芒....... “齐先生回来了，我去给您倒杯水，”王姨听到动静，从卧室走出。 “........这是你做的？”齐衡拿起一个小面灯放在手掌上。 “我手哪有这么巧，是小兰和大娘吃晚饭前做给康康的.......那几个小蛇呀、小马呀、小羊呀，都是小兰做的，你看做的多像，跟真的似的........齐先生喝水.......”王姨把温水端到齐衡面前。 “是很像.......”齐衡一手接过水杯，一手托着面灯细细端详着。 “小兰这孩子啊，心灵手巧，不是给康康缝沙包做毽子，就是和面人啥的.......今天又带着康康做面灯，小家伙别提多欢喜了，晚上说什么也不让我把它们熄了，说要等你回家看看........”王姨笑呵呵地说。 “康康睡了吗？”齐衡把喝完的水杯递给王姨。 “睡了，刚睡着........大娘也睡了，娘俩今天都特别开心，大娘说，小兰啊，总能让她感觉特别的暖心，让她能找回过去失去的一些东西.......”王姨接过水杯。 “........不早了，王姨，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齐先生，那您也早点休息.......看您今天的样子，酒没少喝，有什么事您吩咐，我觉浅，听得到。”王姨关心的交代几句。 从齐衡从国外回来，王姨就一直在齐家做保姆，平时齐大娘对她像家人一样，而齐衡更是供了她儿子上大学，毕业后又给她儿子安排了工作，所以王姨对齐家一直感恩戴德，做事尽心尽力。 ‘嗯’齐衡低声应了声，并把手中的面灯放回原处，他踉跄了几步，走到康康卧室前，轻轻地推开房门。 他站在半掩半开的房门口，借着窗帘缝隙里透过的月光，望着康康肉嘟嘟的小脸，那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齐衡不禁跟着也嘴角上扬，他没有进去，怕吵醒儿子的美梦........ 良久之后，他轻轻地关上房门，又望向客厅茶几上的点点灯光，灯光轻轻摇曳着，折射出一张清秀的脸庞，那脸庞倔强、坚毅.......藏着敏感、自卑。 齐衡用力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醉了，醉了.......今天真的喝醉了，呵呵.......” 他走进卧室，瘫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可是脑海里还是她的身影，那个坐在酒店包间里咬着唇隐忍的样子，那个抬眸望向他慌张不安的样子，那个面对他低头不语的样子........都让他从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脱掉衣服，走进浴室，一股温热的水流从他头顶的花洒中喷涌而出。他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的神经，他的细胞........他需要清醒。 第53章 天晴 次日一早，卫兰刚起床，便接到齐衡打来的电话，让她马上过去，把昨天请的两个小时假，今天补上。 “真是资本家.......算盘打得真是精细......”卫兰心想，但昨天自己确实请假了，还被‘逮个正着’，她只好挂了电话，没顾得吃早饭，就匆忙下了楼。 刚出楼梯口，就看到吴宇屾的车，停在不远处。片刻后，车门打开，吴宇屾从车上下来，他满脸憔悴与疲惫，望着不远处的卫兰。 “你时候来的？”卫兰快步走上前去，既吃惊又疼惜地问。 “我.......”吴宇屾吞吐道。 “你昨天晚上没回家？你在这里待了一整夜？”卫兰凝视着吴宇屾眼里的血丝，还有他脸上肆意蔓延的胡茬，不可置疑地问。 “嗯.......我昨天开车离开后，心里.......久久不能平复......我想去找你，但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而我又控制不住的想见你，想离你近一些......所以.......我知道事情发生了，不管我说多少句对不起，或怎么解释，也是无补于事的，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句‘对不起’.......”吴宇屾一夜未眠，双眼里夹杂着憔悴与歉意，他声音嘶哑而沉重。 卫兰用手缓缓地盖住吴宇屾的嘴，沉默片刻，牵起嘴角，而后，又用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上的胡茬，柔声道：“你说过感情里最伤人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对彼此说了好吗？” 吴宇屾眼底湿润，抿起嘴点了点头，旋即他从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拥入怀中，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透过来。 卫兰倚在吴宇屾胸膛，接着轻声说：“.......至于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以后我们彼此珍视，努力走好未来的每一步便是.......” 吴宇屾把脸深深地埋入卫兰柔软的发丝中，他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的雨过天晴，还有卫兰的发香，呢喃道：“谢谢你......你对我的宽容”。 时间仿佛凝固，两人的拥抱既温柔又坚定。 “现在几点了？”良久后，卫兰如梦初醒。 “怎么了？才刚八点钟。”吴宇屾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手依然搂着卫兰的腰道。 “我要赶去康康家.......” “我送你”。 “你一夜没睡，回去洗个澡刮刮胡子，补个觉去，我坐公交.......”没等卫兰说完，吴宇屾就揽着卫兰朝车走去。 “不在乎这一会，送了你我再回去.........”吴宇屾给卫兰系好安全带，然后回到驾驶室，发动油门。 “那一会回去的时候，你开慢点，”卫兰温柔地望着吴宇屾。 “好.......对了，今天怎么去那么早？”吴宇屾边开车边问。 “.......今天有点事，需要早点过去.......”卫兰含糊道，她不想再提及关于昨天的任何一点事。 “那个姓齐的让你这么早过去的？.......他真是康康的爸爸？怎么和康康一点都不像，康康这么可爱，他却长个让人讨厌的样子。”吴宇屾想起昨天他对自己的嘲讽，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是康康的爸爸，性格确实有些古怪.......”卫兰想到齐衡对自己每次也是不冷不热，不是质问，就是轻视的样子，但昨天他又帮了自己。 “你离他远点，我总觉得我和他八字不合......” “他平日里上班很忙，我们很少碰面.......昨天也是碰巧遇到，你和他以后更是见不着，什么八字合不合的.......”卫兰笑言。 “你上次讲他离婚了？”吴宇屾试探地问。 “嗯......很早就离了，他前妻在国外，所以康康很可怜........”卫兰后面说的吴宇屾基本都没有听到，齐衡离婚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让他的心不由的一颤，脑子嗡嗡作响。 昨天齐衡看卫兰的眼神，还有要送她回去的举动，都让吴宇屾心有芥蒂。 “卫兰，你可不可以........?”吴宇屾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他本想说‘可不可以不在康康家做家庭教师了？’但是又一想以卫兰要强的性格，还有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与气氛，现在说出这样的要求太不合时宜。 “可不可以什么？”卫兰问。 “没什么.......就是可不可以.......不这么忙，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可以多点时间陪我.......”吴宇屾口是心非的吞吞吐吐道。 “明天周日，我休息，可以陪你一整天......” “那我们明天.......这样计划好不好？鄢然姐怀孕了，明天去看望一下鄢然姐，然后，我们去看电影........” 卫兰侧脸倚着车椅靠背，听吴宇屾讲着明天的安排，她满眼温柔地凝视着他俊逸的脸，多想此刻时间静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讲话，没有像昨日那般的烦扰....... 二十分钟后，吴宇屾的车停在康康家楼下。 “........我走了，”卫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吴宇屾调皮把脸凑到卫兰跟前说：“你忘记留下‘记号’了.......” 卫兰笑了笑，无奈地抿起嘴角，将唇轻轻地印在吴宇屾的脸上，而后羞涩道：“......真是个大小孩......快回去睡一会，都变成熊猫眼了。” “我就是个大小孩.......”吴宇屾深情地望着卫兰，下一秒，炽热的吻落下。 片刻后，卫兰回过神来，轻轻地推开吴宇屾，对他莞尔一笑，羞怯的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给他摆手再见。 吴宇屾也给卫兰摆了摆手，满眼不舍的驾车离去。 卫兰伫立在原地，望着吴宇屾的车驶出小区。 “车都看不到了，还站着.......哼.......”低沉而又嘲讽的声音从卫兰背后传来。 “........齐先生.......早。”卫兰迅速转身，尴尬地跟刚站在自己身后的齐衡打招呼，心想：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和好了？.......你骄傲的自尊呢？去哪了？”齐衡瞥了一眼卫兰，嘲讽道。 然后，他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里的汗珠，他刚晨跑完, 在楼下看见卫兰和吴宇屾在车上接吻的一幕。 “我们没有吵架，所以不存在和好与否。”卫兰跟在齐衡身后走进楼栋，淡然道。 “你是本就没有自尊，还是因为男友家有钱，不要自尊？.......别人一家人瞧不起你，你都没有情绪.......委曲求全？”齐衡按下电梯关门键。 此时，电梯里只有卫兰和齐衡两人，卫兰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冷峻而又嘲讽的脸，她紧紧握着拳，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随您怎么说，我不在乎，至于他们瞧不瞧不得上我，那是我的事，当然您可以继续对我热嘲冷讽......” “是我小看你了，原来在感情里你这么伟大，不要自尊？哼哼........”齐衡向前两步逼近卫兰。 “我可以为他放下自尊。”卫兰瞪着双眼直直盯着齐衡道。 “叮咚——”电梯到达楼层，门打开。 齐衡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卫兰，走出电梯。 卫兰吁了一口气，跟着也出了电梯，她在齐衡身后有两步距离，齐衡地背影印在她的眼帘。 她真的不在乎这个男人怎么说她，或许从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就不好，轻浮酗酒.......现在又是拜金虚荣......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想解释。 “先生回来了.......小兰也来了，”王姨开门后，笑容满面。 “康康起来了吗？”齐衡问。 “起来了，正在吃早饭呢，”王姨答。 齐衡大步走向餐厅，亲了一下正吃着早饭的康康：“早，儿子，等吃完早饭，爸爸带你去极地海洋世界去看鲸鱼表演怎么样？” 康康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兴奋地点头。 齐衡看见康康开心的样子，也不禁嘴角上扬，他摸了摸康康的头：“快吃，爸爸先去冲个澡，我们半小时后出发。” 康康听话接着大口吃着饭。 齐衡转身，走过客厅，瞥了一眼，刚刚放下背包的卫兰：“你也跟着去。” 然后，他举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刚刚齐衡跟康康讲的话，屋里的几人都听到了。 “小兰，吃饭了吗？”王姨问正在发呆的卫兰。 卫兰摇了摇头。 “傻丫头，那去吃啊，齐先生刚不是说，让你一起去什么世界吗？”王姨说。 卫兰牵强的笑着点了点头，来到餐桌前坐下。 如果是让她自己带康康出去玩，她很乐意。但是和齐衡一起，她是不情愿的。 虽然她不在乎他说的那些嘲讽的话，可是想想，一整天有这么个人总是用轻蔑的目光，犀利的言语，如炮弹一般不停地向自己发射.......还是抗拒的。 “小兰，想什么呢？吃饭啊，一会饭都凉了。”齐大娘把碗筷往卫兰面前推了推。 “大娘，一会你也去吧？”卫兰问。 “我不去了......我腿脚不行，哪都不想去，年纪大了就想在家待着，”齐大娘笑说。 “我扶着您，累了就坐下休息.......” “我和小王呀，在家做五仁月饼等你们回来吃。”齐大娘轻抚着卫兰的肩，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可是什么？”齐衡冲洗完，换了一身休闲装，来到餐厅，坐在餐桌前问。 卫兰把没说完的话咽到了肚子里，摇摇头：“没什么”，低头躲闪着齐衡的目光。 他的性情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昨天卫兰尴尬至极时，他帮她脱了身，可是今早遇见，他又挖苦嘲讽她。 过会一起出去，他又会怎样？ “那就快些吃，不然去晚了，路上会很堵。”齐衡拿起碗筷，双眸凝视着卫兰。 “出去玩，是放松的，就不要赶什么时间，都慢慢吃......吃那么快干嘛呢，对身体不好。”齐大娘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孙子，笑道。 早饭后，卫兰的背包里，被王姨塞满了零食和水果。 “对了，再带几瓶奶，你们中午喝......”王姨边说边往厨房跑去。 “不用了，便利店里都可以买的到，带那么多反而是负担。”齐衡给康康小脸上抹完防晒霜，走到卫兰身边，瞄了一眼背包里琳琅满目的食物，拿出几样：“这几样不带了，太重了，又不是去逃难。” “康康容易出汗，给他带套换洗的衣服，都立秋了，这天还这么热......小兰的背包看着不大，还蛮能装东西的......”齐大娘说着把衣服塞进了包里。 卫兰把背包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拉链拉上，准备背上身。 齐衡一把扯过卫兰手里的背包，甩在肩上：“你牵着康康就可以了，包我背。” “让衡子背，他一个大男人......康康，你在外边不要乱跑，要一直牵着小兰姐姐的手，记住了吗？”齐大娘交代着。 康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随即牵起卫兰的手。 “大孙子真听话，玩得开心，奶奶在家等你啊.......” 卫兰牵着康康走到电梯口，一起给齐大娘摆手再见。 随后，齐衡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后，齐大娘没有进屋，脸上绽着笑容，望着电梯门小声嘀咕着：“要是我们家康康，经常有爸妈这样陪着就好了.......” 第54章 海洋世界 齐衡背着包走在前面，卫兰牵着康康跟在后面，来到停车场。 “嘀——”齐衡按下汽车解锁键，然后打开车后座的门，示意卫兰带着康康坐进去。 “您开？”卫兰随口问，她以为是李助理开车送他们过去。 “有问题吗？”齐衡绷着脸，打量着卫兰吃惊的表情。 “没有。”卫兰慌忙带着康康坐进车里，心想自己真是没事找事，谁开车不一样，问什么啊。今天他带康康去海洋世界，已是不可思议的事。 平时齐大娘总是嫌自己儿子，不是太忙不在家陪康康，就是在家了也是电话不断，也只能短暂的陪康康玩会积木，看会书。 所以当早上，齐衡说要带康康去海洋世界时，惊讶和高兴的不仅是康康，还有齐大娘喜出望外的笑容在脸上挂了很久。 车不一会就驶入了主干道。 虽然齐衡有司机，并不经常开车，但他车开的很好，不会像吴宇屾一样，猛一踩刹车，人感觉就要飞出去了。 卫兰坐在后座，揽着康康，看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 那一朵朵的白云，像极了一个个小动物。 “康康，你看那朵白云，像不像大象？”卫兰指着车窗外。 康康稚嫩的小脸上荡漾着纯真的笑容，用手比划道：“是小象，因为它的身子很小，腿很短.......” “你再看那朵像什么？”卫兰问。 “像小鸭子，嘴巴扁扁的......”康康小手放在嘴前，模仿着鸭子的嘴巴。 “那那朵呢？” “像老虎，呜呜......”康康学着老虎凶猛的样子，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齐衡不禁从后视镜里，看着玩的开心的两人，嘴角也微微上扬起。 他是个没事不喜欢外出的人，每天在外工作和应酬，已让他精疲力尽。下班后他只想和家人在家待着，享受片刻的宁静和放松。 但那天，他看到卫兰和吴宇屾带康康一起出去玩拍的照片，他心里极其的难受，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不甘。但他可以确定的是，照片上吴宇屾不应该出现，取而代之的应该是他齐衡。 从那时起，他就想等工作没有那么繁忙时，带康康和卫兰出去好好玩上一整天。可工作忙起来没头没尾，这个想法就一直搁浅了。 但今早在楼下，看到卫兰和吴宇屾甜蜜接吻的一幕，刺激到了他.......他对她的卫兰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是他儿子的家庭老师，她算不上漂亮，平平无奇，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风华绝代、妩媚妖娆的女人没得比。但卫兰的朴实和眼里不服输的劲，却吸引着他，他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而言，是有那么些许的特殊。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齐衡买好票，三人一起排队准备进去海洋世界。 不知是不是暑假即将结束，大人们都带孩子出来进行最后的‘狂欢’，还是这里一直就这么受欢迎，排队时人挤人，蜂拥而入。 “你带康康走前面，我在后面。”齐衡把康康和卫兰从拥挤的人群里，推到自己前面，然后双手打开，护在他俩身后。 卫兰则两手紧紧地攥着康康的小手，生怕人群把他们挤散。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搭在自己背后，回望了一眼，明白齐衡是好心，但她还是不自然的往前耸了耸背，离开了他悬在空中的手。 卫兰的一举一动，齐衡都看在眼里，此时她离他很近，虽然她努力的和他保持距离，但人群的涌动，如大海的波浪，还是会把他不时的涌到她身后，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而她尽力的往一旁抽身躲。 “再忍忍吧，过去这道检票口，前面就没那么拥挤了，”齐衡故意说。 卫兰抬手捋了捋前额的头发，侧脸望向别处。 齐衡望着此时近在咫尺的卫兰，不施粉黛，皮肤白皙，嘴唇是自然的浅红色，而这会儿，脸颊上泛起红晕。 他知道她是羞涩。 他不禁心头一颤，恍惚间，自己好似回到了年少时，刚上大学那会，他情犊初开，但自卑和敏感，让他看到女生低头就走开。 大家以为他是酷、是冷，其实他是不敢。 如果那时的自己，能像现在一样，自己的婚姻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三人终于从检票口挤进了园区，园里也是人山人海。 “我们先去看下演出时间吧，”卫兰指着园区中央的一块指示牌。 齐衡点了点头，随之走去。 “最早的一场是十点半的海狮表演，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开始，我们可以去旁边的‘海底两万里’逛一下。”齐衡看完演出表，思考了片刻道。 “嗯.....好，等一下，我把后面的演出时间记一下，免得忘了。”卫兰从齐衡背的她的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笔记本和笔，然后蹲下，把本子放在膝盖上，认真抄写着上面的演出时间：“十一点四十，白鲸之恋；下午两点，极地奇缘；.......” “你麻不麻烦，直接拿手机拍下来，不就可以了。”齐衡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随机一拍。他是诺基亚最新出的一款手机，彩色大屏。 “......那您看您拍的，我看我记得。”卫兰把记好的本子收好，放进了包的外侧。她的手机是黑白屏的，没他的那么前卫。 齐衡说完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因为卫兰那个黑白手机，是他给她的工作手机。 “好，两个人记，更不容易忘......”齐衡回旋道。 “包还是我来背吧，”卫兰把本子更进背包里后，准备把包从齐衡背上扯下。 “包看着不大，其实挺重的，还是我背，”齐衡说。 “我背吧，过会我拿本子或是别的东西，方便一些。” “我都说了我背，让我在女士面前有点绅士风度好吗？”齐衡扬了扬眉毛问。 齐衡少见的风趣，让卫兰没有再执拗。但当她看着他穿着一身polo休闲装，背着她泛旧的帆布包，走在前面，还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进‘海底两万里’，仿佛置身于海底深处，五彩缤纷的鱼、笨重的大海龟在人们的头顶和两侧游来游去。 康康瞪大好奇的小眼睛，左顾右盼，像环顾不过来一样。卫兰也如康康一样，惊奇于眼前的景象。她没有见过海，不知大海是不是如书上描写的那般壮丽宽阔，不知大海和天是不是真的可以结成一色。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观景玻璃，仿佛她触摸到了大海。康康也学着她伸出小手，放在玻璃上，脸也贴在上面，兴奋地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康康开心的样子感染到了齐衡，他双手把康康举起，让他坐在自己肩上。康康仰起头，双手触摸着头顶的玻璃，一群群鱼从他头顶游过。 卫兰眨着双眼，望着鱼群，心想如果此刻吴宇屾在这里，他一定会揽着她的肩，给她讲这些鱼的名字，编着故事.......就像那晚他们一起看看牛郎织女星一样。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无时无刻的不想起他。 接着三人去看了海狮表演，表演结束后，齐衡抱着康康准备和海狮合影，但看到卫兰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要一起合影的意思，便示意康康去拉卫兰过来。 “康康，你先和爸爸拍，然后我们再拍好吗？”卫兰蹲下拿出纸巾，给康康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我们先三人拍张合影，”齐衡走来。 “合影.......不用了吧.......”卫兰支吾道。 “为什么？”齐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意味深长地问。 “我不上相......不喜欢拍照......”在卫兰看来，合影是和关系亲密的人一起拍的，此刻让她和齐衡站在一起拍，哪怕中间有康康，她也觉得不合适。 “那我如果硬让你拍呢？”齐衡专横地问。 卫兰想回一句‘那也不拍’。 可此时，康康摇着她的手，满脸乞求，她不禁心软。 卫兰不服气地看了齐衡一眼，拉着康康往合影台走去。 “1、2、3，西瓜甜不甜？”摄影师大声问。 康康听障人士不能讲话，只是乐呵呵的笑着。卫兰本就不情愿拍合影，笑都没笑，更不会回答摄影师西瓜甜不甜了。齐衡一个霸总，更不会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三人无声地站在台上，看着摄影师。 摄影师看没人回答，尬尬的笑道：“不管西瓜甜不甜，咱两个大人都笑一笑哈。” 卫兰勉强的牵起笑容，齐衡也咳嗽了一声后，扬起了嘴角。 “这一看，就是夫妻俩刚吵过架，”台下带着孙子排队拍照的一位老奶奶捂着嘴巴，对身旁的老爷爷小声道。 “他是我老板，我是打工的，我们不是您说的那样。”卫兰从台上下来，路过老奶奶身边，解释了一句。 “哦，哦.......不好意思，看着你们郎才女貌的以为......”听老奶奶越描越黑，老爷爷把她拽走了。 “那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齐衡牵着康康的手，拨开人群，假装不经意问。 “工作就是工作不是吗？”卫兰答。 “是啊，今天出来玩对你来说是工作，对我们父子来说是亲子时光，卫兰，那你对康康的关心，也是出于工作吗？出于工作的认真？”齐衡站在鲸鱼馆门口，边排队边转脸问。 “不是，我是真心喜欢康康，从第一眼看到他......他纯真、可爱，他的眼睛会说话......”卫兰边看着康康边说。 “那就是面对我时，是工作？” 齐衡说对了，卫兰面对他时，他就是老板，就是付她工资的人，就是工作。 卫兰的沉默代表了答案。 齐衡耸了耸肩，苦涩的一笑。 看完白鲸表演已是中午。 “楼下就是餐厅，我们下楼去那里吃点饭，”齐衡牵着康康的走在前面。 “背包里有面包和饼干.......”卫兰轻声说。 “那不是饭，我们去吃饭，ok？”齐衡转身问，语气罕见的温柔。 卫兰微微点了点头。 进了餐厅，找到位置坐下。餐厅人不多，和外边的人山人海成鲜明的对比。这能说明两点，一是就餐的人才能进来坐，二是这里的饭菜不便宜。 “你们在这里坐着，我去点吃的，”齐衡把背包放在椅子上。 “少点一点，我不饿，”卫兰说。 齐衡点了点头：“知道了，在这坐着等着”。 可当齐衡端着满满一餐盘饭菜回来时，他所谓的知道了真的只是言语上的知道了。 “你点太多了，”卫兰慌忙起身，帮齐衡把餐盘上的饭菜端下，放餐桌上。 “四菜一汤，标配，不多啊，”齐衡坐下看着眼前的饭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放进康康的碗里：“给康康加个大鸡腿。” 然后，又加了一块鸡腿，迅速放进卫兰的碗里。 “不......谢谢。”卫兰本想拒绝，但是鸡腿已进入碗中。 “你脸色整天苍白，没有血丝，多吃点肉，增加红细胞，”齐衡边吃饭边说。 “吃肉可以增加红细胞，但那是牛肉，不是鸡肉吧？”卫兰看着碗里的鸡腿问。 “那你就再吃点牛肉，”齐衡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夹起几块牛柳，放进卫兰碗里。 “谢谢，我自己来......”卫兰拿起筷子，偷偷用目光看了一眼齐衡，从鲸鱼馆出来后，他无论说话语气还是做事，对卫兰都没有那么专横和盛气凌人了，就像平日里对待他的家人——康康、齐大娘一样温和。 “卫兰.....嗯.....怎么说呢？照顾康康确实是你的工作，但是你的工作属于特殊工作，我希望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你明白吗？”齐衡似乎也发觉了卫兰注意到了自己的改变。 卫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他每次说话不是命令的语气，就是冷嘲冷讽，怎么会是朋友。还有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一会好一会坏，明明有时帮了自己，就像昨日，却又讽刺一番。 “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也希望以后你在我身边时，神经不要绷得那么紧，比如今天我们出来玩，就是出来玩，不用拘谨的做事和说话，好吗？”齐衡说。 “您的意思是，您不会再那么刁钻刻薄的对我说话？”卫兰试探的问。 “呵呵........”听到‘刁钻刻薄’四个字，齐衡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我之前那么糟糕。” “是有点糟糕，”卫兰也随之微微一笑。 只有齐衡自己心里清楚，那不是糟糕，是防备，因为敏感，受过伤，他总是像只刺猬，炸开满身的刺。而此时，他对卫兰卸下了刺，卸下了防备，因为他想靠近她....... 饭后，休息片刻，他们又去了看了极地奇缘的演出，去企鹅馆看了萌萌的小企鹅。 卫兰和齐衡的相处也轻松了很多。 第55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三人从海洋世界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多，城市里最堵车的时间。 康康上车后躺在卫兰怀里，小眼皮打了一会架，就睡着了。 “我们可能要晚上七点才能到家，太堵了，你打电话给家里人说一声，别让她们等急了。”齐衡边开车，边看着路上的路况说。 “好，”卫兰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怕吵醒怀里的康康。 “喂，大娘........嗯，我们回来了........但要晚一会到家，路上堵车........康康睡着了.......嗯，知道了，拜拜。”卫兰轻声和电话里的齐大娘说道。 随后，她挂了电话，对开车的齐衡道：“大娘说让我们不着急，她和王姨晚一会再做饭，等我们回去，” “嗯......你也休息一会吧，累一天了。”齐衡从后视镜中望了眼卫兰。 “我还好........”卫兰说。 可康康睡着了，车里就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卫兰便又接着小声说：“那我睡一会了.......” 卫兰本想假装闭眼睛休息，可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下巴底抵在康康毛茸茸的头顶，睡的又香又沉。 齐衡边开车边不时的从后视镜中，望着卫兰抱着康康睡着的样子，康康依偎在卫兰怀里，卫兰双手环抱着康康，场面温馨......这不是他刚结婚时，所向往的生活吗？ 他开车，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家，一起出去.......一起过着平凡而幸福地生活。 可当他事业有成了，他的小家却散了....... 他和他的前妻是在外国读研时的同学，她生性活泼外向，小时就跟父母移民国外，两人在一起，是她追的他。后来分开，也是她移情别恋，抛弃了他.......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所以毅然决然的带着康康回了国，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凡事都是阴阳往复，感情的失利让他全心思的开创事业，他刚回国的几年，正好是中国刚加入世贸组织的几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特别是房地产行业，更是吃了时代的红利。 而他有学历有拼劲，很快在短短的五年内，不仅摇身变成了上市公司的合伙人，更是把整个公司做大做强，推到了行业的前沿。 事业成功，年轻有为，身边美女如云，他终于摆脱了少时的贫穷和胆怯........可他却摆脱不掉内心的贫瘠和敏感，以及婚姻背叛里带来的伤害。 哪怕现在母亲和儿子在身边，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孤独的，无法言喻的一丝孤独。 此刻，后视镜里呈现的画面，驱走了那丝孤独，让他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他希望这路上的车堵久一些，他可以一直这么慢悠悠地开下去，望着熟睡的两人....... 当车停进小区停车场，卫兰还浑然不知，沉沉地睡着......她是累了，前一天的事让她夜里辗转难眠，早上又早早起来，这又跑了一天。 “叮铃铃——”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恍然醒来。 她睡眼惺忪，小声接着电话：“喂，嗯.......没事，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好好休息.......嗯，明天见。” 简单的对话，齐衡猜的到，是吴宇屾打来的，应该是他身体不舒服，晚上不能来接卫兰了。 “什么时候到家的？你怎么不叫醒我......”卫兰轻轻把手机放回口袋，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康康。 卫兰话里‘家’这个字，让齐衡听了，心里异常高兴，他希望把她这里当成家。再加上吴宇屾刚才打来的那个电话，更让他心情舒适，他眼角露出了微笑，话语柔和：“刚到，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喊你.......” 习惯了齐衡的冷峻，他冷不丁的微笑，让卫兰着实有点不适应，她摸了摸嘴角，心想是不是自己流口水了，他在笑话自己。 还好啊，没有口水，不知他在笑什么。 “噢，那我回去吧，大娘和王姨还等着我们呢。”卫兰侧脸看着窗外。 “好，”齐衡把车熄了火，走下车。 “康康醒醒了，到家了.......”卫兰在康康耳边小声喊道。 康康小眼都没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卫兰怀里，又接着迷糊起来。 齐衡打开车厢后门：“别喊他了，疯玩了一天，让他再睡一会吧.......把他给我，我抱他......” 卫兰抱了康康一路，这会胳膊、腿都是酸的，确实也抱不动这小家伙了。 她倾着身子，把怀里的康康递给齐衡，齐衡上半身钻进车门，弓着腰接过康康。 齐衡接康康的瞬间，两只胳膊不经意地碰触到卫兰的肌肤，卫兰慌忙羞涩地收回手，打开车另一侧的门下车。 “车钥匙在我裤子口袋里，你拿出来锁下车.......”齐衡双手抱着康康，随即用脚关上车门。 卫兰站在他身后，手攥着，怔了怔，始终不好意思去掏齐衡地裤口袋。 “那你帮我接一下康康，我锁了车，再........”齐衡看着卫兰站在原地不动。 “嘀——”卫兰闪电般的速度，从齐衡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锁上车，旋即大步走向电梯间。 卫兰害羞地表情、闪躲的样子，让齐衡不禁动容一笑。 家中，齐大娘和王姨早已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们。门一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幸福地生活不是应该如此吗？ “今天玩的怎么样？人多不多？呀，康康睡着了，睡了多久了？小家伙一定玩的开心极了.......”齐大娘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笑呵呵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妈，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们先回答哪一个呢？”齐衡笑道。 “都不先答，在外边一天了，先吃饭，先吃饭.......我宝贝孙子醒了，知道到家了是不是？知道该吃饭了是不是？”齐大娘慈祥地望着刚醒来的康康。 餐桌上，丰盛又诱人的饭菜，让卫兰连吃了两碗饭。 “中午你们没吃饭？”王姨看着一直扒饭的卫兰问。 “吃了.....吃的很好，”卫兰使劲咽下嘴里的饭。 “那你.......” “小兰照顾康康一天，肯定是累了，我年轻的时候只要上地干活，回来都能吃四五个窝窝头。”齐大娘说。 “是您和王姨做的饭太香了，不过我也确实是饿了......”卫兰腼腆笑道。 “她确实今天辛苦了，把康康照顾的无微不至，擦汗换衣服，打伞挡太阳.......哪一点都想到了，我这个爸爸都自愧不如。”齐衡从没夸奖过卫兰的工作，这是第一次。 “小兰啊，辛苦了，大娘谢谢你.......你不仅教康康认字识字，还让他更快乐了，你给了他爱和温暖......”齐大娘想到卫兰这半年多对康康的付出，感动的说。 齐衡突如其来的肯定，以及齐大娘的肺腑之言，卫兰听后有些受宠若惊：“齐先生和大娘，你们客气了，你们待我我如家人......我应该那样待康康的.......” 客套话卫兰不太会说，只能扬起嘴角报以微笑。 晚饭吃的既温馨又和谐，出去玩了一天，齐衡回来对卫兰态度的改变，齐大娘也看在了眼里，他对她卸下了防备。 饭后，卫兰帮王姨收拾好碗筷后，给齐大娘讲了他们今天一天的都玩什么，干了什么，齐大娘听着笑着。 当齐衡给康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客厅里却静悄悄的了。 “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沙发坐着？卫兰和王姨呢？”齐衡问。 “都九点了，小兰回去了.......王姨也去洗漱去了，”齐大娘从沙发上缓慢的起身：“我这也洗洗去，一会就睡了。” “她回去了？”齐衡一脸惊讶。 “你还有事没交代？”齐大娘问。 “没，我本想送送她的.......”齐衡低声道。 “什么？你说的我没听到.......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让她也早点回去歇着，一个小女孩也不容易。” “您也早点休息，我去哄康康睡觉，”齐衡提高了声音。 “嗯嗯......快去吧，”齐大娘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妈想过的日子，就是盼着你和康康天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齐衡微微一怔，旋即对母亲温和的一笑。 这时，卫兰已坐上了公交车，手里攥着手机若有所思，刚给吴宇屾拨了一个电话，想问他怎么样了？可他的手机关机了.......或许他真的很不舒服，吃了药已经睡着了，卫兰望着窗外，繁星点点，不过一天不见，却那么的想他。 此刻的吴宇屾正躺在床上，也望着同一片星空思念着一个人，他没有睡着，也没有生病.......只是额头受了伤.......他不想让卫兰看到自己今天如此的狼狈....... 早晨他驱车回到大姑家时，他的父亲——吴天祥正坐在客厅和大姑父喝早茶。 “昨晚一晚上没回来，和那个女的在一起？”吴天祥瞥了一眼刚进门的吴宇屾，敛起笑容，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有名字，叫卫兰，”吴宇屾把车钥匙丢到玄关柜子上，没好气地回道，然后径直朝卧室走去。 “我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你一晚上不回家，出去和她鬼混到现在才回来，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吴天祥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桌，起身吼道。 吴宇屾收住了脚步，嘴角抿起如刀锋，脸陷入阴霾，缓缓转身，用既陌生又犀利的眼神望着他父亲：“鬼混？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昨天作为长辈，你对她那般轻视，你不觉得不合适吗？今天还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我说出什么样的话，反正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吴天祥义正言辞道。 “可笑，我和卫兰在一起，还不用经过你同意.......昨天只不过是知会你和小妈一声.......小时不管我，大了也不必你们操心。”吴宇屾说完，举步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什么叫知会我们一声，我是你老子，你就得听我的.......你吃我的，用我的，就得听老子的。”吴天祥怒目圆睁。 一旁的大姑父见气氛紧张，慌忙劝道：“小孩子大了就这样，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接着喝茶.......小屾，你也是，怎么变得这么没大没小的，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太早恋爱不好，你看你鄢然姐，上学时不听话，谈了几年恋爱，最后怎么样了？” “是啊，小屾，听大人话，你看你上的这么好的大学，再找个对你事业有帮助的老婆，加上你爸爸为你打下了这么大的江山，毕业后，你必定前程似锦，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人生啊。”小妈闻言走进客厅附和道。 吴宇屾抬眸失望地看着他的家人，他们的势利让他觉得心口堵了一块石头，而这石头下面压制着他内心的怒火。 他先是对大姑父说：“至少鄢然姐现在很幸福。” 又扭脸问不远处的小妈：“你对你老公的事业有帮助吗？” 最后用不屑的眼神望着他父亲说：“你的‘江上’自己留着吧，我不稀罕。” “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你小妈那么疼你，为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而我这么辛苦的打拼又是为了谁？”吴天祥斥问。 “你为了你自己！你的人生多精彩啊，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三大喜事，你都占了.......”吴宇屾咬牙切齿回道，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那团火。 “啪啦——”吴天祥信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朝吴宇屾砸去。茶杯砸到吴宇屾的前额，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掉落地上。 “小屾，你没事吧？哎呀，额头冒血丝了........老吴，你在干什么啊，你看你把小屾伤的........”小妈微张着嘴，惊惶地跑到吴宇屾身边。 吴天祥身体不住地颤抖，‘死老婆’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那是他的死穴，他扶着茶桌，稳住身体，低吼道：“滚.......” “以后我会自力更生，不会用你的一分一毫，以前用你的，我会还你.......”吴宇屾摸了摸肿痛的额头。 “滚！”吴天祥颤抖着身躯，如狮子般大吼道。 吴宇屾侧脸，回望了一眼父亲，然后愤愤而去。 刚走到门口，遇见了大姑，她刚和保姆一起买菜回来。 “小屾，这是去哪啊？.......你的额头怎么回事？快快，让大姑看看。”大姑拉住吴宇屾，满眼关切。 “大姐，你拉住小屾，别让他走.......”小妈从后面跑过来。 接着，小妈和大姑一个架着吴宇屾一个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而客厅里，大姑父正让保姆收拾着地上的破碎茶杯，吴天祥已独自上楼。 第56章 新生命 大姑和小妈帮吴宇屾处理好伤口后，吴宇屾就回卧室里躺着了，他一只手按着额头上的冰袋，一只手枕在头下，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吱——”房门被打开。 “小屾，额头好些了吗？还疼吗？”小妈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 “不疼，”吴宇屾生硬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小妈低声支支吾吾的说：“小屾.......小妈承认，你小时候，陪你陪的少，整天和你爸在外.......我对不起你........” 吴宇屾无动于衷的听小妈的诉说。 “我爱你爸，非常爱，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所以他天南地北的跑，我也跟着他天南地北的跑.......都以为我不要孩子，是因为你，其实不是，是因为我想得到你爸的爱。” “你爸最爱的人是你的妈妈........于是我想我不要孩子，视他们的孩子如己出，你爸就会爱我一些，事实证明他是对我很好，甚至有时把我当做你的妈妈.......但是他始终给不了那份爱......我说这些你可能现在还不懂.......”小妈捂着脸呜咽道。 过了一会，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痕，接着说：“我们陪你陪少，还有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怨我们，但是......小屾，别误会你爸爸对你妈妈的感情，好吗？别那样说他，他受不了........” “他真的爱过她吗？他很少提她，根本找不到他爱她的痕迹.......”吴宇屾依旧睁着双眼，面无表情的问。 “他当然爱......你妈妈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一生挚爱。”小妈笃定的说。 “初恋？”吴宇屾的眼里泛起一丝涟漪。 “嗯.......那年他们还是初中生，一次下大雪路滑，你妈妈的自行车撞到了你爸爸......那时你爸爸的个子还没有你妈妈高，你妈妈像领着弟弟一般，带他去了医院......后来你爸爸总是有事没事在那条路上晃悠，想每天能见到你妈妈.......” “中专毕业后，他们在县城分配了工作，两年后结了婚，再后来有了你........我比表姐小五岁，你爸爸怎么对你妈妈好的，我们这群妹妹们都看在眼里，我当时就想，将来找老公，一定要找一个像表姐夫一样的，有责任心、又上进，又顾家疼老婆的男人。” “可天意弄人.......表姐从查出病到离世，仅仅半年......”小妈边抽泣着边说：“你那时还小，不记事，可你爸爸缓了整整一年，都没缓过来，整个人削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如行尸走肉.......” “他不敢面对你，怕自己悲伤的情绪影响到你.......他希望你可以快乐的长大，所以他常常躲着你.......他曾经说过，面对你妈妈的离世，他是懦弱的.......” “你们之前一家三口居住的房子已经拆迁，可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在郊区仿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房子，屋内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瓢都按你妈妈走时，陈列着.......屋内有她看过的黑白电视，有她踩过的缝纫机，有她用过的梳妆镜.......” “他每次回去，都会在那住一晚......你和爷爷、姑姑都以为他是应酬不回家，其实不是.......他回家了，他回了你们的小家......还有你爸爸创建的祥云集团，也是取你妈妈‘余佳云’，里面的一个云字.......这些不都是他爱的她痕迹吗？” “哪怕他后来娶我，也是因为我是你妈妈的表妹，和表姐又三分相似，还有当时他看我对你照顾很好，并承诺视你为己出.......他才让我留在他身边。” “他爱她的痕迹太多太多了........所以，小屾，哪怕下次再和你爸爸吵架，也不要再提他的痛处了，好吗？” 他父亲是这么一个深情之人吗？他不了解，但小妈告诉他的这些，确实让他动容。 “过会，我和你爸爸就回省城了，你马上也要开学回都城了，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小屾，如果是你真心实意所钟爱的姑娘，我们会接受的，也会对她好的.......所以这件事，就过去了好吗？”小妈试探性的问道。 “好，不过我刚才说过的话也是认真的，我会独立，不会再依靠他，”吴宇屾回道。 “傻孩子，怎么那么较真，刚才那不都是气话。” “小妈，谢谢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或许他真的很爱我的妈妈.......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而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想再依附任何人，我想独立......” “你.......让我看看你的额头好些了没？......没那么肿了.......独立是要独立，那也要等你大学毕业以后啊，有了工作，现在这么独立？”小妈拿下吴宇屾头上的冰袋看了看。 “卫兰就是从上大学后，就独立了，没有花家里一分钱，还供着妹妹上学，我想她可以，我也可以。”吴宇屾翻了个身，背对着小妈：“小妈，我想睡一会......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小妈看着吴宇屾转过身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你睡一会吧.......”然后无奈地走出发房门。 过了一会，吴宇屾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然后是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他爸爸和小妈回省城了。 紧接着，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了多久他不知道，只记得期间大姑喊他过一次，让他起来吃点东西，可他不知是困还是累，爬不起来，又迷迷糊糊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额头还隐隐作痛。他不想让卫兰看到此刻的自己，于是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这一天很长，发生了很多事，他刚才做的梦也很长，梦里有人在跟自己讲话，她的声音很熟悉，他不知道她是卫兰还是他的妈妈......... “醒了？”房门口微微露出一道缝隙，柔和的声音传来。 吴宇屾循声望去，细缝中透着亮光，露出大姑半边侧脸：“大姑，我是不是睡太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就是睡不醒.........” “那是你太累了.......我做了一碗阳春面，你起来吃点，吃了再睡。”大姑走进卧室，站在床边。 “嗯，您这么一说，是有点饿了，”吴宇屾起身倚在床头，抬手打开床头的台灯。 台灯一打开，房内一片亮光。 “乖乖——额头淤青那么深，疼不疼？”大姑弯腰，轻抚着吴宇屾额头上的伤：“吃完饭，我再给你涂点去淤青的药膏......这要是你爷爷看到，得多心疼，你可是咱老吴家的命根子啊。” “大姑，你可别告诉爷爷今天的事........还有鄢然姐也别告诉，我明天上午看完鄢然姐，就直接回县城了，在家再陪爷爷住两天,便返校了.......”这个暑假，吴宇屾一半的时间在学驾驶，一半的时间在和卫兰在一起，想想惭愧，陪爷爷的时间少之又少，马上开学了，该回去陪陪他老人家了。 “你额头那么一块，怎么瞒得住？”大姑问。 “用两块创可贴盖上就好了......反正您和大姑父不要跟他们说，这事就瞒的过去。”吴宇屾笃定的说。 “好好.......我们不说，快穿上鞋子，下楼吃饭去，不然一会面条就坨了.......”大姑督促道。 “大姑.......谢谢您......”吴宇屾边穿鞋子边低头说，四个姑姑弥补了他缺失的母爱。 “说什么谢谢，傻孩子，咱都是一家人......”大姑轻轻拍了拍吴宇屾的背。 次日一早，吴宇屾便开车接了卫兰，两人在去鄢然家的路上。 吴宇屾用创可贴盖住了额头上的伤，但卫兰刚看到时，还是为之一怔，问他怎么回事？他含糊其辞并简单一略地说，是碰到了衣柜。 卫兰肯定知道不是，如果真是碰到衣柜，以吴宇屾的性格，他一定会极其夸张，并富有色彩的给自己表述一番。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沉默寡言。 既然他不想说，卫兰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陪着他。 两人到鄢然家时，鄢然刚刚孕吐完。 早上吃的早饭，一丝不剩的又吐了出来。 “小屾、小兰，你们先坐，我把这里打扫一下，”余辉边招呼着他俩，边收拾着垃圾桶里。 “你收拾完，再给小兰和小屾榨两杯橙汁，”鄢然躺在沙发的贵妃椅上，有气无力地说。 “好嘞，我先把垃圾拿下楼倒掉，”余辉笑呵呵回道。 “辉哥，别那么客气，我们自己来........就是我姐这更像少奶奶了，躺这里，指挥着工作........”吴宇屾看着鄢然半眯着眼，手耷拉着，躺在沙发上，打趣道。 “你姐是功臣，是家里现在最辛苦的，我们这都是辅助，算不了什么........”余辉提着垃圾袋，往门口走，走到楼道，又回头抿着笑问鄢然：“亲爱的，我再去楼下水果店给你买点新鲜的橘子，再上来。” 鄢然牵起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姐，你这待遇杠杠滴啊，躺这里，说你少奶奶都低估你了，你应该是老佛爷。”此时，吴宇屾的话多了起来，卫兰见状，心情也舒展了。 “少贫嘴，谁愿意躺这里啊，你都不知道有多难受，多遭罪.......一天吐十几二十次，胆汁都吐出来了........”鄢然白了一眼吴宇屾，软绵绵的说。 “鄢然姐，你瘦了好多.......当妈妈真是不容易.......”卫兰看着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鄢然，不由心疼地说。 “是不容易，小兰，我跟你说，怀孕还是要趁早.......趁着年轻，身体素质好，别像我都三十了才想着要孩子，晚生不如早生.......呕呕.......”鄢然说着，又一阵呕吐。 卫兰本来听得脸通红，这会忙从沙发上起身，拿起垃圾桶端到鄢然面前。 “不舒服，就少说点，躺着吧......不过你说的对，生孩子是要趁早，我和卫兰也是这么计划的，毕业后就结婚生子。”吴宇屾也凑过来，看着垃圾桶里鄢然呕吐物：“每个妈妈怀孕都这样吐吗？卫兰，你到时候也会这样？” 卫兰轻抚了两下鄢然的背，又给鄢然抽了两张纸巾插嘴，她没有回答吴宇屾，而是面颊绯红的起身：“我把垃圾拿出去倒了.......” “不用，小兰，你放门口，等你姐夫上来，让他去倒。”鄢然劝阻道。 “辉哥好可怜，不是在倒垃圾的路上，就是在收拾垃圾的路上.......我将来也会这样吗？”吴宇屾感慨。 “呵呵........”鄢然笑出声：“你想的美，人家卫兰答应了吗？你刚才问别人，别人可都没理你。” 卫兰担心吴宇屾真会问一些，让人羞涩难以启齿的问题，便把垃圾放到门口后，径直去了厨房：“我给你们把橙子榨了.......” “看，人家可没答应，”鄢然狡黠地一笑。 “她害羞，”吴与屾挠了挠头道。 “你的额头怎么回事？我刚注意到，被狗咬了？”鄢然微微睁了一下眼，询问道。 “你在骂你舅？”吴宇屾信口回道。 “小舅打你了？”鄢然失声问。 “没有，碰到了，碰衣柜上了.......”吴宇屾差点自己说漏嘴，连忙掩饰。 “你少糊弄我，我不信，你肯定有事。” “我糊弄你什么啊，不信拉倒。” 鄢然瞥了一眼厨房，压低声音问：“是关于你和卫兰的事吧？我听你大姑说那天吃饭的事了......虽然没说你挨打的事，不过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躺着吧，别猜了.......不利于我外甥的胎教。”吴宇屾打着马虎眼。 “小屾，我支持你，姐支持你，我看好你和卫兰。”鄢然突如其来的鼓励，让吴宇屾一愣。 “我和你姐夫刚在一起时，你也知道的.......你大姑和大姑父都反对，嫌他是警察，嫌他的工作危险，而我感情失败过一次，他们也不放心我再自由恋爱了。但我心里明白，你姐夫和那个人不同。你姐夫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虽然我们结婚后，小家并不富裕，可幸福，他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并让我觉得原来自己不是那么糟糕........我看的出来，小兰，也让你感觉到了幸福。” “放心吧，我比你更有毅力.......”这时，卫兰端着橙汁从厨房走出来，吴宇屾忙转移话题：“我外甥现在在你肚子里有多大？” “你怎么知道是男孩？我可更喜欢女孩，”鄢然回问。 “酸儿辣女，辉哥刚才说给你买橘子啊。” “迷信，那都不准，”嫣然莞尔一笑，摸了摸肚子：“他现在才和葡萄一样大小。” “那么小？”吴宇屾眉头一挑，不禁感叹。 嫣然和卫兰看着他不可思议的样子，都扬起了嘴角。 新生命总是可以带给人希望。 第57章 织围巾 从鄢然家出来，已是下午时分。 “我下午回县城，陪爷爷住两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电梯里，吴宇屾拉着卫兰的手问。 “不回去了，我前几天刚回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下午我去英子姐家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开学了。”卫兰父母整日跑车忙碌，妹妹学的高护八月中旬就已开学，她回去确实没什么事，家中也无人。 而且她回去，吴宇屾也会分心，暑假他都在陪自己，都没有好好陪陪爷爷，他是应该回去住两天的。 “卫兰？”吴宇屾温柔唤道。 卫兰应声：“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喊一声你的名字，”吴宇屾侧过脸，深情地望着卫兰。 卫兰颔首浅浅一笑，头轻轻地倚在吴宇屾的肩上。 她不知他的额头究竟怎样受的伤，但看得出来不是自己碰的.......他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不问。 只是伤在他身，痛在她心。 两人都不想对方要压力，所以都装着若无其事。 吴宇屾把卫兰送到英子家后，把车开回去，还给了大姑父，然后便坐着大巴车回了县城。 自立，他想从现在做起，他不想再依附任何人。 两天后，他收拾好行李，回了都城大学。 到了大学的吴宇屾，不再整日游戏不离手，课后就泡在图书馆，快熄灯才回宿舍。 初秋的一晚，吴宇屾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走进宿舍。 那位每天正反内裤换着穿的舍友，看到吴宇屾推门，打趣道：“吴大神，这学期的奖学金非你莫属了。” “那点奖学金我根本看不上，哥可是要做中国巴菲特，”吴宇屾把书放在桌上，小眼神里满是傲娇。 “那兄弟我现在可要和你处好关系，到时候你好带着我一起腾飞，飞到金字塔的顶端。”舍友揽着吴宇屾的肩谄媚道。 “放心，至少到时候实现你内裤自由，一天换两条新的穿，白天一条，晚上一条。不，三条怎么样？四条？咱上完厕所换一条，不然显不出咱的豪横，呵呵.......”吴宇屾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 “哥们，挖苦兄弟呢，不带这样玩的，”舍友讪讪道。 “没挖苦，那一天很快就会来的，”吴宇屾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指着电脑屏上铺满的错综复杂的k线图：“最近股市行情非常好，特别是这两个股，一路迅速攀升，要不要买？要不要腾飞？” 舍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你最近废寝忘食的，就是在研究股市呢？......看上去是很好。” “我们学的金融，股市本来就是我们专业课里的，”吴宇屾滑动着手里的鼠标。 “可我们才上大二.......牛人，你不会已经提前把后面的课都自学了吧？”舍友一脸惊愕。 吴宇屾望着舍友不可思议的样子，哑然失笑：“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买不买？” “买......可我手头现在没钱，等我下个月生活费打过来了.......” “我先借你，帮你买了，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这........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遇到这么一仗义兄弟，真是好基友，兄弟以身相许，”舍友感激涕零道。 “滚......我是受不了你身上那股骚味，还有阳台上......”吴宇屾指着阳台上，那条飘零得到内裤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泛酸水，真是想都不能想。 舍友用手捂住吴宇屾的口鼻，笑说：“这样就闻不到了吧？呵呵.......这是男人味，正宗的男人味。” “放手.......信不信我削你，”吴宇屾扒着舍友手喊道。 “吵吵闹闹的，怎么还不睡觉？快熄灯.......”宿舍管理员敲着门，呵斥道。 两人关了灯，迅速地爬上了床。 吴宇屾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双眸闪烁着深邃而明亮的光芒，他的眼神聚焦在天花板上的某个虚无点，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马上就是卫兰的生日了，这是两个人在一起后，第一次给她过生日，他要给她一个难忘的生日，送她一份独一无二、别致用心的礼物。 这两个月，吴宇屾研究股市，看定向投资，用之前的压岁钱赚了不少。他越来越觉得，自力更生原来是那么一件有成就感的事，人真的贵在自立。 只要他肯努力，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经济头脑，大学毕业后，他确信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买车买房，和卫兰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里，吴宇屾不禁嘴角扬起，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月光柔和的洒在他俊逸的脸上。 此时，卫兰宿舍也已熄灯，几个女生正开着卧谈会。 “卫兰，你最近电话少了很多，你男朋友在忙什么呢？”朱晓问。 “他最近下了课，就在图书馆里看书，”卫兰轻声道。 她和吴宇屾这学期的通话是少了很多，基本中午通一个，晚上通一个，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本来两人就是学生，理应先以学业为重。再说昂贵的电话费，也不是她这个阶段可以肩负起的。 所以在卫兰眼里，吴宇屾变的稳重了，不再像刚开始恋爱时每天电话不断，自己24小时都要给他报备。 她不喜粘人，也希望他不要如此，最近两人的相处，反而让她觉得舒服。 “你确定他在看书？不会偷偷跑出去看美女？”朱晓试探道。 “他应该不会，不过就算会，他如果想去看，那就看吧。我有时候在学校里看到漂亮的女生，也会多看上两眼。美丽的人和事物，都会吸引人的眼球，这是自然的事情。”卫兰听到走廊有管理员巡视的脚步声，压低声音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朱晓把头从下铺探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相信他，他不会。”卫兰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眼神笃定。 朱晓一骨碌爬到了上铺，躺在卫兰身边：“那么相信他？” “嗯，”卫兰侧脸看着朱晓惊奇的眼神，微笑点头，并往床里面挪挪，给她一些空。 “卫兰，你真的爱你男朋友吗？”朱晓若有所思的问。 卫兰又点了点头。 “你给人的感觉，是没有那么爱......怎么说呢，一个女生如果很爱一个男生，肯定时时刻刻都想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也会想着粘在一起，而你呢？没有。还有你上次提起的那个玲妹妹，现在和他在一个城市，你没有危机感吗？不吃醋吗？如果你真的很爱他，会很在乎的，会吃醋的.......”朱晓分析着。 卫兰望着天花板，发着愣：那天和吴宇屾的父母见面，见到那个玲妹妹，她心里是滋起了自卑，但没有吃醋，因为吴宇屾并不知情，而且最后他带自己离开了。 他对自己的感情，卫兰从未怀疑过。 而自己没有那么爱他吗？ 这学期她也是一有空就啃书，想着早日考过会计师，放学后去康康家工作，还有妹妹卫君的一些琐事......她从小独立，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现在听朱晓这么一说，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在吴宇屾身上没有投入那么多的时间.......这意味着自己没有那么爱他吗？不，她爱他，只是.......没有吴宇屾爱她，爱的那么炽烈。 “想什么呢？”朱晓晃了晃卫兰的肩。 “下周是他的生日，我在想送他什么礼物呢？”卫兰回过神，轻声答。 对面铺的舍友，刚给男友发完短信，关上手机说：“送围巾，天冷了，亲手编织个围巾，既代表爱又代表温暖，多有意义。” “可我不会织.......”卫兰说。 “学啊，我们一起学，我也准备织个围巾送我男朋友，他西北那边现在可冷了，”舍友把手机放到枕头下。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想法，我也要织，”朱晓笑呵呵地附和着。 “我也织，虽然我男朋友在南方用不到，那就让他捧着，看着，呵呵.......”另一舍友笑道。 宿舍里传出一阵低笑声。 第二天中午刚下课，四个女生就跑到学校后街买了几团毛线，和织毛衣的粗针。 卫兰买了两团黄色的毛线，一是她喜欢的颜色，二是吴宇屾在她心里就如这颜色般温暖。 “卫兰，这颜色太亮了吧，这要是围在脖子里，就是街上最靓的仔了，”朱晓打趣道。 卫兰听了忍俊不禁，想象一下，吴宇屾带着黄色围巾走在街上的样子，确实是一幅靓丽的风景线。 买毛线的时候，老板给她们几个起了针，并简单的教了一下正反针的织法。 可下午回去上了个课，她们都忘了。 回宿舍放了书，卫兰收拾东西准备去康康家。 临出门前，忽然想起，她之前见王姨给康康织过毛衣。对，可以带去请教王姨，于是把新买的针线放进了背包，笑嘻嘻的对舍友们说：“等我拜了师，晚上回来教你们。” “大师姐，一路好走，我们等你学成归来.......”舍友们嬉闹着把卫兰送出门。 晚饭后，齐衡带着康康，去小区踢足球了。 从上次去海洋世界后，齐衡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几乎每晚都在家陪家人吃饭，然后陪康康出去玩会。除非加班开会或是一些重要的应酬，一般的事宜，他都交给李助理去处理。 “王姨，你教我织一下围巾吧？”卫兰看齐衡关门走后，蹑手蹑脚拿出针线。 “好啊.......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了？现在的女孩子可不愿意去织围巾戴了，都是买，”王姨刚收拾好碗筷，把湿手在围裙上摸了摸，接过针线。 “......你给康康织的毛衣可比买的漂亮多了，”卫兰走到王姨背后，帮她解下围裙。 听卫兰这么一夸，王姨笑呵呵的，也没有再多问，便坐在沙发上，教了起来：“先套进去，然后勾出来，再挑过来，抽针........就这么简单，多织几下就会了。” “小王的眼神还好，不花，我是眼花的看不清针线了，”齐大娘坐在一旁，揉着腿说。 “我也有点花了，看针有重影了.......老话说‘花不花，四十八’，真是准，我这刚四十八，”王姨把针往远处拿了拿。 “王姨，我试试......”卫兰从王姨手中接过针线，学着王姨刚才的样子，拿着针，有模有样的织着。 “年轻人，学什么就是快，你看一会就学会了，”王姨笑着对齐大娘说。 “是小兰心灵手巧，”齐大娘满眼慈爱的望着卫兰。 “小兰在你眼里啥都好.......小兰，你都不知道你大娘有多喜欢你，整日夸你，”王姨两边说着。 “是我大娘好，我大娘是我的贵人，”卫兰抬眸，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齐大娘，虽说刚七十，但满头的银发已找不出一丝黑丝，慈眉善目。 卫兰清楚，当初她能留下来给康康当老师，齐大娘定是帮她在齐衡面前说了好话的，不然齐衡不会放下身段和面子，去再跟自己重新谈。 “不，小兰，是你自己种善因，得善果.......”齐大娘意味深长道。 卫兰浅浅一笑，望着齐大娘没有再作声。 “是啊，小兰这孩子心眼好，”王姨指着卫兰织好的一小段围巾说：“线再拉紧点，有点松.......” 娘仨边聊边织，半个多小时，已织了手掌大小。 楼道里传来一阵说话和脚步声，是齐衡和康康回来了。 卫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八点过一刻，她连忙起身，收起针线：“大娘、王姨，我先回去了。” “好好，时间过得可真快，都八点多了，快回去吧，”每次大娘都让卫兰早走一会，不想她一个女孩子赶太晚的夜路。 卫兰把针线迅速的放进背包，拉上拉链。她不想让齐衡看到，毕竟在老板眼皮底下干私活，还是不好的。 “齐先生，再见，”卫兰背上背包，跟刚进门的齐衡打招呼，又顺手捏了捏康康的小脸蛋。 齐衡微微点头：“路上慢点。” “小兰啊，回去再织两下，别忘了，”王姨跟刚踏出门的卫兰交代。 卫兰‘嗯’了一声，慌忙往电梯口走去。 “织什么？”卫兰听到身后齐衡问王姨。 “小兰学织围巾呢，真是贤惠........”王姨絮絮叨叨说着。 卫兰快速按着电梯门，等着电梯，自从上次齐衡因为自己带吴宇屾来家里，违反规定，凶神恶煞地说那一番话后，她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你等一下，”卫兰听到齐衡的声音传来。 她装作没有听见，电梯门开了，她迅速闪身进了电梯。 第58章 小心屁股 “没听见我叫你？”即将关上的电梯门，被一只大手挡住，电梯门又自动打开，齐衡站在电梯口。 “没有.......齐先生有事？.......”卫兰支吾道。 “我送你，”齐衡走进电梯。 “不用，我坐公交很方便，”卫兰拒绝。 “我说了我送你，”齐衡按下电梯关门键。 卫兰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不会就因为学织一会围巾，再跟上次一样发那么大火吧？但表情看上去，还好，没有怒火初燃的样子，那是有别的事情要跟自己谈？ 二人一前一后朝停车场走去。 ‘嘀——’齐衡按下车钥匙开锁，并绅士的打开汽车副驾驶座的门，示意卫兰进去。 “我坐后面，”卫兰匆忙打开车后座门，钻了进去。 齐衡看着坐在后排的卫兰，无奈地关上车门，走到车另一侧，坐进驾驶室。 “你在和我保持距离？”齐衡发动汽车。 “没有.......后座更自在些，”卫兰解释。 “是吗？上次在楼下遇见，你不正坐在你男友车的副驾驶？”齐衡挑衅地问。 “您也说了，那是我男友，”卫兰回衅。 “哼——”齐衡嘴角扬起，一声冷笑：“只坐男友车的副驾驶，其他人的都不坐，是这个意思吗？” 卫兰很想回答是，但还是咽了回去。她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和他谈下去，侧过脸望着车窗外：“齐先生，单独找我出来，不知有何事？” “没事，”齐衡敛起嘴角，回答干脆。 “那您送我？”卫兰转脸望向车前，正好和后视镜中的目光对视。 “.......就是没事才送你，”齐衡深邃的目光移到前车窗，若无其事的开着车。其实每次他在家时，她下班他都想送她回去，只是他知道她会拒绝，而假期时，她男朋友又会来接她。 卫兰并不想揣测齐衡的心思，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没事，没事总比有事好。 红灯亮时，车缓缓停下，齐衡点燃一支烟，打开车窗，一口烟雾缓缓吐出：“前几天康康的康复老师跟我说，康康在家康复坚持的很好，做的也很好，他现在可以简单的输出‘嗯’、‘呀’、‘欧’的单字，相信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他不久就可以慢慢开口说两个字，三个字........” 卫兰掩住嘴鼻，轻声道：“康康聪颖，应该很快会的.......咳咳......” 齐衡闻声，扔掉手中未抽完的烟：“康康有今日，多亏有你........谢谢，现在你知道我为何送你了吧？” “........齐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卫兰客气道。 本身卫兰做事就认真，齐衡给了这么丰厚的报酬，应了卫兰的急，她更应好好做事，加上康康又可爱，她也希望他可以早日康复。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是你尽心尽责.......所以你的工资，再涨幅30%”。 “齐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您每月给我的工资已够高，甚至和我的劳动付出并不成正比，再涨我受之有愧。” 这段时间，吃完晚饭，齐衡就带康康下去踢球或是玩。卫兰只是接康康放学，回到家带着康康做40分钟的康复训练，然后读读绘本识识字，其它并没有做什么。 有时，她会去厨房帮王姨打打下手，吃完饭帮忙收拾下碗筷。 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她不想闲着。 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她想问心无愧。 “你可知，人人都想老板涨工资，你却拒绝，”齐衡嗤笑。 “有多大的手，端多大的碗；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我并没有做那么多的事，不应该拿这么高的报酬。”卫兰语气笃定。 “......好，那等你做那么多事了，再涨。”齐衡望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卫兰，一如既往的马尾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简单的牛仔裤搭呢子外套，朴实无华。 她让他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她穷，但她努力生活，而且不贪心。 “齐先生，您给予我的这份工作，已帮了我，和我的家庭.......谢谢您，”这是卫兰第一次跟齐衡道谢，虽然当初他看不起她，她也有骨气不接这份工作，但她不得不承认她需要这份工作。 齐衡听后，笑意朗朗：“有颗感恩的心，以后你的运气不会差的.......每次你都是喊我齐先生，我听得生分，你直呼我名字吧，我也直呼你的名字。” “您比我大，又是我老板，直呼名字不合适吧，那喊您齐总。” “这有何区别？还是生分，喊衡哥吧。” “衡哥？”卫兰小声嘀咕了一声，觉得甚是别扭，接着说：“喊不出来.......我还是和王姨一样，喊您齐先生吧，没觉得生分，喊习惯了，反而觉得亲切。” “.......好吧，”齐衡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唏嘘道。 今天无论是从刚上车坐哪里、涨工资、改称呼，他都是顺着她。 “车停在这里就可以，”卫兰说。 “我调个头，送你到校门口，”齐衡回。 “不用，就这里.......谢谢您，”卫兰欲开车门。 “怕别人误会？”齐衡停稳车，转脸问。 “嗯........不全是，”卫兰微微点头，又摇头。暑假每次吴宇屾开车送她，她也是让他停这里，她不喜招摇。 “他也每次送你到这里？” “嗯，”卫兰轻声应答，然后推开车门：“齐先生，再见。” “再见，”齐衡眼神流露出留恋。 卫兰给齐衡摆了摆手后，转身大步流星向学校走去。 “卫兰，”齐衡坐在车里，从车窗探出头喊道：“你屁股后面有根针，小心点，别戳到了。” 卫兰闻声转脸望着齐衡，看他眉语目笑，忍俊不禁。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后面，完了，是毛衣针戳透了背包，漏了出来。 她脸颊通红，慌忙把毛衣针又从身后，戳进背包，旋即一路小跑朝学校奔去。 不一会，卫兰的身影已消失在夜幕中，可齐衡地笑容还没消散。 他许久没这样打心眼里欢喜过了，她芳华妙龄，璞玉浑金，齐衡和她在一起，是放松轻盈的。 卫兰气喘吁吁地推开宿舍门，舍友三人连忙迎上来喊道：：“大师姐回来了’......” 卫兰吁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针线，她的围巾已织了手掌大小。 “学的可以啊，织那么多了......还织的这么好，”朱晓拿过围巾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在灯光下仔细看着。 “快快教我们，大师姐，快传授‘武艺’.......”那两舍友从床上拿起自己的针线，兴致勃勃的也簇拥到卫兰身边。 “我也刚学会，织的有点慢......那你们耐着性子学哈，”卫兰拿起针线，学着王姨的样子，慢慢地织起来。 “呀，扎手了，好疼........” “慢点，轻轻把线勾过来。” “一个劲低着头，脖子好酸。” “手都磨红了.........” 宿舍里，四个女生如刚学走路的婴童，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自己的爱情。 或许，也只有那时，青春昭华，才有那份性情，可以为对方做这种笨拙而又纯真的事。 “卫兰，你再织两圈，都可以完工了，”朱晓望了望卫兰手里的针线，伸了个懒腰。 “太短了吧？这才能围一圈，”卫兰举起针线，看了看。 “围我脖子上，我先替你试试.......嗯，是短了些。” “再织那么长就差不多了，”卫兰比划着。 “.......我不织了，我得躺一会去，太累了......这比学习看书可累多了，”朱晓把脖子上的围巾还给卫兰，如躺尸般，疲惫的往床上一横。 “是啊，好累，你们说古代那些女子，整日待在闺阁绣花做事，是如何度日的？”又一舍友趴窝。 “所以还是现在女子幸福，可以读书工作，出入自由，”卫兰边低头织着边答。 “你也休息一会，别织了，不累吗？”朱晓劝卫兰。 “嗯，马上熄灯了，不织了，”卫兰起身收好针线，准备去洗漱：“你看着我，笑什么？” 朱晓敛着笑意道：“你男朋友一看就是个少爷，从头到脚一身名牌，围上这条亮闪闪的黄色围巾，会不会有些格格不入？滑稽好笑？” “和他不搭是吗？”卫兰蹙眉问。 “嗯，就是感觉他围上会......有点古怪，不过是你亲手织的，真心一片，他肯定会喜欢的，”朱晓本是打趣卫兰，却看到她表情凝重。 卫兰走进了洗手间，用凉水打湿了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涣散。 她和吴宇屾，从高一到大二认识了这些年，每年她的生日，他都有祝福和礼物。而她不是假装忘记他的生日，就是漠不关心。 她和他之间家庭条件的悬殊，造成了他们之间的差异。现在两人在一起了，她努力、勇敢的爱着，可有时心里难免会自卑。 他会喜欢这条围巾吗？虽是她一片真心，但它确实廉价。 吴宇屾的生日这年正好是周六 ，卫兰的生日是周日，两人生日一前一后，似乎天生注定的缘分。 所以卫兰这辈子忘记谁的生日，都不会忘记吴宇屾的，如果她说忘了，只不过是在骗自己罢了。 周六这天下午四点，卫兰从康康家匆匆离开，奔去火车站。 火车站门口，人潮如流，可她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身姿挺拔地身影。 那个身影也望见了她，一个气宇不凡，英俊青年朝她快步走来 卫兰也加快了脚步，朝他奔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卫兰来到他身边，柔声说。 “没有，刚刚好.......”他说完，深情拥她入怀。 他有两个多月没闻到她发丝的清香了，他想她，念她。他贪婪的深深的吸了口气。 两人相拥走出火车站，坐上的士。 夕阳斜照，整个城市被染成了金色，吴宇屾和卫兰的脸颊，也镀上了金色的光晕，相视望去，尽收眼底，刻在心里。 吴宇屾带卫兰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你不住你大姑家？”卫兰下车，一脸诧异。 “他们不知我不回来，”吴宇屾牵起伫立在自己身后的卫兰，径直走进酒店大门。 “我觉得你还是住在家里会好些.......”卫兰停住脚步，环顾四周。 这是一家五星级住宿酒店，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为什么？住在家里，家里人管东管西，我们见面也不方便，我只回来短短的一天一夜，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你分开,”吴宇屾深情的望着卫兰。 “可这里不适合我们学生.......”卫兰小声说。 “我有能力承担，靠自己........相信我好吗？”吴宇屾眼神坚定。 卫兰没有再争辩，今天是吴宇屾的生日，她不想惹他不高兴。 吴宇屾办好入住，拿着房卡，欲揽着卫兰一起进电梯。 “我在楼下等你，你放下行李，我们一起去吃饭，”卫兰没进电梯，她侧脸望着前台两位小姐，看着自己上下打量的眼神。 “你不上去？”吴宇屾一脸懵。 “我们学校里，有家小西餐店，牛排做的很好，我订了座位.......等你下来，一起去吃。”卫兰颔首。 “........好，你等我一会，我马上下来，”吴宇屾并没勉强，电梯门关上。 卫兰在酒店大堂内的一隅，踱着小步，等着。 “小姐，可以去那边坐着等，”刚前台的一位小姐过来，指着对面的沙发，笑容满面柔声说。 “好，谢谢，”卫兰举步走去。 “请喝水，”前台小姐端了一杯水，放在卫兰面前。 “谢谢，”卫兰礼貌说。 前台小姐笑了笑，临走丢了一句：“你男友很帅。” 卫兰侧脸望着酒店外，脸颊绯红。 第59章 陪我好吗 “走吧，”清脆而又磁性的声音，从卫兰身后传来。 她微微侧脸抿着笑，柔情地望着正向自己走来的英俊男子。 他上扬嘴角，牵起她的手，大步走出酒店。 “我们走过去吧，离这里不远。”卫兰抬头望着吴宇屾的眉眼，缓缓道。 “好啊，听你的......我当时选这家酒店也是因为这个。”吴宇屾磁腔轻轻。 “因为离我们学校近？” “嗯，”吴宇屾温柔地揽着卫兰的肩，脸贴着卫兰的额头。 初冬的傍晚，微风带着一丝寒意，卫兰却从内心到脸颊都是热热的。 路上的行人不时的望向他们，吴宇屾穿着潮牌，有着自己的衣品，加上个高，长相出众，就像海报里走出的男模，走在街上很是博眼球。 十几分钟后，两人走进餐厅。 那是一家大约20平米左右的小店，坐落在卫兰学校的食堂后，紧靠着人工湖。 店虽小，但一踏入门槛，便能感受到一股温馨而浪漫的气息。墙上挂着几幅印象派画作，与柔和的灯光交相辉映，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店里只有七八张桌子，此时已几乎坐满，除了一张最角落靠近窗户的那张是空的。 “小兰，来了，位置给你留着呢，”店老板是烧烤店红姐的老乡，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指着那张空位说。 “谢谢你，”卫兰微笑道谢。 两人刚入座，吴宇屾就拧着眉毛，瞥着店老板问：“你和他很熟吗？喊你小兰。” “不熟.......他和红姐是老乡，之前来烧烤店里吃过两次饭，红姐喊我小兰，他也便随着这样喊了，”卫兰解释说。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这样喊你.......显得这么亲昵，”吴宇屾吃醋道。 “亲昵？有吗？”卫兰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听，他也是这么喊别人的，他就是位很会招呼客人的老板。” “我不管他怎么喊别人，反正不许他这么喊你，”吴宇屾专横里带着酸楚。 卫兰无奈一笑，把菜单拿给他：“好了，点菜了。” 吴宇屾边点菜，眼不时的望卫兰一眼，又瞥店老板一眼，眼神里夹杂着醋意。 眼前的吴宇屾，让卫兰哑然失笑。他的孩子气，总是在她面前展现无疑。 “点好了，”吴与屾抬手示意店老板过来，并把菜单递给他，接着说：“牛排五成熟，但是不能有血丝，罗宋汤要鲜但是不能酸，还有水果沙拉，里面的水果你确定都是当季的最新鲜水果吗？” 店老板听了一愣，迟缓了片刻答：“我们尽量满足的您的要求，”然后胳膊夹着菜单，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只是一家小店，没有这么高的要求，”卫兰不解吴宇屾的挑剔。 “既然消费了，肯定是要有要求的，”吴宇屾帮卫兰把餐具摆好。 “你要求那么高.......送你的礼物，都不知该不该送你了？” “为什么？你送的，我都喜欢，快拿出来，”吴宇屾欣喜道。 “有些粗糙、笨拙........”卫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嘀咕着。 吴宇屾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盒盖，一脸幸福得问：“你织的？” “嗯，”卫兰瞟了一眼，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羞得低头答。 吴宇屾把围巾从盒子里取出，戴到脖子上，傲娇的问：“我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卫兰抬头望了一眼，‘噗呲’笑出声。 “谢谢你，我很喜欢，很温暖，”吴宇屾轻抚着脖子上的围巾，眸底璀璨。 “围巾接口处有些没有收好，突兀出来了.......”卫兰指着围巾说。 “我喜欢，脖子痒痒的时候，正好可以挠痒痒，”吴宇屾扬了扬眉。 卫兰被逗得又莞尔一笑，“生日快乐.......”她敛起笑意轻柔的对吴宇屾说。 吴宇屾怔了怔，心底泛起涟漪。温柔的灯光落在卫兰的脸上，衬得她柔美又动人。 饭后，吴宇屾故意紧紧搂着卫兰的肩，从店老板眼前晃过，走出店。 “幼稚，”卫兰脱口道。 “这可不是幼稚，你看动物世界，那些狮子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是要搏斗的，”吴宇屾故作一本正经说。 “可那是动物。” “动物又怎样？天鹅会因为失去他的伴侣，心碎而死。动物的感情有时更高尚纯粹。” “你是天鹅？”卫兰打趣问。 “我是，所以不要抛弃我，不然我会心碎的，”吴宇屾做了一个心碎可怜巴巴表情。 “除非你说分开，我不会，”卫兰笃定道。 “我更不会。”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卫兰宿舍楼下。 “我也有生日礼物送你，在酒店.......”吴宇屾支支吾吾的拉着卫兰的手。 “明天还没到，明天再送我。” “可明天下午我就要坐火车回都城了。” “还有上午啊，我一早去找你，带你去吃小笼包。” “可那个礼物，只有晚上看才好看.......跟我去酒店好吗？我那么远赶回来.......”吴宇屾语气里带着祈求。 卫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八点钟，我十点之前要赶回来，不然回来晚了，舍管查房要记处分的。” “好.......”吴宇屾抓起卫兰的手，喜笑颜开。 和吴宇屾一起进酒店时，虽然前台已不是那两名小姐，而是换班另外一男一女，但卫兰还是难为情的埋头进了电梯。 电梯里，吴宇屾望着面红耳赤的卫兰，心底也明白她在羞怯什么。年轻的男女一起走进酒店，确实让人容易联想翩翩。 而他也有一丝躁动和奢望，只是努力克制着。 来到房间门口，吴宇屾轻轻捂住卫兰的眼睛，在她耳边呢喃说：“闭上眼睛，慢慢往前走......” “你是准备带我看烟花，对不对？我听说今天城中有烟花放，这里观看一定很美.......”卫兰闭着眼睛，慢慢往房间挪着步，猜想着吴宇屾带她看的礼物。 吴宇屾并没回答，只是一手捂着卫兰眼睛，一手扶着她往前走，然后轻轻松手。 无数根蜡烛摇曳着烛光，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各式各样的花瓣，洒在房间的地毯上，色彩斑斓，交织在一起，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蜡烛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房间仿佛变成了远离尘嚣的仙境。 卫兰如痴如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梦幻的场景，吴宇屾牵起她的手，踩在柔软铺满鲜花的地毯上，走到茶几前。 那里放着一个粉色花朵形状的蛋糕，精致漂亮。 吴宇屾拿起桌上的一根细细的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火光，然后从他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精美黑色丝绒盒子，轻轻打开：“生日快乐。” 那是一条铂金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英语单词，六个字母上镶嵌着碎钻，闪闪发亮，甚是耀眼。 “太贵重了......” “我自己挣得钱，以后我送你的一分一毫，都是我自己所挣，你不必有负担，”吴宇屾知卫兰想说什么。 “它好漂亮.......谢谢.......”卫兰望着盒子里的礼物，由衷的说。 “我帮你戴上，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心有灵犀？送给对方的礼物都是戴脖子上，”吴宇屾取出盒中的项链，笑道。 卫兰微笑颔首：“这个英文单词，从未见过，怎么读？是什么意思？” “see how much i love you?”吴宇屾在卫兰耳垂轻声呢喃。 “see how much i love you？s-h-m-i-l-y，shmily是这句话的缩写？”卫兰低眸望着脖颈处的字母，小声重复。 “嗯，翻译成中文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吴宇屾气息一沉，深情的望着卫兰，眸子里如同一片盛满了爱的海洋。 卫兰身子微微一瑟，泪盈于睫，心潮腾涌，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直以来吴宇屾对她的爱，都远远超出她的付出。比如两人分隔两地，都是吴宇屾千里迢迢奔波两地，来看望她，她却从没有去过都城.......所以朱晓才会说她没有那么爱他。 可她是真的爱他的，只是她不能只是单纯的去爱，什么都不想的去爱，她还要生计，她还有责任。 在感情里，对他，她是亏欠的。 吴宇屾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的笑道：“怎么哭了？被我感动的？” 卫兰稍稍侧脸，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牵起笑容：“嗯.......你太好了，衬得我太糟糕了，你给我准备这么漂亮的蛋糕，我却刚刚连个蛋糕都没给你准备。” “傻瓜，说这些做什么？就是还差三个小时才到你生日，这是唯一不完美的地方。” “你我生日这样交错在一起，不知几生几世修的缘分，已经很完美了........” ‘轰隆啪啦——’窗外烟花绽放，五光十色，绚丽多姿，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而且还锦上添花,”卫兰望着空中的烟火，眼底璀璨。 “许个愿吧。” “一起。” 两人双手合十，微闭双眼。 ‘此刻永恒’，他们许的相同的愿望。 一股气息洒在卫兰的脸颊，她感觉耳畔的呼吸越来越炽热，她轻轻睁眼，侧脸望望向吴宇屾的一霎，四目相视，两唇相印。 他的唇舌在她的口中游走，他的呼吸在她的鼻息间流淌。他的血液在沸腾，阵阵冲击着理智。 片刻后，两人跌落到一旁的沙发中，房间静谧，吴宇屾动作未停，他压在卫兰身侧，卫兰能够清晰地听见两人亲吻的吮吸声，和感受到彼此狂热的心跳。 旋即，一只温热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肌肤上摩挲，她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此时，吴宇屾的脸已埋进她的脖颈，呼吸沉沉，她浑身酥软，令人无法抗拒，沉温其中。 直到她的内衣突然被解开，她才恍得清醒过来，伸手去推吴宇屾。可吴宇屾已神志不清，只知眼前是她，他指尖发麻，浑身像触电一般，不停地索取着。 不能这样........不行.......理智不停的卫兰内心呐喊，她用力猛地把吴宇屾从自己身上推开。 被猝不及防推起的吴宇屾，也如梦初醒般，眼神既脆弱又狂热，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没准备好，”卫兰别过脸，羞涩的低声说。 吴宇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我冲动了.......”话音未落，便冲进了洗手间。 看吴宇屾进了洗手间，卫兰长舒一口气，迅速起身，扣上内衣衣扣，整理身上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 整理好后，她坐也不适，站也不适，想起刚才那一幕，她面红耳赤。他们才刚二十一岁，在一起一年，这样的进度会不会太快？还是自己太过保守？ 只知方才，她确实头晕目眩，难以自拔。她要回去，不然这样的房间，这样的气氛.......两人真的会欲火焚身。 她拿起背包，走到洗手间门口，微起红唇，正想敲门告知吴宇屾自己要走了，门却‘咻’得一下打开了。 吴宇屾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站在浴室门口，打量着卫兰身后的背包，正了正磁腔问：“你要走？” “嗯，不早了，马上就要查房了.......”卫兰看了看手机上的到时间。 这时，手机屏上显示朱晓发来一条短信，卫兰接着说：“我舍友发短信，一定也是催我快回去了。” 她边说边打开短信，看了短信内容，她瞬间合上了手机。 “短信上写的什么？”吴宇屾看出卫兰表情微妙的变化。 “就是说........让我.......快回去，我走了，”卫兰支支吾吾说完，慌忙转身朝房门走去。 吴宇屾加快脚步，挡在卫兰身前，趁她不备抢过手机：“我不信，你肯定撒谎，你只要撒谎说话就结巴，让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说着，打开卫兰手机读起来：“舍管已查过房，我们已替你蒙混过关，你可以在外逍遥一夜了，嘿嘿........” “你还我.......”卫兰踮起脚尖，去夺吴宇屾举过头顶的手机。 “你这个舍友可真有眼力劲.......你还想骗我，不给你手机，”吴宇屾把手机举得更高，逗她。 卫兰跳了两下，没有抢到，瞄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吴宇屾：“我不要了，放你这吧，”说完，抬手拉门欲走。 吴宇屾见状，连忙把手机还给卫兰：“不逗你了......别生气好吗？” “没生气，”卫兰颔首。 “那你还走？......别走，留下来陪我，好吗？”吴宇屾牵起卫兰的手，恳求道。 第60章 难忘一夜 卫兰微微抬眸，羞涩又闪躲的眼神，望向刚冲完澡的吴宇屾。 此时，吴宇屾身裹纯白色浴袍，衣襟半敞，隐约露出坚实的胸膛，仿佛一座隐于云雾之中的山峦，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卫兰微怔了下，连忙又羞怯地低下头，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左右乱瞟着，面颊燃烧着鲜红的红晕，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结结巴巴说：“.......我们.....我.....我想我最好还是回去.......” 吴宇屾又上前一小步，俯身乞求道：“留下好吗？”他的气息呵到她的鼻尖。 “.......我没准备好，”卫兰心砰砰直跳，脱口而出。 “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再碰你.......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没把持住自己，吓到你了，留下好吗？” 见卫兰依然没有答应，吴宇屾继续说道：“你睡床，我睡沙发......只要你不愿意，我发誓，我绝不.......” “嗯......”卫兰羞答答的低着头，轻声应允。 她娇羞的好似一朵出水芙蓉，沐雨的桃花。 吴宇屾一脸雀喜，手舞足蹈地蹦跳到沙发前，抱着臂一横，躺在沙发上，对着卫兰调皮地眨眨眼：“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卫兰见他如孩童般幼稚，忍不住牵起嘴角，浅浅一笑。 蜡烛已慢慢燃尽，窗外皎洁月光，轻柔地洒落在地板上，洒落在两人的脸颊上。 “卫兰，睡着了吗？”沙发上的吴宇屾，翻了个身，轻轻唤道。 “没，”卫兰柔声答。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二十二岁了，到国家结婚法定年龄了.......咱们去领证吧？” “你疯了？我们才大三，还没毕业，”卫兰听闻，不禁惊诧道。 “我没疯，明年咱们领证，毕业后举行婚礼，领证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就合法了，”吴宇屾把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凝视着月光中卫兰朦胧的侧脸。 “我们太年轻，再者经济能力也不够，不能这么早结婚，”卫兰理智的讲。 “年轻什么，我奶奶二十岁都生我大姑了。至于经济方面，赚钱是我的强项，就像学习一样，so easy，这两个月炒股我就赚的金盆满钵，我可以肩负起我们的小家。”吴宇屾一脸自信地说。 “这条项链，是你炒股挣得钱？”卫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脖颈处得到吊坠问。 “嗯......专门定制的，独一无二。你还没回答我呢，明年去领证好不好？”吴宇屾追问。 “我父母不会同意，我没毕业就结婚的。” “那到时候，我去跟你父母讲，我去说服他们。” “他们不会同意的，特别是我爸爸，他一直要求我要自立，我要自己有经济能力了，才能担起婚姻的责任。”卫兰耐心而又坚定的说。 “不是有我了吗？” “婚姻是两人的，是要互相的。等我们毕业好吗？我答应你毕业后，和你一起去都城工作生活。” 同龄男人和女人之间，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成熟一截，深思熟虑一截。 “.......嗯，好吧，”吴宇屾蹙着眉，撇着嘴，不情愿回答。他想早日领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卫兰有夫妻之实，这点小心思，卫兰也明白。 卫兰看他一脸小媳妇受委屈，委屈巴巴的样子，莞尔一笑，而后岔开话题：“旁晚吃饭的时候，你出去两次接电话，是酒店打来的吗？布置房间？” “时间仓促，和我理想的样子，还有一些差距的，”吴宇屾环顾四周，旋即眼神温柔的凝视着卫兰，喃喃道：“等到跟你求婚时，绝对要比这华丽浪漫百倍。” 卫兰双眸一抬，对上他的目光，心里甚是温暖，他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她，她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吴宇屾问。 卫兰浅笑不语，她刚说，只要有你在，一切都是最好的。 “我说......这个项链，我好喜欢.......”那句心里话，她刚羞于说出。 “.......高一暑假，我在一杂志上看到篇故事，讲得是一对外国老夫妻，他们的儿女总会在他们家的物品上，发现‘shmily’这一串字母，小到一卷卫生纸，大到他们结婚纪念日卡片上.......直到老妇人去世，儿女们就很少看到这串字母了，便问父亲。他们的父亲说，和他们的母亲结婚这五十年，他总会在送她的礼物上，或是家里的物件上，写上‘shmily’，see how much i love you?的缩写，等她去发现.......然后看到她每次微笑的样子，他都心如蜜糖。现在他们的母亲不在了，他就再也不写了........” 吴宇屾依旧侧躺着，深邃的眼眸，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娓娓动听的讲着：“用一生去爱一人，多酷的一件事。读完这个故事，我想到了你，可那时，你不给我机会......”旋即狡黠的一笑：“不过还好，我没放弃，死缠烂打追到了你，以后我也要用一生去写shmily.......” 卫兰侧脸，微微牵着嘴角，一直凝视着吴宇屾，她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子，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就如两人高一时，肩并肩坐在一起，他爱谈天，她爱笑。 又过了一会，吴宇屾的声音在月色中，渐渐模糊不清.......慢慢的转变成了轻微的鼾声。 这一天，他辗转奔波于两个城市，且精心筹备给她惊喜。他累了，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轻闭双眼，睫毛微翘，眉心舒展，鼻梁挺拔，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庞格外的柔和俊朗。月光包裹着他，融入这片宁静的夜色，他睡的那么安详，那么迷人。 卫兰翻身，面朝着吴宇屾睡的沙发，她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如梦如幻，静谧的画卷，画中那人是她的月光爱人......此刻，太幸福，像梦境，她很怕自己一眨眼，他就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她不要睡，她要睁着眼睛，她要多看看他，她要幸福再久留一会。 可不知过了多久，她分不清是梦是现实，他的脸庞不停在自己眼前闪过，他在自己耳边呢喃细语，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鼻尖。她好似睡着了，又好似醒着.......脑海与心里都是他.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悄然探进房间，温暖而柔和的照在卫兰的脸上，才唤醒了她。 她睡眼惺忪，恍恍惚惚看着地板上残留的蜡烛，还有满地的花瓣，沙发上的人呢？怎么不见了？ 顿时，卫兰睁大眼睛，清醒过来。她感觉后脖颈处痒痒湿湿，有呼吸的气息，一双臂弯环抱在自己腰间，后背处更是温温热热，贴着一起一伏。 是吴宇屾，他在卫兰背后，环抱着她入怀。 卫兰微微转头，看向他。此时，他正闭着双眼，睡的正香，衣襟敞开，胸膛半裸，贴着自己后背。 卫兰心慌意乱，她感觉一股热量直冲脸颊，悄然把头转了回来，然后，轻轻地掰着，环抱在自己腰间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往外挪着身子，欲逃离这让她意乱情迷之地。 吴宇屾感受到了怀里之人，欲想逃离，他依然闭着眼睛，蠕动了一下身体，收了收臂弯，把她抱得更紧了。 两人紧紧贴靠，他滚烫的气息在她鼻息间流淌，她越挣扎想逃，他抱得越紧。 “你再动，我就把你吃掉了，”吴宇屾气息一沉，微微睁眼道。 “你保证过，你不会.......”卫兰如一只在狼口的小绵羊。 “所以你别再动了，”吴宇屾喉结滑动。 沉默良久，房间一片寂静，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此起彼伏。 “我们起来吧，我带你去吃小笼包，”卫兰躺在床上不敢再动，用余光扫了一眼吴宇屾。 “不去，不饿，”吴宇屾气息沉沉。 “那我们起来说会话，”他这样抱着卫兰，她极其紧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吴宇屾撒娇道。 “你什么时候偷偷躺这里的？”卫兰问。 “不知道......是你偷偷把我抱过来的吧，”吴宇屾打趣说。 “少贫，懒得理你.......”卫兰羞涩的白了吴宇屾一眼。 “那是我昨天晚上梦游了？伸着双手，飘过来的........” “又胡说八道.......你放开我，该起了，时间不早了，”卫兰把脸往外挪了挪，他说话呼出的气息，让她耳根发烫。 吴宇屾却又把脸跟着挪了过来，依旧贴着她：“不放.......不让吃，你还不让我抱着。” 卫兰试图挣脱，扭动着身体：“别幼稚了，快起来.......放开我.......” 他俯身，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话语。 片刻后，他呼吸急促，迅速收回吻，如树懒一般，四肢盘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下颌在她的头顶，眼神涣散，嘴里碎碎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在念《道德经》？”卫兰抬眸好奇问。 吴宇屾低头看了一眼卫兰，慌忙紧闭双眼，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嘴里继续背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卫兰偷偷瞄了一眼，涨红着脸，努力克制的吴宇屾，她更加爱他。 她顺势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了他。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毂，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吴宇屾蹙着眉，唇角下弯，念的声音更响亮了。 直至中午退房时间，两人才迟迟从房间出来，去餐厅吃了午饭。 “又要等过年才能见面，过年家里人多事杂，我们两个也没有像这样的私密空间.......我下周末再过来看你，如何？”吴宇屾试探的问。 “你下周过来，我也不见你......”卫兰故作无情拒绝。 “那么狠的心？你可刚刚宠幸了我，”吴宇屾挑了下眉，飞了个眉眼给卫兰。 卫兰的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两眼慌张的瞟了瞟四周，瞪着吴宇屾说：“在外边，你别乱说.......” “好，好，不乱说，”吴宇屾收起嬉皮笑脸，注视着卫兰：“就是不想和你分开......下周让我回来吧？” “周末两天假，你来回太折腾了.......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很快就见面了.......”卫兰发现自己越说，吴宇屾的脸色越难看，便抿了抿嘴，给了他许诺：“等到明年五一假，我去都城看你，如何？” “你说真的？”吴宇屾眨了眨眼，不可置信。 “嗯，”卫兰笃定的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已到离别的点，卫兰把吴宇屾送上了北上的火车。 当火车变成一个点，逐渐消失在卫兰的视野里，她的心也跟着他一起去了都城。 自己何尝想和他分开，何尝不想天天见面，可生计该如何？ 如果那年父亲没有抵押房子贷款，如果自己活的只有自己，现在会不会不同？ 可没有如果，只有眼前，自己要把当下过好。 卫兰低眸，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的吊坠，幸福一笑。 他让她单调的生活，有了色彩和温度，他注定是她这一生，难以忘怀的惊鸿一瞥。 第61章 做了没 卫兰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刚推开门，舍友们就一窝蜂拥了过来。 “春光满面，精神焕发哦，”朱晓一把拉住卫兰的胳膊，坐在自己床边，笑嘻嘻的问：“快给我们聊聊，这一天一夜你们两个，呵呵.......做坏事了没？” “.......没，”卫兰看着三双好奇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有些犯怵，耳根发烫，低头小声答。 “没？我们不信，你眼神闪躲，脸都泛红了，肯定没说实话，如实招来，不然我们就要给你上刑了，”朱晓三人伸出双手，欲挠卫兰胳肢窝。 “......有，可以了吧，”卫兰求饶。 “给我们说说。” 卫兰把自己和吴宇屾一起吃饭，过生日的事简单叙述了一番。 “好浪漫啊.......然后呢？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了吗？”朱晓扑闪着眼睛问。 “他亲了我，就这些，”卫兰快速的答完，羞涩的站起身：“都给你们说了.......我去洗漱了。” “亲了你，再然后呢？”朱晓又一把把卫兰按着坐下，刨根问底。 “然后我们就睡觉了.......”卫兰支吾答。 “两人那么老实？” “真的，”卫兰说的实话，只是省略了一些细节，而那些细节，她现在想起还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你们在那么浪漫的情景之下，居然没有.......” “我们还年轻，不能犯错误。” “你是保守思想，守旧。这怎么叫犯错误了，这叫情不自禁。我男朋友要是这般浪漫，我早就愿意了。”男友在西北上学的那个舍友说：“他上次来看望我，住个破旧的旅馆，还想和我那个.......我怎么可能把我的第一次在那里给他？真是一块朽木疙瘩。” “可最后还不是没把持住，给他了。”另外一舍友讪讪道。 “后来他.......他央求我.......看他那么难受的样子，我不忍。” “是啊，女人总是心软，耳边一句‘我爱你’，再看到他们可怜巴巴恳求的样子，我们就.......”朱晓若有所思的说，又捋了捋卫兰前额的碎发：“昨晚你不愿意？他就没再要求你？” “嗯，”卫兰声音细如蚊。 “他真的很爱你........在那种情况下居然忍得住煎熬，克制的住自己的欲念，”朱晓说。 “他有念老子的《道德经》.......”卫兰脱口而出半句后，慌忙捂住嘴巴。 “哈哈.....他好可爱啊，念《道德经》......哈哈”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卫兰想起吴宇屾念经时的样子，也不禁哑然失笑。 “管的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少之又少，卫兰，你这男友可是人间极品，好好珍惜哦，”朱晓揽着卫兰的肩，轻轻抚了抚她脖颈处的吊坠，笑道。 卫兰颔首，望着吊坠上的字母，心里甜如蜜罐。 刚入初冬没几天，就已寒气逼人。 卫兰和吴宇屾一如既往的，每天电话两个，周末网吧视频。只是视频时，卫兰每次看到吴宇屾脖子上，围着她织着那条黄色围巾，她都忍不住笑出声。 有次，她问他：“那么丑又炸眼的围巾，天天围着不怕别人笑话吗？” 他答：“这条围巾帮他抵御了流感，一个宿舍的人都病了，只有他生龙活虎，他要天天围着，除了三伏天。” 她听后，笑容更加灿烂。 一晃眼，已是寒冬。 树枝上光秃秃的，晚上行人很少。 这晚，卫兰刚在康康家吃了晚饭，准备把碗筷送到厨房洗水池。 齐大娘拦住了卫兰，接过她手里的碗筷，眼神祥和：“小兰啊，我和王姨收拾就行了，你早点回去吧，这几天天冷。” “大娘，这才刚刚七点钟......还早的呢，您让我收拾完。”卫兰跟在齐大娘身后，走进厨房。 “早什么，你回到学校也不早了.......你是怕衡子回来说你，我回来给他说，是我让你早走的，冬天让你早走一会，”大娘一片好心说。 “我知道您是疼我，为我好，可我拿了东家的工资，不能这样的.......”卫兰给大娘开着玩笑。不过也不全算玩笑，上次自己请假，早走两个小时，还不是被齐衡训斥，又补了那两个小时的旷工。 “大娘，我穿的厚实，不怕冷，您放心.......您去歇着，还是我来。” “您们娘俩都出去，”王姨佯装生气说：“厨房是我的地盘，都听我说，你去陪康康玩去，您去看电视去，这里交给我.......” 娘三正在厨房里说着，听到了开门声。 “是衡子吗？”齐大娘问道。 “妈，是我，”齐衡边脱外套边答。 “不是说晚上回来吃晚饭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天不是给您过寿吗，我去酒店里确认了一下酒菜，还有房间的布置，一些琐事。” “还没吃吧？”齐大娘关切的问。 “没，”齐衡走进客厅。 “那快洗手过来吃，我去给你盛碗饭。” “我盛，您陪齐先生说会话吧，我再把菜给齐先生热一热，”王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齐衡洗完手，坐在餐桌前。 齐大娘也坐在餐桌的一旁，满眼疼惜的望着，劳碌一天儿子：“衡子，你那么忙，妈的生日可过可不过的.......你别在这事上伤神。” “不伤神，我最近反而精神气很好，以前下班总是觉得累，现在每天下班到家，觉得轻松。”齐衡边说边瞟了一眼，正在陪康康搭乐高的卫兰，又接着道：“再说，这是您七十岁生日，应该大办一下的，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我安排了李助理，明天上午把老家那些亲戚朋友都接到酒店，大姐和二姐两家明天一早先来咱们家里，然后和我们一起去酒店.......” 齐大娘满是老茧的手心，放在齐衡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哽咽道：“周到.......都想到了，妈享福了.......” 这时，王姨把饭菜端到了餐桌上。 齐衡拿起碗筷，笑意朗朗的对自己的母亲说：“以后您都是享福的日子，儿女子孙承欢膝下。” 齐大娘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王姨，明天我妈穿那件中式礼服外套，你给她把头发梳理好，还有酒店的地有点滑，你到时候扶好她。”齐衡说完，夹了些菜放进碗里，大口吃着，显然饿了。 王姨刚准备回厨房，听闻齐衡的话，又折回来，说：“齐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娘的。” 齐衡咀嚼着嘴里的饭，目光在卫兰身上停留着，过了会，咽下饭说：“卫兰，你明天也早来会.......明天人多，怕康康再乱跑乱摸，你帮忙看着他。” “知道了，齐先生，”卫兰抬眸答话，接着又低头给康康搭着乐高。 这是齐衡进来后，她第一次望向他。他想跟她说说话，关系更亲近些，但她言语做事，一直保持主仆的关系。 “既然明天小兰要早来，就让她早些回去吧......衡子啊，天越来越冷了，最近就让小兰都早点回去吧？吃完饭就回去，你看行不行？天寒地冻的，晚上一个小姑娘回去太晚，让人担心........”齐大娘借机念叨着。 “行，那就让她早点回去，”齐衡不假思索的说。 卫兰蓦然抬头望向齐衡，她怕是自己幻听。 齐衡见卫兰看着自己，又接着说：“上次我说给她涨工资，她不要.......那就每天早走一个小时，如何？” “小兰，问你呢？”齐大娘笑着提醒发愣的卫兰。 “谢谢齐先生，”卫兰本想推辞，但是一想，寒假每晚吴宇屾接自己下班，他不用等那么久了，便心动答谢了。 卫兰欣然的答应，让齐衡有了错觉，他感到他和她的距离再一点一点缩短，他牵起嘴角笑了笑。 第二天是周末，卫兰如约一早来到齐家。 王姨帮齐大娘穿衣梳妆整理，卫兰则帮康康。 康康今天穿了一身小西装，卫兰给他的头发，喷喷了发胶，双手合十中间一夹，给康康做了一个‘贝克汉姆’发型。 “康康，让我看看，”卫兰蹲下，看着眼前的康康笑言：“.......真帅。” “是很帅，你也给我做个同样的发型吧？”一个声音从卫兰身后传来，齐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眼底含笑。 他今天也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西装，里面白衬衫上打着灰色领带，显得他既绅士又英俊。 齐衡双手轻轻插在裤兜里，姿态从容而自信走到卫兰面前，他向她扬了扬眉，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问道：“如何？” 卫兰微怔，她从没见齐衡笑得这般清澈过，她顺势瞄了一眼他的头发，微笑并间接拒绝：“您成熟稳重，不适合这样的发型。” “那你给我做个成熟稳重的发型，”齐衡泯然一笑。 “我不会......给康康做着玩的，您让王姨给您做.......”卫兰牵起康康的手，欲出卧室。 “那你帮我喷喷发胶，这总会吧？后面我喷不到，”齐衡大步拦到卫兰身前。 康康拉了拉卫兰衣角，天真无邪的对她笑着。 卫兰也笑了笑，今天的齐衡像个大男孩。 齐衡坐在镜子前，指着后脑勺对卫兰说：“这里。” 卫兰拿起发胶，轻轻按压，喷了两下：“好了。” “那就顺便把上面也喷一下吧，”齐衡又指着头顶的头发。 “好了。” “那麻烦你再顺便，帮我整理一下吧，”齐衡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卫兰无奈的拿起梳子，学着店里理发师的动作，把齐衡的头发简单的三七分了一下：“好了。” “我好像从民国来的汉奸，”齐衡看着镜中的自己。 卫兰抬眸看到镜中的齐衡，噗呲一声笑出来，齐衡描述的很贴切，他确实是民国的汉奸无疑。 她抿着嘴，敛着笑，忙抬手把齐衡的三七分打乱，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说：“我只会这样简单的搞一下，您看可以吗？” 此时，一双深邃的眼眸夹杂着温柔的目光，正看着镜中的卫兰。齐衡从未见卫兰，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肆意，那么自然过。 卫兰似乎也感觉到了，一双灼灼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齐衡的沉默，让卫兰猜忌，他不会是又要发飙吧？便连忙放下手中的发胶和梳子，说：“我先出去了，看王姨需不需要帮忙.......” “你逃什么？”齐衡收回目光，照着镜子笑了笑，捋了捋前面的头发：“这发型搞得可以啊，我很满意。” “我怕把您丑化了，您再发飙，”卫兰耸了耸肩，笑答。 “发飙？呵呵......不至于，再说人帅，什么发型都驾驭的了。”此时，齐衡一身装扮，确实如王者一般。 “那再来个三七分？”卫兰笑着打趣问。 “还是算了，”齐衡摇头笑答，和她在一起，他有着久违的心动。 “齐先生，齐大姐和二姐两家人来了，”王姨在客厅喊道。 “知道了，”齐衡边答，边和卫兰、康康一起走出卧室。 客厅里，热热闹闹挤满了人，齐衡的两个姐姐、姐夫，还有孩子，都围着齐大娘祝寿。 齐大娘穿着一身枣红色中式礼服，神神气爽，喜笑颜开，看着满堂子孙，倍感幸福。 齐衡以前虽经济上会资助姐姐们两家，但和姐夫们很少来往，他性情孤寡，喜欢安静。 可他不想康康像自己一样，他希望儿子可以感受的到亲情，在大家庭中长大。再加上卫兰来了后，家越像个家，他也越想拥有家了，他再试着慢慢改变，试着有温度。 齐衡和两个姐夫聊了一会，他们现在都在齐衡手下做事，对齐衡说话很客气，但齐衡对他们还是很尊敬的。 他知道，如果当年没有两个姐姐早早辍学，打工供自己读书，他不会有现在的辉煌。虽然她们不提，但他不会忘。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酒店再聊吧，”齐衡走到母亲身边，对亲人们说。 于是，一家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去了酒店。 第62章 思念是孤单 几辆小轿车，气势十足的驶入祥云酒店的停车场。 齐衡走在最前面，王姨和齐大姐搀扶着齐大娘，紧追其后，卫兰牵着康康走在中间，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朝酒店走去。 鄢总和大堂经理英子，已站在酒店门口迎接。 “欢迎齐总，以及齐总的家人，”鄢总热情的迎来，和齐衡握手，看见齐大娘恭贺道：“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齐大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语言质朴。 “您客气了，齐总选择我们酒店，是我们的荣幸，您快里面请，”鄢总满脸堆笑。 “请走这边，”英子半鞠躬，然后，面带专业微笑，给齐总和他的家人带路。 卫兰跟在人群后面，朝英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英子带众人进入酒店包间后， 趁大家不注意时，掩着嘴，趴在卫兰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一会散席后，你等我，我有事跟你说。” 卫兰牵起嘴角，点点头。 英子对卫兰也笑了笑，旋即走出房间，去后厨查看菜品准备的情况。 包间布置很喜庆，四周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灯笼，闪烁着祝福的光芒，正厅墙上，贴着大红的‘寿’字，金光闪闪。‘寿’字下面的条几上，则是一个巨大的寿桃蛋糕。 亲朋好友已渐渐都到齐，齐大娘看到老家来的客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被这喜庆的气氛感染。 菜很快上齐，酒席开始了，一共六桌，大人小孩加起来五六十人，极其热闹。 齐衡站在酒席中间，简单的讲了几句：“尊敬的亲朋好友们，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母亲的寿宴。我的母亲很伟大，含辛茹苦养大我们姐弟三个.......此刻，我想对我的母亲说，愿您以后的生活都笑口常开，幸福如花儿般绽放，谢谢大家，宴席现在开始。” 一阵欢呼和掌声涌起，齐大娘满眼感动的泪水，她的儿子不善于表达，刚刚齐衡说的这些，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接着，几个亲戚朋友搀扶着齐大娘，来到寿桃蛋糕前，点燃蜡烛。此时，蛋糕旁已围了一群小朋友，等着吃蛋糕呢，康康也在其中，眼巴巴的看着蛋糕，口水直流。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蛋糕？” “奶奶，蛋糕会不会化，我们现在可以吃吗？” “奶奶，可以先让我尝尝吗？”........ 几个小朋友馋的已等不及，七嘴八舌的问着齐大娘。 齐大娘笑着摸着孩子们的头，正想说：吃吧...... 康康也微张着小嘴，拧着眉毛，吃力的喊出：“ 奶...奶.....” 齐大娘怔了怔，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包间里也突然鸦雀无声，大家惊奇地望着康康。 “奶奶，”康康又吃力的喊出一声，这一声更加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呜呜......”齐大娘喜极而泣，弓着身子，把康康一把揽入怀中，呜咽道：“我孙子会讲话了，我孙子会讲话了.......他喊我奶奶了.......” 齐衡踉跄地走到康康跟前，抑制不住的激动，蹲下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康康：“你再喊一声，再喊一声.......” “奶奶，”康康满眼清澈，望着齐大娘。 “唉，”齐大娘拭去脸上的泪痕，高兴的应了声。 “我呢？我是爸爸，爸爸......”齐衡用双手轻轻地夹着康康的小脸，转向自己。 康康睁着圆溜溜的小眼，酝酿了一会，“爸....爸....”努力的喊出声。 齐衡一把抱住康康，紧紧拥入怀中，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他太激动了。 须臾，他一只臂膀抱起康康，一只手高举酒杯：“今天，我们齐家双喜临门，福运加成，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与见证......”旋即一仰头，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也一起举杯，沾沾齐总的喜气，并祝齐总及其家人和和美美，幸福永远，”李助理举起酒杯，招呼大家一起。 大家笑语连连，祝贺恭喜齐家。 这宴席，齐家没有收红包，结束时，反而还给每位客人发了份红包。 每位宾客，都是笑容满脸的走出酒店。特别是老家的亲戚们，车接车送，吃好喝好，还有红包，走时都五分恭维五分感谢的对齐大娘说：“衡子有本事，您教出一个好儿子，真是天大的福气.......” 尽管知道有一半是恭维的话，齐大娘听了也是乐开了花。 送走了宾客，齐家一家老小也准备回家。齐衡已喝得烂醉如泥，两个姐夫把他抬上了车。 “大娘、王姨，我就不跟着回去了，”卫兰站在车外说。 “好好，没什么事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齐大娘把手伸出车窗外摆了摆。 “大娘，”卫兰握住齐大娘的手，她也想对大娘说两句祝福的话，可心里有，却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表达。 反而是大娘说了句：“小兰啊，谢谢你，是你每天带着康康练习，他才会讲话的。” 卫兰摇了摇头，热泪盈眶：“大娘，谢谢您，是您福星高照。” 几辆轿车驶出停车场后，卫兰回到酒店休息室，等英子。 已是下午三时，不过英子还没忙完，正督促清洁人员收拾餐桌，打扫卫生。 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卫兰心无旁骛的坐在落地窗前的大沙发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想想刚才，康康开口讲话了，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甚至有那么小小的成就感。 少顷，她拿出手机，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宇屾，他也很喜欢康康，知道后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这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朝自己走近。 “卫兰？”一个男人的声音。 “鄢总......您好，”卫兰连忙起身。 “你既然是小屾的女朋友，就和小屾一样，喊我姑父吧，”鄢总笑眯眯的说。 “姑父，”卫兰小声喊道。 鄢总和蔼可亲的点点头，说：“马上进腊月了，小屾也快放寒假回来了吧？” “嗯，再过两周吧，”卫兰柔声答。 “这小子从暑假走了，也没回来过一次，也没给我们打过电话，平日就和他爷爷联系联系.......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没想到还真和自己爸爸，动起真格的了，也不联系了，也不要生活费了，你说这孩子犟不犟？”鄢总无奈地说着。 “动什么真格的？”卫兰有些不懂。 “你不知道？小屾没有给你说？”鄢总瞪大眼睛问。 “没有......怎么了？” “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吃完饭后，小屾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头被他爸爸用茶杯砸伤了，他生气不理他爸了，说以后不花他爸一分钱，像是要断绝关系似的。你说小子和老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他回来后你劝劝他。” 鄢总说完，看卫兰两眼空洞，愣在那里，便又喊了句：“卫兰，回来劝劝小屾？” “嗯，知道了，”卫兰恍惚过来。 “其实哪个做父母的都想孩子更好，你也别怪小屾的父母.......”鄢总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而后又笑容满面的说：“你在等英子吧，她快忙完了，我先走了。” “鄢....姑父，慢走，”卫兰礼貌道。 卫兰瘫坐回到沙发上，她从没怪过任何人，只是吴宇屾为自己付出的太多，多到她认为自己配不上他的好.......她如果身出名门，家庭条件优越，他的父母是不是就喜欢自己了？她也不用顾忌车费的昂贵，去都城上大学，即使不能去那上学，她也可以经常去看望他…… 可现实是，她过的捉襟见肘，如果没有这份家教的工作，她根本不可能肩负起，她和妹妹两个人的生活开销和上学学费。 “小兰，等急了吧？”英子穿着一步裙，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 “没有，姐，在这里坐着晒晒太阳才舒服，”卫兰牵起嘴角。 英子的手放在大腿后，收了下裙子，俯身坐在了卫兰身旁：“我刚看鄢总从这里过去，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是简单打个招呼，”卫兰眼神晃了一下，她不想英子为自己操心，便搪塞了过去，接着问：“姐，你说有事跟我讲，是什么事？” 英子颔首片刻，脸颊泛着红晕，双手绞动在一起，含糊其词说：“我和钟涛和好了......我们准备过年结婚。” “姐，这是喜事啊，你干嘛说起来那么别扭，”卫兰听后，眉开眼笑。 “是喜事，但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这.......”英子话没说完。 “你这怎么了，只要你们两人相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定日子了吗？哪天？”卫兰欣喜的问。 “没有.......我们就想先把结婚证领了，他母亲刚过世不久，不适宜摆酒席，再加上他是二婚，也不光彩。” “姐，那你岂不是很委屈？” “是委屈，可谁让我不争气呢，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不过他确实一直对我很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委屈就委屈吧。”英子牵强的笑着。 “你别太在意世俗的眼光，等到过两年，再让他给你补办个婚礼。”卫兰心疼英子。 “过两年，孩子都有了，还办什么婚礼.......我也想明白了，和他兜兜转转这些年，能再在一起不容易，我挺感恩的。” “姐，你真伟大。” “傻丫头，什么伟大，那是栽到坑里头去了。”英子听后笑言，接着又思索了片刻说：“其实，小兰......就是我和钟涛结婚后，他会先住在我这边，因为他之前的婚房给他前妻了，他妈妈的老房子马上要拆迁.......所以寒假，如果你在齐总家做家教的话.......” “我有地方住，姐，你不用担心我，”卫兰善解人意，已明白了英子的意思。 “真的？” “真的，我们学校宿舍寒假开放，让学生住，”卫兰顺口编道。 “那太好了，姐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英子会心一笑，轻抚着卫兰的肩膀，关心的问：“你在齐总家最近还好吗？做的还顺利吗？刚才他儿子开口说话了，你看他多激动。” “做的挺好，他母亲和他对我都挺好，康康也很可爱，刚才我也很激动.......”卫兰讲述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卫兰从祥云酒店出来，已是傍晚。 冬天天黑的早，不到五点，天色就暗了。 英子又要忙了，开始迎接晚上的客人。卫兰独自坐上公交车，知道英子姐要结婚，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替她开心。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齐大娘过寿，康康开金口，英子要结婚.......这么多好事，本应该高兴，但卫兰心里却空落落的，有一丝孤单，她突然想起句话‘思念一个人时才会孤单’，原来她想他了。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齐衡从床上爬起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昏昏沉沉的走到客厅，问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王姨：“昨天谁送我回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姨看到齐衡起来了，连忙给他盛了碗白粥，端了过来：“是康康两个姑父把您送回来的，李助理去送老家的亲戚去了.......您喝的太多了，回来吐了两次，太伤身子了。” “高兴，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康康还没起？”齐衡揉了揉太阳穴问。 “齐大娘在给他穿衣服呢。” “咯吱—”房门打开，康康衣冠整齐的跑了出来。 “说小曹操，小曹操到，”王姨看到小家伙笑道。 康康跑到齐衡面前，眨了眨眼，张着小嘴，努力说：“爸爸……吃…饭，”虽然“吃饭”两字有些吐字不清，但齐衡听懂了。 他抱起康康，坐在自己腿上，用食指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康康真棒，越来越厉害了，等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康复医院，让阮医生看看，你有多厉害好不好？” 康康天真无邪的笑着。 “今天周一？你不用上班？”齐大娘问。 “什么都没有康康重要，带他让阮医生看下……我预感，康康会越来越好，甚至会和正常孩子一样，”齐衡自信地说。 “老天爷保佑我们康康呢，”王姨在一旁说。 “我昨天除了吐，没失态吧？”齐衡问。 “没有，回来就睡了，除了吐就是睡。你姐她们天黑才走的，本来想等你酒醒给你说声打个招呼，可你一直睡……现在好点了吗？胃还难不难受？”齐大娘说。 “还有点不舒服，吃不下，你们先吃，我再进去躺一会，”齐衡起身往卧室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问了句：“卫兰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宴席散了，我就让她回去了……”齐大娘答。 齐衡表情舒展，走进房间。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呕吐不光彩的一面。 第63章 给他一个家 这天下午四点左右，卫兰放学刚出学校门，过了对面马路，准备乘公交车去康康家，就听到身后传来“嘟嘟——”车鸣笛声。 她转身回首一望，是齐衡的车。此时，他头伸出车窗外，紧接着手也伸了出来，给她摆手，康康也伸出了小脑袋，笑呵呵的。 卫兰一脸惊喜，朝他们举步走来：“齐先生，康康，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等你啊！”齐衡扬起嘴角。 “等我？”卫兰不解。 “这里不能久停车，上车再说，”齐衡侧了侧头，示意卫兰上车。 卫兰拉开后座门，揽着康康坐下。 “我今天带康康去医院做了复查，然后又去游乐场玩了一下，回家路过你学校......看时间正好是你放学的点，便等你一起回去，”齐衡边启动车，边徐徐道来。 卫兰微笑望着康康，听齐衡说后，期待地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康康只要开了口，后面会越来越好，现在是一个词一个词，后面慢慢是简短的话......只要他坚持康复训练，心情健康愉悦，不久便会和正常人一样谈话聊天。”齐衡眸底含笑，掩饰不住的喜悦。 “太好了......”卫兰笑容灿烂，轻抚着康康地头，想着那一天的到来。 齐衡磁腔正了正，目光温柔，透过后视镜望着卫兰：“这都要谢谢你......你每天耐心的教康康，带着他训练，他才会这么快开口。” “齐先生，客气了......都是我该做的，”卫兰声音中规中矩。 说到这里，卫兰忽然想起一事，思量不如现在跟齐衡说，趁着他此时心情尚佳：“齐先生......我有一事，想跟您说。” “什么？”齐衡手握方向盘，语气温和。 卫兰迟疑了片刻，双唇微启：“就是......过年，放寒假的时候，我想等我们学校开学后，再过来带康康，您看可以吗？” 寒假卫兰学校宿舍清场，英子一结婚，她这期间没有地方可住。 “你寒假期间有事？”齐衡问。 “.......暑假没怎么在家，过年我想多陪父母几天，”卫兰并没说实情，她不喜节外生枝。 “你放几天假？” “二十多天吧，年前十几天，年后十几天。” “.......这样吧，”齐衡思索了一下：“年前，你放了假就先回去陪父母，等过了年初七，再过来.......因为年初八我这边有个项目，要开工，再加上康康刚有起色，不宜耽搁太久.......你看可以吗？” “可以，”卫兰欣然答道，她没想到齐衡会给她这么多天假。学校宿舍一般初十就可以住了，那两三天，她可以住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里凑合。 “请假的天数，您从工资里扣，”卫兰补充了句。 “呵呵......放心，不会让你占便宜，多给你的，”齐衡朗朗笑道。 卫兰腼腆的笑着低下头。 元旦一过，没几天就放寒假了。 卫兰先放的假，在学校等了吴宇屾两天。 然后，二人一起带着行李坐大巴车回了县城。 从上大学，卫兰在家确实没多待过，这次能早回去，又是和吴宇屾一起回去，心情说不出的喜悦。 “江汐跟你说了吗？咱们还是年二十八同学聚会，”两人坐在大巴车上，吴宇屾轻揽着江汐的肩，下颌靠着她的头。 “上次打电话，她跟我提了，问我那天赶的回去吗。我说我今年在家待的久.......我和她还有赵文静，可以好好聚聚了......我们三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卫兰头倚在吴宇屾胸前，喃喃说。 “那是，卫小姐档期拍的多满了，不是备战考试搞学业，就是尽心尽责做家教，陪男友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何况她们两个。” “你在抱怨？”卫兰轻轻一笑，仰头问。 “不敢，就是阐述事实而已，”吴宇屾调皮地扬了扬眉。 卫兰莞尔一笑，侧脸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以后会多去都城看你的......”前段时间妈妈跟她说，家里的贷款还有半年差不多就还清了，到时候她就可以不用供妹妹的学费和生活了，顾她自己就行了。 她就可以喘口气了，每个月家教的钱，也会有结余了。她就有能力去千里之外看望他了。 “你说的哦，”吴宇屾用脸颊轻柔地摩挲着卫兰头发，又接着讲道：“对了，方天其这次从韩国回来，带来一个韩国妹妹，上次跟我们视频，头发遮的眼睛都看不到了，真是变成泡菜国的人了，说话点头哈腰，挤鼻子弄眼的，呵呵......” “呵呵......夸张，”卫兰笑言。 “不信，到时候你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还有大琰哥，上高中那会衬衫里面穿毛衣，整天混搭，现在被江汐收拾的利利落落的，也像个正常人了。” “你的嘴，损人真是一流。”卫兰抿嘴笑道。 “不服不行吧？” 卫兰竖起大拇指，表示心悦诚服。 吴宇屾得意的昂起脸，旋即也随着卫兰的目光，望向窗外。 大巴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路边渐渐是熟悉的景物，离家越来越近了。 吴宇屾却脸色微微一沉，幽幽道：“我爷住院了。” “什么时候？”卫兰惊讶问。 “有一个星期了吧......爷爷今年身体大不如从前，从入冬已第二次住院了。” “哪里不适？” “......支气管炎，年轻时穿不暖受寒，落下的老毛病，只要稍微的感冒，就会喘不过气，憋闷。今年尤为严重.......这在医院打消炎针，吸氧呢，不知道好些了没.......”吴宇屾眉宇间游离着惆怅。 “医院里有暖气，有医生护士，肯定会好些的......别太担心.......”卫兰轻声安慰。 “嗯，”吴宇屾缓缓应了声，凝眸望着卫兰：“最近这几天，我要在医院陪爷爷，估计不能经常去找你了。” “等爷爷好些了，我去医院找你，去看望爷爷。” 卫兰嘴角勾起，那一抹温暖的微笑与话语，让吴宇屾的心被轻轻触动，他伸手，指尖滑过她的发梢。 她的细腻与温柔，让他有了依靠和安心。 接连着的几天，吴宇屾都在医院照料爷爷。 或许是最疼爱的孙子回来了，整日在他眼前晃悠，吴爷爷心情好，病也随之好了许多。 年二十八这天，卫兰提着一篮水果，来到病房探望。 “爷爷好，”卫兰进门微笑。 “你好，快进去，”半躺在病床上的吴爷爷看到卫兰，眼眸猛地一亮，双手努力撑着床沿，欲要起身。 “爷爷，您不要动，还吊着针呢，”吴宇屾阻止道。 “是的，爷爷，您躺好，”卫兰连忙走到病床前。 “我没事，好多了，你是小兰吧？”爷爷慈祥地问。 “嗯，”卫兰轻轻点头。 “小屾每天都要提你好多遍，也跟我讲了好多你们的事，很高兴今天见到你，”爷爷慈爱的目光望了望孙子，又望了望卫兰。 “爷，你看你，给你说点小秘密，你立马就叨叨出来了，”吴宇屾蹙眉佯装生气。 “呵呵......还秘密，快帮小兰提水果，一点不懂心疼人，”爷爷边笑边责备说。 吴宇屾信步走到卫兰面前，笑嘻嘻的接过水果篮：“不是说晚会才来吗，怎么这会过来了？还那么客气，买一篮水果。” “我妈说看望病人，上午来好，”卫兰在吴宇屾耳畔低语答。 “快，再搬个板凳过来，让小兰坐，”爷爷使眼色。 “您等我把水果先放好，您这是有了孙子媳妇，忘了孙子啊，使劲的使唤我，我可是您亲孙子。”吴宇屾嘟嘟囔囔的，把水果篮放到柜子上，又从墙角搬来板凳，放到卫兰身后。 一句‘孙子媳妇’说的卫兰脸绯红，她缓缓坐下。 “就是因为是亲孙子，我才使劲使唤的，你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手懒，该送到部队锻炼锻炼去，娇生惯养.......” “爷，爷，爷，给我留点面子可否？”吴宇屾声音像阶梯，一声比一声高。 “不行，两人处对象，最好就是坦诚相待，有什么缺点就要先说出来，不要掩盖。” “您那是旧时代，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名称都换了，叫谈恋爱。谈恋爱要先谈上了，恋爱了再说。” “那是欺骗。” “那您看，我给您骗得这个孙子媳妇，您还满意不？”吴宇屾嬉皮笑脸的望着卫兰，问爷爷。 “你个混小子，”爷爷呵呵一笑，随即满眼祥和的望着卫兰，连连称赞：“好，好，满意，满意。” 卫兰如往日一样，打扮朴素，灰色厚呢子外套配着一条黑色条绒裤子，皮肤白皙，未施粉黛，只是把头发稍微扎的整齐，前额的碎发，用夹子夹在了脑后，显得更有精气神。 “你要对别人好才行，要懂得珍惜。”爷爷又补充道。 “我珍惜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才追上......你说是不是？”吴宇屾给卫兰抛一媚眼。 “顽劣，”爷爷指着吴宇屾笑斥。 这时，卫兰边笑，边注意到输液瓶里的药水快滴完了，立马起身：“输液瓶快没水了，我去喊护士。” “你坐着，让小屾去喊，”爷爷向小兰摆手，让她坐下。 “好嘞，我去......这亲孙子可不好当着呢，”吴宇屾眉语目笑地走出病房。 爷爷笑容满面的看着孙子走出房间，喃喃自语道：“这小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旋即，又问卫兰：“你说是不是？” “嗯，做了好人，也不让别人知他的好。”卫兰答。 “呵呵…总结的好，他就是这样的，”爷爷笑言，但慢慢的笑容变淡：“小屾这孩子，可怜……虽然家庭条件现在好了，但毕竟从小没妈，爸又长年不在身边，这两年我身体也不好，不知还能陪他几年……” “您会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都八十六了……呵呵，已经赚了，没什么遗憾了，就是小屾，以后就没个家了。虽然有四个姑姑，都疼他，但毕竟都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爷爷眼眶微微泛红，眼神深邃而温柔的凝视着卫兰：“希望不久的将来，你能给他一个家，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卫兰闻言，泪盈于睫，她整个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触动。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爷爷蓬松的地银发上，泛着淡淡地光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又温柔：“您放心，我会的。” “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动情，呦，眼睛都红了,”吴宇屾讪讪走进病房，眨着眼望了望卫兰，又看向爷爷。 “暖气开的太大了，眼睛干涩，”爷爷舒展眉心，祥和地笑了。 护士给爷爷把了针，吴宇屾坐在病床沿，用手轻轻给爷爷按压着手上地针眼：“您就哄我吧，眼睛干涩，您怎么不说大风吹的，还把我当小孩哄呢。” “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小毛孩，臭小子。” “别动，不然会淤青的，”吴宇屾摩挲着爷爷布满皱纹的手，轻声说。 卫兰满眼温柔的抿起嘴角，静静地，静静地，听着看着...... 下午时分，爷爷已午睡。两人一起从医院出来，准备赴晚上的同学聚会。 “爷爷一人在医院没事吧？”卫兰关心地问。 “刚给四姑打了电话，她在来的路上呢，一会就到了。”下医院门口的阶梯，吴宇屾扶紧卫兰。前两天下了场大雪，路上湿滑。 “第一次见我爷爷，聊的什么？那么投缘，都声泪俱下了？”吴宇屾狡黠地一笑，问道。 “不跟你说，就急你......”卫兰学吴宇屾的样子一笑。 “好哇，你学狡猾了，”吴宇屾假装生气，皱着眉头，伸出手指在卫兰额头前：“想吃疙瘩梨了吧？” 地滑，卫兰踱着小碎步，笑着往前跑着躲开。 吴宇屾在后面追着笑着喊着。 第64章 酒pk汽水 同学聚会还是老时间，老地点。 吴宇屾和卫兰携手走进房间时，王琰哥们七个已到的差不多了，正围着桌子，嚷嚷着打掼蛋。 “我们刚才还打赌，看是你俩先到，还是方天其先到呢？”赵文静笑嘻嘻地迎来，拉着卫兰的手。 “看来我们很幸运，不是最后一名，”吴宇屾扬眉一笑。 “跟你说，早来一会，咱们打会牌，磨蹭到现在才来，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最后第一，”王琰调侃道。 “呦，大哥，几日不见，这嘴巴能说会道了，不愧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啊，”吴宇屾用拳头戳戳了王琰的肩。 “不理他们，让他们互怼去吧，咱们坐那嗑瓜子去，”江汐一脸明媚走来，边说边挽起卫兰的胳膊。 卫兰和两个好友，像高中的那会一样，喜笑颜开，聊着最近的的近况。 “卫兰，你比高中那会要开朗了，吴宇屾那小子肯定经常逗的你开心，”赵文静勾起嘴角，古灵精怪的扑闪着眼睛。 “和他在一起，确实很开心......你呢？你男友今年没来？”卫兰眸底浅笑问。 “嗯，本来我们说好的，去年他在我家过年，今年我去他家过年，可我爸，他不让我去，说没有订婚什么的，女孩子去男孩子家不好，就是老封建......”赵文静抱怨道。 “回到学校就见面了，寒假假期短，没几天就去回了，”江汐安慰赵文静。 “谁都没你幸福，和王琰在一个城市上学，老家又在一起，一起去一起回，时时刻刻不分开，”赵文静感慨道。 赵文静说的确实如此，她和男友在一个城市上学，老家不在一起。卫兰和吴宇屾老家在一起，不在一个地方上学。唯有江汐没有离别的煎熬。 “咱们都很幸福......”江汐看着卫兰和赵文静，都一脸羡慕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王琰刚才还炫耀，说你们父母见过面了，你们的事算定下来了，真的吗？”赵文静问。 江汐微笑，轻轻点头。 “看来我们一毕业就能吃上你们喜糖了，到时候我和卫兰一定要给你当伴娘。”赵文静抑制不住的兴奋。 “突然好期待那天快点来，”卫兰憧憬着江汐穿婚纱美丽的样子。 “说不定先结婚的是你和吴宇屾呢，”江汐俏皮地向卫兰眨眨眼。 “我们……”卫兰想说我们可能没那么顺利，双方父母还没同意，可是那么愉悦的气氛，为什么要说这些呢，便换了句乐观的说：“我们三个互相期待。” “我可不要最后一个，不然就没你们给我当伴娘了，”赵文静故意嘟着嘴，撒着娇。 打着牌，吵成一窝粥的那哥们几个，声音越来越大。 江汐笑问：“他们男生在一起，为什么总是喜欢互怼，互掐呢？” “就像一群大公鸡，斗来斗去，”卫兰随口说。 “呵呵......你这个比喻太贴切了，卫兰，你还和以前一样，不说话是不说话，一说话就是经典，他们''葫芦娃’也是你说的吧，”赵文静边说边捧腹大笑，可笑着笑着，突然表情僵住了，手指着门口，诧异问：“那是......方天其吗？” 卫兰和江汐顺着，赵文静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新新人类。 男的染着一头银发，前额留出几缕碎发半遮挡着眼睛，后面头发长至脖颈，耳垂上带着十字架耳钉，穿着一件休闲西服外套，加紧身皮裤。 女的则一袭黄发披肩，发梢稍稍卷曲，眼线和眼影大胆的勾勒出深邃的眼眸，涂着鲜艳的口红，穿着一身超短紧身连衣裙，加过膝长靴。 “应该是......”卫兰和江汐怔了怔，支支吾吾说。 “嗨——，兄弟们，我来了，”方天其一手插裤口袋，一手在空中摆了摆。 王琰和吴宇屾几个先是循声回头一愣，接着唏嘘一片。 “靠......以为是韩庚牵着李孝利来了呢，”吴宇屾大声喊道。 “我可比韩庚帅，好吧，”方天其呼出口气，自恋的吹了吹额前的那几缕头发，唱到：“no i can''t stop thinking bout u girl.......” “帅，帅的一点都不像你了，”王琰捋起方天其额前的头发，定眼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大琰哥，你看你这大实话说的，让咱兄弟多尴尬，”吴宇屾捶胸顿足一阵大笑。 房间里的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连方天其自己都没憋住，边笑边对着吴宇屾和王琰一顿拳打脚踢。 唯有方天其身边的女孩，礼貌的抿着嘴，不知其理地站在原地。 “不跟你们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朴善雅，”方天其揽着女孩的细腰，磁腔正了正，开口道。 “安宁哈塞有，”女孩礼貌的鞠躬打招呼。 “安宁哈塞有，”大家异口同声笑着招呼道。只要看过韩剧，这句问候语，大家都耳熟能详。 “她穿那么短的裙子，露着大腿冷不冷？”江汐嘀咕。 “老了会老寒腿的，”卫兰小声回应。 “两位大姐，人家里面穿的肉色打底袜呢，咱能不那么落伍不？”赵文静忍俊不禁。 随后，方天琪又紧贴着女孩耳畔，跟她低声细语，简单的用韩语，介绍了一下他的兄弟们。 “好好介绍，别仗着我们听不懂，摸黑我们，”吴宇屾亮了亮拳头，假装威胁。 “丫的，把你小山山，摸的最黑，黑山老妖，”方天琪不惧威胁，一脸坏笑。 “看我怎么削你……”吴宇屾挥动拳头。 “好了，好了，不闹了……人都到齐了，咱们上桌先开始吧，边吃边聊，”王琰招呼大家入座。 “咱们都先倒满酒杯，还是女生汽水，男生啤酒，老规矩，”方天其一入座便说。 “我今天不能喝酒，一会还要回医院陪我爷.......明年聚会再陪你们喝，”吴宇屾把自己面前的啤酒，放回到了桌子中间。 “明年？你还不如说下辈子呢。既然你说晚上要陪咱爷，那咱也不勉强你喝酒，这样.......我们喝一杯啤酒，你喝三杯汽水，怎么样？你得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啊，兄弟们一年才聚齐那么一次，”方天其把两大瓶雪碧放到吴宇屾面前。 “是啊，是啊.......兄弟几个里面，就你不喝酒，你就多喝汽水。” “喝三杯，不能跟女生喝得一样多啊，肯定要多喝。” “我们一杯啤酒，你三杯汽水，怎么样？兄弟。” 兄弟们一起起哄，激将着吴宇屾。 “行，不就是汽水嘛，还不信我喝不过你们了。”吴宇屾拿起一大瓶雪碧，骤然打开，倒满杯子。 “好，那我们一起举杯，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 “庆祝我们的友谊。” “庆祝我们的青春。” 灯火阑珊的橱窗之内，一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围坐一堂，他们的笑容如晨曦般明媚，他们共同举杯，眼眸中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 “来，小山山，我再给你倒满，”方天其欲帮吴宇屾倒汽水。 “不用，我自己来，”吴宇屾仰起头，又连喝两杯：“放心，我不会耍赖。” “你说他不会把肚子喝爆了吧？雪碧那么大的气，”赵文静在卫兰耳边嘟囔。 “应该不会吧，”卫兰无奈地凝望着，对面一脸孩子气的吴宇屾。 卫兰和吴宇屾没坐一起，而是随主流，男生一起坐，女生一起坐。 方天其看吴宇屾喝完，竖起大拇指：“好汉，”接着又谄笑：“你那小酒量，也只能喝汽水。” “你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吴宇屾不屑道。 “不怎么样也比你强，去年你喝了几杯，两杯还是三杯啤酒，就倒了……现在想想，你小子，装的吧？想博取人家卫兰的同情。” “装你大爷。” “别我大爷，突然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们大伙一个人情呢，去年要不是我们帮你，你能趁火打劫，跟卫兰好上？是不是，大伙，他得好好谢谢我们。” “对，对，不说都忘了，你还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呢，”赵文静也跟着方天其附和着。 卫兰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赵文静，想她不要一起起哄，谁知赵文静调皮地说：“你碰我干什么？这都开始护着你的夫君，不让我们说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瞬间，卫兰的脸羞得通红，蹙眉佯装生气，瞪了赵文静一眼。 “好好......我们不说了，但吴宇屾你总要表示表示吧，”赵文静给卫兰笑着示弱。 吴宇屾站起身，端着酒杯，看了看大家，郑重其事道：“谢谢大家去年对我的有意栽培，我也不负众望.......” “抱得美人归，”方天其插嘴嗤笑。 吴宇屾用脚，踢了方天其一下，接着说：“.......能和卫兰在一起......我很幸福，谢谢大家，我连干三杯，以表诚意。” 众人起哄，掌声一片，吴宇屾又连喝三杯汽水，一个响嗝打出“嗝——”。 大家一起哗然大笑，连韩国妹妹也笑出了声。 那一刻，杯盏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是青春最动听的乐章。他们谈论梦想，分享趣事，每个话题都能激起一阵阵欢笑，在这个冬夜里弥漫着温馨。 聚会散场，东倒西歪一片，不是架着出去的，就是扶着墙出去的。 方天其喝得更是不省人事，进门时韩国欧巴，出门时山公倒载。 卫兰和吴宇屾把他们一个个送上的士，然后，手牵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笑什么？”吴宇屾望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卫兰。 卫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开心，”冬日里的月色格外温柔和清澈，洒在她的脸庞，她抬眸问：“你肚子还好吗？我给你揉揉吧，别胀气了。” “嗝——嗝——”吴宇屾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但嗓子还是不受控的发出声响。 卫兰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不许笑，”吴宇屾佯装吓唬道。 “你说你......喝了整整两大瓶雪碧，干嘛那么逞强？” “酒量不行已经丢人了，喝汽水再不行，他们以后还不要天天笑话我，嗝——不行，我得喝，男人是要面子的.......你还在笑，你在笑话我？” “没有.......觉得你可爱.......那有个石凳，你坐那，我给你揉揉肚子，放放气.......”卫兰忍住笑，指着前面的路旁的石凳。 “放放气？我是气球吗？你就是在笑我，”吴宇屾猛地把卫兰拥入怀中，他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他缓缓低头侧脸，刚要吻下去，“嗝——”又一个响嗝打出。 卫兰颔首，羞怯笑着，旋即牵起吴宇屾的手，走到石凳前坐下。 她伸出右手，放在嘴边呼呵两下，温热的气息瞬间让手变得暖和。接着，她把那只手，伸进吴宇屾外套里，隔着秋衣，顺时针揉搓着。 搓了一会，吴宇屾像大白鹅一样，又连打了一串嗝。 “气放的差不多了......”吴宇屾捂住卫兰的手，然后往上挪了挪，放到心口处：“有人疼，有人爱，真好。” “幼稚，”卫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她的掌心清晰的，感触着吴宇屾的心跳。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吴宇屾的额头，轻轻抵着卫兰的额头。 “没喝酒，怎么都醉了，说胡话。” “我说真的，别离开我。” “不会，除非是你离开我。” “我也不会。” 两人相视而笑，不再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一阵寒风掠过，树枝轻轻摇曳 ，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相依在一起。 青春的爱情，总是最纯粹、最美好的。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就会永远在一起，不爱了才会分开。 可世事变化的无常，让我们了解原来“在一起”，不仅仅是相爱就够的。 第65章 多日不见 大年三十晚上，当卫爸和卫妈，把一碟碟饭菜，端上桌时，卫兰和卫君看傻了眼。 “妈，怎么那么多菜？”卫兰闻着菜香气问。 “过年了呀，要丰盛些，”妈妈笑吟吟地说。 “1、2、3.......一共八菜一汤耶，”卫君数着。 “快坐下吃，你妈有好消息给你们说，”卫爸乐呵呵的，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了白酒。 父母脸上的笑容，卫兰很久没见过了，今天格外的灿烂。 “什么好消息？”卫君拿起一只烧鸡腿，边啃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时，卫爸也帮卫妈把酒杯里的酒斟满，卫妈举起酒杯，双唇微启，却哽咽住了，缓缓了情绪，扬起嘴角颤声说：“咱们家的欠款都还清了.......” “好事，你怎么还说哭了，”卫爸笑道。 “.......不容易，这两年起早贪黑的，孩子们也跟着......”卫妈抹着眼角的泪。 “不说了，都过去了，”卫爸轻轻拍了拍卫妈的肩，对两个女儿说：“你们两个喝什么，饮料还是酒？喝点酒吧，今天高兴。” “哪有让闺女喝酒的，喝饮料。” “闺女怎么了，巾帼不让须眉，有酒量以后在外边不吃亏，”卫爸说着给两个女儿也斟满了酒，又笑眯眯的小声叮嘱女儿们说：“如果老爸不在，在外边可不能轻易去喝酒。” “嗯，”卫兰和卫君一起举起酒杯，两人都遗传了爸爸的酒量。 这两年的包袱终于被卸下，一家人碰杯庆祝。 “妈，您不是说，还要半年才能还清银行的贷款吗？怎么现在就还上了？”卫兰抿了抿嘴角的酒。 “你堂哥还了我们两万，加上我和你爸手里的钱，正好全都还上了。”卫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卫兰碗里。 “他找到工作了？”卫兰问。 “跟别人一起搞装修，这两年攒了点钱，先还给咱们，等后面有钱了，说不定都能还给咱们呢。”卫爸又给自己酒杯里斟满了酒。 “你也别太乐观，”卫妈白了一眼卫爸：“以后不许不和我商量，再拿咱家的房产证了......反正我已经把它藏起来，你也找不到了。” “不拿了，没有下一次了，”卫爸保证完，一仰头又喝了一杯，徐徐道：“不能让你和闺女们，跟着我再吃苦了。” “总算你有点良心，想着我们娘仨了.......”卫妈泪眼婆娑道。 “过年了，怎么还一个劲想掉泪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卫爸笑盈盈的，又给卫妈斟满了酒杯。 卫妈牵起嘴角，看着自己这个忠厚老实的丈夫，虽然一辈子跟着他没享什么福，但品性善良，没有花花肠子，踏实本分过日子。 卫妈怔了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又望向卫兰，语调温柔：“小兰，家里困境挺过去了，你那份工作如果觉得累，兼顾不过来，就不做了，爸妈能供得起你和妹妹上学了。”母亲最是心疼子女。 卫兰抬眸，明亮纯净：“不累，老板一家对我都很友善，特别是那位齐大娘，更是疼我，您看我手上今年都没生冻疮了。” 她边说边放下手中地碗筷，伸出双手在父母面前晃了晃。须臾间，她看到父母头上，又增添了几缕白发，迟疑了片刻，说：“倒是您和爸爸，账还上，晚上客车就别再跑了，太劳累了。” “再跑两年，等你大学毕业，小君实习，就没什么压力了，到时候你爸白天上班，我打个零工，也够我们一家人的开销了。”卫妈眉语目笑，眼角的皱纹深的一个个褶，脸颊颚骨上全是雀斑，像一团乌云遮着皮肤。 人会老，是自然，可她今年才四十七岁啊。 这是多年辛苦操劳，过着粗糙生活的结局。一个人享福与吃苦，有很大区别。 卫妈的苍老，让卫兰心里一阵酸楚。 卫兰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与目标，只想自己努力，可以让家里地经济条件渐入佳境。 但现在似乎，已在慢慢变好，想到这里，卫兰又牵起了笑容。家虽然不富裕，但家人健康，简单幸福便是好。 饭后，一家人都有几分微醺，说说笑笑看着春节晚会。卫兰不知不觉，看着看着睡着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真的累了困了，那晚她躺在沙发上，睡的又沉又香，心情放松，似乎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 连吴宇屾打来的两个电话都没接到。 卫兰醒来后，匆匆拨通号码回了过去，片刻后，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哑声：“喂.......” “喂，昨晚睡得早，没接到你的电话，”卫兰先解释。 “怎么睡那么早？” “陪爸妈小酌了几杯，不知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原来是偷偷喝酒了.......酒量这般好，看来以后咱们结了婚，肯定是你当家。”吴宇屾打趣说。 “我才不要当家操心.......”卫兰捧着手机浅浅一笑，旋即问道：“你的嗓子怎么沙哑那么严重，感冒了？” “没,可能没休息好........昨天，我们把爷爷接回家过年，可能是路上受寒了，爷爷昨晚咳嗽了一夜，”吴宇屾心力疲惫，缓缓道。 从寒假放假回来，他每晚都在医院陪夜，昨晚更是伺候了爷爷一宿，此刻脑子嗡嗡作响。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卫兰关切的问。 “.......还是没好转，不停地咳嗽，本来想把爷爷再送医院去，可姑姑们说今天是大年初一，住院不吉利，爷爷也坚持不愿意回医院.......这会，四姑去医院请人去了，看别人能不能帮忙，在家先给爷爷打个吊针，缓解一下。” “过了这段时间，天暖和了，爷爷慢慢就会好的。”卫兰轻声安慰说。 吴宇屾叹了口气，然后无措的“嗯”了一声。 “听你的声音很疲惫，你也要注意身体......” “没事，睡一觉就好。今天本来想约你赶年集的，但现在......” “以后还有机会啊......你先好好照顾爷爷，还有，你也吃点消炎药，嗓子都快说不出话了。” “嗯，知道了.......大脸猫，新年快乐。” “蓝皮鼠，新年快乐。” 两人拿着手机，同时笑了。 第二天，吴宇屾爷爷入院后，一直发烧，脸憋的发紫，吴家一家守在病床前，特别是吴宇屾寸步不离。他怕失去爷爷，他还没成家，没立业，爷爷还没有享他的福。 这几日，他望着爷爷苍老憔悴的脸，抚摸着爷爷满是褶皱的手，想起小时候，爷爷抱着自己，坐在他的腿上，笑盈盈的笑着，教自己背《三字经》、《道德经》的情景......想着想着眼眶浸湿。 他小声咕哝：“爷，您说的要看我成家立业的，您可不能食言.......” 或许是爷爷听到了他的话，一星期后，爷爷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退了烧，摘下了氧气罩。 可吴宇屾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但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 清晨，他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疲惫地往床上仰头一躺，拿出手机，看到卫兰给自己发来的一条消息：“没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和爷爷休息。听你说爷爷病情已转安，真是太好了。因为康康需要康复训练，今天我回市里了，晚些时候，你看到消息，方便再给我回电话。” 吴宇屾强打着精神，看着手机屏幕，大拇指按了两下键盘，打出一个‘好’字，可还没法送，手机便从他手心滑落，掉到了枕头上，呼呼睡着了，轻声打着鼾。 此时，卫兰正坐在大巴车上，头倚着车窗，出神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 和吴宇屾那日，聚会分开后，他便日夜守在爷爷身边，两人打了两通电话，其余时间都是发短信联系，虽没见面，卫兰知道他焦急，担心，寝食难安，而卫兰也担忧他，希望他现在安好。 前两日，江汐家搬了新家，邀卫兰和赵文静去玩，那日晚，三人睡在一张床上聊了一夜。 赵文静问卫兰：“你知道楚娇娇和吴宇屾在一个城市，而且学校离得很近吗？” 卫兰摇摇头：“不知道，没听他提过，怎么了？” 赵文静迟疑了一会儿：“就是我远房表姐和吴宇屾在一个学校，吴宇屾成绩优异，长相英俊，在学校很有名气，又是学校篮球俱乐部的部长，有不少女孩子追他。” 卫兰静静听着，没作声，这些她可以猜到，以吴宇屾高中时受女孩子欢迎的程度，就知道大学只会有增无减。 “我告诉我表姐，吴宇屾有女友了，还是我好朋友。她就问我，他女友是不是舞蹈学院的，身材曼妙动人，五官姣好，很有气质。我一听愣了，就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有个女孩经常来学校找吴宇屾，所以就猜她是他女友，我一听表姐形容，一猜就是楚娇娇，这些你应该更不知道吧？”赵文静说完，起身望向卫兰。 卫兰脸色微微一沉，又摇了摇头，她不曾听吴宇屾提起这些。虽然她相信他，但听闻别人误会楚娇娇是他女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吴宇屾好不容易才追上卫兰，又那么喜欢她，他不会脚踏两只船的.......卫兰你要相信他，”江汐劝慰说。 “我知道他不会，就是跟卫兰说一下，让她心里有数，毕竟‘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那个楚娇娇从高中就对吴宇屾暗送秋波，怕她会节外生枝。”赵文静轻轻拉了拉被角，给两人盖好：“卫兰，别怪我多嘴，你不能太被动，你也要去吴宇屾学校去看看他，树立一下你女友的‘威严’。” “‘威严’？”卫兰轻笑：“我不是母老虎。” “不是母老虎，可要让别人知道他有家室啊，家室是你啊！”赵文静有些激动。 “......嗯，知道了，我本也想着下学期去都城去看他，每次都是他两天来回折腾来看我，我也挺亏欠他的。”卫兰望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月光：曾经的她，如悬崖上的一颗兰花，生存都艰难，怎么还能奢望有人观赏。 现在家里负担减轻，她有了期望。 “亏欠什么，感情就是相互付出嘛。卫兰，你已够好，有责任心，有担当，刚上大学，就自食其力，和吴宇屾谈恋爱，也是自立自重，从不向家里和男友索取。”江汐夸赞着好友。 卫兰闻言，满眼感激的看着江汐：“其实和吴宇屾在一起，我挺自卑的，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但我从没跟他说过.......我怕那种距离，我认为我不说，就不存在......我在他面前的要强，有时只不过是逞强......谢谢你，江汐，你刚才的那些话，让我觉得原来自己还不错。” “傻瓜，你好的狠，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优秀，你看我们两个还用着家里的钱，啃着老呢。”江汐莞尔一笑，轻轻抱着卫兰。 “是啊，特别是我，我妈整天说我不过日子，说幸好家就我一个孩子，不然再多一个家要破产了。我妈如果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估计晚上睡觉都要笑醒。”赵文静呵呵笑道。 自古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贫寒家童当家早。 “你们两个再夸，我就要飘飘然了......”卫兰轻轻的，左右手揽着俩好友，感谢她们的宽慰。 “没事，你飘吧，飘的太高的时候，我们再把你拽回来，”江汐笑言。 “或是带着我们两个一起飘，飘到大洋彼岸去.......”赵文静嗤笑。 闺房内，一会窃窃私语，一会笑语连连，直到天边微微泛红，泛亮，房内才渐渐安静下来。 三人聊了很多，大学的趣事，恋爱的秘密，青春的懵懂，未来的向往....... 第66章 撒谎 “王姨，新年好，”卫兰站在齐家门口，向给自己开门的王姨问候。 “新年好，新年好.......快进来，大娘和康康正念叨你呢，”王姨笑吟吟道。 “小兰来了，”齐大娘迎来。 “大娘，新年好，祝您福寿安康，”卫兰温暖的握住齐大娘的手，目光真挚。 “姐....姐....，”康康跑到卫兰跟前，拉着长音喊道。 “康康，你会喊我了，你越来越厉害了.......”卫兰俯身轻抚着康康的肩膀，睁大眼睛惊喜的说。 康康昂着小胸脯，自信的点点头。 “他这几天，像练功一样，任通二脉一被打通，进步飞快，”齐衡从房间，边打着领带，边微笑着走出来。 “齐先生，新年好，”卫兰礼貌打招呼。 “新年好，”齐衡整理好手中的领带，然后放进西服内，贴合在白色衬衫上。接着，拿起桌上的红包，走上前：“这是红包，新的一年，祝你学业更上一层楼。” 卫兰缓缓抬手，轻轻接过红包，抿了抿嘴，腼腆道谢：“谢谢齐先生，也祝您事业蒸蒸日上。” 齐衡望着卫兰，目光温柔，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甚是迷人：“借你吉言，希望一切顺利。” 然后，又把手里的另一个红包，给了王姨：“王姨，新年好，家里事务一年到头辛苦你了。” “谢谢齐先生，您客气了，应该的。”王姨笑容可掬的接过红包。 “这个红包是我们康康的，祝康康永远幸福康康。”齐衡扬了扬手里最后一个红包，朝儿子张开手臂，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康康飞扑进齐衡地怀抱：“谢，爸…爸…” “该我了，这是我的心意……小王，新年好，家里辛苦你照顾了。小兰，新年好，谢谢你对康康的尽心尽力。还有康康，奶奶的心肝宝贝……”齐大娘边说，边发放着手里的红包。 卫兰和王姨接过红包，接连道谢。 齐衡看着家里一片温馨和气，笑容更是灿烂，他扣上西服纽扣，披上呢子大衣：“你们慢慢聊，我去上班了，”走到门口，又迟疑了一下，转身道：“对了，卫兰，过会你给康康训练，可以训练简短的语句，或是长的词语，他现在可以了。还有数学100以内的加减法，让他多多练习。” 卫兰闻言，走上前去回应：“好，我知道了，您路上慢点。” 旋即，他的目光落到卫兰的脖颈处，指了指说：“吊坠很别致。” 卫兰低眸望向脖颈处，看到吊坠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出来，脸色羞涩，连忙把它又掖了进毛衣领里。 “男友送的？”齐衡语气有丝不屑，卫兰的慌张羞怯让他猜的到。 卫兰没作声，已是默认。 齐衡意味深长的抽了下嘴角，那笑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接着他转身，出了门，敛起那丝笑，蹙眉冷脸。 吴宇屾一觉睡到夜幕降临，他睡眼惺忪，起身伸了个懒腰，摸起枕边的手机，给卫兰回了电话：“喂，在忙吗？” “正准备吃饭，你吃了吗？”卫兰在厨房里帮王姨盛着饭。 “没，刚醒，睡了整整一天，”吴宇屾揉了揉眼。 “起来吃点东西，别饿肚子。” “嗯，泡桶方便面去，再加个火腿，疼爱下自己。”吴宇屾下床，踢踏上拖鞋。 “家里没人？”卫兰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手机在耳边。 “姑姑们在医院，我一会去替她们，”吴宇屾在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一桶方便面，拆开。 “爷爷情况如何？” “医生说情况已转危为安，明天一天如果情况稳定，后天我去市里看你......我们有十天没见面了吧......”吴宇屾思索了片刻，耸起肩膀，用头和肩夹着手机，腾出手给方便面桶里，加满热水。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回家过正月十五，你别来回折腾了，”卫兰听吴宇屾后天要来，有些紧张，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无处可住。 “折腾什么？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罢了，再说，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才到正月十五呢，你不想我？”吴宇屾孩子气的问。 “我.......我们要吃饭了，”卫兰环顾一下周围，看到王姨和齐大娘正看着自己笑，便颔首岔开了话题。 “好，那你吃吧，”吴宇屾听得出来，卫兰身边有人：“我也准备吃了，晚些时候再联系，拜拜。” “拜拜，”卫兰挂了电话。 “小兰，将来结婚，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哦，”王姨逗趣卫兰。 “一定，”卫兰羞涩答。 “前段时间，我还跟大娘说呢，小兰要是没男友，我都想把我儿子介绍给她，将来我们婆媳关系一定处的好，但我们娘俩相识晚了，小兰名花有主了，”王姨笑道。 “是啊......相识晚了......”齐大娘重复着王姨的话，语气里透着遗憾。 卫兰在齐家的这一年，和齐家人相处融洽，特别是康康不仅喜爱她，更是依赖她。齐衡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从之前的深夜才进家门，到现在的陪家人吃饭谈笑. 齐大娘心知肚明，这个家需要一个贤惠良淑的女人，康康需要一个妈妈，齐衡需要一个妻子，这个家才会越来越暖。 她不是没希望过，希望这个女人会是卫兰，可上次见卫兰和她男友，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相爱如蜜，这个念想也不敢再想了。 “大娘想什么呢，也不动筷？”王姨问。 “没有，就想.......将来小兰结婚那天，我要给她备份嫁妆，”齐大娘宠溺的望着卫兰，她依稀记得那日，卫兰送她和康康雨伞的情景，虽成不了一家人，但可以把她当女儿待。 “听见了吗？小兰，你看大娘多疼你，以后结婚了，可也要经常来看望大娘啊，”王姨说。 卫兰的饭碗半遮着面，害羞的抿着嘴，点点头。 晚饭后，卫兰给康康讲了会故事，抬眸间看到墙上的钟表，已快到九点，便提起行李包，准备回去。 “你表姐下班了吗？你有她家钥匙吗？”齐大娘以为卫兰，还是如暑假期间一样，住在英子家。 “嗯，”卫兰眼神闪躲。 “路上慢点，还提着行李，重不重？”大娘边叮嘱边问。 “不重，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大娘，您进去吧，外边凉。”卫兰牵起笑容，给齐大娘扬手告别。 齐大娘望着，衣着单薄的卫兰，提着行李包进了电梯，浑浊的双眸中满是怜爱。 卫兰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她还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学校宿舍开放了呢？ 可当她站在学校门口，望着漆黑一片的校园时，她不禁感叹：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提着行李包，往学校附近的城中村走去，那里都是两层的自建房，有几家小旅馆，就是自家住房改造而成的。 之前卫兰听舍友说过，这里住宿很便宜，舍友男友每次来，都是住这里。 卫兰小心翼翼地，走进城中村的小巷，一盏盏老旧的灯泡挂在斑驳的墙壁上，光线昏暗。 巷子深处则是一片黑漆漆，她看了心里直打鼓，便选择了巷子口处的一家旅舍，走了进去。 “呀，小妹妹住宿啊？”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笑嘻嘻的招呼着。 “嗯......您是老板？”卫兰捏紧衣角小声问，掩饰自己的不安。 “对呀，要单人间，还是双人间？我给你安排。”老板娘爽朗的问。 “单人。” “一个人住？”老板娘又问。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外边走进来，路过卫兰身边，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卫兰，问老板娘：“是这个吗？” “不是，还没来呢，你先进屋等着去。”老板娘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眼眸半眯，眼角微微上扬，盯着卫兰，轻浮的笑着。 卫兰又惊又怕，欲要离开。 老板娘见状，也担心这个酒鬼把她的客人吓跑，便使劲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别看了，快进屋。” 男人边进屋，边回头狡猾贪婪的笑说：“给我找的，不能比这个差。” 老板娘猛地关上男人房间的门，小声骂骂咧咧道：“什么德行，那么点钱，还要好的，做梦去吧。”走到卫兰面前，旋即又转换了一副热忱的样子：“喝醉了，别理他，一会姨给你安排二楼，安静的房间。你还没说呢，几个人住？” “两个，”卫兰机智地回，以防万一：“我还有个朋友，他晚一会过来。” “好，那先登记你的身份证号，等你朋友来了，再登记他的。”老板娘诡笑道：“你那朋友是男友吧？有很多大学生情侣住我们这里的。” 卫兰没回答，只是报出了身份证号。 “30一天，你住几天？住的天数多呢，姨给你打个折。”老板娘登记完身份证号问。 卫兰心里思酌了一会，说：“先三天吧。” “行，三天给你一共算80，后面如果再续住，我再给你打折。” 老板娘喜笑颜开地接过卫兰手里的钱，带着卫兰来到了二楼。原本每层的小三室，都被隔成了胶囊房，二楼一共有五间这样的小房间。 老板娘打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门，介绍道：“这间房，是隔音效果最好的，等你男友来了，也方便。”老板娘话里有话。 卫兰警惕的看了看房间四周，又伸头瞄了瞄房间里面，简单的一张床铺，铺着白色的床单和被褥，床旁边是一床头柜，就再无其他家具。四面墙没有窗户，挂着一层旧空调。 “开空调呢，就是10元一个小时，需要的话，我把遥控器给你送来。”老板娘指了指空调说。 “不用了......门可以反锁吧？”卫兰一脸谨慎。 “这是肯定的，放心，我们这里安全着呢，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都听得到。”老板娘拍着胸脯，一脸笃定。 老板娘下楼后，卫兰走进房内，迅速把门反锁上，放下行李包，愣愣地望着四周一片白墙，缓缓地坐在床上。 这时，她听到楼梯间里，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是隔壁房间的开门声，还有嗡嗡的说话声。 卫兰仅脱掉了外套和鞋子，侧躺在床上，顺手扯过被子盖好，睁着两只大眼睛，听着房外的动静，不敢合眼。 这一刻，卫兰很想吴宇屾，特别特别想。如果他在，该多好，但她却不能让他知道。 她打开手里握着的手机，给吴宇屾发了条短信：“我已安全到英子姐家，勿念。”又觉不妥，她不想欺骗他，可如果吴宇屾知道她为了这个工作，住这种地方，他的急脾气一定会爆发。最近他因为爷爷生病，已心力交瘁，她不想他再上火。 卫兰拿着手机纠结着，更怕他一个电话打来，问她现在在哪？或是到哪里了？她不擅长撒谎，可又不能说实话。 “我已安全回去，勿念，早点休息。”卫兰终于把删删改改多遍的短信，编辑好，点了发送。 两分钟后，她收到了吴宇屾的回复：“你也早点休息，爷爷睡了，明天再给你电话。” 卫兰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墙顶。愣了半晌，她把手机放到枕下，起身轻轻踏旯上鞋子，又检查了一遍反锁的门，返回到床上。 她没敢关灯，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直努力的睁着双眼，如躺在火柴盒里。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男女的呻吟声，以及床晃动的咯吱咯吱声。卫兰用力捂住耳朵，心跳加速，脸颊羞红，可声音却越来清晰。想起老板娘刚才说，这是隔音效果最好的房间，真是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房终于消停了。卫兰也倦了，累了，双眼不断地合上，又挣扎睁开。 终于，天微微有了亮光，卫兰才稍稍安心的合上眼睛，小憩了片刻。 第67章 我跟你走 后面一晚，卫兰依然是天亮时，眯了一会。 接连两日没休息好，这日上午，卫兰哈欠连连。 “这大上午的，小兰，怎么这么困？没休息好？”王姨站在阳台边晾衣服，边伸头问。 “嗯，睡得有些晚，”卫兰轻揉太阳穴，提了提神。接着，看康康做计算题。 “年轻人就喜欢熬夜，到老了就知道了，熬的都是身体，还是要早睡早起，这样精神才好，”王姨絮絮叨叨，好心叮嘱着。 卫兰望向王姨，微笑点头。 晚饭时，卫兰更是感觉眼皮仿佛千斤重，身体软绵绵的，似乎坐在云端。 直到“砰——”关门的响声，让她瞬间清醒了些。 “衡子，你不是晚上有应酬？在外边吃吗？”齐大娘手中的筷子，悬在空中。 “提前回来了，”齐衡脱掉呢子外套，交给王姨挂好。 “吃了没？我们刚吃，让小王给你盛碗饭吧？” “好，”齐衡来到餐桌前，拉出椅子坐下，望着一脸疲倦的卫兰：“很困？” 卫兰恍惚地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 齐衡看着卫兰，迟疑了一阵，徐徐说：“今天，我们公司在祥云酒店搞团建，我遇见了许经理，聊了两句，她问我你最近的境况。” 听到这，卫兰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当时，我愣住了，心想你不是住她那吗？后来她说，她结婚了，两人现在住的她的房子，我才明白过来。”齐衡双眼一直看着卫兰，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我刚回来时，路过你们学校，学校大门紧锁，无论是教学楼还是住宿楼，都没有一点灯光，没有一个人，说明你也没有住在学校，那这两晚你住在哪的？” 卫兰忽地抬头，惊愕地望着齐衡：“我........”，她竟一时语塞。 齐大娘和王姨也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好奇又关切的看着卫兰。 齐大娘看卫兰一直默不作声，伸出温热的手，轻轻搭在卫兰的手上：“小兰，你一个小姑娘在外边，我们会担心的，至少让我们知道你住哪里，我们得对你的安全负责，我答应你母亲，要照顾好你的。” 大年初一，卫兰给齐大娘打电话拜年问好，卫兰的妈妈接过电话，感谢齐家一年对卫兰的照顾，两人聊的很是投机，这次卫兰回市里，妈妈让她带了些年货给齐大娘一家，比如加工的腊肠，自己过油炸的焦叶子、焦米棒，虽不值钱，但略表心意，表示感谢。 “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些旅馆，我找了一家，住在那里，”齐大娘的话触动了卫兰。 “就是那附近一些自建房改造的旅馆？一晚上二三十元？”齐衡质问。 “床铺都很干净.......” 不等卫兰话说完，齐衡厉声道：“那里鱼龙混杂，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你知道你一个女孩子住那里多危险吗？” “我把门反锁好，不会有危险，”卫兰执拗道。 齐衡气得轻笑一声：“既然又干净又安全，那你这会犯什么困？像神游似的坐在这里。” 卫兰无言以对，她的疲乏困倦显而易见。 齐大娘把卫兰的手握在手心：“傻丫头，你为什么要住外边呢，咱们家还空着一个客房，你可以跟我住一屋，也可以跟小王住一屋，又不是住不下。听大娘的话，一会吃完饭，让衡子开车带你，把行李从旅馆拿回来，住家里。” “我不想给您添麻烦，”这确实是她最初的想法，做人做事，她从来都是自己能做的自己做。 “说这样的话，见外了，我可生气了，你想想你母亲如果知道，你住在那种地方，得多担心。” 齐大娘一提到卫兰的母亲，就触到了卫兰的软肋，她不禁动容了。 “好，快吃，吃完了，去拿东西，”齐大娘看卫兰低眸不语，知道她已答应。 齐衡看到卫兰不再犯犟，服了软，脸上刚才的一阵乌云也飘散开了。 从齐家开车，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学校附近了。 快驶进小巷入口时，卫兰望着车窗外说：“齐先生，您把车停这里，等我就可以了，第一家便是，离得很近。” “既然那么近，那就开过去便是，何必让你走那几步。”齐衡说着，方向盘打了个转，车拐弯进了小巷。 车停在了小旅馆的正门处，旅馆的老板娘看到这‘大奔奔’，眼睛一亮，慌忙丢下手里没咳完的瓜子，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趴在齐衡坐着的车窗上，殷勤地问：“老板，住宿啊？下来看看啊。” 卫兰坐在后座，尴尬的对齐衡说：“您在车里等我一会，我拿了东西马上下来。”说完，立马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刚关上车门，就听见又一声关门的声响，“我跟你一起去拿，”齐衡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角。 “呀，小妹妹是你呀！这就是你说的，和你一起住的朋友吧！怎么现在才来呢？今晚，姨给你换个大一点的房间和床，”老板娘看着卫兰，狡黠的笑着。 卫兰闻言，面红耳赤，尴尬至极，沉着脸说：“不用了，我今晚不住了，准备退房。” 老板娘的脸像天气预报一样，唰的一下变了：“我可不退剩下的房费，是你不愿意住的。” “那点钱算给你的小费了，”齐衡不屑的对老板娘说。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卫兰的肩：“走，去拿行李。” 卫兰带齐衡走上楼梯，楼梯间又窄又矮，需低着头过。 “小心碰头，”卫兰提醒身后的齐衡。 走到房间前，卫兰匆忙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按了一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我就两件衣服，收到行李包里就好了，”卫兰边收着床上的衣服，边说。 “这就是，你所说的干净安全的地方？”齐衡走进房间敲了敲墙壁：“这都是隔板隔层，一脚就可以踢破，还有这门把锁，都生锈了。你是怎么敢一个人在这里住的？你男友知道吗？” “他不知道了，他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卫兰没有再往下说，提起行李包：“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我帮你拿，”齐衡俯身，手刚放到行李包的提手处。 隔壁房间，又传来了一阵男女缠绵的呻吟声，汹涌澎湃。 一霎那，卫兰眼神闪躲，不知所措，脸颊绯红，看见齐衡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更是尴尬与羞怯。 突然，她感觉指尖温热，才意识到是齐衡的手和她的手触碰。她慌忙把手收回，大步走出了房间。 而此时，齐衡内心涌动着波澜，卫兰娇羞的表情，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再加上隔壁的喘息声，他动心又动情。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到门口时，老板娘倚着大门，斜着眼，小声碎碎念：“攀上高枝了，嫌我这里破了，不住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里铲平？”齐衡眼神冷冽，阴脸冷言，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空气。 老板娘张着嘴，僵在了那里，不敢再往下多念叨一个字，眼前的人，无论是穿着气场，还是开的豪车，看上去都不是一般人，更不是好惹的主。 她闭上了嘴，牵强的露出微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先生，您慢走。” 齐衡驾车，驶出小巷后，他望了望后视镜中的卫兰，勾起嘴角，此时，卫兰脸上的红晕未消，始终侧脸望着车窗外，刚才老板娘的话，还有那隔壁房间的声音，都让她又羞又臊。 她感觉得到一双眼睛，在镜中看着自己，并带着一丝嘲弄的笑，过了一会，她正了正音色：“我知道您在讥笑我，但请您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 “呵呵，我笑就一定代表讥笑吗？也许是微笑，晏笑，谄笑，苦笑呢？”齐衡笑出了声。 “因为此时此刻，您只会讥笑。” “讥笑你什么？讥笑你说安全又干净的地方，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还是讥笑你太过要强，不想麻烦任何人，自己活受罪？” 卫兰颔首，不作声。 齐衡慢慢驾驶着车，娓娓说道：“我都没有，我只是笑，你比我幸运，我刚到国外那会，身无分文，一次出去调研，也是住在这种小旅馆里，早上起来，发现衣服裤子钱包都被人偷走了。” “然后呢？”卫兰好奇的问。 “然后，我穿着秋衣秋裤回到学校，那可是冬天，”齐衡补充道：“到学校时，我冻的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们导师看到后，借了他的外套给我。他的外套一借就是半个月，因为我没有钱去买新的衣服，要等到月底发奖金。等到我把衣服还给他时，他却不要了，说上面有一股我的味道，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呵呵。” 他把他曾经的窘迫当成一个笑话，讲给她听，而她听得出他的苦涩。 “你怎么不笑？我讲给旁人听，他们都哈哈大笑，”齐衡问。 “那是您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希望，你过得比他好’，所以旁人听了，会心情舒畅。” “那你呢？听了有没有心情舒畅？” “.......谢谢您的安慰，”卫兰目光明亮，包含着真挚的谢意。 “我有安慰你吗？呵呵，”齐衡温柔的笑着，对着后视镜中的人：”对了，出门时，康康要等你回来，让你跟他睡。你是想跟他睡呢？还是王姨，或是我妈？你看你多受欢迎。” 卫兰抿着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想了片刻，充满童真的说：“我想跟康康睡，等他睡着了，我就可以偷偷地，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了。” 齐衡边停车，边笑着说：“那康康今天晚上要开心喽。” 两人一起下车，齐衡打开后备箱，取出卫兰的行李包，说：“一会上楼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你都变成熊猫了，一圈的黑眼圈。” 卫兰轻轻摸了摸眼袋，笑言：“确实........” 这时，一个身影朝这边慢慢走来，渐渐靠近，卫兰猛然抬眸望去，是吴宇屾。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卫兰既惊又喜，可当她看清吴宇屾脸色铁青，嘴角紧抿时，她愣住了。 吴宇屾认得齐衡手中的行李包，他一把把卫兰，拽到了自己身旁，目光骤然变得阴沉，质问：“你和他去哪了？还是，你们刚从哪里回来？”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呼之欲出的怒气，卫兰不寒而栗，但她还是在脑中快速整理着，该从何处开始回答吴宇屾的问题，才可以平息他的愤怒。 “英子姐结婚了，她那里不方便住了，我们学校的宿舍还没开放，不能住.......”卫兰支支吾吾，小声解释。 “然后呢？”吴宇屾不甘的问。 “我在旅馆里住了两天，齐大娘知道了，说让我住她家，所以齐先生带我去拿行李。”卫兰一鼓气说完。 吴宇屾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走到齐衡面前，伸手夺过行李包，可齐衡的手，并没放开，又把包夺了回去。 两只大手，青筋暴起，都紧紧攥着行李包。在这紧张的对峙中，四目相视，电光石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卫兰是我女朋友，我在，她自然有地方住。”吴宇屾宣告着自己的立场。 “可她说了，住我家。”齐衡不甘示弱。 两人说完，都望向了卫兰，她瑟缩一下，不知是冷，还是颤抖。 他们的眼神，都让她害怕，像两只雄狮，在等着她回应。 她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道：“齐先生，麻烦您先上楼。” 这个结局，齐衡料想到了，他放开手中的行李包，嘴角扬起笑容，走到卫兰身前，伸手帮她把衣领，轻轻拉了一下，柔声说：“外边天冷，注意保暖。” 卫兰慌忙后退一步，她和他之间，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此时，他这样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齐衡说完，又对吴宇屾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不屑和挑衅。 这一刻，吴宇屾眼神锐利如剑，紧紧握着双拳，他已被嫉妒和占有欲完全吞噬。 卫兰见状，立马飞扑到吴宇屾怀里，双手握住他的拳头，欲平息他的怒火：“我跟你走。” 第68章 不是白就是黑 吴宇屾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卫兰的胳膊，脸色阴沉，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天空，一言不发，住进了上次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这次与上次的气氛，却是天壤之别。 吴宇屾走进房间，丢下手里的行李包，每个动作都透露着愤怒和醋意。 然后，他身体僵硬地站了片刻，强压抑着情绪，眼神幽暗，一字一句地问：“你没地方住，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不想我的事，再让你操心......”卫兰慢慢靠近他，小声解释。 “借口！”没等卫兰把话说完，吴宇屾便怒吼一声。 卫兰吓得一哆嗦，这不是借口，不过确实不是全部的理由。一则她是不想他操心，二则她是不想他破费。她了解，以吴宇屾的性格，他什么都想给予她最好的，一定会找一家最好的酒店让她住，就如此刻一样。 卫兰不知怎么去表述，一时语塞，而她的沉默更是激怒了吴宇屾，他一步步逼近她：“为什么我怎么都捂不热你？为什么我对你来说总是可有可无？” 卫兰的眼泪夺眶而出，拼命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真的爱过我吗？”吴宇屾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暖，声音清冷。 卫兰抹去眼角的泪，使劲的点点头，坚定而决绝。 吴宇屾看着卫兰那肯定的眼神，心中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把卫兰轻轻揽入怀中：“你不要再去齐家了，把那份工作辞掉。” 吴宇屾突如其来的话，让卫兰忍不住惊愕的望着他。 “这份工作我做的好好的......”卫兰声音微弱。 “好好的？”吴宇屾的情绪如被点燃的火山，又瞬间爆发，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你看不出来，那个姓齐的对你没安好心吗？他看你的眼神，还有那献殷勤的样子，都让我立刻想杀了他。”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醋意，声音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如利箭射出，直插卫兰的心。 她颤抖着嘴唇，试图解释，但话语在喉咙里打转，却始终无法清晰地吐露出来。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缓缓靠近，轻轻用手环抱住他，试图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过了会，她柔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请相信我，好吗？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 “那就把工作辞了，”吴宇屾依旧不松口，咄咄逼人。 卫兰眼神闪躲，她犹豫了：齐家一家对她不薄，而这份工作更是支撑着，她和妹妹的学业与生计，把它辞了吗？ 她又望向吴宇屾，此时，他如失控的野马，愤怒是为掩饰他的脆弱和不安，他需要理解和安慰。 “好，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是选我还是这份工作，不，直白些，选我还是他？”吴宇屾望着卫兰躲避的眼神，内心也慌乱了，他只是想她更在乎自己。 “为什么你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卫兰低吟，她回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让自己选择。 “为什么你的世界总是模棱两可？”吴宇屾同样不解。 他们的问话，对彼此都是无形的伤害。 两人成长的家庭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价值观，世界观。吴宇屾从小衣食无忧，没有牵绊，凡事无需考虑别人。卫兰则从小节衣缩食，顾及家人，凡事都要考虑再三。 人人都想活的潇洒，可不是人人生下来，都能潇洒过活。这个道理，卫兰懂，吴宇屾却不懂。 吴宇屾望着此时的卫兰，如被暴风雨困住的小鸟，那无助又疲惫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想要抱抱她，却又收回了想要触碰她的手，语调虽温和了些，但话语仍然坚硬：“.......两天时间考虑，答复我......休息吧，我累了，”说完，踱步到沙发前，侧躺下，合上了双眼。 卫兰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吴宇屾，不由恻然，她已有了答案——她爱他选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可以辞掉这份优越的工作，重新再找，可能会辛苦些，但她愿意。 在这份感情中，她也可以倾其所有的去爱，只要她给的起。 突然，她的双脚发软，精神恍惚了一下，她累了，这一天过的恍如一世纪，又久又长。 她缓缓地走到床前，轻轻地躺下，面朝着吴宇屾的方向，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她明白他只是一时的怄气，嘴硬心软，她需要理解他。不管怎样有他在，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他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模糊……她渐渐地睡去，沉沉地睡去。 天蒙蒙亮时，卫兰感觉脸颊有温热的气息，湿湿的。可当朦朦胧胧睁开双眼时，却听到了轻微的关门声，旋即，她望向沙发，已空空如也，吴宇屾走了。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是吴宇屾发来的短信：“我回医院了，辞职后，再联系。” 短信简洁，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卫兰慌忙下床，跑向窗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马路，上了的士。 她收回目光，望着手机上的短信，他还是这般专横，霸道。但爱一个人，无疑是要接受他的全部。 她轻轻摸了摸脸颊那片潮湿处，那是他留下的吻。 卫兰走出酒店，在去齐家的路上，思索着该如何跟齐家提辞职的事宜。还是先跟齐衡说，让他早做打算，找人接替，再跟齐大娘、王姨、康康告别。 来到齐家时，一切一如既往，齐大娘和王姨并没问她，关于昨天的任何事，比如她怎么没回来？ 昨晚齐衡回来，阴沉着脸，直接关门进了卧室。今早起来，也没吃早餐，直接出门去工作了。 齐大娘猜到，两人应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们不说，她也不便问。 午饭后，卫兰问齐大娘：“齐先生，今晚回来吃饭吗？” “他早上走时，没说.......你同他有事讲？”齐大娘侧问道。 “嗯，那我晚上等他一会，”卫兰眼神飘忽不定，心事重重的模样，齐大娘看得出来。 这时，王姨端来一盘水果放到餐桌，喊康康过来吃。齐大娘从水果盘里，拿出两个又大又鲜的西梅，放到卫兰手中：“吃水果，小兰。” 康康则从盘中，拿出一个颜色鲜红的提子，笑眯眯地塞进了卫兰的嘴里。 卫兰咀嚼着甜津津的提子，眼神泛起波光，此时的感动，让她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提自己离开的事。 “叮铃铃——”电话座机响起，王姨两步快走过去，拿起话筒：“喂，齐先生.......让大娘接电话......好的，您稍等。” 齐大娘扶着桌子，站起身，步伐蹒跚地走过去，接过电话：“喂，衡子.......康康正在吃水果呢，小兰上午给他做训练了.......小兰在啊，她刚才还问你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呢......回来是吧，好好好，再见。” “他晚上回来......”齐大娘边念叨着，边挂上电话：“小王，晚上把盐的那条桂鱼，清蒸了吧，衡子爱吃鱼。” “好，那我再多炒个虾，先生回来，多两个菜，”王姨笑呵呵的说。 卫兰闻言齐衡回来，既期盼又害怕，期盼是他回来，可以跟他提辞职的事，害怕是他回来，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说。 傍晚时分，卫兰还在纠结着，但老天似乎已经帮她做好了选择。 忽然，她手机响起，拿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她疑惑地按下绿色键：“喂，您好.......” “喂，小兰，我是妈妈.......”手机里传来卫妈焦急的喊声。 “妈，你在哪里？你用哪的电话打的？”卫兰听见妈妈喊声，不由也紧张起来。 “我在医院.......医生说你爸脑出血，要做手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要做手术了........”卫妈从焦急变成了嚎嚎大哭。 “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回去找你。”卫兰也心急如焚的问。 “县医院，现在在急诊，一会可能要去手术室，小兰，你快回来，妈一个人.......”卫妈哭得语无伦次。 “好……马上回，你和爸等我，”小兰挂了电话，抹去眼角的泪，慌忙跑到齐大娘身边，哽咽道：“大娘，我爸爸住院了，我要立马回去一趟。” “乖孩子，不着急......你路上慢点，”齐大娘看着泪眼婆娑的卫兰，心疼却又不知怎么劝慰。 卫兰匆匆拿起沙发的背包，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迎面遇到了刚进家门的齐衡。 齐衡望着脸色凝重，眼眶泛红的卫兰，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回事，齐大娘就连忙说：“正好你回来了，快送小兰回去一趟，她爸爸住院了。” “哪家医院？”齐衡把脱掉一半的外套，又套了回去。 “县医院，”卫兰焦灼的说。 “走，还愣住干什么，我开车送你去，”齐衡拉起卫兰的胳膊，夺门而出。 开车的速度还是比坐大巴，要快的多。加上齐衡开的速度快，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医院。 卫兰没等齐衡车停稳，就慌忙下车，奔向医院急诊，可并没找到妈妈的身影，跟医护人员打听，才知爸爸已进了手术室。 齐衡一直紧跟在卫兰身后，一起来到手术室门口。 此时，卫妈正呆若木鸡，两眼红肿的倚在手术室墙前。 “妈——”卫兰跑上前去，揽住妈妈。 “小兰——”卫妈如梦初醒。 “到底怎么了？爸爸怎么会脑出血？”卫兰不能相信，一向体格健壮的爸爸，怎么会病。 “他这两年，血压一直都高，让他吃药，他不吃，说好好的又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刚下班到家，突然说手发麻不能动了，过了一会还不见好，我们就赶快来了医院......医生一看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要立马手术......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连卫妈到现在也不能相信，自己的丈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卫兰把哭泣的妈妈揽入怀中，安慰道：“没事的，爸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说完，滚烫的眼泪不断滑落，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了，大门缓缓开启。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卫兰心跳加速，双眼紧盯着那扇门，每一个细胞都在祈祷，祈祷爸爸平安无事。门缝逐渐扩大，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推着病床出来。 卫兰和妈妈快步上前，扶着病床，看到爸爸头上素裹着白色纱布，面容异常苍白，双眼紧闭。妈妈顿时没绷住，趴在爸爸身上，眼泪像决堤般涌出：“老卫......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患者家属来一下，医生有叮嘱，”旁边一位小护士说。 卫兰坚强的搀扶起妈妈，来到医生面前：“医生，我爸手术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徐徐道：“病人送来及时，出血量没在脑干等重要位置，所以手术顺利。”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卫兰急切地问。 “一般情况3－7天左右会醒，具体时间取决于患者的恢复情况。现在先把他送就重症监护室。”医生说。 “重症监护室？” “对，等病人病情稳定，生命体征平稳，可以脱离呼吸机时，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里。”医生继续说。 “那又需要多久？”妈妈拉着医生的胳膊问。 “这也要看病人的恢复，他的情况良好，可能三到五天吧。”医生波澜不惊地回：“你们看完病人，回去吧，重症监护室你们也进不去，医护人员会照顾他的。” “谢谢医生，谢谢……”卫兰和妈妈感谢完医生，又走到病床前，疼惜的看着爸爸。卫兰轻轻抚摸着爸爸的手，这双手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如今……如今，她要为爸爸撑起康复的希望。 片刻后，没等卫兰再多看爸爸几眼，医护人员就推着爸爸的病床，进了重症监护室。 卫兰和妈妈满眼不舍与担心，望着门慢慢关上。 第69章 欠的人情，种下的因 “病人家属，请跟我去续交一下医药费，”刚才那位小护士走上前说。 “我们住院时，交了两千元的费用的，”卫妈抹去眼角的泪痕。 “那哪够，还不够刚才的手术费呢，再加上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天至少要几千块。” 小护士的话，瞬间让卫兰和卫妈瞠目结舌。 “一天几千？”卫妈不可置信的重复。 “是啊，你们这跟我去，至少先交两万，后面不够再交。”小护士习以为常地说。 卫妈趴在卫兰耳边，小声难为情道：“咱们家的钱都还贷款了，哪里有两万，那两千已是全部。” 卫兰微微一怔，她包里也只有三千元，一部分还是前两日，齐大娘和齐衡给她的红包。此刻已是深夜，找亲戚朋友借，也只能等到明日。 卫兰腆着脸，忸怩不安地对小护士说：“我们现在没这么多钱.......可不可以明天再交......” “我跟你去交，”齐衡大步走上前，对小护士说。 “齐先生？.......”卫兰刚才一直担心着爸爸，安慰着妈妈，居然没留意齐衡，忘了他始终还在。 “好，跟我来，我给你去拿单子，你去一楼大厅缴费处.......”小护士喋喋不休地交代。 齐衡跟着小护士，下了楼。 “妈，你在这等我，我下去一下，”卫兰叮嘱完，转身追下了楼。 齐衡拿着单子，正在窗口办理，橱窗里的收费人员说：“请核实一下费用，两万。” “不，缴五万，”齐衡回道。 卫兰追到窗口，站稳脚步，吞吞吐吐说：“齐先生，不用那么多，麻烦您先帮我垫两万......我很快会还您的。” “两万用不了两天就完了，听我的，先缴五万。”此时的齐衡在卫兰身边，如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给予温暖。 卫兰眼中泛起了泪光，感激的点点头。 交完费用后，齐衡把回持单给卫兰，他目光心疼，柔声劝慰：“不要太担心，你爸爸很快就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刚才医生也说了手术很顺利。” 卫兰眼里噙着泪，颔首不语，手捏着衣角，想到爸爸刚才苍白的脸，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哭。 齐衡轻轻抚了抚她的肩，以作安慰。 过了许久，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是午夜，他轻声道：“我得回去了，明天有个重要的合同，要去签。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我忙完会来看你。” 卫兰这才意识到，她已耽误他很久，连忙说：“不用，您那么忙，而且您已帮了我很多。” 齐衡对卫兰笑了笑：“快上去吧，你妈妈还在等你，”说完，欲转身离开。 “齐先生，谢谢您......”卫兰轻喊一声。 齐衡驻足望向卫兰，扬起嘴角，跟她摇了摇手，不知意思是说再见，还是说不用谢。 旋即，他走向停车场，驾车离开。 卫兰和妈妈回到家，已是凌晨。娘俩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就又忐忑不安的起来。 “医生七点钟应该上班了吧，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不知道你爸现在情况怎么样？醒了没？”卫妈一刻不能放心。 “妈，爸没那么快醒，你再休息一会，我们等天亮，医生上班了，再去医院问问情况。”卫兰扶着妈妈躺下。 卫妈六神无主地望着卫兰：“你爸这事要不要告诉小君？” “........先不告诉，等爸醒了再说......小君还小，别吓到她。”卫兰思索了片刻说。 “你爸的住院费.......”卫妈一脸惆怅。 “齐先生已帮忙垫上，后面我会还给他的，别担心了，你再睡一会吧，”卫兰安慰妈妈。 “........嗯，妈和你一起还，”卫妈抱住卫兰呜咽着。 天刚亮，母女俩就已守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口，等到八点钟，医生交接完工作，护士才把她们喊进科室。 “我们医院规定，每天只能探视一次，一次只能一人，你们两人谁进去？”护士手中拿着探视服问两人。 卫兰知道，妈妈如果再不去看看爸爸，她会一直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便给护士示意，让妈妈进去。 妈妈穿好探视服，戴上头罩，口罩，鞋套，跟着护士后面进了病房， 卫兰则焦灼地在外等着，不停地祈祷，祈祷爸爸一切安好。 几分钟后，卫妈掩着面抽泣着，踉跄地从病房出门，后面跟着一位中年男医生。 “病人的病情，经过一夜的观察，目前已经稳定，如果呼吸可以自主了，明天下了呼吸机，后天应该可以转普通病房了。”男医生温和地说。 “真的吗？”卫兰吃惊地问。 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刚才我们科室主任也看过了，可以放心。齐总可是直接给我们院长打的招呼，我们会尽心尽力的，你们回去吧，在这里守着也没用，有事我们会联系你们。” “齐总？齐衡？”卫兰脱口问。 “嗯，齐总给我们医院捐过不少医疗器材。”医生说完，微笑走开了。 卫妈闻言，止住了抽泣，喃喃道：“小兰，这齐总可真是个好人，不仅借钱给我们，还出面打招呼，帮了我们这么多。你以后一定要用心教他儿子，还这个大人情啊。” 欠下的人情，就像种下的因，总有一天会结出无法预料的果。 接着的两天，卫兰和妈妈觍着脸硬着头皮的，去亲戚家借钱，她们知道，那五万元撑不了几天，不能再让齐衡帮着垫，不然人情会越欠越大。 亲戚们对娘俩的态度都还好，没多有少，多少都借了一些，毕竟都是农村的亲戚，过的也都不富裕。除了英子姐，一下子拿出两万元，借给她们，其他都是千把元，一共凑在一起还不到一万。堂哥因为欠卫兰家人情，拿了一万出来，并许诺以后会把卫兰爸帮忙还的钱，一点一点还了。 差不多借了有四万元，卫妈心里暂时踏实了些，可这钱日后可要多久才能还上啊。这世道，是有什么，千万别有病，特别是穷人家，病不起啊。 卫爸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那日，脸上依旧挂着手术后的疲惫，就像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航行后，终于靠岸的船只。 护士给卫兰和妈妈，交代了护理的注意事项，卫兰认真听着，一字不漏的记在脑中，她望着眼前昏迷的爸爸，目光中无尽的疼惜。 卫兰端来一盆温水，给爸爸轻轻地擦拭了面颊和手，爸爸嘴微张开，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卫兰控制不住的眼泪直流。 卫妈也不由得掩面啜泣。 傍晚时分，齐衡和李助理一起到医院，看望卫爸，李助理手里提了许多营养品。 “您来了......快坐，”卫妈看到两人走进病房，慌忙起身招呼，把自己坐的椅子让出来。 一个病房住三位病人，每位病人一张床配一把陪护椅。 “不用客气，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齐衡走到卫爸病床前，亲切问。 “嗯，托您的福......真是谢谢您，帮了我们这么多。”卫妈是个老实本分人，漂亮感谢的话，不知怎么说，也不会说。 “卫兰待我母亲和儿子，亦如亲人，做事也是尽心尽责。我们也早已把她当做了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齐衡边说，边望向一旁的卫兰。 同时，卫兰也心存感激望着齐衡。他的话不仅温暖了妈妈，更是温暖了她。 寒暄了片刻，这时堂哥一家也来看望卫爸，病房瞬间变得拥挤狭小。 齐衡给李助理示意了一下，便礼貌的，跟卫兰和卫妈告辞。 卫兰送齐衡，李助理下楼。 此时天已黑，二月似剪刀的春风，嗖嗖地往人脖子里灌，冷冰冰的。 “齐先生，您等我，我去开车，”李助理说完跑向停车场。 齐衡看到卫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外边冷，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送您上车再回......医生护士对我爸爸都很照顾，谢谢您帮了这么多，”卫兰眼神真挚的说。 齐衡笑了笑：“从我来，你和你妈妈就一直在感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太在意。今天我下班路过你们学校，看到你们学校开学了？” “嗯，昨天开的学，我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卫兰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也要跟您请一下假，最近我可能教不了康康了。要不，您再重新请一个人，别耽误了康康。” 齐衡眼眸深邃，望着卫兰：“可是康康只喜欢你。” 卫兰站在风中，一时恍惚。 这时，李助理已把车开来，齐衡抚了抚风衣外套，轻声道：“我这边可以给你无限假期，直到你能回来。” 齐衡上车后，一直望着着后视镜，直到卫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他才牵起嘴角，轻轻地闭上双眼，倚着车背小憩了一会。开年，许多工程动工，合同要签，单子要批，会要开，他这几日也是忙到凌晨，但依旧还是海绵里挤时间，过来看看她。 卫兰上楼回到病房，堂哥连忙问：“刚才那是恒达集团的齐总吗？” “你认识？”卫兰一脸惊讶。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大号人物，只是见过。我们老板跟着他们恒达集团下面的子公司，做装修，一次奠基仪式上，见他上台致辞的。他怎么会来探望叔叔？”堂哥疑惑。 “小兰在他家做家教。”卫妈替卫兰说。 堂哥隐晦地说了句：“原来是冲着小兰的面子，妹妹以后路好走了。” 等堂哥一家离开后，卫兰劝妈妈也回家休息，晚上她在医院守夜。 晚上的医院，比白天寂静了许多。 夜深了，月光如水，悄悄洒进病房，卫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温柔地握着爸爸的手，静静地陪着他，看着他.......小时，爸爸在她心中是这么高大，一身军装，英勇干练，可现在躺在病床，面容憔悴，奄奄呼吸。 此时，她的心就如被人使劲攥了一把，不住地心疼，眼泪又流了出来。 病房内，消毒水夹杂着药物的气息，窗外，夜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都让卫兰一夜无眠。她的眼眶始终湿润，偶尔抬头看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偶尔摸摸爸爸额头，整理一下被褥...... 不知不觉，天的边际开始慢慢泛红。 当天完全亮透时，卫妈提着早饭，来替换卫兰回家休息。 卫兰喝了点妈妈熬的粥，其它再也吃不下。 “你回去吧，小兰，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妈妈看卫兰一脸倦意，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嗯，中午我再过来，”卫兰站起身，拉上外套拉链。 “旁晚再过来，别来回折腾了。” “中午我来跟你送饭，”卫兰倔犟的说，她拿起桌上的饭盒，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爸爸一眼，走出了病房。 在医院看着爸爸，她还安心一些，在家里心始终是悬着的。 突然这一刻，她有种感同身受，吴宇屾每天在医院陪爷爷，也是这种心情，这种煎熬吗？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从那天分开后，她和吴宇屾已有三四日没联系，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他真的生气了？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可是他说‘辞职后，再联系。’自己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如何去辞职？告诉他实情，他又会说是借口吗？或许他还在气头上，不想见自己，不想联系自己？ 想想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爸爸，焦急不安的妈妈，卫兰现在真的不想去和吴宇屾争辩，更不想去争吵，她怕伤害两人的感情。 或许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反而是更好的的选择。 卫兰犹豫了片刻后，收回了准备按下电话键的母指，把手机又放回了衣兜里。 她迎着清晨的冷风，独自走在街头，未来的路，她要坚强的走下去。 第70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两日后的清晨，卫爸眼帘缓缓睁开，从昏迷中醒来，两眼空洞，恍如重生。 卫兰和妈妈激动万分，急忙喊来医生查看，医生检查后，告知娘俩，卫爸恢复的不错，身体状况良好。 不过醒来后，他会有情绪的问题，可能会非常的烦躁或是非常的不安，甚至出现一些情绪的过度的亢奋、过度的低落。当他意识越好，他的情绪反应意识越大。 毕竟他原来是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躺在床上。但绝大多数的病人，随着治疗和时间的推移，会改善的。 紧接着几日，卫爸的反应确实如医生所描述，他右半个身子不能动，说话口齿不清，当卫兰和妈妈，听不懂他表达的意思，或是误解他的意思时，他就会悲伤的嗷嗷大哭。 这个曾经如山般坚毅，为家人遮风挡雨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又无辜的孩子，卫兰的心一阵绞痛。 她每天坚持给爸爸翻身擦洗，做按摩康复，她要让爸爸恢复的最好最快，这样爸爸的情绪才会稳定，她的心才会好受，她无形中给着自己压力，跟自己较着劲。 齐衡每隔一天，都会来医院看望卫爸，更是眼见着卫兰，一天比一天憔悴清瘦。 “请个护工吧？”齐衡站在病房门口，看到卫兰和卫妈，正吃力的给卫爸翻身。 “不用啊，我和妈妈应付的来，”卫兰看到齐衡走进病房，给爸爸翻好身后 ，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但你要去上学的，你妈妈一个人？” 齐衡的话，对卫兰如醍醐灌顶，她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昨天已到期。 卫爸现在这个情况，出院至少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她还要再跟学校请一段时间的假。但是假太久，需要校领导批，她要回一趟学校。 “我回学校再请一段时间的假，等爸爸好些了，再返校上学。”卫兰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一切丢给妈妈一人。 齐衡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学校请假。” 卫兰等妈妈吃完晚饭，一切都安顿好后，跟齐衡上了车。 李助理开车，卫兰和齐衡坐在后座。 车里先是一片安静，后来，李助理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静默：“齐先生，我们送卫小姐回学校后，还回公司吗？” “回去一趟，还有些文件要看下，不然明天的招标不好搞，”齐衡揉了揉太阳穴，若有所思答。 “好，您看您这些日子，又忙工作，又来医院，两边跑，都没休息好，”李助理一语双关，故意说给卫兰听，但又怕卫兰听得不明白，紧接着又说：“我们齐总最近为了卫小姐，可没少操心费神啊。” 李助理作为下属，怎会不明白老板的用心。 卫兰紧靠着车门而坐，听闻李助理的话，不由侧目望向一旁的齐衡：“.......感谢齐先生，帮我这么多。” “既然感谢，那以后就.......视康康如己出，”李助理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半试探。 卫兰的脸先是一红，没作声，须臾后，岔开话题，缓缓问道：“齐大娘和康康最近还好吗？” “他们很好，就是都很惦记你，特别是康康总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齐衡柔声说。 卫兰颔首，垂着眼帘，小声答：“等爸爸出了院，我就回来。” 车内光线昏暗，齐衡侧脸望了一眼卫兰，不由往她那，轻轻挪了挪身子，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 李助理把车停在了学校的正门处，一辆豪车，很是博眼球。虽然已是晚上，但学校门口，还是会有寥寥几个学生经过后。不住回头观望。 “齐先生，我走了，谢谢您，”卫兰跟一旁的齐衡打完招呼，匆忙下车。 卫兰刚绕车走到后车厢，谁知齐衡也下了车，他正好站在她面前：“你请完假，跟我联系，我送你回医院。” “不用了，您那么忙，我坐大巴车很方便的，”卫兰客气道。 “我如果抽不开身，可以让李助理送你，你脸色憔悴，尽量少赶路，”齐衡看卫兰的眼神，满是疼惜和爱恋。 “我没事，睡一觉就.......”卫兰话没讲完，眼前一个黑影猛地冲过来，扬起手，对着齐衡的脸就是重重一拳。 这一拳，打得齐衡猝不及防，眼镜掉在了地上，嘴角瞬间流出了血。 卫兰顿时惊慌失措，慌忙看向那个黑影，当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不禁喊道：“吴宇屾！” 当吴宇屾扬起拳头，要打第二拳时，卫兰扑了过去，用尽力气，拼命抱住了他：“不要再打了！” “你起来，”吴宇屾怒吼着。 这时，李助理看到这一幕，急忙下车，帮齐衡捡起地上的眼镜。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夹击吴宇屾，李助理绊住吴宇屾的双手，齐衡扬起拳头，就要朝着吴宇屾的脸狠狠打去，报刚刚那一拳之仇。 “不要！”卫兰突然挡在吴宇屾身前，歇斯底里地喊道。 齐衡猛地收住了拳，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从凶狠渐渐柔和：“好，你不让打，我不打。” “你打啊，不要以为我怕你，你们两个我也不怕，打啊！”吴宇屾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声咆哮着。 “齐先生，对不起，请你们先回去，先回去.......”卫兰央求道。 “记住，我今天没有还这一拳，完全是为了卫兰。”齐衡眼神锐利的看了吴宇屾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转身上了车。 李助理看老板安稳坐好后，放开吴宇屾，也上了车，随即反锁上车门车窗。 吴宇屾用力挣脱开卫兰，敲打着车窗车门：“你给我下来，下来.......” 齐衡的车一溜烟开走了，留下愤怒发疯的吴宇屾，青筋暴起，紧攥拳头。 片刻后，卫兰从后面，慢慢靠近吴宇屾，她想握握他的手，抱抱他，她想跟他解释。 可当她刚轻触到他的手时，他便使劲甩开了，两眼黑潮翻滚，怒视着她：“原来这些天不和我联系，一直和他在一起。” 卫兰拼命摇着头：“不是，是因为我家里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也像我一样，爷爷去世了？”这一刻，吴宇屾眼眶充满了泪水，悲凉的问。 卫兰愣住，一脸愕然，泪水不禁涌出：“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知道......不知道爷爷......” “不知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你关心过我吗？这么多天没有联系........没联系就算了，爷爷下葬后，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关机，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你两天，整整两天，却看到你和那个男在一起，卿卿我我.......”吴宇屾彻底崩溃，边吼边指着齐衡车驶出的方向。 “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手机没来得及充电，充电器放在了家里，”卫兰这些天在医院忙的天昏地转，忘记了给手机充电。 吴宇屾突然收住了情绪，冷冷地问：“忘了？那你辞职了吗？” 卫兰一时心虚，她怔了怔，她想告诉吴宇屾自己的爸爸病了，欠了几万元的医药费，她需要钱，需要这份工作。 “没有？”他失望又凶厉。 “你先听我说，我爸爸.......”卫兰欲解释。 “住口！”吴宇屾的喊声震耳欲聋，让卫兰心颤，那双眸如两汪冰封的深渊，又接着凛冽道：“你只要回答辞没辞？” 卫兰瑟缩一下，她不敢回答。 “呵呵.......”吴宇屾一阵冷笑，嘲讽道：“我就是个笑话。”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卫兰向前，欲要抱住他。 吴宇屾后退一步，躲开了。迟疑了片刻，他语调平淡，冷言道：“我们分手吧。” 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卫兰不敢相信，她双眼直直的望着吴宇屾。 “我们分手吧，从此陌路。”吴宇屾脸如冰封的湖面，冷的刺骨。 卫兰的心如从悬崖跌落，整个人像是要失重，她愣愣地看着他，眼眶里噙着泪，她不相信这是在真的。 此时的吴宇屾，不过想用分手来换取，卫兰说‘好，我辞职。’而此时的卫兰，却以为吴宇屾不爱她了。 两人站在原地，相视无言，他们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答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的答案。 最后，吴宇屾目光呆滞，凄凉地转身，踉跄离开，她的沉默不挽留，让他也误认为她也不爱了。 这几日，爷爷的离开，已让他心如死灰，现在更是万念俱灭。 看着吴宇屾离开的背影，卫兰抱膝蹲下，埋头呜咽。她不怪他，是她一直给予他的爱太少，就如此刻，她连自己都温暖不了，如何去温暖他.......只是此刻，她真的爱他，心也真的很痛....... 路过的行人，不住地回头指指点点，卫兰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她的世界被按下静止键。她努力的站起身，头又沉又痛，嗡嗡作响，她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会都会好的，等他气消了，一切又会回到原点.......他们还会相爱如初.......” 青春的爱情，我们活在自己的想象中，现实却一次一次把我们拍醒。 翌日一早，卫兰眼睛红肿，跟校领导请完假后，坐上了回医院的大巴车。舍友和老师没人问她，为什么眼睛红肿，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爸爸的病难过。连到医院后，妈妈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或许，这样也好，不提反而会好些，哪怕心如刀剜。 半个月后，卫爸出了院，回到家疗养。医保报了百分之六十的费用，需要7个工作日后到账，到时可以还一半的债。 卫兰回到学校，舍友都很帮助她，不仅把她前面缺的课帮补了，还时常帮她打饭打水。日子一如既往，仿佛还如她和吴宇屾异地恋时一样，她假装他还在，只是他一直都没再联系。 直到一天，鄢然在卫兰宿舍楼下，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焦急地找她，她才意识到，他分手的信念已决。 鄢然看到卫兰，急切地走上前说：“小兰，你劝劝小屾，不要让他去当兵。” “当兵？”卫兰惊讶的重复着：“他要去当兵？” “是啊，你不知道？他瞒着你？外公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他那几天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不吃不睡.......他说爷爷不在了，他没家了，后来.......回到学校偷偷报名当了兵，今天通知家里人说体检都过了，三月底就去部队。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大二当什么兵，要不高考后去，要不大学毕业去，这当兵回来，还能跟的上吗？他这是要自毁前程啊！”鄢然摸着凸着的孕肚，踱着小步，满脸着急。 卫兰闻言后，耳边一直萦绕着一阵苍老的声音：“给他一个家，给他一个家……”她给不了，她终究给不了。 “你说话啊，你快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劝劝他。”鄢然双手摇着卫兰的胳膊。 “我.......”卫兰一行泪流出，哽咽住。 “你们吵架了？所以他才心意已决去当兵？”鄢然瞪大眼睛问。 卫兰拭去脸颊的泪痕，微微点头。 “那你也去劝劝他好吗？他从小饭没做过，衣服没洗过，当兵那么苦........他上着那么好的大学，那么好的专业，毕业后就算不回来帮舅舅，也可以出国深造或是找个非常好的工作，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鄢然心疼自己的弟弟，以为吴宇屾去当兵是一时怄气，想必此时，吴家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但卫兰不这么想，她记得吴爷爷曾说，“真应该让他当兵去锻炼锻炼.......”他只不过做了，爷爷想让他做的事，爷爷想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只是，她还没有好好地跟他道别，她要去找他，跟他解释清楚，跟他道个别，并告诉他，她可以等他，等他回来。 第71章 众里寻他 卫兰买好了去都城的火车票，当坐上火车那一刹，她心里似乎又有了盼头。 火车从傍晚出发，一直到天亮到达，整整一夜，卫兰望着车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心想：他每次回来，天也是这么黑，夜也是这么静吗？耳边只有火车的轰轰声。 一千多里，十二个小时，火车到站，卫兰下火车后，直接去了吴宇屾的学校。 曾经，他不知说了多少次，想带她来他的校园里看看，他读书，吃饭，睡觉的地方，想把她介绍给他的舍友认识，想把她介绍给所有认识他的人。 现在她来了，来见他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此时，学校里到处拉满了征兵的横幅。 “红红赤之心，只为国家燃。当兵为国家，报效祖国恩。” “身穿戎装，一生光荣。保家卫国，锐不可当。” “以青春之名，许国家安宁。” 卫兰看了后，顿时也热血沸腾。她路过操场，两辆大巴车停在那里，大巴车周围，围了很多人，其中许多穿着军装。 她赶忙问一路过的同学：“请问，操场那里是什么活动？” “送新兵啊，昨天开的欢送大会，今天走运。”那位同学边说，边好奇地看了卫兰两眼。 “送新兵？怎么比我们学校早这么多天.....”卫兰喃喃自语地说着，往操场奔去，她怕自己来迟。 她跑到操场，寻觅的目光，在一个个军装上停留，一幕幕分离的场面从她眼前掠过：母亲拥着儿子不舍地抽泣，老人哭着喂孙子吃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女友泪眼波娑的送着男友.......离别相送，各个满含泪水。 “你呢？你在哪里？可有人送你？”卫兰心中挂念，眼神不住的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卫兰在四五个男生簇拥一团的缝隙中，看到了那张自己期盼已久的脸。 此刻，吴宇屾身着一袭笔挺军装，胸戴大红花，英姿挺拔，他牵着嘴角和几个男生，正捶胸顿足说着话，身边没有他的家人，他没有告诉家里人——他要离开的具体日期。 卫兰拨开人群，满眼热忱，举步走向他……可当逐渐靠近时，她的目光变得黯淡，变得绝望，她在缝隙中看到了，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披肩长发，一身玫红色呢子连衣裙，是楚娇娇。虽只是背影，但卫兰已认出。 卫兰的心咯噔一下，她的脚似乎有千斤重，紧接着的每一步，她都走的极其缓慢，极其沉重。直到看到，楚娇娇紧紧抱住吴宇屾的那一刻，她的脚怎么都迈不动了，她像个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吴宇屾轻轻抚了一下楚娇娇的头，缓缓推开她，欲要上车，楚娇娇却突然，踮起脚尖，亲了吴宇屾的脸颊。 吴宇屾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娇小可人的楚娇娇，转身上了大巴车。 吴宇屾坐上车，茫然地望向车窗外，跟舍友和楚娇娇道别，而此刻，卫兰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红粉佳人处。 卫兰痛彻心扉，眼神空洞，如失魂野鬼般，落魄地走在路上，曾经的爱情同镜花水月，还是破碎了.......当她看到吴宇屾坐在大巴车上摆手，看到楚娇娇锲而不舍的追去，看到大巴车开走，消失在远方.......她终究接受了现实——她和他真的结束了。 三月的春风，拂过万物，绿意盎然，可卫兰却如同一朵凋零的玫瑰，在风中摇曳，她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乎在踏过心中的荆棘，痛，痛，痛！ 她怎么上的火车，怎么回到的学校，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回到宿舍，她就瘫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她已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心气。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无声地滑过脸颊。她强忍着，用被子遮住脸，可是越是强忍越无法忍住，终于她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呼吸变得微弱，仿佛要窒息，她蜷缩着身子在被窝中，瑟瑟发抖。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说话。 朱晓和其他两个舍友，从卫兰从都城回来，走进宿舍那一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便也没再多问。给她打饭她不吃，端水也不喝，只能等她自己发泄完，疗好伤，走出去....... 第二天晚上，宿舍里的电话响起，朱晓喊卫兰去接：“卫兰，是你妈妈打来的，说你手机打不通了，听声音很着急的样子，你快起来去接一下。” 卫兰忽晃片刻，猛然从床上起身，嘴里不停紧张咕哝着：“很着急，很着急.......” “喂，妈，”卫兰忐忑不安喊道。 “小兰，你爸爸从床上掉下来了，送进到医院......”妈妈抽泣的说。 卫兰挂上电话，穿上外套，拿起背包，飞奔下楼，消失在夜幕中。 当卫兰来到医院时，医生刚给卫爸做完检查，卫兰大步走到医生面前，满眼焦急，声音哽咽的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他没事吧？” “万幸，掉地时没有碰到头部，刚检查了一下，一切还好，再留院观察一天，没什么异常，就可以出院。”医生说完，带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此时，卫爸打了镇定剂已睡着，卫妈扑过来，一把抱住卫兰，懊悔并啜泣着：“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家，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家的.......” 至从卫爸出院，身体状况好转了些，白天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卫妈就出去打会零工，做家政，挣钱还债。 卫兰轻轻抚了抚妈妈的后背，她明白妈妈的不易，更心疼她，怎会责怪她。 “我以后一刻都不离开了，寸步不离，守在你爸身边.......” 妈妈的哭声，近在耳边，卫兰却听得虚无缥缈，远在天边，突然，她的脚一软，眼前一片漆黑，昏倒在了妈妈肩膀上........ 她累了，真的很累，心力交瘁…… “小兰，小兰，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卫妈扶着女儿，焦急地大喊。 卫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踩在云端上，云朵柔软轻巧，踩在上面软软的，她露出微笑，可忽然，她脚下猛地一空，惊恐地从云上跌落下来，她心惊胆战，不停地喊叫。 突然，她睁开双眼醒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四周，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人握着她的手，静静趴在她的身边，那是谁？一头白发，妈妈吗？不！不是！可是身影为何这样熟悉。 “妈妈？”卫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呼唤着。 躺着的人，蠕动了下身躯，直起身体，看到卫兰醒来，惊呼一声：“小兰，你醒了。” 是妈妈！是妈妈！可她的头发？原来一夜白头，是真的！ “妈妈——”卫兰抱着妈妈放声大哭。 “傻孩子， 别哭啊，医生说你最近累到了，要好好休息，你再躺一会.......是我不好，不该给你打电话，害你担心，才会.......”妈妈扶着哭泣的卫兰躺下，给她盖好被褥，自己随即也抹去脸上的泪痕。 卫兰颤抖着的手，捋着妈妈额前的白发，抽泣不止。 那一刻，她终于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她知道自己还有太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她不能再颓废下去，不能再悲伤落寞下去，她不能让妈妈的一头白发就这么白了....... 原来人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 两日后，卫兰和爸爸一起出了院，卫兰打了两天的营养液，精神已恢复如初。 卫爸单位的人来家里看望了卫爸，并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单位照顾卫家，给卫爸提前办理了退休，卫爸一月有三千元的退休金，这对卫家有了最起码的生活保障。 还有上次，卫爸住院的医保也报下来了，有四万多。 卫妈又给卫兰添了一点，凑够五万元，让卫兰先还给齐衡。 从卫爸生病住院，齐衡帮前帮后，又经常来看望，卫妈心如明镜 ，她看的出来，齐衡对卫兰有情意，但卫兰，似乎一直都在回避，不管将来怎样，卫妈都不想自己的女儿空别人的情。 当卫兰拿着五万元，来到齐家时，已恍如来生。 “小兰，你终于回来了，你爸爸怎么样了？”卫兰刚进门，齐大娘便一把抱住瘦如纸片的卫兰。 “爸爸出院在家休养，已可以下床，”卫兰对齐大娘笑了笑说。 “谢天谢地，太好了，这病就是要养，慢慢调养会越来越好的，”齐大娘疼惜的看着卫兰。 康康已会说简单的问候语，小家伙进步飞快，卫兰晚饭后像往常一样，给他做训练。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晚饭后，卫兰把那五万元，放到了齐衡书房的书桌上。 王姨说，齐先生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有时加班太晚就在公司住，没有回来。卫兰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冷清了很多，幸好卫兰现在回来了。 卫兰从书房出来，笑了笑，只有她自己清楚，之前的卫兰永远都回不来了。 后来的日子，她每天过的如重复，周一至周五上学，晚上去齐家做家教，周六周日回县城老家，帮妈妈照料爸爸。 卫兰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爸爸越来越好，妈妈可以多点微笑。 大三那年，四川大地震，她好像在电视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祈求他一切安好。 大四那年，她大学毕业，她想他应该也当兵转业了，但是依然没有联系。 他不在，他似乎又无时无刻都在，他在她心里从未离开过。 就这样年复一年，她想着他的变化，想着他现在如何，六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卫兰早已大学毕业，回到了县城老家，在县城的收费站上班。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爸爸生活已能自理，只是右手不能活动自如，走路有些一瘸一崴，但情绪稳定，妈妈每天搀扶着他，上下楼做康复运动，两人牵着手，感情从未这样好过，或许这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 家里欠的债在两年前已还清，妹妹也毕业回来了，在县医院里做护士，她和妹妹都有了工资。 卫兰终于熬过了，穷困窘迫的青少年期，渐入佳境，她无比珍惜。 这日，在婚纱摄影棚里，赵文静挺着身怀六甲的大肚说：“要不是我怀二胎，说什么也要给江汐当伴娘。” \"你家大宝给江汐当花童，也算是替母还愿了，”卫兰边帮江汐整理着婚纱裙摆，边笑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赵文静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一口：\"真没想到，先结婚的会是我，我这二胎都怀上了，江汐才结，而卫兰，你连个男友还没有。” “是你太速度了。”江汐照着镜子，抿了抿嘴上的口红笑言。 “都怪大宝他爸，大学没毕业就让我怀孕了，害的我婚纱都没捞着穿，这刚减肥成功，又怀了老二，我什么时候才能补办婚礼，穿婚纱啊！”赵文静抱怨道。 “控制一下，别再怀上老三，穿婚纱的日子就不远了。” “江汐，我发现你变坏喽，你可还没结婚呢，就被王琰带沟里去了，”赵文静嗤笑。 这时，王琰身着一身笔直的西装，走了出来，非常帅气。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大琰哥这么一打扮，顿时高大帅气了，不过配我们江汐，还是略差了那么一点，你说是不是？”赵文静又接着调侃王琰。 王琰傻笑的点点头：“我老婆永远都是最美的。” 江汐含笑不语，帮他把脖颈处的领结，轻轻摆正。 如果论外貌，王琰长相普通，配江汐倾国倾城的容貌，确实逊色了，加上个子一米七多点，中等个头，又拉低了一档。 可他宠爱江汐时的样子，给他的形象蹭蹭加分，顿时放万丈光芒。 “好，请新郎新娘进影棚拍照了，”摄影师喊道。 王琰笑盈盈地牵着江汐的手，两人一起进了影棚。 第72章 没有一朵花，一开始就是花 赵文静和卫兰坐在休息室，边悠闲地喝着茶边聊着天。 “对了，卫兰，你当年考收费站，找人了没？像这种单位没关系，一般是进不去的，你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太不可思议了。”赵文静饮了一小口茶。 卫兰把赵文静的杯子，拿到了一边：“你怀孕了，最好还是喝水，别喝茶。”然后，重新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没找人，可能一切命中注定，我比较幸运，遇见了贵人。” “贵人？”赵文静惊讶问。 “嗯，笔试通过后，我去参加面试，面试的主考官中有一位，和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他给我打了一个最高分，”卫兰拿起自己面前水杯，也轻轻吮一口。 “什么一面之缘，快讲讲，”赵文静迫不及待。 “几年前，他的钱包差点被小偷偷走，我帮了他.......没想到面试时遇见了，而且他还记得我，并给了我机会。”卫兰放下手中的水杯。 “可我觉得他并非你的贵人，你的贵人是你自己，这不就是‘人有善念，天必佑之’嘛！”赵文静轻抚着凸起的孕肚。 卫兰听了好友的话，不由想起上班第一天，那位主考官来站里考察，他是市局的一把手——刘局，他当时也是对卫兰，说了同样的话。 当时，卫兰对刘局表示感谢，但他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感谢我，感谢你自己，你的勇敢善良，让我知道，你在这个岗位上，一定会秉公执法，严律守己。” 然后，他又思虑飘渺地回忆道：“那天，是我妻子的五七，我从墓地回来，魂不守舍......钱包里放着我们三十年前的结婚照，对我来说弥足珍贵......我更应该谢谢你，是你的善，帮助了我，也庇佑了你。” 卫兰腼腆的低头微笑，她不会想到，当初的一时之举，会帮到那时的自己。 那会，自己大学刚毕业，在市里的一家私企做出纳，积累财务经验，虽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工资也能有结余，贴补家用，以及用来还债。 但妈妈每次打电话来，都会说：“谁家的孩子考上县里公务员了，谁家的孩子回来在哪里上班......”她知道妈妈想让她回去，回到家中。毕竟父母年纪大了，想子女留在身边，何况自己爸爸的身体又不好。 当妈妈再次提起说：“县里新建了一所收费站，最近贴公示，在招人呢，你要不试试？” 卫兰欣然答应，放弃了即将转正的机会，回了县城，备战考试。 当她笔试成绩出来，只是第十名时，她有些忐忑，只录用十五人，这个名次有点悬。 可面试那天，她却逆袭成了第一名。 妈妈得知后，欣喜若狂，握着爸爸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事，但是对于父母来说，孩子在身边又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已是万幸。 就这样，卫兰在这个岗位已做了四年。当年大学报专业时，报的会计，想着毕业后容易找工作，但现在的工作和自己的专业并不搭干。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想什么呢？”赵文静俏皮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掌，在卫兰眼前晃了晃：“不过，卫兰，你工作时，穿制服的样子，还是很有气质的，就是那种从里到外，透出的职业美。” “承蒙赵大小姐夸奖，”卫兰收回思虑，笑言。 “我说真的，你看你一米七的个子，身材高挑，上大学那会清瘦，现在也养回来了，制服一穿，前凸后翘，简直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制服诱惑，呵呵，”赵文静打趣说。 卫兰听闻，一脸羞涩，又气又笑，白了赵文静一眼：“要不是看在，我二外甥还在你肚子里，我早就挠你了。” “挠我啊，我还真不怕呢，”赵文静呵呵笑了一阵，望着眼前的好友，问：“我给你介绍一男朋友吧？别总单着了。” 卫兰牵起的嘴角一僵，摇了摇头：“我现在挺好，上班下班，有家人，有朋友，钱不多，够用了.......从没这样活的轻松过。” 卫兰说的是实话，最难熬的日子她挺过来了，以后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甜的。 没有一朵花，一开始就是花。每一朵绚烂的花，都要经历风雨的洗礼。 “可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广东男，让你嫁到那里陪我，你都不知道，我在那里一没家人，二没朋友，很孤单寂寞的。”赵文静楚楚可怜道。 “等二外甥一生出来，你身边不就有三个‘道明寺’陪着了，三个大帅哥，那阵仗，无人能敌。”卫兰边说，边竖起两个大拇指。 赵文静的大儿子，和他爸爸长的如出一辙，这肚子里的小儿子，应该和哥哥长的也如出一辙。 上高中那会，赵文静疯迷恋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估计那时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身边现在会坐拥三个，想到这里她眉头瞬间舒展，“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可真会安慰我，可怎么办呢，我还是想给你介绍，想你嫁过去陪我。” “你可以经常回来啊，现在通了动车，回来又方便。想我们了，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这次是因为江汐要结婚了，才回来住的久一些，之前每次回来，住十天左右就回去了，毕竟结婚了，那里就是家了......其实在那里也不错，他和他的家人对我也很好，就是我有些贪心，想着你们如果在，那会更好.......等生完老二，我也要出去做事，不能再在家待下去了，像你和江汐一样，过的充实一些。” 赵文静规划着未来，她从小家庭环境优越，生子后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婆家条件也殷实，给她专门请了保姆带娃，这怀了二胎后，更是把她照顾的极佳，但她似乎有些茫然，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没有成就感。 “支持你，不过你已经比我们遥遥领先了，家庭幸福美满，老公疼爱，儿子帅气，再有个展现你魅力的工作，那你可是大赢家了。”卫兰安慰好友。 “上学那会，都是我逗你开心，现在反过来了.......”赵文静眉语目笑，接着道：“不过话题绕远了，就见一下我给你介绍的人嘛？” 卫兰轻轻抿起嘴，摇了摇头。 “你还忘不了吴宇屾？那么久都没有联系了，他爷爷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的同学聚会，他也不参加，你难道还.......”赵文静话音未落，卫兰倔犟得昂起头，回答：“我没有，只是不想碰感情。” “你怕再受伤？不是感情都会伤人，卫兰，放下过去，重新试着开始，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赵文静真切的劝道。 卫兰知道赵文静前面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后面做铺垫。最近，江汐和王琰也在不停地劝说她，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江汐要给她介绍她们学校的老师，王琰要给她介绍他们法院的同事。 他们都让她放下过去，所谓的‘过去’，无非就是吴宇屾。 这些年，她没有刻意的忘记或记起他，工作时和陪伴家人时，她想不起他。 但走在家楼下的小路上时，她常常会想起他，想起他扯自己的橡皮筋，想起他猛地出现吓自己，想起那晚他霸道的一吻....... 他们曾经一起做过许许多多的事，那些属于年少的稚嫩，与甜蜜的瞬间，是她成长里的回忆，回忆，是的，一切都只是回忆。 只是她当时的脆弱和寒碜，让她在她的初恋中是个丑小鸭。 她不知道怎么放下？如何放下？ 她经常会在一群朋友中，突然的就沉默，就像此刻。也经常会在人群中，无意间看到相似的背影就停住了脚步…… “别再窝在过去了，醒一醒，”赵文静轻轻晃了晃卫兰的胳膊。 卫兰抬眸，望着好友：“我早已醒来，只是不知起身后，该去何方。” “勇往直前啊，”赵文静脱口而出。 卫兰小声喃喃重复道：“勇往直前？.......” “对，勇往直前，从今天开始！王琰不是给你介绍了一律师吗，我们给你约时间先去见见，后面是那个江汐介绍的老师，再后面是我给你介绍的.........”赵文静边掰手指头，边絮絮叨叨算着。 “你档期给我安排的那么满？”卫兰嗔笑。 “那是肯定，一定要在江汐结婚宴前，给你找到男朋友。”赵文静不假思索道。 “结婚宴前？为什么？” 赵文静突然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秃噜嘴了。 “新郎，新娘先补补妆，换件衣服，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下一场拍摄，”这时，恰好摄影师出来了。 “我们先去看看江汐，有没有要帮忙的？”赵文静眼珠子，溜溜一转，岔开话题，撑着沙发起身。 刚走到江汐身后，赵文静的手机响起，她温柔的对手机回道：“宝贝，你醒了.......好的，妈妈一会就回去，乖.......拜拜。” “大宝午觉睡醒了？”江汐在更衣室里脱下婚纱。 “嗯，这会找我呢，我得回去了，一会拍外景，我陪不了你了，”赵文静歉意的说。 “没事，有我呢，”卫兰帮江汐穿上下一套服饰。 “那你照顾好咱准新娘，”赵文静看到江汐新换的一套学生服饰，眼前一亮：“江汐，你这一穿校服，我感觉自己都穿越了，又回来了十五六岁的时候。” “你真有这感觉？太好了，我和王琰要的就是这感觉，我们想回到高中校园，拍一组学生时期的照片，算是对那个时候的纪念。”江汐兴高采烈地说。 赵文静示意穿好衣服的江汐转一圈：“太有感觉了！我也好想去校园转转，从毕业后，我还没去过呢，不知道一切都变样了没？” “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十月底学校附近那一片，就要拆迁了，再不去，以后就真的没机会去了。卫兰，你们家住学校附近，这消息是不是真的？”江汐缓缓地转了一圈，又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 卫兰微微点了点头：“通知前几天刚颁布的，是真的，我们家也在拆迁范围内。” “你们家要的房子，还是拆迁款？”赵文静好奇道。 “拆迁款……准备去新城买个带电梯的楼房，以后我爸下楼就方便了。” “新城的房价不便宜，拆迁款够吗？不够我可以借你。”江汐说。 “我也可以借你。”赵文静也连忙说。 “别人都是怕朋友借钱，我的朋友都是主动借钱我，我哪辈子修的福分，交到如此仗义的朋友。”卫兰笑言。 “你少来，大学那会，你那么困难，都不告诉我们，现在想想我都生你的气，你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赵文静眼圈泛红，生气的望着卫兰。 “没有，没有……你和江汐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卫兰慌忙解释。 “那以后再遇到困难，就告诉我们，让我们替你分担，”江汐目光真挚。 卫兰勾起嘴角，望了望两人：“有你们真好……不过，那些拆迁款已足够付首付的了，不够的可以用我的住房公积金贷款，对我们家来说，没有什么压力的，所以谢谢你们，不用担心。” 这时，赵文静的手机又响起，她指了指手机，对卫兰和江汐说：“夺命催啊，看来我这次真的去不了……先回了，拜拜……”，然后，她接起手机放在耳旁：“喂，宝贝，妈妈回去了……马上到家……” “你路上慢点，”卫兰和江汐两人张着嘴，没有声音，跟赵文静摆了摆手。 过了片刻，门口传来赵文静mini的发动车声，随机开远。 “做了妈妈就不一样了，有牵挂了。” “是啊，以前总是风风火火的。” 卫兰和江汐笑说。 “新娘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去拍外景了，趁着太阳快下山了，咱们好拍夕阳美景。”摄影师喊道。 第73章 随风而去，化作烟雨 九月的旁晚，秋风习习。 卫兰、王琰和江汐三人随着摄影师们，来到了曾经的高中校园。 教学楼后的那片梧桐树林，依旧枝繁叶茂，叶子开始变的金黄、橙红，宛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像洒下一把把金色的粉末，让整个树林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摄影师取好景，连忙喊道：“新郎新娘，快来，快来，这一会光线最漂亮，不然转瞬即逝……” 王琰牵着卫兰的手，大步流星来到摄影师手指的地方，两人四目相视，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微笑。 站在木亭内的卫兰，望着江汐和王琰牵手相拥，两人沐浴在夕阳下，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如雕塑般充满美感。 她浅浅一笑，旋即环顾了亭子的四周，亭柱上依旧刻着斑驳字迹，和高一那会一样，密密麻麻，也有新增的痕迹.......一晃十年，小亭依在，物是人非。 黄昏时分，本该是同学们去食堂吃晚饭的时间。只是学校即将拆迁，这学期都已搬到了新校区，旧校区里只有廖廖几个工人，收拾着桌椅板凳，往外搬运。 篮球场上，再无少年们的身影，也再无那个挥汗如雨，身姿挺拔，过人投篮，盛气凌人的身影....... 如果当时，不是所有的事，都在一个时间点上发生，她爸爸没有病倒，他爷爷没有去世…… 他们能理智的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耐心地听对方诉说。 她和他的结局会不会改写？会不会像此刻的江汐和王琰一般幸福？会不会像他们曾经计划的那样，在都城已有了家？ 卫兰无数次问过自己，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不然哪来的遗憾……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初中时学苏大叔的词，现在才体会到了其中的味道，又苦又涩。 “好，新郎新娘先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去教室里取景，拍一组。”摄影师招手说。 卫兰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回亭子休息的江汐和王琰。 “谢谢，今天辛苦你了，陪了我们整整一天，”王琰接过矿泉水，跟卫兰客气道。 “不辛苦，开心都来不及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江汐穿婚纱这一天，我得好好陪着。”卫兰揽着江汐的肩膀。 “是我让你久等了，盼那么久，”王琰开玩笑说。 “确实，你又是考研又是考法的，除了江汐那么死心塌地等你，等你立业再成家。”卫兰替好友鸣不平。 “所以，余生我为她当牛做马，在所不辞，”王琰说着，深情地望向江汐。 江汐颔首，微笑不语。 “我可是证人哦！”卫兰笑言。 歇息片刻后，王琰忽地轻轻搂过江汐的腰，来到亭子的一柱子前，踮起脚尖，仔细寻觅着：“让我找找，还有没有.......找到了！找到了！”他欣喜若狂，指着柱子一处：“江汐—王琰，这是高一那年快放暑假时，我刻上去的。” “幼稚，”江汐嘴上这么说，但手指却轻轻触碰着柱子上，两人的名字，笑容甜如蜜罐。 “有人比我还幼稚的呢，”王琰一脚踩上亭凳，指着两人名字正上方，约莫一尺距离处：“看，更幼稚的是谁？” 江汐看着王琰手指的地方，直接脱口而出：“卫兰—吴宇屾！” “对，吴宇屾！那家伙更幼稚，刻的时候，一定要刻的比我字大，一定要刻的比我字高.......你们说他幼不幼稚？......”江汐用胳膊肘碰了碰王琰，给他使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 此刻，江汐和王琰两人看着卫兰，一时尴尬。 卫兰则微微昂着头，泪盈于睫，望着柱子上，两人并列在一起的名字，仿佛他刻字时的情景就在眼前，那个处处争强好胜，放纵任性的吴宇屾就在眼前。 “他一向都是那么幼稚。”卫兰轻轻答道。 一阵秋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她慌忙转过身，抚去眼泪，眨了眨眼，笑着掩饰道：“风吹迷了眼睛。” 王琰和江汐对望了一眼，迟疑了片刻，王琰吞吞吐吐道：“卫兰，其实还有一事，我们一直想给你说.......既然提到了吴宇屾，我们今天就给你说了吧，就是我们哥们七个好久没聚齐过了，这次我和江汐婚宴，他们都会到，吴宇屾也会.......” 卫兰转身，牵强的笑说：“他是你兄弟，应该到的。”她猜想过，他会来，毕竟是他最好哥们的婚礼。 “他爷爷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兵那两年，几乎和我们哥几个也断了联系，后来当兵回来，他又回到了学校，继续读书，也和我们没联系，是这两年，他参加工作后，我们才又慢慢恢复了联系。前段时间，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一定要来，他答应了。”王琰说。 卫兰问：“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省投资公司，国企。听说工作两年就提到了二级公司副总，他家人本以为当兵会误了他前程，没想到进国企，当兵有红色经历，还帮他火速提拔了，以后前程更是无可限量。但毕竟这家伙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自身够优秀。”王琰夸赞着自己的哥们。 “他一直都很优秀。”卫兰轻声说。 “就是……他......他说他会带女朋友一起来……你有个心理准备，”王琰突然声若蚊蝇，但直言直中要害。 江汐立刻牵起卫兰的手：“你也不一定见得到他们，婚宴那天，你在我们女方这边，还要给我当伴娘，一直陪着我，所以可能见不到的。” 这些年，卫兰从未主动提过他的名字，表面云淡风轻，可江汐和赵文静知道，她并没有真的忘记他，不然这几年她为什么一直单着。 卫兰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好友们火急火燎的，给她介绍男友，特别是赵文静，一定要在江汐结婚宴前，给自己找到男友了，原来好友们是担心........ 她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我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想多了，就算遇见了........我也没事，祝他幸福。” “真的？”江汐眼神关切。 “真的，文静刚刚还说要给我介绍男友呢，档期都给我安排的满满的，不信你问她。”卫兰佯装轻松。 “你愿意让我们介绍了？” 卫兰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江汐在结婚那天有所顾虑。 江汐兴奋地对王琰说：“你们单位的那个杨烁，你一直说很优秀，快约个时间，不，我们学校新来的一批老师，也很优秀，先见我介绍的.......” “就那么担心我嫁不出去？”卫兰摇了摇江汐的胳膊，笑问。 “不是，就是想你快点重新开始寻找幸福，让过去的都过去。” 这时，摄影师背上相机，过来喊道：“新郎新娘，我们开始下一场的拍摄了。” 卫兰轻轻拍了拍江汐的肩，牵起嘴角，小声说：“我会幸福的，快去拍照吧。” 幸福是什么？ 小时，卫兰觉得，幸福是一家人，可以在下雨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看电视。任凭外边狂风暴雨，还是细雨微风，身边有最爱的爸妈和妹妹，他们不用辛苦为生活奔波，屈躬卑膝为生计发愁。 现在不都实现了吗？她和妹妹一长大成人，撑起了家。每日下班回家，可以见到父母，吃妈妈做的饭，陪爸爸散步聊天....... 但心里总有一处会空落落的，就如心口处缺了一块。 江汐和王琰拍完婚纱照，天已黑。 三人去了附近一家烧烤店，撸了个串，喝了点酒，聊着结婚那天的一些事宜。 江汐和王琰的婚期是十一，和祖国妈妈生日一天。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两人既期待又兴奋。 江汐让卫兰提前请两天假，陪她逛街买衣准备嫁妆。卫兰则为了江汐把年假休了，她年假七天，前三天帮江汐准备结婚的事，后四天带爸妈出去旅游。 她和爸妈都没见过大海，她想去看看海天一色是真的吗？ 三人吃完喝完，起身离开。 “卫兰，你真是女中豪杰，这酒量……”王琰带着醉意，竖着大拇指：“这酒量跟你当年运动会跑步一样……一样牛。” “你看他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江汐对卫兰笑说，随即又蹙眉佯装生气对王琰道：“你快上车坐着吧。” 王琰傻傻一乐，对江汐敬了个礼：“遵命！媳妇！”然后，乖乖钻进了车里。 “走，卫兰，上车，先送你。”江汐打开驾驶室的车门。 卫兰摇了摇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六层旧楼房：“不用，一步路的距离，我走回去，正好散散身上的酒味。” “反正顺路，上车吧，”江汐说。 “你快上车吧，不然你夫君就要睡着了，”卫兰指了指坐在副驾驶座，眯着眼睛，即将打盹的王琰。 江汐瞟了一眼王琰，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他真是头猪，吃饱喝足就睡。那我开车先载他走了。” “路上开慢点，你刚拿了驾照，”卫兰叮嘱。 王琰突然精神一抖，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我这个保镖在！一定保护好公主殿下！” 江汐闻言笑颜如花，有爱滋养的女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美。随即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给卫兰再见，然后，驾车离去。 卫兰看着江汐的车渐渐驶远，她低头，扣上针织罩衫的扣子，双手抱肩，举步走在小路上。秋天的夜晚，凉意袭袭。 她又走回到了了校园，又来到了亭中。 明月高悬，夜色朦胧，柱子上两人的名字，隐隐约约，静静地镶嵌在这银幕中，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望着…… 直到刻的字迹出现重影，接着模糊不清，她才收回目光，轻轻抚去眼角的泪珠。 他们的名字，已紧紧并列在这里十年，远比他们的爱情，长久的多。如果学校不拆，亭子不拆，是不是他们的名字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这样紧紧挨着？ 卫兰轻笑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明明没醉，怎么又想如果……”酒量好，也不是好事，有时还不如醉了好。 她摩挲着柱子，这里一个月后就会被铲为平地，将来会是高楼林立，还是繁华街道，她不知，只知她和他年少时，在一起的痕迹即将消失。 听王琰说他会带女朋友来时，她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没有那么痛了，但还是会疼。 她本想问，他女友是楚娇娇吗？但是又觉自己可笑。但她真心希望，不管他女友是谁，希望她可以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弥补自己曾经亏欠他的。 是她不够好，不够爱他，曾经寒酸的自己，如同身上背了个重重的壳，给不起，也爱不起。 所以，她从未责怪过他，不管是他提分手，还是看到送别时那一幕。她反而庆幸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她灰色的青春有了色彩，谢谢他热忱，幼稚，天真，用心的爱过自己，亦如这刻下的名字，让她感动。 如果再相见，她希望自己可以淡定，淡定地跟他打声招呼，说声“好久不见”，或是祝福他，然后转身离去，放下过去。 卫兰回到家中，已是深夜，爸妈已睡，妹妹夜班。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缓缓打开。虽然台灯灯光微弱，但盒中吊坠，闪闪发光。 ''shmily''，几个简单的字母，却个个轻叩卫兰的心，她轻轻触摸。 从分手那天，她就把它放进盒中珍藏，一起藏起来的还有她的心。 抽屉里还有，他送她的平安钥匙扣，有水晶之恋的果冻盒子，有他们一起拍的大头贴…… 她想把它们都一起带到海边，带到天海一色的地方，让它们随风而去，就如同她的思念，随风而去，化作烟雨。 第74章 婚姻是什么样子 清晨，卫兰洗漱完后，穿上制服，她今天早班。 早饭匆匆喝了点粥，便提包准备出门，怕赶不及单位公车。 妈妈帮她打开门：“不着急，来得及，昨晚几点回来的？早上喊你起床，喊了三遍，你才醒来。” 卫兰弯腰，提上半高跟皮鞋，想了想，不好意思笑着：“我也忘记昨晚几点回来的了，和江汐一起喝点酒，睡的有点沉，没醒来。” 妈妈问：“下午下班回家吧？” “回家，”卫兰捋了捋额前碎发。 “那下午等你下班回来再说，有一事，本想昨晚给你说的，可没等到你.......”妈妈倚着房门， “妈，那回来再说，我得赶快走了，关键是我穿这鞋走不快，”卫兰指着脚上的黑色高跟皮鞋。 “嗯，路上慢点，这鞋就三四公分的跟，还穿不习惯。”妈妈无奈地笑道。 卫兰匆忙下楼，脚下的鞋子，咯哒咯哒作响。 她刚到路口，公车驶来，时间点正好，她迅速钻进九座面包车内。 车上加她，一共七人，一名司机，其余六人是今天要上早班的人员。卫兰这班一共六人，三人一组，两组轮流值班。 六人里只有卫兰和闵静是女的。闵静今年三十岁，已婚，孩子三岁多，卫兰都喊她静姐。 闵静虽比卫兰大，还已婚有子，但却是个十足的俏少妇，穿着打扮走在时尚的前沿。 卫兰一上车，闵静就数落：“小兰，你又素面朝天，我们可是咱县门口的‘礼仪’，化个淡妆，是对过往旅人最起码的尊重。” “早上起晚了，我这在车上补个妆，涂个口红，”卫兰在包里翻着她那只工作口红。 “别翻了，你那只口红该下岗了！女人口红千千万，根据心情天天换。女人的口红就该像皇帝的佳丽三千，懂不懂？” 卫兰停下翻包的手，抬眸望着闵静，茫然地摇了摇头。 “用我新买的阿玛尼405，算了，还是我给你涂吧，顺便再给你修个眉，画个眼线........张师傅，你车开稳点啊。”闵静望着卫兰素净的脸，忍不住想鼓捣一番，毕竟对于一个爱美达人来说，这种冲动是控制不住的。 卫兰看见闵静手中口红的颜色，有些惶恐：“静姐，这颜色太艳了吧，我驾驭不了。” “你要相信，你能行！你能行！再给你化个微笑唇，你坐在收银亭里，小嘴微微一抿，旅客们就看到一个灿烂的微笑，多暖心啊，一路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仰脸，对，再仰高点，我之前教你的化妆技巧，你每天都要练，每天要化，熟能生巧，这个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闵静边念叨，边给卫兰化着。 二十分钟后，车停靠到站院内，闵静也给卫兰化好了妆。 “大家看看，小兰的精气神，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稍微一化妆，多漂亮！”闵静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作品。 “下次站里选微笑小姐，小兰可以去。” “出水芙蓉，女孩子是要打扮打扮。” “又漂亮又精神。” 四位男同事，纷纷夸赞道，他们都已四五十岁，大叔级别，太赞美的话，他们也不会说。 卫兰不安地接过闵静手中的镜子，看到镜中的另一个她，有着一抹不可言喻的韵味。 那层淡妆如晨曦中的薄雾，为她平添了几分雅致。一瞬间，她似乎与镜中的自己达成一种奇妙的默契，她们相互凝视，相互欣赏，见证着此刻的蜕变。 “你看你白皙的皮肤，现在是不是更显得光彩照人了？画个淡妆，取悦自己！” 闵静无意中的一句话，仿佛点醒了梦中人。 取悦自己，对！取悦自己，卫兰突然意识到，她应该做些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比如画画，去报个成人美术班。 家庭渐佳，身无外债，她可以为自己曾经的梦想买单了。 卫兰缓缓牵起嘴角，嘴角处上勾的微笑唇线，在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你，静姐，你让我知道爱自己了。” “那你以后，可要天天按我这个标准化，至少上班是。” “这个眼线还是有点难画，眼睛总是想眨。” “所以要练啊，练得不只是手上功夫，还有目不转睛，屏气凝神……我跟你说，化妆里面可是有大学问的……” 两人笑盈盈地聊着天，朝收银亭走去。 卫兰上班的收费站，是四班倒，白班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第二天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第三天夜班晚八点到第四天早八点，然后第四天休一天。这样四天一轮，轮下去。 闸口三个岗亭，一个岗亭里一个工作人员，卫兰先进去和上一个班的同事交接班，然后，坐在窗口前，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工作简单，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您好，请出示您的通行证。”“祝您一路平安，再见。” 但卫兰依然工作认真，勤勤恳恳。 两组三人，一小时一轮换。 一小时后，卫兰被同事替下，回到站院内休息，刚进休息室的门，秦站长就笑呵呵地喊住了她：“小卫啊，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卫兰闻言，跟在后面，进了站长室。 “小卫啊，坐坐坐……”秦站长热忱的招呼。 卫兰局促地坐下，问：“站长，您找我有事？” 秦站长坐到卫兰对面，指着墙上的一面旌旗，眉语眼笑：“这是你上个月，救的那个小孩，她妈妈昨天送来的旌旗，说感谢你，感谢我们站里，还送了几箱水果。你真是为咱们站争荣誉啊，今年年底的优秀员工，我保证，非你莫属。” “谢谢站长的肯定。”卫兰客气道。 秦站长提到的孩子，是卫兰八月份一次上班，换班时，看到闸口路边停了一辆白色轿车，轿车的后车座的玻璃上，有两只小手在拍打。离近一看，里面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车里正哇哇大哭，满脸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卫兰慌忙拉车门，但是车锁上了。不知是哪个家长，把孩子一人扔在车上出去了。八月的午后，骄阳似火，孩子在车里闷得边哭，边大口喘着气。 “这是谁的车？车主呢？”卫兰大喊。 可路边没人，更没人应答。 卫兰慌慌张张地冲进站院内，对两个同事大喊道：“外边是谁的车？那辆白色轿车是谁的？” 还没等同事回答，一个四十岁左右，珠圆玉润的女人，手中拿着手机，纳闷得回道：“我的，怎么了？” “孩子！里面有孩子！” “啊！”女人大叫一声，扔下手中的手机，就往外边冲去。 当孩子从车里抱出来时，已中暑昏过去。 女人抱着孩子，站在车边，焦急万分，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 卫兰和两个同事进单位时，都受过专业的救急训练。他们帮女人抱起孩子，跑进站院，给孩子物理降温，掐人中穴。 过了一会，孩子慢慢苏醒过来，众人长舒一口气。 女人看到孩子睁开眼那一刻，嚎啕大哭：“谢天谢地！你醒了，我的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接着，她又激动得要跪下感谢卫兰：“谢谢你啊！姑娘，要不是你，我可怎么活啊！……” “大姐，您客气了，就是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要再把孩子一人放车上了，太危险了。”卫兰扶起女人。 女人哭着说：“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刚才我是看她在车里睡着了，我和我老公电话里，拌了几句嘴，怕吵醒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上，自己下车打电话……谁知道电话里，我们越吵越厉害，就把孩子在车里的事给忘了。都是那个挨千刀的，跟我吵，看我回去不扒他的皮！” “别吓到孩子了，平复一下情绪，既已是万幸，就不吵了。”一同事劝道。 女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并在孩子小脸蛋上，亲了又亲：“不吵了，不吵了……” 这时，卫兰端来一杯水，喂女人怀里的孩子喝。 女人问卫兰：“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卫兰。” “卫兰？我的名字里也有个兰’字，是两点加三横的兰吗？”女人问。 卫兰点了点头。 “我也是。咱姐俩，看来天生有缘。我就认你当干妹妹了，你喊我兰姐，我喊你兰妹。孩子，快谢谢你姨，她救了你，是你救命恩人。”女人说话做事，热情豪放，不拘小节。 女人怀里的孩子，望着卫兰，眨了眨眼，甜甜喊道：“谢谢姨姨。” 卫兰俯身，轻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头，柔声回：“不客气。” 女人快人快语，又直言：“不行，我还得给你做面旌旗送来，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不用，不用……”卫兰连连摇手。 但这面旌旗还是送来了。 卫兰把几箱水果分给了同事，自己留了一箱。 下班回去，公车上。 闵静对卫兰说：“你那个兰姐可真是慷慨大方，每次路过我们收费站，都不空手，不是零食，就是水果，这次还送了旌旗。听说她还要把自己的侄子，介绍给你当男友，见面了没？” 卫兰看着闵静八卦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不见，见见啊！你看她开的豪车，就知道家庭环境殷实。我跟你说，姐是过来人，找老公一定要找个家庭条件好的，还更爱你的，结婚和谈恋爱可不一样。”闵静分享着婚姻经历。 “怎么不一样？”卫兰问。 “谈恋爱的时候受伤了，可以说分手就分手了。在婚姻里受伤了，可不是说离婚就离婚的，有孩子有牵绊。所以结婚，一定要找一个更爱自己的人，不让自己受伤的人。” 卫兰思索着闵静的话，不无道理。 闵静接着说：“所以啊，给你介绍对象，你就去见，多见见，你也能对男人多一点认识，和了解，以后在婚姻里不至于吃亏。” “吃亏？”卫兰在心里想，她和吴宇屾恋爱时，她觉得婚姻是美好的，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最终可以相守在一起，婚姻是他们爱情的归所。可现在听来，婚姻是两人在一起算计，谁爱的多，付出的多，谁就输了，亏了…… 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结婚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卫兰回到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 “妈，绣完这幅以后不要再绣了，对眼睛和颈椎都不好，虽然能卖钱，但是把健康搭进去了，可划不来。”卫兰脱下皮鞋。 卫妈放下手中的线，摘下老花镜：“嗯，听闺女的，绣完这幅，以后不绣了。” 卫兰扬起嘴角：“我妈今天怎么那么听话？爸呢？睡午觉了？” “嗯，刚去睡。小兰，你来这坐，妈想跟你聊聊。”卫妈招手。 卫兰坐到妈妈身边：“是早上要说的事吗？” 卫妈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说：“女孩子按理说，大学毕业后该谈个恋爱，谈个两三年呢，二十六七岁结婚，然后生子，这是最理想的。可是你刚毕业时，家里困难，加上你爸的病，把你耽误了……但有介绍的，咱就去见见……” 卫妈看卫兰没像之前那么抗拒，又接着说：“你陈姨，还记得吗？你爸之前的同事，当时你爸生病，办理提前退休，就是她帮忙办的。她儿子比你大两岁，人品工作都很好，她跟我提了两次了……去见一见吧，不然别人会说咱家门槛高，以后你妹也不好找……” 最近，朋友，同事，家人，都为卫兰的感情操着心。她知道她们也是为自己好，想自己有新的开始。 她也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 “妈，您和陈姨约见面时间吧。”卫兰淡淡地说。 “真的？好好好！”卫妈喜出望外。 她没想到卫兰答应的那么爽快，女儿大学谈的一段感情，她也知道，后来无疾而终。女儿虽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她看得出女儿用情之深。 “那就今晚吧，你陈姨约的也是今晚，我跟她回个话，说你有时间。”卫妈起身去回电话。 卫兰望着妈妈一脸高兴的样子，自己顿时也释然了。 第75章 相亲 晚上，一间餐馆内。 卫兰和一男子面对面坐，男子长相白净，五官端正，身材高大，就是有点微胖。 虽然他坐在那里，努力收着自己的肚腩，但隆起的肚子，还是会隐隐而现。 他就是陈姨的儿子—杨烁。 当他简单的介绍完自己的姓名，说自己在法院工作时，卫兰想起了王琰之前提过这个名字，一问果然和王琰是同事。 有了共同认识的人，就有了话题，两人边吃边聊。刚见面时的尴尬，慢慢缓解了许多。 杨烁性格稳重，说话声音温和，吃饭期间，他偶尔给卫兰夹菜，特别是酸辣鱼一上来，他就自然而然地把鱼肚子上的肉，夹给了卫兰。 卫兰对他的印象一下子飙升，不禁问：“你们学法律的男生，是不是都很会照顾人？” “你们？你是特指说我和王琰吗？”杨烁笑问。 卫兰边吃边点点头。 “我和他比，还是差太远了。我见过他和他女友在一起，那是我们男人的楷模。现在不能说女友了，应该是媳妇，都已经领证要办喜宴了。你是他媳妇最好的朋友，他一直都是那么疼媳妇吗？”杨烁又挑出一块鱼肉，夹给卫兰。 “嗯，十年如一日。”卫兰看到杨烁夹来的鱼肉，说：“我自己来，你也吃。” “我还是少吃点吧，你看我的肚子，想藏都藏不住了。”杨烁自我调侃道。 “身体健康就好，你又不是健美教练。”卫兰看着眼前的男人，虽有肚腩，但白衣衬衫整洁，西裤服帖，性格真诚又不失风趣，她也坦率的说。 “你真这么认为？现在的女孩子，其实还是很在意男生外表的。”杨烁言语中带着一丝惊喜。 “网络上不是流行这样一句话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卫兰已不是青少女，哪怕少女时，她也没有追逐过帅哥，她比同龄人都要早熟。 饭后，杨烁准备买单，卫兰掏出钱包，说：“我来吧，陈姨曾帮过我家，虽我妈妈曾登门感谢过，但是我还没表过心意。”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让女孩子买单，这不是咱北方男人的作风。你如果想感谢我妈，那下次我帮你约她，你单请她，反正有我在，我是不许你买单的。”杨烁很男人的说完，走向收银台。 买完单后，杨烁和卫兰一起走出餐馆。 “我送你回去，”杨烁看着眼前的卫兰，牛仔裤配淡蓝色衬衣，淡妆素抹，清新脱俗。性格大气从容，而且做事做人知道记别人的好。 “谢谢，不用了，又不顺路。”卫兰习惯独立。 杨烁轻轻一笑：“女士，请让我有点绅士风度好吗？送你回家，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卫兰随即也牵起嘴角，点了点头。 杨烁的银色大众车，就停在餐馆门口，他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对卫兰柔声说：“请进。” “我习惯坐后面，”卫兰打开后车门，礼貌的坐进去。 杨烁边开车边纳闷的问：“坐前面和后面有区别吗？” 卫兰笑答：“坐前面要绑安全带，坐后面可以偷懒不用。” “你是为了偷懒？”杨烁旋即半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和我保持距离呢。” 卫兰笑了笑，没再作声。 车快驶进小巷时，卫兰说：“停在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刚才的饭，很美味，谢谢。” 杨烁把车停稳，转过头说：“客气了，王琰之前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多次，但都没机会见到，这次我们在父母的介绍下见面，也算有缘.......卫兰，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在县城里，这个年纪已不算小了，我想找个心怡的女生，好好谈场恋爱，然后结婚........今天我见到你，对你的印象极好，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们两个彼此了解。” 相亲就是这么直接，不像自谈，先是从同学、同事或是朋友做起。相亲的起点就是直接男女朋友恋爱，看对了眼就谈，看不对眼，就再重新洗牌。 可卫兰这是第一次相亲，这节奏忒快，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有些懵：“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是第一次见，但一见如故啊，”杨烁呵呵一笑，缓解了一下尴尬：“那你先考虑一下？” 卫兰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答：“好，”然后，下车道：“再见。” 杨烁看着卫兰渐行渐远的背影，会心一笑。卫兰各方面都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个子高挑，外貌漂亮，端庄大方，工作和他一样，也是铁饭碗。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爸爸身体不好，多少是负担，但是自己不介意，以后多帮她照顾一下家里。 卫兰回到家后，妈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聊的怎么样？” “他是江汐男友的同事，都在法院工作。”卫兰看着妈妈关切地样子，又加了句：“聊的蛮好的。” “那就好，而且和你朋友又认识，更知根知底了，你陈姨热心肠，她儿子肯定也不差，人好最重要，还有婆婆，婆媳关系也很重要........”妈妈一听乐开了花，絮絮叨叨说起来。 卫兰轻轻摇了摇妈妈的肩：“妈，您扯远了。” 卫爸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右手蜷缩在胸前，一瘸一瘸走来，接过卫兰手中的挎包：“我还想闺女多陪我几年呢，你就天天盼着把闺女嫁出去。” “你闺女把伺候的那么好，下班不是给你按摩，就是陪你遛弯，你肯定舍不得啊。”卫妈看到卫爸拉自己后腿，没好气的怼道。 接着又看向卫兰，疼惜的说：“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幸福，特别是女孩，嫁人就如赌博，赌的是一生。” “妈，没那么夸张，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又不是旧社会。” “无论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结了婚你就知道里面的酸甜苦辣了。”卫妈叹了口气。 “那你还让闺女结？”卫爸问。 “可她不能一直一个人啊？拖着我们两个拖油瓶。”卫妈质问。 “妈，我姐哪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吗？”卫君从卧室伸出头嬉笑。 “把你姐嫁出去，我就再把你嫁出去，”卫妈无奈一笑。 “你看咱妈多不待见我们，”卫君调皮的对卫兰说。 “我看也是，太不待见了。”卫爸火上浇油。 “你们爷俩，明天早饭别想吃了，”妈妈佯装生气威胁道。 卫君和卫爸连连求饶：“总司令，总司令，我们错了.......” 有这样温暖和睦的家，卫兰觉得自己已拥有了无价之宝。爱情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淡然处之。 卫兰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准备给江汐打个电话，想把今晚相亲的事，给好友讲下，关键还是王琰的同事，他们一直想给他介绍的人。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江汐就打了进来：“喂，卫兰，睡了吗？” “没，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来了，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啊！”卫兰侧躺在床上。 “你去相亲了？”江汐问。 “你怎么知道？”卫兰诧异，自己还没说呢。 “刚才杨烁给王琰打电话了，说是你们父母介绍见的面，他说他对你印象特别好，想让王琰和我帮他，撮合撮合一下……你呢？对他印象如何？” “挺好，他人随和，会照顾人，”卫兰答。 “他人是不错，所以那时我和王琰也想把他介绍给你。那你愿意和他交往试试吗？”江汐试探着问。 卫兰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我只是觉得太快，一下子变成男女朋友，有点接受不了。” “确实，”江汐换位一想也是，接着说：“你对他印象不错就行，后面见见面，再处处，慢慢熟悉了就好了。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明天晚上，喊上文静，咱三去尝尝。” “我明天下午班，八点才下班。” “那中午，我一会再给文静打个电话。” “好，明天中午我去你学校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卫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为什么今天明明认识的是杨烁，她却会又想起吴宇屾？ 她起身穿上衣服，轻轻推开房门，下了楼。 来到了教学楼后的，梧桐树林，小亭静静地屹立在这夜色中，有种婉约隐晦的美。 她不知不觉来到亭中，仰起头，望着柱子上她和他的名字。 两人的名字比起其他字迹，更容易找，因为字迹又大又深。吴宇屾刻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站在亭凳上，拿着小刀，一笔一划，聚精会神刻的。他刻好后，还沾沾自喜了一番：“刻在最高的地方，痕迹又深又大，看你们谁能抹得掉。” 当时他的幼稚，卫兰想象的到。 只是她想象不到，他现在过的怎样？那时他说分手，她以为他只是意气用事，没想到，他是决然的。 深夜的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不停的告诉卫兰，一切都已过去。 可她还是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多看一会…… 翌日中午，卫兰在一小学门口等江汐，江汐在这所小学当语文老师。 十一点半左右，下课铃一响，祖国的小花朵们，都涌了出了校门。 卫兰在人群中张望着，寻觅着江汐的影子。 这时，一男一女并排从学校门口走出，男的目光在卫兰身上停留了片刻，喊道：“卫兰？” 卫兰猛然循声望去，看着男子，迟疑了一会：“孙志？” “真的是你，卫兰……好久不见，从高一那次见了，有十年了吧？”孙志兴奋地说。 “嗯……差不多。”卫兰答。 孙志又问：“你怎么在这里？接孩子？” “不，不是，等朋友。”卫兰解释。 “你高一就恋爱，我还以为你早结婚生子了呢……你结婚了吗？和你那个男朋友？” 卫兰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 孙志亲密地揽过身旁女子的肩，扬起眉，得意洋洋地对卫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我们年初刚结婚。” “你好，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卫兰礼貌贺喜。 “谢谢，我听孙志提过你。如果早些时候遇到，就请你喝我们喜酒了。”女子轻轻挑眉。 卫兰看到不远处江汐的身影，便勉强笑道：“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说完，大步走去。 江汐看到走来的卫兰，问“你认识我们学校的同事？ “嗯，初中同学。” “初中同学？没听你提过啊？” “给你和文静提过，只是很久了，你忘了。”卫兰轻笑。 “很久？” “还记得高一时，我连着收到五封信的事吗？就是他—孙志。” “就是他！”江汐惊讶道。 “嗯。” “他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他媳妇是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俩人年初刚结婚。”江汐望着俩人没走远的身影，正亲密地交头接耳，卿卿我我，还不由地回头看卫兰。 江汐看着一脸鄙视，拉着卫兰，拐弯走向另一条路：“他们刚才是不是在给你炫耀？耀武扬威呢！” 卫兰抿嘴笑了笑：“随他们吧，如果他们心里可以好受些，特别是孙志，我无所谓。” “你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在你面前秀恩爱，膈应你。”江汐替好友鸣不平。 卫兰想起十年前的那晚，她是没做错什么，可是有人做错了。那时他的幼稚霸道，确实伤到了一颗心，也俘获了另一颗心。 可他却不知道。 卫兰挽起江汐的胳膊，岔开话题问：“那家火锅店快到了吗？文静说她可能要晚会到，我们到了先点菜吧，她来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马上就到了，前面那家就是。”江汐指着前面一家门口放满花篮，刚开业不久的火锅店。 “那么多人，生意兴隆啊。” “刚开业有活动，我和同事前几天来吃的，味道挺正宗，就想喊着你和文静也尝尝。” “那我可要把晚上那顿也一起吃了。” “你把明天的一起吃了，也可以，呵呵，走，进去。” 两人说笑着，走进火锅店。 第七十六章 当年命案，凶手落网 赵文静来到的时候，菜刚上齐。 “我来的点，踩得正正好哦！”她挺着孕妇入座。 “不，你来早了一会，菜还没下锅煮呢，等煮好，你再来，那点才正正好。”卫兰笑道。 赵文静哈哈一笑：“那下次，我再掐指算准确点。快给我讲讲，你昨天相亲的事。” 卫兰把昨天和杨烁见面，聊天的一些内容，简单的跟两个朋友聊了一下。 赵文静边吃，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然后呢？然呢？”最后总结道：“你和那个杨烁还真有点缘，不过咱们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认识张三，张三认识李四，李四又认识你.......转个圈，就又回来了。” 仔细一品，不无道理。 “关键是，你对他印象如何？感觉怎么样？”赵文静又来个总结一问。 卫兰犹豫了片刻，答：“.......感觉谈不上，印象还不错。” 赵文静放下手中挥舞的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你这犹豫的样子，就已说明，你并不喜欢他。”接着，她又揉了揉肚子：“吃的太快了，我得歇一会。” “可哪有见第一面就喜欢的？”卫兰问。 “还不是有一见钟情！” “对我来说几率是零。” “确实，你那么保守。不过不用说，那个杨烁一定对你一见钟情，江汐，对不对？”赵文静问。 “对对对！文静，你怎么知道？”江汐头点的如拨浪鼓。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啊，男人更在意的是女人的外在，女人则更在意的是男人的内在。卫兰个子、身材、外貌都无可挑剔，特别是这胸，你最近是不是，又发育了？”赵文静望着卫兰的胸，笑嘻嘻的调侃道。 卫兰嗔笑着瞪了一眼赵文静：“你怎么聊着聊着，就乱聊。” “怎么是乱聊，是羡慕！赤裸裸的羡慕，都说怀孕胸会涨大，可我这小馒头，一点也没涨。穿着‘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内衣，也没看到‘高楼’。”赵文静低头，用鄙夷的目光，扫了扫自己胸前。 “胸小穿衣服好看。” “特别是穿t恤。” 江汐和卫兰一人一句。 “你们别安慰我了，穿衣服再好看，男人还不是喜欢大胸啊！像卫兰这样，胸大腰细，哪个男人见第一面，不喜欢？就是卫兰太保守，天天穿休闲宽松的衣服，要是穿个紧身连衣短裙，那才是真的风情万种，一群男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江汐看到卫兰的脸羞得一片红，对赵文静说：“在公众场合，别聊胸了，卫兰黄花大闺女，可不像你已是小少妇。” 赵文静嗤笑，压低了声音对卫兰说：“对，又是黄花大闺女，所以相亲，哪个男人娶到你，真是赚到。” 接着，她又拿起筷子，放入锅中，边夹菜边说：“这个年纪像你这样的女生，可真不好找，多少女生在大学就没了第一次。当时你如果和吴宇屾不分，估计他早就把你.......” 江汐轻咳两声，打断赵文静。 赵文静慌忙看了卫兰一眼。卫兰晃了下神，她想起自己和吴宇屾，一起在酒店过生日那晚，他背《道德经》努力克制的样子，她轻轻说：“他会尊重我。” “到现在了，还替他说话？”赵文静替卫兰不值：“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还跟你提了分手。” “可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也缺席了。” “还替他说话，江汐跟你说了吗，他现在有女朋友了，王琰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喜宴，他还专门提要带女朋友一起来。他什么意思，知道你肯定在，故意刺激你？”赵文静忍不住气道。 “江汐跟我说了，所以你们最近都忙着，帮我介绍男友，就是因为这个，对吗？” 赵文静和江汐轻点头，一起看向卫兰。 卫兰轻轻一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如果没有女朋友，才稀奇呢。” “可你一直不都没有男朋友？”赵文静反问。 “那是我的问题.......你们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真的，都过去那么久了。像江汐说的，那天我要一直跟着江汐，帮她提包，换衣服，哪有时间见他，就算见到了，也没时间细聊。” “那你看到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心里也会有阴影啊？” “怎么跟你说呢，文静，除非我和他永不相见，见到了心里多少会有，但是我会克服，相信我，好吗？朋友！我知道你关心我。” “是的，文静，相信卫兰，这一坎她总是要过的。” 赵文静冷静一下，说：“好吧，反正那天我在，他如果和他女朋友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想当年，我们那么帮他，帮他追到你，他却说分就分.......卫兰，其实，我和江汐是内疚的，如果那时我们不帮他，不劝你，你如果没有和他在一起过，你现在应该过的更幸福。” “不！不会的！我反而谢谢你们的鼓励，年少时，让我勇敢的爱了一次……我爱他，如果不爱，你们再帮他，再劝我，我也不会接受的。虽然最后......受了伤，但我不后悔。”卫兰笃定地说。 “真的？”江汐问。 卫兰点点头：“人的一生，是回忆一点点拼凑起来。他给了我一段难忘的回忆，这个回忆里有笑有泪，使我的人生不再单调。” 江汐望着卫兰，投以赞赏的目光：“你总比我们预知的要强大。卫兰，我真的很钦佩你，你有担当，从不抱怨命运给予的不公。” “是的，强大到，我们想保护你，你都不给我们机会。”赵文静撅嘴佯装生气，但又掩饰不住对好友的疼惜。 “过去的，不提了。你们两个，也不许再说什么内疚的话了。”卫兰轻轻磁腔，舒展眉头，接着，岔开话题问：“文静，刚才电话里你不是说，有新闻给我们说吗？什么新闻？” 赵文静忽地喊道：“是是是！你不提我都忘了，真是一孕傻三年，我这要傻六年。还记得杨倩吗？” “记得，当然记得，高二那年，被人杀害的女孩，案子有进展了？” “抓到凶手了？” 江汐和卫兰都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惊奇问。 “抓到了！最近刚抓到的！给你们说了，你们肯定唏嘘。不是熟人作案，更不是什么情杀！警察当时查案方向错了，所以耽误了这些年。不过，那时没有监控，线索又不多.......” 卫兰晃了晃赵文静的胳膊，提醒她：“说重点，说重点，你又扯远了。” “是陌生人！那天，杨倩的弟弟先去上学了，走的时候，外边的房门没有关上，他觉得他姐姐一会也要上学去，便开门就走了。杨倩当时，坐在沙发上看《时代影视》，准备看完也去上学。” “可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年轻人。他问杨倩，能不能借杨倩家的电话，他打个电话。杨倩没多想，就让他进家打电话了，他后来没打通，就顺口问杨倩，家里就她自己？杨倩单纯，就回答是.......”赵文静长吁了一口气，又接着讲：“那个人就猛地关上外门，堵住了杨倩的嘴。那人是个小偷，长期泡在网吧里，当时身上没钱了，想进居民区，踩踩点看哪家没人，干一票。正好看到杨倩的家的门敞着，他就进来看看有人没，谁知杨倩一人在家。” “偷东西就偷东西，为什么杀人？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江汐愤然。 赵文静喝了一口桌上的水，接着说：“他交代，他本来没打算杀杨倩，就想偷了东西，强奸了她，就走的。可杨倩不停地哭喊，还说要报警抓他，他一时害怕，就用绑她的电话线，活活把她勒死了.......” “可恨！这凶手太可恨了！他怎么被抓到的？”卫兰怒问。 “当时现场的指纹，警察都有备档。现在科技发达了，银行和医院，有时不是要指纹嘛，就匹配到了。抓他的时候，他不在咱们县，还是在外地抓到的。抓到他时，他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被抓，第一时间就招供了，他说自己这些年，也一直在受自己良心的谴责。” 江汐吼道：“再谴责，他也把一个女孩毁了！” 卫兰轻轻抚了抚江汐的背，她理解江汐更憎恶憎恨的原因。杨倩没有江汐幸运，没有人敲玻璃或是敲门，救她……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我们一样，聊天吃饭，结婚生子.......她的生活有无限的可能，却都被那个混蛋毁了。”江汐红着眼，哽咽的说。 是啊，无限的可能。 她可能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外地，她可能有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她可能和那个高中喜欢她的男生结了婚，她可能…… 可她的生命，却在花季的年龄，戛然而止，深埋入土。 如果她弟弟那天走时，关好了门。如果她跟在她弟弟身后，一起去了学校。如果她对陌生人有三分警戒，不那么单纯善良。她的人生就会改写，就会改写！ 卫兰越想越觉痛心，小小的差池，一个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整个下午，卫兰上班，都心不在焉，想着这事。 在收银亭里，面对路过缴费的旅客，她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 在下班回去的班车里，闵静看着闷闷不乐的卫兰，问：“你怎么了？有心事？整个下午，你那笑容笑得都那么假。” 卫兰恻然，轻叹：“就是觉得生命无常，生和死就一纸之隔。” 闵静一听，有些愕然：“怎么感叹起生死了？生和死本身就是邻居，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卫兰思量着这句话。 闵静却误解了，紧张的问：“小兰，你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卫兰闻言，微微一愣，不禁笑了：“静姐，你想哪里去了，怎么会。” “那就好，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听见没？” 卫兰没解释，只是笑着点点头。 “上次你说，你和你爸妈去看的楼盘，我表妹在那楼盘做销售。明天白天休息，我陪你去找她，看她能不能帮忙优惠？”闵静一片热心，她以为卫兰是因为房子的事忧虑。 不过，闵静的话，确实也提醒了卫兰，老房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拆了，是要抓紧时间寻觅新房了。 上次和爸妈看的这个楼盘，楼房已建好，精装修，拎包即住。楼盘去年开的盘，几乎已卖完，剩下的一楼，还有几个不好的楼层。 不过，一楼有个二十平左右的小院，正好是卫兰的爸爸妈妈想住的，妈妈种个花花草草，爸爸躺在躺椅上晒晒太阳，适合养老。 所以当时，卫爸和卫妈看房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 回到家后，一家人商量了一下，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厅，大小合适，总价五十万，价格也能接受。爸妈说把拆迁款的三十万，都用来付首付。卫兰则说付房价的百分之三十，十五万。剩下的十五万让爸妈留着养老。她的住房公积金每月有两千，正好用来还贷款。 这事商量完，也算定下来了。只是前几天，卫兰陪江汐拍婚纱照，又连着上两个天白班，耽误了。 明天休息，是要把房子的事定下来了。 “谢谢静姐，那让你费心了。”卫兰轻声说。 “和我还客气。不过，明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化妆啊，我是有化妆强迫症的。”闵静笑言。 卫兰抿嘴笑道：“保证让师傅满意。” “你既拜我为师，为师送你一只迪奥770，明天就用它，你可是我真传大弟子。”闵静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 卫兰看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不是上次情人节，你老公送你的礼物吗？” “所谓的礼物，不过是他付钱罢了。你要是不要，我可要生气了。你看电视上，徒弟拜师傅学武功，哪个师傅不送徒弟兵器和法器的。” “可那是学武功。” 闵静蹙眉弯嘴没讲话，假装生气。 卫兰只好接过她手中的口红，并双手作揖：“谢谢师傅赐予我法器。” 闵静立刻变脸，笑呵呵道：“徒儿，免礼。” 第77章 单身王老五 卫兰和闵静约在楼盘销售处见。 刚见面，闵静就仔细地打量着卫兰的妆容：“没打腮红？” 卫兰摸了摸脸颊：“没上班，日常些。” “那也要打点，不然没血色，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光焕发，少了点睛之笔怎么行。”闵静说着从包里，翻出腮红，给卫兰打上。 卫兰惊讶地看着闵静的包：“静姐，你这包里装的真是齐全啊。” “它们可都是我的闺蜜，走一步带一步。”闵静捧着卫兰的脸，左右又看了一番，说：“可以了，完美。” 她收起腮红盒子，放入包中，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卫兰，摇了摇头，又上前一步，走到卫兰面前，解开一颗卫兰衬衣脖颈处的扣子：“你又不是修女，捂这么严实干嘛？解开一颗。” 卫兰低头一看，自己的乳沟若隐若现，立马又扣上：“我不是已解开一颗了吗？不能再解了。” “才解一颗，要解开两颗，把你的锁骨露出来，会修饰你的脸型，显得更v。”闵静拨开卫兰的手，又给她解开。 卫兰欲再扣上：“不行，露太多了。” “stop！你再扣，我给你解三颗！哪里露了？露哪了？你就是心理作用。你都成年了，一个成熟的女人，要会展示自己的美，ok？”闵静佯装严肃呵斥道。 卫兰缓缓放下双手，呢喃细语：“就是去看个房子，至于这样吗？” “至于，你要学着放开，别总拧巴着自己。仰起头，挺起胸，大步向前走，自信，自信！女人时刻要自信！”闵静如传销组织一般，给卫兰喊着口号，洗着脑。 卫兰忍不住“噗呲”一笑：“静姐，你真可爱。” 闵静挽着卫兰的胳膊，走到营销中心进门处，门口的反光玻璃里，映着两个身材窈窕的身影。 闵静对着玻璃中的卫兰说：“你看你多漂亮，绽放自己，做一朵美丽又自信的花。” 卫兰望着玻璃中的自己，年少时那个自卑，总是含胸低头的卫兰，似乎真的在一点点消失。 这时，一个穿西装短裙的女孩，笑容满面的走来：“姐，你和朋友来了，快进来坐啊！” 闵静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小晴。” “你好，我是卫兰。”卫兰自我介绍说。 “你好，卫姐。我姐跟我说，你们前几天已来看过了房子，看上的是16栋1单元101室，对吗？”小晴带闵静和卫兰来到接待大厅，指着沙盘里的模型问。 卫兰点点头：“对，就是这户，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优惠一些？” “你和我姐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给你们倒杯水，咱们再慢慢细聊。”小晴说完，走进茶水间。 卫兰环顾售楼大厅四周，装修的相当有排面儿，就像一座豪华的宫殿。 片刻后，小晴端来两杯水：“卫姐，静姐，你们喝水。”然后，坐到她俩对面，接着说：“我们这个楼盘呢，目前正在收尾阶段，剩的房源也不多了。我跟我们经理一会申请一下，应该可以打个九八折。” “九八折能省多少钱？”闵静问。 “那个房子总价是50万，九八折后是49万，可以省一万。”小晴专业的算出相应的数字。 “一万！可以，五位数呢。小兰，你觉得呢？”闵静抿了一小口水，问一旁的卫兰。 “我觉得也可以，谢谢小晴，还有静姐。”卫兰本想这两天交定金，把房子定下来。没有购房经验的她，没想过房子还会打折。闵静的一片热心帮忙，无论省多少，她都是心存感谢的。 “谢啥，事成了请我和小晴吃饭，我可不跟你客气。”闵静直言直语，率真开朗。 “那是必须的，地方还要任你选。”卫兰豪爽笑说。 “卫兰？”一个身穿黑色上衣的男人喊道。 “哥，”卫兰起身，诧异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人是卫兰的堂哥，他拿着手拿包，脖子上带着大粗金链子，走近卫兰：“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在看房子？” “嗯，我家的房子要拆迁了，过来看一下。”卫兰没多想直说。 “你怎么不跟哥说，缺钱不，我给你们添点。” “不用，钱够，谢谢哥。”卫兰客气拒绝。 当年，卫爸帮堂哥抵押贷款的钱，堂哥早已还给她家，还多给了两万，说是利息。也是从那时起，家里有了些存款，日子慢慢好了起来。 “那等你们搬了新家，家电什么的，哥给你们添置。小叔当年帮我的恩情，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男人豪言壮语地说。 卫兰闻言，也有一丝感动。这些年，堂哥做装修发了家，致了富。逢年过年，都会来她家看望她爸妈，提着大包小包许多礼品。卫爸看侄子一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也很欣慰。卫妈对卫爸的多年埋怨，也随着堂哥的知恩图报，慢慢淡化。 这时，对面会议大厅的门突然打开，七八名穿西服的人，从会议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一手插着裤兜口袋，一手自然地整理着领带，步伐像风，但充满了沉稳和王者风范。 “齐总，您看这是谁？”卫兰堂哥逢迎地喊道。 齐衡猛然驻足，循声望向堂哥手指的方向，并一点点向这边走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卫兰？” “齐先生，您好。”卫兰望着两年不见得齐衡，他并没有一丝改变，永远都是西装革履，从容不迫，掌控一切的样子。 齐衡目光却在卫兰身上、脸上，不停地打量：“我差点没认出你，你......变样了。” 大庭广众中，齐衡的凝视，让卫兰有点尴尬，她的手不自觉的去把衣领拉拢。 “变成熟，变漂亮了.......”齐衡赞赏道，又接着好奇问：“你在看房子？” “对，她家房子要拆迁了。”堂哥殷勤地替卫兰说。 齐衡柔声问卫兰：“买房子，怎么不跟我说声？” 卫兰支吾答：“您那么忙……不想打扰您。” 平衡轻笑一声：“还是那么会找借口。”然后，转身问身后的几名下属：“你们谁负责接待的的卫小姐？” 几名下属面面相觑，还没等回答，小晴颤颤巍巍地走向前：“齐总，是我，是我接待的卫小姐。” 齐衡跟眼前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小晴小心翼翼地靠近，接着，齐衡在她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小晴边听边不停的点头，回答：“是，是，知道了。” 齐衡给小晴交代完，目光温柔的望向卫兰，说：“你房子的事，我已交代这个小姑娘了。” 然后，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我现在赶着去现场，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卫兰看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齐衡看卫兰迟疑，牵起嘴角笑问：“不尽下地主之仪吗？” “当然要尽。”卫兰回答。 “那我忙完，跟你联系。”齐衡的目光又在卫兰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他转身大步流星离开，身后几名下属跟在其后，场面给人一种震慑力。 小晴也跟在其后，送他们一行人都上车后，才乐呵呵的，一路小跑回来。 堂哥见齐衡走后，也说有事也离开了。 小晴跑到卫兰面前，热切的问：“卫姐，你是怎么认识我们齐总的？” “大学时，我曾给他儿子当家教老师。”卫兰简单的答。 “你真是幸运。他可是我集团公司的大老总啊！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说，还找我这种虾兵蟹将，真是多此一举。”小晴一番激动的感叹，接着又兴奋地说：“齐总说了，你看上的那套房子，给你打六折，成本价给你。” “六折？”闵静眼睛瞪的如铜钱。 “对，六折，优惠了二十万。”小晴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我上班以来，见过的最大优惠，也是第一次见我们齐总，他还跟我讲了话。” 闵静高兴地晃着卫兰的胳膊：“小兰，你捡到一个大便宜啊！优惠那么多，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买一套了。” 小晴附和说：“是啊，这房子就算不住，买了转手再卖，轻轻松松就能赚十几万。” “这房子，我不买了。”卫兰突如其来道。 闵静和小晴听后，张着嘴，一时愕然。 闵静轻摇了摇卫兰的头：“你疯了，还是傻了？优惠一万的时候，你要买。优惠二十万，你不买了？” 卫兰笃定道：“我不买了。” “卫姐，你考虑好，这房子........” “小晴，今天麻烦你了，这房子我确定不买了，谢谢你。”卫兰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 闵静在后面追着：“你等等我啊。” 卫兰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当看到齐衡和堂哥，一前一后走出去，她顿时明白了，堂哥这几年装修生意，之所以做的顺风顺水，原来都是齐衡的照拂。堂哥之所以能还上她家的钱，又对她家那么殷勤，也是因为齐衡的照拂。 原来自己这些年，以为已还清的人情，根本就没有还清！ 闵静跟到门口，本想责备卫兰几句，但当她看到卫兰喘息急促，心神不宁时，慌问：“小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卫兰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里面有点闷，透透气就好了。” “真没事？” “嗯，静姐，不好意思，今天让你跟我白跑一趟。” 闵静轻轻抚了抚卫兰的背：“我不怪你，但你能跟我说下，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买这房子了吗？” 卫兰思索了片刻，答：“我不想再欠他的人情。” “欠他？那个齐总？”闵静问。 卫兰颔首不语。 “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肯定对你有企图。你说你给他儿子做过家教，那就是他结婚了.......哦，我明白了，他想让你做他的情人，对不对？”闵静边分析边想象。 “他很早之前就离婚了。”卫兰说。 “离婚了？因为你离婚的？”闵静惊愕。 卫兰摇了摇头：“不是，认识我以前，很早就离婚了。” “那像他这种单身钻石王老五，身边肯定不缺女人的，倒贴的女人也肯定一大堆。你不想跳进这个大染缸，你不想欠他的情，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对吗？” “……嗯，我只是怕我永远都还不清，也洗不清。”卫兰神情恍惚，当年，吴宇屾误会她和齐衡，她想自证清白，可这个清白，在欠的人情中，越来越模糊不清。 四年前，她以为在她离开齐家时，她已还清了所以。但今天看到堂哥跟在齐衡身后，她才意识到，她不过是自欺欺人。 回到家中，卫兰告诉了爸妈，买房子遇见齐衡的事，但没有提堂哥，她不想把爸爸的欣慰，妈妈的欣喜泯灭。 “这两天，我跟你爸也商量了一下，其实，我们还是想住在这里，这里有老街坊邻居，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所以咱们要不还是要房子，不要拆迁款？我们先租房子，过渡一下，等这边房子拆了，建好了，还是在这住。”妈妈懂女儿。 “妈，你和爸爸真这么想的？”卫兰问。 卫爸和卫妈连连点头，齐声说：“我们是这么想的，是这么想的。” 卫妈又补充道：“住在这里多好，你爸有邻居下棋，我有人说话聊天，还是住这里。” “那我这两天，在这附近找找房子，先租下来？”卫兰内心也是不舍得离开这里，太多年少的回忆。 “行，”卫爸，卫妈笑呵呵答。 卫兰也笑了，绕了一圈，原来还是老地方好。家里房子的事，终于定了下来。 可一会儿晚上见齐衡，要怎么对他说呢？又要说些什么。 两年前，恒达集团孙总年迈退休，儿子不争气，便由齐衡全盘接手整个集团。齐衡便举家搬迁到了集团总部都城。 从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只是逢年过节跟齐大娘和康康打电话问候两句，偶尔再寄一些土特产。 每次，齐大娘电话中，都会提到，让卫兰有机会来都城玩，顺便看看她。卫兰也很想念齐大娘，可六年前，自己在都城的失魂落魄，她还记忆深刻。 第78章 夫妻一场，没有一丝感情吗 卫兰请齐衡吃饭的餐馆，是一家川菜馆。 店虽不大，但整洁卫生，有单独的小包间。卫兰订了一间，她知道齐衡不喜喧嚣吵闹，且不吃火锅和烧烤，喜吃川菜。 卫兰坐在包间里，翻着菜单，先点了两个菜。然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已到约定时间。 “不好意思，来晚了。”齐衡风尘仆仆，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卫兰看时间。 卫兰礼貌起座：“没有，是我来早了.......我刚点了两个菜，您看再加点什么？” 齐衡看着起身的卫兰，身着藏蓝色工作制服，那制服剪裁得体，线条流畅，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曼妙身材。 她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淡妆素抹，甚是迷人，齐衡看的不禁一愣。 “齐先生，您看再加点什么？”卫兰看齐衡不做答，又把菜单往他跟前挪了挪。 齐衡望着卫兰，恍然入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两个菜够了，我们就两人，吃不多。” “.......那我再加一菜一汤。”卫兰也坐下。 “好.......你过会要去上班？”齐衡指了指卫兰身上衣服，问。 卫兰答：“嗯，我八点钟夜班。” “八点钟？”齐衡低头看了下手表：“我们只能相处一个小时？” “正好一顿饭的时间。”卫兰又加一菜一汤，递给服务员。 “一顿饭的时间？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多待一会？”齐衡目光深邃。 卫兰眼神闪躲：“您也很忙。” “不！再忙，我也会抽时间见你，就像现在一样。如果今天不是遇见你，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约你见一面，毕竟两年没见，怎么都该看望一下老朋友，不是吗？” 卫兰轻轻点头：“大娘和康康最近还好吗？天快凉了，大娘的腿不能受寒。还有康康，今年九月上初一了吧？”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齐衡心里一暖：“他们都很好，就是都很想念你。特别是我妈，整天念叨你在我家那几年，家才像家。现在你不在了，王姨去儿子家带孙子去了，康康今年也住校了，家里只剩下她自己了。她说她现在腿脚越来越不行了，也出不了远门，不然就来看看你了。” 卫兰一听，家里只剩齐大娘自己，心里不免疼惜：“等今年过年，我去都城看望大娘。”想想和大娘也有两年未见了。 卫兰刚回县城工作的前两年，她还隔三差五，回市里看望大娘和康康，但两年前他们搬去了都城，就再未看过。 齐衡勾起唇，眉心舒展：“好，我帮你带话给她，她知道了定会很开心.......” “叮铃铃——”齐衡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嗯，哦，知道了。” 电话简短，一分钟不到，但齐衡地脸色却唰的一下，阴到了谷底：“你把今天看的房子退了？不买了？” “嗯，”卫兰轻声作答。 “为什么？因为我遇见了我？因为我给你打折了？”齐衡阴沉着脸问。 卫兰并没闪躲，眼神坚定：“对，我不想再欠您人情，您已帮我很多。” 她明白如果大学时，不是齐衡给她这份家教的工作，她不能那么顺利的大学毕业。还有爸爸生病，齐衡出钱出力，帮她度过难关。 欠的人情，终究是要还的。她已还了，不想再欠。 “人和人之间不就是靠人情，来维持关系吗？你是不想和我再有关系，对吗？”齐衡苦笑：“你之前用心教康康，真心带我妈，并帮我夺回康康的抚养权，我也是欠你的人情的啊！” “那都是我还您的人情。” “都是还人情？没有感情吗？.......卫兰，不管怎样，我们都相识一场，甚至还夫妻一场，没有一丝感情吗？”齐衡问。 夫妻一场？齐衡的话，让卫兰一下回到了大三那年。 那年齐衡的前妻从国外回来，看望康康。康康当时已上小学，和普通的同龄孩子一样，会说话，只是说话稍微慢点，有些口吃。 不知他前妻是母爱大发，还是见康康亦如正常孩子，非要把康康带到国外去。 齐衡坚决不同意，他前妻就向法院起诉，两人便开始争夺康康的抚养权。 孩子小时，法院更倾向孩子跟着妈妈，还有他前妻已再婚，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虽然康康一直跟着爸爸和奶奶长大，齐衡的胜算率也不是百分之百。 齐衡的律师，当时给他建议，最好他也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样胜算率会更大。 他找一个女人结婚，太简单的事不过。一群女人排队往他身上扑。 可齐衡要找个康康愿意亲近，比他自己亲生母亲，还让他愿意亲近的人，却不好找，除了卫兰。 齐衡跟卫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卫兰可以帮他。和他领证假结婚，夺取康康的抚养权。 他帮了她那么多，欠了他那么多人情。这是他第一次需要她帮忙，她怎能拒绝。 齐衡当时对卫兰说，两人只是领个证，其他和从前一样照旧，没什么不同。就是法院来人时，卫兰要住在他家。等得到康康抚养权后，他们就去办理离婚。他不会耽误卫兰，并且这件事后，他会付给卫兰一百万的补偿金。 官司一打，就是将近一年。 卫兰大四毕业那个月，康康的抚养判决书也下来了，一切如齐衡所愿。 可齐衡并没有立刻跟卫兰，去办理离婚手续，而是早出晚归，一拖再拖。 卫兰毕业要去实习，填入职表格，有未婚已婚一栏。卫兰实在没办法。那晚，她一直等到半夜，直到齐衡回来。 齐衡到家，模糊看到客厅一身影，惊呼：“卫兰？你还没回去？” “我在等您，我有事……”卫兰走近道。 齐衡心知肚明，卫兰为什么等他，但他却故意躲避，装作疲惫：“不早了，明日再说吧，我累了。” 卫兰挡在齐衡面前，固执的说：“就今天，我不会耽误您太久。” 齐衡凝视着卫兰，他知道他不能再躲，也是他要说清楚的时候了：“去书房谈吧，别吵醒了家人。” 两人刚进书房，卫兰便开门见山说：“齐先生，我要填入职表格实习了，表格里有关于婚姻状况的，麻烦您抽时间，我们去把婚离了。” “你可以来我们公司实习，不需要填表格。”齐衡随手关上房门。 卫兰焦急说：“这不是表格不表格，您答应我的，夺到康康抚养权，就和我去办理离婚。” “你先坐，坐下慢慢说，我也有话跟你讲。”齐衡脱下西服外套，轻轻挽起衣袖。 卫兰摇了摇头：“我不坐了。齐先生，要不明天，您抽空和我去趟民政局？” 齐衡慢慢走近卫兰，她那时瘦如纸片，两眼楚楚可怜，恳求的望着他，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卫兰慌张后退，惊愕：“齐先生？” 齐衡喉结轻滑，迟疑片刻，又踱步靠近卫兰：“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可以吗？.......我会等你忘记他，然后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给你一个幸福，衣食无忧的家，并帮你照顾你父母和妹妹。我妈和康康都那么喜欢你，我们会过的很好。” 卫兰吃惊地瞪大双眼，用力摇头：“不，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这两年我对你的感情，你感觉不到吗？”齐衡越逼越近，他把她逼到墙角，俯身贴面问。 她慌忙伸手，欲挡住齐衡，齐衡双手紧紧擒握住卫兰臂弯，他侵略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脸上，眸里满是欲望和期待。 “齐先生，不要。”卫兰侧脸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如待宰杀的羔羊，做着最后的挣扎。 齐衡蹙眉，不禁心疼，他慢慢松手，声音粗哑：“就那么讨厌我？” 卫兰睁开红彤彤的眼睛，一字一句答：“我不讨厌您，但也不喜欢。我知道您帮了我很多，我也一直在努力去还！希望您可以履行承诺！” 齐衡阴沉的脸，迟疑了一阵，冷笑一声：“好，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那一百万补偿，我也会给你。” “我不要补偿。” “一百万？不要？” “我不要您的钱，您之前帮我，我现在帮您。”卫兰坚决。 “明明需要钱，何必清高？”齐衡嘲讽道。 卫兰轻咬下唇，目光坚韧，答：“不是清高，是自重！”她说完，推门径直走出房间。 第二天，两人如约把离婚证领了。卫兰把自己刚来齐家时，齐衡给自己的手机，还有手机费，还给了齐衡，并提出了离职。 康康已如正常孩子一样，去上学，去社交，不需要卫兰了。卫兰毕业了也要去实习，是时候离开了。 齐衡接过手机，深吸一口气，问：“从未对我动过情？” 卫兰微微颔首，点头。 “还没忘记他？”齐衡又问。 卫兰依然没有作答。 齐衡深情地说：“好，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说，我对你动了情……卫兰，我爱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还年轻，不想那么早结婚，我可以等你。” “不，齐先生，您爱的是曾经的自己，并不是我。”卫兰理智的回答。接着，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谢谢您对我的照顾，再见！” 那年那时，也是秋天，卫兰转身，迎着秋风，大步坚定地走着自己未知的路。 只留齐衡伫立在秋风中，思索着那句“爱的是曾经的自己”。确实她的落寞和遭遇，让他觉得她和曾经的他很像，他总是情不自禁想帮她，靠近她…… 爱，不就是爱上另一个版本的自己吗？ 那天两人分别后，卫兰不久也回了县城老家工作。她虽去市里，看望齐大娘和康康时，遇到过齐衡两次，但也都是打个照面，并没多聊。 话都挑明，聊多了反而尴尬。再后来，齐家一家搬去都城，她和齐衡就没再联系。 往事一幕幕，如过眼云烟，浮现在卫兰眼前，她一时晃了神。 齐衡低沉的声音，又重复问道：“没有一丝感情？” “有感激之情。”卫兰诚恳答。 “感激之情？”齐衡轻哼一声：“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您还帮了我堂哥？不然他的生意不会做的那么好。” 齐衡一怔：“他告诉你的？” 卫兰印证了心里的猜测：“没有，今天看到他和您在一起，我就明白了。” “有些生意我给谁做都一样，他可以做好，我就让他做。一个小县里面，也没有多少量，他做的总体还可以。” 这时，菜已上齐，齐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嗯，这家菜馆，川菜做的很正宗，你经常来吃吗？” 卫兰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可他是这么认识您的？就那次在医院见您一面？” “卫兰，我会公私分明，不谈这个话题了好吗？这个宫保鸡丁做的真的很不错，你尝尝。”齐衡夹了一块放入卫兰盘中，脸上的阴沉已散去，声调柔和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卫兰看到齐衡给自己夹菜，又道谢，便不好再问下去。 两人聊了一些康康和齐大娘的近况，齐衡并没有问卫兰过的怎样，有无男友，因为他都了如指掌。堂哥会把卫兰的一切都告知于他，这也是为什么，堂哥经常去卫兰家，看望她爸妈的原因。 快吃完饭时，齐衡说：“下个月，我还会来一趟，我们公司和省投资公司，在这里有个合作项目，要过来签署合同和举行奠基仪式.......到时候，还能像今天一样，约着一起吃个便饭吗？” “当然，”她知书达礼回道，又借用齐衡之前的一句话，浅浅一笑说：“要尽地主之谊嘛！” 齐衡听后，笑意朗朗：“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 “我们有班车接送，就在前面路口，很方便。” “女孩子确实还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好，活的单纯简单一些。”齐衡拿餐巾擦拭了下嘴角：“好，那我不勉强你.......不过明天一早，我就回都城了。”他望着卫兰，满眼恋恋不舍。 “祝您一路顺风，下次见。” “下次见！”齐衡目光璀璨，他从没有放弃对她的念想 。 第79章 爱到分离才相遇 接下来的半个月，家里租房、搬家，卫兰忙的不可开交。 住了将近二十年的老房子，一收拾，居然发现有那么多东西要搬。 不过一切还好，都很顺利。新租的房子，离妹妹上班的医院比较近，小三室，有电梯，一家人都很满意。 就是赵文静最近总是打电话给卫兰，埋怨她，忙的见不到她人。 这不晚上，卫兰刚准备睡觉，赵文静又打来了电话：“喂，江汐还有四天就结婚了，你这伴娘也不来关心下新娘，还有试试你伴娘服，工作态度太不积极了。” 卫兰听着电话里文静的投诉，无奈地笑道：“我这不是搬家吗？这都忙完了！明天上完早班，把年假一休，后面几天我好好陪你们。” “哇！真的？明天休年假？” “真的！” “那明天晚上，我们给江汐搞个告别单身仪式吧。”赵文静在电话另一边笑呵呵提议。 “怎么搞？”卫兰问。 “就是喝酒撸串，把江汐灌醉，让她好好疯狂一把。” “江汐就一点点酒量，一灌就醉了。你大个肚子又不能喝，还喝酒撸什么串？”卫兰笑言。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主要咱们姐妹聚在一起疯疯闹闹，要不就去ktv？这个我可以，我可以吼几声，对！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把我们家大宝哄睡，然后跑出来，疯狂一把！我跟江汐再打个电话，说一下。想想就期待，好久没那么玩过了，先挂了。”赵文静越说越兴奋，连忙挂了卫兰的电话，又去跟江汐说明晚的计划了。 “你大个肚子......”卫兰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她浅浅一笑，这个文静还是这么爱玩，大个肚子都不消停，不过有这么个爱折腾的朋友，生活才多姿多彩啊。 翌日早班，闵静在班车上，对卫兰今天的妆容，啧啧称赞：“小兰，你可以出师了。这眉毛和眼线画的浑然天成，腮红和高光打的恰到好处，口红画的也饱满立体，整个妆容自然、知性、优雅，不做作。” 卫兰对闵静给予的这一系列肯定，受宠若惊：“静姐，夸奖了......主要是师傅教的好，师傅教的好。” “师傅教的好，学生也要有天赋啊。接着，我就要开始教你衣着穿搭了，你再上街买衣服，我陪你去，听见没？”闵静说话如老师般口气。 卫兰抿起唇角，点点头。 一晃，一上午班过去了。 中午时分，卫兰在食堂吃过午饭，准备去收银亭换班，换闵静去吃饭。 “兰妹！”食堂门口站着一中年女人，向她招手，是兰姐。她笑容满面，走到卫兰跟前：“我问你岗亭里的同事，她说你在食堂吃饭，我就找过来了。” “您找我有事？您吃了吗？要不进去吃点。”卫兰礼貌招呼。 “我吃过了，......还记得我上次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吗？就是介绍我侄子，他这从外地回来了，马上路过收费站，我让他过来，和你见一面，怎么样？”兰姐握着卫兰的手，目光热忱。 卫兰闻言，微微一怔，笑说：“谢谢兰姐一片好心，可我这是上班时间。” 兰姐见卫兰拒绝，忙说：“就见一面，五分钟的时间。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想他找个温柔贤惠的媳妇。我就看上你了，你善良热心......” 她话还说完，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忙拿出手机：“喂，你到收费站了，我到了，我在这个院里面呢，你把车先开进来，快点，我等你。” 兰姐挂了电话，喜笑颜开的跟卫兰说：“他到了，就见一面，见一见.......”边说，边拉着卫兰的手，大步往站院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越野车迎面驶来，停靠到路边。 一名穿黑色衣裤的青年男子，带着墨镜，推开车门，冲兰姐抱怨道：“姑，你让我在这停什么车？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 兰姐笑嘻嘻地说：“姑给你介绍一女孩认识——卫兰。”旋即，又对卫兰说：“小兰，这是我侄子——吴宇屾。” 卫兰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人，背光而立，他与印象中的那个他瞬间重叠，只是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脸庞变得棱角分明。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身材更加挺拔结实。 然而一身黑衣，却掩不住他的意气风发和沉稳凌厉。 “小屾，愣着干嘛呢？打个招呼啊！”兰姐戳了戳吴宇屾后背。 吴宇屾缓缓摘下墨镜，仿佛被闪电击中，露出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一刻，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 卫兰曾幻想过，无数两人相遇的场景，但没想过会像现在一样，猝不及防。“你好”，“好久不见”，这样的话，更是哽在喉咙深处，硬生生挤不出来。 “姑姑，你好，我是吴宇屾的女朋友，楚娇娇。”一个身影从副驾驶走出，笑吟吟地走到吴宇屾身边，轻轻挽着他的臂弯，头亲昵地倚着他的肩膀，自我介绍说。 兰姐顿时傻了眼，惊讶的问：“小屾，这是你女朋友？” 吴宇屾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早说，你不是没女朋友吗？这事闹得多尴尬。”兰姐数落完吴宇屾，又忙转身，跟卫兰解释：“不好意思啊，小兰，是我没搞清楚。” 楚娇娇笑容明媚道：“没事，姑姑，不尴尬，我们都认识，我们和卫兰都是高中同学。”然后，她走向前，边上下打量着卫兰，边打招呼：“卫兰，好久不见，你变化很大嘛。” “都认识啊？小兰，你也认识小屾？”兰姐好奇的问。 卫兰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心却痛的如被刀割，她很想大气的回楚娇娇一句：“好久不见，”但嗓子像被锁住了。 她十指紧握，咽下一口气，发出低压破碎声音：“你们.......聊，我要去......上班了，”话音断断续续，像被心底的酸痛绊住了脚。 卫兰转身向岗亭走去，她的手一直紧紧攥着，给自己提着气，步伐太沉重，她怕自己没有了力气。 岗亭内，闵静看到脸色煞白的卫兰进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来大姨妈了？脸色那么憔悴。” 卫兰恍然，摇了摇头。 “那我去吃饭了，”闵静起身，走出五平方米大小的岗亭，又回头问了卫兰一句：“你真没事？” 卫兰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等闵静关上岗亭门，卫兰瘫坐在收银桌前。 这时，那辆黑色越野车驶来，停在岗亭窗口前。 越野车窗外，伸出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用食指和拇指夹着通行卡，递过来，准备缴费。 卫兰低眸，手微微发颤，接过通行卡，机械张口：“谢谢，祝您一路顺风。”每个字似乎都在喉咙中颤抖。她没有勇气再去看他，哪怕一眼。 “卫兰，那我们先走了，再见！”楚娇娇坐在副驾驶座，头却伸到了驾驶室的窗前，抵着吴宇屾怀里，故意给卫兰摆手，引起她注意。 卫兰一抬眸，霎那间，和吴宇屾四目相对，她慌忙看向别处，闪躲开。 后面排队缴费的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吴宇屾收回目光，踩下油门，呼哧而去。 卫兰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俯在收银座前。她忘记了后面，怎么坚持到下班，她如木偶般，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楚娇娇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一幕……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楚娇娇望着一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开车的吴宇屾。 “谁让你下的车？”吴宇屾语气凌厉。 楚娇娇轻笑：“你不应该谢谢我吗？我替你以牙还牙了，她当年不就是这样对你的吗？” “闭嘴！”吴宇屾怒斥道：“我就不该答应大鹏去机场接你，更不应该让你搭顺风车，载你回老家！” 大鹏是吴宇屾大学舍友，当年楚娇娇送吴宇屾去当兵后，一来二去和吴宇屾的舍友好上了。后来大鹏大学毕业，出国留学，留在了华尔街证券公司上班，也算年轻有为，楚娇娇和大鹏领了结婚证，跟着也出了国，这次回来探亲。 楚娇娇听吴宇屾说的那么绝情，抿着嘴，皱着眉，愤愤怼道：“吴宇屾，你平时不可一世，桀骜不驯，其实就是个孬种，见了卫兰什么都不是了，就是一孬种！刚才我装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不敢当着卫兰的面，直接说我不是你女朋友啊，你点什么头啊？因为你没勇气！你怕她有男朋友，你会崩溃！这些年你连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吴宇屾猛地一打方向盘，把车骤然停在路边，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下车！我答应大鹏把你载到老家，载到了！”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你就是活该！活该！活该被她伤！活该被她虐！”楚娇娇边解安全带，边咒骂。“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吴宇屾倏地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前面十字路口，他忽打方向盘，调转车头，驶向收费站。 卫兰刚才失魂落魄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像一根针，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一阵阵刺痛和酸楚，久久不能平复，他要回去找她。 可当他驶回收费站时，已找不到卫兰的身影，她下班离开了。 而卫兰如这秋天凋零的树叶，飘飘忽忽回到家中，倒在床上。无论她闭上双眼，还是睁开，刚才的那一幕一幕，她怎么都在眼前挥之不去。 原来自己根本没那么坚强，在他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心痛到无法呼吸，可眼泪呢？怎么一滴都没有？原来痛到极致，已没了眼泪！ 吴宇屾驾车，失望地回到曾经的家中。 他打开家门，家中一切摆设照旧，没有一丝改变，只是少了熟悉的爷爷.......再也听不到，他老人家的唠叨叮嘱，还有那亲切慈祥的笑容。 这些年，他始终在逃避，不肯接受爷爷已经离世的现实，他自欺欺人，认为爷爷一直还在家等他，只要他不回去，爷爷就还在，在等他.......他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关于卫兰，他也一样，他不敢从王琰，和任何人那里，打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他怕听到，她和齐衡已结婚的消息........他接受不了。 王琰打电话，通知他结婚，让他参加婚宴，开始他是犹豫的。但如王琰所说，他们兄弟好久没聚了。他也太久没回过家了，最近他总是在梦里见到爷爷，爷爷说想他了，想他回去看看，看看他长高了吗？ 最终让他决定回来的，还有一个直接原因，就是省集团公司，在他老家县城有个项目，他被委派去，当项目负责人。 他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回去的时候了！”省公司在全省那么多项目，自己偏偏被派到这个项目，又是这个时候。 吴宇屾答复王琰，可以参加婚宴，但他谎称自己带女友一起，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打气。因为就算那天，他见到卫兰携齐衡一起出席，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他踱步来到阳台，轻轻晃了晃，爷爷的躺椅，他似乎看到爷爷正躺在上面，眯着眼，笑呵呵的晒着太阳。 这时，小姑从楼上下来，问：“你怎么才到家？车开的比我还慢，我给你铺好床了。”她又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吴宇屾收回思虑，看了小姑一眼，心虚的答了一句：“她回家了。” “她家也是咱们县里的？你大姑上次去省城看你，说你没有女朋友啊！刚交的？还是高中同学？你都二十六了，是该好好谈个恋爱，然后结婚了。咱们老吴家，你可是独苗，那个女孩长的还不错，就是个子矮了点，将来会不会不好生养？”小姑啰里吧嗦的，问了一大堆。 吴宇屾一句也没听到脑子里去，只是直愣愣的问道：“你怎么认识卫兰的？” 小姑晃了下神，说：“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不是给你说过吗？前段时间，我和你姑父吵架，不小心把你小表妹锁在车里了，就是卫兰，她及时发现了，谢天谢地！” “你当时电话中，怎么不说她的名字？”吴宇屾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姑纳闷说：“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谁想到你们能是高中同学！既然是同学，你以后见到她，也再好好谢谢她。还有今天，这事闹的多尴尬，你带着女朋友，我还跟人家介绍你。这事搞得，真是。你下次见了她，帮我给她赔个礼道个歉。” “你给我介绍女朋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给你说了，你还能让介绍？你大姑、二姑、三姑又不是没有试过。所以我就不提前给你打招呼，搞个突然袭击。不过，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以后我们也不操你这方面的心了。”小姑说的绘声绘色。 吴宇屾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双臂抱着头：“你这个突然袭击，真是打的人措手不及。” “怎么了？后悔了？卫兰确实不错，我还认她做了干妹妹，以后你见她，还可以喊她一声姑姑。”小姑笑着调侃，她没看出吴宇屾此刻的苦楚。 “喊她姑姑？开什么玩笑。”吴宇屾说着站起身，心不由想：“那我能是过儿吗？” 他打开卧室的门，接着对小姑说：“我换身衣服就出去了，晚上哥们聚会，不在家吃。” “这个家也好久没做过饭了，本来想喊你去我家吃的，出去吃就出去吃吧。”小姑叨叨着，走进许久没有动过火的厨房。 第80章 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 吴宇屾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环顾四周，这里再熟悉不过，墙上到处挂着，他喜欢的枪支，贴着篮球，足球明星海报。 只是，归来他已不是少年郎。 他坐在小姑刚铺好的床上，软绵绵的，仰头躺下，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老天似乎总在给他开着玩笑，让他和卫兰遇见，却又这么收场。楚娇娇说的对，他确实是个孬种，他连承认现实，直面她的勇气都没有。 以前不管是孙志，还是其他男生的出现，他都没当一回事。可当齐衡出现在卫兰身边时，他失去了理智。齐衡成熟稳重，俊朗帅气，事业又这么成功，他拥有的，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 俗话说“女人比外貌，男人比事业。”这无疑，对一直以来天之骄子的吴宇屾是一个撞击。 一次，两次，三次的撞击，让他最后失去了理智，说出了那句不该说，而又想说出后，被挽留肯定的话。她当时只要说她爱他，爱的是他。他就不会放手，他只是一个想被人爱的孩子。 吴宇屾闭上双眼，卫兰清晰的脸庞，出现在他脑海中。记忆中的她，不施粉黛，素净纯朴，扎着简单的马尾。今日的她，精致的妆容，整齐束着头发，一身制服，优雅干练。 他们都在岁月的洗礼中，一点点改变。可他见到她那一刻，心跳的感觉，却不曾改变。无论是年少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依然让他怦然心动。 天渐渐由暗沉，变漆黑。卫兰躺在床上，头蒙着被子，忘了时间。 直到赵文静一个电话，才把她从悲伤的旋涡中，拽出来。 “你在哪呢？我和江汐在ktv把周董的歌，都快k一遍了，你怎么还没来？”赵文静夸张的说。 卫兰聚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晚上七点多，有气无力的回道：“我一会就到。” 当卫兰到达ktv，打开包间门时，桌上摆满的瓶瓶罐罐，让卫兰目瞪口呆 “你怎么搞那么多瓶，太夸张了吧？你又不能喝？”卫兰诧异的问赵文静。 “谁说我不能喝的，这雪碧和可乐，我还是可以喝的，你们喝酒，我喝饮料，呵呵，”赵文静放下话筒，笑嘻嘻地拿起桌上的一罐雪碧，大口喝了一口：“你怎么来那么晚？不是早就下班了吗？” 卫兰一愣，支吾道：“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江汐摸了摸卫兰额头，关心问：“你脸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卫兰哽住，看着江汐和文静关切的望着自己，她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迟疑了片刻，拿起桌上的一瓶洋酒，大口喝一口：“我今天，见到了吴宇屾。” 江汐和文静闻言，如醍醐灌顶。文静立刻把音响关掉，凑坐在到卫兰身边：“在哪里遇见的？江汐的婚宴还有三天呢，他怎么回来那么早？” 卫兰又拿起，桌上的洋酒，猛灌一口，提了提心气，然后跟好友，心酸的讲述了，她和吴宇屾今天的遇见....... 赵文静听后，气的直跺脚：“什么？他居然真的和楚娇娇在一起了！我那时就说吧，传闻不会空穴来风，他跟你分手，其实就是找好了下家。” 卫兰无言，拿起一瓶酒，一口气闷完，心有了酒精的灼烧，似乎没那么疼了，她又打开一瓶酒。 “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喝，”江汐也拿起一瓶洋酒，和卫兰手中的酒瓶，轻砰：“这几年，我和文静都知道你心里难受，忘不了他，今天我陪你不醉不归，醉个痛快，也痛个痛快。” “还有我，酒先欠着，等我卸了肚子里的货，后面再补上。”赵文静拿起一罐雪碧，和两好友碰杯。 三人齐仰头，一口气干完了手中的瓶罐。 “咳咳”江汐轻咳两声，卫兰抚了抚她的背：“你慢点喝，脸都红了。” “你脸也红了。”江汐指了指卫兰的脸颊。 “怎么会？我喝酒从不脸红，也从没醉过。我爸从小就锻炼我，我三杯白酒，从不上脸的。”卫兰摸了摸自己脸颊，否认道。 “你已经带醉意了，话都比平时多了，”文静看着脸颊绯红的卫兰说：“咱还是慢点喝吧，不然一下就醉了，这场结束的太快了。” “你看不起谁呢，还一下酒醉了，今天你摆这里的酒，我都给你喝完，我都不会醉。”卫兰嗤笑着，又打开一瓶。 “江汐，你说她醉了没？”文静问。 江汐两只手扶着太阳穴，努力眨巴着眼，轻轻晃了晃头：“我不知道她醉了没，我只知道我这一会好晕，让我先躺一会。”说完，她头倚在沙发扶手上，躺下后缓缓闭上了眼。 “妈呀，这就卧倒一个了，速度也太快了。江汐，我们还没疯狂呢，我们三人还没一起高歌‘策马奔腾，共享人生繁华’呢，你醒醒啊！”赵文静晃着，已睡着的江汐。 卫兰见状，笑着把文静又拽回到位置上：“你让她睡一会就是了，还有我呢，我陪你唱，不过你先陪我再喝两杯。” “你今天状态不好，酒量不在线，咱慢点喝，要不先唱两首歌，散散酒。”赵文静夺走卫兰手中的酒瓶。 卫兰又一把夺了回去，指着酒瓶问：“这是什么酒？怎么那么好喝？而且喝了心也不痛了，这酒好，这酒真好！”接着又是一口闷完一瓶。 赵文静听了一阵心酸：“卫兰，喝吧，好好放肆一次，我陪着你。” “呜呜——”卫兰再也压抑不住，大声的哭出来：“我以为只要我和他相爱，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我不知道岔路口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走着走着就分开了？他从什么时候不爱我的？是你提醒我，他和楚娇娇的绯闻时，还是他爷爷去世时.......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爱说没就没了。” 卫兰的脸埋在赵文静的肩膀上，抽泣着：“我知道是我不够我好，我付出的太少，可是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只想在他面前有自尊。” “你已很好，卫兰，自立自强，不屈于生活给的磨难。是那小子瞎了眼，没有福气。”赵文静轻轻抚着卫兰，因为哭泣颤抖的后背。 “你知道吗？我去都城找过他，我想跟他解释，跟他说我爱他，可不可以不要分手.......可却看到楚娇娇亲了他......呜呜”卫兰越哭声音越大，压抑这些年的情绪，如喷射井一般，喷射出来。她边哭，边拿起一瓶酒又喝了起来。 “你以前怎么不说，憋到现在？你要是那时告诉我，我直接去骂到他们两人脸上。你怎么忍到现在的？那你这几年，还在等什么，还想他干什么？”文静气得语无伦次，看到呜呜大哭的卫兰更是心疼，不禁又劝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哭完就舒服了，过了这坎，一切就好起来了。” 卫兰喝完一瓶酒又一瓶，赵文静陪着她喝雪碧，最后赵文静实在撑不住了：“姐们，你还真要把这些酒喝完？” “你不是说不醉不归吗？”卫兰又哭又笑的问。 “不是我说的，江汐说的，而且她已经醉了，你也已经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都没像她一样躺下，我还没醉.......”卫兰指着躺在沙发上的江汐，口齿不行的说。 “你还不如像她一样卧倒呢，妈呀，这雪碧气顶的，我肚子都要爆炸了。”赵文静小声嘟囔着，抚了抚大肚。 “当啷”卫兰一头栽到了桌子上，不动了。 “没醉，没醉，醉了吧，还不承认。”赵文静把卫兰从桌子上扶起来，让她后仰躺在沙发上。 “这下我厉害了，放倒两个，后面怎么办呢？还唱吗？江汐，你醒醒，你睡了一会了，该醒了。”赵文静走到江汐跟前，捏了捏她鼻子，可江汐翻了个身，平躺着又睡了。 看江汐没有反应，她又来到卫兰跟前：“卫兰，你酒量好了，虽然干了这么多瓶，但你是喝白酒的量啊，这些洋酒，怎么能奈何你，醒醒，快醒醒，唱歌啦！” 卫兰眼角轻轻滑落一滴眼泪，赵文静帮她轻轻拭去，又呢喃自语：“算了，不喊你了。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文静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两好友，给王琰拨去了电话求助：“喂，我把你媳妇喝醉了，你快来接她。” “在哪？我这就来。”电话里王琰急切的问。 “ktv，老地方，对了，你再带个帮手，卫兰也喝醉了。” 王琰吃惊地问：“你能把卫兰灌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别啰嗦了，快来！” 赵文静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后，王琰就到了，身后跟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包间里光线暗，赵文静一眼没认出来，当走进时，才惊呼：“怎么是你！王琰，你怎么带他来了？” “我们哥们几个，在一起玩牌呢。”王琰挑了挑眉，挤了挤眼跟赵文静，不想她那么大呼小叫，搞得尴尬：“你不是也需要帮手吗？” 赵文静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王琰，怒目圆瞪，指着他身后的人吼道：“让他走，他也配来，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有家室的人了，还来脚踏两只船啊！” “我怎么脚踏两只船了？”身后的吴宇屾，大步向前，站到赵文静跟前。 赵文静一听，吴宇屾还不承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怎么脚踏两只船了？和卫兰谈的时候，勾搭着楚娇娇。这和楚娇娇好着，又来卫兰面前显摆，现在又背着楚娇娇，来这里！” “我没和楚娇娇好过！”吴宇屾绷着脸，一字一句说。 “还不承认，那今天你和楚娇娇，卿卿我我的出现在卫兰面前？还有，你当兵那天，卫兰去都城找你，看到.......呸，我都不好意思说，看到楚娇娇亲你.......呸呸”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吴宇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文静骂骂咧咧的，把卫兰说的叙述了一遍，最右又加了一句：“现在承认了吧！” 吴宇屾望着躺在沙发上，脸颊绯红的卫兰，慢慢靠近，喃喃道：“她去找了我？为什么她不喊我........” “喊你干嘛？膈应自己？你站在别动，不要碰她！”赵文静猛地一喊，突然，她感觉自己阴道处，一阵暖流流出，两腿之间往下滴水，如尿裤子一般，她顿时慌了神，叫道：“我羊水破了，快给我老公打电话，快打120！” 王琰和吴宇屾，一人打120，一人打文静老公电话。 片刻后，救护车到了，赵文静的老公随后也赶到。然后，他们一起把赵文静架到救护车上。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王琰长呼一口气，对吴宇屾感慨说：“以后我媳妇生孩子，会不会也是这阵仗？妈呀！媳妇！媳妇还在里面躺着呢。” 王琰一溜烟奔回到包间，轻喊了江汐两声，看她没有反应，便把她的挂包，挂在脖子上，轻轻抱起她，甜甜的啄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你这小酒量，还出来喝酒。媳妇，回家啦。” 他一回头，看到身后伫立的吴宇屾，为难的问：“你确定能把卫兰送回去？要是让楚娇娇知道了........” “我说了我和她没关系。”吴宇屾斩钉截铁打断王琰。 “没关系，刚才文静那样说？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我是兄弟，可卫兰也是我媳妇闺蜜，也是我朋友。我多说两句，这几年，卫兰一个女孩子，撑着整个家，挺不容易的，别再伤她。” “伤她？” “是啊，从和你分手后，她挣钱还账养家，毕业后回到县城，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她生病的爸爸，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没谈男朋友，你就不要再带着楚娇娇在她面前晃了，太伤人！”王琰这些年，听江汐说了不少卫兰的事，自己也见了一些，刚才一听赵文静说的那些话，顿时也替卫兰不平。 吴宇屾听后一愣，他似乎错过，也误会一些什么，问王琰：“怎么不早说？” 王琰把抱着的江汐，往怀里颠了颠：“你也没问过啊，你当兵一走两年，毫无音讯。回来后，偶尔电话短信，我们一提她名字，你就火冒三丈........不说了，快抱不住了，你知道卫兰家啊，把她安全送回去，不然我媳妇会杀了我。” “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的。”吴宇屾看了一眼，抱着江汐快支撑不住的王琰，肯定地说。 第81章 爱而不得 恨而不舍 王琰抱着江汐走后。 吴宇屾深情地望着卫兰，一点点靠近。他缓缓蹲在她身边，把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挂在耳后。他眼神里满是怜惜和宠溺，像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说道：“卫兰，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对不起，今天没和你好好打招呼，是我不对。” 卫兰依然闭着眼，但嘴里却念叨着什么，吴宇屾俯身贴着她唇边细听，可什么也听不到，只见她眼角的泪，不停地滑落。 吴宇屾轻轻抚去她面颊上的泪痕，抱起她，走出ktv。 他把她抱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担心夜深天凉，又脱掉外套，给她盖上。 黑色越野车，呼啸而去。 过了一会，车停在了卫兰家旧楼楼下。这里黑灯瞎火，早已人去楼空。 “卫兰，你家现在不住这里了？”吴宇屾又轻轻喊了两声：“卫兰，卫兰，你醒醒，你现在住哪里？” 卫兰蠕动了下身子，把盖着的外套，一把扯掉：“好热，好热......” 她神志不清的咕囔着，双手放到脖颈处，往下拽着衬衫领子，“嘣嘣”两颗扣子被她拽掉，内衣露了出来，伴随着她急促的喘息，两座乳峰，隐隐约约跌宕起伏。 吴宇屾倏地一愣，然后喉结一滚，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的，左右上下看着，他把卫兰扯掉的外套，又重新给她盖好。 但卫兰又一把扯掉了，侧了个身，面对着吴宇屾。 他一抬眸，看的热血沸腾，强忍着欲望说：“卫兰，你真是考验我啊。” “水，水.......好渴，好热.......”卫兰手又伸到脖颈处，欲再扯扣子时，吴宇屾慌忙，擒住了她的手：“别再考验我了，我怕……我经不住考验。” 他猛地打开车门，站在车外，大口喘着气，平复了下那股冲动。然后，去后备箱拿了两瓶矿泉水，上了车。 他闭着眼，拿着矿泉水，喂卫兰喝水，结果卫兰一抬手，碰洒了矿泉水。她身上的衬衣打湿了一半。浅色的衬衣，一沾水，肌肤隐约可见。 顿时，吴宇屾睁开眼，看到这一幕，鼻血恨不得喷出来。此刻，她如此娇艳，如刚盛开的玫瑰。他呼吸灼热粗喘，虽没触摸，但已感受到了酥酥软软，暖流阵阵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眸底渐深，欲望翻滚。 卫兰喝了些水，加上打湿的衣服，让她瞬间觉得凉爽、舒服。她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吴宇屾，渐渐的睡着，安静了下来。 吴宇屾长长吁了口气：“幸好，幸好……”他拿出纸巾，轻轻地给卫兰擦拭着，脸和脖颈处留下的水滴，边擦边念背着《道德经》：“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他努力克制着。 良久之后，卫兰越睡越沉，呼吸轻柔而均匀。 吴宇屾侧脸，目不转睛，静静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他想把这些年的空白，都补上。 可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就如现在，天边一点点泛着红，天慢慢亮了起来。 当第一束光照进车窗内，卫兰的眼帘松动，朦朦胧胧中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正柔情的望着自己。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那脸庞，那是梦中经常出现的脸。 她手掌摩挲着那英俊的脸庞，温温热热，如此真实。他握住她的手，滑到他的唇上和鼻息处。 “怎么手掌那么湿热？”卫兰一惊，咻一下收回手，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一下四周，惊愕地问：“我怎么在你车里？”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但是……”吴宇屾指了指车窗外，空无一人的居民楼。 “你送我？江汐呢？” “她也醉了，王琰抱她回家了。” “文静呢？她没喝酒，她可以送我……” “她生孩子去了。” “生孩子去了？”卫兰惊呼，不可置信。她睡了一觉，怎么天都变了。 吴宇屾轻笑，肯定地点了点头。 “打扰了，”卫兰低头，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却看到自己衣领敞开，扣子掉落，胸脯半露，不禁“啊”叫出声。 她把滑落到腿上的外套，慌忙又拿起，挡在自己胸前。 可一抬头，又看到后视镜中，一凌乱头发，红肿眼睛，眼周乌黑女子。昨晚又哭又喝，也没卸妆，现在变成了一大花猫。 卫兰又连忙，把挡在胸前的外套，往上扯，盖住了脸和头。 吴宇屾见状，不禁一笑：“你昨晚喝醉了，说热，用力不停地扯领口……” “不要说了！”卫兰脸火辣辣的发烫，真是大写的囧！ 吴宇屾发动车，柔声问：“住哪？我送你回去。” “香华路金湖小区，”卫兰蒙头说。 “左拐右拐？太久没回来了，不知道香华路在哪。” 外套下露出一丝缝隙，卫兰眼睛从细缝中，向车窗外瞟了瞟，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向右边。 吴宇屾瞧着，躲藏起来的卫兰，喉间溢出低低的笑语。 五分钟后，吴宇屾停稳车，轻问：“是这里吗？” 卫兰缓缓从外套里伸出头，看了看外边，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顺手摸包，准备下车，却没摸到包：“见我包了吗？” “在后座，我帮你拿，”吴宇屾一边说，一边把身子探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缝中，侧身伸手去取后座上的包。 他的脸贴近卫兰的发丝，一阵发香扑鼻而来，熟悉的味道，十年前让他怦然心动的味道。 卫兰感觉额头一股温热，下意识挪了挪身子，往车外靠了靠。 吴宇屾一晃神，看着卫兰尴尬地样子，勾起嘴角，把包缓缓递给她。 卫兰接过包，抱在胸前，挡住掉的扣子，遮住暴露的肌肤。 她正要开车门，吴宇屾拉住她的胳膊：“卫兰，我有话跟你讲，昨天对不起，我应该给你好好打招呼的，问候你一声，还有我和楚娇娇，其实没……” 卫兰一听楚娇娇的名字，就像早上定的闹钟突然响起，提醒自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她更不想听吴宇屾讲，他和楚娇娇的任何事，她打断吴宇屾，面如冰霜：“昨天是我失态了，祝你们幸福！” 她说完，甩开吴宇屾的手，打开车门，低着头，抱着包，一路小跑，进了楼道。 吴宇屾失落的看着卫兰的背影，在自己眼前一瞬即逝。 为什么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依然没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他学习任何事情，都有天赋，信心十足，唯独对爱，不知所措。 “叮铃铃——”他的手机响起，是王琰打来的。 “昨晚，你把卫兰安全送回家了吗？” “嗯.......给我讲讲，卫兰这几年怎么过的吧。”吴宇屾眼直愣愣的望着，卫兰背影消失的地方。 电话里片刻安静，过了一会，王琰娓娓道来。 吴宇屾听后，既悔恨又落寞，自嘲道：“是我太自以为是.......” “那个时候，你们都不成熟，家里又都出了事........哎，你和卫兰就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两人爱而不得，又恨而不舍。” “爱而不得？不会！她只要一天未嫁，我就非她不娶。爱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那楚娇娇呢？”王琰弱弱地问。 吴宇屾低沉着气：“我和她没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你说你带女朋友来？” “骗你们的，不过是给自己加点底牌。” 王琰为难道：“骗我们？可我把我同事介绍给卫兰了，他还让我帮他追卫兰，他们见了两次.......” 吴宇屾大惊，唾骂道：“大爷的，你是大哥吗？帮别人拐你弟媳妇？” “弟媳妇？早就不是了吧？”王琰明知故问。 吴宇屾气得，手猛捶了下方向盘，倒吸了口气，压着火，低声问：“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是兄弟你大爷的，还骗我。” “行，是我不对，大哥，我错了。”吴宇屾委曲求全说：“你那同事，你给我挡了，别让他纠缠卫兰。” “你那么优秀，公平竞争呗？”王琰调侃道。 “怎么才帮我？” “你和我一起去市里接方天其。他下午四点钟的飞机，到市里。” “四点钟？”吴宇屾犹豫了一会，说：“过一会，我要去看项目，接手工作上的事宜，那个点，我可能忙不完。要不这样，你去接他，晚上我给他接风，请他和你大吃大喝一顿。” “行，那也行。刚才那事我帮你了。” “你大爷的，你和方天琪那小子越来越像了。” “你大爷的，就这么先说着，晚一会再联系。” 挂了王琰的电话，时间已不早了，吴宇屾又凝望了一会，面前的居民楼，待了良久，驾车离去。 卫兰蓬头污面的回到家，立马洗了个澡。 她边淋浴，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但从她倒在酒桌上的那一刻，她就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她只记得她抱着文静大哭，哭的惊天动地.......而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穿好衣服，吹好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刚才在他车里醒来，自己那狼狈不堪的一幕，不觉不忍直视此刻的自己。 “对，给文静打个电话，问问她，刚才吴宇屾还说她文静生了，那么快？”卫兰带着满脑子疑问，给赵文静拨去了电话。 电话是赵文静的老公接的，说文静这会还在休息，凌晨两点，她剖腹产下一六斤男婴。 卫兰挂了电话，惊愕地缓不过神，一眨眼，孩子生了？ 中午时分，卫兰约着江汐，一起来到医院妇产科，看望文静。 文静躺在病床上，臂弯怀里拥着一襁褓，正笑眯眯的，望着襁褓里那粉嘟嘟的小脸。 “你真是女战士啊，那么快就生了。”江汐进门感叹。 “你们来了呀！”文静虽然精神很好，但身子还是虚弱的，轻说：“快来看看，我家二公子。” 卫兰和江汐连忙凑过来，凝视着这新生命。他的脸蛋只有苹果一样大小，皮肤晶莹剔透，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手……什么都小小的，可爱至极。 “好帅！又一小“道明寺”，呵呵，”卫兰夸赞。 江汐笑说：“和他爸爸真像……好久没见过新生儿了，真可爱。” “结了婚，赶快生一个，明年这个时候你也有了。”文静刚聊侃江汐，突然又感慨：“完了！你结婚我去不了，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久，盼了个寂寞！我要一个月不能出门！” “是啊！”卫兰和江汐两人，也恍然想到。 “你不是说，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吗？怎么提前那么多天。”卫兰不解。 赵文静瞥了一眼，病床前的老公，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回答：“雪碧喝多了......医生说我雪碧喝多了，气把小孩顶出来了。” 卫兰和江汐一听，双手捂着嘴巴，硬憋着没笑出声。 赵文静老公默默的抱起小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广东的话说着：“崽啊，你有个不靠谱的老母啊.......” 卫兰和江汐两人，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赵文静也跟着笑了两声，紧接着，又哎呦叫了起来：“不行，不行，别引我笑了，刀口疼.......” “生孩子疼吗？”江汐问。 赵文静思索了片刻，答：“我剖腹产，生的时候打麻醉了，感觉不到疼，不过麻醉过了，刀口就要疼了。顺产是生的时候疼，生过就不疼了。哎，反正不管怎么生，都是要疼的。” “听你这么说，我都怕了。” “等怀了孕，你就不怕了，想想有那么个小生命，在你肚子里。他长的既像你，又像王琰，是你们两个的融合，是不是很神奇？” “是啊，是好神奇！”江汐一脸向往，旋即，又接着问：“对了，昨晚上什么情况？我早上醒来时，王琰说他把我接回来，他说吴宇屾送卫兰回去的？”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喝醉了，我就给王琰打电话，他带着.......”赵文静停顿了下，看了看卫兰，缓缓说：“带着吴宇屾一起来了。我看到吴宇屾，就气得指着他骂，骂着骂着羊水就破了，来了医院，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卫兰，你知道吗？” 卫兰颔首，拽了拽衣角，低声答：“我喝醉了，也不知道，早上醒来，我在他车里......我猜他应该是送我回家，不知道我现在家的地址。” “你骂他了没？”赵文静激动的问。 卫兰摇了摇头：“何必呢。” “可你昨晚哭得那么伤心，现在眼睛还红肿着呢。” “哭完就好，全都释放出来了，不是吗？”卫兰俯身，抚了抚，赵文静耷拉在病床的手，温柔说：“谢谢你，文静，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气，但以后别再说他了，我今天祝福他了，一切就到此结束吧。” 文静的另一只手，也轻搭在卫兰手上：“错过你，让他后悔去吧！” 这时，护士走进病房，督促说：“探视时间不要太久，影响产妇和新生儿休息。” 卫兰和江汐站起身，跟文静摆手道别。 “等我回家坐月子，你们得天天来看我，陪我。还有江汐结婚，卫兰，你得给我现场直播。” “好好好！”两人笑着答应文静。 第82章 最酷的事 江汐和王琰的婚礼，如期而至。 上午九时十九分，良辰吉时。 王琰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笑容灿烂，手捧鲜花，带着一群哥们，准时站在江汐闺房门口，迎娶新娘。 “媳妇！媳妇！开门！”王琰脸贴着房门，甜甜的喊着。 房里江汐的亲戚朋友，一起堵门，齐声喊道：“红包！红包！红包拿来！” 王琰从西服外套里，掏出一叠红包，蹲下身子，塞进门缝中。 房里的人拿了红包，依然没开门，大喊着，逗新郎：“唱首《老鼠爱大米》，声音要洪亮，用国歌的调唱！唱到新娘笑了，满意了，就给你们开门。” 王琰跟身边的方天其和吴宇屾，小声嘀咕：“用国歌调怎么唱？” 方天其酝酿了片刻，给他起了个调，唱起高潮部分：“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王琰跟着方天其的调，大声洪亮唱了起来：“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房里房外的人，听了这一句都不在调上的歌，哈哈大笑，随后，房门开了一丝小缝。 “一二三，冲啊！”一声响亮的口号喊出，王琰和哥们们像一群奔腾的野马，猛地冲进房门，房门被他们挤的，微微颤抖。 房间里鲜花、气球、彩带，布置的温馨而浪漫。江汐穿着洁白的婚纱，宛如下凡的仙子，静静地坐在床中央。 王琰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了江汐身上，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步步走向他的新娘。 当他正要掀起江汐的头纱时，四个伴娘中，最年轻的一个小女孩，江汐的表妹，立刻制止道：“不行，要对我们新娘说出10句表白的话，才能掀开。”周围的亲戚朋友，跟着也大笑附和道：“对对对！” 王琰看着白纱下美艳的脸庞，信心满满，深情款款说： “江汐，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江汐，连我都羡慕，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江汐，我是个很慢热的人，但我保温性能很好，一旦热起来，就不会凉下去，比如爱你！ “江汐，我的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但你的出现，像在里面偷偷加了一颗糖。” “江汐，你是我最特别的人，年少是你！青春是你！余生是你！一生是你！” ......... 王琰一口气说了十几句表白的话，远远超出了要求，在场的人无不啧啧称奇，掌声欢呼声中，夹杂着感动。 有多少爱情，可以做到年少是你！青春是你！余生是你！一生是你！ 连江汐的表妹都红了眼圈，改口说：“姐夫，你平时没少练啊！” 王琰痴痴望着江汐，傻傻一乐：“不用练，根本说不完。”随即，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掀开江汐的头纱，江汐抬眸，满眼温柔，她美的如初绽放的百合，纯洁而高雅。王琰低下头，用他充满爱意的唇瓣，轻轻吻了江汐的额头。 紧接着，又是一阵起哄欢呼。 “找婚鞋，该找新娘的婚鞋了！”江汐表妹喊着。 “兄弟们，快行动起来吧！”王琰兴奋地吆喝一声。 王琰身后，一群同样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兄弟们，像是王琰忠诚的护卫，一声令下，“寻鞋大战”开始。 兄弟几个翻箱倒柜，床上床下，搜寻每个角落，但一无所获，他们又和伴娘们讨价还价，试图换取婚鞋的线索。 只有吴宇屾从进门，就站那纹丝不动，一直凝望着江汐身旁的卫兰。 此刻的卫兰，穿了一身淡粉色抹胸长裙，虽和其他三位伴娘穿着一样，但在吴宇屾眼里，她是与众不同的。 一双灼灼的目光，盯着卫兰，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颔首耸肩，提着江汐的红色婚包，往后面的人群中，退了退。 吴宇屾则不再犹豫，大步走到了卫兰跟前，对她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俯身贴着她的耳垂低语：“还是那么不会掩饰自己。”然后，他手拉开红色婚包，取出一只婚鞋。 他把婚鞋举着，在卫兰眼前，得意的晃了晃。接着，扔到王琰怀里。 王琰激动高兴的喊着：“还有另一只，兄弟们加油！” 吴宇屾给了王琰婚鞋后，没有再回到原位，而是站在了卫兰身旁。闺房里人潮涌动，把两人不由越挤越近。 他一直低眸，望着卫兰，目光灼热像盛夏正午的阳光。她修长的脖颈，白皙的香肩，泛着淡淡地光泽，宛如晨曦中摇曳的花瓣，散发着芬芳和诱惑。 当人群挤到他时，他是那么窃喜，又可以靠她近一些。他是不喜拥挤的，买东西讨厌排队，一人看电影会买三张票。可现在他在心里呐喊着：“使劲挤我，使劲挤我.......” 当吴宇屾的胸膛，和卫兰的肩背，贴靠在一起时，他像偷吃糖得逞的小孩，露出满足的微笑。 卫兰感觉身后一挤，侧脸抬眸，四目相视，她的脸瞬间绯红，心悄然一颤，她迅速收回目光，往前轻挪了两步。 而他又贴了上来，卫兰的心骤然加速，她悄悄调整呼吸，害怕眼神泄露了悸动，又往一边挪了挪脚步。 可吴宇屾还是肆无忌惮地，再次贴上来。卫兰猛然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一个劲挤。” 吴宇屾装着无奈，耸了耸肩说：“别人挤的我，那么小的房间这么多人。” 卫兰目光扫了扫周围，确实人多，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蹙眉瞪了吴宇屾一眼。 吴宇屾则笑得肆然，他贪婪望着她，她盘起的秀发，轻触他的鼻尖，痒痒的，香香的。 他想一直这样贴着她，望着她，他在心底默念：“另一只婚鞋永远不要找到。” 但那只婚鞋，还是被方天其，在江汐表妹心虚的眼神中发现了，他喊道：“大哥，把嫂子抱起来，另一只婚鞋，在嫂子裙摆下面呢！” 王琰闻言，笑呵呵地抱起江汐，取出另一只婚鞋，人群又一阵欢腾。 正当他放下江汐，蹲在她膝边，准备给她穿鞋子时，亲戚朋友们又起哄，阻挠道：“亲一下脚，才能穿，亲一下，亲一下！” 王琰毫不犹豫的，在江汐脚背上，各吻了一下，美滋滋道：“真香！” “那你再多舔两口，”方天其大笑调侃道。 王琰用胳膊肘，捯了一下方天其，嗔笑：“你哪边的？” 大家哄堂大笑，卫兰也笑出了声，身后是吴宇屾爽朗的笑声，空气中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滋润。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两人的怦然心跳，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再靠近时，还如昨日一般。 门口锣鼓奏响，鞭炮激昂，一片喜气洋洋。 王琰牵着江汐手，相视而笑，甜甜蜜蜜，走出家门，上了扎满鲜花和彩带的婚车。 新郎王琰坐副驾驶，卫兰和表妹陪新娘江汐坐在后座。吴宇屾紧跟着卫兰，拉开后门，欲要挤进去。 方天其一把揪住吴宇屾的领子，把他拉到了后面一辆车上，嗤笑问：“你魂被卫兰吸走了？那是新郎新娘的车，你怎么能上？” “那卫兰怎么在上面？”吴宇屾整理了下领口。 “人家那是伴娘，坐在后面陪新娘，你上去干嘛？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郎呢。” “我是伴郎，陪新郎。” “大琰哥不用你陪，”方天其斜眼看了眼吴宇屾，笑说：“你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刚才看卫兰恨不得把人家吃了，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吴宇屾擦了擦嘴角，狡辩道：“我哪有，你眼障。” “我眼障？刚才你贴着卫兰挨那么近，两眼还冒绿光，像个色情狂。” “你再说，我挠你头发，把你发型搞乱了！”吴宇屾威胁道。 方天其往吴宇屾身旁，凑了凑问：“你和大琰哥，这么多年，都只喜欢一个人，无不无聊？” “不无聊！多酷的一件事，一生只爱一人！”吴宇屾平静地说。 “酷？大琰哥是酷，最终抱得美人归。你呢？这些年，我在国外，也不知道你和卫兰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喜欢，那就上，不知道你磨叽这么多年，在干什么。” 吴宇屾侧脸，望向车窗外，没有答话，他和她之间一言难尽，他们确实错失了太多时光。 方天其把脸凑到吴宇屾耳边，小声讥笑道：“把自己搞得，到现在还是老处男。” 吴宇屾抱着方天其得头，一顿狂挠，方天其挣扎喊道：“你吖的，我好心提醒你，为你好，怕你大爷的，憋太久憋坏了！” “你大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提，我就提！挠我是吧，我也挠你！” 两人嬉皮笑脸，扭扯在一起。 当婚车到达酒店时，吴宇屾和方天其，一个一个，顶个鸡窝头，凌乱的下了车，服帖利落的发型，早已不翼而飞。 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第83章 醋意勃发 举行婚礼的酒店，是县城最豪华的祥云酒店。 吴宇屾的爸爸，这些年，专注搞房地产，几家酒店交给了吴宇屾的几个姑父打理。县城的这家分店，是吴宇屾的四姑父在打理。 吴宇屾也早早，跟四姑父打了招呼，不然十一假期，那么紧俏的好日子，很难订上酒席，烟酒菜更是给王琰打了最低价。 如果不是为兄弟感情，吴宇屾是不会，和他爸爸的产业打任何交道的。从那次父子争执后，吴宇屾一直都是靠自己。 酒店门口，高耸的婚礼拱门，被绚丽的花朵簇拥着。拱门两侧，长长的红毯延伸至远方，引领着一对新人走向幸福的彼岸。 婚礼台中央，精致的烛台里摇曳着烛光，闪烁着浪漫和温暖的光芒。一片梦幻景象，让人宛如置身于童话世界中。 而王琰和江汐站在婚礼台的中央，就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脸上洋溢着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司仪拿着话筒，慷慨激昂道：“尊敬的各位来宾，王琰先生和江汐女士的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移步到婚礼场地，一起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婚礼台下的宾客纷纷落座，凝望着台上。 司仪继续说道：“新郎和新娘，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支持，一起走路了十几个春夏秋冬。今天！他们将在此许下对彼此终生的承诺！首先，我们有请新郎！请问新郎，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幸福地台上，你有话对你心爱的新娘讲吗？” 王琰缓缓地举起手中的话筒，满眼爱意望着，近在咫尺的的江汐，对她温柔说：“亲爱的江汐，今天的你格外好看.......我无数次幻想过，你穿白纱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但都不及此刻你的美丽。” 他停顿了片刻，敛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声音颤抖：“我们的故事太长太长，不知从何说起.......我只知道从第一次见你，你就深深的住进了我心里，所以人海中，我会第一眼就认出你。江汐，谢谢你，走进了我的生命，让我看见了幸福的样子。谢谢你，能接受并喜欢我的缺点。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 “你永远都是我葡萄藤下的小公主，而我会永远做你的骑士，保护你呵护你。”王琰最后笑着哽咽说完。 江汐早已感动的，泪流满面，王琰轻轻抚去她的泪痕。 司仪接着说：“美丽的新娘，你听了新郎感人的表白，想对他说些什么呢？” 江汐举起话筒，泪眼婆娑的望着王琰，一开口就呜咽住：“亲爱的王先生.......”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泪水：“曾经我以为，我会一个人过完这一生，是你治愈了我，让我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你真挚、善良、阳光、勇敢，毫无条件的爱着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有时，我在想，一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好事，这辈子让我遇见了这么好的你.......所以这辈子,我一定要再做很多好事，下辈子也让我遇见你，好吗？王先生。”江汐唇角微颤，轻轻扬起，勾勒出一抹幸福地微笑。 王琰温柔地拭去，江汐眼角的泪花，洪亮而肯定地回答：“好！”仅仅一字，声音震耳欲聋。 “尊敬的王琰先生，你愿意娶江汐女士为你的妻子吗？”司仪问。 “我愿意！我愿意三餐四季，与你共享！”王琰一往深情。 “尊敬的江汐女士，你愿意嫁王琰先生为你的丈夫吗？”司仪接着问。 “我愿意！我愿意柴米油盐，与你分享！”江汐情意绵绵。 “多么美好的承诺，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司仪热忱的大声说道。 此时，卫兰坐在台下，早已哭成了泪人。江汐的过往，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更为江汐的幸福，动容不已。 “你有纸巾没？”吴宇屾问坐在旁边的方天其。 方天其瞥了一眼吴宇屾：“你也被感动哭了？” “那么多废话，有没有？”吴宇屾不耐烦的问。 “没有，要不用我的褂袖子给你擦一擦？”方天其开着玩笑，他歪着头，准备用袖子给吴宇屾摸一摸脸，但又没看到泪水：“你吖的，没哭啊？” “又不是我，”吴宇屾捯了方天其一拳。 “啊噢，给卫兰啊，”方天其顺着吴宇屾的目光，看到离舞台最近的那桌，卫兰正一手抚着脸上泪水，一手用手机拍着视频，给赵文静现场直播着。 “我帮你去借啊，让你小子去献个殷勤，”方天其刚准备起身，却看见卫兰身后有一身影，身影高大，但微胖。吴宇屾也看的一清二楚，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方天其小声嘀咕：“小山山，看来有人比你早到一步哦。” 卫兰眼中正凝聚着泪水，突然她一愣，看到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模糊的晃动。 “擦一擦，”温朗和煦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卫兰抬眸，轻轻眨了两下，泪水模糊的眼，惊讶道：“杨烁？” 杨烁把纸巾放入她手中，笑问：“你一直都那么感性吗？” “偶尔，”卫兰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巾，抚干净脸上的泪痕。 “感性是一件好事，它是人心的温度计，”杨烁俯身，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卫兰，夸赞道：“你今天很美。” 卫兰颔首，腼腆道了声：“谢谢。” 婚礼音乐响起，王琰和江汐开始交换婚戒。 杨烁半蹲下，往卫兰身边挪了挪，靠近她耳边说：“最近很忙吗？我让王琰帮我约了你两次，他都说你没有时间。” “前段时间在搬家，是有点忙。”卫兰仰头说。 “喊我啊，我身强力壮，可以帮忙。” 卫兰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杨烁又接着说：“你上次说感谢我妈，我帮你把话带到了，她说想请你来我家吃个便饭，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卫兰闻言，不由心慌，她如果说不去，会不会不尊敬长辈？她如果说去，是不是代表给杨烁希望了？可她已经让王琰帮自己，拒绝了他两次，他还没有明白意思？ “卫姐，我姐下台了，要去更衣室换礼服了，我们快去帮忙。”江汐的表妹弓着腰，跑过来喊她。 卫兰不禁庆幸，表妹来的正是时候，便对杨烁歉意道：“我先过去了。” 卫兰双手遮在抹胸裙前，微微弓腰站起身，和其他三位伴娘，一起跑出了大厅。 大厅外的走廊上，吴宇屾已快一步等在了那里。 卫兰看到吴宇屾，便加快了步伐，想假装没看到他跑过去。他却猛地挡在了她面前，她向右挪步，想闪开他过去，他挡住。她向左挪步，他挡住。 “你干什么？”卫兰蹙眉。 “你说我干什么！”吴宇屾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楼梯间。 卫兰踉跄两步，靠墙站稳，涨红了脸，瞪眼问：“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刚才那胖子是谁？跟你说话那么亲密。”吴宇屾一边逼近一边问。 “朋友，”卫兰简答。 “朋友？朋友给你又递纸巾，又谄媚献笑？” 卫兰呵斥：“够了！为什么你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做事还是不顾别人的感受！” “我说话难听？我不顾别人感受？你为了刚才那个胖子，吼我？”吴宇屾越逼越近，他的鼻尖已触碰到了卫兰的鼻尖。 卫兰慌忙侧脸躲闪，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她心跳加快，面红耳赤：“江汐还在等我，我不想跟你吵。”说完，她转身欲走。 吴宇屾猛然跨出一步，一手支着墙，挡住了卫兰的去路。卫兰转身，吴宇屾另一只手，又支着墙，挡住了后面的去路。 卫兰如夹心饼干般，被吴宇屾双手，夹在了中间。 他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胸前，她使劲推搡，他目光波涛暗涌，擒住她的双手，压在墙上，醋意勃发，霸道的说：“不要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讲话，我受不了！” 话一落，他猛地低头，暴风雨似的吻上卫兰的双唇，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无视她的挣扎。 这些年的思念，如喷泉涌出，吴宇屾再也按耐不住。他的双手滑到卫兰的腰肌，把她紧紧捆抱在怀中，仿佛要把她整个吞噬。 卫兰倚着墙，被吴宇屾吻的，心脏缺氧，喘息急促。她用力挣扎，可他强势的占有欲几乎将她揉碎。她只能紧闭双眼，骤然一咬。 “啊——”吴宇屾惨叫一声，咻的松开双手，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唇角，茫然地望着卫兰问：“你咬我？” 卫兰大口喘着气，慌张的瞧了一眼吴宇屾，只见他嘴角泛起了红色血丝，溢出了血迹，心想自己是不是咬的太重？不由心软。 但她怕他再次失去理智，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举动，便猛地推开他，跑出了楼梯间。 留下吴宇屾，愣愣的站在那，轻抚着唇边，淡淡地血腥味，反而让他愉悦，因为可以证明刚才不是梦一场。 第84章 大情种 当卫兰仓皇跑到更衣间时，里面已空无一人。她又折回到婚礼大厅，看到王琰正携着江汐，给宾客们敬酒，江汐已换上了一身红色礼服。 卫兰平复了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坐下。片刻后，吴宇屾也回了大厅。 方天其指着吴宇屾的嘴角：“流血了？” “嗯，碰了一下。”吴宇屾托着下巴，掩住唇。 方天其嗤笑：“骗谁呢？哥们我情场高手，还想骗我，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就说你憋太久，会憋坏的，怎么憋不住了？” “憋你大爷，老子不和你坐一起了。”吴宇屾说完，起身向卫兰那桌走去。 “你就是一苍蝇，一见到卫兰，你就嗡嗡......”方天其笑骂。 卫兰坐在位子上，拿着手机，正埋头给文静发着消息，一个黑影落座，随即问：“你吃什么，我给你夹？” 卫兰抬头望去，大惊失色：“你怎么坐这里了？” “换座位嘛，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吴宇屾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又接着问：“吃不吃糖醋排骨？” “不用，太甜。”卫兰往另一边，侧了侧身。 “宫保鸡丁呢？” “不用，太辣。” “宫保鸡丁太辣？”吴宇屾放下手中的筷子，往卫兰身边挪了挪凳子，指着自己的唇角，凑近她的脸轻笑：“你把我咬成这样，我都没有生气，你还生气？” “这里这么多人，请你不要这样。”卫兰压着薄怒。 “好啊，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夹。”吴宇屾挑逗的问。 卫兰没回答，只是瞪着他，脸颊因怒气染上的绯红，无端端地生出一种美人动怒的风情。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对你心动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怒目圆瞪的看着我。”吴宇屾痞笑。 卫兰颔首，思绪飘飘，第一次！她对他的第一次心动，她也是刻骨铭心，可已时过境迁。 她语气清冷道：“我们既已各自飘零，就各自安好吧。你已有女友，别再伤了她！” “女友？楚娇娇？她不是我女友！我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女友，那就是你！”吴宇屾激动的说，他不想别人再误会楚娇娇是他的女友，特别是卫兰。 这时，王琰和江汐端着酒杯，来着这桌敬酒，大家齐起身，端起酒杯，恭贺一对璧人。 王琰和江汐看到，卫兰和吴宇屾坐在一起，都有些吃惊，但人多，也没多说。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王琰举起酒杯招呼：“咱们男士喝酒，女士随意，再次感谢大家！” 江汐夫唱妇随，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大山，你喝的什么？你必须喝酒，兄弟大婚，你不喝酒，我可不愿意你。”王琰看着吴宇屾酒杯里的液体，颜色不对，冒着气泡。 “我一会还要帮你送客呢。”吴宇屾推搡说。 “哥们新婚酒都不喝，不想沾沾喜气啊？”王琰一边哄劝，一边给吴宇屾又重新倒了杯酒。 吴宇屾一听沾喜气，便毫不犹豫的，接过王琰手中的酒，一仰头，一饮而尽。 只是他唇边被咬的伤口，沾了酒精，灼得他“吱”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刚看到，还受伤了？”王琰仔细端详了一眼吴宇屾的嘴，一本正经的问。 一旁的卫兰闻言，羞涩又心虚的别过了脸。 “刚吃东西不小心咬到了。行了，敬你的酒去吧，哥们我可干了！”吴宇屾扯了个缘由，把手中的酒杯倒过来，杯中一滴酒不剩。 江汐轻轻趴在卫兰耳边，小声问：“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换衣服时没看到你。”接着没等卫兰回答，她又偷偷指着酒桌上的馒头说：“一会帮我拿个馒头，里面夹点菜，早上就吃了两个白水煮鸡蛋，这会快饿晕了。” 卫兰给江汐伸出ok的手势：“等你敬完酒，一会我给送去。” 王琰牵着江汐的手，又挪步去了下一桌敬酒。 吴宇屾又凑近卫兰耳畔：“我刚才解释的，你听到没有？楚娇娇她不是我女友，那天在收费站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应该一言不发，让你误会的。” 不知为什么，吴宇屾只要一提起楚娇娇，卫兰就会不由想起，六年前楚娇娇送吴宇屾当兵那日的情景，心里就泛着酸楚。 卫兰默不作声，转着酒桌上的转盘，把一盘馒头转到面前，准备拿一个给江汐。 “原来你想吃馒头啊，我给你拿，”吴宇屾眼明手快，殷勤地拿起馒头，递给卫兰。 卫兰一怔，接过馒头，掰两半，准备加些菜。 “你吃什么，我给你夹，馒头夹菜，夹土豆丝最好吃，再加些豆干，肉丝。”吴宇屾边说，边给卫兰手里的馒头中间，夹着菜。 卫兰撩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吴宇屾，以前两人在一起吃饭时，他也总如现在一般，不停地给她夹菜，嘴里还会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所以第一次她和杨烁见面时，他给她夹菜，她对他印象极好，也是因为他的动作里有三分像吴宇屾。原来她一直在寻找他的影子。 “你怎么不吃啊？”吴宇屾问。 卫兰恍了下神，淡淡道：“我给江汐送去的。” 吴宇屾看卫兰要起座，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 “我......我头晕，头很晕，”吴宇屾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睛，装模作样。他怎么舍得放卫兰走？ “怎么可能？就一小杯酒。”卫兰不信。 “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的好晕，我不行了。”吴宇屾说着，顺势把头倚在卫兰的肩上。他的脸在她的香肩，轻轻蹭着，心里爽歪歪。 大庭广众，卫兰穿着抹胸纱裙，吴宇屾就这么一头栽在她身上，要是平时，穿着长袖衣物还好，但现在他的脸赤裸裸的，贴着自己的肌肤。 卫兰窘得血冲大脑，金星乱迸，她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用劲，把吴宇屾的头往外推。 可吴宇屾死皮烂脸的贴着，卫兰想起身离开，他又双手拽着她的胳膊。 “卫兰？这人是？”不远处的杨烁看到，走来。 卫兰深深吸了一口，难为情的回了句：“同学，他喝醉了。” “我帮你把他抬开。” 杨烁正要伸手，方天其蹑手蹑脚跑过来：“我来！我来！这是我哥们！” 方天其把吴宇屾一胳膊，搭自己肩上，使劲架起他：“我带他出去透透气，”接着，又假装咕哝抱怨吴宇屾：“你这酒量，还出来喝什么酒，在家蹲着呗！”他边说，边架着装醉的吴宇屾走出大厅。 杨烁看卫兰神情恍惚，脸颊羞红：“你还好吗？” 卫兰几分心虚的点了点头：“谢谢，我去给江汐送点吃的。” 杨烁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卫兰已转身离开。 方天其架着吴宇屾刚进电梯，吴宇屾就把方天其推到了一边：“你大爷的，谁让你过来扶我的？” “你大爷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你等着那个胖子把你架走？” “我不想走，他架的动我吗？”吴宇屾白了一眼方天其。 “他架不动你，不会喊保安！到时候你怎么演下去？”方天其走出电梯，点着一根烟。 “随机应变，给我一根。你怎么知道我是演的？” “那天你给我接风，喝了半斤都没事，你的酒量现在好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了，你这两年酒量大涨，没少练吧？”方天其递给吴宇屾一支烟。 “工作需要，经常喝，喝着喝着就练出来了，”吴宇屾吮了一口，手中刚刚点着的烟。 “你这酒量也练出来了，烟也学会吸了，怎么就爱情没长进？还是愣头愣脑，横冲直闯的。” 如果是年少那会，吴宇屾一定不会承认，但这些年他和卫兰分开，他不得不承认，对于爱情，他是没有天赋。 “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 方天其惊讶：“你可是从来不服软的，这几年你还是成熟了不少嘛！” 他吮了一口烟，接着说：“教谈不上，我也学不会你和王琰那样深情，只在一棵树上吊着。但爱情嘛！两人在一起就是舒服开心，你心胸开旷点，不要每次看到卫兰和别的男人说个话什么的，就像个大公鸡一样，随时准备战斗。” “我像大公鸡？” “对，还是大公鸡里的战斗机！” 吴宇屾掐灭手中烟，若有所思：“我像吗？” 方天其笃定的点点头，又拍了拍吴宇屾的后背：“心胸开阔！切记心胸开阔！” 吴宇屾嘀咕着：“心胸开阔？”细想不无道理。 “你这嘴要不要抹点碘伏？” “不用，又没细菌。”吴宇屾轻抚唇角，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你看你色样，真是饥渴难耐啊！还有刚才，死皮烂脸的趴人家卫兰身上，像个哈巴狗，真是拽都拽不走。”方天其一脸嘲笑。 “一会说我是鸡，一会说我是狗。给你点颜色，就准备开染房了！”吴宇屾假装动怒。 “你不是鸡，不是狗，是大情种好吧？大情种！”方天其哈哈大笑。 第85章 我已不是你的‘天鹅\’ 婚礼结束，已是下午。 江汐的新婚房中，依然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按当地的风俗，亲戚朋友要给新人暖房，嫂子要给新娘梳头，还要找个机灵可爱的大胖小子，给新人滚床。新郎则留在酒店，答谢来帮忙的宾客，然后晚上再请吃个饭。 等这些都进行完，天已黑。 亲戚朋友散去，江汐和卫兰给赵文静开了个视频，两人把今天的情况，给好友做了个实时汇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赵文静的老公，抱着他们家二公子，来找奶吃，三人估计要聊到半夜。 “快九点钟了，我也该回去了。”卫兰挂了视频说。 江汐挽留：“再陪我一会吧，等王琰回来再走，我去给你冲杯咖啡喝。” 卫兰又坐回到沙发上，打量着江汐的婚房，相爱的两人，有个温馨的家，是多么幸福的事。 “想什么呢？”江汐把冲好的一杯咖啡，放在卫兰的面前的茶几上。 “没什么，你不喝吗？”卫兰望着眼前的一杯咖啡问。 “不喝了，我在备孕，医生说咖啡，酒，这些最好都不要碰。”江汐一脸羞涩。 “那你中午喝的？” “矿泉水，不然和那天一样，早就不省人事了。” 两人不禁一笑。 卫兰吮了一小口咖啡，提了提神，感慨：“真快，转眼你和文静都是当妈妈的人了。” “是啊，不说感觉不到，一说确实，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江汐望着卫兰，犹豫了片刻问：“今天，你和吴宇屾说话了吗？” “嗯，说了一两句。”卫兰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婚礼结束之后，她便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但提起吴宇屾，楼梯间的那一幕，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我听王琰说，楚娇娇不是吴宇屾的女朋友，你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的。那年你看见的一幕，也许只是楚娇娇的一厢情愿呢？这些年，你心里一直都有他不是吗？你们两人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解开心结，或许可以重新开始呢。” 卫兰又吮了一口咖啡，她和他真的还可以重新开始吗？就算她误会了他，楚娇娇没有和他在一起过。那自己呢？自己和齐衡结过一次婚，他会不介意吗？ 这个事，她不曾和江汐、文静、父母谈及过。他们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可是如果不那么做，她欠齐衡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清。齐衡帮她太多，她总要帮他一次，去还清那些人情债！ 她不曾埋怨过，命运多舛，世事弄人，她只想挺直腰板做人。 “一面镜子破了，就算拼好，也是有裂痕的，我和吴宇屾......这辈子，有缘无分。”卫兰悲凉一笑，她了解他的性格，他事事不是白就是黑，容不得一粒沙子，他怎么允许感情有这样的瑕疵。 “缘分也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江汐劝慰的话还没讲完，门铃响起。 她起身开房门，是方天其和吴宇屾，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王琰，摇摇晃晃的站在门口。 “怎么喝成这样？”江汐问。 “高兴呗！人生大喜，劝都劝不住！”方天其和吴宇屾二人，把王琰架进房间，扔在床上。 “你们轻点，”江汐疼惜道。 “我们很轻了啊！” 江汐帮王琰脱去鞋子，轻声抱怨：“喝成这样，明天怎么赶飞机。”两人去马尔代夫度蜜月。 “是啊，大哥真不靠谱，晚上怎么洞房花烛。”方天其嬉皮笑脸附和。 吴宇屾拍了拍方天其的肩，也笑道：“行了，咱们走吧，别打扰大哥和大嫂了。”旋即，一转脸，看到客厅一隅，卫兰站在那，惊讶道：“你怎么也在这？” 卫兰没解释，只是跟江汐摆了摆手：“我走了，”便疾速夺门而出。 “一起走啊！”吴宇屾快步，紧跟着出了门。 走到楼下，吴宇屾一把拉住了卫兰：“我送你！” “不用！”卫兰甩开他的手。 方天其很有眼力劲，从二人身旁绕过去，笑嘻嘻道：“我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掰扯！” 卫兰挎着包，大步向前走，吴宇屾一个箭步追上，挡在她面前：“卫兰，我们谈谈好吗？这么多年了，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解释一下好吗？……上车，我送你！” “你中午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开车？” 吴宇屾扯谎说：“你也说了是中午，现在酒醒了。” 他的黑色越野车，就停在两人旁边的路上，他看卫兰站着纹丝不动，就一弓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卫兰倒抵着头，挣扎着：“你干什么？把我放下来！你中午给我解释过了，江汐也给我说了，我知道楚娇娇不是你女朋友，你放我下来！” “那你还躲着我干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坐下说说话吗？”吴宇屾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绑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轰——”寂静的街上，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车上，两人一阵沉默，吴宇屾清了清嗓子，温和的解释：“卫兰，我不知道那年你去了都城，去送了我，如果知道我不会......” 卫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轻声打断道：“吴宇屾，都过去了，时间不会倒转。” “不，没有过去，我要给你解释清楚，我和楚娇娇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那天她是亲了我，可是那之后，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她和我大学同学结了婚，在国外生活，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这次回来探亲，坐我的顺风车而已。” 吴宇屾越说越激动，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目光深邃，望着卫兰：“对不起，卫兰，那时我不应该说分手的，我后悔了无数次。可那时爷爷刚去世，我像个孤儿一样无助失落，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去学校找你，却看到你从他的车上下来，所以我那时失去了理智，我不是真的想分手，我只是想被你爱.......” “原谅我好吗？”吴宇屾恳求道：“其实我们分手两年后，当兵回来那年，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说我后悔了.......可当跟在你身后时，却没有勇气喊你。” “你当兵回来找过我？”卫兰眼眶发热。 “嗯，可却看到你和齐衡一起进了民政局，我那时以为你们两个是去领证结婚，心痛疾首，万念俱灰......回到学校后，我把当兵缺的两年课，挑灯苦读补了回来，顺利毕业。接着，我应聘省投资公司，工作上努力做到最好。因为我要比他强，我要让你后悔。可我还是不敢去见你，我没有勇气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样子。所以我跟王琰说，我带女朋友来，因为我不想输的太难看，所以当楚娇娇挽着我的胳膊，站在你面前时，我没勇气否认去说不！” 吴宇屾停顿了两秒，握住卫兰的手，眼眸湿润：“……可当我回来后，我发现，和我想象中的一切都不一样，你还是孑然一身.......卫兰，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那么一刻，一刻，卫兰真的想点头说好。 可她还是抽回了手，低头抚去眼角的泪水：“我们回不去了，这些年，发生太多太多。” “我听王琰说了，你爸爸病了，那时你也是因为照顾你爸爸，身心疲乏，所以才没有和我联系，既然是误会，我们都说开它，不就好了吗？”吴宇屾抱住哭泣的卫兰。 卫兰缓缓挣脱开吴宇屾，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忍的看着他，缓缓道：“……你那日见我和齐衡去民政局，我们不是去结婚，而是去离婚。” “什么！离婚！”吴宇屾如五雷轰顶。 卫兰哽咽：“我和他结过婚，对不起……你曾给我讲过，关于天鹅的爱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纯粹而美好，可我……已不是你的那只天鹅。” 还没等吴宇屾反应过来，卫兰已下车。 秋天的晚风，迎面吹来凄凄凉凉，又夹杂着泪水，更让人心碎。 卫兰脸上的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像决堤的洪水。她边走边哭，哭的稀里哗啦，还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毁灭希望，更残忍的。 吴宇屾愣愣地望着前方，眼睁睁的看着卫兰的身影，从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当王琰告诉他，卫兰这些年依然单身时，他欣喜若狂.......可此刻他一下从云端掉进了深渊，只觉有千万只刀在捅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她结了婚？又离了婚？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他缺失了六年，似乎缺失了一生！ 吴宇屾无力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头深深埋进两臂之间，后背颤抖起伏。 卫兰哭着一路跑到家楼下，蜷缩在楼角一处，紧捂着嘴，不停呜咽。 天空轻轻飘起细雨，随风而动，似乎在和她一起述说着，这爱而不得的秘密。 第86章 鬼迷心窍 翌日一早，卫兰收拾好行李，带父母和妹妹去了海边。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全家去旅游，动车上，父母眉眼含笑，妹妹兴奋不已。 她突然感悟：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事事如意？没有遗憾？有得就有失。她努力护全的家人，此刻喜笑颜开，已该知足，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望向动车外，蓝天湛蓝，白云朵朵。车窗玻璃上，隐约显现出她怅然而又落寞的脸。 吴宇屾则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天一亮，便驾车去接方天其，送他去车站。 “你吖，还挺准时，我以为你起不来呢。”方天其上车，把手中行李包往后座一甩。 吴宇屾却问：“为什么不多待几天？这么赶着回去。” “我乐队还等着我呢，我可是主唱。”方天其打了个哈欠：“再说，大哥都跑去马尔代夫了，我还不走。” “不还有我吗？” 方天其纳闷：“你不回省城？” 吴宇屾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最近不回，我们公司在这有个项目，我负责，前期有些事宜要忙。” “那就过年回来再聚，反正我每年都是回来的，不像你一走几年不回来。你知道吗？每年我们兄弟几个聚会，就缺你！七缺一！不能合体变身了！你太不够意思了！今年过年你一定得到！听见没？”方天其用拳头，捶了吴宇屾肩膀两下。 吴宇屾侧目，看了眼方天其，嘴角一弯：“一定！” “你说你怎么那么狠的心？”方天其问。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小时候学这首古诗时，觉得诗人就是矫情，如果真的想家，就赶快奔回家，纠结什么，可当自己真的一别几年，回来时真的‘怯’了。”吴宇屾不知所云的说着。 “怯什么？我觉得你就是不敢面对过去，我都给你说过了，要心胸开阔。你啊！太优越了，从小顺风顺水，成绩又那么好，亲戚朋友都对你疼爱有加，所以后来，生活中遇到了挫折坎坷，你总是耿耿于怀，迈不过去。”方天其照着后视镜，用手挑了挑自己的头发，捋了捋发型，云淡风轻道：“人这一生，哪有尽善尽美的，没事多听听李宗盛的歌，你就明白人生了。” 方天其对吴宇屾的评价，一针见血，不无道理。吴宇屾想了想：自己确实年少轻狂，居高自傲，上学那会成绩好，老师都不放在眼里。家里又有钱，衣食无忧，爷爷和姑姑们护着他疼着他。他习惯了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也争不过他，比不过他。所以当齐衡地出现，一个比他强，比他优秀的人出现在卫兰身边时，他方寸大乱。说白了，还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修为不够。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对了，你说你公司有项目，什么项目？”方天其问。 方天其收回思虑：“老城改造，就是咱以前的县一中，那一片都拆了重新建，搞成商业区和居民区二合一。” “那咱县一中也要拆？” “嗯，在拆迁范围里。”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这个月拆完。” 方天其抿了抿唇，遗憾道：“早知道，这次回来，应该去那看看的，青春的回忆啊！” “我帮你看，到时候给你发几张照片。” 一席话的功夫，吴宇屾车停在车站门口，二人下车，伸出手，默契的碰了下拳头。 “过年见！” “过年见！” 吴宇屾从车站回来，直接去办事处办公室。 “吴总，您来了，文件已放在您的办公桌上。”说话的是集团给吴宇屾配的秘书。 吴宇屾名牌大学毕业，金融专业，又当过兵，进省集团公司不过两三年，已升为公司管理层。这次负责集团的二级项目，任项目总经理，在整个集团内部，他已是佼佼者。 吴宇屾打开桌上的文件，细细看着，文件里“恒达集团”几个字，让他不禁一愣，原来这次他们省公司的合作伙伴是恒达，而恒达现在的老总是齐衡。 四天后，项目动工，吴宇屾和齐衡同时出现在仪式上。 齐衡看到吴宇屾略显惊讶：“省投的吴总？没想到是你，许久不见，年轻有为啊！” “齐总更是如日中天！”吴宇屾牵强一笑。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签下合作协议，然后站在一起拍合照。 “这个项目对恒达来说，不过是个小项目，派项目经理过来就可以了，没想到齐总还会专门过来签约。”吴宇屾挑着眉，轻蔑道。 “当然，是不用我劳神过来，这不是为了专门过来，见一下故人吗？”齐衡回击一笑，报他那一拳之仇。 ‘故人’二字，让吴宇屾心头发紧，发疼。 齐衡又笑里藏刀：“失陪了，卫兰带着家人一会到火车站，我要去接她。” 离婚了？还有联系？她和他从来没有断过？ 齐衡的话里有话，让吴宇屾黯然失色，愣愣的站在那，浮想联翩，心如刀割。 仪式结束，齐衡就直接去了火车站，他亲自开车，并没有让李助理跟着。 卫妈推着轮椅上的卫爸，卫兰和妹妹各拿着行李，走出火车站。 卫兰走到路边，准备叫个的士，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给自己摆手，往这边走来。 “齐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卫兰看到齐衡十分惊讶。昨天齐衡给她打电话，约一起吃饭。卫兰说她在外地，明天才回，到家估计要晚上七八点了。 齐衡笑说：“接你啊，你昨天说今天晚上七八点到家，我就推算，那火车应该是六点左右到站，我五点就在这里等了。” 卫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自己当时的意思是，回到家晚上七八点了，估计没时间见面吃饭了。 可齐衡的用心，让卫兰有些惭愧。 “愣着干什么？上车，”齐衡拿过卫兰手中的行李，又落落大方，谦虚有礼的跟卫爸、卫妈、卫君打招呼。 卫兰爸妈和妹妹同样吃惊地合不上嘴，一个那么大公司的老总，亲自来接他们，还帮提包提轮椅，又当司机。 “卫兰？”一个清脆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卫兰转身，一脸诧异：“楚娇娇？” 楚娇娇眼眸滚动，上下打量着卫兰，以及卫兰身边的齐衡，和齐衡身后的豪车，她勾起嘴角，轻视一笑：“可以聊几句吗？” “我们在车上等你，”齐衡绅士回避。 楚娇娇比卫兰矮半头，她双手抱臂，放在胸前，昂头抬下巴，眼神里满是不屑：“当年你和吴宇屾分手就是因为他吧？” 楚娇娇开门见山，卫兰微微一怔，齐衡确实是导火线，但真的是因为他吗？所有的事挤在一个点上，一燃便是熊熊大火。 卫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箱问：“你出远门？” “嗯，去找我老公。吴宇屾应该跟你撇清我和他的关系了吧？” 卫兰颔首不语。 楚娇娇看卫兰默认，又瞟了一眼车里的齐衡，哼笑：“我就说吴宇屾活该，活该被你虐！卫兰，高中时，我就不觉得你哪里优秀，学习一般，穿着打扮长相，任何方面都是一般。不知道吴宇屾喜欢你什么？就因为高一，你和他做了一年同桌……一年的同桌，成了他一辈子的魂牵梦绕。” “你知道吗？你知道他有多优秀吗？大学时候，他是他们学校的学习先锋，是篮球俱乐部的部长，他们系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他……可他呢？他却死心塌地，对你一心一意。我每次去学校找他，想和他一起吃个饭，他都躲得远远的，好像我像个病毒……大学毕业时，以他的成绩是可以报送出国的，可他却没有，因为他对你念念不忘……你怎么可以这样耍他？” “我没有！”卫兰一时激动，她对他的心，天知地知。 旋即，她深深吁出一口气，何必解释呢，也解释不清，随她怎么看吧。 卫兰对楚娇娇淡淡道了句：“祝你一路顺风！” 然后，上了车。 齐衡驾车驶出站台，看卫兰眼神涣散，问了句：“刚才那是谁？” 卫兰努力牵起嘴角：“同学，”她尽量掩饰着自己。 幸好卫妈客气接话：“齐先生，这怎么好意思，您还亲自来接我们。”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您不用这么客气。再说本来这个时间，我也是空出来见卫兰的。”齐衡边说，边侧脸望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卫兰。 爸妈和妹妹坐在后座，这是她第一次坐在齐衡的副驾驶座。他是欣喜的，但她是不适应的，那里只有坐着吴宇屾她才会觉得安心。 一路上，气氛并不尴尬，齐衡很会找话题，和卫兰家人聊的很开心。 下车时，卫妈热情的招呼齐衡来家里吃饭：“都这么晚了，你们别出去吃了，我炒两个小菜，还是在家吃卫生干净。” 齐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卫兰，他等她做决定。 卫兰犹豫了两秒，轻声说：“我妈炒菜很好吃，要不尝尝？” 齐衡闻言喜笑颜开：“好啊！” 卫兰家不大，简单的小三室，但收拾的整洁利索。 饭一会就做好了，毕竟一个厨房里三个女人。 大家落座后，卫爸说：“齐先生，今天谢谢您专门，来接我们一大家子，简单的粗茶淡饭，您别介意。” 齐衡笑容可掬：“家常便饭是最好吃的，我猜这个菜，一定是卫兰做的，好久没吃过了。” 他用筷子，夹了一夹面前的菜，放进嘴里，细细回味：“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那么好吃。” 卫爸和卫妈早几年就看出来，齐衡对卫兰有意，但卫兰是躲闪的。 女儿既然不愿意，肯定有她的原因，齐衡这么有钱有势，又大卫兰十几岁，未必是良配。他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女儿能找个知冷知热之人。 但今天一看，齐衡如普通人一般，帮忙提包，吃着家常便饭，说着暖心话，和女儿倒是挺般配。 饭后，齐衡又陪卫爸闲聊了会军事，他博学多闻，出口成章。 待齐衡告辞离开时，卫爸居然有点不舍。 卫兰送齐衡下楼，路上行人已寥寥无几。 “还是在家里吃饭舒服，家里的饭菜有温度，”齐衡眉语目笑，他今天心情甚好，只是卫兰整个晚饭期间，寡言少语，神情恍惚。 他猜的到，卫兰今天遇到的娇媚的女人，绝不仅仅是她的同学。 “想什么呢？从你遇到那个同学后，就一直蹙着眉。”齐衡问。 卫兰舒展了一下眉心，泯然一笑：“我有吗？” “没有最好，”齐衡温柔说，他是个成熟睿智的中年人，卫兰不想提的，他不会多问，所以他更不会提，今天他见到吴宇屾事。 两人走到车前，齐衡欲开车门，犹豫了片刻，又转身说：“说好的，过年去都城看望我妈和康康？” 卫兰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齐衡不舍就这么驾车离开，沉了沉磁腔：“还有......卫兰，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和你的事。前几年，你年轻，我不勉强你，但是现在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是适合你的。” “适合？” “是啊，人的一生，会遇到自己最爱的人，还有最爱自己的人，但在一起的，往往只是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的那个人。你和我有着同样的青春经历，清贫却努力，自卑却好强，我懂你，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您懂我，但并不是爱。” “那什么是爱？你还爱着他吗？” 暗淡的路灯下，卫兰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内熟悉的脸庞，只是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愣愣的望着，远处车内隐约的人脸，缓缓坚定地答：“无论您信不信，我今生注定只会爱上他。可能他与我理想中的爱人类型不同，长的也不是我认为我会爱上的模样，冷脸时凶巴巴的，幼稚时又可笑至极。他的个性也不是我喜欢的，冲动傲慢，目中无人。但是，我就会爱上他，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哪一个瞬间。” “看来，你还是没成熟，活在幻想中，执着自己的偏激。”齐衡失望地驾车离开。 卫兰站在原地，热泪盈眶，模糊的人脸在泪水中打晃。 吴宇屾坐在昏暗的车里，看着卫兰的身影在夜色中摇曳。刚才的那一幕，他早已猜到，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驾车来到她家楼下！自己给自己心口捅刀！鬼迷心窍！他是鬼迷了心窍！ 就如耳边的歌：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 平静地心拒绝再有浪潮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 百转千回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姻缘也好 然后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如果你能够重回我的怀抱 是命运安排也好，是你存心捉弄也好 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