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江湖》 序写才子才情 我是厚着脸皮,承认自己是才子的,我之所以有此认知,是发现自己总与才子这个字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好比一个美丽的少妇穿着长腿丝袜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对她说:“不知为什么,您总是与性感这个词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于才子的蛛丝马迹,我要坦白地讲,有几个迹象足以表明我是才子,首先我脸皮比较厚,第二,你可以一年四季翻我全身上下的口袋里的钱,总计二元五角。如此巨大数额距离二百五十元还要差一百倍。这足以说明我人不傻,就是有点二愣。三,我经常沉思低着头走路,有时候还会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我喜欢牵强附会地认为这是才华横溢地表现。 有人说才貌双全,我也具备此项因素,见了我的人在我面前都说我长得不难看,见了我的人在我面前都不说我长得难看。 至于在才子后面点缀才情这个词,那是相当合理的,才与情自古就有关联,因为我多情才有才,因为我有才才多情,此种才情在我的个人行为中有一个很恰当的行为描写。 例子一,我喜欢美女a但看上美女b的时候,又暗恋上了美女c,于是徘徊在abc的过程中,又想与美女d有一腿,所以在此种混乱状态下,我总是“未恋先失”。这四个字拉长地去讲,就是我还来不及去爱其中一个,就先失掉了一个我爱的人,也可以拉长解释为,我追求人家,就被人家拒绝,还未来得及和人家恋爱,先自己失恋了,此种失恋状态还可以比喻成我想跟人家有一腿,于是人家就直接伸腿把我踢了。但无论被踢还是未恋先失,我总会在感慨万千下,用文字去直接或婉转曲折,或呈抛物线似的去描绘成一个世界。 才子才情这四个字为何附加在我身上,我已经揭示得很清楚了,你现在可以知道对于一个善于玩弄文字的才子来讲,才子是一个善于编故事来狡辩是与非的人。 再过一百年,我想我早已经死了,不知道那时候的人还会不会读小说,还有没有人玩弄文字。 假设在一片尘埃中存放着一本尘埃落定的书籍,它是纸介质的(或者存在于宏大的网络空间),有一双可爱的手把那本快要发霉的书从尘埃里拿出来,把书放在桌子上打开,孩子一字一字地读着那上面写的故事,开始感觉还可以,后来就开始喜欢了,这时候,孩子就会想,一百年前这个老头还活着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读过这本书,你就会知道,本作者认为读书是一种触及思维的感受。 最后声明妖江湖是我的作品系列,同文集。我所有的奇幻武侠小说都将在此发表。 楔子第001章冤家 从前的从前,很久以前了,天有流星,坠落大地,散落如夜明珠。凡人拾集陨石,陨石触手即化为虚无,融入人的肉体里,在人的肉体内寄生十月,便可化作一把灵刀。人称此陨石为舍利,妖呼作灵珠。 后来,陨石化作六把绝世好刀。舍利,开锋,木芒,流削,烁金,玉九环。 有一个叫阿三的人得了宝刀扬名立万,呼风唤雨。有一个叫金爷的人得了宝刀雄霸一方,锦衣玉食。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人却爱上了一把刀,刀的名字叫舍利。 对于人来讲,恐惧是与生俱来的。目睹了一次残忍的死刑让她难忘。 几个戴着狰狞面具的人做了一件恶事。他们把一个肥胖的犯人丢进一个异常紧的铁丝网子里,吊起来的网子更紧,以至于肥胖者的肉都凸出网子格,露在了外面。 下面的人用一把刀子削掉凸出来的肉,鲜血淋淋的地方肉又凸出来,刀子再削下去。肉一片片削落,犯人脸上皱褶,痛楚引发的汗混淆血,汗使痛楚更痛。 有一个行刑者看中了犯人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可犯人的手掌紧紧抓住网子,于是行刑者干脆用刀子砍断了犯人的手指。一枚翡翠戒指价值连城。 为了表现得更残忍,另一个行刑者还用刀子削掉了犯人脸颊的肉,犯人的牙齿混着血液分泌物暴露出来,犯人狰狞地紧咬住牙齿,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另一个监刑者也情不自禁地参加进来,当他削落犯人胸口第五片肉的时候,同样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掉了下来,是犯人的舌头。犯人咬舌自禁了。 大功告成,行刑者把铁丝网子放下来,网子里的骨肉直接坠入下方传来声吠的井里。 血肉模糊的尸体总是在血雨淋漓之后坠落下来,这使得恶狗们早已仰首期盼,忍不住地嚎叫。这些年来,有不少被凌迟的尸骨埋入恶狗的肚子里。 这次,饥饿的群狗没有想到尸骨居然蹒跚地站了起来…… 先是一只瘦大的狗直扑上去,但狗凶猛的跳跃却像是温柔地扑入怀抱,血肉模糊的尸骨抱紧狗,只是一用力,“咔!”清晰的骨头碎裂,狗“呜呜”一声就死了。后来这具尸骨像凶猛的狗一样跳跃起来,在跳跃中,血淋淋的拳头打死了其它的狗,最后一只狗是被他咬破了喉咙,当狗的血淌过他暴露的牙齿,他狰狞地笑了。现在尸骨是狼,面对杀死猎物的胜利,狼会仰首嚎叫。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无声地狰狞地笑。上面的井盖已经死死封住了,报复还要等若干年。 命运的改变发生在那一天,同样一个人受到了凌迟之刑,同样四个不相识的人将那个人处死,在井穴下面,他们都不知道有一只怪物正抬起它骷髅的头迎接血和肉。尸骨这些年来没有支离破碎,它用狗皮把骨头包裹得严严实实,当如雨的血珠与肉片粘稠在一起滴落在他的骷髅上,被血淋过的骷髅像象牙般有了光润。 这些年,光滑的井壁已经敲砸出坑坑洼洼,灵活的骨架攀爬在井壁上,迎着血雨。 上面的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割肉,看被杀者痛苦挣扎。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怪物跳跃出来。 怪物咬住其中一个行刑者的脖子。余下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惊魂失措,转身就跑。但怪物更加敏捷,它像狗一样闪跳,扑倒,用锋利爪子刺杀,然后掠走被杀者的脑袋…… 结束了四人性命,怪物的目光被网子里的犯人吸引。网子里,犯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戒指。 犯人已经吓得直打哆嗦,在颤抖中流血。怪物慢慢低下头,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也颤抖起来。好多黑色的小虫子从怪物的狗皮毛里掉出来。 瞬间网子里的犯人身上爬满了小虫子。虫子在血肉模糊的地方让自己的躯体膨胀成肉瘤。叮咬引发的瘙痒让犯人挣扎地用手去抓。那时候犯人肚皮上的肉已经被刀削地异常之薄了,但强烈的瘙痒让犯人不太锋利的指甲太想消灭掉那些吸血虫子,后来,犯人却不小心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肚皮,肠子流出来,部分挡在了网子里。犯人是眼睁睁死去的,在他放大的瞳孔映像里,充满恐惧。 怪物扭断网丝,就消失不见了,黎明,翠云山庄的庄主死亡。死因颇为离奇,因为庄主的尸身不翼而飞。只留下一颗头颅。 西北小镇上,有个满脸刀疤的女人在这个地方远近闻名,她不仅丑,且深怀绝技。她那双一年四季都被白布包着严实的手能把一头三百斤的猪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切割地只剩一幅骨架,她手下雇佣的四五个伙计最长的跟随她有十四年了,都没学会老板娘这手上的功夫。老板娘不仅向她的主顾们兜售她的猪肉,还经常在喝醉酒的时候兜售她的故事,老板娘说:“以后别叫我刀疤,叫我美丽。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正经八百、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漂亮这东西对红颜薄命的女人来讲,也是灾难。那时候,我嫁给了当朝做大官的男人,那官人常与皇帝往来,有一日,皇帝在官人府上看中了我,并向官人索要,官人不好推辞,就这样把我送进了宫。” 听到这故事的人会问她:“刀疤,后来怎么样了?” 老板娘说:“皇帝让我做一件事,就是让我杀了官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刀疤女人的泪就簌簌流下泪来。有人见她流了泪就不再问,因为她的泪和酒一样醉人。 有的人就接着问:“那再后来呢?” 老板娘说:“官人被处以凌迟,而皇帝让我手持一把刀亲自给官人去割肉。如果我不去,我的一家人都会被处死。” 好奇的人继续问:“那你去了?” 老板娘说:“去了,但我终究是不忍下手。亦不能救他。我便在自己脸上割了几刀。”好多人听了这个故事根本不会去相信,他们觉得即使刀疤女人脸上没有了刀疤,也不会是个正经八百地、如花似玉的姑娘。 但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被布包裹的手臂上也有不少刀疤才对。有一晚,这个人趁刀疤女人喝醉,想解开女人手上的白布。结果刀疤女人醒了,用一把刀子砍断了那个人的三根手指。 有人打抱不平:“你为什么砍断他的手指?” 刀疤女人回答:“他想调戏我,我虽然丑,但毕竟是个女人。” 有人觉得刀疤女人这样做太过分,但不敢与刀疤女人面前再讲这件事。人们倒是常在背后调侃那断了手指的男人:“就她那德行,白搭我都不要。你是不是想先霸占了人家,再谋朝篡位地拿下人家的猪肉铺子。” 那男人则像受了委屈一样解释:“我就是想看看她的手。” 这时候在一旁买鸡蛋的大妈就会说:“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男人则说:“是个东西也不会看上她。” 这些年来,刀疤女人在这大西北,皮肤黑了糙了。谁又会想到她曾经是个水灵灵的女人。 一个头蒙黑纱巾、身穿黑袍的人骑着一匹快马,他的马飞快,使他快速在一些好奇的眼光里消失。 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黑衣人抵达了目的地,他下了马缓缓地走进那个已经打烊的猪肉铺子。刀疤女人正坐着喝酒,她看到他,怔住了。月光洒到她与桌子上,映射出她的皮肤像一张透亮的黄纸。 女人坐着,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当她的目光扫到黑衣人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时,先是愣了。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看看我?”刀疤女人喝下三杯酒,开始讲话。 对面的黑衣人慢腾腾地坐下来,他的屁股挨到木板时,发出清脆地响。好多黑色虫子透过狗的皮毛及黑纱布开始涌到木板上,跳到桌子上。 “现在只有我们,喝杯酒吧!”刀疤女人给黑衣人倒了酒,她很镇定的,但杯子里的酒还是溢了出来。酒水洒在桌面上粘住几只黑虫子。 黑衣人把酒水直接倒在自己头上,刀疤女人自己喝了三杯,给黑衣人倒了三杯。 后来刀疤女人居然用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去划断手臂上的白布。轻微地刺啦声响,布滑落下去,是一幅骨头。她的手臂及手都早已没了血肉,只剩一幅白骨。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活着,只为等你来。”女人说着,她的手臂骨居然被一阵风吹化作了白色粉末。 黑衣人颤抖了,他走过去,抱起已经没了双手的刀疤女人,紧紧地搂住她,风抚去黑衣人的纱巾,没有了黑纱遮挡的头颅骨,在月光照耀下,居然膨胀出了裂痕。黑衣人低下头,头颅很自然地摔到地上,发出最后一声响,碎裂成几瓣。 接着,从黑衣人体内如同山洪爆发般一下子涌出好多黑色的虫子,黑衣人支离破碎了,刀疤女人亦从凳子上栽倒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虫子把他们两个人又咬又啃。 虫子没有放过肉店里的几片猪肉、骨头,门板,等它们把一切都咀嚼完毕,黑压压一片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粉末,化作了风,被带走。 那一夜发生的事,还是被人亲眼目睹了。断了手指的男人和猪肉铺幸存下来的伙计,他们经常身体瘙痒,整天检查头发是不是有了跳蚤,发觉了就立马掐死。经常用指甲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晚上的时候他们更不敢独自一人,因为他们同是一个事件的受害者,于是两个人商量着住到一起。那一晚他们点燃篝火在温暖干燥的草屋里睡下。时不时用手指甲抓破身体瘙痒的地方。不知不觉,茅屋里起了大火。把他们两个烧死在了里面。 在茅屋倒塌进火海里的瞬间,一群黑压压的虫子从大火中飞涌出来,几条蹿得老高的火苗腾得一下把其中一些飞得太低的虫子火化掉。 后来有一个小孩子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把如同脊椎骨一样的刀,后来人们发现了孩子的无头尸体。后来人们在山上看见人首猴身的怪畜,人们把它叫做山神舍利兽。 第002章王家庄 处暑这一天,苏打就会躲在一个池塘的小船上庆祝自己的生日,这时候他会喝酒,想起很多事情,怀念他的父亲。 他父亲在这个村上也是有个响当当的人物,都叫他屠夫苏二。 父亲在死之前告诉苏打,他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儿子好。然后父亲就死了。苏打想起这件事情来会流泪,还会叹一口气,他父亲是个屠夫,为此他继承了父亲的肉铺。每天在肉铺里杀猪宰羊,日子还算凑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的过,然后每年的处暑到这个池塘上来喝酒吃肉。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苏打想成为世人敬仰的大侠,一名惩恶扬善的刀客。但现实是他的岁月里只有一把杀猪刀。 现在苏打二十七岁,相貌英俊,至今未婚,村里有人说他是个鼠妖。如鼠在地下穿梭,偶尔露出头来。会在田野上看到女人的屁股,被浇一脸尿。或者闺房里的女孩在更衣,人家刚脱光,他就冒出来了,吓得女孩嗷嗷叫。久而久之,人人都认为他不仅是个妖。而且是个好色的妖。 后来,有个六十岁的老寡妇非要上吊自杀,说是苏打在厕所里偷窥她,毁了她一生的名节。村长告诉苏打一定要负责。苏打说,我愿意赡养她,为她养老送终。村长说不行,你必须娶她。苏打说我已经订婚了。村长说,你骗人。苏打说,不信你问王媒婆。村长只好说,好吧,那我就去告诉老寡妇,你不许骗人。然后村长扛起一片猪肉就走了。当晚,苏打就花了五十两银子,请王媒婆给自己买了个女人。可是王媒婆要过几日才能把新媳妇送到家。 村里大多数人对他印象不坏。人们每天都会到肉铺里购买新鲜的牛羊猪肉,苏二肉铺的肉,品质新鲜从不短斤缺两。 不过这几天买肉的人少了,村子里传闻有妖兽出没,村民早早关门闭户,使他生意惨淡。 传说这妖怪有人的面目,却长着猴子的身躯。这妖怪每年都会出来一次,村里的长辈都称这妖怪为山神。受其害的村民则叫它为妖怪。 这一天晚上,却来了个姑娘。 那个姑娘先是敲开了苏打的肉铺子,她问苏打:“这里有没有客栈?” 苏打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惊喜说:“这里野外荒村,很少有人来,哪里有客栈,这么晚,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这村子里有妖,我是专门来捉妖的,”姑娘眼若月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问道,“小店主,怎么称呼?此地可是王家庄?是否有位名叫苏二的屠户?” “我叫苏打。这里就是王家庄,苏二是我爹,他去年已经病逝了,”苏打反问,“姑娘怎么称呼?与家父可曾相识?” “我叫朵儿,与家父不曾相识,只是慕名而已。小店主,可否借住于此?”姑娘笑着把一块碎银子扔给他。 苏打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说:“姑娘,你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朵儿说:“妖怪难对付,自然要住几日,你快去准备饭菜,我饿了。” 苏打说:“实在对不起,过两天我要娶亲,还请姑娘另寻他处。” 朵儿说:“那我就住一晚。” 苏打说:“姑娘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要是有妖怪被你引来,毁了房屋,受了伤的,那我就惨了,我还没有结婚呢。” “啰唆!”朵儿姑娘干脆地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快上饭菜,我饿了。” 苏打把手里的那块碎银子也放回桌子上,拒绝道:“不行。” 朵儿眼珠一转,笑着问:“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你可曾见到过?姓甚名谁你可曾知道?” 苏打回答:“没有,不知道。” 朵儿抿嘴笑了:“本姑娘我就是。” 苏打先是一愣,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你坐下,我给你去弄吃的。” 苏打切了牛肉,加一盘猪脚端上桌,又热了一壶茶。朵儿姑娘很美,吃起东西来,却也狼吞虎咽。看那一双脏鞋,是走了很多山路。 朵儿反客为主:“苏打哥哥,麻烦你再去烧些热水。” 苏打看着朵儿脸上的倦相,不再多说话,只好应了声:“嗯。”就去柴房了。 柴房里的锅有一股猪油味,还有一只刚放完血的死猪。苏打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在锅里填满水,劈柴烧火。夜也越来越黑了,在远处黑色的树林里有一双双闪亮的眼睛。苏打习以为常,对于一个屠夫来讲,只要身上有刀,只有畜生怕他,哪能他怕畜生。 柴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臭味道。苏打拿了刀子俯下身,误以为死猪发了臭,抱怨说:“打了个瞌睡,你就发臭了。” 苏打用刀子先把猪头割下来扔到准备好的木盆里。他总是在杀死畜生后,先把头割下来。这是苏二教给他的。之后再一刀刺入猪腹,划开猪膛,用手掏出内脏肥肠。 恐怖的是苏打看到一只无头猪尸站立起来活蹦乱跳的,像个卖弄风骚的胖女人扭捏着屁股走起路来。这时候,柴房的屋顶上突然跳下一只人面猴身的妖怪,妖怪把手掌伸进猪的颈腔里掏出一根脊椎骨。那脊椎骨挺立如刀,露出锐利锋芒。 妖怪看着苏打露出喜悦的微笑,说:“小家伙,跟我走吧。” 苏打受到了惊吓,急忙喊:“朵儿姑娘,快来,这只妖好丑,吓到我了。” “咣当!”一声。柴房的门子被踢飞,朵儿早就站在了门口。 “妖怪,本姑娘在此,休要害人。”朵儿右手甩出一把飞刀。妖怪用猪脊骨横挡,看似鲜嫩的骨头却与飞刀相碰出火花。 朵儿伺机又连续使出飞刀,九把飞刀钉在墙壁地板屋顶上,唯独没有插上妖怪。 妖怪无影无踪,猪尸却出人意料地扑上朵儿,朵儿没有躲闪,手腕一翻,又是一场飞刀雨。 猪尸无所畏惧,任由飞刀穿透它的躯体,挺躯直前。猪尸腹内突然穿出一把脊骨刀径直刺入朵儿手臂。 为救朵儿,苏打用屠刀拦击猪尸。妖怪从开膛破肚的猪腹里钻出来,挥起脊骨刀,硬挡下来。苏打的屠刀断成两截,人被震飞出去。妖怪也一个翻身,稳稳落在远处。 苏打摔在地上,痛得咬牙:“妖怪果真厉害,朵儿姑娘,你快走,我缠住他。” “要走我们一起走。”背后偷袭,朵儿的尖刀穿透了妖怪的右胸。站在妖怪身后的朵儿,虽受了伤,却无所畏惧。 此时,那只刚刚瘫痪的猪尸却像猛兽一样再次复活了,横冲直撞。朵儿措手不及,被撞倒,摔了个手脚朝天。 可怕的妖怪自己用手拔下人面头颅,人面头颅下连接着一段细长如刀的脊椎骨,妖怪把手里的头颅脊椎插入迎来的猪尸里。 脱离头颅的猴子身躯瘫倒在地上。转眼之间,猪尸变成了一只人面猪身的妖怪。猪妖狂奔出屠夫的家,消失在一片黑色丛林里。 天色初明,马车已备好。 朵儿陷入昏迷,昏迷前她告诉苏打:“东行三百里,有一山谷,叫做云谷。山谷中有一碧龙潭,潭主云玉龙可救我性命。” 苏打心急如焚:“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得走。” 离开王家村,苏打依依不舍地把肉铺子的门关好。又怕这突如其来的女孩是个骗子,于是在门上贴了字条,字条上面写着:我有事出趟远门,未婚妻若送来,请先住下,等我回来再办喜事。家里还有五十斤面粉和十两银子,还有二十斤腊肉,一只肥绵羊,刚秤过,重七十七斤。 第003章云谷 一路上,苏打驾着马车,马不停蹄。 行程的颠簸,苏打觉得屁股酸痛地难受,整个人迷迷糊糊,想昏昏入睡又被颠簸摇醒。后来熟睡的苏打滚下了马车,待他清醒,马车已经飞驰出了很远。 “本打算英雄救美的,现在谁来救我?”苏打摸摸疼痛的胸口,望着四周白雾茫茫的山谷,自语道:“还是快赶路吧,找到朵儿。” 苏打迷路了,深谷里入夜,鬼哭狼嚎的风声不绝于耳。苏打一直前行,不想逗留太久,虽然他平常杀猪宰羊惯了,但现在的气氛不是在家里,后来大风让迷雾退去,天空上露出闪亮的星星,苏打走累了,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拿出在家卤好的牛肉和酒一边吃喝一边叹息起来:“听村里人说这云谷是个妖谷,也不知道朵儿怎么样了,我买来的老婆不会是妖吧。”自言自语中,疲倦不堪的他睡着了,一直到天明。 “小兄弟,醒一醒。” 苏打被唤醒,见到一位白衣人,他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苏打,客气地说:“在下郝善良,小兄弟是那个洞府的?” 苏打不知如何作答,反问:“在下苏打,请问郝前辈是那个洞的?” 郝善良摸了摸自己硬直的刺发,笑着说:“在下住在云谷白仙洞。” 苏打说:“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云谷?” 郝善良说:“是,看来小兄弟不是云谷的人?” 苏打说:“云谷都是妖,哪里有人?” 郝善良笑了:“人分善恶,妖也分善恶,众生平等。” 苏打说:“你真的不害人?不杀人?不吃人?” 郝善良笑了:“那是心理变态的妖做的事。我思想阳光,表情灿烂,内心友爱,小兄弟,我的外貌很狰狞吗?” 苏打说:“郝前辈,你可否知道这谷里有个叫朵儿的姑娘?” 郝善良眼珠子一转,笑着说:“这云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三十六洞府,不知道这朵儿姑娘是哪个洞府的?” 苏打便问:“你可知道碧龙潭?” 郝善良面露难色:“这碧龙潭里有只老龙妖,苏打兄弟莫要去那,我猜你一定是误入这云谷的凡人吧?” 苏打点点头说:“我是来救人的。” 郝善良眼珠又一转,笑着说:“你身上一股人肉味,若被吃人的妖怪寻来就坏了。小兄弟,这样吧,你先到我那里去,安稳下来。” 郝善良的家是个洞府,在山洞里有个小木楼阁,他找来一口大铁锅,填满水,灶下生火,又撒了一些葱花、姜片、八角。然后对苏打友爱地说:“你快脱了衣服,跳进锅里洗个澡,去去身上的人肉味。否则引来妖怪,你就性命不保了。” 苏打急忙脱了衣服,迈进锅里,说了句:“郝前辈,这水有点凉?” 郝善良端来一碗酒,说:“刚生着火,水温还没上来,这样吧,我再去捡点劈柴,你把这碗酒喝了,先暖暖身子,美美睡一觉。” 苏打喝了酒,笑着说:“我不敢睡,这火太旺,我怕被煮熟了。” 郝善良拿起厨房的萝卜咬了一口,笑着说:“放心吧,哥吃素,你安稳地在锅里呆着,热了就添点凉水。”转身开心地去捡柴了。 苏打喝了酒,居然睡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变成一锅肉汤,可是骗子郝善良走了,朵儿寻来了,她用一瓢冷水浇醒了苏打:“我是朵儿,你在这睡得挺香的。” 如梦中所盼,眼前的女孩子,她皮肤白白的,相貌清秀,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对着苏打微笑。醉意未减,睡意惺忪的苏打眨了眨眼睛说:“我老婆好美!” “啪!”朵儿打了苏打一个巴掌,摇着苏打的肩膀说:“你要被煮了吃了,还不快跑。” 苏打捂了捂脸蛋,恍然大悟:“朵儿,你总算来找我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 朵儿说:“我伤一好就来寻你了,快走,那郝善良要是回来,再被他抓住,一定会烧烤了你。” 苏打跳出热锅,反而疑心地问朵儿:“你确定你不是妖?不会烧烤我?”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要害你,怎么会为你与猪妖争斗受了伤。”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久,听到瀑布的声音,穿过一片绿意花香,便看见山壁上有溪水降落下来,积蓄在低洼的水潭里。水潭上站立着一个老头,他身穿白色长袍,发须皆白。身上干净的不沾一滴水珠。老头闭着眼睛,却听到有人到访:“你们来了?” 朵儿指着苏打说:“云老头,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朵儿,你去给我拿壶酒来。”云老头挥挥手示意朵儿退下,才看向苏打说:“苏打,十年未见,还记得老夫吗?” 苏打仔细一瞧,便张嘴大骂:“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骗子!在我家吃喝了半年的酒肉,还腰缠万贯我家的钱,结果就教会了我一招老鼠打洞。害得我都二十七了,女孩子的小嘴都没亲过。” 云老头说:“小气鬼,我那遁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这次我找你来就是补偿你的,我再教你一套戏水的功夫怎么样?” 苏打说:“老头,休要再骗我,还钱!” 云老头指指清澈见底的潭水,笑着说:“我的银子都在这潭底的石头下压着,你自己去拿。” “先前那个澡洗得有点油腻,这次洗个清水澡!”苏打干脆跳下水潭,从上而下的瀑布冲刷入水潭里形成激流,他艰难游弋,嘴巴里呛水,使自己喘不上气来。 苏打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个穴位被一股细如手指的有力水流有序的冲击,身体一阵酸麻。洗完澡,他的肚子也涨得像青蛙了,他艰难得爬上岸,开始呕吐:“你个大骗子,一个铜钱也没有。” 云老头看着苏打的狼狈样说:“你身上还是有股人臭味,再去洗洗。” 苏打急忙说:“不必了,我是个屠夫,杀猪宰羊的,臭到骨头里了。” 云老头坐到云彩上,他悠闲地喝着一壶酒,一挥手,水潭里飞出瀑布,如同绸缎裹住了苏打,把苏打又拉回水潭里:“我看你还得洗洗嘴。” 水压使他胸闷,水下的光影使他恍惚,苏打闭上眼睛努力放松,感受着自己像一团浮游植物在水里吸附了大量的气泡。 朵儿出现在云彩上,咬着苹果,另一个手里提着牛肉和酒,她问云老头:“老头,你就这样直接把他泡在水里?” “他淹不死,”云老头笑着说,“这小子洗干净了,也是个美男子,将来一定沾花惹草。” “他身上臭烘烘,哪个女人会喜欢他。”朵儿说着,扔了一条新裤子下去,裤子里还兜了几个桃子,又对苏打说:“你那身臭衣服人肉味太重,丢了吧。” 苏打从水里露出头来,咬着半个桃子,吐字不清:“我能不能上岸,总不能呆在水里吃东西吧?” 云老头笑了:“以后你吃喝睡大小便都要在这水潭里。” “你们要把我变成鱼?” 听到苏打的话,朵儿也笑着走下云彩。 苏打吃完桃子,接着向她要:“朵儿,还有吃的吗?” “就知道吃。”朵儿又扔出一个桃子砸在苏打脑袋上。 苏打揉揉头:“这么不温柔。” 好长一段日子里,苏打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弋,然后蹿出水面吃些瓜果。他现在上身赤裸,穿着一条青色的裤子。在水底,或站着,坐着,或躺着,趴着。 云老头见苏打已经如鱼得水,笑着说:“苏打,以后叫你苏鱼儿好了。” 几日的相处,又学了本领,苏打对云老头态度大变,反问:“师父,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 “我让你在水里活动,一是这水中有药草可以让你百毒不侵,二是练习你的水性,以后好对付你那作恶的师兄水鬼冥河,他精通水性,水中如鱼,轻功已经到了腾云驾雾的境界。” 苏打问:“那他的弱点是什么?” 云老头告诉苏打:“冥河偷走了冰魄,可化雨雾为冰刀,你习了为师的遁术,只要勤学苦练,以后定是他的克星。” 第004章新任务 云老头和朵儿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云老头有时候会去处理谷外的事务,所以大多时候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打躺在水面上,如同躺在一张软床上,他累了想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的修行使他筋疲力尽。这时候,朵儿来了,她坐在潭边光着脚丫戏水,看到昏睡的苏打,挑起脚丫,撩起水花溅在苏打脸上。 苏打被溅醒,他看到坐在岸边上的朵儿,月光洒下来把她乌黑的秀发披上一层光亮,她白皙的脸庞在光亮里映得更美。 苏打被冷水浇醒,脸色有些不悦,却见是朵儿,也不能发火,只是懒懒地说:“人家正在睡觉呢。” 朵儿低下头去,盯着水中自己漂亮的小脚丫说:“我不开心,和我说会话。” “说吧,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苏打慵懒地在水面上盘坐起来。 女孩的心思最善变,方才还要聊天,听了苏打的话,朵儿说:“你真没意思,不和你聊了。” 见朵儿要离开,苏打来了精神,像条鱼钻进水里抱住了朵儿的脚。朵儿更不高兴了:“无赖,放开我的脚。” “我不是无赖,我也想和你说说话。”苏打松开朵儿的小脚,浮出水面,坐在水潭上说:“云老头说了,我不能离开水潭半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朵儿说:“我在担心姐姐。” 苏打问:“你有姐姐?” 朵儿回答:“她叫图雅。我们自小一起被收养,情同姐妹。不久前,她和冥河哥哥走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苏打安慰说:“不会的,图雅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朵儿说:“你不知道的,冥河哥哥偷走了师父的冰魄。” 苏打说:“让图雅姐姐劝劝冥河把冰魄送回来,云老头看在师徒的情份上会原谅他的。” 朵儿说:“冥河哥哥现在是江湖通缉的要犯。杀了好多人,即使云老头原谅他,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朵儿,我想问问你?”苏打也有心里话,那是苏打发自肺腑的一个问题,“朵儿,你真的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个老婆?” 朵儿笑了说:“我是骗你的。” “你果真骗我?”苏打有点失落了。 朵儿点点头,表示愧疚。 “我就知道你骗我,”苏打苦笑着自我安慰,“幸好来的时候我把银子、米面、腊肉都准备好了,我还养了一只羊,王阿婆把她送到我家,也饿不着她了。” 朵儿说:“你那老婆说不好早就跑了。” 苏打说:“不许你这么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朵儿问:“要是你那老婆嘴歪眼斜,又丑又瘸,你还会娶她吗?” 苏打说:“不会吧,王阿婆说她好美丽。” 朵儿说:“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了,我听云老头说的。” 苏打说:“也该离开这个水潭了,我觉得自己皮子都泡麻了,真的假的?你不会逗我吧?” 朵儿说:“真的,云老头会让你去找图雅姐姐和冥河哥哥。” 苏打说:“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地把他们带回来。” 朵儿摘下颈上的项链送给苏打,项链是一根青丝绳上系着一块孔雀石,“我相信你,这个项链送给你。” 苏打把那块光滑的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说:“那天你去王家庄,就是为了找我?” 朵儿说:“云老头告诉我他有个最笨的傻弟子,叫苏打,此去往东五百里,沧州牲口镇王家庄,有个苏二肉铺。让我把你找来。结果我去了你的肉铺,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就碰到了尸鬼,受了伤。” 苏打说:“知道我又笨又傻,还找我。” 早晨,苏打在潭底盘坐,谷外来了人,是一个背着酒葫芦、胡子拉茬的男人。他进了谷,就大声嚷嚷:“云老头,你找我这个酒鬼来干什么?” 云老头在雾里伸了个懒腰,正欲吃馅饼,笑着说:“一得,这次不得不麻烦你了。” 酒鬼说:“什么事?” 云老头说:“康城曲家收到了索命函。” “又是冥河。”酒鬼喝了一口酒说:“对付他,我需要个帮手,以防万一。” “有合适人选。”云老头笑了笑,走到水潭上,向潭里投下馅饼呼喊:“苏打,醒醒?” 馅饼打到苏打的头上,痛得苏打像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来,落到岸上,他揉了揉头,责怪说:“老头,人家还在睡觉。” 云老头笑着说:“苏打,你该走了。” 苏打便问:“去哪里?” “去康城,和你师兄一起去。”云老头指了指面前的酒鬼对苏打说:“这是我师弟白玉蟾的弟子,是你师兄,沈一得。” 初次见面,苏打微笑打招呼:“师兄好。” “我不好。”醉醺醺的酒鬼眯着眼睛,瞅了一眼苏打,便伸出手来,对云老头说:“云老头,来点银子做路费?” 朵儿把叠好的衣服递给苏打,然后附到苏打耳旁,小声地说:“记住你答应我了,把图雅姐姐和冥河哥哥安然无恙带回来。” “放心吧,朵儿。”苏打接过衣服,上面还有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和一块腰牌。苏打拿起腰牌观看,正面是龟蛇图案,背面写着玄武两个字。苏打笑着说:“这么多银子,这么气派的腰牌,行走江湖也蛮不错的。” 酒鬼似乎不太喜欢眼前多嘴的年轻人,摇摇头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走。” 云老头在苏打走后,对朵儿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一日,伤你的人面兽是我师兄,赵玉清。” 朵儿疑问:“老头,师伯体内的鬼刀也是舍利所化?” 云老头说:“传言舍利刀由二十四颗舍利所化,只有收集起二十四颗舍利子,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当年舍利刀与苏菊花一起葬入刀冢,而这二十四颗舍利就藏在刀塚里。赵玉清师兄定是想把苏打掠走,带去刀冢。” 朵儿说:“师父,江湖传言在这二十四颗舍利之中有一颗元舍利?可否当真?” 云老头说:“元舍利是母舍利,任何一颗舍利都会被它吸纳,融为一体。” 朵儿问:“老头,苏打体内没有家传舍利,资质平庸,你为何收他为弟子?” 云老头说:“当年,我追杀岭南十恶。云游到王家庄,在苏二那里喝酒吃肉住了段日子,期间猎杀了一只鼠妖,获了一枚土灵珠,便传授了苏打遁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第005章柳刀府弟子 “你身上还没有刀疤吧?” “没有。” “我先离开,前面的树林里有人厮杀,应该是柳刀府的刀主在筛选优秀弟子。我在康城曲家等你。” 苏打在路上只是叫了两声师兄,酒鬼点点头不停地喝酒,后来来到一片山林,酒鬼说了两句话,苏打说了第三句话,然后酒鬼扔下苏打就走了,离别的时候酒鬼说了第三句话:“小心,安全第一。” 在森林里的小河边上,苏打发现了一个死人。死者是一具无头尸体,继续前行了几步,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草地上摆满了头颅。小孩子一身破衣裳,像个小乞丐,左耳却带着一只黄色的玉环,他在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苏打的脚步声引起了小孩子的警觉,他迅速回过头看到了苏打。 “大哥哥,你是来送头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小刀子,甜甜地对苏打笑。 “我是过路人,你忙你的。”苏打微笑着正要离开,却发现小孩子像只猫扑上来了。 苏打躲开了小孩子的刀,有惊无险:“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快的刀。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笑了笑:“我叫无邪,大哥哥。”说话间又是一刀。 这次苏打再躲,却还是中了一刀。那短刀划破了苏打的衣服,使他腹部受伤。苏打表情惊诧,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伤了一刀。 无邪得意说:“我的脚也可以拿刀的。”苏打这才发现无邪的脚上还有一把小刀。既然不是对手,无邪露出不肖的表情:“杀你这种人,有辱我杀手的身份,不和你玩了。” “小屁孩,都这么厉害。难道我就适合卖猪肉?”苏打看着无邪远走,干脆就地坐下,在河边包扎伤口,转念一想说,“不,我再也不要回家卖猪肉,我是有梦想的人,行走江湖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吓到,我要成为大侠。” 其实酒鬼一得就隐蔽在草丛里躺着喝酒,他看到了无邪小男孩,也看得到苏打,他喝着酒心里在想:“云老头的弟子,居然会这么弱,他是不是看到我了,故意在我眼前示弱,我还是先走吧。” 苏打未发现沈一得,却发现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手里拿着一把刀,警觉地看着苏打。 “你是谁?”苏打问。 “你叫我小七吧。你呢?”女孩子表情冷漠。 “我叫苏打。” “我受了伤,”女孩子看着苏打,目不转睛问:“我们合伙怎么样?” 在苏打看来,这个女孩子眉清目秀,消瘦的身材使她像个柔弱的女子,但不管是矮胖丑,一个女人都有她吸引男人的地方。她身上很香,苏打在见到她时,就喜欢嗅上这种味道了。苏打点点头,两个人警觉地握了握手,苏打看到小七的腿上有鲜血。知道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伤得不轻。”苏打的一句话,却让小七姑娘的拳头握紧了刀,紧张地说:“我不想死。我想你也不想死,我们合作,对付一个人,总会活得长久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我饿了,弄些东西去吃。”苏打直接跳进了小河,在河边的芦苇里抓鱼,他吩咐小七姑娘捡些干柴,点起篝火。 “河边,篝火,我们会很容易暴露的。”小七姑娘有些担忧。 苏打说:“在你来之前,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数头颅,他说他叫无邪,你认识吗?” 小七姑娘说:“我们都是柳刀府的弟子,他叫无邪,很厉害,幸好我没遇到他,否则定会死在他的刀下。” 苏打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互相残杀,但我要告诉你,我只是个过路人。” 小七姑娘说:“你不是柳刀府的弟子?” “我不是。”苏打拿出云谷的腰牌,递给小七姑娘。 小七姑娘拿在手里看了看,还给苏打:“既然你不是柳刀府的人,你走吧,我们这是生死相搏。” 苏打问:“都是同门弟子,何苦自相残杀?” 小七姑娘答:“柳刀府的规矩只有最优秀的弟子,才能活下来。” 苏打问:“这样残酷,与训练杀手有什么区别?” 小七姑娘答:“我们就是杀手。” “我必须穿过这片树林,去找酒鬼沈一得。我们合作吧。”苏打不想丢下小七姑娘,他用树枝把鱼穿好。 小七姑娘点燃篝火说:“我躲起来吃鱼,你在这里烤鱼,怎么样?” “没问题。”苏打看着小七姑娘飞上了树,她躺在树枝上,伸了一个懒腰,对苏打微笑:“我先睡一觉。” 鱼香能吸引饥饿的人,也能吸引杀手,在不远处,一个胖子也在吃鱼,不过他吃的是生鱼片。他看着远处的篝火,在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肯定还有更多的杀手来到这里,一个脸有刀疤的男人也在向这个地方赶,还有好几个,都是幸存者。但有两个人却不想凑热闹。无邪背着一个大麻袋,袋子被鲜血浸成红色。他已经心满意足,从森林深处走出来。还有一个人跟在无邪的后面,像是个仆从。 “你用一张地图换十个脑袋和自己的命。”无邪对身后的人讲:“小白,你这次能活下来,下次怎么办?” “活一天算一个天。”小白说完话,叹了一口粗气。 现在那些幸存者都潜伏在河流周围观察风吹草动,他们谁都不想先动手,流着口水看苏打那小子吃鱼,小七姑娘或许是太累了,吃完了鱼又进入了梦乡。苏打警觉地向四周扫视,风吹草动,逃不出他的眼睛。挨了一刀,使他提高了警惕。恐怕那些人都是无邪那样的对手。 那些人也很艰难,开始流口水,后来就口干舌燥,憋不住尿的在憋着,想拉屎的连屁都不放。生死关头,吃喝拉撒屎尿都得憋着。坚持才能活下去。 苏打却不想憋着,他吃了鱼,尿了尿,放了个响屁,告诉树上的小七姑娘该醒醒了。小七闭着眼,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第006章拼杀 动手是在深夜凌晨两点,如果你经常熬夜,你会发现,凌晨两点是最难熬的时间,你提不起精神来,就想睡觉。那些刀手也觉得自己受骗了。他们只能干嚼树叶子,来弥补自己的胃口,他们不知道,在树上的小七姑娘正悄悄地偷袭最近位置的杀手,那个人正在打哈欠,他一定在等苏打睡得更熟的时候再下手,结果一把刀穿透了他的后颈,他的喉咙没能发出声响。那处草丛也只是稍微颤动了一下。 胖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了,他还听到安静的深林里有鸟叫声,野猪出没的骚动,还有撒尿拉屎的声音。 一泡屎要了第二个杀手的命,要命的是那个杀手正在屙屎,死的时候屁股里还夹着半截。死前他肯定会想,拉完屎再杀我行不行。 “还有六个人。”苏打偷偷算计着,他站起来,表面轻松,手里攥紧一把屠刀。 但这时候已经有杀手出现了,他潜伏在河水里,刚想冒出来喘口气,就看到了苏打。 苏打说:“兄弟,别杀我,我是杀猪的,不杀人。” 那人却说:“你居然说我是个畜牲,居然侮辱我。我要杀了你。” “那我只好把你当猪看了。”苏打像一条鱼迅速扑了上去。之后河水里冒出大片血。 血水被清洗走,却不见两人踪影,是死?是活? 存活的杀手保持警惕,他们在漫长的等待里内心忐忑不安。第五个杀手不想坐以待毙,为了更安全先向附近的敌人发起了攻击,结果对方的冷静先杀死了他。 “还有四个人。”小七姑娘继续隐藏起来。 刀疤是最后一个赶到这里的人,他脸上有刀疤,名字也叫刀疤,他杀人一向利落,人影几起几落,就杀死了三个人,三个人都发出了惨叫,刀疤不怕引来人就怕没人来。 刀疤开始说话:“胖子,小七姑娘,出来我们谈谈。” 胖子站起来,他决定放下鱼竿,拿起刀子,并大声喊:“刀疤,小七姑娘,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两个人。” 刀疤的声音更加冷酷:“现在,我们三个人里面只能活一个人。无邪没有杀死小白。而是带着小白一起出去了。” 胖子说:“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截杀小白。小七姑娘,出来吧。”刀疤说着目光斜视。 “无邪不好杀,在争斗中杀死小白可以。到时候我们还有四个人,那该怎么办?”小七姑娘不再隐藏,三个人成三角距离各自站在一边。 胖子说:“在和无邪的争斗中,我们或许各有死伤。受伤最重的人肯定要被杀死。” “以血为盟。”刀疤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地上。 胖子,小七姑娘同样划破手指,各自滴血。可就在这时候,刀疤突然刺出一刀,小七姑娘危在旦夕。 还有更快的刀,让局势突然扭转。刀疤倒下了,他的脚掌被一把从土里冒出来的屠刀砍断,苏打如同一株植物迅速从土壤里冒出来,他看着胖子,笑嘻嘻地说:“你好,我叫苏打。” 刀疤倒地,小七姑娘及时反补了一刀。刀疤吐出一口血,痛苦的表情无法言表:“下一个要死的人会是胖子吧。”然后他就死掉了。 胖子握紧刀,看着小七姑娘和苏打。冷静地说:“我们难免一战了。” “你们都可以活下来,”苏打问:“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胖子说:“柳刀府选拨优秀弟子,三十二人只能活三个。获胜者要拿走死者的头颅,没有二十九个人的头颅,就不会结束。” 苏打问:“要是不结束呢?” 胖子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少一颗头颅都不行。” 苏打问:“要是有一个人被河水冲走呢?” 胖子说:“那只有二十九颗头颅,和两个活人。” 苏打问:“你们为什么不逃离柳刀府?” “无法逃离,逃离者只有死。每个杀手脸上都有刺青。”胖子露出自己的左脸,上面刺着一个字刃。 苏打问:“小七的脸上就没有呀。” 胖子说:“女孩子的刺青在身上。而且我们都服了毒,需要解药。” “唯一的办法就是合伙杀死小白,”小七姑娘说,“他本就没有资格在这场杀戮中活下来。” 胖子说:“可是无邪在保护他。” 听到无邪的名字,苏打咬着牙说:“无邪那个坏蛋,我要还他一刀。我帮助你们杀死小白。” 无邪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苏打还会来送死。 一棵大树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苏打,我先走了,在康城曲家等你。” 在树下,无邪正在吃东西,小白像个仆人在给无邪揉脚。无邪是个孩子,但他喜欢杀人。 小白说:“无邪这张纸条是谁留下的?” 无邪说:“肯定是个无聊的家伙留下的。” 小白说:“无邪,你的脚刀好厉害。” 无邪说:“这是熊飞前辈教给我的。” 小白说:“你说的是熊飞刀主?” 无邪说:“是的,他很欣赏我,但我不欣赏他。” 小白说:“为什么?” 无邪没有来得及回答小白,因为土地里突然冒出一把刀,刺中了无邪的屁股。无邪痛苦地像蚂蚱一样跳起,身体扭曲。 “居然是你?”无邪捂着流血的屁股看到苏打有点惊讶。 苏打笑了笑:“想不到吧。” “要不是昨天有个酒鬼暗中监视我们,我一刀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痛苦的无邪继续说,“那个酒鬼是你师父吧,他在树上留了纸条给你,说他已经走了,去了康城曲家。这次我要一刀杀死你。” 小白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两个人打斗。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发现小七姑娘来了,他却立马又紧张起来:“你还活着?” “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活下来了。”小七姑娘把一个袋子扔在地上,袋子打开了里面都是人头。 小白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小七姑娘笑了,她拿起刀,直接杀他。小白吓坏了,一边跑一边大声求救:“有人要杀我!无邪,你答应要保护我的!” 无邪完全被缠住,苏打像只土拨鼠,无邪每刺出一刀,只能刺在土地上。小白却无处可逃,他被埋伏的胖子一刀砍死。胖子看似笨拙,却很灵活,擅长隐蔽,他早就隐藏在了不远处的地方。小白惊慌躲闪的时候,却被小七姑娘赶到了埋伏地点,所以胖子一刀就杀死了小白,并割掉了脑袋。 “苏打,游戏结束了,我们赢了。”小七姑娘大声喊,她想结束这场战斗。 “那我们就再见吧。”苏打不再恋战,对无邪做了个鬼脸。像只土拨鼠一下子钻进了土地里,消失不见了。 无邪的屁股很痛,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你他妈的苏打,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了,一定割下你的头当尿壶用。” 第007章水鬼冥河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个发情的好日子。康城曲家的花园里,有假山,有水塘。水塘里有锦鲤金鱼,有穿着薄纱湿身露骨的女人,她们皮肤白皙,身材曼妙。曲诚公子正与她们嬉戏,一切如此美好。谁知道天气突然阴霾了,下起了雨。 曲诚公子站在亭子里,他的眼神不再淫.荡,而是恐惧。那些美妙的少女们鲜血淋漓,她们突然间就死去了,死得莫名其妙。之后他才发现天空下的不再是雨,而是如冰的飞刀,密密麻麻地插在地上,石板缝里,让人无法逃避。 曲诚公子叹息地说:“水鬼冥河飞刀一绝,化雨为飞刀,杀人无处逃。” 有个年轻人,他面目清秀,却枯瘦如柴,他坐在云彩里,缓缓稳稳落在康城曲家的花园里。 曲诚公子惶恐地问:“今天你要来杀我?” 冥河说:“我可以给你留一条命,但你必须把那张地图交出来。” “我知道你是来拿它的。”曲诚公子把一个锦盒扔给冥河,冥河接过锦盒,他脚下的云彩开始上升,像仙人一样腾云驾雾,他飞上天隐在云彩里,在曲家众人惶恐的目光中,腾云驾雾而去。 雨还在下,曲公子痛苦地躺在地上,鲜血直流,他手掌脚掌被四把从天而降的飞刀钉在了地上,不过他痛苦的表情上却面带一丝侥幸,幸好他还有一条命,他还活着。 天空不再下刀子,所以有个大胆的女孩子跑出来,她皮肤很白,身材窈窕曼妙,曲公子第一次在歌妓坊见到她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对她说:“你的舞姿看得我骨头缝都酥了。你叫什么?” “我叫苏酥。” 从那天起,这个叫苏酥的女人就来到了曲府。曲公子见到她好像见到了救星:“苏酥,我听你的话,把地图送给他了。” “乖。”苏酥微笑着,用酥手爱抚着曲诚公子的头发。那冰做的刀子在鲜血的浸润下逐渐融化,苏酥低下头,发丝如春风,抚过曲公子的脸,让曲诚公子忘却了痛苦。 “那地图是假的。”苏酥轻声说罢,就像一朵飘零的花也随风而去,她仿佛只会留在男人们的梦乡里,待人们都清醒,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打来到曲家的时候,康城内外、曲府门前贴满了告示,上面说曲家公子被害,寻天下高手,杀水鬼冥河,曲家小姐愿以身相许。他揭下一张告示对曲家的仆人说,他是云谷来的人,来找一个酒鬼,叫做沈一得的中年男人,并拿出腰牌来。 仆人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年轻人,拿着一块腰牌,要找一个酒鬼,他满口答应,却在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把腰牌扔进了池塘,曲家上下都传言曲诚公子死了,只剩下一个很少露面的曲家小姐,下个月的薪水他都不知道跟谁去要,更不想多嘴多舌。 但仆人没想到,曲小姐看到了他往水塘里扔了东西,曲小姐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身材娇小,脸蛋嫩的像个孩子,却有成熟女人般的美貌和胸脯。她叫住仆人:“你刚才扔的什么?把它给我捞上来。” “对不起,小姐,小人不该往池子里丢东西。”仆人话语中有些不屑。 “混蛋,小姐吩咐你捞上来。”说话的老头瞎了一只左眼,那只眼眶里填了一颗白色琉璃珠子,他是曲府的大管家。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侠客,人称独眼狼吴进。 “吴大总管,我知道错了,外面有一个乞丐说是从云谷来的,我以为他是骗子,就把他的腰牌扔进了池子里,我这就捞。” “先把外面的人请进来。我亲自去迎。”曲小姐见到苏打的时候,也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与那些穿着讲究的玄武门弟子不同,但她还是为苏打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好多菜肴,好多侍女。她还对苏打温柔地说:“我叫曲瑾,以后不必喊我曲小姐。” 苏打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一群小姑娘,有高矮胖瘦,但都美妙可人,一个个身上香扑扑的,穿着围胸和短裙,让苏打呼吸困难。 她们为苏打准备了木桶浴,水里泡满了花瓣,有的为他搓澡,有的给他按摩,有的给他洗脚,修指甲。她们丝毫不在乎苏打的裸露,苏打有点不好意思,却很享受。他的屁股上只围着一条毛毯。感受着美女们的身香指揉。 后来在燃着香炉的客房里,苏打舒服得睡着了,半夜,迷迷糊糊的苏打发现有两位侍寝的美女穿着薄纱,钻进他的被窝里,为贵客暖床。一个胸丰满,一个臀儿肥。苏打有点害羞了,完全失去了他误入女厕所的风范,一再结结巴巴的拒绝,然后开始流鼻血。待止住鼻血,却发现酥胸和屁股都不见了。 早晨,曲瑾是第一个进入苏打卧室的人。 “苏公子,你的腰牌,”曲瑾把腰牌还给苏打,继续说,“你有把握杀死水鬼冥河?” “我,”这个问题使苏打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他对朵儿的承诺,便对曲瑾说,“我不会杀死冥河,但我会保护曲府的所有人。” 早晨开始只有一小块云彩遮住了太阳,然后风吹来了大片乌云使天空阴霾,曲瑾不安地看向外面,暧昧地说:“冥河来了,大侠若出手相救,我愿意以身相许。” 曲家堡天气晴朗,曲府大院却正在下雨,下冰雹,下刀子。 刀子有的留在屋顶上,有的却穿透屋顶,落到房间里,曲府变成了屠场,曲府的人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了防备的曲家人都躲避了起来,藏在屋子里,桌子下,要不就顶着锅,躺在床上捂着被窝。地上的冰刀不会摔碎成冰凌,只会锋利的穿透,虽不如宝刀削铁如泥,但削肉如泥绝不在话下。 天上掉刀子的景象持续了很长时间,冥河才从云彩上落下来。像一只小鸟站在曲家的庭院里。 这次落到曲府里,曲家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冥河抬头看了看曲家屋脊上拉开的铁丝网,冷静如冰,不屑地说:“一张网,就想打败我。” 第008章师兄弟相见 庭院里当然还有埋伏,先是弓箭手的箭雨,冥河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地上的冰凌、水滴在自己面前形成冰墙如盾,一千只箭落满了庭院,却没有伤到冥河。 接着出现了二三十名大汉,曲小姐都对他们说了愿意以身相许的话,他们都是倾慕曲小姐的美貌,愿意舍命的男人。他们如同发情期的壮牛,手拿利刃。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要是发了情,生命也可抛。 苏打安静地呆在屋子里,陪在曲瑾身边,他说:“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我还是保护你好了。” “曲家小姐的媚术果真迷人,这么多人愿意为她去死。”冥河说着话,飞刀已出。 飞刀密如雨,但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淘汰的是死了的人。还有几个人不怕死,被飞刀穿透了身体,他们却奋勇直前,冲到冥河面前,刀枪剑戟一起攻击。 冥河用冰盾挡开了一切攻击,有一个肥胖大汉用大锤破了他的冰盾,作为还击,他的飞刀狠毒地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趁乱之中,吴进的拳头打在冥河身上,冥河喷出一团血雾,喷在吴进脸上,血里有如针的冰渣,刺瞎了吴进的右眼。以后江湖上的白眼狼可能就会被人称呼瞎眼猫了。 “他受伤了,去杀死他,我就嫁给你。”曲瑾认为战胜冥河的机会来了,迫不及待地说。 “我不想趁人之危。”苏打干脆坐下来。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苏打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我去。”曲瑾欲要走,苏打抓住了曲瑾的手,赶忙说:“外面太危险,好吧,我去。” 曲瑾眼神里抹过一丝暧昧之情,惊讶的看着苏打像只地鼠,遁入地下。 冥河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会遁术的对手。他感到双脚被一双手拉住,整个人被拉入地下,埋在了土里,只留下一颗脑袋和一双胳膊。 幸好留了一双胳膊,他才用飞刀挡住了那些趁人之危的攻击。 “遁术,是谁?”冥河挣扎,却发现有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脚。 “水鬼受困了!放毒。”屋脊上,弓箭手抛下许多点燃的爆竹,爆竹一声轻响,在庭院中间炸起一团烟雾,毒气迅速蔓延。 那些庭院里的人迅速撤离。曲家,为了保命,不惜任何手段。 在地下,苏打告诉冥河,他是素未谋面的师弟,希望师兄能和图雅跟他回云谷。 在烟雾里,人们不知道冥河是如何挣扎开那双地下的手掌,像一只飞鸟用刀子划破铁网飞上天空。 天空里有彩虹有云彩。 云彩里传回冥河的声音:“告诉师父,我不能回去。那些仇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曲瑾小姐却并不高兴,她在对付冥河的时候,那个叫苏酥的女人又回来了,她悄无声息地拿走了一张地图。 此时曲诚公子躲在密室里被一个叫做酒鬼的家伙灌酒。 夜深人静,苏打遁入地下,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老鼠,在地下打洞,穿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地下也是一个世界,有老鼠的家,还有死人的棺材。不过这死人的棺材放在一个地下密室里。 密室里放着一口棺材和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苏打站在密室里伸了个懒腰,他慢慢走近干尸,想仔细观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干尸被满头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面目,指甲修长,像鹰的爪子。 吱呀一声响,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打扭头看到棺材盖被打开,从里面站起来一个男人,那男人就是曲诚公子,他身上的衣着是一件剪裁得体的寿衣,他站起来微微笑着,赞叹说:“这就是那个英雄?” 棺材里还站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酒鬼沈一得了。手里摇晃着一个酒瓶子,醉醺醺地说:“你小子,放跑了冥河?” 苏打反问沈一得:“酒鬼师兄,你早就来了,一直躲在这棺材里喝酒?” 沈一得说:“我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曲公子的安全。” 密室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曲瑾。她见到弟弟曲公子,只是轻声责问:“那地图是你亲手交给苏酥的。” “是的。”曲公子回答。 曲瑾继续问:“那苏酥的底细你可清楚?” “苏酥,她是个流落青楼的可怜姑娘。”曲公子当真喜欢上了苏酥姑娘。 “一张地图罢了,你们都在就好。”声音从干尸的嘴里说出来,苏打惊讶地看向盘坐在蒲团上的干尸,满头白发,枯瘦如柴,整个身躯,只有皮和骨头。如爪的手指长着锋利的长指甲,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干尸老头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沈一得,微微一笑:“沈一得,我的好酒都让你给喝了。” 沈一得说:“曲尘,我听云老头说,乔四郎这个人没有死?” 曲尘讲:“应该说他不是人。” 沈一得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子问:“他是个妖怪?” 曲尘说:“当年那一场血战,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所以我听到了乔四郎的秘密。” 沈一得问:“他的秘密?” 曲尘说:“他是天外来客。” 沈一得说:“天外来客?妖怪我是看到过,可我没见到过神仙。” 曲尘说:“他是来寻回绝世宝刀的。这舍利本就不是凡间的东西。” 沈一得说:“江湖上谁不想得到绝世宝刀。” “但天下没有人想诛杀尽四大家族的。现在曲家、杨家已不再是一个显赫的家族了。漠北丝刃一族已经绝迹,我估计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金门镖局,关中金家了。”曲尘说完话,拼命咳嗽起来。 “如果乔四郎还活着,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沈一得关心曲尘说,“你身体看来越来越虚弱了。” “我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精血即将耗尽,若想续命,我更需要一颗舍利子。”曲尘站起来,他的身体好像很轻,走几步仿佛就能飘起来:“我去沐浴更衣了,刀塚,看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了。”这时候他才仔细看了一眼苏打,笑着说:“这位青年才俊好眼熟?” 沈一得好像真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拉住了曲尘的手说:“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 曲尘打开酒鬼的手,却握住了苏打的手,笑着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苏打。”曲尘的手冰凉,冷得苏打毛骨悚然。 曲尘看着自己的孙儿,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叹息说:“玄武门是名门正派,诚儿,今日你拜沈一得为师,做了玄武门弟子,以后要好好历练。你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怎么继承曲家的家业。瑾儿,你陪你弟弟一起去。” 曲尘还是把酒鬼带走了,曲诚却像个孩子缠住曲瑾。苏打叹了口气,遁入地下,在漆黑的土壤里,苏打的双眼如烁星,他打开手里曲尘偷偷塞给他的纸团,纸上的内容让他不觉惊讶起来。 第009章狐妖 妖怪,有的是那些化为人形、美丽动人的女精灵,有些则是相貌丑陋,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怪物,遇到怪物的人没被打死,先被吓死。不过妖与怪大多有共同爱好,喜欢吃人心喝人血。 荒郊野外,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敞开衣裳,露出胸脯,坐在一块石头上。怀抱里坐着一个身材美妙的女人,女人说:“没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敢碰我,都怕引火焚身,飞灰烟灭。” 男人花言巧语说:“若能赢得姑娘的芳心,我死得其所。” 女人扭动腰肢站起来,男人掀起她的裙子,露出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看到了不该看的,男人迫不及待的面目变得恐惧了。女人撩起长发,同样露出毛茸茸小耳朵。如此妩媚的女人,男人却吓得尿湿了裤子。 女人责怪他:“尿裤子,不是好孩子。” 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肾不好。” “别怕,我只要你的心。”女人的手指甲很长很锋利,可以穿透男人的胸脯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杀人取心后,女人自语:“有人心,二娘就有救了。” 男人的尸体被丢在荒郊野外,夜晚会有狼、野猪来吃他的尸体,这个故事告诉肾不好的男人们不要以为女人好对付。 苏打离开曲府的时候,有两个侍女找到苏打,恋恋不舍地对苏打说,那天晚上他摸了她们的屁股,所以她们要跟苏打走。苏打无言以对。 曲瑾斥责两个侍女说:“你们再胡闹,我就将你二人逐出曲府。” 两个侍女一同搂着苏打,倔强地说:“我们就是想和苏公子一起滚蛋。” 幸好苏打会打洞,像老鼠一样溜了。 回云谷换了一条路,酒鬼说这次要经过野狐岭,那里美女如云。 曲诚公子听到有美女眼睛开始发光,曲瑾像淑女坐在车厢里不言苟笑,苏打在地下打洞,酒鬼告诉他,他会在野狐岭李二娘的风铃客栈等他。 后来,苏打就看到了这一幕,漂亮的女人手里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狐妖也看到了苏打,彼此相视。 此处遇故人,苏打他先是一愣,惊讶地说:“朵儿,你杀人了。” 狐妖对苏打说:“我不是你的朵儿。这个男人想非礼我,被我杀了。你不会也想非礼我吧。”然后就摇出尾巴来,掀起裙摆露出半截白白的屁股。 苏打低下头,脸有点热,说:“我可不想死。” 狐妖笑了笑说:“这些日子,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的发情期也要到了,明天你在这里等我,现在我要先把心送回去。”女妖是野兽变化而成的,所以妖会在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进入发情期。 苏打看到狐妖想跑,抛出屠刀,屠刀在空中盘旋,打了一个圈儿,被狐妖一个翻身躲开,又回到苏打手里。 狐妖嘟起了嘴:“你个坏蛋,想打架?” 苏打说:“你杀了人,我不能让你走。你到底是不是朵儿?” “你管我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想做大侠,那我就不客气了。”狐妖甩出一条藤鞭,藤鞭有好长,每一鞭打下去,似棍棒,似利刃,草丛被分割成两块,粗树枝被劈断,美好风景变得一片狼藉。 看着苏打像地鼠一样躲闪,狐妖干脆坐到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腿,微笑说:“你是大侠?我看你是笨蛋!” “我是好男不跟女斗。”苏打说着话却不提防,脸蛋上多了一道青紫的伤痕。然后又是一鞭子,苏打只好再遁入地下。 “笨蛋,我没时间和你玩了,姑奶奶我走了。”狐妖笑着说,她的鞭子卷住远处的树枝,整个人如同荡秋千,飞出去好远。 “天底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她一定是朵儿。可她为什么要杀人?”苏打决定跟踪漂亮狐妖,看看她到底用人心做什么? 在野狐岭有个客栈,那客栈相当简陋,老旧的院子,破旧的门板,陈旧的小屋。院子里却挂满了风铃,风吹草动响铃铛。 酒鬼下马车,一脚踢开栅栏,大喊一声:“李二娘,出来接客了。” “死酒鬼,又来骗我的销魂酒喝。”李二娘满头白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她拄着拐杖走出来,看到还有两个年轻人,顿时笑了笑:“这要人命的地方,还有年轻人来。最近可是又死人了。” 沈一得问:“怎么死的?” “是个被挖了心的男人。”李二娘的客栈虽旧,但也干净,李二娘身上有很浓的香味,在这股香气里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客栈里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铁架支起炭盆和一口大铁锅。烧火的炭盆把锅里的肉汤煮得沸腾。 沈一得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说:“快上酒。” 李二娘去拿酒,曲瑾曲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沸腾的肉汤里煮着肉和骨头,他们看到了,完全没有胃口。 曲诚说:“这是什么鬼地方?没有点好的吃食?” 沈一得吓唬曲诚说:“这锅里煮的肉是狐狸精的,年轻的时候李二娘的孩子被狐狸精杀死,所以她专杀狐狸精。这狐狸精可比美女都漂亮,怎么见了狐狸精动心,见了狐狸肉就吃不下去了。” 李二娘已经拿来了酒,她笑嘻嘻地说:“你们不吃牛肉?那我再去给你们做几个小菜。”李二娘走着路,曲瑾低头看到,在李二娘的裙摆下有掉落的小虫子,曲瑾俯下身子,看清楚是蛆虫。 看着李二娘走远,曲瑾作呕说:“她身上有蛆虫。”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这么多蛆虫,”沈一得说罢将半坛子酒喝到肚子里,喘口气再说,“除非她早已经死了。好酒,每次喝到一半,我就想睡觉。” “曲诚,保护好自己。”在曲瑾看来李二娘是个危险人物。酒鬼只顾喝酒,曲诚不再看姐姐的脸色,对沈一得说:“师父,给我来点尝尝。” “这酒你不能喝,喝了会醉上七天七夜的,”酒鬼又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问,“苏打怎么还没来?” 曲诚说:“他打洞的速度可比不上马车快。” 院子外面响起了风铃声。沈一得说:“是不是有人来了?” 嗅着狐妖的味道,苏打从土里钻了出来。拍掉身上的土,看到好多风铃,苏打大喊:“这里是风铃客栈吧,我来住店的。” 李二娘和狐妖不见了踪影,屋子里的曲瑾听到了声音,就喊他:“快进来!苏打,有好吃的招待你呢!” 苏打吃了肉,还喝了一碗销魂酒,在喝酒的时候,他悄悄告诉酒鬼说,他看到狐妖杀了人,拿着一颗人心也来到了风铃客栈,那狐妖和朵儿一个模样。 沈一得听了苏打的话就笑起来,而且笑出了眼泪:“以后再也喝不到销魂酒了。“ 曲家姐弟去楼上休息,酒鬼独自一人喝酒。 李二娘再次走近酒鬼为他服务,沈一得问李二娘:“狐妖杀人取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二娘只是安静地解开自己的长袍。没有年轻女人的诱惑,她胸腔被一大块白布包裹,白布染了血,蛆虫从里面爬出来。 李二娘苦笑说:“你想看看我的惨样?” 沈一得问:“谁做的?” “为了活着,”李二娘惨笑,“隔些日子,我就换一颗心。”李二娘把胸前的白布慢慢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那胸膛没了皮肉,在胸骨之间只有一颗鲜红的心跳。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沈一得看着血肉模糊的李二娘继续问。 李二娘笑了:“我自己练蛊,不小心反噬了自己。中了蛊毒,全身会慢慢腐烂,我恐怕要死了。我这女儿求你把她带走。” 沈一得说:“我们来的时候,朵儿留在了云谷,这个女孩是姐姐?” 李二娘点点头,然后说:“她叫花蓉,是个好孩子。” 沈一得说:“她杀人取心为了你?” “是的。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李二娘压低了声音将花蓉的身世告知酒鬼:“她是妖刀。” 沈一得更关心李二娘的身体,劝说道:“跟我去找云老头,或许他能救你。” “现在虫蛊已经腐入我的五脏六腑,来不及了。明天你就带她走,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死样。”李二娘说着,把一样用绸布包裹的东西交给酒鬼,然后自己颤巍巍地走上楼,沈一得喝了碗中酒,看着手里的包裹,两行泪从眼睛里溢出来。 曲诚走过来,沈一得把手里的包裹塞到曲诚怀里,便无精打采地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马车上又多了个女孩,苏打不知内情,还是称呼她朵儿。曲诚就精神多了,一双眼睛盯住了花蓉看。 花蓉与李二娘离别时哭哭啼啼的,李二娘说:“你走吧,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大家知道李二娘要死的,看到花蓉伤心落泪,心想一个人就这样孤独死去,都有点鼻子酸了。果然行了不远的路程,花蓉就要回去,她是个倔强丫头。 沈一得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说:“丫头,回去照顾好李二娘,让苏打和你一块回去。” 沈一得又嘱咐苏打:“照顾好她们。” 第010章飞来横祸 死人,被人挖了心肝,死人的师兄弟还活着,他们也有心肝。所以他们要找挖心肝的凶手,然后对凶手说:“你好,我们一人一颗心,而且肾好。” 旁门弟子孙胖子死于非命,他的师兄弟决定为他报仇。 李二娘见到花蓉的时候,就责骂起来:“酒鬼那个没良心的,老娘把你送走,他又让你跑回来。” 花蓉说:“二娘,销魂酒的秘方我还没学会。”说着母女二人便抱在一起热泪盈眶了。 不想走得不会走,该会来的始终要来。母女的话未讲完,危险却措手不及。 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小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衣服一般在客栈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苏打和花蓉挥舞兵器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李二娘干脆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李二娘还是受伤了,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穿透桌子,麻利地刺穿她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李二娘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李二娘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地上,笑着说:“我死得还算好。你们快逃。” “二娘。”哭泣的花蓉受了伤,她单膝跪地,右手扶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一把插到左腿里的系丝短剑。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陪二娘一起死。”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拉开一切客栈里松动的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李二娘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花蓉则被苏打救下。苏打用屠刀斩断了金属丝,抱住了受伤的花蓉。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客栈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倒塌下来的废墟把他们埋在下面。 在尘埃之中,苏打抱起花蓉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 苏打问花蓉:“这条暗道通向哪里?” 花蓉说:“不知道,二娘经常潜入这条暗道,一走就是几个月。” 苏打关爱说:“朵儿,你腿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 花蓉说:“不用。你还是快离开这里,我要杀上去,为二娘报仇。” “不要上去,他们发现暗道会追进来的。我们俩不是他们的对手。”苏打听到后方有脚步声响动,那些人果然追上来了。 “我要杀了他们报仇。”花蓉说,鞭子打掉一只飞来的系丝短剑。 好多支短剑继续飞过来,在花蓉的前后左右,剑插到土壤里,丝打结织成网,有计划地把花蓉困在网里。丝如刃,划破花蓉的衣服。若再用力回拉,花蓉会像豆腐被切成块。 苏打用屠刀割断丝,救下花蓉,看清楚不远处七个人,他们除了相貌,穿着、打扮都一摸一样。带头的是个喜欢皱眉头的人,他看到苏打,紧皱眉头的表情变得有点惊讶:“苏打!是你?” 苏打认识这个人,笑了说:“韩震,你还认得我?” “十年未见,你怎么在这?”韩震继续说,“这个狐妖杀了旁门的弟子,我奉命来捉拿她。” 苏打说了谎话:“我现在是玄武门弟子,她杀了本门弟子,我要把她带回玄武门处置。我先捉住了她,几位旁门兄弟不要为难我,免得旁门与玄武门结怨。” 追杀变成了叙旧,有旁门弟子问韩震:“师兄,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是玄武门长老云玉龙的关门弟子,苏打。十年前,救过我的命。”韩震看着苏打,想起过往,眼色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命令道:“我们走。” 七个人虽转身就走,却步伐迟疑。 “想走,我要为二娘报仇。”花蓉受了伤,却很倔强,她一鞭子挥上去,却打在了苏打身上。苏打用身体挡住了花蓉的鞭子。 韩震回头看了一眼苏打面带微笑的表情,不再犹豫,带着几个人走了。 花蓉看着苏打皮开肉绽的后背,流了泪:“你不让我杀他们。那我杀了你好了。” 苏打把嘴巴贴近花蓉的耳朵,花蓉却仰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脸,苏打忍住痛,小声地说:“你要是惹怒了他们,我救不了你,他们不仅会杀你,还会杀我。想报仇,跟我回云谷,练几年功夫再说。” “若不是我中了荼毒使不出柳叶飞刀,早就把他们杀了。”花蓉像个无依靠的小姑娘倚在苏打的肩膀上,开始莫名地哭泣起来。 苏打安慰花蓉:“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返回来。” 花蓉说:“我想回去,安葬二娘。” “我们回去。”苏打拽着花蓉的手,两个人从废墟里爬出来,以草席做棺木埋葬了李二娘,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忙碌了一个晚上,苏打问花蓉:“累了吧!” 花蓉点点头,却说:“我们还是赶快下山找个客栈吧。” 苏打说:“听你的。” 了却了一桩心愿,似乎轻松了很多,花蓉看着苏打后背的鞭伤,心疼地问苏打:“鞭子打在身上,很痛吧。” “不痛,是假的。”苏打微微一笑,那笑有点苦,他突然想起朵儿送给他的孔雀石吊坠,便伸手从衣服里拿出来给花蓉看:“这个东西你该认得吧。” 花蓉说:“这是她的东西我认得,那天你将我认成她,我就知道你和朵儿认识,你喜欢她?” 花蓉的问题让苏打红了脸,苏打以为自己被挑逗,像个羞怯的小男孩,陷入沉默。 花蓉却将双手搭在苏打肩膀上,娇柔地说:“苏打,我快到发情期了,这是人家的第一个发情期。”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发情的话,那个男人一定想睡觉。 苏打现在就想睡觉,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合上就不想再睁开。原来花蓉用一枚银针刺入了苏打身上的穴位,这是李二娘教给她的,被刺的人不会死,也不会痛,只会昏迷。 第二天苏打醒来,发现花蓉不见了。 第011章自投罗网 花蓉闯进旁门,无非是羊入虎口。她来不及报仇,就被捉了。 旁门左道不是名门正派。江湖上,有人就喜欢用毒药,用机关暗器,伤害别人。 就有这么一个人名叫张不理,他喜欢书生打扮,低着头走路,常人见了他,就会喊他呆子。喊他的人定然不知道,这张不理心里正在想,如何发明一种暗器让藐视他的人死得更惨。 后来这张不理发明了两种暗器,一种是骤雨残花针,一种是霹雳火。那骤雨残花针可以出奇不意把人射杀。反应慢的人会变成刺猬,反应快的,即使挨了一针,也将毒发身亡。那霹雳火,威力更大,事先埋伏好地点,一般都藏在屋子里,客栈里,餐馆里。只要见了仇人进了圈套,立刻点火,一声巨响后,屋子支离破碎,人大卸八块,血肉横飞。 再后来张不理名振江湖,他召集了不少低头走路的同仁或弟子,并成立了自己的门派,旁门。 旁门不大,有自己的堂会。 堂会的地理位置很别致,设在悬崖峭壁上,踏进旁门的堂会,堂会里摆有八把椅子,椅子上坐着六位堂主和门主夫人胡媚娘。 “各位堂主,杀死孙斌的妖已经被我捉住了,据说她杀了玄武门弟子,玄武门也正在捉拿此妖。”韩震挥挥手,几个弟子把狐妖带上来,狐妖手脚都被捆住,像个肉粽子。 花蓉是个嘴硬的姑娘:“要杀便杀,本姑娘不怕死。” 门主夫人是个漂亮的贵妇,珠光宝气的打扮并不俗气。她见到花蓉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杀死旁门弟子?” 花蓉说:“他想非礼我,所以被我挖了心肝。” 夫人说:“杀死他就罢了,为什么要挖人心?” 花蓉不说话,夫人却替她说了:“李二娘中了蛊毒,全身腐烂,若腐至心脏,人就死了。那日你碰到孙斌,他调戏你,所以你就杀了他。拿了他的心送给了李二娘。在我看来,李二娘中了蛊毒,必死无疑。孙斌色胆包天,可罪不至死,杀人偿命,你可知罪?” 花蓉还是不语。此刻韩震却说道:“夫人,昨天弟子去追杀凶手,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夫人问:“谁?” 韩震回答说:“苏打,他父亲是屠夫苏二,祖父是舍利刀刀主苏菊花。” “苏二、苏打是苏菊花的后人?我怎么不知道,诸位堂主可有知道的?”夫人环顾四周,讯问在座的堂主。 徐堂主回答说:“十年前,那个苏打杀死过岭南十恶,据说他是云玉龙的关门弟子。但他并无苏家血脉,他父亲苏二只不过是苏菊花的仆人罢了。” 赵堂主说:“我看未必,说不定那苏打是苏二胞妹苏灵灵的遗腹子。” 薛堂主笑着说:“那就先把这女孩关起来,让那小子自投罗网。” 堂会外的刑场也建在悬崖上,不知道有多少活人从这上面掉下去,变成死人。有殉情的,有自杀的,有意外失足的,有血海深仇的,有舍己救人的,总而言之,旁门这些年来,杀死的人有一多半都葬在悬崖下了。 悬崖边上放着一个铁笼子。那笼子的大小恰恰够让人站立的,你想蹲着也不行,撅撅屁股也不行,被关在里面只能站着,笼子的摆放位置也恰到好处,无论微风徐来还是天气晴朗,那个位置始终是烈日高照。站在里面一天你就会晒得晕头转向,口干舌燥,相当痛苦。但最难过的是没有人给你水喝,就让你在那难受着,痛苦着,看你神志恍惚。至于大小便完全是站着完成的,而且不脱裤子,所以关在铁笼子里的人是又脏又难受。活活地渴死、饿死、难受死。 花蓉被关在里面,一个美女眼看就要花容失色,大小便失禁的时候,苏打这只母鸡才姗姗来迟。 “我来救你了。”苏打气喘吁吁地站在花蓉跟前,花蓉迫不及待地说:“快给我打开,我憋不住了。” “尿急,我知道了。”苏打挥起刀,削铁如泥,打开笼子。 花蓉跑出来,却不知四面埋伏,丝剑如密雨,落在刑场上,苏打也不知道,花蓉是鱼饵,他是条大鱼,门主夫人是渔者,早已在等待他这条大鱼上钩。 两个人的身后是悬崖,前面是旁门的六位堂主。 苏打看到面前的六个人,眼神一掠而过,他笑嘻嘻地说“各位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聊天。” 夫人难得开口说了软话:“苏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苏打说:“这么漂亮的夫人求我,请讲。” 夫人说:“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刀塚的开启之日。我想让少侠留下来,到时候我愿助少侠夺取舍利。” 苏打发自肺腑地说:“我是个杀猪的,刚娶了媳妇,我想回家。夫人,你就放过我们吧。” “看来你是不识抬举,那我可救不了你了。”夫人笑了笑,二十柄丝剑所向无敌,苏打用身体挡在花蓉前面,屠刀挡住飞来的剑,还是失于防守,一柄剑穿透了苏打的胳膊,丝回拉,苏打的整个人飞出去。 苏打滚了几个跟头,最后忍住痛,利落的用刀切断胳膊上的剑丝。花蓉也受伤了,裙子被一柄丝剑穿透,丝回拉,裙子撕开,露出了白色的狐狸尾巴。花蓉立刻捂住自己的白屁股,但还是被好多人看到了。 夫人突然改口:“不要伤害他们,活捉他们。” 几次闪躲,苏打完全被剑阵逼迫到悬崖边上,就在这时候,张堂主飞起一脚,踢在苏打的身上,苏打像断线的风筝从悬崖上跌落下去。 “苏打!”花蓉眼见苏打在悬崖上消失,也欲跳崖。夫人却飞身出去,借机点了花蓉的睡穴,把花蓉从悬崖边上抱回来。她表情按耐不住喜悦:“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门主夫人是个老狐狸精。有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和她有染的男人都知道。 苏打的耳朵有时候听不到人家在说什么,但有时候却很灵,他听见夫人说了一句话:“太好了,我女儿没有死。” 门主夫人叫胡媚娘,也有人叫她狐媚娘。她在十年前嫁给门主张不理,她之前的事没人知道底细。 原来胡媚娘成为门主夫人之前,与其他的男人有过私通,分娩时陷入昏厥,醒来孩子就不见了。这些年来,她根本不知道李娇娇收养了她的孩子。旁门弟子的意外死亡却给了她一个母女相认的机会。 近二十年的骨肉离别,再相见,爱在心口,口难开。母女二人在一僻静处,慢慢讲述离别重逢的故事。 第012章再闯旁门 苏打没有跳崖,他不是小鸟,更不是傻蛋,他现在是只穿山甲,他从悬崖峭壁上开凿了一个洞,他还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冥河会去李二娘的破客栈,苏打早有预料,因为酒鬼和水鬼喝的是一种酒,这种酒只有李二娘这里有。 所以他丢下花蓉,回到风铃客栈,躲在李二娘的酒窖里。等喝酒的人来。水鬼冥河来的时候,带来了大片云彩,遮住了月亮和星星,黑夜里只有废墟、新坟,喝酒的人。 冥河喜欢自己一个人喝酒,一个喜欢独自喝酒的人通常都是外乡人。水鬼冥河从小父母双亡,他是一个没家的人。 他见到一片废墟,一座新坟,便说了脏话:“李二娘出事了,是哪个混蛋干的。”他四下看看,想起酒窖来。 酒窖里,躺着一个人,是苏打抱着个酒坛子,苏打见到冥河来了,便亲切地打招呼:“来喝酒。” 冥河看见他,倒是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苏打说:“李二娘的酒,只有李二娘这有。” 冥河问:“你也来喝酒?” 苏打说:“不是,等你。” 冥河又问:“等我做什么?” “把你带回去。”苏打扔给冥河一坛酒。 冥河接过酒坛,笑着说:“我能腾云驾雾,你抓不住我。” 苏打说:“我才不抓你!你身上有冰魄,我怕碰上你冻成冰棍。” 冥河说:“所以你想请我喝酒,让我身上发热,到时候发不出冰刀,好捉我?” 苏打说:“你这么聪明,要是你老在天上飘,我怎么捉你。” 冥河说:“你不会跟着云彩一直跑。” 苏打说:“你从云彩上面撒尿怎么办?” “你不是我的对手。”冥河笑了,他打开酒坛子,酒香溢满酒窖:“男人喜欢喝酒,喝了酒,人就会活得潇洒些。” 苏打说:“我喝了酒也潇洒不起来,朵儿让我把你和她姐姐带回去。我答应她了。” 冥河展示自己头上的玉箍说:“图雅我会劝她回去的。至于我,已经结怨太多,身不由己。你看我头上戴的玉箍吗?我若想摘掉它,除非我死。我现在是柳刀府的刀主。每个刀主头上都会戴上一个这样的黄玉环箍。如果你不听话,这玉箍就会收紧,让你头痛欲裂而死。” 苏打说:“这玉箍有紧箍咒,能变大小?” 冥河说:“玉九环刀。” 苏打说:“那个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真面目的乔四郎和他的玉九环刀?” 冥河说:“是的。” 苏打问:“柳刀府,我很好奇。乔四郎真的如传说中有三头六臂?” 冥河说:“我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坐在黑纱帐的后面,整个人穿着黑色的蒙面斗篷。只能看到他的眼。” 苏打转移话题:“我听说腾云驾雾之术对人的体重要求很高,你喝了这么多酒,不怕体重飞不起来?” 冥河说:“不怕。” 苏打说:“酒里要是有毒呢?” 冥河笑了笑:“不怕。” 苏打说:“我猜你不是想来喝酒,是想来拿件东西。可是那东西你找不到了。李二娘把它给了沈一得,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回玄武门了。” “沈一得和曲家姐弟都在我那里。我搜了酒鬼的身,他身上没有。”冥河笑了笑:“这里变成了废墟,我想不会是你做的。” 苏打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冥河哥哥,这里搞成这样完全是旁门做的,他们还抄了李二娘的家。” “地图在你身上吧?”冥河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苏打。 苏打坚定地说:“没有在我身上,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苏打真的开始脱衣服,他像个风骚的娘们,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光,又把衣服扔给冥河,让冥河随便搜。 苏打撒谎说:“地图真的不在我身上,我想肯定是旁门的人拿走了。酒鬼走的时候,我以为李二娘会把地图交给他。之后旁门的人就来了,杀了李二娘,翻箱倒柜的,嘴里还嚷着地图在哪。” 冥河说:“你说旁门的人来了,杀了二娘,把地图拿走了。” 苏打点头如捣蒜说:“冥河哥哥,的确如此,千真万确。而且朵儿也被旁门捉走了。” 冥河说:“朵儿有危险?” 苏打说:“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旁门夫人胡媚娘是她失散多年的娘亲。” 冥河笑了笑说:“走,苏打,我带你去旁门。” 旁门的弟子第一次吃到从天而降的鱼,好多好多鱼从天空上的云彩里伴着小雨掉下来。苏打站在好多游动的鱼上面,冥河与他腾云般地飞在天空里。后来那些鱼伴着小雨落到旁门大院里,旁门的年少弟子们仿佛在漫长的无聊生活中遇到了一件新奇的乐事。他们开始捉鱼,并且喧哗着今天有鱼吃了。韩震看到了鱼却忐忑不安,他知道谁来了,此人肯定去了堂会。 夜深,有雨。打着油纸伞的花蓉跑到悬崖上,她来找苏打。媚娘告诉自己女儿,苏打那小子没有死。旁门的弟子在山崖下没有发现苏打的尸体。他很可能已经走了。 花蓉心里也希望这样。胡媚娘站在悬崖边上劝女儿回房,说:“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快去试试?” 胡媚娘说完这句话,发现天下掉下鱼来,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对于一个老狐狸来讲,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堂会护卫有四十九位弟子。 赶来的弟子们有序地站在胡媚娘的身后,恭候那个腾云驾雾的轻功奇才水鬼冥河。 结果苏打先是从天上掉了下来,他头朝地,脚朝上,埋在一堆滑不溜丢的活鱼里。他抬起头看到旁门的众弟子和门主夫人,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又回来了。” 花蓉看到苏打却像一朵笑开了的花,她扑上去,不管苏打身上的鱼腥味,笑着说:“苏打哥哥,太好了,又见到你了。” 水鬼冥河漫步从云彩上走下来,他对胡媚娘微笑:“夫人,我来拿李二娘的东西。” 花蓉看到冥河也是心喜得很:“冥河哥哥,你也来了,图雅姐姐呢?” 冥河笑了:“原来是妹妹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图雅姐姐的。” 胡媚娘说:“李二娘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 冥河看着苏打:“苏打,这可是你说的。” 苏打于是信口开河:“李二娘的东西是被旁门的弟子拿走了。” 胡媚娘笑了:“我的确派人去捉拿杀死旁门弟子的凶手,但至于旁门弟子拿了什么东西,我要去问一下他们。可是我要问了弟子,弟子的确没有拿。冥河大侠,你会信吗?” 冥河笑了:“夫人这样反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胡媚娘说:“冥河,你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但我的手段你也应该清楚。” 冥河说:“夫人,那你可知道乔四郎的手段。” 谈虎色变,胡媚娘只好说:“我旁门可不是一群怕死之徒。秦堂主召唤七子上殿,他们若是拿了东西,我自然会叫他们交出来,可若是真没有拿,我只好悉听尊便了。” 冥河笑了,如他所料,那七个混蛋都不承认自己拿了东西,他怀疑胡媚娘,也怀疑苏打,这件事情把他头搞大了,他只会杀人,不会判断谁会说谎,所以他决定借刀杀人。一个高手再厉害,也不能杀死所有人。 冥河对苏打说:“你骗我,会死的很惨。”然后转身就走。冥河把苏打单独一个人留在了旁门。 如果苏打说谎,旁门该怎么善待这个阴险小人。看着腾云驾雾而去的冥河,苏打这次没有逃,他站在那里,有点无计可施。他对门主夫人说:“能不能找个有软床,有好酒,有美食的牢房,我不走了。” 苏打知道他不能跳悬崖故伎重演,他打不过冥河,自然打不过这么一大群人。他也不想走了,现在花蓉与胡媚娘母女相认,所以他要呆上几天,过几天舒服日子。 有桌椅,有美酒,有好菜,有门主夫人,没有花蓉,胡媚娘故意支开了花蓉。 洗了一个热水澡,苏打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胡媚娘说:“你认为我身上有进入刀冢的地图?” 胡媚娘没有说话,苏打笑着说:“我就有这把屠刀,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苏打把屠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继续笑着说:“你看这是不是把宝刀?”苏打意图明显,他想告诉胡媚娘,自己既没有地图,父亲苏二也未曾向他说过关于舍利刀与刀塚的秘密。 “屠夫苏二,善用屠刀的。”媚娘把屠刀拿在手上细细端看,笑着说:“这果真是苏二的刀,你父亲现在可好?” “过世了。”苏打反问:“花蓉真的是你的女儿?” 原来这花蓉不仅向苏打隐瞒了名字,对胡媚娘也隐瞒了。胡媚娘说:“我患有一种病,我的尾巴是白色的,朵儿的也是。” 苏打说:“你是说朵儿也有这种病?” 胡媚娘说:“是的,我想得到舍利,就是为了治愈我和朵儿的这种病。苏菊花死后,舍利刀陪葬于刀塚。舍利刀是由二十四颗舍利组成,只需一颗舍利就可以治愈一个人。” “地图没有在我这里。”苏打面露难色,说:“但我见到过,容我好好想想,给你临摹一张。” “不急!不急!你先休息吧。以后每日的饭菜我都会让朵儿按时送来。”说罢,胡媚娘便告辞了。 第二天早晨,花蓉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花蓉对苏打开始有点粘人。 “你这个坏蛋,混蛋,王八蛋,居然假跳崖,害得人家为你担心。”花蓉的话骂完了,才看到牢房里已空无一人,留下一张墨迹未干的地图。花蓉只好呆站在那里,接着骂:“坏蛋,混蛋,王八蛋,扔下人家就走。” 第013章图雅 酒鬼喝酒的时候,最会说一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沈一得现在坐在有酒有菜的屋子里,他享受着醉中的欢乐。曲诚和曲瑾却愁眉苦脸,曲瑾愁得是又入虎口,曲诚苦的是他以为能见到苏酥,却没有想到会见到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发会要人的一条命。 她叫图雅,有着金属般光泽的长发一直长到结实的大腿下面。她面对酒鬼坐着,要和沈一得比酒量。图雅讲着一口很流利的汉语说:“酒鬼,这次我要灌醉你。我们蒙古女人,能打架,也能喝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得到了曲家的地图,还要去李二娘那再要一张地图,难道它们不是一张地图?” 图雅说:“曲家的地图是被苏酥拿走了。不是我们拿走的,我们拿走的是假地图。” 酒鬼刚饮下一坛酒,喘了一口粗气说:“回云谷吧,云老头会保护你们的。他心软,我知道。” “我不会回去的,转告朵儿妹妹,不要为我担心。”图雅说罢,抱起酒罐子也一饮而尽。 冥河这时候来了,他有时候真像一只小鸟,轻轻地从窗户飞进来,落在椅子上。 图雅看到冥河问:“东西到手了?” 冥河回答:“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 “谁?”沈一得问。 冥河笑了,说:“苏打。” 苏打来到这个小屋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大醉,这期间曲瑾想偷偷溜出屋外,图雅闭着眼睛,像是说梦话:“妹妹,想去干什么?” “我撒尿。”曲瑾说。 图雅不再说话,曲瑾走出去,乖乖地蹲在茅房里。她若是敢迈出院子一步,冥河的飞刀肯定会飞过去。 如果有个男人在茅房里偷看女人屁股,肯定会是流氓,如果那个人是苏打,那就是大侠。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曲瑾看到苏打没有尖叫,反而开心地小声说:“苏打你总算来了。” 苏打问曲瑾:“屋子里还有谁?” 曲瑾回答说:“里面除了水鬼冥河,还有一个叫图雅的女人。” 苏打说:“曲诚的事你知道吗?” 曲瑾说:“爷爷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小心的。” 苏打提醒说:“你还要小心另外一个人。” 曲瑾点点头,说:“你是来救我们的?” 苏打笑着说:“对。” 曲瑾担忧说:“恐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放心吧!”苏打尾随曲瑾,大摇大摆走进屋子里。 苏打站在屋子门口,他看着三个酒鬼,微笑说:“各位好,我来迟了,今夜星光灿烂,晚风抚柳,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冥河看到苏打也笑了:“怎么旁门夫人没有把你大卸八块?” “她不喜欢暴力,说暴力容易让女人变老,”苏打笑着说,“我来了,让他们三个走吧。” 冥河说:“他们三个可以走,可是地图你要拿出来。” 苏打从怀里拿出地图说:“你看是不是它,放他们走吧?” “想不到地图真在你那里?”冥河笑着说:“放他们走可以,你先把自己锁起来。” 冥河拿出一套羁押囚犯的手铐脚镣放到桌子上。 苏打苦笑说:“看来这次要受罪了,我不怕死,就怕受折磨。” “人生就是一场梦,不要太计较。”沈一得安慰苏打,又对冥河笑着说:“冥河,地图你已经拿到了,我可以带着这两个孩子走了吧。” “走吧。”冥河答应了。可是沈一得却不想走了,他一拳打出去。他喝了酒,但他的拳头却没有醉。 冥河轻松的就躲开了,好像他做什么事都很轻松。图雅对付苏打,她的头发如丝刃,一丝细发无论缠绕上什么东西,碰上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像块豆腐,一下子就切开了。 苏打虽然皮糙肉厚,但比起木头、石头来,自己也算块豆腐。一个豆腐般的男人自然要躲着图雅的丝刃。 速战速决,图雅是个聪明女人,她的丝发缠绕在了曲家姐弟的脖子上,威胁所有人:“你们再乱动,我就杀了他们。”…… 人生如梦。苏打现在才领悟这句话,这梦有点太遭罪。苏打拖着手铐脚镣,被绑在桌子上,身旁有四盏油灯。屋子的门窗都开着,夜晚,有一阵凉风,还有蚊子,飞蛾,小甲虫。 图雅说:“朵儿妹妹把孔雀石给你,就是为了让我看到不杀你。这次我放过你。” 冥河说:“在曲家你放我一马,这次我不杀你,我们扯平了。” 沈一得带着曲家姐弟先行离开,冥河和图雅拿了地图刚刚走人。孤零零的苏打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蚊子,开始数数。 有的蚊子吸饱了血,就飞走了,还会有下一只蚊子。人在江湖,难免磕碰。蚊虫叮咬,身不由己。 “看了人家屁股也不能白看,吃亏是福。”苏打自我安慰。突然“咔!”的一声轻响,是锁链打开的声音,苏打脱了手铐,又解开了脚镣。 “那个冥河,难道做杀手前是个锁匠。这锁设计得好精巧。”苏打喝了一口剩酒,便像只老鼠遁入地下。嗅着冥河的味道,苏打决定跟着冥河走,他答应朵儿把冥河、图雅带回去,答应了人家,就要兑现承诺的。 曲诚的地图是苏打偷来的,可是他却把地图又送给了冥河。现在得救的酒鬼坐在马车上都忍不住骂苏打一句:“王八蛋,敢偷我的东西。” 冥河和图雅去的地方是牲口镇,王家庄就在牲口镇的辖区。冥河住在客栈里,苏打就住在客栈地下的破棺材里,他把棺材里的白骨清理出棺材,便躺在里面睡觉,他知道自己不是图雅和冥河的对手,他要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再报蚊虫叮咬之仇。 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是什么,苏打最大的本事就是无论自己所处的环境多么艰苦,多么难受。他都能忍受或者改善。棺材里有一坛酒,还有一堆水果,葡萄,荔枝,西瓜。 他把西瓜一刀切成两半,用一把勺子挖着吃,吃了西瓜瓤,留了瓜皮倒酒喝。 男人为什么爱喝酒,只有喝酒的男人自己知道。或许是忘情酒,或许是求一份洒脱,或许他是个爱酒的汉子。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男人,而苏打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喝酒,有时候是因为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喝了酒发泄一下。有时候是因为很开心,必须喝酒庆祝一番。有些时候,是酒壮怂人胆。 喝醉了的苏打意外发现棺材里有册刀法的残本,他看了看,便把残本放在空酒坛子里,用酒塞封好。 “刀法不错,好东西必须学会分享。我就把这本秘籍留在棺材里给后来人看好了。” 秋天的早晨,有淡淡的雾。苏打从地下冒出一张脸来,街面上的人步行匆忙,苏打看着妇人的脚贴着他的脸蛋走过去,他看到少妇的内裤是红色的。 还有一种红色并不性感,而是残忍,苏打还看到客栈里一片血迹,死了好几个人。他们的伤口不是冥河的飞刀,也不是图雅的丝刃,他们被活剥了人皮。走近细看,那鲜嫩的尸体不像是人的,像是野兽的。苏打做了几年的屠夫,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这世界上大多数妖精,除了尾巴,和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牛魔怪,只是头有角,其余的与人没什么区别。 看着这些奇异的尸体旁都有一堆凌乱的衣裳,苏打有点想不明白了。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正要走,有人来了。 “我是这小镇的捕头,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苏打就知道是谁了,有一种女人生来就有嗲声嗲气的声音,让你总觉得这可爱女人在发情。苏打站着不动说:“我不是凶手,你搞错了,玉兰姐姐。” 眼前的女人苏打认识,她叫玉兰,是个捕头,相貌美丽,身材火辣,就是皮肤黑点。苏打从十七岁那年开始,玉兰便成为了他的梦中情人。只要是闭上眼睡觉,他就会想到这可爱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还是风韵撩人,三十多岁的女人是最吸引男人的。 玉兰也认出了苏打:“苏打,你不是出门做买卖去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想老婆了,才回来的。我本想来住店的,却看到一客栈死尸。” “昨天晚上,这些死尸就有人报案了。我看到你进来,所以追了进来。” 苏打假装一副好奇样,问玉兰:“幸好你来了,吓死我了,镇上有人看到凶手吗?” 玉兰说:“已经有目击证人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没有其他的线索。” 了无头绪,苏打只好告辞:“那我走了。” 玉兰则打趣地说:“快回去吧,自从你那老婆嫁过来开了肉铺,生意比以前好多了。” 听闻自己花钱买来了老婆,苏打问:“她长得怎么样?” “郝美丽,她……”玉兰停顿了一下说,“自己的老婆自己回家看去。” “我这就回家去。”苏打走出客栈,他皱了皱鼻子,觉得冥河的味道就在附近。 于是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里的一朵乌云正在顶风而行。 “我要是有对翅膀多好。”苏打说着,天空上却落下几滴雨,落到衣服上的雨滴是红色的。 苏打心里想,难道是冥河受伤了。于是他抬起头大声呐喊:“冥河,图雅,你们受伤了吗?” 天空上,果然传来冥河的声音:“我们受了埋伏,图雅受伤了,我要带她走。客栈里的死尸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是尸鬼。” 第014章郝美丽 听到有人说自己老婆好美丽。 苏打觉得自己真该回家去看看了。于是他先去了家客栈,洗了热水澡,换上一身新衣裳。 王家庄的苏二肉铺排满了长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络绎不绝。 苏二肉铺已经改了名字,叫西施酱肉铺。 排满的队伍里有焦急的等待声,还有酱肉西施的忠实食客。 “西施肉铺,我爱你,我要酱猪蹄。” “西施肉铺,我想你,我又来卖你的酱牛肉了。” “郝美丽,那骨头给我留了吗?”有个人则像癞皮狗抓住老板娘的刀不肯放手。 “再不放,就切了你。”郝美丽发了脾气。 癞皮狗开玩笑说:“切吧切吧,死在酱肉西施的刀下,我乐意。” 郝美丽用一包骨头砸在那人脸上,笑着说:“留下钱,给我滚蛋。” 苏打看到这场面也忍不住笑了,男人要有个这样的老婆,肯定难受。 眼尖的人发现了苏打就喊起来。这人是苏打的发小,姓王,叫王有才。王有才大声喊:“苏打你回来了,还不快帮你老婆切肉。” “什么!苏打回来了。” “哎哟,苏打,什么时候办喜宴?” 卖肉的人群里还有那王媒婆:“是什么急事让你说走就走了。发财了吧。这衣料子一看就是绸缎做的。” 苏打苦笑着,一言不语。从侧面看卖肉的女人相貌是很漂亮,若要再看另一个侧面,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块大青斑。 卖肉的女人低着头也不去看苏打,只顾忙着手里的活。麻利地用刀把砧板上的熟肉切好,用干荷叶包成一包递给顾客,收的铜钱往钱柜里一扔,继续切肉。 于是王阿婆知趣的一声不响,买了肉便溜走了。五十两银子在村子里可以置一大片田地了。可苏打就买了一个大青斑老婆回家过日子。 倒是王阿婆的男人说了句话:“苏打,穷人三宝,丑妻,碱地,破棉袄。你算是捡到宝贝了。” 苏打小声反问王阿婆的男人:“王阿婆,不是说她好美丽吗?” 王阿婆的男人解释说:“是,是,这个女娃姓郝,叫郝美丽。” 苏打只好苦笑了。他走上肉摊子,从郝美丽的手里拿过刀子,说了句:“美丽,累了吧,我来切,你管收钱。” 郝美丽先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 卖肉的人看了这情景又开始说三道四。 “还没办喜事,就知道疼媳妇了。” “晚上你要小心了,我们会来捅窗户纸的。” “苏打,还不快亲亲你媳妇,就亲她脸上那块青斑。” “对,就是,快亲一个。” 苏打不说话,尽量摆出一副笑脸,手起刀落,更加利落。 后来是一阵鞭炮声和一个男人的话吸引了这些排队的食客。那男人只是喊了一句:“老街新开张的苏家客栈,为了招揽生意,今天摆了酒席,凡是王家村的亲戚朋友免费去吃。” 于是买肉的人也不买肉了,都一路小跑,有的奔了老街,有的跑回家带着一家老小去苏家客栈吃饭去,砍柴的来不及卸下车上的劈柴,人就不见了踪影。骑马的刘财主也舍得用皮鞭子打在老马的屁股上,喊一句:“咱也去捧捧场。” 转眼间,西施肉铺只剩下苏打和郝美丽一对夫妻了。 苏打和郝美丽对视了一眼,说:“收摊吧。” 郝美丽说:“不用管了,你先回屋歇着,我给你做饭去。你想吃啥?” 苏打说:“酱牛肉,一壶好酒。” 郝美丽咬着嘴唇点点头。苏打拿出一块酱牛肉搁在砧板上,自己用刀切起来。 夜晚,对于孤男寡女来讲是心痒痒,对久别的夫妻来讲是肉痒痒。对洞房花烛夜的新人来讲是心痒痒,肉痒痒。 苏打现在就浑身痒得难受,但这是另一种痒。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喝一杯酒,郝美丽就给倒一杯,他想吃一口牛肉,郝美丽却端了三四盘菜上来,有猪蹄,有羊肚,有辣子肥肠,还有一碗羊汤。 吃饱了饭,郝美丽又端来一盆洗脚水。她客气地对自己的男人说:“洗洗脚,休息吧。” 若是哪个男人找了这样的老婆一定是幸福的。若那个男人不知足,说明这男人是贱骨头,一定要遇到母夜叉,才会叹息贤妻的美好。 苏打没有遇到过母夜叉。所以他有点犯贱,感觉很不自在。说白了这是第四种痒,下贱之痒。 苏打躺在床上,他脱了鞋没洗脚。他在牲口镇的裕祥客栈洗了花瓣澡。所以他的脚还不够臭。他觉得自己喝醉了,两坛子高粱酒,嘴里还泛出一股酒香。 这时候郝美丽在柴房里洗花瓣澡,浴桶旁边放着她的嫁衣。皮肤白皙的丰满女人,身子是迷人的。 她还记得出嫁那天下着小雨,冷冷的。为了展现窈窕的身姿她穿得很少,所以在花轿上冻得哆嗦。王媒婆对她的养母讲这男人是个屠夫,跟了他有肉吃。她那时候就想这男人一定是肥白大胖的。她脸有青斑也只能这样了。后来轿子抬到了家门口,男人却不见了。送嫁的人都各自回了家。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呆在肉铺里,因此她失落伤心了几天,但人总要活着,于是她就摘了苏二肉铺的招牌,换了一块西施酱肉的牌子,开了酱肉铺,兼买生肉。 现在看见了这个苏打,相貌英俊,身体健壮。怎么也不像有些村里人背后议论的那样,说她的男人有古怪,是个爱钻女茅房的妖。 郝美丽回到寝室的时候,苏打已经呼呼睡着了。她想为苏打解开衣襟,苏打却一个翻身趴在了床上。郝美丽不想惊醒他,便熄了油灯,自己脱了衣服,只穿着一个红布兜兜在苏打身边躺下来。她的手在苏打身上摩挲着游走,仿佛在做检查,甚至摸了敏感的地方,发现没有妖尾巴,便心中窃喜起来,自己嫁得是个正常男人。 苏打很难受,因为生理反应。 干柴烈火总有降温的时候,有时候是外来因素。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苏打说:“我出去看看。”然后他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从郝美丽的手上滑出去。一直从窗户跳到门外面。 “店老板,开开门,我们是来投宿的。”呼唤声响起。 苏打看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都认识,也让他很惊讶。 小七姑娘看到苏打也吃了一惊,无邪看到苏打手去捉刀,胖子迅速按住无邪的手笑嘻嘻地说:“我们是来办事的,还是少惹麻烦,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稳下无邪,胖子又对苏打笑着说:“大哥,上次一别,别来无恙。” 苏打简单明了:“有事直说。” “我们三个半夜来到王家庄,可惜那苏家客栈已经客满。所以前来借宿。” 苏打不说话眼睛盯着无邪,无邪的态度令人意外:“在王家庄,过去的事暂且一笔勾销,出了这村子我再找你算账。”无邪说罢,像一只夜蝙蝠消失在深夜里。 胖子说:“随他去吧,我们住下。” 小七姑娘点点头。 结果苏打非要与胖子在一起谈情叙旧,而小七姑娘则像一条冷冰冰的蛇睡在了郝美丽的身边。苏打对郝美丽说:“这是小七姑娘,我姑的三舅妈的兄弟的孙女,关系比较绕嘴,其实亲戚很近。她胆子小,今天晚上你们就睡在一起吧。我去陪胖子说两句话。” 郝美丽勉强露出笑脸,对小七姑娘说:“表妹,吃了没,我再去弄几个小菜。” “不用了,嫂子,不用太麻烦。”小七姑娘冰冷,却会演戏。苏打偷偷告诉小七姑娘:“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保护好她。” 说罢,苏打提着酒坛子上了楼,与胖子喝起酒来。 胖子还年轻,也就二十岁的模样。他喝了酒就感叹起自己的人生来:“我是个孤儿,七岁那年的冬天,父母都死了。走在冰天雪地里,谁可怜我,没人可怜我。柳刀府的刀主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活命。后来我就不停地杀人,杀过十岁的孩子,杀过十五岁的孩子,杀过比我坏的壮汉。害死了许多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苏打说:“我的命比你强一点。我不知道父母是谁,后来被义父收养,继承了这个猪肉铺子。” 胖子说:“江湖上,人们都说天下高手,莫过于三杰四侠五鬼六妖七刀子,天下刀客皆不敌七刀子,七刀子中,屠夫苏二的刀法堪称一绝,久仰大名,可否让我瞻仰一下苏前辈的屠刀呢?” 苏打拿出刀送给胖子,说:“你喜欢,送你了。” 胖子拒绝说:“刀客不能将自己的刀送人,有刀的刀客才是高手,没有刀的刀客是羊羔,定要被屠杀的。” 苏打说:“我父亲告诉我,刀客只要出刀,必须见血,见血则人亡,所以除了杀猪,我很少拿刀。” 胖子说:“你那次用刀轻而易举地捅了无邪的屁股,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尖的刀客。” 苏打说:“我那只是偷袭罢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舍利刀?” 胖子不说话。 苏打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进入刀塚,你们三个人能活下来的恐怕只有无邪。” 胖子还是沉默不语,只顾喝闷酒。 苏打觉得无趣,饮尽碗中酒,便告别说:“胖子,我还有事,现在就得走,你就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叫刘阿宝,不叫胖子。”胖子说完话,苏打已经飞出了窗户。看着在空中离去的笨拙黑影,胖子评价说:“轻功不好,每个人都有缺点的,缺点是致命的。” 第015章尸鬼人畜 夜晚,小巷,走路的人,是个扭着屁股的女人。这屁股要是十八岁的少女,一定让人心痒痒,但不是,这屁股是个老女人的,五十多岁的周婶。 她走着,走得花枝招展,仿佛她还是个小姑娘,在小巷深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光棍汉在等着她,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却没有想到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死鬼,着急什么。”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心上人,回头去看,却发出一声惊呼。身后是个妖怪,长着尖牙利齿。爪子也很锋利,杀死了徒劳挣扎的周婶。 妖怪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剥了皮的狗。它迅速剥下老女人的人皮,披在自己那如兽的身子上。如此妖怪变成了老女人,周婶。 牲口镇的杀人案多了起来,今天又死了个胖男人,叫魏彪。丰胸肥臀的。一个月前,玉兰见到过这个男人,当时魏彪因为一两银子的赌资和李老头争得面红耳赤。 “想男人了。” 玉兰手里拿着刀,打算解剖尸体,正看得出神,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玉兰先是一惊,心里却知道是谁,她说:“苏打,你想吓死我。” 苏打笑了笑说:“以后改个行吧,做女捕头的,没几个男人敢娶。” 玉兰说:“你连大青斑都娶了,别的男人肯定比你强。” 苏打说:“算你狠,毫无遮拦的伤害一个好男人的自尊心。” 听苏打讲了生气的话,玉兰又夸奖说:“其实美丽她人不错,会过日子。” 苏打却盯着尸体,对玉兰讲:“我怀疑这几个人的死,是妖怪做的。” 玉兰不信:“妖怪,骗人吧,你看到过。” 苏打说:“苗人精通两种秘术。一种是养蛊,一种叫做造畜。中原人叫做尸鬼。我听说是让人披上畜生的皮毛,若这畜生能活下来,便是有着人脑子的畜生了,这些畜生被主人养着,主人有麻烦的时候,便放它们出来害人。它们自然想恢复人形,便会四处去剥活人皮。” 玉兰说:“我倒觉得这凶手凶残,至于妖怪的说法我不相信。” 苏打说:“我看眼前这具尸体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 玉兰质疑说:“这分明是一个人,怎么会是两个人?” 苏打说:“一张人皮,和一具女尸。” 玉兰说:“那尸鬼怎么会浪费功夫给死人换皮?” “只有两种可能,这尸鬼先用人来换皮,练得手艺好了,再给自己换皮。或者是想隐藏自己的踪迹。”苏打拿过玉兰手里的刀子,取下整张人皮。玉兰不忍直视,听苏打讲:“你现在再看看这尸体是女人?还是男人?” 于是玉兰勉强去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苏打问她:“这尸体在哪里见到的?” 玉兰说:“光棍巷子。” 苏打说:“我去那看看,这妖怪刚换了人皮,怕光照,是不敢在白天走动的。” 玉兰说:“我也要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那么一丁点血迹,或者印在青苔上的足迹,或者腐臭的味道。二人用仔细观察的眼睛和鼻子问路。 破旧的老屋子里,窗户被封死,无论阳光多明媚,屋子里始终是黑暗的,狭窄的木门打开也只是看清楚一趟光芒。 玉兰对苏打说:“你先进去。” “好的。”苏打答应了玉兰,却伸出脚推了玉兰的屁股。 玉兰整个人就进了屋,险些没有摔倒。玉兰开始骂人了:“死苏打,臭苏打,你快给我进来,我害怕。” “好的,亲爱的。”身处险境,苏打把玉兰整个人抱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王八蛋。”玉兰挥起小拳头打在苏打身上,苏打向玉兰使眼色,玉兰却拔出了刀。 进了里屋,苏打把玉兰扔到床上夺下她的刀,整个人也伏在玉兰身上。玉兰脸色顿时红了,伸出一双小拳头开始乱打。 尴尬中,又多出一只温柔的手来,情不自禁地爱抚着苏打,这让苏打提高警惕。接下来的情形可想而知,苏打把玉兰像货物一样抛出去,玉兰撞破了窗户,飞到了院子里。 阳光一下子把屋子里的一切照明,尸鬼的一只断臂被丢在地上,苏打出刀了。 尸鬼躲到阴暗的角落里,五十岁女人的皮肤似乎披在他的身上不太合身,出现了严重的皱褶。 “你的主人是谁?不说就死。”苏打质问尸鬼。 尸鬼没有回答,却像野兽一样扑上去,苏打直接拿刀插进他的喉咙里。 玉兰跑进来,尸鬼已经死了。她责问苏打:“为什么不留活口?” “它是不会说的,只会拼死一搏,你看他身体里是什么?” 玉兰看到尸鬼身上有大量黑色的小虫子钻破皮肉爬出来,整个肉体突然间被一群黑色淹没。 咬食干净,虫群如乌云飞出了屋子,什么都没有剩下。 玉兰害怕地跑出去,担心落到自己身上的虫子会吃她的肉。 苏打看着惊慌害怕的玉兰,笑着说:“放心吧,我在你怀里放了好多樟树叶子,可以防虫叮咬。你以为刚才我是贪图你的美色吗?” “人家第一次听说对人家动手动脚是为了救人家,”玉兰的眼睛幽怨而暧昧,她接着问苏打,“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恶毒的法子害人。” 苏打说:“我只知道她叫苏酥。” 玉兰说:“苏酥,你说的是苏家客栈的老板娘?” 苏打沉默不语,听玉兰继续讲:“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官府里有几个捕快这两天常去那里。” 苏打说:“那我得马上回去了。” 苏家客栈养了三十几只大狗,眼尖的猎人见了都说这是狼。巨狼站立起来就像是强壮的汉子。有这么多凶恶的狼,有几个客人敢来?恰恰相反,因为苏酥说了,她养的是狗,她的狗不咬她的客人。 苏家客栈里都是一群男人。有小伙子,有膘肥大汉,有一表人才,有尿湿鞋的老大爷,还有十三四岁正在发育的男孩。 他们来到苏家客栈,全都因为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苏酥,光听着名字就会让浮想联翩的男人打冷颤,若见了这美人,十个男人有九个骨头会酥,剩下的一个绝对会流鼻血。 她灵活的小脚丫踩在桌子上,椅子上,男人的手心里。她像只小燕子,只在你手心里留下香喷喷的味道和暖人的温度,然后就飞走了,飞到别人的肩膀上,大腿上,手心里。 你若能摸上一把苏酥的小手,肯定会兴奋的尖叫,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有。刘财主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苏酥的小脚刚落到他的手心里,就如同蜻蜓点水飞走了。所以他干脆不走了,他要把苏酥娶回家做小老婆。 但还是有一些男人走了,夜晚陪着老婆开始同床异梦。还有的男人是怕老婆的,因为老婆是只母老虎,她大吼一声,男人不尿裤子,就已经吓破胆了。一路小跑回家去。但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他们愿意留下来,陪着苏酥,一起酥酥。 可今晚只有一个痴情种留了下来,他就是刘财主。所有人都走了,店小二也走了。只有苏酥和他,还有苏酥的狗。 苏酥问刘财主:“你爱我什么?” 刘财主笑着说:“你漂亮。” 苏酥说:“漂亮只是一身皮囊,你喜欢我这张人皮吧?” 刘财主笑着说“喜欢,喜欢,什么我都喜欢。” 苏酥说:“你这个大骗子。” 刘财主笑着说:“酥酥,我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爱你。” 苏酥说:“那你舍得把你的人皮送给我。” 刘财主笑着说:“你只管拿去好了。” 苏酥的手爱抚着刘财主的头发,突然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刀子划入刘财主的头发里…… 刘财主好像不觉得痛,他还在喝酒,苏酥的小手已经深入他的皮肉里。刘财主该是被麻痹了,他一动也不动,像个有气息的木偶任由摆布。 苏酥还取了狗的皮。她把狗皮披在刘财主身上,把刘财主的人皮披在狗肉上。用细细针线缝好。于是刘财主变成了狗,狗变成了刘财主。这是一项秘术绝技,叫做造畜。 苏酥把手伸进酒坛子里洗干净,然后让刘财主抱着她上了楼,而那只狗如同一只哀狼嚎叫,苏酥站在楼上,对嚎叫的狗说:“再叫,我就炖了你的肉。” 于是狗不叫了。苏酥笑着说:“只要你听话,半年之后,我会让你接着做你的大财主,多娶几个小老婆。” 躺到床上,苏酥的小脚摆在刘财主面前,对刘财主说了一句更让人惊讶的话:“曲诚,快来伺候伺候我,给我揉揉脚。” 果真是曲诚的声音:“是的,苏酥大人。” 第016章善恶难辨 苏打在池塘里的小船上,一边熬药,一边喝酒吃肉。 他喜欢夏天水面上吹来的凉风,荷花在水面上倒影,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若不是屠夫,他应该做一个柔情似水的大侠,一个风情万众的刀客。每天写两首诗,然后就跑到花满楼、丽春院这些地方去,找一群漂亮的女人吟唱他写的诗。然后他写的诗从丽春院传到秀女阁,从秀女阁再传到胭脂店,然后传到布衣店、烧鸡店、烧鸭店、酒家客栈。就连光着屁股的小孩也会吟唱他的诗,那他就美名远扬了,会有不少女人把他视为心中情郎,更会有女人五体投地倾慕他,甘愿为他洗臭脚。 苏打的脚的确有点痒了,他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坐了一阵梦,他的脚上就爬了一条水蛇。凉凉的让苏打痒痒。 马蹄声响起,马车从远处奔来,苏打盼望已久。他纵身跃起,像一只母鸡扑进马车里。 曲瑾很安静,坐在马车里。她那个看似可怜无知的弟弟在车厢里蜷做一团睡觉,沈一得在前面驾车更是打起了呼噜,幸好老马识途。马儿的家不在云谷,应该在王家庄的苏家客栈,去客栈必须经过池塘。 曲瑾看到苏打的时候,喜上眉梢,她正一筹莫展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局面。苏打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曲诚的肩膀。 曲诚扭过头,苏打的手直接抓在他脸上,硬是把一张脸皮撕了下来。那肉嫩嫩的脑袋让人见了恶心,只有一张獠牙外露的嘴巴让人见了面露惧色。 “又是一具尸鬼,”苏打用手里的小刀直接刺穿了尸鬼的喉咙,继续说,“这是我切熟肉、切西瓜的餐具,花了五两银子做的小银刀,可惜了。” 沈一得力大无穷。他断了缰绳,马儿独自跑走,马车停下,整个车棚被他一双手凌空举过头顶,抛出去。 苏打救下曲瑾飞到池塘的小船上。马车没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打湿两个人的衣裳。 苏打放开曲瑾飞回岸上,对沈一得笑着说:“果真你和苏酥有一腿。” 沈一得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是苏酥的人?” 苏打说:“那日我和无邪过招,你远远看着,我就开始对你不满了。后来你绕了远路去野狐岭,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料定李二娘将要亡故,李二娘送你刀塚的地图,你却把地图交给了曲诚,我离开曲府的时候,曲尘老先生偷偷塞给我一个纸团,告诉我,尸鬼披了曲诚的人皮一直潜伏在曲家。你和假扮曲诚的人是一伙的。” 沈一得说:“你嘴皮子好,就是不知道你功夫怎么样?你别躲来躲去的,咱俩好好打一架。” 苏打说:“我的杀猪刀不出手则罢,出刀必杀人。” 沈一得说:“那么说你不想杀我了。” 苏打说:“回去告诉苏酥,为了一把舍利刀,何必要害死这么多人。” “那些都是尸鬼作恶,与我们无关。”酒鬼一拳头打出去。 “我可不想吃拳头。”苏打说着消失不见,遁入地下。 酒鬼沈一得天生蛮力,苏打如同土拨鼠,在土壤里冒出来,就被酒鬼一拳打下去,那拳头深入地下,没了胳膊。 一拳两拳三拳……好端端的一条路变成了翻过土壤的耕田。接着又是一拳。 苏打这次没有躲,他的手里突然之间又多了一把小银刀,直接穿透了酒鬼的手腕。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酒鬼一得,天生神力,一双醉拳打死了多少恶人,居然被一把轻巧的小刀刺穿手腕,血流不止。苏打立刻点了酒鬼的穴道为他止血。 沈一得没了力气:“老子我酒喝多了,要不然你小子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快解了我的穴道,我要和你再打。” “我本是打不过你的。我见过喝酒的人,一直喝一直不醉的人却没有见过。我想你是被人下了蛊,肚子里定有酒虫,酒虫若侵入了你的脑子,便会被人夺去心智,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摆布。我迫不得已伤你,曲瑾,拿药。” 听到苏打的话,曲瑾跳入池塘湿了衣裳跑上岸。拿着药罐子就往酒鬼嘴巴里灌。酒鬼喝了那又臭又混的药汤,开始作呕。 苏打松开酒鬼,沈一得呕吐起来,他吐出一滩胃里的污秽,便昏迷过去了。那污秽里有一只只乳白色的小虫子。 苏打对曲瑾说:“给他包扎伤口,跟我回家。” 郝美丽看到苏打又带回来两个人,其中一位还受了伤,她担心地询问苏打:“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请大夫吧。” “我这就去,”郝美丽看到曲瑾问,“这是?” 曲瑾一时语塞,苏打就说:“这也是表妹,你快去请大夫吧。” 郝美丽一脸醋意,却见酒鬼伤得不轻,便急忙出去。 苏打对曲瑾说:“你照顾好酒鬼,我先去一趟苏家客栈。” 见苏打走远,小七姑娘和胖子相视一笑,同时点点头。决定也去苏家客栈看看。 苏家客栈养的不是三十只狗,而是三十只狼。因为狼吃肉,狗吃屎。苏打一看就知道自己要与狼共舞了。 那些狼疯了,扑向苏家客栈的每一位客人,好像客人不再是客人,客人是肉。被狼咬住脑袋的还能发出惨叫,咬破喉咙的就一命呜呼了,有的客人跑出重围,腿上还是被狼撕掉了好大一块肉。那客人不知道已经有白色的小蠕虫从他腿上的伤口钻进他的肉体里,他逃了也要注定死的。亦有的客人被四五只狼咬住手脚,一狼乘虚而入,直接给客人开膛破肚,用嘴叼出内脏来食用。 刘财主安静的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壶,看着这些人被群狼饕餮。不巧这时候却来了人。 苏打杀死几只狼。飞到桌子上用刀指着刘财主,说:“我先杀了你这尸鬼。” 刘财主惊慌失措:“不要杀我,我是曲诚。康城曲家的少爷。” 苏打说:“原来你在这里。苏酥那女魔头呢?” 曲诚讲:“昨夜入睡,她突然醒来,说是有人擅自闯入了刀塚,打开了墓门,若舍利兽被放出来,定会祸害苍生。于是她去了刀塚。” 苏打骂道:“她这个恶婆娘,居然还有善心?” 曲诚讲:“苏酥姑娘是个好人,这些披着狼皮的人都是犯死罪的恶人,苏姑娘为了惩戒他们,剥了他们人皮,披上狼皮,为她所用。谁知事与愿违,这些人做了狼还是死性不改,不仅害人,还剥人皮披在自己身上。不过他们造畜化人的伎俩太差,即使披上人皮,也与正常人两样了。” 苏打说:“你被她害了,还替她说话。为了得到刀塚的地图她杀了多少人。” 曲诚说:“她本就没有害我,我愿永世陪在她身边。她之所以这样做,全因她是舍利刀的女人。” 苏打说:“快让这些狼停止杀戮。我再听你讲故事。” 曲诚说:“它们不听我号令的。恐怕这些狼还会吃我。” 第017章仇人 苏打跳下桌子又杀了几只狼。剩余的狼想逃,皆被一刀毙命。苏打又坐回桌子上笑着说:“我第一次听说刀有女人的。” 曲诚说:“我听苏酥大人讲,舍利刀是六绝刀中的永生之刀,得刀者可轮回转生。苏酥大人爱慕的男人就是舍利刀的第一位刀主,苏菊花。苏菊花被仇人凌迟处死后,苏酥大人为他修建了衣冠塚,也就是这刀塚。苏酥大人把舍利刀散落的二十四颗舍利骨,寄存在二十四颗头颅、二十四只妖兽体内。于是就有了二十四个人面兽身的妖怪。” 苏打问:“那她为何四处搜集地图?” 曲诚说:“修墓人贪图宝物,便画了数张地图,被江湖流传。于是苏酥四处寻找,销毁地图。” 苏打说:“这么说我遇到过一只人面猴身的尸鬼,他体内便有一颗舍利骨了?” 曲诚说:“我听苏酥大人讲,这二十四只舍利兽与她有过约定,每年的月圆夜都会出来一次。但每年只许有六只舍利兽出刀塚。每四年轮流一次。在这个日子,他们为善为恶,苏酥大人是不管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苏酥大人每到这个日子,体内的蛊虫便难以控制,不得不与舍利兽立下约定。那些舍利兽也听从苏酥大人的,因为苏酥大人在他们体内下了蛊。所以他们总是跑不了多远,还会回到刀塚去。” 听故事的人不止苏打一个,还有胖子,小七姑娘。他们站在客栈门口。还有苏家客栈隔壁的王阿婆家,她的家里也来了贵客,是一个肥胖的老人,他留着细长指甲,一双猫耳朵听故事听得入迷。怀抱里的小女子却撒开娇了:“曲老爷,人家都想死你了。都一年多了,你才肯回来看看我。” “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像你这样皮肉嫩的女人嘛。”短短一个月的时光,曲尘居然从枯瘦如柴变得肥白大胖。 怀中女子无语,只是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曲尘的嘴巴里。 曲尘笑了说:“不知道吧,因为我喜欢喝人血。”曲尘的嘴巴吻在女子的脖子上,露出尖牙利齿,咬破女子的喉咙。女子徒劳地挣扎着,嘴巴里溢出血来。 站在一旁的王阿婆却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老爷,我对您是忠心耿耿。” 曲尘面无表情说:“你放心我不喜欢喝老女人的血。你儿子呢?” 王阿婆说:“他出远门了。” 曲尘生气了说:“放屁,我猜他就在楼下,我若想杀他,他能逃得掉么?” “老爷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叫他上来。”王阿婆奔至楼下,见了自己的儿子,便推搡了一把:“宝儿,快逃,快逃命去吧。” 曲尘却早已站在了门口,他一手掐住宝儿的喉咙。狠狠地说:“别怪我无情了,我最恨背叛!”然后捏碎宝儿的脖子。宝儿的脑袋如同一个球滚落到地上。 王阿婆嚎哭起来,却同样被掐住了脖子,难以发出大声音。一句话只能在嘴巴里嘀咕:“你杀了苏二,苏打那小子迟早会杀了你的。”曲尘不说话,只听得一声骨头响。王阿婆便折了脖子断气了。 “我这身皮囊的确老了点。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死。”曲尘自语,双手托起头颅,头颅被从躯体上分离拔起,头颅下连接着脊柱骨插入宝儿的躯体内。 然后曲尘拿出一把刀,把年轻女尸衣服剥净,放了血,去了内脏,砍掉手足头,剃了骨头,便剁起肉来,切罢,又烧火点柴,自言自语说:“我自从刀塚逃出来,却有些年头没吃人肉了。” 有血腥味的地方,就会有苏打。苏打的遁术使他有了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是人血的腥味引起了他的好奇。 苏打站在曲尘的身后问:“你是曲老头吧?” 曲尘说:“你怎么看出来的?看动作,听声音。” 苏打说:“我是闻出来的。” 曲尘说:“你是狗?” “我倒觉得你是一只恶狗,你杀了我父亲?”苏打说着捅出刀子。苏打要想杀人的时候,他的手上总会出现一把小刀,直接刺向曲尘的胸口。 曲尘双脚跃起,一个箭步飞到房梁上,他低下头,右手锋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皮肤,从自己的颈腔里掏出一把骨刀。 “骨刀?”苏打惊叹一声。 “算你有眼力,我本是刀塚里二十三只舍利兽之一,那日,我与苏二在刀塚相遇,我误以为他体内有舍利子,却一无所获。说句实话,你父亲的刀法真的很不错,若他不是凡人,一定会杀死我。” 苏打说:“那日我父亲受重伤被放羊的王瘦子救回来,我问他被何人所伤,他只是不语。父亲去世后,我为他入殓时,发现他的脊椎骨断了,原来是你杀了我父亲。” 曲尘说:“我不杀他,他必杀我。” 苏打说:“我要杀了你,报杀父之仇。” 曲尘轻蔑道:“你手里的刀恐怕不够锋利。” 苏打说:“那就试试看。” 曲尘手中骨刀凝成气旋,一刀挥出犹如一阵龙卷旋风,如此一道气旋劈下来。把桌椅板凳、连同阿婆的小木屋一起分割。远望,王阿婆的四方小屋被倾斜的分成两块三角体,屋顶部分倾倒下来,坠到街道上,溅起一片狼藉。 荡然无存的力量,让一座房子顷刻之间成废墟。 曲尘站在苏家客栈的屋顶上,望着被自己破坏的完美杰作,欣然一笑,他的眼睛在找苏打的身影,云玉龙的弟子一定不弱。 “你在找我吗?”苏打躲开了这一击,现在他就站在曲尘的身后,他手里的刀已经刺穿了曲尘的胸。 “你的速度很快。”曲尘嘴角淌出血迹,他觉得不可思议,将手中的骨刀反手一挥。 苏打毫不留情,顺势直接把曲尘的胸横切开来。然后远跳一步,躲开骨刀的锋芒。 曲尘的肉体几乎被切成两段,他勉强站立着,恶狠狠地说:“你有两下子,不过现在我不能奉陪你了,我要去刀塚。”曲尘说罢,左手提着自己的头发,右手执刀砍下头颅。他把刀柄犹如颈椎骨一样麻利地镶嵌在头颅上。然后左手抛起头颅,飞上了天。 苏打诧异之间,抬头看到天空一只无首的丹顶鹤飞来。头颅下的骨刀插入丹顶鹤的颈内,一只人首鹤身的舍利兽便悠然地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苏打咬咬牙,骂道:“曲尘,你就算飞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第018章刀塚 小白送给无邪的地图所示便是刀塚,无邪斩杀了一只人面蛇身的舍利兽,从它的体内找到了一颗宛如夜明珠般的舍利,无邪如获至宝,他惊奇的发现舍利触手即融入体内,自己能感到体内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无邪也受了重伤,肩膀被大蛇险些咬掉。他找了一处暗道,包扎伤口。又从包裹里拿出馒头、牛肉吃起来,恢复体力。 他发现自己的血肉在快速愈合,肩膀的伤连个疤痕都没留下。果真这舍利奇妙,若不是他直接斩掉了大蛇的人头,死于非命的便是他了。于是无邪当机立断,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时候苏酥就出现了,她站在无邪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无邪说:“你杀了大蛇?” 无邪回答:“你说得不错。” 苏酥说:“小屁孩,舍利刀可不是你能玩的,把舍利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无邪没有说话,直接刺出刀。苏酥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化为虚无。变成许多许多的小虫子。 无邪发现这些小虫子爱吃肉,他的皮肉被一大群虫子密密麻麻地覆盖。他飞奔逃走,身子却已经血肉模糊了。他多跑一步,自己的血肉就会少一点。若再这样跑下去,非变成一具白骨不可。 恰恰这时,一只人面猪身的舍利兽发疯似地迎面跑过来,这猪妖是闻了血腥,来食无邪的血肉的。 无邪灵机一动,身子滑到猪妖肚皮下,手中的刀子剖了猪妖的腹,猪妖肥胖,无邪掏出内脏,便直接躲进了猪妖腹内。 这猪妖肚腹上的伤口或许是舍利的缘故迅速愈合,把无邪直接包在了猪腹里。无邪安全了,那群小虫子找到了新的吃食,黑黝黝的一片落到了猪的内脏上。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却难以愈合,伤口里爬满了蠕虫,原来这些黑色甲虫不仅吃食人肉,还会在人的伤口上播下幼虫。这些幼虫爬到人的血肉里、脑子里,待到长成甲虫,便吃了宿主。那时候被寄生者必死无疑。 无邪感到窒息,只好自救。他看到猪腹内有金黄光芒,那定是猪妖的舍利了。手里的刀直接刺入猪妖的脊梁,挖出舍利骨。激动之余,那颗舍利骨已经融入无邪的体内。无邪觉得自己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肚脐上仿佛生长出了一根长约半米的脐带,那脐带像是一只蓝色柔软的水蛭吸附在猪妖的肚脐上。 猪妖没了舍利本来必死无疑。却被无邪肚脐上的脐带所控制又死而复生了。现在无邪的一举一动就是猪妖的一举一动。 苏酥发现了猪妖的异常,她直接用刀砍掉了人首,猪妖再次变成无头猪尸。 无邪在猪腹里很是得意,说:“哈哈哈哈……我又得了一颗舍利。你这臭婆娘还能奈我何?” “你休要得意,只有收集二十四颗舍利,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所以我还是能杀你。” 苏酥的刀是一把柳叶刀,刀刀不落空。每挥出一刀猪尸上就多出一道口子。无邪知道不妙,直接从猪的颈腔里飞出来,先是挥了一刀逼开苏酥。苏酥发现无邪已经手拿两把刀了。一把是短刀,一把是骨刀。 无邪一把刀用作抵挡,一把刀专于砍杀。几招打斗下来,苏酥有些不敌了,她一个飞身,躲到远处,娇喘吁吁地说:“你刚刚拥有两颗舍利,怎么会有如此的力量。” 无邪笑了:“苏姐姐,我看你是记不得我了。我问你,你用虫阵将舍利兽分别囚禁在四处刀塚中,可是每年中秋,那些虫儿忙于产卵繁衍,这刀塚便失了防守。你担心自己难以匹敌二十多只舍利兽,所以每年中秋之前,你便打开一处刀塚的青石闸,允许它们可出刀塚。可有些舍利兽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苏酥笑了:“这些年来,逃逸出去的五只舍利兽我本想追杀,却总也寻不到它们的下落。这次我出刀塚,寻到了酒鬼一得。他是人首猿身的那只。可是我想不起来你是哪只妖兽了?” 无邪冷笑说:“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两只人首兽是被我杀死了。所以现在我体内有四颗舍利。” 苏酥说:“这些年来,刀塚里的舍利兽也在自相残杀。想得到更多的舍利。但你可否知道,若集齐二十四颗舍利,你自己便不是你自己了。” 无邪吐了吐舌头笑了:“我不怕,现在你若再阻拦我,我就杀了你。” 苏酥笑了,她从红袖里拿出一根短笛,含在嘴边吹出刺耳的鸣叫声。 无邪感到体内有无数的虫子在长大,它们从蠕虫变成利齿的甲虫,从五脏六腑开始蚕食。无邪觉得痛苦万分,骨刀收入体内,转身便逃了远去。他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了,他亡命地奔跑,左拐右拐,跳进洞穴里的水潭。鲜血在水潭里散开,吸引了一只人首鱼。 刀塚其实是一片乱坟岗,王家庄的死人都埋在了这里。 玄武门弟子,白羽凡、江淮赶到刀塚的时候,刀塚的青石闸已经打开,进入洞穴,便看到了一条无头大蟒,一颗人头。 白羽凡说:“我看此地险恶,我们要小心了。” 铺天盖地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充斥了整个洞穴。两个人拿着火把行了好远,洞穴四周才逐渐开阔起来,前方是一片水塘。水中露出一尾人首鱼。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人首鱼,是一尾鲶鱼的身段和一颗长着獠牙的女人头。白羽凡还看到无邪在和人首鱼搏斗。接着有一个漂亮女人跳进水里,那女人回眸一笑:“又来了两个送死鬼么?还不快滚出去。” 无邪的骨刀已经刺入了鱼妖的肚腹,他丢弃了短刀,伸手入鱼妖腹内掏出一颗舍利骨。苏酥游在水里,她的刀直接杀向无邪。 “舍利。”白羽凡和江淮相视一笑,两人也双双跳进水中。 刀塚核心是一个转盘,靠山水驱动,每一个时辰便移动一穴,所以闯墓者从同一个洞口进洞。但所到的地方不一样。苏打总是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他亲眼所见。有两只人面羊躯的人面兽,一公一母。公羊骑在母羊身上正在恩爱。 这个场面比较尴尬,苏打看到两只羊躯,又看着两颗人头的幸福表情,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你们好恩爱。” 公羊说:“我们到了发情期。你走吧,不用管我们。” 苏打正要走。 母羊却说话了:“大侠,莫走,可否帮帮忙?” 苏打站定不语。 母羊接着说:“其实我是个男人头,却按在了母羊的身躯上。” 苏打笑着说:“那你背上的公羊就是个女人头了?” 公羊笑着说:“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个女人。” 苏打说:“你们俩个把头换一下不就好了。” 母羊说:“大侠你算说对了,可是我们是羊躯。四肢为蹄,怎么换头?你帮我们一下,取下我们的头颅互换一下,可以吗?” “好吧。”苏打不好拒绝了,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没想到,公羊母羊却要借机围杀他。对付两把羊首刀就要劳心劳力了。 两把刀更厉害,苏打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夹击,每一招都让你必须抵挡,苏打挡下了一百零八招进攻,第一次如此畅汗淋漓地与两把刀交手。 旋转在空气中的人首刀已经气喘吁吁,人头归入羊腔。 公羊说:“你的刀法不错,我放了你好了。” 母羊嘲讽说:“你要放了他?你的刀法打不过人家了?” 公羊说:“再过几年,或许他能杀我,不过现在他绝对不行。” 苏打却得寸进尺,说:“那你们能不能借我一颗舍利骨?” 得知苏打要夺舍利,母羊翻着白眼,说:“这小子,居然想要我们的命。” 公羊说:“看来我们要用绝技了。” 母羊说:“这一招破坏力太强,要是山洞塌陷了,我们就都完了。”母羊言语的时候,它已经刺出一刀。 两只羊实在难对付,苏打本想遁入岩壁,洞底,却发现两把刀完全不给他机会,他的胳膊被划出了伤口,鲜血直流。 公羊笑了:“他受伤了,可以吸血了。”羊头下的脊椎骨突然生长成蛇躯,变作人首蛇骨的妖怪盘踞在苏打的前后。 苏打觉得身体突然受到一股吸引力,这股力量似乎要把他的鲜血从肉体里吸走。 为了活命,苏打用尽全力遁入地下…… 舍利刀的故事吸引了不少江湖刀客,刀塚每年吸引着许多人来到王家庄,但大多数人都死在刀塚里,深入墓穴的人少之又少。 小七姑娘未曾谋面。胖子像个乖宝宝,乖乖站在水潭边上,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动弹,面前几位高手的打斗,他不想参与。他要动手,肯定死得最快,一个杀手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只要一刀就杀了对方。也知道打不过的,就老实呆着,不要去惹。 水潭里,已经被鲜血混淆。江淮的身躯一半浮在水面上,沉水塘里的在另一半已经血肉模糊,白羽凡手里拿着一颗舍利骨,摇晃着江淮的肩膀说:“你快醒醒,我有舍利骨。”说罢把舍利放入江淮的体内。瞬间,江淮出现苏醒。 苏酥在一旁冷淡地说:“舍利不能救他。”与白羽凡陷入争斗。 无邪血肉模糊的站在水面上,狼狈地像一堆被虫子寝食的烂肉。他笑着呐喊:“我自幼贫贱,被人看不起。我发誓一定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让所有的人都仰视我。” 趁白羽凡措手不及。无邪跳了起来,抱住江淮的血肉,居然一起沉到水潭里。乳白色的虫子继续从无邪的肉里爬出来,把无邪与江淮变成一堆白色蠕虫。 苏打赶到水潭的时候,苏酥正在和白羽凡恶斗。 苏酥说:“白羽凡,你走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白羽凡看向潭底被蛊虫侵蚀的江淮,说:“我要把江淮活着带回去。” 苏酥不言,云雾般的虫子从她丰满的胸怀里飞出来,扑向白羽凡。白羽凡回到岸上,拿出一个大酒葫芦,把一葫芦酒都喝下。然后举起火把,一口气喷出嘴里、胃里的酒。云雾瞬间变成火海。然后无数烧死的虫子如同雨滴落到水潭里。接着白羽凡整个人也跳入水中。 苏酥欲要阻拦,却被浇了一身鲜血。苏酥惊讶地张开小嘴巴:“居然有人偷袭我。” 水潭上方透有光亮,曲尘如一只人首鹤身的妖精飞进这洞穴里,抛下一木桶鲜血。他得意地笑:“苏酥,人血会吸引你体内的虫子反噬你自己的。” 苏酥体内的虫子嗅到血腥味,开始反噬苏酥的肉体。苏酥一个美人被蛊虫覆盖,瞬间血肉模糊。 为了自救,苏酥跳入水潭触动了一处机关。这时候的湖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颤,在潭心处一块石台上升,露出水面。 石台上放置着一具棺柩。苏酥趴在棺柩旁,平静地说:“出来吧。替我杀死他们。” “啊!”棺柩里的声音似乎是应答,接着棺盖滑动了,众人以为即将出现的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刀客,舍利刀主苏菊花。 其实棺柩里是苏酥用琉璃蛊培育的僵尸,她最忠实的死士。 这时候,江湖豪杰陆续赶来,因为舍利的吸引,他们都来赴死。 第019章生死相搏 冤有头,债有主。苏打目空一切,眼里只有曲尘。 苏打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今天我一定要杀你!” 曲尘答:“那我就先杀了你这小兔崽子。” 苏打飞檐走壁,顺着岩壁攀登至洞顶,在临近人首鹤的时候刺出一刀。 盘旋在空中的曲尘轻而易举躲开,嘲笑说:“你杀不了我。” 苏打的刀只好插进悬崖峭壁里,防止自己摔下去。 意想不到的是,苏酥又触发了暗器机关,周遭的峭壁上生长出许多飞刀。甚至许多小刀飞射出来,使人无处躲藏。 曲尘像是一只孤立无助的鸟在生长着刀锋的草丛中逃生。他的双翅生长出刀骨,在洞穴上方,骨刀与刀丛碰撞间划出星火的光芒。 距离人首鹤不远,苏打扑上去。在空中紧紧抱住人首鹤,人首鹤体内的骨刀刺出来,穿透苏打。苏打手里的刀也同时刺入人首鹤体内。两个人被刀刃相互刺穿,加之难以躲避随之而来的飞刀。瞬间两人像一团布满伤痕的刺猬。 这时候潭中央的棺盖缓缓滑开。棺柩里出现一具僵尸,你或许想不到,那曾是一位武功盖世的高手。 真正的力量一定是气场,气功这种古老的功夫是汲取风的自然力量。死士让这个空间显得异常压抑。 苏酥安静地走到死士身边。死士仿佛感知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安静地抬起手骨爱抚在苏酥的脸蛋上。 苏酥微笑着像只小乖猫,把爪子藏进毛茸茸的脚掌,调皮地对死士讲:“杀死他们。”然后苏酥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死士空洞的眼眶无法观察。他虽看不到任何东西,透过风,却完全能感知体外其他人的动向。他伸出一只手,手心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曲尘的头颅吸引下来。无头鹤躯失去生命,在洞空上方盘旋着,慢慢坠落到潭底。苏打与鹤躯分离坠入棺柩,便昏迷不醒了。 曲尘腔下的脊椎断成几段,舍利骨被死士收纳入体内。死士骷髅的身躯恢复血肉,变作一位英俊、略显肥胖的男人形象,浮现在所有人的眼眸里。 关键时刻,总要出现力挽狂澜的冤家,让坏蛋一定不能如愿以偿。这次是七个女人,旁门七织女。用的兵器是系着长丝的短剑,叫做丝刃。她们穿着光彩夺目的衣裳,用纱巾蒙着脸。像七位美妙的仙女飞过棺柩,在死士头顶上织出一张大网。 蜘蛛织网要捉苍蝇,七个女人拉紧大网,大网垂直落下来,把死士与苏酥压在下面。丝刃,丝如刃。死士拔出骨刀顶住大网,苏酥灵活如燕子,一个飞跃,便躲进一处机关暗门,消失不见了。 织女左手执网,右手再射出一缕丝刃穿进网内,缠住死士的手脚颈,然后收紧回拉,死士变成豆腐,手脚皆断,身首异处。 七位姐妹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死士变成了小绵羊,这七姐妹是母老虎。 此刻,在一处隐蔽的洞穴里,曲诚站在一处机关前,犹豫良久。他对苏酥说:“按下这块石板,这墓穴便会塌陷,这些人就活埋了。” 苏酥责备他:“笨蛋,快点,若那些人都来了,我们就危险了。” 曲诚启动机关之后,苏酥说:“曲诚,我们走。” 整个墓室开始摇晃震动,水潭中兴起波澜。潭底被搅动成浑浊。石台崩塌,死士的身躯亦复如枯骨,仿佛一瞬间失去力量,尸骸摇晃了几下,伴随棺柩,一起沉入潭底。 织女夺了舍利,欲迅速撤离。花蓉却来了。 花蓉姑娘要去救苏打,却被七织女阻拦:“小姐,莫要送了自己的命。我们还是快走吧。” “几位姐妹,不要担心我,你们快走,我们在洞外见面。”花蓉不听,居然跳入水潭。 江淮已死,白羽凡狼狈不堪地游回岸上。他拿出笛子吹响一首曲子,吸引一大群乌鸦飞进洞穴里。白羽凡踩在一群乌鸦上,飞升逃去。 地震山摇的轰鸣后,刀塚内只剩下两个活人。苏打醒来的时候,花蓉姑娘就在身边照顾他。苏打受了很重的伤,疼痛让他咳嗽起来:“是你救了我?” 花蓉说:“你救我一次,现在还你。” 苏打咳出一口血:“真没想到,快要死了,还有一个女人在身边陪着。运气还算不错。” 花蓉姑娘安慰说:“坚持住,像个男人。” 苏打说:“我想坚持住,恐怕身体坚持不住了。” 花蓉说:“现在刀塚已经下沉,各个出口已经封死。我们恐怕逃不出去了。” 苏打说:“你何苦留下来陪我。” 花蓉说:“你救我一次,我要救你一次才心安理得。” 苏打笑了,说:“那你好人做到底,临死前,满足我一个愿望行不?” 花蓉直爽说:“请讲。” 苏打说:“能不能亲亲你的嘴?我想知道女孩子的嘴巴香不香?” 花蓉看着奄奄一息的苏打脸色转怒为恕,安静得闭上了眼睛。 苏打欲要吻上去。花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苏打说:“你真喜欢我?” 苏打欲吻又止,说:“我这辈子要是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死了也值了。” 花蓉说:“我若以身相许,你愿意为我去死?” 苏打笑了:“我都快死了,怎么会在乎生死。” “我身中荼毒,若消除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嫁给一个男人。不过若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便会荼火烧身,灰飞烟灭。”花蓉为苏打解了衣裳,贴到苏打脸上,情意浓浓地说:“你真的愿意?愿意为我去死?” “愿下世与你做一世的夫妻。”苏打欣喜地抱住花蓉,两人一起滚下水潭,在水中,花蓉也褪去了衣裙…… 短暂的激情过后,便是荼火焚身。苏打推开花蓉说:“朵儿,离我远点,别再沾染了这荼火。” 花蓉泪目,水中却出现一个黑影,掠走了苏打。是人首猴躯的舍利兽出现了。那日他在苏二肉铺伤了朵儿,便回了刀塚。 花蓉在水中系了衣裙,追上岸去。 苏打倒在地上,舍利兽跪在身侧,见花蓉拔刀,笑嘻嘻地说:“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好心。刚才我给他封了穴道,若再晚一步,他就真的烧成灰了。” 苏打对舍利兽说:“过去,我误以为是你害了我父亲,现在我知道是误会。” 舍利兽说:“我是玄武派掌门白玉蟾的师兄,赵玉清。” 苏打忍着痛说:“晚辈是云玉龙的弟子,弟子拜见师伯。身受重伤,晚辈就不多礼了。” “原来你是师弟云玉龙的弟子,你受了重伤,这颗明珠可救你性命,你拿着。”赵玉清手中现出一颗明珠,送与苏打。 苏打把明珠拿在手里,发现明珠居然融入他的血肉里,接着苏打的伤口缓缓愈合了。 苏打甚是惊奇:“这明珠,难道是舍利?” 赵玉清说:“你可知那一日我为何去寻你?我阳寿将尽,便想寻一传人。三十年前我与你父亲苏二闯入刀塚,身负重伤。是你父亲用舍利救我,我才活了下来。今日送你舍利也算是物归原主。这舍利是浴火而生,有了它,可抑制你体内的荼毒。” 苏打没有说话,听赵玉清继续讲:“这刀塚只是苏菊花的衣冠冢罢了。苏菊花的真正葬身处无人知道。我在这刀塚内寻了三十年,却不得那颗元舍利,后来暗中才听到苏酥的话,苏菊花另有葬身之处,那棺柩中的死士其实是气功大师李宗元。他死之后,被苏酥下了琉璃蛊,那琉璃蛊如同舍利一般,若仔细观察,会发现琉璃蛊中有一颗乳色的米粒。那是尸虫。入了人尸,便如同行尸走肉。” 花蓉担忧说:“原来死士体内的舍利是琉璃蛊造假,出去之后,我要尽快告知七位姐妹。” 赵玉清看到花蓉姑娘,说:“那一日,我伤的就是姑娘你吧?” 花蓉倒是答非所问:“前辈何曾伤过我?” “也罢。”赵玉清从头发里摸出一小瓷瓶:“我这里有辟邪的药,你们两个服下,以防虫蛊。” 花蓉姑娘接过小瓷瓶,听赵玉清说:“我阳寿已尽,体内还有一颗琉璃蛊,恐发生尸变,我身上绑了火药,为你二人开出一条路来。”之后他对苏打与花蓉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此生也有个遗憾,就是不知道女孩子的嘴巴臭不臭?” 赵玉清已视死如归,他飞到一处石门前,点燃火药,只听“咚”的一声巨响,血肉横飞,石门破碎。 第020章离别 苏打惋惜地说:“我会遁术,待我伤好后,便可逃走。前辈何苦自寻死路?” 花蓉说:“你体内有了舍利,怕以后再也使不出遁术了。” “为什么?” “舍利子为五行之外的灵珠,属人畜。现在你体内的土灵珠已被舍利吞噬,之前的遁术自然就使不出了。” “我体内有土灵珠?” “妖体内都有灵珠的。” “你说我是个妖?可是我屁股上没有尾巴?我听说化作人形的妖都有尾巴的?” “你体内的灵珠,应该是杀妖所获。” “我想起来了,云老头在我家做客的时候,给我服下过一颗大珍珠,”苏打又反问花蓉,“这天下间的妖有不少吧?” “你傻呀,妖精本来就不多,要是到处都有,那恶妖早把人吃净了。” “我听夫人说你患有一种病,只有舍利可以治愈,说的就是这荼毒?” “母亲那是骗你呢,要不你会给她地图。我体内这荼毒是被人害的。” 两人逃出墓穴,已是夜深人静,晚风扫过荒地,风吹得人心凉。刀塚外,有人被舍利兽掠走躯体,只留下个脑袋。有被兵器、毒虫杀死的人。为舍利,入险境,九死一生。 在刀塚中,还有一只受伤的人首鹤冲出水潭,摇摆着翅膀狼狈地飞出洞穴。在洞穴上方有一点月的光亮,那是邪恶出逃的唯一希望。 “现在我体内已经有六颗舍利了。哈哈哈……”月光下,幸存的人首漏出幸福的笑容。那张脸是无邪的。他只是暂且活下来了。因为能活下来走出刀塚的人本就不多,皆九死一伤。伤者不死,也会中蛊。 七织女中只留下一位蓝月妹妹,她在外面守护多时,见到花蓉平安,开心地说:“朵儿小姐,你总算出来了。” “其他的姐妹呢?” “她们护送舍利先回旁门了。” “那舍利是琉璃蛊,要不得的,”花蓉话说得焦急,她立刻对蓝月妹妹讲,“妹妹,你速回旁门,把实情告诉夫人。” 蓝月问:“那小姐你呢?” 花蓉姑娘拉住苏打的手,说:“我要和他去一个地方。” 人都有犯傻的时候,苏打也犯了傻。他问花蓉:“我们去哪里?” 花蓉说:“这么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一晚。” 苏打于是说:“去我家吧。” 花蓉说:“你家就在附近?” 苏打说:“我家你来过的,你忘了。” 花蓉只好说:“那就到你家去看看。” 苏打说:“我家里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 花蓉不再说话。走了不长的路,便到了西施酱肉铺。苏打这时候才想起一件头痛的事,郝美丽见到朵儿该怎么解释,幸好之前他向朵儿谈起过郝美丽,尽管如此,苏打还是不知该如何去介绍她们认识。 苏打走到门前,便停下了脚步。先犹豫怎么对花蓉讲。 花蓉说:“到家了,怎么不进去?” 苏打说话的语速加快了,拉住花蓉的手,说:“朵儿,我之前托媒婆娶了一个老婆,这件事我跟你说过的,她现在就住在这里,不过我和她没有入洞房。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发誓,我只爱你。” 花蓉听得很清楚,这个时候门却开了。开门的是郝美丽,门后面还跑出两个孩子,郝美丽看到苏打说:“你回来了。”然后她指着苏打对两个孩子讲:“大宝,小宝,快,喊爹。” 大一点的孩子先跑过去,抱住苏打的大腿说:“爹。” 小一点的孩子也跟着喊:“爹爹。” 苏打倒有点尴尬了:“这两个孩子是?” 郝美丽说:“我们的儿子呀!我给你烧了热水,饭菜还在锅里热着。”郝美丽自然也看到了花蓉:“我炒了几个素菜,这位姑娘进来一起吃吧。” 花蓉可不是吃素的,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刀,幽绿的刀散发着杀气架在苏打脖子上:“你骗我,我恨你。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刀两断。” 刀锋压破苏打的皮肤,苏打的血流淌到刀刃上,郝美丽吓到了,向花蓉求情:“姑娘,不要。”花蓉看了一眼郝美丽,刀锋转刻在苏打颈前的孔雀石上,留了几个小字。便收了刀转身就走。苏打看着花蓉消失在夜色里,整个人好像丢了魂。 郝美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和苏打在门外站了好长时间,从深夜一直到天明。 苏打不止一次对她说:“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郝美丽只是不说话,哄睡下孩子们便一直和苏打在门外站着。 还是郝美丽先开始交谈了:“两个孩子是我前天刚收养的,这两个孩子无爹无娘流落到家门口,我想怪可怜的,就留下了。”郝美丽见苏打没有回应,继续说:“那个女孩你喜欢她?那你为什么又要王阿婆去说媒?” 苏打说:“你不知道,我学会了土遁术,有一天我遁土而行,结果误入了寡妇家的厕所,淋了一身骚不说,非要以死相逼让我娶她。我就说我快要结婚了,于是就让王媒婆说媒。可就在你过门的前两日,朵儿她就来了,说要捉妖,反倒被伤。我只好送她去云谷治疗,之后经历了很多曲折的事情。就在昨日,我身受重伤,危及生命。她为救我一起被困在了墓穴里,她也中了荼毒。若要解这荼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男女交合,把荼毒传给我。我将死,还能救她一命。心想也值了。”苏打看到郝美丽的表情有一丝狐疑。又解释说:“我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后,正当我将要荼火焚身的时候有个江湖前辈救了我的命。就这样我们一起逃出了墓穴。” 郝美丽打断了苏打的话:“相公受了伤,又一夜未眠,快上楼休息吧。” 苏打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只好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天已经蒙蒙亮,有公鸡报晓,还有沈一得的咳嗽声。郝美丽便说:“我弄些饭菜去,你与沈大哥吃个早餐,再休息。” 苏打又问:“胖子,小七,曲瑾他们呢?” “他们俩自从随你走了便没有回来。曲姑娘回家了。”郝美丽回答着,沈一得已经走到门前,昨晚的事他似乎不知情,也可能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对苏打说:“苏打,我的伤已无大碍,我得走了。” 苏打赶紧问:“去哪里?师兄?” 沈一得说:“我有了冥河、图雅的消息。” 苏打便说:“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这?”沈一得看向郝美丽,有点为难。 郝美丽知道留不住苏打,只好温柔地对他说:“快去快回,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苏打点点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心有所属,与沈一得急匆匆地去了。 第021章巴图鲁 一场逃逸即将在旁门地牢里上演。 旁门的悬崖下,地牢里,有个汉子,他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但他的手指还是灵活的。他伸出右手,折断无名指的长指甲,指甲弹进自己左手腕上的钥匙孔里,“咔!“的一声轻响,他左手的镣铐被打开了,他嘴角微笑,难掩激动的心情,余下的九个手指却没有长指甲了,他被关了十几年,苦练此项绝技,用尽自己的长指甲解救自己,最终一枚指甲解放了他的左手。 恰巧此时,送饭的人来了。这送饭的人本来是青年才俊,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过青春,但衰老的命运不一样,他二十三岁那年变成了瞎子,于是就谋了这送饭的工作,一天只送一顿饭,一个月可以挣二两银子,他靠着送饭挣的钱养活一家老小。 瞎子摸索出钥匙,打开一扇小铁门,能伸进去一只拿碗的手,里面只有一个洞,那洞似漏斗。瞎子用竹竿敲敲地板,然后一碗稀粥倒下去。 汉子仰首张嘴,一碗稀粥从他头上淌下,流进他的嘴巴里。接下来,瞎子还要送两瓢清水给他。 汉子仰首说:“又是一碗粥。” 瞎子低头对汉子说:“儿女们见我老了,要我回家养老。巴图鲁,以后我们要永别了。” 汉子问:“瞎子,那两个孩子的事你可有消息了?” 瞎子答:“上次你让我打听那两个失散的孩子,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都活着,而且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一个叫青鬼图雅,一个叫水鬼冥河,都是云玉龙的得意弟子。后又拜在柳一刀门下。” 汉子感激道:“谢了,瞎子,当年你可怪我打瞎了你的双眼。” 瞎子说:“你弄瞎了我的眼,我过去自然恨你。但现在我不恨你了,我虽瞎了眼睛,却得以退出江湖。如今儿女双全,虽贫穷却一家安乐。这也是托你的福吧。” 得到瞎子满意地答复,汉子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饶你一条命。” 瞎子不再言语,他走了,走出不远,就听到一声巨响。汉子居然用金刚掌的功夫击破石墙,逃出来了。 瞎子加快了步伐,他还要活命。 汉子说话算话,他不再理会老瞎子,只是几个跃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七天,瞎子才把巴图鲁逃跑的消息上报给门主夫人。巴图鲁遇到酒鬼、苏打的时候,也已经是逃出地牢的第七天了。 那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是个出游的好日子,苏打停下马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衣着破烂的人。 苏打把人救起,扶上马车。对沈一得说:“酒鬼师兄,别喝了,快看看,这里有个人。” 沈一得说:“面黄肌瘦的,肯定是饿晕了,给他喝点酒,吃点肉就好了。” 这人果真是饿坏了,居然把几日路程的酒肉都吃光喝净了。 沈一得惋惜地摇了摇酒坛子,说:“大哥,吃净了我的酒肉不要紧,你别撑坏了胃口。” 这人笑了笑,答:“谢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叫巴图鲁,是草原人。” 沈一得问:“大哥,可是遇了难,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巴图鲁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就是一游子,我若不游历,生活便无趣。” 苏打说:“大叔,你是诗人吧。” “错,我是草原流浪歌手。” 苏打佩服地说:“有气质。” 巴图鲁说:“前面有个小湖,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二位恩人,可否有换洗的衣物?” 沈一得说:“这衣裳你拿着,我们有急事赶路,就此别过。” 巴图鲁答谢道:“二位恩人,那在下就此别过了,不知二位有什么急事?” 苏打随口说了一句:“去找冥河,图雅。” 巴图鲁问:“是水鬼冥河,青鬼图雅?” 苏打说:“巴大哥,你也认识?” 巴图鲁说:“我是图雅的叔叔。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他们。” 西风镇最好的客栈,福来客栈,只是一家分号。在大江南北至少经营有一百家。这福来客栈的幕后大老板就是这沈一得的父亲沈百万。 冥河和图雅一直住在西风镇的客栈里,图雅蛊毒已除,身体痊愈。冥河咳嗽着和她说笑。两人围坐的小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冥河看到他们,如同见了老朋友打招呼:“一起坐下喝个酒吧。” 沈一得推辞了:“不了,我要和苏打早点去休息。这位巴图鲁前辈,自称是图雅的叔叔。” 短暂的寒暄后,苏打随着沈一得去了二楼客房。图雅端详着巴图鲁,失神不语。 巴图鲁见到图雅、冥河,一个汉子居然泪流满面,他抚着图雅的一头蓝发,哽咽地说:“孩子,我是你的巴图鲁叔叔,当年为了逃避追杀,我带着你一路南逃,后来我把你藏在了野狐岭的一处树洞里。那时候你才五岁。孩子你还记得吗?” 图雅拥抱住巴图鲁,眼里有了泪花:“巴图鲁叔叔,原来你是巴图鲁叔叔!” 当年冥河也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图雅的,那时候他已经是云玉龙的弟子,看到受伤的巴图鲁带着图雅逃脱追杀。记得巴图鲁还扶着他的肩膀嘱咐说:“孩子,照顾好这个小妹妹。一会儿会有坏人来,你们在这个树洞里藏好,不要出声。” 回想起过往,冥河对巴图鲁说:“您果然是巴图鲁叔叔。快请坐下。先吃些东西,解乏。” 巴图鲁坐下,先饮了一碗酒。 与巴图鲁重逢,让图雅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整个部落被追杀的场面。先是埋伏的火药炸伤害死了许多族人,又出现了许多发射毒针暗器的杀手,于是图雅忍不住去问:“巴图鲁叔叔,当年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巴图鲁声音洪亮,无所忌惮地说:“这些年我被关押在旁门的地牢里,我们整个家族一定是被旁门所害。” 冥河说:“旁门为什么这么做?” 巴图鲁看着图雅蓝色的秀发,心情沉重地说:“因为丝刃。” 冥河不解问:“只因为这头发,便惹来了杀身之祸?” 巴图鲁说:“达尔罕部族人发丝如刃,这是因为体内有一种寄生铁,这种寄生铁是与生俱来的。张不理想得到寄生铁,于是带着手下猎杀了我们整个部族。张不理有个密室,这些年来,他总是闭关修行,就是为了用丝刃铸成一把奇刀。” 如此深仇大恨,图雅狠狠地讲:“巴图鲁叔叔,我会为整个家族报仇的。” 冥河也攥紧了拳头,心爱之人的仇人便是他的仇人。 巴图鲁说:“我们先把旁门八个分堂一个一个除掉,再去杀张不理。” 第022章神机堂 神机堂先遭毒手。堂主赵灵机使用了所有的机关暗器。却抵不住冥河的飞刀。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风也很大,掀走了屋脊上所有的瓦片,接着天空开始下刀子。 被触发的机关被风左右,反而伤了自己人。还未见到对手,神机堂的弟子已经死伤过半。 凌晨,停雨。冥河落下来,还有图雅和巴图鲁。 赵灵机像一条蛇安静地等待猎物,天罗地网自然是有的。隐藏的暗器发出毒镖,却被一堵冰墙结束了所有的威胁。 这时候围攻的弟子一拥而上。结果被丝刃圈了脖子,割喉而死。一头蓝色的秀发让鲜血渲染,她犹如索命的女鬼。所谓青鬼图雅,名不虚传。 赵灵机发现自己这条蛇是盘中餐,毫无反击之力。他像个可怜的孩子强烈地抽泣着:“我与你们素无恩怨,为何灭我神机堂?” 图雅冷漠地讲:“张不理杀了我全家。” “门主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我不杀你,”冥河的飞刀穿透了赵灵机的颈,“天理难容。” 赵灵机老谋深算,自然留了一手,他命令弟子早已在最隐蔽的地方点燃了火药。他要与神机堂共存亡,包括杀死他的凶手。 巨大的火球毁灭了一切,三个人在那场大爆炸里,靠着冥河的冰魄化成的四堵冰墙保住了性命,但三人都受了很重的伤。 还有一条毒蜈蚣,薛五毒一直隐藏到最后,杀戮开始的时候,他就避开了。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把握时机。他比赵灵机聪明,现在他可以轻松地杀掉三个人。 他杀人从不会有开场白,他只是拔出他的五毒剑,直刺向冥河,先杀死威胁最大的人。巴图鲁恰巧发现,便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盾牌,并使出全力反击了一掌。 薛五毒冷笑说:“好厉害的金刚掌,打在身上,舒服。” 巴图鲁被剑刺穿了腹,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便死去了。冥河想凝聚内力使出飞刀,却内伤过重,吐出一口血来。 “巴图鲁叔叔。”图雅是个女人,女人是感情动物,她会忍不住流泪。刚才的爆炸有冥河、巴图鲁的保护,图雅受了伤,但依旧能杀人如麻。 薛五毒想不到,会有无数的丝刃将他缠绕起来。他的毒剑与丝如刃的秀发相比,简直起不了作用,他只是摆出了一个攻击姿势,便被锋利的发丝分割成了几块肉。 死亡前,薛五毒的嘴巴里爬出来一只五色的蜈蚣,冥河捉住蜈蚣,居然一口吞到了肚子里。接着冥河对图雅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欲要离去,图雅却发现冥河步伐蹒跚,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地,陷入昏迷。 沈一得、苏打及时赶到,在废墟中救出了二人,还有巴图鲁的遗体。 沈一得对苏打说:“快,把他们二人抬到马车上。若是旁门的人来了,就麻烦了。” 沈一得对图雅说:“现在只有师伯能救冥河了,图雅姑娘,我们还是回云谷吧。” 云谷,云玉龙不在,只有朵儿。 安葬了巴图鲁。为了疗毒,大家把冥河泡在了水潭里。图雅焦急地等待着云老头归来的消息。 没有再次见面的尴尬,朵儿见到冥河和图雅归来,虽有担忧,却也开心地像只小鸟一样。她甚至热情地拉住苏打的手说:“苏打哥哥,谢谢你。” 苏打面对判若两人的朵儿,先是一愣,说:“朵儿,你原谅我了?” 朵儿笑着说:“你傻了吧,要我原谅你?” 于是苏打拿下颈上的孔雀石给朵儿看:“你看,那天你用刀子划的,把我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朵儿把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你看,这上面是刻的字,你不识字吗?” 苏打说:“字我是认识的,不过那天被你吓傻了,我还没细看过。” 朵儿说:“你看这上面写着,你所爱者是花蓉。你碰到花蓉姐姐了?” 苏打说:“花蓉?” 朵儿解释说:“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在野狐岭陪伴着李二娘。”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 朵儿点点头,又说:“李二娘对我说了,这是个秘密,不让我说出口。” 苏打央求说:“朵儿妹妹,看在我救过你一次,又把冥河哥哥和图雅姐姐给你带回来,你就告诉我吧,我绝对不和外人讲。” 朵儿说出了实情:“她是花妖,化作了我的模样。” 苏打看着朵儿,不可思议地问:“你是不是傻了,或者喝了传说中的忘情水,还是你还恨我,只是,表面上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朵儿说:“信不信由你,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望冥河哥哥。” 苏打拉住朵儿,面露难色地讲:“旁门夫人胡媚娘是你亲娘,冥河、图雅要杀你的继父。你,你打算怎么办?” 朵儿说:“我自小被二娘收养,你说胡媚娘是我娘,胡媚娘是谁?” 苏打说:“那李二娘已经过世了,你知不知道?” 朵儿发了脾气:“苏打,你再胡说,我就打烂你的嘴。” 苏打忙说:“酒鬼师兄知道,冥河也知道,不信你去问。”见朵儿生气地走了,苏打心里开始揣度,难道那个她真是和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花蓉。 沈一得正在和图雅喝酒,朵儿的问题他如实相告。 图雅平静地告诉朵儿:“朵儿妹妹,冥河和我说过,胡媚娘是你娘,张不理是你继父,我们只杀张不理。” 朵儿发呆似地点点头,双眸默默流泪,李二娘的死让她伤心。苏打尾随在后面,也不敢再多言。 这时候水潭里传出冥河的咳嗽,让尴尬的气氛转移,几个人的心思都开始担忧起冥河的身体。 “冥河,你怎么样?”图雅看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冥河,很是担忧。 冥河看着大家,露出难得的微笑:“没关系,这只五彩蜈蚣已经被我的冰魄吸纳了,现在我功力倍增。”冥河痛苦地咳嗽几声,接着说:“我的身体还有点不太适应这毒物。” 沈一得说:“云师伯去了玄武门,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冥河你莫要心急,免得急火攻心。我看先让苏打去旁门探一下虚实。待师伯归来,有师伯相助,此仇必报。” 苏打说:“也好,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旁门现在一定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我先去看看。” 冥河听了师父的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为了报仇,他擅自拿了师父的冰魄,这些年,他内心一直愧疚,不由得说:“杀了张不理,把这冰魄还给师父。我就心安了。” 第023章张不理 旁门此时已经住满了人,除了青帮堂主,修武堂堂主。余下四位都奔赴旁门来了。他们带着一众弟子,誓与旁门共存亡。 张不理在密室中已经看到了外面送进来的密函,上面写着:旁门大难,神机堂赵灵机,五毒堂薛五毒已毙。行凶者巴图鲁,冥河,图雅。 张不理把密函直接丢进火炉里,轻叹了一口气:“这绸刀即将出世,到时候,主凶会来取刀。我只不过是个铸刀的铁匠罢了。” 在灯火辉煌下,摆放着织布机,张不理正在用丝刃编织出一把刀的图案。他像个巧手的姑娘在做刺绣,小心翼翼地去缝纫每一个针脚。 此刻黑暗里却出现了一个黑影,张不理还在埋头苦干,不知道是未曾发现,还是置之不理。 黑影却很安静,欣赏着张不理的一针一线。直到夜深人静,张不理伸了一个懒腰说:“好了,我做好了。” 于是黑影伸出一只小手索要,张不理将稠刀捧在手里欣赏了片刻,便头也不抬,将稠刀递与他。黑影不再逗留,消失不见。 望着离影,张不理叹息说:“当年是你杀了漠北丝刃一族,取了他们的寄生铁让我铸刀,如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胡媚娘的确是个女汉子,她安置各堂家眷,吩咐弟子们做好防御,时刻备战。蓝月似乎面对大敌当前,并不紧张,她俏皮地对胡媚娘讲:“朵儿姐姐回来了。” 胡媚娘说:“大难临头,这个傻丫头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快带她来见我。” 朵儿见到胡媚娘,先是沉默不语,听胡媚娘说:“女儿,快上娘亲这来。怎么这个样子,受委屈了?” 朵儿有点情绪激动了:“你,果真是我娘亲?” 胡媚娘拥抱朵儿,笑着说:“你屁股上的白狐狸尾巴,和娘的一样,那你说是不是我女儿。傻孩子,你看我们娘俩眼睛鼻子长得是不是一个模样。娘亲可为你担心呢,还好,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朵儿笑出了眼泪,扑在胡媚娘的怀抱里,喃喃地说:“我果真有个亲娘!那娘亲,张不理前辈果真是杀害图雅姐姐亲人的凶手?” 胡媚娘把朵儿搂到怀里说:“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我看这其中定有误会,你继父张不理是个痴人,决不是坏人。” 陪伴来的苏打被母女深情的场景感动,见胡媚娘看向自己,便打了声招呼:“夫人好。” 胡媚娘说:“苏打,我女儿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以后你要照顾好我女儿。” 苏打无言以对,只有点头答应。 这时候,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他胡子拉碴,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面容有些憔悴,却又显得精神抖擞,他看到胡媚娘和朵儿,笑嘻嘻地讲:“这位就是我们的女儿了?” 胡媚娘对朵儿说:“女儿,快喊爹爹。” 朵儿看着中年男子,却沉默了。 胡媚娘笑着对张不理说:“前些日子,刚多了个娘,这又突然多了个爹,女儿肯定是……” 未等胡媚娘把话说完,张不理笑着说:“女儿刚回来,自然拘束。快去吩咐厨子晚上多做几个菜。” 张不理对苏打显得很热情:“你是朵儿的朋友?” 苏打立刻点点头。 张不理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对我女儿好点,要不然老子我可不会放过你。” 入夜,张不理让胡媚娘和朵儿一起睡,他说他要陪伴苏打小兄弟。这让苏打有点受宠若惊了。 苏打跟随着张不理去了卧室休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四把椅子。 张不理吩咐苏打坐下,然后缓缓地问:“你从云谷来?” 苏打还未开口,张不理继续问:“冥河,图雅,在云谷?” 苏打哑口无言,听张不理又问:“你和朵儿来这里,想杀我?” 苏打紧张了,他马上说:“前辈,不是的,朵儿想家了。”却又吞吞吐吐地问:“灭亡图雅的家族是不是前辈所为?” “当当当!”此刻屋外有人敲门,张不理说了句:“进来。”便走入一位老婆婆,端来茶具放下,就知趣地离开了。张不理先是为苏打倒了一杯茶,继续说:“不是我杀的,你相信吗?” 苏打又无语。听张不理说:“我只不过是个帮凶罢了,当年有人买了我的炸药与暗器,去杀了图雅的家族。巴图鲁以为我是主凶,来寻我报仇。杀了我旁门百名弟子,而我只是将他关进了旁门地牢。我若真与他有深仇大恨,为何不痛下杀手。”说罢,张不理又叹了口粗气,拍了拍苏打的肩膀,笑着说:“年轻人,早点去休息吧。” 苏打走至门外,又听到张不理说,仿佛临终遗言:“帮我照顾好媚娘和朵儿。” 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第二日,旁门陷入了悲痛和不安之中,张不理死了,是服毒自杀。胡媚娘对众多旁门弟子说:“张不理是怕连累旁门无辜的弟子,是怕连累她和女儿,所以自己走了,他是个好门主。” 那间密室,四位堂主执意要进去,言语上说是要看看门主留下了什么遗物。他们心里却都在找一把刀,张不理用丝刃制作的绸刀。 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密室里空无一物了。 冥河与图雅,亲眼看到了张不理的尸体。胡媚娘早已吩咐旁门弟子不要有任何的报复行为。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言语,默默流泪。 冥河看着恨咬嘴唇、紧握拳头的图雅,劝解说:“我们走吧,仇已经报了。” 图雅点点头。看向朵儿的时候,脸上略带了一丝尴尬的歉意。 江湖的恩怨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朵儿陪着母亲伤心落泪。她见到冥河要走,居然楚楚可怜地讲:“冥河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那一刻苏打明白了朵儿的话,朵儿喜欢冥河,花蓉去了哪里?或许朵儿在骗他,根本就没有花容这个人。苏打告辞了沈一得,决定自己回家。 第024章祸不单行 祸不单行。如果你的人生中遇见倒霉的事,或许还有更倒霉的事在等着你。所以人生在世,最好做个有福之人。 苏打回到西施酱肉铺。他那两个突如其来的儿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大宝切肉打包,小宝数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哥哥,后面怎么数?” 王有才看到苏打就笑着说:“苏打哥,你真厉害,才这么短日子,两个儿子都会做买卖了。” 苏打没有言语,大宝见了苏打回家,表情焦急地说:“干爹,干娘被一个叫无邪的坏蛋带走了,说是去了刀塚,让你去刀塚见他。” 苏打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宝说:“就在刚才无人的时候,来了两个坏蛋,说要找你,干娘说不在。有个叫无邪的,他要把我们一家人都绑走。后来干娘求情留下我们把肉卖完,她自己去了。” 郝美丽被绑,独自倚着一块石头坐下。还有无邪与一位穿麻衣戴面具的人。 无邪说:“怎么那苏打还没来?” 面具人说:“这么丑的老婆,他巴不得你绑走。” 无邪吐了吐舌头,讥讽说:“麻雀,你老是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脸毁了容貌?” “要不是熊飞刀主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麻雀一定杀了你。”面具人叫麻雀,也是一个杀手。 无邪笑了说:“熊飞刀主,我都不怕,何况你。” 听到了动静,麻雀淡淡地说:“那个人来了,我不会出手的。” 无邪兴奋起来:“不错,我感受到舍利的力量了,他体内有我要的东西。” 苏打来了,他看到郝美丽,不由得说:“快把她放了。我来了,无邪。” 无邪说:“把舍利交出来,否则她会死,我数一二三。一、二。” “好,我给你。”苏打目睹过无邪的残忍,不敢犹豫,手掌心变化出舍利。没有了舍利抑制,体内那股荼火之毒开始蔓延起来,燃起大火。 无邪欲得舍利,却不想苏打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二人瞬间烧成一个火球。 幸好有舍利的庇护,无邪夺了舍利,一脚把苏打踢进水潭。苏打在水里,痛苦不堪。 麻雀喃喃道:“这小子,没印象,他怎么会中荼毒?”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邪问:“你说他中了荼毒?” 麻雀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就不杀他。让他自焚好了。”无邪用刀子割断郝美丽身上的绳子,不再停留,与麻雀离去。 郝美丽奔进水塘里,看到灼热痛苦的苏打,脱去了衣裳。郝美丽说:“我听你讲过,这荼毒要阴阳交合才可解,你舍命救我,我愿舍命救你。” 所谓这爱情,难免避不了一个贱字。无论是眉来眼去的传情贱,还是干柴烈火的发情贱,又或是舍命为爱的生死恋。人家不爱她,她非要为人家去死。这爱非得飞蛾扑火,若是两个人都圆了心愿,儿女满堂。在一起过上油盐酱醋的日子,女的便会说:“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男的也会说:“你可不是我这辈子最想娶的女人。” 郝美丽为了苏打便要结束自己的故事,她在故事里的一生或许只有殉情、酱肉、青斑几个词而已。大多数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重量,却微妙的影响在他人的故事里。 之后苏打陷入昏迷,激流的河水从高山灌进洞穴水潭,由水潭淌入山下的人家。苏打随波逐流到了柳家山庄。 柳家山庄坐落来十三里河的西岸。河水一直能流到他家的泛爱湖。庄主柳一刀在江湖上没有人敢惹。因为他是柳刀府的第一任刀主。江湖黑道上传闻是刃组织的幕后老板。但还有人说他是这样一位好人。有爱心,喜欢慈善事业,从来不发脾气,笑呵呵的,见到一只狗都会让路的人。当地的乡人娶亲都会去府上讨一个红包。如果你是外乡人丢了回家的路费,去柳家山庄,柳家的人会让你吃饱,然后送你银子,让你回家。所以在他的家乡没有人叫他柳一刀,都叫他柳大善人。 湖边上有位柳家仆人,救起了漂流于此的苏打。 苏打的救命恩人是个负责挑水砍柴的老头,是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哑巴。他见到管家赵妈是毕恭毕敬的,赵妈说:“哑巴叔,这年轻人哪里来的?” 哑巴叔重复做了几个动作。赵妈心领神会说:“这人是你从河里捞上来的?” 哑巴叔点点头。 赵妈说:“这人来路不明的,人醒了就让他去账房拿点钱走吧。” 哑巴叔或许是怕极了赵妈,便用手一指不远处放着的扁担水桶。示意还要干活去。 醒来的苏打像个傻子,足足发呆了一天一夜。后来在屋子里听到了两个仆人的对话,才有了精神。 “听说,五年一聚的比武大会今年仍在我们柳家山庄举行。” “庄主已经下落不明好几年了,这比武大会今年要在山庄大办,想必是大小姐的主意。” “昨日来的那个叫麻雀,还有个叫无邪的,出手心狠手辣,自从老刀主失踪,乔四郎接任,这柳刀府恐怕是变了。” “这种事不要议论,别惹了麻烦。” 听闻有麻雀和无邪。苏打咬了咬牙,便吃了午饭,拎起扁担,给哑巴叔帮忙去了。 工作期间,二人无言以对,哑巴叔指给苏打挑水地点,他的工作是给厨房供满水以及整个柳家山庄的八十一口大小水缸。 苏打忙碌了一个下午,便疲倦地睡下。深夜却因为一泡尿发现了哑巴叔的秘密。苏打被尿憋醒,他听到哑巴叔居然不是个哑巴,他进入了梦魇,口中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我一定要杀了你,报仇!……” 苏打小心翼翼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世间怀着仇恨活着的人注定有一个可悲的开始和结局。 整个柳家山庄却笼罩在忙碌里,下人们忙碌着打扫卫生,张灯结彩。管家带着几个人把一担担的新鲜肉菜供应到厨房里。每个人都不会在意一个哑巴阴霾的内心世界,他们在为柳家忙碌着,也在为自己活着忙碌着。 第025章比武大会 每隔五年,初入江湖的男女少侠便会陆续地赶来柳家山庄,参加比武大会,切磋武艺。这是江湖盛宴,因为赴宴者将在柳家山庄大吃大喝一个月。也可以说成白吃白喝一个月,但这聚会不是随便参加的。收到请柬的可以来,没有受到请柬的,你可以花上一百两银子,作为观众来欣赏聚会上的青年才俊,总有深藏不漏的人愿意做个看客。 苏打和哑巴叔依旧在挑水,有了两个人,这项工作要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哑巴叔清闲的时候只是紧皱着眉头,不爱说话,若有所思地偶尔发出一声哀叹。好像他一直活在苦难里。苏打的肩膀酸痛,他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天上的云朵变幻出郝美丽的样子。郝美丽用生命在苏打的内心里留下了一段回忆。 直到一天,苏打看到哑巴叔的一刀,二人有了交流。 哑巴叔的断臂居然如同泥塑般生长出来,有了手掌,拿了宝刀。那刀光如幻影,一刀劈下去,前方十米外的大树变成劈柴,成两段左右倾倒。 苏打说:“大叔,你也算是一流的刀客了。” 哑巴叔说话了:“我认识你,但你一定忘了我是谁了,其实我只是扮演了一个内心深处有忧伤的人,我的真实身份你一定猜不到?” 苏打有点困惑了:“你是谁?” 哑巴叔撕掉了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云谷那位自称心地善良,喜欢吃素的郝善良。 苏打骂道:“你就是那日想煮了我的妖怪。” 郝善良说:“我说是服务你洗澡,至于你怎么想,与我无关。再说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不是没吃你吗?” 苏打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郝善良说:“虽然我是妖,但我也有父母兄弟姐妹,也是有姑奶奶的,可是我的亲人被一个叫做麻雀的坏蛋伤害了,我来这里报仇的。” 苏打说:“麻雀?和无邪在一起的那个家伙?” 郝善良说:“这么说麻雀有个帮手了?” 苏打说:“是的,不过那个无邪是我的仇人。” 郝善良说:“那我们一起联手怎么样?” 苏打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郝善良像个流氓说:“那日我煮你的时候,早已摸过你的经脉,你经脉奇特,可惜任督二脉尚未打通,今天我就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经脉后,你的力量一定可怕。不过穴位我学的不好,你最好脱光了,有益于我给你疏通经脉。” 为了报仇,苏打愿意脱光衣裳,本以为自己又被耍了,可当郝善良最后一指打通他经脉的时候,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迅速充沛他的身体,又突然消散了。 郝善良笑着说:“怪不得你从未有过任何元气的积累,原来你的身体是吸噬体。” 苏打有些疑问了:“什么?吸噬体?” 郝善良说:“妖族中有一本吞噬他人元气的吸功大法,归元决。但这种功夫只有吸噬体才可以修炼。凡有这种吸噬体的妖,我们称为肉身舍利。” 苏打说:“肉身舍利?那这吸功大法怎么修练?” 郝善良说:“我给你念口诀,你好好记着。归元决共九重,第一重,擒拿手。” 苏打的脑子并不灵活,但好在勤学苦练。这吸功大法并不是如此简单,必须习会擒拿手,熟悉人的身体穴位。 苏打问:“若是遇到妖精,怎么分辨妖的穴位?” 郝善良说:“只要你突破九重,碰到敌人身体,便可吸走他的元气,粉碎妖魔的灵珠。” 苏打说:“原来归元决这么厉害。” 郝善良说:“这功夫并不厉害,是你的肉身舍利厉害。” 郝善良的赞美让苏打陷入思绪里,他做了十几年的屠夫,杀猪宰羊,父亲从未相信他会有一天成为名利双收的大侠客,但他是有梦想的,他用刀子割肉,就如同在练习刀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这活着就难免不了世俗。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此话也可以这么说,咸鱼是命,咸是归宿,鱼是活着。 有些事往往出乎意料,柳家山庄潜入了一个比杀手还要可怕的人,山庄里的很多人都被刀子捅了屁股,更让人痛苦的是受害者完全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捅的刀子。这些来客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号的人物。比如说受害者中有位叫牛粪的刀客,原本他叫牛才,正因为他在江湖上专爱背后捅刀子,从未失手,而且专刺人屁股,故得此名。虽名号不雅,江湖上的牛人也不敢轻易惹他,甚至受过其害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屁股痛。但今天牛粪大侠却只能趴在床上,对他人哭诉说:“我牛才捅了别人一辈子的屁股,今天算是栽了。” 大小姐问他:“凶手的样子你都没见到?” 牛才说:“此人不简单,比我的技术高明,而且轻功了得,他好像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了,让你屁股痛,却不知他是谁。” 随着受害者的增加,山庄陷入恐慌中,那个做恶的人好像就是为了让柳家山庄丢脸的,柳家山庄没有死人,每个人却都在为屁股担忧,无论你是小孩子还是小姑娘,还是男子汉。 老刀主家中有难,柳刀府自然要来几个厉害的人物镇住场面,找出那个捣蛋鬼。熊飞带来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弟子。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神医六安也来了。六安是柳刀府的二号人物,他为柳一刀卖命,现在又辅佐乔四郎。若不是柳家山庄,他现在已是很少露面的。 六安很年轻,是个俊朗秀才的模样,熊飞评价他是个俊杰,可惜痴情。六安见到柳家大小姐柳七彩,讲话温柔且暧昧:“听说有人捣乱,我来看看,你还好吧?” “我们有三年未见面了,怕是你已经忘了我了?”柳七彩说着话,表情羞涩地低下头去,“哥哥,你这么远赶来,路途劳累,先去休息吧。” 六安拿出一个长方形礼盒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柳七彩笑了,唤出一位婢女:“郝妹妹,替我收下。” 六安看到柳七彩身后站着一位戴纱巾的姑娘,见那姑娘接过礼盒,随口问一句:“三年不见,山庄里都换了新人了,怎么还遮着面纱?” 柳七彩说:“郝妹妹前几天刚来,因为她,我正想找你。郝妹妹,你把面纱揭下来,他可是个神医,或许能治疗你脸上的青斑。” 郝美丽揭开面纱,让六安过目。六安说:“我需要割掉你的青斑,再从你的身上取一块好皮,缝到你的脸上,也许会有轻微的疤痕?” 郝美丽的眼神里光亮如焰火,向六安施礼:“那就麻烦您了,多谢。” 为了妥善安排时间,柳七彩说:“哥哥,我想回烟雨楼的时候,带她一起走。” 六安说:“那明天我就准备准备,先为美丽姑娘去掉这青斑。” 至于柳家山庄的扎屁股事件,自然有人操心。 熊飞到达柳家山庄,只是在客房里简短地询问了麻雀、无邪:“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 无邪说:“我被刺过屁股,我想应该是那个叫苏打的家伙。” 麻雀说:“不可能,那个人中了荼毒很难活下来,而且有这般的轻功绝不是俗人。” 熊飞说:“无邪,这件事你马上去办,三天之内把人找出来。” “是。”无邪低头应诺,立刻在客房消失。留下熊飞与麻雀单独谈话。 熊飞问麻雀:“我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麻雀答:“刀主,我协助无邪得了一颗舍利。无邪的力量现在恐怕不再你我之下了。” 熊飞不说话,麻雀了解自己的主子,于是继续说:“肉身舍利下落不明,我与无邪,一直在暗查。” 熊飞还是不说话,麻雀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凑到熊飞耳边轻声细语。 谈话结束,熊飞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026章柳家山庄 近日告示,柳家山庄有一行为恶劣、卑鄙下流、专扎屁股的神秘刀客,请大家提供线索,匡扶正义,一起把这个下流卑鄙、心理扭曲、恶劣行为的大坏蛋绳之以法。 苏打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江湖上的通缉犯、大坏蛋。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心理变态。他这样做,只是背后袭击,习惯而已。 但传言似乎又有了新的版本,话说在柳家山庄,潜入一位专刺屁股的变态刀客,江湖雅号菊花刀客,据说,夜深人静处,散落菊花香,行人独自来,屁股必受伤。 现在江湖上都认定,作恶的人是天下攻击臀部最厉害的菊花刀客,这很无奈,苏打并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雅号。 郝善良对苏打说:“马上你的名字就要威震江湖了,菊花刀客苏菊花。” 苏打说:“还不是你的主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郝善良说:“天不怕,地不怕,当然去找仇人报仇。” 有些时候,危险往往是平常而又迅速的。冤家路窄,第一个要找的人是麻雀,麻雀像幽灵一般伫立。郝善良背后袭击,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刀。 意想不到的是,苏打只是看到一道光,然后郝善良整个手臂就燃烧起来,郝善良只好断臂求生,用刀斩断自己的胳膊,那丢弃的血肉燃烧殆尽,成一缕黑烟消失殆尽。 在弥漫的烧焦味道中,郝善良断了的胳膊再次生长出新的手臂来。 这一幕让麻雀想起来往事:“一百年前,郝氏妖族不听我号令,被我灭门,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郝善良笑了:“你果真是他,还没有死。” 麻雀叹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暴露了身份。今天,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下次,我会要你的命。” 苏打完全震撼了,他根本没有见到郝善良是如何被焚了手臂,就好像他们扎别人的屁股,对方知道疼的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麻雀绝对是个高手,是个绝世高手。 麻雀对郝善良微微一笑,便整个人消失在了黑暗里。 一场对决就这样结束了,木讷的苏打站在那里发现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他现在意识到自己能够杀死年老体衰的曲尘,只是幸运罢了。 苏打问:“郝前辈,你没事吧?” 郝善良只是叹息道:“可惜让他跑了。” 麻雀的消失似乎恰到好处,因为这个时候,无邪被吸引而来。无邪能够嗅到杀戮的味道,所以他来了。 “果真是你,还没有死。”无邪的眼珠漆黑发亮,他看到苏打,并没有惊讶,只是语气里略带藐视。 苏打说:“你害死了美丽,我要为她报仇。” 无邪手上变出一把白玉刀,他话不多,却要一刀毙命,苏打犹如羔羊待宰。 郝善良率先出手,却无法挡住无邪的刀。郝善良本想擒拿无邪握刀的手腕,却不想无邪的脚上还有一把刀。无邪的手脚都可以使刀。 “住手,”危机时刻,经过的小七姑娘阻止了无邪,“无邪,不许你伤害苏打哥哥。” 无邪笑着对柳小七说:“我怀疑他是菊花刀客,自然二小姐不让我杀他,那我就饶他一命。”无邪又不屑地斜视了一眼苏打说:“在山庄里不要乱走,小心意外死亡。” 郝善良倒退一步,站到一边,给无邪让开去路。与无邪擦身而过,苏打全身燥热,体内有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仿佛要把无邪吞噬。 苏打抑制住体内的不安,不再理睬远去的无邪,以及一同消失的郝善良。只是对小七说:“没想到你是柳家山庄的二小姐。” 原来小七姑娘是柳一刀的小女儿。现在柳家庄主是她的姐姐柳七彩。 苏打不禁好奇问:“柳一刀前辈既然是你的父亲,那日为什么你还要去参加刀手选拔。” 柳小七撅起嘴巴说:“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苏打问:“柳刀会里高手如云,像冥河,图雅,无邪,麻雀,都是很厉害的角色,麻雀这个人你和他熟吗?” “麻雀,听说过,他是熊飞的贴身护卫。不过我们不熟。你问他干嘛?” “我看到一个人碰触到他之后,一条手臂化成了灰烬。” “苏打哥哥,怎么会有这种事?除非他是火,”柳小七眉开眼笑,反问苏打,“菊花刀客是不是你?” 苏打点点头。 柳小七说:“苏打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坏。走,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苏打露出苦笑,还是去了。 美人很多,但有一种女人让男人见了,会感到高不可攀。柳七彩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看着苏打,说:“原来就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打开始不说话,却发现柳七彩一直在怒视他,他只好低下头。 柳七彩说:“有人指使你?” 苏打答:“没有,我是个喜欢捣乱的坏蛋。” 柳七彩说:“坏蛋必须死。” 柳小七说:“姐姐,放过他吧,他救过我的命。” 此刻的柳家姐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侍女,郝美丽。她脸上缠着绷带,又戴着面纱。没有人在乎她眼神里的感情变化,苏打亦不知道她还活着。 自从那天之后,柳家山庄再无人屁股受伤,比武大会如时举行。江湖优秀的少男少女已经汇聚在山庄,人山人海。雅称以武会友。胖子刘阿宝居然也来了,苏打和胖子挤在了马车的车厢顶上看比武。现在苏打的身份是柳家山庄的人,柳小七的带刀侍卫。 “哎!阿宝老弟,请你那庞大沉重的屁股轻轻柔柔地坐在上面,不要扭来扭去的,小心车厢塌了。”苏打轻声地说着,生怕压塌车厢。 “苏哥,小弟知道了。”刘阿宝说罢,屁股开始矜持,一动也不敢动。 苏打朝擂台望去,柳七彩、熊飞、六安,以及大侠韩不易坐在观席台上主持大会。 首先韩不易起身讲话:“各位,今日比武大会,我在此希望获胜者是一位有爱心,能担当的大侠,造福江湖。我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谁先上台?” “我。”茅山派掌门武文杰飞上擂台,这武文杰以手旋剑闻名于江湖。他的剑柄两端都有剑锋,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武文杰,在江湖少侠榜上位居第四,如今排名第一的麻雀下落不明,排名第二的白羽凡对比武大会不感兴趣。排名第三的陈风已过世。现在谁能与他争锋。不怕死的人有,是个杀手,一剑红萧红。 “以往都是先上来小角色助助兴。没想到武掌门这么心急,我萧红奉陪了。” 萧红使出一剑穿心刺向武文杰,武文杰巧妙地侧身躲开剑锋,临空一脚,踢向萧红,萧红毫不示弱,以掌对脚,把武文杰挡了回去。 武文杰随即使出手旋剑。剑在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萧红找准破绽,一剑刺上去,只听“叮”的一声,武掌门的剑飞了出去。 “在下输了。”武文杰叹息,干脆退下擂台。 围观的看客开始议论: “这武文杰的排名是花钱买来的吧。” “写江湖少侠榜的那个家伙爱财如命,这武文杰就是个浪荡子,要不是他父亲,他能做上掌门。” 萧红更加猖狂:“谁还不服,尽管上来!” 擂台下的人安静了。 “小胜一局就这么猖狂,有什么了不起的。”苏打暗暗骂道。 正当萧红得意忘形时,一顶红轿子从天而降,这种轿子常坐女眷。正当人们期盼着一睹美女芳容,结果出现一位肥如猪的小哥。外表出乎意料,却引得众人大吃一惊。此人便是:“赤魔剑胡进”。 有人说:“这下子有好戏看了,都是杀人如麻的主。” 有人说:“出了人命能怪谁?都想争强好胜。” 有人则喊:“快看,出剑了。” 作为杀手,萧红出剑毫不犹豫。胡进的赤魔剑,亦是削铁如泥。只听“叮当”一声,萧红的剑难敌宝剑,断成两截。 萧红自知不敌,自己一个翻身,下了擂台说:“我输了,心服口服。”毕竟江湖人都爱个面子,萧红下了擂台,脚步未停,便匆匆离去了。 胡进微微一笑,得意道:“不知道台下是否有人愿意领教一下我的赤魔剑。” 台下片刻安静,柳小七居然走到擂台上,对胡进礼貌地讲:“小女不才,愿与小哥哥讨教几招。” 苏打对柳小七的举动早在预料之中。让人惊叹的是她手中的刀。那刀很柔韧,通体黑亮,小七姑娘拿下发簪,披散开一袭长发。刀光隐没在黑丝里。 胡进笑了说:“你的刀,我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宝刀。” “绸刀。”柳小七自信地回答,似乎完全掌握了操纵绸刀的技艺。 胡进是个狠角色,他不在乎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亦不管对方是弱女子,手中的剑稳准狠。 锋芒刺入一头秀发中,一头秀发由黑色的丝刃变成一堵铜墙铁壁,挡住锋芒,保护了小七。 接着黑丝化作绸刀,如丝绸缠住了锋利的剑以及持剑的手。只是一个收刀的动作,胡进丢掉了一条手臂。 “柳小姐,将剑还我吧。”胡进奋不顾身,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断臂,疼痛使他咬紧牙关,央求小七姑娘把剑还给他。 柳小七甚有礼貌,收刀还剑。 “额!”胡进拿回宝剑发出一声疼痛的轻叹,忍着断臂的伤痛,垂头丧气地倒进轿子里,轿夫们亦是沉默声息,安静地快步离去。 “原来张不理的绸刀在小七手上。”苏打暗想道。 江湖上的人从这一刻起都知道了绸刀在柳小七手上。柳小七从今日起,名震江湖。 刘阿宝激动万分,车厢硬是被他的屁股压塌了,苏打亦是摔得屁股痛。世上痛苦的事很多,尤其是屁股痛。 第027章重获舍利 郝善良消失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比武大会结束,少侠们离去,六安、熊飞走了,柳七彩带着郝美丽回了烟雨楼。 在送别柳七彩的时候,柳小七说:“姐姐,要不要过了八月十五,再走?” “妹妹,十二楼事务繁忙,姐姐我必须得走了。明年八月十五,姐姐一定回来,我还要把爹爹找回来。” 此刻,苏打追随在柳小七身后,与郝美丽不经意间眼神对视,或许有熟悉的味道,但也就是看了一眼便罢了。郝美丽遮着纱巾,纱巾下的脸庞没有了青斑,却有对苏打的挂念。 苏打还回了王家庄一趟,看望了郝大宝和郝小宝。他深夜到家,两个孩子已经熟睡,他留下五十两银子,便离开了。那时候小宝并没有睡着,他安静地看着苏打留下银子,安静地看着苏打离开,才唤醒哥哥:“哥,刚才我好像看到干爹回来了。” 郝大宝就说:“你做梦了吧,但愿干爹干娘能平安回来。” 郝小宝指着一包碎银子说:“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柳家山庄,苏打记住了郝善良对他说的话:“你这个人太笨,不够灵活,轻功不适合你,练习铁布衫金钟罩没有基础,我这归元决最适合你练习。” 所以苏打在闲暇时间勤奋练习,这让他想到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拼命练习刀法的样子。 今晚,柳小七请苏打吃饭。饭局上,柳小七涂抹了胭脂,穿上了漂亮衣裳。两个人坐下来喝起了酒。 “郝美丽姐姐最近可好?”喝光了一壶酒,柳小七的嘴巴里有了酒气。 苏打居然落下泪来说:“她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命。她是个好女人。” 柳小七问:“害了姐姐的是谁?” “是无邪。” “他这个人的确讨厌。”柳小七咬咬牙对苏打说,“苏打哥哥,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深夜了,苏打喝醉了酒,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柳小七居然要留他过夜,非要畅饮通宵。苏打笑着说:“你是女孩子,我若留下来,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柳七彩说:“不在乎,大不了就嫁给你。” 苏打说:“喝醉了吧,丫头。” 出了柳小七闺房,又遇到值夜巡逻的牛才,二人见面却没有臭脸。牛才对苏打彬彬有礼地说:“阁下,扎屁股的手段要比我高明多了。佩服佩服!” 苏打亦是彬彬有礼地回复说:“才兄,过奖了,若说到扎屁股,你才是前辈,我是后生罢了。” 牛才放缓了脚步,躲到苏打身后,又说:“喝得这么醉,要不要送你回房休息?” 苏打立刻转过身子,面对牛才说:“不必劳烦大哥,我自己认得路。” “那就告辞了,兄弟。”牛才看着苏打离开,嘴里喃喃道:“看来我只能做江湖第二了。” 苏打独自闲庭漫步,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打斗。 不该走的人都走了,无邪却未走。熊飞说,要留下几个人守护柳家山庄,向来默默无闻的无邪居然开口说:“刀主,我愿意留下来。” 这个深夜,郝善良回到柳家山庄,便遇到了无邪。 郝善良拿出了兵器,是一柄银色的竹节钢鞭。无邪的双刀却更凶狠,一把刀抵住钢鞭,一把刀用来索命。 危机时刻,恰巧赶到的苏打或许救友心切,居然手掌握住了无邪的刀刃。 意想不到,无邪的刀居然凭空消失了,苏打有些错愕,郝善良干脆一拳直接打过去。 无邪受了重伤,他撞到一根凉亭柱子上,听到了自己的骨头碎裂声。 郝善良厉声道:“快杀了他,他体内的舍利子已经被你的吸功大法取走了。” 苏打毫不犹豫,一把细长的白玉刀又复出现在他手上,刀直接劈下去。 看着被刺入体内的刀,身体上出现了血窟窿,无邪忍受痛楚,存活的信念让他使出所有力量像支射出的箭一去不返。 苏打要追,却被郝善良阻拦,“穷寇莫追,他体内没了舍利子,受了重伤,必死无疑,”又说,“今日你报了大仇,我们去喝酒。” 茫茫夜幕,怪石树林,深河黑水。虽有明月,却难寻找。 无邪挣扎在河里,没有了舍利,他体内残余的蛊虫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不出一个时辰,他将变成一堆骨头。 这个时候,刘阿宝出现了,他看着无邪,面无表情。 无邪发出了哀求:“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刘阿宝淡淡地讲:“我救不了你,有人可以救你。”然后刘阿宝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无邪努力站起来,跟在后面,或许是路太长,后来无邪就开始爬行了。 终点是一个小茅屋,走进去却发现茅屋里富丽堂皇。四颗夜明珠的光辉照耀下,有漂亮的地毯,有讲究的家具,有银筷子金酒杯,好酒佳肴,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漂亮女人,她叫苏酥。 苏酥问:“你体内的舍利子呢?” 无邪说:“被一个叫苏打的抢去了。” 苏酥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办?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再没人救他,他就死了。” 一旁的曲诚说:“你能救他,就是不知道他伤好了以后,会不会听话。” 苏酥说:“我这里还有一颗琉璃蛊,这蛊里的虫,唤作蛊蝗子。若能吃了它,就算死人也能活过来。不过吃了它,就永远要听我的话,要不然他就会被蛊里的虫子吃光光,连骨头都不剩。” 曲诚说:“要是听话呢?” 苏酥笑了:“他不仅能活过来,还会成为江湖高手。就算是柳一刀也未必能杀的了他。” 别无选择,无邪捡起那颗琉璃蛊吞了下去。活着总比死了好。 苏酥说:“柳家山庄的秘密,你知道了吧?” 无邪发现自己的伤口开始愈合,身体的伤痛完全被一股力量去除了,他仿佛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精神异常。无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苏酥,以一种主仆的口气回答说:“知道。柳家山庄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刀塚。” 苏酥说:“你进去过吗?” 无邪说:“没有,六安、熊飞在的时候我没有机会。昨夜发现了入口,却被苏打伤了。” 苏酥说:“这个苏打我有点印象,功夫不怎么样,怎么会?” 无邪说:“我的舍利刀被他用手抓住,便被他吸入体内了,仿佛那舍利子本就是他的。” 苏酥说:“原来如此。我要去见见这个人。无邪你马上回柳家山庄,继续潜伏在那里,若有柳一刀的消息立刻禀报。” 第028章故人有难 郝善良说去喝酒,却把苏打引入了一处秘密通道。 苏打说:“你要带我来这里喝酒?” 郝善良说:“这个刀塚里,藏了不少好酒呢。” 苏打心里明白这刀塚里只有人首兽,舍利子,凶险的机关,哪里有美酒?便说:“前辈,这刀冢凶险,不宜久留。” 郝善良说:“你可知道舍利刀的故事?” 苏打没有说话。听郝善良讲:“我虽不是舍利兽,但我救过苏酥的命,她用一颗舍利子报答了我。” 苏打惊讶地说:“你果真救过苏酥的命?” 郝善良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她和我,还有苏菊花,我们是一起认识的,后来她爱上了苏菊花。” 苏打突然问:“苏菊花是怎么死的?” 郝善良沉默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凌迟。” 苏打又问:“谁害死他的?” 郝善良说:“江湖传言太多,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我怎么会知道。” 二人经过狭隘的甬道,到达一处开阔的墓室,这里的氛围完全没有山上刀塚的凶险。郝善良找到一处机关,按下去开启,打开一间暗室。邀请苏打说:“这里的好东西皆被柳一刀拿走了,只剩下了这些好酒。小兄弟,来,我们一起喝酒。” 苏打看到暗室里的确堆满了酒,还有喝酒的碗。用酒水洗净碗的灰尘,二人开始畅饮。 苏打喝醉了酒,便喜欢松开衣领。露出胸前挂着的孔雀石来。 当他们的耳朵里传来女人吃吃地笑声时,苏打以为自己喝醉了,郝善良明白是见到了故人:“苏酥,你来了。” 苏打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打了个颤儿,果不其然,一个妖娆的女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苏酥笑而不语,无论那个男人见了这种爱笑的女孩都会爱不释手。唯独苏打却打了个颤儿,他见识过尸鬼的厉害。 苏酥盯着苏打片晌,方笑说:“苏菊花的肉身舍利就是你?为什么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 郝善良说:“他遇到了我,我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苏酥笑了:“原来如此。” 苏酥拿住苏打的手腕,喜悦地说:“你体内现在有七颗舍利子了,无邪的舍利都被你笑纳了。” 苏打没有动,没有说话,他有点紧张,只是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只顾自己喝酒,不知道招呼人家。”苏酥看着苏打,暧昧地讲。 郝善良倒是识趣,直接洗净一个碗,恭敬地放到苏酥面前。 苏酥说:“这酒是不错,不过这地方我们要换一换。” 郝善良笑了问:“去哪里?” 苏酥答:“苏酥楼。” 郝善良说:“那里离这里挺远的。” 苏酥说:“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苏打看着郝善良说:“我答应了柳小七,要留在这里。” 苏酥笑了,她向前探过身子,拿起苏打项上的孔雀石,看清楚石头上面的刻字,笑着说:“你所爱者是花蓉。她在苏酥楼等着你呢,去不去,你自便。” 郝善良附和说:“花蓉果真回去了?” 苏酥说:“十二楼这几年没有她真是无趣极了。前些日子,她总算回去了。”还指着苏打问:“她除去了体内的荼毒,是不是你这小子干的坏事?” 得知可以见到花蓉,苏打答应:“我跟你去。” 苏酥找来一辆很舒服的马车,你在里面可以躺着,坐着,来回溜达。还有一张小桌子,摆放了许多好吃喝。使得奔波当作了消遣。 但苏酥似乎很不舒服,一路上她没有喝酒,只是皱着眉头。都怪八月十四,夜太长。 郝善良知道缘由说:“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你体内的蛊虫又要按耐不住了,是不是已经开始反噬你的身体了。” 苏酥点点头,不再说话。 郝善良说:“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压制体内的蛊虫。” 夜深人静,最怕遇到什么?当然最怕遇到鬼,这个鬼就是薛家五毒。五毒堂堂主被哈斯图雅切成了肉块,怎么可能还活着。原来江湖上的薛家五毒,指的是薛家五兄弟。 五毒堂堂主叫薛五毒,家中排行老五。但江湖称号却是薛家五毒。因为这个名号最响亮,他们五兄弟无论是五个人在一起还是一个人被偶遇,但凡初次见面的人都会尊称一声:“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薛家五毒,久仰久仰。” 薛家老大薛蟒,是个用毒高手,亦是薛家五兄弟中最毒的一位。 四匹骏马穿越入烟雾里,就变成了四匹死马。车夫曲诚居然七窍流血而死。 薛蟒头发已经花白,他捋了捋白胡子,声音洪亮:“苏酥,你若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一命。” 苏酥大骂:“你这死老头,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与我争个鱼死网破。” 薛蟒嘿嘿笑着说:“你若将蛊蝗珠交出来,我便放了你。” 苏酥又骂:“你这寻死的老头,蛊蝗珠是我的命,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薛蟒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扑上来,郝善良的钢鞭,苏打的刀,薛蟒居然都轻巧地躲开了。 薛蟒看到了白玉刀,忍不住夸奖说:“二位无恙,原来是体内有舍利,百毒不侵。这天下间最歹毒的荼毒,舍利都可以抑制,何况我这一点雕虫小技。” 郝善良临危不惧:“我拦住他,你们快走。” 黑暗的密林里,苏打背起苏酥潜行。 苏酥从袖子里放出几只飞虫。提醒苏打:“有人跟踪我们,小心。” 果不其然,有一个圆圆的身躯在树上跳动着,投下的影子覆盖了苏打的步伐。 追踪者是个圆胖子,他整个人扑下来。苏酥衣袖中放出一群蛊虫,胖子口吐出一团雾气,虫子瞬间死亡“哗啦”地掉到地上。 胖子还是拦住了去路。他身材圆胖,却极不协调地长了两条大长腿。他笑吟吟地对苏打说:“在下薛蟾,小兄弟,留下那女人,你可以走。” 苏打不肯答应,只是一刀刺过去。 薛蟾的腿长且快,苏打被踢飞。苏酥只是一个轻跳,踩在了摇晃的树枝上,苏打却挂上了树枝。 苏酥狠狠地骂:“薛老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树林里响起轰嗡嗡的声音,黑压压的大片虫子犹如波涛袭来。覆盖树林的夜空上,是一片汹涌的虫海。 薛蟾原本悠然地站在树上,突如其来的虫群让他已经无处可逃。虫子覆盖住他以及他脚下的那棵大树。挺拔的形象顷刻间便被侵蚀成平复的虫海。 苏酥拉住苏打的手说:“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快走。” 第029章逢凶化吉 前方果然有个山洞,山洞里还有十几具尸体。苏打看到死者中有断臂的胡进,不禁对苏酥发问:“是谁杀了他们?” 苏酥说:“我怎么知道,胡进的赤魔剑不在,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苏打又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 苏酥说:“自然是探路的虫儿告诉我的。”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苏酥袖中放出的虫子有的去探路,有的去搬救兵。 “幸好这些人死亡时间未超过一个时辰。有这些尸体,还能再拖延一下。”苏酥居然拿出几颗琉璃蛊放入死者的口中。 死了的人居然活过来了。苏酥命令道:“去,守住洞口。” 苏酥又对苏打温柔地讲:“我的虫儿已经飞去十二楼,花蓉会来救我们,但愿能够熬过今晚。” 郝善良生死未卜。薛蟒的毒雾随风弥漫而来,虫海逐渐陷入安静。薛蟾从虫海里站起来,他身上罩了一层金丝纱斗蓬,纱如罩。 薛蟾说:“好险,幸好有这毒纱衣。” 薛蟒问薛蟾:“老四,他们逃到哪去了?” 薛蟾回答:“不远处有个山洞,他们躲进里面去了。” 薛蟒身后还站着一位黑衣人,薛蟒对黑衣人讲:“张门主,你那绸刀的厉害,该让我们兄弟见识一下了。” 黑衣人笑了笑,丝刃在他身体上织成一件贴身衣服,包裹了他的头颅,只漏出一双眼睛。他没有言语,便直奔向山洞去。 薛蟾对薛蟒笑着说:“江湖上都在传闻张不理闭关十年,铸成绸刀一把,赠与了柳一刀之女柳小七。谁会想到他在做衣服。” 薛蟒警告自己的兄弟:“休要说他的笑柄,他的毒术不在你我之下。若不是他拿了一颗我的装死丸,欠了我的人情,他绝不会帮忙的。” 薛蟾说:“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免得让他独吞了蛊蝗珠。” 黑衣人直入洞穴,阻拦他的尸鬼,都挡不住他那双锋利的手刃。尸鬼被他的双手分解成几段肉块,那滚落到地上的琉璃蛊被脚掌踩得粉碎。 黑衣人看到了苏打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我要保护她。”苏打出刀毫不犹豫。 黑衣人不再啰嗦,用右手握住袭来的白玉刀,用左手刃刺过去,苏打被划伤。 虽然是轻伤,但那手刃似乎有毒,苏打突然间觉得身体麻痹,手脚软弱无力,整个人跌倒陷入昏迷。 黑衣人逼近苏酥,在这个夜晚,苏酥用所有的元气和力量压制住体内的蛊虫,若她受到重伤,她会被蛊虫瞬间反噬成血肉模糊,变成一堆白骨。 天空将晓,时间紧迫。薛家兄弟已经赶来,张不理对薛蟒说:“该你动手了。” 薛蟒先是犹豫了一下,便当机立断,发出暗器。那暗器是细如牛毛,却如同牛毛一样多。眼看美丽的苏酥姑娘就要变成刺猬了。 “十二楼的楼主可不是吃素的。”危急时刻,是锋利的叶子阻挡了牛毛,在繁叶纷飞下,花蓉出现了,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柳七彩。 “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今日十二楼的三位楼主都到齐了。”薛蟒咳嗽起来,或许他有些紧张了。 花蓉只是一挥袖,纷飞的叶子锋利如刀,躲避的薛家兄弟左顾右盼,狡猾的黑衣人却抛弃他们离开了,并带走了昏迷的苏打。 无助的薛家兄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刺猬,姐妹二人搀扶起苏酥,柳七彩说:“苏酥姐,我们走。” 苏酥不见了苏打,心急如焚喊:“快去救苏打!他是肉身舍利,必须把他救回来。” 花蓉说:“姐姐,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养好伤,那苏打既然是肉身舍利,有不死之身,不会有事的。” 夜深人静,苏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装在麻袋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被黑衣人扛在肩膀上,带走。 苏打见到过的人过目不忘,黑衣人的真面目就是张不理,他果真没有死。 苏打说:“张前辈,你没有死?” 张不理淡淡地讲:“你想让我死?” 苏打说:“这件事,朵儿的娘知道吗?” 张不理反问:“朵儿就是花蓉?” 苏打说:“或许这世间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恰巧都被我碰到吧。” 张不理说:“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这么像,难道媚娘有两个女儿?” 苏打说:“前辈,快放了我吧,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喝喝酒,吃吃肉。” 张不理说:“你老实点,到了吃饭喝酒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你出来。” 苏打说:“被麻袋装着,我难受。我也饿了,我想喝酒吃肉。” 张不理说:“我带你回旁门,让你去找朵儿。现在是午夜,喝酒吃肉的地方可不好找。” 于是苏打说:“现在已经午夜了,怪不得这么黑。这个时候前辈应该停下脚步睡觉休息。” 张不理说:“我们晚上行路,白天睡觉。” 苏打说:“这是为什么?” 张不理说:“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 苏打说:“那我们下次住客栈好不好?” 张不理没有答复,夜晚很静,没有人,乡间有小兽出没。 那小兽的眼犹如两盏灯火,发出诡异的叫声,挡住了去路。 张不理脚上踢起一颗石子击打驱赶小兽。 小兽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扑向张不理。张不理身穿丝刃黑衣,兽爪在他身上徒劳地磨擦出星火,生气的张不理反击了一记拳头,小兽被打飞。 打了还不解气,张不理狠狠骂道:“若不是怕血脏了我的宝衣,我定要杀了你这野猫子!” 又走出不远,在荒郊野外的小路尽头居然有一处大宅子。大宅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上匾额写有二字“刁宅”。门上还贴有对联一副。过客请留步,此间有好酒。来宾请上坐,莫要虚此行。 张不理本不想节外生枝,欲要走。谁知大门开了,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位老婆婆。 无论谁见到这位慈祥的婆婆都不会心生恶意,老婆婆客气地讲:“客人自然来了,就进来歇歇吧,有酒有菜,还有上好的客房。” 第030章刁宅 张不理从山洞里逃出来便一刻不敢停留,此刻府里传来菜香,的确有些饥渴了,心里就想我是个坏蛋,还怕她这个老婆子,于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将苏打的头也摁进了麻袋里,伪装出一脸和善,客气地说:“多谢婆婆了。” 客厅里摆满了酒菜,还有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见到张不理扛着个麻袋,苏打在麻袋里大声喊:“我也饿了,放我出来,我要吃饭。” 小姑娘说:“婆婆,这位客人怎么拖了个麻袋进来。麻袋还会说话?” 张不理笑了笑,说:“小姑娘,这麻袋里是我的女婿,他不听话,我把他装进麻袋里,带他去见我女儿。” 小姑娘吃吃笑了:“若遇到你这样的老丈人,天下的男人都得怕老婆。” 老婆婆已经颤巍巍地走进来坐下,她对张不理客气道:“客人,请坐下,让你麻袋里的女婿也出来吃些饭吧。” 苏打从麻袋里钻出来,他手脚都被绑住了,行动只能蹦达。苏打先向老婆婆鞠了个躬,行礼道:“晚辈苏打,打扰了,老婆婆。” 老婆婆说:“瞧你这个女婿是个老实人,快坐下吃吧。” 苏打对张不理说:“你既然要我做你女婿,那还不松开我的手。饿死我,你女儿就要做寡妇了。” 张不理瞧苏打瞪了一眼,说:“松了你的手,老实点。”便解开苏打手腕上的绳子。 张不理又向老婆婆问:“老婆婆,家里只有你和这小姑娘?” 老婆婆说:“是,只有我们俩。一个老婆婆,一个小姑娘。” 张不理又问:“这荒山野岭的,这么晚的时间,这么一大桌子酒菜,婆婆莫非在等人?” 老婆婆笑了:“是在等我儿子回家,怕是路上耽搁了,约好今日回家的,左盼右盼,这不你和你女婿来了。” 张不理触摸了烫手的菜盘子说:“这菜还是热的。” 老婆婆说:“小孙女刚热了菜,你们快吃吧。” 怕酒菜有毒,张不理对苏打说:“你先吃。”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苏打饿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张不理见苏打吃喝无恙,才肯动筷子。 期间,苏打问:“小姑娘和婆婆怎么不吃?” 小姑娘吃吃地笑:“我和婆婆刚刚吃饱了。小哥哥,你饿,就多吃些。” 酒足饭饱,张不理居然打了哈欠,苏打已经昏昏欲睡。 老婆婆说:“二位果真累了,孙女,快带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多谢婆婆,有劳姑娘了。”张不理站起来,步伐已经不稳。 这时候,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有只狸猫闯进来。狸猫的一只眼睛瞎了,惨不忍睹。 老婆婆声音带了哭腔:“这是谁?害了我的乖儿子?瞎了我儿子的眼?” 张不理惊出一身冷汗,大猫向他扑上来。张不理一拳打开,大猫发出一声惨叫,居然摔在地上死了。 老婆婆哭着说:“你这人,我管你饭吃,你怎么害了我的儿子。” 张不理向婆婆道歉说:“对不住了,婆婆,我出手重了些。” 张不理对苏打说:“我们还是走吧。” 苏打摇摇晃晃地居然躺倒在地,睡下了。 “这酒菜有,有?”张不理摇晃着脑袋,努力保持清醒反问。 小姑娘咯咯笑起来:“这菜里有蒙汗药。人吃了,睡觉睡得安稳。” “旁门左道,我可是行家。”张不理的黑衣蔓延出黑丝包裹住他的头颅和双手,手刃如刀,挥手下去,一张桌子分成两段,酒菜撒了一地。张不理说:“若是在下没有猜错,您老人家可是刁婆婆?” 老婆婆吓坏了,说:“你吃了我的酒菜,杀了我的儿子,我并未怪你。你难道要杀了我们婆孙?” 张不理欲下杀手,却不知老婆婆的银针更快更毒,刀枪不入的丝衣未能保护他的眼睛,张不理被扎瞎了一只眼,忍着痛苦迅速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苏打醒来,发现自己打扮成了纸娃娃。屋子里到处是纸牛马,还有纸糊的金童玉女。小姑娘对苏打吃吃地笑:“喜不喜欢我打扮你的样子。” 苏打说:“这屋子里死过人?” 小姑娘说:“晦气,我这屋子里从没有过死人。” 苏打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纸糊的东西。” 小姑娘说:“我喜欢做纸人。” 苏打说:“小姑娘,你就放过我吧。我胆小。” 小姑娘说:“我就喜欢玩,你就陪我玩玩吧。” 苏打说:“外面现在天已经亮了吧,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 小姑娘笑了笑,表情突然可怕起来:“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只有夜晚。” 苏打不信,开门跑出去,院子里的天果然是黑的,墙头上还挂满了纸糊的金童玉女。 小姑娘扭过身子吃吃地笑。 苏打回过头对小姑娘讲:“幸好过去我是个屠夫,要不然非得让你吓死。” 眼前的姑娘却不笑了。苏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清姑娘的脸是纸糊的。苏打惊出冷汗:“吓死我了。小姑娘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苏打冲出客房,飞上屋脊,远眺院墙外面的黑色树林,决定立刻就走。 苏打觉得这是自他会走路以来,走得最长的路,可不知道为什么天就是不亮,走来走去还是会走到刁宅的门口。门前站着一个小姑娘对他亲切地讲:“累了吧!小哥哥,快进屋里吃饭吧。” 苏打说:“小姑娘,我想离开这里。” 小姑娘就笑了:“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走?” 随遇而安,苏打进了客厅,老婆婆看到苏打回来,笑着说:“小伙子,快来吃饭吧。” 苏打却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死人。死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黑巾,是杀手。 小姑娘说:“这些坏蛋是不是来救女婿的?” 老婆婆说:“孙女,你误会他了,这些杀手另有其人。” 天突然下起了雨,雨点很凉,化成冰刀,天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晚辈冥河,受六安先生的嘱托,请婆婆随晚辈走一遭。” 老婆婆说:“我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了。”方讲罢,结果走进来四条汉子,抬入一顶小轿子。 于是老婆婆又问:“六安怎么想起我来了?” 冥河步入客厅,说:“先生说,天下医术,他最佩服的是婆婆你。” 老婆婆不能拒绝,只能说:“那好,等我吃饱了饭,我们就上路。” 苏打看到冥河说:“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冥河也很意外,说:“你怎么在这里?” 苏打说:“我是被一个大坏蛋带来的。” 老婆婆吃饭很慢,喜欢细嚼慢咽,冥河就这么乖乖等候,小姑娘说:“这位小哥哥,一起吃吧。” 冥河微笑说:“不用,谢谢。” 老婆婆酒足饭饱,对小姑娘讲:“孙女,你在家老实呆着,有苏打陪着你。我去去就回来。” 小姑娘说:“婆婆,我要和你一起走。” 老婆婆说:“放心吧,孙女,六安先生是个好人,我最清楚。” 小姑娘说:“不,婆婆我要陪你去。” 老婆婆坐上轿子,责骂小姑娘说:“又不听话了,你跟我去了,谁看家护院?你好好在家守着,我去去就回。” 抬轿子的人轻功了得,很快轿子出了院子,消失在黑夜里。 “再见了,兄弟。”冥河丢下苏打,亦腾云驾雾而去。 第031章十二楼 如今只留下苏打与小姑娘面面相觑。 苏打问小姑娘:“婆婆在江湖上很厉害吧?” 小姑娘说:“婆婆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妖医。” 苏打反问:“妖医?给妖精看病的大夫?” 小姑娘点点头,拉住苏打的手说:“小哥哥,我与你去玩吧。” 苏打说:“你不担心婆婆?” 小姑娘说:“婆婆的厉害你不知道的,若有人敢害婆婆,这天下的妖怪都不会放过他的。” 苏打被小姑娘玩怕了,便拖延说:“小姑娘,我们先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小姑娘说:“苏打哥哥,我叫刁楚楚。我也不小了,不要叫我小姑娘了,我都五十岁了呢,你知道的,妖精比人活得久一点。年轻一点。” 苏打说:“那我还是叫你阿姨吧。” 刁楚楚说:“混蛋,我还是小姑娘呢。” 苏打便问:“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刁楚楚说:“外面有个枯井,都丢到井里去。” 收拾完毕,苏打去了客房休息。睡得朦胧的时候,刁楚楚居然光溜溜地进了他的被窝。小姑娘吃吃地笑:“妖精到了发情期,只能以身相许了。本想找个更俊俏的公子,现在便宜你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江湖上有个刁婆婆,是有名的妖医,她有个孙女,却叫罗刹女刁楚楚,这个刁楚楚坏得很,她睡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就得死。” 苏打想反抗,却发现四肢软弱无力。内心难免痛苦,不想自己的结局是做一个被妖女宠爱后而杀死的男人。 刁楚楚说:“你中了我的蒙汗药,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好好享受吧,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晚辈花蓉,求见婆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有了插曲,刁宅门外,花蓉求见婆婆。 “讨厌,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小哥哥,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刁楚楚穿好衣服,决定去瞧瞧。 花蓉不是独自来的,还有几位十二楼的姐妹,她们手里拿了礼物,还抬着一顶舒适的小轿子。 迎接客人的刁楚楚一脸嫌弃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花蓉说:“实不相瞒,十二楼楼主苏酥病重,特来请婆婆医治。” 刁楚楚说:“太不巧了,婆婆出去了,要等些日子回来。” 花蓉说:“请问婆婆现如今身在何处?” 刁楚楚说:“我也不知道,婆婆去哪里从不向我说的。” 见刁楚楚故意为难,花蓉说:“我有几样礼物,请妹妹笑纳。” 刁楚楚推辞说:“无功不受禄,姐姐,请回吧。” 花蓉说:“这几件礼物是送你的,丫头们快打开,让妹妹瞧瞧。” 一共三份礼品,侍女将第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第二件礼物是一匹镂金的绸缎。第三个盒子里放着一对翡翠镯子。 珠宝和衣服,女人都喜欢。刁楚楚说:“无功不受禄,婆婆虽不在家里,我自小却是耳濡目染,对医术略懂一二,我可以为苏酥楼主医治。” 花蓉说:“现在苏酥姐病重,那就劳烦妹妹即刻动身吧。” 刁楚楚说:“好,不过我罗刹女向来不会白白医人,若医好了苏酥楼主。你还要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花蓉说:“只要不是害人害己的事,我一定答应。” 刁楚楚笑了:“好,一言为定。” 花蓉答应:“一言为定。” “这些礼物我先收下了。”刁楚楚拿了礼物,又脸红着说:“姐妹们稍等,我先去客房叫醒我的情郎。” 这十二楼在达官显贵眼里是天下间最销魂的歌伎坊。在诗人才子眼里,是云梦泽里的佳偶觅处。在江湖人眼里它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 十二楼在中原、江南、西北建有十二座楼,有花满楼、芙蓉楼、浣花楼、会宾楼、苏酥楼、烟雨楼、邀月楼、仕女楼、明珠楼、怀玉楼、如意楼、楼外楼。 每座楼有十二层。一楼叫做迎宾堂,是接客的地方。二楼叫碧涛阁,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三楼贵宾室,自然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四楼叫舒馆,是舒筋活血按摩的地方。五楼叫艺苑,自然是作词唱曲翩翩起舞的地方。六楼叫静房,这一层楼无人居住,也不做什么买卖。是隔音用的。只有一个楼梯通向七楼,让喧哗的声音在七楼嘎然而止,因为七楼便是客房了。八楼又是静房,九楼是歌姬姑娘们的住处,十楼是花魁的住处,十一楼据说藏有天下间的奇珍异宝。那十二楼则是楼主的闺阁了。 十二楼有十二位花魁,三位楼主,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每位楼主分别掌管四座楼。 苏打去的是苏酥楼。刁楚楚进了苏酥闺房医病。花蓉、苏打在外守候。 苏打对花蓉有太多话想说:“蓉儿,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和朵儿一模一样,都把我搞糊涂了。你们果真是姐妹?” 花蓉视若不见。 苏打继续说:“不过以后我再也不会认错你了,你说话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花蓉说:“你既然有了妻子,就不要再做三心二意的负心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我与你形同陌路。” 苏打说:“你误会了,刁楚楚要杀我,幸好你来了。” 花蓉说:“花心的男人都该死。” 刁楚楚从闺阁里走出来。她先对花蓉说:“苏酥楼主的病我已看过了,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调理一年,自然会好。” 花蓉说:“谢谢姑娘了。” 刁楚楚说:“不用谢,为了照料苏酥楼主的身体,我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花蓉说:“住处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刁楚楚转身对苏打笑着说:“真没想到你是苏酥楼主的救命恩人,那天晚上放过了你,以后再无缘分了。苏酥楼主叫你和花蓉进去。” 刁宅、树林里、闺阁外,都有几只通风报信的小虫子。苏酥虽然病了,却听得见,看得着。 苏打走入闺阁,伫立在床头。苏酥虚弱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对苏打讲:“苏打,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谈到这个心结,苏打内心沉重,却无言以对。 苏酥讲:“二十多年前,苏菊花是长乐宫的大弟子,也是舍利刀的主人。后来,他被凌迟而死。由舍利刀的元舍利投胎人腹,再次转世为人。元舍利是肉身舍利,你便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听得自己的身世,苏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始猜测苏酥的目的。 看到苏打的害怕模样,苏酥却笑了,说:“你害怕什么,我是苏菊花的义妹,前世你我是兄妹,如今我们便是姐弟。这十二楼本是花妖的,我鸠占鹊巢才做了楼主。如今你来了,我也不算孤家寡人了。从明日起,你就到珍宝阁勤学武艺。还有你肉身舍利的身份不易暴露,恐会引来杀身之祸,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会吩咐管家,就说你是她的侄儿。” 苏打喜出望外,他十二岁习武,梦想成为一位大侠,但现实里却是个卖肉的屠夫,有一天,他几乎要放弃梦想的时候,又有人告诉他,他不仅身世奇特,而且还是江湖第一刀客的转世灵童。想到此刻,苏打激动地热泪盈眶。 苏酥又对花蓉讲:“花蓉妹妹,我的病已无大碍,你回浣花楼吧。我需静养一年,本楼的事务以后要劳烦你和七彩妹妹多费心了。” 花蓉说:“姐姐客气了,你放心养病,明早,我就回浣花楼。” 苏打拉住花蓉的手,对苏酥说:“苏酥姐,我想跟她一起走。” 花蓉有点意外,脸色娇羞。苏酥毕竟知道男人的心思。便说:“等你学好功夫,集齐舍利子,成为舍利刀的主人,莫说让花蓉做你的女人,就是这十二楼的所有女子,都任你挑选。不过,现在你要听话,若是被人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苏打深情地看着花蓉说:“我此生,只爱花蓉一人,蓉儿,你要等我。” 听到苏打的话,花蓉却口是心非:“以后别用这些花言巧语骗我,别辜负了美丽姐。” 苏打欲言又止,苏酥却憔悴地说:“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苏酥看着花蓉和苏打退出闺阁,失落地喃喃道:“神兽大人还在长乐宫痴情等你,你却在外面沾花惹草,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闺房外,走廊里,花蓉走在前面,与苏打形同陌路。 苏打在后面追着说:“美丽为了救我,荼火焚身,已经不在了。” 花蓉好像没听见,一直走下楼去。 第032章苏酥楼 苏酥楼后院,住着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的仆人。男人本不多,就有四个老头,毛兔子,笑面虎,孙胖子,摇头鼓。 毛兔子姓毛,名公旺。长着大耳朵,人微微一笑漏出两颗大门牙。他轻功了得,年轻时与兔赛跑,能累死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现在人都六十岁了。还矫健地很。苏酥楼的姑娘们见到他都会麻酥酥地喊上一声:“毛老哥,麻烦去给某公子送个信。” 笑面虎许彪是十二楼的厨子,姑娘们都夸他做的菜好吃。受了夸奖,笑面虎会乐呵呵地说:“这天下最好吃的就是人肉了,尤其是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看得我直流口水。” 孙胖子是个矮胖子,也是个厨子,他擅长做面食,雕豆腐。他本来就是个多情的主,看哪个姑娘漂亮,就用豆腐做一个。吃他豆腐的宾客,一定会叫来那位漂亮的姑娘陪伴,美其名曰“豆腐美人”。 古德龙,是位乐师,无论他走路,吃饭,上厕所,脑袋喜欢摇来摇去的。就有了摇头鼓这个外号。他会弹五根弦的琵琶,楼中会点乐器的姑娘们都是他的学生。若是有姑娘叫他先生,他一定会摇着头说:“喊哥哥。” 负责后勤工作的管家是位高大彪悍的女汉子,老头们都亲切称呼她,花姐。本名刘小花。 苏打就住在后院里一处单独的房间,刘小花对院里的人说:“他是新来的,是我侄儿。” 刘小花叫苏打去楼上打杂。其实每日苏打都是进了珍宝阁,便打开一间收藏武学经典的密室,修炼武功。 密室里还有两具男女有别的假人像,上面勾画了人体穴位图。苏打勤学牢记,尤其是归元决,他已经突破了五重。 轻功的秘籍亦要学习,不能比过冥河的腾云驾雾,也愿自己可以身轻如燕。苏打修炼了一种如影随形的轻功,像对方的影子飘忽不定,咫尺纠缠,再趁对方不备,使出一招归元决,拿住对方的穴位。 出了楼阁,走下楼梯。苏打看到了刁楚楚,刁楚楚居然骑在武文杰身上。那武文杰情愿自己做马,刁楚楚一边用鞭子抽打着他,一边喊:“武公子,你快点呀!”挨打的武文杰居然画了浓妆,像个抹了粉的大姑娘,乐呵呵地说:“好好好,我的心肝宝贝。” 刁楚楚看到苏打说:“苏打,也不知道来找我玩。” 苏打笑着回答:“最近太忙,你们继续。” 刘小花则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对苏打讲:“楼主叫你去见他。” 苏酥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鲍鱼、鱼翅、燕窝的午餐还摆在桌子上,没有动一筷。 苏打礼貌地说:“苏酥姐,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苏酥说:“你来了三个月了吧?” 苏打说:“是。” 苏酥便邀请苏打坐下:“一起吃吧。” 苏打不客气,居然狼吞虎咽。 苏酥笑了:“你这个样子,一点翩翩公子的样子都没有。” 苏打说:“我卖了十多年的猪肉,这副德性优雅不了。” 苏酥就吃吃地笑:“你这德性和猪一样。” 苏打说:“错了,我是笨猪的德行,要是特立独行的猪,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我曾经追杀一只猪忙活了一天。” 苏酥更是乐了:“你这笨猪不知道武功练得怎么样?” 苏打说:“还行。” 苏酥说:“吃饱饭,你去楼外楼。” 苏酥楼和楼外楼由一条空中走廊相连。那是去往楼外楼的唯一通道。楼外楼也有院子,但院子没有门口只有两丈高的围墙。 苏打到达楼外楼的楼阁,便看到了毛公旺,毛公旺说:“听花姐说,你爱上了十二楼的姑娘。” 想起花蓉来,苏打点点头。 毛公旺说:“那你要闯关了?” 苏打说:“你的意思是要比武?” 毛公旺说:“你色胆包天,没办法,这楼外楼一共十二层,每一层都有人守关,我是第一个,脚下绝不留情。还有你不许用刀剑凶器,这是规矩,免得见血,不吉利。” 江湖上总有一双擅长踢人的大长腿。苏打以为自己躲得快,却不想还是被踢了,而且不止一脚。无影脚太快,苏打的手总是摸不到穴位。 苏打挨了好几脚,跪在地上说:“毛老爷子,你的脚真狠。” 毛公旺说:“我应该狠狠踢你,男人四十一朵花,我刚到了花开争艳的年纪,你却喊我老爷子。” 毛公旺又是一脚,苏打居然硬挨了这一脚,他抱住毛公旺的腿,手指掐住毛兔子的足三里穴。 毛公旺发现自己的元气在迅速流失,毛公旺又狠踢了苏打一脚,苏打硬是不肯松手。结果僵持了许久,毛公旺这朵生机勃勃的鲜花变成一滩烂泥,虚弱地躺在了地板上。 毛公旺喘着粗气说:“你这是什么功夫,我五十年的功力都被你吸走了。” 苏打面带歉意,彬彬有礼地说:“我这功夫叫做归元决。对不住了,毛哥哥。” 苏打下到十一楼,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睡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只穿了一件透明的纱衣,胸和屁股的模样让人都能看清楚。 那女人还在熟睡,伫在床边的苏打有点脸红了,扭头便走。谁知道那女人就像是幽灵,背后居然刺出一剑。 苏打听到有剑出鞘,躲开来,转身使出白玉刀。只听“铛”地一声,女人手中的剑断成两截了。 那女人从床上坐起来,讨厌地说:“毛兔子没有告诉你不许用刀吗?” 苏打说:“对不起,我忘了。” 那女人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看上了楼里的那位姑娘?” 苏打说:“我叫苏打,至于她的名字,我不想告诉你。” 那女人就说:“那你知道我是谁?” 苏打说:“不想知道,我下楼去了。” 却不想那女人又是背后使剑。这次是柄短剑,苏打居然直接拿住了女人握剑的手腕。 苏打说:“你输了,我要下楼了。” 女人居然投怀送抱,赖到苏打的怀里,说:“我要你躺到床上去。”女人说着话,嘴巴里居然射出一枚银针。 暗器难防,苏打把怀里的女人扔出去,便觉得全身麻木,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苏打意识清晰,他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也注视他,并笑着说:“知道我是谁了吧?” 苏打点点头,他知道这就是小姑娘,那女人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果然是刁楚楚。 第033章有趣生活 后来是一个又胖又高的女人,当然体型比汉子还要彪悍。她把苏打抱在怀里,送苏打回到了后院的房间。这女汉子离开的时候,还问候苏打:“醒了吗?我是刘小花。” 刘小花抱着苏打进了房间,而且停留了很长时间。院子里的人有目共睹。 于是古德龙再见到苏打,总会晃着脑袋表情神秘地对他讲:“小花姑娘厉害吧,她就喜欢你这种小鲜肉。” 毛公旺慢悠悠地走过来,也要说上一句:“鲜花比不过花骨朵了。” 笑面虎就说:“他的肉不好,脚还臭,小花姑娘口味重。” 苏打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除了这几个老头,院子里的女人们,不管是小姑娘还是老女人,看他的眼神分成两种,第一种眼神如同一只狼看到了一只羊羔。第二种眼神如同一只老母羊见到了一只狼。 苏打起床很晚,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一个小丫头打扫房间。这小丫头长得可爱,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她眼睛水汪汪的,看到苏打,总是客气地说:“公子,起床了。”巧合的是这个小丫头也叫小花,她叫赵小花。 又过三个月,苏打在房间里吃了早餐,便直去密室。或许是肉身舍利的缘故,他的归元决已经突破九重。 到了闯关的日子,楼外楼的第十一层,刁楚楚在等着他,屋子里摆满了纸人,和刁楚楚一模一样。苏打进了闺阁,就看到了这一屋子眼花缭乱的刁楚楚。苏打打烂了不少纸人,却触动了机关。纸人里藏了暗器,有飞镖,有暗箭,还有如丝的银针。 结果苏打还是全身麻木地躺在地板上。刁楚楚笑着对他说:“笨苏打,回去再练三个月吧。” 然后彪悍的刘小花抱起苏打,送回到院子里。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走进苏打的房间。 院子里的孙胖子偷偷跑到苏打房间的窗外,看得目瞪口呆。后来人们都问他,他看到了什么。 孙胖子只是神秘地说:“我看到她脱了苏打的衣服。” 后来孙胖子的话就变成了内容丰富的故事。 打扫卫生的刘姨说:“我听孙胖子讲,刘小花抱着姓苏的那小白脸,就像是个四十岁的壮汉在玩弄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苏小白脸每次被刘小花折腾完了,得在床上躺上一天一夜。” 洗衣服的庞姐讲:“刘小花的红布兜儿和苏小白脸的裤头是一个味的。” 人家就问庞姐:“是什么味?” 庞姐就说:“想知道,去闻小花的屁股去。” 负责招待客人的女伙计阿丽说:“我没看到过苏打在楼里做事,我想他一定是在干活的时候,偷偷和小花约会去了。” 每天为苏打打扫房间的赵小花说:“苏公子,不是你们说得那样,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对我总是很客气,你们肯定误会了。” 于是阿丽就说:“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不要怕。刘小花知道了,不会吃醋的。” 赵小花就急了:“你才被别人动手动脚的呢,我还是个小姑娘。” 阿丽就说:“那小白脸对你没意思?是那小白脸不敢,还是你发育的不好,男人见了你,像是见了小娃娃。” 于是,在后来的每个日子里,苏打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坚持到密室去练功。苏打已经察觉到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但在他心里,他只想尽快练好功夫,去找花蓉,深情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这男人便着了魔,心里只有这个女人,换个口味,他会恶心。 期间,苏酥找苏打谈了两次话,第一次,苏酥先是保持沉默,只是看着苏打狼吞虎咽地吃饭。苏打先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闯关?” 苏酥说:“三个月后。” 苏打说:“可不可以提前?” 苏酥说:“现在你去了,莫说你功夫,就是体力,也很难。剩下的那十一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第二次谈话,苏酥说:“楼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 苏打说:“花蓉。” 苏酥又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除了蓉妹妹,这苏酥楼上的姑娘你若喜欢就和我说。” 苏打说:“没有。” 苏打除了后院,就是走向密室的暗道。来了半年多,苏酥楼的歌姬里他只认识刁楚楚一个人。 刁楚楚在苏酥楼如鱼得水。她被万千公子宠爱,有的为她赠金如抛土,有的为她愿意做牛马。有的为她争风吃醋,男人间不惜以命相搏。 刁楚楚见到苏打就笑话说:“笨蛋,功夫练得怎么样了?下次,你再输给我,我就让你喝我的洗脚水。” 苏打微笑着告别刁楚楚,便去找朋友喝酒。 空闲的时候,毛公旺便会来到苏打的居所,每次都带着酒菜。刘小花和赵小花也在,他们四个人成为了朋友。 赵小花还是个小姑娘,喝完酒总爱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讲:“真痛快。” 毛公旺就说:“小丫头,少喝点,成了女酒鬼,就没有男人要了。” 赵小花就说:“我听彩云姐姐说,男人没有好东西,我一辈子都不嫁。” 毛公旺也问苏打:“你功夫不错,怎么甘愿到这里来做个仆人。” 苏打只好解释说:“我爱上了这里的一个姑娘。” 毛公旺看着苏打,不怀好意地讲:“是不是叫小花的。” 赵小花就羞红了脸,刘小花说话很少,总是拿起酒杯就干。这时候,她的脚却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毛兔子的腿。 在密室里,能自由进出的只有刘小花和苏打。 刘小花的暗器毒辣,骤雨残花针。苏打若躲不开,就会变成大刺猬。 四周空旷,刀在苏打的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刘小花发射了三次,苏打都躲过了。刘小花说:“你成功了。这手旋刀法不错,就是看着有点累。” 苏打说:“这手旋刀的手法是我看到武文杰的手旋剑想到的。我们走吧,去喝酒。” 苏打转过身,欲要走。刘小花在身后,居然又偷袭了一镖。 苏打听到镖声,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站到了刘小花的身后。迅速点了她的穴道。 他对小花姐说:“背后偷袭?” 刘小花说:“江湖险恶,无论对什么人都要小心提防。” 苏打解了刘小花的穴道,说:“谢谢小花姐提醒,走,我们去喝酒。” 两个人喝到大醉,赵小花才到,她吐吐舌头说:“迟到了,今日彩云姐姐招待客人忙得很。”她干脆坐下,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不知道是不是渴了还是嘴馋。三个人又喝到很晚。 赵小花收拾干净桌子,又拿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来。赵小花说:“吃吧,自从做了苏打哥哥的丫头,我总算饱了口福。”赵小花喜欢吃,却总也吃不胖。 刘小花胃口也很好,三个人就慢慢吃。苏打问了句:“毛兔子怎么没来?” 赵小花人小鬼大,就吃吃地笑:“他肯定去刘姨那了。” 赵小花的话,让苏打又想起了花蓉。 第034章苏打的考验 与刁楚楚再斗,苏打小心翼翼,刚进了楼阁,扑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银针。苏打凝聚元气在白玉刀上,刀一挥,散落的银针将满屋子的刁楚楚变成了废纸。 真的刁楚楚居然卧在房梁上,居高处又有暗器射出,苏打躲开了,而且直接躲到了房梁上,给刁楚楚点了三处穴道。 刁楚楚只好求饶说:“好了,这次我认输了,解开我的穴道,你走吧。” 苏打笑吟吟地说:“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解,告辞了。” 苏打丢下刁楚楚下楼去。刁楚楚在后面大骂:“你个混蛋,王八蛋,欺负我一个女孩子。” 第十层楼阁里,有个厨子正在做菜,他切成的肉丝可以做面条。鱼香肉丝面就是他的拿手好菜。 他看到苏打来了,客气地讲:“快,兄弟先坐下,吃碗面,我这一碗面要三两银子呢。”笑面虎许彪的手布满老茧,那碗面冒着腾腾热气,他竟丝毫不觉得烫。 苏打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便伸手去接。 谁知道许彪等不及了,居然把面泼到苏打脸上去,恨不得喂到苏打嘴巴里。 苏打躲开了面汤,却躲不开许彪的那一把菜刀。 白玉刀和菜刀相碰出火花,笑面虎许彪开始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讲:“那边有木头做的菜刀,还有木头做的横刀,我们换成木头的,免得受伤,毕竟是切磋武艺,受伤就不好了。” 许彪退后一步,他把木横刀扔给苏打,自己拿了木菜刀。微笑说:“比武开始。” 苏打与他从白天打到黑夜,从黑夜切磋到清晨,却不分胜负。两个人实在累了。许彪就说:“我们先做下,喝口水,吃两碗肉丝面,大睡一觉,再切磋怎么样?” 苏打也是口干舌燥:“好,就依你。” “吃饭不能没有好酒。这酒要二十两银子呢。”许彪将一坛好酒递给苏打,二十两银子的价钱可以让乡下勤俭的一家五口人生活一年。 二人大吃大喝后,都有了倦意。苏打对许彪说:“我睡了觉,你可别偷袭我。” 许彪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累了,先睡了。” 后来苏打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不用说,是彪悍的刘小花把他从楼上扛回来的。 苏打吐了口气,懊悔地大喊一声:“笑面虎果真是笑面虎。” 刘小花正在和赵小花喝酒。刘小花听到苏打醒了,笑着说:“他故意和你拼刀,累得你失去警惕。” 苏打央求刘小花:“小花姐,把绳子给我松开吧。” 刘小花说:“不想再多绑会了?” 苏打苦笑:“手脚已经麻木得没知觉了。” 松开了绳子,苏打麻痹的腿脚刚站起来又跌倒,苏打干脆躺在地上,对赵小花讲:“小花妹妹,来坛酒喝,我渴死了。” 赵小花递了坛酒给他,笑眯眯地说:“苏打哥哥,你这到底是爱上了谁?一次次地去楼外楼挨揍。” “我先去趟茅房。“苏打喝下一碗酒,便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赵小花吐吐舌头继续吃喝。 苏打在茅房外遇见了许彪说:“你个笑面虎,果真是个大骗子。” 许彪微微一笑说:“苏酥楼主说了,谁要是能拦住你,就赏十两银子。我一家老小全靠我一个人养活,自然是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待苏打归来酒局,赵小花已走。刘小花对苏打说:“和他过了几百招,笑面虎的刀法招数你可清楚了?” 苏打点点头,说:“不知道他的刀法是哪门哪派的,密室里的刀法秘籍我看过几本,没有印象。” 刘小花说:“那你就要自己想想破解的招数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打开始阅遍了密室的刀法典籍。每天把玩白玉刀。白玉刀的样式与横刀无疑,通体骨白色的光润叫人爱不释手。 偶尔陷入思绪,苏打会喃喃自问:“若是收集齐余下的十几颗舍利,不知道要过多少年?” 刘小花来到密室,总是先敲敲石墙。苏打听到声音,便问:“有什么事?” “苏酥楼主叫你。” 苏酥身体恢复健康,她的皮肤像最嫩的豆腐,白皙光滑。开怀的衣衫暴露着红布兜儿,穿着薄若蝉翼的石榴裙。 苏酥看到苏打,亲昵地拉住苏打的手,娇滴滴地说:“苏打,你看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有红烧鱼、切成薄片的酱牛肉、蟹黄鲜菇、糖水燕窝、酥姜皮蛋。还有粘口的麦芽糖、蜜枣子、鲜荔枝。再摆上一坛子好酒。都是苏打爱吃的。 苏打说:“谢谢苏酥姐。” 苏酥说:“今天我身体大愈,来我们姐弟庆祝一下。” 两个人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苏酥有了兴致,又道:“我原本是神兽大人养的一只蛊妖,遇到了苏菊花,他就认我做干妹妹,唤我苏酥。如今你转世重生,却要喊我姐姐了。真是没了哥哥,却多了个小弟。今日,我给你舞刀,你且看好了,这可是苏菊花当年的风采。” 苏酥舞刀,身姿曼妙,刀技却只有一招。这一招妙在简单有效,杀气中带着优雅,加之苏酥的妖娆,苏打都看醉了。 苏酥用手指戳了苏打的鼻子,娇笑说:“看痴了,呆子。” 苏打红了脸说:“姐姐的刀法果真厉害。” 那一夜,姐弟喝酒到很晚,两个人都醉了,苏打睡在了苏酥的闺阁。刘小花就在门外守候着。等到更晚,她才进了闺阁,见苏酥卧在床上熟睡,苏打醉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她抱起苏打想下楼去。 苏酥居然醒来,对刘小花说:“花妹,把苏打放到床上来,你回去休息吧。” 刘小花将苏打抱至床上离去,苏酥看着身旁熟睡的苏打,突然间没了睡意,她想起往事,也是一个夜晚,她和苏菊花喝醉了酒,两个人就躺到了一张床上,醒来,便做了兄妹。 第二天中午,苏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苏酥的床上,大吃一惊,他慌得坐起来,却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苏酥对他微笑:“怎么?睡醒了小弟弟,来陪姐吃饭。” 苏打欣然接受,又一起吃喝起来。 再与笑面虎相斗,是临近中秋的时候。苏打只用一招便伤了许彪的手腕,许彪把木菜刀丢到地上说:“才三个月而已,你的刀法居然精进了不少,我输了。” “那我告辞了。”苏打走下楼,许彪在后面喊:“你要小心!那温君子狡猾得很!” 刘小花早在楼下等候,入口是个石门,有机关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再关起,又遇一个石门。刘小花在外面再扳动开关,第二道石门开启,苏打走进去,石门又关起。双重石门里关押的是个枯瘦如柴的小个子,整个黑暗的石室里,小个子的眼睛却像夜空里的两颗星星亮晶晶的。 “在下温君子,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小个子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犹如囚徒。 “我叫苏打。来闯关的。” 温君子的手法很快,苏打在黑暗里很吃亏。他的刀撞击了几次链锁,在黑暗中划出几道火花,然后就有一股鲜血溅出,温君子整个人趴在地上,一道伤口贯穿整个背脊。 以为被自己重伤,苏打关心问候:“温君子,你没事吧?” 温君子一动不动,苏打再唤:“温君子?”温君子依旧一动不动。 “我找刁楚楚来,给你医治。”苏打自语道,拍拍手,刘小花听到暗号,便在外面给他开启石门,苏打走出来,刘小花问:“怎么这么快?” 苏打说:“温君子好像受伤了。” 刘小花狐疑说:“你这么快就伤了他?” 二人对话间,在那石门距离地面只有寸许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里面飞出来。 刘小花说:“不好,他逃出来了。” 苏打看到地上洒落的新鲜血迹,说:“石门已经关闭了。” 刘小花再次开启石门,石室里只剩下断开的链锁,温君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打说:“他受了伤,逃不远。” 楼外楼的闯关游戏变成了缉拿逃犯。刘小花对苏打说:“温君子是个作恶多端的妖,苏酥把他困在这里十几年了。你今日放了他,必定祸害无穷。” 谁知道苏酥听说了此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下江湖通缉令,依温君子的性子,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刘小花又说:“那温君子放走了余下七妖,只有那一楼的胡长生未走。” 苏酥吩咐说:“胡长生那里,明日让苏打去吧。” 第035章妖类 妖有九族,子嗣最盛,有五仙五毒之说。因为都有蛇妖的位子,便只分作九类。五仙指胡柳白黄灰,分指狐狸、蛇、兔、黄鼬、老鼠,五毒有蛇、蝎子、蟾蜍、蜈蚣、蜘蛛。 妖化作了人形便有了人的习俗,自当作人。这长着狐狸耳朵有着狐狸尾巴的女人是狐妖一族,多为胡姓,图腾为狐狸,男子少见。 柳为蛇妖,柳家人与常人无异,就是舌头与蛇信子无异。 白兔一族,郝姓,男妖除了手足脸颈与常人无恙外,体毛如针。裸体犹如身披针甲。女妖有兔耳朵。 妖族刁家,则以黄鼬为图腾,屁股上亦有尾巴。 灰老鼠,是妖族温家图腾,族人身体瘦小,眼睛发亮,夜晚如星。尖牙利齿,喜吃。 蝎子,有蝎子尾巴,善用毒,多为苗人。吴姓。胸前手臂上常有刺青。纹有蓝蝎子的图案。 蟾蜍,薛姓,与凡人的不同之处在于脚如同蛙掌,水性极好,喜居渔船,终年飘泊江湖,打鱼为生。 蜈蚣,苗人,龙姓居多,善养蛊。 图腾蜘蛛,不分男女,皆蓝发,发如丝刃,中原少有,波斯与蒙古部落多有分布,姓氏杂。 当然,妖族中还有一些子嗣稀少或者隐居世外的古老族类。 比如花妖族,为奴为婢,侍奉木芒刀作主子。虽生死有命,却容颜不老。 比如禽妖一族,因生来有羽毛作衣,分尊卑贵贱,可御风寒水火,又称羽族。有方、腾、翔、继四大世家,尊神兽凤凰为首。凤凰一脉单传,衰则浴火为蛋,十年方重生凤雏。那烁金刀也是世代相随,专属凤凰私有,他人得刀,便会自焚。这凤凰有三百年的寿命,到朱雀这一共传承了四代了。始祖凤凰、祖父凤雏、父亲九头鸟。 亦有青龙一脉。据说这妖族皆是天外来客,妖族中多供奉青龙为始祖,青龙与凤凰同来到这人世间,凤凰雌雄一体,一脉单传,青龙则喜淫,娶九妻,生九子。 传承至今的后裔,龙姓苗人子嗣除外,直系血脉有王姓、云姓两家。 云家,善腾云驾雾,隐居世外。 王家多为商贾,在妖族中最爱钱财。肉身长有红鳞作甲,刀枪不入。亦是江湖各大门派背后的金主。从不涉足江湖纷争。却是幕后推手。无论江湖有何波澜,不管谁在折腾,始终主宰江湖。 在第一层楼里,也有个中年面貌的老妖,胡长生。他体内的灵珠已经有了五百年的修为,苏打走进他的楼阁,如同穿越了千年。 房间里有青铜鼎煮着鹿肉。紫铜香炉上燃着檀香。胡长生摇晃着手里的青铜爵杯,看着鲜艳如血的葡萄美酒,对苏打说:“你是来闯关的?” 苏打说:“听说你有五百年的修为了。屋子里的这些青铜器物都是你五百年前用的?” 胡长生笑了笑,说:“妖的寿命的确长些,也不过二百年而已。只是妖的灵珠可以继承,我体内的灵珠是我祖父传授给了我父亲,父亲又传给了我,所以到我这里有了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我小时候听说过有千年老妖的传说。” 胡长生笑了:“据我所知,千年修为的妖,只是传说罢了,能者甚少。我躲在这楼阁里不敢出去,就是因为我这五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我听说过,妖是要渡劫的?” 胡长生说:“无论人妖,生死有命。这修行本就是逆天命而行,那么天就会对忤逆的妖给予劫数,这个劫便是天雷。我一年四季最怕有雨,若是遭了雷击,体内灵珠破碎,我必死无疑。” 苏打说:“怪不得这屋子里密不通风。门窗极小。” 胡长生说:“而且这屋中还有密室,若有风雨,我便躲进密室里。” 苏打说:“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却有点不如意。” 胡长生说:“你是肉身舍利,并修行了归元决,这样吧,我送你一百年的修为。” 苏打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肉身舍利?苏酥告诉你的?” 胡长生笑了笑,说:“我的耳朵很灵,方圆十里之内的声音我能听得一清二楚。今天就领教一下你的归元决。” 胡长生居然主动握住了苏打的手,苏打感觉到有股气势磅礴的元气被自己吸入体内,不知过了多久,胡长生便松了手说:“我这一百年的修为,怎么样?” 得到了百年功力,苏打现在力量充沛,自己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踩出深陷的脚印。 胡长生笑着说:“可惜这修为不是你的,你用光了这些元气,还要去吸纳别人的,这是肉身舍利的缺点。你可以走了。” 没有打架,还拿了好处,苏打狐疑问:“我这就算闯关成功了?” 胡长生说:“要不我请你喝杯酒?” 苏打盛情难却:“好,我有几个问题也想请教前辈。” 人与妖喝起酒来毫不客气。一坛女儿红、两坛竹叶青、三坛汾酒都喝光光。 苏打问:“说我是肉身舍利,胡前辈,我实在不知道这肉身舍利有什么用?” 胡长生说:“江湖传言,这舍利刀一共有二十四颗舍利。其实这舍利刀是由二十三颗舍利所化的,第二十四颗舍利叫做肉身舍利,是舍利刀的有缘人,而你便是肉身舍利。” 苏打不解:“我是颗舍利?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长生说:“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要学会欣赏自己。” 苏打又问:“说句实话,我在家是个卖肉的。突然之间我变成了肉身舍利,我自己都有点像做梦似的。” 胡长生笑了:“习惯就好了。” 苏打问:“这舍利刀到底有多厉害?” 胡长生说:“你若集齐了二十四颗舍利,一定天下无敌。不过……” 苏打问:“不过什么?” 胡长生说:“传说中还有一把六绝刀。可以说比舍利刀还要可怕。” 苏打说:“那这把刀在哪里?” 胡长生笑了:“据说要把舍利、开锋、木芒、流削、烁金、玉九环六把刀融为一体。” 苏打感叹:“把六把刀变成一把刀?如何能做到?” 胡长生说:“金木水火土畜相克相生,如何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把六绝刀,恐怕这只是传说吧。” “咚咚!”谈话被响声打断,外面刘小花在敲门说:“苏公子,楼主叫你去后院。” 苏打只好向胡长生告辞:“胡前辈,那我走了。” 胡长生摆摆手说:“快去吧。” 苏打出了门口便去了楼外楼的后院,苏酥正在院子里的凉亭等他,苏打看到有好多人,都是苏酥楼的姐妹。 苏酥拉过苏打,对众姐妹说:“这是苏打,从今起,他是十二楼的少主。” “见过少主。”众姐妹向苏打作揖行礼,苏打微微一笑。 苏酥又向苏打介绍两位花魁:“这十二楼的事务,一般都由花魁处理。这位是彩云,这位是凤姑娘。分别掌管苏酥楼与楼外楼。” 彩云是讨人喜欢的那种女人,初见倾其貌,久相处后,会越来越让男人喜欢的那种。可谓红颜知己一类。她对苏打微微一笑:“见过苏少主了。” 苏打脸红说:“彩云姑娘好。” 凤姑娘是那种皮肤很白的女人,相貌穿着都显得很精致。是让男人销魂的主儿。凤姑娘声音很柔甜,笑着说:“少楼主好。” 苏打脸红回答:“凤姑娘好。” 凤姑娘就咯咯笑起来说:“少楼主怎么像个呆子!” 后来大家就开始庆祝,苏打喝了很多酒,在欢笑打骂的气氛里,苏打只记得苏酥对他说:“我会安排你到如意楼去,让你去做那里的楼主。” 宴席至深夜,疲倦乏了人们的兴致,各自回房休息。苏酥与刘小花进行了单独聊天。 刘小花问:“你还爱着他?” 苏酥不语,只是喝茶。 刘小花又问:“你喜欢他?还是苏打?他和苏打不一样。” 苏酥说:“我恐怕命不久已,如今我与苏打只有姐弟之情,你莫要多想。” 两个人开始陷入沉默。苏酥的眼神里已经坦然,刘小花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夜晚的风吹得心凉。 苏打临行前洗了热水澡,并换上了一件红衣袍,衣袍上绣着菊花。刘小花和赵小花陪同着他一起去了如意楼。 苏打向苏酥告辞。苏酥没有为他送行,她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看着苏打的马车远去。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可曾有几帧画面暖过她的心。 胡长生也走了,他再也不怕天雷劫。他要去逍遥自在,得有失,舍有得。 楔子第036章手足相残 “老六,老四他说出夜明珠的下落了吗?” “二哥,他死不开口。” 在脑袋中间挖个窟窿,倒上油,然后把浸过油的棉花绳点燃,当受罚者奄奄一息低垂脑袋的时候,油火便会滑落到脚下堆积的柴堆里。火“腾!”一下子燃起来,烧死受刑的人。这酷刑叫点天灯。 老四抬着头被绑在木桩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皮肤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可老四却连发出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甲缝的血顺着竹签“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被皮鞭打破的伤口,结痂的地方还在渗血。 老四挺不住了,头一歪,油火从脑袋上的窟窿里淌出来,流到脸上、头发,滴入柴堆,着起火来。二哥从木桶子里掏出一瓢油泼到老四的身上,火苗“腾!”得一下子烧得更旺,燃满他被油涂过的全身。 尸体烧焦的味道充斥地窖难以呼吸的时候,两个凶手用两桶水浇灭了火,剩下一具碳黑色的尸骸。 站在暗处的大哥吩咐口令:“把整座城里的人都杀掉,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 此刻,在这座被封锁的城里,开始响起马蹄、厮杀以及惨叫的声音。强盗们用脚踹开木板门,用武器挥舞开阻挡的人,手脚利索的盗贼使刀砍下贵妇带着金耳环的耳朵揣到怀里。或者连砍上几刀,让抵抗者无缚鸡之力。血花溅红凶手、死者的衣襟脸颊。抢走的金银首饰也染上了血迹。最后添上一把火,毁灭证据以及烧死躲藏在隐蔽角落妄想生还的人。 还是有人试图逃脱并成功地爬上了城墙。在那里把守的匪徒用刀砍断了攀爬者的四根手指,攀爬者便变成坠落者,摔成濒死的状态,最终被几枝利箭终止了痉挛。跑在街道上的人则被一柄长矛倾斜穿透胸腹,脚步与矛呈支架把逃跑者的尸体矗立在风扫落叶的石板道上。 骑在马上的强盗们听着火海里传出的惨叫,屋脊梁架随风在大火里倾倒。此时这座小城里所有的房屋都燃起了大火,大火把将要黎明的夜染红。几辆马车上已经装满了一箱箱财宝。大哥看着自己的杰作,说:“太阳快出来了,我们走吧。” 马车压过一具具死尸,突然传出的婴儿哭声让撤退的强盗停下马车。在一具女尸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查看的强盗一刀砍下去。消灭掉这座城里最后一个可怜的声音。 这是三年前的一件事了,至今在梦里,我还梦到那些场景,现在我在山寨里是一个疯子。住在山寨最破最偏僻的草屋里。我买了一口棺材存放老四烧焦的尸体,还有那些死去兄弟的牌位。大哥和几个兄弟都知道我疯了,没有人愿意到我这里来看一堆死人和一个疯子,所以我活得很好。现在山寨里的人已经在一个一个地神秘死去,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疯下去,我是最后一个能活下来的人。 就在前一晚,老六死了,兄弟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大哥问他:“凶手是谁?”老六张大嘴巴,让兄弟们看清他血污的口中没了舌头。然后就死了,老六最后一次到我这里来,还问过我:“大哥想把财宝分了,让兄弟们各奔前程。我想最后问你,夜明珠的下落。” 我害怕地躲到角落里,假装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傻笑起来。我知道他也会死。我了解大哥,大哥宁可死,也不会把地窖里那些明晃晃的财宝搬出来,分给兄弟们,大哥只会在抢劫之前,把兄弟们都聚集到山寨的大堂里,弄几坛子好酒犒劳兄弟们。 大哥先端起一大碗酒来,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们,活着回来,有钱花。” 老六死后的第三天,大哥便又纠集了一伙强盗,屠杀、抢劫之后,一百三十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六十七人。有三个受重伤的强盗被同伴结束了性命。因为大哥说过:“剩下的财宝按人头平分。” 六十七个强盗赶着三辆马车的财宝押送回自己的山寨。在过山谷的时候,一块从山崖滚下的巨石砸下来封锁了退路。 接着前面开路的马匹一下子跌进陷阱下的深坑里,深坑里布满尖锐的竹刺,强盗从马背上跌下去,身体同样被竹刺刺穿。 “有人埋伏。快撤!”前面调转马头的强盗惊慌失措了,却不知道已经没了退路。 高处的石头陆续地砸下来,把整匹马压死在石头下,肚破肠流。砸死的强盗倒在地上,被继续落下来的石头和马蹄踩成血肉模糊。巨石把装财宝的箱子砸开了,有个伸手敏捷的强盗抓一把珠宝塞进怀里,决定攀上那块断绝后路的巨石,夺路而走。大哥拉弓挽箭,一箭射穿私吞珠宝者的胸膛。幸存者的马一跃而起,在一块块巨石上踩过去。有的强盗只好弃马落荒而逃。 三十几匹马气喘吁吁地飞驰,扬起尘埃,顺着一条小路,躲过了埋伏,迅速钻进一片树林里。茂密的树冠遮住了烈日,稀处几束阳光洒下,影射在叶子上。 意想不到的,无数把匕首般地短剑从叶子与光的罅隙里射出来,短剑的剑首系着一条细细的金属丝,如同穿针引线般的刺杀,剑刃刺穿强盗的胸膛,利用金属丝把尸体吊到树上。或者交叉射进树干里,形成横挡在前面的丝网,一个受伤的强盗体力不支,撞到丝网,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来。受惊的马匹踏过主人的脑袋,掉头奔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在暗处装疯卖傻地吃着野果,看着兄弟们死在险境里,我知道,有只黄雀藏在后面。现在这个山寨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那只黄雀知道夜明珠还在山寨里。很有可能下一个死得就会是我。为了安全,我必须想办法。 我在山上修了一条直通山寨的暗道,因此可以神出鬼没,在江湖上混,没有自己的秘密是不能活下来的,草屋里摆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是空的,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为了给自己建造一个安身之所,在我疯了的三年里,我都在设计更加机密的机关。在暗道里储存粮食,火药,以防备危难之时。 我在暗道里,能清楚地听到气喘吁吁、飞奔而回地马蹄声。他们回到寨子里正是晌午,这个时候,我总是蹦蹦跳跳地混进大堂,吃一顿山寨大餐。 “大哥先喝口酒,”老八一边把酒碗递给大哥,一边说,“大哥,可气!我们把白白得来的财宝送人了。” 大哥自是不甘心,说:“老七老八,你们带几个人马上回去。暗中看看到底是谁算计咱们。力量悬殊下,千万不要硬来。” “七哥受伤了,还是我带几个人去吧。”老八的脸上有一道大刀疤,扭曲了整张脸。这道疤是烧杀抢掠所赐。 “那老八你快去快回。”大哥喝了口酒压惊,眼神瞥向我。 我低下头,把盘子里的肉往嘴里填,最后抬起头,喷着嘴里的肉渣,笑嘻嘻地对大哥说:“大哥吃肉。” “大哥,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插话的是二哥,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脑袋却是秃顶。他那脑袋里的精明算计死了不少兄弟。现在他又把他那张该死的嘴巴贴到大哥的耳朵上。 听到大哥、二哥窃窃私语,旁边坐着的老七紧闭着右眼,眼缝里淌下一道血水来。老七说:“看来我眼睛是要瞎了,说不定我死的时候,要比四哥、五哥还要惨。” “老四要不是独吞那颗夜明珠,杀了老五,也不会被老六活活折磨死。”大哥叹了口粗气。他心里应该对四弟愧疚最深,四弟为他挡过一箭,救过他的命。 二哥说:“老四,宁可死也不肯把夜明珠的下落说出来。也不能怪老六心狠手辣。” 老七说:“二哥,四哥的舌头都被割掉了,想说也说不出口了。谁都没有亲眼所见五哥是被四哥害死的,五哥的脑袋不翼而飞,死得怪。” “老七,你说什么?老四的舌头没了?”大哥压着嗓子,脸上沁出了一层细汗。 老七说:“大哥,四哥死了之后,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才发现的。” 想当年,我们八个人结拜兄弟,带着一群强盗在山上安营扎寨,嘴上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暗地里都被那财宝蒙了眼睛。老五意外获得一颗夜明珠之后,头颅不翼而飞,面对那无头尸首,二哥揣测说,是四弟杀死了五弟,老六与老五本就是双胞胎亲兄弟,误听了二哥的话,害死了四弟。其实我知道那颗夜明珠在哪。只是我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老五?又是谁怂恿二哥陷害四弟? 晚上,只剩二哥带领山寨里的几个兄弟一遍遍地巡逻,这些日子,山寨里的兄弟个个死得离奇,有八九个兄弟被带金属丝的短剑穿透喉咙,吊在房梁上。他们死前相当的安静,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响动告诉活着的兄弟来救援。二哥带着几个兄弟巡夜,本以为会相安无事,清晨开饭的时候,却在几口煮肉的铁锅里发现了几颗煮熟了的脑袋,那颗脸上有刀疤的头颅是老八的。 恐惧一下子在山寨里蔓延开来,我甚至听到有几个兄弟在暗地里勾结着一起逃出山寨。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兄弟想逃出去,都在路上被杀死了。是大哥派人追杀的。但最终有一件事让幸存下来的兄弟们都成了逃逸者。那天清晨,几个率先醒来的兄弟到井边取水,有人往井里投了毒,结果毒死了二十几条人命。二哥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安,他率先带着一群兄弟们反了,他们砸开大哥的地窖金库,企图拿走自己的血汗钱。 他们不知道,想要命的兄弟早已经骑上马逃走了,只有他们这些不要命的兄弟才会在大哥爽快地应付下,打开存放财宝的金库,像一群疯子失去理智,无休止地把财宝揽进自己的怀抱里。 趁这些人都沉浸在贪婪的喜悦中,大哥镇定地挽弓搭箭,一箭射穿二哥的脑袋。之后,大哥在金库外面关闭了金库的石门。把那些人都困在了里面,谁都别想再出来。 逃亡之后,整个山寨都空了,只剩下了大哥、我、七弟。大哥与七弟手持着大刀大碗大碗地喝着酒。我也安静地坐下来,打开一坛酒,仰脖灌下去。 “老三,你没疯吧?”大哥问我。 “自从我们兄弟自相残杀那天起,我就疯了。”我回答着大哥,眼里居然流了泪。 “来,大哥,三哥,我们干。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七弟举起碗,我们共饮。 该来的始终要来,无数系着金属丝的短剑穿透这座木质房屋所有稀薄的罅隙。如同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件衣服一般在房屋的各个角落穿插,垂挂,打结。大哥与七弟挥舞着大刀打掉迎面而来的利剑,我干脆在东南西北放倒几张桌子,挡住剑来的方向。七弟的右眼睛受了伤,从右面而来的几柄短剑刺穿了他的胸口,然后钢丝把受伤的他活蹦乱跳地吊起在房梁上,七弟悬在空中摇晃着,吐出一大口血滑落到我的脸上,笑着对我说:“我死得还算好。” 大哥也受伤了,他单膝跪地,右手用一把大刀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左手握住那几根插到身体里的金属丝。狠狠地说:“就是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 系着利剑的金属丝开始拉紧,移动房屋里的一切东西,直至利剑固定在所有固定的位置上。七弟的尸体扭曲着随拉紧的钢丝挤进房梁木架的空隙里,大哥则被拽扯着撞翻几张桌子,打翻一排酒坛子,最终把脖子勒断,尸体埋在一堆乱糟糟的家具里。 与缝制衣服恰恰相反,如此穿针引线地设计让这座木质房屋在几次摇晃下,支离破碎。 我在溅起的尘埃中,迅速躲进一条暗道,逃出掩埋的废墟。我点燃火把,要在适合观察的暗处,看清那个猎杀我们的凶手到底是谁? 当尘埃落定,九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废墟上。居中的那个人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黑纱。我透过月光看清楚了那个人,居然是他。 幸好我有准备,在山寨里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暗道,为了等待这一天,我埋下了足够把这座山寨毁于一旦的火药。我在洞穴里点燃导火.索,然后把自己的那口棺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我想,是弄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五弟,你回来了?”我走过去。 他手下的人看到我走过来个个暗藏杀机,他挥挥手,示意属下不要轻举妄动,对我说:“三哥,你没有疯?” 我反问:“老五,你怎么死而复生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 老五说:“那具没脑袋的尸体是假的,我们兄弟串通好为了私吞夜明珠,夜明珠不是一颗,是两颗,我把其中一颗给了四哥,然后向外泄漏唯一的一颗夜明珠在我手里,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二哥在四哥那里看到了夜明珠,自然怀疑是四哥杀死了我。不过二哥打着报仇的招牌,其实是想把夜明珠占为己有。老六怕四哥说出口,就在行刑的时候把四哥的舌头割断了。” “你为什么杀了老六?你们是亲兄弟。” “三哥,我兄弟患了大病,自知时日不多,心中有愧,自割了舌头死的。现在三哥,你只要说出那颗夜明珠的下落,我不杀你。” 我把肩膀上的棺材放下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个精光,统统地扔给他说:“珠子就在衣服里,我能有口棺材,就知足了。” 看到那些人在撕扯着、翻腾着我那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我慢慢地挪开棺材盖,自己躺进去。一种柔和的光芒透过我的肚皮把棺材里辉亮,其实那颗夜明珠在我的肚子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轰隆!”一声巨响,将所谓的梦寐以求粉碎。 第037章市匪 腰缠万贯财,骑鹤下扬州。如意楼在扬州,杨州首富沈有财在如意楼。 沈有财今天包下了整个如意楼,他要如意楼的姑娘都来陪他喝酒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沈有财的命很好,富二代,长得英俊,身体健康,除了喜欢女人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他父亲沈五扣出身贫寒,但是相当励志。省吃俭用,艰苦奋斗,从不浪费粮食和蔬菜,据说连肉都舍不得吃。后来给沈有财留下百万家财便走了,死之前对他儿子沈有财说的最后一凡话是:“儿子,屋里太亮了,我睡不着,把油灯都灭了吧,一文钱来之不易。三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子,我本是兄弟姐妹五人,那年大旱,闹了饥荒。我还记得你那饿死的姑姑,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但沈有财忘了父亲的话,他舍得花千两银子包下如意楼,逍遥快活一天。 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许沈有财与他父亲是两种人生观。在他父亲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贫穷,最开心的是呆在自家的钱仓里,欣赏银元宝和堆成山的铜钱。感恩衣食无忧。而在沈有财看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快乐的是花钱买开心。 可是他今天不开心,因为他被打劫了,如意楼被一百零八条汉子包围了,只需进,不许出。 这天下的盗贼匪寇亦有多种。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梁上飞贼,有的是市井小偷,有的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但有一种市匪你绝对想不到,平时他们像流氓一样混迹在扬州城肮脏拥挤的角落里,碰到大鱼,光天白日之下,这匪首便带着一百个兄弟包围了如意楼。 匪首叫做伍爷。是个身材不高,却肥胖的男人。 到了如意楼,刘小红拿出腰牌对门口的侍女说:“快叫百灵出来接见。”然后她就看到侍女的腰被一把匕首顶住了。 刘小花直接折断了汉子拿匕首的手腕,汉子痛苦地惨叫。接着二十几个汉子拔出了刀。 听到刀出鞘的声音。苏打走下马车,对那些汉子说:“你们的首领在不在,我要去见他。” 其中有个光头的汉子似乎有些威望,他摆手,示意兄弟们切勿轻举妄动,他问苏打:“你是谁?” 苏打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这句话说了两遍,苏打见到伍爷也如是说:“我是如意楼的楼主。” 伍爷问:“苏酥楼主最近身体可是无恙?” 苏打说:“好得很。伍爷这么做,不知道为何?” 伍爷笑了:“我是来打劫沈有财的,本与十二楼没什么恩怨,既然你是新来的楼主,我就卖你个面子,我这就把沈有财带走。” 苏打说:“沈老板是我的客人,今日我不能让你带他走。” 伍爷保持沉默,犀利的眼神里有了杀气。 花魁百灵姑娘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她笑着对伍爷讲:“伍爷,您是这扬州府的大人物,江湖上的老前辈了,苏打楼主是你的晚辈,我看今日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十二楼个面子。陈老板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在如意楼若是遭了难,那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如意楼,不如伍爷就卖个人情,莫要在如意楼为难陈老板,为难我们这些弱女子。” 伍爷笑了,他突然抛出一壶酒,这酒壶像是杀人的暗器,砸向苏打。 苏打安稳地接住酒壶,倒了两杯酒,恭敬地丢回伍爷。苏打说:“晚辈给伍爷敬酒了。” 伍爷坐着,一手扶桌子,一手接了酒杯,却暗中使了股内力,酒杯出现皲裂,杯中的酒水震荡着出现波纹,桌子上的盘子已经粉碎,菜汤淌了桌面,后来整张桌子也塌陷了。 伍爷还坐着,他的衣服没有沾上一点汤汁,杯中的酒已经开漏,苏打伸手一吸,又拿过来一只飞旋的酒杯,接住流下来的酒,一滴不浪费。 苏打奉上新酒杯:“伍爷,请笑纳。” “归元决,功力不浅。这杯酒我喝了。”伍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转危为安,沈有财向苏打感激说:“多谢苏楼主搭救。沈有财感激不尽。” 苏打说:“沈一得是我师兄,我们亦是兄弟。” 苏打此话倒是不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江湖上的大财阀是沈氏家族。沈百万和沈五扣是亲兄弟。沈白万的长子叫沈一得。沈有财是沈一得的兄弟。 沈有财已经三十有七,便称呼苏打:“原来是苏兄弟。” 苏打豪爽说:“沈二哥,来我们继续喝酒。” 百灵姑娘听了楼主的话,另安排了雅间,摆上好酒好菜。 方才沈有财虽然险落匪徒之手,现在却是谈笑风生。二人刚对饮了一杯酒,楼下又来了个汉子。 这汉子身材高大魁梧,眉清目秀。一只手掌有常人两个般大,肩上扛一把大朴刀。他气势汹汹地走上楼来,看到沈有财说:“大哥,兄弟王老虎来晚了。那伍义夫可曾走远,我去追他,杀他个措手不及。” 沈有财说:“兄弟你势单力薄,莫要追了。刚才多亏了这位苏打兄弟救了我,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酒。” 三人开始相识,这王老虎三十岁,亦是江湖名门之后,尤其是他那岳父大人,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开锋刀刀主金三爷。开创金门帮。金三爷膝下只有一女金巧巧,嫁给了这王老虎。现在金门帮里,王老虎是当家人。 酒酣之际,这沈有财说:“我与王兄弟情投意合,亲如手足,近日又得苏兄弟相救,感激不尽。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王老虎说:“大哥说得好,这苏打兄弟也是江湖好汉。虽与他初见,确是情投意合。不如我们今日就结拜兄弟。” 苏打答应得干脆:“我愿做二位哥哥的兄弟。” 席间,还有三位女子陪酒,百灵姑娘笑而不语。董小宛欣赏着眼前的三位醉酒男人,亦是眉开眼笑,却不多嘴。只有那杏儿姑娘笑着说:“若是要结拜了。以后再见了面,我们岂不是也要跟着苏楼主喊哥哥了。” 此时,在一处隐匿于闹市的府宅里,伍爷躺在他的虎皮摇椅上。他一年四季最怕冷。哪怕是最热的暑天,他也要躺在这铺着虎皮的摇椅上。他喜欢喝茶,但此时却来了一个要喝酒的客人。 张彪进来,在伍爷耳边窃窃私语,伍爷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 来客是三个人,但不是一起来的。伍爷要一位一位地单独见面。 第一个人是蝎子吴素,他身材矮壮。穿着的衣袍上挖了个窟窿,漏出屁股后面的长长蝎尾。见到伍爷,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叫吴素,听说这里有个大买卖。我想跟着干一票。” 伍爷只是说:“请喝茶。” 吴素说:“我要喝酒。” 伍爷却问:“温君子去了哪里?” 吴素说:“温君子他去了西北,那地方对我来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喜欢热闹。” 伍爷说:“我正好需要帮手,事成之后,你可以拿着钱走人,也可以拿了钱留下来。” 吴素说:“我拿了钱便走。” 伍爷点点头,说:“回去休息吧,狩猎的时候,我会叫你。张彪,买十坛好酒送到吴兄的客房里。” 第二个人是故交。张不理变成了身穿黑衣的独眼龙。他见到伍爷,说:“伍爷,我们好久不见了。” 伍爷盯着他,毒辣的眼神里有了光:“你,张呆子,当年果真没有炸死你。” 张不理笑了:“当年命大,却也受了重伤。在家里躺了两年,才伤愈的。” 伍爷笑了:“活下来就好。” 张不理说:“我知道一个人身上有舍利,所以我这次来找您。” 伍爷笑了:“那个人是不是叫做苏打?” 张不理说:“你和他见过面了?” 伍爷说:“见过了,我感觉他体内舍利的力量绝对在两颗以上。” 张不理说:“我想和伍爷您找个机会下手。” 伍爷说:“最近有笔大生意。你先帮我把这票生意做了,我们再做这舍利的打算。” 张不理问:“什么买卖?” 伍爷说:“金门帮护送一万两黄金从西北回扬州。” 张不理叹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 伍爷说:“这是西北金矿五年的积蓄。” 张不理说:“有了这些钱,伍爷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下半辈子了。” 伍爷说:“倘若成了这一票,我决不亏待你。” 张不理说:“谢谢伍爷照顾。” 伍爷吩咐张彪:“彪子,给他安排个好住处。” “伍爷,告辞。”张不理不再久留。 第三个人,是个无名之辈,他叫刘阿宝。 伍爷说:“我从未见过你,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你的名号,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本事,可否露一手。” 刘阿宝解开衣襟,肥胖的肚皮被一把尖刃从里向外剖开,开膛破肚的腹里钻出一个婴儿般的孩子,孩子的两条小腿藏在刘阿宝的肚子里,外漏的躯体满是血丝粘液。他有一双白色的眼睛,肚脐上长着蚯蚓似的蓝色尾巴,尾尖如针。笑起来天真无邪:“伍爷好,我叫尸鬼无邪。” 伍爷吃了一惊,说:“这难道就是传说已久,可以重塑血肉的九转还婴术?” 无邪点点头,原来八月十四那一日,苏酥大难。为摆脱控制,无邪剖腹取出了自己体内的琉璃蛊,又杀了刘阿宝,钻进刘阿宝的尸体里,以九转还婴术控制刘阿宝的尸体,并修复自己的血肉之躯。 刘阿宝是熊飞的义子,柳刀府是不能回去了。无邪对伍爷说:“我现在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伍爷了。” 伍爷说:“我现在正需要几个厉害的人物,你不错。” 无邪又缩回刘阿宝的肚子里,用蓝色尾巴缝好刘阿宝的肚皮。恢复生机,面带微笑的刘阿宝对伍爷恭敬道:“谢谢伍爷赏识。” 伍爷又喊:“张彪,给贵客安排住处。” 第038章劫案 因为女孩子们都是夜猫子。所以如意楼的早餐很晚,几乎可以说是吃午餐。苏打坐在中间,左右做着两朵小花,花魁百灵。然后依次做着楼里的姑娘们,一共六十人,分了六张桌子。这饭局是杏儿安排的,说是新楼主来了,大家都认识认识。 苏打沐浴更衣,穿的还是一件黑色的袍子,绣着菊花。 苏打腼腆一笑,说:“大家请吃饭。” 然后姑娘们就咯咯笑起来。吃饭却也闭不上嘴,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斯文的姑娘确是有的,只是安静地吃饭。不经意间斜视一下新楼主的面容。苏打脖子上系了围巾,视若无睹,开始狼吞虎咽。 苏打胃口很好,吃饭很快,吃了二斤牛肉,喝了一坛酒。便说:“姐妹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告辞了。” 苏打去了如意楼的习武阁,这里的功夫,任由楼里的姑娘们进出阅览。但不许外人入内。 苏打在此遇见了一位姑娘,她拿着一本玉女剑法看得入神,苏打站到她身后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姑娘这才回过神,她说:“你是?新来的楼主。”这姑娘樱桃小嘴大眼睛,美貌惹人喜欢,人也聪明。既然能自由出入习武阁,穿了菊花长长袍,不会有错,于是她又作揖说:“小女子见过楼主。” 苏打问:“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说:“我叫胡圆圆。” “不打扰你了。你看吧。”苏打在习武阁中转了几圈。那姑娘已经放下书籍,使起剑来,那软剑弯曲,犹如蛇,泛着寒光。 苏打很欣赏,拍手夸赞说:“厉害,厉害。” 胡圆圆就说:“楼主,我们切磋一下吧。” 胡圆圆出手狠辣,剑法诡异。苏打躲闪却也不轻巧。他伸手抓住了胡圆圆的衣衫,本想抓她,却被她躲了,结果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开了,胡圆圆光了身子,身上只剩一个红布兜儿。 胡圆圆丢了剑,羞红了脸,双手环抱,护住自己。说:“楼主,你?” 苏打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午饭过后,姑娘们都会来习武阁,她们撞到这个情景,自然想入非非。苏打尴尬地讲:“我不小心,纯属意外,你们好好练武,我走了。” 杏儿姑娘会说笑:“胡妹妹,你这衣服料子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件来,和楼主切磋的时候穿。” 习武阁中立刻响起嘻嘻哈哈地笑声…… 苏打回房休息,想安静一会儿,王老虎又找来了,他对苏打说:“兄弟,我要去趟西北。” 苏打说:“西北这么荒凉,哥哥去做甚?” 王老虎说:“金门帮接了趟活。想问兄弟认识多少武林高手?介绍几个,现在帮里人手吃紧。” 金门帮为富家商户押运财物为生计,路途艰辛且危险,但薪水丰厚。金门帮的弟子走一趟货,遇到抢劫的,总要死几个人。死的人里有干了二十年的老手,有的是外聘的世外高手,新人夭折的更多,死来死去的就没什么人了。 金门帮的招聘是在路上,因为押货的路上死了人,缺了人手,所以临时招聘。但临时招聘的人都会由帮内的人推荐。王老虎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喝醉酒多了个兄弟,于是便来了。 苏打说:“我在此处无聊,我陪你去。” 王老虎先是推诿说:“兄弟,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苏打说:“我们既然是兄弟,不必推辞了。你不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 形影不离的刘小花说:“楼主,你独自去太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苏打说:“小花姐,我自己去就好。你放心,我命大着呢。” 苏打与王老虎下了楼,各自骑上一匹宝马,奔驰而去。 千里马日行千里。三千六百里路走走停停,行了五天。到达凉州黄羊镇。 晌午的西北小镇空无一人,有风有黄沙,打在脸上燥热。到达一处客栈门前,王老虎说:“刘镇大哥带着五十个兄弟早我五日先来,我们约定好待他取了货在此相会。我们先去客栈歇歇脚。” 二人进了客栈,却发现空无一人。王老虎大喊:“有人吗?”却无人应答。兄弟二人闯了几间客房,尽是空荡荡的。 王老虎说:“我嗅到一股血腥味。” 苏打发现一张桌子上有飞溅的血迹,只是几滴。王老虎发现柱子上有钩划下的痕迹,王老虎说:“这是链钩类的兵器所留的痕迹,妖族蝎子善使的兵器。” 苏打看到了更多的血迹,推测说:“这里应该有尸体,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 王老虎怒目圆睁,焦急说:“刘镇大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两人最终找到了答案,辘轳上的井绳沾满血迹,在一口废井里,王老虎找到了刘镇。 刘镇在坠井后,应该还有一丝气息,他用自己的血在衣袍上写了四个字,吴素、丝刃。 王老虎悲痛欲绝,牙齿咬得咯咯响:“蝎子吴素,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后来经过清理,找到尸体六十一具,金门帮的惨案发生后。女侠花蓉,酒鬼沈一得,大侠韩不易,这三人都来了。还有金门帮的二百名弟子。 但苏打却和王老虎先行追踪去了。 一万两黄金,不是轻易可以带走的。蝎子昼伏夜出,兄弟二人商量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发现踪迹,莫要动手。立刻发信号求援。 韩不易镇守黄羊镇,花蓉和沈一得各自带着人去寻他二人去了。 苏打遇到了蝎子吴素,如果吴素不被温君子放走,他们应该早就相见了。 大西北,干旱的地方便是荒凉,有水源的,便成了草地。此处这个时节,遍野的花朵开得鲜艳,凋零了的花瓣落到地上,花草似锦。早晚偏凉,苏打披了一件斗篷。 白亮的羊毛让羊群仿佛变成了云朵,从绿山丘上暂别天上的云,移动下来,晚霞的天色将入夜幕。 苏打看到牧羊人,便问:“老人家,可否见到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穿着一件长袍,长袍及地遮掩了他的脚。他牵着一匹马慢吞吞地走着,这时候苏打问他,他看着苏打,又望向四周,空无一人。确定这里只有牧羊人、苏打和一群羊。 面对沉默,苏打又问了一句:“老人家,可否看到这里有人马车辆经过?” 牧羊人的眼神露出杀气,一条蝎尾从长袍里刺出,穿透马腹。苏打的马儿丧了命,苏打落下马来,坠入羊群中。 这羊群里亦暗藏杀机,这里有披着羊皮的强盗,还有张不理。张不理披了一张羊皮,藏在浩瀚的羊群里,他此时却又像只蜘蛛,用丝刃缠住了苏打的白玉刀。反被苏打割断。 披着羊皮的强盗有二十多人,他们同样使得是带丝的短剑。苏打意识到自己是陷入蜘蛛窝里,于是他快刀斩乱麻。 一人独战众人,需要心狠手辣。苏打的刀砍在对方致命的地方,左手掌亦是吸取他人的内力补充体力。 有强盗断了手臂,丢了脑袋,有的强盗被吸光了内力瘫痪成泥。蝎子看到伤了十来个兄弟,看准了苏打的破绽,蝎尾刺上去。 苏打杀死一个强盗作肉盾,蝎尾居然穿透尸体,钩破了苏打的皮肉。 苏打一个跟头跳出羊群的包围圈,倒在草地上。他百毒不侵,只是佯装昏死过去。 张不理觉得机会来了,他警惕地站到苏打面前。决定用丝刃杀害苏打。 苏打的白玉刀却先刺中了张不理的眼睛,至此,张不理彻底成了瞎子了。 张不理很痛苦,他吼叫着,像疯子一样乱跑。 吴素知道张不理要逃,就用蝎尾给他流血的眼眶又来了一钩子。 张不理干脆丢掉身上携带的金子。如同困兽,几个跳跃,逃上山丘,从山丘一侧滚下去。 苏打继续搏斗,又陆续杀了几个强盗,惧死的强盗开始连成包围圈困住苏打。吴素收了张不理的金子。对苏打讲:“你是第一个中了我的毒没有死的人,你是云玉龙的弟子?” 苏打笑而不语。 吴素接着说:“江湖上传闻,他的碧龙潭水可以解百毒、驱蛊虫,果真如此。” 苏打叹息说:“可惜那碧龙潭水解不了荼毒。” 吴素笑了:“我虽然没有朱雀的本事,但我可以锤杀你。”吴素有一对南瓜锤。他的尾巴负责伤害敌人,手中的锤负责致命一击。 苏打有点手忙脚乱了,因为还有好多如刃的丝结成网想把他切成豆腐块。苏打不得不像个猴子跳蹿。 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要变成豆腐块。危机时刻,飞来好多柳叶刀,斩断了丝刃的威胁,在每个强盗的脖子上划出红色的血口子。 苏打见到柳叶刀,便是见到花蓉来了。他对她微微一笑说:“知道你来救我,爱死你了。” 花蓉说:“闭嘴,乌鸦嘴。” 入夜,伸手不见五指。花蓉带领了三十多人,人多势众。她对吴素说:“吴素,束手就擒吧。” 吴素笑了,长袍下却响起“沙沙”的声响。他的长袍及地,其中的蹊跷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蓉说:“大家小心。” 从草地里爬出好多小蝎子,在黑夜的掩护下,它们动作迅速敏捷,悄无声息地爬到人们身上。撕破他们脑壳上的皮肉,直接钻进去,控制寄主的脑子。花蓉保护苏打,飞出危机四伏的包围圈。 吴素大笑说:“现在除了你们两个,这里都是我的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十二楼的花蓉吧,苏酥楼主的蛊蝗珠我还未曾见识。不过在苗寨,我有个称号,号称蝎蛊王。” 那些被蝎子控制的人双目呆滞,变作尸鬼。如同木偶僵硬地向花蓉和苏打靠拢。 “吴素,你这下蛊的伎俩太卑鄙,我可不怕。”苏打的话说得轻巧,行动却谨慎小心。中蛊的人仿佛变成了蝎子,他们的手掌乌黑,若被锋利的指甲抓破皮肉便会中毒。 花蓉的飞刀已经失效,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尸体上无所谓再多插一把小刀,再多一道血口子。 花蓉说:“苏打,快用刀砍掉这些尸鬼的脑袋。” 面对扑面而来的尸鬼,苏打用白玉刀锋利地收割头颅,将其制服。却不想,草地里有汹涌的蝎群,其间一只守宫居然咬破了花蓉的鞋子,咬伤了花蓉的脚。 苏打回到花蓉身边说:“不好,你受伤了。” 花蓉说:“不用担心我,你要自己小心。” 苏打说:“我们还是撤退吧。” 吴素没有为难他们,他只想赶快把金子带走。 第039章薛守宫 孙有才是西北名医。花蓉中了毒,便由苏打陪伴着,来了孙家医馆。 孙有才看了脚伤,说:“花蓉中了蛊毒,这蛊毒不是一般的毒,只有蛊虫的主人才能解毒。” 苏打说:“看来只有擒住吴素,让他解毒了。” 孙有才说:“这毒吴素解不了,他脚上的伤是守宫咬的。” 花蓉说:“孙大夫,你确定?” 孙有才说:“花蓉姑娘信不过老夫。” 花蓉说:“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确没有看清到底是蝎子蜇得,还是守宫咬的。” 苏打说:“守宫?守宫是什么?” 孙有才笑着说:“和壁虎一个模样。” 苏打又问:“孙大夫,那花蓉的毒怎么解?” 孙有才对苏打说:“吴素的二哥薛守宫,他养的蛊便是这种壁虎。吴素肯定是拿了他二哥的壁虎咬了花蓉。” 苏打说:“不知道这薛守宫身在何处?” 孙有才说:“妖族薛家漂泊于江河湖泊。这薛守宫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临泽镇流沙湖。不过,我听说他大哥和三弟都死了,死在柳叶飞刀之下。花蓉这次你要去,恐怕会有困难。” 苏打说:“那怎么办?” 孙有才说:“不过这薛守宫怕老婆。他老婆龙玲玲,花蓉应该认识。” 花蓉吃惊道:“玲玲居然嫁给了薛守宫?” 孙有才笑了:“向来呆汉娶巧妻,我还吃惊你和苏酥如此的奇女子,怎么会欣赏这位又傻又笨的苏打公子。” 苏打忿忿不平说:“我是傻人有傻福。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懂欣赏。” 骑上一匹快马奔波在路上,花蓉在前,苏打在后。开始还算规矩,后来两只手就有点暧昧了:“蓉儿,你知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 花蓉不说话。 苏打将脸蛋贴近花蓉的面容,又说:“蓉儿,你知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我真的好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路走下去。” 花蓉反手就给了苏打一巴掌,打在脸上特别响亮:“我真的想打你,你的手再乱动,我就把你踢下去。” 穿过一片胡杨林,便是流沙湖,清澈的湖水里,有安静游荡的鱼儿。飘落的叶子落到水面上弹起涟漪,依旧无声。 薛家五兄弟的母亲薛吴氏,是家中独女,于是她的四儿子便姓了吴,就是吴素。还有四个儿子,老大薛莽、老三薛蟾、老五薛五毒,老二薛守宫。 薛守宫平躺在水面上,他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子,水面倒影的云彩仿佛让这个男人躺在天空里。他的身旁漂着一个大葫芦,口渴了,他就拔掉葫芦的塞子,喝上一口酒,然后又美滋滋地闭上眼睛,晒太阳。那大葫芦上,居然伏着一只朱红色的壁虎,远看上去,以为是画在葫芦上的。 在距离薛守宫不远处的水域里,停泊着一艘大船。船上有楼阁,比一般人家的房子还要阔。 苏打划着小船,靠近薛守宫,热情地打招呼:“请问阁下可是薛守宫?” 那男人闭着眼睛说:“在下便是。” 苏打说:“我夫人的脚被守宫咬了,请大夫医治。” 花蓉用手掐了苏打的皮肉,说:“谁是你夫人?” 薛守宫在水里如履平地,仿佛湖面便是地毯,他盘坐起来,看向花蓉说:“我要先看看她的脚伤。” 苏打立刻向薛守宫展示花蓉那只已经肿成水萝卜的脚。 薛守宫仔细看了伤口,说:“确是守宫咬的,诊费黄金十两。” 苏打说:“薛大夫,这里有一百两的银票请先笑纳。” 薛守宫收了苏打的银票,说:“你们随我来。” 苏打跟随着薛守宫去到大船上,左拐右转地进了一间客房。薛守宫取来个大木桶,让花蓉把脚放进去,然后,他把大葫芦里的酒倒进桶子里。 薛守宫看了花蓉一眼,对苏打说:“只需浸泡半日,她这脚便可消肿。” 苏打立刻答谢:“多谢薛大夫。” 花蓉又向薛守宫问:“薛大夫,不知道玲玲姑娘在不在?” 薛守宫反问:“姑娘认识夫人?” 花蓉说:“苏酥姐是玲玲的姑姑,我自然是认识她的。” 薛守宫说:“她回娘家了,我大哥、三弟被杀,我欲找苏酥报仇,结果就和夫人起了争执,她一生气就回娘家了。既然你们和夫人相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就此住下。在下告辞了,二位就在此间休息吧。” 花蓉欲言又止,看着薛守宫出了房门,便对苏打讲:“这薛守宫人倒不错,比他几个兄弟好多了。” 苏打小声说:“你害了人家兄弟,治好脚,我们还是快跑吧。” 薛守宫未曾离开,他躲在门口偷听着二人的谈话,随即手中按下门上的机关,花蓉、苏打的房间被罩上钢铁牢笼。 薛守宫在门外大笑:“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往哪里跑,我早就知道你们是杀死我大哥、三弟的凶手,我行医多年,不想手上沾血,只能换个法子报仇了。” 薛守宫扬长而去,花蓉看向苏打问:“我们怎么办?” 苏打说:“先这么呆着,等我想想办法。” “对,就这么呆着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隐蔽的角落里传出来。角落里放着的大水缸阻挡了苏打、花蓉的视线。 花蓉和苏打心中一惊,躲藏隐蔽的张不理像个乞丐从角落里爬出来,他已双目失明。 蝎毒的侵蚀,让张不理头大如斗,他笑着说:“薛守宫以为我死了,我是在装死呢。” 花蓉、苏打不语。听张不理继续讲:“苏打,你弄瞎了我的眼,吴素的毒钩又刺了我的眼眶,我现在蝎毒入脑,头痛欲裂,恐怕这次我真要死了。” 苏打不语,花蓉问张不理:“薛守宫知道我杀了他兄弟,是你所言?” 张不理苦笑回答:“是我告诉他的。” 花蓉嘲笑道:“我看薛守宫不仅要杀我和苏打,还要杀你。” 张不理低下了头,苦叹道:“他要烧船,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如此牢笼,现在我们插翅难逃。” 苏打说:“张不理,我只问你,这抢金子的主谋是你?” 张不理说:“我可以如实说,但你不能杀我。” 苏打说:“我不杀你。” 张不理说:“是伍义夫的主谋。抢劫的人里有吴素,我,还有一个怪人。” 苏打问:“什么怪人?” 张不理说:“他叫刘阿宝。是个胖子,像个死人,双目如同死鱼眼。” 苏打说:“我认识他,他不像是个坏人。” 张不理说:“坏蛋往往看起来都像是好人。” 苏打说:“你们会合的地点告诉我,我要把金子找回来。” “我们约定好的,把金子分成三份,各自带走一份,在赵县福来客栈会合,”张不理还说,“我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到青帮去。” 苏打说:“我要先把金子找回来。” 张不理说:“青帮就在赵县,堂主许青衣是我的得意弟子。我就要死了,想把这件丝刃做的软卫甲给他。我体内有一颗舍利,你若是喜欢,待我到了青帮,你便拿走吧。” 薛守宫在船上倾倒了油脂,现在他只需丢下一颗火种,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将这三人命丧火场,他就可以为兄弟报仇了。可这薛守宫是个悬壶济世的郎中,未曾害人一命。正当他犹豫不决,龙玲玲回家了。 龙玲玲回到船上,破口大骂:“薛守宫,你个混蛋,我刚走了几天,你就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油渍,我可是怀着身孕呢!这肚子里有你儿子,我要是滑倒了,你,你,气死我了!”龙玲玲越说越气,就使劲扯起薛守宫的大耳朵。 薛守宫痛得哇哇大叫:“老婆大人,消消气,我这耳朵快掉了。” 龙玲玲气势汹汹说:“去,快拿抹布把这船上的油渍都给我擦干净。”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薛守宫立刻变得乖乖的,立刻去提桶取水拿抹布。 知道龙玲玲回来了,花蓉大喊:“玲玲吗?我是你花蓉小姑姑。” 龙玲玲听到花蓉的声音,走近房间查看,见到关在牢笼里的花蓉,叫道:“小姑姑,你怎么被关进笼子里了,一定是我那该死的冤家做的。” 花蓉打趣地对龙玲玲说:“我的脚被毒守宫咬伤了,来此医治,便被关在此处了。” 龙玲玲火冒三丈,大喊自己的男人:“薛守宫,你给我滚过来。” 薛守宫立刻小跑进来,一脸堆笑地说:“老婆大人,消消气,我和花蓉小姑姑开玩笑呢。” 龙玲玲又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凶凶地说:“我就知道你兄弟死了,你要报仇,可是你兄弟要杀得是我的亲姑姑苏酥。幸好是你兄弟死了,不是我姑姑死了,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兄弟,然后和这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快把我花蓉小姑姑放出来,你真想气死我,害死你肚子里的儿子。”原来龙玲玲是苏酥的亲侄女。苏酥原名龙酥酥,后来更名为苏酥。 薛守宫立刻驱动机关,那牢笼由铁链吊起,苏打、花蓉、张不理重获自由。 龙玲玲说:“薛守宫,快去取你的百草解毒丸。” “唉,我这就取。”薛守宫拔下葫芦上的塞子,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递给龙玲玲。 龙玲玲送与花蓉,说:“小姑姑快服下。” 花蓉吃下药丸。张不理已失魂落魄,他淡淡地讲:“我自知时日已不多,但我有一心事未了,可否给我一粒药丸,再续我几日的性命。” 薛守宫又摇了摇葫芦,倒出一粒小药丸给了张不理。张不理立刻吞下,迫不及待地喘息说:“花蓉,苏打,我们快走吧。” 薛守宫说:“张不理,你一生作恶无数,剩下的时日,多做几件好事吧。”薛守宫又对苏打讲:“本打算烧死你们,为我兄弟报仇,可我此生未曾害人一命,你们医好了脚,请走吧。” “算你还有良心。”龙玲玲揪住薛守宫的耳朵,对花蓉说:“小姑姑,我送你们上岸去。” 五人一起做了小船回到岸上。怀孕的龙玲玲呕吐地厉害,薛守宫说:“诸位快走吧,我要扶夫人回去休息了。” 花蓉对龙玲玲讲:“玲玲,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就这样,苏打借了薛守宫一匹马带上张不理,花蓉独自骑马,离去了。 第040章青帮许青衣 张不理变成了瞎子,可是还有一窝瞎子。 在赵县的青帮,苏打和花蓉见到了张不理的弟子,许青衣。他是个瞎子,他的青帮弟子皆是残疾人。苏打数了数,瞎子至少有十个。 “小瞎子,师父来看你了。”在路上,张不理已经神志不清。这句话,他重复了许多遍。 许青衣穿着一件青袍,手拄一根盲杖,他听到声音,便激动地面对张不理的方向,苦笑道:“师父来了,听声音,师父气息微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张不理说:“是的,师父快要死了,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我要把身上这件软卫甲留给你。” 许青衣说:“师父,是谁害你的?” “我是一错再错,自作孽不可活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不理的呼吸开始急促,虚弱的他站不住了,依靠到一把椅子坐下,喘着粗气对苏打讲,“苏打,我体内的舍利,我死后,拿,拿去吧。”张不理呼吸急促的讲话嘎然而止,最后一刻,他紧紧握住了苏打的手。 死亡是突然的,有时候也是突如其来的,张不理就这样走了。他身为一个坏蛋,有可能在许青衣眼里是位大恩人。如此凄惨地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一生中用了很多年时光制作了一件衣服,亦可以说是件兵器,看来是多么可笑。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或者说是执念,如此罢了。人生幸福是什么?是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一种执念于自己的追求吧。如此说来,张不理有过自己的幸福时光。 许青衣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为自己早早地修了坟墓,令他自己都始料不及的是,这躺进坟墓里的人是他师父。灵堂上,有只猫在张不理的寿衣上撒了尿,到了下葬,那只罪该万死的猫却没有抓到。许青衣亦是心情沉重地向家师如实汇报情况:“师父,徒儿不孝,那公猫与隔壁周寡妇家的母猫私奔了。未能将它处死谢罪,请师父原谅。” 待丧礼完毕,苏打向许青衣告辞:“青衣兄,请节哀。在下告辞了。” 许青衣说:“苏兄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打说:“请说。” 许青衣说:“在下想与苏兄弟来一场公正的比武。若在下胜了,请苏兄弟把家师的舍利留下。” 苏打想拒绝,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因为许青衣的盲杖已经刺向他身体的每一处穴位要害。攻击的招式快且诡异,让你不得不闭上嘴,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抵挡。 体内又多了一颗舍利,苏打手中的白玉刀锋芒毕露。但是许青衣的盲杖异常坚硬,几次碰撞出火花,苏打手中的宝刀险些被振飞。 出乎意料地是一只突如其来的麻雀闯入了二人切磋的地盘。许青衣的耳朵异常灵敏,误以为是暗器,居然将盲杖刺出,结果一只血淋淋的鸟儿挂在了盲杖上。而苏打的刀架在了许青衣的脖子上。 一个披麻戴孝的弱女子急忙闯出来,向苏打跪求说:“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得了不治之症,哥哥才会向大侠要舍利的,大侠莫要杀我哥哥,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侠。” 苏打收回刀,对姑娘说:“你快起来,我不杀你哥哥。”又对许青衣说:“那日,你为什么不向你师父索要舍利。” 许青衣说:“只顾悲伤了,没来得及。” 苏打对姑娘说:“许姑娘,请你伸出手来。” 许姑娘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芊芊玉手。苏打握上许姑娘的手,一颗舍利子的光影从苏打体内通过相握的手臂进入许姑娘的身体里。许姑娘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 苏打对许青衣讲:“你妹妹的病我治好了。” 救命的恩情,让兄妹双膝跪地,许青衣声音激动说:“多谢恩人了。” 花蓉说:“许帮主快快请起,不必多谢。十二楼以后若有什么危难,许姑娘体内的舍利子,苏少主还是要借用一下的。” 许青衣说:“舍利本是苏少主的,今日能为了救小妹一命,如此慷慨,以后小妹便是十二楼的人了,若有危难,我青帮愿与十二楼共存亡。” 次日,苏打、花蓉在许青衣的陪伴下去了福来客栈。 可是等了很多天,不见人来。问过老板,之前亦没有可疑人员来过。 花蓉说:“我们好像被骗了。” 许青衣说:“福来客栈应该不是这些强盗汇聚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谁,得到了一笔财宝,都会藏起来,而不是带着金子四处招摇。你们是在哪里见到我师父的?” 苏打说:“在薛守宫的船上。” 许青衣又问:“我师父的眼睛是在那里弄瞎的?” 苏打说:“不是,是在很远的草地。” 许青衣说:“一个瞎子怎么上船?一定有人陪着我师父吧。” 苏打说:“吴素和薛守宫是亲兄弟,那天莫非吴素也藏在船上?” 许青衣说:“如若师父真的骗了你们,我想那应该是个是非之地,他想快点和你们一起脱离危险。” 花蓉说:“那我们回去看看。” 回到流沙湖,偌大的船,在这湖面上消失了。苏打如一条鱼潜到水底,发现了那只因火灾烧毁的沉船。他游进船舱里,发现有一个大葫芦,是那天薛守宫携带的,于是苏打随手拿了,便上了岸。 苏打对花蓉说:“船烧毁了,沉在湖底了。” 花蓉担忧说:“不知道玲玲和薛守宫怎么样了?” 许青衣说:“或许这其中的经过只有找到薛守宫和龙玲玲,才能解开谜团。” 花蓉说:“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流沙湖上游的青海湖是个有好多渔船的地方,那是整个薛族的家。花蓉指着岸边红色的小房子说:“玲玲就在里面。” 龙玲玲见到花蓉,担忧地问:“小姑姑这次来,是不是那薛守宫又惹了什么祸事?他出去了,留我独自在这里。” 花蓉说:“那天我们离开后,发生过什么事?” 龙玲玲说:“那天,薛守宫非要把我送回来,然后他又要回去,待他回来,背回一具尸体。” 花蓉又问:“谁的尸体?” 龙玲玲说:“吴素的。” 苏打问:“吴素死了,怎么死的?” 龙玲玲回答:“我看到尸体,就呕吐个不停,我听守宫说,吴素的喉咙被穿了一个洞,应该是被一把剑穿喉而死。” 吴素已经下葬了,苏打想开棺验尸,踌躇再三,决定等薛守宫回来。 龙玲玲却突然问:“苏公子,我男人的酒葫芦怎么在你那里?我记得守宫走的时候是背着葫芦走的。” 苏打说:“这葫芦是我在沉船里捡到的。他走了几天了?” 龙玲玲紧张了,不安地说:“昨天早晨走的,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苏公子,你刚才说,我家的船沉了?” 苏打说:“沉船被烧毁得很严重。” 龙玲玲瘫坐在地上,说:“怎么会?那天我离开的时候,船还是好好的。” 花蓉快去扶起,安慰龙玲玲说:“没事的,玲玲,我让苏打去找他。” 为了寻人,许青衣命令青帮所有弟子展开了搜寻。 后来,尸体自己浮上了水面,薛守宫死了,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死法与他兄弟如出一辙。随后金门帮的人也到了。 王老虎详细地询问了事件的经过,总结如下,吴素与张不理死了,金子消失不见了。是谁杀死的他们,唯一可能的知情者薛守宫也死了。留在福来客栈的人一直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抢劫来的金子被分成了三份,接下来,必须找到刘阿宝,伍义夫。 这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青帮弟子中有一个叫孙二的人,职业是个乞丐。那天晚上他在赵县的街头来回游荡。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因为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喜欢潜到人家院子里的窗户底下,听夫妻夜晚的喘息声。一个是他喜欢吃狗肉,看到流浪的野狗便一棍子打死,然后弄到破庙里吃肉。这一天夜里,他看到破庙外突然挂起了招牌,招牌上写着六个字,赵县福来客栈。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他便丢了死狗,藏起来。 “吴素死了,张不理也死了,可是金子下落不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附近可有盗匪?” “七里寨,是个土匪窝子,我叫了兄弟去暗访。这里有条死狗,白天来的时候没看到,看样子这狗是被打死,刚拖到这里的。” “此处有外人,把这人解决掉。” 孙二的尸体发现在赵县的街头上。但孙二留下了线索,在孙二的耳朵眼里发现了一个很小的纸团。铺开纸团,上面写着两行小字,后山破庙便是赵县福来客栈,偷金子的贼要去七里寨。 苏打勘查了后山破庙,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除了大火燃烧后的灰烬,以及开裂的佛像,还发现了一块金条,金条上刻着西北金矿。 第041章七里寨 七里寨在西北颇有名气,是一个只有女人的盗贼窝。聚集的女盗贼多了,便形成了镇。据说这里的女人都长着尾巴,有兔子尾巴、猫尾巴、孔雀尾巴、狐狸尾巴……她们是漂亮的妖精,一个个都是火辣辣的美女。 如果有一个地方都是女人,那一定会有不少男人蜂拥而至。但事实相反,没有一个男人敢到这女儿国去,为什么?他们都怕女人们的投怀送抱。 对于男人来讲,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非要和你上床,你肯定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但是有一个镇的女人都想要睡你,那你就吃不消了。 关键问题不在于吃不消,而是要人命。她们像母螳螂,在暧昧的时候会吃掉自己的配偶,当然一个女人吃掉一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但与妖精相爱的男人都死于非命,是真的。 所以七里寨的女人每年都会去掠夺男人。不管你是瘸子、瞎子、傻子。只要你脚不臭、讲卫生、相貌不叫人作呕,都会成为掠夺对象。在七里寨的沙漠上盛传着一个关于开锋刀的故事,这让不少的男人为之心动,为之去冒险。 这些男人中有的不讲究卫生,不洗脚。有的血腥男儿愣是用刀子在自己脸上作了一幅线条拥挤、沟沟坎坎的山水画。那些不毁容、讲究卫生的男人每天刀不离手,见到一个疯狂的女人,就一刀刺死,决不留情。有的男人功夫不好,就被七八个女人绑了带走,离别前,男人痛哭流涕:“我害怕,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见了裸女就犯晕。” 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她在这镇上,每日带着姐妹们奸淫掠夺无恶不作,她有一把锋利的小剪刀让不少男人闻风丧胆,见了蛋疼。 但这次就有些不同了,许多男人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入七里寨。原因是有一个,七里寨寨主铁兰花即日起比武招亲。每个前来参加此类相亲节目的男人都会手拿一盆兰花,以示自己是相亲人员,让那些色女不再打他们的主意。 七里寨的石二胖发现了四个陌生人。两个没有兰花的英俊男人,后面还有一老一少。 老头戴着一个草帽,他身后跟着一个扭扭捏捏、戴着草帽的姑娘,一老一少只能从打扮上辨清年龄,身份。老头走路大摇大摆,年轻姑娘则小心翼翼的,双手提着那扫地的长裙。怕是不小心,要摔个跟头。 小镇不大,地处荒凉。如果你认为七里寨是秋风扫黄沙,寥寥无人的景象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有最烈的酒,最好的肉,最甜的葡萄,以及漂亮的要命女人。 在七里寨一个叫做风情小歇的餐馆里,一位美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看到老头走进来,她微笑打招呼:“酒鬼,这次你也沉不住气了,听到开锋刀的消息你都来了。”美妇人后面站立着一位少女,她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她见了老头,恭敬地打招呼:“酒鬼伯伯好。” “燕姐,你女儿居然长这么大了,比你年轻时候漂亮。”沈一得摘下草帽,却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来。 “你还带着这个面具。除了她,已经没有人记得你的模样了。” “我可不敢见她。”沈一得压低声音讲。 燕姐却吃惊地看向那个低着头戴草帽的年轻姑娘,问:“这姑娘是?” 沈一得笑了:“他可不是个姑娘,苏打,快把这身女装卸了吧!” “知道了,师兄。”假姑娘苏打摘下草帽羞涩地遮住了脸。 燕姐笑了:“居然想到男扮女装了,看来以后七里寨要男女不分了。”接着燕姐告诉身后的女儿:“爽儿,你快带这位俊俏的公子去客房把衣服换了。” 沈一得先是向餐馆的曲尺柜台扫视了一番,然后盯着燕姐问:“还有没有波斯的葡萄酒?” 燕姐答非所问:“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开锋刀?” 沈一得压低声音反问燕姐:“开锋刀的故事是不是七里寨编造的,是为了吸引上当受骗的男人?” 燕姐回答:“无可奉告。” 沈一得说:“其实这次我来不是为了开锋刀,而是来找人的?” 燕姐笑说:“是来找女人的吧?” 这时候餐馆外涌进来一群女人,有高的、胖的、瘦的、矮的,但个个美貌。她们见到沈一得,便围了起来,抓住酒鬼的手脚抬起来便走。其中有个叫石二胖的美女还理直气壮地对燕姐说:“精通造畜塑人之术的,江湖上只有三人,苏酥、六安、酒鬼沈一得。沈大侠让两只狗披了两张人皮冒充男人,在七里寨的大街上戏弄我们。铁寨主说了,请沈大侠前去叙旧。” 原来石二胖带着一群女人跟踪那两个美男子到了一个猪肉铺子。那两个美男子见了铺子外面挂着的骨头就露出本性,和狗一样啃着骨头汪汪叫唤。石二胖觉得蹊跷,走进一看,发现两个美男子胸前有针线痕迹,抽出针线,剥了人皮,居然是两只被剥了兽皮的狗尸。这就是塑人的秘术,用型体与人大小的畜牲剥了兽皮,披上新鲜的人皮,经过整容塑形,做成人面像。技术好的如不细看如同真人。精通此秘术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 被四个彪悍的女人抬着,沈一得仰面大笑说:“那你们回去告诉铁寨主,叫她来见我。” 石二胖客气地说:“还请沈大侠陪我们走一趟。” 听到争吵,苏打从楼上走下来。 沈一得看到苏打,便说:“苏打,拿上兰花,你陪我比武招亲去。” 众女看向苏打,浓眉大眼、俏梁鼻子、樱桃小嘴,是个美男子。便视若无睹。 石二胖当真失望地说:“又是狗变得。” 眼前的情形让苏打一头雾水说:“我去那里买兰花?” 燕姐递给苏打一盆兰花,苏打被推搡着随一群女人去了。 铁兰花是个三十五岁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总爱笑。或许她的名字不是美丽动人,但你若见了她的人,一定会被她吸引。她身材凹凸有致,该肥的地方像两座山,该瘦的位置如若柳腰。 铁兰花本来是中原人,她父亲叫铁青松,育有三子一女,老大铁树根,老二铁树柱、老三铁树果,而这四姑娘就叫了铁兰花。后来因为江湖恩怨,铁家被仇人灭门,她侥幸活下来流落到了西北。她说过不报家仇,就不嫁人。就在前些日子,她杀了她最后一个仇人。 现在铁兰花决定要嫁人了,以后再也不用剪刀杀人,绣花的针线也不再是她杀人的暗器。她要用剪刀、针线为自己的男人做衣裳。 每个男人都有心爱的女人,沈一得见到铁兰花的时候,心情紧张,不知所措。 铁兰花说:“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参加比武招亲?还是打算来参加我的婚宴?” 沈一得不语,苏打察觉气氛有点尴尬,把兰花盆子塞给沈一得,说:“在下苏打,他的师弟,我可以证明,他就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沈师哥感情方面比较羞涩,铁寨主不要生气。” 铁兰花怒骂嬉皮笑脸的苏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用不着你说话。” 石二胖手指抵着嘴唇,向苏打抛媚眼说:“姐姐,我看这苏公子不错。不如让他做我的新郎官吧。” 铁兰花说:“二胖妹子喜欢,就带走好了。” 石二胖是个漂亮的胖子,这样形容女人不太好,因为胖子和丰满是两个概念。但石二胖除了胖,也确实是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女人,她还有一头黑丝秀发。总结,石二胖是个胖蜘蛛精。协助石二胖的还有好几个高、矮、瘦、丑的女蜘蛛。 苏打被突如其来的秀发包裹,他手中的白玉刀是把好刀,但是很难一下子割断如瀑布般的汹涌秀发。 沈一得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一把小剪刀抵住,铁兰花盯着沈一得说:“你想救他,就要先和我打。” 沈一得只好看着苏打被包裹成大个的粽子。石二胖心满意足,对铁兰花讲:“多谢姐姐成全我们。” 铁兰花则吩咐石二胖说:“给他留条命。” 石二胖说:“姐姐,你放心好了,人家要和苏公子培养感情的。” “铁姑娘,”一墙之隔,声音从大厅后面隐蔽的房间里传出来。只听这个声音继续地讲,“请沈少侠到里面来。” 听到呼唤,铁兰花与沈一得进入内室,房间里坐满了人,有个吸烟的老汉,大烟袋锅子拿在手里,烟杆有三尺长,弄得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忍不住地会轻咳几声。 沈一得见到老汉,亦是规规矩矩地坐下。即使浓烟有点呛,屋子里的人在老汉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金三爷,诸位兄弟。这次我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把刀,我已经探明这开锋刀就藏在这西北大漠,”说话的人长着一双发光的小眼睛,他安静地用眼睛看向周围的人脸。肉嘟嘟的手掌轻敲着桌子说,“事成之后,我钱不愁决不会亏待各位的。” 南有沈百万,北有钱不愁。只不过这钱不愁的爱好有点别致,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吃喝玩乐。却是个武痴,喜欢收藏兵器。 “我周瘸子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报答钱老板的救命之恩。”周瘸子用右手喝掉杯子里的酒,用右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用右手拿筷子夹菜,总之右手很忙,他的左手却始终不离他的拐杖。他的拐杖像是黑铁做的,上面挂着一个酒葫芦。 “我们兄弟也愿意为钱老板赴汤蹈火。”张彪说着,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肩膀。张彪身材略胖,他兄弟张豹人却瘦小,大眼睛小脸像一只猫。 钱不愁看向沈一得。沈一得干咳了几声,向金三爷问道:“金爷,你曾是开锋刀的刀主,我实在想知道,当年你是如何在西北大漠丢失宝刀的?” 金三爷叹息道:“十年前,我护送一批货穿过大漠。途中,那开锋宝刀一路发出鸣响,使我心中忐忑不安。行至鬼门关,遮天蔽日的风沙袭来,人马惊慌失措,待风沙过后,开锋刀便不见了。” “鬼门关!”周瘸子问道,“大漠难过鬼门关,在那鬼地方死了多少江湖好汉,不知道金三爷当年走得什么货?” “这是规矩,恕老夫不可奉告。”金三爷开始保持沉默,“吧嗒吧嗒”吸起他的烟袋锅子。 房间里有一股暗香袭来,覆盖了呛人的烟草味,让人心旷神怡。金三爷嗅了嗅说:“这味道好熟悉,是亡人香。” 第042章香煞 几人迅速回到大堂。大堂的墙上写有八个血字,烧香拜我,鬼门关留。墙壁上亦被指力穿出洞,洞上插着三支亡人香。 张豹惊了一身冷汗:“亡人香,沙无痕。” 大堂里的人都死了,死者的喉咙上被戳了一个血洞。只有石二胖和苏打没了踪影。 沈一得说:“我们几个人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居然完全不知情,这沙无痕的功夫果真了得。” 张彪说:“这沙无痕,江湖人称香煞,杀人如麻。” 钱不愁看到此番场景,口气里却有一丝赞许:“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铁兰花说:“居然杀了我这么多姐妹,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金三爷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继续吧嗒吧嗒地抽烟。 沈一得想起苏打的安危,对铁兰花说:“我要去找苏打。” 铁兰花说:“他与二胖妹子在一起,我陪你去。” 苏打在石二胖的床上。苏打割断了缠绕的丝,不再是个粽子,他像只挠人的恶猫用刀抵着石二胖的喉咙,笑嘻嘻地说:“二胖姐姐,我点了你的穴道就走,决不伤你。” 石二胖说:“你还是杀了我吧,你人若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心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握住苏打的手,直刺自己的喉咙。 苏打立刻收回白玉刀。 但此刻一盆仙人掌已经向苏打砸过来,伴随着铁兰花的声音:“休要害我妹妹。” 苏打用手接住了花盆,扎了一手刺。 铁兰花的剪刀却又刺过来,石二胖用丝缠住铁兰花的剪刀,救下苏打说:“姐姐误会了,苏公子不是要害我。” 铁兰花迁怒于苏打,说:“二胖妹子,这个时候了,你还犯花痴。我看就是他杀了我们姐妹?” 石二胖拦住铁兰花,说:“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兰花说:“让我先杀了他,解我心头之恨。”又刺出一剪刀。 石二胖说:“苏公子你快走,我拦住姐姐。” 铁兰花干脆丢了剪刀,抱住石二胖,撕心裂肺地哭泣:“桃红,小岚,阿芸都死了。” 苏打从窗户逃了出去,沈一得就站在门外看热闹。他看到苏打狼狈地跑出来,立刻说:“我们先回餐馆。” 铁兰花在屋里哭泣道:“沈一得,你这次要是再走,我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你。” 石二胖在屋里喊道:“沈公子,苏公子,都进来吧。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沈一得和苏打面面相觑。还是被石二胖拉回到屋里坐下。 石二胖说:“我和苏打离开的时候,姐妹们还好好的。” 苏打说:“人怎么死的?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就在隔壁。” 沈一得说:“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大厅里的人就已经死了。” 苏打问:“有没有什么线索?” 铁兰花说:“是香煞沙无痕所为。” 苏打说:“杀了人,还留下自己的名号,好狂妄的人。” 沈一得说:“沙无痕,我师父白玉蟾都要畏忌三分的人。哪些死亡的姐妹都是喉咙被刺穿而死。” 苏打说:“和薛守宫、吴素的死法一样。” 铁兰花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沙无痕要杀我的姐妹。” 苏打说:“是的,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石二胖说:“或许他本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以杀人为乐。” 沈一得说:“沙无痕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坏蛋。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石二胖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沈一得说:“兰花,你说怎么办?” 铁兰花说:“比武招亲的事看来要推迟。我们不如跟钱不愁去找沙无痕算帐。” 石二胖说:“延迟不得,这么多江湖好汉来了,不好交待。” 铁兰花话锋一转,对沈一得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看我了。”沈一得不说话,铁兰花替他说,“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金门帮护送一万两黄金回扬州,结果被劫了。可谓人财尽失,这杀人越货的土匪头目就是伍义夫,黑道上都称呼他伍爷。”铁兰花继续讲,“伍义夫,三十五岁时到达扬州,纠结了一伙地痞流氓,落草为寇。殊不知,他三十五岁前,就已经是个大盗了。沈大哥,你可知道西北八盗。” 沈一得问:“难道他是?” 铁兰花说:“我刚到七里寨的时候,此处一片荒墟。有个流浪的老人告诉我,八盗自相残杀,死得死,跑得跑了。后来我就鸠占鹊巢,在七里寨落了脚。但这八盗中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就是伍义夫。” 苏打问:“那另一个呢?” 铁兰花说:“保密。” 苏打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人就是张不理。” 铁兰花说:“张不理,的确做过盗匪,他有个绰号叫张呆子,当年只能算是伍义夫的跟班。” 苏打又猜问:“难道是沙无痕?” 铁兰花摇摇头说:“如今那人已经弃暗投明,成为人尽皆知的大侠了。” 沈一得问:“这些秘密你从哪里得知的?” 铁兰花笑了:“只要你想知道,舍得花钱,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沈一得问:“那你可知道伍义夫现身在何处?” 铁兰花说:“我要先去给你打听打听。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沈一得说,“比武招亲的地点选在鬼门关怎么样?” 铁兰花说:“你这是谢我吗?是不是想害我嫁不出去?” 苏打插嘴说:“兰花姐,我觉得师哥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师哥。只不过你们俩嘴太硬,都不承认喜欢对方罢了。” “你给我闭嘴。”这话是两个人讲的,沈一得和铁兰花几乎异口同声。 苏打说:“你看你们俩说话都这么默契,不做夫妻真是可惜了。” 沈一得教训苏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我回客栈了,你们慢慢谈。”苏打说着抱起一盆兰花,通行无阻。 石二胖在后面大喊:“苏打哥哥,待我处理完寨子里的事就去找你。” 苏打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来七里寨之前,他与花蓉约好在风情小歇的餐馆见面。 苏打买了糖葫芦、芝麻糖、桂花糕。进了餐馆,看到燕姐就问:“燕姐,有没有一位叫花蓉的姑娘来过?” 燕姐说:“没看到。” 苏打胸怀里那颗滚烫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嘴里喃喃道:“莫非她的脚还没有好。” “坏蛋,混蛋,王八蛋!”原来刚才花蓉躲迷藏,与燕姐商量好了骗他,此刻她就站在苏打身后。 苏打转过身,拥抱住花蓉:“我以为你没来呢,害我担心你。” 花蓉学会了拧耳朵,她揪住苏打的耳朵,以批评教育的态度说:“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痛得苏打求饶:“我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花蓉说:“这个时节,我喜欢晒着太阳吃好吃的。” 苏打说:“就在七里寨外,有草地,有小河,有阳光,我再给你拿上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晒够了,给你挡挡太阳。” 花蓉用手指指餐馆的屋顶说:“屋顶上凉快,还能晒太阳,多好。”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顶上躺着,花蓉像只小兔子,嘴巴不停地吃。微风拂过脸颊,让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苏打突然发自肺腑地说:“我想让你嫁给我。” 花蓉说:“那好吧,等你收集齐二十四颗舍利,成为十二楼的楼主,那时候我就嫁给你。” 苏打说:“照你这么说,要是这辈子我都找不齐,我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花蓉笑了说:“那你就单着吧。”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看着夕阳西下形成的晚霞,花蓉把头歪在苏打肩膀上,问苏打:“那日在刀塚,若不是你受了重伤,你可愿意为了救我,被荼火焚身?”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苏打嬉笑地说,“都怪你长得太美。” 花蓉揪住苏打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男人。” 苏打求饶:“母老虎,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花蓉说:“我看你是个胆小猫,揪耳朵很疼吗?一点大侠的气概都没有。” 夜晚,满天星。星空下的二人围了厚厚的棉被相依相偎。好像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却又都说不出口,只好守着对方。想起了话题就聊两句,沉默着就注视对方,这就是爱情吧。 花蓉说:“我喜欢看星星,你喜欢吗?” 苏打说:“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花蓉说:“我听妖族长老说,妖都是天外来客。我们无意到这世间来,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苏打说:“你放心吧,你不会离开我的,因为我不会离开你。” 第043章比武招亲 七里寨,此时此刻这个小镇上正发生一个俗世爱情故事。 比武招亲。这是很俗套的桥段,因为只有女人嫁不出去,才会比武招亲。要是早有倾慕的公子,或者发自肺腑想结亲的人家,那媒婆早已踏破了门槛。这只能说是一位剩女,至于这位剩女怎么会被剩下,江湖人都知道。 比武招亲的江湖好汉得知要去鬼门关。有的人心中暗喜,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去鬼门关寻刀的,只不过要经过七里寨,所以混进了比武招亲的队伍里。有的人的确是想来抱得美人归的,漂亮女人男人都喜欢,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的人则认为来七里寨讨老婆和去鬼门关送死是天壤之别,要是去鬼门关,去见那杀人如麻的沙无痕,不如打包行李回家。 小镇的路口,四十八匹好马拉着一座有车轮的客栈在等待去往鬼门关的旅客。客栈幸好是木头做的,不过也很重,因为客栈的客房里即将住满了人,还要有酒有菜,准备足够的淡水。 有一个臭小子不顾家人的阻拦,死也要去鬼门关,他爹拽着他高声喊:“儿子,你要是去了,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做别人儿子去吧。” 他妈还夸张:“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走,我就不活了。” 臭小子却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高喊:“我董勇就爱铁兰花,拼命也要把她娶回家。”臭小子看着他爹抱着他妈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地说:“爹,妈。你们就依了我吧。”臭小子就这样坚决地上了马车。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有视死如归的,马车里又飞上来一个老头,老头枯瘦如柴,至少有六十岁了。老头一脸豪情地说,“我就要快死的人了,还能英雄救美,值了。” 苏打要求花蓉留在七里寨,等他回来,可是花蓉不肯,于是铁兰花给他们俩安排了一间客房。 名额有限,客房却已住满。似乎人们把大沙漠、鬼门关、沙无痕这些危险的词汇当成了凑热闹。人们在这座制作别致的客栈马车上,尽情欢愉,喝酒吃肉,不醉不归。四十八匹汗血宝马马不停蹄。 直到第五日,草料被点燃,储存淡水的木桶被打破,死了七个人,使得整个马车客栈开始陷入恐慌。 马不停蹄,继续前行。客栈里已经没了草料,没有了足够的水,钱不愁决定勇往直前。他好像并不打算带着他的客栈回去,他要拼命。 时间的推移使得距离危险越来越近。钱不愁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和另外几个人商量对策。 客房的地板上还躺着七具尸体,张彪喝完酒斜眼看了看尸体,其中一具已经爬满了蛆,张彪有些作呕,便说:“这些死人丢掉吧,看了恶心。” 周瘸子说:“那具尸体是从厕所找到的,发现时,尸体上已经生了蛆。” 张豹详细察看了尸体,说:“这些人都是被穿喉而死。” 钱不愁捂着鼻子,对张彪说:“张彪,去叫仆人把这些尸体丢掉。” “这些尸体死因有些蹊跷,尸体上的伤口不是一种兵器所伤。我还要研究研究。”沈一得若有所思,说完话喝下一杯酒。正欲拿酒壶再倒一杯,客栈突然停止前行,车夫使群马驻足。 沙漠里,一个貌美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车夫们最先看到了这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袍子,被风沙吹拂,露出白皙水嫩的皮肤。蓝色的秀发如丝如刃,像蜘蛛丝一样缠住了车夫们的脖子,又如同刃,取走头颅。 苏打拥着花蓉的肩膀,看向窗外,花蓉挣脱开苏打的手臂,臭着脸说:“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了你,就对我随心所欲。” 苏打苦笑着,他用手指向一位车夫,花蓉这才看见无头的尸体在喷射鲜血。 红袍女人,每一根头发都是一把刃。捕获猎物,分割肉块。如果她的头发够长够多,四十八匹马将变成一堆肉。 没有了驾驭的车夫,死伤了几匹马,受惊的马匹断了缰绳,移动的客栈落地生根。客栈里的仆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再刷碗、洗菜、做饭、打扫房间,而是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准备与擅自闯入客栈的人生死相搏。 葡萄美酒夜光杯,沈一得喝下一杯葡萄酒说:“遇到强敌了,先喝杯酒舒缓一下筋骨,再活动吧。” 铁兰花赞赏地说:“青鬼哈斯图雅,她的丝刃不知杀死过多少人。” 张彪说:“这哈斯图雅倒是蛮漂亮的。” 张豹说:“不如我们兄弟先去和她交交手。” “我也去。”周瘸子率先飞了出去。张家兄弟紧随其后。 “哈斯图雅,还认得老头我吧?”周瘸子嬉皮笑脸,手里的拐杖插进沙子里。 张彪对周瘸子说:“老前辈,这图雅姑娘交给我们兄弟吧。” 张豹对图雅说:“放心吧,小美人,哥哥我可不忍心抓破你的脸。” 张家兄弟的双手绑着钢爪,脚上穿钉靴。犹如两只抓人的大猫咪。他们用钢爪缠绕住图雅的头发,二人合力居然把图雅整个人拽飞了。他们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又怜香惜玉,不想抓破美人的脸。 图雅飞在空中,阳光下,她染血的秀发如灿云。两缕发丝缠绕成尖锥刺入张家兄弟的喉咙,张家兄弟垂死地挣扎让图雅整个人摔在沙砾上,图雅忍受了头皮的痛苦,坚持让他们变成了两具喉咙被洞穿的尸体。 周瘸子不会放过偷袭的机会,他用拐杖狠狠地砸向图雅,图雅灵活地躲闪,腿上却还是挨了一杖,她的腿在那一刻被瞬间击成碎石尘埃。 之后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图雅消失的腿又从尘埃恢复为白皙修长。 “这是怎么回事?”苏打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花蓉告诉苏打:“她颈上的黄玉环箍,是玉九环刀上的玉环。” 苏打又问:“这玉九环刀有这样奇异的力量?” 花蓉说:“玉九环刀属土,刀背饰有九枚玉环,这玉环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就是可以为残疾者塑身。” 苏打更不懂了:“塑身?” 花蓉说:“图雅身有残疾,是玉环的力量让她有了一条完美的腿。” 苏打恍然大悟:“原来她那条腿是土做的。” “周瘸子,今日你必死无疑。”哈斯图雅决定要杀了周瘸子,却发现一顶精致的轿子从客栈里被四个轿夫抬出来,将周瘸子遮挡在了后面。 轿子里传出钱不愁的声音:“青鬼图雅,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再往前面就是鬼门关了,擅自闯入者死。”哈斯图雅面无表情,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四缕头发已经勒掉了四个轿夫的头颅。 只剩下四具无头尸体立在周围支撑着轿子,脖颈处喷出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染红轿子。 “钱老板,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周瘸子了。”周瘸子抛出十几把小刀,飞刀打到哈斯图雅的发幕,碰撞出火星。 周瘸子挥挥拐杖,飞出去的小刀又都被吸附回拐杖上,他即得意又羡慕地说:“我这拐杖是整块磁铁打磨的,飞刀可回收利用。这丝刃不愧是寄生铁所化,要是我能有一件这样的好兵器死也值了。” “走,去风口镇。”钱不愁说了命令,不慌不忙地下了轿子,手脚利索的仆人们斩断好马的缰绳,扶钱不愁骑上马绕路逃走。铁兰花、沈一得护送钱不愁离开。 花蓉对苏打说:“我们也走?” 苏打说:“你先走,这里不安全,我去找金三爷。” 花蓉担忧苏打,说:“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苏打说:“听话,你去保护兰花姐。” 哈斯图雅并没有阻止那些逃走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周瘸子依旧站在那里,故作淡定地拿下系在拐杖上的酒葫芦喝起酒来。 周瘸子喝完酒问:“怪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按理来说,冥河是从不离开你的。” 图雅不屑说:“杀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周瘸子便问:“沙无痕呢?” 图雅说:“他很快就来。” 周瘸子说:“我打听到你们成立了一个叫做刃的组织。鬼门关就是你们组织的老窝吧?” 图雅说:“鬼门关是沙无痕的地盘,与刃组织没有关系。” 周瘸子说:“再问一个问题?” 图雅说:“有屁快放。” 周瘸子问:“开锋刀在不在鬼门关?” 图雅说:“这个问题,你身后的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周瘸子这才发现有一个影子与自己的影子重叠了,惊出一身冷汗。实力的悬殊、死亡的恐惧使他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沙子凝聚成的杵棍穿透周瘸子的喉咙。血从周瘸子嘴里、喉咙的伤口喷涌出来,让他整张脸血淋淋的死去了。 解决了麻烦,沙无痕问图雅:“只有你来了?” 图雅说:“只有我来了。” 沙无痕说:“我们两个人恐怕很难把开锋刀带走。” 图雅说:“乔四郎只是命令我前来,并让我转告你,取刀的时候他会亲自来。” 沙无痕说:“我也找了帮手。” 此刻,风啸大漠,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那些尸体将掩埋在沙海里。沙无痕与图雅消失在沙海中。 第044章沙家大院 微风徐徐。阳光下,摇椅上,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 老太太面带笑容,手旁的茶几上摆着酒肉,一个小酒杯,嘴里嚼上一块红烧肥肉,对于她这把老骨头来讲,享受美好时光的日子难得珍贵。 人老了,当然有美好的回忆,她在想她那死了的男人,沙敬天。她这辈子嫁对了人,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个好男人,就是福气。可是这福气走得太早,要不是那个苏菊花闯到云谷,非要和他的男人比武。想到这她生气了,那次比武,让她丢了幸福,沙敬天答应苏菊花,整个沙家搬出云谷来到了大漠,不久她男人就患了重病死了。云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干脆从摇椅上站起来,对老仆人喊:“怎么痕儿还没有回来?” “老太太,沙少爷或许还在路上。”老仆人不敢多言。 过了鬼门关,翻过一座山,便有了草地河流,一片树林子里还有沙无痕的家,沙家大院。苏打本来是跟踪金三爷的,在打打杀杀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金三爷去了哪?苏打关注了金三爷,想去看看开锋刀的藏匿之处。因为江湖上传闻,金三爷的刀没有丢,是金三爷自己把刀留在了大漠。意想不到的是他遇到了图雅和沙无痕。 沙无痕和图雅站在沙家门前,图雅居然回眸一笑,对苏打讲:“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图雅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窝。但她的下一句话,让苏打更意想不到:“金三爷要见你。” 苏打反问:“你们和金三爷是一起的?” 没有人回答苏打的问题,苏打只好乖乖地追随着他们,来到沙老太太的面前。金三爷早早坐在了那里像个小孩子被沙老太太训斥着。 沙老太太说:“都多大了,还是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拖拖拉拉的,连自己衣服上的扣子都系不好。我那孙女娇娇可好?” 金三爷说:“娘呀,娇娇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沙老太太咯咯地笑了,说:“二娃子什么时候生的?” 金三爷说:“都快满月了,我这次来是向娘亲报喜的。” 沙老太太却破口大骂:“你这不孝的儿子,可曾把你娘我放在心上。休要哄骗我了。”见到客人里有位俊俏的姑娘,沙老太太便住了嘴,看着图雅讲:“除了我那孙女,我府上好久没看到过这么俊的丫头了。” 沙无痕说:“老娘,这位是图雅妹子。” 沙老太太看到苏打问:“这年轻的小伙子叫什么?” 苏打自报姓名说:“老奶奶,我叫苏打。” 沙老太太说:“我最不喜欢姓苏的人。他是谁带来的?” 图雅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他是不请自来的。” 金三爷立刻道:“娘亲,是我让他来的。”金三爷又问苏打:“苏打,你认识王老虎?” 气氛不对,苏打立刻回答:“前辈,我和他是结拜兄弟。” 金三爷又问:“那劫案可有线索?” 苏打说:“只知道主谋是伍义夫。” 金三爷不再过问,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对沙老太太讲:“娘,从今天起,这里要热闹起来了。” 沙老太太笑了说:“的确来了好多的客人。” 来了很多金门帮的人,为首的是高矮胖瘦的四位帮中头目。 还跟来三个不怕死的人,钱不愁是个做大生意的人,他胆子很大,死都不怕,敢羊入虎口。 苏打见沈一得、铁兰花也来了,未见花蓉,便凑到沈一得耳边小声问:“怎么没见花蓉?” 沈一得回答道:“我让她回去,多找几个帮手来。” 钱不愁很有礼貌,向沙老太太问好说:“老太太好,多有打扰,敬请见谅。” 图雅的头发泛出杀气,但没有出手,是沙无痕向图雅使了眼色,沙无痕从未在母亲面前杀过人。 沙老太太察言观色心里明白,说道:“什么是江湖,是血雨腥风,当然不是。在我看来,江湖就是一群天涯海角的朋友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共享美好未来。钱老板今日是来做生意的?” 钱不愁开门见山说:“老太太,我们迷了路,人马困乏,恐怕会在此逗留几日,若是打扰了,不要见怪。” 沙老太太便喊:“喜鹊,二丫,把这些客人送去客房。” 钱不愁,铁兰花,沈一得,苏打,四个不请自来的人便这样住下了。唯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金三爷是沙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说沙无痕和金三爷是兄弟。 在客房,沈一得说:“钱老板,你这是自投罗网。” 钱不愁说:“沙无痕嗜血如命,但不会在家里杀人,沙老太太是位大善人呢。现在我们就住在沙老太太的隔壁,安全得很。若赶去风口镇需一夜的路程,没有食物和水,再遇到风暴或埋伏,还不如在这里舒服。” 铁兰花说:“我们现在安全,可是如何脱身?” 钱不愁说:“等待时机。” 苏打在金三爷的屋子里,桌子上有酒菜,二人如同父子,大吃大喝,苏打狼吞虎咽,毫不拘谨。 金三爷说:“那劫案可还有什么线索?” 苏打如实回答:“有人说偷金子的人去了七里寨,可是那日沙无痕到了七里寨杀了很多人,您当时也在场。那些死者和吴素、薛守宫的死法一样,都是被洞穿了喉咙,我就随波逐流到了这里。三爷,沙无痕前辈真是你兄弟?” 金三爷说:“他是我亲兄弟,我之所以改名换姓,是因为我父亲沙敬天发过誓,三代不入中原。所以我改了姓名。” 苏打说:“无痕前辈,杀人够狠的。” 金三爷说:“无痕小时候身有残疾,脑子有点疯病,长大后才变得杀人如麻的。”金三爷四下看看,恐怕隔墙有耳,贴到苏打耳边又说:“我若回不去,告诉我那女婿,家里的银子都在那空棺材里放着呢。” 苏打说:“三爷,既然您如此信任我,请放心,我一定会告知义兄的。” 金三爷笑了:“你的底细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你父亲是屠夫苏二,你叫苏打,你是十二楼的少主。你与我女婿结拜了兄弟,自然我要信任你,不信你,这个时候,我还相信谁。明天你就马上离开这,去找老虎。” 二人直至酒酣,苏打告辞,回自己客房的床上,却遇到了埋伏。客床的木板被一只可怕丑陋的手掌击碎,苏打躲开了攻击,却落到了床下的地宫里。 一片黑暗,对方的眼睛却亮得如两点绿光。苏打问:“你是谁?这地方如此阴森恐怖,不被你杀死,也要被你吓死。” 绿眼人不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怪叫,他那如刀的双掌又开始攻击。苏打的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犹如刀碰顽石。 如此打过三百招,苏打虽未受伤,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苏打说:“这地宫里太黑暗,我看不清你面目。你到底是谁?” “咯咯咯……”绿眼人大笑,突然地宫中点亮一排火把,焚烧中弥漫起香气。 绿眼人的模样让苏打大吃一惊,他有一双绿色的手臂,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肉孔,肉孔里时隐时现蝎尾、蛇头。那张脸更叫苏打惊讶,是薛守宫。 苏打惊叹:“薛守宫,你没有死?” 绿眼人对骤然燃起的火把很是警觉,环顾四周,方才说:“不错,我没有死。” 苏打猜测说:“那打捞上来的尸体是,是你兄弟的?” 薛守宫冷笑回答:“对,那是我四弟的尸体,我稍微做了点手脚。” 苏打说:“你这是为什么?难道黄金在你手上。” 薛守宫笑了:“若是黄金在我手中,我早就和玲玲浪迹天涯了,还会到这里来。”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诈死?” 薛守宫说:“为了保命。要不然江湖中人一定怀疑我手上有金子,那我岂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苏打说:“那你为何要杀我?” 薛守宫说:“当然是为了给我家兄弟报仇。” 苏打说:“你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杀我?” 薛守宫说:“沙无痕杀了吴素,我本是来找沙无痕报仇的,碰到你我自然不会放过。” 苏打完全不能和薛守宫近身搏斗,薛守宫的手臂一抖,便会生出好些蝎尾,或是毒蛇。 苏打与他边打边聊:“你这是练了什么鬼功夫,恶心死人了。” 薛守宫说:“我这蛊术虽比不上蛊蝗珠,却也是这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蛊术了。” 苏打决定速战速决,趁薛守宫一个疏忽防备,越至身后,一刀刺入薛守宫肩膀。痛苦的薛守宫竟然双手扭断自己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反转至背后。 苏打吓了一跳,薛守宫张开了嘴,口中射出一条毒蛇。 遭了蛇咬,苏打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昏倒过去。薛守宫则头颅复位,迅速愈合了肩膀的刀伤。 正当薛守宫决定将苏打杀害的时候,却有一只手穿透了薛守宫的胸口,硬生生地将薛守宫的心脏从胸腔里取了出来。 沙无痕欣赏着手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笑嘻嘻地说:“本不想杀你的,可是你来送死,我只好杀你了。” 错愕的薛守宫整个人倒下去,顿时被体内的毒虫反噬成一堆白骨。沙无痕把心脏也丢弃喂了毒虫。见昏迷的苏打,便拉起苏打的一只脚,拖走了。 “好久没有吃人肉了,我要大吃一顿。” 第045章心中有鬼 沙家大院院子不小,房间很多,但一共就住了四个人。沙老太太,沙无痕,还有两个老仆人,喜鹊和二丫。她们两个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但沙老太太习惯了称呼她们喜鹊、二丫。 喜鹊腰痛,总是弯着腰走路,二丫腿痛,走路一瘸一拐。二人相约为突如其来的几位客人做饭打水,收拾房间。 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小人物。有些大人物也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或许小人物是个害人的主,让你受骗受辱。也可能小人物会是你的救命恩人,让你长命百岁。 这两位老女人来到苏打的房间,本来收拾干净一切看来无恙。二丫腿痛要求坐下来休息,腰痛的人最怕坐着,于是喜鹊就干脆躺在苏打的木板床上。 哗啦一下,床板塌陷,这二人便掉了进去。 呼救声引来了众人,地宫里被五花大绑的苏打也得救了,苏打受了很重的伤,大腿上被割掉了一块肉。 之后,金三爷便安排苏打住进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金三爷问苏打:“谁伤得你?” 苏打说:“薛守宫。” 金三爷问:“薛守宫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打说:“不,他没死,那具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是他弟弟吴素的。” 金三爷问:“你腿上的伤是他弄得?” 苏打说:“当时我已经昏迷了,我也好奇为什么他没有杀我,只是割掉了我腿上的一块肉。” 金三爷不解,又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苏打说:“吴素是沙无痕前辈杀死的。” 金三爷理了理思绪说:“那地宫我是知道的,只是沙家的地下室,没有外通的暗道。这么说来,薛守宫还藏在沙家大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地宫里像个厨房。在通风的地方有铁锅、劈柴,有刀、案板,油盐酱醋。挖地三尺,发现了很多尸骨,这说明沙家大院里死过不少人。但没有发现任何暗藏的机关暗道。只有两种可能,薛守宫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或者那天晚上,薛守宫神不知鬼不觉得走了。 第二晚,沙无痕与图雅来到金三爷的房间,金三爷开门见山地问:“金子的下落你们找到了?” 沙无痕笑了:“当然,伍义夫去了风口镇。黄金应该在那里。” 金三爷说:“那我们明天就去风口镇。” 沙无痕说:“哥,那开锋刀你藏到哪里去了?兄弟若是把金子给你找回来,你可是答应我的,要把开锋刀送我。” “当然,”金三爷又问,“你吃人肉的毛病还没有改?” 沙无痕说:“是的。” 金三爷说:“不过你一个人的胃口不可能吃掉一个人。” 沙无痕说:“我可不喜欢吃有蛊的肉。” 金三爷说:“那你就吃了苏打大腿上的肉。” 沙无痕说:“若不是我,他就死在薛守宫手上了。” 金三爷说:“薛守宫为什么要到沙家来。” 沙无痕说:“我杀了他兄弟吴素。他自然要来找我报仇。” 金三爷问:“吴素真是你杀的?” 沙无痕说:“是的,那天我与吴素在流沙湖畔偶遇,他不知道我的厉害,想杀我灭口,却被我杀了,但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金子。” 金三爷说:“如此看来,那金子都在伍义夫手里。” 此时房门被推开,铁兰花闯进屋来,她对沙无痕说:“那请问沙魔头,为何杀死我的一众姐妹。” 沙无痕说:“那日,我暗中察访,发现那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我欲找机会杀死他们,却没想到被张豹的姘头发现了。那姘头蛊惑几个姐妹想一起害我,我自然先下手为强。杀了她们。” 桃红的确和张豹相好。铁兰花心里明白,嘴上却又问:“你怎么知道张豹、张彪是伍义夫的人。” 沙无痕说:“我这个人晚上有精神,白天爱睡觉。那晚我看到张豹偷偷放飞了一只信鸽,便直接捉了想烧了吃,结果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伍义夫的,说是要在风口镇会合。” 铁兰花又问:“马车上的七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他们都是张彪兄弟的人。” “那日,你与图雅拦住马车,就是为了杀掉张彪、张豹?” 沙无痕说:“那日我本就是去接应我哥的,更想让你们知难而退。” 铁兰花说:“金三爷,我听说你开价一万两黄金要将开锋刀卖给钱老板?” 金三爷说:“不错,我和钱老板协商过了,若是我追不回那一万两黄金,我就把开锋刀卖给他,好保住我金门帮的基业。我兄弟沙无痕亦向我来索要那宝刀,于是我便也答应了兄弟,若他帮我寻回金子,杀掉劫匪,我便把宝刀赠与他。这件事,钱老板和我兄弟都知道。” 沙无痕冷笑着说:“张彪、张豹是伍义夫的人,在钱老板手下做事,说不定钱老板也是主谋。为了把抢来的东西洗白,这大西北的强盗土匪和钱老板都有生意往来吧?” “我认识张彪张豹,但我不认识伍义夫。赚钱的生意我都做,但三爷的金子我决不会拿,我是商人,不是劫匪,我爱财但不缺钱。我这次来,是为了开锋刀而来。”钱不愁站在门外,方才他是与铁兰花一起来的,听到沙无痕的话,慢步走进房间,即为自己辩解。 金三爷看着钱不愁,又瞅瞅沙无痕,说:“事到如今,我们兄弟与钱老板应该团结一致。” 沙无痕说:“哥,金子我一定能给你找回来。那开锋刀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不是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钱老板也催促说:“金三爷,我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大西北,也是为了这开锋刀,不如先让我与沙兄一睹为快。也不枉费我们劳神劳力。” 金三爷安抚二人说:“你二人莫要着急,我们约定的期限还有十日。金子若拿不回,开锋刀就卖给你钱老板。若是兄弟找回了金子我就把刀送给兄弟。” 沙无痕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于是话锋一转,向钱不愁说:“钱老板,你去脱脱那里,不知道是笔什么生意?” 钱老板回答说:“是笔赚钱的生意,若是拿不到开锋刀,我总不能白来西北一趟,自然要做点生意。” 沙无痕于是说:“不如我替钱老板去,如何?” 来往风口镇经商的马帮都要去拜会这个强盗。他叫脱脱。中原人喜欢叫他秃子。据说风口镇原本是他的贼窝,但他有远见,把贼窝改称呼为小镇。放眼望去,是一大片又破又烂的房子。 今日,秃子站在院子里恭候来客,钱不愁坐着轿子到达了脱脱的院子。 “脱脱恭候多时了,”脱脱过目了抬轿子的人以及随从,眉头一紧,问道:“钱老板,周瘸子呢?” 钱不愁下了轿子说:“过鬼门关的时候,是周大哥与哈斯图雅交手,才让我们有机会逃脱出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最迟中午,他就会赶来与我们会合的。” “但愿周大哥平安,钱老板劳途奔波,我已经摆好酒宴接风,快请。”谈话间,脱脱担忧的表情又变得愉悦起来,院子外,铁拐驻地的声响走近,一位蹒跚的老头挺着个大肚子走进来。 老头正是周瘸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黑丝巾,他声音沙哑地对脱脱讲:“我周瘸子可不想错过酒宴。” “周大哥您总算来了,走!我们一起去喝两杯。管家安排好这几位轿夫。”脱脱搂着周瘸子和钱老板的肩膀,说笑着离开。 铁兰花女扮男装和沈一得做了轿夫,抬轿的还有镖局的两个人。周瘸子回来也算多了个帮手,四个人便跟着管家去了客房。铁姑娘丢掉臭轿夫的衣服,更是一个人躲进客房里沐浴洗澡。 一个漂亮姑娘洗澡,是个男人看到了都会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苏打就站在漂亮姑娘的身后。他见漂亮姑娘没有觉察,就拼命咳嗦了几声。 铁兰花正要尖叫,却又被苏打捂住了嘴巴:“你是个女妖,我是个人,你怕什么?应该是我怕才对。”苏打说完话,却面目表情痛苦。铁兰花咬了苏打的手。 铁兰花的屁股上确实长了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尾巴。铁兰花慌忙地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挡住自己,对苏打说:“偷看女人洗澡是要偿命的。你的腿伤好了?” 苏打背过身子去说:“好了,我的伤口愈合很快。” 铁兰花说:“你不是答应金三爷去找王老虎吗?” 苏打说:“是金三爷让我来的,兰花姐,你要小心那个周瘸子。” 铁兰花穿好衣裳说:“我看我应该小心你。” 苏打解释说:“你没有发现,那周瘸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铁兰花反问苏打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打说:“我觉得老头的肚子大了,走起路来像个孕妇。” 铁兰花骂道:“我看你像个大坏蛋,满嘴淫词。” 苏打解释说:“我明明看到薛守宫死了,可是那天在地宫里他又活了。还告诉我他是诈死。那天,我亲眼所见,沙无痕杀死了周瘸子。” 铁兰花转了转眼珠子,说:“难道有人使用易容术,冒充周瘸子。” 苏打苦笑:“死人复活的事我已经经历一次了,现在想起来我就腿疼。” 铁兰花意识到了不安:“不好,沙无痕有危险。” 第046章赴死 脱脱带着钱不愁、周瘸子,来到一处密室。他在密室里安排这个酒局,是因为还有一位客人。 是身材不高,却很肥胖的伍爷:“在下伍义夫,见过钱老板了。” 钱老板直言不讳:“听说你劫了金门帮,捞了不少黄货。” 伍义夫沉默不答。 钱老板举起酒杯说:“来,我们今日第一次见面,先喝杯酒。”酒坛子被打开,密室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三杯酒下肚,四个人开始攀谈起来。脱脱说:“钱老板,伍爷的确有些金子,他想卖给你。” 钱不愁说:“我们做买卖的,来财不拒。不过这一万两黄金,就算按照市价付你九成的银子,我怕我一次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 伍义夫笑了:“我没有一万两,我只有一千两黄金。我要换成银票,随身携带。” 钱不愁说:“伍爷若只要银票的话,那一万两黄金我都收下了。” 伍义夫笑了笑说:“我只有一千两黄金。哪里会有一万两。” 钱不愁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金门帮被劫走一万两黄金,金三爷正打算卖刀抵债呢。” 伍义夫坦白说:“那日我们的确劫了金门帮,可是回了贼窝,打开那一个个箱子,却发现,真的金条只有一千两。余下的金条都是用铁块包上的金箔。” 沉默了片刻,钱不愁一杯酒下肚,润了润嗓子说:“只有两种可能,金三爷舍小取大。对外声称丢了金子,暗地里却早把金子送走了。或者在你之前,那金子早被偷梁换柱了。” 脱脱说:“如此说来,金门帮中有监守自盗者?” 钱不愁说:“金子在哪里?我见见货。” 伍义夫笑了,拍拍手掌,立刻走进两个壮汉,二人抬着一口木箱,“咣当!”一下落到地上。箱子打开,是亮晃晃的金子。 伍义夫说:“金子都在这箱子里了。” 钱不愁拿起一根金条看了看,背面果然刻有西北金矿。 密室中,香味越发浓烈。脱脱说:“不知是谁在焚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是沙无痕了。”伍义夫的话在讲,他的刀、周瘸子的铁拐、脱脱的剑,都已经向假钱不愁发起攻击。 沙无痕丢下一张人皮面具,欲遁入地下,却发现地板之下是钢铁所铸。用一双手臂作兵器挡住铁拐与剑,却被伍义夫伤了肩膀。 沙无痕说:“你们早知道我不是钱老板?” 伍义夫大笑:“钱老板怎么会有亡人香?今日此地便是你的死穴。” 沙无痕的双臂可伸长,手指尖锐如铁,穿透脱脱的喉咙。然后沙无痕大喝一声,双手将重伤的脱脱抡起来当做了人肉兵器使用。 见脱脱必死无疑,伍义夫更狠,直接一刀把脱脱劈成了两半。整个密室里被血肉模糊。 看准时机,周瘸子凌空砸下铁拐,沙无痕身如鬼魅,轻松躲开。劈掌如刀刃直接取了周瘸子的头颅,周瘸子身首异处,整个身躯摔在地上,沙无痕脚踏住周瘸子的尸身,对伍义夫说:“下一个该死的是你了。” 伍义夫冷笑:“未必。” 一股鲜血喷溅起来,周瘸子的肚子被剖开,一把骨刀从沙无痕的胯下刺入。 沙无痕痛苦万分,看到周瘸子的肚子里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在对他冷笑。 伍义夫抓住机会补上一刀,在沙无痕的喉咙上割出一道血痕。 “江湖都说,伍义夫的刀快如影,只见其人,未见其刀。今儿,我算是见识了。”言毕,沙无痕的脖颈喷溅出血雾,亡。 此刻,沙无痕头上的玉环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居然飞离沙无痕的额头,旋转着遁入地下,消失不见了。没了玉环的沙无痕尸体,两条胳膊化作流沙。 伍义夫笑着对无邪说:“你做得不错。” 无邪却问:“他的胳膊怎么没了?” 伍义夫说:“他本就是个没有双臂的残人,是戴了玉九环刀的刀环才变成完人的。虽成了完人,却也做了玉九环刀主人的奴隶。我们走吧。” “好。”无邪蹦蹦跳跳地打开密室中的一个暗格,里面陈放着刘阿宝的尸体,他迫不及待地钻进刘阿宝的肚子里,开始操纵起新的行尸走肉。 此刻外面已经杀成一片。苏打手起刀落杀掉几个匪徒,闯进密室。却看到沙无痕已死,刘阿宝看到苏打,居然依着墙壁,装出受伤的样子对苏打讲:“苏兄,救我。快杀了这伍义夫。” 伍义夫立刻出手,他的刀很快,且刀刀不留情,苏打苦于抵挡。 “苏兄,我来帮你。”刘阿宝故技重施。却背后给了苏打一刀。 眼看苏打腹背受敌。幸好被赶来的沈一得、铁兰花阻止。 苏打受了伤,对沈一得讲:“此人不是刘阿宝,杀了他,不要留情。” 外面的院落里,金三爷的镖门弟子已经把脱脱的老窝包围,开始围剿。 密室中有暗道,入口是一块扭转的石墙,开启立闭。伍义夫干脆丢了刀,独自进入暗道逃走了。 寡不敌众,刘阿宝被腹中三刀,倒进血泊里,伪装已死。 第二天,院落里的树上挂满了死人,牵引物只是一根发丝,丝的刃几乎要把死者的脖子勒断。这些死者都是脱脱的匪徒。 门外,苏打手里牵着一匹马,后面还有三辆马车,镖门弟子忙碌着,装上失窃的金条,以及脱脱的家财。 开始风口镇人心惶惶,后来金三爷放下话,不牵连任何人。于是风口镇恢复平静,事不关己的盗匪们不想报仇,闭门不出,喝酒吃肉。都私下约定好了,只要不赶尽杀绝,他们也不会送死。 钱不愁在沙家大院寝食难安,他开始讨好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亲妈。昨日切羊肉片涮火锅,今日就吃牛肉馅饺子,明日干脆烤乳猪。 沙老太太本来胃口很好,得知自己的小儿子死了,便吃不下饭去了。坐在椅子上一直哭。埋葬了沙无痕,金三爷便决定和钱不愁单独谈谈。 金三爷说:“我兄弟死了,是伍义夫杀得。你和他很熟吧?” 钱不愁说:“我只知道有一千两金子的生意,不知道卖主就是伍义夫。” 金三爷说:“我的确就找到了一千两金子,你说伍义夫会逃到哪里去?” 钱不愁说:“打草惊蛇,再找他就很难了。” 金三爷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钱不愁说:“事已至此,我想还是从黑道上找找线索。” 金三爷说:“可是日子快到了,我要如期交货的。” 钱不愁说:“没关系,我这就让扬州的钱庄先把这一万两的黄金给您垫付了。” 金三爷说:“那就谢谢王老板了。” 钱不愁察言观色,缓缓地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金三爷说:“我那女婿王老虎,十年前到我金门帮谋生计,后来就娶了我女儿。他对我说是个孤儿,父母早亡。你也姓王,和我女婿是一家人吧?” 钱不愁不说话,金三爷却说:“你们王家都惦记这开锋刀,我就一个女儿,这镖局早晚都是他的,刀我却不想给他,江湖打打杀杀的,刀这东西是凶器,我想让我女儿过点安稳日子。” 钱不愁叹口气说:“既然这样,我与金兄便敞开心扉,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叫王不愁,是王老虎的叔父。王老虎父母早亡,是我把他养大的。” 金三爷笑着说:“也是你让他去我那里的?” 钱不愁苦笑:“我本是派他去打探开锋刀的消息。没成想他与小女互生情愫,结成了连理。我们龙族王家有家规,为了维护血脉的正统,王家只能和五族联姻。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侄儿,我只好由他去了。” 金三爷哈哈大笑,说:“如此说来,你为了这把开锋刀,赔上了一个侄儿,我赚了一个好女婿。这开锋刀可真是让我风光了大半辈子。老了,还给我找来个好女婿。” 钱不愁苦笑:“正是。” 金三爷便问:“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底细吧?” 钱不愁说:“西北八盗中的沙老三,后来,闯荡中原,改名金三。意外获得了开锋刀,创办了金门帮。” 金三爷恍惚陷入回忆,满脸都是得意地说:“那年我从西北流落到中原,被金爷收留,做了他的义子。那时候真是风光无限呀。现在我老了,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个晚年了。可是伍义夫杀了我兄弟,我兄弟也是为我死的,只要我杀了伍义夫,金子找不回也就罢了。我便把刀卖给你抵债。” 钱不愁说:“老哥,您放心,我放出消息,出价一千两银子找出伍义夫的下落。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他的消息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杀了他祭祀沙兄弟。” 风口镇外,人们开始处理匪徒们的尸体,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抛下去掩埋。死人堆里却爬起来一具肥圆的尸体,把人们吓得不轻。 “这,这,是人还是鬼?” “怕什么,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赵狗子,你是死还是活?” “你小子命大,居然又活过来了。” 肥圆的尸体面对这些七嘴八舌的人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声不响地走了。 第047章熊孩儿 此地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阁楼,里面住着妖,名叫郝孩儿。只怪他太坏,山民受其害,于是都叫他,熊孩儿。 十年前,此地方圆三百里便有这顺口溜了。现在这熊孩儿已经长成了彪形大汉,他裸着身子,胸前、手臂上、掌背,都长着密密麻麻的鬃毛。浓眉大眼,却披散着头发。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坐在他身旁的伍义夫已经大醉:“郝兄弟盛情款待,老哥我感激不尽。” 熊孩儿大笑:“人生如梦,醉酒当歌,有酒有肉,快活快活。” 伍义夫说:“明天我就要走,我怕仇人找上门来,连累了兄弟。” 熊孩儿说:“哪里的话,找来了便打,打不过便逃。” 伍义夫说:“我就怕钱不愁与金三爷联起手来,那我们就麻烦了。” 熊孩儿说:“不怕,我们去找温君子。” 伍义夫叹了口气,说:“温君子这人万事不关己,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熊孩儿哈哈大笑,话语里透着酒气:“伍哥。你只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那金子是温君子偷去的。” 伍义夫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此话当真?” 熊孩儿点点头,说:“温君子在镖局常驻的客栈里都挖了地道,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买通了执勤的镖师,偷梁换柱。结果伍哥你去了,劫了镖车,杀人灭口,做了替罪羊。” 伍义夫说:“你怎么知道的?” 熊孩儿大笑说:“我也入了伙。” 伍义夫只剩下苦笑了,熊孩儿说:“伍哥,莫要苦恼了,我今晚要去山下的李娇娘那,你自己在这好好歇息吧。” 熊孩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喜欢喝酒吃肉,更喜欢女人。李娇娘早就准备好了酒肉接待她的心肝宝贝。 灶下还燃着柴火,铁锅里炖着清水羊肉。土炕烧得热乎乎的,摆设一张矮方桌,温上一壶热酒。外面冷风呼啸,屋子里热得李娇娘只穿着红肚兜儿,偎在被窝里。 “咣咣咣……!”深更半夜有人来敲寡妇门,非奸即盗。 李娇娘娇滴滴地说:“小冤家,急什么?我这就来了。”门一打开,果真迎来一位“啪啪啪……”的冤家,连打了李娇娘一百零八个耳光。 打得李娇娘头晕眼花,哭爹喊娘:“打死人了,姑奶奶,饶了我吧。” 铁兰花收了手,说:“像你这么贱骨头的女人就是欠打。” 李娇娘看到铁兰花身后还有几位壮汉,知道来者不善,便问:“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姑奶奶?” 铁兰花直截了当问:“熊孩儿,在什么地方?” 李娇娘便说:“今晚我们约好了,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到了。” 铁兰花说:“你诱他进屋子,若放跑了他,一定杀了你。” 没多久,熊孩儿便沐浴着春风扑面而来。他哪里会知道,进了屋子,刚想要脱裤子,便被几把刀剑围住了。李娇娘吓得穿着肚兜便逃命去了。 熊孩儿不畏刀剑,挺身而出,刀剑在他身上居然摩擦出星火。他开始用熊掌反击,一掌拍飞一个人。有的从窗户飞出去,有的穿透屋顶又滚下来。打出十掌,飞走十人。 “郝家的软卫甲果真名不虚传,刀枪不入。”金三爷把烟袋锅子里的灰倒掉,烟杆挂回腰间。 熊孩儿说:“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一对一,我若输了,任由处置。” 金三爷说:“很好,我好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了,我们俩试试。”金三爷嘴中吐出一口浓痰,清清嗓子大喊:“刀来!刀来!刀来!” 突然间,风沙呼啸而起。熊孩儿惊奇地发现在夜空里晃过一道亮光落到金三爷面前,是一把金黄色的大斩刀。刀柄长一尺,刀身宽约七寸,有三尺长。风沙里卷起的石子打在刀刃上未见火星,被切成两半。 熊孩儿说:“这大斩刀是个宝物,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开锋刀?” 金三爷双手握刀,轻轻一挥锋芒毕露,将大地砍出沟壑。仿佛万物变成了豆腐。 熊孩儿粗糙毛发编织成的软卫甲亦变成了嫩豆腐,像白嫩的小鲜肉狠摸一下就会受伤,再也不敢硬抗下来。只能跪地大喊:“金爷爷,饶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说。”金三爷收放自如,刀扛在了肩膀上。 熊孩儿说:“伍义夫就在我家,余下的金子在温君子那里。”虽然只有一句话,却解开了金三爷所有的困惑。 在熊孩子的帮助下,金门帮的人很快包围了那座山,那个洞,那伍义夫。 伍义夫喝了很多的酒,打算一醉方休。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自知穷途末路,金三爷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沉睡着。 金三爷拿起一坛酒“咣当!”摔到地上。 伍义夫被惊醒。他看到自己被围困在阁楼里,开始哈哈大笑,对金三爷说:“该来的还是要来,三哥,二十多年前,我们都没有被火药炸死,这一次,我们来一决高下。” 金三爷问:“我兄弟沙无痕是你杀的?” “是。”伍义夫开始流汗。 金三爷说:“当年,我们西北八盗的兄弟被你害死了六个,如今你又害死了我亲兄弟。我真恨自己当年没杀了你。” 伍义夫说:“是呀,当年真是可惜了。一场大爆炸,你我都受了重伤,虽被体内的舍利保住了性命。却还是没能杀了你。” 金三爷说:“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死去的七个兄弟报仇。” 伍义夫看到了金三爷肩上的刀,不屑一顾说:“三哥,你以为你有开锋刀我就怕你了。不知道你手中的刀可否比得过我的刀。我的宝刀只有遇到像三哥您这样的高手,我才舍得拿出来显摆呢。” 说得得意,伍义夫摸至腰间,却发现宝刀不见了。以为自己喝醉了酒,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四下又开始寻找,慌张地将酒桌掀翻,还是什么都没有。伍义夫面色突变,陷入崩溃,大汗如雨地喊:“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刀呢?它怎么没了。” 金三爷不想多言。一刀下去,把伍义夫劈成两半。伍义夫被分解的尸体、鲜血、肝脑涂地,污秽中还有一颗明亮的舍利,金三爷拿在手里。 五花大绑的熊孩儿见伍义夫被杀,便讲:“金爷爷,现在您可以放过我了吧?” 金三爷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金子在温君子那里?” 熊孩儿说:“实不相瞒,那偷金子的事我也干了,不过那金子却被温君子霸占着,不肯分赃。” 金三爷又问:“那温君子在哪?” 熊孩儿说:“鬼门关北,流沙岭。” 金三爷说:“流沙岭,你说的是饕餮的居处。” 铁兰花一脚踢在熊孩儿肚子上,厉声道:“少给你姑奶奶下圈套,你想让我们去送死?” 熊孩儿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饕餮都是温君子圈养的。” 铁兰花于是说:“那你带我们去。” 金三爷则吩咐金门帮的人说:“饕餮凶残,不必都去。都有一家老小,金门帮也不能没人干活不是。熊孩儿带路,我与钱老板、苏打侄儿三人去对付那温君子。再去几个身手不错的,带上骆驼,在流沙岭外候着。若杀了温君子,把金子运回来。” 金三爷把玩着染血的舍利,停顿半刻对苏打说:“这颗舍利你先拿着。若我有不幸,我体内的那颗舍利也送你了。” “谢过金爷了。”苏打眼疾手快,伸手接过抛来的舍利,那舍利触手即化。众人都见苏打捡了个大便宜,面目表情各异。 苏打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金三爷说:“这是缘分,好好收着吧。莫要被饕餮吃了去。” 荒漠饕餮善于吞食,目盲耳聪。潜伏于流沙中,听到地面的脚踏声,判断猎物的位置,露出血盆大口,猎杀行人、骆驼。 流沙岭外,沈一得与铁兰花开始了交谈。 铁兰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凶多吉少。” “嗯!”沈一得叹口气答应着。 铁兰花说:“我最近和你说话,你总是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沈一得说:“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铁兰花说:“你说吧,我绝不生气。” 沈一得说:“我觉得钱老板不像好人。” 铁兰花说:“钱老板是我的恩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沈一得说:“我怕你受到伤害。” 铁兰花说:“在你看来,和我亲近的人都不像是好人。没人会伤害我,伤害我的人只有你。” 沈一得叹了口粗气,说:“我不想伤害你,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早些年我患过绝症,眼看要死,父亲花了重金从苏酥那里求了一颗舍利。那苏酥把我做成人面猿身的样子,我那身躯也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肉身不是我自己的,让我如何与你成亲。” 铁兰花说:“我去找苏打、花蓉,让他们去问下苏酥,找回你的身子。” 沈一得眼神里仿佛又有了希望,感慨说:“但愿能找回来。” 铁兰花依偎在沈一得怀里说:“找回来了,我嫁给你,找不回来,我还要嫁给你。我们退出江湖,找个小村庄,安稳地过日子就好,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了。” 第048章流沙岭大战 生死一战,如同赴死。每个人都是珍爱自己生命的,但有些危险的路不得不走。亦有自杀的人觉得生无可恋,这是悲哀的,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活着吗?所以人生在世,要好好活着。 苏打的白玉刀在阳光下如玉,金三爷肩上的大斩刀亦是金光闪烁。钱不愁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的红色鳞片,可谓光彩照人。 金三爷夸奖说:“龙族王家果真名不虚传。都说龙鱗甲、青藤甲、软卫甲刀枪不入,属龙鳞甲为上等。” 钱不愁自嘲说:“我这些年忙着享受了,不知道这功夫还行不行。” 苏打说:“觉得怪怪的,有点自投罗网的感觉。” 金三爷笑了:“别怕,要是中了埋伏,我善后,你们先走。” 脚下的流沙开始出现塌陷,巨大的沙坑里出现血盆大口。金三爷的开锋刀直接劈下去,饕餮的头被砍飞,流出蓝色粘稠的血液淌满沙地。 嗅到血腥,从沙漠下出现多只巨兽。沙子从它们蟾蜍一般的皮肤上流淌下来。庞然大物的身躯有一丈高,背有鱼鳍,兽首狰狞,双目小而无光,血盆大口獠牙利齿。 金三爷开始切豆腐,轻松几下便把十几块豆腐切成了丁,看着碎成一地的饕餮尸块,金三爷扬天长笑:“温君子,你若是好汉,快给我滚出来速速受死。” 此刻,沙漠里陆续出现更多的饕餮,有四五十只。 “还有这么多。”钱不愁惊叹,刚才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安静地看金三爷表演,现在他不得不出手了,用坚硬的拳头打碎饕餮的骨头。 苏打的刀同时搏杀三只饕餮。断掌断足断颈。最为有效的杀戮就是切割这些庞然大物。 但切豆腐也有累的时候,毕竟饕餮和豆腐还是不一样的。一只饕餮咬住了金三爷的开锋刀,犹如刀入案板拔不出来。金三爷或是累了,被突如其来的另一只饕餮咬住了身躯。 金三爷怒火中烧,他居然用开锋刀割掉自己的头颅。头颅飞起,落到一只无首饕餮的身躯上,结合的伤口严丝合缝。金三爷体内是有舍利的,所以此刻他变成一位饕餮躯体的人面兽,拿起开锋刀,继续杀戮。 却还有一大波饕餮来临。 “温君子居然圈养了这么多的饕餮,今天我就把他们杀个精光!还我身躯来。”金三爷发飙了,剖开饕餮的肚子,硬是将自己咬残的尸体拿出来。 钱不愁养尊处优惯了,一拳打穿饕餮的肚子,连杀了七八只,溅了自己一身的蓝色粘液。他一边杀,一边说:“恶心死钱爷我了。” 流沙岭上已经落满恶心的粘稠残躯,流沙翻涌中,掩埋死亡的污秽,再次出现数十只饕餮。 金三爷已经杀红了眼,苏打虽是年轻人也是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咬紧牙,继续杀戮。 钱不愁说:“我们已经杀了有一百多只了,不能再杀下去了,这里肯定是个陷阱,我们被熊孩儿欺骗了。” 金三爷如梦初醒:“我们退回去。” 苏打说:“恐怕是不行了,此处形如盆地,流沙每翻涌一次,沙地便下降一尺,如今这流沙踏上去,便会使人下沉。恐怕我们最后会筋疲力尽,困在此处,被沙子埋没。” 金三爷叹口气说:“恐怕我沙老三今天是要葬身于此了。苏打侄儿你先走。”金三爷抓起苏打,使出全力把苏打高高抛飞。 苏打飞出流沙岭外,整个人摔落在戈壁上,陷入晕厥。 金三爷脚下的沙子开始凹陷,饕餮的身躯开始下沉。他对钱不愁说:“对不住了,王兄弟,让你舍命陪我,这开锋刀送你了。”金三爷看着手中的宝刀有些不舍,人生在世,你所拥有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只要你活着,有些东西的确会让你不舍。金三爷对开锋刀临别说:“刀兄,我不行了,这王兄弟是个爱刀的人,你要照顾好自己。” 开锋发出刀鸣。这人世间有一种痴,亦叫人生死难舍。 钱不愁接过开锋刀,出现诧异的景象,开锋刀犹如养料被钱不愁吸收入体内,他身上的红鳞瞬间变换成金黄色。金三爷却是自身难保,饕餮的身躯被流沙掩埋,只露出一颗脑袋。 “哈哈哈……这开锋宝刀总算物归原主。我将重振魔教,称霸江湖。哈哈哈……”钱不愁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如同一直追求的梦想,经历几十年,方才梦想成真。 钱不愁声声龙吟,荡气回肠,这龙吟波是龙族王家的音波功,比狮子吼厉害十倍。 这血腥的沙地被声波的气势变成荡然无存。恶心的残余被归置一角,饕餮回归巢穴,流沙不再流动。 金三爷还在,他说:“钱老板好大的气场。这开锋刀居然有这等功效。” 钱不愁说:“金三爷,你就不知了,这开锋刀一直来是我们龙族王家的传家宝刀,三十多年前,我父亲与朱雀争夺魔教教主之位身受重伤,临终前把刀送给了金可喜,后来那金可喜又把开锋刀给了你。现在这开锋刀是物归原主。” 金三爷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说:“这些饕餮是你圈养的吧?它们好像很听你的话。这饕餮只吃肉,养活这么多饕餮,要花不少银子。也只有你这样的大老板才出得起银子。” 钱不愁喉咙里像是噎住了食物,那是种如鲠在喉的感受,致使他压低了声音,但这流沙岭此刻很空旷:“三爷,你是条汉子,我王不愁佩服你。” 金三爷淡淡地说:“我都明白了。我做土匪那会儿,做过不少害人的事,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算罪有应得。麻烦你把舍利给苏打那小子,转告王老虎,让他遣散金门帮弟子,和我女儿去乡下买些田地好好过日子。人生在世,安康富足便是福了。”金三爷口中吐出一颗闪亮的夜明珠,钱不愁接到手中,三爷便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钱不愁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他身披的鱗甲亦把他包裹在光芒里。他所追求的,不惜一切手段所追求的梦想即将实现。 此刻温君子出现了:“恭贺主公,有了开锋刀,魔教教主之位非主公莫属了。” 钱不愁得意地问:“胡长生去哪里了?” 温君子说:“他在不归山。” 钱不愁说:“一切照计划行事。” 温君子答应:“是,主公。” 钱不愁脱下自己肥大的衣袍,包裹了金三爷的尸体,背尸出流沙岭。 温君子则遁入地下去救熊孩儿。他在沙漠里露出一只拿刀的手,悄悄地给熊孩儿松绑。 铁兰花与沈一得在僻静处谈心,看押的二十多位金门帮弟子被烈日晒得没精打采,躲到一处阴凉的石壁后歇息,都疏于防范。 熊孩儿重获自由,判若两人,他不再是昨日的怂样,向铁兰花叫嚷道:“铁姑娘,你昨天踢得我舒服死啦!我要把你抢走做老婆。” 铁兰花尚未还口,沈一得的拳头戴上了铁甲手套,对熊孩儿骂道:“你这畜生,看我不好好修理你,调戏沈爷的女人,打你个皮开肉绽。” 铁拳对熊掌,硬汉就该如此较量。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得鼻青脸肿,不可开交。 “你个熊孩儿,现在是抢女人的时候吗?”温君子动作飞快,手中拿着小刀,像只飞快的鼠儿。蹦跳到某个人的身前就来一刀。如此奔跑了一圈儿。放倒了二十几条壮汉。剩下铁兰花一个女人。 眼看沈一得要丢了老婆丢了命。钱不愁来了,挥一把开锋刀把荒漠开垦出一条沟壑。 沈一得解困。熊孩儿打了个滚儿,躲到温君子身旁。 温君子见到钱不愁,便对熊孩儿讲:“他有开锋刀,我们快跑。” 钱不愁又砍出几刀,在荒漠上多出几条沟壑,还是放走了温君子、熊孩儿。 姗姗来迟的花蓉救起了昏迷的苏打。姗姗来迟的王老虎看到钱不愁背着岳父的尸体泪流满面。 钱不愁把舍利交给苏打说:“这是金三爷给你的,他是条汉子。”钱不愁拍拍王老虎的肩膀说:“金三爷还说了,让你将金门帮弟子遣散,和巧巧去乡下买些田地,过些安稳日子。” 王老虎眼中有泪,答应着:“知道了,叔。” 钱不愁说:“你是我的亲侄儿,听叔的话,放下江湖恩怨,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一家人,恶人自有恶报。” 带上沙老太太,王老虎将岳父的遗体迎回安葬。众人日夜兼程,赶回金门帮。 众江湖好汉在城外相迎,曾受过金三爷恩惠的人也赶来悼念。有痛哭流涕的,有表情肃穆的,有黯然神伤的,花蓉触景生情,也跟着哭泣起来。 苏打劝慰花蓉:“美女,不要哭了,爱哭会变老的。” 揉着眼睛,花蓉责怪苏打说:“你是铁石心肠,金三爷死了,大家都悲伤着,你怎么嬉皮笑脸的?” “我是卑鄙、无耻、下流,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小人,好不好,别哭了,金三爷是条汉子,我敬佩他。可伤心又有什么用?哪日我自己若死了,也不会悲伤,我要哈哈大笑。”苏打劝说着,可是花蓉依旧泪流满面,不理睬他。 苏打只好不再说什么,两只眼睛盯住花蓉看,如此暧昧的举动,被花蓉发现。花蓉脸蛋羞红,骂道:“臭苏打,看什么看,没看到人家哭呀。” 苏打坏笑道:“我三十岁了,三十年来,就是没有看到过美女哭得那么迷人。” “迷你个头!”花蓉干脆给了苏打一顿花拳绣腿。 幸好他们的位置比较隐蔽。苏打挨了这顿拳脚后,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只好老实得安静下来。这也算起了作用,花蓉一滴眼泪都不流了,提防苏打吃她的豆腐。 办完丧事。金门帮的最后一趟押运如期交货。王老虎听从岳父的遗愿,把金门帮的招牌给摘了,遣散了帮众,回乡下去买了百亩田地。 第049章玄武门游记 沙老太太的胃口显然没有以前好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了。她在吃饭的时候难免会伤心流泪:“我这两个儿子,老三改邪归正,却遭遇不幸。无痕从小就有疯病,我怕他杀戮太深,迟早会害了自己,教他焚香,静心养神,少生杀戮。没想却被坏人杀了。” 金巧巧怀抱里奶着两个月大的孩子。想起自己的父亲来也是以泪洗面。 王老虎怀抱着大闺女,说:“别哭了,爹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把你和孩子还有奶奶安顿好,就去杀了那温君子。” 沙老太太对王老虎说:“你大姑父是个马商,怕是帮不上忙了,你二姑父韩不易是江湖大侠,让他随你一起去,杀了那温君子。” 金巧巧说:“那温君子与熊孩儿在一起,恐怕姑父和老虎不是对手。我听说父亲死前,把舍利子送给了夫君的义弟,十二楼少主苏打。不如喊上他一起去,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 有了困难,自然要找亲戚帮忙。这亲戚也有两种,有热心肠的,发自肺腑地想帮忙。有的则不然,就盼你倒霉,过得不比他好。 韩不易,是玄武门四侠客的老大。这个老大不是功夫高,而是年龄大。恰巧韩不易不在,沈一得为三位客人安排了客房。 韩不易亦留下书信一封:贤侄,我有要事外出。望贤侄好好在玄武门修行,待我归来,为三弟报仇雪恨。 王老虎、苏打、花蓉三人在玄武门小住了几日,并参观了练功之地。 玄武门因材施教,弟子各练一绝。 有无名弟子纵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手挥下木棍打在一块石头上,只听“啪”地一声,顽石碎成多块。 那王老虎见了,羡慕地说:“好功夫,好功夫,真厉害!” “敲碎块石头就厉害了,看我的。”苏打不屑一顾,纵身一跃飞到那弟子面前,拿了棍棒对那弟子笑着说:“兄弟,在下苏打,领教一下。” 无名弟子说:“在下孙骏,请多赐教。” 苏打使出手旋棍,那棍棒在人眼里化作十棍、百棍、千棍,让人眼花缭乱,孙骏不知所措,被棍棒打倒。 苏打见此,忙丢下棍棒,上前扶起孙骏,歉意地说:“兄弟,没事吧!刚才耍那几下,承让了。” 孙骏说:“哥哥,我学艺不精,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玄武门长老云玉龙在不远处观战,看到苏打的表现甚是满意。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苏打背后,用手指敲了苏打的脑袋,笑嘻嘻地讲:“徒儿,你的基本功不够扎实,不如在玄武门修行上两个月,我保证让你脱胎换骨。” 苏打见到云玉龙,大吃一惊:“云老头,你果真在这里?” 云玉龙嘻嘻地笑说:“你小子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这是我义兄王老虎,我陪他来找韩大侠的。”苏打向云玉龙介绍了王老虎,并告知了来意。 云玉龙说:“既然韩不易不在,你们不如就在这等,练练功夫。提升一下自己,也好报仇。” “能在玄武门修行,求之不得。劳烦云前辈日后多多教导。”王老虎感激不尽。 苏打可不喜欢这里,说:“师父,让义兄在这里修行吧。我就算了。” 见苏打拒绝,沈一得出言相劝:“师弟身为玄武门弟子,早该在此修行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留下来。我有事,先去了。一得,安排他们去武馆。”云玉龙说走就走,腾云驾雾,带走一片云彩。 “师父。”苏打欲要抗议,被王老虎一手捂住了嘴,待云玉龙走远,王老虎才肯放手。 “有苦同享,有难同当。二哥,这次我陪着你有苦头吃了。”苏打向王老虎埋怨。却被沈一得安慰:“师弟,就当在这玩几天。” 苏打开骂:“你说的这么轻松,你以为这里是游山玩水的地方吗?” 沈一得笑了:“哎!我是看王老虎这么爱学武功,才把你留下陪他的。” 王老虎说:“三弟,莫要闹了。陪我好好练功,杀了温君子,我就退出江湖,和你嫂子安稳过日子去。就当陪哥哥了。” 苏打只好保持沉默。 入门弟子住的地方是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面无任何摆设,只有一条通铺。二十人住在一起,十分拥挤。 花蓉嘟着嘴说:“我可是女孩子,我怎么能跟这么多男弟子睡在一起呢?” “蓉儿,你可以睡在最东边贴墙的位置,我就睡在你左边,这样左右就没有那些臭男人了。只有我贴身保护你。”苏打开玩笑地说,乐得合不拢嘴。 “休想,你这个色狼。”花蓉对苏打翻了个白眼。 “我苏打一向为人正直,四大皆空,怎么会给你这位美女留下这种坏印象。”苏打说着,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唉,你的棍法不是很好吗?我就跟你比一比,你若胜了我,我便同意。”花蓉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根棍棒耍了几下。 王老虎瞪着一双发光的小眼睛,感叹说:“这莫非是十二楼的婀娜棍法。” “我管它是婀娜还是多姿,接招吧。”苏打又使出手旋棍,与上次同样,依旧让人眼花缭乱。 花蓉悠然地闭着眼睛,侧耳听风,硬是接了三十多招,苏打怜香惜玉,不小心漏了破绽,花蓉蹲下身子,趁机用棍棒打了苏打的小腿。 “哎呀!”苏打惨叫一声,跪在地上说:“你这个母老虎,打得我腿都动不了了。” 王老虎上前给苏打看伤,说:“无大碍,只是点了腿上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解。”又对花蓉笑呵呵地讲:“江湖传闻,十二楼有三位楼主,大楼主苏酥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三楼主柳七彩身材火辣,迷人无数。这二楼主花蓉性格泼辣,伤人无数,曾把登门示爱的公子打得狗血淋头,惨目忍睹。今日见到花蓉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苏打立刻摆出一副不幸的样子,说:“我真是不幸,居然爱上一个泼妇。” 花蓉冷若冰霜,拿棍欲打:“你想让泼妇拿棍子再爱抚你一顿?” 苏打立刻央求:“慢,花蓉姐姐,我知错了。” “你不说我很泼辣吗?你没错,我就是想打你。”花蓉摆出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棍子像鞭子抽打在苏打背上。 “我说过你很泼辣吗?花蓉姐姐,你一定搞错了,你在我心中是最美。”苏打嘴上说道,心里却想,泼妇,要不是为了少点疼痛,我才不会说谎呢。 “铛铛铛……!”这时候,玄武门铜钟敲响,沈一得说:“该吃饭了,几位走吧。” 三人说走就走,苏打感觉自己被遗忘,急忙叫道:“唉!唉!我呢?” 花蓉回头笑说:“等你腿好了,自己去贴着炕头睡觉吧。” 苏打又问:“那饭呢?” 沈一得笑着说:“你平常山珍海味吃多了,今晚就别吃了,清清肠胃。” “唉,二哥,二哥。”苏打开始呼唤王老虎,可王老虎欲言又止,被沈一得拉着,花蓉推着,带走了。 苏打只能喊:“这三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等我站起来,和你们没完。” 用过晚餐,三人便回来寻苏打去睡觉。王老虎见苏打依然跪着,忙上前去,说:“兄弟,我来背你去睡觉。” “好哥哥,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背我。”苏打站起来,就给了王老虎一拳。原来有诈,苏打的腿脚早已好了,只不过想把王老虎引过来,大揍一顿,已解心头之恨。王老虎只好打不还手,笑脸相迎。 三人在沈一得的引路下,来到了那所谓的睡房休息。一开门,脚臭气冲天。花蓉站在离门口最远的地方,捂着鼻子说:“臭死了,我不进去了。” 沈一得笑着对花蓉说:“花蓉姑娘,你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带你去客房。” 苏打说:“师兄,你让她去客房,你让两位师弟住在这里,于心何忍?” 沈一得笑着说:“想要特殊关照,先意思意思。” 苏打糊涂了,问:“什么意思?” 沈一得笑着说:“师弟,玄武门是名门正派,以往都是靠招弟子、收学费过日子的,要是收到穷苦出身的弟子,还要免除学费。玄武门可不如十二楼有钱,所以请苏打师弟施舍些银两,师兄代表玄武门感激师弟了。” 王老虎附和说:“要学费?三弟快掏钱。” 苏打摸出钱袋子,拿出两个银元宝递给沈一得,说:“沈师兄,你何时学会念顺口溜了,给你,就这么多银子。” 沈一得说:“师弟,我看到你还留了一张通宝钱庄的银票。请师弟捐献出来,我代表玄武门弟子感激不尽。” 做了多年的屠夫,苏打知道赚钱的辛苦,便说:“师兄,我就这二百两银子,是我与父亲多年杀猪宰羊积攒的,十二楼的钱,我是一个铜钱没拿过。” 沈一得说:“算了,那你自己留着吧。韩不易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所以长老安排你们在玄武门修行两个月。我会为花蓉姑娘安排上等客房的,至于二位,还是留在这里吧,方便二位练武。” 苏打叹了口气说:“两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那不得把我苦死。” 沈一得说:“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师弟,保重!告辞。”沈一得走出房门,随即招呼花蓉:“花蓉妹子,我们走吧。” 花蓉对苏打吐了吐舌头,说:“以后够你受得。” 无奈,苏打只好和王老虎进了睡房,休息去了。 第050章弟子规 清晨,只听“砰、砰。”两声,从天而降的沙袋砸在了苏打头上,苏打虽有内力护体,但事出意外,头上还是起了一个鸭蛋大小的包。疼得苏打直叫:“哎呀!疼死我了。” 那王老虎更是被砸得头破血流。 这只是开头而已,后面只听“砰、砰、砰……”沙袋与头做了闹钟,好在众弟子都练了铁头功,沙袋砸到头上,一点事也没有。 众弟子纷纷起床,向武馆赶去。 苏打见王老虎头破血流,忙为他包扎。 待二人赶到操练场时,众弟子已在练武。监管的武师庞玉德,为人严谨,脾气暴躁。不管你是掌门的亲戚,还是江湖的名门望族,只要他看你不顺眼,就会对你破口大骂,如此横行霸道,人送外号螃蟹。 庞玉德看见迟到的二人说:“你二人是新来的,第一天就迟到。不懂规矩,那就先打一打基础。玄武门内一共有三百口大缸,从今天起,你二人负责打水,完不成任务,不许吃饭、休息。” 玄武门在山上,水源在山下,河中设有木桩,方便弟子去河心取净水。 如此往返来回,苏打也是疲惫不堪,就说了个偷懒的主意:“为什么非要取这里的水,山上有个水潭,我们兄弟要省不少力气,我们去那里吧。” 王老虎说:“三弟,我听一位师兄说,山上的蛟龙潭里有妖兽,水不净,不易饮用。” “二哥,我看就是骗咱俩多走些路。”苏打只顾交谈,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冬日里河水冰冷,苏打回了河岸,脱下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扔了两只空桶。说:“累死了,把这桶劈了生火。” 找了处避风的地方,王老虎捡了不少干柴生火,苏打打着哆嗦,咬牙切齿地说:“冻死人了。” 王老虎说:“这样一来,今日这挑水的活怕是忙不完了。” 苏打说:“烤干了衣服,我们就去那蛟龙潭挑水。” 意想不到,有妖兽出没的蛟龙潭午时阳光明媚,是个晾晒衣服的好地方。有些时候,疑似糟糕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二人在潭里取了四桶水,用扁担挑着,左摇右晃地回了。 庞玉德见了,便问:“你们是不是在蛟龙潭取的水?” 苏打一脸憨厚地说:“庞师叔,我老实忠厚,从来不会作弊。” 庞玉德冷笑道:“你的基本功练得这么好,往返如此之快,一定步稳脚健,怎么会摇摇晃晃地回来?” 苏打笑着解释说:“不瞒庞师叔,这是我祖传的轻功秘法,螃蟹神功。” 庞玉德板着脸,说:“好,那你给我走几步。让我开开眼界。” 苏打干脆放下担子,使出如影随形地轻功,果然来去无踪,快如风影。 庞玉德厉声道:“果然轻功了得,那你再提起水桶,走几步看看?” 这下就露馅了,苏打提着水桶走起路来,双手左右上下摇摆,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若是从山下如此走回来,桶里的水早就洒光了。 于是庞玉德说:“好你个忠厚的弟子,既然你轻功这么好,以后这挑水的工作不必轮换他人了,就交给你了。” 苏打说:“师叔,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劳其筋骨,吃苦受累的。您还是交给我更艰巨的任务吧?” 庞玉德冷笑说:“难得你如此好学,那我就给你增加难度,把本门至宝,铁甲衣和沙袋送给你。” 铁甲衣是五条弹簧链接铁板构成的,如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穿上,会像刺猬那样缩成一团,至于沙袋是练脚力绑在腿上的。 苏打被迫穿了铁甲衣,双腿系上沙袋。 庞玉德大怒说:“要不是看在云师兄的面子上,你早就挨上我的鞭子了,快去挑水。” 苏打一听,这下可完了,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了,提起水桶吃力地往回走。 见苏打先走了,王老虎笑着对庞玉德讲:“前辈,我想帮苏打一起打水。” 庞玉德吼道:“你以为我会饶恕你吗?快滚!” 如此经历了挫折,苏打与王老虎决定继续在蛟龙潭挑水,他们算计好了下山打水来回的时间,尽量在蛟龙潭多呆一会儿。 “累死我了。”苏打在岸边点燃篝火,抵御寒冷。 “一上午的时间,咱们才打满二十口大缸的水,恐怕午饭是吃不成了。”王老虎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苏打说:“二哥,不如我们在这潭里捉鱼吃。” 王老虎说:“这潭里有蛟龙妖,别招惹什么麻烦,还是算了吧。” 苏打说:“那你就甘心挨饿?” 为了填饱肚子,王老虎决定以身试险:“那好吧。三弟,你在这岸上等着我,我跳下去。” 苏打说:“二哥,还是我来吧。” 王老虎说:“三弟,我身有龙鳞甲涉水不寒,还是我来吧。” 苏打说:“二哥,我也学过戏水的把戏。那我们就比比谁捉得鱼多。” 二人下水捉鱼。王老虎在水里游弋许久,只捉住了几条小鱼,苏打更惨,毫无收获。 突然,水面开始波动,形成漩涡。王老虎、苏打跳上岸,眼见潭中的水如同洪流被吸入潭底的一个洞形入口。 泥泞的潭底搁浅摆尾的活鱼和走蟹,铺就卵石的地方站立一妖。 此妖看似长了一颗猪头,但他是个蛟龙妖。妖说:“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们就来打扰我安静的生活,真讨厌!为了惩罚你们,我决定送你们两个人一本绝世秘籍,练此功者将天下第一。” 蛟龙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金匣,目光扫视了两个人的面目表情后,于是丢给王老虎。 王老虎如获至宝,蛟龙妖狡黠一笑,便消失不见了。接着潭水复出,泥浆翻涌,顷刻间变回水塘。 苏打看到黄金匣,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说:“好像是金子的。打扰了他,他还送礼物?” 王老虎说:“苏打,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苏打说:“武功秘籍我不要,这黄金匣分我一半,我拿去当铺卖掉它,换成银两。回到沧州,我买上一百亩良田。从此退隐江湖,丰衣足食。” “那好这黄金匣就给你了,里面的秘籍就归我了。”王老虎欲要打开,苏打阻止他说:“这里面不会有暗器吧?” “那你躲到一边去,要是有暗器,你好救我。”王老虎对武林秘籍向来痴迷,他不假思索,立刻打开匣盒盖子,里面果真有一卷古书,写有天下第一神功六字。 王老虎对苏打说:“你真的只要这金匣子?不如我们俩一起修炼这神功吧。” 苏打说:“我不学,把金匣子给我,我给它分成两半。我们一人一份。” 王老虎说:“这秘籍金匣不宜带在身边,不如我们把它藏起来,以后每天来这练习。” 苏打将秘籍取出递给王老虎说:“这秘籍你藏起来吧,这金子我要贴身放着。” 王老虎说:“你真是爱财如命,三弟,太阳已经下山,回去晚了,那螃蟹又要唠叨了。” 苏打说:“我们就说遇到蛟龙袭击了。” 王老虎说:“那我们不是要泄露武功秘籍的事。” 苏打将金匣子贴身藏好,说:“放心吧,二哥。” 在武馆,庞玉德早已等候这二人多时,见到苏打,他大怒:“半天的时间上哪去了?” 苏打说:“庞师父,我与二哥太累,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庞玉德却不生气,反问说:“你们是遇到蛟龙妖了吧?” “这你都知道?”苏打立刻改口,指着王老虎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他被河里的一条蛟龙袭击了。眼见他危难之时,我挺身而出,一手把蛟龙甩到岸上。” 庞玉德嘲笑说:“你双手提两桶水都费劲,那蛟龙看来和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苏打立刻改口说:“不不不,刚才我一紧张说错了,是我用双手把蛟龙甩到岸上。那蛟龙凶如猛虎,那肯罢休,张开血盆大口就咬我们,那时,我已体力耗尽,正当我危急时刻,我想起了西施、貂蝉、王昭君。” 庞玉德责问:“你想起那些女流之辈有屁用?” “我想我不能死在这蛟龙的嘴下,更不能成为蛟龙的腹中之物,我一定要活下来,将来娶一个像她们那么漂亮的老婆。”苏打说得绘声绘色。 “身在江湖,不好好练武,就怕你来不及讨老婆,就英年早逝。”庞玉德咒骂了苏打,又指着王老虎说:“那你呢?” 王老虎无言以对,眼睛看向苏打。 于是苏打说:“他当时被我与蛟龙搏斗的场面惊呆了。” 庞玉德不想再听苏打胡言乱语,摆摆手说:“罢了,你二人退下吧。” 离开庞玉德,王老虎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小声问苏打:“三弟,我们还没吃饭呢?” 此刻,苏打也是饥肠辘辘,便说:“不如我们去厨房偷些吃的。” 王老虎说:“被人发现可就完了。” 苏打说:“我们今天不吃饭,明天有什么力气去挑水。” 厨房已熄了灯火,二人如同做贼,偷偷溜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苏打小声说道:“我好像摸到了一盘剥了壳的熟鸡蛋。” 王老虎说:“是吗?我最爱吃鸡蛋了。” 苏打说:“好像比鸡蛋大点。” 王老虎说:“给我看看。” “漆黑的,看什么看,管他什么蛋。”苏打一口一个,狼吞虎咽。 王老虎也拿了吃,一边吃着,一边喷着唾沫星子说:“就是有点噎人,我去取瓢水喝。” “哎呀!”苏打一声惨叫,王老虎尚未走开,立刻询问:“鸡蛋里有毒?” “盘里的鸡蛋是我煮熟剥壳的,我还放了一颗鹅卵石。”花蓉手拿一盏烛台,笑嘻嘻地像只兔子蹦跳出来。 “泼妇。”鸡蛋是软的,石头是硬的,黑暗中苏打饥不择食,所以受了花蓉的捉弄,嘴巴里淌出血来,硌掉了半颗牙齿。 花蓉表现出一脸无辜说:“和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生气吗?” “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苏打刚做出扑面而来的架势。花蓉身子一低,用灵活的小脚做钩子勾了苏打的腿。 于是苏打扑面而倒,正好压在花蓉身上,更巧合的是两张嘴巴亲在了一起。突然之间,彼此都心怀忐忑。 苏打立刻起身,脸色涨红地对花蓉讲:“这是意外。” “你果真是个淫贼。”花蓉打了苏打一巴掌,像只被扫了兴致的猫儿跑了出去。 王老虎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对苏打说:“三弟,看得出来,花蓉姑娘喜欢你。” “算了,吃饱回去睡觉了。我已经够累了,又被情所累,真是筋疲力尽。”于是苏打与王老虎一同回了睡房。 第051章修行 夜晚,圆月大又亮,让人睡不着。走在路上,凉风迎面,睡意全无。 苏打还是去找了花蓉,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担心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苏打敲了门,花蓉便在屋里喊:“我知道是你来了,我不想见你,你快走吧。” 苏打便停止打扰,自己伫立在门外,看着月亮。若是谈恋爱,你碰到一个特别能折腾的女孩,就注定吃苦头了。她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让你头疼,让你哄她,你去哄她,她还会很生气地折腾你。让你继续哄她。 此刻苏打就很下贱,他疲惫不堪了一天,还得站在门外,让凉风吹着,等待花蓉的笑脸。 站足了一个时辰,苏打再去敲门,他发现门是虚掩的,花蓉假装熟睡,他走到床边,看到月光洒在花蓉美丽的面庞上,忍不住低头亲吻。 花蓉没有睡,她干脆咬了苏打的嘴唇。两个人热吻后,苏打问:“为什么最近你老是发脾气?” 花蓉说:“我就是要你一直宠着我,惯着我。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苏打有些恋恋不舍,死皮赖脸地钻进了花蓉的被窝里。越是亲热就越是热得难解难分。眼看就要热得起火。 花蓉干脆给他一脚,说:“快滚回去,在玄武门的客房,有点出息好不好?” 苏打只好收敛起自己的下贱,乖乖地回了脚臭、屁臭、打呼噜、咬牙切齿的睡房。 这睡房的床是一条通铺,又被立起的木板隔成若干的小窄床,木板之间钉着横条,你若睡在上面只能直挺挺地躺着,横条的高度使你左右不能翻身,而头顶上有个圆洞,沙袋就是从洞里掉出来的。 为了防范清晨的考验被个别耍小聪明的弟子违规破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位驼背的丑陋老头犹如鬼魅般在睡房里游荡。你若夜里起来撒尿,无意间碰到,的确要把自己吓一大跳。但你不能表现出胆小,要用迷茫的眼神镇定地走出去,撒尿的时候打个哆嗦,再平静地回到床上睡下。 清晨,苏打早有了防备,让自己的脑袋歪到一边。只听“泼剌、泼剌……”的连续响声。是倾泻而下的水柱把苏打浇醒。呆久了,新来的弟子就会知道头顶的机关每日都有新花样。 “这机关是谁设计的,真有才。”苏打暗自骂道,刚松了一口气,只听“砰砰砰……”一个个沙袋又接连砸下来。苏打的头上又起了一个大肉包。有经验的弟子已经被这机关术训练得狡猾,在清晨来临的这个时辰,早用内功保护了自己的脑袋。 众弟子迅速到武馆集合,苏打和王老虎继续挑水。 意外获得的武功秘籍让王老虎闲暇之余就开始练习,这自封的天下第一神功唤作龙爪手,打开秘籍的扉页,上面画着一只形似海马的蛊虫,王老虎伸手去碰触,那虫子便钻入他手掌的皮肉里。三十日后,他的左手开始出现变化,生长出了类似鱼鳞的鳞片。 苏打见了,便说:“妖怪的功夫你都敢练,看看你的手都要变成鸡爪了。我看你早晚有一天变成鸡精。” 王老虎怕被别人发现他的异样,便缝了布手套戴在手上。二人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苏打可谓是脱胎换骨,肌肉发达,更多了几分男子汉的味道。 花蓉独自走了,说是浣花楼有要事处理,她要回去一趟。花蓉一走,日子就越发地无聊了。 在百般无聊中,苏打被告知,玄武门长老云玉龙召见。 紫薇阁中,云玉龙端坐在一朵紫云之上,闭目养神。 苏打慢步进了暖阁,作揖说:“师父,弟子拜见。” 云玉龙半瞌的双眸看了一眼苏打,便慢吞吞地问:“你来这里是陪着王老虎找韩不易的?” 苏打回答:“是的。” 云玉龙说:“我得到消息,温君子要去不归山。” 苏打说:“太好了,那我这就和二哥去找他。” 云玉龙说:“不急,那温君子不好对付。我传授给你金刚指。以你现在的功力,你只需练习一个月便可学会。你每日黎明起床,到河边提两桶沙子倒在铁锅里,每日用手指戳沙百次。” 苏打说:“师父,有没有时间短,轻松点的功夫,等我练好金刚指,温君子说不定早就跑了。” 云玉龙把一卷秘笈递与苏打说:“那温君子去不归山是找胡长生的麻烦,胡长生那个老妖可不好惹,这本秘籍你先拿去,记住为师的话,大侠的修行尚未成功,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苏打收了秘笈便告辞退下,继续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 你终究会发现生命大多时候是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日子。苏打的手指开始发肿,夜晚疼痛。早晨除了馒头、咸菜、粥,还是咸菜、馒头、粥。中午晚上的菜肴便是茄子、冬瓜乱炖在一起。一个月难得见到肉。好不容易炒个韭菜鸡蛋吃,厨师恨不得一个鸡蛋放一锅水,做成汤。加上每日超体力的修行,人开始暴瘦,看到麻雀飞过,你都恨不得捉住烧了吃。 如此持续下去,苏打有些吃不消,便在闲暇的时候去打些野味。而王老虎则赤裸着膀子,身体上覆盖了大片红鳞。依旧在勤加练习功夫。 苏打甚是担忧说:“二哥,你是不是中了蛊。” 王老虎笑着说:“我身上的龙鳞自小便有了。就是我左手的变化是练了这龙爪手所生的。” 苏打又说:“我们要不现在就走?” 王老虎便问:“去哪?” “不归山,找温君子报仇。” 王老虎说:“走之前,我想去拜谢那蛟龙妖。” 蛟龙妖居然漂浮在潭中,身旁有一叶小舟,小舟如桌,摆着酒菜,他就躺在水面上悠然地喝酒吃肉。蛟龙妖看到苏打、王老虎,便打招呼:“快来,一起喝酒。” 二人直接跳进水里游过去,王老虎在小舟上斟满酒水,拿起酒杯,对蛟龙妖感激不尽地说:“感谢前辈了,送我武功秘籍。”说罢一饮而尽。 蛟龙妖说:“那天我看到你身上的鳞片,知道你我是同族之人,我叫王夫之,在此潭中已经归隐一百余年了。你可知我为何传授你龙爪手?” 王老虎说:“晚辈不知,请前辈指教。” 王夫之讲:“龙族有三宝,开锋刀、龙灵珠、龙鳞甲。你若修炼成龙爪手,可破龙鳞甲。” 王老虎便问:“这开锋刀,龙鳞甲我都听说过,可是这龙灵珠,我未听人提起过。” 王夫之说:“这龙灵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是换了名字而已。” 王老虎不解问:“那就请前辈指明?” 王夫之说:“这个秘密恐怕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是不说为好,免得招来一场血雨腥风。” 苏打来了便一直默不吭声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王夫之看到苏打的样子笑嘻嘻地讲:“你这小子骨骼清奇,将来的修为必在王老虎之上。” 苏打立刻感谢说:“多谢前辈赏识。” 王老虎说:“前辈,武功盖世。为何呆在这潭中与世隔绝?” 王夫之哈哈大笑:“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几十年而已,何苦为此枉费心机。我在这潭中无忧无虑的,开心得很。” 王老虎再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待我报了杀父之仇,就和老婆孩子在乡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躲开这江湖纷争。” 苏打说:“放心吧二哥,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杀了那温君子。” 王夫之听闻,便问王老虎:“温君子害死了金三爷,江湖皆知。如此说来,你是金三爷的女婿了?” 王老虎回答:“正是晚辈。” 王夫之说:“若要杀那温君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听说十三妖重出江湖了。” 王老虎说:“前辈,我知道此战不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酒局正酣,亦有客人不请自来。庞玉德在水面上如凌波微步,踏水而来。 吓得王老虎立刻对王夫之说:“快走前辈,那庞玉德来了。” 王夫之微微一笑,打开一坛酒说:“怕什么?我这里酒有的是,他来了,就让他大醉而归。” 庞玉德看到苏打、王老虎,脸色一变,吼道:“知道你们俩会跑到这里来。王夫之,你果真把功夫教给他们了?” 王夫之哈哈笑:“我就收了一个徒弟,王老虎。” 庞玉德说:“你这个妖怪,也算有传人了。” 王夫之说:“快坐下,一起喝个酒。” 庞玉德悉听尊便,盘着腿坐在水面上,尽管衣服已被浸湿,他毫不在乎,举起酒坛子一饮而尽,然后喘了口粗气,对苏打、王老虎说:“你们二人可是要走?” 王老虎立刻回答:“是的,前辈。” 庞玉德说:“来,干了这杯酒,愿与你二人还能再见。” 此刻看来,庞玉德变得可爱多了。苏打拿起酒杯,说:“那就一饮而尽。” 大多数人喝了酒便发狂。庞玉德喝了酒,却变得温柔起来,说:“好,我们不醉不归。” 四人不醉不归,浊酒话心扉。苏打喝得晕头转向,他把脑袋扎进水里,清醒了继续喝。王老虎在水里湿淋淋地跑上岸,撒了一泡尿,又游回去。庞玉德却是越喝越精神。如同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又洗了一把脸。王夫之还未尽兴,对三人说:“来,喝呀,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苏打丢了身上的铁甲衣和沙袋,一身轻松。与王老虎骑了马,喝得醉乎乎地便上路了。嘴巴里还哼着诗儿…… 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江湖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苦中作乐自消遣, 人生在世须尽欢。 此时此刻许有我, 一百年后是云烟。 第052章柳公子 精致的男人比较少见,妖娆的男人更是极品。 柳公子的家是一处山庄,有山泉水流进院落。柳公子每天取了山泉来煮茶。或者洗个热水澡,吃些清淡的糕点,午后来个小睡,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虽是独居,但个人卫生必须讲究。指甲修剪整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吃饭也是很干净,衣服上从不沾染任何污渍,饭后坚持漱口。 柳公子还有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穿女装,城镇上姑娘们流行穿的花裙子各种样式的他都有。 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有一位穿着女装的精致男人。正常人遇见恐怕都会毛骨悚然。此人不正常,自然就可怕。 温君子和熊孩儿就来到了他家。柳公子将二人拒之门外,毒舌地说:“哎呦,这是西北风太大,把二位哥哥给吹来的吧,一身的臭汗味,沾了一脚的泥沙。我可不欢迎。” 熊孩儿嬉笑道:“柳妹妹,我们这是投奔你来了。” 柳公子破口大骂:“去死,你个死鬼,我是个爷们儿。谁说男人就不能穿得妖娆了。” 熊孩儿忙改口说:“柳哥哥,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早便上不归山。” 柳公子说:“不行,你们快快走吧。我喜欢安静。” 温君子知道柳公子的古怪脾气,只好对他说:“你莫要忘了龙主交待的事就好,告辞。” “快走不送。”柳君子关了门,便回了卧房,倒头大睡。 尴尬得温君子和熊孩儿面面相觑。 熊孩儿说:“这人脾气邪得很。” 温君子说:“那苏打、王老虎怕是要追来了,我们快走。” 熊孩儿说:“不如我们与他们打一架,鹿死谁手未必呢。” 温君子说:“待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集齐,胜算在握,再杀他个痛快。” 二人离开不久,苏打与王老虎果真追来了,只要你舍得银子,在江湖上打探一个人的踪迹是件很容易的事,有专干这一行的门派叫做丐帮。天下间的乞丐走街串巷的,只要雇主提供准确的画像,不出一月,便能给你查个水落石出。除非那人不食人间烟火。 苏打先是敲门,打扰了柳公子的美梦。 柳公子很生气,他开了门便破口大骂:“哎呦!那个缺德的,晌午搅得柳爷我睡不好觉。” 苏打说:“多有打扰,请问这是柳公子家吗?” 柳公子大怒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苏打便问:“请问温君子在不在?” 柳公子不耐烦了,说:“不在,快给我滚。” 王老虎不爽说:“你这人脾气倒是暴得很。” 柳公子说:“你们想要找打?” 苏打忙说:“对不起,柳公子请回。” 柳公子干脆关了门,继续美梦去了。 吃了闭门羹,王老虎气愤说:“真想把这小子狠揍一顿。” 苏打小声说:“哥哥,莫着急,我偷偷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那温君子。” 王老虎说:“还是我去,你在这等着。” 结果王老虎进去了一个时辰,却不见出来。苏打再也等不及了,干脆砸门。 回应地是门缝中刺出的一柄长剑。苏打侧闪,干脆回击一脚,踹飞一扇大门。 柳公子急了,骂:“你奶奶个嘴的,居然毁了我的门面,我要杀了你。” 这柳公子右手使长剑,左手使短刀。苏打应付得游刃有余,但也不分胜负。两人打了半个时辰都累了。 苏打后退几步,说:“有两下子。” 柳公子喘出一口粗气,说:“你也不赖。” 苏打说:“我大哥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柳公子说:“你大哥不在我这里。” 苏打说:“你放屁,休要骗我。” 柳公子气愤说:“谁骗你谁是个娘们。” 苏打说:“我看你就像个娘们。” 柳公子怒了:“我是个天生丽质的爷们,你个混蛋。” 斗嘴引发的愤怒,让二人又开始了一场武艺表演,“叮叮当当”刀来剑往又过了几十招,筋疲力尽了,方又开始动嘴。 柳公子说:“你我功夫不分上下。不如这样,你赔我修门的钱,我放你回家。” 苏打说:“你放了我大哥,我赔你修门的钱。” 柳公子说:“你大哥真不是我藏起来了,这样吧,我这房子里、院子里你随便找,找到了算我说谎,杀了我都行。要是找不到,你赔我的门钱。” 苏打也是打累了,说:“好,一言为定。不过找不到,我也要在这里住一晚。你还要管我饭吃。天黑了,我也累了,不想下山去了。” 柳公子说:“你欺负人到家了。砸了我的门,还要住在我家,在我家蹭饭。” 苏打说:“我付你钱,不白吃你住你的。” 柳公子说:“也罢,再和你打下去,我这宅子就要被你砸了,你找吧。” 苏打先是走进房屋里看,室内摆设简单,墙壁、地板一寸一寸地敲打,未发现机关暗道。院子里除了一口井,再没有隐蔽角落了,况且井里的水也不少,不是藏人的地方。 柳公子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打说:“我明明看到二哥进了你的院子。” 柳公子说:“你这个人蛮不讲理,我不和你玩了。你要走快走,要留随你。” “那我不客气了。”苏打不再手下留情,他使出归元决,伸出手抓住柳公子。柳公子没有提防,体内的元气被苏打吸走,瘫倒在地。 苏打对柳公子说:“再不实话实说,我就要打你耳光了。”苏打显然受到了铁兰花的熏陶,连续打了柳公子几十个耳光。 柳公子头晕目眩,他嘴角淌了血,苦道:“奇耻大辱,我柳公子也算是个汉子,你二哥失踪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苏打说:“我看还是没打够你。” 柳公子眼看又要挨打,自己使出浑身力气居然投下井去。苏打见如此,不想误害好人。却发现井下黑水一片,柳公子的人不知哪去了。 这井中狭窄,且石壁光滑。若跳进去,即使高手也很难出来。转动井上的辘轳,苏打固定好井绳,决定下去看看。 苏打缓缓下入井中,一片漆黑,后悔没有带火石下来。忽然间却被一双冰冷的手牢牢抓住。 苏打想逃,却被拽进深水里。幸好在云谷有过水下训练。但黑暗却让他几乎束手就擒。苏打本能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使出归元决。 经过半个时辰的挣扎与僵持。对方居然伸出一只长手臂,抓住了井上的木架子,一跃而出。 苏打紧抓住长臂人,因此也被救上井来。 长臂人的手臂立刻化作风沙,挣脱了苏打的擒拿手。 苏打擦了一把脸上的水,任由湿淋淋的衣服粘在身体上。狼狈地说:“你是谁?” 长臂人笑答:“在下方锦年。” 苏打说:“那柳公子是被你溺死了?” 方锦年笑答:“他被我的分筋挫骨手点了几处穴道,被我藏在了井下。我在井下有个隔水的密室。” 苏打说:“那我二哥王老虎也被你捉去了?” 方锦年笑答:“是的,也被我关在了密室。” 苏打说:“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下此毒手?” 方锦年笑了笑说:“我喜欢吃人肉,常捉了人送到母老虎的饺子馆做人肉饺子吃。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不怕我的分筋挫骨手?” 苏打说:“我修炼的功夫不怕你的分筋挫骨手。” 方锦年苦笑:“怪不得,原来今日遇到克星了。” 苏打说:“你快快把他们救上来?我饶你一命。” 方锦年说:“我被你吸走了功力,现在身体软绵绵的,哪有力气投井下水。” 苏打威胁说:“你不去,现在我就杀了你。” 方锦年说:“那密室在井底,你可不好找?” 苏打说:“我若下去,你肯定会落井下石,不如干脆杀了你,我自己下去找。” 方锦年说:“好吧,我下去就是了。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杀我。” 苏打说:“放心好了,我苏打说话算话。” 方锦年说:“那我蹬着水桶,你放下井绳,我下去后给他们系上井绳,你用辘轳把他们拽上来。” 苏打将方锦年下到井里,过了片刻,方锦年在井下喊:“苏大侠,好了,你拉上去吧。” 苏打转动辘轳,把王老虎、柳公子陆续救上来。王老虎喘着粗气说:“兄弟,就知道你会救我。我现在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柳公子像是打了蔫的落水鸡,他喘了口粗气说:“没想到我这住所里居然藏着一位井中高手。” 柳公子叙述自己在苏酥楼中被囚多年,被温君子救出后,便回到了这不归山上的家。却不成想在家中的井里住着一位隐士。 方锦年呆在井下不肯上来,他对苏打喊:“苏大侠,他们二人的筋骨我都给复位了。不过需疗养百日,我们就此别过了,井水不犯河水。我老老实实地在这井下呆着,就不出去了。” 柳公子听了,便喊:“隐士,你呆在我家的井里,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吧?” 方锦年回答:“待我恢复了元气,我便自行离开。” 苏打将二人分别扶进屋里。苏打向柳公子道歉:“对不住,柳公子,兄弟我误会你了,向你赔礼道歉。” 柳公子说:“说个道歉就算了?你看我的脸都被你打肿了。害得我差点丢了命。” 苏打道歉说:“柳公子,实在对不住。柳公子逃出十二楼,十二楼是下了追捕令的,这样吧,我免了你的追捕令,我这还有些碎银子,买点好吃货补补身子。” 苏打把钱袋子给了柳公子,又问:“我们是来追杀温君子的,柳公子真不知道他的去向?” 柳公子说:“出了我这院落,往东走上二十里路,有个饺子馆,卖肉饺子,也可住店。那是母老虎和薛寡妇两个娘们开的,温君子肯定去了那里。” 王老虎尚未完全恢复,需要疗养,苏打便对柳公子讲:“柳公子,劳烦你照顾我二哥,我先到那里去看看。” 柳公子不再似从前,爽快地拍着自己胸脯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第053章母老虎与薛寡妇 山上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在这不归山上,七里香饺子馆,每年都会有几个枉死的人。 母老虎刁阿妹和寡妇薛氏在不归山赫赫有名,山上有几位厉害的人物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两个女人。 刁阿妹皮肤白皙,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声音像铃铛。薛寡妇长得不白,却相貌美丽,身材凹凸有致,该大的位置就大,该瘦的地方都瘦。两个姐妹算是不归山上的恶霸了。 苏打走得夜路,到达饺子馆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 夜空中没了月亮、星星。能看到光亮的只有萤火虫和野兽的眼睛,还有一盏饺子馆里的油灯。 苏打犹豫再三,决定进去看看。他没有敲门,直接翻过后院的墙头。 厨房里也点着灯,灶里还燃着柴火。在锅里烧着水,热气腾腾的。两个娘们儿手拿双刀在忙着剁肉馅。 这不归山上人烟稀少,但这两个娘们每天都要剁好一百斤的肉馅。 刁阿妹说:“沙无痕那呆瓜好久没来找姐姐了。姐姐想他了吧?” 薛寡妇说:“那个死鬼一辈子不来我都不想他,倒是他送我的香用完了,最近失眠地厉害。” “那亡人香,安神益眠,是个好东西。”刁阿妹出了汗,便敞开了怀,坦露出流汗的酥胸。 苏打看得入迷,却发现薛寡妇已经把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苏打苦笑,原来一位用美人计,一位专搞偷袭。 薛寡妇说:“给我进去。” 苏打乖乖地走进去。刁阿妹笑起来声音像铃铛:“你是谁?” “在下苏打。” 刁阿妹又问:“我好看吗?” 苏打看到刁阿妹的左脸蛋上也有一块青斑,想起了郝美丽。 刁阿妹见苏打沉默不答,责怪说:“一定是觉得我丑,对不对?” 苏打说:“不,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叫郝美丽,是我老婆,脸上和你一样,有块青斑。” 提起青斑,刁阿妹更生气了:“放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说话,这才刚见面,就和刁妹子成夫妻了呢。”薛寡妇说着,把脸蛋靠在苏打的脸上亲昵地张开嘴,吐出一股白烟雾。苏打猝不及防,晕倒过去。 看着昏迷在地的苏打,薛寡妇笑嘻嘻地说:“你看看我是不是长得像你娘?” 刁阿妹说:“姐姐,现在绑了他?还是杀了直接放血割肉?” “今日的肉馅够了,现在天气燥热,容易放坏了肉,我们先绑了他,好好戏弄一番。明天晚上再杀他。” 这两个女人看似柔弱,其实力气大得很,绑了苏打的手脚,便用长绳穿过房梁,把苏打倒挂起来。 苏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肉疙瘩。他的头发也没了,眉毛、汗毛、腋毛都被刮光光。苏打看到刁阿妹正在把他的长发丢到灶火里,薛寡妇不在。 苏打大骂:“你个臭娘们儿,还我的头发。” “一会儿你命都没了,还在乎你的头发。”刁阿妹扭头看了一眼倒挂的苏打,继续烧火。 苏打悄悄拿出白玉小刀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把白玉刀放在了刁阿妹的脖子上。 刁阿妹看到了,妩媚着身子说:“哥哥功夫了得,妹妹我爱慕不已,之前都是妹妹的错,莫要杀我。我愿意以身相许,为哥哥做牛做马。” 刁阿妹说到做到,她好像见到了自己久别的爱人,用手拿开苏打的刀,开始主动投怀送抱。苏打把刁阿妹推开,拿了衣衫穿好。说:“你离我远点,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你要如实回答。” 刁阿妹变成了乖乖女,说:“哥哥请问,妹妹我如实回答?” 苏打问:“温君子来过了吗?” 刁阿妹说:“前天中午来过,在这里吃了饺子便走了。” 苏打又问:“他去了哪里?” 刁阿妹说:“他与熊孩儿还有付家俩兄弟说去要找胡长生。” 苏打再问:“你可知道胡长生现在何处?” 刁阿妹说:“在不归山凌云峰上的紫云观。” 苏打继续问:“这凌云峰怎么走?” 刁阿妹说:“东边最高的那个峰头便是。” 苏打欲走,薛寡妇却回来了,还带了熊孩儿回来。刁阿妹看到有了帮手,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大喊道:“姐姐,这小子要跑。” 薛寡妇说:“想走,先躲过我们姐妹的菜刀再说。” 于是投怀送抱变成了迎面送刀。男人最怕遇到这种要命的女人。但幸好这两个女人还不是要命的那种。 苏打只用了三招,便把她们的菜刀打飞了,薛寡妇方知遇到了高手。刁阿妹心里更明白,这次自投罗网的不是猪肉,而是刀俎。 刁阿妹立刻对熊孩儿说:“熊孩儿,看到姐姐们受欺负,你还不帮忙。” 薛寡妇也说:“熊孩儿弟弟,杀了这小子,姐姐给你包人肉馅的饺子吃。” 熊孩儿见到两位姐姐受了气,破口大骂:“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两个弱女子,今日我熊孩儿在此,一定要为二位姐姐出这口恶气。” 这熊掌来势凶猛,恨不得一掌下去把苏打拍成肉馅。苏打躲开熊掌,拔刀相向。 苏打的白玉刀虽是宝刀,却没有开锋刀锋利。熊孩儿手掌上有厚厚的肉垫子,白玉刀亦割不破。 熊孩儿手握刀锋,与苏打陷入僵持。 薛寡妇手疾眼快,拿了菜刀便要砍上去。却不想被刁阿妹拦住了:“姐姐,莫要杀他,让他吃些苦头也就算了。我刚才已经许诺给他,愿给他当牛做马。” 薛寡妇说:“你贱骨头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居然为他求情。还不趁此把他剁成肉馅。” 薛寡妇不听劝,继续挥舞菜刀要砍上去,刁阿妹拦着,胳膊上被菜刀划破了好长的伤口。 薛寡妇见自己妹妹受了伤,丢了菜刀,气得直跺脚说:“妹妹,你犯什么花痴?” 刁阿妹说:“姐姐,这个男人我要了,你不能杀他,从现在开始,他是你妹夫了。” 正当僵持不下,苏打是做肉馅还是做妹夫的时候,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妖。他大声喊道:“孙子,快快给我住手。” 熊孩儿听到声音知道是爷爷来了,便大声喊:“爷爷,孙儿请你吃人肉饺子。” 苏打听到声音也觉得耳熟,看向来者,原来是郝善良。 郝善良笑嘻嘻地推开两个人,对苏打说:“这混蛋孙子,善恶不分,苏少侠,没事吧。” 苏打立刻收了刀,说:“前辈,熊孩儿是你孙子?” 郝善良笑着说:“是的,他太过顽皮,父母皆早亡。我就让苏酥带去十二楼管教了。” 苏打说:“我看这次你真该好好管管他了。与温君子劫镖车,害得金三爷亡命流沙岭。” 听闻孙子作恶,郝善良怒斥熊孩儿:“混蛋小子,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要好好做妖,天天向上。看来我真得把你关起来,好好管教一下了。” 熊孩儿无言以对,只是嘿嘿地傻笑。看来他是怕爷爷的,是明怕暗不怕那种。 郝善良不想久留,笑嘻嘻对苏打说:“苏少侠,老夫这就把他带走,告辞。” 然后不知郝善良使了什么神功,爷孙俩的身影转瞬即逝,仿佛这二人从未来过。 苏打如释重负,他看到刁阿妹受了伤,安慰说:“你没事吧,刚才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了。” 薛寡妇拿来了纱布为刁阿妹包扎伤口,并对苏打说:“你快快回去,安排八抬大轿来接我妹妹出嫁。聘礼要准备地丰厚些,莫要让不归山上的人家看了笑话。” 苏打欲言又止,他想委婉拒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最怕伤了救命恩人刁阿妹的心。若不是刁阿妹拦着,薛寡妇那菜刀劈下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刁阿妹看透了苏打的心思,说:“刚才我是为了救你才会那么说的,你快走吧,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薛寡妇可不能看着自己妹妹吃亏,她拿出一个腰牌说:“苏打,这是十二楼的少主腰牌,一个月内,我若不见你来提亲,我便带着妹妹到十二楼找你去。” 苏打不知所措,像个呆瓜被两个女人堵在了厨房里。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了。这也难怪,被吊了一夜没吃没喝,又打了一架,不饿才怪。 刁阿妹听到肚子咕咕叫的苏打,噗嗤地笑出声来说:“晌午了,吃了饺子再走吧。” 苏打摆摆手,想要拒绝。却被刁阿妹抢话在前:“放心吧,是猪肉韭菜馅的饺子。” 在女人的炕头上吃饺子是件美事。看着苏打狼吞虎咽地吃相,刁阿妹关心说:“小心别烫了嘴。” 薛寡妇吃醋说:“妹妹,还没嫁过去就知道体贴关心他了。” 刁阿妹说:“姐姐,你忘了,我们姐妹有过约定,若是哪天遇到如意郎君,我们姐妹二人要一起嫁的。” 苏打听到这话,饺子噎在喉咙里,又吐出来,拼命地咳嗽。 薛寡妇说:“看不上老娘我,我还不嫁呢。” 刁阿妹说:“他肯定是醋喝多了,呛住了。” “沙无痕已经死了。”苏打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让热气腾腾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薛寡妇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有了泪,问道:“谁杀的?” 苏打回答:“伍义夫、温君子劫了金三爷的镖车。沙无痕追查下落,结果死在伍义夫的刀下。” 第054章不归山受辱 一只妖能活多少岁?胡长生将近二百岁了,他体内的灵珠亦有四百年的修为。漫长的岁月未能使他容颜变老,但每一个生命终要结束,这是宿命,是很难改变的。 紫云观中只有两个孩童在打扫院落。这两个小孩短褂长裤,狐狸尾巴露在外面。一个胖乎乎的,一个瘦小的像个猴子。 胖子叫瘦子:“阿祥哥,老祖宗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不知道是不是在修行什么厉害的功夫。” 阿祥对胖子说:“阿瑞,我倒觉得师祖最近是寝食难安。”两个小童并不知道他们老祖宗的预感向来是准确的,此刻有一个坏蛋正走上山来。 “做个好人难,做个坏蛋更难。”温君子叹息着,两只小脚轻盈地踩过上山的石阶,他本来打算召集几个兄弟姐妹大闹紫云观。可是那饺子铺的寡妇不想参与要命的闲事,与熊孩儿下山一去不归。温君子只好自己独往,将付家兄弟安排在凌云峰一条通往紫云观的必经之路上。告诉他们:“不许活物上山,不许活物下山。但凡你们遇见的,都给我杀死。” 钱不愁让温君子不要打草惊蛇,温君子亦有自己的主意。他进了紫云观,客气地对阿祥说:“请问胡长生前辈在不在?” 阿祥说:“你是谁?找师祖有什么事?” 温君子笑着说:“我是他的故友,来看望他的。” 阿祥说:“不在。” 温君子不再废话,直接将阿祥抓住,见到来了歹人,阿瑞拔腿就跑,温君子却一掌把他打晕,将两个娃娃一手拎着一个,遁地离去。 此刻的苏打却被付家兄弟拦住了去路。付家康说:“你这光头小子,今日算你倒了霉,碰见我们兄弟,拿命来。” 付家兄弟的头发是蓝色的。和图雅一样拥有丝刃。在苏打之前,付家兄弟已经杀死了一只兔子,两只鸟儿,三只蚂蚱,四十多只蚊子。于是被蚊虫叮咬的痒痛都发泄在了苏打身上。 漫天乱舞的蓝丝让苏打眼花缭乱,苦于躲闪,避至到一处峭壁所依的死角。付家兄弟便断了几缕发丝结成蛛网笼罩过去。 苏打即将被擒,从天而降的一根断木撞开了丝网救了他。搭救者胡长生犹如飞鹰,手如利爪,指力深陷付家兄弟的头颅,留下十个窟窿,付家兄弟血流满面,皆死。 胡长生手上却多了两块蓝色的宝石。他对苏打讲:“小子,怎么成秃头了?” 苏打嘿嘿一笑说:“中了蒙汗药,差点被包成饺子。” 胡长生不顾鲜血染红的手掌,把两块宝石放在一起,合成一块。说:“这东西叫做寄生铁,无论人妖,凡是体内有它,头发便会变成丝刃。而且这东西不会和体内的灵珠、舍利发生排斥。苏光头,这寄生铁送你了。把手指割破,这寄生铁便会像顺着你的伤口,进入你的体内。” “多谢前辈。”来者不拒,苏打割破手指,触到寄生铁。那寄生铁瞬间由固体变成液态,从伤口处进入苏打体内。于是苏打又从光头变回了一袭长发。 胡长生说:“现在你随我先上紫云观,再回云谷。” 飞驰在路上,苏打问胡长生:“前辈,那温君子可否在紫云观?” 胡长生说:“我估计他已经在紫云观等候多时了。” 苏打说:“那温贼害死了金三爷,我要杀他报仇。” 胡长生说:“我看主谋未必是他,岭南十三妖重出江湖,肯定有人指使。” 苏打说:“岭南十三妖我怎么没听说过?” 胡长生说:“你还没出生,他们早就退隐江湖了。鼠妖温君子,牛妖黄有角,虎妖刁阿妹,兔妖熊孩儿,蛇妖柳公子,马妖杨万里,羊妖付家康,猴妖孙去病,鸡妖方锦年,犬妖萧红,猪妖付家安,蛙妖薛寡妇。还有一位龙主。” 苏打疑问了:“龙主?” “对,龙主和乔四郎一样,身份神秘,无姓无名。所以江湖人都唤他龙主。” 苏打想起自己中了两次蒙汗药都险些要命,便问:“胡前辈,怎么提防这蒙汗药?” 胡长生哈哈大笑:“这要看你自己的江湖经验了,怀疑食物有问题就不要吃,若是烟雾,我有一个憋气的小窍门,可以不呼吸一刻钟,躲过那蒙汗药。若是对方比你还有经验,在你换气的时候再给你放一次蒙汗药,你还是得撂倒。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江湖高手死在一个小人物手里。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习武之人都有弱点,而这缺点、弱点都是要人命的。没有永远的不败,在江湖上要想活得久一点,就要学会隐姓埋名,出名或许能带来金钱地位,但不一定是件好事。” 来到紫云观,空无一人。只有温君子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把这两个孩童带走了,柳公子家宅相见。” 苏打和胡长生方才明白,必经之路上,未遇见温君子,是因为这温君子绑了两个孩童早已遁地而去了。 二人又赶回到柳公子的家院里,却空无一人。 苏打苦笑了,如今江湖险恶他深有体会,“我们这就去追,他们跑不远。”忽又想起来还有一口井,便对胡长生讲:“这井下有暗道,我下去找找看。” 胡长生的耳朵灵,说:“不必了,他们已经来了。” 五条人影落定。温君子、方锦年、刁阿妹、薛寡妇、柳公子,五人将苏打、胡长生围住。 温君子嘿嘿一笑说:“你们若乖乖束手就擒,可少吃些苦头。” 胡长生哈哈大笑说:“几个小妖精,就想困住我。当年,我在朱雀麾下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苏打你去打,练练身手。” 以一敌五,有些困难。 苏打的刀杀向温君子,温君子像是一只老鼠,灵活躲闪,不让苏打占到便宜。 余下四妖的刀剑拳脚却让苏打难以招架。不出五十招,苏打被绊倒,几个人合力按住苏打,点了穴位。薛寡妇善于结绳,把苏打绑成了一个粽子。胡长生却一人逃之夭夭了。 苏打没有死。还是刁阿妹说:“几位哥哥姐姐,别杀他。” 柳公子说:“对,先不能杀他,我要先打他一百个耳光,再把他泡在井里。” 方锦年也说:“对,先把他泡在井里,胡长生说不定会回来救他。” “各位哥哥,还是让我来吧。”刁阿妹伤情起来,要知道一个女人要害自己喜欢的男人,亦是一件痛心的事,她对苏打说:“情郎,对不起了。” 苏打说:“自然我是你情郎,还不快救我。” 刁阿妹脸色一变,说:“我看你是怕死吧?我最不喜欢贪生怕死的男人了。”听到刁阿妹的话,温君子大笑起来。 苏打苦笑说:“果真最毒女人心。” “我比女人还要毒呢。”柳公子打了苏打一耳光,也咯咯笑起来。 苏打咬着牙,眼里溢出泪水。不是耳光打得太响,此刻他心里在想花蓉,自己若是有了危险,恐怕再难相见了。 见到苏打这般模样,薛寡妇冷笑说:“我看你是吓哭了吧。” “我苏打还没有娶妻生子,你们这些坏蛋,就想要害死我……”苏打还未来得及骂人,那些人蜂拥而上,便迫不及待把苏打投进了井里。 “苏打!”刁阿妹叫喊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薛寡妇拉着刁阿妹,责怪说:“妹妹,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臭小子了吧?” 刁阿妹沉默不语,脸色中透露一丝哀伤。 江湖和人生一样,难免会有点惊险。好在你运气足够好,还能活下来。 苏打摔落井中,井水已经干竭,幸好有舍利护体,只是伤了皮肉,那些坏蛋用石头堵死了井口,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苏打躺平井底陷入了绝望说:“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我生平从未做过坏事,只是贪财好色而已,不至于结局如此凄惨吧。” “是三弟吗?你在哪里?”绝望中有了希望,是王老虎的声音,他在寻找苏打。 “哎呀!好痛!二哥,快从我身上走开,我在你脚下。”苏打的惨叫让王老虎立刻躲到一边,贴井壁站好,虽说枯井的底部空间开阔了不少。两个人还是难免拥挤。 王老虎小声说:“小声点,别让上面的人听到了,再落井下石,我们就惨了。” “这井怎么干枯了?”苏打嘴里小声嘟囔,一边向四下摸索着。井壁十分光滑,井口已被巨石所堵,轻功再好也出不去了。 “这井下有机关,亦有排水的暗渠。”王老虎摸索着井壁的每一块青石,说:“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石块,取出来,我们好攀爬。” 苏打问:“二哥,你是怎么被那方锦年打伤的?” 王老虎说:“他在这井里突然暗算我,我中了他的分筋错骨手,现在还是没有力气。” 苏打说:“你的龙麟甲不是刀枪不入吗?” 王老虎说:“三弟,这龙鳞甲也是要看血脉的,我母亲是位凡人。” 二人不再多费口舌,开始找寻出口。天无绝人之路,苏打敲打了半天,察觉出异样。狠狠地向一块青石打了一拳。那青石井壁居然破碎坍陷,出现一洞。 苏打大笑说:“我就说我运气好,洞里面肯定有出口,或许还放着珠宝、秘籍之类的好东西。” 于是二人钻进了洞,令他们丧气的是没有宝藏,只有屎尿和肮脏的臭水。 王老虎恶心地说:“不知道这是通往什么地方?” 苏打有这方面的经验,看到头顶上的长方形窟窿蹲着个大屁股,一目了然地说:“我们应该是在粪坑里。” 长方形的茅坑掉下来一坨硬屎,落到王老虎的头上。王老虎恶心说:“我们真的在粪池里。我一江湖好汉,居然受此大辱。” 苏打说:“忍忍吧,现在我们受了内伤,一旦暴露,被他们发现了必受其辱。若是没有危险,这般脏臭的出去也是丢人,就当那屁股是你梦中情人的。” 王老虎小声说:“那个男人会喜欢这般恶心的屁股。” 苏打无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王老虎说:“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谁说出去,打一辈子光棍。” 苏打立刻答应:“一言为定。”心里却想,你都结婚生子了,反倒诅咒我一个人。 二人计划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走,忍受了多次的屎尿,幸运地是掏粪的人来了。二人矫捷地跳出粪坑,藏入马车上的粪桶里。老眼昏花的掏粪人赶着马车便走了。 第055章胡圆圆 听到山涧有溪水潺潺的声音,二人偷偷地从马桶里露出头张望。处境安全了,二人才敢跳出马桶,扑倒在溪水里,好好洗个澡。 两个大男人裸躺在溪水边,筋疲力尽,虚弱不堪。 王老虎说:“此仇我一定要报。” 苏打说:“先把衣服洗干净吧。我们两个总不能裸着下山吧。” 王老虎叹气说:“总觉得身上有股屎尿味。” 苏打说:“到了山下客栈,就说我们喝醉了酒,跌进了臭水沟。” 夕阳西下,二人穿上潮湿的衣服,相互搀扶着又走了十几里路,可谓落魄到了极点。 苏打垂头丧气地说:“二哥,我走不动了。” “兄弟,你看,我们有救了,前面来了辆马车。”王老虎的话带来了希望,果然有马车经过。苏打立刻举起胳膊,大声喊道:“唉!车夫,车夫,停车。” 那车夫听到喊声停下马车问:“二位,有何事?” 苏打说:“我们要坐车,给你十两银子。” 车夫答:“二位爷,实在对不住,我的马车已经被一位公子包了。” 苏打可不管,上了马车,拨开遮帘,钻了进去。车厢中有三人,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公子,苏打看着面熟,再仔细一瞧,笑着问:“你是?你是胡圆圆?” “苏少主,你怎么在这里?”胡圆圆也很意外。 患难遇熟人,苏打说:“你果真是胡圆圆。说来话长,你们要上哪去?” 胡圆圆说:“我们回云谷。” 苏打开心地说:“太好了顺路,我正要去云谷碧龙潭。” 车厢里另一位公子却说:“碧龙潭在云谷东,胡家庄在云谷西。兄弟,你要是跟我们走可是绕远路了。” 苏打说:“没事,没事,我顺道去胡家庄逛逛。” 胡圆圆咬着嘴唇,说:“少主不知,岭南十三妖欲对云谷胡家庄不利,我弟弟胡进便被萧红害死了。” 苏打说:“你弟弟就是赤魔剑胡进?” “正是,”提起弟弟,胡圆圆有些伤心说,“我得到确切消息,萧红会来云谷,所以赶去报仇。” 苏打说:“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不是对手。” 坐在胡圆圆身旁的那位公子也道:“表妹,我们到了云谷,先去见舅妈,一起商量对策。一定杀了那萧红报仇。” 胡圆圆低头,一声不语。 “表哥,说得对。”另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说道,神情样貌和胡圆圆神似,外人一见便知是姐妹。 岔开话题,胡圆圆向苏打介绍自己的妹妹:“少主,这位是我妹妹嘉怡。” “三弟,”王老虎等在外面有些迫不及待了,掀开遮帘,嬉皮笑脸地讲:“既然都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打说,“这是我二哥,我们兄弟与岭南十三妖也有深仇大恨,俗话说得好,多个人多个帮手,我们一起对付它们。”苏打见胡嘉怡捂住了鼻子,嬉笑说,“我们二人刚才山野中遇到一只大虎,虽杀了这畜生,却也沾了点腥臭味。” 知趣地王老虎与车夫坐在了外面。老车夫对王老虎赞叹:“大侠,果真是个威武的汉子。” 王老虎自有羞耻心,脸色涨红,说了一句:“不小心沾了一身老虎屎尿。说来也是惭愧。” 车夫奉承地说:“大侠谦虚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这等江湖豪气。” 胡圆圆不知为何,或许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居然红了眼睛,掉下泪来。那表哥见到表妹伤心,安慰说:“表妹,别哭了,我薛英雄一定为表弟报仇。以后表妹做了我的夫人,我会加倍疼爱你。” “圆圆,你定了亲事?”苏打问得有些多嘴。 薛英雄笑着说:“二位表妹答应我,只要我杀了萧红,便嫁给我。” 看到胡圆圆那漠然的表情,苏打对薛英雄说:“娶姐妹俩做老婆,你想得挺美。二位姑娘的确漂亮,那要是我们兄弟杀了萧红呢?” 听到少主的话,胡圆圆脸色绯红,却也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谁杀了萧红,我们姐妹二人便是他的人。为妻为妾为奴悉听尊便。” “嗯。”胡嘉怡答应着,为了给弟弟报仇,做傻姐姐的恨不得把自己送人。 听了表妹的话,薛英雄生气说:“二位表妹,你们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又答应他们了。” 苏打冷嘲热讽说:“你以为凭你的本事能打败萧红?” 薛英雄反唇相讥:“那你以为你就能打败萧红?” “那我们就等着瞧。”苏打说着,牵了柳圆圆的手,故意让薛英雄看到。 “少主你?”柳圆圆害羞地把手拿开。 那薛英雄自然是看到了,吃醋说:“男女有别,离我表妹远点。” 王老虎倒是直爽,向厢里看了一眼说:“不就是摸摸手,大惊小怪的。” 这一句话让胡圆圆的脸蛋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她羞涩地低下头。马车上的人开始沉默,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薛英雄亦是扭过头去,一脸不高兴。 “停车,你们是哪里来的?” 车夫听到此话,忙把车子停下。这云谷东西蔓延千里,碧龙潭在云谷东,胡家庄在云谷西,因为有敌来袭的消息,胡家庄已经设立关卡,有人看守。 “原来已经到胡家庄了,李臭脚,我薛英雄来了。”总算要展示一下个人魅力了,薛英雄钻出车棚,向看守人李臭脚打招呼。 李臭脚笑道:“薛公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跑回来了。” 薛英雄说:“这么小看我,胡家庄有难,我是回来帮忙的。” 李臭脚说:“凭你这两下子功夫,来与不来都一样。” 胡圆圆牵着嘉怡妹妹的手下了车,对李臭脚讲:“李叔,近来身体好吗?” 李臭脚的脸色立刻像花儿一般灿烂起来,夸奖胡圆圆说:“好的很呢,圆圆侄女是越发漂亮了,该找婆家了。” 薛英雄就插话讲:“已经找好了,我!” 李臭脚便骂:“你个怂蛋,休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李臭脚骂完薛英雄,看到苏打与王老虎,对二位小姐恭敬地问:“这两位小兄弟,也是小姐的朋友?” 胡圆圆说:“是的,李叔。” 李臭脚不再为难,说:“几位请进吧。” “车夫,我们到家了,请回吧。”胡圆圆拿出两块碎银子付给车夫,这胡家庄,是个妖狐聚居的村落,从来不喜生人入内。 车夫将银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便笑着说:“二位小姐,几位少侠,告辞了。” 告别车夫,五人过了关卡,继续徒步前行,周遭野草丛生、树林茂密,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大约走了一段路,又到了一个关卡,守关之人身高三尺、相貌丑陋,绰号魏冬瓜。 魏冬瓜相貌丑陋,但最爱在美人面前逞英雄,他说:“两位小姐可以过去,至于三位小兄弟请出一人与我魏冬瓜比试一下功夫。胜了过关,输了请回。” 薛英雄笑着对苏打说:“那就请苏少侠露两手真功夫吧?” “让我来,请魏大哥赐教。”王老虎恢复了些力气,自告奋勇,打出一掌。 本打算拣个软柿子捏,却不想碰上了硬钉子,魏冬瓜以拳接掌,却被王老虎打飞出一丈之远,倒在地上,呕出一滩黑褐色的淤血。 “魏兄,你没事吧,没想到你如此不禁打。”薛英雄上前扶起魏冬瓜,充当好人。 魏冬瓜虽挨了打,却十分感激:“这位兄弟,果真好掌力,多谢了。” 薛英雄有些不解,不禁问:“魏兄,你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王老虎立刻抱歉道:“误伤了兄弟,请见谅。” 魏冬瓜说:“王兄刚才那一掌,让我因祸得福,把闷在胸中多年的淤血都吐了出来,现在我觉得舒服多了。” 苏打听到这话,笑着说:“魏兄,既然我哥哥治好了你的胸闷病,改天,你可要请我们喝酒。” 魏冬瓜笑着说:“一定,一定,五位先请过关吧。” 五人进了谷,恰巧赶上胡家庄的集市,人来人往的说笑声,出售商品的叫卖声,切肉杀鱼的刀俎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路过一家客栈,苏打停下脚步说:“这里有客栈,我们住下吧。” 胡圆圆拉着苏打讲:“少主,前面便是我家了,到我家住去。”果然走了不远,便到了胡府。胡圆圆对守门的老仆人讲:“包叔,我娘亲呢?” 老仆人包叔回答说:“在大厅议事呢。” 胡圆圆直奔大厅。胡家几位长辈正在大厅商讨十三妖攻谷之事。胡圆圆一声呼唤:“诸位叔伯,娘亲,我们回来了。”让紧张的气氛变得开始活跃起来。 “宝贝女儿们,”中年美妇拉住胡圆圆的手,手指戳了一下胡嘉怡的额头,笑着说,“不让你们回来,你们偏要回来,住几天快走。” 胡圆圆立刻向胡夫人介绍苏打:“母亲,这位是十二楼少主,苏公子。” 苏打微笑着向胡夫人打招呼:“胡夫人好。” 胡夫人笑着说:“这小子看着傻乎乎的,不像是十二楼的少主,倒像个上门女婿。” “苏少主,是傻人傻福。”掀开珠帘,胡长生从大厅后面的厢房走出来,见到苏打哈哈大笑。 苏打看到胡长生情绪激动,大骂:“你这个老东西,丢下我不管,害得我被投井沾了一身臭。” 胡长生反驳说:“我送了你一百年的功力,还送了你一头美丽的秀发,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胡圆圆胳膊肘往外拐,对胡长生说:“爷爷,苏少主是来帮我们的。” 胡长生对自己的孙女讲:“苏打这小子是个花心萝卜,孙女呀,你可要小心了。” 苏打开始沉默,这要在胡家庄捡个老婆回去,花蓉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第056章追踪 胡家庄开始有村民莫名其妙地失踪。 黄昏,先是村里的小奶奶,她说她男人不见了。这胡奶奶还是个小姑娘,刚结婚不久,因为他男人辈分大,是庄里的小爷。人们见了她,便打招呼:“小奶奶,去哪?” 小奶奶便说:“我男人不见了,二虎,你看到了吗?” 二虎三十岁了,却是个孙子辈的,他挑逗二十岁的小奶奶说:“奶奶,爷爷不在家,不如孙子我陪你睡吧。” 小奶奶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气急败坏地讲:“你个孙子,还不帮我找你小爷去。” 这小爷爱钓鱼,有时会夜不归宿。人家晚上陪老婆,他晚上不知道在哪个水塘边偎着,忍着冷,还在钓鱼。 有人说:“小奶奶,你多心了,等到夜深人静,说不好小爷就钻到你被窝里了。” 结果第二日早晨小爷还没有回来,这就不正常了,小爷往往这个时候会扛着鱼竿,鱼竿一头挑着鱼篓满载而归。见到谁,就会喊一句:“孙子,去哪?” 小奶奶这下子慌了,她来到胡府,见到胡夫人就哭诉说:“族长夫人,不好了,你那小叔昨日出去的,至今未归。” 胡夫人发动族人们开始寻人。结果发现,不只是小爷失踪了,庄子里还有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儿也不见了。 这几日,王老虎勤加练习功夫,期待与温君子生死一战,所以闭门不出。得知有人失踪了,人心惶惶。胡圆圆便缠着苏打在胡家庄闲逛,试图发现可疑人物。 街市上人来人往的。胡圆圆这里吃串糖葫芦,那里买盒胭脂粉,看到十三香的糕点也要拿几块。胡圆圆这里吃点那里买点的,不一会儿苏打便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感觉像是来购物的。不经意间与人擦肩而过,苏打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相貌、衣着没有特别之处,就是身上有种胭脂味,苏打嗅了,似曾相识。 苏打对胡圆圆说:“前面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是胡家庄的吧?” 胡圆圆吐出两粒山楂核儿,小声说:“没见过,你说那两个人有问题?” 于是他们跟踪二人,一直到廖无人烟的地方。 云谷四季如春,连绵的小山坡上长满绿草,百灵鸟婉转的叫声让人在暖和的中午想打瞌睡。 苏打与胡圆圆藏在草丛里,不远处一群羊如同一片云彩从山坡上倾泻下来,后面跟着牧羊的狗和骑马的主人。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他们穿着讲究,干净利落。 “柳公子,身为坏蛋,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说话的男人有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这种眼睛是属于坏蛋的。 柳公子笑着说:“杨万里,我们是坏蛋,看到羊群,当然先杀一只羊吃。”柳公子今天穿了一双红鞋子,似乎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妖娆的美男子,江湖上的人见了穿红鞋子的男人,便知道是柳公子来了,不拿毒蛇泡酒的人是不敢去惹他的。 “坏蛋,就要把坏事做绝,我们把一群羊都杀了。”杨万里喜欢做坏事找乐子。世间什么人都有,他偏偏生来就是坏蛋。 柳公子说:“那个赶羊的,他叫胡三,别看是个醉汉子了。也是有两下子的。” 杨万里说:“杀他容易,就是他的这群羊杀起来有点麻烦了?” 柳公子笑了:“杀他的羊容易。不如这样,我对付这群羊,你对付这醉汉子,免得弄我一身酒臭。” 杨万里说:“先打听出胡长生的下落,我们再杀他。” 柳公子说:“抓住他,我们就知道了。” 胡三身材高瘦,大长脸,蓄有络腮胡子,背着一口铁锅。在羊群后面,他骑着高头大马,那马倒像是一匹枯瘦如柴的老骆驼。 柳公子伸出拳头感觉风向,然后松开握紧的手掌,撒下的红色粉尘迅速扩张开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胭脂香粉味。 红粉掠过羊群上空,撂倒一群羊,羊儿们安静的卧下、跪下、倒下,都像是睡了觉,悄无声息的死去。掠过的百灵鸟像一块石子掉到地上,亦无生机。 马亦卧倒,胡三也中了毒失去力气,四肢僵硬像个木偶,完全任由杨万里摆布。杨万里连续踢出十脚,将胡三踢进羊群里。 柳公子笑着说:“我在空气里投的毒,药不死人,只会让人四肢无力。快说出胡长生的下落?否则杀了你。” 胡三灰头土脸,冷笑说:“休想,我死也不会说。” “那我就杀了你。”杨万里狠笑,手里的短刀插入胡三的大腿。 胡三是硬汉,流血流汗,就是嘴硬:“死我也不会说。” 杨万里脸色铁青,重复了方才的话:“那我就杀了你。” 柳公子笑着说:“留他一命,搜他身,看看有没有银子。” 杨万里在胡三身上乱翻了一阵,除了两吊铜钱。没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他的眼睛看向那群羊说:“我肚子饿了,柳公子,我们先杀只羊怎么样?” 柳公子说:“先把他绑起来,再杀羊吃肉。” 木头,篝火,铁锅,羊肉。木头填火,铁锅炖肉,得来全不费工夫。柳公子和杨万里对坐着,他们等待吃羊肉。胡三被捆绑成粽子,他大声骂道:“你们不给钱,就吃我的羊肉,你们是劫匪。” 杨万里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坏蛋。你再闹就堵住你的嘴。” 仰望天空的白云像是触手可及,风吹抚来的云朵里有雨滴落下来,打醒昏昏欲睡的人。 刚才胡圆圆就想冲出去救人,可是被苏打一直阻拦着。胡圆圆说:“胡三叔受了伤。” 苏打说:“胡三叔没有生命危险,不要打草惊蛇。” 苏打躺在草从里,他睁开眼睛,伸出舌头沾了几滴雨,润润喉咙。看到胡圆圆依偎在身旁,娇羞地看着自己,有些脸红。压着嗓子说:“等这两个人煮好了羊肉,我们去吃。” 杨万里显然是个吃肉的好手,他把羊皮剥开,平铺在地上当做砧板。然后割下羊的大腿切出肉片,待铁锅里的热水烧开,直接把肉片丢进去。 “你们不是坏蛋,真正的坏蛋是我。三位好,我叫苏菊花。”苏打让胡圆圆藏在草丛里,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用两根树枝夹出一片羊肉品尝说:“味道不错,就是少点酱料。” 此人突然出现在铁锅前,杨万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吃了他们的肉,生气说:“一个不知名的江湖晚辈居然敢吃我煮的羊肉。” 柳公子提着嗓子,压低声音说:“羊肉有毒,苏打,这次你必死无疑了。” 苏打手里的筷子不停,将锅里的羊肉捞出不少,边吃边笑说:“实不相瞒,我是天下第一的大馋虫,江湖绰号苏菊花,谁是坏蛋,我就打他屁股。” 自己辛苦切的羊肉都被人吃了,杨万里很生气,踢出长腿大脚。苏打说着话可人没闲着,他巧妙地躲开杨万里的腿脚,刀子从背后刺进了杨万里的屁股,杨万里一蹦老高,跳起来又摔在地上。他捂着受伤的屁股痛苦不已地说:“柳公子,快杀了他,替我报仇。” 柳公子有些迟疑,怕是上次被打怕了。苏打对柳公子说:“你只要说出十三妖中一共来了几个人?萧红来没来?失踪的人在哪里?我便不杀你。” 实话实说在江湖上亦是一种保命的手段。柳公子说话的腔调很不自然:“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萧红还在路上,我们约好在客栈聚首的。失踪的人都死了,被沉在庄外的池塘里。” 苏打说:“客栈里还有谁在?” 柳公子说:“温君子、薛寡妇。” 苏打说:“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柳公子说:“我们约定好的,白天睡觉,晚上行凶。前几日刚杀了人,所以要避避风头。我与杨万里耐不住寂寞,便跑出来了。” 苏打想起一件事,便问:“那龙主是谁?” 柳公子闭口不言。 见柳公子不吭声,苏打用刀指着杨万里说:“这次你说?” “龙主,龙主是……我中毒了。”杨万里看向柳公子,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便眼睛紧闭一动不动了。 苏打知道是柳公子使坏,拿刀威胁说:“看来我得杀了你,否则你又要给我下毒了。” “且慢。”柳公子将手放在自己脸蛋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漂亮脸蛋来,笑着说:“我是刁阿妹,你忘了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苏打手里的白玉刀消失不见,他狠狠踢出一脚,踢在刁阿妹的屁股上,骂道:“原来你女扮男装,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不杀你,快滚。” 刁阿妹被踢趴在地上,她扭起头来,对苏打说:“龙主,我知道他在哪,你要找他,我带你去,苏打。” “你要使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苏打伸手拉起刁阿妹。刁阿妹顺势手掌抓到苏打脸上,苏打的脸上多了三道抓痕。 刁阿妹惊讶地说:“你没有假脸皮,果真是那个说爱我的苏公子。” 苏打摸摸脸上的抓伤,反手打了刁阿妹一个耳光,狠狠地说:“你手上有毒,但我百毒不侵。要是见不到龙主,我一定杀了你。” 刁阿妹不再说话,她走到那匹摔倒的老马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拨开瓶塞,一股黄色气体从瓶子里冒出来,马儿嗅了气味,立刻来了精神站立起来。刁阿妹骑上马说:“既然你想来,我就带你去见龙主。” 苏打的眼珠转了一圈儿,笑着说:“我倒真想去看看龙主是谁?他们俩中了你的毒,你把解药拿出来。” 刁阿妹说:“我只能回答你一个条件,或者帮你见一个人,你自己选?” 苏打将刁阿妹拉下马,说:“我现在只想打你屁股。” 刁阿妹急红了眼,娇嗔说:“你一个男子汉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见凶手要走,胡圆圆奔跑上来,对苏打说:“不能让她走,她杀了胡三叔。” 刁阿妹见又来了一位比她年轻漂亮的姑娘,立刻说:“他们俩都没有死,是中了我的毒,假死而已,一个时辰后便会恢复的。” 苏打看看刁阿妹,又看看胡圆圆,说:“圆圆,你带着胡三叔离开。我和刁阿妹去见那龙主。” 刁阿妹又取出一个玉瓶让胡三叔嗅了苏醒。胡圆圆却也听话,扶起胡三叔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坡去。 苏打目送胡圆圆离开,用绳子捆绑了杨万里,与刁阿妹走了。 第057章险中求胜 杨万里的脚很灵活,用脚解开了束缚自己的绳子,他屁股上挨了一刀,至少要在床上趴一个月,但现在他不能趴着,要撅着屁股像只大白鹅摇摇摆摆地走路。因此杨万里很痛苦。 屁股受伤的人要是用双脚走路,如同在行走中受刑,况且跟踪一对骑马的男女也不容易。于是杨万里想了一个好办法,他寻来一匹马,把自己绑在马肚子上,远远地跟着。对于一个坏蛋来讲,对于一个受了屁股伤的坏蛋来讲,受了伤,依旧做坏蛋,这就叫做人生无奈,把悲痛化做力量。 十三妖中杨万里与温君子相互视为知己。温君子在他人眼中沉默少言,但总是对杨万里袒露心扉,在杨万里眼里温君子是个好兄弟,即使再坏的坏蛋都有朋友的。温君子总是喝了酒,对杨万里发自肺腑地讲:“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奔马的颠簸让杨万里痛苦不堪,他咬着牙,叹息说:“温兄弟说得对,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母亲在晚上,偷偷塞给他几个热鸡蛋,对他说:“儿子快吃吧。”然后母亲看着他吃完,自己再吃难以下咽的黑面饼子。那是他此生最为温暖的晚上,所以杨万里时常想起来,坏蛋亦有暖心的时光,只是他不小心走错了路。 被一匹骏马的追终,苏打当然看到了,他眼神不好,但不至于把一匹马化为虚无。 这云谷中,人烟稀少,走了好远,看不到有灯火人家,夜晚明显要冷,苏打问刁阿妹:“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刁阿妹说:“你现在是不是怕了,担心我要害你。” 苏打说:“你饿了吧?” 刁阿妹吐吐舌头说:“饿了。可是我没有带吃的。” 苏打说:“后面有马,我们宰了它吃吧。” 刁阿妹说:“杨万里是担心我有危险,才跟踪来的,不要杀他。” 苏打说:“我想知道你和他认识多少年了?” 刁阿妹说:“我们都是由龙主训练的杀手。在一起有三十年了,你问我龙主是谁,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龙主的真面目。他每次都是带着面具来见我们的。” 苏打说:“你伪装成柳公子?那柳公子去哪里了?” “你怀疑柳公子会是龙主?”刁阿妹哈哈大笑起来。 苏打亦笑着说:“是的。” 听到苏打果真信了,刁阿妹乐得前俯后仰说:“柳公子那个假娘们若是龙主就有趣多了。” 苏打说:“我看到过有人把自己脑袋从身躯上拔出来放到另一具躯体上。柳公子人呢?” 刁阿妹说:“死了,沉在水塘里了,是被一个自称小爷的人杀的。” 苏打又问:“那小爷呢?也死了?” 刁阿妹说:“是,不过那个小爷的确有两下子。” 苏打问:“那你为什么要扮成柳公子的样子?” 刁阿妹说:“当然是为了活命,我扮成柳公子的样子,以后胡家庄的人寻仇找柳公子去,别找我刁阿妹的麻烦。” 苏打说:“我们还要走多久?” 刁阿妹笑着说:“不走了,我们去睡觉。” 苏打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马说:“我饿了,要是这个坏蛋不带着干粮,我就吃了他的马。” 杨万里捂着屁股赶上来了,他与之前完全变了一个态度,或许之前他叫坏蛋,现在他是杨善。见到苏打,他开始文质彬彬起来:“苏打兄,你好。我放心不下你们所以骑马来了。都没吃东西吧,我这里有牛肉,有酒。” 苏打打趣地说:“刚才我以为你中毒身亡了呢?” “我行走江湖,没什么本事,就会一招,装死。”杨万里说着,拿出荷叶包裹的牛肉、一壶酒。 苏打完全不在乎有没有毒,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刁阿妹和杨万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打吃光肉,喝光酒。然后苏打伸了个懒腰,问刁阿妹:“你说要带我去见龙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 刁阿妹说:“龙主的轿子会在这里经过,你若在此睡下明天就能看到了。” “那我要睡觉了。”苏打跳到一棵避风的树上,享受着烤过篝火的暖风,就睡了。 围坐篝火的二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杨万里方对刁阿妹小声说:“你的毒药不死他?” 刁阿妹对杨万里小声说:“你的毒酒不也药不死他,我用蒙汗药迷倒过他,可是没带。” 杨万里干脆压低声音凑到刁阿妹耳边讲:“那我们就逃吧。” 苏打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谈话,得知他们想跑,便嘟囔说:“你俩别跑了,多累呀,现在我们都躺下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去见龙主。”苏打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恐怕是真睡下了。 刁阿妹和杨万里相视苦笑,也只好乖乖躺下睡觉。 龙主的确在来的路上,六匹骏马拉着他的移动城堡在前进。钱不愁慵懒地躺在一张老虎皮的床上,他白天在马车上陷入了昏睡,现在醒来却是晚上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坏蛋的梦想在江湖上我们称之为野心。钱不愁马上就要实现他的野心了,为此他精神高度亢奋,越是离成功越近,他越是紧张,越是告诫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然后顺其自然。为得到舍利刀,他等待了二十年,为得到龙灵珠,他正在扑面而来。 钱不愁得到确切消息,胡长生知道龙灵珠的下落。胡长生活了将近二百年,知道的事情很多。由此可见,知道的太多会要命的。 钱不愁来到苏打面前的时候,他还精神得很。刁阿妹和杨万里都没有睡,他们盯着树上的苏打,有很多想法。最为直接的就是如何在苏打熟睡的时候,杀死他。后来他们听到马蹄声,看到钱不愁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毕恭毕敬异口同声地说:“龙主,您来了。” 钱不愁看到树上的苏打,只是挥挥手,他的手如刀,杀气如刃,大树断成两段,苏打摔到地上。 杨万里阿谀奉承说:“龙主已经人刀合一,放眼江湖,您是天下第一。” 钱不愁对苏打说:“臭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打说:“我是来找龙主的。你就是龙主?” 钱不愁点点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打说:“温君子杀了金三爷,萧红杀了胡进。他们俩作恶多端,身为龙主,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钱不愁眼神里有了杀气,说:“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钱不愁的手就是刀,树林顷刻间被砍伐殆尽。苏打在倾倒的树木中跳跃闪躲,砍伐的大树继而劈成木头,断成劈柴。苏打狼狈不堪,他的衣服、身体都被锋利的杀气割破地伤痕累累,落满凋零的残叶。 亲手杀死毫无反击之力的苏打,钱不愁觉得索然无趣,便喊了一声:“萧红,把他杀了。” 萧红在马车里的床上闭目养神,作为一个杀手,任何响动他早就察觉了。听到钱不愁的命令,他像一支箭飞出来,直接杀向苏打。 打不过就跑,苏打忍住身上的伤痛,在寂静的长夜里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向胡家庄的方向奋力逃命。 月色很亮,追杀者穷追不舍。苏打的奔跑成为徒劳,萧红在前面拦住了苏打的去路。 此刻,钱不愁已经回到马车上,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拿起盛着西域葡萄酒的夜光杯享受着夜宵。刁阿妹像个侍女,用筷子夹了菜肴在恰当的时刻送到钱不愁的嘴巴里,杨万里则躺在萧红的床上蓄养体力。 此刻是苏打与萧红之间的生死之战,其中一人必须死。苏打不打算再逃了。 江湖上有把宝剑,名曰赤魔。让天下剑客趋之若鹜。亦被江湖剑客视为与六绝刀可媲美的难得兵器。 苏打的伤口还在流血。赤魔剑在鞘中震动起来,仿佛剑嗅到空气中有了血腥的味道,要饮血。萧红拔剑,杀人的屠夫向来干净利落。 苏打拿出体内的白玉刀。月光洒在刀上出现的荧光照得他脸色惨白。因为萧红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臂,苏打的屠夫生涯让他的刀更快,他爹屠夫苏二教会了他如何一刀切下猪头、把排骨剁成均匀的小块。所以苏打干脆切断了萧红握剑的手腕。 生死对决,就是在一招之间,便生死注定。苏打的刀越来越快,仿佛萧红变成了一只受伤的猪。苏打的每一刀都在切肉、剁股,萧红在苏打的刀下从一个人变得血肉模糊,然后变成一堆肉。最后苏打筋疲力尽地割下了萧红的头颅,收回刀,拔出赤魔剑,此刻他的左臂已经没有了知觉。 “苏少主。”胡圆圆的呼声让苏打回过头去,王老虎和胡圆圆带着庄里一群人赶来了。 苏打微微一笑,提着萧红的头颅,对胡圆圆说:“我替你报仇了,你要请客吃饭。”然后,整个人摔倒,不省人事。 第058章和谈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马车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照亮前途。驾车的车夫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没有丝毫疲倦之意。 车辙声、马蹄声吵醒了守夜人。钱不愁来到胡家庄,迎接他的不是温君子,而是李臭脚。 李臭脚说,快快下车,接受检查。钱不愁坐在马车里享受夜宵,嘴巴里正在嚼着一块红烧肉。听到有讨厌的声音,于是他挥挥手,一股杀气砍碎窗户,直接割掉了李臭脚的头。然后钱不愁吩咐杨万里说:“万里,打着灯笼提着头,让挡路的人走远点。” 夜深人静,有个坏蛋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提着人头走在路上。魏冬瓜还在关卡处的草屋里睡觉,听到有人的动静,便起身去看。杨万里直接把李臭脚的头放在魏冬瓜眼前,冷冷地讲:“让路。” 魏冬瓜像疯了一样,往胡家庄里奔跑,呐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李臭脚被杀了。” 杨万里提着头打着灯笼继续安静地往前走。夜里去茅房的人看到,被吓了一大跳。负责打更报时的胡老汉见了,大喊大叫:“死人了,大家都别睡了。” 黑暗沉寂的村庄开始亮起万家灯火,家里的男人们拿了兵器跑出来拉帮结队。他们遇见打着灯笼的杨万里以及豪华的马车经过,主动让开了路。因为老祖宗胡长生有过交代,发现敌人来犯,拿着兵器聚到庄主的家来,莫要擅自行动,送了性命。 庄主府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热闹,胡长生早就吩咐下去,不要惊慌,一部分人先把老残妇幼安排到庄外的山洞里躲躲。另一部分人准备好兵器随时待命。 可怕的十三妖并没有屠杀村庄的打算,钱不愁与胡长生见了面。 钱不愁大摇大摆地下了马车,他好像来到了自己的家,看到胡长生热情地打招呼:“长生兄,好久不见,我甚是想念。” 胡长生看到了杨万里手里的头颅,问:“为何杀人?” “这是误会。”钱不愁自然要给胡长生个面子,他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敬礼说:“请长生兄,莫要怪罪。” 胡长生柔和了语气说:“钱老弟,请到密室,我们详谈。” 为了避免杀戮,胡家不被灭族。在一处安静无人的房间里,胡长生决定和钱不愁好好谈谈。 钱不愁说:“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胡长生说:“你找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钱不愁说:“因为只有你知道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说:“你真以为我体内的灵珠就是龙灵珠?” 钱不愁冷笑说:“那我要看过才知道。” “好,我就拿给你看。”胡长生张开嘴,一颗血色的灵珠从他嘴巴里吐出来,悬浮在他掌心上,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力量。 钱不愁急忙拿到手里,仔细过目,灵珠内有狐妖族纹,的确不是龙灵珠。钱不愁把灵珠攥在手里,笑着说:“我早知道你体内的不是龙灵珠,但我知道这江湖上,也只有你知道真正龙灵珠的下落。” 胡长生沉默了。 钱不愁说:“你若说了,我便把这灵珠还给你。否则我就用手把它捏碎。” 胡长生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讲故事:“青龙一族的后裔,有王姓、云姓两家。王家人身有龙麟甲、传承开锋刀,云家人能腾云戏水,传承流削刀。但这青龙还传下一宝,便是这龙灵珠了。这龙是鱗虫之长。所以这龙灵珠就是……钱老板,你该想到了吧。” 钱不愁恍然大悟:“是蛊蝗珠!对呀,先祖有九位妻妾,有一支住在独龙江流域的后裔。自称为独龙族人。” 于是胡长生嬉皮笑脸地说:“那灵珠还我吧?” 钱不愁黑下脸,狠狠地说:“我这就拍碎了它。” 胡长生反而不紧张了:“那好吧,反正我也活够了。你杀我一人就好,不要连累无辜。阿瑞阿祥呢?他们还是两个小孩子。” 钱不愁脸色又变,和颜悦色地哈哈大笑起来:“我虽是个坏蛋,但也不是无恶不作的人,那两个孩子在我家里好吃好喝的,估计现在是乐不思蜀。灵珠你收回吧。” 胡长生拿回灵珠,如释重负说:“多谢钱老弟手下留情,老夫我感激不尽。” 钱不愁摆摆手说:“我想得到龙灵珠,不过是想让我们妖族一统江湖,重振魔教。到时候还需要你狐族的支持与拥护。” 胡长生说:“自从朱雀惨败后,教众一盘散沙,妖族内斗不断,魔教亦土崩瓦解。王家自古是妖族王者,您若想重振魔教,我当然鼎力支持。” 钱不愁开怀大笑:“哈哈哈……我若做了教主,你便是长老。” 愉快的和谈变成了聚餐,胡长生让府里的人煮了饺子,开了几坛老酒。本来要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吃吃喝喝,开心一笑。 钱不愁率领十三妖来到胡家庄,已经风言风语。王老虎是个暴脾气,他看到钱不愁来了,到处找温君子。除了刁阿妹和杨万里,还有一位车夫。陪伴钱不愁来的,再无他人。 他不管胡家族人的阻拦,闯进房间里,看到胡长生和钱不愁在喝酒,他大声质问钱不愁:“温君子呢?他在哪?” 钱不愁咽下嘴里的饺子,用筷子指指外面说:“温君子在客栈里。” 王老虎咬牙切齿地瞪了钱不愁一眼,便奔跑出去。 温君子知道钱不愁来了,按照约定,他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还在客栈里等待钱不愁的命令。结果等来了要杀他的人。 客栈的门早被关闭,上了门栓。王老虎敲门,不见人来开,便使出龙爪手,直接撕开大门。掌柜受了惊,躲在柜台下不敢露头。本来这就是个担惊受怕的夜晚,现在又多了一位来者不善的好汉。 掌柜急忙求饶:“好汉,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是小本买卖只求个平平安安。” 王老虎便问:“掌柜的,这里是否有个贼眉鼠眼的住客,叫做温君子?” 掌柜指指楼上,说:“楼上有两间客房,住了一男一女。最左边便是那位男客的房间了。” 王老虎气势汹汹地奔上楼,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喝道:“温君子,拿命来。” 温君子昼伏夜出,他白天睡足了觉,晚上要了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盘猪头肉、还有一小壶温酒。正坐在客房里慢慢地享用,油腻的手指捋得八撇胡子油亮。听到楼下的响动,温君子受了一惊,他住在二楼,难以遁地逃走,房间的窗户不知为何却被掌柜的封死了。踌躇间,王老虎已经站在门前,他只好手拿小刀,去对付王老虎的龙爪。 温君子的刀刃显然不够锋利,王老虎的龙爪抓住刀刃不肯松手。另一只拳头打在温君子的鼻子上,让温君子歪了鼻子,流了鼻血。王老虎可不管,拳头继续砸下来。打得温君子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却不说一句求饶的话。后来昏厥的温君子弃了刀,王老虎还揪着温君子的衣领继续打。 薛寡妇听到响动自然前来察看,她看到王老虎的龙爪打进温君子的嘴巴里,温君子掉了一嘴的牙,便不敢再直视下去。 温君子就这样,脑袋被打得淤青肿胀,像是个松花蛋,死得解恨可怜。 “此仇终报。”王老虎捡起刀子割下温君子的头颅,用衣衫包裹了,不再理会薛寡妇,大笑而去。 酒足饭饱,该说的话都讲了,彼此袒露心扉后达成了目的。钱不愁被胡长生迎送上马车,薛寡妇早在马车里等候着。 出了胡家庄,薛寡妇才敢说:“龙主,温君子死了。” 钱不愁说:“萧红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行至半路上,果真有蒙面的黑衣人上来,他向钱不愁禀报说:“龙主,萧红死了,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他的尸身。” 萧红的死,很快便被证实了,十三妖中来了七个人,只剩下龙主钱不愁、虎妖刁阿妹,马妖杨万里,鸡妖薛寡妇。不过钱不愁早在暗中潜伏了百名杀手。更何况他有开锋刀在手,凭他一人之力便可屠杀胡家庄。 钱不愁叹了口气说:“传令下去,所有的人都退下吧。” 黑衣人说:“主公,萧红就这么白白死了?” 钱不愁说:“当然不能,当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下去吧。” 黑衣人不再说话,沉默地退下。 马车外天已经蒙蒙亮了,钱不愁打了个哈欠,对薛寡妇、刁阿妹、杨万里讲:“我要好好睡一觉了,各自去休息吧。” 钱不愁的豪华马车犹如客房。薛寡妇与刁阿妹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人相视而对。眼神里有说不尽的迷茫。就这样昏昏欲睡的,却又无法安眠。对于两个女人来讲,血腥的江湖让她们忐忑不安,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就是自己陈尸他处。 薛寡妇安静地蠕动嘴唇,刁阿妹能读懂她的唇语,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你爱上他了?真的?”薛寡妇不禁小声地问。 刁阿妹又点点头。小声地回答:“可是我是个坏丫头,不配爱他。” 薛寡妇叹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龙主让你去哪里?居然把心爱的追风宝马给了你。” 刁阿妹说:“当然是要命的事,要不然他舍得他的宝马。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走,要走上三天三夜。每到驿站,还要换马。” 第059章龙灵珠的秘密 钱不愁前脚刚离开胡家庄。云玉龙便来了,作为云谷谷主,云谷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可是云玉龙偏偏要等钱不愁走了再来。 胡长生见到云玉龙来了,自然要客气招待,他对云玉龙说:“谷主大驾光临,我胡老儿有失远迎,切莫怪罪。” 云玉龙直入话题:“钱不愁什么时候走的?” 胡长生答:“刚走。” 云玉龙便说:“我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呢,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胡长生说:“早晨煮了馄饨,我叫下人去盛两碗来,再上两盏好茶。” “不,我要喝酒,最好是陈年老酒。” 一张小桌子,对坐着两个糟老头。 云玉龙吃下一个馄饨说:“这馄饨是白菜猪肉馅的吧?” 胡长生也吃了一个,便答:“是的,白菜猪肉馅的。” 云玉龙便说:“我听说昨天晚上府里包了饺子,是牛肉丸的。” 胡长生哈哈大笑起来:“是的,钱不愁在我这里喝醉了。” 云玉龙也笑了:“喝醉了,便会说很多醉话,他说了什么了?” 胡长生如实说:“他想要得到龙灵珠,想要重振魔教。” 云玉龙说:“他知道龙灵珠的下落了?” 胡长生说:“我告诉他了,龙灵珠就是蛊蝗珠。” 云玉龙叹了口气说:“我们妖精活在这俗世上,本来就数量稀少。于是几大家族便联合一些山野妖怪结为联盟,江湖上称为魔教。这么多年了,魔教残余势力虽还在,却是一盘散沙。后来者恐怕再无朱雀这样的威严了。” 胡长生说:“当年,你联合苏菊花,花不败,白玉蟾,合力把朱雀困在巢湖中,不知道朱雀现在如何了?是否自燃了肉身?生了新蛋?” 云玉龙说:“前些日子,我去了巢湖查看,朱雀未死。当初为了封印住朱雀的烁金刀,我把流削刀留在巢湖中,只取走了冰魄,如今刀却不见了。” 胡长生说:“你是说有人偷走了流削刀?” 云玉龙叹了口气说:“不知道那流削刀落在谁的手上了。” 胡长生说:“朱雀没有逃走?” 云玉龙说:“我怀疑留在巢湖湖底的朱雀是一个分身。” 胡长生说:“朱雀杀戮江湖,看来又要天下大乱了,你可有出逃分身的下落?” 云玉龙说:“我现在四处搜寻朱雀的下落,至于这钱不愁,随他折腾去吧。就算他得到了蛊蝗珠,若争夺魔教教主之位,必与朱雀有一场大战。” 胡长生转移了话题说:“苏打那小子在这里。” 云玉龙说:“他们要找温君子报仇的,苏打的身世秘密你没有告诉他吧?” 胡长生说:“自然不会,当年可是我把他送给苏二的。你可知道他杀了萧红?” 云玉龙说:“那赤魔剑嗜血,被赤魔剑所伤的人,必失血而亡。但苏打有舍利护体,赤魔剑无可奈何。萧红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艳阳高照,睡懒觉的人能晒到屁股。 苏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却发现胡圆圆和衣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男女授受不亲,苏打立刻坐起来,却疼痛难忍,一阵头晕目眩,便又倒下来,嗅着胡圆圆的体香,看着胡圆圆的白皙面容,心里又想,为了给你弟弟报仇险些丢了性命,太吃亏了。于是苏打忍不住地贴近,嗅起胡圆圆的发香。 胡圆圆方才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睡,自然醒了,她脸色绯红地说:“苏少主,昨晚点了炉火,你却一直喊冷,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便和衣而睡为你暖身子。少主,我让人为你熬了粥,你喝了暖暖胃。” 胡圆圆下了床,拿起桌子上的粥碗,小心地坐到床边,用勺子喂苏打喝粥。胡夫人却走进门来,她对胡圆圆说:“圆圆,你照顾苏公子一夜了,你回去吧。我来喂他。” 胡圆圆说:“母亲,不用了,我照顾少主就好。” 胡夫人说:“我有要事与苏公子商量,你下去吧。” 胡圆圆只好说:“那母亲我退下了。” 胡夫人见自己女儿走了,把粥碗放回桌子上,对苏打说:“苏公子,谢谢你替我胡家报了血海深仇。” “胡夫人,您不必感激,也是那萧红要杀我,我才与他生死一战的。”苏打咳嗽着,想起钱不愁,便问:“那钱不愁来了,可曾为难胡家庄的人?” “钱不愁一大早便走了。昨夜他来只是和老祖宗商谈了一些事。”胡夫人微笑回答了,又说,“不知道苏少主可否成家?” 苏打说:“我虽未成亲,却有了意中人。” 胡夫人说:“我女儿与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我宅子里的女仆嘴巴不严,估计这胡家庄的人都知道了。你以后不许辜负她。” 胡夫人产生了误会,苏打有点无言以对。幸好胡圆圆又回来了。 胡圆圆走出不远,遇到仆人说要请苏少主去见贵客,便原路返回转告。方才她听到了母亲与苏打的对话,又见碗勺未动,放在了桌子上,便对胡夫人说:“母亲,还是我来照顾苏少主吧。” 胡夫人见自己女儿又回来了。便说:“那苏公子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苏打目送走胡夫人。胡圆圆手里又端起粥碗,对他说:“苏少主,吃些粥吧。” 苏打说:“我不饿,你休息去吧。” 胡圆圆说:“我喂你吃吧。” 苏打说:“我不吃。” 胡圆圆将粥碗放回桌上,说:“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胡圆圆对他太好,苏打反而愧疚了,居然犯傻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该欺负你的。以后你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会很爱你。” 胡圆圆恼羞成怒,嘟起嘴巴,气哼哼地说:“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的,喜欢本姑娘的人排着队,云谷谷主要见你。” 胡圆圆转过身,委屈得流泪,被人拒绝的经历,每个人都有过,都怪自己喜欢错了人。 苏打有气无力,他站起来想安慰胡圆圆,又觉头晕。胡圆圆知道苏打身体虚弱,便抹干眼泪,去扶他。 或许是受伤太重的缘故,苏打走到云玉龙面前已经虚汗淋漓了。 云玉龙说:“伤得不轻,好徒儿。” 苏打立刻瘫坐到椅子上,说:“老头,你来这里是找我的?” 云玉龙笑着点点头。 苏打说:“钱不愁刚走了,你要是来得早,和胡老头一起对付他,那该多好。” 云玉龙笑着说:“两个糟老头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一个壮汉。我看你年纪轻轻地,你去打最好。” 苏打说:“你什么时候回碧龙潭?我跟你一起走。” 云玉龙笑着说:“我回玄武门,你去不去?” 苏打立刻摇了摇头。 云玉龙又说:“你和王老虎去了蛟龙潭?” 苏打说:“是的。” 云玉龙又问:“你可知道那王夫之是谁的师父?” 苏打不语。 云玉龙便说:“他是曲尘的师父。” 苏打说:“曲尘害死了我父亲,他死有余辜。” 云玉龙说:“曲尘杀害同门,罪该当死。曲尘的死,白羽凡回到玄武门便如实禀告了。此事我与王夫之已谈过了,你走之后,他在我面前还夸奖你呢。” 苏打问:“夸奖我什么?” 云玉龙说:“他夸奖你脚臭的厉害。蛟龙潭的水都被你洗脚洗臭了。” 苏打尴尬地苦笑。 云玉龙又说:“你该回苏酥楼去看看,钱不愁会对苏酥不利。” 苏打问:“钱不愁要害苏酥姐?” 云玉龙点点头,说:“钱不愁想要得到龙灵珠,苏酥的蛊蝗珠便是龙灵珠,待你伤愈,马上赶回去。” 苏打请教师父说:“钱不愁已经人刀合一。他的手和刀一样快,有没有绝世武功可以打败他?” 云玉龙笑着说:“再强的人都有弱点的,你要相信自己。” 苏打决定不再耽搁,起身说:“现在我就得动身了。麻烦胡老头为我准备辆马车。我要回苏酥楼。” 胡长生答应:“好,我这就叫下人备好马车。” 王老虎此刻闯进来,他提着包裹对苏打说:“兄弟,我已经取了温君子的头颅。我与你同去苏酥楼,一起对付我那无恶不作的坏叔叔。” 苏打说:“哥哥,你先把那包裹带回家祭祀金三爷。再去与我会合也不迟。” 许久没有回家,王老虎是有些挂念了:“也罢,我回家交待了此事,再去找你。” 马车已经备好,车夫是个女人,苏打认识,她叫刘小花。 楔子第060章蛊怪 蛮夷之地的很多习俗使人叹为观止。 独龙族在远离中原文明的山脉里,依旧过着原始的生活。 富有宗教色彩的审美观以及习俗亦深深影响着他们,这个部落里的女人在十三四岁的时候都会纹面,那种粗狂图案的纹面毁掉了她们年轻貌美的脸庞。 有一个女孩死了,脸上被竹签刺过的伤疤,因为发炎而肿胀。行刺的老人在给她纹面的时候,她受不了疼痛,挣扎间,老人误伤了她的眼睛,所以她死了。 死之前女孩痛苦不堪,致使她的手指甲里嵌满了木屑,留在木地板上的划痕很深。她是第一个因为毁容而死的女人。按照独龙族习俗,死于非命的人是不允许土葬的,只有把尸体放到竹筏上,沉到江里。 汹涌的浪头把竹排打翻,湍急的水流形成旋涡,尸体在江水里打着旋儿,一下子沉下去,一下子又被翻涌搅拌上来。江水最终还是把尸体冲走,随着江底翻滚的石沙一直漂流到下游…… 下游,尸体陷入淤泥里,鱼儿在尸体周遭游荡,将尸体视为难得的美食。却不想尸体有了知觉,伸出僵硬的手臂抓了鱼放到嘴里。 尸体用坚硬的牙齿咬食活鱼,让新鲜的鱼肉滑进她那已经腐烂发臭的胃里。也许在她死亡的时候,大脑中滞留代谢的记忆引发了她心中的怨气,那种感受到必须做一些事情来弥补的意念使她死而复生。 沉重的身躯试图脱离江底泥泞的搁浅。从淤泥里爬将起来,在泥泞的河床上步行,为了回到上游,尸体在深水中、在泥泞的河床上一步一步地艰难跋涉,遇到激流,尸体甚至会趴在河床上匍匐前进。 江水湍急的月份,尸体的血肉逐渐被泡胀腐烂。好多鱼儿开始嘶咬尸体的烂皮肉,破开的肚子里灌入水,五脏六腑被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就冲走。一只眼睛也被河底混淆的泥沙冲刷成空洞。尸体还是在河底爬行,坚持回到上游。 是一个大雾笼罩的早晨,已经被急流、泥沙、鱼儿侵蚀的即将支离破碎的尸骨潜在上游的水里杀死了一个不小心掉进江里的老妇人,并用粗暴的开颅手术置换了脑子。当死而复生的老妇回到江岸上,报复开始了…… 仇人的家在半山腰,屋外面经常阴雨绵绵。仇人靠纹面这门手艺受到族人们的尊敬。 受害者记忆犹新,从前的某个夜晚,在雨丝绵绵织成银幕的景象里,母亲带着她进入了这个可怕的地方,要了她的命。 现在仇人已经老了,头发斑白,瘦弱的身躯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今夜亦是个阴雨绵绵的夜晚,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瘦弱的老人偏坐在一把三条腿的椅子上,守着一堆篝火。她站在门口,刚从水里走出来,又浇了雨,身体上是湿淋淋的。 老人恍惚看到了她的身影,喊道:“谁?谁在那?” 突然的一阵风,门一下子关上了,当门吱呀再打开的时候,只有冷冷的风吹进雨滴,老人谨慎地走到门口,夜里很黑,老妇人的轮廓让他受了惊吓。 族里的女人们都到江边洗衣服,前些日子,老人的女人出去洗衣服居然失踪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昨天晚上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屋子的恶臭,那老妇对老人解释说:“她掉进了臭水沟。” 可在这高山流水的地方,臭水沟无迹可寻。老人没有多想,狼吞虎咽地吃掉老妇做的食物,这些日子以来,老人心里忐忑不安,总是听到有“呲呲”地响动,好奇心让老人忍不住四下张望,试图察觉蛛丝马迹的恐惧。 透过门的缝隙,老人发现了女孩子,她的一只眼睛流了泪,另一只眼眶里,破碎的眼珠子汩汩地流血。 那个女孩的确是被他害死的,不小心失手弄瞎了孩子的眼睛。从那以后,老人的双手就开始颤抖,吃饭的时候,双手抖得会更厉害,常把饭碗丢碎。 老妇又递给他一碗汤,劝他喝下去,老人从不喝汤的,他倒是会喝很多酒,喝得大醉,便回到屋里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意识朦胧的老人感到痛楚,梦里又是那个女孩,老人看到她脸上的伤口在流血,一只眼睛被刺入了银针,他走过去想帮助她,眼前的世界却又陷入另一种景象,老妇人掉进了江水里,老人牵住她的手营救,老妇人却像已经死了几个月的样子,身体早已腐败不堪,结果妇人的手从妇人的身体上被老人轻而易举地撕扯下来。老人还看到老妇对他眨眨眼睛,从眼眶里挤掉一颗破碎的眼珠子…… 一身冷汗,老人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大白天的中午,山里突然下起了雾霾,空气里有一种潮湿的压抑感。风铃“丁丁当当”地响过来,两扇单薄的门板同样“吱呀吱呀”响着,混着山猫的叫声。老人浑浊的眼睛被吹进茅屋里一团一缕地烟雾迷离。感觉到疼痛,老人摸了自己的脸,居然沾污一手血。此刻他的女人走过来,默不作声。 “我的脸流血了。”老人说,不再理会老妇人,把脸贴近盛满清水的木盆子里,水里倒映出一张被竹签刺满纹路的脸,他的脸被奇异的纹路装饰,那粗狂的线条上血痕新鲜,刺深处,还在渗血。 在独龙族,男人是不用纹面的。可老人被纹面了,是他毁了族里女孩子的美丽面容。老人看着水里的自己矗立了好久,他苦笑的脸庞被纹过的红色线条凸现地异常狰狞。老人努力站稳,谁知手脚又剧烈颤抖起来,身子一下子栽倒…… 老人的尸体最先被一个年轻人发现,那个年轻人亦瞎了一只眼睛。前些日子,他一直都来向老人学习纹面这项传统技艺。是他发现了老人的尸体,并奔跑回村子,向族人求援,后来好多族人都赶来了。 老人死后的当天,族人们在江中又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具已经泡腐的尸体辨认不出面目,身上的肉也被水里的鱼儿抢食地参差不齐,且少了一条胳膊。有的族人认识她,说那是老人的女人。 族人把两位老人家的尸体统统放到竹排上,然后任由湍急的江水冲走。 若干年后的一个晚上,有个老女人带来她年轻貌美的女儿。老女人是带女儿来纹面的,她们从清晨出发,攀越了至少三个山头来到这,老女人请求借宿一宿,纹面者答应了。纹面的男人瞎了一只左眼,老女人在夜里醒来的时候,看到那男人未睡,手里捧着一块发光的指骨,右眼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指骨上雕刻着文字:“生死不分离。” 独眼龙看到了老女人,他对老女人讲:“我深爱的女人死了很多年了,她是纹面的时候,被刺瞎了眼睛,痛死的。” 独眼龙清楚地记得是他在老人熟睡的时候,给老人纹了面,却被那个一身恶臭的老妇发觉,老妇对他讲:“你报复老人,是为你心爱的女孩报仇吗?” 当时,独眼龙刺出去的刀子已经把老妇的肚子割伤了一道肉口子,老妇依旧目光茫然地看着他,老妇的喉咙说:“她是在河里淹死的,害死她的是一具爬行在江底的女尸。是那具女尸拽住了她的脚,死死拽住,不肯松手,老妇在水里挣扎了很久之后,女尸如愿以偿。”她说着,拖着晃荡的腐烂尸体转身离开,走出好远的路,她神秘兮兮地回过头,对独眼龙微笑,笑过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只给他留下了一节骨头。 第061章故人归来 有一种温暖的味道,是某天你回到故乡,嗅到田野里的稻香,想起自己小时候。 梯田的蜿蜒小路上,两顶精致的小轿子,“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来了,八位个头相当、身体壮实的汉子步伐稳健地在前行。 独眼龙的一只眼睛视力很好,他看清了来者何人,于是出门迎接。 轿子里走下来两个女人,一位苏酥,一位花蓉。 苏酥看到独眼龙笑着说:“龙坤哥哥,妹妹回来了。” 独眼龙露出难得的笑容,说:“妹子,你总算回家了,你可是走了有年头了。” 苏酥抱住哥哥,把头扎在龙坤怀里,龙坤爱抚着苏酥的头发说:“我也想你呢。”一番热情后,苏酥拉过花蓉的手,向龙坤哥哥介绍说:“哥哥,这是我花蓉妹妹。” 听到下面的响动,龙玲玲从楼上走下来,她怀里抱着孩子,微笑地对苏酥讲:“小姑姑,你回来了。” “大侄女都有宝宝了呢,我抱抱,”苏酥抱过孩子,喜欢地不得了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龙玲玲说:“薛平安。” 苏酥说:“薛守宫的事我听说了。大侄女,以后孤儿寡母会很辛苦,不如和我回苏酥楼吧。我帮你带孩子。” 龙玲玲眼睛里含了泪说:“姑姑想吃什么?我去煮饭。” “你看着孩子,叫你爹去,”苏酥笑着对独眼龙说,“龙坤哥哥,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吧。” 独眼龙开心说:“妹子,我这就去。” 做妹妹的,最好是有个好哥哥,龙坤做了好几个菜,他在十二楼做过好几年的厨子,也就是在那里,苏菊花通过他认识了自己的妹妹龙酥酥。龙酥酥后来留在十二楼,更名苏酥。 龙坤开始不再回想过去的事,桌子上有了红烧鱼、麻辣鱼、清蒸鱼,还有一大碗鱼汤豆腐,还有五碗香喷喷的米饭。 久别重逢,苏酥像个小妹妹,她问哥哥:“阿莲呢?这些年,她一直不肯见你吗?” 龙坤说:“她不肯见我,但我知道她还活着。” 苏酥不再说话,她看到哥哥胸前佩戴着的舍利,是她用舍利救活了阿莲,可是阿莲却又把舍利还给了哥哥,没有舍利,阿莲肯定是死了,但哥哥一直都觉得阿莲还活着。 龙坤反问苏酥:“妹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那蛊蝗珠到了期限?这蛊蝗珠在宿主体内,时间久了,会反噬肉体,危及生命的。” 苏酥点点头,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想再担当这圣女的职责。把这蛊蝗珠传下去。” 龙坤说:“也好,明天我就召集族里的长老,商议夺珠会的事。” 龙玲玲突然说:“爹爹,这夺珠会,我也要参加。” 龙坤面露难色,说:“这么多年来,参加夺珠会的都是重病将死的少女,你哪知蛊穴的凶险?” 苏酥也规劝说:“玲儿,平安还是个小娃娃,你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去冒死挣一颗珠子。” 龙玲玲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再言语。 独龙族每隔五十年,便会召集族里的少女,选出一位圣女,保管世代传承的蛊蝗珠,这个聚会被称为夺珠会。能得到蛊蝗珠的少女,会变得越发美丽,且蛊术非凡,但唯独遗憾的是不能生育子女。 参加夺珠会的,经过筛选,一共就十位女子,都是患了重病、面黄肌瘦的少女,不获得蛊蝗珠,便会死掉的命。大多都在十岁的年纪,按照族规,年满十四岁的女孩就要纹面,拥有蛊蝗珠,可免纹面之痛。 其中还有一位神秘的女子,她带着面纱,别人与她说话,她都不言语。问她从哪里来,她只是回答独龙江来的。独龙族生活在怒江与独龙江的大片流域,哪个村寨她记不得。问她叫什么,她说自己叫阿妹。 刁阿妹赶来参会,一共换了三匹宝马。追风、逐风、乘风。才一路顺风地到达独龙族地。她来到龙四家里,做了龙四老头的义女,化名龙阿妹。比她早来的还有柳公子,那日刁阿妹亲眼见到柳公子死了。其实柳公子活得好好地,他没有死,而是早早地赶来此地,提前做些安排。 刁阿妹说:“你怎么还活着?我亲眼看到你死在那钓鱼小子的手上的。” 柳公子咯咯地笑起来:“没有人能杀死我,倒是你最有良心了,把我沉到池塘里,怕我抛尸荒野。” 刁阿妹说:“柳哥哥,那日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把你沉塘的。莫要怪罪妹妹。” 柳公子说:“那日我是故意装死的,钱老板让我来到这,帮他夺取蛊蝗珠,这正合了我的心意。” 柳公子注视着刁阿妹,眼神里不怀好意。 刁阿妹说:“柳哥哥,你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柳公子只是张开了嘴巴,从他口中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虫儿,犹如萤火,进入刁阿妹讲话的嘴巴里。 之后柳公子像是个死人摔倒在地上。而刁阿妹痛苦地抽搐着,手指伸到嘴巴里像是要呕吐出什么东西。后来她的挣扎成为徒劳,她像是变成了柳公子,妖娆地扭着屁股摆出各种姿势,欣赏起铜镜里的自己。 妖娆的柳公子最擅长化妆了,他把刁阿妹的面容打扮成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参加夺珠会。 夺珠会叫人听了更加舒服,但绝对不是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在一起比什么琴棋书画,他们要去一个可怕的地方,一个聚集千万只蛊虫的巢穴。 十个女孩将与苏酥一起进入蛊穴,度过七日时光。 密密麻麻的毒虫堆积堵死了蛊穴入口。十一位少女沐浴,穿着薄纱的裹胸,鱼贯而入。 毒虫飞开,开启入口。 走出十步,脚下已经踏空。十一位女子掉入深渊地坑。 她们的脚下被飞虫托起,缓慢地坠落蚕境,那里的诸多蚕儿吐出丝把众人缠绕进巨大的茧巢里。 苏酥小口里吐出一颗珠子,那珠子火红,在巨大的茧巢里转圈儿,依次盘旋于十个女孩的周围。 苏酥不语,众人不知所措,珠子散发着红晕的光芒。就在珠子落到刁阿妹面前的时候,刁阿妹得珠心切,居然张口把珠子吞到嘴巴里。 苏酥却也不动声色。刁阿妹的尾巴如刀,在茧巢上划开一个口子,居然想逃。 未曾想到还未逃离,这珠子犹如虫卵,刁阿妹被身体内一群黑色的虫子洞穿皮肉,吞噬无有。其他女孩看到都花容失色。 破碎的茧子开始添补新丝,苏酥不语,口中又吐着一颗珠子。这次,余下的九位少女开始变得拘谨,看到珠子避之不及。 时间过了很长,少女们都是肉体凡胎,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 还会出现憋不住的屎尿。有个女孩子实在憋不住了,她说:“我想小解。”苏酥不语。女孩子徒手去撕开茧巢,却很是费力气。 苏酥亦不管,那女孩子出了茧巢,却传回一声惨叫。茧巢在女孩出走后修补如初。 “圣女大人,请指示我们,如何去做。”有一位女孩开始询问苏酥。 那颗旋转的珠子开始停留在女孩面前静止了。 苏酥说:“这茧巢很牢固,虽能破茧而出,却不能破茧而入。我作茧自缚,是因为现在外面毒虫甚多,若是被蛊虫所噬,便会化作尸鬼。我们要等到晚上,这地洞里变冷,虫儿们都入眠,再行动。” 尸鬼有三,造畜之术的扒皮鬼。人面兽身的舍利鬼,被蛊虫所惑的冤死鬼。有位少女便问:“我们在这地穴中,漆黑一片,怎么知晓白天晚上?” 苏酥说:“等到你感觉冷地打哆嗦,便是到了晚上了。” 女孩直言不讳:“那我们之中,如何抉择选出拥有蛊蝗珠之人?” 苏酥闭嘴不答,她继续坐着。 这个时候,茧巢外面响起了声音,是女孩子可怜的声音:“姐妹们,放我进去吧,外面好黑,我害怕。” 茧巢里的女孩子忐忑不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女孩说:“我与她情同姐妹,各位姐姐,放她进来吧。” 苏酥说:“她没有死,只能说明她已经被蛊虫侵蚀了。现在她的声音没有变,可是她已经不是她了。” 女孩子听到苏酥如此说,居然蹲下,双手埋头,哭泣起来。 苏酥说:“我们这些人不可能都活着下来,要走出这蛊穴怎么可以如此软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们父母让你们来,是知道你们患了重病,医不好是要死的。所以让你们来这里,为自己觅一条生路。” 另一位少女拼命地咳嗽,掌心的手帕上咳出了一滩血迹,只好叹息说:“但愿能活下来才好。” 又一少女问:“圣女大人,我们实在不知,为什么我们要到这地穴中来,受此生死考验?” 苏酥说:“当然是防备我族的灵珠被他人夺去。我们一共来了十一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若能寻到续命的寄生蛊虫,可以平安走出这蛊穴,你们便能活下来,并且治好自己的病。” 另一位少女问:“圣女大人,不知道五十年前,你参加这夺珠会的时候,活下来了几个人?” 苏酥的声音很小,每个人却听到清清楚楚:“只有我和上一位圣女活了下来。” 那少女继续好奇问:“上一位圣女现在身在何处?还是去世了?” 苏酥说:“她化做了一只魂蛊妖虫,混迹江湖,生死不知。” 此刻茧子外面,传来了刁阿妹的声音。 第062章陈生 江湖上遇到麻烦,只要你肯舍得花钱,去到一个亡忧阁的地方,在那里放上百两黄金,万两银锭。如果对方收下你的钱,就会为你办事。那你就能杀掉江湖上任何一个让你头疼的人或妖。 亡忧阁这个组织,阁主叫做安太岁,是一个只有七十七人的杀手团体,组织中负责收钱的人,哪怕与金主见面,也是戴着面具的。 钱不愁不怕花钱,只要这钱花得值,有钱人都不怕花钱。他在市井胡同的一座小四合院里见到了戴着面具的绿衣人、红衣人。 钱不愁对二人礼貌地讲:“钱某便是龙四哥介绍的,见过嘻哈二使。” 绿衣人哈哈地对钱不愁讲:“哈哈哈,钱老板有礼了,阁主同意了,这买卖可以做。” 钱不愁便问:“那不知道五残杀手什么时候能聚首到独龙族地?” 红衣人伸出三个手指,嘻笑地答:“钱老板放心,三日之内。” 几日来,马不停蹄,一直赶路。车厢很小,苏打的屁股疼痛难忍,双腿发麻。刘小花亦是疲惫不堪,胖人在颠簸的路途上久坐,也是很难受的。 到达云州的贡山镇,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山路蜿蜒盘旋,积雪渐厚,马儿已是筋疲力尽。 天黑路滑,不宜前行。于是苏打说:“前面有个小酒馆,我们去吃顿饭,住一晚再赶路吧。” “也好。”刘小花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在酒馆门前停下。 这酒馆虽小,却有住宿的客房。门外的小二眼疾手快,接过刘小花手中的缰绳,嗓门洪亮地喊:“小爷、小奶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有上等客房一间。里边请。” 刘小花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钱赏给店小二,嘱咐说:“我这马儿多喂些精料。”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感谢说:“一定一定,我的奶奶。” 这个时间正是酒馆热闹的时候,浪迹江湖的人们为了躲避风寒,都聚到此处喝酒吃饭聊天。二人进了酒馆便找了个暖和的位置坐下,墙壁上贴着红纸,写明了酒菜与价钱。苏打点了四样菜,要了一坛酒。 为了温暖,酒馆里摆放了火炉子,用来烧劈柴烧热水。当酒馆的门又被打开,寒冷的风雪灌入酒馆里,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他人很瘦,衣袍单薄,且打满了补丁。在关闭门板后,他拍落肩上的雪花,一脸歉意地微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是个穷酸的老实人。 此人说话简洁:“酒、肉。” 掌柜的便反问:“要一碗酒?吃什么肉?” 此人动了动嘴巴,却没说出话。 “来点实惠的。”掌柜的心领神会,便对小二讲:“温一碗酒,上一盘鸭肉。” 听到掌柜的善做主张,老实人嘴唇抖得厉害,声音激动:“我,我,我,我,我……” 掌柜的笑了:“原来客官是口吃,不急,我这里有菜单,想吃什么,用手指。” 离柜台不远,有位喝酒的人哈哈大笑,本不相识,却想找个乐子,便说:“我看他张着嘴,喝西北风就饱了,说不定他是个乞丐,向掌柜的你讨钱来着。” 老实人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说:“我,我,陈生嘴残,手,手,手不残。” 如此口吃的暴躁,使得整个酒馆里哄堂大笑。 喝酒的人生得威猛彪悍,说:“你个嘴残,雷爷我一拳头让你满地找牙。” “我嘴残,你嘴贱。嘴贱的人最该死。”陈生的嘴残,手不残。他的剑已经刺穿了雷爷的喉咙。 雷爷的脖子在拔剑瞬间,溅出热血。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他的三位好友知道来者不善,都拿了兵器,为雷爷报仇。 陈生的嘴残,手不残。三个人皆被洞穿了喉咙,接连躺尸在地。 酒馆里真有一位讨饭的老乞丐,他是丐帮弟子,也是位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吃饭喝酒,看到死了人,便说:“江湖上有名气的杀手不多,阁下是五残杀手中的嘴残陈生?” “正是,在下。”陈生会意一笑,来到老乞丐身旁坐下。 酒馆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哈哈大笑的人开始咬住嘴唇,怕丢了性命。但还是有人放了一个响屁。 此人放了臭屁或许本与生命无忧,但他说了一句找死的话:“我叫刘二,刚才我憋不住了,放个痛快屁。诸位请见谅。请嘴残兄弟不要生气,屁是臭了点,害不了人命。” 在陈生看来,这无疑是挑衅。陈生慢步走过去,刺穿刘二的喉咙,又慢步走回来在老乞丐身旁坐下。他说:“我最讨厌,话多的人。” 老乞丐也紧张了,他捂住嘴,看到陈生的表情有些胆怯。 陈生对老乞丐说:“你,牙痛。” 老乞丐点点头。一把剑已经刺到他的嘴巴里,牙齿和嘴里的血变成酒桌上的污渍。 陈生此刻不结巴了,居然说出一句流利的话:“我每日,若开杀戒,一定要,杀足七人,图个,吉利。” 刘小花和苏打在喝酒吃菜,刚才的打斗,刘小花暗示苏打不要插手,避免节外生枝。 可陈生的剑却指向了喝酒的苏打。 苏打问陈生:“我们互不相识,大侠为何要用剑指着我?” “看着,面熟。”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与苏打做了对比,说:“你,你,你,是不是,叫,苏打。” 苏打说:“正是在下。” 陈生说:“你杀,杀,杀了萧红?” 苏打点点头。于是陈生告诉苏打:“你,你,该死。” 但陈生没有伤害苏打,苏打的运气很好,逢凶化吉。陈生的剑出了鞘,刺杀了一位背后袭击的人。袭击者肯定是为刚才死者中某一位报仇雪恨,但陈生的手不残,剑锋利,袭击者丢了性命。 陈生说:“今,今,今日,我杀足了七人,明日,我,我,我,再杀你。掌,掌柜的,我的,酒菜。” “您稍等,”掌柜的立刻点头哈腰地喊,“小六子,快给陈爷上酒菜。” 陈生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元宝对掌柜的说:“这几个,死人的,棺材钱。” 晚上,苏打与刘小花在客房里交替睡眠,十分警觉。天色刚刚破晓,刘小花与苏打便驾着马车离去,昨日大雪,将大地染成白茫茫一片,让马蹄和车辙留下了行迹。 陈生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的猎物。他早晨吃了四个烧饼,一小碟咸菜,一盘酱牛肉,喝了一大碗热豆浆。然后打了个饱嗝,用袖子擦干净油腻的嘴巴,自言自语地说:“吃,吃,吃,饱了,该去杀人了。” 陈生走出酒馆,深吸一口凉气,开始用双脚飞奔。他的一双腿脚像是飞速旋转的车轮,压过雪地留下两条沟壑,转眼间消失不见。 车厢里,苏打在补觉,醒来的时候,陈生已经在眼前了。陈生撕去车厢的棉布遮帘,让寒风吹醒了苏打。 陈生说:“该,死了。” 苏打没有看到刘小花,担心地问:“刘小花呢?你杀了她?” 陈生说:“我不杀,女人,她,被我扔,扔,扔在路上了。” 苏打说:“你真的打算杀我?” 陈生说:“废话。” 二人马上就要生死相搏,但没想到他们遇到土匪了。 天寒地冻,大雪苍茫,日光耀眼却凄凉,是个打劫的好日子。白色中行来一辆马车,致使土匪们很快确定了目标。 “打劫!不许动。”先是有一个土匪从树上跳下来,啪唧一下,趴在了雪地上,自己的刀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刀刃上的新鲜血迹被阳光折射出琥珀色。 当时马和苏打都受了惊吓,苏打立刻去拉紧缰绳,害怕践踏了受伤的土匪,让马车停下来。 “打劫,给我钱。”土匪向苏打翻了一个白眼,咽下嘴里的血迹。 苏打下了马车,立刻从衣袖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放到土匪的手里,关心说:“是不是老疼了?” “江湖上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打劫这活风险大,可我偏不听娘的话。”土匪没有说疼,看着手上的银子微微一笑,就死了。 从树林子里又冒出七个人来,手持大刀截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秃头胖子,他完全没有顾及跳树自杀的笨兄弟,而是自我介绍说:“在下孙胖子,江湖绰号滚刀肉。我们是打劫的,但我们是有素质的劫匪,我们不劫色,不劫老人和小孩,只劫马车和财物。你们两个快滚下马车,留下钱财,逃命去吧!我饶你们不死。” 陈生坐在车厢里,无趣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土匪,说:“你,你,你,你们,这群笨蛋,快给我,滚蛋!” 陈生的目中无人,让孙胖子很气愤:“你个嘴残,居然用两个蛋的词语形容我们渝州土匪,我看你是屎壳郎进茅房,自找死路。兄弟们上!” “我逃命去了,他找屎,你们对付他。”苏打立刻开溜。 土匪们拿着刀枪剑戟,蜂拥而上包围陈生犹如飞蛾。陈生的剑是火,迅速刺穿六位鲜活的血肉,在白茫大地上增添六具血污的尸体。 孙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他立刻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双掌合十,痛哭流涕地对陈生说:“施主,我其实不是土匪,我是个和尚,一直有个去西天取经的梦想。都是这些土匪劫持我,逼良为娼。请施主饶命,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放过小和尚我吧。” “我已经,杀了六,六,六个人了,你快滚。”陈生见苏打没了踪影,便要寻着足迹去追。 可是孙胖子却在陈生转身之际,使出暗器骤雨残花针。 如果陈生是个普通的杀手,必死无疑,但陈生是个厉害的杀手,他躲开如雨的毒针,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孙胖子眼前千疮百孔的雪地上没有倒下的陈生,自己的脖子上却多了一把剑。 陈生说:“我,送你,去,去西天好了。既经济实惠,还能为你,节省时间。” 之前,陈生点了刘小花的穴道,让刘小花站在冰天雪地里冻着。幸好苏打找到了她,为刘小花解开穴道,刘小花对苏打讲:“少主,我发出了烟火信号,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走。” 天空上,忽现一只展翅的人首大雕,他落到雪地上,对刘小花讲:“刘姑娘,有什么事唤我来?” 刘小花对人首雕说,“徐十二,苏酥楼主有难,你立刻带上少主去独龙族地见她。”刘小花又对苏打讲,“少主,快骑上大雕,走吧。” 苏打说:“小花姐,我不能走,你在这里很危险的。” 刘小花说:“那陈生虽坏,也是个不会打女人的汉子。少主快走吧,他的剑法十个萧红也不是对手,要是他来了,我们就真麻烦了。” “那小花姐保重。”苏打骑上大雕告别。 人首雕扇动起翅膀说:“少主,你坐稳,我们要起飞了。” 刘小花送别飞入天际的苏打,踏着原来的足迹,重蹈覆辙返回酒馆,喝酒吃肉。等待陈生赶着马车追回来。 杀了孙胖子,回到酒馆已经是中午了,陈生看到刘小花在酒馆里喝酒吃肉。 刘小花见到他,丝毫没有胆怯,她笑着说:“来,陈哥哥,我请你喝酒吃肉。” 陈生便问她:“刘,刘,小花,苏,苏,苏……” 刘小花说:“别结巴了,陈哥哥,苏打已经走了。” 陈生说:“你,你,你,说不说,苏,打,在哪里?不,不,不……” “不说你就打我,”刘小花笑着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打一个女人,来!你快打,这酒馆里的人都在看着呢。” 陈生涨红了脸,或许是气红了脸:“你,你,你……” 刘小花心领意会,便笑着说:“还想点我穴道,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你欺负女人算什么江湖好汉?来,我让你点,你喜欢吃我一个弱女子的豆腐,我就让你吃个够。” 陈生说:“我,不杀你,我,我,我跟着你,就,就,就能,找到他了。” 第063章奔波路途 冬日的天空很冷,苏打打了个喷嚏,头发满是冰霜,这空中飞行更冷,他大声喊:“雕哥,我要冻死了。下去找个裁缝铺子,我要买个棉衣。” 天黑,大多店铺都会早早地关门,热闹的街道在夜晚变得冷清,只有一个寿衣铺子点着油灯。 人首雕降落到隐蔽的小巷,对苏打讲:“不要叫我雕哥。我姓徐,名十二。以后叫我徐十二,你快去买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苏打说:“哪有人买寿衣穿的?” 人首雕说:“我经常穿寿衣的,冻死你还是穿寿衣,你自己选。” 苏打进了寿衣店。买寿衣的老人是个瞎子,但他的耳朵很灵,他听到了来者的脚步声,便问:“要买寿衣吗?” 苏打说:“是的老伯,你这里有棉衣吗?” 老人便问:“死者是男是女?个头多高?是胖是瘦?” 苏打回答:“我要买棉衣。” 老人便说:“我这是寿衣店,怎么能卖给活人衣服穿。” 苏打说:“老爷子,我要冻死了,给我取件棉衣,我穿了衣服还要赶路。” 老人说:“你走到我面前来,我摸摸你的个头。” 苏打走上前去,让老人用手掌给他估量尺寸。老人问苏打:“客官,怎么称呼?” “苏打。” 老人转过身子,去衣橱里拿出一件青丝软卫甲,对苏打说:“这件衣服租给你。” 苏打说:“这衣服太单薄了吧?” 老人说:“这衣服冬暖夏凉,客官不信,可以穿上试试,最好贴身穿。” 苏打说:“这衣服我看着眼熟。”老人虽瞎,苏打还是找了个隐蔽角落换上了软卫甲,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果然暖和了许多。 老人问苏打:“客官要去哪里?” 苏打说:“去独龙族地,老伯这衣服多少钱?” 老人说:“这衣服我不卖只租,租金十两银子,等你回来,衣服记得还给我。” 苏打端详了老人许久,猜测说:“你是许青衣,你带了人皮面具,我也认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人说:“我在这里等人来,一起去独龙族地,你要小心,有人找了五残杀手要害你与苏酥楼主。” 苏打便问:“五残杀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陈生的,刘小花怕是落到他手上了,你若是遇到帮个忙,谢了。”苏打付了银两,走到门口,又回首对老人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告辞而去。 瞎眼老人的耳朵很灵,听着苏打的步伐渐远,响起翅膀腾飞的声音,方用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许青衣。 又经历了一段寒冷的路程。夜深人静,山野荒坟,人首雕降落下来对苏打讲:“驮着你飞累死我了,现在你要帮帮我。” 苏打打了个喷嚏,头发满是冰霜,这空中飞行太冷,他笑着说:“要不是我用内功暖体,怕是要冻死了。” “帮我个忙,这里新添了个坟墓,你帮我把棺材打开。我力气太大,怕毁了人躯。”人首雕说着,用翅膀掀起一阵大风,风带走新鲜的坟土,暴露出一口崭新的棺材。 苏打说:“人家刚死,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人首雕说:“我要换上人躯,否则我这个模样,会引来麻烦。” “好的,雕哥。”苏打取出棺材上的铁钉,打开棺木,出现一具新鲜的尸体,因为是冬天,尸体还未腐败。 人首雕去掉死者的头颅,抓住尸体飞起来,对苏打讲:“在后面跟着我,我们就要到家了。” 追随着人首雕,苏打开始奔跑,气喘吁吁地翻过两个山头,热汗让沾满冰霜的头发变回青丝,到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有楼阁,人首雕吩咐苏打点燃所有的蜡烛,自己断开脖子,让头颅凭空飞起,带着一段脊椎骨插入死者的人躯。 放置好雕躯,人首雕复如人形,笑着说:“不错这具人躯还挺合适。” 苏打问人首雕:“雕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救苏酥姐?” 人首雕说:“苏少主,我叫徐十二。路途劳累,我这里有好酒好菜,我们畅饮几杯,先暖暖这死人的胃口。” 徐十二爱好美食,喜欢吃鱼,洞穴里有个小水池,里面养着活鱼。他在洞穴通风的地方用青砖做了灶台,开始生火,杀鱼。 忙碌了一个时辰,酒菜上桌。红烧鲫鱼、清蒸鲈鱼、一大锅豆腐鱼头汤,两壶温酒。酒菜的香气吸引来了客人,那客人不是走来的,是用鱼鳍滑出来的。他是一只人首鱼,有着人首和鲶鱼的身躯,来自洞穴深处。粘稠的身躯使他滑过凸凹不平的路程,未收任何阻力。 徐十二看到人首鱼,说:“沈鱼儿,你又不请自来?” 沈鱼儿笑着说:“好酒好菜,我在水里就闻到香味了,在水里捉活鱼吃,索然无味。”沈鱼儿毫不客气,用鱼鳍抱起酒壶一饮而尽。又用鱼鳍插起一条肥鱼吃。 徐十二说:“哪天你把这身子留下,我做成糖醋鲶鱼给你吃。” “这大鲶鱼我在江里找了好久才觅到的,你休想把它做成菜。”沈鱼儿又给自己盛起一碗鱼汤,笑着说:“夜深人静,能吃上一顿别人做的夜宵,真美好呀。” 徐十二举起一杯酒,对沈鱼儿笑骂说:“我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吃货。来,我们三人共饮一杯。” “多谢徐哥盛情款待。”苏打倒是知趣,喝下一杯敬酒,也是饥饿了,开始饱腹。 沈鱼儿刚才只顾吃了,见到苏打,问道:“这位是?” 徐十二介绍说:“十二楼少主苏打。” 苏打先打招呼说:“沈兄好。” 沈鱼儿举起酒杯,笑脸相迎说:“苏少主好。” 苏打亦饮一杯酒,又问:“徐兄,沈兄,苏酥姐现在在哪里?” 徐十二回答说:“她去了蛊穴,生死未卜。” 苏打说:“徐兄,蛊穴在哪里?我要去救苏酥姐。” 徐十二讲:“这蛊穴在何处,外人无法知晓,只有独龙族的圣女自己知道。每过五十年,卸任的圣女带着十名少女都会去蛊穴,传承蛊蝗珠。” 苏打说:“那我们怎么办?” 徐十二讲:“苏酥楼主让我在此处接应她,我想那蛊穴一定就在这附近。来,我们喝酒。” 几次贪杯,苏打晕眩地问:“这是什么酒?酒香四溢。” 徐十二说:“这酒叫做醉三日。喝了它,便会大睡三天三夜。苏酥楼主吩咐了,你若早来了,一定让你喝这酒。免得你去了蛊穴,救不了楼主,还会害了自己。” “苏酥姐,小看我了。我一定会救她出蛊穴。现在,我就去寻找蛊穴的入口。”苏打说着,眼皮却越发沉重,昏昏欲睡。于是苏打拿了刀子,直接刺痛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幸好有舍利护体,伤口很快愈合。他对徐十二说:“快将这酒的解药给我,我吃了,去救苏酥姐。” 徐十二见苏打执意要去,便不再隐瞒,对沈鱼儿说:“沈鱼儿你带少主去蛊穴的出口。” 沈鱼儿急忙喝净一碗鱼汤,说:“少主,请随我来。” 跟随着沈鱼儿,洞穴深处是低洼的水潭,二人潜入水中,由此进入河流,在水中游行十里,又从水下潜入另一处洞穴里,洞穴中的地势逐渐升高,他们慢慢地从水中畅游变成踏水而行。 前途,寒冷的洞穴中已如履薄冰。沈鱼儿受不了严寒,便对苏打说:“少主,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苏打感激说:“沈兄,多谢。” 沈鱼儿说:“我会一直在此处候命,等待苏酥楼主和少主归来。” 第064章五残杀手 独龙江岸上有一户人家,里面住着冯善和他的风夫人。大概一年前,他们夫妻便搬来了此处,以行医看病为生。 冯善常对病人讲:“你死不了,我便能治好你的病。你若得了必死的病,神仙也救不了你。”他最擅长的是给妇人接生孩子,可是男女有别,所以风夫人便代替他,成了这地方赫赫有名的接生婆。但凡谁家要生娃,肯定会来请风夫人。此时,你一定会奇怪了,冯善的夫人应该叫冯夫人,不该叫风夫人。可是风夫人自己会说:“我来去如风,轻功了得,所以大家都叫我风夫人。” 龙四是冯善的常客,他虽然高大威武,却是个驼背。他有些腰酸腿痛的毛病,便时常来光顾冯善的药铺。 龙四说:“冯大夫,我腿疼的厉害。” 冯善说:“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龙四说:“我是腿疼的厉害,肚子不痛。” 冯善便说:“病从口入,如实交代。” 龙四说:“煮土豆,炒土豆,炖土豆。” “张嘴,我看看你舌头,”冯善不信,龙四张开了嘴,冯善看了说,“你吃了狗肉吧?那肉丝还在牙缝里挂着呢。” 龙四狡猾一笑说:“算你厉害。” 冯善说:“你这痹症医治不好,只能用药顶着。这辟邪散用温水冲服,一日三次,每次一包,一两银子。” “你这辟邪散还有多少?我要一个月的药。”龙四陆续拿出十吊铜钱拍在诊案上,冯善早就为这位老顾客备足了药,或许是疼痛难忍,他先取了一小包药粉,走去墙角的水缸,舀起一瓢水先将药粉服下。 冯善的药很贵,但却药到病除。龙四来的时候静如处子,步伐蹒跚。服了药,离开的时候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动如脱兔。 龙四前脚刚走,风夫人便来到冯善身旁窃窃私语。 风夫人说:“这老头真的是五残杀手中的龙驼?” 冯善沉默地点点头。 风夫人讲:“钱不愁这个恶人,为了得到蛊蝗珠,居然向亡忧阁请了杀手。” 龙四买好一个月的药,在回去的路上步伐匆忙,江湖上的好汉难逃一个欠字,哪怕是黑道上的杀手,所以人生在世最好两不相欠。二十年前,钱不愁给了龙四一条生路,现在钱不愁又给了龙四一条死路。 五残杀手,一共五个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因为他们杀死了太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侠客。龙四这个驼背的老头便是当年的铁背龙驼。 龙四发现了柳公子的尸体,但刁阿妹没有杀他,只是告诉他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龙四很听话,他知道面前的刁阿妹可怕得很,杀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送走刁阿妹,龙四的心里忐忑不安。他决定用飞鸽传书的方式把刁阿妹的异常如实向钱不愁禀报。近几日,家里还会有四位客人到来,所以家里的墙角上堆放了十几坛酒备用。 闫达是第一位来客,他是个秃子,有点脑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犯了罪,便会有剔除毛发的责罚髡刑,以示羞辱。秃子杀了不少人,却未被官府抓捕过,他生来就是秃子,在那个年头,只要你不是做了和尚,自然也算是个残疾。这就叫命,你身处此时江湖,自己格格不入,只能默默无闻努力,等待自己的出头之日,如果此生未有风光,只能遗憾了,但人生只能活一次,你要尽力而为。 龙四说:“秃子,多年不见,你又胖又圆了。” 闫达很努力,他过去是个杀手,现在是位厨子,他从布口袋里掏出肉干来,拿一个盘子盛了,对龙四说:“快尝尝我做的牛肉干。” 龙四嚼着肉干,在墙角提来一坛酒放到桌子上说:“你有肉,我有酒,我们兄弟今日大醉一场。” 喝下一碗酒,闫达哈哈大笑地问:“龙四哥,这肉干怎么样?” 龙四的嘴巴咀嚼着,说:“嚼不烂。” 闫达说:“此人练过金钟罩铁布衫,所以这肉有嚼头。” 龙四吃了一惊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人肉?” 闫达笑着说:“一个月前,我杀了铁和尚释永安,将他做成了肉干。” 酒过三巡,又来了一位兄弟,他叫阴六娘。他本是个男儿身,却自宫习了一种玉女宝典的功夫,变得男不男女不女,江湖上的人都背后称呼他阴六娘。当他的面却是不敢这么称呼的。 龙四知道阴六娘脾气怪,见他来了,立刻和颜悦色,倍加亲切地说:“六爷来了,快,一起坐下喝酒。” 阴六娘便会露出笑脸,细声细语地讲:“四哥,秃子,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阴六娘赶路口渴了,酒量也很好,他看到了墙角有酒,走过去提了一坛,畅饮大半。 阴六娘在桌子旁坐下,喘出一口粗气说:“这次阁主让我们五残聚首,替钱老板除害。不知道阁主赏了二位哥哥多少银子?”这是阴六娘的毛病,就怕自己少拿了好处。 龙四自然奉承说:“阁主知人善用,这最大的好处自然是给六爷您了。” 阴六娘听得心花怒放,用双手捂住嘴巴,咯咯地笑着说:“我就喜欢银子,越多越好。闫达兄弟,你拿了多少银子呀?” 闫达说:“我都还了赌债了。现在腰上只剩下一吊铜钱。” 阴六娘说:“人生在世,最怕沾了这赌瘾,干完这一票,还是莫要再赌了。” 这个功夫,龙四端来两个果盘放到桌子上,对阴六娘说:“我知道六爷不吃肉的,我特意准备了蜜饯干果,还有好多新鲜的果蔬。” 闫达笑着说:“龙四哥够偏心的,知道六爷来了上果盘。” 龙四也笑着说:“你喜欢吃肉,一会儿,咱哥俩出去,把那后院圈养的猪杀了。多年不聚,我们兄弟五个,好好吃喝一顿。” 闫达说:“现在我去杀。” 闫达有屠夫的天赋,活蹦乱叫的大肥猪挨了一刀子就变成了死猪,被分割成了猪头、大骨头、鲜肉、肥肠、猪血。然后猪肉又被切成小块,炖在烧劈柴的大铁锅里,足足炖了半个时辰。 肉香四溢,龙四把猪肉盛到碗里,刚摆上桌子,刘小花和陈生便到了。 刘小花像是回到了十二楼,她拿了一个最大的碗盛满米饭坐到桌旁,开始用筷子夹肉吃,后来嫌麻烦,干脆把盛肉的碗倒出汤汁,用剩下的肉伴着米饭吃,龙四盛了四碗猪肉放到桌子上,刘小花吃了三碗肉,四碗米饭。 遇到如此吃货,三人目瞪口呆。龙四问陈生:“兄弟,这位是?” 闫达说:“比我还能吃肉。” 陈生的嘴巴来不及解释,阴六娘直接给出了答案,说:“陈生找了个吃货老婆,怪不得如此卖命。” 闫达哈哈大笑说:“能把陈生拿下的娘们,一定是吃人的母老虎,怪不得能吃。” 陈生便说:“你,你,你,们,误会了,她,她,她……” 刘小花立刻解释说,“生生的意思是,我爱他,他不爱我。可是他不爱我,我决不会放过他。他生是我的男人,死也是我的男人,我这次来就是怕他有危险,”刘小花打了个饱嗝,拉着陈生的手还说,“喝酒可以,也要多吃些饭,行走江湖,身体没力气,会吃亏的。” 阴六娘咯咯笑起来说:“这位姑娘,你坐到这里就开吃,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陈生嘴笨,就不麻烦他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闫达,这位是龙四哥,我吗,他们都称呼六爷,你喊我六哥就行。我们四人,陈生岁数最小,不过功夫是最厉害的。” 刘小花端起一碗酒,礼貌起来:“龙哥,闫哥,六哥,我叫刘小花,妹妹敬哥哥们一杯酒。” 陈生想发言,却被刘小花轻踩了一脚,刘小花对陈生温柔地讲:“陈生,你陪着我,和哥哥们一起喝个酒。” 陈生欲言又止,于是也倒了一碗酒,喝下去。 夜晚,龙四把家里最大的房间让给刘小花和陈生居住。喝醉的刘小花躺到床上,盖上大棉被。对喝醉的陈生说:“这天挺冷的,要不你进被窝里睡吧。” 陈生冷笑说:“你,你,你,和苏打睡,睡一个房间,还想,和我睡,你,你……” 刘小花生气说:“我与苏少主只是主仆,姐弟关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你要是喜欢在外面冻着,随你便。” 陈生坐到床边,看着刘小花,刘小花是真的累了,不再理睬他,闭上眼睛睡下。 一个圆溜溜的女人摆在眼前睡觉,还主动邀请同床共枕,陈生毕竟是个男人,他干脆掀开被子,解开刘小花的衣裙。 刘小花生气地打开陈生的手,说:“你要干什么?” 陈生说:“和,和你,睡,睡,睡,觉。” “咣咣咣!……”盲杖击打门板的声音响起来,洞房花烛夜,盲杖惊新人。只听门外人说:“陈生大哥,我许青衣。” 陈生说:“兄弟这么晚到,早些休息吧,我睡下了。” 许青衣说:“我有要事与你商议,我在门外,是让我进去,还是我等你出来。” 陈生说:“稍等,我穿好衣服,给你开门。” 第065章危机四伏 意想不到的来客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是来乘人之危的。被魂蛊妖虫控制的刁阿妹与苏酥进行了交谈。 刁阿妹说:“五十年了,苏酥,我们又见面了。” 苏酥辨认了声音,说:“你是她?” 刁阿妹说:“是我,你这琉璃蛊做得与蛊蝗珠一个模样,方才我得珠心切,以为拿了蛊蝗珠,便着急出了茧子。” 苏酥立刻客气起来:“老前辈,您这次回来亦是为了续命的?” 刁阿妹说:“你是知道的,每一任圣女,在离别蛊蝗珠时,会作茧自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而这妖虫的寿命也只有五十年,所以下次的夺珠大会它便会回来夺珠,以便再续五十年性命。苏酥,还不把蛊蝗珠还给我。” 苏酥说:“那得按照规矩来。” 刁阿妹说:“钱不愁会来夺珠的,无论谁走出这蛊穴,都会与那钱不愁有一场生死较量。” 苏酥问:“钱老板要这蛊蝗珠做什么?” 刁阿妹说:“江湖传说,青龙一族王家,拥有开锋刀与蛊蝗珠,便可开启祖先青龙的血脉之力。钱不愁要重振魔教。” 苏酥说:“我十二楼也算是江湖上的大门派,我苏酥也不是好惹的。” 刁阿妹说:“你在十二楼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你以为那些花妖真为你卖命呢?我就守在外面,不信你不出来。” 苏酥心如止水,小声对姑娘们讲:“我独龙族每过五十年,便会选出一位新圣女,在这蛊穴中,卸任的圣女便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现在我要作茧自缚了。你们都过来,我这就把珠子传与你们。” 女子们惊讶地看到苏酥从口中吐出七颗珠子,七颗珠子模样相同,漂浮在八位少女周围,苏酥说:“这其中就有蛊蝗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自己选吧,我要作茧自缚了。切记,无论谁拿了珠子,都要等到我破蛹而出后,再走出去这茧巢。” 把一切事务交代完毕,憔悴的苏酥脱去了衣裳。诱人的白皙身躯,却挂着一双白骨般的手臂,她撕掉漂亮的脸蛋面具,又露出一张刀疤的脸。这才是她多年来隐藏的真面目。少女们错愕地看着苏酥的身体被蚕丝包裹,化作人蛹,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聪明的少女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珠子,决定从蛛丝马迹中辨别出真正的蛊蝗珠。 有的少女便决定先拿一颗,于是很快少女们开始争夺珠子。只有一位少女没有拿到,她在咳血。 命不好的人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命中注定?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少年经历怎样的家庭环境,但你可以要求自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悲哀的会年少早死,只能自求多福。 珠子触手化为虚无,融入少女们的身体里。少女们的疾病开始消声灭迹,消瘦的身躯与病容变得身体健康、面色红润。 如何自求多福,坚定自己的信念,拥有强大的内心。咳血的少女眼睛里满是泪水,自言自语说:“母亲告诉我,让我好好活着。” 此刻,茧外的刁阿妹却在喊:“外面太冷了。姑娘们,你们给我从里面撕开一个洞,让我进去,待我杀了苏酥,带你们活着走出这蛊穴。” 听到刁阿妹的讲话,七位得珠的少女都看向咳血的女孩。 咳血的女孩却不为所动,她说:“我阿福不会为了自己去害人的,你们放心好了。” 却想不到,有一位姐姐愿意把得到的珠子送与阿福说:“我知道你需要它,拿着吧。” 阿福说:“姐姐,这对你来说更宝贵的。” 那珠子被帕巾收纳着,姐姐把珠子放到阿福的手里,说:“我不需要它,你快收下它。” 珠子触到阿福的手心化为虚无,阿福变得面色红润,他感激地说:“谢谢你,姐姐。怎么称呼你呢?” 姐姐笑了,小声地贴到阿福耳边,说:“我叫花蓉,你叫我花蓉姐姐就好。” 深夜,蛊穴中果然陷入了苦寒,女孩子们冻得颤抖,呼吸出雾气。 花蓉讲:“姐妹们,我们把蚕丝裹在身上御寒。” 此刻,苏打终于寻来了,他穿过一片黑压压蛰伏的甲虫,先是见到了刁阿妹。 苏打先向刁阿妹打招呼:“你这个坏女人,又来到这里做什么坏事?” “怎么不敢说话了?”苏打再问,发现刁阿妹的身体已经冰凉,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苏打看着刁阿妹失色的面容,叹息说:“你这个坏女人,害人害己。” 花蓉在茧巢中听到了苏打的声音,立刻大声喊:“苏打,苏打,我是花蓉!我在这里!” “花蓉,你在里面吗?”眼前巨大的白色茧巢让苏打惊讶不已。 花蓉欣喜地说:“苏打,你果真来了。” 苏打说:“我只知道苏酥姐遇难,没想到你也在。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 花蓉说:“这茧子在外面是打不开的。你要小心,外面有一只魂蛊妖虫,莫要让它叮咬了你。” 苏打说:“你说的是刁阿妹吧,她死了。” 花蓉说:“她被魂蛊妖虫控制了,现在外面寒冷,那妖虫肯定是蛰伏了。我打开茧巢,放你进来。” 花蓉从里面撕开入口。苏打进入茧巢,看着一群被蚕丝包裹的姑娘们,有点眼花缭乱。 花蓉训斥他:“看什么看?” 苏打立刻解释:“我在找苏酥姐。” 花蓉指着人蛹讲:“姐姐在那里。” 苏打说:“苏酥姐,这是做什么?” 花蓉说:“苏酥姐阳寿已尽,已化作茧蛹,转生为魂蛊。” 苏打问花蓉:“那我们该怎么办?” 花蓉说:“等待苏酥姐破茧而出。” 寒冷的长夜终将迎来黎明。一大早,龙四在刘小花的帮忙下,把早餐小吃做成了宴席菜。 五残杀手都聚齐了。驼背龙四,秃子闫达,阉人阴六娘,嘴残陈生,瞎子许青衣。他们没有动碗筷,在等待大老板的到来。 坐着移动城堡的大老板钱不愁姗姗来迟,蛊蝗珠对他来讲太过于重要,他自然是要亲自来的,为了养精蓄锐,漫漫路途上他过得很舒服,所以他来的最晚。 钱不愁对他们说:“诸位都到了,给足了我钱某人面子,来,我以茶代酒,大家共饮一杯。” 喝完一杯酒,龙四立刻禀报说:“蛊穴的入口我找到了,可是有一只魂蛊妖虫厉害的得很,我险些被杀。” 钱不愁说:“那柳公子什么时候被魂蛊妖虫所害,我却不知情,如今又害了刁阿妹,我一定将它除掉。” 龙四说:“这圣女献出蛊蝗珠后,都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这妖虫可以活五十年,五十年之后,妖虫便会回来夺取蛊蝗珠,以期续命。” 钱不愁好奇地问:“妖虫是如何续命的?” 龙四说:“至今没有记载。” 阴六娘插话说:“钱老板要的蛊蝗珠是个什么模样?我听说苏酥的琉璃蛊害人不浅,弄错了怕是要害了自己。” 龙四说:“苏酥作茧自缚,化作蛊虫,那蛊蝗珠自然会留在茧子里。我们早早去,免得苏酥化作魂蛊,珠子被人抢了去。” 闫达说:“蛊穴里那么多的蛊虫,我们不会被吞噬吧?” 龙四狰狞一笑说:“我们用火。” 离开之前,刘小花眼睛深情地看着陈生,仿佛在和陈生讲:“莫要伤了苏酥楼主,记好你答应我的。” 陈生看着刘小花,口吃说:“你,你,你,放心,我答应钱,老,老板,只取珠子,马,上,就会,回来的。” 龙四为什么会背叛他的族人,是贪图富贵,还是对族人有着畸形的恨意,不得而知。老四在蛊穴入口堆满了干柴,还浇了烈酒和灯油。点燃的烈火和浓烟灌进洞穴里。 安静的蛊穴里开始躁动起来,大量的蛊虫飞成一片,或焚烧作灰烬,或飞往洞穴深处,或置之死地而后生,反噬的虫海飞蛾扑火,把热乎乎的干柴咀嚼到胃里,甚至撞开星火的木炭,肆无忌惮地冲开大火肆虐的洞口,涌到山野丛林中。 龙四说:“果真不出我所料,虫子们都跑出来了。” 众人早躲开了洞穴,站在远处的山坳上,看着涌动的虫海扫过山野,消失殆尽。 闫达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能进去了。” 龙四说:“可以先进去一个人试试看。” 追随钱不愁而来的仆人有几个,钱不愁对仆人们说:“谁去看看,我赏银五百两。” 薛寡妇说:“有了五百两银子,可以在乡下做个土财主了。” 钱不愁见没有人行动,便又说:“人死了,我出一千两丧葬费,赏银照给。” 明知九死一生,还是有人去了。这个仆人无名无姓,他只是站出来说:“主人我去。” 仆人走近蛊穴之前,犹豫了半刻,便直接走进去。然后被一群蛊虫覆盖着跑出来,变成一堆没有血肉的骨头,一堆无名无姓的骨头。 钱不愁对另一个仆人说:“他叫王二,我记得,拿两千两银子送到他老家去。他家里有八十岁的父母,和七个孩子。日子过得苦。” 龙四说:“看来我们只有等到晚上了,天寒地冻,地穴里的蛊虫都蛰伏了,我们再进去。” 钱不愁担忧地说:“那苏酥会不会逃走?” 龙四说:“据我所知这是唯一的入口,她逃不了,而且今日是她进入蛊穴的第二日。化茧为魂蛊至少需七日。” 钱不愁点点头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在这守着,等到天黑再行动。” 阴六娘对龙四说:“刚才的大火不会引来独龙族人吧,到时候我们兄弟若是误杀了龙四哥的亲戚,那该多不好。” 龙四狰狞一笑:“独龙族人居住分散,附近的水里我都下了毒,不会有人妨碍我们了。” 第066章难逃 零星的火焰已经点燃茧巢,刁阿妹在浓烟中等待茧巢里出现的猎物。 花蓉发现茧巢起火了,便问苏打:“我们怎么办?” 苏打说:“只能跑了。” 花蓉说:“怎么跑?” “我们俩换个衣裳,花蓉,你把这件软卫甲穿上,可防备蛊虫叮咬。”苏打躲到茧蛹后脱了衣衫。 苏打让四个妹子用蚕丝包裹出四个茧蛹,然后自己披头散发地穿上花蓉的衣裙,背起苏酥的茧蛹,对花蓉小声地讲:“一个人背负一个茧蛹,我们一起往外跑。” 听了苏打的吩咐,三个妹子都背负上茧蛹,花蓉则背起阿福。待苏打一刀剖开茧巢,便一起向外跑。 刁阿妹在浓烟滚滚中发现了多个目标。她当机立断。抓住了立刻杀死背茧的人,毁掉茧蛹。地下深处的洞穴依旧阴冷,浓烟的弥漫让蛊虫们再次陷入蛰伏。苏打和花蓉跑在最前,刁阿妹穷追不舍,阿福亦被杀害。 苏打立刻放下茧蛹,用刀挡住刁阿妹的攻击。 居然有好几只蛊虫从刁阿妹的嘴巴里飞出来,直接扑向花蓉。幸好有丝刃编织的软卫甲衣。花蓉免遭伤害。苏打挥舞几刀,将几只魂蛊妖虫砍成两段,难免有漏网之鱼。 沈鱼儿从水中出现,他挥着鱼鳍指着一条麻绳说:“快把茧蛹绑到我背上。” 苏打急忙取了绳将茧蛹在鲶鱼身上绑好,然后和花蓉一起潜入水中。 沈鱼儿在水里游弋极快,很快无影无踪。苏打带着花蓉回到徐十二的洞府,却发现徐十二还在睡觉,却不见沈鱼儿。 苏打立刻拿了一瓢凉水浇在徐十二的头上,徐十二清醒了,看到苏打说:“苏酥楼主呢?” 苏打问:“沈鱼儿呢?苏酥和他在一起。” 徐十二皱了皱鼻子说:“他没有回来,一点腥臭味都没有。” 苏打对花蓉讲:“我与徐十二去找沈鱼儿。花蓉你留在这里等我们。” 天空里又飘下鹅毛大雪,一只人首雕在低空盘旋,苏打还未发现危险,钱不愁却看到了他们,钱不愁的眼睛很好,他笑着说:“苏酥是不是已经飞上天了?”钱不愁说话缓慢,但手脚麻利,早已起身挽弓搭箭。箭穿过风雪,穿透了人首雕的胸脯,洞穿了苏打的左足。 苏打说:“不好,钱不愁他们来了,我们快跑。” 人首雕像是断线的风筝,盘旋跌落下去。 钱不愁命令道:“阴六娘,闫达,你们去追,拿到蛊蝗珠,杀无赦。龙四,你带着陈生和许青衣去蛊穴里看看。” 闫达大吸一口气,自己肚皮膨胀地像个气球居然飞起来,与阴六娘乘风追击。阴六娘的轻功亦是独特,他旋转着如同风陀螺。 人首雕落下来,与苏打立刻回了洞府。花蓉看到二人受了伤,担忧说:“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要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哈哈哈,不必躲了,我已经来了。”是阴六娘阴阳怪气的声音。 闫达笑着说:“这里厨具齐全,还养了鱼,看来这洞主也是个吃货。” 人首雕客气说:“二位,你们要不要先坐下,我给二位做几个酒菜。” 闫达说:“说出苏酥的下落,我们拿了蛊蝗珠,再一起吃个菜喝喝酒,岂不妙哉。” 人首雕笑着说:“好。”暗中却按下了机关,让一道石墙落下隔开二人。人首雕双手拔下头颅,插回人尸上。对苏打说:“我们快走。” 面对石墙,阴六娘气急败坏说:“坏了,让他们跑了。” “放心,我的铁头功天下第一。”闫达笑着说,一头撞下去,石墙被震碎一层,露出钢铁。石门里居然夹藏了铁板。 “有点晕。”闫达头破血流,居然晕厥倒地。阴六娘叹了口气说:“修炼铁头功的人脑子都有点病吧,那脑袋毕竟是肉做的,老是撞,傻了吧,脑残。” 苏打三人撞破薄冰,潜水而去,顺着河流,游弋到冯善家。 狼狈的苏打见到了冯善与风夫人,他们不仅认识,还在刀塚中交过手。苏打哈哈大笑说:“我记得你们,你们是刀塚中那对人首羊躯的夫妻。” 风夫人笑而不语,冯善知晓了苏打现在的身份,笑脸相迎说:“花楼主,苏少主,请进屋稍作休息。” 苏打说:“后面还有追杀的人。还是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冯善说:“我家里有个地窖。” 苏打说:“现在就去。” 风夫人讲:“我去拿几件干净棉衣,让几位换上。那地窖狭小,花蓉楼主随我来吧。” 风雪还在下,钱不愁已经披上貂绒斗篷,陈生带着二人不获而归,阴六娘救醒闫达亦迟迟归来。 钱不愁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飘雪,说:“够冷的,又是一个寒人的日子。” 阴六娘讲:“钱老板,蛊穴中机关重重,他们逃走了。” 龙四说:“那苏酥与蛊蝗珠都不见了。” 钱不愁说:“这么大的雪,我们去吃火锅。” 钱这东西是人发明的,但人却是为钱服务的,这个问题让人头疼,因为钱操纵了江湖。如何把别人的钱放入自己的口袋,这个问题更让人头疼,因为有人为财死。花钱不一定会是一种乐趣,但目的一定是想让自己舒服。 几个人在一艘大船上吃着火锅,随着江水漂流而下。因为钱不愁说,他们要逃,只能走水路。船上会水的人都跳进了江里,因为钱老板还说了,水性好的人去洗个冷水澡,有五十两的赏银。 沈鱼儿藏在一个湿漉漉的洞穴里,他用鱼鳍松开绑绳,欲切开茧蛹,却不想茧蛹坚硬如铁。他只好用石头封死洞穴,让自己和茧蛹都躲藏进淤泥里。沈鱼儿的嘴巴里有一只七彩斑斓的魂蛊妖虫。妖虫的尾巴甩一甩就会出现几个晶莹的虫卵,虫卵瞬间成长为蛊虫。藏匿在洞穴的角落里,时刻准备着袭击擅自闯入的人。 水中的人显然是为了洗冷水澡,他们没有发现魂蛊的藏身处,在江岸上的房子引起了钱不愁的注意。 钱不愁问龙四:“龙四,那房子是谁家的?” 龙四说:“大夫冯善的,我有腰腿痛的毛病,常去他家拿药。” 钱不愁又问:“这独龙族地怎么会有冯姓人家?” 龙四答:“他搬到此地不久,来了有一年多吧。” 于是钱不愁说:“去看看。” 有客人不请自来,白雪地被践踏,让江岸的草屋院落里,有了人的喧闹。 “嘘!”来者不善,冯善对风夫人摆摆手,小声说,“又来人了,我去看看。” 冯善看到来了一众人,笑脸相迎说:“这么多好汉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龙四看到冯善,向钱不愁介绍说:“钱老板,这是本地的神医冯善大夫。” 钱不愁亲切打招呼:“冯大夫,打扰了。” 冯善受宠若惊:“钱大老板,屋外寒冷,快请进。” 钱不愁笑着说:“不必了,我来找人的。” 钱不愁使了个眼色,刚洗完冷水澡的人们又开始鸭舍猪圈、翻箱倒柜地搜寻。 在地窖里,花蓉受了风寒,打了个喷嚏,让搜寻者有了收获。 发现者只是大喊了一声:“主人,这地窖里有人!” 苏打发现已经插翅难逃了。所有的人都堵在了地窖出口处,钱不愁在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苏打侄儿,出来吧,陪钱叔叔喝个酒。” 苏打嘴里咬着烧饼,唉声叹气地讲:“这烧饼难以下咽,还是听叔叔的话,上来喝个酒。” 钱不愁说:“让你的同伴一起出来吧,一起坐下喝喝酒吃些肉。折腾一天了,也不容易。” 于是冯善家里挤满了人。坐在桌旁的围了一圈,站在椅子后面的又围了一圈。有喝酒吃菜的,有看着喝酒吃菜的。看着别人吃菜喝酒,自己不动一筷子,即使不饿,也有点身临其境却是梦的感觉。 苏打狼吞虎咽地吃喝,脑袋里却在想脱身的计策,感觉好多人都在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一只笼中鸟,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钱不愁说:“苏酥不在,花蓉楼主现在应该是十二楼的当家人了。” 花蓉说:“不敢,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担当不起大任。” 钱不愁便问:“苏酥楼主现在身在何处?” 苏打说:“我们真不知道苏酥姐在哪里,要不然我们怎么会躲到这里等叔叔来找我们喝酒。” 钱不愁又问:“那苏酥楼主去哪里了?” 苏打说:“被刁阿妹带走了,刁阿妹是您的人,我们正想问叔叔你呢?” 钱不愁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花蓉自然看到出来,花蓉说:“钱老板,实不相瞒,蛊蝗珠与苏酥楼主都被那魂蛊妖虫带走了。” 钱不愁眉头一皱,问龙四:“龙四,这魂蛊妖虫?是个传说吧。” 龙四说:“独龙族人的圣女在作茧自缚后便会化作一只魂蛊妖虫,我们又称作蛊妖,这蛊妖只有五十年寿命,所以在下任圣女传承蛊蝗珠时,它便回来夺珠,以期续命。” 钱不愁说:“为何这妖虫不在自己做茧时,先独吞了蛊蝗珠。” 龙四说:“这蛊妖刚成形时,脆弱得很,所以要等待五十年,蛊蝗珠再次传承时,方有机会下手。” 钱不愁说:“我只要蛊蝗珠觉醒我体内的青龙血脉,我与苏酥楼主无冤无仇,我不会害她的。” 苏打说:“钱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救出苏酥姐,作为十二楼的答谢,蛊蝗珠你拿走。我怕那妖虫会对苏酥姐不利,当务之急,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苏酥姐的下落。” 钱不愁笑着说:“这样最好,皆大欢喜。我魔教与十二楼也可修好。” 第067章险境 苏打在江水中像一条鱼游弋,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苏酥的样子,苏酥的微笑,苏酥的好。 在你的人生中,你会遇到一个暖心的人,当你发现自己将要失去她,就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再傻,不能让自己孤单一生吧。 缘分这东西最为奇妙,你爱的未必爱你,爱你的未必你爱,但总会凑齐一对相依的冤家。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生命里的时光有多长,要看缘分。缘分这东西是你选择的,是她选择的,便成为了你们的命运。 苏打挪开洞穴的石头,发现了七只索命的蛊虫,冰冷的江水已经把他冻僵,七只毒虫的袭击让苏打措手不及。还好他有一头青丝,苏打甩出头发,丝刃织成蛛网有惊无险地捕获了七只蛊虫。 沈鱼儿复醒,从淤泥下刺出尖鳍,伤了苏打的脚,他在淤泥中露出脑袋,对苏打说:“你这臭小子,总来坏我的好事。” 苏打说:“放了苏酥,你走便是了。” 沈鱼儿说:“苏酥就在这淤泥里,告辞。” 苏打的一缕丝刃难以穿入淤泥,沈鱼儿潜入淤泥中不见。 苏打自从没了土灵珠,难以在这淤泥中翻腾,幸好那茧蛹藏得浅,苏打捞上来,却发现茧蛹已经被撕开一角,一只长着蝴蝶翅膀的小美人儿沉睡在茧子里。 小美人儿只有拇指般大小,苏打划破掌心,把她轻轻地捧到手心里,让鲜血滋养她,或许是魂蛊本能的力量,小美人儿居然从苏打的伤口潜入苏打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苏打觉得一阵胸痛,撕开湿漉漉的衣衫,发现自己的胸口处居然有了蝴蝶仙子的图案。苏打诧异,却不想脚下被一双手抓住,整个人如同陷入沼泽,被吞噬下去。 捕鱼当然少不了渔夫和渔网,钱不愁早已在江水里密布网笼。很快沈鱼儿便自投罗网了。渔夫把渔网里的沈鱼儿拉上了船。 钱不愁问徐十二:“这便是被魂蛊索命的沈鱼儿兄弟吧?” 徐十二不忍再看,钱不愁却走上前去。 龙四提醒说:“钱老板,小心魂蛊。” 沈鱼儿早已张开嘴巴,一只魂蛊夺命飞出,钱老板从容应对,只用两根手指夹死了蛊虫。 钱不愁说:“这只是魂蛊的分身罢了。” 龙四走近瞧,发现鱼躯伤口处塞有一纸条,打开纸条,写有“鱼腹里有宝珠,嘻嘻哈哈。” 钱不愁亦是看到了,吩咐龙四说:“打开看看。” 龙四用短刀剖开鱼腹拿出一颗明亮的珠子,立刻呈送钱不愁。 晶莹剔透的宝珠里有一道绿光盘绕如龙纹。钱不愁拿在手中,顿时身躯、四肢青筋暴起,与蛊蝗珠中的血脉之力发生响应,灿作光芒一团。 钱不愁迫不及待,立刻将蛊蝗珠吞到肚子里。更加怪异的力量产生了,钱不愁的皮肤开始生长出黄金色的鳞片,除了脸庞,他手臂亦是布满了金鳞。 钱不愁微笑说:“这力量太强大了,感觉真舒服。” 此刻,风雪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亡忧阁恭贺钱老板,喜得宝珠。” 钱不愁笑着说:“有劳嘻哈二使了。代我向阁主言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钱老板客气了,接下来,还需钱老板帮个忙,”嘻嘻哈哈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五残听命,阁主有令,拿下花蓉、徐十二、冯善、风夫人四人,要活的。” 雪花飘舞下来,已经落满船的甲板,天寒地冻,再过一夜,江面会有浮冰。但此时此地却藏有一个暖人的地方,亡忧阁。 冬天最舒服的地方当然就在暖暖的被窝里,苏打以为自己还在臭泥污水中挣扎,一梦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暖暖的床上,盖着松软的棉被,身上也香香的,像是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就躺进了暖暖的被窝里。 再次胸痛,脸色苍白的苏打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蝴蝶图案还在,此刻传来嘻嘻哈哈地笑声,像是一阵风把两个人吹到床前来。 两个人都戴着笑脸的面具,一个红衣人抢着说:“我叫贾嘻嘻。”一个绿衣人笑着说:“我叫贾哈哈。” 苏打便问:“二位,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人贾嘻嘻说:“这里是亡忧阁西阁的宅邸。” 苏打说:“二位想必是这里的主人了,晚辈多有打扰,不要见怪。” 绿衣人贾哈哈说:“主人在花园里赏梅花呢,叫我们来招呼公子过去。” 苏打又问:“不知道这位主人如何称呼?” 贾嘻嘻告知苏打:“我们的家主叫贾开心。” 小隐于山野,世外有高人。这高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貂绒长袍,站在冰天雪地里,欣赏着梅花。听到苏打的脚步声,笑着说:“你来了。” 苏打向高人客气说:“贾前辈,多有打扰了。” 贾开心戴着微笑的面具,声音洪亮:“不用客气,有只魂蛊还在你胸口吸血呢,要不我帮你取出来。” 苏打说:“不用前辈劳烦了,那是我欠她的。不知道她什么会醒来?” 贾开心说:“过了这个冬天,春暖花开,她便睡醒了。不过,她在你心口吸着你的血,你的功夫亦是会损伤大半的。” 苏打说:“功夫罢了,不要紧的。” 贾开心说:“你在我这里安心呆着,我这里有吃有住,可是个世外桃源呀。” 苏打说:“前辈,我还有急事要办,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 “你看。”贾开心的手掌犹如绿色的鹰爪,他举起手来,露出一只蝈蝈笼子,那笼子做得精巧,铜鎏金的,大小刚合适拿在手掌里盘玩。 苏打惊奇地看到笼子里关着一只七彩魂蛊。苏打问:“它被关在了笼子里?” 贾开心点点头,说:“这魂蛊比我那只金头的蝈蝈可有趣多了。可惜了,它活不了多久了。” 苏打便问:“前辈,那蛊蝗珠不知道下落何处?” 贾开心说:“那颗珠子呀,钱不愁已经拿走了。” 苏打说:“前辈,可否告诉我是如何落入此地的?” 贾开心说:“我这地方,一般人进不来。若是想出去也难。这样吧,你找到这里的出口,你便走。找不到出口,你就留在这里我管吃管住。” 苏打苦笑说:“前辈,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困我在这里?” 贾开心说:“你陷入泥浆里,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已窒息而死。我救你,是因为无聊,想让亡忧阁热闹一下。你还有几个朋友,也被我请来了。你快看看去吧。” 花园的长亭里,果然传来了花蓉的声音,还有徐十二、冯善。 花蓉说:“看来我们是被一网打尽了。” 徐十二点点头说:“是的,不过幸好风夫人的轻功一流,跑得快。” 冯善担忧地说:“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是否安好?” “各位,都在。”苏打走入长亭,三人迎面而来看到了他,忧虑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花蓉像个小女人抱住苏打说:“太好了,你也在。苏酥姐姐呢?” “她在我身上,”为打消花蓉的疑惑,苏打指指自己的胸口向花蓉解释说,“苏酥化做了魂蛊,一只蝴蝶,在我的胸口上。” 花蓉担忧苏酥姐,便追问:“苏打,那你给我看一眼。” 苏打解开衣袍,露出胸口的花纹,是一只带着蝴蝶翅膀的小美人儿。花蓉惊讶地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却不想那花纹如同活了一样,居然进入花蓉的掌心,消失不见了。 苏打不知所措,说:“苏酥姐又去了你那里了。” 花蓉感到异样,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说:“的确是。这样也好,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姐妹在一起要方便多了。” 冯善立刻咳嗽了两嗓子,说:“嗯!嗯!小声点,莫要暴露了苏酥楼主,我们在这里有可能被时刻监视着。” 徐十二也说:“我们此时的处境,怕是比落在钱不愁手上还要凶险。” 冯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是在亡忧阁。” 苏打便问:“那五残杀手是不是也在?” 徐十二说:“除了龙四留下了,其余的人都走了。” “莲夫人让我带诸位去用餐。”刚说起龙四,龙四便到了,他腰腿痛的毛病好像又犯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冯善明知故问:“龙四哥,我们如今身在何处?” 龙四并不隐瞒:“这里是亡忧阁西阁的宅邸。” “我果然猜得不错。”冯善又问:“既然是亡忧阁,这里一定是高手如云,机关密布了?” 龙四说:“这里原本只有四人,便是贾开心、莲夫人与嘻哈二使,算上我们五个人,一共九个人而已。机关密布谈不上,只是这里进得来,便出不去。除非……” 冯善追问:“除非什么?” 龙四说:“除非贾开心让你走。” 冯善说:“贾开心的名号我在江湖上从未听过,难道他隐姓埋名江湖许久?” 龙四说:“他从未浪迹过江湖,自然也就在江湖无名。” 冯善又问:“那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你这位赫赫有名的杀手如此臣服?” 龙四说:“他是安太岁的亲传弟子,是我们西阁的家主。” 第068章莲夫人 冬日里能吃上新鲜的果蔬,是莫大的奢侈。餐厅内的长桌上摆满了各样的新鲜果蔬和糕点。莲夫人在此已等候多时,她长相貌美,只是一只眼睛与常人的眼睛不同,像一颗蓝色的珠子。她温柔热情地招呼几位来客:“几位客官快快请坐,招待不周处,请多见谅。” 凡是与众不同,人见了都会好奇地观察。徐十二看到莲夫人的蓝色眼睛说:“夫人的眼睛可是传说中的珍宝,瞳珠?” 莲夫人说:“大侠果然见多识广,我盲了一只左眼,所以阁主送了我这宝珠。” 莲夫人优雅地端详着花蓉,说:“妹妹便是楼主花蓉吧,果真是个美人。我那苏酥妹妹所化的魂蛊在你身上吧?” 花蓉反问:“夫人与苏酥姐姐相识?” 莲夫人说:“是的,我与她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我这里有一瓶朝露,你滴在胸口上,可让苏酥妹妹早日苏醒。” 花蓉收下,感谢说:“莲姐姐你人真好。” 冯善说:“我来独龙族地虽久,此地却未曾来过。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莲夫人说:“此处是一处地穴,虽能见得阳光,却难得逃出。” 花蓉说:“莲夫人,不知道我们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莲夫人说:“家主把诸位带到这里来,是想向十二楼讨要一本武功秘籍。” 苏打立刻说:“他说是救我来的?” 莲夫人笑着说:“你的确是救来的,他们三个却是抓来的。” 苏打说:“你们家主说了,找到出口,就让我们走。” 莲夫人笑着说:“家主是和你自己说的吧,他们三个人可不算。” 花蓉说:“莲姐姐,你们家主是世外高人,不知道十二楼有什么武功宝典是他想得到的?” 莲夫人笑着说:“化形大法。” 花蓉说:“这宝典听说是保存在长乐宫中,怕是我们楼主也拿不出的。” 莲夫人说:“你们中只有二人可以走,余下的作为人质,取化形大法来赎人。” 苏打说:“长乐宫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花蓉回答苏打说:“长乐宫与十二楼本无渊源,自从木芒刀遗失后,苏酥姐就掌管了十二楼,苏酥姐是长乐宫弟子,所以便有了联系,只是每年向长乐宫送些银两,十二楼的楼主,花魁都是自己拟定人选,然后禀报长乐宫信使罢了。” 苏打说:“我不信,这地穴府邸即然能进来,怎么会走不出?” 莲夫人说:“我与苏酥情同姐妹,家主是看在我的情分上,好生招待几位的,若是惹怒了家主,到时候几位吃点苦头也罢,若是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哈哈哈,夫人说的道理对极了,”话音刚落,贾哈哈已飞来到桌前,提着一大茶壶,茶壶里盛着雪。贾哈哈的手掌热气腾腾,将冰雪化作沸水,放入一些茶叶,煮成热饮。 “我请几位喝茶。”倒满八个茶碗,贾哈哈随手一推,茶碗滑行而去,停止到几位客人面前,每个茶碗与客人的位置居然恰到好处。 莲夫人举起茶杯,微笑讲:“绿衣使,摘下面具,我们一同共饮吧。” “谢夫人赏茶。”贾哈哈摘掉面具,喝下茶水,自叹道:“不错,好水好茶。诸位都尝尝。” 徐十二看到了贾哈哈的面目,如见故人,便问:“阁下可是二十年前,威震江湖的贾奇风前辈?” 贾哈哈谦虚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你叫我贾哈哈便是。” 徐十二又问:“那红衣使便是贾南风前辈了?” 贾哈哈说:“是的,我兄弟二人已经归顺亡忧阁多年了。” 徐十二叹口气说:“这宅邸建在地穴中,犹如深井,进出亦无绳索,怪不得此处只住着几位高人。若不会土遁之术,亦没有极高的轻功,一般人恐怕进得来,出不去。” 冯善说:“龙四哥的腿脚不好,又不会土遁的功夫,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 龙四笑呵呵地说:“冯大夫在这独龙族地住了一年多,我每次去你那里看病,却没有查出你是十二楼的人。” 冯善哑口无言。 见桌上的碗筷未动,莲夫人说:“大家请用餐吧。边吃边聊。” 徐十二说:“莲夫人,怎么不见家主?” 莲夫人说:“家主吃了魂蛊,现在闭关修行呢。” 苏打惊奇地问:“家主不怕被魂蛊吸了脑髓迷了心窍?” 莲夫人说:“他吃下魂蛊,可以增加百年功力。” 苏打说:“家主不会害苏酥姐姐吧?” 莲夫人说:“有我在,苏酥不会受害的,但若不拿化形大法交换,恐怕诸位都有危险。” 苏打说:“让苏酥姐、花蓉还有他们都走,我留下来做人质。” 莲夫人微笑说:“江湖豪杰的生平卷宗亡忧阁都有保存。冯善,徐十二,江湖传言中的二十四人首之一,是苏酥楼主的护卫。花蓉是十二楼的二楼主,至于你,是十二楼少主,买过猪肉,江湖绰号苏菊花。” 苏打说:“莲夫人的情报好详细,看来十二楼也有亡忧阁的耳目吧。” 莲夫人说:“这世上用钱能解决的事不难办。家主的意思是让花蓉、苏酥、冯善留做人质,你和徐十二走,去长乐宫拿回化形大法。今日这宴席算是给二位送行了。” “能不能走,我想试试看。”苏打用白玉刀抵住了莲夫人的胸口。 莲夫人微微一笑,整个人居然抵刀前行,刀身穿透胸腔。溅出血迹。 苏打慌得松了手,惊慌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拿你做个人质而已。” 莲夫人干脆打了苏打一巴掌。苏打如梦初醒,发现莲夫人安然无恙,自己手里的白玉刀却落在了莲夫人手上。 莲夫人物归原主,双手击掌三声,又唤醒徐十二,方笑着说:“你们方才看了我的眼睛,就会陷入幻觉,难以复醒。” 苏打看到长桌上,那盘子里所谓的果蔬、点心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虫子。 莲夫人用筷子夹了虫子放入嘴中,笑着说:“这虫子用盐水煮熟的,好吃,你们都尝尝。” 徐十二提醒苏打:“花蓉和冯善不见了。” 苏打再一看,原先的位置空无一人,花蓉和冯善果真不见了。便问莲夫人:“莲夫人,花蓉和冯善被关在了何处?” 莲夫人说:“二位既然救人心切,不如赶快吃饱喝足,上路吧。” 苏打说:“我想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莲夫人说:“你放心好了,有苏酥在,他们两个会很安全,你出了地宫见到苏酥的哥哥龙坤,转告他,苏酥和阿莲在一起,他便放心了。” 徐十二说:“事已至此,我们这就上路吧。” 莲夫人说:“限你们十日的时间。龙四,送客。” 龙四一声不吭,便起身走出去。苏打与徐十二在后面跟着,左转右转地走进一块花田。嗅着花香,徐十二与苏打感到昏昏欲睡。 龙四等待二人陷入昏迷,拿出一只蜈蚣蛊吞到肚子里,稍等片刻,龙四改变了人形皮囊,两条腿退化不见,下身化作一只巨大的百足蜈蚣躯体。他一只手臂下夹着一人,裹挟而去。 花蓉坐在莲夫人的闺房里,面对莲夫人颇有敌意:“莲姐姐,如此胁迫我们,果真与苏酥姐情同姐妹?” 莲夫人说:“我与苏酥的哥哥原本青梅竹马,你说我会不会害苏酥?” 花蓉说:“那夫人怎么会流落此地的?” 莲夫人讲:“独龙族的习俗,年满十四岁的女孩都要纹面的,我纹面时,被刺瞎了眼睛,便有了轻生的念头,投了江。幸好被家主救下,不仅去掉了我脸上的刺青,还送瞳珠为我复明。为报答恩情,我答应家主一百年不出此地。” 花蓉不禁好奇问:“家主神秘莫测,莲夫人可了解他?” 莲夫人说:“这妖族亦有三等,分别是妖、怪、魔,这妖自然指的是我这类,外貌与凡人无二。怪则不同了,虽武功技压群妖,却天生异貌。家主本是我独龙族人,生来丑陋,便被父母遗弃,后来被安太岁收养,定居于此。” 花蓉说:“原来如此,生育百妖难得一怪。家主生来是怪,自然是武功奇才。只不过我实在不明白,家主自然如此厉害,为何将那蛊蝗珠拱手让人?” “这外人自然不知,蛊蝗珠只有青龙血脉的少女才可以拥有,那钱不愁拿了珠子,未必有益,持久必伤。”说着,莲夫人拉过花蓉的手,低声细语地问道:“不知道苏酥的哥哥近况可好?” 花蓉说:“夺珠会之前,我与苏酥姐、龙坤哥哥一起吃过饭。他身体无恙,一直在等你回去。苏打哥哥走了吗?” 莲夫人说:“已经走了,没有让你们告别,妹妹莫怪。这小子会不会丢下妹妹你不回来了?” 花蓉低眸一笑,说:“他若不傻,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第069章误会 这世间的人都是俗人,七情六欲也好,羡慕嫉妒也罢,人与人之间相互欣赏的寥寥无几,大多时候是互相瞧不起。一个人也不可能让人都喜欢。有到处讨好的,有到处讨厌的。亦有相见两不厌,臭味相投的。 龙大祥和龙小九是两个快乐的小妖精,他们俩每天喝酒吃鱼,然后大睡一觉,等到太阳晒屁股再出来撒一泡尿,族长叫他们俩守候在蛊穴的不远处,稍有异动,立刻报告。可是下大雪的日子,他们却吃了鱼,喝了酒,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即便龙四在附近的水域投毒,他们也是幸运避难,渴了喝酒,醉了就睡,不曾出茅屋半步。 夺珠会的第七日,独龙族人都会聚集到蛊穴。龙大祥和龙小九更是早早提前来到蛊穴处,他们不禁发现了大火焚烧的痕迹,还发现了苏打和徐十二两个人昏迷在蛊穴附近。 龙大祥说:“不知道是谁来到蛊穴点燃了大火?” 龙小九说:“难道有人来夺珠?” 二人相视一对,立刻意识到这下子闯大祸了,风吹草动的消息一个没有上报,现在蛊穴着了大火,圣女生死未卜,必须亡羊补牢了。 龙大祥说:“别惊醒他们,把他们两个绑了,将功赎罪。” 龙小九说:“我去拿绳子。” 为了安全起见,它们把苏打和徐十二绑成了两个粽子才放心。胆小的龙大祥说:“刚才好危险呀,要是他们两个突然醒来杀人灭口,我们就完了。” 龙小九说:“这两个人若是武功高强的话怎么会晕倒在此处。” 龙大祥说:“就怕他们功夫比我们俩好一点点,那我们就性命堪忧了。先把他们用冷水浇醒,问问情况。” 龙小九显然喜欢冬天里给人泼凉水,他提了两个大木桶,兴高采烈地把一桶冰冷的水浇到苏打、徐十二头上。 苏打、徐十二被冻醒,徐十二骂道:“你奶奶的小杂种,居然往老子头上浇凉水。” 苏打更是气愤地说:“你个混蛋,大冬天的给我们浇凉水。找打。” 龙小九笑得却很开心,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说:“被五花大绑,还这么嚣张,再来一桶,让你们清醒一下。” 徐十二眼看要吃亏,立刻变了口气说:“且慢,刚才大冬天的被冷水浇醒,自然是口气不好,二位尊姓大名,若是一家人,岂不伤了和气。” 龙大祥说:“这蛊穴是我们独龙族宝地,我们正要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蛊穴附近?” 徐十二说:“我是苏酥楼主的护卫,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兄弟快快松绑吧。” 龙小九说:“你二人我们从未见过,如何证明你们是圣女的护卫?” 既然敌友难辨,龙大祥说:“这样吧,我去禀报族长,小九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俩。” 龙小九只好答应:“好的,哥哥,快去快回。” 龙大祥自顾去了。太阳融化雪水的日子最寒,龙小九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苏打和徐十二,不怀好意起来,转身又提起一桶冷水,对苏打说:“你们老实点,小心九爷我给你们洗个冷水澡?” “你这孙子,还不快给我松绑。”冰天雪地里,苏打的手腕还算灵活,用手中的白玉小刀割断绳子,二人继续佯装被缚,见机行事。 “口气很大,上火了吧,脾气这么急躁,我给你再浇点凉水,去去火。”龙小九提起木桶要给苏打浇个冷水澡。 苏打不再伪装,一脚踢翻木桶,一桶冷水反而浇在了龙小九自己身上。龙小九看到二人断了绳索,吓得惊慌失措,转身就跑,一边飞跑,一边大喊:“妈呀,救命呀,碰见坏蛋了,谁来保护我!” 龙大祥尚未走远,他听到呼声,知道龙小九有危险,立刻吃下一只虫蛊,身体出现变化,肩胛处生长出了两只纤长灵活的螳螂臂。他见龙小九跑来,训斥说:“我们是妖,他们是人,自古以来,那有妖怕人的。” “是呀,我怎么忘了自己是妖了。看我怎么收拾这两棵葱。”龙小九气喘吁吁地说着,一只蛊虫从他耳朵里爬出来,钻到他的鼻孔里。使枯瘦如柴的小妖立刻变成一只高大威猛、青面獠牙的怪物。那双长满鳞片的拳头轻而易举地就能打碎石头。 苏打说:“徐十二,你对付哪个?” 徐十二说:“那个青面獠牙的,我看着就想吐,你去对付他吧。切勿要了他的命。” “让你尝尝九爷的铁拳头,断树如拔葱。”龙小九仿佛置身于葱田,他的拳头打断了几棵大树,大树东倒西歪地倾倒下来,在地上砸出雪坑。苏打在躲闪中纵身翻越到龙小九的身后,反用刀背,狠敲下去。试图将龙小九打晕。 龙小九摇头大笑:“九爷我皮糙肉厚,结实的很呢!”却不想大话刚说完,被击折的大树砸下来,把自己压在了下面。龙小九困在沉重的树干下,无奈地看着苏打手里的刀,说了句发自肺腑的话:“这葱有点沉,好汉,我胆子小,别杀我。” 徐十二更是灵活,打斗中,用绳索左缠右绕地绑住了龙大祥的螳螂臂,还有他的两只手。龙大祥继续顽强抵抗,最终被包了粽子。江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似强大可怕,其实软弱不堪。 此时,独龙族人陆续地都赶来了,聚集到此处,苏打和徐十二却不逃脱,只是说要见龙坤族长。众人将二人围困起来,手脚不攻击,嘴上不闲着。 “还不见圣女出现,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可能,这蛊蝗珠只有青龙血脉的少女才可以拥有,否则持久必伤。” “今日我去呼唤同伴,附近居住的族人都被毒死在家中了。” “独龙族人多年来未曾经历此番劫难,究竟是何人暗算我族夺我们的宝珠。” “这两个外来人,他们很可疑。” 在众人的议论中,苏打贴到徐十二耳边,小声说:“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只有十日的时间,此处去往长乐宫还不知道路途多远。” 徐十二说:“我们在这等着,族长龙坤是苏酥楼主的亲哥哥,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自己的亲妹妹有了危险,龙坤自然不会姗姗来迟,他是从蛊穴中出现的,蛊穴中残留的少女头饰、绣花鞋、衣服的碎布料证实了所有预选的少女均已遇害身死。族人们向龙坤禀报抓住了两个可疑的嫌犯,龙坤脸色凶狠地问二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大冬天,浇了一头凉水,的确冷的厉害,苏打咬着牙说:“我们是被人扔到这里的。” 徐十二向苏打递了眼色,示意不要乱讲话,他对龙坤说:“龙坤大哥,我是那日给苏酥楼主抬轿子的轿夫,龙坤大哥是否还记得?” “那日轿夫中的确有你,”龙坤心急如焚问,“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苏打说:“苏酥和阿莲在一起,龙坤哥不要担心。” 龙坤听到阿莲的名字犹如晴天霹雳,他似乎不敢相信苏打的话,又问了一遍:“你说阿莲?” 苏打说:“她叫莲夫人,说是与苏酥姐情同姐妹。” 龙坤继续问:“那苏酥呢?” 苏打说:“她化作了魂蛊,还未苏醒。” 龙坤又问:“那蛊蝗珠呢?” 苏打刚要开口,被徐十二抢先说:“钱不愁拿去了。” 于是苏打、徐十二被关押在了龙坤的家里,以便追查蛊蝗珠的下落。说是关押,其实是做客,二人都换上了干净暖和的棉衣袍,喝着热茶暖着身子。还见到了三位意想不到的人,风夫人,刘小花和陈生。 刘小花见到苏打,满怀欣喜,她巨大的双手抓住苏打的肩膀,说:“少主,苏酥楼主呢?” 风夫人与苏打是认识的,风夫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苏公子,冯善和楼主都可安好?” 此刻龙坤就站在一旁。苏打目视龙坤说:“他们被困在一处地穴中作为人质。那头目叫做贾开心,说是亡忧阁西阁的家主,让我去长乐宫拿回化形大法的秘籍来换。” 龙坤说:“你可记得那地穴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们是被迷晕送出来的,”苏打用手指着陈生质问说,“亡忧阁的人怎么也在这里?他是亡忧阁五残杀手中的陈生。龙坤族长你最好问他。” 陈生的嘴残,尚未张口。刘小花先替他解释道:“苏少主,陈生早已不是亡忧阁的人,这次他只是拿了亡忧阁的钱,办事而已。” 风夫人也为陈生讲话:“那日是陈生追捕我,故意放我走掉,我才得以脱身的。” 陈生亦是口吃地解释说:“我,我,我,不知道亡,亡忧阁的地穴在哪里。那日我们擒拿了三人,便送到龙四家里,之后我便,便什么,都,都不知道了。” 龙坤皱了皱额头,说:“我自小生活在族地,未曾知道有此地方。我让族人先去龙四的家里搜查一下,找找有没有什么暗道。” 苏打说:“既然如此,我与徐十二便立刻动身,去长乐宫一趟。” 第070章黄雀在后 钱不愁坐在船上,他感到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为此他特意沐浴更衣,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可以说他现在是春风得意。 钱不愁是微笑地,他的脸上有了满足的笑,挺起的胸膛有了自信的笑,哪怕他的屁股后也有了追随者的微笑。他的仆人们、他的江湖打手,过去是对他的钱财惟命是从,现在是对他惟命是从。人生若是圆满,屁股上都有笑脸。 大江东去,做水路回家,显然要比他的移动城堡少些颠簸。钱不愁洗完热水澡,就坐在火炉旁取暖。面前还摆了一张桌子,吃的还是火锅,从江里抓上来的鲜鱼,厨子直接杀了,切成鱼片,摆好盘子给钱老板送上去。这鱼肉片熟得快,入沸水一滚,便可夹出来吃。 在漂泊的船上欣赏着两岸白雪皑皑的山峡,吃一片鱼肉,抿一口小酒,再喝上几口好茶水,幸福生活仅此而已。 钱不愁吃热了,便解开貂皮裘衣,薛寡妇站在他的身旁伺候着,什么时候斟茶倒酒,什么时候递上汗巾手绢,她都小心伺候着。 “杨万里,你来坐下,薛氏你也坐下。”钱不愁说话了。 杨万里的耳朵一直竖着,他立刻满脸微笑地上前坐下,说:“谢谢龙主赐座。”薛寡妇也坐下来。 “我敬二位。”钱不愁喝下一杯酒,说:“我们岭南十三妖,如今死了六人,犹如伤了我的左膀右臂,我身为龙主,却是对不起兄弟姐妹。” 杨万里喝了酒说:“龙主,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们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寡妇不说话,只是喝酒倒酒,为钱不愁倒酒,再给杨万里和自己倒酒。 钱不愁叹口气说:“如今势单力薄,总不能老是依附外人替我们办事效力吧,当务之急,是培养我们自己的江湖势力,我要尽快终止魔教内部的纷争,统一魔教,称霸江湖。” 杨万里应和着说:“龙主,说的极是。” 钱不愁又看向不说话的薛寡妇,薛寡妇和颜悦色地向他笑笑。 钱不愁夹了一口鱼肉,咀嚼着说:“对了,把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也叫上来吧。” 王老虎在来的路上便碰到了他的好叔叔,钱不愁为了不让他的侄子捣乱,便将他囚禁起来。 来传令的是仆人招福,招福长得也是虎背熊腰,他来到牢笼前神情得意,对落魄的王老虎讲:“钱老板说了,让少爷您去吃饭。” 随即便有人打开了牢门的锁,王老虎出了牢笼,自然要发发脾气。告诉他叔叔,老虎不是病猫。他挥出青龙爪,打得招福的脸蛋皮开肉绽。 招福变成了招打,得意的神情立刻变得恐惧,他像个老婆子哭闹起来:“少爷爷,我就是个苦命的奴才,请饶了我这贱命。” 王老虎狠狠骂道:“打得就是你这贱骨头。” 钱不愁不聋不哑,他听到了哭喊声,听到了王老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是叹了一口粗气说:“和我那个傻哥哥一样的暴脾气。” 王老虎与钱不愁相对而坐,拿起一盘生鱼肉直接沾着酱料吃起来。钱不愁喝下一口热茶说:“饿了吧,我的好侄儿。” 王老虎不说话,继续吃他的,这鱼肉比叔要亲切。钱不愁见王老虎不识抬举,亦觉得无趣,便一声不响地继续吃自己的鱼,喝自己的酒。 突然间,江水翻涌起大浪,一只巨大的怪鱼撞上客船,客船剧烈晃动倾斜起来,放火锅的桌子居然滑行至船舷,撞破栏杆落入江中,船上的人亦落入江水。 钱不愁大叹一声:“糟了,我不识水性。” 杨万里大喊:“速来护主。” 那鱼怪的出现已经慌了众人,会水的人都逃命去了。鱼怪继续撞击客船,三番两次后,船居然支离破碎了,众人跌落水中。 危机之时,无数的虫儿飞来,铺在钱不愁脚下,钱不愁居然凌空飞起了。钱不愁暂且转危为安,松了口气说:“这蛊蝗珠果然是个好东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中突然又现出一只巨尾,拍在钱不愁身上,钱不愁躲闪不及,挥出开锋刀,将巨尾一斩两半。却不想另一只怪鱼张开血盆大口从密麻麻的虫云下,将钱不愁和群虫吞了去,消失在红颜的江水里。 独龙族人最擅长结绳,龙四听从家主的吩咐,将钱不愁当做绳轴,将绳索作丝线,把钱不愁绑成了一个线球。只露出钱不愁精明的小脑袋。 在一间密室中,钱不愁醒过来,发现他的双手被密封在千丝万缕的绑绳里,他体内的蛊蝗珠与开锋刀也被取走了,在一个蒙面的白衣人手里。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贾开心。 贾开心说:“你已经饿了五天了,这绳索被你尿湿得又骚又臭,钱老板未曾如此落魄过吧?” “你是如何将开锋刀和蛊蝗珠从我体内取出的?” 贾开心说:“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你落入我手中只怪你自己。” 钱不愁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便是亡忧阁的阁主了。早知道亡忧阁会黑吃黑,那又何必将蛊蝗珠给我,又将我捉拿来。” 贾开心说:“我不是阁主,你给银子,我们替你办事,本就互不相欠。如今我将你捉回来,亦是有我自己的目的。龙四,去把他的人皮面具取下来?我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是。”龙四上前,撕下钱不愁的人皮面具。 钱不愁自然要骂龙四两句:“你这叛徒,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害我?” 钱不愁的真面容比起他的面具更要年轻几岁,是个英俊的汉子。贾开心看着钱不愁说:“你长得如此好看,还要带着面具,岂不白活了,我知道了,你是坏事做得太多,怕有人来害你,所以终日以假面目示人。” 钱不愁想起自己早晨还春风得意,如今却性命堪忧,叹口气说:“看来我钱不愁今日要亡于此地了。” 贾开心说:“至少你现在不会死,实不相瞒,此处的密室,只有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了。” 听到此话,负责绑绳的龙四脸色变得恐惧起来。 贾开心看着龙四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有杀意,说了一句:“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走吧。” 龙四绝望地瘫痪在地,突然他的体内、衣袍里涌出好多噬肉的虫子,瞬间将他化为无有。 钱不愁惊讶地说:“你给龙四下了蛊。” 贾开心哈哈大笑:“我也会在你的身上下蛊的。” 钱不愁说:“我有了开锋刀,又有了蛊蝗珠,按道理来讲,不该如此落魄。” 贾开心说:“开锋刀与蛊蝗珠会相互排斥的,在你体内只会消耗你的元气。若不是你服了蛊蝗珠,捉拿你,我还要费点功夫。” 钱不愁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害我的?” 贾开心说:“几百年来,夺珠会的魂蛊大多都被我吃了,提升修为。你来夺珠,以后便没有了魂蛊,定会损了我的修为,我自然要教训一下你。” 钱不愁说:“要如何,你才能放过我?” 贾开心随手一掷,嘻嘻笑道:“我这有一蛊虫,你先吃了。” 钱不愁察觉那虫子落到嘴边,伸出舌头,吃到嘴里。 贾开心看着陷入昏睡的钱不愁,笑着说“我给你吃的是瞌睡虫,你先老实地睡些日子,如果化形大法未能取来,你将成为我的宿主。” 冬日的江水里,船破碎的残骸与浮冰与死人随波逐流。王老虎在岸边点燃篝火,此刻薛寡妇在篝火旁拼命咳嗽着,她着了风寒,发烧了。 客船沉没时,王老虎救下了近在咫尺的薛寡妇,王老虎把烤熟的鱼递给薛寡妇,怜悯地说:“把鱼吃了吧。” 薛寡妇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 王老虎变了口气,说:“但愿救了你,你以后能改邪归正,不要再与我叔叔作恶了。” 薛寡妇说:“看得出来,你挺恨你叔叔的?” 王老虎说:“他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薛寡妇说:“我和你一样恨他,你知道吗?你岳父金三爷,便是他害死的。” 王老虎以为自己听错了,用眼睛凶狠地瞪着薛寡妇说:“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薛寡妇说:“钱不愁是幕后的主谋,温君子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信不信由你。” 王老虎落魄地坐到地上,眼睛里含着泪,咬牙切齿说:“我这就找他报仇去。” 看到王老虎情绪失控,薛寡妇说了一句悦耳的话:“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拿回你岳父的宝刀,还能帮你报仇。” 第071章长乐宫 长乐宫不远,人首雕飞上一日的光景便到了。 夜晚,在月亮和满天繁星中穿梭,苏打坐在人首雕上,望着满天星斗如梦如幻,下面灯火辉煌的宫殿便是长乐宫了。 长乐宫中升起繁多的孔明灯。百盏灯火在空中由丝线相连,依次升起,犹如天阶。几位婀娜多姿的少女正脚踏着灯火,像春天的小燕子,穿着花衣,拿着宝剑。 女有高矮胖瘦,亦是风情万种。苏打以为会见到一群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婆婆,没想到长乐宫是一群仙女的居所。高矮胖瘦的姑娘们拿着利剑正在向他扑面而来。 人首雕看到一群拿着剑的小姑娘,知道姑娘是老虎,惹不得,又躲不开。灵活的美女不仅会使剑,还会丢炮仗。那是一种会爆炸的暗器。落到屁股上,便会炸开花。 人首雕被炸断了翅膀,直接坠落长乐宫的院子里。 苏打问徐十二:“这里便是长乐宫?” 徐十二说:“这里不是长乐宫,你在哪里还能见到如此多的母老虎。” 一群红衣少女拿着宝剑围拢上来,把苏打、人首雕包围,率领的女子说:“那里的妖孽,敢闯入长乐宫?” 苏打说:“我是十二楼的少主,特来拜见长乐宫宫主。” 女子说:“每次都是苏酥楼主亲自前来拜见,怎么今日让你一个臭男人来了,而且还是半夜三更地落在这院子里?” 苏打说:“十二楼遇难了,大楼主苏酥,二楼主花蓉都被抓了,我是来求救的。” 人首雕也帮衬说:“杏儿姐姐,我是徐十二,我来过几次,是苏酥楼主的轿夫,你可否记得?” 原来问话的姐姐叫做杏儿,杏儿皮肤不白,人却长得精致,她明亮的眼睛打量二人说:“先把他们关起来,宫主正在闭关修行,待宫主出关,再作打算。” 关系着楼主的安危,情况紧急,徐十二说:“苏少主,你快走,前面就是宫主的寝宫了,我拦住她们。” 苏打拔腿就跑,像一只四处乱闯的麻雀,被一群燕子追来逐去。直到自己闯入了长乐宫的寝宫,燕子们在寝宫外才停止追赶,止步不前。长乐宫的规矩,寝宫不可随便入内,擅自闯入者会饱受摧残。 “姐姐,那小子闯入寝宫了。” “神兽在宫主的寝宫,若被那神兽碰到,有他的苦头吃啦。” “那我们不追,那小子会被神兽打废的!” “要不你去把那小子叫回来。” “我不想找打。” 苏打像只猫悄悄地走入安静的寝室,却发现寝室内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水果、糕点。苏打在空中飞行奔波劳累,又冷又饿,现在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以坐下来,安静一会儿,吃个晚餐,再作打算。 如果你是一个俗人,你会发现吃喝、排泄、睡觉在自己的人生里将近占用了一半的时光。人生苦短,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值得你去难过,你要坚强起来,用自己少有的时间去做一些证明自己的事,告诉自己,人生苦短,不虚此行。 苏打看到了房间里有一屏风,却没有看到屏风后面有个大木桶,木桶里有个女孩在洗热水澡。 洗澡的女孩听到有人进来了,她喊了一句:“是谁?竟敢擅自闯入我的闺房。” 苏打立刻解释说:“在下不敢,我是十二楼的少主苏打,十二楼楼主苏酥与花蓉被困亡忧阁,给了十日的期限,我是来求救的。那守卫的玉儿姐姐说宫主闭关修行了,不知何时才能出关,我这着急,便闯进来了。” 女孩说:“你把床上的衣服丢给我,待我穿上衣服,我再教训你,休要偷看,打瞎你的眼睛。” “好的。”苏打看到床上果真放着几件小衣服,让人不禁猜想这女孩是个小姑娘。苏打拿了衣服毕恭毕敬地走到屏风前,闭着眼睛,伸手把衣服递过去。 苏打闭着眼睛,等待了半天,却不见女孩讲话,于是便问:“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女孩说:“可以了。” 苏打睁开眼睛,发现女孩已经坐在了床上,年纪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耷拉着一双兔子耳朵,晃荡着小腿,她笑嘻嘻地问苏打:“你叫什么来着?” 若不是听到同样的声音,苏打一定以为方才洗澡的姑娘已经离开了,坐在床上的是她小妹妹。苏打不敢怠慢,如实说:“苏打。” 女孩嘟着嘴说:“苏酥与我讲过,你便是那个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苏打看着女孩的可爱模样,喜欢地说:“小姑娘你多大了?这么可爱。” 女孩说:“我年纪比你大,只不过是个妖,发育比人慢些,才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苏打笑着说:“原来是个小姐姐,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女孩说:“我叫郝姑娘,长乐镇的人都夸我皮肤白长得美,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心地还善良,所以都叫我好姑娘。” 苏打便问:“郝姑娘,不知道宫主什么时候出关?” 郝姑娘说:“恐怕要半年。” 苏打焦急地说:“宫主在哪里?我去找她,还有八日的期限,若不能赶回去,苏酥姐和花蓉就危险了。” 郝姑娘说:“那人竟然如此厉害,需要宫主亲自出手?” 苏打说:“那亡忧阁的贾开心要挟我,让我拿长乐宫的化形大法交换人质。” 郝姑娘说:“化形大法,这武功宝典我听宫主说过,多年前已经失窃了。” 苏打一脸质疑地说:“你是在骗我吧?” 郝姑娘说:“宫主说过,我不能说谎的。要不然我的兔耳朵会变长的。” 苏打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郝姑娘说:“不如这样,明日我再去藏书楼看看,给你查一下,若是真没有,我们再作打算。” 苏打说:“现在可以去吗?” “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郝姑娘说着,便躺在床上要睡。想起苏打还没有走,抬头看着苏打说,“你还不走,有陌生人在我屋子里我睡不着觉。” 苏打说:“这,我是真不能走,外面还有人要捉拿我呢。” 郝姑娘生气说:“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苏打说:“要不这样吧,你把我打晕得了。” “好。”郝姑娘踢出一脚,苏打飞过屏风,摔入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溅起水渍。 郝姑娘在床上躺着伸了个懒腰,总算舒了一口气,说:“非得逼我打晕你,好困,我要睡了。” 第二日,苏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郝姑娘摇晃着脑袋,闭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看着苏打说:“原来这就是男人呀!” 苏打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赤身裸体,立刻用衣服围住身体说:“你要做什么?” 郝姑娘说:“我想看看你身体的穴位和书上记载的是不是一样。” 苏打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有没有礼义廉耻?” 郝姑娘干脆又是一脚,把苏打从屏风踢飞到桌子上,痛得苏打喊:“郝姑娘,你能不能温柔点?” 郝姑娘说:“你给我老实站着,让我再仔细看看!宫主说了,做妖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打脸红了说:“不合适吧?” 郝姑娘干脆一拳头打过去,苏打捂着流血的鼻子求饶:“郝姑娘,我流鼻血了。” “对不起,我还要打几拳。”郝姑娘礼貌地说,又将两个小拳头打过去,直至把苏打打晕。郝姑娘才拿起床上的人体穴位图,对比着苏打的身体,轻松地舒了口气说:“我总算可以好好学习了。” 苏打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一丝不挂的,他急忙穿上衣服。 郝姑娘意犹未尽说:“来!苏小弟吃点东西吧。别穿了,一会儿我还要给你脱掉多麻烦。” 苏打解释说:“我想去趟茅房。” 郝姑娘说:“你出了门口,左拐五十步便是了。” 苏打兴奋地跑出去,总算可以借机逃走了,他去了茅房,方便干净,便有了逃跑的想法。他满怀期待地打开茅房门板,却发现郝姑娘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地就站在面前。 郝姑娘天真烂漫地说:“我担心你迷路,所以出来看看你。肚子饿了吧?回去吃饭吧。” 苏打立刻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藏书楼?” 郝姑娘说:“对不起,答应你今天去藏书楼的,我读书忘记了,这样吧,我们回去吃饭,明天带你去。” 苏打说:“你不骗我吧?” 郝姑娘说:“我说话算话的,只不过忙得忘记了,你又不提醒我?” 苏打委屈说:“你把我打晕了,我怎么提醒你。” 郝姑娘说:“算你有道理,好不好,我们吃饭去吧。” 苏打昏迷了一天,头晕脑胀,本来没什么食欲,他吃了一点便说:“吃饱了。” 餐桌上的水果、糕点很丰盛。郝姑娘的牙齿咀嚼速度超快,且食量惊人。不一会儿,她吃饱了,就勤奋好学地说:“我也吃饱了,这样吧,明天去藏书楼,现在我要抓紧时间温习一下功课。” 苏打说:“那你好好学习,我晕,在地板上躺会儿。” 郝姑娘拿起人体穴位图对苏打不依不饶说:“苏小弟,你穿着衣服呢,我帮你脱掉吧。”接着又是一脚,直接踢在苏打的脑壳上。在郝姑娘面前,苏打像个反应迟钝的木偶,任由蹂躏。 打晕了苏打,郝姑娘恍然大悟地想起来,自己犯了个大错误:“怎么把他打晕了。真笨!下次我可以点他穴道,试试自己的点穴手学得好不好。” 第072章逍遥神功 长乐宫庭院里的每个早晨,会聚集一群美丽的女子练习花拳绣腿,亦有柔情似水勾引剑,也有风情万种劈腿刀。空气中弥漫着胭脂的芬芳,汗水湿透了姑娘们的衣裳,让窈窕的身影更加婀娜多姿。从早晨醒来,遇到一群美丽的姑娘在练习武艺,哪怕是年迈的男人也会因为这赏心悦目的风景而变得精神抖擞。 狐假虎威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苏打走在郝姑娘身后,长乐宫的女子看见了苏打,也看到了郝姑娘,女人们如同见了恶魔,表现出两种态度,有的发出尖叫:“神兽来了!”立刻躲开,惊走一群人。有的则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深吸一口气等待神兽快点走开。这样的人不多,不是呆住了,就是打坐搞得腿麻了,勉强站起来,走几步比较痛苦,若是被神兽抓住了,更加痛不欲生。于是便不走,让神兽觉得无趣,放过自己。因为神兽说过,你别跑,我是来和你们切磋武艺的。 “你们不许跑,”郝姑娘对那些奔跑的人不开心地大喊,“我有这么讨厌吗,见到我就跑。” 苏打说:“你是不是经常打晕她们?” 郝姑娘闭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看着苏打说:“我就是力气太大了,不小心打断过阿香姐的腿,打折过满儿的胳膊,还打伤过珍珍、小云、阿凤、茹姐、石榴姐……总而言之,被我打过的人多得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不过我仅仅是切磋武艺而已,我心地是善良的。” 苏打心里想,你这么善良谁敢惹你,嘴上却不敢说一句伤害好人的话。 藏书楼,江湖上所有豪杰侠客的生平籍贯,所有妖魔鬼怪的底细来头都有卷宗可查。郝姑娘嘟着小嘴,皱着眉头浏览书架,看到有亡忧阁三个字的卷宗便取下来。 苏打说:“你这是找什么?” 郝姑娘说:“查查亡忧阁的底细。” 苏打说:“我刚才看了一遍,这江湖上各门各派,妖魔鬼怪都有记录,我就奇怪了,长乐宫怎么能得到这些秘密?” 郝姑娘说:“长乐宫在各门派也潜伏了自己人。” 亡忧阁的卷宗打开了,是一个由七十七人组成的杀手组织。分为东西南北四阁。云州西阁家主贾开心神秘莫测,是个蛊妖。 郝姑娘看到这里说:“那西阁中现在有多少人?” 苏打说:“贾开心,贾哈哈,贾嘻嘻,莲夫人,龙四。那里好像现在就五个人而已。” 郝姑娘吐吐舌头说:“卷宗里记载的这五个人,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你们呢?几个人?却被他们捉了。” 苏打说:“我、苏酥姐、花蓉、冯善、徐十二。” 郝姑娘傲娇地说:“花蓉是木芒刀转生,苏酥是十二楼的楼主。二人的功夫绝对不差。敌不过,可以逃脱,怎么会被蛊怪捉了?” 苏打说:“苏酥姐化作了魂蛊,自然不敌。花蓉一个姑娘怎么打得过那蛊妖。” 郝姑娘说:“算了,还是我和你去一趟吧。” 苏打惊讶地说:“你!去?” 郝姑娘说:“当务之急,先伪造一本假秘籍,然后我陪你去,救出苏酥和花蓉。” 苏打说:“小姐姐,你这样做,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我们的。” “对付坏蛋,就要用点手段,这是宫主教给我的,”郝姑娘说着在书架上拿了一本婀娜功,她干脆撕掉书皮说,“我再给它换个名字就好了。” 苏打说:“这是什么功夫,不会让那怪物占了便宜吧?” 郝姑娘说:“这婀娜功是种媚术,让一个怪物修炼了,一定好玩。” 苏打担忧说:“你确定能够做得以假乱真?” 郝姑娘说:“放心吧,这藏书楼坏了的书都是我修的。” 苏打发现郝姑娘心灵手巧,很快制作好了伪造的书籍,如果你身边有一位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尤其是手巧,你在旁边看着,会有一种悦目的欣赏,还能学习打理生活。生活的幸福就是你不会把自己的日常变得乱七八糟。 郝姑娘发现苏打在看着她,脸色发红地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苏打欣赏说:“你做事的样子很可爱。” 郝姑娘说:“你在夸奖我?” 苏打说:“嗯!从小我做什么事就乱七八糟的,所以很欣赏你们这种心灵手巧的人。” 郝姑娘说:“你前世是苏酥爱慕的情郎,现在你和花蓉相爱,还有一个老婆叫做郝美丽,你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吧?” 苏打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过去?” 郝姑娘说:“你落入长乐宫,至今安然无恙,若不是把你调查得一清二楚,你能在这里陪我看书,你真傻。” 苏打说:“你也挺傻的。” 郝姑娘说:“我不傻,只不过是天真无邪。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五个的确有点麻烦,你也学习一下,好做我的帮手。” 苏打说:“那个莲夫人,有一只假眼,唤作瞳珠,是个让人陷入幻觉的宝物,这里有什么好功法,让我不中她的幻术?” 郝姑娘说:“这里有一本定心决的书,我给你找找看。” 苏打说:“你确定能够打败贾开心那怪物?” 郝姑娘傲娇地说:“我是神兽,是魔。他是怪,自然不是我的对手。这世间最能蛊惑人心的便是心魔,那莲夫人的瞳珠自然对我无效。” 苏打说:“你是魔?我听说妖要变成怪至少要修行五百年,怪要变成魔至少要修行五百年。你不会已经一千岁了吧?” 郝姑娘说:“放屁,姑娘我一百岁而已,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我生来便是魔,大多妖活不过二百岁的,怪也是这个年纪。当然也有三百岁的寿星,比较少见。我们魔也只有五百岁的寿命而已啦。” 苏打说:“胡长生有五百年的功力便会渡劫,魔有五百年的修为不怕天雷劫吗?” “我们魔的灵珠被称作元珠,可以吸纳储存千年的功力修为。蛊蝗珠便是一颗元珠。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来,这里还有一本书,你必须看看。”郝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书架上浏览翻阅了很长时间,找出一本书来,递给苏打。 苏打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郝姑娘说:“这是苏菊花留给你的。” “这是什么书?”苏打疑问着,开始阅读,宝典的扉页记录着苏菊花的身世。 在下十岁习武,三十岁成为武学宗师,四十岁时江湖已难逢敌手,后被仇人陷害,遭遇凌迟之苦,幸好有舍利刀护体,以狗尸为躯,报仇雪恨。为恢复肉身,自创武功秘籍有二,一九转还婴术,二逍遥神功。此为逍遥神功。唯我转世灵童,方可修行。 苏打说:“我一直以为苏菊花是我曾祖父,我真的是转世灵童?” 郝姑娘说:“骗你我是兔子。” 苏打看着郝姑娘的耳朵说:“你难道不是兔妖吗?” 郝姑娘说:“我的耳朵本来就长。” 苏打叹口气说:“他怕是不知道,他的下辈子是个屠夫,杀了二十七年的猪,现在都快三十岁了,靠着他苏菊花的名号,才混上个十二楼的少主。” 郝姑娘说:“对妖族来讲人世三年才长一岁,苏打你虽不是妖,亦不是凡人,你虽然在人间已经有三十年了,你现在的肉身却只有十七岁的容颜。” 苏打说:“如此说来我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郝姑娘笑着说:“你别臭美了,快读书,学会了这逍遥神功,我们俩速去救人。” 苏打仔细阅读功法,上乘武学秘籍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这逍遥神功的奇特之处在于他人对你的攻击不会造成伤害,反而被吸纳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起自己修炼的归元决更加厉害。归元决是擒拿别人吸走对方的元气,逍遥神功是挨着打便会使对方丢失元气。修炼到至高境界,这世间万物中的元气都可以吸纳,成为自己的力量。 看着苏打沉迷武学,郝姑娘恍惚看到了许多年前苏菊花的样子,想起过去的往事,碰巧这几日她牙痛,生气地打扰苏打说:“你上辈子是个坏蛋,我年幼无知那会儿,你没少给我糖吃。” 苏打埋头看着书,说:“给你糖吃,我就是坏蛋了?” 郝姑娘皱着小眉头说:“我牙痛,都是被你上辈子害的,你这个坏蛋!” 苏打安慰郝姑娘说:“要不我带你去看牙医?” 郝姑娘说:“好,现在就带我去看牙医,我难受死了。” 第073章神兽 来到长乐镇上,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夕阳映红一大片火烧云,郝姑娘与苏打走在寂寥的街头上,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人们都坐在家里,偶遇几个人,远远看到神兽驾到,也躲开了。只有一个慢悠悠的老头在焦急地赶路。 郝姑娘立刻挡住了去路,吐吐舌头说:“糟老头,哪里有大夫?我牙痛?” 老头耳聋,大声地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郝姑娘开始尖叫:“你个老混蛋,告诉我那里有治牙痛的大夫!” 老头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再大点声音,我听不清楚。” 与聋子交谈自讨没趣,郝姑娘四下一瞧,发现有个半老徐娘,从巷子里拐出来。 徐娘碰到了神兽,于是迈着猫步,迫切想溜走的样子。 郝姑娘见了大喊:“徐娘,给我站住。”然后风一样地跑过去挡住了徐娘的去路。 老头却在后面,慢悠悠地蹲下身子,慢悠悠地躺在地上,向郝姑娘说:“神兽大人,你走路太快,把我碰倒了。给个钱呗?” 郝姑娘回答老头:“你今天演技太差,手还没碰到你,你就倒了。” 老头解释说:“我是被你身上散发的威武之气碰倒的,我这身体本来就摇摇欲坠。” 郝姑娘咯咯笑起来,手上抛出一颗碎银子,落到老头的手上。老头拿着银子,哈哈大笑:“咱这气质,适合讹人。” 给了老头钱,郝姑娘面对徐娘说:“徐娘,哪里有牙医,我牙痛。” 徐娘眼不花耳不聋,自然听到了郝姑娘的话,回答说:“有个叫孙弃疾的牙医,在前面的酒馆里,你去找他,绝对能医好你的牙。” 郝姑娘说:“刚才我问老头,你听到了,怎么不回答我?” 徐娘害怕道:“刚才我是听到了,可是你没问我,我不敢插嘴,千万不要打我,我不想你赔钱。媒婆刚给我介绍了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上次你打折我的鼻梁,丑得我半个月在家不敢出门。” 郝姑娘不再废话,拉着苏打的手说:“我们去前面的酒馆看看。” 小镇黄昏的酒馆,三五好友喝酒聊天,高谈阔论。亦有一家老小聚餐的,还有走街串巷的商贩劳累一天来这里喝酒解乏的。酒馆热闹地不得了,郝姑娘进了馆子,大家还没有发现她,她便大喊一声:“谁是孙弃疾?我找他。” 是神兽的声音,酒馆和谐的热闹氛围立刻变成了叮铃咣当,有抛弃酒菜而逃的,有立刻警惕关注的。慌乱中小二把托盘上的酒菜丢到了地上,摔碎的盘子砸了自己的脚,亦忍住痛苦,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大声喧哗,直接溜到桌子下面,藏起来。 掌柜的笑脸相迎说:“神兽大人,能来我的酒馆,真是蓬荜生辉呀!想吃点什么?小店免费。”掌柜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想,今天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霉。 郝姑娘说:“我要找孙弃疾。” 当时孙弃疾正在喝酒,他听到有一个小魔女在叫他的名字,立刻把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他强烈地咳嗽着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他,所有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告知神兽:“他就是。” 孙弃疾可怜巴巴地说:“神兽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郝姑娘同样可怜巴巴地说:“我牙痛,你帮我拔牙。” “这个没问题,”孙弃疾犹豫说,“若是弄痛了神兽大人,你莫要怪罪我。” 郝姑娘说:“不怪你。” “碰巧,我带着药箱。”孙弃疾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铁钳子,对郝姑娘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坐好,张嘴。” 郝姑娘干脆坐到凳子上,张大嘴巴,孙弃疾用钳子夹紧蛀牙开始使劲,只听“嘣”地一声,拔牙的钳子断了。 孙弃疾说:“对不起,神兽大人,您是金刚不坏的身子,钳子坏了,恐怕拔不了牙了。” 郝姑娘十分恼火:“你个坏蛋,今天我的牙拔不了,我拔光你的牙。” “我再想想办法,神兽大人不要着急。”正当孙弃疾一愁莫展,发现苏打的头发在夕阳下,有锋芒的光泽,孙弃疾便问苏打说:“在下的头发可是丝刃?” 苏打点点头。 “那就请少侠拔下一根头发救急。”孙弃疾拿了苏打的一根长头发,一头绑在酒馆的柱子上,一头系在神兽的蛀牙上。才对郝姑娘恭敬地说:“你要自己用力,神兽大人。” 郝姑娘不再磨叽,咧着嘴,使劲一拉。丝刃居然嵌入柱子里,把柱子断成了两段。接下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整座酒馆塌陷,所有的人被压在废墟下,立刻响起一片哭闹。 郝姑娘擦掉嘴角的血迹,说:“不好,牙齿还没有掉,房子却塌了。先救人吧。”她像是个大力士,把倾倒的大块废墟都移动开,救出里面的人。还给了目瞪口呆的掌柜两锭金元宝,说:“拿去吧,给人们看看医生,再重建酒馆,不够用的话,报我的名号,去长乐宫拿钱。” 在房屋塌陷的时候,苏打将两个小孩子救出酒馆,他关怀郝姑娘说:“牙齿很痛吧。”见郝姑娘愧疚地紧闭嘴唇一声不吭,苏打又问孙弃疾说:“孙大夫,有止痛药吗?” 孙弃疾从废墟里爬出来一身狼狈,他背着自己的破药箱,在自言自语地说:“幸好我吃饭的家伙没丢。” 见孙弃疾惊魂未定,苏打又重复问了一句:“孙大夫,你那里有止痛药吗?” 孙弃疾恍然大悟说:“对,对,我有。”他打开药匣子,拿出药对郝姑娘说:“神兽大人,这是止痛的,痛得厉害,就吃一包,莫要多吃。” 郝姑娘从不听话,立刻连吞下三包药丸。 苏打提了水壶来说:“你快喝水。” 郝姑娘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地灌到肚子里。长舒一口气说:“好苦呀!我们走吧。” 离开的路上,苏打对郝姑娘说:“我们明天可以去救人吗?” 郝姑娘说:“给你三天时间,先学会逍遥神功。” 苏打质疑说:“三天时间?我脑子很笨的。” 郝姑娘说:“那逍遥神功是你上辈子自己发明的,熟悉一下三天时间差不多。不过……” 苏打说:“不过什么?” 郝姑娘说:“我是被封印在这长乐镇的。你们可以来去自如,我却出不去。我只能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转悠。” 苏打说:“是什么封印了你?” 郝姑娘说:“长乐镇有一块镇兽碑,你帮我打碎它。我就解放了。” 苏打说:“我打碎它,你不会跑了吧?” 郝姑娘说:“现在除了宫主,只有我能救你的苏酥姐、花蓉,你自己看着办。” 苏打说:“那镇兽碑在哪里?” 郝姑娘说:“我带你去看看。” 苏打和郝姑娘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两旁的木房子里有很多掩门而聚的人,他们都是躲避神兽的到来,无路可逃,只好挤在人家的房子里,毕竟江湖碰瓷是有生命危险的。有些人侧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郝姑娘与苏打的对话,小声地交谈着。 “神兽说她要离开了。” “有镇兽碑,她走不了。” “那个男的要砸碎镇兽碑救走她。” “传说能打碎镇兽碑的,只有神兽的夫君。” “那个人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个可怕的公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兽呀!” “谁要是把这只神兽娶回家做老婆,这辈子一定凄惨。” 两个人散步,在很多人异样的眼光中,议论中前行。神兽表情不以为然。苏打却安慰她说:“与众不同的人,难免会受到俗人的排斥。没办法,俗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德性,你如此不普通,他们肯定排斥你。” 郝姑娘说:“我活着,是为了自己开心,又不是为了他们开心。” 苏打说:“他们说你是神兽,兔子可以做神兽吗?” 郝姑娘说:“我是神兽,有人反驳吗?” 苏打说:“神兽郝姑娘,你这么厉害!没人敢反驳。” 郝姑娘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夜晚把小镇笼罩在黑色里,长乐镇热闹的坊市开始安静下来,距离坊市不远的一处空旷的地方,巨大的石碑矗立着,石碑下野草丛生,荒芜了许久。 走到石碑方圆三丈之处,突然出现透明的屏障,郝姑娘不能再向前,只能说:“这里有一堵气化的屏障,我进不去。” 苏打问:“这就是镇兽碑吗?在这里有多久了?” 郝姑娘自豪说:“三十多年了。” 苏打伸出手,尝试触摸屏障,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穿越了屏障,郝姑娘开怀大笑说:“太好了,苏打,你能进去,快去,把那个石碑砸烂了,我就自由了。” 苏打直接穿过屏障,发现无字石碑上有一个掌印,他把手掌与石碑上的掌印吻合,居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高大的石碑沉陷下来,没入土壤中,消失不见。苏打说:“这上面的掌印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样。是谁把你困在这里的?” 郝姑娘说:“是个笨蛋,说要把我困在这里,保护我,现在我自由了。” 苏打说:“你说是苏菊花困你在这里的?” 郝姑娘沉默不答。 “三十多年来,你没有出过长乐镇?” 听到苏打又问她,郝姑娘的大眼睛里饱含泪水,回答说:“嗯嗯!我用分身出去过一次,因为强行穿越屏障,那分身毁了容貌。” 苏打看着郝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说:“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见过面?” 郝姑娘反而训斥苏打说:“快把逍遥神功拿出来好好修练。学会了这逍遥神功,我们俩速去救人。” 苏打问:“就在这里?” 郝姑娘说:“节约时间,我困在这里三十多年了,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 第074章可爱魔女 神兽呆在长乐镇很多年,被她欺负的小孩子,有的变成了老头老太婆。有的长成了壮汉少妇,有的是刚学会走路,大小便还不能自理的娃娃。祖孙三代都被这个长不大的神兽找过乐子。还有那群长乐宫朝夕相处容颜不老的姐妹们。在离开的时候,她决定向大家告别。 苏打说,徐十二还被长乐宫囚禁。郝姑娘说,我们去找杏儿姐姐。 杏儿姐姐正在洗澡,郝姑娘就带着苏打闯进她的闺房了,好在苏打立刻转过身子去,闭上眼睛。 杏儿姐姐说:“你这是发什么疯?” 郝姑娘说:“快把徐十二放了,我和苏打要坐着他这只大鸟,去救人。” 杏儿姐姐说:“你先和那个苏打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去放人。” 郝姑娘威胁说:“不出去,快放人。” 杏儿姐姐只好大声呼救:“小雪,快来!” 小雪姑娘走到面前,杏儿姐姐吩咐说:“快去,把徐十二放了。” 浸泡在浴桶里的杏儿姐姐处境尴尬,小雪姑娘立刻说:“神兽大人,苏打小哥,二位请跟我来吧。” 郝姑娘还未忘记和杏儿姐姐告别说:“杏儿姐姐,我真的走了,再见。” 在路上,但凡碰到的人,郝姑娘又将此话重复了好几遍,好像她对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徐十二医好了大雕的翅膀,他对苏打说:“知道你会成功的,现在我们就去救人吧。” 二人骑上大雕盘旋到空中。郝姑娘对徐十二讲:“围着长乐镇多转两圈,我要宣布他们的神兽要走了。” 那是个热闹的日子,坊市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有买菜的大妈,有爷爷带着孙子吃冰糖葫芦的,有亲昵的夫妻散心的,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嘈杂在一起,有了喜庆的氛围。当然这其中也有在酒馆倒塌中受伤的人员。他们都看到了郝姑娘。 郝姑娘空降下来,低空盘旋中,用一个纸糊的喇叭,大声呐喊告别:“诸位可爱的乡亲,我神兽要走了,再见诸位,我会想你们的。” “神兽大人要走了。”乡亲们呼唤着,居然有热泪盈眶的,尤其是酒馆的掌柜,他发自肺腑地说:“你走了,我的酒馆再也不坍塌了,我找谁赔钱去。”感叹之余,他立刻跑到厨房对厨子讲:“快,炒个鱼香肉丝,水煮肉片,我要给神兽大人拿去。” 酒馆里的常客赵瘸子更是遗憾地说:“下次碰瓷再也找不到这样的金主了。多好的神兽呀。” 买冰糖葫芦的老头居然追着低旋的大雕放声大喊:“神兽大人,我送你冰糖葫芦吃。” 郝姑娘要走了,才发现长乐镇的乡亲如此可爱。她拿了大把的冰糖葫芦微笑地说声谢谢。飞入云彩里,她把冰糖葫芦送给苏打:“请你和徐十二吃。不要推辞,我牙痛,要不然我才舍不得给你们吃呢。” 在风中,苏打大声说:“以前,我有没有请你吃过冰糖葫芦?” 郝姑娘回答说:“每天晚上你总会买给我吃,后来你不在了,我去到长乐镇,就自己买来吃。所以把牙吃坏了。” 望着湛蓝的天色,苏打又问:“我前世很厉害,人生没有什么遗憾吗?” “我记得你说过,下辈子一定要开心的活着,为自己活一次,所以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让你开心,”郝姑娘又对徐十二说,“徐十二,请你吃糖葫芦。” 徐十二吃着郝姑娘喂给的冰糖葫芦,飞行回独龙族地。龙坤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独龙族地已经被恐怖笼罩,独龙族的纹面女人,都像被魔鬼附体一般,杀害自己的家人,散居各处的独龙族人有在路途中遇害的,幸存者都汇聚到族长家等待救援。 独龙族女人脸上刺有图腾的龙纹图案,看上去可怕狰狞,她的嘴唇是紫色的,狰狞一笑,嘴巴里便涌出好多吃食血肉的蛊虫,将受害者吞噬地只剩下一堆白骨。 绝望的人在呼救:“救命啊,别杀我,我不想死。” 看到树林里的杀戮,徐十二低空盘旋落下,郝姑娘坐在大雕上,厌恶地说:“面目丑陋,杀人如麻,手段恶心,一点女人的气质都没有。真丢脸,我要消灭她。” 苏打奉承说:“神兽就是神兽,果然充满了正义感。” 郝姑娘从空中跃下,像荡秋千一样停留在树枝上,她对独龙族女人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说:“你个坏蛋,有本事来吃我。” 独龙族女人狰狞地张开嘴,又想要吐虫害人,郝姑娘干脆飞出一脚,独龙族女人犹如抛物,被踢入天际,又跌落下来砸到石头上,肿成一滩肉饼。最后被自己体内的蛊虫反噬成白骨。 消灭掉蛊女,郝姑娘对得救的人讲:“这女人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得救的人说:“独龙族的蛊蝗珠丢失了,这蛊妖得知了消息,又出来害人了。” 苏打说:“蛊妖是什么东西?” 得救的人讲:“女侠不是本地人士,自然不知道,这蛊虫修行久了,便会化作妖怪。本来独龙族人有蛊蝗珠圣女,那些蛊妖不敢作恶,前几日,蛊蝗珠没了,圣女都死了,这蛊妖便没了克星,出来作恶了。” 苏打说:“这蛊妖刚才被杀了,我看也是不堪一击。” 得救的人说:“它只是化作了虫儿飞走了,再找新的宿主寄生去了。还会害人的。” 郝姑娘说:“那我倒想看看,蛊蝗珠是怎么消灭这些蛊妖的。” 得救的人说:“现在独龙族人都聚集到族长那里去了。商议对策,我也要赶路了,谢谢几位相救。” 郝姑娘说:“不用多谢,我郝姑娘向来喜欢行侠仗义。” 郝姑娘见到龙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是族长?我叫郝姑娘,是来行侠仗义的。” 龙坤问苏打说:“这位小姑娘是?” 苏打说:“这是长乐宫神兽,这次是来救苏酥的。” 面对救星,自然不敢怠慢,龙坤热情招呼:“神兽大人,路途劳累,稍作歇息,吃饱喝足,再动身吧,”还私下叮嘱苏打说:“去亡忧阁,务必把蛊蝗珠也一同找回来。” 苏打说:“我与莲夫人约好十日之期,并且带回了贾开心想要的东西,却不知在何处与她相见。” 龙坤说:“亡忧阁神秘莫测,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他们的栖息之所,不过你回来了,他们肯定知道了,一定会来找你的。不如先吃个饭吧。” 为了招待贵客,餐桌上摆了好多美味,郝姑娘是神兽,自然是个饭桶,她说:“我一天没有吃饭了。” 龙坤说:“那就请神兽大人用餐吧。” 郝姑娘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七个热菜,一碗汤,一大盆米饭,都被郝姑娘一扫而光,吃到了小肚子里,后来她可爱地打了个饱嗝说:“这饭菜好美味,比起水果、糕点好吃多了。” “神兽大人再吃一点,还有几个菜呢。”在郝姑娘吃饭的时候,龙坤早去了厨房,吩咐了厨子,再多炒几个菜。 端走残羹剩饭,又上了几个好菜,有红烧鱼,四喜丸子,酱牛肉……郝姑娘好像忘记了牙痛,亦或是嘴馋,继续开吃,撑得自己的小肚子溜圆。 独龙族人商议了对策,决定居住到一起,建成村寨,垒砌高墙抵御蛊妖。之后便都散去了,回到自己的家,或者寄宿的地方。 夜深人静,只剩龙坤,徐十二,苏打,郝姑娘四人围着桌椅,八目相对,喝茶倒水,等待来人。 龙坤说:“你们回来了,亡忧阁一定知道了,今晚一定有人登门拜访。” 郝姑娘打了个哈欠,说:“我想睡觉了。” 龙坤说:“神兽大人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楼上睡下。” 突然这时候,传来敲门声,四人马上警惕起来。龙坤当即开门去看,却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莲夫人。 龙坤看到莲夫人,真个人怔住了,一只眼睛有了泪水,他想要拥抱,却又迟疑了,便说:“你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莲夫人说:“我可以进去吗?” 见龙坤痴了,没有反应。莲夫人说:“我是来拿东西的,拿了东西就走。” “请进,”龙坤应允,让莲夫人进屋,又客气地让座:“请坐下谈吧。” 莲夫人说:“那化形大法的秘籍呢?不知道是否拿来了?” 苏打说:“拿来了,苏酥姐,冯善,花蓉呢?” 莲夫人说:“家主交待过了,验看了秘籍,再放人。” 苏打说:“这可不行,要是你拿着秘籍走了,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你。” 莲夫人说:“现在独龙族地,蛊妖肆虐,家主让我把蛊蝗珠拿回来,表示诚意。你们拿了宝珠,给我秘籍,我回去交差,若秘籍不假,我便送人回来。” 苏打说:“这样吧,你把宝珠留下,我们跟你一起回亡忧阁,呈上秘籍。” 莲夫人说:“我给你们宝珠,你们给我秘籍,交换了宝物之后,再跟我一起回亡忧阁如何?” 苏打说:“好吧。” “这蛊蝗珠,我就交给龙坤族长了,”莲夫人爽快,将宝珠交给龙坤说,“快快选出圣女,消灭那些蛊妖,保佑我独龙族脉。”莲夫人又问苏打要,“秘籍呢?” 苏打转而向郝姑娘笑着说:“神兽,秘籍呢?给她吧。” 原本瞌睡的郝姑娘来了精神,她睁大眼睛对莲夫人说:“你就是莲夫人,你左眼的瞳珠果然迷人。” 莲夫人微微一笑,瞳珠里出现了迷幻的景象。郝姑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雅致的书盒,有些昏昏欲睡地说:“给你吧。” 第075章不知所踪 有很多人做过骗子,说过谎。人生在世,难免说一次谎话。有些时候不得不为了目的编织谎言。有些时候要说些善意的谎言。还有些时候是你记性不好,坚定自己是对的,所以自己说了谎还认为自己是诚实的。 莲夫人便做了骗子,苏打与郝姑娘跟随着莲夫人去亡忧阁,却发现莲夫人丢下他们,在一堵石墙前消失不见了。 敢骗神兽自然要付出代价,郝姑娘撅起了嘴,大喊:“你个骗子,大骗子,砸烂你的门!”一个看似十岁的漂亮小姑娘,搬起巨石,砸向石墙。轰隆地声响让石洞地动山摇。巨石崩碎成小石子,石墙却安然无恙。郝姑娘更是气愤了:“我就不信砸不烂这个破门,本姑娘生气了!” 郝姑娘又举起一块大石头打砸过去,巨大的声响让贾哈哈受到骚扰。贾哈哈开启石墙,从洞穴里走出来,气愤地说:“你们这两个混蛋,真当亡忧阁没人了。” 郝姑娘说:“化形大法你们拿走了,快放人。” 贾哈哈说:“化形大法还没有验过真假,我们自然不能放人。” 郝姑娘说:“我们还要等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放人?” 贾哈哈解释说:“明日这个时候,如果秘籍是真的,我们放人。” 郝姑娘说:“不行,我要现在进去等。” 贾哈哈说:“不行,你不能进去。” 郝姑娘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苏打,打死他。” 苏打与贾哈哈打架,旗鼓相当。就像是村里的两个老头,都觉得对方不顺眼,看着想吐,忍不住要揍对方。打他一拳,他还一掌,觉得不疼,还不解气,于是继续纠缠着打。 贾哈哈先是体力不支了,就说了软话:“你小子功夫不错,我的元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不能与你再纠缠了。” 苏打两只手抓住了贾哈哈的两只手腕,不依不饶说:“你不让我纠缠,我偏纠缠你。” 贾哈哈的衣裳撕开一个口子,隐藏的第三只拳头伸出来,打在苏打的肚子上。 苏打腹痛,后退了许多步。旁观的郝姑娘惊讶说:“这个怪老头居然有三只手。” 为了反击,苏打甩起一头秀发,使出丝刃。贾哈哈却像风一样自由,在丝刃的攻击下,游刃有余。 在江湖上与人打架,一定要了解人家的绰号,比如有人叫愣头青,你认为人家是傻子,那你就吃亏了,会被人家打死。贾哈哈的江湖雅号多臂怪。他的肚子上有手,屁股上有手,右脚踢了你,右腿上还能长出胳膊来再给你一拳头。 苏打被打得鼻青脸肿。郝姑娘在旁边看着,气不过,又给他一拳头。 苏打被打懵了,他对郝姑娘吼道:“打我干嘛?” 郝姑娘鄙视道:“你真给我神兽丢脸,快上去和他打,打不过,我就打你。” “我和你这个多臂怪拼了。”苏打深吸一口气,又冲上去挨揍。应接不暇的拳头把他完全当做了沙包。苏打被打倒在地,仍然坚持爬起来。 郝姑娘开始夸奖苏打说:“苏打,你现在真有苏菊花当年的气势了,不怕挨揍。你在柳家山庄因为伤人屁股,得了个名号叫苏菊花吧,这就叫命中注定。” 苏打艰难站起来,说:“苏菊花这么厉害,挨揍的时候很少吧?” 郝姑娘说:“他败多胜少,总是比自己厉害的人打架。挨过不少死打。” 苏打苦笑说:“那苏菊花还有什么气质?” 郝姑娘说:“他总是头戴一枝菊花。” “一个男人头上喜欢戴花花,够俊俏的。”苏打说着,又冲上去找打。贾哈哈的腹部位置生出四个拳头来,一起打在苏打身上。 苏打说:“爽,打得舒服。怪不得我前世能够领悟出逍遥神功。” 贾哈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发现自己体内凝聚的元气已经消失大半,纳闷地说:“挺不住了,年轻人真耐打。嘻嘻,出来帮忙了。” “来了,哥哥。”贾嘻嘻伸着腿就来了,他在江湖上的雅号叫多足怪,他哥哥手多,他脚多,脚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脚臭,所以他的出现,让人作呕。 江湖上最龌龊的事就是被几个坏蛋围在茅房里殴打。好多只臭脚踢到苏打一个人身上,苏打在臭气熏天的氛围中挨打,不敢深呼吸,痛苦地简直入了地狱。 那弥漫的脚臭,郝姑娘有些作呕,她说:“看来这个贾嘻嘻是个用毒高手,臭死我了。” “够味,逼我出脚,看招。”男人的臭脚只有更臭。多日的奔波,没有脱过鞋子洗过脚。苏打脱去靴子,伸出臭脚直接放到贾嘻嘻的鼻子上。贾嘻嘻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比我牛。”居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郝姑娘捂着鼻子,诧异地说:“原来,苏打是个用毒高手,怪不得,武功这么差。” 贾哈哈俯身抱起贾嘻嘻问:“弟弟,你怎么样了?” 贾嘻嘻跌得很重,摔得头破血流,说了:“我晕。”便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人寰。因此贾哈哈认定是苏打臭死了他弟弟。人在江湖,有这样的仇人可以接受,最怕的是遇到那种,你说了一句话做了一件事,对方就把你当作仇人了,恨你入骨了。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心胸狭隘稀里糊涂的敌人。碰到此种人,此生不可相交。 贾哈哈说:“此仇必报。”便抱着晕死的兄弟,遁入石墙后逃去了。 郝姑娘与苏打行动敏捷,尾随进了亡忧阁,亡忧阁内暗道曲折,并不见贾家兄弟。 近在咫尺的距离被纵横交错的石壁隔离,在黑暗的囚牢里,钱不愁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吐出一口唾沫,唾沫里有只咬死的臭虫:“太好了,被蛊蝗珠造成的内伤痊愈了。我该呼唤我的宝刀了。开锋!开锋!开锋!” 开锋刀同样被私藏在了另一间密室内,宝刀收到了召唤,便锋利地穿透层层石墙,斩断钱不愁身上的线团。 钱不愁又恢复了得意的神态,露出难得的笑脸,他说:“我自然知道蛊蝗珠和开锋刀相克,要不然青龙先祖怎么会把龙灵珠留在此荒蛮之地。我之所以吞下龙灵珠,只不过是为了觉醒我体内的青龙血脉。那个该死的贾开心,居然趁我不习水性坏我的好事,今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钱不愁用开锋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他的血液居然是黄色的,如同油沁润在刀身上,开锋吸纳了钱不愁的血,生长出更加锋利的刃来。然后开锋刀变化成一颗金灵珠,从钱不愁手掌上的伤口融入进钱不愁的身体里,钱不愁身躯上的鳞片亦被渲染成黄金甲。钱不愁开始狂妄大笑:“开锋刀开了锋刃,如今更是无坚不摧了。唯我刀枪不入,哈哈哈哈……” 亡忧阁内险恶的机关像是玩具,被钱不愁这个愤怒的小孩子砸得稀烂。他的身体也似钢铁般坚硬,用拳头破碎石墙,让他大失所望的是亡忧阁的人都不见了,只看到苏打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叫郝姑娘,她看到钱不愁说:“这个人金光闪闪的,体内有开锋刀吧?” 苏打询问钱不愁:“你个坏蛋,苏酥姐,花蓉,冯善在哪里?” 钱不愁说:“她们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受害者,也是被亡忧阁那些坏蛋捉来的。我要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亡忧阁被翻了个底朝天,却只看到了一个人冯善,钱不愁问冯善:“亡忧阁的人呢?” 冯善回答说:“我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钱不愁说:“你是不是中了蛊,老实说,否则我杀了你。” 冯善被逼无奈说:“我真的不知道,骗你是小狗。” 苏打问冯善:“花蓉,苏酥姐呢?” 冯善有问必答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之后再找亡忧阁算账。”钱不愁说走,郝姑娘却不拦着,只是说了句评价的话:“一看他就不是好人。” 苏打百思不得其解,说:“他们会去哪里呢?按道理来讲,贾哈哈拖着个死人跑不远。” “你看!”郝姑娘指着不远处的隐蔽角落里,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穿着贾嘻嘻的衣裳,诸多的蛊虫从尸体内汹涌出来。把贾嘻嘻变成一堆骨头。视若无睹的冯善此刻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076章驱蛊 亡忧阁已形同废墟,郝姑娘说:“这里肯定是没人了,我们去哪里找?” 苏打迟疑不决,叹口气说:“龙四是亡忧阁的人,陈生现在就住在龙四家里,冯善你认得他住处吗?” 冯善说:“自然认得。我带你们去。” 夜空阴霾着,没有星光月亮,寂静的山路上,崎岖难行,伸手不见五指。苏打、冯善虽然没有睡意,但是疲惫了。郝姑娘是神兽,却很有精神。 龙四的家里,陈生与刘小花还在住着,风夫人也在。她见到了冯善,自然开心说:“冯善,你个死鬼,总算平安回来了。” 冯善见了老婆自然高兴,拥抱住风夫人说:“老婆大人,我总算平安归来啦。” “少主你回来了,”刘小花见到苏打,亦是喜悦地解释说,“这里住的偏远,最近蛊妖横行,出行不便。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明天去龙坤族长那里打探你们的消息。苏酥楼主呢?” 苏打叹了口气说:“苏酥姐,花蓉都不见了。亡忧阁已是人去楼空。陈生,你可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亡忧阁的暗室?” 陈生结结巴巴地说:“亡,亡,忧阁,向来神秘莫测,原来都是,分散各处,有了活便使银子召,召集我们。五残里,知道底细最多的,便是龙四了,我们先,先,先,找到他。” 苏打问:“龙四下落不明,怕是和贾开心、莲夫人一起走了吧。” 陈生说:“这肆虐的蛊妖中有一只是龙四的化身。我们找到他便可。” 苏打说:“你怎么能肯定这蛊妖中有他?” 陈生说:“亡,亡,亡,忧阁中的独,独,独,龙族人,都是蛊妖。” 宁静的夜晚,漆黑色成一片,床上的恋人,让人羡慕讨厌。刘小花心情不好,因为苏酥是她的好姐妹,所以陈生安慰了她两句:“我,我,我,虽,虽,然不知道,贾开心去了哪里,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一,一,定会帮你找回苏酥的。” “说话都费劲,还去找人呢你。”然后刘小花就像是喝醉了酒,忘记了不开心的事,上床和陈生睡觉了。响起莫名其妙地鼾声。 听到莫名的鼾声,风夫人把冯善搂在怀抱里说:“小乖乖,想死老娘我了。” 冯善看着风夫人,冷漠地说:“给我滚一边去,骚娘们。” 风夫人更有风味了:“不吗,人家就要挨着你。” 冯善干脆给了风夫人一脚,让她滚到床下去。 苏打和郝姑娘在一间屋子里,这是龙四家的最后一间客房了。苏打躺在床下,郝姑娘躺在床上。郝姑娘对苏打说:“苏打小弟弟,你能不能紧挨着我床下睡。这房间里没有烛火,我怕黑。” 苏打说:“你是神兽,不是天下无敌吗?” 郝姑娘说:“我怕黑。” 于是在夜晚,郝姑娘下床的时候总会踩着软绵绵的人肉垫子,踩到痛点,苏打会发出惨叫,但苏打始终躺在床下。苏打告诉郝姑娘说:“我这个人或许不讨人喜欢,但绝对是个好人。”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南方的春天要来的早,而且突如其来。天气突然之间就暖和了,吆喝的赶鸭人头戴斗笠,背有宝剑,手持一根丈余长的竹篙,挂着招魂幡,指挥浩荡的鸭群,由梯田的小路上赶来,驱除虫灾。 这些都是精心培育的驱蛊鸭,来这独龙族地,以吃蛊虫为生。赶鸭人是湘西剑派的大弟子,吕东阳。湘西剑派的绝技有三,驱蛊赶尸索命剑。 独龙族地已经建好了村寨,布置的如同堡垒一般。高筑的围墙上有点燃的柴堆,熊熊大火让飞虫自焚。蛊妖作祟,已有月余,村寨中人快水尽粮绝,皆徒劳无果。龙坤只好找来了吕东阳帮忙。 吕东阳说:“蛊蝗珠呢,真是丢失了?” 龙坤说:“失而复得,只不过,圣女尚未选拔。” 吕东阳不解,问:“如今蛊妖肆虐,为何不选出圣女?” 龙坤说:“我打算把蛊蝗珠交给女儿龙玲玲,可是蛊怪肆虐,我又怕她危险,所以一直等你来,协助她。” 龙玲玲成为圣女后,她很少露面,在龙坤的授意下,龙玲玲念动咒语,催动蛊蝗珠的力量,那些被蛊惑的独龙族女人,体内的蛊虫居然从口、鼻、耳中爬出来,犹如飞蛾扑火,飞向浩荡的鸭群,后来鸭子将虫儿们捕食殆尽。 郝姑娘看到浩荡的鸭群开心地问苏打:“今天晚上我们吃烤鸭吧?” 苏打无精打采地说:“没胃口,我们快抓虫子吧,马上把苏酥姐与花蓉救回来。” 郝姑娘抓了几只五彩斑斓的蛊虫,关在精致的小笼子里,鼓励苏打说:“我抓住他们了,晚上我会挨个审问它们那个是龙四。” 苏打说:“但愿这里面有一只虫是龙四,快点救出苏酥花蓉。” 郝姑娘一拳头打在苏打脸上说:“看你这着急的模样,我就想打你。” 苏打捂着脸,说:“你能不能不打我?” 郝姑娘又是一拳头打在苏打头上,说:“我不打你我生气。” 这些日子来,被下蛊的人总会消散成一群虫儿逃脱掉,这次在蛊蝗珠与鸭群的合作下,费尽周折地捉杀了几只狡猾的蛊妖。处于危险境地的疲倦使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当然心情最不好的便是风夫人了。 之前,风夫人先是对刘小花唠叨:“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他不是冯善。” 刘小花说:“你怀疑他是个坏蛋?” 风夫人点点头说:“过去的冯善一个晚上爱我八次,现在这个坏蛋好像对我失去了兴趣。” 刘小花严肃地说:“陈生刚认识我的时候一个晚上爱我十八次,昨天晚上,就爱了我八次,我并没有觉得他是个坏蛋。” 刘小花的回答让风夫人哑口无言。吕东阳的到来,让风夫人有了倾诉对象,风夫人是湘西剑派掌门卢祥杰的师妹,她向吕东阳倾诉:“师姑我最近好寂寞,好孤独,好难过。” 吕东阳说:“姑姑,我也是寂寞孤独,真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姑姑。” 郝姑娘听见了就插嘴道:“你们的谈话好像谈情说爱。” 风夫人咯咯笑起来说:“你个小姑娘,真讨人喜欢。” 郝姑娘说:“我是神兽,自然人见人爱。” 风夫人说:“郝姑娘,我想问你,那日你们遇到冯善,有没有感觉他中了蛊?” 郝姑娘说:“风夫人的意思是怀疑冯善中蛊了?” 风夫人说:“总觉得他变了。” 冯善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对大家微笑说:“我头疼的厉害,你们继续灭蛊,我回去休息。” 冯善走后,郝姑娘对苏打说:“风夫人说冯善变了,莫非我们带回来的人不是冯善?” 苏打说:“我与冯善只见过几次面,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体内有舍利,我能感受到。” “罢了,”郝姑娘摇晃着手里的笼儿说,“我先给这几只蛊妖插上银针,找出龙四那个坏蛋来。” 郝姑娘用细如牛毛的银针贯穿一只魂蛊,待蛊虫变僵后,她又对陈生说:“你先做一下宿主,帮我找出龙四来。”说着,把有蛊虫的银针刺入陈生胸口。 陈生是个江湖高手,与刘小花暧昧地捉害虫,郝姑娘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措手不及,胸口的银针使他变了一个人,面目立刻狰狞起来。 郝姑娘一拳头打在陈生脸上,毫不客气地说;“凶什么凶,面带笑容老实交代你是谁?要不然我就捏死你这只害虫。” 这只蛊虫很有骨气,它用陈生的嘴巴讲:“死我不怕,我就怕你不敢。” 郝姑娘干脆拔起银针,把有蛊虫的银针射入太阳刺眼的光幕中,蛊虫化作灰烬。银针穿过光幕钉入树木里。 郝姑娘再用银针刺入一只蛊虫,陈生要躲,却躲不开,又挨了一针。 刚才那只蛊虫的遭遇其它蛊虫有目共睹,受到生死威胁,可憎的面目立刻变成笑脸,被蛊怪操纵的陈生口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我叫花花,我很温柔的。” “你温柔起来真恶心,让我忍不住打你。”郝姑娘又一个拳头打在陈生脸上,凶巴巴地问:“你知道哪只蛊虫是龙四吗?” 陈生拿起一只装有蛊妖的小笼子,指着一只七星瓢虫说:“他便是了。” 郝姑娘照例用银针控制那只瓢虫刺入陈生胸口,大声地问:“龙四,说出贾开心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陈生的声音果然变成了龙四的口气:“那日,家主关押了钱不愁,怕我泄露了消息,所以让我消散了肉身,化作了蛊虫。” 郝姑娘说:“你是说,贾开心秘密关押了钱不愁,难道钱不愁被他当做了宿主?” 苏打追问道:“那苏酥姐与花蓉被关押在何处?” 龙四说:“这我真的不知道。” 郝姑娘不客气了:“那我就捏死你。” 龙四说:“姑娘请留小命。我化作了蛊虫,开始被关在笼子里,听到贾开心说过要去蜈蚣岭。” 郝姑娘问:“他去蜈蚣岭做什么?” 龙四说,“贾开心受了伤,便逃去了那。” 郝姑娘便问:“谁伤的他?” 龙四说:“是花满楼总管花不败。” 郝姑娘又问:“你应该知道冯善遇害了,现在的冯善是谁?” 第077章蜈蚣岭 龙玲玲看着自己怀抱里的孩子,露出慈母的微笑,小薛平安在吃奶,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风烛摇曳间,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 他像是只巨大的蜥蜴,如同人一样行走,龙玲玲把孩子的眼睛藏在温柔的怀抱里,心香指柔地安抚着小薛平安的情绪,厌倦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可怕的蜥蜴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我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龙玲玲说:“薛守宫,当初我是怎么劝你的,现在你变成了这般模样,咎由自取,以后不要来了。” 蜥蜴说:“你是觉得我丑陋了,所以不爱我了?” 龙玲玲说:“你的肉身已死,这蜥蜴的躯体不是我相公的,我自然不会与一只蜥蜴同床共枕。” 蜥蜴说:“我要带你走。”…… 龙玲玲失踪,冯善也死了。冯善在临死之前,他使出了大绝招,嘴巴里居然吐出来一只臭脚踢在了苏打的脸上,苏打被打得鼻青脸肿。 苏打忍住痛问:“你是贾嘻嘻?是剥了冯善的脸皮?还是夺了冯善的舍利?” 冯善的嘴巴里伸出一只臭脚,他自然不能言语,苏打干脆用刀从他体内剖出一颗舍利。 冯善不能讲话,只是面带微笑滑稽地死去,陈生撕去冯善的面具,暴露了真的面目,死者是一只獠牙外露、眼如蝇目的蜈蚣精。 遗容令人作呕。风夫人看着冯善的遗容似乎要哭晕倒地,吕东阳搂住风夫人的肩膀,告诉她要节哀。 郝姑娘说:“这贾嘻嘻果然狡猾,他用了转生蛊。” 苏打却不晓得:“你说这个人是贾嘻嘻,转生蛊又是什么功夫?” 郝姑娘说:“人的肉身死了,用养着的蛊虫复生。那只蛊虫如果是蜈蚣,他复生后便会变作形似蜈蚣的怪物模样。” 苏打便问:“贾嘻嘻不会还复活吧?” 郝姑娘笑着说:“不会了,转生蛊只能使用一次。” 于是苏打说:“后患已除,我们这就去蜈蚣岭救人,不知道苏酥姐与花蓉如今怎么样?” 龙坤的女儿失踪了,此事与亡忧阁有牵连。魔教的教主朱雀被囚禁后,魔教四分五裂,如今有四股势力主宰妖界,分别是云谷、拜火教、十二楼、还有以钱不愁为首的魔教残余势力。 龙坤说:“独龙族地不止有亡忧阁的妖魔作怪,前几日夜晚我见到有妖娆莲花盛开,食用了许多独龙族人的尸骸,一定是花不败来了,很有可能他救走了苏酥与花蓉。” 苏打问:“花不败是谁?我在十二楼从未见过他。” 龙坤说:“这花妖难辨雌雄。花不败是个花妖公子,相貌俊俏,功夫了得,曾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木芒楼主在的时候,他便归附了十二楼。” 苏打不忿说:“我怎么不知道十二楼中有这么一个人?” 刘小花也在,向苏打说:“少主,这花不败是花满楼的总管,平日里掌管财物账目,还负责培养年轻的歌姬。他常年住在花满楼,所以你未曾见过。” 苏打说:“花蓉姑娘与苏酥姐是不是回十二楼去了?族长派个人去十二楼打探一下消息才好。我们先去蜈蚣岭将玲玲母子救回来。” 亡忧阁在蜈蚣岭亦有巢穴,距离独龙族地很近,只要翻过一个山头便是了。 蜈蚣岭上,蜥蜴怪正在喝酒,他巨大的手掌托起酒坛子一饮而尽,仿佛在借酒消愁。龙玲玲来回走着,哼着催眠的调子,怀抱里的孩子好像受到了惊吓,大声哭喊。 蜥蜴怪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在这里别吓坏了孩子。” 龙玲玲说:“不想把我带去亡忧阁了,去见安太岁,用我们母子来交换你四个兄弟的命。” 蜥蜴怪说:“我娘叫我请你来,是她想见见孙子,阁主对蛊蝗珠不感兴趣。况且阁主是我的师父,又怎么会害你。” 龙玲玲说:“薛守宫,你那四个兄弟的转生蛊在安太岁手里,为何只放生了你?” 蜥蜴怪是薛守宫,亡忧阁的人不仅善于用毒,在养蛊之术上更是巅峰造极,阁主将所有优秀弟子的转生蛊寄放在一处,意外亡故的人经过阁主的允许,方能转生,变为丑陋的怪物。 薛守宫说:“我那四个兄弟作恶多端,禁闭些年头对他们来讲未必是坏事。” “咳咳咳……”阁楼上有病人发出的咳嗽。 龙玲玲说:“这阁楼上是不是有人?” 薛守宫说:“是的,有位受伤的朋友在养伤。” 龙玲玲说:“不如这样吧,你送我和孩子回家,婆婆若是想孩子,叫婆婆自己去看。” 薛守宫失落地说:“好吧,明日一早便送你和平安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你这个样子跟我回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龙玲玲又说,“我现在就回去,来的时候没有告知父亲一声,我怕父亲担心。” 薛守宫说:“蜈蚣岭山路崎岖,你们孤儿寡母的,我不放心。” 莲夫人突然出现了,有些时候,有些人总是出现在她不该出现的地方,或者不该出现的地方她突然出现了。所以两个人就注定发生一段故事。这段话应该出现在一个爱情的桥段里。但人这一辈子注定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莲夫人说:“不如明日我送玲玲回去吧。” 龙玲玲与莲夫人未曾谋面,她只是问薛守宫:“这位姐姐是?” 薛守宫如实回答:“这位是莲夫人,她送你回家,我就放心多了。” 龙玲玲的消失不见自然让人担忧,追踪着蛛丝马迹,苏打、郝姑娘向蜈蚣岭的方向赶来。此前徐十二、陈生、风夫人、吕东阳都想跟着,郝姑娘不让,郝姑娘说:“一个小小的蜈蚣岭我与苏打就行。我们去了打他个天翻地覆。” 见郝姑娘如此自大,苏打质问她:“你确定我跟你去没问题?” 郝姑娘却反问苏打:“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苏打说:“当然是成为江湖大侠,除恶扬善,让人间充满爱。” 郝姑娘说:“你不挨打,怎么成为江湖高手,不是江湖高手怎么做大侠?” 苏打、郝姑娘没有与龙玲玲、莲夫人相遇。他们到达了蜈蚣岭,见到了薛守宫。大白天的遇到一个怪物,青天白日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因此目睹了却无恐惧只会恶心。 蜥蜴怪先是热情地打招呼:“苏打,好久不见,你还认得我吗?” 苏打说:“我真是忘了在哪里见过你。” 蜥蜴怪只好自我介绍说:“我是薛守宫,苏打,你想起我来了吧?” 苏打惊诧地看着蜥蜴怪说:“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又练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门功夫。” 薛守宫说:“你不知道我死得有多惨,是沙无痕毁了我的肉身。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 苏打说:“沙无痕已经死了,你可以省省力气。龙玲玲和孩子在不在?龙坤前辈很担心,我们是来带她们回家的。” 薛守宫说:“她带着孩子回去了。” “好,那就告辞。”苏打说走就走。可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挡路的人一袭白色长袍,带着白色的面具。不错此人就是阁主贾开心。 贾开心现在是真的不开心,他好像受了伤,说话有些咳嗽:“居然用假秘籍骗我,害得我不停扭屁股,忍不住搔首弄姿。这是什么鬼功夫?” 郝姑娘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傻瓜怪,我给你的秘籍是狐狸精必修的婀娜功。” 贾开心咳嗽着说:“你个小丫头,是哪里来的?” 郝姑娘说:“姑奶奶我是从长乐宫来的。” 贾开心咳嗽强烈起来,好像要把心肺从嗓子里呕出,他说:“那今日我就捉拿了你,拿你去长乐宫交换化形大法的秘籍。” 郝姑娘拍手大笑说:“小妖怪,你受了伤,姑奶奶我怕打哭了你,苏打你来对付他。” 第078章江湖侠侣 在苏打去长乐宫求救的时候,贾开心去威胁过花蓉:“把你身上的魂蛊交出来,我不想伤害你。” 花蓉说:“有我在,你休要伤害苏酥姐。” 贾开心点燃一根蜡烛,蜡烛散发出花香。苏酥被这种花香吸引了,居然从花蓉的胸口飞出来,扑向烛光。 花蓉立刻阻止苏酥飞蛾扑火的举动,一双玉手将苏酥轻轻捉住,苛责地讲:“姐姐,那里有危险,不要过去。” 贾开心已经出手了,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风范,直接打开花蓉的玉手,将苏酥拿捏在手上。 “最后一只魂蛊了。”贾开心将苏酥放入小巧玲珑的蝈蝈笼子里,之后花蓉多次的出手都没能救回苏酥,反而被贾开心像毽子一样踢飞多次,让自己受了伤。 花蓉皱着眉头,疼痛的面容让人心生怜爱,可是眼见贾开心要带走苏酥,她又飞扑上去阻拦。 贾开心又踢出一脚,但这次没有踢飞花蓉,脚上却插入了一把绿色的刀。 “花妖的毒刀。”贾开心惊恐道,那毒刀居然在贾开心身躯内生长,瞬间,贾开心的皮肉上长满木芒的刀刃,身躯如同刺猬。待木芒刀消失,便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肉躯了。 毒刀不是花蓉的,而是另有其妖。是一株莲花,花朵上长着一张美丽的面容,伴随着好多条布满柳叶飞刀的藤蔓从土壤里出现,花妖的面容与花蓉相貌神似,却是个男人的声腔:“贾阁主欺负一个女孩子,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贾开心是有些修为的,千疮百孔的肉躯很快痊愈,恢复如初,只是衣袍上有了破洞,他说:“你又是谁?” 那花妖不理睬贾开心,向花蓉微笑道:“蓉儿,跟我回十二楼去。” 花蓉告诉花妖:“苏酥姐还在他的手里。” 花妖说:“我知道。”却用藤蔓敲打了花蓉,把她打晕,将她整个人缠绕。然后花妖带着花蓉一起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贾开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咳嗦着居然吐出一口血来:“这花妖的毒果然厉害。” 这江湖世道,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坏? 美食对人来讲是香的,粪便对人来讲是臭的,但食物可以喂狗,粪便可以施肥,某人在大家眼里是坏蛋,某人却对某个人很好,于是在某个人眼里某人是个好人。也有可能某人在某个人眼里是坏蛋,在某些人眼里却是好人。所以好与坏很复杂。 贾开心是个妖怪,是个大坏蛋。但贾开心在莲夫人眼里是个爱她的好男人。莲夫人知道贾开心热衷于吸纳魂蛊的力量,想得到苏酥的魂蛊,可是莲夫人却恳求贾开心放过苏酥。 贾开心告诉莲夫人,苏打带回来的化形大法是假的,他若吸纳了苏酥的力量,便能成魔。可是为了不让莲夫人伤心,贾开心放过了苏酥,让莲夫人带着龙玲玲和苏酥去找龙坤,并告诉莲夫人:“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直在爱着那个叫龙坤的人,你和她们一起走吧,不要回来了。” 莲夫人不说话,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眼,居然从眼眶上取下瞳珠,奉还给贾开心:“你的眼睛还给你,在我心里,你是个好人,照顾好自己。” 贾开心劝莲夫人:“少了一只眼睛你就不漂亮了。” 莲夫人说:“收下吧,我亏欠你太多了。如果有下辈子,愿我们是亲兄妹。” 贾开心伸出手掌,他的掌心里居然有一只空洞的眼眶,可以收纳下瞳珠。之后伟大的贾开心看着莲夫人离开,居然微笑地说:“她终于幸福了。” 爱一个人、等一个人几十年,几十年之后两个人相遇,如愿以偿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平凡的日子中,两个人会不会豁然明白,总结出一句话:这辈子遇见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人生难免会遇到倒霉的事,莲夫人带着龙玲玲在路上碰到了钱不愁,钱不愁躲在暗处,以袭击的方式抢夺了龙玲玲怀抱里的孩子,并以孩子为要挟,要求龙玲玲与莲夫人:“把蛊蝗珠交出来。” 莲夫人说:“放了孩子,一个男人用孩子要挟两个女人,不怕江湖耻笑?” 离开妈妈的婴儿开始嚎啕大哭,钱不愁厉声说:“我数到三,没有蛊蝗珠我就杀了他。” 孩子是大多数女人的软肋,龙玲玲交出了蛊蝗珠。钱不愁将孩子抛给莲夫人,便要逃走,却又遇见了陈生和刘小花。 原来刘小花见苏打、郝姑娘没有回来,便对陈生讲:“我去蜈蚣岭看看,少主会有危险的。” 陈生自告奋勇说:“你,你,留下,我去。我毕竟是,亡忧阁的人,贾开心,不会,害我的。” 刘小花说:“那我们一起去,你带路,生死我都陪着你,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陈生没有办法,只好结结巴巴地答应:“那,那,好吧。” 没碰到贾开心,陈生与刘小花却碰到了欺负孤儿寡母的钱不愁。陈生对刘小花说:“钱,钱,钱,不愁有开锋刀,我,我,与他打斗,未,未,未,能有胜算。” 刘小花庞大的身躯依偎在陈生消瘦的肩膀上,说:“放心,有我保护你。” “我是说让,让,你和,莲,莲夫人,玲玲,快走。”陈生吃力地撑着刘小花一身的肥肉。 龙玲玲只顾着安抚哭闹的孩子,莲夫人见到来了帮手,便提醒陈生说:“他拿走了蛊蝗珠,别让他走。” 于是陈生便对钱不愁大声喊:“你,你,你,这个坏蛋,哪里跑?” 听着陈生的结巴,钱不愁笑嘻嘻地讲:“陈生兄弟,我不跑,你带着一块肥肉,也追不上我。” 作为一个胖子,最生气别人说她胖,尤其是对一个女人讲她是一块肥肉。刘小花生气了,她决定使出力拔山兮的气势给钱不愁一个教训,钱不愁想不到刘小花居然像头野母猪直接向他这只老虎撞过来。 攻击突如其来,结果刀枪不入的钱不愁挨了一拳头,钱不愁没有反击,只是挨打之后远远躲开,对陈生讲:“看在陈生的面子上我就让弟媳打一下,告辞了。”钱不愁愤怒地看着陈生身边的刘小花,决定一走了之。 钱不愁要走,没人能拦住他,所以为了平安,陈生说:“我们,不,不,不,是钱不愁的对手,还是,回去吧,这蛊蝗珠的事,以,以,以,后再找他算账。” 龙坤在焦急的等待中,等来了他心里面最重要的四个人,莲夫人,苏酥,龙玲玲,小薛平安。 苏酥在莲夫人的胸怀里如同纹身,像画上去的蝴蝶仙子。莲夫人毫不介意地解开胸怀,让龙坤看着说:“苏酥她现在很虚弱,需要吸食人的精血养活着。” 龙坤感激不尽,握住莲夫人的手说:“阿莲,别走了,留下来吧,余生我来照顾你。” 龙玲玲说:“我小时候经常听到父亲说起莲姨。父亲,莲姨,今日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我去炒菜做饭。” 龙坤马上对龙玲玲说:“你们刚回来,要好好休息,我去吧。” 莲夫人笑着说:“让玲玲看孩子,我陪你去。” 龙坤说:“今日吕东阳要施展赶尸术,帮助那些被蛊害死的兄弟姐妹水葬。我们多做几个菜犒劳他们。” 被蛊害死的独龙族人,尸体散落在山野各处。吕东阳一手持招魂幡,一手摇铃铛,嘴中念念有词,那些尸体居然直立起来,蹦蹦跳跳地聚集到一处,排成长队,聚到吕东阳的面前,由吕东阳带领着,奔至江中,随滚滚江水东流去。 陈生见了这般景象,佩服说:“湘,湘,湘西剑派,赶尸术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亲眼所见,总算,领教了湘西剑派的混元气功。” 刘小花说:“难道这湘西赶尸术不是法术?我一直以为这赶尸术是道士的法术呢?” 谈到武功,陈生却不结巴了,解释说:“湘西剑派的混元气功,可以催动天地万物之间的元气。吕东阳就是依靠混元神功催动死者体内残余的元气将他们变作行尸走肉的。若是长途跋涉,死者元气散尽,赶尸人还要给尸体续入元气。湘西剑派弟子大多是靠着赶尸赚钱养家的。” 风夫人却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吕东阳,欣赏地说:“东阳,好厉害。” 吕东阳笑呵呵地对风夫人讲:“姑姑莫要再夸奖了,说的我脸都红了。” 枉死者的家属都聚集到江边来,目送自己的亲人踏入江中,随滚滚波涛东流去。 枉死者似乎有记忆,他回过头,白色的眼睛看着江边的亲朋爱人,哭泣的亲朋爱人同样在看着枉死者,彼此恋恋不舍地在波涛中诀别。 跑来跑去的孩子们闯入这神秘的仪式里,并不害怕,却满怀好奇地东张西望,甚至调皮捣蛋的孩子会被自己的家长教训:“再不听话,就让尸鬼把你们带到江里去喂鱼。” 第079章咸鱼的梦 作为一条有梦想的咸鱼是很痛苦的,因为不是鲜鱼,没有人欣赏你,还会有人嘲笑你,现实不停地打击你,让你知道自己不仅怀才不遇,而且命不好。但是这个时候咸鱼你一定要挺住,在盐缸里待足时间,在油锅里炸至金黄,时机成熟便会身价倍增了。 苏打现在还处于咸鱼的过程中,杀了二十多年的猪,刚走了狗屎运,眼看又要烟消云散。蜈蚣岭上遇到了贾开心,二人打斗,薛守宫与郝姑娘袖手旁观。 苏打是死咸鱼,贾开心是病猫,苏打的拳头好像是块棉花,打在贾开心丝滑的长袍上,像是爱抚。几十招交手下来,贾开心仿佛做了一次全身按摩,不见身体疲惫,反而舒服地很。 苏打却是挨了打,贾开心已经知道苏打练了吸人元气的功夫,所以他在教训苏打的时候,使用一根短棒,看准时机就狠敲苏打的脑袋。 苏打退却到郝姑娘面前说:“他的衣袍隔离了元气,我的逍遥神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敲晕了。” 郝姑娘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把你打傻了,出刀呀!” 苏打的白玉刀依旧刺穿不了贾开心的丝滑长袍,躲不开棒槌的敲打。病猫要比咸鱼灵活,更有生命力,更加活蹦乱跳。 苏打的胳膊受伤了,用不出力气,断骨的痛楚使他晕眩。 郝姑娘生气了:“你不是有舍利吗,快愈合骨头,与他再斗。” 苏打体内的舍利的确能帮助他愈合伤口,但贾开心似乎不给苏打机会,他的棒槌继续打下去,目的是要把苏打变成残废。 郝姑娘不出手,眼看着苏打瘫痪在地,变成鱼渣。贾开心打倒了一条咸鱼,又吓唬郝姑娘说:“你个女娃子,现在乖乖到我这里来,否则我就把你两条小腿打折。” 郝姑娘不肖一顾,她生气地说:“不打你,你不懂事,一个小妖怪居然敢小瞧我这个女魔头,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之后郝姑娘的小脚像是个棒槌,贾开心变成了豆腐,被郝姑娘拽住了衣服,像个玩具一样被扔在地上,抛于空中,撞到树上,打得贾开心口吐鲜血,衣衫破烂,灰头土脸。他的面具也摔掉了,露出一张长着四只眼的脸庞,在络腮胡子的衬托下,让人见了绝对吓一跳。 贾开心开始求饶说:“别打了,我知道你的厉害了,你是长乐宫神兽,妖界首屈一指的大魔头。” 郝姑娘又打了贾开心一拳头,批评说:“叫我姑奶奶!” 贾开心说:“姑奶奶这个名号可没有长乐宫神兽响亮。” 郝姑娘不乐意地说:“我喜欢低调,你个丑八怪。” 贾开心立刻强颜欢笑地说:“姑奶奶说的是,我的江湖外号,就叫丑八怪。” 郝姑娘说:“你个孙子,苏打已经被你打残了,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若是残废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在此之前,贾开心的确受了重伤,之后又与苏打干了一架已经筋疲力尽。现在他不是老虎,已经变成病猫了。贾开心下意识地捂住屁股,看到郝姑娘只顾着苏打了,立刻向薛守宫使了个眼色,薛守宫心领神会,二人悄无声息地溜走。 看着瘫痪的苏打,郝姑娘开始心疼了:“这么重的伤,医好你有点困难,我记得那云谷后山有只魔兽四不像。我带你离开这里,去郝孙儿那里看看去。” 郝姑娘拽住苏打的一只胳膊,使出神功千里大魔移,从早春的独龙族地瞬间转移到云谷的白仙洞府。 郝姑娘感到饥渴地厉害,如此千里之外的跨越耗费了她不少力气,她吃了饭菜,喝了一瓢水,却不解渴,于是搬起小水缸一饮而尽,小肚子立刻鼓得溜圆。 熊孩儿挑着两桶山泉水正走进洞府,自从薛寡妇的饺子铺,便被他爷爷郝善良囚在了白仙洞府,每天挑水做饭,伺候老头,今日挑水回家,却看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孩,双手举着水缸,喝光了他的水。他这虎背熊腰的妖自然生气了,喝道:“欺妖太甚,居然跑到妖的家里大吃大喝。” 郝姑娘觉得熊孩儿太吵,直接把一棵大葱塞到熊孩儿嘴巴里,说:“闭嘴!” 熊孩儿生气了,说:“你这根葱,居然敢向我挑衅,今天熊爷爷我要好好教训你。” 眼看要打架,郝善良出现的恰到好处,他先是阻止了熊孩子的闹剧,打了熊孩儿的屁股,对熊孩儿大吼道:“你个孙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怎么有你这个不肖的孙子。”然后郝善良凶恶的样子变成一张笑脸,对郝姑娘热情奔放地说:“姑奶奶,你总算回家了。”这是一个由爷爷变成孙子的过程,由此可见,郝姑娘是郝善良的姑奶奶,熊孩儿是郝善良的孙子,因此熊孩儿应该亲切的称呼郝姑娘一声:“老祖宗。” 熊孩儿惊诧地对爷爷说:“爷爷您确定,她是老祖宗?” 郝善良干脆一个耳光打上去,对熊孩儿讲:“你在江湖混,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识,快去给祖宗弄些好吃食去。” 熊孩儿立刻奔出洞外,到了洞穴外面,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使他茅塞顿开,他满心欢笑地想,爷爷对我说过,他姑奶奶是个大魔头,现在老祖宗回来了,我在这云谷是不是要横着走了。 郝姑娘说明来意:“孙子,这小子全身筋骨俱断,你帮我医好他。” 郝善良定睛一瞧,发现昏迷的人是苏打,立刻说:“这小子果真跑去长乐镇为姑奶奶解开了封印,真是命中注定呀!当初我就该煮了他。” 郝姑娘问:“你和他认识?” 郝善良说:“我早知道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一直没有和他谈起过姑奶奶您。” 郝姑娘又问:“那归元决是你教给他的?” 郝善良点点头说:“是的,孙儿刚开始遇到他,还差点把他炖了。” 郝姑娘说:“行了,孙子,快救人吧。” 郝善良退去苏打的衣物,为苏打接骨。舍利的力量正在逐渐帮助苏打恢复,但贾开心心狠手辣,有些断骨已经粉碎了,所以恢复起来极慢。 郝善良说:“姑奶奶,我要给他做个药浴。这应该不是姑奶奶的杰作吧?” 郝姑娘说:“他是被贾开心打得,我在旁边看着。” 郝善良说:“姑奶奶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郝姑娘说:“他心里只有花蓉、苏酥,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不知道我的好。” 苏打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娶了三个老婆,苏酥、花蓉、郝美丽都簇拥在他身边,坐在一辆移动城堡的马车上,江湖中遇到他的人都会对他万分敬仰,或许俗人的一生就是依靠美梦支撑着。听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他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炖在一口大铁锅里,熊孩儿收拾了瓢盆,正在灶上添柴加火。熊孩儿面对惊诧的苏打,面带微笑热情地说:“怎么样,祖宗?舒服吧?要不火再大点?” 苏打有点受宠若惊,说:“你个混蛋,把我煮在锅里,想吃掉我?” 熊孩儿诚惶诚恐说:“祖宗,我这是在给你疗伤呢,你筋骨俱断,是您孙子,也就是我爷爷,把你泡在锅里,做个药浴。” 苏打的身体动弹不得,便对熊孩儿说:“快让你爷爷来见我。” 第080章祖宗的荣耀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谷里,听说郝家的祖宗回来了,整个云谷有了热闹的氛围。妖精们发自肺腑,情不自禁,迫不及待,不请自来。白仙洞府突然间变成了闹市,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妖。 百妖生一怪,千怪成一魔。这神兽魔王的地位自然高高在上,郝姑娘像个山大王,坐在舒适的躺椅上,看着一群年迈的老妖怪向她阿谀奉承。 庞玉德亦是扑面而来了,他坦诚地说:“听祖宗来了,我就来了,我是来找打的,请一定狠狠地揍我。” 另一个老头吐着分叉的舌头,迫不及待地说:“庞玉德,你这只臭螃蟹,挨打轮得到你吗?我曾祖父的外祖母的儿媳妇家的舅舅姓郝,我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打也得让祖宗先打我。” “不行!先打我!”一个枯瘦如柴,拄着拐杖,走路摇晃的老头声音洪亮、情不自禁地讲:“祖宗,你还是先打我吧,再不打,我就要断气了。” 洞府里吵吵闹闹的,郝善良没有参与其中,他来到苏打面前,向苏打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苏打现在被药水腌制在一个大坛子里,他看到郝善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先听好消息吧。” 郝善良说:“我将陪伴在你身边三年,为你治疗骨伤。” 苏打说:“我体内有这么多舍利,我应该能很快痊愈的。” 郝善良说:“那我就把坏消息告诉你吧,这次你伤得很重,身体有多处骨头粉碎了,要不是有舍利护体,你早就死了。你若想立刻好,可以拔下脑袋换个躯体,不过那样的话你会绝后的。” 苏打说:“有没有好办法?让我尽快好起来,我还要去救苏酥和花蓉。” 郝善良说:“现在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苏打努力使出力气,却发现自己只有一只左臂可以行动,他用手掌拽住石壁,让坛子倾倒,自己带着坛子转动,药水洒了一地,他脸上沾满了污秽,嘴巴里说:“我去找郝姑娘,她一定有办法的。” 郝善良也不阻拦,任由苏打从楼阁里滚到热闹的宴席上,老妖怪们看到一个坛子滚进来,充满了好奇心,都拭目以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打说:“郝姐姐,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医好?” 郝姑娘说:“最少三年。” 苏打说:“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救苏酥,花蓉。” 郝姑娘叹气说:“诸位老妖怪都在场,今日我宣布,谁能早点医好我这苏打小弟,我就打他十掌。” 救了人还要挨打,但妖精们发自肺腑,情不自禁,迫不及待,都踊跃报名。 “晚辈郝俊行医多年,让我来看看。”说话的老人蓬头历齿,他慢悠悠走出来,拿起苏打的手腕诊脉,叹息说:“他不仅身体多处骨折,而且经脉错乱,若是医好,至少三年。” “晚辈薛喜,我愿意亲自去一趟刁家,请来江湖第一神医刁婆婆为这位少侠医治。”薛喜本想捞一个跑腿的功劳,却不想此话刚讲完就听见刁婆婆不请自来了。 “不用去了,老太婆我已经到了。”刁婆婆来得迟,弯腰驼背被埋没在高大的妖精堆里,她老态龙钟地走出来,对郝姑娘礼貌地作揖,咳嗽几声后说:“神兽大人有两大绝技,一个是千里大魔移,一个是还颜掌。我想让神兽大人打上我几掌,让我变回年轻漂亮的模样。我自然会献上医治的法子。” 郝姑娘干脆就是给刁婆婆一顿好打,把刁婆婆的白发打成青丝,把一脸皱褶打得细皮嫩肉,刁婆婆的背也不驼了,腿脚有力气了,挨了几十掌后,突然就从一个小老太太变成了少女。 刁婆婆喜出望外,摸摸自己变成粉嫩的脸蛋,喜悦地说:“我果真又恢复青春了。感谢神兽大人。” 郝姑娘说:“现在你可以医治了。” 刁婆婆说:“神兽大人,能否让诸位先退下。” 郝姑娘便向众妖说:“诸位请回吧,若想返老还童的,等我空闲了再来,现在我要与刁婆婆商议如何医好苏打的病,诸位请回吧。” 待众妖离去,郝姑娘便问刁婆婆:“你有什么好手段,说出来吧?” 刁婆婆说:“神兽大人只要每三日让他喝一碗你的血,我保证不出百日,他的伤便可痊愈。” 刁婆婆的回答似乎在预料之中,郝姑娘听了沉默不语。 苏打却说:“三日喝一碗郝姐姐的血,我不是要喝死她,不能这么做,刁婆婆,还有别的办法吗?” 鬼婆婆说:“那就需要三年了。比如郝善良的法子,把你泡在坛子里药浴。不过最好把你的断骨处用木板绑带固定好。” 苏打失落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这样了。” 听了苏打的话,郝姑娘却向他骂道:“苏菊花,你个混蛋,你不去救你心爱的女人了?一个是见死不救的龙酥酥,一个是与你荼毒的花妖。” 姑娘的心思猜不透,脾气也摸不透。苏打表情无辜,他惊讶且莫名其妙地看着郝姑娘。郝姑娘却更加生气地骂:“你个负心汉,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罢转身就走。 刁婆婆在郝善良的帮助下,将苏打从坛子里拽出来,涂了草药,绑了绷带,夹了木板。 刁婆婆走后,苏打平躺在木床上,对郝善良讲:“我过去是不是和郝姐姐认识?” 郝善良说:“其实我教给你的归元决是姑奶奶传授给我的。你前世的故事有点长,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当年名震江湖的大侠苏菊花,他身边有两个女人,一个龙酥酥,原本是他的侍女,一个是他的师姐郝姑娘。也就是我姑奶奶。朱雀与苏菊花相约泰山对决,苏菊花临行前,为了不让姑奶奶赴险,便将姑奶奶封印在了长乐镇。泰山一战,苏菊花与朱雀两败俱伤。谁知道安太岁乘人之危,将重伤的苏菊花关入魔教地牢。后来妖魔们将苏菊花凌迟处死。” 苏打反而说:“她一个女孩子,我也没有看出有多厉害,怎么会是苏菊花的师姐?” 郝善良说:“我姑奶奶会返老还童的功夫,你难道看不到一群老妖怪围着她溜须拍马,若是找回分身,我姑奶奶就会长成婀娜的少女。到时候,你见了不流鼻血才怪。” 苏打难以置信,叹口气说:“好了,我也折腾累了,有点乱,我想静静。” 一人得道,鸡狗升天。熊孩儿出了厨房,就被几个妖娆的姑娘围住了,有的少女会发自肺腑地说:“熊哥哥,你好高大威猛呀,人家想嫁给你。”有的姑娘会情不自禁地讲:“熊哥哥,我爹爹说了,你要娶我,便陪嫁一处洞府。”有的寡妇迫不及待地道:“熊哥哥,今天晚上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来呀!”有的美女扑面而来就说:“熊哥哥,现在我就要你陪着我。” 熊孩儿突然间有了志气,他义不容辞地讲:“大家不要着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义不容辞,但现在我很忙,好男儿当以行侠仗义为重。哪能儿女情长的?我要去找爷爷,给祖宗疗伤。” 第081章四不像 春日里适合睡懒觉。 昨夜下了一场细雨,清晨,有只萤火虫微亮,它慢悠悠地飞过一片湿润的油菜花田,看到一个手忙脚乱的小妖精,在田里嬉戏。萤火虫悄无声息地用尖足划破小妖精的皮肉,潜入小妖精的身体里,原来萤火虫是蛊。 小妖精踏过碧绿的嫩芽,来到苏打床前,看到昏睡的苏打,面露杀气。 云玉龙踏过碧绿的嫩芽尾随而至,与小妖精不同,他提着一些糕点熟食是来慰问的,他来到苏打床前,阻止了害人的小妖精,小妖精被打了一掌死于非命,蛊虫落荒而逃。 苏打笔直地躺在床上。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到云玉龙,问:“师父,你知道我的前世吗?” 云玉龙笑着说:“知道,你就是苏菊花,只不过转生还童后,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罢了。” 苏打又问:“那郝姑娘是我的师姐?” 云玉龙说:“如果你真的是苏菊花,那神兽大人便是你的师姐。” 苏打说:“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云玉龙说:“不知道,你要亲口问你师姐去。” 苏打说:“长乐宫宫主是我师父,你也是我师父。这么说,我有两个师父了。” 云玉龙说:“以后,你不必称呼我师父,以后我称呼你菊花兄。” 苏打说:“别,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就叫我苏打吧,我还叫你师父。” 云老头立刻满脸微笑说:“苏打,刁婆婆变年轻了,我也想变年轻,能不能帮我说两句好话,让神兽大人打我几掌。” 苏打说:“你对刁婆婆有意思?” 云老头说:“年轻那会儿,我就喜欢她。” 二人说着话,郝姑娘就来了。 “几十年不见,你这条小白龙变成小老头了。”郝姑娘端着一个茶碗看到云玉龙,便热情地打招呼,看来几十年前的确认识。 云老头客气地笑脸相迎:“神兽大人还记得我,我真是荣幸之至。” 郝姑娘对小妖的尸体置之不理,她将茶碗递到苏打嘴边,说:“快喝光它。” 苏打看到茶碗里是血,拒绝说:“你的血我不喝。” 郝姑娘骂道:“你个傻瓜,你以为我傻吗?我这是取得鹿血,喝了它,我带你去山上抓魔兽。顺便叫上云老头帮忙。” 苏打接过茶碗却犹豫不喝,郝姑娘劝说:“快喝了,你不喝就浪费了。” 苏打喝了,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抓魔兽?” 郝姑娘说:“喝下我的血,是不是感到有什么不同?” 苏打说:“果真是你的血,下次我再也不喝了。” 郝姑娘拍手笑道:“你个傻瓜,快说,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苏打说:“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郝姑娘解释说:“我的血有个功效,就是让失忆的人想起过去的事。” 苏打说:“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想睡觉。” 郝姑娘说:“苏菊花的九转还婴术,可以治愈自己的重伤。我这就带着你捕一只魔兽,把你放在魔兽的肚子里,痊愈你的身躯。云老头帮个忙,抱起苏打,跟我走。” 听从郝姑娘的吩咐,云老头像个忠厚的老仆人抱起昏睡的苏打。三个人进入云谷后的山野。在茂密的山林里看到一只怪兽盘卧着打鼾。怪兽有一张驴脸,却长着金色的鹿角,身躯披着金光灿灿的鳞片,四肢却长有浓厚的皮毛,足为黑蹄,掌为红爪。 郝姑娘故意嘲笑怪兽说:“你这怪兽模样长得有点乱,你是只什么怪兽?” 怪兽能听懂人语,对郝姑娘说:“我的祖父是祥瑞麒麟,我的祖母是西域的骆驼,我的父亲是杂种,我母亲是米各庄的毛驴,所以我的样子长得有点乱。” “听你这么说,我理解了,”郝姑娘指着苏打,言归正传,“四不像,我要借你的肚皮用用。把这个人放进你肚子里。” “我同意。”怪兽张大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利齿,用红色的爪子指着自己嘴巴讲:“快,把他丢到我嘴巴里。” 郝姑娘大笑说:“我看你是饿了吧。” 怪兽张着大嘴,哼着说:“快把他丢到我嘴里,我这嘴老是张着挺累的。” “好,我这就把他送到你肚子里。”郝姑娘从云玉龙怀里接过苏打,两只小脚像个支架撑住怪兽的嘴巴。把苏打的身体从脚开始往怪兽喉咙里填。 怪兽受不了了,他的嘴角已经开裂流了血,奈何郝姑娘力气大,硬是把苏打完好无损地置入了怪兽的肚子里。 怪兽开始干呕,郝姑娘苛责它说:“你要小心哦,若是把他吐出来,我还会撕开你的嘴巴。” 怪兽开始哭泣说:“我从不贪婪,也算是个好怪兽。只是饿了才会吃肉,渴了才会喝水,仅此而已,为什么今天我会遇到你们,让我如此痛苦。” 郝姑娘安慰怪兽说:“你不要伤心,他在你肚子里待足百日便会出来。你放心好了,你暂且做个孕妇,到时候我会补偿你的。” 怪兽说:“怎么补偿我?” 郝姑娘说:“绝对是个惊喜。” 怪兽说:“我知道打不过你,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我在这里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你。” 郝姑娘说:“我是长乐宫神兽,你是云谷后山怪兽四不像,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厉害。” 怪兽说:“神兽大人莫怪,您幻化做了人形,我还以为您是个小女娃娃。以后的日子,我一定做个孕妇,照顾他,爱护他,保护他,您放心吧。” 云玉龙亦是自告奋勇说:“我可以留下来看护苏打。” 郝姑娘说:“这百日时光关系着苏打的生死,我们一起守护在此。” 云玉龙又问:“郝善良呢?怎么不见他?” 郝姑娘说:“那日我在独龙族地施展了千里大魔移,估计被几只蛊虫钻了空子也来了云谷,我让郝善良带领几个老妖灭蛊去了。” 第082章缘分 山上有长亭古道,山外有绵绵青山,芳草碧连天。有个形骸放荡的公子头戴一枝菊花,像只青春洋溢的兔子蹦蹦跳跳,亭子里还有一位长着兔子耳朵的女孩子在等着他,女孩子对他大声喊:“苏菊花,你快点。” 苏菊花说:“师姐,你等等我,我腿痛。” 女孩子说:“我就不等你,这辈子你休想追上我。” 人生的时光很短暂,有些过往一去不返,每个人都想重新活一次,让自己错过的都能找回来。苏菊花利用元舍利的力量和九转还婴术的功夫让自己重新活了一次,但重生使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武功,于是他做了屠夫,继承了义父苏二的肉铺。后来他又遇到挫折,被贾开心打成重伤,为了康复,他喝了神兽的血,在睡梦中唤醒了记忆,被放进了四不像的肚子里。 苏打发现自己的肚脐上生长出了一根蚯蚓般的脐带,粘黏在四不像的胃壁上。以吸纳四不像的鲜血为生。他的身体也在出现变化,感觉折断骨骼的疼痛消失了。左臂上开始长出浓密的灰毛,像是熊的胳膊。右手上却长出了鳞片,锋利的指甲,犹如麒麟爪。 不知不觉,天空有了昏暗,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四不像像个孕妇,它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行走,去往溪边饮水。苏打在四不像肚子里,被水浇醒,他便会大喊:“你少喝点水,淹死我了。” 四不像说:“我又渴又饿,又不让我吃东西,我喝点水不行吗?” 苏打要求说:“那你少喝点,云老头和郝姑娘呢?” 四不像说:“方才树林附近有一只中蛊的魔兽,被他们二人发现,追去了。” 苏打在四不像的肚子里说:“说好要保护我的,她怎么走了,再来魔兽你我怎么对付?” 脸色苍白的郝姑娘说到就到,这几日来,她每日会给四不像喝一碗自己的血,她却面带微笑,用温暖的小手摸摸四不像的大肚子,说:“苏打,我在呢?别怕,师姐我不会丢下你的。过去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吧?”原来那魔兽越跑越远,郝姑娘便独自回来保护苏打,让云玉龙一个人对付去了。 苏打说:“想起来了。” 郝姑娘说:“九转还婴术的功法你都记得了?” 想起过往,郝姑娘的关怀让苏打满怀愧疚:“师姐,我亏欠你太多。” 郝姑娘脸色绯红说:“但愿此生你莫要再做负心汉了。” 谈到感情问题,苏打又想起了花蓉,担忧地说:“不知道苏酥姐和花蓉怎么样了?” 郝姑娘却也不生气,说:“独龙族地那边,我早就派人打探了消息。苏酥与家人团聚,留在了独龙族地,已不再是十二楼的楼主。花蓉回了十二楼。” 苏打便问:“谁继任了十二楼的大楼主之位?花蓉吗?” 郝姑娘说:“不是她,是花不败。” 苏打生气说:“没想到居然是花不败做了楼主。” 在潮湿的雨幕中,森林里有了不安的骚动,四只魔兽围拢过来。有三足的金雕,有独角的马兽,有獠牙的野猪、有凶神恶煞的蛟龙,它们撞倒茂密的林木,开拓出崭新的宽阔山路。 树林里小兽奔逃、禽鸟飞散,能逃走的都消失不见。 面对几只庞然大物的威胁,郝姑娘对四不像说:“这四只魔兽眼睛血红,兽首上有肉瘤,应该是中了蛊来害我们的。四不像,我对付它们,你先走。” 四不像说:“对付它们,我还不怕。” 郝姑娘对付三个魔兽,算是费了些力气,白嫩的小拳头打掉了金雕的羽毛,打歪了马兽的独角,打掉了野猪的獠牙。四不像则把蛟龙踏在蹄下,用一双麒麟爪划开蛟龙的鱗甲。 伤害对中蛊的魔兽没有任何效果,魔兽们仍然疯狂的攻击。笨拙的四不像被蛟龙咬住了喉咙。这些日子,郝姑娘因为献血很虚弱,在三只魔兽的攻击下自顾不暇。 四不像绝望地看着郝姑娘,郝姑娘想去救四不像,结果被马兽撞飞,自己犹如抛物,砸倒一棵大树。野猪没有给郝姑娘喘息的机会,继续攻击上去。 蛟龙贪婪且嗜血,四不像逐渐没了反抗的力量,放弃了挣扎,濒临死亡的眼神变得混浊。 郝姑娘见四不像死去了,更加担忧苏打的安慰,情急之下一拳头打穿了野猪的头颅。野猪脑浆迸裂,郝姑娘的玉手里多了一只捏死的蛊虫。但此刻,郝姑娘亦是筋疲力尽了,她苍白的脸庞上满是虚弱产生的汗水,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在草地上。她此刻的意识里在想,完了!这次危险了。马兽跃起,金雕展翅,都在向郝姑娘俯冲袭来。 苏打在四不像的肚子里,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四不像的心跳声已经停止,重伤未愈的苏打决定用九转还婴术控制四不像的尸体。像无邪控制刘阿宝那样,支配四不像的四肢,去保护郝姑娘。 死而复生的四不像如同发飙的洪荒巨兽,用锋利的爪子消灭了蛟龙兽首的蛊虫,蛟龙随即瘫痪成一堆烂肉。 然后四不像撞开独角马兽,麒麟爪继续穿透了马兽的肉瘤,除去做怪的蛊虫。 之后苏打用四不像的躯体挡住金雕保护郝姑娘。并用他那只化作利爪的手穿破四不像的肚皮,插入金雕首上的肉瘤,杀死最后一只蛊虫。 天空越发阴霾,风雨打在树林里的叶子,嘈杂出的声响。四不像摇晃着身躯,抱起郝姑娘在泥泞里跋涉回白仙洞府。 雨水打湿了郝姑娘的衣服,苏醒的郝姑娘看着眼前可爱温柔的四不像,说:“苏菊花,我与你认识有将近六十年,你总算是救我一次了。” 苏打的声音穿透四不像的肚皮,讲:“你真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给我喝,我欠你太多了。” 郝姑娘说:“苏打,我的血不仅可以让你恢复筋脉,还可以让你恢复记忆,你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苏打说:“好像做了个梦。” 郝姑娘说:“苏菊花,以后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 苏打说:“还是叫我苏打吧。” 郝姑娘又问:“苏打,以后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能做到吗?” 苏打说:“我若以后对你不好,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 郝姑娘却是累了,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雨水已经将他们湿透。山谷里不知道谁在哼唱歌谣: 悲欢离合,天涯海角。江湖如梦,有你就好。 我愿与你共度良宵,我愿与你共赴尘嚣,换你回眸一笑,此生有你暖我心就好。 我愿与你暮暮朝朝,我愿与你吵吵闹闹,我愿与你哼一曲歌谣,此生有你暖我心就好…… 歌谣声里,熊孩儿恰好出来小便,看到祖宗受伤回来,立刻上前接应,并大声呼喊:“爷爷,不好了!祖宗受伤了!” 第083章仙人指路 人生多忧愁,庸人自扰之。自寻烦恼的人极多,只要是个俗人,就离不开烦恼,锦衣玉食、大宅宝马,漂亮女孩子,少了哪一样,都会让你不开心。即使这些都有了,你还会不开心,不是因为吃饱了撑得,因为人生本来就不会十全十美,总有那么一点遗憾,让你心生贪念。但人生只能活一次,你要知足常乐,尽量开心。 钱不愁就是这样不开心的人,他本来可以舒服得活着,可是他偏偏喜欢折腾,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他家财万贯的豪宅,享受美好生活。但烦恼的事情又来了,他的青龙血脉尚未完全觉醒,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恙。山珍海味吃不下去,宝马香车也坐不安稳。一群可爱的小姑娘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使他心神不宁,由而心生厌恶。 这个时候他的好侄儿王老虎来了,薛寡妇告诉钱不愁,大船沉没后,她遇到了王老虎,便带着王老虎来找他了。人这辈子能遇到倒霉的事,先会遇到倒霉的人。这薛寡妇是个能害人的主,尤其是害男人。 钱不愁对王老虎说:“侄儿,找叔父有什么事呀?” “你自己做的坏事,自己不清楚吗?”想起岳父的血海深仇,王老虎咬牙切齿,使出龙爪手的功夫。 察言观色的钱不愁早已经狠下杀心,开锋刀直劈下去,斩断王老虎的龙爪。 “啊!”王老虎惨叫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亦是一条硬汉,用另一只拳头打过去。 钱不愁的刀更快,再次斩断他的另一只拳头。锋利的刀让王老虎从好汉变成了废人。薛寡妇看得目瞪口呆,她想不到钱不愁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薛寡妇于心不忍,对钱不愁讲:“龙主,他可是你亲侄子,既然已经废了他的手,就饶他一命吧。” 钱不愁面带微笑地对薛寡妇讲:“把他绑起来,我要带他去武当山闲云观。” 钱不愁决定到武当山闲云观去找鹤仙人。闲云观是个小庙宇,钱不愁由一个童子带着,扛着王老虎进了地宫。 修建这个闲云观的地宫,钱不愁花费了几万两的银子,让心灵手巧的工匠开山背石,耗费了十年的光景,还有这闲云观的日常开支、维修赡养,钱不愁更是义不容辞周到用心。什么时节有了桃子荔枝,有了新茶好米,时令蔬菜,都会让仆人第一时间送过来。钱不愁如此费尽心思的付出都是为了得到仙人的垂怜,帮其指点迷津。 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走下去,一直来到地下十八层,那里有个枯瘦如柴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在打着瞌睡。 钱不愁不敢打扰,毕恭毕敬地就一直站着,站了四个时辰,等待小老头睡醒。 鹤仙人穿着一件羽衣袍,他张开双臂,那羽衣袍便会变作羽毛使他像是一只仙鹤在空旷的地殿中飞起。 鹤仙人扑打着翅膀,悬在空中说:“为了渡劫,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年了。" 钱不愁说:"我与仙人亦有十年之交了。" 鹤仙人问:“这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钱不愁恭敬地说:“仙人,我是来向您请教的。” 鹤仙人反问:“你拿到龙灵珠了?” 钱不愁说:“是的。请仙人现在就助我开启青龙血脉。” 鹤仙人心不在焉,说:“不急。” 钱不愁说:“这是为什么?” 鹤仙人裸露着一双脚犹如禽爪稳稳地落在地殿的毛毯上。他说了一句让钱不愁敏感的话题,他轻咳了一声说:“你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你体内根本没有青龙血脉。” 钱不愁惊诧了:“怎么会?不可能的。我的血是金黄色的,是龙血。” 鹤仙人整个人又悬浮起来,像是睡在空气里的鸟,慵懒地说:“龙血是什么颜色,你自己应该知道。开锋刀融入刀主的血脉中,刀主的血便会变成金黄色,这我是知道的。” 钱不愁说:“仙人,我真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您确定?”其实这个问题,钱不愁早已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 鹤仙人答非所问,无奈地讲:“这个问题你娘最清楚。” 钱不愁陷入了矛盾,情绪崩溃,明知故问地狡辩说:“我身上有龙鳞甲,我是青龙后裔又怎么会错?” 鹤仙人叹口气说:“你身上的龙鳞甲是从你死去的父亲和兄长的身上取下来的吧。你骗别人还可以,和我要实话实说。你父亲、兄长死之后,遗体的血都被吸干了。是你干的吧?” 钱不愁说:“原来仙人早就知道了。仙人请恕罪。” 鹤仙人又问:“那龙灵珠的下落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钱不愁如实回答:“胡长生。” 鹤仙人说:“胡长生离开十二楼,肯定是自损了修为。若不是这样,凭你的手段斗不过他。” 钱不愁说:“仙人,我今日带来一个人,我想让你协助我,把他体内的血脉也输送到我体内来。再取了他的血我就可以觉醒青龙血脉了。” 鹤仙人眼神犀利,早就看到了钱不愁带来的人肉包裹,亦明白了他的来意,便有些责备地说:“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更对不起你义父的在天之灵。真不知道你这是何苦?他是你的侄儿,不可杀的。” 钱不愁急忙解释说:“仙人误会了,多年前,养父与我长兄过世,我才冒犯了他们的遗体,取了龙鳞,吸了龙血。今日我只是要侄儿的一些血,我不想伤他性命。” 鹤仙人干脆告诉钱不愁:“你吸了他的血也是无用。” 于是钱不愁说:“那我该怎么办?请仙人明示。” 鹤仙人冷笑说:“云玉龙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入圣的修为。而他体内的青龙血脉才是你体内缺失的。” 钱不愁说:“那胡长生自废了百年的功力,我才软硬兼施,从他口中得知了龙灵珠就是蛊蝗珠的秘密。这次可是要云玉龙的命,我需要帮手,仙人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鹤仙人冷笑说:“我在此渡劫,不能出这地宫半步,不过有个人可以帮你。” 钱不愁说:“仙人请明示?” 鹤仙人的话打消了钱不愁的忧虑:“江湖真正的第一杀手,范无救。” 楔子第084章困兽 他很矮小,他看东西却习惯低着头,因为他本来就很低,他说他是个侏儒,很矮的那种人。 他生存的江湖对他来讲就是弱肉强食。他一直这么自以为,因为他是侏儒。 有一天侏儒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这使得周围的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看这个人挺老实的,他居然杀人?还做那种变态的事。” 侏儒那时候已经是个逃犯了。他担惊受怕,尤其是晚上,他躲藏的小屋里,窗台外经常有猫咪在叫唤,不止一只,有好多只。 好多只猫在发春地叫,一只猫的叫让侏儒毛骨悚然,好多只猫叫使侏儒烦躁不安。为了驱散猫群,侏儒疯一样地蹿到窗户上学猫叫。他叫得很大声,双手紧握窗户的栏杆使劲摇晃。吓得那些处于发情期的猫警觉地躲到远处,继续发出使人听觉淫荡与惊悚的声音。听觉却是被混淆了,就如同那日在宴月楼中,她对他厌恶地说:“你这个丑八怪,好臭!离我远点。” 在侏儒眼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漂亮女人,侏儒总是在低着头经过的时候,看她一眼,就看一眼,然后低着头安静地走过去,那时候,侏儒的心却怦怦跳。晚上侏儒睡不着觉,就会想她,辗转反侧,想她那漂亮的脸蛋,白嫩的皮肤,还有她那可爱的小屁股。以及她走路的时候,套在脚上的铃铛环儿传出地声响。侏儒就这样子着了魔,迷了心窍,死皮赖脸地殷勤。 元宵节夜晚,风骚的漂亮女人对痴狂的侏儒讲:“你喜欢我,我知道。那你猜,我喜欢谁?”说完咯咯笑起来,此举犹如飞蛾扑火,那时候漂亮女人并不知道侏儒会杀了她,割下她的头颅。 侏儒现在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在想些什么,一双手在充满花瓣的浴桶里爱抚着什么,是一张女人脸,侏儒与她接吻。然后侏儒拥抱属于他的女人头。尽管头颅已经泡得发胀,但侏儒喜欢,喜欢地全身发抖,陷入呼吸苦难的状态里。侏儒其实不想杀死她的,真的,因为他好爱好爱她。 浴桶里开始漂荡起黏稠的白色絮状物,侏儒把那鼻涕一般的东西捧在手里笑了笑,这时候,窗户外面的猫咪们叫得正欢,蜡烛黄色的光芒引来的飞蛾居然有好多,在窗户外面“嗒嗒”地撞着发黄的窗纸。 她也像一只蛾子出现在侏儒面前。侏儒是一条壁虎,在阴暗的地方饥肠辘辘了太久,迫切需要一道美餐。即使后来漂亮女人对侏儒讲:“我喜欢上了刘公子,你死了心吧,我怎么会看上你。”可侏儒吃定它了。 侏儒意志坚定,即使那女人的相好,高大的刘公子当众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他也毫不退缩,侏儒吐出嘴里的血,狠狠地说:“我是爱死她了。” “你这狗奴才!我打死你。”刘公子继续对侏儒愤怒地拳打脚踢,直到自己打累了,方与漂亮女人离开。 那时候,侏儒是个弱者,他低着头,在众人的围观里,伤痕累累地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了人们的视野,天下起了雨,他抬头,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大块乌云,他走到哪里,云朵就跟到那里,不住地下雨,他的身体是湿的,而乌云周围的世界却有阳光,许多行者目中无人地走过侏儒的身边,享受着生活的美好,而湿淋淋的侏儒只有雨滴带来的阴霾。 侏儒小心翼翼地追踪着那两个人,当他用刀砍在刘公子身上的时候,刘公子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下了,女人则不由自主地跪下,哀求放过她,侏儒说:“快脱衣服!快!”那是侏儒说过的最不知廉耻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要脸红。 侏儒从灰蒙中醒来,柴房地上已经淌满了从浴桶里溢出的水渍。在月光下都是白惨惨的景象。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掉落在青砖地上的女人头,脖子上那参差不齐的伤口上还有零星连着的碎肉,那把砍刀很锋利的,只不过那时候,他太紧张。 从冰凉的水里醒过来,侏儒感觉全身酸痛,他捡起女人的头放在床头,自己躺到床上去。 在床上,他忐忑不安起来,是凌晨丑时,一切都特别静的时候,这种静夹杂着某种凄凉,要是她不叫唤,她应该能活下来,可她叫了,侏儒就杀了她,走的时候,侏儒想带走她,就割掉了她的头颅。 侏儒再也无法昏沉下去了,从床上站起身来,站在窗前,眺望外面的世界。柴房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田野,还有散落在湖岸的住户人家。 侏儒决定出去走走,他把女人的头放进黑色包裹里,一起带走。 夜晚却是静悄悄的,还有一层很淡很淡的雾水,月光披散下来,笼罩薄雾成朦胧。田野里偶尔会有簌簌地声音,是田鼠刺猬一样的动物在觅食。侏儒感觉有些凉,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从他有感觉的那一天起,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孤独感,很强烈的,会使人心更凉。 前途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侏儒在那里止步,月光映入湖面,形成光粼粼的雨雾。会有鱼偶尔“啪”地一声跳出水来,茫茫中不见涟漪。 这使得侏儒想起来他的小时候,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哗啦啦地跑进池塘里,等到下田归来的父母大呼小叫地唤回家,母亲总是把他拽上岸来,啪地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不知道年迈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父亲死得早,他唯独对不起地就是这个把他养育大的母亲,为了他,母亲吃了不少苦。可他杀了两个人,已经无法挽回。逃走的时候,母亲还在睡觉,他摸摸母亲的脸扭头就走,既使母亲醒来在后面喊他,他都没有回头。 他后悔过,想起母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要是那时候不冲动,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人生若是犯了一次很大的错误,就会使整个命运转折。他打开黑色包裹,把女人的头远远地扔进湖水里,然后,他就跳了下去。 湖面是墨蓝色,还有淋光的雾,于是深沉下去了太多的东西。 “母亲大人,对不起。”生命的最后一刻,侏儒想起了母亲。 周围的湖水形成窒息但透明的空间。侏儒的身体在往下沉,好多气泡不断上升,耳朵、嘴巴、鼻子都进了水。往上看,世界透明地只隔一层深水,雾月光笼罩呈波纹反射进瞳孔里。有一种幻觉植入侏儒的脑中,他仿佛在一个充满羊水的子.宫里,正等待从获新生…… 后来侏儒没有死,若干年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范无救。 第085章范无救 要找到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是件不容易的事。但钱不愁知道温君子是范无救的好朋友,可惜温君子死了。 钱不愁知道人才的重要,所以在早些年,他派人去了亡忧阁,花了一万两银子请求安太岁为温君子、刁阿妹、萧红下了转生蛊。 现在是用人之际,钱不愁打开一个密封的黑釉瓷罐,从里面爬出来一只老鼠,那老鼠出了坛子,跑到地上长成一个人鼠的怪物。怪物见到钱不愁就客气地说:“龙主叫我出来,有什么吩咐?” 钱不愁安抚说:“温兄,你被我侄儿杀死,我身为兄长,对不住你。” 人鼠便说:“龙主当年若不是救了我,我早就死了,为龙主出生入死,我义不容辞。” 钱不愁说:“这次唤你出来,是让你去找一个朋友?” 温君子便问:“此人是谁?” 钱不愁笑着说:“还有谁,死变态。” 温君子狰狞地面孔有了惧色,他说:“不会吧,找他,我看见他就想作呕。身上老是有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钱不愁说:“现在他是江湖第一杀手了,应该有的是钱,过去臭,现在说不定一身的女人胭脂味,我倒是担心,如今你这个模样范无救认不出你来。” 温君子看着自己毛绒绒的赤裸身躯,也觉得自己长得狰狞丑陋,便对钱不愁说:“龙主,可有办法给我美容一下。” 钱不愁笑了,拿出一个箱子说:“不必担心,我给你准备了一张人皮,你披上它,便可恢复原来的容貌了。这人皮贵得很,要好生爱护。” “多谢龙主了。”温君子取了人皮,披在身上,恢复了原先的容貌,他摸摸了嘴唇上的八撇胡子,笑嘻嘻地说:“热爱的江湖呀,我这个坏蛋又回来了。”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后,温君子的话风又变了:“哎!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温君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翻山越岭,钱不愁等不及让他吃完小葱拌豆腐、油炸花生米,甚至酒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让他赶紧启程去找范无救。 范无救是个变态,且人很臭,又是个杀手,所以他居无定所。温君子找他,先是去了江南。 蒙蒙细雨下个不停,温君子打着油纸伞走下马车,走进烟雨里,走入花柳巷。 花柳巷里有好几家花楼,里面住着一群女人搔首弄姿地期盼有钱的顾主光临。她们愿意出卖春宵换取财富,人生的价值观是不同的,唯独肯定的是这些女人喜欢钱,不喜欢吃苦。 但女人们的工作亦是充满辛酸,尤其是碰到一个满身恶臭、苍蝇簇拥、衣着破烂的侏儒,他背来一袋子白晃晃的银子,让人欲罢不能,又难以消受。因为侏儒不喜欢洗澡,却喜欢让女孩子们像苍蝇一般围着他,和他一起喝鸭汤。女孩们为了银子,都戴了纱巾做的口罩,能屏住呼吸地尽量坚持,侏儒身上的臭比茅房里的屎毫不逊色。 喝汤的同时,侏儒还喜欢抠脚,他对浓妆艳抹的姑娘们讲:“来,这汤里我放了人的心肝,谁要是吃了就给她一千两银子。”说罢,侏儒便用抠脚的手拿起汤勺从沸腾的热汤里捞出一颗还未煮熟的心来,递给一个干净漂亮的女孩:“你长得漂亮,这机会先给你。” 女孩颤抖的双手捧着一只小碗。侏儒把那心放到碗上去。心脏太大,从颤抖的小碗上掉落下去。 女孩吓得脸色惨白,侏儒不开心了,说:“捡起来,给我吃下去。” 周围的姑娘们都吓坏了,也可能被臭晕了。但值得庆幸,因为侏儒选中了女孩,今晚就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而今日的赏银她们都有一份。 如果这个女孩不去捡起来吃下去,很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之前有过很多先例,心脏还是热得,所以女孩子捡起来的时候烫了手,她赶紧把心脏放到碗里,用嘴唇去吹,闭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咬食,咽到肚子里,谁知道吃到一半,她又呕吐起来。或许她是忍无可忍了。 侏儒不开心了,继续说:“把吐出来的吃下去。” 就当女孩生无可恋的时候,一位打着油纸伞、八撇胡须的男人闻着臭味找来了。他见到侏儒热情地说:“范兄,我总算找到你了。” 侏儒看到温君子,冷漠地说:“找我来,又叫我去杀人?” 温君子嬉笑着说:“范兄,我是给你送钱来的。” 侏儒哈哈大笑:“我范无救,居然有个送钱的朋友,那请你告诉我,你的钱放在哪里了?” 温君子拍拍手掌,大声喊:“老鸨,你过来。” 一个脸蛋像是抹了面粉,肥腻的老女人扭捏着水桶腰走进来,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黑牙说:“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们的丽春院已经卖了,从今天起,眼前这位衣着朴素、身材低调、充满男人味的大侠便是我们的老板,范无救,范老板。” 听到这个消息的姑娘们顿时花容失色,以后都是噩梦般的日子了。范无救却说了一段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他说:“有想走的姑娘吗?那就从账房拿点银子做路费回家去吧。” 所有的姑娘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沉默代表愿意留下来。范无救哈哈大笑说:“我再问最后一遍,有走的吗?” 看着范无救匪夷所思的表情,聪明的姑娘还是沉默的,只有那个作呕的漂亮姑娘说:“我想走。” “你可以走了。”范无救只是挥挥手,小姑娘便开启飞快地奔跑。 然后范无救又对温君子讲:“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也是个坏蛋,你说我放走这个姑娘是不是就变成好人了?” 谈到坏蛋这个话题,温君子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他说:“做个坏蛋就要维护坏蛋的名声。” “如此说来,她该死。”范无救笑着说,整个人便走入雨中,在雨水里,他丑陋的脸庞和暴露的手足变成透明,破烂的衣袍像一堆弃物被抛弃在湿淋淋的石板路上,可是范无救的人却隐形不见了。 奔跑的漂亮姑娘突然安静地跌倒了,在她倾倒的身躯下,石板上,有殷红的血迹流淌出来,会过很长时间,才会被连绵不绝的雨水洗刷掉。 这个时候,雨水里出现了一颗脑袋漂浮在空中,是范无救的,他嘿嘿大笑说:“我总算维护了坏蛋的名声,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 温君子举着雨伞走来,他面对范无救的头颅附和说:“是呀,这江湖上最不容易的,就是坏蛋了。怎么样,可否帮兄弟这个忙?” 范无救便问:“杀谁?” 温君子凑到范无救耳边,说出名字:“云玉龙。” 范无救沉默了一会儿说:“待我先杀了那白家父子,我们再议。” 第086章诡异的坏蛋 白家庄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南来的北往的,打不过白家庄的,白家庄的少主白平安就是这样厉害的角色,被他打败的人不计其数。但这白少主从不出门,也不喜欢闯荡江湖,就闷在白家庄园里呆着。 那庄园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做落叶山庄。若来了挑战他的人,他便奉陪到底。若无人来打扰,他便读书练武,每日在山庄里打扫庭院,给花儿浇水,给老树施肥,给水塘里的金鱼儿喂食。生活平静有趣,乐在其中。 暗杀时常发生在月黑风高夜,散乱的重叠影子里可以辨出几个依稀的轮廓。有几个杀手进入落叶山庄,就有几具死尸被抬出去。 夜色里的室内燃着蜡烛,一扇木门被风推开又关闭,有股恶臭袭来。白平安安静地坐在夜色里,他叹一声气,说:“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来杀我,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但想杀我的人还会再来,人不可能一直活着,但我希望自己死得体面。” 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即使你死的不体面,我一定厚葬你。” 白平安说:“我让厨子煮了夜宵,我们一起喝杯酒。” 另一个人的声音却说:“有人来了,等送走他,我们再喝酒。” 白平安有些诧异,他的确没有看到有人的踪迹,风吹草动,连个可疑的影子都见不到。但另一个人却说有人来了。 来者好像就是这夜风,寒人的心魄。白平安问:“来者何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说:“你难道没有闻到恶臭吗?来者是范无救。” 白平安说:“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这次我是死定了,可惜,我还没有吃夜宵,做个饿死鬼可不好。” 风里无人却响起了范无救的笑声:“我来杀你了,我身上这么臭,你吃饭会没有胃口的。” 另一个人的剑早已经刺在恶臭的空气中,白平安亦是嗅着臭味使出一百零八式落叶剑法。 空气里的恶臭开始变得浓厚,因为范无救说话了,他脚臭,腋臭,还有口臭:“杀我没这么容易,我杀你们却轻而易举。” 白平安听声辨位,与伙伴同时刺向声音的方向,之后声音便静止了,风却打开门板灌进来,将臭味一扫而光。 白平安问伙伴:“他走了?” 另一个人讲:“剑未见血,他没有受伤,亦不会走。” 屋里的风很大,白平安出了冷汗,他说:“他修炼了什么神功,居然可以隐身?” 另一个人讲:“他应该是修炼了御风的轻功,又借助流削刀的力量隐身的。” 白平安又要举剑,拿剑的手却被斩断,风里的刃上有了鲜血,很快就被漂浮的手帕搽拭干净。 在白平安的痛苦尖叫中,另一个人直接拿剑刺向手帕。手帕被刺穿,但藏在风里的杀手不仅毫发无损,还终止了白平安的尖叫,显然手帕是个转移视线的陷阱。结果白平安身首异处,跌落的头颅滚到地上。断颈处像泉眼喷射出一股血水染红了一面墙。 另一个人怔住了,他看着白平安的头颅摇晃着飘在风中被带走目瞪口呆。落叶山庄的人陆续向此处赶来,他们看到白平安的尸体,惊讶之余开始嚎啕大哭。第二日落叶山庄就设了灵堂,挂起了白绫,落叶山庄的人都披麻戴孝,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保持悲痛欲绝的表情,来面对前来悼念的江湖人士。 落叶山庄的老庄主白欢喜没有痛哭流涕,而是目光犀利,咬牙切齿:“我儿子被杀了,诸位江湖好汉,谁能替白某报了这杀子之仇,我愿意将名下所有财产作为酬谢。” 前来的江湖好汉有发自肺腑的,亦有凑热闹的,还有来幸灾乐祸的,发自肺腑者爱莫能助,凑热闹者虚情假意,幸灾乐祸者巴不得落叶山庄再多死几个人。所以白欢喜心里明白,他不能崩溃,要做个硬汉子,不能让那些恨他的人看笑话。 温君子也在这些悼念的人群当中,他此行目的与众不同,是来看戏的。因为范无救还会来,杀死真的白平安。温君子早就知道了,昨夜枉死的白平安是个假货。 范无救是个杀手,取过无数江湖豪杰的首级,此刻的他提着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正坐在一个雅致的房间里见他的雇主。 雇主带着面具,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他带来了一箱银子等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木匣被打开,雇主提起白平安的头颅看得仔细,然后他对范无救说:“这个人不是白平安。” 范无救说:“你确定。你提供的画像和他一模一样。” 雇主说:“白平安左边的鬓角上有三根白头发,这是每天为他梳头的丫环告诉我的。这个人是替身。” 范无救恍然大悟:“是那个人,我这就去找他。”但范无救没有立刻去参加假白平安的葬礼,而是先找了个大户人家住下,好好睡一觉。他喜欢白天睡觉夜里行动。 他先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脱去衣服。然后整个人就隐身了,变成了透明。像空气一样,微风一样,你看不见他,他却无处不在。 范无救潜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去了小姐的闺房。他用一根竹管捅破窗户纸,释放出一股白色烟雾,那小姐正在午睡,却穿着衣服。范无救决定做一次好事,因为穿着衣服睡觉会很不舒服。他帮忙给小姐脱光了衣服,还给小姐暖身子,总之他做了一次新郎该做的事,然后再帮小姐洗净身子,穿好衣服,打扫干净房间,收拾完这一切,范无救很累了,他就悄无声息地钻到小姐的床下面去,满足的大睡一觉。 美丽的小姐醒来后,应该是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像是做了一个梦,对她来讲,梦里也许遇见了一位如花似玉的情郎,所以心香指柔。 范无救睡醒了,他还在隐形的状态,像微风看着美丽的小姐,邪恶的微笑里又有些怜香惜玉。他决定不再打扰,而是悄无声息地选择离开,去杀另一个人白平安。 第087章落叶山庄 在外人看来,死的人的确不是白平安,另一个人才是白平安。此刻活着的白平安正坐在饭桌旁,吃着香甜的冰糖燕窝,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长舒一口气对另一个人讲:“白平安还活着,白平安不能死,白平安死了,落叶山庄就死了。” 鲜花要有绿叶衬托,主角需要有个配角。有白平安就会有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以同样的口气安慰活着的白平安说:“放心吧,白平安不会死。落叶山庄不会死。” 白平安凄凉地笑着说:“是呀,我死了,还会有新的白平安出现。” 他们的对话,范无救都听到了耳朵里,范无救变成透明,隐身在他们的房间里,将自己的呼吸变成春风。 春风化雨,风里的清凉化成雨滴落到屋顶,洒入花草丛,沾湿尘土飞扬的路。 白平安听到雨声,便微笑说:“他来了。” 听到白平安的话,警惕的范无救右手紧握流削刀,时刻准备刺杀。结果是范无救误解了白平安的话,白平安说的来者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另一个人说:“据说云玉龙当年为了将朱雀囚禁湖底,将流削刀作为封印的神器留在了巢湖。可他只留下了半把流削刀。” 白平安不解问:“半把流削刀?把宝刀一分为二?” 另一个人解释说:“云玉龙取走了流削刀上镶嵌的冰魄宝石,只留下了一把刀。” 此刻风雨里诡异地飘下来一块云彩,从云彩上走下来枯瘦如柴的冥河。 白平安大喜:“你果真来了,冥河兄。” 另一个人双手抱拳,大声道:“在下无名之辈,久仰水鬼冥河大名,今日一见,冥河大侠犹如仙人下凡,果真名不虚传。” 透明的范无救继续将自己的呼吸以及动作隐藏在这房间里的动静之中,伺机等待一刀封喉的机会。 冥河皱了皱鼻子,说:“这里有人。”于是他将空气中的雨滴化作冰渣凝固成飞刀发射向可疑之处。范无救虽然隐形,如若被利刃穿透,亦是会受伤致命的。于是范无救像微风一样逃到屋外,在如雨的飞刀中哈哈大笑:“你便是水鬼冥河吧,不错,是个难得的对手。能够杀你,或被你杀,我兴奋极了。” 范无救记住了白平安的对话,有落叶山庄就会有白平安。落叶山庄不死,白平安就不死,所以范无救决定杀死落叶山庄所有的人。 风雨里有锋利的飞刀落下来,范无救犹如微风般躲避开危险,先杀死一只落叶山庄的狗,又杀死两个仆人。都是一刀封喉,杀狗和杀人一样干净利落。 冥河踩着密布的乌云笼罩在落叶山庄之上,开始像猎人一样追踪自己的猎物,风雨交加中,锋利的飞刀密密麻麻。 可是这猎物太狡猾。看不到行凶者的踪迹,却发现山庄里有了许多被杀害的人。 落叶山庄很大,有家眷仆从二百人。范无救在冥河的阻拦下,只杀死了十几个人便走了,他在风雨冰刀中有些饥寒,决定去找个温暖的地方,洗个热水澡,吃饱喝足睡一觉,再来落叶山庄杀人。 这次范无救杀人遇到了困难,但是别人杀他更加困难。范无救洗完热水澡,吃饱肚子,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地方,还是那位小姐的闺房,等待小姐熟睡,他也得到满足,便熟睡在小姐的床底下。 雨还在连绵不绝地淋湿在青石板上,滴落屋檐,响起轻快的旋律。听着雨声,在有佳人的屋子里进入睡眠,男人会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任何人都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只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越走越错便成了不归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范无救已经无药可救,多行不义必自毙。 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幸福吗?所以一定要让自己舒服地活着。但活着真是一件辛酸的事,白欢喜与白平安在热情招待冥河大侠,表情上,谈吐中,有说有笑,内心里惶恐不安。 白欢喜发自肺腑地感谢说:“这次多谢冥河少侠出手相助,老夫我感激不尽,我代表落叶山庄向冥河少侠敬一杯酒。” 冥河喜欢喝酒,但有要命的事就不会喝酒:“白庄主,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要提高警惕,还是少喝些酒为妙。” 白欢喜哈哈大笑说:“我已经飞鸽传书玄武门,玄武门掌门白玉蟾是我亲兄弟,他一定会派人来的,到时候范无救孤身一人,他是自寻死路。” 冥河却问了一个让白欢喜不再欢喜的问题:“白庄主,到底是谁如此痛恨白平安,居然找来范无救来杀他?” 白欢喜说:“白平安是我的儿子,但不是我惟一的儿子,我娶过四个老婆,有二十个儿子,但我给我的儿子们只起了一个名字,白平安。” 冥河说:“这些年来,到落叶山庄挑战的侠客络绎不绝,每次生死决斗后,山庄都对外声称白平安少爷重伤,但不久便痊愈,又开始接受江湖侠客的战帖,我想这些年来,白庄主死了不少儿子吧?” 白欢喜感叹说:“我现在只有两个儿子活着了。不过在这落叶山庄里我还有一百个义子,他们也只有一个名字,白平安。” 冥河说:“为了江湖虚名,你这是何苦?” 白欢喜说:“都怪我自己。” 冥河再问:“那这次是谁找来了范无救?” 白欢喜不再隐瞒,只好如实回答:“是拜火教。” 冥河听到拜火教这三个字,亦是吃惊道:“拜火教的教徒都是禽妖,禽妖在这世间少见,又善于飞行,常隐迹江湖,来无踪去无影。不知道平安公子如何得罪了它们?” 白欢喜说:“我捕杀了一只受伤的禽妖,夺了它的翅膀,取了它的羽衣。” 冥河说:“拜火教可不好对付。可是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 白欢喜说:“江湖传言,朱雀重出江湖,这拜火教现在应该是陷入了内斗之中,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及这只禽妖的生死,所以找来外人替他报仇。” 冥河说:“这只禽妖的尸体现在何处?” 白欢喜不说话,只是喝了一杯酒。 冥河却追问:“但说无妨。” 白欢喜再喝下一杯酒,吞吞吐吐地讲:“为了得到他的羽衣,我,我,我……”怕是难以启齿,白欢喜稍作停顿,又喝下三杯酒,才得意地说:“我已经把他的精血吸干,为了不走漏风声,将他的尸骨烧成了灰烬。” 冥河反问说:“那你杀死它的消息怎么会走漏风声的?” 白欢喜懊悔地说:“我猜想那日受伤的应该不止一只禽妖,应该是那只禽妖掩护了自己的同伴。” 冥河说:“如此说来,即使杀退范无救,还有拜火教的妖魔来杀你,你要自求多福了。” 第088章生死较量 温君子无聊地在泥土里抓住一只小老鼠放入怀中。那晚他一直潜伏在落叶山庄的地下,像老鼠一样在黑暗安静的泥土里闭目养神,竖着的耳朵从不放过风吹草动。他甚至能感受范无救踩在泥泞中的轻盈步伐,听着那节奏,与范无救形影不离。对于温君子来讲,他这土遁的技艺比起范无救的隐身术,不相伯仲。 范无救大睡了一觉,吃饱喝足,感觉有了精神,便去了雇主那里。他要找雇主算账。雇主是个大骗子,告诉他杀死白平安,如今看来,他要杀死白平安,就必须杀死落叶山庄所有的人,还有冥河。 范无救联系雇主的新地点在福来客栈,在客房里,带着面具的雇主准备了一桌子美食等待客人的到来。 范无救看着一桌子的酒菜,问:“有客人来吗?” 雇主说:“你就是客人。” 范无救说:“你让我杀白平安,可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范无救期待雇主的反问,雇主却沉默不语,只是用筷子夹起一颗樱桃放到嘴里细嚼慢咽。打算继续倾听范无救他要说什么。 范无救心直口快说:“你要落叶山庄白平安的人头。可是落叶山庄叫白平安的人至少有一百零二人。这个买卖我有点吃亏了。” 雇主还是沉默,他平静地看着范无救,在倾听。 范无救只好接着说:“这个买卖现在我不做了。” 雇主说:“你可以不做,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人们就会说水鬼冥河、落叶山庄的白平安击退了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 范无救说:“把落叶山庄杀得一个不留,我肯定会做。现在我却不能。水鬼冥河来了,一大帮人对付我一个人。我是杀手,我只杀人,不想被一群人杀。” 雇主冷笑说:“难道你不想杀了冥河,得到他的冰魄吗?” 范无救说:“我当然想。” 于是雇主说了一句范无救意想不到的话:“我帮你。” 范无救注目着眼前这位戴面具的雇主,说:“您的功夫绝对不在我之下,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杀白平安。” “有些人不值得我出手,你还有个同伴吧。”雇主笑着说,指指脚下的青砖地。 范无救说:“温兄一直在跟着我,自然来了就出来吧。” 几块青砖被翻起,温君子从泥土里跳出来,彬彬有礼地恭敬道:“高人莫怪,在下温君子有礼了。” 雇主说:“温兄弟,自然来了就一起帮个忙。可否?” 温君子笑嘻嘻地说:“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有什么事,高人请讲。” 雇主便讲:“我这就与你们去落叶山庄杀他个措手不及。我缠住冥河,你们二人去杀光落叶山庄所有的人。然后我们一起联手再杀冥河。” 温君子立刻补充说:“要是云玉龙也在落叶山庄,我们一起杀了他,就更好了。” 范无救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冥河来了,图雅自然也会来,为此他们还带来了自己在柳刀府的刀手,那些刀手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都想要杀死江湖第一杀手扬名江湖。 现在冥河亦希望杀了范无救,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流削刀了。 图雅对冥河说:“要不要通知一下师父,毕竟范无救手里有流削刀,师父来了,我们更有把握。” 冥河说:“不必了,流削刀我志在必得。所有的刀手都埋伏好了?” 图雅说:“是的,都埋伏好了。” 埋伏的地方让人意想不到,范无救再次潜入落叶山庄,人是透明的,却有重量,他的脚印出现在了落叶山庄松软的泥土上。 于是松软的泥土里埋伏的刀手立刻刺出刀。不是一把刀而是十把刀,埋伏者打算将范无救穿透成刺猬。 范无救像风一样自由,腾空而起躲避开来自地下的刺杀,此刻天空掉落的雨滴却打在了范无救的脸上,冰凉之后,便是一场有飞刀的骤雨。 冥河站在云彩上,他明察秋毫,看着落叶山庄里的那块下雨的地方出现异常的景象,以此来判断范无救的踪迹。却不知道天上会突然出现一只大鸟,是个禽妖,它披着一件羽衣,羽衣化出一双翅膀,在天空里耍起紫金锤。 冥河使出的飞刀都被紫金锤打碎。冥河不再顾及下面的范无救,与禽妖开始周旋。 图雅披散着头发在一间舒适的客房里等待入侵者到来,她只要甩一甩秀发,就能将人变成豆腐块。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看到乌蒙蒙的天空里有禽妖,于是盯住天空,等待冥河落下来,追击的禽妖俯冲落地的刹那,便甩出一根如刃的丝试图捕杀。 范无救用流削刀斩断了丝刃,为禽妖化解了危机。在风雨里,透明的流削刀如风,图雅掉落的青丝凌乱在雨中,飘散进花丛,随风割断许多含苞待放的花朵。 范无救的流削刀继续向图雅劈面而来,冥河落入屋内,让空气中的雨水变成冰墙,将危险隔离,保护了图雅。 冰墙被流削刀穿透,范无救站在冰墙外,展露出一颗丑陋的脑袋,微笑说:“好久没有碰到你这样的对手了,我很兴奋。” 禽妖已经俯冲下来,用紫金锤砸碎冰墙屏障,冥河翻手射出两把冰刀,却不想禽妖根本不躲,宁肯负伤也要锤死冥河。 冥河只好利用雨水再次凝固一堵冰墙,然后将图雅拥入怀中,苦笑说:“打不过,我们就逃。” 柳刀府的刀手会誓死效忠自己的主子,他们突然从四方八面出现,将危险包围起来,让自己去赴死。 在刀手的阻拦下,范无救的刀成为徒劳,只能杀死他不想杀死的蝼蚁。而禽妖看着腾云驾雾的冥河带走图雅,亦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对范无救说:“杀了这些碍手的蝼蚁,我们去杀白平安,白欢喜。” 范无救遗憾地说:“可惜,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禽妖扇动起翅膀,不屑地说:“现在我们先收拾落叶山庄。” 第089章噩耗 温君子出现在落叶山庄的地窖里,他整个人从泥土里站出来,刚刚拍打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土,却发现地窖里有五十位青衣公子,他们都用剑指着温君子讲:“你是来杀白平安的?” 温君子说:“是的。” 于是五十位青衣公子异口同声地回答温君子:“我们都是。” 面对五十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温君子只好苦笑叹气说:“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 “小坏蛋遇见大坏蛋,就更不容易了,”白欢喜从五十位青衣公子中走出来指着温君子说,“把它给我剁成肉馅。” 这次温君子没有遁入地下,而是像只灵敏的老鼠跳跃着用匕首杀死一个个白平安。尽管锋利的宝剑将温君子的肉体插出来好多窟窿。但温君子依旧屹立不倒,继续杀戮。 白欢喜对义子们讲:“他是转生蛊,若要杀它就要斩断他体内的虫脉。虫脉便是心脉。” 温君子被知道了破绽,怕性命不保,于是打算遁入地下逃走。却不想白欢喜的剑更快,直接贯穿了温君子的心脉。 温君子佯装痛苦万分,身体萎缩犹如花朵枯萎,偌大的身躯不见,留下一只人皮包裹的死老鼠。 白欢喜哈哈大笑:“死了一个温君子,范无救寡不敌众,必死无疑。” 温君子没有死,在黑暗的地下,有一只灰色的老鼠在狭隘的洞穴里欢快地逃走,死过一次的坏蛋知道生命的可贵,温君子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个有小葱拌豆腐的酒馆好好地吃一顿。 落叶山庄的地窖里有种腐烂的味道,使人窒息。看不见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白欢喜得意的表情在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后变得惊慌失措。 “义父,冥河与图雅负伤逃走了。” 白欢喜惊慌失措地说:“那我们快走。” 但是在地窖里,每个人的躯体正在被一种透明的利器所穿透,他们的身躯被刺出窟窿,窟窿里溅出血花。 在慌乱中,越来越多的白平安倒下,每个人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产生恐惧,变成任由宰割的羔羊。甚至因为死亡来的太快而变得沉默。每个人的喉咙都来不及发出对死亡恐惧的惨叫声,便停止了呼吸。 有人赴死为白欢喜逃生争取时间。白欢喜躲进地窖里的一处暗道,决定逃之夭夭。他在狭隘的暗道里全力以赴,像只苍蝇,四处乱撞、不敢停歇,却已经落入死亡的氛围里。 暗道的尽头是悬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欢喜站在悬崖上,凌冽的风将他的长袍掀起,长袍御风居然化作一件羽衣,凭空展开一双翅膀,白欢喜纵身跃下悬崖,飞舞进天际。 禽妖像雄鹰一样早已在空中等候多时,看到猎物出现了,便扑过去砸下一锤。“不好,原来有埋伏。”白欢喜空中的伎俩显然如只弱鸡,被重击的他在空中摇曳,像一块被抛弃的血肉跌落进山崖里。 禽妖飞跃下山崖,寻到摔成血肉的白欢喜,从他肩胛处划破血肉,取出一对月牙般的羽石收入囊中,说:“禽族的御风珠怎能落入凡人之手。” 范无救说过要杀得落叶山庄鸡犬不留,但杀人也是个力气活,使他非常疲倦,所以他干脆点燃几把火以逸待劳。禽妖在空中扇动翅膀,让大火烧得更旺。 范无救躺在被火海包围的空旷庭院里熟睡,在流削刀的掩护下,看着整个落叶山庄被付之一炬。 禽妖对范无救欣赏地说:“你果真是江湖第一杀手。余下的银子都在我福来客栈的住处了,你自己去取吧。” “等等。”范无救的话让欲走的禽妖驻足,同时范无救的流削刀穿透了禽妖的喉咙。 自知将死,禽妖挥起紫金锤回击范无救,范无救躲开了锤击,毫发无伤。 范无救对垂死挣扎的禽妖冷笑说:“你的银子我收下了,你的御风珠我也收下了。”然后他又补一刀,彻底杀死禽妖,取出御风珠,将禽妖留在了肆虐的火海里。 “哈哈哈……”落叶山庄的灿烂上空开始响起笑傲的声音,一对清凉的翅膀使范无救飞升入九霄,如虎添翼逍遥离去。 冥河带着图雅飞行几百里路途,在一个花香鸟语的山野,落脚一处简陋的茅屋。 冥河将空气里的雨露凝结成冰针刺死看到的鸟雀。使得简陋的居所只嗅花香,不闻鸟语。 图雅看到草地上的鸟尸,不解地问:“冥河哥哥,你从不乱杀生的,为何?” 冥河说:“我听说禽妖懂得鸟语,所以我一路上但凡碰到的飞禽,都给杀了。他们灭了落叶山庄,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冥河累了,为自己倒了一碗酒解乏,没想到喝下一碗酒,却吐出一口血来。 图雅关心冥河说:“你受了内伤,又带着我飞行了如此久,你快躺下,我给你疗伤。” 冥河躺到僵硬的木床上,张开手臂,伸开腿脚,放松地说:“图雅妹妹,如今手下的刀手都被范无救杀了,乔四郎若要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 图雅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分什么你我。流削刀和范无救出现了,将此事告知师父,师父曾是流削刀的刀主,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冥河说:“那我们这就即刻动身去云谷。” 图雅说:“你我都累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吧。” 冥河说:“那流削刀果真厉害,若是被我拿到,江湖上一定难逢敌手。” 图雅却说:“这正是我担忧的,那流削刀的冰魄在你身上,范无救一定会追杀我们的。” 冥河说:“此处是柳刀府的地界了,范无救不敢来的。” 范无救在风里,舒展翅膀,享受着飞行的快乐,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大鸟,凡间那如同蝼蚁的凡人,在他看来微不足道。他要得到冰魄,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将整个江湖上他讨厌的人统统杀死。 风里的杀气开始笼罩花香的茅屋,鸟尸遍野。 但这股杀气还是被温君子阻止了,酒足饭饱的温君子站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大声呐喊:“范兄,钱老板来了,他要和你一起去云谷。冥河回了柳刀府,你去那里太危险了。” 柳刀府,在江湖上是个麻烦的词汇,一般人听了这名字都会头痛。范无救的翅膀在空中盘旋,慢慢落下来。 几日之后,江湖上都知道白平安死了,落叶山庄没了,白欢喜最后的笑容是种自嘲。江湖上的人也在传言冥河与图雅生死未卜,有人说他们逃走了,有人说他们被范无救杀死了。 第090章交易 乌云蔽日,众人挥汗如雨,用肩头抬着一座步辇。钱不愁坐在步辇里,坐在众人的肩头上,他觉得只有这般,才能显赫青龙世家的尊贵。 钱不愁又拿出一个黑釉瓷罐,释放出一只白貂儿,那白貂儿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变成妖娆的女人身段,然后貂儿打开一只木盒子,取出一张白嫩的人皮包裹住自己。就这样,皮肤白皙、凹凸有致的刁阿妹又复活了。她见到钱不愁说:“龙主,我是被柳公子害死的。” 钱不愁说:“你到龙四家中的时候,柳公子已被魂蛊害死了。当初我买了亡忧阁的三颗转生蛊,今日看来算是值得了。” 刁阿妹说:“龙主复生之恩,犹如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愿意为龙主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钱不愁笑着说:“没这么严重,这次有个客人,我想和他做笔生意,你要用点美人计。” 与人交往,就像是做生意,有些人给不了好脸色,有些人必须笑脸相迎。初次见面,钱不愁坐在移动城堡上,他的步辇如斋阁,由三十二个强壮的轿夫抬着,在范无救面前停下。 钱不愁见到身材矮小、面无表情的范无救,仿佛见到了自己人生的知己,虽然素不相识,却久仰大名,一腔热情。他微笑地说:“范兄,苦战了一夜,肯定累了吧。我准备了火锅,切了羊肉,快来,我们兄弟边吃边聊。” “哼!”范无救冷笑了一声,便与钱不愁面对面坐下。 “在这江湖上,要想混个风生水起,难呀!今日见到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果真名不虚传。”钱不愁举起酒杯与范无救大笑。 范无救不说话,他拿起酒杯,与钱不愁大饮一杯。 范无救的话很少,钱不愁却滔滔不绝:“我时常想,如今我也是锦衣玉食,自己是不是该知足了。可是谁不想一统江湖,干一番唯我独尊、拯救苍生的霸业。如今江湖上,名门正派也好、邪魔歪道也罢,大大小小有二百多个门派,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积怨已久。早晚江湖大乱,屠戮人间。我想做得不仅仅是成为江湖的霸主,也是要给江湖一个太平人间。”说罢,钱不愁又举起了酒杯。 范无救还是不说话,与钱不愁再饮一杯。 钱不愁继续说:“在我看来,杀人不是乐趣,而是有些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死。但是打败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杀死他,而是彻底将他击垮。” 范无救咽下嘴巴里的羊肉,笑着说:“云玉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他必须死。这世间的好人未必不会害人,这世间的坏蛋未必没有好处,坏蛋不一定非要死,但该死的好人必须死,来我们继续喝酒。”钱不愁开始用坛子邀范无救喝酒,范无救担心自己喝醉,只是用碗回敬。 钱不愁面露醉意,笑着说:“范兄,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范无救认真地吃着羊肉,薛寡妇与刁阿妹却出现了。天气也算凉爽,但薛寡妇和刁阿妹却穿着露骨的衣裙,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热得要出汗。 范无救吃羊肉也是热出了一身臭汗,薛寡妇和刁阿妹端庄地坐到他的桌旁两侧,刁阿妹微笑对他说:“大侠,请喝酒。” 范无救笑了:“钱老板,要使美人计了?” 钱不愁笑呵呵地说:“美人计,你喜欢就好。” 范无救说:“云谷里的妖魔至少有几百,有些不好对付。” “现在云谷里的妖魔都皈依了魔教。我们去杀他,是众望所归。”说罢,钱不愁拍拍手,应声而来四妖。 一个老头先是自我介绍:“在下云谷温铁柱。代表云谷温家支持教主。” “在下云谷柳树恩。”“在下云谷胡标。”“在下云谷薛松。”另外三个老妖也发自肺腑异口同声地响应说:“教主,我们都支持您。” “话说得好听,赏银子,”钱不愁开心地笑了,拿出一叠银票,分给每人一张说,“都拿着吧,搬出云谷去人间过日子,少不了这东西。” 温铁柱接过了银票,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教主赏赐,这么多银子,可以买上百亩好地,我就可以尽情磨牙了。我向往的幸福生活总算要实现了。” 柳树恩拿了银票也说:“谢谢教主,我总算告别穴居生活,可以去人间买个阳光灿烂的宅子了。” “谢谢教主赏赐。”余下两个老妖有些拘谨,见有人先拿了,也伸手拿了钱。 范无救喝醉了酒,有些头晕目眩了,他看着钱不愁,开始默不作声地微笑。 钱不愁便说:“刁阿妹,薛寡妇你们陪范无救下去吧。” 步辇外已经移动来了一座阁楼。 范无救被两个女人簇拥着步入阁楼舒服的大床上。范无救脱去靴子,他的脚臭立刻弥漫,是让人窒息的味道,范无救的嘴巴更臭,粘稠的嘴唇,沾着菜渣的牙齿亲吻在薛寡妇的嘴唇上。薛寡妇像块木头强颜欢笑,刁阿妹捏着鼻子在一旁恶心,范无救却又拽住刁阿妹的头发,刁阿妹看到范无救丑陋的脸庞,立刻闭上了眼睛。 范无救开心极了,却又厌恶极了,他不喜欢自己的玩具不喜欢自己,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面对臭气熏天的他只有厌恶,冷若冰霜。但范无救认为这不是他的错,他臭得正大光明,范无救决定毁掉一个玩具,告诉另一个玩具,要表现得热情。他问刁阿妹:“我很丑,也很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刁阿妹却一脸深情地说:“你人丑却很有气质,你脚臭,却很有男人味。你的丑、你的臭让成熟女人爱不释手。” 范无救只好问薛寡妇同样的问题,薛寡妇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用热烈的嘴唇亲吻了范无救的臭脚,说:“能够亲吻江湖第一杀手的脚,是奴婢的荣幸。” “你表现得比她好。”范无救的刀很快,很快床上就溅满了刁阿妹的鲜血,薛寡妇看到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刁阿妹,目瞪口呆。 范无救对薛寡妇说:“我讨厌披着人皮的畜生,你放心好了,我不杀你,你要好好表现。” 薛寡妇眼睛里有了泪花,她喘息着起伏的胸脯,热情地将范无救抱入柔软的胸怀里,范无救更开心,却还是用刀结束了薛寡妇的性命。 薛寡妇死得莫名其妙,生命在某些时候如同蝼蚁。范无救不是魔鬼,一个泯灭人性的人比魔鬼更加可怕,他满足地说:“我喜欢杀人。”然后就在那张红色鲜艳的大床上沉睡下去。 温君子前来偷看范无救的风流快活,却大失所望,看到了两具尸体,他立刻向钱不愁禀报。 钱不愁坐在步辇里,看着惊慌失措的温君子对他说:“龙主,范无救把刁阿妹、薛寡妇都给杀了。” 钱不愁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是对温君子讲:“你去休息吧。” 温君子知道龙主生气了,便退下去,因为钱不愁越是面无表情,越是恨死了范无救。 第091章化形大法 风里有了冰冷的气息,大雨将至。 云玉龙坐在碧龙潭之上闭目养神,脑海的梦境中有一只垂死的白龙将他惊醒。他开始咳嗽,大声呼唤:“朵儿,在吗?” 却是一个童仆出现,他慌慌张张跑来,对云老头恭敬地说:“长老,有什么事?” 云玉龙叹口气说:“我忘记了,朵儿已经走了半年了。” 童仆继续问:“长老,有什么事吩咐我便是了。” 云玉龙说:“有冥河、图雅的消息了吗?” 童仆回答:“长老,没有任何消息。” 云玉龙便说:“吩咐下去,务必找到冥河的下落。” 童仆说:“是,长老。” “我要去神兽大人那里,你退下吧。”云玉龙让童仆恭敬地退下,然后对着冰冷的微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来了。自然来了,就现身吧。” “您的功夫已经到了入圣的境界,功法自然,开了天眼。我就算是隐身,也是无用的。”空气中出现了人的轮廓,并且越发得清晰,好像凭空多出了一个人。范无救是个侏儒,身材矮小,却面目凶狠。他手中的流削刀同样锋芒毕露,显露真容。流削刀是横刀制式,刀柄及刀身在日照下,晶莹剔透,波光粼粼。 看到流削刀,云玉龙质问:“流削刀你是怎么得到的?” 范无救哈哈大笑说:“那年,我杀了人,江湖上的仇家四处追杀我,惶惶不可终日。我一路奔逃到了关押朱雀的巢湖。阴差阳错,我便做了这流削刀的刀主。” 云玉龙说:“没有了流削刀的镇压,朱雀这个魔头会逃出巢湖的,你果真是个大坏蛋。” 范无救说:“我是江湖第一杀手,自然是个大坏蛋。” 云玉龙又问:“江湖传言你杀了图雅冥河?” 范无救答:“本来我想去追杀他们的,可是雇主让我先来杀你。” 云玉龙笑着说:“你虽然有流削刀,可是你别忘了,我原本也是流削刀的刀主,就不怕我杀了你,为江湖除恶。” 范无救说:“你入圣的修为不可小觑,我来杀你,自然有帮手。今日,你要对付两个大坏蛋了。” 云玉龙说:“他果真也来了。如果我猜不错,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这个他便是钱不愁,钱不愁是坐着移动城堡般的马车浩浩荡荡而来,在江湖上最坏的坏蛋就是光明正大地杀害无辜的人。 钱不愁的手上戴着三个金戒指,还拿着金光闪闪的开锋刀。他微笑着说:“云家、王家都是青龙一族的子嗣。按着辈分,我应该喊你一声叔。” “两把绝世好刀对付我,你真是个要命的好侄儿,废话少说,那就让你们尝尝化形大法的厉害。”云玉龙微微一笑,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膨胀,衣袍被撕扯破烂,暴露出青鳞般的皮肤,他苍老的面目变成鹿角、牛耳、马面,年迈的身躯四肢化作了蛇躯、鱼尾、鹰爪,瞬间,一位面目慈祥的老者变成了庞然大物的龙兽。 龙兽腾云驾雾而起,波动的潭水亦升腾起擎天水柱,伴随龙兽升入云霄。如此惊天动地的景象自然会惊动云谷的妖魔鬼怪,但没有一个妖魔出现,妖魔们在等待有人被杀死。那个人应该是云玉龙,或者钱不愁,或者范无救。 钱不愁看到巨龙,热血沸腾,他笑着对开锋刀说:“宝刀,今日你我要饱饮龙血了。” 范无救见钱不愁身先士卒,展出羽翼亦挥刀而上。 清凉的溪水流淌过山谷,汇入深潭。四不像的躯体像个孕妇坐卧在一片草地上,经过在四不像体内将近百日的孕育,苏打恢复健康,他的脑袋露在四不像的肚皮外面,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子郝姑娘。 郝姑娘已经睡醒,她习惯闭着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苏打。 苏打说:“你醒了,还要装睡。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小?郝善良说你修炼了返老还童术,我不信。” 郝姑娘说:“我修炼了分身术。将我原本的肉体一分为二了。” 苏打惊讶地问:“那另外一个你呢?” “在十二楼,”郝姑娘眨眨眼睛,小手指着草地上的新衣服说,“苏打,你现在可以从四不像的体内爬出来了。” 苏打更加好奇,继续追问:“在十二楼?你的分身到底是谁?” 郝姑娘说:“我就是不告诉你。” 苏打开始猜想:“苏酥肯定不是,花蓉也不是,到底是谁呢?” 郝姑娘说:“就是不告诉你,你要是想赖在四不像的肚子里,那就呆着吧,我不管你了。” “别,我早想从四不像的肚子里爬出来了。不过我先去洗个澡。”苏打放弃追问,他从四不像剖开的腹腔射出,一头扎进清水的深潭里,像鱼儿一样享受四肢灵活的游弋。 郝姑娘大声呼喊告诉他:“你要大洗,洗干净点。” 苏打在水里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了变化,右手变成了红色的利爪,左臂覆盖了棕色的皮毛,倒影在水里的一双眼睛变成红色。他吸收了四不像的血脉之力,所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妖怪了。 苏打说:“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郝姑娘说:“四不像也算是神兽了,说明你的身体里有了它的力量。” 苏打说:“化形大法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快拿出来,我要把手臂变回原来的样子。” “真的被人盗走了,若是有,我怎么会用假的秘籍去骗贾开心,”郝姑娘说着却看到天空上有一条龙盘绕着擎天水柱,于是指向天空说:“不过化形大法这功夫,云玉龙就会。” 苏打朝着郝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天空中的巨龙与金光闪闪的宝刀搏斗,惊叹道:“不好!云师父有麻烦了。” 郝姑娘说:“走,看看去。” 苏打穿好衣服,拉着郝姑娘的小手飞奔,居然踩着草尖,跳到树叶上,又从树叶上飞跃到空中,踏上云彩。不知不觉间居然有了腾云驾雾的本领。 郝姑娘看着苏打在空中飞奔,高兴地讲:“你孕育在四不像的肚子里,吸收了它的血脉,不仅相貌大变,也学会了它腾云驾雾的本领。” 第092章殒落 龙兽力拔山兮的力量将山谷乱石变为尘埃,苍天大树化作木屑,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但范无救和钱不愁像两只灵活的蝼蚁,在万物破碎中独善其身。钱不愁的开锋刀是江湖上最锋利的刀,范无救的流削刀是江湖上最快的刀,巨龙被刀刃切割出伤口,已经遍体鳞伤。 “住手,你们这两个大坏蛋。”苏打的白玉刀出现了,灵活的刀刃挡住了开锋刀的攻击,阻止了流削刀的伤害。 有了新的敌人,范无救问其底细:“他是谁?有两下子。” 钱不愁嘲讽说:“他叫苏打,有个江湖绰号苏菊花。小心你的屁股。哈哈哈……” 得意忘形必须教育,钱不愁的笑声被一只白嫩的拳头打断,巨大的冲击让钱不愁撞击到岩壁上。 岩壁造成塌陷。有了开锋刀的加持,钱不愁的金刚之躯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他用手指掸掉身上的灰尘,发现攻击者是个小姑娘,怒发冲冠地说:“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打我,我要把你切成肉泥。”说罢,挥舞的开锋刀将郝姑娘脚下的山岩切割粉碎,钱不愁的开锋刀仿佛要开天辟地,将有郝姑娘的景象统统斩做砾石尘埃。郝姑娘亦被切入碎石的尘埃里,不见了踪影。 范无救杀人从来没有受过伤,但这次他的胳膊上却被一把白玉刀划破了皮肤。范无救震惊之余立刻隐身了,整个人消失不见,隐藏进风里。 见到范无救隐身,云玉龙让水柱倾泻成瀑布,冲击在范无救透明的躯体上,如同水过礁石,出现飞溅的水花,让苏打立刻分辨出范无救的位置。于是苏打出刀见血,范无救反手一刀,两人都受了伤。 没有了郝姑娘的阻扰,钱不愁将开锋刀顺利刺进云玉龙的鳞甲,龙血像浓稠的汤汁被开锋刀饱饮。 云玉龙被伤及要害,他看到郝姑娘灰头土脸的样子,受伤的苏打,用自己庞然大物的身躯,挡在钱不愁与范无救面前,将苏打、郝姑娘隔离开,他对苏打讲:“你们快走,神兽大人这些日子为了救你,身体虚弱地很。你又重伤初愈,不要为我这将死的老头搭上性命。” 郝善良姗姗来迟,他看到灰头土脸的郝姑娘说:“姑奶奶,是哪个不要命的孙子把你打成这样,我去教训他。” 郝姑娘立刻骂道:“我都打不过,你还来凑热闹,快带着熊孩儿逃命吧。” “好的,我的姑奶奶,您也要快跑。”郝善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知道打不过,便不添麻烦,他立刻回到白仙洞府,看到熊孩儿还在和一群女妖精打情骂俏,直接一个耳光打上去。 熊孩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郝善良说:“爷爷,你打我作甚?” 郝善良说:“快跑,再不跑就没命了。” 熊孩儿说:“我姑奶奶在,我们怕谁。” 郝善良又一个耳光打上去说:“再不跑,你姑奶奶也要被打死了。”说罢,使出千里大魔移,拽着熊孩儿的耳朵消失了。簇拥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察觉出大难临头的迹象,争风吃醋的场面变成了大家落荒而逃。 面对危险,苏打对郝姑娘说:“我不能走,你走吧,这里太危险。” 郝姑娘对苏打说:“少说废话,我走了,你和云老头必死无疑。我们一起打他们,打不过一起逃。” 郝姑娘避开钱不愁的锋芒,继续用拳头打在钱不愁的脸上。挨了打,钱不愁很愤怒,贪婪的开锋刀停止饮血,杀向郝姑娘。龙兽虚弱地身躯开始萎缩,变回一个满身伤痕的老头。 范无救的刀刃如同微风扑面,没有了云玉龙的帮助,苏打亦伤痕累累。 虚弱的云玉龙对苏打再次讲:“你与神兽大人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们。我要用大绝招了。” 云玉龙已经生无可恋,他瘦骨嶙峋的躯体开始膨胀,钱不愁不屑地说:“你就算变成青龙老祖我也不怕了,哈哈哈……” 云玉龙笑了,身体膨胀成一团肉球欲要四分五裂,接着一声巨响,这时候钱不愁才恍然大悟,云玉龙自爆了体内的灵珠,在爆破范围内,那毁灭万物的力量会将一切灰飞烟灭。 在云玉龙的掩护下,郝姑娘使出千里大魔移,拽着苏打消失不见。范无救为了活命,亦是伸手拽住了苏打的脚,就这样一同消失不见了。 钱不愁在硝烟中衣不蔽体,幸好有开锋刀护体,免受重伤,他庆幸感慨说:“幸好我的开锋刀已经饱饮龙血,防御大增,否则我怕是要粉身碎骨了。” 刚才铺天盖地的沙石不见了范无救,钱不愁声音洪亮,开始呼唤寻人,“范无救!范无救!你在哪?……”无人应答,便召唤,“温君子!” 温君子及时从土地里冒出来,像个忠实的老奴说:“龙主,请吩咐。” “我要闭关修行了,你立刻找出范无救的下落。他应该受了伤。” 温君子又问:“找到他,怎么处置?” 钱不愁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 要杀范无救,温君子必须找几个伙伴帮忙,便说:“龙主,杨万里回来了,黄有角和孙去病也回来了。” 钱不愁说:“让他们来见我。” 沉重的步辇又复驶来,钱不愁踏上斋阁,刚才轰隆的爆炸让他双耳险些失聪,他现在有些头晕脑胀,想小憩一会儿,却看到了在等候他的三妖。 “黄有角拜见龙主。”黄有角长得高大威猛,头上有两只巨大的牛角,他的鼻子上还穿着一个铜环。 “孙去病拜见龙主。”孙去病长着络腮胡子,露着的胳膊和腿覆盖棕毛。若不是站立着,更像个毛人野兽。 “杨万里拜见龙主。那日溺水与龙主失散,我便去了瓜州,把他们二人叫回来了。” 钱不愁说:“很好,你们就守在步辇外面,不要让人打扰我。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钱不愁闭上眼睛,他总算完成了多年的夙愿。眼泪夺目而出。一切还是那么平淡,开锋刀吸食的龙血已经在他的体内流淌,他在睡梦中变成一只红色鳞片、庞然大物的龙兽。 抬着步辇的轿夫们,面红耳赤,咬牙扛起的沉重步辇未行多远,便沉重落地,砸伤的轿夫们发出痛苦的喊叫。杨万里跳下步辇,斥责说:“都给我安静,再叫喊一句,杀无赦。” 第093章遇见郝美丽 烟雨楼,在江南。 到了梅雨季节,江南的雨下个不停,烟雨楼就矗立在烟雨里等待过往的江湖来客。 早晨,烟雨楼的姑娘们聚在会宾堂。楼主柳七彩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瑾姑娘已经下葬,现在烟雨楼要任命新的花魁了。经过我与长乐宫信使的商议,诸位姐妹,现在我宣布,郝美丽出任烟雨楼的花魁。” 长乐宫信使亦是个身材标致的美人。她带着半张白色面具,露着嘴唇下巴,在众姐妹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郝美丽就坐在柳七彩的身边,她脸上的青斑已经不见,脸色却有些苍白。她推辞说:“楼主,烟雨楼我来得最晚,我的身体也不好,荼毒缠身。若不是吃了六安先生的药,恐怕活不到今日。我觉得还是芙蓉姐姐最适合花魁这个位子。” 柳七彩说:“浣花楼有个花魁的空缺,芙蓉要去,这烟雨楼的位置,非妹妹莫属。” 坐在一旁的芙蓉一直保持微笑,仿佛她对郝美丽当选花魁很开心。郝美丽却突然间失去了神志,双目呆滞,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塑像。 众姐妹有面无表情嗑瓜子的,有刺绣的,有羡慕嫉妒恨的,此刻都在看着郝美丽,柳七彩示意让郝美丽讲两句话,可郝美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言不发。其实早有征兆,姐妹们早就发现郝美丽时常陷入发呆的样子,都习以为常。 柳七彩看出了异样,关心地问:“美丽,你怎么了?” 郝美丽却一言不发。柳七彩以为郝美丽的病又坏了,于是对身边的侍女说:“快去请来六安先生。” 正当众佳丽慌张的时候,迎宾堂的空气中出现了波动,犹如水中涟漪。苏打与郝姑娘穿越而来,突然之间凭空多了两个妖人。男的右手红爪,左臂覆满棕毛,双眼通红。女孩长着一双兔子耳朵,大声说道:“郎中不用请了。” 尚未看清来者何人,柳七彩立刻叱责说:“来者何人?敢擅自闯入烟雨楼。” 见有外人闯入,众姐妹都拔出腰中的剑。 苏打立刻问郝姑娘:“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郝姑娘说:“十二楼的烟雨楼。” 苏打认识柳七彩,便打招呼说:“柳大小姐,我是十二楼少主苏打,这位是长乐宫神兽郝姑娘。” 柳七彩与苏打见过一面,那便是苏打在柳家山庄捣乱的时候,后来苏打做了少主,却从未来过烟雨楼。如今花不败做了大楼主,花蓉虽仍是二楼主,却大不如以前了。虽然长乐宫与十二楼是两个门派,但是苏酥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送去长乐宫,并且十二楼的花魁与楼主的人选都会向长乐宫宫主呈报。所以柳七彩是见过郝姑娘的,于是她对二人说:“少主,神兽大人不知道二位突然光临到此,为何事而来?” 郝姑娘指着郝美丽说:“我是来找她的。” 苏打向郝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郝美丽,他吃了一惊:“郝美丽,你没有死。”然后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便激动地拥抱说:“果真是美丽,我的老婆,你的青斑怎么不见了?” 柳七彩一头雾水,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人和意想不到的事震惊了,便问:“少主与美丽认识?” “是的,她是我老婆。”苏打见郝美丽没有反应,继续呼唤:“美丽,我是苏打呀。” “你个不要脸的,谁是你老婆,”郝姑娘上前推开苏打说,“苏打,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躲远点。”随即她握住了郝美丽的手。 柳七彩见二人对静若磐石的郝美丽乱动手脚,便阻拦说:“你们要对美丽做了什么?” 长乐宫信使对柳七彩解释说:“柳楼主,郝美丽是神兽大人的分身。现在神兽大人要与她合为一体了。” 柳七彩看着长乐宫信使,表情难以置信。江湖上盛传的分身术,她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便满怀好奇,目不转睛看向郝姑娘。 郝姑娘的手掌与郝美丽的手掌紧握。郝美丽整个人居然开始融化,先是将一团赤红的火苗排除体外,然后整个液化的身躯被融入郝姑娘的身体里,让郝姑娘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的好女人。 郝姑娘看着赤红的火苗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生气地讲:“就是这个坏东西在我分身的体内,折磨得我也心神不宁,浇灭你。”说罢拿起一壶茶水便浇在火苗上,火苗熄灭成黑色的灰烬。郝姑娘对柳七彩说:“这黑色的粉末有毒,让人打扫的时候,千万别直接用手摸。” 此刻,长乐宫信使摘下面具,原来是杏儿姐姐,她笑着贺喜郝姑娘,羡慕地说:“神兽大人今日与分身合体,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实力,容颜简直倾国倾城呢。” 苏打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郝美丽,就是我的老婆。” 郝姑娘干脆一个拳头打在苏打的鼻子上,说:“谁是你老婆了,叫师姐。” 苏打捂着流血的鼻子说:“你轻点。” 郝姑娘不再理会苏打,对柳七彩说:“柳姐姐,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拿上来,我饿了。” “郝,美丽,”七彩看着眼前容颜未改却貌美如花的郝美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立刻改口对身边的侍女说,“快吩咐厨子,给神兽大人多做些好吃的。” 郝姑娘说:“我现在就饿了。” 于是柳七彩又吩咐侍女:“先拿些点心、果脯来。” 苏打和郝姑娘简直就是两个吃货,在众目睽睽之下,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一碟碟剩菜残羹的盘子。烟雨楼的姑娘们第一次见识了神兽的大胃口,惊叹地花容失色。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嘀咕着,这哪里像个迷倒众生的美人,分明就是一个饭桶,王二肉铺能让她吃破产。 侍女亦在柳七彩耳边,尴尬地小声禀告:“厨房里已经没菜了。” 柳七彩便对侍女说:“去买。” 因为长高了,郝姑娘穿在身上短小的衣服犹如超短裙,再加上吃饱鼓起的肚子。干脆捡起刚才郝美丽滑落地上的衣裙说:“现在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回来吃。” 柳七彩也看到了苏打衣袍上的刀痕血迹,便说:“也好,二位先去洗个澡,沐浴更衣完毕,这晚餐也做好了。” 苏打洗了热水澡,穿上一件绣有菊花的黑袍,长袖遮蔽了他的双臂,露出的红爪还是觉得难看。但他的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原来自己的老婆是神兽。宠老婆的男人和爱老公的女人一样,用五个字形容,幸福有点累。 第094章烟雨楼 烟雨楼的花园里,水塘中,有一朵璀璨的七彩莲花,照耀上空灿出斑斓的霓虹。苏打为郝姑娘撑起一把油纸伞在烟雨中漫步,此种景象异常浪漫,最适合孤男寡女。 郝姑娘对苏打说:“你看这朵诡异的莲花。” 苏打看向斑斓中的莲花,听郝姑娘继续对他讲:“这莲花之所以如此璀璨,是因为这水塘里有肉灵芝。” 苏打心不在焉,欲言又止。 郝姑娘见苏打有心事,便问:“你怎么不说话?” 苏打不知道该称呼郝姑娘,还是叫她郝美丽,反问:“以后我怎么称呼你?” 于是善解人意的郝姑娘告诉苏打说:“告诉你,不许叫我郝美丽,也不许叫我郝姑娘,叫我师姐。” 一个漂亮女人由老婆变成了师姐,苏打自然不开心,他心里有花蓉,也爱郝美丽,哪个男人不想左拥右抱,于是他问:“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郝姑娘说:“我那是去找你,佯装嫁给你,看你能不能想起我这个师姐来。” 苏打如释重负说:“我一直以为郝美丽为救我牺牲了自己,很愧疚,如今知道了她是你的分身,我也安心了。” 郝姑娘立刻说:“人家救了你的命,你不许忘恩负义。” 苏打说:“不敢,你对我的好,我两辈子都忘不了。” 郝姑娘说:“你们男人的嘴巴都是骗人的,我可不稀罕。” 苏打说:“我们离开独龙族地这么久了,不知道花蓉和苏酥怎么样,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我想去找她们,还有冥河师兄,图雅姐。” 郝姑娘说:“等我恢复了气力,我与你一同去找她们。走,现在陪我去吃饭。” 男人的嘴巴的确是骗人的,二人正要离开,却发现璀璨的夜空上,一只人首雕盘旋落到花园里,来者是徐十二,花蓉就坐在他的鸟背上。苏打看到花蓉,便忘记了郝姑娘还在身边,居然热泪盈眶冲上去,把花蓉抱在怀里,开心地说:“蓉儿,你平安回来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花蓉推开苏打,表情故作冷漠地看向池塘的七彩莲花,似有顾忌。苏打却很热情,见到徐十二如见故友,说:“你也来了,徐兄。” 徐十二见到苏打也是很高兴,说:“苏打,好久不见了。” 郝姑娘生气了,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花蓉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用荼毒害你的那个花妖。” 花蓉亦看着郝姑娘,她记得那晚郝美丽的容貌,如今脸蛋上没有了那块大青斑,更美丽了。又听到郝姑娘如此诋毁她,难免吃醋,生气地对苏打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被困亡忧阁,你不救我,却找旧相好去。” 苏打向花蓉解释,并介绍郝姑娘给她认识:“莫要说了,我与贾开心打斗受了重伤,被师姐送回云谷疗伤去了,我师姐是长乐宫神兽,郝美丽是师姐的分身,你见过的。” 花蓉说:"她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郝姑娘生气了,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要凶人的样子。 交谈声引来了前来迎接的柳七彩,她用喜悦的声音缓和了气氛:“花蓉姐姐,苏酥姐没有回来吗?怎么不见她?” “我在这里呢!”花蓉胸口的衣襟钻出来一只带着翅膀的小人儿,像蝴蝶仙子一样飞到柳七彩的掌心,柳七彩睁大眼睛说:“原来苏酥姐变作蝴蝶仙子了。” 化作蝴蝶仙子的苏酥说:“柳妹妹,我现在化作了蛊妖,本打算留在独龙族地的,花蓉妹妹非要把我接到这里来,让我将楼主的金印亲手交给花不败。”苏酥说明迫不得已的来意,一眼看见了郝姑娘,如见到救星,扑到郝姑娘面前说:“神兽大人,好久不见了。” 郝姑娘说:“苏酥,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呀!” 苏酥用乞怜的语气说:“神兽大人,你身上的味道好香,我能去你那里吗?” 郝姑娘说:“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我用神兽的血滋养你,这样你就可以快快长大了。” 苏打看到苏酥抛弃花蓉,钻进了郝姑娘的衣襟里,方才明白那日为什么苏酥会从他的身体飞进花蓉的身体里,原来她需要上好的鲜血滋养自己的身体。 柳七彩看到花蓉在不安地注视着七彩莲花,便对郝姑娘恭敬地说:“神兽大人,我们吃饭去吧。” 郝姑娘摸着肚子,可爱地讲:“我都饿死了,早晨没人做早餐,今天我们吃什么?” 柳七彩微微一笑说:“都是好吃的。” “诸位先去吃,我去把这雕身放好,换个躯体就来。”徐十二告辞,独自飞走。 还未享用期待的美食,一位侍女却慌张地跑来,对柳七彩哭诉说:“楼主,不好了,芙蓉姑娘死了。” 柳七彩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芙蓉姑娘死了?” 侍女悲伤不已:“是的,是的。” 众人又忙来到芙蓉姑娘遇害的闺房。闺房外已经来了许多姐妹。闺房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陈设完好无损。死者是被利刃洞穿喉咙而死,并不见飞溅的血迹,只有一块拭血的手绢握在手里。她没有腿脚,腰肢下面是一段树根。出于尊重,有姐妹为她覆盖了衣裳。柳七彩看过伤口说:“害死芙蓉的应该是一把直刃的尖刀。” 郝姑娘说:“不好,难道我施展千里大魔移的时候,被范无救尾随了。” 江湖第一杀手范无救隐藏在烟雨楼,这让柳七彩很吃惊,她嘴里小声说道:“不可能,他如果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眼下凶险,花蓉提醒众姐妹说:“告知所有姐妹,要小心了。” 柳七彩与花蓉商量说:“蓉姐姐,瑾姑娘过世,烟雨楼已经歇业关门了七日了,本打算明日开张,如今看来,要推迟些日子了。” 花蓉说:“嗯,那就过些日子再说,先为芙蓉妹妹料理后事吧。” 郝姑娘显然没有了胃口,生气地说:“我一定要把范无救碎尸万段。” 苏打咬牙切齿地说:“杀了范无救,我再去找钱不愁,替云师父报仇。” 柳七彩向众姐妹挥了挥手,说:“瑾姑娘的丧事谁操办的,芙蓉的丧事还由她们去操办。该去买棺材的,该去买寿衣纸扎的,都去忙吧。” 所有的人陆续散去,花蓉却看着死去的芙蓉,若有所思。苏打总觉得哪里不对,便一直赖着不走,花蓉在闺房走来走去,勘察蛛丝马迹,说出判断:“凶手还没有走。”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花蓉、柳七彩、郝姑娘、苏打。范无救的确没有走,他等待着再一次攻击,他的刀像微风斩断了花蓉的裙摆,花蓉安然无恙,却暴露出她的双腿是一节树根。 苏打看到花蓉的模样,吃了一惊:“花蓉!你?” 范无救在微风里哈哈大笑:“她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花妖。” “凶手休要放肆。”花蓉的飞刀穿过微风,布满闺房,却还是让范无救化作一股潮湿的微风逃去了。 柳七彩观察着钉入墙壁上的飞刀,最终发现一柄飞刀上有一滴新鲜的血迹,微笑不语。 第095章花妖的秘密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无数个夜晚,总有某一个夜晚让你难忘。那个夜晚有烟雨,有七彩莲花,却没有星星与月亮,郝姑娘睡去了,花园的走廊中只有苏打与花蓉。 苏打问花蓉:“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花蓉避而不答,苦笑说:“郝美丽回来了,你们可以回到王家庄,退出江湖,两个人去过安稳的日子。” 苏打说:“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中了蛊?我会救你的。” 花蓉问他:“你听说过花妖吗?”苏打沉默不语,听花蓉讲:“花妖不是凡人,亦不会有配偶,当花妖体内的种子成熟了,便会深夜潜入有女儿的人家,用花香迷惑情窦初开的小姐,接腹生子。我与朵儿妹妹便是这样出生的,等到一天我们姐妹长大,便会被花妖带到隐蔽的地方,一同修行花妖独有的武功秘籍,浣花宝典。这种邪门的功夫让我们失去人的腿足,变作这种树根般的藤蔓像蛇一样爬行。我现在生不如死。” 花蓉走近苏打,让苏打看清自己的根足,看到苏打有些惊讶的表情,她苦笑说:“花妖只能借腹生子,如今我与你是半点不可能,郝美丽还活着,你与她快走吧,不要在此逗留,这里都是花妖,她们会害死你们的。” 苏打却拥抱住花蓉说:“跟我一起走吧,待我杀了范无救、钱不愁替师父报仇,我就与你、郝姑娘、苏酥一起回王家庄。” “痴人说梦。”一句嘲讽的话响彻冷清的花园,深夜的花园里隐藏着第三者。 花蓉立刻动容说:“楼主,放过他吧。” 苏打四下看去,讲话的是一朵妖娆的莲花。那嘲讽的声音却换了话题说:“你想杀范无救,就快去长乐宫信使的闺房。” 苏打听到杏儿姐姐有危险,马上与花蓉前往,郝姑娘却已经站在杏儿的房间里,嚎啕大哭:“都怪我贪吃,要是早来找你,你就不会死了。” 以为杏儿姐姐被害,苏打安慰郝姑娘说:“郝姐姐别哭了,我会替杏儿姐姐报仇的。” “你才死了呢。”杏儿姐姐一直躺在床上,看到他们都来了,方坐起来对他们说:“我平安着呢,你们放心好了,就是猫儿死了。” 大家这才看到地上有一只被穿喉而死的猫。杏儿姐姐解释说:“幸好这猫儿就睡在我床上,否则我就真的死了。” 郝姑娘揉揉眼睛,破涕为笑说:“方才你怎么装死?害得我嚎啕大哭。” 杏儿姐姐说:“我听到有人走进来,不知道敌友,便佯装假死,谁知道你来了便嚎啕大哭,我心里便想听你怎么哭我。” 郝姑娘却不生气,高兴地擦干眼泪说:“杏儿姐姐,今天晚上我陪着你。” 杏儿姐姐说:“也好,我们在一起安全些。” 花蓉讲:“最好两个人一个房间,这样最安全。徐十二怎么还没有回来?” 苏打自作多情说:“他不知道哪里去了,今晚我自己一个人睡好了。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睡一间房没关系的。” 郝姑娘狠狠踩了苏打的脚说:“徐十二说不定有危险,我们找他去。” 几人一起开始了寻找,最终在黑暗角落的草丛里找到了死亡的徐十二,他身体赤裸,如同一只撅着屁股的白条鸡,喉咙被洞穿,且筋骨俱断而死。体内的舍利亦不知所踪。 男女有别,几个姑娘羞得不敢多看,苏打验完尸体,几人便转身走,却被草地上异常的响动吸引回眸。 触目惊心的是一条藤蔓缠住了徐十二,将徐十二包成肉粽子,拖拽到池塘里,池塘里巨大的七彩莲花生长出一张獠牙的大嘴,将藤蔓送来的食物吃了下去。 苏打出刀便要去斩那莲花,花蓉却用身体挡在面前。苏打只好住手,问花蓉:“你没有看到那莲花吃掉徐十二了吗?” 花蓉说:“自然万物都有归处。” 郝姑娘大声喊:“你说得好听,食人莲花将死者化作肥水滋养花妖,长乐宫的百妖图解中都有记载。” 苏酥亦从郝姑娘的胸怀里钻出来,她对大家说:“她不是花蓉,她是花妖,我怕她会毒害独龙族人,才会和她回到十二楼的。” 心生疑惑,苏打拿刀指向花蓉问:“花蓉,你果真要毒害独龙族人?” 花蓉面不改色,对苏打说:“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想和你解释,我变成了花妖,你自然会嫌弃我。” 柳七彩隐蔽在暗处一直注视着苏打与花蓉,见到苏打持刀,身影飞一般地落到花蓉面前,飘逸的发丝里凝结出黑色丝绸的刀锋,挡开苏打的刀。 苏打难以置信地惊叹道:“小七姑娘的绸刀你也有,你与小七姑娘也是花妖?” 柳七彩低下头去,说:“不错,我也是花妖。” 无地自容,花蓉对柳七彩讲:“姐姐我们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不再回头。走到安静隐蔽的角落,地面上铺着的青石板被一株迅速生长的绿植掀起,盛开出一朵妖娆的莲花。 花蓉与柳七彩见了莲花,都恭敬地垂下头去说:“楼主。” 妖娆的莲花上虚幻出一张英俊的面容来,便是新继任的楼主花不败,他讲道:“这十二楼本就是我们花妖的,只不过苏酥在十二楼经营多年有些心腹,所以我想让苏酥在楼外楼亲自将楼主的位子禅让于我,以便服众。如今那神兽来了,苏酥有了依靠,是决然不听话的,又多了个范无救搅局,你们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花蓉说:“我们先从烟雨楼撤退。” 柳七彩对花蓉讲:“姐姐,这次让你将苏酥带回来,就是为了控制十二楼。将十二楼的人都换成我们姐妹。何故要弃烟雨楼而去?” 花蓉说:“十二楼如今还与长乐宫有来往,那长乐宫主若是知道了,恐怕不好对付。如今又多了个范无救搅局。我们还是暂且避一避。让范无救与他们相杀,我们渔翁得利。” 花不败问花蓉:“花蓉,依你的意思,我们去哪里?” 花蓉回答:“花满楼。” 花不败觉得花蓉言之有理,便说:“那就去花满楼,你们俩个都退下吧。” 二人异口同声答应道:“是。” 第096章借刀杀人 在离开之前,柳七彩将一瓶药丸放在自己闺房的桌子上,她面对着青铜镜子里的自己说:“这是解药,每天服用一丸,可抑制你体内的毒不再发作,这里面一共有十丸,你杀了他们去旁门找我,我给你解药。” 房间里没人回应,柳七彩仿佛在自言自语:“不必躲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果然空气中传出范无救的声音:“你知道我中毒了。” 柳七彩说:“那日我发现花蓉的飞刀上有血迹,就知道你中毒了。妖刀木芒是这世间最毒的刀。被它的刀锋碰到皮肤,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你虽然有流削刀护体,却也活不过七日了。” 范无救便问:“杀谁?” 柳七彩说:“我们走之后,留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范无救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柳七彩说:“明天晚上。” 范无救笑着从空气中露出一张邪恶的脸来说:“好,那我等你们走了,我再动手。” 风吹草动的迹象总会引来难眠的人,苏打目睹了花妖们的离开,那是午夜,奔波劳累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一切很安静。 烟雨楼的好多姐妹都是花妖,她们聚集到七彩莲花的周围,根足插入松软的土壤,如同一株株妖娆的植物,在月光下、微风中婀娜地身姿楚楚动人。 苏打跑过来,在一群惊愕的花妖面前,他对花蓉说:“如果你真的是花蓉,请告诉我,能不能和我回王家庄,我娶你。” 花蓉用冷漠的口气回答了苏打:“那日在玄武门与你相别,我回了浣花楼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是花妖,既不是这世间的女人,也不是这世间可爱的女妖,过去我无依无靠,只是利用你罢了。” 看着花蓉故作冷漠的面容,苏打站立了许久,心想花蓉因为花妖的身世才如此绝情,便笑着诀别说:“我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有些东西不一定你拥有了就幸福。我喜欢的都想要,留不住的会挽留,执意要离开的,我也决不会纠缠。”花蓉失色,苏打的话让她并不开心,有种女孩子是这样,说让你滚远点,其实想让你死缠不放。所以苏打又说:“不过我讨厌被女孩子拒绝,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 天空里落下了冰冷的雨滴,苏打注视着花蓉和那些花儿般的姐妹与七彩宝莲一起消失在湿润的土壤里,空余了花圃,仿佛她们从未来过。 “快来人呀!神兽大人中毒了。”呼救的声音吸引了苏打的注意,他立刻去往杏儿姐姐的闺房。 深夜,姑娘自然是要脱了衣裳睡觉的,穿着红布兜儿的郝姑娘躺在床上,紧张的杏儿穿着红布兜儿照顾着她,看到闯入的苏打,立刻去穿衣裳,并对苏打说:“神兽大人中毒了。” 郝姑娘打消了苏打的担忧,说:“苏打,没事,我死不了,大睡一会儿就好了。” 苏打说:“你先不要睡,谁下的毒?” 可是郝姑娘像个瞌睡许久的孩子已经进入了梦乡,苏打只好对杏儿姐姐说:“现在我们只能守在这里保护她了。” 杏儿姐姐说:“烟雨楼的花妖都走了,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姐妹。明天我去清点一下人数。” 苏打说:“不好,花妖走了,可是范无救还在,我们要小心他。最好把所有的姐妹都聚集到一处。” 杏儿姐姐说:“我这就去召集她们。” 苏打说:“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我们一起去。给郝姑娘穿好衣服,我背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神兽大人若是醒了,会打残你的!”郝姑娘是丰满的姑娘,重得像只小肥猪,在杏儿姐姐责怪的目光里,恐吓的话语中,苏打吃力地将郝姑娘扶起,为她穿好衣服。 于是苏打背上郝姑娘跟随杏儿挨个去姐妹们的房间敲门。没有回应地便推门进去看个究竟,有回应地便告知危险,穿好衣服聚到一起。 留下的姐妹不多,陆续找到七人。本以为都平安无事,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在最后一个厢房里,发现了一位被利刃洞穿喉咙的歌姬。所以大家决定十个人都呆在一个房间里。 苏打凑到杏儿姐姐耳边小声说:“明天把所有闺房的地板都散上白面粉。” 离别的夜晚越发寒冷,阴霾开始笼罩整个烟雨楼。冰凉的雨水居然化作了冰刃刺破了窗纸,插入闺房的木地板上。听到屋顶滴滴答答的敲打声,苏打知道水鬼冥河来了。 得知了师父云玉龙的死讯,冥河赶到烟雨楼,来找范无救报仇。陪伴他的还有哈斯图雅。他们像一对深爱的伴侣从乌云里落下来。听到脚步声,杏儿姐姐玉手拔剑,被苏打制止。 苏打说:“不用害怕,是我的师兄,水鬼冥河。” 冥河听到了苏打的声音,站在厢房门外礼貌地打起了招呼:“在下水鬼冥河,屋里人可是苏打师弟?” “快请进,”苏打开门迎接他们,开心说,“总算来了帮手,师哥师姐是来对付范无救的?” 冥河说:“范无救害死了师父,我们是来为师父报仇的。” 苏打反问说:“你怎么知道范无救在这里?” 冥河说:“这江湖上不论好事坏事,只要发生了自然便会传开。烟雨楼最近怪事连连,歌姬莫名其妙的枉死,棺材铺的老板、烟雨楼门口的叫花子、每天负责买菜的下人都在议论烟雨楼有个鬼魅一般的杀手。” 房间里变得更加拥挤了,图雅问苏打:“怎么不见花蓉?” 苏打坦诚地回答说:“花蓉是花妖,已经走了。刚才又死了一个无辜姑娘,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如何对付范无救。” 冥河说:“范无救虽然可以隐身,但只要攻击到他,他还是会受伤的。都在一个房间里恐怕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分成两个房间吧。今晚每个房间派两个人守夜,一旦有风吹草动,彼此立刻响应。” 第097章厨子 隔壁的闺房原本是芙蓉的,墙面上钉着的柳叶飞刀已经没有了绿色的光芒,出现了枯萎的迹象。冥河注视着那些飞刀,说:“这便是花妖的柳叶飞刀吧?” 图雅说:“江湖上传言木芒刀是一把妖刀,所以她的花妖子嗣生来便传承了木芒刀的力量,携带这种柳叶飞刀。” “木芒刀是世间最毒的刀,不知道这柳叶飞刀的毒如何?”冥河说着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图雅说:“大敌当前,千万小心,这飞刀有剧毒。” 杀手在暗处,为了提防范无救,晚上去茅房的姑娘都要一起去。这造成了不小的困扰,难免会有尿频的姑娘。第一个晚上为了方便,图雅与杏儿姐姐陪伴姑娘们多次穿梭于厢房与茅房。为了安全,哈斯图雅用自己的丝刃织成蜘蛛网丝在茅房、闺房的各个角落设下埋伏。 范无救决定还是骚扰他们一下,好让谨慎的气氛变得可怕。他搬起一块石头砸向厢房的窗户,窗户被砸穿,石头却被丝刃切割成碎石子,打到熟睡的姑娘们,胆小的姑娘立刻惊醒喊道:“救命!” 图雅走出房门,甩起一头长发在空中收割可疑的危险,却一无所获。苏打和冥河飞到可疑的角落侦查,殊不知范无救早已离开,他去了厨房。 烟雨楼的厨房里,厨子喝醉了酒,还在砧板旁打瞌睡。他在恍惚中看到身边的刀在切菜,却不见拿刀的人。他害怕了,又不敢跑,只好闭上眼睛继续假装睡觉。 灶上的火旺了,一口铁锅里开始热菜。厨子还是在装睡,却有一盘菜放在面前,筷子也动起来,厨子的酒杯也被重复斟满、喝光。吃喝发出的声响让厨子开始咽口水。 接着空气中有了声音:“老哥,别装了,一起喝个酒吧。” 厨子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相貌丑陋,侏儒身材。但厨子的面容中充满了敬佩的情谊:“久仰了,阁下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范无救。” 范无救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厨子说:“怕,所以刚才装睡。” 范无救又问:“你怎么不大喊救命?” 厨子说:“若是喊了,死得更快。在下孙二胖,我给您倒酒。” 遇到不讨厌的人,范无救没有杀死厨子,反而接受了厨子的酒,他喝下一杯,厨子又给倒满,他再喝下去,厨子再倒。两个人突然间成为了好朋友。 范无救说:“我做的菜怎么样?” 厨子说:“绝了。” 范无救笑了说:“我原本也是个厨子。” 厨子说:“那你怎么做了杀手?是不是做了杀手要比厨子开心?” 范无救更是哈哈大笑说:“你讨厌的人就杀掉,是不是很开心。” 厨子开始咳嗦起来,难受地说:“做个厨子的确不好,我的肺已经咳坏了,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每天睡觉都咳嗦地难受。” 范无救说:“我可以帮助你早死,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厨子说:“不用,好死不如赖活着。” 风里的一根发丝飘过来,如刃般切割厨房的物体,棱角分明。 范无救躲开了丝刃,还要躲避如雨的飞刀,他转身对偷袭的二人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厨房?” 图雅说:“我饿了,想找点吃的。” 冥河说:“范无救,我要杀了你为师父报仇。” “你是想得到我的流削刀吧。”范无救哈哈大笑,他用刀斩断丝刃,将飞刀粉碎成冰凌,然后整个人消失在空气里,离开了。 冥河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厨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二胖。” 冥河又问:“你和他认识?” 厨子立刻摆手否认:“我与他刚认识。刚才他来厨房偷酒喝,我才知道他叫范无救。” 图雅发问:“他是杀手,你为什么不喊救命?” 厨子反而笑了:“他不杀我,我为什么要喊救命。” 看到厨子的反应,图雅对冥河说:“这个厨子有点可疑。” 冥河拿了一些吃的,对厨子说:“你自己要小心,我们走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水珠滴滴答答地从屋檐上流淌下来,响起悦耳地声响,厨子开始独自喝酒,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在等范无救回来。 范无救果真回来了,仿佛他根本没有走。他对厨子说:“我中毒了,想喝点酒。” 厨子说:“那就一起喝。” 范无救说:“你这个人挺有趣,让我不讨厌。” 厨子说:“你这个人也没有传说中可怕,倒是有些可爱。” 范无救说:“我要是用刀切下你的脑袋,你就不会说我可爱了。” 厨子说:“你要是切掉了我的脑袋,谁陪你喝酒。” 范无救笑了说:“我想到了一个解毒的办法,你能不能帮帮忙。”然后范无救将一锭金元宝放到砧板上。 厨子看了看,却笑而不语。 范无救又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砧板上说:“这样的金元宝我有一百个,你帮我个忙。” 厨子将金元宝拿在手里,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俗。不过,你这种豪爽的气质我很欣赏。” 范无救也笑了,说:“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俗人。” 于是厨子问:“什么事?” 范无救说:“我想要一碗神兽的血解毒。” 厨子说:“杀人,不好,我不做坏事。” 范无救说:“我只要她的血,不让你去杀人。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金子便是你的了。” 厨子叹口气说:“那九十八个金元宝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范无救拿出一沓银票,回答说:“在这些银票上。” 厨子将银票收好,对范无救竖起大拇指,说:“范兄,您太有财了。” 范无救笑而不语,厨房里出现一只小老鼠,吱吱地叫声吸引了范无救的注意,这小老鼠奇特,目光炯炯有神。 “打死它,不能让它糟践了吃食。”厨子也看到了,用油腻的手掌脱了麻鞋就要去打。 范无救说:“它是温君子养的毒鼠,别招惹它,小心中了鼠毒。” 厨子放过小老鼠,反问范无救:“那我该怎么做?” 范无救拿出了一把水晶般的直刃刀,他将流削刀递给厨子说:“这宝刀叫做诡影,你拿着这把诡影刀,便会隐身了。” 厨子不敢接刀,推诿说:“我拿了刀,你怎么办?” 范无救说:“我没事的,不过你要小心。” 厨子有些害怕了:“我不敢杀人。” “这世间的刀都嗜血,你这个厨子没有杀过猪羊,总该切过肉吧?”范无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干脆凑到厨子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我在亡忧阁的时候,也学会了养蛊,我这蛊叫通灵蛊。你吃下它,你便成了我。” 第098章神兽遇险 青天白日,厨子难以置信自己的肉躯居然可以像神仙一样,做一个隐身的透明人。四肢被控制的他小心翼翼地像猫一样试图跑进姑娘们的房间。 苏打睡了觉,姑娘们都害怕地神经兮兮,开了门立刻关好。厨子却趁着某位姑娘开门的罅隙进了房间,没被人发现。 见冥河躺在地板上睡觉,苏醒的女子们尽管忐忑不安,却都在安静地等待离开烟雨楼,遣散回家的消息。厨子持刀快步向前,找寻郝姑娘。 有位花枝招展的女子看不到流削刀的锋芒,走动之中,莫名其妙地被隐藏的刀锋变成血迹斑斑的受害者。伴着女子的惨叫,冥河被惊醒。 厨子恼羞成怒,当透明的刀锋再次穿透受害女子的身体,造成伤口时,冥河判断方向,伸手抓住了厨子拿刀的手腕,抢下了流削刀。 没有了流削刀,厨子立刻现回原形,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让受伤的姐妹们惊恐不安…… “他是范无救?” “他是那个杀手?” “快将他抓住,杀了他。” 沉默的图雅将自己的发丝围绕厨子,圈成牢笼。厨子见到大家要杀他,立刻求饶:“不要杀我,范无救中了毒,给我金子,让我来取神兽的血。我不是范无救。” “师父的流削刀总算夺回来了。”冥河拿了宝刀,观赏片刻后,不知是期待已久,还是迫不及待,立即祭出体内冰魄,将如宝石般的冰魄镶嵌回流削刀上。在范无救、冥河看来,冰魄与刀融为一体才是完美的流削刀,玲珑剔透的宝刀散发出冷寒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总算是将这流削刀拿到手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冥河十分得意,用流削刀指着厨子说:“范无救现在在哪?快说,否则杀了你。” 厨子突然之间仿佛变成了范无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寒光四射的刀刃,微笑说:“就在你眼前。” 苏打在隔壁听到打斗,便对杏儿姐姐说:“姐姐你照顾郝姑娘,我去看看。”便只身前来,看见厨子夺刀,苏打便用白玉刀从背后穿透了厨子的身躯,了结了厨子的性命。 厨子却宁死不屈,迈步向前,让流削刀也贯穿了身躯。厨子的鲜血流淌到冰魄上,使冰魄变成红色。然后,流削刀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居然在冥河的手中凭空消失。 范无救此刻就在隔壁,他知道郝姑娘在苏打的房间里,所以让厨子引开了苏打,之后流削刀受到召唤,穿透墙壁,穿透房间里女孩子们的身躯,回到范无救的手上。杏儿姐姐亦受了重伤,胆怯地看着范无救用麻袋装走了熟睡的郝姑娘。 有了冰魄的加持,流削刀的力量更加可怕,范无救飞入天际,在空中密布乌云,瓢泼飞刀雨。 冥河失去了腾云驾雾的力量,看着瓢泼的飞刀沉默至极。苏打在电闪雷鸣的风雨里,找寻着范无救的踪迹,穷追不舍。 风雨里的湖面涟漪漫起波涛,范无救挟持着郝姑娘跳入混沌的湖水中,在湖底的巨大礁石上打开一处青石闸,范无救入内,青石闸便关闭,在水洞里游行百步,便上了湿漉漉的台阶。 石阶尽头是个宅门。门上的石匾雕刻着范宅二字。范无救肩膀上扛着麻袋,叩响木门的铜环,亲切地大喊:“胖头妹妹,我回来了。” 范宅中,狗蒸馒头,猫烧火,胖头鱼儿热被窝,妖怪的日子倒是过得蒸蒸日上,劲头十足。听到门外热情地呼唤,竖着耳朵的狗妖对猫妖说:“阿福,主人回来了,你去开门,我去叫夫人。” 猫妖蓝色的眼珠子一转,对狗妖说:“旺财,你去开门,我去叫夫人。” 屋子里散落了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胖头妹妹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她巨大的鱼尾从石床滑到了地板上,鱼头巨大的嘴巴流下粘稠的唾液,正在酣睡。 猫妖阿福看到夫人还在熟睡,大喊一声:“夫人,醒醒,范老爷回来了。” 胖头妹妹立刻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摇晃了几下胖鱼头,变成一位妩媚丰满的美人鱼,粘稠的鱼尾在珠光宝气的装饰中出现波光粼粼的美丽。她像蛇一样行走,还对猫妖阿福说:“范无救是不是背了财宝回来的?” 猫妖阿福说:“夫人,旺财去看了。” 胖头妹妹责备说:“我不是说过吗,你去看门,旺财叫我,他走路声响大,你走路没声音。” 狗妖旺财没有开门,只是在门缝里看了一眼范无救,便跑来夫人面前说:“夫人,老爷背了一个大麻袋回来的,看样子挺沉,估计金银珠宝不少。” 胖头妹妹听到范无救带回来一个大麻袋,便趾高气扬地对它们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阿福你快去厨房,弄点鱼虾做些好菜。旺财你随我去迎接老爷。” 胖头妹妹亲自为范老爷开门,问世间情为何物,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范无救看到胖头妹妹,嚣张凶狠的面目立刻变得温顺,他说:“老婆大人,我回来了。” 胖头妹妹便说:“这么沉的麻袋,相公辛苦了。旺财,快出来,把这麻袋拿到钱仓去。” 狗妖应声而来,范无救却说:“不必了,这里面不是财宝,是个女人。” 胖头妹妹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说:“两个月没回家,回家你就给我带回来一个女人,旺财家法伺候。” 范无救立刻解释说:“老婆大人,我中了花妖的毒,我带她回来是解毒的。” 一个凶悍的男人家里也会有一个彪悍的女人,胖头妹妹更加气愤了:“你武功高强,怎么中了花毒?我看你是犯贱。看病就非得找一个女郎中?” 在胖头妹妹的叱责中,狗妖已经拿来了搓衣板,范无救扔掉麻袋,直接跪在搓衣板上,指着麻袋,忍着委屈,对胖头妹妹解释说:“老婆大人,我必须喝了她的血,才能解毒。” 胖头妹妹说:“这好办,旺财把这麻袋里的女人带到厨房里杀了,放一碗血来。” “是。”狗妖旺财拾起麻袋背去厨房。范无救凶狠地看了狗妖一眼,却没有阻止。只是嘱咐说:“她是神兽,用好刀杀她。” 此刻,苏打在漫无边际的冰冷黑暗中,打开了礁石上的青石闸。 第099章大闹范宅 旺财打开麻袋,看着熟睡的郝姑娘,对猫妖阿福说:“夫人让我把这女孩子杀了,给老爷喝血。” 猫妖阿福端详着熟睡的郝姑娘,说:“这个女孩子的修为不简单,你把她放出来,取血便是,莫要伤了她的性命。” 旺财拿起郝姑娘的手腕,便要用刀割伤,猫妖阿福阻拦说:“你下手太重,我来吧。”阿福抢过旺财的刀子,舔舔舌头决定由她动手:“江湖传说,神兽的血医治百病。我也尝尝这个女孩子的血有什么好喝的。” 危急时刻,苏酥从郝姑娘的胸怀里飞出来,刺入猫妖的手腕上。猫妖的体内进入了魂蛊,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只凶残的妖。她凶狠地看着狗妖,居然张开锋利的獠牙,伸出锋利的爪子,拥抱住措手不及的旺财,将旺财的喉咙撕咬出一个血窟窿,旺财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接着,猫妖将郝姑娘从麻袋里抱出来,通过一条阴暗的过道,将郝姑娘藏在柴房干燥的柴堆上。然后猫妖回到厨房,取了旺财的血,并做好了一大锅炖狗肉。 胖头妹妹坐在桌旁,看到一碗鲜血,有些作呕,看到香喷喷的炖肉,才有了胃口,她将一块红肉送到嘴巴里嚼着说:“去把老爷唤进来吃饭吧。” 猫妖便走出来,对范无救说:“老爷,夫人叫你去吃饭。” 范无救立刻温柔地询问猫妖:“那血取了没?” 猫妖说:“取了,夫人等你去喝呢。” 范无救面对胖头妹妹毕恭毕敬,他客气地说:“老婆大人,你不生气了。” 胖头妹妹便娇嗔说:“你给我揉揉肩膀,我后背痛。” 范无救满脸微笑,热情周到。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温柔地爱抚胖头妹妹的肩膀,他说:“我不在家,老婆大人操持家务,自然是辛苦。” 胖头妹妹用命令的口气说:“快把这碗血喝了吧,我看着恶心。” 范无救早已迫不及待,他端起血碗一饮而尽,对在一旁侍候的猫妖说:“那神兽是如何处置的?” 猫妖干脆地说:“杀了,血,老爷您喝了,肉,我炖在了锅里。” 范无救疑问:“这么大的人就炖了这么一锅肉。” 猫妖说:“余下的丢掉了,免得恶心。” 范无救问:“丢哪里了?” 猫妖说:“老爷放心好了。您刚奔波归来,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快吃了,与夫人歇息去吧。” 胖头妹妹对谨慎小心的范无救说:“你好像挺关心那个女孩子的,早知道我就不让旺财杀她了。” 范无救说:“那女孩是个神兽,厉害得很,我怕他们俩应付不了。” 胖头妹妹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范无救嘴边,说:“你放心好了,他们俩跟随我多年,杀人做菜的手艺差不了。” 范无救吃了肉说:“还是很难受。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胖头妹妹看到范无救脸色发青,便安慰说:“你累了,就去休息吧。”然后胖头妹妹吩咐猫妖说:“阿福,你送老爷去休息,我马上就来。” 范无救前脚刚走,苏打就来了,他在窗外,看到胖头妹妹在吞咽食物,吃得满头大汗,于是忍不住走进来,对胖头妹妹说:“吃热了?” 胖头妹妹看到不速之客,冷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一定好吃。” 苏打说:“我不好吃,你却长得欠揍。范无救在哪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在哪里?” “那个女孩在我肚子里,在这桌上摆着。”胖头妹妹指着面前的一盘炖肉,眼神里有了杀气。 苏打拿了一块红肉嚼在嘴里说:“这狗肉味道不错,我做过屠夫休要骗我。” 胖头妹妹的身材丰满,嘴巴却很灵活,她像一条滑不溜秋的大鱼,突然张开樱桃小嘴就咬到苏打的面前,苏打不再纠缠,身体后仰,整个人飞出堂屋…… 范无救像是醉酒的汉子,走路仿佛踩在棉花上。猫妖扶着他,心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用爪子撕开他的喉咙。但范无救经过厨房的时候,便暴露了真面目。他将刀抵在猫妖的喉咙上说:“快告诉我郝姑娘的下落,否则立刻杀了你。” 猫妖说:“我怎么敢欺骗老爷。” 范无救干脆穿透了猫妖的喉咙,心狠手辣地说:“中了蛊的妖,眼睛会布满血丝,告诉你,我喜欢看猫妖的蓝眼睛。”然后范无救的刀一横,切掉了猫妖的头颅。无头的尸体立刻瘫痪在地,范无救撕开尸体的胸脯,看到了魂蛊化蝶的纹身,便一刀刺破纹身的皮肤。蝴蝶的图案活了,为了躲避冰寒的刀锋,化作七八只蛊虫飞散。 范无救立刻将周围的空气凝结出冰刃,试图将逃亡的蛊虫一网打尽,却被一把白玉刀粉碎。飞奔来的苏打救下了苏酥的魂蛊。苏酥看到苏打,便扑入他的胸怀里。 苏打见苏酥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对范无救说:“你个大坏蛋,又要害我苏酥姐,今日非给你点教训。”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欺负我家的小可爱。”尾随而至的胖头妹妹出现了,她像个威武的汉子站到范无救面前,保护自己的男人。尖叫中樱桃嘴唇开裂成獠牙的血盆大口,将苏打的手臂死死咬住。 “我不杀女人,快松嘴。”苏打忍住疼痛,可是胖头妹妹就是不松嘴,咬着牙对范无救说:“快走。” 范无救直奔厨房,去找寻郝姑娘的下落,苏打只能继续恐吓胖头妹妹:“你给我松嘴,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你。” 胖头妹妹咬着牙说:“就是不松口,有本事你杀了我。” “苏打,我来对付她。”苏酥从苏打的胸怀里飞出,刺入胖头妹妹丰满的胸脯。胖头妹妹嘴快手笨,被苏酥得逞。中蛊的胖头妹妹经过一番痛苦的表情后眼睛布满血丝,松口对苏打说:“快跟我走,去救郝姑娘。” 范无救却领先一步找到了郝姑娘,他不能再等了,用刀划开郝姑娘的手腕,直接饮血。 目睹郝姑娘有危险,被苏酥操纵的胖头妹妹立刻用快嘴钢牙咬向了范无救的脖子,范无救出刀毫不留情,直接将胖头妹妹一刀斩为两半,苏酥知道凶险,飞逃回苏打肩头。看到心爱之人惨死,范无救凶狠地对苏打、苏酥说:“你们害死了我老婆,待我解毒后,一定饶不了你们。” 救人心切,苏打挥刀迎上。疲惫的范无救变成透明,消失不见。 第100章范无救亡 人在江湖,再厉害,也会成为过去。因为年头很老,人生只有一次。岁月会把一个厉害的人变成老人,变成弱者,变成骸骨。 不顾胖头妹妹的死活,如愿喝了郝姑娘的血,范无救有些晕眩,他决定逃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美美睡一觉。但眼前浩瀚的鱼群却将他惊呆了。密密麻麻的鱼儿将他包围。于是他拔出刀,将面前的水域开拓出一片血腥。 在血腥中,出现了冥河的飞刀,这次飞刀不是冰渣,而是镔铁。没有防备的范无救胸口上被插上了刀。 范无救想不明白,自己有绝世好刀,却还是被水鬼冥河一把普通的飞刀重伤。 但他的生命力很顽强,他继续在水中游弋,冥河身上的飞刀有限,他追逐着范无救,好像等待受伤的猎物筋疲力尽,再出飞刀以逸待劳。 范无救跃出水面,展开翅膀,冥河又甩出一把飞刀,刺伤了范无救的翅膀,范无救只能像一只落汤鸡在空中起伏地飞翔。冥河在水里露出一颗脑袋盯着猎物飞速前游,锲而不舍。 范无救还是飞上了岸,受伤的翅膀却不能再远行,他捂住胸口,看到一只老鼠在吱吱尖叫。生气地说:“温君子,你自然来了,还不现身,帮个忙。” 可是温君子没有回应。范无救看到追上来的冥河,只好往前跑。他拔掉胸口、翅膀上的飞刀,一边奔跑、一边脱去衣服,整个人隐形成空气,不过他走过的地方还是出现了风吹草动,出现了斑斑血迹。 冥河依据血迹,追踪上来,却发现,范无救跌入了一个深约一丈的陷阱,陷阱里布满了无数发疯的老鼠,它们嗅着血腥的味道,将一个透明的肉体撕咬出大片血迹。 “该死的温君子,快救我上去。”范无救惨叫着,他的流削刀将陷阱砍伐崩坍,死伤的老鼠却只有九牛一毛,大量的疯鼠嗅着血腥继续将陷阱填埋,直至生产出一具新鲜打磨的骸骨。 范无救死后,温君子出现了,群鼠抬着流削刀来到了温君子面前。温君子没有拿刀,只是注视着到来的冥河,冷笑说:“我在这里埋伏了好久,才召唤来如此数量庞大的群鼠。这流削宝刀,别人求之不得,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把刀而已,范无救如此厉害,还是被你、我给杀了。到最后连一个全尸都没剩下。” 冥河注视着流削刀,没有说话。因为哈斯图雅的丝刃像是蜘蛛网,笼罩了汹涌的鼠群。突破丝刃的老鼠只会落个血肉模糊,肢解破碎。为了幸存,老鼠们开始挖地三尺。眼看要遗失宝刀,哈斯图雅用一根丝刃缠住了流削刀柄,取回宝刀送给冥河。 冥河马上将流削刀融入体内,他头上的玉箍瞬间凝结出冰渣,然后冥河变成透明色,整个人消失了,空留玉箍在空中盘旋,之后,玉箍仿佛受到召唤飞走了。离开了玉箍,再次出现的冥河失去了一条泥塑的右臂,哈斯图雅说:“冥河你为什么要取走玉箍,你的右臂消失了。” 冥河苦笑说:“玉箍虽然可以重塑肉身,但我们也成了乔四郎的傀儡,我要离开柳刀府。你也要离开。” 冥河爱抚着图雅的脸庞,冰冷的寒气弥漫到图雅的玉箍上,瞬间的冷却让玉箍破碎成几段,落入狼藉的草地里消失不见,同时图雅的一条腿也不见了。冥河扶住图雅说:“图雅,以后我做你的腿。” 范无救已死,温君子心满意足,虽宝刀易主,却哈哈大笑说:“宝刀配英雄,祝贺冥河少侠了。” 冥河反问:“与宝刀失之交臂,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温君子却嗤之以鼻说:“这宝刀,江湖高手人人欲得,我若拿了,只会死得快点。我现在只对金银财宝感兴趣。” “那我们告辞了。”冥河说着,抱起图雅一步步向湖心走去。当湖水要淹没口鼻的时候,冥河温柔地对图雅说:“屏住呼吸,我们去下面找苏打去。” “我也该忙正事了。”温君子继续指挥群鼠,浩荡的鼠群像鱼一样游入范无救的家,或者从岸边的土壤淤泥之中进入范宅,鼠儿们好像能嗅到金银珠宝的味道,首尾相连,像招财鼠儿咬住珍宝回到温君子的身边去。 温君子已经备好了马车,马车上有装金银珠宝的箱子。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鼠儿们为他装满十辆马车的财宝。 为了奖励这些可爱的小老鼠,马夫牵来了几匹瘸腿的老马,老马看到群鼠表现出了不安,马夫吃力地拽住缰绳,温君子干脆抛出飞刀杀了老马。 几匹老马卧倒在鼠海中变得血肉模糊,“快跑呀!”一声尖叫,几个马夫吓得屁滚尿流,立刻跑回到装有金银珠宝的马车上。 温君子看着满地狼藉,叱责说:“快启程吧,你们几个草包,一群老鼠就吓坏了。”面对范无救的骸骨,温君子亦是感叹地说:“范无救呀!范无救!当初你将流削刀借给伍义夫,伍义夫可是分了一半的金子给你。如今这些金子都是我的了。我也算为薛寡妇报仇了。” 湖面波光粼粼,阳光照耀在财宝上,生出耀眼的光芒。温君子水灵的眼睛同样闪烁着,江湖上,名利和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怒发冲冠为红颜,温君子真的怒了。装满财宝的马车已经走远,饕餮的群鼠也狂欢而散,在宣泄愤怒之后,温君子喃喃自语:“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一直放在心里,不敢表白。如今她死了,还是在我心里不能忘记。钱不愁,你牺牲了薛寡妇,刁阿妹,好兄弟,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现在云玉龙的弟子冥河拿到了流削刀,他们一定会去云谷的,真期待那一天呀!” 第101章事事如意 冥河与图雅进入范宅,已经筋疲力尽,此刻苏打正在照顾郝姑娘,他看到俩人发生了变化,忍不住问:“冥河,你的胳膊?图雅的腿?” 冥河笑着说:“我们本是残疾人,但身残志坚。下一步,我们决定去找钱不愁报仇。” 苏打说:“好,等郝姑娘醒了,我们一起去。” 冥河说:“我们就在此处住几日好了。” 苏打说:“我怕范无救还会回来。” 冥河拿出流削刀在苏打面前晃了晃,说:“他不会回来了。” 苏打惊讶地说:“你杀死了范无救?” 冥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你答对了一半,范无救死了,是温君子杀了他。” 图雅临时做了一个拐杖,扶着拐杖在厨房里做饭菜,苏酥这只可爱的蝴蝶仙子却在图雅身边飞来飞去,围绕着图雅说:“图雅,你这个样子,太不方便了,我可以帮你长出一条腿来。” 图雅便问:“真的?” 苏酥说:“需要给你下蛊,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做的蛊不会害你的。” 图雅欣喜地说:“那你现在就施蛊吧。” 苏酥说:“我早些年游历江湖,在各处养了不少的蛊,我虽与蛊虫心有灵犀,它游来这里需要时间,你要等等。” 图雅说:“要等多少日子?” 苏酥说:“稍等片刻它就来了。” 冥河方才在熟练流削刀,此刻走进厨房,听到二人的谈话,对苏酥说:“你这只小妖精,你那蛊不会害人吧。” 苏酥说:“那是益蛊,本是一只蝌蚪,有生手足的功效,我怎么会害人。” 稍等片刻,潮湿的空气中,果然游来一团黑影,苏酥稚嫩的小手指着黑影对图雅说:“捉住它。” 冥河也不阻拦,图雅眼疾手快,将黑影抓到手心里,然后展开手掌,掌心中凝聚出的元气如同牢笼困住一只长着幼足的蝌蚪,说:“这蛊虫果真是一只蝌蚪。” 苏酥说:“在你断腿上划个伤口,将蛊虫放进去。” 图雅照做,蝌蚪进入伤口便如鱼得水,消失到她的肉体里,接着她的残腿像是茁壮成长的幼苗,由一株肉芽变成婴儿的腿脚,逐渐化作一条成熟性感的大长腿。 图雅扔掉拐杖,兴奋地对冥河说:“我的腿又长出来了。” 冥河微笑地爱抚着图雅的头,问苏酥说:“这蝌蚪蛊会不会有副作用?” 苏酥立刻说:“不会的,这蛊虫有害虫,也有益虫。不过这益蛊在体内是食血而生,以后多吃点补品就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郝姑娘的声音:“苏打你快点走,我都饿死了,我要吃饭,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人生在世,你会发现你一半的人生都是在吃喝拉撒睡中度过的。郝姑娘吃饭好像从来不会细嚼慢咽,她像是将饭菜直接倒进肚子里,很快一大桌子菜就被她吃净。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郝姑娘,苏酥却开心地说:“神兽大人,你现在体力恢复了,是不是我可以回到你身体里去了。” 郝姑娘说:“你也饿了吧,快进来吧。” 苏酥点点头,钻入郝姑娘的衣服里,在郝姑娘的胸口形成蝴蝶纹身。 图雅心情大好,说:“没吃饱吧,我再去做。” 冥河却提了一坛酒离开,去了卧房休息。他独自欣赏着手里的流削刀,像是得到了绝世珍宝一般,人各有所爱,冥河爱刀如痴,他摇晃了几下刀,刀光流影里,自己的肉躯便消失不见,只有一件衣袍在空气中摇曳,如同鬼魅。接着冰寒笼罩了整间卧房,陷入一片冰雪世界。 酒坛里的酒也结冰了,冥河笑着说:“这酒里掺了水,怪不得味道淡得很。” 图雅不放心冥河,端了些饭菜在卧房的门口站住,沉默不语。流削刀的寒冷让图雅驻步不前。 郝姑娘吃得肚子圆鼓鼓的,便可爱地对苏打说:“我吃饱了,苏打,快扶师姐我回去休息。” 苏打说:“老婆,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还要躺着?” 郝姑娘生气地说:“谁是你老婆,我是你师姐。” 苏打说:“过去的事我都想起来了,你是我师姐,也是我老婆。” 郝姑娘说:“苏打,是不是你前世的事都想起来了。” 苏打说:“是,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梦,想起前世的事情来。我记得你是我订婚的女人,也是我的师姐。上辈子没能娶你,这辈子,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将你娶回家了。” 郝姑娘反问苏打:“那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花蓉,我们妖与凡人不同,一生只爱一人,不允许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 苏打沉默不语,心里还是惦记花蓉。 “我们妖最讨厌多情好色的男人。你以后若还想着花蓉,就离我远点。”郝姑娘生气了,转身就走。 前世的事对苏打来讲如同梦幻,但此生他记得西施酱肉铺的门前,花蓉初次见到郝美丽那个夜晚,花蓉走后,郝美丽陪他站在门口,他无地自容地看着天空,斗转星移,清晨日出,从深夜一直到天明。郝美丽为了他引火自焚,郝姑娘让他饮血。花蓉走了,他可以割舍。再丢了郝姑娘,他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女人。 苏打快步走上去,将郝姑娘抱住,说:“别走,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喜欢任何人了。” 苏酥听到谈话,她像只蝴蝶飞出来,围绕两个人飞舞着说:“苏打,你不喜欢花蓉可以,但一定要喜欢我。” 郝姑娘喜笑颜开的脸蛋立刻又吃醋起来,对苏酥讲:“苏酥,我念你前世是苏菊花的义妹,只允许你喜欢他,不允许他喜欢你。即使喜欢也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苏酥不开心地说:“神兽大人,我变成了魂蛊,与苏打不能恩爱,所以你放心好了,我现在陪伴着你们,就很开心了。” 苏打还在热情洋溢地拥抱郝姑娘,郝姑娘感到汗颜,说:“我热死了,你放开。” 苏打说:“不放。” 郝姑娘开始拧耳朵,痛得苏打嗷嗷直叫:“好疼呀,疼,我也不放手。” 郝姑娘吐吐舌头说:“让我原谅你也可以,要答应我三件事。一叫我师姐,不许叫老婆。二杀了钱不愁后,跟我去找回余下的舍利子。三以后要听我的话。” 苏打讨价还价说:“只能答应你两个。” 郝姑娘说:“好,一言为定,陪我去找余下的舍利子,以后要听我的话。” 苏打立刻笑了,松开手答应:“好的,老婆,一言为定。” 郝姑娘笑着说:“你答应我听我的话,以后不许叫我老婆,要叫我师姐。” 第102章两个声音 “刀主!刀主!刀主!……”凄厉的呼唤声像是冤魂所发,从黑暗的地宫里传来,散布到污浊的空气中,传播到聆听者的耳朵里。 苏打对视郝姑娘说:“郝姐姐,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郝姑娘说:“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这声音好可怕,我要躲起来。”苏酥说着,钻入郝姑娘的胸怀里。 苏打却注目郝姑娘的胸脯良久,郝姑娘看到苏打色迷心窍,一个巴掌打上去说:“你看什么看?” 苏打凑到郝姑娘耳边,坏笑说:“你是我老婆,我就要看。” 郝姑娘干脆一个拳头打在苏打的肚子上,生气地说:“你给我滚远点。” 苏打屁颠屁颠地跟着郝姑娘,走上湿滑青苔的石阶,进入古老的地宫里。矗立的石柱侵蚀出了坑洼,雕刻的石像样式古老,石墙上开凿出蝌蚪般的文字与壁画,黑暗的空间里仿佛布满咒语。 郝姑娘感叹说:“这真是个古老的地方,估计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老。” “刀主,请来!刀主,请来!刀主,请来……”声音继续从地宫深处传来,苏打与郝姑娘最终在一块巨大的石闸面前停住了脚步。 苏打迟疑,听郝姑娘说:“这石闸背后关押的绝对是个可怕的妖魔,不能打开。” 石闸后面却响起了诡异的声音回应郝姑娘:“小姑娘,放我出去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还会感激你们,这里面有许多的金银珠宝,打开石闸放我出去,我会把这些金银珠宝都送给你们。” 郝姑娘说:“我可不喜欢金银珠宝。” 诡异的声音却嘎嘎笑了:“这江湖上,无论男女老少,谁不是见钱眼开。” 郝姑娘说:“你是谁?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 诡异的声音说:“我叫薛蹦跶,范无救拿走了我的诡影刀。” 郝姑娘说:“诡影刀?我只看到范无救的流削刀,却不曾看到那诡影刀。” 薛蹦跶便问:“流削刀便是诡影刀,范无救呢?” 苏打回答说:“范无救死了。你是善是恶,我们很难分辨,我们不能放你出来。” 薛蹦跶却说:“我不是坏人,我是流削刀的刀魂,当初云玉龙在流削刀上取下冰魄,也释放出了我。可惜阴差阳错,我被困在了这密室之中。” 郝姑娘说:“我们妖魔都是天外来客,与这世间俗人相遇,我根本不信刀魂的传说,你到底是谁?” 薛蹦跶说:“这寄生铁本来就是有生命的,木芒刀是妖,我是刀魂。宇宙星云浩瀚,生命与何种形态存在,这不是你我能够参透的。” 郝姑娘说:“你既然是魂魄,怎么会被关在地宫里?你不要故弄玄虚唬我们。” 薛蹦跶解释说:“那冰魄原本是一块琥珀,我是那琥珀中的一只可变大小的蛙妖。青龙做刀主的时候,他便叫我刀魂,不叫我薛蹦跶。你们若是认识流削刀的新刀主,请唤他来,只有将流削刀插入这石闸,我才能从密室中出去。” 苏打说:“你骗人的吧,蛙妖都是歌唱家,你这声音恐怖死了。” 薛蹦跶说:“这就是你不对了,我嗓子不好不能评价我是坏蛋。” 郝姑娘又问:“范无救怎么没有把你放出来。” 诡影说:“流削刀上的冰魄是容纳我的容器,我在等拥有冰魄的主人来救我。” 冥河早来了地宫,只不过冥河躲在隐蔽处保持沉默,聆听他们的交谈。 郝姑娘对苏打说:“我们还是走吧,少节外生枝好。” 苏打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冥河。” 郝姑娘说:“他会来的,有些人的选择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又来人了。”诡影的声音戛然而止。 地宫里响起新的脚步声,图雅来到苏打、郝姑娘面前问:“你们看到冥河了吗?” 郝姑娘说:“图雅姐,你没有看到他吗?” 图雅的眼睛看向四周,便对苏打、郝姑娘说:“我们回去吧。” 郝姑娘心领神会,拉着苏打的手说:“走啦,小师弟!” 前世记忆的恢复让苏打果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油嘴滑舌说:“好的,老婆大人。” 郝姑娘用拳头轻敲了苏打的脑门,说:“我不喜欢苏菊花,你还是变回苏打好。” 等待三人走后,冥河才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对石闸后面的诡影说:“你果真是刀魂。” 薛蹦跶的声音再次响起:“是的,我感受到流削刀的寒意了,你便是流削刀的新刀主了,请将流削刀插入石闸,我就可以进入冰魄了。” 冥河说:“当年,我师父将流削刀上的冰魄取走,用流削刀将朱雀困于巢湖,你不是刀魂,而是朱雀吧?” 薛蹦跶的声音陷入沉默,却另有妖魔问:“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朱雀逃走了。” 冥河说:“我听说神兽级别的妖魔都会分身术,逃走的麻雀是你的一个分身吧。他在柳刀府,我一直在调查他。” 妖魔说:“麻雀的确是我被困前,留在人间的一个分身。当年我为了一统江湖,与各大门派结怨。但世人皆知,我朱雀是杀不死的,于是云玉龙将我困在了这巢湖湖底。当年若不是我与武神苏菊花决战,受了重伤,他与白玉蟾,还有几个自称为侠士的混蛋怎么能将我困在此处。” 冥河又问:“我师父一直对外声称你逃出了巢湖。可你明明就关在这地宫里,为什么?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朱雀说:“云玉龙谎称我逃走了,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这些年来,有些妖魔一直在盼我重出江湖。” 冥河又问,“那范无救知不知道这密室里关押着你。他为什么不把你放出来?” 朱雀做了回答:“范无救,他外表冷血,其实内心是个胆小鬼。他配不上江湖第一杀手的称号,他只是个欺软怕硬的杀人狂罢了。” 冥河缓缓地说:“江湖上都传言你是个嗜血恶魔。” 朱雀说:“我之所以杀戮江湖,无非是铲除各种势力,一统江湖,还江湖一个太平。” 冥河反问:“我为什么要放你出去,放你出去,我有什么好处?” 第103章逃出升天 人的承诺很难兑现,妖魔的承诺却让冥河信任。朱雀向冥河承诺:“你若放我出去,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鼎力相助。” 冥河说:“你为何要谎称自己是流削刀的刀魂?” 朱雀叹口气说:“它是它,我是我。我在这里被关了三十年了,寂寞难耐。” 冥河问:“你出去还想一统江湖?” 朱雀说:“我想去泰山顶看日出,去沙漠晒太阳,去草原烤牛羊。不闻江湖恩怨,做个自由快活的妖魔。” 冥河说:“我知道麻雀是你的分身,他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朱雀说:“他是我的分身,出去后,我会把他收回来,你放心。” 冥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考虑一下,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回来。” 朱雀并没有再纠缠,说:“请便。” 冥河缓步走出地宫,每走几步便停留一会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薛蹦跶的声音却又响起来:“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了?他不会打开这石闸放我们出去了,刚才你为什么不选择沉默?让我和他说。” 朱雀反驳说:“我假装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沉默了。” 薛蹦跶自傲地说:“我就是让你知道,因为我,你被困在这里,因为有我,你才能出去。” 朱雀说:“当初你我打赌,我一定要比你先出去。所以我要告诉外面的那个年轻人,他要救出去的是朱雀。” 薛蹦跶说:“明日我看那年轻人不会来了。” 朱雀哈哈大笑:“无妨,我再陪你几年。” 薛蹦跶却说:“我们水火不容,三十年来斗嘴不断,不知道是冤家还是朋友。” 朱雀说:“你归附流削刀后,我会时常去看望你的。” 薛蹦跶说:“别,我不看日出,也不想在沙漠晒太阳,更不想吃烤牛羊。我只喜欢晨露、雨水、山泉。” 朱雀说:“我的翅膀好久没有展翅飞翔了。我是凤凰,却被困在这水底阴暗潮湿的地宫里。” 薛蹦跶说:“这里面燥热的难受,你觉得潮湿?我都感觉要被你蒸发了。” 朱雀说:“我们水火不容,你又非我类,但我觉得你是位可相交的兄弟。” 薛蹦跶说:“你朱雀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样,但我觉得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满口仁义的江湖侠客,你才是个心直口快的豪杰。” 朱雀与薛蹦跶的谈话让冥河听得入迷且入心。他又走回来,来到石闸前,薛蹦跶的声音已经沉默,冥河说:“刀魂前辈,朱雀前辈,我要把刀插入石闸里。你们准备好。”说罢,流削刀穿透石闸,犹如宝刀入鞘。顿时整个石闸被冰封,出现了龟裂的缝隙。 朱雀对薛蹦跶讲:“你可以先走了。” 突然一股更加冰冷的寒气从石闸内倾泻而出,挥发到流削刀镶嵌的冰魄之中。冥河稍等片刻,便问:“刀魂前辈,我可以拔刀了吗?” 薛蹦跶回答说:“以后叫我薛前辈,快拔刀吧。” 薛蹦跶的话语刚落,石闸的冰凌开始融化蒸腾起水汽,烘干的巨石沿着龟裂的纹路开始碎裂成石块。嘣得一声巨响,变成一堆石子。 一位红发妖娆有着赤色翅膀的鸟人走出来。他每向前一步,青苔被烤干,潮湿的地宫被干燥,空气燥热起来。 朱雀身材不算魁梧,有些消瘦,后背的翅膀却赤红炫丽。他眼神犀利,嘴巴如鸟喙,看到冥河说:“你便是云玉龙的弟子了?” 冥河抱拳,以礼相待说:“今日能见到江湖传奇朱雀前辈,晚辈冥河三生有幸。” 朱雀笑着说:“年轻人太客气了,你随我来。” 流削刀上的冰魄闪烁,传出薛蹦跶的声音:“跟你去干什么?” 朱雀笑着说:“薛蹦跶,现在你回到了流削刀内,有了你的加持,我们比试一番如何?看看到底是我的烁金刀厉害,还是流削刀厉害。” 薛蹦跶说:“刚出来就打架,能不能先去吃喝玩乐,逍遥快活。不如这样,我与你约定明年今日,我们再战,也好喝酒叙旧。” 朱雀笑着说:“好主意,就这么定了。薛老弟,冥河晚辈,再见。” 流削刀上的冰魄闪烁,继续传出薛蹦跶的声音:“不送,好走。” 朱雀的存在使得地宫里闷热。他欣喜若狂地跑上台阶,在湿滑的台阶上留下干燥的脚印。就这样开心地离开了。 流削刀拥有了刀魂,宝刀灵光乍现,冥河对薛蹦跶说:“薛前辈,明天我打算去云谷,去给我师父云玉龙报仇。” 薛蹦跶说:“云玉龙那小子死了吗?” 冥河说:“被钱不愁害死的。” 薛蹦跶说:“我与你师父结识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还是个花儿般的少年。没想时光飞逝,我活着他死了。钱不愁这个坏蛋,看我怎么教训他。” 冥河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把流削刀留下,将冰魄带走。” 薛蹦跶说:“这地宫原本有两道石闸,分割成两间内外密室。当年朱雀太厉害了,根本压制不住他,云玉龙取下冰魄,释放出我压制他困于内室。后来,云玉龙担心我应付不了,只能割爱流削刀存放于外室聚拢寒气。当年地宫入口的石闸被范无救打开,他取走了流削刀,却不敢开启内室石闸。” 游弋在冰凉的湖水中,燥热的鸟人让周围的黑水有了温度,出现无数上升的气泡。伴随着密集的气泡,一只鸟人射出水面,展开赤焰的翅膀,在空气中挥发净水渍,朱雀开心地狂笑:“哈哈哈,我朱雀大魔王又自由了。” 他飞过渔船摇曳的湖面,飞过几间农舍的山野,发现一只可爱的野兔,便会俯冲下去,手里射出一团流星火,将击中的兔子直接烤熟。然后擒了兔子继续飞翔,在浩瀚的星空中将兔子食用成零星的碎骨头。 “香,好吃。”多年的囚禁,一只兔子显然满足不了朱雀的胃口,朱雀发现了一只小野猪,于是又发出一团流星火,小野兽被捕获,草丛里的野草被燃烧,朱雀再次俯冲下去,将黑乎乎、香喷喷的猪肉带走。在空中他去掉猪皮,丢掉内脏,用锋利的鸟喙大块朵颐。 吃光了猪肉,朱雀意犹未尽,又烧烤了一只鸡,浩瀚的星空里,他像流星划过长夜,享受着失去多年的自由。 看着夜空里的弯月,朱雀开心大笑:“自由如风,我朱雀大魔王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04章黄有角孙去病 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邪魔歪道都收到了请柬,请柬的内容是: 魔教教主朱雀被禁之后,魔道群龙无首,今日教众拜钱不愁为新教主。新教主将于六月初七举行登基大典。从此以后,在善良慈爱的新教主的带领下,魔教将不再是邪恶的魔教,而是一个关爱江湖、尊老爱幼、讲究信誉的新魔教,新教愿与各门各派一起,创造一个美好幸福、互相包容的江湖新未来。 请柬就拿在茅山派掌门的手上,武文杰读罢,阴阳怪气地说:“善良慈爱的新教主,这是夸奖教主还是形容自己的妈。” 送请柬的两个人一个叫黄有角,一个叫孙去病。像两只巨大的猛兽站在弱小的武文杰面前。孙去病拿出一张银票丢与武文杰,声音洪亮地说:“听说茅山派有一件金缕衣,请武掌门割爱。这里有银票千两算作买衣钱,请笑纳。” 武文杰说:“那金缕衣是我茅山派的至宝,我还真舍不得。” 听到武文杰有拒绝的意思,黄有角一头撞向大厅的柱子,锋利的犄角插入坚硬的圆木。他歪着脑袋,面目表情扭曲且凶狠:“武掌门,你若是不交出金缕衣,可不要怪我们兄弟不留情面了。” “钱我收下了,衣服你拿走,”看到黄有角的蛮横,武文杰识趣地接过孙去病手中的银票,微笑着喊,“宝儿,把金缕衣取来。” 那金缕衣早就准备好了,丫环宝儿托着宝衣匣双手奉上。 黄有角打开衣匣看到了光彩夺目的宝衣,满意地点头说:“果真是人间至宝。” 使命完成,孙去病便对武文杰客气地说:“武掌门,我们告辞了,登基大典请务必前往。” 二人转身后,武文杰生动的模样变成了僵硬的纸扎。宝儿微笑着摘去脸上的面具,暴露出真正的面容来,刁楚楚。 刁楚楚得意地呼喊:“武文杰,给我出来吧。” 武文杰笑眯眯地出现在刁楚楚的身后,他将刁楚楚抱住,开心地说:“多亏了老婆的妙计。” 刁楚楚说:“你是我的,这金缕衣是我的,谁都别想拿走。” 武文杰说:“那二妖绝非善类。” 刁楚楚说:“放心吧,我给他们留着埋伏呢。” 在回去的路上,阳光燥热,汗如雨下的黄有角衣衫都湿了,不远处有个歇脚的茶馆。他对同样大汗淋漓的孙去病说:“我们去茶馆歇歇脚,喝个凉茶,解解暑。” 孙去病附和说:“一身臭汗,走,喝茶去。” 这茶馆门板紧闭,黄有角推开门,阳光照进来,让漆黑一片的茶馆有了一些光亮,红色的大铜壶、木匣、茶碗,都摆在一张桌上,有个老头趴在桌旁呼呼大睡。 孙去病说:“怎么大白天的还关着窗户,这茶馆里漆黑一片怎么做生意?” 老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黑暗里却炯炯有神,他笑着走过来打开木匣,展示出里面储存的冰块,说:“这些冰块是我冬天的时候从河里取来放在地窖里的。等天热的时候取出来与茶水一起买的,这若是打开了窗户,冰要化了,就买不出好价钱了。” 孙去病说:“有没有酒?有没有好的吃食?” 老头说:“我这喝茶的地方,吃食是有些,昨天我杀了一只野狗炖在锅里,我这就将狗肉切好,给二位端上来。” “没有酒吗?”孙去病又问。 老头只好说:“我倒是有一坛老酒,是留给自己喝的。二位客官若是喝得高兴,多给个赏钱。” 孙去病口渴难耐,拿了大碗,放冰斟茶,黄有角阻拦说:“先用银针试一下。” 孙去病端起茶碗,直接喝到嘴巴里,说:“渴死了,我先给你试试,我若死不了,你再喝。” 黄有角说:“三年前,你离开龙主,说要退出江湖,去云游四方,怎么又回来了?” “我化名孙有才,在西北做了个骗人的郎中,不成想把漠北狼呼延赞的妹妹医死了,这不逃命回来了,”孙去病反问黄有角说,“黄兄,你不是喜结连理,要退出江湖,回家守着媳妇过日子吗?怎么也回来了?” 黄有角喝下一碗凉茶说:“生了四个孩子,一家六口人,不得过日子吗?这不只能继续给龙主卖命了。” 孙去病叹口气说:“人生无奈。” 一手端着盘肉,一手提来酒坛子的老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感慨说:“人生那有容易的,我都七十岁了,不也是在为生计操劳。二位客官请慢用。” 孙去病说:“老头,一起坐下,喝酒聊天。” 老头说:“不了,我还有事要忙,谢过二位客官的好意了。” 黄有角却一把抓住了老头的手腕,拉扯着说:“我觉得老头你有点怪?” 老头诡异的微笑,一条手臂就这样被黄有角撕扯掉了。惊恐中,黄有角看清了老头纸扎的脸,惊呼:“原来你是个假人?” 孙去病眼疾手快,干脆大手提起纸扎的老头抛出茶馆。阳光下,纸扎的老头变成竹架与废纸。 黄有角说:“这其中有诈,我们快走。” 孙去病却发现自己已经腿脚酸软,刚向前一步,就跌倒了。黄有角提起衣匣要走,却被迎面来的一个黑影撞了,就这样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被迷药放倒。 黑影是个纸扎的小毛驴,它撞倒了黄有角,刁楚楚将丢落的衣匣捡起,向武文杰吐吐舌头。 武文杰心领神会,开始他的报复,他用木匠的锯子给黄有角去掉牛角,拿走了孙去病的轩辕剑。并在刁楚楚的指使下,用银针刺入二人身上的穴位。 刁楚楚开心地说:“这银针所扎的穴位会使他们功力尽失。这下他们便武功全废了。” 武文杰笑着说:“多亏了夫人足智多谋,为茅山派平息了这场恶斗。” 刁楚楚笑了,揪着武文杰的耳朵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武文杰立刻恭维说:“老婆大人的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又脏又乱的。” 然后夫妻二人做上纸扎的毛驴,开心地离去了。 夕阳将落尽,晚霞有微风,清凉抚人面,唤醒了茶馆里这两个自讨苦吃的坏蛋。 再醒来的时候,孙去病四肢无力,看到黄有角的头上没有了犄角,哭笑不得地说:“黄兄,你的犄角不见了。” 黄有角用手掌拍死脸上一只吸血的蚊子,苦笑说:“犄角不见了,我的武功也被废了。” 孙去病暗自提气,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点内力,于是哭丧着脸说:“我们兄弟今日算是栽了。” 黄有角唉声叹气道:“这下回去,我们怎么向龙主交差?” 孙去病说:“我们二人都成了废人,又丢了宝衣,钱不愁知道了非杀了我们不可,我们还是逃跑吧。” 第105章钱不愁的敌人 中午骄阳似火,斋阁已经在碧龙潭旁落地生根,里面有一只长满金鳞的龙兽在鼾睡。 满载而归的温君子恭候在斋阁外,他向守卫的杨万里小声问:“杨兄,我从早晨站到现在,龙主睡了多久了?” 杨万里的黑眼圈儿好深,他打了个哈欠,说:“三天三夜了,我就在这守着,好想睡一觉。范无救的财宝你都拿回来了?” 温君子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说:“我是日夜兼程,做个坏蛋可真不容易呀。” 杨万里说:“那你做个好人不就得了。” 温君子说:“好人比坏蛋更不容易。” 杨万里将嘴巴凑到温君子耳边,笑嘻嘻地说:“我们都是小坏蛋,比起睡觉的大坏蛋自然不容易了。” 大坏蛋听到了杨万里与温君子的谈话,睁开了碧绿的眼睛,声音洪亮地说:“温君子,你回来了。” 温君子说:“龙主,范无救的财宝我都取回来了。” 龙兽说:“范无救他人呢?” 温君子回答:“死了。” 龙兽便问:“谁杀死他的?” 温君子说:“他中了木芒刀毒。” 龙兽说:“没想到木芒刀这么厉害,不愧是这世间最毒的刀。你在外面等候我很长时间了吧。” 温君子回答说:“是,龙主。” 龙兽对杨万里说:“万里,你在外面守了我三天三夜了。肯定会骂我是个大坏蛋吧?” 杨万里笑着说:“我们是小坏蛋,龙主自然是大坏蛋了。” 龙兽不说话,狰狞地表情恐怖异常,温君子为杨万里说好话:“龙主,息怒。杨万里就是不会说话,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恐怖的龙兽立刻变成和颜悦色的萌宠,微笑对二人说:“你们都下去吧。”并吩咐温君子说:“将那些财宝送去通宝钱庄吧。” 忽有一阵风袭来,让碧龙潭水起了涟漪,清凉让龙兽开始出现了蜕变,它张牙舞爪的庞大兽体萎缩成一个大腹便便的钱不愁。 钱不愁嗅着冷空气里的味道,说:“青天白日,却要下雨了。” 果然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燥热的太阳,天色开始昏暗朦胧,淅淅沥沥地雨水打湿地面,浇入碧水潭。 钱不愁仰面叹息说:“人生经历的坎坷果真是多如牛毛,事事如意的人怕是没有吧。” 魔教的教徒都戴着龙纹面具,一身红衣,红衣上绣有走兽图案,手里拿着斩刀。预感到了危险来临,百名教徒持刀待命。 雨里下起了刀子,锋利的冰刀落到钱不愁的金刚躯身上,变得粉碎。落向教众,却是鲜血淋淋的场景。 钱不愁大手一挥,喊道:“你们都退下,这几个人不足挂齿,我足以应对。” 来者不止冥河一个人,苏打、郝姑娘、图雅之外还有以逸待劳者。白玉蟾穿着一件精美的丝绸白袍,干净的靴子不沾染一点尘埃,他优雅地站在云彩上,尽管他的麻子脸有些丑陋,让人见了,却不怒自威。 身后的弟子对白玉蟾恭敬地说:“掌门,现在我们按兵不动,待他们打得乏了,再出手。” 白玉蟾责备弟子说:“我们是名门正派,一向光明磊落。以后说话要注意气质。” 弟子说:“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白玉蟾保持沉默,另一个善解人意的弟子说:“师弟,少说话,一切听从师父的命令。” 冥河在云朵上看到了白玉蟾,却没有理会,直接对钱不愁发出呐喊:“钱不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钱不愁哈哈大笑说:“你躲在天上不下来,可杀不死我。我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之体。” 大胆的郝姑娘拉着苏打的手来到钱不愁面前,她皱皱鼻子说:“你的青龙血脉是偷来的吧,你是个假神兽。” 钱不愁见到了苏打,笑着说:“苏打侄儿,功夫不怎么样,这女人倒是换得挺快。” 郝姑娘生气说:“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打烂你的嘴巴。” 神兽的拳头如同疾风里的石头重重地打在钱不愁长满胡渣的脸蛋上,钱不愁面带微笑,仿佛刚才打在脸上的不是拳头,是微风的爱抚。 郝姑娘却甩着白嫩的小手,眼里含泪说:“他的脸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刀枪不入,让你知道我头发的厉害。”哈斯图雅的丝刃缠住了钱不愁的手臂,若是往常,肯定会切断一条手臂,可是钱不愁居然用手掌拽住图雅的头发,将图雅整个人提飞起来,撞向山谷的峭壁。 一股透明的力量将图雅抱住,送回原地。接着透明的锋利刺向钱不愁的眼睛。 钱不愁感到了杀气,用躲闪避免了一次伤害。为了不再被动,他的金色大斩刀开始横空出鞘,斩断所有的威胁。 刀属金,乃凶器,开锋刀是江湖上最锋利的刀,钱不愁将刀锋插入峭壁追逐着清凉的微风,如同解剖一块豆腐,将峭壁一刀两断。 冥河在清凉的微风里露出一张面孔,对钱不愁说:“没想到开锋刀如此锋利。” 钱不愁狂笑大喊:“哈哈哈……开锋刀在手,万物为鱼肉,而我为刀俎。”嚣张的刀锋继续切割,迫使方圆内的所有人避之不及。斋阁变作废柴,废柴变作木屑,峭壁开裂成巨石,巨石碎作石子尘埃。杀戮在细雨中化作泥泞、雾霭。 在云端,白玉蟾一直在观战,听到钱不愁如此嚣张,他的神情有了鄙夷之色说:“有点得意就嚣张,一点气质都没有。” 身后多嘴的弟子又开始讲话了:“师父,此人如此嚣张,我真想暴揍他一顿。” 白玉蟾说:“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暴揍他一顿,就怕你手脚没有嘴巴厉害。我们是名门正派,注意说话的气质。” 多嘴的弟子却还问:“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再等等。”白玉蟾说着,身后却突然幻化出七把宝剑,形成一个圆弧光圈悬浮在他的头顶之上。瞬间整个人如同仙人般璀璨,脸蛋上那恶心的麻子居然也斑斓起来,江湖上人称满脸麻子像星光的白玉蟾名不虚传。此刻的他像个小太阳,吸引了所有人、妖的目光。 钱不愁看向光彩夺目的天空,嘴角有了一丝冷笑说:“白玉蟾也来了。” 第106章大战 雨天的阴霾不能遮蔽白玉蟾的光辉,反而璀璨的宝剑在乌云密布中光彩夺目。 白玉蟾还是站在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钱不愁的表演,冥河的刀隐藏在风雨里,砍到钱不愁的钢躯铁骨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白玉蟾的到来,让钱不愁不得不保存体力,于是他下了命令:“魔教教徒听令,给我杀。” 有了钱不愁的命令,大量的教徒参与进这场杀戮。图雅开始用丝刃清理乌合之众。郝姑娘干脆一拳头打倒一个。盛气凌人地喊:“姑奶奶我生起气来,揍得你妈连你都不认识。” 冥河见状,于是对薛蹦跶说:“薛前辈,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薛蹦跶咯咯大笑说:“呼风唤雨可是我的专长。” 突然电闪雷鸣,响彻长空,瓢泼大雨应声而下。地面变得湿滑泥泞,浇湿打斗的人。 冥河又对薛蹦跶说:“薛前辈,快结冰。” 薛蹦跶咯咯大笑说:“好的。” 接着大雨变成了冰做的刀子,密密麻麻地插入泥泞里,降落到行动的身躯上,使汹涌的敌人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白玉蟾看到冥河的表现,对身后的弟子开始发起了牢骚:“你们师祖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云玉龙师哥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如今看来,他的弟子比我的弟子强好多。你们看看人家,再瞧瞧自己。若是你们恐怕现在早已遍体鳞伤了。” 多嘴的弟子说:“师父,您是不是该出手了?” “多嘴。”白玉蟾严肃地批评了多嘴的弟子,却又微笑说,“不过,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看我此生最有气质的招数,七剑归西。” 白玉蟾的话音刚落,头顶光环中的七剑如同七道虹光飞射下去。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玄武门的威望,也知道掌门白玉蟾的厉害,他的七剑归西,用过七次,杀死过七位高手,送人归西从不虚名。 这七把宝剑都有名字,含渊剑,昆仑剑,青鳞剑,紫霄剑,君子剑,龙泉剑,承影剑。每把剑亦有自己的故事,经历几百年的岁月,杀死过不少人。此刻七把宝剑将再杀一人。 突然七把宝剑降临!钱不愁开锋刀一挥,能挡住的则挡,拦不下的用金刚之体来接。钱不愁的确皮糙肉厚,宝剑在他的肉身上摩擦出火花,却未能伤及分毫。 钱不愁在大雨中的嚣张显得有些狼狈,苏打却一直细心观察着钱不愁的破绽,他看准钱不愁招摇的大屁股,于是一刀插过去。 钱不愁惊诧了,却感觉到了屁股的痛楚,转过身子,用金刚掌将苏打拍飞。 郝姑娘接住了苏打。 苏打在郝姑娘怀中吐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说:“这老小子下手真狠。” 郝姑娘心疼地说:“我还是带你走吧。” 苏打说:“放心,我没事。你的胸怀很香,我想多躺一会儿。” 白玉蟾收回七把宝剑,正要蓄势待发。看到苏打的表现,问:“这小子是谁?伤人菊花,一点名门正派的气质都没有。” 庞玉德站立在身后,对白玉蟾说:“掌门,他叫苏打,是云长老的关门弟子。” 听闻苏打是云师兄的弟子,白玉蟾又开始对弟子们唠叨:“这是云玉龙的关门弟子,苏打。虽然手段下流了些,却是个精灵鬼。知道菊花很脆弱这个道理。我的七剑归西不如他的菊花一刀。” 钱不愁被痛苦狰狞了面容,他狠狠地对苏打说:“你居然如此卑鄙,我要杀了你。”说罢,疯狂的开锋刀斩灭一切障碍,直奔苏打前来。 “我的江湖绰号菊花刀客。碰到我,算你倒霉。”苏打却一脸自豪地说,提起白玉刀像风雨里的燕子,从郝姑娘温暖的胸怀里飞出来,避过开锋刀,直刺钱不愁的眼睛。钱不愁歪着脑袋躲过攻击,用左手再打出一掌。苏打又飞起来,飞回到郝姑娘早已准备好的温暖怀抱。 苏打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对郝姑娘微笑说:“你的胸怀真的很香。这次我恐怕真的要多躺会儿了。” 冥河藏在风雨里,露出了一张冷笑的脸,近距离地注视着钱不愁愤怒的面容。他用流削刀阻挡了钱不愁的开锋刀攻击,并张开微笑的嘴巴,吐出好多冰针。钱不愁怒目圆睁,自然被冰针伤了要害,眼眶里淌下两道鲜血。 在钱不愁双目失明下,白玉蟾的七把宝剑再次降临,钱不愁横刀抵挡,极大的冲击力使承受钱不愁脚下的土地出现塌陷。 钱不愁像是掉入了沼泽,整个人陷入其中。很快他与开锋刀被泥浆吞噬,消失不见,生死不明。 白玉蟾收回宝剑,遗憾地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钱不愁被他带走了。” 多嘴的弟子便问:“师父,那个他是谁?这么厉害。” 白玉蟾说:“应该是他,钱不愁落到他手里必死无疑。我们该走了。”于是天空里飘走了一块大云彩,使雨水骤停,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钱不愁失踪了,在塌陷的土壤中冥河看到了一只落荒而逃的老鼠,由此推测说:“应该是温君子救走了钱不愁。” 苏打依依不舍离开了郝姑娘的怀抱,对冥河说:“那我们去找温君子。” 郝姑娘对苏打说:“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疗伤。” 苏打故作坚强说:“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在你怀抱里,我的伤就已经不疼了。” 冥河见苏打伤得不轻,便好言相劝:“苏兄,你还是去疗伤吧,我与图雅足够对付温君子了。” 苏打说:“那温君子狡诈得很,还是我们四人一起去吧。” 魔教教主失踪,教众死伤逃亡,温君子此刻成为了追杀的对象,钱不愁被刺瞎双目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决定先跑。他在潮湿的泥土中开拓出穿梭的洞穴,并且亲眼目睹了龙主钱不愁的遭遇。 钱不愁与他的开锋刀被一把更加恐怖的刀吞噬了。那把恐怖的刀像是长着血盆大口的沙漠怪兽,直接吃掉了钱不愁和开锋刀,变成了一堆腥味的泥土。 第107章温家庄 “做个坏蛋真不容易呀。”温君子经常如此说,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其实不想做个坏蛋,出于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做个坏蛋,而且还是个倒霉的坏蛋。土壤里遁行了半日,他从芬芳的泥土里走出来,正要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心里盘算着回家去吃一顿美味,睡个好觉。却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温君子面对冥河,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杀云玉龙前辈,我是无辜的,别杀我。” 冥河对温君子说:“钱不愁去了哪里?” 温君子说:“他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我发誓。” 苏打却问温君子:“你明明被我义兄杀了,怎么还活着?” 温君子说:“早年我下了转生蛊,所以能死而复生。” 苏打说:“你害死了金三爷,死有余辜。” 温君子见苏打眼神里有了杀气,便央求说:“别杀我,苏少侠,王老虎被关在温家庄,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苏打冷笑说:“你又想骗我?” 温君子举手发誓说:“我对少侠发誓,骗你我不得好死。是钱不愁让我关押他的。” 苏打又问:“义兄杀过你,落到你手上岂不是……” “王老虎是杀过我,但我那两个侄女对王老虎却是好生伺候,从来不曾怠慢。” 看到温君子坚定的神情,苏打打消疑虑说:“好吧,你带路。别耍花招。” 温君子被图雅的丝刃缠住了脖子,图雅警告温君子,如果他耍花招,便会身首异处。 生命被威胁,温君子自然唯命是从。树林里隐藏的小老鼠摇头晃脑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先行通风报信去了。 关押王老虎的地方在温家庄。温家庄更像是个鼠窝,黄昏的时候,过街老鼠如同汹涌猛兽,啃食街道上一切可以嚼碎的东西。但庄子里的房屋却完好无损,风吹开了一扇摇晃的门,昏暗的屋子里不见半点人影。 苏打对温君子说:“不会又是个陷阱吧?” 温君子说:“温家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这个时间她们快睡醒了,几位快请进。” 坏蛋的家里,有一个小姑娘,她个头不高,笑起来有两个深深地酒窝,她看到了温君子,本来开心的面容却被图雅的丝刃吓到了,她说:“叔叔,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缠住你的脖子。” 温君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说:“小婉,不怕,她是王老虎叔叔的朋友。” 王老虎失去了双手,他坐在桌旁,学会了用手腕捧起粥碗,当厚重的木门打开,他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兄弟苏打。 温君子的家里干净整洁,钱不愁虽然狠心砍掉了王老虎的双手,但还是让自己的侄儿锦衣玉食的活着。 王老虎看到苏打,悲伤地说:“兄弟,我总算等来了你。” 苏打看到王老虎没了双手,说:“哥哥,是谁害你成了这般样子。” 王老虎对钱不愁恨之入骨,他咬牙切齿地告诉苏打:“是钱不愁那个坏蛋害的。他不仅害了我,还害死了我岳父。” 苏打说:“哥哥,我这就带你走。” 温小婉听到王老虎要走,便拽住王老虎的胳膊,恋恋不舍说:“叔叔,你真的要走吗?” 王老虎用胳膊爱抚了温小婉的头,笑着说:“小丫头,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我要回家了。” 温小婉说:“吃了饭再走吧。” 温君子也说:“对,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走也不迟。” 图雅的丝刃却在温君子的脖子上勒出了血痕,冷酷地说:“不要乱动。” 苏打冷笑着对面前的王老虎说:“你不是王老虎,我二哥他对温君子恨之入骨,如果你是真的王老虎,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让我把温君子杀了。” 假装的王老虎开始慌张了,立刻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女孩子的面容来,她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有些拘谨地说:“温叔叔,我们把王老虎弄丢了,所以我才假扮的。” 温君子生命被威胁,立刻绿脸,问:“温小倩,到底丢哪了?怎么弄丢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 原来假扮王老虎的女孩叫温小倩,她从假肢里伸出一双白皙的小手来,比划着说:“白天,我和妹妹都睡觉了,再醒来,王老虎叔叔就不见了。” 温小婉立刻补充说:“中午,我尿急去过一趟厕所,看到是一个女人带走了王叔叔。我发现了,想去阻止,却被她的飞刀吓住了。”温小婉仰面指向木梁上钉着的几柄绿色小刀。 冥河说:“是木芒刀。” 苏打纳闷了,说:“花妖捉我二哥去做什么?” 温小婉说:“我记得那个女人好像跟王叔叔要什么肉灵芝来着。这位姐姐,请放了温叔叔吧,我们是怕你会杀了叔叔,才假装的。” 图雅的丝刃勒得却更紧了。她冷漠地看着温君子痛苦的表情,说:“你骗我们。” “且慢,女侠。”从外面进来了好多女人和孩子。说话的是个年长的老婆婆,她对图雅恭敬地作揖,客客气气地说:“女侠,这次温君子没有骗你,不光是王老虎被捉去了,这温家庄的男丁都被花妖们捉去了,只留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图雅问:“抓这么多壮丁做什么?” 老婆婆哭丧着脸说:“我儿子孙子都被捉去了。据说是不远处望月山上的刀塚里发现了肉灵芝,花妖们捉男丁去山里挖肉灵芝。” 图雅问:“花妖要肉灵芝做什么?” 老婆婆说:“传言木芒妖刀若想化作人形,需要肉灵芝做肉身。” 郝姑娘附和说:“看来木芒妖刀又要祸害江湖了。” 老婆婆突然向图雅跪下,说:“几位少侠,请暂且放下与温君子的恩怨,救救我温家庄吧。老妇我感激不尽。” 看到老婆婆的举动,身后的妇孺老幼也都跟着跪下,发自肺腑的恳求: “救救我的男人吧。” “姐姐哥哥,救救我的父亲。” “几位少侠,我们愿以酬金答谢。” 郝姑娘最为天真无邪,她首先被感动了,说:“你们快快起来,我神兽答应你们,一定将你们的家人救回来。” 老婆婆听到有人答应了,立刻来了精神,对身后的妇孺大声喊:“大家听到了吗,女少侠答应我们了。快去准备酒菜,去准备客房,让四位少侠酒足饭饱好好歇息。” 图雅控制着温君子,看向冥河不知所措。冥河保持沉默,郝姑娘却大步走上前来,对图雅说:“先放了这个坏蛋吧,让他保护这些妇孺。” 苏打疑虑地看向温君子,温君子立刻保证说:“四位请放心,我若是害你们就是害我自己的宗亲。待你们救回庄里的男丁,我任凭四位处置。” 楔子第108章狼心狗肺 他死于五马分尸,每当寂寥的夜,他被灵魂附着的头颅便情不自禁地簌簌流下泪来。 是五条缰绳套住了他的手脚、脖子。绳索的另一端有马儿牵引。当鞭子不绝地抽打在马屁股上。马跺着蹄子奔命地往四下跑,他本来想蜷做一团自保,却势单力薄,他的脖子被绳索勒紧喘不上气来,四肢皆被拉伸,在受刑者恐惧的短暂惨叫后,“咔!”地一声轻响,脖子便断了。 五匹马的力量使他无力挽回,高处远望的视角能看到尘土飞扬中马匹奔跑,骨肉分离的四肢被甩在了马屁股后面。 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头颅就会忍不住地哭泣,夜风还是把他的泪飘荡掉,远落在草丛里凝结成露。 夜深人静的时候,头颅被家养得一只黄狗叼了回来,母亲为了保护儿子,将他的头颅摆放在屋子里最安全的角落。 头颅的母亲养了六只狗,这次他儿子能回来,都要归功于那几只忠心耿耿的狗。四只狗带回了他儿子的头,两条胳膊,一条大腿。至于他儿子的躯体连着一条腿是被另外两只黑狗叼着,在赶回来的山路上,两只黑狗被一群狼所围困。 头颅看到已经摆在眼前的手足焦急万分,于是完成任务的四只狗又被驱使去寻觅黑狗的踪迹,到山上。 四只狗赶回来的时候,躯干和大腿已经血肉模糊,带回来的还有一只死狼,一只死狗。 老太婆仔仔细细检查了血肉模糊的躯体,然后脸色难堪地对头颅讲:“儿子,你的心肺都被狼吃了。” “娘,那该怎么办?”头颅紧皱眉头,泪与汗俱下。 “儿子别怕,待娘扒开狼的肚子看看。”老太婆说着,刀子划破毛皮、肉,伸手掏出狼的胃肠。狼胃里只剩些发了臭的碎肉沫了。 “晚了。”老太婆叹了口气看向儿子。 头颅哭泣,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太婆问:“娘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老太婆不住地摇头,叹息说:“还有一个法子,不过儿子你要记住,你被五马分尸是你作恶多端的下场。你复活后,一定要重新做人。” 头颅说:“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孝顺你。” 老太婆说:“娘把狼的心,狗的肺安置进你的胸膛,儿子,你以后便是狼心狗肺的人了。”…… 半年后,一个夏天的中午,一辆马车停靠在了一所茅屋外。 从车篷里面先走出来一个瘸子,他好像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所以走路一瘸一拐。正值晌午,天特别热,使得瘸子不住地吐舌头,嘴里的口水顺着舌头都滑延下来。 随后,车篷里走出一个小老太婆,瘸子急忙赶上去,搀扶住老太婆说:“娘,您老人家慢点。” 放下行李,车夫向老太婆讨要了银子,便赶车匆匆走了。 打开锈了好久的锁,瘸子推开漆锈斑驳的门板,一阵尘土扑出来,瘸子呛得咳嗦。 “阿嚏!”老太婆站得远,打了个喷嚏才说:“自从你金榜题名,我随你进京,有些年头没回老家看看了。这屋子像人一样老了。” 瘸子没有说话,提起行李进了茅屋。一个下午,茅屋里乌烟瘴气。 好奇的左右邻居也在屋门外徘徊着,问道几句。 一人问:“你老人家怎么回来了?” 一人问:“阿金,怎么没回来?” 一人问:“是呀!你儿子呢?” 阿金的老家是山里的村落,这样的小村落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他们很少与外界联系,最为轰轰烈烈的一次是十五年前阿金的那次衣锦还乡。至于后来,阿金作恶多端被五马分尸的消息完全封锁在这个小村落之外了。因为这个小村落的人几乎一年才会下山一次,去山下那些交通稍微通便的大村落用动物皮毛换些食物、粗糙的瓷器。 老婆子看看现在相貌丑陋的儿子,对老邻居们说:“大宅门里我住不惯,所以我向儿子告老还乡,独自回家来了。” 另有一人问:“这瘸子是谁?” 老太婆说:“是我那儿子派来服侍我这个老太太的随从。” 老太婆回来的事很快村里都知道了。村长决定动员全村人来招待这位从京城回来的达官显贵。 整个村里的人聚在祖先的祠堂里杀鸡宰羊,村长硬拉着老太婆坐到上座。老太婆被招待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受宠若惊,就打发瘸子去帮忙,瘸子一瘸一拐地转悠了半天,看到有人在杀鸡宰羊,于是也凑上去帮忙。 桌子上的菜几乎都上全了,村长突然想起自己从林子里捕获的那只野山羊,于是问:“我孝敬老太太的那头羊呢?” 掌厨的刘老头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羊头,匆忙地跑上来说:“没啦!不知被什么东西叼走了。” 村长责备起来:“怎么会这样?” “没事,不要紧的。你能有这心,我就很知足了。再说了京城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羊肉我吃过。”老太婆握住村长的手,笑眯眯地讲,眼睛瞟向坐在远处角落里的瘸子。瘸子的衣衫上有血迹斑斑。 回到简陋的茅屋,夜深人静。老太太对瘸子讲:“儿子,那羊是不是你叼走了。” 瘸子说:“是,娘,我一见到血淋淋的生肉,就饿。” 老太婆说:“下次千万别这样做了。” “嗷!”瘸子答应着。 第二天早晨,邻居给老太婆端来自家做的饭菜。等邻居走了,老太婆让瘸子一起吃:“孩子,吃点吧!” “娘,我不饿。”瘸子欺骗老太婆说,其实他喜欢吃生肉,瘸子饿了,就开始在村里转悠。 因为荒山野岭的地方,野兽常把家畜咬死。所以村里家家户户少有养的,大多捕猎为生。 瘸子在村里、山上转悠了很久,依旧没有收获。当他途经一间茅屋,听到有婴儿的哭嚎,这使瘸子本来咕咕叫的胃有些痉挛了。瘸子往胃里咽了口水,看到白白嫩嫩的孩子独自在屋子里,便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孩子的哭泣声没了,响起地是撕裂肉、舔血的声音。 瘸子回到家的时候,老太婆问他到哪里去了,瘸子不吭声。后来,村头就响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嚎,是孩子年轻的母亲。 经过打听,老太婆很快知道了这件事,老太婆对瘸子说:“你这是造孽呀!”说完老太婆便用手帕捂着脸哭丧起来。 瘸子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 以后的日子,瘸子不再到处转悠了,只是呆在屋里,老太婆受了风寒,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炕上。瘸子就守在旁边,有时候,瘸子想去撒尿,老太婆就会问上一句:“去哪里?” 瘸子便答:“娘,我小便去。”就这样过了十几天,有一个晚上,老太婆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儿子不在身边,便走出去找。 老太婆出门,左右邻居家都熄了灯火,经过邻居家门口的时候,老太婆嗅到了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道,这使老太婆立马紧张警惕起来。 老太太推开邻居家虚掩的门,嘴里喊着:“老马家,都睡了吗?”结果她看到地上是一滩血,还有块状的尸肉。老太婆开始先打了个冷颤,然后就打起了哆嗦,老太婆慌张地拄着拐杖,跄踉地踏过门槛,险些跌倒,她开始走街串巷,从这家出来,从另一家进去,除了发臭的肉骨和一片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风摇开一扇半掩的门。老太婆终于在那扇隐蔽血腥的门后,发现了自己不孝的儿子。 狼心狗肺的儿子正在拿起一块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嚼,他看到老太婆就用舌头舔掉嘴角的血水,说:“娘,我饿?” “乡亲们都被你吃了,你还饿,你把我吃了吧?”老太太把拐杖狠狠地拄在地上,气得开始拼命咳嗽。 “娘,”瘸子跪下来说,“我真的饿!”说着还簌簌地流下泪来。 老太太说:“你要是舍不得吃娘,就把自己的头割下来。娘会把你放进罐子里,好好地看着你。” 这时候,儿子像狼一样拱起身子,呲牙咧嘴,他凶狠地看着母亲。老太婆含情脉脉地也看着儿子。后来,儿子像狼跳跃,撞开自己的母亲,夺门而出。 老太婆被撞倒,她在地上拿起拐杖,一头大汗费力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到街上,外面的世界早已没有了儿子的踪影。 老太婆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一直到天亮,寻到山上的林子里,儿子的确不该这样,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她的一块心头肉。 “儿子呀!你在哪里?……”老太婆撕心裂肺地喊,泪眼模糊地看到前面围了几个人,便急急忙忙地赶上去。 前方的景象让老太婆吃了一惊,几个猎人抓住了一只浑身长满狼毛的人形怪物。怪物已经受伤,浑身是血。猎人们把锋利的长矛刺入怪物的皮毛里。 老太婆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马上就扑上去用身体挡住一只锋利的矛头,矛头径直穿过了老太婆的胸膛。老太婆吐出一口血对猎人们说:“各位好心人,他是我儿子,你们就放过他吧。” 老太婆把狼人抱在怀里,哭嚎说:“儿子呀!是娘害苦了你。早知道,娘应该把自己的心肺给你,让一副狼心狗肺糟蹋了我儿子。” “娘,我饿!我想吃肉。”狼人说,长满獠牙的嘴里吐出了血。 老太婆把干瘦的手臂放到狼人嘴上,说:“吃娘的!” 肉在嘴里,狼人的牙齿轻轻咬下去,却又吐出一口血,整个脑袋无力地栽进老太婆的怀里。 “我的儿子呀!”老太婆看到狼人昏死过去,以为死了,发出一声惨呼,便绝望地闭上眼睛,抱着儿子一起栽倒在地上。在这世上,她没有什么可留恋了。 “死人了!死人了!……”猎人们惊慌失措,一哄而散。 地下却冒出一股红烟。红烟里出现一个赤面的汉子,他走到狼人面前,一手拿刀,一边撸起衣袖,用刀割下自己手臂的一块肉,放入狼人口中。 狼人吞下赤面汉子的肉,居然苏醒过来。 赤面汉子对他说:“方才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重伤的狼人依旧身体虚弱,他摇晃着站起来,狰狞地说:“你救我?不怕我吃了你。” 赤面汉子说:“恐怕你没这个本事,你叫什么名字?” 狼人说:“我叫韩阿金,你是谁?” 赤面汉子说:“亡忧阁安太岁。” 狼人立刻俯身下拜,说:“久闻太岁大名,阿金愿拜入亡忧阁门下,请太岁收留阿金。” 安太岁说:“既然你加入亡忧阁,我便给你改个名字,亡忧亡忧,以后你就叫韩笑吧。” 第109章鼠妖 温家庄的夜晚很快降临,庄子里没有灯火,温家庄的人却目光如炬,放眼看去,仿佛夜晚中出现了好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光芒如同鬼火。 来了客人,主人自然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可是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四位少侠吃东西有些困难。虽说不会把食物放到别人的嘴巴里,但是用筷子夹菜很是考验眼力。 温婆婆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四位少侠,解释说:“我们温家的人向来夜晚不点灯的,我们的眼睛好所以没有灯火,对不住四位少侠了。” 图雅冷冰冰地说:“只要你不投毒就好。” 温婆婆笑脸相迎说:“姑娘,你放心好了,我若是害了你,谁去救出我的宝贝孙儿。” 冥河却一直碗筷未动,在他看来危机四伏,时刻准备着出刀。 郝姑娘与苏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仿佛不是在做客,而是在自己家里大吃大喝。 郝姑娘对图雅说:“姐姐吃吧,要不然挨饿了。” 图雅沉默不语,甚至用眼神暗示郝姑娘,郝姑娘却表现无所谓,宁愿做个饭桶。 温家庄的人似乎都来了这里,放眼看去仿佛一屋子的小星星亮晶晶。所有的眼睛都在沉默不语地盯着四位少侠,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眼睛如同遇见一群狩猎的野狼,的确会产生恐惧的印象。 苏打在吃着,也在提防着,温君子的险恶他经历过,结果还是防不胜防。 温婆婆是个厉害角色,她突然动手了,在黑暗里她如行走白昼,使出点穴手。冥河表情惊愕,想不到居然是一位老掉牙的婆婆让他措手不及。图雅甩出去的发丝也被温婆婆轻易躲开,苏打未能出刀,静止不动的郝姑娘保持一脸吃相,手里还举着碗筷。就这样温婆婆几个跳跃,动了动手指,四位少侠便都被点了穴道。 温君子见敌人都被制服,不再拘谨,热情地对温婆婆说:“小奶奶,您这点穴手就是厉害。” 温婆婆责骂温君子说:“你这个小坏蛋,闯祸也就罢了,还想嫁祸给整个温家。” 温君子说:“小奶奶,孙子我知错了。那王老虎呢?关在哪里了?” 温婆婆说:“关在地窖了。” 温君子说:“还是奶奶想得周全。” 温婆婆说:“不止是他,我们温家庄的男人都藏在地窖里呢。” 温君子说:“这是为何?真是那花妖害的?” 温婆婆说:“是的,已经抓走十几个壮丁了,你知道我们温家庄向来男丁少。” 温君子问:“果真是为了那肉灵芝?” 温婆婆点头说:“当年朱雀火烧十二楼,花不败被朱雀烧损了肉身。如今怕是那花不败想得到肉灵芝,重塑肉身。” 温君子说:“那这四个人怎么处置?” 温婆婆说:“先关起来,说不定会有用处。” 听到温婆婆命令,屋子里晃动的眼睛们开始将四人五花大绑。 温君子说:“小奶奶,这四个人厉害地很,若是醒了,恐怕我性命难保。” 温婆婆说:“你还是逃吧,你一定是做了恶事,人家才要杀你的。这四个人我不能杀,无冤无仇的,无故杀人我良心不安。” “想往哪里逃?你们都跑不掉了。”花妖清脆的声音传入温家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是如雨的柳叶飞刀。 温婆婆提醒大家说:“大家小心,这飞刀那怕碰到一点皮肉,也会中毒身亡的。”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躲避开这场飞刀雨,大多数人还是中了木芒刀毒。 手捧夜明珠的花妖们欣然而至,黑暗的堂屋里亮如白昼,将温家族人包围其中,花妖的首领亦是位美丽的姑娘,她温柔地对温家族人讲:“十二楼征用十位温家男丁。每日有十两银子的工钱。”片刻见无人回应,又对身后的姐妹讲:“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壮丁,先抓几个回去。” 姐妹们将温家族人一个个挑选,找出男人来便绑成粽子带走。有个肥胖的花妖看到了苏打与冥河,现成绑好的粽子拿来方便不费力气,她便将二人一边一个扛在肩头带走。 为首的花妖看到还有两个被绑住的姑娘,便对余下的两位姐妹说:“把这两个姑娘也带走。” 其中一位姑娘便问:“带走她们有什么用处,还要管饭吃。” 为首的花妖说:“这两个姑娘被温家族人绑着,一定是与温家族人为敌。带回去让她们加入我们十二楼,免得被温家人害了。” 温君子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行走江湖多年,他逃命的本事最厉害。但这次他被发现了,发现他的花妖被他用短刀杀死,短刀插入心口,干净利索。 被杀的花妖在死亡后,美丽的肉身变成枯萎的躯干,像是一件诡异的木雕矗立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失去了一个姐妹,花妖们用如雨的飞刀攻击温君子,幸好温君子躲避的角落无人,才不会伤及无辜。但温君子本人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他破坏掉地砖,迅速遁入地下。本以为安全了,却不想花妖将自己的根足化作锋利的尖锐刺入地下,穿过土壤,刺穿温君子的后颈。 温君子表情凝重,他在土壤里陷入窒息,却依旧喃喃自语:“做个坏蛋真难呀,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又要死了。” 杀死温君子的花妖冷血残忍面露微笑,仿佛在享受着报仇雪恨的快乐,她对温家族人讲:“你们听着,刚才有人杀了我的姐妹。所以除了壮丁,你们必须死。” 生死危难关头,突然地面塌陷,整栋屋子支离破碎成废墟。花妖们带着壮丁逃离了这场灾难。温家族人则都被埋葬在了地下。 为首的花妖不开心地说:“又被这些老鼠跑了。” 另一个花妖姐妹便问:“牡丹姐姐,我们是继续追杀?还是带壮丁回去?” 为首的花妖说:“这温家庄地道纵横,还是先带这几个壮丁回去交差吧。” 第110章花圃逃生 一群如花的姑娘生活在荒山里,监管着一群做苦力的男人挖掘如山丘的刀塚。荒山里有清凉的河水,闲暇之余,姑娘们都会到这里洗澡,享受清凉的快乐。 “姐姐,你的身子好白。” “还说姐姐,妹妹你的胸大,姐姐可是羡慕死了。” “如此说来,我们比起那世俗里的女子还要美丽了。” “可惜了,我们不是女人,有时候还要打扮成英俊公子去世俗里欺骗女孩子,借腹生子。” “可我们也不是男人。只是不男不女的妖精罢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该喜欢男人,还是该喜欢女人。” 于是所有的花妖都笑了,像风里清脆的铃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掉了衣衫,一丝不挂的花妖们完全展示在清澈的水里,她们腰部以上的身躯完全是十八岁少女白皙柔美的样子。让男人见了如同沐浴春风,口干舌燥。若再欣赏下去,男人就会由惊喜变成惊吓。花妖腰肢以下是青色的笋臀,笋臀以下没有腿足,是八根绿色的藤蔓盘绕成腿足,藤蔓之上布满锋利的柳叶,若只是抖动一条藤蔓,就能飞射出密集的飞刀。 一群花妖沐浴,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被绑成粽子的苏打欣赏了许久的美好,才由薛蹦跶操控流削刀将苏打、冥河身上束缚的绳索割断,二人麻木的身躯如释重负。 苏打迫不及待地跳到水中来,溅起的水花让裸露的花妖们受了惊吓,她们慌忙穿上衣裳,其中一位厉害的花妖生气地说:“你这个臭男人,居然污了河水,找死。” 苏打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来找人的,与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位姑娘,请问各位姐姐,她们现在何处?” 花妖却不愿多费口舌,直接藤蔓一抖,射出飞刀。 密麻的飞刀被一堵迅速凝结的冰墙拦截,冥河踩在水上如履平地,他挡在苏打前面对几个花妖说:“那两位姑娘在哪里?把她们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 冥河的要挟,花妖们却不惧怕。于是冥河便化作透明的微风飞越过冰墙,将流削刀抵住一位花妖的喉咙,凶狠地问:“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被威胁的花妖居然无惧生死,她在水中抖动藤蔓,她坚信自己的毒飞刀能触到冥河的皮肤,让嚣张的敌人必死无疑。面对无休止的反抗,冥河愤怒了,清凉的河水瞬间冰封,冻结了水里的柳叶刀,同时流削刀洞穿了花妖的喉咙。 身体移动,冥河再次变成一股微风将刀架在第二位花妖的颈上,冷血地说:“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位姑娘,她们现在在哪里?我只问你一遍。” 面对凶神恶煞的冥河,受到生命威胁的花妖立刻温柔起来,手指着山下,说:“下游的河边有个花圃,她们都在那里了。” 冥河微微一笑,冰封的河面碎成锋利的刀片随波逐流,将花妖们变成千疮百孔的尸体。 苏打说:“冥河兄,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的情操?” 冥河说:“这些花妖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你莫要受了蛊惑。” 花妖牡丹安置好俘虏,便回到花圃,唤醒了郝姑娘与图雅。 郝姑娘醒来,见到自己被绳子捆绑,便使了个缩骨功,让自己变成柔软的一团挣脱开来,重获自由。 图雅更是野蛮,直接甩动丝刃,切割了绳索。 牡丹看到二人的身手,知道请回了两个大麻烦。便有礼貌地说:“温家族人要害二位姐姐,是我们出手相救,二位姐姐莫要误会。不知道二位姐姐与温家族人有什么过节?” 郝姑娘最为担忧的是苏打,便问牡丹:“还有两个男人,他们在哪里?” 牡丹咯咯笑起来,说:“他们俩个在山上,莫非是二位姐姐的情郎。” 图雅说:“快带我们去找他们,若是欺骗我们,绝对会杀你。” 花圃里是一个浅塘,种满璀璨光芒的莲花。莲花中凸现一张英俊的面容,他悄无声息地看着郝姑娘、图雅二人。 面对二人的敌意,牡丹看向莲花中的面容,好像在暗中请示,如何处置这二人。 莲花中隐藏的面容目睹了苏打与冥河的足迹践踏过花圃中的幼苗,正向这里走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面容用茎叶做手语示意牡丹请走这四位麻烦的来客。 于是牡丹笑容满面,对郝姑娘、图雅说:“我这就带二位去找自己的郎君。” “不用找了,我们来了。”苏打看到郝姑娘,立刻跑过去给一个拥抱。 郝姑娘眼睛有点湿润,生气地说:“你个坏蛋,我以为又找不到你了。” 苏打说:“我也好怕再也找不到你呢。快让我亲亲。” 郝姑娘一手推开苏打撅起的嘴巴,一手拧着苏打的耳朵说:“你不明媒正娶,就想吃我豆腐,想得美。” 冥河安静许多,他微笑着用手掌爱抚了一下图雅的头发,却温暖了图雅的一颗心,图雅同样幸福地看着冥河说:“我们走吧。” 眼看这四位麻烦要走,偏偏又来了一位花妖拦住去路,她指着冥河说:“牡丹姐姐,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杀了我们七个姐妹。” 听闻死了花妖,莲花中的面容开始怒不可赦,花圃中所有的绿叶变化成锋利的飞刀,冥河感到了不安,开始凝结出一股寒气,这个时候隐藏在流削刀中的薛蹦跶却讲话了:“花不败,好久不见了。” 莲花池中的面容听到薛蹦跶的声音,不再沉默:“薛前辈,你又躲进流削刀里延年益寿了。” 薛蹦跶笑着说:“你也不错,到处找肉灵芝,想重塑肉身吧。” 莲花中的面容说:“你杀了我的花妖奴,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薛蹦跶笑着说:“三十多年前,我可是救过你一次。今日的事一笔勾销吧。” 莲花中的面容说:“好吧,今日起,我们互不相欠,你们走吧。送客。” 花不败的送客方式比较要命,无数的绿叶飞刀射向四人。若是不知所措,一定会变成血肉模糊的刺猬。 图雅的发丝突然变得好长,盘旋中将四个人紧紧包裹,苏打想起来自己的秀发亦是丝刃,于是将郝姑娘独自包裹起来。四个人就这样像一团毛线滚出了花圃。 第111章尼阿郎 漫步在云彩里,阳光明媚却凉爽。可爱的郝姑娘穿梭在云朵里摇头晃脑,忽隐忽现。 脱离了险境,冥河对苏打说:“师弟,如今钱不愁生死不明,此地凶险也不宜久留,我与图雅要回巢湖去了。要不你与郝姑娘一同前往?” 苏打还未开口,郝姑娘就作了回答:“冥河,你和图雅回去吧,我要带着苏打去寻舍利子。” 冥河喜欢独处,听了郝姑娘的话求之不得。便笑着说:“那再见了。” 知道要离别,图雅对着郝姑娘的胸怀大喊:“苏酥,你在吗?” 苏酥从郝姑娘的胸怀里飞出来,落到哈斯图雅的掌心,说:“图雅,你要走了吗?” 图雅微笑说:“再见了苏酥,感谢你的蝌蚪蛊。” 苏酥笑着说:“不用谢,全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郝姑娘却对冥河、图雅的离开,感到开心,她拧着苏打的耳朵,说:“好师弟,现在我要独自带你闯荡江湖了。开心不?” 苏打吐吐舌头,说:“和自己老婆在一起闯荡江湖自然开心。” 苏酥插嘴道:“还有我呢,你们忘了。” 郝姑娘说:“不会忘了你,这刀塚当年是你建造的,这肉灵芝也算是个宝贝,你带我们进去看看。” 苏酥说:“这刀塚中的肉灵芝是当年苏菊花与安太岁切磋武功,从安太岁身上割下来的一条手臂。” 郝姑娘说:“安太岁,可不好对付,他活了几千年呢。” 苏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与安太岁打过架?我想不起来了。” 苏酥说:“当年修建的四座刀塚里,唯有这里的人面兽从未出过刀塚半步。这座刀塚自从封土之后,我也从未来过。” 郝姑娘说:“这里面你放了几颗舍利子?” 苏酥说:“这下面应该有六颗才对。” 郝姑娘说:“那有没有密道,我们进去,让苏打拿回那六颗舍利子。” “跟我来。”苏酥从云端落入刀塚,像一只萤火虫在阴暗的甬道中,为苏打、郝姑娘照明前途。 郝姑娘问苏酥:“这地宫有多大?” 苏酥说:“若是徒步走,可以走上一天。” 郝姑娘又问:“人面兽被安置在哪里?” 苏酥说:“六只人面兽在刀塚中神出鬼没,我们会碰到的。” 进入了宽敞的地宫,有四颗照明的夜明珠。石壁上描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神兽图案。脚踏的青石地砖上亦刻有入土为安的铭文。让人感兴趣的是墓主人生前的生活用品,在一张汉白玉床上,摆放着香炉,玉壶杯,一柄宝剑。还有个宝匣,打开里面有金腰带,绫罗绸缎的锦衣,一个漂亮的葫芦。 郝姑娘取了宝剑,又拿起一个葫芦对苏打说:“苏打,这些都是苏菊花当年的用物。还有这个葫芦,当年你从来不让我碰它,今日我要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苏酥立刻说:“不要打开。” 郝姑娘却拔开了葫芦塞子,倒出好多白色药粉,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苏酥说:“神兽大人,这是合合散,男女若服用了,便会干柴烈火。” “苏菊花这个混蛋,到处沾花惹草,”郝姑娘的脸色立刻羞红起来,瞪着苏打又质问苏酥,“苏酥,过去他欺负过你吧?” 苏酥说:“神兽大人,你误会了,当年我只是他的丫环。” 此时为了转移话题,苏打拿起一颗夜明珠说:“这珠子买到当铺,肯定值许多银子。” 听苏打如此说,郝姑娘丢了葫芦,也拿了一颗明珠放进荷包里,说:“那就拿着,卖了钱,我们能买好多好吃的。” 二人在寻找值钱的东西,却听到有人讲:“这段日子原来是你们在上面敲敲打打地破坏,你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就让你们葬身刀塚。” 洪亮的声音近在咫尺,苏打看到一团随圆形的褐色肉团在白玉床底下蠕动而出,化作人形。如同一块泥巴被捏成了泥人。不过这泥人不太漂亮,有着黑褐色的皮肤,短毛卷发犹如肉髻,像是异域而来的昆仑奴。 苏酥见是他,笑着说:“你是如意楼的昆仑奴尼阿郎。我是楼主苏酥,你不记得了?”昆仑奴却没什么热情,沉默着听苏酥继续说:“是我从人贩子手里将你买下来的,当初我问你叫什么,你只会简单地说自己的名字叫尼,于是我便叫你尼阿郎。” 尼阿郎看着眼前飞舞的小人,便好奇地问:“苏酥,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带着蝴蝶翅膀的小人了?” 苏酥说:“我肉身已毁,化作魂蛊了。” 尼阿郎说:“这两个人是谁?” 苏酥介绍说:“这位是苏打,苏菊花的转世灵童。这位是长乐宫神兽郝姑娘,其余五位人面兽呢?” 尼阿郎平静地回答说:“他们都被我杀了。” “你不信?”见苏酥表情惊愕,尼阿郎伸出一双黑手,变化成一对熊掌。之后整个人蜕变成人首熊尸的怪兽。 苏酥惊讶说:“这是人首熊体的人面兽是张仓,你果真把张仓杀了?” 尼阿郎笑着说:“我还会杀了你们。” 郝姑娘故作害怕的样子,指着苏打对尼阿郎说:“你想杀人,先杀了他再说。” 苏打体内的舍利子有了光芒的感应,让苏打腹部的衣衫有了亮光,尼阿郎的黑肚皮上亦有了光泽,他笑着对苏打说:“我体内有六颗舍利子,今天你若不能杀我,我便会将你开膛破肚。” 尼阿郎适合斗嘴,却不适合斗刀,他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已经被苏打一刀砍掉。 尼阿郎若无其事,断臂处的伤口没有血污,只有透明粘稠的液体流淌出来,那落到地上的断臂却用手掌做足,用五根手指支撑在地面上,向前爬几步,向后爬几步,然后爬回昆仑奴的身上,粘合好原来的伤口。就这样尼阿郎的手臂又恢复如初,刀疤都没有留下。 苏打看到尼阿郎居然能断臂自愈,难以置信地说:“你体内确有舍利子,但你不是人面兽,你到底是谁?” 尼阿郎笑着说:“你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那你应该记得当年你与安太岁打斗,砍掉了他一只手臂,而我就是那只手臂所化。” 苏打恍然大悟,说:“如此说来,你是肉灵芝化作的妖精了。” 尼阿郎挑衅说:“我杀了六个人面兽,他们的舍利子都在我体内,你快来杀我呀。” 弟112章不死之身 苏打的刀很快,且游刃有余,他做过屠夫,可以把一头活蹦乱跳的肥猪变成排骨、五花肉、肘子、美味的猪头和猪蹄。 苏打把尼阿郎也当做猪来看,这是因为他习惯了,只要用刀就会把受害者当成猪看。就如同你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姑娘撅起屁股,就会情难自禁。 尼阿郎却不是一头美味的猪,肉体上被苏打用刀留下的伤痕迅速痊愈,作为反击,他用拳头将苏打打得鼻青脸肿。 尼阿郎举起自己的两只拳头,笑着说:“我用拳头打人,当年你断了我的手臂,今日我要用拳头打死你。” 郝姑娘见苏打鼻青脸肿回来,生气地说:“你这个笨蛋,怎么不用逍遥神功。” “师姐说得对。”苏打在郝姑娘的脸蛋上亲吻了一口,便冲到尼阿郎面前,用手掌拿住尼阿郎的拳头,使出归元决。 尼阿郎开始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拳头像是被粘在了苏打的手掌上,他开始用另一只拳头去打,迎接他拳头的却是刀。 苏打砍掉尼阿郎的一只拳头,企图拖延时间。尼阿郎被吸走了元气,身体逐渐虚脱瘫痪,几次徒劳的挣扎后,变回一块蠕动的褐色肉团。苏打用刀将肉团一切两半,却只发现两颗舍利子,苏打遂取到手中,收纳入体内。 那两块被切割开的肉团却并未死亡,而是化作了一分为二的两只蠕虫钻到玉石床下去了。 苏打低头去看,床底下却出现两把夺命的剑,苏打一个后仰躲出好远,幸好早有防备才有惊无险。 床下狭窄的缝隙难以藏人,却能伸出来两条拿剑的手臂,这两条手臂一白一黑,黑臂粗壮有力,白臂细嫩光滑,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果不其然,从床下又多出两个脑袋,苏酥看到了,惊呼:“张禾,白丫头,原来是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见到苏酥,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白丫头微笑对她说:“苏酥楼主,好久不见。” 苏酥询问:“尼阿郎与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丫头说:“为了重塑肉身,我们食用了肉灵芝,结果反被肉灵芝吞噬了。” 张禾对苏酥也是恭敬有礼说:“苏酥楼主,我们的身体已经被这肉灵芝吞噬,难以自控,若有冒犯,请不要手下留情。” 之后两个柔软的肉团从床下挤出来,塑造成一男一女的两位剑客。他们的宝剑已经出鞘,一柄剑身漆黑,一柄锋芒毕露。 迎战的还是苏打,白玉刀在两柄剑之间碰撞,悦耳的叮当声像是一场敲击的乐曲,在刀光剑影中,伺机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 观战的郝姑娘对苏打大喊:“苏打,快,转身一刀。” 受到提醒,苏打转身一刀,将张禾的头颅砍了下来,那头颅像个球滚到地上落定,眨着眼睛说:“我是人面兽,你取了我体内的舍利我才会死。”张禾不愿意做傀儡苟活,他要去死。 苏打直接以手为爪破腹,从无头躯体内抓出来一颗血淋淋的珠子吸纳到自己的体内。就这样,掉落的头颅不再眨眼睛,与跌倒的无头躯体变成两滩柔软的褐色肉团。白丫头见状,将剑在自己颈前一横,欲要自行了断,可是那条拿剑的手臂却像是自己有意识,拒绝自裁。就这样在僵持之中,白丫头对苏打说:“快杀了我!” 苏打闭上眼睛,干脆一刀劈下去,再睁开眼睛,白丫头变成了两块移动的褐色肉团蠕动逃走。 苏打拾取舍利的功夫,一块地砖被松软凸现的土壤拱起,一株幼苗茁壮成长为一朵鲜艳的莲花,让人惊奇地是莲花上居然有一张尖牙利齿的嘴巴,将逃走的肉灵芝一口吃掉,四块游动的肉团无一幸免。 之后,那妖娆的莲花居然也变化出人形来,出现了一张让苏打似曾相识的面孔。 苏酥是见过此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花不败,你吞下肉灵芝,化为人形。你不怕被安太岁控制。” 郝姑娘说:“这就是那朵吃人莲花幻化出来的妖精花不败?” 花不败笑着说:“今日,你们三个算是帮了我的忙,引出了这肉灵芝。”她说着话,身躯前行,如脚的根须将土地划开一条沟壑,来到苏酥面前,说:“苏酥楼主居然变成了这么小的美人儿。” 苏酥嘟起嘴巴说:“你现在是个坏妖,我不喜欢你。” 花不败咯咯笑起来:“我是坏妖,如此说来你们都是好妖了。” 苏酥生气地闭口不语。花不败看向郝姑娘说:“你是小白兔,郝家的神兽。” 郝姑娘说:“你见过我?” 花不败说:“当年我与长乐宫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还默默无闻,你神兽怎么能记得我。” 见郝姑娘不说话,花不败又来到苏打面前,说:“你体内的舍利子我熟悉得很。你叫苏打,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古往今来,你可是唯一转世重生的人。在烟雨楼我见过你,你喜欢我女儿花蓉。” 花不败说罢整个人消失在一丛盛开的花朵里,然后花朵萎缩成幼苗,钻回土壤里。好像经历了一场梦境,它们从未出现过也从未来过,地面上只有遗弃的两把宝剑。 三人停留了片刻,再无怪事发生。于是飞舞着的苏酥停留在苏打的肩头,说:“还有三个人面兽才对,不知道它们在哪里?我们去找找看。” 苏打便指着汉白玉的床榻说:“这床下一定有机关,把床榻移开看看。”苏打使出全身力气将床榻移动,倾斜使床上的物品滚落下去,响起坠落的声音。 移开的位置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更深处的甬道,苏酥飞舞转着圈儿说:“这床榻下怎么会有地洞?” 郝姑娘质问苏酥说:“这里是你建造的。你不知道?” 苏酥一脸无辜地说:“我真不知道,一定是肉灵芝搞得鬼。” 第113章活物 合合散是种春药,呼吸到便会情难自禁。葫芦从倾斜的汉白玉床上滚落下去,坠入更深处的甬道里摔碎,变成了一片烟雾弥漫。苏打与郝姑娘走在这片迷茫里,到达甬道尽头的地宫,每个人身上覆盖了白色的粉末,开始出现燥热。 郝姑娘说:“苏打你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我好热好痒。” 苏打说:“我也好热好痒。” 飞舞在迷茫里的苏酥说:“这里这么热,好想洗个凉水澡。” 太热就会脱衣服,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应该是个荤故事,一男一女一只可爱的小精灵,在充满食欲的气息里开始情不自禁。 郝姑娘脱去了衣服,被迫向假装不看的苏打展示美丽的白皙身子,她羞红脸说:“这合合散最容易让妖发情了,苏打你不许靠近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酥却说:“苏打哥哥,我要和你亲热亲热。” 慌张的苏打忙说:“你们不要靠近我,也不要看我。放心吧,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要热死了,脱衣服凉快一下。”燥热使苏打汗水湿透了衣袍,他将湿漉漉的衣服丢弃,赤裸躺在凉意的潮湿石板上,决定静下心来冷却体内那股燥热。 见苏打躺在地上犯傻,苏酥却围着煽情,对苏打爱慕已久的郝姑娘不再矜持,居然骑到苏打身上来,向苏打投怀送抱说:“我看过一本叫做纯洁宝典的功夫,这样做可以自救。” 什么样的男人能拒绝一个美丽女孩的主动,于是在燥热的氛围里苏打拥抱了郝姑娘,虫儿般的苏酥将自己温暖的身躯降落到二人拥抱的胸怀间。回到郝姑娘起伏的胸口上变作纹身。 郝姑娘拽着苏打的耳朵说:“你要了我的身子,记住了,以后你若再找别的女人,我就杀了你。” “我发誓,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在这种激情燃烧的时刻,男人都会说一句这样的誓言,苏打迫不及待将郝姑娘亲吻,却被郝姑娘一巴掌打开,郝姑娘郑重其事地告诉苏打:“修炼纯洁宝典不能亲嘴!”…… 后面的故事必须有一个纯洁无瑕的情节,来证明爱情是纯洁的,如果此刻他们因为受了药物的蛊惑,发生那种关系,就不算爱,属于色情。所以这个故事要改变一下,郝姑娘与苏打因为热没有穿衣服,但是爱情很纯洁,他们之间只有拥抱,没有亲嘴,然后练习了纯洁宝典神功,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练习之后便是疲惫,苏打与郝姑娘沉睡了许久。就这样在刀塚的地下最深处,成全了一个纯洁的爱情故事,收获了一个想入非非但结果纯洁的梦。 如梦初醒,郝姑娘睁开眼睛看到苏打还没有穿衣服,便说:“都什么时候了,快穿上你的衣服吧。” 郝姑娘也是光了身子,苏打完全看呆了,却不知道穿衣服。郝姑娘发现自己让苏打一览无余,立刻双臂捂住胸口,说:“你不许再看,躲远点。” 苏酥飞舞到苏打肩膀上,说:“你们快穿好,若是被其他的人面兽看到了岂不羞死!” 苏打捡起了郝姑娘的衣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芬芳,才开心地拿给郝姑娘说:“你的衣服在我这里,我的衣服在你屁股下面坐着呢。” 郝姑娘拿了衣服转过身子,用兔子小尾巴遮住屁股,苏打看到郝姑娘这个样子开始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地宫里昏暗无趣,又恐被人面兽撞见,所以不再有非分之想,也穿好了衣服。 地宫中却响起了咯咯的笑声,笑声中还嘲讽说:“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看到吗。” “有人。”四下察看,地宫里再无他人,不知何处传来声响,听到有动静,苏打提刀而立,郝姑娘却也不怕,说:“别藏了,快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果然一堵石墙升起,有个活物滚动出来。一个肉球,没有四肢,肥圆的脑袋从肉球里伸出来,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却没有嘴巴鼻子和耳朵。它会说腹语:“我还没有睡醒,你们就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好久没看到过你们这样细皮嫩肉的年轻人了。看到你们,我有点饿了。” 苏打看到如此一个能言语的怪异之物,不禁问:“你是何物?竟在此处?” 怪物用腹语回答:“你们猜。” 苏打听到怪物如此说,却也奇怪,没有嘴巴,怎么吃东西。 猜不出来,苏酥便问:“阁下怎么称呼?” 活物腹语说:“就不告诉你。” 郝姑娘说:“你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混沌?” 活物笑着说:“我是个小妖,只是修炼了邪门歪道的功夫,致使自己四肢退化。如今困在这地宫里,出不去了。” 郝姑娘觉得活物古怪,便凑到苏打耳边,小声问道:“苏打,你能感应到这活物体内有舍利吗?” “没有。”苏打向郝姑娘摇摇头,又对活物说:“我们救你出去如何?” 活物说:“我变成这个鬼样子,出去了被江湖人知道,让那些记恨我的人看我笑话,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还不如死在这里好。” 苏打说:“你不出去,那我们便要走了。” “你不能出去,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你。”活物说着,肉球上长出四只透明的蝉翼,扑打翅膀,肉球便悬浮起来。 郝姑娘故意示弱说:“既然要被你吃掉,那你可否报上尊姓大名。我们也好死得明白。” 活物说:“我叫朱姑娘,昨夜听你们热闹的很,闹得姑娘我也心痒痒。想当年,有个负心汉也是如此爱我,可惜我练了这邪魔歪道的功夫,四肢退化。他便将我用蒙汗药迷晕,将我扔到了这里,自己浪迹天涯去了。” 苏酥说:“你这般模样,是如何吃得蒙汗药的?” 活物笑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吃得的。” 结果一团活物扑向苏酥。苏酥躲避不及,触碰到活物的黄色肌肤,便被吸纳了。 活物一双小眼睛看向苏打,腹语说:“现在它被我吃到肚子里了,下一个吃你吧。” “快将苏酥吐出来。”苏打大怒,使出白玉刀向肉球砍下去。 “也好,如此一来,我也解脱了。免得这个怪模样吓人。”那肉球却也不躲,让白玉刀剖开了肉皮。 郝姑娘闭上眼睛,怕看到肚破肠流的一片血腥。结果,却让苏打看呆了。破开的肉球里,出现了一位美丽的裸女。 她天真无邪地对苏打微笑说:“又换了一副新的皮囊,不知道小哥哥喜欢不喜欢?” 郝姑娘看到了一丝不挂的朱姑娘比自己还要娇美,便揪住苏打的耳朵,说:“看什么看,你给我转过身去。” 第114章温九泉 如果周围空旷无人,一个光溜溜的漂亮女人突然出现在一个男人眼前,男人难免情不自禁。但是这个女人同时出现在男人和他老婆面前,那男人的表现就会截然不同了。 苏打背过身子,不敢看朱姑娘一眼,郝姑娘看到苏酥的纹身在朱姑娘的小腹上,便问:“苏酥,你还活着吗?” 苏酥困于朱姑娘小腹的皮肤里,呼救:“我被她困在这幅皮囊里了。她是朱喜儿,亡忧阁七十七位杀手排名中第十。因为她修炼了金蝉脱壳的功夫,我们都叫她朱蝉儿。” 朱蝉儿开始嘻嘻地笑:“安太岁让我来取回那灵芝臂,我从密室中来,便见到了你们,灵芝臂在哪里?” 郝姑娘说:“被花不败取走了。” 朱蝉儿笑着说:“没有肉灵芝,我要把苏酥这个叛徒带回亡忧阁,将功赎罪。” “你想在我面前把苏酥带走,休想。”郝姑娘说着,双手已经抓上了朱蝉儿,朱蝉儿金蝉脱壳却又褪去了一张皮囊,直接撞到那堵墙闸,石墙升起又落下,朱蝉儿逃走了。 郝姑娘丢掉手上恶心的皮囊,踢了一脚苏打说:“你怎么还这么呆站着,我们快去追,救苏酥回来。” 苏打刚才是听到了动静,但不曾去看,便问:“她跑了吗?去哪里了?” “在这堵墙后面。”郝姑娘说着,使出一只白嫩的拳头打在石墙上,苏打当时就目瞪口呆了,那石墙受到小拳头的打击居然崩裂了,碎成残垣断壁。 郝姑娘说:“还呆着干什么,我们快去追。” 二人追着一团白影子,跑出甬道,跳下山坡,踩过牛羊背脊,飞上枝头树梢,踏过几只小燕子,一直追到温家庄一个偏僻的院落里。 院子里的房间中有一双炯炯明亮的眼睛,像两盏灯火照明。屋主人坐于桌旁等待来客,他用油腻的手捋着八撇胡子,嘴唇微启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桌子上摆了蚕豆、花生米和一碟小葱拌豆腐,还有一壶热酒,两个杯子。 主人为两个杯子斟满了酒,那个客人便到了。 朱蝉儿的皮囊在奔跑中开裂,被夏天的风剪成了明黄色的衣衫。让一个裸奔的女人变为雍容华贵光彩照人的少妇,朱蝉儿坐到了酒桌旁,对屋主人笑着说:“温九泉,我们好久不见,先喝一杯。” 温九泉笑着说:“朱蝉儿,是不是有人追你来了?” 朱蝉儿笑着说:“是两个人呢,一男一女,所以我来找你了。你对付那男的,我对付那女的。” 温九泉苦笑说:“我盗墓行,这打架可不在行。” 饮了酒,朱蝉儿立刻放下酒杯说:“我去你里屋藏一藏。”掀开布帘子,却发现了一个断了双手的男人。 温九泉说:“这人是我偷来的。” “一个大男人你偷来做什么?不好,他们要来了,你快出去替我挡挡。”朱蝉儿笑着说,开始脱去衣服。 温九泉知道她要故技重施。便放下门帘,继续坐下喝酒。 郝姑娘与苏打说到便到了,郝姑娘直接踢飞了门板,门板压倒在桌子上,眼看要毁了美味的菜肴,温九泉用一双筷子支住门板,生气地说:“哪里来的泼妇?到我这里来撒野。” 郝姑娘与苏打已经站在门口,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郝姑娘说:“你姑奶奶我。”苏打指着郝姑娘说:“你姑奶奶她。” “好狂妄的年轻人,”温九泉虽孤身一人,却笑道,“在下温九泉,江湖绰号九泉大盗。我与二位素未谋面,请报上江湖名号来,认识一下。” “我叫郝姑娘,长乐宫神兽。” “我叫苏打。” 听闻来头不小,温九泉热情洋溢说:“贵客光临,快请坐下喝杯薄酒。” 郝姑娘说:“少装蒜,姑奶奶我明明看到那朱蝉儿进来了,她在哪里?快交出来。” “原来你们来找朱蝉儿,请随我来。”温九泉干脆掀开里屋的门帘子,二人紧随其后,果然见到有一个肉球。 郝姑娘拔出宝剑,将肉球劈开,出现在眼前的却变成了一个断了双手的男人。苏打见了,惊呼:“大哥,是你,你怎么在这肉皮囊里?” 刚才那一剑已将王老虎的胳膊划伤,鲜血如注。王老虎的嘴巴被一块白布塞住,痛苦却说不出话来。苏打见状立刻将王老虎口中的白布取出。王老虎喘了一口粗气,说:“是个女人用一个皮囊将我包住的。” 苏打又问:“哥哥,你怎么流落到此?” 王老虎说:“说来话长,能否先让我喝一口水。” 温九泉留下一张纸条,已遁地溜走。郝姑娘阻拦不及,气得大骂:“溜得比老鼠还快。” 纸条被酒壶压着,苏打拿起一看,上面写着:若要赎回苏酥,请拿来白银万两送到亡忧阁南阁,南阁主朱蝉儿。 如今整个屋子里只留下了三人。王老虎坐到桌旁,用双臂夹住酒壶,一饮而尽。才气喘吁吁说:“兄弟,我被钱不愁断了双手,被温君子囚禁到温家庄,谁知那日碰到了这温九泉,我与他昔日有些过节,他便将我绑来,百般羞辱我。” 苏打说:“哥哥,受苦了。” 王老虎居然有了眼泪,对苏打讲:“如今我只想回家,兄弟送我回家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现在就送你回家。”苏打说着拉过郝姑娘的手,又向王老虎介绍说:“哥哥,忘记了向你介绍,这是弟妹郝姑娘。” 王老虎见了,点头哈腰甚是客气:“郝弟妹,以后多多关照。” 看着义兄这般,苏打不禁鼻酸,便对郝姑娘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把义兄送回家,再去苏酥楼拿赎金。” 郝姑娘便问:“义兄家在何处?” 王老虎说:“扬州府宝应县。” 于是郝姑娘对苏打说:“我要使出千里大魔移。你抓住了大哥,我拉着你手,准备好了。” “且慢,”苏打将王老虎背在身后说,“义兄双手已失,我还是背着他好了。” 第115章幸福生活 牛车拉着许多稻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赶牛的娃儿穿着肚兜兜仰面朝天,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子。右手里拿着一个小皮鞭,左手里拿着一个大鸭梨。他看到去割草的六婶,便会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说:“婶婶,你又去割草,养肥家里的猪记得要给我一块肉吃。” 六婶其实也不大,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已有了三个孩子了。古老的那时候,人们普遍结婚早,习惯走路,却不远行。夜生活比较单调,天黑了就会睡觉,孩子生一大堆。最大的幸福是吃饱饭、穿暖衣、睡老婆、有孩子,仅此而已。六婶挺着丰满的胸脯,对赶牛娃儿说:“杀猪的时候,你记得来帮忙,我送你一块大肥肉。” 赶牛娃说:“好的,六婶到时候我去帮忙抓猪。” 六婶说:“得了吧,去年猪追着你满院子跑,今年你来烧个热水,打个下手就好。” 听到六婶小瞧自己,赶牛娃一脸坏笑说:“六婶,你奶水真足,看得我都渴了。” 六婶便对赶牛娃骂道:“你个死孩子,回家吃你妈的奶去。” 苏打在云朵上听到赶牛娃的说辞,也坏笑地看看郝姑娘。只是背着王老虎,不能说两句煽情话。 郝姑娘知道苏打的德性,便狠狠回瞪了一眼苏打。 王老虎此时说:“再往前行十里,便到我家了。” 金娇娇正在院子里看孩子,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王老虎便走了,如今,孩子都会蹒跚学步了。沙老太太更老了,嘴巴里只剩下几颗松动的老牙。她坐在院子里打着瞌睡教导王老虎的大女儿穿针引线绣荷包,天空里的云彩带来了大片阴影,风有点凉了,沙老太太打了个喷嚏。 女孩看向天空发现了云彩上的三个人。不禁大喊:“妈妈,婆婆,你们看,云彩上有人呢!” 一家人抬头望去,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王老虎。金娇娇热泪盈眶,她上前拥抱了王老虎说:“你总算回来了。巧巧,小虎,快来,这是父亲。” 王老虎没了双手,伸出两只无手的臂将一双儿女揽入怀中,他同样热泪盈眶说:“我的宝贝们,父亲好想你们。” 小儿子还是太小,看到奇怪的父亲,居然吓得哇哇大哭。金娇娇将小儿子抱起来,哄着说:“傻孩子别哭,他是你父亲。” 沙老太太虽然老眼昏花,却也看到了王老虎没了双手,她咳嗽着说:“活着回来就好,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我这老婆子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王老虎对沙老太太毕恭毕敬说:“老太太,我回来了,你老人家长寿着呢。” “苏打这小子也来了,”沙老太太看到了苏打,对金娇娇说,“快吩咐王妈,去多做几个菜,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因担忧苏酥的安慰,郝姑娘说:“嫂嫂不必了,我们还要救人。你给我们些干粮,我们带上,还要赶路。” 王老虎说:“弟妹,你与兄弟送我回家,自然要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苏酥被亡忧阁朱蝉儿掠走,我要去苏酥楼取些银子,去赎她回来。”谈起银子,苏打想到兄长没有双手,日后生活必然艰辛,便取出几张银票说:“哥哥,这些银子你收下。” 王老虎推辞说:“我置办了些田地,不至于饿死,这些钱,你拿去赎人吧。” 苏打说:“我们兄弟还推辞什么,你收下便是。” 金娇娇拿来了一包袱,她将包袱交到郝姑娘手里,说:“这里面是些糕点,弟妹你拿在路上慢慢吃。” 二人又飞上云彩继续奔波,或许是之前千里大魔移的缘由,让郝姑娘消耗了大量体力,郝姑娘打开包袱,递给苏打一块点心,说:“饿了,我们开吃吧。” 苏打说:“我不饿,你吃吧。” 郝姑娘说:“你也吃,这点心看着就馋人。” 苏打说:“你吃,我不饿。” 于是糕点都被郝姑娘吃掉,苏打知道郝姑娘食量惊人,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曾吃得一块。 天空下的大地上,赶牛娃儿还在赶路,牛儿慢吞吞地走着,牛铃铛也在慢悠悠地脆响,仿佛在享受生命里的一段美好时光。 苏打看到忙碌的赶牛娃,想起了自己做屠夫的生活,每天早起杀猪,卖肉,再去刘瘸子家或者赵老汉那里买活猪。虽然平凡的活着,辛苦且辛酸,但比起打打杀杀的闯荡江湖来,要舒服地多。苏打对郝姑娘说:“我前世苏菊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郝姑娘说:“他是个武痴,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精修武学。还有他比较讨女孩子喜欢,但我不喜欢有女孩子喜欢他。” 苏打说:“过去我在王家庄,也有过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客梦想,但现在我想与你回家做个屠夫,我们结婚生一群小孩子,平淡地度过一生。” 郝姑娘说:“可以,不过你要收齐二十四颗舍利子,不然我与你难以白头偕老。你现在的修为只有百岁可活,我是神兽,可以活上五百年。” 苏打说:“那好,为了与你白头偕老,我要集齐二十四颗舍利。” 郝姑娘说:“我到了发情期了,那日我在刀塚中与你的事,很有可能我会有身孕,如果你再去寻花问柳,我一定杀了你。” 苏打说:“你若是有了身孕,是不是先回家和我去养胎?” 郝姑娘哈哈大笑说:“我只是说我有可能怀孕呢?要是没有呢?再说了我们妖魔怀孕是要三年的。” 苏打只好笑笑,却看到凡间一个少妇敞开衣衫露出胸怀拦住了牛车的去路,赶牛娃儿停下牛车,便与少妇拥抱。少妇将赶牛娃像个孩子一样抱起,钻进了路旁的小树林里。 苏打说:“他一个小娃娃,居然懂得男女之事?” 郝姑娘说:“他是什么赶牛娃,他只是一只留恋人间的妖精,人参娃儿。他们长不大,却喜欢玩弄人间的女人。有的女人也是故意引诱他们,再将他们杀死,煮了吃下便可以拥有不老容颜了。” 苏打说:“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杀了人参娃儿?” 郝姑娘说:“我们还是少管闲事,马上到如意楼取了银子,去赎苏酥。” 苏打提议说:“要不咱俩也钻一次小树林?” 第116章阴谋 骄阳似火,六月的夏日天气闷热,地点苏酥楼。 胡圆圆走在楼梯上,汗颜诱惑的胭脂味,飘香在空气里,让饥饿的男客们如同嗅到了美食,忍不住流口水。如今所有的人见到她,都会尊敬地称呼一声胡姑娘。就在三个月前,二楼主花蓉,三楼主柳七彩宣布了苏酥化作魂蛊,花不败担任十二楼大楼主,胡圆圆成为苏酥楼的花魁。 赵公子像只癞皮狗追在胡圆圆的屁股后面,嘴里不停地示爱:“胡姑娘,你要相信我,我是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喜欢你。” 胡圆圆显然对这位赵公子不感兴趣,她礼貌地说:“赵公子,请你回去吧,这里不是十二楼接客的地方。” 赵公子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影,当即有了坏笑:“胡姑娘,你就从了我赵富贵吧。”说罢,赵公子就给了胡姑娘一个热烈的拥抱。一双手开始抚摸不该碰的地方。 胡圆圆的裙摆下伸出一条尖锐的藤蔓刺在赵公子的手臂上,赵公子受了伤,立刻松了手,他色眯眯的表情开始出现恐惧,受伤的胳膊已经变成乌紫色。并且毒素在蔓延全身。 “你是什么妖怪?可不可以别杀我?”赵公子不是习武之人,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毙命了。 胡圆圆拍拍手,负责打扫清理工作的强壮女人便像鬼魅般出现,她一声不语,只是将赵公子的尸体盖上一块红布,扛在肩膀上带走。 杀了癞皮狗,胡圆圆来到十二层的闺阁里,见到了花不败,花蓉,柳七彩。 胡圆圆傲娇的神情变得和颜悦色:“三位楼主,苏酥楼中的叛徒已经肃清。” 柳七彩说:“大楼主,烟雨楼如今也已经铲除了异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 花不败更像一株植物,他只有一颗俊美的头颅生长在一株白莲的茎上,笑容可怖:“从今往后,十二楼物归原主。下一步,便是要找回我花妖一族丢失多年的木芒宝刀了。” 花蓉一直沉默不语,花不败看向她,说:“花蓉,我知道,苏打喜欢你,你也喜欢苏打。” 花蓉还是沉默不语,花不败继续说:“如今你们都是不男不女的花妖,但你们毕竟在人间有过女儿身,对人间的情爱难以割舍。你们都修炼了浣花宝典,却不知你们只修炼了上册罢了,这浣花宝典还有两本下册,一本叫做浣花玉女宝典,一本叫做浣花正阳宝典。花妖若是练成玉女宝典,便会变成女儿身,嫁去人间有个好伴侣。若是练了正阳宝典,便会变成俊美的公子,去到人间,骗几个女人生孩子。” 花蓉听闻大喜,便向花不败索要说:“楼主,那玉女宝典可否赐给女儿?” 花不败笑着说:“我会赏给你们的,只是你们要好好表现。在寻刀之前,我先要杀了亡忧阁的安太岁,夺取他的肉灵芝躯体。有个人可以帮我。这个人就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苏打。能杀死安太岁的,只有朱雀的烁金刀和苏打的舍利刀。” 花蓉低头不语,听花不败说:“你去找苏打,让他帮我们杀了安太岁。到时候我传授给你玉女宝典,你就可以与他结为伴侣了。” “这是哪个妹妹要嫁人,楼主答应了。”悦耳的声音响起,闺阁的窗户一开一合后,又多了一个女人朱蝉儿。她见到花不败,亦是恭敬地说:“楼主,您交给女儿的事,我都办好了。” 花不败说:“那苏酥被送到亡忧阁去了?” 朱蝉儿说:“苏酥被我囚在笼子里,由斗转星移君送回亡忧阁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已经被交到安太岁的手上了。苏打正在路上,估计着也快到了。” 不宜久留,花不败对众人吩咐说:“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花蓉,你帮苏打拿了银子,陪他到亡忧阁去救苏酥。柳七彩、胡圆圆你二人配合花蓉。” 三人立刻应诺:“是,教主。” “蝉儿,我们走吧。”花不败说着,打开闺阁的窗户,居然一跃而下。朱蝉儿亦是追随而去。花不败像坠落物直接陷入坚硬的土壤里消失不见。朱蝉儿在空中展开透明的蝉翼滑翔。直接没入人山人海中。 知道苏打要来,花蓉开始有些期盼。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开始梳洗打扮,等待自己心上人。陪伴的柳七彩对她说:“姐姐,你真爱上他了?” 花蓉故作痴情说:“妹妹,我爱上他了。” 柳七彩说:“苏打那个人喜新厌旧,他喜欢你又喜欢郝姑娘,这样的男人杀了也罢。” 花蓉说:“妹妹,你莫要伤害苏打,哪个男人不花心,再说了,他心里是爱我的,我知道。” 柳七彩说:“姐姐,要不我帮你把郝姑娘杀了?” 花蓉说:“她是神兽,不好对付。妹妹放心好了,只要杀了安太岁,拿到玉女宝典,我就可以变成女儿身了。到时候,十二楼就交给楼主与妹妹,我与苏打回王家庄,去过些安稳日子。” 柳七彩说:“姐姐,我也是迟早要离开十二楼的。” 花蓉说:“妹妹,你爱慕六安多年了,他对你也是痴情,你们何苦让自己如此?” 柳七彩说:“我们是花妖,这玉女宝典是真是假,我从未听年长的花妖说起过。” 花蓉说:“楼主不会骗我们的,我们毕竟是他的女儿。” 柳七彩说:“我们都是棋子罢了。但愿你能与苏打长相厮守。” 花蓉说:“楼主想要肉灵芝恢复肉身,我们做女儿的有些牺牲,就当报答他吧。” 柳七彩说:“我看教主是野心勃勃,他要一统江湖,成为江湖盟主。” 花蓉说:“为何人人都想成为江湖盟主。” 柳七彩说:“每个人的梦想不一样,这梦想说白了是名与利,是一段好姻缘,是雄心的霸业。这花妖有了人心,自然有了人的贪念。” 花蓉说:“还是做人好,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柳七彩说:“做人真的好吗?会生病,会变老,会痛苦,会被别人看不起,也会被人伤害。” 花蓉说:“花妖就好嘛?变成我们这个可怖的样子,花开花落本就短暂,寿命不及凡人,比起凡人只是可悲罢了。” 柳七彩说:“这就是命吧。” “我不信命,只要杀了安太岁,我拿到玉女宝典,我就可以与苏打在一起了,”既然是同命相怜的姐妹,花蓉对柳七彩说,“妹妹,我若拿了那玉女宝典,我们一起修炼。” 第117章再回苏酥楼 飞过田野村庄,来到繁华市井,云下的凡间已经熙熙攘攘,泥瓦的屋脊上有晒太阳的猫儿,在瞪着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鸟儿,院子里有洗衣服的少妇,舞着胳膊在和自己的男人吵架,惊起鸡飞狗跳。张灯结彩的街道上商贩们吆喝着,人来人往中,兔儿般的孩儿们跑来跑去。 在云彩里,郝姑娘为苏打清理干净衣服上的树叶,两个人相拥而笑,苏打说:“你真香,真想抱着你睡一觉。” 郝姑娘说:“朱蝉儿跟我们要了赎金,说明苏酥不会有危险。我也累了,到了苏酥楼先休息一晚,我们再走。” 苏打说:“太好了,我又可以抱着你睡觉了。” 郝姑娘妩媚地说:“你知道吗,那日我没有中合合散的毒。” 苏打听了郝姑娘如此说,忍不住便问:“你是故意的?” 郝姑娘说:“神兽与妖无异,都是有发情期的。我到了发情期,自然会情不自禁让你吃我的豆腐。” 苏打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吃我的豆腐,你们女妖是不是都好色。” 郝姑娘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苏菊花,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你体内的元舍利便与我有了感应。所以我扒光你,仔细欣赏了你。” 苏打笑着说:“你欣赏我那个地方最多?” 郝姑娘说:“当然是你的脸了。” 苏打笑着指向郝姑娘的胸口说:“那你知道,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欣赏你哪里最多?” 郝姑娘扯起苏打的耳朵,说:“你记住了,吃了我的豆腐,再去吃其他女人的豆腐,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不知不觉间,繁华之处的苏酥楼已近在眼前,二人从天而降,落入苏酥楼的后院。 “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苏打牵着郝姑娘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 屋子一直为他空着,苏打推开房门,看到赵小花正在为他打扫房间呢。赵小花看到苏打,开心地拍手大笑:“苏打哥哥,你回来了。” 苏打笑着拍拍赵小花的头,说:“小丫头又长高了。” 赵小花见到追随在苏打身旁的女子换了模样,便问:“苏打哥哥,刘小花姐姐呢?这位小姐姐是谁?” 郝姑娘说:“我叫郝姑娘,你苏打哥哥的老婆。” 赵小花惊掉了下巴,说:“苏打哥哥,你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 苏打解释说:“我们还没有成亲……” 谁知道苏打话还没有讲完,郝姑娘便揪起他的耳朵说:“你个混蛋,你睡了我几次了,居然对别的女孩子说你没有成亲。” 听了郝姑娘的话,赵小花立刻就明白了,插嘴说:“苏打哥哥,这下子你要负责到底了。” 苏打瞪了赵小花一眼,示意不要多嘴。他对郝姑娘诚恳道歉说:“老婆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郝姑娘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苏打解释说:“我们虽有夫妻之实,却还没有举行婚礼明媒正娶你呢。所以刚才我有点口误。” 郝姑娘说:“那好,等救出苏酥,你要为我大办一场婚礼,明媒正娶我。” 赵小花走到门口向外探了探头,便立刻关闭房门,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说:“嘘!小声点,你可知道苏酥楼主化作了魂蛊,生死未卜。现在花不败做了大楼主,这苏酥楼里多了不少花妖。” 苏打对赵小花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筹备银两,去亡忧阁赎回苏酥。” 赵小花说:“十二楼的银两都储备在苏酥楼内,若要取钱,苏打哥哥,你最好去找花蓉。” 赵小花说到花蓉,郝姑娘便翻起了白眼。苏打察言观色,便对赵小花说:“小花妹妹,你去厨房要点吃的来,我们边吃边聊。” 赵小花说:“苏打哥哥,我这就去。” 赵小花离开后,苏打对郝姑娘说:“你先躺在床上歇息,一会儿来了饭菜我喊你。” 郝姑娘调皮地躺到床上,对苏打说:“快,给老婆大人我揉揉脚。” 苏打坐到床边刚抱起郝姑娘的一双小脚丫,就看到花蓉站在了门口。 盛装的花蓉对苏打微笑说:“苏打你出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苏打难为情地看向郝姑娘。 郝姑娘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吧,和她讲清楚,我已经是你老婆了。” 花蓉见苏打却犹豫不前,便失望地说:“我就在这里和你讲好了,苏打,十二楼已经物归旧主。你以后不是少主,也不要再回十二楼了。” 苏打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拿银子,苏酥被亡忧阁的朱蝉儿抓去了。我拿了银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来这十二楼了。” 花蓉便问:“需要多少银子?” 苏打脱口而出:“一万两。” “我如今住在苏酥姐的闺阁里,明日,你来闺阁取银子,告辞。”花蓉转身离开,苏打的表现让她失望极了。她以为苏打见到她会情不自禁,却不想苏打变得冷漠了。如今面对苏打与郝姑娘,她觉得自己多余。伤心的花蓉独自去了苏酥楼的花园,繁花似锦,独一人心伤。 不出片刻,赵小花带来了酒菜回来,还有三个老头,毛公旺、许彪、孙胖子。 见到郝姑娘,毛公旺对苏打讲:“听小花说,苏兄弟带回老婆来了,这位漂亮的姑娘便是你的夫人了?” 许彪附和说:“苏兄弟果然好福气。” 郝姑娘害羞起来,苏打却说:“你们准备好红包,到时候来喝我的喜酒。” 许彪说:“那是一定的。” 孙胖子说:“欢迎苏兄弟与弟妹回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赵小花早已将桌子上的杯子倒满酒水,欢快地吐吐舌头说:“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于是六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像是一群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哄堂大笑。酒过三巡,赵小花便像个懂事的大人,用脚踢着三个老头,大声说:“好了,我们该喝的喝了,该吃的吃了,现在酒足饭饱,让苏打哥哥与嫂子早点休息吧。” 毛公旺哈哈大笑说:“对,我们走,人家小两口还要睡觉呢。” 许彪说:“是呀,我们也该回去睡觉了,明早还要去厨房忙活呢。” 孙胖子说:“苏酥楼主的安危就拜托二位了,我们都是受过苏酥楼主恩惠的人,都期盼苏酥楼主早日平安归来。” 赵小花说:“你们都放心吧,我相信好人好报。有苏打哥哥,嫂子。苏酥楼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们三个老头快走吧,人家还要睡觉呢。” 苏打向众人说:“苏酥姐对我恩重于山,诸位请放心,我一定将苏酥姐平安救回来。” 第118章恋恋红尘 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太多,你都想要,却无处安放,只能断舍。夜晚,郝姑娘脱光衣服,让自己白皙的身子在月光下一览无余。她将苏打的脸庞揽入胸怀中,轻声细语地说:“苏打,我们要个孩子吧?” “郝姑娘,你真好。”苏打情难自禁,在一番激情之后,郝姑娘才疲倦地睡去。 苏打却穿好衣服,亲吻了一下熟睡的郝姑娘,亦是轻声细语地说:“老婆大人,我去见一下花蓉,我心里最爱你了,你要相信我。” 苏打离开的时候,郝姑娘睁开了一只眼睛,她脑海里有郝美丽的记忆,她记得郝美丽在冰冷的夜晚,在自家的门外站到天亮,如今这个男人还要去找她的情敌,而且就在屋顶上。 苏打来至院中,便看到了在屋顶上坐着看月亮的花蓉,他轻踏上屋顶,在花蓉身边坐下,微笑说:“我们聊聊天吧。” 花蓉说:“晚上这么凉,你不在郝姑娘的被窝里暖和着,上我这里来,喝西北风?” 苏打说:“苏酥姐和你说过吧,我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花蓉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苏打。” 苏打说:“过去的苏菊花喜欢一个女人叫郝姑娘,至死都在想与她白头偕老。今生今世的苏打不能再辜负她了。” 花蓉哭泣说:“如果我不是花妖,你是不是爱我?” 苏打说:“我不能辜负郝姑娘,也不能再伤害你。” “你骗人,你是爱我的,”花蓉扑倒苏打怀抱里说,“你告诉郝姐姐,我愿意做妾。” 苏打开始沉默不语,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天上的月亮,夜晚越发得冰凉,苏打说:“花蓉你回去吧,外面太凉了。” 花蓉娇嗔说:“不,我要陪着你。” 郝姑娘却出现在了屋顶上,她对花蓉说:“你们都给我进屋子里去,别冻坏了我的男人。” 郝姑娘将苏打拉回了屋子,花蓉跟进来。 郝姑娘干脆点了苏打的穴道,对花蓉说:“花蓉妹妹你随便坐,我们夫妻赶了很久的路,有点累了。”郝姑娘对花蓉说罢,将不能动弹的苏打摆到床上躺好,自己躺在了苏打身旁。她以为花蓉会生气地离开,花蓉却微笑着上了床。 苏打意想不到自己会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三个人都穿着衣服拥挤在一张床上,苏打不能与郝姑娘亲热,更不敢与花蓉亲近。只能像块木头静躺在那里,郝姑娘先开口说话:“花蓉,你的毒藤莫要伤了我的男人。” 花蓉说,“姐姐放心好了,我爱苏打,不会伤害他的,我马上就会修炼玉女宝典,到时候我就会变回女儿身了。” 见花蓉嘴硬,郝姑娘又质问苏打说:“苏打,你左拥右抱,很开心吧?” 苏打只好保持沉默,却暗中解开穴道,两只手情不自禁地牵住郝姑娘与花蓉的玉手。 吃着两个女孩的豆腐,容易情不自禁,毕竟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女孩很快发现了苏打的多情,于是每位姑娘送给了苏打一个耳光,“啪!啪!”让豆腐敷在了脸蛋上。 郝姑娘骂:“下贱。” 花蓉骂:“无耻。” 苏打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蛋,就这样,三个人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早晨,赵小花例行打扫房间,她端来了一盆净水一个铜壶,让苏打、郝姑娘洗漱。连声招呼都不打,便推开门直接进了屋子。 结果床上的两女一男让赵小花吃了一惊,也许在风月场所待得久了,她也见怪不怪说:“妈呀!花蓉楼主也在。你们昨晚好热闹呀,我再去打一盆水来。”说着,赵小花扭头关了屋门,便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女人们开始像麻雀叽叽喳喳起来…… 一个妇人说:“我说吧,我没有眼花吧,昨天晚上我去茅房,就看到花蓉楼主在屋顶上坐着。” 一个妇人说:“这苏打有什么本事,一个晚上睡两个女人,我家那死鬼趴到我身上就打呼噜。” 红姐说:“你家那位瘦得和没毛的鸡一样,能趴上去就算不错了。” 一个妇人说:“是呀,以后找男人,还是要找习武之人。红姐,你都是四十岁的女人了,快找个男人嫁了吧。” 赵小花嘲笑说:“红姐怕是嫁不出了。” 红姐说:“赵小花,你个嘴毒,我看你这辈子才嫁不出去呢,前几日,街角的张瞎子给我算了命,说我要嫁人了,会嫁给一个有眼疾的江湖大侠。” 赵小花笑得肚子疼:“那张瞎子是个江湖骗子,是在骗你呢。” 红姐立刻纠正赵小花说:“张瞎子这次告诉我,我的意中人就会出现在今日早晨。” 赵小花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大门口我泼了脏水,我看那张瞎子今日一定会摔个仰八叉。” 苏酥楼外的小巷里,张瞎子果真来了,他胸有成竹,手有盲杖,心里美滋滋地,嘴巴里还哼着自编自唱的小曲儿:“妹妹你每日来算命,我早就将你爱心头,今日我要来后院,将你娶回被窝里。” “嗒嗒嗒……”突然小巷里响起了另一根盲杖的声音。张瞎子停下脚步,听着来客的步伐越来越近,便问:“同道中人,你也是个瞎子?请问怎么称呼?” “在下许青衣。” 张瞎子问:“你从哪里来?” 许青衣说:“青帮。” 张瞎子问:“要到哪里去?” 许青衣说:“苏酥楼的后院厢房。” 为了爱情,张瞎子便对许青衣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红姐此刻正在后院门口打扫卫生,等待爱情。突然出现一个许瞎子,让张瞎子慌了手脚。结果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一个不小心身体后仰,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昏厥不醒。 许青衣慢步走上前来,手掌游摸到张瞎子的鼻息,缓缓站起身子自言自语说:“原来是跌倒昏迷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盲杖的声响越来越近,许青衣笔直地站到后院门口,向院子里的女人们微笑说:“在下许青衣,我是来找十二楼少主苏打的。” 当赵小花看到许青衣的时候难以置信,不是张瞎子,而是另有其瞎。红姐更是激动地走上前去,握紧许青衣的手说:“我叫张红妹,今年三十九岁,生肖猪。五行属木,干柴烈火的木。许青衣,你多大?生肖是啥?是火命不?答对了,你便是我命里的意中人。” 许青衣指指外面,回答说:“红妹,我是来找苏少主的,相亲的那个瞎子在外面躺着呢。” 赵小花便上前说:“许大侠,你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第119章山庄埋伏 许青衣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告诉苏打,自己的妹妹死了,是被坏人拿走体内的舍利害死的,凶手是亡忧阁南阁家主朱蝉儿。 许青衣还说:“苏打,之前借给你的青丝软卫甲,你要还给我了,我要为妹妹报仇去。” 苏打吐吐舌头,问花蓉:“花蓉,之前给你的软卫甲衣呢?那是我向许青衣借的。” 花蓉说:“那青丝软卫甲我一直保存着,我这就去取来。” 苏打又问许青衣:“许兄,亡忧阁南阁在哪里?你可知道?” 许青衣说:“落叶山庄便是亡忧阁南阁,白欢喜便是前任南阁阁主。可是几个月前,白欢喜被杀,落叶山庄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这朱蝉儿便接替白欢喜,做了亡忧阁南阁的阁主。” 苏打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她?” 许青衣回答说:“去新的落叶山庄。” 落叶山庄被重建,居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落叶山庄的主人如今不叫白欢喜,改叫了朱喜儿。 苏打带了银票,与花蓉、郝姑娘、许青衣来到了落叶山庄。有来客,落叶山庄的门自动打开了,迎接他们的是一具白袍尸体,那尸体被一条白绫吊在院子里的树上,四人走近的时候,这吊死鬼突然睁开了眼睛,对四位来客讲:“落叶山庄欢迎四位少侠。请到客厅稍等片刻。”说罢,吊死鬼又复为尸体,僵硬地在风中摇晃。他白袍子的胸前却绣了一个为虎作伥的伥字。 于是四人进了客厅,温九泉正在沏茶。他见四人来了,便微笑地说:“四位贵客快快请坐,请喝茶。” 苏打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温九泉笑着说:“我是这落叶山庄的管家,专门负责收钱的。一万两银子可带来了?” 苏打将一万两银票拍在桌子上,说:“苏酥姐呢?” 温九泉将苏打的手轻轻挪开,将银票小心翼翼地一张一张检查过,然后塞入自己的腰包,隔着帘子,向里屋的人喊:“阁主请出来吧,一万两银子不多不少。” 朱蝉儿从里屋走出来,摆摆手示意温九泉退下。她微笑着对四位来客说:“诸位,好久不见。” 许青衣侧耳倾听,手中的盲杖缓缓地抬起来,指向朱蝉儿说:“你便是杀了我妹妹的朱蝉儿?” “我知道你是许青衣,是为你妹妹来报仇的。”朱蝉儿毫不在乎眼前的仇人,她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微笑地说:“这里面有三颗舍利子,都是我杀人所获。你们要不打开看看?” 许青衣手中的盲杖如同利剑早已刺出,盲杖抵住朱蝉儿的喉咙却刺不破,朱蝉儿笑着说:“你妹妹已病入膏肓,本就是该死的人,我只不过取走了舍利。” 朱蝉儿光滑的美颈微动,许青衣手中的盲杖便被划开,未在美颈上留下一点伤痕,朱蝉儿说:“苏酥如今在亡忧阁太岁府,苏打,这里的三颗舍利就当你一万两银子的补偿。你想救出苏酥,到太岁府找安太岁去吧。” 苏打感受到匣盒内的舍利是真的,便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拿到手中,谨慎打开,在吸纳了三颗舍利后,苏打手里的刀锋芒毕露,他攻击朱蝉儿说:“言而无信,那我就捉了你,拿你去交换苏酥姐。” “给你舍利,是让你杀安太岁,不是来杀我的。”朱蝉儿优雅地躲开苏打的刀锋,飞到院子里,对树上的吊死鬼说:“白无常,这四个人你对付着,我先走了。” 白无常苦笑说:“阁主请走,我应付他们。” 白无常的手臂瞬间变长,像是一双坚硬的长臂将四人拦住。 苏打的刀砍在铁臂上,居然撞击出了星火。郝姑娘灵活地躲开铁臂的横扫,用短剑将白无常的衣袖扯断,裸露出一条复杂奇巧的机械铁臂。 郝姑娘说:“原来他的一双手臂是假的。这是旁门的机关术。” 白无常嘻嘻笑道:“这双手臂是玄铁玲珑臂。多年来,我不断地完善它,就算是江湖上最为锋利的开锋刀,也无法将它毁坏。” 苏打说:“你这双手臂,我好想在方锦年那里见过。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吧?” 白无常说:“不错,方锦年与我一同制作了这玄铁玲珑臂。” “好多废话。”花蓉裙下的藤鞭一甩,飞出许多柳叶飞刀。 眼见这白无常就要变成刺猬,却从地下冒出一个背着龟甲盾牌的人,他用铁龟甲阻拦了所有的柳叶飞刀。此人是白无常的结拜兄弟,尸蟞李元甲。 李元甲哈哈大笑说:“许青衣,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李元甲的声音,许青衣猜到了对方是何人,说:“为虎作伥闯江湖,你们是亡忧阁五伥,另外三个人也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在下北冥鸢。”一位长着翅膀的鸟人盘旋而下,一双赤脚犹如鹰爪落到树上,摇晃的翅膀掀起一阵清凉的疾风。 疾风吹动了院落里一口滚动的大缸,大缸在四人面前静止,露出一张可怖的丑陋面容来,他嘿嘿一笑,露出獠牙利齿说:“在下,鬼见愁。” 许青衣眼瞎耳聪,笑着问:“还有一个人吧。” “魁尸高力士,在此等候多时了。”落叶山庄的墙头被一个高大威猛的巨人蜷臂趴着,当做了鼾睡的小桌子。 高力士肥头大耳的脑袋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睁着眼睛,慵懒地说:“你们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吧。” 许青衣说:“我们曾是旁门的兄弟,本不该手足相残,但朱蝉儿害死了我妹妹。五位兄弟若要阻拦,我只有痛下杀手了。” “好大的口气。那就让我领教一下青衣的盲杖。”高力士站起来,一双大手直接推倒墙头,将墙头当做巨石举起来砸向许青衣。 许青衣的耳朵很灵敏,他躲开了飞来的巨石,用一根丝刃缠住了高力士。 高力士身披铠甲,犹如一个巨大的钢铁巨人,丝刃不能将他的手臂切割,反而丝刃被高力士当做了风筝的线,将许青衣当做了风筝。高力士舞动手臂,使许青衣整个人旋转在空中。 第120章白马青衣 旋转的许青衣在空中用盲杖像剑一样刺向高力士的喉咙。高力士有护甲,所以盲杖的竹竿劈裂成两半,出现一把极细的短剑。 盲杖中藏匿的短剑刺穿了高力士颈部的护甲,洞穿了高力士的喉咙。 许青衣顺势踢了一脚高力士的胸膛,拔出短剑,整个人安然无恙地弹飞回来。 喉咙的鲜血飞溅而出,巨大的高力士像是一座崩塌的小山轰然倒下,又压倒一段墙头,尘埃四起。 北冥鸢看到许青衣手中的宝剑,羡慕地说:“一剑就刺穿了护甲,青衣兄手中的短剑莫非是鱼肠剑?” 许青衣苦笑说:“北冥兄,果真好眼力,我们要走了。可否让开一条路?” 北冥鸢笑着说:“那你要问高力士愿不愿意让你走。” 在四人诧异的目光中,高力士居然又站立起来了,颈部的伤口已经痊愈,他愤怒地对许青衣说:“你的剑够快的,这次我要你尝尝我的拳头。” 高力士看似身体高大笨重,却行动极为敏捷,他的一双拳头如同南瓜锤,一拳挡开许青衣的鱼肠剑,一拳打在许青衣的青丝甲上。许青衣被打飞好远,苏打飞上去将倾倒的许青衣扶住,对许青衣说:“他的拳头力气不小,你受伤了,休息一下吧。我来。” 许青衣在苏打耳边说:“苏兄,他死而复生,肯定有蛊作祟,你用刀将他身上的盔甲卸了,然后我来对付他。” 苏打用如影随形的步伐躲开如锤的拳头,在高力士巨大的身躯旁游走,伺机出刀, 眼花缭乱中,高力士发现自己已经丢盔卸甲。 苏打飞回许青衣身边,笑着说:“他现在已经丢盔卸甲,这下看你的了。” 许青衣听风辨位,青丝甲射出的丝刃如网,将高力士缠绕束缚,高力士徒劳挣扎,使自己伤痕累累。 许青衣拉紧丝刃,将高力士肢解成肥腻的肉块,说:“北冥兄,现在高力士死了。我们要走了,可否让开一条路?” 北冥鸢看向白无常,高力士肢解的肉体里飞出一只蛊虫落入白无常的掌心里,白无常假装悲痛地说:“高力士是我们五人中功夫最差的。既然他死了,我们作为兄弟的,自然要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报仇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四位请便,我要去棺材铺子买口大棺材。”白无常的双腿居然变成好长,犹如踩了高跷,直接迈过了墙头逃走。 “那我去卖寿衣。”李元甲不再逗留,又钻回地穴中去。 “告辞。”北冥鸢展开翅膀飞离,打不过就走,干脆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鬼见愁最为尴尬,他慢悠悠地从大缸里爬起来,文质彬彬地说:“诸位不要误会,我这个人最讨厌暴力了。刚才我是想给诸位表演江湖出场秀,绝对是心怀善意。我现在就走,去找吹拉弹唱的戏班子,好为我兄弟举办一场告别晚会。诸位再见。” 亡忧阁四伥离去后。许青衣却忍不住地咳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拳头,让他受了内伤。 苏打关心说:“许兄,没事吧?” 许青衣说:“没事,你放心吧。可惜让朱蝉儿逃脱了。” 花蓉说:“朱蝉儿会不会去了亡忧阁宗主府?” 苏打便问大家:“下一步,我们去亡忧阁宗主府?” 花蓉说:“舍利刀一共二十四颗舍利,你现在的力量恐怕斗不过安太岁。不如我们先去寻找剩余的舍利子,如何?” 郝姑娘说:“这样最好,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找?” 花蓉说:“徐十二的那颗舍利在苏酥楼内,我们回苏酥楼。许青衣受了伤,也可以休养一下。” 人去院空,只剩高力士的尸体散落在废墟中,白无常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回到恐怖的院落里,他手里居然拿来了针线,将高力士的尸体缝接起来,这是个细致的活,先要将死者的衣服扒光,然后再仔细的缝合,那流淌出来的内脏也被白无常小心地捡起来重新归置回原位。 忙活了一个时辰,白无常的额头有了汗水,但他依旧兴趣盎然,并打开一个包裹,拿出一件崭新的衣服给高力士穿好。 打扮好死者的遗容,白无常开始伸出掌心,一只黑色的甲虫从掌心中飞出来,盘旋着落入高力士的身体里,接着高力士被割断的骨头恢复如初,内脏开始产生作用,开裂的皮肉出现愈合,呼吸再次出现的高力士又死而复生了。 高力士睁开眼睛,庞大的身躯在摇晃中站起来,他看到白无常,生气地说:“我都被切成肉块了,你们也不出手帮忙。” 白无常斥责说:“阁主怎么吩咐我们的,拖延一下他们的时间,你可好了,跟人家拼命了。” 高力士说:“你说那四人会不会去宗主府,救苏酥的魂蛊?” 白无常说:“他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走吧,兄弟,哥哥带你去洗个澡。洗净这一身的晦气。” 十二楼的后院,张红妹在收拾客房,本来这是赵小花的工作,可是赵小花对张红妹讲,这房间是为许青衣准备的,于是张红妹说,我来伺候他。 许青衣还在咳嗦,前来治病的孙大夫说:“你的肋骨断了,需要休养百日。” 张红妹对许青衣说:“放心吧,许公子,我来照顾你。” 许青衣有些受宠若惊,说:“多谢张姑娘了。” 张红妹立刻羞红了脸蛋说:“你叫我姑娘,我喊你公子,倒是蛮般配的。我给你拿了碗鸡汤,你喝下去补补身子。” 张瞎子却丢下他的算命摊子,拿着盲杖也来到了许青衣的客房,他在门外敲门说:“屋里人可是许青衣大侠。” 许青衣听到声音耳熟,便说:“是的。” 张瞎子于是推门而入,小心越过门槛,进了屋子。 张红妹看到是张瞎子,说:“张瞎子,你来做什么?” 张瞎子说:“你张红妹能来,我张瞎子就不能来了?” 张红妹说:“许公子受了伤,要休息,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瞎子说:“你以往找我算命,都是这种口气,我不和你计较。” 张红妹说:“你给我算命,我给了你钱,你和我计较什么?” 张瞎子说:“那好,今天我告诉你,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是个骗子,这个人不是你命中的男人。” 张红妹说:“你今天是不是喝了酒,来这里胡说什么。” 张瞎子说:“我不是来胡说的,我是来挽救我的爱情的。” “你快给我滚,”张红妹将张瞎子推搡出去,“喝醉了酒,就来坏我的好事,你给我滚。” 张瞎子摔倒在院子里,呼喊说:“张红妹,我骗你不假,但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讨你做老婆。” 后院里的响动引来了人们围观。苏打取了舍利,便告别花蓉,被郝姑娘拽回了后院。恰巧听到张瞎子的呼声,于是也变成了围观的群众。 围观的群众与张瞎子、张红妹都认识。便跟着起哄: “张瞎子喝了酒发情了!” “喜欢人家张红妹,人家张红妹可不喜欢你。” “张瞎子是个瞎子,他怎么看上张红妹的?” “是不是摸了人家的手,就想人家的大腿了。” 张红妹像个泼妇,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乌鸦嘴都给我闭嘴,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大姑娘,这张瞎子喝醉了酒乱说话,今日在这里,我对大家讲明,我张红妹就算是做寡妇,也不会嫁给这张瞎子,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各忙各的去吧。” 在人群中,郝姑娘敲了敲苏打的脑袋,苏打疼痛地面对郝姑娘说:“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 郝姑娘吐吐舌头,眨眨眼睛说:“我们现在就走。” 苏打问:“去哪里?” 郝姑娘说:“去找郝善良,他那里有一颗舍利子。你抓住我,我要使出千里大魔移了。” 第121章明媚人间 阳光明媚,温暖人间,郝善良坐在一把摇椅上晒太阳,熊孩儿背来一捆劈柴码放在洞口,对郝善良讲:“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去野鸡寨彩凤家提亲。” 郝善良对熊孩儿说:“孙子,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只鸡妖。我们郝家有组训,鸡兔不配婚,芦苇塘的薛松,他女儿薛可爱,我看不错。” 熊孩儿说:“那薛可爱我不喜欢,她休想癞蛤蟆吃兔子肉。我就喜欢彩凤。再说了彩凤不是鸡妖,她是鹌鹑。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男大当婚,爷爷,我要说媳妇。” 郝善良说:“好了,明天我们就去野鸡寨提亲。那彩凤的父亲叫什么来着?” 熊孩儿立刻回答:“彩凤的父亲叫继天鸣。” 郝善良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铜铃铛,递给熊孩儿说:“我买了一头活猪,一会儿山下的猪倌就给送来了。你在家里等着。云玉龙死后,云谷谷主的位子一直空着,今日云谷里的几个老妖怪非要叫我去胡家庄商议下。若有急事,摇响这个铃铛,我就回来了。” 熊孩儿将铃铛系在腰间,说:“爷爷放心去吧,我在家中给你炒几个小菜,烫一壶热酒。” 郝善良刚走,晴朗的天空里突如其来了两个人,将安逸飞翔的群鸟惊散。熊孩儿正在低头切肉,想着彩凤姑娘的微笑,却全然不知郝姑娘扯着苏打的耳朵降落到了自己面前。 郝姑娘先是仔细看了一眼魁梧的熊孩儿,确认过是孙子的孙子,便大喊一声:“小孙子,你爷爷呢?” 熊孩儿抬头,诧异地看着漂亮的老祖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女孩,现在变成了美丽的女人,他不由得问:“你是?” “你连老祖宗我都不认识了,那你还认得他吗?”郝姑娘说着指向苏打。 熊孩儿看到苏打,说:“认得,苏打。”又诧异地看向美丽的郝姑娘说:“老祖宗,你怎么模样变了,长大了,变得漂亮了。” 郝姑娘说:“模样没变,老祖宗我原本就是这般模样,上次我来,是使了分身术,所以变成了十来岁的女娃子。你爷爷呢?” 熊孩儿说:“云谷今日商议选举谷主的事,爷爷去了胡家庄。不过临走前,爷爷给我留下这个铜铃铛,我摇一摇,他便会回来了。” “不用,”苏打对郝姑娘说:“要不我们去胡家庄看看。” 郝姑娘说:“也好,胡长生在长乐宫的时候,他常给我买好吃的。” 阳光明媚,温暖人间,胡家庄的庄主府上,七八个厨娘正在包韭菜肉饺子,胡家庄的客厅里,六个老妖怪正在喝酒聊天。 胡长生说:“我们都老了,云谷谷主的位置,我看该给一个年轻人。” 郝善良说:“那长生兄,可有合适的人选。” 胡长生说:“云玉龙有弟子。” 温铁柱说:“长生兄,当时云玉龙遇难的时候,我们见风使舵,未曾出手相救。选云玉龙的弟子做谷主,恐怕不妥吧。” 胡长生问薛松:“薛松,你觉得呢?” 薛松的手如蛙掌,他用筷子夹饺子吃很不方便,干脆张开嘴巴,射出一条粘稠的舌头,将面前的一盘饺子一扫而光。或许饺子有点汤,他张着嘴巴,努力哈着嘴巴里饺子产生的热气,对胡长生的问题置之不理。 “吃货一个。”胡长生白了一眼薛松,又看向柳承恩,说:“柳兄弟,怎么看?” 柳承恩嘴巴不小,却吐着细若游丝的蛇须子,面对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他难以下咽,自然无法堵着自己的嘴巴,只能作出反问:“长生大哥,不知道你想举荐云玉龙的哪位弟子?” 胡长生说:“那日,刺伤钱不愁屁股的那位少侠,大家可否记得。” 最后一位发言的老头叫做刁常在,他见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向自己,便喝下一杯酒,表态说:“那日我不在谷中,不过这位苏打少侠的雅号,我也听说过,因为喜欢用刀扎人家屁股,都叫他苏菊花来着。说来也巧合,我还听说,他是前世武神苏菊花的转世灵童。” 这时候,薛松咽下了嘴巴里的饺子,看着郝善良说:“苏菊花?和姑奶奶相好的那个苏打?” 胡长生说:“是的,就是那个苏菊花。估计一会儿,他就和姑奶奶来了。” 郝善良知道胡长生顺风耳、千里眼的厉害,便问胡长生:“姑奶奶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她来是受了长生兄的邀请?” 胡长生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比划着说:“这次你姑奶奶是来找你的,你那里有苏少侠的东西。” 温铁柱说:“长生兄,那日你侄子胡长治代表狐族也是归顺了钱不愁的,今日,我们让苏打做谷主,日后不怕找我们算账。” 胡长生说:“有姑奶奶在,会照顾我们这些晚辈的。那日我们也都是为了自保,怕遭了灭门之祸。姑奶奶会理解的,苏少侠也会不计前嫌的。” 刁常在说:“咱姑奶奶爱上的男人,一定是江湖豪杰。有咱姑奶奶在,我支持让苏打做谷主。” 见风使舵,薛松,柳承恩,温铁柱三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确认过眼神后,温铁柱便率先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以后就请长生兄,郝兄多多关照了。” 柳承恩更是大放赞词:“那日,我一见苏少侠气宇不凡武功盖世,我便料定,将来苏少侠一定必成大器。” 薛松随声附和说:“是呀是呀,苏打做谷主,我看行。” 苏打来的恰到好处,因为他听到六个老头在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地夸奖他。并且要推举他做谷主。 在他与郝姑娘走进来,六个老头起身热烈欢迎,像是见了自己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儿,面带微笑,举止热情,尊敬地打招呼说:“苏少侠好,姑奶奶好。” 郝善良更是热泪盈眶地走上前去,说:“太好了,姑奶奶,你和苏打都来了。我想死你们了。”郝善良同时握住了苏打的手,大义凛然地说:“苏打,我这里有一颗舍利,一直想还给你,现在拿走吧。” “多谢了。”面对郝善良的慷慨,苏打的肉身舍利有了反应,一粒圆形光影从郝善良体内通过掌心进入苏打体内。 见苏打取了舍利,郝姑娘来到桌旁拔出短剑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酒碗,对郝善良说:“没有了舍利,你身体一定很虚弱。快将这碗血喝下。” “孙儿谢谢姑奶奶了。”郝善良亦不推辞,接过郝姑娘递给的酒碗一饮而尽。 见郝善良喝了血酒,郝姑娘干脆坐到桌旁,说:“我与苏打还要去亡忧阁宗主府救人。这饺子挺香的,给我们来两双筷子,我们吃饱了再走。” “快给姑奶奶、苏少侠上饺子。”胡长生立刻吩咐下人,并对苏打说:“苏少侠,云玉龙谷主亡故,现在我们想推选你为谷主。意下如何?” 苏打坐到桌旁,说:“大家都让我做谷主,我就不推辞了。不过现在我这个谷主要任命新的谷主,我看让你胡长生做谷主最合适。这里面你岁数最大,老奸巨猾。我宣布,胡长生为新谷主。” 第122章沈一得的温暖 在蓝色天空里的云彩上,两个人开始攀谈。 郝姑娘说:“下一颗舍利我们去哪里找?” 苏打说:“我知道有舍利子的还有三个人,风夫人,沈一得,龙坤。龙坤的舍利可以取,但风夫人与沈一得的不能要,他们二人都是垂死时,被苏酥用舍利做成了人面兽,若是取了他们的舍利,他们便会亡命的。” 郝姑娘说:“我在想,朱蝉儿给你的三颗舍利,一颗是许青衣妹妹的,另外两颗从哪里得到的?” 早在一个月前,西北的七里寨就发生了一件杀人事件。那是铁兰花大喜的日子,阳光明媚,温暖人间。 在历经江湖血腥风雨多年后,铁兰花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幸福。七里寨所有的商铺住户门前都贴了鲜红的喜字。鞭炮声和开怀大笑的热闹人群形成了喜庆的氛围。 按照七里寨的规矩,铁兰花会骑上高头大马,来迎娶她的压寨男人,沈一得。在西北阳光的风沙里,乐师悠扬的喜乐中,铁兰花露出了幸福的灿烂笑容。 可是人生在世,你若是命运悲催,难免会遇到几个坏蛋来毁掉你的美好。在熙攘的人群中,有几个美丽的女子,在裙摆下露出布满柳叶刀的藤蔓,在伺机行动。 “杀!”在朱蝉儿的一声命令下,无数的飞刀在人群中穿梭,将温馨的氛围变成一片狼藉与哀嚎。 本来沉浸在优美音乐中的乐师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脑袋上插上了一把刀子,眼前的人群中有人已经被飞刀击毙。受伤者立刻不再吹拉弹唱,而是高呼:“死人了!大家逃命去吧!” 热闹聚拢的人群开始陷入慌乱,犹如逃窜的老鼠慌不择路,甚至出现了踩踏事件。面对危险,有的商贩却爱财如命,在收拾摊位货款的时候被飞刀插成了刺猬。寨里的女人拿了兵器在人群中与花妖开始厮杀,亦有误伤他人。铁兰花安抚好座下的惊马,命令呼喊说:“所有的姐妹们都给我拿了兵器,将这些花妖杀无赦。” 朱蝉儿站在七里寨最高的酒楼屋顶上,恶毒地发布命令:“今日我要血屠这土匪窝子,一个不留。” 听到朱蝉儿嚣张的话,铁兰花飞上屋顶,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没有带兵器,她对朱蝉儿说:“你是谁?我与你从未谋面,亦没有仇恨,你为何要滥杀无辜?” 朱蝉儿说:“他们可以不死,我要的人是你。” “那就要看你本事了。”铁兰花飞来一脚,朱蝉儿却也不躲,让一只红色的绣花鞋陷入自己的皮囊里。 铁兰花发现自己的脚踝像是陷入沼泽拨不出来,于是她又扑上去补上一拳,打在朱蝉儿白嫩的脸蛋上,结果拳头还是深陷进去。 朱蝉儿背后的皮囊已经纵裂开一道大口子,整个人如金蝉脱壳而去,只留下一张皮囊,将深陷如沼泽的铁兰花包裹进去,变成一个有疤痕的肉团。 铁兰花在皮囊里挣扎,乱踢乱打,却弄不破。朱蝉儿欣赏着在凹凸变形的蝉壳,说:“不要徒劳挣扎了,我的皮囊只有我能打开,我现在要带你去见新郎了。” 朱蝉儿燃放了一支天空出现的红色烟花,作为信号告诉喜宴外等候的花妖姑娘。然后蝉壳变出翅膀,开始陪伴朱蝉儿一起飞走。 喜宴上,沈一得今天很开心,他也没有喝酒,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喝酒了,因为铁兰花告诉他喝酒对身体不好。 今天他用剃刀刮净了胡子,穿上了新郎的礼服,在众多庆祝的人群间,在阳光明媚里,笑容灿烂。 可是这时候却走进来一个美丽的花妖,本来花妖在喜宴隔壁的茶馆喝茶,看到红色的烟火,便走进热闹的喜宴里。冷艳的她在众人不经意间的目光中,来到沈一得的面前,对新郎官说:“新娘子在我们手中,你要不想她死,就请单独跟我来。” 沈一得决定不惊动任何来宾亲友,悄无声息地跟着花妖走,去找自己的爱人。 庞玉德是玄武门唯一的来宾,他问沈一得去哪里? 在温暖的阳光里,沈一得的微笑却有些淡了:“我去去就来,一会儿我就回来。” 在沈一得走之后,外面跑进来了石二胖姑娘,她大声呼喊:“不好了!新娘子被花妖劫走了!铁寨主被劫走了。新郎官呢?沈一得呢?” 庞玉德说:“不好,刚才来的那个女妖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肯定是独自救人去了,我们快去四下找找看。” 众人开始拿了兵器集结成浩荡的队伍,开始在七里寨搜查新郎、新娘、花妖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于是向更远的地方去找,却发现寨子里的骏马都被杀死了。 沈一得跟踪花妖骑走了一匹幸存的骏马,快马加鞭地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老宅中,听到了铁兰花气若游丝的声音:“你是朱蝉儿,亡忧阁的南阁主。你绑架我,是不是为了银子?我可以给你。你知道我是个女土匪,有点银子,今日是我大婚,你快放我回去吧。” 朱蝉儿说:“新郎官已经来了,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一得看到铁兰花被困在了蝉壳般的皮囊里,便对朱蝉儿说:“我来了,你们放了我老婆。” 朱蝉儿冷漠地看着沈一得,笑着说:“我朱蝉儿说话算话,你来了,我自然会放人,不过你体内的舍利要交给我。” 沈一得说:“交出了舍利,我便会死。” 朱蝉儿说:“你不死,她就会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闷死在里面。” 铁兰花在皮囊中呼喊说:“沈一得,要死我们一起死,舍利不能给她。” “老婆,你在皮囊里少说话,晚上我们还要洞房呢。”沈一得安抚了铁兰花,便对朱蝉儿说:“这样吧,我与你比武要是输了,舍利你拿走,放了兰花。说句实话,我从来不打女人的,可是你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我真想打你一顿,再去死。” “就怕我们不停地打下去,你老婆会闷死在里面。”朱蝉儿说着话,沈一得已经拔出一把刀扑向了蝉壳,那蝉壳像是长了眼睛,扇动翅膀飞上晴朗的天空,让沈一得触手不及。 飘浮的蝉壳开始萎缩包裹出人形,使得皮囊里的空气变得越加稀少,凸显出铁兰花挣扎的轮廓。 朱蝉儿笑着对沈一得说:“给我舍利,还是她去死,你自己选。” “沈一得,让我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给别人生孩子去,你给我好好活着。”铁兰花在皮囊里的呼喊嘶哑且无力。 朱蝉儿的姐妹们已经掀起裙摆,暴露出布满柳叶刀的藤蔓。看到皮囊里挣扎的铁兰花,沈一得热泪盈眶,他决定放弃抵抗,手掌心出现了光亮,将舍利子拱手相让:“拿去吧,我想让她好好活着。” 面对沈一得的舍生忘死,狐疑的朱蝉儿对属下的花妖说:“杜鹃,把舍利取过来。” “快把我老婆放了。”沈一得微笑着将舍利直接抛给朱蝉儿。整个人便僵直地站立在那里,垂下了头去。 杜鹃说:“他死了,蝉儿姐姐。” “我们走。”朱蝉儿收下舍利,空中的蝉壳出现了破绽,暴露出铁兰花的脸庞。 刚才的包裹阻止了铁兰花的真情流露,如今她看到垂头的沈一得,用尽全部力气去呐喊:“沈一得,沈一得,你不能死,你要娶我!” 撕心裂肺的呼唤没有回应,铁兰花像疯子一样从降落破碎的蝉壳里跑出来,她跑到沈一得身边,哭泣着将沈一得抱起来,说:“你不要死,你要娶我,好不好。我要做你老婆的,你知不知道。” 在夕阳里,沈一得的手缓缓伸出来,握住铁兰花的手,微笑说:“我体内还有一颗琉璃蛊续命,死不了的,我们拜堂去吧。” 作者有话说:看过这本书的,请关注我的鸟人故事,懂爱 第123章人之常情 踏着云彩在天空里飞行,苏打与郝姑娘决定去独龙族地,先找到龙坤,取舍利,并商议救苏酥的事。 度过漫长的云端很无聊,苏打给郝姑娘买了许多零食。在风里却也吃不好,看到郝姑娘在风中凹凸有致的身材,苏打坏笑说:“这天空里,有晚霞,有夕阳,是个拥抱美人睡觉的好地方,我想与你在晚霞里恩爱一下。” “不要,”郝姑娘摇着头说,“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如果是个女孩就叫彩霞。男孩就叫苏阳。”苏打将调皮的郝姑娘抱起来,钻进一片红霞,丢落的衣服、零食随风而去,郝姑娘只好将自己的红肚兜儿和一件薄衫抓在手里,躺到一团温暖的云霞上,美丽的胴体在阳光里柔软白皙,让苏打爱不释手。 郝姑娘看到苏打脖子上还挂着一包银子,就说:“你这个财迷!大笨蛋!这东西硌着我啦!” 苏打将钱袋子转到背后去,说:“我不是财迷,我是个大笨蛋,要留着钱养你。” 郝姑娘说:“是我太傻,爱你太深,你记住了,你若辜负我,我一定杀你。” 彩霞忽变乌云,惊雷引来细雨,却不能打扰两人情深。苏打拥吻着郝姑娘,缠绵在云雨中畅酣淋漓,此刻世间所有不及美人。妩媚地身影坠入雨色的夜晚,落在风雨摇晃的树枝上。 郝姑娘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爱的男人将会是自己肚子里孕育小生命的父亲,她会好好爱苏打,以及他们的孩子。 快乐是短暂的,夜晚却仍细雨蒙蒙,二人寻觅了好久,苏打只找到自己一条裤子。郝姑娘责怪苏打说:“衣服都丢了,怎么办?” 苏打说:“现在天黑着,独龙族人居住分散,我们去偷两件衣服来。” 江边的小屋子里点着蜡烛,院子里新建了鸭舍,有鸭群不安地叫,此处是风夫人的家,苏打之前来过。 雨夜太冷,他将郝姑娘带入地窖说:“你先躲在这里,我去房间里偷两件衣服来。你穿得少,听到声音千万别出来,别被人瞧见,我自己应付。” 郝姑娘问:“你可认识这家主人?” 苏打说:“冯善、风夫人两口子的家,你先在这里,我拿了衣服给你。” 郝姑娘说:“原来是风夫人的家,你赤身裸体,别让人家误会了,还是我去吧。” “你如今变了模样,还是我去吧。”苏打嘱咐完毕,悄悄潜伏到窗前,捅破窗纸偷看,风夫人正在解衣欲眠,此时鸭舍中的鸭子更加不安地嘈杂乱叫。 等待风夫人躺到床上睡下了,苏打确定屋子里只有风夫人一人。于是用掌力硬是推开了栓死的窗户,他一个男人就这样赤身裸体地钻过窗户,然后奔向人家的衣橱。 没想到的是衣橱打开了,衣橱里却没有衣服,而是站着一个拿剑的男人,他已经将剑刺入了苏打的肩膀:“哪里来的淫贼,居然裸着身子潜入寡妇的家。” 苏打后退一大步,鲜血如注。他立刻喊道:“我是苏打,丢了衣服,风夫人,你误会了。” “师兄,等等。”风夫人已经挡在了吕东阳前面,惊讶地朱口微启说:“苏打,这么晚了,你还穿得这么少到我这里来?” 因为有舍利的加持,苏打的伤口迅速痊愈,他叹口气说:“我是丢了衣服,恰好途经这里,又不好意思直接向你要,所以偷偷进来到衣橱拿两件衣服。你们误会了。” 吕东阳说:“这么晚了,偷进寡妇的家,自作自受。” 苏打说:“先给我两件衣服,我穿好了,我们再坐下详谈。” 风夫人开始从衣橱里翻出一身衣裳,说:“只有一套男人的衣服了。” 苏打说:“你再给我来一身女孩子穿的。” 风夫人立刻明白了,又添上几件衣服说:“一看就是做了男盗女娼的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给她送衣服去。”苏打拿了衣服跑去地窖,途中也不忘了反唇相讥地喊道:“大晚上的,躲在衣柜里,你们一男一女想做什么?谈心吗?” 进了地窖,苏打给了郝姑娘衣服说:“我守在外面,你先穿好。” 郝姑娘穿好衣服,便喊苏打:“我穿好了,外面还有小雨,你快进来穿好衣服吧。” 风夫人早在屋子里泡好了热茶,与吕东阳坐在桌旁等待客人的打扰。郝姑娘有些害羞,便低着头,让苏打牵着手进了屋子。 风夫人没认出来郝姑娘,就阴阳怪气说:“苏打兄弟可真有本事,这次来身边的女人又换了!” 郝姑娘说:“风夫人,我是郝姑娘,只不过人长大了而已。上次我还是十多岁女孩的模样,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 风夫人仔细一瞧郝姑娘,大笑说:“果真是神兽大人,手段了得。你们这次来独龙族地,有什么要急的事?” 苏打说:“苏酥被亡忧阁太岁府抓去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救她的。” 风夫人说:“亡忧阁的阁主安太岁,不死不灭,若要对付他,只有六绝刀中的烁金与舍利。我明白了,你是来向我要舍利子的。” 苏打说:“风夫人,你多虑了。你没有舍利子,便会亡命,我不会要的。” 风夫人却从掌心中生出一颗明珠,递给苏打说:“你才多虑了,当初苏酥大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给了忠心的人面兽两颗珠子,我的身体里不仅有舍利子,还有琉璃蛊,没了舍利子,我照常能活下去,只不过……” 苏打问:“只不过什么?” 风夫人说:“苏酥大人若是亡命,我体内的琉璃蛊也会消亡,到时候我才会真的死去。你快收下这舍利,去救苏酥大人吧。” “那就多谢了。”风夫人言语诚恳,苏打不再推辞,接过舍利收纳入体内。 吕东阳虽然不语,眼神中却对舍生取义的风夫人充满了担忧。 深夜,雨声滴滴答答地响过摇晃的树叶、低矮的屋檐。鸭群却还在嘈杂,此时刻最适合疲惫的爱人相拥在床上。风夫人也是劳累了,打了哈欠说:“二位想必也是累了,隔壁还有一间屋子,早些休息吧。” 第124章局 龙坤的家里来了客人。龙坤坐在桌旁,陪伴在身边的莲夫人已经肚大如萝,一双手爱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泛滥的母爱,微笑看着自己的外孙薛平安在蹒跚学步。 龙玲玲端来了茶水和糕点招待客人。忙碌中,眼睛也会时刻关注自己可爱的儿子。 “谢谢,”花蓉接过茶水,微笑地看着薛平安说:“这小孩子好可爱。” 龙玲玲说:“花蓉姐,你以后嫁了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会生一堆呢!” 花蓉露出尴尬地笑容,以谢玲玲的好意。她已来到龙坤家中两日,将苏酥被亡忧阁捉去的事情与龙坤说了。她料定苏打肯定会来龙坤这里,便先到达独龙族地,守珠待兔。 莲夫人有了孕吐,她立刻捂住嘴巴,干呕着跑到外面去。龙坤端起茶水追到外面,轻拍着莲夫人的脊背说:“你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双腿浮肿,若是累了,或者难受,你回楼上再躺会儿,休息一下。” 却不想在梯田的蜿蜒小路上,又来了四位客人,风夫人、吕东阳、苏打、郝姑娘。他们向龙坤的家走来。有客人到,草丛里的蝈蝈一直鸣叫。 听到虫鸣,莲夫人的眼睛里突然间饱含泪水,龙坤突然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子,他像疯了一样跑进屋里去。 龙玲玲听到了虫鸣,也看到自己父亲发了疯,立刻抱起薛平安,将薛平安的眼睛用手掌挡住,说:“不许看,孩子。”龙玲玲说着话,嘴角有黑色的血迹淌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之间的温馨变成了可怖的画面,花蓉面对眼前的变故难免惊慌,龙坤已经拿刀向她扑过来,她本能躲开,龙坤却跌倒在地上,嘴巴同样淌出黑色的血迹,死于非命。 可怕的响动,让还是个孩子的薛平安开始大哭。花蓉抱起孩子安抚,却不想孩子的眼睛居然变成一片灰白,张开尖牙利齿的小嘴巴向花蓉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不是我害死你外公和妈妈的,快松嘴。”花蓉受了伤痛,对孩子安抚说,却发现那孩子的嘴巴里已经爬出了好多黑色细小的蠕虫,正在侵蚀肩膀的伤口。 花蓉立刻将孩子丢弃,那孩子居然顺势从花蓉的身上弹飞出去,摔倒院子里的地上,嘴角淌流黑血亦死。 莲夫人已经消失不见,四位客人来到了院子里,目睹了薛平安的尸体,以及受伤出现的花蓉。 风夫人先是怀疑说:“谁杀了孩子?是你?” 花蓉解释说:“不是的,他们像是中了蛊,突然发疯,暴毙而死。” 吕东阳蹲下身子查验尸体,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瞳色,皱了皱眉头说:“独龙族人善养蛊,孩子中蛊,大人也会驱蛊的。这孩子嘴巴乌黑,且尸体有浓郁的花香,是死于花毒。” 花蓉说:“人不是我杀的,莲夫人呢?你们看到她去哪里了?” 开启的木门将屋子里的死者纳入大家的视野,苏打见了吃惊说:“龙坤大叔也遇害了。” 花蓉受了委屈,她不怕任何人误会,却最怕被心爱的人误会,她解释说:“龙坤大叔像是着了魔,拿着刀突然向我砍来,之后便跌倒在地死了。不关我的事。苏打,我这次来是为了找你的,不是来杀人的。” 苏打将龙坤的尸体翻过来,看到嘴唇乌黑,便对吕东阳说:“吕兄,你看龙坤大哥是怎么死的?也是中了花毒吗?” 吕东阳仔细看过龙坤的尸体后,又查验了龙玲玲的尸体,斩钉截铁地说:“是的,都是被花毒毒杀。” 面对吕东阳的再次指证,花蓉继续追问苏打的态度,说:“苏打,你不相信我?” 苏打对花蓉说:“他们是中了花毒而死,但你与苏酥姐情同姐妹,又怎么会杀害苏酥姐的亲人。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花蓉说:“刚才莲夫人还在,她怀有身孕,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莫要被坏人掠走了。” 苏打说:“吕兄,你与风夫人去通知寨子里的族人,先把人安葬了。我与花蓉、郝姑娘去找莲夫人的下落。” 几人刚要走,却被赶来的独龙族人拦住。于其一起回来的还有面容悲痛的莲夫人。是她到处呼救引来了附近的独龙族人。 莲夫人哭诉说:“就是这个花妖害死了坤哥,害死了玲玲,小平安。” 龙坤家的噩耗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独龙族地,所有的族人都陆续赶来这里,其中还有那两个曾经快乐,现在悲伤的小妖精。 龙小九说:“是不是有误会?阿莲姑姑,你可是亲眼所见龙坤族长是被花妖所杀?” 龙大祥说:“这几位来客都曾是我们独龙族人的朋友,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死龙坤大哥、玲玲姐,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 莲夫人说:“龙坤大哥进了屋子便跌倒了,接着我听到惨叫,我有身孕,只好跑去求救你们。” 花蓉欲要为自己辩解,却被苏打阻拦,苏打站出来,对大家说:“莲夫人,我是苏打,独龙族的兄弟们应该都认识我。龙坤大哥暴毙我也很伤心,还有龙玲玲与小平安,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我相信花蓉绝不是凶手,她与龙坤大哥的胞妹苏酥情同姐妹,又怎么会伤害自己姐姐的亲人。在此我向大家保证,一定要找出凶手,让这件事水落石出,为龙坤大哥一家人报仇雪恨。请大家相信我。” 龙小九也说:“是的,以前我与苏打兄有过误会,今日的命案,怕这其中也是有误会的。” 其中一位独龙族人说:“那族长以及家人的尸体怎么办?” 族人中亦是议论纷纷:“是呀,这凶手要是找不到,尸体不能就这么一直放着呀!” “二位长老来了。”龙大祥的呼喊让族人们安静下来。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走进来两个老头,一个白眉长垂,一位胡子及胸。 龙白眉说:“逝者为大,按照习俗先为族长以及家人举行葬礼。龙大祥,龙小九,你二人去准备竹排与鲜花,为三位逝者准备水葬的器皿。” 龙大胡子对花蓉说:“这位花妖姑娘,你现在是疑凶,在未找到凶手之前,你要先委屈些日子,留在独龙族地。我们会让你住最好的房间,奉你衣食,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会善待你的。” 第125章太岁府 安太岁活了很久很久了,可是他没有出现衰老,身体依旧健壮,遗憾的是他丢了一条手臂。而这条手臂是苏菊花砍掉的,为了报复他策划了苏菊花的凌迟。 大殿里,安太岁躺在榻上。贾开心矗立在一旁,等候差遣。 苏酥娇小的身材就关闭在玲珑的小笼子里,笼子拿在安太岁手上,放到眼前,彼此直视着说:“苏酥,当年苏菊花的凌迟之刑,你也算是帮凶之一。你忘了吗?” 安太岁面红耳赤,一双眼睛却发出幽蓝的光芒,苏酥看着安太岁可怖的面容,却也不怕,说:“当年都是你骗了我。” 安太岁说:“现在我用你哥哥一家人的命换苏菊花的命,你做不做?” “我哥哥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不肯放过苏菊花。”苏酥情绪崩溃大哭,虫儿般的身躯开始颤抖。 安太岁将嘴巴凑到苏酥面前,那大嘴巴好像一口要将苏酥吃掉,大声威胁道:“你做不做?” 苏酥说:“我现在只是一只虫儿,根本帮不了你。” 安太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说:““我知道是朱蝉儿那个叛徒故意将你捉回亡忧阁的,花不败想联手苏打来杀我,我不怕。实话告诉你,龙坤已经死了,薛守宫向我求情,我饶恕了龙玲玲和孩子,找了替死鬼,如今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贾开心更加担心莲夫人,整个人愤怒地看向安太岁。 安太岁用犀利的眼神回应贾开心说:“贾开心,你过来。” 听到呼唤,贾开心改变表情,谨慎地走到安太岁的面前,说:“阁主,请吩咐。” 安太岁将小笼子递给贾开心,说:“你再吞噬掉一只魂蛊,就可以成魔了。我将苏酥交给你。” 贾开心将苏酥收入衣袖里,垂下头去,说:“谢谢阁主。” 安太岁苦笑着说:“贾开心,我要关你禁闭。白欢喜被范无救杀了,朱喜儿背叛师门,如今我只好派韩笑去杀杀他们的威风了。” 听到安太岁说起韩笑,贾开心的脸色立刻变成惊恐,汗颜说:“阁主,你真打算将大师兄放出来?” “我用瞌睡虫的伎俩让他沉睡了二十年,如今他该重出江湖了。”安太岁拍拍手掌,喊道:“韩笑,你出来吧。” 在大殿的地上一块方形石板平移开,出现一个倾斜石阶的出口。一个平淡无奇、瘦如骷髅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此人衣着鲜丽,不沾一点尘埃,仿佛他不是沉睡了二十年的岁月,而是睡了一晚,做了美梦,便精神饱满地醒来了。他面带微笑,对安太岁彬彬有礼地说:“弟子韩笑,拜见阁主。” “现在我们亡忧阁正是用人之际,我才舍得让你出来,你去独龙族地找莲夫人,途中自有蛊虫引路。我再送给你一个帮手。”安太岁说着,从大殿陈列的架子上,找到一个贴着萧红便签的坛子,交到韩笑的手上。 “阁主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辱使命。”韩笑说罢,居然一张大嘴,将整个坛子吞到了肚子里,他的喉咙如同蛇颈,吞庞然大物便会扩张。吃下东西,肚子也只是膨胀了一下,又恢复如初。然后韩笑便转身离开了。 贾开心听着韩笑渐远的步伐,问安太岁说:“韩笑是什么妖怪?居然有此怪异的功夫?” 安太岁喜欢说谎:“他母亲是饕餮,他父亲是貔貅,所以他生来便喜欢吞噬各种活物。我看到过他吞掉一只大牛。” 贾开心说:“貔貅是上古神兽,如此说来他的年纪不小了。” 安太岁说:“他虽是我的弟子,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应该说我活了多久了,他就活了多久了。” 贾开心说:“阁主,与花不败这一战,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听到贾开心对他的质疑,安太岁的脸色涨得紫红。但有一个人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当然会赢。”黑衣,斗笠,遮面纱,之前韩笑出现的地方,一个消瘦的人从黑暗中的地下甬道走出来,他身上燃烧着幽蓝的火焰,所以看到他仿佛见了鬼魅般的幽灵。可以肯定刚才这个鬼魅的人与韩笑在一起。 身为西阁家主,贾开心在亡忧阁也算是个狠角色,可是今日他见到黑衣人,比起韩笑还要让他感到恐惧。贾开心问安太岁:“阁主,此人是谁?我在亡忧阁从未见过。” 安太岁没有回答贾开心的问题,而是对黑衣人讲:“你是魔王朱雀?” “我是刺客麻雀。”麻雀走到安太岁面前,暴露出邪恶的微笑。 安太岁说:“你是来杀我的?” 看到安太岁害怕的样子,麻雀笑而不答。 安太岁的断臂突然开始生长,生长出新的手臂与拳头来,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分裂,变成四个人,然后用四只拳头狠狠地砸向突如其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消失不见,四只拳头却燃烧起蓝色的火苗,瞬间空气中弥漫起烧烤的味道。 “安太岁的拳头能将人的血肉打穿,我可不敢硬接,”黑衣人继续赞许说,“可以一分为四,安太岁的分身术果然独步江湖。” 分裂的四个安太岁自断新生的手臂,四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确定你是谁了,你不是麻雀,你是魔王朱雀。”说罢四个安太岁聚到一起,复原成一个安太岁。 麻雀说,“以前我是魔王的时候,你我却未曾谋面过。” 安太岁绝望地说:“能杀死我的除了舍利刀,便是铄金刀了。今日魔王是来杀我的?” 麻雀说明来意:“我不会杀你,而且会帮你除掉花不败。” 安太岁便问:“魔王为什么要帮我?” 麻雀说:“因为你对我有用。” 安太岁立刻表示臣服,作揖说:“魔王,我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这么多年来,您去了哪里?” 麻雀对安太岁说:“我在柳刀府埋名,在等待王者归来的时机,以后你不必如此称呼,我现在不是魔王了,直接叫我麻雀便是了。” 安太岁再次作揖,彬彬有礼说:“魔王大人,小魔岂敢。” 第126章吃货 韩笑来到了独龙族地,天色已晚,风也很凉。独龙江边,鸭舍里的叫声响彻江岸,此起彼伏。因为龙坤的事,风夫人、吕东阳都未曾回来,鸭子们饿了一天了,没有糠菜,也没有下水捕鱼虾,因此饿得乱叫。 响亮的鸭叫唤起了韩笑的食欲。沉睡了二十年,对于一个吃货来讲,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饱餐一顿。他决定吃几只鸭子再走。 他的身体犹如一个行囊,抓起一只鸭子,便直接塞进大嘴巴里,吃了二三十只,才意犹未尽地说:“莫要耽误了师父交待我的事,先垫垫底罢了,到了莲夫人家里再让她招待我。”于是在惊慌的鸭叫中,飞行出鸭舍,继续赶路。 肚大如罗的莲夫人坐在龙坤家里,独自面对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泪流满面。突然外面的田野里传出鸣虫的叫声,听到鸣叫,莲夫人晶莹的眼睛变成一团白色。她木讷地走上一条羊肠小路,木讷地站在路口等待来者。 韩笑绕开莲夫人,犹豫一团飞影直接落入了龙坤家里,他睡了二十年,现在十分饥饿,他张开嘴巴,把肚子当做饭桶,将桌上所有的饭菜一倒而光。 未见来人,莲夫人却听到了家里的动静,便原路折返。她回屋子里的时候,韩笑正把最后一碗热汤喝入肚子里,嘴巴里腾出一阵热气,对莲夫人说:“安太岁叫我来见你。” 见桌子上已经盆干碗净,莲夫人说:“都被你吃了,我吃什么?” 韩笑抱歉说:“不好意思,我睡了二十年,有些饿了。” 莲夫人笑了说:“真不敢相信,你这个德性,居然是排名亡忧阁杀手榜第三的杀手。” 韩笑说:“我睡了二十年,居然成了亡忧阁排名第三的杀手,二十年前我可是排名第一呢。不知道杀手榜第一与第二是谁?” 莲夫人说:“亡忧阁第一的杀手比你多杀了两人,第二的杀手比你多杀一人。如果你不是睡了二十年,或许现在你还是第一。” 韩笑说:“莲夫人,安太岁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告诉你,我只会吃东西,杀人。” 莲夫人冷笑说:“叫你来自然是让你杀人的,难道还叫你生孩子不成。” 韩笑盯着莲夫人的大肚子,笑着反驳说:“我看是你要生孩子了吧?” 莲夫人说:“你嘴巴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你杀人厉害不厉害?” 韩笑竖着耳朵,冷笑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莲夫人坐到桌旁说:“听声音,是来了两个人。” 风有些大了,田野里出现麦浪,树叶哗哗作响。龙小九和哥哥龙小五从羊肠小路上逆风赶来,他们是奉了长老的命令,来保护莲夫人的。 在路上,龙小五埋怨弟弟说:“长老让你和龙大祥来这里守卫,你非要叫上哥哥我。” 龙小九说:“龙大祥新婚燕尔,离不开他那美娇娘,告病不肯来,我这不才叫了哥哥与我一起来,俗话说,战场父子兵,打仗亲兄弟,我们兄弟来,遇到危险,不是能互相照顾吗。” 龙小五说:“要不是你嫂子回了娘家,这种苦差事,我才不跟你来。” 兄弟俩说着话,便来到了门口,龙小五敲敲门说:“莲夫人在吗?长老让我们来保护你。有什么事,敬请吩咐。” 莲夫人先是开了条门缝,看清了来者何人,才打开门说:“今日屋外风凉,你们进来暖和一下吧。” 龙小五说:“谢谢莲夫人,那我们兄弟就先进屋子暖和一下。” 屋内烛火摇曳,并不十分光亮,龙小五与龙小九进了屋子才发现坐在桌旁的韩笑,龙小九问莲夫人:“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大半夜的在这里?” 龙小五也问:“莲夫人他是谁?” 韩笑微笑着说:“你们仔细看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龙小五走到韩笑面前,想看得仔细些,谁知道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烛火,四人之间面面相觑。 “今晚这风有点太大。”龙小九急忙关闭了窗户,拿了火折子,将烛火点明,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哥哥龙小五不见了。 警觉的龙小九立刻喊:“哥哥,你去哪里了?” 瞬间身移,韩笑突然站到龙小九面前说:“你哥哥在我肚子里。” 龙小九就站在窗前,见到韩笑暗藏杀机,直接撞破窗户飞逃。 韩笑犹如飞影,紧跟着龙小九飞了出去。 龙小九飞奔在羊肠小路上,手掌心暗中放飞一只蛊虫,以求支援。韩笑是亡忧阁弟子,自然对虫技了如指掌,他大吸一口气,引起一阵风,将龙小九放飞的蛊虫吸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嚼食了。 龙小九犹如无头苍蝇,晕头转向地乱跑,却无处可逃,韩笑更快一步,飞跃到龙小九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无处可逃,那我就拼死一搏了,”龙小九的身体开始变化,肩胛处生长出了两只纤长灵活的螳螂臂,像是挥舞着两把锋利的镰刀,“我要将你开膛破肚,替我死了的哥哥报仇。” 韩笑的双手却更快,直接擒拿住了龙小九一双锋利的螳螂臂,用力折断,像是轻松地掰断了两根筷子,让龙小九瞬间失去了反抗的武器,接着一张如大口袋的嘴巴将龙小九装了下去。 龙小九亦不会束手就擒,在被吞食之际,他的掌心再次放飞一只蛊虫。这次韩笑因为疏忽,关心美食,飞虫得以生还。 “这滋味不错,就是衣服太脏了。”韩笑砸砸嘴巴,仔细品味了龙家兄弟的味道,然后又开始干呕,从大口袋般的嘴巴里吐出一堆被胃液粘稠的衣服以及鸭毛。 莲夫人也追了出来,见到韩笑吐出的秽物,恶心地说:“你果然是个吃货。” 韩笑说:“没办法,二十年没吃东西了,有点饿。” 莲夫人嘲讽说:“我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连杀人都不会,你只会吃。” 第127章恶有恶报 “有动静!”多疑的莲夫人警惕极高。 远处的草丛中沙沙作响,韩笑身躯未动,犹如捕食的青蛙,张开了大嘴巴,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口中弹射出去,舌尖有尖刺,轻而易举地穿透茂盛的草丛,刺中草丛里的活物,然后弹性的长舌头收缩,带回来一只滴淌鲜血、还在蹬腿的兔子。 韩笑直接将兔子吞到了肚子里,打了个饱嗝说:“原来是只野味。” “好可怕的妖怪。”还有一只美丽的大白兔出现了,郝姑娘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苏打陪伴在身边。两个人的重量让承重的树枝开始摇晃。 苏打说:“这是什么妖怪?难道是个吃货?” 郝姑娘说:“他很有可能是化为人形的饕餮怪。” 怕事情败露,莲夫人对韩笑说:“杀了他们。” “再吃下他们两个,今天我就饱了。”韩笑的长舌头又飞射出来,苏打站立不动,待那粘稠锋利的舌尖抵达,直接挥刀去斩。结果粘稠的长舌绕了一个弯儿,直接刺向郝姑娘。 郝姑娘瞬间转移到韩笑的身后,一记绣花小拳头打在韩笑的头上。 韩笑被打翻进草丛里,幸好他舌头缠绕住树干,使整个人跌倒后,又弹跳飞起,再向郝姑娘发起反击。 苏打挥刀拦截,却发现刀比人慢,韩笑如飞影。没有最快,只有更快,韩笑也扑了空,郝姑娘又瞬间转移到韩笑的身后,一记拳头打下去,巨大的力量,使韩笑的身躯撞击地面,嵌入凹陷的土壤里。 韩笑吃了一嘴泥,双臂支撑起身体,仰头猛烈咳嗽起来。 郝姑娘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踢出一脚,伴着飞扬尘土,韩笑整个人飞起空中。接着郝姑娘踢出第二脚,直击韩笑的肚皮。 韩笑跌落在地,张大嘴巴开始呕吐,粘稠的液体里出现了受伤的兔子,尚有鼻息的龙小九,还有血肉模糊的龙小五,一群没毛化作酱肉色的鸭子。 莲夫人见到韩笑如此不堪一击,便想悄无声息离开,苏打拦住了去路,对莲夫人讲:“莲夫人,你想逃到哪里去?” 莲夫人使出一柄长剑说:“我不跑,我要杀你。”随即二人陷入刀光剑影。 苏打的刀意在防御,不想杀了莲夫人。莲夫人却出剑狠毒想要苏打的命。但二人功夫不相上下,于是便陷入僵持。 韩笑此时开始被郝姑娘的拳头暴揍,已经鼻青脸肿,他的长舌头被郝姑娘捉住了缠绕在了一棵大树上,并且打了蝴蝶结。因此拳打他,他却无处可逃。 韩笑求饶说:“姑娘,你能不能别打了,我刚睡醒,就被你打得又要晕睡过去了。” 郝姑娘已经打累了,娇喘吁吁说:“我看你挺精神的,再打你一百拳再说。”说着又一拳头打在韩笑的眼眶上。 左眼圈已经黑紫的韩笑,饱含热泪说:“我这就晕了,真的晕了,我要闭上眼睛,躺到地上睡会了。” “先别晕,我再把你右眼打个黑眼圈再说。”郝姑娘说着,韩笑恐又挨打,立刻躺到了地上,谁知道他的长舌头被吊在了树上,由于舌头牵扯着,根本不能躺倒。情急之中他这么一躺,反而拽伤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他立刻又立起身子,结果郝姑娘又是两拳,一拳打紫了韩笑的右眼,一拳打歪了韩笑的鼻子。 韩笑鼻血直流,双眼热泪盈眶,哭着说:“我曾是亡忧阁第一杀手,第一杀手呀,怎么被一个女人打得鼻破血流。” 郝姑娘用手指戳着韩笑的脑门,批评说:“习惯就好了,过去你总是欺负别人,现在你活该被人打得哭鼻子。人在江湖,那有什么无敌的人,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恶人自有女侠打!” 韩笑恍然大悟,大哭说:“小时候,我就听人讲,江湖上的女人是老虎,果然说得不错。那你可不可以不打我了?” 龙小九已经恢复了气力,他看到自己惨死的五哥,为了报仇,又吃下一只蛊虫,变成一只高大威猛、青面獠牙的怪物。怒气冲天地说:“原来你怕拳头,还我五哥命来。” 坚硬鳞片的大拳头向韩笑打来。韩笑已经被郝姑娘打得虚脱,且自己的舌头束缚住了自己,不能反抗,也不便闪躲,结果成了被暴打的人偶。 莲夫人看到韩笑已经束手就擒,且性命不保。再见苏打的刀来,居然不用剑挡,直接让苏打的刀刺穿了胸膛。 苏打惊慌间拔出刀,说:“我本不想杀你的。你想自杀,何苦借我的刀?” 莲夫人的胸膛随之溅出许多鲜血。整个人也躺到地上,鲜血如注,很快形成一片血泊。莲夫人躺在血泊里微笑着死去,没有再多言一句。 郝姑娘走到苏打身边,安慰苏打说:“我知道,你不想杀死她,不要往心里去。” 韩笑已经被打得晕死过去,龙小九还在不停地用拳头蹂躏这个凶手,后来龙小九打着打着居然跪倒在地,魁梧的身躯也开始萎缩成瘦小的样子,他的皮肤已经出现了溃烂。 苏打说:“龙小九,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龙小九苦笑说:“这韩笑的胃液腐蚀了我的肉体,侵蚀了五脏六腑,我要化作血水了。” 听龙小九如此说,苏打看向那龙小五的尸体,那堆鸭肉,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团粘稠的血浆。 苏打问郝姑娘:“有什么好办法救救他?” 郝姑娘摇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不必了,生死有命。苏打,一定要救回圣女。”龙小九说着,一个血肉之躯像是开始融化的雪人,失去了人的轮廓,腐烂作一团血肉,化成一滩血水。 此时,远处有火把照亮山野,一群人吵嚷着向这里寻来。 郝姑娘说:“应该是独龙族人听到打斗,前来支援了。” 苏打说:“也好,将这韩笑绑了,捉回去问个明白。” 郝姑娘说:“龙小九、龙小五死了,莲夫人死了,若是族人误会人都是我们杀的,怎么办?” 苏打说:“这里不是有韩笑吗?我们捉了他,足以证明。” 郝姑娘说:“这韩笑伤势重得很,怕是七八天醒不过来。不如这样,我们先退走,免得被误会,耽误了救苏酥。” 苏打点点头说:“也好,那我们先躲开。” 第128章鸿门宴 活着的人都离开了,莲夫人躺在血泊里,她的肚子却有了动静,一把尖锐的刀锋从腹腔由内向外解剖,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从划开的伤口里钻出来。他微微一笑,吐出蛇信子说:“苏打,这次要不是有那只母老虎,我一定要报当年你扎我屁股的仇。” 无邪还是一岁孩童的模样,只不过身体有了诸多变化,像个怪物。他不仅目光如炬,而且有狐狸耳朵,皮肤覆盖青鳞,还有蟾蜍的脚蹼,蝎子的尾巴。 他像个兔子,直接跳到韩笑的肚子上,手里拿着小刀,开心地说:“上古貔貅的血脉那可是珍贵得很,别浪费了。我这就刨开你的肚子钻进去,吸净你的血。” 韩笑却突然起身,擒住了无邪拿刀的手,哈哈大笑说:“你想进到我肚子里,别用刀,那样太麻烦,从我嘴里进,多方便。” 韩笑张开大嘴,将无邪整个人吞到肚子里,然后用牙齿咬断了无邪拿刀的胳膊,将那只拿刀的断臂丢到粘稠的血水里,直接腐蚀干净。 拿着火把的独龙族人已经近在咫尺。 “诸位,下次再吃,我走了。”韩笑不想再逗留,干脆飞走。 “什么人,不要跑!”独龙族人的呼喊未能阻止他的步伐,人影一瞬而逝,不知所踪。 韩笑决定先回亡忧阁复命。可是在回去的路上,他的鼻子却滞留了他。在一个灯火璀璨、夜如白昼的宅院中,琳琅满目的菜肴摆满了宴席,一群女孩子在杯盏摇曳中欢声笑语,美味的芬芳吸引了韩笑。 呕吐之后的胃口空荡荡的,韩笑有了食欲。他落入宴席,像个贪吃的宾客,将一盘羊肉倒进嘴巴里,咂咂嘴巴,觉得不过瘾,又拿了一只鸡吞到嘴巴里。周围的女孩子们仿佛对他视若无睹,仍旧喝着自己的酒、吃菜聊天。 “不错,太美味了。”韩笑觉得自己是落入了宴席,白蹭一顿饭吃。拿起一坛酒,“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又将一碗长寿面倒入嘴巴里。 韩笑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土壤里,有一株嫩芽在茁壮成长,生长出一位俊美的公子,花不败。 花不败瞧着面前专注的吃货,问:“你吃饱了吗?韩笑。” 韩笑听到声音,转过身子,见到花不败吃了一惊,说:“你是,你是花不败!” 花不败笑着说:“当年我们就见过一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韩笑说:“我睡了二十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花不败说:“我也隐迹江湖快三十年了。” 韩笑说:“何故又重出江湖?” 花不败说:“当年我被朱雀的荼毒重伤,如今痊愈,故又卷土重来。” 韩笑说:“花不败,你是不是故意在此设了局,等我来落网的?” 花不败见韩笑识得抬举,坦白说:“亡忧阁的事,我了如指掌,我知道你来,所以在此摆下了鸿门宴。你想死想活自己选?” 韩笑不知如何作答,便反问道:“花楼主,你可知道,你对付的可不止安太岁一个人?” 花不败笑着说:“我知道还有麻雀那个混蛋,不过你放心,想杀死安太岁的人,也不止是我,还有苏打,你应该知道,当年苏菊花与朱雀比武重伤,是安太岁趁人之危,俘虏了他,将他凌迟的。” 韩笑说:“你与苏打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花不败笑着说:“流削刀的刀主冥河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说一把流削刀能不能杀死朱雀的分身麻雀?” 韩笑说:“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背叛安太岁,成为你在亡忧阁的奸细?” 花不败说:“你理解错了,我说这么多,是想让安太岁死,你活下来成为亡忧阁的新主。” “花妖是什么味道,我还没有吃过。现在我先吃一个,以后与你勾结了,再吃你的人就不好了。”韩笑说着,飞到一位姑娘面前,张开大嘴直接将其吞了下去。 花不败冷笑说:“好吃么?” 韩笑点点头,突然膨胀的肚子,变得大如箩,仿佛像一个身怀六胞胎的孕妇。他的好胃口出现疼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花不败笑着说:“是不是胃口很痛,这天下最毒的妖是花妖,你应该知道。” 韩笑说:“如此说来,你给我下了毒?” 花不败说:“花妖有毒,你吃了花妖,自然会染毒。你毕竟是血肉之体,你胃口再好,什么都吃也不行吧?” “花毒果然厉害!”韩笑痛得倒在地上打滚,他干脆翻了个跟头,双膝跪在地上,开始呕吐,将那花妖从肚子里呕出来,还吐出了断臂的无邪。 花妖的衣服已经被胃液腐蚀,她赤裸裸地瘫在地上,韩笑方才看清花妖的真面目,肚脐之上,这花妖与凡间女子一般,肚脐之下的笋茎上长有八九条藤蔓,藤蔓上布满柳叶飞刀。 花不败对瘫在地上的花妖说:“怜儿,你快下去洗洗吧,这胃液腐蚀地很,你体内的花毒支撑不住太久。” 怜儿花妖说:“领命。”便由两个姐妹小心搀扶着走了。 花不败又问韩笑:“韩笑,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是否愿意追随与我?” 韩笑依旧肚子痛得难受,便说:“花不败,快给我解药,以后都听你的便是了。” “那你接着这药丸。暂可缓解你的胃痛。”花不败将一颗绿药丸从指间弹出,直接弹入韩笑的口中,韩笑吃了,方止了胃痛。 花不败再看那晕死在地上的无邪,除了断臂处腐蚀出一段白骨,其余肢体未曾出现腐蚀。惊奇之余,便问韩笑:“这个小娃娃是谁?在你肚子里如此之久,未曾腐化。” 韩笑回答说:“此人藏匿在莲夫人肚子里,不知道是安太岁从哪里聘来的杀手,见我昏迷,想剖腹进我的肚子,被我及时发现吞了他。却不想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居然在我肚子里不消化。” 花不败走到无邪面前蹲下,发现尚有鼻息,赞叹说:“倒也是个奇人,还活着。”随即打开无邪的嘴巴将一粒药丸与他服下,又吩咐一位弟子说:“萍儿,你将此人带下去,洗净了,给他包扎伤口。” 第129章潜伏 韩笑昏睡了二十年,今日却是他最痛苦的一个夜晚,说明清醒比睡觉痛苦。当年身为亡忧阁第一杀手的他吃掉过多少人,从未有过呕吐。如今时过境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刻的他饱受摧残。 经历了胃痛,韩笑对花不败说:“花不败,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花不败说:“方才我给你吃的药丸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叫做阿芙蓉散。你刚吃了它会缓解疼痛,觉得舒服地很,但以后若不能继续服用,你的身体便会像百万只毒虫咬你一样的难受。当然了,这是为了防止你背叛我,如果你听话,我当然会在事成之后,给你解药。记住了,我还会让你做亡忧阁的新主。” 韩笑低头作揖说:“花不败,我知道了,我一定忠心不二。” 花不败说:“那好,你先回去吧,做个内应。亡忧阁有什么机密你速来禀报。待我与安太岁决战时,你帮我出点力气最好。我这里有一玉壶药丸,你拿着,每日服用一丸,够你用三个月的,没有了,就到这里来取。有什么事,我自会再吩咐你。” 韩笑接过玉壶,揣在怀里,便恭敬说:“那我先走了,只是那个小怪物莫要让他逃了,若逃回亡忧阁,怕是会揭露我。” 花不败说:“你放心去吧,方才你吃的东西有毒,他在你肚子里,自然也受用了,这花毒不是一般的毒,哪怕用手摸了,便难逃毒手。” 韩笑向花不败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去了。” 花不败说:“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不了,不了,告辞了。”韩笑摆手说罢,化作一道飞影,消失在夜里。 萍儿姑娘与另一位叫做阿雅的花妖,用一块大红布做网兜将如同婴孩的无邪兜在上面,丢到柴房的浴桶旁,用温水浇洗干净那粘稠的腐蚀胃液。 无邪被浇醒,他躺在地上,看到了两个姑娘裙摆下的藤蔓根足。立刻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于是,继续闭紧眼睛,听两个花妖交谈。 萍儿姑娘说:“这个小娃娃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阿雅说:“他相貌怪异,应该是个怪胎,百妖出一怪,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 萍儿姑娘说:“他也洗净了,我去找两件适合他穿的衣服,给他穿了先关押在地牢的客房里,花楼主要与他讲话的。” 阿雅说:“姐姐莫走,这怪要是醒了,我对付不过,被他跑了怎么办?你还是留下来,先将他关了地牢。” 萍儿姑娘说:“妹妹考虑周全,我们这就兜起他,将他关入地牢再说。” 萍儿姑娘与阿雅再次用红布兜起无邪,走出柴房,直接去往一条僻静的小路,无邪想那花楼主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决定走为上。于是一双小脚用力蹬了红布,仰身跃起,飞一般地逃走。 阿雅说:“你看,他果真跑了吧。要是你不在,他说不定会把我杀了。如今我们怎么和花楼主交待?” 萍儿姑娘说:“放心吧,他吃了药丸,不怕他不回来。我们这就去禀告花楼主。” 萍儿姑娘禀报后,花不败得知了无邪逃走的消息,却笑着说:“这两个人是靠不住的,安太岁多疑,所以我没杀他们,而是放他们回去。你二人不必自责,我现在要去见花蓉,萍儿退下吧,阿雅你陪我去。” 花蓉被关押在独龙族的一户平常人家里,有二十个族人将院落围住监守。 这群人中有个叫做龙俊才的男人是个好色之徒。他偷偷地溜到窗下,伸出一根手指在窗纸上捅破个窟窿,偷看花容月貌。 花蓉此刻正是愁闷的时候,坐在桌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目失神,心不在焉。 龙俊才却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小声嘟囔说:“好美的美人,看得我眼馋。” 却有族人在驻守的院子里喊他:“俊才,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小心别让那花妖打瞎了你的眼睛。” 听到有酒,龙俊才便走过去,拿来酒碗倒满,一饮而尽,连喝了三大碗。 就在此刻罅隙,花不败与阿雅出现在花蓉的身后,阿雅要与花蓉说话,花不败却挥手制止。 只听花蓉喃喃自语说:“苏打会不会怀疑是我杀了龙大哥一家,他怎么不回来救我走,是不是郝姑娘不叫他来见我,负心人一个。” 花不败说:“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苏打呢?” 花蓉回过头去,发现是花不败,立刻起身作揖说:“楼主,我,我……” 花不败说:“儿女情长人之常情,我也年轻过,知道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苏打。” 花蓉说:“外面有独龙族人把守,若是杀了他们恐怕误会更重。” 花不败早已想好计谋,对阿雅说:“阿雅你留在这里住些日子。” “遵命。”阿雅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将面具敷在脸上,便变成了花蓉的模样。谁知那醉酒的龙俊才又来到窗前,酒壮怂人胆,他从破窗纸的窟窿继续窥视屋里的美色。结果却看到了两个花蓉,和一位俊美的男子。 他以为自己喝醉了酒,摇摇脑袋,再聚精会神去看,一把飞刀却飞过来,插入了龙俊才的眼睛。 “啊!”龙俊才惨叫一声,滚到院子里,痛地打滚叫唤:“里面有人,快,那花妖要跑。” 花不败牵着花蓉的手,直接遁入地下去寻苏打。留下阿雅假扮的花蓉。 阿雅将那掀开的青砖放回原位,抹去土遁走后的痕迹。众人已经来到门前,却不想木门被门栓抵住。有人便用脚踹门。 “你们想干什么?一群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孩子。”阿雅直接打开门,看到气势汹汹的二十个独龙族男人,大声叱责说:“这人的眼睛该瞎,我一个姑娘家的要脱衣服睡觉,他竟然偷看。我不用毒飞刀伤他,留他一条性命,是看在我花妖一族与独龙族交好的情分上。你们请放心!姑娘我不会跑,你们长老也是说过的,要将事情调查清楚,还我清白的。我若跑了,反而会被你们诬陷。” 其中一个独龙族人便讲:“那花蓉姑娘,可否让我们进屋搜查一番?” 阿雅便对讲话的人说:“你怎么称呼?” “在下龙立刚。” 阿雅说:“我这里毕竟是闺房,请你独自进来查看。查看过了,我要睡觉了。” 龙立刚进到屋子里,屋内不大,摆设简单,可以说一目了然。看过床上床下,打开了衣橱。除了一张桌子,便剩下四个圆凳。于是龙立刚说:“那打扰姑娘了,我等退下,请姑娘休息。” 待人出了屋子,阿雅便将门“咣当”闭上。院子里的龙俊才却冤屈地叫喊:“她瞎了我的眼睛,就这么便宜了她?若你们当我是兄弟,我们一起杀了这个花妖。” 龙立刚叱责龙俊才说:“休得胡说,长老交代了,在凶案未查明之前,要好生对待花蓉姑娘。” 第130章阿里依 夜深了,苏打与郝姑娘来到江边小屋。风夫人知道还没有吃饭,杀了一只肥羊,切成肉片。桌子上摆了火锅,又添了火炭,又填了汤水。 郝姑娘饿了,她将一盘肉片直接倒入锅里,开始饕餮。苏打打趣地说:“怪不得我回家的时候,那只肥羊就不见了,是不是被你吃了?” 郝姑娘咽下嘴巴里的食物,说:“你怎么不说我做酱牛肉给你赚了许多钱。” 苏打说:“等救出了苏酥,我们回王家庄肉铺,过点安静的小日子去吧。你给我生两个儿子。” 郝姑娘反驳说:“我给你生四个女儿。” 生儿育女的话题不谈,苏打说:“现在我们商议一下怎么救苏酥?” 坐在一旁的吕东阳说:“就凭我们四人,是绝对不行的。亡忧阁太岁府是个刺客云集的地方。他亡忧阁有七十七位杀手,还有许多的门客。” 风夫人说:“苏打兄弟,江湖上可有朋友?” 苏打叹息说:“冥河与图雅回了巢湖,若是那时候挽留一下他们就好了。” 风夫人说:“不如明天就飞鸽传书一封,叫他们二人来相助。” “我也来帮忙了。”听到有人说话,四人同时向声音方向看去,花不败与花蓉已经站在了门口。 看到花蓉,风夫人立刻笑脸相迎说:“花蓉快进来,一起吃个夜宵。” 先请花不败入座,花蓉便紧挨着苏打左边坐下,郝姑娘在苏打右边,不开心地说:“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是来帮忙的,还是勾引人家男人的,苏打你马上给我站起来,我们换个座位。” 花蓉说:“姐姐,你这么说,那我就要问问你,你什么时候与苏打拜堂成亲的?” 郝姑娘用手爱抚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地踩了苏打的脚说:“我有了身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苏打的。” 苏打乖乖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拉开椅子,将郝姑娘让过来说:“现在大敌当前,咱自己人就不要吵了,来,您请做我这里。” 花不败开始咳嗦了几声提醒花蓉。 花蓉此行不是为了来吵架的,她只好忍气吞声地说:“我来不是与郝姑娘吵架的,现在重要的是救苏酥姐。” 风夫人与吕东阳互相使了个眼色。风夫人决定缓和一下气氛,便笑脸说:“来我们一起喝碗酒。” 在屋主人的邀请,大家共饮了一碗酒。方才进来,花不败尚未自我介绍,于是他自斟了一碗酒,客气地说:“在下花不败,诸位打扰了。我敬几位一碗酒。” 风夫人与吕东阳听说了,立刻恭维起来。风夫人说:“原来阁下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的花前辈。” 吕东阳奉承说:“在下常听家师提起花前辈的威名,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那些都是虚名罢了。”花不败直言不讳说:“苏打,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救出苏酥,但有个条件。” 苏打说:“什么条件?” 花不败说:“我也需要你帮忙,杀了安太岁。因为这世间只有两把刀能杀了他,一把是铄金,一把是舍利。到时候我们花妖一族会鼎力相助。” 苏打说:“我只想救出苏酥,害他性命恐怕不妥。” 花不败说:“你一定是忘了当年是谁害你凌迟而死的。” 苏打说:“花前辈知道?” 花不败说:“这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苏菊花是被安太岁囚禁,凌迟而死的。” 苏打说:“未曾有人对我说过。” 花不败说:“你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江湖上知者甚少。自然也没有多嘴的人与你讲这件事,不过今日倒是我多嘴了。” 苏打亦是直言不讳地问:“你与安太岁有什么冤仇,一定要他死?” 花不败说:“当年,我中了魔王的荼火,被烧毁了化身,只留下元神妖莲,我需要肉灵芝重塑肉身。” 苏打说:“吃了肉灵芝的人都会被安太岁控制的,我在刀塚里见过。” 花不败说:“我们花妖一族专吃太岁,可是那安太岁有朱雀的分身麻雀帮忙,所以我擅自做主,以你的名义,将水鬼冥河,青鬼图雅请来了。估计现在他们正在路上。” 谈话间,一曲诡异的唢呐声在夜晚悠扬,窗户突然被吹开,熄灭了桌上的烛火,虽有炭火点燃,屋子里却陷入了一片昏暗。只听“咣当”一声,门被一个行刺的黑影撞开,同时从窗户飞入一个刺客,屋顶上的茅草亦被掀翻,露出大窟窿,从天而降下四五个杀手,打翻了桌子上的佳肴。好多黑色的甲虫伴随着刺客汹涌而来,它们是来觅食的,覆盖羊肉,吃的精光,还要吃人。 “不好,这是食肉的虫,会吃人的。快用衣服将自己包裹严实,莫要让这虫子咬了。”吕东阳说着,用衣衫掩护着自己直奔鸭舍去。 风夫人听到吕东阳如是说,与花蓉、郝姑娘将床上的纱帘撤下,当做了蚊帐,躲在床上。苏打发现墙角挂着一件斗篷,随即披上,与刺客厮杀。 那些刺客都用黑衣将自己包裹严实,自然不怕虫咬,却功夫不好,被苏打用刀连杀了四五个,那虫子见了有血迹,不分敌我,直接将那几个受伤的刺客覆盖住,变成几具骸骨。 吕东阳开了鸭舍,饥饿的鸭群扑入茅屋,一物降一物,肆虐的飞虫变成了鸭子们丰盛的晚餐。那食肉的虫子吃得饱了,自然不傻,在鸭群的驱赶下飞散。 躲在暗处吹唢呐的波斯人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看到自己的杀手化作了骸骨,虫子散去了,便说:“再给你们吹一曲哀乐,让你们知道我阿里依的厉害。”于是嘹亮的唢呐声再次响彻夜晚,震荡的江面出现了涟漪,潜伏在江里的凶猛魔兽被呼唤,一只虎蛟从水中出现,向江边的茅草屋袭来。 咬人的虫子飞走了,一只巨大的虎蛟却堵在狭窄的窗口张牙舞爪,将茅屋撞得摇摇晃晃。郝姑娘生气说:“那些虫子,本姑奶奶之所以回避了,是怕咬丑了我这美丽的容颜,你一只虎不虎鱼不鱼的怪胎还敢来欺负姑奶奶,找打。” 郝姑娘大摇大摆地走出茅屋,双手擒了虎蛟的爪子,一个过肩摔,居然将虎蛟凌空摔飞在院子里的地窖上,地窖塌陷的窟窿将虎蛟卡住。 苏打一直保护在郝姑娘身边,生怕那虎蛟伤害了她,此刻见虎蛟挣脱不起,便挥刀下去,巨兽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汹涌如注,染红院子。 “果然是舍利宝刀,竟然如此锋利。再送你们一曲哀乐,让你们难忘今宵。”见呼唤的虎蛟被杀,阿里依又要吹响唢呐,肩膀却被人拍打。当他回过头去,一把飞刀插入了他的喉咙。 飞刀是花不败的,花不败说:“你这个吹唢呐的坏蛋,大晚上的换个欢快的曲子,给自己吹什么哀乐。” 阿里依居然还能讲话:“下次,我一定换个欢快的曲子,诸位再见。”说罢,他的身体化作一群黑色的飞虫散去。 第131章复命 无邪在路上,拼命飞奔,像个调皮的小娃娃从这棵树枝上飞跃到另一棵树冠上,惊走树上栖息的鸟儿与飞蝉,吓得狸猫亦从树上落荒而逃。 看到有行人的踪迹,无邪停止了前行,像个狩猎的豹子静止地隐藏在枝繁叶茂中,等待猎物。 夜深人静,来者喝得酩酊大醉,迈着摇摇晃晃地步伐,嘴巴里说:“美人叫我去见她,这么晚了去她家,好吃好喝美人陪,想得我是乐开花。” “天不亡我。”无邪笑了,他人狠话不多,直接飞下去,用蝎尾刺中了醉汉的胸口。 醉汉身体后仰,虽避开了要害,却受了毒伤,无邪的一击未将其毙命,便又跳上枝繁叶茂的树冠,隐藏起来。 “什么怪东西?居然敢偷袭我,让你知道海爷的厉害。”醉汉惊出一身冷汗,却清醒了几分,立刻吃下一只蛊虫儿,身躯变化成一只百足蜈蚣。只有一颗仰首的人头,迅速扭转身躯,环顾四周黑压压的树林,观察出骚动的位置,百足飞速地穿梭而入,百足如刃,在攀爬的树干上留下沟壑般的划痕,断枝落叶纷纷。 无邪如同深林里的一只松鼠,在一大片叶子里飞越躲藏,却还是被百足蜈蚣追杀至一处摇摇欲坠的枝干上,无处再逃。眼看如刃的百足要将自己斩杀。却突然枝干断折,百足蜈蚣从苍天大树上坠落,狠狠地摔在树下一块卧石上。 无邪在树上看着跌落的百足蜈蚣变回了人形醉汉,微微笑道:“蝎毒终于发作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东西?早知道会碰到你,今日就不该出来找女人了。”醉汉想挣扎起身,却又从卧石上滚下去,仰面跌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未辨清是什么怪东西杀了自己,便瞌上了悔恨的眼睛。 无邪用锋利的蝎尾剖开醉汉的腹部,待自己钻进温暖的腹腔里,再用蝎尾将醉汉的肚皮缝合。于是醉汉在柔软的积叶上又打起了鼾声,过了两个时辰,醒了酒,才站起来,挺着个大肚子,回亡忧阁太岁府复命去了。 韩笑是最先跑回太岁府的,他向安太岁求救说:“师父,快救我。” 安太岁坐在椅子上,还在玩弄着一个小巧的蝈蝈笼子。他看到狼狈的韩笑问:“你怎么了?” 韩笑说:“师父,我吃了那花不败的阿芙蓉散。” 安太岁说:“我让你去找莲夫人,你怎么遇见了花不败?” 韩笑说:“都怪弟子贪吃,误入了花妖的鸿门宴。” 安太岁衣袖里飞出一只虫儿,他说:“罢了,我再给你一只瞌睡虫,吃饱喝足了,再去睡一觉,这阿芙蓉散的毒便会解开了。” 四个大汉居然抬着一只断头去蹄剥了皮的牛进来。牛肉摆在木头做的托盘里,放到韩笑面前。 韩笑收了虫子,却不吃牛肉,他说:“师父,我还有一事禀报。” 安太岁说:“报来。” 韩笑诉苦说:“莲夫人腹中有一只小怪物,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安排的?” 安太岁说:“是。” 韩笑说:“那小怪物想杀我,被我一口吃下,结果被花不败救去了。” “好了,你去吧。”安太岁让韩笑退下。 韩笑张开大嘴,缓缓地将牛肉囫囵吞下饱腹,再吃下瞌睡虫儿,打了哈欠,便挺着大肚子走下倾斜的石阶,睡觉去了。 麻雀却像鬼魅一般出现在安太岁的身旁,说:“你的大弟子原来是个没用的吃货。” 安太岁说:“无邪居然被花不败救了去,这无邪莫非做了叛徒?” 麻雀说:“我与无邪共事过,这小子性情古怪,等一会儿,看他回不回来。” 无邪没有回来,一群黑色的虫子却飞入进来,黑茫茫中变化成阿里依的轮廓。 阿里依恭敬地向安太岁弯腰行礼说:“阁主,我去了那江边小屋夜袭,本想让他们夜晚不得休息,筋疲力尽。却不想被花妖阻止了。” 安太岁问:“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阿里依说:“我窃听到水鬼冥河、青鬼图雅已在赶来的路上。” 安太岁看向麻雀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麻雀说:“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二人商议间,此时太岁府门外,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身酒气的醉汉终于走回来了。太岁府门前的侍卫将他拦住,侍卫问:“你是谁?敢擅自闯入太岁府?” 醉汉对侍卫说:“叫你们统领来,我有话要说。” 那韩笑与阿里依出入,侍卫都曾见过,且都是熟悉面孔。只是这无邪又换了寄主,侍卫们未曾见过,侍卫去请来统领,为首的统领亦狐疑地问:“你是谁?竟敢擅自闯入太岁府。” 醉汉的嘴巴里开始发出声音:“你去禀告安太岁,就说无邪求见。” “那你随我一起进来吧。”统领走在前面带路,引无邪走上大殿来,安太岁见了,便责问统领:“冯二,来者何人?” 冯二统领作揖说:“阁主,此人说自己是无邪,不知怎样换了模样,属下带他来,拜见阁主。” 安太岁看见肚大如萝的醉汉,便问无邪:“你怎么把莲夫人的尸体弃了,又入了这醉汉的肚子?” 无邪回答:“我们与苏打和一女子搏斗,韩笑诈死,我以为他真死了,便丢了莲夫人的尸身,想入韩笑腹内,却被他吞下肚子去。后来我被花妖误救,又逃出来,害了这醉汉,方才回来。” 安太岁说:“我与魔王打算现在去杀了他们,你一起随同吧。” 无邪说:“现在不行,我受了重伤,虚弱地很,需要休养。” 安太岁说:“你寄生的这个汉子一身酒气,却是个弱夫。我后院养了几只魔兽巨狼,你寄生在狼王腹内,可为我效力。” “那也好。我这就去后院。”醉汉由统领引着,摇晃地走出大厅,消失在黑夜里。 安太岁听得无邪的步伐走远了,便小声问麻雀:“这个无邪身份神秘地很?魔王可知道他的底细?” 麻雀说:“我是在柳刀府认识他的,他的底细我却没有仔细查过。” 安太岁说:“我派人去查查,总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麻雀说:“事不宜迟,我们带上人马先去会会那花不败与苏打。” 楔子第132章傻媚娘 夜来花香,她回眸凝望。一重山、两重山,山,在山那一方,重重叠叠。 眸望,却被山与林的幕帐挡却,雾霭里望不见他人的影子。 絮云往返流连,桃花开落轮回。他寻寻觅觅,终遭桃花劫。 他在遥远的地方,随风十万八千里。全因她的美,他失魂落魄风尘仆仆而来。 他们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感情的伊始,是在那个花香的晚上,一位俊美的公子站在了胡媚娘的闺房门外。 胡媚娘开门见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美男子,掩盖住内心的欣喜,却又把门迅速闭上,埋怨地说:“公子怎么称呼,你深夜来访,不怕我父亲来了,把你杀了。” 花公子说:“媚娘,在下花不败,倾慕媚娘的美貌许久,今日能一睹芳容,我死也无憾了。” 听到花不败的话,胡媚娘关了门用身子顶住门板,开心地说:“不,我就不让你看。” 于是门外没了声响,让胡媚娘等候了许久。忐忑的胡媚娘开始说:“别以为你装作走了,我就会开门,我睡了,你快走吧。” 过了半晌,还是没有回应,好奇的胡媚娘打开一扇门,却发现,花公子真的走了。于是关闭了门,喃喃自语说:“这个花公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再等人家一会儿不好吗。” 突然出现的男人让胡媚娘的心像极了乱撞的小鹿,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这个突如其来的花公子。花公子是哪里人,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他不会上门提亲吧。 第二个晚上,花公子又出现了。他轻轻敲响房门,胡媚娘仿佛期盼许久,她跳下床来到门前却不开门,只是开心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花公子说:“想看看你,我就来了。” 胡媚娘故作生气地说:“我不让你看。” 花公子笑着说:“能听到你声音,我就幸福了。” 胡媚娘干脆说:“以后声音也不叫你听。” 花公子客气地说:“打扰姑娘了,我走了。” 胡媚娘在门前站了许久,的确听不到花公子的声音。她便生气地开了门探头看看。然后失落地喃喃自语:“果真走了。” 谁知道一个可爱的脑袋从门口上方垂下来,亲吻了胡媚娘的嘴唇。 胡媚娘吓了一跳,整个人退到屋子里,白皙的小手捂住嘴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花公子。 花公子进了闺房便躺到了胡媚娘的床上,幸福地说:“你床上好香呀。” “你这个淫贼。”胡媚娘生气了,怒目圆睁地瞪着花不败。 花不败却一脸无辜地说:“刚才你是先碰到我的。” 胡媚娘不听他解释,追着花不败用一双小拳头乱锤。花不败挨了几下拳头,便消失了好久时间。 多日不见,胡媚娘便失魂落魄了,一个女孩子动了心仿佛中了魔怔,她再也不闭门。夜晚桃花遍野,遍野雾霭,弥漫进闺房打湿了媚娘的梦,被子滑落了竟不知觉,把心都给凉透。难眠的媚娘再也睡不下了,干脆坐到月光里,将撩人的牵挂换成酒,醉入相思忧愁。望一夜幽梦,等花公子来。 香在风里,花公子在路上。一身男儿装柔情似水。花不败还是回来了,情愫一旦在男女心里发芽,便都割舍不下。于是那个夜晚酒乱情迷,他们放荡不羁。 胡媚娘责备花不败,用温柔的小拳头捶打花不败的胸口,娇嗔说道:“你个小坏蛋,让你走就走,你真坏。” 花不败将胡媚娘揽入怀中,将酒杯喂到媚娘的嘴唇说:“媚娘莫怪,这是我的赔罪酒。” 胡媚娘红唇微启,也拿起一杯酒对花不败说:“我也要你喝。” 酒醉了儿女情怀,缘分酿出一对冤家。二人喝了交杯酒,花公子便吹灭了烛火,在一片漆黑的花香里,胡媚娘热情地抱住花公子说:“花不败,你以后不许辜负我。” 花公子没有回答,只是将胡媚娘抱起来,轻放到了床榻上。胡媚娘脸色绯红,轻轻地瞌上了眼睛。花公子的芬芳催眠了媚娘,他开始褪去自己与媚娘的衣衫,由自己胯下出现一条游动的藤蔓,将一颗鲜红的种子放入媚娘的身体里。 完成了使命,胡媚娘还在熟睡,花不败微笑看着她说了一句:“你我殊途,命不由己,我走了。” 花公子潇洒地离别良辰美景,夜急急忙忙变成天亮,却再也不见情郎。 以后的每个夜晚,胡媚娘都在等,等来的却是失望。胡媚娘怀孕了,她每天爱抚着微凸的肚子站到窗前。母亲大人对胡媚娘讲:“女儿,日子给你订好了,风铃客栈的张老板,你跟了他,衣食无忧,也算是有了依靠。” 胡媚娘不说话,她之前在不停抚摸肚子的手开始不知所措,无处安放。 母亲大人用严厉的话对胡媚娘说:“那个男人是个采花贼,他将你早忘了,你把他忘了吧。” 胡媚娘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睛里有了泪珠,却不敢让母亲看见。岁月被轻描淡写,抹杀了太多牵挂,唯独她,唯独放不下他。 几壶女儿红,几醉几醒。寒舍外无边细雨淅沥啪啦地下,打湿了胡媚娘的眼睛。眼眸里,桃花瓣上细雨流光,他的影像却越发模糊。她记得花不败问过她:“爱上我,你不要后悔吗?” “我不后悔。”那一晚没有细雨,是个月儿圆,缕缕清风的温柔夜。所以她的心很暖,不像今夜心寒,胡媚娘只好继续喝酒。缘分注定这爱如酒,自斟自酌,冷暖自知。 想他、念他、怨他、等他,他却消失不见。被抛弃的胡媚娘哭泣了,看见母亲大人送来了嫁衣。带着怨恨,她决定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下嫁到他人家。 鞭炮声里,唢呐匠吹响喜悦的曲调,新郎官骑高头大马,载着新娘的小花轿被轿夫使劲地摇走。花不败藏在热闹的人群之外,看着心爱的女人,嫁去富贵人家,却着他一生的牵挂。 第133章稻草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田野,便会有稻草人,竖立在田野间吓唬麻雀。在野兽的丛林里,也有一个稻草人,扎着马尾辫,头戴破草帽。他树立在山野里一动不动,眼神却炯炯有神。 “枯,他们来了吗?”在丛林小道旁的一棵树上悬挂着一只羊,一个屠夫穿着黑色的袍子,露着胸脯,正在用一把刀子分割死羊的肉。 稻草人居然开口说话了:“来了,我看到了一群狼,还有一群人。” “那些恶狼是魔兽,快去救人吧。”屠夫刚说完,麦田里的稻草人就不知了去向。 亡忧阁下了命令,路遇者无论人、兽、妖都要死。狼群跑在最前方,袭击了几个人,地上已经有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喘息着,喉咙在冒血,活不了太久。唯独剩下一个小女孩坐在马背上,她的手臂受了伤,害怕地直哭。 “一共六只狼。”稻草人手拿一柄镰刀,刀身可以分离刀柄,可以做发射的飞刀,先杀死了四只狼,又在空中回旋,穿透另外两只狼的身体,再回到稻草人的刀柄上。 看着群狼躺倒死去,稻草人对马上的女孩子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女孩子哭泣着,点了点头。 稻草人抱着女孩子离开后,有只倒下的巨狼腹内突然伸出一双孩子的手,那双手把狼腹完全撕裂开来,从里面爬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小孩子,它吐出蛇信子舔净自己脸上的狼血,失望地说:“好不容易找到一只母狼孕育我残缺的肉身,可惜了,又要再找宿主了。”无邪说着,肚脐上的尖锐脐带将青衣死者的腹部剖开一道口子,自己钻进去,再缝合伤口。 于是那个刚刚死去的青衣男子又再次跌跌撞撞地站立起来,他睁开一双绿色的眼睛,像个孕妇走出这个林子。 屠夫还在路边上分割着羊肉,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大肚子男人,一身血渍,便拦住去路,自然问了一句:“这位兄弟,你的喉咙还在流血,再这样走下去,你就死定了。” 青衣男子问屠夫:“你是个屠夫?怎么称呼?” 屠夫说:“我叫郭进,人们都叫我郭屠。你是尸鬼无邪?” 无邪说:“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挡住我的去路。” 郭屠说:“无邪的刀法据说只有三招,三招之内对手必死。我是来领教的。” “我已经很久不用刀了,你快让开路,别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被操纵的青衣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冷酷的用指甲刺进自己的脊背,从自己的后背上拔出一根类似脊骨的蝎尾。那蝎尾曲折像一把没有开锋的刀。 因为天刚破晓,郭屠看得模糊,却羡慕说:“你体内有舍利,这刀骨,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无邪说:“杀羊的,废话少说,先接我一招。” 黎明里闪出刀光,便看到一块人的胸腹被锋利的刀片了下来挂在了树上。屠夫笔直的站着,方才开怀的黑色袍子被系好,但却像是被刚泼了一盆水,湿漉漉的。尸鬼无邪早已没了人影。 “幸好枯救人去了。”郭屠将手里的刀抛出去,刺入一棵粗树干里,便提了切好的羊肉,打算回去好好喝个小酒。 在一个小草屋里,稻草人给小女孩受伤的胳膊涂上药膏,把一件旧衣服撕下一块布条当作绷带给她系好。小女孩仍在哭泣,不停地哭喊说:“我要找爹爹。” 稻草人说:“别哭,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哭着回答:“我叫龙小妹,家就在山后住。” 稻草人说:“再等一会儿,郭屠回来了,我就送你回家。” 这时候,郭屠进了屋子,提着羊肉对稻草人说:“枯,我们的晚餐。” 稻草人说:“郭屠,我先将这女娃娃送回家去。” 郭屠说:“先不要去,现在外面危险得很。我有刀法传授于你,刚才我遇见了尸鬼无邪,他的刀法极快,只一招刀法,便叫我输了。我给你演示一下,你要给我牢牢记住。” 谈到刀法,稻草人都会认真学习,这是多年来他与郭屠的默契,女孩还在啜泣,稻草人将一些糕点零食送给她,安抚伤心的孩子。 同样的招数郭屠演示了三遍,并问稻草人:“枯,你可看清楚了?” 稻草人说:“他的这招刀法,应是以快取胜。” “此招刀法没有防御,需要很快,很准,而且要狠。否则自己就会死于敌手,”郭屠满脸是汗,忍受着痛苦说,“快拿我的酒来。” 稻草人拿过屋角挂着的酒葫芦递到郭屠手里,问:“郭屠,你受伤了。” 郭屠几乎灌下半葫芦酒,方长舒一口气说:“我不是受伤了,而是要死了。你莫要哭,只需喝酒。”郭屠解开自己的袍子,稻草人看到郭屠慢慢停止跳动的心脏以及膨胀的胃。那酒会在一具新鲜尸体的胃里发酵。 “那亡忧阁的人马去了落花坡,恐怕亡忧阁会与花妖有一场大战。你的身世我从未和你讲过,你其实是花妖一族的……”话未讲完,郭屠便合上了眼睛。 稻草人眼睛里有了晶莹的光泽,他拿起郭屠的酒葫芦,把葫芦里的酒滋润了身上干燥的稻草。之后他拿刀在外面砍了一棵大树,一分为二,把树心掏出一个人的空间来,当做棺木。他还挖了土坑,将郭屠下葬。 稻草人摸摸小女孩的头,安慰说:“不要害怕,过去我很小的时候也很害怕,可是害怕不能解决问题,你要勇敢起来。” 小女孩的泪水还在眼睛里打转,嘴巴里却说:“稻草人哥哥,我不怕了。” 稻草人又问:“我要先去落花坡,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怕不怕?” 小女孩顿时哭泣了,说:“我怕。” 稻草人说:“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院子里有只木头做的驴儿,稻草人将小女孩放到上面坐好,自己再骑上去,之后木驴儿的头顶长出了绿叶,仿佛枯木逢春居然活了,开始“咯噔咯噔”地迈开四只蹄子,朝山后去了。 第134章疯书生 静谧的林子里有了杀戮,亡忧阁的人马让清新的黎明有了扬尘与血腥的味道,惊起的飞鸟被射出的飞镖杀死,落荒而逃的走兽被长矛刺杀捕捉。饥饿的妖直接将那走兽剖腹取出一颗跳动的心肉吞食下去,还会赞叹说:“这东西最美味。” 麻雀觉得杀戮的气氛完全不够热烈,于是在清凉的凌晨,他打了一个响指,让中指上亮起一簇红色的火苗,然后将火种弹到树干上,草丛里,点燃起熊熊大火。森林里开始大火肆虐,浓烟滚滚。飞鸟走兽以及乡野人家开始逃亡。 那夜江边小屋被毁,花不败便带着几人来到了落花坡的庄园。本打算吃个早点,便各自去卧房休息,等待冥河到来,再杀去亡忧阁。 却不想几人刚在大厅坐定。便听到一位花妖来禀报:“楼主,不好了,亡忧阁带了大批人马一路杀来,路上无论遇到人妖兽,皆无生还。现在外面起了大火,从山林间烧起来,看这风向火势,恐怕会危及到落花坡。” 花不败说:“集结所有花奴,先去秘境躲躲。” “是。”花妖领命去了。 花不败喝下一口茶水,想起一件要事来,站起身便又对花蓉讲:“花蓉,你带着四位朋友也去躲了。我有件事要去办,办完之后,便会来,切莫轻举妄动。” 花蓉说:“楼主小心。” “放心我去去就来,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回来,再作打算。”花不败的身躯瞬间收缩成一株幼苗,瞬间消失,遁地而去。 花不败来到了郭屠的家,满眼狼藉中,却发现了新添了一座坟墓。他遁入地下,将棺木打开,确认了尸体身份、死因。 地下的一番操作,让地面的坟丘塌陷,花不败回到狼藉的院落中,自言担忧:“枯去了哪里?莫非被亡忧阁捉去了。”环顾四周,发现木驴儿不见了,转忧为安说:“他一定是骑上木驴跑了,幸好那木驴是我的连理枝所做,去向哪里我能感应。” 稻草人带女孩子回了家,为了不吓到小女孩的家人,稻草人不仅穿了衣服,还带上了斗笠,将自己稻草的身躯包裹严实。在院门外,稻草人问小女孩说:“这就是你的家了?” 小女孩点点头。 稻草人说:“你自己走进去吧?我这个样子别吓坏了你的家人。” 小女孩不再哭泣,喊:“奶奶,奶奶,小妹回家了。” 山后的家中却只有一位老奶奶,自己的儿子、孙女迟迟未归,老奶奶在家中早已是坐立不安了,她拄着拐杖来到门前,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孙女,说:“我的乖乖,你怎么才回来,你父亲呢?” 小女孩哭嚎着说:“父亲死了,被一群狼杀死的。”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老奶奶瘫坐在门前,抱过小女孩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小女孩指指身边的稻草人说:“是他送我回来的。” 老奶奶老眼昏花,看到稻草人,并未受到惊吓,说了句:“多谢大侠的救命之恩,将我的小孙女平安送回来了。”接着她想到自己的儿子死了,悲从心中起,哀嚎起来:“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会就这么死了!以后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该怎么活呀!” 山前的大火烧得正盛,焰火烛天,浓烟滚滚。稻草人说:“老奶奶,看这大火,你还是带着女孩去远处的亲戚家躲躲,我有要事,先告辞了。” 见善良的稻草人开口讲话,老奶奶却也不怕,只是哀求道:“大侠,你好人做到底,将我与孙女送去我那女儿家。你若走了,只怕我老得走不动,小的跑不远,被这大火烧死了。” 稻草人于心不忍,便问:“老奶奶,你女儿家住在哪里?” 老奶奶说:“这条路再往北走上十里,便有一个小村庄,我女儿就住在路边上。” “那好,老奶奶你与孙女都骑上来吧。”稻草人便将老奶奶扶上木驴,也将小女孩抱上去,又赶了一段路程。 花不败遇见稻草人的时候,稻草人已将老奶奶、小女孩送至女儿家,独自骑着木驴在回来的路上,丛林的火海已经蔓延过来,步入危险的境地。 花不败站在路中央,拦住稻草人的去路,说:“总算找到你了,还好你安然无恙。” 稻草人却未曾见过花不败,问:“你是何人?为何来找我?” 花不败说:“在下花不败,郭屠死了,他在死前可曾向你提到过我?” 稻草人试探说:“郭屠临死前告诉过我,我的身世之谜你知道。” 花不败说:“此处不是我们讲话的地方,我带你去落花坡。” “谁都别想走。”来者是亡忧阁的人,白净的面皮一身书生打扮,他本是追杀一只羚牛而来,想吃一颗新鲜的牛心。却遇见了花不败,白面书生笑着对花不败说:“你这人长得标致,面色红润,心一定好吃。” 花不败说:“你莫不是亡忧阁喜欢吃心的疯书生崔玉英。” 崔玉英说:“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 花不败说:“你杀了我,便知道了。” 不再废话,崔玉英的一双手带着铁爪做的手套,犹如鹰爪直接向花不败捉拿来。花不败的柳叶飞刀早已拿在手中,尚未出手,稻草人已经将刀刺入了疯书生的胸口。 稻草人对疯书生说:“你的心一定不好,所以要早死。” “你这般鬼样子,莫非你是传说中的……”疯书生的话未讲完,便口中吐血死去了。 花不败说:“他是诈死。快剖开他的胸,取出他的心来,将他心里的蛊虫杀了。” 稻草人如是做了,果然在疯书生的心脏里找出一只蜈蚣来,捏死了。 花不败看着疯书生,说:“这张人皮不错,我给剥下来,给你穿上。亡忧阁的人见了你,便把你当做疯书生了。” 花不败用柳叶刀熟练地将疯书生的皮小心翼翼地剥开,取下来。又叫稻草人脱光了衣物,将人皮给稻草人穿好。稻草人再穿了疯书生的衣服,便算是如假包换了。 第135章扭转乾坤 冥河自从回了巢湖,便与图雅情难自禁,过上了恩爱的夫妻生活。湖里的妖精们都与冥河做了朋友,有鱼精池三娘,有蟹妖庞四嫂,有青蛙怪薛五哥,还有一只五百年的龟仙人叫做江六爷。 那日夫妻二人与四妖在大船上饮酒吃鱼。突然图雅吃了一口米饭,便有些作呕,捂着嘴巴出了船楼,扶着船舷上的栏杆,向水中呕吐。 池三娘见了图雅这般模样,便对冥河说:“恭喜恭喜,弟妹有喜了。” 庞四嫂身旁还坐着一个三岁的孩子,长着却也可爱,她爱抚着孩子的头,笑起来说:“以后我的孩儿四郎就有玩伴了。” 冥河这才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急忙走出去,将图雅搀扶进来,说:“怎么样?好受些了吧?” 图雅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恶心。” 庞四嫂说:“没事的,我有四郎那会儿,也是这个样子。” 阿雅摸摸自己的肚子,说:“莫非真的有了。” 池三娘说:“是真的有了,也不知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冥河却对图雅说:“我与你虽做了夫妻,却未曾让你做过花轿,拜堂成亲,想来也是对不起你。” 图雅说:“我与你如今快乐地生活在这巢湖上,远离江湖险恶,我知足了。” 冥河牵了图雅的手儿,说:“图雅,总觉得对不住你。” 江六爷便说:“这又何妨,我们这就给你张罗,补办个喜宴。” 薛五哥附和说:“六爷说的对,明日我便去岸上的镇子里,给你们置办喜事的用品。然后择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喜结连理。” 几人说着话,却见不远处的一只小船向船楼驶来,距离近了,小船上的女子便飞上大船来。 来者是十二楼的楼主柳七彩。冥河与图雅都曾在柳刀府门下多年,与柳七彩自然认识。 冥河起身作揖说:“大小姐今日来,不知道有何吩咐?” 图雅也站起来,恭敬说:“大小姐,快请坐下。” 柳七彩说:“我这次来有急事,苏酥被抓去了亡忧阁,苏打为救苏酥,已经身在滇州,可是安太岁又请来了一个魔王,是朱雀的分身,叫做麻雀。善用火术。所以我特来请冥河奔赴滇州帮忙,最好现在动身。” 冥河说:“好,我这就动身。” 图雅见冥河要走,说:“冥河,我们一起去。” 冥河说:“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在风餐露宿,何况那亡忧阁是个凶险去处,你安心留在家里养胎,有池三娘庞四嫂照顾你,我去去就回。” 柳七彩对图雅说:“图雅,这巢湖风浪大,不如随我去烟雨楼住些日子,冥河,你放心去吧。” 图雅为冥河拿了包袱,冥河便腾云驾雾而去。幸好将大片云彩带去了滇州,也给丛林的早晨带去了阴霾。 林中的火海逐渐吞噬村庄,村民们挖掘壕沟,准备水桶。却不想大火愈近,滚滚浓烟将人呛得窒息。 有老人嗅到了空气里微凉的腥味潮湿,便抬头看向突然阴霾的天空,期盼上天说:“老天爷,快下雨吧,救救我们吧。” 冥河的到来让天空出现电闪雷鸣,开始下起刀雨,锋利的冰刀穿透烧焦的叶子,砸入红色的火苗,刺伤过往的走兽行人。 亡忧阁的人马开始在嚣张的杀戮中自救,却还是有些功夫欠佳的人被飞刀插成刺猬,惨不忍睹。 “这冰刀是冥河的,现在他手里有流削刀,本是我的克星。而我又只是朱雀的分身,烁金刀也未曾带在身边,我还是走为上计。”麻雀知道自己的克星来了,便对安太岁不辞而别,肩胛处生出一对火翼,在刀雨中飞行。那冰刀刚贴近火翼便融化为雨水,滴落在炙热的翅膀上又腾起白色的蒸汽。 冥河与麻雀都曾在柳刀府自然认得。他见麻雀要走,便追上去喊:“麻雀,你想往哪里逃,快快束手就擒。” “我打不过你,但比你飞得快,下次再见。”麻雀飞过乌云,向日光温暖的东方奔去。 安太岁见麻雀逃走了,立刻下令:“亡忧阁属下听令,原路折返宗主府,快撤。” 有了主上的命令,亡忧阁的刺客调转马头,开始撤退。 花不败与稻草人骑着毛驴正在路上,见了这番景象,不由喜出望外说:“麻雀逃走了,那亡忧阁的安太岁死期不远了,我们现在去杀安太岁。” 稻草人说:“我为什么要与你去杀安太岁?” 花不败说:“他手下的无邪杀了郭屠。” 稻草人说:“我要去杀无邪。” 花不败说:“你可知道你是谁?” 稻草人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花不败说:“你帮我去杀了安太岁,我就告诉你。” 稻草人说:“那你先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杀了安太岁,我稻草人说到做到。” 花不败说:“好,事到如今我不再欺瞒你的身份,你是木芒刀。” 稻草人说:“你说我是木芒刀?你怎么知道?” 花不败说:“这六绝刀中,唯独木芒刀是把妖刀,可以妖化为人。但江湖上的人并不知道,木芒刀不是一把刀,而是双刀。一把刀身上刻着荣字,一把刀身上刻着枯字。你是那把木芒枯字刀。” 稻草人吃了一惊说:“怪不得我生来如此这般丑陋模样。” 花不败说:“那安太岁,是肉灵芝所化,你我若联手杀了他,吃下它的肉灵芝,我们便能重塑肉身妖化为人了,如何?” 稻草人说:“可以。” 花不败说:“我看那安太岁带着人马撤退了。你披上了疯书生的面皮,可混入到亡忧阁。我现在去将冥河接回落花坡,明日便反攻亡忧阁,到时候你做内应。” 稻草人说:“好,我潜入亡忧阁,顺便找机会把那无邪也杀了。” 第136章荼毒燃身 愤怒的安太岁回了太岁府,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开口大骂:“今日真是丢脸,一个小小的冥河就让我们一群亡忧阁的好汉退回来了。若让江湖中人知道,我这安太岁的名号恐怕要改叫做跑太岁了。” 一个矮胖的人站出来说:“主上,我们回来也好,昨夜去的匆忙,只是我们几个去了,如今回来,再去战,我们亡忧阁倾巢而出。定能杀了花不败,灭了花妖一族。” 其中一个瘦小的人站出来附和讲:“主上,我们体内有蛊虫,那飞刀虽说能伤我们肉体,却是害不了我们性命的,一个冥河又有何惧。” 安太岁自知眼下不敌,心中又不安起来,他对站在殿内的门客说:“现在冥河来了,诸位可有杀敌之策?” 一片沉默中,阿里依站出来说:“主上,我有个波斯兄弟,叫做巴巴克,他唢呐吹得比我好。” 安太岁生气了,立刻摆手说:“我又不开音乐会,喇叭吹得再好有用吗?” 阿里依解释说:“主上,我那兄弟巴巴克吹起唢呐来,可以引来蝗灾,那花妖属木,若我那兄弟来了,定能将那落花坡变作寸草不生。” 安太岁说:“你那兄弟现在何处?” 阿里依说:“前些日子我听说他去了湘西剑派,以武会友。我这就去找他来。” 安太岁说:“我派疯书生与你一同去。路上也好互相照应。你们快去快回。” 阿里依说:“遵命,主上。” 怕声音有异,扮作疯书生的稻草人沉默地低下头去,作揖领命。随即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宗主府。 渐行渐远,阿里依走在路上对稻草人说:“这次亡忧阁可能会被十二楼大败,崔兄可有什么远见?” 稻草人沉默。阿里依却又说:“实不相瞒,我那巴巴克兄弟其实不在湘西。” 稻草人便问:“你那兄弟到底在哪里?” 阿里依说:“他死了很多年了。” 稻草人说:“你与安太岁说要去找自己的兄弟来帮忙,他死了很多年了,我们去找谁?” 阿里依说:“崔兄弟,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稻草人说:“直说。” 阿里依说:“我想家了,想回波斯去。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崔兄,你也走吧。” 稻草人说:“那好,你走吧。” 阿里依听到疯书生愿意放他走,感激说:“多谢了,崔兄,再见。”将暖心的话说完,阿里依转过身去装作欲要离别的样子,却暗中拔出一柄宝剑,又回旋刺来,将剑穿透了稻草人的胸口。 阿里依哈哈大笑说:“对不起了,崔兄弟,我若不杀你,你对安太岁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放过我,永别了。” 阿里依拔出宝剑,却发现宝剑没有沾染半滴血迹,疯书生的伤口亦没有飞溅的鲜血,只是暴露出几根稻草。阿里依惊出一身冷汗说:“你不是催命书生,你是谁?” 稻草人如实回答:“我是稻草人,你可以叫我名字枯。” 阿里依当即收回宝剑,连退后数步,飞上一棵大树,拿出喇叭,吹响一曲哀乐。 稻草人拿出藏在体内的廉刀,说:“你想通风报信吗?” 阿里依不做应答,只是沉醉在悠扬的乐曲里,稻草人向大树上的阿里依飞奔而来。却在此刻天上飞下一只怪鸟,盘旋而下,一双锋利的爪子抓住稻草人的肩膀,将稻草人提起来,飞上天际。 见到稻草人被抓去了,阿里依方才叹了口气说:“好险,差点被这稻草人杀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的宝马快来迎我。”此刻一匹骏马跑来林中,踏过林间的小路,跃过障碍的卧石,来到树下,阿里依骑了马儿,飞驰而去。 如沐春风,阿里依开始心情舒畅,面带微笑。却觉得风里有雨滴滴落在脸上,阿里依随即用手抹去,却发现沾了一手血。接着一只巨大的怪鸟从天而降,坠落在了前方的小路上,泛起一片尘埃。 马儿的前蹄扬起,受惊驻足,险些将阿里依从马鞍上跌落。阿里依被尘埃呛得咳嗽,他顾不得喘息,立刻拿出唢呐,又开始吹起来。 怪鸟巨大的尸体像一块大卧石,稻草人站在上面,疯书生的皮囊已被毁坏,此刻的稻草人变成了拥有半张人皮、暴露着半个稻草身躯的恐怖样貌。让阿里依见了心惊胆战,一双腿脚颤抖个不停。那原本悠扬的喇叭也失了节奏,断断续续地变成噪音。 阿里依干脆丢了喇叭,大声呼救:“无邪,快来救我。” 一个挺着大肚子、沾满血渍的青衣男子便出现了,男子手里拿着刀,对阿里依凶狠地嘲笑说:“你这个怂货,要不是麻雀让我救走你,我一定先杀了你。” 阿里依露出一脸奸笑,说:“无邪息怒,我若死了,拜火教的朝凤会就没有人吹唢呐了。” 无邪不再理会阿里依,而对神秘的稻草人说:“你是谁?我从未见到过活的稻草人。” 稻草人对无邪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杀了郭屠,对不对?” 无邪说:“你怎么知道的?” 稻草人说:“郭屠死前告诉我的。” 无邪说:“郭屠让你来为他报仇。” 稻草人说:“郭屠没有让我来报仇,但我必须杀了你。” 无邪笑着说:“为什么?” 稻草人说:“我更想知道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刀快。” 无邪说:“那可惜了,我只好杀你了。” 稻草人答:“废话少说。” 刀光人影纠缠在一起,伴着镔铁的碰撞声,移动在山间小路上,纵越于树冠枝叶间。那怪鸟尸体被牵扯,惨被斩开成几段。周围的大树亦被接连砍伐。 阿里依见二人不分胜负,便想骑了宝马偷偷溜走。却不想刚骑上马,马儿的一对前足便被稻草人的镰刀给割断了。马失前足,直接卧倒不起,阿里依在土路上摔滚了几个跟头,变得灰头土脸。 幸好无邪又来拔刀相助,方才救下了阿里依的性命。 稻草人生气说:“今日你们俩个,休想逃走,都拿命来。” 无邪不再纠缠,直接抛出一瓷瓶。稻草人以为是暗器,用刀将瓷瓶斩破。瓷瓶里却是荼毒,遇见风了,便燃起火了,稻草人拿刀的手臂亦被点燃。 第137章火克木 晌午的阳光温暖明媚,树林间的小河上流淌着波光粼粼,鸟语花香的山野里,可以乘凉晒太阳,可以打情骂俏捉迷藏。却不想此处有三个江湖坏蛋,让美好的风景陷入了杀戮。 荼毒燃烧迅速,稻草人只好断臂求生。用枯黄的左手迸发出一股刀锋之气将燃烧的右臂斩断。 无邪见稻草人丢了刀,对阿里依笑着说:“现在你都可以杀他了。” 阿里依胆怯地看看稻草人,又看看无邪说:“还是你去杀了他吧。” “你果真是个怂货!你不杀他,那我便叫他杀了你好了。”无邪嘲笑阿里依,扬手将手中屠刀抛射出去,插去了稻草人的斗笠,钉在一棵树干上。 见稻草人犹如待宰的羔羊,阿里依便对无邪说:“无邪兄弟莫怪,还是我来杀他吧。” 无邪说:“废话少说,快去杀了他,我们赶路。” “你这个稻草人,今日我便将你斩做草料,喂我的马儿。”被无邪再次催促,灰头土脸的阿里依拿出宝剑,毫无顾忌地向稻草人斩去。 稻草人左右闪躲,因独臂且手无寸铁。慌促间脚下绊了石头,整个人摔倒,只好滚动起来,躲避阿里依的斩杀。 稻草人还是被刺了几剑,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使得稻草人袒开了编织的胸怀,在那左侧胸口上贴着一张布满咒语的黄符。 阿里依认定那符咒是稻草人的死穴,笑着问:“我听说像你这样的怪灵都有死穴,我的剑刺入你这胸口的符印,你会怎么样?” 稻草人说:“你莫要刺,我是不死之身,这胸口的符印是封印我的,你若毁了,我便会化作恶灵,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这方圆百里的生灵。你走吧,我不杀你了。” 阿里依听到狼狈的稻草人如此说,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骗我放过你,还是怕我杀了你,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去死吧。”阿里依怒目圆睁,宝剑直接穿破符印,刺穿稻草人的胸膛。 稻草人平躺在泥土里,没有面目表情,只能发出难过的呻.吟,来证明自己很痛苦。 阿里依开心地说:“可惜了,没有荼毒了,要是有可以直接将你火化掉,你就没有这么痛苦了。” 无邪冷酷地注视着稻草人,对阿里依说:“可惜了,这怪灵命中该死。我们走吧!” 阿里依便招招手,笑着对稻草人说:“稻草人,永别了。” 此刻稻草人一双明亮的黑眼睛却流露出了凶残的光芒,让见者不寒而栗。胸口那柄刺穿的宝剑居然被某种力量拔取,飞射向阿里依。 阿里依措不及防,剑贯穿他的肩膀负了重伤,大喊道:“无邪快杀了他。” 稻草人的身躯挺立而起,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力量包裹。无邪根本无法近身,眼见那破碎的符印碎成粉末。从稻草人洞穿的胸口里生长出一株犹如镰刀的绿植。周遭的绿草亦被这股神秘力量拔地而起,拧结成一条草绳为稻草人编织出新的手臂,修补好破损的模样。 稻草人用嫩绿与枯黄的两只手掌将长柄镰刀缓缓从胸中取出,那绿芒的镰刀上刻着一个暗黄色的枯字,长柄的末端有一根尖锐的根须,插入土壤里,黄土滚滚的山野土路便生长出一片锋利的毒草。将无邪与阿里依的鞋脚洞穿钉住了。 无邪寄生在青衣男子的肚子里,虽逃不得,却也不惊慌,阿里依却不同,锋利的毒草让他痛苦万分。他绝望地看着犹如死神的稻草人,挥出镰刀将自己的头颅收割,却无能为力。 杀死阿里依,稻草人又将青衣男子腰斩。青衣男子一分为二,半个上躯跌落入草芒中,穿出了好多窟窿,惨不忍睹。无邪在青衣男子下半身的肚子里,极度扭曲自己的婴儿身躯方才躲过了这一劫。 无邪只好逃跑。像只兔子,以坚硬的石头为触点,跳跃过所有锋利的毒草飞逃。稻草人穷追不舍。 无邪不敢再入草木之间,幸好前方林间有一条小河,无邪便跳跃而下,入了河水。 稻草人尾随而至,他在不远的下游处,用镰刀砍断岸边一棵大树,大树倾倒入河水犹如木桥,让稻草人踏着走向河水中央,见到无邪那团水中黑影,便将镰刀挥入水中。 镰刀刺入了无邪的肩胛,直接将无邪打捞出水面。稻草人将镰刀扛在肩头,吊着无邪便走。 无邪痛得龇牙咧嘴,说:“想不到我今日会死在你的手上。” 稻草人已经入了魔怔,两耳不听,闭嘴不言。他只是将无邪带回到那片锋利的草地上,像是要举行猎杀仪式一般,将无邪从镰刀上丢下,抛入草地。 无邪眼见自己的婴儿身躯要布满窟窿,麻雀从天而降,飞掠过稻草人身前,丢下一颗火种,将无邪救走。 一片锋利的草地被星星之火燎原,不过一刻的时间,便化为灰烬。 麻雀一只足爪独立在树上,一只足爪抬起抓着无邪,犹如金鸡独立。他对稻草人说:“我知道了,你这个稻草人是木芒刀的元神所化。” 草地消散,稻草人恢复了神志,说:“你是朱雀的分身,麻雀。那瓷瓶中的荼毒便是你的吧?” 麻雀说:“我正是朱雀的分身麻雀。我记得你,你是妖刀木芒。” 稻草人说:“我记得自己差点被你烧成灰。” “好,那这次你就化作灰烬吧。”麻雀说罢,打了个响指,中指弹出一簇火苗丢向稻草人。 稻草人躲避开火焰,麻雀手掌中却已经凝结出一个火球丢入空中,晴朗的天空瞬间绽放出一片流火。 稻草人的身躯化作一个移动的靶子,陆续地被流火袭击,开始燃烧起来。为了活命,他努力奔跑到河水里,将自己淹没。 麻雀提着无邪,盘旋在小河的上空,却发现没了稻草人的踪迹,便一直飞到河流下游去找。往返多次却不见稻草人的踪影,便骂道:“让他逃过一劫,下次一定把他烧成灰。”于是带着无邪离去了。 第138章宴请 那日花不败迎接了冥河,一起进入秘境。 花妖的秘境入口是面石壁,旁边植有一棵盛开花朵的巨大榕树。来到树前,花不败说了一句:“老树妖,将门开了。” 榕树上居然露出一张笑脸,发出沉闷的声音:“花楼主,怎么才回来?旁边这位是谁?” 花不败笑脸对着冥河,向老榕树介绍说:“这位是水鬼冥河,流削刀的刀主。” 冥河没有讲话,他携带的流削刀却讲话了:“老榕树,不记得我了?” 老榕树听到了诡影的声音,说:“诡影,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诡影说:“云玉龙将我留在了巢湖湖底,镇压那朱雀魔王。” 老榕树便问:“怎么今日出来了?” 诡影说:“朱雀出了巢湖,我自然出来了。” 老榕树说:“那朱雀出了巢湖,江湖又要陷入杀戮了。” 诡影说:“朱雀不是个坏蛋,坏的是他那个分身麻雀。” 老榕树看到花不败与冥河有些久等了,便不再与诡影叙旧,当即伸出树枝在二人面前,围绕石壁拱形成门。说:“当年若不是你流削刀的滋养,我怎么会有五百年的寿命,如今您回来,快请进。” 冥河面对树枝围绕的石壁有些迟疑,却见花不败直接伸手触了石壁,石壁便开启出一个入口。花不败带着冥河一起进入。 郝姑娘与花蓉正在为苏打吵架。大厅里放了几张圆桌,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吃东西,起因是花蓉将一个石榴递给了苏打,说:“苏打哥哥,你吃吧,很甜。” 郝姑娘见了,便吃起了醋,用脚狠踢了苏打的腿。苏打看到郝姑娘凶狠的眼神,不敢去接。花蓉将石榴剥开,居然取了果肉,直接递到苏打嘴边说:“苏打哥哥,你吃。” 恰巧苏打张开了嘴,花蓉居然将果肉与白皙的手指都送入苏打的嘴巴里去。然后花蓉便羞涩地缩回纤纤玉手放到自己的红唇上,打情骂俏地说:“你怎么吃人家手指。” 郝姑娘是个暴躁脾气,拍了桌子,立刻站起来,对花蓉讲:“我已经有了身孕,孩子是苏打的,花蓉,有本事去找别的男人去,别勾引人家的汉子。” 花蓉故作委屈说:“郝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与苏打也曾有过云雨,虽我没有身孕,却早就是苏打的人了。苏打你告诉郝姐姐,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打面对两个女人,不知所措。风夫人与吕东阳很是知趣,沉默地端坐着,这种情况谁都不能得罪,多说一句话无益,反而落个埋怨。 郝姑娘见到苏打这般样子,更是大怒,说:“苏打,我与花蓉你只能选一个,今日,你就给我直接告诉花蓉,你爱的人是我,让她死心。” 花妖们吃着酸甜的石榴看向苏打,猜想这场争风吃醋的争执如何越演越烈。花不败带着冥河及时赶到了,他立刻化解了这场尴尬,说:“苏打,你的好兄弟冥河来了。” 苏打看到冥河,立刻转移了话题,满怀热情地走上前去,拥抱冥河说:“好师哥,我想死你了。” 冥河说:“太热情了吧你,惹了女人无处可逃了?” 苏打的脸上堆满笑容,请冥河坐下:“冥河师哥,路途疲惫,快坐下来吃些东西。” 贵宾而至,花不败自然隆重款待,郝姑娘见了许多精致的糕点、美味的菜肴、香甜的蜜酒,既然心情不好,更应该开怀大吃。楼主来了,花蓉也收敛了许多,她低下头去,开始细嚼慢咽地饱腹。 席间,花不败向五位宾客敬酒:“今日花妖一族蒙难,多谢五位大侠相助。” 五个人都举起酒杯回敬,苏打说:“花楼主客气了,若能救出苏酥姐,我们应该感谢花妖一族才是。” 花不败说:“同仇敌忾。来,我们花妖一族与五位大侠再饮一杯。”于是侍候酒宴的奴婢将空酒杯斟满,席间所有的花妖奴亦与五人又同饮了一杯酒。 酒毕,已有奴婢用筷子将每样菜肴都夹了些许,放入一个盘里为花不败奉上。花不败指着一盘切好的羊肉,说:“快,尝尝,这是羔羊肉,最适合下酒。” 众人便都伸出筷子吃菜,待吃了一会儿,花不败又说:“这次多谢冥河少侠出手相救,我再敬冥河一杯。” “客气了。”冥河端起酒杯再一饮而尽。 饮毕,花不败又对身边的奴婢说:“将那玫瑰酥,拿给神兽大人尝尝。” 那奴婢乖巧,拿了碟子,用新筷子夹上几块玫瑰酥侍奉给郝姑娘。 花不败对郝姑娘说:“神兽大人快请尝尝,这玫瑰酥是我们滇州的特产,可好吃了。” 郝姑娘不客气,拿起玫瑰酥咬了一口,品尝了说:“嗯,真的好吃。” 花不败笑着说:“好吃的话,明日我再叫厨娘多做些。” 几番攀谈之后气氛变得融洽,又轮番上了几道菜蔬,喝了几杯酒。不知不觉地却是深夜了。 花不败见宾客都已经酒足饭饱,便说:“时候不早了,早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打上亡忧阁宗主府,将那安太岁擒了,救出苏酥。” “花楼主,那我们就歇息去了。”也是疲乏了,苏打与四人便都退去了。 花不败却还有心事未了,喊住赴宴欲走的牡丹:“牡丹!” 牡丹说:“教主,请吩咐?” 花不败说:“你马上带人去,找出稻草人的下落。” “是。”牡丹应声道,便带了几个姐妹去了。 此时人都走净了,只有花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不语。 花不败自然明白花蓉的心思,便问:“花蓉,你有什么事说吧。” 花蓉抬起头来,看着花不败的脸色,说:“楼主,杀了安太岁,我想拿了玉女宝典,与苏打一起走。” 花不败说:“那玉女宝典是我们花妖一族的至宝,不能外传。这样吧,杀了安太岁,我将玉女宝典传授于你,待你修炼成功,你便找苏打去吧。” 花蓉听到花不败如此说,喜出望外,便谢道:“多谢楼主成全,我退下了。” 花不败叹了口气说:“退下吧,快去休息吧。” 待花蓉走后,花不败温馨的面容却露出了狡黠的苦笑。 第139章地牢 右眼跳灾,左眼跳财。安太岁觉得自己的右眼总是跳个不停,他决定打开地牢,走下倾斜的石阶,去找韩笑、贾开心。 这地牢里有十间牢房,住了九个妖魔,包括韩笑、贾开心。 第一间牢房的铁门是开着的,韩笑还在打着呼噜大睡,那肚皮涨得像个圆球,肚子里的肥牛还没有消化掉。安太岁走进去,拍拍手掌,韩笑便醒过来,他看到安太岁,翻身起床,作揖说:“主上,唤醒我有什么吩咐?” 安太岁说:“你随我来。” 韩笑跟随安太岁打开了第二间牢房,走进去。贾开心见到安太岁,立刻跪下匍匐到安太岁的膝下,说:“主上!” 安太岁说:“你快起来,不必行这般大礼。” 贾开心便站起身来,说:“主上,深夜到此,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安太岁说:“我大势已去。我想让你们走,去那个地方。” 听闻如此,贾开心改了称呼,对安太岁说:“师父,跟弟子一起走吧?” 安太岁摆摆手说:“不,这次我必须死。所有门徒都集结在宗门外了,你与韩笑带着他们一起走。” 贾开心说:“师父,我不走,我舍不得你!我誓死保护师父。” “别与师父说舍不得,我最讨厌了,我活了一千多年了,最讨厌人家和我谈感情。”安太岁说着又想起苏酥来,便问贾开心:“我是杀了莲夫人,但也为了你好,你太重情,难以成魔。如今你的寿限将尽,若不吞噬苏酥的魂蛊,便会自毁修为而亡,妖不为己,天诛地灭,莫要再犯傻了。” 贾开心却依旧不舍地说:“师父,与我们一起走吧。” “时间紧迫,休要啰嗦。以后,韩笑继任亡忧阁主上之位。”安太岁斥责了贾开心,将系在腰间的一块令牌解下来,递与韩笑说:“韩笑,以后你便是亡忧阁主上了。” 韩笑不敢相信安太岁居然将宗主令给他,他掩不住开心的笑容,接过宗主令,跪下说:“师父,请放心,以后我一定不辱师命,将亡忧阁发扬壮大。” 安太岁说:“你们两个给我快滚!我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亡忧阁毁于一旦。快滚!” 韩笑拽住贾开心便走,出了牢门,贾开心又回头向牢房里看了一眼,安太岁站在牢房内,转过身去,任由他们离开。 大约过了一会儿,一位黑衣蒙面的刺客提着食盒走进地牢,恭敬地对安太岁作揖讲:“主上,都准备好了。” 安太岁说:“好,祝鹏,你随我来。我要和他谈谈。” 黑衣蒙面的刺客说:“遵命。” 安太岁打开了第三间牢房的铁门,铁门后居然还有石闸。他按下石闸上的一块凸石,石闸才缓缓升起。 此间牢房里没有睡床,只摆着一张长条食案,两个石凳。关押的是个白胡子老者,老者的双手上系着铁链,带着脚镣。他看到安太岁进来了,吐出蛇一般的须子说:“你许久没来见我了。” 安太岁说:“我就要死了。” 那老者听了笑着说:“太岁怎么会死?倒是我被关在这阴暗的地牢里,已经快要不行了。” 安太岁说:“我本来是要放你出去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实情告诉我。” 老者笑而不语。 安太岁便问:“你不是柳一刀?真的柳一刀去了哪里?” 老者说:“我是柳一刀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安太岁说:“当年,你喝下我的蛊酒,被我困在地牢时,我就疑惑,天下第一的刀客,柳一刀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我蛊惑。可我又想,你若不是柳一刀,真的柳一刀又去了哪里?你如实对我讲了,我便不杀你,放你走。” 老者说:“你关了我将近二十年,可惜了,却关错了人。” 安太岁说:“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岂不是早把你放了。” 老者说:“我若早告诉你了,你只会杀了我。如今你还会杀了我。” 安太岁又问:“真的柳一刀去了哪里?” 老者说:“既然你如此想知道,我便与你从头讲来,不过,在讲之前,我要你先给我去掉这手铐脚镣。再给我吃些酒菜,你若要杀我,我也好做个饱死鬼。” 安太岁隔空挥手,用气功将石凳抹下一层石屑,拂净了污渍,方才坐下说:“好!祝鹏,上酒菜。” “是。”祝鹏将食盒放置在食案上打开,取出四碟菜一壶酒,两双筷子两个酒盅。 那老者见了酒,先给自己倒了三杯,美滋滋地喝了,咂咂嘴巴说:“舒服。” 又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菜。 相对而坐的安太岁,拿起一根筷子向老者的手指狠狠一敲说:“你该讲了。” 老者说:“三十年前,我本是个乞丐,有一日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下一顶八抬大轿,我立刻扑上去乞讨,走下来的那位达官显贵见了我却大吃一惊,因为我们俩相貌神似,可以说是同人不同命。”老者说罢,又用筷子夹了几块牛肉吃到嘴巴里,来不及细嚼便下咽,又贪喝下一杯酒,才继续讲:“那人便是柳一刀,他对我讲,让我跟随了他,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之后我便被当做他的替身养在了柳刀府里。” 安太岁便问:“那你快告诉我,真的柳一刀去哪里了?” 老者说:“我做替身的第二年,他开始闭关修炼一种功夫。每次我去见他,都是在地宫的门外。只听得他的声音,却不见他的人,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我想会不会飞升成仙去了。” “休要骗我,这世间哪有什么神仙,那些自称仙人的都是些怕死的老家伙罢了,”安太岁又问,“他走之后,你可进入那地宫里?可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 老者说:“那地宫我不敢进去,不过有一个人却经常出入。” 安太岁便问:“谁?” “乔四郎。”说着,老者便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安太岁沉默了,或许是陷入了思索,眼睛看向祝鹏。 于是祝鹏拔剑,刺杀了老者。 第140章不眠之夜 原本在气头上的司徒依没有发现穿衣是那么复杂的,和自己内心的焦虑成了明显的反差。 当风暴彻底凝为实质之时,雪无常大手挥动,风暴顿时朝剑呼啸而去,似乎彻底释放开来了,寒冰规则瞬间爆发而出,可怕的风暴利刃撕裂一切,要毁灭这片天地。 有些都是许乔乔不认识的,果子不大,大概是摘下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酸酸的,不过这对于许乔乔来说,还是挺美味的。 “娘,你怎么能这样呢。”连谢软软都震惊地抬起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娘,像是不认识一样。 “心无杂念,无私。”不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团圆做什么,李秀才都觉着是可爱的,对别人的孩子,李秀才做不到,能做到客观的,都是心境豁达的。 话刚说完,常富贵又被踢了一脚,但他还是咬牙说不要蹲大牢。在外面就算是再当不成常爷,也比进了牢房,被叫常爷过的滋润。 这几个月一折腾,投入进去的至少上百万,甚至数百万都可能直接打水漂了。 另外,大部分公司其实都是九月中旬发公司,这也不算什么延迟。 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所有冰雪峰弟子化作一道道冰雕,轰然炸裂。 当她抓住父亲的手,孙父的声音非常的微弱,他对着孙芷若说道。 且不说柏妮丝公主的强横绝伦,就是这个暗影骷髅能够被冥域魔龙王主动邀请,作客纳尼亚深渊,他的实力就绝对不是阿伦可以想象的。 而且,吴杰隐隐觉得自己的反应和操作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或许如果把握好契机,自己的实力再有突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欺负人,那么我杀金丹期的武者就不是欺负人了。”血魔笑道。 “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在一个错误的地点和一个错误的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因为我们没想到对方竟是……城管!!!”——霉军司令兵败棒子国后如是说。 “是,这个我也想到了,如果我们让他们不知道是我们干的,会怎么样?”我看着马蹄子,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听郝任曦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没法可施,这让陈宇有捏死郝任曦的冲动,没法子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只是陈宇知道这事不能怪任何人,所以他也就想想,毕竟不清楚事情的隐情,要别人想出办法简直是妄想。 “后宅厨房只准备茶,咖啡和茶点,以及简单的食物。如果是三餐,或者去前面大堂里吃,或者由前面大厨房做好了送来。需要任何东西,请告诉这两位助理,她们会准备好的。”她嘱咐完助理们,又对云华薇语说。 秦扬有些感到了楚晓佳的目光,抬头看去,正对着那楚晓佳的那双迷人的眼神,而那凸起的亮点也映入秦扬的眼帘,秦扬连忙像个孩子一样的低下了头,喝起了豆浆以作掩饰。 “萧振那是……”随后赶来的布雷斯,贾斯丁、奥尼尔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无比惊人地。 我们俩相视一笑,都认识这么久了,但我们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那茧蛹被言灵·审判一触,当时即有反应,不住抖擞起来,喷出无数细线,如同蜘蛛吐丝,白茫茫一片,化作一张大网,将那天光罩住,把绘梨衣缚住手脚,往茧蛹中就拖。 我几巴掌用力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铁签子扎穿了她的手掌后又刺进了木制的桌面里。 果然,他们与我一样,也是刚刚进来的新人。时刻关注着二人的江远,心中确定道。 洛塔感觉一股子大力从自己指尖传来,然后及时天旋地转,在重重的摔在地上。砸出一大片的蜘蛛网裂纹,剧烈的碰撞让他是眼冒金星。 这魔王本体打将过来,两步赶上黑王。还未待他出言威胁,就被路明非一脚踹翻在地,被夺走二位龙王。 内德维德咽不下这口气,咬牙追上去,凯飒忽然慢下来,似乎在等他。这个举动,更让铁人气恼,直接飞起一脚,把凯飒撂倒在地。 夏无衣就像是放弃了一般,一脸生无可恋,任由她拉着到一边玩去了。 虽然因为神武确实引起了很多话题,但是神武的存在众人也能接受。 不过林昭白天是不需要回到水里的,只有夜里他才会化出鱼尾,泡在自家的浴缸里面。 娜仁见了,眸光里皆是喜色,下一秒,踮脚在胤禟脸上亲了一下,“九爷最疼娜仁了”。 林昭听着一双眼眸滴溜溜的直转,微微抬起头,撇着嘴反驳的开口。 下楼的时候还是坐的那个密码电梯,我没见过这样先进的设备,不停的打量。 时沐停住了,那两个男生也一个急刹车,她转身,微拧起眉,有些不高兴了。 第141章肉灵芝 即使再难过的日子也会成为过去。即使再难受的夜晚也终将成为过去。人活着就是这个样子,不开心一天,开心一天,都在患得患失中成为过往。 安太岁等来了那些要杀他的人,他是肉灵芝所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所以对一切都看得比较透彻。看得透彻,与自己承受却又是两码事。 许多花妖已经将宗主府重重包围。红墙院落里爬满了好多藤蔓,仿佛一夜之间,原本萧条的院落,绿植变得生机勃勃。欢快的小燕子飞入屋檐下的小窝,被藤蔓知觉了,便有好多柳叶飞刀将燕巢粉碎,毁于一旦。那片欢唱叫唤的草丛亦被藤蔓覆盖,活蝈蝈变成了尸骸,只留下心惊胆跳的蚂蚁游刃于藤蔓上的柳叶刀。对安太岁来讲,他的宗主府已经危机四伏。 花不败、冥河、苏打、郝姑娘走在最前面,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安太岁用他千年的功力,让大厅内的所有东西与侵犯者都悬浮起来。 苏打说:“安太岁,快放了苏酥。” 安太岁说:“苏酥已经被贾开心带走了,你要找苏酥,去找贾开心好了。” 花不败急忙说:“苏打,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先擒住他。他的弟子自然会把苏酥交出来。” 听到花不败的谗言,安太岁却也不惧,笑着说:“六绝刀代表是金木水火土畜,功夫是气功与武技的修行,属风。我有千年的功力。苏打,你的舍利还未集齐,我可不怕你的刀。” 花不败迫不及待地想置安太岁于死地,丢出的飞刀却都被静止在空气里。 安太岁只是说了一句:“回去。”那飞刀便都反射回四人。 冥河立刻凝结空气中的水分,在飞刀前面冰冻出防御的盾牌。 “好大的气场,看你姑奶奶我的厉害。”郝姑娘像是力拔山兮的女英雄,她双手举起悬浮游离在身旁的食案,砸向安太岁。食案犹如穿越在飓风中,响起凌厉的声响。 “停!”危险到达咫尺之间的时候,安太岁大声喝道,伸出一只手掌,将食案静止。然后他的手掌握成拳头,用气的力量将食案变得粉碎。 苏打将郝姑娘挡在身后,拿刀划开弥漫的碎木屑,转而攻击安太岁。 “好呀,有点舍利刀的气势了。”安太岁的断臂居然出现生长,但复生的不是一只赤肉色的手臂,而是一件黑色的金属手臂,那手掌亦如钢铁,用铁拳挡住了苏打的刀。又用肉做的拳头打在苏打的胸口上。 苏打受击的胸口处立刻凹陷,口喷鲜血,整个人飞撞到大殿的柱子上,方才立住受伤的身躯,呕血不止。 安太岁哈哈大笑,说:“你便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骗人的吧?苏菊花当年可没有这么弱。” 诡影亦在流削刀中咯咯笑起来,说:“好大一块肉灵芝。若是吞噬了它,向我这样的元神便可塑身为人了。冥河,将流削刀抛向它。” 听到诡影的命令,冥河将流削刀当做飞刀,脱手刺向安太岁。 “太岁遇水而喜,我更不怕。”安太岁说着,用铁臂接住了流削刀。 诡影咯咯笑起来说:“你这铁臂是寄生铁所化。却是件宝贝。不过,我不想杀你,初次见面,先给你一个寒冷的拥抱。” 流削刀散发出的寒气笼罩了安太岁。由铁臂上出现冰凌开始,并且瞬间蔓延安太岁的身躯。安太岁想丢弃宝刀,却发现铁掌与宝刀已经冻在一起,分不开了。他只好用深厚的内功抵御侵蚀的冰霜,试图将身躯的冰寒融化。 诡影笑着说:“你的功夫不错,怪不得苟活了千年。” 花不败见诡影对肉灵芝亦有了占有之心,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碧绿软剑迎上去。 安太岁用肉掌凝结出气盾,将花不败的剑抵住。 苏打看到安太岁已经难以顾及,于是拿刀刺向安太岁的胸前内侧:“这次看你怎么躲!” 安太岁却在腋下出现了第三只铁手与第四只铁手,一只铁拳将苏打的刀紧握住。另一只铁拳又砸向苏打。 郝姑娘见了,立刻将缠在腰间的丝带抛出去,将安太岁的第四只铁手缚了,拽住。 此刻安太岁以一敌四,陷入僵持,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空气中的悬浮之物开始陆续地摔落到地上,安太岁便有些精疲力尽了。 机会来了,没有了流削刀与冰魄,冥河只好使出一把普通的飞刀,那飞刀像是长了眼睛,绕过花不败与苏打,直入安太岁的眉心。 受伤的安太岁,眉毛与头发俱结出冰霜,整个人陷入僵硬。 诡影哈哈大笑说:“我要进入你身体里了。”然后一把流削刀逐渐没入安太岁的铁掌中。 花不败眼看自己要为他人做了嫁衣,情急之下,调转剑锋,先斩向安太岁那只被流削刀侵蚀的铁臂。这宝剑亦是锋利,直接断了安太岁一则的两条手臂。流削刀伴随铁臂坠落地上,苏打的刀则带着断臂刺穿了安太岁的胸。 安太岁痛苦万分,居然在濒死之前,使出分身术,由一个人分裂成四个人。一个死在舍利刀下,另外三个安太岁却向不同方向各自跑去。 诡影驾驭流削刀直接刺杀了其中一个逃跑的安太岁,并侵蚀入肉灵芝体内。 花不败见到诡影已经控制住安太岁的一个分身,便对苏打说:“你去追杀逃跑的安太岁,问出苏酥的下落,我来处理这具尸体。” 苏打与郝姑娘便去追踪其中一个安太岁。花不败不再迟疑,立刻化作一朵食人莲花,用藤蔓将被舍利刀杀死的安太岁缠绕,缓缓送入莲心处长满獠牙的口中。 被诡影侵蚀后的安太岁面目发生了变化,表示过去的安太岁已经死亡,新生者叫做诡影。诡影欣赏着自己赤色的手掌,微微一笑说:“这肉灵芝果然不错。我终于化作人形了。冥河,跟我走。让花不败自己在这里慢慢消化,我们再去杀一个肉灵芝。” 第142章不死 因为分身的缘故,安太岁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力量,郝姑娘丢出丝带缠住了安太岁的脖子。飞走的安太岁跌落在地。 苏打的刀架在了安太岁的脖子上,说:“快说出苏酥的下落?” 安太岁说:“我已经将苏酥交给了贾开心。” 苏打又问:“贾开心在哪里?” 安太岁说:“亡忧阁的人我都遣散了。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苏打说:“如此说来,我只有杀了你了。” 安太岁说:“苏菊花,当年害你凌迟的一共五个人,我是第三个被你复仇杀死的。如今只剩下两个了。” 苏打说:“前世的记忆我都忘记了。你告诉我。当年是哪个五个人将我凌迟的。” 安太岁说:“果然你都不记得了,当年,你与朱雀比武,两败俱伤,我威胁苏酥将你骗到了亡忧阁。之后你复仇,杀了翠云山庄的庄主郑翠山,庄客赵九。如今又来杀我。哈哈哈……” 苏打立刻问:“那剩下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安太岁说:“柳一刀,苏酥。” 苏打听到苏酥的名字难以置信,他干脆一刀穿透了安太岁的胸膛。 得来全不费工夫,诡影与冥河已经追来了。诡影伸出手掌握住安太岁的手,安太岁重伤的躯体便如同融化的液体与诡影合二为一。又吸纳了安太岁的一个分身,诡影用肉灵芝塑造的身躯变得强壮结实。不禁开怀大笑说:“哈哈哈,我如今也化形为人了。” 苏打对众人说:“还有一个安太岁的分身,我们去追。” 郝姑娘说:“刚才安太岁对你说,当年凌迟你的人有苏酥,我被困在长乐镇,因为担忧你,让郝孙儿去找你,他告诉我,苏酥本意带你到翠云山庄疗伤,结果受了安太岁的骗。” “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就算害死我的是你,我愿意再让你凌迟一次。”苏打说着,牵起郝姑娘的手便走。 “苏打,郝姑娘,等等我。”吕东阳飞身入来,一句呼唤将二人留下。 苏打见了吕东阳说:“吕兄,你怎么来了?今日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让你与风夫人回独龙族地去,保护独龙族人,以防亡忧阁滥杀无辜。” 吕东阳说:“贾开心将苏酥送回独龙族地了。” 苏打与郝姑娘对视一笑说:“那我们回去吧。” 冥河亦是问诡影说:“诡影前辈,如今我们去哪?” 诡影对冥河说:“我想那个安太岁的分身已经被花不败吞噬了。冥河小兄弟,如今我虽有了肉身,却有些不圆满,我要去天山去再取一物,你随我一起去。我们现在就走。” 冥河见诡影前辈十分焦急,便与郝姑娘、苏打告别说:“我与诡影前辈去天山走一遭,独龙族地若是平安无事了,你二人便去巢湖替我看望一下图雅,图雅已经有了身孕,我放心不下。” 苏打说:“师兄放心去吧,师姐那里,我一定去探望。” 师兄弟就此诀别,冥河与诡影腾云踏雾离开,苏打、郝姑娘与吕东阳回了独龙族地。 如诡影所料,花不败在追杀最后一个安太岁。花妖已经与方圆百里花草树木的根系有了联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觉察。 安太岁的最后一个分身在风吹草动的氛围里企图逃出生天。却步入了有好多藤蔓覆盖的树林,藤蔓结网,遮天蔽日。行至尽头,巨大的白莲花出现了。 自投罗网的安太岁对白莲花说:“没想到我一千年的修为居然被你这枝花妖毁于一旦。” 花不败在白莲花中摇晃出窈窕的身姿,像个妩媚的美男子用剑指着安太岁说:“你是肉灵芝,尚若这江湖上的人都能杀得了你,谁不想杀你。” 此刻欲要反抗的安太岁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踝已经被藤蔓缠绕。他挣断一棵,却又有好多棵来缠绕。安太岁徒劳挣扎,最后被包裹成一个线球,被藤蔓牵扯着,送向了白莲花的獠牙。 此刻,花不败认为自己吞食了最后一个安太岁。他却不知道,他吞食了安太岁的肉体,安太岁也吞噬了别人。 韩笑将亡忧阁的门客杀手引入了一片蛊虫肆虐的隐迹之地。薛守宫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 薛守宫见到韩笑,作揖说:“大师兄好。” 韩笑嚣张地拿出宗主令牌,对薛守宫讲:“以后叫我主上。” 薛守宫立刻大惊失色说:“主上果真遇害了?” 韩笑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薛守宫你会不会说话?本主就站在你面前,你想诅咒我?” 薛守宫说:“师兄误会了,我是说师父。” 韩笑说:“还敢称呼我师兄,快给我改口。” 薛守宫只好说:“主上莫怪,请随我来。师父在一年前,便将我派遣到此处,请来了诸多工匠,建造了府邸宅院。” 众人跟随着薛守宫走入密林深处,果然见得一片建筑精美的府邸宅院。薛守宫带着众人进了主殿大厅。大厅中已有女婢在款待酒宴。 薛守宫说:“大家连夜奔波,应该都疲惫饥饿了。所以我安排了宴席,也收拾好了房间,诸位吃饱喝足了,便可以回到卧房休息。” 韩笑见到丰盛的美酒佳肴,又听到薛守宫安排周详,便对薛守宫说:“薛师弟安排的不错,以后你便是亡忧阁宗主府的总管。” 听到韩笑的嘉奖,薛守宫作揖感谢说:“多谢主上提拔。” 韩笑见到大家看向自己,都不敢先动杯筷,便哈哈大笑说:“想必诸位都饥饿了,快吃吧,吃饱了早去休息,若是那花妖一族杀来,我们也有力气对付。” 宴席中站出一人对担忧的韩笑说:“主上请放心,那花妖一族的根脉,只能监视方圆百里。如今我们已经赶了几百里的路程。如此的隐蔽之处,她们找不到我们了。” 此人的讲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之后大家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畅酣淋漓地喝酒吃肉。 韩笑将一只烧烤的羔羊直接吞到肚子里,又拿起一只鸡腿吃,却不想自己的脸皮出现了皲裂,接着他的整张脸皮脱落下来,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薛守宫看得最清楚,那是安太岁的样貌。于是他立刻跪拜下去,高呼:“太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惊得喝酒吃肉的众人都看向中央席位的韩笑,却发现韩笑不在了,只有安太岁那张可怕的面容。于是众人立刻五体投地,跪下大声疾呼:“主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亡忧阁的新址,韩笑变成了安太岁,此刻他还是笑容满面,因为他还有分身由祝鹏带走了,还为花不败与诡影重塑了肉身。此刻他分饰四个角色,有四个角色延续他的生命,这是他千年不死的秘诀。 安太岁自言自语说:“只要有了流削刀,我就不会怕烁金刀了。到时候我一定把麻雀杀了下酒吃,薛守宫听命!” 薛守宫向安太岁作揖说:“主上,请吩咐。” 安太岁说:“我派你与萧红去执行一个任务。” 说罢,安太岁开始作呕,口中吐出一个蛊坛,吐到大厅之中,将蛊坛摔破,一只红色的虫儿居然肆意生长成一个人形怪物,人形怪物还能言语,作揖说:“萧红拜见安太岁。” 安太岁笑着说:“我这里有一把宝剑,唤作噬血,送与你了。” 大厅中便出现一只蛊虫化作妖童,妖童双手托来一把带鞘的宝剑,走到萧红面前。 萧红将剑出鞘,顿时一股杀气冷彻心扉,不禁叹息:“果然是一把好剑。” 只听安太岁笑着说:“我派你与薛守宫去巢湖,将图雅给我捉来。” 萧红说:“主上请放心,属下万死不辞。” 第143章可爱的小妖精 在江湖上,无论是有狐狸尾巴的妖女,还是长着兔子耳朵的女妖,或者面目狰狞的怪男,他们称呼彼此,与凡人交往,都以人自居。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化作了人形,便有了人的思想,与人一般的生活,有了人的虚荣心。在他们心里妖怪是贬义词。妖是极少数,人是大多数,大多数的人掌握了舆论,他们的价值观影响了妖。 所以流落红尘的女妖精都会说:“我是个温柔善良的美女子。” 男妖怪就会说:“我虽然丑,长得狰狞,其实我骨子里柔情似水。” 在河流下游有个妖精居住的村庄,他们与人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那日稻草人潜入河水,虽灭了火,却烧损了身躯。被下游摇船的滑小二见了大为惊奇,滑小二对水中漫步的方大白说:“方大哥,我看到了一个活的稻草人。” 方大白在水中倒影的白云里,抓出一尾大鲤鱼,说:“去你的,稻草能变成妖精,那我家屋顶上的茅草岂不都要飞了。” 那尾大鲤鱼摇摆着尾巴,却未能引起滑小二的注意。滑小二继续指向水中游弋的稻草人,对方大白说:“真的,你看!” 方大白却不理会,只顾将那尾鲤鱼放入小船上的鱼篓里。 滑小二这才看见方大白捉住了一尾大鲤鱼,生气说:“我与你说话,怪不得你不理我,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是结拜兄弟,我不再吃鹅肝鹅蛋,你也不许再吃鲤鱼。你快把那条鲤鱼给我放了。” 方大白说:“这河水里鲤鱼最多,再说了,你是鱼妖,又不是鱼。” 滑小二说:“我昨日化作一尾大鲤鱼,刚在水中泡了数位佳丽,你方才捉拿的那尾鲤鱼妹妹,便与我有过私情,你快将她放了。哪有大哥吃兄弟老婆的。你若再不放,明日我便去镇里的集市上买回一百个鹅蛋,十只大鹅。” “怕了你了,自从与你结拜了兄弟,我就没有吃过鲤鱼了。”方大白只好将刚才捉住的大鱼又丢回水里。 滑小二却不依不饶,义愤填膺地说:“能不能注意一下素质,以后抓鱼的时候,能不能别碰鱼屁股?” 方大白有些费解,问滑小二:“兄弟,我不是想摸鱼屁股,我真不知道鱼屁股在哪里?本来今日心情挺好的,你的话叫我很不开心。” 滑小二便安抚说:“鱼肉有什么好吃的,明日我买回十斤牛肉,一坛酒。请你吃喝。” 稻草人却在水中有些筋疲力尽了,开始向二人呼救:“二位哥哥,请搭救一下小弟。” 滑小二说:“你听到了吗?稻草人说话了。” 方大白说:“我的个乖乖,我大白鹅混迹江湖多年,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我去救他。”滑小二说着就要潜入水中,却被方大白拦住。 方大白说:“此人面目可怖,若救上这个妖怪,他要吃了我们怎么办?” 滑小二说:“你看不清楚吗?一个稻草人,能吃东西?” 方大白反问滑小二说:“他能说话,难道就不会吃东西?” 滑小二看着已经没入水中的稻草人说:“那我们救?还是不救?” “让老天爷做主,”方大白从一吊铜钱上取下一枚,对滑小二说:“若是通宝便救他。若是无字便不救。” 滑小二说:“那你快丢吧。再不救,估计那稻草人就要散架了。” 方大白丢出铜钱,却不想手滑,将铜钱落入水中去了。滑小二说:“救不救的没闹明白,反而丢了一文钱。” 方大白执着说:“小二弟,快潜入水中看看,那铜钱是通宝还是无字?” 滑小二直接潜入水中,不出片刻,便将稻草人救上了船,方大白见了便问:“果然是通宝?” 滑小二嬉皮笑脸地说:“想知道,自己跳下水去看。” 稻草人救上岸,却没有了生机,方大白说:“是不是我们那会儿出现了幻觉,这本就是个稻草人罢了。” 滑小二发现了稻草人覆盖着一张残破不堪的人皮,便对方大白说:“不,你看这稻草人身上披着什么?” “果真是人皮!”方大白惊恐说,“这稻草人不会夜晚突然醒来,剥我们的皮吧?” 滑小二说:“哥哥,休要胡思乱想。他现在没有了生机,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方大白说:“再把它丢到水里去。” 滑小二说:“那日我从赵老汉家门前过,往他家院子里多看了几眼他女儿赵小花,便遭他破口大骂。今日赵老汉去了镇上刘财主家做工,这几日都不在家。不如我将这稻草人立在他家门前的稻田里吓唬吓唬赵小花。” 方大白说:“赵小花又没有骂你,你吓唬人家干嘛。” 听到方大白不从,滑小二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哥哥对小花姑娘有意思。” 方大白说:“不如这样,你去将这稻草人放到她家门前,我假装路过,英雄救美,教训你两下,明日我请你喝酒吃肉好不好?” 滑小二转转眼珠子,说:“好,一言为定。” 晌午时刻,劳作的农夫们都回家吃饭歇息,二人便悄悄地将稻草人立在了赵家门口。之后等了一个中午,却不见赵小花出门来,便约定晚上的时候再回来查看。一起相约喝酒去了。 谁知道他们刚走,赵小花便打开了门,看见稻草人吃了一惊,听到稻草人说话吓了一跳。 稻草人对赵小花说:“姑娘,不要害怕,我受了重伤,损了根足,你能不能将我移到稻田里。救我一命。” 赵小花虽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却人小胆大,她拖起稻草人移至稻田,边走边说:“你不要害我,我救你便是了。” 稻草人站立在金黄色的稻田中,对赵小花表示了感谢:“谢谢,姑娘,你可以回家去了,我疗好灼伤便会走。” 赵小花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便一言不发地回家去了。稻草人将根足扎入肥沃的土壤里,开始疗养自己。 赵小花回了家,又是害怕又是担心那个稻草人。也不敢在屋子里久坐,便坐在院子里,听到门前有过往行人的交谈,便打开门,张望金黄的稻田。 赵小花想走去稻田看看,正在犹豫中,看到了方大白与滑小二向她家走来,滑小二自然也看到了赵小花,就快跑了几步,站到赵小花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小花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尽管吩咐。” 方大白走上来,脸色绯红,只是说:“是,是,有什么事,吩咐我们。” 赵小花说:“你们俩个去稻田里看看,是不是有个稻草人。” 滑小二说:“放心,赵姑娘,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将那个稻草人碎尸万段。” 赵小花马上说:“不要伤害他,他好像受伤了,我只是有些担心。” 滑小二说:“那我们这就去看看。” “姑娘,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痊愈了。”稻草人好像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赵小花的身后。 再次看到一具会说话的稻草人且手持诡异的镰刀,滑小二受到了惊吓,大呼一声:“妈呀,真见鬼了。”拔腿就跑。 “保重,小花姑娘。”方大白一边跑,一边回头告别赵小花,却将赵小花留在了危险的境地。 赵小花转过身子,对稻草人说:“你真是个稻草人?烧坏的那些地方你是自己编织好的吗?” 稻草人的身体重新编织了稻草,焕然一新。他将镰刀收回稻草里,却拿出两个大石榴送给赵小花说:“我请你吃石榴。” 第144章化敌为友 赵小花面对眼前可爱的稻草人居然羞涩了,她伸出手,小心接过了石榴。 稻草人说:“是不是我这个样子让你害怕了?” 赵小花摇摇头,却发现稻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稻草人的确是个可怕的小妖怪,因为他对赵小花不辞而别去了墓地。在墓地里寻找新坟,开始挖棺材。 墓地里新添了三座新坟,打开第一口棺材,里面躺着干瘦的老太婆。稻草人有些失望了,便打开第二座新坟,里面却是个死亡的漂亮姑娘。于是稻草人紧张地打开第三口棺材,如他所愿是个英俊的少年。于是他取出少年的尸体,用镰刀熟练地将少年的人皮剥离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他如此专注且小心翼翼地剥皮,却并没有发现有人目睹了他的残忍行径。村庄里的李老汉经常来这里,偷些陪葬品卖个小钱换酒喝。他看到墓地里有个稻草人在刨坟,便躲在了一棵大树后,不敢作声。 等待稻草人用稻草将人皮细致地缝纫好,又将尸体放回棺材,重新堆起土丘走了,李老汉才敢走出来,已经尿湿了裤子。李老汉自言自语说:“是个稻草人,我有猫步的轻功,走路没有声响,我且小心地跟踪着,看看妖怪去哪里。” 稻草人自然不能穿寿衣,他在经过的路上,偷偷潜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拿走了晾衣架上的衣服,自己穿上,再次来到赵家门口。 方大白与滑小二居然拿了兵器回来了,方大白拿着环首刀,滑小二拿着鱼叉,手里有了家伙,气势也不一样了,方大白一路小跑来,看到赵小花家大门开着,却不见稻草人的踪影,大声喊:“可爱的小花妹子,我来救你了。” 来到门前,赵小花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穿针引线地绣一对鸳鸯。滑小二看到了,亦是大喊:“妖怪,我看你哪里跑?” 赵小花抬头看到了他们,可笑说:“你们俩应该去唱大戏,演得倒真像是两个大侠。” 滑小二说:“小花妹子,我看那稻草人拿着镰刀,才立刻回去取了兵器来。” 方大白说:“是是是,方才没有兵器,现在我手上有了这把刀,莫说那个稻草人,就算再来十个,我都将他切成草料去喂马。” 二人说得激情高昂,却没发现稻草人就站在了二人身后,赵小花见到披了人皮的稻草人却并不认识,问:“这位小哥,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稻草人拿出两个石榴递给赵小花,说了同样的话:“我请你吃石榴。” 听到声音,赵小花知道了眼前英俊的小哥便是稻草人了,便接过石榴,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突如其来了一位情敌,方大白问:“小哥你是哪里人?” 滑小二仔细端详着稻草人说:“他是附近村子的吧,我怎么看着面熟。” 稻草人却是坦白,拿出那把大镰刀说:“我就是刚才那个稻草人。” 方大白、滑小二吓得都大跳起来,后退了一步。 滑小二轮起鱼叉,说:“哥哥,莫怕,我们二打一,一定能打跑他。” 方大白提起大刀,说:“兄弟,你攻他前边,我绕到他身后,我们来个前后夹击。” 二人还再商量着对策,稻草人的镰刀早已经勾过来,将滑小二的鱼叉断做两段,将方大白的环首刀从手中打飞出去,插在了院子里的土墙上。 稻草人说:“是二位兄弟方才在河中救了我的性命,我稻草人虽然长得丑陋古怪,却不曾无辜害人性命。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二位兄弟收下,去买些酒菜来,我们四人坐在这里,吃喝一顿,做个朋友可好?” 打不过人家,人家还给银子买酒喝买肉吃。滑小二听稻草人的言语不像是个坏人,便伸手接过银子说:“稻草人大哥,我们刚才只是怕你吓到了小花姑娘,才回去拿了兵器来,其实,你稻草的样子蛮可爱的。” 方大白却问,“对,你稻草人的模样挺可爱的,就是不知道兄弟这身人皮去哪里弄来的?” 稻草人实话实说:“我在墓地里找了一座新坟,开了棺材,取了一张人皮。我取得是死人皮,我不取,这人皮也会腐烂掉,我这不叫害人。” 滑小二吐吐舌头说:“的确,稻草人哥哥,你这不叫害人,你这叫吓死人。我这就去买酒肉回来。” 方大白附和说:“我陪滑小二一起去。” 李老汉躲在远处,看到稻草人进了赵家的院子很久没出来,自言自语说:“这稻草人剥了许四哥儿子的皮,我这就去许四哥家告诉他去。” 李老汉虽然会走猫步,其实是头驴妖,跑步的速度很快,他赶到了许老四家门口,就大声喊:“许老四,不好了,不好了,你儿子的皮被人剥了。” 许老四没有回应,李老汉便直接推开了栅栏门,院中只有一只老狗对着他疯叫,走进茅屋里,除了一个水缸,一张桌子,一条长凳,一张床,便空无一物了。 李老汉觉得白忙活了一场,害得自己气喘如驴,他坐到桌旁,平息了喘息,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 这时候,许老四哼着山歌,喝得醉醺醺地走进了院子里,他右手提着一壶酒,左手提着纸包牛肉,走得东倒西歪。 李老汉见了许老四说:“我的四哥,你儿子被人剥了皮!” 听到儿子,许老四悲从心中来,说:“我儿子刚死了,哪里还有儿子让人剥皮。” 李老汉便大声说:“是你死了的儿子被人剥皮了。” 许老四摆摆手说:“我儿子是病死的,不是剥皮死的。” 李老汉见到许老四还没有醒酒,干脆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来泼到许老四脸上,大声说:“你儿子的坟被人掘了,将你儿子的皮剥走了。” 许老四将手里的酒肉放到桌子上,眨眨眼睛,盯着李老汉说:“你不是骗我?” “你不信,随我来。”李老汉拽着许老四的手便一路小跑地回到赵老汉家。 第145章突如其来的父亲 许老四何许人?他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刚死了儿子,悲痛欲绝。 儿子病危的时候,他去找了会些蛊术的刘婆婆,求她救救他儿子。 刘婆婆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她的三个儿子正在打算给她举办丧事。许老四来到刘婆婆床前,便跪下痛哭说:“嫂子不要死,你要是死了,谁救我儿子。” 刘婆婆的大儿子见了就说:“四叔,我娘都自身难保了。你就放弃吧。” 许老四说:“嫂子你不能死。我就一个儿子,你救救他吧!” 刘婆婆好像突然回光返照了,她坐起来对许老四讲:“你有儿子活着。” 许老四还有话想问,却发现刘婆婆已经死了,之后自己的儿子也死了。没了指望的许老四就每日去酒馆,喝醉了酒,提着酒肉回了家,酒醒了继续再喝醉。 因为刘婆婆留给了他一个秘密,他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李老汉拽着他的胳膊,就往赵老汉家跑。许老四见到了稻草人,终于恍然大悟说:“原来刘婆婆说得没错,我有儿子没死。” 李老汉气喘如驴说:“他,他,他,他,不是,不是,不是!” 许老四阻止了李老汉的讲话,说:“李兄,谢谢你让我们父子相见,你走吧,我有话对他讲。” 见许老四糊涂了,李老汉解释说:“他披了你儿子的皮。” 许老四说:“我知道,他和死去的小勇长得很像,他和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样。” 稻草人与赵小花在院中坐着,面对突如其来的父亲,智商但凡有点正常,也不能说剥了人家儿子的皮,于是稻草人只好说了一句慌话:“我不是你儿子,我只是长得像你儿子。” 许老四说:“你不知道,刘婆婆都告诉我了。你肯定认识刘婆婆吧?” 稻草人摇摇头说:“我不认识。” 许老四啜泣说:“这都怪我,当年不该丢了你。” 李老汉打断了许老四,说:“四哥,他是稻草人妖怪,剥了你儿子的皮,你莫要被骗了。” 像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许老四推了李老汉一把,说:“我的秘密你不知道,你快给我走吧,别打扰我们父子相认了。” 李老汉听到许老四如此说,觉得许老四是醉傻了,无可救药。便叹息一声,生气地说:“早知道你这般糊涂,我去找你来干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小花看到许老四大有赖着不走的姿态,灵机一动,便说:“四叔,滑小二、方大白去买酒菜了,你且坐下来一起喝个酒。” 片刻滑小二与方大白果真回来了,他们买了十斤酱牛肉,两只烧鸡,一大坛酒。 方大白乐呵呵地说:“许四叔也在,来吧您,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滑小二知道稻草人披了人家儿子的皮囊,但绝口不提,也附和说:“我先给四叔满上。” 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五个人都坐好了,开始吃肉喝酒。 许老四说:“原来我儿子与你们三个认识。” 方大白便说:“昨日刚认识的,今日便做了朋友。” 许老四说:“以后你们要多照顾他。” 赵小花向滑小二使了个眼色,用手指指酒碗,又佯装喝酒状。 滑小二自然明白了,对许老四说:“一定一定,四叔我来敬你一碗酒喝。” 许老四却是爱酒的人,他先干为敬。滑小二便起身再为许老四斟酒。 方大白也明白了赵小花的用意,对许老四说:“四叔,我也要与你喝一碗。” “我儿子的朋友,便是我朋友,我这个叔叔一定不能拒绝。”许老四又将一碗酒倒入嘴巴里,仿佛他是在沙漠里干渴要死的行者,需饱饮甘露。 赵小花起身说:“四叔,我也要和您喝一碗。” 许老四又将一碗酒喝了,摸了摸嘴巴说:“赵老弟的女儿就是像他,豪爽。” 滑小二再为许老四倒满一碗酒,满脸堆笑地说:“来,我与四叔再喝一碗。” 许老四拿起酒碗,却拒绝了,说:“不行,我还没和我儿子喝呢,来,儿子,我们喝一碗。” 见到许老四将酒碗碰过来,稻草人站起来,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说:“我有些对不住你老人家,这酒我喝。” 听到稻草人如此说,许老四喝下了酒,热泪盈眶说:“太好了,我又有儿子了。” 赵小花本以为许老四会喝了酒醉倒,然后让方大白与滑小二将他抬回家去,稻草人便可以溜走了。却不知道许老四是老酒鬼了,喝醉了酒却精神倍加。不仅能喝,而且能吃。不过两个时辰,大家边聊边喝边吃,将酒肉都消灭个精光后,许老四却握住了稻草人的手,死死不放开说:“儿子,跟我回家。” 方大白却醉了,躺在赵小花家的院子里,说:“我要游泳睡会觉。” “你真醉了,这里可不是池塘,也不是小河,池塘在这里呢。”滑小二也喝醉了,他笑话着方大白,走到院子里的大水缸前,居然整个人化作一尾鲤鱼醉入其中了。 赵小花在十二楼做工的时候,歇息了便与姐妹们喝酒解闷,有些酒量。她见许老四牵住了稻草人的手,稻草人又不好意思拒绝,便对稻草人小声讲:“你送许四叔回家,等他睡了,再跑出来。” 稻草人只好搀扶着许老四回了家。两个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路过的村民见了都以为活见鬼,吓得脸色惨白,腿脚惊出冷汗。 多嘴的李老汉已经在村庄里传言,说许老四受了蛊惑,将害他儿子的稻草人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就要离死不远了。 因此在回家的路上,但凡见了许老四与稻草人的,无不惊慌失措,跑出去好远,才敢大呼小叫地喊:“果然,大白天的,见鬼了。” 稻草人将许老四送上家里的床,才道别说:“您老人家莫怪我剥了你儿子的皮,我这里有些银两,是郭屠生前攒下的,一共五十两,您收下吧。” 许老四好像没醉,睁开了一只眼睛,盯着稻草人将五十两的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说:“我知道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木芒刀,枯字那把。” 稻草人说:“前辈不像是江湖中人,怎么知晓我的身世?” 许老四说:“我认识郭屠,他喝醉酒与我讲的,你以后就做我的儿子,莫要与外人声张自己是稻草人的事。” 稻草人说:“村子里都有了传言,我怕在这里呆不久。” 许老四说:“你先住在这里,等有了打算,再走不迟。” 第146章游玩 来而不往非礼也,滑小二邀请稻草人去河上吃鱼喝酒,同行者有可爱的赵小花姑娘。 赵小花早早地就来到了许老四家,在栅栏门外呼喊稻草人的名字:“稻草人!稻草人!你在吗?” 稻草人听到赵小花的声音,很开心,在屋子里回应说:“我这就来。” 许老四却小声警告了稻草人:“你不是平凡的人,也不是普通的妖,我看得出来赵小花对你有好感。你要是喜欢她,就不要让她伤心。” 稻草人听了许老四的话,没有回答,便跑出去了。赵小花见了稻草人便牵住了他的手,两个朋友像是一对情侣向小河边走去。 方大白在水中漫步。看到水下游过的鱼便会用脚掌捉住直接扔到小船舱里,滑小二在捉虾蟹,他说:“活吃虾生吃蟹,将草鱼切成肉片泡在醋里两个时辰取出来凉拌黄瓜丝和豆芽做成凉菜,这三样是我的最爱。” 方大白说:“我这就将这些虾剥了,用盐姜葱酒腌好。再杀几只草鱼。” 滑小二说:“螃蟹蒸熟了吃吧,我怕赵小花吃不习惯。” 方大白说:“好,等这红烧肉做好了,我就蒸螃蟹。” 二人忙活着,稻草人与赵小花来了。滑小二将船划到河边,将一块木板搭在河岸与船上,招呼来客上船:“欢迎赵姑娘,稻草人。” 船板上有张方桌,摆上了花生米,蚕豆,酒坛子、大碗。东南西北放下四个小板凳,方大白将红烧肉端上桌子,便打开了酒坛,开始倒酒说:“今日我们边吃边聊。喝他个一醉方休。” 赵小花说:“现在是早上,我们就喝到夕阳西下。” 滑小二说:“妙极,人生就当如此。” 方大白说:“我们先干三碗酒,我再去杀几条草鱼。” 赵小花说:“我来帮忙。” 方大白不再客气,拿起一碗酒灌下去,说:“不用,我杀鱼快。” 稻草人喝了酒,却不吃肉。 滑小二与他熟悉了,便问稻草人:“你怎么不吃肉?” 稻草人说:“有阳光,有水,还有土壤,我就有不会挨饿。” 滑小二又喝下一碗酒说:“稻草人兄弟,你要学会吃肉,我们妖通过修炼化作人形,向来都自称为人,而不说自己是妖。若这世间的人只喝水不吃肉,这世间就真该叫江湖了。” 赵小花吐吐舌头,问滑小二:“依你这么说,若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江湖是不是要改个称呼了。” 滑小二说:“那就改叫猪圈!” 赵小花就说:“为什么叫猪圈?” 滑小二说:“都是吃货,不叫江湖了,只能叫猪圈了。” 稻草人急忙说:“我不想做猪。” 听了稻草人的话,赵小花哈哈笑起来。 滑小二说:“好吃懒做,庸人本性,你不知道做猪与做人是没有区别的。哈哈哈……” 谈话间,方大白杀鱼回来,将醉好的虾也摆上桌子,说:“来,请诸位尝尝我的手艺。” 滑小二对赵小花说:“小花姑娘,你吃一个,这活虾生吃味道最好。” “不,我不敢吃,我还是吃肉吧。”赵小花拒绝了,用筷子夹起一块瘦肉放入嘴巴里。 小船儿随着河水漂流,经过树林和一片石滩,便看到了遍野的花。 赵小花惊喜地说:“稻草人你看,这里好漂亮。” 滑小二笑着说:“小花姑娘,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样的风景,特意顺流而下,带你来到这落花坡。” 方大白说:“这落花坡是个危险的地方,有花妖的。” 滑小二说:“自从朱雀焚烧了落花坡,花妖便在此处消声灭迹了,花妖一族不知道去向,传言都被大火烧死了。” 方大白说:“你小点声,若是被花妖听见了,我们要倒霉的。” 滑小二大声喧哗说:“怕什么,有我们兄弟保护小花姑娘。还有稻草人大侠在此。” 方大白说:“不听你乱讲了,小心祸从口出,把船靠岸,我去方便一下。” “好,听你的。”滑小二干脆跳入水中,变化出一条巨大的鱼尾,在水中荡起波澜,直接将船推上了岸。 看见方大白急匆匆地跑到远处去了。赵小花拉了稻草人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小声说:“你随我来,我到大树后面方便一下,你保护我,不许任何人偷看。” 滑小二潜在水中,看着稻草人与赵小花离开,叹息说:“方大白呀!方大白,不是兄弟不帮你,你都比不上一个草包。” 赵小花还在岸边的花丛里采摘了一束鲜花,编制了花环强迫稻草人戴在头上。 赵小花开心的笑容让人见了越发美丽,想起许老四的叮嘱,稻草人刻意与赵小花保持距离,见方大白迟迟未归,便问滑小二:“方大白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看他是便秘了吧,我去看看他。”滑小二说着,便将鱼尾化作双足,赤脚地跑上岸,向方大白走失的方向找去了。 方大白的确在花丛里屙屎,却不想自己大便的芬芳吸引了花丛里的花妖。鲜花娇艳,大便施肥,香从臭中来,乃是绝配。 花妖是迎面而来的,所以方大白看见了,很不好意思,幸好他人蹲在花丛里,看不见他是在屙屎。 花妖问他:“小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方大白脸色涨红,却面带微笑地回答:“我在花丛里欣赏美景。” 花妖又问:“小哥哥,那你能不能站起来,过来与我说说话。” 方大白说:“妹子,那你先转过身去,我数一二三,你再回过头来。” 花妖便问:“为什么?” 方大白说:“我腿麻了,让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看着我,我紧张,站不起来。” 花妖背过身子,说:“我不看你,你起来吧。” “一!”方大白立刻用草纸擦了屁股,向前走了两步,方才站起来,提裤子。 恰巧滑小二已经走过来,指着方大白说:“你屙屎能不能快点,半天了不见你来,还以为你被……”滑小二数落着方大白,却看见了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姑娘,顿时哑口无语了。 那姑娘却问方大白:“小哥哥,你怎么不数数了,再不数,我要回头了。” 方大白不去理会滑小二,走出花丛继续数着,“二!三!” 第147章小艳姑娘 花妖回眸一笑,美丽的容颜同样吸引了滑小二。花妖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小哥哥,就问:“两位小哥哥,我叫小艳,你们从哪里来的?” 方大白还没有开口,滑小二却抢答了:“我叫滑小二,他叫方大白。我们与朋友是坐船来的,我们就住在上游的村子里。” 方大白问花妖:“姑娘你住在这里?” 小艳说:“我与婆婆独居在此处,平日里没什么朋友。” 滑小二说:“我们的小船就在河边,姑娘若是不嫌弃,随我们一起上船吃杯酒。” 小艳有些犹豫,方大白见到了,劝说:“船上有酒菜,我们不是坏人。” 滑小二急忙补充说:“船上也有位姑娘,叫赵小花。” 小艳露出甜甜的微笑说:“你们以为我怕了?我只是有要务在身罢了。不过二位自然邀请我了,我就偷个懒,和你们去喝杯酒,交二位朋友。” 来到河岸,赵小花见到了小艳姑娘,便问他们:“好呀,方大白,你说你去茅房,居然带回了一个漂亮姑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小艳,姐姐叫什么?” “赵小花,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 小艳笑着说:“我见了比我漂亮的姑娘都叫姐姐。” 赵小花笑了说:“你这个妹妹嘴巴好甜,我们一起上船喝酒。” 五个人到了船上,方大白又拿出一个板凳请小艳坐下。恰巧与稻草人对面而坐,小艳便问:“这位小哥哥,怎么称呼?” 稻草人还未回答,滑小二用开玩笑的腔调说:“他叫稻草人,是个草包,只是披上了人皮而已。” 小艳听了,先是一怔,便微笑说:“他叫稻草人?人家小哥可是长得一表人才,滑二哥,你在吓唬我吧?” 赵小花说:“妹妹,你休要听他胡说,我们一起喝酒。” 小艳却问稻草人:“那小哥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稻草人说:“那你就听滑小二的,叫我草包哥哥吧。” 小艳说:“那我还是叫你稻草人哥哥吧。我与三位哥哥,一位姐姐,我们一起喝碗酒。” 五个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方大白便走去灶上,这船上的灶台做的巧妙,用河底的泥巴糊上甲板,再用青砖铺好再糊上一层厚泥巴,垒好土灶台,架上一口小铁锅。灶膛里烧劈柴,锅里的螃蟹已经蒸熟了。方大白将鱼片拌黄瓜与螃蟹一起端到桌上,豪爽地说:“我们继续开吃,开喝。” 滑小二向二位姑娘献殷勤,先挑了两只最肥的螃蟹送给她们。不过他显然对小艳姑娘更加热情,将螃蟹送到小艳姑娘的碟子里,还嘱咐说:“小心烫,我帮你将这蟹壳掀开。” 赵小花见了,对稻草人说:“稻草人,你帮我将这只蟹壳打开。” 稻草人却不多言,只是照做。 小艳姑娘说:“稻草人小哥哥,你怎么不吃个螃蟹。” 滑小二又拿了一只螃蟹放到小艳姑娘的碟子里,说:“他是稻草人,不吃东西,只喝酒。小艳姑娘若是爱吃,多吃几只。” 方大白自知没有女人缘,便只好吃起螃蟹,自酌起来。 欢愉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 赵小花说:“我们回家吧!我一个姑娘不能回家太晚。” 小艳姑娘在吃了数碗酒后,脸色绯红,也告辞说:“我还有事,要去上游的村庄,四位好友就此告别了。” 滑小二说:“小艳姑娘也去上游?我载你去吧。到哪里停船你告诉我便是了。” 多了一位美艳的姑娘,滑小二不想划船了。这费力气的工作便交给了方大白、稻草人,二人摇起船桨,行船回家。 路上,滑小二多次询问小艳姑娘:“可否到了?” 小艳姑娘只是说:“没有,辛苦三位哥哥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村子的渡口,稻草人与赵小花下了船,滑小二关心小艳姑娘说:“你家还有多远?” “路途遥远,我自己去吧。”小艳姑娘欲要下船。 滑小二却阻拦说:“你一个姑娘,天色将晚,我送你回家吧。” 小艳姑娘盛情难却,只好说:“那,好吧。” 滑小二对方大白说:“你自己回家去吧,我送小艳姑娘回家。” 方大白说:“还是我们一起送小艳姑娘回家吧。天色将晚,回来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滑小二向方大白使了个眼色说:“好哥哥,你且回家去吧,改日兄弟请你喝酒。我独自送小艳姑娘回家就好。” 方大白说:“那好,我也回家去了。” 就这样滑小二争取到与小艳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划船去了。 在船上,小艳姑娘却改变了主意,对滑小二说:“我想回落花坡,你若是累了,便回家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滑小二调转船头,说:“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不安全。” 小艳姑娘便又打听起稻草人:“你说的那个草包哥哥,果真是稻草人?” 滑小二说:“我和你讲实话,你不要怕,他是个稻草人,披上了许四叔病故儿子的人皮。” 小艳姑娘撒娇说:“你又吓唬人家?” 滑小二说:“我不骗你。” 小艳姑娘说:“你若骗我呢?” 滑小二说:“我若骗你,就不是鲤鱼精,是个乌龟王八蛋。” 小艳姑娘说:“那他住在村子里?” 滑小二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小艳姑娘说:“一个稻草人住在村子里,你们不怕?” 滑小二笑了说:“他虽是个草包,却是个好人。” 小艳姑娘说:“如此说来,稻草人就住在你们村子里了?” 滑小二说:“嗯,他就住在许四叔家里。许四叔将稻草人当作了自己的儿子。” 小艳姑娘说:“嗯,我都知道了,你将船儿靠岸吧,我要下船了。” 滑小二却有些恋恋不舍说:“这么快,你到家了?” 小艳姑娘说:“嗯,我到家了,有时间,你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滑小二说:“这里花草树木繁茂,看不到你家在哪里?” 小艳姑娘说:“上了岸,再走上一里的路便到了。” 滑小二将船儿靠岸,说:“小艳姑娘,这树林里说不好会有野兽出没,我步行送你回家吧。” “不了,”小艳姑娘轻功却是极好,直接从船头飞上岸,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滑小二望眼欲穿。 第148章公孙刺 花不败占领了亡忧阁太岁府。他在大殿中,坐在安太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柳叶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见到流出红色的鲜血来,微笑自语说:“我终于有肉身了。” 之后花不败召集来几个花魁,商议说:“我想将太岁府作为我的府邸,如何?” 花魁红儿说:“楼主,亡忧阁的刺客对此地了如指掌,恐怕夜长梦多,不如大肆搜掠一番,再一把火将它烧了。” 花不败说:“红儿,你向来谨慎小心,我命你率领五十个花奴在此驻守,明日搜掠完毕,立刻烧毁。” 红儿立刻作揖说:“属下遵命。” 花不败又吩咐说:“杜鹃,我有要务交给花蓉去做。我命你去十二楼代替花蓉楼主的位置,与柳七彩一起掌管十二楼。” 花魁杜鹃作揖应道:“是,教主。” 花不败看到花蓉欲言又止的样子,知其有心事,便对所有花魁下了命令:“牡丹、花蓉你们二人留下,其余的人各归其位吧。” 花魁们走出了大厅,花不败便询问牡丹说:“稻草人找到了?” 牡丹禀报花不败说:“教主,稻草人的踪迹已经发现了。他藏匿在十里河上游的一个小村庄。” 花不败欣喜说:“那好,花蓉,你与牡丹带几个花奴去,待擒回了那稻草人,我便赐你玉女宝典,圆你心愿。” 花蓉说:“楼主,上次你对女儿说,杀了安太岁,便将玉女宝典给女儿的。” 听到花蓉的反驳,花不败的面容有了怒火,很快又转怒为伤感,轻声细语地说:“花蓉,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若让你离开我,我也不舍,这次你若将稻草人擒拿回来,我便将玉女宝典给你,随你去吧。” 花蓉有些不情愿了,说:“楼主,可否先给女儿半部玉女宝典。” 花不败说:“你个小丫头,真会讨价还价,那宝典在落花坡秘境放着,你先去与牡丹将稻草人擒来,莫要让他跑了。我这就派人给你去取。” 牡丹打圆场,缓和气氛说:“妹妹,请随我去吧,楼主答应了你,不会食言的。” 花蓉勉为其难,只好慢吞吞地说:“那好吧。” 花不败注视着花蓉与牡丹离开,便开始浏览大殿中陈列的空架子,架子后面是一块青石雕刻的壁画,壁画中有灵芝、蝙蝠、梅花鹿、桃树的图案。他觉得有些蹊跷,便伸手去触摸,按下了凸起的灵芝图案。 大殿中移开了一块石板,出现了倾斜的石阶,花不败笑着说:“果然这安太岁留了些玄机。”欣然走下石阶。 花不败发现了老者与阿黄的尸体,还有五间上锁的牢门,在他轻松操作下,便打开了一间牢门。却发现牢门之后还有一段很长的甬道,走到尽头,又是一扇铁门,再打开,便看到牢房里关押了一个身上长满尖刺的妖怪,手足皆佩戴了手铐脚镣。 花不败问妖怪:“你是谁?因何故被安太岁关押在这里?” 妖怪回答说:“我曾是亡忧阁七字号杀手公孙刺。后来想退隐江湖,就被安太岁关押在了此处。” 花不败说:“你是个刺猬所化的妖精?” 公孙刺说:“是的,是安太岁派你来见我的?” 花不败说:“安太岁想杀了你,你不知道?” 公孙刺说:“我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见阿黄送饭来,平日里他是懒惰些,但保证每日给我送一次吃食的。原来是想杀我了,免得我吃得饱了浪费力气。” 花不败说:“不过只要你答应为我去杀两个人,我便放过你。” 公孙刺冷笑说:“是安太岁让你对我说的?” 花不败说:“安太岁已经被我杀了。” 公孙刺大笑道:“能杀死安太岁,你骗我吧?你到底是谁?” 花不败反问公孙刺:“你猜我是谁?” 公孙刺说:“能杀死安太岁的只有舍利刀与烁金刀。因为烁金刀属火,可以毁灭生灵。舍利刀浴火而生,可主万物生死。” 花不败说:“你说得不错。我请来了舍利刀的刀主,帮我杀了安太岁。” 公孙刺说:“如此说来,安太岁真的死了?” 花不败拿出一粒绿色的小药丸,对公孙刺说:“我这里有一颗毒药丸。你服下,我便放你出去。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你若想退隐江湖,我再送你一百两黄金。” 公孙刺看着花不败,毫不犹豫地说:“好吧,我吃便是了,就算被毒死了,也比在这地方饿死强。” 花不败又问公孙刺:“你可知道五、六、七、八四个牢房里关押的是什么妖怪?” 公孙刺服下药丸后,说:“我不知道,我自从被关押在此,除了阿黄给我送饭,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我帮你打开。”花不败见公孙刺还被铁锁束缚,便从腰间抽出软剑,只听“咣咣咣咣”四声轻响,这手铐脚镣便断开了。 公孙刺很直爽,就问花不败:“恩公,让我去杀何人?” 花不败说:“莫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怎么有力气杀人,我先请你吃饭。” 回到大殿中,红儿已经集结了二十名花奴欲下到地牢查看,她见到花不败与公孙刺走上来,便立刻禀告说:“楼主,属下正想下去探个究竟。” 花不败吩咐说:“太岁府先留着吧,这下面还有点好东西。红儿你去置办些酒菜来,其余的都退下吧。” “是。”红儿率领众姐妹退下,片刻后便有侍女奉上美酒菜肴。 看到都是些素菜,公孙刺却不客气,问:“有没有牛肉?” 花不败立刻对侍女讲:“公孙兄要吃牛肉,你快去取来。” 公孙刺喝下一大碗酒,补充说:“切十斤牛肉来饱腹。” 第149章雨中来客 屋子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泥泞的小路上少了行人,享受生活的人都会躲在家里吃肉喝酒。却有几位红颜薄命的花妖举着油纸伞向赵老汉家走来。 此时稻草人已获救多日,在村庄里认识了三位好朋友。一位叫方大白,一位叫滑小二,一位叫赵小花。 花妖们到达村庄的时候,四位朋友正在一起喝酒。滑小二说:“太没意思了,我们轮番讲个鬼故事,谁讲得可怕,谁就喝酒。” 赵小花说:“好,滑小二,你先讲。” 滑小二说:“让方大白先讲吧,我保证我的故事绝对是最吓人的。” 方大白说:“好,我先讲。那是我亲身经历的,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酒,迷了路,居然走到了坟场,当时我就害怕了,小时候我听过不少鬼故事呢。可是后来我就想,我是只鹅妖呀,怕什么呀,这鬼难道能吃得了妖精。当时我也有些醉了,双脚站不稳,便倚在了一块墓碑上睡了,谁知道夜里有磨刀霍霍地声音,我被惊醒,看到一座坟丘上,蹲着一团雪白色的人形光芒。它也看到了我,我便问它,你在做什么?你们猜它对我说了什么?” 赵小花有了兴致,便问:“它说了什么?” 滑小二说:“我知道那雪白光团的鬼说了什么。” 方大白便对滑小二说:“那你说。” 滑小二便嬉笑道:“那鬼肯定对你说,贵客光临,我没什么招待你的,就杀一只鹅来吃吧。” 赵小花咯咯笑起来说:“没意思,滑小二讲一个。” 滑小二便说:“稻草人讲一个吧。” 稻草人说:“郭屠让我站在稻田里吓唬麻雀。那些麻雀都以为我不会动,降落在我的身上,我便会捉住它们,送给郭屠吃。” “然后呢?”赵小花就问。 稻草人说:“没了。” 滑小二说:“这叫可怕的鬼故事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鬼故事?” 稻草人摇摇头。 滑小二说:“我先出去放放水,回来我给你们讲可怕的故事。” 滑小二去了院子里,赵小花便对稻草人说:“稻草人,你一点东西都不吃吗?” 稻草人将一碗酒倒进肚子里说:“我可以晒阳光,我的根足可以吸收土壤的养料,我的嘴巴可以喝酒水,这些就足够了。” 方大白喝醉了酒,与赵小花说话不再腼腆:“小花妹妹,这草鱼怎么样,我今日早晨刚捉得,吃鱼就要吃个新鲜,味道不错吧。” 赵小花说:“嗯,好吃,比我在十二楼吃的鱼美味多了。” 滑小二却咣当一声撞开了虚掩的门,痛苦地大喊道:“不好了,有妖怪杀来了,你们快跑。” 赵小花听到滑小二如此说,咯咯笑起来说:“滑小二,你这个鬼故事可不吓人。” 方大白说:“滑小二,你这点伎俩别说吓唬古灵精怪的赵小花,你就是吓唬我,我也不怕。” 滑小二不再辩解,直接趴倒在地,背上竖着好几把柳叶飞刀。 方大白这才恍然大悟,惊呼:“滑小二!滑小二死了!” 滑小二痛苦说:“你们快来扶我一把,再不帮忙,我真要疼死了!” 方大白与赵小花前去搀扶。稻草人站起来,拿出长柄镰刀,双手持着,对三人讲:“你们在屋子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赵家的小院里,已经布满了绿色的藤蔓,那柳叶般的飞刀仿佛是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告诉来者悦耳的声音会杀人。 花妖们掀起裙摆,八条藤蔓抖动起来,让飞刀密密麻麻地钉在所有的障碍物上,包括稻草人。 那密麻的飞刀插满了稻草人后,都变成了枯萎的叶子。好像稻草人根本不怕飞刀带来的伤害,他挥出大镰刀,将柳叶刀斩断,两半的飞刀亦变作枯萎的残叶。有个花妖惊愕了不知躲闪,被镰刀直接砍作两断,鲜活的女人像是被吸干了丰满的美丽直接变成了枯朽的木雕。 手起刀落,稻草人又斩杀了几只花妖,身上的稻草开始萌芽了绿意。 见到稻草人如此可怖,牡丹有些退缩了,对花蓉讲:“我们先撤,我们不是稻草人的对手。” “姐姐莫慌,我去试试,”花蓉独自走上前去,对稻草人说,“我们是奉楼主的命令,来邀请大侠前往太岁府做客的。” 稻草人先问了花蓉:“你又是谁?为何伤人?” 花蓉说:“我叫花蓉,刚才是误伤了那位兄弟,我这里有刀毒的解药,可以医治那位兄弟。” 赵小花听到是花蓉的声音,便从屋里面跑出来喊道:“莫要再打了,都是自己朋友,花蓉姐姐,你怎么来了?” 花蓉见到是赵小花,惊喜说:“原来小花妹妹住在这里。” 赵小花说:“苏酥楼遣散了我们这些丫环,我就回老家来了。滑小二伤得很重,姐姐快来救救他。” 花蓉进了屋子,将滑小二背上的刀子都轻轻取下来,又撕开衣衫,将血渍擦拭干净,伤口散上药粉,再用白布包扎了。滑小二尚有鼻息,便由方大白扶起来到床上趴下了。 牡丹也走进屋子里,赵小花客气地招呼:“二位姐姐快请坐下来,喝杯酒。”让了二人坐下,赵小花斟满两杯酒,双手奉与客人,方才请问花蓉:“花蓉姐怎么找来这里的?稻草人长得可爱,而且心地善良,是不是与姐姐有误会?” 花蓉说:“我们只是奉了楼主的命令,来请稻草人去做客。那滑小二是喝醉了酒,踩断了藤蔓,才吃了这般苦头。” 赵小花说:“姐姐,稻草人今日不方便去,改日再去,可以吗?” 花蓉拿起酒杯来,对稻草人说:“我先向大侠道个歉。” 稻草人却默不作声。赵小花便向稻草人说:“花蓉姐是个好人,我在十二楼的时候,她很照顾我的,稻草人你与花蓉姐喝一杯吧。” 稻草人这才端起酒杯讲:“不用客气,你与小花是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花蓉说:“小花,今日外面下起了小雨,我们能不能住下?明早请大侠与我们一同回去。” 稻草人说:“我不跟你们走,恐怕会难为我这几位朋友,明早我便跟你们去太岁府走一遭。” 第150章狄祸斗 小雨绵绵,从白天一直淋淋漓漓地下到晚上,公孙刺还在吃牛肉喝酒,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对花不败说:“我什么时候动身去杀人?” 花不败说:“你吃,不着急,等消息。” 果不其然,萍儿入大殿来,作揖禀告说:“教主,花蓉与牡丹二位姐姐都住在了十里河的赵老汉家,明日便与稻草人一起归来。” 花不败说:“没有发生打斗?” 萍儿说:“死了几个姐妹,被稻草人的镰刀斩做了两段,都化作了朽木。后来是花蓉姐向稻草人说明来意,化干戈为玉帛。” 花不败对萍儿命令说:“那好,你退下吧。” 公孙刺便问:“那我今日还去不去?” 花不败说:“你不用去了,明日等他来。那稻草人挺难对付的,我想与你进入地牢,再打开一间牢房看看。” 公孙刺说:“这地牢里应该有一只妖兽,唤作狄祸斗。若是有它,杀死稻草人绝没有问题。” 花不败说:“我记得我问过你,这地牢里还关着什么妖魔?你说不知道。” 公孙刺说:“这神兽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时候我尚未被安太岁关押,亲眼目睹狄祸斗被困于地牢中的。你之前问我,我却把此事忘了。” 花不败说:“那你可记得它被关在了哪个字号的牢房?” 公孙刺说:“七字号牢房。不过你可要小心了,那妖兽的母亲是只犬妖,怀胎三月的时候,她母亲吞噬了流星火,所以他生下来便是全身的火焰。” 二人说着话,已经步下了倾斜的台阶,来到七字号牢门前,打开第一扇门,便进入燥热的氛围,二人走到甬道尽头,已经大汗淋漓。 为表忠诚,公孙刺对花不败说:“楼主请闪开,我来打开这扇铁门。”那牢门却烫手地很,公孙刺触动机关,一股更为窒息的炽热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的汗水烘干。 牢房里是一只犬面人身的妖魔,穿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红袍子,只不过困住他的不是手铐脚镣,而是他那件红袍子,将他整个人都包裹成一团,手脚伸不出来。 花不败说:“请问,您便是狄祸斗。” 那犬妖说:“我就是,你是谁?” 花不败说:“我叫花不败,十二楼的楼主。安太岁已经被我杀了,你现在自由了。” 狄祸斗便说:“那就请楼主将束缚我的这袍子解开了,放我自由。” 花不败说:“我有个条件,你要帮我杀两个人。” 狄祸斗说:“莫说一个条件,只要你帮我解开这红袍子,我便答应你十个条件。” 花不败拿出一粒绿药丸,说:“这红袍子叫做网衣,肯定是安太岁欺骗了你,让你穿上便脱不下来了。你吃了这药丸,我帮你解开。” “这药丸颜色不错,挺精致。”狄祸斗开着玩笑,便将药丸吃下,说,“我是只火犬,经常烧坏衣服,那安太岁便哄骗我,送了一件流光溢彩的华服与我,结果我穿上了,这衣服变作了网,将我束缚了。” “只有废了我这宝剑,救你出来了。”花不败抽出腰间的宝剑,言语里虽有不舍,却还是刺入红袍子,一声刺耳的划扯,将红袍撕开作两半。那把碧绿宝剑却钝了刃,有了破损。 重获自由,焦急的狄祸斗裸奔而去,花不败莫名其妙地问他:“狄兄要去做什么?” 狄祸斗说:“我肚子痛,要上茅房。” 花不败说:“我与公孙刺在大殿等你回来喝酒。” 狄祸斗说:“好,你们先喝着。” 如果有人要写江湖传奇,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为漫长奇妙的一次如厕记录,狄祸斗飞出宗主府,便找了一处隐蔽的草丛开始屙屎。他的粪便如同一团流火,将湿漉漉的草地干燥出烟雾。绵绵的细雨淋湿他的身躯,亦雾化成蒸汽。花不败放心不下,派遣花妖藏在隐蔽处嗅着臭气监视着。 公孙刺的十斤牛肉吃完了,花不败有些醉意了,二人都困乏了。狄祸斗还在仰面看着星星,排泄粪便。他还对隐藏的花妖说:“那个小姑娘,你别偷看我了。我屙屎的样子虽然有点迷人,气味却臭得很,你还是回去,给我拿件衣服来吧,对了还有草纸。” 那花妖奴嘴甜,说:“我不走,自古以来,鲜花插在狗屎上,你这味道我闻着芬芳,我用根脉传音,让姐妹送来衣服与草纸给你。” 就这样狄祸斗将粪便排泄到凌晨,向花妖索要了草纸与衣服。 一条藤蔓送来草纸,一条藤蔓奉上一件流光溢彩的衣服。狄祸斗有些疑惑,便问花妖:“这流光溢彩的衣服怎么与我那件网衣如此相似?” 花妖说:“这件衣服是真正的御火红袍,是十二楼上供的宝物,如今拿来给你穿了,你还疑神疑鬼的,若是还想将你困住,何苦将你解开。” 狄祸斗将衣服穿了,便说了一句:“舒服,回去吃肉喝酒。” 回到大殿,花不败与公孙刺都卧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到狄祸斗回来了,便都坐起来,花不败吩咐奴婢收拾干净食案,重新换上新鲜的菜肴。 花不败面带微笑地对狄祸斗说:“狄兄,怎么去了好久?” 狄祸斗说:“我洁癖,关了许多年,一直憋着,方才清净了肠子里的宿便。” 奴婢斟满了三杯酒,花不败拿起一杯酒,说:“既然清空了肚子,那就有胃口多吃些肉多喝些酒,来,我们兄弟三人共饮一杯。” 狄祸斗喝下酒,说:“这酒杯太小,拿碗来喝。” 花不败说:“豪爽,换大碗。” 换上了大碗,狄祸斗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不知不觉三人喝完了一坛酒,花不败说:“不能再喝了,明日那稻草人来了,别误了事。待杀了那稻草人,我们三人再庆祝,来个一醉方休。” 公孙刺说:“也好,我也要上趟茅房,歇息去了。” 狄祸斗说:“好,我也去躺躺,自从被那网衣束缚了,从来没有四仰八叉地睡过觉。” 花不败说:“我让花奴为二位准备了客房。荷花,翠花,你们二人各自领着客人去休息。” 从大殿的角落里走出两个侍女来,嘴里说着:“客官,请随我来。”便各自领了一位客人去了。 第151章陷阱 地牢里的甬道被铺上了地毯,安装了华丽的烛台,明亮如白昼。十字号牢房被收拾干净,摆上家具和美味佳肴,仿佛一夜之间,地牢变成了地宫,关押的会所变成了主人会客的厅堂。 花不败与公孙刺坐在桌旁,却不见狄祸斗的影子。花不败问萍儿:“狄大哥,怎么还没有来?” 萍儿回话:“狄大侠,在上茅房。” 花不败说:“这祸斗除了吃喝便是屎尿。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公孙刺说:“他的厉害绝对在你我之上。” 花不败说:“一会儿他们俩个来了,这里便交给你们了。” 公孙刺说:“放心好了。” 雨过天晴,稻草人与花妖姑娘们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行至一处,却发现路面的鹅卵石子热地烫脚。 花蓉说:“这里不对,周围都是湿漉漉的,唯独这里像是火烧了一样。” 稻草人说:“难道那鸟人在这里?” 花蓉说:“什么鸟人?” 稻草人说:“他擅长火攻,我就是被他灼伤坠河的。” 牡丹看到了树林里隐蔽的花奴与抑扬顿挫的狄祸斗,便悄悄地停下了脚步,用根脉联系了那个花奴,心灵相犀。 花奴告诉牡丹,狄祸斗是楼主的贵客。牡丹便不再多问。稻草人却停住了脚步说:“这里是不是有人在排泄,我闻着好芬芳。” 牡丹有些嘲讽地问:“稻草人大侠,你有嗅觉吗?” 稻草人说:“我虽是稻草人,也是花木妖族一类,这绝对是上好肥料的味道。” 听到评价,狄祸斗擦净了屁股,起身说:“真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让这草包说得我自己都想尝尝鲜了。” 狄祸斗的声音洪亮,稻草人听到狄祸斗说狗改不了吃屎,还骂他草包。于是走入草丛里,撞见狄祸斗说:“刚才你骂谁狗改不了吃屎?骂谁草包?” 狄祸斗说:“你满身都是稻草,不叫草包叫你什么?再说了,我就说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我可没有骂人。” 稻草人说:“狗和屎在我看来都是侮辱的称谓。” 狄祸斗不高兴了,说:“狗是侮辱的称谓,你这个草包也太瞧不起我们狗妖了吧。” 稻草人说:“你说我是草包,我可没有侮辱你。” 狄祸斗说:“侮辱那词你都说了,还说没有侮辱我。” 稻草人说:“侮辱你又怎么了?” 狄祸斗说:“看来你要挨揍了。” 稻草人说:“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眼看二人要打架,怕耽误了要事,花蓉走过来化解纠纷说:“稻草人,我们还要去见楼主。这位大哥,你也莫要生气。我是十二楼的花蓉,我向您赔个不是,请您原谅。” 狄祸斗得知花蓉是十二楼的花妖,便不再追究,说:“今日看在这个小妹妹的面子上,不与你这个草包计较。否则我一定把你烧成灰。”之后狄祸斗飞到了天上,心中又想吓唬吓唬草包,于是抛下几团流星火。 众人躲开了流火便走。却是狄祸斗轻功飞快,先回到了地宫里,花不败见到他回来,便问:“狄兄怎么才回来,快坐下来喝酒。” 狄祸斗说:“莫要说了,刚才在外面遇到了个草包,与他大吵了一架,若不是有位十二楼的姑娘,我又怕误了你的事,早与他打起来了。” 花不败便问:“那姑娘叫做什么?” 狄祸斗回答:“她叫做花蓉。” 花不败又问:“那草包可是个稻草人的模样?” 狄祸斗说:“就是了。” 花不败压低声音,对二人命令说:“一会儿他们俩到了,我便出去,待我关闭了石闸,你二人便将那稻草人与花蓉杀了。” 朱蝉儿早在太岁府门前等候,她瞧见花蓉带了稻草人来,便说:“楼主有令,花蓉与稻草人大侠请入内,牡丹姐你带领几位姐妹退下吧。” 朱蝉儿引着花蓉与稻草人来到大殿,在大殿上的地牢入口处止步,对花蓉讲:“姐姐,我只能送到此处了,你与稻草人大侠下了这石阶,一直前走,尽头便是楼主的密室了。” 花蓉与稻草人一起走下了倾斜的石阶,内心却莫名地忐忑起来,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使他们心情复杂。 从桌旁站起来,花不败看到了甬道里走来的花蓉与稻草人,便招呼说:“蓉儿,稻草人大侠,快请进来坐下,我们一起喝个酒。” 稻草人入了地牢,却一眼就看到了狄祸斗,他对狄祸斗说:“这不是那位狗改不了吃屎的。” 狄祸斗说:“等我喝完这坛酒,我就把你烧成灰。” “花蓉你坐,稻草人大侠,您请上座。”花不败让花蓉坐下,将稻草人也邀请了坐下。 然后花不败说:“我亲自去取一坛好酒来,诸位稍等。” 花蓉站起来,说:“楼主,我去吧。” “你不知道我的私藏,你听话,乖乖坐下,我这就来。”花不败按住花蓉的肩膀,让其坐下来。便走出了密室,放下石闸。 稻草人方知中了圈套,却为时已晚。只见狄祸斗摇晃着酒坛子,凶残地说:“还有三碗酒,我就要把你这个草包烧成灰了。” 公孙刺说:“那我就对付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花蓉却想不明白,楼主为什么要杀自己,她问公孙刺说:“你要杀我,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是谁让你杀我的?你告诉我,我也死个明白。” 公孙刺说:“我叫公孙刺,江湖上也算是个人物。你是个女人,我本不该杀你的,但是花楼主让我杀你,我欠他人情,必须要还。” 稻草人说:“我想不明白,花不败说我是木芒枯字刀,木芒刀是花妖一族的至宝,那他为何要杀我?” 狄祸斗刚喝下一碗酒,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脑门,大笑说:“我明白了,你是稻草人,是木芒枯字刀。她叫花蓉,自然是木芒荣字刀了。花不败让我与公孙刺杀了你们,就等于杀死了木芒刀的元神,到时候木芒刀便是他的了。” 第152章重生 外面的天空又开始乌云密布,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地打落在绿植鲜艳的叶子上,在泥泞里跳起一朵朵水花。 地牢里的潮湿味道,被杀气的氛围掩盖,此时此刻,生死关键,不得不拼命一搏。稻草人双手持着镰刀,花蓉舒展开石榴裙下的藤蔓,公孙刺已经将满身的尖刺树立起来,等待将美丽的花蓉扎成漏勺。 狄祸斗倒立起坛子,倒满最后一碗酒,他喝下去,看着稻草人,却突然扭头向花蓉喷出一片酒火,稻草人舍身相救,挡在了花蓉前面。 整个狭窄的牢房里开始燃烧起熊熊火焰,将稻草人燃烧。稻草人却将生死置之度外,拿起镰刀誓死与狄祸斗同归于尽。狄祸斗像是敏捷的猎犬,穿梭在牢房的各个角落,或躲避进大火里,稻草人居然不怕,进入大火里去厮杀。整个人偶变成黑乎乎的样子。火势太大,公孙刺蜷缩成一团刺球躲避在了角落里,只好独善其身。花蓉想使用遁术逃走,却发现地牢的青石板下居然浇筑了铁壁,自己美丽的容貌眼看要被烧毁在大火里。 却不想一面墙壁上出现了冰霜,花蓉倚在那面冰冷的墙壁上,知晓了隔壁的牢房里住着一位水妖。便大声呼救:“隔壁的大侠能否救我们一命。滴水之恩一定涌泉相报。” 隔壁传回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被困地牢中,爱莫能助。不过你照我说的去做。可救你们二人性命。” 那火焰燃烧桌椅的浓烟呛得花蓉呼吸困难,咳嗽强烈,她在角落里,衣服一些部位已经出现皱褶的变形,白皙的皮肤有了红肿,甚至出现了水泡。花蓉喊:“请女侠告知。” 隔壁的女人说:“你与他只能用一具肉体活着,活下来的面目会变得更加可怖。” 看着燃烧成漆黑一团的稻草人对狄祸斗舍命相搏,花蓉说:“不怕,女侠请讲。” 隔壁的女人说:“你皮肤上是不是有封印?” 花蓉喊:“没有。” 隔壁的女人说:“那封印可能是个图案纹身。” 花蓉喊:“有,在我胸口上。” 隔壁的女人说:“用你的柳叶刀刺穿你的胸口。然后抱住稻草人。你们二人便会变回木芒刀本尊。” 当机立断,花蓉将一把柳叶刀刺入自己纹身的胸口后,立刻跑入火里,拥抱了漆黑一团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封印早被撕毁了,如今花蓉的封印亦解除了。二人的拥抱让封印在体内的木芒枯荣二刀有了反应。花蓉体内像是寄生了一颗种子,将她的身躯包裹住稻草人,变作一株可怕的绿植。那如蒲团的叶子将火苗遮拦,为肆意生长提供时间,茁壮的树干直接将牢房的石顶掀翻,穿透大殿的地板与屋顶,享受此时天空里的滂沱雨水。 雨水顺着枝干灌入地牢里,将狄祸斗的火焰浇灭。狄祸斗知道大事不妙,于是以大树为梯,攀登出大殿,想溜之大吉。见状,公孙刺蜷缩成一团刺球,亦滚动离去。可是粗壮的大树上开出两朵食人花,那灵活的花颈如同觅食的蛇将二人都吞下去了。 花不败还坐在大殿里,由等待喜讯变成绝望,苍天大树中开出一朵莲花蕾,绽放出一个美丽又可怖的美女。她的头颅是花蓉的容颜,身躯却是编织成人形的绿藤。她对花不败说:“花不败,你想杀了我?” 花不败不知道是功亏一篑的沮丧,还是自知要死,居然跪下来,苦苦哀求说:“木芒大人,都怪我太贪心,当年您被朱雀烧毁了元神。我将枯荣两把刀分开,封印在了稻草人与爱人媚娘的体内。请看在不败这些年,苦心经营十二楼,维护花妖一族的昌衍,饶恕我一命吧。” “你吃了肉灵芝,以你的力量,那安太岁亦会反噬你的元神。你现在是安太岁吧?”花蓉说着,大树上又生长一朵獠牙大口的莲花,许多的藤蔓遮天蔽雨地将花不败缠绕住,送入莲花里。 花不败的面容果然出现了剥落,变成了安太岁的样子。他说:“可惜了,本以为寄生在花不败的体内,可以借助花不败,将你这木芒刀据为己有,不想却被你吞噬了。” “安太岁,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巨大的莲花毫不留情地将安太岁吞噬,于是木芒绿藤的身躯出现了包裹的皮肉,花蓉笋臀下的藤蔓消失不见了,有了一双健康结实的大长腿。 花蓉走下大树,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大喊一声:“朱蝉儿,你过来。” 朱蝉儿举着油纸伞,一直恭候在大殿外,方才发生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她立刻跑入大殿来,收了雨伞跪下,也不怕雨渍脏湿了衣裙,恭敬说:“木芒大人,请吩咐。” 花蓉说:“如今我恢复元神肉身,不要声张出去。以后我还是花蓉楼主,但凡目睹的花妖吩咐了不要再传扬此事,若有传言者杀无赦。” 朱蝉儿立刻改口道:“谨听楼主吩咐。” 花蓉说:“你退下吧,吩咐所有的花奴都聚到大殿上来。” “是。”朱蝉儿退下去。花蓉踏上蒲团般的树叶,回到地牢中来,打开了九字号牢房的门。见到了救命恩人,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 花蓉说:“刚才多谢恩人搭救,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白发女人讲:“木芒大人客气了,叫我潘如雪便是了。” 花蓉说:“你的名号我听说过,却未曾与你谋面,今日相见也算是缘分了。恩人可否愿意留在十二楼,助我一臂之力。” 潘如雪说:“我如今只想归隐山野,请木芒大人成全。” 花蓉手中飞出一柄弯刀将潘如雪的手铐脚镣都打开了,说:“你是我的恩人,既然你想走,我便不再挽留你。我木芒重生的事,请恩人保密。” 潘如雪说:“木芒大人放心好了,我一定守口如瓶。” 花蓉说:“那恩人请便。” 关押了许多年,潘如雪早已迫不及待,作揖说了一句:“告辞。”便快步离开了,在瓢泼的大雨中,消失不见。 此刻大殿上已经聚集了所有的花妖,朱蝉儿下到地牢来,向花蓉禀告:“楼主,所有人都已经集齐。” 第153章王者归来 木芒荣字刀,木芒枯字刀。作为一对可以化为人形的雌雄妖刀,他们是独一无二的。 花蓉将飘散的青丝绕成发髻,拿出两把弯刀当做了簪子,一把绿颜,一把金黄,弯刀弧形如弦月,分两边插在自己的发髻上,此刻的花蓉妖娆地像个贵妇。她的肩膀上还站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木偶儿,那木偶是活的,会张口说话:“蓉姐姐,这地牢里不知道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地牢里还有两间尚未打开的牢门。 花蓉对朱蝉儿讲:“将剩余的两扇牢门都打开。” 朱蝉儿先打开来一间牢房,里面却是只小灵兽,尚未长大的白泽。它狮子模样,头上有只独角,长着山羊胡子,脖颈没有铁链束缚,会言人语说:“你们是谁?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见到可爱的灵兽,未等花蓉开口,木偶人说:“我叫枯,你是神兽吗?” 白泽说:“我叫白泽,还是只小灵兽。生来便知晓天下所有生灵鬼怪的名字,形貌以及天下功夫。我知道你是木芒枯字刀,这个漂亮的姐姐是木芒荣字刀。” 枯说:“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安太岁困在这里?” 白泽说:“我是令人逢凶化吉的瑞兽,所以被安太岁供奉在此,虽然没有自由,吃食上从未亏待过我。” 枯说:“你做我的灵兽,以后每日陪伴着我,你可愿意?” 小白泽还只有猫儿般大小,可爱至极说:“你要好吃好喝地养我,还不许欺负我,可以吗?” 枯说:“好,我答应你。” 小白泽说:“当真?” 枯说:“我们拉勾。” 小白泽伸出爪子,与枯的手掌勾上,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起许下诺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枯干脆骑到小白泽的背上,爱抚起柔顺的皮毛,对花蓉说:“蓉姐姐,我们再去最后一间牢房看看。” 朱蝉儿打开了最后一间牢房,却发现只剩下了一具新鲜的死尸。死者是位老者,不知道是年老体衰多日未食而死,还是漫长的关押让他产生了绝望。 “我是来救你的,你何苦要死,”花蓉大失所望,不想再逗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蝉儿,你抱着白泽随我上殿。” 白泽却不拒绝,不顾骑在身上的枯,乖乖地扑入了朱蝉儿的怀抱。 那具新鲜的尸体听到花蓉与朱蝉儿走远的脚步声,居然有了微笑,眯开一双眼睛,原来他在装死,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待夜深人静,他就逃之夭夭,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逍遥自在。结果他精湛的演艺被识破了,一株藤蔓如同蛇一样将他缠绕。他想跑却已经迟了,柳叶刀片划破了他的皮肤,将他麻痹。 假尸体眼见自己要变成真死人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完了,这次真是不死不行了。人在江湖最怕是骗不了人,还害死了自己。” 此刻的花蓉像个女王,朱蝉儿抱了白泽,像个听话乖巧的丫环伺候着。枯藏在了白泽的皮毛里不肯露面。 花蓉端庄地走上大殿,在楼主的椅子上坐下。那株从地牢拔地而起的大树已经萎缩成了一株小幼苗,将空间给予了殿前集结的花妖。 花蓉对所有花妖讲:“花不败已经被我处决了,以后我便是你们的大楼主。” 花奴们作揖答应:“楼主,万福。” 花蓉说:“我们花妖一族有玉女宝典和正阳宝典,明日起,所有的花妖都能回落花坡秘境选修这两册宝典。在十二楼有要务的花奴可轮替回来修行,化作人形提升功力。如此我花妖一族在江湖中才能雄霸一方,不至于被当作异类。” 花妖们听后心中大喜,又大声高呼:“楼主,万福。” 花蓉说:“将这太岁府毁了吧,我们回落花坡。” 花蓉坐上一顶精致的轿子,由四个魁梧的树怪抬着。那树怪都头戴斗笠穿着蓑衣,脚下的根足巨大,若不是细心观察,很难发现是四个妖怪抬轿子。花妖们举着油纸伞跟在轿子后面。 许多油纸伞,许多淋湿的花女化作美丽的景致,让路遇的樵夫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樵夫望见了太岁府的位置突然生长出许多大树,将原本完好的建筑分崩离析成一片废墟,打算奔去那里砍树。 朱蝉儿多嘴问那拿着斧头的樵夫:“小哥哥,你去做什么?砍柴吗?” 年轻的樵夫穿着蓑衣,在雨中大声回答说:“是的,姑娘。我想多砍些劈柴,多攒点钱。” 朱蝉儿说:“你看那些树长得多好,你若都给砍了,你便是坏蛋一个。” 樵夫笑着回答说:“这世间的东西,但凡有它,就有它的用处。树木可以做饭取暖,这劈柴我不砍,还会有别人去砍,我也是为了生活,想多赚些银两讨个老婆。” 朱蝉儿与樵夫的交谈,让一众花妖都停下了脚步,花蓉知道朱蝉儿想杀了这砍柴的樵夫,便用根脉传音说:“蝉儿,让这位樵夫小哥吃点苦头便罢。” 听到吩咐,朱蝉儿对樵夫讲:“小哥,现在下着雨,路滑小心,你快去忙吧。” “那姑娘告辞。”樵夫便径直走去了,却不想,脚下出现一株藤蔓将他绊倒,樵夫摔了个嘴吃泥,他试图站起来,那藤蔓像是活了,又将他的腿脚缠住,人还是滑到了。樵夫想用斧头去砍,也砍不到,三番五次地跌倒下,樵夫变成了脏兮兮的泥人。 花妖们像是在瞅笑话,都看着樵夫欢笑成一片。牡丹向哄笑的几个花奴叱责说:“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 听到牡丹的呵责,碍于楼主在轿子里,花妖们都变乖了,便只是捉弄了樵夫,又都乖乖地向前走去了。 雨水却戛然而止,天空出现了彩虹。落花坡的遍野开满了花儿,像是在迎接木芒刀的归来。 老榕树再见花蓉,发现了花蓉头上插着的木芒刀发簪。粗糙的树皮上有了笑容说:“木芒大人终于又回来了。没想到你一直隐匿在花蓉姑娘的体内。” 花蓉只是说:“以后叫我楼主就好了。” 老榕树用树枝勾勒出门的形状,对花蓉说:“楼主,快请进吧。” 妖无远虑,必有近忧。秘境中的花妖都拿了玉女宝典回去修行。木芒留下朱蝉儿与牡丹,说:“当年,我花妖一族被朱雀的荼火险些灭族。火克木,水生木,只有流削刀才能拯救我们花妖一族,所以我想成为流削刀的刀主,牡丹,你马上查出冥河与薛蹦跶的下落。” 牡丹应道:“是,楼主。” 花蓉又说:“我给你派两个帮手。” 只见地上破土而出两朵含苞待放的大花朵,等待舒展开了花瓣,展示出两个熟人,公孙刺与狄祸斗。 他们二人痛苦不堪,跪伏在地上。 公孙刺哀求说:“木芒大人,我们知错了,如今我们俩个的身体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咬噬着,请赐解药。” 狄祸斗附和说:“木芒大人,饶了我们吧。” “我知道你们是受了那花不败的蛊惑,只要以后你们听从我的命令,便可免受这毒药之苦。这锦囊里的药丸足够你们服用三个月的,拿去吧。”花蓉将一个锦囊丢到狄祸斗的面前,狄祸斗早已经痛苦难耐,打开锦囊,立刻取出一粒药丸服下。 公孙刺哀求说:“狄老哥,给我吃一丸。” 狄祸斗拿出一颗给了公孙刺,便将锦囊收入了怀中。 花蓉说:“明日一早,牡丹,狄祸斗,公孙刺,你三人去找出冥河与薛蹦跶的下落。图雅被关押在了烟雨楼,朱蝉儿随我去烟雨楼。” “遵命。”四人几乎异口同声,见到花蓉摆手,心领神会,便都告辞退下了。 第154章四大美人 那日,贾开心将苏酥送回了独龙族地,却看到独龙族人正在为龙坤与阿莲举行葬礼。 独龙族人将死者放在竹排上,随波逐流。并且有几位兄弟情深的人对着江水大声喊。 一位大喊:“龙坤哥,你水路走好,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我会来江边祭祀的。” 一位声音洪亮地说:“哥哥,我知道你的尸体要被大鱼吃了,从今天起,我开始吃鱼。替你报仇雪恨。” 一位老人哭泣说:“龙铁柱,龙铁柱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将咸菜放在你的竹排上,来不及吃我的咸菜,就请你带走咸菜。” 苏酥听到了这些哀悼的声音,有点被感动了:“龙二叔,还叫我哥的小名铁柱。”又见了那漂流竹筏上的尸体,难过说:“假扮玲玲与小平安的是亡忧阁的周三娘母子。没想到,宗主让她孤儿寡母自裁。” 贾开心说:“他们中了蛊毒,迫不得已,不过她的大儿子被宗主特赦,给予了自由,又给了些钱财,离开亡忧阁了。” 苏酥说:“我希望亡忧阁被花妖覆灭。” 苏酥的话大为不敬,出于对安太岁的恐惧,贾开心向苏酥告辞说:“苏酥,不要乱讲话,等苏打他们回来,我就回去。” 苏酥问:“你要回哪里去?不要再回亡忧阁了。” 贾开心说:“我必须回去。” 苏酥便问贾开心:“玲玲与小平安什么时候能回来?” 贾开心说:“你放心吧,薛守宫会照顾好她们的。薛守宫的母亲与安太岁交情甚笃,她们不会有危险的,我这就告辞了。” 苏酥欲言又止,天空里却传下来一个挽留的声音:“你那都不要去了,就到我葫芦里来吧。” 贾开心抬头望向天空,却看到一个胖女人从天而降,直接将贾开心砸在了大地上。 胖女人站起来,却看到深陷的土坑里只有一件衣袍,胖女人将衣袍拎起来,看到一只铜钱大小且璀璨夺目的七星瓢虫,笑着说:“我陈玉的身材压倒了多少江湖好汉,还对付不了你这只小瓢虫。” 天空里降下白茫的迷雾。迷雾中伸出一双拿着葫芦的长手来,将璀璨的瓢虫捉入了葫芦。 苏酥认识她们,立刻求情说:“你们将贾开心大哥捉入了葫芦,他不是坏虫未曾害过我,你们放了他吧?” 只见一个侏儒般的老姑娘在迷雾中仰面看着苏酥说:“我们要将它带回长乐宫,放心吧,那葫芦里冬暖夏凉,它在里面舒服地很呢。” 苏酥像只飞舞的小虫儿,雾水打湿了她的翅膀,她只好落在葫芦上,面对从天而降的二位大妈开心地说:“长乐宫有四大美女护法,陈玉姑与罗雁婶来了,毕月大娘与秀花姨也来了吧。” 果然王秀花也在大雾里出现了,只不过这位王秀花虽然穿着时下最精致的衣衫,最艳丽的红裙子,却长着一张满脸皱纹的老脸。尽管被浓妆艳抹地粉刷过,依旧是掩盖不住江湖的沧桑。 毕月是位干瘦的大妈,她像个行走的骷髅,胸部与屁股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面目表情冷漠,一看就是喜欢沉默的人。 这四位高矮胖瘦的老姑娘却有强悍的气场,皆从口中吹出一股疾风,将雾气都吹散了。 王秀花长着一张驴脸,睁住一双大眼睛看人,对苏酥说:“等苏打回来,我们一起去长乐宫。” 等了许久,苏打才回到了独龙族地,便见到了扑面而来的苏酥,开心不已:“苏酥姐,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苏酥像个开心的小虫儿,扑到苏打的脸蛋上拥抱住,用小嘴巴亲吻了一口,说:“苏打,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女人爱吃醋,郝姑娘面对这虫儿大小般的苏酥,心里亦有介意,所以用手指偷偷掐了苏打的腰。 正掐得解气,郝姑娘看到了四个人,一下子吓住了,因为有枝繁叶茂的遮挡,四个人又背着身子在几步之外交谈,所以郝姑娘只顾吃醋,没有注意,如今都走过来,真是叫她想不到这四位可怕的老姑娘居然从长乐宫来到了独龙族地。 王秀花对郝姑娘说:“神兽大人,宫主有令让我们四人接诸位回长乐宫商议大事。” 郝姑娘便问:“王护法,我们这就走吗?” 王秀花说:“立刻动身,是要紧的大事。” 苏打一脸茫然地问:“这四位大妈是什么人?” 陈玉姑愤怒了,说:“你小子怎么不会说话?我们是长乐宫四大美女,怎么可以叫我们大妈。” 罗雁婶也责怪说:“我往常去长乐镇卖炊饼,镇上的人都叫我炊饼美人,你小子怎么能叫我们大妈?” 毕月大娘说:“想必你就是苏菊花的转世灵童了,当年苏菊花见了我们,都会发自肺腑地赞誉我们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四大美人。” 王秀花说:“他比起当年的苏菊花真是差了不少,不懂风情。” 面对四位大妈的责备,苏打哑口无言。郝姑娘说:“四位护法,就饶了苏打哥哥吧,我们还是快回去觐见宫主吧。” “对,我们这就即刻起身。”王秀花说罢,居然招手从天空里引下一大片云彩,笼罩住所有人。 苏酥说:“我能不能和哥哥告别,与乡亲们打声招呼再走。” 王秀花说:“那你快去快回。” 苏酥是只虫儿,嗓门小,她便飞去龙坤尸体上,将哥哥的尸体复生。 复生龙坤的地方是在竹排上,恰好能看到送葬的村民,于是龙坤站起去,对江边的村民大喊:“父老乡亲们,谢谢你们了!下辈子我们还做乡亲!” 现在葬礼已是尾声,许多族人都陆续回家去了。只有几个年老的人在慢悠悠地聊着天从江边走回家,见到死了的人突然活蹦乱跳地向他们招手,都受了惊吓。 有人大呼:“妈呀,见鬼了。” 有人却心怀愧疚地喊:“龙坤你死得惨,我们知道,你是不是来诉说冤情的?你告诉我们是谁杀了你?” 吓得龙二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喊:“铁柱呀,是不是我的咸菜你没吃够,你就安心地去吧,来年我多盐些咸菜给你投下江去。” 容不得龙坤再作解释,河边已经笼罩上白茫的烟雾,烟雾里,王秀花说了一声:“起!” 龙坤只好在烟雾里露出梦幻的面容向诸位好友告别:“我走了,诸位再见。” 众人腾空而起,被风吹着云彩,去往长乐宫了。只听到龙二叔说:“龙坤上天了,莫非去做神仙了。”却不知龙坤已经沉到江里去了。 第155章麻烦 因为天空里的风很大,在风凉的云朵上,苏打对郝姑娘喊着说:“我们应该先去看望一下图雅姐,冥河师兄不在家,我怕亡忧阁的余孽会对图雅姐姐不利。” “那我们去看看。”郝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大,声音小了怕是王秀花听不见。 王秀花说:“我听见了,我还没有老到耳聋眼瞎呢。” 陈玉姑说:“宫主有令,我们也要将冥河与图雅接到长乐宫去的。” 罗雁婶说:“你们往下看,那碧波荡漾的大片水域不就是巢湖吗?” 巢湖上荡漾着许多小船儿,却不知道那只渔船里住着图雅。众人低空在湖面上盘旋了几圈,却不见图雅的人影,便都落在碧波浩渺的岸边。 苏打只好说:“我去那胖头鱼的水府里瞧瞧,你们在岸边等我。”便一个人潜入水中,打开湖底礁石上的青石闸,走上湿漉漉的台阶,来到水府门前,却发现门上挂了一块新匾,写着会友居。苏打本想叩响门环,门却是虚掩的,便推门而入。 院子里,池三娘、庞四嫂、薛五哥、江六爷四妖正在喝酒作诗。 只听江六爷吟道:“我本巢湖一王八,占得胖头妹妹家。如今当作会友居,四位好友乐开花。” 池三娘也作诗:“鱼妖本有四大族,沈池滑雨满江湖,胖头妹妹是鳙鱼,留下一座会友居。” 薛五哥也要作诗,正在踌躇酝酿中,苏打已经忍不住了,也作了一首诗,出现在四位诗友面前:“我是冥河小师弟,前来寻找图雅姐,打扰诸位一小会,敢问可曾见过她?” 听到突如其来的人吟诗,薛五哥灵感来了,举起一碗酒走到苏打面前,张口便吟:“既然来了先喝酒,我们都是好朋友,喝了这碗再一碗,今日来了别想走。” 苏打喝了酒说:“我是来找图雅师姐的,是冥河师哥叫我来照顾她的,请问诸位,图雅姐现在何处?” 庞四嫂说:“图雅与柳七彩去了烟雨楼。” “那在下告辞。”苏打说着要走。 池三娘却丢出一条丝带缠住了苏打的腿,打情骂俏地说:“这位少侠,既然来了,何不陪姐姐喝几碗酒再走。” 苏打苦笑说:“姐姐莫怪,待我找到了图雅师姐,再回来与四位喝酒。” 薛五哥不高兴了,添油加醋地说:“池三娘是我们巢湖第一美人,她叫你坐下喝酒,你怎么能拒绝,罚你喝三碗。” 苏打解了丝带,回到桌前,又满上一碗酒喝下,说:“我不胜酒力,这一碗酒我干了,四位告辞了。” 庞四嫂站起来,扭捏着身子挡在苏打面前,她不开心了,拿起一碗酒递与苏打,说:“不能走,我的酒还没有喝,她是巢湖最美的鱼妖,我是巢湖最美的蟹娘。” 苏打只好又饮了一碗,便觉得自己的腿脚像是踩在一大堆棉花上,向前走了几步,便歪歪斜斜地醉倒了。 江六爷哈哈大笑说:“我老王八酿的酒,醉倒过多少英雄好汉,想当年,那江湖第一美人王秀花就被我醉倒了,我偷偷亲过她的嘴。” 湖岸上,郝姑娘等了许久,有些担忧,便要跳入水中去寻找,王秀花见了,便说:“我陪你下去看看。” 江六爷几人也是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王秀花与郝姑娘见到五个酒鬼,郝姑娘说:“图雅没找到,他这是来喝酒了。” 王秀花在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径直走到江六爷面前,泼到他脸上,声音嘹亮且尖锐:“老混蛋,给我醒醒。” 江六爷被惊醒,他睁圆了眼睛看到了王秀花,居然心情激动起来,他如同情绪激动的小伙子跳起来,欢呼说:“你,你,你,王秀花,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秀花说:“你不是在做梦,是本小姐来找你了。” 江六爷挺直了腰板,那背负的甲壳不再是他衰老的负担,他满脸喜悦地说:“王美人驾到,有失远迎,请不要见怪。一定还没吃饭吧?你与这位姑娘稍作休息,我吩咐薛五去厨房,给二位做些好吃的。” 刚才的交谈还没有将薛五哥唤醒,薛五哥还在打着呼噜,发出呱呱地鼾声,直到江六爷踢了一脚薛五哥的屁股。 挨了一脚,薛五哥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他看到王秀花,恭维地说:“哎呀,我的妈!这不是当年叱咤巢湖的母夜叉王秀花吗!什么风把您请回来了,快请坐,我去厨房炒几个小菜。” 王秀花说:“不急,我先问你,图雅去了哪里?” 江六爷说:“被烟雨楼的柳七彩接走了。” 听到是被烟雨楼的柳七彩接走了,王秀花大呼一声:“不好,柳七彩是花妖,神兽大人你带上苏打,我们这就去救人。” 江六爷说:“怎么说走就走,吃个饭喝个酒再走吧?” 王秀花说:“马上就会有一场江湖浩劫。宫主有令,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江六爷听到王秀花严词厉色,便不再挽留,说:“秀花,我们四人与你同去烟雨楼要人,一定将图雅平安送回长乐宫。” 王秀花盛情难却说:“也好,你们一起去,也多个帮手。” 漫长的旅途,天空里寒冷,陈玉姑胃口好,最怕忍饥挨饿,便去了前面的集市买吃的。几人从湖里来到岸上,着急要走却不见了陈玉姑,听到罗雁婶说:“陈玉姑去买吃的,现在还没有回来。” 王秀花生气说:“时间紧急,她到哪里买吃的去了?” 罗雁婶说:“方才她听到前面的街市有人卖汤圆,便去了。” 毕月大娘说:“我们也跑了一天了,都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去前面找她,都买些吃的。” 郝姑娘也是个吃货,嗅着空气里的美味说:“这是条小吃街吧,闻着好香,我们去逛逛吧。” 王秀花只好说:“就知道吃,快去快回,买了在路上吃。” 楔子第156章水鬼 城门不攻自破。城垛树枝上的乌鸦被倭寇大军压境的步伐惊动,黑压压地鸟群在天空笼成一片散去。 为了保全性命,寡不敌众的义勇缴械投降。却想不到,先是这些人受难了,他们被捆绑推入火坑里,在惨叫中,毛发、衣饰燃起火在风里飘荡成灰烬,被火烤黑焦化的四肢挣扎着逃出火坑,手持长矛的倭寇已经在火场外围成一圈,见到快将逃出的人,一枪扎穿对方的肚子,把人挑起来再扔回火里去。有一个顽强的好汉燃烧着从火海里跑出来,抱住倭寇滚在了一起,最后一同滚回到火海里。 攻城的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用刀子把女人剁成肉块,或把孕妇推倒在地上,剖开女人的腹,用沾满血腥的手撕扯出婴儿,挂在刀剑上,放置篝火上,做成烧烤享用。 我至今记忆着那次屠杀,那记忆如同我胸口的刀疤一样或许直到我死才会慢慢腐烂掉。我的亲人都惨死在那次屠杀中,年幼的我潜在江水里才活了下来。 为了躲避匪患,我长年生活在水上,不曾到上岸走过一步,我为自己准备了一叶扁舟,以此为岸。江湖上称呼我“水鬼”。但我知道真正的水鬼潜伏在这片水域里,它们是妖怪,喜欢惩恶扬善,任何一个高手都没有它们那样的速度。 水鬼打败过不少江湖高手,我亲眼目睹,杀手崔命、群英会的武三郎、剑客江文山都死在了水鬼的手里。他们在与我过招的时候,水面出现了漩涡,他们陷进漩涡沉到了水底,若干天后,漂上来的只有半具尸体。我推断很有可能是水鬼吃了他们。但那些执迷不悟的江湖侠客依旧来到江上与我切磋功夫,他们认定我就是水鬼,各种诡异的现象是我在装神弄鬼。 我也杀过人,像捕鱼一样猎杀我的对手。我双手抡起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在空中散开,如同抛手绢,网边点缀的刀片倾斜地落入水中,逃逸者的脚快速在水面跋涉,还是整个人被网罩住,落入水中。 在水下,我布置了网阵,用丝刃制成的网在水下宛如一个迷宫,若有困在里面的,迟早会窒息而死。若有侥幸浮出水面来的,也会被我用鱼叉刺杀。 那个时候,我只是安静地坐在小舟上,等待血红的颜色从水底一下子冒出,扩散开来,然后心中疑问:“我杀死他了吗?” “他藏在那。”如果没有死,我会伸出长长的鱼叉刺进水里逼迫受伤的人跳出水面,巨大的水花上,他飞起来,转身间洒出几道银闪闪的暗器,我挥出捆绑着磁铁的手臂,暗器都被吸附到手臂上。 在暗器的掩护下,对手踏着我的鱼叉迅速飞过来,我把鱼叉倾斜一直扎进水里去,此时对方已经站在船上了。对方说:“你的水下机关果真不错,要是刚才在水下,你启动了那些机关,恐怕我就命丧黄泉了,看来那些精密的机关不是为我准备的吧。” 我说:“对付你,我自己就行了。” 对方说:“我可不是来和你拼命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在水面上赤脚空拳打,谁若脸再沾上水,谁算输。” 我回答他说:“你要么马上离开这里,要么死。” 我们两个人跳下船,站立在水面上,水没过我们的脚丫,我们的十根脚趾在水里拨动,察觉水的流向以及调节自己的平衡,精通这种趾水术的人号称水上漂。一片深蓝被无形的风吹皱,此起彼伏,两个人像荡漾在水面上的船,随波逐流。 在激起的水花里,拳脚抗衡几招之后,两个人的腰下已经沉到水里,双掌拍击水面,再跳跃而起,我踩住他拱起的膝盖、肩膀飞越更高。他受到践踏,直接倾倒落下去,躺在了水面上,他把头抬起来,脾气倔强不肯认输。我落到水面上,用脚划起一道水花洒向他的脸。同时,我在水面上飞踏而来,迅速掐住他的脖子,笑着问:“你是谁?” 对方回答:“我叫柳七。” 我说:“柳七这个名字不好,短命。” 那个自称柳七的家伙死后,他的同伙闯入这里,他们统一穿着黑衣。河岸的竹林里,不知是谁将青竹扭捏开裂成一根根竹纤维般的针芒,射透闯入者的躯体。 黑衣人中不会有幸存者,躲过暗器,还会溺水。其实在水里杀人更容易,飘在水面的是尸体,沉下去的是垂死挣扎,后来方圆百里的人都传言黑衣人走过的路叫做黄泉路,那条河是黄泉河,河里有个水鬼。城里的人并不知道在河岸的竹林里还有一位高人。 我很想知道在河岸竹林里隐藏的高手到底是谁,他可以把一根竹子变成无数针芒,那些黑衣人该死,但他们都是来杀我的,没想到却被另一个人杀了。 后来我在船上,他在岸边,我们相隔甚远见了面。通过呼唤,我知道了他叫杨义,他告诉我那些黑衣人都是倭寇,是被一个叫苍井鸠彦的人派遣来的,而苍井鸠彦就是十年前屠城的倭寇首领。十日之后,倭寇会乘船渡过黄泉河。 杨义告诉我,他杀那些人算是见面礼,希望十日之后,倭寇渡江的时候,与我一起抵抗倭寇,拼死一搏。 我告诉杨义:“我等待这一天等了许多年。我不需要你帮忙,你若来,那些水鬼也会杀了你的。” 杨义拿起一把宝剑,心有不甘地说:“我潜伏在苍井鸠彦身边,就是为了有机会亲手插死他,我恨不得把他插成肉酱。” 十日之后是一个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的日子,浩荡的船只承载着千军万马渡江来,我在水中祈祷着那群可怕的水鬼能够出现,我需要帮助。 在一艘豪华的大船上,苍井鸠彦在躺椅上面晒太阳,杨义就站在首领的身边,伪装成忠实的奴仆守护着主人。 水里出现了诡异的影子,像是从江水深处缓缓升起,由一个小影子开始,接连出现了许多小影子,之后许多的小影子连成一大片。 突然浩荡的船支在水面上静止了,水面跃出水花,许多的黑影接二连三的跳上附近的船儿,开始杀戮船上的人马。 那黑影速度极快,只是掠过便留下人马的尸体,除了能看到一双发蓝光的眼睛,在死者身体上留下尖牙利齿的伤痕与粘稠的唾液,其它无迹可寻。 我还准备了许多装满火药的罐子,放在十几只小船上随波逐流,靠上大船,我便会点燃引爆,燃起大火。 就这样,苍井鸠彦在水鬼的杀戮中,在大火里,与邪恶的倭寇们,一起沉入黄泉河。 杨义用剑刺插入了苍井鸠彦的胸口,尽管得到了满足,他亦被水鬼袭击了。我面对重伤的杨义爱莫能助,只能内疚地说:“你受伤太重,我救不了你。” 杨义叹息地问我:“我将死,只是疑问,那些水鬼为什么不害你?” 我注视着杨义,一双眼睛居然生出蓝光,说:“我不是水鬼,我叫冥河,很小的时候,因为匪祸落入这江水里,本来是活不了的,幸好这些水鬼养育了我。” 杨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说:“我还是被水鬼杀死了。” 我说:“我怀疑你不叫杨义,你才是苍井鸠彦吧。” 杨义用诡异的微笑回答我,闭上了眼睛。 第157章面见宫主 街市中出现了打斗,图雅挺着大肚子,却用如刃的发丝将有毒的藤蔓切割。但是花妖的数量众多,她们用藤蔓轰走了熙攘的人群,将图雅包围了。 陈玉姑本来是想买点吃的,却看到一群花妖围攻一位孕妇,立刻有了侠义的情怀,她大喝一声说:“放开那位大肚子少女。” 花妖们都听到了这句气势的话语,看向陈玉姑。其中一位老花妖气愤地对陈玉姑说:“你是哪里来的,乱管闲事。”接着许多飞刀像是大风里的叶子,向陈玉姑袭来。 如果风向不改变,陈玉姑一定变成刺猬,却不想突然之间狂风大作,铺天盖地的叶子被席卷到花妖们的身上。 一位身上被插满飞刀的老花妖说:“这风力如此怪异,难道是长乐宫的四大风骚来了。” 王秀花出现在随风而来的雨雾里,她说:“没想到花妖中居然有如此长寿的老妹,你认识我?” 老花妖说:“我与她们品种不一样,虽然面容长得老些,至今还是含苞待放。” 王秀花说:“我们今日来便是要带走图雅的,诸位再见。” 怕生误会,醒酒的苏打立刻向图雅招手说:“图雅师姐,冥河哥哥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 图雅看见了苏打,便主动走入云雾里,长乐宫的四位老女人使出浑身解数,将大风变得肆虐,让老花妖目瞪口呆,惊叹说:“这风骚神功果然厉害。” 就这样一群人迅速地消失在了云雾里,被风带走了。王秀花在云朵里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宫主交待的任务。 长乐宫宫主已经修行到了仙人的境界,但她的过于强大使得自己不得不为了躲避天雷劫,寄宿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 地宫修建在一个溶洞中,五彩斑斓的溶洞幽深且开阔,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将一碗粘稠的蜂蜜喝下去,她看了看洞顶的罅隙里照耀下来的光影,说:“四大护法应该回来了吧。” 在一旁服侍的二位女弟子都长得身材娇小,一个脸蛋肥圆,一个瓜子脸,听到宫主询问,肥圆面孔的女子双目炯炯有神,向远处眺望,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石壁,看见了更远的方向,回答说:“已经回来了。” 瓜子脸女子的耳朵也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众人的步伐,说:“不错,他们都来了。” 宫主的后颈有一条蛇般的筋脉连接着长乐宫北墙的石壁,雕刻的石壁上有个圆孔,那条筋脉连接着另一面墙壁里的未知,牵引着宫主的身体,轻盈地前行后退。好像那条筋脉很长,可以让宫主在地宫里自由行动。 不出片刻,有节奏的步伐声果然响起,苏打在地宫漫长的甬道中目睹了五彩缤纷的钟乳石,似曾相识。 郝姑娘对苏打说:“你是不是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小时候,你总是拉着我的小手在地宫里跑来跑去的。” 苏打说:“拉你的小手就没印象了,但是真的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即将见到大人物,众人开始沉默,听着步伐的声响,进入地宫的大殿。 郝姑娘见到了宫主自然会可爱地打招呼:“宫主,我小白兔又回来了。” 宫主看到郝姑娘,微笑说:“你这只不着家的兔子还知道回来呀!” 宫主没有严肃的话,让前来的众人没有了紧张,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郝姑娘又问:“宫主,不知道为何千里迢迢,让我们赶回来?” 宫主说:“当然有要急的事了。” 苏酥从郝姑娘的胸怀里飞出来,说:“宫主,我也回来了。” 宫主又问苏酥:“苏酥,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来?” 苏酥说:“弟子不明。” 宫主说:“贾开心将要死了,可惜了他体内的魂蛊,你快进入到葫芦里,将他的魂蛊一起吸纳了,你便会成为真正的蛊魔了。” 苏酥说:“宫主,贾哥哥多次放生我,我不能忘恩负义。请你将贾开心从葫芦里放出来吧。” 宫主说:“我将他关在这葫芦里不是害他,而是救他,若不是这葫芦,恐怕他早就身亡了,你不知道,他不吞噬你这魂蛊,便是自寻死路。如今他已经时日不多了。你进入葫芦里,与他好好谈谈吧。” 听到宫主如此说,王秀花拿出葫芦,拔了瓶塞。苏酥飞入葫芦里,去见贾开心。高小姐将瓶塞再次堵上。 宫主看着大葫芦,微笑说:“这葫芦七日后便会裂开,到时候会生出一个大美人来。” 说到美人,宫主看向图雅,说:“这如刃的秀发果然美丽,图雅,我让护法将你带来,也是为了保护你,那朱雀即将归来,安太岁与花不败都想得到流削刀抵抗朱雀,你现在的处境最危险,我将你留在长乐宫保胎,冥河的事放心好了,我自会让苏打与护法前去保护他,你有身孕,请去客房休息吧。且记安心住在我这里,一定不要擅自离开,你若离开,不禁会害了你与自己的孩子,更会害了冥河。” 图雅说:“宫主可知道冥河如今的下落?” 宫主说:“你放心好了,我会立刻派遣苏打与护法找他回来。更何况冥河如今有流削刀,一般人也害不了他,若有家事,你可写信一封,我让苏打带给冥河。” 有侍女端来笔墨纸砚,由图雅写了几个字:我在长乐宫,请速来团聚。之后图雅挺着孕肚由侍女领着歇息去了。 郝姑娘便迫不及待地问宫主:“宫主,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冥河?” 宫主说:“是的,但我要嘱咐一下苏打,你们去找冥河回来,最好将舍利刀的舍利集齐。朱雀就要回来了。舍利刀与流削刀可以抵御他的烁金刀。” 苏打说:“宫主,请放心。” 听到苏打的话,宫主笑着说:“我还真的是不放心,王护法,你与苏打、郝姑娘一同去吧。” 王秀花领命说:“宫主,那我们三人即刻动身。” 第158章大闹酒馆 薛蹦跶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冰蛙,未能化作人形,如今如愿,可以用人形的身体去感受世界,脚掌踩过落满尘埃的土道,双手爱抚了树木花草。用鼻子嗅过了芬芳,又把花瓣放到嘴巴里咀嚼味道,有点甜味的涩感。于是情不自禁地赞叹:“这花儿好香,吃在嘴巴里有点甜,不知道臭是什么味道?” 冥河说:“臭,你去茅房就知道了。” 薛蹦跶就问:“哪里有茅房?” 冥河指着前方的酒馆说:“到了前面,我们去吃些东西。” 薛蹦跶又问:“那里有茅房?” 冥河说:“一定有。” 酒馆的掌柜在忙碌着,手忙脚乱的胡小二对掌柜讲:“傻掌柜,傻掌柜,今日的生意忙,你帮忙打个下手吧。” 掌柜叫傻,人却不傻,他听出了胡小二不敬的腔调,骂骂咧咧地说:“胡小二,你说谁傻?我傻二自从继承了我爹的酒馆,可曾亏过钱财。” 胡小二说:“傻掌柜,你的精明我知道,你爹给你起名二傻子,我总不能给你改称呼吧?” 傻掌柜生气地说:“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傻,从今日起,你叫我聪明掌柜。” 胡小二说:“我还是叫你朱掌柜吧。” 傻掌柜说:“对,我姓朱,叫我朱掌柜。” 进了酒馆,冥河来到傻掌柜面前说:“掌柜的,来四斤牛肉,一坛好酒。” 诡影对冥河说:“我现在是人了,我来要吃食,你别说话。” 傻掌柜听到诡影的话,仔细端详着诡影,不可思议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人,我不傻,你想吃什么?” 诡影对傻掌柜说:“看出我是人了,我问你,茅房在哪里?” 傻掌柜说:“茅房在后院,出了这后门,便能看到,客官请去。” 诡影小步跑着,边走边说:“太好了,我去闻闻臭味。”冥河点了几样酒菜,便找了个空桌椅坐下。 傻掌柜招手将胡小二引到身前来,指指诡影走过的方向,小声对他讲:“知道了吧,这才是傻子。” 诡影来到臭气熏天的茅房,看到一个大胖子在蹲坑,抑扬顿挫地在拉屎。笑吟吟地说:“拉屎拉得挺舒服的吧?” 大胖子诧异地看着诡影,说:“兄弟,你是哪里人?” 诡影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我刚刚变成人。” 大胖子说:“这么说,你是妖?” 诡影说:“我不是妖,我只不过刚变成了人而已,这味道好臭,是屎的味道吧?” 听到诡影的谈吐,大胖子以为遇到了傻子,凶狠地说:“你个笨蛋,屎的味道你没尝过,我这里有新鲜的,你要不要吃?” 诡影初化作人形,对什么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但充满好奇心的人不一定是傻子,诡影生气了,对胖子天真无邪地说:“你吃过屎么?” 胖子说:“我没有,你敢吃吗?” 废话不多说,诡影拽住胖子的头发就将胖子的头按进了茅坑里,然后自己转身就走。 冥河未动碗筷,等待一脸得意的诡影回来,诡影哈哈大笑地对冥河说:“你知道吗,刚才我在茅房里遇见了一个胖子,他非要尝尝屎的味道,我就让他吃屎了。” 冥河说:“那胖子现在一定想杀了你。” 诡影哈哈大笑说:“那我们快吃吧,免得他一脸屎尿的找来恶心我们。” 满脸屎尿的胖子已经从后院里跑进来,他提了一把弯刀,环顾了酒馆里的人,发现了诡影,便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举起刀大喊:“你居然侮辱我孙二胖,找死。” 诡影伸出手掌,居然用掌中的寒气迅速凝结出一堵冰墙,孙二胖勇往直前,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孙二胖跪倒在墙前,哭诉说:“我号称我们村的小霸王,谁知道今日遇到了比我还要坏的坏蛋,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诡影笑嘻嘻地说:“我叫诡影。” 孙二胖立刻睁大了眼睛说:“你便是亡忧阁杀手影子?” 诡影吞噬了安太岁,容貌与安太岁神似。听到影子这个名字,诡影嗤之以鼻,说:“亡忧阁算什么东西!影子是什么鸟人?配不上我诡影的名号。” 酒馆的角落里还坐着六个人,这六人头戴斗笠,身穿黑袍,听到诡影说影子是鸟人,其中一位嘻嘻笑道:“我们亡忧阁不知道如何得罪过你,将我们亡忧阁都不放在眼里。” 诡影看向角落里的六个人,问:“你们都是亡忧阁的?报上名来,我也好让你们死得明白。” 其中一人嘻嘻笑道,自报了名号:“在下白无常。” 另一位撕下身披的衣袍,露出背负的圆甲龟壳,笑着说:“在下尸蟞李元甲。” “我,北冥鸢。”北冥鸢冷漠地喝着碗里的酒,一双翅膀将黑袍撕扯成布块。 鬼见愁人小,酒量却不小,他举着一个大坛子把自己醉澡。也不报自己的名号,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 魁尸高力士却生气了,他拎起一对紫金锤,像个庞然大物地动山摇地走到冰墙前,用大锤将其敲得粉碎。叱责说:“居然小瞧我们亡忧阁,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第六个人讲话了:“高力士,你不要生气吗。这诡影看不起的人叫影子。” 高力士对第六个人讲:“影子,诡影看不起你。你怎么能忍气吞声。” 第六个人讲:“影子只是我的绰号,我的真名字叫祝鹏。” 诡影说:“原来你叫祝鹏,我知道了你不是鸟人,你是禽妖。” 祝鹏说:“高力士,把他砸成肉饼。看他怎么嚣张。” 诡影说:“没想到我化成人的第一餐吃得如此不安宁。” 眼见高力士的大锤就要砸下来,诡影的刀光一闪,大锤与一条手臂便如同坠物一起掉在了桌子上。 刀飞快地将高力士拿锤的手臂砍下来。祝鹏见了都不禁赞叹:“好快的刀,厉害!” 断臂的高力士还有一条拿锤的胳膊,他不服气,又砸向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诡影。 又是锋利的刀光闪过,高力士的一双腿被切断,高力士仰面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紫金锤成了束缚他的重物,他再也没力气,像只打滑的肥鱼在鲜血染红的地面上挣扎。 第159章大捷 江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年少时努力修行武功,有了些功夫便开始结交江湖朋友,经历了风雨,有了点名气,便开个武馆,或做个有报酬的打手,挣些银子养家糊口。若是单身,便每日与几个狐朋狗友吃吃喝喝,如此说来这便是所有人的江湖人生了。即使有一日你飞黄腾达,成为一方霸主,依旧还是一个需要吃喝拉撒的人。于是为了让吃喝拉撒的生活多一点光芒,每个江湖人都在为梦想努力着,这梦想可能是花不完的银子,让自己活得舒服些,也可能是一些虚名,点缀一下自己平凡的人生。人活着本就是一团欲望,追求不满足。 见了高力士惨败,祝鹏说:“薛诡影,我与你单独比武。请到外面来,别毁了人家的酒馆。” 薛蹦跶笑着说:“也好,我们去外面。” 几人出了酒馆,便是一片荒凉的黄土高坡。那风沙吹到人的嘴巴里有点咸。薛蹦跶在风沙里说:“羊肉泡馍我还没吃到,就陪你在这风沙里比武。遇到你可是真晦气。” 祝鹏说:“应该说我遇到你是真晦气。” 薛蹦跶说:“我本来要去西域天山的,却遇到大风迷了路,才落到这黄土高坡的,我闻着你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 祝鹏便问:“什么味道?” 薛蹦跶无法描述,只能说:“不是鲜花和粪便的味道,但是味道好熟。” 祝鹏说:“我不是粪便,也不是鲜花,我是祝鹏。” 薛蹦跶皱皱鼻子说:“我知道了,你是安太岁,我要吃掉你。” 祝鹏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微笑,撕破衣袍的背后生长出一双丰满的翅膀。之所以他的江湖绰号叫做影子,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有些时候他去刺杀一个人,受害者只能目睹他的身影,便亡命了。从酒馆里好奇眺望的客人都只能看到两道影子在交错,黄土腾空将周遭污染。 白无常还留在酒馆里穿针引线,给高力士将断肢缝好,白无常时不时关注着外面的高手对决,埋怨高力士说:“高手之间的对决虽然不能惊天动地,却也自带一种气魄。每次你都被大卸八块,我都成裁缝了。” 高力士说:“那你看着点,把衣服和我皮肉缝到一起了,挺疼的。” 白无常说:“你是蛊妖,这皮肉是你寄生的肉躯,你会怕疼?” 高力士说:“我从小就胆小,见不得血肉模糊的场面。” 白无常说:“少说两句丢人的话。” 高力士说:“要不是生活所迫,你以为我想过打打杀杀的日子。” 白无常说:“你一个蛊妖能有什么被迫的生活?” 高力士说:“看病贵,买房贵,孩子上个私塾也要花不少银子,妖有妖的难处,你不懂。” 白无常说:“谁让你贪恋红尘,拖家带口的。像我一个人不是挺好的。” 高力士说:“要是都像你不结婚生子,我们妖就灭绝了。” 外面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更为矫捷的诡影还是揪住了祝鹏丰满的翅膀,将鸟人吞噬了。就像是一条大蛇吞下了一只青蛙,在诡影的衣袍上,还粘挂着翅膀挣扎中凋零的羽毛。诡影吃下了祝鹏,感到自己的面容却与安太岁的模样更加相似了。 观战的北冥鸢目瞪口呆,决定沉默地逃走。李元甲就没有如此幸运了,诡影直接在他的龟壳上砍下三刀,让龟甲出现了很深的凹痕。 诡影说:“你的龟甲果然不错,够结实的。” 鬼见愁或许是喝醉了酒,酒壮怂人胆,他豪迈地对诡影讲:“死,我不怕,再怎么说,我也是亡忧阁五伥之一的鬼见愁。我打不过你,不过我不怕!” 诡影看着眼前的侏儒,直接将摇摇晃晃的鬼见愁踢趴在地,将手里的流削刀当做了教育孩子的鞭尺,打在鬼见愁的屁股上,一边打着,一边说:“今日,你要是求饶,我就放过你。看你的屁股硬还是嘴巴硬。” 鬼见愁说:“你诡影也是江湖豪杰,你要说话算话,我若不求饶,你不能停。” 只是打了五六下,鬼见愁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诡影笑着说:“放心吧,我说话算话,决对打得你屁股开花。” 屁股非常痛,鬼见愁马上高声欢呼:“既然你说话算话,那我现在就向你求饶。你不要打了。诡影我求饶,别打了。” 诡影停住手里的流削刀,说:“原来你也是个软骨头。” 鬼见愁解释说:“我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是个软骨头,要不然怎么长不高,到现在还是个侏儒。” 诡影说:“那你和李元甲快给我滚吧。” “多谢大侠饶命!”鬼见愁立刻欢呼雀跃地离开,像一只草丛里潜伏的野鸡飞逃而去。李元甲则像笨拙的仓鼠直接遁入厚重的黄土地里。 “走,冥河,我们回去继续喝酒吃肉。”诡影与冥河走回酒馆,白无常还在满头大汗地为高力士缝缝补补。 诡影对白无常说:“你们两个怎么还不滚蛋?” 白无常笑脸相迎说:“诡影大侠,还差几针,我缝好了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们就滚。” 诡影说:“你们现在就滚。否则我将你与草包切成小肉块。” “大侠不要生气,我们这就走。”白无常身材单薄,却有些力气,拖着庞然大物的高力士,便奔向酒馆外面去了。 方才的孙二胖受了伤便提早溜走了,未曾见到几人打斗的场面,此刻刚从后院洗净了脸面,大摇大摆地走入酒馆里来,见到酒馆里地上的血迹,得意地说:“五个人打两个人,那两个人死的很惨吧。我就知道亡忧阁不好惹,见他们要开打,早早跑掉。” 诡影咳嗽了几下,提高嗓门说:“你爷爷我还在,你是不是又痒了,爷爷我再给你打几下。” 孙二胖看到诡影与冥河,立刻惊倒在地,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冲出酒馆,哭喊着:“爷爷饶命,孙子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 第160章凶徒莫追 八只禽妖扑打着翅膀,背负的缰绳牵引起一架由马车改造的车厢,飞舞在大风凛冽的天空里。 亡忧阁五伥站在黄土高坡的风沙里,仰面等候飞行的车厢降落下来。 禽妖收拢翅膀,缓缓降落下来,滑行了一段距离,方才停住。安太岁坐在车厢里,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就是为了找寻薛蹦跶的下落。 安太岁穿着很厚的皮草,他走下马车,对亡忧阁五鬼说:“祝鹏呢?” 白无常额头上有了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阁主,祝鹏他,他,被薛诡影吞噬了。” 安太岁说:“那薛诡影在哪里?立刻带我去找它。” 白无常说:“阁主,他正在山坡下面的小酒馆里喝酒吃肉呢,属下实在不明白,韩笑多年前吃过你的肉灵芝,你都能吞噬他。为什么那薛诡影吞噬了您的分身却安然无恙?” 安太岁说:“我一直没有觉醒我的分身。我要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是神兽青龙的刀魂,我未曾吞噬过的东西。” 八只禽妖解开了缰绳,全副武装,列队在安太岁的身后,一起走向酒馆。 那山坡上来势汹汹的情形,酒馆的朱掌柜早已看在了眼里,平常这个时候他总是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柜台上的算盘,想着殷实的收入心中暗自欢喜。此时他却按捺不住七上八下的心跳了,他走出柜台,来到薛蹦跶、冥河面前,鞠躬说:“二位爷爷,怕是方才那五个人找来了帮手,我这酒馆年久失修,经不起几位爷的折腾,今日这顿酒肉算我请客,二位高抬贵手,出了我这酒馆快走吧。” 薛蹦跶丢下手中的酒坛子,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他脸颊绯红,一身酒气地说:“你这掌柜好世故,看到比我们厉害的便要赶我们走。” “哥哥,这掌柜的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挣钱养家不容易,我们要毁了人家的酒馆便是毁了他一家老小的生计,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出去找亡忧阁的人。”冥河知道朱掌柜是怕连累了自己,便劝说了诡影,并对朱掌柜讲:“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这就走。” 朱掌柜感恩戴德,鞠躬说:“多谢二位爷,以后二位爷再来到我这小店,吃喝免费。” “亡忧阁的杀手来了,快逃命去吧!”不知道是谁的呐喊惊动了所有人。酒馆里的客人此刻仿佛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完食物逃走,有的客人干脆将还没有吃完的肉包裹了带走。都是路上的过往客人,花钱自然要节省一些。 朱掌柜拦在门口喊:“胡小二,堵住门口,没付钱的,别让他跑了。” 胡小二干脆扔下手里的工作,回应说:“掌柜的,我来了。” 朱掌柜再也不犯傻了,与胡小二堵住了门口,要求客人们付完账再走。有的会老实算账,亦有存心想要赖账的客人在拥挤中溜走。 但很明显,他们的逃离有些迟了。 客栈外的天空里已经有了盘旋的禽妖,它们手持红缨枪,一个俯冲,便将出逃的客人刺杀。 薛蹦跶见到这些滥杀无辜的鸟人,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坏鸟,我要以大侠的名义杀了你们。”便飞跃而起,直接挥刀砍掉了一只俯冲下来的鸟人头颅。 其余七只禽妖见到自己的伙伴被杀,都向薛蹦跶围拢来,冥河早已腾云驾雾到云彩上,发射出七柄飞刀,掩护薛蹦跶。 薛蹦跶微笑着,身体变成透明消失了。让禽妖不禁扑了空,反而遭受了冥河的飞刀袭击,有只禽妖受了重伤跌落下来。安太岁站在黄土地上,看着天空里的对决咬牙切齿。 冥河见到安太岁,板着脸说:“安太岁,没想到你还没有死。” 安太岁说:“我能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上活了千岁,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冥河说:“既然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何苦又来送死?” 安太岁冷笑说:“这次是你死还是我亡,未必。” 薛蹦跶嘲讽安太岁说:“看你这嚣张的样子,肯定心怀诡计。” 天空里的太阳照射着安太岁,安太岁只手遮阳,眯着眼睛说:“我不会飞,你们下来吧,我们好好比试一下武艺。” “我才不上你这坏蛋的当呢!”薛蹦跶讽刺了安太岁,对冥河讲:“不和他们玩了,我们这就走,去西域天山。”说罢,与冥河在天空里腾云驾雾飞走。 “你这个废物,没受伤的随我来。”重伤的禽妖倒在黄土里,被两柄飞刀刺中了要命的位置,恼怒的安太岁张大嘴巴将伤亡的禽妖吞进了肚子,使自己的肩胛上生长出巨大的翅膀,可以飞上天空追逐,七只禽妖紧随其后。 高力士问白无常:“大哥,我们怎么办?” 白无常说:“除了北冥鸢,我们兄弟四人有翅膀吗?” 高力士摇摇头说:“没有。” 白无常说:“北冥鸢在前带路,我们坐马车在后面跟着。” 北冥鸢心领神会说:“那我飞得慢点,你们别跟丢了。” 鬼见愁手脚麻利,驾好了马车,乘坐了三人。由北冥鸢飞翔引路,一路飞尘地追赶。 见到亡忧阁的人穷追不舍,薛蹦跶对冥河讲:“给他们下一场飞刀雨,让他们在后面吃点苦头。” 冥河于是兴风作雨,许多的白云堆砌到一起重叠,遮挡太阳,在天空里挤压成乌云密布。让晴朗的白日变成黑夜。 薛蹦跶的刀干脆在乌云里划亮出一道霹雳闪电,接着倾盆大雨,淋湿了飞禽的翅膀,泥泞了黄土的道路。 “先找个避雨的地方。”追杀变成了遭罪。安太岁收拢起被雨水沉重的翅膀,放弃追逐落下去。 马车里的棚子漏雨严重,都淋湿了衣服。高力士问白无常:“大哥,我们怎么办?” 北冥鸢飞回车厢里,对白无常建议说:“阁主去避雨了。前方没有人家,我看不如先回方才的酒馆,避避雨,喝点酒暖暖身子。” 白无常说:“好,我们就回酒馆,越快越好,冥河的飞刀雨马上要来了。” 第161章辛酸的生活呀 傻二酒馆的招牌,是请了村里的张秀才书写在一块木板上的。都说张秀才字写的好,朱掌柜为此送了张秀才一壶酒、一斤熟肉。张秀才本来是拒绝的,他认为自己的字秀美的很,用来写傻二酒馆四个字有损风雅。便提议给朱掌柜的酒馆改个名字。但朱掌柜不喜欢,他认为傻人有傻福,自己傻才有生意可以做。张秀才为了酒肉饱腹,只好放弃了那点风雅的矜持。 坏蛋们都走了,朱掌柜大祸临头的危机感总算平静下来。他高兴地与胡小二击掌庆祝说:“平安大吉,这些煞星总算都走了。” 胡小二奉承朱掌柜说:“今日在掌柜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傻二酒馆总算是有惊无险。” 朱掌柜说:“少给我拍马屁,快将那些血污打扫干净。” “好的,我的傻掌柜。”胡小二先是用抹布清洁了桌椅板凳,再拿起扫帚扫地。正打扫地卖力,突然阴霾的天空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滴溅湿了酒馆里靠近门窗的桌椅,朱掌柜看了一眼外面糟糕的天气,对胡小二讲:“大雨滂沱必有妖,快收拾干净,我们今日早早关门大吉。” 胡小二为躲过了凶劫还在欣喜,听到可以早点歇工,更是开心了,对朱掌柜说:“好嘞,我的傻掌柜。” 朱掌柜说:“我去厨房告诉李二收拾一下,你少贫嘴,快收拾。” 饭馆几乎没有残羹剩饭,李二正在吃饭,用馍蘸着一碗炖过牛肉的肉汤饱腹。朱掌柜看见了,也拿起一个勺子品尝了肉汤,对李二说:“这汤咸了,你少喝点,留些汤水明天炖牛肉。省得放盐了。你不知道,最近盐涨钱了,老贵了。” 李二几口就吃下了一个馍,然后把碗里的剩汤倒回灶上的大铁锅里,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朱掌柜只是说:“快收拾收拾,打烊了。” 胡小二此刻却慌张地跑进厨房来,哆哆嗦嗦地对朱掌柜说:“掌柜的,不好了。” 朱掌柜立刻有了领导人的气势,瞪着眼睛说:“天上能下刀子吗?这么大惊小怪的。” 朱掌柜的话音刚落,风雨里的一把冰刀就穿透了一扇油腻的破窗户,插在烟熏火燎的灶台上。 胡小二指着那冰刀说:“掌柜的,你看!” 朱掌柜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说:“下刀子不怕,我们躲在桌子下面,等雨停了。” 胡小二说:“掌柜的,比下刀子更可怕,刚才那伙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又回来了,他们要十斤酱牛肉,两大坛酒。” 听到胡小二的话,朱掌柜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打了个晃,心中暗自鼓舞自己,人生在世,什么都会遇上,遇到了坏蛋,就得应战。于是站定说:“你们准备酒肉,我去招呼。” 朱掌柜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走到他的柜台上,他眼里的五个大坏蛋此刻对他来讲,只是五个风雨里前来酒馆饱腹的客人。 亡忧阁五伥围坐了一张桌子,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里难得了一段吃肉喝酒的惬意时光。胡小二搬来了好酒,李二端上了大盘牛肉。 胡小二转身要走,高力士却拽住了胡小二的衣领,将胡小二整个人拎起来,高力士说:“你刚才在厨房说谁煞星呢?” 胡小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大侠请住手,放开我们家小二。他家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七个娃娃。不要伤害他。”朱掌柜阔步走到高力士面前,为胡小二求情。 高力士将胡小二丢到地上,对朱掌柜说:“你是掌柜的,那我就让你吃点苦头。” “我就更不行了,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个娃娃,”朱掌柜继续深情地演讲,“人在江湖都不容易。既然都不容易,我们就不要互相伤害了,今天这桌酒肉算我请客,诸位吃好。” 白无常“啪”地一声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桌子上,对朱掌柜说:“你的话很感人,今日这酒肉不用你请客。你放心好了,我们杀人是生活所迫,不是喜欢杀人。” 北冥鸢也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桌上,说:“你的话感人也感妖,我再给你十两银子,给这个胆小的小二买条裤子。” 朱掌柜也不客气,拿了两锭银子,心情激动且难以平复,笑着说:“五位果然是豪杰,银子我收下了,我一定给他买条好裤子。” “二十两银子,足够买寿衣棺材的了。”酒馆的门被狂风骤雨打开。安太岁赫然站立在门外。他生气地看着亡忧阁五伥,爆发雷霆之怒:“你们这五个混蛋,躲在这里喝酒吃肉!” 白无常立刻失去了那种逍遥自在的样子,低头起立说:“主上,这冰刀雨太厉害,所以我们五个在此打算等雨停了再追杀冥河、诡影。” 安太岁说:“白无常,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坏蛋了,说话靠点谱,是你们追杀人家,还是人家在伤害我们,搞清楚。骤雨不终日,现在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追上诡影。” 安太岁发怒了,你可以不听话,但想要活命必须听话,人在江湖,太多时候,命不由己。 亡忧阁五伥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放下了热爱的酒肉,再次奔赴进风雨里。人活着总要经历些辛酸。 安太岁看着桌子上的牛肉,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缠绕卷起所有的牛肉,塞到嘴巴里,然后将两个酒坛子囫囵吞下去。轻蔑地看了一眼朱掌柜、胡小二,说:“给我生盆炭火,我衣服湿了。” 朱掌柜说:“小二,快去拿个火盆来,取炭生火。” “掌柜的,我这就去。”胡小二立刻跑出去,麻利地取来盆火,在大雨倾盆的凉爽里生出燥热。 安太岁坐下来,烤干潮湿的羽毛,对伫立的朱掌柜说:“怎么?害怕了?怕我杀了你们?” 朱掌柜说:“我们是真的怕,毕竟我们在您眼里就是三只小蚂蚁。但我们敬重您,您不会杀我们的。” 安太岁环顾了酒馆,说:“这酒馆够旧够破的了,你爷爷朱五扣活着的时候,我常来喝酒。他死了很多年了吧?” 朱掌柜说:“我五岁的时候,我爷爷就死了。既然您认识我爷爷,从今起,那您就是我爷爷。” 安太岁将两个空酒坛子吐到地上摔碎,笑着说:“你和你爷爷一个德性,再多弄些肉来。” 第162章薛蹦跶亡 安太岁的胃口很好,他吃了很多肉,朱掌柜在后院宰杀了一只羊孝敬他,但是安太岁吩咐,只需剥了羊皮,去了内脏,砍掉头足,送上桌便可。 李二是个资深的厨子,他向羊的胸腔刺入刀子,利落地结果了羊,羊只是轻叫了几声,便被雨滴的声响掩盖过去。割开的羊皮毛平铺在地上,李二将热乎的内脏归置一边,用有力的臂膀将收拾干净的羊肉提起来,直入进酒馆里。胡小二早已擦拭净了桌子,作为摆放羊肉的器皿。 “不用太麻烦。”安太岁说,一条长舌头将羊肉缠绕放入大嘴巴里。 雨与刀继续瓢泼地落下来,陈旧的酒馆仿佛要支离破碎。 酒馆摇晃地更加厉害,安太岁大发善意说:“你这破酒馆就要倒塌了,你们快逃命去吧。” 朱掌柜看着头晕目眩的屋顶,却挪不开腿脚,用不舍地哭腔说着:“我的酒馆要塌了,这可是祖业呀,眼看今日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胡小二拉着朱掌柜往外拽,李二在后面推着朱掌柜,胡小二说:“钱财是身外之物,掌柜的,我们快跑吧,这要是塌了,非得砸死我们不可。” 朱掌柜说:“你们不必管我,你们快走。”却还是被两个伙计一拉一推地往外走。 此刻,门被一阵风雨推开,三个人方才跑出去,又飞入两个人。 冥河与薛蹦跶来了,薛蹦跶说:“安太岁,你个混蛋,你不是想找我吗?我来找你了。” 安太岁笑了,问薛蹦跶:“你不是流削刀的刀魂,你是只蛙妖。” 诡影脸色阴沉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安太岁说:“我活了许久了,可是你比我活得更久,如果我没有猜错,冰魄是一块镶嵌在流削刀上的琥珀,而你是一只被困琥珀里的蛙。” 真实身份被揭露,薛蹦跶苦笑说:“完了,底细都被你揭穿了。枉我装神弄鬼了许久,我的秘密你还知道多少?” 安太岁说:“你活得比我还久,是唯一见过神兽青龙的妖。我想问你一件事,那个关于六绝刀的秘密。” 薛蹦跶说:“他们都是天外来客,不是什么仙人。像他们这样的厉害角色,在那个天宫的世界里多如牛毛。至于六绝刀的秘密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听到薛蹦跶如此嘴硬,安太岁生气了,说:“天宫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一二,你不告诉我,我只好杀了你。” “不用你麻烦,我先杀了你好了。”薛蹦跶的手要比他语速快。早将流削刀刺入了安太岁的体内,安太岁温暖的身体出现寒冷,漆黑的长发覆盖了冰霜。 安太岁没有痛苦,这让诡影大失所望。冰封的安太岁居然打起了饱嗝,用手指着自己的大肚子。吐出一口雾气,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挺能吃的,因为这具肉体是韩笑的,我反噬了他,所以也变得能吃了。你吃了我的肉灵芝,我也会反噬你的。” 安太岁像一条捕猎的蛇突然出击,张大嘴巴向诡影吞过去。诡影没有躲开,将流削刀刺入安太岁的大嘴巴里。安太岁却不害怕,将流削刀一起笑纳了。 冥河不会袖手旁观,他还有几把好铁打造的飞刀,此刻统统飞射向安太岁。 安太岁没有躲避,受到飞刀攻击后的伤口迅速痊愈了,只留下轻微的刀疤。冥河的阻止无效,安太岁还是吞噬了诡影,将两具肉体融合变回了一个安太岁。 两只妖怪被束缚在一具肉体里,使得一个安太岁开始自言自语地对话,此刻他一张嘴巴要代替两个人讲话。 “诡影,现在你被我吞噬了。” “安太岁,你想吞噬我,怕是没这个本事。” “你这只臭虫的确难以消化。” “你还没有看到过我的本体吧,就让你见识一下。”安太岁的肚皮先是被刺破,露出一柄完整的刀身,腹部的伤口里爬出一只发光的萤火虫。 萤火虫是个有翅膀的小人儿,它仓皇地落入流削刀镶嵌的冰魄,虫儿用人语说:“我虫儿小,但本事不小,否则怎么会活这么久,今日,我与你大战一场。冥河将他冻成冰块,我要用刀敲碎他。” 流削刀被诡影驾驭着落入冥河的手中,冥河得到了宝刀,立刻凝聚起刀雨将安太岁包裹。 如同旋涡般的冰雨旋绕在安太岁的周遭。安太岁身陷困境,决定拼死一搏。在密集的刀雨里吐出一条长舌头,直击在冰魄上黏住。冥河试图挥刀将舌头砍断,舌头的速度却更快,躲开了刀锋,亦轻而易举地在流削刀上吸吮去了镶嵌的冰魄,结果诡影与安太岁同时被困于凝聚的冰核中了。 冰核中传出了诡影的声音:“我要不行了,这次死定了,你带着流削刀快走。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去。” 安太岁在巨大的冰核里,闭上嘴巴,用尖锐的牙齿压碎了虫子,流淌出绿色的汁液:“为了杀你,我镶了一嘴锋利的假牙。对不住了,我只能咬死你了。” 狂风骤雨中,破旧的酒馆再也支撑不住了,开始支离破碎,彻底塌陷了,冥河不再逗留,在塌陷的废墟中腾云驾雾飞走。他的离开带走了刀雨,带走了阴霾。 不久,天空出现了彩虹,温暖的阳光挥洒下来,使巨大的冰核出现了开裂的瑕疵。 之后“啵!”地一声响。安太岁破冰而出,露出微笑自语:“诡影这只臭虫终于被我杀了,接下来再杀死冥河,流削刀便是我的了。哈哈哈……”得意之中,见到垂头丧气的朱掌柜跪坐在废墟里,正在怅然若失。安太岁呵斥说:“你这孙子,酒馆毁了就这个德性,好没有出息。我给你一些金子,你可高兴?” 朱掌柜听到金子二字立刻睁圆了眼睛,向安太岁叩头说:“爷爷,孙儿我求之不得。” 安太岁听到有人喊他爷爷,很是受用,便丢下一锭二十两的金子离去了。 第163章逃亡 黄昏里,风中的飞刀坠落了几只自寻死路的禽妖。 冥河疲惫的漂泊在云彩里,他胡子拉碴,衣袍潮湿,或许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不停地强烈地咳嗽着。 亡忧阁的杀手倾巢而出,都在追杀他。且已经追杀了三日。任何一个高手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杀了几个难缠的禽妖,冥河一路在逃,寻觅一处辽阔的水源,以便在有利的条件下反击。 追杀他的人很多。不止亡忧阁,狄祸斗与公孙刺也来了。 狄祸斗看到冥河已经穷途末路精疲力竭,对公孙刺说:“公孙兄,你回去禀告楼主,我在此与他周旋。” 公孙刺说:“那好,我这就速回报告消息。你在此要小心,打不过就跑。” 精神饱满的狄祸斗看向天空里疲倦单薄的冥河,微笑回答说:“你放心,他杀不了我。” 冥河也发现了这个辣手的敌人,狄祸斗像一团热火飞来,飘荡的飞刀在他的身边化作雨水蒸汽消失不见。同时狄祸斗反馈给冥河许多热烈的花火,映红一大片云彩。 冥河躲避开如雨的流火,体力不支,向人间的一条小河堕落下去。 人间蜿蜒的小河上漂泊着一只小船儿,船上的滑小二荡漾着双桨,站在船头的小姑娘笑嘻嘻地问他:“表哥,我看你一点也不开心,你想家了吗?” 滑小二说:“表妹,我的家被花妖侵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自然不开心。” 小姑娘说:“表哥,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琳儿不许你走了。” 滑小二开始他的泡妞三步骤,第一步他先是深情地对视着琳儿的眼睛,说了一句情话:“琳儿表妹,你真好。”继而第二步去牵住表妹的小手,如果小妹没有拒绝,那就马上实现第三步,深情地热烈地一吻。 琳儿已经害羞地闭上了眼睛,滑小二露出邪恶的笑容,将崛起的嘴巴凑过去。接着“扑腾”一声响,是从天而降的冥河为了避开炙热的流火,将船头深情的滑小二砸入了水中,激起的水花打湿了琳儿的脸蛋。 “怎么了?脚滑了吗?”失望的琳儿寻找着落水的滑小二,却在水面的倒影里看到了危险。 天空里落下来许多燃烧的火球,琳儿便弃了小船也跳到水中去了。那火球落入水中,便如同爆竹般发生爆炸,水面上开始溅起此起彼伏的水花,爆炸之后的浑浊里飘荡着许多死鱼。 滑小二从水中冒出来,说:“我的妈呀,砸死我了。水里的这个人是谁?天上的那妖又是谁?表妹你在哪里?” 琳儿从水里露出一只玉手打了招呼,便游走了。滑小二心领神会也一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狄祸斗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又向人物消失的水域丢入流火。继续开启一场波澜壮阔的大爆炸。 但危险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除了水上的死鱼与破船,冥河与那两个鱼妖都逃走了。 狄祸斗很生气,他用树枝将水里所有的死鱼都插了,然后在河边点燃一堆篝火,开始烤鱼吃,等待公孙刺的支援。 亡忧阁一只幸存的禽妖却收拢翅膀落下来,方才狄祸斗的流火使禽妖心生敬佩。他先向狄祸斗作揖,打招呼说:“在下朱鹰,前辈的纵火之术让我敬佩万分,可否借我一颗火种修行。” 狄祸斗看着朱鹰咬了咬嘴唇,随即抛出许多四射的流火,将朱鹰的羽毛燃烧起来。 “多谢前辈。”朱鹰大笑着飞到天空里,整个人烧成了火球,燃烧着坠落下去。 狄祸斗远眺着冒起浓烟的树林,开心说:“若是把你烧熟,我就有鸟肉吃了。” 狄祸斗吃完了鱼,未能饱腹,便决定去寻找烧熟的禽妖,可是浓烟滚滚的树林里,居然没有鸟肉的香味,却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鸟人。 朱鹰哈哈大笑对狄祸斗说:“多谢前辈了,您的火种被我收纳到体内的灵珠里,如今这纵火之术我也学会了。” 狄祸斗说:“那好,你随我一起去杀冥河,我正愁没有帮手。” 朱鹰说:“那冥河杀了我许多兄弟,正好与前辈一起报这血海深仇。” 冥河跌落水中后便昏迷了,是滑小二救了他。幸好琳儿在下游还有一艘大船,滑小二将冥河安置在床上,向琳儿抱怨说:“这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坏了你我的好事。” 琳儿白了一眼滑小二,说:“这个人肯定是被那纵火的妖追杀的。” 滑小二说:“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琳儿说:“那纵火的妖一看就不好惹。我们现在怎么办?” 滑小二说:“先把他弄醒再说。” 琳儿立刻拿来一瓢冰凉的河水泼在冥河的脸上。 冥河咳嗽着清醒过来,他看到眼前的二人,感谢说:“多谢二位,我一路被亡忧阁的禽妖追杀,有些筋疲力尽了。” 滑小二说:“你是谁?亡忧阁是个杀手组织,你是如何得罪了他们?” 冥河坐起来说:“在下冥河,有没有吃的,我吃些东西饱腹就走,不能连累了你们。” “我这就给你拿。”船舱里挂着一个食盒,琳儿取下送与冥河手中。 此刻外面却又开始下起流火雨。冥河咳嗽着说:“那狄祸斗又来了,我去对付他。” 琳儿说:“这位哥哥你莫急,这次外面不是一个,又多了一只火鸟。” 冥河说:“此处我不能久留,我还是走吧。” 琳儿说:“这位哥哥,你不要担心,表哥,快沉船。” 滑小二拉动船舱里的一处机关把手,船舷两侧各自升起一半椭圆体的舱壳,密封成舱。之后船底出现三个大洞,船儿开始下沉。 琳儿笑着说:“我这船在水里亦能潜行,哥哥要去哪里?我们带哥哥去。” 那沉入水下的船儿变作潜艇,像大鱼一样,被滑小二摇动双桨在水下潜行。 流火落入水中的爆炸此伏彼起。在水下,冥河问滑小二:“小兄弟,这里距离黄泉河还有多远?” 滑小二回答说:“这潜水船慢些,两日便到了。不过那黄泉河凶险,我送你到河口,你自己前往吧。” 第164章狭路相逢 有钱能使鬼推磨,朱掌柜现在是有钱人了,他的新酒馆正在四十名工匠的劳动下拔地而起。他手拿着一把小茶壶,坐在一把摇椅上,再没了平日在酒馆对客官低声下气的样子,反而像个花钱的大爷看着那些工匠们为自己的新酒馆挥洒汗水。 张秀才也来了,他穿着的衣服上破了几个洞,还补了许多的补丁。他会读书识字,却不想找事做,致使自己低不成高不就,便落魄了,变成一个老光棍。他看到朱掌柜,笑脸相迎说:“朱掌柜发达了,恭喜恭喜!贺喜贺喜!” 朱掌柜躺在摇椅上说:“张秀才,你来的正好,我要你给我新酒楼写个名字,我做成招牌挂起了。” 张秀才笑着说:“傻二酒馆,还写这四个字吗?” 朱掌柜说:“对对对,这二是我的幸运数字,我叫朱二傻,家中排行老二,生日是二月初二,我老婆二十岁嫁给了我,给我生了二个儿子,我二十二岁接管了这个酒馆,酒馆有伙计胡小二,厨子李二。我今年三十二岁新建了这酒楼,我两个胳膊,两条腿……” 张秀才立刻摆手说:“好了好了,朱掌柜我知道了,你这嘴巴比两张嘴还能说,你是二到家了,我写就是了。” 朱掌柜喝了一口茶,看着一身破衣烂衫的张秀才,得意地说:“我是傻人有傻福,你不懂。” 张秀才看不惯朱掌柜得意的样子,伸出两个指头直接说条件:“二壶酒,二斤肉。” 朱掌柜立刻坐起身来,骂道:“你他妈的够黑的,要不是那招牌坏了,你休想让我破费这酒肉。” 张秀才说:“朱掌柜财大气粗,也该让我这落魄的人吃顿饱饭吧!” 朱掌柜说:“那你快去写吧,写好了我叫雕刻的木匠做个招牌。” 朱掌柜的不礼貌,让张秀才很不愉快,他吐了口唾沫,给朱掌柜添堵说:“前几日天降冰刀子,我看这是凶兆,朱掌柜你要小心了。” 朱掌柜生气骂道:“你他妈放屁,那日下冰刀子是有妖作怪罢了,那就叫凶兆了,那要是天上掉下人来呢?” 张秀才见朱掌柜生气了,讥笑说:“若是天上掉下人来,自然是妖怪来捉你了。” 二人拌嘴的时候,天上的云彩里果然掉下来三个人。王秀花恰好落在张秀才面前,将要走的张秀才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王秀花却是不高兴地说:“我是长得不美,还是凶神恶煞,居然把你这乞丐吓到了?” 张秀才亲眼目睹了天上掉下来的老太婆,自然不敢招惹,恭维说:“姐姐莫怪,你与我过世的母亲长得是一模一样,你刚才突然出现,我以为是我亲妈降世呢!所以吓着了,休怪。” 王秀花却也不笑,板着脸说:“我听说前几日这里下过一场刀雨,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一个断臂的残疾人,叫做冥河。” 张秀才摇头说:“我没看见过。” 朱掌柜立刻站起来,向王秀花鞠躬说:“在下见过,那叫做冥河的少侠都已经走了三日了。” 王秀花问:“你可知去了哪里?” 朱掌柜说:“不知道,只是向东逃了。” 王秀花便又问:“逃了?有人追杀他吗?” 朱掌柜如实禀告:“是的,是亡忧阁的人。我亲眼目睹,就是他们把我的老酒馆毁了。” 三人开始议论。苏打问二人说:“如今我们该去哪里找冥河?” 郝姑娘说:“他会不会去找图雅姐姐。” 王秀花说:“我看不会,他被人追杀,肯定是要安全了再回去。” 苏打说:“那他又会去哪里?” 郝姑娘说:“冥河在江湖的绰号叫做水鬼,这水鬼源自黄泉河的传说。冥河在加入柳刀府之前就是在黄泉河生活,他应该回黄泉河了。” 王秀花说:“对,这里距离那黄全河不远,冥河一定想将亡忧阁的人引到黄泉河,然后借助水鬼的力量将他们杀死。” 苏打说:“那我们就去黄泉河找他。” 三人欲腾云驾雾而去,却看到公孙刺带着一群美丽的姑娘来了。姑娘们的芳香被风儿送入工匠们的呼吸里,将劳作的工匠们都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看向这些迷人的花儿。 朱掌柜却一本正经地呵责这些工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好好干话,回家看自己老婆去。” 有个嘴快的小工匠说:“要是没有老婆呢?” 朱掌柜教育说:“那你更该努力干活了,没有房子,没有聘礼,出行没有毛驴,那个姑娘愿意嫁给你。” 王秀花识妖,她看到这些女子走路轻浮,犹如物体在平滑的冰面移动,笑着说:“花妖也来凑热闹了。” 公孙刺听到王秀花的话,狐疑地看向王秀花说:“阁下是那位?好眼力。” 王秀花说:“我是长乐宫护法王秀花。” 公孙刺笑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长乐宫的王护法,几十年不见,当年的大美女也老了。” 王秀花反问他:“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公孙刺说:“我是公孙刺,当年小人物一个,入不了你的慧眼。” 王秀花又问:“你投靠了十二楼?” 公孙刺说:“承蒙花楼主厚爱,愿为十二楼效犬马之劳。” 王秀花又问:“你们去做什么?” 问题敏感,公孙刺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却有一位花妖对高小姐厉声说:“我们十二楼的事还需向你长乐宫禀报不成?” 郝姑娘听到小花妖如此傲慢,便打算撸起衣袖教训一下她,却被王秀花阻拦,王秀花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你们是去找水鬼冥河。” 公孙刺红着脸,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来踏青的。” 王秀花笑了说:“诸位请便。” “告辞,那我们先走了。”于是公孙刺带领美丽的姑娘们在工匠羡慕的目光中离去了。 王秀花小声对郝姑娘、苏打讲:“我们在后面偷偷跟着。” 第165章水深火热 天空中的阴影落在山野间的小路上,公孙刺与一群花儿般的姑娘在飞快地赶路。 有位明眼的花妖说:“公孙刺,我觉得天上有人跟踪我们。” 公孙刺笑着回答:“我知道,把他们引到狄祸斗那里,然后将他们三个杀掉。” 于是一群人走了许久的路,从白日走到夜晚。 河水上流淌着许多死鱼,狄祸斗与朱鹰正在举行篝火晚会。他们烧烤了鱼,烫热了酒,二人一见如故,成为了好朋友。 狄祸斗将酒喝到嘴巴里,嘴巴里跳动起蓝色的火苗。 朱鹰见状,也喝下一口酒,然后口吐出一束火将篝火架子上的鲜鱼变成焦黄,散发出勾起食欲的香气。 长途跋涉的姑娘们也被这鱼肉的香气引得肚子咕咕地叫。狄祸斗看到了公孙刺,便扬起手来打招呼:“快来吧,公孙兄,姑娘们,都来吃鱼喝酒了。” 公孙刺求之不得,与诸位姑娘围着篝火坐成一圈。姑娘们都不客气,自己拿起一坛酒,传递着畅饮,吃烤鱼饱腹。 公孙刺贴到狄祸斗耳边,小声说:“有人跟踪我们,一会儿我们吃饱喝足,杀了他们。” 狄祸斗点头说道:“好,兄弟先吃。”并介绍朱鹰与公孙刺认识:“这位是朱鹰兄,与我们一起追杀冥河。” 公孙刺面带微笑,举起酒碗来向朱鹰示好:“既然相识便是兄弟,来,我们喝一碗。” 在天空的云彩里,王秀花也带了许多好吃的,还有酒暖身子。三人吃得酒足饭饱,郝姑娘或许吸了凉气,胃口受了寒。捂着肚子说:“不好我肚子痛,我想去茅房。” 苏打说:“我陪你去。” 郝姑娘却忍不住了,飞跳出好远,到另一个云彩里蹲下来,并害羞地对苏打说:“你不许过来。” 苏打笑着嘀咕说:“拉屎放屁,人之常情,害羞什么。” 臭脚大汉要拉屎,香艳美人也会拉屎,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香艳美人要在天空的云彩上拉屎就有些过分了。因为她的兔儿??随风飘落到烤鱼的篝火里,姑娘们的衣服上。不禁玷污了烤鱼,也让吃鱼的人没有了食欲。 狄祸斗说:“这风也不大呀,怎么兔子??都从天而降了。” 公孙刺弹掉衣服上的兔??,恶心地说了一句:“还是新鲜的,真他妈地臭。”公孙刺话音刚落,又一摊兔子屎落在了朱鹰的头顶上。 朱鹰用手将兔子屎拿掉,看着自己被污秽的手,恶心地说:“这屎不是兔子的,是兔妖的。” 大家都认同地点点头。听朱鹰继续说:“有只兔子居然敢在老鹰头上拉屎,一点禽兽的规矩都不懂。” 受害的大家再次点点头。 朱鹰站起来,展开翅膀说:“我这就上天,将那只调皮的兔子捉下来,烧烤了吃。” 郝姑娘这会已经回到了苏打身边,苏打关心地问:“大宝,肚子还痛吗?” 郝姑娘说:“现在舒服了,不痛了。” 郝姑娘是舒服了,下面的篝火晚会却是怒火中烧。朱鹰展翅飞来,对长着兔子耳朵的郝姑娘讲:“怪不得有兔屎污了我的脑袋,是不是你这只兔妖干的好事?” 郝姑娘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下面。” 朱鹰说:“你可以说对不起,但我不会说没关系。我要将你们杀了,拿回去烤了吃。” 郝姑娘生气了,撸起袖子,抡起小拳头,说:“你这个吃屎的东西,吃了还想找死(屎),今日就让你吃个够。” 朱鹰决定先把郝姑娘吃掉,用许多的流火向郝姑娘轰炸,苏打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刀在手中旋转成圆,如同屏障。将流火打开,于是夜晚里,宛如下了一场流星雨。流火四散到树林里,开始出现烟火。 狄祸斗看到掉落的流火,知道天空里出现了打斗,整个身体开始悬浮,上升着踏步走上天空,他的愤怒越演越烈,整个人披上了蓝色的火苗,发射出更多的流火。 王秀花打出双掌,深厚的功力居然掀起一阵飓风,将流火都吹回去。狄祸斗却不怕,沐浴着流火,继续杀向王秀花。 王秀花如风,躲开流火,对郝姑娘说:“这两个火妖不好对付,我们去下面的河上。” 天空里由两个火妖开始了一场绚烂的烟火表演。烟火中三个逃生的人坠入冰凉的河水里。 苏打的裤子燃烧了,进入水中,方才化解了灼伤的危机。三人如鱼得水,藏匿在深水中。黑暗里流淌的水面在绚烂的烟火下,变得波光粼粼。 狄祸斗与朱鹰悬浮在小河的上空,荡漾的水花打湿了狄祸斗的鞋子,蒸发出水汽。 朱鹰嚣张地说:“我看他们都逃走了吧。” 狄祸斗说:“小心埋伏。” 公孙刺与姑娘们站在河岸上,对狄祸斗、朱鹰恭维说:“二位大哥的纵火术果然独步江湖,两三下就把他们解决了。” 听了公孙刺的赞美,狄祸斗不以为然,朱鹰却是洋洋得意地说:“他们跑得太快,要不我们就有兔子肉吃了。” 朱鹰得意忘形,却被苏打钻出水面,抓住了他的双脚,直接将朱鹰拽入了水里。 狄祸斗想去施救,却被水中掀起的水浪阻拦了。落水浇灭了他身上燃烧的蓝火,狄祸斗只好退回到岸上。 朱鹰在水里挣扎着,甚至出现了窒息。苏打利落地将刀子插入了朱鹰的胸口,朱鹰自知必死无疑,居然用体内的火种燃爆了自己。巨大的响声后,河水升起冲天水柱,河岸上的人们在惊叹中被淋湿。 公孙止打了个冷颤,对狄祸斗说:“如此深的河水,溅起如此高的水柱,那朱鹰怕是自尽了。” 恨铁不成钢,狄祸斗咬牙切齿地说:“得意忘形的蠢货,死不足惜。” 公孙止说:“狄大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又多了三个对手,狄祸斗只好说:“方才的爆炸,这三人中肯定有人受了伤,我们继续追踪冥河的下落,见机行事。” 第166章又来麻烦 潜艇有密封的船舱,滑小二在船舱里操纵着潜艇游荡在流淌的河水中,透过一块天然的水晶窗,欣赏游来游去的鱼。 一日的休息,冥河已经恢复了力气,他只有一只手,只能吃了肉再放下筷子,拿碗喝酒。 琳儿看到冥河虽是残疾之人却干净利落,有了好感。好奇地问:“冥河哥哥,你是哪里人?” 冥河回答说:“我是在黄泉河长大的。” 琳儿便又说:“我听说那黄泉河里有许多的水鬼,据说是枉死在水里的人,鬼魂不能投胎,便害死落水的人,做它的替死鬼。” 冥河笑着说:“这世间没有鬼,人死了便是死了。” 琳儿说:“那为什么会有妖?” 冥河说:“妖是天外来客,流落到这个世间,却不能离开。世代繁衍,亦有与人恩爱有了子嗣的,因此外貌与人相像罢了。” 琳儿又问:“黄泉河里真的有许多水鬼吗?它们长得什么模样?” 冥河说:“我不能告诉你,见到过水鬼真面目的人都死了。我向他们承诺过,所以活了下来。” “哥哥,你真会讲故事,”琳儿哈哈大笑说,“那蛊妖与人一般模样,却是虫儿大小,难道他们也是天外来客?只是他们在这人间,如此渺小,如何与人恩爱?” 冥河看向滑小二,回避了这个问题,继续喝酒吃肉。 滑小二说:“我们快到河口了,冥河兄,以后你自己要多多保重了。” 冥河说:“多谢二位小侠帮助,若能再相见,我一定请二位喝酒吃肉。” 水舱里开始排泄出水,潜艇缓缓上升出现在阳光明媚的水面上。琳儿又去触发了一个机关,船舱上的拱顶被一分为二的收入船舷。 潜艇变回小船,冥河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开心说:“神清气爽,好舒服呀!” 琳儿姑娘也开心地像只出笼的小鸟,咯咯笑起来说:“阳光好温暖呢!” 滑小二却说:“我们离家很远了,姑母怕是会担心我们,冥河兄,告辞了。” “十分感谢二位朋友,告辞了。”冥河作揖告别,像一条大鱼跳入水中游去。 见人走了,琳儿姑娘说:“表哥,我们回家吧。” “好。”滑小二又拉动机关,打开船底的注水洞,随圆体的拱顶再次缓缓升起。 琳儿见了说:“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滑小二说:“若是被追杀的人发现我们,就危险了,还是潜入水下好。” 琳儿转着眼珠子,嘟着嘴说:“我是怕你又发什么坏。” 小船变作潜艇在水中徜徉,被流淌的黑暗包裹着,氛围隐蔽且浪漫,滑小二再次将表妹拥抱怀中。 琳儿脸色红晕地说:“就知道你要发坏。” 滑小二的手却要忍不住为琳儿宽衣解带了。琳儿开始无辜呻.吟地叫:“表哥,不要嘛。” 滑小二听到表妹的拒绝更加激动了,嘴巴流着口水就往琳儿的脸蛋上去亲。琳儿扭过头却发现水晶窗外有三个脑袋,都在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表哥,有人。”滑小二却热情不减,琳儿便咬住了滑小二的鼻子,滑小二痛地嗷嗷叫,琳儿才松开了嘴,指向水晶窗。 滑小二看过去,窗口果真有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琳儿说:“他们在干嘛?” 滑小二说:“这一男两女当然在看我们,而且看得挺有兴致。” 琳儿说:“我看他们是在求救。” 滑小二说:“在水里,我们的潜艇不能打开。” 琳儿说:“浮出水面救人。” 小船儿浮出水面,接纳了三个人。他们是苏打、郝姑娘、王秀花。 滑小二说:“你们三个人不游上岸去,在水里看我们,有意思吗?” 苏打说:“我们若不是趴在你的船上,怕是浮出水面都困难。” 滑小二说:“我看你们在水里游得挺欢的。” 苏打说:“你不知道,我们受了内伤,河流湍急,一直在水中挣扎,若非之前会些水中的功夫,恐怕早已溺水身亡了。” 苏打坐在船舱里还能言语,郝姑娘与王秀花却是精疲力尽,湿淋淋地躺在船舱里,喘息着。 苏打拿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问滑小二:“有没有吃的,这银子算是酬谢。” 滑小二说:“银子我不稀罕,吃的是真的没有了。” 琳儿说:“昨日救了一位叫冥河的哥哥,都被他吃了。” 苏打听到冥河的名字,便问:“冥河,他去了哪里?我们正在找他。” 琳儿说:“去黄泉河了。你们受了伤先在这船上休息下。说到吃,我也饿了,表哥,快去水里捉几条鱼来吃。” 有了表妹的吩咐,滑小二不敢怠慢,立刻跳入水中捉鱼去。这个时候,苏打、郝姑娘、王秀花都向琳儿姑娘说了姓名,相互认识。 不一会儿的功夫,滑小二便抓上来几条大鱼,拿刀麻利地杀了,切成肉片,铁锅添水,烧起柴火,对众人讲:“我们吃水煮鱼片。” 五个人都饿了,鱼肉却不够吃,王秀花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了,我们饿了一天一夜。” 琳儿却很好客,听了王秀花的话,她对滑小二说:“表哥快去,再捉几条鱼来。” 滑小二是个不嫌麻烦的人,又跳下了水,捉了几条鱼上来。琳儿又拿出酒来,伺候大家都吃饱喝足了。 王秀花想起狄祸斗来,便说:“快熄灭灶火,我们马上潜到水里去,狄祸斗若是来了,我们就麻烦了。” “对,那个玩火的家伙太危险了,我们立刻下潜。”滑小二说着立刻操纵小船下潜。 此刻晴朗的天空里,划下一颗透明的流火将小船洞穿,可恶的狄祸斗还是来了,人生就是这样子,你不期盼的偏偏就来了。 狄祸斗狂妄地笑着说:“这次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第167章水鬼出击 冥河回家了,他很小的时候便被命运抛弃在黄泉河里,他在这河水中长大成人,并认识了在河水深处栖息的水鬼。 冥河是江湖上唯一见到过水鬼真面目且活下来的人,这次他要去看看它们。 水下的冰冷让冥河彻骨,待游动的鱼避开视线,便看到许多的水鬼散落在河床上,幽蓝色的皮肤有美丽的光芒,像一团一团的光影照耀着宛如幽冥的世界。 有一团幽蓝见到了冥河,立作人形,此刻在水中方才模糊地看出水鬼的轮廓,他们的脊背、手脚都有鳍,一双湛蓝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大嘴巴,用腮过滤着流水呼吸,口齿不清地说:“来了,好吃的。” 接着五团蓝光围住了冥河,两只水鬼抓住胳膊,两只水鬼抱住脚,一只水鬼抱住了头。 其它的水鬼也发现了这个新鲜食物都游过来。先拿住冥河的水鬼已经忍不住要开口大吃了。 水鬼的力气很大,冥河挣脱不开,便不再反抗,说:“奔波儿汗,快来呀!再不来,我就要被吃掉了。” 冥河的一声大喊,五只水鬼不敢下嘴了,围上来的水鬼们也都静止下来,自觉地让出宽阔的水路。一只巨大的蓝色鱼人向冥河走过来,洪亮的声音使深水中荡漾出波纹:“你怎么回来了,兄弟。” 听到奔波儿汗的话,五只水鬼释放了冥河。 被松了手脚,冥河热情地拥抱了冰冷的奔波儿汗,说:“奔波儿汗,许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 拥抱是水鬼的礼仪,在高大的奔波儿汗胸怀里,冥河像个小孩子。奔波儿汗对围观的水鬼们讲:“他是冥河,我的兄弟,你们都退下吧。” 冥河笑着说:“多了好多新面孔,我不认识。养父呢?” 奔波儿汗说:“父亲已经过世了。”水鬼是一种称呼,他们只是水下世界的精灵,每种生物都有他的生命历程,有始有终。当一个生命到达终结,要做的只有坦然面对了。 冥河说:“真遗憾,我没能见到养父最后一面。” 奔波儿汗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身体在阳光里化作了蓝色的灰尘,随风去了天涯海角。” 冥河又询问起其它两位好友:“奔波儿奴呢?奔波儿鲤呢?” 奔波儿汗看向远处的一片斑斓,猜测说:“他们在那里吧。” 冥河打算继续向其他的水鬼热情地打招呼,却发现所有的蓝色光团突然间快速地向一个方向移动去了,如同浩瀚的鱼群。 奔波儿汗说:“河口的地方有血腥味,它们都去了。” 冥河说:“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滑小二精心制作的潜艇船来不及潜水,便被流火毁于一旦。为了不被烈火灼伤,在热烈的爆炸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跳入水中。 郝姑娘脾气大,非要与狄祸斗打个你死我活:“你姑奶奶我是个女汉子,别人怕你的火,我可不怕。” 苏打自然不离左右,对郝姑娘说:“先不用你动手,我来。” 狄祸斗的流火密集如骤雨,映红了流淌的河流,苏打提刀飞扑上去,整个人燃烧着冲向狄祸斗。 狄祸斗继续用密集的流火抵挡刀锋,使苏打整个人变成一团火。血肉被炙熟,自己都嗅到了烧焦的味道。 此刻郝姑娘从天而降,出现在狄祸斗的身后,一拳头将狄祸斗打向河面。狄祸斗的脚触到水面引发起一股蒸汽便要飞离。苏打看准机会,像一个超大的人形火球砸向狄祸斗,与狄祸斗一起沉入河水里。 河水冒出沸腾的水泡,郝姑娘也落入水中。 见到狄祸斗被围攻,于是一个花妖对公孙刺讲:“公孙刺,这河水湍急,我们水上功夫不好,也不会飞,狄大哥现在以一敌二,有些吃力,你还不去帮个忙。” 公孙刺说:“实不相瞒,你让我入土行,下水的功夫我一窍不通。” 没想到的是滑小二在水里最厉害,他一边骂:“你他妈的毁了琳儿的船等于毁了我的家。”一边用鱼叉向狄祸斗狂.插。狄祸斗在水中挣扎着,却没有滑小二的灵活,难敌鱼叉的锋利,他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河水,吸引了水里的蓝幽灵。 水鬼们一拥而上,开始捉拿水中所有的人。 面对五只水鬼的捉拿,苏打手中的刀变为摆设。五只水鬼配合默契,分别捉拿一只手腕,或者一只脚,或者勒住受害者的脖子。反抗徒劳的苏打像是囊中之物,轻而易举地被带走了。 郝姑娘力气很大,但一只胳膊的力气抵不过水鬼的一双大手,她体重又轻,五个水鬼拎起她来,像是提了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郝姑娘开始不停谩骂:“你们这些水鬼,要是姑奶奶我在岸上,非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一只水鬼嫌弃郝姑娘吵闹,便从水底捞起一把水草塞到她的嘴巴里,并警告说:“再闹,我把河底的臭泥都塞到你肚子里。” 王秀花年纪大了已经疲惫不堪,狄祸斗重伤,都束手就擒了。 滑小二重伤了狄祸斗,壮了胆子,见到五只水鬼将他心爱的表妹带走了,用鱼叉刺伤了其中一个水鬼。 受伤的水鬼没有痛苦的表现,伤口很快被流淌出的蓝色液体覆盖愈合。接着滑小二也被五只水鬼捉拿住了,滑小二只能丢了鱼叉,就这样水里的人都被当做猎物带走了。 奔波儿汗看到浩荡的水鬼满载而归,对冥河说:“兄弟,你来了,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气。今天晚上我们要饱餐一顿了。” 水鬼们将捉拿来的人献给奔波儿汗。冥河一眼便认出了苏打,说:“苏打,你怎么来了?” 苏打听到熟悉的声音,挣扎开水鬼束缚的手臂,扭起头看过去,果真是冥河,立刻呼救:“冥河快来救救我,我是苏打呀!” 第168章都是兄弟 冥河向奔波儿汗说:“兄长,这是我兄弟。” 听到奔波儿汗又多了一个兄弟,饥饿的水鬼们开始失望,但还是放开了苏打。 结果被释放的苏打说了一句让水鬼们更加绝望的话:“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兴奋的水鬼们开始失落了,犹豫着,舍不得再松开来之不易的食物了。 苏打看得出来,立刻指着狄祸斗说:“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他是个大坏蛋,你们将他吃了吧。” 听到苏打如此说,狄祸斗散发出热烈的温度,让周遭的水变得灼烫,试图逃离。 位首的水鬼立刻在狄祸斗的喉咙上狠咬下一口,控制其四肢的水鬼干脆将狄祸斗丢弃到水中,任由这鲜活的食物在水中渲染出血色,任由濒临死亡的狄祸斗逃逸,水鬼们用鱼鳃过滤着水中的鲜血,享受用餐。 琳儿看到这般的血腥,已经花容失色,滑小二对冥河说:“冥河兄,我与琳儿是救过你性命的,请放了我们吧。” 不等冥河开口,奔波儿汗便向族人们说:“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这几位都是朋友,放开他们吧。我们奔波儿族人即使再饥饿也不能吃掉自己的朋友。” 滑小二立刻附和说:“我会捉鱼,放开我,我给你们捉鱼吃。” 水鬼们都松了手,其中一个年轻的水鬼对滑小二讲:“你去捉鱼?这黄泉河的鱼都被我们吃光了,你去哪里捉鱼?” 冥河说:“我记得过去黄泉河有很多鱼的,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奔波儿汗说:“柳家人使用了一种毒药,大肆捕捞,已经将这黄泉河里的鱼毒杀尽了。” 冥河说:“他们还住在蛇岛上吗?” 奔波儿汗说:“是的,那里有新鲜的蛇肉还有风干的鱼干。” 冥河说:“我可以去和他们谈谈。” 交谈之间,却听得有水鬼喊:“食物逃走了。” 狄祸斗的伤口好像自愈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像一支燃烧的箭在水中冲刺逃离,让试图阻拦的水鬼们望而却步。 奔波儿汗干脆抛出一柄鱼叉,让逃脱的狄祸斗多了一份凶险,但是狄祸斗九死一生,最后的食物还是没有了。 苏打看到坏蛋逃走了,着急地说:“不能让他跑了我去追他。” “我和你一起去。”郝姑娘也要跟着,苏打阻拦说:“你不必去了,我自己去。” 冥河自告奋勇说:“我陪你去。” 苏打看着周围这群饥肠辘辘的水鬼,摆摆手说:“冥河兄,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之前有只禽妖自爆了火灵珠,王秀花与郝姑娘都受了伤,你在此保护她们,别给吃了,我去去就来。” 狄祸斗受了重伤,难以飞升,只能在河面踏水而行。眼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心想上了岸,没有这河水克制他体内的火气,便安全了。 岛上有两只蓝色皮肤的蛇妖,他们坐在岸边,感受着冰凉的风从水面拂来。也看到了在水面上奔跑的狄祸斗,还有在后面追杀的苏打。 于是一个蛇妖对另一个蛇妖说:“柳馋豆,有外人闯入了。我去禀报,你放毒蛇,在此监视他们。” 于是叫做柳馋豆的蛇妖回复说:“柳吃笋,你快去快回,这两个人身手不错,我一个人对付他们有点困难。” 柳吃笋说:“你放心,我马上带族人回来。好久没吃人肉了,捉了这两个人,我们可以大吃一顿了。” 狄祸斗上了岸,立刻将一块岸边潮湿的石头变得炙热。便整个人趴在了上面,吐出舌头不住地喘息。 苏打也了岸,用手指着狄祸斗,大骂说:“你这个大坏蛋,今日我就要杀了你。” “你他妈的能不能歇会儿,我们再打。”狄祸斗说着,苏打的刀却已经迎面而来,狄祸斗退后几步,便用流火反击。如此僵持了半个时辰,狄祸斗喘息着指向不远处隐藏的柳族人,说:“歇会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看不见有只蛇妖已经盯着我们半个时辰了吗?” 苏打也是累了,便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说:“好,我也坐下来喘口气。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这岛上有毒蛇。”看到脚下出现了许多的毒蛇,狄祸斗没有恐惧,反而饿了,他对苏打说:“我们吃顿蛇肉,有了力气再打怎么样?” 苏打说:“那你捉蛇,烧烤了,我们一起吃。” 狄祸斗说:“这蛇有毒,你让我捉蛇,是不是想毒死我?” 苏打说:“你要是能被毒死,也算是一件好事。” 狄祸斗说:“你被毒死才好!” 苏打笑着回答:“我百毒不侵。” 或许是真累了,狄祸斗避免口舌之争,沉默地点燃篝火,杀了一条蛇,取了蛇胆直接吞服。然后剥了皮,将蛇肉放到火上烤。 蛇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让柳馋豆的唾液在嘴巴里分泌,他咽下口水,埋怨说:“柳吃笋怎么还不来,我都看饿了。” 又过了片刻,在柳馋豆吞咽了几次口水后,柳吃笋总算带着一群族人赶来了,他们的功夫出奇地很,并没有太多的花架子,与奔波儿族人一样,他们直接将敌人包围,从对方身后出现,五个人配合擒拿住一个人。 “不好,这里也有水鬼。”徒劳的反抗是避免不了的,狄祸斗用火攻,却发现柳族人的手掌分泌出一种粘稠的蓝色液体,由狄祸斗的脖颈四肢开始蔓延流淌,将他整个人的火气包裹住了。 苏打面对这种擒拿术,来不及出刀,便像只温顺的羔羊被粘液包裹,束手就擒。 柳族人将二人分别用一根扁担穿了,扛上肩头抬着,迈动起跳跃的步伐,哼唱着悠扬的歌谣,收获了猎物的喜悦溢于言表。 柳馋豆吃起篝火上的蛇肉,柳吃笋看到了,说:“给我吃一口。”见者有份,于是又有两三个族人参与,分享了美食。 第169章大闹蛇岛 柳族人赤脚走过布满毒蛇的危险小路,将捕获的入侵者抬进首领的居所。 柳族的首领叫做柳云吞,胸前挂着沉重的金链子,手上戴着十个宝石戒指,被一群肥如猪的女人包围着,无处不彰显自己的尊贵。飘荡的浓郁胭脂味与女人的温暖,使得他大汗淋漓,热得难受。 他注视着狄祸斗许久,用手帕擦了一把汗水,说:“多年前我吃过一次狗肉,至今难以忘怀,你这只狗妖肥瘦恰到好处,适合我胃口。” 粘稠的液体捂住了狄祸斗的嘴巴,让他不得言语,他只能在心里骂这些柳族人不得好死,诅咒他们被大火烧死才好。 柳馋豆向首领禀报说:“首领,先不能杀他,他做得烧烤蛇肉很好吃的。自从张厨子死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们不如让他做这个差事吧。” 柳云吞说:“馋豆,你说这狗妖是个厨子?” 柳馋豆说:“刚才我吃了他的烧烤蛇肉,别提了,香得很。我们这蛇岛上到处都是毒蛇,如果让这狗妖给我们杀蛇做成美食,解决了温饱问题,也除了蛇患,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就给这狗妖戴上枷锁,留他做个厨子,”柳云吞又指着苏打说,“这个人就当做存粮先把他关入地牢吧。” 苏打亦被粘稠的液体堵了嘴巴,做不了任何的辩解,他像只肥猪被一群人抬走,之后被丢弃在牢房里,柳族人锁了牢门便离开了。 苏打环顾了牢房四周,发现了一位同命相怜的中年人,此人戴着手铐脚镣,凌乱的长发上插满了菊花。他见到苏打呼吸困难,便用手掌为苏打清理了粘液。 苏打喘了一口粗气,说:“谢谢兄长,小弟苏打,不知道兄长尊姓大名?” 中年人说:“我叫曹志。” 苏打说:“曹兄,你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 曹志说:“关了大概二十年了。” 苏打说:“那些柳族人没有吃你,难道你也是个厨子?” 曹志说:“我不是厨子,我是处子。” 苏打说:“处子?” 于是曹志自豪地讲:“我自幼修炼了童子功,练就了铜骨铁皮。他们吃不了我。” 苏打看到曹志一头的菊花,说:“曹兄我们好有缘,我江湖雅号苏菊花,而你菊花插满头。” 曹志指着自己头上新鲜的菊花,苦笑说:“这些柳族人绞尽脑汁地想吃掉我,后来他们得知了两个破解童子功的办法。想用美人破我的童子之身,我自然不从。” 苏打说:“那柳族女人比猪还要肥,换我也不乐意。” 曹志甩动起乱糟糟的长发,摇晃着头顶上招展的菊花,哈哈大笑说:“所以他们就用了第二个办法,插.我菊花。” 苏打捧腹大笑说:“这菊花插得漂亮。” 二人谈笑间,牢门打开了,一位壮如牛、肥如猪的柳族女人抱着一大束菊花堵在门口,面带微笑地对曹志讲:“小曹,我来给你插菊花了。” 曹志看向苏打,拒绝说:“巧姑娘,今日就不必了。” “不,我要插。”柳巧对苏打视而不见,拿起一枝菊花就要给曹志戴在头上,曹志想躲,却发现柳巧的身体僵硬了。然后庞大的女人被无形的力量推倒。 曹志恐被压住,躲到一边,看着一堆肥肉拍在潮湿的石板上,惊喜说:“有人来了,是个高手。” 空气里忽然间露出一张脸,是冥河来了,他放心不下苏打,前来解救:“苏打,快跟我走。” 苏打说:“师哥,我被这粘液困住了手脚,快帮我除去了。” 那粘液冥河却不知如何清理。 曹志见了说:“多取些水来冲洗干净就好了。” “这倒不难。”冥河张嘴吐出许多水来,将苏打冲洗干净。 湿淋淋的苏打拿出刀又帮曹志斩断了镣铐,说:“我们快跑吧。” “太好了,我终于自由了。”曹志欣喜若狂,高声大喊。自然引来了看守的柳族人。但曹志似乎是故意为之,他见到高大的柳族人,便使出钢铁般的拳头打过去,几下拳头便撂倒了几个柳族人,宣泄他多年来被插菊花的不满。 有了狄祸斗这个厨子,柳云吞正在举行篝火晚会。许多新鲜的蛇肉被插入竹签做成肉串,放在炭火上烧烤。肥胖的女族人在摇臀摆臂,油脂般的汗液点滴在蛇肉上,发出咸味的“刺啦!”声。 载歌载舞中,欢声笑语里,柳云吞吃了许多的烤串,才举起一坛子酒灌进嘴巴里,疏通一下食道。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插菊花的曹志跑出来了!还杀了看守。”这时候通风报信的小妖来到,打扰了这种欢快的氛围,让柳云吞油腻的手掌选择拿起武器。 大怒的柳云吞站起来,双手持蛇矛,说:“居然杀了我的族人!今日,我就用这丈八蛇矛将那曹志穿了,烤熟吃掉!” 热烈的篝火迎来了凉风扑面,风里隐有锋利的刀,许多的柳族人被一刀封喉,七倒八歪重伤了一片。 接着黑暗的天空里掉下密集的雨珠,夹杂冰刀,让柳族人陷入了混乱。曹志修炼了童子功,有金钟罩的本事,飞刀落到他身上都断做两截。而他在刀雨中杀伐果断,打得柳族人鬼哭狼嚎。 危机之中,柳云吞大喝一声:“族人听命,都下水去,躲了这刀雨。”自己却耍起蛇矛,与隐在风里的流削刀搏斗。 狄祸斗总算有了逃脱的机会,他负重着镣铐飞升起来。苏打提了舍利刀阻拦,狄祸斗的流火在瓢泼的雨水中被浇灭,变成了一只无害的羔羊,被苏打用刀剖腹。 狄祸斗坠落到一片低凹的水洼里,他腹内的火灵珠暴露出来,让泥洼里的水沸腾起来,变成热汤,重伤的狄祸斗再不能自愈,死在热汤里,慢慢将自己的尸体煮熟。 或许放心不下苏打,王秀花与郝姑娘也来了,郝姑娘将小手探入热汤里,捞出火灵珠,对王秀花说:“这个火灵珠我吃了,会不会肚子痛?” 王秀花说:“你是神兽,却五行未定,你若吃了火灵珠,以后便是火兔子了。” 第170章再战 “你们是?”看着叶维和凌风的模样,男子有点警惕,荒郊野岭的什么人都有。 高贵的门弟,有家族的责任与义务,父母的过份干预,与永无止境的妻妾争斗。 在灵气少得可怜的地球上看到天材地宝,秦轩非常激动,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刨。 苏青花一手掩面,大哭不止,另一手紧紧抓着叶枫的手,指甲嵌进了少年的肉里。 李氏勉强一笑,心里有些发怵,仔细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她一没做缺德事,二没杀人放火,就算有报应,应该也找不到她吧。 夕阳西下,叶维两人坐在山顶看着日落,夕阳,从绚丽化为淡然,由七彩归于苍茫,已倾尽一天爱的余晖,无阻的洒向海面,洒向旷野。 没有天赋即便你一直杀下去也不能突破,没有强大的反应与意志你不能在这无尽的杀戮中清晰认清自己。 如晴那个汗颜,总算明白什么叫天下没白掉的陷饼,不得已之下,便只能忍痛把自己花了大半月才做出来的猴子手套给了她。 梁可馨大吃一惊,可怎么挣扎已经没有用了,她想要骂人的时候,已经被扔到了床上。纪凌皓已经顺其自然的把衣服扯掉。 没等梁可馨说完,她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充满腥臭气味的布团,眼睛被蒙上。 周正观赏了一下自己的面板,将自由属性点平分给了耐力和速度。 两下相峙之际,王清海暗施诡计令傅天鹏分神,以致他气滞血阻。 “看来你老公在她的手下做事,也不好过了,”王宇也是有感而发。 如果姜柚柠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她想多了,自身难保到是真的,但却不会是因为身份。 翼天神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被人压制,早就有了一肚子的怨气。 毕竟是出来打野,野怪都打死了,爆出来的装备战斗品不收一下怎么行? 杨美艳摇头否认,他就给妹妹讲了马常德如何对待王宇、对自己想入非非,遭到前妻要挟的事。 此言一出,熊庄主和童大海均是神情大变,二人以水下为帮中训练禁地为由,对赵雪晴的探查百般阻挠。 再多,王临池也就猜不到,他又不是什么都知道,这些猜测也只是基于他收集到的情报形成的猜测。 他看着手里面东京=>巴黎的机票,咬牙低声暗骂着,语气满是屈辱与气愤。 只是图一并没有去掩饰这种好奇,反而很自然地流露出来,不然一般人都会刻意去维护高人的形象,这点让宇天痕对其好感提升不少。 当初从雷灭霸那里知道有这个先天神宝榜后,王乐就想去看看了。 而王乐对此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更何况天刀耀中如今正藏身在附近呢!有什么好怕的? 李玄静了大喜,雀跃道:“太好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会用心教我的老师,武植公子,请你教一下我……”七巧气的一个劲儿拿眼来瞪武植。 在黑暗的河底,四周都是死尸,突然间身后有人咳嗽,如果有人说不怕,第一个可能是他在说谎,第二个可能,他是疯子。 金莲听得愕然,抬头看他俩,这些凶险之事武植自不会和金莲说起。 当王乐正在赶来驰援的路上时,南华观的弟子门人正紧守大阵,杀伐震天,狼烟四起中,勉力抵抗着外界不计其数的强者围攻。 在跃向高空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了偃甲战甲的样子,和展锋一样第一次见到偃甲战甲的他,瞬间将木偶偃甲错认为是傀儡。 说实话林东感觉第一个想法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他倒宁愿是第二个原因——否则的话他就要去遍搜整个西北海域……这种事情谁能受得了? 为了防止对方建起战斗空间将他们困住,齐飞右手的锁链也在战斗空间未形成之前就从敞开的城堡外塔大门延伸到露天走廊,然后继续向远处探伸。这样就算战斗空间形成,它的锁链也可以从外侧回击将空间破坏。 用过午膳之后,季如烟这才说要去隔壁街转转,让铃星在一旁跟着,而她领着凤如雪往凤天府而去。 “白若溪,殿下召你。”绿儿面无表情的漂移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大家的在进入到大会的场景中时,完全都是随机出现的,而且场景范围之巨大,很有可能一个国家的人,也许从开始比赛到比赛结束都难得能够碰一次面。 没有如想象般和地面亲密接触,倒是落入一个温暖的环抱中,出于对自身的防卫伸手紧紧地搂住抱着他的人,不过似乎不太对劲,咦,这个怀抱怎么也会动呢?这是怎么了? 裴行俭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再来一爵西凉葡萄酒。”伙计笑嘻嘻大声应了一句,退出门去。 冉微见状也不说什么,苏子锦在地上烧火,两人一个忙上一个忙下刚刚好,这王氏站在他们旁边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想到此处轩辕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可是还在自顾自开心的上官凤却全然不知。 微微皱起眉头,田恬禁不住瞟了一眼沐青寒,始终觉得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儿? 林苏心知自己这脾气发的在其他人眼中是毫无原有,可是她就是心中憋闷。司钺对她的冷漠是她早就猜测得到的。后宫中的流言才是让她心情烦躁的真正原因。就算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也猜测的出到底是谁放出来的消息。 安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并不是m国的地界,似乎也并非是地球上的某个地界。 楚表姐如果是用计了,他为什么不能够将计就计的给自己谋点好处? 然而,稍稍片刻,李静便平复了自己翻滚的复杂心绪,随即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林柯冷冷说道:“罗少保您先让他们出去!”罗成也很尴尬,毕竟林柯并没有害自己,也的的确确在给自己疗伤,便吩咐:“你们都出去,我没事。”这样这几人才又退离房间。 第171章麻烦不断 柳云吞的伤口流淌出粘稠的蓝色液体,像是黏贴坏物的胶水,将割成两半的柳云吞复原。 柳云吞一只手将滚烫的郝姑娘提起来,另一只手勒住郝姑娘的脖子,威胁苏打说:“马上丢下舍利刀,否则我勒死她。” 苏打本以为柳云吞必死无疑,未有提防。看到心爱的人生命受到威胁,立刻说:“你别乱来,你要刀,我给你。” “快,给我。”安太岁已经迫不及待。 眼看都要变成待宰的羔羊,苏醒的王秀花突然从地上跳起来,用一只枯瘦的拳头打在柳云吞的脸蛋上,救下郝姑娘,推给苏打说:“苏打,快带神兽大人走,送回长乐宫。” 苏打抱住郝姑娘不再犹豫,像一道飞影绕开安太岁的金刚圈,逃出地牢,飞入天际。郝姑娘的温暖让二人的衣物变得干燥,在天空里燃烧起来。 苏打钻入厚厚的湿漉漉的云层里,将两个人的裸露隐藏起来,残破不堪的衣裙在风中仿佛要被刮走,飞往长乐宫。 此刻王秀花一位老女人在与两个坏蛋周旋,为苏打逃走拖延时间。她像是垂死挣扎的母老虎,气喘吁吁地避开金刚圈的袭击,将要体力不支。 柳云吞想要上前彻底打垮这个疯老太婆,却被安太岁阻拦说:“这老太婆就要坚持不住了,不出三招,我的环刃就会把她切成肉块。” 幸好危机时刻,医治好毒害的冥河回来了,他用一把隐形的刀重伤了柳云吞,又打开了金刚环,救走王美人。 安太岁阻止未能得逞,苦于没有帮手,叹息说:“又被他跑了!萧红与薛守宫怎么还没有来,这两个笨蛋,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安太岁的脏话却不是十分灵验,那日图雅被十二楼的柳七彩接走,二人扑了空,如今便来到黄泉河。在凉风凛冽的天空里,薛守宫与萧红发现了狼狈不堪的苏打,他怀抱里还有一位受了灼伤的姑娘。 萧红被转身蛊复生,所以样貌从一个坏蛋变成了一个妖怪,不过他的声音没有变,拦住苏打说:“冤家路窄,我们又见面了。” 云雾里苏打看到两个相貌丑陋的妖怪,说:“那里的妖怪快快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萧红笑得面容狰狞:“我是萧红,他是薛守宫,你忘记了我们,可是我们忘不了你,是你把我们害成这般鬼样子的。” 萧红恨得咬牙切齿,手中的嗜血剑已经刺向苏打,苏打躲开了,抱着郝姑娘坠落而下,幸好位于一条河流的上空,二人都掉入水中。 萧红与薛守宫追下来,悬浮于河流上,萧红说:“我不会水,可惜了,就让他们这样逃走了。” 薛守宫笑着说:“我去杀他。” 萧红说:“那你要小心了。” “放心好了,他在水中还要照顾情妹妹,敌不过我的。”薛守宫摇晃着蜥蜴般的长尾巴潜入水中,像一只恐怖的鳄鱼。 苏打一手抱着郝姑娘,一手拿了白玉刀,他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像是流淌在水中的丝草,将经过的游鱼切成肉丁。苏打要用丝刃对付凶猛的鳄鱼。 薛守宫用水浪推开丝刃,巧妙地躲开苏打的头发,再用一只鱼叉刺向苏打。 苏打用舍利刀挡了,抱住郝姑娘游出去好远,仰面见到一艘破船,怕昏迷的郝姑娘溺水,便游过去跳上小船,结果又遇见了熟人,原是滑小二与琳儿行驶船儿回家。 滑小二与琳儿正躺在船舱里,对视着彼此,滑小二对琳儿说:“你嘴唇真漂亮,我好想亲亲嘴。” 琳儿用手指戳了滑小二的脑门,骂道:“表哥,你不害臊。别被人看见了。” 结果苏打偏偏就在两个人亲嘴的时候出现了,并对二人抱歉地说:“原来是你们,先别亲嘴了。替我照顾她,我去杀了那两个坏蛋。” 薛守宫此刻用鱼叉刺破船底,正欲沉船。萧红拿着剑也杀来了。 小船儿剧烈摇晃,滑小二知道水中有鬼,便对苏打说:“你对付那个拿剑的,我去水中对付那个毁我船的坏蛋。”又嘱咐琳儿:“表妹你照顾好她。”说罢,滑小二提了鱼叉跳入水中。 苏打担忧滑小二敌不过薛守宫,只能与萧红速战速决。苏打依旧将萧红当做一只待宰的肥猪。只不过这次肥猪有点活泼,比之前难对付。 河风冰冷,刀剑如影,只能听见“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如同一曲心惊肉跳的打击乐,厮杀对体力的消耗巨大,二人的脸庞上有了汗,汗被风骤冷,二人在莫名的颤抖中,都试图置对方于死地。 萧红说:“今日我非杀了你,将你剁成肉酱吃了。” 苏打说:“你这样子太恶心,我将你凌迟喂鱼去吧。” 萧红反骂道:“你这个嚣张的短命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短命的都是大坏蛋!”苏打沉着应对,等待萧红露出破绽,摇晃了一下飘逸的头发,将丝刃缠住了萧红拿剑的手腕,萧红断手弃剑。接着苏打又挥刀,再断了萧红一只手。 萧红失去了双手,如一只撒野的猪彻底被束缚撂倒,只等屠夫那致命的一刀了。 萧红在河面上奔跑,却被苏打紧追,在快刀的伤害下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滴淌着渲染了河面,他逃跑的步伐却越发沉重了,整个人渐渐没入河水。从丑陋的妖怪被变成血肉与骨头散落入河水中,喂了鱼虾。 滑小二水里的功夫比薛守宫要厉害,穿梭于水中的速度让薛守宫眼花缭乱,在一声惨叫后,薛守宫便重伤沉入河底。滑小二像个豪杰从河水里冒上来,先将一条薛守宫的尾巴丢到船板上,才爬上小船,对苏打喊:“那薛守宫的尾巴被我拿来了,晚上我们吃烧烤。” 苏打回到郝姑娘身旁,看到郝姑娘脸色红热,额头烫手,便拒绝说:“多谢了,她体内有火灵珠,恐有自焚的危险,我要马上去长乐宫。” 滑小二心里也巴不得苏打带着郝姑娘走,好与表妹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便说:“苏打兄,那我就不再挽留你了,告辞。” “这次有你们帮助,我们才有惊无险,多谢了,告辞。”苏打抱起滚烫的郝姑娘再次飞向潮湿的云彩。 此刻,黄昏的晚霞像是燃烧在天边的火,映红一片。清凉的河面上,只剩下滑小二与琳儿燥热地亲吻着,还有一条炖在铁锅里的尾巴。 第172章火兔宝宝 有一种女人你一生或许无缘再见,但终身不会忘怀,或许她的模样你也模糊了,但你会记得她的嘴唇上涂了胭脂,吻上去一口香甜。 苏酥就是这样让人难忘的女子,她在洗花瓣澡,将一只白皙修长的腿伸出水面来孤芳自赏着,现在她重活新生,额头中央有了一块虫型的红色胎记,却将她的美貌装饰地更加迷人了。 “神兽大人回来了,居然她吞食了火灵珠,被苏打抱回来,宫主正在为她疗伤呢。”门外女子的谈话被苏酥听见,知道苏打回来了,她立刻穿好衣裙,用簪子盘起湿了的头发,跑去外面,追上方才的女子,便问:“苏打弟弟现在在哪里?” 那女子回答:“我在地宫的会客厅看见他的。” “谢谢你,我去找他。”苏酥像只雀跃美丽的小鸟飞扑向心之所爱。 苏打满心焦急地在大厅中走来走去,担忧着郝姑娘。苏酥进来了,他低着头没有看见。 于是苏酥用手指戳了一下苏打的额头,女人的体香扑鼻,苏打抬头去看,惊喜地说:“苏酥姐,你恢复人形了。” 苏酥笑着说:“你还算有良心,没有把姐姐我忘了,神兽大人怎么样?我听宫女说好像吞食了火灵珠?” 苏打说:“现在宫主在里面正给她用功化解体内的火毒。” 苏酥看到苏打的胡茬,衣物污秽,一双鞋子已经破了。便说:“你看看你,又变成屠夫的样子了,作为十二楼的少主,一丁点气质都没有了,快,跟我来,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苏打摆摆手,说:“我想等郝姑娘出来,再去。” 苏酥说:“听姐的,有宫主在,神兽大人一定会痊愈的,只不过这去火疗毒,今日怕是出不来的。你先去洗个澡,吃饱饭,睡个觉,到时候才好照顾病人。” 苏打推辞不过,向连通客厅的内室望望,方对苏酥说了句:“好吧,我跟你去。” 内室里,郝姑娘盘坐在一块寒冰制作的床上,长乐宫主坐在身后为其驱散火毒。她闭着眼睛,却听到了苏打要与苏酥去洗澡,心生急躁,便张开眼睛,身体却动弹不了。 宫主说:“你体内的燥火需要有出口,方能控制你身体的燥热。我帮你打通灵珠脉络的穴位,让你的双目作为出口。” 经过一番指力的按摩,郝姑娘的眼睛出现红丝变成血红。仿佛有了一双火眼,目光所及之物,便可燃烧。 冰床在郝姑娘炙热的身体下,融化出的水渍淌了一地,控制住了燃烧物的火情。 宫主说:“神兽,现在你终于变成一只火兔子了。” 郝姑娘说:“不知道我的火能不能应付朱雀的荼毒。” 宫主说:“朱雀体内的火灵珠有几千年的修为。当年,也是苏打先重伤了朱雀,又在流削与玉九环二位刀主的合力下,将朱雀困于巢湖的。我已经调遣了百名长乐宫弟子随你去黄泉河,务必将冥河、图雅二人接回长乐宫。” 提起舍利刀,郝姑娘又想起苏打来,便对宫主说:“我去看看苏打,马上动身。” 苏酥将苏打引到自己洗澡的地方,伸手探了浴桶里的水,有些温存,便对苏打说:“你快洗,我让人再给打一桶热水去。”然后就为苏打解衣。 苏打脱了衣服,开始享受消除疲惫的沐浴,突然想起来图雅师姐,便问道:“苏酥姐,图雅姐可好?” 苏酥用胰子为苏打清洗着头发,说:“告诉你吧,带回来的图雅是假的,长乐宫派出三位护法已经潜入十二楼,去找图雅的下落了。” 苏打说:“什么?救回来的图雅是假的?” 苏酥说:“是的。” 苏打从浴桶里站起来,说:“不好,冥河有危险,我要赶回去。” “别急,我陪你一起去。”苏酥按住苏打,用清水为苏打冲洗了头发。 女人在伺候男人洗澡,这时候男人的老婆就进来了,自然会很危险。郝姑娘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苏打在与一个女人在洗澡。一双眼睛血红,火冒三丈地喊:“死苏打,我都快被烧成灰了,你居然在这里和一个姑娘勾搭。” 苏酥说:“神兽大人,我是苏酥呀。方才你疗伤,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我便让苏打来这里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郝姑娘打量了如今的苏酥,骂道说:“你果真是苏酥?怎么从一只虫儿变成大美人啦?还做这种勾勾搭搭的事?” 苏酥先解释说:“我只不过是见到苏打又脏又累,所以让他来洗澡的,”再解释说:“贾开心自毁了修为,成就了我蛊魔的修为。不过这肉体是我寄宿,不是我的本体,却又如我的本体无恙。怎么说呢,就是若被我寄生久了,便会变成我。” 郝姑娘却不想多听,一双眼睛盯着苏打。 苏打却发现郝姑娘的一双眼睛变成了红颜色,便问:“老婆大人,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 郝姑娘说:“是让你气的,我不在,你居然就和苏酥洗澡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烧死,好让你们俩个眼不见心不烦。” 苏酥说:“是火灵珠的缘故,让神兽大人的眼睛变了颜色,好了好了,神兽大人不要生气了,我们去吃些好吃的,休息一下,马上去救冥河才是。” 郝姑娘拒绝了,说:“不必休息了,吸纳了火灵珠,我现在充满力量,宫主让我带百名弟子,吩咐我们此去,务必将冥河与图雅安全带回来。” 苏打说:“还是快去为好,我怕冥河有危险。” 苏酥只好附和说:“都听神兽大人的。” 长乐宫的广场上,早已经聚集了百名女弟子,在一群手拿宝剑的美丽姑娘脚下,已经弥漫起烟雾。 郝姑娘大喊一声:“姐妹们,此去斩妖除魔,务必注意安全。” 之后有了大风,将烟雾与姑娘们一起吹到天空里。长乐镇的人看到一片云海,一群仙女,在美丽的晚霞里忽隐忽现。皆惊叹道: “不知道长乐宫仙女去做什么?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了。” “估计江湖上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怕什么,我们长乐镇有长乐宫镇守,高枕无忧呢!” 第173章亡忧阁杀手 朱蝉儿将金蝉素裹的图雅放在柔软的车厢里,由有一只白毛小兽看管,马车奔驰着,驾驭马车的车夫却不在。 前方出现五位剑客,他们一样的面貌,穿着一样的衣服,拿着一样的剑。拦截了马车的去路。 为首的剑客说:“我们是亡忧阁五剑客,将图雅留下,可饶诸位不死。” 亡忧阁五剑客是五兄弟,名字好记简单,五兄弟按照排行,叫做萧大郎,萧二郎,萧三郎,萧四郎,萧六郎。为什么没有萧五郎,这都怪他们父母给他们生了一个姐妹叫萧五妹。 马车上无人回应,萧大郎跳上车厢,掀开布帘,发现除了一只小兽和人形蝉壳,别无他人。 萧二郎拉住了马儿的缰绳,对萧大郎说:“大哥,没人,这其中肯定有诈。” 马耳朵却回答了剑客的问题:“你说得对,我在马耳朵里,要杀你呢。” 马耳朵里跳出一个木偶,手拿一柄小镰刀,直击萧二郎的喉咙。萧三郎用剑阻止了镰刀,保护了哥哥。却不想灵活的木偶杀向萧六郎。 萧六郎年纪最小,却剑法最高,一剑将木偶斩做了两段,木偶却不怕,半个身躯操纵镰刀还是杀死了萧六郎。 白泽开始膨胀,忽变作一只巨兽,咬住萧大郎跳下马车。 五剑客一下子死了两个,斩做两段的木偶却复原无恙。 不敌的三个兄弟退至到一起,由萧二郎说:“居然杀了我们两个兄弟,你这个木偶怎么称呼?这个小兽怎么称呼?” 木偶说:“我叫枯,它叫白泽。” 萧二郎说:“你便是木芒枯字刀了?” 木偶说:“不错。” 萧二郎说:“既然如此,我只能用火辣辣对付你了。” 萧二郎拿出那柄叫做火辣辣的宝剑,将乌黑的剑鞘退下去,如同熔岩般的剑身暴露出来,顿时让空气变得炙热。烤得萧二郎的脸庞赤红,萧二郎开始舞剑,他是凡胎肉骨,若手持火剑久了,会先烤伤自己,所以他必须迅速结束这场战斗。木偶只能灵活的闪躲,白泽却不怕火,直接用兽口咬住了烈焰燃烧的剑,使得木偶有了机会,用镰刀去杀萧二郎。 见二哥有危险,萧三郎拦截木偶,萧四郎杀向白泽。可是木偶的刀很快,躲过了萧三郎的剑,割了萧四郎的喉咙,又割了萧二郎的喉咙。萧三郎反被白泽咬死。 烈焰剑落入草丛里,开始烧烤出鲜草的味道。 木偶说:“白泽,我们走吧,这里马上要起大火了。” 白泽回到车厢里继续趴着,木偶钻入马耳朵里赶车去了。朱蝉儿从天空里盘旋下来,落到车厢顶上,笑眯眯地说:“你们两个够厉害的。” 木偶从马耳朵里喊:“当然了,别忘了我是木芒枯字刀。” 朱蝉儿说:“你们要小心了,前面还有五个胖子呢。” 前方果然又有五个胖子拦住了去路,他们是亡忧阁五肥,李圆,孙胖,郑重,刘壮,张丰腴。 他们每走一步仿佛要地动山摇,一拳头就将马头打得血肉模糊。马儿跪倒,马车停止不前。 木偶从马耳朵里气愤地跑出来,他用镰刀去刺杀李圆,却不想他的皮肤与脂肪厚如盾,让李圆的颈部只留下一块红色痕迹。李圆直接用拳头反击木偶,将木偶粉碎进泥土里。 泥土里仿佛播种了藤蔓的种子,缠绕出许多的藤条将五个胖子束缚住。胖子的优点是皮糙肉厚,缺点却是行动迟缓。所以藤蔓勒住了他们的脖子,使他们在徒劳的挣扎中窒息而死。 藤蔓上吸收了胖子的脂肪,使五个胖子变成干枯的髅尸,之后便结出了成熟的果实,果实落到地上摔破,出现一个木偶。 白泽看到木偶,微笑说:“枯,你真厉害。” 木偶说:“我是木芒枯字刀,能不厉害吗。” 白泽说:“只可惜马儿死了,我化作马儿大小,你将马具绑缚在我身上,我来拉车。” 木偶便将死马的鞍具卸下来,藤蔓拖走死马,由白泽套上马车牵引前行。走了不远,又遇到亡忧阁五癫。不过这五癫只剩下四个人,因为疯书生死了,只有呆和尚,嗔道士,傻秀才,赖头陀。 朱蝉儿是聪明的,她对四人讲:“我知道你们的意图了,你们想拖延时间,好让安太岁先得到流削刀。安太岁是让你们来送死的,我劝你们最好一走了之。” 呆和尚说:“朱蝉儿,过去你可是亡忧阁五媚之一,如今背叛亡忧阁,主上有令,叛徒杀无赦。” 朱蝉儿说:“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时务,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嗔道士提起戒刀斩断几棵藤蔓,破口大骂说:“你个脱皮的婊.子,口出狂言,我先杀你。” 朱蝉儿生气了,女人若是生气了,比男人要毒,木偶本来想去杀嗔道士,却被朱蝉儿的小脚丫请开,只听朱蝉儿生气地说:“我亲自来杀这四个不知好坏的狂人,你们走。” 朱蝉儿拿住了嗔道士握刀的手腕,整个人儿变作肉球先将道士包裹了。然后任由赖头陀的月牙铲、傻秀才的判官笔、呆和尚的铁棒一起砸下来,破碎了皮壳。三个人以此欣喜时,却不想皮壳破碎的窟窿里射出许多飞刀,将三人中伤。 木偶骑在白泽的脊背上,他看到朱蝉儿杀了四个人,为了不浪费肥料,他将镰刀陆续插入四具尸体上,吸尽了他们的营养,并对朱蝉儿说:“朱蝉儿,我是木芒枯字刀,楼主的亲弟弟,你作为属下,下次请不要用脚丫子踢我。” 朱蝉儿笑着说:“我知道了,小弟弟。” 木偶生气地说:“叫我枯好不好。” 此刻花蓉骑着一株移动的木象赶上来。木象是由肆意生长的榕树编织而成的庞然大物,众多花妖追随其后。朱蝉儿看到花蓉来了,便向木偶道歉说:“枯大人,我知道了,请原谅。” 花蓉坐在庞然大物上,发号施令:“莫要再耽搁了,我们一定要在安太岁之前,拿到流削刀。” 殊不知亡忧阁死去的十四名弟子化作十四只蛊虫逃出了大火的丛林。 第174章覆灭蛇妖 短短几分钟,沈枝意已经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发麻,行动开始迟缓了。 这姑娘年纪不大的,长得还如花一般娇俏,没想到医术这般厉害,居然能治好黑死病。 两人听到宋云染的声音后,又四周张望了一番,却依旧没有发现她。 公司将近年来丛云酒店诞生的所有怪谈都进行了细致化的整合,段明渊越看越觉得这些怪谈实在是太精细了,已经能算得上一本丛云酒店详细的设定集了。 与“老熟人”短暂的对话之后,姜楠带着周洵去去把袖子擦洗了干净,再回车厢时,因为没有了烦人的那一家四口,乘客们的相处氛围都是其乐融融的。 从京城开始,流放的一路,再到西北的荒漠,南疆的诡秘,岭南和淮安的陷阱重重。 狸花不知道这令人窒息的痛苦究竟持续了多久,她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想要就此睡去却又被强烈疼痛惊醒。 “孙神医,你总算过来了,你爷爷怎么没有过来?”鲍洪升有些疑惑地看了孙昊一眼。 此时恰逢正午,虽说镇子不大,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伴随着镇子上摆摊的叫卖声。 直到这时候,刚刚打完就被冲得一度差点直播间瘫痪的他才打开了峡谷之巅的段位排行榜。 山巅,仿佛一座宝塔般矗立在那里,高达数十丈,上方下圆分为九层。 ‘就咱们三百来号看大门儿的,要不是老子机警,刚才要是拆穿了,一个也活不了。’吴庆生暗自想着,却懒得解释,只是脚下加紧了步伐。如今这城中,只有锦衣卫离得相对近点儿。赶紧报告才是正理。 血未干,鲜血覆盖之地的所有修士,哪怕是建筑的主人,都不敢待在那里半分钟。 从三代伊始,远有妹喜妲己褒姒,近有杨玉环;而从太监的角度来说,赵高老祖宗之后,每一代总要出一两个名人遗臭万年。 心有灵犀就是这样,沐阳也完全想到这一点。焚火楼之所以能够承受如此之久的烈火焚烧,就是因为在这个下方存在着神族的墓穴,拥有神族之气。 陆辰点了点头直接使用仙龙系统的点化法术,媒介是系统所以不消耗法力什么的。 到这节骨眼上,见表姐任霞还能如此镇定,不能不让坐过四次牢的贾来运感到自愧不如。 不过他知道,凝魂尊者向百陌不可能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无关的事情,所以只能耐着心思求问。 在旁边埋伏的那些枪手杀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也好像被针刺一样,疼得他们咬牙之人。 也就在此时,许牧他们出现后,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骨兽全部调转脑袋,看向了许牧等人,那空洞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兴奋和暴虐的气息,更蕴含着极致的冰冷。 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和那双冰冷如锋刃的眸子,金酷心中一跳。 “你做这事就不地道,你要是诚信,人家能不跟你合作吗?别有点事就找人堵人,挺大的人了,看你样子也不像缺钱的,不要光自己想吃肉,好歹让别人也吃点行不,”我蹲在地下把他那张肥的不能在肥的脸抬起来说道。 但是詹姆斯的话让他们又有些犹豫,却搞不懂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道义还是真的已经看透生死。 下一刻,却不见了姓赋晨的踪影,赵大冠急忙转头望去,却看到姓赋晨已然接过了坡桑锋传过来的球,在他身后不远处轻轻松松地拍着。 当然这种协议对于成名的艺术家来说必定被嗤之以鼻,但对于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未成名艺术家来说不啻于一份生活保障。 在左右为难之际,西门靖忽然想到,算起来还不到四个月,这胎儿的魂魄也许还未成型,也就是说此时他们还没有智慧,应该算不上生灵。 这些人全都穿着紫金道袍,领口、袖口都绣着一个八卦图腾,正是太乙门的象征。 并不知道自己在儿子心里落了一个什么形象,关心瞳此时全身心的专注于季泽佑的衣服,她知道他是一个特别敏锐的人,想要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脱了他的衣服,有些难度。 阿酥甫一触及姓赋晨的目光,下面的话再也不敢嘣出来,吓得呼地窜到皮意昂的身后,浑身发抖起来那目光如果以其说象是一把刀,倒不如说更象是一个噬人的恶魔,随时能把她吞噬下去,瞬间变得骨肉无存。 好不容易道了拍卖会的大门口,却只见青砖黛瓦,气势磅礴,周身甚至流淌着一丝丝金光,应该是有着什么保护阵法在其中。 场外的凤华看到凤元的比试场之上,两个光团都隐隐弱了一分,虽然看样子凤元受伤更重,不过和其他人相比,凤元所对的幻影也是第一个受伤。 听到他这样说,杨凉汐心里一愣,刚想说话就被某人封口了,想到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杨凉汐一下子脸颊变得通红,急忙用力推开某人,害羞的跑掉了。 投名状上写明三点钟准时开会,可到了三点钟却只来了单八将,还是我的旧识故友们。 林宇急促的呼喊了一声,接着手中金色光芒开始若隐若现,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黑烟。 “我觉得眼皮一直在跳,会不会是沈光年有什么事?”安忆夏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 我虽然不了解,但七爷此时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里,他已经朝着地宫的东侧走去,虎子和王初一也跟了上去,当我追过去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地宫的最东侧的墙壁附近。 甄乾被医院急救拉走,赵海被警方带走,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早就过了下班儿的时间了。 第175章宝刀易主 图雅好像陷入了昏睡,躺在蝉壳的包裹里,只暴露着一张呼吸的面孔。冥河隐身了,像空气一样来到图雅面前,他谨慎小心,不敢让自己的身体碰到船模般的榕树怪。 但花蓉还是发现他了,花蓉说:“我知道你隐身了,可是我能感觉到你来了。我不会伤害图雅的,我只是让她安静地睡一会儿。” 透明的空气里响起冥河的声音,对花蓉骂道:“你与苏打师弟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如今看来你是另有目的。” 花蓉说:“你若是真心爱图雅姐姐,何苦在乎一把破刀。” 冥河骂道:“你拿图雅威胁我,卑鄙无耻。” 花蓉说:“朱雀魔王就要重归江湖了,到时候一定会生灵涂炭的。” 二人谈话间,又多了一个人插嘴:“讨了你这个老婆真叫我累心,你想要流削刀,可以向冥河师兄借用一下,何苦要这般。”原来是苏打来了,他站在了花蓉身边,牵过了美人的手儿,微笑说:“老婆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苏打的挑衅引发了枯的不满,木偶方才就隐藏在花蓉垂下的发髻里。他跳跃而起,拔下花蓉头上的镰刀簪子,在垂散的青丝里袭击苏打。 苏打想不到会冒出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家伙,在躲闪后,还是被那镰刀割破了手指,镰刀仿佛有毒,使受伤的手枯萎成了煮熟的鸡爪。 苏打说:“好厉害的小家伙!老婆,这小家伙是谁?” 枯说:“你什么东西?居然羞辱我的蓉姐姐。” 苏打开玩笑说:“原来冒出来个小舅子。” 花蓉说:“苏打,你休要来捣乱。” 苏打说:“花蓉,我们都是自己人,你这样做难免伤了和气。” 此刻图雅凌空飞起来,是隐身的冥河抱起了图雅,纵身跃入水中去。 花蓉不急不忙,她的妖船出现许多藤蔓编织成渔网,将图雅网在咫尺之遥的河面上,冥河的流削刀切断一株藤蔓,却有许多藤蔓围织上来,锲而不舍地将蝉壳包裹的图雅带走。 正当冥河自顾不暇,只听花蓉又说:“冥河,小心动了图雅姐姐的胎气。你若是真心爱图雅姐姐和你们腹中的孩儿,何苦在乎一把破刀。” 冥河说:“我若给了你,你不放人怎么办?你先将人放了。” 花蓉说:“你放心,我只要流削刀,图雅姐我不会伤害她的。” 冥河问:“若是我不给你刀,你就要伤害图雅了?” 花蓉说:“你说得对,为了花妖一族不被朱雀灭族,我必须得到流削刀。” 冥河说:“也罢,这刀给你便是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流削刀看似是个宝贝,其实却是个灾祸,不要也罢。将图雅还给我,这刀送你了。”说着将刀抛给花蓉。 花蓉伸手去拿,却被一个黑影抢在前面掠走宝刀。枯追击黑影,那黑影没有入水,却飞上了天空,接下来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仿佛云彩里飞入了一个扑打翅膀、尖嘴猴腮的雷公在翻云覆雨。 冥河只顾怀抱里的图雅,对花蓉说:“快把图雅唤醒,刀我已经不要了。” 花蓉说:“你的刀被别人夺去了,天上的那个人是谁?” 冥河说:“我不知道,我可以帮你夺刀,快将图雅唤醒。” 花蓉便呼唤朱蝉儿:“蝉儿,将图雅姐放了,我到云彩里看看去。” 苏打也追入了天上的云彩里,发现那雷公不是别人,正是安太岁。大骂道:“你这个偷刀的贼,快将刀还回来。” 安太岁正用刀将手指划破,滴一滴粘稠的水到剑身的冰魄上,致使流削刀再次易主。他邪恶地说:“我吞噬了薛诡影,有了它的力量,自然便是这流削刀的刀主了。只不过可惜了他的修为,他若不是我的敌人,我是舍不得杀他的。” 安太岁隐迹在云彩里,让苏打的刀扑了空。苏打见到枯乘坐了一只木头小鸟飞来了,便举起受伤的手对枯说:“你这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给我吃了,我帮你夺刀。” 枯说:“好,那你过来,再让我砍你一刀,为你放了毒血,便好了。” 苏打答应:“好。” 枯乘坐的木鸟直接扑入了苏打的胸怀,结果苏打胸口又挨了一刀,受了重伤,整个人坠落下去。 枯恶狠狠地说:“居然调戏蓉姐姐,我与她本是一对,你该死。” 黑压压的乌云里同样堕落下好多冰做的刀子,将枯与木鸟砸入一场冰雹。 冰雹中传出来安太岁开心地声音:“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枯了。你果真是根木头,做事没有脑子。” 花蓉的妖船长了翅膀已经翱翔在天际,在冰雹的打击下几乎被冰封。 坠落的枯被捧在花蓉的掌心里。花蓉责怪他说:“枯,你为什么伤害苏打,他是来帮我们的。” 枯说:“我们本是雄雌一对,他想横刀夺爱,我自然要杀他。” 受伤的苏打躺在船头,向枯挑衅地说:“那你现在杀了我好了。” 枯被激怒,还要杀他,被花蓉拿住。 花蓉看到郝姑娘飞来了,便对枯说:“枯,不要杀他,郝姑娘来了,让她将苏打带走吧。我们去追安太岁。” 郝姑娘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受了重伤,胸口的伤口处有花草枯萎的颜色,勃然大怒说:“是哪个坏蛋伤了我的男人,是你吧花蓉?” 花蓉说:“我不会伤他,你赶快带他回长乐宫医治吧。” 枯直爽地说:“是我伤了他,你也管管你的男人,别来调戏我的蓉姐姐。我与花蓉本是天生一对的。否则下次我非杀了他不可。” 郝姑娘听到枯如此说,也恨起苏打来,可毕竟是自己男人受伤了,便用一双火眼瞪着枯说:“你看好自己的女人,凭什么伤害我的男人。若再敢欺负我男人,我非烧了你不可。” 尚未将枯点燃,苏打与郝姑娘躺踏的船板消失,出现一个洞直接将二人坠落下去。 郝姑娘救下苏打,集结了长乐宫的姐妹们。图雅在冥河的怀抱里尚未苏醒,郝姑娘便对冥河说:“冥河,你们随我回长乐宫,图雅姐姐即将临盆,那里安全。” 苏酥方才一直在身边照顾图雅。见到冥河犹豫,也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老婆儿子的命最重要,你还犹豫什么?” 冥河说:“我们去长乐宫。” 成群的水鬼在水面上露出脑袋来,一双双圆圆的眼睛望着天空里的阴霾,拭目以待。奔波儿汗站立在黄泉河面上,听到冥河要走,大喊道:“冥河兄弟照顾好弟妹,等孩子生了,记得带着妻儿一起回来我们团聚。” 冥河在半空中回复说:“哥哥再见,我一定带妻儿回来看望你。” 这几日,疗养的王秀花与水鬼们也有了些交情,亦是不舍地告别说:“吃货们,再见了。下次来,我给你们做炊饼吃。” 第176章情敌 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艰辛、喜怒、哀乐,一个人的经历,他自己最清楚。 郝姑娘感受着凉风疾过,她抱着苏打飞奔在最前面,滚烫的热泪、柔软的胸怀给了苏打温暖,嘴巴里说着:“苏菊花坚持住,我还要你娶我呢!”她是个痴情的好姑娘,任何一个男人碰到这样的姑娘一定要倍加珍惜,因为神仙羡慕好伴侣。 地宫里,圆脸姑娘的眼睛炯炯有神,不再关注郝姑娘、苏打,她早就看见了千里之外的姐妹们浩荡地腾云驾雾地赶回来,其中多了一个断臂的男人,圆脸姑娘说:“想必他便是冥河了,灵妹妹你确认一下。” 瓜子脸姑娘竖起一对猫耳朵来,说:“明瞳姐姐,我且听听他们的谈话。” 等了许久,不见灵妹妹说话,明瞳姐姐又问:“怎么了?快说句话?” 灵妹妹说:“是冥河回来了,不过我听到苏打受伤了,神兽大人很伤心。” 明瞳姐姐说:“我看到苏打受伤了!我们快去禀告宫主。” 长乐宫主的身份神秘,她走在地宫的甬道上,一张脸变幻出少女、小孩、青年、老头的模样,听到郝姑娘的呼唤,才恢复了宫主的面容。 郝姑娘抱着苏打先闯进来,对宫主喊话:“宫主,快,救救苏打,他受了重伤。” 宫主便吩咐让郝姑娘将苏打放到床榻上,木芒刀的毒已经开始发作,让苏打身体陷入莫名的疼痛,他蜷缩成一团,咬着牙汗如雨下。 “放松,让我看看,”宫主查看了苏打的伤口,叹息说,“他是中了木芒枯字刀的刀毒,这有点难了,木芒刀是最毒的刀。” 郝姑娘眼睛里含了泪,说:“怎么办?宫主快救救他吧。” 宫主拿起苏打的手腕诊脉片刻,忧心地说:“你曾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可惜后来遭遇了意外。这些年我也收集了两颗舍利,送给你吧,但愿舍利子的力量可以化解你的刀毒。” 舍利的加持让苏打新鲜的伤口结痂。苏打闭着眼睛,感受着输入体内的新舍利子,每一颗都融入脊髓中给了他新的力量,亦在他脑海里填补了许多前世的画面,记忆了自己的过往。像疲惫的少年睡了一觉,做了一场大梦,整个人精神抖擞地醒过来。 郝姑娘守在床边,问苏打:“好些了吗?喝水吗?” 苏打从床上坐起来,没有言语,只是摸摸了郝姑娘的脸蛋,亲了一下额头,羞得郝姑娘面红耳赤。又走下床去,认真环视了地宫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个人。他拿起一件地宫里摆设的方瓶,仔细感受了棱角。才跑来跑去地对眼前的每个人都热情地说:“我没有做梦,这是真的。好多年了,我苏菊花终于回来了。师父,好久不见,明瞳好久不见,灵妹妹好久不见,郝姑娘好久不见。” 宫主见到苏打这般情形,笑问道:“前世的记忆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苏菊花又回来了!”苏打开始上蹦下跳,兴奋地像个小孩子,得意忘形地说:“好开心,我说过我苏菊花一定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兴奋的苏打还牵了郝姑娘的双手,转起圈来说:“郝姑娘,我们结婚吧,你不知道,当初我被凌迟的时候,最遗憾的是没有娶你做老婆,”说到情深处,苏打将郝姑娘紧紧拥抱,“我对自己说过,如果可以重生,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感动的郝姑娘扑到苏打怀里说:“你的伤都好了吗?” 苏打爱抚着郝姑娘的头发,说:“嗯,都好了。” 看着这对鸳鸯,宫主却问:“苏打,如此说你体内的舍利集齐了?你现在是苏菊花?” 苏打在心中默数了舍利的数量,手掌变幻出那把舍利刀,展示给宫主讲:“宫主,算上我自己,我体内现在有二十一颗舍利了,还差三颗。” 听到苏打这么说,宫主的眼睛落在郝姑娘身上,试探地又问:“还有三颗舍利不知道流落在何处?” 苏打说:“舍利的事,先放到一边,宫主,你能不能借个地方,我与郝姑娘先成了亲再说。” 宫主说:“好,我就给你们办一场婚礼,让长乐镇的乡亲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苏酥领着冥河、图雅已经来了地宫,听到宫主要为郝姑娘与苏打举行婚礼,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得难受。冥河与图雅双双作揖,礼貌地说:“拜见宫主。” 宫主说:“二位少侠不必多礼,就在此安心住下,我让弟子为你们准备了房间,听说你们也没有办喜事,索性两对情人一起办了吧。” 冥河感谢说:“多谢宫主成全。” 此刻疼痛使苏打卧到床上,刀伤又出现恶化,形成的毒疮流淌出脓血来。 苏酥见状说:“宫主,苏打的刀毒尚未完全痊愈,舍利的下落我知道的,玄武门的白羽凡那里有,沈鱼儿的舍利落入了贾哈哈的手中,当务之急,不如先取舍利。” 苏打若无其事地走到苏酥跟前,用手指着苏酥的脑门说:“苏酥姐,你不要阻挠我的爱情,我与郝姑娘成了亲,再去找舍利也不迟。” 苏酥说:“鬼才阻挠你呢,你的死对头朱雀大魔王就要重出江湖了,再来不及收集齐舍利刀,你就要完蛋了。” 郝姑娘更担心苏打说:“先治好你的毒,我可不想做寡妇。” 女人之间做了情敌犹如仇人,苏酥向郝姑娘翻了个白眼,伶牙俐齿地问苏打:“当年苏菊花就是被朱雀打伤的,在翠云山庄被安太岁几人凌迟的。苏打,如果你现在真的是苏菊花,你应该记得当年凌迟你的那几个人,都有谁吧?” 苏打努力回忆那模糊的往事,只记得说:“当年,我与朱雀决斗受了内伤,去了翠云山庄,不想那翠云山庄的庄主是亡忧阁的东阁家主,安太岁早已经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等我。凌迟我的那几个人都戴着面具,我只杀死了两个人,翠云山庄的庄主与夺我翡翠戒指的凶手。” 苏酥问苏打:“之后你去了西北小镇,那个西北小镇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苏打头痛不已,仿佛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里,咬着嘴唇说出两个字:“美丽。” 郝姑娘看到苏打痛苦的样子,气愤地向苏酥说:“苏酥,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分身叫郝美丽。” 苏酥说:“许多年前的事,在我心里有好多蹊跷,今日苏打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我想了解清楚。” 气氛不够融洽,宫主看透了苏酥的心思,斥责说:“苏酥你这浪蹄子,有了新肉身,又抢起男人来了。这次你就放过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第177章内门弟子 玄武门的金顶,有一座祥云观,观门外有一位四十岁的妇人,身材消瘦,衣服陈旧,却洗得干净,人看着弱小,嗓门却很嘹亮,说起话来如同高歌一曲:“天杀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王一鸣,你躲在这里做飞升成仙的梦,你老婆与你娘都快要饿死了。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要是成了仙,猪狗都能飞升上天了。我赵氏嫁给你真是瞎了眼。” 没有动静,没人搭理,赵氏自带了饮用水,喊得口渴了就润润嗓子继续骂:“你这个挨千刀的,没良心的,当年欺骗老娘感情的时候一脸贱样,你现在想做缩头王八不敢来见我了!” 这谩骂声的确刺耳,守门的童子扎着两个小鬏,一脸无辜地向赵氏劝说:“嫂子,王师兄在内门中修行,是掌门最器重的弟子,嫂子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以后在玄武门也好服众。” 赵氏见到有人来劝,发现有了诉苦的人,委屈的心情更像是撒了欢的小野马,眼泪汹涌地讲:“我都饿了三天了,除了喝水,就没有吃过东西。我一个女人只能靠织布换点小钱养活自己,谁知道他母亲一场大病,都花光了,他若再不跟我回家,他母亲就要饿死了。” 童子说:“嫂子,我去给你先弄些吃得,此刻王师兄正在与其它师兄们一起修炼,若是半途而废,会走火入魔的。” 朵儿离别云谷已经有一年多了,她成为玄武门内门弟子,在武当山金顶峰的紫云观与其它六位优秀弟子闭关修行。白羽凡、王一鸣也在其中。 赵氏在门外大骂,七位弟子在院中合修一种北斗七星阵的功夫,七人盘坐着,双掌高举,迸发出七种颜色的真气到空中凝聚成一个斑斓的球,正是紧要的关头,若是有个猪队友,其它人都会被自己迸发的力量反馈受伤。所以王一鸣听到自己泼辣的老婆在门外大骂,只能忍着,听到自己母亲快要饿死了,还得忍着,不能让自己的悲痛害了无辜的人。 这内门的修为之所是不能随意闯入的,赵氏能够出入自由,完全是因为有王一鸣妻子的身份,玄武门的弟子们都习惯了这个泼妇的存在,每次来都是大骂一顿王一鸣,然后去玄武门的账房领取些碎银子便走了。可是近几年玄武门人多粥少,又不擅长经营,如同人家过日子,也要到了揭不开锅吃不了饭的地步了。赵氏听到童子说只管饭吃,领不了银子,便更加撒泼起来,大哭大骂地去撞门。 以往这大门都是抵住的,今日却有个拇指般大的小木偶偷偷地打开了门栓,赵氏这一撞,直接从门外滚到了院子里,闯入了七星阵中,摔得鼻青脸肿。七星阵中危机四伏,赵氏却也不管,看到自己的冤家,揪起王一鸣的衣领便张嘴大骂:“你个没良心的。” 王一鸣举着双手,释放出洪荒之力不能自拔。见到自己的母老虎来了,怕扰乱了修行,害了其他同门,只好说:“夫人,快放手,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赵氏撒泼惯了,自然不听,拽着王一鸣说:“你快跟我回家。” 如此下去,七人都会重伤,王一鸣忍无可忍,只能用脚将夫人踢飞。赵氏是个凡人,为了少生事端,童子拿了绳索将跌落的赵氏捆绑。 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踹,赵氏挨了踹,自然被爱得遍体鳞伤,更气得大骂:“没良心的,居然打我。你不得好死。” 童子无奈,只好用手帕堵住了嫂子的嘴巴。赵氏更狠,咬了童子的手指。但七星阵法还是乱了,王一鸣的真气出现了波动,使得斑斓的球体出现剧烈的震荡。之后便产生了爆炸,轰隆的一声巨响,七个人都被震飞了。 在危机中,朵儿被白羽凡救下受了轻伤,白羽凡却喷出一注鲜血,其余几位都是躺平在地,有奄奄一息的,有吐血不止的,有昏迷不醒的,有惨不忍睹的。 王一鸣发了疯,他为什么发疯,需要知道他的故事,他出身贫寒,却有些力气,不能习文便立志练武。为了入玄武门习武,在玄武门刷洗了三年的马桶,他脑子笨,但吃苦耐劳,所以得到了白玉蟾的赏识,入了内门,他常对自己的老婆讲,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咸鱼翻身的,可是他老婆对他不事生产只会做白日梦的样子怒火中烧。如今又失败了,他只能身受重创地跪倒在地,像个疯子时而哭泣,时而崩溃地傻笑,口中呕血不止。 守门的童子看着这番情景,知道闯了大祸,立刻跑走大声呼救去了。赵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虽然自己身上束缚了绳索,但双腿还能像蛤蟆一样蹦跶,连自己的老公也不管了,直接蹦蹦跶跶地向山下去了。 受伤的人不堪一击,木偶枯点了所有人的睡穴,躲到朵儿的发髻里,说:“蓉姐姐叫我来给你传个话。” 朵儿说:“姐姐有什么事?” 枯说:“楼主见白羽凡对你痴心一片,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只不过要收一件彩礼,白玉蟾的含渊剑。” 朵儿说:“蓉姐姐要含渊剑做什么?” 枯说:“你不知道,流削刀被安太岁夺走了,朱雀要回来了,只有这含渊剑可以护我花妖一族。” 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朵儿说:“我知道了,你去吧,有人来了。” 枯应允消失不见。身为掌门的白玉蟾先跑来了,他站在门口,先是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喘息,方入院中来,看到自己的儿子白羽凡躺在地上,居然弃之不理,先是唤醒了王一鸣,说:“怎么样?伤得不重吧?” 王一鸣见到师父来了,叩头如捣蒜说:“师父,请责罚。都怪我家教无方。” “你身为玄武门的内门弟子,怕老婆怕成这样?有半点江湖侠客的气质吗?罢了,罢了,先养伤去吧。”白玉蟾对身后的弟子们说:“快,将他们都送下去医治。” 王一鸣自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拒绝了几位师弟的搀扶,自己独自走了。 白玉蟾又见朵儿只受了些轻伤,便又问她:“朵儿,你倒是无恙?” 朵儿禀告说:“禀掌门,都是羽凡师哥舍己救人,我才未收重伤的。” “我常教导羽凡要有侠义之心,舍己为人,他这样子也不枉费我对他的谆谆教导。”白玉蟾瞥了一眼自己重伤的儿子,心里是又疼又骂,傻儿子你若是死了,这姑娘可不会为你陪葬。我白玉蟾精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个傻蛋。 第178章奔赴玄武门 苏打与郝姑娘飞在云海里,苏酥一直跟着。苏打却不在意,双手爱抚着郝姑娘亲昵。 郝姑娘故意看了一眼苏酥,便对发情的苏打说:“你别这个样子,让人家看了笑话。” 苏打说:“我现在是苏菊花了,原来我不是常这么爱护你吗?不习惯了?” 郝姑娘说:“放屁,苏菊花是位谦谦公子。” 苏打的手还是不老实,改口说:“我现在是苏打不是苏菊花。” 郝姑娘看了苏酥一眼,娇嗔说:“苏酥在呢。” 苏酥说:“神兽大人,他犯贱,不怕死,与我无关。” 郝姑娘对苏酥说:“苏酥,当年,你怀疑是我害死了他?” 苏酥说:“不,我觉得是我害了苏菊花。” 苏打说:“郝姑娘没有害我,当年我去与朱雀决斗,她被我封印在长乐镇,那时候她的修为还不会分身术,逃不出去。” 苏酥说:“当年就是郝姑娘让我带你去山庄的,你被凌迟的时候,她也在凌迟的人之中。” 郝姑娘说:“当年我是真的被困在长乐镇了,分身乏术。” 苏打说:“那个郝姑娘一定是有人假扮的。” 苏酥觉得自己自讨无趣:“那就祝福你们喜结连理,反正没我什么事。” 不想冷落了美人,苏打讨好地将苏酥揽入怀抱里,安慰说:“苏酥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郝姑娘的暴脾气那能受得了这个,她一脚将苏打踹下云彩去,骂道:“渣男一个,踢死你。” 女人发起狠来,脚下绝不留情,苏打坠落凡间,砸穿了人家的屋顶,落入人家的屋子里。 这茅屋已经破旧不堪,屋子里住着两个饥肠辘辘的女人,一位是王一鸣的妻子赵氏,一位是王一鸣的娘刘老太。 刘老太为赵氏松绑,桌子上只放了一块凉了的高粱饼子。这高粱饼子若是凉了,比砖头都硬,但这对婆媳还在互相推辞。 赵氏说:“娘,你吃吧。” 刘老太说:“我没牙了,咬不动了,你吃吧。” 赵氏说:“那我去背些劈柴来。将饼子热热再吃。” 结果这时候苏打从天而降,吓得婆媳二人目瞪口呆,然后赵氏当场就发飙了,她向苏打骂:“你是哪里来的,我家的屋子被你砸了个窟窿!赔钱!” 刘老太看到苏打穿着绫罗绸缎,亦拿起碗里的高粱饼子,威胁苏打说:“快拿钱,负责我老婆子就不客气了。现在这高粱饼子比砖头还硬!比你脑袋还硬!” 苏打清理干净稻草与尘土,却不见了身上的荷包,抱歉说:“对不起,二位,我身上没带银子。” 赵氏威胁说:“我男人是玄武门的弟子王一鸣,功夫了得,你休想耍无赖。” 苏打说:“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要些银子来。”说着要走。 刘老太却怕苏打一走了之,情急之下扔出手里的高粱饼子,那饼子如同砖头,将苏打砸了个头破血流,幸好有舍利,对于这种轻伤,苏打可以瞬间美颜。 不过把苏打都打得诧异了:“你这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你放心,我不跑,我给你们拿银子去。” 王一鸣却疯疯癫癫地跑进了屋子,赵氏见到王一鸣,自持有了依靠,呼唤道:“当家的,这个年轻人砸坏了咱家的屋顶,叫他赔钱他却要跑!” 王一鸣看向苏打,苏打立刻说:“我是玄武门的弟子苏打,屋子我砸破了,银子我一定赔的。” 王一鸣听到苏打也是玄武门的弟子,亦与他未曾谋面过,便苦笑说:“罢了,我一个内门弟子都没有银子买米,你哪里来的银子?” 赵氏听到王一鸣不让赔钱,生气地说:“你这没良心的怂货,一回来胳膊肘就往外拐,你娘和你老婆都要饿死了,你还穷大方!” 王一鸣想起师父的话来,对自己的老婆赵氏更加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在赵氏的脸上,骂道:“你这娘们,让我在外面一点面子都没有,今日我要修理修理你。” 赵氏欲要发飙,刘老太先不高兴了,挡在赵氏前面,哭哭啼啼地对自己的儿子骂道:“你要打她,先打死我好了,真不知道我上辈子缺了什么德,居然摊上你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儿子,你给我滚吧,去做你的白日梦,休要再管我们的死活,饿死我们算了。” 王一鸣听到母亲的话更加恼羞成怒,跪在地上,用双手打起自己的脸来,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打,还骂自己:“怪我自己不争气。” 郝姑娘与苏酥寻进屋子里来,看到这般景象知道是穷人家的日子难,苏酥拿出两锭二十两的银子交到赵氏手中说:“这点银子,你拿着吧,修修屋子,买些吃的穿的。”说罢便拉着苏打走。 王一鸣见到苏打要走,便停止了自虐,对苏打说:“小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打说:“去玄武门,找白羽凡公子。” 王一鸣说:“白师弟方才受了内伤,挺严重的,恐怕一时半会见不了客人。” 苏打说:“那我先去拜见一下白掌门好了。” 王一鸣又问:“还不知小师弟的师从?” 苏打说:“云玉龙是我的师父。” 王一鸣说:“原来是师伯的弟子,我带三位一起上山吧,方便些。” 白玉蟾正坐在掌门的位置上保持气质,对于内心的担忧不动声色,听到神医妙手回春说:“公子的内伤无碍,只要静养些时日便好了。” 白玉蟾便窃喜地回应说:“多谢神医,哪日犬子康复,我一定让他登门拜谢。” 妙手回春说:“白掌门客气了,掌门事务繁忙,在下先行告辞了。” 白玉蟾说:“我为神医备了些礼品,让弟子陪同一起送回家去。” “告辞。”妙手回春要走,王一鸣进来叩首拜见师父说:“师父,白师弟可好,弟子愧疚。” 白玉蟾说:“罢了,你也受了伤,回去养伤吧。” 王一鸣说:“师父,有一位苏打的小师弟,说是云师伯的弟子,前来求见。” 白玉蟾说:“请进来吧。” 第179章活着 白玉蟾的儿子白羽凡死了,无聊的人们口口相传,这个悲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湖。 那日,苏打见了白玉蟾说明了来由。白玉蟾说:“羽凡受了重伤,不如几位在此住些日子,待羽凡痊愈,再取舍利不迟。” 苏打毒伤未愈,亦不能再颠簸了,就住下了,期间亦不能到处走动,只是闷在客房里疗养,有师兄妹的情分在,朵儿看望了苏打,如今她身体无恙,所以每日都去照顾白羽凡,二人的感情升温地火热,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了生死相许的情分。谁知道第七日便传出了白羽凡的死讯。朵儿因此悲痛欲绝不吃不喝。 白羽凡是被谋杀的。在死之前有过打斗,虽然没有传出噪音,但室内的桌椅板凳有划痕。白羽凡的尸体明显是被人整理了躺平到床上去的,因为他的后背有被袭击的伤口。 儿子的死让白玉蟾的气质再也把持不住了,自己的眼泪犹如洪水决堤,嚎啕不止。庞玉德安慰白玉蟾说:“师兄,坚持住,玄武门不能没有你。” 白玉蟾说:“我儿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现实的是尽管惟一的儿子没了,白玉蟾还得活着,必须找出凶手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先将玄武门内可疑的人都控制起来。山下方圆百里的村镇都排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庞玉德说:“师兄放心好了,我都叫人去做了,该查验的都查验了,当下还是先将侄儿的后事办了,入土为安。” 白玉蟾说:“都交给你去做吧。一切从简。” 庞玉德说:“师兄那我去了。”庞玉德辞别了师兄,去找了苏打。他对苏打说:“白羽凡死了,他体内的舍利也不见了,现在白师兄很有可能怀疑你们,你中了刀毒,在这里关着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你去曹县吧,去请个唢呐匠,随便路上打听一下舍利的下落,能不回来先不要回来了,白羽凡的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苏酥说:“庞师叔说的对,我们先行离开好。” 苏打带着两位姑娘就前往了曹县,曹县是个做寿衣做棺材的地方。因此也聚集了一群吹拉弹唱的文艺工作者,其中有一位叫做王吹牛的唢呐匠,名扬方圆百里。 过去王吹牛的日子还算滋润,平日里没活就种自己的七亩薄田,来活了就出去玩命地吹上几天唢呐,因为有个手艺所以吃喝不愁,攒下些银两,最近他得了病,医药费太贵,将钱都花光了却不见好。如今一贫如洗,老婆秦氏见他还是摆弄自己的唢呐,就责怪说:“你吹唢呐,没见到你挣了多少钱,将家里的钱也花在这上面了,家里都成了唢呐博物馆了。以往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来找你蹭吃蹭喝的,如今也不见来看望你。” 王吹牛叹息说:“人哪有不死的,我这辈子有唢呐作伴值了!可惜了我这位风华绝代的唢呐匠就要损落了。” 秦氏说:“你这辈子除了吹牛,能做什么?让你在家做个饭做不好,打扫屋子不干净,就说种地吧,哪年的粮食收成好过?” 王吹牛说:“我这手是用来吹唢呐的,不是来做这些凡间俗事的。” 秦氏说:“就是皇上也得吃饭,你一个吹唢呐的就不吃饭了?” 王吹牛咳嗽起来,贫贱夫妻百事哀,他叹息了一声,不再为自己吹嘘,只是说:“我饿了,弄些吃的去吧。” 秦氏哭丧着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已经没有米下锅了。” 王吹牛只能叹息说:“如今病了,也没有人来找我吹唢呐了。” “我来请你了,去给我吹唢呐去。”夫妻二人只顾交谈,却不知门外来了客人。这客人只有七八岁小孩的身高,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头戴斗笠,短褂与长裤将自己捂得严实。屁股后面还有一条蝎尾巴,他将背负的包袱放到王吹牛的床上,打开来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又说:“我叫无邪,是来请你去吹唢呐的。” 秦氏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惊讶地说:“请吹唢呐?您是哪里来的少爷?” 王吹牛看到了无邪的尾巴,知道是妖,就说:“妖怪的红白喜事也要吹唢呐吗?我没听说过,妖没有这种习俗呀。” 无邪说:“你是个唢呐匠,一定知道百鸟朝凤吧?” 王吹牛咳嗽起来,秦氏赶紧递了茶壶上去,王吹牛喝了茶水,压住了咳嗽,方说:“百鸟朝凤,你让我给谁吹去?” 无邪说:“百鸟之王凤凰。” 王吹牛说:“你不是骗我吧,凤凰是神兽,我们唢呐匠若是能够为凤凰演奏一曲,那是无上的荣耀。” 无邪说:“你看我的样子,我会骗你吗?再说了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给你这么多银子骗你有什么好处,凤凰神兽让我找一位会吹百鸟朝凤的唢呐匠,我是慕名而来的。” 王吹牛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有些发怔,秦氏用手指掐了一下王吹牛的腰,说:“咱儿子看上了隔壁村的翠花,人家翠花爹要彩礼三十两,肥羊一只。为了儿子的婚事他爹你就答应了吧。” 王吹牛对秦氏说:“你去给无邪大侠弄些水来喝,我与他讲明了条件,他同意我就去。” 无邪说:“我不渴,你说条件吧!” 王吹牛说:“我虽热爱唢呐,可是一辈子都没有用它挣过大钱。我身子骨怕是不行了,我同意去,可是我若是死在了路上,这银子我可不退。能给凤凰吹唢呐,是我无上的荣耀,不过你也放心,我会吹完了再死。” 秦氏听到王吹牛如此说,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王吹牛不说话用眼睛瞪着无邪,等待无邪的答复。 无邪说:“是条汉子,你跟我走吧。” 王吹牛便从白花花的银子里抓了一把递给秦氏说:“媳妇,你出去到牲口市上给我买头驴回来,我骑驴去。再买点酒肉回来,我与客人吃饱喝足了好上路。” 楔子第180章梦在远方 我叫王二牛,喜欢吹唢呐,所以都叫我王吹牛。年轻的时候,我经常想象自己将来的老婆会是什么样子?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生活。 我不渴求她有多漂亮,重要的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开心。 在我心里,不算我老妈,她会是对我最好的女人,也是我应该对她好的女人。 我们的日子是这样的,我吃饭,她做饭,我给她洗衣服,她也给我洗衣服。我经常把屋子搞乱,她收拾的时候就骂我,然后我对她说老婆大人实在对不起,然后继续把屋子搞乱。晚上和她坏坏的时候,我会先轻轻爱抚她的发丝,或者特别粗鲁地激情一下。她会在我耳边说:“你个冤家,坏得很。” 她怀孕了,不适合洗澡,那我就端热水给她洗脚。要感动地她觉得这辈子找对了男人。等孩子出生了,她要打我儿子,我就特别严肃地对她说,不许虐待我的劳动成果。 现在我们老了,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得的我也会色迷迷地看着她,对她说:“那个让我睡了一辈子的女人,过来抱一抱。” 这时候,她假装特别气愤地对我说:“你个冤家,快去,给你大孙子换尿布去。” 听到这句话,我会带上心爱的唢呐,快步跑到门口,对她做个鬼脸然后逃走,等到肚子饿了再回来,送她一把鲜艳的花。 我并不是那种有钱的男人,一辈子都不是,可我一直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并且会在每一个花开的日子里送她一把鲜艳的花。我不记得送了多少花儿给她,但她记得。 当我拿着花儿回来的时候,她总站在窗前笑。 我想早晚会有离别地一天,如果我会先走,我会对她说:“不能再送你花了,你要好好活着,在我的坟头上把我送你的都给我还回来。”然后我要叮嘱孩子们,告诉他们要好好照顾她妈,不许惹她生气,我知道一个孤寡老人的日子很苦,所以我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妈妈多么需要人照顾。 假如她先我而去,我会对她说:“在那边等我的花还有我。”然后冲她微笑,那时候,我唯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流泪。 这一天真得来了。 屋子里有种很难闻的味道,我病了很久了,孩子们在这守候了两个月之后见我死不了就走了,毕竟他们需要生活。只剩下她守着我。爱情对年轻人来讲有诸多憧憬。爱情对我们来说,是守候。 我完全没有食欲,咽不下任何东西,她怕我嘴唇干,用手绢蘸水湿润我的嘴唇。这几天我不喜欢说话,只是微弱的喘息。 她心里很怕我走,老伴,老伴,人老了需要陪伴。 她睡着的时候我却无眠,我开始找些别的事做,这一辈子,除了这个家,我业余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唢呐上。从十二岁开始,我开始喜欢,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五十年了。起初我期望它能给我带来名利,可吹了一辈子,亦平淡了一生,辛苦了一世。但幸好有她,酸甜苦辣和我一起走过。现在豁然明白人活着都在追逐美好的生活,而在我这段生命里,总是一直在努力着,不得歇息。 我是个固执的老头,平日里,她常这样说:“都一把老骨头了,吹不动就别吹了。” “我吹的不是唢呐,是艺术,是情怀,是我的命。”我回答。对于我吹唢呐,她不喜欢,从我们相识到结婚一直到现在。年轻的时候她对我说:“累了就别吹了,给我看看孩子,我去做饭。”或者说:“别吹了,在外面还吹不够,洗衣服去。”也会说:“吹唢呐能挣几个钱,你看人家刘老二,倒卖布匹发财了,置了新房,买了马车,你也别一条肠子走到黑。” 我这辈子是难遇红颜知己了。不过还好,夜晚强烈的咳嗦让我从睡梦中醒来,她总是睡意惺忪地起来为我倒水:“你个冤家,又难受了?” “我睡不着了,我给你吹一曲吧。” “大晚上的我不听,闹人!” “嗯!”我拿起唢呐在手上摩挲着,她给了半瓢水让我湿润嘴唇喉咙,看我嘴馋的样子,便说:“你想吹就吹吧。” 我微笑着眼里含了泪说:“我要死了,你再不听,以后就听不到了。” 她就骂我:“别胡说八道!” 我吹响唢呐,脑子里开始回忆起自己年少的模样,立在山头上,站在小河边,骑在牛背上,得意地对小伙伴们说自己要做最好的唢呐匠……嘹亮的音乐带我回到了那段美好的青春时光里。 美好是短暂的,所以人会生老病死。在短暂的生命中,你会发现最难得的是让自己快乐,如果你能使自己一直快乐,恭喜你,你是人生赢家了。 我今年六十二岁了,自从病了,就很少出门。身体舒服些了才会出去走走,去漫山遍野里,吹响唢呐,采一把鲜花。儿子们都有活干,不能陪伴左右,现在我后悔起来,年轻的时候不该和父母吵嘴,知道了自己的不对,不是在做了父母之后,而是自己老了。唉!孩子们也会老的,每个人告别生命的最后时光,都是孤独的,悲凉的。 我或许是多愁善感的人吧,我颤巍巍地路过大饼店,老板娘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眼睛瞎了,人很善良,每次进她的馒头店,她总是双手摸索着忙碌,她熟悉店里的每一件东西的位置,努力生活。 “王叔,给你大饼。”当她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上有一片很大的汤伤。我掏出十几个铜钱,放到她手掌里,笑着说:“你家的大饼我们老两口都爱吃。” 姑娘就说:“王叔,那就天天来吃。” 我采了一大把小红花,回到家我把花儿藏在背后,提着大饼,习惯地先去看家里紧闭的窗户。她却不在呢。 她又去做工了,看病花了许多银子,如今她要养活我。 房子也已经老了,我坐在摇椅上,打开窗户,偶尔窗外的风会袭进来,刮落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我急忙喊:“老婆,衣服掉了,你快回来呀!”然后自己笑起来,抹去眼角的泪。 “老婆子,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吹响唢呐吧,让这嘹亮的音乐打破安静,人的一生是孤独的。 第181章活出丧 中午,秦氏买了许多的酒肉,王吹牛来了食欲,支撑起枯瘦如柴的身体,开始陪客人。院子里的毛驴不停叫唤,好像在新的环境里很不适应。 无邪不动碗筷。 王吹牛说:“客人怎么不吃东西?是不是招待不周?” 无邪说:“我不吃东西,我不饿。” 王吹牛说:“那就喝点酒?” 无邪说:“不喝,你吃你的,你喝你的,我们妖没有你们人这么多繁文礼节。” 王吹牛为无邪倒了一碗酒,说:“你来一次,我喝酒吃肉你看着,我自己实在过意不去,你不吃就喝一点酒吧。” 无邪盛情难却说:“好吧。” 几碗酒下肚,王吹牛又问:“不知道路程远不远?” 无邪说:“不远,走上七日便到了。你可认识一个叫做阿里依的人?” 王吹牛说:“认识,他是我的师兄。是他让你到我这里来的?你怎么不去请他?” 无邪说:“他死了,所以我来找你。” 王吹牛说:“可惜了,唢呐界又少了位人才。” 无邪说:“我们最好马上动身。” 王吹牛说:“我身体不太好,睡一晚上明天早晨走。” 无邪拿出一件斑斓的衣袍。都是用五彩的羽毛编织的,说:“我给你带了一件羽衣,你披上它就能起飞了。” 王吹牛诧异地看着宝衣,说:“真的?假的?” 无邪说:“你穿上试试看。” 王吹牛便对秦氏说:“你快去,给我烧些热水,吃饱喝足了,我要沐浴更衣。” 秦氏烧好了热水,王吹牛就迫不及待地沐浴更衣了,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羽衣的他犹如仙人般站在自己的院子中。 无邪告诉他:“你现在挥动双臂。” 王吹牛照做,果然袖子变成了翅膀,整个人飞起来了,吓得王牛皮直叫唤:“我的妈呀,这么高,我怎么下去。” 无邪说:“你不要扑打翅膀,慢慢地滑翔下来就好了。” 王吹牛再次照做,说着容易,做着难,直接撞向自己家的墙,无邪必须保证他的安全,用蝎尾拽住了他滑行的身体,帮助他安全降落。 无邪说:“多飞几次就好了,你再试试看。放心有我保护你。” 无邪的话给了王吹牛鼓舞,他勇敢地起飞了几次后,便能悬在空中自由翱翔了。那做工的小儿子回家看到一只斑斓的鸟人在院中盘旋,还见到自己的母亲秦氏在观看,于是走上前去,问自己的母亲:“母亲,这是怎什么?” 秦氏无比自豪地说:“傻儿子,那天上飞的就是你的父亲呀!” 听到母亲如此说,小儿子心里想,莫不是我父亲大人要做神仙去了。于是仰首大喊:“父亲大人,你要做什么去?” 往日里这小儿子也是不喜欢他吹唢呐的,王吹牛看到疼爱的小儿子回来了,便吹嘘自己说:“儿子,你爹要给凤凰吹唢呐去啦!” 天空里斑斓的色彩吸引了左邻右舍,许多人跑来围观。王吹牛便落下来,对乡亲们讲:“诸位,我王二牛要给凤凰神吹唢呐去了。” 住在隔壁的时大胆笑嘻嘻地说:“你要去给神仙做唢呐匠,又吹牛皮了。” 王吹牛说:“遗憾了,不能给你吹出殡的曲子了,我要给神仙去吹了。” 时大胆就说:“你可别诅咒我,我肯定死在你后面。” 邻居史大郎说:“王叔,你吹了一辈子总算出人头地了。” 王吹牛好像大病痊愈,精神抖擞地说:“诸位乡亲,我告辞了,可能会一去不返,今日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重要的事情一刻不能耽搁,无邪说:“行了,吹牛的,我们该走了。” “伯乐恩公,请随我来!”王吹牛最爱个面子,便将无邪请到一边说:“恩公,你也看到了,我落魄了六十几年,我这辈子最爱个面子,能不能让我风光一次。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无邪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王吹牛哀求说:“我就要死了,最后一个心愿了,你是妖活得久,不知道我们人的悲哀。” 无邪不悦:“莫要贪婪成性。” 王吹牛说:“恩公,你误会了,我就是想在走之前给自己办个葬礼,走得体面些。” 无邪说:“你的要求够奇葩的。” 王吹牛再次俯首请求:“恩公,求求你了。在给我一天的时间。” 无邪说:“我给你六个时辰。” 听到恩公的应允,王吹牛回到人群中说:“我身体不行了,这一走恐怕回不来了。临走之前,我想自己办个活出丧。时大胆你去联系棺材,史大郎你主持我的葬礼。还缺什么你直接去办。” 秦氏用手指掐了王吹牛的腰,说:“你还活着,办什么葬礼,晦气不晦气。” 王吹牛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听我的吧,我回不来了。” 秦氏便问:“你要走,棺材里放什么?” 王吹牛说:“唢呐我只带走一个,棺材里就放我穿过的衣服和留下的几支唢呐吧。你去取银子交给史大郎。” 秦氏知道王吹牛固执,也就依了他。 有钱好办事,过了两个时辰,这灵棚、棺材、供桌、白布冥钱、纸扎的金童玉女与牛马便都一应俱全了,王吹牛收过几个徒弟,他的这几个弟子听说师父要办完丧事给凤凰吹唢呐去,便都来了,嘀嘀哇哇的小唢呐伴着鞭炮声响起来,引得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有人说:“不得了了,那个吹牛皮的,不,那个吹唢呐的王二牛要升天了。” 有人说:“他活着的时候每日吹牛皮,快要死了还要吹个大牛皮。” 有人说:“这次他是真的咸鱼翻身了,据说凤凰使者给了他一件仙衣,他穿上了可以飞呢,举办完葬礼,人家可就升天做神仙去了。” 王吹牛的大儿子与儿媳也来了,披麻戴孝的,毕竟父亲还活着,所以哭笑不得。 王吹牛郑重地将自己的衣服与唢呐整齐地放入棺材里,入殓完毕,就钉上了棺材盖,自己便坐在棺材盖上,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骂道:“你们给我哭呀,爹死了,你们还无动于衷。” 小儿子顶嘴说:“爹,你就坐在这,我们哭不出来呀!” 王吹牛灵机一动,说:“那我就躺在棺材上,你们快哭吧。” 第182章王吹牛 死了人或者有人结婚叫做红白喜事,都是要热闹的,有流水席的。有人说这是他第一次在葬礼上与死者一起吃饭。王吹牛告诉这个人:“你祖宗十八代都没有你这么幸运的。” 有哭笑不得的人对王吹牛说:“兄弟,你这是唱的哪出戏?怎么好好地就自寻死路了?” 王吹牛解释说:“我要上天给凤凰吹唢呐去了,怕是回不来了,所以搞个庆典。” 看到前来吊丧的人有嚎啕大哭的,王吹牛知道是装模作样,却也感动地走到人家身边,握住人家双手说:“哭得够买力气的,一会儿咱俩喝两杯。” 对方便装作满怀悲痛地说:“王大哥,你说走就走,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呀?” 王吹牛回答说:“想我了,就投井上吊。”说着二人抱作一团,哭得更加欢畅了。 酒足饭饱,王吹牛见到时辰到了,先与老婆告别说:“我走了,回不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秦氏便哭哭啼啼地拉住了王吹牛的衣袖,舍不得松手。 王吹牛又吩咐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要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勤俭,我留给你们的银子是你爹拿命换来的,要珍惜。” 大儿子哭丧着脸说:“爹,你放心。”大儿媳只顾大哭不说话。 小儿子便说:“爹呀,你等我结了婚再走也不迟。” 王吹牛说:“银子我给你留下了,你放心说媳妇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游手好闲的。” 王吹牛扯开秦氏的手,又抱了抱自己的大孙子,在孙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递给秦氏说:“照顾好我的大孙子,照顾好自己。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要为我难过。”说罢便主动来到无邪面前说:“恩公,我们走吧。” “那就快走吧。”无邪不想再耽搁,于是王吹牛挥动手臂,羽衣化作一对翅膀,与无邪一起飞入天际去了。 村里人第一次看到了凡人升天,都惊奇不已。 有人说:“不得了了,他真的飞上天了!” 有人说:“这吹牛皮的人真的上天了。” 有人说:“我早就觉得这王吹牛异于常人,一定是个非凡之人,如今看来,是个唢呐仙呀!” 有人说:“过去我背地里欺负过他,他上天做了神仙,不会报复我吧。” 有人说:“人家都上天做神仙了,还能记得你?到了天上每日仙女作伴,早把你忘了。” 王吹牛在风里鸟瞰下面的亲人越来越渺小,他的家也变成了一个小盒子,养育他的故土变作遥远的一片。高处不胜寒,飞了许久他开始咳嗦,咳出了血,血迹落在羽衣上却不被玷污。王吹牛说:“这羽衣果然是个宝贝,任何脏东西洒到上面都能滑落,不脏一点。” 无邪只是递给他一颗药丸说:“这药丸你吃下,可以续你几日的性命。” 王吹牛吃下药丸,便问无邪:“恩公,不知道你多少岁了?” 无邪说:“如果加上前世的寿命我有六十多岁了。” 王吹牛说:“前世,这么说来,人死了可以投胎转世了?” 无邪说:“我不是投胎转世,我只不过修炼了一种功夫罢了。” 王吹牛说:“这种功夫可以保恩公不死?” 无邪说:“哪里有不死的?只是有些生灵活得长久些,有些命短罢了。” 王吹牛说:“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无邪说:“再坚持一会吧。” 前面是一大片晚霞,寒冷的空气开始变得温暖起来,甚至有点热。王吹牛感到了舒服,对无邪说:“这里好暖和呀!” 无邪却察觉出了诡异,说:“小心点,有古怪。” 王吹牛一脸茫然。 晚霞中果然飞出一只翅膀燃烧的火鸟人。他看到王吹牛,笑着对无邪说:“这个人就是那个唢呐匠?” 鸟人与麻雀相貌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无邪说:“你不是麻雀大人,你是分身朱雀?” 鸟人笑着说:“不错,我不是麻雀,我是朱雀,他就是那个会吹百鸟朝凤的唢呐匠了?” 无邪说:“是的。” 朱雀说:“把他留下,你可以走了。”朱雀打了一个响指,一朵小火苗在晚霞里引燃烧起一片大火,无邪被突如其来的火海灼伤,坠落下去。 王吹牛依旧一脸茫然,被朱雀牵住了手,屏蔽开烈火落入人间。 落脚点是一片荒凉的戈壁。王吹牛知道朱雀比无邪还要厉害,不敢胡乱言语只能静观其变。 朱雀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然后他对王吹牛说:“你不要乱跑,我去找些吃的。”并用手指了一下王吹牛的羽衣,羽衣瞬间失去了色彩,变成了一件普通的衣服。 朱雀飞上天空,翻山越岭,发现了一群肥羊。于是俯冲下去抓起一只又翻山越岭地赶回来。 此刻王吹牛心里十分忐忑,只能无奈地在原地来回走动,结果天下掉下来一只烧烤了的肥羊将他吓了一大跳,王吹牛惊呼道:“哎呀,我的妈呀,差点砸上我。” 朱雀落到他面前笑着说:“放心,若是把你砸死了,谁给我吹百鸟朝凤。” 王吹牛说:“您便是凤凰神了?” 朱雀撕下一根羊腿递给王吹牛说:“对,凤凰便是我,我便是凤凰。来坐下吃肉。” 王吹牛随遇而安,拿过羊腿啃了几口问:“有没有酒喝?” 朱雀说:“英雄豪杰哪有不喝酒的!”便用翅膀一挥,掀起一层浮沙,暴露出几十坛酒来。先拿了一坛给王吹牛,自己又拿了一坛,痛快畅饮。 王吹牛看到朱雀将整坛子酒一饮而尽,赞叹说:“凤凰仙人,果真海量。” 朱雀摔了酒坛子,又提起一坛新酒来,说:“和我这个大魔王在一起,你不害怕?” 王吹牛说:“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怕。再说了我是来给您吹唢呐的,能给神仙表演一次,我这辈子值了。” 朱雀说:“你倒是活得坦荡。” 王吹牛也喝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昂首阔步地如同吟诗说:“其实我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可是没法身子骨挺不住了,只能微笑面对了。要不现在我给你吹一个!” 朱雀说:“这百鸟朝凤留到重阳节再吹,你要吹,先吹个别的曲子。” 第183章真相大白 第二日,王吹牛的葬礼在整个州府引起了轰动,尽管他的人走了,人们还是络绎不绝地前来。想亲眼目睹一下唢呐仙人的遗迹。 所以王吹牛那脏乱不堪的茅屋被络绎不绝而来的人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死后莫名其妙地被人们敬仰,他的两个儿子却再也不用过那种清贫的日子了,大儿子挡在门前对赶来凑热闹的人讲:“参观我家的房子一次,一个铜钱。”有的参观者就说:“唢呐仙人都走了,我们看什么?” 小儿子是个画匠,正在给自己的父亲画遗像,他安抚参观者说:“诸位稍等,我这就将父亲的画像画好了,供诸位贵客欣赏。该交钱的交钱,我们家限客,这可是神仙的家宅呢。” 有不满意的人说:“真是一人得道鸡狗升天了。看个破房子还得花钱。” 小儿子说:“这是私宅,又不是菜市场,让你说来就来随便逛。” 有人问:“你这画卖不卖?” 小儿子说:“卖卖卖,给银子就卖!” 时大胆听到了就嘲讽说:“二牛怎么生了你这两个坑爹的儿子,连自己亲爹都卖。” 小儿子将时大胆的话当做耳旁风,叫卖道:“一幅画一两银子,想买的,先付钱。” 也有送来真金白银的大财主,亦有所图。他对王吹牛的儿子们说:“在下商不起,你爹生前用过的唢呐呢?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了。” 大儿子实诚说:“都陪葬了。” 小儿子急忙说:“哥,咱爹还有三支唢呐在我哥家放着呢,商不起大哥,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去取来。” 大儿子心里明白二弟这是要去买三支唢呐回来糊弄这商不起,便对兄弟说:“兄弟,咱爹的画像还没有画好呢。” 小儿子眼珠一转说:“今日太忙了,要不这样子,商老板先付个订金,留下个地址,改日我给您送过去。” 商不起聪明地说:“我就要棺材里陪葬的那几支。” 小儿子说:“就得一千两金子才能卖。” 商不起说:“我出五百两。你们兄弟同意,我就先付个订金。” 大儿子说:“行,我们兄弟答应你。” 商不起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百两银子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说:“你们兄弟写个收据吧。” 商不起收好字据走了,说好三日之后来取唢呐。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有灵犀却不知道如何向母亲交待。姜还是老的辣,母亲秦氏急忙走过来告诉儿子们说:“你们还不快去你爹的坟上,将那唢呐取出来。若是被别人盗走了,我的儿,你们就赔大了。” 于是两个儿子又去给自己的爹盗墓去了。 苏打姗姗来迟,他带着两位美女从天而降,让乏味的人群再次有了高潮的情绪。 有人说:“不得了了,又有神仙下凡了。” 有人说:“我看他们是江湖高手。” 有人就喊:“二嫂子,天上又掉下人来了!” 秦氏早就看到了,立刻迎上前来说:“三位也是来找我男人的?” 苏打说:“我们玄武门来的,是来请唢呐匠的。” 秦氏回答:“早走了,说是个凤凰吹唢呐去了。” 郝姑娘是神兽,知道凤凰的传说,反问:“你男人会吹百鸟朝凤?” 秦氏自豪地说:“这可是唢呐匠的绝活,我男人是方圆百里唯一会吹百鸟朝凤的唢呐匠。” 郝姑娘又问:“那你男人是被谁带走的?” 秦氏说:“那妖神长得奇怪,我只知道他叫无邪。” 郝姑娘说:“知道去哪里了吗?” 秦氏说:“我不知道。” 苏酥说:“原来又是无邪那个坏蛋,早知不如杀了他。” 郝姑娘说:“朱雀找到了唢呐匠,一定会回巢湖的。” 苏打说:“朱雀属火,他回巢湖做什么?” 郝姑娘说:“万物相生相克,巢湖物产丰富,禽妖大多喜食鱼虾,曾是魔教的老巢。他让唢呐匠在巢湖吹响百鸟朝凤,召唤自己的分身,召集自己的禽妖。” 苏打说:“那我们这就去阻止他。” 苏酥说:“苏打弟弟,治疗你的伤要紧。” 苏打说:“我去找朱雀,现在他是分身,我们三个对付他一个,来得及。” 郝姑娘说:“不行,我们去云谷吧,那里的碧龙潭或许能够缓解你的刀毒。” 苏打说:“青龙潭的药水治疗一般的毒可以,这木芒刀是最毒的刀,我在青龙潭泡过澡,医不好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便腾云驾雾地去了,游览的人们听说唢呐仙人是给大魔头吹唢呐去了,言语中有了诋毁。 有人说:“王吹牛就是王吹牛,他哪是给神仙吹唢呐去了,是给大魔王吹去了!” 有人说:“是呀,是呀,那朱雀是个大魔王,我听说许多年前,那禽妖将巢湖的鱼虾捕获殆尽,饥不择食,吃了整个槐林镇的人呢!” 有人说:“那王吹牛就是助恶为孽了,我们还在此做什么,都散了吧。”当即便都一哄而散去了。 那买唢呐的商不起听闻了懊悔不已,立刻赶回来索要订金,秦氏带着商不起赶到坟头上,发现棺材已经打开了,两个儿子听闻商不起反悔了,大儿子抡起铁锹就要打人,并大骂道:“你这是耍人呢,当初没人求着你要,如今坟都刨了,你要订金来了,钱一分都没有,要不你把这唢呐拿走,付了余款,这唢呐你要是不要?” 商不起说:“如今真相大白,你爹不是做仙人去了,是给魔王吹唢呐去了,这唢呐我是要不得了。” 小儿子就说:“你不要,我们就重新入殓了?” 商不起摆手说:“不要了!不要了!” 小儿子说:“那订金我们兄弟也不能退了,你这么做,折腾了我们兄弟半天,这重新入殓也是要花钱的。” 商不起说:“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算我倒霉,你退给我五十两银子,那五十两就算我给你们兄弟的辛苦钱了。” 两兄弟一起说:“你耍猴呢?退钱门都没有。” 商不起说:“你们兄弟最起码要退给我一点钱,否则我就赔大了。” 小儿子耍起无赖,也拿起铁锹说:“你本来是贪图我们兄弟的传家宝,如今得知了风声,又反悔了,那有这便宜只让你占得?要钱没有,你若再不走,我们兄弟还要打你。” 第184章巢湖 下了一场细雨,让湖水里有了沉闷。 巢湖水下的会友居,江六爷喝得大醉,薛五哥说:“今日有雨,湖面上最为清凉了,我们俩去上面喝酒吧。” 在无边细雨中喝酒是件愉快的事,江六爷答应了,说:“好,我们就去。” 二人抱着酒坛子浮出水面,江六爷骑着一只大肥鹅,他一手掐住鹅颈,一手举着酒坛畅饮。鹅好像有些窒息,挣扎着疾行,薛五哥骑着一条蟒蛇,摇摆着身子并驾齐驱,他喝醉酒,有了雨水的滋润,嗓子开始呱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打渔换酒钱。” 江六爷说:“明日我给你帮忙。” 薛五哥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干不动了,挣点酒钱累不着我!” 江六爷说:“你儿子读书,学费也要花银子的。” 薛五哥说:“在这江湖混,与人打交道,妖不认识几个字容易吃亏。他要去学我不能拦着他。” 江六爷说:“听说你儿子还在人间讨了老婆,这彩礼也不少。” 薛五哥叹口气说:“总不能给儿子讨个老婆饿死自己。那女孩也是个妖,只不过祖上在人间几代了,已经是个人精了。” 江六爷说:“人间是好,可是我们妖入了人间,可曾快乐过?” 薛五哥说:“如今这快乐不是你我说的,也不是江湖中人说的,是银子买的。” 雨中,划来的小船儿靠拢过来,船上的人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耷拉着翅膀,在一片蒸汽袅袅里像个垂死挣扎的落汤鸡,他对水中的二妖面带微笑,说:“请二位上来一起喝个酒吧。我这里有切好的羊肉。” 薛五哥说:“兄弟是哪里的人?我在这巢湖不曾见过。” 船上的鸟人说:“在下麻雀,初来巢湖,请二位妖侠多多关照。” 大白鹅在水中静止,江六爷老眼昏花,又下着雨,自然辨认不出模样,只是说:“麻雀,你又不是大白鹅,一只家雀跑到水上来做什么?” 麻雀指着桌子上的火锅羊肉,以及热酒。说:“老人家说话就是风趣,请上来吧,一起喝个酒。” 薛五哥看向江六爷,江六爷笑着说:“难得有人请我们喝酒,交个朋友也好。” 二人上了船,发现了还有一位长着蝎尾的妖童,面目中有杀气。薛五哥壮着胆子坐下,一团和气地说:“多谢麻雀兄款待。这位兄弟是?” 麻雀回答说:“他叫无邪。” 江六爷上了船,看清楚了麻雀的容貌,吃了一惊,但他年纪大,见过大风大浪,便镇定地说:“薛五,随我回水府再取几坛子酒来,我们怎么能白吃麻雀兄的羊肉。” 薛五哥说:“不如请二位一起下到水府中去。” 江六爷拉着薛五哥说:“这火锅带到水府就浪费了,你先随我来吧。” 麻雀瞬移到江六爷面前,推搡他说:“老王八,别跟我装糊涂了,你不记得我了。” 江六爷险些摔倒,薛五哥扶住江六爷,二人却猝不及防地被无邪的蝎尾刺伤。无邪说:“你们可以现在就走,若是毒发了,我怕你们赶不回来拿解药。” 江六爷盯着麻雀,表情痛苦地说:“你不是麻雀?你是朱雀?” 麻雀笑着说:“亏你还记得我,当年真该把你炖了,熬一锅王八汤喝。” 江六爷说:“都怪我老糊涂了,魔王大人,请饶恕我们吧。” 麻雀说:“你一个老王八,他一只癞蛤蟆,我对你们没有胃口。限你们十日内,给我抓一千尾大鱼,我要大办宴席。” 看到薛五哥痛得直打滚,忍着疼痛的江六爷苦苦哀求说:“请大王先解了我们的毒吧。” 麻雀说:“无邪,先给薛五解毒。留下这老王八做人质。” 无邪拿起一个酒杯,吐了一口唾沫稀释到酒水里,递给薛五哥。 薛五哥喝下去,止住了痛楚。听到麻雀说:“还不快滚,给我捉鱼去。”立刻潜入水中去了。 薛五哥没有捉鱼,而是去找池三娘、庞四嫂商议对策。庞四嫂说:“朱雀大魔王回归巢湖,事关重大。我哥哥庞玉德在玄武门做长老,我让儿子去找他来。” 薛五哥说:“当下我们怎么办?” 池三娘说:“缓兵之计,你给他捉鱼。” 薛五哥说:“方才是上了他的当,被他骗上船去中了毒的,如今我们在水里,怕他什么,不如我们将他的船凿穿,让他们沉到水里来。” 池三娘说:“朱雀魔王的厉害我见过的,那时候我还小,整个巢湖湖底遍布尸骸。薛五哥切莫轻举妄动。” 薛五哥说:“我先纠集几个兄弟试探一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水中保命的功夫还是有的。” 商议之后,薛五哥纠集了几个兄弟,潜到船下用一柄铁杵凿漏。 麻雀看到船儿漏水了并不惊慌,只是对江六爷说:“老王八,他们来救你了。无邪你对付他们。”自己站在船头,在雨水中展开蒸汽缭绕的翅膀,飞上天空了。一只鹰爪的脚抓住了江六爷的肩膀,将这个瘦小的老头也带走了。 船舷两侧被水中.出现的许多只手抓住,直接沉没了。无邪如鱼得水,他将衣袍都褪去,身体覆盖了红色的鳞片,手掌与脚丫犹如鸭蹼,用身体洞穿沉船,用蝎尾反杀水中的鱼妖。 薛五哥看到兄弟们惨死,无邪威武,只能逃命。无邪却不杀他,只是追踪他来到水府。 薛五哥自知无处可逃,干脆坐在水府院中,提了一坛酒畅饮,等到无邪来到面前,说:“好了,我知道你的厉害了,这次我是真的领教你的厉害了,你让我捉鱼,我答应你。” 无邪说:“我不想让你捉鱼了,我要杀了你。” “等我喝完这坛酒,你就动手吧。”薛五哥仰脖直接将余酒灌进肚子里。 饮毕,薛五哥打了个嗝儿,盯着无邪说:“来吧,来个痛快的!” 无邪环顾院中,说:“你也是条汉子,我再饶你一命,这次你要言而有信,否则我杀你全家。” 第185章会友居 火热的麻雀在雨中,形成了一团白雾飞行。苏打与郝姑娘凭空出现,拦截了麻雀。 苏打说:“你丢下苏酥,她一个人怎么办?” 郝姑娘说:“千里大魔移太耗费体力,我只能带上你这个病人了。我估计她两个时辰后便能赶到。” 他们对麻雀置之不理,因为在他们眼里麻雀是一团云雾。 麻雀生气了,骂道:“你们两个快给我滚开。” 苏打这才发现云雾里藏了人。郝姑娘有火眼金睛,她看到了云雾里的麻雀,问:“你是什么鸟人?敢对姑奶奶我大吼小叫!” “你自寻死路休要怪我了。”麻雀在雨中丢出一团紫色的火焰。 郝姑娘将苏打挡在身后,说:“火灵珠我都吞下了,还在乎你这小火苗。” 苏打却推开了郝姑娘,拿出了刀说:“这是荼毒,我来应付。” 火苗落在白玉刀上犹如雨珠散落开来,落在了苏打的衣服上。苏打的身体立刻燃烧起来。 麻雀又向郝姑娘丢出一团紫色的火焰,郝姑娘知道了荼毒的厉害,便抓住了苏打的手,直接坠入巢湖中去了。 无邪从水府里出来,看到了两个坠落者,并没有上前察看,而是追上麻雀说:“魔王大人,那几个水妖已经被我杀了,只留了那薛五给我们捉鱼。” 麻雀说:“方才那两个人里,有苏打。” 无邪说:“那我去杀了他。” 麻雀说:“不用,我要保持体力,你也不能有危险。等我的分身来了,我吞噬了分身,再杀了他们也不迟。”于是两个坏蛋离去了。 “幸好现在我体内的舍利足以抵抗他的荼毒。”旅途的疲惫需要找个歇脚的地方,苏打与郝姑娘来到了水府,见到了薛五哥。 薛五哥见到来了救星,立刻讲述了发生的事,并说:“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苏打说:“百鸟朝凤,我估计过几日这里会聚满禽妖。先将老弱病残遣散了。” 郝姑娘说:“薛五哥,有没有好吃的,我饿了。” 薛五哥说:“今日我儿子说要带个女孩回家看看,我做了许多的菜。” 郝姑娘说:“这不好吧,你请自己未来儿媳妇的菜肴,我不能吃。” 薛五哥说:“我做的饭菜再来五个人也吃不完。” 妖崇尚自由恋爱,先有青年男女确立恋爱关系,再互相去见对方家长。果不其然,薛五哥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还用密封的木头箱子装来了一个女孩,他先打开木头箱子,将自己心爱的姑娘请出来,说了几句柔情的话:“我怕箱子进水,所以封闭地严实,你没事吧!” 姑娘有些头晕,不言语。薛五哥的儿子就大喊:“爹,我带小花来了,我饿了,饭菜做好了没有。” 听到呼唤都出来迎接。小花不是别人,正是十二楼的赵小花,苏打见到她欣喜说:“原来的小姑娘也要谈婚论嫁了。” 赵小花见到苏打哥哥、郝姑娘,也很高兴说:“苏打哥哥,你也在这里。怎么不见花蓉姐姐呢?” 这个问题有点不适宜,郝姑娘假装生气说:“你不怕将来的老公再找个小老婆?” 赵小花看向薛五哥的儿子,扯着他的耳朵说:“给他三个胆,他也不敢。薛俊问你呢?” 薛俊立刻示弱说:“绝对不敢,绝对不敢。” 郝姑娘也扯住苏打的耳朵问:“人家都说绝对不敢,你呢?” 苏打满脸堆笑说:“我就更不敢了。” 说嘴的人难免打自己的脸,苏酥赶来了,她见到苏打就说:“苏打,你这个没良心的,神兽大人丢下我不管,你也丢下我。” 苏打说:“姐姐的轻功也够厉害的,这么快就赶来了。” 赵小花是见过苏酥楼主的,尊敬地让了座位说:“楼主快请坐。” 苏酥说:“小丫头不必多礼。我现在已经不是十二楼的楼主了。” 菜肴摆满了桌面,薛五哥还在厨房忙活着,池三娘与庞四嫂也来帮忙,切菜杀鱼端盘子,薛五哥说:“你们都是客人,你们请吃。” 大家还是等待薛五哥上了桌一起开吃,做个大快朵颐的吃货是幸福的,弥漫着欢乐的气氛。薛五哥好像忘却了大难临头,看着儿子薛俊不停地给赵小花夹菜,更是开心地畅饮,还说:“以后有人替我管教儿子了,我总算不用为他操心了。” 郝姑娘看了吃醋,在桌底下不停地踩苏打的脚,苏打明白了心意,也给她夹菜,郝姑娘说:“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就乱夹给我。” 苏打只好说:“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夹给你吃。” 郝姑娘更加生气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你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苏打坚持不停地给郝姑娘夹菜,说:“这么多好吃的,我都想让你尝尝。” 薛五哥对儿子讲:“儿子,我给小花的爹备了一份厚礼,你明天就带着小花一起送过去,在小花家多住个月,这巢湖就要发大水了,小花姑娘在岸上住惯了,很危险的。” 薛俊说:“爹,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让你给我在镇上买个房子。小花在船上住不惯,这水府她也不习惯。” 薛五哥说:“好好好,明日.你先陪小花回去,房子我一定给你买。” 热闹的宴席结束后,苏酥喝得大醉,独自睡去了。苏打、郝姑娘住了一间客房,有了酒水的助兴,苏打受了伤,却心痒地厉害,将郝姑娘的小嘴亲了又亲。正要宽衣解带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苏打开了门见是薛五哥便问:“夜深了,薛五哥有事?” 薛五哥红着脸说:“苏打少侠,我有事相求。” 苏打请进屋子里说:“五哥,请坐,有什么事直说。” 薛五哥说:“我就是想借点银子。” 苏打看向郝姑娘说:“要多少?” 薛五哥说:“你能借多少就给多少,我今日也是厚着脸借钱。” 苏打又看向郝姑娘,郝姑娘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银票说:“这是一百两银子,这次出来有些仓促,若是不够,待我明日向苏酥姐问一下,她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多谢了,二位慷慨,我告辞了。”薛五哥感恩戴德地收了银子离去。 又恢复了二人世界,犯贱的情绪再次高涨,苏打对郝姑娘说:“我给你脱衣服。” 郝姑娘坐在床上,抬起一双小脚说:“伺候本神兽大人脱鞋。” 苏打脱去郝姑娘的鞋子,将脸蛋贴在郝姑娘的小脚丫上正欲亲吻,结果又响起敲门的声音。 苏打只好去开门,只见醉醺醺的苏酥说:“你受了伤,需要照顾,神兽大人一个人照顾你太累,我来帮忙。”说着关闭了房门,走到床前,也不管他二人,倒在床上睡下了。 第186章风波又起 会友居被一分为三,江六爷占了一处,薛五哥占了一处,庞四嫂与池三娘都是寡妇,情同姐们,便住在一起也占了一处。 人生的某段生活里,你会有一个慵懒的日子,什么都不想做,就这么懒懒地躺着,任由外面的波涛汹涌,任由交加的风雨,任由所有的烦恼都被沉睡。 尽管自己幸运地活了两次,苏打的脑子里有过许多奔波劳累,他总是充满正能量对自己讲,人生短暂,活着就要活蹦乱跳,若是有朝一日死了,便是永远的沉睡了。所以活着要努力呀。 郝姑娘坐在苏打的身旁,给他伤口换药,苏酥端来了可口的饭菜。 早晨有大雨,薛五哥一大早就将薛俊与赵小花送上了岸去了,然后老泪纵横地捉鱼去了。苏打想去护送,却不想刀伤形成的毒疮复发,苏酥见了说:“苏打,你吃饭吧,我要回十二楼去了。” 苏打说:“姐姐,如今十二楼与你没有了半点瓜葛,你去了会很危险的。” 苏酥说:“我去找花蓉,她那里一定有解药。” 郝姑娘说:“花蓉姑娘不是过去的花蓉姑娘了,如今她恢复了木芒刀的记忆,你要小心呀。” 苏酥说:“你们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这里危险,你们也要小心呀!” 三人吃过饭,苏酥便独自去了,苏打与郝姑娘依偎在床上。 郝姑娘说:“苏打,那日在长乐宫,苏酥说是我害死了你?当年你被凌迟的事你自己还记得不?” 苏打说:“当年的事我都想起来了,苏酥是受了骗,你这么爱我,怎么会害我呢!” 郝姑娘说:“你现在真的是苏菊花了?” 苏打点点头。 “不,我觉得你怪怪的,当年后来的苏菊花也是怪怪的,尤其是有了二十一颗舍利之后,”郝姑娘爱抚着苏打的脸说,“我只是担心你。” 苏打笑而不语。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不知不觉地睡下了,直至嘈杂的声响以及敲门声将二人惊醒。 苏打抬头便问:“谁在敲门?” 回复者:“是我庞玉德,苏打。” 苏打轻推了推睁了眼睛还在一动不动的郝姑娘说:“稍等。” 庞玉德说:“我在客厅等你,有急事相告。” 待郝姑娘穿戴整齐,苏打下了床,立刻出门相迎,看到庞玉德与庞四嫂走出去了好远,便追上去,说:“师叔,你也是来对付朱雀大魔王的。” 庞玉德说:“我不是来对付朱雀大魔王的,我是来抓你的。” 苏打说:“抓我?为什么?” 庞玉德说:“在勘察白羽凡房间的时候,白羽凡在床上写了五个字?” 苏打问:“写了什么?” 庞玉德说:“你猜猜?” 苏打说:“我怎么知道。” 庞玉德说:“杀我者苏打。” 苏打说:“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庞玉德说:“白掌门坚持说,他认得自己儿子的笔迹,让我带玄武门弟子缉拿你。” 苏打说:“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庞玉德:“我独自潜入这巢湖中,先来告诉你。” 苏打说:“那我现在就带着郝姑娘跑。” 庞玉德说:“你跑不了了,白掌门已经带了三百名内门弟子在岸上等我把你带上去。” 郝姑娘已经从后面追上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扯住苏打的衣袖说:“苏打,我带你走。” 庞玉德说:“你们听我的,随我去见白掌门,你们此刻若是逃走,掌门对你们会更加疑心。如今苏打有毒伤在身,你虽是神兽,难敌一个门派。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浮出水面,在巢湖的岸上果然集结了玄武门的弟子,白玉蟾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表情肃穆,气质没有了以往的神采,眼神里充满仇恨。 庞玉德上岸,拉住了苏打的手走到白玉蟾面前作揖说:“掌门,他便是云玉龙师兄的关门弟子苏打。” 苏打说:“师叔我是冤枉的,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玉蟾冷笑说:“你随我回玄武门,待将缉拿了真凶,我自会还你清白。” 苏打说:“师叔,这朱雀大魔王就要重回巢湖,我想留下来对付他。” 白玉蟾说:“你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朱雀归来是江湖浩劫,不是你一个江湖后辈就能力挽狂澜的,将他拿下。” 结果围上来两个拿着枷锁的弟子,要将苏打束缚。 郝姑娘是脾气暴躁的神兽,自然不肯,一脚将其中一个弟子踢开,另一个弟子便呆住了,不敢再动,看向掌门白玉蟾。 白玉蟾头顶上已经悬浮起七把宝剑,他说:“枷锁不必带了,苏打只是嫌疑。我的儿子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找出凶手替他报仇,我现在只是带你们回玄武门调查。” 郝姑娘说:“苏打中了木芒刀毒,我们去玄武门,是为了舍利而去,但绝不会杀害白公子的。只是这朱雀大魔王若是分身合体,到时候真的会引来一场江湖浩劫的。我们若是走了,待到百鸟朝凤之日,这巢湖里的生灵,这巢湖岸上的居民会遭殃的。” 白玉蟾说:“我们玄武门也是名门正派,我会留下弟子在此,若有突变,我玄武门一定倾巢而出。” 郝姑娘明显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杀气,后悔不该自投罗网,便抓住了苏打的手,使出千里大魔移。 白玉蟾哪里肯放走他们,飞出七剑。 庞玉德腋下长出六臂,徒手接住了四剑,并用自己的身体做盾,挡在苏打、郝姑娘前面。白玉蟾覆水难收,结果重伤了庞玉德。 那三剑洞穿了庞玉德的肩膀,他不顾自身安危,疾呼道:“师兄,苏打与神兽绝不是杀害羽凡的凶手,莫要伤了好人放过真凶,今日我向师兄立誓,十五日内,我一定找出凶手,若真是苏打所为,我亲手取他首级献给师兄。” 此刻,郝姑娘与苏打却已经飞去千里之外了。白玉蟾叹息了一声,说:“你我同门几十年了,我最信任你的,十五日后,我等你消息。” 庞玉德又说:“我需要两个帮手,还有掌门的含渊剑。” “含渊剑我私下给了羽凡,他突然撒手人寰,剑也不知了去向。”白玉蟾思忖了片刻说,“我将龙泉剑就先借给你,玄武门的人随你挑。” 庞玉德将宝剑背负在身上,回答说:“王一鸣,朵儿。” 第187章谁是真凶 在天空里,苏打对郝姑娘说:“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巢湖岸上的居民怎么办?薛五哥他们怎么办?” 郝姑娘说:“我们悄悄回去,看看白玉蟾走没走?” 于是二人又折返回来,藏在云朵里,躲在巢湖的上空观察。 巢湖的岸边,如今只剩下三个人,风飘散起朵儿的头发,一个拇指大小的木偶出现在朵儿的头发里,庞玉德见了便问:“这木偶挺奇怪的,哪里来的?” 朵儿说:“这是发簪上的配饰,我自己做的。” 仔细去看,那木偶上果然有个红绳系在朵儿的发簪上,那发簪像把小镰刀。庞玉德便不再多虑,只听王一鸣说:“师叔,现在我们去哪里?” 庞玉德欲言又止:“来此之前,我多次去过羽凡的房间,我也检查过羽凡的尸体,我怀疑……” 王一鸣说:“师叔,事到如今有什么事直说吧。” 庞玉德说:“我怀疑羽凡不是那日重伤而亡后,被人暗杀的。” 王一鸣说:“师弟难道是重伤而死?” 庞玉德说:“不,我怀疑其实他早死了。” 朵儿说:“师叔何以见得?” 庞玉德说:“他的尸体我验过了,他体内有蛊巢。只有被下过蛊的人体内才会形成蛊巢。” 朵儿也问:“那如今我们该从何处入手?” 正当三人踌躇何去何从,天空里的一朵云缓慢降落下来,庞玉德见到了,却不大惊小怪。只是说:“有人来了。” 苏打欲要说话,却被郝姑娘捂住了嘴巴,郝姑娘先去云朵里探出头来,对庞玉德说:“白玉蟾那老东西走了?” 见到神兽这般模样,庞玉德哭笑不得,说:“神兽大人,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像个女贼。” 郝姑娘吹了一口气,将厚厚的云彩吹走,暴露出她与苏打来,郝姑娘说:“都怪你们玄武门好坏不分,我们是被冤枉的,总不能跟你们回去吃牢饭。” 庞玉德说:“我向掌门保证,十五日内一定要找出杀害羽凡的凶手。” 苏打说:“这就麻烦了,有什么线索吗?” 庞玉德说:“毫无头绪。” 苏打看向朵儿,郝姑娘以为是花蓉,吃醋地说:“你又犯魔怔了?小心她的木偶。” 苏打说:“朵儿,花蓉的木偶怎么在你那里?” 朵儿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不语,小木偶拔下朵儿的发簪,跳到朵儿的肩膀上,说:“花蓉让我来取含渊剑的。没想到又遇到你这个流氓。今日就用我的小镰刀结果了你。” 苏打笑而不语,自从上次吃了亏,早想好了对付它的办法。只用一头如丝刃的秀发甩出形成密麻的网,枯做过反抗,用小镰刀纠缠了几下,便被绑了手脚,如同牵线木偶,渐渐被擒,被束缚成了一个线球,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苏打说:“你给我解了刀毒,我就放了你,否则……” 枯一点也不害怕说:“否则什么?我不怕!” 郝姑娘的眼睛变得血红,好像两束热光盯住了枯,威胁地说:“那我就烧了你,把你烧成灰。” 枯被照射的脑袋开始碳化冒烟,枯开始害怕了说:“我给你解药,你先放开我。” 郝姑娘说:“你骗人怎么办?” 枯说:“我的解药在刀柄上。现在我的镰刀被缚在这个线球里,我怎么给你解药。” 那发簪般的镰刀要比枯的身子要长,恰好露出了刀柄。郝姑娘眼珠子一转说:“你这刀柄怎么打开?你告诉我,我自取解药好了。” 郝姑娘炙热的眼睛还在盯着他,眼看自己就要燃烧了,枯只好说:“我的刀柄可以拧动。千万小心,里面藏着甘露别洒了,你让苏打喝了,自然就药到病除了。一滴就管用,不要浪费。” 苏打将连接自己发丝的线球拿在手上,拧开小镰刀的刀柄,犹如一节盛满露水的细竹筒。苏打毫不犹豫一饮而尽,那甘露入口,像是吃了蜂蜜。 枯见状说:“我的甘露都被苏打吃了。郝姑娘别再盯着我了,我的身子就要起火了。” 郝姑娘收敛起炙热的目光,说:“好了我不盯着你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审问你。” 枯说:“你是神兽,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郝姑娘说:“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我就是问问你,白羽凡的死可与你有关?” 枯说:“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郝姑娘说:“别狡辩,一看你就说谎了。” 枯说:“我真的是冤枉,凶手另有其人,那日他受伤后,朵儿去看望他,我也跟着去了,之后朵儿走了,我想留下来偷东西。” 庞玉德就问:“那你可是目睹了真凶?” 枯说:“我这脸上烫得好痛,苏大侠,那甘露如饴,粘稠得很,你能不能给我倒一滴在脸上,我缓解下疼痛。” 苏打说:“你是木头做的,能感觉到痛吗?” 枯说:“我好歹也是个活物,脸上都烧焦了,能不痛吗?” 苏打便为枯烧伤的脸蛋涂上甘露,说:“舒服了吧,快说吧!” 枯说:“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把刀柄给我拧上。” 苏打威胁道:“你快说,信不信我把你的刀柄烧了。” 枯说:“那我就不说了,我给了你解药,你便答应放了我的,如此出尔反尔,我不干。” 朵儿热泪盈眶地对枯说:“枯大人,你快讲吧,到底是谁杀了羽凡?我求求你了。看在花蓉姐姐的情分上,你快告诉我吧。” 枯说:“那日我看到羽凡的肚子里冒出了一只……” 庞玉德说:“是什么?是蛊虫吗?” 枯扭扭头,说:“不是!” 庞玉德又问:“那是什么?” 枯说:“是一只玉面狐狸。” 庞玉德说:“难道羽凡被玉面狐狸所害。” 王一鸣说:“玉面狐狸?不就是个狐狸精吗?” 郝姑娘说:“这玉面狐狸不是一般的妖精,可以说她是狐魔。” 庞玉德又问:“那你可看到是玉面狐狸害死的羽凡。” 枯说:“我亲眼看到玉面狐狸剖开了白羽凡的腹跑掉的。” 庞玉德说:“那你刚才说想偷东西,你想偷什么?” 枯说:“含渊剑,可是不见了。那玉面狐狸走了之后,我翻遍了羽凡的房间也找不到。” 庞玉德说:“那你亲眼目睹羽凡的死,为什么不告诉朵儿?” 枯说:“我本来是想告诉朵儿的,可是得知了你们认定苏打是凶手,我就没有和朵儿讲。” 朵儿咬牙切齿说:“去哪里找这个玉面狐狸报仇?” 庞玉德说:“这玉面狐狸倒也不难找,她有个特征。” 朵儿便问:“什么特征?” 庞玉德说:“我年少时,随师父浪迹江湖除妖,遇到过一次。玉面狐狸的眼睛是绿色的,而且身体散发芬芳,可飘香十里。” 王一鸣说:“那我们回玄武门?” 庞玉德皱皱鼻子说:“不必了,你们难道没有嗅到香气吗?” 王一鸣觉得惊讶,说:“玉面狐狸偷了含渊剑,也来了巢湖?” 第188章玉面狐狸 玉面狐狸是江湖大盗,苏菊花也吃过她的亏,苏打向大家回忆说:“我记得,当年我的九转还婴术就是被玉面狐狸偷走的。” 庞玉德嗅着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说:“羽凡的遗体是被剖腹的,如此说来她嫌疑很大,我们去看看。” 这如同鲜花般的芬芳来源于出嫁的花轿,今天是个出嫁的吉日,新娘子打扮漂亮,脸蛋上抹上了厚厚的胭脂,身上扑上了好多香粉,抬轿的汉子被呛得直打喷嚏。 唢呐声的喜庆里,参加者有喜酒吃,有喜钱拿,自然喜笑颜开。新郎官骑着白马,心里想着洞房花烛夜的好事,马上就要美梦成真了,自然是开心极了。 乐极生悲,突然来了五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除了郝姑娘,都拿了兵器,新郎官大惊,王一鸣安慰新郎官说:“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是来找香味的。” 香味在花轿里,王一鸣皱着鼻子就嗅上去了。轿夫都被这个色胆包天的汉子惊住了,不怀好意或者不想惹是生非的人都停住了手脚,安静下来。 王一鸣说:“狐狸精快给我滚出来!” 新郎官下了马,来在花轿面前阻止王一鸣说:“你们是哪里的强盗?我爹是李刚。” 王一鸣便问:“李刚,是孔庄子那个欠钱不还的铁匠?” 新郎官说:“不,我爸不是铁匠,是贵县的官老爷。” “我打你个龟儿子!”王一鸣用拳头将新郎官打.倒在地。 花轿子里的新娘子却是泼辣地很,自己扯下盖头,掀开了遮帘,怒目圆睁地看着王一鸣,虽说这新娘子闻着很香,但体型很圆,皮肤黝黑,只听她说:“居然有人敢来拦截我朱美丽的轿子,你们不知道姑娘的外号叫滚刀肉。” 王一鸣说:“好一个滚刀肉,师叔,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女人?” 庞玉德走上前来注视着朱美丽,说:“这香味一模一样,就是这模样有点恶心,你到底是不是玉面狐狸?” 朱美丽说:“谁是狐狸精?我可是清请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庞玉德说:“你是不是用了易容术?为了给羽凡报仇,又不能滥杀无辜,我只有舍生取义了。当年我还是少年,被一只玉面狐狸亲吻过,至今记得玉面狐狸的味道。” 王一鸣听到庞玉德如此说,以为会有血腥场面发生,立刻凶相毕露,当看到庞玉德直接亲吻了新娘子朱美丽,当时就傻眼了。 苏打尴尬地看向周围,对庞玉德说:“你这是做什么?” 郝姑娘与朵儿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庞玉德与王一鸣,这哪里是杀妖的侠客,分明就是两个流氓。甚至迎亲队伍里有人高呼:“遇到劫色的匪徒了!大家一起与他们拼了。” 男人再窝囊,也受不了这般侮辱,新郎官拿起赶马的皮鞭冲向庞玉德。 庞玉德飞到树上哈哈大笑说:“就是这个味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朱美丽的脸色气得涨紫,由新婚的快乐变得生气极了,她的脖子像是蛇颈,居然伸长了一丈,整个头颅腾空飞起,俯首吐出一团香气四溢的白雾。 庞玉德站在树上大喊:“不要呼吸,马上飞出来。” 会功夫的几人都飞到树上,于是晕倒了一片凡夫俗子。新娘子朱美丽躺在地上,大红色的嫁衣被血染得更加鲜艳,皮球般的大肚子突然凹瘪,是腹中的活物逃脱了。 庞玉德看见烟雾中果然飞出去一团青影,便率先飞上去追。郝姑娘却是最快的,成功拦截了那团青影。跟来的四人随即将其包围。 青影是一只青狐,却长着一张美人脸蛋,她笑着说:“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只小狐狸做什么?” 苏打说:“玉面狐狸你还记得我吗?” 玉面狐狸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苏打说:“苏菊花你还记得吗?” 玉面狐狸惊讶地看着苏打说:“你是他?” 苏打说:“当年果然是你偷走了我九转还婴术的秘籍。” 玉面狐狸说:“那秘籍的确是我偷得。” 苏打说:“那秘籍如今在何处?” 玉面狐狸说:“我修炼大成后,秘籍已经被我烧了。” 苏打又问:“你可认识无邪?” 玉面狐狸说:“无邪我见到过,他也会九转还婴术,他的秘籍从哪里得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苏打说:“你可去过玄武门?” 玉面狐狸说:“去过。” 苏打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玉面狐狸说:“就在前几日。” 苏打说:“白羽凡的死可与你有关系?” 玉面狐狸说:“那我真是冤枉了,我藏到白羽凡肚子里的时候,白羽凡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借尸还魂。” 苏打便问:“你为什么要借尸还魂?” 玉面狐狸说:“我想偷含渊剑。” 苏打说:“含渊剑真的是你偷走的?” 玉面狐狸说:“可惜含渊剑我没有找到。” 庞玉德说:“你这狐狸分明说谎,你怎么证明白羽凡在你寄生他腹中之前便死了?有什么证据?” 玉面狐狸说:“他中了蛊。” 庞玉德说:“不管是不是你害死了羽凡侄儿,就拿你剖腹我侄儿的尸首也是罪该万死。” 玉面狐狸说:“若不是我寄生在他腹中,恐怕他的尸首早已经发臭了,如今却找我索命,你们好不讲道理。” 庞玉德说:“这老狐狸谎话连篇,我们先擒下她,捉拿回玄武门再说。” 大家刚欲上前擒拿,突然天空里降下许多流火,落到地上形成火墙,将玉面狐狸与大家隔离开来,苏打止步不前,只是看着玉面狐狸逃走了。 庞玉德拔出龙泉剑挥舞,散发出的寒气将流火扑灭,愤怒地说:“让她跑了,我们继续追,她的味道我忘不了。” 苏打说:“不用追了,刚才的流火是麻雀的,玉面狐狸投靠了麻雀,很有可能玉面狐狸是为了含渊剑害死羽凡的,看来羽凡的死与麻雀有关系。” 庞玉德说:“当年魔教也是在江湖上到处搜集销毁主水的兵器。大敌当前,那我们立刻回玄武门将此事禀报给掌门。” 第189章朱雀与麻雀 这段日子,朱雀带着王吹牛去了很多地方,他们飞越过高山大河,饿了就捕杀苍茫大地上的走兽,有酒馆的地方就下去吃一顿,他们吃了许多好吃的,有兰州府的牛肉拉面,商洛的凉粉,郑州的胡辣汤,还拐弯去吃了河间府的驴肉火烧,德州府的扒鸡。 对于一个生了重病的人来讲,如此颠簸流离,王吹牛虽然心情不错,也很痛苦。他对朱雀说:“重阳节就要到了,你再不去巢湖,我就挺不住了。” 朱雀叹口气说:“好吧,作为一个吃货,我只能控制一下食欲,去面对我的人生了。” 王吹牛说:“你们是神兽,为什么自称为人呢?” 朱雀说:“我们都说人话,除了样貌外没有区别的,你不要有种族歧视。我带你去看落日余晖吧。” 王吹牛说:“我折腾不了了,现在最好找个客栈,我们住下,我休息一晚,明早赶路吧。” 朱雀说:“好吧,我给你付了客房钱,你自己住下,我出去看看,顺便买些好吃的。” 朱雀是个吃货,他睡觉的时候,嘴巴里在吃甘蔗,醒来就喝一坛烈酒,然后看到活蹦乱跳的走兽飞禽便直接烧了吃,找不到就下馆子,他的嘴巴从来不闲着,他的人也不闲着,所以不胖,依旧枯瘦如柴。他偷了一麻袋大米降临到一座大土丘之上,一边看着夕阳,一边用热烈的体温将米变成爆米花。他边吃边说:“许久没有吃鱼了呢!” 于是他又飞去有河流的地方,沸腾一片水域,吃一顿水煮鱼。朱雀开心够了,便去了人间,用一只烧鸡换了一串糖葫芦,晚上将酸甜的山楂含在嘴巴里入睡。 第二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二人喝了羊汤吃了大饼,又买了许多的桃子,便在一群凡人惊讶地目光中,飞去巢湖了。 巢湖上有一艘还在航行的破船,船上插着一根高高的青竹竿,在浩瀚的巢湖上平凡无奇。破船的主人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老头,他的翅膀已经掉落了许多羽毛,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对肉乎乎的鸡翅,他正在收网,今日的收获不错,捉住了几条大鱼,还有螃蟹。 朱雀的视力很好,他在高空中就看到了插着青竹竿的小船儿,于是带着王吹牛降落到小船上。 老头看到朱雀,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说:“魔王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我听闻您从巢湖地牢中逃出来了,便乔装船夫一直漂泊在这湖上。” 朱雀对老头说:“老鹌鹑,我请来了唢呐匠,再过三日,便是重阳节了,你的大船呢?” 老鹌鹑说:“早就准备妥当了,我发个暗号,那大船便开过来了。”说着打开一个鸟笼子,释放出一只百灵鸟,老鹌鹑对百灵鸟说:“鸟儿,鸟儿,快去传信吧。” 在巢湖上果然有一艘大船,其实距离老鹌鹑的破船并不远,大船上的男女都穿着绫罗绸缎,像是一群游客在游览风景。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枯瘦如柴的人看到了百灵鸟,微笑说:“太好了,朱雀大人果真回来了,以后我们禽妖一族再也不怕挨饿了。” 船上的妖听到此话,都欢呼雀跃。听到热闹的呼声,确认了船只,朱雀一手提着王吹牛,一手抓住老鹌鹑,飞上大船。 众妖更加开心,都恭顺地迎接朱雀。朱雀看着衣着华丽的众妖,疑惑问:“你们都是禽族人?” 有妖解释说:“大王,您走之后,我们禽妖迫于生计,已经在人间多年了,都隐匿了翅膀,做点小生意谋求生计。” 也有禽妖讲:“可惜了,我们禽妖饭量大,都是吃货,挣得钱财都填饱了肚子,只能温饱而已。” 老鹌鹑指着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那妖说:“他叫崔鸭子,生了九个孩子,为了养育这些孩子,他已经皮包骨头了。” 王吹牛是个直性子,说:“都吃不饱了,还穿得这么华丽。” 崔鸭子反驳说:“没办法,这世间的俗人都是长了狗眼的,你若穿得破破烂烂,没人瞧得起你,更不会光顾你的生意,都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老鹌鹑说:“既然大王回来了,以后的好日子就不远了,快,大摆宴席呀!” 众妖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见有饭菜上桌。 朱雀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吃过了。” 老鹌鹑说,“这怎么能行,您回来了,我们必须好好庆祝一番,”并质问众妖,“我让你们准备的酒菜呢?” 崔鸭子说出了苦衷:“那些酒菜都被吃了,大家伙都快饿死了,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就见不到大王了。” 王吹牛说:“安徽闹了饥荒么?” 崔鸭子说:“这位人兄,你不知道,我们禽妖能吃,所以容易饿,你们吃七天的食物只是我一餐的饭量。” 王吹牛明白了,说:“原来你们妖都是吃货呀!” 崔鸭子说:“没办法,我现在都想把你吃了。” 王吹牛却不怕,说:“我要快死了,到时候你若不嫌脏,就吃了我,我的骨头别乱丢,帮我送回老家的墓地。” 崔鸭子吓唬王吹牛说:“我就喜欢啃骨头,你干脆葬在我肚子里好了。” 崔鸭子说话没有分寸,朱雀叱责说:“你们休要给我胡说,这是我请来吹百鸟朝凤的唢呐匠。” 崔鸭子立刻闭口不谈,但总不能继续饿肚子吧,这时候麻雀就来了。 麻雀一直在暗中监控巢湖的一切。他知道朱雀回来了,便带着无邪与薛五哥送来一千尾大鲤鱼。 麻雀与朱雀四目相对,二人如同孪生兄弟,众人见了,若不是衣服不同,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的。 麻雀说:“你我终于见面了。” 朱雀说:“当年我被困巢湖湖底,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麻雀说:“我们分身后,功夫大不如从前,自然救不了你。” 朱雀说:“我是小凶,你是大恶,我们若是合为一体,这江湖便又是腥风血雨了。” 麻雀说:“你看看大家伙饿得一个个皮包骨头,总不能饿死吧!那人为了活着,杀生无数,吃牛羊猪狗,鱼鸭鸡鹅,又是剥皮,又是剁馅,又是油炸,又是烧烤,吃得肥头大耳的,在我看来,人这东西才是坏蛋。” 第190章酒中下毒 薛五哥正在大船的厨房里杀鱼,还叫来了朋友帮忙。苏打与郝姑娘混在其中,用了易容术变成绿脸、蓝脸的小妖。江六爷也被释放了,他好像身体虚弱地很,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他脑子也不灵光了,只是流着口水说:“你们,你们快跑吧,不要为了我这个小老头丢了性命。” 薛五哥说:“放心吧,咱们都死不了,他们这么多鸟人,若是害死咱们,谁给他们捉鱼去。” 池三娘更是关心体贴,切好几片鱼肉在沸水里煮熟了送给江六爷说:“这些日子怕是挨饿了,快吃了吧。” 江六爷便拿了鱼肉坐到角落里去吃。 苏打将事先准备的蒙汗药都洒在其它切好的鱼肉上。郝姑娘见了说:“你这药不毒,我这里有更好的。”又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洒在了鱼肉上,那些鱼肉都放在一个大陶盆里,为了搅拌均匀,郝姑娘也不怕腥臭,直接用两只玉手翻搅起来。 杀一千条鱼,是相当费工夫的。此刻朱雀与麻雀还在激烈讨论吃饱饭的问题。 朱雀问麻雀:“我们若是合体了,你还打算吃人吗?” 麻雀说:“食物不够,我自然要杀人。人肉虽然不好吃,但人的脂肪最厚,吃了他们,我们好有力气迁徙。” 朱雀说:“你知道我的计划了?” 麻雀说:“知道了,你想带着禽妖迁徙去草原。那里看似牛羊成群,实则荒芜一片,牛羊会很快吃光的,只能苟且一段时光罢了。” 朱雀说:“几百只禽妖而已,这世间的人何其多,都没有人吃人,我们何必呢。” 麻雀说:“那好,这次我威胁这巢湖的鱼妖为我们捉了鱼吃,以后怎么安排我不管了,都听你的。” 朱雀说:“还有两天,就是重阳节了,到时候禽族人都会来的,我还有些金银在这湖底的水府。” 听到有金银,薛五哥在厨房里竖起了耳朵。 麻雀说:“这巢湖的金银都给温君子偷去了。” 朱雀说:“当年我怕金银被盗,所以在地窖里留了暗格,还是有一些财宝的。老鹌鹑你带着几个水性好的兄弟随我去水府将那些金银取来吧。” 麻雀说:“我随你一起去吧。” 朱雀却看向麻雀身旁的无邪,说:“你身边的这个杂种从哪里找来的?” 无邪面对朱雀的侮辱,只能恭敬地回答说:“朱雀大人,我叫无邪,不叫杂种。” 薛五哥在厨房里听到朱雀要走,急忙端起盛着生鱼肉的盘子跑入船厅中来,说:“鱼好了,请诸位享用。” 有禽妖看见都是切好的生鱼片,就说:“这鱼肉还是生的,怎么吃?” 薛五哥说:“这位爷,你不懂了,这鱼肉生吃是最好的。” 崔鸭子或许真是饿了,拿了一片鱼肉放入嘴里嚼着说:“不错呢,鲜,好吃!” 老鹌鹑说:“魔王大人,不如先吃了鱼肉,再下去找财宝。” 朱雀说:“那好,我们先吃些鱼肉。王兄吃生鱼肉肯定不习惯,给他取个火锅来,让他涮着吃。” 朱雀没有忘记照顾王吹牛,或许是不舒服,王吹牛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听到朱雀照顾自己,急忙起身说了句:“多谢!” 无邪也坐到了王吹牛的身边,对与这位伯乐,王吹牛颇为热情,对无邪小声说:“恩人,快请做,方才我一直想打招呼,又不敢多嘴。” 王吹牛见无邪板着脸不说话,急忙拿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说:“不知道恩人还有没有药丸,再赐给我一粒,我吃了舒服舒服。” 无邪还是不说话,只是将一粒药丸直接丢到王吹牛递来的茶杯里。 王吹牛见状,只好嬉皮笑脸地将送人的茶水自己喝了。 有了鱼肉吃,自然就想喝酒,崔鸭子就说:“我准备了酒,大家都喝点。方大白,继小鸣你们随我去拿酒。” 方大白应答:“好的,哥哥,有鱼吃有酒喝这才舒服。” 走过厨房,崔鸭子看见苏打闲着,还喊了帮忙:“绿面的小妖,你过来。” 苏打听到崔鸭子的喊话,看过去却不往前。 崔鸭子说:“就是喊你呢!快跟我来搬酒。” 苏打愉悦地前往,想伺机下毒。那崔鸭子却是个热情的禽妖,问苏打:“你是个什么妖?我从未见过绿脸的妖怪。” 苏打糊口回答:“我叫奔波儿甲。” 崔鸭子笑了说:“原来你是个王八。” 苏打开了酒封,佯装偷酒喝,崔鸭子见了便踢上一脚,说:“你这小妖偷酒喝!” 苏打将毒药下到里面,摇晃着酒坛子说:“不敢的,就是馋,闻个味罢了。” 方大白最先抱回一大坛酒来,朱雀见了,便叫住方大白问:“那个叫方大白的,你父亲是不是叫方英俊?” 方大白停住脚步,向朱雀恭敬地回话:“大王,您还记得我父亲?” 朱雀说:“当年你父亲是我的得意弟子。” 方大白立刻拿来两只大碗先为朱雀斟满酒,又给麻雀倒上酒。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提起您来,总是对我们说,您是这天底下最威风凛凛的豪杰。” 众禽妖都高声附和,有禽妖说:“提起朱雀大王的威名,在江湖中,哪个不胆破心惊!” 有禽妖说:“是呀!是呀!我们禽妖一族当年威震江湖,那类妖怪见了我们不毕恭毕敬。” 有禽妖说:“我翔季高,每次都自豪地对江湖好友讲,我是个禽妖我自豪,谁不知道我们朱雀大魔王的厉害!” 在众禽妖的吹捧下,朱雀举起碗来,豪放地说:“来,我们大家共饮一碗。” 麻雀也拿起酒碗说:“你们这些动嘴皮子的,嘴上的功夫的确比手脚的功夫厉害。” 无邪在宴席中,苏打怕被暴露,送上了酒便退回厨房。禽妖们喝得酩酊大醉,便忘了去湖底取财宝的事,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收拾干净厨房,苏打对众人说:“你们与六爷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薛五哥说:“我们都走了,你与郝姑娘怎么办?” 苏打说:“你放心,我们的功夫打不过他们,逃命绝对没问题。” 池三娘与庞四嫂扶着江六爷绕过醉酒的禽妖,犹入无人之境。尾随的薛五哥东瞧西望,来到船尾向池三娘小声说道:“我要先回水府一趟。” 池三娘了解薛五哥,便嘱咐说:“你千万不要打那财宝的主意。” 薛五哥说:“这里危险,快走!不要管我。” 四人便跳入水中分别去了。 第191章烁金刀的威武 王吹牛很幸运,他没有喝到有毒的酒,因为不舒服也没有吃有毒的肉,他看到好多禽妖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他身边的无邪也在呕吐,试图将有毒的食物排除体外。 王吹牛立刻明白了,大家伙都中毒了。他看向朱雀,朱雀环顾四周,只有方大白忙忙碌碌的,没吃鱼肉,虽喝了一点酒,却也幸运没有中毒。于是朱雀吩咐方大白说:“方大白,你保护好唢呐匠。” 麻雀则向朱雀伸出手掌来,说:“我们握手言和吧。” 朱雀却沉默着静止不动。 苏打提了刀像是在切西瓜,将醉倒禽妖的头颅砍下来,如同皮球一样踢到湖水里。 郝姑娘说:“你这么残忍干嘛?反正他们都要毒死的!” 苏打说:“是有点残忍,现在我们就去消灭大魔王。” 朱雀已经听到了苏打的话,等待苏打来到面前,他们彼此对视,苏打是认识朱雀与麻雀的,便说:“你们都是朱雀大魔王的分身,为什么不合体。” 麻雀骂道:“苏打,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朱雀盯着苏打说:“世人都说当年我与苏菊花比武惨败,世人不知道,其实我是被舍利刀打败的。” 苏打露出冷笑说:“我就是舍利刀,舍利刀就是我。” 麻雀伸出手掌对朱雀又说:“现在我们该合体了吧。” 朱雀没有再拒绝,他抓住麻雀的手掌后,麻雀开始融化,被充沛到朱雀的身体里,使得朱雀更加变得高大强壮,此刻他展开燃烧火焰的巨大翅膀,一双手掌燃烧出一束火焰,形成火炬化作一柄三尖两刃刀。他不肖地看着苏打说:“你只有二十一颗舍利,可是我有一把完整的烁金刀。今日.你们休想再胜我。” 烁金刀通体燃烧着蓝色的火苗,柄端抵住的船板被烧灼出一个黑洞。又有酒水作燃料,整只大船被炙烤地焚烧起来。 朱雀抡起炙热的烁金刀便向苏打砍过来,苏打的衣服瞬间点燃,变作一片灰烬化作虚无,苏打赤裸着身体如玉,如刃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白玉刀与烁金刀碰撞在一起,产生的震荡让整只大船支离破碎。 郝姑娘上前给苏打帮忙,自从上次她吞下了狄祸斗的火灵珠,也穿上了御火的衣服。她在炙热中,踢出小脚丫,却被朱雀用烁金刀将整个人拍飞。 朱雀大声道:“我不打女人,但我喜欢吃兔子肉,待我杀了这舍利刀的肉身,再把你这只兔子烤了吃。” 苏打说:“有我保护她,你休想!” 郝姑娘跌落到湖面上,呼唤苏打说:“苏打,快到我这里来,在水中与他打。” 朱雀看向水面,见方大白在水中站立,背负着唢呐匠,大喊道:“王吹牛,给我吹个百鸟朝凤吧。听着唢呐,打架有劲!” “好咧!”王吹牛一听要吹唢呐了,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将唢呐拿出,吹响起来。 朱雀踏行在水上,反而沸腾了一片水域,致使蒸汽缭绕。 于是在巢湖的那片水域,在唢呐的乐声中,热腾起一片蒸汽。一只误入其中的渔船,传出惨叫,随波逐流地再行驶出来,船主人已经被蒸熟。有前车之鉴,渔夫们怕被这烫人的蒸汽灼伤了,驾驶来往捕鱼的船只开始绕行。 苏打在沸水中驰骋,这是他人生中最为畅酣淋漓的一战。朱雀力气大耍大刀。苏打的横刀太过单薄,每次兵器的碰撞,苏打的手掌都被震得麻痛。炙热的烁金刀虽然没有烧去他丝刃的头发,却消灭了他的两条眉毛。郝姑娘见了,哈哈大笑说:“你看你的眉毛不见了。” 苏打关心说:“你躲远点,这里太烫了,小心一会儿你变成秃头的尼姑。” 谈笑之间,却发现天空暗下来了。 小片的沸水区域并没有引起渔民的警觉,巢湖上依旧荡漾着许多小船,在湖天一色的波澜里忙碌着。接着天空里倒影在湖面上的黑点密集成遮天蔽日。渔民们以为是阴天要下雨,却发现是许多的禽妖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它们像狩猎的鹰一样俯冲下来,为了补充迁徙丧失的体力,杀死渔民,饱饮血肉。 苏打已经筋疲力尽,看到天空里大片的鸟人,便默契地牵了郝姑娘的手说:“打不过就跑啦。”二人十指相扣,郝姑娘使出千里大魔移,消失无影无踪。 支离破碎的大船沉没后,无邪没了踪影,他像是湖里的水怪,深潜入水中去,消失不见了。他不想参与这场大战,他要去找薛五哥。 薛五哥果然回到了水府,在找朱雀留下的财宝,整个水府在他居住的日子里几乎搜查了所有角落,也收获了些碎银子,得知还有财宝,他来到地窖里,开始敲击墙体、地砖,终于在搜寻了许久后,发现了那处暗格。他直接敲碎了一堵薄墙,那储存在墙体里的珠宝哗啦啦地滚落出来,金灿灿的耀人眼目。 薛五哥抓起一把珠宝放入怀中便要走,被无邪拦住了去路。无邪说:“你这个贼,还想跑,快拿命来吧。” 薛五哥被突如其来的无邪吓得惊慌失措,无邪的蝎尾却凶残地刺入了薛五哥的肚子,将他麻痹后开膛破肚,然后自己潜入薛五哥的肚子里,再缝好肚皮。 无邪操纵着薛五哥的尸体,用薛五哥的嘴巴说:“再取了薛族的血脉,除了朱雀的血脉外,妖族的血脉我都集齐了。” 水府中还出现了玉面狐狸,无邪见到玉面狐狸,微笑说:“玉颜姑娘,下一步,你该去找苏打算账了。” 玉面狐狸说:“我自然会去的,当年他辜负了我胡玉颜,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无邪说:“你不会背叛我吧?” 胡玉颜说:“怎么?想杀了我?” 无邪说:“只有两个人知道我的底细,其中就有你。” 胡玉颜说:“那你就动手吧。” 无邪笑了,用薛五哥的眼睛瞪着胡玉颜说:“我可舍不得你,待我完成雄心大业,你便是江湖盟主的夫人。” 胡玉颜说:“那我这就去了,去长乐宫了。” 无邪亦不挽留说:“去吧。” 第192章牛家三兄弟 一个新婚燕尔的女人如果嫁得不够远,她在结婚的一两年,会经常回娘家,尤其是遇到了困难。 突然降落到一处精致的院落,苏打问:“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郝姑娘说:“当然是带你回长乐宫了。” 得知回到了长乐宫,苏打问郝姑娘:“我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郝姑娘说:“你是不是傻?不跑回来怎么搬救兵?” 苏打四下环顾说:“我怎么觉得这里不是长乐宫。” 仔细看了周围的景致,与长乐宫天壤之别,郝姑娘也是一脸懵懂。 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答:“当然不是,这里是苏酥楼。”说话的人是苏酥,在苏酥身旁还站着花蓉。 苏打看到苏酥与花蓉很高兴,对郝姑娘说:“你带我来苏酥楼找她们?” 郝姑娘说:“我是想回长乐宫的,我怎么知道她们在这里?我的千里大魔移被人用空间秘法歪曲了路线,所以我们才到这里来的。到底是谁干扰了我呢?” 苏酥说:“当然是宫主大人了,让你和苏打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苏打笑着问:“快说快说,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酥说:“让花蓉告诉你。” 苏打目不转睛地看向花蓉,花蓉却懒得理他,只有她肩膀上的小木偶枯大声地叱责苏打说:“你看什么看?她是我的,再看我揍你。” 苏打知道木偶的厉害,说话很客气:“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枯说:“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苏打自讨没趣,便一声不吭了,郝姑娘看到苏打讨好花蓉的样子,更加生气,苏酥察言观色,便对大家说:“我安排了宴席,我们边吃边聊。” 几个人转身走,郝姑娘却不动,苏打看到了便不敢走,守着郝姑娘哄她:“怎么生气了?我最怕你生气的,笑一笑吧!” 郝姑娘扯住苏打的耳朵说:“你看人家老婆是不是有瘾?让人家骂了吧!” 苏打举起手来发誓说:“我总不能闭着眼睛吧,我发誓,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苏酥骂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长乐宫的四大美女与朱蝉儿也来了,方才二人的对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王秀花走上前来牵了郝姑娘的手说:“小孩子脾气又来了,神兽大人快请吧,今日的美食都是你爱吃的。” 见郝姑娘还是站着不动,花蓉一脸微笑地走过来说:“郝姑娘,我知道你爱吃醋,不过我今日要告诉你,我如今是木芒荣字刀,过去的花蓉已经死了。现在十二楼的楼主请神兽大人吃饭,请神兽大人赏个脸。” 郝姑娘听到花蓉如此说,冰释前嫌:“既然十二楼的楼主请我吃饭,我就给个面子。” 花蓉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两姐妹很快握手言欢,在宴席上,花蓉不停给郝姑娘夹菜,郝姑娘是个聪明的姑娘,便问:“花蓉,宫主让我们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花蓉说:“流削刀被安太岁夺去了,那含渊剑不知所踪,这次朱雀大魔王归来,是打算将六绝刀集齐,成为无敌。他不仅会杀了我,还会杀了枯,杀了苏打。” 苏打说:“怎么会呢?朱雀宴请群妖的时候,我听他讲过要带领禽妖迁徙草原的。” 花蓉指桑骂槐说:“苏酥姐姐的话你忘了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正事吧,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将六绝刀合六为一,需要乾坤炉,这乾坤炉就在此处西去百里的牛家庄。我们要在朱雀之前拿到这乾坤炉,将乾坤炉送往长乐宫。” 郝姑娘问:“牛家庄,没听说过。这乾坤炉在谁的手上?” 苏酥说:“只知道是个姓牛的铁匠,据说他是干将莫邪的徒儿的徒儿的徒儿的女婿。” 郝姑娘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不吃了,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王秀花说:“你吃东西快,你是吃饱了,我还没有动筷子呢!” 郝姑娘说:“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我们去了牛家庄还不得挨个去问。我带着苏打先走,你们后面跟着。” 郝姑娘拉着苏打就走,使出千里大魔移很快来到牛家庄。看见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路过,郝姑娘拦下说:“这位大姐,可知道这里有姓牛的铁匠,是干将莫邪的徒儿的徒儿的徒儿的女婿。” 那女人嘴唇上长着一颗大黑痣,她看着郝姑娘,又看看无精打采的苏打,说:“牛家庄没有铁匠,你们是外乡人吧?” 郝姑娘说:“我们是外乡人,所以向大姐打听一位姓牛的铁匠。” 那女人自以为猜到了二人的来意,盯着苏打大笑说:“我们这里倒是有位姓牛的神医,我们都叫伟哥,专治男人的那种毛病,都是外乡的夫妻来我们这里求医问药的。妹妹不好意思说,姐姐我知道,你们往前走不远,有个大红木门的人家便是了。你们快去,他们家好多人呢,都是求医问药的。” 被误解了来意,郝姑娘与苏打面面相觑,见那女人走了,郝姑娘说:“那里人多,我们就去那里问问看。” 走了不远,果然见到许多人拥挤在人家门外排起了长队。只听门内走出一个人来说:“诸位,我们家神医不在,你们明日再来吧。” 群众里有人说:“不在没事,我们是来买药的。” 那人回答说:“药早就卖光了。你们要的话,那就一个月后来买吧!” 群众里又有人问:“牛神医不在家,请问你是谁?” 那人便说:“我叫牛才,是牛神医的哥哥。” 苏打初见那人觉得脸熟,却想不起来了,如今听到那人自报了姓名,立马上前去说:“牛才大哥,我是菊花刀客苏打,你还记得我吗?” 牛才看到苏打,热情地说:“原来是苏打兄弟,方才人多,我没看到你,我怎么不记得你,你是江湖第一,我是江湖第二。我怎么能忘了你。怎么你也来买药?” 苏打说:“我不是来买药的,我是来找人的。” 牛才说:“是找我?还是找我兄弟伟哥?” 苏打说:“我找一个姓牛的铁匠,据说他是干将莫邪的徒弟的徒孙的女婿。” 牛才说:“我知道了,你不是来找我二弟伟哥的,你是来找我三弟牛顿的,他如今隐居在山里打铁呢,快请进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牛才请了苏打与郝姑娘进屋做客,便驱散了众人将大门紧闭。 第193章铁匠牛顿 许久未见,难免寒暄几句。 牛才看到郝姑娘问:“这姑娘是谁?” 苏打说:“我未婚妻,郝姑娘。牛才兄,能否引见一下,我想见一见牛顿兄弟。” 牛才说:“看来三弟铸造乾坤炉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江湖。” 苏打说:“我们就是为乾坤炉而来的。” 牛才说:“平时我告诫他一定要低调,可是我牛顿三弟爱慕虚名,到处散播他铸造乾坤炉的消息,我看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苏打说:“朱雀大魔王已经归来,他想要六刀合一,一定会来抢夺这乾坤炉,我这次来,就是请他去长乐宫避难的。” 牛才告诉苏打:“去找我兄弟牛顿可以,但必须晚上去。” 苏打问:“为什么?” 牛才说:“我兄弟怕乾坤炉被人偷去了,所以住所隐蔽。我带你们去,路上你们要蒙上眼睛才行。”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牛才走在最前面,苏打被蒙住了眼睛双手搭在牛才的肩膀上,在后面跟着,蒙住眼睛的郝姑娘也双手搭在苏打的肩膀上,如此被牛才带领着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只听“啊!”的一声,牛才从山坡上跌落下去,苏打双手失去了扶持,他摘下蒙眼的布条,听到牛才在山坡下“哎呀哎呀!”地惨叫。郝姑娘也摘下了眼罩说:“好危险呀,我们差点与他一起滚下去。” 苏打急忙跳下山坡,黑暗中呼唤寻找,郝姑娘用炙热的眼神点燃一堆枯藤,火光中,方看清楚牛才双手抱着腿,痛苦地说:“完了,我的腿折了。” 苏打说:“我背着你吧。” 牛才表情痛苦地说:“今晚怕是去不成了,我得去找大哥先治好我的腿。” 苏打背负起牛才说:“总不能让你残废了吧,走吧,先去找你大哥。” 于是趴在背上的牛才指挥方向:“一直向南走。” 走了许久,来到一片青藤前,牛才说:“洞口就在这青藤后面,每次来我都会用砍刀清理这些青藤,一次给他带足一个月的食物。” 郝姑娘拿出短剑一顿乱砍,暴露出入口,先是一股热气扑在三人的脸上,进入洞中,在明亮的灯火下,苏打看到一个壮汉,正在赤膊打铁,那火红的铁坯被巨大的锤子敲打地叮咚响。地方不大,壮汉背后的石壁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铁器与兵刃,旁边陈设有床,旧桌子,两把破椅子,食物由铁钩悬挂起来。 铁匠见来了陌生面孔,一时怔住。牛才喊道:“三弟,这两个人是来救你的。” 苏打发出了疑问:“你牛伟哥也喜欢打铁?” 牛才说:“你放我下来吧,方才我是装的,我的腿没有折,只是为了我兄弟的安全试探一下你们,你们不要怪我,这就是我三弟牛顿了。” 苏打看着牛才一脸奸笑的样子,只是高兴地说:“你没事就好。” 牛顿敲打着逐渐成剑型的铁坯问:“哥,他们是谁?” 牛才说:“朱雀那个魔王要来抢你的乾坤炉,他们是长乐宫的人,请你去长乐宫避难。” 牛顿说:“我哪里都不去,我不怕朱雀,就让他来找我。” 郝姑娘对这些质量上乘的兵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来到牛顿身旁就问:“小哥哥,你在做剑吗?多少银子一柄?这里有好多,可以买一些吗?” 牛顿看女孩子的眼神充满柔情,他笑嘻嘻地说:“姑娘,美女特别优惠,你喜欢就拿,七两银子一件。” “这些东西好漂亮,我有钱,我要多拿几件。”郝姑娘来到一张桌旁,直接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来,那荷包看着小,却重得很,当许多的铜钱布满尘埃的桌面,牛顿诧异地说:“你这荷包是什么宝贝?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郝姑娘得意地说:“我这荷包是长乐宫限量特产,别看小,能容纳许多东西。” 牛顿说:“那你把这荷包送给我吧。” 郝姑娘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乾坤炉。” 牛顿犹豫了,他将敲打成形的剑放入水中,在刺啦一声地蒸汽中,方才说:“给你们看一下也罢,反正你们不是坏人,江湖上都盛传六绝刀是至宝,殊不知这乾坤炉才是真正的宝贝,我这就拿给你们看。” 牛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苏打与郝姑娘满心期待,期待目睹一下神器的风采,却见牛顿将桌上的铜钱用一个陶翁收藏了。然后蹲到桌子下,拿出一个铁锅来放到桌子上,打开厚重的锅盖,里面盛满了肉汤。 以为牛顿要请客吃饭,郝姑娘见了说:“我们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牛顿说:“我不是请你们吃肉的,我是让你们看锅的。” 这锅厚且漆黑,没有任何的纹饰,那锅盖中间的提纽是牛的造型。苏打惊讶地说:“难道这就是乾坤炉?” 牛顿说:“不错,还是少侠好眼力。” 苏打说:“这不就是个锅吗?” “上面刻着名字呢!”牛顿将油腻的锅盖拿给苏打看,苏打看到锅盖上果然刻着三个小字乾坤炉,便问牛顿说:“这锅你从哪里搞到的?” 牛顿说:“我自己做的。” 苏打说:“你当真没有骗我们?” 牛顿说:“我向来童叟无欺的,你不相信我就算了。” 郝姑娘说:“那我用荷包换你这锅行吗?” 牛顿说:“这锅可是个宝贝,你一个破荷包可不行,要不是我喜欢上了青楼的瑶姐,需要给她赎身子,这锅我是绝对不卖的,如今我也老大不小了,男大当婚,就卖给你们算了。” 郝姑娘说:“那你说个价钱?” 牛顿说:“我要一千两银子。” 苏打嫌弃说:“一千两银子买口破锅,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好吧,这锅麻烦你洗干净了,我带走。”郝姑娘却满心欢喜,继续从荷包一锭银子、一锭银子地往外拿,摆在桌子上。牛顿看到明晃晃的银子,立刻把锅拿走,用陶盆盛了肉汤,将黑漆漆的锅交给苏打说:“那缸里有水,自己刷洗干净了拿走吧。” 郝姑娘已经将一千两银子摆满了桌面,牛顿一脸欢喜地说:“姑娘,把那个荷包也给我吧,我好收银子。” “你稍等。”郝姑娘又拿出一个新荷包来,将旧荷包剩余的宝贝都倒进新荷包里,才交给了牛顿。 第194章价值不菲的锅 洗净了锅,郝姑娘就将其装进了荷包里。 牛顿将银子收藏了,又将肉汤端到桌子上,还拿出煮熟的豆子与一坛酒,说:“二位贵客,饭菜简单了点,一起喝个酒吧。” 郝姑娘却不想久留了,说:“我们就是专程来买乾坤炉的,任务完成,我们要回去了。” 苏打说:“朱雀若来了,牛顿兄,你还是会很危险的,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回长乐宫吧。” “没关系,他若来要,我自会给他。”牛顿说着,走到自己的石床前,横移开一块石板,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绝伦的铁鼎来,这个铁鼎雕刻着古老的图案,乍一看上去,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他自豪地说:“我还有一个锅呢,你看我这个锅比卖给你们的那个要漂亮吧。” 苏打去看,在这铁鼎上果然刻着乾坤炉四个字,于是说:“你卖给我们的那个锅是假的吧,这个也是假的吧。” 牛顿说:“我童叟无欺的,这上面明明刻着乾坤炉,你不识字吗?” 苏打说:“我们是来寻找真正的乾坤炉的!” 牛顿说:“这个比起那个锅来,的确更像个神器,你们要不要,这种款式的就这一个。这次我打折,五百两银子。” 苏打说:“不喜欢,我不要。” 郝姑娘已经囊中羞涩,说:“方才我给你的铜钱并没有挑选兵器,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你看能不能再把这个锅买给我。” 牛顿说:“既然姑娘如此欣赏我的作品,当然可以了。” 就这样,郝姑娘又取荷包将银子付给牛顿,再次收藏了一口铁鼎。郝姑娘还不好意思地说:“牛顿大哥,你要抓紧时间再做一个锅了,要不然朱雀来了,你怎么应付他?” 牛顿收好了银子,干脆挪开床板,大方地展示说:“放心,我的锅还有很多!” 石床的床板被搬开后,苏打果然看到里面藏了不少造型各异的铁鼎。生气地说:“这么多锅,原来你不是铁匠,你是个骗子!是不是骗我们的银子?” 牛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苏打说:“我本来就是个买锅的,我不是骗子,我只不过在生产最好的锅而已。” 郝姑娘说:“你这些锅怎么卖?” 牛顿说:“姑娘,你已经没有银子了?” 郝姑娘说:“你说个价格?” 牛顿伸开右手岔开五个手指说:“这些锅,两千两银子。” 郝姑娘说:“好,我都要了。”说着就将锅一口一口地塞到荷包里。 牛顿阻止说:“姑娘,你还没有付钱呢?” 郝姑娘说:“一会儿,我的同伴们就来了,他们比我有钱。” 牛才说:“莫非郝姑娘在来的路上做了记号,故意泄露了我们的踪迹?” 郝姑娘说:“反正你们家是卖锅的,又不是做贼怕什么?我脚上系着一串红绳铃铛,是长乐宫通讯的器物,她们很快会寻来的。” 牛顿知晓了是来送钱的人,开心地说:“还是长乐宫财大气粗,宝贝有的是,让人防不胜防。别看我这肉汤看着没什么食欲,吃起来却是好吃得很,快来尝尝。” 郝姑娘将装满各种锅的荷包放在桌子上,示意牛顿,自己付了钱再收起来。牛顿胃口大好,请客人都坐下,开始喝酒吃肉,郝姑娘让苏打给自己洗了一个酒碗,只是喝酒。正当吃得畅酣淋漓,果然来了一个着火的小木偶。 枯像一束火柴直接飞入了桌上的肉汤里。在肉汤里洗了个油腻的澡,跳出桌面上说:“烧死我了。” 牛顿看到污了肉汤也不生气,盯着焦黑的木偶说:“这是长乐宫里的什么妖怪,如此袖珍可爱?” 枯说:“不好了,好多禽妖杀来了。我要找个地方躲一躲。”看到装锅的荷包,便钻进去不肯再出来了。 郝姑娘见状将荷包收起来,说:“我去外面看看。” 郝姑娘走出几步,牛顿阻拦说:“这银子还没有付,就想把锅带走,我可不上你们的当。” 碰巧又一个着火的肉球滚进来冲向二人。牛顿闪到一边,却见肉球被从里面撕开,逃出来朱蝉儿姑娘。 朱蝉儿说:“不好了,禽妖到处纵火,外面已经被大火包围了。” 牛顿指着郝姑娘对朱蝉儿说:“着火了不怕,这位也是长乐宫的姑娘吧,你将她的买锅钱付了,我洞穴中有暗道,带你们离开这里。” 朱蝉儿看着牛顿说:“什么买锅钱?” 郝姑娘说:“你身上有银子吗?” 朱蝉儿说:“有的,我带了一些。” 郝姑娘说:“都拿出来,先给这个财迷。” 朱蝉儿很直爽,拿出荷包直接丢给牛顿。牛顿的确是个爱财不要命的主,还是打开了荷包数银子。 牛才都看不下去了,说:“兄弟,禽妖杀来了,我们快跑吧。” 牛顿不屑说:“朱雀我就怕他了?我这里有的是锅,大不了送他一个罢了。” 洞穴中已经有了大火燃烧产生的烟雾,长乐宫四大美女也躲进来了,毕月大娘双手按着自己的头发说:“好险,险些烧毁了我的假发。” 王秀花咳嗦着说:“能活命就好,还在乎你那假发。” 陈玉嫂说:“我们被大火所困,如今怎么办?” 罗雁婶则问郝姑娘:“郝姑娘,乾坤炉拿到了吗?” 郝姑娘说:“锅是拿到了,就是钱还没有付。” 郝姑娘的话提醒了牛顿,牛顿伸手向罗雁婶要钱:“你是来付账的?把钱给我就好了。还差一千七百两银子和五百四十一个铜钱。” 洞穴里已经浓烟滚滚,王秀花说:“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出去了我就给你,为了这点银子我们不能不要命吧。” 牛顿说“好,跟我来。”便自己跳入石床中,又掀开一块石板丢到外面,原来床中藏有地道,众人跟随牛顿走下倾斜的石阶。 走到尽头,是一堵石壁,牛顿按下机关,石墙升起。原来出口就在山丘顶上,可是伴随石门缓缓打开,众人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许多的禽妖聚集在此处,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密道中出现的他们。 第195章打败禽妖 王吹牛实现了他最后的人生梦想,在浩渺的巢湖上,他用唢呐吹响了一曲百鸟朝凤,天空里引来了一片迁徙的禽妖。 众多鸟人的出现给巢湖的人间带来了惊恐。朱雀向妖众命令说:“不许杀人。”于是饥饿的鸟人们猎杀了人间的一切家畜,牛羊猪马,鸡鸭鹅狗,只留下一副副骨架与高空丢落的零散骨头。 巢湖周边的镇子,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闭门不出。客栈酒馆统统关门,无家可归的漂泊人只能四处寻觅隐蔽的角落或者寄宿于荒山破庙。 待百鸟朝凤的音乐戛然而止,天空的恐怖统统散去。王吹牛死亡的时候,只是对背负他的方大白说:“麻烦你跟朱雀神仙说一声,我死了请他将我送回老家埋葬,将我手里的这唢呐与我陪葬。”说完,王吹牛便垂下了紧握唢呐的手臂,永别了他的一生。 方大白如实向朱雀禀告,朱雀便吩咐方大白将王吹牛送回老家安葬。之后朱雀向群妖发号施令:“我今日王者归来,是要带领禽族去世外桃源之.地,远离江湖纷争。但在迁徙之前,我还有心愿未了,我要集齐六绝宝刀,一并带走。” 许多的禽妖落满在航行的船上,还有落到岸上、树上、屋顶上的,甚至盘旋在空中无处落脚的,他们都振翅高呼:“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雀待呼声沉寂,继续说道:“若要集齐六绝宝刀,先要得到乾坤炉。如今我获悉了乾坤炉的下落,这乾坤炉在牛家庄一个叫牛顿的铁匠那里,我带你们去,先将那乾坤炉取来。” 于是浩荡的禽妖如同蝗虫一样,遮天蔽日地飞涌向牛家庄。牛家庄的人以为遇到了蝗灾,待禽妖降落,发现都是些面容可憎的鸟人,吓得都紧锁院门,闭门不出。 鸟人们打破窗户大门,将一个个村民从家里抓出来聚拢到一处,威胁恐吓之后,得知了牛顿隐蔽的山林。 志在必得的朱雀干脆在山林中散播下许多火种,燃烧起一场熊熊大火。 四大老美人、朱蝉儿与枯被发现了足迹,很快被围剿。躲开了天空里的禽妖逃入洞穴辗转来到山头,又遇见一群禽妖,已经无处可逃。 朱雀从天而降,看着众人说:“你们又来捣乱了。谁是牛顿,站出来!” 牛顿也不怕,他站出来说:“我就是牛顿,你是朱雀大魔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雀说:“你的乾坤炉呢?拿出来给我。” 牛顿说:“你想要我的乾坤炉,你带了银子了吗?我可以卖给你。” 朱雀说:“我没有带银子。”又回过头去问身后的禽妖说:“你们带了银子了吗?” 有禽妖回复说:“大王,我们妖带银子有什么用,我们都是捕猎,对金银财宝不感兴趣!” 有禽妖威胁牛顿说:“快将乾坤炉交出来,你若是不给,我们就吃了你。” 朱雀却训斥威胁牛顿的禽妖说:“我说了我们禽妖要热爱和平,与人和平共处。怎么可以吃人呢?” 朱雀继续和颜悦色地对牛顿说:“这样吧,你将乾坤炉先给我,我吩咐手下小妖自会将银子给你送来的。” 牛顿说:“我要一万两银子。” 朱雀说:“好,我答应你。将乾坤炉给我吧。” 牛顿便对郝姑娘说:“你的锅钱还没有付,我先从你荷包里取一口锅给他。快吧,打开你的荷包来。” 郝姑娘不情愿地打开荷包说:“只许你拿一口锅。” 牛顿拿出一口铁鼎丢向朱雀,嘴巴里好像念咒语一样地说:“金木水火土,乾坤炉做主,五行合归一,急急如律令!” 朱雀伸手轻松地接住那口铁鼎,仔细欣赏了几眼,说:“这怎么看都不像上古神器呀?快将真的乾坤炉给我?”然后将那口铁鼎丢到地上。 牛顿说:“不对吗?说句实话我打造了太多的锅,有仿青铜器的,有现在样式的,不过不管造型如何,我都刻上了乾坤炉三个字。那个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说着,抢过郝姑娘的荷包,将各种锅统统丢给朱雀,并且嘴中大喊:“金木水火土,乾坤炉做主,五行合归一,急急如律令!” 许多口铁锅砸向朱雀,朱雀自然被激怒了,他的身上开始燃烧起火苗,生气地说:“给你温柔你不待见,我只能给你暴躁了。” 方才威胁牛顿的禽妖也说:“大王,他根本就是在藐视您,不如直接用烁金刀把他剁成熟肉。” 牛顿急忙从荷包里又取出一口锅来砸向朱雀,继续大念咒语:“金木水火土,乾坤炉做主,五行合归一,急急如律令!” 朱雀很生气,炙热的烁金刀已经拿在手上。就在牛顿要被切成熟肉的时刻,那最后丢出的铁鼎终于被牛顿的咒语启动,旋转的铁鼎打开炉盖,从乾坤炉中出现一股龙卷风将朱雀手中的烁金刀收入鼎中。 关闭炉盖的乾坤炉飞回到牛顿的手上,牛顿哈哈大笑说:“你的烁金刀已经被我的乾坤炉收了,现在我看你这只鸟人还能不能打得过我们。” 众禽妖见到大王的宝刀被夺去了,面面相觑,朱雀大喊道:“你们都傻站着有什么用?快给我杀了这些坏蛋!” 众人见朱雀大魔王没了宝刀士气大振,与禽妖大战。苏打用刀将一只禽妖一劈两半,郝姑娘扭断了一只禽妖的翅膀,将禽妖按在地上用小拳头暴揍。朱蝉儿用圆圆的皮囊做了好几个关押禽妖的包裹。枯用小镰刀专割禽妖的喉咙。长乐宫的老女人像是四个小伙子,王秀花与陈玉姑将禽妖打得落花流水,毕月大娘和罗雁婶将禽妖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像是折了翅膀的鸟人坠落到树上,摔在石头上,朱雀没有了烁金刀,如同废了武功,却被牛顿用拳头暴揍,可谓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就这样死伤了几十只禽妖后,其余的鸟人都飞走了。 只剩下朱雀大魔王鼻青脸肿,向牛顿哭泣着哀求说:“牛顿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将我的刀还给我好不好?” 牛顿一拳头打在朱雀的脸上,骂着说:“你不是大魔王吗?有点硬骨头好不好?” 朱雀可怜巴巴地解释说:“牛顿大哥,大魔王是那些禽妖吹嘘我的虚名,其实我的小名叫朱怂,怂鸟一个。” 第196章花蓉是刀 禽妖的出现使得大家失散。花蓉与苏酥走在寻找牛顿铁匠的山路上,流火从天而降,燃烧起许多浓烟,两姐妹躲开天空里盘旋的禽妖,走进一处僻静的林地,发现一朵妖.娆巨大的莲花盛开,散发出迷人的幽香。 二人似乎在悠闲地散步,根本不在乎天空里的危险,花蓉对苏酥说:“姐姐,我抢了你十二楼的楼主之位,你恨我吧?” 苏酥说:“我们是姐妹,你这是说得哪里的话?” 花蓉说:“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是木芒刀的化身?” 苏酥说:“怀疑过,但不能确定。” 花蓉说:“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是苏打的姐姐,你是刀的女人,舍利刀的女人。舍利刀一直在利用你,刀是无情的。” 苏酥说:“你不是也喜欢苏打吗?” 花蓉说:“当初我与他都是朱雀的荼毒作祟罢了。” 苏酥说:“那么说,你也是无情的?” 花蓉没有回答,却换了一个话题问苏酥:“你寄生的身体是花妖的,你杀了一个花妖。” 苏酥说:“谁叫这个花妖假扮图雅的。” 花蓉说:“要不你还是寄生在我身上吧。” 苏酥说:“不,我自己这样挺好的。” 来到莲花面前,花蓉拿起苏酥的手去抚摸,苏酥想缩回手去,花蓉却硬扯着不肯松手,故作嬉戏说:“你看这莲花的花瓣多香多漂亮。姐姐,你摸摸看。” 姐妹玩耍间,贪吃的妖莲乘隙将二人吞噬了。吞了东西,莲花的花瓣开始收拢,苏酥就寄生在花妖眉心间那一颗朱砂痣里。眼见要被吞噬,幼小的苏酥破碎了朱砂痣,像只小蝴蝶飞出。花蓉却从花苞里伸出一只手来,抓回了苏酥。 苏酥喊骂:“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害人的姐妹。” 花蓉说:“姐姐我不会害你性命,你在这妖莲中先睡会儿,等你再醒来一切都会过去了。” 之后花苞萎谢成绿植,绿植变回嫩芽,直至消失在土壤里。 烁金刀是朱雀的心肝宝贝,没有了烁金刀,他的威武霸气也没有了。牛顿踢了朱雀几脚,朱雀嬉皮笑脸地也不生气,继续纠缠说:“牛大哥,你踢也踢了,骂也骂了,也该消消气了吧,能不能将烁金刀还给我。” 牛顿说:“休想,你这个鸟人,我若给了你刀,你立刻就会杀了我。” 朱雀说:“那你要多少银子,我赎回烁金刀?” 牛顿说:“十万两白银。” 朱雀说:“好!” 牛顿说:“那你快滚吧,去凑银子。” 王秀花说:“他是个大魔王,不能放他走。我们把它抓回长乐宫去。” 郝姑娘说:“对,麻雀差点烧死我的分身,又害得我杀了不少鱼,双手腥臭,我也要打你个鸟人出出气。” 朱雀恍然大悟,看到其余人都打算对他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便退后几步,打了一个响指,丢出一簇火苗到空中,那火苗像是一场烟火,许多火花坠落下来,恍惚了所有人的眼睛。待烟火熄灭,朱雀消失不见了。 苏打悔恨地说:“早知道,他会跑,我先打他几拳头出出气。” 牛才也颇有兴致地说:“是呀,我也打朱雀两下,以后老了,在酒馆里吹嘘起来,也不枉此生了。” 苏打对牛家兄弟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二位哥哥随我回长乐宫去吧。” 牛顿说:“朱雀大魔王都挨了我的打,现在我谁都不怕。你们休想把我骗到长乐宫去,你们还不是贪图我的宝贝。” 苏打说:“我实在不明白,你这么多的锅,为什么就那个铁鼎收了朱雀的烁金刀。” 牛顿伸出自己的瘸腿说:“知道我这腿是怎么瘸的吗?那日我走在山下,突然从天而降掉下一个金元宝,砸破了我的脑袋。我当时就哈哈大笑,说这脑袋砸得好,白得一个金元宝。结果天上就掉下来这个铁鼎,砸瘸了我的腿。后来我就做了许多的铁鼎样式的锅。”说来说去,牛顿更加得意,欣赏着乾坤炉又说:“尽管这东西叫做乾坤炉,但这样子太像个锅了。” 苏打又对牛才说:“牛才大哥,你劝说一下牛顿大哥,江湖上的人知道了你们有乾坤炉这个宝贝,你们兄弟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牛才说:“我知道,可是我这兄弟不听我的。” 牛顿得意地说:“哥哥莫怕,朱雀大魔王都被我打败了!有我在,有乾坤炉在,现在我们谁都不用怕!你们长乐宫也不要再啰嗦了,若我生气了,把你们也关到乾坤炉里去。” 牛家兄弟不肯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流之后心有灵犀,都以捉弄的眼神看向牛家两兄弟,一起发出坏笑。郝姑娘率先拿起一个铁鼎砸在了牛顿的头上,苏打借机点了牛才的穴道,牛家兄弟晕倒了,被朱蝉儿用两副皮囊包裹了。 郝姑娘说:“我们马上把乾坤炉与铁匠兄弟带回长乐宫去。我最快,先带这两个皮囊走。”说着,提着两个皮囊,又嘱咐苏打说:“苏打你跟在我后面,别丢了。” 众人要走,却见花蓉姗姗来迟。王秀花便问花蓉:“苏酥呢?” 枯已经用根脉将此处的消息禀告于她,花蓉了然于胸,先辩解说:“苏酥在我胸口上,方才禽妖烧毁了她寄生的肉体。既然找到了铁匠和乾坤炉,我们还是快送回长乐宫吧,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众人陆续飞升而起,行至阴霾的云中,郝姑娘手中的皮囊却像是活了一样,居然自己挣脱了郝姑娘,掉落下去。 王秀花急忙掀起一阵狂风,阻止皮囊的坠落。那两具皮囊却长出了翅膀,御风飞行速度更快了。 搞鬼的当然是朱蝉儿,她指使着两具皮囊向山林中坠落。花蓉、朱蝉儿、枯亦一起降落下去。 郝姑娘穷追不舍,还是慢了。地面上几朵巨大的莲花在盛开着,等待来者的坠落,然后将其迅速包裹,消失在土壤里。 气得丢了皮囊的郝姑娘大骂苏打:“你看看那个坏女人花蓉,把乾坤炉和烁金刀都抢走了。你赔给我!” 第197章造访苏酥楼 十二楼的苏酥楼夜夜笙歌。或许是人间疾苦,总有潇洒的人喜欢找乐子。十二楼被花蓉接手后,女人都换做了花妖,反而更加热闹了。 朱雀独自潜伏在苏酥楼附近的客栈。它穿了长袍不敢暴露翅膀,客房的窗户恰好可以监视苏酥楼。 朱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客,自言自语说:“我怎么潜伏进去?是做个客人,还是换个皮囊。” 朱雀喝了一口酒,便打定了主意,只见他的身体开始燃烧,衣袍化作灰烬,自己也浴火重生,由一个臭脚大汉变成了皮肤白皙、身材标致的少女。 朱雀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衣服烧毁了,去哪里找衣服,这就是个难题了,于是一个姑娘裸着身子在客房里着急。 突然一个店小二来到门前,敲响门说:“请问是客官要的牛肉吗?” 朱雀马上说:“是的,你快开门进来。” 店小二开门一看,却见到了不穿衣服的姑娘,立刻惊呆了。朱雀干脆给他一拳头直接将小二打晕拽进屋里来,将小二的衣服扒光自己穿好便走了。 掌柜的见店小二久去未归,便来寻找,待店小二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向掌柜的哭泣说:“这是什么世道?垂涎我的美色就罢了,还非得打晕我,连一个美好的回忆都不留给我,反而让我做了一个噩梦。” 掌柜的骂他:“打傻了吧你,男女都不分了,这间客房明明住了个大汉!” 朱雀进了苏酥楼,妖.娆的姑娘们与买醉的顾客正在翩翩起舞。他看到一个面善的姑娘,便走到面前,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要不要卖身的丫头?” 姑娘面善自然心好,她说:“你是哪里来的?” 朱雀便哭哭啼啼起来,说:“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前些日子过世了,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若是缺服侍人的丫头,姐姐能不能买下我?” 那姑娘又问:“我问你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朱雀回答说:“我是沐阳县人,我姓沐叫飘飘。今年十九岁了,姐姐我怎么称呼你呢?” 那姑娘便说:“我叫小青,你不要哭,你随我来,我带你去问一下圆姐姐。” 二人走上楼梯,去往花魁的闺阁。恰巧胡圆圆走下楼来,小青便上前说:“圆姐姐,留步。” 胡圆圆问:“小青,有事?” 小青说:“这个姑娘叫沐飘飘,沐阳县人,她家人都没了,想卖身苏酥楼做个丫环。” 胡圆圆看向朱雀,朱雀假装低头害羞,胡圆圆说:“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 朱雀抬起头来,可怜楚楚地说:“姐姐,留下我吧,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然后双腿一软跪在楼梯上。 胡圆圆说:“先带她下去吃饭吧,将丫环的规矩都告诉她。” 朱雀立刻叩谢:“谢谢圆姐姐。” 胡圆圆说:“你们退下吧,还有几个人让我头疼呢,我要去应付一下。” 小青不敢过问,带着朱雀去了后院。古德龙正在后院里寂寞地弹琵琶,他看到小青带来了一个新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朱雀的容貌让古德龙惊为天人:“小青,这位姑娘是新来的?” 小青说:“是的,古哥哥怎么今晚不去为客人们表演,自己在院子里弹琵琶?” 古德龙盯着朱雀说:“今日是我亡妻的祭日,所以我请了假。” 小青笑着说:“你想亡妻,盯着飘飘姑娘看什么?” 古德龙摇头看着朱雀说:“她像我亡妻。” 小青立刻骂道:“老色狼,人家是可怜的姑娘,你休要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 朱雀狠狠地回复了古德龙一个厌恶的眼神,心里骂道:“看你这恶心的样子,真想把你烧成灰。” 却不知道小青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安排给朱雀的房间就在古德龙隔壁。小青说:“飘飘姑娘你先住下,这时候过了饭点,我去厨房看看,若是没有吃的,你只能明早和我们一起吃了。” 朱雀说:“小青姐姐,你歇息去吧,明日我与大家伙一起吃就是了。” 摇头鼓古德龙见小青走了,走到朱雀房间的门外,摇晃着脑袋说:“姑娘,我是十二楼的乐师,古德龙。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稻花香的点心可好吃了,你开开门拿去尝尝。” 屋子里没有回应,古德龙的耳朵便贴到门缝听动静,朱雀容貌是姑娘,骨子里却是个汉子,他咣当开了门,直接打肿了古德龙的脑门。 古德龙额头上鼓起了包,却依旧眼含泪水,强颜欢笑地说:“姑娘,你的点心,快吃吧,热乎着呢!” 朱雀抢过糕点,便伸脚将古德龙踢退,关上了门。见到心仪的姑娘收了糕点,古德龙心里美滋滋地,哼起了欢快的小曲。 有人欢喜亦有人愁,胡圆圆在自己的闺阁里会客。来的客人让她头痛,她也有个麻烦的姑奶奶,是玉面狐狸胡玉颜。 胡圆圆说:“我许久未见姑奶奶了,姑奶奶是想孙女了特意来看我的?还是来难为孙女的?” 胡玉颜是个可恶的姑奶奶,她对胡圆圆说:“当初我让你到十二楼来,是为了振兴狐族的,你虽是花妖,亦有我狐族血脉,别用这种腔调和你姑奶奶我讲话。” 胡圆圆便笑着奉上茶水,客套地说道:“姑奶奶这从哪里来?” 胡玉颜说:“这些日子累死我了,我去了巢湖,又赶到长乐宫,在长乐宫听说那乾坤炉被花蓉夺去了,便又到这里来。这两日,你可见过花蓉?” 胡圆圆说:“没有,如果花楼主回来了,她一定在楼外楼。不过那里戒备森严,不是我们能随便出入的。” 胡玉颜说:“我方才在外面,看到玄武门的人来了,苏打与郝姑娘也来了,估计他们都会来找你的。” 胡圆圆说:“江湖上都在传言是姑奶奶杀死了白羽凡,玄武门的人是来找姑奶奶的吧。” 胡玉颜说:“我寄生白羽凡体内的时候,他便是个死人了,我在他体内发现了蛊巢,说明他养过蛊。我怀疑白羽凡不是被人害死的,是修炼了某种邪门功夫,化作了蛊妖罢了。” 胡圆圆说:“这蛊术是亡忧阁惯用的手段,如此说来,这白羽凡放着玄武门掌门不做,反而去亡忧阁做了蛊妖?” 胡玉颜说:“这是我推测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含渊剑便落入了安太岁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安太岁打算用流削刀与含渊剑抵抗朱雀的烁金刀,可那烁金刀却被一个山野铁匠用乾坤炉收去了。我现在最好奇朱雀是不是也来了,这两日苏酥楼若有新来的人,你一定要暗中派人监视。” 第198章此处遇故人 夜晚突如其来下起了大雨,雨水很嚣张,将路人变成了落汤鸡。 朱雀离开客栈不久,苏打与郝姑娘便来投宿。 掌柜见来了客人立刻招呼说:“二位投宿?” 苏打说:“我们还没有吃饭,切些牛肉,烫壶热酒,送到客房里。” 掌柜拨弄起算盘说:“住宿五十文钱一晚,熟牛肉一百文一斤,酒一碗二十文钱,二位客人要多少?” 苏打拿出一两碎银子丢到柜台上,说:“三斤牛肉,一坛酒。” 掌柜立刻招呼店小二说:“小二,快带客人去客房休息。” 店小二到了楼上发现除了朱雀离开的那间客房,已经没有了空房间,便将二人安排到那里住下。 苏打关好门,郝姑娘干脆脱去湿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里,打了个哈欠说:“又冷又累,我要躺下暖暖身子了。” 苏打见郝姑娘昏昏欲睡,说:“你先躺着吧,一会儿酒肉来了我喊你。” 一会儿那小二又敲起门来,苏打便喊:“你放在门外,退下吧,我自己去拿。” 待小二走了,苏打拿了酒肉喊郝姑娘:“吃饭了!” 郝姑娘裹着被子坐到桌旁,开始喝酒吃肉暖身子。 苏打的眼睛却不在郝姑娘的身上,对面的窗户可以看见苏酥楼热闹的大厅。 苏酥楼的热闹是在晚上,在这里的人都精神振奋,开怀大笑。好像他们来人间就是寻开心的。取乐的顾客在苏酥楼一掷千金,开怀大笑。外面的雨没能将他们淋湿,反而带来了凉爽。 却不知道玄武门的弟子已经将苏酥楼包围了。庞玉德提着剑走进苏酥楼的大厅,大喝一声:“我玄武门庞玉德,与十二楼无关的人请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斗,莫要无辜丧了性命。” 客人们看到大厅里来了一只落汤鸡,那手中的铁剑平凡无奇。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客人便哈哈大笑说:“哪里来的骗子?我雷公有惊雷锤一柄,难道阁下手里的剑叫做淋雨。” 庞玉德只是重复说:“我玄武门庞玉德,与十二楼无关的人请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斗,莫要无辜丧了性命。” 雷公是此地的恶霸,自小生的威猛,本名叫雷虎,因脾气暴躁不服气的性格被乡里人送了绰号雷公。他力气大,还打造了一柄斧锤,号称惊雷。平日里以倒卖私盐为生计。违法犯罪的事做了不少,但未曾受过牢狱之灾。因此更加嚣张跋扈。在一群佳丽面前,见庞玉德根本就不搭理他,雷公大怒说:“你是哪里来的落水狗,在这里叫嚣?” 刚才庞玉德的叫喊已经有几个胆小的顾客走了,但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尤其出了雷虎这个刺头,人们都想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 庞玉德继续重复说:“我玄武门庞玉德,与十二楼无关的人请离开。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场恶斗,莫要无辜丧了性命。” “玄武门是名门正派,如今也要滥杀无辜了。”玄武门的人来十二楼捣乱,胡圆圆岂能置之不理,她缓步走下楼梯,用嘲讽的口气回复了庞玉德的警告。 庞玉德说:“这位姑娘,等我请走了这假雷公,我们再好好谈。”雷虎怒不可赦,拿起斧锤就冲上去。 庞玉德干脆给了雷虎一脚。雷虎像个皮球被踢出大厅,撞向苏打客房的窗户。苏打看到了飞来的不速之客,打开窗户,直击给了雷虎一拳头,雷虎掉落在泥泞的街道上,口吐鲜血而亡。 苏打扭头向郝姑娘微笑说:“苏酥楼打起来了!” 郝姑娘说:“我们去看看。” 苏打说:“你累了不要去了,我先去看看情况,若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休息一晚再说。” 郝姑娘妩媚地应允了:“那好你去吧,快点回来。” 或许郝姑娘妩媚的样子太叫人怜爱,苏打亲吻了郝姑娘的额头,坏笑说:“先亲热一下,再去。” 郝姑娘说:“快去吧,我等着你,我又跑不了。” 苏打恋恋不舍地又在郝姑娘的额头上亲吻了一口,从打开的窗户飞出去。他没有去苏酥楼的大厅凑热闹,而是直接奔向了楼主的闺阁。如果花蓉在,他想找花蓉谈谈。可是花蓉不在,另外一个女人却在等他。 苏打悄悄溜进闺阁,却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卧在床榻上。苏打不能辨明身份,便藏在暗处等待。 那女人却转过身子,张口说话了:“我不是花蓉,也不是苏酥,我是胡玉颜,我与你三十多年未见面了,别在那里藏着了,快来让我抱抱。” 苏打干脆走到胡玉颜跟前,狐疑问:“你是不是又来骗我?” 胡玉颜说:“我知道剩下三颗舍利的下落。” 苏打邪魅一笑,居然用手托起胡玉颜的下巴,说:“知道还不告诉我?” 胡玉颜说:“你果然恢复记忆了,你现在的肉身舍利挺结实的,不错嘛。让我抱抱。” 苏打邪魅一笑,居然上前用手托起胡玉颜的下巴,说:“是你将我的九转还婴术给无邪的?” 胡玉颜说:“是我将你的九转还婴术给他的。” 苏打说:“无邪到底是谁?” 胡玉颜开始脱下身上的衣服笑着说:“我不告诉你,你陪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 苏打说:“你不怕花蓉来了,发现我们。” 胡玉颜说:“那你说我们去哪里?” 苏打说:“那你跟我来吧。” 苏打拉起胡玉颜的手便走,他们直接从闺阁的窗户飞出去,飞上天空的乌云里。 胡玉颜开始撒娇说:“你轻点,人家的手被你捏痛了。” 苏打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邪是谁了,你拿我的秘籍送人,我要打你屁股。” 胡玉颜扭捏着腰肢撅起屁股说:“那你打呀!” 自讨没趣,苏打便撸起衣袖,抡圆了巴掌开始揍她,痛得胡玉颜挣脱不开,只能惨叫:“你这个臭苏打,你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快放开我!” 苏打说:“这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三十多年我没有打你,你都忘了我的厉害了。” 胡玉颜哭哭啼啼起来:“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在长乐宫,我听说你回来了,主动向宫主请缨,四下为你找舍利子的下落。” 苏打说:“那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胡玉颜说:“当初你凌迟之后,打算重塑肉胎,去找了苏酥姑娘,都不来找我,反而怪起我来。我与她都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你信任她,不信任我?” 苏打说:“你到苏酥楼来,不是为了来找我的吧?” 胡玉颜说:“不是来找你的,难道是找小狗的。” 苏打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苏酥楼?” 胡玉颜说:“花蓉夺了乾坤炉,你自然会来。” 苏打说:“你可知道花蓉的藏身之处?” 胡玉颜说:“我不知道,现在整个江湖上的人都在找她,她肯定会藏起来。” 苏打又问:“那剩下三颗舍利在哪里?” 胡玉颜说:“我知道贾哈哈的下落,你随我来。” 苏打说:“郝姑娘还在客栈等我,我先回去,明日我与你再去。” 胡玉颜说:“贾哈哈就在苏酥楼。” 第199章安太岁的阴谋 贾哈哈隐藏在苏酥楼,隐藏地很深,究竟有多深,他来到苏酥楼两年了,却一直没有被发现,这两年来,苏酥楼的马桶都是他在刷洗。也或许因为味道的缘故,从未有人对他热情过,更可恶的是贾哈哈爱吃臭豆腐,口臭厉害,如此臭到极品的人,自然没人与他持久的攀谈过,于是他成为了最成功的卧底。 今夜的雨冲刷着待洗的马桶,贾哈哈在雨水中勤奋地工作着,仿佛他完全进入了洗马桶的角色不能自拔。若是累了,他也会举起两个马桶刷,感叹一声说:“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怎么就爱上刷马桶了呢?” 胡玉颜带着苏打出现的时候,贾哈哈抬头看见苏打吃了一惊,正要起身逃走,苏打却抓住了贾哈哈的手,结果体内的元气与舍利都被吸吮了,瘫痪成一个废人。 一只屎壳郎蛊虫爬出贾哈哈的鼻孔,因为雨水停留在寄生肉体的额头上。苏打没有打算杀虫,胡玉颜却丢出一支毒镖粉碎了蛊虫的性命。 苏打说:“还有两颗舍利,你知道下落吗?” 胡玉颜说:“知道,就不告诉你。” 苏打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要回去找郝姑娘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气得胡玉颜在后面骂:“你真是没良心!” 苏酥楼里现在很热闹,玄武门的弟子拥挤了大厅,围而不打。没有花蓉楼主的命令,胡圆圆不能擅自做主,轰也轰不走。于是对庞玉德说:“你们要是喝茶水,喝酒尽管讲,我们这里价钱公道,若是打砸我们绝不会放纵,胡玉颜没有在这里,你不相信就在这里等着,我恕不奉陪。” 胡圆圆上楼去回到闺房,她写了几个字在一朵鲜花里,鲜花变作花苞包裹了笔墨传递了消息。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花蓉楼主。 花蓉在楼外楼的密室中,枯与朱蝉儿陪伴着她,还有两具皮囊。 花蓉说:“那乾坤炉太厉害了,朱蝉儿,你这皮囊让一个人窒息需要多长时间。” 朱蝉儿讲:“楼主,估计现在已经窒息了。” 枯说:“估计这个词用得有点玄乎,可以肯定地回答我们吗?” 朱蝉儿说:“那就再等等。” 花蓉说:“等不及了,你先打开一个包裹看一看。” 枯说:“对,先打开那个铁匠哥哥的,他哥哥没有乾坤炉。” 朱蝉儿为难地说:“这两个包裹混淆了,我分不清那个是铁匠的,那个是铁匠哥哥的。” 花蓉说:“那我与枯先回避一下,你看一看。”花蓉与枯退后几步去到隔壁,在一朵鲜花上发现了胡圆圆的字迹,花蓉便提笔在花瓣上写了一个字,等。 枯的眼睛盯着朱蝉儿,朱蝉儿向二人说:“那我开启了。”随即用手一指,开启了一个包裹,包裹里的脑袋开始拼命地呼吸,朱蝉儿见了立刻又用手一指,封闭了包裹。 枯在里面也见到了,却没有看清人的模样,便问朱蝉儿说:“方才那人是谁?” 朱蝉儿回答:“是铁匠的哥哥。” 枯说:“把他放出来。” 朱蝉儿犹豫着看向花蓉,花蓉说:“放出来吧。” 于是包裹打开,释放了牛才,牛才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对他们说:“你们快放了我兄弟吧,我们就是个俗人,只求个平安,你们要乾坤炉就拿去吧。” 花蓉笑着说:“乾坤炉在你兄弟手上,就怕你兄弟不答应。” 牛才说:“你们先把我兄弟放出来,我和他说。” 枯说:“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放他出来,他用乾坤炉对付我们怎么办?要不这样,我这里有毒药,你先吃了,若是你弟弟出尔反尔,我们也不吃亏。” 牛才说:“好,快给我毒药,我马上吃。” 枯说:“不用你吃,我用镰刀在你手上划个伤口就好。”牛才爽快地伸出手来,枯用小镰刀划了一下,立刻牛才的手掌伤口变得乌黑。 牛才说:“快放我兄弟出来。” 朱蝉儿看向花蓉请示,枯说:“花蓉,你躲到隔壁去,我在这里取乾坤炉。若是他们出尔反尔,你就关了密室的石门,饿死他们。” 花蓉便退回隔壁的密室中,朱蝉儿又开启了另一个皮囊,牛顿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牛才以为自己的兄弟死了,便哭着扑上去抱起牛顿说:“兄弟,你怎么了?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包裹开启后,那乾坤炉滚落到一边,枯见到了,立刻飞跳过去,一个小人举起铁鼎便跑去花蓉那里。 花蓉听闻牛顿死了,也探出头来看,见枯举着乾坤炉向她走来,她立刻欣喜地蹲下。却不知装死的牛顿开始大念咒语:“金木水火土,乾坤炉做主,五行合归一,急急如律令!” 花蓉与枯大为惊恐,慌忙间却无处可逃,乾坤炉开启释放出一股狂风席卷了整个密室,将花蓉与枯都收到炉中去了。 牛顿站起来,拍手欢笑说:“哈哈哈,果然妙哉,这下子,流削刀、烁金刀、木芒刀都在我手上了。” 牛才再一看兄弟牛顿,发现牛顿的面庞出现了龟裂的迹象,整张脸剥落下去,换成了安太岁的模样。 朱蝉儿亦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跪下说:“贺喜太岁,恭喜太岁,大业将成。” 牛才扯住安太岁的衣角问:“你是谁?我兄弟呢?” 安太岁说:“你兄弟已经死了,我替代了他。”牛才难以置信,体内的木芒刀毒却已经发作,整个人蜷缩倒在地上,但他不肯松手,将自己兄弟的衣服扯烂。安太岁干脆用脚踏碎了牛才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痛苦。 乾坤炉里却传出呼救的呐喊,呼喊者是枯与花蓉的声音。 枯说:“快放我们出来,这里面的烁金刀就要把我们烧死了。” 花蓉说:“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安太岁,中了你的奸计,朱蝉儿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安太岁哈哈大笑说:“我能活千岁,自然有过人之处。朱蝉儿是我的得意弟子,一定比你们活得长久,这乾坤炉中的烁金刀可以烧死你们的元神。到时候,那木芒刀便是无主之物了。” 花蓉说:“五行刀你已经得其三,你真的想五行合一?即使你成功了,那种力量你也驾驭不了的。” 安太岁说:“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成就我自己。我虽然长生,却不是强者,待我拥有了五行刀,那我便是天下第一了。” 安太岁说:“我先将他们带走,你先与贾哈哈、白羽凡留在这里,若有变动,立刻向我禀报。” 朱蝉儿低头应诺:“遵命。” 第200章白羽凡 苏打回到客栈,郝姑娘因为疲惫已经熟睡了,苏打也脱去了衣服,钻进被窝里,有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暖床,他露出幸福地微笑。窗户上出现一个手影在拍打窗户,苏打知道是谁,便穿了衣服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小声说:“你怎么还不走。” 胡玉颜说:“我现在没地方可去,我要住在这里。” 苏打说:“你小点声,别吵醒她。” 胡玉颜说:“你是真喜欢那只兔子了?还是欺骗人家感情?” 苏打说:“不许你乱说话。” 胡玉颜却推开苏打,钻入屋子里,说:“她在装睡吧?” 苏打看向郝姑娘,却发现郝姑娘睡得很沉,便说:“或许她真的累了吧。” 胡玉颜宽衣解带,妩媚地看着苏打说:“自然她睡了,我们逍遥一下?” 苏打说:“我不要,你自重些吧。” 胡玉颜伸出自己白嫩的手臂让苏打看,笑着说:“你好像变了?还是觉得我老了?告诉你我的皮肤还和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白嫩白嫩的。” 苏打说:“你很美,但我不喜欢,我是爱上她了,真的。我有时候会想自己若不是一把刀,会不会有个幸福的伴侣陪我终老。” 胡玉颜“噗呲!”一下笑了,说:“你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当年你对我与苏酥不也是这般花言巧语,幸好我比苏酥明白,所以被你骗得少,苏酥呢?为了你,几乎耗尽了十二楼的财力为你造作刀塚地宫,如今她生死未卜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就问你一句话,那两颗舍利的下落我知道,你要不要?” 苏打仍保持沉默,胡玉颜说:“那好,我走。” 胡玉颜要走,郝姑娘在床上坐起身子,挽留说:“姐姐,你莫走,那两颗舍利的下落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感激不尽的。苏酥姐的安危我们也很担心,若是姐姐知道苏酥姐的下落,请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感激不尽的。” 胡玉颜立在窗前,看着郝姑娘清澈的眼睛半晌,说:“果真是个傻姑娘。苏酥被关在楼外楼内,你们随我来吧。” 在楼外楼第十二层的闺阁里有一朵含苞待放的妖莲。灯火下芬芳的味道吸引了许多的虫儿。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飞入了楼阁中,他用一柄短剑剖开花朵,找到了熟睡的苏酥。他立刻用葫芦将苏酥收入,便匆匆离去。 苏打与郝姑娘再赶来,只看到了一朵残花,苏打质问胡玉颜:“你确定苏酥关在这里?” 胡玉颜说:“不好,苏酥被人带走了。” 苏打说:“谁会带走她?” 胡玉颜说:“她现在的处境应该很危险。我猜带走她的那个人应该是白羽凡,剩下的舍利就在白羽凡手上。” 苏打说:“白羽凡没有死?” 胡玉颜说:“他的元神化作了魂蛊,他一定是想吸纳苏酥的力量,成为蛊妖。” 苏打说:“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胡玉颜说:“他住在苏酥楼的客房里。我带你们去。” 郝姑娘说:“他若是带走了苏酥,肯定不会留在这里。” 苏打焦急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胡玉颜说:“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白羽凡一直将舍利随身携带。你用元舍利的力量仔细感应一下。” 苏打说:“你与他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背叛他?” 胡玉颜说:“他和你一样,喜欢消失不见。我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 苏打闭目驱动体内的舍利,身后展放出霞光。很快感应到了舍利的位置。喜悦地对她们说:“我知道他在那里了,你们随我来。” 白羽凡还在楼外楼,只不过从十二层下到了一楼。他约见了朱蝉儿,说:“蝉儿姐姐,我告别几日,出去办点私事。” 朱蝉儿说:“你什么事?” 白羽凡说:“此事不方便告诉姐姐,请姐姐体谅。” 朱蝉儿说:“苏酥还被关在十二层,你刚刚从上面下来,是不是抓了她?” 白羽凡说:“既然蝉儿姐姐猜到了,我也不敢隐瞒,我想吸纳她的力量。” 朱蝉儿说:“你可以走,但在你走之前,要帮我个忙。” 白羽凡说:“姐姐请吩咐。” 朱蝉儿说:“玄武门的人围堵了苏酥楼。你帮个忙,请他们走吧。” 白羽凡说:“我现在的肉身是寄生别人的,我的肉身已毁,相貌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了。我去他们未必认识我,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朱蝉儿说:“真不明白,你好端端的掌门公子不当,居然自毁肉身,做了魂蛊。” 白羽凡说:“这都是苏酥害得我,当年我去刀塚夺宝,舍利没有拿到却被琉璃蛊所害,我也犯傻,不敢向父亲说自己中蛊的事。谁知道后来蛊毒越来越严重,已经危及生命,为了活着,我只好舍弃肉身,化作魂蛊。” 二人正在交谈中,三人已经寻来,苏打大喊:“快放了苏酥姐。”提刀杀向白羽凡。 白羽凡的轻功很好,躲开了苏打的攻击,看到胡玉颜,顿时明白是被出卖了,便笑着对朱蝉儿说:“朱蝉儿姐姐,玄武门的人和苏酥楼要胡玉颜,你捉住她送给玄武门,玄武门的人便不会纠缠了。” 胡玉颜听到白羽凡如此没良心,大骂道:“白羽凡,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你和老娘睡一个被窝的时候,你怎么不把我送给你爹?” 挨了骂,白羽凡还要被苏打继续追打,郝姑娘帮忙拦截。白羽凡像是上蹿下跳的老鼠,跑出了楼外楼,跑去苏酥楼大厅。朱蝉儿受到提醒只顾捉拿胡玉颜,爱莫能助。 乾坤炉在苏酥楼的消息被传播开,苏酥楼陷入了混乱,江湖上来了许多的怪人,有牛头马面的妖怪,有四眼的孩童,有红毛高大的波斯男人,有绿色皮肤的壮汉……他们都要拜见苏酥楼的花蓉楼主,想亲眼目睹一下乾坤炉的风采。 好在这些来路不明的怪人亦不敢轻举妄动,吃了多少果品喝了多少茶酒照例付账。但这些人出手不是很阔绰,且影响苏酥楼的形象,喧哗打闹取代了夜夜笙歌,吓得那些达商贵人都不敢来了,一个醉生梦死的清雅地方变成了花天酒地的龌龊之所。 在哄闹之中,白羽凡跑进来这龌龊之地,先是接连摔破了几坛酒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才指向追来的苏打与郝姑娘,大喊道:“诸位好汉,他们知道乾坤炉的下落,快将他们拿下。” 郝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喊回复说:“乾坤炉就在他身上,大家快将他拦下,莫要被他骗了。” 第201章乱作一团 三个人都想跑,却自找麻烦,谁都跑不了了,妖魔恶人们将三个人围拢,苏打趁机牵住了白羽凡的手,白羽凡知道体内的舍利要被吸纳了。他只好拔出一柄剑断臂求生,欲跃出重围飞升而去。却有牛头马面的妖魔抡起刀斧拦截,让白羽凡丢了双足。 玄武门的人都在围观,坠落的白羽凡砸毁了一张桌子,落入一片狼藉中,他看见了庞玉德,立刻大喊呼救:“庞师叔,快救我,我是羽凡呀!” 庞玉德听见熟悉的声音,推开拥挤的人群走上前来,却见苏打捷足先登,擒拿了白羽凡的手腕,舍利的流光划入了苏打的右手,完毕苏打又取走了白羽凡的葫芦,释放出了苏酥。白羽凡则变成一只虫儿落在了庞玉德的掌心。 苏酥看到是苏打救了自己,虚弱地说:“苏打,我要进入你的体内,吸些精血。” 苏打将苏酥放入怀中,至此他体内又多了一颗舍利,身后浮现出美丽的霞光,宛若英俊不凡的仙人。 牛头妖魔说:“没想到让他捡了便宜。” 马面妖魔说:“是呀,我们兄弟是白出力气,我最想教训地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的人。” 苏打此刻感觉自己如同脱胎换骨,结实的皮肤有了玉石的光泽,他期待展示一下新生肉体的力量,便说:“你们一个牛头,一个马面,就想吓唬我?我可不是亡命的小鬼,我是个屠夫呢!” 牛头妖魔说:“你居然羞辱我们,我不叫牛头,我叫牛英俊。” 马面妖魔也作了自我介绍说:“我叫马潇洒。我们兄弟可是牛栏山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我们最恨没有审美观的人说我们丑。” 苏打只好说:“本来我王者归来,需要两个小跟班,来搭配我的气质。可惜你们俩个长得惨不忍睹,还没有自知之明,实在让我无法饶恕。” 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英俊潇洒的牛马二妖开始舞锤弄斧,却不想牛英俊拿斧子的手腕被苏打一脚踢折,马潇洒的锤子被苏打踩在了脚下,然后苏打开始踢皮球,将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妖魔踢出大厅,踢到大雨的街道上。不仅十二楼的姑娘们看得目瞪口呆,商铺上的街坊也被这满街狼狈的妖魔吓得闭门不出。 苏打在大厅中看到了胡圆圆,招呼说:“胡圆圆,花蓉去了哪里?” 胡圆圆说:“少主,我是不能骗你的,花蓉与枯消失不见了。” 苏打说:“怎么会这样?苏酥楼里还有哪些密室?你带我去看看。” 胡圆圆说:“少主,别为难圆圆了。” 苏打凶相毕露,胡圆圆见了也不怕,说:“你又想凶人家,当年你扯坏了人家衣服,大不了再让你扯一下罢了。” 朱蝉儿见到白羽凡被困便逃了,胡玉颜却留下来看热闹,此刻她站在厅中的一张桌子上,翘着一双脚丫说:“苏打,你还是问我吧,不要难为我孙女。我玉面狐狸的招风耳能听得清方圆十里的交谈,什么秘密我不知道。” 苏打说:“那快说吧。” 胡玉颜说:“让我说可以,替我把庞玉德踢出去。” 庞玉德气愤地看着胡玉颜,嘴歪眼斜。 苏打却拿住了胡玉颜一只摇晃的脚丫说:“老实交代,不听话,我打你屁股。” 胡玉颜觉得无趣说:“花蓉与枯被关进了乾坤炉里,让安太岁带走了。” 苏打说:“当真?” 胡玉颜说:“我招风耳的厉害你应该知道的。” 此话一出,大厅中余下的不速之客们都坐不住了,不想再被苏打踢到雨水里变成落汤鸡,而且久坐屁股疼对腰也不好,于是大家伙一哄而散,还了苏酥楼清净。 此刻苏酥楼的院落里吹响了百鸟朝凤的唢呐声,原来是古德龙纠缠着朱雀,非要给人家吹个曲子。朱雀只能娇羞地拒绝说:“人家不要嘛!你快走。人家要脱衣服睡觉了。” 古德龙摇晃着脑袋坚定地说:“音乐有助睡眠,你就听听吧,听久了你就会欣赏我的才华了。” 但朱雀不肯给古德龙展示才华的机会。将古德龙的琵琶夺过来摔在地上,并对古德龙发脾气说:“我要睡觉,不要打扰我!” 古德龙也不生气,只是惋惜着捡起琵琶,一边走,一边嬉皮笑脸地说:“好好好,今日姑娘累了,明日再听!明日再听!” 朱雀熄了灯,趁夜深人静,便又换了一副皮囊,潜入了苏酥楼大厅中,目睹了苏打踢飞牛头马面的场景,获悉了乾坤炉的消息,灵机一动,回到后院,又敲响古德龙的房门说:“你用唢呐给我吹个百鸟朝凤吧。” 古德龙陷入了睡梦,听到了声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笑而不语。朱雀等不及了,直接踹开了房门。 古德龙被惊醒,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朱雀站在自己面前,难以置信地说:“你,你,你,怎么来了?” 朱雀说:“我想听你吹唢呐,百鸟朝凤你会吹吗?” 古德龙说:“百鸟朝凤,这曲子有点难度。” 朱雀生气说:“不会吹百鸟朝凤,算什么乐师。” 古德龙见朱雀转身要走,上前拦住去路说:“姑娘莫生气,百鸟朝凤我会吹,我这就去取唢呐,吹给你听。” 古德龙卖力气地吹响唢呐,嘹亮的声乐响彻雨水嘀嗒的黎明。天空里的鸟人们他们用湿冷的翅膀支撑着沉重的身躯,远道而来,聚集到苏酥楼的上空,降落到各处的屋脊。 古德龙吹着唢呐,眼睛却盯着朱雀忘情,天空上的危险他视若无睹,当见到朱雀长出了翅膀,美貌的容颜变成了禽鸟的模样,才如梦初醒。 古德龙吓坏了,慌手丢了唢呐,见了许多禽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惊恐地说:“你是什么妖怪?我可是只要爱你之心,没有害你之心,你不要杀我。” 朱雀对古德龙说:“放心,你长得挺讨厌,但不至于去死。”然后朱雀展开翅膀飞舞天空里,对众禽妖命令说:“跟我走,将本王的烁金刀取回来。” 禽妖们一呼而上,甩掉翅膀的雨珠,如同风筝掠上天空,不知疲惫地飞向亡忧阁去了。 第202章结盟 江湖不只有大人物叱咤风云,也有无数小人物辛酸地在生活。苏打的脚将面目可憎的妖魔都踢到了泥泞里,他们都是可怜又可悲的小人物。 其中一个人叫张恨水,他的名字就有点悲催的成分,生来就怀恨,不敢恨天不敢恨地,偏偏恨水,他一个凡人恨水,水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让他变成落汤鸡,湿漉漉的样子让一个漂泊他乡的人显得更加狼狈。 张恨水的漂泊不是旅游,是为了生活出门讨个生计,听到乾坤炉的消息,便被兄弟们蛊惑,说报销路费来苏酥楼,蹭吃蹭喝,若浑水摸鱼得到了乾坤炉买到黑市就发了大财了,若只是凑了热闹,每日有一两银子的赏钱。如今答应给他银子的人溺死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此人本就该死,答应了给报销路费,可是偏偏拖着不给,如今死了,张恨水的损失就更大了,没有了赏钱,自己还要出路费回家去,但恨意绵绵的他还是不能如愿,天空里的禽妖又折返回来,它们像是细雨中的阴霾,给湿漉漉的人间带来不祥。 朱雀本意带领禽妖们飞往亡忧阁,可是飞出不远,其中一只叫做八哥的禽妖向朱雀提了建议:“朱雀大王,我饿了,能不能吃些东西再走。” 另一个禽妖也发起牢骚来说:“是呀,朱雀大王,我们能不能吃些东西再走,我饿了一天了。饿着肚子打架肯定不行!” 朱雀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那禽妖回答说:“我叫方企鹅,从苦寒之地而来。” 朱雀说:“你和方大白是一家子吧。” 方企鹅又回答说:“我们禽妖不论姓名都是一家人。大家伙都累了,长途跋涉地赶来,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再走,要不然怎么有力气和亡忧阁的人打架!” 朱雀回顾后方队列飞行的禽妖,都是疲惫饥寒的样子,自责说:“是呀,怪我操之过急,大家伙先去找些吃食吧。” 于是雨夜里俯冲下许多的禽妖,抓了水里的落汤鸡又飞升回天际,在惊雷般的惨叫中,掉落下许多血衣破鞋,还有新鲜的人骨头。张恨水受了伤,但奋力奔跑,结果他被苏打踢得太重,跑了几步,便开始口吐鲜血,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坐在桌子旁,没有高声附和,也没有动手动脚的挑衅,只是在吃菜,难道是吃相难看,所以被一脚踢了出来?倒霉毫无征兆,要怪就怪自己贪图那几两碎银。 一只大长腿、脚似利爪的禽妖发现了受伤的张恨水,决定捕获他。危急时刻,苏打出现在细雨冷风的街角,用一把刀终结了禽妖的生命,救下了张恨水。并对他说:“快回家吧,我们扯平了。”然后苏打一个闪身,又杀向其它的禽妖。 张恨水感激地看了一眼救命恩人,便奋力撞开一扇客栈的门躲进去了。 朱雀在空中看到苏打的英勇,一个人坠落了许多禽妖。尤其是苏打手中的舍利刀,白玉通透的刀身滴淌着伤亡者的鲜血,在密集的雨水中被洗涮干净。朱雀辨认出了白玉刀是舍利刀,便飞上去吩咐众禽妖:“住手,你们不是对手的,他手上拿的可是舍利刀。”禽妖们便停止攻击,围绕苏打盘旋,围而不打。 朱雀开始向苏打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苏菊花兄弟,你果然回来了,许多年未见,我想死你了。” 之前朱雀与苏打见过很多面,都视若不见,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了。过去苏打是有舍利的凡人,现在有了苏菊花的气魄,是厉害人物了。朱雀丢了烁金刀,只能低眉顺眼。 苏打看到亲切的朱雀,笑着说:“朱雀兄,许多年不见了。你魔王的风采不减当年,这么多鸟人追随着你,能一夜之间吃掉一个镇子的人吧。” 朱雀说:“苏兄弟,你可别寒酸我了,它们就是饿了,我的烁金刀丢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如今回归了本元,能不能帮我个忙。” 面对朱雀的热情,苏打难以消受:“你还是叫我苏打吧。” 朱雀仍然热情说:“苏打好兄弟,那安太岁坏的很,当年杀了你的肉身,如今又拿走了我的烁金刀,我们一起消灭他,怎么样?” 苏打说:“安太岁野心勃勃,他想将金木水火土五刀合一称霸江湖,若让他得逞,我们的下场都好不了。” 朱雀说:“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讨伐他。” 苏打说:“朱雀兄,莫过于着急,狡兔三窟,就怕安太岁藏匿起来,我们上哪里去找他,你还是带领禽妖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打探出安太岁的下落,再去找他算账也不迟。” 朱雀说:“也好,可是我们去哪里呢?” 苏打说:“十二楼的楼外楼空着呢,你先带领禽妖住下。十二楼的金银足够支撑你们这群吃货的。” 朱雀说:“十二楼的花妖可愿意?” 苏打说:“她们的楼主花蓉被安太岁掠走了,苏酥是十二楼的老楼主,苏酥楼中还有一些故人的,我和她与胡圆圆说一下。先安排你们住下。” 苏打带着朱雀回入大厅中,许多禽妖也追随而入,苏酥楼再次热闹起来。苏打说明了本意,还说:“我与朱雀去杀安太岁,也是为了救出花蓉,我们现在是同仇敌忾。”胡圆圆委曲求全,只能答应了。禽妖数量众多,但好在都是站立睡眠,虽然容纳了,从灯火明亮的窗户看进去,空旷的十二楼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数不清的乌鸦填充了整栋楼外楼。他们出行亦与众不同,从打开的窗户直接飞跃而下,掠过天空的成群黑影会遮住太阳,让小镇陷入了恐怖的阴霾。尽管苏打让人拿了银子去镇子外的地方买来了成群的牛羊猪狗,来满足禽妖的胃口,至此再无人伤亡。但街上还散落着雨夜被禽妖食用后的尸体残骸,小镇的凡人见到了都吓得闭门不出,因此热闹的繁华变成了人间地狱的荒凉。 第203章爱恨纠缠 古德龙陷入了爱情,尽管朱雀变成了臭脚大汉,他还是爱得死去活来,每日用唢呐吹响百鸟朝凤,因此苏酥楼与楼外楼的屋顶与地面落满了鸟粪。打扫卫生的张红妹开始向古德龙抱怨:“古师傅,少发情吧,你再吹,鸟屎都落到你头上了。” 古德龙擦掉额头的鸟屎,说:“鸟屎的味道是甜蜜的味道,你没有被男人追求过,不懂爱情。” 张红妹生气说:“你知道个屁,我不懂爱情,当年追求我的小伙子排成长队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村外的小河边。” 古德龙说:“我与你是老乡,你家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你爹坑蒙拐骗,欠了不少人的钱,能不排队去你家要账吗。” 张红妹生气说:“也不会像你这么恶心,喜欢上个鸟妖,雌雄都不分,你是个瞎子吧?” 古德龙反驳说:“我是瞎子?总比你喜欢许瞎子强。” 张红妹说:“许公子是个瞎子,气质也比你强。” 鸟屎继续从天而降,古德龙抬头看着天空里掠过的群鸟,却不见朱雀变化的姑娘,失望地说:“不吹了,扫兴。” 朱雀在十二楼的屋顶上,感受着雨后冰凉的空气,没有了烁金刀,便没有了笑傲江湖的力量,他发现自己曾雄霸江湖的一腔热血也被这风冷却了。像是一个饱受摧残的老人,独自饮酒独自沉醉。 屋顶上却又落下一个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太岁,朱雀见到他,吃了一惊,大声呵斥道:“安太岁,我的烁金刀呢?快交出来。” 安太岁卑躬屈膝,完全变了一种态度,说:“朱雀大王,我跟随你有几百年了,一直忠心耿耿,你是知道的。我得知乾坤炉在苏酥楼便来寻找,如今乾坤炉就在我手上,请朱雀大人笑纳。”说罢,双手举出一鼎。 朱雀走上前来一看,果然是乾坤炉,便迫不及待地拿过来,说:“这乾坤炉怎么打开?取回我的烁金刀?” 安太岁说:“这乾坤炉的开启之法我的确不知道。” 朱雀将乾坤炉收入怀中,说:“安太岁,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将这宝物送与我?” 安太岁说:“世人都想得到五行刀,却不知道这五行刀的力量不是凡胎肉体的人可驾驭的,我虽有长生不死的秘术,却没有那无敌的力量,这天下只有魔王大人你这样的盖世英雄才能驾驭。我安太岁与亡忧阁原为魔王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现在这乾坤炉我送回来了,魔王大人在下告辞了,你也知道的,当年我将苏菊花凌迟,若是被苏打知道我在这里,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属下告退了。”安太岁来去匆匆,他在深思熟虑后,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还是决定将乾坤炉献给朱雀。 朱雀看着仓皇逃走的安太岁,不肖地骂了一句:“胆小鬼!”心里拿定了注意,决定一走了之。却出现一只白泽神兽扑上来,将他扑倒在屋脊上,怀中的乾坤炉滚落出来,白泽咬住乾坤炉,几个跳跃奔走。朱雀滑落下屋顶,用翅膀支撑了身体,追捕白泽。 庞玉德将白羽凡化作的蛊虫关进一个葫芦里,带着玄武门众弟子先离去了。苏酥楼只剩下一群姑娘们与苏打。苏打集齐了舍利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苏酥站在苏打的肩头上,胡玉颜、胡圆圆像两个侍女安静地追随在身后,郝姑娘醋意大发,故意走在最后面。苏打却视而不见,只是脚步急促地带领着她们走入一间苏酥楼的密室。 胡圆圆守候在密室外面等候差遣,关闭密室,隔离了所有的风吹草动。几个人开始密谋。 郝姑娘自然也进入了密室。苏打看到郝姑娘不悦,说:“怎么了,不开心吗?老婆大人。” 郝姑娘说:“你现在是谁?你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你是苏打?还是苏菊花?” 苏打深情地眼神与郝姑娘对视,微笑说:“你是不是累了,先睡一会吧。” 郝姑娘看着苏打陷入了恍惚,感觉眼皮越发地沉重,微笑着瞌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昏睡。 苏打将郝姑娘拥进怀抱里,对其他人说:“她睡了,不会妨碍我们谈话了。” 胡玉颜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都是刀的女人,为什么你只抱着郝兔子,不抱着我这个狐狸。” 苏打说:“别胡闹了,胡玉颜,安太岁的下落你可知道?” 胡玉颜说:“我要是天涯海角的地方都能听到,岂不被这世间万物吵死。” 苏酥说:“那朱雀只是丢了烁金刀,故意示弱与我们交好,若是他拿回了烁金刀,一定会与我们反目成仇的。” 苏打说:“待杀了安太岁,再收拾朱雀。” 苏酥说:“那安太岁分身太多,我们怎么能杀死他?” 苏打又问苏酥:“苏酥,当年在沂蒙山刀塚里圈养的白犬还在吗?” 苏酥说:“放心吧,有酿酒的小妖每日伺候它,它在刀塚里醉生梦死,去哪里有这么舒服地待遇。” 苏打说:“这分身术也是有缺点的,若是分身太多,他的力量不仅会变弱,还会有一样的掌纹,相似的相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分身者的身上都会遗留相同的伤疤或胎记。所以苏酥你随我去刀塚唤醒那白犬,我需要它帮我找出安太岁所有的分身。” 苏酥看向昏睡的郝姑娘说:“那郝姑娘怎么办?” 苏打用手爱抚在郝姑娘的脸蛋上,说:“我要把她送回长乐宫,将她重新封印在长乐镇。” 古灵精怪的郝姑娘是在装睡,她睁开眼睛,用嘴巴狠狠咬住了苏打的手,苏打求饶:“老婆大人,快松嘴,疼死了我!” 郝姑娘松了嘴巴提问说:“你现在到底是谁?你是苏打?还是苏菊花?” 苏打说:“我不管是谁,我都是爱你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的。” 郝姑娘说:“还说不会害我,方才我听到你要囚禁我在长乐镇!” 苏打说:“我是怕你跟随我闯荡江湖太危险。” 郝姑娘用拳头捶打在苏打的胸口上,嘴里满满恨意地说:“不听,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苏打想要拥抱郝姑娘,却被推开,郝姑娘开启密室独自跑出去。 楔子第204章朱雀传 很久以前,有一颗陨石从天际坠落,那是块神奇的陨石,它刺破大气层,燃烧光辉陨落大地。 坠落之地是董勇的家,那天晚上,董勇正和老婆二丫躺在被窝里商量着爱情的结果。 董勇说:“老婆,天黑了,我们要孩子吧。” 二丫说:“去你的,死鬼,今天我累了,要早睡。” 董勇说:“咱俩都结婚五年了,你连个蛋都没有生出来,现在村里人背后都叫我董骡子。” 二丫说:“是你不行,怪我吗?” 董勇说:“老母鸡不下蛋,关公鸡什么事?” 二丫生气了,一脚将董勇踹下炕去,骂道:“你才是不下蛋的老母鸡,你给我滚外面去!” 董勇是怕老婆的,他只好走出屋子,提了钢叉跑去田野里散心,结果天空里的火亮吸引了他抬头仰望,就这样他亲眼目睹了一颗大火球从天而降,砸向了他家的茅屋。他哭泣着又往家跑:“坏了,我家那不下蛋的老母鸡还在屋子里呢!” 好多无辜的人在喝水、吃饭、拉屎或与配偶亲热的时候,都看到了那由天而落的天火,好奇心与对神秘感的崇拜,让这些人中的一些人趁着夜幕去探个究竟。 据说那块石头在凹坑里还璀璨夺目,像一颗巨大的蛋。周遭的植物都被燃烧了,大火肆虐了三天三夜,待天火扑灭后,好奇的居民方得一探究竟,下入环形的凹坑,触摸了石蛋。 石蛋拥有神奇的力量使居民的身体出现了变异,长出了翅膀。包括那方圆百里上空盘旋的鸟儿,都变作了鸟人的模样。人的嘴巴喜欢说话,于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得知此事,决定拥有那块石头,于是派遣官兵杀尽居住在陨石落处方圆三百里的居民。 屠杀居民的军队变成了与妖怪作战,死伤无数后,鸟人方被屠杀殆尽。 得到陨石不久,皇帝便死了,于是那块天落之石置放在了皇帝的地下皇陵里。为了不使建造皇陵的工匠泄露秘密,防止被人盗墓,所有造墓者都必须陪葬。 皇帝下葬后,墓穴封堵了所有的路,好多工匠被关在了里面。几个狭隘的洞口被千斤重的石门一下子落下隔开,好多衣着破烂的工匠拥挤在狭长的隧道里,拼命往外拥挤,石门未关闭之前,士兵早已在出口处埋伏。好多支箭穿透工匠的肉躯,重伤的工匠被推倒,又有工匠践踏着自己同伴拥上来…… 皇帝的龙舟棺椁就荡漾在用汞水灌输的银河之间,地宫顶部是日月星辰交替运行的苍穹天象、在人鱼灯的烛光下,诡影晃动。在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的世界里,充斥着危险四伏的机关,波光粼粼的银河挥发起有毒气体,幸存的工匠完全被隔离在金碧辉煌的空间外,被置于狭隘的通道里,逃不出去,也无法打扰皇帝的安宁。后来他们在强烈的饥饿感下依靠一种晕眩的状态开始寻觅一条生路。 寻找出口的奴隶们在地宫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举手投足像僵硬的行尸走肉,陆续有人倒下死亡。 这个毫无生气的空间本就是属于死人的世界。幸存的工匠们逐渐陷入绝望,就在这时候,被安置在地宫里的巨蛋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蛋壳龟裂破碎,一只鸟人破壳而出,孔雀般开屏的羽毛光彩夺目。 有工匠见了妖精并不害怕,只是问:“您一定是神兽凤凰吧?” 鸟人反问:“什么是凤凰?” 那工匠说:“凤凰是神鸟,像您一般。” 鸟人又问:“这是在哪里?” 工匠回答:“我叫翔瑞,我们是修建皇陵的工匠,都被关在了皇帝的陵墓里,若没人施救,会死掉的。” 鸟人的手上变化出一柄燃烧的三尖两刃刀,说:“我帮你们出去。”然后他将刀锋利地插入巨石中,石门破碎乱成废墟。 鸟人解救了这些幸存者,幸存者们已经虚弱不堪,工匠们逃出地宫,看到了晨曦的日出,便倒在了地上。 鸟人先走到与他谈话的工匠面前,工匠趴在地上亦抬头看向鸟人,期盼得到救治。蹲下的鸟人伸出手爱抚在工匠的头顶上,工匠长出了翅膀。在感召下,幸存者们都变成了禽妖。 日出了,有个牧童骑着一头牛儿趟过露湿的草丛经过。他看到一群鸟人顿时惊慌失措,吓得跳下牛背,大喊大叫地跑掉了:“救命呀!有妖怪!”牛儿却在悠闲地低头吃草,仿佛将不远处长着翅膀的禽妖当成风景。 禽妖们都饥饿了,他们不仅有了翅膀,还有了捕猎的利爪,但在朱雀面前,不敢轻举妄动,翔瑞向其他兄弟使了眼色,便恭敬地问鸟人说:“神兽大人,这牛肉最为鲜美了,大家伙都饿了,我们把牛吃了吧!” 鸟人大笑说:“我请你们吃烧烤。”然后他挥起烁金刀将可怜的牛儿一分为二。再将一颗大树切成焦炭般的劈柴,之后烁金刀的热烈燃烧起一堆篝火,变作禽妖的工匠们分解了那些牛肉。就这样一群妖魔开了一个篝火会,吃饱了肚子,温暖了身体,化作禽妖的工匠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生机。 牧童大呼小叫地跑回了家,他爹业余是卖烧饼的,挑了担子正准备出门,听到牧童说:“爹,不好了,有妖怪!” 他爹便问:“牛呢?” 牧童说:“牛被我丢在那里了。” 他爹生气地直接打了牧童一个耳光,生气地说:“我看你是把牛看丢了吧!你个败家子!快带我去找,那可是你爹辛辛苦苦种地卖烧饼攒钱买来的。” 哭泣的牧童与他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时候,鲜活的牛儿变成了烧烤的牛肉。他爹亦是看到了那些相貌可憎的妖魔,只能叹息着拉住牧童的手说:“儿子,我们快跑吧。” 牧童哭泣说:“爹,我没有骗你吧,牛我没有丢,你还打我耳光。” 他爹吓得不说话,一直拽着牧童跑。禽妖们早就看到了,却也不管,只顾填饱肚子。待他们跑得远了,鸟人展翅飞起拦住了父子的去路。 鸟人面目狰狞,一把燃烧的烁金刀让近在咫尺的人立刻汗流浃背。反抗肯定是自寻死路,牧童的爹只好吓得立刻跪下,苦苦哀求说:“魔王,请你放过我们父子吧。那牛就当我送给魔王的。” 鸟人说:“我看你儿子聪明伶俐,我送他一双翅膀,变成鸟人吧。” 听闻要把自己的儿子变成怪物,牧童的爹继续哀求说:“魔王大人,我就这一个儿子,你放过我们吧!” 此刻那些变成禽妖的工匠都飞翔过来,牧童抬头看向天空里的禽妖,觉得能拥有一双翅膀是一件快乐的事,不等朱雀说话,自己便道:“魔王,请你就给我一双翅膀吧。” 后来牧童的爹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鸟人抚摸了头顶,变成了一样的禽妖,追随着同伴一起飞走了。空留下自己一个人,他痛哭流涕,像是疯了一般地说:“牛没了,儿子也没了,天呀!我真是倒霉呀!” 第205章解救朱雀 4dzhl1cgbsfw7/pmg7wbe+/fvy9auqyrhb88b9wqw5tnrrjuzpqrrw3racv3paxxkzjt0ezsifiecz60auoxn7qvshctzeiogxy8o/krb2oxxfgwq2a/65+hb/li70neda96gkeuer/rede3wmddb79temtueb/veznagnweujjkiraue4oqo6cwnppglxkrv7xastthxdsrathleqm4f825awqs9muxob9qp/bkvv2dxkfdn4n5aiohe9l7evh4sqpbom1jnutqhg6itt0lcwp9xil1+b80hgug3/pwtkkhaosc51mhmzoxjdbkleei1pjhxewnr5yn9fn2feqp8jzpifz1rt/cvurgnxgtxg06nbt729icaoyj0d5kmitlx6tzwmbweiotidhepxlw1popfwafbdhohtyid9o5xerc6ce+nzkxh6mu0rcimr2gsailnvzoeesgnle2hptjkwoupshmyfmru8ihwlzd9nomcii5yn5wrykkzomkmtuqz6khs3ujxtlqygeduh2gxinnfq7b1evday7sgwsdypsihbytklusz5xi9mhsnb0wbw1k+da4feinup2vtj2nqvmsf/xmtb8a2ylnir872uxamb9i7grhmbn9o3vhvc0wdtl3bpkaiuoeeoevvn2asscrpq/fohzi0ekjj0gofts8zmvj2qrejjealuxhvte9wjdmip8ynpdr77sjxztusd/ctjkf6yightn72xtkqar6ezgjnkuv7omi1ouxm/gazx1pqatxisr0dhe/bkpmpql1rlurs+xdce6a8unfkyf5gs97b9vk/cy1xbctpenybzbsybmhurthcvjmecefqbtzmh20pikvvc4xwvtdtdpg7vka3v9k8jcvhycgvp/dpm5sbekvb3k2qpqcryfwoklucauq8ckhtf4bxey8jbahxfifaotstygnbmjivzbdxeiammnmfvnz5x84mgwiryzlgokmxudp658h2dm4ll2h87cmnund/xnwzf5x/duwzjme//jeymst+0gaxk6xtcdojcbfllblboztfs6f3ba8qqry1xfdy8akryr2kmuewkl7s8ohtncgwcdwhvtwjujcf0llofj54abdcyhrpwpenpzmjqluucf6j5e8mqzohn3u4krhlkqdilp5joa3nvqi6pz3sse7dkwwqyn71gyegtyhuebtkhs6ae2r630hzhsq66wax1h4uttonc4vmrhdmbgd5qehpkkrsrgottd83fqyn95xrjmf9vydokbmsd2zrbm7vcu555pc5p6y4iq4bcwwzqphnspzuetejpixvmscehxrzybgt0udzghiburg3jdmc3urbjfrx/vyovosekb6czvokkpmd5ywguijl+fslnxt72ftqenb8p9h+sa6xt585rmno4x0jbjwchar6yw2nnv1m4xyp004rthgqqdg8kr/lewzuq0q8b/sxfybkj3mrdmasswu+arpqrzrss8ia+p9wy9+d45wuql4ck2duliofyevai/drdv0x0sjixsskjtzmvapu6euabkhmuoyfzbuvyt9dseetrsdnowvh2dgkoyz93pqqkyc6qv88mxovjanxi7/hkxel0hlbih5jx0soxppdpvnpfbrdmquze4bnwsjrwolynh0s2q+uv48n7czqwxiue/fbtrsi/t/0ghgiqnu8ijbny2nlusrbhhrklq4cj3sx+o0ysy3tio58c2vd3felo/0exvtjwtbhkvgslg0kdsvlx5onxkrglnffd2x2imn7xkghtppayjfvbkucorai0fdxsolfyge4n/hpckm4gpxolcykthr9dmtdjwgi8gfwqh6jthcz8ybgud4oga6gxgwbkbwataod8ma1fb/hnfatlppuuqfo5dbrtonvwmaf2rksuhzle/0gvhroogevprionfmjeerulsfvxo+57pm85ggjzpmz+qv2fbuiyeojtqzztp/g0nnhns3cr23u2q2qnz1q1hqifnb2wgscsiii5tqhjxpb6bgcdb0r5y2c0nrb1wsbzd71vbgpb94e6nsit1w4acgmjdthdtdlkvslcx4hujkuazgbpiey8orfbwvgqlhifyjns5ywt7gyf206jwea4n2fwyhwgc1ni6iqshpvy3ys1cwhpp1+sv1hkhfgsyv8usczfsujvfltoogipwen3fs28k1drfgcd6/i2806bg0wpm8touhlfoizllh3ma72ms5yi2lbw67jm8uus7lwy/pzvrexfgcjob8ves/kbejdnbnrynmipoz3jmjcadcumncuzuzq/fmu3mufatmnhvcd3qunpkao2ldhkoreymekoub/zjlg1r3jxdxyyu6smtq0f1l2fcaexhrrgoz2m0yfjxbh/rms8sihlgz+aqqojcq0l9ve138zrrmums634rncgrrcvk4+92+ez6oouwhj4ct2imyhe/pxlz5d/lixdpdo4ea0u5879o2nsvdfymtdlrspbiye7g2sau5a53pnfry04aql5hfe54h2zbnfxrobceetvf4gcgruowmiqv2vonwfwegwfge9ga8ow/asegsqhrihovv2b3cgc+6ih5dx1wiip78topipvsuhewn8+rcietjilk34+riznp8ybvej098ir6ueeu3a6ynnjq9nkfmgh5k0pz+m5t/mhqf2fxa/ck1i6ka1xhbiesogvje1htdzq4al0gaubxmmqirjc474xlp0ia9syjvks4gb7gfzyls7rpddekptsmaykp8o+davwz3j3tiaksmlgfmz+vdrbfuvcoiqwwrqdykmgrqfcgl8ouzhycm0tjkvgpe9gz261w6vvklwa0jczropi+4wxrns11t8zvid6366y0i0xpb7g5b2bihjkhbkv+mytsok6pzdjinqzm0clw7ojco2jhzitztxgn1bzbzmfjgmjvjnm4gjdfawl7nx/gh9yey5jqo9ps7jgajdmgi1g4viw3dsraebdebt2kfj5zfwlg/6uxxj3g4ahjfppuwpg2byis+65tb+lwpakcxurbe4v4m8sxvirh7guhesulgkoyukrigqxkx6olu21uep4tfibyxndyuflnaayyatnvc0mcdinecrfpocvhoaym508zlfox7ggcqbw9oron05bq3zwb/tf/ipnbq4xg9qy66x4elg8ejg8kpdthrrkabgng2mpfoflko1rdakzqfrq2dq/xcblm0xtuk4q5ox9logfikgavftucyn64fzgmjy4w71tg3mj4rwdwprjhhohqudfrakgej0zodczrwbkmrfhzjbev3/n9bbyjlbojfmtz4pdrc49ftayp2c2ldmd53qezzf2f7wl8dtalrx2yggj/lywdli/tbayqxcfqm8rmciritfre6tljqlo6gvd6pfztbmbgo0zh4p9j0vpqik6pp8/scfvyycvgj/jk3povgzkmm8oo2nztvbgg6r55czxgmvzvmcww6icli9u6yoi3ktekfcbsrv4uv5g1fnxng9enphgpdin76a3x0re3shkngqnq4i9czsdg45ybete9u/swfrdjialsnpluiv6efju8jdx47vogfztypjbq4hc86o98xnoae51bnac6+ye5b6bj8wn6lbcj6wmwpjnlbpvp1nrsu8d7uquqvh7zwmhtusrhmpup992jidtefykzmzksgs603wpiwhmlb2rogpr34m6lilu03vhvk3p6ewoj4nvrq5oddocjxqs9px/h1rydts3waymxtbdamppsnw6fd5rfbpddsts3hwydrhorv5ocl6wnay5kskjpyfhkhl+01n44mdc958wsw6yq/58vsuikelbbelkr/i0btc3ggisrswdolhdwb/xrbpgq/msuot2lkxo+kk8/zhjczxwrhtqfbv4gch4upo6rj0c6t9ultj9cz0coi45z7lkw4caow9bm2k3dh1ozhynwm6a7tk1wyykgj+kezcqa7fhce8xg/ytvcbq0pyx9r5srzywvhwq0o/n9z/mmxjxpkfypkd8slgumdtdwqw78f9waqzvzgtd13cyvarfs3w9sei9thz/eupjjew8qzx9jhs92acmml9yif/jw5egmownxgsuu9uu2ohf2w8qijjtx96qkusallricm3fnzfa8tyw90bkv2lpxfg60bj9df6kh7t4zn+riikzxujl8axzfhjvyfyttsoxssgmyzjjht63bosfhlb1iybwudvbpuqyehoyvmewb+brt+ithyher8ap88rvnc+lc2dyhyy6twidxxgtyzrntzkoqwdcr8o+os3u0m+eh2m+i07gzxinnjebzvtmihiuj4dhyzwavakg9lcowumglkso+1fevsjzljjchlxapnj431zmsu2klflpztuuhvlzv/hae4m+av9xhmxeu1hb1esyezdc7ywa17cs4ptbu9rm6bygrdylirb5x+wefmqhjoryomoxj0cpt9kxwoqy+bvyiwwaso5khlllwkwcz81qlwykv6ergln8rgwiw8m9fmgwygsbma4jpiarkeqh2d29168hq7j/zkzgbnv0anu0hadn2gqv98oxftjyf/tzyuyapkq94krgslzoi8slugcknzbyskqfqo4a/05+xdvgoaowmm7/owonpijjw7z6/a9ll4vzqggca7h/mb5ruppzkbffmaxqkg7a2/ubtsfwjrrm+q9njsev0ivb5yhvyqsdbssfjpaxifq7dhj84yc9op2v/rz1mkhvsvgqq6m+tj4nigcded6y3onhwjg7v1+gk4vl0fkymhl0rrlc7ciyvk3ly/iffck2e+4g150plubmqh/lb4uqvn/gthookpbyctfa5efh6go9zb2vnzvfhuiaotce4gv6o8wtkc7cytzmga7ukf1ghkergikzrrviuakdu22k7rjgoqwmyfxeibovhdpuxem32le9vt+vs5sqqo9vfuf/c5bts3oong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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花蓉失色 形势不好,拔腿就跑,是安太岁苟活千年的人生哲理。安太岁坐在新府的大厅里,他大口喝酒,吃着又大又甜的紫葡萄。 乾坤炉摆在安太岁面前的石案上,烁金刀的炙热让乾坤炉变得通红。安太岁不敢再用手去触摸,只是欣赏地说:“花蓉与枯应该化成灰烬了吧,我该打开看看了。” 他的手掌出现冰凌开始冷却乾坤炉的温度,突然的骤冷让乾坤炉出现炸裂。嘭地一声乾坤炉破为碎片,烁金刀跌落出来宛如流星划上天际。安太岁看到烁金刀飞走,便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分身带了流削刀自然追出去。 朱雀在寒冷的高空里感受到了遥远的热烈,他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扇动翅膀,果然见到了一颗流火扑面而来,他伸手抓住流火,化作一柄三尖两刃刀。 安太岁目睹了朱雀的烁金刀失而复得,虽有流削刀亦不敢轻举妄动,便半路折返。 “安太岁,你往哪里跑?”朱雀对他恨之入骨,自然追住不放。 郝姑娘与苏打要更快一些,在前方拦截了安太岁。 安太岁无处可逃,便隐了身,隐蔽进蓝天白云里,躲过了苏打的快刀与郝姑娘的拳头,消失不见。 安太岁的另一个分身在大厅,留心木芒刀。乾坤炉滚落出一团面目丑陋的怪人,她身上是黑漆漆的,面容布满恶心的肉瘤,丑陋地让人惊恐作呕。但她不是别人,她是花蓉。安太岁看到花蓉只是重伤未死,失望地说:“花蓉,没想到你还没死!不过这鬼样子倒是挺吓人的,还是死了好。” 花蓉变成了丑陋的废物,双腿已经瘫痪,只能依靠受伤的手臂爬行。她的声音沙哑地像个老妪,哀求安太岁:“安太岁,请你放过我吧!” “把木芒刀交给我,我就不杀你。”安太岁提了流削刀步步逼近,看着垂死挣扎的花蓉决定杀人剖腹取刀。谁知当流削刀刺入花蓉的体内却适得其反,花蓉的身体仿佛有了水的滋润,怪物的身体内突然伸出许多藤蔓,将安太岁整个人缠绕包裹。花蓉更是将流削刀的刀身都贯穿入自己的体内,她在伤害中拥有了汹涌的力量来恢复自己的生命力,释放出更多的藤蔓反击,并疯了一般地嘶喊:“我要杀了你报仇!” “我看你是疯了!”安太岁只好收回流削刀切割那些纠缠不休的藤蔓。二人僵持中,大厅里铺就的青砖却突然间碎成了流沙,使安太岁与花蓉都深陷其中,并迅速被沉没下去。 安太岁在流沙中仰起一双手臂,咬牙切齿地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一刀,你果真在暗处,想做一只黄雀。”挣扎的安太岁用流削刀砍断自己的一条左臂,那左手随即拿了右手的流削刀,化作人形,丢下又一个分身,脱离流沙化作一阵清风逃走了。 花蓉不甘示弱,她伸出长长的藤蔓缠绕住大厅上的横梁自救。沙海却扩散至整个宗主府。府邸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沉陷了。花蓉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个让她更加感觉可怕的怪物。但她来不及吐槽,就完全沉陷了。 姗姗来迟的苏打与朱雀在沙海的上空滞留,一目了然的景象使朱雀大失所望说:“还是让安太岁逃走了。” 苏打说:“我现在最担心花蓉的安危。” 朱雀说:“将一座府邸沉没沙海,安太岁没有这样的力量。” 苏打说:“你觉得是柳一刀干的?” 朱雀说:“他隐匿江湖许多年了,他其实比我更可怕。” 苏打说:“如今玉九环的刀主应该是乔四郎才对。” 朱雀说:“乔四郎?这个人我们没有听说过。” 苏打说:“他是柳刀会的大刀主,柳一刀最得意的弟子。现在我要救花蓉,我们先解决掉安太岁。” 朱雀说:“他的分身太多,就怕杀死一个,还有另一个苟活。” 苏打说:“我去找白犬来。” 朱雀说:“我与你一同去。” 郝姑娘牵住苏打的手使出千里大魔移,临别前不忘对朱雀说:“我们要先行一步了。你们要追上。” 朱雀扇动起翅膀,像一颗流火在蓝天里划过,让一群疲惫的禽妖尾随其后,最吃力不讨好的张恨水好不容易赶上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调转方向,追在一群禽妖后面跑。 天空里的风很凉,所以有随意大小便的禽妖,张恨水被一坨鸟屎袭击了,污染了他心爱的羽衣,他大声骂道:“是哪只钻头不顾腚的鸟人丢了我一身的臭屎?” 屙屎的禽妖听到了张恨水的羞辱,十分生气,便回头骂:“你这个马屁精就该吃鸟屎,谁让你爱追着人家屁股后面飞。” 张恨水说:“我不叫马屁精,我叫张恨水。还有没有天理了,人家在你后面飞,你就往人家身上丢屎,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禽妖说:“欺负你怎么了?我就欺负你!” 张恨水说:“你这鸟人好狂妄!有胆量报上姓名来?” 禽妖说:“我叫方大胆。” “方大胆,我与你拼了!”张恨水扑到禽妖身上,二人在空中翻滚作一团,拉扯着坠入下方的沙海。 二人起起落落地摔在沙子上打起了滚,完全不知自己身处危险,沙海里出现了数条藤蔓将二人缠绕,将打斗的二人一同拽入沙海里。 二人徒劳挣扎却越陷越深。轻风抚开一片沙,花蓉恐怖的面容出现了,禽妖见了恐怖地发出尖叫:“怪物,救命呀!”天空里的伙伴越飞越远听不到他的呼救,而张恨水目瞪口呆,直接被吓死了。 花蓉杀死了侮辱她的禽妖,与沙子展开了对话:“我现在像个怪物吧,比起你来让人见了还要可怕。” 沙子里有声音在回应:“我带你去找神医六安,他或许能救治你。” 花蓉却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沙子里的声音说:“我们都是怪物,自然惺惺相惜。” 第207章狄小白 “你是乔四郎?”在沙海中,花蓉露出恐怖的笑容,一双涣散的瞳孔变成灰白颜色。在她的胸口处出现一棵刀般的刃草,草叶子一半绿色,一半枯黄,草儿长了根须的腿脚,从溃烂的尸体挣脱,自由地在松散的沙土里穿梭,直至一片麦田。它才冒出来锋利的叶子,将麦田里的稻草都编织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编织成一个稻草人,然后它开始顺着湿润的土壤,寻觅到一条小河。然后跳入河水中,湿润自己的身体。 河边有个姑娘在洗衣服,变成稻草的花蓉看到细皮嫩肉的姑娘,嫉妒的心情油然而生,于是它抓住了姑娘白皙的小脚,直接将姑娘溺死在水中,然后刃草直接从稻草堆钻出来进入姑娘的身体里。丢弃了草包,有了新鲜的肉体,花蓉再次走上岸,享受阳光,晒干身上的衣服。可是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她的身体发生了自燃,整个人着起火来,她急忙跑回河水里,可惜那白皙的身子已经火伤遍体,待大火熄灭,她美丽的容颜又变成了丑陋可怖的样子。看着倒影,花蓉崩溃地站在水中,哭泣说:“我要找到朱雀,让他帮我熄灭体内的荼火。”说着,她像一团浮游植物随着河水漂流而去。 从土壤里露出一个大斗笠,斗笠下却藏着两个脑袋,他们看着花蓉离去,一个脑袋说:“哥哥,就让她这么轻易走掉吗?” 哥哥的脑袋回答了弟弟的问题:“安太岁还没有死,朱雀是上古神兽,我们要等待时机。” 弟弟说:“朱雀那鸟人我看没什么厉害的!” 哥哥说:“他与麻雀分身太久,所以体内的筋脉在归一后尚未贯通。他的厉害,你马上就可以亲眼目睹了。” 沂蒙山的刀塚里住着一只白犬妖怪,叫做狄小白。他长着白色的绒耳朵,有着黑头鼻子,尖牙利齿的嘴巴微笑时,会生出一条大舌头舔舔自己的黑鼻头。 狄小白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他颈上戴得硕大项圈,随着他的舞步而摆动。每到夜幕降临,沂蒙山的老头老太太们就会聚集到这里,所以这个刀塚没有荒郊野外般的凄凉,而是热闹非凡,像一个篝火晚会,老头们敲着腰鼓,老太太们扭着秧歌。狄小白是位领舞,他像一个妩媚的男人掌控着节奏与气氛,来此嬉戏热闹的村民人山人海,因此也引来了售卖小吃的商贩。 在人间,娱乐都是有竞争者的,又来了一群穿着鲜艳服装的人们占据了一块地方开始跳舞。领舞者叫薛小倩,是只蟾蜍妖。他们在唢呐声的伴奏下,跳跃起来,犹如起伏的波浪。 看到这番景象,苏酥飞来去的陷入迷茫,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苏打与郝姑娘误以为来到了园游会,苏打对苏酥说:“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苏酥指向一处山壁说:“刀塚就是在这里,你看前方的石刻。” 苏打看向石壁刻着四个大字,念道:“刀塚公园。” 苏酥说:“是了,是了。就是这里了,刀塚这两个字是我叫石匠刻的,公园那两个字应该是后来用刀剑刻上去的。” 苏打说:“这些人蛮可爱的,若是有一个人死后,还能目睹人间的热闹也是蛮有趣的。” 郝姑娘的目光早已盯上香气弥漫的小吃,摇着苏打的胳膊说:“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我们去尝尝!” 苏打便微笑拉着郝姑娘的手,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抓了一把糖葫芦给她。郝姑娘像个小女孩,吃了一口山楂,酸甜地说:“好好吃呀!今天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熙攘的人群有些吵闹,苏打对郝姑娘大声喊:“喜欢吃什么,我买给你。” 郝姑娘扯起苏打的耳朵问:“你有银子吗?” 苏打大声回复说:“我自然有银子了。” 此刻却听到有小贩吆喝:“快来尝尝,我最新发明的小吃,烧烤羊肉串。” 如此大声地吆喝,自然吸引了过客,苏打对郝姑娘说:“我带你去吃烧烤羊肉。” 穿过人群,赶到买烧烤羊肉的摊位前,却见卖肉串的小贩扬起手指向铁板上的生肉串说:“肉是有的,只是炭火没有了,我忘记了炭火不够用,对不起了几位客官。” 朱雀却凌空而下,喷出一团火来,将生肉变熟。那小贩见了朱雀,崇拜地五体投地,说:“我这烧烤羊肉的技艺就是一年前目睹了仙人你烧烤活羊启发的。” 朱雀却不搭理,只是对郝姑娘与苏打说:“你们快尝尝,好吃呢!” 郝姑娘或许饿了,站在摊位前,将肉串都吃光,只是不吃的肥肉送到苏打嘴巴里。 苏酥却如同萤火虫飞到了狄小白的面前,许多嬉戏的顽童看到了苏酥,便挥起小手一路奔跑追逐。 这些自然引起了狄小白的注意,狄小白停止了舞蹈,双手捧起苏酥,惊讶地说:“苏酥楼主,你怎么来了?难道我生命中的坎回来了?” 苏酥说:“当然回来了,这次我们来找你,有要紧的事。” 狄小白说:“坎在哪里?” 苏酥说:“你跟我来。” 狄小白喜欢把他生命中遇到的克星称之为坎,方才他提起的坎便是苏打,他追随着飞舞的苏酥,陷入过去的回忆里,那会儿他还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狗,只是因为看到了一把白玉刀太像一根美味的骨头就舔了一舌头,结果他的脖子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项圈,被舍利刀永远封印在了这里。因为此地有他守候,苏酥在此处修建了刀塚。狄小白不喜欢寂寞,便将此处改建成了跳舞公园。 仔细观察了苏打,狄小白感受到了舍利刀的味道,便开心地说:“没想到,我的坎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苏打说:“许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开心!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狄小白拿起脖子上的项圈给苏打看,可怜地说:“有这个项圈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自娱自乐了。” 苏打直接上前,伸出手像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项圈,说:“你帮我找出安太岁所有的分身,我给你自由。” 狄小白说:“我先向薛小倩告个别,我们再走。” 第208章集结 狄小白告别要走,薛小倩决定款待酒菜为他送行。狄小白盛情难却,只能对苏打说:“我们吃个夜宵再走吧!” 苏打说:“好吧!” 看到薛小倩准备了大骨头汤,苏打与郝姑娘瞬间没了胃口,狄小白却乐开了花,这大骨头是他最爱吃的。 薛小倩是喜欢狄小白的,狄小白更是亲切地称呼薛小倩:“冤家,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薛小倩便说:“你去做什么?在这里每日欢乐,何苦要去奔波?” 狄小白说:“我生命里的坎,我必须迈过去。只不过,”狄小白停顿了与薛小倩谈话,看向苏打说:“只不过那安太岁分身太多,他的分身若是都分布在千里之外,我也不能保证都找出来。” 朱雀将一根煮熟的肉骨烤焦,一边吃着,一边说:“分身太多,功力会分散,分身不会相隔太远。那夺去流削刀的安太岁功力薄弱,可见他的分身极多。” 郝姑娘说:“我在长乐宫的藏书馆看到过关于分身的古籍,安太岁千年的修为却只有百年功力,可见他的分身有八九个,这些分身的藏身之处的范围不会超出方圆百里。” 狄小白说:“假如安太岁的分身有九个,我们杀死八个,那第九个跑到天涯海角,我们去哪里找?” 苏打说:“我们先摸清方圆百里内所有安太岁分身的下落,暗中跟踪他们,再一个一个消灭。” 狄小白说:“坎哥哥,我有一件事很担忧。” 苏打说:“什么事?” 狄小白却欲言又止。 苏打说:“但说无妨。” 狄小白说:“我是靠耳朵和鼻子判断的,若是安太岁的分身躲在地下或者深水中,我很难找到他。” 朱雀咬牙切齿说:“难道真的没有好办法了吗?” 狄小白说:“当年狄祸斗对我讲过,他有杀死安太岁的办法,可是当时我在想与安太岁无冤无仇的,并没有听他细讲。” 苏打说:“狄祸斗有办法,你比它厉害,你就没有办法吗?” 狄小白说:“狄祸斗有火灵珠,所以他有火眼金睛,若是我有一颗火灵珠,一定比它厉害。” 郝姑娘说:“你有了火灵珠,能找出所有的安太岁吗?” 狄小白说:“很难。这样吧,我找出所有安太岁后,逐个杀死,留下最后一个分身让苏酥蛊惑,试探还有没有我发现不了的分身。” 郝姑娘说:“那就问问苏酥,能不能蛊惑安太岁,安太岁可是养蛊的行家。” 苏酥从苏打的胸怀里飞出来,说:“安太岁的蛊术天下第一,我怕是敌不过他的。不过我可以试试看,毕竟我现在是蛊妖了。” 狄小白说:“我们还是再请一位高人来帮忙地好。” 苏打问道:“那位高人你引见一下?” 狄小白说:“她已经不请自来了。” 来人是胡玉颜,她扭扭捏捏地走进来,看到大家都围坐在一张桌上,有酒和大骨头。笑吟吟地说:“挺热闹的,既然都成朋友了,怎么能少了我。”自己又拿碗倒上酒畅饮。 苏打拍手笑着说:“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你也有这寻人的本事。” 胡玉颜却不理会苏打,只是拿起酒碗对郝姑娘说:“郝姑娘,姐姐敬你一碗酒喝。” 郝姑娘拒绝说:“姐姐多礼了,我不想喝。” 胡玉颜看着郝姑娘的脸色说:“给姐姐个面子,”然后又凑到郝姑娘的耳边小声嘀咕地讲了几句话。 狄小白竖着耳朵说:“女人真是麻烦!又有人来了,大家都小心。” 遁行千里赶来,花蓉知道自己相貌丑陋,此刻她出现自称是枯,声音沙哑地说:“我是枯,那乾坤炉碎了,我方逃出来,如今饱受荼火伤害,所以前来求朱雀解救。” 朱雀说:“你是枯,那个小草人?怎么会烧成一坨烂肉了?” 狄小白忍不住作呕说:“我自以为是胆大包天,都被你恶心到了。” 薛小倩说:“我做的好吃的,你一口也不许吐出来。” 狄小白说:“放心吧,我坚持不吐。” 郝姑娘也不敢再看,一头扎进苏打的胸怀里,苏打不忍再多看花蓉一眼,只是扭过头去对朱雀说:“快将她体内的荼火取走吧。” 花蓉说:“方才我听到你们要去杀安太岁,也算上我一个。” “当初若不是她想抢我的烁金刀怎么会有今日的下场。罢了,我看在舍利兄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次。”朱雀说着,手掌之中释放出一股吸力引走花蓉体内的荼火。 那荼火是蓝色的火苗从花蓉的体内跑出来,移动到朱雀的手指上。花蓉驱除的火毒,自然想恢复原本的面目,她说:“你们在此稍等,我去换个皮囊回来。” 狄小白说:“你休要再去害人,你被荼火烧毁了元神,无论你寄生到那个美丽姑娘身上,都会变成这般模样的。” 花蓉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害人了,我去找堆稻草,换个稻草人的身躯回来。”花蓉去到外面,却将狄小白的话当做耳旁风,她遁行在土壤里,跟踪一个小姑娘到隐蔽的地方,直接用木芒刀划伤了姑娘的脚踝。 姑娘走出几步便倒地不起,木芒刀丢掉丑陋的肉体进入小姑娘的体内。让丑陋的花蓉变成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花蓉开心地摸摸自己的新脸蛋,观察了白皙的手臂还有新衣服,开心极了。正在沾沾自喜,却听到身后有声音问:“你是花蓉吧?” 花蓉转身看到是苏打,紧张地惊惶失措,正犹豫自己该不该承认的时候,她寄生的可爱小姑娘发生了改变,花蓉看着白皙的双手生长出了烧伤的疤痕,白嫩的脸蛋再次变成一团丑陋的面目。花蓉自惭形秽,便发狂似地跑掉了,嘴里喊着:“我不是花蓉,我是枯,我是枯。” 苏打看到花蓉这般模样便追上去,直到一片稻田里,就再也寻不到踪影了。郝姑娘也追来了,她看到独自在田野里找寻的苏打,大声呼喊:“苏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大家伙都等着你呢。” 苏打见是郝姑娘,开心地说:“我在找花蓉,她不见了。” 郝姑娘指向田野里一个稻草人说:“你看那个稻草人,是不是在动?” 第209章追杀 稻草人果然在动,他编织的绿色身体是新鲜采摘的禾苗,苏打走到面前说:“你是枯?那花蓉呢?” 稻草人说:“花蓉死了,被烁金刀的荼火烧得元神无存。” 苏打说:“你的声音变得沙哑了,被烟火熏伤的?” 稻草人说:“我们去杀安太岁吧,我要报仇。” 花蓉变成的稻草人的确有点可爱,绿油油的肥圆捆扎让自己像个胖宝宝。苏打居然主动拥抱了稻草人,深呼吸了一口说:“稻草的味道真香,请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花蓉有些受宠若惊,郝姑娘却吃醋了,直接扯着苏打的耳朵,将他与稻草人分开,拉回自己身边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怕枯的刀子了?你给我离她远点。” 苏打只能老实地跟着郝姑娘回去,与其他人会合。狄小白拿出一个密封的坛子,其他人都围观着,苏打见了问:“这里面是什么?” 狄小白说:“这里面有一块太岁,我要尝尝它的味道。”他打开坛子,将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去,取出肉灵芝,那灵芝像是一块蠕动的肉,还有生命。狄小白却不在意,欲将鲜活的肉块放入嘴中。 苏打阻止他说:“谁吃了安太岁,就是变成安太岁的。你不能吃。” “我们犬妖族吃太岁无恙。”狄小白将太岁放入嘴中咀嚼了很长时间,才咽到肚子里。然后他趴在地上,用耳朵倾听。 朱雀都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能听到什么呢?” 沉默不语的狄小白带领着大家前行,赶了遥远的路途,直到一个小镇,他才开口说:“这里有安太岁的分身。” 苏打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安太岁的分身?通过听?还是味道?” 狄小白说:“我还要确认一下。” 大家作了伪装,郝姑娘用银子买下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他们乔装打扮成商人,还戴上了人皮面具,不想打草惊蛇。 热闹的街市上,狄小白开始匍匐前行,用鼻子仔细搜索,郝姑娘见了便说:“你这个样子实在不能穿成商人的打扮,不如你做个乞丐吧。” 狄小白反驳说:“扮成乞丐影响我的气质。匍匐前行在我看来是舞蹈动作。不信你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在模仿我?” 郝姑娘看过去,果然有几个乞丐在模仿狄小白的动作,其中一个乞丐匍匐到狄小白身旁,说:“大哥,你爱财注意一下形象,连我们乞丐的钱都抢。” 狄小白对乞丐说:“你才是乞丐呢,我这是在做舞蹈动作。” 乞丐指向身后飞速匍匐而来的另一个残疾乞丐,嘲讽狄小白说:“得了吧,我们的小七自幼断了双腿,比起你来可是专业多了。” 谈话间,小七乞丐已经匍匐到最前面,碰到一双精致的布鞋,便抬起头,只见一个肥圆油腻的胖汉撒下一捧铜钱直接丢洒在他的头顶上。小七也不生气,高声呼喊:“谢谢陈爷赏钱。陈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陈爷喜欢奉承,他怀中抱着一只哈巴狗,腾出一只手便将兜里的铜钱又撒出去许多。狄小白嗅到了这股铜臭气有古怪,便起身围着陈爷乱嗅起来。 如此无礼,陈爷很生气,骂道:“你这脏东西,给我滚远点。” 狄小白用袖子擦了擦灰头土脸,说:“你就要大难临头了。” 陈爷更加生气了说:“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居然诅咒我!” 狄小白说:“你家里有个妖怪,你要大难临头了。” 陈爷听到狄小白如此说,脸色大变,拉住狄小白的手走到偏僻的街角说:“你是降魔师?” 狄小白说:“你果真有眼力。” 陈爷说:“那家伙太能吃了,再让他在我家吃下去,我怕我们一家人都要被他吃了。” 狄小白说:“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吃货,你偷偷地带我去瞧瞧。我再想个治妖的办法。” 陈爷立刻双手作揖,拜谢说:“好,大师,请随我来。” 狄小白说:“陈爷你太客气了。” 陈爷说:“大师叫我陈二狗就行了,叫我狗子也行,家里的长辈、父老乡亲自小都这么叫我。” “狗子这名字好,就你这名字,我们也有缘。”狄小白说着,又指向身后的马车与众人对陈爷讲:“他们都是我的人,一会而去了,我们都装扮成商人,不要打草惊蛇。” 朱雀听到狄小白如此说,故意收拢了翅膀,又披上一件斗篷。花蓉的面容都被一个超大的斗笠遮掩,苏酥在苏打的胸口上睡觉,胡玉颜与郝姑娘两位美人,陈二狗却忍不住看了两眼。胡玉颜吓唬陈二狗说:“再看老娘,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陈二狗的家是个豪宅,有假山流水的花园,有超大的亭台楼阁和成群的仆人,怪不得人们不再叫他二狗,而是称呼陈爷。 陈二狗带着众人来到妖怪的住处。那妖怪肥胖得像一个肉团,他干脆坐在铺毛毯的地上,面前摆满美食,一旁的大托盘里堆满了食物残渣,里面有人的骨头。 怀抱里的哈巴狗已经发出不安的叫,陈二狗用手安抚着哈巴狗,恭敬地向妖怪禀告:“太岁爷爷,我带了客人来见您。” 妖怪自然看到了乔装打扮的众人,便问陈二狗:“这些人是你今日为我准备的食物吗?” 朱雀用手指捅了捅狄小白,小声问:“是他吗?” 狄小白轻声说:“是他,错不了。” 朱雀小声说:“那我这就杀了他。” 狄小白轻声说:“我怕这里不止这一个分身。” 朱雀小声说:“你是说这里还有分身。” 狄小白轻声说:“他不停地吃东西,就是为了补充营养,肢解出更多的分身。” 肥圆的妖怪长着一对大耳朵,他已经停止了咀嚼的声音,听了二人的谈话,他的大嘴巴喷出一口恶心的残渣。朱雀已经抖出许多花火。像流火一样将雾状的残渣点燃成火团,还有的花火飞射向妖怪。 肥圆的妖怪将身体分裂成许多的顽皮小孩四下奔跑。被流火击中的肉体燃起大火,逃亡的分身在行走中被焚烧成灰烬。幸存的分身说:“你们想杀死我们吗?你们要知道,安太岁只不过是一个统称罢了,我们的数量可是很多的。” 第210章铲除 朱雀很愤怒,他抡起炙热的烁金刀,一双翅膀上的羽毛也燃烧起来。在火焰的包裹中冲向安太岁的分身,一刀将其斩做灰烬。 花蓉说:“给我留一个肉灵芝,我吞噬了恢复一下肉身。” 朱雀无情地说:“你还是离远点,小心我的荼火将你烧成灰。” 炙热的烁金刀让整个屋子陷入热烈的窒息中,地毯烧起大火,地砖被烧烤的炸裂,掀起着火的碎地毯,使得跃动的火苗跑到柱梁上燃烧,那些光着脚丫奔跑的小孩子像是无辜者,在恐惧的哭喊中被焚为灰烬。 热烈的大火释放的烟雾让众人难以喘息,陈二狗看到自己的家宅着火了,呼喊着跑出去找人救火:“快来人,快拿水桶来,后院着火了!” 看到朱雀一个人完全能对付。众人躲到了院子里。花蓉不顾形象,直接将自己浸泡在了大缸里,苏打告诉郝姑娘:“你在这里站着,莫要被烫了,我去屋顶上看一看,不要有漏网之鱼。” 苏打跳上了屋顶,烫脚的瓦片被踩碎,引发了大片青瓦滑落下去,堕落了瓦片,屋顶上腾得跳起极高的火苗,随着陆续大面积的瓦片脱落,整个屋顶在大火中塌陷下去了,苏打只好退下去。 朱雀在火海里杀得畅酣淋漓,将所有的小安太岁都变成了灰烬,才冲破大火,招摇地飞在火海之上,大笑说:“这安太岁居然暗算我,我要将他化成灰。”他降落下来,收拢了翅膀问狄小白:“这里还有没有逃走的安太岁?” 狄小白皱皱鼻子说:“我只能闻到烧烤的味道。这味道挺香的,是烧烤人肉吗?” 朱雀说:“应该火候到了,我去取出来。”说着又扑入火中,拿回来一具烧烤好了的狗肉。 狄小白讨厌说:“你居然把一只可爱的小狗烧烤了?你不知道狗是万物生灵的好朋友吗?” 朱雀说:“猫肯定不这么想,你吃不吃肉?” 狄小白说:“不吃。” “你不吃,我吃,我饿了。”朱雀大吃起来,此刻那陈二狗已经带了仆人跑回来,仆人们提了水桶灭火却是杯水车薪,陈二狗向狄小白哭诉说:“大师,可否帮忙将大火扑灭了,这样烧下去,我就倾家荡产了,钱我不在乎,主要是我那心爱的哈巴狗还在里面呢。” 朱雀显摆着手上的狗肉说:“你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心爱的狗有点晚了,狗肉你吃不吃?” 陈二狗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落下泪来哭泣说:“没想到,我的爱狗变成了热狗,被你吃了。” 朱雀怒目圆睁说:“至少妖怪给你杀了,你还不设宴款待一下我们。” 陈二狗说:“诸位怪侠,能否先灭了火,我一定设宴款待。” 朱雀说:“我放火容易,不会灭火。” 郝姑娘说:“我有办法,你给我取一面铜锣来。雨伞我也要,一人一把。” 陈二狗急忙吩咐身旁的管家说:“快去取来。” “唉!”管家是个麻利的人,他大步跑去取了铜锣赶回来,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后面还有几个仆人带来油纸伞。 “你们都等着。”郝姑娘拿过铜锣飞上天空。 苏打追上去问:“你难道还有兴风作雨的本领?” 郝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在天空里疯狂地跑了好大一圈,将所有的云彩都赶到着火的屋子上空。堆积的云彩变得厚重,因而叠加出了黑压压的一片,与周围明亮的世界相比,陈二狗的家宅仿佛入了夜。 接着郝姑娘用棒槌敲响了铜锣,惊雷一声,翻云覆雨。瓢泼的大雨浇入大火中响起“滋啦!”的声音,直至将火苗浇灭。 众人拿了油纸伞避雨,朱雀却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升腾起蒸汽,陈二狗也不打伞,在大雨中淋了个落汤鸡,高兴地手舞足蹈说:“太好了,我的万贯家财总算保住了。管家,快快请诸位贵客吃饭去,吩咐厨子多炒几个菜!” 狄小白自然获得了热烈的欢迎,管家更是对朱雀毕恭毕敬地邀请:“火神仙,快请随我来。” 郝姑娘对管家说:“怎么?只欢迎他们俩,不欢迎我们?” 管家对郝姑娘毕恭毕敬说:“仙女快请,小人怎敢不欢迎。” 花蓉等待众人都走了,才像一团浮游植物从水缸里立起来,众人都没有在乎她的存在,她也不想打扰别人。她走进残存温热、潮湿的废墟中,却发现安太岁的分身都化作了灰烬,没有找到一点孩童的残骸。 她刚想离开,松动的土壤里冒出来一段残存的孩童肢体。花蓉欣喜,用稻草的绿叶包裹了安太岁的分身,像服用了一颗灵丹妙药,稻草的身体上出现了肌肉的纤维。 花蓉知道土壤里有人在隐匿,便说:“乔四郎,你怎么来了?” 土壤里传出回复的声音:“我帮你藏了肉灵芝。” 花蓉说:“我与你无亲无故的,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帮我?” 声音回复说:“我要走了,只能帮你这一次了。” 花蓉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土壤里却没有了声音回复。花蓉去了安静的角落,像个可怜的女人在屋外等待苏打走出宴席来寻找她。 薄纸的窗户只能映出模糊的影像,屋内的宴席中,郝姑娘吃虾,苏打就亲手剥给她。 郝姑娘说:“你吃一些吧,不用管我。” 苏打说:“你吃吧,我剥给你。” 郝姑娘便将虾肉送到苏打的嘴巴说:“你吃一个。” 苏打说:“我不吃,你吃吧,你爱吃多吃些。” 陈二狗见了哈哈大笑说:“诸位恩人不要客气!我就是海上打渔发财的,这大虾我这里多得是,我麻烦吩咐厨子去做。” 苏打感谢说:“那就多谢了。”随即管家出了房门走到院中,花蓉只是像植物一样看向管家。管家见了花蓉,立刻恭维说:“这位仙人,怎么不一起进屋子里来吃些东西,喝点小酒。” 花蓉仰起头,看着夜空里的白月光说:“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吃不了东西。” 管家说:“我懂了,仙人一定是在聚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那小人就告辞了。” 听了管家的话,置身于天地之间的花蓉很生气。 第211章蜘蛛精 夜晚里的白月光很亮很凉,人的一生短暂,你是否独自一人走在夜晚里,独自面对过那清凉的月光。 陈二狗邀请大家住下,苏打喂饱了郝姑娘,二人牵手走出去,他注意到了矗立在月光下的花蓉,想打个招呼,却又见花蓉望着月光着迷。 郝姑娘见到苏打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使劲拽了苏打的胳膊拉走了,此刻花蓉的眼睛不再看月光,而是看向苏打的背影。 “吃醋了?我可以帮你杀了郝姑娘。”讲话的人是胡玉颜。 花蓉轻蔑地看了一眼胡玉颜说:“你帮我杀死郝姑娘,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玉颜看着花蓉说:“郝姑娘必须死,否则……” 花蓉说:“否则什么?” 胡玉颜说:“否则你永远得不到苏打的爱。” 花蓉说:“郝姑娘死了,我这个样子苏打也不会爱我的。” 胡玉颜说:“我可以帮你。” 花蓉说:“你怎么帮我?” 胡玉颜说:“我的本领也不差,这样吧,我带你去杀安太岁的分身,恢复你的花容月貌。” 听了胡玉颜的话,花蓉眼神里有了光,说:“好,你帮我恢复了肉身,我帮你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胡玉颜说:“我能有什么事让你去做,我只想让你杀了郝姑娘。” 花蓉说:“我杀了郝姑娘,苏打只会恨我,而你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胡玉颜说:“我与苏酥是刀的女人,不是苏打的女人,我对苏打不感兴趣,凭你自己,可找不到安太岁的分身。” 花蓉说:“我答应你。” 胡玉颜说:“那我们现在就走,我知道安太岁下一个分身在哪里。” 就这样苏打拥抱郝姑娘的温暖夜晚,胡玉颜与花蓉夜行几百里,来到了一片荒废的庄园。 美丽的少妇与身材窈窕的草包走入这栋残垣断壁的老宅,杂草丛生的院落,布满了蜘蛛网的墙角,漏下月光的屋顶,布满灰尘的桌椅板凳,见到满目的荒凉,花蓉说:“来这种地方找安太岁?我们是来见鬼的吧?” 胡玉颜指向角落处篝火炙热的油锅说:“这里的确有安太岁的气息,我不骗你。” “那他在哪里?”深陷污浊的空气里,飞扬的尘丝刺激了她的鼻子,花蓉打了个喷嚏,居然掉落下一根人骨,她睁大眼睛去查看栋梁上的异常,发现一只大蜘蛛,那蜘蛛和人一样大,长着一颗人的头颅,喜欢织网捕人,吃人肉,所以梁架上挂满了人的骸骨。 “我饿了许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活物,其中一个还是草包。”蜘蛛精躺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颤颤悠悠的。蜘蛛妖双足抱起一坛子好酒,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着悬粱上的凉风,带走他酒后的燥热。 花蓉说:“既然我是草包,可不要吃我。” 蜘蛛精看着花蓉说:“最近我都在吃油炸酥骨头,你这花妖蛮新鲜的,我可以吃点素。” “我这个草包是要吃你的。”花蓉拿出了诡异的兵器,是一柄镰刀,刀身两面有黄、绿两种颜色,镰刀一挥,镶嵌的绿色刀片能飞射出去,刺破蜘蛛的网。 为了躲避飞刀,蜘蛛精分解了自己,将一只变成了七只,分散在各个角落,喷射出白色的蛛丝结成网捕捉花蓉与胡玉颜。 胡玉颜不想帮忙,逃去屋顶看月亮去了。花蓉丢出飞旋的柳叶刀被柔软的蛛丝缠绕,锋利的刀像是荡入了棉絮的怀抱,没有伤害,反而入网自缚。 第一招被缚,花蓉环顾四周,见有偷袭的罅隙,将手中的镰刀也抛出去,划伤了一只蜘蛛精的细足,待镰刀回旋到花蓉手中,那负伤的蜘蛛已经被毒杀,摔落在地上了。 花蓉立刻将蜘蛛精的尸体吸食,让粗糙的身体有了肉的质感,却延误了逃脱的时机,其他六只蜘蛛精编织了一张大网落下来。 花蓉用镰刀将大网割开一个豁口自救,却不知六只蜘蛛精最擅长织网,一张网破,又落下九张。正当花蓉进退两难时,一颗蓝色的小火苗落入网中,瞬间燃起一团大火,火势蔓延至房梁及陋室内的各个角落,将六只蜘蛛精很快吞噬。花蓉知道朱雀又来坏她的好事,只能忍气吞声遁地而去。 朱雀站在火苗围绕的屋顶上,抓着胡玉颜的胳膊说:“你与那草包来这里做什么?帮她吸食肉灵芝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玉颜说:“我就是要帮她。你这么凶干什么?大魔王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快放开我。” 朱雀说:“要不是看在苏打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把你烧烤了吃了。快说你有什么目的?” 胡玉颜哭腔说:“你快放手,你的手好热,我要被你烫伤的。你若伤了我,到时候苏打会找你算账的。” 朱雀说:“当年我与苏菊花对决,他可是败给我的,我给他面子不是怕他的,你老实交待有什么阴谋?” 胡玉颜说:“当年是舍利刀少了一颗舍利,才会被你打败的。” 朱雀问:“当年苏菊花的舍利刀少了一颗舍利?你怎么知道?” 胡玉颜说:“我是刀的女人,自然知道。” 朱雀又问:“那舍利的下落在哪里?” 胡玉颜说:“我不知道。” 朱雀另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出现一束蓝色的火苗,靠近胡玉颜的脸蛋说:“你再撒谎,我就杀了你。” 胡玉颜说:“当年刀主为了救郝姑娘的命,用了一颗舍利。舍利刀若想重见天日,郝姑娘必须死。” “原来是这样,你帮花蓉寻回肉身,花蓉帮你杀人,苏菊花与那兔妖果然情深。这儿女情长的事眼不见心不烦。”朱雀丢下烟熏火燎的胡玉颜,展开一双火翅膀飞入天际。 屋顶上已燃起大火再难以支撑坍塌下去,胡玉颜只好跳上一堵斑驳的石墙,望着远去的朱雀破口大骂:“你这个鸟人,早晚不得好死。” 石墙下,花蓉从土壤里出现,对一脸灰烬的胡玉颜说:“不要管他这个魔头,我们去找下一个安太岁。” 第212章安葬狄小白 夜已深,狄小白竖起了耳朵,他有两个癖好,一个是和姑娘们跳舞,一个是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听夫妻说悄悄话,所以他住在了苏打与郝姑娘的隔壁。听聆听他们急促的呼吸以及悄悄话。 苏打说:“宝贝,让我亲亲你。” 郝姑娘说:“不,你先发誓只爱我一个人。” 苏打说:“好,我发誓,只爱你一个人,否则……” 郝姑娘就问:“否则什么?” 苏打说:“否则就不得好死。” “不许胡说。”郝姑娘立刻用玉手捂住苏打的嘴巴,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又大又软的麻团,对苏打说:“给你吃。” 苏打说:“我不吃。” 郝姑娘就说:“吃吧,又大又软,我特意留给你吃的。” 苏打说:“你对我真好。”咬了一口麻团说:“真好吃。” 接下来便有了吃东西的声音,狄小白听得入迷,便双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像是欣赏欢快的音乐一样痴迷。嘴巴里还小声嘟囔:“肉麻团真是又大又软又好吃呀!” 情至深处,郝姑娘不忘记问苏打:“若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苏打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可以用舍利为你续命。” 郝姑娘说:“我舍不得死,是因为再想见到你,和你在一起。” 苏打无言以对,却感受到了温暖的火热。朱雀从天空降落,像一团火进入了隔壁房间,是狄小白的房间。 狄小白被火热地大汗淋漓说:“朱雀大哥,你这么火热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有什么事?” 听到狄小白这么说,朱雀方才想起收拢起自己燃烧的翅膀,让房间里的温度由烧烤变成炙热。 狄小白依旧被热得够呛,他立刻打开了窗户,喝下一壶水说:“今晚,你怎么有这么大的火气?” 朱雀说:“我被关押在巢湖湖底时分裂了一个分身麻雀,前段日子刚与他合体,但由于三十多年的分裂,许多经脉尚未贯通,今日我方才贯通了任督二脉,恢复了魔王的力量。” 狄小白说:“被你热死了,魔王大哥,你能不能出去,咱们到屋顶上去吹吹风,喝喝酒,怎么样?” 朱雀说:“可以,顺便我们吃点烧烤。” 狄小白拿酒的功夫,朱雀便飞走了,他飞往深山老林中,发现了一只野猪,便投下一团蓝色的火。 火苗落在野猪的脊梁上,瞬间变成一团大火,将野猪烧得吱哇乱叫,直至死亡变成一团漆黑的肉。 朱雀提了猪尸飞回陈家客房的屋顶,狄小白已经抱着两坛酒等候多时了。在飞行的过程中,由于朱雀的持续加热,猪肉已经熟透。朱雀用烁金刀割下一条烤焦的猪腿递给狄小白。 “喝酒,魔王哥哥。”狄小白将酒坛子放置在屋顶的烟筒上,接过猪腿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并提建议说:“若是洒点盐就更好吃了,我去取。”狄小白的动作敏捷,倾斜的放稳酒坛,像一只夜行的猫,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夜里。 狄小白刚落脚厨房,就遭遇了背后袭击,被一铁锅砸了后脑勺,直接撂倒。 朱雀仍在认真地吃肉,有些时候幸福就是吃美食,他想起来胡玉颜的话,有一颗舍利在郝姑娘的身体内,更是开怀大笑:“他坠入情魔,如今我王者归来,江湖第一的魔头,非我莫属了。” 狄小白却迟迟未归,朱雀觉得无味,便飞下去厨房找,厨房里只有一位肥胖的厨师,他正坐在灶前,用斧子将木柴劈成小块烧火,看见朱雀来了,便微笑道:“好威武的魔王,是不是饿了,来找肉吃的?” 朱雀端详厨师,满脸横肉瞪着一只眼睛,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朱雀说:“方才我有个兄弟来这里取盐,你看到了吗?” 厨师笑嘻嘻地说:“方才进来一只狗,你说的是不是他?” 出言不逊,朱雀怒问:“那他在哪里?” 厨师皮笑肉不笑地指着灶上的大铁锅说:“他在锅里。” 朱雀大怒,口中喷出一团火烧向厨师,厨师由一分五,各自跑去了。朱雀岂能放过他们,口火化成一只火鸟,转了一圈儿,将厨师那五个分身都化成了灰烬。杀了厨师,朱雀急忙打开锅盖,发现里面炖了一锅尸块,朱雀不怕烫,从沸汤中取出一颗头颅来,见果真是狄小白,顿足捶胸嘴里喊道:“安太岁还没有杀死,这狄小白就变成了狗肉,这该如何是好?”便去通知苏打、郝姑娘。 苏打与郝姑娘正在被窝里研究吃又大又软的麻团,突然听到朱雀“哐当!哐当!”地敲门。 苏打立刻起身问:“谁呀?这么晚了?我在吃麻团呢!” “我是朱雀,不好了,狄小白被炖在锅里来,快来吧,肉都熟了!再晚点,你能吃狗肉了。” 待郝姑娘利落地穿好衣服,苏打开了门,三人回到厨房,郝姑娘见到狄小白的尸体不敢再看,只是背过身子落泪,苏打却有些作呕,便问朱雀:“朱雀,是谁杀了他?” 朱雀说:“是安太岁的分身。” 苏打说:“既然狄兄死了,我们还是安葬了他吧!” 朱雀说:“看你这样子干不了这活,将狄兄交给我吧,我去安葬他。”朱雀将狄小白的头颅丢回锅里,便直接拔起滚烫的铁锅出去了。 朱雀飞得很高,天空里的风让烫手的铁锅变得冷却。朱雀也觉得冷了,风里燃烧的翅膀像是微弱的火苗,只有光芒没有温暖。于是朱雀将手放入锅中,拿出狄小白的一条大腿吃起来了,一边吃肉,一边赞叹:“这狗妖的肉就是香!对不住了!狄小白兄弟!你这肉扔了可惜,我吃了将你的骸骨埋葬,也算是尽了哥哥的情谊了。” 朱雀是神兽能吃,很快铁锅里只剩下了一堆碎骨和狄小白的头颅,朱雀便降落下去,找了一块草地,耍出烁金刀,先将绿草烧成灰烬,又掘地三尺,将骸骨与铁锅一起下葬掩埋,又砍了一棵大树,将树皮刮去,再用手指直接在树干上写上五个黑字,狄小白之墓。完毕转身欲走,看见一块长方条的大石头,转念一想,吃人嘴短,不能亏待了狄小白兄弟。便将木碑去了,搬起石头插入原处,重刻了五个字,狄小白之墓。 第213章昌兴客栈 朱雀或许是吃咸了,他感到口干舌燥,看到下面有波澜的池塘,便飞下去“刺啦!”地潜入湖水里,看到游动的鱼群,他直接用嘴巴咬了几只饱腹湿润了喉咙,再飞上天空。 苏打与郝姑娘完全没了睡意,又不见了胡玉颜与花蓉,商议对策。 苏打说:“她们两个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郝姑娘说:“她们肯定是走了,若是有打斗,我们会听到响动的。” 苏打担忧说:“真不知道她们到哪里去了?” 郝姑娘说:“不用担心了,等朱雀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她们。” 朱雀落下来的时候天已经破晓,苏打与郝姑娘还是和衣睡下。在朱雀的敲门声中醒来,苏打以为是胡玉颜与花蓉回来了,走到门前感受到了炙热就有了失落,打开门说:“狄小白安葬在哪里了?” 朱雀说:“我给他找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苏打说:“花蓉与胡玉颜也不见了。” 朱雀说:“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你们随我来。” 因为下一站路途遥远,胡玉颜累了,便让花蓉找了客栈住下。 荒郊野外的地方若是有一家落脚的地方,很可能是家黑店,黑店外装饰了许多的风铃,在夜晚里响起的声音扰人恐惧。 看到客栈的招牌上写着昌兴客栈,而不是风陵客栈。胡玉颜说:“这家店肯定是个黑店。” “我这个模样,不吓死他才怪。”花蓉却不在意,说着敲响了门环。 客栈里的店小二好像睡下了,不见回应,花蓉又敲了好一阵子。才听到里面有个声音说:“听见了听见了,客人莫着急,我来开门了。” 店小二提了一盏油灯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冷颤,看到花蓉又吓了一大跳,嘴里发出惊叹:“妈呀,遇见鬼了!” “你这小二长得好恶心呀!”花蓉反唇相讥,因为这小二实在长相恶心,手臂与脸上都长满了毒疮,像是赖皮蛤蟆。 店小二见到花蓉嫌弃的样子,胡玉颜更是退后一步刻意与恶心的店小二保持距离。便安抚二位客人说:“二位莫要嫌弃,小人赖昌兴是只癞蛤蟆,生来就是这般丑模样,别看我长得埋汰,你看我这客栈里一尘不染,干净的连只苍蝇都没有。” 说嘴打脸,有只没头的苍蝇偏巧这时候围着他打转。赖昌兴眼见不怪,本能地伸出一条长舌,将苍蝇消灭进嘴巴里。见到胡玉颜与花蓉表现出恶心,解释说:“蛤蟆吃害虫天经地义。你们恶心我,只是对我的偏见罢了。你是草包,她是狐狸,我们都是妖,应该互相包容才对,来,快请进二位贵客。” 胡玉颜已经很是乏累了,她说:“癞蛤蟆,我们累了,快安排客房。” “快请,快请,客房在二楼。”赖昌兴领着二位姑娘上了楼,推开一间房门,说:“二位请休息吧,门后有栓,睡觉的时候带上,我告辞了。” 赖昌兴示好地闭门下了楼,他走在楼梯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自卑的妖主要是小心眼,容易怀恨在心。楼下有四人已经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的灯火照亮了四人的恐怖面容,一个带着铁面具,面具上有骷髅图案,叫做王灵。一个瞪着牛眼,鼻子上挂了鼻环,脸色铁青。唤作赵青。一个秃顶的男人,身上的毛发却异常旺盛,像个黑毛兽人,称作苏小黑。最后一个长得小眼大嘴大鼻头,而且五官变形,好像眼睛长在了额头上,鼻子占了一张脸,嘴巴长在了脸蛋上,丑得让他妈见了都想吐,臭得他妈不得不吐,名为史五郎。只见他说道:“那个狐狸女人长得叫人痒痒。” 赵青捂着鼻子说:“史五郎,你的嘴巴太臭了,能不能少说两句话?” 史五郎说:“牛头妖,我的丑与臭江湖上谁人不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苏小黑说:“史五郎,不是兄弟们说你,你嘴巴的确臭,我们都在忍受。” 史五郎说:“我看你们就是对我有意见。” 王灵解释说:“史哥哥,你的确口臭,我们不骗你。” 赖昌兴走到桌前说:“我们都是兄弟,现在要同仇敌忾。让她们知道亡忧阁五丑的厉害。” 史五郎听说要给楼上的二位姑娘一点厉害,来了兴致说:“对,先收拾她们,你们四个对付那个草包,我对付狐狸精。” 赵青嘲笑说:“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这个安排挺合理的。” 五条壮汉围堵在两个姑娘的门前,都互相看着对方,不敢再鲁莽,用眼神交流谁先开门?结果四人眼神交汇后都退后一步,独留史五郎站在门前。 史五郎生气地看着他们想骂,四人却都用手指挡在嘴前,警告史五郎不要大声喧哗。 “你们这四个怂货!”史五郎更加生气了,他干脆一脚踹开房门,结果一大堆柳叶刀将屎壳郎变成了刺猬。 临终的最后一刻,史五郎生无可恋地说:“都说江湖的女媛是老虎,此话不假。” 赖昌兴看到史五郎死了,知道这两个娘们不好对付,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然后自己退后一大步,飞奔到楼下去了。 大哥都跑了,那有小弟肯卖命的,都要抢着下楼去,赵青拽住了赖昌兴,说:“我先走。” 虽然有了两个大汉争执在楼梯口,见还有个空隙,苏小黑却想硬挤过去,结果三个人都塞在了楼梯口,花蓉干脆又飞出许多柳叶刀,王灵是讲义气的,将身披盔甲的自己当作盾牌挡在了三人面前,胡玉颜隔空打出一掌,掌力直接碎了楼梯的栏杆,结果四个人都像肉球一样滚下去了。 花蓉直接跳下楼去,用两根藤条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平稳落地,又抖动两条藤蔓射出了许多柳叶刀。再将四妖变成刺猬。 胡玉颜笑着拍手说:“这亡忧阁的人和他们的宗主一个德性,都是一些怕死之辈,长得吓人却都是一些怂货。” 花蓉收缩回藤蔓,说:“我们现在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胡玉颜说:“人都让我们杀了,我们还是安慰地睡一晚再走吧,我累了。” 第214章节外生枝 夜里刮起了大风,风声将昌兴客栈的铃铛吹得乱响。这个时候女孩子更喜欢躺在软软暖暖的被窝里睡觉。 胡玉颜偏要拉着花蓉上楼睡觉,花蓉犹豫在恐怖的氛围中,听见了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我们逗你们玩呢!”伤痕累累的赖昌兴站起来,那些有毒的柳叶刀都被赖昌兴的毒瘤皮肤吸吮,像是吸收了营养,使他身体魁梧起来。 王灵也摇晃着笨重的身体站起来,撕掉挂满柳叶刀的衣袍,露出一副铁甲来说:“我这铁甲坚固,抵挡你的草叶子绰绰有余。” “草包的刀果然钝得很。”苏小黑的毛发丝滑,保护了身躯。他从被覆盖的柳叶中站出来,锋利的刀子“哗啦”地滑落下,自己未伤分毫,当他看到赵青已经气绝人亡,说:“赵兄呀!你死得不冤,功夫还不如史五郎厉害。” 赖昌兴说:“那我们三个就为赵兄、史兄报仇,杀了她们两个。” 王灵说:“你们不用出手,让我来。” 胡玉颜断定花蓉的柳叶刀无效,就再次使出双掌,凌厉的掌风打在王灵的铠甲上,只是响起一阵声响。 王灵摇晃起一双铁手,大笑道:“现在你要接我的双掌了。” 花蓉将胡玉颜挡在身后,面对挑衅的亡忧阁三丑,身体开始出现许多毛绒绒的绿草,将自己窈窕的身躯塑造成了魁梧的稻草人,双手握起长柄的镰刀。 苏小黑说:“模样变得可怕了,不知道这镰刀厉不厉害?” 花蓉凶狠地对三丑说:“我现在是枯化的形态,要杀了你们轻而易举。”镰刀柄端是尖锐的刺,像是一柄利刃穿透了王灵的铁甲护颈,将王灵杀死在自己的盔甲里。接着用臀下的藤蔓束缚住了苏小黑,用镰刀收割了苏小黑的脑袋。 赖昌兴看到滴血的镰刀如同美味,兴奋地说:“我嗜毒成性,你快来杀我吧。” 花蓉的镰刀已经过来收割赖昌兴的脑袋了,赖昌兴不怕,张大嘴巴将镰刀吞下去。 花蓉感觉自己的镰刀仿佛插入了赖昌兴大嘴巴里的一堆粘稠,拔不出来,也伤不了他。 赖昌兴的身体持续吸食了木芒刀的毒,反而营养了身体更加魁梧起来。远看好像赖昌兴咬起一根棍子,将花蓉这个稻草人挂起来了。 为救花蓉,胡玉颜打出双掌,然而凌厉的掌风打在赖昌兴强壮的躯体上如沐春风。 赖昌兴用牙齿咬住镰刀,摇头甩起花蓉,花蓉的手丢了木芒刀,整个人像一堆稻草砸倒一堆桌椅。 赖昌兴干脆将木芒刀从嘴巴里小心翼翼地吐出了,像个棒棒糖一样拿在手里用舌头舔食。原来他的舌头很长,且布满粘液,他用舌头将镰刀缠住藏在大嘴巴里,不会受到伤害。 有甜食的赖昌兴开心极了,他嚣张地跳起悠闲地舞步,不怀好意地靠近胡玉颜。 胡玉颜想逃,却因为慌张摔倒在地。赖昌兴拿起镰刀却步步逼近。 “癞蛤蟆一个,竟然如此嚣张。”嘹亮霸气的声音响彻客栈。 赖昌兴感到屋子里出现莫名的燥热,他预感到了不好,但身上已经烧起了小火苗,然后就是汹涌的烈焰将他吞噬化作了灰烬。灰烬中落下一把枯萎的木芒刀。 朱雀降落下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客栈,说:“亡忧阁的弟子来了,看来安太岁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前来截杀我们。” 胡玉颜看到苏打与郝姑娘来了,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地自容的情绪油然而生,她羞红脸装作开心地跑过去说:“苏打,你总算来救我了。” 苏打说:“你怎么与花蓉跑出来了?” 听到苏打的提问,胡玉颜看向朱雀,朱雀却将脸扭到一边去,见状,胡玉颜只好说:“我与花蓉跑出来是找安太岁的。” 苏打说:“玉颜姐姐,狄小白已经死了,接下来寻找安太岁只能依靠你了。” 胡玉颜说:“狄小白死了?是谁杀了他?” 朱雀说:“是安太岁。” 胡玉颜说:“只靠我,可不行。安太岁分身太多,我找几个还可以。若是都找出来,我怕没有这个本事。” 朱雀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会找出他所有的分身,将他化作灰烬的。” 胡玉颜嘲讽说:“你若真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我们?” 朱雀哈哈大笑说:“是呀!如今我的确是用不着你们了,我走了。” 花蓉寻来一柄短剑在灰烬处小心翼翼地拨弄,试图捡出木芒刀。朱雀却像风一样地掠过炙热的灰烬里,捡起木芒刀,展翅飞出了昌兴客栈。并放下话说:“想要木芒刀,自己来拿。” 花蓉眼神仇恨地看到飞去的朱雀,急得喊:“快还我的木芒刀!”便追出去了。 苏打想去追,却被郝姑娘拽住了胳膊,郝姑娘说:“留下来陪我,他们要去杀安太岁由他们去。” 苏打说:“安太岁当年凌迟我,我要报仇的。” 郝姑娘说:“那我们就各杀各的。有胡姐姐在,看我们谁杀得多。” 胡玉颜看着花蓉消失不见,蓄谋落空,失落地说:“朱雀要带走花蓉去杀安太岁,他是怎么想的?” 苏打说:“安太岁有流削刀,木克水,木芒刀自然有用处了。” 郝姑娘明白苏打的心思,方才不要苏打走,是想知道自己比花蓉重要。看他这么听话,说:“那我们就偷偷跟着他们,看他们怎么消灭安太岁的。” 胡玉颜却岔开了话题,看着郝姑娘的脸色说:“郝姑娘,你脸色煞白,是不是苏酥姑娘寄生在你体内,吸血所致?” 见郝姑娘无语,胡玉颜手捂着胸口,喊道:“苏酥姐姐,你到我这里来吧。” 听到胡玉颜找她,苏酥在郝姑娘的胸怀里,奶声奶气地说:“不,我要和郝姑娘在一起。” 胡玉颜说:“听话,到我这里来吧,让郝姑娘恢复些血气。” 苏酥从郝姑娘的胸怀里飞出来,围绕着胡玉颜说:“你怎么会好心让我喝你的血?” 胡玉颜却迫不及待地解开胸怀,妩媚地看着苏打,对苏酥说:“快进来吧,哪里这么多话。” 第215章劫数 花蓉用藤蔓编织出翅膀,飞到天空里像只弱不禁风的风筝。翱翔的朱雀飞到花蓉身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花蓉感觉到了炙热,故意保持了距离,反问朱雀:“你要带我去哪里?” 朱雀说:“带你去杀安太岁。” 花蓉说:“你能找到安太岁?” 朱雀说:“我吃了狄小白的肉,便有了他的能力。” 花蓉说:“你还有这种本事?” 朱雀说:“我帮助你恢复你的美貌,你替我杀了郝姑娘。” 花蓉说:“你为什么也要杀郝姑娘?” 朱雀说:“当年我与苏菊花决战,两败俱伤。如今我魔王归来,我与苏打还要大战一场。” 花蓉说:“那为何你一定要杀郝姑娘?” 朱雀说:“郝姑娘体内有一颗舍利,没有那一颗舍利,苏打就不是真正的舍利刀。” 花蓉说:“你难道就是为了与舍利刀大战一场,杀死郝姑娘?” 朱雀说:“我朱雀难逢敌手,最大的愿望就是与舍利刀大战一场。” 花蓉说:“能与舍利刀匹敌的,可不是烁金刀,我听说,金木水火土五刀合一,可以打败舍利刀的。” 朱雀说:“我生性属火,若是五行合一,反而抑制了我的力量。” 花蓉说:“杀了安太岁,那流削刀可不可以送我?” 朱雀说:“你若有了流削刀,就不必怕我了。” 花蓉说:“我没有称霸江湖的野心,若流削刀随我常驻落花坡,滋润我花族就好。” 朱雀说:“也好,我们同为妖族,禽妖与花妖结盟,以后互不相扰。” 花蓉说:“我知道有一个比苏打更厉害的人。” 朱雀说:“还有比苏打更厉害的人?除了那些隐匿踪迹的仙人,我实在想不到江湖上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了。” 花蓉说:“乔四郎,你知道吗?” 朱雀说:“我见过那个怪物。的确有两下子,但比起舍利刀来,他还不是对手。” 花蓉说:“你低估他的实力了,他绝对比你想象中厉害。” 朱雀说:“那等我打败舍利刀,再去教训乔四郎。” 花蓉说:“我怕你会吃亏的。” 朱雀说:“木克土,到时候你去对付他就好了。” 花蓉说:“我怕我不是对手。” 朱雀说:“你见过乔四郎了?” 花蓉说:“见过了。” “他就是个被人摆布的木偶罢了。”朱雀不屑说着,身形俯冲,降落了高度,低头看向人间的一片月光洒下的湖。 花蓉伴随着朱雀,看到波光的湖水,说:“我们回到巢湖了?” 朱雀指向巢湖中一座建有庭院豪宅的孤岛,哈哈大笑说:“下面便是安太岁的藏身之所了。” 花蓉说:“巢湖是囚禁你的地方,你有必杀他的信心?” “我恨死他了,要把他烧成灰。”朱雀散播下许多烟火。 安太岁此刻就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他有些咳嗦,所有用红泥小火炉温了热酒。一边喝着,一边吃葡萄,而且不吐葡萄皮。 一人不喝酒,所以围坐在安太岁身边还有三个人。这三个人的面容与安太岁神似。他们是安太岁的分身。 安太岁说:“掐指算来,今日是我一千五百岁的大寿,我们妖,每五百年会有一个劫数。我活了这么多年,你若问我人生的意义何在?我还真没活明白?你们说说看?” 一个分身说:“我与你不同呢,我是你的分身,却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你这次让我们都来,打算同归于尽?” 第二个分身说:“我只能说好好活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第三个分身说:“宗主,你有什么吩咐?” 安太岁说:“我是你们,你们是我,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怕死。可是现在我有了流削刀,朱雀要来杀我,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活了两千年了,我想改改脾气。轰轰烈烈地死一回!” 三个分身开始沉默,都看向安太岁。安太岁喝下一杯热酒,抬头看向满天的流火。迫不及待地大笑说:“来吧,我要展示豪情了。” 安太岁似乎准备好了,三个分身都融入他的身体里,变成一个安太岁,然后安太岁变作透明,在流火照明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了。 朱雀挥舞起他的三尖两刃刀,将院中的绿植变成柴火,浓烟滚滚中炙热了整个院落。看到一块透明的区域蒸汽袅绕,朱雀便知道了安太岁隐匿其中,抡起烁金刀便劈下去。 安太岁躲避开刀锋,直入云霄,在凌冽的天空里聚集了一大片云,开始兴风作雨。几声惊雷后,大雨滚滚而下。 朱雀不怕,让瓢泼大雨为他消火,他的烁金刀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坯将雨水再次蒸腾。 隐匿在乌云里的安太岁大喊道:“朱雀,你今日非要置我于死地?” 朱雀说:“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安太岁说:“朱雀,你莫要狂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密云中出现许多的蓝色水妖,原来这些虾兵蟹将趁着夜色的掩护,跃出波浪,踩着雨水登上天空,躲避在乌云中拿了水属性的兵器,埋伏朱雀的。 朱雀大怒,抡起烁金刀,将前来赴死的水妖一刀两端,消灭这些障碍,只是消耗些力气罢了。 却又有水妖前呼后拥,朱雀大喊道:“不想死的,速速躲开,我魔王的刀可不长眼睛!” 水妖们却不害怕,仿佛就是为了挨一刀,成为湖鲜烧烤而来的。 郝姑娘也来了,看到许多鲜红的螃蟹与大虾,还有散发芬芳的烤鱼,她干脆坐在风里,吃起了烧烤。 苏打立刻参与了战斗,砍断了蟹妖的钳子,杀了几条鱼妖。直入隐匿安太岁的云中来。 云里散播出许多的飞刀,凌乱地砸向风雨中的苏打。朱雀飞跃至湿漉漉的苏打前面,挥舞着烁金刀,将冰凌化作雨水。为苏打烤干了衣物。 安太岁干脆在云里暴露出一个脑袋来,大笑说:“你们居然联手来杀我,看来今日真是我的劫数呀。” 第216章安太岁 巢湖之上,乌云密布,狂风之大,波涛汹涌。本是黎明的时间,却比黑夜更暗。 花蓉的镰刀很毒,划伤的水妖立刻身亡。风雨里散落了许多的妖,溅起一个一个起伏的水花荡漾在湖水里,毁掉了许多的船。 滑小二的渔船也在其中,他看到一只硕大的虾坠落到甲板上,开心地向表妹说:“表妹,快来看看,天上掉馅饼啦!” 琳儿已经有了身孕,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在摇晃的船棚里小心地探出身子。 滑小二见了,紧忙挥手说:“别动了胎气,我给你拿过去瞧瞧。” 琳儿微笑地点点头。 滑小二捡起漆黑的虾,苦着脸对琳儿说:“这虾是中毒死的,吃不得!” 琳儿扬起成熟的脸庞,看向乌烟瘴气的天空,说:“上面有人在打斗吧。” 滑小二认识一位波澜中逆流而上的水妖,便呼唤道:“池大郎,你去哪里呀?” 池大郎看到好友滑小二,立刻停留到小船上,诉苦起来:“你不知道,我们巢湖的水妖都被安太岁下了蛊。我去追我那被蛊惑的兄弟,不能叫他去送死。” 滑小二讲义气,拍着胸脯说:“池大哥,你不要着急,我陪你一起去。不过我要先将老婆送上岸,这里太危险了。” 池大郎说:“你照顾好弟妹,我自己去就好。” 逆流而上的境遇越发艰难,安太岁伸出无形的手掌,巢湖上形成漩涡般的风暴,湖水如同猛兽般,上升至天际形成水牢,朱雀与苏打像是摇摆风中的树叶亦深陷其中去了。 风中摇摆的苏打说:“想不到安太岁得了这流削刀,居然有这般呼风唤雨的本领。” 摇曳的朱雀说:“安太岁聚集了许多的分身,有他一千多年的功力加持,这流削刀自然厉害了许多。” 苏打看着安太岁嚣张的头颅,对朱雀说:“我真想一刀劈开他的脑袋。” 朱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挣扎在风中摇曳,看到乌云密布出许多根须,勾勒出一只巨大的树妖,他张开巨大的树洞般的嘴巴,直接将安太岁吞下去。苏打亦追随而入,并成功刺出一刀。 负伤的安太岁陷入一片没有风雨的黑暗中,坠落下去。他的脸上有了绝望,强壮的身体出现了萎缩,好像力量流失了。所以他将舍利刀从肉体的伤口上脱离,做出最后的反抗,双手举起流削刀,释放出一股冰寒,使得乌云密布的天空里响应出一声惊雷,接着一道闪电劈下来了,将庞然大物的树怪分裂成两半。 开辟出了空际,安太岁的脸上滋润了雨珠后有了笑容:“哈哈哈,这天雷劫本来是要劈我的,如今让你这笨木头替我受死了。” 安太岁自以为平安无事了,结果又响下一声惊雷,如柱的雷电恍若日光,翻开乌云,轰击了安太岁,传出了惨叫:“啊-!” 持续的雷电之火,让安太岁在光辉中变成一块黑炭。流削刀掉落下去,被一条藤蔓缠绕。花蓉拿走了流削刀,如获至宝,隐迹身形,即刻离开。 苏打将宝刀插入安太岁炭化的尸体,将其破碎成灰尘。安太岁努力了千年,终究散为尘埃,化为虚无了。 风止,悬于空中的水患掉落入巢湖,像是瓢泼了一场大雨。安太岁的死亡使得蛊虫失去了控制水妖的力量,水妖们恢复神智,与担忧的家人重聚,入湖中去了。面对天空中的又一场雨,苏打找到吃海鲜的郝姑娘,说:“我们快去避避雨吧。” 朱雀也讨厌了湿漉漉的样子,他用团火围绕了自己的身躯,来到苏打面前说:“安太岁死了,花蓉应该是拿了流削刀走了,我也要告辞了。” “也好,告辞了大魔王。”苏打笑着告别,牵了郝姑娘的手转身便走。 朱雀的眼神却暴露凶狠,抡起烁金刀刺向郝姑娘的脊背。致使郝姑娘负伤坠落。 面对突如其来的伤害,苏打慌忙将郝姑娘抱入怀中,目光凶狠地看向朱雀骂道:“你为什么害郝姑娘?” “想为郝姑娘报仇,就来巢湖找我,今日我疲惫了,我要休息去了。”偷袭后,朱雀早已展翅飞远。 苏打怀抱重伤的郝姑娘,无法顾及其他,在瓢泼大雨中,降落到滑小二的小船上。 滑小二见到苏打,惊讶说:“又遇见你了,怪不得巢湖有这么大的动静。” 苏打说:“郝姑娘受伤了,我要给她包扎伤口。” 滑小二说:“快请进,表妹,快拿纱布,金创药。” 琳儿立刻取了药匣子来,滑小二知趣地避开了,由苏打与琳儿包扎伤口。却见那纱布触碰到郝姑娘的伤口,便燃烧了。 郝姑娘咬着嘴唇说:“好痛呀,这荼毒烧得我难受死了。” 苏打见郝姑娘伤势严重,亦无救治良方,便说:“郝姑娘,你坚持住,我带你回长乐宫,让宫主救你。” 郝姑娘知道苏打担忧,说:“你不要担心我,我死不了的。” 苏打泪如雨下说:“我们这就走。” 滑小二说:“郝姑娘受了伤,路途遥远,你抱着她风吹日晒地太累,对郝姑娘也不好。做我的船吧,我这船如今有了翅膀,驭水上天无所不能。” 苏打说:“真的?” “你放心吧,看我的机关。”滑小二说着,走出船篷,拿出好大一块帆布覆盖了整条船,又用绳索系在船的四角。 在黑暗的船篷里,苏打对滑小二的举动迷惑不解,滑小二对苏打说:“大侠,别愣着了,快用真气帮我把这个帆布球充满。” 苏打打出双掌,释放出洪荒的真气,让覆盖的帆布升起来,变成一个大气球。使整只小船离开水面,上升到天空里。 附近的船只上,渔夫看着一只飞升的小船掠过自己的头顶,惊叹说:“我在这巢湖上活了大半辈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我以后与人讲起来,见到过踏雨的水妖,飞舞的渔船,他们不会说我骗人吧。” 第217章大梦一场 深夜,苏酥楼里传出百鸟朝凤的曲子,古德龙在吹唢呐。陷入思念的人总会在夜晚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他就起床吹起唢呐,天都蒙蒙亮了,打扫庭院的李婶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说:“又发什么神经了?吹了一夜的鸟叫,是不是想回家养鸡去了。” 古德龙听到李婶的抱怨,便停止了吹唢呐,开始吹箫。 夜有所梦,日有所见。黎明,从天而降的朱雀为苏酥楼后院带来了燥热。李婶刚泼了一盆洗脸水,滋润的青砖便被干燥了。李婶大汗淋漓的看着从天降下的火鸟人,惊诧地说:“夜里不睡觉学鸟叫,果然引来了个妖怪!” 朱雀直接口喷出一团火,给李婶烫了卷发,便直奔古德龙屋子里去了。李婶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在院中大声哭喊:“有妖怪来免费烫头了!姐妹们快出来,别让他跑啦!” 朱雀自知自己不是来理发的,他是来带走古德龙的,来不及与古德龙讲话,直接一个火热的手掌抓住古德龙的脖颈,提走了。 悬于天空里,古德龙烫得嗷嗷大叫:“你的爱好像一把火,快把我烧成灰了。” 朱雀说:“我消除了手臂上的火焰,你放心好了,我体温向来是比你们热的。” 李婶看到古德龙被鸟人捉去了,立刻改口大喊:“快来人呀,烫头的把古德龙带走啦!” 经过李婶撕心裂肺的呼唤,院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抬起头,看着天空里移动远去的人物变成黑点,议论纷纷: “自从苏酥楼主不知去向,我们苏酥楼就没有消停过。” “你小点声,让胡圆圆知道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我说李婶,你可看清楚了?是个鸟人?” 李婶抱怨说:“那古德龙一夜一夜的吹唢呐,不引来妖怪,还能引来大姑娘?” 毛公旺说:“百鸟朝凤这曲子若能引来妖怪?只能说明古德龙将唢呐吹得出神入化了。” 距离苏酥楼越来越远,天空里的冷风虽让古德龙舒服了一些,内心却多了不安,他问朱雀:“你带我去哪里?” 朱雀说:“北上草原,我要聚集禽族,一统江湖。那里有成群的牛羊,够我们填饱肚子了。” 古德龙说:“我爱吃涮羊肉,去草原还行。只是来的时候着急,没有带唢呐。” 朱雀说:“唢呐我给你抢一支便是了。” 有了抢唢呐的想法,朱雀在飞行中,时刻关注人间的过往,就怕错过乐器店铺,却看见一群白衣孝服的人簇拥着一口棺材出殡。还有吹拉弹唱的乐队送行。朱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就下去抢一支唢呐来。” 古德龙阻拦说:“这白事的东西晦气,最好不要抢。” 朱雀说:“死人晦气?难道抢劫还分红白喜事的?我们妖可不在乎这些。” 接着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直接轰击了棺材。 送葬的人群被突然的大火吓得四下奔逃,完全顾不上被大火焚烧的亡者。朱雀飞掠下来,抢了一支唢呐给了古德龙,便大笑离去。 古德龙羡慕地说:“做个妖怪比人开心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朱雀说:“是呀,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了银子起早贪黑,到后来还是空空如也的死,本就是大梦一场,真不知道你们折腾了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古德龙说:“为了碎银几两,暖这人间凄凉。就好像野兽活着就是为了有口肉吃,若吃不到便会饿死。” 朱雀说:“让你说的人也挺可怜的。” 古德龙说:“人间的苦,你没有经历过的。自然不知道人的难处。我现在又累又饿,能不能找个地方吃一顿饱饭大睡一觉再走?” 朱雀说:“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们就躺在这云彩里睡一觉,你挨着我身子睡,这样暖和。睡醒了我请吃烧烤。” 古德龙说:“先填饱肚子,再睡觉,这样才舒服。” “这人都是好吃懒做,若不是世间有银子,你们也好不了哪里去。”朱雀看到山坡上有一只在吃草的羊儿,便俯冲下去,喷出一口大火,燃烧了一片山坡。 那羊在火海里“咩咩”地叫了几声,就被再一次落下的火球变成了烧烤。 古德龙与朱雀落下来,古德龙清理出一片沙土盖住火星子,二人便坐在热乎乎的沙土上,撕下两只羊腿吃起来。 古德龙吃下一口羊肉,叹息一声说:“要是再有酒,就更好了。” “你等着,我给你取来。”朱雀说,便展翅飞去,独自留下古德龙吃着。 那送殡的人群又购置了一口新棺材,收敛好了亡者的遗体,再次奔向前进的路,目的是埋入一堆黄土。他们还是路过了古德龙坐着吃羊肉的山坡。 其中有一个送葬的乐师看到了古德龙腰间挂着的唢呐,又见没了那放火的鸟人,便走上前去,说:“师父,那唢呐还给我吧,那是我爹传给我的,我们家的传家宝。” 古德龙难为情地说:“那你还有别的唢呐吗?我跟你换一支,要不那大魔王回来了我不好交代。” 年轻的乐师也听话,又从背篼里拿出来一支唢呐递给古德龙。古德龙交换了唢呐,叮嘱年轻乐师说:“我年轻那会儿,和你一个模样,你爹将手艺传给了你,你要好好干。” 年轻乐师只是说了一声:“谢了。”便加入送葬的队伍告辞去了。 朱雀闯入一个酒馆,酒柜上醉醺醺的掌柜正在清点存货:“我方才数了是三十一坛酒,又数了一遍,是三十二坛,再数一遍才好。”忽然觉得背后火热,掌柜转过身去,看见朱雀吓得呆若木鸡。 朱雀不由分说,直接抱起一坛酒来便走。 掌柜看着一个妖怪来去无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说:“我是见鬼了,还是喝醉了。”便又开始数起酒坛子来,又数了三遍,是三十坛酒,方抱怨自己说:“人老糊涂了,跟个醉枣似的,这样下去不赔本才怪。我看还是早早关门大吉才好。回老家做个老糊涂,喝醉了便睡,睡醒了便喝,再吃几样小菜,醉生梦死才好。” 第218章霓裳如梦 村西头的石三死了娘,村东头的赵三死了羊,传到了村民耳朵里便成了有个鸟人大魔王,吃了村西头石三的羊,烧了村东头赵三的娘。村民们义愤填膺,他们拿了锄头、镰刀、斧子、菜刀……集结成敢死队,浩浩荡荡地以正义的化身来找朱雀算账。 朱雀刚坐热了屁股,嘴巴里还嚼着肉,看到一群傻蛋气势汹汹地向这里赶来,不想被打扰,便拿出来烁金刀抛向人群。 一件火辣辣的兵器从天而降砸在人群里,立刻哀声遍野。看着一个个活人瞬间化为灰烬,幸存的村民们开始丢了锄头、镰刀、斧子、菜刀……像遇见猫的群鼠,四下逃窜去了。 目睹了活人化作灰烬,以及凄厉的惨叫,逃跑的人完全没了当初视死如归的气势,还会喊:“妖怪来了,快跑呀!” 没人再敢来打扰,他们喝了酒吃了肉开始睡下,朱雀的身体暖洋洋的,这让睡在一旁的古德龙很舒服。人生莫大的幸福就是你困了便睡觉,没有杂念困扰你的休息。 古德龙在睡梦中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他喜欢弹琵琶,放风筝,捉蟋蟀,摘山里的野果,喝山涧的甘泉,无忧无虑地不知疲惫地奔跑,跑着跑着身体长高了,幼稚的脸蛋有了青春的面容,身边也多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欢声笑语,像夏天晴空里的黄鹂鸟一起落入田野里,躺着禾苗,望着云彩,慢慢地瞌上眼睛…… 美好都是短暂的,古德龙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这个过程中他被朱雀抱走,飞越了辽阔的江山却浑然不知,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草原了,惊讶地说:“我们到草原了吗?” 草原上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起伏的山包上都是一片草,散落的蒙古包,散落的羊群,在日光下,像是许多的云朵,散布在蓝蓝的天空里。 原来朱雀小睡了一会儿,便醒来抱起古德龙继续赶了路程。如今降落草原,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用炙热的身躯将鲜草烤出草香,开心地说:“好舒服呀!” 古德龙觉得头痛说:“跟着你混,风餐露宿,真难受。” 朱雀说:“你身体不够强壮,却怪起我来了。” 古德龙站起来,呼吸着草原的新鲜空气说:“你让我在这里吹起百鸟朝凤,召唤你的禽族?” 朱雀指着远处的牛羊说:“草原人烟稀少,牛羊成群,我们禽妖在这里生活最合适不过了。” 古德龙说:“要不要我现在就吹。” 朱雀说:“你稍等,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古德龙说:“什么事?” 朱雀说:“我要好好打扮一番,我毕竟是个魔王,气质必须要有的。” 古德龙说:“我可不是裁缝。” 朱雀说:“我认识一个老裁缝。” 古德龙说:“顺便给我做一身新衣服,我也精神一下。” 朱雀说:“你随我来,这里不远处有个小镇,三十多年前,我在这里做过衣服。” 朱雀去见老裁缝要带上礼物,他手中抛出去一个火球,直接烧熟了一只活羊。还说:“他最喜欢吃我的烧烤羊肉,我给他带上。” 古德龙好奇问:“这个裁缝是人还是妖?” 朱雀说:“他是个俗人,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很老了。” 古德龙说:“他若是死了,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朱雀说:“他若是死了,也会信守诺言的。” 世间万物都有故事,哪怕一只小蚂蚁,或平凡的人。有人一辈子都在一个地方生活,没有出过远门,但记得家乡的每一条小路,每一个人家,每一个乡亲。哪怕是刚出生的孩子狗蛋,他也记得狗蛋的爹叫二狗,二狗的爹叫老马,老马的爹外号叫大马猴。他记得老马家祖孙四代的名字,还记得他们的身高,衣长,袖长。因为他是这个镇上唯一的裁缝,也是这个镇上最老的裁缝,他也姓马,叫马康,活了九十三岁了。 老裁缝将纸糊的窗户打开,让明亮的光芒照射.进他的铺子。马二狗来到窗前,向老裁缝说:“马爷,今日去我家喝酒,孩子的满月酒。” 老裁缝说:“知道了,恭喜你了,孙子。” 马二狗又说:“中午我来接你老人家。” 老裁缝说:“我能活动,身子骨好着呢!” 马二狗前脚刚走,朱雀与古德龙就来了,老裁缝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暖和,也嗅到了香喷喷的羊肉。他看到朱雀,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热情地说:“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进棺材了。” 朱雀将烤熟的羊放置到桌子上,说:“我的衣服呢?” “给你留着呢,除了你,谁配得上这五彩霓裳!”老裁缝说着,颤颤巍巍地走到床前,从床下拿出来一个木箱子,说:“老朱,你自己拿吧,我是弄不动了。” 朱雀拿过木箱子打开了,拿出一件光彩熠熠的衣袍来,开心地说:“真难为你了,为我保留了这么多年。” 老裁缝坐到桌前,撕下一块羊肉吃到没了牙齿的嘴巴里,说:“这肉真香,可惜我嚼不动了。” 朱雀干脆脱下旧衣服,换上新衣服,说:“老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老裁缝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我们一起喝个酒再走?” 朱雀说:“你这里有好酒吗?” 老裁缝说:“我有一坛六十年的陈酿,那是我儿子出生那年酿好的酒。” 朱雀说:“一坛可不够我们喝。” 老裁缝说:“我还有两坛五十年的陈酿,那是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我酿的。” 老裁缝挪动床底的酒坛子有些费力气了,古德龙便主动上前帮忙,取出好酒,准备了大碗。 老裁缝喝了酒,也会说一些糊涂话:“今日与你这鸟人喝酒,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多多保重吧。” 朱雀安慰说:“照顾好自己,能多活几年再多活几年。” 老裁缝说:“会的,我喜欢每个早晨看暖暖的日出,喜欢喝个小酒。” 古德龙欣赏老裁缝的手艺精湛,拿起酒碗说:“老裁缝,给我做件衣服吧。” 老裁缝摆摆手,喝下半碗酒说:“对不起了您,做不了了,我干不动了。” 古德龙指着朱雀身上的衣服,仍旧赞不绝口:“这五彩霓裳真是漂亮。” 第219章群枭会 妖的一生,若是没有烦恼,便是美满的一生了,可是妖也有烦恼,比如今日天寒风冷,池塘里的水更是冰得彻骨,方大白穿了羽绒服还是冻得打哆嗦,今日他本不想捉鱼,可是为了生活必须捉鱼,若是为了活着去做一件你不想做又必须做而且要每天做的事,那你一定会不开心。不仅是牵肠挂肚的食物,还有掏心掏肺的爱情,方大白爱上了一个叫百灵的姑娘,爱得很遭罪,百灵姑娘说要天上的星星,方大白就驮着百灵姑娘飞上了夜空,一个晚上累得死去活来,得到百灵姑娘的评价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驮我一个晚上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方大白说:“百灵姑娘,我就是驮你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累。” 白灵姑娘说:“我不信,我最讨厌你油嘴滑舌了。” 方大白说:“我不是人,我是妖,我们妖说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白灵姑娘说:“我听说妖喜欢吃人肉,你会不会吃了我?” 方大白说:“我爱你,怎么会吃了你呢?” 白灵姑娘说:“你怎么爱我了?你说说看,我听听。” 方大白就说:“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若嫁给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灵姑娘说:“我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你可以活几百年,我们不合适。” 方大白说:“你是个妖,你是被人间的夫妇收养的。” 白灵姑娘被方大白说中了痛处,不想再聊下去,便说:“我想睡觉了,你送我回家吧。” 方大白用尾翼调转方向,说:“好,好,我这就送你回家。” 夜晚突然响起了唢呐声,曲子自然是百鸟朝凤。方大白知道是朱雀召唤他。于是他对白灵姑娘说:“亲爱的白灵姑娘,我要马上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要等我。” 白灵姑娘生气说:“你最好现在就走。” 方大白很听话,在布满星辰的夜空里,丢弃下了白灵姑娘。 白灵姑娘堕落下去,惊讶中看着方大白离去了,自己变化出一双翅膀支撑了坠落的身躯,她向方大白的方向大骂:“你是不是傻,不怕摔死我?” 方大白回首笑说:“你会飞的,我知道。” 白灵姑娘生气地说:“你要去哪里?” 方大白说:“去草原,朱雀大魔王在召唤我!” 白灵姑娘说:“你不许去。” 方大白盘旋到白灵姑娘的身旁说:“方才叫我走,怎么又不许了?” 白灵姑娘说:“我不许你学坏,去做害人的事。” 方大白说:“朱雀是魔王,他不是坏人。魔是人对妖的贬义词。其实我们妖与人有着相似的相貌,不同的是我们是少数,他们是多数,他们知道我们的强大,所以用言论贬低我们。” 白灵姑娘说:“我的养父母,他们是善良的人,你误解了人。再说了你也知道捉鱼卖钱,还要在镇里买房子,我看你这妖比人还要世俗。” 方大白说:“我知道,人有善恶,妖有好坏,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都是在这红尘里生活的,不挣钱,拿什么买衣服穿,我自己又不会织布。而且住房子总比住山洞要好。” 白灵姑娘说:“你去找大魔王,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大白说:“来回这一程,估计要一个月。” 白灵姑娘说:“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一对热恋的男女不舍地分离,方大白还是披星戴月,赶去了草原。 古德龙的唢呐声在草原上嘹亮地响起来,在日出的晨曦中,已经有大片的禽妖盘旋在草原的天空里,这致使草原上奔跑的牛羊陷入了不安的情绪,发出可怜的叫声。 朱雀为了招待这些忠实的拥护者,他干脆点燃了一片草原,围猎一群牛羊。将一群活蹦乱跳的牛羊变成香喷喷的烧烤很麻烦,但在朱雀眼里,这些牛羊都是奔跑的鲜肉,只需要一把火就好了。 他用火热的烁金刀熟练地切割牛肉,抛到天空里几个禽妖的手上,然后大声呼唤说:“兄弟们,都来吃肉呀!” “大王有令!吃肉了!”随着一声禽妖的招呼,成群的禽妖落下来,狂欢饕餮后,火海中剩下一堆骸骨。 古德龙见了,感叹说:“这群妖太能吃了,若是在这里吃上半年,非得把草原上的牛羊吃光不可。” 朱雀拿了一只烤熟的羊腿送给古德龙,并指着不远处的蒙古包说:“吹了一夜的唢呐你也累了,吃了去睡一觉。” 古德龙一脸疲惫,拿过羊腿沉默地走开。朱雀举起一坛酒,吆喝众妖说:“这草原上的霸主以后便是我们了。” 方大白躺在云朵里,由风吹来。他听到了朱雀振奋妖心的吆喝,妖的价值观中又有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豪情。他落下来,飞到朱雀面前,礼貌地说:“大王早上好。” 朱雀见到方大白,口吐一团烈火热了坛中酒递给他说:“你刚赶到吧,长途跋涉的,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谢谢大王。”方大白接过酒坛畅饮。 朱雀向禽族声明说:“以后在江湖上我们不要叫魔教,我也不做教主、魔王了,你们有没有好名字、好称呼?都说来听听。” 翔季高说:“大王,你是百鸟之王,我们称呼你大王是众心所愿。” 一个禽妖说:“大王的意思是想改变我们的江湖形象,毕竟魔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 一个禽妖说:“我们妖本来就是与人作对的,他们自然不会说我们的好,我们就算是不叫魔教,叫菩萨庙,他们也未必说我们的好。” 方大白说:“过去的魔教,代表整个妖族,无论飞禽走兽都拥立大王为主,现在魔教四分五裂,各自为主,我们禽妖一族在江湖中是该有个自己的名号。” 方大白的话说出了朱雀的心声,朱雀便问他:“方大白,你可有笑傲江湖的好称呼?好名字?” 方大白说:“我们是禽妖,成群结队翱翔于苍天白云间,在这北原之地逍遥快活吃肉喝酒,何其豪爽!我们就叫群枭会好了,您为百枭之王,便是群主,如何?” 朱雀听了,大笑说:“群枭会,好名字!这群主的称呼比起教主的称呼来要霸气,比起魔王的称呼来更有江湖气,好,以后我便是群枭会的群主了。” 第220章吃货 草原的光阴仿佛很慢,阳光灿烂了一片草地,牛羊悠闲地吃草,牧民悠闲地骑马,悠闲地让云朵飘过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 禽妖们也很悠闲,昨夜他们喝醉了酒,都睡在蒙古包里,朱雀醒来了,先是飞到天空里,放了一圈大火,宽约几十米的圆形火海包围住了一群牛羊。 禽妖们看着活蹦乱跳的牛羊变成美味的食物,开心地在天空里狂舞。 草原部落里的汉子们已经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的侵扰。在远处的帐篷里商议着对策。 有一个叫敖嘎的男人说:“我们去围剿他们,肯定是去送死。请几个杀妖的大侠吧。我带几个人去长乐宫走一遭。” 有一个叫巴特的牧民说:“怕什么!我的弓箭射死过大雕,我们准备好弓箭,驱逐了它们,岂不是更好。” 一个叫苏合的汉子说:“不如这样,我们分为两路,一路人马去征讨禽妖,一路人马去请侠士。” 征讨的牧民,用弓箭射杀了几只醉生梦死的禽妖,但很快就迎来了反击。禽妖们像狩猎一样,从天而降,趁其不备抓起汉子的肩膀就飞升到天空里,然后就随意丢弃,活活将人摔死,抛弃在火海里,变成熟肉。 朱雀看着自己的禽妖杀戮,开心地说:“这人肉不好吃的,可是他们偏偏来送死,吃了他们,将他们的骸骨丢回他们的部落去,让他们长点记性。”又见远处有人马飞驰,便展翅飞过去。 敖嘎带领伙伴骑着骏马飞驰在草原上,听到落难族人的惨叫声,忍着内心的悲伤望向天空,忽然发现一只落单的禽妖,他便挽弓搭箭,射下一只禽妖。 这一幕恰巧被朱雀看到,它大怒,手掌中抛出一个火球。敖嘎为了躲避,从马背上滚落下去,荼火烧熟了奔马,肉香四溢。 朱雀直接撕下一条熟马腿,嚼着肉,喷着肉沫子问:“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敖嘎说:“我们迷路了。大王不要杀我们。” 朱雀说:“你和我装傻是不是?方才我看到你杀了我的部下。” 敖嘎说:“大王,那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方才以为是一只大鸟,所以引起了误会。” 朱雀说:“我让你自己选择,怎么个死法?” 敖嘎眼珠子一转,说:“你可说话算话?” 朱雀说:“当然了。” 敖嘎说:“给我一匹好马,我骑上跑死自己。” 朱雀说:“我看你是想跑死马吧?逃跑你就算了,你有两条腿,马有四条腿,比不上我有一对翅膀。” 敖嘎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看着朱雀说:“废话少说,给我一匹马,我想死之前来一场欢快的飞驰。” 朱雀看着远处敖嘎逃逸的伙伴说:“你伙伴们的马随便你选。” 敖嘎看到一只禽妖夺去了另外伙伴的生命,空余下一匹马,于是悲伤地指着那匹无主的马儿说:“就它吧!” 朱雀看着敖嘎骑马南奔,露出不屑的微笑,他留在草原上的影子始终笼罩着疲惫的马儿。 直到深夜,马儿出现强烈的喘息,敖嘎再也舍不得用皮鞭抽在马儿身上,他看着身后燎原的烈火,叹息说:“我向来低调,如今只能显摆一次了。”敖嘎开始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只青蛙,墨蓝的天空像是一潭池水,他动如蛙泳,居然游弋到天空里去了。 朱雀看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江湖中居然有如此的飞行轻功,拦住敖嘎说:“你这功夫有趣得很。” 敖嘎说:“我父亲是蒙古人,我母亲是只蛤蟆精,所以我的蛤蟆功出神入化,可以上天入地。” 朱雀说:“那你就错了,明明可以遁地逃走,非要自寻死路。” 敖嘎不说话,张大嘴巴大吸一口疾风,涨大了肚皮,之后再张开嘴巴,像个充气的气球一泻千里。 朱雀被喷了一脸的唾沫,看着远去的影子,懵逼地说:“人不可怕,妖不可怕,人妖最可怕。” 朱雀一身的热火在夜空里辉若星辰,方大白飞来寻找朱雀,暖洋洋的氛围温暖了身体,他对朱雀说:“群主,兄弟们都在等你呢!” 朱雀说:“我与苏打有一个约定,我要回巢湖去。” 方大白说:“群主肯定苏打一定会去赴约?” 朱雀说:“他女人被我的烁金刀重伤,若没有我的血他救不好。” 方大白说:“巢湖是关押群主的地方,群主不如让他到这里来,有燎原之火助威,定能大胜。” 朱雀说:“我爱吃巢湖的鱼,若是败了,能被封印在浩瀚的美食中,也是一件乐事。” 同为吃货,方大白看到朱雀脸上洋溢出幸福的样子,敬仰说:“那我随群主一起回巢湖。” 朱雀想起巢湖之战,流削刀拱手相让,有些后悔说:“唯独让花蓉拿走了流削刀,让她白捡了个便宜。” 方大白说:“花妖一族不足为惧,群主多虑了。” 朱雀说:“我说的是流削刀!流削刀!你明白?” 方大白说:“可是群主的烁金刀与流削刀相克,不能据为己有。” 朱雀说:“你这只大白鹅可以呀,流削刀若是给你,我们禽妖便是无敌了。等我打败了舍利刀,我就带你去抢流削刀。你若做了流削刀的刀主,便是酒肉会二当家的。” 朱雀的话让方大白心花怒放,方大白俯首作揖说:“我一定对群主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另一个地方,怒放的花朵在河边开出一片,花蓉用流削刀治愈了烧伤的疤痕,让自己恢复了花容月貌。她看着清澈水面倒影的美丽自己同样心花怒放,开心地笑了。 胡玉颜一直站在花蓉身边,见到其孤芳自赏的样子,赞美说:“有了流削刀的滋润,妹妹比以前更美丽了。” 花蓉说:“姐姐来的正是时候,我需要姐姐帮忙呢。” 胡玉颜说:“你做个恶人就罢了,非要带上我。” 花蓉说:“坏人让我一个人做,姐姐可忍心?” 胡玉颜说:“那好吧,你说让我做什么?” 花蓉说:“去找苏打,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胡玉颜说:“你能救郝姑娘?” “我有个办法。”花蓉微笑着在胡玉颜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第221章又入险境 一只小船飞在连绵的云彩里,脸色煞白的郝姑娘发了高烧,苏打拥抱着郝姑娘,嘴巴不停说:“我的郝姑娘坚持住,再过两日就到长乐宫了。” 滑小二则在炖鱼,鱼香的味道让郝姑娘嗅到了,都忍不住赞叹,虚弱地呢喃:“这鱼好香。” 苏打说:“你饿了?我给你盛一碗吃。” 郝姑娘摇摇头,又无语了,虚弱地昏迷过去。 胡玉颜出现在小船上,她立刻演出一张担忧的面容,大声喊道:“苏打,郝姑娘怎么样了?” 苏打看到胡玉颜问:“她受了重伤,方才你去哪里了?” 胡玉颜先回答说:“我看到花蓉拿了流削刀走了便去追。”又泪流满面看着郝姑娘伤心地说:“这流削刀可以化解荼毒,郝姑娘伤得不轻,应该马上救治,这下面就是芙蓉镇了,我带你去找花蓉。” 苏打说:“花蓉为什么不来船上?” 胡玉颜说:“她来不来你问我?快降落下去,救人要紧。” 听到胡玉颜要求降落飞船,滑小二看向苏打。 苏打看着气若游丝的郝姑娘,叹口气说:“降落吧。” 滑小二说:“降落可就麻烦了,我这里有固定牢固的椅子,大家用绳子将自己在椅子上绑好,注意安全。” 滑小二绑好了琳儿表妹,见到苏打抱起郝姑娘放到椅子上捆绑,胡玉颜却凛然而立,便说:“你快坐到椅子上绑好自己。” 胡玉颜拒绝说:“不,我不喜欢绑自己。” 不听劝便不管,小船的气球被滑小二泄了气,小船开始摇晃地坠落,在天空里出现了翻滚,胡玉颜即使功力再高,也会头晕目眩。像个四处碰壁的物体被撞得鼻青脸肿,待飞船落地,胡玉颜已经披头散发,泪眼婆娑了。 滑小二拥抱住琳儿,苏打拥抱着郝姑娘,损坏的小船平安降落在一片花海里。花蓉的发上插满鲜花,花枝招展地站在船外迎接他们。 下了船,苏打抱着郝姑娘对花蓉讲:“花蓉,快救救郝姑娘。” 花蓉一挥手,花朵铺成床,说:“快将郝姑娘放下,我看看。” 将郝姑娘放到床上,花蓉解开她的衣服,查看了伤口,说:“是烁金刀的刀伤,荼毒伤及了五脏六腑。” 苏打问:“那怎么办?” 花蓉使用流削刀变化出水幕将花床包围了,对苏打说:“我现在用流削刀为她降温。你找朱雀去,只有他的血能救她。” 苏打问:“朱雀的血需要多少?” 花蓉说:“一酒杯就好。” 苏打说:“那我这就去巢湖找他。” 花蓉拉住苏打的胳膊说:“你来回奔波太过劳累,不必着急回去,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启程吧。” 苏打担忧郝姑娘的安危,一刻不敢逗留说:“不了,我还是快去快回。麻烦你照顾郝姑娘。” 好心不讨好,花蓉红着脸吃醋说:“那你快去救你的郝姑娘吧,我送你一匹千里马。”花蓉将木芒枯字刀丢在地上,犹如抛下一粒种子,在花海里生长出藤蔓编织成一匹毛驴。 苏打难以置信地说:“这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跑?” 花蓉说:“坐上去你就知道了。” “嗯,反正这离巢湖也不远,我就骑它去吧!”怀着质疑,苏打骑上木驴,吆喝了一声:“驾!” 木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拔蹄飞奔,在花海中践踏出一条道路。苏打坐在木驴上飞驰,两旁的景色快速地移动变成过往,感觉自己就像穿越一般。 送走了苏打,胡玉颜看着滑小二与琳儿还在,眼珠子一转说:“二位要不去客房休息一下。” 滑小二说:“不了,这附近有没有畅通的小河,能不能找人帮我把船移到河边,我们好回家。” 花蓉说:“这不难,来呀,将这小船儿抬到河边去。” 却见一棵相似巨人的大树,用粗壮树枝般的手臂抱起小船,将根须般的脚掌拨出土壤,向河边去了。 “多谢!”滑小二说了声感谢,搀扶着琳儿表妹跟在树妖后面离去了。 琳儿表妹看着滑小二神色慌张,不好言语,等待上了船,树怪离开,船儿游荡出去好远,她才问:“表哥,你方才怎么神色慌张?” 滑小二说:“我们快走吧,我看那两个女人不像是好人。” 琳儿表妹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滑小二说:“我看人从来看不错,我的预感很准的。” 琳儿表妹说:“那我们走了,郝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滑小二说:“你现在有身孕,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独自回来瞧瞧。” 琳儿表妹担心说:“你若遇到危险怎么办?” 滑小二说:“若是不见我回来,你就去找苏打。” 琳儿表妹爱抚着肚子说:“我怕是要生了,你不要到处乱跑了。” 胡玉颜站在树上,眺望着滑小二的小船远去,才放心说:“花蓉,现在我们动手吧。” “我只管出谋划策,现在你想怎么做都由你好了。”花蓉只想借刀杀人,做个帮凶罢了,所以她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望着水幕中昏睡的郝姑娘,胡玉颜眼露凶光,自言自语道:“郝姑娘,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打开水幕,胡玉颜越至花床,手持一把匕首欲要结束郝姑娘的性命。 苏酥从胡玉颜的胸怀里飞出来,以微小的身躯阻挡匕首的锋芒说:“胡玉颜,你真要害死郝姑娘?我不要你伤害郝姑娘。” 见到苏酥阻止,胡玉颜说:“你添什么乱?你忘记了我们都是刀的女人,复生舍利刀是你我的职责。” 苏酥说:“苏菊花喜欢郝姑娘,苏打喜欢郝姑娘,我不许你害死郝姑娘。” 胡玉颜说:“苏菊花被凌迟之后,舍利刀复生,他去了西北找你,在那里你牺牲了肉身,将舍利刀分成二十四颗舍利,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背叛舍利大人。” 苏酥说:“舍利刀复生简直是一场浩劫,会生灵涂炭的。” 胡玉颜笑着说:“若不让人间生灵涂炭,哪里还有我们妖的容身之所。” 苏酥说:“妖在人间嬉戏,岂不是更有趣?” 胡玉颜威胁说:“人心险恶,快躲开,否则我将你与她一起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