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出了个武皇帝》 第1章 一无所有 大宋至和三年三月，在南京应天府宁陵县的李庄村，村子东边有一间寻常的茅草房。屋内，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躺在床上，脸上的神情堪称生无可恋。 “嘎吱”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位长相平凡但身材姣好的女子走了进来，“立庆，你醒啦，都睡了整整两天，饿不饿？嫂子去给你煮碗面。” 青年双手撑着床板，费力地坐起，声音虚弱无力，“嫂子，我怎么会在这儿？” 女子赶忙上前，扶着他重新躺下，“是李二子瞧见你昏死在你奶奶的坟前，跑回来叫了几个人把你抬回来的。你乖乖躺好，嫂子先去给你拿点水喝，然后再给你做碗面。”说完，便扭着腰走出了房间。 这个女子是隔壁的寡妇，名叫吴秀娥。她刚才称呼青年为“立庆”，这具身体确实叫赵立庆，然而如今其灵魂已非原主，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梦龙。赵梦龙本是个三十岁的公务员，下个月就要结婚，不过是周末通宵打了个游戏，醒来竟置身于此，这找谁说理去？ 实际上，他已经苏醒了两三个小时，一直在梳理这具身体的记忆。最后的记忆是在奶奶的坟前昏厥过去，正因如此，他才询问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吴秀娥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一只手从赵立庆的脖子下伸过，微微抬起他的头，另一只手端着碗准备喂水，那姿势就如同母亲给孩子喂奶一般。 “嫂子，我自己来喝。”赵立庆颇感尴尬。 “别说话，张嘴。” 赵立庆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只好配合地张开了嘴。 吴秀娥温柔地喂完水，才轻轻地把他放下，还捏了捏他的鼻子，“嫂子去给你做碗面，你好好躺着。”说完，又一扭一扭地走出了房间。 赵梦龙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往后得顶着赵立庆这个名字过日子了，心中默念：系统出来，系统出来……不是说穿越都有系统的吗？啥都没有。 其实赵立庆那天是饿晕的。自从奶奶过世后，他就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三天里有九顿都在挨饿。喝了吴秀娥的糖水后，他恢复了些许体力，缓缓地下床，从床底摸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东西——十几块碎银。他拿了一块约摸二两的银子揣进怀里，然后把小木箱塞回原处，走到平时读书的桌子旁坐下。 “你怎么起来了。”吴秀娥端着面走了进来，那是一大碗飘着些许油花，有两个荷包蛋和一些青菜，香气扑鼻的汤面，放在了赵立庆面前。 “快吃吧。”吴秀娥坐在对面，把筷子递给了赵立庆。 三辈子都没这般饥饿过，赵立庆接过筷子，“呼噜、呼噜……”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吃得满头大汗。 “嫂子再去给你做。”吴秀娥伸手去拿碗。 “不用了，嫂子，我吃饱了。”赵立庆掏出怀里的银子，递给吴秀娥，“嫂子，以后你做饭就多做一点，我不会做饭。” 吴秀娥连忙摆手，“嫂子以后给你做饭就是，这银子我不要。” “嫂子，你要是不收下，以后我就不吃你做的饭。”赵立庆拉过吴秀娥的手，将银子放在她的手心。 “嗯。”吴秀娥的脸微微一红，赵立庆见她这般，立刻松开了手，吴秀娥则用另一只手拿起碗筷，“嫂子烧了些热水，去提过来给你洗洗。” 赵立庆望着她一扭一扭地走出去，心中不禁有些荡漾…… 走出房间的吴秀娥暗自思忖：这小子睡了两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就跟块木头似的。 吃饱的赵立庆有了心思琢磨以后的事。这具身体的记忆颇为简单，今年十七岁，打记事起就与奶奶相依为命，仅有这两间茅草房，其他的一无所有。也不知奶奶从何处得来的银子将他养大，十岁起就到五里外的县城读书，去年才不再去私塾。为人比较木讷，平素很少与村里人往来。 以前当公务员时闲暇时间较多，两年前想跟同行学着写本书叫《宋朝那些事》，查阅了许多大宋的资料，对当下这个时代还算熟悉。反正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离金人南下还早着呢。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立庆，你先洗洗。”吴秀娥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拿着木盆走了进来，将木盆放在桌上，把木桶里的水倒进木盆里。 “谢谢嫂子！” “跟嫂子还客气啥，我去买点东西给你补补。”吴秀娥说完，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赵立庆也觉得急需清洗一番，身上都有馊味了，几下就脱得只剩一件裤头。他摸了摸胸前的半块玉佩，这是从小就挂在脖子上的，奶奶说是母亲留给他的。 他用以前洗澡的一块布浸湿，把全身擦拭了一遍，感觉好了一些，不过头发有点痒，要洗这么长的头发估计得找人帮忙，暂且先将就着。他从装衣服的木箱中随意拿了里衣和外衣，依照记忆把衣服穿好。 把水端到外面倒掉，他这边是两间茅草房，原本他和奶奶一人住一间。房间外用细竹子围成一个小院，院子里有个灶台，还搭了个草棚子为灶台遮雨，有个鸡舍，里面关着四只鸡。 隔壁吴秀娥家是三间茅草房，只有中间一个门，同样围了个院子，也有灶台、鸡舍，基本布局都一样。赵立庆和吴秀娥的房子位于整个村子的最东边，离他们最近的人家差不多有一百米。 放下木盆，赵立庆走进奶奶住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凳子和一个空木箱，什么都没有了。这边有个习俗，人过世后要把其睡觉的床、被子、衣服都烧掉，所以如今基本找不到奶奶用过的东西。赵立庆心中有些伤感，虽说自己现在并非这身体的原主，可所有的记忆已然融合，又怎能分得清彼此呢？ 心情落寞的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赵立庆睁开眼睛，看到桌上的油灯亮着，想必是吴秀娥点的，房间里有些昏暗。他走到院子里，借着些许月光，四周一片寂静。以前虽说生活在一个小县城，但也是灯红酒绿，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心中倍感孤寂…… “嘎吱”吴秀娥家的门打开，她探出头来，说道：“立庆，你醒了，嫂子把东西热一下，一会儿端过去，你先回屋，天黑有点凉。” “嫂子，我不饿，这么晚了，别麻烦了。” “都做好了，热一下就行，你快回屋。”吴秀娥说着，就开始在灶台点火。 赵立庆只好回屋，坐在桌边发呆。没多久，吴秀娥就端着一大碗鸡汤放在桌上，“快吃吧，我从吕郎中那买的补药一起煮的。” “嫂子，你等一下。” 赵立庆到隔壁房间拿了个碗和勺子回来，把鸡腿夹到碗里又加了几勺汤，递给吴秀娥，“嫂子，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 吴秀娥接过碗坐下，把碗里的鸡腿夹起来放回去，夹了几块鸡脖子到自己的碗里，“坐下吃吧，我也吃。” 赵立庆坐下，又要夹鸡肉给她，吴秀娥用手挡着碗，“嫂子我吃了那一大碗面，真的不饿，再这样一会儿就凉了，我吃鸡腿就行。” 吴秀娥这才把手拿开，赵立庆夹了几块鸡肉，又加了几勺汤，两人这才开始默默地吃起来。 “嫂子，院里那几只鸡抓到你家那边去吧。” 吴秀娥边收拾碗筷边说：“好，明天就抓过去，你快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赵立庆到院子里的水缸舀水刷牙洗脸，看到昨天换的脏衣服晾在院子里。洗脸用什么布倒无所谓，可刷牙用柳枝就有点麻烦了，得先咬半天再刷，得做把牙刷才行。 洗漱完刚回到房间，吴秀娥就端着一碗粥和两个馍走了进来，“立庆，吃吧。” “嫂子，我现在没事了，以后你喊一声，我过去吃，别麻烦你端过来了。”赵立庆着实不好意思让人这般伺候。 “好。”吴秀娥把粥和馍放在桌上就回去了。 赵立庆吃完把碗筷送回去，吴秀娥不在，他便溜达着来到奶奶的坟前，只见一个土包，上面用石头压着几张纸钱。他跪下磕了三个头，心想得给奶奶立个碑才行！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奶奶姓甚名谁，一直就只叫奶奶，奶奶也一直叫他立庆。 跑回家想找块木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干脆把睡觉的木板拆了一块下来，反正睡觉也不差那一点。嫌太长，用脚从中间踹断成两段，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奶奶之墓”，又在左下角写了几个小点的字“孙赵立庆立”。 吴秀娥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立庆，你怎么把床板拆了？” “嫂子，我给奶奶立个碑。”赵立庆拿着写好的木板走出了院子。 第2章 养活自己 吃了几只鸡之后，赵立庆感觉身体不再虚弱。那日写墓碑时他发现自己的字写得相当不错，原本他是不会写毛笔字的，想来应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这具身体读书时极为认真，也喜爱练字。 “立庆，来吃饭。”吴秀娥在她的院子喊了一声。 赵立庆大声回应：“好”，而后从床底下摸出小木盒，拿了三块碎银揣进怀里，准备去趟县城，看看能否找点事做，不然就这点银子，能撑几天呢。 吴秀娥煮的是面条，赵立庆的碗里有个荷包蛋，他用筷子将其夹成两半，给吴秀娥一半，接着便低头吃面，吴秀娥叹了口气，也开始吃起来。 吃完后，赵立庆拉过吴秀娥的手，掏出一块碎银放到她的手心。 “立庆，这钱你自己留着，那天给的就够买两三石粮食了。” “嫂子，又不是在你家吃两三天，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要去趟县城。”赵立庆说完，放开她的手便走了出去。 “你要早点回来，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知道了。” 看着赵立庆远去的背影，吴秀娥感觉方才那情形犹如妻子送丈夫出门一般，面泛桃花，娇羞不已。 县城赵立庆还算熟悉，毕竟在此读了几年书。他想着自己虽说个子不矮，可还是比较瘦，重活肯定干不了，便想找个给人记账的活计。转悠了半天，也没见有招账房的，进了几家店铺询问，也无人需要，有的是根本不需要，有的则是觉得他这般年轻，不可靠。 转到“万隆书斋”门口，他以前曾在这家店买过纸笔，店内也有书籍售卖。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这话本写得着实有趣，第一卷我就看了好几遍，这第二卷想必也精彩。” 赵立庆脑中灵光一现：话本不就是小说么，这么多人喜欢看，应该能赚钱吧。走进店内，看到几人正在购买话本，他凑过去瞧瞧都买的是什么。靠，一本薄薄的话本居然卖一百多文。 一个伙计走了过来，问道：“公子，您是要买话本吗？” “我要买纸笔。” “纸笔在这边。”伙计将赵立庆带到另一边。 “你们这边话本很好卖啊！” “写得好自然有很多人买，得人家觉着有意思才会买呀。” 赵立庆边看纸笔边说：“那怎样才能知道什么话本有意思？” “那得我们掌柜先看过，觉得好才会印出来卖。” 赵立庆已然清楚该怎么做了，买了些纸笔便离开书店。回家的路上，他思索着要写什么，《水浒》肯定不行，《西游》可以，但不知别人是否喜欢，干脆写《金瓶》...... 回到家时太阳都快下山了，浑身臭汗，赶忙打盆水清洗一番。这般洗澡实在难受，得弄个大木桶才行。 刚洗完便听到吴秀娥喊吃饭，晚饭吃的是粥和馍馍。吃完，赵立庆便回到房间准备写小说。经过一番考虑，还是决定写《西游》，再把其他能融入的都写进去。要让他背出整本书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依照电视剧里演的来写。 吴秀娥吃饭时看到赵立庆换了衣服，见他屋里还亮着灯，便过来取脏衣服，明日一早便能洗净。等赵立庆睡醒，她早就洗好了。 “立庆，你字写得真好看。” 赵立庆都没察觉吴秀娥进来，“哦，嫂子会写字吗？” “我哪会写字，就是看你写出来的比别人的好看。”吴秀娥看得有些入迷，不自觉地坐在了赵立庆旁边。 正想着往剧情里加点狗血爱情桥段，赵立庆随口问道：“嫂子，你独自一个人这么些年了，怎么没再嫁人。” 吴秀娥一听这话，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成亲才三天，大山就出事了，外面都传我克夫，谁敢娶我，谁又能要我。” 她的话语和啜泣声让赵立庆心中一动，转身双手拉着她的双手，“别人不要我要，别人不敢我敢。” “立庆，嫂子也挺喜欢你，可我比你大四岁，这不行的。”吴秀娥满脸通红。 赵立庆站起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这世上只有娥姐和奶奶对我好。” 吴秀娥慌忙吹灭油灯，低声说道：“立庆，去把门关上。” 此处省略好几千字...... 对赵立庆疑惑的询问，吴秀娥解释道：“成亲那天大山喝醉睡着了，第二天睡醒就被东家叫走，当天也没回来，第三天人就出事了。” 赵立庆睡到中午才起床，过去吃饭，吴秀娥满脸通红，不敢看他。 “娥姐，你怎么啦？” “姐没事，你快吃，还要写字呢，我去拿衣服来洗。”吴秀娥匆匆过去拿衣服 赵立庆吃完饭便开始奋笔疾书，一边回忆电视上的情节一边写。这具身体读书时确实很刻苦，很多想不到的词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脑海里。 “吃饭了。”直到吴秀娥喊吃饭，赵立庆才停下笔，一个下午竟然写了近十回，这身体比预想的还要厉害。 吃完饭，赵立庆低声说道：“娥姐，我先过去等你。” “嗯。”吴秀娥脸上一红，这份娇柔让赵立庆心醉神迷。 回到房间，见天还没全黑，赵立庆点上灯继续写小说，又写了两回。 “嘎吱”吴秀娥一进来就把门关上。 赵立庆把写好的小说收好，吴秀娥在他旁边坐下，“立庆，你再写会儿吧，姐不能耽误你。” “娥姐，我本就不想写了，今天已经写得够多了。” 又是劳累并快乐的一个晚上...... 两天后，赵立庆带着二十五回加工过的《西游》来到万隆书斋，说明来意后把第一章递给邱掌柜。 “赵公子，写得太精彩了，后面的呢？”邱掌柜迫不及待地想看第二回。 “邱掌柜，咱们还没谈您这话本怎么收呢。” 邱掌柜收起脸上期待的神情，说道：“赵公子，要出一本话本，像这样的章节最少得二十回，给您三十两，如何？这已经是最高价了。” “邱掌柜，您这价给得也太低了，我还是辛苦点去应天府走一趟吧。” “那赵公子您出个价。” “像这样的章节我写了二十五回，二百两。” “赵公子，您可知二百两能买多少粮食吗？您这故事是写得不错，到汴京也没这价啊！”邱掌柜还从未见过如此砍价的。 “那我还真想去汴京试试。”赵立庆以前陪女朋友逛街，可是见过一件衣服标价一千八，结果两百成交的。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赵立庆又给邱掌柜看了两回，最终以一百一十五两成交，双方还签订契约，规定《西游》只能卖给万隆书斋，用赵立庆当场想的笔名“逍遥子”在全大宋发行。 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十几两碎银揣进怀里，赵立庆终于觉得能够在这个时代好好地活下去了，也能养活自己和娥姐了。 买了些肉和一块布料，赵立庆哼着歌回到家里，把东西和十几两碎银交给吴秀娥，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写了四五天的字，竟然换回这么多钱，足够两人吃一年的了。 白天写小说，晚上继续缠绵，如此过了半个月，赵立庆进城想看看《西游》的市场反应。 来到万隆书斋门口，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赵立庆跟在队伍后面，听着排队的人聊天。 “听说了吗，这本《西游》在应天府和汴京都一书难求了。” “都已经出现很多别家书局偷偷印出来的版本在卖，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认可‘万隆书斋’出版的书。” “哎，你不是早就买过了，怎么又来排队。” “帮应天府的朋友买一本，他们那买不到。” 赵立庆边听着旁边那些人的谈话，边跟着队伍往店里挪，进了店就被邱掌柜发现，被拉到书店后院。 “赵公子，您凑什么热闹，要买自己的书回去看啊？” “没有，我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好奇，恭喜邱掌柜生意兴隆。” “后面的章节写了多少了？写完就赶快送来，按原来的价再加一成给您。” 听了刚才买书那些人的话，赵立庆不拿捏一下邱掌柜才怪，“邱掌柜，我也要休息的，慢慢写才能出好故事，三个月后再送二十五回过来。” 都是精明人，邱掌柜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要不拉他来后院做什么，“赵公子，二百两，什么时候能送来？” “还是三个月，想故事情节很难的，我也要吃饭睡觉。”赵立庆决定狠捞一笔。 “咱们契约里虽然没写您多久再送一次稿子，可您也不能拖这么久，再加多少钱您能快点写出来？”邱掌柜看出这家伙想要加钱。 赵立庆想了想，“八百两，一个月后给您二十五回。” “赵公子，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哪有这么贵的话本。” “别以为我算不出来这书能让你们赚多少，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我写得要死要活，分我一点也是应该的。” 邱掌柜虽然不太清楚其他地方卖得如何，但这《西游》能让万隆书斋赚大钱是肯定的，可赵立庆出的价他做不了主，他只能给到三百两的额度。 “赵公子，您五天后再过来，我要请示东家。” 赵立庆从书店出来就去买了许多吃食，吴秀娥过惯了苦日子，总是舍不得吃，给他买回去，不吃也得吃。 “立庆，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吃不完要坏掉的。”吴秀娥看着一堆东西，不知所措。 “娥姐，你自己不舍得吃，有点好东西就想着给我，往后咱们不缺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把身体养得更好，才能更好地伺候我，对吧？” 五天后，赵立庆带着二十五回《西游》来到万隆书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两成交。 邱掌柜把几张银票递给赵立庆，“赵公子，这已经是天价了，以后就按这个价收您的书稿，不能再加价了。” “邱掌柜，以后就按这个价，故事肯定会越来越精彩，您放心，合作愉快。” 第3章 进城安家 怀揣五百两巨款，赵立庆想买点东西回去，刚买了点胭脂水粉出来，转过一条胡同，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好的七百两，到这里变六百两，你们那么大的牙行就这么办事？”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石老爷，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会这样，我是跟他说的七百两，真是冤死我了。” 赵立庆好奇的转身走近听他们说什么，原来是那个石老爷要卖旁边的院子，牙人带了客户来，客户临时要降价，生意做不成，石老爷又着急去汴京。 “两位别吵了，带我进去看看，要是中意我就买了。”赵立庆站到两人中间。 牙人看他穿着普通，年纪也不大，说道：“你别捣乱。” 赵立庆掏出一张银票在牙人眼前晃了一下，石老爷马上说：“来，公子请进。” 三人进了院子，院子不是很大，有点像两进的院子，但比正常两进的院子小，进门是一个小院子，两边各有一间小屋，然后是一排三间房子，中间的当客厅，客厅屏风后面又是个小院，前后的格局差不多，前面可以当客厅、厨房，后院就是正式的房间，等于动静分离。 赵立庆看完说道：“看着还可以。” “公子，这里面的东西都不搬走，你要的话减二十两，六百八十两卖给你。”石老爷真是着急出手。 “我钱不够。”赵立庆说实话。 牙人一听就急了，“你钱不够捣什么乱。” “你急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先付四百两给石老爷，你们牙行先垫两百八十两给石老爷，我把房契押给你们牙行，一个月后还牙行三百两，再拿回房契，要是一个月没去还钱，这个院子就归你们牙行，你看这样行不行？”赵立庆把后世开发商玩剩下的招借来用一下。 石老爷眼前一亮，“公子这招厉害，生意还能怎么做，这样对大家都好，佩服。” “是挺好，我做不了主，去牙行跟我们掌柜说。” 三人很快到牙行，牙行掌柜一听也爽快答应，反正房子也跑不了，他才不怕，三方当场签订契约，石老爷和赵立庆还要另外给牙行十四两的中介费。 赵立庆拿着钥匙出城回家，到家天都黑了，吴秀娥站在院子外等了一个时辰，“怎么才回来，姐担心。” “娥姐，进去再说，我饿了。” 俩人吃完饭来到赵立庆房间，掏出钥匙放她手里，“娥姐，我买了个院子，我们搬进城住。” 吴秀娥目瞪口呆，“这...这城里的院子多贵呀，你哪来的钱。” “娥姐，我写的那些卖给书店，人家给了五百两。” 赵立庆从怀里掏出装胭脂水粉的小包和剩下的银票，“这是给你买的胭脂水粉，这些是银票。” “立庆，你真厉害，这才多久就赚了这么多钱，刚开始姐还以为你是哄我的，” “娥姐，明天就搬进城吧。” “东西都没收拾，还有那两亩地咋办？” “那边什么都有，再说我们搬过去，也要买些新东西，像新被子什么的，以后天天睡一起到天亮，不用你天不亮就要走，不盖新被子哪行，地你就借给村里的李道大叔种吧，他人很好，也别收他租子，就跟他说要去别的地方找亲戚。” “好，姐都听你的。” 三天后俩人搬到城里，吴秀娥怕别人说闲话，还让赵立庆先到城里等她。 “立庆，你这是买了个皇宫呀。”吴秀娥进院子第一句话，她真的惊呆了。 “娥姐，这么大的院子，咱买个丫鬟回来吧？” “姐一个人可以伺候你，不要别人伺候你。” “娥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找别的女人，我是怕累着你。” “姐知道，姐就高兴伺候你，就做个饭，洗个衣服，能累哪去。” 俩人把院子每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一遍，吴秀娥把她认为最好的房间给赵立庆当书房。 “娥姐，我们来拜堂吧，没请客人，委屈你了。” 吴秀娥听完沉默很久，赵立庆焦急的问道：“娥姐，你怎么啦？” “立庆，姐不是不愿意，姐不能这样做，你以后是有大前途的人，是能娶皇帝女儿的那种人，姐不能耽误你。” 赵立庆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娥姐，我不是那种要去干大事的人，就想这样过一辈子。” “以后不管咋样，姐都陪着你，你冷了姐抱着你，你热了姐给你扇风，就这个不行。” 最终赵立庆也没说服她，认了死理，没办法。 除了让赵立庆陪她去买东西，整个院子吴秀娥收拾了三天，都不让他沾手，让他好好在书房待着。 三天的时间赵立庆又写出二十五回，也挺累的，原本想早点把房契赎回来，写完又觉得现在去书店有点太早，就先放着，反正还有二十多天。 又过了三天，写了十几回，真写累了，赵立庆就想去书店看看销售情况，来到万隆书店门口，又看到排队的人排到街上。 再三跟排队的人解释是进去买纸笔，不是要插队，才好不容易挤进店里面，邱掌柜正笑眯眯看着几个伙计卖书，看到他连忙把他叫到后面。 “邱掌柜，生意兴隆啊！” “赵公子，你又写好了？” “哪有那么快，我也要吃饭睡觉的，现在是有些了一点，这才几天你急什么。” 邱掌柜心中腹诽：我有什么好急的，是上头有人急着看下面的故事。 “赵公子，我们虽然契约里没要求你多久交下次的稿，你也不能拖太久，时间久了看书的人就没热情。” 哟，还挺懂营销。 “邱掌柜，我会尽快写的，先回去了。” “赵公子，你要是十天能交稿多给你一成，不是，五天的话多给你两成。”邱掌柜豁出去了，反正这书太赚钱，上头的人既然着急看，也不在乎这点钱。 “真的多给两成？我这五天就不吃不喝的写出来，邱掌柜到时你可别赖账。” “放心，一言为定。” 赵立庆决定薅秃邱掌柜，还挺得意，其实是邱掌柜在薅他。 在家里过了五天没羞没臊的日子，赵立庆睡醒故意脸都不洗就带着二十五回稿子来到万隆书店。 邱掌柜六百两的银票早准备好在等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下让赵立庆没了薅羊毛的快感，感觉哪里不对。 也就不装了，在书店用手胡乱的洗把脸，带着银票直奔牙行，给了三百两，和牙行的人到衙门把房契过户到自己名字，又被衙门收了三十五两银子，有点肉疼，不管到哪都逃不过交税... 把房契和两百多两银票放吴秀娥面前，她现在才知道这院子要花七百多两，这在村里得买多少地啊！ 赵立庆终于用上大木桶洗澡，泡着就是舒服，这才是生活啊！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着，吴秀娥除了洗衣做饭就陪着赵立庆写书，自己在旁边练字，这样的日子让赵立庆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娥姐，你这两天字写的越来越好，过些日子就能赶上我了。” “立庆，你怎么不像其他读书人一样去考试，你学问这么好，肯定能考上。” “两年前私塾的先生就想推荐我去考童生，奶奶不同意，说我以后也不能去考。” “这是为什么，难道跟你的身世有关，村里人都说奶奶不简单，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这个问题赵立庆也想过，可他不在乎，自己就是共和国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来到这里，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娥姐，奶奶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身世，我也不去想这些，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奶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奶奶这么说，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姐就是觉得可惜你的才华。” 第4章 美女老板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赵立庆交了一次达二十五回的稿子，最后又交稿二十回，至此，“西游”总算完结，他也换回了一千一百两银票。实在是编不下去的他，连宁书生碰到美丽女鬼、孙猴子大战树妖这样的情节都给编了进去，总不能让师徒几人一直在取经的路上漂泊无依。 如今手里的钱足够赵立庆和吴秀娥两人过一辈子。休息数日后，他开始着手创作“三国”。这部作品相对好写一些，上辈子他看过三遍，再加上从书店购置的“三国志”作为参考，边回忆边写即可，往里面添加些内容，把原本的一百二十回扩充成两百回。 赵立庆未曾料到邱掌柜会登门造访，还带来了一堆礼物，其中一本精装的“西游全集”令他兴致盎然。 “邱掌柜，你们可真是高明，先出了五本赚上一笔，如今推出这个全集又能再赚一笔。” “赵公子，这是汴京总店刚制作完成的，过两天才开始售卖，先送您一本。‘西游’完结已一个多月，最近您可有创作什么新书？” 赵立庆心中暗想：这是来薅我的羊毛啊！ “邱掌柜，写倒是没写，不过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写出来是否会犯忌讳。” “本朝可没有因言获罪的说法，只要不写太过忤逆无道的话语，应当没什么问题。” “邱掌柜，我写了个故事简介，拿给您瞧瞧，您先喝茶，我去去就来。”赵立庆前往书房取来早已准备好的简介。 吴秀娥给客人上完茶便躲进书房，问道：“立庆，这人是谁呀？带这么多礼物。” “娥姐，这就是买我书的邱掌柜，想必是想让我再写书卖给他。” 回到客厅，赵立庆将简介递给邱掌柜，“您看看这样写有无问题。” 邱掌柜仔细阅览一番，“这应该不存在犯忌讳之处，您依据‘三国志’创作，并非胡编乱造，只是多些故事的润色罢了。” “既然邱掌柜这般说，那我便开始写。”其实赵立庆已然写了二三十回，通常是把原书的两回变为三回，准备多捞些好处。 “赵公子，这个简介我带回去，呈给东家过目，您觉得可行吗？” “当然没问题，咱们可是合作伙伴。” “那就先行告辞了。” “邱掌柜慢走。” 赵立庆进入了缓慢写作的节奏，一天仅写两三回。时间来到了九月份，朝廷将年号更改为嘉佑，他来到这个时代也已有半年之久。 在万隆书斋不远处的一座三进院子里，中院大厅中，一位美艳少妇听完邱掌柜的汇报后说道：“邱掌柜，你让赵立庆来见我。” “是，大小姐。”邱掌柜躬身行礼，退出了大厅。 邱掌柜口中的大小姐名为吕若兰，是万隆书斋创始人吕公诚的大女儿，全大宋二十多家万隆书斋这两年均由她管理。 吕家数百年来皆有人在朝中为官，家学渊源深厚，吕若兰十几年前离世的祖父更是担任宰相长达二十多年，她的父亲是家族兄弟中唯一未当官之人，于二十多年前创办了万隆书斋。 吕若兰今年二十二岁，年初与入赘的丈夫张明里和离。此番她前往江南巡视万隆书斋的几家分店，在回京途中专门到宁陵县，想要与赵立庆见上一面，探讨一下“西游”。 邱掌柜领着赵立庆来到大厅，“大小姐，这位便是赵公子。” 万隆书斋自然对赵立庆做过调查，十七岁的年纪便能写出“西游”这样的话本，这让吕若兰甚为惊奇。见到本人，更是觉得他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气质。 “赵公子，请坐。” 赵立庆也毫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邱掌柜说东家要见他时，他还以为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竟是个大美女，气质亦是绝佳，要是戴上眼镜，那就是个美女博士。 “大小姐，赵公子，书斋那边还有事务需处理，我先告退。”邱掌柜躬身行礼，退出了大厅。 一个丫鬟端了杯茶放在赵立庆身边的茶几上。 “赵公子，请喝茶。” “不知吕大小姐找我所为何事？”来的路上邱掌柜提及东家姓吕。 “赵公子，我读完‘西游’，感觉宁书生和女鬼小倩那段颇为突兀，更别提孙大圣大战树妖了，那样的妖怪，还用得着大圣出手？八戒一耙子怕是能打死几十个吧？” “吕大小姐看书着实仔细，那个章节的故事原本是另一部话本，为了给‘西游’凑够一百二十回才添进去的，所以显得突兀。” 吕若兰恍然大悟，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这动作让赵立庆看直了眼，实在是太迷人。 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吕若兰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宁书生和小倩的故事想必一定很美吧。” 她的咳嗽声让赵立庆回过神来，为了掩饰尴尬，他也咳嗽了一声，“无聊的时候瞎写的，几万字的小说而已。” 吕若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哦，既然赵公子都已经写出来了，不如让我先瞧瞧，拿到万隆书斋出版。” “好，下次拿给吕大小姐品鉴。” “我看了‘三国’的简介，认为可以出版。不知赵公子写了多少，对于稿费方面又有何要求？” 赵立庆站起身来，掏出几张书稿，走到吕若兰跟前，放在她身旁的茶几上，“吕大小姐，这是前两回，您先看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吕若兰念着“三国”的开篇，激动地站起身来，“赵公子，您这开篇可谓冠绝古今，是如何想到这词句的？”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词句竟出自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之手。 赵立庆看过 n 遍三国那部电视剧（老版的），在写的时候，耳边总是回荡着一个声音浑厚的男高音在吟唱这首词。 “吕大小姐，我写这稿子前先翻阅了几遍‘三国志’，对那段历史有所感触，便有感而发写下了这词当作开篇。” “赵公子真是才华横溢，若不知您的年纪，仅看‘西游’和这首词，都会以为您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吕若兰接着查看稿子。 赵立庆未作言语，端起茶杯喝茶，心中暗忖：两辈子加起来可不就是个中年人。 看完两回“三国”，吕若兰说道：“赵公子，您写了多少？我觉得可以出版，不过这笔名还是换一个为好，‘逍遥子’这个笔名略显轻浮。” 对于用什么笔名，赵立庆并不在意，本来“逍遥子”就是随意起的，“用什么笔名都无所谓，吕大小姐觉得用什么笔名合适，给起一个便是。‘三国’我已经写了二三十回，足够出版一本了。” “赵公子，我在此处不会停留太久，您明天把稿子带来，具体事宜再行商谈，那篇宁书生和小倩的故事也一并带来。” “好，那我先告辞。” 走出大门，赵立庆长舒一口气，这美女老板真让人招架不住，赶紧回家找娥姐去…… 翌日晌午，邱掌柜就派人来请赵立庆，原本他想下午再去，既然都派人来请了，便带上稿子出发，争取谈个好价钱。 依旧是昨日的大厅，吕若兰粗略看过二十五回“三国”后，开价八百两，并要求最晚一个半月再交二十五回，价格同样是八百两。赵立庆心情愉悦，很爽快地就应下了。 接下来看“人鬼情未了”，吕若兰看得数次眼眶泛红，眼泪掉了不少。边看还边与赵立庆讨论，责怪他把小倩写得太惨。 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时辰，吕若兰命人摆上酒菜，边喝边聊，没多久称呼都变了。 “立庆，这宁晨和小倩的结局不太好，你改改吧，姐姐看着心里难受。” “若兰姐，要不改成宁晨出了意外，也转世投胎，后来和小倩再次相遇，终成眷属，您看如何？” “这样才对嘛，这结局才完美，世人都喜欢圆满的，来，再干一杯。”吕若兰一口就干了杯中酒。 赵立庆见她喝得有些醉意，自己也有点上头，喝不下也勉强喝了下去。这可是自己的老板，而且还是美女老板，不就是喝酒嘛？以前也没少陪领导喝。 “若兰姐，已经喝了不少，要不改天再喝。” “这才喝多少，姐姐还想跟你聊聊这宁晨和小倩，你坐过来些，瞧瞧这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合理。”吕若兰拿起旁边几张书稿，示意他过去看。 赵立庆把凳子挪到她身旁坐下，探头看向那几张书稿，两人的头几乎快碰到一起。 “你把小倩生前这段改改，看着心里难受。”喝了不少酒的吕若兰脸色绯红，本就生得漂亮，此刻更是娇艳动人，赵立庆看着心旌荡漾，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她脸颊一口。 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宁晨和小倩故事的吕若兰突然愣住了，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却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安静。随后，她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突然转过身来，热烈回应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大厅角落一个丫鬟满脸通红，悄悄走出了大厅。 赵立庆被亲得快喘不上气，吕若兰亲完拉起他的手，轻声说道：“立庆，跟姐姐来。” 云雨过后... “立庆，你这玉佩哪来的？”吕若兰可是见过不少高级货。 “从小就戴着，奶奶说是母亲留下的。” “那你奶奶有没有提及你母亲的事？”吕若兰对他的身世有些好奇。 “就说过母亲生下我一年多就过世了，我也曾问过其他的事，奶奶只是叹气不说话。” “立庆，你这玉佩是半块，另一半可能在你父亲那，重要的是这样式只有皇家才能使用。” 这话把赵立庆吓得不轻，手也从她胸前拿开，拿起玉佩仔细端详，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吕若兰接着说：“你从正面看是不是有只凤，背面这些看似划痕，实则是这玉佩的编号，叫做龙凤佩，这样的玉佩福康公主也有一块，我曾见过。” “若兰姐，你可别吓我，这么块破石头就让我变成皇子龙孙了。”赵立庆熟悉大宋历史，就算是传说中的“狸猫换太子”，那主角也是现在的皇帝。 吕若兰不再言语，拿过他手中的玉佩，默默将反面的几道划痕记在心里 赵立庆二更时分才回到家中，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吴秀娥在家担心了许久，见他回来才安下心来，“立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娥姐，喝酒喝多睡着了，醒了才回来。”赵立庆没跟她说万隆书斋的东家是个女人。 “现在饿了吗？姐给你做碗面，洗澡的水准备好了，你先去洗。”娥姐关怀备至。 “不饿，洗完睡吧，还有点困。” 吴秀娥马上到洗澡间试水温，怕水凉了，赵立庆跟在后面，“娥姐，现在这天还不算很凉，就这样洗吧，别再烧水。” 赵立庆说着就开始脱衣服，吴秀娥帮他脱，闻到衣服上淡淡的女人香粉味，“立庆，那个东家是不是叫你去青楼喝酒了，那些女人不干净，可不能碰。” “娥姐，你放心，我没乱来，身上的味道可能是旁边倒酒丫鬟沾上的。” “姐不是不让你找别的女人，是怕那些不干净的女人害了你，以前咱们村李员外的儿子就是得脏病死的，看着就害怕。” 第二天，邱掌柜送来了八百两银票和“人鬼情未了”的稿子，让赵立庆改完再送到书斋，说是大小姐回京前交代的。 第5章 身世之迷 赵立庆耗费了数日时光，将《人鬼情未了》重新改编了一番。他在宁晨和小倩转世投胎后再次相遇的情节中，增添了诸多浪漫桥段，最终两人过上了令人称羡的美好生活。 吴秀娥听完他念的新结局，欣喜地说道：“这样的结局好，姐姐听着心里都乐开了花，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是那位美女东家的主意。”赵立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赶忙低头整理书稿。 吴秀娥微微一愣，脸色复杂的神情瞬间闪过。其实那日赵立庆归家甚晚，身上的气味以及整个人的疲态，她便觉得并非如他所言那般简单。 “立庆，跟姐姐讲讲那个美女东家。” 赵立庆不愿欺骗她，便将吕若兰的大致情况以及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吴秀娥听完陷入了沉默，半刻钟后才缓缓开口道：“立庆，她虽出身高贵，有权有势，但你可不能娶她。她年纪大许多，还和离过。” “娥姐，我没有这想法，想必她也无意嫁给我。”赵立庆起身将她搂入怀中。 “姐姐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会吃她的醋。如今这般日子，姐姐已经很满足。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 “就知道娥姐对我最好，我先把这稿子送去万隆书斋，很快便回来。” “嗯，你去吧，姐姐去做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吴秀娥心中暗自叹息：如此招姐姐们稀罕...... 赵立庆将稿子送至万隆书斋，原本想着就这几万字的小说，不收钱也罢，毕竟《三国》给的报酬颇为丰厚。然而邱掌柜却给了五百两，称是大小姐的吩咐。 这笔钱让赵立庆感觉仿佛把自己给卖了，不过有钱不拿是傻瓜，他将钱揣入怀中，跑到钱庄换了二十两碎银。为了减轻心中那一丝愧疚，花三十两买了一支金钗和一堆胭脂水粉，回到家后将东西和十几两碎银放置在吴秀娥面前。 吴秀娥向来不要银票，都让赵立庆自行收着，只要碎银留作家用，所以他才换了碎银回来。 看着眼前的一堆物品，吴秀娥有些哭笑不得，拿起金钗说道：“立庆，姐姐真没吃醋，也用不上这般好的物件，你拿去还给店家，把钱要回来。” “娥姐，方才那些稿子书斋给了五百两，咱不差这点钱，来，我给你戴上。”赵立庆拿过她手中的金钗，将她头上的银钗取下，换上金钗，后退两步说道：“甚是好看。” 吴秀娥轻叹一声，“好，姐姐收下，去洗洗手吃饭。” 半个多月后，《人鬼情未了》出版后引发轰动，所用笔名仍是“逍遥子”。而早几日以“琅琊居士”为笔名出版的《三国》，却没有这般受热捧。 大宋京师汴京城，回到家中的吕若兰心中一直想要弄清楚赵立庆身上玉佩的秘密。四处打听了一圈，却未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终，通过服侍福康公主的太监到万隆书斋买书的契机，传话给公主要与她聊聊《人鬼情未了》这本书。数日后，才得以进宫面见公主，两人畅谈了许久关于宁晨和小倩的故事。 吕若兰故意将话题引向玉佩，“殿下，您腰间的这块玉佩能否让我瞧一瞧？” “若兰姐，何时对玉佩这物件感兴趣了？”福康公主自幼便与吕若兰相识，两人的称呼也较为随意，解下玉佩便递给了她。 吕若兰仔细端详着玉佩，心中愈发确定赵立庆那半块玉佩乃是从宫中流出的。正面完全相同，而福康公主这块玉佩背面有八道划痕，赵立庆那块则是十一道。 将玉佩还给公主后，说道：“殿下，这玉佩是官家赐予的吧？” “是啊，父皇所赐，宫里许多贵妃娘娘也有，若兰姐为何问起这个？” 吕若兰压低声音道：“我在别处见到一个年轻人身上有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背面与殿下的有所不同，有十一道划痕。此事殿下寻个机会告知官家，千万别让其他人知晓。” “竟有此等事？”福康公主并非懵懂无知之人，深知这关乎皇家子嗣的大事。 “千真万确，我怎敢拿这般要事胡言乱语，此事或许官家知晓内情。” 数日后，皇帝赵祯气冲冲地回到福宁殿，一帮大臣又劝他尽早立太子，意在让他立收养的赵宗实。可他觉得自己仍有机会生育皇子。 坐在金椅上，望着书案上的奏折，赵祯毫无批阅的心思，闭上眼睛，身子斜靠着，思考着如何让那帮大臣不再提及立太子之事。 贴身太监张茂则在一旁轻声说道：“官家，福康公主求见。” “哦，柔儿来了，快让她进来。”赵祯最为宠爱这个大女儿。 福康公主进来后先行福礼，而后走到赵祯身旁，“父皇，儿臣瞧您脸色不佳。” “柔儿，皆是些烦心事，不提也罢。今日来找父皇所为何事啊？” “父皇，儿臣有事要与您说。”福康公主扭头看了张茂则一眼，老太监立即拱手行礼退至殿外。 赵祯满脸堆笑，“柔儿，何事还要悄悄与父皇讲。” 福康公主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赵祯，压低声音说道：“父皇，有人与儿臣说在宫外见到一个年轻人身上有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背面不同，有十一道划痕。” “什么？此事当真？”原本慵懒靠在软垫上的赵祯瞬间精神抖擞。 福康公主将吕若兰所言一字不漏地告知于他。 赵祯听完朝外面喊道：“茂则，去把朕那个小木盒拿来。” 老太监张茂则在门口应道：“是，官家。”随后匆匆离去。跟随赵祯数十年，皇帝所言之物他自然明白。 很快，小木盒便被取来，赵祯颤抖着双手打开木盒，里面有一些小物件和一封信。他拿出半块玉佩，仔细数着背面的划痕，果然是十一道...... “茂则，有人在宫外见到一个年轻人身上有另外半块。”赵祯因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老太监深知皇帝的心思，“官家，此事重大，需详加了解。” “柔儿，你寻个时机让吕若兰进宫，父皇有话要问她，你先回去吧。” “是，父皇。”福康公主躬身行礼退出殿外。 老太监张茂则说道：“官家，当年杨淑仪出走之时确实怀有身孕，内廷记录上有所记载。” “是啊，她脾气太过执拗，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定要将她们娘俩接回来。”赵祯再次拿起那封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想象着再次见到那执拗女子会是何种情景，重要的是自己竟有了这般大的儿子。 两天后，赵祯见到吕若兰，了解了赵立庆的所有事情。听闻那执拗女子生完孩子不久便离世，孩子与奶奶相依为命，数次落泪...... 在宁陵县，《三国》出版第二本后大火起来，这一切皆在赵立庆的预料之中，他并未太过在意，依旧保持着每日一两回的速度缓缓书写着。反正如今不缺钱，舒舒服服过日子才对得起自己来到这个时代。 那个曾来找过他去见吕若兰的伙计再次前来，称大小姐要见他。赵立庆暗自嘀咕：这都快过年了，怎么又来宁陵这小地方，难道又想掏空我啊！ 吴秀娥也在一旁嘟囔：这女人真是贪心不足，又来折腾好弟弟...... 吕若兰在前院大厅等待着赵立庆，一见到他便说：“将你那玉佩戴在腰间。” “若兰姐，这是为何？” “带你去见个人，你想让人知晓咱俩的事啊？快点。”吕若兰直翻白眼，若当场让他从胸口掏出玉佩给人看，两人的事岂不暴露。 赵立庆只好将玉佩挂在腰间，跟随吕若兰来到中院大厅。 老太监张茂则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年轻人长得和当年的赵祯简直一模一样！他跟随着赵祯数十年，对赵祯年轻时的模样记忆犹新。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官家的血脉，不会有错。 两人行过礼之后，张茂则一脸慈祥地看着他，问道：“年轻人，能否将你那块玉佩让我看一看？” 赵立庆将腰间悬挂着的玉佩摘下来，双手递给面前的老者。 张茂则仔细端详着玉佩，激动地说道：“这玉佩让我带回去一下。” “这是我母亲......”赵立庆话未说完便被吕若兰打断，“可以，请您先带回去。” “那老朽便先告辞了。”张茂则转身离去...... 赵立庆被搞得一头雾水，“若兰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 “先莫要提及其他事，许久未见，姐姐甚是想你。”吕若兰将赵立庆拉到后院的房间..... 事后，赵立庆急切问道：“若兰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吕若兰脸上满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姐姐或许帮你寻到父亲了。” “真的？是何人？”赵立庆并未显得多么激动，父亲在家退休等着抱孙子，结果自己来到这时代。 吕若兰见他毫无激动之色，心中狐疑，“你父亲身份特殊，过些时日你自会知晓，我不便言说。” “大不了是皇亲国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去见一面，我再回来继续写书。” 吕若兰心中暗道：若真是如此，还不知朝中会闹成何种模样。 赵立庆再次被掏空才得以归家，吴秀娥愠怒地说：“那个女人全然不知心疼人，每次都这般，这得多少时日姐姐才能给你补回来。” 汴京皇宫福宁殿，老太监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仅一天多便抵达。 赵祯颤抖着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尤其是背面的划痕，这做不得假，激动得难以自抑，“茂则，分毫不差，真是朕的儿子啊！” “官家，即便没有这玉佩也定然无疑，那青年长得与您年轻时有八九分相似。” “那必定是朕的儿子了，看那帮大臣还能如何说，朕要即刻将他接回来。”赵祯心中美得无法形容。 “官家，此事仍需从长计议，突然接回，宗室之人会作何想法，那些大臣恐怕也不会让官家如意。”老太监所言极是。 “朕一直对他们宽容相待，凡事都听从他们的，如今要接回自己的骨肉，他们若再横加阻拦，朕此次绝不会这般好说话，你去安排一下，尽快接回。”赵祯铁了心要立刻见到儿子。 第6章 认祖归宗 大宋嘉佑二年正月初三下午，张茂则率领一队禁军抵达宁陵县，把知县老爷吓得半死。被告知此事与他无关，对这事不能问也不能说，就让他回衙门去。 张茂则一进门，便向赵立庆下跪，“老奴叩见殿下。” “你这是作甚？快起来。”赵立庆赶忙将他拉起，一旁的吴秀娥满脸惊骇。 “殿下，老奴是来接您回京的，陛下还等着您呢。” 赵立庆虽有心理准备，却仍感到震惊。历史上那皇帝老子没儿子啊！下任皇帝是他的养子。“什么陛下、殿下的，你给我说清楚。” “殿下，那天老奴从您这儿拿走的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杨淑仪带出宫的，另半块一直在陛下手中。再说您这长相，与陛下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老奴跟随陛下数十年，绝不会看错。”张茂则说得斩钉截铁，就凭这长相、年纪和那半块玉佩，定然不会有错。 “你确定不会有错？可别认错人了。” “殿下，绝不会有错的。当年杨淑仪离宫之时，已怀有身孕两个多月，内廷是有记录的。” “娥姐，先给这位老人家上杯茶，娥姐，娥姐。”赵立庆见她在发呆，连喊了好几声。 吴秀娥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跑去泡茶。立庆竟然是皇帝的儿子，这太让她惊讶了，不，简直是惊涛骇浪…… “我不想去京城，在这里挺好的。”赵立庆确实觉得在此处生活得颇为自在，去了京城还不知会是何种情形。 张茂则急了，“殿下，您怎能不回去呢？陛下可就您这一个儿子啊。” 吴秀娥端了两杯茶过来，先将一杯放在张茂则身旁，又走到赵立庆身边放下一杯，“立庆，姐觉得你应该去，哪有人不认自己父亲的。” 张茂则赶忙接话，“这位小娘子所言极是，殿下，您先跟老奴去见一见陛下，以后再回来。” 去了还能回得来才怪，赵立庆心中暗自嘀咕，接着说道：“那好吧，去见一面再回来，娥姐，去收拾一下。” “立庆，姐就不去了，在这儿帮你照看着这个家。”吴秀娥觉得不能去拖累他。 “娥姐不去那我也不去。” 张茂则连忙说道：“小娘子，您是殿下身边之人，陛下不会亏待您的，还是一同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吴秀娥无奈，只得去收拾东西。 次日，赵立庆和吴秀娥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出了宁陵县城，朝着汴京进发，第三天中午便抵达汴京。二人先被带至离皇宫不远的一个院子，稍作安顿，留下几十个禁军守护院子，张茂则便领着赵立庆进宫。 福宁殿内，赵祯望着眼前的青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激动得不能自已，一把抱住赵立庆，泪如雨下，“朕的儿子啊！总算见到你了。” 赵立庆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得任由他抱着。 赵祯心情平复之后，“茂则，去把包拯、欧阳修、富弼、韩琦和文彦博请来。” “是，官家。” “朕听闻他人皆称你为‘立庆’，那父皇往后也如此称呼你，立庆，你先坐下。”赵祯将赵立庆按在一把凳子上。 “您是我父亲，又是大宋的皇帝，那我母亲怎会流落宫外，还早早过世，我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赵立庆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 坐在一旁的赵祯满脸忧伤。“立庆，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当年你母亲或许是刚有身孕，心情不佳，与朕赌气，也不知她是如何从这戒备森严的宫中出去的。她给朕留了封信，这些年朕看了数百遍。” 原来是产前抑郁啊！ “如今已见过了，我想回宁陵。”赵立庆站起身来欲走。 赵祯立即将他按回凳子上，站在他面前说道：“立庆，可知你一时半会儿难以原谅朕，但你是朕唯一的儿子，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老父亲的感受吗？” 张茂则在门口高声道：“官家，诸位相公到了。” “让他们进来。” 众大臣依次而入，躬身行礼，“参见官家。” “立庆，你站起来。”赵祯转身接着说；“诸位爱卿走近些看看这年轻人。” 其实眼神较好之人早已瞧见，这年轻人与皇帝年轻时极为相似，众人近前仔细端详，无不震惊。 “官家，这...这...” “真像啊...” 赵祯颇为自豪地宣布：“没错，这便是朕的儿子‘赵立庆’。当年杨淑仪负气离宫之事，你们几位皆是知晓的，这么多年了，苍天庇佑，朕的儿子归来了。” “官家，事关皇家血脉，此事是否已查实？”包拯不愧是曾负责查案之人，毕竟凡事讲究证据。 赵祯从书案上拿起两个半块的玉佩和内廷记录，“皆已查证属实，朕尚未糊涂到胡乱认儿子。按照记录和年纪，立庆乃是朕的二皇子。” “参见二皇子殿下。”众人向赵立庆行礼，对于大臣们而言，谁来当皇帝他们并不在意，尽早确定才是关键。 “诸爱卿不必多礼，过几日开朝，朕便要让立庆认祖归宗，届时诸位当作见证，都先回去吧，朕父子还要说些话。” “是，官家。”众人躬身退下。 赵立庆一直注视着几位大臣，想知晓哪个是包拯，却未见一个黑脸之人，看来传闻不可轻信。 “立庆，坐吧。这几位老臣皆知晓当年你母亲离宫之事，有他们作为见证人，无人会阻拦你认祖归宗。”赵祯将他按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座。 “我尚未想好是否留在京城。”就宋朝这皇帝之位，有何好当的，办点事还得与大臣商议许久，且未必能成，还是回宁陵逍遥快活。 “立庆，当年之事说到底也不能全归咎于朕一人，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老父亲的感受。” 赵祯这样的人当皇帝也着实不易，熟悉大宋历史的赵立庆自然清楚。 “好吧，我先回去考虑一番，您派人送我回那个院子，娥姐一人在那儿，我回去陪她。” “朕是你父亲，还比不上一个民间女子吗？”赵祯竟有些嫉妒了。 赵立庆在此处浑身不自在，只想尽快离开，“若没有她照料，我早已不在人世，对人家好些难道不应该吗？”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有何话便让人告知朕。” 张茂则送赵立庆回去，抵达后说道：“殿下，当年之事确实不能全然怪罪官家，杨娘娘那脾气过于执拗，不过是与官家拌了几句嘴罢了。” “老张，我知晓了，回去吧。”赵立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茂则回去的路上暗自腹诽：怎么叫我老张，难道民间都如此称呼，老张也不错…… 吴秀娥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赵立庆回来，总算安心了，“立庆，见到陛下了？” “你们出去吧。”赵立庆让两个丫鬟出去。 接着说道，“娥姐，见到了，累了，让我搂着你睡会儿。” 次日，赵立庆正在思索如何向赵祯摊牌，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殿下，万隆书斋的吕大小姐要见您。” “快让她进来。” 旁边的吴秀娥“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赵立庆挥手让两个丫鬟下去。 “立庆，姐姐终于在京城见到你了。”吕若兰一进大厅便如此说道。 赵立庆立刻拉她到吴秀娥面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娥姐，”扭头说道：“这是若兰姐。” 吴秀娥起身行礼“吕大小姐，请坐。” “秀娥妹妹，我比你年长一岁，如此称呼你没意见吧？”吕若兰故意挨着吴秀娥坐下。 “好啦，都是自己人，日后别这般生分，若兰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赵立庆打着哈哈。 “姐姐就不能来看望弟弟吗？刚说是自己人，这般询问太伤姐姐的心了。”吕若兰连连翻白眼。 “你们先聊着，我去拿东西。”还是赶紧把她打发走，赵立庆生怕一会儿吵起来，便回房间取书稿。 吴秀娥见赵立庆走远，说道：“吕大小姐，你别一见立庆就如狼见到羊一般，可行？他见你一回，我都要给他补上好几天。” 这也太尴尬了，这种事哪有当面说的，吕若兰的脸瞬间红了，“姐姐日后不会了，妹妹放心。” “那就说定了，我并非吃醋，只是担心立庆的身体。” “妹妹真好，姐姐知晓了。” 赵立庆拿着书稿回来，见她们俩聊得还不错，便说道：“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你这是多少回？”吕若兰伸手将他手上的稿子拿过来。 “五十回，足够书斋用两三个月。” 吕若兰随手翻了几下，站起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好弟弟，若是想姐姐了就来万隆书斋。”扭头对吴秀娥说：“妹妹，姐姐先回去了。” 吴秀娥暗自道：不要脸，刚说好就忘了。 两天后，赵立庆想好如何跟赵祯说了，让守卫的禁军去禀报，半个时辰后张茂则就来接他进宫。 福宁殿中，赵祯依旧亲切地与他坐在两个凳子上，且靠得很近。 “立庆，你能否先唤朕一声父皇？”赵祯满怀期待。 “您先让我把想说的话说完。” “好，你说，朕听着。” “我若认了您，若无意外，日后这皇帝便是我来当，对吧？”赵立庆说完，观察着赵祯的表情。 赵祯表情坦然，“那是自然，你是朕的儿子，不传与你又能传与谁。” 看来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没错，还真是个老好人，赵立庆接着说：“我虽对大宋全局并非十分了解，但对民间的疾苦深有感触。大宋若不进行些改革，真不知还能支撑多少年。您虽对天下百姓怀有怜悯之心，可大部分百姓却无法沐浴到您的皇恩。” 赵祯的表情依旧坦然，这些事他又怎会不知，“立庆，你就直说你想做何事？朕能做到的即刻去做，做不到的先为你打好基础，日后你再大展拳脚。” 那就不客气直接说了，本来也没打算客气，“我想天下人人有地可种，天天有肉可吃，孩子都能读书，当兵之人不再被人轻视，想要收复燕云，令四周臣服。” 赵祯听完并未太过激动，认为他在夸口，“立庆，这些事几代先帝也曾想做，哪有这般容易，你可有具体的想法？” “您或许觉得我在吹牛，给我两万名士兵，两年后我收复燕云，若做不到我自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不与任何人相见。” “立庆，朕并非不信你，只是你如此说，也无具体的章程，朕如何帮你？” 赵立庆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道：“您派人将这些东西送至我所住之处，三天后我让您看个物件，您便会有信心了。” 虽说他只是个公务员，但大学也是读理科的，让这时代的炸药威力增强并非难事。 赵祯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诸多东西，还有图示，他懒得细看，“好，朕派人给你送去。不过两日之后便是大朝会，你需先认祖归宗。” “是，父亲大人。”已无其他选择，况且赵祯是个好人，赵立庆起身行礼。 赵祯这下是真的激动了，“好，叫父亲好，往后就这般称呼。” “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这两日朕会派人去教你一些礼仪，待到祭拜完祖宗，要做何事朕都支持你。”赵祯扭头朝殿外喊：“茂则，送立庆回去。” 时间匆匆而过，两天之后认祖归宗仪式正式开始，一系列繁琐的祭祀仪式，赵立庆按照规定的程序，依次上香、献花、敬酒，表达对祖先的敬意和感恩之情。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十分严谨，不能有丝毫差错。 随后便是册封仪式，皇帝赵祯宣布册封赵立庆为“宁王”，并赐予印绶。 赵立庆差点累趴下... 一场热热闹闹的认祖归宗和封王，心中最为悲催的当数赵允让，自己未能当上皇帝，如今儿子也无望了。 第7章 开始布局 认祖归宗和封王仪式的第二天一大早，赵立庆便被带到福宁殿，躬身行礼道：“父亲” “立庆，朕打算在长庆门到东华门那块为你修建一座东宫，你意下如何？” “父亲，我就住在现在那个院子挺好的，别浪费钱财了。” “可那毕竟在宫外，不够安全。” “有那些禁军保护我，足够了。再说我又没得罪什么人，别人害我作甚，父亲，我还有事没完成，先回去了。”赵立庆说完转身便走。 赵祯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气道：“在外面这些年，你还真把朕当成民间普通父子相处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茂则说道：“官家，殿下虽说不懂宫里的规矩，但他这般表现，是从心底认您这个父亲，民间的父子不大多都是这样的吗？” “哈哈...也对，要那么多破规矩有何用，你多安排些人手保护他。”赵祯听了这话很是受用。 赵立庆出了福宁殿不知该往何处走，张茂则给他说完好话才匆匆赶来，“殿下，从这边走。” “老张啊，你说这皇宫都能让人迷路，真不知有啥好住的。” “殿下，宫里规矩是多了些，您日后要走，得先等官家发话再走。” “行，快点回去吧，老张，我现在住的那地方叫啥名？” “殿下，就是个普通的园子，也不大，未曾取名。” “那以后就叫‘随园’，随便的随。” 回到刚命名的随园，赵立庆就让守卫的禁军找来一块木板，写上“随园”二字，挂在大门口。这园子比宁陵的那个大多了，是个三进的大院子，还有个小花园。 本想着今日就开始制作炸药，东西还未送来，只能先画几张图，再写几回“三国”。吴秀娥如今也无需洗衣做饭，一天闲得发慌，便坐在赵立庆身旁练字。 福宁殿中，张茂则送完东西回来，将几张图纸呈给赵祯看，“官家，这是殿下让工匠打造的器物。” 赵祯瞄了一眼，“图画得不错，拿去尽快打造出来送过去。” “是，官家，殿下还说这两日随园会有爆炸声，让官家莫要担心。” “茂则，你说他能造出更厉害的霹雳弹吗？” “老奴觉得殿下能造出来，能写出那样几本书，殿下绝非普通人。” “嗯，这儿子确实给朕诸多惊喜，你快去把他要的东西做好。” “是，官家。”张茂则躬身退出。 赵立庆努力回忆从前学过的那些知识，在无法确定这时代材料纯度的情况下，只能调配不同比例的火药，再进行颗粒化处理。他独自忙活了一天，等到第二天干了之后再装入陶罐进行试爆。 在花园里清理出一块地方，用木板围起来，一个个地进行试验，整整试了一下午才得到最佳配比。 次日，皇城的西南角，用木板围起长宽各十丈的区域，里面有十几个草人穿着禁军的盔甲，还拴着十几只羊，中间放置着一个大约有后世排球大小的霹雳弹。 在距离大概两百米的地方，赵立庆对赵祯说道：“父亲，军械院制作一个这般大小的霹雳弹，威力如何？” “军械院的火药想要炸开那个铁罐子都有些困难。” “那我去点了，您瞧瞧威力。” 赵祯一把拉住他，“你去点？这大宋没人了？” 旁边的张茂则朝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站出来，“官家，殿下，小人去点。” 赵祯点了点头，小太监马上跑过去点燃引信，又迅速跑回来。引信很长，没那么快爆炸。 赵立庆看到引信即将燃尽，双手伸过去捂住赵祯的耳朵。 “轰” 巨大的爆炸声让众人一惊，等硝烟散去，十几个禁军率先跑过去，赵祯几人随后才慢慢走过去。 十几只羊全都倒在地上，有几只还在挣扎，草人也倒下了，弹片穿透了盔甲，就连远处的木板上都嵌入不少弹片。 赵祯看得很仔细，虽未言语，但心中激动不已。有这样的霹雳弹，说不定真能收复燕云。 禁军将领带着十几个禁军跪地高呼：“陛下万岁，殿下千岁，万胜、万胜。”看来这位将领也是个识货之人。 “起来吧，此事不可外传，今日在场之人都要记住，那些羊送去军营吧，应该还能吃，别浪费。” “是，陛下。”十几个禁军开始整理现场。 福宁殿中，赵祯和赵立庆相对而坐。 “立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父亲，在汴京城外划块地，要建几个作坊，以及一个兵营和练兵场。 赵祯思索片刻，说道：“城西龙卫军附近有块地应该够用，如今无法给你太多人手，你从禁军先挑选三千人。” “好，我还要挑选工匠，另外您要给一万贯，以后连军饷都不用您管，我自己负责。” “军械院和制造坊的工匠任你挑选，你准备从何处筹钱发放军饷？”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我随便写本书就能养活自己，您无需操心。” “说到书，那本‘三国’朕还等着看呢。” “我有时间就写，您赶快安排那些事，我先回去。” “嗯，往后你也要参加朝会，朕会安排人提醒你哪天有朝会。” 回到随园，赵立庆想去万隆书斋找吕若兰，守卫的禁军将领要带几十个人跟随，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带上八个换了便装的禁军。 万隆书斋，吕若兰领着赵立庆来到后院，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若兰姐，这里不愧是汴京总店，地方如此之大，这书房看着真舒适，以后我也要弄一个。” 吕若兰娇嗔地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难道真的以为我每天都会在这里吗？其实这几天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若兰姐，我是有事找你帮忙的，我要开两家店铺，你帮我找地方和掌柜。” “缺钱了？姐给你。” “我缺的是养几万兵马的钱，你有那么多吗？” “你要造反啊！等着那位置就是你的，无需造反。” “若兰姐，我有一种水，在身上抹两滴就能香一整天，你觉得会好卖吗？” “哪儿呢？拿出来我瞧瞧。” “还没制作呢，工匠都还没把器具做出来。” “小骗子，就会哄人开心。”吕若兰白了他一眼。 赵立庆将她搂在怀里，“没骗你，需要很多花，这季节很多花都还未开，这东西我称它为‘香水’，还要卖一种很烈的酒，反正你就帮我找两个店铺，最好后院能当作库房。” 赵立庆天黑才回到随园，吴秀娥嘟囔道：“死狐媚子，每次都这样。” 三天后，天刚蒙蒙亮，赵立庆就被叫醒，“娥姐，这么早叫我干嘛？” “立庆，要参加朝会，快起来。” 洗漱后开始穿朝服，赵立庆站着任由几个太监宫女摆布，心中叹道：以后全给改了，穿个衣服折腾半天，烦不烦。 大庆殿，赵立庆被安排站在御阶下左边的位置，面朝西，右边是御阶上的皇帝，左边是众官员。 朝会开始，基本都是些废话，或许大家没什么大事，故意找些话来说，免得冷场。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赵立庆走出大殿想回去再睡会儿，张茂则领着一个禁军将领和一个太监在他的轿子边等候，“殿下，杨兴志指挥和秦良内官以后就在您麾下，要做什么都跟他们交代过了。” “嗯，那就一起回随园。” 杨兴志二十岁，是杨家将的第五代，麾下五百人接管了随园的守卫。 秦良是个太监，二十四岁，以后便是随园的大总管。 回到随园，赵立庆一进前院大厅就摘下帽子扔在桌上，坐下后看到两人恭敬地站着，“你俩坐下，再谈事。” “是，殿下。”两人各自在两边坐下，侍女马上给三人端上茶水。 赵立庆喝了口茶，说道：“杨指挥，你先说说都交代你做什么。” “殿下，官家交代一切都听您的，后续要挑选三千人，让末将直接回家找祖父协调。” 杨兴志的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杨文广。 秦良拱手说道：“殿下，城西那块地是龙卫军的训练场，他们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现在分成两份，靠军营一半地给龙卫军当训练场，另一半大概还有一千多亩，已经找了些人用木桩在做围栏，官家还从内藏库拨两万贯给随园。” 了解完目前的状况，赵立庆便要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杨指挥，这里用不了五百人守卫，你安排四百人给秦内官，尽快把那块地的围栏做完，去办吧。” “是，殿下。”两人躬身行礼退下。 次日，赵立庆来到城西正在围木栏的一片空地，几十个工匠和四百禁军干得热火朝天，估计五天后能够完工。 方方正正的一块平地，大概量了一下长宽距离，赵立庆就回到随园，画了一张图，让人把秦良叫来。 “秦内官，你看一下这张图。”赵立庆将图递给他。 秦良恭敬地接过图，仔细看了看，“殿下，内臣只读过几年书，这些障碍跑道不知是何意思。” “哦，那些你先不用管，你只要把上面的房子建好就行，都要砖瓦房，建那几个炉子你到制造坊找人帮忙，要尽快建成，我等着用。” “是，殿下”秦良拿着图退下。 赵立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趁着这几天把“三国”写完，得多准备些钱，要是不够总不能去找赵祯伸手吧，人家都给了两万，再说牛都吹了，也不好意思。 第8章 先要赚钱 秦良来随园前，张茂则就特别嘱咐他要用心办好宁王的差事。他自然明白以后谁是主子，因而态度极为积极，又找了几十个工匠，仅三天就将围栏全部完工，随后便开始建房子。 张茂则派人送来小型蒸馏器，赵立庆和吴秀娥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耗费两天时间，蒸馏出两坛酒精，掺水后变成四坛，一坛五斤，算下来一坛成本需两百文。 在大宋卖酒并非想卖就能卖，还得找便宜老爹帮忙。赵立庆带着两坛酒进宫，让张茂则用银壶装了一壶酒，配上两个小酒杯，赵立庆端着进入福宁殿，张茂则跟在其后。 “父亲，尝尝。”赵立庆将盘子放置在书案上，倒了杯酒，双手递至赵祯面前。 “这酒香气甚浓，立庆哪得来的好酒？”赵祯接过酒杯，先闻了闻，又抿了一口，“嗯，这酒好烈，回味无穷。” 赵立庆又倒了一杯，递给张茂则，“老张，你也尝尝。” “老奴不敢。”张茂则不敢接。 “立庆让你尝尝，你喝便是，这酒着实不错。”赵祯又抿了一口。 张茂则这才双手接过酒杯，“谢殿下。”接着小口抿了一下，“呀，这酒真烈，看着像白水，怎会如此烈。” 赵立庆见赵祯杯中的酒喝完，赶忙给倒满，“父亲，这酒是我自己酿制的，您觉得如何？” “嗯，酒很好，想要什么径直说，朕定然支持你，父子俩无需客气。” “行，不客气，我想售卖这酒，您给句话。” 赵祯抿了一口酒，“你欲靠卖酒凑出养两万人的钱，是否小觑了两万人所需的费用？” “这酒我打算一坛卖两贯钱，您觉得怎样？” “咳..咳..你卖这般贵，老百姓可喝不起。”听到这价格，着实把赵祯惊到了。 “我又没准备卖给普通百姓，大宋的有钱人众多，那些官员也消费得起。”赵立庆原本就想着薅有钱人的羊毛。 赵祯扭头对张茂则说道：“你去了解一下酒都由哪些人管着。” “是，官家。”张茂则躬身退出大殿。 “如今就咱父子俩，那个吕家的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赵祯脸上的笑容令人难以捉摸。 “没明白父亲的意思。”赵立庆略显心虚。 “朕初次听她提及你的事，便觉奇怪，后来才想明白，若不是关系极为亲密，她怎能对玉佩的形状那般清楚？” 赵立庆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半块玉佩，“父亲，既然您都知晓了，我也不瞒您，此事不难处理，就目前这般，我没打算娶她，她也没想嫁给我。” “那这事朕便不管了，你今年已十八，是否该娶妻了？” “此事全凭您安排，我无异议，卖酒的批文还请您多费心，我还要去挑选工匠，先回去了。”赵立庆躬身行礼。 “嗯，去吧，朕想想该寻哪家的女儿。” 赵立庆回到随园便见到吕若兰派来的伙计，吕大小姐有请，他带上一坛酒来到万隆书斋。 后院的房间里，吕若兰品尝了一下酒，说道：“这酒卖两贯一坛是否贵了些？” “两贯是零售价，批发的话要给商家让些利，先赚些钱，日后再卖便宜点。” 吕若兰喝了一口酒，“就你鬼点子多，来，你也喝一口。” “你店铺是否找好了？” “店铺是找好了，有经验的掌柜不太好找，届时我从万隆书斋先给你两个。” 赵立庆说起刚才见赵祯的事，“方才进宫，提及要给我娶妻，不知会寻怎样的人。” “不就在那几家武将家中寻觅，目前年纪合适的有石家或杨家，也可能每家都给你找一个。” “这里面有何门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现今的皇后乃是曹家的，还有折家和种家不知有无年纪合适的。” “随意吧，找哪家都一样，回去了，还有事。”赵立庆坐起准备回家。 次日，吕若兰就派人领着赵立庆和秦良去看了两间铺面，在同一条街上，都带有一个后院可作仓库。 城西营地那边的房子和炉子大概还需半个多月才能建好，赵立庆也无事可做，便利用这段时间将“三国”写完。 又是五天一次的朝会，赵立庆站着听了一个时辰的废话，险些睡着，到最后以为要结束了。 赵祯开口道：“诸位卿家，朕欲将龙卫军交予宁王，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把赵立庆惊了一跳，龙卫军满编八万人，即便被吃些空饷，好歹也有六万人吧，哪养得起，况且自己也无需这么多人，暂且不言语，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官家，自古皇子掌兵乃大忌，此事还需慎重。” 果然即刻有人反对，赵立庆瞧了那人一眼，身着绯色官服，是个六至四品的官员。 赵祯听了这话，脸上浮现怒容，“你这话是在离间朕与宁王的父子关系吗？” “臣绝无此意。”那人赶忙躲回队伍里。 韩琦等了一会，无人再出面，他身为枢密院的枢密使，不得不出来表态，“官家，不知为何要让宁王殿下掌管龙卫军？” “朕时常思索，皇家子弟愈发孱弱，还是要重振太祖太宗当年的雄风才行，如今虽天下太平，也要有备无患。” 杨文广站出来说道：“官家此言在理，皇家子弟确实应当多接触军务。” “官家，宁王殿下初次带兵，龙卫军八万人，是否人数过多了些。”韩琦瞧出皇帝已是铁了心，连帮腔之人都事先找好，只能退而求其次。 赵祯装作沉思了一会，说道：“嗯，是多了些，那就让宁王自己在京城附近诸军去挑选两三万人，组成新的龙卫军，原来的龙卫军分散到各军去，今日就到此为止，散朝。” 赵祯说完也不再给他人说话的机会，起身便走。 “恭送陛下。”众官员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赵立庆站着未动，他估摸一会会有人来唤他去福宁殿，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张茂则就过来带他到福宁殿。 “父亲，您这招先要拆房顶，后面再要求开个门的法子不错。”赵立庆一进福宁殿边说边行礼。 赵祯喃喃道：先要拆房顶，再要开个门... “哈哈，正是这个道理，立庆，父皇想了几日才想到这招，还挺管用。” “父亲，我若只在那几个军挑走两三万，龙卫军再分散到各军，会不会让其他各军人员超编过多。”赵立庆见旁边有个凳子，也未等赵祯发话，一屁股便坐下。 赵祯对他的随意已然习惯，“你以为朕只是想给你凑人吗？还要借机整顿一遍禁军，别让那些人吃太多空饷。” “还是您考虑得长远。” “你都要去卖酒凑军饷了，朕当父亲的也要为你多思量一些，届时挑多少人，朕会让他们将军饷照发，你少操些心。” “谢谢父亲，日后要用龙卫军的营地，我就先回去重新规划。”赵立庆起身行礼准备回去。 “朕给你寻了四个媳妇，届时谁当正妃你自行决定。”赵祯满脸得意之色。 “我的老爹，您一下子找四个，太多了吧？”赵立庆虽觉得自己也算好色，可一下子娶四个，简直要命！ “不多，折家和种家的下个月才能到京城，届时你自己挑选。” 第9章 开业大吉 城西营地的房子和炉子竣工，因计划有变，赵立庆索性将原来的营地规划为一个生产基地。只是手中资金有限，只能依照原计划先生产酒，从军械院和制造坊挑选了几十个工匠，先让他们依照图纸打造蒸馏酒的器具。 杨兴志率领手下五百名禁军在龙卫军的训练场依照图纸整理出一个圆形跑道，跑道周长为一里地（500 米），在跑道中间的场地设置了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单杠、双杠。 蒸馏酒的器具打造完毕，可由哪些人操作却让赵立庆颇为犯难，若不对此保密，不出三日，市场上便会出现同款酒，还如何薅羊毛。 最终还是秦良想出办法，调用宫里的太监，从宫中要来二十多个年轻太监，加上随园的几个太监，凑足三十个。赵立庆亲自指挥他们安装蒸馏设备，并教会他们操作，制酒坊就此正式开工。制酒坊的院子除了那三十个太监、赵立庆和秦良，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几十个挑来的工匠皆是铁匠，当下暂无事让他们做，赵立庆将自己所知的些许土法高炉炼钢知识告知他们，让他们研究能否炼出质量更优的钢铁。 跑道和障碍场地完工后，杨兴志手下的五百人仅有一半能够在两刻钟内完成：先绕跑道跑四圈，再完成场地内的所有障碍跑一个来回，这些人还都是经过挑选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知选拔新龙卫军会是何种情形。 赵立庆将五百人集合训话：“我跟你们讲件事，过几日，京城附近的所有禁军，都要来这个场地参加筛选，合格者加入新的龙卫军，会有更多军饷，每日都能吃一顿肉，像今日跑得最快的人还有机会当队长，拿更高的军饷，你们这五百人一个月后还有一次机会，都好好训练吧。” “是，多谢宁王殿下。” 三天后，新龙卫军选拔正式开启，先从原来的龙卫军开始，赵立庆规定只有十八至二十三岁者方可参加选拔，不在此年龄段的不予考虑。 制酒坊里的三十个太监两天后便能熟练操作，每日能产出兑好水的酒五十多坛，生产五天将近三百坛，送往城里的店铺，准备开业。 这段时间太过忙碌，赵立庆忘了向吕若兰索要掌柜和伙计，只能亲自跑一趟，做好了再被掏空的准备。 万隆书斋后院房间里。 吕若兰嗔怒：“你个没良心的，一个多月都不找人家，要人了才来。” “忙得我都想一分为二，今天不就是专程来让你折腾的嘛。”赵立庆嬉皮笑脸。 “姐姐要五次，你行不行？”吕若兰拉着他往里间走。 “怎么可能不行，只是明天酒铺要开业，不先把人安排好，等明天再安排就来不及了。” 已至里间，吕若兰将他推倒在床上，“我刚才进来时把人交给跟你来的太监，叫邱业，是宁陵那个邱掌柜的儿子，他们已经去酒铺了，所以你现在是姐姐我的，哪儿都不许去。” 此处省略好几千字...... 次日，“飘香酒铺”开业，一坛售价一贯，原本想卖两贯，后来觉得过于离谱便改了。开业前三天提供免费试喝。 贪图便宜来免费喝的人不少，购买的却没几个，价格是普通酒的五倍，一般人着实喝不起。 第一天仅售出九坛，第二天十七坛，第三天三十六坛，不过来了个大客户，汴京第一酒楼“樊楼”以八折的价格每天要二十坛，要求送货上门。 制酒坊的普通酒是从户部下属的酿酒坊进货的，不少人打听到后便自行回家过滤，试图做出与飘香酒相同品质的酒，然而他们即便过滤到精疲力竭也无法成功。 有了固定客户，制酒坊新增了两套蒸馏设备，每日产量提升至近百坛，又从宫中借调了十个年轻太监。 经过一个多月的选拔，两万一千多人达到选拔标准，原本有职位的仅有三百多人，且都是低阶武将。 赵立庆不管他们原先是做什么的，又从士兵中挑选了三百多个成绩较好的，凑成七百人。先按照大学军训的流程对这七百人训练三天，再让他们每人负责一队三百人的队伍，先带领训练。 还为每个队配备了一个二十人的火头军。杨兴志手下的五百人仍有一百多个考核不及格，便让他们组建一个后勤队，每日负责买菜买肉，这笔费用让赵立庆大为头疼，卖酒所得的钱不足以购买足够的肉。 赵祯给的两万贯仅剩下五千多贯，赵立庆自己也仅有三千多两银子，加起来不到一万贯。每日都要往卖酒赚的钱里添钱才够买肉的钱，如此情形只能支撑一个多月。 只能另想办法赚钱，制作香水的事宜已安排人手在收花，制酒坊也在制作浓度更高的酒精，显然依靠香水赚钱来不及了。 赵立庆坐在训练场旁观看士兵训练，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快速获取钱财的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去找姐姐，把自己“卖”一回。看着训练场中几个士兵在爬沙坑。 对了，沙子！以前陪领导去过一个玻璃厂，玻璃不就是用沙子烧制而成的吗？似乎需要往里面添加某些东西才能降低沙子的熔点，暂且不管，训练场的沙子肯定不行，让杨兴志带领三百多人前往汴河边寻找合适的沙子。 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找到赵立庆认为可用的沙子，挖了几十麻袋扛回营地。 一路都在思考用何种东西能够降低沙子的熔点，赵立庆终于想到要用苏打和石灰，石灰容易获取，苏打却无处可寻，只能采用土办法，将草烧成灰泡水过滤。 回到营地，赵立庆先让杨兴志回城到街上寻找会吹糖人的小贩。 当初盖房子时特意设计成一个个独立小院，院里设有炉子。工匠们聚集在小院门前，赵立庆站在门口对着几十个工匠说道： “现在有个活需要几个人，到这个院子里干活，要几个月不能出来，吃喝会有人送来，给三倍工钱，有没有愿意干的？” “我来...我来....” 有五个工匠报名，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五人跟随赵立庆进入院子，门随即被看守的禁军关上。 先将草灰拌水搅匀，过滤得到草灰水，再将草灰水拌石灰，搅匀后与沙子拌匀，然后放入炉子加热。 炉子是依照图纸建造的，温度比军械院的炉子稍高一些。几个工匠轮流拉风箱，终于将沙子烧化，倒出冷却后颜色怪怪的，难以形容具体是何种颜色。 赵立庆估计是沙子中的杂质过多，让人找来吸铁石将沙子先吸一遍，果然吸出不少杂质。依照刚才的步骤再次烧制，这次出炉的颜色较为纯净，几个工匠连称宁王是神仙。 找遍整个汴京城，杨兴志找来三个吹糖人的小贩，三人被带到院子里，吓得跪地不起。赵立庆将他们扶起，“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宁王，让你们来干点活，是你们吹糖人的手艺，把活干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三个吹糖人依然吓得手脚颤抖，不过还是很听话地配合几个工匠，将工匠们烧制出来的玻璃用一根长铁管当作糖人来吹。 没过多久便吹顺手了，毕竟他们本就靠这手艺谋生。几个工匠中三个继续烧沙子，两个用湿布垫着配合铁棍做成杯子的形状。 刚开始制作出来的形状歪歪扭扭，不好看的就敲碎重新烧制，接着再吹...... 终于在天快黑时制作出令赵立庆较为满意的一个壶和几个杯子，刚好能凑成一套。当场奖励五个工匠和三个吹糖人，每人一贯钱，工匠的钱先记账，吹糖人的则让他们告知家住何处，让杨兴志去送钱，就说他们被朝廷叫去干活。 让人给八个人送来被子和饭食，赵立庆带着那套玻璃杯直奔万隆书斋。 依旧是在万隆书斋的后院房间里，吕若兰匆匆赶来，“小没良心的，见你一次都要一个多月，今日何事如此着急？” “你先闭上眼睛。” 吕若兰闭上眼睛，说道：“要给姐姐什么惊喜？” 赵立庆点上两根蜡烛，将玻璃杯摆在蜡烛中间，“好了。” “呀...你从何处得来如此漂亮的琉璃杯，还有个壶，这是一套啊！”吕若兰抱住他亲了一口，接着说：“今日怎如此好心送姐姐东西。” “你先别忙着亲，先看东西。” 吕若兰拿起杯子仔细端详，“真是美极了，这样一套价值不菲吧。” “你觉得应该值多少钱？” “最少也要几千贯吧。”吕若兰放下杯子拿起壶。 “这是我制作的，过几天在你这书斋举办个拍卖会，卖出几十套。” “真的是你做出来的？” “我岂会骗你，被逼得没办法，不从京城这些有钱人身上捞点钱，我那两万多人就要没肉吃了。” 吕若兰放下玻璃杯，抱住他，“你让那些兵天天吃肉，此事已传遍，都在说大宋朝要出一个傻太子。” “我无所谓，随他们说去，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我这一身臭汗，你抱着没闻到啊？先让我洗洗再伺候你。” “今日不方便，抱一会就好，你臭点我也喜欢，先讲讲如何售卖这些琉璃杯。” 三天后，整个汴京城的每条街道都张贴着一张告示：万隆书斋受西域商人委托售卖一批精美琉璃，将于五日后公开出售。 从青楼请来十几个美女，骑在马上，手中捧着琉璃杯或动物琉璃器在街上流动展示。 汴京城的众多“土包子”轰动了...... 赵立庆也如他所料被召进宫，将一套彩色的玻璃杯摆放在赵祯的书案上，这是往里面随意添加东西烧制而成的。 赵祯欣赏了许久才说道：“朕就知道是你捣的鬼。” “父亲，不从那些有钱人手中捞点，我那些兵就要没肉吃了。” “这东西制作成本多少？”赵祯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成本不多，能卖出去就是赚，父亲还要帮个忙，后天的朝会让人用这套杯子装茶水站在您身旁。” “好，没钱帮你，这点小事还是能帮到的。” 赵祯的皇帝光环果真厉害，一套彩色琉璃杯在朝会上现身，引发轰动。 万隆书斋的琉璃售卖活动按时开始，琉璃杯和一些琉璃动物造型，尤其是一尊菩萨像令人瞩目。 并未采用当场拍卖的方式，而是在每个物件标明底价，前面放置一个箱子，想要购买的人自行写好价格和地址投入箱子，待时间一到当场开箱，宣布哪件器物以何种价格被何人买走，但不会透露买家姓名和地址，过后再送货上门。 到第二天下午，所有器物的最高价格当场公布，每件东西基本都比底价高出许多，菩萨像以一万两千贯成为最高价。 当天晚上便开始送货，赵立庆到手八万六千多贯。 第10章 香满汴京 兜里有钱的赵立庆总算能够着手安排练兵事宜，还请来十几个教书先生教导将士们认字写字，并宣布日后要进行考核，认字过少者送回原部队。 在军营没待几天，赵祯派人来通知明日进宫挑选老婆。赵立庆不可能等到明日再做准备，今日就得先去问个清楚。 福宁殿中，赵祯正忙着批阅奏折，赵立庆进来行礼，“父亲，您得先给我讲讲明日的情况，初次见面，让我如何选择。” “第一个是折克喜之女折美佳，年方十六；第二个是种谔之妹种云思，年方十八；第三个是杨怀恩之女杨玉红，年方十七；第四个是石元城之女石沐，年方十六。”赵祯拿着一张名单念了一遍。 赵立庆听得直翻白眼，这不是让自己去祸害小妹妹嘛，“父亲，您觉得哪个适合当正妃？” “朕觉得应在种家或杨家选一个，明日你自行抉择。” 要说满门忠烈，整个大宋当属种家。赵立庆就此决定，“是，父亲。” “立庆，朕很好奇你为何能写出那些书，做出琉璃器、烈酒，以你这般年纪和所读的那几年书，应当做不到，还有那些练兵的手段，莫非真是天赋异禀？”赵祯道出了近日的疑惑。 赵立庆故意做出纠结的表情，许久才开口说道：“父亲，有件事我从未与人提及，即便说了，别人也未必会信。” 他的表情全被赵祯看在眼里，“哦？何种事情？说来让朕听听。” “去年我在奶奶墓前晕过去两三天，可我自己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在另一个与大宋截然不同的地方度过了数十年。那地方光怪陆离，有不用马拉就能行驶的车，有能飞的大铁鸟。我在那里读了许多书，也见识了众多奇异之物。写出的那几本书，也是在那地方看过的，只不过是抄录出来而已，我也清楚那就是一场梦，可却无比真实。”赵立庆尽量说得模糊些，脸上也装出真诚的模样。 赵祯听完陷入沉思，良久才说道：“难道真有南柯一梦？立庆，这或许就是你的造化。不说这些了，你如今所住之地过小，娶亲之后便住不下了。朕在皇宫的西华门外为你准备了一座王府，再修缮两三个月，你便可搬过去住，届时再举行大婚。” 让这些古人修建房屋，到时候怎能住人，不被毒死都算好的，“父亲，修缮房屋是否会使用朱砂、黑铅、汞之类来防虫蚁？若用了，赶快让他们清理掉。还有这宫里想必也用了这些东西，也要尽快清理掉，人长期居住在这样的地方会患病。” “此事当真？”赵祯激动地站起来，心中暗叹：怪不得朕总是感觉身体不适。 “父亲，在我的那场梦中，频繁接触这些东西会令人头疼、恶心想吐、手脚无力，生下的孩子也容易夭折。”赵立庆绞尽脑汁说出些能让赵祯相信的话。 赵祯已然十分相信他所言，这些症状在他身上一样不少，无力地坐回金椅上，“竟是如此所致，朕后悔莫及啊！” “父亲，此事需尽快处理，我先回去了。”赵立庆起身行礼。 “嗯，朕知道了，你回去吧。”赵祯说话有气无力。 次日，赵立庆在坤宁殿见到四个女孩，都还算清秀，在他眼中就是小女孩，都尚未完全长开，他还是更喜欢娥姐和若兰姐那样的。 匆匆瞧了一眼，将代表正妃的玉佩给了种云思，给其他三人各一个香囊，四个女孩便被人领走。赵立庆拜别皇帝皇后，出宫到军营继续带领士兵训练。 除了练兵，香水制作也从未停歇。尝试了用高度酒精浸泡花瓣和直接蒸花瓣两种方法，发现还是蒸的更快，成本也更低。将反复蒸出的花露按比例加入高度酒精，摇匀。如此制成的香水虽香味持续时间不长，但挥发快也是个优点，香味散发的距离远，随意抹一点在身上，就能让身旁之人闻到。 经过多次试验，最终制成月季、桂花和芍药三种味道的香水，浓淡皆有，装在精致的小瓷瓶中，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工匠们依照图纸打造出蒸花瓣和手摇罐子的器具，秦良雇来几十个工人，一个香水作坊正式开工。 离“飘香酒铺”不远的“千里香”铺面后院仓库里，吕若兰应约前来体验香水的魅力。闻了三种不同的香水，她更偏爱浓烈的月季味。 “好弟弟，这香水里加了什么东西？姐姐怎觉心神有些荡漾。”吕若兰在脖颈抹了些香水。 “若兰姐，你是太久没见我，又想把我掏空，并非香水的缘故。” 吕若兰凑近他，“此处又无他人，好弟弟，想死你了，姐姐小声些便是。” “你别太大声，让前面铺面的人听到就不好了。”赵立庆也期待在这种地方会有别样的感受。 “千里香”后院仓库里，两人正大汗淋漓，杨兴志在“樊楼”不小心打破了一瓶香水，浓烈的香味引发楼里众多美女和客人的好奇。他的几个手下也分别在几家青楼“不慎”打破一瓶香水。 次日，汴京城的各条主要街道都有年轻女孩“不小心”将香水掉到地上摔破。这些女孩皆是来自随园和吕若兰家。 “千里香”香水铺的开业告示也张贴到大街小巷。 刚开业便生意火爆，最小瓶的售价六十六文一瓶，里面香水不多，算起来价格不菲，但几十文就能买一瓶，主打亲民路线。 有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色老爹，赵立庆带着一大箱进宫。 福宁殿内，三瓶不同味道的香水摆在书案上，赵祯每种都闻了闻，“朕还是更喜爱芍药味的，清淡典雅。” “父亲，每个人喜好不同，如今味道浓郁的月季味卖得最好，女人大多喜欢。” 赵祯挥手让张茂则带人把那一大箱子香水送到坤宁殿，让皇后去分配。 “你把汴京城弄得香了一整天，太浪费啦。”赵祯坐下接着说，“宫里清理掉那些东西，朕又喝了太医开的几副药，近来感觉身体好多了，精力也更充沛。你那座王府也都清理干净了。” “您身体康健，我才能安心做事。” “立庆，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朕为你撑腰。大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二，还有一个多月，你自己也做些准备。” “这么快呀？” “快什么快，那个王府什么模样你都不知，找个时间去瞧一眼。早点给朕生几个孙子才是要紧之事，再过五日是个好日子，快回去准备搬家。” “是，父亲。” 赵立庆到所谓的王府逛了一圈，比预想的小些。前院有二十多个房间和一个大厅，后面是一个大堂，旁边有几个房间，再后面有个小花园，花园后面是一个较大的院子，两边各有三个小院。 大门上的牌匾还是空的，赵祯或许是想让他自己取名。回到随园，赵立庆就让秦良依照门口“随园”的样式制作牌匾挂到新家。 许久未与娥姐好好交谈，一番激烈运动后，赵立庆搂着她，“娥姐，这些日子都未能好好陪你，心中有些愧疚。” 吴秀娥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立庆，你忙的都是大事，姐就在家中等你回来。能像如今这般，姐很满足了。” 几天后，赵立庆搬到新的“随园”。 第11章 不忍下手 在飘香酒铺和千里香两家店盈利的助力下，赵立庆总算补上了龙卫军伙食费的缺口。后世皆言，好的伙食能抵得上一个政委，此话着实不虚，将士们训练起来亦是格外卖力。 大宋禁军的装备还算不错，龙卫军分得三千副铠甲。士兵们穿上后宛如铁人，整副铠甲重达六十多斤，再加上盾牌和武器，重量超过一百斤。如此沉重的装备，要与那些骑马的敌人作战，光是奔跑恐怕都能把人累垮。 想要组建一支骑兵与敌人抗衡，实在不切实际。禁军虽有一些马匹，但与骡子相差无几，用来拉车倒是尚可。 赵立庆历经几十次试验，在确保杀伤力的前提下，将霹雳弹最小重量做到了两斤。随后，他让工匠制作了几百个铁球，并让龙卫军全体成员进行了一次考核。 扔得最近的也有十六七丈，其中一名叫曹大成的士兵竟然扔出了二十丈（约七十米）。前十名扔出的距离都在十七丈以上，赵立庆对他们予以奖励，第一名奖励一贯钱，依次递减，第五名六百文，第六至十名每人五百文，并宣布一个月后再次举行比赛。 几十个工匠经过反复尝试，终于成功造出了赵立庆曾在电视上见过的复合弓。其射程达到禁军所用普通弓的一倍，而且拉弓弦更为省力。 皇宫福宁殿内，赵立庆将造出复合弓之事向赵祯禀报，并表示暂且不要在全军推广，以防泄密。 赵祯皱眉沉思许久，方才说道：“你这番担忧不无道理，那就先在龙卫军使用，同时多制作一些库存，以备不时之需。” “父亲，我也是如此想法。新的火药暂且不做，您让军械院和制造坊也先别生产，先将那些材料囤积起来。” “嗯，朕自会安排。再过几日便是你大婚的日子，那边的事先放一放，回去养足精神。” 赵立庆又怎会乖乖归家，一出宫便直奔万隆书斋。 “若兰姐，我那边还有几个空着的小院，要不你也搬过去？” “姐姐我才不去呢，快说你的事。” “我筹备了一批琉璃器和香水，打算到江南赚上一笔，最好是去明州，那些大食人对琉璃器兴趣不大，但香水他们定然感兴趣。” 吕若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要娶亲就把我扔得远远的是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你通过书斋去操办此事，你一个女子跑那么远作甚。” “还像上次那般操作吗？”吕若兰摸了摸他的脸。 赵立庆戏谑道：“差不多吧，” 赵立庆在家中待了两日，秦良忙前忙后地做着最后的布置。 大婚之日来临，天还未亮赵立庆就被唤起，站着任由他人摆布穿好衣裳，而后出门去迎接新娘子，这一番折腾下来已近晌午。 婚礼在大庆殿举行，赵立庆在左边，一根红绸连着右边的种云思，她身后还跟着三位新娘子。如此情形并不符合礼制，通常拜堂仅有夫妻二人，赵祯却故意这般安排。 礼官开始宣读圣旨，啰啰嗦嗦一大通，大致意思是封种云思为宁王妃，其他三人为侧妃。 待礼官念完，便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婚宴随即开启，赵立庆饮了三杯，向所有参加之人表示感谢，随后便带着四位新娘子回到随园。 秦良领着赵立庆从大堂后面东边的第一个小院开始掀红盖头，还要喝交杯酒…… 最后来到中间较大的院子，此时天色已黑，显然是安排赵立庆夜晚在此居住。 掀开种云思的红盖头，一张娇羞的面容呈现眼前。她并非四人中最为漂亮的，却是长得最为端庄。 秦良等新郎和新娘喝完交杯酒后，便带着所有人离开，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气氛略显尴尬，上次匆匆一面，加上此刻也不到十分钟。 “殿下”种云思行了个福礼，然后便不知所措地站着。 赵立庆心下一横，走到她面前，先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桌上，接着伸手摘下她头上的帽子。种云思有些紧张，索性闭上了眼睛。 赵立庆掀开床上的大红被，看到红色床单上铺着一块白布，转身抱起种云思，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良久，种云思问道：“殿下，你不去几位妹妹那边吗？” “她们几个看着像孩子，我不忍心下手。”赵立庆确是这般想法。 “女子不都是这般年纪嫁人，殿下要是不去她们那边，别人会说我不懂事，一个人霸占殿下。” “明日再说吧，累了，睡觉。” 接下来的三天，赵立庆虽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轮流在三个院子各住了一晚。 在家歇息数日后，赵立庆又从军械院和制造坊要走数十个工匠，如此一来，城西便有了一百三十多个工匠，开始制造复合弓。 为防止泄密，围栏工程再度启动。这次要将龙卫军营地、训练场、制酒坊、香水坊、琉璃坊和工匠们的制造场地全部纳入围栏之内。倘若换成砖墙，这俨然就是一座小城。 秦良招来众多人手日夜不停施工，老板给的工期极短，还说别心疼钱。龙卫军两万多人也加入施工，半个多月后，总算修好了这一大圈围栏。 赵立庆从枢密院要来两千匹马，虽说号称战马，实则也只能用于拉车。好在他本就没打算组建骑兵，而是打算用马车阵来对抗敌人的骑兵。 工匠们除了制造复合弓，还分出一部分人依照图纸制造马车，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转眼到了年底，再过十几天就要过年。吕若兰派去江南售卖琉璃器和香水的人也返回汴京。 万隆书斋后院房间，一场激烈的欢爱刚刚结束，床上两人相拥着。 “若不是去江南的人归来，你怕是都想不起我这个人了？”吕若兰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幽怨。 赵立庆未作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许久才分开，“我的好姐姐，这三四个月我也只回了一趟随园，还是老爹派人传话让我回去几日，不然就要收拾我。” “大大小小加起来六个女人都比不过你那破军营，真不知你天天待在那边做甚，”吕若兰低头在他胸口轻轻咬了几下。 “没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不想再给人家岁币，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堵得慌。” “这还不算大事？怪不得需要那么多钱，此次从江南赚回十三万七千多贯，给你十三万七千贯，还有几百贯我替你赏给那些办事的人。” “你自己留两万贯吧。” “姐姐我是缺钱的人吗？我稀罕的是你这个人。”吕若兰一翻身压在他身上，又是一阵浓情蜜意…… 第12章 霹雳战车 大宋嘉佑三年三月，春寒依旧，然万物已悄然复苏。龙卫军训练场上，一百辆四轮战车正在紧张训练。战车由双马拉动，马身披着铁甲，车厢以铁皮包裹木板制成，宽半丈、高半丈、长一丈，并无顶棚，左右和后面的铁皮板能够放平，由三根木棍支撑。 车厢尾部一台半人高的投石机正在投射四斤重的霹雳弹，射程约六十多丈（约 200 米），由三名士兵操控。 “轰、轰、轰……” 投石机投射完毕，一百名站在车上的士兵又扔出一百枚两斤重的霹雳弹，距离均在二十丈左右，“轰、轰、轰……” 四百匹马对于这阵阵爆炸声置若罔闻，只因它们的耳朵皆被堵上，且经过了一个月的爆炸声训练。 远处的高台上，赵祯手持单筒望远镜，将训练场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扭头激动地对赵立庆说道：“皇儿，有了这样的霹雳战车，大宋再也不必畏惧北边和西边的骑兵。” 赵祯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还有这物件，实在是神奇至极。” “父亲，再有一年时间，龙卫军便能依照我的设想成军。届时由龙卫军充当先锋北伐，然而后勤及后续部队才是关键所在。”赵立庆对其他那些表现不佳的部队甚是担忧。 赵祯也深知其他禁军难堪大用，可他却苦无良策。上次借龙卫军挑人的契机进行整顿，效果亦不理想，“是父皇做得不够好啊！皇儿可有何想法？” “我对他们本就未抱太大期望，只求他们能够保障粮草物资的供应，守住龙卫军攻克的城池。” “立庆，还是先册封你为太子，让你多参与朝政，有些事朕着实难以着手。”赵祯对大宋的现状了如指掌，却不知该如何改变。 “父亲，不收复燕云，我绝不当太子。况且当了太子，便没那么多时间打造龙卫军。” “你这执拗的脾气，与你母亲如出一辙。这样吧，三个月后让龙卫军进行一场演练，让那些相公们瞧瞧。”赵祯再次透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另一边正在练习复合弓的两千名士兵。 “好的，父亲。” “那朕便先回宫，你也莫要整日待在军营。大婚许久，仅有一人怀有身孕，要多回家看看。” 种云思已怀孕三个月，这让一直怀疑自身有问题的赵立庆心生更大的疑惑，娥姐和若兰姐怎么一直未能怀上，都已经一两年了。 万隆书斋所在的同一条街，上个月新开设了一家名为“四海贸易”的商铺，无人知晓这家商铺所经营的生意究竟是什么。 后院的书房里，赵立庆正在教授吕若兰“借贷法”的记账方式，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立庆，此种方式着实便捷，所有账目清晰明了，姐姐要在书斋也采用这样的记账方式。” “若兰姐真聪慧，仅一个时辰便能学会。” “小没良心的，你教这些不就是想让姐姐为你做事。每次都一个多月才见一面。” “我一有空闲便来找你，实在是事务繁忙。”赵立庆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吕若兰亲了他一口，“先谈正事，林掌柜已带着那批香水抵达明州，完成与大食人的交易后，便会在那边设立‘四海贸易’的分店，接下来如何行事？” “将酒的生意也开展起来，明州那边也有一些倭国人，琉璃器也可卖给他们一些。” “立庆，你这般拼命赚钱、练兵，究竟所图为何？” “我也期望能在宁陵过上轻松惬意的日子，可摊上如今的大宋，实在无奈。” “当下不是挺好的吗？天下太平，皇帝仁厚，众人皆言这是自古以来的盛世。” “胡言乱语的盛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朝廷按照上等兵的标准给龙卫军发放粮食和饷银，每月一贯钱。赵立庆又给每人每月补贴两百文，再加上伙食方面的补贴，两项相加，每月便要一万两千多贯。 龙卫军制造坊现有两百多名工匠，他们的工钱和伙食与士兵相同，每月需四千多贯，这些均由赵立庆自行承担，还有制酒坊、香水坊和琉璃坊工匠的工资。 所有开销总计每月近两万贯，若不是烈酒、香水和琉璃都能得到巨额利润，龙卫军恐怕就只能解散了。 赵立庆回到军营后，脑海里不断回想着那天和赵祯一起观看的演练，终于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算有再多的霹雳弹和弓箭，也很难在远距离把敌人完全消灭掉，特别是在面对骑兵的冲击时。 但如果再加上大盾牌和长矛，又会给士兵增加太多的负担。这个难题困扰了他好几天，直到有一天，突然想起了军械院里制造的火药箭，瞬间来了灵感。 于是，他马上叫工匠制作了几十根一尺长的铁箭。这些铁箭的箭头呈三棱形，箭杆则是空心的，并填满了火药。然后，他将十根铁管捆绑在一起，每根铁管都插进一根铁箭。只要点燃引信，就可以同时发射出十支箭。这种火箭虽然射击距离不远，但如果敌人冲到近处，士兵们站在战车上一同发射，再多的敌人也无法冲破这道密集的箭雨。 不仅如此，赵立庆还在不断尝试改进火箭的威力和射程，以应对不同的战斗情况。与此同时，龙卫军制造坊需要大量的铁、火药等材料，而赵祯一直全力支持他们的工作，确保了物资的充足供应。 第13章 新的编制 嘉佑三年四月底，龙卫军举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整体大考核，参与考核的两万余人，无论门第背景如何，也不论原先所任军阶高低，皆一视同仁。 考核内容涵盖了文化、体能、专业技能，以及对战术和阵型的理解程度等多个方面。 此次考核成功筛选出了一批人才，并委以各级职位重任。 整个龙卫军共设六个师，每个师的编制如下：两千人的弓箭团，一千人的甲兵团，一个配备一百辆战车、四百名士兵（其中包括一名能将霹雳弹手抛二十丈远的士兵）的战车营，一个拥有四百人的火箭营（每人配备两个火箭筒），再加上后勤人员，总计四千人。 原本大宋禁军以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指挥，如今龙卫军改制为师、团、营、连、排。 以弓箭团为例，两千人的弓箭团分为四个营，每个营五百人，再细分为五个连，每连一百人，连下又设两个排，每排五十人。其他兵种也均按照五十人为一排的编制进行。 普通士兵的月饷仍为一贯两百文，排长月饷两贯，连长三贯两百文，营长五贯，团长七贯，师长十贯。由于给各级军官增加饷银，赵立庆每个月需多支出一千贯。 这六个师分别被命名为：定远、镇远、致远、靖远、平远、经远。 赵立庆将此编制报送枢密院，却迟迟不见回复。不过，他才不管那些老爷们回不回复，只要龙卫军的粮饷不缺，该做的事照样做。 然而，如今在龙卫军内部，除了赵立庆，其他人的话均无足轻重，渐渐地，便有了诸多流言蜚语。 在福宁殿中，面对朝中针对赵立庆的种种议论，赵祯无奈之下只得将他召进宫来商议。 “立庆，朕天天被那些言官和相公们搅扰得连觉都睡不好，你来想想应对之策。” “父亲，他们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怕我造反不成？” “这话他们倒是不敢明言，如今他们揪着你改变军制之事，天天呈上奏折弹劾。”赵祯指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说道。 赵立庆对这些文官实在无奈至极，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只会胡言乱语。“父亲，原定于六月举行一场演练给那些人瞧瞧，现今已是五月底，干脆就定在三天后进行吧，您把那些人都带上。” “那就定在三天后，别太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听闻你又有两个妃子有孕，朕甚是欣喜。”赵祯的确满心欢喜，看来儿子与自己颇为相似！ 说白了，就是老色鬼生下了小色鬼。 赵立庆回到随园，如今家中已有三位孕妇，杨妃和折妃也怀上了。 在吴秀娥的小院里，赵立庆再次努力“播种”。 “娥姐，你怎么还没怀上，没再喝那些东西了吧？” “自你上次提及，姐姐便再未喝过，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罢了，这种事急也无用。”吴秀娥说完便下床穿好衣服。 “娥姐，你这是作甚？” “姐姐去为你准备洗澡水，稍后你去石妃那边，其他人都有了身孕，她最近心情欠佳。” 真是个贴心的姐姐…… 三天后，赵祯率领朝中四品以上的所有官员来到龙卫军训练场。赵立庆准备的单筒望远镜仅有二十余个，只能让那些位高权重的相公们优先使用。 镇远师在师长张德羽的率领下展开演练。一百辆战车一字排开，缓缓向前推进，背着火箭筒的士兵和战车兵跟随在两侧，后面两千弓箭兵紧紧跟随战车前进，一千甲兵则在两翼护卫。 抵达预定位置后，全师停止前进，随即战车车厢开启，车上的投石车发射霹雳弹，“轰、轰、轰……”一百颗四斤重的霹雳弹爆炸，声震天地，令天地为之变色，远处高台上观看的官员中，有些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爆炸声响过后，两千弓箭兵使用复合弓，每人连续射出十箭，而且射速极快，刚刚被炸过的空地上瞬间插满了箭枝。 火箭兵并排站在战车上，肩扛火箭筒，战车兵手持火把点燃火箭筒后面的引信，“咻、咻、咻……”硝烟弥漫，距离战车约三十丈距离的一排草人瞬间被箭枝插满。 火箭兵跳下战车，霹雳弹投手紧接着投出霹雳弹，“轰、轰、轰……”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爆炸过后，两翼的甲兵呐喊着冲杀而出，喊杀声震天…… 高台观看演练的官员们表情各异，那些没有望远镜的官员因距离太远，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觉得场面震撼。 而通过望远镜观看完全程的高官们，则是满脸震惊的神情。 所有参加演练的士兵都回到最初的位置，张德羽骑马来到高台前，翻身下马，单膝下跪，“臣镇远师师长张德羽叩见陛下，演练结束。” 赵祯满意地点点头，“张将军平身。” 张德羽起身，上马，策马回到军阵之中。 “诸位，若是想去军阵中看个究竟，就别再憋着了，请吧。”赵立庆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琦、富弼、杨文广和十几位官员立即走下高台，朝着军阵走去。 “殿下，此物为何如此神奇。”包拯对望远镜喜爱至极，爱不释手。 赵立庆满脸堆笑，“这物件叫望远镜，包大人若喜欢，稍后带回家好好端详。” “那就多谢殿下了。”包拯又拿起望远镜观察军阵。 欧阳修把望远镜收成最短的样式揣入怀中，“殿下，其他五个师也都是这样的装备吗？” “尚未装备齐全，还需几个月时间才能全部配备完毕，欧阳大人对此有何看法？”赵立庆想听听这位历史名人的见解。 “若大宋所有将士都能拥有这样的装备，必将天下无敌，殿下可否算过这些需要耗费多少银钱？” “未曾计算过，但要让所有将士都配备这样的装备，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也没必要让所有将士都使用这样的装备。”赵立庆深知欧阳修说这番话的意图，无非是担心他穷兵黩武。 前往军阵中查看的众官员回到高台，韩琦直接走到赵立庆跟前，“殿下，可否派遣几名工匠到军械院教授复合弓的制作之法。” “韩枢密使，近期工匠们都极为忙碌，此事日后再说吧。”赵立庆故意吊着他。 几位官员还欲再说些什么，赵祯一挥手，“诸位，都随朕先回去，有什么话朝会上再议。” 赵立庆躬身行礼。“恭送父皇。” 皇宫大庆殿内，赵祯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有些官员欲言又止，说道：“众卿有话便说，畅所欲言。” 韩琦出列，躬身行礼，“官家，调三个师前往陕西路，以对抗西夏逆贼。”他亲身经历过对西夏的败仗，如今有如此强大的军队，自然想要一雪前耻，出口恶气。 “朕也对西夏逆贼深恶痛绝，但目前时机未到，宁王说过还需一年才能成军。” 杨文广出列，“官家，复合弓这样的神器应当在全军推广。” “嗯，杨卿此话说得在理，等那些工匠稍有空闲，朕会让宁王派人前往军械院。” 欧阳修出列，“官家，臣曾询问过宁王殿下，制造这些装备花费甚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此话有理，现今国库空虚，的确应当从长计议。”赵祯从张茂则手中接过一份文书，接着说道：“龙卫军的新编制应当尽早落实，宁王和将士们尽心操练，众卿也要多多支持，那些流言蜚语就莫要再信了。” 众官员躬身行礼：“是，官家。” 赵祯不可能在如此众多的人面前道出收复燕云的计划，数日后，他将几位相公召至福宁殿，才将计划和盘托出，并要求他们即刻着手准备。 第14章 情报布局 大宋皇宫福宁殿内。 赵祯将与诸位相公商议的结果告知赵立庆。 “父亲，那些相公们可曾提出什么具体的策略？”赵立庆对这些文官本就不抱多大期望，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他们皆支持你的计划，并会竭力做好后续之事。以大宋举国之力来应对这场战役，应当不成问题。”赵祯此刻显得自信满满。 然而，赵立庆却没这般乐观，他问了一个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关于辽国的近况，以及燕云的兵力部署，朝廷可有确切的情报？” 赵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个似乎尚无，未曾派人去打探过。” “父亲，那这场仗还如何去打？对敌人一无所知，盲目出击岂不是去送死？” “那当下该如何是好？箭已在弦上，朕即刻让皇城司派人前往燕云。” 赵立庆简直无力吐槽，就那些成天在街头跟七大姑八大姨探听消息的无能之辈，去燕云能有何作为？“父亲，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处理吧。” “就知晓没什么事能难住皇儿，若有需要朕协助之处，尽管开口。” “此事极为重要，需即刻去办，儿臣告退。” 赵立庆出宫后径直奔向“四海贸易”，径直来到后院书房，吕若兰正在盘点账目，满脸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如此风风火火。” “近期可有往燕云地界送货？” 多日未见，吕若兰一见到他就激动，“怎么突然提及此事？” 赵立庆急迫道：“你先告知我货物都送往哪些地方。” “辽国的西京和南京皆有送去，再有半月便要再次送货，究竟发生何事让你如此急切？”吕若兰受他影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想往辽国安插几个人，打探点消息。” 吕若兰这才放下心来，“既然来了，就把该办的事办完再回去。”伸手拉着他，“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赵立庆直至天快黑才返回军营，当即召集所有军官开会。 “准备派遣一队人员，大概百人左右，外出执行一项任务，需要头脑灵活、遇事能变通、身手矫健之人，不论职位与军阶，即刻通知全军所有人，明日中午向我报到。” 众人齐声高呼：“是” 次日中午，一千多人报名，其中军官就有两三百人，赵立庆挑选了四个连长和一百名士兵，将他们分成四个小队，用十天时间，把自己所知和所理解的侦察知识传授给他们。 带着侦察小队来到“四海贸易”安排妥当后，吕若兰一脸兴奋地拉着赵立庆来到书房，关上房门。 “若兰姐，你这样让我感觉像是一头猪。” 吕若兰脸上的喜悦已达巅峰，“我或许怀上了，月信向来准时，至今已超过四天仍未来。” “呀，那你得赶快寻觅合适人选接替你的位置。” 吕若兰说道：“即便真有了，也为时尚早，届时再说。” “若兰姐，你还是搬去随园吧，这样有人照顾你。” “我才不去呢，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赵立庆真是拿她没办法。 龙卫军制造坊内的工匠们每日都干得热火朝天，他们的任务是在今年完成龙卫军的全部装备以及一部分库存。 溜达了一圈，赵立庆对目前的进度甚为满意，准备再去琉璃坊查看整块的透明玻璃制作情况。 “殿下，小人有一事想与您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工匠叫住他。 “哦，何事？说来听听。”赵立庆转身看着他。 工匠手持一根尚未装填火药的铁箭，蹲在地上边画边道：“殿下，小人叫周大成，近期制作这铁箭时就在思索，能否将这铁箭做得更大一些，前端做成如霹雳弹那般会爆炸的，如此一来，火箭能飞得更远，落地还会爆炸，您觉得可行吗？” 看着他在地上所画的火箭，赵立庆觉得此人或许是个导弹专家，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想法甚妙，从今日起，你无需再做其他事务，专心将你所想之物制作出来，若能成功，我必有奖赏。” 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确实无穷无尽，“本王宣布一事，往后谁若有好的想法皆可道出，若能造出好东西，奖赏定然丰厚。” 众人齐声高喊：“是，殿下” 侦察小队与四海贸易的商队混了几日，便启程北上。 赵立庆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感慨：这腐朽的朝廷，凡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到后院书房来”吕若兰凑近低声说完，便自顾自朝后院走去。 后院书房。吕若兰激动地说道：“我要当娘了，邱业下个月从江南归来，我便将四海贸易先交予他管理，届时让他直接向你汇报。” “这些事届时再说，随园你不想去，那你想去何处？” “姐姐我早就寻得好去处，你无需担忧，定会将孩子平安生下。” “你如此作为究竟是何缘由？”赵立庆甚是不解。 “我只愿自己的孩子能开心度日，自由自在地生活，当龙子龙孙又有何好，连汴京城都无法离开。”吕若兰这话不无道理，大宋的王爷们若无圣旨，是不能离开汴京城的。 赵立庆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都依你。” 第15章 暗流涌动 龙卫军制造坊的工匠周大成，没几天就把他的想法给弄成实物了。赵立庆一听说这消息，就让他带着东西到训练场试试。 一个木头架子摆在那儿，凹槽上放着一支三尺长、粗细跟普通枪杆差不多的箭，旁边还有两支一样的箭。周大成站在架子旁边，看到赵立庆来了，赶紧弯腰行礼。 “殿下，这火箭的箭杆是用竹子掏空做的，外面裹了三层麻布，箭头有四斤重，里面装的是沙子，以后再换成霹雳弹。” 赵立庆仔细瞧了瞧这个大号的“二踢脚”，感觉这玩意儿发射出去可能会乱飘，往后退了几步，“嗯，点火试试。” 点火发射，“咻”的一下，火箭飞出去了，刚开始飞的时候还挺正常，大概一百米之后，整支箭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朝另一边又飞了差不多一百米，掉地上了。 周大成赶忙跑过去把箭捡回来，一脸郁闷地说：“殿下，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赵立庆在没点火的时候就料到会这样，接过他手里的箭，整个箭还是完整的，这说明用竹子当箭杆没问题，只要能解决飞行中的平衡就行。 “周大成，你给箭加个翅膀，多做几个，分别装在箭的不同位置，过几天咱们再试试。”赵立庆把手里的箭递给他。 “是，殿下，我马上回去做。” 过了几天，吕若兰把“四海贸易”的管理权交给邱业，赵立庆陪着她来到城东的一个小院。 “若兰姐，这小院看着还不错，你啥时候找着的？” “上个月就买了，过阵子我跟家里说要去江南，然后再过来这边，要在这儿住半年多，你可得来看我。” 赵立庆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让你受委屈了，我会经常来的。” “我不委屈，为了孩子，让我干啥都行。” 跟吕若兰分开后回到随园，吴秀娥和石妃还是没怀上，赵立庆只能分别安慰安慰，在石妃那儿播完种，又来到吴秀娥的小院。 “立庆，你咋跑这边来了，不在石妃那儿过夜？”吴秀娥还是跟以前一样，光替别人着想。 “娥姐，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那个狐媚子也是过了好久才怀上，姐迟早也能怀上，你不用怕姐伤心。”吴秀娥对别人都挺好，就是看吕若兰不太顺眼。 第二天，在龙卫军训练场，周大成用竹条编成翅膀，有大有小，分别装在箭的不同地方，翅膀也用麻布条裹着。 试射了二十多次，有一支小翅膀装在箭头下面七寸的火箭表现最好，连续装了三次火药试射，最后一次箭杆裂开了，这才不试了。 射程都在百丈左右（大概 300 米），准头也不错，偏差不超过一丈。 赵立庆对这个结果挺满意，拍着周大成的肩膀说：“大成，干得不错，奖励你一百贯，以后这个大火箭的制造就归你管了，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把火箭筒用的箭杆也换成竹子，能省不少铁呢。” “是，谢谢殿下，我一定好好干。” 给周大成重奖，就是想刺激刺激工匠们的发明积极性。没几天，他还真把小铁箭的箭杆换成竹子了，试验结果也挺好，他的工钱也翻了一倍，变成两贯。 龙卫军的装备再有一个月就能都弄好了，四海贸易的生意也顺顺当当的，赵立庆感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军营没啥事，他就准备回随园多陪陪快生的种云思。 杨兴志的护卫营现在满编五百人，三百人守着几个工坊，一百人守随园，赵立庆身边的守卫是一百人。 马车慢慢在街上走着，前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路给堵了走不了，马车只好停下。 ‘哐当’，‘咻’ 街边二楼的一个窗户射出一把长枪，直接把赵立庆坐的车厢给射穿了…… “有刺客，保护殿下。”杨兴志惊慌地大喊，马上抽出腰刀，和几十个离马车近的护卫把马车围住，拿刀指着旁边二楼那个窗户，大声喊：“去几个人抓住刺客。” 街上一下子乱成一锅粥，行人都赶紧躲开，二十多个护卫冲进小楼…… 护卫们爬上马车，用身体挡着车厢，杨兴志颤抖的手打开车厢门，看到赵立庆躺在车厢里，那把长枪就比他身体高三四寸，从胸口上方横穿在车厢两边。 赵立庆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小声说：“关上门，回随园。” “走，回去。”杨兴志关上车厢门，挥了一下手，马车慢慢往前走，扭头喊道：“多留点人围着那个小楼。” 赵祯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脸色表情都有点扭曲了，声音颤抖着喊：“去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想要朕儿子的命，朕要灭他九族。” 跪在地上的皇城司都知顾立，哆哆嗦嗦地回答：“是，陛下。”然后起身退出福宁殿。 随园里，赵立庆换了身衣服，之前那身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正在研究那把射穿车厢的长枪。 护卫回来报告：“殿下，那地方是个客栈，射出长枪的是一架床子弩，跟军队用的不一样，应该是民间做的，有两个人在那个房间住了二十多天，射完长枪从楼上跳到后院，从后门跑了，皇城司已经接手客栈了。” “嗯，要是军队用的，估计这把长枪就不会留在车厢里了。”赵立庆伸手拔了一下长枪，拔不动。 大白天在大街上刺杀亲王，大宋开国近百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汴京城的四个城门都关了，每条街上都有禁军和皇城司的人巡逻。 街上很快就贴出两个嫌犯的画像，禁军和皇城司到处找人，到第二天还是一点嫌犯的消息都没有，城门又重新开了，出城的人都要严查。 赵祯在很多人的保护下来到随园，坐下后说：“立庆，这事你怎么看？” “父亲，这事可能性太多了，以后我小心点就行。” “皇城司这帮没用的东西，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朕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灭他九族。”赵祯气得脸都红了。 “刺客说不定早就出城了，安排得这么周到，估计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父亲别太着急。” 两天后，龙卫军制造坊的工匠们加班加点做了三个车厢送到随园，车厢的木板夹层用了铁片，以后赵立庆出门就得三辆马车一起，不让人知道他在哪个车里。 安慰完家里的几个女人，还得去城东小院安慰吕若兰。 “让人给你送信到现在都三天了，你才来，不知道我担心吗？”吕若兰看到他没啥事，这才放心。 赵立庆轻轻摸着她已经有点鼓起来的小肚子，“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别生气，小心伤着孩子。”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这么龌龊。” “上哪儿查去，人家安排得这么仔细，说不定两个刺客都已经被灭口了。” “那怎么办？说不定还有下次。”吕若兰一脸忧愁。 “我现在出门三辆马车，我自己都不知道坐哪辆，还跟着三百个护卫，再要刺杀就得派军队来了，你别担心。” 吕若兰靠在他怀里，叹口气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的事告诉陛下，现在你还在宁陵逍遥自在呢。” “这就是我的命，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得来汴京，别瞎想了，你现在好好养着，给我生个健康的孩子。” 虽然赵祯和赵立庆没再对刺杀的事做什么后续处理，但是朝堂的气氛跟以前不一样了，有股暗流在偷偷涌动。 第16章 积攒钱粮 大宋嘉佑三年九月，一场刺杀事件所带来的阴霾，被一桩喜事冲散不少。宁王妃种云思顺利诞下皇孙，皇帝赵祯闻之大喜，亲赐名赵署。 赵立庆对于皇帝所赐之名，心中暗自腹诽：怎会对这个名字如此情有独钟？ 这几日，随园之中喜气洋洋，皇宫源源不断地送来各类补品，更派遣五百禁军将整个随园守护得密不透风，怕是苍蝇都难以飞进。 随园后院，众人的心境各异。吴秀娥面色平静，尽心地帮忙照料种云思；杨玉红和折美佳则满心期待自己也能诞下麟儿。 石沐于房中垂泪，待见赵立庆进来，匆忙拭去泪水，起身行礼，“臣妾见过殿下。” 赵立庆瞧她这般模样，转身将房门关上，行至她身旁坐下，“年纪尚轻，迟早都会有的，莫要太过伤心。” “这大半年来，殿下在臣妾这里留宿不少，皆是臣妾福薄，不争气。”石沐蹲下身子，将头轻轻倚在他的腿上。 都是赵祯那老色胚，给自己弄来这么多女人，每次归家，陪完这个，又得陪那个。赵立庆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切莫多想，无人会责怪于你，日后定会怀上的。” 石沐起身，扭头望了一眼窗户，尚是白日，满脸娇羞说道：“殿下，再怜惜臣妾一回。”言罢，拉起赵立庆朝床榻走去。 为使这小妮子不再伤心，赵立庆此番格外用心。 次日清晨，石沐的大哥石泊来到随园。一番寒暄过后，掏出几张银票放置在赵立庆身旁的桌上，“殿下，您为大宋安宁，自行筹钱练兵，臣与臣父甚是感动，这点银钱权当给将士们添些肉食。” 赵立庆随意瞄了一眼银票，果真是大手笔，估摸应有两万之多。都说石家乃是汴京城最为富有的，如今看来，传闻不虚。 “石大人，您对将士们的这片心意，我替将士们谢过。但练兵乃是为大宋而为，您应当在朝会上当着众人之面将此钱捐予龙卫军，而非这般私相授受。”赵立庆说完，朝旁边的秦良使了个眼色。 石泊虽官职不高，却也有资格参加朝会。 秦良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将桌上的银票拿起，行至石泊跟前递给他。 “臣，明白了。”石泊起身行礼，接过银票揣入怀中。 石沐恰被丫鬟领来，“大哥，您怎么来了？” “你们兄妹说会儿话，我要前往军营。”赵立庆说完，起身便走。 “恭送殿下。” 堂中仅余兄妹二人，“小妹，你在此处过得如何？” “大哥，殿下待我甚好，只是我自己不争气，一直未能有孕。” 石泊叹气，说道：“无妨，你还年轻，日后总会有的。有父亲和大哥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赵立庆才懒得理会石家父子那点小心思，来到龙卫军军营查看当下的库存状况。上个月已完成全军的装备配置，如今开始库存，巡视一圈，进展颇为不错。 琉璃坊近日开始制作长宽各一尺半的透明玻璃，可用以替换窗户上的油麻纸，正准备借此大赚一笔。 两日之后，大庆殿的朝会，依旧是一堆冗长的废话。临近结束时。 石泊出列，躬身行礼，“官家，臣有话要说。” “石卿请讲。”赵祯不知此人欲言何事，心中颇感好奇。 赵立庆满心期待他说完之后众人的反应。 “官家，宁王殿下为保大宋安宁，筹钱练兵，臣祖上承蒙太祖太宗厚恩，家中略有财资，愿捐两万贯予龙卫军，让将士们多些肉食。” “哇、呀、嗬...”大殿之中一阵惊呼。 赵祯左右扫视众官员，“石卿忠心可嘉，朕替将士们谢过你。” 原本即将退朝，此刻赵祯却不想走了，想要瞧瞧其他人对此事如何应对。 不少官员已然在心中将石泊的祖宗问候了数十遍，你妹子嫁给宁王，我又未曾将妹子嫁与他，你妹子未怀上孩子，你便拉着众人下水，简直不当人子。 见赵祯稳坐不语，几位宰相只得带头捐款，大殿内瞬间热闹非凡，几个太监手持纸笔为众官员登记捐款数额。 福宁殿中，赵祯兴奋地看着捐款登记表，扭头对赵立庆说道：“此事可是你安排的？” “父亲，前几日石泊送钱至我处，我让他光明正大地捐给龙卫军。” 赵祯抖了抖登记表，“十几万贯啊！你打算如何花费这些钱？” “全部用于购置糖和粮食，建造一个军粮作坊，制作出便于携带的军粮，对日后的北伐和西征皆有益处。”此事赵立庆早有筹谋。 “嗯，此想法甚妙，待钱收齐朕便让人给你送去。” “给我十万贯即可，您的内藏库怕是都要跑耗子了吧？” 赵祯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立庆孝顺，如此你可够用？” “老张，把那东西拿进来。”赵立庆扭头朝门口呼喊，接着说道：“父亲，给您瞧一样东西，我还能再从汴京城里的有钱人手中刮一笔。” 张茂则抱着用布包裹着的玻璃片进来，放置在书案上，打开呈给赵祯观看。 “立庆，这琉璃如此通透，且这般大块。”赵祯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是惊讶。 “父亲，用这东西替换窗户上的油麻纸，您觉得如何？”赵立庆就喜欢看他这般表情。 “那可太好了，坐在殿内便能瞧见外面的景致。” “您这几日先命人寻好工匠，下次朝会结束，即刻将大庆殿的窗户先换上这琉璃片，五日的时间应当能够换好，让那些官员开开眼，届时这东西便好售卖了。” 赵祯略显失落，福宁殿才是他久居之所，“好吧，朕自会安排。” “父亲，换好大庆殿再换这福宁殿，宫中其他地方再慢慢更替。”赵立庆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好，就这般定了，这东西你准备卖价几何？” “五百文一块，赚完此次，北伐的钱便有着落了。” “嗯，还是你考虑周全。”赵祯仿佛看到了收复燕云之后的盛景。 大庆殿的玻璃窗户让众官员大开眼界，广告效果堪称绝佳。 四海贸易所准备的几万块玻璃短短两日便被抢购一空，订单更是排到了三个月之后，大量的银钱流入了赵立庆的账中。 琉璃坊旁边的一块空地，再度动工建房，军粮制作坊即将建在此处。 四海贸易开始从南方大量采购粮食和糖。 城东小院，赵立庆扶着吕若兰坐下，“你往后每日都需这般走动走动，生产之时方能更为顺利。” “我怕动了胎气，不太敢多动，你怎会知晓这些？” “种云思自幼习武，她生产之时极为顺利，我都已当过一回爹了，如今对此颇为了解。” 吕若兰轻抚自己的大肚子，“美的你，另外两个也快生了吧。” “快了，都在年前，你是最晚的，还得好几个月。” 十二月初，杨玉红诞下一女，数日后，折美佳生下一子。 吴秀娥依旧尽心尽力地帮忙照料，石沐这次也不再伤心，因为她也怀上了。 第17章 燕云前瞻 大宋嘉佑四年二月初，今日并非朝会之期，赵祯却将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以及御史台的诸位相公们召集至福宁殿。 赵祯稳坐于他的龙椅之上，赵立庆则坐在龙椅前书案之旁，众相公于下方分坐两侧。 赵立庆心中暗自感慨：下面这些人可皆为历史名人。 赵祯率先开口言道：“今日将诸位叫来，便是商议燕云之事，立庆，你先来讲。” “诸位，据最新情报所示，辽国皇帝沉迷享乐，朝中奸臣横行，皇太叔耶律重元存有造反的迹象，此刻正是我大宋夺回燕云的绝佳时机。” 赵立庆稍作停顿，将目光投向韩琦，继而说道：“韩相，上个月便已将计划交付于你们，准备得如何？” “殿下，已然做好规划，定不会误事。”韩琦本想说大宋出兵不应是这般方式，但他着实无法抵御这父子二人的压力。 赵立庆一心要改变大宋那令人无奈的用兵之法，哪有在朝廷就将仗如何打给定死的道理，战争变幻莫测，不让前线的将领随机应变，非要依照既定策略行军打仗，这仗还怎么打？明知是送死难道也要去吗？ 在座之人皆为聪慧之士，皆能明白赵立庆的意图。龙卫军特立独行，看在你皇子的身份不好多言，可如今这是国战，怎能由你一人说了算，往后若当了皇帝，那还了得。 富弻心下一横，问道：“殿下，此战由何人为帅？” “本王亲自前往，富相可有何提议？” “官家，宁王殿下尚且年轻，未曾经历战阵，是否考虑让他人挂帅。”富弻仍想再争取一番。 赵祯亦是颇为为难，他亦不想让儿子奔赴前线，此事父子俩已商谈多次，赵立庆态度坚决，“此事朕已考虑过，还是宁王最为合适，还需诸位老臣辅佐，诸卿可有人愿一同前往？” 韩琦身为枢密使，定然是无法推脱，“臣愿往” “臣也愿往。”富弻是铁了心要监督到底。 “甚好，那就由二位辅佐宁王，接下来商议一下钱粮如何供应吧。”赵祯看向三司的几位负责人。 三人先是一番哭穷，最终表示无论如何艰难，都会确保供应一切粮草物资，其余人等也纷纷发表各自的见解…… 赵立庆听闻这些废话便心生烦躁，打断他们道：“我有一事想问诸位，不管此战能否将燕云之地全部夺回，就算仅拿下两三个州，后续应当如何对待当地百姓，又该如何施政？” 众人闻听此言，皆感震惊，这家伙不仅要掌控军队，难道还要推出什么新政？欧阳修略作思考，说道：“北地汉人受契丹人迫害已久，应当好生优抚，而后依照大宋既有的政策，萧规曹随即可。” 赵立庆早料到会是这般回答，他可不会纵容这些士大夫，“若只是如此，不如不打，老百姓过日子若是毫无变化，姓辽和姓宋又有何区别？辽已占领一百多年，若不给百姓带来些实质的好处，凭何让他们拥护大宋。” “殿下有何具体的策略？”曾公亮很想知晓这位天马行空的皇子会道出何言。 赵立庆站起身来，环视众人，“分地，按人头分配，往后只收地税，不收人头税，诸位意下如何？” 众相公皆觉仿佛天要被捅出个大窟窿，新收复之地如何折腾都问题不大，可你赵立庆分明是要拿这些地方当作试验，日后大宋其他地方也要施行相同政策。 众人皆沉默不语，此事干系重大，谁也不敢率先开口，包拯倒是觉得此策或许能够解决大宋的诸多顽疾，说道：“殿下，此法确实能够最快收拢北地汉人之心，那往后又当如何？” “并无什么往后，能够迅速稳定燕云，大宋才算真正收回燕云，倘若打完辽人，再回过头来平定暴乱，那便是得不偿失了。”赵立庆暂且不想给他们带来过多震撼。 赵祯见商议得差不多了，“那就暂且如此定下，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具体的细节诸位再行商议，都先回去做好各自之事。” “是，官家，臣等告退。”众人躬身行礼，退出福宁殿。 “立庆，你不该今日就将分地的策略道出。”赵祯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略显担忧。 “父亲，此事迟早都要去做，先试探一番他们的反应，越往后越难处理。” 赵祯笑着说道：“你呀，性子太过急切。” “我现今捅出多大的篓子，不是还有您帮忙周旋吗？给他们留些余地，慢慢便能将事办成。” 众相公们来到殿外便将韩琦团团围住，问个不停，纷纷指责他如今只会依照皇帝父子俩的意思办事。 韩琦着实无奈，“诸位，自新的龙卫军组建完成，有些事已非大家商议一下便能达成的了，枢密院如今仅有盖章的份，其他事务连提个意见都无人理睬，诸位瞧瞧三司，是不是除了供应钱粮之事，再无其他可为之事？” 众人不再言语，摇头叹气，纷纷离去…… 龙卫军每日皆全副武装进行阵型演练，尤其是三个师协同的品字阵型，愈发默契，如此阵型能够兼顾四周，乃是在平原对抗骑兵的最佳办法。 各师的斥候小队在苦练骑术，他们每人皆配备单筒伸缩望远镜、小型弩箭以及短刀。 训练了一上午，士兵们皆疲惫不堪，想着时间已到，长官为何还不带队回营。 一队板车被推至训练场，各师的火头军从板车上卸下一个个大箩筐，两人合力抬起一个箩筐，给每位士兵发放一块米饼和一块肉干，同时大声喊道：“此乃日后的行军干粮，大家都尝尝。” 米饼甜得令人发腻，肉干咸得齁人，在这个时代，甜倒是颇受大家喜爱，可这肉干也太咸了，有士兵高呼：“你们火头军是想咸死我们呀！” “咸了就多喝点水，自己水壶中的水不够喝，就去板车上再装水。” 士兵们纷纷摘下身上的铁水壶，跑向板车装水。 几位师长手持米饼和肉干登上高台。 赵立庆正在啃着米饼，确实甜得过分，啃一口就得喝一口水。 “殿下，这甜的勉强还能咽下，肉干也太咸了，吃完得喝一壶水。”定远师师长曹达已然吃完肉干，手中还剩着米饼。 赵立庆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将手中的肉干递给他，“他人都尚未吃完，就你吃光了，我这块给你。” “殿下，为何要做得这般咸和甜？”致远师师长刘从义甚是不解。 “做成如此，数月都不会变质，且方便携带，主要是吃完能够迅速恢复体力，行军打仗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做饭，你们都吃完看看是否如此。”赵立庆继续啃着米饼。 几人不再多言，一同啃起米饼和肉干。 “嘿，还真如殿下所言，就这么一点东西下肚，感觉挺饱，力气也恢复不少。”靖远师师长关猛已经吃完，喝了一壶水。 经远师师长董汉也已吃完，“可不是，这东西虽说硬了些，可真管用。” “嗝、嗝，我都吃撑了。”平远师师长黄其昌抢过曹达手中的水壶，猛灌了一口。 “正是要这般效果，都将人带回营地去吧，下午继续训练，”赵立庆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让你们从每个连挑选出一人，学习缝合伤口之事，也要抓紧。” “是，殿下。”几人躬身行礼。 第18章 北伐前夕 城东小院，吕若兰诞下一男婴，取名赵佑，今日满月。赵立庆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迟迟不肯放下。 “好啦，孩子都睡熟了，给我吧。”吕若兰说着，接过孩子，轻轻放在小床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赵立庆伸手搂住她的腰，吕若兰刚生完孩子一个月，虽说恢复得不错，可腰围还是比从前粗了一圈。 “怎么？你想把孩子带走？我会跟你拼命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谁也不会让孩子离开你。定的四月十五出发，如今只剩十几天了，你和孩子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 吕若兰一把将他推开，“你要去哪儿？我可不去随园。” “没让你去随园，是让你回家。孩子不知该怎么跟你家里说，我要去燕云。”赵立庆叹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真要去打仗？舍得我们娘俩？大宋那么多人，难道非你不可？” “这两年做了这么多事，不就为了夺回燕云？难道你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这些你别操心，只要能和孩子在一起，住哪儿都无所谓，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回去的。”吕若兰语气很坚决。 龙卫军制造坊近来异常忙碌，原本制作的霹雳弹、大火箭皆是空壳，半个月前才开始装填火药。为防止配方泄露，给其他军队的霹雳弹也在此装填。 在训练场练习军阵配合的士兵都未着盔甲，赵立庆希望他们能留存些体力，这段时间的伙食也是极为丰盛。 枢密院的事务更是繁多，从各地调动军队的工作早在两个月前就已展开，如今基本就绪，只等龙卫军北上作战。 韩琦亲自前往龙卫军找赵立庆，入座后说道：“殿下，给河东路的霹雳弹已经全部送达，西边您作何打算？” “西边自然也要送一些过去，以防那边生事。只要能守住就行，待夺回燕云，下一个目标便是西边，韩相可要多多支持。”赵立庆言辞坦然，他深知韩琦定是渴望攻打西夏。 “那些逆贼肯定要打，殿下准备给西边多少东西？”韩琦巴不得即刻攻打西夏，当年的败仗他至死都难以忘怀。 “就依照给河东路的数量吧，这东西平日里一定要严加看管，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用来对付我们。” “殿下放心，都安排了专人看守。” “嗯，甚好，龙卫军出发后，制造坊仍要继续制造霹雳弹，后续运往战场的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吗？” “单独编了一队人专门负责运送霹雳弹，全部使用马车，速度会比运送粮草快许多。”韩琦此次也要随龙卫军一同出征，自然安排得十分妥当。 “韩相，对于此次北伐，您有何见解？” 韩琦心中暗想：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父子俩难道还需要他人的意见？ “殿下，以龙卫军当下的装备武器，作战应不困难，只是要防备契丹人的反击。” 赵立庆大笑道：“哈哈……契丹人恐怕要内乱了，最新消息称上京城已流言四起，皆在传耶律重元父子要造反。” “殿下早有安排，臣深感佩服，但仅靠一些流言，恐怕作用有限吧。”韩琦企图套出更多话来。 “韩相，有些事得循序渐进，离真正开战不是还有些时日。” 福宁殿中，赵立庆与赵祯交谈了一个多时辰，准备离开时又被唤住。 赵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打算何时将朕的孙子接回家？” “父亲，既然您已知晓，我不在汴京之时，还望您派人暗中保护，待我归来再接回家中。”赵立庆每次前往城东小院都极为谨慎，看来皇城司在打探此类八卦之事上倒是颇为在行。 “都已为朕生下孙子，届时就给她一个名分，定会保护好的，你放心。” 大宋这一时期还算较为开明，不像南迁之后，变得愈发保守，遗祸后世数百年。 赵立庆自皇宫出来后，径直来到城东小院：“后天就要启程了，来瞧瞧你和孩子，这小子怎么还在睡？” 见他欲伸手抱孩子，吕若兰连忙阻拦：“你别抱他，刚睡着，这会儿醒了怕是要哭闹许久。” 赵立庆只得转身抱住她：“那便抱你，此次外出或许时间不短，辛苦你独自照顾孩子。” “说得好像你照顾过孩子一般，能早些回来就尽早，别等孩子会叫人了都见不到你的身影。” 从城东小院回到随园，赵立庆感觉自己犹如在赶场。与五位女子一同用过饭后，先在吴秀娥的小院待了一个时辰，又来到种云思的院子，孩子已被奶妈抱至别的房间。 种云思久等他不来，说道：“殿下，臣妾还以为您不过来了。” “方才与娥姐谈论了些事情，让你久等了。”赵立庆满脸尴尬。 种云思帮他脱下外衣：“殿下，家中一切都会如往常一般，您放心。” “嗯，你向来明事理，我不担忧家中之事，不早了，睡吧。” 大宋嘉佑四年四月十五，龙卫军浩浩荡荡向北进发。虽是步兵，但所有将士皆乘坐马车和驮马，这是赵立庆向枢密院和三司争取而来，尽量不让士兵的体力浪费在路途之中。 辽国上京城，“四海贸易”分店开设在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契丹人对烈酒和香水甚是喜爱，孙大山和二十余名队员在此充当掌柜和伙计，他们已到此地半年有余。 去年的四支侦察小队中，他们来到最北的上京城。由于不敢将装填好的霹雳弹带入城中，只能在使用时再行装填，他们计划炸一下辽国皇宫。 如今的辽国已不复几十年前的兵强马壮，长期的太平日子，与大宋相差无几，武备松弛，皇宫周边的守卫也只是徒有其表。 终于等到约定之日，夜色深沉，风高月黑。对皇宫周边极为熟悉的十几个队员抱着几个炸药包，每人还携带了五个霹雳弹，悄悄潜伏在距离皇宫城墙不到二十丈之处。 “队长，南城门那边已准备妥当，那些守门士兵都喝得差不多了。” 孙大山手下的几个队员与守南城门的一个小指挥使关系甚好，平日运货进城时常给他送些东西。今日晚上，他们带着酒去找他，称过两天有批货要进城，需要他帮忙。 “嗯，你回去告知他们，这边爆炸声一响，就用霹雳弹解决那些守门的，我们骑马过去，很快就能到达。” 过了半个时辰，“轰、轰、轰……”几个炸药包将皇宫的城墙炸塌了两三丈宽。十几个队员跑到缺口处，点燃霹雳弹就朝里面扔。 “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声，队员们无暇顾及炸成何种模样，跑到藏马之地翻身上马，朝南城门奔去。 南城门也传来一阵爆炸声…… 第19章 嘉佑北伐 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在发生爆炸的那晚险些被吓破了胆，仓惶跑到枢密院居住了两日，这才返回皇宫。联想到近期的种种流言蜚语，他怀疑此事乃耶律重元父子所为，然而却苦无证据，无奈之下只能调遣大批重兵严守上京城，同时加强皇宫的守卫力量。 龙卫军于五月初三抵达白沟河南岸，计划休整两天，主要也是在等待搭建浮桥。 嘉佑五月初五，龙卫军成功跨过白沟河，朝着涿州城进发，北伐就此正式拉开帷幕。一路上，他们偶遇了一支辽军的巡逻队，巡逻队一见宋军两万多人的庞大部队，便远远地躲开，匆忙跑回去通风报信。 辽军驻守涿州的兵马仅有五千，而距离涿州仅百里之遥的燕州城却屯有五万大军。因此，赵立庆下令龙卫军急速行军，务必要赶在燕州的辽军抵达之前成功拿下涿州。 涿州城的辽军已然做好了守城的充分准备，他们坚信只要坚守一天，燕州的援兵便能赶来增援。 辽将萧术列丝毫不敢疏忽大意，亲自在城墙上来回巡逻，一直忙活到半夜，这才到城墙下面稍作休息。刚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一个士兵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军，宋军到了。” 龙卫军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抵达并将涿州城团团围住，紧接着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轰、轰、轰...” 投石机发射的霹雳弹和大火箭在城墙上接连爆炸，辽军被炸得鬼哭狼嚎，被重点攻击的南城墙上面更是连一个辽军的身影都看不到。三千甲兵迅速突进到城墙下，用炸药包炸开城门，而后奋勇冲杀进去，后续的三千甲兵也紧跟其后冲进城中。 进城后，甲兵以排为作战小组，对城里的辽军展开了无情的绞杀，手抛霹雳弹和弩箭成为了主要的杀敌利器。 萧术列在城墙上就被霹雳弹的弹片伤到了手臂，刚到城墙下没多久城门又被炸开，只得带人边打边退，如今已经退入了他的将军府。 天即将破晓，涿州城已经听不到爆炸声，萧术列心里清楚，外面已然全部被宋军占领。府外的宋军高喊着让他投降，并给他两刻钟的时间考虑。 赵立庆进城后，立即让人拆除靠近南城门的房屋，用那些石头和木料将城门堵上，并命令由连长带队去安抚城中的居民。 萧术列没过多长时间便带着剩下的五十多个手下出来投降，主要是因为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府中。 城里官衙的人员也全部被控制住，赵立庆无暇去处理这些人，暂且先把他们和萧术列都关押到官衙的监狱之中。 此役牺牲五十多人，受伤一百多人。 城墙上投石机和大火箭的发射架都已架设完毕，只等燕州的辽军前来。 第二天，辽国南燕大王耶律仁率领四万多辽军将涿州城团团围住，毕竟涿州城的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辽军并未即刻攻城，他们并未携带攻城的器械，哪曾料到宋军仅用一天就成功攻下涿州城。辽军派了一个汉人将军来到城墙下，“城里的宋军听着，南院大王派我来问话。” 赵立庆和韩琦、富弻一同站在城墙上。韩琦朝着下方喊道：“要谈让耶律仁来谈。” 汉人将军也不再多言，掉转马头便往回奔去。 富弻很是不解赵立庆为何要如此行事，说道：“殿下，您为何要让辽军围困在城中？” “富相，倘若大宋其他的军队都能与龙卫军一般，我早就去攻打燕州城了。”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就大宋当下的那些兵，即便来二十万也敌不过城外这四万多辽兵。 富弻依旧不死心，“殿下，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等他们来攻城。”赵立庆转身走下城墙，准备去睡上一会儿。 到了第三天，辽军终于开始攻城，北城成为了他们的主攻方向，四台巨大的投石车在离城墙六十丈左右的地方组装完成。 一阵鼓声骤然响起，另外三个方向的鼓声也接连传来，看样子辽军是打算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 四个方向的辽军阵地都推出了两台登城车，后面的辽兵缓缓跟随，朝着城墙缓慢推进。 北城墙上的大火箭已经瞄准了那几台投石车，一声令下，“咻、咻、咻...”几十根火箭朝着投石车飞射而去。 “轰、轰、轰...”爆炸声在辽军投石车阵地轰然响起，硝烟逐渐散去，四台投石车已然全部坍塌，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百多名辽兵，有些还在痛苦地哀嚎着... 韩琦和富弻用望远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韩琦兴奋地叫嚷道：“这东西真是厉害，殿下，上次演练可没瞧见这个。” “演练的时候还没制造出来，两位相公不先下去，一会儿辽兵就要靠近了。” 富弻撇了撇嘴，“殿下都在此处，我们怎能下去。” 辽军的登城车推到五十丈的距离，城墙上的投石机发射出霹雳弹，登城车同样被炸塌，四个方向的城墙都发生了相同的情况，辽兵开始加速冲向城墙，他们还扛着那种带钩子的梯子。 投石机一刻不停地抛射着霹雳弹，复合弓也开始朝着辽兵射击，在这样的距离下，辽兵的弓箭手根本无法射到城墙上，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能够冲到稍近一些的地方，又会被手抛霹雳弹炸倒... “当、当、当...”辽兵无奈撤退。 赵立庆绕着城墙巡视了一圈，辽兵大概有七八千的伤亡，不少辽兵还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喊话让辽人来收尸。”赵立庆身边的几个护卫立刻跑去传达命令。 没过多久，城墙上便呼喊声四起，“辽人过来收尸...” 辽军大营，耶律仁脸色阴沉，宋军如此厉害的霹雳弹是他始料未及的，怪不得涿州城一天都没能守住。 一个斥候被护卫带进营帐，“南院大王，大批宋军在白沟河南边集结，大概有二十多万，河上还搭建起十几座浮桥。” 耶律仁猛地站起身来，果然与自己所料想的一样，涿州城里的宋军就是一个诱饵，“马上让各指挥使到大帐来。” 傍晚时分，辽军开始向城北集结，赵立庆在城墙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龙卫军定远、镇远、致远三个师出城摆开战车阵，辽军看到宋军出城，立刻出动朝着龙卫军三面攻来，正面是步兵和一部分骑兵，两边是骑兵，另一面由于离城墙太近辽军不敢贸然行动。 赵立庆和韩琦、富弻在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着下面的战场。 富弻放下望远镜，说道：“殿下，既然要出城野战，怎么只派出三个师这么少的兵力。” “富相，三个师足以应对辽军了，经过昨天的教训，我就想瞧瞧辽军会如何行动。”赵立庆依旧拿着望远镜密切观察着战场。 辽军开始发起攻击，骑兵率先发起冲锋，龙卫军的大火箭和霹雳弹也如约而至，“轰、轰、轰...”。 战车阵中射出的箭雨纷纷落在辽军身上，好不容易冲过箭雨，火箭筒发射的箭枝和手抛霹雳弹又在等着辽兵。 ‘咻、咻...’，‘轰、轰...’ 偶尔有几个辽兵能够冲到战车跟前，又遭到复合弓的射击，也有辽军骑兵冲近了朝着龙卫军战车阵射上几箭，但对龙卫军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 半个时辰过后，战车阵外围三个方向已然是尸横遍野，辽兵的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辽军再也不敢发起冲锋了。 赵立庆放下望远镜，扭头说道：“把补给送出去，再让另外三个师出城。” 第20章 山东五州 靖远、经远、平远三个师从东西两个城门出城，朝着仍在城北战车阵外围徘徊的辽兵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当、当、当...”辽军撤退的钟声急促响起，龙卫军缓缓朝着辽军大营挺进。 这正是没有骑兵的无奈之处，敌人一旦不想再战，己方根本无法追击。 龙卫军冲到辽军大营，却只见一座空营，辽军朝北撤离，此役歼灭辽兵一万五千余人。 第二天，杨文广率领着宋军的一万五千骑兵率先抵达涿州城，后续的军队仍在行进途中。 将涿州城交予杨文广后，龙卫军继续向北进发，由于担心辽军会在半路截击，于是组成阵型缓缓前行，直至第二天清晨才抵达燕州城。 龙卫军一抵达便从西南两个方向发动攻击，大火箭和投石机发射的霹雳弹如雨点般砸向燕州城墙，已经被轰炸吓怕的辽兵根本不敢在城墙上停留。 甲兵出动，炸开城门后冲入城中，耶律仁已带着一万多人从东门逃出燕州城，朝着蓟州方向奔去，城中只剩下一些由汉人组成的军队，很快便选择了投降。 燕州城乃是辽国的南京城，在这五十多年来一直是辽宋双方的主要贸易之地，极为繁华。 赵立庆无暇欣赏燕州城的景致，在杨文广率领的一万五千骑兵到达后，即刻率领龙卫军朝着蓟州方向追击辽军。 两天后，即将抵达蓟州之时，定远、镇远、致远三个师急行军朝北进发，他们的任务是占领渝关（山海关）。 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收到宋军越境攻击涿州的消息后，立即召开朝会商讨应对之策。原本应当由耶律重元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带兵南下支援，然而皇宫被炸以及流言蜚语使得耶律洪基不敢让耶律重元带兵出征。 犹豫了七八天，又收到耶律仁在涿州城大败的消息，知晓宋军拥有威力巨大的霹雳弹后，耶律洪基终于下定决心，让耶律重元率领八万大军南下。 渝关并无后世“天下第一关”的雄伟城墙和磅礴气势，由于长年的和平，如今只是一条普通的入关通道，仅有几百个辽兵驻守。 龙卫军的三个师轻而易举地拿下渝关，随即进行了简单的修缮，以应对即将南下的辽军。 赵立庆率领的龙卫军三个师在蓟州城外安营扎寨，他在等待渝关被拿下的消息，两天后消息传来，随即发动对蓟州城的攻击。 耶律仁已然焦头烂额，蓟州城显然是守不住的，宋军围了三面，留出北边。在遭受一番轰炸之后，他最终下定决心，带着七千多骑兵从北门出城，朝着渝关方向逃窜。 耶律重元抵达渝关时，才发现已被宋军占据，随即发起进攻，遭受一番轰炸后只能退到五里外扎营，并派人传消息回上京。 龙卫军看到耶律仁出逃，也未进入蓟州城，而是加快行军速度追击耶律仁。 赵立庆和韩琦、富弻都已无法再骑马，屁股和腿难以承受，只能改乘马车，跟在队伍后方。 “殿下，您这仗打得如同行军竞赛一般，没想到辽军如此不堪一击。”韩琦一边揉着腰，一边说道。 富弻侧躺着，“渝关只要守住，山东这五州便能安稳，剩下的便是歼灭辽军。” 赵立庆干脆趴着，马车颠簸得难受，又加了一层被子，“这些辽兵也不好好打上一场，追击他们比攻打他们更为难受。” “耶律仁跑到渝关就无路可逃了，应当能够围住这几千人。”韩琦也趴下身子。 “不知杨文广是否拿下娘子关，歼灭耶律仁后就得考虑山西那边的情况了。”赵立庆感觉腰快要断了，颠簸得难受，干脆坐了起来。 耶律仁跑到渝关，发现已被宋军占领，全是骑兵却对城墙无可奈何，只能回头试图突围，却被一直在后面追击的龙卫军把道路堵死。 辽兵拼死想要冲破战车阵，然而霹雳弹和复合弓成为了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渝关内的龙卫军战车也加入了围剿，一个多时辰后，战斗结束。 耶律仁受伤被俘，其余辽兵全部被歼灭，龙卫军的死伤不到百人。 赵立庆进入渝关，登上城墙用望远镜仔细查看关外五里处的辽军营地，他担忧辽军会绕到云州，看到辽军仍在原地才放下心来。 耶律仁被押到赵立庆面前，不停地大喊大叫：“你们宋人背信弃义，双方的盟约你们都不遵守。” “别喊了，都成俘虏了还不老实，我是大宋的宁王，此次就是来收复汉人的燕云地界，你老实点能少遭些罪。” “燕云是我们大辽的，双方有盟约。”耶律仁双眼血红，死死盯着赵立庆。 “把他的嘴堵上，这么多废话，绑在墙垛上。” 护卫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破布将耶律仁的嘴堵上，又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墙垛。 赵立庆接着说道：“去通知对面辽军，说他们的南院大王在我们手中，让他们派人来谈判。” “是，殿下。”杨兴志领命而去。 渝关内的一个小房间里，赵立庆将六个师长召集过来安排任务。 “定远师跟我留在渝关，镇远师去檀州，致远师去顺州，你们两个师打下后到燕州补充物资，然后到娘子关，靖远、平远、经远三个师直接到燕州补充物资，也到娘子关，五个师汇合后，出关朝西进攻，直至拿下云州，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高呼：“明白” 赵立庆接着说：“怎么打你们自行拿主意，打下一座城还是像以往一样交给其他兄弟军队接管，明日一早出发，去准备吧。” “是”，众人躬身行礼后退出。 杨兴志走进来，“殿下，信射过去没多久，辽军就来了个人，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耶律仁，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等他们再派人来，过来告知我。”杨兴很是困倦，准备睡一会儿。 “是，殿下。”杨兴志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韩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臣能进来吗？”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韩琦进来躬身行礼。“殿下，臣和富相商量了一下，富相留在这里，臣去燕州主持后续的部队，您意下如何？” “明日跟龙卫军一同出发吧。” “是，臣告退。” 韩琦离开后，赵立庆睡了没多久便被唤醒，辽军派人来谈判。 赵立庆在渝关的官衙接见辽军使者韩忠道，一番寒暄过后。 韩忠道直截了当地说：“宋国为何不遵守盟约，起兵攻我大辽？”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耶律仁的命你们准备用什么来换？”赵立庆可不跟他啰嗦。 这一问把韩忠道弄懵了，哪有这样谈判的，“来的时候大元帅没交代这个，您说个数目，我回去禀报。” “一百万两白银，三万匹战马。” “如此之多？您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韩忠道一脸惊诧。 赵立庆也不再多言，“你就这样回去禀报，耶律仁会先被放下，让他少受些罪，你们要尽快回复。” “好，我回去禀报。”韩忠道拱拱手，转身离去。 一直在旁边未吭声的富弻问道：“殿下，您这使的是何种招数？” “没什么招数，不过是拖延些时间罢了。” 第二天，龙卫军的五个师按照各自的任务启程。 两天后，大宋的其他禁军两万人抵达渝关... 第21章 燕云回归 随着两万禁军的抵达，渝关的修葺工作也拉开了帷幕。赵立庆一心想要将渝关建成后世那般雄伟的关隘，然而当下条件有限，物资匮乏，只能暂且将就。 整整四天过去了，辽军使者仍未现身。赵立庆一怒之下，再度命人将耶律仁绑在墙垛之上。不久，韩忠道匆匆赶来，称需等待上京城皇帝的旨意，恳请再宽限几日。 随后，耶律仁又被松绑。 富弻对赵立庆的做法极为不耻，说道：“殿下，如此行事是否有些过分了？” “与敌人何须讲什么道义？没事就去监督城墙的修葺工作。”赵立庆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人感到十分厌烦。 檀州和顺州被轻易拿下，镇远师和致远师也迅速抵达燕州。靖远、平远、经远三个师在补给完物资刚离开两天，镇远师和致远师在燕州休整两日，并补充好物资后，也向着娘子关进发。 在渝关，又过去了五天，赵立庆正思量着是否要再次将耶律仁绑到墙垛上，韩忠道再度出现。 “宁王殿下，我大辽愿出两万两银子和一千匹马赎人。”韩忠道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 赵立庆盯着他片刻，说道：“韩使者，莫要浪费时间，直接道出你们皇帝的出价。” “便是方才所说那些。”韩忠道紧咬着牙关。 “那就请回吧，没什么好谈的。”赵立庆说完，作势要起身离开。 韩忠道赶忙摆手，“宁王殿下，有话好商量，先听我把话讲完。” “那就快说。”赵立庆又重新坐下。 “起初是给出那些，为表诚意，后来又增添至五万两和三千匹马。” 赵立庆起身便走，丢下一句话：“回去告知你们皇帝，等耶律仁死了再来接回去。” 韩忠道一脸茫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次日清晨，辽军推出四台投石车，准备攻城。他们此前未曾遭受过大火箭的攻击，并不知晓宋军拥有射程极远的武器。 富弻如今最喜欢通过望远镜观察敌人被炸的场景，他站在赵立庆身旁，望着对面的辽军，说道：“殿下，这些辽兵真是愚不可及。” “往昔，他们也是这般看待我大宋的兵士。”赵立庆满脸鄙夷。 辽兵并未冲锋，只是跟在投石车后方。当投石车推进至预定位置停下时，“咻、咻、咻……”数十支大火箭在投石车所在位置爆炸。 “轰、轰、轰……” 硝烟散尽，四台投石车全部损毁，旁边还躺着近百名辽兵，其余的人皆落荒而逃。 下午，韩忠道再次前来，赵立庆甚至未让他进城，而是让城墙上的士兵传话，称钱可以不要，需送来三万匹战马。 杨文广在娘子关苦等二十多天，龙卫军的五个师终于全员到齐。 休整两天后，一万五千名禁军骑兵与龙卫军五个师朝云州挺进。一路上并未遭遇太多辽兵，看来辽国与大宋相仿，历经数十年的太平岁月，武备皆已废弛。 在渝关外五里处的辽军大营，耶律重元并不焦急。皇帝耶律洪基对他的猜忌，加上他自身的小心思，使他对于这场战事的胜负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并非他不愿作战，宋军那厉害无比的霹雳弹，全军上下皆已见识，手下的将军们也无法怪罪于他。 关于赎回耶律仁之事，来来回回地拉扯将近一个月，上京皇帝最终下旨，赎金不可超过一万匹战马，具体如何商谈，交由耶律重元定夺。 耶律重元直接将此事交给韩忠道，随后便不再过问。 辽国西京的守将耶律乙鲁，得知宋军即将兵临西京，也清楚宋军拥有威力强大的霹雳弹，深知守城艰难，索性出城与宋军野战，他手下三万多骑兵，料想也能让宋军颇为棘手。 在距离云州（辽国西京）尚有近百里之时，杨文广与龙卫军的五个师长商议后，将一万骑兵混入龙卫军，自己率领五千骑兵作为先锋，缓缓向云州推进。 距离云州二十多里时，斥候传回消息，耶律乙鲁率领三万多骑兵在云州城外十里处，龙卫军立即变换阵型，将战车部署在外侧，杨文广的一万五千骑兵隐匿于阵中。 两军相向而行，很快相遇。辽军骑兵随即分散开来，龙卫军也将战车摆成一个圆形大阵，一万五千骑兵在阵内伺机而动。 辽军骑兵一旦靠近，投石机的霹雳弹与复合弓便发射攻击。进攻片刻后，辽兵便退至射程之外，绕着宋军转圈，龙卫军也不着急，靠近就打，跑远了便原地等待。 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时辰，龙卫军与骑兵将士们纷纷拿出米饼和肉干，边吃边看着外围的辽兵。 耶律乙鲁难以忍耐，他人在进食，自己却饿着肚子，若再不进攻，只能回城。 “呜……”一阵号声响起，辽军发起进攻，龙卫军将士们赶紧将手中的米饼肉干塞入口中。 “咻、咻、咻……” “轰、轰、轰……” 大火箭、投石机发射霹雳弹，阵中的复合弓射出箭雨，辽兵在冲锋过程中便死伤惨重。靠近一些后。 “咻、咻……”“轰、轰……” 火箭筒和手抛霹雳弹又令辽军倒下一批，冲到近处的辽兵开始拉弓射箭，龙卫军开始出现伤亡。 辽兵始终无法冲入龙卫军的阵中，战车车厢两侧的木板全部打开，恰好将两个车厢之间的空隙封堵。 半个时辰后，辽军死伤近七成，攻势渐显颓势，战车阵忽然出现几个缺口，阵中的一万五千骑兵鱼贯而出，朝辽军冲杀而去。 辽军本就人困马乏，被禁军骑兵这般生力军冲击，未能坚持多久便溃败溃散。 龙卫军随即变换阵型，各师分散开来，朝着云州城挺进。 耶律乙鲁被禁军骑兵追至云州城下，不敢进城，直接朝北逃窜，禁军骑兵并未停止追击。 杨文广一直追到草原方才罢休，这一路又消灭众多辽兵，心情畅快，带着缴获的两千多匹马返回云州。此役共缴获战马一万两千多匹，至此，燕云之地全部被大宋收复。 在渝关，韩忠道往返奔波了三趟，终于谈妥以一万匹战马赎回耶律仁。 虽说号称战马，实则许多都有问题，赵立庆倒也不在乎，大不了用来拉车，终归是赚到了。 战马已经全部进入渝关，韩忠道前来接耶律仁，“宁王殿下，该放人了。” “放，马上放，我手中还有个萧术列，以及他的老婆孩子，听闻乃是你们皇后的弟弟，回去之后好好商量一下用什么来换。”赵立庆边说边笑，那笑容略显狡黠。 韩忠道恨不得一死了之，见他笑得那般模样，心中早已将他祖宗问候了数遍，“此事我回去自会禀报，告辞。” 富弻目睹这一切，心中暗自叹息：大宋怕是要出一位绑匪皇帝了…… 第22章 举国同庆 赵祯近来常常独自前往太庙，每夺回一个州便祭告祖宗一回。终于，云州被成功夺回的喜讯传来，他率领在京的全体文武百官前往太庙进行祭拜。 “儿臣赵祯，在此祭告列祖列宗。汉家燕云之地，落入胡虏之手已达一百二十年之久。我大宋汉家儿郎浴血奋战，如今总算将燕云之地夺回，特向列祖列宗及汉家历代先贤告知。” 祭拜仪式结束后，赵祯当场宣告：要将收回燕云之事通告整个大宋，凡年满七十的老者，赐予米一斗、酒一斛、肉三斤、盐三斤，全国共同欢庆，大赦天下。 整个汴京城到处喜气洋洋，锣鼓声响彻天际，鞭炮轰鸣不断...... 经过一番商议，以太行山为界，东边划为山东路，西边则是山西路。 渝关这边，韩忠道又到了。他真心不愿前来，可不来却又不行，皇后娘娘的弟弟不赎回可不行。 “宁王殿下，我跟您说实话，三千匹战马换取萧术列全家，这是我家陛下的原话。”韩忠道说的的确是实情，他着实不想再来这一趟了。 赵立庆也不含糊，“三千就三千，但别再弄些半死不活的，上次那批都已经有些被杀了吃肉。” “好，七天后送马过来。” “你再给耶律洪基传个话，燕云如今已归大宋了，以往拿了大宋那么多岁币我也不再计较了，往后大家和平共处，可以继续开展生意往来。他要是不同意，大宋也无所谓，他们能给我们的不过是些牛羊马，可大宋这边他们需要的东西可就多了，比如他喜爱喝的烈酒。”赵立庆说得十分坦然。 韩忠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刚打完人家就要跟人家讲和平共处，“殿下，在下对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话定会带到，告辞。” 富弻憋得难受极了，等到韩忠道出去后，“哈哈哈......” “富相，你吓我一跳，到底什么事如此好笑？”赵立庆满脸的狐疑。 富弻笑了将近一刻钟才慢慢恢复平静，“殿下，这个韩忠道迟早会被气坏，您准备跟辽国如何商谈？” “在这渝关外和云州城外设立一个榷场，不能把他们逼得太狠，免得他们三天两头滋事生非。” “殿下，您难道不怕他们借助榷场渗透进关，再次打起燕云的主意？” “他耶律洪基不敢，要是再出什么状况，下次就不是炸他的宫墙，而是直接炸他本人。” 富弻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一件事，“殿下，您要的那个王安石已经到燕州了，是让他在那边等候还是过来这边？” “让他过来吧，我先跟他谈谈。”赵立庆打算让这位改革家提前出来做事。 大宋皇宫的福宁殿中，赵祯正想写信让赵立庆早些归来，他的信却先送达了。 信里大概的意思是：借助此次机会整编在燕云的二十多万军队，多余的人员就地安置在燕云，扩编龙卫军，为攻打西夏做准备。 赵祯略作思考，又与几位相公商议后才下旨，山东路和山西路的所有军队进行整编，此事由宁王主持。 韩忠道带着三千匹马前来换人，赵立庆将萧术列全家和几十个辽兵及几百个契丹人全都放了。 渝关的官衙里，“殿下，我大辽皇帝说他信不过您，当年的盟约您都未曾遵守。”韩忠道拱拱手，转身便走。 赵立庆喊道：“你再给他带句话，哪天想通了派人来说一声，到时候我私人每年送他一千坛烈酒和一百瓶香水。” 韩忠道刚离开不久，富弻便带着王安石来见赵立庆。 “殿下，富相说您指定要臣来山东路，不知有何差遣？”王安石心中满是疑惑。 “介甫（王安石字介甫），朝廷在战前就决定在燕云施行均田，按照人口分配土地，人头税分摊到地税里，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赵立庆想听听他会有怎样与众不同的见解。 王安石略作思索，“殿下，此办法甚好，但也困难重重。” “没有哪一场变革不是困难重重的，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们一同前往燕州。” 赵祯的圣旨最终抵达，杨文广率领的一万五千骑兵被调回汴京，其余的军队进行整编。 赵立庆提前就做好了准备，随即展开整编工作。剩下的十八万多步兵经过筛选考核，只有不足五万符合龙卫军的标准，还是降低考核标准才有这么多人。 剩下的十几万人赵立庆全都交给韩琦去处理，后续的分地事宜，有愿意留下的能够得到优待。 成立了四个护卫营，由杨兴志的护卫营先带着进行训练。 龙卫军这次收复燕云，共战死一千多人，伤两千多，有一百多个重伤的已经无法继续留在军队。 六个师都补足到一万战斗人员，另有一个侦察营和后勤几百人，这样一个师总人数达到一万一千多人，还分到三千匹战马，准备每个师组建一个骑兵团。 定远师驻守渝关，镇远师驻守燕州，致远师驻守武州，靖远师驻守云州，经远师驻守应州，平远师驻守朔州。 原来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四个小队牺牲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带队的队长，剩下九十多人，他们编成一个连，孙大山担任连长，另两个队长朱进和刘义达担任副连长，暂时先跟在赵立庆身边充当护卫。北伐前杨兴志的护卫营留了三百人在守卫汴京城外的那些作坊。 富弻和王安石从渝关跟着赵立庆来到燕州，每天看着他忙于整编军队的事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富弻倒是没觉得怎样。 王安石心里却十分着急，看这情形是要让自己来负责分地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找了个机会便问道：“殿下，那个分地的事什么时候才开始着手做？” “介甫，有些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还得再过几天，这件事若不先做好准备，届时就会陷入被动，毕竟不能像打仗一样，手起刀落，一下子就解决问题。”赵立庆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在想这也不邋遢啊！看来野史不可信。 富弻也帮着说道：“是啊！这样的事情急不得，强行推进是会出乱子的。” “是，殿下，臣明白了。”王安石话音未落，韩琦便急匆匆赶来，“殿下，那些兵吵着要见您，臣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几个带头的带来。” “韩相，你慌什么，那些人造反了？” 韩琦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那他们倒是不敢，有龙卫军镇着，谁敢真的闹事，可他们整天吵吵嚷嚷也不是个办法。” “带他们进来吧，我来跟他们说。” 没过一会儿，韩琦就带着七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兵进来，七人一进来就跪下磕头，“殿下，我们并非要闹事，只是想寻条活路。” 赵立庆思考了片刻，说道：“目前有这样几条途径，第一，龙卫军还缺少几千个后勤人员，年纪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经过简单考核就能加入。第二，汴京的‘四海贸易’要成立运输队，负责运送货物到各地，大概需要一万人，薪俸不比你们在禁军时低。第三，自愿留在燕云地界种地的人，可以全家都搬过来，不分老幼每人分五亩地，只要人在土地就在，一家人便能分到几十亩，而且你们这些退役的老兵前三年免税，当然这些地是不能买卖的。” 几个老兵听完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三条出路都很不错，又跪下磕头，“谢谢殿下。” “起来吧，回去告诉其他人，最多一个月就能将大家的问题全部解决，都安心等着。” 第23章 土地改革 燕州之地，存五大世家，分别为王、韩、刘、李、杨，整个燕州之土地，此五家竟占去七八成之多，燕州城内近七成之商铺，亦皆为五大家族之产业。 一日，五大家族之主被赵立庆邀至州衙饮茶，富弻、韩琦与王安石于旁作陪。一番寒暄过后，众人各自落座。 赵立庆目光扫过五位家主，缓缓说道：“诸位家主，想必皆已听闻朝廷欲于燕云分地之消息，不知各位有何想法，不妨道出，大家共同商议。” “殿下，我李家向来世代勤俭持家，方艰难攒下如今这份家业，朝廷怎可如此便将吾等之地直接分去？” 赵立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茶杯后说道：“岂会如此，朝廷自会赎买尔等之地，一亩作价五百文。”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方才发话的李家主面色涨红，急道：“朝廷此举，与强抢何异？” 韩琦心中暗忖：如此价格，实与强抢无异。 赵立庆挥了挥手，身旁的孙大山走上前来，将五份文书摊开摆于其面前书案之上，赵立庆手指轻点李家之文书，孙大山拱手退下。 “李家主，你家那些土地与产业如何得来，你心中自是明晰，朗朗乾坤，有些事做了，必当付出代价。”赵立庆翻看着文书说道。 李家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此时，孙大山押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进来，年轻人一进来便跪在李家主脚下，哭喊道：“大伯，救我啊，大伯，快救我啊！” 孙大山踹了年轻人屁股一脚，喝道：“闭嘴！”李家主紧咬牙关，未发一言。 赵立庆翻开文书念道：“李祥，家住城西十里处兴河村，附近八成土地皆在其名下，平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数年来共指使手下打死四人，伤三十余人，其中重伤八人，附近几个村子但凡有娶新媳妇的，他要睡第一个晚上。” “啪”的一声，赵立庆将文书摔于书案之上，指着李祥怒喝道：“说你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你这等恶徒，死上百次都难解民愤。” 李祥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李家主脸色铁青，起身拱手行礼道：“殿下，家门不幸，出此孽子，请依国法处置。” 赵立庆一挥手，道：“押走。”孙大山拽着李祥的后衣领，将其拖了出去，“大伯救我啊......” “如此子侄，尔等每家皆有，凡应依国法办理者，皆当严办。”赵立庆指着面前的文书，接着说道：“还有尔等这些年所交税赋，衙门皆有记录，虽系交于辽国，然亦算尔等所交，少交多少，尔等心中有数，是否应当补齐？都回去自行想清。” “是，殿下。”五位家主战战兢兢躬身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王安石心中感叹：这位宁王殿下手段着实高明。 “殿下，如此一来，恐怕他们当中有人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介甫，他们翻不了天，本王令护卫营训练的两千人，正是为应对此等之人，如今他们皆已被监视起来。”赵立庆手持五份文书走到王安石跟前递予他，王安石连忙起身相接。 “介甫，朝廷派至各州之官员皆已到任，令他们配合你办理此事，孙大山的连队与那两千人皆留给你，山东、山西两路十几个州，此担子甚重，就拜托于你了。” 王安石躬身行礼，道：“殿下，此事关乎千秋万代，臣必竭尽全力办好。” 富弻向来不看好分地之事，数千年来之传统欲要更改，实非易事，现今见此场景，心中暗道：有如此之主与王安石这等执拗之臣，或许此事能成。 次日，赵立庆来到燕州城外退役老兵暂居之营地。 龙卫军挑走一万多人，每个师分去两千有余，‘四海贸易’除运输队外，还欲于江南建数个作坊，亦要两万多人，有些仍想于军营闯荡之人，韩琦开具条子让其前往别军，当官及有关系者早已调离，余下皆为普通士兵，现今营中尚余六万多人，皆准备回去接取家人再来。 老兵们被召集一处，赵立庆立于一辆运粮车上与他们交谈。 “将士们，那些离去之人皆已领取此次收复燕云之赏钱，尔等之赏钱待回汴京方会发放，数日后吾等便要南下回京，尔等回去后领完钱即刻归家，接上家人速来，最好相约同乡一同前来，届时会将你们分于同一地方。” 一位三十多岁的老兵于下方喊道：“宁王殿下，我家中尚有一兄弟，乃一家五口，于老家亦无活路，可否一同前来？” “可以前来，一样分地，前三年亦免税。”赵立庆扫视下方一眼，接着道：“尔等其他人若有与他相同情况之同乡，皆可一同前来，待遇相同，来得越多越好，若地不够分，本王再去打下一片地来分。” “好，吾等信殿下。”下方一片叫好之声...... 三日之后，赵立庆与韩琦、富弻，率领六万多老兵南下，镇远师派出刚组建不久的三千骑兵护送。 赵立庆离行之前将耗时两日所写之‘土地改革方案细则’交予王安石，并嘱咐其该狠之时切勿心软。 王安石获任‘山东路及山西路土地改革使’，总理两地之土地改革。他先将一些罪大恶极、欺压百姓之大家族子弟处置，该杀则杀，该判劳动改造则判。 燕州城之李、韩两家密谋挑唆一些不明真相之百姓，妄图暴力对抗土地改革，被孙大山带人当场擒获。 王安石判几位主犯劳动改造，送至山西路挖煤，财产土地充公，家人按普通百姓对待。 至此，其他三个大家族亦老实下来，老老实实地配合土地改革，多少还能获取些许钱财，其他产业亦能保住。 两千多个‘土地改革工作队’队员，背负复合弓，腰挂长刀，跟随王安石四处推行土地改革。 每至一地，皆会提前对当地一些大族展开秘密调查，先处置一些罪大恶极之土豪，再进行查税补税。 蓟州竟有一家从未交过税，后其自行承认贿赂当时官员，确实未曾正经缴税，全部算来，所有土地财产皆不足以补税，王安石念其未曾作恶，遂为其保留其他财产，土地尽皆归公。 几乎各州皆有对抗土地改革之流血事件发生，仅规模大小有所不同。 最为激烈之事件发生于檀州，一家石姓地主组织自家宗族及附近几个村不明真相之百姓三千多人，攻击工作队，被队员射杀两百余人，后来数十位领头者皆被处以极刑。 各州官员皆为朝廷从别处调任而来，于当地无利益纠葛，皆颇为支持土地改革，然下面小吏却皆为当地人，常有阳奉阴违之事发生，王安石亦处置了不少小吏。 广大百姓对分地之举甚为支持，为地主做佃农时常食不果腹，土地改革于山东路与山西路开展得热火朝天...... 第24章 商业布局 大宋嘉佑四年十二月二十三，赵立庆终是回到汴京，文彦博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三千护送骑兵与几万回家接人的老兵，先至龙卫军营地休憩。 鉴于上次的刺杀事件，赵立庆此番进城甚是低调，先前往皇宫面见赵祯，众官员将他送至宫门外便各自散去。 福宁殿中，赵立庆躬身行礼，“父亲，儿臣归来了。” 赵祯满面笑容，轻拍他的肩膀，言道：“立庆，总算回来了，原本欲举行庆功宴，朕寻思着过几日便是正旦，届时一同操办。” “仗皆将士们所打，我岂敢贪其功劳，见父亲身体康健，我心甚喜。”赵立庆觉赵祯脸色较以往好了许多。 “收复燕云，朕每日皆心情舒畅，近来亦觉身体较前更佳。” 赵立庆盼着早些回去看望孩子，石沐于三月前诞下一女，“父亲，燕云的土地改革推行顺利，兴许明年四五月便能全部完成。” “这些事日后再谈，先回去瞧瞧孩子，朕极喜爱赵署，都会唤爷爷了，前天还进宫玩耍了一下午。”赵祯瞧出他的心思。 随园处，赵立庆一下马车，便望见家中几位女子携孩子立于大门口迎他，吕若兰竟站在种云思身侧。 除却刚生下三月的女儿被石沐抱在怀中，其余孩子皆由各自母亲牵着站于一旁。 “恭迎殿下回家”几位女子行福礼。 “皆是自家之人，莫要这般”赵立庆蹲下身张开双臂，“孩子们，来父亲这边。” 几位女子皆松开牵着孩子的手，然而无一个孩子过来，着实尴尬...... 无奈只能自己过去，蹲下将四个孩子逐个拉近，再张开双臂一并抱住。“你们都不认自家爹爹了？” 种云思捂着嘴，强忍笑意，平复片刻方道：“殿下，先进去吧。” 赵立庆起身，伸手接过石沐怀中的孩子，“回家啰。”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罢一顿饭，吴秀娥亦是欣喜，赵立庆却瞧出她眼中的失落。 吕若兰居于西边吴秀娥旁的小院，赵立庆先至此处。 “你怎搬进来了？”此乃最大的意外。 “我现今是你的侧妃，不搬进来又能去往何处。”吕若兰显然并非心甘情愿搬至随园。 赵立庆明了，赵祯怎会让自家孙子流落外头，“父皇下旨让你搬进来的？” “那倒未曾，只是让人带我们母子进宫，言你在前方征战，莫让你分心，话都这般说了，我又能如何，搬进来后才下旨封我为宁王侧妃。” 赵立庆将她搂入怀中，左右张望一番，“孩子呢？” “就知你会先来我这儿，让奶娘带着呢，出去将近一年，不想我啊！” “怎会不想，憋了这般久，不好好温存一番怎行？”赵立庆言罢抱起她朝里间走去。 久别重逢，彼此渴望，一场激烈鏖战在所难免...... 一个时辰过后，赵立庆来到吴秀娥的房间，“娥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皆好，与你在时无异，立庆，刚从隔壁过来的？” “嗯，我回来前全然不知若兰姐搬了进来。” 吴秀娥亦不再言语，直接将他按于床上，而后便是...... 事毕，赵立庆搂着她，“娥姐，此乃你首次这般主动，是想要个孩子还是欲与若兰姐相较一番。” “我就是瞧她不顺眼。” 实是想不通，她对旁的人皆发自内心的好，唯独对吕若兰看不入眼。 “娥姐，我知晓你也想要个孩子，往昔怀不上或许是那些东西喝得过多，一时身体尚未恢复，已过这般久，现今定然能怀上。” 吴秀娥依偎在他怀中，“应是如此，姐如今极想要孩子。” 唉......又是要与隔壁相较。 次日，汴京城外龙卫军营地，退伍老兵们正排队领钱，领罢便各自回乡。 此次护送赵立庆回京的骑兵团三千骑兵另有一项任务，便是送战死的龙卫军将士骨灰归乡，将抚恤金送达其家人手中。 重伤无法继续留于军中的士兵，欲回乡者亦领到一笔抚恤金遣送回去，有一部分则留在作坊，从事些简单事务，以保障日后生活。 送走骑兵团，赵立庆又于几个作坊转了一圈，回城来到“四海贸易”总部。 后院的书房已改作办公区，负责各项业务的掌柜与财务人员于此办公。 邱业翻开面前的本子开始汇报：“殿下，依您之意，自两万多老兵中挑选两千人成立安保队，运输队五千人，其余一万五千多人预备用于明年开工的明州作坊与泉州作坊。” “邱掌柜，咱们‘四海贸易’人渐多，为方便管理，需改一改模式，往后你便是总经理，手下分管各项业务的职位称为经理，譬如负责财务的便是财务经理，负责香水销售的，即为香水部门的经理。如此便能清晰区分各自负责之事。” “好的，殿下”邱业于本子上记录他的话语。 赵立庆接着说道：“两千安保队明州和泉州各安排八百人，汴京这边留四百人即可，作坊里的配方与工艺保密工作乃是重中之重，海运乃运输队日后的重点，还需招募一些经验丰富的水手。” “殿下，目前咱们仅购得两艘旧船，定制的新船最早亦要半年后方能造好，晚的则需一年。” “无妨，当下所需船只不多，陆运仍是主要方式，明州的作坊主要供应江南地区，泉州作坊供应海贸，这两处要有一定区分，大宋太缺银子，整日用铜钱甚为不便，往后尽量让那些客商拿银子来进货。” 邱业认真记下他所说的每一字，“殿下，现今总部这里存有二十万两银子，一直置于仓库未动，再运来便无处存放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这桩事未办，明日先送三万两至制造坊去，我届时再过去与他们讲作何之用，还有让海州分部多做些高丽和倭国的生意，尤其是倭国，他们银子多。”赵立庆着实厌烦那一贯一贯的铜钱，方才瞧见那些退役老兵每人皆背着一大包。 回到随园，赵立庆便躲进石沐的小院，连晚饭皆是让人送去，直至次日清晨方出来。 吕若兰调侃道：“石沐妹妹较为年轻，你也不必如此吧，嫌弃其余人皆老了么？” “你想什么呢？我与她画了一整晚的图，你吃哪门子醋，走了，无暇理你。”赵立庆手持几张图直奔城外制造坊。 第25章 货币改革 大宋嘉佑五年正月初一，大庆殿举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宴会。往年亦有正旦宴会，但今年因燕云的回归，其规模空前宏大。不仅在京的所有王公贵族与官员皆受邀前来，就连汴京城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受邀之列，总人数多达两千余人。 宴会上觥筹交错，然而在这般场合，无人敢多饮，唯恐出丑。数十个太监手捧着一个个小布袋，为参加宴会之人逐一发放。 众人打开布袋，只见里面是八枚精致的银币，大小各异，每种两枚，遂纷纷起身行礼，高呼：“谢官家赏。” 赵祯面色微红，兴许是喝了些酒，摆摆手说道：“众卿不必客气，让宁王来说说这些银币。” 赵立庆坐在赵祯左边稍下一点的位置，起身说道：“诸位先请坐。” 众人依言坐下，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赵立庆从怀中掏出四枚银币，说道：“这块最大的，上面刻有‘一元’二字，乃是足重一两的银子，等同于一贯的铜钱。‘五角’的银币即为半两，相当于五百文，‘两角’的等于两百文，‘一角’则等于一百文。往后若都使用这样的银币，岂不是省去大家携带一大包铜钱出门的麻烦。” 众人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银币，皆在感叹其制作之精美。银币背面是一朵牡丹花，四周还环绕着一圈花纹，正面的上方刻着“大宋嘉佑五年”，下方则是“一元”“五角”等字样，四周同样有着一圈精美的花纹。 赵立庆接着讲道：“此银币除了上面的花纹用以防伪，还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方法来鉴别是否为足银。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捏住中间，吹一口气，然后放到耳边，便能听到‘嗡嗡’的声音。”言罢，亲自做了示范。 刹那间，整个大殿响起微微的“嗡嗡”声。 “太神奇了，日后使用这样的银币着实方便许多，也不必担忧会有假银子。” “是啊，携带几枚这样的银币，总归比带着一堆铜钱要便捷。”众人议论纷纷，大殿内也随之嘈杂起来。 吕公着乃三司中的户部侍郎，他深知这银币好用，可问题是哪来如此多的银子，于是出列走到御阶之下。 “官家、殿下，此银币诚然好用，亦利国利民，然而我大宋并无这般多的银子，全天下的银矿也为数不多，可供开采的数量极为有限。” 赵祯看向赵立庆，微微点了一下头。 得到许可后，赵立庆方才开口说道：“我大宋虽银子不多，可每年向海外出售大量的瓷器、茶叶，那些海外客商亦带来众多香料、象牙、珍珠。往后市舶司收税改为只收银子，我们出售的货品也尽量只收银子，如此一来，海外的银子便会逐渐流入大宋，吕相以为如何？” 吕公着躬身行礼，“殿下此法甚妙，户部开衙后即刻行文至下面的市舶司。” 赵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声说道：“此事就交付给宁王和三司办理，来，诸位一同举杯共庆燕云回归。” “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大庆殿内充满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赵祯觉得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唯有此刻才真切感受到当皇帝的乐趣。虽说收回燕云最大的功劳当属儿子，可自己是他父亲呀，毕竟是在自己当皇帝时收复的，完成了祖宗未曾完成的使命。 这儿子真是没白生，为了收回燕云，整个国库和内藏库被用得一干二净。正发愁正旦宴会无物赏赐众官员，儿子便送来了好几万枚银币。 宴会从晌午一直持续至傍晚才结束，赵立庆本还欲与赵祯说些事情，见他已饮酒颇多，便不再打扰，自行回家享受几日假期。 大宋对待官员着实优厚，一个春节假期长达一个月。原本规定为七天，可未过上元节（元宵）基本无人办公。 赵立庆在家中待了半月未曾出门，估摸这半个月下来，自己恐怕又会增添几个孩子。 在汴京城一座规模宏大的王府中，一位老人在弥留之际，让其他儿子出去，仅留下一人。 老人强撑着开口说道：“孽子，跪下！莫以为你所做之事无人知晓，倘若真传入上面那位的耳中，全家都将因你遭殃。首次当街使用床弩未曾成功，其后你竟还妄图用其他法子。若不是我提前得知，此刻全家就要为你陪葬。”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眼角抽搐，“父亲，那个位子本应是您的，后来又轮到十三弟，半路却冒出这么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野种，儿子不服。” “以往之事就算了，如今是何光景，你竟然还想着用这般手段让你十三弟上位。即便没有他，也轮不到你十三弟。死心吧，莫要给家中招来祸端。” “是，父亲。”中年人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正月十六，各个衙门终于开始办公，赵立庆也出门到城南查看了一块地，准备将龙卫军营地旁边的几个作坊搬迁至此，腾出地方给制造坊。那一大片地将在制造坊的基础上成立‘武器院’，专门为龙卫军提供各类武器。 四海贸易隔壁一家‘四海钱庄’低调开业，提供铜钱兑换银币的业务，但需收取零点二成的手续费，即一贯铜钱兑换一块银币要收二十文的手续费，毕竟铸造银币亦有成本。 银币开始在汴京城流通，进而向整个大宋蔓延开来。 如此兑换，四海钱庄实则亏损，换回来的铜钱只能拉到武器院融化，再用于制造各类武器。 由于铜钱基本并非纯铜，与朝廷兑换银子还需一贯钱贴五十文，这意味着四海钱庄要亏三十文，此外还要帮朝廷铸造银币。 好在有四海贸易支撑，否则四海钱庄三个月便会倒闭。赵立庆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当初成立四海贸易便是为了处理这些事务，再者他自己要那么多钱财也无用，家中的开销由朝廷供给，如此算来，就当自己为朝廷赚钱，朝廷再花钱为他养家，谁也不吃亏。 ‘飘香酒铺’和‘千里香’香水铺，还有一家售卖琉璃制品和玻璃窗的店铺都移交给赵祯，由他派人经营。 ‘四海贸易’在江南的几家零售店也都转让出去，旗下所有商品只进行国内批发和与海外客商的大宗交易。 汴京也允许其他商人经营‘四海贸易’的商品，经过筛选，汴京城新增了三家烈酒铺，两家香水铺和一家琉璃铺。 福宁殿中，张茂则向赵祯汇报三个店铺的经营状况，“官家，接手一个月，酒铺售出五千七百四十八块，又进了三千块的货，香水铺售出三千五百九十二块，进了两千块货，琉璃铺售出两千三百一十六块，进了一千块货。扣除店铺的费用和伙计的工钱，再预留一些在铺里，共送回宫里五千块银币。” 赵祯听得心中美滋滋的，感叹道：“如此之多啊！” “官家，这第一个月铺里的货是殿下早已准备好的，往后要各个铺子自行进货，便不会有这般多了，一个月至多能有两千块吧。” “哈哈...那也不少了，朕身为父亲未曾给他什么，反倒得了这么多钱，真是个好儿子。” 赵祯心中暗道：看来那件事可以操办了。 第26章 使者来访 嘉佑五年三月初，原大宗正赵允让离世，被追封“濮王”。现大宗正赵宗实上表，欲为生父守孝，赵祯应允。此举意味着赵宗实不再是赵祯的养子。 赵立庆刚从四海贸易回到家里，便被召至福宁殿。 “立庆，你整日都在忙活些啥？朕不派人寻你，都难以见到你的身影。”赵祯满心疑惑，着实想不通他成天究竟在忙些什么。 赵立庆心中所想之事繁多，而目前所成之事不过寥寥，“父亲，那些作坊需迁至城南，如今刚建到一半，我前去瞧了瞧，不知您找我所为何事？” “你曾言收回燕云方当太子，而今时机已至。” “父亲，此事何必着急，又无人与我相争，我并不心急。”赵立庆搬来一个凳子，坐在赵祯身旁。每次他俩交谈，太监皆在殿外守候，只能自己动手搬凳子。 赵祯欲再劝诫，“你若有太子头衔，行事岂不更为便利。 “顶着太子这一头衔，有些事反倒更为棘手。您试想，燕云土地改革完成后，其他地方是否效仿？倘若采用相同之法，恐怕大宋会乱。我想用温和之手段，便是借助经济之法。” “这与你当不当太子有何关联？再者，何为经济手段？”赵祯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那些人之所以四处兼并土地，无非是土地能为其带来利益。通过一些法子让土地贬值，我便买地，而后使土地升值，再将地卖回给他们，接着让土地再次贬值，我继续买地。如此反复数次，必定能够达成将土地分给百姓之目标。如此行事，太子怎能为之？我身为王爷，他们至多指责我贪财罢了。”赵立庆不知如此解释，赵祯能否明白。 赵祯沉思许久，“你欲采用温和之手段，此甚好。但究竟如何让土地时而值钱时而不值钱？” “父亲，丰收之年，粮价是否相对便宜？” “那是自然，粮食一多，价格自然降低。” “正是如此，可从海外运来粮食，使粮价下降，土地自然也就不值钱了。”赵立庆所谋划的远不止于此，若仅依靠此便能实现分地之目标，无异于痴人说梦。 “立庆，常言谷贱伤农，如此做法是否会殃及百姓？” “佃农为地主种地，仅得少许口粮，粮食价格高低与他们毫无干系。” 赵祯其实认为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就能达成，但既然他言要用温和之法，如此最好，江山稳定方为头等大事，“那就好，其他地方确实不能效仿燕云之地的做法。” “父亲，还有一事望您斟酌，往后皇家与宗室无需国库拨款，依靠自身产业便能养活自身。” 赵祯满心困惑，问道：“为何要如此行事？” “实则养活宗室所需费用不多，若不这般行事，那些相公们定会觊觎四海贸易。若无四海贸易，又拿何去做后续之事。”赵立庆实是担忧往后会如大明那般，需以国家半数收入来供养宗室。 “嗯，此言之有理，下次朝会朕便提出。” 十数日后，赵祯派人通知赵立庆，明日需参加朝会，令赵立庆一头雾水。宗室自养之事已商议得近乎妥当，近来家中三个女子有孕，尤其是吴秀娥终于怀上，他整日留在家中，实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 翌日，大庆殿朝会，依旧是熟悉的开场，废话繁多，有用之话甚少。 赵立庆几近睡着，忽闻赵祯之声“那就请两位使者进殿吧。”瞬间来了精神。 很快便见到一位熟人，韩忠道，另有一位是西夏的使者。 赵祯面带微笑，和蔼说道：“两位使者所为何来？” 韩忠道行过一礼，“大宋皇帝陛下，今年大宋尚未送岁币至我大辽。” 西夏使者亦道：“我们亦是为此而来。” “哈哈...”“呵呵...” 殿中哄堂大笑，满殿之人几近笑翻，唯有几位相公与赵祯板着脸强忍着未笑出声，赵立庆笑了几声，见赵祯竟有如此好的定力，当即也板起脸强忍笑意。 待笑声渐息，韩忠道接着说道：“大宋莫非欲言而无信？” 赵祯着实不知该如何应答，朝赵立庆使了个眼色。 收到，明白！ 赵立庆行至两位使者跟前，“韩忠道，还有这位使者，莫要再逗众人发笑了，说说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宁王殿下，上次所言开放两个榷场，可还算数？”韩忠道碰上他，实是无可奈何。 西夏使者亦道：“我们也是为榷场之事而来。” “这才多久你们便难以忍受，两个榷场自然算数，一个在渝关关外，另一个在云州城外。”赵立庆看向西夏使者，“至于你们西夏，让出河套之地，退至河西，那榷场自可开放。” “岂有此理，此等条件我们断难应允。”西夏使者气得满脸通红。 “知晓你们不会答应，届时大宋自会去取，如今不战并非你们有多厉害，只是尚未想战，哪天想战了，你们自会知晓厉害，还两国相约一同前来，是欲彼此壮胆吗？”赵立庆言罢，走回自己的位置。 赵祯见其说完，开口道：“方才宁王所言便是答复，两位使者退下吧。” 二人只得悻悻离去... 欲攻打西夏，众多人瞬间兴奋起来，亦有人心怀忧虑，只因国库空虚。 张方平出列，言道：“官家，当下尚非与西夏动刀兵之时，国库难以支撑一场大战。” “那亦要先做些准备，早些收回河套之地，我大宋方有养马之所。”韩琦提及攻打西夏，最为积极。 赵祯亦感疲惫，“三司与枢密院皆先做个规划，待国库稍有存银再说，散了。” 众人纷纷离开大庆殿，韩琦凑至赵立庆身旁，“殿下，攻打西夏，定要让我前往。” “好，有些仇定要报之。” 赵立庆回到随园不久，韩忠道便登门拜访，双方各自落座。 “韩使者，请用茶，那个西夏使者怎未一同前来？” “宁王殿下，我至汴京时方才碰到他，并非相约而来。”韩忠道言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无妨，我在大殿所言之意已然明了，你还有何话要说？莫非是想要每年我私人所给的酒与香水？那就无需多言，我定会给予。” “宁王殿下，并非为此，乃是我家陛下欲与四海贸易做些生意，在上京开设几家铺子。” 赵立庆能够想到他们无非是想低价购入物品，以免中间商赚取差价，“此自然无妨，你返程之时，前往燕州找那边的分号掌柜商谈，我会提前告知于他。” “哦，那便甚好，多谢宁王殿下。” “做生意嘛，对双方皆有益处之事，往后互惠互利，和平共处。”赵立庆还想着能从草原低价收购羊毛，这机会竟自己送上门来。 第27章 真相大白 辽、夏两国的使者虽宣称是为开设榷场而来，然而大宋的君臣却并不这般看待。对于辽国而言，失去燕云之地乃是致命之伤，其一半多的赋税皆源自燕云，怎会轻易舍弃。 大宋如此轻易便拿下燕云，对西夏所造成的震动不言而喻。两国联合对付大宋已是显而易见之事，此番派来使者，想必是妄图麻痹大宋。 枢密院期望武器院能先行调拨一部分装备给西北诸军，可赵立庆却无法拿出。近几个月所生产的装备皆已送往燕云给了龙卫军，最终实在无奈，挤出一千张复合弓和两千颗手抛霹雳弹，分配给了府州折家和环州种家。 龙卫军的扩编历经大半年，总算正式结束。当下一个师的编制包括：战车团一千人，配备两百辆战车；火箭团一千人；弓箭团三千人；甲兵团三千人；骑兵团三千人；侦察营五百人；后勤两千人，总计一万三千五百人。 赵立庆一直试图为骑兵配置更为好用的武器，苦思数月仍未想出良策，最终为其配置了一张较小的复合弓，虽说射程比弓箭团所用的短些，但也远胜于普通弓箭，此外还配置了长枪和弯刀。人和马皆披甲，为此也耗费了不少心力，尽量做到轻便一些。 有了骑兵之后，甲兵的主要任务转变为保护战车和弓箭手，因而甲兵配置了长枪和腰刀。 侦察营的配置可谓五花八门，除了人手配备一个望远镜，还有短刀、腰刀、复合弓、弩箭、手抛霹雳弹，甚至连火箭筒都有。 福宁殿内。 皇城司都知顾立正向赵祯汇报：“官家，他们已然制定出计划，准备了三个炸药包，两百死士。卧底的几人中，有两个被安排携带炸药包。” 赵祯脸色阴沉，缓缓开口问道：“炸药是从军方获取的吗？” “并非如此，他们找了个道士制作，威力倒也颇大。”顾立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官家，此刻是否抓人？” “捉贼捉赃，三个炸药包中不是有两个是卧底吗？先控制住另一个，其他死士也不可能瞬间冲破护卫营。必须将证据坐实，方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是，臣明白该如何行事了。”顾立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经过数月的建设，四海贸易旗下的数个作坊终于全部迁至城南。赵立庆参加完开工仪式，乘上马车归家。 三辆马车在三百护卫营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进城。行至一条繁华街道时，突然从一座酒楼的二楼跳下一人，落在第二辆马车的车轮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护卫们都有些发懵，究竟是谁如此想不开要跳楼？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马车瞬间被掀翻。除了车厢未碎，其余部件皆不见踪影，几十个护卫也倒在地上。距离马车最近的几个护卫几乎被炸得粉碎，还连累了几十个无辜百姓。 “杀……”从街道两边的胡同里冲出一两百人，与护卫们展开激烈搏杀，喊杀声震天。 杨兴志无暇顾及那些杀手，他也不知赵立庆身处哪辆车上。倘若就在被炸的车厢里，即便人未被炸碎，也会被震死。他慌忙跑到已然变形的车厢，掀开帘子查看，所幸人不在，这才转身指挥护卫们与杀手拼杀。 赵立庆在第三辆马车上，距离被炸翻的马车很近。由于天气炎热，车厢门未关上，仅有帘子。冲击波将他掀飞，头部撞到车厢后壁，人已昏厥过去。 护卫们与杀手仍在激烈交锋，两三千禁军从各个方向将整条街围住。护卫们在最内层，杀手在中间，禁军在最外围，双方夹攻，仅两刻钟便结束战斗，活捉了几十个杀手。 顾立神情慌乱，说话都变得结巴，对杨兴志问道：“殿、殿下、情、情况如何？” 两人掀开第三辆马车的帘子，顾立脸色瞬间变白，跳上马车，进入车厢摸了摸赵立庆的脖子动脉，又试了试鼻息，心中稍安，扭头对杨兴志说：“快送殿下回去，我去禀报官家。” 顾立骑上马朝皇宫飞奔而去，护卫们很快清理出一条通道，将马车送回随园。 汝南郡王府，禁军把这座宏伟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汝南郡王一系的其他所有府邸也全部被禁军包围。 赵祯听闻顾立的汇报，险些昏厥过去，让顾立去抓人，自己则急匆匆出宫前往随园探望赵立庆。 随园弥漫着凄风惨雨，气氛压抑至极。太医已为赵立庆诊治过，后脑勺撞了个包，问题不大，应当很快便能苏醒。 赵祯听了太医的诊断，决定留在随园等待赵立庆苏醒，十几个相公闻知此事，纷纷来到随园，通报后，被请至前堂大厅。 韩琦率先开口问道：“官家，殿下状况如何？此事当真为汝南郡王府所为？” “唉……太医已看过，说只是撞晕过去，应当很快就会醒。自从他上次遇刺，朕便怀疑是濮王家中的某些子弟所为，一直派人秘密调查。濮王在世时阻止了他们数次，他这一走，这些不孝子便按捺不住再次动手，实乃家门不幸啊！”赵祯说着，眼眶泛红。 欧阳修宽慰道：“官家，万幸殿下未出大事，您莫要太过伤心。” “几个主犯和那些杀手都会被送至刑部大牢，皆依国法处置，诸位去处理吧，朕在此等待立庆苏醒。” “是，官家，臣等告退。”众人躬身行礼后退出。 皇城司抓获了五个主犯和几十个从犯，这些皆是已调查清楚的，至于是否还有他人参与，尚需审理后方能知晓。 此次爆炸和杀手的袭击，共导致护卫营二十八人死亡，四十三人受伤，无辜百姓死亡十一人，受伤三十五人。 赵立庆直至半夜才悠悠转醒，除了头上仍有些许疼痛，身体其他部位并无不适。赵祯见他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立庆，那些人皆已被抓起来，朕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赵祯咬牙切齿地说道。 “父亲，都是些什么人？” “赵宗实的几个兄弟，目前尚未查出他有参与。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朕先回去了，你好生歇息。”赵祯阻止了欲起身的赵立庆，转身离去。 “恭送父亲。” 不多时，六个女子进入房间，个个双眼红肿。赵立庆叹气道：“我这不是挺好的嘛，怀有身孕的都回各自院子歇息，其他人给我弄些吃的来。” 种云思开口道：“听殿下的，走吧。”言罢，自己率先走出，吴秀娥和杨玉红恋恋不舍地跟随其后。 “我去拿吃的来。”石沐也随之出去。 吕若兰和折美佳一左一右将赵立庆扶着坐起，赵立庆自嘲道：“你们这般，是将我当作七老八十之人来伺候吗？我已无大碍，不就是睡了一觉。” “殿下，真是吓死我们了。”折美佳边说边落泪。 赵立庆伸手为她擦去眼泪，“你身为将门之后，怎如此多愁善感。没事了，我如今不是好好的。” “头还疼吗？”吕若兰关切地问，同时伸出手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 他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不过我现在就是肚子有点饿。”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28章 深化改革 刺杀案迅速审结，在确凿无疑的证据面前，几个主犯纷纷认罪。卷宗呈送至赵祯案头后，即刻便得到批复。短短几日之后，所有的主犯从犯皆被斩首示众。 赵宗实和剩余的十几个兄弟均被剥夺爵位，贬为庶人，并被遣送至燕云安置。 在家休憩了数日，赵立庆便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对刺杀案的后续状况充耳不闻，仿佛与此毫无关联。 燕云的土地改革已基本完成，各州仍有两至三成的土地尚未分配完毕，只因人口数量不足以分配完所有土地。 王安石接到新的任命——“山东路及山西路安抚使”，继续致力于土地改革之事。孙大山所率领的两千多人中，留下一个五百人的营，其余人员皆返回汴京。 各州将暂时闲置的土地租给百姓耕种，仅收取一成租金。赵立庆送来两车棉花种子，让王安石寻找合适之地试种并推广，同时要求他兴办教育。 “四海钱庄”在全国范围内开设分号，早期计划在每个路至少开设一家分号，力争在两年内于每个州府都开设分号。几个重要的港口所在地成为最早开设分号的地方，赵立庆为了此事，天天待在钱庄总部。 在城南作坊区，铸银币作坊旁有一个门口未挂牌子的作坊，数十个工匠正在使用一种新的材料造纸，还有十几个工匠在钻研印刷所用的各种油墨和印刷工艺。赵立庆还时常过来与工匠共同商议，解决工艺上的难题。 这实则是个纸币印刷作坊。用棉花制造合适的纸张并非难事，然而印刷和防伪却颇具难度，已经研究了数月，仍有众多难点尚未突破。 对于印纸币一事，赵立庆并不急切。因为一旦发行纸币，其中牵涉的事务繁多，一时难以妥善处理。当下较为紧迫的是，随着“四海钱庄”在各地分号的设立，银子出现短缺。大宋的银子数量着实稀少，许多人还将其兑换回家藏匿。 也只能通过“四海贸易”尽可能从海外获取银子，金子亦可。“四海钱庄”已经兑换出一些金币，与银子的兑换比例为一比十。 “四海钱庄”还推出储蓄业务，存一块银币一年仅收取一文钱的手续费，相较于同行低了许多，基本等同于免费为您保管。如此一来，也吸引了不少人存钱，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银子荒的局面。 赵立庆原本打算存钱给利息，再用存款向商人放贷，思考之后觉得当下如此操作不太可靠，容易引发问题，还是留待日后的银行来处理此事。 福宁殿内。 赵祯命人召赵立庆进宫，“立庆，刺杀案已然处理完毕，其财产全部归入宫中。毕竟是宗室之物，朝中相公们也未多言。知晓你如今缺金银，现有金一万多两，银十三万多两，你拿去铸币。” “多谢父亲。”看来这个老爹颇为靠谱。 “父子之间何必言谢，你所做之事皆为大宋，我们一同将事情办好，大宋定会日益昌盛。”赵祯此刻信心满满。 “父亲，燕云那边分完地还剩余三成分不完，要不再次整编一部分禁军。朝廷供养如此众多无用之兵，开销巨大，整编之后送一部分去燕云种地。”这个想法赵立庆数月前便有，只是一直未曾道出。 “嗯，此计甚妙。如此众多的士兵养着，却无法打仗。明日让几位相公商议一番，看看从何处开始整编。” 大宋供养众多士兵，并非全然为了让其征战，而是担忧他们无收入而造反。如今有地分给他们，既能节省不少钱财，日后还能向他们征税，两全其美，此等好事何处可寻。 数日后，六封调令发往龙卫军六个师，要调一批营连级的军官回汴京练兵。哪些人适合练兵，赵立庆心中了如指掌，龙卫军从连长到师长所有军官的基本情况都记录在一个本子上。 孙大山的连队带着三个营一千五百人回到汴京，先暂时驻扎在城西军营，三个营的人员准备与新整编的部队一同训练。 秋季来临，燕云迎来回归大宋后的首次秋收。老天眷顾，喜获大丰收，分地的成效愈发显着，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可供食用两三年的粮食，那些退役老兵更是深感自己的选择明智无比。 经过测算，燕云还能够接纳二十至二十五万户百姓。赵祯与朝中众大臣商议后，决定让超过二十五岁的禁军士兵先主动报名，携带家人前往燕云，剩余的禁军再进行整编。 由于去年有退役老兵在燕云分地后全家过上安逸生活的先例，许多知晓自己超龄无法入选新军队的士兵，纷纷踊跃报名前往燕云。 各地报名之人领到两块银币，手持退役文书，带着家人到汴京集结。凑够五千人，便由朝廷派人护送他们前往燕云。 赵立庆担忧如此一来与西夏对峙的前线会兵力不足，与赵祯商议后，将经远师调至延州、镇远师调至渭州，以增强防卫兵力。 拱卫汴京的捧日、天武、神卫三个军原本有九万多人，因主动报名去燕云而离开一万多人，如今还有七万多。这三个军暂且不能调动。 江南几个路原本驻军就不多，剩下需要进行整编的只剩西北几个路的禁军。可此地又要防守西夏，最后只得让调回汴京的七十多个营连长前往各地挑选人员。 时光在忙碌中匆匆流逝，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中旬。各地主动退伍前往燕云的有十一万多户，将近六十万人。 前往挑人的营连长需过年后才能返回汴京。赵立庆除了处理“四海贸易”和“四海钱庄”的事务，一有时间就前往纸币印刷坊与工匠们钻研纸币，目前已有重大突破。 孙大山所带的九十多人被改编为护卫独立连，分散在汴京城及周边，专门负责打探各种消息。 随园中有孕的三个女人皆已生产，吴秀娥生下女孩，种云思和杨玉红皆诞下男孩。至此，赵立庆已有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他觉得不能再继续生育，否则怕是连名字都叫不全。结果没过几日，折美佳和石沐也发现有了身孕…… 赵立庆在忙着生育子嗣，王安石却忙得昏天黑地，既要接收安置十一万多户人家，又要在各州开办学堂。 五月份种下的棉花已经收获，产量一般。还需继续规划明年的推广种植。 不过仅来到燕云一年多，便已能目睹燕云发生的巨大变化。王安石心中甚是满足，他满怀信心能够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美好，赵立庆所描述的美好愿景，是他最大的动力。 第29章 统一货币 大宋嘉佑六年正月初一，正旦宴会于大庆殿盛大举行。虽说今年的规模稍逊于去年，然而在京的所有官员以及王公勋贵汇聚一堂，人数仍超千人。 每人皆获一小布袋，今年的布袋改成了红色，意在讨个吉利。布袋内装有四枚印着“大宋嘉佑六年制”的银币，以及十枚金光闪闪的铜钱。 此时，赵立庆站出来为众人解说：“诸位，当下众人已习惯使用银币，不过老百姓还是多用铜钱。市面上的铜钱品类繁杂，年代久远的有大汉制钱、大唐制钱，磨损甚是严重。这倒并非最大的问题，毕竟大汉和大唐皆是强大的朝代。最为可气的是，还有众多伪汉和伪唐的制钱。我泱泱大宋，老百姓使用这样的钱，实在有损朝廷的颜面。” 众人看着手中那金光闪闪的铜钱，铜含量至少有七八成。若用这样的钱去置换市面上的那些钱，最少要亏两成。如今国库刚有了些存银，实在亏不起！ 欧阳修出列行礼，说道：“官家，殿下，此钱虽能彰显我大宋的气势，但若一换一，朝廷需垫付一大笔钱。” “我大宋臣民确实不能再用那些伪汉伪唐的制钱。至于具体该如何操作，立庆，你来详述。”赵祯父子俩早有商议。 赵立庆向赵祯行礼后，转身面对众大臣，言道：“诸位无需担忧换钱之事。开衙后将行文天下，旧钱只能用到今年，让持有旧钱者皆到‘四海钱庄’换成新钱。今年‘四海钱庄’会把分号开设至每个县。至于换新钱产生的亏损，由我个人负责，无需国库出一分钱。” 实际上，四海钱庄当下库房中的旧铜钱几乎堆积如山，辛辛苦苦赚回的银子全都变成了一堆破铜钱。若不将其用掉，那才是亏大了，同时也能解决银荒的问题。 大臣们听闻，自是欣喜万分。反正由您自己负责亏损，不过是发布个通知罢了，又无需花费一毛钱，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满殿的官员皆端着酒杯起身，高呼：“为大宋贺、为官家贺、为殿下贺。” “诸卿，干杯。”赵祯和赵立庆亦一同举杯。 赵立庆如此行事，实则还有另一目的，那便是统一货币，为日后纸币的发行奠定基础。 既然正值假期，赵立庆便在家中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多数夜晚都在吕若兰的院子留宿，他觉得吕若兰或许不太容易怀上孩子。 这晚，与种云思聊了片刻，赵立庆又欲离开，只听得她悠悠说道：“殿下，是臣妾何处做得不好吗？您近来都不在此过夜。”说着，眼眶已然泛红。 赵立庆转身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把将其拉进怀中，“我是怕你再度怀孕，生太多孩子对你身体不利。” “殿下，臣妾不怕，就乐意给您生孩子。” 都这般说了，若晚上不留宿，未免太伤人心，总归是要好好安慰一番，还得更卖力些安慰...... 大宋在欢欢喜喜地过大年，辽国和西夏却未曾停歇。 枢密院于初七同时收到三封战报：辽军于初三晚企图偷袭渝关和云州，被定远师和靖远师轰炸一番后败退。西夏出动五万兵马，同样在初三对渭州发起攻击。驻守渭州的三万禁军和镇远师成功守住渭州城后，镇远师出城反击，击溃西夏军，并一路反推，战斗仍在持续。 赵祯即刻召开紧急小朝会，经过商议，决定按照赵立庆的方案执行，即刻给经远师和镇远师送去补给。韩琦主动请缨负责送补给。 散会离开福宁殿后，韩琦迅速凑到赵立庆身旁，“殿下，您怎知西夏人会攻击我方，还提前做了安排？” “韩相，我只是觉得他们不会安分守己，上次两个使者一同来汴京，显然两家早有联系，这不就一同发动攻击了。”赵立庆说得轻描淡写。 “您是否交代过他们如何作战？朝廷未曾准备，倘若大规模开战，恐会陷入被动。” “韩相，我们身处后方，作战之事应由前线将领随机应变。老是在后方指手画脚，这毛病得改，后方做好后勤保障即可。”赵立庆趁机调侃了他一下。 韩琦倒是不在意，他只想一雪当年的耻辱，“臣实无殿下指点江山的气势。” “物资早已准备妥当，明日装车，后天您便能启程。”赵立庆说完便扬长而去。 镇远师在张德羽的率领下，一路追击西夏军。从渭州到韦州地势平坦，不到三天便抵达韦州城外。也不去管有多少西夏兵逃进城中，城内还有多少西夏兵，直接架起大火箭对着城墙和城里一顿狂轰滥炸。 宁王殿下所说的火力覆盖，管他西夏人死活，轰炸了半个时辰，见城墙上没了西夏兵，便让甲兵前去炸开城门。 “轰......”城门被炸开，三千甲兵冲进城中，没多久就出来汇报说西夏兵从另一城门逃走，城内空无一人，韦州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镇远师拿下。 延州的经远师在镇远师主动出击的第三天出发，前往攻击夏州，两天便赶到夏州城，同样是火力覆盖。西夏兵首次见识如此恐怖的爆炸，不到一个时辰便弃城而逃。 西夏这两年内部颇为混乱，小皇帝拓跋谅祚和权臣没藏讹庞对于权力的争斗愈发激烈。如今攻击大宋，反倒被占了两座城，朝中顿时乱作一团。 正月十六，官府开衙，所有作坊也开始动工，城南铸币坊全力铸造铜钱，赵立庆将铜的含量定为七成半。如此铸出的钱使用几年仍会金光闪闪。反正他不担心有人想用银子换铜钱来谋取私利，因为过两年就要更换纸币。 韩琦历经二十天才抵达韦州。路过当年战败之地，心中感慨万千。镇远师拿下韦州城已近二十天，他此番过来什么都没瞧见，只当了回运输大队长。 心有不甘的他，询问张德羽：“张将军，还继续往前攻打吗？”其实韩琦的级别远高于他，用这般商量的语气说话着实无奈，毕竟人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张德羽倒是颇为礼貌，“韩相，再往前打恐怕补给跟不上，您也知晓龙卫军作战极为依赖后勤供应。” “是啊！殿下说过这支军队是用钱堆起来的。”韩琦感慨不已，以往朝廷也没少花钱。 “韩相，西夏人想必会反扑，只是不知会攻打这边还是夏州。” “应当会反扑，我们后续的粮草过两天就到，届时好好与西夏人打上一场。”韩琦决定留下来等待西夏人。 二月初，七十多个营连长终于全部返回汴京，共带回四万多人。其中一万多并非从其他军队挑选，而是十七八岁的热血青年，他们受到龙卫军收复燕云的激励，渴望成为新军人。 赵立庆将这一万多青年人单独编成‘虎卫军’，半天训练半天读书。 还有三万多人与从燕云归来的三个营一同训练，暂时尚未决定他们的去向，此事还需与赵祯商议后再做定夺。 铸币坊日夜不停铸造新铜钱，每达一万贯便送往各地。许多地方出现用银币换铜钱的情况，百姓皆对金光闪闪的铜钱很感兴趣，四海钱庄的银荒得以彻底解决。 第30章 江南之乱 韦州城，不过是一座小城。自镇远师进驻之后，对城墙进行了一番简易的修葺。然而，如此低矮的城墙，若是搁在往昔，想要守住绝非易事。 韩琦并未久等，西夏五万兵马便兵临韦州城下。将城围住之后，推出数台投石车准备攻城。可投石车刚一停下，准备装填石头，就被镇远师的大火箭所覆盖，车毁人亡。 西夏兵发起冲锋，霹雳弹和箭雨亦如潮水般覆盖而去，没几下西夏兵便鸣金收兵。 放下望远镜，韩琦不禁感叹道：“如今打仗竟变得如此简单，张将军，可要出城？” 张德羽同样在用望远镜观察战斗，整个过程他未发一言。这般守城之战，对于龙卫军将士们而言，皆是熟稔的操作流程，几个团长配合得极为默契。 “韩相，这才第一天，不必着急。反正他们既然来了，总得留下些人马。” “哈哈……西夏人总算要尝尝苦头了。”韩琦的心结正在缓缓打开。 汴京皇城大庆殿，大朝会正在举行。 今日的朝会有件大事，江南有人造反了。一个叫方堂的人，聚集三万多人于临安城外，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赵祯满心忧愁，他对百姓宽厚，更是屡次减税免税，怎奈仍有众多百姓起来造反。“诸位爱卿，临安之事，一同商议一下如何处置吧。” 文彦博出列，“官家，临安知州曾派人与乱民商谈，对方有被招安之意，如今只等朝廷给予答复。臣以为，可将这些乱民安置到燕云。” “此法甚佳，燕云再安置几万户亦无问题，臣附议。”曾公亮即刻出声附和。 赵立庆听不下去了，“诸位，我想知晓这些所谓的乱民究竟来自何处？” “殿下，大部分乃是附近的种地农民，亦有一些流民和平日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方堂借‘弥勒教’将他们聚集起来。”欧阳修出列答话。 赵立庆皱眉问道：“那些种地的农民怕也多是佃户吧？” “正是，有些是种粮的，有些是种桑养蚕的桑户，基本皆是无地的百姓。”欧阳修将此前无人道出的实情说了出来。 实则事情颇为简单，人若活不下去，总要寻条出路，不造反迟早饿死，人人都知晓该如何抉择。朝廷众官员也都清楚其中缘由，只是苦思不出解决之法。 赵立庆语气平和，缓缓说道：“招安确为良策，燕云之地亦能安置这些人，可若再来几次呢？难道还有一个燕云可供安置？问题的关键所在，诸位皆心知肚明，却并非毫无办法改变。” 在这大殿之中的皆为聪明人，也明白赵立庆所言之意。若全天下都如燕云般分地，怎会有人造反。然而，地哪能那般容易分，恐会引发更大的动乱。 满殿之人皆沉默不语，赵祯叹息道：“皆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尽快安置吧，散了。” 众官员心思各异，走出大殿。欧阳修叫住赵立庆，“殿下，老臣有个问题想请教。” “欧阳相公，有事请讲？” 其他人皆已离去，大殿中仅余他们二人。 “殿下，您觉得燕云的法子能在江南施行吗？” “能，但要先历经一场大乱，杀得血流成河。”赵立庆直言不讳。 “唉……殿下还有其他法子吗？相信您亦不愿见到那般血流成河的场景。” “有，只是进程会很缓慢，怕我此生都难以完成，老百姓可等不及这般长久。” 欧阳修躬身行礼，“殿下天资卓越，定能给天下万民一个安稳的日子，臣只是不愿目睹那血流成河的景象。” 赵立庆赶忙扶起他，“欧阳相公，我亦不希望出现那样的场景，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随园，吕若兰的小院。 “你这是怎么了？去参加个朝会回来便阴沉着脸，几个孩子都不敢靠近你。” 赵立庆长叹道：“朝中一些烦心事，令人郁闷，心中不畅。” 吕若兰走到他身旁，伸手抱住他，低声说道：“到里间去，姐姐让你不再郁闷。” 一番发泄，尤为激烈…… 完事后，吕若兰拿枕头垫高下身。 “你这又是想要再生一个，不是说往后不生了吗？”赵立庆略带疑惑。 吕若兰莞尔一笑，“我想要个女儿，隔壁生的那个女孩多讨人喜欢呀。” 无语，着实无语，这是又杠上了…… 韦州城，西夏人想出新招，士兵双手举着盾牌和木板顶在头上，发起冲锋。霹雳弹虽能给他们造成伤亡，但他们仍冲到离城墙不到十丈的距离。 十几个大炸药包飞至他们头顶，‘轰、轰、轰……’ 大地仿若在颤抖，巨大的爆炸声传出二三十里…… 韩琦提前捂住耳朵，脑袋依旧嗡嗡作响，甩了几下头，望向城外，惨状不忍直视，残肢断臂遍地，尸体横陈，看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呕吐。 还能行动的西夏兵，‘哇、哇……’鬼哭狼嚎般地跑了。 镇远师几百个士兵用汗巾蒙着脸，手持铲子出城挖坑埋人。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夏州城外。 辽国的韩忠道再度来到汴京。 “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竟然行了跪拜大礼。 赵祯也毫不客气，“你又来作甚？接着打便是。” “皇帝陛下，那皆是几个武将自作主张，已被收押，我皇依旧期望两国能和平共处，继续互市互利。”韩忠道亦是无奈，打不过就只能装孙子。 赵立庆先向赵祯行礼，转身说道：“为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售卖的物品不能涨价，我们出售的涨价两成，维持一年时间。你们若同意，就继续互市，不同意就算了，要打接着打。” 韩忠道面露难色，这不等于赔钱给大宋，只是换了种方式罢了，“宁王殿下，此事外臣需先请示我皇，半个月后再予答复。” 最终双方达成一致，大宋的商品涨价一成，维持一年时间，这一波辽国亏大了。 半年时间，铸币坊日夜轮班，已铸了三千多万贯新钱，换回来的旧钱这才开始有所减少。 赵立庆着实未曾料到市面上竟有如此多旧钱。到户部了解后才知晓，大宋立国这一百年来，竟然铸了一万一千多万贯钱。 若不是去年用银币换了一年，估计今年都换不完。如此新钱换旧钱，亏损巨大。幸亏有四海贸易强大的吸金能力，不然赵立庆怕是连裤衩都赔进去了。 琉璃坊生产的琉璃镜和琉璃佛像，收割了一大批财富。 王安石安置完江南送过去的两万多户百姓，上书朝廷，欲回江南施行如燕云一般的土地改革。 福宁殿，赵祯将王安石的奏折递给赵立庆看。 “父亲，我会写信让他先安心留在燕云，此事急不得。” 赵祯满意地笑道：“立庆，你能明白便好，事缓则圆，做事切勿操之过急。” 第31章 苏家兄弟 韦州城外，西夏军再不敢贸然攻城。镇远师的将士们可没打算让他们安宁，不论白昼黑夜，不时地用大火箭轰炸西夏军营地。西夏人整日里提心吊胆，连觉都无法安稳睡下。 迫于无奈，西夏军只得退兵。镇远师趁机出城追杀，最终五万西夏兵仅有不到三万狼狈撤回。 嘉佑六年八月，大宋又一场科举考试落幕，赵祯满心欢喜，发现了两位大才，还是兄弟俩，便让赵立庆与他们相见。 苏轼和苏辙兄弟二人，赵立庆可谓是如雷贯耳，尤其是被誉为千古第一大家的兄长苏轼，赵立庆不禁思索，在自己改变诸多事情的情况下，这位第一大文豪是否还能创作出众多千古名篇。 在龙卫军训练场旁的高台上，赵立庆命人将兄弟俩请来。 二人走上高台，躬身行礼：“臣苏轼、苏辙见过殿下。” “免礼，两位一同瞧瞧这些将士的训练。”赵立庆有意让他们来此。 兄弟俩满心疑惑，让他们两个文人来看士兵操练究竟是何意，但又不好直接询问。苏轼说道：“殿下练出龙卫军这般天下强军，一举收复燕云，实在令人钦佩。” “子瞻（苏轼的字），你认为这天下是拥有强军重要，还是治理地方更为重要？” 苏轼听到赵立庆称呼自己的字，顿感受宠若惊，赶忙行礼说道：“殿下，强军乃天下安定之基础，而治理好地方方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子由（苏辙的字），你作何想法？”赵立庆接着问苏辙。 苏辙也连忙行礼：“殿下，臣觉得治理地方更为重要一些。” “你们别老是行礼，如此还如何好好交谈，来，坐下说。”赵立庆早令人搬来桌椅，连茶都已备好。 落座后，赵立庆说道：“前些时日江南发生民变，朝廷予以招安，将他们送至燕云安置，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苏轼正色道：“此乃治标不治本之法，往后难道还能将此类人员都安置到燕云吗？” “我们老家也出现过不少类似之事，只是规模没这般大。地方官与朝廷出面安抚，再给予一些利益，事情便过去了，如此周而复始，必须要有个彻底解决的办法才行。”这是苏辙的回答。 赵立庆喝了口茶：“倘若像在燕云一样施行土地改革，能否做到治本？” “能，但会引发天下大乱，得不偿失。”苏轼总是回答得极为迅速。 苏辙未作言语，显然他也持此观点。 “还是有其他办法的，你们谁愿意前往燕云，在王介甫那边待上两年？”赵立庆给了他们选择。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前程似锦的机会，苏辙决定让哥哥去，抢先说道：“殿下，家父患病，臣留下照顾，让兄长去燕云。” 真不愧是千古第一扶哥魔，赵立庆心中暗自感叹：“子瞻，你愿意去吗？” 苏轼站起身行礼：“臣愿意前往燕云。” “子由留在汴京，过阵子也会给你安排事务，先回去吧。” “是，殿下，臣告退。”兄弟俩躬身行礼。 燕云今年迎来丰收之年，开始有粮商前来收粮运往汴京。 棉花的收成也颇为不错，或许是比去年早种了一个月的缘故。原本抱着尝试心态的百姓，如今皆喜笑颜开。四海贸易收购棉花，与种粮相比，多出了三成的收益。 赵立庆原本想用羊毛来发展纺织业，可从辽国运来的羊毛过短，数量也不足，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产业。 如今有了棉花，虽然数量还不算大，没必要运至其他地方加工，燕云也无法建立作坊，没有闲人充当工人，便让老百姓把棉花领回家加工，之后再进行收购，这也能让百姓在农闲之时多一份收入。 于是，王安石又多了一项工作，即推广居家纺织业。不过在苏轼到来之后，他便将这项工作交给了苏轼。 嘉佑六年十月，在赵立庆的推动下，成立了一个新部门，乃是中书门下的下属部门，专门负责宣传工作，名为“编辑司”。每个月出版一张“大宋月报”。 苏辙、吕惠卿、梁焘、曾布、章衡、章惇，这些人均是嘉佑二年科举中的杰出人才，全部被调入“编辑司”。欧阳修担任这些编辑的首领，不过他只是挂个名，哪有时间去做编辑的事务，赵立庆也只是借助他文坛领袖的名声罢了。 还有个叫王韶的人被特意调到“虎卫军”，许多人都不明所以。赵立庆也是依据自己的记忆，将所能想到的这些能人全都召集到汴京，为日后做些准备。 苏轼担任了一阵子纺织业推广大使后，心中存有疑问，找到王安石。 “安抚使大人，属下觉得做这些事仿若商人之举，像是在为四海贸易做事，不知您作何想法。” 王安石开导道：“子瞻，你又未拿四海贸易的俸禄，乃是在为百姓谋福祉，让百姓多一份收入，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 “属下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苏轼顿时豁然开朗。 “有了今年种棉花能多获收益的例子，往后推广种植会更为容易一些。你也要多去许多地方，我安排五十个护卫跟随你，要与四海贸易配合好，明年要多种些棉花。” 苏轼躬身行礼：“多谢大人。” “都是殿下交代的，你尽力把事情做好就行。”王安石很是疑惑，为何对这家伙如此优待。 赵立庆自然要保护好这个宝贝疙瘩，不然往后没了那么多千古名篇，定会良心不安。 “大宋月报”第一期出版了，售价两个铜钱一张。 其内容除了歌颂仁慈的赵祯，解读朝廷的一些政策，重点宣传了大宋军人为国征战戍边的英勇事迹，还介绍了燕云地区的改革成果。 “编辑司”在汴京和临安设立了印刷坊，尽力确保不会出现一张报纸在某些地方要数月之后才能看到的情况。 临近年底，再过十几天便要过年。汴京城南的铸币坊这一年铸造了五千万贯新钱，总算基本将旧钱替换完毕。 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旧钱不再能在市面上流通，到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能到“四海钱庄”换新钱，过了这个时间，旧钱只能放在家中垫桌脚。 完成这件事，赵立庆已是囊中羞涩，四海贸易几年所赚的钱都投入其中。 吕若兰每个月都要去一趟“万隆书斋”，对这些事情较为清楚，调侃道：“宁王殿下，是不是没钱过年了。” “武器院还有几块铜锭，明天拉去铸成钱，怎么着也不会没钱过年。”赵立庆自嘲地笑了笑。 “姐姐这里还有些金币银币，先借给你。” “呵呵......”赵立庆笑得极为夸张，“你哪里知道，这件事做成了，往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亏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第32章 河套之地 大宋嘉佑七年正月初一，正旦宴会依例在大庆殿盛大举办。赵立庆原本打算拿出纸币当作红包，与赵祯商议之后，认为时机未到，最终每人发放了一个金币的红包。这场宴会并无大事发生，众人只是尽情吃喝，而后便结束了。 官员们皆已放假，从西北各军挑选回来的三万多人，在龙卫军营地训练将近一年，再加上从燕云归来的一千五百人，总数四万多人于大年初三离开营地。 其中五千多人将前往补充韦州的镇远师和夏州的经远师，其余三万多人则携带两个师的装备北上。他们将与在燕云的四个师新老混合，新编出两个师：来远师和济远师。 来远师师长由原定远师甲兵团长李博武出任，济远师师长由原致远师弓兵团长王仁超担任。 补充人员之后，甲兵和弓兵各增加一千人，其他方面不变。一个师包含一万三千五百名作战人员以及一千五百名后勤人员。 过年放假的这段时间，赵立庆一直在家与孩子玩耍。种云思育有两个男孩，杨玉红一儿一女，折美佳两个男孩，石沐一子一女，吴秀娥一个女孩，吕若兰一个男孩，总计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家中犹如幼儿园一般热闹。 正月十六开衙数日之后，今年的第一期“大宋月报”出版发行，上面有一则枢密院的招兵信息：“年龄需在十七至二十岁之间，要能够背着三斗米在半个时辰内跑完十里路，符合条件者可到汴京城西龙卫军营地报名，招兵日期截止至六月底。” 此条信息令许多人震惊，三司的相公们担忧会招到过多人员。好在去年国库稍有结余，经过两三轮的整编，如今军队人数大幅减少，所有支出皆由国家承担，赵立庆不再贴钱。 民间的反应颇为有趣，起初看到朝廷招兵，众人皆嗤之以鼻，后来发现是龙卫军招兵，这才引起大家的兴趣。毕竟龙卫军收复燕云，还从西夏手中夺得两个城池，月饷也比其他军队丰厚，只是那背三斗米跑十里路的要求着实有些高。 “四海钱庄”推出了四种银票，分别为一百块、五十块、十块和五块。银票印刷精美，设有十几个防伪标记，最为关键的是纸质极为特殊，放入水中浸泡几天取出晾干仍完好无损。 商人们对这种银票极为喜爱，携带方便，而且“四海钱庄”在全大宋几乎每个县都设有分号，除了极为偏僻之地没有，兑换也十分便捷。 这乃是赵立庆的迂回计划，钱庄发行银票无人能管，待到大家习惯使用银票，再正式发行纸币。 四月中旬，燕云的龙卫军整合训练完成，平远师、来远师和济远师随即奔赴银州。他们将与经远师、镇远师相互配合，把西夏人驱赶至河西，拿下整个河套地区。 大批的武器装备和粮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龙卫军将士们再次见到那令人又爱又恨的齁死人的米饼和肉干。 依旧是收复燕云的套路，龙卫军负责作战，陕西路约十五万禁军负责接收。银州和石州仅有几千西夏兵，因而轻松被拿下。 西夏人将他们在河套几乎所有的兵马全部聚集在盐州，此地出产的青白盐，是他们主要的财政来源，大宋朝中的相公们对这地方也是志在必得。 镇远军从南往北进发，经远师、平远师、来远师和济远师由北往南，准备对盐州城形成合围之势。 已然知晓宋军火箭和霹雳弹威力的西夏人，决定不在城中防守，而是在野外与宋军决战。他们将希望寄托在铁鹞子能够冲破宋军的战车阵。 盐州城北二十里处，七万西夏军对阵龙卫军四个师，这是一场实打实的硬碰硬对决。西夏军三千铁鹞子冲锋在前，步兵随后，骑兵分布在两侧。 龙卫军四个师八百辆战车在前，中间为甲兵，后方是弓箭兵，骑兵同样位于两侧。 双方距离还有两三里时，都在缓缓推进。 一进入大火箭的射程范围，战车便停止前进，龙卫军的大火箭立即发射，“咻、咻、咻……” 西夏军也整体发起冲锋，铁鹞子奔跑起来，大地为之颤抖，两侧的骑兵也与铁鹞子保持相同速度冲锋。 “轰、轰、轰……” 西夏人还是低估了炸药的威力，铁鹞子和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但他们并未减缓冲锋的速度。 龙卫军的投石机也发射霹雳弹，弓箭兵开始射击，漫天的霹雳弹和箭雨纷纷落在西夏兵的头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然而西夏军的冲锋仍未停止。 尽管伤亡将近一半，西夏兵还是冲到了火箭筒和手抛霹雳弹的射程之内。 “咻、咻、咻……”“轰、轰、轰……” 西夏兵再次倒下大片，他们骑兵的弓箭已然射进龙卫军的军阵，甲兵跃上战车，用身上的铠甲保护着手抛霹雳弹的士兵，而他们仍在继续投掷霹雳弹。 终于，剩下的几百铁鹞子与战车相撞，双方皆是人仰马翻，龙卫军甲兵借助战车的掩护，长枪刺向铁鹞子的马腿，弓箭兵还在持续射击西夏军后面的步兵。 此时，龙卫军骑兵从两侧冲出，用复合弓朝西夏兵射击，铁鹞子被战车阻挡，再也无法前进，只能在霹雳弹的一次次爆炸中倒下。 甲兵冲出战车阵，与西夏步兵展开激烈绞杀，双方的骑兵也厮杀成一团。此刻，霹雳弹和复合弓都已无法使用，弓箭兵将复合弓背在身上，抽出腰刀也加入战斗。 真正是血流成河，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西夏军背后传来马蹄声，镇远师及时赶到。面对这样的战斗情形，也只能拔刀进行肉搏。不过，龙卫军已经将西夏军团团围住。 双方杀得天昏地暗，一个多时辰之后，战斗方才平息，西夏军全军覆没，龙卫军也伤亡惨重。 带走战死和受伤的战友，龙卫军五个师进入空无一人的盐州城，由其他禁军负责打扫战场。 此战五个师共战死八千四百五十三人，受伤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五人。 休整三天后，留下一部分后勤人员照料伤员，四万多龙卫军奔赴西平府，这是西夏人在河套的最后一座城池。 留在盐州城的后勤人员把战死将士的骨灰装入瓷坛，再放进木盒里，最后将身份铁牌钉在木盒上。身份牌上详细记录着籍贯、家庭住址和姓名。 西平府，龙卫军先是一阵大火箭和霹雳弹的轰炸，轰炸结束后直接炸门进城。城中原本西夏兵就不多，还被炸死不少，剩下的想从其他城门逃出，却被等在城外的龙卫军全部歼灭。 城中有一万多居民，将近一半是汉人，龙卫军张贴出通告，不想当大宋臣民的可以自行离开。 收复河套的消息让朝中众官员欢欣鼓舞，盐州出产的青白盐对朝廷的财政意义重大。 然而，赵立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共战死近九千，受伤一万多。此次消灭西夏军八万多人，精锐也基本被歼灭。 可以说现在就能渡河去攻占西夏国都兴庆府，但那又有何意义，打完仗也没人愿意移民去那边。 城西龙卫军营地旁，烈士陵园和纪念碑开始动工修建。 第33章 册封太子 福宁殿内，赵祯慵懒地倚靠着龙椅的把手，瞧见赵立庆进来，才稍稍挪动身子，坐得稍直了些。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何处不舒服？”赵立庆躬身行礼问道。 “咳咳。”赵祯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朕近来总觉身体乏力，有时还会头疼，想着还是尽早把册立太子的仪式办了，跟你说一声。” “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如此。”赵立庆心中知晓历史记载中赵祯驾崩的日期距当下不足一年，可仍期望他能多活些时日。 “立庆，此事就这般定了，你莫要再推辞。” “是，父亲。”赵立庆答应得如此干脆，是想用太子的身份去烈士陵园祭奠战死的将士们。 招兵的截止日期已至，共有四万多人前来报名，长江以南的人数尚不足三成，川陕地区的人数最多。 报名人数比预计的要少，赵立庆原本估计会有六七万，而来的人体能倒是都没问题，想必是在家中试过才来的。 与去年的“虎卫军”一样，起初依旧是半天训练半天读书。 盐州城的一万多伤兵，伤愈后能继续上战场的尚未回到各自部队，还有一千多人已不适合当兵，他们与战死将士的骨灰一同被送回汴京。 在西平府的五个师缺额近一万二，枢密院行文，让他们在陕西路十几万士兵中挑选人员补满缺额。 同时，陕西路的兵力部署也进行了调整。平远师驻守兰州，镇远师驻守韦州，经远师驻守夏州，来远师和济远师一同驻守西平府。 原陕西路还有十三万多的禁军，两万驻守盐州，两万驻守银州，三万驻守延州，三万驻守晋阳，三万驻守燕州。 嘉佑七年六月十二日，大庆殿。 欧阳修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有皇子赵立庆，聪明睿智，德才兼备，宜承大统，特册封为皇太子，以承宗庙......” “儿臣叩谢父皇。”赵立庆跪下磕头拜谢，从文彦博手中接过金盘，盘上有太子玺印和绶带，再次叩拜。 “皇儿平身。”赵祯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赵立庆起身端着金盘走到御阶旁，将金盘递给旁边的太监，转身面向底下众官员。 文彦博、欧阳修、韩琦、富弻等十几个相公率领近千官员向太子行叩拜大礼，“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而后，赵祯离开大庆殿回福宁殿，赵立庆率领众官员前往太庙祭拜祖宗，祭拜完毕还要进宫去拜见皇后...... 大庆殿旁边的文德殿成了太子的办公场所，这是赵立庆未曾想到的，此后除了假期，每天都要去那里办公，感觉被坑了。 从盐州运送回来的战死将士的骨灰，暂时被安置在龙卫军营地。赵立庆在等待各地的回文，一个多月前就已行文到各地，由当地官员上门询问家属，是要送回家乡安葬还是安葬在汴京的烈士陵园。 伤员们可以选择回乡或是由国家安置，选择回乡的除了抚恤金外，还能领到一笔补贴。 国家安置的有些会被安排到作坊，也有些会安排在龙卫军营地做后勤。 烈士陵园和纪念碑的修建速度极快，即将完工。刚要修建时，赵立庆就把自己记忆中水泥大概所需的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等材料告知武器院的工匠，让他们自行摸索具体配方，结果不到半个月，工匠们就成功做出水泥。 将其用于陵园的修建，效果极佳，配方还在“大宋月报”上向全国公布。 册封太子后，赵祯彻底放飞自我，让众大臣有事先去文德殿找太子，实在商议不出结果再去找他，有时甚至连朝会都不参加。 赵立庆觉得他那天就是装的，只为让自己答应，然后便成了如今这般，他躲起来休息，把自己累得半死。 在他连续三次未参加朝会后，赵立庆让欧阳修、包拯和文彦博去找他谈谈，结果换来一句：“如今四海安定，辽和西夏也不敢轻举妄动，朕累了几十年，休息一下又如何？” 相公们倒是无所谓，你不干有你儿子干，想躲在后宫玩乐，随意，只要有人干活就行，而且年轻人干活还更为迅速，一份文书送上去没多久便能得到批复。 没过几日，还下旨由太子监国，赵立庆彻底被他坑了，忙碌起来时常住在文德殿。 “四海钱庄”发行的银票得到了百姓的认可，许多人觉得五块的金额还是过大，直接花费不太方便，常有百姓到钱庄要求兑换一块的银票，更有甚者要求兑换一角的银票。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四海钱庄”推出了一块的银票。 文德殿中，韩琦接过一份批复完的文书，说道：“殿下，这样做会不会太便宜那些人？” “韩相，吃空饷这种事向来难以杜绝，如今给他们一个机会，如实上报，以往的便不再追究，倘若他们连这个机会都不要，届时就休怪我无情了。” “殿下，若是有些居心不良之人趁机闹事，龙卫军都在边疆，恐怕会有些棘手。”韩琦的担忧不无道理。 赵立庆轻蔑一笑，“翻不起什么大浪的，真有不怕死的，正好成全他，‘虎卫军’虽都是年轻人，也不比龙卫军差多少。” “是，臣马上去办。”韩琦躬身退出。 十月初，在西北战死的八千多将士正式安葬于烈士陵园，太子率领文武百官祭奠...... 赵祯在后宫玩了那么久，总算有了成果，一位年轻妃子怀孕了，可喜可贺。 福宁殿中，赵立庆前来恭喜自己即将要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看到赵祯满脸春风，着实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立庆，干脆过完年就禅位给你，朕想去看看大宋的大好河山，一辈子都未离开过汴京，真想去瞧瞧。”赵祯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 这是在后宫玩腻了，赵立庆心中忍不住吐槽，“父亲，我当太子才几个月，如今有些官员还不认识，最少再等两年行吗？” “行吧，朕就再帮你撑一阵子。”赵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真是无语了，啥事不管，就知道造小孩，还说得这般好听。 “父亲，我听闻海外有一种‘台球’甚是好玩，也能锻炼身体，已让人在后殿摆放好了，秦良正在教老张怎么玩，您有时间可以试试。”赵立庆想让他多做些其他事，别累倒在床上。 “哦，是吗，走，去看看。” 赵祯一听有新玩意可玩，顿时来了兴趣，拉着赵立庆打了半个多时辰的台球。 “嗯，这个台球真是个好东西，让人多做几张送进宫，让那些妃子们也玩玩，你去忙你的吧。” “儿臣告退。” 喜欢玩就行，过阵子再弄点别的东西，赵立庆又要前往文德殿接着忙碌，这坑儿子的爹啊！ 第34章 令人发指 燕云今年的粮食收成虽说赶不上去年那般出色，但总体而言，仍称得上是收成尚可的一年。 棉花的种植面积相较去年有所增加，收成的棉花数量亦颇为可观。然而，将棉花交付给本地农户用于纺线的这一举措，已无法消耗如此众多的棉花。无奈之下，只能将其运往汴京，采取同样的方式让周边农户帮忙纺线。 汴京城南的织布坊已然建设完毕，并开始织造棉布。第一批棉布成功产出后，赵立庆即刻命人给赵祯和众相公每人送去几匹，棉布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夸赞。 文德殿内 韩琦将各地自行上报的禁军人数整理成册，向赵立庆进行汇报。 “殿下，拱卫京城的三军，捧日军有两万三千一百六十人，天武军两万四千两百二十人，神卫军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人。枢密院皆已派人核实过，相比原来的底册，人数少了约一成左右。” 赵立庆翻看着文书，说道：“毕竟是在京城，这般情况还算说得过去。” “各地报上来的数字则较为混乱，尚需进一步核查。除了折克喜和种谔所报的数字与枢密院底册一致，其他地方皆少于底册，最多的少了两成，最少的也少了半成。”韩琦并不知晓太子打算对这些地方兵进行何种改革，只能依据各地自报的数字如实呈报。 大宋的兵员大部分集中在燕云、西北以及汴京。加之收复燕云后新设立的山东路和山西路，全国共计二十路。兵员多的路约有一万左右，少的则仅有五千上下。 暂且不算城西的七万新兵，全国的总兵力超过四十六万，此外还有一支规模不到两万的水军，成天在汴河游弋。 除了龙卫军的八个师共计十二万人，赵立庆对其他部队均有意改革，尤其是那支水军，整日待在河里无所事事，倒不如让他们去负责送货。 韩琦见太子一直专注于查看文书而沉默不语，略作思索后，说道：“殿下，这两年的军费开支相较以往已减少了近三成，而且这还是在经历了河套那场大战的情况下。否则，减少的幅度能达到一半，着实不易。” “韩相，就依照他们自己上报的人数发放粮饷吧，短期内也难以做出太大改变。折克喜驻守的府州和种谔驻守的环州如今并非前线，让他们手下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士兵全部退役，由朝廷进行安置。”赵立庆只能先拿自己的岳父和大舅哥作为示范。 “是，殿下，臣谨遵您的旨意，臣告退。”韩琦退出文德殿，心中暗自思忖：先拿自己的岳父和大舅哥开刀，往后还有谁敢有异议。 韩琦刚离开不久，一位名叫小林子的太监进来禀报：“殿下，三个连长过来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 “是。”小林子退出文德殿。 不多时，孙大山、朱进和刘义达三人进殿，躬身行礼：“拜见殿下。” 赵立庆摆手说道：“坐下说。” 他们三人原有的独立连已被拆分为三个连，并且各自招募了一些人手，简单地划分为一连、二连和三连。 孙大山作为一连长，主要负责辽国的情报工作：“殿下，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辽国内乱或许有望，而且辽人将从我们这边购置的诸多物品加价转卖给西夏人。” “嗯，继续监视即可，他们自行乱起来反倒更好。” 刘义达是二连长，负责西夏的情报：“殿下，西夏国主拓跋谅祚与大将漫咩合作，已诛杀了没藏讹庞，西夏的军政大权已基本被他掌控。” “西夏那边重点监视他们与吐蕃人的往来，吩咐我们在那边的人员，一旦有此方面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龙卫军。” 三连长朱进负责大宋内部的情报：“殿下，汴京城内有个被称为‘周大善人’的周德信，可能与这些年城中失踪的年轻女子之事存在关联。此人背后想必有强大的后台，已派人深入详查。” 这两三年来，汴京城时常有年轻女子莫名失踪，开封府追查许久皆无果。 赵立庆轻蔑一笑，说道：“此事必须彻查清楚，我倒要看看，哪个所谓的强大后台，能比我还厉害？务必在年前将此事查个明白。” “哈哈...”三人相视，会心一笑。 城西的龙卫军营地改名为‘虎卫军’营地，七万青年士兵历经一系列考核，选拔出七百个连长，每个连一百人，新兵与老兵混编。七十名教官每人带领十个连展开训练。 训练安排改为三天上半天文化课，同时要求每个士兵都要学会骑马，对他们展开全方位的培训。赵立庆时常抽空为他们授课。 十二月十九日，年底事务繁多，赵立庆在文德殿忙碌了一整天，直至天黑才返回随园，沐浴之后便睡下了。 赵立庆正迷迷糊糊，被种云思推醒：“殿下，秦良在院子外，有事找您。” “现在是什么时辰？”赵立庆坐起身来。 种云思为他披上衣服：“三更了，不知有何急事。” “让他进来。”赵立庆边说边走出房间，来到小客厅。 没过多久，秦良进来，躬身行礼：“小人打扰殿下了，朱进在前堂说有急事找您。” “嗯，你先过去，我稍后就来。”赵立庆转身回到房间。 种云思帮他穿戴整齐，丫鬟送来温水，赵立庆洗漱完毕后，匆匆赶到前堂大厅。 朱进躬身行礼：“殿下，那些失踪女子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人赃俱获，然而幕后之人竟是曹胜，我们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有何难处理的，将其抓起来便是，曹胜是谁？”赵立庆满心疑惑，不明白此事有何棘手之处。 “殿下，曹胜乃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如今曹家的人与我们的人相互对峙，不让抓捕曹胜。” 赵立庆眉头紧皱，问道：“你详细说说。” “那个周德信指使手下掳走那些女子，专门送至一个园子，供曹胜玩乐，通常女子几天后便会被他虐待致死。今日傍晚他们又抓了一名女子，我们跟踪找到那个园子，先是抓捕了周德信，他很快便交代了所有事情。随后我们再去那个院子，曹胜正在虐待那名女子，当场被我们拿下。刚要将他和那名女子带走，曹家的打手便将我们围住，我借机前来报信，孙大山和刘义达还在那边。” “啪”赵立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秦良，叫杨兴志集合人手跟我走一趟。” 一刻钟后，朱进领路，赵立庆率领一千多人赶赴那个园子，如今太子的护卫已有两千人。 很快便抵达现场，杨兴志带人率先控制住现场的曹家打手，赵立庆这才走进园子。 孙大山押着一个脸色苍白、略显文弱的年轻人，刘义达则押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 “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下！”两人将年轻人和中年人按倒跪下。 年轻人跪着一声不吭，中年人则连连叩头：“小人周德兴叩见太子殿下，都是曹公子让我做的，那些女子都是他害死的。” 赵立庆冷冷地看着他：“老实交代。” “每次都是曹公子先看中哪个女子，让我去将人绑来这里。他玩上几天就会把人弄死，总共有二十七个，都埋在后院花园里，相关情况都记录在一个本子里，小人可以去取来，求太子殿下饶命。” 赵立庆扭头对朱进说：“带他去把那个记录本拿来。”又对着杨兴志说道：“去通知开封府。” 第35章 恶贯满盈 跪于地上的曹胜，面容平静如水，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 赵立庆蹲下身子，紧盯着他，质问道：“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太子殿下，不过是死了几个女人罢了，您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闹得太大，我姑母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曹胜毫不畏惧地直视赵立庆，毫无退缩之意。 “呵呵……不好交代？你死到临头，竟还这般张狂，简直畜生不如！”赵立庆怒不可遏，站起身来，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此时，刘义达带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过来，“殿下，这便是他们今日捉来的，曹胜正要行不轨之事，被我们及时救下。” 女子头发凌乱不堪，神情中仍带着惊恐，显然方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赶忙跪下磕头，“奴家叩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他们是如何将你捉来此处的？”赵立庆伸手将她扶起。 女子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说道：“小女子去给爹爹送饭，回家途中路过一条小胡同，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捂住我的口鼻，没过一会儿我便昏死过去。醒来时，就已在这儿，而他正要对我行不轨之事，幸得几位壮士破门而入，将我救下。这个人，我前些日子在街上曾遇见过。”说着，她用手指向了曹胜。 “爷能瞧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已起身坐在地上的曹胜，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着。 赵立庆转身又是一脚，直接踹到他脸上，“哼！你这恶徒，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竟还敢如此嚣张。” 朱进押着周德信归来，赵立庆接过一个本子翻阅起来，内容可谓触目惊心。上面记录得极为详尽，从嘉佑四年五月起，在何处绑的人，是哪家的女子，年岁几何，多少天后身亡，埋在后院花园的什么位置，总计二十七个女子，全部记录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赵立庆将记录本递给朱进，吩咐道：“抄一份。”转身又朝着刚坐起来的曹胜连踹数脚，“你这畜生，年纪最大的三十有余，最小的才十三岁，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怎能做得出来！” 过了一会儿，开封知府傅求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这位将近六十岁的老者，大半夜被惊动，着实不易。他躬身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傅知府，今夜人赃俱获，你瞧瞧他们自己所记录的这个本子。”赵立庆从朱进手中拿过记录本，递给傅求。 “是，殿下。”傅求双手接过记录本翻阅，脸色愈发阴沉。 “傅知府，护卫营在此配合你，我先回去。”赵立庆又狠狠踹了曹胜几脚，而后转身离去。 “臣恭送太子殿下。”傅求躬身行礼。 曹胜的父亲曹复乃是皇后的亲兄长，平日里向来无人敢对他这般，今日却被连踹十几脚，一时怒火中烧，怒吼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赵立庆听到后并未理会，径直走了。傅知府走到他跟前，说道：“曹公子，你还是消停些吧，此番谁也救不了你。”心中暗自思忖：落在这位太子手中，且证据确凿，你必死无疑。 次日清晨，赵立庆刚起床洗漱完毕。 朱进便前来汇报，“殿下，那些埋在花园中的受害人皆已挖出，有些已成白骨，有些身上的伤痕仍清晰可见，实在是惨不忍睹。曹胜、周德信以及那些打手皆已被关在开封府大牢，护卫营留了一个连在那边。” “嗯，让你抄的那份记录呢？” 朱进掏出一个本子递上，赵立庆接过来浏览了几眼，“你先去歇息吧，此事还需盯着，还有那个被救出来的女子，务必要保护好，她可是唯一的人证。” “是，殿下。”朱进躬身行礼。 福宁殿内，赵立庆进宫后便直接赶来。赵祯昨晚未在此处歇息，不知在哪个妃子那里。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赵祯才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父亲，您看看这个。”赵立庆将记录本递给他。 “哦？何事让你如此早便过来。”赵祯接过记录本翻阅起来。 赵立庆答道：“您看完再说。” “何人竟能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畜生亦做不出此等恶行！”赵祯瞬间怒发冲冠。 “曹复的儿子曹胜，昨夜又欲对一女子施暴，被当场捉拿，现今关押在开封府大牢。” “朕曾见过这个曹胜，瞧着像是个文弱书生。”赵祯扭头朝外面喊道:“茂则，请皇后过来。” 赵立庆将赵祯扶着坐下，“父亲，您莫要动怒，此事儿臣来处理，如此畜生，必定严惩不贷。” “唉……曹家怎会出了这样一个子弟。”赵祯喃喃自语。 曹家在大宋堪称除皇室赵家外的第一家族。若不是现今的皇后出自曹家，赵祯当初或许也会选一位曹家的女儿作为儿媳。 曹皇后匆匆赶来，躬身行礼，“臣妾拜见官家。” “儿臣拜见母后。”赵立庆亦朝皇后躬身行礼。 赵祯阴沉着脸，将记录本递给皇后，“瞧瞧你那好侄子干的好事。” 曹皇后一脸茫然地接过记录本翻阅，才看了两页，记录本便失手掉落于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满脸惊恐。 “母后，这些皆是曹胜所犯之事，这些记录乃是他的一个手下所写，昨夜曹胜又要对一女子施暴，被当场擒获。”赵立庆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曹皇后赶忙跪下磕头，“官家，臣妾请罪。” “你请何罪？派人去告知曹复一声，大宋是有国法的。”赵祯面无表情，他本就不喜爱曹皇后，说白了，便是嫌她容貌不佳，平日里也极少与她相见。 “是，臣妾告退。”曹皇后起身退出大殿，临走前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赵立庆一眼。 赵祯接着说道：“立庆，既然此事已交由开封府处理，你便不要再插手，让开封府去办，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是，儿臣明白。”赵立庆弯腰捡起记录本。 反正此事证据确凿，赵祯之意乃是让赵立庆莫要去得罪曹家。 汴京城为之轰动，街头巷尾皆在议论曹胜残害二十多个女子之事。 凭借周德信的记录本，案情清晰明了，曹胜亦供认不讳。 案件卷宗在两天后便摆在了赵立庆的书案上，曹胜父亲曹复请辞枢密副使的辞呈也放置在书案之上。 赵立庆带着卷宗和辞呈面见赵祯，当即得到批复，同意曹复辞职，曹胜尽快处置，以平息民愤。 曹胜、周德兴以及十几个帮凶十几天后被押往刑场处决，汴京城万人空巷，众人纷纷涌向刑场观看行刑过程，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赵祯还责令曹家给受害人家属赔偿，每家两百块，未被祸害成功的那家也赔偿一百块。 此事原本赵立庆欲要操办，却被赵祯拦下，他亲自派人通知曹家，不想凡事皆让儿子承担。 曹家对此事始终保持沉默，让赔偿便爽快掏钱，迅速将钱送至开封府。 不过此次事件，群臣也发现了太子手下存在一个类似“皇城司”的组织。 第36章 大宋银行 大宋嘉佑八年正月初一，一年一度的正旦宴会于大庆殿盛大举办。 又到了派发红包的时刻，群臣接过一个红纸袋，起初皆以为是银票，待打开一瞧，确有银票之相，仔细审视后方才发觉并非如此。 赵立庆立于赵祯前方的御阶之上，抖动着手中的数张纸币，言道：“诸位，此非银票，乃是纸币。紫色者为十块，绯色五块，绿色一块，青色五角，橙色一角，蓝色五分，灰白色的则是一分。当然，此乃主色，每种纸币尚有其他配色。一块所对应的乃是一块银币，此无需多言，这一分对应的则是十个铜钱，十分等同于一角银币。诸位若有不明之处，尽可发问。” 官员们皆在仔细端详手中的纸币，色彩缤纷，极为精美，纸质与“四海钱庄”的银票相仿。 吕公着离座出列，“殿下，这与银票相似，兑换之法也清晰明了，只是这上面的‘大宋银行’和‘银监司监制’，臣不甚明白。” 不愧是掌管钱财之人，果真是比他人敏锐，看得透彻。 赵立庆方才讲得有些口干，转身拿起自己的酒杯饮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吕相看得分明，我预备将‘四海钱庄’更名为‘大宋银行’，再设立一个‘银监司’，专门负责监督纸币的印制。这两个新的部门需纳入朝廷的管理体系。” “哇……呀……”众官员一阵惊呼，这太子当真大气，要将“四海钱庄”交予朝廷。且不说其他，单是在全大宋的两三千家分号铺子，便价值不菲。 皇家如今已无需动用朝廷国库之钱来供养宗室，将皇家如此庞大的产业交付朝廷，着实令人钦佩。 群臣纷纷下跪叩拜，高声呼喊：“陛下、殿下，臣等佩服，大宋万年。” “哈哈……”赵祯开怀大笑，“诸位请起，皆是为了大宋。” 群臣依次起身落座，热闹的酒宴继续进行。 终于无需日日前往文德殿阅览那些恼人的奏本，赵立庆却也未在家中歇息，每日都会前往虎卫军营地一趟。 当官的皆已放假，虎卫军却仍照常训练。赵立庆前来观看他们训练，与他们一同用餐。这些士卒皆来自穷苦人家，都格外珍惜在此的日子。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赵立庆与他们所聊皆是其家乡的状况。十几天下来，对各地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些是他在奏本中无法看到的。 由于大宋开国的方式与其他朝代不同，未曾给百姓分配过土地，并且对民间的土地兼并不管不顾。 故而时至今日，基本已无自耕农，皆是佃农。 佃农租种地主的土地，通常要将收成的三至四成给予地主，少数地方甚至能达到五成。再加上朝廷的一成税以及人头税，有时还需服徭役。 如此算来，老百姓在田地里辛苦劳作一年，最终落入自己手中的仅有收成的三成左右。 这还是在当下这般的太平盛世，倘若遭遇天灾，老百姓基本只能坐等饿死。 “大宋月报”几乎每期都在宣扬燕云的土地政策与百姓的日常生活，众多“虎卫军”士兵皆向赵立庆提出，欲写信回家，让家人移民前往燕云。虽说土地皆属国家，但只要人在世，土地便一直不会被收回，最为关键的是仅需缴纳一成的税，再无其他税项。 赵立庆已不许再向燕云移民，人口必然会增长，难道等到无地可分之时，再将燕云的人往外迁移？又能迁往何处呢？ 故而未同意士兵们的请求，而是告知他们，燕云能够做到之事，其他地方亦可达成，让他们以此为目标，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并加强训练，以待将来让全天下变得与燕云一般。 于是，这个理念逐渐在“虎卫军”中形成。一段时间后，为了让家人过上燕云那样的好日子，让天下百姓也都过上同样的好日子，便成为“虎卫军”的目标。 赵立庆深感欣慰，此乃他成立“虎卫军”的初衷所在。 欢乐的假期结束，又到了每日前往文德殿办公的日子。赵立庆刚到，连椅子都未坐热，十几位相公便一同前来。 众人落座后，文彦博率先开口，“殿下，正旦那日您提及的‘大宋银行’，不知是何章程？” 这是生怕赵立庆反悔，想要趁早将此事敲定。 “诸位，关于此事我有一番想法，便是要将经营与监管分离开来，即‘银监司’负责监管，‘大宋银行’负责经营，诸位意下如何？”如何操作赵立庆已思考数年，此刻正是拿出来探讨之时。 众人陷入沉思，张方平率先反应过来。“殿下，是否类似总店与分号的关系？” “略有相似，但并非那种关系。具体而言，银监司直接管理‘铸币坊’，但不可随意印发纸币，需有一两银子入库方可印一块纸币。印完的纸币交由大宋银行来经营运作，而且银监司对银行仅有监管权，其他的私人钱庄日后亦要纳入监管。” 吕公着仍存有疑问，“殿下，比如我们户部要用钱，是找银监司还是找银行？” “银监司和银行皆是独立的，你们户部要用钱，便拿真金白银前往银行兑换，银行纸币不足之时，再用真金白银让银监司印制纸币。因此，需有一个专门储存金银的银库，由银监司和银行共同管理。” 欧阳修听出了其中的弊端，“殿下，如此一来，大宋银行专为商人和百姓服务，朝廷每年岂不是要补贴不少钱财？” “自然是要有进项的，不然诸多费用与薪俸，朝廷岂不亏死，银行的进项源于贷款。当然，银行本身并无资金，需从民间吸收存款。比如有人在银行存一百块，每年给予两块利息，再将此钱放贷给需要资金周转的商人，一年一百块收取八至十块的利息，此即为银行的利润。” 富弻听得眉头紧皱，“殿下，朝廷放贷，此举恐有不妥，说出去也不好听。” “富相，您可知民间的钱庄收取多少利息？一百块一年最少要三十块的利息，众多商人和作坊正因借不起而破产。而且我们的这个银行还能灵活变通，配合朝廷的政策。比如朝廷要大力发展纺织棉布的作坊，就对要借钱去建纺织坊的商人适当降低利息，以达成推广的目的。” “如此啊，确实能发挥极大的作用，那需满足何种条件才能向银行借钱？”富弻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自然要有抵押物，并且只能借到抵押物的八成。” 这个贷款模式让曾公亮觉得自己所在的度支司再也无需为钱发愁，“殿下，那倘若朝廷缺钱找银行呢？” “朝廷同样要通过贷款的方式从银行获取资金，但需采用别样的方式，总不能将皇宫和衙门拿去抵押。”说到此处，赵立庆自己都笑了。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待笑声平息，赵立庆接着说道：“毕竟银行里的钱皆为老百姓所存，银行必然要负责到底。朝廷用钱需看用途，而后明确还款方式。比如要治理黄河，朝廷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那就需将所有相关部门召集起来，先拟定一个方案，需贷款多少，何时有钱还款，这些都要书写清楚，而后所有相关之人都要签字，包括我父皇也要签字，如此银行才不惧朝廷赖账。” 第37章 建设西北 经过整整三日的商议，“银监司”与“大宋银行”的相关事务及细则终于得以确定。 赵立庆携着奏本寻到正在打台球的赵祯，言道：“父亲，此乃‘银监司’和‘大宋银行’的相关细则，还需您予以批阅。” “你自行前往福宁殿盖上玺印吧，干脆把那玉玺挪至文德殿去。”赵祯此刻正专注地练习母球回旋。 赵立庆颇感无奈，这显然是不想管了，于是说道：“要不，我念与您听？” “你只需将大概意思讲一下，莫在此处浪费时间，年轻人应当多做事，待朕这般年纪方能放松。”赵祯这般说，显然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上辈子每日辛苦上班，来到此地亦是如此，真有些不想干了。 赵立庆翻开奏本，说道：“设立‘银监司’，其品级与三司相同，负责监管铸币坊、银行以及大宋所有的私人钱庄。‘大宋银行’设行长一名，副行长两名，负责管理银行的一切事务，其品级比银监司低一级。其余具体的监督和管理办法便不念了。” “行了，就这样吧。人选之事让他们去商议，记得跟文彦博说，副行长之位考虑一位曹家人。”赵祯打出一记漂亮的回旋球，感慨道：“原是要用更大的力度啊！你快去福宁殿吧。” “是，儿臣告退。”赵立庆自觉前往南方的想法无望了。 自龙卫军掌控河套以来，三司中的盐铁司便开始调集人手前往盐州开采青白盐，此业获利既快又多。然而其余区域皆为无人区，西夏除在西平府留下一万多百姓外，整个河套再无一人。 虽宣布施行与燕云相同的土地政策，可那地方一马平川，百姓担忧西夏人再度来袭，不像燕云有龙卫军守住关键之地，辽人难以逾越。 大庆殿内，朝会正在举行，赵祯依旧未到，众人已然习以为常。 御阶之上，一个架子挂着一幅地图，赵立庆指着河套的位置，说道：“一万多将士的伤亡，岂能仅换来那少许盐产？诸位都来说说，如何才能将此地利用好。” 欧阳修出列，进言：“殿下，百姓们愿前往燕云，乃是因其安稳。在此等地修建几座大城，便能稳定人心。” “嗯，此乃良策，如今有水泥，修城亦非难事，那究竟要修建哪些地方？” 众官员纷纷各抒己见，最终确定修建银州、夏州、盐州和西平府这四个地方。 “商议完西北之事，再来谈谈让我们备受困扰的这条母亲河。前年改道，淹没众多地方，诸位可有良策？”赵立庆指着黄河，向众官员发问。 “殿下，用水泥修筑一条河堤，必能保汴京万年安稳。” “你想得未免过于美好，堵不如疏。趁着黄河当下分成两条河道，将原先的故道挖深，再有大水来，三条道一同泄水，定然不会再出现水淹汴京之景。” “殿下，臣认为方才两位大人所言可一并施行，如此更能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各出法子，赵立庆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静静聆听。 最后，文彦博出来总结发言：“殿下，如今的河堤已高于汴京城，将故道挖深实乃最佳之法，如此也更节省民力。” 时机已至，赵立庆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说道：“文相所言极是，朝廷不可滥用民力。这两年朝廷的日子稍好，有些许结余。我认为，在西北修城与治理黄河这两件事，就不再征发徭役了，改为雇工，为参与的百姓提供粮食、发放工钱，诸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此乃要变革数千年来的徭役制度，谁也未曾想过此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赵立庆稍等片刻，目光扫视下方众官员，说道：“看来大家对此事均无异议，那就这般定了。自今日起，日后朝廷再有类似之事，皆以此为例。还有其他事宜需商议吗？若无，便散了吧。” “是，殿下。”众官员躬身退出大殿。 三月中旬，“四海钱庄”更名为“大宋银行”，纸币的推行颇为顺利。 于百姓而言，不管是“四海钱庄”还是“大宋银行”，皆为朝廷所属，名称如何变换无所谓，在他们眼中，纸币依旧是银票，只是如今有了小额纸币，倒是方便不少。 商人们只是前往银行将手中银票换成纸币，依旧照常使用。令人遗憾的是，未有更大面额的纸币，不过现今的纸币比银票小巧，倒也无妨。 存钱给利息这一条款瞬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向来存钱于钱庄需交保管费，如今朝廷帮忙保管还给予利息，虽利息不高，但里外相差甚多。 “四海贸易”率先存了一百万，赵祯为表支持也存了五万，他也仅有此数。官员们亦都存了些，存款时需与银行签订一份契约，满一年银行连本带息一同归还，若不满一年取出，仅归还本金。 商人们对贷款更感兴趣，“大宋银行”的利息仅为八厘，借一万一年不到一千的利息，而私人钱庄却是三千打底，利息相差三四倍，这笔账无需细算便知日后该向何处借钱。 不少私人钱庄纷纷倒闭，由此引发众多经济纠纷，官府也只能竭力帮助受损方追讨钱款。 掌管大宋钱袋子的三司颇为烦恼，几位相公凑在一起商议对策。 吕公着满面愁容，说道：“依殿下所言雇工，仅治河这一项便需耗费三年的结余填补，更别提还有西北修城，如何盘算都入不敷出。” “殿下未曾提及要一年完成这些事，西北修城较为紧迫，先紧着此项。治河这项届时做出预算，向银行贷款。”张方平看破了赵立庆这一步步的布局。 曾公亮瞬间领会，说道：“怪不得当初商议银行贷款之事，殿下就以治理黄河为例。” “是啊！我怎就忘了此事，那就先将修城的预算做出，把款项拨下去，后续再处理治河之事。”吕公着恍然大悟。 西北四座城同时展开扩建，有当地驻军协助，工程进度颇为迅速。 “大宋月报”亦大力宣传此事，鼓励百姓移民。王安石获新官职“河套安抚使”，带着苏轼和护卫营赴任。 刚至夏州，一位龙卫军连长送信过来，王安石打开看完后递给苏轼。 “子瞻，殿下最为看重棉花，此次分地后直接推广。” 苏轼看完信，说道：“这棉布的确不错，殿下若为给朝代增添一条财源，为何让‘四海贸易’卖得如此便宜，基本就是成本价。” “兴许是为日后的土地改革做铺垫，我们做好殿下交代之事即可，往后之事，谁能知晓呢。”其实王安石内心颇为急切，渴望早日回到中原开展土地改革。 第38章 改路为省 嘉佑八年五月初，近些时日，赵立庆频繁前往赵祯处问询政务事宜。据历史记载，这位皇帝于今年四月底驾崩。 在福宁殿，赵祯这几日精神状态甚佳，后宫一位妃子诞下公主，令他满心愉悦。 赵立庆见他当下的身体状况，竟觉自己或许都未必能比他长寿，“父亲，我认为应当在河套之地设立路级行政区，如此更便于统一管理。” “此等事务也来烦扰朕，与那些相公商议即可，莫拿这类小事来扰。”赵祯正忙着给女儿构思名字，哪有心思搭理其他。 “打台球久了亦会疲惫，民间有一种可供四人坐着玩的小游戏，我来时已让老张与秦良放置在台球桌旁，您闲暇时可去瞧瞧，儿臣告退。” 赵立庆担忧他长时间不动脑会思维迟钝，命人制作了一副麻将，日后打球累了便可打麻将消遣。 对于大宋将行政区称为“路”的叫法，赵立庆着实感到别扭。与几位相公商议之后，在不更改地域划分的原则下，将“路”改称为“省”。改个称呼倒无大碍，倘若改变原有的地域划分，那要做的事可就繁多了。 大庆殿朝会，全新的大宋全图呈现在众官员面前。地域划分仅在西南两处有所变动，把益州路和利州路合并成“巴蜀省”，变州路和梓州路合并成“贵梓省”。 开封府属于中央直辖，未作变更，其余地方皆改为两个字的名称，广南西路改成“广西省”，广南东路改成“广东省”...... 河套及盐州至西平府这一大片区域划归新设立的“河中省”。 富弻出列躬身说道：“殿下，政事堂收到数份奏报，皆为较为偏远的县请求设立‘大宋银行’分行。 银行行长曾巩出列躬身道：“殿下，全国尚无分行的县有十六个，均为极为偏远之所，着实没必要设立分行。” “既然称作‘大宋银行’，那这十六个县难道不是大宋之地吗？即刻去设立分行。”赵立庆略显不悦。 “是，殿下。”二人回到各自的位置。 文彦博出列躬身道：“殿下，设立河中省，那王介甫的‘河套安抚使’该如何安排？” “河中省将施行与燕云相同的政策，直接更改为‘河中省安抚使’，往那边移民之事也要加快进程。”赵立庆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枢密院行文各地禁军，鼓励老兵退役携家眷移民河中省，报名者能够多领一份安家补贴。” 韩琦出列躬身行礼，问道：“殿下，龙卫军也在行文之列吗？” “龙卫军自然不在，不过整个西北之地的兵力驻守尚需调整，枢密院先拟定个方案。” “是，殿下。”韩琦对赵立庆要调整西北驻防兵马之事颇感费解，只是不好在朝会中问出，只得先退回自身位置。 赵立庆稍等片刻，见无人再出列禀报事宜，摆手说道：“编辑司的人留下，其余人等散了吧。” 众官员躬身行礼，纷纷退出大殿，苏辙和吕惠卿从角落行至御阶前躬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赵立庆走下御阶，来到他们二人跟前，“上期关于改徭役为雇工的那篇文章写得甚佳，往后‘大宋月报’要坚持以大白话撰写文章，那些‘之乎者也’老百姓难以理解，改徭役之事要多报道几期，便是此事，回去忙吧。” “是，殿下。”二人躬身退出大殿。 文德殿中，赵立庆正与几位相公商议西北军政，张茂则手捧装有皇帝玉玺的盒子来到殿门口，高声呼喊：“太子殿下，接玉玺。” 赵立庆赶忙离座上前跪下，几位相公也在他身后跪地。 “陛下言：有何事与众大臣商议妥当即可，一个印章罢了，往后自行加盖便是。”张茂则说完，将盒子递给赵立庆，随即把他扶起，“殿下，诸位相公，快快请起。” 待众人起身，张茂则躬身行礼，“殿下，诸位相公，陛下交代之事已办妥，老奴告退。”言罢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将盒子放置于御案之上，转身笑道：“父皇这是让我莫要再拿政务去烦扰他。” “陛下这数十年来殚精竭虑，确实应当好好休养。”文彦博此语乃衷心之言。 当下的太子只差皇帝之名分，反正玉玺在何处对朝中大臣们并无区别，太子已监国半年有余，众人皆已习惯。 “诸位都请坐吧，继续商议西北之事。”赵立庆走回自己的座位，议事之时他喜欢与众人坐于一处，而非坐在那御案之后。 韩琦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殿下，如今军中年龄超过三十的老兵为数不多，怕是难以迁移众多人口。” “殿下，从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百姓们更倾向于前往燕云，对西北兴趣缺缺。”欧阳修也提及此话题。 赵立庆眉头紧蹙，“西北的确缺乏吸引力，往后仅在周边的河东省和陕西省多加宣传移民的益处，其他地方就不必白费力气了，还有往后那些犯罪判刑之人，皆送往那边农场种植棉花。” 朝廷想方设法往河中省移民，地主们内心惶恐不安，‘大宋月报’几乎每期都有关于移民的报道，衙门还派人四处念报给老百姓听，燕云百姓的美好生活已然众人皆知，幸亏此次是前往西北，不然众多人便会报名了。 实则最关键的是百姓们若非万不得已，不愿离开家乡，前往数千里之外的地方，毕竟故土难离！ 随园里，赵立庆今日归来较早，命人将“四海贸易”总经理邱业请来。 “拜见殿下。”邱业躬身行礼。 “坐吧。”赵立庆挥了一下手，几个太监和丫鬟躬身退出大堂。 “邱经理，我查看了报表，这半年明州和泉州的作坊经营状况皆良好，你们辛苦了。” “谢殿下挂念，此乃小人分内之事。”邱业向来做事说话都谨小慎微。 “那几条船当下是何情况？” “殿下，目前‘四海贸易’所做的都是客商自行上门提货，五条船均闲置未用，一艘在海州，明州和泉州各两艘。” 赵立庆心中懊悔，怎就未曾早些想起这些船，实在浪费，“如此停放着绝非良策，前往占城购买粮食，最好是以物换粮，尽可能多购置一些回来。” “殿下，这两年大宋风调雨顺，粮食并不短缺。”邱业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这与大宋缺不缺粮无关，运回来的粮食一半屯于海州，一半屯在明州，越多越好。” “是，小人即刻安排。” 邱业虽不明白为何要如此行事，不过既然老板发了话，照办便是。这两年虽说大宋的粮价偏低，但与占城相较，还是高出许多，即便加上运输费用，也比国内价格低一成。 第39章 一视同仁 嘉佑八年九月，又是一年秋收落幕。原属燕云地界的山西省与山东省，今年粮食收成只能算平平。不过，这倒未对两省百姓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只因此前连续三年大获丰收，家家户户皆有余粮。再加上棉花收成还算不错，以及平日纺线所获收入，百姓们的日子愈发红火。 河间府保州县，几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伫立在白沟河南岸，满是羡慕的目光望着河对岸那一间间的砖瓦房。此地乃是一个退役老兵的安置点，短短几年时间，就从一片荒芜之地变为南岸百姓眼中的人间乐土。 几人正议论着北岸的诸般事宜。 “柱子，前些日子你去对岸收棉花赚了多少银钱？” “林义哥，一日一百文，五日共计五百文，吃白面馍馍，菜里还有肉，可惜仅干了五天，我真想再多干些时日。”柱子咂吧着嘴，似乎还在回味着肉的滋味。 “哇，如此之多。”旁边几人同时发出惊叹之声。 “那天我本也想去的，奈何家中尚有少许活计未做完，五天就能买将近一石粮，还能吃白面馍馍和肉，悔死我啦。” 林义瞥了一眼，说道：“彪子，你此刻说这些又有何用，我还想去呢，柱子，再给我们讲讲那边的情况。” “那些人家中都有一间屋子专门存放粮食和棉花，第一天扛棉花进去时，着实把我惊到了，那屋子里的粮食够他们家六口人吃上两三年。那些人皆是军队退役老兵，从济南府迁过来的。每天晚上他们喝酒都会叫上我们几个去摘棉花的人一同畅饮，听他们讲述了诸多事情，那酒真是美味。”柱子又忍不住咂吧嘴回味起来。 “你快接着说呀，别光咂吧嘴了。”彪子显得很是急切。 “他们说感谢太子爷分地，一石粮食仅需给朝廷一斗，棉花也只交一成...” 林义打断柱子的话，问道：“等一下，你说他们的地是太子爷给的，一石粮才交一斗，莫不是在骗人？” “哥，我骗你作甚，他们喝酒时就是这般说的，”柱子转身指向对岸，“站在此处还能瞧见我去干活的那家房子。” 林义仍有些不信，说道：“柱子，你带我去那边瞧瞧，彪子、大牛、二虎子，你们去不去？” “去，一同去看看。”几人齐声应道。 众人过河后，走了两三刻钟，方才抵达他们满心羡慕的村子。来到一座小院门前，柱子在门口喊道：“刘山大哥，在家否？” ‘嘎吱’一声，院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柱子，怎地来了？” “刘山大哥，他们几个人不信我说的话，让我带他们来看看。” “哦，那便进来吧。”刘山将几人迎进门，院子里刘山的老娘和媳妇正在纺线。 “几个小兄弟，随意坐。”刘山摆摆手，转身走进屋子。 柱子几人在院里的石桌边坐下，刘山提了壶水，拿着几个碗出来，给每人倒了碗水，自己也随之坐下。 “刘山大哥，柱子说太子爷给你们分地，收一石粮才交一斗，可是真的？”林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刘山面露疑惑，问道：“此事你们竟不知？” 几人纷纷摇头，“不知。” “我家六口人分了三十亩地，太子爷体恤退役老兵，前几年一粒粮都未交过，今年才开始交粮，一石只需交一斗。”刘山看着他们几个发呆的模样，差点笑出声，忍住后接着说道：“其他的一概无需缴纳，给‘四海贸易’纺棉线还能再挣些钱财。” 一同前来的青年中，只有林义识得几个字，算是较为有见识的，“刘山大哥，当年朝廷收复燕云，您想必是立了大功，朝廷这才分了地又免税吧。” 刘山感叹道：“哪有立什么大功，仗都是太子爷带着‘龙卫军’打的，我们就跟在后头打扫战场，连刀子都未曾动过一下。我两个本家兄弟并非当兵之人，从老家跟着一起搬过来，也照样分了地。” “啊...没参加打仗的人也能分到地，就隔着一条河，我们却要租地耕种，收成的大半要给周老爷，再交了税，今年收成不佳，眼瞅着粮食就要不够吃，这日子怎就相差如此之大。”彪子听完便叫嚷起来。 “闭嘴，瞎嚷嚷个啥。”林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扭头说道：“刘山大哥，跟我们讲讲这里面究竟有何门道。” 刘山苦笑着摇摇头，将收复燕云之后太子爷让他们老兵退役移民，又推行土地改革，如今山东省和山西省的状况，还有山东省与他们河北省的差异，详详细细地说了一个多时辰，还留他们吃了一顿饭... 在回家的途中，几人都沉默不语地走着，来到白沟河边，大牛咂吧着嘴说道：“这饭真是美味，白面馍馍，菜里果真有肉，周老爷家最多也就吃这些。” “你就知道吃，不想想人家是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咱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都是大宋子民，朝廷不能厚此薄彼，凭啥相差这么多。”林义心中很是不服气。 二虎子也觉得极不公平，就隔着一条河，自己也不懒惰，为何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林义哥，那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咱总不能就这般羡慕他人的好日子吧。” “走，回去再找些人商议商议。” 河东省与河北省靠近燕云的两个省份，一股力量正在悄然凝聚，即将爆发... 汴京皇城大庆殿，五日一次的朝会正在有序进行，今日要商议的是一场官司。 王安石经过细致的调查之后，对盐州采盐场的某些制度以及工匠的待遇提出了质疑，并上书表明盐州亦属河中省的管辖范畴，应当与河中省的其他地方施行相同的政策。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盐务所牵涉的利益以及各方势力极为复杂，赵立庆原本打算日后再行改革。 盐铁司自然不乐意了，认为王安石胆大妄为，竟敢对朝廷的盐政指手画脚，换作以往，早就被捉拿进京问罪。 王安石也是个倔脾气，坚持称采盐场属于河中省的地界，就必须按照新政进行管理，双方就这样打起了官司，闹到最后只能拿到朝会上，由朝中众官员共同评议。 赵立庆站在御阶之上，看着下面众官员激烈辩论，很明显地分成了三拨。有强烈批判王安石扰乱朝廷盐政，提议召回京城治罪的；也有支持在盐场施行新政，认为应当一视同仁的；还有一些人觉得无所谓，怎样处理都行。 十几个相公也分成了反对和支持两派，反对的人数相对多一些。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争论，众人终于吵累了，文彦博躬身说道：“殿下，此事既然各方争论不休，您就给个定论，不能这般无休止地争论下去，再吵上三天也难有结果。” “根据王介甫的调查报告，采盐场的工匠确实生活艰苦，其他地方的盐场也大致如此。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朝廷在其他地方的徭役都已改为雇工，不能让盐场工匠饿着肚子为朝廷干活，提高工匠的待遇势在必行，盐铁司拟个章程出来，其他的暂且不变，依旧按照原来的政策办理。” 赵立庆此举算是在和稀泥，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提高工匠的待遇，又不去触动盐政最根本的政策。 “殿下此话甚好，确实应当让工匠们的生活得以改善。”欧阳修即刻接话，他着实担心太子一时冲动，对盐政进行全面改革，从而引发大乱子。 文彦博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也赶忙躬身说道：“殿下所言极是，都是大宋子民，理应一视同仁。” 两位大佬一致表态赞同，一场激烈的争论就此平息。 第40章 黎明之前 文德殿，几位相公刚刚汇报完移民河中省的相关事宜，军中老兵退役报名的仅有几千人，再加上各地自愿移民的百姓，总共才两万多户，约十万人出头。这一结果让赵立庆颇为心塞。 “殿下，三位连长求见。”太监小林子轻声禀报。 “叫他们进来。” 没过多久，孙大山、刘义达和朱进一同前来，“参见殿下。” “坐下说。” 三人依次落座，孙大山率先开口：“殿下，保州县靠近白沟河一带，已有众多人员相互串联，周边的情况也大致如此。不过，他们目前尚未有具体的行动，或许是还未想好具体该如何行事。” “嗯，与事先预计的情况相差无几。”赵立庆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人。 朱进拱手说道：“殿下，河东省靠近山西省的情形也颇为相似，两边的土地几乎相连，可日子却是天差地别，也难怪河东省的百姓心中愤懑不平。” “陕西省跟河东省的情况基本相同，虽说有部分人去了河中省，但大部分人不舍得离开家乡。”刘义达也紧接着汇报自己负责区域的情况。 赵立庆蹙眉沉思，此事必须加以引导，否则极易引发动乱。思考良久，他开口说道：“你们这样做...” 半个时辰之后，三位连长离开文德殿，奔赴各自负责的区域。 翌日，“虎卫军”训练场，六七万人整齐排列，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 赵立庆站在高台上，手持铁皮卷成的简易喇叭，高声喊道：“从今日起，进行全军大考核，对你们平日所读之书和训练内容进行全面考核。” 说完稍作停顿，等待安排在队伍中间同样手持喇叭的几十个教官，将他所说的话重复一遍，以防后面的人听不到。 “考核时间为期一个月，要将你们整编成二十二个团。考核的目的在于选出二十二个团长、一百多个营长、六七百个连长以及一千多个排长。” 赵立庆稍作停顿，待传完话... “所有人都有机会当上团长、营长，就看你们自身的本事。就这些，教官留下，其他人解散回营地。” 在“虎卫军”营地待了两日，赵立庆与教官们确定了考核的具体内容，重点偏向文化水平，毕竟是选拔军官。 众多大臣前往文德殿却找不到太子，都感到十分疑惑，一向勤勉的太子怎会连续两日未到。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事务繁多。等赵立庆回到文德殿，奏本几乎堆成了小山，只能加班加点地处理，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赵祯。 保州县白沟河，寒风呼啸，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几个青年走过当年北伐时搭建的木桥。 “柱子，你可知刘山大哥找我们所为何事？” “林义哥，俺着实不知，只说让咱们上次去他家的几个人今日去一趟。” “距离不远，去便是，俺还真想他家的白面馍馍和肉。”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便来到刘山家门口，只见门口拴着三匹马，大牛兴奋地说道：“你们瞧，这马真是好呀，与几年前咱大宋那些骑兵的马相差无几。” “是啊，那年打仗俺也看到过，要是俺也能有这样一匹马该多好。”彪子说着便想过去摸一下。 林义赶忙阻拦，“别乱动，这应是刘山大哥家的客人。”说完走上前敲门，‘咚咚’，“刘山大哥，在家吗？我是林义？” ‘嘎吱’，刘山开门，见是他们几个，连忙说道：“来，快进来，进屋，外面寒冷。” 跟随刘山进屋，屋内有三人坐在炕上，身旁放着刀，其中两人还背着带有两个轮子的弓。 几人被吓得呆立原地，不敢动弹。 刘山连忙开口说道：“你们莫怕，他们是龙卫军，这位是孙连长，都上炕坐着。” “小人见过孙连长。”林义还算有些见识，连忙躬身行礼，旁边几人也跟着行礼。 “我叫孙大山，都别愣着了，上来坐。” “都过去坐着，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刘山将林义几人推过去坐到炕上，转身出去。 几人怯生生地坐下，也不敢去看孙大山他们。 没一会儿，刘山和他媳妇就端着白面馍馍、几盘菜，还有两壶酒进来，摆在炕上的桌子上。摆好后他媳妇便出去了。 “来，都坐过来，大冷天的喝两口。”刘山热情地招呼着。 孙大山见他们几个依旧很害怕，说道：“都坐过来喝点，我只是找你们询问些事情，别怕。” 林义心一横，挪过去坐好，“孙连长，您还是先问吧，不然我们吃不下。” 一同前来的几个人也都挪过去坐好，虽说看着桌上的那些菜很想吃，但没人敢动筷子。 刘山赶忙为每个人的酒杯斟满。 “你叫林义吧？来，先喝一杯。”孙大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小人就是林义。”林义也将杯中的酒喝完。 孙大山盯着林义看了一会儿，说道：“林义，想好如何让你们村也变得跟这边一样了吗？” 这话把林义吓出一身冷汗，表面却装作很镇定，“孙连长，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跟村里人讲述了一些这边的情况。” “我来就是教你怎么做的，你们几个都别愣着，边吃边说。”孙大山与两名队员拿起筷子就吃。 刘山也招呼着，“是啊，都吃着，就是聊聊天。” “吃。”林义朝几个一起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要死也得先吃饱。 孙大山吃了两口菜，喝了一杯酒，“林义，我知晓你还未想好怎么办，今日教你一招，定然管用。” “孙连长，我们确实很羡慕刘山大哥他们这边的日子，可也不敢做什么，闹事官府可是要杀头的。”林义觉得他没安好心，这年头谁敢闹事造反，那是会死人的。 孙大山看出他还不信任自己，“我又不是让你们造反，你怕什么，写封请愿书，带领你们村的人去县衙请愿，这你不敢吗？” “孙连长，这我倒是敢，不就挨几板子的事，最多再被关几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敢就行，来，先干了这杯。”孙大山举起酒杯，“你们也一起来。” 所有人都举杯，一同干杯。 孙大山喝完放下杯子，说道：“你们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打你们的板子，也不敢抓人。但你们不光要去县衙请愿，还要放出风声，就说要是不跟这边一样，就不在这边租地种，要搬去河中省种地。” “孙连长，我知道您是大人物，不会故意拿我们开玩笑，河中省分地的事我们听刘山大哥说过，可那边太远了，又在西北，村里人不愿意去。”林义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若要去西北，自己早就去了。 “又没让你们真去，做任何事不讲究些策略，想要过上好日子自己却不去争取，难道还等着天上掉馅饼不成？”孙大山吃了口菜接着说：“你们这样...” 同样的事情在河北省、河东省和陕西省的许多地方同时上演，只是陕西的情况稍有不同，那边若是达不到目的，就真的会搬到河中省去，毕竟距离较近。 第41章 和平游行 福宁殿内，赵立庆寻了个赵祯没打麻将亦没打球的时辰前来，将其派人在河北省、河东省以及陕西省所做之事，事无巨细地向赵祯一一禀报。 赵祯紧蹙双眉，眯缝着眼睛沉思许久，方才说道：“立庆，燕云之地百姓的生活状况众人皆知，借此次机会若能在更多地方推行新政，自是好事，但需把握分寸，切不可闹出大的乱子。” “父亲放心，一切我皆已筹备妥当。出现些许意外在所难免，但大乱子定然不会有。今年整个北方收成欠佳，待到明年青黄不接之时，百姓的日子怕是难熬。” “放手去做，只要是利于百姓之事，父皇皆会支持你。立庆，你我父子皆心系百姓，不过你行事比朕多了一份果敢，这点朕甚是欣慰，日后大宋交予你手，定会愈发昌盛。” “父亲，您莫这般夸赞我，我会骄傲的。我去文德殿批阅奏折，便不打扰您了。” “嗯，去吧，平素也莫要太过劳累，这一两年都未曾再为朕添孙，这方面也要加把劲。” “是，父亲。”赵立庆行礼后，步出大殿，心中暗自腹诽：让我承担如此多事务，哪还有时间回家繁衍子嗣。 张茂则步入大殿，问道：“官家，今日还打麻将吗？” “自然要打，去将昨日那几位叫来，赢了朕数十块，今日定要报仇。” 汴京城中那些无所事事的王爷勋贵，常被赵祯召入宫中打麻将，朝中大臣们对此亦未置一词，如今皆视他为太上皇。 这一两年通过与辽国的贸易获取了不少马匹，然而数量依旧不足。辽人断不会真心给予诸多优良的战马，有些弄回来的马匹仅能拉车，加之龙卫军骑兵团亦需补充战马，迄今只为虎卫军筹备了两万多匹。 倒是有大臣提议在河套养马，却被赵立庆否决，他不愿破坏那边的草地，况且当下也不急于攻打辽国和西夏，慢慢从辽国购置即可。 刚刚批阅完几十份奏折，赵立庆起身扭动几下腰身，久坐之下腰部已有些麻木，如此这般还怎么孕育子女…… “殿下，这是刚送来的。”太监小林子将三封信放置在御案之上。 孙大国他们三个独立连拥有各自的传信渠道，并且信封上存有特殊的记号，赵立庆先是仔细检查一遍信封，确认未曾被动过手脚，这才打开阅览。 三人的信中汇报了各自任务的进展，预备在年前率先组织小规模的游行，这些皆是他们出发之前便已安排妥当的。 写好三封回信以及一张给邱业的条子后，赵立庆朝门口高呼：“小林子，进来。” “殿下，您有何吩咐。” “将这些信送过去，再叫杨兴志把这张条子送去‘四海贸易’。”赵立庆把信和条子递予他，小林子知晓应当将信送往何处。 白沟河北岸刘山的家中，林义和柱子依照约定前来会见孙大山。 相较于外面的皑皑白雪，寒冷得让人懒得出门，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日，几人皆盘腿坐在炕上。 “孙连长，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后天会有许多人前往县衙，明年不在此处种地的风声也已散播开来。”林义进屋后热得直冒汗，边说着边脱下外套。 孙大山对他的办事效率颇为满意，“嗯，切记所有人身上决不可携带任何能够伤人的物件，就空手前往，亦不可有任何过激之举，这是一场和平的请愿游行，此点至关重要，万不可落人口实。” “嗯，明白，都已交代清楚了。” 刘山端着酒菜进来，“来，这大冷天的，喝上两口。” 几人饱餐一顿，待林义和柱子离开后，孙大山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塞给刘山。 “孙连长，您这是作甚？为太子爷办点小事，您这般岂不是让我难堪。”刘山赶忙将钱推回。 自孙大山前来的第一天起，便未曾对他隐瞒所要做之事，况且刘山当年也曾见过他伴随在太子身旁。 “刘山大哥，这是我们几人的伙食费用，在您家已吃过诸多顿饭，您还是收下吧。” 刘山再次挡住他递来的钱，“孙连长，您千里迢迢过来为太子爷办事，即便在我家吃上一年，我亦毫无怨言。若没有太子爷，我们全家此时或许还在挨饿，我若收下您这钱，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孙大山无奈，只得将钱收起。 两日之后，林义和村里的几位长辈带领着数百名男女老少出村朝着县城而去，附近的几个村子情况亦是如此，分批进入县城后，在约定的地点集合。 待所有人皆已到齐，掏出数个横幅举起，开始在街上游行，并朝着县衙进发。 横幅上写着‘我们要过山东省一样的日子’，‘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一年的收成都给了地主，我们吃不饱’…… 三千多人高喊着口号，把街上的行人吓得纷纷避让，有些店铺甚至紧闭大门。 游行队伍抵达县衙门前的广场，县衙早已收到消息，如临大敌，衙役们守在大门口，县太爷站在大门口，高声喝道：“你们莫非想要造反？” 林义举着请愿书走上前跪下，“大老爷，我们并非造反，而是前来请愿的，您瞧，皆是些老人孩子。” “你请愿竟带如此多人，还举着旗子，来人，将他抓起来。”县太爷一挥手，几个衙役便欲动手抓人。 “县太爷好大的官威，人家两手空空，一群老弱妇幼，尚未问明何事就要抓人。”孙大山带着几人从县衙旁边的巷子走出，身上穿着皇城禁卫的标准制服，腰间挂着‘皇城司’的腰牌。 见到他们这般装扮与腰牌，县太爷当即就怂了，拱手道：“上差有何吩咐。” 孙大山瞄了他一眼，“我们只是路过，来看个热闹，你该做何事便做何事。” 县太爷心中暗自腹诽：你这看热闹，分明是来给这群刁民撑腰的，看着那准备抓人的两个衙役，挥手道：“退下。” 走到林义跟前接过请愿书，“请愿书本县接了，你们回去吧。” “谢大老爷，望大老爷为我们做主。”林义站起身来，转身朝着游行的百姓喊道：“我们回去。” 三千多人喊着口号离去，围观的人群赶忙让开一条道路。 县太爷转身来到孙大山跟前，“上差，请入内喝茶。” “都说了我们只是路过，走了。”孙大山带着人悠然离去。 河北省、河东省和陕西省在短短几日之内，陆续有十几个县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其中有六个县的游行出现了小意外，有人受伤，但未出人命。 奏本如雪花一般飞往汴京。 第42章 坚持到底 “四海贸易”在今年收购的棉花，既未交由燕云百姓纺线，也未运往汴京，而是全部囤积于涿州、蔚州和朔州三地。这三个地方分别临近河北省、河东省和陕西省。 总经理邱业接到太子的指示后，即刻安排运输队将仓库里的小型脚踏纺车送往指定地点。然而，仅这些显然不够，武器院仍在加班加点赶制纺车。 三个省十几个县的百姓为此请愿，却未能在朝廷引起丝毫波澜。即便这十几个县的百姓造反，对朝中诸公而言，也并非什么大事。 在白沟河北岸，大地被皑皑白雪覆盖，天气依旧寒冷，不过，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晴天，太阳高高挂起。 孙大山和几个队员驾着两辆马车来到刘山家，从车上卸下已经宰杀好的两只羊和一头猪。 “孙连长，这让我如何是好。”刘山望着羊和猪，无奈地叹气。 孙大山抱着两坛酒，说道：“刘山大哥，快过年了，让孩子们多吃点肉，赶快做饭吧，林义他们马上就到。” 几个队员将猪羊抬进厨房，刘山便招呼老婆孩子去准备做饭。 几人进屋在炕上坐好，刘山给他们倒水，问道：“孙连长，那马车上的纺车和棉花是作何用的？” “今年‘四海贸易’没给燕云的百姓留下棉花用于纺线，你家现在纺的棉花，应是自己留存未卖的吧，那些是为林义他们准备的，总不能让他们失去生计。” 刘山放下水壶，坐到炕上，说道：“孙连长考虑周全，我前几日还在琢磨，要是真闹僵了，他们那些人该如何生活。” 孙大山喝了口水，回应道：“刘山大哥，我哪有这般心思，这都是上头想得明白。” 没过多久，林义等人便到了，孙大山先让他们吃饭喝酒。 “孙连长，县衙那边毫无消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林义对桌上的好酒好菜毫无兴趣，一心只关心后续的行动。 “接下来就是去把租的地退了，刚才进来时看到院子里的纺车和棉花没？只要是退租的，每家发放一台纺车，以后就在家里纺线，也能有饭吃。” 林义惊愕不已，一台小小的纺车怎能养活一家人？“孙连长，这恐怕难以养活一家人吧。” “放心，一个月赚两石粮不成问题的。”孙大山扭头接着说：“刘山大哥，你讲讲。” “我娘用那纺车一个月也能赚来六七百文钱，你们要是全家都在家纺线，一个月难道还赚不来两三贯吗？”刘山举杯与林义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好，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先把我家租的地退了。”林义一口将酒饮尽。 孙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未曾纺过线，回去让要退租的人，每家出个人到这边学习一下，让刘山大哥他们村的人教导你们。” 赵立庆让“四海贸易”前往占城购买粮食，正是为了应对此种情况，将粮食补贴给百姓，让他们坚持下去。 虎卫军历经一个多月的考核终于结束，经过综合评定，二十二个团长和营连长的人选均已敲定，暂时以一团至二十二团作为编号。 时间匆匆，转眼间便到了大宋嘉佑九年正月初一，这是历史上不曾存在的年号。 大庆殿内，热闹非凡的正旦宴会如期举行，众多官员也终于见到许久未见的皇帝陛下，纷纷向赵祯敬酒。 过去的一年，虽说北方的庄稼收成不太理想，但南方还算不错，朝局稳定，四海升平，整个大殿里充满欢声笑语，官员们互道吉祥话语，简直是相互吹捧。 红包每人两张崭新的十块纸币，赵立庆没心思再去琢磨什么新花样。 当官的放假休息，“四海贸易”和武器院却忙得不可开交，一辆辆纺车被送往三省十几个县，燕云的三个棉花仓库中的棉花也一车车地运至那十几个县。 退地退租逐渐形成一股强劲的风暴，即将席卷三省十几县。 随园里，赵立庆将六个女人召集到一起，说道：“父皇说这两年都没给他添孙子，如今宣布这十几天我不再出门，专心在家造小孩。现在都回各自的院子准备一下。” 几个女人红着脸离去，种云思留了下来，“殿下，您整日为国事操劳，在家歇息几日，别太过劳累了。” “我又不必整天躺在床上，一天到晚都待在文德殿，看到那些奏折就心烦，走吧，先去你那里。”赵立庆拉起她的手便走。 “殿下，臣妾身子不便，您去别的姐妹那里吧。” “哦，那你回去歇息吧。”赵立庆松开她的手，朝后院走去。 种云思气得直跺脚，都怪自己此时不方便，自从赵立庆开始监国，家里的女人一个月都难以分到一晚上。 吕若兰看到赵立庆来到她这里，感到有些诧异，“你怎么来我这儿？” “你要是不乐意我来，那我去别的院子。”赵立庆装作要走的样子。 吕若兰冲过去抱住他，“想走？门都没有，晚上你别想出这个门，当什么太子，一个月就只能睡一晚上，别当了。” “我原本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人，每天睡到太阳高照，写写书，烦闷了就四处走走，未曾想如今变成这般，自从遇见你就全变了。” 吕若兰的神情也略显忧郁，“我现在也后悔了，当年要是不把事情说出去，如今便能跟你在宁陵过日子，你就是我的，每天都能见到，现在你成了大宋万万百姓的人，见一面都难。” 赵立庆将她抱起来，“我来你这里可不是来发牢骚的，咱们造小孩去。” 在白沟河南岸的小村庄，林义和柱子等人忙得热火朝天，如今他们村已有近七成的人家退租，附近几个村也有不少退租的。 几人已成为“四海贸易”的员工，四处派送纺车和棉花，孙大山担心他们会遭遇意外，派了几个人换上百姓的衣服保护他们。 地主老爷们慌了神，跑到县衙找县太爷哭诉，县衙早就知晓这些事，毕竟纺车和棉花来自“四海贸易”，县太爷哪敢管，只能让地主老爷们降低地租，自己回去跟百姓协商。 林义他们村的周老爷撑不住了，找到林义并开出条件，“林义，我把地租降低一成，你们继续种地行不行。” “原来是四成，现在是三成对吧？可这还没我们在家纺线赚得多，而且还不用去地里晒太阳，周老爷，我们在家待着挺好的，您就别费心了。” “那再降一成，以后收你们两成，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老爷，我还有事要忙，您先回家吧。” “你到底想怎样？直接说。” “周老爷，两成可以，但朝廷的税由您家承担，我们就只出那两成，您要是答应，我就去跟乡亲们商量商量。” “林义，你别太过分了，这样我就只剩一成，还不如让地荒着算了。” “那就算了，在家纺线也能填饱肚子，何必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义说完便扬长而去，周老爷恨得咬牙切齿。 第43章 西夏来使 赵立庆口口声声说要在家待上十几天足不出户，这根本不可能。放假无需前往文德殿批阅奏折，他却天天出城前往虎卫军营地，有时甚至夜晚都不回城，家中的女眷们为此满腹牢骚。 虎卫军每团三千人，新组建的二十二个团刚刚成立。赵立庆每日上午召集一团授课，下午再召集另一团，耗费了十几天才给二十二个团全部上完课。 若不是孙大山、刘义达和朱进三人挑走三四千人，恐怕还得多出两个团来。 假期结束，赵立庆又恢复了每日在文德殿忙碌的日子。 那十几个县退地退租的事宜也已上报朝廷，大臣们对此无人发声。“四海贸易”参与其中，这意味着是太子的意思，且未引发什么乱子。眼下距离春耕尚有一段时日，暂且搁置日后再议。 赵立庆对此事佯装不知，依旧我行我素，得空便早早归家陪伴妻儿，顺便再添几个子嗣。 去年年底之际，西夏派人前往西平府，提出欲派使者前往汴京上表称臣。赵立庆未准许西夏人直接来汴京，而是让他们的使者过年后于西平府等候消息。 嘉佑九年二月初，在西平府，王安石与西夏使者吴士远正式开启谈判。 府衙大堂内，双方相对而坐。 吴士远率先开口说道：“王大人，我方诚心诚意上表称臣，不知为何要在这西平府商谈？” “西夏人并非未曾称臣，可照样兵戎相见，你们前往汴京又有何用？”王安石丝毫不留情面。 “王大人，此次我们确具诚意。” “哦，当真？先送来五万匹战马，让我们瞧瞧你们的诚意。”王安石依照赵立庆的指示，一开口便狮子大开口。 这番话险些将吴士远惊得昏厥过去，他愣了足足半刻钟才开口：“王大人，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谁有闲工夫与你说笑，忙得很，就这条件，你们若不情愿就别谈了，纯属浪费时间。” 吴士远只觉碰上了土匪，一位大宋的安抚使竟如此蛮横无理，“王大人，五千匹如何？” “你当这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呢？反正距离你们西夏王宫不远，回去商量妥当再来。”王安石说完一甩衣袖，离座而去。 吴士远呆立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只好离开西平府回兴庆府禀报。 三省十几县的退地退租之事已过去两个多月，约有七成百姓退租。随着春耕日益临近，各地也出现了一些小摩擦，多数是地主老爷们凭借百姓往年的欠债逼迫他们继续为自己种地。 “四海贸易”出手相助，处理了这些债务。若是遇到个别地主企图以高额利息相逼，让独立连出面也基本能够迅速平息。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发生。在代州，一位姓白的地主，组织了几十个打手，于半夜杀害了两户百姓全家，还偷袭了十几名独立连队员，致使一死一伤，而后被独立连反杀，白姓地主和几十个打手均被诛杀。 朱进收到消息后赶赴冲突现场，掌控了白姓地主家的大院，派人通知县衙并火速将这一情况上报汴京。 县太爷田易吉查看完两户百姓家和独立连遭袭的现场，正在斟酌如何撰写奏本向上呈报。 “田大人，看过这三个现场，此事该如何处置？”朱进手下一死一伤，悲愤交加。 田易吉此刻大脑一片混乱，白姓地主先带人杀了十几人，如今自己及手下几十人又被杀，而且是袭击朝廷的官兵，给他安个造反的罪名都不为过。可他却极不赞同百姓们退地退租。 “朱连长，此事还是上报吧，如此重大之事非我这知县能够做主。” “那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县衙去，这边的事你也别再插手。”朱进转身去探望受伤的队员。 田易吉求之不得，赶忙将此事上报。 在河中省西平府，西夏使者吴士远回去半月后，再度前来与王安石谈判。 “王大人，五万匹战马实在难以拿出，我们一年提供一万匹，与你们换取些粮食，可否？” 王安石脸上满是戏谑的神情，“哦，原来是缺粮啊，你们不是要称臣吗？每年进贡一万匹马，大宋每年赏赐你们一万石粮食，很公平吧？” “王大人，不谈称臣进贡之事，做些生意如何？你们宋与辽不也在做生意嘛。”吴士远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一石粮食换一匹战马，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吴使者，我是听闻你们要称臣才与你谈的，如今不谈称臣纳贡，那就没必要谈了，与你们着实没什么生意可做。马匹我们能够从辽国购入，你们有何东西是大宋所需的吗？” 西夏当下着实没有大宋所需之物，以往还有盐州产的青盐能用以交换，可如今盐州已归大宋所有，实在拿不出能吸引大宋的东西了。 “王大人，先送你们五千匹战马，日后只要辽国马匹价格的一半，这样成吗？” 反正也打算去抢掠西边那些小国，西夏打不过宋和辽，攻打西边那些小国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你先将五千匹战马送来，我再向朝廷请示。”白送的战马王安石自然笑纳，后续如何处置再请示太子。 “好，过几日便送马过来，王大人，告辞。” “吴使者，走好。” 在汴京皇城的文德殿，赵立庆收到朱进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报告。对于此类事件，他早有心理准备，哪有改革不流血的？此刻，他正等着过几日朝中官员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不过得先将此事告知赵祯。 太监小林子从福宁殿回来，“殿下，官家正在打台球，让您过去。” 赵立庆很快抵达放置台球桌的偏殿，“父亲，今日怎的独自在此打球？” “这几日打麻将不顺，歇息两日。陪朕打一局球，有何事边打边说。” 赵立庆拿起一旁的球杆，一边打球一边将代州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等待群臣先表态是明智之举，越是大事越不可急躁，即便他们呈上奏本，也先搁置几日再说。”赵祯弯腰瞄准球，用力一击，未进。 轮到赵立庆，打了一杆远距离的球，也未进，二人水平旗鼓相当，“父亲，您觉得群臣会是何种态度？” 赵祯打进一颗洞口的球，蹲下瞄准另一颗较远的球，“能有何态度？让你把人撤回，恢复往昔模样，不然就辞官，几十人一同辞官。” “那就让他们辞官好了，大宋从不缺官员，我岂会怕他们威胁！” “朕就是被他们这般逼迫，当了几十年的老好人，整天满口仁义道德，也未见他们为百姓做些实事。”赵祯瞄准后用力打出母球，依旧未进。 “那孩儿应当如何行事？” “先好言劝诫几句，若不听从就让他们真的辞官回家，反正总是一些御史打头阵，处理完看看那些相公作何反应。” 赵祯并非没有心机和帝王手段，只是习惯了充当老好人。如今让儿子充当先锋，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再出面。 第44章 朝堂辩论 西夏人当真送来了五千匹战马，王安石让他们先行回去等候消息，同时安排人手将此次谈判结果送回汴京。 代州知县的奏折抵达汴京后，群臣反应甚是激烈，纷纷呈递奏折，提议让“四海贸易”撤出那十几个县。赵立庆看过之后未作表态，将所有奏折皆留在文德殿。 赵立庆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朝会，前往城外虎卫军营地查看这两三个月从辽国购回的马匹。如今虎卫营已有三万六千多匹马，距离十三个团的配备还差两千多匹。然而，他寻了个由头从拱卫京城的禁军三大营调来了三千匹。 十三个团皆已配齐马匹，所有将士装备腰刀和复合弓，携带干粮即刻出发北上，他们的任务乃是理清那十几个县的土地归属。 在文德殿，有关退地退租的奏折与日俱增。写得简短些的，赵立庆还会看上几眼，篇幅过长的则直接搁置一旁。 终于，又到朝会之日，赵立庆令人找来几个大竹筐，把那些奏折一并带至大庆殿。 群臣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太子为何将几大筐奏折带到朝会上。 “诸位，这些时日众多人上呈的奏折尽在此处。实言相告，有些我已看过，有些因写得太长未曾看完。往后再上奏折，莫要写那些无用之语，有话直说即可。此刻，有何话便说吧。”赵立庆扫视着下方众官员。 群臣沉默片刻，一位王姓御史出列，躬身说道：“殿下，自古以来，天下之土地向来为能者居多……” 赵立庆打断他：“停，有话直说。” 王御史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殿下，臣觉得不应再用此等做法逼迫那十几个县的士绅，那白姓士绅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那般事。” “哦，王御史之意是，那人将两户百姓全家杀害，乃是被逼无奈，错在那两户百姓？你是此意吗？”赵立庆顿生砍死此御史之心。 “殿下，臣绝非此意，只是想说不可将那些人逼上绝路，唯恐日后还会发生此类之事。” “那就不管不顾，任由那些人继续压榨百姓，待百姓快要饿死时，举旗造反，朝廷再出兵镇压，如此你可满意？” “臣、臣并非此意。”王御史已然慌神。 赵立庆大喝一声：“那你究竟是何意？回去想清楚再言。” “是。”王御史躬身行礼，颤颤巍巍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又有一位黄姓御史走出：“殿下，春耕将至，倘若双方依旧僵持不下，十几个县今年恐将颗粒无收，届时会酿成更大灾祸。” “可如今十几个县的百姓皆安稳，也无人闹事，都在家纺线，尚不至于吃不上饭。” “殿下，朝廷不可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县的土地就此荒废。”这位黄御史颇具策略，逐步将自己想说之话道出。 “土地乃朝廷所有吗？”赵立庆才不会中他的圈套。 “土地虽非朝廷所有，可朝廷也要收取田赋，不可放任不管。” 赵立庆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等的正是你这句话：“没错，朝廷的田赋仍要收取，土地在谁名下便向谁征收。” “殿下，朝廷应当鼓励农耕。” “黄御史此话说得在理，已有人员前去鼓励他们农耕，顺便将十几个县的所有土地归属理清，待秋后便知向谁征收田赋。”赵立庆说得颇为轻松，群臣之中已有人心惊胆战。 御史中丞胡宿出列，躬身说道：“殿下，此事若蔓延开来，瞬间便会天下大乱，社稷难安。” 这老头六十多岁了，此番话语情真意切。 “胡中丞，去年北方收成欠佳，百姓们今年有数月缺粮，此事如何解决？” “朝廷调粮赈济。” “那些地主拿走将近一半的收成，朝廷为他们养佃户，明年若仍是如此收成，朝廷继续为之供养，好处皆让他们占尽，朝廷拿何养兵，养百官？”赵立庆说话的声音愈发高亢。 胡宿被问得一时语塞，愣了半晌说道：“殿下，那也得想个两全之策，不可如此强硬行事。” “那你说说何为两全之策？”赵立庆扫视其他官员，“诸位若有良策，也都道来。” 司马光出列：“殿下，此事最佳之法便是让地主降低租子，朝廷派人劝说。” “此事已然尝试，那些地主最多降一成，于百姓而言毫无意义。” 群臣皆不再言语，方才出列之人也皆退回人群之中，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见无人再出来说话，赵立庆缓缓说道：“百姓几乎无法生存，诸位除了说些引经据典之辞，难道再无其他可说？” 文彦博出列躬身说道：“殿下，那十几个县虽可通过纺线维持温饱，但仍需遏制退地退租之事向其他地方蔓延，否则难以把控。” “文相，附近其他地方皆持观望之态，故而我们要在这十几个县树立典范，行文让各县的知县去劝说地主降租，同时配合做好土地的清理。” “是，殿下。”文彦博退回人群之中。 赵立庆指着那几筐奏折，说道：“这些折子系何人所写，自行取回。并非不让诸位上折子，往后有何想说直接写明白，一两句话之事何必写上数千字，谁有闲工夫看那么多。” 言罢，一甩衣袖，离开大庆殿…… 大殿内顿时热闹起来，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刚才太子所说之话，有人仍不死心，还准备将折子直接递至皇帝那边。 福宁殿。 张茂则将大庆殿刚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向赵祯禀报，赵祯感慨道：“立庆能压制住那些大臣，比朕强啊！” “官家，要叫太子殿下过来吗？” 赵祯摆手：“不用，他既已知晓如何行事，便不去干涉，朕打打球、搓搓麻将甚好。” 离文德殿不远的政事堂，几位宰相商议着三省十三个县的退租事件。 欧阳修说道：“殿下已然说得清晰明了，我们赶快行文至那十三个县，以官府之名劝说地主们降租，否则真要延误春耕了。” “永叔（欧阳修的字），也只能如此了，官家也一直未表态，应当是已与殿下商议妥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做好善后之事。”文彦博虽不太赞同如此做法，但也别无他法。 富弻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代州那位姓白的地主如何定性？干脆定为造反，连官兵都敢杀，没收其家产，将其家人送去河中省种棉花，那些土地分给百姓，也能省事。” “那就如此吧，把文书拟好，送文德殿。” 第45章 虎卫出击 虎卫军奔赴北方的十三个团，在出发前皆换上了崭新的军装。军装从头到脚皆为灰蓝色，帽子与禁军平日里所戴的“范阳笠”颇为相似，不过帽檐被改短了，灰蓝色的帽子正中间镶嵌着一颗金光闪闪的铜制五角星。 外袍、裤子以及布靴同样是灰蓝色，所用布料皆出自“四海贸易”纺织坊生产的棉布。外袍较短，仅能遮住臀部，如此设计是为了方便骑马。其两侧设有两个口袋，腰间束着一条皮带，战士们如此装扮，让人一眼望去便觉精神抖擞。 每位士兵都随身携带着一个睡袋，用布条规整地打包得四四方方，还有一个双肩背包，里面装着干粮、水壶以及一个应急医疗包。 从团长至普通士兵，着装皆是一致，仅通过别在胸口的铜星加以区分，排长佩戴一颗星，连长两颗，营长三颗，团长四颗。 武器装备方面，配备有一把复合弓，三十支箭，以及一把腰刀。 历经两三年的训练，虎卫军全体将士对于各类武器的使用皆极为熟练。此次并非前往边境作战，故而未配置其他武器。 虎卫军将士从汴京一路向北，所经之处众多，百姓们目睹这样一支军队，皆啧啧称奇。 代州县衙，知县田易吉接到守城门衙役的报告，称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自称是“虎卫军”，正在城外请求进城，烦请县太爷前往查看一番。 “虎卫军”的来头，田易吉心中还是知晓的，于是匆匆赶至城门口。 望见城外的三千多骑兵，田易吉不禁在心中感叹：太子爷当真是大手笔，这“虎卫军”着实了不起。 田易吉拱手说道：“某便是代州知县田易吉，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领头的一位青年走上前来，拱手道：“我乃‘虎卫军’第九团团长折可飞，奉命前来代州县驻扎，此乃‘枢密院’的调令。”言罢，从口袋中掏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田易吉接过调令，打开仔细阅览完毕后交还给他，说道：“城内的军营已有一段时日无人居住，还需派人去清扫一番，折将军请先进城。” “田知县，清扫之事我们自行解决，朝廷的文书想必很快便能送达，届时还望您能配合我们所要做之事。” “嗯，折将军请先入城。”田易吉让两名衙役引领他们前往军营。 三千多人牵着马缓缓进城，唯恐骑马奔跑惊扰了百姓。 翌日，朱进早早地来到代州城内的军营，折可飞一见他便眉开眼笑，“朱大哥，许久不见！” 其实朱进仅比他年长四岁，前两年曾带领他们这一帮人训练，故而彼此十分熟悉。 朱近调侃道：““可飞，都当上团长了，我是不是得给你敬个礼。” “朱大哥莫要开玩笑了，我们皆是您训练过的，再说您们护卫营独立连那是何等分量。”折可飞还是分得清谁是大哥的。 朱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开玩笑，殿下对你们是如何安排的？” “震慑一下妄图闹事之人，理清全县的土地归属，配合征收田税。” “嗯，县衙应当还要过几日才能收到朝廷的文书，我们来得早，对这边的情况较为熟悉，给你几个人，带你们到下面的村子走走。” 折可飞拱手行礼，“那就多谢朱大哥了。” 保州县，白沟河南岸，“虎卫军”第五团团长种怀恩率领一个营的人马来到林义家所在的村子，孙大山亲自带他们前来。 这样一支骑兵队伍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林义看到孙大山，立刻跑上前去，“孙连长，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孙大山跳下马，“林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虎卫军’的团长种怀恩。”扭头又对同样跳下马的种运说道：“怀恩，这是林义，如今帮‘四海贸易’在此做事。” “小人见过种将军。”林义拱手行礼。 种怀恩拱手道：“林先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方才听孙大哥提及你们村的周老爷不太安分，可曾对百姓们做出什么坏事？” “他就是成天到处找村里人说话，让大家继续给他种地，言语之中暗含威胁，倒是未曾真的动手打过谁。” “哦，如此嚣张，他家在何处？”种怀恩欲去见识一番。 林义伸手一指不远处，“那个大院子便是他家，您瞧，他还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呢。” 种怀恩扭头看了一眼，跳上马挥手，“一连跟我来。” 一百多骑兵呼啦啦地来到周老爷跟前，散开将他家的大院围住。 周老爷哪曾见过这般阵势，吓得两腿直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要、要干什么？” 种怀恩坐在马上，稍稍俯身，“听闻你整日在村里威胁百姓给你家种地，日后若再这般行事，你自己看着办。” “我、我未曾威胁他们，只是去劝劝他们。”周老爷都快尿裤子了。 “我们乃是‘虎卫军’，最见不得有人欺负老百姓，往后会时常来此，别让我再听闻你干了什么坏事。”种怀恩说完拨转马头，挥了挥手，所有人跟随他跑回孙大山跟前。 孙大山调侃道：“怀恩，你别把他给吓出什么毛病来。” “管他呢，就看不惯这些土财主，孙大哥、林先生，我们去附近的村子转转。”种怀恩率领着五百多人如一阵风般跑远。 “这小子当了团长还是一点未变。”孙大山笑着摇摇头。 林义感慨道：“当真是一支强军，皆是二十岁左右的棒小伙。” “这才几百人，他们‘虎卫军’可有七万人，让你瞧了不被吓死才怪。”孙大山拍了他一下，接着说道，“去你家坐坐。” “七万这样的军队，我的乖乖，孙连长，您没开玩笑吧？”林义边说边领着他回家。 周老爷着实被吓得不轻，自那天起便再未出过门。 代州县衙，田易吉收到朝廷发来的文书，要求他劝说地主降低租税，同时配合“虎卫军”清查全县土地的归属。 尽管心中有些抵触，但也只能照办，派人去通知“虎卫军”前来商议清查土地之事。 翌日，折可飞带着数十名战士来到县衙。 落座后，田易吉说道：“折将军，县衙人手着实有限，要不先等几日，找些能写会算之人前来协助。” “田知县，无需找人，将鱼鳞册交给我们即可，我们三千人皆能写会算。”折可飞语气平淡地说道。 田易吉愣住了，这还是当兵的吗？所有人都能写会算，“折将军，您没开玩笑吧？” “田知县，我怎敢拿朝廷之事开玩笑？” 第46章 一体纳税 西夏提出以辽国一半的价格与大宋进行货物交易，此提议获得了大宋朝廷的应允。尽管众多大臣，如韩琦等，对西夏怀有颇高的仇恨值，但这般有利可图的好事，没道理不接受。 从辽国手中购买大宋的货物，与以这般价格直接与大宋交易相比，西夏核算下来并未亏损太多。辽国充当这二道贩子的角色，实在是贪得无厌，况且直接在西平府交易，对西夏而言便利许多。 大宋以茶、粮食以及“四海贸易”的商品来与西夏交换战马，如此一来，虎卫军便能迅速达成一人一匹马的目标，而质量上乘的战马还能够供给龙卫军的骑兵团。虎卫军并非专业骑兵，能骑马作战就行。 在福宁殿，赵立庆向赵祯阐述了想要让所有土地一体纳税的构想。 “立庆，此策难以施行，你总不能向天下所有的县，都派遣一个团的兵力驻守。那些官吏本身就是免税之人，他们定不会同意。”赵祯虽也期望能对天下所有土地征税，但深知这并不现实。 “父亲，我亦知晓此事无法一蹴而就，但可以先行尝试。例如，秀才可免税十亩，举人三十亩，进士五十亩，先将那些挂靠逃税的土地分离出来。” 赵祯沉思良久，说道：“若能达成自然甚好，只怕连朝议都难以通过。” “不妨再次采用父亲让我组建新龙卫军的办法。明日朝会我先提出所有土地一体纳税，想必会引发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先让他们争论几日，下一次朝会您再出面提出按级别免税，届时若他们仍不同意，便以大义压制他们，毕竟都是读书人，多少要点颜面。” “嗯，此计可试，但你需先在那些相公之中寻得两三位帮腔之人。” 次日，大庆殿朝会，赵立庆提出“一体纳税”，果不其然，遭到了大部分官员的强烈反对。 朝会结束后，欧阳修、文彦博、富弻、韩琦、张方平和吕公着被邀至文德殿。落座后，赵立庆说道：“方才朝会上因‘一体纳税’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诸位皆未表态，此刻不妨说一说。” 沉默半晌，欧阳修率先开口：“殿下，即便朝会上无人反对，于各地也难以施行，是否先考虑一个折中的办法。” 众人皆对这番话表示认同，富弻接着说道：“殿下，此举诚然能为朝廷增添更多税收，然切不可操之过急，如此一刀切恐会招致极大的抵触。” 赵立庆佯装出虚心受教的模样，“既然诸位皆认为不可将事情做得太绝，我本意也只是让那些挂靠在有功名者名下、用以逃税的土地能够纳税。下次朝会还请父皇参加，届时烦请诸位支持，将此事敲定。” “是，殿下。”众人起身行礼，心中的忧虑稍减，他们着实担忧这位太子殿下强行推进，以致天下大乱。 三省十三县的土地清查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众多未登记的隐藏田地被查出，许多为逃税而挂靠的土地也在秘密调查中浮出水面。 有些地主四处叫嚷着卖地，却无人问津。 大庆殿朝会，群臣再度见到许久未露面的皇帝陛下。太子依旧提出“一体纳税”，大部分官员依旧激烈反对。 几位宰相提出了折中的方案，皇帝和太子默契配合，在群臣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经过一番激烈的辩论，赵祯最终拍板：秀才免税二十亩，举人四十亩，进士六十亩。 这比赵立庆原本的预期稍多了一些，但也无妨。提出“一体纳税”本就是为配合那十三个县的土地清查，能有当下这般结果也算不错。 “此事就此定下，诸位与太子继续商议其他事务，朕先回宫。”赵祯说完便起身离去。 群臣赶忙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赵祯离开后，赵立庆挺直身子，说道：“既然已定，政事堂尽快行文至各州县。诸位还有其他事务需商议吗？” 御史中丞胡宿出列：“殿下，朝廷制度规定由枢密院统领和调度大宋所有兵马，‘虎卫军’亦应纳入其中。” 这简直是什么都要插手！赵立庆瞥了一眼，目光转向韩琦：“韩相，你来谈谈。” 韩琦心中暗自埋怨：这死老头真是不知死活，此事岂是你能管的。 拱手说道：“虎卫军本就在枢密院的统辖之下，此次前往那些地方亦是奉枢密院的调令。” “胡中丞，听到了吗？日后你们御史台少掺和这些事务，做好本职工作。”赵立庆不耐烦地摆手，接着道“散朝” “一体纳税”的新政给十三个县那些尚在观望的地主以沉重打击。眼看春耕的最佳时日所剩无几，若让土地荒芜，朝廷照样征税。 原本备受青睐的田地，瞬间沦为赔钱货，既无收益还要交税，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各地针对清查出来的隐藏未登记田地，公布了处理办法：若想继续拥有这块田地，需补交十年的田税，否则没收充公。 无人补交田税，都到了这般地步，谁还会去补交。补交后让地荒废着，年底还要再交税，谁会如此愚蠢。 在地主们坐立不安之时，春耕的最佳时间已然过去。眼见手中的土地成了赔钱货，地主们开始躁动，但他们又不敢公然闹事，毕竟虎卫军整日在眼前巡逻。 各地出现不少“好心人”，提出以两块钱一亩的价格收地，不论好地还是劣地，一律两块一亩。 这价格简直低到了极点，正常价格好田二十多块一亩，劣田也将近二十块一亩。如今两块一亩收地，自然无人愿意出售。 “好心人”并未气馁，又提出以两百文加上负责朝廷田税为条件租地，但要签订十年的契约，且只在五月初之前要地，超过便不再租赁。 两百文按当下粮价计算，差不多能买到将近三斗的粮食。按平常年份的收成折算，相当于地主仅能分得半成多一点的收益。 倘若只签订一年的契约，地主们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然而要签十年，几乎所有人都犹豫了。 撑到四月底，约有七成的地主放弃抵抗，与“好心人”四海贸易签订契约，每亩获得两百文的租金。 四海贸易拿到土地后，即刻以同样的价格分给百姓，并提供种子让百姓种植棉花。此时已过了种粮食的季节，唯有种植棉花能获得较好的收成。 那些隐藏未登记的田地，也被“四海贸易”以同样的价格从官府租来分给百姓。 一场历时半年多的退地退租风暴，至此平息。 “四海贸易”从占城运回的粮食发挥了巨大作用，十三个县的百姓通过纺线换回粮食，足以支撑到秋收。 “虎卫军”并未撤离，他们还要留下来协助县衙，待秋后向那些死撑着的地主征收田税。 第47章 前路迷茫 自从太子横空出世，大宋的所有臣民皆深切感受到天下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变。武力之强盛，丝毫不输汉唐，经济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之境。 往昔，尚有零星百姓因不满现状而聚众闹事，如今此等情形不再。若觉生活不如意，可前往衙门申请移民西北，全家一同前往便能分得几十亩土地，更有各类补贴，足以确保衣食无忧。 辽与西夏亦不敢再对大宋轻易动武，反而恳求与大宋开展互市，以换取些许生活用品。大宋朝廷之中，人人皆言此乃前所未有的盛世之象。 然而，唯有赵立庆一人对当下现状颇为不满。在三个省十几个县推行的土地改革难言成功，仅仅为百姓谋取了些许利益，仅能让百姓辛苦劳作后免于挨饿罢了。他有时甚至萌生出率领虎卫军造反的念头，意欲打破这个旧世界，构建一个理想的新世界。 嘉佑九年六月，孙大山、刘义达和朱进各自携手下返回汴京。加上分布在辽国、西夏以及大宋各处的人员，这支独立连已然扩充至四千余人。 连这一编制级别显然已不再适用，赵立庆遂将编制改为师级，下设三个团。孙大山出任一团长，刘义达担任二团长，朱进则为三团长，并将其命名为“军情卫”，所从事工作依旧，不过重点转为监控大宋内部。 不知从何时起，群臣惊觉太子似乎对处理政务心生厌烦。常常于文德殿批阅一上午的奏本，下午便返回随园，在朝会上亦鲜少言语。 对此，群臣持欢迎态度。不折腾的太子便是天下最好的太子，众人相安无事，一同快乐度日，如此甚好。 随园之中，赵立庆又于中午归来。此时正值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节，吕若兰的小院房间里却格外凉爽，屋内放置了好几盆冰，令他仿若置身于空调房内。 赵立庆躺在吕若兰的腿上，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屋顶发呆。 “你这些日子究竟怎么了？常常回来如此之早，而且总是闷闷不乐。”吕若兰的手指在他额头轻柔地滑动着。 “没什么事，早点回来陪你们和孩子难道不好吗？” 吕若兰伤感地说道：“回来陪我们，可你进来一个时辰有余，一直这般躺着。我老了，你对我不再感兴趣了，对吗？” “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此大热天，稍动一下便全身是汗，对你没兴趣还能在你身上躺这么久？”赵立庆直翻白眼。 “你定然心中有事，从未见你这般模样。”她的手已开始解他的衣衫。 “最近心中的确有些烦闷，不知该如何宣泄，与你试试或许能好。”赵立庆起身将她扑倒...... 这恼人的天气，稍动一下便满身大汗，完事之后，全身犹如刚从水里捞出一般。 吕若兰拿着毛巾为他擦汗，边擦边道：“究竟何事令你如此烦闷？” “我总想着让这大宋变得更为美好，当下却感觉自己仿若无能为力。”赵立庆无奈地叹气，“唉......” “如今的大宋哪里不好了？你已然做得极为出色。前些日子我大伯（吕公着）还说，大宋自太子殿下出现后，短短数年，四夷臣服，已现盛世之端倪。” “这算哪门子盛世，仍有众多百姓整日辛勤劳作，却连肚子都填不饱。” 吕若兰换了条毛巾，继续为他擦汗，“北边那些地方不是已然变好许多，你莫要太过心急，想要瞬间将天下变成你想象中的模样。天下如此广袤，诸多事宜不可能瞬间得以改变。” “可我觉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行事。” 吕若兰白了他一眼，“你才二十五岁，如此着急作甚？” 次日大清早，赵立庆依旧按时来到文德殿，只见好几叠奏本整齐摆放在御案之上。他随意拿起一份翻阅。 这是一份来自江东省江宁府的奏本，大致意思是近些年来江南地区兴起给女孩缠小脚的风气，期望朝廷出面干预此事。 赵立庆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提笔于奏本后面书写道：坚决打击此事，发现谁给女孩缠脚判刑五年，送往西北种棉花。 “小林子，将这份奏本送至政事堂，让他们即刻办理，并通知‘大宋月报’编辑司针对此事撰写一篇文章。” “是，殿下”太监小林子进入殿内，躬身双手接过奏本。 赵立庆接着查看奏本。虽说如今的奏本不像往昔那般冗长，但一般写上七八百字仍属正常，有些归纳起来也就两三句话。 望着这些长篇大论，他便心烦意乱，索性将一些字数较多的全部挑出，写下一张条子：往后上奏本全部采用白话，字数不得超过两百。 朝着殿外喊道：“外面可还有人？” “殿下，有何吩咐。”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入殿内。 “将这堆奏本与这张条子送往政事堂。” 由于奏本数量众多，小太监只得寻来一个竹筐，又叫上一位太监，两人一同抬着前往政事堂。 剩下的奏本所剩无几，很快便批阅完毕。 闲来无事，又不想归家，赵立庆出城前往虎卫军营地闲逛一圈。 新的军装已然全员配备齐全，马匹也已备妥，剩下的九个团将士都渴望外出执行任务，可赵立庆哪有任务交付于他们，只能让他们在汴京周边溜达一圈，权当练习骑术。 从军营出来后，又来到不远处的武器院。周大成一看到便急忙跑来，“殿下，您上次提及的火枪已制作完成。” “哦，那便去试试。”赵立庆顿时来了兴致。 来到实验场地，看着周大成拿来的火枪，外形与后世二战时期的步枪颇为相似。赵立庆举枪做出瞄准的姿势，感觉尚可，只是不知效果究竟如何。 “打一下瞧瞧。”赵立庆将火枪递给他。 周大成掰开火枪上的燧石激发锤，同时打开弹仓，拿出带有一条引线的纸壳弹，关闭弹仓，将子弹的引线置于激发锤下方。 举枪瞄准前方五十步外的一块木板，扣动扳机，“碰”，周大成面前涌起一股白烟。 赵立庆快步走到木板前，只见弹丸镶嵌在木板上，距离靶心约有两米的距离，看样子准头和威力皆不尽人意。 “殿下，这威力和准头甚至不如复合弓。”周大成查看过后，略感失望。 赵立庆拿过他手中的火枪，打开弹仓，里面尚有不少残渣，“大成，你将弹头制成半锥形的形状，再在枪管里用钻头拉出几条线，如此一来，弹头射出便会旋转，能够使威力增大一些，准头也会更好。” 周大成蹲下捡起一块小石子，画出一个锥形的弹头，“殿下，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还有这子弹，我觉得也可以改进一下。当下这种点燃引线的方式，倘若碰到雨天便无法点燃。” 赵立庆也蹲下身子，两人边说边在地上画图，整整交谈了一个时辰。 第48章 秋后算账 每天上午，赵立庆都会在文德殿悉心批阅奏本，下午则会去做些别的事，比如到虎卫军营地、武器院、城南的几个作坊以及四海贸易等地走走看看，有时甚至会在汴京城内随意地转转。 半个多月过去，赵立庆逐渐恢复了心气，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深知，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和观念，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于是，他决定从改变底层百姓的认知入手，着力提高全民的识字率。 在大庆殿的朝会上，商议完几件小事之后，赵立庆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这两年朝廷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应当在教书育人方面加大投入，至少要在每个县开办一间免费的学堂，让那些想读书却又没钱读书的孩子，能够有机会多学点文化知识。” 欧阳修随即出列，说道：“殿下此话甚善，此举措能够让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读书认字，对于大宋的未来，无疑是一桩极大的好事。” “那就这么定了，政事堂尽快拟个章程。”赵立庆一心只想从最为细微之处做起，努力提高民智。 九月下旬，秋收基本结束。燕云地区的粮食和棉花都有着不错的收成，河中省尽管移民的数量尚且不多，但在王安石和苏轼的努力之下，也获得了不错的成果。粮食种植的规模不大，仅够百姓的口粮，不过大面积种植棉花所获得的收成，让百姓们个个喜笑颜开，毕竟种棉花的收益可比种粮食高得多。 “四海贸易”在十三个县所租的土地全都种的是棉花。由于种植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月，收成稍微差了一些，然而百姓的收益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亩地只需交给“四海贸易”一成收益外加两百文，如此算来，总的只交了一成半多一点的收益，其余的收益全都归自己所有。 虽然地主也给那些未退地退租的百姓减了租子，但是和给“四海贸易”种棉花的百姓相比，收益至少差了一倍。 县衙开始派人下乡向地主们收税，以前是向佃户们收，如今改成直接找地主收，地在谁的名下就找谁收。 那些不愿意减租或者没把地租给“四海贸易”的地主这下可惨了，地荒废了一年，还要按照平常年的收成定额交税，而且又不敢不交，毕竟虎卫军就在家门口。 今年收税的速度在这十三个县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四海贸易”直接用现金结算了一半多的税款，剩下的那些地主在虎卫军的监督下，也老老实实地交税。 没参加退地退租的百姓纷纷找到地主，把地给退了，地主们也想通了，直接把地租给“四海贸易”省心省事，起码还能保证一年一亩地能拿到两百文，总比亏钱要好。 燕云地界的山东省和山西省，西北的河中省，还有陕西、河东、河北三省的十三个县，很快就通过“大宋银行”把今年的税款汇入户部的账户。 这是赵立庆特意安排的，就是想瞧瞧朝中会有怎样的反应。 除了以上那些地方，其他地方的税收就没这么顺利了，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原来那些不用纳税的田地上。那些已经习惯不交税的士绅，如今突然要让他们纳税，简直就如同拿刀割他们的肉一般。 到了十一月中旬，很多地方的税收都没收上来一半，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地方的士绅带头抗税的情况。这其实是朝廷和士绅之间的博弈拉扯，与普通老百姓毫无关系。 赵立庆让“大宋月报”专门撰写了几篇文章报道那十三个县退地退租的事，并让“军情卫”派人到处给百姓念报纸。 又到了朝会的日子，大庆殿内因为税收的事吵了一个多时辰。有官员认为应当慢慢来，操之过急可能会引发动乱；也有人觉得要强硬一些，一旦朝廷妥协，以后就别再想收那些人的税了。 赵立庆让人搬来一把凳子，放在龙椅前面，然后坐下，说道：“站久了腿受不了。” 一个御史和户部的一个官员已经吵了两刻钟，互不相让。欧阳修出列大喝一声：“好了，别吵了！”然后转身躬身说道：“殿下，您拿个主意，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 赵立庆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说道：“诸位已经争论了快两个时辰，这样下去再吵三天也不会有结果。既然陛下已经确定了免税的田亩数额，又降低了田赋，如果不能如数收上来的话，朝廷拿什么来供养边境的将士，拿什么给诸位发放俸禄？定个最后期限，最晚到明年正月。” “殿下，如此强硬恐怕会让士绅们对朝廷心生不满，导致社稷不安啊。” “是啊！殿下，事缓则圆，应当慢慢来。” 十几个官员纷纷出列劝阻…… 赵立庆走到他们面前，说道：“诸位要是觉得朝廷把他们逼得太急，可以拿自己的俸禄帮他们把税交了。” 转身又对政事堂的几位宰相说道：“行文各州县，告诉那些士绅，如果在最后期限还不交，虎卫军就上门去收。” 散朝后，赵立庆直接前往福宁殿，将朝会的事向赵祯详细叙述了一遍。 “立庆，那些人不会乖乖就范的，你有什么后手？” 赵立庆戏谑地说道：“除非他们敢造反，不过就是借这些士绅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明天就让虎卫军往各省各派一个团，那些小伙子从北边回来闲着没事干，正好出去转一圈。”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朕现在担心的是其他地方效仿那十三个县，会引发更大的混乱。”赵祯的担忧不无道理，已经有不少地方出现了退地退租的情况。 “父亲，以后我不会让‘四海贸易’插手，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河中省还缺不少人，正好移民过去，那些地主想要过安稳日子，就不得不减租。”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后手，那就这样吧。朕已经在宫外准备好住所，过完年就禅位给你。” 那次刺杀事件过后，汝南郡王府就一直空着，赵祯年初便让人去翻修，如今已经完工。他是真的不想再当这皇帝了，每天找几个同样没事干的王爷勋贵，打打台球和麻将，日子过得那才叫惬意。当了四十多年皇帝，确实是累了。 他不想继续当皇帝，赵立庆要是搬进皇宫，以后连出城都会变得麻烦，这可不行。“父亲，您再当两年，以后我尽量不拿政务麻烦您，我住在宫外做事比较方便。” “一年，最多一年。”赵祯比着一根手指头。 “行，一年就一年，不耽误您打麻将，我去文德殿。”赵立庆心中暗自吐槽：您住哪不是一样打球打麻将。 第二天，虎卫军上次没去北边的九个团出发了，正好前往南方的九个省。北方剩下的几个省则是通过抽签才决定哪些团去，小伙子们都喜欢出去外面转转。 几个月的时间里，武器院的周大成经过无数次的改进，总算做出了让赵立庆比较满意的栓动步枪。子弹是用铜做的弹壳，打完一发还能把弹壳从弹仓拿出来，以后可以循环利用。 只是这时代的冶炼工艺太过落后，打几发就要更换好几个配件，一根枪管也要一个工匠花费二十几天才能钻出来，这样的武器显然无法装备给军队。 赵立庆只能让周大成继续努力研究，自己也实在没办法再提供什么有用的意见，因为脑子里知道的所有知识早就全告诉他了。 第49章 税务改革 朝廷中的诸位相公，经过一番观察与研究，最终察觉到燕云两省和河中省通过“大宋银行”直接将税款汇入户部账户所彰显的便利性。这一发现使得他们对这种全新的征税模式饶有兴致，并着手深入探究其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与潜力。 然而，想让老百姓把应上交的物品自行兑换成货币来交税，这无疑是种不切实际的构想。这种方式存在诸多棘手的问题和重重困难，导致其难以付诸实践。普通百姓或许一生都未曾与商人打过交道，即便能够寻得买家，也难以保障交易价格的公平合理，极易催生不公平的现象。此外，还会牵涉到繁杂的手续以及耗费大量的时间成本，从而给老百姓增添额外的负担。 最终，众相公经过审慎思考后，决定借鉴河北、河东以及陕西三省十三个县的经验，直接向地主征税，并形成决议呈送太子。 赵立庆将奏本留存，并未予以批示。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步枪的事宜，诸如如何解决膛线及底火的问题。周大成现今仅能在枪管内制出半尺多的膛线，若用于制作手枪倒还勉强可用。子弹壳虽已用铜制成，但点火方式依旧采用引线的办法，在子弹底部钻一小孔穿出引线，仿若一枚鞭炮，再借助火石撞击来点火，往往要击打两三下方能点燃，最为关键的是，下雨天根本无法使用。 众相公见太子将税务改革的奏本搁置，深感惊诧，毕竟太子平素向来热衷于此类改革。户部的吕公着尤为急切，邀上几位相公前往文德殿向太子问询究竟。 “殿下，您难道不支持将赋税由物改银吗？”吕公着径直道出心中的疑惑，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困惑与不解。 赵立庆阐明自身的想法：“我甚是支持，只是此事当下并不急迫，先把今年的税收上来再说，况且你们尚有一些细节未曾考虑周全。” “请殿下赐教。” “比如，倘若直接向地主征税，那农民的负担是否会增重？”赵立庆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众人，“地主是否会将这部分税负转嫁至农民身上？” 吕公着等人不禁陷入沉思，他们此前确实未曾虑及这个问题。 赵立庆接着说道：“再者，若推行银税，是否会引发通货膨胀？物价上扬，百姓的生活是否会受到影响？”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些问题需谨慎思考，切不可鲁莽行事。”赵立庆语气坚决，“改革虽佳，但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吕公着恭敬地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是臣等考虑欠妥。” 赵立庆微微颔首：“此事暂且搁置，待诸卿将细节完善后再行商议。当下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今年税收顺利归入国库。” 实际上，赵立庆是想等减租形成风潮后再施行税务改革，不然他为何让“大宋月报”每月多出一期，竭力宣传那十三个县的事迹呢？ 周大成在武器院忙碌了一天的实验，其他问题都能设法慢慢解决，唯独太子提及的要研究出不用引线就能点燃子弹内火药的方法，他着实苦思不得其解，究竟什么东西撞击一下就能点火呢？ 多日未归家的周大成回城途中顺路买了一包糖，打算回家哄孩子。临近家门时，前方传来几声“碰、碰......”，两个小孩不知正用何物往地上摔，发出阵阵声响，他心中一动，快步上前想要瞧个究竟。 只见两个小孩手中拿着一把用纸包成的小纸团，用力往地上摔，“碰、碰......” 周大成掏出糖，说道：“小哥儿，这包糖给你，把你手上的小纸团给我几个，可好？” 年龄稍大些的小孩接过糖，将手中十几个小纸团悉数递给他。 周大成先是用力往地上摔了一个，“碰”，接着又轻轻丢下一个，却未炸。 “小哥儿，这些小纸团是谁给你的？” 小孩边吃糖边回答：“我爹给的。” “你能带我去见你爹吗？” 小孩往旁边的院门口走去：“你进来吧。”原来就在他家门口，周大成赶忙跟了过去，小孩一进门便喊道：“爹，有人找你。” 一个中年汉子从屋里走出，看到周大成，拱手说道：“不知您找在下所为何事？” 周大成同样拱手道：“在下周大成，方才在门口看到您家孩子在玩这东西，颇感好奇。”说着把手中的小纸团递了过去。 中年汉子接着说道：“在下曹孟，这东西我称之为摔炮。”说着拿起一个摔炮捏了一下。 “曹兄，在下对这东西兴趣甚浓，不知您是如何做到让它摔一下就炸的。” “周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点小手艺，不便透露。” 遭到拒绝并未使周大成灰心，这时代的手艺人都会留些绝活，实属正常。“曹兄，我是朝廷武器院的人，您若愿意将这手艺献给太子殿下，我保您此生衣食无忧。” 有此等好事，曹孟自然乐意，不过他仍觉有些难以置信：“周兄，您说的未免有些玄乎，就这点小玩意就能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曹兄，您不知这东西的用途，这样，您在家稍候，我去禀报太子殿下。”周大成转身出门，如风一般跑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杨兴志带着数十个护卫和一辆马车来到曹孟家门口，这般阵仗引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前来围观。曹孟也被马蹄声吸引至门口，周大成跳下马车，拱手说道：“曹兄，我带杨营长来接您进宫。” 曹孟说话都有些磕绊：“周、周兄所言当真？” 周大成将他拉进门，问道：“太子殿下说您应该还能做出炸得更响，炸的时候还能带有火花的，可是如此？” “太子殿下怎会知晓？我确实能够做到。” “您先别管太子殿下如何知晓，您先去制作一些出来，待会儿一同带过去给太子殿下瞧瞧，我在此等您。” “好。”曹孟转身走进小院左边的一间小屋，他是一名烟花匠人，平素就在这间小屋制作烟花。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走到周大成跟前，掏出一个纸团递了过去。 周大成接过纸团，迫不及待地往地上一摔。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爆炸声在空中回荡，同时伴有火花四溅。这声爆炸不但响亮，而且明显比刚才小孩子玩的摔炮更具威力和震撼效果。 周大成脸上满是惊喜的神情，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曹孟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曹兄，您要飞黄腾达了！走，咱们进宫去见太子殿下。” 第50章 新的规划 在文德殿前的小广场，赵立庆见到了曹孟，并试了试他带来的摔炮，最终找到了制作子弹底火的材料。赵立庆满意地说道：“曹孟，你做的这个摔炮不错，以后就去武器院做事，专门做这个。” 曹孟略带疑惑地回应：“殿下，小人在家就能做摔炮。”他不太明白太子为何需要这么多摔炮。 赵立庆见他理解有误，解释道：“并非要你去武器院做摔炮，而是要做出不用点火，砸一下就能爆炸的东西，你需要多少人手和材料？” 曹孟稍显犹豫地说：“殿下，要用到硫磺、木炭灰，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东西，小人不敢说。” 赵立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尽管说，你需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曹孟不好意思地回答：“是尿，需要很多的尿。” 赵立庆虽对化学研究不深，但对于从尿中能提炼出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说道：“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用什么就是什么，尿里提炼出来的东西很容易就烧起来，你是怎么保存的？” 曹孟很是诧异，太子居然连这个都懂，回答道：“小人是把它放在水里。” 赵立庆恍然大悟：“这样啊！从尿里面提炼出来的白磷燃点很低，温度达到三四十度自己就能烧起来，民间传说中的鬼火就是这东西造成的。” “我也不问你是怎么配制出来这东西的，以后你就负责做出来就行，”赵立庆挥了一下手，太监小林子快步走过来，把二十张面额十元的纸币递给曹孟，接着说：“这是你的奖励，以后好好干，朝廷不会亏待你。” 曹孟接过纸币，跪下磕头：“谢谢殿下，小人一定尽心做事。”他此前从未见过如此大面额的纸币，这是第一次摸到。 赵立庆把他扶起来说道：“起来吧，先回去好好过个年，到时候会有人带你去武器院。” 在回家的路上，曹孟和周大成一同坐在马车上。 曹孟问道：“周兄，太子殿下要那东西做什么用？”说着，掏出两张十元纸币递给周大成：“今天谢谢周兄了。” 周大成抬手挡住他递过来的纸币：“曹兄，这是殿下给你的，自己好好收着，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去了武器院你自然就会知道，还有，这些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这是武器院的规矩。” 在文德殿，赵立庆让人找来朱进：“有个叫曹孟的烟花工匠，这人很重要，他住哪你一会去问杨兴志，在他去武器院之前这段时间要保护好，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朱进躬身退出文德殿，他虽不知为何要保护一个做烟花的工匠，但太子的吩咐照办便是。 河北、河东以及陕西三省受到那十三个县的影响，不少百姓也学着找地主退地退租。赵立庆未让“四海贸易”再插手，只是安排“军情卫”的人去宣传河中省的新政。不能凡事都依靠“四海贸易”，今年收了众多棉花，“四海贸易”当前的主要工作是将棉花分发给各地百姓，尽快纺成线再运回汴京城南的纺织坊，多生产出棉布，这才是下一步的重点。 在大庆殿，迎来了嘉佑九年的最后一次朝会。赵祯罕见地出席，端坐在龙椅上，赵立庆肃立在旁。 赵祯说道：“新的一年将至，朕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年诸位都做的不错，不过朕听闻河北、河东、陕西三省也有些百姓退地退租，诸位有何对策。”这是赵立庆与赵祯在上朝前商量好的说辞，不能凡事都由自己处理，得让大臣们也为此事出谋划策。 文彦博赶忙出列，躬身说道：“官家，臣等已经安排人去劝说地主减租，还做好让一部分百姓移民河中省的准备。” 赵祯稍作停顿，扭头对赵立庆说：“太子，你做了什么准备？” 赵立庆躬身回应：“父皇，大宋二十个省，除了已经施行新政的山东、山西、河中三个省，其他的省都有虎卫军一个团在配合催缴今年的税款，各地出不了乱子。” 赵祯说道：“嗯，那些不配合新的赋税征收之法，甚至是对抗的人，不用跟他们客气，朕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天了。” 赵立庆应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做好此事。” 群臣中有些老谋深算之人能看出这对父子是在唱双簧，却也只能无奈配合着演戏。 十二月二十五，汴京城各衙门闭衙不处理公务，新年假期正式开始。 不用去文德殿上班批阅奏本，赵立庆却跑到武器院，与周大成和十几个工匠一同研究如何提高钢铁的强度和韧性。 有了解决子弹底火的办法，只要把真正的步枪做出来，赵立庆原先的规划就要作出调整，比如拿下西域，打通河西走廊，控制草原和东北那块肥沃的黑土地，处理完大陆的事，还得去找那些矮倭子算账。 大宋的冶炼水平颇高，留下来一起研究的工匠也皆是手艺精湛。用了三天时间，就造出了比原来韧性高很多的弹簧。 周大成兴奋不已：“殿下，原先这个最容易断裂的弹簧片，要是改成刚做出来这个，应该能激发个几十次。” 赵立庆拿过他手中的弹簧片，用力掰了几下，说道：“几十次是不够的，最少要达到两百次以上，将士们在前线不可能带太多的配件，所有容易损坏的配件都要达到使用两百次以上。” 周大成一脸期待地问道：“可是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法子全用上了，殿下，您有什么其他的法子没？” 赵立庆脑子中开始回忆以前所学的知识，无奈道：太难了，不是学这些专业的，哪有什么好法子。他扭头看向窗外，突然灵光一闪：对啊！铝合金做的窗户…… “周大成，我们现在做出来的钢铁比较脆，容易断裂，要是往里面加点比较不容易断的东西，比如铜的韧度就比铁高很多，你往这方面想想。” 周大成一拍脑门：“对啊！殿下您说得太有道理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马上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往铁水里加点铜或者其他材料来提高钢铁的韧性。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能造出更好的弹簧了！”他兴奋地说。 赵立庆笑着点点头：“嗯，好的，你快去试试看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哦。” 周大成感激涕零：“谢谢殿下提醒，小人会小心谨慎的。”说完便转身离去，准备开始尝试新的方法制造弹簧。 第51章 嘉佑步枪 大宋嘉佑十年正月初一，新春伊始，京城开封处处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欢欢喜喜地涌上街头，共同欢庆这新春佳节。皇宫之内更是华灯璀璨、喜气盈盈，一年一度的正旦宴会于大庆殿按时举办。 伴随着悠扬的宫廷音乐，宫女们翩翩起舞，那舞姿婀娜多姿、优美动人。君臣之间相互举杯敬酒，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每年皆是相同的流程，赵立庆对此提不起丝毫兴趣，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曾在电视上看过的步枪操作画面。 正月十二日，距离武器院两里多地的一处简易院子宣告建成。这是赵立庆考虑到曹孟需从尿液中提炼白磷，倘若放在武器院进行提炼，其他人便无法正常工作了。 材料皆已准备妥当，一百多桶尿液从禁军三大营和虎卫军营地运送而来。曹孟带领着几十人开始忙碌起来，那味道着实刺鼻，幸亏提前准备了口罩，否则守卫的士兵根本无法在此停留。 周大成和武器院几位手艺最为精湛的工匠，耗费了几日时光，终于依照赵立庆的要求成功打造出一把步枪。 “卡啦”、“卡啦”，周成连续拉动枪栓，数个空包弹从弹仓弹出，“殿下，成了，如此眨眼之间便能将弹仓里的这六颗子弹打光。” 赵立庆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他已经跟着熬了好几个日夜，从周大成手中接过步枪，拉开枪栓，压进六枚空包弹，“卡啦、‘卡啦’”，连续拉动六下枪栓，六枚空包弹从弹仓弹出。 “嗯，甚好，先为你们几位记上一功，待全部实验完成后一同奖赏。” 众人备受激励，周大成说道：“殿下，当下能够做到激发一百次而无需更换配件，距离您所说的两百次仍有一定差距，我们会继续试验。枪管里的膛线也仅能拉到一尺左右，我们仍在思考其他办法。” “大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做出这些成果，我已然十分满意，都回家歇息两日再来。”赵立庆打着哈欠说道，“我也困倦得很，得休息两天。” 随园的吴秀娥小院中，赵立庆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双眼，看到吴秀娥正坐在身旁，“娥姐，此刻是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立庆，现在已是晌午，你从昨日傍晚一直睡到现在。”吴秀娥说完起身去准备洗漱的水。 待她端着一盆水返回时，瞧见赵立庆仍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发着呆，脸上流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她心疼地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立庆，你究竟在忙碌些什么呢？大过年的，别人都在家中团聚，你却累得这般模样。”说完，她站起身来，将毛巾放入水中浸湿，而后轻轻拧干，端了杯水给他漱口，坐到床沿，用湿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庞。 赵立庆抓住她的手，说道：“娥姐，我想起当年刚苏醒之时，你抱着我喂水。”说完起身换了个姿势躺在她的怀中。 “那时你昏睡了两日，姐都担心你就此一睡不醒。”吴秀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 “姐，那天你抱着我的时候，就像在给孩子喂奶，现在再喂我一次。” “说什么呢，大白天的。”吴秀娥的表情娇羞不已。 赵立庆起身离开她的怀抱，在旁边躺下，“姐，去把门关上。” “嗯”吴秀娥轻声应道，起身走到外间把门关上，又转身回来关上房间的门，这才缓缓走到床边。 赵立庆伸手将她拉上床，吴秀娥十分配合，他刚睡醒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他将她搂在怀里，“娥姐，今年咱们回宁陵一趟，这么多年都未曾回去祭拜奶奶。” 吴秀娥一听到要回宁陵，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充满激动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对家乡的深切思念，仿佛已然看到了宁陵的山川河流以及亲人。 赵立庆感受到她的激动，“姐，你娘家还有何人？” “还有两个兄弟，不知这些年他们过得怎样。”吴秀娥心中暗暗叹气，来到汴京已有六七年，也不清楚老家变成了何种模样。 正月十六，官员们欢乐的假期宣告结束，新年的首次朝会不过是走个形式，基本没有什么重要事务。赵立庆散朝后径直出城前往武器院。 周大成和几位工匠引领着赵立庆来到试验场，“殿下，这枪是昨日才装配完成的，枪管里面的膛线已经拉到一尺半，那几个容易损坏的配件也能够做到一百二十次不发生断裂。”周大成说着将手中的步枪递给赵立庆，又掏出十几枚子弹，“殿下，这些子弹昨日试了几十枚，均无问题。” “哦，我试试。”赵立庆接过步枪，拉开枪栓，压进去六枚子弹，举枪瞄准，朝着五十丈外的靶子射击，“砰”、“砰”...打完六枪，众人快步走到靶子前查看。 六发子弹全部洞穿一寸厚的木靶，而且准头还算不错，赵立庆兴奋地说道：“成了，就要这样的步枪。” “殿下，昨日我们试验的时候，六十丈还能打穿木板，到七十丈便无法穿透了。”周大成略带遗憾地说道，这样的威力想要破甲，距离超不过三十丈。 “若是能将枪管做到两尺长，再往弹壳里添加些火药，效果或许就能好一些，你们这些日子是如何把膛线拉到一尺半的？”赵立庆也认为威力尚不够，当下这样的效果比普通弓手射出的箭好不了多少，与复合弓相比更是相差甚远。 周大成满脸愧疚，他已然将所能想到的办法全部用上，“殿下，我们是用驴拉转盘的方式钻出来的。” “嗯，这法子可行，你们就继续试验，你们就往子弹里多加火药并且把枪管做到两尺，只要能达成这两点，这枪便能定型生产了。”赵立庆略作思考，接着说道：“往后就称它为嘉佑步枪。” 翌日，吕公着、张方平和银行行长曾巩一大早就被召至文德殿，待他们落座后。 赵立庆问道：“曾行长，如今银行里存有不少铜钱吧？” “殿下，当下众人都倾向使用纸币，商家平日也就留存些许用于找零，各地的分行皆有不少库存，汴京总行便有近百万贯。”曾巩如实汇报。 “嗯”赵立庆点头说道：“看来百姓们还是觉得使用纸币更为便利，你让各地分行留下少许，其余的运送到汴京来，我要送至武器院用于制作些东西。” 吕公着和张方平疑惑地对视一眼，铜这般柔软的东西如何能制作武器，但又不敢多问。 “吕相、张相，你们这两日先从户部的账上划拨二十万贯给武器院，待一会儿回去就拟定奏本呈送过来。”赵立庆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躬身行礼，“是，殿下，臣等告退。”出了文德殿，曾巩满心疑惑地问道：“吕相、张相，这铜能制作何种兵器？” “曾行长，这武器院的事宜并非我们所能过问的，我们回去拟定奏本，批下来后你就尽快安排运送铜钱过去便是。” 第52章 都要交税 嘉佑十年二月初，去年田赋催收的最后期限已然来临，然而全国仅有江西、江东、淮南三省未能全额完成。正因如此，这三地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不过很快便被虎卫军和当地驻军迅速平息。那些鼓动暴乱的地主及其家人被押送至河中省农场，接受劳动改造，其土地也被充公。至此，全国田赋催缴工作得以全部完成。 在文德殿中，赵立庆端坐在御案之后，御阶之下，十几位相公分坐两边，正一同商议着税改的细则。吕公着率先提出征收数额：“殿下，诸位同僚，经过户部的精心核算，取近十年来的收成和粮价均值，每亩地应收取四百八十文。若再将徭役及丁税平摊至田税之中，每亩地最终应收取五百三十文。” 赵立庆紧蹙着眉头，凝视着手上的奏本，说道：“徭役这一项，自去年以雇工形式修黄河故道起，百姓们便认为朝廷已然取消了徭役。若此刻再将其摊进田赋，定会让百姓觉得朝廷言而无信。这样吧，徭役取消，丁税保留，就收取整数五百文。” 最为重要的田赋数额一经确定，众人便开始斟酌其他的细节。文彦博说道：“殿下，那往后军队的粮食供应也要从商人手中采购，如此一来，存在极大的隐忧。” “这可不行。”韩琦激动地站起身来，“军队每年的开支预算都是提前拟定好的，粮价随时处于变动之中，难道要让将士们在粮价便宜的时候多吃一点，昂贵的时候少吃一些？”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当然不行，正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应当在各地建立粮仓，并且要制定一个最低收购价，以防在丰收之时商人压低价格从百姓手中收粮。如此这般，既能保证军队的粮食供应，也能在荒年平抑粮价，还能够在灾年赈济百姓。” “殿下，如此做法跟原来直接收粮食似乎并无区别。”欧阳修心中满是疑惑。 赵立庆解释道：“怎会没有区别？原来把粮食收上来，损耗极大。现今的粮仓收购，是靠百姓或商人自行送上门，便不存在损耗这一问题。而且粮仓最大的作用在于稳定粮价。” “殿下，此事倒并非难事。朝廷在各地原本就设有粮仓，只需改变一下做法，从原来的收粮入库转变为收购即可。”张方平掌管着度支司，对此事最为清楚。 赵立庆微微点头，“以后此事就由各省的转运使负责，度支司和户部派人到各地巡查一遍粮仓。这乃是国家的战略储备，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殿下，仅收取每亩五百文，取消了其他的赋税，如此一来，朝廷每年将会减少许多收入。况且还要出钱雇工修河修路，长此以往，怕是会入不敷出。”富弻甚是担心日后朝廷会陷入贫困之境。 赵立庆面露愕然，这家伙显然不了解朝廷当下的收入状况，“富相无需担忧，你未掌管这些，或许不太清楚。你可知去年‘四海贸易’给户部交了多少税吗？吕相来说说商税的事宜。” “是，殿下。”吕公着站起身来，掏出一本册子，显然早有准备，“去年‘四海贸易’汴京总部直接向户部缴纳四十万七千五百八十元，此乃这几年‘四海贸易’在各地的作坊及商铺赋税总和，于年底统一缴纳。” 众人面面相觑，这‘四海贸易’一年缴纳如此之多，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诸位，别看‘四海贸易’赚了不少，我也要养家糊口，宗室之人众多。去年光是虎卫军的新军装就花费了近百万。虽说当时说好的宗室自养，产业不用交税，让‘四海贸易’纳税便是要起到带头作用，全大宋不管是谁都要依照朝廷的规定纳税。”赵立庆示意吕公着接着说。 “去年市舶司在四个海贸港口共收取贸易税九百六十七万多元，开封府收取商业税五十万三千八百多元，山东省收取商业税十二万多元。山西省收取商业税十一万多元......”吕公着念了一刻多钟方才念完。 赵立庆示意他坐下，说道：“诸位，商税已然是农税的两倍有余。鼓励商业发展，方能让大宋更加繁荣昌盛，尤其是对外的商贸。我们的丝绸、瓷器、茶叶每年仅从四个海贸港便能赚取几千万的利润。为了让商贸愈发繁荣，有些道路就应当修建一番。如今许多地方都有水泥作坊，修些水泥路并非难事。政事堂要做出规划，将全大宋所有的主要道路都修成水泥路。” “殿下，此事一时半会儿难以完成，需制定一个长期规划。” “这是一项需耗时十年八年的事情，定然急不得。”赵立庆起身走到御案旁边的一幅地图前，“先让各州府在当地把连通各县的道路修建起来，朝廷以汴京为中心，规划出东南西北四条大道，东边连通海州，北边直通燕州，西至长安，南边就先到江宁。” 文德殿的这一场小会议，对大宋往后的数十年产生了重大影响...... 经过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周大成和十几个工匠终于成功制作出三根膛线长达两尺的枪管，同时对弹仓也进行了改造，能够装下加火药后长度一寸半的子弹。 在武器院的试验场中，赵立庆打空了弹仓里的六发子弹，而后带着众人来到靶子前查看效果。在一百丈的距离，六发子弹全部打穿了一寸厚的木板。虽说他的枪法不算精准，但这般威力依旧让他甚为满意，“嗯，这才是令我满意的嘉佑步枪。” 周大成的脸色极为为难，犹豫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殿下，其他的部件都还算容易制作出来，但这个枪管着实太难了。全武器院手艺最为精湛的十几个工匠，稍有不慎便会报废，历经半个多月才制成这三根。” “这样啊！”赵立庆的兴奋之情瞬间消散，“此事急不得，就先用现在那三台用驴拉的转盘训练人手，往后再多制作些转盘便是。这武器光制作几把毫无用处，一定要形成规模才行。” 周大成接着说道：“殿下，那我们就暂且将其他事务停下，先全力做好此事。” “嗯，日后步枪才是军队的主要武器，其他的东西暂且停止生产。” 从武器院出来后，赵立庆来到虎卫军营地，去看望那些配合各省催缴税款的将士们，其中有些刚刚归来。二十多个团长被召集起来开会，交流此次外出的感受。 第53章 回家娶亲 在虎卫军的训练场上，赵立庆手持木棍做出举枪瞄准的姿势，郑重说道：“往后每天都要练习这个动作一个时辰，而且木棍前端要悬挂一块重达三斤的石头。” “殿下，这是要训练什么呀？” “殿下，莫不是要练习射击弩箭？” 众将士一头雾水，纷纷发问。 “不止要练习站姿，还有半跪的姿势和卧姿。”赵立庆边说边亲身示范，“日后你们自会明白为何要练习这些，切记，每天最少练习一个时辰。” 在武器院，周大成与十几个工匠正围着一台转盘，苦心钻研如何提升钻枪管的速度。其中一位中年工匠提议道：“大成，要不试试先把铁棒烧透再钻孔，这样应该会好钻许多。” “王大叔，我也曾有此想法，可如此一来，钻完冷却后里面的膛线会变形。”周大成着实为这枪管的问题，愁得夜不能寐。 “周大成在吗？”外面传来一声太监特有的鸭公嗓。 “我在。”周大成赶忙出门，一瞧是秦良，连忙拱手道：“秦大官，您找我何事？” 秦良解下身上的布袋，放置在旁边的石桌上，“殿下让我来给你们这次立功之人送些东西，其他人呢？” “都出来，殿下派人来了。”待众工匠都来到外面，周大成说道：“秦大官，都在这儿了。” 秦良从布袋中掏出一个本子和一叠崭新的十元纸币，“殿下一回到家便让我即刻赶来，说你们此次立了大功，每人五百元，一个个过来领，我登记一下。” 周大成扭头喊道：“王叔，您先来。” 中年工匠走上前，秦良问道：“叫何名字？” “王三锤。” 秦良写下名字，“来，这一扎是五百，下一个。” 给周大成和十几个工匠发完钱，秦良戴上口罩前往一里多外的作坊找曹孟，给他五百元，其他工匠每人五十元。 秦良直至天快黑才回到随园，曹孟也跟着一道来，称有事要当面向太子殿下禀报。 赵立庆在书房接见曹孟。 “殿下，周大成说武器院的所有东西都需记录存档，小人现今所做的这些也不知该向谁汇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跟殿下说为好，旁人我不放心。” “嗯，那你说吧，我记下来。”赵立庆拿了张纸，准备将他的话记录下来。 曹孟根本不明白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何原理，只是按照他老爹所教的步骤一步步操作，赵立庆只得将他的话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把木炭灰放入水中搅匀，过滤后将水煮干，便能得到一些土黄色粉末。 尿液要先煮开，再倒入沙子搅拌，接着继续加热，等沙子全部煮干后，锅盖上会有一层红色的物质，待冷却后将那些红色的粉末收集起来。 最后把黄色粉末、红色粉末与硫磺粉混合在一起即可。 赵立庆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有些发愣，这究竟是何种化学原理！ 让曹孟重新叙述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才让他回家去。 把尿烧干能提炼出白磷，这个赵立庆是知道的，起初还担忧那个作坊会起火，可如今提炼出的是红色物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苦思许久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韩琦奉召至文德殿，进门先躬身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韩相先坐，我批完这份奏本。”赵立庆头也未抬，在一份奏本上疾书。 半刻钟过后，奏本终于批完，“韩相，枢密院下属的那个军械院还有多少工匠？” “殿下，尚有三百多人，近期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做些修修补补的活儿。” 虎卫军和在边境的龙卫军的武器装备皆由城外的武器院提供，而在城中的军械院则为其他军队提供装备。这两三年未曾打仗，军械院基本无事可做，也就修理些武器和铠甲。 赵立庆早有将军械院并入武器院的想法，如今武器院制造步枪缺人，“韩相，军械院如今的作用着实有些鸡肋！武器院那边缺人，干脆搬过去合并吧。” “臣早有此意向，回去便拟写奏本呈送。”韩琦虽不知武器院在做何事缺人，但也不想过问。 “工匠和那些设备搬过去就行，官员另行安排。”赵立庆可不想让那些一窍不通的官员，破坏了武器院和谐的氛围。 韩琦颇为无奈！这位太子在虎卫军跟武器院的事务上，向来不许他人插手，“是，殿下。” 那些官员不去也罢，大不了安排去河中省王安石手下，那边还缺不少官员。 没过几日，军械院正式撤销，所有工匠和设备皆搬到武器院。 赵立庆将工匠们召集起来，当场宣布谁能提高钻枪管的速度，奖励五百元，真期望能有几位高手能将奖励拿走。 在虎卫军营地的小操场，所有军官被召集而来，赵立庆要宣布一件大事。 “我们虎卫军的将士们大多尚未娶妻，且离家多年，准备给你们放假回家，顺便把媳妇娶了。” 操场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谢谢殿下......” 赵立庆待掌声平息，接着说道：“当然不能所有人一同回去，干脆按照省份分批，距离较远的就多放些日子的假，回家前每人领取五十元的补贴，权当是娶媳妇的贺礼。” 操场瞬间一片寂静，突然有人率先喊了一句，“殿下万岁。”许多人随即跟着呼喊起来，“殿下万岁......” 赵立庆连忙摆手示意别喊，或许也意识到不妥，喊声很快便停止了。 “还有就是娶了媳妇后可以带来，我已准备把咱们营地西边那块地买下来盖房子，届时带媳妇过来的都会分到房子。” 赵立庆要发放回家补贴，还要盖一大片房子，“四海贸易”的存款定然不够，他已打算向银行贷款。 操场上的军官们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子把他们今后的生活都考虑周全，纷纷躬身行礼，“谢殿下。” 回城后，赵立庆让秦良去打听虎卫军营地西边那些地的归属，一打听才知皆是当年太祖太宗赏赐给那些勋贵的地，此事只能请赵祯出面解决。 次日，赵立庆带着自己绘制的一张草图，上面标注着哪块地属于哪家，向赵祯详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立庆，你这般作为，是为了今后能更好地掌控这支军队吗？”赵祯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意图。 “是。”赵立庆回答得干脆利落，他也不想在赵祯面前说些无用的话。 “嗯，此事朕来处理，给各家换块地便是，宗室这边还有些地可供与他们交换。”实际上赵祯手中的地是当年刺杀案过后，汝南郡王府名下的地。 “谢父皇。” “父子之间说什么谢，不过要建造那一大片房子，你手中可用的钱足够吗？” “父亲放心，‘四海贸易’这些年盈利颇丰。” 第54章 小汴京城 赵祯已然应允出面与那些勋贵置换土地，为虎卫军将士和武器院工匠建造房屋之事必须即刻落实，还有将士们回乡的补贴，这些统统算下来，没有四五百万根本无法解决。 在“四海贸易”总部，邱业毕恭毕敬地将一杯茶放置在赵立庆面前，“殿下，您怎得此时有闲工夫过来？若有事您差人传个话便好。” “邱经理，虎卫军将士们即将轮流回乡探亲，需给他们发放补贴，一人五十元，总数得三百多万。不必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但最迟在明年初要全部发放完毕，你能否拿得出？”赵立庆着实不清楚“四海贸易”究竟有多少资金，种云思和吕若兰共同掌管着总账，唯有她俩知晓。 邱业面带微笑说道：“殿下，您未曾看过每季度呈送过去的报表啊！咱们在银行账户上存有五百多万呢。” “竟有如此之多！”这着实让赵立庆倍感惊讶，“既然资金充裕，那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在虎卫军西边要建造一大片房屋，供将士们和武器院的家属居住，届时‘四海贸易’的员工家属亦可搬过去，规模差不多如同一座小县城，估计也要耗费不少钱财，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邱业在心中大致估量一番，“殿下，所有的加起来怕是将近十万户，当然有些不会搬过来，就算打个折扣，也得准备五六万户的房子，这规模都赶上一些州府了。” “没这般夸张，那块地没那么大，再者也不可能每家都建一座院子。你先寻觅一些建造房屋的工匠，联系一些砖瓦作坊和木材商人。四五个月后最早回乡的将士就要携带家属前来，此事需抓紧操办。” “是，殿下。” 赵立庆端起茶轻抿一口，“这两日开始要在总部这边备好现金，随时准备送往虎卫军那边。” 回到随园，赵立庆便将石沐唤至书房帮忙绘图，那块地看似不大，实则总面积约有汴京城的一半，汴河亦从中间穿过。 石沐依照赵立庆所言画出一张草图，“殿下，您这是要建造一座小汴京城啊！” “说什么小汴京城，不过是建些房子给将士们的家属居住罢了，你再绘制一张房子的图纸，要两层的小楼，一进门是个客厅，中间设个楼梯，后面是厨房和餐厅，楼上划分成三个房间。” 石沐先绘制了一张草图，而后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修改，耗费了半个多时辰，才画出令赵立庆满意的图纸。 赵祯在三日后搞定那块地，建设“小汴京城”的工程旋即动工，武器院的工匠负责烧制水泥，听闻是为自己和虎卫军建造房屋，众人皆是干劲满满。 虎卫军也很快就将轮流探亲的方案呈报上来，分为两批，先让距离较远的先行回家，等他们归来再替换另一批人。赵立庆估算，先回去的人至少有一半会携带家属过来，这意味着半年时间内就得先建好两万套房子，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啊...... 朝中部分人对太子大兴土木颇有微词，然而人家未动用国库一分钱，还雇佣众多人员，为汴京周边的百姓增添了一份收入，群臣对此不好多说什么，均对此事保持缄默。 各地的退地退租并未达到赵立庆的预期，虽说也有部分地主被迫降低了些许租子，倒是有几千户百姓最终选择移民至河中省，皆是中原和西北的百姓，南方基本无人。 福宁殿内，赵祯刚起床没多久，赵立庆便前来找他，“父亲，我欲前往宁陵一趟。” “发生何事了？怎会突然想去宁陵？”赵祯有些不明所以。 “并未出事，只是近些时日时常忆起往昔之事，想去看看，祭拜一下奶奶。” 赵祯神情复杂，本欲感慨几句，最终只道：“嗯，距离不远，你早去早回，朝中之事有我在，不会出岔子。” “是，父亲，我会安排妥当的。” 赵祯望着赵立庆离去的背影，心中慨叹：你个执拗的女子，给朕留下一个出色的儿子，你究竟葬于何处，这么多年竟打听不到丝毫消息...... 赵立庆向几位宰相言明要外出几日之事，尽管遭到反对，但他态度坚决，最终几位宰相无奈同意，只是让他切勿耽搁太久。 在随园的吴秀娥小院，赵立庆看着她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娥姐，你带这般多东西作甚？仅回去几日，又非搬回去长住。” “立庆，姐也不知收拾这些东西所为何，就是心里发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莫回去了，我陪着便是。”吕若兰出现在门口。 这下吴秀娥来了火气，“宁陵与你有何干系，你去作甚？” “怎会没关系？我不就是在那里与你们相识的？反正我也要去。”吕若兰说着走到赵立庆身旁，双手拉着他的胳膊摇晃。 吴秀娥着实气恼，“狐媚子，要撒娇回你自家院子去，莫在我这里。”转身走进里间。 赵立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回去收拾一番，让你去便是。” “好”吕若兰笑靥如花，一扭一扭地走了。 赵立庆皱了皱眉，走进里间。一眼便瞧见吴秀娥坐在床边，正低头抹着眼泪。他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将她抱住：“好了，莫气了，这有何好哭的？” 吴秀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赵立庆，哽咽道：“她每次都如此，我真是受够了！往后再也不让着她。” “好了，莫与她一般见识，她一同去有些事处理起来也较为方便。”赵立庆安慰许久，才让她勉强同意吕若兰一同前往。 次日，杨兴志和朱进各带十几个人，换上百姓的衣服与赵立庆一同出发。一辆普通的马车上，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赵立庆身旁，吴秀娥瞥了一眼吕若兰，“狐媚子，让你一同去，你别惹出乱子。” “吴秀娥，我没名字让你叫吗？当年是谁偷偷跟着立庆搬到宁陵城的？说起狐媚子，我哪有你厉害。”吕若兰嘴上向来不肯吃亏。 赵立庆眼见战火即将燃起，赶忙伸手一边一个搂着，“好了，都是一家人，有何好吵的，在家中我最看重你们二人，往后再这般，我回家就住别的院子。” 二人皆不敢再言语，依偎着他...... 第55章 再回宁陵 在武器院，两千多名工匠各司其职。周大成所率领的四百多人专注于练习钻枪管，其余近两千人则日夜不停地烧制水泥。要建成那几万套房子以及配套设施，所需水泥的数量简直难以估量，唯有不停地烧制方能满足需求。 虎卫军尚未回乡探亲的三万多人，除了每日清晨训练一个半时辰外，其余时间也都全力投入到工地的建设之中。 “四海贸易”从各地调集了大批材料，还招募了两千多名工匠和一万多百姓。 赵祯从勋贵那里换来的土地虽连成一片，但整体形状不够规整。赵立庆又让“四海贸易”从几位地主手中购置了一些土地，总算拼凑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区域，东西南北各长八里。汴河从中斜穿而过，将这块地一分为二，南边的面积相较北边略大一些。 秦良成为了新城建设工程的大总管，在汴河边搭建了一个帐篷作为指挥部。他每天起早贪黑，疲惫不堪。他深知时间紧迫，若等过些日子太子归来未见成果，定然会遭受一顿责骂。 两千多工匠被分为两拨，一拨与虎卫军共同建造城墙，另一拨则和百姓一起修建房屋。 城墙只需建高一丈、宽半丈，秦良对此颇为困惑，要知道汴京城的城墙可是高近四丈、宽两丈。他甚至专门回去询问石妃是否写错了，得到的答复却是太子原本还不想建城墙，如今随便建一个就行。 “四海贸易”的运输队送来几十车水泥，邱业也一同前来。秦良一见到他便诉苦道：“邱经理，您能否再招募一些工匠过来？工程进度还是太慢了，过些日子殿下回来，我肯定要挨骂。” “秦大官，开封府能找来的工匠都已在此，我们也让京东省和京西省的分号招人了，过些时日应当会有一批人过来。‘四海贸易’能抽调的人员都在为此事忙碌，我也是从早忙到晚啊。”邱业同样是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唉，殿下只给了一年的时间来建好这座新城，时间太过紧张。算了，不说这些了，跟我到帐篷那边去，把这些日子的单据拿回去结账。” 秦良仅负责工地现场的事务，所有的材料均由“四海贸易”负责购买与结算。 武器院钻枪管的工艺实现了突破，一位名叫林羽的年轻工匠改进了转盘，使其速度提高了一倍多，并建议将原来两尺的枪管改为一尺八寸。如此一来，成功解决了原本最后两寸枪管不仅难钻还容易报废的难题。 经过实验，一尺八寸的枪管在威力和准头方面，并不逊色于两尺的枪管。 周大成兴奋异常，当即写了一份文书，让军情卫的人员迅速送给太子。 几个军情卫的队员是赵立庆特意留在武器院的，以便有事能够及时汇报。 从汴京到宁陵，两百多里的路程，赵立庆出发后的第三天下午才抵达宁陵县城。他正准备吩咐朱进去寻找一间客栈，吕若兰开口说道：“若不是我一同前来，你们恐怕都无处可住。先去一趟‘万隆书斋’，这些年来我一直交代这边的掌柜打理你当年购置的那个小院。这么多人，得安排一部分住到‘万隆书斋’后面的院子。” 吴秀娥一脸不屑：“那是我家，你操心这么多作甚？”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立庆都说了是一家人，那是你家，以后你自己住那好了。”吕若兰白了她一眼。 “再吵现在就送你们回汴京，你们俩年纪最大，却整天争吵，还不如那几个年纪小的。”赵立庆其实对她们俩最为宠爱，毕竟是最早陪伴在他身边的。 安顿妥当之时，天色已黑，吕若兰突然说道：“你今日这般说法，是不是嫌弃我们俩年纪大了，容颜不再？” “立庆，姐以后就住在这里，不再去汴京烦你。”吴秀娥也委屈地说着。 向来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此刻倒是意见出奇地一致。 赵立庆叹气道：“整个大宋也就你们俩敢如此与我讲话，算我今日说错话了。如今能躺在一起也实属不易，来吧，想怎样就怎样。” 次日一大早，赵立庆就收到了周大成的文书，写了封回信让人送回去，随后便带上所有人出城前往李庄村。他和吴秀娥曾经居住的那几间土房子已然不见，变成了一片庄稼地。 赵立庆不禁感叹两句，但他并未有丝毫的不悦。那两个小破院没了便没了，能让百姓多些土地种粮食也是好事。 奶奶的坟地还在，只是杂草丛生，原来的木板碑也不知去向，众人清理了半个时辰，才恢复其原来的模样。 赵立庆在心中默默念叨：奶奶，我回来看您了。如今的我不知您是否还能认得，虽说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但这具身体对您的感情我都铭记于心。 心中默念完毕，他跪下磕了三个头，所有人也跟着磕头。磕完头站起身来，赵立庆说道：“朱进，记住这个地方，过几天让人来立个碑，以后每年都要派人来扫墓。” “是，殿下。” 在距离李庄村约六七里的东楼村，村子东边有两座相连的茅草屋小院，这是吴大川和吴二川兄弟俩的家。 兄弟俩在其中一个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闲聊。“大哥，今年李老爷发了善心，减了一成租子，不过等秋后要我们出什么损耗粮，说是朝廷赋税以后不要粮食，只要银钱。我看他这是想把减下来的再抠回去。” 吴大川叹气道：“二弟，不知那几户搬去河中过日子的现在情况如何，今年再看看吧，不行咱们也搬过去。” “大哥，听说那地方又缺水，风沙又大，搬去那干嘛，我可不想去。”吴二川正说着。 几声马的嘶鸣声响起，兄弟俩感觉到地面都在震动，慌忙跑到院外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三十多骑马的人将他们的两座小院围住，一辆马车缓缓在院门口停下。兄弟俩瞬间懵了，完全不知这是何种状况。 吴秀娥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兄弟俩还在发愣，吴二川率先反应过来：“小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是啊！小妹，大哥前些年四处打听你的消息，都没人见过你。”吴大川也回过神来。 这时，车夫摆好踏板，吴秀娥走下马车，兄弟俩立刻迎上去，赵立庆也探出头来。 “大哥、二哥，先拜见殿下。”吴秀娥平时从未称呼过殿下，但此时情况不同。 “殿下？什么殿下？”吴二川一脸疑惑。 吴秀娥加重语气说道：“大宋的太子殿下，快行礼。” “啊！”兄弟俩张大了嘴巴，慌忙跪下：“拜见太子殿下。” 赵立庆跳下马车，将兄弟俩扶起：“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扭头对吴秀娥说道：“你也真是的，自己人就别来这套了。” 第56章 爱屋及乌 赵立庆在吴家稍作停留，便带着十几个护卫骑马离开，他意欲到处走走瞧瞧。吕若兰则坐着马车回城前往万隆书斋，只留下吴秀娥和几个护卫，还有一辆马车。 吴大川和吴二川两家四个大人五个孩子，将吴秀娥团团围住，问这问那。两个护卫从马车上搬下一个箱子。 “哥、嫂子，”吴秀娥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尽是一些吃食，“原本准备了不少东西给你们，殿下说让你们日后搬去京城，就没带过来，等到了京城再给你们。这些只是些吃食，孩子们过来，想吃什么自己拿。” “小妹，你跟殿下有孩子没？”吴大川最为关心这个问题。 “有个女娃，五岁了。” 吴二川满脸遗憾地说道：“女娃都五岁了，咋没再生个男娃。” “二哥，莫要再说这些。”吴秀娥心里很想生个儿子，如今整个随园就她没儿子，时常懊悔当年喝了那些东西，“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过些时日殿下会派人来接你们去京城，你们抽空收拾收拾。” “去京城做啥？我们在这儿挺好的，”吴大川为人老实巴交，不想给妹妹添麻烦。 吴二川听了当即反驳：“大哥，太子殿下现今好歹也是咱们的妹夫，去了京城咱们就能享福了。” “大哥、二哥，往后听殿下安排便是，我这一两天就要回京城，你们在家等着，来接你们的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殿下断不会亏待你们。” 吴秀娥没待多久也回城了，临走前给了两个哥哥一人一百块。 赵立庆带着朱进和十几个护卫走访了好几个村子，情况基本上与往昔印象无异。他本想找几个百姓好好聊聊，可旁人见他们这一大群人，都不敢与他多言。 逛了一圈，眼见天色渐晚，只好回城。刚回到小院，吕若兰就带着她堂弟，宁陵知县吕希汉前来拜见。赵立庆骑马跑了一天，身心俱疲，但看在吕若兰的面子上，还是与他交谈了半个多时辰。 吕若兰送走堂弟，回来就拉着赵立庆要去自己房间，这一幕刚好被吴秀娥看到，气不打一处来，“狐媚子，累了一天了，你就别折腾消停点行吗？” 经常被她这么叫自己，吕若兰也生气了，“小寡妇，我没名字让你叫吗？谁当初偷偷跟着立庆跑到城里的，你还敢说我。” 被她这么一说，吴秀娥也上火了，脱口而出就来了句：“我当初跟着立庆，可还是清清白白的，可不像有些人。” 一话一说出来，时间好像停止了...良久，吕若兰的眼泪无声滴落，转身跑进自己房间。 赵立庆心中叹气，“娥姐，回去睡觉吧。” ‘立庆，姐刚才嘴快，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去哄哄，你回去睡觉。”赵立庆真后悔带她们一起来，要是只来一个就没这么多事。 次日，一行人离开宁陵县城直奔应天府，赵立庆打算沿着运河回汴京，留下几个军情卫的队员去接吴秀娥的娘家人。 武器院这边，周大成收到太子的回信后，又制作了几根一尺八的枪管进行实验，结果表明威力和准头的确与两尺的枪管相差无几。 “嘉佑步枪”至此正式定型，枪长三尺两寸，可装弹六发，有效破甲距离达九十丈。 新的驴拉转盘钻枪管不但速度加快，而且操作更为简便，废品出现的几率也大大降低，一台转盘一天能够钻出一根枪管。 赵立庆换上与护卫相同的服饰，一路骑马查看运河的状况，吴秀娥和吕若兰两人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姓吕的，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吴秀娥一脸的无辜，她那晚着实是嘴快才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你近来变得愈发好看了，多看你两眼，不行吗？”吕若兰那晚哭了整整一晚，到现在过了两天，眼睛才没那么红肿。 吴秀娥弯腰行礼，“我再向你赔礼道歉一次，要是你还记仇，我也无可奈何。” “哼...”吕若兰扭头不再看她。 一行人走走停停，临近傍晚进入巩州城，找了家客栈安置妥当后，赵立庆带着杨兴志和朱来到了街上，想要领略这繁华的夜色。 巩州城位于运河之畔，来往的商人众多，造就了一片繁荣景象。已是戌时过半，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街边的小吃摊人头攒动。 三人边走边看，朱进不由感叹：“这么个小城，丝毫不输汴京啊！” “汴京的夜晚是什么样？这么多年我都未曾见过。”赵立庆满心都是遗憾。 杨兴志连忙应道：“也就差不多如此，只是人更多一些，灯火更明亮一点。” 三人正说着，前方一座酒楼门口一阵喧哗，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在打斗，没一会儿，其中一个就被打倒在地，另一个一脚踩住倒地青年的胸口，说道：“你小子竟敢跟我动手？不就是跟你娘子说说话吗？何必这般大的火气。” 倒在地上的青年哭喊道：“姓石的，亏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勾引我娘子，你还是人吗？”说着便想挣扎起身，却被踩得无法动弹。 “我不过是找她说说话，你莫要冤枉我，整天带你吃喝，你竟如此不知好歹。”踩人的青年说着抬脚又踹了地上的青年一脚。 赵立庆摇了摇头，心中暗自道：这不就是又一出西门大官人和姓花的娘子勾搭的戏码。 倒在地上的青年爬起来吐了口血水，“姓石的，你仗着是皇亲国戚就无法无天，我要去告你。”说完转身就跑。 他口中姓石的青年朝着他跑的方向喊道：“你尽管去告，过两天看你怎么死。”扭头走进酒楼，一挥手。“走，咱们继续喝酒去。”几个人跟着他走进酒楼。 听到是姓石的皇亲国戚，赵立庆皱起眉头，低声对朱进说道：“查一下这小子什么来头。” 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转身朝客栈的方向走去，杨兴志赶忙跟上。 回到客栈半个多时辰，朱进回来禀报：“殿下，那人是石家的子弟，叫石典，在巩州经营着一家商行，整天花天酒地。” “哪个石家？”赵立庆的语气略带不善。 朱进犹豫了一下，说道：“府里石妃的堂弟。” “明天你留下，把这小子仔细查一遍，整天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到处为非作歹，这大宋朝是他家的吗？”赵立庆的怒气已然快满了。 第57章 按部就班 赵立庆甫一回汴京，率先前往福宁殿与赵祯交谈了片刻，随后便马不停蹄地出城赶赴武器院。在那里，年轻工匠林羽详尽地为他介绍了新的转盘。 此转盘增添了几个齿轮，又融入了几根连杆，这般看似细微的改动，却使得驴拉的转盘能够将动力更迅速、更充足地传导至钻头。 赵立庆不禁夸赞道：“真是个聪慧的小伙子！”他拍了拍林羽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从事这行多久了？” 林羽赶忙躬身行礼，回应道：“殿下，小人去年才接替我爹进入军械院。” “嗯，年纪轻轻便能有此设计，甚是不错。奖励你五百元，日后可要加倍努力。” “谢殿下！”五百元可不是小数目，林羽心想，把这钱拿回家，老爹治病就有着落了，家里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赵立庆转头询问周大成：“现今有多少台这样的转盘，一日能钻出多少根枪管？” “回殿下，当下有二十多台转盘，扣除钻出来不合格的，每天大致能做出二十根。” “太少了，至少要有一百台转盘，每日生产百八十根才算够用。还有其他配件的生产也要分组进行，务必保证所有的配件都一模一样。如此一来，一把枪若有哪个配件损坏，拿出一个相同的配件便能装上。”赵立庆期望武器院能够实现“标准化”。 这方面周大成倒是走在了前头，“殿下，这个您放心。鉴于担心那几个较易损坏的配件出问题，我们早就制作了几个模板，所有配件皆按照模板的尺寸制造，方便将士们自行更换。” “嗯，做得好。目前这二十几台转盘暂且用来练手，尽快打造出一百台转盘。”赵立庆仿佛已经看到大宋将士手持“嘉佑步枪”，将敌人打得狼狈不堪。 从生产枪管的院子出来，周大成压低声音对赵立庆说道：“殿下，曹孟那边称尿不够用，让我帮忙想办法，可这武器院每日所能提供的数量着实有限。”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目前尿液由禁军三大营和虎卫军提供给曹孟进行提炼，赵立庆扭头望向汴京城，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 从武器院出来，赵立庆又到新城的建设工地巡视了一圈，对于工程进度，他表示满意。陪着领导视察的秦良暗自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都是邱经理他们的功劳，招募了众多工匠，所用的砖瓦木料也都能及时送达。” “嗯，你也干得不错。那些树木还是要多种一些，多栽种些果树。”赵立庆满心期待这边能如同他原先居住的小县城一般，一到秋天，街道两旁尽是挂满果实的果树。 数日后，汴京城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行当——“收尿”。每天清晨，有一百多驴车或马车穿梭于大街小巷，收一桶尿可得两文钱。此举不仅解决了武器院的难题，还使得汴京城的卫生状况得到显着改善。 在巩州城中的一个小院里，后院的房子中烛光摇曳，一男一女正在行苟且之事。 “砰！”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朱进带着几个手下冲进屋内。 “哇……呀……”年轻妇人吓得花容失色，匆忙抓起被子遮掩自己的身躯。 床上的年轻男子正是石典。从短暂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坏了本少爷的好事。” 朱进并未搭理他，而是看着妇人说道：“李莲儿，你丈夫被这厮打伤卧病在床，你竟跑来隔壁与他私通，还不快滚。” 李莲儿不敢吭声，抓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裹着被子逃出房间。 “穿上衣服跟我们走。”朱进满脸戏谑地看着石典。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石典紧盯着朱进，眼神中不见慌乱，反倒透着凶光。 朱进嘲笑道：“汴京大名鼎鼎的石家子弟，随园石妃的堂弟，石典，我可有说错？” “既然知晓我的身份，你们还敢如此？” “那你不妨猜猜是谁让我们来的？别啰嗦了，再不乖乖配合，我就这般光溜溜地把你拖出去。”朱进说着将地上的一件衣服踢到床边。 石典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试探着问道：“你们是军情卫？” “知道还废话这么多，你穿不穿衣服？” “好，我听你们的。”石典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既然是太子派来的人，还是乖乖配合为好，回去再让堂姐帮忙说说好话。 在“小汴京城”的工地上，如今汴京城的百姓都如此称呼这座新城。赵立庆归来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前来视察，此刻他正在查看工匠们砌城墙。 周大成和曹孟一同前来，躬身行礼：“拜见殿下。” “你们俩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曹孟率先开口：“殿下，如今每日送过来的尿数量众多，我那边倒是能够应付，可周兄说他们用不完。” “是啊，殿下。您上次吩咐先制作两百万个底火就行，按照如今曹兄他们送来的材料，确实用不完。这东西放置着又怕出意外，所以前来请您拿个主意。”周大成向来十分注重安全问题。 赵立庆皱起眉头，想起先前的一个猜测，“曹孟，你有没有考虑过用提炼出来的那些红粉来点火？” “殿下，这个小人以前就尝试过。用红粉加些硫磺粉跟糯米掺和在一起，等其干透了，在桌上撒点红粉，轻轻一划便能点燃。”曹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接着说道：“小人原本还打算制作一些拿到外面售卖，后来觉得成本颇高，卖贵了也无人购买，也就放弃了。” 他这番话证实了赵立庆的猜想。他那般提炼尿液，先是提炼出白磷，而后继续加热成了红磷。既然现在提炼的过多用不完，那就将火柴制作出来上市，再加上纺线的工作，如此便能解决日后住在新城里的家属就业问题。 “曹孟，我想到如何解决此事了，过两天让‘四海贸易’的人去找你。” “是，殿下。” 赵立庆看向周大成：“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殿下，已经制作好了五十多台转盘，较为熟练的工匠已经开始钻枪管。” “嗯，干得不错。尽快制造出两三千把成品，都回去做事吧。” “是，殿下。”二人躬身退下。 正在修建的城墙虽说不高也不宽，但也得依照正常步骤进行。先砌两面墙，再往中间填土，高度达标后将中间的填土夯实，最后用水泥砂浆进行硬化。 虎卫军将士负责搅拌水泥和搬运砖块。得益于三万多将士的协助，城墙的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 查看完城墙的修建，赵立庆又去视察了已经建成的两层小楼。屋顶采用的是瓦片，如此夏天会更为凉爽。中间的楼板以整根木头作为横梁，铺上木板后再覆盖一层水泥砂浆，这般处理隔音效果较好。 视察结束后，赵立庆若有所思，觉得可能会有部分人家居住空间不足，分两座小楼又太过浪费，还是回去让石沐绘制一张面积更大一些的图纸。 第58章 权贵子弟 吴秀娥的大哥二哥两家被接到汴京，赵立庆早早安排好了两个小院供他们居住，并且让“四海贸易”为两位大舅哥安排些事做，毕竟总不能让他们整日无所事事。 在随园的前院大堂，石泊和石沐兄妹俩一脸懵懂，全然不知太子让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瞧着赵立庆阴沉的面色，石沐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让臣妾和兄长过来，可是有事相商？” “稍等片刻你们自会知晓，先喝茶。”赵立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石典被朱进带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臣叩见太子殿下。” 石泊兄妹俩瞬间站起，这下总算明白为何被召至此，想必是这小子犯下了什么过错。 “你们俩坐下。”赵立庆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朱进，你来跟他们讲讲这家伙究竟干了些什么。” “是，殿下。”朱进拱手行礼，接着说道：“石典勾结巩州当地官员，在市场上横行霸道，指使手下威胁恐吓正常经营的商户，还打伤多人。四处勾搭有夫之妇，近日更是亲手将一妇人的丈夫打成重伤。” “殿下，臣已知错，往后绝不再犯。”石典连连磕头求饶。 ‘啪’的一声，石泊给了他一巴掌，朝着赵立庆躬身说道：“臣管教无方，请殿下责罚。” 赵立庆调侃道：“他当街打人时的嚣张气焰，我可是亲眼目睹，当场宣称自己是皇亲国戚，不惧他人告状，真是无法无天。” “你在外就这般胡作非为？”石沐起身走到石典跟前，“就是将你打死都不为过。” 石典跪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赵立庆挥手说道：“拉出去抽他二十鞭。” 朱进将石典拽了出去，没多久，外面便传来阵阵惨叫声，“啊...啊...我再也不敢了。” “石泊，稍后你将他带回去，让他把所做之事好好交代清楚，那些与他勾结的官员，我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赵立庆说完起身走向后堂，石沐赶忙跟了上去。 书房里，石沐刚要下跪，就被赵立庆扶了起来，“此事与你无关，坐下帮我绘制一张图纸。” “殿下，娘家人犯错，臣妾理应受罚。” “都说了与你无关，赶紧画图，还等着用呢。” 三天后的大庆殿朝会，在汴京的王公勋贵皆被通知前来参加。 石泊主动揭露家中子弟的丑事，并表示日后定会严加管教。 “适才提及的巩州官员，政事堂依律处置。”赵立庆阴沉的目光扫过群臣，接着说道：“此类权贵子弟在各地还有不少，在此告诫诸位，管好自家子弟。大宋自有国法，若惹出祸端，就莫怪朝廷依法惩处。拿着丰厚俸禄，还到处官商勾结谋取私利，还让不让百姓过日子了？给你们数月时间，往后若再查出此类之事，朝廷必将依法严惩。” 此事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支持，尤其是那些级别较低的官员，权贵子弟仗着家中权势让他们办事，他们早已苦不堪言。 曹孟提着一只烤鸭和一坛酒回到家中，高声喊道：“孩他娘，把这鸭子切了，我要喝上两盅。” 火柴配制成功，太子殿下赏赐了他三百块，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妇人很快将烤鸭切好，又炒了两个菜，孩子在私塾读书尚未归来，夫妻俩便坐下边吃边聊。 “孩他娘，殿下又赏了三百块。”曹孟掏出一叠纸币放在桌上。 “这么多呀！太子殿下真是大好人，加上以前的那几百块，这下子足够买那个院子了。” “先不买那个院子，明年会分给咱们‘小汴京城’的小楼，殿下说了，那里应有尽有，小孩读书不用花钱，去医馆看病也不收费。” “孩他爹，你莫不是骗我？天下怎会有这等好事，那岂不是人人都争着要搬去那边。” “又不是任何人都能去那儿居住，殿下说了，只分给虎卫军将士和武器院的人。” 赵立庆起初想要建造一部分面积较大的房子，在绘制图纸时，石沐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楼下的客厅和餐厅无需如此之大，完全可以隔出一间房，楼上的主卧室也没必要分为里外间，如此一来，楼上便能有四间房。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占地将近八十平方，楼下仅作客厅、餐厅和厨房确实有些浪费，普通百姓哪会有那么多客人，楼上一间房将近二十个平方也不算小。 于是，新城的房子继续依照原计划进行建设，只是在内部做了些许小改动，有了五个房间，就算将士们将父母接来也有居住的地方。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嘉佑十年九月，武器院已经拥有了一百台驴拉的转盘，每天能够生产出六七十根合格的枪管，不过合格率不算高，刚培训出来的工匠还不够熟练，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通过多做来提高熟练度。 在虎卫军的训练场，每个团分到两百把“嘉佑步枪”，将士们终于明白为何要练习那些瞄准的动作，每个人每天要打两排十二发的子弹，打完要将弹壳收集起来，送回武器院重新回炉打造。 福宁殿中，赵立庆向赵祯汇报新城的建设情况。 “父亲，新城的整体工程已完成过半，城墙、河堤以及河上的桥梁均已建好，四个大区也建成了一个半，全都是两层的小楼。” 赵祯看着御案上的新城草图，“嗯，进展迅速，全部建成后，定然是一座美丽的新城，不像汴京有些地方杂乱无章，道路也狭窄。” “新城至今尚未命名，请父亲赐名。” “如此啊！”赵祯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说道：“从前有个年号朕甚是喜爱，只是使用的时间较短，‘康定’，寓意安康安定，就叫‘康定城’吧。” 赵立庆自然要奉承一番，“这寓意绝佳，父亲期望天下百姓安康安定的心意从未改变，往后就称它为‘康定城’。” “立庆，为天下百姓带来安定的日子，你所做之事更多，朕这么多年的功绩不如你这几年的成就。” “父亲，您过奖了，若没有您先前打下的基础，我也难以做成这些事。” 赵祯满脸欣慰，“哈哈...朕有个心愿，咱父子俩要超越汉文帝那对父子。” “儿臣定会努力。” “前些时日你惩处了石家那小子，并告诫了群臣，如今他们可有收敛一些？”赵祯对于此事的处理结果还是颇为满意的。 “父亲，就目前来看，略有成效，倘若他们仍不知收敛，继续肆意妄为，自然有大宋的律法来惩治他们。” 第59章 康定新城 康定城与汴京城相距二十里，其间分布着虎卫军营地和武器院。如今，要从康定城东门修筑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直抵汴京城西门。所幸，“四海贸易”已将所需途经的田地尽数买下。 水泥路需穿过武器院与虎卫军营地中间的训练场，南边靠近武器院的场地约占三成。赵立庆当机立断，顺势将武器院予以扩大。 此外，赵祯出面与几位大臣交换了几块地，“四海贸易”也出资收购了一些士绅的土地。至此，两城之间的所有土地皆掌控在赵立庆手中，任由他规划摆布。 虎卫军暂且临时开辟了一块地用作训练场，待到康定城全部建设竣工，再行建造新的营地与训练场。 由于朝廷和“四海贸易”的大力推动，山东、山西、河北、河东、陕西、河中六省大面积种植棉花，今年收成颇为可观。 “四海贸易”从国外大量收购粮食并运回海州港，以此填补几省因种植棉花而产生的粮食缺口。百姓们对种植棉花热情高涨，因其收益高于种粮。 “四海贸易”还在河北、河东、陕西三省设立了织造坊，加上汴京城南织造坊的产量，一时间，便宜耐用且保暖的棉布充斥着大宋各州府。 棉布销售采取批发形式，不过“四海贸易”将零售价固定，严禁客商私自涨价。一旦发现私自涨价者，扣除保证金并解除合作契约。一般而言，商人都不敢如此妄为，毕竟都清楚“四海贸易”乃皇家产业，能跟着赚些钱已然不错，若肆意乱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四海贸易”在棉布这项产业的利润，在所有产业中是最低的，按零售价计算尚不足半成。但胜在量大，整体盈利还算过得去。 与此同时，这倒是带动了民间的染布行业，各地涌现出众多染布坊。刚生产出的棉布为白色，百姓总不能成天穿得像戴孝，自然需要染些其他颜色。染完后的棉布价格同样实惠，市场竞争激烈，若卖贵了自然有别家卖得便宜。 赵立庆让百姓吃饱穿暖的目标，算是迈出了一小步。 南方的丝绸业受到了一定冲击，但未伤筋动骨。毕竟有钱人还是更倾向于穿丝绸，再者丝绸有大量的出口量。 最新一期的“大宋月报”公布了“武器院”的一项研究成果：蜂窝煤的制作方法以及配套的煤炉。文中还善意提醒靠砍柴卖柴为生的人，改行去制作煤球贩卖。这与上次公布水泥配方一样，引起了巨大轰动。 康定城里一排排崭新的两层小楼矗立着，虽说两楼的间距仅能容一人通过，但门口的水泥路颇为宽敞，足以让两辆马车并行。 小楼内部配套齐全，家具全新，厨房里设有灶台和煤球炉，每个房间配备一张床、一个小衣柜，甚至连棉被都已备好，将士们能够直接拎包入住。 十月中旬，回家探亲娶亲的虎卫军将士陆续归来，他们以省为单位一同返回。最早回来报到的是湖北省将士，其中约有一半的将士带来了新媳妇或爹娘，多数是携媳妇归来。 为了让同一省份的家属尽量居住得近些，赵立庆划出特定区域，让携带家属的将士抽签决定居住的小楼，所有人一视同仁，军官与普通士兵共同参与抽签。 至十一月中旬，所有回家探亲的将士均已回来报到，然而仅有约六成带来家属，皆称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媳妇，对此也无可奈何。那些单身汉因无家属，自然没有分房资格，只能继续留在军营居住。 建成的将近三万座小楼仅入住一万八千多户，预先准备好的学校也未能派上用场，毕竟众人刚结婚，来不及生育小孩，即便现在就生，孩子也尚年幼无法上学。 “四海贸易”成立了火柴坊，将近两万的家属成为了编外员工，在家削火柴棍和糊火柴盒。他们皆是普通百姓出身，此类活计还是能够胜任的。 在武器院，赵立庆将数十个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会：“今年大家工作都很出色，康定城如今的模样你们也都清楚，还有现成的房子可供分配给你们，大家感觉如何？” 周大成接话道：“殿下，此事我们有过商议，目前建好的那些房子皆位于靠北区域，我们期望等南边建成再搬过去，如此离武器院更近，每日往返能更便捷些。” “如此啊！但等南边建好还需数月，你们都甘愿等待吗？” 随即有一名工匠回应：“殿下，居住在北边，每日往返要多走近十里路，我们愿意等。” “那好吧，水泥务必要供应充足，莫让工地停工，如此大家也能早日住上新房。”赵立庆觉得他们所言在理，毕竟谁也不想每天上班走那么远的路。 “殿下放心，我们保证水泥一定够工匠使用。” 回到随园，邱业已等候了半个时辰：“殿下，挑选了一些商家，皆是平日里信誉良好的，但多数掌柜提出房子要用买的。” “康定城的房子不卖，告知他们可以签订时间较长的租约，若不同意就更换商家。”家属们入住后，需要配套一些商家，赵立庆遂让他去招商。 “是，殿下，还有就是经过核算，加上些许利润，每盒火柴要卖八文，您看是否可行？” 赵立庆蹙眉说道：“将零售价定在十文，其他事宜与棉布相同，提前跟有意成为经销商的客商讲清楚。” “是，殿下。” “下一批回乡的将士过几日就要出发了，每人五十的补贴，你们钱款准备妥当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与上次一样发放。” “嗯，甚好，此事务必办理妥当，回去忙吧。”赵立庆当下还有一桩烦心事，需独自静思一番。 “是，殿下。”邱业躬身退下。 赵立庆来到书房，坐在书案后陷入沉思，原本打算将苏轼调回管理康定城，可他欲在西北再干两年，一时之间赵立庆也想不到该让何人去管理。 康定城实际上并不需要官员，居住其中的仅有虎卫军的家属和武器院的工匠，只需找些人员维护公共区域的设施、打扫卫生，但也要找个领头之人，否则日后定会混乱不堪。 吕若兰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放置在赵立庆面前：“一人在此发什么呆？把这汤喝了。” “马上就要用饭了，此刻喝什么汤？” “今晚是否该到我房里了？喝吧。”吕若兰端起碗欲喂他。 赵立庆扭头拒绝：“我哪用得着喝这些补药？” “不喝也得喝。”吕若兰端起碗，将汤灌进他的嘴里... “你今日莫非疯了？”赵立庆抹了下嘴。 吕若兰幽怨道：“凭啥一同去的宁陵，她就怀上了，你也得让我怀上。” 吴秀娥从宁陵回来的第二个月便发现有孕，算一下日子应是在宁陵时怀上的，至今已有数月。 赵立庆着实无语，这二人从宁陵回来后便较上劲了：“神经，担任康定城的管理之职并非美差，其实就是个管家，是去服务那些家属的。” 吕若兰坐到他腿上：“反正我为你推荐了个人，用不用你自行决定，眼下重要的是让我怀上，其余之事皆为小事。” 赵立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第60章 草原之乱 大宋内部诸多问题正在向好的方向逐步发生改变，然而北边辽国的局势却骤然生变。大辽清宁十一年七月，皇叔耶律重元在其子耶律涅鲁古的煽惑下起兵造反。 造反失败后，耶律重元率领部将向西逃窜，并联合悉万丹、何大何、吐六于三大部落于丰州自立。丰州乃战国时期赵国的云中郡，地处大宋云州西北五百里之遥的草原深处。 东边的女真人也趁机摆脱了辽国的掌控，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对当下的局势束手无策，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致使大宋北方的大草原以及东北部陷入了四分五裂的混乱状态。 在大庆殿的朝会上，有朝臣提出应当趁着辽国分裂之际，出兵予以讨伐。赵立庆对此不置可否，说道：“诸位对此事还有何要说的？” 富弻出列，进言道：“殿下，辽国此时已然四分五裂，出兵能够削弱他们的实力，以防其死灰复燃。” “殿下，臣有不同看法。”欧阳修出列陈词，“我大宋此时出兵，自然能够取胜，但是光打一仗又有何用？除非出动大军占领关外的大片土地，然而仅靠军队也无法长久占领，朝廷还需耗费大批钱粮，实乃得不偿失啊！” “两种说法皆有一定道理。”赵立庆扫视群臣，继续说道：“那就通过投票来决定此事，不赞同出兵的把手中笏板举高一些。” 约有八九成的官员举起笏板，不出赵立庆所料。“结果诸位皆已看到，此事就此决定，散朝。” 赵立庆刚进入文德殿没多久，富弻和韩琦二人联袂而来，躬身行礼。韩琦开口说道：“殿下，此时攻打辽国实乃天赐良机，不知为何不出兵？” “两位相公，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二人派出的使者即将抵达，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这样吧，你们明天跟我去一趟虎卫军营地，到时再说。” “是，殿下。”二人躬身行礼退出大殿，满心疑惑而来，一脸茫然回去。 翌日晌午，赵立庆带着韩琦、富弻、文彦博、欧阳修、张方平、吕公着、杨文广来到虎卫军训练场。 众相公望着几十个士兵手中的步枪，皆一脸迷惑。赵立庆大声喊道：“射击开始。” ‘砰..砰..’‘卡啦...’‘砰..砰..’ 每个士兵打完六发子弹，百丈之外穿着铠甲的草人，已然被打得草屑纷飞。 相公们被这一幕震惊了，皆是一脸见鬼般的表情... 赵立庆提醒道：“诸位莫要愣着了，去看看效果。”言罢向草人走去，相公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快步跟上。 所见效果更是令他们震惊不已，几十套铠甲近乎被打烂，杨文广老泪纵横，说道：“有此物件，日后打仗，我大宋儿郎便不用再血溅沙场了。” “即刻出兵攻打辽人，当年他们打到澶州，我们就打他们的上京。”欧阳修瞬间转变为主战派。 昨日还赞同不出兵的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欧阳修的说法。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们先安静，说道：“诸位，即便没有这东西，也能够打赢辽国。只是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即便打下来又有何用？我们又不能像对待燕云那般移民过去。” “殿下有何打算？” “诸位先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我去一趟武器院。”赵立庆说完转身便走。 “恭送殿下。”众相公面面相觑，都在揣测太子到底是何意思。 韩琦和富弻相互对视一眼，二人似乎明白了些许，韩琦说道：“诸位，既然殿下如此说了，我们便先回去吧。” 武器院试验场，周大成递给赵立庆一把比普通步枪稍长一些的枪，说道：“殿下，我们试过了，一百五十丈能够破甲。” 这乃是赵立庆构思出来的‘狙击步枪’，他举枪瞄准，眼睛贴着望远镜，一百多丈外靶心的数字清晰可见。“大成，目前制作上有何较为困难之处吗？” “殿下，弹壳强度的问题已然解决，难点还是在于二尺二的枪管上，钻十根仅有两三根合格的。”周大成说着把三枚稍大一点的子弹递给他。 赵立庆接过子弹，拉开枪栓装弹，举枪瞄准，‘砰...卡啦，砰...’，三枪打完，无需过去查看靶子，在瞄准镜里便能看到打了两个七环一个六环，看来效果不错。 “嗯，不错，就照这样生产即可，这枪往后就叫‘狙击步枪’，也不必制造过多，两百把便足够，你安排几个手艺精良的去做，不必着急。”赵立庆说着把枪递给周大成。 “是，殿下。”周大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只要不大规模生产就好。 “当下有多少‘嘉佑步枪’？每天能够生产出多少把？” “回殿下，如今已经组装完成的有一万五千多把，转盘也增加到将近两百台，依目前的情况，每个月能够生产五千把左右。” 赵立庆对这个生产速度颇为满意，说道：“嗯，不错，还有就是那些较易损坏的部件，一定要严格依照模版的尺寸进行生产，你要盯紧了。” “殿下放心，定然没有问题。”周大成拍着胸脯保证。 “哈哈...”赵立庆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们这几百人都干得甚好，每人奖励二十块，明日让人给你们送来。” “谢殿下。”周大成躬身行礼。 翌日一大早，富弻和韩琦就来到文德殿。“见过殿下。” “坐吧，你们俩如此之早过来，可曾想出什么了？”赵立庆挥手让两个小太监退下。 富弻拱手说道：“殿下，是否要借助他们两边使者来访的契机，支持其中一方，让他们相互争斗。” 赵立庆昨晚又被吕若兰折腾了一整晚，神情略显慵懒，缓缓说道：“两位觉得复合弓与昨日所见的步枪相较如何？” “殿下不可啊！”韩琦连忙开口阻止，“虽说与步枪相比存在一定差距，但骑射本就是辽人的专长，有了复合弓他们更是如虎添翼。” 富弻也附和着说道：“殿下，不能如此白白便宜了他们。” “倘若给他们的复合弓有个关键部件使用一段时间就需要更换，而且是他们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两位觉得怎样？” 韩琦和富弻对视一眼，心中皆想，这太子愈发奸诈了。“殿下，那此事应当如何操作？” 赵立庆蹙眉，在心中将前几日思索过的细节回想一遍，说道：“好东西自然不能无条件地送出去，得让他们用战马来交换，而且我们要两边都给。” “殿下，双方都有不就等同于没有吗？依旧实力相当，他们不一定会打起来。”韩琦对此很是不解。 “所以就得依靠两位与他们的使者周旋，可以先给一方，另一方晚点给，一切皆在我们掌掌控之中。”赵立庆相信他们这样的老狐狸能够将此事处理得极为妥当。 “殿下此法甚妙，臣佩服。” 第61章 渔翁得利 宁陵知县吕希汉接到调令后，一路风尘仆仆，匆忙赶回汴京。赵立庆在康定城召见了他。 “臣拜见太子殿下。”吕希汉神色疲惫，历经三天的奔波，刚到不久。 “要知道，这康定知县可不是好当的，说白了，就是这康定城的大管家，你可考虑清楚了？”赵立庆将困难事先挑明。 吕希汉再次躬身行礼，坚定地说道：“臣明白，定当做好这个大管家。” “嗯，那便一起走走。”赵立庆一边视察城内的各项设施，一边向他交代需要做的事，重点是服务好城中的家属。 耶律重元的使者率先抵达汴京，耶律洪基的使者则在三天后才到。韩琦和富弼左右周旋，最终促使双方同意以两匹战马换取一把复合弓，耶律重元四千把，耶律洪基三千把，并约定来年一手交马，一手交弓。 在文德殿，韩琦和富弼向赵立庆汇报了与辽人使者的交涉过程以及最终敲定的交易。 “殿下，臣以为他们派遣使者前来，或许并非为求得我们的支持，恐怕是担忧我们会借机出兵。”这个想法在韩琦心中已萦绕多日。 富弼也随之附和：“臣亦有此看法。” “两位所猜测的不无道理，但我们无需理会他们的想法，也不必在意是否会爆发战争，只要维持当下的局面，对大宋而言就能坐收渔利。” “殿下，若他们之间不打，我们给予他们的复合弓岂不是白费了，后续又如何利用损坏的部件来拿捏他们？”韩琦想不明白，满脸疑惑。 “韩相，复合弓有一最大优点，那便是省力，普通人亦能轻松张弓射箭。对于习惯射猎的辽人来说，用过复合弓并尝到甜头后，谁还会再用原来的弓箭。” ‘啪’，富弼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妙啊！正所谓由俭入奢易，如此一来，辽人若没了复合弓，日后连打仗都会困难重重。” “我们自用的复合弓差不多张弓两百次，就需更换那个部件，给他们的大概能用一百次左右。”赵立庆稍作思考，接着说道：“后续之事还需两位费心周旋，军情卫在辽国安插了一些人员，我会让他们配合你们。” “是，殿下。”二人心中震惊，原以为军情卫与皇城司相差无几，没料到在辽国竟也渗透了众多人手。 大宋嘉佑十一年正月初一，正旦宴会如期举行。酒宴接近尾声时，赵祯宣布将于今年禅位给太子，命钦天监择选良辰吉日，举行禅位大典。 群臣虽略感意外，但也认为此事顺理成章，皆默默站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赵立庆跪地推辞：“父皇，儿臣能力浅薄，难以担当此等重任。父皇龙体安康，仍可为天下谋求福祉，儿臣愿继续辅佐父皇，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儿不必过谦，你的才能与德行，朕心中明晰，这天下迟早要交予你手，方能保我大宋繁荣昌盛。”赵祯说完，朝靠前的几位相公使了个眼色。 欧阳修心领神会，上前躬身行礼：“太子殿下，陛下为大宋操劳数十载，如今禅位之心已定，此乃对殿下的信任与期望，殿下当以天下为重，切勿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 其他相公也纷纷出列附和，对欧阳修的话表示赞同。 赵祯见时机成熟，扶起赵立庆：“皇儿，此事就此定下，往后大宋便交付于你。” “父皇放心，大宋定会越来越好。” 对于禅位之事，官员们并不上心，毕竟太子已监国许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个称呼罢了。 赵立庆原本计划在这半个月的假期里留在家中，可想到虎卫军营地还有一万多光棍，便前往待了两天，组织了一场射击比赛。 待在营地的光棍们仅练习了一两个月的射击，其中有些人颇具射击天赋，准头极高。赵立庆决定等所有人归来后，再举办一场比赛，从中挑选出一些作为狙击手。 在随园吕若兰的小院房间里，一场激战刚刚结束。赵立庆见她未垫枕头，好奇地问道：“你死心了？不想要孩子了？” 吕若兰叹息道：“唉……折腾了数月，一无所获，反倒是石妹妹和折妹妹怀上了，这皆是命数。反正已有儿子，懒得再折腾。” “有时你不在意，或许会有惊喜，顺其自然吧。”赵立庆感觉自己得到了解脱。 他有时虽觉得她过于闹腾，但始终更喜欢待在她和吴秀娥的小院，与其他人相处总感觉有些隔阂，而她们俩就只把他当作男人。 正月十六假期结束，赵祯下达一道旨意，将‘大庆殿’更名为‘大兴殿’，这也是在为赵立庆的登基做准备，以避讳“庆”字。 武器院从仓库中取出一万把复合弓，更换了上面的两个弹簧垫片，把原本质量上乘的换成稍差一些的。 韩琦押运四千把复合弓奔赴云州，富弼也带着三千把赶赴渝关。 钦天监很快选定良辰吉日，三月二十一日，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大典的筹备工作随即展开。 富弼抵达渝关时，辽国使者韩忠道已等候多日，双方随即展开交易。 六千匹战马先行送入关内，富弼先让人仔细检查，确认皆是真正的战马后，才将三千把复合弓移交予韩忠道。 “韩使者，大宋此次可是帮了你们辽国一个大忙，往后可别对大宋有什么坏心思。” “富相，我们自然对大宋满怀感激。我皇听闻你们太子今年即将登基，特意挑选了大辽最美丽的女子要送给大宋太子殿下，以表恭贺。”韩忠道虽不认同此举，但为了大辽的未来，也只能虚与委蛇。 “哦，你们如此有心，那我便先替太子殿下谢过了。”都是精明之人，富弼怎会看不出辽人的心思。 “富相，此女子乃是萧家的女儿，萧皇后的妹妹，有着大辽第一美女的称号，两天后便能抵达渝关。” “呵呵……既然如此，我便在此等候两天，韩使者，日后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富弼的潜台词是：看我不坑死你们。 同样的事情在几天后也于云州发生，交接完成后，耶律重元的使者李元提出还要多换取一些复合弓。 韩琦巴不得他们多换，不过仍要装装样子，“李使者，此事还需回去禀报太子殿下，我会尽量为你们多美言几句。” “谢韩相，我们大王甚是感激您，准备了些礼物，望您笑纳。”李元指了指旁边的马车，接着说：“还选了两匹千里马送给太子殿下。” “嗯，那本相就替太子殿下收下了，后面的事李使者放心，定会有个好结果。”韩琦心中乐开了花，想着又能坑他们一次。 第62章 登基大典 三月初，武器院的工匠们总算迁入了康定城。起初，赵立庆还以为会有部分工匠选择留在汴京城，未曾想竟是全员皆迁至康定城。 工匠们在汴京城所居之处不仅狭小，位置欠佳，且大多为租赁之屋。而康定城的房子宽敞亮堂，窗户皆采用玻璃，工匠们几辈子都未曾住过这般好的房子。况且，此地距离武器院比汴京城更近，如此情形，谁还会不搬呢？ 康定城划分成四个大区，仅西南大区尚未建设完毕，其他区域仅剩一些配套设施有待完成。 虎卫军回乡探亲的将士也陆续归来，这批回乡的将士皆来自距汴京较近的省份，携带家属前来的比例大幅提升，约有七成之多。 文德殿内，富弼归来交差：“殿下，六千匹战马已移交予虎卫军，那位辽国皇后的妹妹被送至随园，还有辽人欲赠予臣的一箱物件，臣不敢私自留下，也一并送到了随园。” “富相，人家送予你的东西，你送到随园作甚？该收下就收下，稍后让人给你送回府上。”让人奔波办事，总得给些好处，况且还无需自己掏腰包，赵立庆自然乐意为之。 富弼也不再推辞：“谢殿下，辽人想必很快就会发现复合弓容易损坏之事，后续应当如何应对？” “这有何难，咱们将士所用的同样也会损坏！让他们购置配件便是，此事他们应当还会来找你，富相可知如何处理吧。” 随园前堂大厅，六位女子围着刚送过来的女子仔细端详了许久。此女子虽身着汉家服饰，但其长相明显与汉人女子不同，眼窝深邃，鼻梁高耸，整体容貌更趋近于西域女子。 瞧着这女子如此美貌，年纪至多二十，六位女子心中皆感慨万千。 种云思身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有些事务仍需由她操持，“你叫何名？汉话能说多少？” “奴家萧芙蓉，今年十八，汉话基本都会说。” 这说话之声甚是悦耳，种云思心中暗自叹气，“嗯，随我进来一下。”毕竟是外族女子，自然要先检查一番身体，以防带入什么疾病。 吕若兰望着萧芙蓉婀娜的背影，心中腹诽：富弼这老家伙，带什么回来不好，竟带回这么个妖精，扭头看到吴秀娥也在出神地望着萧芙蓉，调笑道：“这下也无需争了，旧人都该退至一旁了。” 吴秀娥白了她一眼，“谁与你争了？我带孩子去，谁像你成天想着那些事儿。”言罢转身离去，她在一个多月前诞下一个儿子。 吕若兰心中再度遭受重击。 后院的一个房间里，一位老嬷嬷检查完毕，对种云思说道：“太子妃，此女仍是清白之身，身上亦无恶疾，身子一切皆好。” “嗯，甚好。”种云思扭头对萧芙蓉说道：“萧妹妹，往后你便居住于此小院，为你安排了两名伺候的丫鬟，稍后便会过来，还有些日用之物也会送过来。” “多谢姐姐。”萧芙蓉赶忙行了个福礼，她自幼便学会诸多汉人的礼仪。 赵立庆直至天色将黑才回到随园，种云思领着萧芙蓉拜见太子。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萧芙蓉跪地磕头。 “起身吧，于家中无需行此大礼。”赵立庆心中慨叹，长得着实漂亮。扭头对种云思说道：“准备用膳吧。” 与一众女子用过饭后，赵立庆便躲进书房绘制图纸，应当研制出无需点火的手榴弹了。 将近二更天，赵立庆走进种云思的房间，正欲就寝的种云思表情复杂，“殿下，您怎不去萧妹妹那边？” “怎的？你不许我在此就寝？” “萧妹妹初来乍到，您在臣妾这里就寝，旁人会如何看待臣妾？快去那边吧，莫让萧妹妹久等。”种云思说着便将他往外推。 萧芙蓉一看到赵立庆进来，连忙要跪下行礼，“拜见殿下。” 赵立庆一把扶住她，“都说了于家中不必如此。” 虽然俩人不熟悉，但该做的事赵立庆还是做了... 数日后，韩琦也返回汴京，两匹良驹让赵立庆欢喜了许久，同样将辽人所赠的一箱金银珠宝让他自行留存。 大宋嘉佑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赵祯先率领赵立庆和文武百官前往太庙祭拜天地祖先，而后回到大兴殿举行禅位及登基大典。 欧阳修宣读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君临天下，至今已四十五载。然岁月匆匆，时过境迁，今朕念及江山社稷之长远，欲传大位于太子。 太子，性情纯良，德才兼备，仁厚爱民，具治国安邦之能。朕深信，其必能继朕之志，保我大宋之繁荣昌盛，佑百姓之福祉。 自即日起，太子即登皇位，以承大统。望其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不负朕之所托，不负万民之所望，钦此。” 赵立庆跪地叩头，领旨谢恩，“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儿臣必当铭记父皇教诲，克勤克俭，以仁德治天下，不负父皇重托，定当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造福万民！” 赵祯上前扶起赵立庆，“皇儿快快起身，此后江山社稷就交付于你，切要珍重。” 群臣跪地叩首，“太上皇万岁万万岁，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场隆重的登基大典从凌晨持续至傍晚方才结束，大宋周边的国家皆派出使者参加观礼。 赵祯需过几日才搬离皇宫，前往原来的汝南郡王府，如今已改名为‘永乐宫’的新住所。 新皇帝携新皇后及众贵妃回到随园，历经一天繁琐的仪式，赵立庆感觉自己几近散架。 韩琦刚回到家中，耶律重元的使者李元便登门拜访，宾主落座后。 李元脸色阴沉，“韩相，你们的那些复合弓是否做了手脚？没用多久便有两个部件出现断裂，我们可是用了最好的战马与你们交换的。” 韩琦早有准备，“李使者，任何物件用久了皆会产生磨损，我大宋将士同样使用此类复合弓，一段时间后也需更换配件，难道你们以往一把弓能使用数年吗？” “这......”李元一时语塞，“那你们也需提供配件，否则那些复合弓不就成了废铁。” 他们自己也曾让工匠仿制，虽能使用，但拉十几次弓弦又会出现断裂。 韩琦等待的正是他这句话，“我们可以售予你们配件，一两银子一个。” “韩相，这价格太过昂贵，修复一把弓需一两银子。” “李使者，我说的是一两银子一个，修复一把复合弓需要两个配件。” “啊......这太离谱了，如此昂贵我们怎能用得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个配件一两半银子的价格成交。 在富弼家中，耶律洪基的使者韩忠道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并以相同的价格达成一致。 第63章 搬进皇宫 赵祯携众嫔妃迁至“永乐宫”后，内廷与后宫随即展开整修。此次并非大修，只是更换了部分家具、窗帘之类的物件。 各地选送的秀女也陆续送入宫中，后宫的一应事务皆由皇后种云思操持。赵立庆一直忙于其他事务，直至临近搬进皇宫的前几日，种云思才手持一份名单向他汇报。 “陛下，后宫有些名分亟待您来安排。” 赵立庆接过皇后递来的名单，家中其余六位女子被安排在第二等的妃位，只待他赐予名号。大宋通常在皇后之下设有四个一等贵妃的名额，可如今有六人，即便将刚进门不久的萧芙蓉降至二等，其余五位也无法降级。 沉思良久，赵立庆开口道：“那便将一等贵妃的位份增设为六个吧，淑妃折美佳、德妃杨玉红、贤妃石沐、惠妃吕若兰、华妃吴秀娥、丽妃萧芙蓉，其他的嫔位你自行定夺吧，我皆未曾见过。” 原本七个女人就已应接不暇，现今又选来众多女子，哪有时间逐一相见。 “是，陛下，还有便是挑出了十二个知书达理、文采出众的女官，她们往后的职责需由您来安排，此事臣妾不敢擅作主张。”种云思又递来一份名单。 “此事等搬进宫见到人再说，我要亲自考核她们的文采。” 这些女官主要是协助皇帝处理一些文书之类的事务，说白了便是秘书。当然，只要皇帝愿意，随时能晋为嫔妃。皇后身边亦有不少女官，协助管理后宫。 虎卫军全体将士皆已返回汴京，经过选拔考核，两百余人成为狙击手，每个营分到两名狙击手。 康定城的主要工程大致完成，仅留下一小部分工匠和雇佣来的百姓在铺设城内水泥路，大部分工匠及百姓开始新军营的建设，连通汴京城与康定城的水泥路也同步动工建设。 虎卫军的新军营在原训练场及旁边空地修建，建成后再将旧营地改为训练场。为节省土地，全部建成双层楼房，整排的房间由走廊相连，一个房间住十人，加上库房及后勤厨房之类，一个团亦需要一百多间房子，全部建成规模颇大。 “四海贸易”的储蓄已被全部掏空，要完成全部军营工程，大概还需八十多万。既然是修建军营，赵立庆便让户部拨款六十万，不足的部分让“四海贸易”设法解决。 康定城还空着近三万套房子无人居住，虎卫军尚有两万多光棍，此事令赵立庆颇为头疼，何处去寻两万多个媳妇...... 全家搬进皇宫后，赵立庆的办公之地也换到了紫宸殿。此殿虽属内廷，但最为靠近相公们办公的外朝，便于官员们面见皇帝，也方便皇帝召见朝臣。 福宁殿则改为皇帝的居所，若不想去后宫妃子处过夜，便在此歇息。 搬进宫的首个晚上，赵立庆便住在福宁殿。大清早刚起床洗漱完毕，种思云便前来递上一份名单。 “陛下，这是所有妃嫔的位份及住所。六位贵妃是您钦定的，还有十八嫔中的九嫔、六位婕妤、六位美人、六位才人、十二位贵人。还差九位嫔、三位婕妤、三位美人、三位才人、六位贵人，日后由您钦定。” 这是预留了一些名额，待赵立庆相中宫中其他女子再赐予封号。 赵立庆接过名单，看都未看便放置一旁，苦笑道：“皇后，原本你们七人我都应付不来，你一下子安排了数十个，我便是见都见不完。” “陛下，此乃规矩，本就是臣妾应尽之责。” 赵立庆挥手让两名太监出去，招手让种云思靠近，猛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种云思险些惊叫出声，忙捂住嘴低声道：“陛下不可，臣妾不敢坐您腿上。” “夫妻多年，你还如此生分，抱着坐一会儿，有何不敢的，你近来忙碌都消瘦了。” 种云思满心欢喜，双手勾住他的脖颈，“陛下，臣妾并非不愿与您亲近，只是责任重大，亦要为后宫做出表率。” “你如何知晓这般多宫中的规矩？” “去年太上皇便派人将臣妾接到太上皇后宫中，教导了好几回，如今臣妾宫中的两位老嬷嬷对这些规矩甚是清楚。” 赵立庆对这些规矩实感无奈，笑着问道：“那有无规定我都要去哪就寝？” “有，每月至少要在臣妾宫中住两晚，对其他人最好也做到雨露均沾，不可在一位妃嫔处连续留宿三晚......”种云思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堆规矩。 “还真有啊！连我与哪个妃子共眠也要规定得如此细致。”赵立庆彻底无奈。 “陛下，您行事向来注重公平，若只在一两位妃子处留宿，对其他妃嫔岂算公平？” “嗯，确有此理，我要去紫宸殿批阅奏折，你先回坤宁殿。” 种云思起身，“陛下，您还未面见那十二位女官，何时考核她们？” “让她们下午到紫宸殿，有些事务确实需要她们操办。”赵立庆自然深知拥有这类专职秘书的益处，况且这些秘书接触不到外界之人，许多事务皆能放心交付于她们。 近来朝中无甚大事，需送至紫宸殿批阅的奏折不多，赵立庆半个多时辰便批阅完毕。让人将军情卫这些年的所有资料统统送至紫宸殿后阁，预备日后将这紫宸殿的后殿当作档案室。 十几箱资料送来后，赵立庆留下其中一箱未开，其余的让几个太监全部打乱，分成十二份，又回到紫宸殿构思了几道试题。 忙完已是下午，种云思领着十二位女官前来，自己很快便离开，这些女官往后要协助皇帝朝政事务，此事皇后是不能参与的。 赵立庆先是随意拿了一本奏折，念出其中的内容，让女官进行记录。接着，他又出了几道计算题，以此考核她们的反应与计算能力。女官们的表现皆颇为出色，不愧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而后，他带着她们来到后阁，指着一堆资料说道：“每人一份，将这些按照分类整理出来。” “是，陛下。”女官们纷纷各自整理起资料来…… 殿中十二个女官专注于整理资料，此时赵立庆才得以仔细端详她们。大部分女官的容貌称得上好看，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颇为耐看，其中有两三个长的颇为清秀。 他主要观察她们在整理资料时的表情变化，以及她们看到某些秘闻时的反应。这些资料当中包含了众多秘密之事，那箱尚未打开的更是有着许多惊人的资料。 赵立庆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子，在女官的名字后面不停地写上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的符号。待考核结束之后，再结合方才在紫宸殿的试卷，对她们的各项能力进行评判，进而安排她们各自负责的工作。 每当看到有女官整理完毕，赵立庆便过去检查她整理归类是否正确，同时不停地在小本子上做着记号。用好这些人，往后自己便能省心许多。不过，这也要看她们的具体表现，能力达到一定标准的才能留下，不行的话就回皇后那里帮忙打理后宫事宜。 第64章 改革军制 经过一下午的考核，十二个女官在赵立庆心中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对她们的能力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低，想到以后需要处理的事会越来越多，干脆就把她们都留下，再观察一段时间。 十二个女官分别被安排到紫宸殿的东西两个侧殿，协助分类及归档文书，其中两名女官写字又快又好看，被安排当速记员，平时就待在御座的屏风后面，随时记录皇帝与大臣的对话。 太上皇赵祯搬到‘永乐宫’之后，原来守卫皇宫的‘皇城司’更名为‘永乐卫’，继续到‘永乐宫’担任守卫之责。 赵立庆原来的护卫营成了新的‘皇城司’，专职守卫皇宫，不再有刺探情报的职责，以前皇城司的那些情报人员被‘军情卫’收编。 新皇帝刚登基就提出要改革军制，把大宋的所有禁军编制都改编成‘龙卫军’同样的编制，韩琦带着枢密院刚拟好的文书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官家，这是枢密院同仁刚拟定的改编细则。” 太监小林子赶忙上前接过韩琦手中的文书，转身回来把文书放在御案上，又去搬了把凳子放在韩琦身边。 “韩相请坐，”赵立庆翻看着文书，“先大概说一下。” “谢官家，”韩琦坐下后继续说：“根据您上次说的意思，先让年龄超过三十的士兵退役，并鼓励他们移民到河中省，其他将士按师、团、营、连、排的编制进行改编，几个重要驻防军及各省常备军出现的缺额，从京中三大营抽调补充。” 赵立庆一边听他汇报，一边看着文书，频频点头，“嗯，安排的不错。” “官家，如此安排的话，京中三大营可就只剩下两万多人，平均不到一万，这平时守卫京城及周边巡查会人手不足。” “以后守卫京城就交给‘虎卫军’，三大营负责周边防卫即可。”赵立庆早就想让虎卫军接管汴京的防卫。 “是，官家，臣照此办理。”韩琦早在皇帝提出改革军制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一事，用枢密院的名义在‘大宋月报’是发出征兵启事，标准跟上次一样，虎卫军该加点新人了。”新兵都会变成老兵，老兵到时候就要退役，已经有几年没招新兵，赵立庆可不想到时候没兵可用。 “陛下，虎卫军已经如此之强悍，没必要再招新兵了。”现在韩琦跟其他相公们都觉得，拥有步枪的六万多虎卫军可以打赢几百万大军。 “韩相，虎卫军的将士虽然都很年轻，但也有退役的时候，军中的人才也是需要储备，在边境的龙卫军很快就有老兵要退役了。” “臣明白了，马上去办，臣告退。”韩琦起身，躬身行礼退出殿外。 “惜月、妙音，”赵立庆喊了俩个名字，两名当速记员的女官，楚惜月和林妙音从屏风后一左一右走出来，行了个福礼，“陛下有何吩咐？” “把刚才朕跟韩相说的话整理出来，你们十二个人晚上都看一下，明天朕要就此事问你们一些问题。” “是。”俩人退回屏风后面。 赵立庆看没什么事，就准备回福宁殿去，走出殿门，秦良迎上来，“官家，您是回福宁殿还是要去哪个娘娘那里？” 康定城的主要工程结束后，秦良就回到赵立庆身边。 “秦良，你去一趟‘四海贸易’，了解一下新军营的建设进度，再去一趟武器院，炭笔应该做出来了，带一些回来。” “是，”秦良躬身退下。 赵立庆快步朝福宁殿走去，身后跟着太监小林子和俩个女官，除了两个速记员，其余十个女官要轮流跟着到福宁殿值班，因为有时候皇帝也会召大臣到福宁殿。 回到福宁殿，赵立庆就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小林子端上茶就退出殿外，伺候人的活是太监干的，俩个女官要是不叫她们，不会出现在赵立庆眼前。 赵立庆躺着没动，轻声喊道“今天谁值班？” 女官郭雅琴和李秋荷从旁边的屏风后走出来，行礼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哦，雅琴，秋荷，”赵立庆坐起来，接着说道：“你们进宫前听说过虎卫军吗？民间都是怎么评价的？” 郭雅琴微微抬头，轻声说道：“陛下，臣妾进宫前曾听闻虎卫军之名，民间皆言其威猛无比，是保卫大宋的威猛之师。” 李秋荷紧接着说道：“陛下，臣妾也曾有所耳闻，据说虎卫军纪律严明，作战英勇，令敌人闻风丧胆。只是民间也有传言，虎卫军训练严苛，常人难以承受。” “民间传言把龙卫军跟虎卫军都混为一谈了，”想到虎卫军还缺两万多媳妇，赵立庆微微皱眉，“民间的女子是不是都不太愿意嫁给当兵的？” 郭雅琴略作思索，回应道：“陛下，据臣妾所知，民间女子多担忧嫁与兵将后聚少离多，且征战沙场生死难测，故而有所顾虑。” 李秋荷接着道：“陛下，民间有句俗语‘好男不当兵’，女子因而不太愿意嫁给当兵的。” 赵立庆目光深邃，沉声道：“那如何才能改变这一状况？让民间女子愿意嫁给虎卫军将士？” 郭雅琴欠身道：“陛下，或可增加将士们的俸禄赏赐，使他们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保障，或许能让民间女子少些担忧。” 李秋荷附和道：“陛下，亦可宣扬虎卫军的功绩与荣耀，让民间知晓嫁与虎卫军将士乃是无上荣光之事。” 赵立庆缓缓点头，说道：“建设康定城就是有此想法，朕口述，你们来写个文书，让‘大宋月报’宣扬一下虎卫军。” 秦良先去了‘四海贸易’，又到武器院带回一箱炭笔，傍晚才回到皇宫交差。 “官家，虎卫军新军营建设比原计划快一些，年底就可全部完工，武器院的周大成说新型手榴弹已经做出来，请官家有时间去查验。”秦良边说边奉上几根炭笔。 赵立庆接过炭笔，仔细查看，终于能用上铅笔了，“秦良，明天去跟‘大宋月报’的编辑说一下，把这个炭笔的技术向天下公布。” “是，官家。”秦良躬身退出。 赵立庆转身说道：“雅琴，秋荷，来试一下这个炭笔，练熟了帮朕画几张图。” 郭雅琴和李秋荷赶忙走上前来，接过炭笔，眼中满是新奇。 郭雅琴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定当用心练习，不辜负陛下所托。” 李秋荷也说道：“陛下，臣妾会努力画好，为陛下分忧。” 赵立庆微笑着点头，说道：“甚好，朕期待着你们的成果。” 第65章 大宋水师 大兴殿朝会之时，皇帝赵立庆稳坐于龙椅之上，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视着群臣。“诸卿，今日先商议一下这官帽之事，尔等平日里戴着这长翅帽，可觉方便？朕向来不戴此帽。” 群臣闻听此言，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胆敢率先发言。终于，文彦博出列，恭敬地行过礼后说道：“官家，臣等身为官员，这长翅帽乃官制之规定，虽说略有不便，但其象征着朝廷之威严，臣等实不敢随意妄言其不便之处。” 欧阳修亦出列接着道：“官家，臣以为这长翅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规范臣子们的仪态举止，使其于朝堂之上更为端正肃穆。然而，若论及实际之便利，确有欠缺，尤其在行走或转身之时，需格外小心谨慎。” “官家，这长翅帽于平日处理政务时，的确有所妨碍，伏案书写之际，亦多有不便。” 群臣纷纷发表各自的见解，其中大部分人都觉得确有诸多不便，也有人认为这乃是太祖定下的规矩，不宜进行改动。 最后皇帝拍板定调：“看来众卿皆认为这长翅帽存在诸多不便之处，朕提议改短，长度最好莫过肩，礼部五日之内拿出新的样式。”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高呼。 散朝之后，皇帝回到紫宸殿，赵立庆忽然想起有件事未曾提及，即刻命人去找韩琦前来。 紫宸殿距离枢密院不远，未过多久，韩琦便匆匆赶到，“臣见过官家。” “韩相，大宋的水师当下是何种情形？” 韩琦思索片刻，回答道：“官家，我大宋水师的状况较为繁杂。目前，在登州驻有禁兵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和平海水军两指挥，此乃禁军中最大的一支水师，另有一支长江水师，其人数与舰船皆相对较少，福建和广东亦有少量舰船。” “韩相，汴河上那些船和人难道不算禁军水师吗？” “官家，那十几条船和人员虽由枢密院管理，但若将其视作军队，着实有些......”韩琦欲言又止。 赵立庆蹙眉道：“都如此这般了，还留着作甚？水师亦要进行整编，将那些船和人一并纳入整编。” “是，官家，臣这便回去拟出章程。”韩琦躬身行礼。 赵立庆突然忆起赵祯数次提及欲往江南，“韩相，稍等。” 韩琦已行至门口，听闻皇帝还有话要说，转身回来，“官家有何吩咐？” “太上皇说过数次想去江南，朕亦是想尽些孝心，汴河上那些船就留几条吧，韩相安排妥当。” “官家对太上皇尽孝，此乃应当之举，臣定会办好。” 赵立庆赞许道：“嗯，韩相办事，朕向来放心，尽快拟出水师的整编章程。” “是，官家，臣告退。”韩琦躬身退下。 实际上，大宋水师在这个时代堪称比较先进，同期的西方仍较为落后，赵立庆认为务必要保持住这一领先优势。 女官苏婉容画技精湛，有了炭笔更是如鱼得水，依据赵立庆的一张草图及口述，很快便画出一把极为逼真的左轮手枪，“陛下，您瞧是否如此？” 赵立庆凑近仔细一看，“嗯，正是如此，照此样式再画一张，并将朕方才所说的尺寸标注清晰，每个部件皆要写明，如此武器院方能知晓如何制作。” 没过多久，苏婉容便画好了，赵立庆让秦良送至武器院交给周大成，坚信以武器院当下的技术水平，很快便能制造出来。 有这些女官的协助，赵立庆不论是批阅奏折，还是处理其他事务，效率皆大幅提高，也着实省心。 殿外的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军情卫三位团长求见。” “让他们进来。”赵立庆挥手令几位女官回避。 三个团长进殿，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坐下说。” “谢陛下！” 落座后，刘义达率先汇报西夏的情报，“陛下，西夏从耶律重元处购置了一千把复合弓，辽人以双倍价格售出。” 赵立庆戏谑道：“哦，这辽人倒挺会做生意，将此事通报驻守西平府的龙卫军，让他们加强警戒。” 孙大山紧接着汇报，“陛下，辽人并未发生大规模内斗，仅有零星的战斗，死伤皆极少，倒是耶律洪基这边对女真人发动了数次攻击，取得了一些战果。” “朕听闻女真人甚是能战，辽人即便有复合弓，想必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吧？” “陛下，我们的人难以混入女真人部落。”孙大山略作思索，接着说道：“辽人称他们取得大胜，不过根据潜伏人员送回的消息，辽人与女真人这场仗至多是五五开。” 赵立庆蹙眉，女真人的情报无法掌控，这如何可行，“你们还是要设法多多了解女真人，他们与高丽人应当有所往来，看看能否从高丽这边着手，还有就是要设法让辽人自己打起来。” “是，臣回去便即刻安排。” 见其他两人汇报完毕，朱进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书，起身行至御案前，恭敬地将文书放置于御案之上，他的团主要负责监控内部，诸多事宜不会以口头汇报的方式。 赵立庆并未拿起查看，摆手示意他回去坐下，“朱团长，江南那些大家族的底细要尽快摸清。” “陛下，此事已然安排妥当，年底应当就能送回详尽的报告。”朱进稍作停顿，接着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巩州那个被石典打伤之人？便是石典勾搭他媳妇，又当街打伤的那个人。” 赵立庆回想了一下在巩州所见之事，说道：“朕不是让石家去给他赔礼道歉，还要赔偿医药费，那人怎么啦？” “陛下，石家确实去道歉了，也赔偿了不少钱财，可那人前些日子死了。” “如何死的？是伤势过重而死吗？”赵立庆觉得其中定有猫腻。 “并非因伤势过重，石典打他那几下早就痊愈，据他那水性杨花的媳妇所言，是突然得急病身亡，巧合的是他死的前几日，石典去了巩州。” 赵立庆明白了朱进的意思，这个石典还真是死性不改，如今竟敢做出这般之事，“朱进，查清此事，若真是石典所为，朕扒了他的皮。” “是，陛下。” 三人告退之后，赵立庆让女官沈依琳将当时石典在巩州那件事的档案取来，边翻看边问：“依琳，对于刚才朱进所说之事，你有何想法？” “陛下，石典这份档案臣妾曾看过，再结合刚才朱团长所言，此事极有可能是石典到巩州之后，与那个李莲儿又勾搭在一起，李莲儿丈夫的死与二人应当有所关联。”苏依琳分析得条理清晰。 第66章 辽国内战 短短几天，武器院便成功造出了左轮手枪。此前，新型手榴弹也已问世。然而，这两样东西赵立庆都未曾见过。整日待在宫中，他早已心生烦闷，遂前往武器院一试新武器的威力。 在武器院的试验场，经过测试，左轮手枪能够在二十丈距离破甲，准头亦佳，赵立庆龙颜大悦。 “周大成，把那个手榴弹拿过来，朕要试一试。” “陛下，还是臣来试吧，您在旁观看即可。”周大成哪敢让皇帝亲自试验手榴弹，虽说已试验多次，证明其安全性颇高，但万一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那好吧，朕看着，你去扔几颗。”赵立庆说着往后退了几步。 周大成手持三颗手榴弹走到一堵沙包墙跟前，握着手榴弹，拔下插销，用力扔出，而后迅速蹲下躲在沙包墙后面。 “轰...轰...轰...” 三颗手榴弹皆顺利爆炸，赵立庆边鼓掌边高呼：“好，不错。” 周大成走回，躬身说道：“陛下，臣依据您所给的图纸，稍作了些改动。其点火方式与子弹相同，扔出去时撞针激发底火点燃内部引信，从引信被点燃到爆炸大约是一弹指的时间。” “嗯，不错。”赵立庆在心中换算一番，从点燃引信到爆炸，约摸是五秒的时间。 “陛下，这把左轮手枪存在一个问题，”周大成拿着手枪介绍道，“此枪依靠上面这个小击锤激发子弹的底火，若将六颗子弹全部装满，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激发与击锤相对应的那颗子弹，所以建议平时装五颗子弹为宜，让击锤对应的这个弹仓空置，以防误伤到自身。” “嗯，你这提议甚好。”赵立庆招手让不远处的杨兴志过来，接着对周大成说道：“你将这左轮手枪给杨团长讲解清楚，日后他们皇城司要配备此武器。” 周大成向杨兴志介绍完左轮手枪后，又向赵立庆汇报‘嘉佑步枪’的生产情况，“陛下，当下已经生产了五万多把步枪，再有两个月便足以装备虎卫军了。” “所有的步枪都经过测验了吗？” “陛下放心，每一把都经过试验，最少也要射击六发子弹，不合格的皆已回炉。”周大成一脸自信。 “那就好，手榴弹与手枪不必急于生产，先把步枪生产出来。”赵立庆认为步枪才是主力，另外两样不过是辅助罢了。 “陛下，这左轮手枪并不繁杂，钻步枪枪管之时，总会有些钻废的枪管，选取其中可用的部分枪管，顺势就把手枪制造出来了。” 赵立庆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手枪可以先制造一些出来也行。” 回城的马车上，即便放置了两盆冰，赵立庆仍感觉闷热难耐。今日值班的两个女官也在车上，周碧君为他扇风，钟梦菲用湿毛巾为他擦汗。 “这些事本不该由你们来做，辛苦你们了。”赵立庆略感不好意思。 钟梦菲擦完放下毛巾，说道：“陛下，照顾您乃我们分内之事。” 她是所有女官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二十一，父亲乃是个五品官。三年前结婚前夕，未婚夫意外亡故，在家待了两年多。听闻宫中招秀女，便干脆报名参加选秀。 其容貌出众，在福宁殿值班时，赵立庆曾多次想要扑倒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紫宸殿内，韩琦呈上水师的整编奏本，“陛下，汴河上那二十多条船，臣皆一一查看过，除了几条保养还算良好，其余的恐怕出不了海。” 赵立庆对此事早有考虑，说道：“韩相，朕上次提及要留几条给太上皇，此事还是皇家自行处理吧。那些船既然难以大用，干脆卖给‘四海贸易’当作运输船。人员能安排到登州水师的就调过去，年纪过大的就安排退役。” “是，陛下，那太上皇若要去江南便无船可用了。” “不是有几艘船状况还算过得去吗？朕让‘四海贸易’找工匠修缮一番即可，父皇也不知何时要用，此事你就无需操心了。” “是，那臣便告知户部一声，后续由他们与‘四海贸易’交接，臣告退。”韩琦躬身退下。 韩琦刚走，军情卫的奏报便送了过来，辽国内战已然爆发。 耶律重元不愿与耶律洪基大打出手，但其子耶律涅鲁古却忍无可忍。 当年辽圣宗耶律隆绪逝世后，钦哀皇后萧耨斤摄政，密谋册立耶律重元为皇帝，耶律重元将此事告知辽兴宗耶律宗真，致使萧耨斤被废位守陵。 正因如此，耶律涅鲁古一直认为辽国的皇帝本应是他老爹，日后的皇帝就该是自己。如今老爹年纪渐长不敢冒险，他却想着奋力一搏，瞒着耶律重元对耶律洪基的军队发起攻击。 双方在辽国上京西南三百多里的仪坤州展开激烈交战，死伤惨重。最终，耶律涅鲁古率领剩余不到三成的士兵退回丰州，耶律洪基的军队也死伤近六成。 此战过后，双方皆元气大伤，谁也无法制服谁。而东边的女真人却蠢蠢欲动。 耶律洪基只得派出使者，试图与高丽人联盟共同对付女真人，然而高丽人根本不理睬他派去的使者。无奈之下，耶律洪基又向大宋派出使者，期望大宋能施以援手。 毕竟如今他与大宋皇帝算是连襟，皇后萧观音与大宋的丽妃娘娘萧芙蓉是堂姐妹。 富弻领着耶律洪基的使者韩忠道来到文德殿面见赵立庆。 “韩使者，许久不见，朕都有些想念你了。”赵立庆满脸堆笑。 韩忠道躬身行礼，“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都是老熟人了，韩使者快快请坐，富相也坐下说话。” 富弻心中暗忖：这回不知又要如何坑辽人。 两人落座后，韩忠道开口说道：“陛下，现今耶律重元作乱，女真人又不安分，我皇与陛下乃是连襟，陛下不会坐视不管吧？” 赵立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朕与他是连襟不假，可这是私事，朕怎能因私事影响国事，韩使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陛下，您有何条件直说吧，大家都颇为熟悉。”韩忠道怎会不知他，已被坑了多次。 赵立庆故作思考之态，许久才开口说道：“既然是国事，那就让耶律洪基正式上表称臣吧，如此大宋再出手相助，朕也好向大宋的臣民有所交代，富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富弻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躬身说道：“陛下此话甚是在理，也不因私废公，臣佩服。” 看着两人演戏，韩忠道心中愤懑，无奈道：“陛下，富相，不必如此吧，上表称臣的话，我皇对臣民也难以交代。” 赵立庆朝富弻眨了一下眼，富弻转身面向韩忠道，“你们不好交代，难道就要让我大宋皇帝因私废公，那我大宋臣民会作何感想？” 韩忠道别无他法，谁让自己是来求人的，“陛下，富相，此事我无法做主，还是先派人回去禀报，等我皇回信再说。” “嗯，那就先如此。”赵立庆依旧满脸微笑，“富相，要好好款待韩使者。” 第67章 杀鸡儆猴 大兴殿朝会之际，赵立庆扫视着群臣的官帽，心中舒畅了许多。原来那长翅变得短而宽，与他上辈子在电视上所看到的明朝官帽有几分相似，这乃是他从礼部奏本中的十几个样式里精心挑选而出。 吕公着迈步出列，躬身言道：“官家，秋收将至，今年不少地方预计皆为丰收之年。去年各地的储备粮仓尚未填满，今年是否应先考虑屯粮之事？” 看来官员们的观念依旧未能转变，总是想着凭借行政手段干预市场，赵立庆略作思索，说道：“朝廷无需特意为之，粮食增多时，那些粮仓自然会被填满，只需把控好最低价即可。” “是，官家，户部会依此行文至各省。”吕公着躬身退回队列之中。 欧阳修出列，躬身说道：“官家，各县兴办县学至今已有数年，成果却不佳。虽说学堂不收取任何费用，但普通百姓仍极少送孩子前往学堂。” 赵立庆蹙眉感慨道：“百姓着实太过贫困，恐怕连给孩子购置纸笔的钱财都拿不出来。” “官家，是否增添些补贴，以使百姓的孩子也能够入学堂读书。”欧阳修对这件事忧心忡忡。 “这并非长久之计。”赵立庆将目光转向御史中丞，“御史台往每个省派遣一人，先将各地的实际情形调查清楚，再商议此事。 今日朝会所商议之事繁多，直至晌午方才散朝。回到紫宸殿，赵立庆疲惫地瘫坐在御座之上。 女官沈依琳呈上一封军情卫的奏报，若无皇帝允许，无人能够拆开军情卫的奏报。 “陛下，这是刚送来的军情卫奏报。” 赵立庆摆手，“拆开念来听听。”他着实懒得动弹。 沈依琳小心翼翼地拆开奏报，念道：“巩州李莲儿之夫孙应伯系中毒身亡，李莲儿咬定是与石典合谋毒杀其夫，石典抵死不认。后查明李莲儿购买毒药是在石典到达巩州前一日，石典是第二天傍晚才到巩州，两人当晚在李莲儿家隔壁小院苟合，孙应伯三日后毒发身亡。 以此事再问李莲儿，其交代说两人第一次苟合时，石典曾说过要是没有孙应伯，两人便可做长期夫妻。 石典承认说过此话，但坚决声称没有让李莲儿购买毒药毒杀亲夫。” 赵立庆闭着眼睛听完，脸上毫无表情，“依琳，对此案你有何看法？” “陛下，石典傍晚到达巩州，当晚就与李莲儿苟合，证明在石典到巩州之前就告知李莲儿何时到达。李莲儿购买毒药或许并非石典指使，但在孙应伯毒发前的三天时间里，两人有无商议过此事则不得而知，需再审问二人。”沈依琳的分析颇具道理。 “不用再审了。”赵立庆依旧斜靠在御座上，也未睁开眼睛，脸色如常。“让巩州知县按俩人合谋毒杀结案，火速报送刑部，这样的恶人还留着作甚。” 沈依琳神色间浮现出一抹迟疑，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说道：“陛下，臣妾觉得那个石典可能对毒杀一事一无所知啊！” 听到这话，赵立庆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紧紧地盯着沈依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无论他是否知晓毒杀之事，这件事都因他而起。而且，就算他事先不知晓，事后也应该有所察觉。去拟份文书吧，不必多言。” “是，陛下。”沈依琳不敢再多言。 文书很快摆放在御案上，赵立庆提笔写了个“阅”，又从几块印章中拿起一个小印章盖上。 沈依琳收起文书，走到门口递给一个太监。 嘉佑十一年九月初，整个开封府地界随处可见骑着马的士兵散发传单、张贴告示，内容为皇后娘娘将在十月十五于虎卫军营地举办“相亲大会”，为虎卫军将士保媒，欢迎有意将适龄女儿嫁给虎卫军将士为妻的父母携女儿参加，同时言明只要参加就能获得皇后娘娘的礼物。 虎卫军的待遇在开封府是人尽皆知，赵立庆觉得届时定会有不少人参与。 “大宋月报”也大力宣扬此事... 军情卫办事极为高效，巩州知县没几日就把“毒杀亲夫”的卷宗送到刑部，由于事先打过招呼，卷宗直接呈至紫宸殿。 赵立庆提笔在卷宗上写：罪大恶极，即刻明正典刑！正要盖印，门口值班太监进来禀报，“陛下，石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赵立庆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依然在卷宗上盖着印章。 石沐一进来便跪下，“陛下，臣妾前来求情，巩州知县全然不顾石典的辩解，执意按合谋杀人结案，卷宗已送至刑部，求陛下给石典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如何知晓他就是冤枉的？”赵立庆语气不悦。 “陛下，臣妾对这个堂弟还算了解，他会做些荒唐事，但断不敢杀人，况且他一直喊冤。”石沐的眼眶微红。 “此事朕已然批阅，给他留个全尸，你莫要听人说了几句便跑来求情，回去吧。”赵立庆提笔在卷宗写上“浸猪笼”三个字。 石沐一听“留全尸”，瞬间就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哭喊道：“陛下，石典真的不敢杀人，他是冤枉的，臣妾求您开恩。” “啪！”赵立庆猛地一拍御案，怒吼道：“住嘴！你懂什么？此事便是因他而起，马上给朕滚回寝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石沐被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哭出声来，但泪水还是像决堤一样不停流淌着，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哽咽着向皇帝行礼告退，然后缓缓转身走出大殿 赵立庆看着石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烦躁。 翌日，大兴殿朝会，赵立庆让人宣读“毒杀亲夫”案的卷宗及判决。 宣读完整个大殿鸦雀无声，群臣面面相觑，一个御史鼓起勇气出列，“官家，臣听闻石典一直喊冤不承认合谋，此案应由刑部复审。” 赵立庆蹙眉，缓缓说道：“证据确凿的案子，还有何可审的？他喊冤不过是怕死罢了。” “陛下，此案确实存有疑点，那妇人乃是在石典到达巩州前就买好毒药。” 赵立庆大喝一声，“那他在死者下葬当晚就到其家中与妇人苟合，又当如何解释？” 御史不敢再多言，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皇帝，于是躬身行礼，缓缓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朕记得往昔还是在这大殿，就曾处理过石典在巩州所犯之事。当时朕已告诫过他，日后定要遵纪守法，莫再行违法乱纪之事。然而，今日他却再度犯下如此恶行，实在令人痛心疾首。为了维护国法尊严，朕也别无选择，只能痛下杀手。希望诸位能引以为戒，教育好自家子弟，以免重蹈覆辙，切勿再触犯国法。否则，朕必将严惩不贷！” 赵立庆便是要用此事来警示群臣，不管是谁犯了事，他这个皇帝定会惩处，以此达到杀鸡儆猴。 第68章 传国玉玺 文德殿内，富弼引领着韩忠道再度来谒见赵立庆。 韩忠道躬身行礼，道：“外臣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免礼。”赵立庆戏谑地说道：“韩使者，咱们皆是老熟人，直接言明结果吧。” “陛下，我皇不同意称臣。” “那他准备以何筹码与大宋商谈？”赵立庆神情平和，此结果他早有预料。 韩忠道正色回应：“愿以传国玉玺换取大宋的支持。” “陛下。”富弼赶忙开口，“此事恐有诈，契丹人若当年于洛阳那场大火中寻得传国玉玺，这一百多年怎会秘而不宣，早就拿出来炫耀了。” 一百三十多年前，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联合契丹兵临洛阳城下，后唐末帝李从珂见大势已去，便携传国玉玺与家人登上玄武楼，自焚而亡，后唐遂亡，而“传国玉玺”自此下落不明。 赵立庆与富弼想法一致，“韩使者，听闻富相所言了吧？他耶律洪基就不能拿出些诚意来吗？”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您再思量，那传国玉玺于关外之人眼中的分量与中原汉人截然不同，当年未公告此事，也是担忧中原汉人各势力会群起攻之。”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赵立庆蹙眉，接着问道：“倘若此传国玉玺为真，耶律洪基欲换取何事？” 韩忠道语气严肃地道出了数条条件：“首先，希望我们两国能够结盟，成为盟友。其次，贵国需要断绝与叛贼耶律重元的一切往来。最后，如果大辽遭受到攻击，大宋要提供援助，并支持大辽所需的武器和装备。” 这辽人是太过天真还是已然穷途末路，竟还提出结盟，想当年收复燕云之地，哪管什么盟约，说打就打，赵立庆几欲笑出，“韩使者，若证实传国玉玺非伪，大宋同意结盟，并赠予辽国三千把复合弓，你意下如何？” “一言为定。”韩忠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入袖袋之中，摸索了片刻，终于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玺，“陛下，传国玉玺在此。”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 赵立庆原本计划等传国玉玺送来后，再仔细研究，但没想到他居然随身携带。惊讶地问：“韩使者，你竟然随身带着？” 韩忠道微笑着回答：“陛下，这是前两天信使带来的，我们皇帝确实很有诚意。” 富弼走上前，双手接过玉玺，略带讽刺地说：“我看你们是颇为急切才是。”然后，他转身恭敬地将玉玺放在御案上。 赵立庆小心翼翼地将玉玺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不是说当年王莽篡汉时用黄金修补了这个缺角吗？怎么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破损的缺角呢？” “陛下，金子兴许在当年那场大火中融化，送至外臣手中便是如此模样。”韩忠道神情淡然地说道。语气很平静，应该没说假话。 “嗯，朕还需让人鉴别真伪，韩使者先去歇息，富相送一下韩使者，再召相公们前来。” 富弼躬身行礼，“是，陛下。”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韩使者，请。” “外臣告退，静候陛下的答复。”韩忠道随富弼退出大殿。 不多时，相公们神情激动地来到文德殿，“臣等拜见陛下。”看来富弼已告知他们前来的缘由。 赵立庆瞧着他们的神情便知他们已知晓是来看玉玺，指着御案上的玉玺说道：“诸位瞧瞧吧。” 众人围拢过来，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那枚玉玺之上。每个人都神情专注地盯着它，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终于有人开口道：“这左侧一句‘大魏受汉传国玺’倒是没有问题，此事史书有明确记载。”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然而，当他们看到右侧的“天命石氏”时，却不禁心生疑虑。 这时，欧阳修站出来说道：“陛下，这句‘天命石氏’乃是当年石勒命人刻上去的。臣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关于此事的记载，所以可以确定此玉玺为真品。”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让人无法反驳。 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齐声称赞道：“欧阳大人所言极是，此玉玺必是真品无疑！” 文彦博躬身说道：“官家，辽人的条件其余倒也罢了，只是这他们遭受攻击时，我大宋要给予援助，届时真要出兵帮他们作战吗？” 在场的相公们皆见过“嘉佑步枪”，对给予辽人三千复合弓不太在意，结盟之事更是直接无视，唯独对援助辽人打仗有所疑虑。 赵立庆轻描淡写地说道：“文相，援助形式多样，于旁吆喝两声亦算一种援助。” “哈哈......”文德殿内君臣心领神会，齐声欢笑。 三日之后，富弼代表大宋与辽国使者签署盟约，签署完毕后，韩忠道带着三千把复合弓返回辽国。 永乐宫前堂大殿，赵祯端详着手中的传国玉玺，慨叹道：“此玉玺遗失一百多年，终重归我汉家之手，立庆，你道我大宋是否天命所归。” “父亲，我大宋自然是天命所归，儿臣定会让这天下皆对大宋臣服，我大宋必将远迈汉唐。”赵立庆心中暗自腹诽，若您知晓“靖康之耻”怕是要气到吐血，不过我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好，我儿有此壮志雄心，为父甚感欣慰。”赵祯将玉玺递给他，“朕已看过，拿回去让人把这个角修补妥当，往后此玺便是我大宋之传国玺。” “父亲，不过就是块玉，您留着把玩吧。” “何出此言，这可是国之重器，拿着。” 赵立庆接过玉玺，说道：“父亲，那几条船已开始修葺，儿臣觉得您还是待来年开春再南下为好。” “行”赵祯抚须道：“为父亦是此意，不过你别修葺得太好，以免浪费钱财，能坐得舒适即可，以免招人非议。” “父亲，您操劳数十载，享受一番无可厚非，再者也未动用国库一分钱，皆是用皇家自己的钱，谁敢多嘴。” “哈哈......”赵祯满脸欣慰，“立庆，为父知晓你的孝心，还是莫要太过浪费钱财，过得去便好。” 嘉佑十一年十月初，虎卫军营地建设完工，将士们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宿舍，“嘉佑步枪”也发放至每位将士手中，每一把步枪皆有编号，由何人持有皆登记在册。 虎卫军战士当下的常规配置为，战马一匹，步枪一把，一百二十发子弹，三颗手榴弹，一把腰刀。 总算达成了赵立庆最初的构想，如此一支能够快速反应的军队，能随他的指令指哪打哪。 第69章 相亲大会 十月十五日，虎卫军的训练场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场前所未有，规模空前的“相亲大会”如期举行。 汴京城以及周边的众多百姓，不少都携着自家闺女前来参与。毕竟，他们对于虎卫军将士的优厚待遇心知肚明，更对康定城里的那些小楼满怀憧憬。然而，稍远一些地方赶来参加的人数就相对较少，约莫有六七千名适龄女子在家人的陪同下参加了此次相亲大会。 近几个月来，虎卫军将士不断有家乡的父母带着女子前来成亲，再加上武器院工匠们的适龄闺女也基本上都嫁给了虎卫军将士，可即便如此，至今仍有一万七千多名将士尚未成家。 皇帝赵立庆和皇后种云思亲临大会现场，这使得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毕竟对于百姓而言，想要见皇帝皇后一面实非易事。 但赵立庆却难展欢颜，只因仅仅来了六七千名适龄女子，这意味着还有一万多名将士依旧得打光棍！ 百姓们则个个喜气洋洋，能为自家的闺女觅得如意郎君，皇后娘娘还赠予每家两丈棉布，并承诺会给予丰厚的彩礼，而且日后能跟着闺女入住康定城，全家瞬间便能迈入小康生活。 参加完相亲大会后，赵立庆与种云思一同返回皇宫的坤宁殿。 赵立庆慵懒地斜躺在榻上，种云思则坐在他的身旁，细致地剥着葡萄喂给他。“陛下，是时候为皇子公主们寻觅老师了，当下都是由各自的母妃教导认字。” “嗯。”赵立庆咽下嘴里的葡萄，缓缓说道：“着人将东边那座庆宁殿加以修葺，更其名为‘文华殿’，凡满五岁的孩子皆需前往读书。朕还得再思量一番，让何人去担任老师。” 现今已有九个皇子、五个公主，赵立庆每每念及此，都觉数量众多。皇家人口过于庞大，实非好事。 种云思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入他口中，“陛下自搬进宫以来，仅在原来随园的几位妃子处过夜，那些新进宫的妃子处一次也未曾去过，莫不是对臣妾的安排有所不满？” 这话令正在品尝葡萄的赵立庆不禁噎了一下，“咳咳”，种云思赶忙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 “朕哪有什么不满，只是无暇去想那些事宜，再者说，有你们几位难道还不够吗？” “臣妾深知陛下日理万机，只是有时目睹她们那幽怨的神情，实在有些于心不忍。进宫许久，她们想见您一面都如此艰难，将心比心，臣妾瞧着也是难受。” 如此称职的皇后，赵立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这番话语。“朕日后有时间定会去看望她们。” 从坤宁殿走出，朝着福宁殿的方向行进，途中路过一个小巧的院落，赵立庆忽然听闻院里传出悠扬的歌声，“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 这歌声竟是当年自己写于《西游》里的曲子？他记得此曲是在“女儿国”那一回。赵立庆扭头问道：“小林子，此处是何地？” 太监小林子赶忙回应：“回官家，这是凤兰阁，乃杨淑容的居处。” 赵立庆悠然信步走进小院。只见一名女子坐在院中凉亭内，背对着院门正在吟唱，“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一个宫女瞧见皇帝，正欲下跪行礼，赵立庆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小林子则招手让宫女随他一同退下。 亭中女子并未察觉有人踏入小院，依旧唱着，“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 赵立庆缓缓行至她身后几步之遥，静静伫立倾听。 良久，女子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歌声戛然而止，扭头竟发现皇帝站在身后，慌忙起身准备跪下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赵立庆快步上前，扶住她不让下跪，“你唱得极好，朕被你的歌声吸引而来。” “谢陛下夸奖，臣妾惶恐。”被扶着的女子脸色瞬间羞红。 赵立庆仔细端详着她，只见她生得一副瓜子般的脸蛋，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两颗黑宝石般闪亮。小巧的嘴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整体看来，她的容貌精致而婉约，活脱脱一个标准的东方美人儿。赵立庆不禁心中一动，缓缓地放下扶着她的双手，然后自己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坐吧，朕还不知你叫何名？” “臣妾杨端蓉，承蒙陛下抬爱册封淑容。”杨端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着，不敢坐下。 见她如此，赵立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与她聊聊方才的歌，“杨淑容，不必拘束，坐下与朕谈谈你刚才所唱之歌。” “嗯，谢陛下。”杨端蓉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地坐下，“陛下，这歌是臣妾从《西游》中看到，自己学着唱的。” 赵立庆感觉此刻的自己仿若虎卫军将士在相亲，“呵呵，你觉得那‘逍遥子’所着的《西游》好看，还是《人鬼情未了》好看？” “陛下也看过这两本书？”杨端蓉惊讶地抬头看向他，随即又羞红着脸低下头。 赵立庆笑着说道：“看过，而且知晓‘逍遥子’为何如此创作。” “陛下”杨端蓉稍有犹豫，轻咬一下嘴唇，轻声说道：“能否帮臣妾询问一下那‘逍遥子’，为何《人鬼情未了》的开头与结尾反差如此之大，感觉那个结局像是刻意改动过的，与整篇文章极不搭配。” “只因有人让‘逍遥子’将原本的结尾更改，认为如此方才完美。”赵立庆脱口而出。 杨端蓉更为惊讶，抬头问道：“陛下，您怎会如此清楚？” “哈哈...”赵立庆开怀大笑，“那两本书乃是朕当年在宁陵所写，朕便是‘逍遥子’。” 这下杨端蓉不再是惊讶，而是激动万分，起身说道：“陛下，臣妾有诸多问题想问您。” 二人在凉亭中相谈许久，杨端蓉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直至天黑进到房间继续交谈，最后自然发生了难以言喻之事... 房中微弱的烛光摇曳闪烁... “陛下，臣妾原来看《人鬼情未了》时，对书中的一些描述难以理解，如今明白了。” 赵立庆笑着说道：“有些事你未曾经历自然不明白，如今经历过后自然就懂了。” 第70章 集体婚礼 在紫宸殿中，韩琦前来向皇帝汇报募兵的状况：“官家，截至十一月初一，总计招收新兵达六万八千六百余人。由原虎卫军的三百多位教官引领，当下分在南北两个旧军营展开训练。距离截止日期尚有两个月，想必还会有青年踊跃前来报名。” 赵立庆微微点头，表示认可：“韩相，如今天武军及神卫军已将营地腾出以供新兵训练，人马皆集中于捧日军的营地。干脆明年将这两万多人全部分往龙卫军。” “官家，如此安排，那些将官恐不好安置。”韩琦面露忧色，满心忧虑地说道，“若未能妥善安排那些将官，恐怕会引发骚乱。” 赵立庆蹙眉沉思，片刻之后才说道：“将此消息提前告知他们，让将士们自行抉择。首选自然是前往龙卫军，其次便是退役，将他们安置到山西省去，再者就是留下一部分人充当后勤。” “官家圣明，臣定当照此办理，臣告退。” 山西省能够分配土地，众多人都对其心驰神往。只是朝廷担忧日后人口增多无地可分，故而一直压制着不让往那边移民。 赵立庆近日开始筹谋，打算于明年让龙卫军里部分年龄超过三十的老兵退役。这些老兵在边境效力多年，应当为他们妥善安排好去处。 女官沈依琳手捧着几封军情卫的奏报，行至御案旁：“陛下，这些是军情卫的奏报。” “拆开念给朕听。” 沈依琳依言逐一拆开，率先念起其中一份：“巩州县衙已依律处决石典及杨莲儿。行刑过后，石典的尸身由石家人领回，而杨莲儿的尸身无人认领，县衙只得将其草草下葬。” 念罢，沈依琳静候着皇帝的指示，赵立庆仅淡淡说了句“归档”。 沈依琳接着念下一份：“大理段思廉不理朝政，皇权日渐衰微，鄯阐侯高智升把控朝政，权势愈发增重。” “如此这般的情报太过简略。”赵立庆眉头紧皱，“告知他们，日后这般粗略的情报就莫要呈上来了，需探查出一些具体的事例。” “是，陛下。”沈依琳继续念下一份：“西夏出兵北上，掠夺草原两个部落，获取大批马匹及牛羊，掳获人口近万，还派兵两万西出玉门关，暂时未有具体战报。” 赵立庆扭头看向旁边的地图，如今大宋所控制的韦州再往西便是西夏控制的凉州，一路往西依次是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玉门关，再往西便是西域了。这条丝绸之路务必要掌控在大宋手中才行。 “归档吧，再念一下辽国的情报。” “是，陛下。”沈依琳拿起另一份奏报：“耶律重元基本不理政事，其子耶律涅鲁古派人联络十几个草原部落，暂时未得到那些部落的回应。” “嗯，归档。”赵立庆目光转向地图上的辽国。 沈依琳放下手中奏报，拿起最后一份：“与大宋结盟后，耶律洪基下令征兵，与女真人仅发生小规模战斗，伤亡数目不多，女真人往东迁移近百里，双方距离变远，未再产生冲突。” “归档。”赵立庆凝视着地图，心中暗自腹诽：你们都不打了，大宋还如何拿捏你们。 秋去冬来，时至十一月下旬，寒风虽已悄然来袭，但却无法冷却人们心中的热情。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精心且周全的筹备，一场盛大而温馨的集体婚礼在虎卫军的新营地大操场隆重举行。六千多将士，身披荣耀与喜悦，迎来了他们人生中幸福的时刻。 皇帝携皇后亲临现场，彰显了皇家对将士们的关怀与重视。皇后仪态端庄，笑容温婉，皇帝则龙威浩荡，目光中满是对将士们的祝福。 朝中重臣也大部分出席，他们身着华服，神色庄重而又充满喜悦。礼部的官员忙前忙后，精心安排着每一个细节，确保婚礼仪式的完美无缺。 操场上，彩旗飘扬，六千多对新人手牵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跪拜天地。 这样宏大的场面，是赵立庆精心安排的，目的是提高军人在大宋的地位，改变大宋百姓心中鄙视军人的观念。 康定城又迎来一批新住户，八万多套房子还剩下近三万套，城中的各种配套设施也基本完善。 “四海贸易”为住户们安排纺车纺棉线的工作，让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不仅如此，“四海贸易”还把制作火柴盒的活都给予住户，城中住户们凭借着自己的勤劳与努力，生活日渐富足。 刚成为虎卫军家属的六千多新媳妇，积极把自己娘家亲戚里适龄女子介绍给还在打光棍的战士，陆续的又有一千多战士娶上媳妇。 在紫宸殿，女官黄玉秀整理完龙卫军的奏报，向皇帝汇报：“陛下，龙卫军八个师共有一万六千八百四十六名战士申请退役，其中有三千两百一十二名战士申请安置在山西省及山东省，余一万三千六百三十四名战士等候朝廷安排。 “一万六千多，一万三千多。”赵立庆喃喃自语，蹙眉思考，良久才开口说道：“那些申请安置在山西及山东省的战士，应该都是驻守渝关，武州，云州那三个师，发个紧急文书过去，就说朝廷要把这些退役将士安置在汴京附近，如果那些战士还坚持要留在山西及山东，就让他们留下。” 黄玉秀用炭笔在笔记本上记下皇帝的话：“是，陛下。” 赵立庆朝门口喊：“小林子，去枢密院请韩相过来一趟。” 太监小林子在门口躬身回答：“是，官家。” 为了保密的需要，一般情形下，紫宸殿只有皇帝和女官，所有太监都在殿外候着。 韩琦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官家召臣有何吩咐。” “韩相，城东军营两万多将士，枢密院怎么安排？” “回官家，士兵基本都愿意去边境加入龙卫军，还有一些要安置在山西省，将官有些选择拿补贴退役，还有一些将官没做出选择，枢密院正在想别的办法。”韩琦为这事忙得头昏脑涨。 “能办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赵立庆笑道：“朕再给你们枢密院一个办法，明年那三个旧军营要逐一整修，那些不想走的将官就安排他们去做这些事。” 韩琦眼前一亮，这下就全解决了：“是，官家，这样一来这事就能妥善解决。” “龙卫军有一万多退役的将士，朕考虑良久，决定让他们回到汴京安置。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回来能帮着训练新兵，也能给虎卫军做一些后勤的事，枢密院行文至龙卫军八个师，让那些将士回来报到。” 赵立庆大概算了一下康定城中还剩下多少房屋，除去预留出来给虎卫军里还未成亲的士兵们居住的房子外，仍然有将近两万个空房可供这些老兵们居住。这样一来就能够确保每一个老兵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第71章 新的年号 王安石与苏轼在接到回京的调令后，迅速交接完河中省的事务，匆忙赶回京城。终于在今年最后一次朝会前一日抵达汴京。二人顾不得其他事宜，率先入宫面圣。 紫宸殿内，君臣三人依次落座。赵立庆感慨万千：“介甫，自嘉佑四年于燕云一别，这七载岁月里，你始终在燕云及河中全力推行新政，实在是辛苦至极。子瞻亦离开汴京五年有余，这些年来，你亦是功绩斐然，同样艰辛非常。” 两人离座躬身行礼，王安石回道：“官家，能为大宋百姓谋取福祉，臣毫无怨言，亦不觉辛苦。” 苏轼紧接着道：“臣不过是尽分内之责，不敢劳官家挂念。” “两位不必多礼，且坐下说话。”赵立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待二人落座，赵立庆接着说道：“此次召你们归来，调令中并未明确你们所担任之职，朕欲先与你们商谈一番。” 苏轼不假思索地说道：“官家，若能在全大宋施行土地改革，不出三年，百姓必能人人安居乐业，大宋国力亦将蒸蒸日上。” 王安石早有此想法，然而这些年的经历令他的性情沉稳许多，此时沉默不语，静候皇帝表态。 “子瞻，朕亦有此念想，可此事须从长计议，操之过急恐致天下大乱。”赵立庆颇为无奈，总不能遣兵强夺地主之地。 见皇帝态度明确，王安石道出酝酿已久的构想：“官家，臣有一策，向地多之人多征税赋，地愈多税率愈高。如此一来，既能抑制土地兼并，又可迫使那些地多之人出售土地，届时再通过其他手段将土地掌控于朝廷之手。” “倘若他们将土地转移至他人名下，此策岂不无用？”赵立庆有意考校王安石，实则他早有此念，且已令军情卫展开详尽调查。 “官家，在公布此策之前，需先彻查土地归属，届时直接将税票送至地主家中，他们想抵赖亦来不及。”对于此问题，王安石亦有考量。 “嗯，介甫思虑甚是周全。”赵立庆将目光转向苏轼，“子瞻意下如何？” 苏轼道出几点疑虑：“官家，此计甚妙，只是首先要做好土地清查工作，这需大量人力，且不可打草惊蛇。再者，须有一独立衙门负责推行此事，朝中诸公怕是会有不同看法，此外，还需做好应对地主暴乱的准备。” “子瞻，官家想必已有应对这些的法子。”王安石从皇帝的神情及问话，推测皇帝应早有准备。 “哈哈......”赵立庆开怀大笑，“介甫所言不错，朕有些想法与你不谋而合。清查土地之事年初便已着手，再有数月应可完成。明年朕将对朝廷各部门予以调整，让你们此时归来，正是为此。” 两人恍然大悟，起身行礼：“臣定当不负官家期望，竭力办好此事。” “咱们君臣携手共进。你们一回来便先入宫，先回去看望家人吧，恐怕你们连家人的住处都不知晓。朕派人领你们过去，明日记得参加朝会。” 赵立庆数月前便安排王安石和苏轼将家人送回汴京，并妥善安置住处。欲使人冲锋陷阵，自当先照料好他们的家人。 “谢官家，臣告退。”二人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秦良早已等候在紫宸殿外，躬身说道：“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翌日，庄严肃穆的大兴殿，皇帝高坐龙椅，群臣恭敬而立。 今年最后一次朝会，将要定下新皇帝的年号，文彦博率先出列，拱手奏道：“陛下，臣以为年号当以‘永安’为宜。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永安’二字寓意国家长治久安，永享太平。” 韩琦眉头紧皱，上前一步道：“官家，如今边疆仍有不少蛮夷，应以‘武威’为年号，彰显我大宋军威，震慑外敌。” 张永平则摇头说道：“不妥不妥，‘武威’过于锋芒毕露，易生战端。不如‘和熙’，以和为贵，方能广纳贤才，使四海归心。 欧阳修紧接着说道：“官家，‘文昌’更能体现我朝对文化昌盛、人才辈出的期望。” 吕公着出列高声道：“官家，臣认为‘丰裕’为佳。国家之繁荣，重在民生富足，‘丰裕’可昭示天下，我朝钱粮充裕，百姓衣食无忧。” 御史中丞缓缓出列，清了清嗓子，说道：“官家，老臣以为，年号当以简明扼要，蕴含深意为佳，‘泰安’二字，既望国家安定，又祈百姓泰然，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有大臣反驳道：“‘泰安’虽好，但稍显平淡，不足以显我大宋之雄风。” 司马光出列躬身道：“官家，臣以为年号当用‘熙宁’。‘熙’者，光明、繁荣之意；‘宁’者，安宁、太平之象。 曾公亮出列，拱手奏道：“官家，臣以为当以‘永平’为年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此乃永世之平也。” 苏轼微微摇头，出列施礼说道：“官家，臣觉得‘靖和’更为妥当。当下朝廷要力求变革，但也需注重内外的和谐稳定，‘靖和’可表天下靖安、人心和乐。” 富弻紧接着道：“官家，‘崇礼’如何？我朝素重礼教，以‘崇礼’为年号，可彰显对礼仪道德的尊崇，使民风淳朴，社会有序。” 王安石上前一步，“官家，臣斗胆提议以‘元丰’为年号。‘丰’象征着丰收、富足，预示着新年新气象，国家粮仓充实，百姓富裕安康。” 一时间，群臣纷纷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有的主张以“仁德”彰显圣上的仁爱之德，有的力荐“昌盛”突显国家的繁荣昌盛，有的提议“祥瑞”以祈愿上天的福佑，有大臣主张“丰饶”，寓意国富民丰；还有大臣提议‘宣礼’，强调礼教之重要；更有大臣力荐“圣光”，称其能彰显天子之圣明。 皇帝赵立庆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诸位所言皆有其理，然年号之定，关乎国之根本，朕需再思量一番。”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气凝神，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赵立庆有点为难，关于年号，他只想到老朱的‘洪武’，不然叫‘汉武’也行啊！可他不是开国皇帝，现在这太平岁月，群臣也不会赞同。 思虑良久，缓缓开口道：“听了诸位刚才的提议，朕觉得‘丰’字和‘靖’字寓意很好，就叫‘靖丰’吧，诸位觉得如何？” 群臣闻言，皆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争论半天，最后是皇帝一言而决，‘靖丰’的年号就这样定下，其实群臣对年号用什么根本就无所谓，只是在皇帝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文采，就是直接用皇帝的名字来当年号，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 第72章 靖丰元年 大宋皇宫宏伟壮丽的大兴殿内，一场热闹非凡、庄重肃穆的正旦宴会正在盛大举行。 太上皇赵祯身着华服，神色安然地端坐在御阶最高处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龙椅上，曹太后则在其左侧，仪态端庄，尽显尊贵之气。皇帝赵立庆与皇后在右侧相陪，二人同样身着盛装，面容严肃而又带着几分喜悦。 新的一年已然来临，大宋也迎来了新的年号——“靖丰”。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一群身着彩衣的舞者轻盈地出现在大殿中间，身姿婀娜，手中的彩带随风飘舞，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乐师奏响欢快的旋律，舞者舞步整齐而优美，眼神灵动，引得众人连连喝彩。 歌舞方罢，乐声余韵仍在大兴殿内悠悠回荡。太上皇赵祯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和蔼而庄重的神情，高举手中精美的酒杯，声音洪亮而有力地说道：“诸卿，今正旦佳节，良辰美景，让我们共饮此杯，共祝我大宋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群臣闻此，皆躬身双手虔诚地举起酒杯，齐声高喊：“臣等祝太上皇、太上皇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大宋万年长存，永享太平！” 赵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微微抬手示意群臣平身，说道：“诸卿有心了，朕望大宋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百姓富足。” 皇帝赵立庆紧接着开口：“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望，励精图治，与诸卿一同开创大宋更辉煌之盛世。” 群臣再次躬身行礼，高呼：“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为大宋鞠躬尽瘁！” 整个大殿内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宫女手捧着红包，逐一为群臣分发。每年都有的红包，着实没什么新意。红包里装着的是一套刚刚印制而成的纸币，其样式与颜色皆与旧的纸币相同，唯独上面的“嘉佑八年制”变成“靖丰元年制”。 “大宋银行”于去年年底销毁了一批破损的纸币，随后加急赶制了一批新币。 赵祯饮了几杯酒后便离席返回“永乐宫”，在回去之前跟赵立庆说，以后别再叫他参加宴会，毕竟已然经历过四十多场正旦宴会，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再参与其中。 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赵立庆已有几分醉意，皇后种云思亲自将他送回福宁殿，而后自己回到坤宁殿，众嫔妃仍需前往坤宁殿向皇后请安。 福宁殿东侧的偏殿中，赵立庆躺在床榻之上，想要睡上一会儿，却丝毫没有睡意。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仅仅改变了大宋的些许表象，根本的问题依旧毫无变化。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或许是饮酒的缘由，此刻他只觉口干舌燥。于是起身坐起，拿起身旁的茶杯，一饮而尽，朝着外面喊道：“茶！” 没过多久，门帘被掀开，进来之人并非太监小林子，而是女官钟梦菲。赵立庆并未询问为何不是小林子，接过茶杯又是一饮而尽，说道：“再来一盏。” 钟梦菲未发一言，行了个福礼，转身出去，很快又端了一杯茶进来，赵立庆照旧一饮而尽。 “陛下还要吗？”钟梦菲的声音轻柔动听。 “不要了，你陪朕说说话，搬个凳子过来坐下。”赵立庆心中烦闷不堪，这些女官向来是极好的听众，反正她们也无法与外人接触。 “是，陛下。”钟梦菲将茶盘放置在桌上，搬了把凳子坐在床榻边。 赵立庆把枕头立起，斜躺着说道：“梦菲，你家有多少职田？” “回陛下，三百亩。”钟梦菲的父亲是五品官员，在职期间能够分得田地，并且免税。 即便官员调任或者被罢免，朝廷也会将这些职田交予继任者，因此这些田地始终掌握在官员手中。 赵立庆长叹一声：“唉……天下诸多之人皆拥有田地，唯独种地的百姓没有。” 皇帝与王安石和苏轼年前的谈话，钟梦菲是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而且她们这些女官也都清楚皇帝的想法和意图。 “陛下，按理说官员的职田皆归朝廷所有，然而这却是官员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如果朝廷要收回，恐怕会得罪天下所有的官员。”钟梦菲直言不讳，这也是皇帝对她们女官的规定，有话直说。 “朕岂会不知，如果收回就要把这份钱补上，朝廷的负担又要加重。”赵立庆说着，只觉脑袋有些发晕，便闭上了眼睛。 钟梦菲见此情形，赶忙去到洗漱之处将毛巾浸湿，回来为赵立庆擦脸，轻声说道：“陛下，这些事急不得，您要先保重龙体。” 她弯着腰为其擦脸，二人距离极近，赵立庆睁开双眼，望着她那美丽精致的面庞，不自觉地抬手抓住她拿着毛巾的手。 “陛下……”钟梦菲脸上瞬间泛起红晕…… 赵立庆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猛一用力就把她抱到怀里，拿起她手中的湿毛巾随手扔掉。 钟梦菲心中欣喜，不然也不会抢着端茶进来，她很紧张，毕竟外面还有一位太监和一位女官，虽然知晓没人敢贸然进来。 其实从她第二次端茶进去，小林子就招呼另一个女官高银月到西侧殿，跟了皇帝这么久，小林子可是个人精。 良久...天色已然漆黑，钟梦菲轻声说道：“陛下，往后在没有旁人之时，臣妾能否称呼您为‘夫君’？” 来到大宋已然十几载，赵立庆还是头一回听闻这个称谓，不禁笑道：“自然可以，那朕是不是应当称呼你为‘娘子’。” “夫君想如何称呼都行，可倘若让他人听见，定会说臣妾僭越的。” “其实朕对所有人都倾向于直接称呼名字，这般简单且明了。” 第73章 策划政改 大年初四，永乐宫的书房内，赵立庆与赵祯相向而坐。 “父亲，儿臣意欲对朝中的机构加以变革，如今朝堂闲人众多，诸多事务在各个衙门之间相互推诿，致使办事效率极其低下。”赵立庆经过两日的深思熟虑，决定先与赵祯通气。 “立庆，此事朕二十多年前未曾达成，反对之人众多。为父相信你有成功的可能，但切不可过于激进，以免引发过大的动荡。”提及当年的变法，赵祯感慨万千。 “自古以来，未有一场变革不付出血的代价。儿臣会尽量避免采用过于铁血的手段，若实在无奈，杀鸡儆猴一番即可。” 赵祯神情踌躇，许久之后方才开口：“立庆，当年宫中那场暴乱，虽说后来暴乱之人皆被诛杀，以致死无对证，可朕认为与此前的改革关联甚深，你定要留意宫城的防卫。” 发生于庆历八年正月的‘宿卫之变’，至今仍令赵祯心有余悸。那晚倘若他被那几个暴乱的宿卫寻到，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父亲放心，儿臣定会小心谨慎。” 赵立庆将自己有关改革朝中各部门的一些构想向赵祯一一陈述，二人商谈了整整一上午方才结束。 回到福宁殿，或许是这几日思虑之事繁多，赵立庆于东侧殿内昏昏沉沉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其醒来，睁眼一瞧，只见钟梦菲正坐在床榻边失神发呆。 “梦菲，你在想些什么？” 正在回想前几日发生于此床榻之事的钟梦菲，冷不丁被这么一唤，瞬间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泛起红晕，“臣妾未曾想什么。”说罢，转身端起旁边的茶杯，“夫君，先喝杯茶。” 赵立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眯起眼睛凝视着她，“你莫不是在想那天的事？”边说边伸出手。 “夫君……”钟梦菲的脸愈发红了，拿过他手中的茶杯，转过身去不让他瞧见自己的面容，娇羞地说道：“夫君，天尚亮着呢，等天黑再说。” 赵立庆哪管什么天亮天黑…… 大年初七，大宋官员们仍在尽情享受新年假期、欢畅度日之时，赵立庆却已偕同众女官开始投身工作。 紫宸殿内，女官们分坐于两侧。赵立庆时而安坐于御座之上，时而在殿中来回踱步，但凡脑海中浮现出什么想法，便即刻道出，女官们则逐一认真记录。 直至傍晚时分，赵立庆方才让女官们回去歇息，而后移步前往惠妃吕若兰所在的景春殿。 “若兰姐，快给我弄些吃的，中午送至紫宸殿的饭食，我不过吃了寥寥几口。”忙碌了整整一天，此刻的赵立庆已是饥肠辘辘。 吕若兰赶忙让人去煮饺子，转身回来嗔怪道：“皆言太上皇最为勤政，依我看，你这皇帝当得亦是足够勤勉。那些大臣们躲在家中吃喝玩乐，你却在宫中忙得累死累活。” “无非是想为百姓多做些实事，趁着当下尚有精力，多操劳些，往后几年或许便能轻松些。”今年已然二十八岁的赵立庆，想到那些三十多岁便离世的皇帝，顿感时间紧迫异常。 吕若兰在他身旁缓缓坐下，眼神中满是幽怨地望着他，说道：“自搬进宫至今将近一年，你在我这里仅睡过三个晚上，莫不是嫌弃我了？如今肚子饿了才想到来我这。” “我都快累瘫了，哪还有心思寻思那些，”赵立庆说的很无辜 饺子很快便送了过来，一盘饺子，一碗汤，一小碟醋。皇宫中的吃食颇为普通，此乃赵祯留下的传统。 次日，紫宸殿继续着昨日未竟的工作，不过今日的赵立庆略显疲惫，基本上都是坐着发言。 女官们连续忙碌了三天，直至初十才将记录整理完毕。女官李秋荷手捧整理完成的文书放置于御案之上，说道：“陛下，整理好了。” 赵立庆拿起来粗略翻看了一下，递予她，说道：“你念给朕听吧。” “是。陛下。”李秋荷双手接过文书，翻开念道：“一、将‘中书门下’改称为‘政务院’，设左丞相一名，右丞相三名，统管政务。二、‘枢密院’设枢密使一名，副使三名，统管军务。三、谏院及御史台合并成立监察院，设监察使一名，副使三名。四、恢复六部的职能，六部各设尚书一名，左右两侍郎。盐铁司及度支司并入户部。” 这便是赵立庆所设想的三院六部制，李秋荷翻开下一页，接着念细则，整整念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念完。 “将文书抄写十几份，而后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无遗漏之处。”赵立庆轻揉着略微发胀的脑袋说道。 此方案一经公布，定然会在朝堂掀起巨大波澜，必须先与诸位相公商议一番，不知究竟会有几人支持，还是修改一下吧，不然根本没多少人会支持，想想就头疼。 次日，王安石与苏轼奉诏来到紫宸殿。两人落座后，赵立庆给他们每人一份机构改革方案，让其阅后提出意见。 王安石率先表达疑虑：“官家，实官实禄、收回职田之举固然不错，然而朝中众多官员恐怕难以接受，这等同于削减了他们半数的俸禄。” “介甫，后续还有关于补贴的细则，你阅完再言。”赵立庆为削减官员的这些额外福利，苦思冥想了好几日。当下的这些官员所受影响不大，只是对日后的官员福利影响甚多。 苏轼率先阅毕，放下文书说道：“官家，将发放给官员的粮食物品全部折算成银钱这一条甚好，收回职田所给予的补贴也只是减少了约一成多的收益，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些并非主要问题，朕为使这改革方案能够顺利施行，已然做出了一些妥协。那些分布于各地的职田收回之后，接下来就得依靠你们去运作了。” 王安石阅完始终未发一言，认为这样一份改革方案改动甚微，直至赵立庆说出这番话，方才恍然大悟：“官家，您莫非是要先将这些职田分给百姓，从而逼迫地主们减租或者低价卖地？” “介甫，朕这些日子深思熟虑，仅给地多之人加税这一项，恐怕难以达成我们的目的，他们定会将税转嫁至百姓头上。所以我们要为百姓留有退路，就如当年在那十几个县的运作一般。” “官家，此策甚妙。”王安石皱了皱眉头，接着道：“可如此一来，需要众多人手，而且极有可能导致许多地方的田地荒芜，届时恐怕会引发粮荒。” 苏轼紧接着说道：“是啊！官家，需提前预防此类状况。一旦因粮荒引发动乱，改革便无法继续推进了。” “粮食方面无需担忧，朕已让‘四海贸易’修建了五个粮仓，绝不会让粮荒之事在大宋发生。” 王安石和苏轼闻听此言，甚为吃惊，皇帝竟将一切都考虑周全，同时拱手道：“陛下圣明。” 第74章 机构改革 赵立庆与王安石、苏轼三人于紫宸殿内展开了一整天紧张而深入的商谈。此次商谈的重点，是针对改革方案中的诸多条款进行细致入微的修改。 王安石提出绝不可将盐铁司以及度支司一并归入户部，如此必将致使户部全盘掌控所有的财权。赵立庆思虑后，接纳了他的这一提议。 最终决定成立“监管司”，与盐铁司及度支司成为新的三司。“监管司”有个至关重要的权力，它对整个大宋的土地以及税收有监管权，还具备监督六部的权力。 然而，当下并非全面施行改革方案的最佳时机。军情卫仍需数月时间，方能彻底摸清全部的土地归属情况。而“监管司”也面临着人手短缺的问题，需要招募贤能之士加入，总不能仅依靠王安石和苏轼二人就支撑起监管司。 赵立庆还决定为“监管司”组建一支卫队。毕竟日后出去对付那些地主豪绅，若无人保驾护航，定然举步维艰，原来王安石身边的那五百护卫队已经退役，被妥善安置到山东省。 尽管主要的改革尚不具备实施条件，但仍有部分事宜能够先行推进，例如朝廷的机构变革。实际上，此番变革幅度不大，多数仅仅是更改了名称而已，不过，仍需事先与诸位相公通气。 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帝于文德殿设宴，邀相公们共庆佳节，王安石获邀出席，而苏轼因资历不足，未能参与。 酒宴行至中途，赵立庆提出了“三院六部”的机构改制规划，此方案的核心在于恢复六部的职能，且仍处于政务院及枢密院的管辖之下。谏院和御史台合并为监察院，这一举措提升了御史们的权力，毕竟这两个部门本就同出一脉，诸位相公对此一致表示支持。 最后提出设立“监管司”，取代户部在三司中的位置，并由王安石担任司使。这一方案出乎相公们的意料，原本众人皆认为王安石会出任右相，毕竟其资历深厚。 相公们也没对此提出异议，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谁都懂，从当年王安石被安排到燕云开始，众人就知道他一定会得到赵立庆的重用。 正月十六，大宋靖丰元年的首次朝会，皇帝赵立庆提出朝廷的机构改革方案。得益于众相公的支持，方案顺利通过，王安石也正式就任“监管司”一职。 朝会过后整个大宋朝堂看似风平浪静，然而群臣内心皆隐有忧思。只因那新设立的“监管司”，其职权几近政务院，而王安石向来以激进的改革派形象示人，众人皆料想其迟早会有所动作，掀起一番波澜。 皇帝深知群臣的心思，但他也明白，若要实现彻底改革，缺少这样一个强力的部门断不可行。 紫宸殿御案西侧，放置着一张偌大的圆桌，周边配备二十余把椅子。此乃赵立庆特意安排，用作与大臣交谈和召开小型会议之用。往昔，皇帝端坐御座，与下方大臣距离甚远，有时说话声音稍小，便难以听清。 圆桌边的椅子亦是赵立庆的精心设计，坐垫、靠背和扶手皆包裹着一层皮革，内里填满棉花，坐上去舒适无比。此刻，赵立庆正悠然地感受着新椅子带来的惬意。 太监小林子匆匆进来禀报：“官家，韩相求见。” “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韩琦步入殿内，见皇帝坐在圆桌边，便上前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韩相，坐下说。”赵立庆伸手示意旁边的椅子。 韩琦却面露难色：“官家，臣怎敢与官家平起平坐。” “坐吧，如此说话方便点。” 韩琦拱手谢恩：“谢官家。” 而后坐下说道：“官家，龙卫军退役将士除一千多人留于燕云安置外，尚有一万五千多人皆已归来报到。皆依您之意让他们回乡接取家人，并要求于三月初返回京城，皆是骑马而归，时间上应能赶得及。” “嗯，如此安排甚佳，韩相，三大营那些人都出发了吗？” “均已出发，仅余数百人留在东边营地等候调遣。”韩琦将手中奏本放置于赵立庆面前，接着道：“官家，此乃新兵招募详情。” “既然将士们已动身，那营地的整修即刻开始，先整修东大营。秦良在建设康定城时便是总管，仍令他负责此项事务。”赵立庆拿起奏本翻阅，“哟，此次招募的新兵竟有八万多人，超出朕之预料。” “官家，其中尚有一些考核不合格者，否则人数超十万。” 赵立庆放下奏本，言道：“新兵训练颇为辛苦，后勤务必保障周全。” “官家放心，虎卫军自行组建了后勤，原先负责后勤的军粮坊之人皆已安排过去为新兵做饭，亦是按照您所定标准供应。” 赵立庆蹙眉思索片刻：“原计划将龙卫军退役将士骑回之马用于新兵训练，现今朕另有安排，你们枢密院再从边境购置一批回来吧。” “官家……”韩琦稍作犹豫，“如此一来，又要增添一笔预算，度支司和户部那边恐怕又有怨言。” 赵立庆脸上泛起怒色：“他们莫非想留着钱生蛋不成？账上有钱却不花费，你回去即刻拟奏本呈来，朕即刻批复，瞧着这群吝啬之辈就来气。” “是，官家，臣这便回去拟奏本。”韩琦离座躬身行礼。 杨兴志来到紫宸殿外，缓缓解下腰刀，并拔出左轮手枪，将其放置在门口的桌子上，转身对小林子言道：“林中官，烦请去通报一声。” 太监小林子拱手作揖道：“杨团长，官家早有吩咐，您来可直接进去，无需禀报。” 杨兴志步入殿中，行至圆桌旁，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坐下说话。” “谢官家。”杨兴志落座后接着说道：“如今皇城司已然整训完毕，总计三千人。除却原先护卫营的旧人，还从虎卫军抽调了五百人。” 赵立庆满意地点头，“嗯，三千人足矣，不知都配备了何种武器？” “每人配备一把腰刀与一把左轮手枪，而从虎卫军抽调的五百名兄弟，依旧装备步枪和腰刀。” “让原先护卫营的兄弟们将家搬去康定城，让他们的子女也去那边的学校读书，朕会跟吕希汉讲一讲，让他妥善安排。” 杨兴志闻听此言，满脸欣喜之色，即刻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臣替兄弟们谢过官家。” “本该早些让他们的家人搬过去的，朕如今才想到，实在是有愧于他们啊！” 第75章 实官实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预定计划进行着，赵立庆精心调整朝廷的人事安排，使得各个部门之间的协作更加紧密有序。与此同时，王安石和苏轼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监管司”的组建工作中。 靖丰元年二月中旬的又一次朝会上，商议完今年春耕的相关事宜，端坐在龙椅上的赵立庆询问道：“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王安石出列躬身道：“官家，臣有事上奏。” “王相有事请讲。”赵立庆装作一脸平静，实则他与王安石早已商量妥当。 “是，官家。”王安石转身面向群臣，拱手说道：“诸位同僚，‘监管司’在巡查户部及度支司时发现，朝廷给百官的俸禄过于复杂，不仅有银钱，还有粮米、布帛以及柴火等。如此繁复，倒不如直接折算成银钱发放，如此一来，也免得诸位领回一些家中用不着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群臣便议论纷纷，皆称此举甚好。毕竟家中本就存有不少粮食和布匹，再发下来一堆，还得派人拿去变卖，直接发钱着实省事。 有人出列说道：“官家，臣觉得王相这个提议甚妙，这样朝廷也无需再派人去采购那些物品，各家各户按需自行购买便是。” 其他人纷纷附和，赵立庆摆手示意安静，说道：“既然都认为这样便利，往后便将那些物品折算成银钱发放。” “陛下圣明...”群臣躬身行礼。 多数人都觉得王安石并非如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唯有相公们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王安石再次开口：“官家，既然那些粮米布帛都已折算成银钱，不如将职田也折算成银钱吧，这样更为便捷。就像分给臣的那些职田，臣实在无暇管理。” “哦，王相所言也有道理，各衙门平日事务繁忙，还要分心去管理那些职田，确实颇为劳累。”赵立庆面露为难之色，“可这职田又没有固定的价格，该如何折算？” 满殿大臣中，有些心中明白之人在等着皇帝和王安石继续“表演”，不明就里的则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折算成银钱。 王安石按照商量好的剧本接着说道：“官家，朝廷收回职田让百姓耕种，一亩地收五百文的税，就按这个价补贴给臣即可，总不能让朝廷再贴钱给臣。” 话音刚落，一位御史出来帮腔：“官家，臣觉得王相公所言在理，既然朝廷为大家解决了难题，就没理由让朝廷多贴钱。” 赵立庆没料到还有帮腔之人，差点忘了接下来该如何演，回过神后说道：“对此事诸位可还有其他说法？” 都演到了这般地步了，群臣还能说什么？政务院和枢密院的相公们带头躬身行礼：“官家，臣等无异议。” “既然如此，那就按王相所说的办理吧。”赵立庆环顾四周，“诸位可还有事上奏？” 王安石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说道：“官家，这是一本记录官员俸禄发放的账册。臣发现有的官员竟有好几个虚职，每个虚职都有相应的俸禄，如此厚厚的一本账册仅能记录几十个官员。臣认为既然已经把物品及职田都折算成银钱了，这些虚职发放的俸禄干脆也合并成一份，都按实际担任的官职发放。往后也别再设置如此多的虚职，并彻底取消恩荫。”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都在心里琢磨着王安石的话。前面那些倒也罢了，反正领俸禄时也没人去在意账册上记了自己多少个虚职。 要命的是最后那句“不设置虚职和彻底取消恩荫”。对于此刻殿中的官员而言，虽暂无影响，可谁家都有后辈子侄想谋取个官身。若恩荫这条路断了，往后就只能通过科举才能当官了。 相公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才是皇帝和王安石演这一场戏的真正目的。 恩荫之事，赵祯在十几年前就曾试图废除，无奈反对之人众多，最终只是出台了一些限制政策，可后来也无人遵守。 见无人吭声，赵立庆扫视众人，缓缓说道：“诸卿有何想法皆可直说，朝会理应畅所欲言。” “官家，恩荫制度致使我朝官员冗余，财政负担沉重至极。众多无才无能之辈凭借家族荫庇，窃居高位，却不思报国，只图私利。确实应当取消。” “官家，恩荫制度乃是对官员多年忠诚效力的奖赏，若贸然取消，恐怕会令众臣心寒，失去为朝廷尽忠之心。况且，家族传承，自古有之，怎能轻易废弃？” “哼！你们只着眼于眼前的私利，却不顾国家的长远发展。恩荫制度让许多不学无术之徒混入官场，真正有才华的寒门士子却报国无门。如此不公，天理何在？” “话不能这么说，恩荫制度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官员家族的利益，使其能安心为朝廷效力。若骤然取消，恐怕会引发乱局。” 赵立庆安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争论不休。反对和支持的人数大概各占一半，如此一来，稍后由他来充当裁判，便能一言而定。反正这恩荫是必定要取消的。 争论之声渐息，欧阳修出列躬身道：“官家，臣以为可逐步削减恩荫名额，严格考核恩荫入仕者，若不合格，坚决罢黜。同时，加大科举取士的规模，选拔真正的贤能之士。” 文彦博、富弻、韩琦、吕公着等相公们纷纷出列，附和欧阳修的提议。 面对这个折中的方案，赵立庆也稍作犹豫，思索片刻后说道：“今年为大宋最后一次恩荫，明年开始正式取消，原来已经入仕的也无需考核，此事就此定下。” “陛下圣明。”群臣高呼。 散朝后，王安石和苏轼来到紫宸殿。 “官家，您为何不直接取消恩荫，想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苏轼略显激动。 “子瞻，恩荫之事并非他们说了算，还需上报到朕这里，到时让一部分人通过，大部分予以驳回便是。” 王安石紧接着说：“子瞻，遇事先别过于着急，一切皆在官家的掌控之中。” “好了，实官实禄和收回职田的事已完成一半，接下来就该思考分田的事宜了。”赵立庆示意他们到圆桌那边，自己走到御案拿了份资料。 转身回来，“坐吧，来商议一下如何对付这些地主老财。”赵立庆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圆桌上。 三人凑在一起谋划了一下午... 第76章 密州之乱 三月初，一万五千余名龙卫军退役老兵皆将家属接到了汴京。这些家属悉数被安置在了康定城，且皆是依照虎卫军家属的标准予以安置。 老兵们经过整编，成立了“监管司护卫队”，简称“监管卫”。他们暂时分别驻扎在南北两个大营，协助训练新兵。 监管卫成立之初，赵立庆原以为会遭遇群臣的反对，然而，竟未收到一封反对的奏本。其实他低估了自身的权威。收复燕云及河套这两件大功，虽然记在赵祯名下，但群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晓具体情形。在他们眼中，赵祯乃是仁义的文皇帝，而赵立庆无疑是武皇帝。 随着监管卫的成功组建，赵立庆和王安石即将着手实施针对地主老财的计划。可未曾想，京东省的密州却爆发了一场规模颇为浩大的暴乱。 此事早在正月的时候，赵立庆就已接到过军情卫的奏报。密州有一个名叫卢江的落第秀才，因与一地主的小妾私通被发现，失手杀害了地主，而后竟鼓动百姓发起暴乱，官府围剿之后躲进了山里。 像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可谓屡见不鲜，通常最终都是通过招安的方式来解决。赵立庆起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反倒觉得农民多杀几个地主，待到施行土地改革之时，还能减少一些麻烦。怎料两个多月过去，响应之人众多，至三月中旬，整个密州近乎完全陷入混乱。除了密州城，其余地方皆已被卢江掌控，并且他还打出旗号，妄图推翻大宋。 大兴殿朝会，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如水，“诸位，谈谈密州如今的状况吧。” 作为枢密院的当家人，韩琦自然率先站出来发言，“官家，那卢江号称拥兵十万，因其部众皆头缠红布，故自称‘红巾军’，现已将密州城团团围住。城中的一千多禁军以及两千多厢军，恐怕难以支撑太久，应当速速派兵支援。” “政务院这边有何看法？”赵立庆将目光转向文彦博。 “官家，政务院曾派人招安卢江，可此贼狂妄至极，竟然提出要朝廷给他封王，并把密州赐予他当作封地。”文彦博语气激动，满脸皆是愤怒之色。 群臣纷纷随声附和，“派兵剿灭此贼......” 王安石出列，大声喝道：“诸位，平叛固然容易，可你们是否曾思考过，为何百姓皆会跟随卢江一同暴乱？”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王安石躬身说道：“官家，臣以为，光派兵围剿远远不够，若要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还需进行土地改革。百姓若有田可种，能够填饱肚子，又有谁会去参与暴动？不然，即便平定了密州之乱，也难保其他地方不会出现同样的暴乱。” 一个中年御史出列问道：“王相，您所主张的土地改革，是要将地主的土地分配给百姓。但究竟要如何将土地收归朝廷手中？总不能派兵强抢吧？” 王安石转身看向御史，“当然不能派兵去抢，需得另想办法。那些地主要是依旧靠着土地压榨百姓，像密州这样的事情便会接连不断。如今密州的那些地主大多已被杀，少收些租子或者让出一部分田地，总好过被灭族吧？” 又有一位官员出列说道：“王相，地主们能够主动少收租或者让出田地，自然是好事。但又能有几人会如此去做。”说罢，转身朝皇帝躬身行礼，“官家，臣以为还是应当先平定叛乱，其他之事稍后再做思量。” 赵立庆起身，环顾群臣，“如今不单单是密州发生了暴乱，江西及江南两省亦有人效仿密州。过几日再一同商议吧。”说完，留下满脸惊讶的群臣，走下御阶，离开了大兴殿。 听闻皇帝这般言语，政务院和枢密院的相公们匆忙回去查看奏报...... 赵立庆在上朝前接到军情卫的奏报。 在近数十年间，长江以南的广袤地域，流传着一个称作“日月教”的教派，吸引了众多穷苦百姓的加入。当密州暴乱的消息传至南方之后，“日月教”的首领方友章趁机引领教众揭竿而起，他们头缠黄巾，自诩为“黄巾军”。 江西和江南两省，众多州县皆爆发了暴乱，而他们所喊出的口号是“均田免赋”。 军情卫的奏报比地方官呈送至朝廷的奏报提早了两日，诸位相公接到奏报后，匆忙赶往紫宸殿面见皇帝。 三院三司的十几位相公与皇帝围坐在圆桌之旁，这些掌控着大宋最高权力之人，就此展开了一场探讨。 王安石率先发声说道：“倘若将卢江和方友章放在燕云，定然不会有任何一位百姓跟随他们二人暴动，诸位应当都深知其中的关键所在。” 相公们自然心知肚明，然而也得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要对土地进行改革，无疑是与全天下的士绅为敌，且必然会引发动乱，这着实是个两难的困境。 文彦博眉头紧蹙，缓缓言道：“官家，还是应当先平定暴乱，以防其形成蔓延之势。” “暴乱确需平定，不过也要从根本上解决暴乱的根源。”赵立庆看向王安石，“王相屡次提及要改革，不知可有良策？” 王安石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本，将其打开放置于面前，“官家，诸位同僚，要想让那些士绅主动为百姓减租或者让出土地，基本上是不可能之事。朝廷需要出手加以调整，让他们多缴纳赋税，拥有的土地越多，税率就越高，以此迫使他们让出土地。” “王相，这个税率究竟该如何确定？”富弻急切地想要知晓。 王安石看着奏本念道：“一户人家名下超过五百亩的加税一成，超过一千亩的再加一成，两千亩再加一成，以此类推，最高的要征收五成的税。”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算来，只要是拥有土地超过四千亩的人家，就得缴纳五成的税。 吕公着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相，这般一来，那些拥有众多土地的士绅将土地租给百姓后，收回来的租子甚至都不足以纳税，还得贴钱交税，这岂不是也会引发暴乱？再者，他们还会将土地登记在他人名下。” “吕相，您尽管放心，监管司已经把全大宋拥有土地超过五百亩的地主登记造册，他们现今把地登记到别人名下也是徒劳，此外，将朝廷收回的两百八十多万亩职田分配给百姓耕种。那些士绅若想闹事，没有百姓参与，也难以掀起风浪，当然那些职田已有百姓在耕种，也仅有三成左右能够拿出来分给百姓，还需要再为百姓寻觅一条出路。”王安石面前的奏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众多数据。 其他人也纷纷针对王安石的这个加税政策提出各自的见解，主要是认为税率过高，都担忧会引起士绅的反抗。 赵立庆一直倾听着相公们的讨论，最后才开口说道：“当年河北、河东、陕西三省那十几个县的经验诸位都忘了吗？朝廷也可以效仿‘四海贸易’，加税之后，如果那些士绅不愿承担如此高的税率，也可以把地租给朝廷，他们在家坐等收取租金即可。如果他们不愿意，凭什么让朝廷为他们收拾残局？百姓暴乱还不是因为没有田地，填不饱肚子所导致的。” 皇帝已然这般表态，相公们又还能说些什么，毕竟稳定才是最为重要的，让地主士绅们出点血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第77章 平定暴乱 改革之事基本敲定，由监管司全盘负责。王安石精心安排人手，率领监管卫奔赴各省，为地主士绅派送税单。 南北两地的暴乱也需尽早平定。于是，虎卫军的二十二个团长被紧急召入宫中，接受任务安排。赵立庆向他们仔细交代了诸多事宜，并决定让五个团留守汴京，以保京城安稳。 次日，虎卫军的四个团迅速启程，赶赴密州。另外十三个团则南下江西和江南省，执行平乱任务。 密州城外，卢江率领六万多人围城长达半个多月之久。然而，由于缺乏攻城器械，那两丈多高的城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无奈之下，卢江只得四处搜罗工匠，试图打造登城车。 暂时无法攻打密州城，卢江便召集手下二十几个兄弟到营帐中饮酒。他平素喜好广交朋友，三教九流之人皆有交往。这二十几个兄弟亦是早年结交下来的，身份各异，有地痞流氓，有强盗小偷，其中光是被官府通缉之人就有好几个。 刚喝了没几杯酒，一个小兵匆匆进来禀报：“主公，大宋朝廷派来好几千多骑兵，已经到了五里之外。他们派人来说让主公去见个面。” 营帐里的二十多个人听闻朝廷派来几千骑兵，顿时都有些慌乱起来。“怎么会一下子就来了，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几千骑兵啊，咱们这些人哪里打得过。”众人皆慌了神，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气氛异常紧张。 卢江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慌，但表面上却装作十分镇定，大声说道：“兄弟们莫慌！据我所知，朝廷精锐的龙卫军都在北边和西北防备辽国和西夏。来的这些骑兵估计也是刚刚拼凑出来的，咱们这么多人，有何可怕？召集所有人出去会会他们，说不定还能抢些马来用。” 汴京距离密州大概有一千两百余里。虎卫军一人配备双马，历经三天的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密州。四个团迅速散开，从四个方向将围城的几万“红巾军”团团包围。 负责密州城西边的是虎卫军第十五团，团长林森看到对面来了两三万人。这群人皆头缠红巾，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棍棒自不必说，甚至还有锄头和粪叉。林森摇摇头，大声喊道：“谁是卢江？出来说话。” 卢江看到这些朝廷的骑兵，不禁有些傻眼。他们并未身着他想象中的厚重盔甲，而是清一色穿着灰蓝色的棉衣。每人背着一根棍子，腰上挂着一把刀，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厉害。但队伍却排列得极为整齐，且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他倒是曾听闻过虎卫军的威名，难道眼前这些就是？ “红巾军”这边也有几十匹马，卢江和他的二十多个兄弟策马来到阵前，大声回应道：“我就是卢江，你们有什么事？” 由于距离有些远，林森大声喊道：“我是虎卫军第十五团团长林森，陛下有句话让我转达。如果你能投降，可以既往不咎，你的这些手下也可以回家去等着分地。” 对面最多也就三四千骑兵，身上只有一把腰刀，连弓箭都没有。卢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自己这边有好几万人。“让我投降？皇帝老儿在想什么呢？就你们这三四千人，难道会是我们几万人的对手？你们投降还差不多。” 林森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果断举起手挥了一下。 “砰、砰、砰......”几个狙击手开枪射击。 卢江身下的马和他旁边几个人骑的马应声倒地，几人也随之摔到地上，一时之间人都懵了，这究竟是什么妖法......“红巾军”的队伍瞬间一阵骚动。 “卢江，再不投降就不是打马了。” 卢江晃了晃脑袋，虽然不清楚对面究竟用了何种武器，但毕竟对方人少，他就不信自己这么多人会打不过他们。于是大声喊道：“都给我冲过去砍死他们，不用怕，我们人多。” 参与“红巾军”的这些百姓也曾与官军有过几次交锋，每次凭借着人多势众一冲，官军往往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如今一听到冲锋的命令，便“哇、哇......”叫着向对面冲过去。 虎卫军将士三千人呈一字排开。既然“红巾军”冲了过来，林森也只能咬牙下令开枪。 “砰、砰、砰......” 三千把步枪同时开火，每个士兵开了两枪，眨眼间，几千“红巾军”已然倒在地上。有的在痛苦哀嚎，有的则已无声无息。 “他们有妖法......”红巾军冲锋的人群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惊慌失措地掉头往回跑。 卢江彻底懵了，他这才猜出是火器，这也太过厉害了，双方距离还那么远，自己这边就倒下几千人，这仗还怎么打？ 密州城其他三个方向也传来枪声，林森和十五团的所有将士一起大声呼喊：“放下手里的武器，双手抱头蹲下，不然格杀勿论......” “砰、砰......”一些还在逃跑的红巾军被狙击手逐一射杀，没过一会儿，就没人再敢站起来。 林森率领十五团所有的将士策马缓缓靠近人群，大声喊道：“卢江，出来。” 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卢江蹲在地上不敢动弹，林森再次大声喊道：“卢江，再不出来就开枪打你了。” 卢江旁边的一个汉子推了他一下，“大哥，叫你呢，快出去，不然他们说要开枪了。” “哦”回过神来的卢江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喊道：“我在这里，别开枪。” 经过现场审讯，卢江和他手下的一众小头目被关押起来，剩下的“红巾军”被集中起来训话，然后就让他们回乡去等着朝廷分地。 监管司的人两天后也到达密州，后续的事宜就交由他们负责。林森率领十五团押着卢江和一众小头目返回汴京，另外三个团则南下江南省。 暴乱闹腾了好几个月，整个密州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堪的境地。 然而，对于监管司的人员而言，这未必全然是坏事。“红巾军”在这场暴乱中，将密州的地主士绅几乎杀了个七七八八。如此一来，推行分地的举措倒是没遇到太大的阻力。当下最为紧迫的任务，便是尽快促使百姓们恢复生产劳作，让生活重回正轨。 监管卫的成员皆是龙卫军的老兵，他们个个都识字，办事的时候更是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毫不拖泥带水。正因如此，密州的局势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虎卫军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一下子就将密州的暴乱成功平定，让朝中的群臣都为之侧目。 第78章 江南之殇 密州的暴乱被轻而易举地平定，然而江南及江西两省的暴乱情形却大不相同。虎卫军所至之处，根本找不到“日月教”的教众身影。他们摘下头上的黄布条，将武器藏匿起来，摇身一变成为了寻常的老百姓。 如此一来，两省的暴乱竟突然销声匿迹。除了那些曾遭受攻击的地方尚留存些许痕迹，仿佛暴乱从未发生过一般。 卢江及其手下的小头目被押解至汴京，随即直接移交刑部审理。赵立庆下旨赦免暴乱之死罪，但若身上还牵涉其他案件，则依律处置。 审理结果很快出炉，卢江所犯的暴乱罪虽然被赦免，但其与人小妾私通并杀人，故而被判斩首。同时，还有几个小头目也因身负血案，与他一同被处死，其余十几个小头目被判劳动改造，送至河中农场服刑。 紫宸殿，赵立庆伫立在一幅地图跟前，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朱进则在一旁向其汇报着有关“日月教”的情报。 “陛下，目前所探查获取到的情报仅有这些，方友章最后现身之处是在江宁府。” 赵立庆紧蹙眉头，目光紧盯着地图，说道：“朱进，既然‘日月教’改变策略，接下来就得看你们军情卫如何去将这个方友章给找出来。打蛇打七寸，只要能抓住他，说不定‘日月教’便会自行消亡。你亲自前往江南一趟，务必找出这个方友章。” “是，陛下，臣告退。”朱进躬身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来人，记录命令。”赵立庆的心中依旧满是忧虑。 一位女官旋即出现在他的身旁，“陛下请讲。” 赵立庆眼睛仍盯着地图，忧心忡忡地说道：“让虎卫军在江西和江南各自留下四个团，持续进行巡查，另外八个团则前往两浙省展开巡查。此命令需让枢密院火速送至江南。” 枢密院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送达江宁府，与此同时，军情卫也把“日月教”攻破临安的消息传至虎卫军。 前天晚上，“日月教”的暴徒于半夜使用火药炸开临安城门，随后一万多名暴徒涌入城中。在城内暴徒的相互配合之下，驻守临安城的两千禁军被击溃。暴徒在城内大肆掠夺一番后，天亮后出城往东而去。 虎卫军的八个团旋即启程奔赴两浙省，期望能赶在暴徒侵袭下一座城池之前将其围剿。 临安城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近千间房屋被付之一炬，城内居民伤亡甚重，大街小巷横陈着无数尸体，据估算，遇难者有近两万人，被掠夺的财物更是难以计数。往昔繁华的临安城，现今犹如人间炼狱。 虎卫军只是匆匆路过临安城，未曾进城驻足，他们一心想要追上“日月教”的暴徒，以防再有城池遭殃。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暴徒以相同的手段袭击了越州城，又一座城池惨遭洗劫，同样的人间惨剧在越州城再度上演。 掠夺完越州城后，一万多暴徒出城进入明州地界，意欲袭击明州城。 虎卫军最终在越州城东边七十多里的望县成功追上“日月教”的暴徒，八个团将一万多暴徒围困在方圆十里的旷野之中，紧接着发起攻击。对于那些拒不放下武器投降的暴徒，一律予以击毙。最终，消灭了六千多暴徒，俘获八千多暴徒。 一场浩劫至此总算落幕…… 在围剿现场，未能找到“日月教”首领方友章的踪迹，经过对几个头目的审讯获悉，方友章在发动对越州城的袭击之后便离开，无人知晓其去向，仅交代暴徒们继续往东袭击明州城。 虎卫军的几个团长经过商议，决定分出两个团奔赴明州城、两个团南下台州，其余四个团则押解八千多名暴徒前往临安府，等候汴京的后续安排。 朱进抵达江南之后，经过一番分析，认为方友章极有可能前往明州出海逃亡，于是径直朝明州赶去，期待能在明州将方友章抓获。 大宋皇城大兴殿的朝会上，皇帝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如水。群臣亦是个个表情凄然，神色凝重。 太监小林子手捧着奏本，缓缓念道：“越州城百姓及官兵于暴乱中死亡七千四百六十三人，受伤八千七百一十五人，房屋被烧毁五百三十八间，损失财物仍在统计之中。临安城在暴乱中死亡一万五千七百九十六人，受伤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三人，房屋焚毁一千一百四十四间，被洗劫钱财尚未统计完成，预计将近百万。” 赵立庆缓缓起身，走下御阶，踱步至群臣中央，左右环视众官员，神情悲痛至极，缓缓言道：“短短三天时间，两座城池便有近六万人伤亡，加上密州和江西江南两省，总伤亡达十几万之多。这便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太平盛世？朕所看到的，分明是一幅末世惨象！诸位都醒醒吧，若再不作出些改变，此类惨事定会愈发频繁。” 王安石出列，躬身施礼说道：“官家，若要减少乃至杜绝百姓暴乱，唯有推行土地改革，令人人皆有地可种，有饭可吃。即便有个别野心家妄图煽动暴乱，也不会有百姓响应跟随。” “监管司也莫要再给那些地主士绅送税单了，直接施行租地的方案。若有不愿配合的地主，便让他们前往河中省的农场种地。”赵立庆言罢，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数十个老臣当即跪地高呼：“陛下，万万不可啊！如此举措会令大宋动荡不安！” 刚走到门口的赵立庆头也未回，“已然死了十几万，朕不在乎再杀十几万。”说完直接离去。 王安石和监管司的几位官员也紧随其后离开大殿，他们要回监管司安排执行皇帝的最新旨意。 大兴殿内众官员面面相觑，表情各异，皆不知该如何言语。欧阳修拱手说道：“诸位，都回各自衙门办差吧，此事已然无可挽回，还是想想善后之事，尽量让少些人丧命。” 赵立庆神色落寞，脚步沉重地回到了福宁殿。女官钟梦菲轻声提醒道：“陛下，尚未回复虎卫军关于如何处置八千多暴徒的奏报呢。” 赵立庆满脸疲惫，摆了摆手说道：“都送去挖煤，瞧瞧哪个煤矿缺人，就往哪里送，朕累了，你们看着处理吧。”言罢，走进东侧偏殿，躺在榻上闭眼沉思着江南之事。 自己努力了这些年，始终认为在治理国家方面还算颇有成效。然而，此次“日月教”引发的事件，却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脸上。 钟梦菲端着茶走进来，眼神里充满了关爱，说道：“夫君，出现这些暴乱，并非是您的过错，如今的大宋相较以前，已然好了许多。” 第79章 唯有刀尔 朱进在明州停留了十数天，却始终未能寻觅到方友章的踪迹。想到他在临安劫掠的巨额钱财，朱进推测其极有可能会折返江宁府，于是便火急火燎地赶赴江宁府…… 朝廷颁布了从地主手中租赁土地的政令，各地随之出现了一些骚乱，不过骚乱都迅速得以平息。全国除了河中、山东、山西三省之外，其余十九个省皆有一个团的虎卫军协同监管司开展工作。轰轰烈烈的收地分地行动在大宋全面铺展开来。 不少老臣前往“永乐宫”求见太上皇赵祯，期望他能出面劝阻皇帝。赵祯并未接见他们，仅让人传话：“朕如今已是太上皇，政务方面的事宜还需去找皇帝，莫再来打扰朕。” 原本规划好的下江南之行，因暴乱而被迫耽搁，赵祯心中亦有些不悦。 从地主手中租地，规定为每年每亩地给予地主两百文。如此一来，地主的收入骤减了两三倍，他们自然不愿乖乖配合。上门收地的监管卫或虎卫军只对他们撂下一句话：“唯有刀尔。” 百姓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分田。那些妄图搞事的地主士绅即便煽动百姓闹事，也无人响应，大部分地主只能无奈认命，老老实实地予以配合。 原本的田税是每亩五百文，加上给地主的租金就变为七百文。赵立庆起初本打算一步到位直接按五百文收税，然而给地主的租金朝廷根本无力承担，最终只能确定每亩七百文的税赋。即便如此，百姓们的收入也比往昔多出了一两倍。 紫宸殿内，各地军情卫皆呈上了一条传言：“当今皇帝并非皇家血脉，实乃野种……” 钟梦菲满脸愤慨：“陛下，必须严厉惩处这些胡乱编造谣言之人。” “朕倒无所谓，让那些地主士绅尽管多编些吧。公道自在人心，把这些奏报都烧了吧。”赵立庆一脸的云淡风轻。 太监小林子进殿禀报：“官家，王相求见。” “嗯，请王相进来。”赵立庆随即踱步至圆桌旁坐下。 没过多久，王安石步入殿中，来到圆桌旁后躬身行礼道：“官家，出现了一个新状况。”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王相，坐下说吧。” “谢官家。”王安石先将手中的奏本放置于皇帝面前，这才转身坐下，“官家，这是苏轼从江宁府派人呈送而来的奏本。由于江南有众多百姓在各类作坊中做工，以至于有些地方从地主手中租来的地无人能分完，苏轼请示对于那些愿意种田的百姓，是否可以多分一些土地呢？” “这情形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赵立庆翻开奏本，边阅览边说道：“王相，原本定下每人五亩地是依据土地总数以及总人口平均分配的，确实未曾考虑到有些百姓已然不再种田这一情况。不过，也不能随意多分土地，毕竟人口会日益增多。” “官家，可也不能任由土地荒着呀。”王安石心中担忧，若是出现大面积的土地抛荒，朝中的那些老臣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有办法了。”赵立庆指着奏本说道：“子瞻这奏本里便能找到解决之法。江南的土地较为适宜种植粮食，是因为都是上好的水田。如今分给百姓的皆是良田，那些分不完的土地都比较不好，可以另行租给百姓用于种桑养蚕，种植棉花也行啊！反正如今大宋不缺粮食，多织些丝绸卖到海外便是。” 王安石面露不解，疑惑道：“官家，这与多分地又有何区别呢？” “不一样，这些是额外租给百姓的，需另外签署一份契约。”赵立庆放下奏本，继续说道：“王相，土地之上不光能长出粮食，还能培育出诸多其他作物。比如可以种些果树，种花亦可。‘四海贸易’每年都需购置大量的花卉，上好的田地自然还是留作种粮之用，劣质一些的田地便可以种植其他作物以增加百姓的收入，此事你们也需多加宣传推广。” “臣明白了，臣这就回去安排，官家，臣告退。”王安石离座躬身行礼，而后退出大殿。 在江宁城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里，一名军情卫队员正向朱进汇报：“团长，我们的人因怕打草惊蛇，不敢过于靠近那个院子。但通过望远镜观察，发现院中有一个人酷似方友章的贴身随从，方友章极有可能就在那个院子里。” 朱进思索片刻后说道：“即便方友章不在那里，将他的随从拿下，也能从其口中问出一些线索。” “团长，江宁城里仅有二十多个我们的人，可那院子里估计最少也有一百多人。” “你先回去继续监视那个院子，我去找虎卫军帮忙。”朱进说罢，赶忙出门前往虎卫军在江宁城的驻地。来到江南已有数月，若再不抓住方友章，实在无法向皇帝交代了。 虎卫军九团团长折可飞刚回城，就在驻地外碰见了朱进。“朱大哥，如此匆忙慌张，所为何事呀？” “可飞，你这里有多少人手？快召集人马跟我去抓人。”朱进的语气中满是焦急。 “抓谁呀？你这般着急？” 朱进低声说道：“方友章。” “什么？”折可飞略感惊讶，“找到了？在哪儿？” “就在城西的一个院子里，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朱大哥，如今这里只有一个营五百人，够吗？”折可飞担心人手不足致使方友章逃脱。 “够了，只要能把那个院子围住就行。赶快召集人马跟我走，趁着天还未黑，若是天黑了，抓捕行动就会更加困难。” 不到半个时辰，江宁城西的一个三进大院子便被虎卫军团团围住。随即，他们发动了攻击，并未遭遇太大抵抗，院中的人很快便投降了。 起初，怎么也找不到方友章。经过讯问他的随从得知，他方才还在院子里。众人掘地三尺地搜寻，最后终于在一间卧房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地下室。方友章就藏在里面，地下室中还存放着大量从临安城‘大宋银行’抢来的金银币和纸币。 方友章被关押在虎卫军驻地，朱进与他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问出了许多关于‘日月教’的内幕，同时用信鸽把消息传回汴京，静候皇帝的指示。 汴京的回复很快便传至江宁，指示将方友章押送至临安城，经过公开审判后凌迟处死。 在审判方友章及其十几个重要党羽之际，临安城可谓是万人空巷。城内的居民与‘日月教’有着血海深仇，群情激愤。当宣布对方友章的判决为凌迟时，整个审判现场叫好声与哭声交织一片。百姓们的哭声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他们死去的亲人终于可以得到一个交代。 ‘日月教’的十几个头目被当场斩首，方友章的凌迟之刑持续了三天，他那凄厉的喊叫声也在临安城中回荡了整整三天。 第80章 赵祯南下 大宋靖丰元年中秋之夜，于“永乐宫”偏殿前的院子中，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赵祯与赵立庆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 赵立庆端起琉璃杯，开口道：“父亲，值此中秋佳节，儿臣祝您身体康健。” 赵祯举起酒杯，将琉璃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嗯，这葡萄酒甚是不错，你在船上预备些，朕路上饮用。” “父亲，南方的土地改革尚未完成，您是否考虑明年再南下呢？”赵立庆拿起琉璃酒壶，为两个杯子重新倒满葡萄酒。 “每个省皆设有虎卫军，还有监管卫、军情卫，若如此还无法确保安全，那你这皇帝也不必当了。再者，朕如今已是太上皇，又不管政事，哪会有人对朕不利？莫要再说这些无用之话，几日能够准备妥当？”赵祯一辈子未出过远门，此刻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汴京城。 赵立庆无奈道：“那几艘船一直有人打理，只需将要用的物品搬上船即可，两日便能准备完毕。” “那便三日后启程，莫让那些大臣知晓，你也不必来送行。”赵祯一生勤俭，生怕年老时被人指责生活奢靡无度。 “父亲，儿臣定会安排妥当。” 赵祯面露欣喜之色，端起酒杯说道：“来，饮下此杯，回去陪陪朕的那些儿媳妇，这两年也没再给朕添个孙子。” “好，儿臣回去定会努力。”赵立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今日本是想与赵祯聊聊当下的政局，可他似乎已全然不想过问。 其实，赵祯前往江南所需的一切物品早已准备就绪，就连几个居住之处都已安排妥当，所有事宜皆是通过“四海贸易”安排的，即便朝中的老臣得知，也不会有何说辞，毕竟未花费国库一分一毫。 三日后，赵祯终于登上为他精心筹备的豪华大船，太上皇后以及十几位妃子同行，五条船沿着运河浩浩荡荡南下，“四海贸易”还派了一位经理全程陪同照料，将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紫宸殿中，赵立庆与王安石围坐在圆桌旁，已商讨了一上午。分地之事基本登记完毕，只待秋后将土地分给百姓，只需让监管卫和虎卫军在此期间加强巡查即可。 此刻，两人正在商议借着此次分地，将全大宋的人口重新梳理一遍，赵立庆打算给每个人发放一个身份证。 “官家，倘若采用铁牌，时间一长便会生锈，上面的字便难以看清。” “若是用纸，又容易损坏，王相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在这个时代，也无法造出塑料来，赵立庆实在想不出能用何种材质来制作身份证。 王安石思索良久，也未能想出有什么东西能满足皇帝提出的那些条件，“官家，臣也未能想出有何种物品既不怕水、又不易磨损，还不会生锈。” “武器院倒是能够打造出不易生锈的铁片，但成本过高，用于制作身份证并不划算。”赵立庆蹙眉，突然想到一样东西，“王相，你觉得若是将纸币的纸张做厚一些，是否可行？” 王安石眼前一亮，“官家，自然可以，这纸币即便在水中浸泡数日也无妨，只要能确保写上去的字不会掉色即可。” 赵立庆已然开始构思如何设计身份证，只需预留空白处填写姓名地址，其他地方提前印好便可， “那就如此决定了，待下次朝会议定之后开始施行。” “官家，朝廷的官制最低仅设置到县，以往县以下的区域皆由那些地主士绅把控。如今土地改革推行之后，无疑会削减士绅们在乡间的影响力，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王安石所考虑的是要强化对乡间的管控，以巩固土地改革的成果。 赵立庆对此问题也早有思考，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那不妨在知县之下设置乡长一职。一个县可依据地形以及村子之间的远近距离划分为若干个乡。秦汉时期便有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的设置先例。” “此办法甚佳，官家。那臣便在下次朝会时将其提出。” “不，此事以及身份证相关事宜，还是让他人来提议吧。朕斟酌一下找哪位相公来牵头。毕竟不能凡事都由监管司出面，不然那些老臣会一直紧盯着监管司。”赵立庆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庇护王安石。 “臣多谢官家。”王安石颇为感动。 赵立庆叹息道：“介甫啊，虽说你们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宋，但终究会有人无法理解，甚至强烈反对。有些事情还需运用策略迂回处理，不可与那些人正面硬顶。反正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标便好。” 赵祯的南下船队一路缓缓行进，走走停停，直至九月下旬方才抵达临安。那“日月教”数月前所制造的那场浩劫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辨，赵祯目睹这一切，不禁唏嘘慨叹。 今年，尽管整个江南地区历经了些许动荡，但局势总体上依旧较为平稳。秋收过后，百姓们终于分得那梦寐以求的田地。然而，仍有部分地主士绅不死心，蓄意搞出一些骚乱，不过这些骚乱皆被强力镇压下去。 赵祯将一众妃子留在临安，自己则四处去查看监管司给百姓分地的情况。每到一处，他便会与百姓闲聊攀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百姓们对于以前的皇帝根本就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因他们自古以来一直过着相差无几的日子。但如今的皇帝可就大不一样了，给他们分了田地，因而个个都对新皇帝赞不绝口。这让他感觉自己白当了几十年皇帝…… 又是一次科举考试落下帷幕，此次录取的四百多名进士却让朝廷犯难，只因三年前录取的还有一小部分尚未安排职位。 紫宸殿的圆桌会议再度召开，赵立庆事先已找过吕公着以及富弼，让他们分别提出关于身份证和设置乡长的事宜。 吕公着率先发言，提出要给大宋的每一位国民制作身份证，此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随后富弼提出的设置乡长一事也获得了一致通过，然而在应该给予乡长何种品级的问题上却出现了分歧。 众人纷纷各抒己见，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乡长所管理的百姓数量不多，应该给予最低的品级。文彦博深思熟虑良久，才开口说道：“品级不能定得太低，设置乡长能够解决当下科举录取进士的职位安排问题，若是品级太低，对天下的读书人难以交代。” “此话在理。”欧阳修紧接着发言：“进士授官最低也得是八品的县丞，反正乡长也是在知县之下，干脆就定为八品吧。” “那就定为八品。”赵立庆作出最后的拍板决定，稍作思考后又说道：“今年不是还有最后一次的‘恩荫’选官吗，也依照此标准办理。” 第81章 周边四夷 大宋靖丰元年的秋收，算不得丰收，只是个平常的收成年份罢了，土地改革已基本完成，赵立庆如今所思所想皆是发展商业。要知道，大宋人口已然过亿，单是内需便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市场。普通百姓在分到土地后，只需休养生息个两三年，便会有足够的钱财用于消费，更何况还有那几个对外的贸易港口。 有如此优越的条件，若不好好发展商业，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紫宸殿的大圆桌旁，墙上挂着一幅大地图。此图乃是女官苏婉容、胡晓妍、韩灵微三人耗费半年时光，查阅了无数资料才精心绘制而成。在绘制期间，赵立庆也提供了诸多意见。 赵立庆本想将世界地图呈现出来，可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毕竟谁又能相信世间竟有那么多大洲，再者说，也无法向他人解释自己是如何知晓世界这般模样的。 这幅地图东至倭国，北至大草原里的北海，西至大食诸国，南至南洋诸岛。除了西边那些由大食人建立的国家，其他地方赵立庆都认为理应纳入大宋版图，这亦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 如今的大宋内部虽仍存有不少问题，但只要土地改革完成，其他的皆为小事，是时候对周边四夷动手了。 赵立庆又一次坐在圆桌旁，望着地图怔怔出神。钟梦菲悄然走近，低声询问道：“夫君为何总对着地图发呆呀？” “朕觉得大宋的版图应该是这般模样才行。” 钟梦菲闻言，目瞪口呆，只因这地图所呈现的版图可是如今大宋的好几倍。“这大宋周边的皆是些蛮夷，要他们那些土地有何用呢？” “因为只要他们存在，朕便睡不安稳。先不说这些了，去把炭笔和纸取来，再将苏婉容也唤来。” 赵立庆先是画了一幅“迫击炮”的草图，接着又让苏婉容照着画出来。画好后，便让秦良送去武器院。 周大成收到图纸后，立刻组织了几个工匠着手研究制作“迫击炮”。对于那些能造出步枪的工匠们而言，依照图纸做出迫击炮并非难事，关键在于摸索出炮弹发射所需的炸药量，以及确保发射出去的炮弹能够顺利爆炸。 赵立庆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将炮弹发射至两里的距离（也就是一千米）便足矣。 工匠们刚开始进行试验时，出现了几次炸膛的情况，所幸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未酿成严重后果，仅有两名工匠受了轻伤。 接到奏报后，赵立庆让人传话给周大成，让他加强安全措施，还特意交代不必急于将其制作出来，反正当下也不急着使用。 到过紫宸殿的官员，其中大部分都曾目睹皇帝对着那幅大地图怔怔出神。明眼人皆能瞧出，皇帝在打着周边国家的主意，然而，却无人开口询问皇帝究竟想攻打哪个国家。 这天，韩琦前来紫宸殿汇报新兵的训练事宜。刚一进门，便瞧见皇帝又在凝视地图。待汇报完毕，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官家，您这是打算攻打哪个地方吗？” 赵立庆拿起一根细长的竹竿，指向西域的疏勒城，缓缓说道：“韩相，此地曾流淌过无数汉家儿郎的鲜血。十三壮士归玉门的事迹，你可晓得？” 韩琦心头猛地一震，躬身回应道：“官家，汉章帝时期的耿恭将军于疏勒城浴血奋战，率几百人顽强抵御匈奴数万人，最终在援兵接应下，仅余十三人返回玉门关。” “是啊！此乃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壮历史！”赵立庆又将竹竿指向疏勒城北边的碎叶城，“朕听闻大唐的大诗人李太白便出生于这地方。” “官家，依李太白诗中所描述，他应是出生在碎叶城无误，五岁时才随家人迁至蜀地。”韩琦本就是科举进士出身，文学素养颇高。 “既然如此，韩相，你说这些地方是否理应归我汉家所有呢？” 韩琦不禁愕然，“官家，您是想恢复大唐时期的安西都护府？可这中间还隔着西夏呢。” “安西都护府，这名字取得着实精妙，以后就还用此名。西夏嘛，朕目前还不想攻打它，若要打，几个月便能让它灭国。” 韩琦对攻打西夏一直怀有执念，躬身说道：“官家，若要灭西夏，臣愿随军前往，为将士们运送粮草。” “哈哈……到时候必定让韩相得偿所愿，不过眼下还未到时候。等虎卫军归来后，还需将这批新兵编列进去，你们枢密院得先做好规划。”赵立庆开怀大笑，心中暗忖，这老臣倒也可爱，年近六十，竟还如此执着。 “官家，那复合弓配件是否要停止供应呢？”韩琦心中有所忧虑，他担心一旦开战，复合弓会给大宋的将士带来伤亡。 对于这个问题，赵立庆也考虑过，不过他倒不是特别担忧，“不必停止供应，但需减少供应量，同时将价格提高一倍。他们买或者不买，都无关紧要，毕竟我们的马匹如今已足够使用。” “是，臣即刻安排下去。” 韩琦刚离开没多久，朱进便来了。他原本在处理完‘日月教’的事务后就应当返回京城，只因太上皇赵祯南下，他便留下来暗中保护，直至前些日子皇帝才下令他回来，不过也留下了几十个军情卫的队员在暗中继续保护太上皇。 “陛下，从‘日月教’缴获的钱财，按照您的吩咐已归还银行，剩余的都移交给了当地府衙，用于帮助百姓重建房屋。这是相关清单。”朱进将一份文书放置在御案之上。 “嗯，此事办得甚好。与你一同围剿‘日月教’的队员们俸禄都提升一级吧，另外给你奖励五百元。”在发放奖金这件事情上，赵立庆向来十分大方。 朱进躬身说道：“多谢陛下。”接着又拿出一份文书放在御案上，“陛下，这是江南一些官员贪赃枉法的事迹。” “哦，竟有这么多？”赵立庆扫视了一眼御案上那厚厚的文书，“你先大致说说情况。” “陛下，其中大部分都是官商相互勾结。官员为那些不法商人大开方便之门，甚至协助他们逃避纳税。” 赵立庆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在这土地改革即将取得成功的关键时刻，处理这样的事情时机并不恰当，“嗯，此事朕已知晓，让人继续查证。” “陛下，臣在回来之前拜见了太上皇，太上皇让臣传话：他想在江南再停留一些时日，明年再返回京城。” “嗯，朕知道了，你外出这么久，回去看望一下家人吧。” “是，多谢陛下。”朱进躬身退出了大殿。 赵立庆拿起那份记录官员违法乱纪的文书，翻阅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便存在…… 但眼下确实不能处理这些人，只能等到土地改革全部完成之后再作打算。 第82章 虎卫扩编 靖丰元年十二月中旬，虎卫军悉数返回汴京，紧接着进行扩编，由团的编制升级为师。八万余名业已训练一年的新兵，均被分配至各师。 每个师拥有作战人员七千，加上军官共七千零八十八人，设有三个团，每团有四个营，以及一个炮兵营和一个侦察营。 虎卫军总计二十二个师，人数达十五万五千余众，营地之中还有数千后勤人员，他们有部分是军粮坊的人员，没有制作军粮任务时就给虎卫军将士当后勤，主要职责是做饭。 赵立庆原本打算给每个师都取一个独特的名字，就如同龙卫军那样。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觉得这样做过于繁琐。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一至二十二的数字来命名。毕竟这样的命名方式简单易记，在日常的管理和指挥中也不容易出现混淆和错乱。 汴京东边的军营已然修葺完毕，虎卫军中有八个师驻扎于此，另外十四个师则屯驻于西边军营。 南北两个大营亦开始进行修缮，且要求在半年的时间内完成整修。虎卫军所有的作战人员以及后勤人员加起来，总数在十六七万左右，驻扎在东西两个营地，空间显得有些局促。 另外在西边的新军营成立‘新兵训练司’，此后每两年便会招收一批新兵到此接受训练。 虎卫军被调回汴京后，各地的土地改革扫尾工作由监管司的官员与当地官员共同来完成。监管卫协同镇压那些不老实的地主士绅。皇帝已然下旨，要求在明年二月底全部完成，届时若仍有不配合的地主，将直接押送至河中省农场种植棉花。 朝廷也为地主士绅制定了诸多政策，鼓励他们从事商业活动、开办作坊。某些行业还可以前往“大宋银行”申请低息贷款。同时，解除了科举的所有限制条款，只要是宋人皆可报名参加科举。 大宋靖丰二年，正旦宴会依例在大兴殿举行。群臣对于未见太上皇出席，皆未觉惊讶，毕竟众人皆知他南下游玩去了。不过，谁也没去提及此事，毕竟一个退休老人，爱去哪儿游玩皆可，况且又未花国库一分钱，想如何玩乐自也无妨。 赵祯不在，开场白便由赵立庆来讲，起身举杯道：“诸卿，过去的这一年虽出了诸多事端，但有赖诸位共同努力，大宋依旧蒸蒸日上，一日好过一日。新的一年已至，望诸位再接再厉，共创盛世！诸卿共勉，干杯！” 群臣随即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宴会正式拉开帷幕，舞姬翩然起舞，乐师奏响美妙乐章，丝竹之声袅袅不绝于耳。群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四海贸易’所出产的葡萄酒备受赞誉。 不时有官员向皇帝敬酒，赵立庆皆轻抿一口。如此多的官员都会来敬酒，倘若每一杯都一饮而尽，估计不消片刻便会醉倒。 直至傍晚，宴会才宣告结束。今年官员们所领到的红包里，装着两张崭新的十元纸币。 半个月的新年假期，官员们皆于家中欢度佳节，皇帝却每天往军营跑，虎卫军老兵都跟皇帝很熟，新兵基本没见过几次皇帝。 每天上午会见一个师的将士，跟他们聊聊天，下午再会见一个师，用了十一天才时间才见完虎卫军二十二个师，赵立庆差点累趴下... 假期最后几天赵立庆才待在宫里给十几个孩子上课，教他们做几个小实验。 现在皇子公主们皆在‘文华殿’读书，除了数位专职的老师，政务院和枢密院的几位宰相也会抽时间过来授课。 正月十六，靖丰二年的首次朝会，议定了数件大事。其一，于全国范围内正式推行身份证；其二，持续治理黄河，维持下游的三条支流，对汴京段的河床进行疏浚，使其不再是地上河；其三，提高各地县学的补贴，尽量让适龄孩童皆能进入学堂求学；其四，着手建设四条主要的水泥道路，以汴京为中心，东至海州，北至燕州，西至长安，南至鄂州。 待这几件大事商议完毕，已然到了中午时分。 赵立庆最后发言道：“诸位爱卿，今日所商议的这几件事，或许今年无法全部完成，但无论如何都需持续做完，一年不行便用三年。最后朕还有一个心愿，便是想在黄河与长江之上各修建一座大桥，诸位若有良策，尽可呈上奏本。好了，散朝。” 皇帝离开大殿之后，群臣也陆续离去，皆在谈论着皇帝想要在长江和黄河修建大桥的心愿…… 本朝太祖曾建起过长江大桥，当年为了过江攻灭南唐，还建造过一座浮桥。不过，赵立庆想要的是用水泥钢筋建成的桥。 几天后，《大宋月报》的头版头条是一则招贤告示，大宋朝廷面向全天下求贤，旨在建造长江大桥和黄河大桥。 赵立庆坚信，隋朝便能造出“赵州桥”的民族，必定有人能够想出建造这两座大桥的办法。 紫宸殿内，赵立庆凝视着墙上的地图，女官沈依琳则在一旁诵读着军情卫呈上来的情报。 待念完西夏的情报后，沈依琳又打开了最后一份，“陛下，此乃一份关于女真人的情报。生女真首领完颜劾里钵击败熟女真，统一了女真的所有部落，还攻占了原属辽国控制的宁江州、黄龙府以及威州三地，其兵锋已直逼辽国的东京辽阳府。” 赵立庆的目光投向地图的东北角，喃喃道：“完颜劾里钵，生女真首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上辈子所读过的宋、辽、金三国的历史。 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依历史记载，赵祯于嘉佑八年离世，即公元 1063 年，可如今历史已然改变，有了嘉佑十一年，也就是 1066 年，再加上靖丰二年，当下便是公元 1068 年，建立金国的完颜阿骨打便是在今年出生，那这完颜劾里钵就是完颜阿骨打的父亲。 原本的历史是完颜阿骨打四十余岁才起兵反辽，可如今由于历史的改变，大宋收复燕云，又有耶律重元造反，致使辽国提早衰落，变成了完颜阿骨打的父亲完颜劾里钵起兵反辽。 赵立庆自然不会坐视女真人日益强大，但要动手也需等辽国上门求救。他坚信，照此形势发展下去，耶律洪基必定会派人来求援，毕竟两国可是签订了同盟条约的。 武器院在对“迫击炮”的研究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历经无数次试验，终于找到了最佳的火药配比，其稳定性也得到了极大提高。 赵立庆亲临武器院试验场，观看迫击炮试射。周大成连续发射了五发炮弹，皆获成功。他兴奋地跑回来，说道：“陛下，这稳定性毫无问题。” 赵立庆饶有兴致地问道：“大成，你给朕讲讲这个炮的发射原理。” “是，陛下。”周大成拿起一个炮弹，接着说道：“发射前需先摘掉弹头上这用竹子制作的帽子，再拔掉弹尾的小木塞。当炮弹放入炮筒后，炮筒底下的撞针会撞击到炮弹尾巴的底火，底火进而引爆炮弹下半部分的火药，如此一来，炮弹便会发射出去。由于炮弹的弹头较重，落地时必定是弹头先着地，这样弹头上的底火遭到撞击后便会引爆整个炮弹里的炸药。” “哈哈……”赵立庆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做得很好，所有参与制作的人员皆有奖励。” 周大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片刻后才开口道：“陛下，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未能达到您要求的让炮弹打到三百丈那么远。因为炮弹下半部的火药装得太多便会炸膛，目前最远只能打到两百三十丈。” “两百三十丈。”赵立庆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两百三十丈大概相当于 750 米，这距离已然足够，“大成，不必自责，两百三十丈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周大成这才露出了笑容，“陛下，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大成，你们这几日先制作一些炮筒和炮弹出来，朕会让虎卫军炮营的人过来学习如何发射炮弹。另外，这段时间要多生产些步枪和狙击枪的子弹，迫击炮和炮弹也要大量制造，即将有战事发生。” 周大成拍着胸脯保证道：“是，陛下，我们一定保证及时供应给虎卫军的兄弟们。” 赵立庆走出试验场，对在外面等候的几位武器院官员说道：“接下来武器院要加大生产量，你们必须确保材料的及时供应。” 众官员躬身行礼，齐声应道：“是，陛下。” 武器院有几条规定，其中一条便是官员们不得参与工匠们的研究和试验，这是皇帝亲笔所写，就悬挂在官员的办公室里。 第83章 出兵条件 辽国使者于二月中旬抵达汴京，时间比预料的稍早了一些，赵立庆原本估计辽国要到三月才会派人前来。 依旧是由富弼领着韩忠道，来到文德殿面见赵立庆，待俩人落座后。 “韩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呀？”赵立庆面带微笑。 韩忠道一瞧见大宋皇帝这副笑容，心里便打起了鼓，毕竟之前被坑怕了。“陛下，近来你们提高了复合弓配件的价格，还减少了供应量。我们如今要对付女真人，这实在是不够用啊。” 赵立庆转头看向富弼，佯装不知情地问道：“富相，有这回事吗？” “官家，确有此事。”富弼扭头对韩忠道解释道：“韩使者，大宋原先那几个比较容易开采的铁矿出现了塌方，现在所用的铁矿需从很远的地方运到汴京，因此成本增加，价格也就贵了些，数量也相应少了些。不过等过些日子，那几处塌方处理好了，便能恢复原来的价格和供应量。” 赵立庆和富弼这君臣俩在对付韩忠道方面，已然配合得极为默契，甚至都无需提前排练。 韩忠道心中暗自叹气，深知人家摆明了是要坑人，可自己也无可奈何，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表明此次前来的目的，“陛下，咱们双方可是订有同盟契约的。如今女真人已经威胁到我们大辽的东京辽阳府，大宋是不是该履行一下同盟的契约呢？” “韩使者，你们希望大宋如何履行契约呢？”赵立庆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韩忠道挺直腰板，郑重地说道：“请出兵帮我们打败女真人。” 富弼一听这话就急了，毕竟那同盟契约可是他签的字。“韩使者，契约上可没写着大宋要出兵帮你们打仗，只写着提供支援。” “富相，出兵也是一种支援呀，而且效果更佳，不是吗？”韩忠道早有应对的说辞。 赵立庆见时机成熟，开口说道：“韩使者，若让大宋出兵，你们能给予些什么呢？” “官家……”富弼正欲开口劝阻，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韩忠道反问道：“陛下，您觉得需要什么条件，大宋才会出兵呢？” 赵立庆笑着说道：“富相，你觉得需要什么条件呢？” 这熟悉的笑容，富弼已见过多次，最早是在渝关与韩忠道谈判的时候，心一横说出条件：“两百万两银子，而且你们还需提供所有的粮草。” “富相，你……”韩忠道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条件也太苛刻了，辽国就是把皇宫卖了也不值这些钱呀。 富弼就想开个天价，让辽人知难而退，这样就不用出兵了，让他们继续与女真人打得两败俱伤。 “韩使者，若是你们拿不出这些钱，也可以用东西来抵账。”赵立庆也没料到富弼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不过可别把辽人吓住，不再提让大宋出兵的事。毕竟女真人是必须要打的，他们可不止搞出了“靖康之变”，还有后面的“误华夏三百年”，这样的一群人留着又有何用？就如同那些小矮子一样不可留。 富弼却不理解皇帝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给了辽人回旋的余地吗？“官家，让大宋的将士去替他们打仗，他们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陛下，富相，都是老熟人了，咱们再好好谈谈。”韩忠道觉得又要进入那熟悉的砍价环节。 赵立庆没法跟富弼解释为何一定要打女真人，只好先缓一缓。“韩使者，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你派人回去问问朕的连襟耶律洪基能给出什么条件，等他回信后咱们再谈。富相，你送一下韩使者。” “外臣告退。”韩忠道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富弼将人送到皇宫门口后，便匆忙折返回来，前往紫宸殿求见皇帝。负责通报的太监告知他：“官家交代过，富相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紫宸殿内，赵立庆伫立在地图跟前，陷入沉思。富弼躬身禀道：“官家，为何要给辽国留有回旋的余地呢？此时不管提出多高的条件，他们必定都会应承。” “富相，朕觉得此地图理应成为大宋疆域图，其实也不过就比大唐时期大那么一点儿罢了。”赵立庆仿若在自言自语。 富弼瞬间领会，皇帝这是在找寻出兵的借口，欲要剿灭周边四夷，将这些地方统统纳入大宋版图，可如此一来得历经多少战事啊！但他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得缓缓说道：“官家，臣明白了。” 从汴京到辽国上京近乎三千里的路途，韩忠道派回去请示的信使仅仅用了半个月便返回汴京，由此可见辽人着实心急如焚。 依旧是在文德殿，照样赵立庆、富弼和韩忠道三人。一番寒暄过后。 “韩使者，直说耶律洪基的条件吧，莫要再绕圈子了。”赵立庆说得极为直白。 韩忠道也深知自己难以应对这位大宋皇帝，唯有老老实实地说出上京回信的意思：“陛下，我们可以提供粮草，可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仅能拿出五十万两，且需分五年付清。” “韩使者，你们这砍价也砍得太狠了，还要分五年。”富弼心里明白已无法阻止皇帝出兵，只能尽力为大宋谋取更多好处。 韩忠道亦是无可奈何，毕竟这就是上京皇帝的旨意，“富相，我们着实拿不出更多的银钱。” 赵立庆不想再费过多口舌，“韩使者，这条件朕可以应允，但需再附加一个条件，我大宋将士每伤亡一人，你们需给予二百两抚恤，粮草也无需你们提供，但需先给予三千匹战马，只要战马进入渝关，大宋将士即刻出关。” 这些条件听起来比上京开出的条件还要低，韩忠道立刻回应：“陛下，我们同意。” 富弼察觉出皇帝给辽人挖下的陷阱，伤亡一人便要二百两，到时候还不是随意说说就行。 然而韩忠道却不如此想，他寻思着大宋的战车阵坚如铁壁，当年西夏的铁浮屠都未能占到便宜，再加上那般厉害的霹雳弹，那些女真人又能有什么法子伤到大宋的兵马呢。 “哈哈……此次朕就权当帮衬一把连襟，富相，就依照这些条件与韩使者签订契约吧。” 富弼领着兴奋不已的韩忠道前往政务院签订契约，赵立庆也开始筹备出兵事宜，大宋的战争机器缓缓启动…… 原本赵立庆打算将此事拿到朝会上与群臣商议，可后来转念一想，不能开这个头，往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倘若每次都先与群臣争论一番，那不得累垮，况且当初恢复六部的职能，不正是为了能够直接指挥和调动资源，为当下的情形做准备嘛。 第84章 准备出关 大兴殿朝会，户部汇报了推行身份证的进展情况，接着工部又提及了修路以及治理河道之事，然而所奏之事皆为奏本上已述的小事。 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心中却在盘算着究竟派遣哪个师出关作战。 待群臣汇报完毕，赵立庆起身言道：“朕觉得渝关此名着实难听，此后便更名为‘山海关’吧，若无其他要事，今日便散朝吧。” 此时，监察副使刘世出列，躬身进言：“官家，近日与辽人签订契约，欲派出我大宋将士出关与女真人交战，臣以为此事不妥，让辽人与女真人鹬蚌相争，于我大宋更为有利。” “刘相，此事无需再作讨论。朕稍后会让人送份名单至监察院，你们监察院应将更多精力置于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身上，散朝。”言罢，赵立庆转身走下御阶，离开了大兴殿。 群臣默默退出大殿，皆觉如今朝会的气氛与往昔大不相同。太上皇在位之时，有时为一事便能争论半天，而如今皆由皇帝一言而决。 回到紫宸殿后，赵立庆即刻派人将一份名单送往监察院。此名单仅是从军情卫那份文书中挑选出的一小部分，同时他还派人去召韩琦前来。 小太监刚走，王安石便先一步抵达。在圆桌旁落座后，禀报道：“官家，土地改革已然全部完成，且赶在春耕之前便将土地分发给了百姓。虽有部分地主不愿配合，但待到监管卫登门，他们也都变得老实了。” “王相，需让监管卫保持警惕，谨防那些人的反扑。朕亦会传令各省驻军予以配合。” “遵命，官家，臣即刻通知下去。”王安石说完便离开了。 王安石刚走，韩琦便抱着一本极厚的册子走了进来。“官家，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赵立庆坐在圆桌旁，正仰头凝视着墙上的地图，扭头说道：“韩相，先坐下再说。” “谢官家。”韩琦坐下后，将册子放置在面前。 看到那本厚厚的册子，赵立庆便知晓他已猜到此次召见的目的。“既然韩相都将底册带来了，那就先讲讲燕云及河中地区除了龙卫军以外，其他驻军的状况吧。” 韩琦翻开册子，缓缓说道：“官家，近两年有些将士退役。如今燕州尚有驻军两万六千八百人，晋阳两万七千五百人，延州两万七千三百人，银州一万八千五百人，盐州一万七千九百人。” 其实当下这些地方已无需留存如此多的禁军驻守。当初安排驻军于此，也是为了给外围的龙卫军充当后援。如今虎卫军即将出征，继续在此驻守便失去了意义。 “韩相，其他各省的驻军目前还缺多少兵力？”赵立庆较为担忧南方局势，唯恐再起骚乱。 韩琦翻看着册子，回应道：“官家，自从虎卫军开始招兵，各省在当地便难以招募到兵员，百姓皆渴望加入虎卫军。如今有些省份的差额将近一半，全部加起来差额达七万多人。” “竟缺这么多人！”赵立庆蹙眉道，“那就从燕云及河中地区调兵，将各省的驻军差额补齐。此后，这些驻扎各省的内地军队统一更名为‘警卫军’，且将退役年龄上调至三十五岁。” “遵命，官家。”韩琦合上册子，接着又问道：“新兵的征招是现在开始，还是等到年底呢？” “今年暂且不进行招兵，明年年初再开始征招。往后皆在新年的正月发布招兵告示。” 韩琦突然想起一事，“官家，依照您的吩咐，军粮坊将米饼、肉干、咸菜分别包装好后，再将三小包装成一份。如此一份差不多两斤重。兵部汇报称已制作好四十万份。” 这种新式军粮乃是赵立庆一个多月前所想出的。米饼很甜，肉干很咸，再配上一点咸菜，这样一份军粮足够一名士兵食用一天。“让军粮坊继续生产，虎卫军即将出发。” 赵立庆扭头看向地图，接着说道：“登州水师也该派上用场了。” “官家的意思是？”韩琦很疑惑，出关作战关水师什么事。 赵立庆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韩琦听完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日下午，虎卫军的二十二个师长被召进宫开会。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外人无从得知，仅知晓皇帝安排二师、七师、十三师、二十一师出关作战。 无数的武器弹药、军粮被送进军营。经过三天的筹备，虎卫军的四个师离开了军营，踏上了征程…… 韩忠道在渝关已然焦急地等候了七日。终于，大宋朝廷派来援助辽国的兵马到了。可当他瞧见这些兵马时，不禁有些傻眼。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军队？ 只见一人双马，士兵们身着灰蓝色的棉布军装，头戴灰蓝色的窄沿帽，竟无一人身着盔甲，背上背着一把貌似木棒的东西，腰间则挂着一把不长的腰刀。 望着越来越近的七八千军队，韩忠道扭头询问身旁的定远师师长曹达：“曹师长，你们皇帝陛下是打算让这些人来镇守渝关，而让你带人出关吧？” 曹达自然清楚虎卫军装备的是何种武器，皇帝给龙卫军连长以上的军官都配备了左轮手枪，回应道：“韩使者，我早跟你说过了，出关的正是这些虎卫军，我们龙卫军不出关。” “可他们这般模样，拿什么去打仗？就靠背上那把木棒？”韩忠道满脸狐疑。 曹达淡然一笑，缄口不语。 虎卫军的队伍行至城门前，领头的将领翻身下马，朝着曹达拱手道：“您就是曹师长吧？我是虎卫军第十三师师长岳再兴。” 曹达也拱手回礼：“岳师长，我便是曹达。这位是辽国使者韩忠道，他已在此等候你们好些天了。进城再说吧，请。” 岳再兴朝韩忠道拱了拱手，随后转身喊道：“下马，进城。” 渝关定远师官衙，岳云辉、韩忠道、曹达三人落座后。 岳再兴掏出一张纸递给曹达：“曹师长，陛下已将渝关更名为‘山海关’，这是欧阳相公写的字，尽快让人把这关名更换掉。” 曹达接过来展开一看，不禁感叹道：“欧阳相公不愧是天下文人之首，这字着实漂亮。这幅字我可得留存下来当作传家宝。” “两位师长，更名之事暂且放下，咱们还是谈谈出关的事宜吧。”韩忠道心急如焚，在他看来，管它叫什么名，不都还是这道关口嘛。 岳再兴笑着说道：“韩使者，那就请你讲讲当下的情况吧。” “岳师长，你们就只来了这些人吗？” “当然不止我们这七八千人，后续还有大部队呢。韩使者不必操心这些，先说说女真人的情况吧。” “岳师长，女真人正在攻打东京，我们已派遣了五万兵马前去支援，如今已然过去十来天了，我也不清楚那边的战况，毕竟在这边已逗留许久。” 岳再兴扭头询问曹达：“曹师长，那三千匹战马送来了吗？” “送来了，就在关内。” 岳再兴又将目光投向韩忠道：“韩使者，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便出关。” 第85章 东京之战 在岳再兴抵达山海关的前两天，辽国朝廷派往增援东京城的五万援兵，在距东京五十里处遭到女真人阻击，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击溃，仅剩下不到一半的残兵逃回上京，随后，东京城被女真人团团围困，陷落不过是时间问题。 军情卫将此情报送达山海关，曹达接到情报后告知了岳再兴，却并未跟韩忠道提及此事。 翌日清晨，虎卫军另外三个师抵达山海关。实际上，他们在离山海关不远处驻扎了一晚上，毕竟山海关容纳不下如此众多的人员。 韩忠道见到了虎卫军二师长郭云锋、七师长吴卫忠、二十一师长陈烈阳。他满心好奇，这些人未携带辎重，究竟是如何宿营的。 虎卫军拥有一些外人闻所未闻的装备，有单人使用的轻便小帐篷，装卸极为容易，每人还配备一个睡袋，每人配置双马，驮马专门驮运着这些物品以及军粮，还有步枪的配件和子弹，手榴弹。此番出征，每人携带了五百发子弹。 炮营更是一人三马，毕竟炮弹相对较重。 四个师近三万人，将韩忠道带来的两千只羊吃得一干二净，随即出关朝着东京进发。 从山海关启程后，四个师的人马并未急于赶路，皇帝曾交代，城池需从女真人手中夺下，如此方能在与辽人扯皮时占据先机。 行军两百余里时，十三师侦察营的战士带回了一个自称是军情卫的人，此人告知岳再兴一个消息：东京城里的辽人已经开城向女真人投降。 岳再兴旋即下令队伍加快行军速度，并派人通知后面的三个师。 四个师前后相接，浩浩荡荡地朝着东京城进发。 翌日，先头部队十三师已距东京城不足二十里，女真人得知大宋的兵马即将兵临东京城，于是倾巢而出，欲与宋军展开一场野战。 完颜劾里钵望着眼前的宋军，心中满是疑惑，这些宋军皆是骑兵，无人身着盔甲，也未摆出什么阵型，仅是一字排开，每人手中端着一根木棒，连复合弓都未携带，更不见传说中的战车阵。 虎卫军十三师则排成两排的阵型，前后相互错开，以免影响射击，就这样呈一条直线缓缓朝着女真人的军阵推进。 待到宋军已进入战马最适宜冲锋的距离，完颜劾里钵一声令下，一万多女真骑兵脱离军阵，朝着宋军猛冲过去。 见女真骑兵冲来，岳再兴下令停止前进，准备射击。当女真骑兵冲过百丈距离时，枪声骤然响起。 “砰、砰、砰……” 战马的嘶鸣声、女真骑兵的哀嚎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 完颜劾里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军的火器竟如此厉害？还是他们施了什么妖法？ 一万多女真骑兵已经死伤数千，剩下的在四处乱跑，那些跑回去的还算幸运，而往左右或前方跑的很快便被射杀。 这仗还如何打下去？只有自己挨打的份儿，完颜劾里钵一时有些六神无主，旁边一个猛安提醒道：“大王，快撤回城里吧，宋军的这些火器太厉害了。” 完颜劾里钵听闻此言，如梦初醒，挥了挥手，大喊一声：“撤。” 女真人如潮水般退去，虎卫军也并未追击，他们将还在地上哀嚎的女真人解决掉，带上那些未受伤的战马，缓缓朝着东京城继续前进。 虎卫军另外三个师始终在后方按兵不动，看着十三师虐女真人，就只等着女真人逃回城中，再从女真人手中夺取东京城。 很快，四个师便在东京城的三面迅速摆开阵型，特意留出东边，意在让女真人由此撤退。 完颜劾里钵登上城墙，望见宋军留出东面，心中已然明白宋军的意图是让他从东边撤离。然而，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东京城拿下，就这般撤走，他着实心有不甘。况且宋军也未携带攻城器械，难不成还能飞进城不成？ 虎卫军可没给完颜劾里钵过多思考的时间，即刻架起迫击炮，炮弹朝着城里砸去。 “轰、轰、轰……” 站在城墙上的完颜劾里钵眼睁睁看着炮弹从头顶飞过，而后在城里轰然爆炸，顿时心惊胆战……宋军的这火器也太过恐怖了。 虎卫军并未发射过多炮弹，目的是想告知女真人，识趣的话就赶紧滚蛋。 一个多时辰过后，完颜劾里钵只得率领女真人，裹挟着东京城里所有的辽人，从东门黯然离去，给宋军留下一座空城。 虎卫军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城门上的“东京”二字更换为“辽阳”。随后，他们对全城展开了仔细的搜索，女真人搜刮得极为干净，城中竟未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依照原定的计划，十三师将留驻辽阳。 二师则北上攻占沈州，郭云锋所率领的二师接管沈州的过程极为顺利，女真人同样给他们留下了一座空城。 七师南下辰州，在辰州，他们仅遇到了一百多个女真人，将其消灭后，留下一个团驻守辰州，其余人马继续南下，他们的任务是控制整个半岛。 二十一师东进开州，在开州遭遇了些许抵抗，但一顿炮弹轰击之后，小小的开州城也被攻破。陈烈阳同样将开州城变为空城，毕竟这是皇帝在出发前下达的命令：只需占据城池。 留下一个团驻守开州城后，陈烈阳率领其余人马把鸭绿江以东的区域清理了一遍，女真人纷纷躲进了茫茫的大山之中。 至此，以辽阳城为中心，东至鸭绿江，南至半岛最南端的金州（在辽国时期应称作“苏州”，为避免后续混淆，此处采用“金州”的称谓），北至沈州，这一大片地域皆落入了虎卫军的掌控之中。 七师长吴卫忠带领手下将士在金州修筑简易码头，大宋登州水师很快便运来大批粮食补给，一条海上补给线就此成功建立。 汴京皇宫紫宸殿内，赵立庆静静地伫立在地图跟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一旁的女官黄玉秀念着最新的战报。 此时的赵立庆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心思全然放在了山海关至辽阳的那一片区域之上。派兵攻打这片区域，以当下的兵力和实力来说并非难事。 辽人如今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但攻打下来这片辽阔的草原区域，后续的管理问题也是一大难题。 再三思量，赵立庆觉得逼迫耶律洪基服软才是上策。 第86章 丢了俩兵 耶律洪基看到宋军将他们的东京从女真人手中夺回，旋即派人前来交涉，欲派兵入驻，岳再兴压根不予理会，只让他们若有事就去汴京找皇帝。 韩忠道再度来到汴京，得到的仅仅是一句回复：把第一年的出兵费送过来。 富弼和韩琦联袂前往紫宸殿面见皇帝，接下来跟辽人如何周旋，他们亟需皇帝的指示。 富弼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最为明晰，躬身询问道：“官家，后续是继续向辽人索要钱财，还是索要其他物件呢？” “等他们把第一年的钱款送来再说，二位且过来瞧瞧地图。”赵立庆走向大殿西侧，二人也随之跟去。 “从山海关至辽阳这绵延八百里之地，需置于我们的掌控之下才行，而中间的锦州城乃是关键所在，你们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拿下此地？” 韩琦躬身回应道：“官家，最为简便的办法自然是直接攻打下来，可如此一来便与辽人彻底撕破脸皮，况且那么大片区域，我们也难以掌控。” “是啊！”赵立庆蹙眉道，“倘若没有百姓居于那边，仅靠在几座城池驻军，根本不能算是我们拥有那片土地。” 三人默默伫立在地图前，陷入沉思之中。富弼自皇帝决定出兵起就一直在斟酌一个方案，开口道：“官家，自汉唐以来，应对这些草原部落的策略便是令他们臣服。关外之地无法进行耕种，对于中原汉人而言犹如鸡肋。如今辽国已然分裂，又有女真人存在，这般三方相互攻伐，对大宋是有利的，我们只需防止一方独大即可。” 大草原无法耕种，这才是汉人始终未曾移民过去的缘由。赵立庆本想说东北的黑土地乃是这世间最为优良的土地，能够种出优质的粮食，可百姓是断断不愿前往的，毕竟那地方野蛮人众多，且气候严寒。 “唉……”赵立庆叹息道：“现今辽国已然虚弱至极，女真人在辽阳一战中也并未元气大伤，再将他们削弱一番即可，看来得变更一下策略了。” 韩琦问道：“官家，那该作何变更呢？” “朕也尚未思虑清楚，但对女真人和辽人需持续施加压力，不能给予他们喘息之机。”赵立庆凝视着地图，脑海中思绪纷乱，全然不知北方的局势该如何继续推进。 富弻和韩琦离开后，赵立庆坐在圆桌旁看着墙上的地图，沉思许久... 翌日，赵立庆下令虎卫军第四师与十四师挥师北上，奔赴云州，第十师及十七师则负责押送一批物资前往辽阳。 四位师长在出发之前被召入宫中，赵立庆分别向他们交代了相关事宜。 辽国皇宫，耶律洪基正与宰相耶律乙辛商议事务，此时侍卫进来禀报：“陛下，韩忠道求见。” “哦，韩都部署回来了，速速请进。” 韩忠道所任官职相当于宋朝的御史台副长官。 没过多久，韩忠道步入大殿，行礼道：“臣拜见陛下，见过宰相大人。” “免礼。”耶律洪基急切地问道，“宋国那边情况如何？” “陛下，宋国只说让我们把银钱送去，其他便再无多言，臣此次甚至都未能见到他们的皇帝。” 耶律洪基将目光投向耶律乙辛，问道：“宰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耶律乙辛扭头道：“陛下，臣以为即便把钱送去，宋人也不会将东京归还我们。”接着他又扭头问韩忠道：“韩都部署，你就没打探到其他消息吗？” “陛下，宰相大人，臣多次前往宋国，他们宰相一年的俸禄便超过两万银钱，十万银钱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小数目，这仅仅是他们寻的借口罢了。” 耶律乙辛紧接着发言：“陛下，这钱送去也是白费，应当另寻他法。” “唉……”耶律洪基叹息道：“可有什么办法呢？宋军的火器如此厉害，再者即便他们真的撤走，女真人必定会卷土重来。” 耶律乙辛想出一计，说道：“陛下，不如我们告知宋国，就称我们没钱支付给他们，但可以为那些宋军提供粮草。待宋军的粮草掌控在我们手中，届时便能拿捏住那些宋军。” 辽国君臣尚不知海上补给线之事。 “哈哈……”耶律洪基开怀大笑，“此计甚妙，韩都部署，就依此计行事，你安排人手去通知宋国。” “是，陛下。”韩忠道心中觉得那些宋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但他不敢当着耶律乙辛的面提出反对意见。 距离山海关三百多里的锦州城，其地理位置极为关键，恰好卡在山海关与辽阳的中间，倘若要切实有效地掌控这条至关重要的辽东走廊，那么锦州城无疑是必须要拿下的战略要地。 钱忠所率领的虎卫军第十师与马川带领的十七师，历经十来天的行军，终于抵达了锦州城外。 他们根本就没有押送任何物资，皇帝派遣他们前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占领锦州城。 “钱忠，陛下让我们用这样的借口，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像耍流氓呢。”马川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钱忠微微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行呀，你想一个合适的借口出来呀，反正不管怎样，最终都是要攻打他们的，随便说一个借口也就是了。” 马川无奈地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说道：“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算了，那就这样吧，动手吧。” 很快，虎卫军的这两个师就来到了锦州城的西边城门外。随后，派人朝着守城的辽兵大声喊话：“我们这边丢了两个兵，现在必须要进城去寻找。” 守城的辽将岂会相信这种鬼话，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宋兵入城的要求。 “轰、轰、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骤然响起，城墙上的辽兵在这猛烈的攻击下被炸得死伤无数，惨不忍睹。 紧接着，坚固的城门也在炮火的轰炸下被炸开。 虎卫军抓住时机，如潮水般迅速攻进城中，很快就全面控制了整个锦州城，投降的几千辽兵被赶出城。 锦州城中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汉人，他们世世代代从事着织锦的工作，都是专门为辽国皇家服务的匠人。 虎卫军迅速张贴出告示，以此来安抚城中的居民，明确地告知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大宋的臣民，将受到大宋的庇护和关怀。 在辽阳的第十三师，沈州的第二师，半岛上的第七师以及开州的二十一师也都接到新的命令，一场针对女真人的行动即将开始。 云州的第四师和十四师也进入草原，朝丰州而去... 第87章 犁庭扫穴 辽国定然不会甘心就此失去锦州，于是七拼八凑了约莫六七万人，对外号称十五万，气势汹汹地朝着锦州杀来。然而，当他们抵达距离锦州三十里之处，便不再继续前进，而是选择就地安营扎寨。 韩忠道再度出使大宋，欲前往汴京问个究竟。 锦州的战事暂时不会打响，东边的虎卫军四个师在各自驻地留下一个团后，便对女真人发起了攻击，按照皇帝的旨意实行“犁庭扫穴”。 赵立庆当时挑选二师、七师、十三师、二十一师到辽阳执行任务，主要是看中了这几位师长身上的一个特质，直白点讲，就是他们不怕见血，给人一种杀人不眨眼的狠厉之感。 女真人遭遇了灭顶之灾，四个师的攻击速度极为迅猛，且他们并不占领任何地方，只是全力消灭女真人的有生力量，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到了女真人的大本营会宁府。 汴京大宋皇宫文德殿，富弼领着韩忠道前来觐见皇帝。 一进殿，韩忠道便以质问的口吻说道：“宋国皇帝陛下，你们这般行事也太不讲信誉了，竟无端对盟友发难，难道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 富弼当即出声呵斥：“韩使者，请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富相，无妨，二位请坐。”赵立庆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接着道：“韩使者，事情已然发生，再去争论也无甚意义，这样吧，朕拿会宁府与你们交换锦州，之后还会帮你们平叛，出兵攻打耶律重元，如此可好？” 韩忠道原本就极不情愿来此一趟，也觉得此行不会有什么用处，此刻听到大宋皇帝这般说辞，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先默默坐下，迅速思忖一番后，才开口道：“陛下，此事外臣无法做主，需先禀报我皇再作定夺。” 赵立庆戏谑一笑，道：“反正朕已将条件说明，倘若耶律洪基同意，随时可派人去接管会宁府，丰州那边想必已经快要打起来了，韩使者就如此回去禀报吧。” “好，外臣告退。”韩忠道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会宁府，完颜劾里钵紧锁眉头，脚步沉重地登上城墙，看向城外宋军军阵，心中涌起无尽的迷茫与不解。 他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实在想不通，我们女真人与宋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何要如此狠心，对我们赶尽杀绝？”焦急地踱步，等待着派去商议投降之人的消息，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人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完颜劾里钵转身，面容凝重地看着身后的几个猛安，声音略显沙哑地说：“看来宋军是铁了心要将我们灭族。如今，我们已退无可退，唯有死战到底。” 几个猛安纷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完颜劾里钵继续说道：“等会儿战斗一打响，大家先找地方隐蔽起来，我们在城里与宋军周旋，利用熟悉的地形与他们对抗，我们不能轻易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战斗到底。我们的家人已经被送走，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猛安们齐声应道：“好！我们定与大王一起战斗到底！”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陡然响起，一枚枚炮弹宛如流星般狠狠地砸落在城墙上，瞬间扬起漫天的尘埃和碎屑。 会宁府的四面城墙同时遭受了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没有一处能够幸免，皇帝早已下达了明确的命令给四位师长，“必须将这座城彻底夷为平地，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会宁府的城墙是由泥土夯实而成的，与大宋那坚固的砖墙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在这持续不断的炮击之下，那看似厚重的土夯城墙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不到半个时辰，城墙纷纷坍塌，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虎卫军的战士们策马至塌陷的城墙处，下马就地开始构筑阵地，紧接着架起了迫击炮，黑洞洞的炮口再次喷吐出火焰，炮弹如雨点般继续向着城内倾泻而去。 在这猛烈的轰炸之下，城内的女真人被炸得苦不堪言，难以忍受，终于，他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虎卫军战士那无情的射杀，炮弹用尽之后，迅速调整战术，以排为战斗分队，开始缓缓地向城内推进，在推进的过程中，每当遇到那些尚未倒塌的土房，战士们便毫不犹豫地先扔出几颗手榴弹，那些土房便在硝烟中轰然倒塌。 此时，城内所剩无几的女真人试图用手中的弓箭进行反击，可是，在虎卫军强大的火力面前，他们的反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收效甚微。 只要一露头，便会立刻遭到狙击手的射杀，尽管他们拼尽了全力，但也仅仅给虎卫军造成了少许的伤害。 时间在激烈的战斗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多时辰后，战斗终于结束。 此时的会宁府，放眼望去，整座城已经没有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熊熊燃烧的火焰。城内也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女真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虎卫军在这场战斗中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牺牲了十几个人，还有几十人受伤。 安顿好伤亡的同伴之后，四个师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在那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上展开扫荡，直至在阿里门河（乌苏里江）西侧再也看不到一个女真人的身影。 战士们所带的弹药也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他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各自的驻地，为下一场战斗养精蓄锐。 虎卫军第四师和十四师陈兵在丰州城外的广袤草原之上。 耶律涅鲁古心怀忐忑地派遣手下之人前去探询宋军的来意，得到的回应却极为强硬且直白：“我们看中了丰州城，你们速速自行离去，否则即刻攻城。” 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鲁古父子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将丰州城拱手相送。 随后，虎卫军的炮弹宛如流星般纷纷落入丰州城中。 “轰、轰、轰……”的巨响接连不断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城中回荡。 在这狂轰滥炸之下，被炸得难以忍受的耶律重元父子俩派遣了数千骑兵出城，妄图冲击虎卫军的阵地，以期扭转不利的局面。 但遗憾的是，他们迎来的却是无情的打击，当这些骑兵如潮水般冲向虎卫军阵地时，铺天盖地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一时间死伤无数，惨不忍睹。 虎卫军并未急于派人展开攻城行动，而是持续不断地往城里投掷炸弹，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在这一整天里，丰州城仿佛置身于无尽的炼狱之中，那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让人心惊胆战。 一天后，耶律重元父子无奈地率领部下离开了丰州城。 虎卫军顺势占领了丰州城，经过两天的短暂休整，十四师整军出城，开始对支持耶律重元的悉万丹、何大何、吐六于这三个部落发起攻击。 两个师的任务是以丰州城为据点，采取轮流出城的策略，对这些部落持续进行打击，目的便是逐步削弱这三大部落的实力。 第88章 轮换守边 在辽国皇宫庄严的大殿之中，耶律洪基和耶律乙辛正一脸凝重地听着韩忠道的汇报，只见俩人的脸色逐渐铁青，仿佛被寒霜笼罩。 耶律洪基怒火中烧，忿忿不平地说道：“哼！这大宋也着实太不要脸了，如今竟然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去找了，那会宁府不过是个破落之地，岂能与我们的锦州相提并论？此等屈辱，这口气朕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锦州，朕定要将它重新夺回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耶律乙辛一听，连忙急切地开口阻止，“那宋军火器威力无比，厉害非凡，若是我们贸然前去攻城，必定会死伤惨重。他们现在分明就是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唉……”耶律洪基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落寞，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意气风发。 耶律乙辛继续进言道：“陛下，如今耶律重元父子已被赶出丰州城，此时，正是我契丹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啊，应派人去联络他们父子，切不可再继续内斗下去了，唯有团结一心，我们才能共同对抗宋国，至于那会宁府，如今已然沦为一片废墟，再派人去那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殿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良久之后，耶律洪基缓缓起身，声音略显疲惫地说道：“这些事，你便去办吧，朕累了。”说完，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寂寥。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内，圆桌上铺着一张地图，其模样与墙上的如出一辙，不过尺寸小了许多，孙大山立于一旁进行汇报，赵立庆则手持一根红色炭笔在地图上勾画着。 “陛下，辽人的六万多兵马已然撤回至大定府，也就是他们的中京，与此同时，他们还派遣了人手去联络耶律重元父子，企图联手对抗大宋。” 孙大山稍作停顿，待赵立庆在地图上画完几道线条后，接着说道：“陛下，十四师已然返回丰州，四师则继续对那些部落予以打击。” “嗯，如此一来，北边基本就稳住了。” 赵立庆放下笔，问道：“那些逃出去的女真人状况如何？” “陛下，在阿里门河东侧有发现女真人，不过数量稀少，那些从会宁府逃出的女真人应该是朝着北方去了。” “那便算了，不必再去理会他们。” 赵立庆略带遗憾地说道，没找到那个名为‘阿骨打’的孩子，不过历经此次打击，女真人往后应当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孙大山继续汇报道：“陛下，高丽人在他们的北方边境增兵，还派出使者渡海要来上贡，这分明是既心存防备又跑来装孙子。” “这些高丽人不必去管他们。” 赵立庆盯着地图蹙眉，接着说道：“耶律乙辛此人颇有野心，需多加留意，必要之时让辽人自己再乱一回，去安排吧。” “是，陛下，臣告退。” 孙大山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大地图跟前，目光紧紧锁定在西北处，陷入了良久的思索，随后转身回到圆桌旁，大声喊道：“秦良，进来。” 太监小林子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官家，秦大官出城前往北大营。” “哦，等他回来之后，立刻让他来见朕，另外，你去一趟枢密院，把韩相请过来一趟。” “是，官家。” 小林子躬身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韩琦便赶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官家，召臣前来，所为何事呀？”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韩相，坐下说吧。朕打算让虎卫军前往西北，龙卫军戍守边疆这么多年，许多将士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回来休整一下，顺便进行整编。” “官家，不攻打西夏了吗？” 韩琦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可能不打，朕还惦记着疏勒城和碎叶城呢！你们枢密院给龙卫军的八个师发文，虎卫军会过去接替他们，移交完毕就让他们返回汴京吧。” 韩琦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官家，燕云的三个师也要召回吗？” “嗯，都回来，北边用不了那么多军队在那里。朕会让军情卫去通知虎卫军在北边的那几个师进行换防，现在武州也没必要用一个师的兵力驻守，让驻守燕州的警卫军分出两千人去武州驻守，把致远师换回来。” “是，官家，臣这就去办，臣告退。” 韩琦躬身行礼，退出了大殿。 天色已然漆黑，赵立庆回到福宁殿，秦良匆匆忙忙地赶来，躬身行礼道：“官家，臣回来了。” “嗯，营地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 “回官家，南大营已经全部完工，北大营再有十来天也就能够完工了。” “不错。你明天去找邱业，把‘四海贸易’在城东的那块地建成跟‘康定城’里一样的房子。” 秦良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说道：“官家，城东那块地不是要留着建作坊的吗？” “龙卫军要回来了，朕不能亏待了他们。对了，那块地最多也就能够建两万套房子，让四海贸易把周边的地也买下来，多建一些房子，就不必像康定城那样建城墙了。” “官家，周边那些地都是朝廷的，原来都是官员的职田。” 秦良提醒皇帝。 “这样啊！那你明天找人过去测量一下，看看需要用到多少地，跟监管司说一下，让他们上奏本办理吧。” “是，官家，臣告退。” 秦良退出大殿后，钟梦菲端着茶走了过来，“陛下，喝杯茶。” “朕去里面喝。” 赵立庆站起身来，走向东侧偏殿，钟梦菲的脸色泛起了红晕，跟着走了过去。 小林子和另一个女官见状，马上识趣地选择 “隐身”…… 翌日，虎卫军身处京城的十四位师长，皆被召入皇宫，安排相关任务，最终敲定由十个师开赴西北，前去接替龙卫军，而余下的四个师，则暂且肩负起汴京的守卫之责。 具体的部署安排如下：一师、五师、九师奔赴西平府；三师、六师、十二师将进驻兰州；十六师、二十师会前往夏州驻守；十九师、二十二师则会在韦州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一道传令火速发往锦州，身处锦州的十七师需即刻返回山海关驻守。 另外，还有一封命令送达丰州，要求四师在扫荡草原三部落后，即刻返回云州驻守。 第89章 债务纠纷 靖丰二年的秋收已然落幕，此乃土地改革后的首次秋收。老天爷颇为眷顾，放眼整个大宋，除了少数地区收成平平外，大部分区域皆获大丰收。 鉴于官府的全力推广，棉花产量陡增，“四海贸易” 已难以消化如此庞大数量的棉花。 大宋朝廷因势出台政策，激励民间创建棉布织造坊，且由 “大宋银行” 提供低息贷款。那些失去土地掌控权的地主士绅对此兴致寥寥，他们更倾心于织造丝绸，毕竟丝绸利润丰厚。 棉布方面，因 “四海贸易” 这些年已将价格固定，利润微薄，故而鲜有人愿意涉足织造棉布。 不过，在低息贷款的诱惑之下，仍有部分丝绸织造坊开始生产一些棉布。 “四海贸易” 于锦州设立了一家织造坊，将昔日为辽国皇家织锦的工匠们组织起来织造棉布，所生产出的棉布，是赵立庆用来对付草原部落的又一秘密武器。 今年的丰收令种田百姓欢天喜地，少了给地主的租子，这些收成已能使多数百姓家中有余粮。 然而，另一场危机却悄然降临在百姓头上。 那些地主士绅们，个个如同饥饿的豺狼嗅到了血腥，纷纷翻出百姓往年的欠条，气势汹汹开始催债。 此乃历史遗留问题，往昔百姓身为地主的佃户，每逢收成欠佳的年份，总得向地主借粮度日，而利息又奇高，致使债务怎么也还不清。 往昔地主士绅鉴于还需百姓为自己种田，催债便不会过于紧迫，如今关系生变，他们一瞧见百姓家中有了余粮，自然死命催债。 百姓以往给地主当佃户时，近乎八九成都欠着地主的债，各地因这些债务频发纠纷。 淮南省濠州凤阳一个偏僻的小村庄，秋风瑟瑟地吹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 徐老汉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自家破旧的院子中，这些日子原先的地主王老爷正在村子里催债，他心中盘算着要先还多少粮食给王老爷。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李老汉抬头望去，只见王老爷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朝他家走来。 这位王老爷名叫王富贵，他的家族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盘踞了好几代，祖父曾是朝廷里的一个小官员，靠着一些手段积累了不菲的财富，回乡后便购置了大量的土地，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大地主。 王富贵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继承了家族的产业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压榨农民， 他在县城里也有着不少关系，与一些官员暗中勾结，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土地改革让他觉得自己损失惨重，又不敢跟朝廷对抗，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看到百姓们今年丰收有了余粮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家丁去追讨债务，丝毫不顾百姓们的死活，只想着把百姓手中那点余粮也搜刮到自己手中。 王富贵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袍，手中挥舞着几张欠条，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冷笑。 “徐老头，你欠我的债该还了吧！”王富贵站在院子中间，高声叫嚷着。 徐老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满脸苦涩地说道：“老爷，我实在是还不起啊，今年虽然丰收了些，可家里还有老小要养活，先还一些，您看行吗？” 王富贵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不耐烦地一挥手：“哼，少跟我来这套，今天你必须把债全还上，不然就用你女儿来抵债” 李老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我把家里的粮食都给您，不能用我女儿抵债啊！” 王富贵却不为所动，一脚踢开李老汉，恶狠狠地说：“今天你要是还不了债，你女儿就要跟我走。” 他早就看上徐老汉的女儿，这些日子想的心痒痒，今天必须弄到手。 屋子里一个少女躲在奶奶的怀里瑟瑟发抖... 院子里弥漫着紧张而绝望的气氛，李老汉瘫坐在地上，望着地主和家丁们凶恶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院子外已然围聚了不少村民，然而却无人胆敢管王富贵的恶行，蓦地，一声怒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奋力分开围观的村民，冲入院中，此人名叫徐大，是徐老汉的儿子。 王富贵冷哼一声，道：“速速归还钱粮，否则就把你女儿带走。” 言罢，又抬脚踹了徐老汉一下。 徐大顿时怒火中烧，操起一根木棍便冲向王富贵欲与之拼命，几个家丁急忙护住王富贵，双方旋即展开一场激战，但徐大毕竟只有孤身一人，很快便被逼至角落。 恰在此时，徐大平日里一同玩耍的三个伙伴匆匆赶来，也加入到战斗之中，双方由此变得势均力敌。 混战之际，徐大瞅准时机，朝着王富贵的脑袋狠狠砸去。 “哎呦……” 一声惨叫传出，王富贵捂着脑袋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正在混战的众人目睹此情形，皆停下手中动作，呆立当场，王富贵的脑袋下方已然淌出一滩鲜血，一个家丁颤抖着伸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惊叫道：“哇…… 王老爷死了……” 刚刚站起身的徐老汉又一下子瘫坐在地，呆呆地望着王富贵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就死了呢？” 此时，一队监管卫恰好路过此地，见村民聚集，便过来一探究竟，问道：“你们聚集在此所为何事？” 家丁一看到身着官家服装的人，立马哭诉道：“官老爷，他们打死了我家老爷。” 鉴于出了人命，监管卫接管了此事，徐大及其三个兄弟皆被带走，家丁们抬着王富贵也一同前往县衙。 案情很简单，徐大和他的三个兄弟被收监，王富贵的尸体由家丁抬回家安葬，卷宗很快就上报到刑部。 汴京皇宫紫宸殿内，王安石正向皇帝禀报各地涌现的债务纠纷状况。 “官家，如此发展下去，土地改革的成果必定会遭到破坏，那些地主士绅绞尽脑汁地盘剥压榨百姓，就他们所定的那种利息，百姓哪怕三辈子也难以还清。” 王安石将一份厚厚的奏报放置于皇帝面前。 赵立庆面色沉重，“朕当初未曾料到会出现这般情形。这样吧，先让‘银监司’拟定一个律法：民间借贷的利息不得超过银行的三倍，一旦超出，官府将不予承认。” “官家，那当下的那些债务纠纷又该如何处置呢？” “先传令各地县衙发布通告：原先地主和佃户之间的债务都必须到衙门解决，严禁私自催债。” 为了此事，赵立庆也是绞尽了脑汁。 安石亦是急得又添了几根白发，“官家，如此这般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需谋划出一个周全的办法，否则土地改革就会被那些人给搅黄。” 一想到那些地主士绅正挥舞着欠条，妄图破坏土地改革，赵立庆便怒火中烧，咬牙说道：“既然要做，那就做到底，让‘大宋银行’依照银行的利息替百姓偿还欠款，朕让‘四海贸易’为这笔债务作担保，倘若那些地主士绅仍旧不同意，就让监管卫采取一些手段。” 王安石满脸惊骇，劝说道：“官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您让‘四海贸易’担保，到时候要偿还这笔钱，‘四海贸易’就算赚再多也不够填补，那您又拿什么来供养宗室呢？” “暂且先如此吧！倘若动用国库的钱，朝中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便有了说辞，再难朕也要确保土地改革的成果得以保全。” 第90章 御前审案 枢密院的命令火速传达到各地的警卫军，严令指示各省警卫军，务必全力配合监管卫，对当下地主士绅和百姓之间的债务纠纷进行严格监管。 明确要求，所有的债务问题此后只能在衙门之中依照律法和章程进行妥善解决。 大宋银行也配合监管司对所有债务进行清偿，如此一来，原本在各地愈演愈烈、几近失控的催债风波，终于在这一系列举措之下得到了有力的抑制，社会秩序也开始逐渐恢复平稳。 与此同时，官员们的反对奏本如同纷飞的雪片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向紫宸殿。然而，对于这堆积如山的奏本所反映的问题，皇帝却置若罔闻，竟没有给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 甚至在朝会上，皇帝也禁止群臣谈论此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群臣心中的不满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反对声音也愈发高涨起来。 紧接着，徐大等人杀人案成为群臣发泄内心愤怒的爆发点。 刑部判决徐大等几人死刑，卷宗呈送到紫宸殿后，却被皇帝毅然驳回，要求重新进行严格的审查，而官员们却态度坚决，三次驳回都坚持判决死刑，双方僵持不下。 最终，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御前审案，涉案的所有人员及家属和证人都被送到汴京。 皇宫大兴殿，正值朝会之日，然今日并未商议任何朝政之事，仅审理一件杀人案 ，涉案的四个年轻人及其家属与证人皆在御阶之下跪成一片。 包繶当场宣读案件的发生过程，并与涉案之人及证人逐一核对，以确保整个案件过程得以清晰理清。 赵立庆分别对四个参与斗殴的年轻人逐一问询，又向死者的家丁反复确认当时的情形，最终得出结论：此命案乃由打架斗殴引发。 “包繶，依我大宋律法，对于闯进他人家中意图强抢民女，遭反抗后误杀之人，该如何判罚？” 赵立庆颇为看好包拯的这位长子，前些年包拯离世，包繶回乡守孝，去年守孝期满便被召回朝中任职。 包繶躬身回道：“官家，依律徐大应判无罪，但他们四人先是参与了斗殴，故仍应判服劳役一年。” 此乃赵立庆提前与包繶商议好的结果，意在给那些官员留些颜面，倘若他们仍不依不饶，赵立庆便不会再客气。 赵立庆扫视群臣，缓缓说道：“诸位可还有话要说？” 一位御史出列，躬身道：“陛下，如此判决实难令人信服，毕竟徐大亲手杀了人。” 赵立庆看了御史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包繶，“包卿，你这般判决可是依律而为？” “官家，确是依律判决。” 包繶转身说道：“王御史，你大可去翻阅大宋律，弄明白后再发言。” 御史不敢再言语，唯唯诺诺地退回队伍之中。 赵立庆喊道：“来人，将犯案四人带至城外工地服劳役，其余人等送回乡，两家的债务由当地县衙依照现行政策予以办理。” 徐老汉及四个年轻人叩头谢恩，皇城卫将他们及证人带出大兴殿。 赵立庆走下御阶，语气冰冷地说道：“朕今日如此行事，已然给足了面子，那些奏本朕已命人封存，若再有人妄图利用某些事件破坏土地改革的大好局面，朕便不会再如此客气了。” 言罢，背着双手缓缓走出大殿。 那些曾上奏本反对如此处理债务纠纷的官员，听闻皇帝这番话，皆惊出一身冷汗…… 百姓们向地主士绅所借之物皆为粮食，通常不过几斗至一两石粮而已。 监管司依当下粮价及银行利息替百姓还钱，随后让百姓与大宋银行订立一份借款契约，仅需百姓归还本金，所有利息皆由四海贸易承担。 起初，大部分地主士绅皆不情愿，只因觉得利息过低，然而，面对监管卫与警卫军，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想闹事却无百姓相随，仅凭家中几个狗腿子，根本无法与监管卫和警卫军抗衡。 皇帝御前审案之事已然在整个大宋传扬开来，监管卫亦以此事警示那些地主士绅，严禁私自上门催债，且言明若被百姓打死，便会是那样的结果。 地主士绅无奈之下再度选择妥协，与此同时，关于当今皇帝身世的种种谣言又开始四处传播…… 百姓们与大宋银行签订的契约规定需在五年内还清欠款，银行对此类贷款仅收取一半利息。 四海贸易经估算，大概需负担近千万的利息，如今四海贸易每年利润仅有两百多万，这便意味着接下来的四五年所赚之钱基本都得用于偿还这笔利息。 对此赵立庆也没其他什么办法，只有祈祷这两年都是丰收年，百姓们早点把钱还上，四海贸易也能少负担点利息。 自十一月初起，龙卫军各师便陆续返回汴京，随后入驻南北两个大营，每有一师抵京，赵立庆皆会出城前往军营与将士们把酒言欢。 至十二月中旬，八个师终于悉数归至汴京，赵立庆将八位师长及数十位团长召入宫中，于大兴殿设下酒宴，君臣同乐。 赵立庆并未端坐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而是与众人围坐一处。他起身欲说几句开场白，众人也纷纷随之站起。 “你们都坐下吧，且听朕说几句。”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 军人不像文官那般拘谨，皆径直坐下聆听皇帝发言。 赵立庆端起酒杯，感慨道：“遥想当年，我们常一同待在军营之中，时光飞逝，一晃已是多年。有些人已为国捐躯。来，先一同敬烈士们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齐声高呼：“敬烈士……” 饮尽杯中酒，众人纷纷就座，赵立庆接着说道：“趁尚未多饮，朕先与你们谈几件事。其一，将士们戍边多年，有些人有意退役归乡，此番召你们回来，正为此事，如今有几个安置去处，一是加入四海贸易，二是加入即将成立的汴京守卫军，三是加入监管卫。你们返回营地后，需跟将士们讲清楚，一切皆凭自愿。其二，汴京城东边的房屋已在修筑，所有人皆可将家人接来，一如康定城那般。其三，龙卫军将补充新兵，年后便要开始招募，日后其武器配置将与虎卫军相同。” 众人皆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皇帝的话语，心中思索着自己该作何抉择。 赵立庆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坐下说道：“朕的话已讲完，若你们有什么不理解之处，尽可发问。” 镇远师师长张德羽拱手问道：“陛下，若有些人想返回家乡，那该如何进行安置呢？” 另外几位师长也纷纷附和，皆称自己麾下亦有不少人欲回归家乡。 赵立庆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说道：“嗯，此事朕亦曾深思熟虑。四海贸易在各地的分号可安置一部分人，日后监管卫也会在各地设立常驻点，同样能安置一些人。再者，若实在无法安置的，可领取一笔安置费，且其全家分到的土地可享受五年免税政策。”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全。来，大家一同敬陛下一杯。” 靖远师师长关猛举起酒杯提议敬酒。 一场酒宴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众人还商议了一些整编方面的事宜。 第91章 调整六部 经过上次御前审案之事后，赵立庆开始思索朝中各部门人事安排的调整事宜。 当下朝中各主要部门主官大多是赵祯时期的老臣，如今也到了该换上一批年轻人的时候。 靖丰二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来临，各部门依次汇报今年的工作完成进度，年初所定的几项事务进展情况各不相同：身份证的推行已完成将近七成；四条主干道水泥路的修建进度却还不到三成；黄河疏浚工程的进展也颇为缓慢。 监察院经过一番调查，已将江南十几个贪赃枉法的官员关押在大理寺监牢，只待最终审判。 赵立庆听完汇报后，对于水泥路的修建以及黄河的疏浚进度有些不满意，然而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型机械，也只能如此，唯一较为遗憾的是，尚未找到能建造两座大桥的人才。 “朕对今年的各项工作比较满意，下面宣布对朝中的一些人事调整。” 赵立庆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林子。 太监小林子立刻会意，上前两步，翻开手中的文书，大声念道：“设立咨政局、顾问局……” 小林子那鸭公嗓般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底下的群臣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暗自猜测为何要设立这两个机构，此次调任的官员中，大部分是六部的尚书、侍郎，甚至还有政务院的右相以及监察院的长官。 唯有文彦博、欧阳修、韩琦、富弼、王安石五人面沉如水，波澜不惊，因为他们提前得到了皇帝的通知，心中早有准备。 小林子念完文书的前半段后，停下等待皇帝的指示。 “这资政局今后的职责是辅助政务院，为一些政务提供处理意见。” 赵立庆威严的目光扫视着群臣，看到众官员还处于发蒙的状态，心中暗觉畅快，接着又说：“顾问局的职责是辅助枢密院。” 众官员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让那些老臣去这两个地方养老，从此不再过多地参与朝政事务。 小林子得到皇帝的示意，接着往下念：“调任王安石为政务院右相，监管司由苏轼接任，司马光升任监察院院长，其副院长职位由章衡接任，窦卞任吏部尚书、王韶任兵部尚书、吕惠卿任户部尚书、郑雍任礼部尚书、包繶任刑部尚书、梁焘任工部尚书、曾布任‘大宋月报’主编、苏辙任吏部侍郎、章惇任户部侍郎……”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念出，涉及到调任的官员纷纷出列谢恩。 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场新人换旧人的变革，老臣前往新设立的两个局养老，新人则上任各个紧要职位。 群臣心中不免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在龙卫军的整编尚未正式开启，将士们纷纷陷入了对自己未来出路的思索之中。 闲来无事，八位师长便引领着将士们来到了汴京城东边的工地，协助建造房屋，毕竟，这里的房子在建成后将是他们家人的居所。 定远师师长曹达在工地上巡视时，注意到了四个正卖力搬砖的年轻人，他们的模样看上去显然与工地上的普通百姓不同。于是，曹达朝着他们高声喊道：“你们四个，过来一下。” 那四人听到呼喊，立刻放下手中的砖块，向曹达走来。他们看着曹达身着戎装，气势不凡，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齐声问道：“将军，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 曹达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四个如此健壮的小伙子，怎么会在这工地上干活呢？听你们的口音，也不像是汴京周边的人。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又是哪里人呢？” 其中一个年轻人立刻回答道：“将军，我们是淮南省的人。我叫徐大，他叫唐和，这位是郑胜成，这位是费兴德。我们四个因为犯了些事，被判处劳役一年，所以才来这里干活。” “哦，原来你们就是在御前审案的那几个人呀。” 这么重大的事情，曹达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再次认真地审视了这四人一番，接着说道：“你们愿不愿意来当兵？加入我们龙卫军。” 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唐和率先拱手回应道：“将军，我们愿意当兵，只是这劳役我们才刚开始干没多久呢。” 唐和今年十八岁，而其他三人都年仅十七岁。 “哈哈…… 只要你们愿意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会去找陛下说明，好了，你们回去继续干活吧。” 曹达爽朗地大笑起来，心中想着，这样的好苗子可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紫宸殿内，赵立庆、王安石、苏轼三人正围坐于圆桌旁。 赵立庆与王安石二人面容平和，神色安然，悠然地端着茶杯，轻轻抿着香茗。 苏轼的脸色却显得神情丰富至极，激动与彷徨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内心此刻正波澜起伏，皇帝竟一下子将他擢升为监管司的长官。 这可是一个足以让他人尊称一声 “相公” 的职位，其重要性远非六部尚书所能比拟。 苏轼微微皱眉，声音略带迟疑地说道：“官家，臣还是深感彷徨不安，如此重大的职责，臣真怕难以承担得起。” 赵立庆听后，眼中满是对他的信任与期许，爽朗地说道：“子瞻，监管司成立之初，你便一直担任王相的副手，这一年多以来，你又始终在江南兢兢业业地负责具体事务，以你的能力和经验，有什么担不起的呢？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干，朕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王安石也紧接着开口道：“子瞻，这是官家对你的高度信任，从燕云之地到河中省，再到如今的监管司，这些年来你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成绩斐然。眼下土地改革的后续之事，若是交给别人来接手，官家也难以放心。毕竟在这方面，没有人比你更熟悉这些事务了。而且那些地主士绅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还需小心应对这些人可能带来的种种阻碍。” “官家，臣觉得监管卫人手有些不足…… ”苏轼微微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涉及到兵权之事，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若要巩固土地改革的成果，监管卫需要增添些人马” 赵立庆看出了他的犹豫，不禁爽朗地大笑了几声，说道：“子瞻，朕既然让你担任这个职位，该说的话就尽管说，不必有丝毫犹豫，龙卫军还有一批将士即将退役整编，其中会有一大批人加入到监管卫，你们监管司未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不行。” 看到皇帝对自己如此信任，苏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眼眶微红，差点掉下眼泪。 他霍然站起身来，郑重地躬身说道：“臣一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办好监管司的差事，绝不辜负官家的信任与重托。” 赵立庆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介甫、子瞻，如今的大宋虽然表面上看着还算不错，但实际上仍有诸多方面需要作出改变，朕每每想到这些，便经常夜不能寐，未来，还需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努力，让大宋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第92章 靖丰三年 大宋靖丰三年正月初一，一个瑞雪初霁、阳光微暖的日子，正旦宴会如往昔一般，在宏伟壮丽的大兴殿如期举行。 太上皇赵祯没有出席，他此时尚在江南，纵情于那江南的如画美景之中，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新的一年，乃我大宋继往开来、再展宏图之岁，朕望诸卿，能齐心协力，为大宋之繁荣、百姓之福祉，竭尽所能，共创辉煌。” 皇帝赵立庆高坐龙椅之上，在群臣的目光注视下，发表了充满豪情与期许的新年寄语，那声音沉稳而洪亮，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依旧是那熟悉的歌舞表演，乐师们奏响着悠扬的乐曲，舞姬们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如同春日里纷飞的花瓣。 然而，这歌舞虽美，却与往年相差无几，朝中群臣大多都已看过多次，故而少了几分新奇之感，他们或是轻声交谈，或是推杯换盏，彼此分享着过去一年的点滴与对新一年的展望。 在这热闹的宴会之中，龙卫军的八位师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身着崭新的龙卫军军装，身姿笔挺，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如此重大的宴会，脸上都带着几分拘谨。 龙卫军的新军装在样式上与虎卫军别无二致，不过其颜色变为充满生机的绿色。 帽子有着显着的改变，原本的帽子四周皆有帽沿，如今左右以及后面的帽沿已然不见，仅留存下前方的帽沿。 虎卫军后续也将采用这般样式的帽子，此独特的帽子设计实则出自赵立庆之手，他依据对后世军帽的认知，巧妙地将后世的设计理念融入其中。 今年的红包却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当那崭新的红色纸币呈现在众人眼前时，群臣们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惊讶与好奇。那是一张面额为一百元的纸币，纸张崭新而坚韧，上面的图案精美而细致。群臣们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赵立庆微笑着看向众人，随后示意 “大宋银行” 行长曾巩为大家解释一下这张纸币。 曾巩郑重地举起一张百元纸币，声音高亢而清晰地说道：“诸位同僚，且看这张百元纸币，其正面的图案乃是巍峨雄伟的泰山，泰山高耸入云，气势磅礴，象征着我大宋的稳固与昌盛；反面则是奔腾不息的黄河，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寓意着我大宋的繁荣与活力。此百元纸币相较于十元的纸币，多了三处防伪标识，这是为了确保纸币的安全性与权威性。近两年来，民间对于发行大额纸币的呼声日益高涨，‘大宋银行’与‘银监司’经过精心筹备，才将其报送陛下批准发行。不过，目前此百元纸币的发行量暂时不会太多，主要是为了一些大宗商品交易提供便利。毕竟，普通百姓平日里连十元的纸币都很少用到。” 赵立庆微微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高声说道：“诸卿，今日让我们共同举杯，共祝我大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群臣们纷纷举起酒杯，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仿佛预示着大宋新一年的辉煌与荣耀。 宴会直至傍晚方才结束，赵立庆正朝着紫宸殿走去。 这时，曹达紧赶了几步追上来，“陛下，臣有一事要与您禀报。” 赵立庆带着些许醉意，扭过头问道：“何事？” “臣在城外的工地处看到了四个年青人，他们是被判在工地劳役一年，臣有意将他们招揽至定远师。” 曹达满脸皆是期待的神情。 赵立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所说的是哪些人，不过这倒也无妨，不就是要招收几个兵嘛，“那你便将他们招入军营即可，反正过些时日也要再度招兵了。” “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曹达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瞧着他这般高兴的模样，赵立庆略感奇怪，“小林子，他所说的是些什么人？” “官家，曹师长所说的是上次您在大兴殿审案的那几个年青人，其中一个叫徐大，一个叫唐和，另外两个内臣也实在想不起来了。” 小林子想了半天，也还是想不起来另外两人叫什么。 赵立庆恍然大悟，“不过是招收几个兵罢了，用得着如此高兴吗？小林子，朕瞧着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叫什么名字？别老是这般叫你小林子。” “官家，内臣名叫林桧，今年三十三岁了。” 或许是因为动过那一刀的缘故，林桧看上去并不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赵立庆还一直以为他才二十多岁呢。 深宫内苑的钟秀殿中，此处正是贤妃石沐的居住之所，自从两年前石典被下令处死之后，赵立庆仅仅来过一次。而那一次，石沐未曾给他半分好脸色。自此，这漫长的一年多时光里，赵立庆便再也未曾踏足此地。 方才在坤宁殿，皇后种云思提及贤妃病得极为厉害，闻此消息，赵立庆这才决定前来探望一番。 在幽静的钟秀殿内，贤妃石沐正病恹恹地倚在榻上，此时，赵立庆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陛下。” 石沐拖着病体，勉强起身行礼，声音虽虚弱却依旧平淡，脸上的病容让人心生怜悯，可那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因赵立庆到来而产生的波澜。 赵立庆微微皱眉，说道：“免礼，坐下吧。” 随后自己先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也坐下，“朕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瞧瞧，这大过年的，你这殿里却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过年该有的氛围。” 石沐缓缓坐下，面无表情地回道：“陛下，臣妾一会就让人布置一番，增添些过年的气息。” 看着她那冷淡的模样，赵立庆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忍不住说道：“当年的事，知道你心里怪朕没留情。可有些事也是无奈之举，石典他犯下大错，不得不惩处。你在随园生活过那么久，应该明白朕的苦衷和这其中的道理。” 石沐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却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臣妾不敢，臣妾怎敢怪陛下。陛下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对的。” 赵立庆被她的态度激怒，猛地站起身来，“你不用在朕面前摆出这样的态度。石典本就是个不成器的家伙，他的死对石家来说未必是坏事。你看看其他将门，都有子弟在军中效力，在关外或西北为国守边。现在就你们石家和另外三家没人在军中。朕也不奢望你们石家再为国立功，但也别给朕找麻烦。” 说完，赵立庆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石沐呆呆地望着赵立庆离去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心中的痛苦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又想到石典的死，只觉得命运对自己太过残忍，而自己在这深宫中，也不过是一个被遗忘和伤害的可怜人罢了。 第93章 淮西四将 汴京城沉浸在浓重的过年氛围之中，处处都洋溢着欢乐、祥和、喜庆的气息，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街上精彩的表演赢得围观群众的阵阵喝彩和掌声，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城东不到十里处的工地上，一层宛如轻纱般薄薄的白雪覆盖着空旷的大地，工匠们都回家过年，整个工地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在一座建好的双层小楼里，四位青年正围坐在一张简易的小桌旁用餐。他们便是徐大、唐和、郑胜成、费兴德这四个来自淮西的小伙伴。 郑胜成往嘴里塞了一块腊肉，边咀嚼边说道：“这京城果真与众不同，咱们来此服劳役，竟能经常吃上肉。” “这算啥呀，你没听见那些来干活的兵说他们常吃烤全羊吗？我长这么大，都还未曾尝过羊肉呢。” 费兴德说着，脑海里已然开始幻想嘴里的肉变成了羊肉。 徐大咽下嘴里的米饭，开口道：“那位龙卫师的将军之前不是说让我们跟着他去当兵嘛，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这些房子就是给龙卫军盖的，要是当了龙卫军的兵，还能把家人接来这边居住，要是真能当上龙卫军的兵就好了。”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人家堂堂一个将军，哪会诓骗我们呀。” 唐和语气十分笃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那四个小子躲哪儿去了？出来！” 费兴德站起身来，透过玻璃窗户朝外望去，只见曹达正扯着嗓子呼喊着，身旁还跟着两个随从，“哎，是那天的那个将军，应该是来找我们的吧。” 四人放下碗筷，急忙跑到曹达跟前，唐和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您找我们？” “嗯，正是找你们，陛下已经同意让你们当兵了，跟我走吧。” 曹达说完便转身欲走。 四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徐大开口说道：“将军，长官安排我们四个人看管工地，现在还没人来接替，我们不能离开。” 曹达转过身来，盯着四人瞧了一会儿，说道：“行，挺守信用的。我叫曹达，是龙卫军定远师的师长，以后你们就是我定远师的兵了，记住了。” 四人满心欢喜，躬身说道：“是，将军。” “好，那等过几天这工地有人来接替你们了，再去军营。一会儿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曹达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几匹马走去。 “谢谢将军。” 唐和反应敏捷，连忙道谢。 曹达离开一个多时辰后，便让人送来了四只羊腿，还有一小坛酒，说是大过年的，让四人喝两口。 四个从未吃过羊肉的青年，终于啃上了香喷喷的羊腿，还喝上了从未尝过的烈酒。 四位日后名震天下的将军，就此开启了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 为了不让自己再遗憾，赵立庆亲自动手写了一篇招募造桥贤才的文章： ‘朕御临天下，念百姓之所需，察社稷之交通，今江河阻隔，百姓往来多有不便，商贸流通亦受其碍，故造桥之举，迫在眉睫。 凡有识造桥之法，能勘地形之利弊，善择材料之优劣，精算结构之安稳，可使桥横跨江河而屹立不倒，经风雨而不朽者，皆朕所需之人。 若汝前来应募，朕必以厚礼待之。赐以宅邸，赏以金银，封以官爵，使其能无后顾之忧，全心造桥。朕将亲视造桥之事，与汝等共商桥之规划，同督桥之建造。钦此。’ 许久未曾动笔写这么多字，感觉尚可，赵立庆递给旁边女官李秋荷，“看何处尚需润色，待假期后开衙，便送至‘大宋月报’。” 李秋荷仔细研读一遍，回道：“陛下，此文已然极佳，无需更改，既然陛下如此重视造桥贤才，不如令‘大宋月报’依陛下亲笔刻字印刷，如此更能彰显陛下求贤若渴之诚意。” “嗯，这主意甚好。” 赵立庆点头称是。 官员们那愉快的假期已然结束，新年的首次朝会在大兴殿拉开帷幕。 此次朝会并未提出什么重大的事项，仅仅是商议了一下去年尚未完成之事，毕竟各部的尚书皆已换上新人，便让他们将去年未尽之事继续推进。 朝会即将结束之际，韩琦迈步出列，躬身奏道：“官家，臣特此奏请免除所有大宋将士的田赋。” 群臣听闻此言，皆如看傻子一般望向韩琦，只因那些当兵的压根没分到土地，又哪来的田可供免除田赋呢。 韩琦心中自然清楚，此乃上朝前皇帝身边的太监林桧告知于他的，说是皇帝的意思。 赵立庆佯装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嗯，韩相此奏甚为合理，将士们为守护大宋皆历经艰辛，往后凡是在军中服役的将士，其在家乡所分的田地一律免除赋税，且还可惠及父母也免除赋税，户部需即刻着手办理。” 户部尚书吕惠卿随即出列，回应道：“是，官家，户部即刻照办。” 赵立庆接着又说道：“韩相，今年有众多老兵要退役，新兵招募之事需抓紧办理。” “官家，枢密院已拟好招募文书，即刻便会发往各地，同时也会在‘大宋月报’上一并发布。” 韩琦躬身回应道。 群臣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搞这么一出，皆是为了招募新兵，只是不知皇帝此次究竟要招募多少兵员… 汴京城东边的工地，曹达领着手下的将士干完活，正要领着四个淮西小伙离开。 恰在此刻，一个前来巡视的刑部小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道：“曹将军，这四个人是在此服劳役的，刑期还未满一年呢，您不能就这么把他们带走。” 曹达瞥了他一眼，回应道：“此事陛下已然同意了，你且让开，若有问题，让你们尚书来找我便是。” 小吏听闻此言，也只好无奈地让开道路，于是那四个淮西小伙便就这样被曹达带走了。 此事很快就上报到刑部尚书包繶那里，他倒也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吩咐手下之人把这几人的卷宗调了出来，将他们原本服劳役一年的刑罚改成了充军。 然而在这以文御武的大宋，再加上这四个淮西小伙特殊的身份，经由有心人的一番操作，无数弹劾曹达的奏本如雪片般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赵立庆为了平息此事，只能将曹达叫到朝会上进行责问，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并责令他把四人送到 “新兵训练司”。 紫宸殿内，曹达一脸委屈地说道：“陛下，那些文官竟说我要培植亲信，意图不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好了，你曹达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还能不清楚吗？罚了你半年俸禄，朕再赏你一年的俸禄，回去后记得把人送到‘新兵训练司’，往后再分到你们师就是了。” 曹达听完，立马眉开眼笑，回道：“谢陛下。” 第94章 退役安置 靖丰三年第一期《大宋月报》一经推出便引起巨大轰动，皇帝亲笔所书的 “招贤书” 在民间引发了热烈讨论。 “招兵令” 的颁布也让百姓们的目光聚焦于此，其中关于免田赋的条款，更是深受百姓欢迎。 按照规定，家中若有一人当兵，最多能享有十五亩田地的免税赋待遇，一年下来，光是免掉的田赋就相当于十块半银钱，再加上当兵者每月最低还有一块二银钱的月俸，如此算来，一人当兵便足以让一家人过上不错的日子。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赵立庆就是要先提高军队的待遇，当士兵们的生活条件得到提升，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这无疑会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人们心中对于当兵这件事的固有看法。 紫宸殿内，皇帝与枢密院的四位正副使以及兵部、户部的两位尚书围坐在圆桌旁，商议龙卫军退役老兵的安置事宜。 枢密副使富弼翻开面前的文书，启奏道：“官家，此次龙卫军连后勤人员皆算在其中参与退役安置，其总人数达十二万有余。经各师汇报统计，共有八万四千五百多人申请退役，近乎占总数的七成。其中军官有二百多人，最高军衔者为营长。” “嗯，比朕预料的多了一成。那这些将士们依其所申请的去处，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吗？” 赵立庆将目光投向韩琦询问道。 韩琦扭头看向曾公亮，曾公亮赶忙翻开自己面前的文书，回禀道：“官家，有四万五千三百余将士申请回乡。‘四海贸易’所提供的四千个名额未能招满，仅三千两百余名将士提出申请。另有一万五千多人申请加入家乡的监管卫，余下的两万一千多人则表示准备加入‘汴京卫’，两百多军官也基本都要留在‘汴京卫’” 听完这些汇报，赵立庆心中满是感慨：“这些将士们为国戍边多年，虽每年皆会批准一些人回乡探亲，可他们大多三十多岁了，至今仍有不少人未成家。如今他们选择回乡种地，倒也在情理之中。户部可算出安置所需的费用了？” 吕惠卿早已将统计文书捧于手中，回应道：“官家，若给每个选择回乡的士兵发放三年的俸禄补贴，四万五千三百多人加上前往‘四海贸易’的三千两百多人，共计四万八千五百余人，共需发放二百九十万两千多元。后续五年免田赋，大概需免税近五百万。” “吕尚书，朕向来不过问户部有多少家底，你刚上任不久，应当有盘点过账目吧？户部现今有多少钱？” “回官家，账上有四千多万。” 赵立庆微笑着说：“尚可，那就将补贴改为发放五年的俸禄吧。” “是，官家。” 吕惠卿拿起炭笔，低头在文书上勾画了几笔，“官家，如此一来，便需发放将近四百五十万。” 赵立庆略带伤感，感叹道：“近五万人为国家贡献了十数年，如今退役回乡，朝廷总共拿出不到一千万便将此事打发了，而且数年后他们还需向朝廷纳税。” 杨文广亦是枢密副使，一直静坐闭目养神，听到皇帝的感叹后睁开双眼说道：“官家，这些将士已然赶上了好时候，往昔他们回乡可是还要忍饥挨饿的。” “是啊！” 韩琦紧接着道：“官家不必如此感怀。有此待遇，将士们已然对官家心怀感激了。” 赵立庆懒得回应韩琦，心中暗自嘀咕：你一年拿两万，也没见你嫌多。随后将目光转向王韶，“王尚书，那要加入‘汴京卫’的两万多将士，想必都会把家属接来，城东的房子已建好多少了？” 王韶参加如此级别的会议显得有些惶恐，连忙答道：“官家，已建好一万多套。” “嗯，朕让秦良居中联络‘四海贸易’，务必在将士们接来家属之前，建成两万多套房子。” 王韶站起身来，躬身说道:“是，官家，臣必定完成此差事。”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坐下，扭头看向韩琦，“韩相，还有什么问题吗？” “官家，加入监管卫的将士是移交给监管司，还是由枢密院接手？再者，那两万多的‘汴京卫’要如何安排职责呢？” 韩琦问道，毕竟这关乎两支军队的控制权归属问题，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要加入监管卫的就直接移交给监管司。” 赵立庆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至于‘汴京卫’，就等将士们回乡接回家人后再作安排吧。” “是，官家，臣明白了。” 韩琦心中暗自嘀咕：这苏轼以后手里直接管着三万多兵，比自己这枢密使都厉害了。 赵立庆站起身来说道：“好了，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就依照方才所说的去办理吧。” 众人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是，官家，臣等告退。” 待众人离去后，赵立庆踱步到御座坐下，喊道：“把申请加入‘汴京卫’的军官名单拿来。” 女官苏婉容很快就把一份名单就呈到皇帝面前。 翻看着名单，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龙卫军最早的那批人，赵立庆还能想起来一些人的长相，甚至还能记得他们的外号，这支以后专门守卫汴京城的军队，是不可能让别人来控制的，只能由自己来掌握。 赵立庆把名单递给苏婉容，“抄一份给军情卫，让朱进详细调查一遍。” “是，陛下。”苏婉容接过名单，很快就抄写完，走到门口递给太监林桧。 翌日，苏轼匆匆赶至紫宸殿，“官家，臣方才接到枢密院的文书，让监管司接收一万五千余退役老兵。” “子瞻，先坐下再谈。” 赵立庆示意他到圆桌那边去。 “谢官家。” 苏轼落座后，神色略显惶恐，问道：“官家，您上次提及要给监管卫加人，臣未料到竟会如此之多。” 赵立庆微笑着说道：“朕觉得人数还太少，即便加上这些，也不过三万余人罢了。” “官家，那该如何安排这些人呢？” 苏轼未曾在军队中待过，对此着实有些犯难。 “你可将这三万多人依地域分别造册，把他们全部分配至各自家乡所在的省。倘若有些省人数较多，便分配至附近的省，但对于分配至外省之人需发放补贴，距离越远，补贴则越多，各省分配的人数尽量保持均衡，人数差异不要过大。” 苏轼领会了大概意思，说道：“官家，如此一来，每个省差不多也就一千多人，确实不算多。” “随后将人员名册抄送一份至户部，朕会命户部依名册给每个人在银行办理存折，往后他们的月俸便由户部直接发放至存折上。” “如此安排甚好。” 这样一来能为监管司省去诸多事务，苏轼自然欣喜。 “朕还命兵部采购了一批军装，样式与龙卫军相同，只是颜色为深蓝色。往后监管卫便需统一着装。” 就在赵立庆为了老兵退役安置，忙的不可开交之时，收到几个使者即将到达汴京的消息... 第95章 经济贸易 紫宸殿后阁已然化作一座资料库，赵立庆端坐在一张颇为宽大的书案旁。 负责管理这座资料库的两位女官 —— 沈依琳和郭雅琴，则寻来一份份资料，逐一摆放在书案之上，不一会儿，书案便被堆得满满当当。 为了妥善应对各国来使，赵立庆需先行了解各国的基本状况。 沈依琳欠身说道：“陛下，所有的资料皆已在此。” “嗯，先讲讲高丽吧。” 赵立庆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两人在他对面落了座，郭雅琴拿起一份资料翻开，娓娓道来：“自王微登上高丽王之位的这二十三年以来，高丽国内政局安稳，其繁荣程度堪称高丽建国以来的最佳时期，自上次高丽使者来京进贡之后，如今有众多高丽商船时常抵达海州港，他们主要运来的货物有人参、兽皮，而从大宋购置的货物主要是丝绸、瓷器和茶叶。此外，也经常运来未经精细加工的银子到‘大宋银行’兑换纸币，如今大宋纸币在高丽的商人和官员之中亦可流通。” 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看来高丽人倒是颇为识趣，那再说说辽国吧。” “是，陛下。” 沈依琳拿起资料翻看了一番。“虎卫军展开打击行动后，耶律洪基曾派人与耶律重元进行谈判，几近谈妥之际，却因耶律涅鲁古的反对而作罢，双方自此再无往来。辽国的其他部落因与大宋的贸易中断而怨声载道，这或许便是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皆派遣使者前来的缘由。” 辽国的情形皆在赵立庆的预料之中，接下来便要用经济手段牵制他们了，“嗯，西夏的情况如何呢？” 沈依琳放下手中的资料，又拿起另一份，开口道：“陛下，西夏国主李谅祚病重，政务全然由大将军漫咩掌控。他积极整顿训练兵马，北边的几个草原部落已然臣服于西夏。西夏人用马匹从大宋换取丝绸，再转手贩卖至西域诸国，获利颇为丰厚。” 赵立庆笑道：“西夏人这二道贩子当得倒是挺称职。那吐蕃那些部落有何动静呢？” 郭雅琴已然备好资料，回应道：“陛下，吐蕃诸部依旧是老样子，他们之间偶尔会有些小冲突。与大宋的贸易主要是以他们的牛羊马换取茶叶、丝绸和瓷器。此次来使的是角厮罗部，也是与大宋关系最为友好的部落。 那些吐蕃人还是任他们自行混乱吧，毕竟高原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去的。赵立庆将目光投向沈依琳。 “陛下。” 沈依琳心领神会，“大理国国相高智升击败杨允贤后，双方达成议和。杨家在姚州仍保有不小的实力，大理国主段思廉依旧是个傀儡，高家在大理国权势熏天。” 赵立庆闭目沉思，思索着接下来应对周边形势的举措，沈依琳痴痴地望着皇帝那英俊的面庞，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 “往后要把倭国和大理国往南的几个小国资料也整理成册。” 赵立庆说完，便起身走出殿外。 “是，臣妾恭送陛下。” 两位女官躬身行礼。 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郭雅琴打趣道：“依琳姐，方才你脸红什么呀？” “死丫头，竟敢笑话我，你自己不也一样。” 沈依琳伸手欲要拍打她。 郭雅琴连忙躲开，“凭啥梦菲姐就能在侧殿陪伴陛下，我们难道就不行吗？” “唉……” 沈依琳轻叹一声，“陛下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可我们这辈子注定只能是陛下的女人，又能如何呢。” 赵立庆回到紫宸殿，双手背在身后，伫立在那幅大地图前陷入了沉思。 以当下大宋所具备的实力而言，派兵将地图上的所有地方都攻打一遍，似乎也并非难事。然而，即便打完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总不能让这些地方都变成无人区吧。况且，大宋的百姓也不愿意移民到那些地方去。 看来，最为适宜的办法还是得依靠文化同化以及经济手段。想想可真够累人的！倘若此时再来一个穿越者，把这一摊子事务都扔给他，自己便能像赵祯那样，寻个地方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其实，就目前大宋的这般情势，赵立庆敢断言，绝不会再发生那场让汉人蒙羞的事件。 可自己为何还如此执着地要将大宋周边地区纳入版图呢？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每只兔子都有一个大国梦。” 或许，这便是深深镌刻在华夏儿女基因里的情感吧！ 秦良立于殿门口，高声呼道：“官家，臣回来了。” “进来吧。” 赵立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之上。 秦良迈入殿中，行至皇帝身旁，躬身禀道：“官家，那个水车纺织机已然制成。” “哦，制成了？”赵立庆旋即转身，行至圆桌旁坐下，“来，坐下详谈。” “谢官家。” 秦良躬身行礼后落座，接着说道：“历经数日的试验，这水车昼夜不停转动，几位老工匠估算其效率较原来纺车高出五倍有余。” 自棉花产量提升以来，“四海贸易” 从百姓手中回收的棉线堆积如山，纺织坊难以尽数消耗。 赵立庆便萌生出改进纺织机的念头，绞尽脑汁回忆起一些后世纺织机的构造与原理，纺织坊的工匠历经数月努力，终于成功造出水力纺织机。 “嗯，甚好。给予那些参与试验的工匠每人两百元奖励，还有其他问题吗？” 赵立庆觉得这下诸多问题皆可迎刃而解，有了大量棉布，凭借经济手段掌控周边国家便更具优势。 “官家，若在城东河边修建纺织坊，那留给龙卫军建房的土地便不够了，至多只能建造三万余套。” 赵立庆略作思索，“汴京城南北尚有诸多土地可供建房，三万余套目前足以‘汴京卫’安置家属，水车织造坊方为重中之重，需即刻开工兴建。” “是，官家，臣即刻传达给‘四海贸易’，此外，水车纺织机有些配件易损，需‘武器院’多生产一些。” “嗯，你将所需配件列一份清单，送至武器院，朕会吩咐他们全力提供。” 赵立庆停顿思索片刻，又道：“水车纺织机一日十二个时辰皆在生产，往后需将织造坊的人员分为三拨，每拨操作四个时辰，如此方能确保工作效率，工人也不至于过于劳累。” “是，官家，臣即刻去办。” 秦良快步离开紫宸殿。 赵立庆缓缓踱步到殿门口，目光深邃而悠远。他微微侧身，对着身旁的林桧沉声道：“林桧，去叫三院三司六部的相公们和尚书都过来，朕有要事相商。” “是，官家。” 林桧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相公们和众尚书便脚步匆匆地来到了紫宸殿。 皇帝赵立庆与他们一同围坐在圆桌旁，气氛庄重而肃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等待着他发话。 赵立庆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是为商议如何处理和应对各国来使一事。如今各国来使纷至沓来，我们需拿出一个妥善的应对之策。”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各抒己见。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深思熟虑，大宋的这群最高决策者最终定下了一个策略 —— 文化同化和经济手段并用，通过文化的传播和经济的影响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周边各国的局势，维护大宋的利益。 然而，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赵立庆心中始终牵挂的西域。 第96章 推销大会 随着角厮罗部的新首领董毡抵达汴京，大宋君臣精心筹备的 “棉布推销大会” 在大兴殿隆重召开。 赵立庆稳坐于龙椅之上，御阶之下，一众朝廷重臣整齐分列两侧，十几位相公和尚书们个个神情肃穆，彰显着大宋朝廷的威严与庄重。 太监林桧引领着角厮罗首领董毡、高丽国使者李颢、辽国使者韩忠道、耶律重元使者耶律也先、西夏国使者吴士远以及大理国使者高升泰步入大殿。 众使者躬身行礼，齐声高呼：“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赵立庆轻轻摆手，道：“诸位免礼。” 众人站直身体后，董毡却再度躬身行礼，言道：“伟大的大宋皇帝陛下，我部期望得到您的册封。” 董毡的父亲角厮罗于两年前离世，他历经与两个哥哥长达两年的激烈厮杀，好不容易才登上部落首领之位，当下急需得到大宋的认可，此次前来汴京亦是为此目的。 赵立庆略作思索后，宣布道：“封董毡为‘威武郡王’，永镇角厮罗部。” 董毡跪地叩拜，感激道：“谢皇帝陛下，角厮罗部将永为大宋之臣。” 赵立庆微笑道：“威武郡王，免礼平身。” 其他使者则静静地看着大宋皇帝和角厮罗首领的这番 “表演”，待他们结束后，纷纷呈递上国书…… 赵立庆拿起国书，略微翻看了几眼后，便缓缓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殿下那一群来自各国的使者，沉稳而有力地开口说道：“如今之天下，四海升平，大宋向来秉持着友好之态度，愿与各国携手共进，友好通商。朕每每念及天下苍生，深知他们所受饥寒之苦，心中便多有不忍，现如今我大宋拥有那物美价廉之棉布，朕愿将此好物售卖与天下各族，让各族百姓皆能受益。” 皇帝的话音刚落，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太监，每人手中都稳稳地捧着一匹棉布，鱼贯进入大殿。那棉布或洁白如雪，或色彩斑斓，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这推销介绍产品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了那些比较年轻、思维敏捷的六部尚书身上。 尚书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纷纷热情地给众使者介绍起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五颜六色的棉布来。 众使者们见那棉布质地优良，色彩丰富，纷纷开始问询价格。 吕惠卿面带微笑，从容地解释道：“这未经过染色的棉布，一匹只需三百文。而对于那些染色的棉布呢，价格就要根据染色所用的物品来定了。就比如这种灰色的棉布，因为染色成本较低，所以价格就比较便宜，一匹布只需在未染色的基础上多三十文。而像这种鲜艳夺目的红色棉布，由于染色工艺复杂，成本较高，所以一匹就要比未染色的多五十文。当然，各种颜色染布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具体还得看实际情况。不过请诸位放心，这些价格在我大宋也是完全一致的，诸位若是心存疑虑，可以到集市上去打听价格，便知我所言非虚。” 董毡听了吕惠卿的介绍后，再次恭敬地躬身行礼，真诚地说道：“皇帝陛下，这棉布质地优良，价格又如此实惠，我部要大量购买，让百姓也能穿上这舒适的棉布。” 曾经被坑过无数次的韩忠道，心中却不禁泛起了嘀咕。心想，这事没这么简单，龙椅上的那个人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好心呢？带着一丝警惕，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棉布真的是以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们吗？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 听到他这话，那些还在询问其他事宜的使者也都停下了话语，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皇帝，静静地等待着大宋皇帝的回答。 赵立庆听了韩忠道的疑问，脸上依然洋溢着温暖的微笑，用那真挚而诚恳的眼神看着众使者，语气坚定地说道：“朕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忍天下苍生受饥寒之苦。我大宋乃是泱泱大国，向来以诚信为本，岂会欺骗你们呢？大宋对外来者一直都是持欢迎态度的，往后你们的商人只要遵守我大宋的律法，大宋各地他们都能够自由前往。而且不止是棉布，他们想跟什么人购买任何物品都可以，大宋朝廷绝对不会加以干涉。” 众使者听了皇帝这番真诚的话语，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再次躬身行礼，齐声高呼：“大宋皇帝陛下万岁。” 韩忠道虽然心中仍有些疑虑，但听了皇帝的解释，也觉得这次好像说的挺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愉快的 “推销大会” 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众使者出宫后便纷纷跑到街上和集市，去询问棉布的价格。 经过一番打听，果然如皇帝和吕惠卿所说，棉布的价格都是一样的，没有丝毫虚假。 在街上逛了一圈的众使者纷纷返回鸿胪寺，几人随后便凑到一起，谈论起各自打听到的价格，结果竟完全一致。 西夏使者吴士远最为积极，毕竟这棉布能让西夏这二道贩子大赚一笔，不过他心中也存有一丝疑虑：“这棉布日后不会跟‘复合弓’那般吧？” “你想啥呢？棉布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哪里破了，再找块布补上就行，怎能与武器相提并论？” 韩忠道立刻反驳吴士远的话。 董毡听到 “武器” 二字，双眼顿时一亮，赶忙询问道：“什么武器？什么复合弓？” “是啊！快给我们讲讲？” 高升泰也急切地想知道。 高丽使者李颢知晓其中情况，淡定地说道：“是大宋的一种铁弓，比一般弓箭射得远，而且还很轻，连小孩都能拉开。” “什么？竟如此厉害？” 董毡和高升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耶律也先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是使用一段时间后需要更换配件，我们自己做出来的都不太好用，只能向大宋购买，价格挺贵的。” 高升泰焦急地问道：“能用多长时间？配件价格几何？” “大概能开弓一百多次，更换一次配件需二两银子。” 耶律也先想着要上当大家就一起上，别光让自己一方吃亏，于是详细地把复合弓介绍了一遍。 董毡觉得还可以，心想着与其他部落开战时再拿出来用，便看向高升泰，说道：“我觉得价格不算太贵，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还行。” 高升泰心中盘算着买一些回去对付杨家那些叛贼。 韩忠道瞥了耶律也先一眼，选择保持沉默，心中暗想着：就让大宋以后去坑这两家吧。 耶律也先心中嘀咕：等你们见识过虎卫军手中的火器，什么复合弓都得扔一边了。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董毡和高升泰两人。 “高使者，我们一起去找大宋皇帝，让他卖我们一些复合弓吧。” 董毡率先提议。 高升泰回应道：“董毡首领，这样的事不能直接去找皇帝，得先找其他大臣。我看那个兵部尚书王韶为人似乎挺老实的，我们先去找他。” “好，准备一下，明天就去。” 董毡显得有些急切。 第97章 大国风度 董毡与高升泰二人还在商议购置复合弓一事，其他人已然行动起来，纷纷去寻觅自己所熟悉的大宋重臣。 耶律也先曾在购买复合弓及配件时与韩琦有过照面，因而自然而然地想去拜访韩琦。 西夏的吴士远曾在西平府与王安石打过多次交道，此次便前往王安石家中。 高丽使者李颢是初次来到大宋，在此谁也不熟识，但他一心想要拜访欧阳修，毕竟欧阳修在高丽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李颢来之前就怀有拜访的念头。 韩忠道来到富弼家中，宾主相互寒暄后便各自落座。韩忠道率先开口道：“富相，此次来到大宋，主要目的是为了恢复双方的贸易往来。不过，我个人有一个疑问，不知能否得到如实相告。” “韩使者，咱们都如此熟悉了，有话但说无妨。” 韩忠道拱手说道：“对于占领锦州一事，我能想出其中缘由，但那东边的一片无人之地，大宋占领它又有何用呢？” 富弼未曾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抚胡须说道：“韩使者，那自然是为了那一片地方的安宁。大宋的军队在那地方驻守，高丽国、女真人以及辽国三方是不是都安静消停了？” “原来如此！” 韩忠道也觉得所言有些道理。 “韩使者，老夫问你一句，倘若虎卫军想要打进上京城，你觉得能做到吗？” 富弼这话让韩忠道着实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应该可以。” “韩使者，你家在辽国是一个大家族，不过也是汉人之后。现今的局势已然十分明朗，大宋将会日益强大。你回去之后，劝劝耶律洪基，早些上表称臣吧。不然，等朝中主战之人增多以后，到时候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富弼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 韩忠道起身行礼，“多谢富相的忠告，回去之后我定会将这话转告我皇。” 这些使者会去寻找朝中熟悉的重臣，赵立庆对此早有预料，还告知诸位相公可以大大方方地接见他们，以彰显大国的风度，而且礼物也可以收下。 翌日傍晚，王韶自兵部衙门归家才两刻钟，董毡与高升泰便登门造访。 虽说皇帝早前曾提及使者或许会拜访相公及尚书中的一些人，且叮嘱他们需展现出大国气度。 王韶却从未想过会有使者前来拜访自己。不过，既然人家已然上门，也只能依着皇帝所说的 “大国气度” 予以热情招待。 一番寒暄过后，宾主各自落座。 董毡已然按捺不住，率先开口道：“王尚书，我们欲购买大宋的复合弓。” 王韶本以为二人是来商谈棉布之事，未料到竟是要买复合弓，心中虽有些惊讶，但也并非太过惊诧。 虎卫军换下来的那些复合弓尚堆于仓库之中，既然往昔能售予辽人，如今自然也能卖给这两家，想来皇帝应会应允。 高升泰见王韶沉默不语，赶忙帮腔道：“王尚书，我们可是诚意十足。” 董毡紧接着说道：“王尚书，我们已询问过辽使，听闻两匹马可换一把复合弓，配件二两银子便可更换一次，我们能够接受此等价格，我部期望能与大宋交换两千把复合弓。” “我们大理也欲求购两千把复合弓，虽说我们的马匹不及角厮罗部的优良，但可以添加其他物品一同交换，诸如茶叶之类的皆可。” 高升泰亦是急切地渴望得到复合弓，因而开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 他们二人皆非愚钝之辈，深知一旦拥有此等武器，虽不敢对大宋有非分之想，但劫掠其他部落或小国却是不在话下。 俩人皆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王韶也无话可说，“既如此，我明日便将此事奏禀陛下，一有结果便即刻通知俩位。” 待两位使者离去后，王韶的夫人现身，查看了两份礼物，皆是厚礼，面露忧色，说道：“夫君，收受两位外国使臣的礼物，怕是不妥吧？”她身为大家闺秀，自是明晓事理。 “夫人无需忧虑，陛下早有明示，尽管收下这些使者的礼物，明日进宫我亦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翌日一大早，王韶便来到紫宸殿，将角厮罗部与大理国欲购买复合弓一事禀报给皇帝，两份礼物之事也一并禀报。 赵立庆听完，微笑着说道：“王尚书，朕早前便已言明，礼物你就安心收下。至于售卖复合弓一事，朕同意了。你找个时间带他们二人去试一下复合弓，具体如何操作，你去询问一下韩相或富相。” “是，官家，臣即刻去办，臣告退。” 王韶离开紫宸殿后，便前往枢密院向两位相公请教，学习了许多宝贵经验。 苏轼带着一份文书来到紫宸殿，说道：“官家，历经两个多月的详尽调查与研究，如何养好猪的经验已整理成册。” “哈哈…… 做得很好。” 赵立庆开怀大笑，“子瞻，此乃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谢官家夸奖。” 苏轼躬身行礼，“官家，接下来是安排监管卫去推行此事吗？” “嗯，此事主要由监管卫去推广，再抄送一份给‘大宋月报’，叮嘱他们多刊印几期。” 赵立庆接着感叹道：“子瞻，常言道当官的是肉食者，如今百姓有地可种，便会有余粮去养猪，日后定要让大宋的百姓都能吃上肉。” 苏轼被皇帝这番话所感动，也不禁感叹道：“官家心系天下百姓，臣必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三日后，王韶领着董毡和高升泰到龙卫军训练场试射复合弓。 两人试射完毕后皆十分惊讶，当场表示要增加购买量，每人多购买一千把，还要一起购买三千把复合弓的配件。 王韶趁机提出不能全部用马匹交换，需一部分牛。此乃王韶自己想出的主意，毕竟当下大宋并不缺马，而牛可用于耕地。他提前将此主意禀报给皇帝，皇帝很快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董毡和高升泰满心兴奋地回到鸿胪寺，西夏使者吴士远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大宋可是还有比复合弓更厉害的武器。” 然而，两人听完并未露出沮丧之色。 高升泰说道：“吴使者，我们岂会不知这里面的道理。宋人若没有更好的武器，又怎会将这样的武器售卖给周边国家。” 董毡接着说：“我们又没打算与大宋作对，有了这样一批复合弓，回去后自己用着顺手就行，管大宋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这世上没人是傻子…… 第98章 西夏将乱 ‘四海贸易’调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工匠，还从‘武器院’临时借调了一批工匠，帮忙制作水车纺织机，经过一个多月日以继夜的施工，一座沿河的织造坊在汴京城东南方建成。 皇帝率领群臣参加了织造坊开工仪式，仪式现场庄重而热烈，彩旗飘扬，乐声阵阵，开工仪式结束后，织造坊正式投入使用。 仅仅几日后，“大宋月报” 便刊登出了一篇关于水车纺织机的精彩报导，重点介绍了水车纺织机的生产速度，此事立刻在江南地区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紫宸殿内，赵立庆正与韩琦、富弼、王韶等人围坐在圆桌旁。 “官家，臣已与角厮罗部以及大理国都洽谈完毕。分别向他们售卖三千把复合弓及三千套配件。角厮罗部拿出四千匹马和五千头牛用以交换，大理国则以两千匹马、两千头牛交换，不足的部分用茶叶及银子来补齐。” 王韶手捧着奏本，徐徐念道，“那六千把复合弓已然交付给武器院去更换配件。” “嗯，此事就交由你们兵部持续跟进，换回来的牛移交给监管司。” 赵立庆随后转头看向韩琦，“韩相，来谈谈新兵之事吧。” 韩琦翻开面前的文书，缓缓开口道：“官家，截至两日之前，总计有十三万六千余名新兵进入了训练营。距离截止日期尚且还有一个多月，想来还会有不少人前来报到。” “官家，此次招募的新兵是不是数量有些过多了呀。” 富弼面带忧虑之色，好不容易才降下来的军费开支，怕是又要回升上去了。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朕倒还觉得不够，水师也应该补充些新兵了。待半年的新兵训练结束之后，需分出一部分新兵加入水师。” 韩琦问道：“官家，新兵训练司的教官数量不足，能不能从龙卫军抽调一部分人员过去协助训练呢？” “可以，龙卫军现今人员较少，可抽调一批团长以下的军官过去。” 赵立庆稍作停顿，接着又说：“水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补充过新船了吧？枢密院和兵部先对此事做个规划。” 富弼犹豫了片刻，说道：“官家，招募如此多的新兵，又要新造舰船，这军费开支必定会大幅增加。” “富相不必担忧，以后光是从棉布中收取的税赋就足以供养不少军队，若没有军队作为保障，大宋这片繁华又怎能守得住呢？” 反正赵立庆就一个信念：有钱不拿来养军队，难道拿去送给那些野蛮人吗？ 江南几家颇具规模的织造坊不久后也造出了水车织造机，然而实际效果远不如预期，根本没有报纸上所描述的那般好用。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找 “四海贸易” 商谈购买水车纺织机一事。 此事非同小可，邱业总经理不敢擅自做主，遂进宫向皇帝请示。 “陛下，江南那几家制造坊的人已抵达京城，提出要购买水车纺织机，对此该如何回应？” “自然是要卖，朕让‘大宋月报’报道此事，本就是希望他们前来购买，其实他们自行制造的水车纺织机与‘四海贸易’所产的十分相近，只是有几个部件存在瑕疵。” 赵立庆早已收到军情卫的汇报。 “遵命，陛下，不过微臣觉得售价应该可以提高一些。” 赵立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一点你自行把握即可，可以带他们去纺织坊实地查看，只需出售他们那个轴承就行，同时把其中一些容易损坏的配件跟他们解释清楚。目前民间还难以造出那样高质量的配件，日后也让‘武器院’从这些豪商手中赚些钱财。” 从军情卫的汇报情况来看，赵立庆判断那些纺织坊之所以造不出好用的水车纺织机，是因为他们无法制造出像武器院那样质量的钢材，尤其是将水车动力传导至纺织机中间那套轴承。 江南那几家织造坊主要是担忧 “四海贸易” 会涉足丝绸生产，倘若水车纺织机真如报纸上所说那般效果，日后的生产成本将会大幅降低，若 “四海贸易” 的织造坊生产出低价丝绸，那他们的织造坊便只能面临倒闭的命运。 然而，赵立庆根本无意让 “四海贸易” 的织造坊生产丝绸，推广水车纺织机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既然那几大家织造坊有意出钱购买，那就顺便赚他们一笔。 民间的织造坊提升生产能力后，除了生产丝绸，自然还会生产棉布，仅靠 “四海贸易” 的生产量，根本无法满足赵立庆所需的棉布数量，若没有足够多的棉布，又怎能运用经济手段去影响周边国家呢？ 邱业先与几家的代表谈妥价钱，随后便带他们前往织造坊查看水车纺织机。 参观完毕后，几家的代表都觉得那一万元的技术转让费白花了，因为他们自己制造的产品与之相差无几，只是无法造出那套能够承受日夜不停转动的轴承。 如今除了要支付技术转让费，还需另外花费每套三千元购买轴承，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更换其中的一些配件。 不过，他们也只能忍痛购买，若自己不买，而别家买了，日后又该如何与他人竞争。 最终，“四海贸易” 不仅获得了几万元的技术转让费，还为 “武器院” 谈来了几百套轴承的订单。 军情卫三个团长之一的刘义达，刚收到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便心急火燎地直奔皇宫而去，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非得当面禀报给皇帝不可。 紫宸殿内，刘义达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后，急切地开口道：“陛下，西夏人造出了类似龙卫军昔日所用的那种大火箭，但在射击距离以及爆炸威力方面，皆稍逊一筹。” 赵立庆听闻此消息，脸上先是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恢复了平静，沉声道：“哼，西夏人野心不死，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再留着他们了。” “陛下，还有一事，军情卫在兴庆府的行动小组，成功收买了西夏王宫之中的一名太监，据这名太监所言，病重卧床的西夏国主李凉祚曾亲口吐露，自己极有可能是遭人下毒。” “哦？竟有这等事情。” 赵立庆闻言，眼前一亮，“如今西夏的政务是否皆掌控在大将军漫咩手中？” “回陛下，自李凉祚生病以来，漫咩便逐步把持了朝政，如今西夏的军政大权皆落入他手。不过，其他几个大家族对漫咩的态度各不相同，有支持的，亦有反对他的。” 刘义达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 赵立庆踱步来到地图跟前，凝视着地图上的西夏区域，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郑重地说道：“刘义达，你需亲自前往西夏一趟。无论运用何种手段，务必找出一个能让大宋出兵的借口，且此借口最好名正言顺。” “臣领命，即刻动身前往西夏。” 刘义达躬身行礼，心中却暗自嘀咕：当初攻打辽国时，不就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吗？如今攻打西夏却要求名正言顺，着实有些困难啊！ 赵立庆心中亦想随便寻个借口便攻打西夏，但刚与几个使者见面没多久，若没有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日后大宋在诸国之间又如何能令人信服。 第99章 汴京四卫 时至五月底，那些回乡接家属的 “汴京卫” 将士已然悉数抵达汴京。 兵部为每一位将士在城东分配了舒适的居所，用以妥善安顿他们的家属。与此同时，“四海贸易” 亦如在康定城时那般，为家属们悉心安排了适宜的活计。 赵立庆亲赴军营会见了两万余名英勇的将士，从他们之中选拔出一千多人加入皇城司，又将两万人划分为四个卫，并且在东南西北四个大营分别划定了一块专属区域，充作这四个卫往后的驻扎营地。 四个卫的主官级别相当于师长，从龙卫军提拔了四位团长，即汴京东卫陈坚、西卫黄大刚、南卫王义泽、北卫何勇。 此四人是赵立庆经过审慎思考后精心挑选而出，他们与皇城司相同，皆直接听命于皇帝，不接受枢密院的调遣。 另外，新兵的招募工作亦圆满落幕，历经筛选，此次共招募到十六万三千余名朝气蓬勃的新兵。 虎卫军尚留在汴京的四个师接到命令，在悄无声息之中踏上了全新的征程，奔赴西北，准备向西夏发动进攻。 在江南逗留了一年多的赵祯终于返回汴京，在抵达之前，还特意派人知会赵立庆，严令任何人都不得前去迎接。 赵立庆也只好等他回到 “永乐宫” 后，才赶过来与之相见，“父亲，这一年多在江南，感觉如何？” “ 立庆，若不是你回到朕的身边，接过这皇位，父皇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离开汴京城，去领略大宋的大好河山。江南真是个好地方。” 看着赵祯那仿佛变得年轻的面庞，赵立庆不禁慨叹道：“父亲，我也想去江南瞧瞧，只可惜走不开呀。” “你还年轻呢，先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太子，等你到了父皇这般岁数，再考虑去哪儿游玩的事儿。” 赵立庆心中暗自吐槽：你自己逍遥快活，却让我累死累活，还真说得出口。 赵祯接着又问：“立庆，在皇子之中，你比较中意哪一个？” “父亲，孩子们都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 赵立庆的确还未曾考虑过立太子之事，“父亲，我从龙卫军退役的将士中挑选了一千多人加入了皇城司，还组建了两万人的‘汴京卫’，以后他们就专门负责汴京的守卫工作。” 赵祯点头道：“都是你自己带出来的兵，其中状况你最为清楚，如此一来，也不必再担忧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诸多改革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赵立庆深知自己有多么遭那些人记恨。 “立庆，我大宋自太祖以来，唯有你对军队的掌控如此彻底，那些人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对了，朕打算秋收之时去燕云走一遭。” 赵立庆甚是惊讶，这老头的心野了，在家待不住了。“父亲，您才刚回来呢，距离秋收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朕在这汴京城都待了一辈子啦！自燕云收复起，就一直想着去看看，只是现在天气还太热，要不然朕都不想进城，直接就奔赴燕云了。” 赵祯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向往的神情。 对此，赵立庆也无话可说，反正也劝不了，与赵祯又闲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返回皇宫。 西夏国都兴庆府，潜入此地已一个多月的刘义达，在耗费了大笔银钱后，总算在国相府中见到了西夏国相梁乙逋。 国相府大厅之中，刘义达拱手行礼道：“梁国相，想见您一面，当真是艰难无比啊。” “本相看你可不似寻常商人，费如此大的力气来见本相，究竟所为何事？” “我乃大宋军情卫团长刘义达，今日前来是想与您合作诛杀漫咩。” 刘义达毫不掩饰地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梁乙逋闻听此言，脸色骤变，霍然起身，“你竟是军情卫的团长，还真真是不怕死，竟敢闯入本相府中。” “梁国相稍安勿躁，我既然敢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您如今这国相当得可还有滋味？朝政全然被漫咩掌控，难道您就不想将他扳倒吗？” 梁乙逋缓缓坐下，“你为何要帮我？大宋可没这般好心吧？” “我们不愿看到漫咩这样仇视大宋之人掌控西夏大权，听闻李凉祚是遭人下毒才病倒的，倘若真让漫咩篡夺了皇位，您妹妹这皇后之位怕也难保吧？毕竟您可是汉人。” 刘义达历经一日苦思，才编造出这样的说辞。 “这……” 梁乙逋陷入了沉默…… 见他沉默不语，刘义达继续说道：“主要是当年漫咩杀害了众多大宋将士，有人想要报仇，此事若成，对梁国相您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沉默良久，梁乙逋终于开口：“刘团长，此事我需斟酌一番，三日之后给你答复。” 刘义达起身拱手道：“好，梁国相，那三日后我再来拜访。” 翌日，梁乙逋进宫拜见他的妹妹梁落瑶，也就是如今的西夏皇后，将昨日之事悉数告知。 梁落瑶沉思良久，说道：“兄长，那宋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该如何与他合作。” “我与他约好三日后再会面，届时再详细询问他，陛下是否真的是被人下毒。” 梁乙逋也极想证实一下那传言的真假。 “唉……” 梁落瑶轻叹一声，“观现今之情形，陛下极有可能是遭人下毒。兄长，待你再与那宋人会面时，我也去听听，待听完他所言再作定夺。” 这位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梁太后，心思的确颇为缜密。 两日后，刘义达见到梁皇后时倍感诧异，不过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个法子，躬身说道：“外臣有一事想单独与皇后说，国相能否暂且回避一下。” 兄妹俩听到这话，亦是满心诧异，不过此地毕竟是国相府，梁乙逋也无甚可担忧的，便先行到外面等候。 “刘团长，你有何事要与本宫单独说？” 梁落瑶一脸疑惑。 刘义达决定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其实诛杀漫咩并非我们此行的主要任务，这事还不值得军情卫出手。实乃我们陛下对您极为仰慕，这才派我们来到此地。” 此事虽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但刘义达对这位皇后调查得极为清楚。她在十六七岁且已嫁作人妇的情况下，还能与现今的西夏皇帝李凉祚私通。刘义达料想，听到大宋皇帝对她很仰慕这话，应当会起到一定的效果。 果不其然，当梁落瑶听闻刘义达说大宋皇帝对自己很仰慕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丰富，仿佛觉得自己就是这天下最惹人喜爱的女子。 “刘团长，此话当真？本宫可不是小女孩，岂能轻易被你蒙骗。” “梁皇后，我有几个胆子敢拿此事来欺骗您，西夏由谁掌权，对大宋而言都无关紧要。” 梁落瑶满心欢喜，有一种全天下男人都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感觉，“好，本宫相信你。那我们如今该如何行事？” 刘义达已经后悔刚才说的话，拿皇帝来撒这样的谎话，将来可不好交代，不过已经如此了，只好把戏演下去，将梁乙逋请了进来后，三人一同谋划了半个多时辰…… 第100章 讨逆诏书 西夏皇后梁落瑶回到宫中后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刘义达的话语，觉得刘义达所说的大宋皇帝仰慕自己的言辞似乎有些不可信，但又思量着应该没有臣子胆敢如此随意编排自己的皇帝，一时间，她陷入了究竟该不该相信的纠结之中。 然而，对于清除漫咩这件事，梁落瑶却认为必须付诸行动，皇帝李凉祚眼看着行将就木，一旦除掉漫咩，待到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这大夏不就能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吗？想到这里，她便依着计划开始行动…… 刘义达将西夏这边的情报火速传回汴京，得益于大宋这几年大力修缮道路，两千多里的遥远距离，仅仅只用了四天时间，汇报的奏本便被送到了紫宸殿的御案之上。 赵立庆示意女官钟梦菲念给自己听，钟梦菲拆开奏本，轻声念道：“启奏陛下，臣已成功说动西夏梁皇后及梁国相，他们将会设法让李凉祚写下‘讨逆诏书’，以此来号召西夏军民共同讨伐漫咩。等梁皇后拿到诏书出宫之际，臣会趁机将其带到西平府。到那时，便可以利用诏书，以梁皇后持诏书至西平府请求大宋出兵帮助西夏平叛为口号，出兵兴庆府……” 听完之后，赵立庆不禁感叹道：“这刘义达究竟是如何想到这样的法子？又是怎样说服梁皇后的？真让人倍感好奇。” 钟梦菲询问道：“陛下，该如何回复？” “不用回复，给在西北的虎卫军各师下达命令，让他们做好进攻准备。”赵立庆说完，又朝着殿门口喊道：“林桧，去把韩相请过来一趟。” 没过多久，韩琦便来到了紫宸殿。 落座后，赵立庆说道：“韩相，西夏那边传来了消息，很快就有借口动手了。” “官家，臣等待这一天已经好多年了，就让臣去给将士们送物资吧。” 韩琦一脸兴奋的神情。 看着这位已然六十岁的老人，赵立庆心中有些不太想让他前往，“韩相，此去路途遥远，不如还是让年轻人去吧。” 韩琦站起身来，躬身行礼，说道：“官家，臣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亲眼看到剿灭西夏，请官家成全。” “好吧，这一路韩相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赵立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多谢官家，物资早就筹备好了，臣现在就去安排装车，两天后便能启程，臣告退。” 望着韩琦离去的背影，赵立庆喃喃道：这老头还真是犟得很…… 西夏兴庆府，刘义达正焦急地等待着梁皇后携 “讨逆诏书” 出宫，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唯独疏忽了梁皇后是否会亲自将诏书送出宫这一关键环节。 梁落瑶原本打算拿到诏书后，让自己的哥哥梁乙逋进宫将其带出，而自己则留在宫中守着行将逝去的皇帝，以便里应外合清除漫咩。 然而，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数日之后，梁落瑶终于盼到皇帝李凉祚从昏迷中苏醒。在她的一番苦口劝说下，李凉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 “讨逆诏书”，旋即又再度陷入昏迷。 梁落瑶赶忙派人去通知梁乙逋进宫，当她回到殿内时，却惊愕地发现李凉祚已然没了气息。一时间，她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望着床榻上李凉祚的尸体，也不敢声张，只因担心有人会将消息报告给漫咩。 终于等到梁乙逋进宫，可兄妹二人面对李凉祚的尸体，同样手足无措。 最后，梁乙逋提议带上年仅八岁的太子李秉常悄悄出宫，凭借 “讨逆诏书” 号召军民一同诛杀漫咩，并且宣称皇帝是遭漫咩下毒谋害致死。 在国相府中焦急等待的刘义达，总算是盼来了梁皇后，当听闻他们欲用诏书去号召军民诛杀漫咩时，他不禁傻眼了。 所幸刘义到反应敏捷，当即反问这异想天开的兄妹俩：“如今军队尽在漫咩的掌控之下，你们究竟要去号召哪里的军队？” 梁落瑶和梁乙逋听到这话，顿时懵了，是啊！究竟该去号召哪里的军队呢？ 刘义达接着又说：“眼下这国相府也不安全，倘若漫咩发现皇帝已去世，又寻找不到皇后和太子，必定会来此处搜寻，我们必须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这样，在刘义达的哄骗之下，兄妹俩和太子坐上了刘义达事先准备好的马车。等出城之后，兄妹俩才发觉情况不对，但此时已然来不及了。 兴庆府距离虎卫军驻扎的西平府不足百里，而且虎卫军的几个师早已在黄河边严阵以待。 刘义达出城一个多时辰后，便见到了在黄河边久候多时的虎卫军，一场筹谋许久的进攻正式拉开序幕，六个师的虎卫军渡过黄河，朝着兴庆府挺进，刘义达也带着梁皇后兄妹和西夏太子紧随其后。 兴庆府的皇宫内乱作一团，皇帝已然驾崩，可皇后与太子却遍寻不见…… 漫咩正为此事头疼不已，忽然就接到宋军已兵临城下的消息，慌忙调集军队准备守城。 待漫咩登上城墙，竟望见城外一辆马车上站着皇后和太子，国相梁乙逋手中高举着一份诏书，朝着城墙上的士兵高声喊话：“此乃皇帝临终前亲笔所书的诏书，奸贼漫咩毒害了皇帝，宋军此番前来，乃是助我们平定逆贼漫咩，将士们速速打开城门。” 梁乙逋其实很不情愿这样，奈何皇后和太子皆落入宋军之手，也只能无奈屈服。 漫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朝着城外怒吼道：“梁乙逋，你这逆贼，竟敢挟持皇后和太子向宋军投降，还敢造谣。” 刘义达让人将载着梁乙逋兄妹以及西夏太子的马车赶回至虎卫军军阵后方，进攻即刻就要开始。 虎卫军可无暇顾及西夏人当中究竟谁才是逆贼，主要是担心西夏人会不会有大量火箭。 马车驶离后，炮弹便如雨点般砸向城墙，四个方向同时开火。 “轰、轰、轰……”“砰、砰、砰……” 狙击手也同步开火射击。 梁落瑶于军阵后方望着城墙一点点坍塌，心如刀割，扭头问道：“那日你所说之话，是在骗我，对吧？” 刘义达微微一笑，说道：“兵不厌诈。” “轰、轰、轰……” 城墙上已不见西夏兵的踪影，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城门被炸塌后，虎卫军将士如潮水般冲入城中，激烈的巷战随即拉开帷幕…… 城中的枪声与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半夜，梁皇后和太子天亮后被送进已处于虎卫军掌控之下的皇宫。 第101章 西夏称臣 虎卫军留下两个师维持兴庆府城的秩序，其余四个师出城稍作休整后，按照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兵分两路去执行作战任务。 一路向北进击西夏驻守在黑山城的黑山威福军，另一路则朝着西北方向进攻驻守黑水城的黑水镇燕军。 在兰州等候多时的虎卫军八个师，在接收到进攻开始的讯息后，旋即向驻守在广武县的西夏卓啰和南军发起攻势。 广武县城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便被攻克，一万多西夏兵基本被消灭，留下一个团在此驻守后，大部队就朝着凉州城挺进。 这八个师的虎卫军所肩负的作战任务是一路向西推进，直至将玉门关攻占。 西夏皇宫幽深的寝殿之中，刘义达指着已经逝去且静静躺了两天的李凉祚，“梁国相，瞧瞧你们的皇帝，都已经这样躺在这里两天了，还不去找人将其收殓，尽快安排安葬事宜。” 梁乙逋在一旁唯唯诺诺，赶忙回应道：“刘团长，我这就马上去办，一定尽快处理好。” 梁落瑶搂着年幼的小太子静静地在一旁坐着，秀美的面庞上满是忧虑与不安。 待看到梁乙逋出去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团长，我想问问，你们到底准备怎样对付我们母子？” 刘义达微微皱眉，转过身来郑重地回答道：“梁皇后，这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这得等陛下的旨意，你还是带着孩子去好好休息吧，等汴京的旨意到了，一切自然就会明了。” 说完，刘义达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当年西夏耗费巨大人力物力修建的皇宫并未遭到破坏，梁乙逋迅速寻来一口棺材，将李凉祚的尸身收殓妥当，还布置了一个简易灵堂。 虎卫军攻占兴庆府的消息很快便传回汴京，一切皆在按既定计划推进，军事行动的结果本就在预料之中，如今关键在于如何处理后续问题，尤其是西夏小太子该如何处置。 皇帝与三院三司的十几位相公一同围坐在紫宸殿的圆桌旁。 赵立庆开口道：“如今兴庆府已在虎卫军掌控之下，其他地方料想也能很快平定，李凉祚的皇后和太子还在西夏皇宫内，此事该如何处理？诸位爱卿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众相公皆微微垂首，思索着此事的应对之策。 片刻后，文彦博说道：“官家，老臣以为，那西夏小太子年幼无辜，可留其性命，以彰显大宋仁慈之德。不过需派人严加看管，以防生变。至于西夏皇后，可给予一定礼遇，安置于适当之处，以安西夏人心。” “官家，那西夏小太子虽幼，却终究是李凉祚之后，若留其性命，恐日后成为祸患，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至于西夏皇后，可随官家圣断，或囚或放。” 章衡提出不同意见。 苏轼紧接着说：“官家，不可留西夏太子。西夏人多有反复，若留太子，恐日后生变。皇后可遣送至偏远之地，使其远离西夏旧地，以免其煽动旧部。” 富弻思索良久，缓缓说道：“官家，臣以为可在西夏旧地另立亲附大宋之人为主，以分其势。西夏太子可作为人质，以牵制新立之主。同时，加强对西夏旧地的治理，派遣得力官员，推行大宋制度，逐步同化西夏之人。” 众相公纷纷各抒己见，殿内争论之声此起彼伏。 赵立庆微微皱眉，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也在权衡着利弊。 良久，赵立庆轻抬右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不管如何处置西夏皇后和太子，那片区域都会牢牢控制在大宋手中。如今正值与周边各国大力发展经贸往来之际，虎卫军是以帮西夏平叛的名义出兵，还是要讲个名正言顺才好。” 欧阳修一直默默听着众人的争论，此时听到皇帝已经定下调子，开口说道：“官家，不如就让那个小太子登基，然后再上表向大宋称臣，往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以西夏王的名义上表归附大宋。” “嗯，欧阳相公此策甚妙。” 赵立庆不禁出声赞叹。 众人纷纷附和，王安石蹙眉说道：“官家，臣在河中省之时就经常听闻关于西夏梁皇后的事，此人虽是女子，却颇有谋略。若要顺利施行此策，就要让她离开西夏。” “那就让她来汴京待着。” 熟悉历史的赵立庆多少知道点这个梁皇后的事迹。 皇帝和众相公又针对欧阳修提出的策略展开商议，敲定了许多细节... 历经漫长的艰难跋涉，韩琦所率领的运输队终于抵达兴庆府，同时也带来了大宋皇帝的旨意。 抬眼望向城墙上以及城门口站岗守卫的虎卫军将士，韩琦心中那股从庆历四年便一直憋着的气，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 二十余载过去了，这西夏人的都城终究还是落入了大宋的掌控之中。 西夏国相梁乙逋主持了已故皇帝李凉祚的葬礼，并以漫咩的人头作为祭奠。 几日之后，西夏太子正式登基，由国相梁乙逋总理朝政，随后便派出使者向大宋称臣，在军情卫的严密保护之下，梁皇后也随同使者一道前往汴京。 此时，虎卫军在西夏的军事行动也已接近尾声。北边的黑山城和黑水城已然处于虎卫军的掌控之下。 南边的虎卫军已经到达沙州，再往前便是玉门关，只要能够成功拿下玉门关，此次在西夏的军事行动便将大功告成。 国相府内，刘义达与梁乙逋相对而坐。 “梁国相，明日以西夏王之名发布一份诏令，将西夏所有土地牧场悉数充公，而后统一分配给每一位百姓。” 大宋的土地改革，梁乙逋早有耳闻，如今竟也要在西夏推行这套举措。 梁乙逋神情纠结，毕竟他自己拥有不少土地。“刘团长，如此行事，定会遭到许多人反对，怕是难以施行啊。” 刘义达戏谑道：“梁国相，你莫不是不舍得自己的那些土地吧？此事有何难办？若有不老实配合之人，就送去河中农场种棉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乙逋心中暗自叹气，无奈道：“好吧，我明日便发布诏令。” “哈哈……” 刘义达开怀大笑，“梁国相，这兴庆府也得改个名，往后就叫‘兴州’。” 梁乙逋满心疑惑：“好好的，为何要改名呢？” “为何改名？你觉得此地还是西夏的皇城吗？再者，若不改，便犯了忌讳。你难道不知大宋皇帝叫什么名字吗？” “好，都听刘团长的，明日就改。” 梁乙逋无奈地应道。 第102章 玉门关外 虎卫军到达玉门关的三个师分别是由种怀恩率领的第五师、折可飞率领的第九师以及徐新介带领的第十一师。 将士们一路披荆斩棘，气势如虹。与他们一同从兰州出发的另外五个师则分别驻守在凉州、甘州、肃州、瓜州及沙州等地。 三位师长都认为玉门关也会像前面几个地方一样轻松被拿下，折可飞率领的第九师冲在最前面，将士们意气风发，大大咧咧地来到距离玉门关前一里处的地方。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咻、咻、咻……”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响起，立足未稳的折可飞脸色大变，慌忙大声喊道：“都趴下，快趴下！” 有些战士听到声音还在发懵，呆呆地坐在马上，不知所措；而有些反应快的战士则迅速趴在马背上，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轰、轰、轰……” 十几枚西夏人制作的火箭弹在第九师将士队伍中爆炸，顿时，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将士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折可飞心急如焚，没时间去查看有多少将士受伤，大喊道：“狙击手，瞄准城墙上的西夏兵射击，炮营快点架炮！” “砰、砰、砰……” 狙击手火速开枪，朝着城墙上的西夏兵射击。 然而，城墙上的西夏兵并没有被吓退，他们再次发射了一轮火箭弹。“咻、咻、咻……”“轰、轰、轰……” 这次虎卫军将士们有了准备，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损失严重，但仍有不少将士被火箭弹炸到。 炮营的将士们迅速架好迫击炮，朝着城墙上发射炮弹。 “轰、轰、轰……” 在城门被炸塌的一瞬间，第九师的将士们发疯一样冲进玉门关。 玉门关其实很小，长宽各十丈左右的一座小城，根本容纳不下第九师的所有将士。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发现驻守在玉门关里的西夏兵只有两百多人，可他们发射的二十多枚火箭弹却给第九师造成了八十多名将士的死亡，还有一百多将士受伤。 这还是西夏人造出来的火药威力比较小，要是换成大宋 “武器院” 生产的火药，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爆炸，那造成的伤亡将会更加惨重。 折可飞看着受伤和死去的将士们，心中无比悲痛，非常自责，懊悔自己太大意，没有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后续赶到的种怀恩和徐新介看到这一幕，也感到痛心疾首，这一路打过来，他们从未遭到过如此大的损失。 种怀恩在玉门关没待多久，便率领第五师去了南边的阳关。 第五师的将士们吸取了第九师在玉门关的惨痛教训，行军之时格外谨慎，来到离阳关仅两里多距离的地方，就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们迅速进入战斗位置，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及城墙上的动静，为几十个炮营的战士提供掩护。 几十个炮营的战士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来到距离阳关一里多的位置后，便争分夺秒地开始架炮。 “咻、咻……”“轰、轰……” 几枚火箭弹在炮营战士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声响震撼着大地，扬起漫天尘土。 “砰、砰...”狙击手不停地朝城墙上射击，枪声此起彼伏，如同奏响了一曲激昂的战斗乐章。 “轰、轰、轰……” 炮营的迫击炮发射了，炮弹如流星般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营其余跟在后面的战士迅速上前，动作娴熟地架起一门门大炮。 霎那间，无数炮弹如雨点般落在阳关的城墙上，“轰、轰、轰……” 城墙在炮火的猛烈攻击下摇摇欲坠。 城墙上的西夏兵没机会再发射火箭弹，他们被迫击炮的猛烈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很快，城门在炮火的轰炸下被炸开，第五师的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进阳关。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缴获了十几枚西夏人制作的火箭弹。 阳关如同玉门关一般，规模很小，其长与宽都差不多十丈左右。 至此，曾经西夏所控制的区域，皆落入虎卫军的掌控之中，西夏所有军队要么在激烈的战斗中被彻底消灭，要么审时度势选择了投降。 大宋皇宫紫宸殿内，皇帝赵立庆正专注地听着女官念战报，手中的笔不时在桌上的地图上画着圈。 女官李秋荷翻开最后一份奏本，恭声说道：“陛下，这是第九师折可飞将军的请罪奏本。” 赵立庆闻言，放下手中之笔，微微扬起眉梢，问道：“哦？他干了何事？” 李秋荷轻启朱唇，缓缓念道：“臣折可飞罪该万死，今特具此折，向陛下请罪。臣率第九师将士至玉门关外，然臣一时粗心大意，骄傲自满，未提前遣人打探敌情，以致将士们猝不及防，被西夏人的火箭弹所伤。此次之祸，造成八十二名将士不幸牺牲，一百四十五人受伤。臣深感愧疚，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拿起笔在玉门关的位置画了个圈，又郑重地打了个勾，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西夏人制作的火箭弹一直未曾露面，没想到竟在此处出现，此事非同小可。 李秋荷见皇帝沉默不语，轻声提醒道：“陛下，这奏本可要回复？” 赵立庆回过神来，果断说道：“就回复他四个字‘吸取教训’，将他的级别降为团长，仍然负责第九师。再将此事通报全军，以儆效尤。” 说罢，赵立庆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之下，久久凝视，若有所思。 良久，赵立庆转身，神色严肃地说道：“速速传令刘义达，让他务必调查清楚西夏人制作的火箭弹流向，为何会在最西边的玉门关出现。” 迟早是要收复西域的，如果以后的对手也都拥有这样的火箭弹，那大宋的军事优势就没这么大了，赵立庆非常担忧... “陛下。” 李秋荷那温柔婉转的声音传来，瞬间将赵立庆的思绪拉回。“嗯，有何事？” 赵立庆微微扬起头，目光落在李秋荷身上。 李秋荷双手恭敬地将一封信呈上前，轻声道：“太上皇让人送来了这封信。” 赵立庆伸手接过信，缓缓拆开，信中的内容映入眼帘，赵祯告知他自己已然离开汴京，踏上了北上燕云之路，让他不必担心... “唉……” 赵立庆轻叹一声，这老头的心当真是愈发野了，竟然学会偷偷跑了，而且只带了几个随从。 赵立庆扭头吩咐道：“去告知朱进和孙大山，务必保证太上皇的安全。” 第103章 防范西南 靖丰三年九月，秋意渐浓，金风送爽。大宋皇帝正式接受了西夏的称臣之举，赐封西夏王为 “白高王”。 自此，西夏之名焕然一新，改称为 “白高国”。此名之由来，可追溯至当年李元昊建国之时，自称的 “大白高国”。 赵立庆在紫宸殿的圆桌旁静坐许久，目光始终落在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之上，心中盘算着要调遣虎卫军的哪个师回到兰州驻守。 十四个师此刻全部部署在西北之地，而西边与吐蕃部落接壤的区域却显得有些空虚。 “陛下，军情卫送来了两份奏报。” 女官沈依琳袅袅婷婷而来，身姿婀娜如柳，双手捧着两份尚未拆开的文书，款步来到皇帝身侧。 赵立庆扭头瞥了一眼她手中未启封的文书，微微颔首道：“嗯，拆开念吧。” 沈依琳轻轻拆开一份文书，柔声念道：“角厮罗部在击败一个部落后，现正与回鹘人交战，复合弓在战斗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董毡这是要把购买复合弓的本钱从别人那里捞回来啊，没多大事，归档吧。” 赵立庆起身走近墙上的大地图，目光专注地凝视着。 沈依琳紧随其后，接着念下一份奏报：“交趾王李日尊亲自率兵攻打占城国，现已将占城灭国。其手下大将阮常杰率部进入真腊国，俘虏了占城国王律陀罗跋摩。近来常有交趾商人在我大宋广西省与当地土司结交，具体目的尚未查明。” 听完这份奏报，赵立庆脱口而出：“这越猴真是自古以来就不安分，真是欠收拾。” “陛下，您说什么？” 沈依琳一脸茫然，眼眸中满是疑惑，微微歪了一下头，几缕发丝轻轻滑落，更添几分妩媚。 “哦，没什么。” 赵立庆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归档吧。” 沈依琳的脸颊再度泛起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连忙低头行了个福礼，“是，陛下。” 随后，缓缓退下。 赵立庆心中甚是好奇她为何老是脸红，便开口说道：“依琳，你等一下，朕有句话要问你。” 沈依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上前几步，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一丝紧张，“陛下，请吩咐。” 赵立庆微微低头，轻声问道：“朕见你每次都红着脸，这是为何？” 沈依琳心中纠结万分，犹豫了片刻，扭头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在旁，这才鼓起勇气，轻声说道：“陛下，您平日做事最为公平，可为何到了我们女官这里，就只疼爱梦菲姐一人呢？” “这事……” 赵立庆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依琳此刻已是满脸通红，低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静静地等待皇帝的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赵立庆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晚上来福宁殿。” “嗯。” 沈依琳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回应完便慌忙离开了紫宸殿。 赵立庆平复了一下内心荡漾的心情，踱步来到殿门口，“林桧，去枢密院请韩相过来一趟。” “官家，韩相还没回来呢。” 林桧提醒皇帝。 “哦，那就请富相过来。” 赵立庆这才想起韩琦还在西北。 没过多久，富弼便来到了紫宸殿，兵部尚书王韶也一同前来，俩人躬身行礼，齐声道：“拜见陛下。” “富相，王尚书，且坐下说话。” 三人在圆桌旁依次落座。 王韶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官家，交趾派人前来求购复合弓。” “哦？这是瞧见大理国有了复合弓，便坐不住了，卖给他们也无妨，但要他们用牛来换，监管司那边说过上次那几千头牛不够分呢。” 看来这些越猴野心不小，赵立庆心中不禁多了一分警惕。 王韶在心里快速换算着马和牛的价格，而后说道：“官家，如此一来，一把复合弓便要四头牛来换。” “王尚书，对待交趾人不必太过客气，价格不妨再开高一些。他们刚吞并了占城，如今可是富得流油。” 听到皇帝这话，富弼与王韶皆面露惊诧之色。 富弼连忙开口说道：“官家，看来这交趾野心颇大，这复合弓还是不卖了吧？” 赵立庆微微一笑，道：“再野又能野到哪去？尽管卖给他们便是，交趾若是再对真腊、蒲甘、扶南和暹罗等国动手，大理国绝不会坐视不管，让他们双方打起来，大宋才好插手其中。” 俩人恍然大悟，王韶问道：“官家，那臣便开价六头牛换一把复合弓。” 赵立庆欣然道：“王尚书，这般做生意才对，你尽管开高价，交趾人定会捏着鼻子忍下。” “官家，如此一来，西南乱局将起，需得提前做些准备。” 富弼的战略眼光着实不错。 赵立庆扭头望向墙上的地图，道：“富相，朕让你过来正是为了此事，西北那边无需部署如此多的军队，黑山城和黑水城各留一个师即可，南线留四个师驻守凉州、肃州、沙州以及阳关和玉门关，兴州继续留两个师在那里，以震慑原来西夏的那些部族首领。” 富弼也看向墙上的地图，说道：“官家如此安排甚是妥当，那要具体调哪几个师南下呢？” 赵立庆起身走到地图下方，拿起旁边的细竹竿，指着地图上西北的位置，道：“留第五师驻守玉门关及阳关，十一师驻守沙州，八师驻守肃州，第一师驻守凉州，六师驻守黑水城，第三师驻守黑山城，十五师和二十二师继续镇守兴州城（原来西夏都城兴庆府）。” “调十二师至兰州。” 赵立庆手中的竹竿指向地图上大宋的西南方。“二十师调至利州，调十九师驻守雅州，十六师调到矩州，第九师和十八师调到最南边的邕州。” 富弼和王韶站在皇帝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叹之意。他们心里暗自感叹，皇帝不愧是曾经亲自带兵收复过燕云十六州的人啊！这部署当真是详细至极，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已经在他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 赵立庆讲完后，富弼忍不住开口说道：“官家，您这一气呵成说完，老臣实在记不全。若是回到枢密院发错了文书，那可就是大罪了。”声音带着一丝惶恐，生怕自己的疏忽会影响到整个布局。 王韶见富弼如此状况，连忙附和道：“是啊，官家，臣也未能全记下。”脸上同样露出不安的神色。 皇帝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朕稍后会让人送详细的单子去枢密院。你们照着执行便是。”听到这话，富弼和王韶松了一口气，躬身行礼，“谢官家体恤。” 第104章 国旗军旗 天刚擦黑，沈依琳便精心打扮一番后前往福宁殿。进殿就看到太监林桧坐在那里发呆，女官黄玉秀与高银月在一旁低声交谈着。 “沈司簿，怎的到这儿来了？” 林桧颇感诧异。 负责紫宸殿后阁资料库的沈依琳和郭雅琴无需值班，俩人极少来福宁殿。 大宋宫廷女官设有司记、司言、司簿、司闱等不同职位，分别掌管记录、言语传达、簿籍管理、宫门事务等事宜，故而林桧如此称呼沈依琳。 女官高银月也好奇地问道：“依琳姐，你为何而来？是有急事要向陛下禀报吗？” 这般场面让沈依琳觉得仿佛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满脸绯红，说道：“是陛下让我来的。” 幸亏天黑殿内光线昏暗，不然定会被人看出自己的心虚。 林桧瞬间明了，“官家在东侧殿，随我来。” 沈依琳默默跟随，往东侧殿的门口走去，高银月和黄玉秀在后面投来羡慕的目光。 赵立庆斜躺在床榻之上，闭着眼睛，脑海中仍在思索着虎卫军几个师部署至西南之事。沈依琳掀开门帘进来，走到床榻边，他都毫无察觉。 “陛下，睡着了吗？” 沈依琳轻柔的声音响起，赵立庆睁开眼睛，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沈依琳那张秀丽的面庞映入眼帘，赵立庆看得有些痴了，一言不发，只是张开双手，沈依琳乖巧地躺下，依偎在他的怀中。 林桧轻轻关上东侧殿的门，走回来挥手示意两个女官跟自己到西侧殿去。 东侧殿中的两人静静地相拥躺在床榻上，赵立庆轻抚着沈依琳的秀发，“与朕说说你家乡益州的风土人情。” 沈依琳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柔声说道：“陛下，臣妾在家乡时甚少出门，多是在家里帮着算算账。臣妾的父亲经营着一家织锦小作坊。” “哦，蜀锦甚是出名，朕听闻蜀锦的图案立体生动、富有层次感。” “是啊！陛下，有些厉害的织工绣出来的图案，若不凑近看，都以为是真的呢。” 赵立庆脑中灵光一闪，可以让那些技艺高超的绣工来绣旗子。“依琳，你让朕突然有了灵感，来，朕要好好奖励你。” 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沈依琳柔声道：“陛下，轻点……” 翌日，赵立庆就找来画师，依照他的意思画了几张栩栩如生的图案，准备用来当作大宋的国旗和军旗... 靖丰三年，金秋时节的脚步渐渐迈向尾声，各地秋收也即将画上圆满的句号。 这一年，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丰收之年，绝大部分地区都迎来了满满的收获，只有极少数的地域收成稍显逊色。 太上皇赵祯一路向北而行抵达雄伟的山海关，自燕州起，军情卫的孙大山便寸步不离地陪同在太上皇左右。 站在山海关的城墙上，赵祯极目北望，那茫茫无际的草原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波澜，感慨万千道：“这北地的风光与江南的水乡真可谓大相径庭啊！孙团长，朕想出关去瞧一瞧。” 孙大山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头皮一阵发麻，扭头看向同样陪同在侧的虎卫军十七师师长马川，躬身说道：“太上皇，这出关之后，极有可能会碰到辽人。那些辽人向来不讲礼仪，万一不慎冲撞了您，那可如何是好？” 马川也急忙接话道：“太上皇，这北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景致，到处都是一样的大草原，与在这边所看到的并无二致。” 赵祯微微扭头，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不是说辽人已经被你们打得闻风丧胆了吗？朕就去锦州看上一眼，你们速速去安排一下。” “太上皇，” 孙大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说道：“要不先跟陛下禀报一声？” 赵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朕是父亲还是他是父亲？快去安排，朕现在就想去锦州。” “是，太上皇。” 孙大山朝马川微微眨了一下眼睛，马川瞬间心领神会。 两人来到城墙下，马川满脸焦急地问道：“孙大哥，这出关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孙大山亦是满脸无奈：“太上皇非要去，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赶紧多安排些人手，一路严密保护。” 一个时辰后，赵祯在虎卫军一个团的精心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地出关，向东朝着锦州而去。 汴京皇宫紫宸殿中，礼部尚书郑雍神色庄重，手中捧着几面精心绣制的旗子前来向皇帝复命。 “官家，您请看一下这些旗子，不知是否可用。” 郑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一旁的太监林桧与另外一位太监小心翼翼地将一面旗子缓缓展现在皇帝赵立庆面前。 旗子底色是熊熊烈火般的红色，鲜艳夺目，上面绣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龙，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在金龙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 “宋” 字，字体刚劲有力，四周更是绣着一圈精美的花纹，旗子两面完全一模一样，此旗乃是要当作大宋的国旗，象征着大宋的威严与荣耀。 龙卫军的军旗同样以红色为底色，那鲜艳的红色似是战场上勇士们挥洒的热血。上面的金龙形态与国旗上的有所不同，金龙勇猛霸气，同样绣有一个醒目的 “宋” 字，旁边还有一行比较小的字 “龙卫军定远师”，清晰地标明了所属部队的番号。 虎卫军的军旗则展现出别样的风采，上面是一头栩栩如生的金色猛虎，那猛虎目光如炬，威风凛凛，仿佛能在瞬间扑向敌人。同样，也有一个 “宋” 字，旁边一行小字 “虎卫军一师”，彰显着虎卫军的英勇与强大。 赵立庆仔细地看着这些旗子，眼中满是赞赏，频频点头，“嗯，很好。郑尚书，大宋的每个城池都要矗立着大宋的国旗，给龙卫军和虎卫军每个师先绣出一百面军旗，务必尽快完成。” “是，官家，臣回去后马上让人赶制出来，定不辱使命。” 郑雍再次躬身行礼，坚定地回应道。 兵部大堂之中，一场紧张的谈判正在进行着。 兵部尚书王韶缓缓开口道：“李使者，方才那复合弓你已然试验过了，如今的价格是六头耕牛方可换得一把。” 谈判的另一方主角是交趾王的堂弟李希贡，“王尚书，这价格似乎高了些。据我所知，此前是两匹马换一把复合弓，如此算来，应是四头牛才对。” 王韶淡然一笑，“李使者，近来复合弓涨价了。” “我们此次欲多购一些，共计四千把，能否便宜一些？再说，我们一时也凑不齐那么多的牛。”李希贡是接到死命令，一定要买到复合弓回去。 王韶故作思索之状，片刻后说道：“那就四头牛加三十两银子。” 李希贡在心中快速换算一番，说道：“王尚书，这与之前的价格并无二致，甚至比六头牛的价格还要略高一点。” 王韶可不会迁就这些交趾人，他们刚刚抢夺了占城国，此时不赚他们的钱，更待何时？ 不过最终双方还是以四头牛加二十两银子换一把复合弓的价格成交，王韶主要是想着日后再从配件上赚他们的钱。 第105章 故人相见 自从大宋控制了锦州城这一年多以来，原本默默无闻的锦州城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座极为繁华的贸易之城。 汉人、契丹人、渤海人、奚人、高丽人等关外各族各部落之人纷纷涌入锦州，进行着繁忙的贸易活动。 尤其是在最近这半年，大宋出产的棉布以其卓越的质量和亲民的价格，受到了各族百姓的热烈追捧。 赵祯刚抵达锦州，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迫不及待地前往集市逛了一圈。那热闹非凡的场景，着实让他感叹连连。 其实一开始赵祯根本没打算出关。然而，那天在山海关，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来锦州一探究竟。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此事颇为奇怪。 赵祯在集市中逛了许久，渐渐地也感到有些疲惫，于是便准备返回虎卫军营地休息。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年轻人正朝他走来。那年轻人的长相，竟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三十年前认识的一个人了。 等年轻人走到近前，赵祯连忙伸手拦住了他，温和地问道：“小伙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满脸狐疑，看到赵祯身边跟着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心中不免有些畏惧，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姓杨，叫杨雄。” “你父亲是不是叫杨立万？” 赵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 杨雄骇然，满脸惊讶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快带我去见你父亲。” 赵祯满脸兴奋，迫不及待地说道。 几个军情卫的队员迅速将杨雄围在中间。孙大山靠近赵祯，低声问道：“太上皇，这人您认识？” “一会你就知道了，怪不得我突然想来这锦州城。” 赵祯说了一句让孙大山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把杨雄吓得浑身发抖，他哪敢不答应。 于是，带着赵祯一群人在锦州城的街巷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院前。 杨雄推门进去，喊道：“爹，我回来了，有人找您。” 从里屋缓缓走出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 老人一看到赵祯，“扑通” 一声便跪下，恭敬地说道：“叩见陛下。” 这状况把杨雄吓了一跳，他连忙也跟着跪下。 “起来，到里面说话，你让朕找了三十年。” 赵祯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屋子。 孙大山想要跟着进去，赵祯摆手示意他不要跟来。杨雄扶起父亲，老人也独自一个人进了屋子。 两日后，杨雄携妻儿及年迈的老父亲，跟随赵祯离开锦州。 孙大山察觉到，这两日赵祯的脸色一直阴沉如水，那凝重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 孙大山心中虽充满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半句，只是更加专心致志地做好护卫工作，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中，沈依琳那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缓缓念着刘义达从西北传回的情报。 “李凉祚及漫咩召集西夏所有的烟花制作工匠，投入了无数的人力与物力。经过长达半年多的研制，终于成功制作出火箭弹。在李凉祚病倒之后，漫咩之子保仁率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离开兴庆府，经过玉门关去往西域，还带走了部分工匠。在玉门关及阳关出现的火箭弹，是保仁留下的。” 赵立庆静静地听完情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前些日子，‘武器院’仔细研究了种怀恩在阳关缴获的火箭弹。那火箭弹除了威力相对比较小以外，其他的地方跟‘武器院’制造出来的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其实，这火箭弹说白了就是个大号的二踢脚，只要有足够多的材料让烟花工匠们不断地做试验，研制出来并非难事。 然而，赵立庆所担心的是，这东西一旦传入西域，对于以后大宋收复那片广袤的地方，可能会增添不少麻烦。 看到赵立庆在发呆，沈依琳挪动着轻盈的脚步，缓缓靠近，柔声说道：“陛下，还有孙大山的一份奏报。” “哦，拆开念吧。” 赵立庆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沈依琳小心翼翼地拆开奏报，用她那悦耳的声音缓缓念道：“太上皇在锦州城遇见一位故人，现携那位故人及其子一家，已在返回汴京途中。” “故人？父皇怎会在锦州有故人？” 赵立庆的心中满是疑问，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沈依琳柔声说道：“陛下，等太上皇回到京城就知道了。您很担心那个西夏人做的火箭弹吗？咱们大宋‘武器院’做出来的不是比他们好很多，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嗯，把奏报归档吧，顺便让林桧去把朱进找来。” 赵立庆扭头看着沈依琳那精致的脸庞，低声说道：“晚上来福宁殿。” “嗯。” 沈依琳的脸上又泛起了一抹红晕，犹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行了个福礼，退后几步，转身走出大殿，告诉林桧去找朱进，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快步走向后阁资料库。 半个多时辰后，朱进踏入紫宸殿，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嗯，免礼。即日起，军情卫编制提升，你们三位团长擢升为师长之职，手下将士亦随之晋升。” 赵立庆言罢，踱步走向西侧墙上那幅巨大地图下方。 朱进赶忙紧随皇帝身后，言辞恳切道：“谢陛下提携。” “如今有两件事需马上施行。” 赵立庆手指向地图上的西南方，“其一，编制提升后，当广招人手。对大理国与交趾国要加大力度派人潜入，打探消息。几个海贸港口亦要加强对外来人员的监视。其二，增派人手提升武器院的保护级别，尤其要留意有外人接触掌握核心技术的工匠，火药坊的工匠更是重中之重。” 朱进略作思索，躬身问道：“陛下，是否从新兵训练营挑选部分人手？” “可以，但不可过多。” 赵立庆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那些从龙卫军退役回乡的老兵，散落在各地。可将有意愿加入之人吸收为外围人员，他们对军情卫监控各地民情定有很大助力。” “是，陛下。臣先派人加强武器院的保卫。” “嗯，去办吧。” “是，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军情卫月俸比别的军队高了三成，而这三成是赵立庆从‘四海贸易’拨付的。 第106章 盘点家底 靖丰三年十一月初，大兴殿朝会之际，皇帝稳坐于御阶之上的龙椅之中，堂下群臣依次奏事。 户部尚书吕惠卿稳步出列，神色郑重地启奏道：“官家，户口登记及身份证发放工作历经数月，于上个月底圆满完成。如今我大宋共有一千九百四十六万八千五百七十三户。迄上月为止，共发放身份证一万万一千六百八十四万两千五百四十九张。”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大殿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后便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紧接着，群臣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要知道，这可是华夏大地有史以来第一次人口超过一万万之数，如此庞大的人口规模，不仅彰显了大宋的繁荣昌盛，更是国家实力的有力体现。 “众卿平身。” 赵立庆闻之亦颇为激动，起身向前踱了两步，说道：“吕尚书，往后你们户部莫再用一万万这般说法，可效仿‘大宋银行’，改用一亿，如此更为简洁明了。” 吕惠卿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回应道：“是，官家。” 随后继续汇报：“今年的田税征收工作也已顺利完成，共收取田税两千七百五十八万六千二百五十元。此外，商税及盐铁酒课的征收也取得了显着成效。截至十月，已收取一亿零一百三十七万两千六百七十元。今年尚有最后两个月，根据目前税收趋势来看，应该还可以收到两千多万元。” 赵立庆在龙椅前缓缓踱步，聆听着汇报，频频点头。心中暗自盘算，将两项税收相加，如此算来，朝廷一年收入差不多有一亿五千万之巨。“朝廷一年便是这些收入，现在且说说支出情况。吏部先来。” 吏部尚书窦卞出列，拱手道：“官家，如今共有官员一万七千余人，吏员四十一万六千余人。每年需支付俸禄共计三千五百六十四万多元。” “哦，大约占了收入的两成半。” 赵立庆坐回龙椅，接着道：“诸位觉得这俸禄会不会多了些？大宋仅有一千四百多个县，且这还未包含军官。枢密院说说吧。” 刚从西边归来没几日的韩琦，神情仍略显疲惫。“官家，大宋共有六十五万三千多将士，每年军费开支约五千三百万元。” “嗯，大概占了三成半。” 赵立庆目光扫过群臣，“如此算下来，似乎还余不少钱财。可这剩下的四成需用于修桥铺路、疏通河道、修建堤坝以及兴办学堂等诸多事务，工部今年至此花了多少钱？”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躬身道：“官家，截至上个月底，工部共花费两千六百四十五万多元。” “官家，工部怎能花费如此之巨？臣要查账。” 一位监察院御史出列高呼。 赵立庆微微蹙眉，“查账本就是你们监察院分内之事，随时可去各衙门查账，无需多言。工部往后几年要花费的钱只会更多。其他部门也说说各自花了多少钱。” 礼部尚书郑雍出列，“官家，今年至此，礼部共花费七百八十六万多元，主要用于各地学堂的修葺与补贴。” “各地学堂还需继续加大投入，争取在三年内让大宋的所有孩童皆能入学。” 皇帝此言一出，群臣皆感欣慰，躬身行礼道：“陛下万岁。” 赵立庆摆手示意，“诸卿免礼。刑部有何花销吗？” 刑部尚书包繶出列，躬身道：“官家，刑部除却正常办公消耗，仅修葺了一下牢房，花了几百元而已。” “嗯，刑部确实没什么大的花钱之处。” 赵立庆看向王韶，“都在花钱，可有赚钱的部门？朕让诸位听听，兵部说说‘武器院’的情况。” “是，官家。” 兵部尚书王韶出列躬身行礼，礼毕转身面向众官员，“今年以来，‘武器院’改造复合弓，生产配件，共换来六千匹战马，两万三千头耕牛，银钱十四万五千多元。另生产水车纺织机配件，收入十七万三千多元。若扣除一切材料成本，全部换算成银钱，武器院大概赚得银钱六十六万元。” 群臣一片哗然，户部尚书吕惠卿拱手道：“王尚书，‘武器院’往后还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王韶拱手回礼，“若无大的订单，往后仅生产配件，一年大概能有八万元左右的收入。” “那也不少了。” 吕惠卿转身朝皇帝躬身道：“官家，‘武器院’这些收入是否要归入国库总账？” 赵立庆戏谑道：“吕尚书，人家工匠们辛苦赚来的钱，你就别惦记了。在兵部设立一个专用账户，往后对有创新技术及其他贡献的工匠进行奖励，皆从这个账户支取。从今日起，武器院的所有官员吏员每月给予一成月俸的补贴，工匠则给予三成补贴，也从这个账户支取。” “是，官家。” 吕惠卿和王韶躬身退回队列。 苏轼出列，躬身奏道：“官家，监管司从兵部接收的两万三千头耕牛，已分配至各地，给予家中劳力较少的百姓，每五户共用一头耕牛。按照监管司的统计，若要在全大宋施行此政策，还需四万多头耕牛。” “嗯，此事需尽快落实。都是大宋的百姓，不能厚此薄彼，朕要一视同仁。户部拨款购买耕牛分发给百姓。” 四万多头牛，那可要近百万元。皇帝一句话就花了出去，户部尚书吕惠卿心里直抽抽，却也不敢反驳，只好出列躬身应答：“是，官家，户部马上拨款。” 盘点完家底，便该着手清扫之事，赵立庆说道：“朕这里有一份名单，皆是一些贪赃枉法的官员。监察院去查办吧。” 太监林桧手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书，走到御阶之下。 司马光出列，躬身道：“监察院一定尽力查办，决不放过一个违法的官员。” 说完从林桧手里接过文书，退回队列中。 该办的事皆已办完，赵立庆准备散会回紫宸殿，“诸卿还有事要奏吗？” 王安石出列，躬身奏道：“官家，这违法乱纪的官员如此之多，可见官员之中良莠不齐。臣奏请对全部官员进行一次评查，以清除那些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之人。 话音一落，大殿中立马响起一些窃窃私语…… 赵立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沉声道：“王爱卿所言，众卿以为如何？”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司马光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当谨慎而行。官员评查，关乎众多臣工前途命运，不可草率。若评查不当，恐引起人心惶惶，于朝政不利。” 王安石微微皱眉，反驳道：“此言差矣，如今官员中违法乱纪者众多，若不加以整治，何以正朝纲、安百姓？此次评查，正是为了剔除害群之马，选拔贤能之士，为朝廷注入新的活力。” 两人各执一词，殿中群臣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立庆见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仓促决定。朕命政务院与吏部商议，拟出一个妥善之策，再行定夺。” 众臣齐声称是。赵立庆又道：“若无其他要事，今日便散朝吧。” 说罢，起身离座返回紫宸殿。 孙大山在紫宸殿外已经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心中满是焦急与忐忑。 终于，当看到皇帝的身影出现时，急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陛下，太上皇并未进城，而是直接奔赴了朱仙镇。太上皇命臣前来请陛下前往。” 赵立庆满脸疑惑，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孙大山微微低头，神色中透着谨慎，“朱仙镇乃是那位锦州故人杨立万老人的家乡。太上皇匆忙前往，似有要事，却未言明具体缘由，臣也不敢多问。” 赵立庆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他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揣测，却始终不得其解，“那就马上过去看一下。” 第107章 往事如烟 朱仙镇与汴京城相距不足五十里。赵立庆坐在马车中，仅带着十几名皇城司将士，不过一个时辰便抵达了朱仙镇。 在军情卫队员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外的荒地边缘。 荒地寂静而荒芜，野草在风中肆意舞动，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空，发出几声鸣叫。 赵祯与一位老人伫立在荒地中的一个小土包旁，十几个军情卫队员分散在四周。不远处，一个青年、一个年轻妇人以及一个小孩也静静地站着。 赵立庆走上前去，躬身道：“父亲，我来了。” 那位老人连忙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立庆，这是你舅舅杨立万。这土包里埋葬着你的母亲。” 赵祯说话之时，眼眶微红。 闻听此言，赵立庆犹如遭受雷击，呆立当场。虽是穿越而来，但这具身体的反应却如此真实，一股悲伤猛地涌上心头…… 良久，赵立庆才缓缓开口：“父亲，这都是真的吗？” “你舅舅就在这里，朕还能认错人不成。” 赵祯眼角滚落几滴泪水，连忙用衣袖擦拭。 “舅舅？” 赵立庆看向老人。 “陛下，这确是当年我亲手下葬的。” 杨立万已是老泪纵横。 赵立庆缓缓走到土包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微风拂过，杂草轻轻摆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心中的悲伤再也无法抑制，‘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簌簌滑落…… 良久，赵立庆起身动手拔除土包周围的杂草。杨立万上前想要帮忙，赵立庆摆手道：“朕自己来。” 半个时辰后，赵立庆终于将小土包四周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两只手也被割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双手。 赵祯和杨立万一直默默地看着，两位老人的眼角数次湿润。 赵立庆对着小土包磕了三个头，缓缓起身问道：“舅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杨立万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眼里满是悲伤与回忆，“当年太上皇突然派人到家中寻找，可她并未回家，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大约过了半年多，她在一天半夜突然归来，带着陛下和一个林嬷嬷。当时她的身体已然非常虚弱。我本想去告知太上皇来接她回宫，可她坚决不同意，我曾问过她为何不回宫，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让孩子好好活着’仅仅过了两天，她便离开了人世，离世前吩咐林嬷嬷带陛下您离开，我偷偷将她下葬在这里，随后因怕受到牵连，便带着家人去了燕州。当年朝廷北伐，我们又跑到了锦州。” 老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赵立庆听完，脸色有些阴沉。他扭头看向赵祯，发现他的脸色同样阴沉，风依旧在吹，荒地上的野草依旧在舞动，仿佛在为这段悲伤的往事增添一份凄凉。 那句‘我想让孩子好好活着’在敲击着赵祯和赵立庆的心，好痛好痛... 赵立庆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扭头目光投向杨立万，轻声问道：“舅舅，在锦州可还有其他家人？” 杨立万此时也平静了许多，微微颔首道：“还有大儿子一家人在那里。” 赵立庆招手示意孙大山过来，“护送舅舅一家回汴京，务必将他们安顿妥当。同时通知锦州那边，把舅舅的其他家人护送回来。另外，派人在此地守着，一刻也不能没有人。” 孙大山恭敬领命。这时，杨立万老人眼中又泛起泪花，哽咽着说道：“陛下，老朽还是想回到这朱仙镇，离我这可怜的妹妹近一些。” 赵立庆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说道：“嗯，朕知道了，舅舅先去汴京住一段日子，朕会妥善安排，待一切妥当后，舅舅再回来。” 杨立万老人和儿子一家跟着孙大山离去。 赵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唉…… 立庆，朕对不住你们母子啊！当年后宫之中，必定发生了一些朕所不知的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赵立庆微微摇头，说道：“父亲，如今已经过了几十年，还如何去查呢？算了吧。” 赵祯却越说越激动，“你的那三个兄弟，一个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一个两岁离世，一个三岁亡故，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要不是你母亲睿智，至死也不愿让你回宫，说不定你也会落得同样的结果。朕看就是姓曹的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她自己没生出孩子，便心生妒忌，对他人下此毒手。” 赵立庆见他越说越激动，几近陷入癫狂状态，连忙过去，紧紧搂着他，温言说道：“父亲，我们先回去，再慢慢查清楚。” 两刻钟后，赵祯才逐渐平静下来，此时天色也快黑了，父子俩这才离开荒地，踏上回汴京的路途。 离开朱仙镇后不久，便遇到两百名军情卫的队员，这是朱进见天色渐暗，太上皇与皇帝身边人手不多，派人前接应。 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奈何夜色深沉，行进速度颇为缓慢。 待回到汴京城时，已是亥时，汴京城南门处点燃着无数火把，光芒摇曳。杨兴志带领两千皇城司将士在城门口恭迎，十几位相公以及六部尚书也在此等候。 “恭迎太上皇、陛下。” 群臣躬身行礼。 赵立庆走下马车，开口问道：“免礼，诸卿为何都在此处？” 韩琦拱手回禀：“官家，天黑之时需关闭城门，皇城司却突然要接管这南城门，且未言明缘由。此事上报至枢密院，臣特来查看，杨兴志这才说出是在等候官家回城。” “朕累了，先送朕回去。” 赵祯的声音从马车车厢中传出。 赵立庆挥手：“先送太上皇回永乐宫。” 众官员立刻让开一条通道，齐声高呼：“恭送太上皇。” 安石问道：“官家，今日这是为何？” 赵立庆解释道：“父皇在锦州找到了朕的舅舅，今日刚归来。朕出城去祭拜母亲，父皇心情不佳。” 群臣听闻，无不惊讶万分。这太上皇着实厉害，竟远赴锦州将人寻回。 “诸卿都回家吧，朕也要回宫。” 赵立庆坐上另一辆马车。 “恭送陛下。” 群臣再次躬身行礼。 回到福宁殿门口，赵立庆手上的伤口愈发疼痛起来，高声喊道：“来人，叫太医过来。” 太监林桧应了一声，急忙跑去寻找太医。值班女官钟梦菲和周碧君连忙迎上前来，钟梦菲问道：“陛下，您回来了，找太医何事？” 赵立庆走入殿内，坐到御座上，伸出双手。殿内光线并不明亮，可手上的伤口以及已然干涸的血迹却依旧触目惊心。 “陛下，这是怎么了？” 周碧君惊呼出声。 赵立庆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去打点水来，先把血迹洗掉。” 周碧君赶忙去打水，钟梦菲的眼泪已然落下，“夫君，这是怎么了？” “朕去祭拜母亲了，拔了些杂草。” “那些侍卫也不帮忙，他们跟着去干嘛？” 钟梦菲轻轻抬起他的手，温柔地轻轻吹气…… “是朕不让别人帮忙的，朕对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心中悲痛……” 第108章 建桥之人 赵祯回到 “永乐宫” 的第三天，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突然暴起将书房砸了个稀烂，随后便倒地昏迷不醒。 消息迅速传进皇宫，赵立庆听闻后，心急如焚，连忙火急火燎地赶到 “永乐宫”。 御医们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确定太上皇乃是气急攻心所致。需用针灸之术，一根根纤细的银针缓缓扎入赵祯的穴位。 没过多久，赵祯便悠悠醒转过来，只是神色依旧疲惫不堪，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赵立庆让所有人都退出寝殿，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看着虚弱的父亲，心中满是担忧，轻声说道：“父亲，您想开点，我已经安排人在全力调查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赵祯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立庆，朕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怒火，没事的。你母亲的陵墓要修建一下。” 赵立庆微微蹙眉，陷入思索之中，片刻后说道：“父亲，母亲已然在那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安宁为好，把周边修缮一下即可。” 赵祯听后，微微点头，“嗯，就这么办吧。大宋不能提前修皇陵，就在你母亲旁边留块地，以后朕去陪她。” 赵祯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愧疚，觉得这样做，或许可以让自己的内心不那么痛苦。 “儿臣会办好的，要不您再去江南或别的地方散散心。” 赵立庆实在不想看到他整天闷在这里，出去走走能缓解一下心中的忧愁。 赵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想想去哪吧，你回宫去，朕没事了。” 赵立庆无奈，只好说道：“好吧，父亲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走出寝殿，吩咐御医们要时刻注意太上皇的身体状况，才放心地回皇宫去。 马车行至宣德门外，忽然停了下来。赵立庆问道：“为何不走了？” 太监林桧在外面回应：“官家，有一人正在与守门侍卫争吵。臣过去瞧瞧。” 片刻后，林桧匆匆回来禀报：“官家，那个人声称自己有办法在长江上建造大桥，非要进宫面见陛下。侍卫告诉他陛下不在，他却坚称侍卫骗他，于是便吵了起来。” “哦？朕去看看。” 赵立庆下了马车，踱步走去。“是你要见朕？” 守门侍卫立刻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旁边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躬身行礼，“草民范祥拜见陛下。” 赵立庆打量着范祥，说道：“你有法子在长江建桥？说来朕听听。” 范祥将手伸进怀中，欲拿东西，旁边两名侍卫瞬间扑过来，死死按住他的手。 范祥喊道：“我是要拿图纸。” 侍卫并不理会他，直接对他全身进行搜查，还把他怀里的图纸掏了出来。确认是图纸后，才放开他，并将图纸归还。 范祥也不在意这个小插曲，展开图纸，让两名侍卫帮忙拿着，指着图纸说道：“陛下，要在长江上建桥，唯有先建桥墩，而后在其上搭建桥面……” 赵立庆听他说了将近两刻钟，问道：“你所言这些，朕能明白，只是你要如何建桥墩？” 范祥收起图纸，“陛下，草民一年多以前便开始试验诸多法子，但效果皆不尽人意。只因长江有十三四丈之深，很多法子都用不了，两个月前，偶然听闻一位退伍回乡的老兵说起一件事，所以才来到京城求见陛下。” 赵立庆饶有兴致地问道：“听闻何事？” “那老兵说大宋‘武器院’甚是厉害，什么样的铁器都能制造出来。草民便问他能否造出又长又粗的铁管，他说肯定能造出来。所以草民就想到‘武器院’去看看是否真能造出，若是真的能造出来那样的铁管，草民便能解决建桥墩的难题。” 范祥说得激情澎湃。 “若有了又长又粗的铁管，你准备如何建造桥墩？” 赵立庆对 “武器院” 能造出何种东西也是心中有数。 “将铁管插入江底淤泥之中，排干铁管内的水，人再下去挖掉淤泥，然后灌入搅拌好的水泥砂石，如此便成了。” 范祥边说边比划，动作极为夸张，旁边之人皆被他逗笑。 赵立庆听懂了他的意思，后世建桥墩亦是采用差不多的办法。“武器院虽能造出很粗的铁管，但造不出那么长，且能容纳下一个人的粗铁管。” “陛下，只要够粗，无需很长，一截一截连接起来即可。草民有办法做到，再说太长便会很重，也无法运到江面上。” 范祥一脸自信的表情。 赵立庆略作思索，说道：“既然如此，朕让人带你去武器院，你先去看完再说。” 范祥欣喜若狂，躬身行礼，“谢陛下。” “林桧，让秦良带他去武器院，交给周大成。” 赵立庆说完，便转身走进宣德门。 从宣德门至大兴门的距离有一百二十丈，左右两侧是三院三司和六部的办公之所。 赵立庆一边朝着大兴门走去，一边思索着该如何修建母亲的陵墓。 此时，王安石和苏轼二人从监管司办公处走出，抬眼瞧见皇帝，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官家。” 赵立庆正为修建陵墓之事苦思无果，便随口问道：“介甫，子瞻，朕欲为母亲修建陵墓，想了许久却毫无头绪，二位可有良策？”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想此事他们着实不懂。 王安石面露尴尬之色，回应道：“官家，此事还是询问礼部之人更为妥当，臣与子瞻对此并不精通，不敢妄言。” “哦，倒是朕唐突了。” 赵立庆亦尴尬一笑。 “官家，您为何在朝会上不直接同意评查所有官员？趁着监察院查办那些违法官员之际，这可是个好机会。” 苏轼满心疑惑。 赵立庆笑道：“子瞻，大规模评查反而难以查出问题，朕想等监察院将名单上的那些人查办完毕，看看各方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 “官家，臣那日在朝会上确有些冲动了，总想着一下子把所有事情做完，却未考虑后果。” 王安石略带自责。 赵立庆安慰道：“介甫，你也是为了大宋能早日变得更好，朕能理解你的心情。” 王安石躬身道：“谢官家。臣这两日寻思着，虽不能大规模评查，但可以从一些较小的地方入手，官家觉得可行吗？” “介甫，子瞻，也不必过分小心谨慎。监管司与监察院一样拥有监管权力，而且在各地还有监管卫，可以调查下面州县的贪赃枉法之徒，待有了证据再交给监察院去办理便是。” 听到皇帝此言，两人瞬间领悟，利用分布各地的监管卫去调查各地州县官员，既方便又高效。 第109章 造桥难题 武器院成功浇筑出一根长六尺、直径三尺的大铁管，范祥初时满心欢喜，然而很快便陷入了沮丧之中。 因为铁管的重量远超他的预料，若要将其插入江底，最少需三十根这样的铁管。但把三十根连接起来，其重量便已然堪称天文数字。究竟有何办法能让它笔直地插入江底呢？ 范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一副愁眉苦脸。 周大成见范祥这般神情，便知他定是遇到了想不通的难题，笑着问道：“范秀才（范祥曾中过秀才），何事让你如此困惑？” “唉…… 我着实未想到这铁管造出来竟会如此沉重。周大匠，倘若三十根连在一起，可有什么东西能将其吊起，使其笔直插入江底呢？” 范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三十根连一起？”周大成有点惊讶，笑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武器院若遇难题，便去请教陛下，通常都能迎刃而解。” “陛下竟如此厉害，连你们工匠之事也懂？” 范祥颇有些不信。 “有些事不便与你言说，反正就是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秦良走了过来。“二位，铁管制造得如何了？” 周大成答道：“秦大官，铁管已造出，但如今范秀才遇到难题了。” 范祥紧接着说：“秦大官，能否带我去见陛下？” “陛下命我前来，正是看看你们有何难题需帮忙解决。既然如此，那就随我走吧。” 秦良转身离去。 范祥连忙拽上周大成跟上，“周大匠，造铁管之事我说不清楚，你也一同前去吧。” 周大成无奈地苦笑…… 紫宸殿内，范祥将难题一一道出。赵立庆略作思索后问道：“大成，武器院的滑轮能吊起一根铁管吗？” 周大成回道：“陛下，四个人推动转盘便能吊起。” “你打算用何种方法将铁管连接起来？” 赵立庆看向范祥。 “陛下，制造铁管时将一头造得小一些，连接之时先涂上桐油，再大头套小头，如此即可。” 范祥双手比划着解释道。 赵立庆明白了他的难题所在，不过仍有办法解决。“嗯，这个方法可行。给铁管加上几个耳朵，用于绑绳子。施工时用四条大船一同吊着铁管便可。” 听完皇帝之言，范祥瞬间豁然开朗。铁管上的耳朵可绑绳子，防止两根铁管脱离，用四条船一起吊着铁管也能确保铁管笔直往下，躬身说道：“陛下才思敏捷，草民佩服之至。” 赵立庆问道：“朕听说你中过秀才，为何老是自称草民？” “陛下，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考了三次举人都未考上，也就心灰意冷了。” 范祥无奈地叹气。 赵立庆笑道：“别灰心，只要你把桥造好，朕让你当尚书都可以。” “谢陛下，草民并非那块料，只想把桥造好。” “如今也无法立刻动工造长江上的桥。” 赵立庆微微蹙眉，“这样吧，你以后便是工部的郎中，专门负责造桥之事。先去郑州那边考察一下如何建造一座跨黄河的大桥。” 皇帝一言既出，范祥顿时懵了，一下子就成了六品的工部郎中。他连忙跪下：“陛下，草民何德何能，一下就被任命为工部郎中，草民惶恐不安。” “起来吧，朕用人只看有无真才实学，好好做事即可。” “是，谢陛下。” 范祥站起身来，躬身说道：“陛下，要造黄河大桥为何不在汴京这边，而是要去郑州呢？” “这两年疏通河道，汴京这边的河道里土比较松，郑州那边则比较难挖。朕觉得那边更为合适。” 赵立庆也未看过疏通河道的资料，只是知晓后世造第一条黄河大桥时，似乎便是这个原因。要不也不会把省会搬到郑州去。 “臣明白了，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先去郑州考察黄河。要造长江大桥还有许多事要提前准备，这些朕来安排。” 赵立庆蹙眉想了一下，朝殿外喊道：“秦良。” 秦良立刻出现，步入殿内，躬身道：“官家。” “带范郎中去工部，再安排好范郎中生活起居之事。” 赵立庆又对范祥说道：“范郎中，朕期待你的好消息。 “是，陛下，臣告退。”范祥和周大成跟随秦良离开了紫宸殿。 “陛下，图画好了。” 女官苏婉容和韩灵微莲步轻移，捧着一幅图缓缓来到赵立庆身边。 赵立庆微微抬眸，说道：“嗯，放到圆桌上。” 随后，又朝殿门口大声喊道：“林桧，去礼部请郑尚书过来。” 不多时，郑雍便匆匆来到紫宸殿。只见皇帝正站在圆桌旁，凝视着桌上的一张图纸。 郑雍走近，躬身行礼道：“官家，不知召臣来所为何事？” 赵立庆微微侧首，“郑尚书，来看看这张图纸。” 郑雍靠近一看，心中微微一惊，这分明是一座帝陵的图纸，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说道：“官家，大宋的规矩是不提前修陵。” 赵立庆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朕岂会不知，是想给母亲修个陵墓，但太上皇交代要在旁边留块地，既然要修在一起，朕就想着不修两遍，你觉得如何？” 郑雍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神色恭敬地说道：“官家给已故太后修陵是应该的。”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接着说：“官家，就按此图修建，先修太后的陵墓，旁边的先把一些基础修起来，这样可好？” 赵立庆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嗯，就这样吧，朕已经让人去把这块地买下，你们礼部派个对这方面比较熟悉的官员过去就行，朕自己找人去修建。” “官家，修皇陵本就是国家之事，该由户部拨款，礼部主持修建，怎还要皇家自己出钱。” 郑雍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当年太上皇跟群臣定下的皇家自养之策，虽然没提到这一条，但要执行就要彻底。” 赵立庆神色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果敢，不想什么事都留个尾巴，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郑雍心里挺佩服皇帝这样的做法，再次躬身道：“官家，那就以太后修建陵墓的名义进行，派去的人臣会事先交代好的。” 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嗯，就如此吧。” 赵立庆微微摆手，示意郑雍退下。 “是，官家，臣告退。” 郑雍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的目光再次落在图纸上，思绪飘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想着以后自己也要埋到那里去。 第110章 西南之乱 靖丰三年十二月中旬，范祥结束在郑州长达一个多月对黄河的考察，返回汴京，向赵立庆呈上一份详尽奏本。 赵立庆决定让范祥于朝会之上向群臣详述造桥之可行性。 大兴殿朝会，御阶前摆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幅地图。 赵立庆与范祥站在地图前，群臣则分列四周。 范祥手指向地图上郑州段黄河之处，言道：“陛下，臣所选位置乃是邙山至常兴这一段。此处河滩较窄，两岸亦颇为坚固，最为适宜造桥。” 赵立庆微微点头，道：“嗯，说说具体该如何造桥。” “是，陛下。” 范祥从袖中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后接着说道：“两岸距离六里，需建造八十个桥墩。因河道中皆为较为松软之黄土，建桥墩时需往下深挖五丈左右。” “范郎中，有了桥墩，造桥自然容易，可你要如何在河道中建造桥墩，还得往下挖五丈？那可是在水中啊。” 一位官员提出质疑。 范祥朝那位官员拱手说道：“我已量过那一段河水深度，浅处不到一丈，最深处也仅有一丈多点。可在河中先打下木桩，再用木板围出一块区域，将里面的水排空，便可往下挖土。等挖到足够深度，便能建造桥墩。”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皆在思索范祥所言方案，听起来似乎可行。 范祥接着道：“陛下，用水泥搅拌砂石，其中放入些竹片，可增其韧性，如此便能使桥墩更为坚固。” “用什么竹片，直接用铁条。” 赵立庆脱口而出。 范祥面露惊讶，道：“陛下，如此造桥，成本会高出许多。” 赵立庆笑着说道：“要造一座千年不毁之桥，多花些钱财乃是应当。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躬身高呼：“陛下圣明。” 赵立庆拍了拍范祥的肩膀，“接着说说另一座桥要如何修建。” “是，陛下。” 范祥受宠若惊，手指向地图上鄂州的位置，“陛下，鄂州这段长江水深大概十三丈，两岸宽三里，需四十个桥墩。” 群臣哗然，有人问道：“范郎中，这十几丈深之江水，不能如黄河那般造桥墩了吧？” 众人皆洗耳恭听，看范祥会给出何种说法。十几丈深的滔滔江水，岂是人力所能为之。 范祥比划着说，“用这般粗细之铁管插入江底，排空水，挖出淤泥，再往里面灌入水泥砂浆。”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赵立庆并不制止，眯着眼睛看着群臣。 待笑声变小后，一位官员问道：“范郎中，一根十几丈长、如此粗的铁管，先不说能否造得出来，即便造出来，你可知其有多重？又要如何将其插入江底？” “能造出来短的，武器院能造出来，我亲眼所见。” 范祥这话理直气壮。 “好了，朕来解答诸位之疑惑。”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武器院确实能造出那样的铁管，只是为减轻重量，造出来的铁管比较短。至于如何连接成十几丈长，亦是有办法的。一根短铁管大概一万五千斤，前人修建长城之时，可用两三万斤之巨石，如今不至于搬不动一万五千斤吧？” 群臣皆沉默不语，文彦博躬身道：“官家，要同时修建两座大桥，所需人力物力甚巨，朝廷恐一时难以支撑。” 赵立庆点头道：“这两座大桥是一定要建的，但也并非短时间内能建好。工部先做好规划，明年先建造黄河大桥，总有一天会全部修建好的。” 紫宸殿内，沈依琳静静地伫立着，已然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当看到赵立庆的身影出现时，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说道：“陛下，军情卫刚刚送来一封高级别的奏报。” 言罢，双手呈上一封尚未拆开的奏报。 “拆开念吧。” 赵立庆微微瞥了一眼奏报，便径直走到圆桌旁坐下。 沈依琳紧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奏报，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交趾三万多军队对真腊发起攻击，真腊军队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击溃。真腊国王无奈之下，只得向大理国求助。大理国出兵两万，与真腊组成联军。双方一场大战，交趾军略占上风，联军无奈退守吴哥城。现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沈依琳的声音还未落下，赵立庆便霍然起身，快步走到那巨大的地图下面，拿起竹竿，在地图上仔细地比划着，口中自言自语道：“这吴哥城离大宋不到一千里。” 沈依琳赶忙跟在皇帝身后，轻声说道：“陛下，吴哥城离邕州大概一千三百里，离大宋边境最多七八百里。” “嗯，朕看着也差不多。” 赵立庆的目光紧紧盯着地图，思绪似乎在那遥远的疆土上驰骋。 沈依琳接着说道：“陛下，奏报还没念完。” “嗯，你接着念。” 赵立庆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地图。 “此事驻守邕州的虎卫军九师和十八师已经知晓，九师已在边境加强巡逻。” 沈依琳念完后，轻轻合上奏报，双手垂于身侧，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来人，记录命令。” 赵立庆喊了一声，声音在殿内回荡。 钟梦菲闻声走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沈依琳，似乎隐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陛下，请吩咐。” 沈依琳的眼睛没有躲避，脸上的表情毫不畏惧，同样直直地看着钟梦菲，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在迸射。 赵立庆全然没有发觉身后的这场无声较量，眼睛依然紧盯着地图，果断地说道：“命令驻守矩州的虎卫军十六师留下一个团，其余人马立即南下邕州。命令第九师全部人马至边境加强巡逻，恢复折可飞的师长职位。” “是，陛下。” 钟梦菲在小本子上迅速写下皇帝的话，转身准备去写正式的文书。在离开前，她狠狠地瞪了沈依琳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沈依琳毫不示弱，回瞪一眼，然后躬身说道：“陛下，臣妾回去把奏报归档。” “嗯，去吧。” 赵立庆正好转身，看到了两个女人互相瞪眼的一幕，心中暗道：这样下去，迟早俩人要闹起来。 几天后，赵立庆又接到了军情卫的奏报，被交趾灭国的占城百姓趁机起事，原属于占城地域的局势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扶南国也瞅准了这一混乱局势，果断出兵骚扰交趾后方，在交趾的边境地带不断制造麻烦，使得交趾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如此一来，整个西南地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方势力相互交织、彼此争斗，局势变得愈发复杂难测，犹如一团乱麻。 第111章 四海贸易 大宋靖丰四年正月初一，正旦宴会在宏伟壮丽的大兴殿如期举办。 赵立庆请赵祯来参加，无论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前来。 令人欣慰的是，赵祯近来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近段时间赵立庆让那些整日清闲无事的王公贵族陪赵祯打麻将，看来效果还行。 正旦宴会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丝竹之声悠扬悦耳，曼妙的歌舞表演令人陶醉。殿中的王公大臣们一边欣赏着精彩的歌舞表演，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谈笑风生。 平日里赵立庆甚少待在后宫，今年这十几天的假期亦无事可做，于是干脆将后宫各殿各阁都住了一遍。 已有十几个皇子和十几个公主，总数加起来三十多个，也不知今年还会增添几个新的皇子或公主。 欢乐的假期时光里，枢密院与兵部大年初七就开始忙碌加班，将去年的新兵进行分配，除了提前挑出的两万多人准备组建海军，其余新兵则全部分配至龙卫军和虎卫军。 虎卫军二十二个师，龙卫军八个师，各师均补满一万人的编制，每师下设四个团，每团两千人，此外还有一个一千三百人的炮团以及一个七百人侦察营。 虎卫军各师早在过年前就已派人来到汴京等候，分到新兵后便各自返回驻地。 龙卫军的八个师暂时留在汴京，分别驻扎在东南西北四个大营。 “武器院” 的步枪仓库近乎被搬空，为所有将士都配置上了 “嘉佑步枪”，兵部提前准备好的军服也发放给各师。 假期结束，靖丰四年的首次朝会于大兴殿隆重召开，各部各司纷纷提出今年的工作目标，最后汇报的是工部。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奏道：“官家，今年工部将继续修建四条主路并疏通河道。然因工匠及人手短缺，郑州黄河大桥的修建需过两个月方能动工。” “嗯，此事倒也无妨。这两个月可先将所需各项材料筹备妥当。” 如此浩大的工程，赵立庆深知不可操之过急。 “是，官家。” 梁焘退回队列之中。 还有一事进展迟缓，赵立庆颇不满意。“监察院，名单上那些违法官员，这么长时间仅查办了十几个，究竟是何缘故？” 司马光连忙出列，回应道：“官家，因过年放假，耽误了些时日。一部分案件近期便能审结。” 赵立庆蹙眉，缓缓而言：“那就尽快吧。有一事朕思虑良久，如今一些案件的判罚皆是由判官随心而定。往后当做到依法判决，如此方能更好地教化人心。政务院、监察院、大理寺以及刑部，尔等先行商议出一个条陈来。” 群臣躬身行礼。“是，陛下。” 太监林桧高声喊道：“散朝……” 秦良和邱业在紫宸殿外已等候多时，见皇帝回来，俩人连忙躬身行礼，恭敬道：“拜见陛下。” “免礼。” 赵立庆步入大殿，俩人紧随其后。来到圆桌旁，赵立庆坐下后摆摆手道：“坐吧。” 俩人再次躬身，齐声道：“谢陛下。” 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邱业翻开手中笔记本，汇报道：“陛下，去年‘四海贸易’纳税近十七万，扣除各项开支后，共盈利三百一十三万多元。其中琉璃坊占比三成半，制酒坊两成半，香水坊和织造坊各占两成，火柴坊收支基本持平。” 火柴坊不是赚不到钱，是赵立庆定下给那些军人家属的工钱太高，也算是给军人的另一项补贴。 “火柴坊本就是为了那些家属才设立的，这事无妨，只是这盈利为何会比以往多了近百万？” 赵立庆已鲜少过问‘四海贸易’之事。 邱业解释道：“主要是织造坊改用水车纺织机后，产量大幅提高。此外还向海外客商出售了几批透明琉璃片。今年织造坊的盈利占比应该还会有所提升，琉璃坊也已接到海外客商的几个大订单。” “嗯，在所有作坊中琉璃坊利润最高。能从海外客商那里赚到的钱就尽量多赚些。给百姓担保的那些银行贷款利息付了吗？” 赵立庆颇为关心这个问题。 “陛下，利息已于年底付清，共两百三十一万多元。百姓中有近三成已全额偿还贷款，今年能少付几十万利息。” 邱业心中暗暗叹息，赚得再多也不够皇帝这样花。 赵立庆看向秦良，问道：“宫里和宗室花了多少？” 秦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后说道：“回陛下，除了宫里和宗室每月固定支出八万，还有其他一些花费十四万。靖丰三年共花费一百一十万。” 那些其他花费主要是太上皇赵祯出去玩花掉的。 赵立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此算来，朕去年还落下近三十万的亏空。‘四海贸易’账上还有多少钱？” “陛下，账上还有两百五十多万。去年给龙卫军建房，又新建了织造坊，花费颇多……” 邱业将去年几个花费较大的项目数字逐一念出。 赵立庆仔细听完，点头说道：“该花的钱不能省。今年织造坊要多建些水车纺织机，继续扩大产量，周边国家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 “是，陛下。” “朕最近在考虑一件事，就是把蒸馏酒的技术转让出去，让各省的经销商自己去制作。酒的运输太耗费人力，这事你们觉得如何？” 邱业有些吃惊，如此赚钱的生意竟要放弃，“陛下，这制酒坊一年也有几十万的利润。再说还要提炼高度酒精给香水坊和兵部的订单。” 兵部每年都要订购高度酒精发放给军队，用作伤口消毒。 赵立庆蹙眉思索片刻，说道：“制酒坊缩小规模，以后酿制一些葡萄酒和高度酒精就行，人员调到织造坊去。” “是，陛下。” 邱业见劝不了，只能暗暗叹气，“那这技术转让该如何进行？” “这个……” 赵立庆原本想过用拍卖的方式，但又觉得不妥，“每个省的经销商应该都想要这技术，就定个统一的价格，让每家都获得技术。” 秦良马上接话：“官家，臣觉得每家收他们十万八万也不算多。这些年他们靠这酒都赚了不少钱。” “陛下，小人觉得最少也要十万。把他们都召集到京城来，兴许还能谈出更高的价钱。” 邱业很了解那些经销商，只要告诉他们要转让蒸馏酒的技术，肯定都抢着要。 赵立庆不管这些小事，“这事你们俩商量着办，能卖多少算多少。主要是织造坊一定要扩大规模。” “是，陛下。” “还有，朱仙镇那边修陵之事，务必盯紧。” 赵立庆不知该如何称呼那片陵园，毕竟赵祯尚未下旨册封。“哦，朕舅舅的家需先行修建妥当。” 秦良回应道：“是，官家，臣定当全力盯紧此事。” “陛下，所需材料与工匠皆已安排就绪，您尽可放心。” 邱业对这件事格外上心，为皇帝的母亲修陵墓，他丝毫不敢大意。 “嗯，你们二人辛苦了，去办事吧。” 赵立庆向来乐于说些好听的话以鼓励下属。 “是，陛下，小人（臣）告退。” 两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第112章 军事会议 枢密院的相公们和兵部尚书，以及龙卫军的八位师长都被召集到紫宸殿，召开一场军事会议。 众人围坐在圆桌旁，赵立庆率先开场：“诸位，如今大宋虽对周边占据一定军事优势，然周边局势仍未完全太平。北边的辽国依旧虎视眈眈，西北之地，尚有西夏两三万兵马活跃在玉门关以西，且他们手中握有对我大宋威胁极大的火箭弹。西边的吐蕃诸部虽处于内轮状态，却也不可不防。而西南之地更是混乱不堪，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今日，便请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韩琦拱手道：“官家，辽国与吐蕃暂且可先搁置一旁，但原西夏那两三万兵马必须及早剿灭，否则白高国那些心存幻想之人难以断绝念想，如此便很难彻底稳定局势。” 赵立庆微微点头：“嗯，韩相此言有理，白高国那些贼心不死之人，确实需断了他们的念想。” “陛下，臣愿带兵出玉门关，剿灭保仁。” 定远师师长曹达立刻表态。 致远师师长刘从义也赶忙说道：“臣也愿往。” 其他六位师长亦纷纷附和，皆表示愿前往西域。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无需全部前往，此事稍后再议。” “官家，西南那几个国家已然乱成一团，广西省的一些土司亦是蠢蠢欲动。此时正是大宋介入的绝佳时机，应向西南增兵。” 富弻一直密切关注着西南之事。 赵立庆已然收到军情卫的奏报，西南几个国家的使臣正在来汴京的路上：“大宋肯定要介入西南之事，那几个国家的使臣已在来汴京的途中，等他们抵达之后，我们便有了正当理由介入。” 众人纷纷阐述对军事的见解与建议，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最后，赵立庆想起一事，说道：“韩相，从虎卫师抽调军官回汴京到海军任职之事进展如何？” 韩琦恭敬地答道：“官家，距离较近的军官已然抵达京城，还有一部分想必过些日子便会到来。” “海州那边的船准备得怎样了？” 赵立庆将目光投向兵部尚书。 王韶连忙回答：“官家，从登州水师抽调的船已抵达海州港，加上六艘新船，共有十六艘船。” “十六艘船才能装几个人？要继续造新船。” 赵立庆心中暗暗叹气，没有足够的船，如何去攻打那些矮倭子。 “是，官家，南方几个船场已经在建造新船了。”王韶回应道。 众人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何要成立一支规模如此庞大的海军，难道还有敌人能从海上打来不成？ 曹达犹豫半天，终究没忍住，拱手说道：“陛下，臣去年从城东工地带了四个人回军营之事，您可还记得？” 当时文官集体弹劾曹达，此事赵立庆又怎会忘记？“记得，怎么了？” 曹达一脸不忿的表情，说道：“陛下，当时说好的四个人都分给我们师，如今有一个自己要去当海军，臣便不说什么了，可还有两个被其他师抢走了，此事您可要为臣做主。” “曹大个，人家自己愿意到我们师，这事你还到陛下面前说，有意思吗？” 镇远师师长马上反驳。 靖远师师长关猛也紧接着说：“是啊！曹大个，都是一样的新兵，分哪不一样？” “陛下，就是他们俩抢的人，都已经把人提拔为连长了。” 曹达眼睛瞪着俩人，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赵立庆只能充当和事佬：“好了，在哪里不是为大宋做贡献？要出兵西域和西南，让你先挑地方。” 曹达眼睛一转：“陛下，臣选西域，西南那地方连马都跑不起来，去那没意思。” “那就这样决定了。” 赵立庆提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写完后撕成七份揉成小纸团，扔到桌上，“七个纸团，你们七个师长自己挑一个，挑到哪就带兵去哪。” 几位相公看着这一幕，心中虽觉得此举有些儿戏，但却无人出言反对。 七个师长各自挑了一个纸团，最终镇远师、来远师、经远师和平远师前往西南，靖远师、济远师、致远师和定远师前往西域。 赵立庆在笔记本上记下每个师的去处，“朕原本是想安排你们都带兵前往何处，不过想到每个师的人数和装备都是一样的，便采用了这样的方式。你们都是带兵多年之人，去了之后，仗该怎么打自己做主。” 八个师长起立，躬身行礼：“是，陛下。” 赵立庆摆手说道：“都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出发。” “是，陛下，臣等，告退！” 八个师长迈着有力的步伐离开紫宸殿。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枢密院副相曾公亮，心中暗道：以文御武一百多年，到这算是作废了。 拱手道：“官家，将军们带兵在前方，还是应该要有所约束。” 赵立庆一听这话便心中不爽，蹙眉道：“绑着手脚还怎么打仗？” “官家，唐末的教训太过深刻，还是要有所防范。” 曾公亮想再争一下。 “曾相，这有点过分谨慎了吧？现在大宋的军队要是没了‘武器院’的弹药支持，真打起大仗来，三天后就不用打了。” 赵立庆很清楚依靠火器的军队，要是没了弹药，那还打个什么，用身上那把腰刀都不如拿把锄头。 王韶也早就看出这个问题：“官家所言极是，一个师一万人，分成了三十个师，就算有几个想图谋不轨的，也不敢真动手。” 赵立庆相信自己挑出来的人，不想谈这个事：“好了，不说这些，龙卫军将士们就要出发了，谈谈后勤的事。” 众人继续商议后勤的各项安排，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安排好一切。 众人告退离开，杨文广故意落在最后，没一会儿又回到紫宸殿。 赵立庆有点好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杨相，你还有事？” “官家，老臣想求个恩典。” 杨文广躬身行礼。 赵立庆起身上前把他扶起来：“杨相，有话就说。” “官家，杨家的儿郎应该上战场为国立功，老臣想让兴志也去上战场，他已经三十多了，不能一辈子待在汴京城。” 杨文广被杨兴志烦了好几天，老人家没办法才来求皇帝。 “哦，这事啊！” 赵立庆有点意外，“这是杨相的意思还是杨兴志自己的想法？” “官家，老臣和他都是一样的想法。” 赵立庆蹙眉思索：“好吧，朕考虑一下让他去哪。” “谢官家，老臣告退。” 杨文广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杨文广满心欢喜地走了，赵立庆却有些为难，杨兴志虽然只是负责守卫皇宫的皇城司，但级别却不低，该如何安排呢…… 第113章 新型海军 军事会议结束十日之后，龙卫军八个师纷纷离开汴京，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如今，龙卫军的装备配置与虎卫军相同，皆配备双马。 从虎卫军抽调回来的近百名军官也悉数抵达汴京，海军的组建工作正式拉开帷幕。 新军命名为 “大宋镇海军”，由方永昌担任第一师师长，率领六千余人前往海州。他们将由登州水师的老兵培训操控船只，以现有的十六艘战船作为训练舰，同时练习操作 “武器院” 改进后的火箭弹。 其余两万人原本计划分为三个师，然而考虑到杨兴志的安排问题，赵立庆决定干脆分成四个师，由此成立了 “大宋蛟龙军”。每个师五千人，一师长为丁世伯，二师长是邱泰升，三师长为杨兴志，四师长是邓建勋。 镇海军与蛟龙军同属海军序列，只是职责各异。赵立庆有意将蛟龙军训练成如后世海军陆战队那般的军队。 蛟龙军四个师，除了师、团、营级军官外，其余皆为新兵。 近日，又有女真人在阿里门河附近活动。赵立庆遂命四个师北上，清剿女真人。蛟龙军尚无马匹，只好暂用汴京卫的马匹，同时让兵部另行购买马匹补给汴京卫。 杨兴志卸任皇城司使一职，由其原来的副手李威接任。 赵立庆从龙卫军退役老兵中挑选出一千多人加入皇城司之时，李威就直接成为杨兴志的副手，如今将皇宫守卫交予他，最为妥当，赵立庆也放心。 靖丰四年正月底，太上皇赵祯亲自下旨，将皇帝的生母杨氏册封为 “慈圣光献太上皇后”。 这是一个评价极高的谥号，这一举措是赵祯用以回应那些甚嚣尘上的谣言。 其实赵立庆对那些谣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就是那些因为土地改革利益受损的地主士绅，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而已。 紫宸殿内，气氛肃穆。皇帝和三院三司的十几位相公、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等一众重臣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一场关于修改制定案件判罚标准的重要会议正在进行中。 皇帝赵立庆听完群臣花费半个多月时间精心商议出来的新条例后，眉头紧锁，满脸的不满意，微微蹙起眉头。 沉声道：“诸位爱卿，朕对‘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和‘刑不上大夫’这两句看似互相矛盾的话，着实有些不解，不知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便明白了皇帝不满的原因，新条例中对官员违法的判罚确实过于轻纵。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刻之后，文彦博缓缓说道：“官家，‘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此乃彰显律法之公正无私，其意在强调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应受到法律的严格约束。而‘刑不上大夫’，古之释义并非大夫可违法而不受罚。其本意在于大夫乃国之栋梁，应受礼之约束，以保其尊严。且若其有过，可通过其他方式，如贬谪、夺爵等进行惩处，并非全然免刑。此次新条例对官员违法判罚过轻，实乃臣等思虑不周。臣等当重新考量，务必使律法既不失公正，又能恰当处置官员之过。” 欧阳修紧接着也发言道：“官家，‘天子犯法与民同罪’重在公平公正，然而‘刑不上大夫’亦有其深刻的深意。大夫者，辅佐陛下治理天下，若轻易以刑加之，恐失人心。但如今看来，新条例确有不妥之处。臣以为可在保持官员一定体面的前提下，加重对其违法之惩处，以正朝纲，肃清风气。” 吕公着也拱手说道：“官家，此二言看似矛盾，实则各有其用。‘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可使百姓信服，‘刑不上大夫’可保官员忠诚。然新条例中对官员判罚过轻，易致吏治腐败。臣建议细化官员违法之情形，分别制定不同程度之惩处，以达平衡之效。” 司马光亦发言道：“官家，‘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乃为天下立规矩，使万民知法不可违。至于‘刑不上大夫’，当解为以礼义廉耻约束大夫，使其自省自律。如今新条例对官员违法判罚过轻，难以服众。臣提议，对官员之过，可先以劝诫、罚俸等方式警示之，若再犯，则依律严惩，如此既能体现陛下之恩威，又可保官员之忠诚。” “此话不妥。” 王安石出言反驳，语气铿锵有力，“官家，律法是国家稳定的基石，应该一视同仁。如今，官员也大多出身寒门，怎可一朝中第，就另行对待？” 苏轼也支持王安石的说法：“王相此言有理，既然‘天子犯法与民同罪’，那就应该大宋臣民一起遵守同样的律法，不管什么人违法都按平等对待。” 监察院副相章衡神色肃穆地说道：“官家，臣以为王相与苏大人所言极是。如今之世，国家欲求长治久安，必当以律法为纲，一视同仁。若对官员另眼相待，律法之威严何在？百姓又如何能心悦诚服？且官员既受百姓供养，当为百姓谋福祉，更应以身作则，严格遵守律法。若违法而轻罚，必将导致吏治混乱，民心不稳。臣坚决支持对违法官员与百姓同等判罚，真正实现‘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刑部尚书包繶也紧接着发言道：“官家，律法之公正，乃国家稳定之基石。‘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此乃千古至理。官员虽身负重任，然不可因其身份而豁免于律法之外。若对官员违法判罚过轻，不仅有失公正，更会纵容贪腐之风。臣以为，当以严格之律法约束官员，对违法者绝不姑息。如王相所言，现今官员出身各异，不可因中第而特殊对待。唯有一视同仁，方能彰显律法之威严，保国家之安宁。” “太祖有个一句话‘十恶、杀人、官吏受赃者不原’，想必诸位都听说过。” 赵立庆翻开面前的奏本，继续说道，“朕从处理违法官员的案卷中，看到这样一个案子。一个知县错判了一个杀人案件，致一个无辜百姓冤死，真凶逍遥法外。虽然后来经过监管司重新调查，将真凶绳之以法，但对这个知县仅作出疏忽大意的结论，以他受贿的理由判处三年的劳动改造。可他受贿的钱财是真凶送的，这难道不是和真凶沆瀣一气，故意制造冤假错案？那个冤死的百姓有谁还他公道？” “啪……” 赵立庆越说越激动，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大理寺卿余伯益连忙站起来，躬身说道：“官家，臣重新审理对此案。” 赵立庆平复了一下情绪，郑重地说道：“这次所有涉及违法官员的案件，都重新审理判罚。贪污受贿者按数额定罪，最低判罚三年劳动改造，数额超过自身年俸五倍者判罚五年，超十倍者判罚十年，超过二十倍就判罚终生劳动改造。如有草菅人命者就判不赦之罪，杀人者偿命。” 王安石起身表态拥护，躬身说道：“官家，臣领旨。” 众人也纷纷起身，齐声说道：“臣等领旨。” 皇帝都大发雷霆了，谁还敢不从？ 赵立庆也起身，说道：“以后判罚之事，不管什么身份，都一视同仁，要真正做到‘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就这样吧，都回去办差。” “是，官家，臣等告退。” 众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紫宸殿内又恢复了宁静，但这场关于律法公正的讨论，却如一颗投入湖中的巨石，在大宋的官场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第114章 技术转让 汴京的 “四海贸易” 总部会议室中，气氛凝重而充满期待。 来自各地的烈酒经销商代表们齐聚一堂，目光中皆闪烁着对烈酒制作技术的渴望。 几十名代表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总经理邱业与皇家代表秦良端坐在上首，神情肃穆，代表们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 邱业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声音沉稳地说道：“诸位，想必你们都已经看过技术转让书，有什么疑问，现在就请提出来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邱业身上，短暂的沉默后，一位代表满脸谄媚的表情，率先开口道：“邱总经理，这转让书上也没提及价格转让的事宜，您先给我们说说这个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显然这是他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邱业一脸郑重，缓缓说道：“原先是想要用公开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但考虑到这样可能会有伤和气，所以现在改成了暗标的模式。桌上的纸张就是为各位准备的，你们可以各自写下所经营的区域及价格，由我和秦大官担任评判。” 众人听后，都有些懵了。特别是几个销量较大的经销商代表，他们原本都想着靠雄厚的资本独家买下烈酒制作技术，如今这种不公开的方式，让他们心中不禁怀疑是否有什么猫腻。 江南省的代表皱着眉头，提出质疑道：“邱总经理，这样不公开各自的价格，如果哪家获得了这制作技术，又如何能让众人信服呢？” 邱业微微一笑，回应道：“诸位放心，最后会公开你们所有人的报价，现在开始写出你们的价格吧，这个制作技术不会只转让给一个人，所以你们要考虑好再下笔。” 众人闻言，一阵惊呼。这么说来还要卖给很多家，那些已经准备好要写个高价的人顿时傻眼了。而几家资金较少，原本联合起来想出高价竞争一下的代表，此刻也不知所措。 邱业见状，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你们就按各自的想法写出价格，要充分考虑到自己经销区域的销量。” 众人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纷纷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价格，然后交到邱业手中。 邱业和秦良仔细看着众人的报价，果然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销量高的区域报价都比较高。其中最高的是江南省代表，报价二十二万，最低的也报价八万。 邱业将所有报价进行计算，得出一个平均价，说道：“诸位，根据你们所有人的报价，如果让你们都获得制作技术，按你们所写价格总数的平均是十一万九千多，我们取个整数十二万。每家都按这个价格购买制作技术，有几个销量较少的区域十万就可以。你们觉得怎样？”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样转让制作技术似乎存在漏洞，如果所有人只让一个人买下技术，然后再分享给大家，那么 “四海贸易” 就只能收到十二万。 邱业和秦良早就商量过这事，他们深知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会看着让一个人独家获得制作技术，万一被独吞了，其他人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赚大钱。 赵立庆定下把技术卖给每个经销商的策略，是不想几年以后出现一个垄断巨头。 一个代表满脸疑惑地问道：“邱总经理，这十二万和十万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的呢？” 邱业拍了一下面前的报表，解释道：“你们各家的进货量都在这里，有四家可以获得优惠。考虑好了就来签契约吧。”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 过了一刻钟，江南省的代表站起身来，说道：“那就按邱总经理说的办吧，我先签契约。” 江南省的销量一直是全国最高，刚才也是报了最高价，原本是打算出高价独家拿下制作技术，现在也没希望自己一家拿下了。而且十二万也就是一年多的利润而已，比刚才随便报的价还低八万，何乐而不为呢。 邱业从旁边拿来一份空白契约，写上十二万的价格，说道：“好了，过来签契约吧。三天内要把钱款转进‘四海贸易’的账户。” 其他代表见状，纷纷提出要签契约。毕竟，他们都清楚，如果不买制作技术，自己的经营区域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紫宸殿内，秦良喜滋滋地回来禀报：“官家，所有经销商都签了契约，制作技术共售价二百五十六万。” 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哦，比朕预料的多了一点。有钱了就把城南城北的家属安置房建起来，先去把地买了。” 秦良心中叹息，这位陛下怎么一有钱就要花掉呢，嘴上却恭敬地回道：“是，官家，臣马上去办。” 赵立庆计划着把汴京城及周边区域，建设成一个大都会区。 秦良刚离开不久，沈依琳便来到紫宸殿。 腰肢轻摆，如弱柳扶风，优雅而不失灵动，缓缓来到皇帝面前。 微微欠身道：“陛下，军情卫有高级别奏报呈递。” 言罢，双手恭敬地呈上一份尚未拆封的奏报。 赵立庆微微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奏报，神色淡然地说道：“拆开念吧。” 沈依琳依言拆开奏报，朱唇轻启，缓缓念了起来：“启奏陛下，江南之地‘日月教’竟死灰复燃。有一自称是‘日月教’圣女的女子，四处联络当年在剿灭‘日月教’之时的漏网之鱼，在江南省及江西省大肆造谣生事，妄图鼓动百姓加入‘日月教’。然而百姓加入者寥寥无几。臣等一路追查所谓的‘圣女’至江西省洪州，岂料其人却突然销声匿迹。臣等正在加紧调查其他线索，定当不遗余力，将此事彻查清楚。” “呵呵……” 赵立庆轻蔑一笑，眼神中满是自信与从容，“如今百姓安居乐业，都有地可种，谁会吃饱了没事干跟着造反。” “陛下，这些人就是不自量力。”沈依琳合上奏报，朝着皇帝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笑容如春日暖阳，璀璨夺目，却又带着几分妩媚。 这时，钟梦菲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莲步轻移，身姿优雅，瞟了一眼沈依琳，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小狐狸精，不好好在后面待着，整天找借口跑来陛下跟前。 沈依琳可一点不胆怯，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瞪了钟梦菲一眼，然后朝皇帝行礼道：“陛下，臣妾回去将此奏报归档。” “茶放下，你们俩跟我来。” 赵立庆微微皱眉，心中明白，这事若再不处理，这两人迟早要闹得不可开交。说来，这也都是自己造的孽，无奈地摇摇头。 来到紫宸殿后阁前，赵立庆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两个女人说道：“现在旁边没别人，你们俩在这互相瞪眼，给朕看看。” 两人瞬间脸红，如同娇艳的花朵，羞涩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唉……” 赵立庆长叹一口气，“要不朕现在就给你们封号？都去后宫待着。” 钟梦菲慌忙回应：“陛下，臣妾不去后宫。” “臣妾也不去。” 沈依琳也赶紧回答。 在这多好啊！天天跟陛下在一起，去后宫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俩人又不傻。 “那好，你们俩在这把话说清楚，以后别再这样了。” 赵立庆说完，便快步离开，留下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俩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良久，钟梦菲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依琳妹妹，以后我们都好好伺候陛下，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沈依琳行了个福礼，柔声说道：“梦菲姐，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 钟梦菲回礼，微笑着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依琳妹妹。” 表面上两人都做得极好，和和气气，可实际上，她们都在心里暗暗骂着对方：狐狸精…… 第115章 西南来使 今日并非朝会之期，然而皇帝与诸位相公以及六部尚书等重臣却齐聚大兴殿。 如此阵仗，只因要接见来自西南之地的数国使者。真腊、蒲甘、扶南、暹罗和大理几国的使者，早在数日前便已抵达汴京。 赵立庆得知交趾使者李希贡即将抵达汴京，便故意安排众人一同相见。 交趾李希贡全然不知其他几国使者也在汴京，他此行是为了再次购置复合弓。 大兴殿内，君臣经过一番商议，确定好对策之后，才让人将几国使者引领进来。 使者们纷纷躬身行礼，恭敬之声响彻大殿：“拜见大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的大宋皇帝微微抬手，声音朗朗：“诸位免礼平身。” 当看到交趾人也在此处时，其他几国使者一时之间竟无语凝噎，全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沉默。 “诸位，既然来到此地，有话便畅所欲言。” 看到这些人如此磨磨唧唧，赵立庆只好打破这沉闷的沉默。 真腊使者索昆率先躬身说道：“皇帝陛下，交趾人无缘无故入侵我真腊，在我国境内到处烧杀抢掠，请皇帝陛下为我真腊主持公道。” “哦，竟有此事？” 赵立庆转头看向李希贡，问道：“李使者，此事当真？” 李希贡亦躬身答道：“陛下，那些地方本就是我大越所有，我们只是夺回自己的土地而已。”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众怒，其他几国使者纷纷出言指责李希贡大言不惭。“你们交趾人真是贪得无厌，刚灭了占城，如今又要对真腊动手，到了此处竟然还如此嚣张跋扈。” 面对众人的指责，李希贡毫不畏惧，反而出言讥讽道：“你们有本事就打回去，我大越才不怕你们。” 大宋君臣如同看猴戏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几个使者吵得累了，便再次躬身说道：“请皇帝陛下为我们做主，不能任由交趾人欺凌弱小。” 此时，就该有人出来帮腔了。赵立庆看向在旁看戏的几位相公，问道：“诸卿，对于此事你们有何看法？” 王安石出列，躬身说道：“官家，我大宋乃泱泱大国，决不能坐视周边有人欺凌弱小，应当主持公道。” 看到这般情形，李希贡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说道：“陛下，大越一直尊崇大宋，双方也多有商贸往来，此次外臣就是来商谈贸易的，陛下不可听信真腊国之言。” 这分明是在含蓄地表示，自己是来给大宋送钱的。 赵立庆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借口，能光明正大地介入西南之地，是他梦寐以求之事。不过，仅仅如此还不够，他还有更好的借口。 “李使者，朕也希望大家都能和平共处，但有一事还是要先说清楚。” 赵立庆说完，看了一眼太监林桧。 林桧连忙朝殿外高声喊道：“有请南洋郡王。” 一个青年快步走进大殿，而后跪下叩拜，“拜见陛下。” 赵立庆双手微微抬起，说道：“免礼平身。” 扶南使者占尼心中满是疑惑：这不是占城的小王子苏耶蓝吗？什么时候变成大宋的南洋郡王了？ 李希贡并不认识苏耶蓝，但 “南洋郡王” 这个封号却让他心生疑虑。大宋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对南洋动手？ “谢陛下。” 苏耶蓝起身走到几位尚书身后，静静地伫立着，此举显然表明自己已然是大宋的臣子。 他是逃过交趾人的搜捕后，乘坐 “四海贸易” 的运粮船来到大宋。既然占城已被灭国，当大宋的臣子总比让交趾人管着要强。 苏轼出列奏道：“官家，原占城之地现已是我大宋领土，臣奏请派出官员治理当地。” 这下李希贡懵了，好不容易灭了占城，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大宋的领土了，连忙出言反驳，“占城怎会是大宋领土，那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我大越之地。” 其他几国使者对此事也大感震撼，他们也不清楚占城变成大宋领土后，对自己的国家是福是祸。但目前最应该着急的是交趾人，他们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赵立庆郑重地说道：“既然你说自古以来，朕曾听闻在交趾内部，有些人整天叫嚣大宋的广西和广东两省也是你们自古以来的土地，是不是明天就要派兵来接收？” 李希贡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诸位。” 赵立庆看向另外几个使者，“原占城王子已代表其父占城王上表，奏请举国归附大宋，朕已应允，并册封其为‘南洋郡王’，你们对此可有异议？” 这时候谁敢有异议？再说此事最吃亏的是交趾人。再说原本他们也是来求大宋主持公道的，几位使者躬身，齐声说道：“外臣无异议。” 赵立庆目光又看向李希贡，“李使者，请你回去通知交趾王一声，大宋要派官员到占城上任，烦请你们借个道，让大宋的官员和兵马能顺利到达占城。” “外臣即刻回去，告辞。” 李希贡拱手行礼，转身快步离开大殿。 赵立庆也不去管他，换上和蔼的笑容，“诸位使者，我大宋有物美价廉的棉布，你们可以品鉴一下。” 于是，一场推销大会又开始了，这些国家虽然气候不冷，但也要穿衣服。 朱进在大兴殿外等候良久，好不容易盼到各国使者离去，这才急忙步入殿内，躬身行礼道：“陛下，此刻便出发吗？” 南洋郡王苏耶蓝出列，恭敬地躬身行礼：“陛下，臣已然准备妥当。” 赵立庆微微颔首：“嗯，南洋郡王，一切皆已安排就绪，你随朱师长一同前往便是。” “是，陛下，臣告退。” 苏耶蓝与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苏耶蓝即将前往邕州，与南下的龙卫军四个师会合，准备跟随龙卫军回归故土。 有苏耶蓝一同回到原占城之地，可使大宋迅速稳定那片区域。 真腊、蒲甘、扶南、暹罗、大理等国使者，带着大宋赠送的两百匹质地精良的棉布，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繁华的汴京。 大宋以这样的方式介入西南之地，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一直以来，交趾在这片区域横行无忌，时常对周边国家构成威胁。 如今有了大宋的强势介入，交趾再也不可能如往昔般肆意妄为，这无疑为周边各国带来了安宁与稳定。 然而，大宋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矗立在身边，又怎能不让人怀有戒备之心。 第116章 丛林陷阱 李希贡离开汴京后，不敢有片刻停歇，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交趾都城 —— 晟龙城。 将大宋即将派兵前往占城故地之事禀报给交趾王李日尊。闻此消息，交趾君臣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李日尊惊慌失措，慌忙下令让还在真腊征战的军队火速回国，以增强国内防御力量。同时，为了抵御可能来袭的宋军，派遣多支小股军队分散在晟龙城至大宋边境那长达两百多里的丛林之中，妄图依靠茂密的丛林来阻击宋军的进攻。 军情卫派遣了一个连的人马，由营长许二河护送 “南洋郡王” 苏耶蓝抵达邕州。他们一同带来了皇帝给龙卫军的命令。 早已在邕州休整多时的龙卫军四个师，在接到命令后的第三日，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宋与交趾的边境。 随即，以镇远师作为先锋，踏入交趾地界。然而，交趾的道路极为崎岖难行，在几个边境百姓的引导下，镇远师的将士们也只能缓缓前行。 侦察营在两名经验丰富的向导引领下，小心翼翼地在整个队伍最前方摸索着前行。那狭窄的山路蜿蜒曲折，很多地方极为逼仄，仅仅能容两匹马勉强通过，道路两边是茂密得近乎幽深的丛林。 侦察营所配置的望远镜数量是全师最多的，平均每十几个人便拥有一支望远镜。然而，在这种山高林密的环境之中，望远镜的用处似乎大打折扣。 狙击手们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时用枪上的瞄准镜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营长王川早已下达了明确的命令：只要看到道路两侧有人出没，务必果断开枪。 当队伍来到一处山坳时，王川大声喊道：“此处地形险要，极容易有埋伏，大家提高警惕！” 话音刚落，“砰、砰、砰……” 几名狙击手几乎同时开枪，朝着两边山上射击，并且大声呼喊：“小心敌人的弓箭！” 侦察营的将士们反应迅速，马上各自寻找掩体躲避箭矢。“咻、咻……” 十几支箭呼啸而来，紧接着便是 “砰、砰、砰……” 将士们立即展开反击，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猛烈射击。 敌人根本没有机会射出第二箭，不是被狙击手精准射杀，就是慌忙逃命，躲进了茂密的树林之中。他们哪里见过步枪这样先进的武器，一个个都被吓得胆战心惊。 侦察营中有一个战士不幸被弓箭射到手臂受伤，还有几匹马也未能幸免。经过对敌人射箭位置的仔细搜查，发现打死了九个敌人，其他的已经躲进密林中。 不止在前面的侦察营遭到袭击，后面的大部队同样也遭到了这样骚扰式的袭击。 在如此情形之下，镇远师一天只能艰难地行军不到五十里。 交趾人的骚扰袭击不分昼夜，随时都有可能对龙卫军发动袭击，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在路上挖陷阱、设机关更是随处可见。 交趾兵还假扮成普通百姓，趁龙卫军将士疏忽时突然袭击，由此有不少战士牺牲和受伤，无奈之下，师长张德羽只能下令不能让任何交趾人靠近，如果警告无效就直接开枪。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六天跋涉，镇远师牺牲了近四百名战士，终于，晟龙城出现在了镇远师将士们的视线之中。 晟龙城内气氛压抑至极，宋军手中的火器威力惊人，大大超出了交趾人的想象。 交趾王李日尊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认怂。于是，派出李希贡前往龙卫军营地。 镇远师的将士们已是满身疲惫，行至晟龙城外六里处时，师长张德羽下令就地扎营休整。 李希贡只身来到龙卫军营地，被带到张德羽面前，“将军，我是前来谈判的。” “谈判？先说说你们的条件。” 张德羽心中窝着一团火，手下将士牺牲了近四百人，此时哪有心情谈判。 “我们愿意让出占城的土地给大宋，双方自此罢兵，我们可以让开路，你们直接前往占城。” 李希贡看出张德羽神情不耐烦，便不再兜圈子，直接道出条件。 “哦，是这样啊！” 张德羽暗自思索，交趾人此举究竟是真心认怂，还是另有图谋，“此事我一人说了不算，等后面几位将军到来，我与他们商议之后再说。” 不管交趾人有何企图，张德羽决定先稳住他们，等后面三个师抵达，再好好教训他们。 李希贡见谈不下去，就拱手道：“那好吧，我过两天再来。” 说完便转身离去。 回到晟龙城，李希贡将谈判之事禀报给李日尊，并提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宋军可能是想等后面的大军到达后再发动攻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日尊面露愁容：“那如今该如何应对？”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将军阮常杰躬身道：“陛下，不能等到宋军的大军到达，否则他们一旦发动攻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不如趁他们现在人少，直接出城先灭了这些宋军。” “大将军，朕亦有此想法，然而宋军手中的那种火器着实厉害，我们可有应对之法？” 李日尊对宋军的火器极为忌惮。 阮常杰略作思忖，说道：“陛下，可命士兵以盾牌列于前方，抵挡宋军火器之攻击。待靠近宋军后，令象兵冲锋，而后弓箭手于后方抛射。如此，定然能够冲破宋军防线。” “好，此计甚妙，不愧是大将军。” 李日尊拍手称赞。 交趾君臣经过一番深入商议，最终决定出城与宋军展开决战。 就在交趾人商议出城决战之际，龙卫军来远师与镇远师汇合了。他们虽然也遭到一些袭击，但比镇远师少很多，所以行军速度快了许多，后面两个师没有遭到袭击，行军速度很快，已经离晟龙城不远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之际，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紧锣密鼓的准备，交趾军士气高昂地出城列阵。几十辆连夜精心改造的手推车被置于阵列的最前端，在晨曦的映照下，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交趾大将军阮常杰威风凛凛地拔出腰间佩刀，高举向天，大声喊道：“将士们，前进！今日定要将这些宋军赶回老家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交趾军阵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缓缓向龙卫军营地推进。 龙卫军早在交趾人刚刚出城列阵之时便已察觉，此时的他们早已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 镇远师的将士们没有骑马，在正面迅速摆开阵势，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来远师的炮兵团与镇远师的炮兵团合并一处，四百门迫击炮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炮口高昂，仿佛随时准备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来远师的将士们则骑着马，悄然伫立在军阵后方两侧，犹如隐藏在暗处的猎豹，只待时机成熟，便如闪电般出动，对出城的交趾军形成围歼之势。 第117章 大战晟龙 交趾军几十辆盾牌手推车宛如坚固的壁垒，一字排开，散发着肃杀之气。其后，一千多头大象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前行，每只大象之上，坐着三个交趾兵。其中一人负责驾驭大象，另外两人则手持复合弓。 再往后，几千名弓箭手严阵以待。最后，三万多手持长矛或刀枪的步兵如潮水般涌来。 当交趾军前进到距离龙卫军两百五十丈之时，张德羽一声令下，打破了战场上的宁静。“咻、咻、咻……” 几百枚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空，发出的声音让交趾人满心疑惑，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怪异的声响，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这究竟是何种神秘之物。 但很快，他们就深刻地领略到了这恐怖的声音。 “轰、轰、轰……” 炮弹如雷霆般砸落，大地为之震颤。那爆炸的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仿佛是地狱之门在人间开启。 大象在哀鸣，那声音仿佛是对命运的悲叹；交趾兵在哀嚎，痛苦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有些盾牌车在猛烈的爆炸中直接被炸散，碎片四处飞溅，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划伤了周围的士兵。 受惊的大象开始疯狂地到处乱窜，它们是失去理智的巨兽，沉重的脚步踩死了不少交趾兵。那些可怜的士兵在大象的蹄下，瞬间失去了生命，鲜血染红了大地，这是一幅惨烈的画卷。 “轰、轰、轰……” 又一轮炮弹如暴雨般砸在交趾军的头上，再次掀起一片哀嚎之声。 交趾军阵已然大乱，士兵们四处逃窜，惊恐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有些大象在惊慌中朝着龙卫军冲过去，仿佛是在寻找最后的希望。 “砰、砰、砰……”迎接它们的是 无数的子弹如飞蝗般打在大象身上，哀鸣声震天动地。 大象们痛苦地挣扎着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镇远师的将士们开始一边射击一边稳步前进，他们的眼神坚定，动作娴熟，每一次射击都带着必胜的信念。子弹在空气中呼啸而过，精准地击中敌人。 来远师的将士们骑着骏马从后方如旋风般冲出，准备对交趾军进行围歼。战马嘶鸣，气势如虹，仿佛要将敌人彻底吞噬。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如同一片黄色的云雾。 交趾大将军阮常杰从第一轮炮弹落下爆炸后，就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整个人有些发懵。 第二轮炮弹爆炸后，他总算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冲过去，冲过去！” 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喊，已经慌乱不堪的交趾兵此时已经完全指挥不动了。 整个军阵乱成一团，士兵们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有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拼命地奔跑；有的士兵则吓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宋军军阵后方传来的滚滚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让阮常杰心神俱裂，慌忙大喊：“快撤，宋军的骑兵来了，快撤！” 兵败如山倒，所有交趾兵都拼命往晟龙城的方向跑去。 离得近点的，或者跑得快点的交趾兵侥幸跑回城去，而剩下的成了龙卫军射击的靶子，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交趾人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一场血腥杀戮，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不到半个时辰，枪声停了，战场上一片死寂。 这样一场一边倒的战斗，龙卫军竟然没有一个伤亡，而交趾军却遭受了一万多的惨重伤亡。 城墙上的交趾国王李日尊面如死灰，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看着城外的惨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 不少交趾将士也跟着大哭起来，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心中充满了恐惧。 李希贡也在城墙上看到了这一切，当初买复合弓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大宋有更厉害的武器，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那复合弓跟城外宋军手里的火器比起来，简直就可以直接扔掉了。 镇远师和来远师很快就把晟龙城团团围住，这下交趾人想跑也跑不出去了，城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师与经远师在次日抵达晟龙城之外。一时间，四个师将晟龙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镇远师大帐之中，四位师长齐聚一堂，商议着后续的作战方案。 张德羽回想起那些在路途上惨遭暗算而牺牲的将士，心中的怒火便难以抑制，大声说道：“干脆直接攻进城去，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就杀无赦。” 平远师师长黄其昌微微皱眉，沉声道：“张师长，切勿冲动。此处毕竟是一个国家的都城，攻进去容易，杀光交趾人也并非难事，但陛下的旨意乃是让我们平定交趾。依我之见，还是等陛下的旨意吧。” 来远师师长李博成是个急性子，急切地说道：“可这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要耗费多少时日，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经远师师长董汉微笑着说道：“不用等那么久。我前几日看到军情卫的许二河用鸽子传消息回去。据他所说，一两天就能把消息传回汴京。这样来回最多也就四五天的时间。” 李博成立即追问道：“他人在哪里？赶快叫他过来。” 董汉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跟那个‘南洋郡王’在我的营地里，我现在就让人去叫他过来。” 过了一会儿，几位师长还在焦急地等待着许二河的到来。此时，传令兵匆匆进来禀报：“报告师长，那个交趾人又来了。” 张德羽轻蔑地一笑，说道：“哦，他怎么又来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谈的。” 黄其昌劝说道：“听听交趾人说什么也好，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那好吧，叫他进来。”张德羽无奈地吩咐传令兵。 “是，师长。” 没过多久，李希贡就来到了大帐之中，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各位将军。” 李博成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别来这些虚礼。” 李希贡心中也不想如此有礼貌，可形势比人强，也别无他法，只得拱手说道：“各位将军，我们愿意向大宋称臣，并撤回在占城的所有兵马，你们随时可以过去接收。” “说完了？” 张德羽听他还是说着这些毫无新意的话，心中有些厌烦。 李希贡恭敬地答道：“说完了，将军。” “说完那就回去吧，会把你这话禀报陛下的。” 张德羽说着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 “那我就告退了。” 李希贡满脸尴尬，转身离开了大帐。 又过了两刻钟，许二河终于来到大帐，躬身行礼：“见过各位师长，找我来有何事？” 董汉问道：“许二河，你上次说那些鸽子两天就能把消息传回汴京。现在我们有事要禀报陛下，你能做到吗？” “可以，但回信只能送到邕州，还要从邕州再用快马送过来，会耽误点时间。” 军情卫从两年前就开始在各地训练信鸽，到现在才基本完善。 李博成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写啊！马上传回汴京去。” 第118章 兵分两路 西南之地激战正酣，与此同时，龙卫军另外四个师也已然在西北之地整装待发，准备踏入西域这片充满神秘与挑战的广袤大地。 镇远师和济远师从玉门关出发，踏上北线征程。而靖远师与致远师则从阳关启程，迈向南线。 由于中间那广袤无垠的大沙漠横亘其中，自丝绸之路诞生伊始，便天然地分成了南北两条路线。如今，龙卫军正是沿着这两条历史悠久的路线稳步西进。 汴京皇宫西华门外，一座看似不起眼的三进院子。这便是神秘的军情卫总部所在。 自从建立起那高效的信鸽传送网络以来，每日都有不计其数的信鸽从这里振翅而起，飞向四面八方，又带着重要的讯息回到此处。 军情卫，明面上的编制仅有一万多人，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军情卫分部之中。 然而，军情卫其实还拥有一部分神秘的暗卫力量。龙卫军、虎卫军以及海军各师中，最少都安插着几个暗卫，他们如同隐匿在暗处的眼睛，时刻关注着各方动态。 不仅如此，其他的诸如汴京卫、监管卫、警卫军，甚至是皇城司之中，都有着军情卫的暗卫潜伏其中。 紫宸殿中，女官高银月和李秋荷正恭敬地向皇帝赵立庆汇报刚刚由信鸽传递而来的紧急消息。 她们二人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经由信鸽传递的重要情报，整理后来向皇帝禀报。 李秋荷手捧着记事本，缓缓念道：“陛下，龙卫军四个师已然将晟龙城围得水泄不通，交趾国王派人出城谈判，提出愿意向大宋称臣，并让出占城之地。镇远师师长张德羽特请示，该如何回应交趾国王的请求，以及下一步的作战方案该如何制定。” 赵立庆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墙上那幅巨大而详尽的地图，陷入了思索之中，片刻之后，语气坚定地说道：“交趾人率先发动袭击，他们必须为大宋几百名将士的生命付出沉重的代价，告诉几位师长，从今往后，世间再无交趾国，只有大宋的安南省，如果可以的话，将交趾国王抓拿至汴京。” “是，陛下。” 李秋荷连忙在记事本上认真地写下皇帝的话语，稍后便会由专人将这份旨意送到军情卫，再通过信鸽传送至前线。 高银月紧接着说道：“陛下，龙卫军四个师兵分两路，一路由玉门关走北路挺进高昌国的伊州，一路由阳关走南路进入鄯善地界。目前为止，暂时还未发现保仁所率领的西夏兵马。” 赵立庆微微颔首，说道：“嗯，西北那边不用回应，将此信息送去归档即可。” 这些由信鸽传递而来的信息汇报完毕之后，也会被送到紫宸殿后阁资料库那边进行妥善归档，以便日后查阅和参考。 翌日，巍峨的大兴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朝会伊始，先是由政务院的几位相公依次发言，详细阐述了新的判罚条例的必要性与合理性。每一条款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旨在维护国家的公平正义。 待几位相公发言完毕，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后，新的判罚条例顺利通过。 随后，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神色凝重地走上前来，恭敬地奏报一批违法官员的判罚情况。 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认真倾听着奏报。在确认判罚公正合理后，便当场批准了所有的奏报。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刑不上大夫’这一说法了，所有大宋臣民在律法面前一律平等。 最后，赵立庆缓缓起身，神色肃穆，朗声道：“诸位爱卿，龙卫军在前往占城之际，竟遭交趾军队悍然袭击，致使我大宋几百名将士不幸牺牲。此等恶行，实难容忍。朕决意让交趾人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特命令龙卫军务必将交趾国王及一众臣子抓拿至汴京，以审判其累累罪行。从今往后，交趾及占城归入大宋版图，设立安南省。”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群臣哗然。 王安石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交趾竟敢袭击我大宋天军，此乃大逆不道之举，理应受到严厉惩罚。那地方本就是大唐之‘安南都护府’，如今收归大宋，设立安南省，实乃合情合理，顺应天理。” 几位相公以及六部尚书亦纷纷出列附和，他们神色郑重，言辞恳切。 苏轼微微躬身，拱手而言：“陛下高瞻远瞩，交趾之恶行不可不惩。此决策既彰显我大宋之威，又合天理正义。” 六部尚书亦依次进言，阐述着收归交趾及占城、设立安南省的诸多益处。 其余官员见状，皆不甘落后，纷纷表现出义愤填膺之表情。众人异口同声道：“陛下所言极是，就该如此！” 赵立庆微微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安南省将施行与燕云之地一样的政策。政务院当尽快安排得力官员前往任职，务必用心治理，使其尽快步入正轨。监管司也要派遣专人前去实施土地改革，务必公平公正，妥善推进。诸卿定要竭尽全力办好此事，切不可有丝毫懈怠。那安南之地，气候适宜，土地肥沃，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我大宋的又一个粮仓。” “是。陛下。” 群臣齐声应道。 殿内众人心里都明白，那安南之地物产丰饶，尤其是水稻一年三熟的优势，若不是为了这般丰厚的资源，皇帝也断不会派遣那么多兵马前往。 从阳关出发的龙卫军靖远师和致远师，一头扎进了那片狂风呼啸，卷着漫天的风沙，荒芜而残酷的天地。 历经数日的艰难跋涉，终于，那曾经隶属于楼兰国的鄯善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如今的鄯善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盛景。城墙破败不堪，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侵蚀和战火的洗礼。房屋歪歪斜斜，有的甚至已经倒塌，一片荒芜景象。 两位师长站在高处，望着眼前的鄯善城，一番商议后，决定拿下这座小城，进城去休整几日。 可就在此时，侦察营战士匆匆赶回禀报：有西夏兵在鄯善城里。 靖远师和致远师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鄯善城包围。由于担心城里的西夏兵手中有火箭弹，大部队不敢贸然靠近，只派出狙击手及炮兵缓缓向前推进。 果然，当炮兵刚刚架好迫击炮，城里就突然飞出几枚火箭弹。幸亏将士们早有准备，他们迅速卧倒，躲避着这致命的攻击。 “轰、轰、轰...”沙地上扬起阵阵烟尘，与火箭弹爆炸后的硝烟混合在一起。 随即，迫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如雨点般飞向鄯善城。 “轰、轰、轰……” 每一声爆炸都仿佛要将大地撕裂。 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城墙在炮火的冲击下剧烈摇晃，砖石纷纷掉落。城内的建筑也在爆炸中一栋栋倒塌，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炮火的延伸，将士们抓住时机，如潮水般攻进鄯善城。城里的西夏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抵抗却异常激烈。双方在狭窄的街道上展开了近身肉搏，最终，一千多西夏兵被消灭或俘虏。 将士们在城中仔细搜索，却发现城内竟然没有一个居民，经过审讯俘虏后才知道，原来居民都被保仁迁到西边去了。 第119章 大唐故土 遥远的西域大地，走南线的龙卫军一路披荆斩棘，在鄯善城遭遇西夏兵，经过一番战斗才拿下鄯善城。 北线的定远师与济远师，在征程中却未见到一个西夏兵的身影，一路非常轻松地拿下了伊州和姑师这两个小城。 而后，大军继续挺进，来到了高昌国的国都轮台城。 这座古老的轮台城，城池比前面两个小城大很多，正当宋军准备发动攻击之际，城里匆匆来了一位高昌国王的使者。 轮台城外，气氛凝重。定远师师长曹达和济远师师长王仁超面色冷峻，看着面前略显局促的高昌国使者阿巴拉。 阿巴拉微微躬身，神色紧张中带着一丝恳切：“二位将军，高昌国一直以来对大宋敬重有加，虽因大夏阻隔未能持续朝贡，但我们绝无冒犯大宋之意。如今大宋兵临城下，实在让我高昌上下惶恐不安。” 曹达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哼！敬重有加？如今这天下局势，大宋崛起，四海皆应臣服。这高昌国本就是大唐故土，如今我大宋皇帝陛下将其更名为‘安西省’，纳入大宋疆域乃是大势所趋。” 阿巴拉急忙摆手道：“将军，高昌国虽小，却也有自己的百姓和生活。我们一直努力生存，从未想过与大宋为敌。大夏国那般强大都被大宋所灭，我们又怎敢有二心？只是这突然要我们投降，百姓们难免惊慌失措。” 王仁超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可知大宋之威？如今这西域之地，皆应归大宋统治。你们若识时务，主动投降，成为大宋臣民，可保一方安宁。若执意抵抗，那便是自寻死路。” 阿巴拉面露难色：“将军，我等自然知晓大宋之强大。只是百姓们习惯了高昌国的生活，这突然的变故，他们一时难以接受。而且我们高昌国一直以来也在努力维持与周边国家的和平，从未主动挑起战事。” “废话少说！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此时若不投降，我们便攻城。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王仁超有点不耐烦。 阿巴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能否再多宽限些时日？” 王仁超摇了摇头：“一天时间已经足够。大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最好尽快做出决定。” 阿巴拉咬了咬牙：“好吧，我回去禀报国王。” 说完，再次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阿巴拉离去的背影，曹达转头问道：“你干嘛要给他们一天时间，直接打进去算了，就西域这些弹丸小国，几炮下去就拿下了。” 王仁超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能不打就别打了，把人都打光了，我们要一片空地有什么用？” 轮台城内，高昌国王康史那正襟危坐，听完阿巴拉的陈述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这高昌国看似地域辽阔，实则人口稀少，全国也只有几千个士兵。面对大宋那样的庞然大物，又如何能够与之对抗呢？可若是离开，又能去哪里呢？往西，是与高昌国有着深仇大恨的黑汗国；往北，那是一片寒冷至极、会冻死人的地方…… 思索良久，康史那终于开口说道：“大夏兵强马壮，都被大宋灭国，更别说我们了。降了吧，阿巴拉，你再出城去跟宋军的将军说一下。” 阿巴拉刚回城一个多时辰，又马不停蹄地出城来见两位师长，传达了康史那的意思。 翌日，高昌国王出城向宋军投降，龙卫军随即控制了轮台城。而后继续往西挺进，顺势将原本就处于高昌国控制之下的焉耆和龟兹两座城收入囊中。 相比北线的势如破竹，南线的龙卫军两个师则显得颇为艰苦，在成功拿下鄯善之后，一路向西挺进，在与西夏兵的大战中，于阗城成为了一片血与火的战场。 这场激烈的战斗中，龙卫军付出了三百多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但他们也成功消灭了三千多名西夏兵。 接着，靖远师和致远师一路追着西夏兵来到了莎车城。 有了在于阗的惨痛教训，两位师长经过商议后，决定采用分散的方式对莎车城发动攻击。他们将部队分成多个小组，每个小组由六个炮兵组成，带着迫击炮和炮弹缓缓靠近莎车城。每组之间最少保持二十丈的距离，这样既能避免被敌人一锅端，又能在炸塌城墙后迅速杀进城去。 龙卫军此次西征并没有携带 “武器院” 生产的那种火箭弹。虽然那种火箭弹射程比迫击炮远，威力也更大，但由于其体积太大、重量太重，会影响将士们携带更多的食物及水。 炮击小组缓缓靠近莎车城，龙卫军其他将士则骑着马跟在后面，预防西夏兵会突然出城攻击炮击小组。 当炮击小组到达迫击炮的射程范围时，正要架起迫击炮准备发射，突然，“咻、咻、咻……” 西夏兵的火箭弹如流星般从莎车城射了出来。 这些火箭弹不知会落到哪里，所有的炮击小组战士连忙卧倒，此刻，他们能否逃过一劫只能看天意了。 “轰、轰、轰……” 有几个小组不幸被火箭弹炸到，而没被炸到的小组则立马起身，继续架炮。 城墙上的西夏士兵不断发射火箭弹，龙卫军的炮弹也如雨点般砸向城墙。 “轰、轰、轰……” 双方就这样展开了激烈的对轰。没过一会儿，城墙上就再也没有火箭弹射出了，毕竟龙卫军的炮弹威力比较大。 随即，龙卫军更多的炮兵也到达了可以打到城墙的位置，迅速架炮发射，无数的炮弹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城墙。 等城墙被炸塌之后，炮火继续向城里延伸。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莎车城就几乎变成了一片平地。 有部分西夏兵向西逃窜，估计是去了疏勒城，那地方也是龙卫军这次西征的第一个目标。 北线的定远师与济远师一路向西，终于来到了通往疏勒城之路上的最后一座城池 —— 姑墨城。 姑墨城虽名义上归属于高昌国，然而实际上却相对较为独立。龙卫军派人前往交涉，要求姑墨城投降，却遭到了拒绝。 无奈之下，龙卫军只能发起猛烈攻击。 “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炮弹如流星般砸向姑墨城。 在强大的火力攻击下，城墙很快便被炸得坍塌。龙卫军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迅速攻进城里。 进城后仍有零星的战斗在持续发生，经过一番激战，龙卫军成功控制了姑墨城。 为确保后方稳定，留下两个营的兵力驻守姑墨城，其余人马则马不停蹄地朝着疏勒城继续进发。 与此同时，南线的靖远师和致远师也在朝着疏勒城稳步挺进。 第120章 不留后患 交趾国晟龙城外，四位师长在经过九天的等待之后，终于迎来了皇帝的旨意。 旨意清晰明确，毫无转圜余地，如此一来，他们便再无丝毫犹豫，各自返回营地，着手准备攻城事宜。 镇远师的大帐内，李希贡再度前来，恭敬地躬身行礼，说道：“将军，多日已过，不知贵部可曾收到旨意？” 张德羽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说道：“还没有，你且回去耐心等候吧。一旦有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这笑容让李希贡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试探着问道：“将军，你们不会要攻城了吧？” 张德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得意表现有些过头了，连忙正色道：“若要攻城，早就行动了。此地距离汴京路途遥远，旨意哪能这么快就送达。” “哦，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还望将军派人通知。” 李希贡再次躬身，退出了大帐。 由于旨意送到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几位师长经过商议，一致决定明日一早再发动攻击。毕竟若现在就进攻，等攻进城时，天色已晚。如此情形，显然对龙卫军极为不利。 李希贡回到城中，向交趾王李日尊复命之时，天色已然全黑。 李日尊听完李希贡的陈述，眉头紧紧皱起，久久没有舒展。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即便宋军不发动攻击，我们这般被围困着也绝非长久之计。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我们还是得想办法突围。倘若能够成功跑进丛林，宋军便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陛下，那宋军围得密不透风，如何才能突围出去？依臣之见，还是与他们谈判比较稳妥。” 李希贡连忙劝说。 却在心中暗道：上次出城一战，连宋军的影子都没摸到，就损失惨重，难道如今又要出去送死吗？ “唉…… 明日叫大将军前来商议一下吧，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李日尊无奈地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阳光初绽，却被战争的阴霾所掩盖。 龙卫军在晟龙城外摆开阵列，军容严整，气势磅礴。 随着一声嘹亮的军令，无数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毁灭的力量狠狠地砸向晟龙城的城墙。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响彻云霄，四面城墙同时遭受着炮弹的疯狂袭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城墙颤抖不已，尘埃漫天飞扬。 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李日尊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猛然惊醒，惊慌失措的瞪大了双眼，连忙急切地询问左右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过一会儿，神色慌张的侍卫便匆匆跑来，将宋军攻城的可怕消息禀报到他的耳中。 大将军阮常杰火速赶到李日尊面前，脸上满是凝重与忧虑。“陛下，看来宋军今日是要大举攻城了。在这样凶猛的火器爆炸之下，我们的城墙和城门根本撑不了多久。宋军很快就会攻进城内。” 李日尊此时面如死灰，他心中自然清楚，晟龙城的城墙即便经过几十年的精心修葺加固，较为坚固，但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也难以长久抵御。 沉默良久，李日尊缓缓问道：“大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 阮常杰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说道：“陛下，您赶快和几位皇子换上百姓的衣服，臣去准备些人手。到时城破之际，趁着混乱杀出城去。如今这局面，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日尊也明白要突围的话还是人少点为好，于是果断说道：“好，大将军去准备，朕就带着几个皇子，其他人一律不带。” “是，陛下，臣马上去召集人手，一会在宫门口接您。” 阮常杰躬身退出。 晟龙城外，炮弹依旧如狂风骤雨般不断地在城墙上爆炸。一枚枚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砸向古老而坚固的城墙。每一次爆炸都掀起巨大的烟尘，火光冲天，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染成血色。 在这隆隆的炮声中，一份紧急消息送到了军情卫的许二河手中。 许二河拆开信件，目光快速扫过内容后，神色一凛，连忙找到经远师师长董汉。 “董师长，陛下又传来一个旨意。” 许二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纸条递过去。 董汉伸手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就写着四个字 ‘不留后患’，心中不禁暗道：这交趾人到底是哪里惹到陛下了。 董汉沉默片刻，把纸条递还给许二河，略微思索后说道：“许二河，既然陛下有旨意，那一会破城后，我就留一些人继续围住这晟龙城，务必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你把我这个意思也带给三位师长。” “好，董师长，我现在就去告诉三位师长。” 许二河拱手行礼后，转身匆匆离去。 很快，其他三个师长就都知道了新的旨意，也都作出跟董汉一样的布置。 在一轮又一轮震耳欲聋的猛烈爆炸过后，晟龙城那巍峨的城墙上已然看不到一个交趾兵的身影。 炮火如狂暴的猛兽，随即向城里不断延伸，由于城门早已被沉重的石头死死堵死，龙卫军的将士们不得不扛起简易的梯子，匆匆来到城墙之下。 他们迅速架好梯子，身手敏捷地爬上城墙，紧接着便在城墙上朝着下方的交趾兵果断射击。 “砰、砰、砰……” 清脆而又急促的枪声响起，躲在城墙下的交趾兵顿时陷入一片凄厉的哀嚎之中，惊慌失措之下，纷纷朝着城中心的方向狼狈跑去。 城外的迫击炮也停止了发射，炮兵们小心翼翼地带着迫击炮来到城墙上，再次架好后继续向城里发射威力巨大的炮弹。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震撼着大地，又是几轮炮弹如流星般砸落在城中，至于到底能不能打到交趾兵难以确定，但城中的房屋倒是被炸倒了不少，到了这时候，已经没必要再用炮弹继续轰炸城中了。 龙卫军将士们开始把堵在城门处的石头逐一搬开，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被成功疏通。 城外早就严阵以待的龙卫军将士如潮水般蜂拥而入，更为残酷激烈的巷战就此拉开帷幕。 城内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枪声以及手榴弹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爆炸声。 有了上次路上的惨痛教训，四位师长都下达了一个不容置疑的死命令：坚决不让任何交趾人靠近，只要是有意图靠近的交趾人，必须坚决射杀。 龙卫军将士们在每一条狭窄的街道、每一条蜿蜒的胡同与交趾兵展开战斗。 不时就会有交趾兵突然从屋顶上射出冷箭，攻击龙卫军将士，整个战斗场景无比惨烈。 李日尊和四个皇子在阮常杰率领的两百多人的严密保护下，数次试图冲出城去，却都未能如愿，在这过程中还损失了将近两百人。 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的他们，只好先躲到一处简陋的民房里，准备等天黑之后再偷偷出城。 激烈的巷战仍旧在持续进行着，龙卫军也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时间缓缓流逝，时至傍晚，城中的枪声才逐渐平息下来。 交趾皇宫已经被成功攻破，然而四处搜寻都找不到交趾国王和几个皇子。 此消息很快就传给了四位师长，为了不让李日尊趁着天黑逃脱，城外点起了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龙卫军将士再次把整个晟龙城围得水泄不通。 第121章 瓮中捉鳖 夜晚的晟龙城仿佛被一层深沉的黑暗所笼罩，寂静中透着几分萧索。 龙卫军在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后，除了那些负责控制皇宫的将士之外，其余人马纷纷退出城外，亦或是在已然破损不堪的城墙上设防。 交趾人极为擅长搞偷袭，这让四位师长深感棘手。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先将人马撤出来，毕竟，在这漆黑的夜晚，局势难以掌控，不如等天亮之后再进城搜捕李日尊父子。 在城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中，一个出去探路的侍卫行色匆匆地归来，语气急切地说道：“陛下、大将军，宋军已然退出城外，但是却留下了很多人牢牢占据着城墙。” 在这深沉的黑暗之中，无人能够看清李日尊和阮常杰的表情，只能听到李日尊那一声满含忧虑的叹息：“唉…… 宋军如此小心谨慎，看来他们是冲着朕来的。” 阮常杰赶忙出言劝慰道：“陛下，您万不可灰心丧气。宋军不可能长久地保持这样的状态，我们总会找到法子出去的。” 李日尊微微颔首，心中却依旧充满忧虑，接着问道：“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形？” 毕竟，宫中还有那么多妃子，他自然是比较关心的。 侍卫恭敬地答道：“陛下，宋军把整个皇宫都团团围住了，小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 阮常杰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臣带十几个人出去探探路。这偌大的晟龙城，宋军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有人把守，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漏洞，为我们寻得一线生机。” 李日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冀，轻声说道：“嗯，大将军要小心些。” 如今，李日尊已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阮常杰的身上。 晟龙城西边城墙处，有一段大概三四丈长的城墙被炸得塌陷下去。此处墙体残破，若是有人想从此出城，只需稍加攀爬，便能轻松翻墙而出。 镇远师的郑胜成连长被分配把守这一段城墙。去年他们四个来自淮西的小伙伴被送到 “新兵训练司” 后，训练极为刻苦。 经过一年的磨砺，几人不仅个头猛蹿，身形也愈发壮实。在新兵分配之际，郑胜成凭借自身出色的表现，被师长张德羽一眼看中，师长当机立断，先一步将他抢到镇远师，还让他担任了连长一职。 今日城中的激烈巷战，郑胜成带领的连队作战勇猛无畏，如猛虎下山般，给交趾兵以沉重打击，消灭了众多敌军。然而，他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手下的战士有七个壮烈牺牲，十几个身负重伤。如今，只剩下七十多人坚守这段破损的城墙。 万籁俱寂，郑胜成靠着城墙，疲惫地假寐着。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隐隐传入耳中。 他瞬间睁开眼睛，警惕地朝那个有动静的方向看去。黑暗之中，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连忙踢了旁边的一个排长一脚，压低声音说道：“那边有动静，悄悄通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千万别弄出太大声响。” 来人正是阮常杰和十几个侍卫。他们靠近此处后，惊喜地发现城墙已然塌陷，远远望去，只看到几个宋军在把守，便觉得这里定能出城。 阮常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你速速回去禀报陛下，就说这里能出城，让陛下赶紧过来，我先去解决那些宋兵。” “是，大将军。” 侍卫领命，急忙转身而去。 其实阮常杰是看错了，由于白天的战斗太过激烈，郑胜成和战士们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后，都很疲惫，大部分人都或躺着或坐着休息，天色黑暗，离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具体人数。这才让阮常杰误以为这里只有十几个人把守。 过了大概两刻钟，阮常杰估摸着李日尊应该也在往这里赶来。果断地挥了一下手，身后十几个侍卫紧紧跟着他，悄悄地向城墙靠近过去。 郑胜成和他手下的战士们早已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但表面上，他们还是和刚才一样，毫无变化。 等那十几个人影靠近到十多丈的距离时。 “砰、砰、砰……” 七十多杆步枪同时射击，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那十几个身影瞬间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郑胜成大喊一声：“点火把，扔过去。” 几个火把迅速被点燃，然后用力扔到那十几个倒在地上的人旁边。借着火光，看到十几个人中还有几个在艰难地动弹着。 郑胜成又喊道：“能动弹的爬过来，不然就要开枪了。” 侍卫们听不懂宋人的话，满脸茫然。 但阮常杰可听得懂，他强忍着疼痛，艰难地说道：“我是大将军，别开枪。” “哟，还是个大将军，你要是还不爬过来，我就开枪了。” 郑胜成调侃道。 阮常杰无奈，只得咬着牙，忍着痛缓缓爬爬过去。其他几个侍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郑胜成见状，一挥手，果断地说道：“那些没爬过来的就不用留着了。” “砰、砰、砰……” 一阵枪声响起，几个还在挣扎的侍卫立马停止了动弹。 离这里不远的李日尊父子和十几个侍卫，听到枪声后，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沉默了一会儿后，李日尊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大将军应该是被宋军发现了，现在过去就是送死，快回去。”一群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 整个晚上，晟龙城被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所笼罩，时不时地就会响起阵阵枪声，打破夜的寂静。 那些交趾官员们，在绝望与恐惧的驱使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妄图逃出城去。他们有的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城墙边，幻想着能够找到一条生路；有的则纠集起一小队人马，妄图强行突围。 当这些交趾官员们靠近城墙时，龙卫军将士们毫不留情地开枪射击。大部分企图逃跑的官员都被当场射杀，只有小部分的官员被俘虏。 随着黎明的到来，枪声渐渐平息，晟龙城在经历了一夜的动荡后，终于迎来了一丝宁静。 那些被抓获的交趾官员悉数被集中关押在一处，军情卫的许二河负责对他们进行审讯，想从他们嘴里挖出交趾国王李日尊的藏身之地。 所有的官员在讯问之下纷纷交代，唯有阮常杰知晓李日尊的下落。 阮常杰腿上中了一枪，此刻正痛苦地躺在地上，口中不时发出 “哼哼” 之声。 听到那些官员如此说法，怒吼道：“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叛徒，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可他却不想想自己又是如何活下来的，若不是怕死，为何在受伤后还要艰难地爬过去，最终被人俘虏呢？ 许二河缓缓走到阮常杰跟前，毫不迟疑，直接一脚踢在他腿上的伤口处。 “哎呦……” 阮常杰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许二河蹲下身子，目光紧紧盯着他，沉声道：“说吧，李日尊在哪？不然接下来你会更痛苦。” 阮常杰脸色苍白如纸，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在城西东街的一座小院里。” 此言一出，四周立刻有几十道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阮常杰。一个交趾官员更是冷嘲热讽道：“大将军，刚才不是还大义凛然得很吗？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在得知李日尊的藏身之处后，晟龙城里的那个小院很快就被龙卫军重重包围。 手榴弹如雨点般扔进小院。“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爆炸过后，将士们如猛虎般冲了进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砰、砰、砰……”。 半个时辰后，几个交趾官员就被带过来辨认尸体，经过辨认确认是李日尊父子几人。 第122章 疏勒古城 汴京城皇宫紫宸殿内，赵立庆静静地伫立在西侧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中透露出深邃的思索。 女官高银月恭立在他的身边，手中捧着刚送进宫的情报，神色恭敬地汇报着：“陛下，南线的靖远师与致远师已然离开莎车城，朝着疏勒城稳步进发。北线的定远师和济远师也已离开姑墨城，同样朝着疏勒城一路前行。以目前的时间推算，这四个师此刻想必都离疏勒城不远了。” 赵立庆微微抬起头，目光从地图上疏勒城的位置缓缓移向碎叶城的位置，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与思索。“也不知道东喀喇国会对此作出何种反应。罢了，且让几位师长自己去应对吧，朕就不必在此事上过多操心了。” “陛下，可有旨意要传达给几位师长？” 高银月微微欠身，恭敬地问道。 赵立庆沉默不语，陷入了长久的思索之中。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让他们在拿下疏勒城后，就暂且停止前进，不必再前往碎叶城了。先将已经拿下的这些地方牢牢控制好。” “是，陛下。” 高银月应声道，接着翻开另一份奏本，继续说道：“陛下，在安南省的四个师长请示，是否继续下一步作战计划。” 赵立庆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说道：“让他们继续按原计划行动。再告诉他们一声，以后就按照原定的方案执行，不必再来事事请示朕了。”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行了个福礼，躬身缓缓离去，只剩下赵立庆独自凝视着那幅巨大的地图，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西征的龙卫军四个师历经艰难跋涉，终于在疏勒城外成功会师。 四位师长一同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不远处的疏勒城。 靖远师师长关猛望着那险峻的地势，不禁感叹道：“这疏勒城的地势当真无比险峻，易守难攻。怪不得当年大汉的耿恭将军能以区区几百人，顶住匈奴人两万大军的攻击。” 疏勒城建在半山腰之上，其大致形状呈长方形，南北长度约为一百二三十丈，东西宽度大约一百丈。此城仅有西北两面城墙，且这两面城墙对城外皆是居高临下之势，这会给攻城一方带来极大的压力。东面乃是陡峭的悬崖峭壁，那险峻程度，想要上去除非能变成飞鸟才行。南面虽然不像东面那样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壁，但也是一个坡度极大的陡坡，攀爬起来同样困难重重。 定远师师长曹达看完疏勒城的地形后说道：“就这么一座小城，依我看，直接把城墙炸塌，然后我们的将士一拥而入，便能全歼城中的西夏兵。如今我们已经将这一片区域牢牢围住，那个保仁这次肯定再也跑不掉了。 “不能这样硬打。” 致远师师长刘从义立刻提出不同意见，“西夏人的火箭弹威力巨大，我们南线的两个师在之前的战斗中可吃了不少亏。” 济远师师长王仁超扭头问道：“刘师长，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刘从义微微皱眉，略一思索后说道：“我们可以等到半夜时分，让炮兵悄悄靠近西北两面城墙。等进入到迫击炮的射程范围后，直接让近千门炮一起发射，先把城墙炸塌。接着再延伸炮火，把整座城炸一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要派人保护炮兵。” “刘师长，你这是要把疏勒城给炸平了呀。陛下是让我们来拿下疏勒城的，直接给炸平了，这样做合适吗？” 王仁超显然有点不同意这个方案。 “王师长，炸平了再建新的就是了。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保仁那小子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火箭弹，不能让将士们拿命去硬拼啊。” 关猛想起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将士，心里就涌起一阵郁闷。 曹达点头表示赞同：“就按刘师长的法子来。就这么一座小城，炸平了也不可惜。毕竟，将士们的生命要紧。以后我们可以用水泥建一座新的疏勒城，而且还能建得更大一点。现在这个确实太小了点。” 三位师长一致赞同这个方案，于是，攻击疏勒城的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天夜里三更时分，静谧的夜色如墨般浓稠。炮兵团的英勇将士们小心翼翼地携带迫击炮和一箱箱沉甸甸的炮弹，悄然无声地朝着疏勒城缓缓靠近。 其他的龙卫军将士们也每人紧紧抱着一枚炮弹，紧紧跟随在后面。 与此同时，两个团的将士严阵以待，镇守在疏勒城南面的坡下，时刻预防着西夏兵从南面逃脱。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骤然响起，铺天盖地的炮弹如流星般迅猛砸落在疏勒城的城墙上。 刹那间，火光冲天，很显然是引爆了城墙上西夏人的火箭弹，使得爆炸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颤。 炮兵团的将士们动作娴熟而迅速，争分夺秒地发射了三轮炮弹后，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迫击炮往前移动，进行炮火延伸，以确保攻击的范围更加广泛。 “轰、轰、轰……” 炮弹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整个疏勒城几乎都笼罩在炮弹的覆盖范围之中。火光与硝烟交织在一起。 然而，西夏兵也并未坐以待毙，“咻、咻、咻……” 几十枚火箭弹从疏勒城呼啸飞出，“轰、轰、轰……” 城外的龙卫军也遭受到猛烈的轰炸，不少将士因此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城里发射出两轮火箭弹，大概有六七十枚飞到城外爆炸，龙卫军没给西夏兵发射第三轮的机会，炮弹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入疏勒城。 此时，有两三千西夏兵如潮水般汹涌冲出来，企图突围。在炮兵后面的龙卫军将士随即举枪射击，“砰、砰、砰……” 枪声如爆豆般响起。 冲到离炮兵还有三十丈左右的距离时，西夏兵便纷纷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 与此同时，疏勒城南面坡下也传来激烈的枪声。原来，西夏兵从坡上放下绳索，有两三千人顺着绳索滑下到了坡底，却遭到龙卫军两个团的围剿。 炮兵团又朝城里发射了两轮炮弹，然后整个战场就陷入一片沉寂。龙卫军深知在这样黑漆漆的夜晚贸然进城恐遭到埋伏，于是他们静静地等候天亮。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阳光渐渐洒向大地。此时，才看清经过轰炸后的疏勒城几乎被夷为平地，曾经坚固的城墙已残破不堪，城内的房屋只剩下一半没有倒塌。 经过搜寻，城里竟然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也没有一个百姓，不知道西夏人把那些从东边迁移过来的西域百姓弄哪去了。 将士们随即开始认真打扫战场，仔细寻找保仁的下落。经过俘虏的辨认，保仁是在南面坡下被步枪打死的。 至此，龙卫军西征的第一阶段目标顺利达成。而对于疏勒城该如何重建，就只能耐心等待皇帝的旨意了。 第123章 安西安南 龙卫军四个师在疏勒城外安营扎寨，进行了休整。 几日后，军情卫快马加鞭送来皇帝的最新旨意。旨意明示，取消收复碎叶城的计划，当务之急乃是巩固目前已然收复的区域。其中，定远师负责驻守疏勒城，靖远师前往驻守姑墨，济远师奔赴驻守于阗，致远师则进驻轮台。 旨意中还特别提及，要对疏勒城进行扩建，工匠以及一部分物资已经在赶来的途中。 接到这新的旨意后，靖远、济远和致远三个师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整军离开疏勒城，各自朝着驻守之地进发。定远师也即刻行动起来，着手修葺疏勒城内的房屋，为长期驻守做好充分准备。 在西域基本被成功收复之际，西南的安南省亦全然处于龙卫军的牢牢掌控之中。 当下，地方秩序暂时由军队进行严格管控，静候朝廷派遣的官员前来赴任，而后再行移交。 于晟龙城所俘虏的那些交趾官员皆已被释放归家，然而他们不得出城半步。 大将军阮常杰在听闻李日尊父子的死讯之后，内心羞愧难当，自觉无颜面对世人，遂毅然决然地撞柱自杀。 汴京城大宋皇宫紫宸殿中气氛肃穆，皇帝赵立庆今日召集了三院三司的相公们以及六部尚书前来议事。众人依次在圆形会议桌旁落座。 赵立庆率先开口询问：“派往安南省及安西省的官员如今都到任了吗？” 文彦博微微欠身，恭敬答道：“官家，派遣到安南省的官员近日便能全数到任。安西省路途遥远，若要全部官员到任，恐怕仍需一个多月时日。” 赵立庆微微点头，露出满意之色，说道：“路途遥远，确也无奈。监管司抽调的人员及监管卫到安南了吗？” 苏轼连忙起身回应：“官家，监管司的人员和监管卫已然进入安南。待安南省的各州知州到任后，便会配合进行土地改革之事。” “嗯，甚好。安南省的所有土地皆收归国有，对于那些不配合的地主士绅，该送去农场劳动改造的便不要手软。” 赵立庆目光坚定，他可不会去怜悯那些原来交趾的士绅。 吕公着作为政务院副相，分管税收之事，开口问道：“官家，安南省的税收是要施行燕云之策还是中原之例？” 赵立庆略作思索，缓缓说道：“那地方粮食一年有两熟和三熟，就按每次收成的一成半收税。” 吕公着微微一怔，说道：“官家，一成半是否少了些？臣等原先与几位相公商量的乃是两成。” 赵立庆摆摆手，说道：“就按一成半吧。朕就是要把安南省打造成一片百姓安居乐业之地，让旁边那几个小国的百姓都能看到。”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了，看来周边那些小国已然落入皇帝的宏伟蓝图之中。 苏轼刚才话未说完，见吕公着不再言语，便接着说道：“官家，安西省不用让监管司过去吗？” 赵立庆扭头望向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凝视良久，说道：“西域情形与他处不同，地广人稀，且很多地方都不适合人居住。就让到任的官员和龙卫军去做土地改革之事吧，不必再派遣人员过去。” 苏轼拱手说道：“是，官家。” 赵立庆又将目光投向工部尚书，问道：“郑州的黄河大桥工程进行得如何了？” 工部尚书梁焘恭敬地回应：“官家，如今已经造好了十几个桥墩，目前一切顺利。” “那就安排别人去接替范祥，让他回来。”赵惦记着要早点开工修建长江大桥，范祥不回来，后面的事无人能做。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众人离去后，赵立庆独自站在大地图前，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此时，女官高银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殿内，恭敬地禀报信鸽刚刚传回的信息：“陛下，蛟龙军四个师在阿里门河两岸对女真人进行了数月的清缴，如今那片区域已然看不到一个女真人的身影。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赵立庆微微抬起头，将目光从西北方向缓缓移向东北，略作思索后，沉稳地说道：“让蛟龙军四个师南下至辰州至金州这个半岛，先在那里进行训练。” 高银月连忙在小本子上认真记下皇帝的话语。 接着，赵立庆的目光又重新看向西北方向，继续说道：“再传信给定远师和靖远师，倘若有东喀喇国的使者前来交涉，务必先稳住他们，听听他们的诉求，而后速速传信回来，不得有误。” 高银月迅速记下皇帝的这番话，随后行了个福礼，说道：“是，陛下，臣妾告退。” 说罢，便匆匆离开紫宸殿。这两个旨意必须马上通过信鸽传给前方的将士，以便他们能够及时执行。 疏勒城的扩建工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定远师的将士们个个奋勇当先，与工匠们齐心协力修建新的城墙。 师长曹达也和将士们一起搬运着沉重的石头，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浑然不觉。 这时，负责在外围巡逻的连长徐大快马加鞭地赶回，神色匆匆地前来禀报：“师长，来了一个叫哈桑的人，自称是喀喇国王的使者，要求见您。” 曹达闻言，放下手里的石头，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什么狗屁使者，带他过来。” 没一会儿，使者哈桑在士兵的引领下缓缓走来，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尊敬的将军，感谢您打跑了大夏兵，我代表我们国王向您表示诚挚的感谢。” 哈桑的汉话说得颇为标准，曹达能够听懂，但心中却满是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干嘛要来感谢我？” 哈桑脸上堆满笑容，缓缓说道：“您帮我们夺回疏勒城，当然应该感谢你们。” “帮你们夺回疏勒城？” 曹达瞬间听明白了哈桑的来意，眼神一凛，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疏勒城给你们？” “是的，将军，为了表达感谢，我们会送给你们很多的礼物。” 哈桑再次躬身行礼，态度极为诚恳。 曹达一听，火气 “腾” 地一下就上来了，怒喝道：“你是在说梦话吗？来人……” 然而，赶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曹师长，先听我说句话。” 军情卫的连长陈海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快步上前，在曹达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后将写着皇帝最新旨意的纸条递给了他。 曹达接过纸条，仔细看完后，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哈桑使者，疏勒城在一千多年前就是我汉家之地，当年耿恭将军死守疏勒城的事迹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 哈桑一时语塞，绞尽脑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曹达接着说道：“我们可是从西夏兵手里收复的疏勒城，今后这里将会是我们大宋与你们西边诸国的贸易之城。你们东喀喇国如果有什么其他的诉求，可以提出来，但疏勒城是大宋之地，这事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 人家都拿出一千年前的证据，显然是不可能让出疏勒城的，而且要打的话东喀喇国也绝非大宋的对手。 哈桑无奈地说道：“将军，那我先回去禀报国王，以后再来。” “嗯，如此甚好，跟你们的国王说，有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提。” 曹达的态度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哈桑无奈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曹达前后态度的巨大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24章 安南新政 安南省被精心划分为七个州，曾经的交趾故地则涵盖四个州，而占城故地则有三个州。 随着大宋朝廷委派至安南省的官员陆续到任，各项意义重大的改革也如同汹涌的浪潮般迅速开启。 首先，让一些原本交趾的低级官员得以继续留任，只要他们愿意向大宋效忠。 占城故地的三个州，由于有 “南洋郡王” 苏耶蓝的全力协助，局势很快便稳定下来。 然而，原属于交趾的四个州在推行各项改革之时，却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抵抗，但在监管卫和龙卫军的强力镇压下，这些抵抗很快就被平息。 土地改革的新政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广大百姓的心田。毕竟以往他们辛苦种地却只能获得收成的三四成，而如今，他们竟能获得高达八成半的收成。这一巨大的转变，吸引了旁边真腊和扶南的一些百姓，他们纷纷投奔到大宋，并且也幸运地分到了土地。 交趾的一些高级官员和皇族，以及那些不愿意配合改革的地主士绅，则被移民至河中省。 在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苏耶蓝跟随着军情卫的许二河一起踏上了返回汴京的旅程。 在返程的马车上，苏耶蓝神情忧郁，那凝重的神色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愁。 许二河见状，轻声劝慰道：“南洋郡王，别太伤心了，事情已然发生，以后好好在汴京生活吧。” 苏耶蓝长叹一声，满脸忧愤之色，说道：“唉…… 真是想不到，这李日尊会如此狠毒，竟然残忍地杀害了我父亲和其他家人。就这样让他死了，实在是便宜他了。” 如今，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人，许二河也深感他的可怜，然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我要见大宋皇帝陛下，求你们帮我禀报一下。” 许二河探头出来查看，只见李希贡正在大喊大叫。他是要被押送到河中省的人员中的一员。 许二河朝他喊道：“你喊叫什么？以为你自己还是使者吗？” 李希贡的一只手跟其他十几个人绑在一起，这样连成一串，以防止他们逃跑。这样的待遇显然让他很不满，朝许二河喊道：“将军，您下车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许二河心中好奇他究竟想说什么，于是便跳下车来到他跟前，说道：“说吧。” 李希贡却压低声音说道：“这事只能单独说。” 还扭头看了一下左右。 许二河无奈，只好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带他到旁边，“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希贡再次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将军，麻烦您禀报一下皇帝陛下，我知道李日尊的一个秘密藏宝地。这些年，他从占城以及周边搜刮的财宝都存放在那里。” “有这事？” 许二河有点相信，毕竟龙卫军在交趾皇宫没找到大量财物确是事实。 李希贡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千真万确，您先把这事禀报皇帝陛下，就说我愿意带你们去找到那些财物。” “好，我会禀报的。” 许二河将他带回队伍，继续给他绑着，随后马上将此事写在一张纸条上，放出了信鸽。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内，皇帝赵立庆与工部郎中范祥正伫立在西侧巨大的地图跟前。 赵立庆手中执着一根细竹竿，轻点着地图上的鄂州，缓缓开口道：“朕当年便有设想，要在鄂州建造一座长江大桥，正因如此，才将这条往南的主路一直修建至鄂州。” 范祥望着地图上的鄂州，眼中满是钦佩之色，由衷地赞叹道：“陛下真是高瞻远瞩，臣佩服之至。” 范祥心中感慨，许多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事情，皇帝总是能够给出极为精妙的方案。 赵立庆继续说道：“你此次前往鄂州，首要之事便是确定好造桥的位置。而后，在其旁边寻找一处适宜建设码头的地方。朕会安排‘武器院’的人前往旁边建造一座制造坊，专门制造大铁管，以供建造桥墩之用。待码头建好后，也要即刻开始建造建桥墩专用的大船。” 听到皇帝已然将后续的事宜安排得如此妥当，范祥心悦诚服，恭敬地答道：“是，陛下。臣回去收拾一番，便马上启程，定当竭尽全力办好差事。” “嗯，去吧。朕已让人将你的家人接到鄂州，到了之后，你先与家人团聚几日。这造桥之事，绝非短时间能够完成。” 赵立庆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闻此言，范祥的眼眶瞬间泛红，深深躬身行礼，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谢陛下，臣万死难以为报。” 赵立庆伸手扶起范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办差，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大宋有功之人。” 范祥抹着眼泪，缓缓离开紫宸殿。 此时，女官高银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进殿禀报信鸽带回的最新信息。 “陛下，原交趾王李日尊的堂弟李希贡透露了一件事，李日尊有一处秘密的藏宝地，他愿意带路去找出来。军情卫许二河请示此事该如何处理。” 高银月轻声念出奏报。 当初龙卫军攻破晟龙城的时候，在皇宫里只找到少量财物，赵立庆便觉此事蹊跷。如今得知还有别的藏宝地，略作思索，问道：“许二河他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陛下，他们刚到邕州。” 高银月恭敬地答道。 赵立庆微微颔首，“那就让许二河带李希贡回去找出那些财物，其他人继续赶路。” “是，陛下。” 高银月在小本子上认真记下皇帝的话，接着继续禀报其他奏报，“陛下，东喀喇国的使者来到了疏勒城，曹达师长向对方阐明了疏勒的归属，并让使者带话回去，表明了大宋愿意跟东喀喇国合作的意愿。 赵立庆踱步来到大地图前，跟在皇帝身后的高银月一时有些走神。最近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皇帝，这让她的心里渐渐萌生出别样的想法。那两个姐妹能去福宁殿侧殿伺候陛下，自己虽然没她们长得那般漂亮，但也绝不逊色啊！ “传信给曹达，只要东喀喇国愿意让出碎叶城，从此我大宋将以碎叶为边界，不再西进。同时也可以答应他们一些条件，比如帮他们攻打西喀喇国之类的，具体事宜让曹达自己把握，但要及时传信回来。” 赵立庆说完，继续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良久未听到回应，心中顿生狐疑。转身望去，却见高银月正在发呆。 看到皇帝转身过来，高银月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分神了，脸上顿时泛起红晕，连忙行礼道：“陛下恕罪，臣妾分神了。” 赵立庆无奈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高银月迅速在小本子上记下后，行礼说道：“臣妾告退。” “银月，你刚才怎么啦？” 赵立庆紧紧盯着她那红晕未退的脸庞。 高银月心中犹如有一只小兔在乱撞，脸色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陛下，臣妾没…… 没什么。” 赵立庆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凑近说道：“朕会给你名分的，现在别乱想这些，快去把信传出去。” “嗯。” 高银月低声回应，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在紫宸殿值班的钟梦菲看到这一切，心中暗自嘀咕：又来一个狐狸精…… 第125章 交趾宝藏 许二河把李希贡及其家人留置在邕州，静候皇帝的旨意。两日后，旨意如期而至，许二河随即率人带着李希贡南下安南省。 为了给日后的交通提供更大的便利，从广西进入安南的道路已然开始大规模修建工程。众多路段都在进行拓宽作业，施工场景热火朝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二河带着李希贡一路疾驰，仅仅两天时间就顺利抵达大罗城（此城原名晟龙城，乃是皇帝亲自下旨改回原来的名称）。 当他们来到原来交趾的皇宫大殿时，李希贡抬手指向那威严的龙椅，缓缓说道：“那个龙椅下面有个暗室，据我所知，里面便是李日尊存放财物的地方。” 许二河听后，将信将疑地问道：“如此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希贡微微低头，回答道：“是我父亲说的。当年，他为了与李日尊的父亲争夺皇位，对一些事情了解得比较清楚。” 实际上，李希贡此时也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他期望里面真的有东西，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一些，所以才出此下策。 “来啊，过去查看一下。” 许二河一挥手，十几个军情卫的队员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向龙椅靠近。 一个队员蹲下身子，轻轻敲了敲龙椅底下的地板，然后侧耳仔细倾听声音，片刻后说道：“营长，龙椅底下确实是空的，看来真的有暗道。” 许二河闻言，走近龙椅，也伸手敲了敲地板，接着果断下令：“把龙椅先搬开，打开看看。” 很快，龙椅下面几块能活动的地砖就被撬开，一个往下的台阶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里面黑乎乎的，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两个队员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下去查看。没一会儿，就传回兴奋的声音：“营长，里面好多金银宝物。” 李希贡在心里暗暗叹气，庆幸自己总算没有赌错，看来不用去大西北吃沙子了。 许二河亲自下去查看了一眼，那满目的金银财宝让他也不禁微微动容。 回到地面后，他紧紧盯着李希贡，眼神凌厉，再次问道：“这样的地方应该还有吧？” 那犀利的目光让李希贡不寒而栗，唯唯诺诺地答道：“还有一个在后宫。” 后宫的那个暗室更加隐秘，他本来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被许二河这样一吓，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在李希贡的带领下，另一个暗室也很快被找到。许二河当机立断，先暂时封闭了两个暗室，随后将此事通过信鸽迅速传回汴京，等待皇帝的进一步指示。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内，气氛凝重而肃穆。皇帝赵立庆端坐着，微微前倾着身子，目光深邃而凝重，枢密院的韩琦与富弼、兵部尚书王韶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共同商议此次龙卫军的奖励和抚恤事宜。 韩琦率先汇报刚统计完的数字，声音沉稳而有力：“官家，此次收复西域及安南，龙卫师共牺牲五千八百七十四名将士，受伤的有七千六百五十三名将士，其中伤重无法继续服役的将士有一千三百四十七名将士。造成伤亡主要的原因是与西夏兵作战以及大罗城里的巷战。” 赵立庆听完，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沉重之色，缓缓靠向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缓缓开口道：“大宋的武器比他们精良如此之多，这伤亡却还是不少。对付敌人火箭弹的法子，可以让‘武器院’加紧研制出更好的武器来。你们枢密院也要对巷战好好做些研究，往后这样的战事恐怕还会有。” 几人听到这话，心中皆有些诧异。皇帝此言，莫不是又在谋划攻打何处？如今大宋的疆域已然与大汉相差无几。 富弼见皇帝神色忧郁，赶忙劝慰道：“官家，在两个地方取得这样的战绩，付出这样的伤亡代价，已经是亘古未见的大胜了，您不必太过忧心。” “嗯，朕就是心疼那些将士。” 赵立庆的目光转向兵部尚书王韶，问道：“王尚书，对将士的奖励和伤亡抚恤都如何安排？” 王韶连忙回应，恭敬地拱手，“官家，都按您定下的奖励和抚恤标准造册完毕，很快就能发放至将士们的账户上。” “牺牲将士的骨灰要运回葬入烈士陵园，朕要亲自祭奠。再跟‘四海贸易’那边沟通一下，那些伤重无法继续服役的将士也要安排好，都是给大宋立功的将士，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赵立庆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是，官家。” 王韶再次拱手回应，然后缓缓坐下。 韩琦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奏本，双手捧着奏本恭敬地递到皇帝面前，“官家，这是根据各师上报有功将士的名单，有些将士要提升军阶，请您过目。” 赵立庆接过奏本，仔细翻看，微微点头说道：“嗯，朕会尽快批复，你们就按刚才说的去落实奖励和抚恤的事。” 三人离座，躬身行礼，“是，官家，臣等告退。” 三人动作整齐划一，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待三人离开后，赵立庆拿着奏本，大声喊道：“来人，把这奏本核对一遍。” 一个女官马上过来，双手接过奏本，微微低头，神色恭敬：“是，陛下。” 女官们会按照军情卫奏报的信息，对这些立功名单再核查一遍。这并非赵立庆信不过几位师长，而是要将此形成一项制度。 高银月又带着信鸽传回的信息过来禀报。自从那天听到皇帝那样的话，再来紫宸殿的她便没那么彷徨了。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殿内，微微欠身，“陛下，许二河已经在交趾皇宫找到两处暗室，里面金银财宝无数，还没进行清点，现在先封闭起来，请示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赵立庆还没考虑过这事，听完陷入沉思。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几代交趾王存下的财物应该不少，但对大宋国库来说，却也只是九牛一毛，还是留着做点别的事，不纳入国库为好。 思索良久，却也没想到要做什么，赵立庆缓缓开口道：“大宋银行不是已经在大罗城开设了分行，让许二河去银行开设个新账户，把那些金银先存入银行，其他的东西就运回汴京来，那个李希贡也带回来。” “是，陛下。” 高银月记下皇帝的话，继续禀报其他的事，“陛下，疏勒城来信，东喀喇国的使者还未再来，但已经有商人来到疏勒城，四海贸易已经跟那些西域商人开始有贸易往来。” “嗯，这就是朕想要的效果。” 赵立庆扭头看向高银月，这才发现她正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给曹达交代一下，别整天就只想着打打杀杀，以后保护这条商道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高银月的目光与皇帝对视的一刹那，脸色便泛起红晕，连忙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记录皇帝的话。 赵立庆心头一动，见她记录完，轻声说道：“你靠近点，朕还有话要说。” 高银月缓缓靠近，脚步有些迟疑，脸上满是紧张之色。赵立庆伸手把她拉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晚上来福宁殿。” 高银月的脸色已然羞红，感觉都要滴出血来，微微咬着嘴唇，轻声回应：“嗯”，声音如同蚊子的哼哼声一般微弱。 这一幕正好被刚踏入殿内的沈依琳看到。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心中暗骂了一句：这小狐狸精，真不要脸。 第126章 辽国现状 沈依琳静静地站在原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那模样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片刻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如潮水般涌动的情绪，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有些僵硬，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与此同时，高银月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心思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留意到沈依琳那复杂的神情。 赵立庆依然坐在圆桌旁，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墙上的地图，他根本不知道沈依琳在门口。 沈依琳独自惆怅了好一会儿，暗暗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如同微风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愁，随后缓缓地走到赵立庆身边，优雅地行了个礼，柔声说道：“陛下，军情卫送来两份奏报。” 不是由信鸽传回的奏报还是由她来接收。 赵立庆依旧盯着地图，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头也不回地回应道：“拆开念吧。” 这是一份很长的奏报，是对辽国近段时间局势的一份全面而深入的总结。沈依琳小心翼翼地拆开奏报，那轻微的纸张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缓缓念出奏报的内容…… 奏报的大概内容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变得愈发消沉，整日待在后宫之中与嫔妃尽情玩乐，将朝政大权全部交由耶律乙辛处理。曾经那些依附于辽国的很多部落，如今已对辽国朝廷的命令不太理会，都在观望等待着新的局势变化。 耶律重元也已经不太管事，手下为数不多的兵马现在都由其子耶律涅鲁古掌控，有几个部落与他们关系较为密切。 赵立庆静静地听完沈依琳的汇报后，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自然地背于身后，开始在宽敞的大殿内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他微微抬首，目光深邃而锐利，开口问道：“锦州附近那些契丹人和渤海人如今处于何种状况？” 沈依琳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依最近几个月传回的奏报来看，锦州附近的契丹人和渤海人，其中很大一部分皆投身于贸易之事。他们将从锦州购得的棉布以及各类生活用品，长途跋涉运送到草原各处进行贩卖。丰州附近亦有不少草原部落之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的记忆力极为出色，且在来之前已事先仔细翻看了一些关于辽国的资料，因而回答起来条理清晰。 赵立庆微微颔首，陷入沉思。少顷缓缓说道：“嗯，辽国之事暂且不用去管他们。如今他们从事贸易，一方面可促进经济流通，为我朝带来更多的财富和资源；另一方面也可使他们的心思更多地放在生计之上，减少冲突与战乱。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此乃以逸待劳之策。以贸易之线，牵住他们的脚步，让他们在经济的纽带中逐渐融入大宋的影响力范围。如此，既无需耗费大量的兵力和财力去剿灭他们，又能实现和平稳定的局面。” 沈依琳心中暗暗佩服陛下的睿智，接着拆开另一份奏报，美眸快速扫过其上内容，而后说道：“陛下，这份是刘义达师长发回的奏报。奏报中言，目前白高国局势已然平稳，土地皆已分配给了百姓。那些部落贵族在听闻保仁兵败身死之后，变得老实了许多。刘师长请示下一步的方略。” 赵立庆微微眯起眼睛，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思索片刻后说道：“给他回信，继续严密控制那个小国王和国相。此事朕还要和诸位相公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是，陛下。” 沈依琳恭敬行礼，而后退出大殿。 在安南省那曾经辉煌的交趾皇宫之中，许二河正与 “大宋银行” 的一众工作人员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重要的移交工作。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两个隐蔽的暗室中取出大量的金银财宝。整个移交过程漫长而细致，经过整整一天的忙碌，终于完成了称重工作。金子竟有六万多两之巨，银子更是多达四十多万两。此外，还有其他各类宝物，琳琅满目，足足装满了三辆大车。 移交完毕后，许二河找来李希贡。神色严肃地说道：“你不用再去河中农场进行劳动改造了。陛下有令，让你前往汴京。” 李希贡闻听此言，顿时激动不已，感激涕零地跪下磕头，口中不住地说道：“谢皇帝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二河伸手将他拉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就要立刻赶路回邕州。你若是还知道什么事情，最好早点说出来，不要有所隐瞒。这对你，对大家都好。” “是，将军。” 李希贡唯唯诺诺地应答着。 其实，他心中还真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但他盘算着等到了汴京再说，或许能凭借这个消息给自己和家人换来更好的待遇。 汴京皇宫那巍峨壮丽的紫宸殿中，一场堪称大宋最高级别、至关重要的会议正在进行。 皇帝和三院三司的诸位相公们以及六部尚书皆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 赵立庆率先开口，语气沉稳地说道：“如今白高国局势已然平稳，其土地改革亦顺利完成。往后该何去何从，诸卿对此有何想法，尽可畅所欲言。” 众人皆知，有些话皇帝不便直接言说，此时正是臣子们建言献策之时。欧阳修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起身说道：“官家，当初乃是臣提出先让白高国称臣，如今时机已然成熟。白高国理应归附大宋，成为大宋的一个行省。白高国历经变革，此时归附，实乃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之举。” 文彦博略作思索，随即也表态支持道：“官家，永叔（欧阳修的字）所言极是。目前白高国之情形，只需派出官员前往接手，即可顺利纳入我大宋版图。” 王安石亦微微颔首，郑重说道：“官家，经过土地改革，白高国百姓定能体会到我大宋之仁德与智慧。相信他们也会衷心支持归附大宋。” 苏轼缓缓起身，神色从容地说道：“官家，臣以为白高国之局势，虽看似利于归附，然不可不察其潜在之变数。白高国既有其独特之文化与风俗，当以怀柔之策待之，使其心悦诚服。且在派遣使者与筹备接收之时，需充分考虑白高国百姓之感受，以仁政抚之，方可得长久之稳定。” 赵立庆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神色凝重地说道：“诸卿所言极是。白高国此时归附我大宋，确为大势所趋。然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当谨慎处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司马光起身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官家，臣以为当先派遣使者前往白高国，宣示我大宋之恩威，晓以归附之利，探其国主及百姓之意，再做定夺。如此方为稳妥之策。” “司马相公所言甚善。可遣一能言善辩、熟知礼仪之士为使。” 赵立庆点头称是。 韩琦沉思片刻后，严肃说道：“官家，为防不测，可令虎卫军整军备战。白高国之事，虽看似顺遂，但仍需做好万全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赵立庆接着说：“此事关乎重大，各部当通力协作。吏部当遴选贤能之士，以备派往白高任职。” 众臣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会议结束后，大宋朝廷迅速行动起来。各方力量有条不紊地运转，派出使者前往白高国。 赵立庆也通过信鸽通知虎卫军加强了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整个大宋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为了白高国的归附而紧张有序地运作着。 第127章 白高归附 靖丰四年，金秋时节已至尾声，秋收基本落下帷幕。 然而，这一年里，不少地方遭遇了欠收的困境，百姓们面临着饥荒。鉴于此，皇帝赵立庆心怀怜悯，毅然下令减免了一些州县的田赋，并开仓放粮，以缓解百姓的困苦。 许二河带着从交趾皇宫中搜出的三大车宝物，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汴京。安置好李希贡及其家人，随后便带着二十多个箱子，匆匆来到了威严的紫宸殿。 “拜见陛下。”许二河恭敬地躬身行礼。 “免礼。” 赵立庆的目光落在摆满一地的箱子上，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问道：“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许二河逐一小心地打开箱子，一边展示一边说道：“陛下，这里面有珍珠、珊瑚、玉石，还有一些雕刻精美的象牙。” 赵立庆看着这些东西，起初心中还有些期待，想着交趾皇宫里能藏着什么宝贝呢，可如今一看，不免有些失望，这些不过是些普通之物，也就是那些珍珠看着比较大一些罢了。 许二河接着又道：“陛下，那些从交趾皇宫搜出的金银都已存入大宋银行，换算成银钱共有一百零六万多。这是存单。” 说罢，双手高高举着一张存单，呈递给皇帝。 赵立庆却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说道：“把这存单送到军情卫总部，此次跟随南下之人，每人奖励五十元。” 许二河赶忙躬身道：“谢陛下。另外，那个李希贡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禀报陛下。” 赵立庆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说道：“那你明天再带他过来，朕倒要看看他说些什么。” “是，陛下，臣告退。” 许二河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大殿。 赵立庆随后叫来十二个女官，说道：“你们每人挑一件东西吧。” 待女官们挑选完毕，剩下的宝物就让人送去后宫给皇后，由皇后去安排这些东西。 翌日，李希贡在侍卫的引领下被带到了紫宸殿。 他一进殿便跪下磕头，声音洪亮地说道：“拜见皇帝陛下。” 赵立庆也懒得与他客套，直接问道：“起来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当面禀报？” 李希贡站起身来，拱手道：“陛下，李日尊卖了两千张复合弓给帕瓦尔国。” “帕瓦尔国？那是个什么国家，在什么地方？朕怎么没听说过。” 赵立庆确实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陛下，帕瓦尔国在蒲甘往西。” 赵立庆微微皱眉，“哦，蒲甘往西。” 接着起身走向西侧的大地图，“你过来指给朕看。” 李希贡连忙跟过去，拿起细竹竿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陛下，帕瓦尔国就在这里，从蒲甘国穿过近百里的密林，就能到这里。” 赵立庆心中暗自嘀咕：原来是阿三家啊！但仍疑惑地问道：“从蒲甘有路到那里？” “回陛下，有路能通过那一大片密林，帕瓦尔国的人就是经过密林，先到了蒲甘国。” 李希贡说得信誓旦旦。 赵立庆突然开怀大笑，“哈哈...李希贡，看在你说出那两个密室的功劳，就不让你们全家去西北种地了。朕赏你个宅子，以后就好好在汴京过日子。” “谢陛下。” 李希贡连忙跪下磕头，心中暗暗庆幸，总算是不用去种地了。 “行了，回去等着，朕会让人安排好的。”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李希贡再次躬身行礼，“是，谢陛下。” 说完，便退出了大殿。 赵立庆的目光紧紧盯着地图，心中暗道：阿三，迟早打你家里去。 大宋朝廷精心选派的使者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白高国的都城。 这一行动实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其目的是为了在日后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中，能有个好听的说辞，彰显大宋的威望与影响力。 掌控白高国政大权的梁乙逋，早已被刘义达以强势的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 在大宋使者抵达后的短短几天时间里，白高国的使者便带着归附奏本，启程前往大宋的都城汴京。 汴京城永乐宫外，阳光洒落在古老的宫墙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赵立庆刚刚看望完生病的太上皇，神色间带着一抹关切与忧虑，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正准备返回宫中处理政务。 此时，朱进匆匆前来，满脸焦急之色，躬身行礼，声音略显急促地说道：“陛下，那个白高王太后，这两天寻死觅活的，吵着要见您。”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她要见朕做什么？” 朱进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她说要问一下陛下，什么时候处死她们母子。” 赵立庆闻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微微摇头道：“朕什么时候说要处死她们母子的？这不是胡闹吗！” 接着，他略微思索，又问道：“她住在哪？带她来见朕。” 朱进连忙答道：“就住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小院，您回宫还要经过那里。” 赵立庆微微颔首，说道：“既然顺路，那朕就去听听她要说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小院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院。 皇帝的到来，让白高王太后梁落瑶有点不知所措，随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用汉人女子的礼仪行礼，声音清脆而恭敬：“拜见皇帝陛下。” 赵立庆摆手示意，说道：“免礼。” 随后径直走入前厅，在主位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梁落瑶，说道：“你要见朕做什么？” 梁落瑶转身跟进前厅，微微低垂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与期待，说道：“皇帝陛下，您要将白高收归大宋，准备怎么发落我们母子？” 赵立庆微微扬起嘴角，神色从容地说道：“白高王还是一样是个王，不过他会来汴京跟你团聚，以后你们母子就好好在这过日子。” 赵立庆没有骗她，这正是对白高王以后的安排。 梁落瑶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点不相信大宋会放过她们母子，轻声问道：“真的？” 赵立庆笑着说道：“君无戏言，朕已经说出的话，怎会有假。” 梁落瑶的脸上这时才有了点笑容，再次躬身行礼，说道：“谢陛下。” 赵立庆看着梁落瑶，心想事情已了，便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他急于回宫处理一些事务。 梁落瑶犹豫了一下，双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如陛下不嫌弃，臣妾愿意伺候陛下。” 赵立庆听她这么说，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容貌。梁落瑶今年也才二十八岁，肌肤如雪，眉眼如画，长的也还算不错，身材更是婀娜多姿。 然而，赵立庆却微微摇头，说道：“朕知道你怎么想的，放心，朕既然说了让你们母子以后好好在汴京过日子，就不会反悔，你不必如此做。” 说完，赵立庆起身就走出前厅，留下梁落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嘀咕：老娘愿意献身给你，你还不愿意。 时光流转，靖丰四年十一月初，大宋的大兴殿内庄严肃穆，宏伟的殿堂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个个神色肃穆，身着朝服，尽显庄重。 大宋皇帝赵立庆高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目光深邃。此时，白高国使者在侍从的引领下，恭恭敬敬地步入殿内，双手捧着归附奏本，恭恭敬敬地呈上，言辞恳切地表达了白高国对大宋的敬仰与归顺之意。 赵立庆微微颔首，神色威严中带着一丝欣慰。缓缓开口道：“白高国既有此诚意，朕心甚悦。自今日起，白高国之地更名为大宋西宁省。” 第128章 东喀喇国 十一月的疏勒城，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城池装点得银装素裹。 往日里热闹非凡、来往频繁的商队，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原本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城池扩建工程，也不得不暂停下来，静静等待着冰雪消融的时刻。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静谧而寒冷的时节，东喀喇国的使者阿巴拉却来到了疏勒城。 上个月，阿巴拉就曾到访过疏勒城一次，与定远师师长曹达进行了深入的商谈，交流了诸多事宜，此次已是他今年第三次踏上疏勒城这片土地。 阿巴拉在徐大的引领下，来到了定远师营地中的一个房间。刚一进门，一股强烈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让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房间为何如此温暖？却又没看到火堆呢。” “阿巴拉使者，这个炉子里面烧着蜂窝煤。” 徐大一边说着，一边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阿巴拉，“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师长。” 阿巴拉接过水杯，感激地说道：“谢谢徐连长。” 每次来都是徐大把他接进城的，经过几次接触，俩人已经变得很熟悉了。 徐大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出门去找师长。 阿巴拉把水杯放在桌上，目光随即被眼前的炉子所吸引。仔细地打量起来，只见炉子上有一根铁管通向外面，想来应该是排烟用的。 心中暗自思忖，这大宋的器物真是奇特，一个小小的炉子竟能带来如此温暖。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炉子，感受着那散发出来的热度。 “阿巴拉使者，对这个炉子感兴趣？” 曹达一进屋，就看到阿巴拉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炉子。 阿巴拉连忙转身，拱手道：“曹师长，这个炉子看似简单，却十分好用啊！” 曹达露出诧异的神情，说道：“你们那没这东西？我还以为你们也有呢，这东西在我们大宋，每家每户都有，是很普通的东西。” “真是羡慕你们大宋的百姓，能过上如此富裕的日子。” 阿巴拉的脸上满是羡慕的表情。 曹达微微颔首，说道：“大宋的百姓也是这几年日子才好过点，都是我们陛下的功劳。阿巴拉使者，请坐吧。” 说着，曹达做了个请的手势。 落座后，阿巴拉迫不及待地说道：“曹师长，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我们国王答应了。但前提是要先帮我们打败西边那些人，让我们统一喀喇汗国。” 曹达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痛快地同意上次提出的那些条件，不禁迟疑了一下，问道：“阿巴拉，我上次说的是要把碎叶城给我们，然后以此为界，东边属于大宋，西边归你们喀喇国，你回去禀报的时候说清楚了吗？” 阿巴拉拍着胸脯，坚定地说道：“这种事我怎么敢不说清楚，曹师长，你说的那些事我们都可以办到，向大宋称臣也可以，只要能打败西边那些人。” “既然如此，我马上就把此事禀报陛下。你在疏勒城先住些日子，等陛下的旨意。” 曹达心中充满疑惑，他无法理解喀喇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同族有这么大的恨意。 曹达无法理解是正常的，若是换成现在的人，就很好理解了。 喀喇国分裂成东西喀喇国，是因为他们所信奉的那个教派分成了两派，双方都把对方当成死敌，就像后世的波斯猫和狗大户一样。 阿巴拉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狐疑地问道：“曹师长，这里离大宋京城有万里之遥，等大宋皇帝陛下回信也要好几个月吧？” “哈哈…… 阿巴拉，最多二十日就能接到陛下的旨意，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就行。” 曹达说得信誓旦旦，阿巴拉也只好选择相信，“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阿巴拉的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也只能无奈地等待着大宋皇帝的旨意。 自从信鸽被用于传达讯息以来，对于曹达等军中将领而言，着实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他们在享受着信鸽传讯的快捷高效之时，却浑然不知，为了在西域这片广袤的区域建成信鸽网络，军情卫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人力与物力。 每年军情卫在信鸽网络上所投入的费用，那可是极为惊人，甚至比供养一个定远师所需的花费还要多得多。 信鸽网络的建设，从信鸽的挑选、培育，到鸽舍的搭建、维护，再到训练有素的信鸽饲养员与传递人员的安排，每一个环节都耗费着大量的资源。 阿巴拉的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巨大的疑惑，那就是宋军究竟是如何打败保仁那支强大军队的呢？尤其是他从未见过身着盔甲的宋军，更是对宋军将士们背着的那把被称作 “步枪” 的神秘物件充满了好奇。 为此，阿巴拉经过再三请求，曹达终于同意让将士们为他展示一下这些令人惊叹的武器。 其实，曹达早已经接到过皇帝的明确指示，要给喀喇人好好展示一下大宋的强大武力，推诿几次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砰、砰、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声响起，龙卫军将士们一顿步枪射击和迫击炮轰炸，那场景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阿巴拉惊得嘴巴大张，久久都合不拢，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敬畏，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世一般。 “哈哈……” 曹达爽朗地大笑道：“阿巴拉，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们大宋有能力帮你们打败敌人了吧？” 阿巴拉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曹师长，这……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也太吓人了。这简直就是神的力量啊！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武器，你们大宋的武力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这是步枪和迫击炮，放心，我们又不打你们，不用怕。” 曹达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时，阿巴拉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疑惑地问道：“曹师长，你们有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要拿下碎叶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为什么要选择跟我们合作？” 曹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陛下说过，大宋是爱好和平的国家，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只要能恢复大唐的疆域就行。” 阿巴拉对于曹达所说的话并不完全认可，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强大的武力往往意味着霸权。然而，大宋在拿下疏勒城以后，也确实没再往西继续进攻。 如今亲眼看到了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阿巴拉深知，跟大宋合作确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第129章 缓冲地带 汴京皇宫紫宸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 女官高银月脚步匆匆，手中拿着刚收到的讯息，来到皇帝赵立庆面前禀报，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陛下，定远师曹达师长奏报，东喀喇国使者已至疏勒城。使者声称，东喀喇国同意让出碎叶城，然其提出条件，要大宋先助他们统一喀喇国。此刻，使者正在疏勒城静候陛下旨意。” 赵立庆听闻，双眸微微一眯，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旋即缓缓起身，龙行虎步地走向西侧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微微仰头，在地图上仔细搜寻，可地图之上，根本不见喀喇国的踪迹，更别提再往西的那些国家。心中暗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折返回来。 跟在皇帝身后的高银月一直低垂着头，全然未料到皇帝会突然转身。一时之间收势不及，一下子撞进了皇帝的怀里。 “哎呀……” 高银月惊呼一声，身体微微摇晃，差点摔倒在地。 赵立庆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轻声问道：“银月，你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高银月自从在福宁殿东侧殿与皇帝共度一夜春宵后，已然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皇帝都未曾再让她去福宁殿，这些日子里，心中难免有些幽怨。“陛下，臣妾没想什么。” 赵立庆故意微微用了点力，将她抱得更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打趣道：“朕看你心不在焉的，还说没想什么。” 此时正值大白天，而且殿中还有其他女官。高银月脸颊瞬间泛红，眼眸中闪过一丝羞涩，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陛下先放开臣妾，殿中还有其他姐妹呢。” “先告诉朕，你在想什么。” 赵立庆微微靠近她，往她的脖颈处轻轻吹了口气。 高银月顿时感觉浑身一阵酥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努力稳住心神，低声答道：“在想那天晚上陪陛下的事。” “哦，那晚上你再过来福宁殿。朕现在要放手了，你可别摔倒了。” 赵立庆眼中满是温柔，慢慢放开她，随后走到圆桌旁坐下。 高银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缓缓走到皇帝身边。“陛下，要如何回复曹师长？” 尽管现在心里依旧激动不已，但她深知，必须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好。 “朕再想想。” 刚才的小插曲确实打断了赵立庆的思路，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关于西边那些事情的头绪。 虽然地图上没有西边那些国家的标注，但赵立庆心中清楚，喀喇国再往西便是赛尔柱国，北边是克普恰克汗国，南边是伽色尼国。这些国家的情报是最近才送到赵立庆手上的。 军情卫通过来疏勒城行商的西域商人，费尽周折才打听到这些珍贵的情报。 当初定下扶持喀喇国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让喀喇国成为大宋和那些国家之间的缓冲地带。如今，要开始实施这一计划，如今要开始实施这一计划，赵立庆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 殿内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良久，赵立庆才缓缓开口道：“告诉曹达，答应东喀喇国使者的条件。等明年天气变暖后，就出兵帮他们统一喀喇国。再让他把上次送过去的那一百把复合弓送给东喀喇国。要是他们还想要复合弓，可以便宜点卖给他们。” “是，陛下，臣妾马上把旨意发出去。” 高银月神记下皇帝的话后，躬身行礼，而后退出大殿。 赵立庆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帮东喀喇国去攻打西喀喇国，必然会引来其他势力的干涉，特别是现在实力极为强大的塞尔柱国。 适当强化一下喀喇国的军事实力是非常必要的。再说，虎卫军和龙卫军换下来的那些复合弓也不能一直闲置着吃灰尘。 至于调动军队的事，如今西北那一片几乎都已经被白雪覆盖，道路艰难，行动不便，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阿巴拉自那日瞧见了宋军的武器之后，心中便一直萦绕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否设法带几把步枪回去。 为此，他苦苦思索了数日，却始终未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将步枪搞到手。最终还是无奈地决定直接尝试用钱来购买，看看宋人是否愿意出售。 于是，阿巴拉就去找曹达，一见面便直言道：“曹师长，你们手中的那种步枪能不能卖我几把？” 曹达刚刚看完皇帝的旨意，正准备让人去叫阿巴拉，却没料到他竟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而这一来便提出想要购买步枪，这让曹达错愕不已。 片刻之后，曹达才缓缓回答道：“阿巴拉，步枪是我大宋军中重器，是不能售卖的。不过，我们陛下的旨意已经传来，同意了你此前提出的条件，明年便会出兵帮你们攻打西边的那些敌人。” “大宋皇帝陛下的旨意竟然这么快就到了，那我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阿巴拉心中除了欣喜之外，也对宋人这回传递消息的速度感到十分好奇。 接着，他又问道：“曹师长，你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够如此迅速地与万里之外的朝廷取得联系？”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曹达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轻轻拍了拍阿巴拉的肩膀，“虽然不能卖你步枪，但我们陛下有东西要送给你们，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一块空旷之地，此时，警卫也将一张复合弓送了过来。曹达接过复合弓，转手便递给了阿巴拉，说道：“试试这把弓。” 阿巴拉看着手上这把带着轮子的奇特之弓，满心疑问道：“曹师长，这弓为何如此怪异？” “这叫复合弓，使用起来既省力，又能射得很远，你试试。” 曹达说着，将一支箭递了过来。 阿巴拉将信将疑地接过箭，张弓搭箭，然后发射出去。果不其然，这复合弓确实又省力，而且射得极远，激动地说道：“这弓实在是太厉害了。” 曹达大笑起来，“哈哈…… 这是自然，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屋去吧。” 阿巴拉边走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里的复合弓。两人回到屋里，各自落座后，曹达说道：“阿巴拉，我们陛下要送你们一百把复合弓，你回去之后可以慢慢查看。” “那就请曹师长代我向大宋皇帝陛下致谢。” 阿巴拉将手里的复合弓放在一旁，接着又说：“曹师长，步枪不能卖，那这复合弓可以卖吗？” “这个复合弓倒是可以售卖，不过这价格可是相当昂贵的。以前辽人是用两匹战马才能换得一把弓。” 皇帝曾说可以便宜点卖给喀喇人，但曹达心想不能卖得太便宜了。 阿巴拉不禁咂舌道：“这么贵啊！如此算来，一把弓竟然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既然以后大家就是盟友了，我定会帮你们在陛下面前说点好话，看看能否再便宜一些。你先带着我们陛下赠送的这一百把复合弓回去吧。” 曹达表现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 阿巴拉拱手道：“那就先谢谢曹师长了。” “哈哈…… 不用客气。” 曹达心中甚是高兴，想着明年又有仗可以打了。 第130章 新的部署 大宋皇宫大兴殿，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金碧辉煌的殿宇，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华贵。 御阶之下，群臣分列两侧，个个神色肃穆，庄重而威严。皇帝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炬，朗声道：“诸卿，今日乃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各部且先汇报一下今年的各项事务。” 吏部尚书窦卞率先出列，恭敬行礼，禀奏道：“官家，今年吏部在官员选拔一事上，严格遵循公正公平之原则，不敢有丝毫懈怠。为各府州县充实了众多贤能之才，其中就任安南省的官员有七十六人，此七十六人均是经过层层筛选，才得以委以重任。而准备派往西宁省的九十五名官员也已臻选完毕，皆是德才兼备之士。与此同时，对在职官员进行了严苛的考绩，将一些庸碌无为、贪赃枉法之徒罢黜，以正朝纲，为我大宋官场注入了一股清正之风。” 赵立庆微微点头，赞许道：“吏部选贤任能，考绩严明，实乃国家之幸。望继续秉持公正，为国选拔更多良臣。” 户部尚书吕惠卿接着上前，步伐沉稳，神色从容，奏报说：“官家，今年商贸往来愈发繁荣，与周边各国的贸易亦更加频繁，商税较去年增长两成，但部分地区遭受水旱灾害，百姓生活困苦，陛下仁慈，减免了一部分田赋。虽田税较去年少收了三成多，然全国税赋整体比去年增收了一成。” 赵立庆露出欣慰之色，说道：“户部调控有方，虽有灾害，却能保国家财赋稳定增长。当继续努力，确保商贸繁荣，百姓安康。” 礼部尚书郑雍随后而出，言道：“官家，今年礼部主持了多项重大礼仪活动，从祭祀天地到皇家庆典，皆圆满完成，无一疏漏。同时，大力加强对文化教育的推广，共发放补贴七百多万元，此笔补贴如春雨般滋润着各地的学堂。在对外交往中，礼部官员充分展现出我大宋的礼仪之邦风范，让各国使者赞叹不已。” 赵立庆微笑着说：“礼部礼仪周全，文化教育推广得力，为国家增添光彩。当再接再厉，弘扬我大宋礼仪文化。” 兵部尚书王韶出列，朗声说道：“官家，兵部不敢有丝毫疏忽，武器库、军粮库均已按最高标准进行储存，各类兵器精良，粮草充足，可保我大宋军队无后顾之忧。城南及城北的家属安置房也即将竣工，届时，将士们的家属将有安稳的居所，军心必定大振。” 赵立庆满意地说道：“兵部筹备周密，保我大宋军事安稳。务必继续加强军备，护大宋江山社稷。” 刑部尚书包繶禀道：“官家，今年刑部严格执法，公正断案。对各类犯罪行为进行了严厉打击，无论是江洋大盗还是贪官污吏，皆依法惩处，切实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同时，对法律条文进行了修订完善，使其更加符合国情民意，为我大宋的长治久安奠定了坚实的法律基础。” 皇帝严肃地说：“刑部执法公正，修订法律，为国家稳定立下大功。当继续严格执法，维护国家秩序。” 工部尚书梁焘最后出列，奏曰：“官家，今年工部主持修建了多项重大工程。水利工程的建设更是成效显着，有效地防治了水患，灌溉了大片农田，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四条主路也都修建超过七成，明年就能全部完工。黄河大桥的桥墩也建成将近一半，此桥一旦建成，必将成为我大宋的一大壮举。” “工部工程建设得力，利国利民。当加紧施工，早日完成各项工程。”赵立庆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说道：“诸卿辛苦了。今年各部皆有所成就，朕心甚慰。望来年诸位爱卿继续勤勉奋进，为我大宋的繁荣昌盛再立新功。” “陛下圣明，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枢密院的相公及兵部尚书一会来紫宸殿，散朝。” 赵立庆说完起身走下御阶，离开大兴殿。 “恭送陛下。” 群臣躬身行礼，场面庄严肃穆。 紫宸殿西侧圆形会议桌上，摆放着一幅疏勒城往西几个国家的地图。皇帝赵立庆与几位重臣神色肃穆地伫立在圆桌旁。 韩琦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地图，而后开口问道：“官家，此莫非是疏勒西边诸国的地图？” 赵立庆微微颔首，缓缓说道：“嗯，这是军情卫刚绘制出的地图，虽不够详细，但大体地形也差不多了。目前，也只能将就用着。” 富弻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忧虑。沉思片刻后说道：“官家，这些地方即便打下来，朝廷恐也是鞭长莫及啊！以臣之见，贸然出兵，恐有诸多风险。且不说那遥远的距离，单是后续的治理与管控，便是一大难题。” 众人听着富弻的话语，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然而，赵立庆却微微一笑，摆手道：“富相误会了，朕没想去打下这些地方。” 伸手指向东喀喇国的位置，继续说道：“这个东喀喇国的使者已经来过几次疏勒城，他们同意成为大宋的属国。朕准备出兵帮他们统一喀喇国，以后这个喀喇国便是大宋与周边这些国家的缓冲地。如此一来，既可以维护大宋的边境安全，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扩大大宋的影响力。”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开始思索这一战略的可行性。富弻微微躬身，赞叹道：“官家此战略甚是高明，臣佩服。” 赵立庆微微点头，沉声道：“富相免礼，朕也知道大宋控制不了那么多地方。如今，距离开春天气变暖也只有两三个月，我们该做些准备。” 王韶立刻回应道：“官家，物资方面绝对没问题。过年后，只要道路好走一些，马上就安排运送过去。臣会确保粮草、兵器等物资充足，为出兵喀喇国提供后勤保障。” 赵立庆满意地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嗯，王尚书你先做个规划。那些复合弓也该派上用场了，喀喇国的武力要加强一下。只有他们自身实力强大了，才能更好地发挥缓冲地的作用。” 韩琦看着地图，手指轻轻在上面滑动，思索片刻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官家，安西省现在只有龙卫军四个师，如果要出兵的话，恐兵力有些不足。毕竟，此次出兵不仅要考虑到战斗的胜负，还要考虑到后续的局势稳定。” 赵立庆再次指向地图，胸有成竹地说道：“西宁省现在的局势比较稳定，没必要留那么多兵马驻守。把黑水城和黑山城都交给虎卫军第六师驻防，兴州城留下第二十二师就行。从凉州至玉门关现在有四个师，可以抽调出两个师的兵马出来，就把第五师和第八师派往西边。如此既能保证兵力充足，又不会对其他地方的稳定造成太大影响。” 众人围着地图，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有的提出对喀喇国局势的分析，有的讨论出兵的路线与策略，有的则担忧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激烈讨论，众人终于规划好一切事务，为即将到来的出兵喀喇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第131章 又是亏损 距离过年仅有三天，汴京城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城中的街道宛如一条绚丽多彩的彩带，被无数璀璨的灯笼和鲜艳的彩旗装点得美轮美奂。 秦良和邱业二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紫宸殿向皇帝奏报 “四海贸易” 今年的收支情况。 皇帝赵立庆端坐在圆桌旁，神态威严而又不失亲和。微微摆手示意两人落座，说道：“两位坐下说吧。 “谢陛下。” 邱业恭敬地坐下后，轻轻翻开手里的记录本，说道：“陛下，今年‘四海贸易’的经营业务蒸蒸日上。经过仔细核算，除去各项开支以及缴纳的赋税，共计盈利三百三十五万多元。这其中，帮百姓支付银行利息一百六十五万多元，而建设城南城北安置房花费一百八十万，此外，朱仙镇修陵花费四十万。” 赵立庆微微点头，目光深邃而坚定，说道：“嗯，南北两处安置房要尽快完工，修陵的事可以慢慢来。明年继续拨款修建，务必确保工程质量。” “是，陛下。” 邱业心领神会，太后的陵墓已然修好，但太上皇的陵墓只能徐徐修建，毕竟太上皇健在，若此时修好，岂不是盼着太上皇早早入住，此乃大不敬之事。 秦良也翻开手里的记录本，神色恭敬地说道：“陛下，今年宫里及宗室的总开支为一百四十八万，比去年多了三十八万。” 赵立庆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多了这么多？今年还少了太上皇游玩的费用。多的这几十万都花费在什么地方？” “回陛下，宗室那边今年又多分出十几家，为此置办了一些宅子。宫里多了将近十万，主要是花费在殿下们读书的费用和刚出生的几个殿下身上。太上皇的永乐宫也稍微进行了修葺，还挖了一个湖。” 今年后宫的妃子们又生下三个皇子和五个公主，宗室那边也生下二十多个孩子。赵氏皇族的人丁这些年越来越兴旺，赵立庆心中不禁感慨，如此下去，怕是要养不起了。 “这些花费加起来有五百三十多万，现在‘四海贸易’账上还有多少钱？” 赵立庆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邱业连忙答道：“陛下，今年因为有蒸馏酒技术转让那笔二百六十万的收入，账上还有六十多万的盈余，现在账上共有三百一十六万。” “南北两处安置房还需要花费多少钱才能完工？” 赵立庆感觉自己又陷入了财政困境。 邱业在心中默默盘算一下，答道：“回陛下，大概还需六七十万。” “陛下，为将士们建安置房可以让户部拨些款。” 秦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四海贸易’出全部的款项。 赵立庆微微蹙眉，说道：“朕是为了以后把汴京城扩大做准备。等全部建设完成后，‘四海贸易’要成立一个新部门来管理这些安置房和康定城中的那些商铺。” 邱业回应道：“是，陛下。疏勒城那边的分号还需扩大规模吗？” “明年碎叶城也会在大宋的控制之下，和疏勒城一样，这两个地方是大宋对西方的贸易窗口。朝廷也会把路一直修到这俩个地方，以后‘四海贸易’的主要精力要放在那里，你们先规划好去那边的人员。” 赵立庆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只有先把西域稳定住，才能更好地收拾北边和西南。 “是，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离开大殿。 赵立庆缓缓起身，踱步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在地图上游移，心中思索着，如今西域局势已基本稳定，接下来究竟是先对北边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出手，还是将目标锁定在西南那些蕞尔小国之上呢？ 就在此时，太监林桧脚步匆匆地快步走进殿内，躬身禀报道：“陛下，军情卫三位师长求见。” 赵立庆微微颔首，沉声道：“叫他们进来。” 转身走到圆桌旁，缓缓坐下。 不多时，孙大山、朱进、刘义达三位师长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进殿，齐齐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拜见陛下。” 赵立庆微微摆手，示意道：“三位最近都挺辛苦的，坐下说吧。” 三人再次躬身行礼，齐声道：“谢陛下。” 而后依次落座。 刘义达率先开口禀报：“陛下，白高王已经被安顿在他母亲那边。那个白高王太后让臣禀报，说她想见陛下一面。” 上次与梁落瑶见面的情景瞬间浮现在赵立庆的脑海之中，狐疑地问道：“她又有何事要见朕？上次不是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吗？” 刘义达微微低头，回道：“这个臣不知道。” 其实，刘义达此时想起当初用皇帝的名义骗梁落瑶的事，心里已然有些发虚。 提到那个女人，赵立庆心中不禁好奇起当初刘义达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她心甘情愿地配合拿到 “讨逆诏书”。 于是，他随口问道：“刘义达，你当初是用什么法子让那个女人如此心甘情愿地配合？” 一听这话，刘义达深知此事瞒不下去了，连忙起身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臣当初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就跟她说陛下对她很仰慕。那女人听后心花怒放，这才决定配合拿到‘讨逆诏书’。” 赵立庆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之色，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旁边的孙大山和朱进也是一脸震惊，心中暗叹这刘义达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拿皇帝来骗女人。 半晌，赵立庆才反应过来，语气平静地说道：“起来坐好，在朕这里，不用这样跪着。” 他的语气虽平静，却让人捉摸不透究竟有没有生气。 “谢陛下。” 刘义达倒是没去想太多，如今这事说出来，心里的压力也就没了。他心想，皇帝要怎么处罚都行，反正自己认了就是。 孙大山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大，这种时候，他自然要出来说两句好话。起身拱手道：“陛下，刘师长此事虽然有错，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是权宜之计，望陛下恕罪。” “是啊！陛下，刘师长也是事急从权。” 朱进也连忙接话，替刘义达求情。 刘义达再次离座，躬身行礼，“陛下，臣愿接受一切处罚。” 为了保持皇帝的威严，赵立庆板着脸说道：“你也是为了让事情能顺利进行，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吧，坐下说别的事。” 三人一起躬身说道：“谢陛下。” 随后纷纷落座。 第132章 靖丰五年 “陛下，如今辽国实际上已然分崩离析，此刻正是对草原动手的绝佳时机。” 孙大山长期负责北边草原以及高丽的所有情报事宜，目光中透露出笃定与自信。 “你过来具体说说。” 赵立庆闻言，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地图前，三位师长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孙大山随手拿起旁边的细竹竿，指向辽阳的位置，有条不紊地说道：“陛下，可将辽阳这附近的驻防任务暂且交付给在半岛训练的蛟龙军。虎卫军的四个师向东攻击，锦州和山海关的两个师留下部分人员驻守，其余大部分人马同样可以向北攻击。而西边丰州和云州的两个师也能够在这一带对耶律涅鲁古以及那几个部落展开攻击。只要八个师同时对草原进行一番彻底清缴，打下上京城，辽国必将彻底土崩瓦解。” 赵立庆微微眯起双眼，听完孙大山的分析后，缓缓说道：“攻打辽国并非难事，朕一直未动手，实则是在考虑以后的治理问题。” “陛下，从锦州至辽阳这一带的土地极为肥沃，完全可以让一些擅长种地的百姓到此定居。至于那些只会放羊的人，就让他们继续放羊即可，反正也不至于饿死他们。” 孙大山对关外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说起话来胸有成竹。 “嗯，你这主意不错。” 赵立庆微微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朱进，“说一下西南的情形。” 朱进早已做好准备，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陛下，大理、蒲甘、真腊、扶南以及暹罗五国，在交趾灭亡后，有明显的抱团对抗我大宋的迹象。若想继续扩大西南的地盘，首先需要分化他们。” “是啊！他们现在倒是都纷纷派使者来到汴京，其实要灭掉这些小国并非难事。” 赵立庆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西南的那个半岛上，继续说道，“只是这些地方皆是密林，瘴气横行，这才是最为棘手不好处理的问题。” 朱进拱手道：“陛下，臣打算先从在京城的这些使者下手，派人接触他们，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分化他们。” 赵立庆点头道：“可以，此事要慢慢来，切不可急于一时。” “陛下，吐蕃角厮罗部的董毡已经将他周围的两个部落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有向其他部落动手的迹象，是否要先做些预防措施，以免其继续壮大。” 刘义达负责的是西边的诸多事务，此时神情严肃地提出自己的担忧。 赵立庆的目光投向那片高原，陷入了良久的思索，随后缓缓说道：“先别去管董毡在做什么，但要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朱进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江南那个‘日月教’最近销声匿迹，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太过在意他们。” 赵立庆确实不在乎那些人，如今没有百姓跟着他们闹事，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要过年了，今年从交趾那边查抄来的那笔钱，除了花费在信鸽网络的建设上，账上还有一些剩余。你们回去给每个将士发点钱过年。” “是，谢陛下。” 三人躬身行礼，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敬意。 大宋靖丰五年大年初一，正旦宴会在大兴殿如期举行，今年的宴会不止大宋君臣参加，还邀请了白高王母子和在汴京的各国使者。 大兴殿内，华灯璀璨，乐声悠扬。红毯铺地，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各国使者身着各自国家的特色服饰，色彩斑斓，交相辉映。白高王母子的座位被安排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 大宋皇帝赵立庆高坐龙椅之上，朗声说道：“诸位，值此新春佳节，四海升平，八方来贺。今日之盛会，乃我大宋之荣耀，亦是诸国友好之见证。” 殿内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恭敬行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赵立庆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接着说道：“朕观今日之宴，宾客满座，喜气洋洋。愿我大宋与诸国永结友好，共享太平。” 白高王母子起身向前，拱手行礼道：“承蒙陛下盛情邀请，深感荣幸。” 各国使者也纷纷表态，表达对大宋的敬意和友好之情。 赵立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甚好。今日之宴，当尽情欢娱。美酒佳肴，歌舞助兴，望诸位开怀畅饮，共度良辰。” 乐声再次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令人陶醉。大臣们与各国使者相互交流，欢声笑语回荡在大兴殿内。 席间，各国使者纷纷献上贺礼，表达对大宋皇帝的敬意和祝福。白高王母子也呈上珍贵的礼物。皇帝龙颜大悦，对各国使者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并祝愿各国之间友谊长存，共同繁荣。 宴会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落下帷幕。 赵立庆缓缓回到富宁殿，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宴会上的情景。那个梁落瑶，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在宴会上竟向他抛了半天媚眼，弄的他浑身难受。 此时，钟梦菲恰好就在旁边。赵立庆微微侧目，目光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随后走向侧殿，轻声说道：“梦菲，跟朕进来。” 已经许久未陪侍皇帝的钟梦菲，心中瞬间领会了皇帝的意思，端起一杯茶，袅袅婷婷地走进侧殿。 赵立庆此时哪有心思喝茶，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直接就拉着钟梦菲开始行那亲密之事。 许久之后，钟梦菲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赵立庆身旁，轻声说道：“陛下，今日为何如此急切？跟以前的您一点都不一样呢。” 赵立庆又怎会说出自己是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朕这样？” 钟梦菲连忙回应道：“臣妾怎会不喜欢，陛下疼爱臣妾，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些日子以来，钟梦菲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幽怨。自从多了那两个小妖精，皇帝都很长时间没找过自己了。 赵立庆微微叹息，感慨道：“朕有时候真不想当这皇帝，事情总是做不完，每日都在为朝政操劳。朕又总想着给大宋开疆扩土，实在是累啊！” 确实，最近这段时间，他连后宫都很少涉足，这皇帝当得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钟梦菲将自己依偎得更紧了些，柔声说道：“陛下，如今大宋已经超越汉唐，成为一代盛世。您有时候也别太累了，身体要紧呀。大宋只有在您的带领下，才能越来越好，更加繁荣昌盛。” 赵立庆闻言，心中一动，故意调戏她道：“那好，以后朕再也不近女色了，你心里可别有幽怨。” 钟梦菲一听，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妾说的不是这个。您宠爱臣妾是应该的，若没有您的宠爱，臣妾可怎么活呀。” 赵立庆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无忌惮地在侧殿中回荡。 第133章 父子谈心 本就繁华至极的汴京城，在这新春佳节之际，更是热闹非凡，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盛世画卷。街头巷尾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宛如一首欢快的交响曲。街边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包子的醇厚、糖葫芦的酸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人间美味，让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品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赵立庆坐在一辆略显普通的马车里，轻轻掀开窗帘，目光投向街上的热闹景象。这些充满烟火气的画面，愈发让他动心。整日在宫里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早就让他身心俱疲。此刻，看着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永乐宫’。赵立庆先去给太上皇后及几位太妃拜年，举止恭敬，尽显孝道。随后，他才来到太上皇赵祯的住处。父子俩在一张小巧精致的小圆桌旁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色泽诱人的葡萄酒和几样制作精良的小菜。 “父亲，看到您这些日子身体康健，儿臣就放心了。” 赵立庆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把赵祯面前的杯子倒满，接着又给自己的杯子也满上。 赵祯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放下酒杯后，目光慈爱地看着赵立庆，缓缓说道：“立庆啊，为父问你，你母亲的陵墓修得如何了？还有为父的呢？” “父亲，大过年的，咱不说这些。” 赵立庆微微皱眉，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赶忙倒满。 “立庆啊，朕都六十二了，没什么好忌讳的。若不是这些年你挑起这江山重担，为父若再去处理那些朝政，恐怕早就去见太祖太宗了。” 赵祯感慨不已，眼中满是欣慰。 赵立庆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穿越而来，没过上什么舒坦日子，倒是让赵祯享了清福。 轻声说道：“母亲的陵墓已经修建完成，旁边主位的工程还在继续。父亲放心，朝臣们虽心中有数，但都不会多言。” “那就好，等为父下去了，定要好好谢谢你母亲。若没有她当年对你的悉心保护，哪会有如今强盛繁荣的大宋。” 赵祯再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中满是对往昔的怀念。 赵立庆忙拿起酒壶，给父亲的酒杯倒满，接着说道：“父亲，开春天气暖和些，儿臣打算出兵去帮喀喇国打仗。以后喀喇国便是大宋的属国，也可作为大宋与西边诸国之间的缓冲。” “立庆啊，这些事你与那些相公们商议着办就好，为父不想操心。朕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国家越打仗越有钱的呢？当年为父不打仗国库都没钱。” 赵祯满脸疑惑，这问题困扰他许久。 赵立庆一时不知该如何跟父亲解释后世的经济学，只能挑些父亲能听懂的话来说：“父亲，如今军队里没有吃空饷的现象。而且每次打仗前，儿臣都会先思量这仗能给大宋带来什么好处。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没好处的仗儿臣绝不打。” “为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算了，不操心这些事，只要大宋越来越好就行。” 赵祯微微摇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赵立庆喝了口葡萄酒，又道：“父亲，今年儿臣还会彻底打垮辽国。” “你上次不是说那片草原不好管，要慢慢来吗？” 赵祯微微一怔，有些不解。 赵立庆耐心解释道：“父亲，如今辽国朝廷基本控制不了一些部落。咱们把辽国灭了，让那些部落成为一盘散沙。然后再慢慢把他们吸引到锦州至辽阳一带开荒种地。那片土地很肥沃，不开发实在可惜。” 父子俩边喝边聊，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直到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赵立庆才离开永乐宫。 马车徐徐前行，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之景更胜来时，人群熙攘，摩肩接踵。 赵立庆微微皱眉，吩咐道：“街上之人如此之多，寻一条人少些的路走，切勿影响百姓逛街之兴。” 太监林桧赶忙应了一声，随即驾驭马车拐进另一条街道。此街商铺寥寥，多为住户人家，每家门前皆悬挂着一对红灯笼，为街道增添了一抹喜庆之色。有几个小孩在嬉笑玩耍，纯真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或许是喝了不少葡萄酒的缘故，赵立庆只觉燥热难耐，轻轻掀开窗帘，望向外面一座院门紧闭的小院映入眼帘，门口并未挂着红灯笼，这小院竟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 赵立庆随口问道：“这座小院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林桧连忙压低声音回答：“陛下，这乃是白高王的住所。” “哦，怪不得看着眼熟。” 赵立庆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心中一动，“朕有点口渴，进去喝杯茶吧。” “是，陛下。” 林桧喊停马车，快步走到小院门前，轻轻敲门。 整个小院之中，除了白高王母子，其余之人皆是军情卫安排在此。 这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布局精巧。赵立庆来到前厅之时，白高王母子才匆匆从后院赶来，连忙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十岁的白高王李秉常尚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面对此等场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他的母亲梁落瑶，恰似一朵绽放在暗夜中的幽兰，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梁落瑶身着一袭烟青色的绫罗长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发丝如墨般乌黑亮丽，松松挽就一个堕马髻，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她那白皙的脸颊旁，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她的嘴唇如花瓣般娇艳欲滴，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温暖而动人。 “免礼，朕路过此地，进来喝杯茶。” 赵立庆微微瞥了林桧一眼。 林桧马上心领神会，躬身来到小白高王身边，轻声说道：“白高王，奴婢带您出去街上玩一会。”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茶缓缓走进，梁落瑶伸手接过茶盘，对白高王温柔地说道：“常儿，街上热闹非凡，去玩一会吧。” 说完，端着茶盘走到赵立庆跟前。 赵立庆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说道：“嗯，今天街上的确很热闹，带白高王去好好逛逛。” “谢陛下。” 白高王躬身行礼，跟着林桧离开前厅。 赵立庆喝了口茶，看着伫立在跟前的梁落瑶，说道：“你怎么不坐？” 梁落瑶一副笑语盈盈的表情，眼神中充满诱惑，仿佛有万千风情，轻声问道：“陛下，这时候来此地，是有什么吩咐吗？” 赵立庆被她那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没什么，这大过年的，朕路过此地，进来看看你们。” 梁落瑶行了个礼，柔声说道：“谢陛下关心，我们母子过得还不错，不如臣妾带您看看这院子。” “那就看看吧。” 赵立庆起身，两人并肩走向后院。 经过中院的小花园，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梁落瑶介绍道：“陛下，这是臣妾住的房间，旁边那间是常儿住的。” “嗯，既然已经看完，朕就回去了。” 赵立庆虽然心里有些躁动，但仍有一丝犹豫，想着还是回宫为好。 然而，梁落瑶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陛下，都到这里了，进去坐会吧。” 赵立庆心中的火苗瞬间变成熊熊大火，他也不再扭捏，直接步入房间，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干柴碰见烈火，自然是燃烧得无比激烈。时光悄然流逝，将近两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赵立庆才在梁落瑶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小院，回到皇宫。 第134章 跨江大桥 新春的气息刚刚拂过大地，大宋靖丰五年第一次朝会便在巍峨壮观、气势恢宏的大兴殿盛大召开。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群臣整整齐齐地肃立着，气氛庄重而肃穆得让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皇帝高高地端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如鹰隼般威严地扫视着殿下的众人，仿佛能洞察一切。 赵立庆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新岁已至，国之大事，当与诸位爱卿共同商议。去年，我大宋虽在各个方面斩获了诸多辉煌成就，然而，我们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与自满。应当深入思考如何才能让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让大宋更加昌盛繁荣。” 文彦博率先迈出一步，缓缓出列，双手郑重地拱手行礼道：“官家，臣以为当下应当大力兴修水利，以此来促进农耕发展。南方多处洪水冲毁了无数的农田房屋，百姓流离失所，而北方却又干旱少雨，因此，大力修缮水利工程刻不容缓，唯有如此，方能解除百姓的忧患，确保国家的安稳。” 紧接着，户部尚书吕惠卿快步上前一步，恭敬地禀报道：“官家，臣附议文相所言。如今，国库虽有一定的存余，然而各项开支亦是繁多。兴修水利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必须进行合理规划，精心安排，确保每一分钱都能切实地用在关键之处，绝不辜负百姓们上缴的赋税，也不白费朝廷的一片苦心。” 吏部尚书窦卞也不甘落后，稳步出列，先是恭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官家，人才乃是国家发展的根本所在。如今，朝廷正处于用人之际，应当广泛地招揽贤才。可以举办科举考试，从万千学子中选拔出有识之士入朝为官，为国家效力。如此一来，方能让我们的国家人才济济，繁荣昌盛指日可待。” “官家，照例去年就该举行会试，万千学子们都在翘首以盼，今年万万不可再拖延了。” 礼部尚书郑雍也急忙出列，脸上带着急切之色，言辞恳切地表明态度。 赵立庆故意拖延会试，主要是考虑到官员数量已经不少，但也深知不能拖延太久，于是微微点头说道：“嗯，今年确实应该举行会试了，礼部可以行文各省，今年务必恢复会试。” 工部尚书神色凝重地出列，微微躬身，说道：“官家，范郎中的奏本已经送到工部。奏本里面对在鄂州修建跨江大桥一事作了极为详细的论证，连建设码头的具体位置都已经经过精心测量完毕。此事究竟该如何定夺，还请官家明示。” “范祥这事办得挺快啊！” 赵立庆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微微坐直身子，接着说道：“兵部王尚书，尽快安排‘武器院’的工匠南下修建炼钢炉，全力以赴生产造桥所需的铁管。” 王韶立刻出列回应道：“是，官家。为了保证铁管的质量，臣以为就让周大成率人南下最为妥当，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可以，周大成去的话，朕也比较放心。” 赵立庆略一思索，又郑重地说道：“此事要工部、兵部及户部通力配合。只要这条跨江大桥一建好，从此便是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那将是何等的壮丽景象！” “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齐声高呼，恭敬地躬身行礼。 赵立庆轻轻摆手示意众人平身，接着说道：“刚才文相所说的兴修水利也是头等大事，此事就由各地自行去办理，户部拨款给予支持。国库的钱也是从百姓那里收来的赋税，必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官家。” 吕公着缓缓出列，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躬身道：“如今黄河上的大桥还未修好，四条主路也还在修建之中，现在又要建造长江大桥，再加上大规模兴修水利的话，每一样工程都开支巨大，恐怕国库难以支撑如此庞大的支出。” 是啊！哪有一下子干这么多事的，钱又要从哪里来呢？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户部说说情况吧。” 吕惠卿再次躬身回道：“官家，扣除一切预算之后，国库目前还能拿出五千多万元。要全部做完吕相所说的这些事情，确实不够。但这些事也不是今年就要全部完成，有些工程要到几年后才能完工，所以今年应该还能勉强支撑。” 众大臣纷纷各抒己见，大殿中讨论之声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海浪般连绵不绝。在这靖丰五年的开端，满朝文武齐心协力，为了国家的繁荣与稳定，共同谋划着未来的宏伟蓝图。 散朝之后，赵立庆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了巍峨的紫宸殿。刚刚坐定，便立刻吩咐人去召见兵部尚书。 不多时，兵部王韶来到紫宸殿，恭敬地在圆形会议桌旁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官家，不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赵立庆坐在圆桌之旁，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王韶落座。随后，他微微抬头，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宏大的地图，缓缓说道：“西域那边的道路很快就能够通行无阻了。朕已然传令给那几个师，让他们前往疏勒城集合，那些物资也可以着手准备运往疏勒城了。” “是，官家，臣即刻安排此事。” 王韶神色恭敬地回应道。 赵立庆微微颔首，接着又说道：“对了，还要多送三千张复合弓过去。此次行动，不但要拿回碎叶城，也要让喀喇国付出相应的军费。” 赵立庆向来不打没有利益的仗，而且是更多的利益。 王韶事先并不知晓复合弓一事，此时听到吩咐，心中微微一紧。思索片刻后说道：“官家，仓库里的复合弓都是原来龙卫军换下来的。上面的那两个配件还未更换成对外出售的那种配件，如今临时要进行更换的话，时间上实在是来不及，还是过些日子再送过去吧。” “王尚书，你都说了那是用过的，既然如此，就不用更换了，直接送过去就行。此事越快越好。另外，你再安排‘武器院’生产一些比较不耐用的配件即可。” 在赵立庆的眼里，复合弓如今已经有些鸡肋了。 王韶闻言，连忙离座，再次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地说道：“是，官家，臣马上去安排。” 第135章 告老还乡 紫宸殿内，气氛肃穆庄重。皇帝赵立庆正全神贯注地阅览着欧阳修的奏本，这是一份言辞恳切、满含真情的告老还乡奏折。 “臣欧阳修启奏陛下，臣自入朝为官以来，承蒙陛下圣恩眷顾，委以重任，得以效力于朝廷，至今已数十载光阴。岁月匆匆流逝，恰似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臣如今已然步入暮年，身体每况愈下，衰弱多病，实在难以再肩负起朝廷之重任。遥想往昔，臣初入朝堂之时，意气风发，壮志凌云，一心只为陛下之江山社稷，为百姓谋得福祉。数十年来，臣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历经诸多风雨，见证了王朝之兴衰荣辱。然如今，臣自觉精力日益衰退，思维也渐渐迟钝，唯恐有负陛下之重托。臣虽对陛下之圣恩与朝堂之荣耀恋恋不舍，但为了国家之长远利益考虑，臣不得不恳请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臣衷心期盼陛下能体恤臣之苦衷，恩准臣之请求。臣不胜感激，顿首再拜。” 这一封奏本，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欧阳修的真情实意。近两年来，欧阳修的身体愈发衰弱多病，近些日子更是连朝会都无法参加。 赵立庆深知，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位大文豪也仅有一年多的寿命了。看完奏报，赵立庆心中感慨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他沉思片刻，遂提笔在奏本上写下一个 “准” 字。 “林桧，速速去传召王安石与苏轼前来见朕。” 赵立庆放下笔，朝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声。太监林桧在门口连忙躬身应道：“是，陛下。” 随后便匆匆离去。 赵立庆起身，踱步来到圆桌旁，而后缓缓坐下。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眼神中透露出对国家未来的期望，心中盘算着如何更好地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不多时，王安石和苏轼联袂而来。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朕有些事要跟你们商议，坐下再说。”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 两人拱手道：“谢，官家。” 然后才各自坐下，坐姿端正。 赵立庆神情淡然，缓缓开口道：“朕已经准了欧阳相公告老还乡，想着借此机会，把三院三司调整一番。” “官家，您想如何调整？” 王安石对此早有些想法，但他还是决定先等皇帝表态，以便更好地了解皇帝的意图。 苏轼紧接着说道：“官家，是要撤销合并三司吗？” 其实，自从上次机构改革后，六部的权限被恢复，皇帝的很多旨意都是直接下达六部。三司的职责与六部重叠的地方有很多，群臣也都觉得皇帝迟早还要对三司进行改革。 赵立庆点头道：“朕想撤销度支司和盐铁司，把度支司的职责分成两块。一部分并入户部，监督的事交给监察院。盐铁司改成跟‘四海贸易’一样，但还是由朝廷管控，就算是国营的一个商号吧。” “官家，朝廷经营商号，这怕是有些不妥，那些言官们会出来劝阻的。” 王安石面露疑虑之色，眉头微微皱起。 苏轼对此也颇为担心，说道：“官家，拆分度支司是应该的，可这盐铁司要是改成商号，恐会遭到很多反对的意见。” “两位误解朕的意思了。” 赵立庆摆手道：“朕的意思是把三司一起撤销，有些职责就拆分给各部或各院。盐铁司所管理的事务就拆分开，铁就不必再由朝廷专营，放开给民间。盐的管理就成立一个‘盐务司’，和监管司、银监司一样由政务院管理，各司的长官跟六部侍郎一样的级别。” 两人听明白了皇帝的意图，皇帝是要精简三院三司的人员。王安石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官家，此事虽好，但众相公们该如何安排？” 如此一来，朝廷的十几个相公就要精简掉好几个，都是一些老资格的重臣。除了欧阳修自己主动告老还乡，其他人又该如何安排呢？ 赵立庆笑道：“朕这两天要去探望欧阳相公，会邀请几位相公同行，过后此事自然就解决了。” 王安石和苏轼一下就明白了，皇帝是要利用欧阳修告老还乡的机会，让几个年纪较大的老臣也主动告老还乡。但这事两人都没办法答话，就都沉默着不吭声。 其实，赵立庆曾想过要撤销宰相这个位置，但又觉得不妥。还是要给天下的读书人留个念想，再说自己也不想那么累。干脆就让政务院以后多点事做，宰相能当皇帝跟百官的缓冲，有些事让宰相去干，比皇帝自己直接下旨更方便。 赵立庆接着说道：“王相，以后政务院的事你就多费心，苏相你也还负责监管司。” “是，官家，臣一定不负官家的信任。” 王安石和苏轼离座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而坚定。 皇帝这样的安排也是群臣早就能看出来的，王安石是迟早要当政务院的左相。 至于苏轼，不过是换个地方办公而已，以他的资历成为政务院右相，升迁的速度已经非常惊人了。 翌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赵立庆率领文彦博、张方平、韩琦、富弻、曾公亮、杨文广几人上门看望欧阳修。 这些老臣中年纪最大的杨文广和曾公亮已经七十多了，最小的韩琦也有六十三，欧阳修也只有六十四。众人看到其他没超过六十岁的相公没被邀请一起过来，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众人来到欧阳修府中，府内布置简洁而典雅。寒暄过后，众人在欧阳修府中大厅依次落座。赵立庆开口说道：“欧阳相公为国操劳几十年，今身体抱恙，提出告老还乡，朕虽然很不舍，但考虑到欧阳相公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应允。朕今日来此，一是看望相公，二是想听一听相公对朝政可有什么嘱托之言。” 欧阳修拱手行礼道：“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臣虽将归乡，但心中仍挂念着我大宋江山。如今我朝虽四海升平，但仍不可掉以轻心。边疆之地，需时刻警惕外敌之侵扰，当加强军备，选拔良将，以保我大宋边境安宁。再者，朝堂之上，当广纳贤才，不论出身，唯才是举，使有识之士皆能为陛下效力。陛下亦当勤勉治国，心系百姓，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此我大宋方能长治久安。” 赵立庆微微颔首，神色凝重道：“相公之言，朕定当铭记于心。朕会依照相公所言，用心治理国家。相公归乡之后，务必好好调养身体，若有需要，随时差人告知朕，朕定当全力相助。” 众人皆为欧阳修的忠言所感动，大厅之中弥漫着一股肃穆而又温暖的氛围。都在思索该如何向皇帝请辞。 欧阳修望着赵立庆，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他知道，自己虽将离去，但大宋的未来，仍充满希望。 第136章 宰相请辞 大兴殿朝会，皇帝赵立庆高坐龙椅之上，其威严肃穆之态，令人心生敬畏。群臣在御阶之下分列两侧，气氛庄重而肃穆。 工部尚书梁焘率先出列，恭敬奏道：“官家，鄂州的长江码头及制铁坊已然开工建设，目前一切皆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赵立庆微微颔首，神色间透露出满意之色，缓缓说道：“黄河大桥和长江大桥乃是这几年朝廷最为重大的工程，工部务必多加重视。” 梁焘再次躬身行礼，郑重应道：“是，官家，工部定当全力以赴，办好此事。” 其他六部官员也都纷纷出列，依次奏报各部的事项。一时间，殿内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皆为朝廷之事尽心尽力。 待众人奏报完毕，杨文广率先向前一步，微微躬身。虽已至暮年，但他的声音依旧苍老而洪亮：“官家，老臣一生戎马，历经无数战火硝烟。如今已至暮年，力不从心，实觉难以再为朝廷征战四方。恳请官家恩准老臣告老回家，安度余生。” 紧接着，曾公亮上前，躬身施礼道：“官家，臣承蒙皇恩，在朝为官多年。这些年来，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臣年老体弱，精力不济，恐难再为朝廷效力，愿辞官归隐。” 赵立庆微微动容，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许久，眼中满是不舍。他缓缓说道：“杨老将军与曾相皆为朝廷肱骨之臣，多年来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实不忍二位离去啊！杨老将军，你一生忠勇，战场之上，奋勇杀敌，保我江山社稷安稳。曾相，你为官清正，勤勉政事，为我朝的稳定与发展尽心尽力。朕怎能舍得你们离开？” 曾公亮再次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官家，臣今年已七十有三，有时连公文上的字都看不清了，确实再难当重任。我大宋如今人才济济，年轻才俊辈出，臣虽心系朝廷，但也深知该给后辈们留出施展才能的空间。臣恳请官家恩准臣告老还乡，让臣在暮年之时，能回归田园，享受片刻宁静。臣定当每日为我大宋祈福，愿我大宋永远繁荣昌盛。官家，臣去意已决，还望官家成全。” 杨文广也跟着说道：“官家，臣跟曾相一样也七十三了，也想着回家养老。” 赵立庆面露犹豫之色，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再让两位如此辛苦。来人，拟旨。特赐杨老将军和曾相银钱两万元，让二位相公荣休后，安享晚年。” 杨文广与曾公亮跪地叩首，感激涕零：“谢官家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亦纷纷动容，对两位老臣的离去深感惋惜。 皇帝赵立庆再次开口，语重心长地对群臣说道：“众卿当以杨文广与曾公亮两位老臣为榜样，忠诚为国，勤勉政事。” “陛下万岁。” 众臣齐声高呼，气氛庄重而振奋。 原本已经准备好请辞的文彦博、富弼、韩琦、张方平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也只能先不出列请辞。毕竟这么多人要是一起请辞的话，其他官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以为是他们要逼宫呢。 两日后，四人的请辞奏本也都送到紫宸殿的御案上。赵立庆只批准了文彦博和张方平的奏本，韩琦和富弼的奏本没批准。只因他们俩要是也退休，枢密院就没人了，目前还没有人能提拔到枢密院相公的位置上。 赵立庆先召见文彦博和张方平，俩人恭谨地步入殿中，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二位相公，朕虽不舍，然也知你们去意已决。这些年，你们为朝廷殚精竭虑，朕心中有数。” 赵立庆上前伸手扶起两位老臣，目光中流露出感慨与敬意。 文彦博拱手道：“陛下，臣等承蒙陛下信任，得以在朝堂效力。如今老迈，恐无力再为陛下分忧，故请辞归乡。” 张方平亦道：“陛下，臣亦同感。愿陛下能选贤任能，使我朝更加昌盛。” 赵立庆微微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朕会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离去之后，若有何事可为朝廷建言，尽管上书。” 俩人再次行礼谢恩，而后缓缓退出紫宸殿。赵立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半个时辰后，韩琦和富弼联袂来到紫宸殿，“拜见官家。”“两位相公免礼，来，我们坐下说话。” 赵立庆走向圆形会议桌。“谢官家。” 俩人跟着走过去。 落座后，赵立庆开口说道：“两位的请辞奏本朕看过了，但没批准，枢密院还需两位坐镇，你们再辛苦几年。” 韩琦与富弼对视一眼，而后韩琦拱手道：“官家，臣深感陛下厚爱，然臣等年事已高，恐力有不逮，误了朝廷大事。” 富弼也随之说道：“陛下，臣虽有心为陛下效力，奈何身体每况愈下，实难担当重任。” 赵立庆微微皱眉，沉声道：“二位爱卿不必过谦。如今朝中局势，枢密院重任非二位不可。朕深知你们为朝廷操劳多年，辛苦万分，但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还望二位爱卿以大局为重。” 韩琦与富弼面露难色，却又不好再推辞。韩琦思索片刻后道：“官家如此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只是臣恳请陛下，尽快选拔贤能之士，培养后进，以保朝廷长治久安。” 富弼点头道：“韩大人所言极是。官家，臣愿在有生之年，为陛下培养可堪大用之人，为朝廷的未来奠定基础。” 赵立庆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说道：“二位爱卿忠心耿耿，朕甚感欣慰。朕自会留意人才，加以培养。你们且安心在枢密院主持事务，朕对你们寄予厚望。” 韩琦和富弼离座躬身行礼，“是，官家，臣一定尽力为之。” “两位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话。” 赵立庆摆手示意，接着说道：“西域那边的兵马调动及物资的运送，已经在逐步进行中，朕有意解决草原之事，两位有何看法？” 富弼闻言有些诧异，连忙开口道：“官家，西域和北方草原一起用兵，这动静是否有些过大，后勤供应恐怕会出现疏漏。” “是啊！官家，现在打辽国倒是不会太难，就是要考虑物资的供应。” 韩琦也是觉得物资会跟不上。 赵立庆无所谓地笑道：“辽国如今四分五裂，灭了他们用不了多少时日，目前兵部仓库的物资还能支撑打这场仗，而且北方草原也不像西域离的那么远，朕准备让‘四海贸易’的运输队来运送物资，其中一部分送到登州，由水师送去金州，另一部分送到云州和山海关即可。” “官家既然已经计划好了，臣回去就行文登州水师。” 韩琦拱手道。 富弼询问道：“官家，是要动用北边的所有虎卫军吗？” “那当然，朕可不想拖的太久，务必一战定乾坤。” 赵立庆一脸信心满满的表情。 第137章 撤销三司 在朝堂的风云变幻中，几位曾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相公选择归隐，然而，他们的离去并未在朝堂之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王安石被委以重任，荣任政务院左相之职。 时光悄然流转，半个月后，三司迎来重大变革，正式被撤销。其中，度支司被细致地拆分，大部分官员并入了户部，而其他人员则组建起审计局，成为监察院下属的一个重要机构。 朝廷审时度势，放开了对铁的管制，让其在更自由的市场环境中发展。同时，成立盐务局，继续牢牢管控着大宋的盐业。监管司也正式更名为监管局，银监司则变为银监局。这三个局以及大宋银行、大宋月报，皆由政务院直接进行管理。 历经这一轮改制，政务院在左相王安石的领衔下，人才济济。右相之位由吕公着、苏轼、曾巩共同担任。 枢密院方面，左相为韩琦，右相有富弻、王韶、吕惠卿。 监察院左相是司马光，右相为章衡、苏辙、张璪。 林希接任兵部尚书一职，章惇成为户部尚书，而大宋银行的行长则由朱光庭担任。 覆盖疏勒城的冰雪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渐渐融化，这座古老的城池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扩建城池的工程得以继续开工建设，一片繁忙景象。 龙卫军靖远师留下一个团驻守姑墨，其余人马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疏勒城。 与此同时，虎卫军第三、五、八、十五师也陆续抵达疏勒城。然而，由于疏勒城面积狭小，刚到达的兵马只能在城外扎下营寨。 五位师长和驻守疏勒城的曹达齐聚在城里的一间屋子里，共同商议后续的作战方案。曹达率先传达皇帝的命令：“诸位，陛下除了明确指示由靖远师驻守碎叶城，我们定远师只派出两个团参加，至于其他的仗要如何打，都让我们自己拿主意。既然如此，大家都说说这仗该怎么打吧。” 虎卫军第十五师师长林森接话道：“曹师长，我们对喀喇国可谓是两眼一抹黑，现在连张地图都没有，这仗可没法打啊！” “哦，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曹达连忙从旁边拿起一张地图，将其挂到墙上，“这是前些日子东喀喇国使者带来的地图。目前，这条红线以西的区域处于西喀喇国的控制之下。” 几位师长纷纷起身，来到地图前仔细查看。第八师师长黄京指着地图说道：“就这么点地方，还商议什么战术，直接平推过去，两个月就打完，然后让东喀喇国的人自己去守城，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三师长李关凌也开口道：“只要有人带路，应该都用不了两个月。” “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个西喀喇国有多少兵马，还是要谨慎点。” 说话的是五师长种怀恩。 “那个东喀喇国的使者就在疏勒城，我让他过来给诸位说说吧。” 曹达说完走到门口，让人去叫阿巴拉。 几位师长继续围着地图商议，没过多久，阿巴拉就匆匆赶来，躬身行礼：“见过诸位将军。” 曹达招呼道：“阿巴拉，你过来给我们说说这个西喀喇国的情况。” 阿巴拉走上前去，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城池，缓缓说道：“这个萨末城是他们的主要城池，大部分的兵马也都驻扎在这城里，大概有四五万人，其中有一万重骑兵比较厉害。其余的城池一般只有两三千的士兵，只有这个最东边的苏对沙城多一些，大概有两万士兵。他们总的大概有十万的兵马。” “阿巴拉，你也见识过我们的武器，西喀喇国有多少兵马对我们都不是问题，你就说说有什么比较难解决的问题。” 曹达对喀喇国的军事实力有所了解，那些兵根本就不够打的。 阿巴拉拱手道：“曹将军，主要是担心塞尔柱人会出兵帮助他们，塞尔柱人可是有三四十万的大军。” 几位师长又问了一些问题，半个多时辰后才没再提出疑问。最后阿巴拉问道：“曹将军，我们还想买些复合弓，不知您跟大宋皇帝陛下请示的怎样？” “陛下已经同意卖给你们，每张的价格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已经送过来三千张，你跟我去看看东西。” 曹达向几位师长拱手道：“你们先商议着，我带使者去一趟。” 俩人走后，几位师长又开始热烈地讨论作战方案。十五师长林森说道：“按刚才那个阿巴拉的说法，这个西喀喇国应该不难打，但要是塞尔柱人真出动大军的话，我们还是要多带些子弹和炮弹才行。” 八师长黄京接话道：“嗯，只要子弹够用，塞尔柱人就是来五十万都不在话下。” “可是我们要保持机动性，带不了太多炮弹和子弹。” 三师长李关凌有些担心。 一直没开口的靖远师师长关猛说道：“东喀喇国的人也要派兵跟我们一起行动，让他们准备些马车帮我们运送就行。” “能如此甚好。” 几位师长纷纷点头称是。 在疏勒城中的一座仓库里，阿巴拉看完复合弓后，满意地点头说道：“曹将军，这些复合弓都很不错，就是少了点。” 曹达笑着问道：“你们想要多少？” “我们国王说最少要一万张，曹将军再请示一下皇帝陛下吧。” 阿巴拉紧接着问道：“这价格方面还能不能少一点？” “阿巴拉，这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看在盟友的份上，怎么可能这个价格卖给你们。你可以先把这三千张带回去，钱过些日子再送过来。我们会请示陛下还要不要卖给你们复合弓。” 阿巴拉拱手道：“那就先谢谢曹将军了，不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兵？” “你再等两天，几位师长应该商议的差不多了，具体要怎么出兵，到时候你们也要配合好我们。” 曹达这次不能一起去，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毕竟皇帝让他守好疏勒城。 三天后，阿巴拉的使者团带着三千张复合弓，踏上了归程，向着东喀喇国进发。 双方约定好，半个月后，东喀喇国将派出一万人的精锐兵马至边境迎接大宋的军队。 同时，东喀喇国还将调集两百辆马车，前来帮忙运送物资。 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第138章 出击辽国 就在西域即将出兵的时刻，原本驻守辽阳及附近地区的虎卫军四个师，将驻防之地移交给蛟龙军四个师。 虎卫军第二师、七师、十三师以及二十一师如同钢铁洪流，星夜兼程奔赴辽国中京大定府。九百里的漫长路程，他们仅用三天便抵达目的地，而后顺势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驻守中京的辽国大将军耶律明光，目睹此等架势，心中了然宋军这是要大举进攻辽国了。此刻，他想派人去上京求援，却根本毫无机会，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士兵装沙袋加固城墙，以做最后的抵抗。 虎卫军的四位师长齐聚一堂，商议作战方案。七师长吴卫忠神色坚毅，大声说道：“先让将士们休息几个时辰，然后直接把城墙炸开，杀进去便是，跟这些鞑子何须客气。” “吴师长，陛下让我们尽量少杀人，依我之见，先把城墙炸塌，然后在城墙上建立阵地，逼迫那些辽人士兵出来投降，这样更为稳妥。” 二十一师长陈烈阳提出不同的看法。 二师长郭云锋接着说道：“据军情卫的情报，这大定府里有四五万辽兵，怕是没那么容易投降。陛下要求我们要尽快拿下这座城，不能考虑那么多。” 十三师长岳再兴笑道：“这些年辽人颇为怯懦，我看就先打打看，说不定辽人很快就会投降。” “那就先休息一下，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是正午了，我们四个方向就在正午一起发起攻击。” 二十一师长陈烈阳建议道。 吴卫忠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了，都先各自回到营地，等攻击时刻到来。在城墙上建立阵地后，再看辽人有何反应。” 四位师长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静静等待着攻击时刻的降临。 中京城的城墙上，耶律明光神情焦急，满脸忧虑地看着城外。旁边一个汉人幕僚劝说道：“将军，先回府吧，那宋军的炮弹可是非常恐怖，要是打过来，这边就很危险。” “唉……” 耶律明光长叹一口气，“李堂，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这名叫李堂的幕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将军，宋军的火器确实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如果将军想保全家小，只有开城向宋军请降。” 其实耶律明光也有投降的想法，可就是心里有些不甘心。再说，他也不知道手下那些将士是什么想法，光他自己一个人要投降也不行。 “去通知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领，来将军府商议战事。” 耶律明光一边走下城墙，一边吩咐随从。 “是，大将军。” 两个随从匆匆跑开。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将领就都来到了将军府大厅。耶律明光开门见山地道：“现在宋军已经围住了中京城，他们的火器什么样，你们很多人都见识过。这仗要怎么打，都说说吧。” “大将军，宋军火器虽猛，但我军对中京城地形熟悉。可军队分散开来，利用街巷地形，跟宋军打巷战。” “大将军，我认为可在城内的城墙下设置陷阱，诱使宋军踏入。同时组织弓箭手，待宋军靠近陷阱时，万箭齐发，虽不能完全抵御火器之威，却也能给宋军以重创。” 众人纷纷提出各种战术，耶律明光面无表情地听着，最后摆手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城破以后的战法，虽然能给宋军造成一定的威胁，但最终我们还是会被他们打败的。”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一股沉重的压力弥漫开来。 良久，幕僚李堂站了出来，微微躬身道：“大将军，既然正面难以抗衡，不如设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可派人出城，向上京求援，同时，在城中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耶律明光微微皱眉，“宋军围得水泄不通，如何能冲得出去？就算能冲出去，援军何时能到，也难以确定。且宋军若强攻，我军恐难以支撑太久。” 众人正在沉默思索要如何破解这个死局时，外面传来几声巨响，“轰、轰、轰……” “不好，宋军攻城了。” 耶律明光大惊失色，喊道：“你们快回去带好各自的队伍，先躲避宋军的炮弹。” 将领们慌忙跑出将军府，大厅中只剩下耶律明光和幕僚李堂。 “大将军，别再犹豫了，等宋军杀进城，可就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堂一脸焦急的表情。 “唉…… 也只能如此了。” 耶律明光无奈地叹气。 “轰、轰、轰……” 四面城墙都在遭受猛烈的炮击，碎石飞溅，烟尘弥漫。躲在城墙下的士兵们紧紧捂住耳朵，在震颤中努力稳住身形。中京城在这狂暴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十几轮炮击后，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巨大的石块崩落，露出里面残破的夯土。城墙上的旗帜在硝烟中残破不堪地摇曳着，辽军士兵们有的倒在血泊中，有的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这时，每面城墙上都有一个举着白旗的辽兵跑上城墙，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白旗。看到辽军要投降，虎卫军也没再开炮，每个师都派出一个人骑马来到城墙下，要求辽军打开城门投降。 半个时辰后，中京城的四个城门都打开了，辽兵排队出城投降…… 在虎卫军四个师包围辽国中京城的同时，驻守丰州的虎卫军第四师和驻守云州的第十四师，各自在驻地留下一个团镇守，其余人马合兵一起来到丰州北面两百多里外的茫茫草原。他们准备对驻扎在此地的耶律重元父子发动攻击。 经过一个昼夜的奔袭，四师和十四师在凌晨时分对正在睡梦中的辽军发动了攻击。 “轰、轰、轰……” 几轮的炮击过后，虎卫军将士骑在马上，边开枪边靠近辽人的营帐，“砰、砰、砰……” 被惊醒的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鲁古父子慌忙骑上马，有将近两千名手下跟在后面。 “父亲，宋军从南面而来，我们就朝北边突围吧。” 耶律涅鲁古神情非常慌张，但还是作出了正确的部署。 耶律重元已经是泪流满面，捶胸顿足，“都怪我贪心啊！看来这次宋军是要灭了我大辽啊！” “父亲，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耶律涅鲁古转头对一个手下说道：“快，你们保护父王，我们去北海。” 就在虎卫军枪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耶律重元父子抛下大部分士兵，向北方逃离，其余辽人也都四散逃离，战斗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就结束了。 虎卫军两个师短暂休整后，第四师向西继续征战，而第十四师则向北追击耶律重元父子。 第139章 派别之争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内，气氛凝重而肃穆。皇帝赵立庆与枢密院的几位相公以及兵部尚书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共同商议着当前正在发生的两场战事。 兵部尚书林希率先奏道：“官家，山海关的那些物资已然启程运往大定府（辽国中京），而送往丰州的那批物资也已顺利到达。” 赵立庆微微颔首，接着问道：“那送往疏勒城的第三批物资准备得如何了？” 他的神色中透露出对西域那边情况的格外关切。 刚接任兵部尚书没多久的林希，这段时间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回应道：“官家，那批物资三日后便能启运。” 赵立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林尚书辛苦了，最近诸多事务缠身，兵部所有人都应该受到嘉奖。” 林希离座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谢官家夸奖，这都是王相以前留下的良好基础，臣不敢贪功。”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后扭头看向王韶，说道：“王相，说说战况吧。” 王韶恭敬地回应道：“官家，大定府的四万多辽军投降后，从锦州和山海关过去的虎卫军第十师和十七师已经接管了大定府。第二师、七师、十三师、二十一师已经朝着辽国上京进发。从丰州出发的第四师和十四师打散耶律重元父子所部后，也已兵分两路，向西和向北继续攻击。” 赵立庆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该如何安置那些投降的四万多辽兵呢？诸位都有何见解？” 他想先听听众人的意见。 右相吕惠卿率先开口道：“官家，可把这些降兵分散安置到辽阳至开州那一带，女真人走后，那一大片地方都没什么人了。” 富弻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官家，臣以为不可如此草率安置。降兵人心未定，若分散安置，恐生变数。不如将其集中于特定之地，进行整训，待其真心归顺后，再做安排。” 韩琦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官家，臣以为还需对降兵进行严密监管，以防其生变。可派遣忠诚可靠之将领，带领足够兵力，负责降兵的安置与管理。同时，可对降兵进行恩威并施，给予一定的赏赐和优待，以安其心。” 王韶也开口道：“官家，臣赞同韩相和富相之言。此外，还可在降兵中安插眼线，随时掌握其动向。若有异动，可迅速采取措施。” 赵立庆听着众人的意见，微微颔首，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朕以为，要想长久地控制关外那些地方，还是要先改变那些人的生活方式。大定府东至辽阳，南至锦州这一片区域的土地是极为肥沃的黑土地，若是开发成农场，不仅能让当地的百姓受益，也能让大宋多出一个粮仓来。” “此法甚妙！如果那些游牧的部落能转变成农耕的百姓，那以后他们就跟关内的百姓没什么区别了，官家圣明。” 韩琦拍掌叫好。 其他人也齐声应道：“官家圣明。” 赵立庆点头道：“四万多降兵加上他们的家人，总数应该会超过二十万，这么多人要安置，你们和政务院要先商议个妥善的方案出来。” “是，官家。” 众人齐声回应。 “还有就是西域那边的事。” 赵立庆翻看面前的奏本，接着说道：“据疏勒城传回的奏报，虎卫军四个师及龙卫军一个师即将西进喀喇国，有了东喀喇国的配合，歼灭西喀喇国应该问题不大。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应对塞尔柱国，诸位都有何高见？” 韩琦回应道：“官家，根据现有的情报看来，塞尔柱可谓兵强马壮，西喀喇国又是其附属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当然，真要跟我大宋的军队对阵，他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既然是要让统一后的喀喇国当大宋跟西方诸国的缓冲，还是要让喀喇国的武力有所加强才行。” “韩相此言有理。” 赵立庆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东喀喇国的使者提出要购买一万张复合弓，朕觉得此事就顺势而为吧。” 王韶连忙出言提醒道：“官家，虎卫军和龙卫军换装步枪后，现在仓库中倒是还有将近四万张复合弓，但由于周大成带走一批工匠去了鄂州，武器院目前没有足够的人手改造复合弓。” “不用改造，就直接送去疏勒城。” 赵立庆看向兵部尚书，接着说道：“林尚书，准备两万张复合弓及二十万支箭，跟那批物资一起送到疏勒城。” “是，官家。” 林希连忙回应。 富弻面露忧虑之色，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官家，如此大规模地用复合弓武装喀喇国，他们跟西方诸国可都是同一种族的人，臣担心以后会对我大宋不利。” “富相，此事不必担心。他们虽然是同一种族，但跟我们华夏一族不同。朕研究过他们的信仰，两个派别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只要我们能保持现状，喀喇国永远只能依附大宋。”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西亚那边的事，可赵立庆却知晓。以前每天都能从电视新闻上看到那边两个派别打得死去活来。 富弻听完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拱手道：“官家对西方那边了解得这么清楚，是臣孤陋寡闻了。” 听到赵立庆说到这些，韩琦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官家，最近由于要出兵喀喇国，臣对那些居住在汴京的大食胡商做了些调查。这些人好像是被西方诸国都不接受，来大宋定居是为了躲避迫害。难道这些大食人还分成三个派别不成？” “他们确实是分成很多派别。这些来大宋定居的胡商是人数比较少的一个派别，目前大食诸国两个大的派别都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就满世界跑，哪能容得下他们，就在哪定居。” 赵立庆只能说个大概，没办法给这个时代的人说清楚那些纷乱几千年的事。 林希拱手道：“官家，臣原来在礼部之时，处理过这样一件事。那些胡商想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建一座庙，他们叫作教堂。因为选址的原因，跟我大宋的百姓起了一些冲突。后面还是开封府和礼部协调，让那些胡商另外找地方建庙才平息。” 这件事军情卫汇报过，赵立庆根本就不在意。他心中暗道：我堂堂华夏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还能让那些胡商给同化了不成？再过几十年，他们没让华夏给同化了就算他们信仰够坚定。 “此事朕知晓，我大宋海纳百川，外来人想信仰什么就随他们去。华夏大地这几千年的底蕴，不管什么文化信仰进来，他们只有融入的份，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赵立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交代军情卫加强对那些胡商的监控。 在座的都是大宋顶级的读书人，自然能听懂赵立庆说的意思。吕惠卿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拱手说道：“官家，既然那些大食人分成这么多派别，其中又有俩个这么强大的派别，干脆把这个定居大宋的派别扶持成第三个势力，让他们更乱一点，这样对大宋不就更有利一些。” 吕惠卿这话挺有道理的，众人都陷入沉思。赵立庆心中感慨，暗道：这想法不就是大漂亮国的招式吗？后世大漂亮国就是用这招控制了西亚几十年，到现在那么多纷争就都是由此引起的。 “吕相，此法确实不错，但目前还没有实施的条件，兴许再过十几二十年就有机会实施了。” 赵立庆曾经有想过这个办法，但就目前的交通条件，大宋没办法把手伸那么远。 第140章 兵围上京 疏勒城如今又恢复成了热闹非凡的边贸之城。城中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大规模的扩建工程虽尚未完工，四处可见忙碌的施工景象，但这丝毫并未影响往来客商们的交易热情。 一支支商队络绎不绝，满载着各种奇珍异宝和特色货物。尽管有些地方还在紧张施工，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客商们对于财富的执着追求。 曹达看完军情卫送来的文书，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他申请一起出征的奏报被拒绝了，皇帝陛下还在文书里明确交代让他好好驻守疏勒城和姑墨城。 坐在曹达旁边的靖远师师长关猛看完文书后，微笑着说道：“曹大个，我那个留在姑墨的团明天就能到疏勒，以后那地方就交给你们定远师了。我觉得你还是多派一个团过去吧，只有一个团要驻防那么一大片区域，人手确实少了点。” “我这不是想着也跟你们一起去喀喇国打一仗，” 曹达瞥了他一眼，感慨道：“陛下怎么不让我跟你换一下。” 这时，卫兵进来禀报：“师长，阿巴拉使者来了。” “来了就让他进来，” 曹达正烦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关猛看他这样，提醒道：“陛下在文书里交代的事，你可别办砸了。” “就这么点事，我还能办砸了。” 曹达没好气地回应着。 没过一会儿，阿巴拉就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见过两位将军。” “阿巴拉，大家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 曹达摆手示意他坐下。 “谢曹将军。” 阿巴拉掏出一张银行汇票，放在曹达身边的桌上，“这是大宋银行五十万元的汇票，您看一下。” 说完转身走到旁边坐下。 曹达看了一眼汇票，说道：“阿巴拉，钱的事不急，要当向导的人带来没有？大宋五个师的兵马就等你们的向导带路。” “曹将军，我带来了二十多个向导，他们都非常熟悉地形和道路。” 阿巴拉恭敬地回应。 关猛听到向导已经来了，马上站起来说道：“既然向导到了，我们回去准备一下，顺便跟其他师长也说一声，你们继续聊着。” 说完便快步走出门。 阿巴拉连忙起身拱手道：“恭送将军。” “好啦，阿巴拉，不用管他，” 曹达摆手说道：“你坐下，我们说别的事。” “曹将军，您请说。” 阿巴拉边说边落座。 曹达拿起银行汇票，说道：“陛下已经让人再送两万张复合弓过来，加上上次的三千张，总共两万三千张，你算算要多少钱。” “两万张复合弓。” 阿巴拉先是感到一阵高兴，但马上又忧虑起来，犹豫着说道：“曹将军，复合弓这种好东西，我们当然希望越多越好，但这样算下来要两百多万两银钱，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曹达笑道：“这次我们陛下还送了你们二十万支箭，也没让你们马上给钱，可以分成三年还清，不然以后大宋的兵马撤回，你们怎么应对塞尔柱人，” 阿巴拉立马转忧为喜，答道：“那就谢谢曹将军了，也谢谢大宋皇帝陛下。” 只要能稳定住喀喇国的局势，作为大宋跟西方诸国的贸易通道，以后想赚多少钱都不是什么难事。阿巴拉刚才已经看到了那些商队，对此充满了信心。 两日后，虎卫军四个师和靖远师离开疏勒，踏上征程。 辽国上京城皇宫大殿，皇帝耶律洪基和众臣子齐聚在此。整个大殿气氛压抑无比，因为大宋的几万兵马已经将上京城团团包围。 耶律洪基扫视群臣，开口说道：“你们都说说，现在该如何，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耶律乙辛惶恐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如今大宋兵马围城，形势危急。臣以为，当速速派遣使者与大宋谈判，以求和议，避免战事进一步扩大，减少我大辽百姓生灵涂炭之苦。” 马上有大臣出来反驳，“陛下，不可轻易求和。我大辽铁骑威名赫赫，虽大宋兵临城下，但我们仍有可战之力。当迅速调集周边兵力，坚守上京城，待宋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落之时，再寻机反击。” 耶律洪基面色凝重，沉默片刻后道：“那依你二人之见，各有利弊。若求和，恐失我大辽尊严；若战，胜负难料。众卿还有何良策？” 此时，一位老将站了出来，声如洪钟：“陛下，老臣以为，可一边派遣使者拖延时间，一边暗中组织敢死之士，趁夜偷袭宋军大营。若能得手，必能挫其锐气，为我大辽争取转机。” 韩忠道出列，躬身说道：“陛下，臣曾多次出使宋国，就让臣出城去先跟宋军谈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然后再作打算。” “如此就先劳烦韩卿走一趟吧，散了。” 耶律洪基说完起身离开大殿。 韩忠道也快步离开，大殿中剩下一群辽国大臣在交头接耳，他们都在为各自的后路打算，没几个真心为了大辽的。 上京城南面虎卫军营地，韩忠道见到十三师长岳再兴。 落座后，韩忠道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岳将军，你们此次是为了覆灭大辽而来吗？” “韩使者，既然知道了，那还来这干嘛？” 岳再兴也没打算跟他兜圈子。 “岳将军，这战事一起，肯定造成上京城生灵涂炭，想必大宋皇帝陛下也不会忍心看到，没有别的方式来避免这场战争了吗？” 现在这情形，韩忠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岳再兴笑道：“有，你们可以学白高国，他耶律洪基可以带着家眷去汴京城享福，不用再烦心国事。” “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韩忠道在做最后的努力。 “没了，如果你们想避免上京城的生灵涂炭，就快点打开城门投降，” 岳再兴和其他师长早就想攻城了，现在只不过是在执行皇帝的命令，给辽人几天的时间，如果再不投降，就直接攻城。 “好吧，我知道你们的态度了，这就回去禀报陛下，告辞。” 韩忠道说完转身就走，现在这情形，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141章 插翅难逃 韩忠道回到上京城中，马上就奔赴皇宫，将宋军的意思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皇帝。 耶律洪基听完之后，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良久才缓缓挥手，沉声道：“韩卿先回去吧，朕累了。” “是，陛下，臣告退。” 韩忠道躬身行礼，而后缓缓退出。 耶律洪基独自坐在龙椅上，满心茫然，实在想不明白曾经强大的大辽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窘迫的境地。大宋先是夺走了燕云之地，又抢去锦州、辽阳，如今更是兵围上京。 思索良久后，他觉得不能在这上京城中坐以待毙，一定要突围出去，寻得一线生机。 当天晚上，深沉的夜幕如同一幅巨大而厚重的黑幕，严严实实地笼罩着上京城。夜风阴冷地穿梭在街巷之间，发出阵阵诡异的呼啸声，为这座已然陷入重重危机的城池增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上京城内，紧张的氛围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无法呼吸。耶律洪基身着厚重的铠甲，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之上，三千名骑兵紧紧护卫着他们的君主。这些骑兵们手中紧握着武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突围队伍趁着夜色，悄然从上京城北门出城。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命运的不确定性。 然而，辽兵们不知道的是，防守北门的虎卫军第二师将士们在他们刚出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当耶律洪基的骑兵队伍完全暴露在城外时，虎卫军第二师立刻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轰、轰、轰…… 砰、砰、砰……” 枪炮声如雷霆般炸响，震耳欲聋。 炸弹在辽兵人群中爆炸，弹丸如流星般呼啸而过，带着毁灭的气息。 辽军骑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耶律洪基脸色苍白，愤怒地吼叫着，试图稳住军心。但在这激烈的枪炮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看着自己的骑兵一个个倒下，耶律洪基的心在滴血。他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愤怒，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他？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还在微微抽搐，有的则已经永远地沉默了。战场上一片狼藉，断肢残臂随处可见，让人触目惊心。战马的悲鸣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为死去的主人哭泣。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辽军骑兵在虎卫军第二师的猛烈攻击下，损失惨重。仅仅片刻之间，辽人就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耶律洪基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沮丧。但他也明白，此时硬拼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在骑兵们的护卫下，耶律洪基带着满心的不甘，缓缓地退回了上京城。 翌日一大早，虎卫军又在营地前加了一道拒马，跟原来的两道拒马有半丈的距离。如此一来，辽军的骑兵就更别想越过这两道拒马了。 二师长郭云锋站在两道拒马后面的沙袋墙上，用望远镜了望昨晚辽军留在城外的尸体，扭头对身边的卫兵说道：“过去喊辽人出来收尸，就说我们不开枪，让他们放心出来。” “是，师长。” 卫兵很快就骑着马来到距离城墙三十多丈的距离，身边跟着两个狙击手，随时准备开枪射击城墙上意图射箭的辽兵。 “你们出来收尸，我们不开枪攻击你们。” 卫兵喊了好几遍才离开回营。 在城墙上站岗的辽军士兵木然看着来喊话的宋军士兵，根本就没人想着要用弓箭射击宋兵，只有一个士兵匆匆跑去报信。 过了一个多时辰，辽军才出来两三百人把昨晚战死在城外的辽兵尸体抬回城，虎卫军将士没有开枪射击他们，就静静看着。 辽军士兵抬着同伴的尸体，动作迅速而沉默。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抬进城后，城门缓缓关闭，留下一片寂静的战场。 上京城皇宫大殿，满殿的君臣，却无人出声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耶律洪基脸色铁青，坐在龙椅上扫视群臣，“你们倒是说个主意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宰相耶律乙辛出列，躬身说道：“陛下，既然宋军不谈判，现在也只能死守了。” 耶律洪基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耶律乙辛，沉声道：“死守？如今宋军兵强马壮，士气正盛，那些火器更是威力惊人，能守得住吗？” 耶律乙辛微微抬首，“陛下，我大辽将士向来英勇善战，只要陛下下令死守，上下一心，定能抵御宋军。上京城城墙坚固，粮草充足，可做长期坚守之计。且可派突围出去前往各地，召集援兵，待援兵一至，便可对宋军展开反击。” “陛下，就算能突围出去几个人，又能到哪搬来援兵？草原很多部落都已经不听调遣了。” 韩忠道说出了很多大臣不敢说的事实。 耶律洪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随即又浮现出沮丧的表情，许久才开口说道：“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言语。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沉重的气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有一刻钟，耶律洪基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传朕旨意，全城戒备，死守上京城。若有懈怠者，定斩不饶！” 群臣齐声应道：“陛下圣明！” 然而，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忧虑，也都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 城外虎卫军十三师营地，岳再兴向其他三位师长传达皇帝的最新旨意。 听完后，二十一师长陈烈阳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旨意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看。” 七师长吴卫忠笑道：“陛下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每天没事就炸几炮，让耶律洪基不得安宁。” “废话，我又不是听不懂，是想着陛下是什么用意。” 陈烈阳没好气地回应。 二师长郭云锋连忙开口道：“既然陛下如此安排，我们就按旨意执行，陛下应该是想逼耶律洪基投降吧。” “这里毕竟是辽国的国都，如果我们强攻的话，辽人会殊死抵抗，陛下是不想看到我们有大量的伤亡吧。” 岳再兴看了几人一眼，接着说：“反正现在外围也没有兵马能来支援辽人，我们就这样围城，他耶律洪基是插翅难逃。” 陈烈阳点头道：“陛下应该就是这意思了，现在我们就各自回去准备吧，一会就先给这辽人的国都来几炮。” “好，那就一个时辰后同时轰炸城墙，陛下交代的别炸到城里去，都记住了，以后每天要什么时候轰炸，就随你们高兴。这事就不用再商量了，至于陛下让我们自己找时机攻城，就等先轰炸几天后再商议。” 岳再兴再次提醒几人别忘了皇帝的旨意。 “好，就这样定了。” 三人匆匆离开，回各自的营地准备轰炸城墙。 一个时辰后，辽国都城上京城开始遭到轰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在宣告着这座曾经辉煌的城池即将迎来死亡。 第142章 辽国覆灭 持续数日的狂轰滥炸，让辽国上京城的城墙变得千疮百孔，城里的耶律洪基君臣整日里惴惴不安，他们的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每一次的心跳都伴随着无尽的恐惧。 派兵出城试图冲击虎卫军阵地，却一次次被打退回来，且死伤惨重。 辽国群臣再次被召集到皇宫大殿，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的耶律洪基神情疲惫至极，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摩擦过一般。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绝望，“宋军不分昼夜地轰炸城墙，眼看着就要攻进城来，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在这绝望的情形下，谁还能有什么法子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助与迷茫。 良久，宰相耶律乙辛缓缓出列，躬身说道：“陛下，干脆让城中四万多兵马一起出城突围，应该也能冲出去一些人吧。” 耶律洪基眉头紧锁，那两道眉毛仿佛两条纠结在一起的绳索，目光在耶律乙辛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群臣，沉声道：“出城突围，胜算几何？若失败，又当如何？” 耶律乙辛微微抬起头，神色凝重，仿佛承载着整个辽国的命运，缓缓回答：“陛下，如今宋军攻势凶猛，困守城中亦是死路一条。出城突围虽有风险，但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若失败，也可让部分勇士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护送陛下转移至他处，再图东山再起。” 群臣中有人微微点头，似是觉得此计尚有可行之处；也有人面露忧色，担心突围不成反遭灭顶之灾。耶律洪基沉默不语，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神纠结情，心中在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抉择。 此时，韩忠道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出城突围不可取。宋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占据有利地形。我军若贸然突围，恐会陷入宋军重围，全军覆没。” 耶律洪基微微动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宋军的火器如此厉害，我们的将士根本就突破不了宋军的阵地，可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 “陛下，只有突围才有一线生机，只要能跑到北边那茫茫的大草原，宋军的火器再厉害，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位老将出言劝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有人支持耶律乙辛的突围之策，认为不能坐以待毙；有人则赞同坚守，觉得尚有一线希望。耶律洪基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抉择。 “轰、轰、轰...”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激烈的爆炸声传来，那声音如同滚滚惊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耶律洪基脸色苍白，仿佛一张毫无血色的白纸。他起身走到殿外，望向远处城墙那硝烟弥漫的天空，心中充满了绝望。 “轰、轰、轰...” 又是几轮的炮击，现在辽兵已经不敢上城墙了，他们在离城墙几十丈的地方重新构筑了一道阵地。每天不定时的轰炸，早已让上京城里的军民身心俱疲。 城外虎卫军营地，四位师长又聚集在十三师的营帐里。十三师长岳再兴开口道：“炸了这些日子，辽军已经不敢靠近城墙，现在要不要进一步，把阵地设到城墙上，商议一下吧。” 七师长吴卫忠接话说道：“我看可以，那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辽兵也不敢上城墙，干脆就把城墙炸塌，然后在城墙上建立阵地。” “炸塌城墙干嘛，我们把城门炸开，冲进去占据城墙当制高点，这样不是更有利。” 二十一师长陈烈阳提出不同意见。 二师长郭云锋紧接着说道：“我看就各自看情形打吧，如果城墙已经快塌的，就继续把那地方炸塌，这样能减少将士们进攻的风险，当然要是城墙还比较完好的，占据后居高临下对后续攻击会更有利。” 岳再兴表示赞同，“郭师长这话有理，就各自按具体情形安排进攻方式，明天一大早就开始攻击，记住陛下的旨意，占据城墙后就别再往城里进攻，我们慢慢围死辽军。”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 众人一致同意。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沉闷的炮击声便如同惊雷一般轰然炸响，那剧烈的轰鸣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 猛烈的爆炸声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耶律洪基心上。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急速跳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侧耳倾听，今天的爆炸声明显比前几日更加猛烈，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掀翻过来。耶律洪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敏锐地意识到，宋军极有可能在今日发动攻城之战。 连忙大声呼喊来侍卫，神色紧张而焦急，“快去告知几位将军，让他们提高警惕，宋军今日可能是要攻城。” 然而，这紧急的命令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辽军在连日的轰炸下早已心惊胆战，根本不敢靠近城墙。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只要听到一点声响，就会吓得瑟瑟发抖。 虎卫军抓住时机，集中火力猛烈轰炸城门。随着城门在炮火的冲击下轰然倒塌，那声音仿佛是辽国命运的丧钟。虎卫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迅速占据了城墙。 在城墙上的虎卫军居高临下，手中的步枪不断朝辽军射击。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辽军构建的临时阵地在这强大的攻击下很快就被打垮。 辽兵们哀嚎着，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他们纷纷转身逃离，仿佛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般。整个战场上一片混乱，丢弃的武器和装备散落一地。那场景，如同世界末日的降临。 迫击炮也被搬上城墙，朝城中一些较大的院落发射炮弹，“轰、轰、轰...” 顿时整个上京城陷入一片火海。那熊熊的大火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噬，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如此局面下，辽军不投降的话，就只剩下拼死突围一条路了。 耶律洪基选择突围，在几个老将的护卫下，率领着几千人想从北门突围。 “轰、轰、轰.... 砰、砰、砰...” 虎卫军不止在城墙上建立阵地，在城墙下还把辽军的那些临时阵地利用起来，又建立了一个阵地。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突围的辽兵根本就毫无机会。 一番猛烈的炮火和密集的子弹打击下，耶律洪基留下两千多辽兵尸体，退回皇宫。 时至傍晚，枪炮声也慢慢平息，整座上京城陷入死寂。城里的居民连做饭都不敢，怕炊烟引来宋军的炮弹。上京城如同一座死城，没有一丝生机。 耶律洪基再次召集群臣来皇宫大殿，可只有二三十人匆匆赶来。面对如此局面，他无力地瘫软在龙椅之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韩忠道躬身行礼，缓缓说道：“陛下，如今已是死局，为免城中生灵涂炭，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你说什么？” 耶律乙辛怒目而视，吼叫道：“你是个汉人，当然可以投降，陛下怎能投降？” “宰相大人，如今这情形，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平时唯唯诺诺的韩忠道，此时也不再惧怕他了。 耶律洪基突然坐直身子，喊道：“你们别吵了，韩卿你去跟宋军谈谈吧。” 说完又瘫软在龙椅上，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是，陛下。” 韩忠道行礼后，转身离开大殿。 翌日，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向虎卫军投降，至此辽国正式覆灭... 第143章 苏对沙城 大宋皇宫大兴殿，今日又是朝会之期。皇帝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肃穆而威严。 此时，辽国投降的喜讯已然传至汴京，殿内气氛热烈非凡，振奋人心。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自豪之情。 赵立庆抬手微微摆动，示意群臣安静下来。稍后，他缓缓开口道：“诸卿，承蒙将士们英勇作战，百多年来大宋北方的威胁终于得以解除。如今，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治理那片新得之地。下面就各自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群臣闻言，个个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王安石率先出列，拱手行礼道：“官家，臣以为当派遣得力官员前往治理，重建秩序，安抚百姓。可选拔清正廉洁、有能之士，赋予重任，确保新得之地民心稳定，经济复苏。” 韩琦紧接着上前，躬身朗声道：“官家，臣以为应加强军事部署，以防北方其他势力趁虚而入。在关键之地修筑城池，驻军镇守，确保边境安全。” 这时，礼部尚书郑雍也站了出来，躬身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官家，新得之地当重视文化教育，传播我大宋之礼仪道德，使百姓归心。可设立学堂，派遣名师，培养人才，以文化之力量巩固统治。” 殿内群臣纷纷各抒己见，气氛再度热烈起来。赵立庆微微点头，认真倾听着每一位大臣的建议，心中思索着治理辽国旧地的良策。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将原辽国上京城更名为呼州，并设立东北行省。 东北省管辖地域辽阔，原辽国上京以东至东海都在其管辖之内。 王安石再次奏报：“官家，原辽国降兵及官员人数众多，加上家属至少有七八十万，如安置不当恐生事端。政务院与枢密院商议的组建农场之策，还需完善。” “嗯，此为战后最为紧要之事。” 赵立庆陷入思索之中。 苏轼出列躬身道：“官家，东北可开垦土地众多，不如将他们分散开来，每一次最多不超个百户，且不将官兵安置在一起，这样就不怕他们再生乱。” 赵立庆点头道：“苏相此话有理，那就按此方略，政务院和枢密院尽快拟出章程，将这些人员安置好。” 众臣躬身行礼道：“是，官家。” 礼部尚书郑雍再次躬身道：“官家，耶律洪基及家眷不日将抵达京城，此事该如何安排。” 按正常的程序，像这种情况是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典礼，来彰显大宋的威风。 赵立庆略一思索，说道：“不用办什么典礼了，人到了汴京就找个地方安置。至于灭辽这事，大宋月报宣扬一番就行，不必做这些表面文章。”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高呼，躬身行礼。 散朝后，赵立庆回到紫宸殿。女官高银月已经恭候多时。“陛下，西域传来几份奏报。” 赵立庆微微颔首道：“嗯，说吧。” 随后快步走向西侧的大地图。 高银月连忙跟上，边走边说：“虎卫军四个师和靖远师已经进入东喀喇国，再有几日就能到达西喀喇国最东边的苏对沙城。” 赵立庆看着大地图旁边一张较小的地图，这是一张西域诸国图，虽然不是很全面，但几个较为重要的地方都有标明。思索一番，问道：“几位师长准备要怎么打这场仗？” “回陛下，由于对当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加上语言不通，几位师长一致认为让东喀喇国的军队当先锋。如果他们不能劝降或夺下城池，再由我们宋军出手攻击。而且各师之间的距离不能离的太远，预防有其他变故。” 这是高银月整理完几份奏报得出的概括。 赵立庆微微点头道：“嗯，在那种地方，他们的谨慎是对的。不用给他们如何回信，朕不干涉前方将领的决策。” “是，陛下。” 高银月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艰苦行军，大宋五个师的兵马和东喀喇国两万多兵马终于到达西喀喇国的苏对沙城。面对七八万联军，驻守苏对沙城的西喀喇国两万兵马不敢出城迎战，只是龟缩在城内，坚守城池。 五位师长叫来东喀喇国军队的元帅罗提斯，商议作战方案。 靖远师师长关猛开口说道：“罗提斯将军，你觉得这苏对沙城该如何处理？” 罗提斯出征前，国王交代战事都由宋军去打，他当然也想保持实力。于是回应道：“关师长，此次作战是以你们宋军为主，鄙人都听你们安排。” 十五师长林森看到此情形，说道：“干脆直接围城，先炮击一番，试试这些西喀喇国兵的实力。” 关猛微微沉吟道：“嗯，只能先这样吧。” 接着又对罗提斯说道：“罗提斯将军，如果让我们来打的话，城里那些人估计就没几个能活的，到时你可别有什么意见。” 罗提斯无所谓地说道：“这城里都是一些异教徒，让他们早点去见真主也好。” 这话让几位师长心中微微震撼，搞不懂这喀喇国人，对自己的同胞竟如此狠辣。 三师长李关凌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准备攻城吧，大家多用炮弹，尽量避免短兵相接。” 其他几位师长马上心领神会，纷纷点头称是。既然他们喀喇国人自己都无所谓，几位师长当然要爱惜自己的将士，直接用炮轰就是，管喀喇人死多少。 半个多时辰后，攻击开始了。“轰、轰、轰……” 苏对沙城在猛烈的炮火下颤抖着。城墙没经得住几轮炮击就坍塌了。 随后，宋军将士们冲上坍塌的城墙，建立阵地，继续朝城里发射炮弹。整个苏对沙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在后方观战的罗提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他是听说过宋军的火器非常厉害，可是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苏对沙城的城墙虽然是土墙，但也是非常厚重的，想不到没几下就坍塌了。 旁边一个年轻将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元帅，这宋军的火器也太厉害了，这仗根本就不用打。” 罗提斯感慨道：“这炸弹幸亏不是炸的我们，这火器谁也顶不住。” 这时，一个宋军传令兵骑马来到罗提斯跟前，拱手道：“罗提斯将军，我们师长说这苏对沙城里已经没多少士兵了，现在该你们进城去安抚城里的居民。我们进去的话，语言不通，怕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伤亡。” 罗提斯回应道：“回去禀报你们师长，我们现在就进城。” 随后，他转头，大手一挥，喊道：“走，我们进城。” 大宋的五位师长才不会让手下的将士进城去打巷战。城里那些还想抵抗的西喀喇国士兵，就让罗提斯的兵去解决。 但等到罗提斯率兵进城后，也并没有遇到多少抵抗。整个苏对沙城里的西喀喇国士兵已经让炸弹给炸怕了，大部分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 宋军撤回城外扎营，并没有去管东喀喇国士兵会怎样对付苏对沙城里的士兵和居民。 第144章 关外江南 在苏对沙城经过两日的休整后，靖远师留下一个团与东喀喇国的两千余士兵共同驻守苏对沙城。其余人马则与虎卫军四个师再度踏上征程。 东喀喇国的士兵对待他们口中的异教徒极为残忍，然而靖远师的将士们对此并不理会。 毕竟，这是胡人之间的事情，宋军永远不会插手干预，这亦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不掺和喀喇人之间的仇怨。 几日之后，西征联军运用同样的策略成功拿下匝速因城。随后，靖远师便离开联军，与四千东喀喇国的士兵一同南下，朝着渴石城及铁门城进发。 而联军大部则继续向西挺进，准备攻击西喀喇国的国都萨末城。 在汴京城离皇宫不远之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院。耶律洪基神情颓废地坐在大厅之中，旁边他的妻子萧观音和两个儿子同样神情黯然。 宣旨的太监刚离去不久，耶律洪基被封为 “契丹王”，并赏赐了这座宅子以及五万元。 萧观音看到耶律洪基这般神情，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陛下，事已至此，请多保重身体。” 耶律洪基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有些紧张地说道：“以后别这么叫，我现在是‘契丹王’，称呼王爷比较妥当。” “是，王爷，您不必太过忧愁。” 萧观音接着安慰道，“妾身那个堂妹现在是大宋的丽妃娘娘，她曾在信里说过当今的大宋皇帝为人宽厚，想必往后也不会为难王爷。” “唉……” 耶律洪基叹了口气，“前几日在朝会上见过大宋皇帝，如此年轻就能把大宋治理得这般强盛，真是佩服啊！” 实际上，耶律洪基心里很不服气，自己似乎也没犯多大的过错，怎么就成了亡国之君呢？那个大宋皇帝还比自己小七八岁，看着也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就把自己的大辽给灭了呢？真的很不甘心。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内，皇帝和众相公以及六部尚书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商议着东北省的安置事宜。 王安石率先奏道：“官家，现今已将大定府往南至锦州，东至阿里门河这一大片区域都纳入土地开发的范围。前期预计先成立一千五百个农场，如此一来，便能安置完所有降兵及家属，那些官员和家属也能全部得到安置，还可以吸纳一些周边的牧民。” “以后对这些关外牧民就按此策略施行。” 赵立庆频频点头，接着说道：“大宋要想能够长治久安地控制这些地域，唯有此策最为有效。” 户部尚书章惇虽然也赞同此策，因为这样能快速地同化那些部落，但这需要花费不少钱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官家，今年的春耕已经过去不少时日，现在大规模开垦土地，待到明年春耕方能播种，再等到秋收，朝廷要养着那几十万人一年多，这开支可是不少啊。” “章尚书，你别算这些小账，等这一千多个农场全部开垦出来，以后每年都能产出天量的粮食，那些黑土地可是很肥沃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东北那片黑土地，赵立庆还能不知道吗？ 苏轼接话道：“官家圣明，据臣所知，东北的土地虽然一年只能产出一季，但产量可比江南最好的田地还高。如果能把东北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这就是一个关外的江南。” 政务院右相曾巩拱手道：“官家，为彰显大宋皇帝陛下的恩德，对那些建设农场的关外之人，拟定税赋是五成。虽说比关内百姓高了不少，但朝廷前期为建设农场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是需要收回一些成本的。” “五成啊……” 赵立庆有些意外，这些大宋的士大夫也太狠了，虽然那些人是投降的士兵和官员，但也太多了点，“五成就五成吧，但也要给那些人一点盼头，三年后改成三成，再过三年就要改成跟关内的百姓一样的赋税，以后就都是大宋的子民，不可太过苛刻。” “陛下圣明，如此仁慈对待那些关外之民，他们定当感激涕零。” 众人顿首。 礼部尚书郑雍接着说道：“官家，礼部拟在每个农场开办一个学堂，教授十五岁以下的孩童识字，以达到教化的目的。只是目前还无法招募到如此多的教师，毕竟是要到关外之地，很多读书人不愿意去。” 听完这话，众人陷入沉思。其实不止招募不到人去关外当老师，就是大宋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到现在也是缺少老师的。毕竟人往高处走，一些比较辛苦的边远地域自然就没人愿意去。 思索良久，赵立庆缓缓开口道：“再过两三个月，今年的科举不是就要开始了吗？朕想着干脆就出个榜文，让那些落榜的考生主动报名去关外或一些边远地区教书，只要主动报名的一律升为五甲的同进士。诸位以为如何？” 监察院右相苏辙拱手道：“官家，此法虽好，但就不知会有多少落榜的考生会主动报名。” “苏相，在座的很多都是嘉佑二年的那榜考生，我记得当年落榜的士子可是有近万人，就怕到时主动报名的考生会不计其数。” 吏部尚书窦卞跟苏家兄弟和在座的很多人都是那年一起参加科举的。 司马光也开口说道：“官家，臣也觉得会有不少落榜考生会报名，毕竟很多人考了多次，也不一定能考上五甲的进士。” 监察院右相张璪紧接着开口道：“官家，此法虽好，但会不会让那些考上的士子觉得朝廷不公，毕竟他们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别人只要去教书就可以得到同进士的名额。” “此事倒也简单。” 赵立庆扫视众人，接着说道：“如果主动报名的人数太多，就再对他们考核一番，而且要事先说明，只要是报名去关外或边远地域教书的，最少要待满六年，方可获得升迁或调任，且要无条件服从朝廷的指派，不能任由自己挑选教书的地方。” “官家，这样是要把这些去教书的同进士，一起纳入官员三年一回的考核之中吗？” 吏部尚书窦卞提出疑问。 赵立庆点头道：“当然要纳入考核，他们以后就跟目前各地乡长一样的级别，俸禄也参照乡长一样发放。” “如此甚好，官家此举也是给那些考了多次还未能考上的士子，多给了一条出路。” 王安石马上表态赞同。 其余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此法。 赵立庆微微点头，笑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了，很多考生也已经到了汴京，就先出个榜文告知吧，大宋月报也要专门报道一下此事。” 第145章 治理草原 虎卫军四个师成功攻克辽国上京城后，留下第二十师和第七师负责驻守。第十三师与第二十一师则继续向北挺进，他们肩负着扫荡北方诸多部落的重任。 此时，虎卫军第十四师一路追击耶律重元父子至北海，也就是如今的贝加尔湖。 在这漫长的追击过程中，虎卫军将士们先后打散了两个收留耶律重元父子的部落。当他们抵达北海时，无论是逃亡的耶律重元父子一行，还是追击的宋军，双方都已精疲力竭。 耶律涅鲁古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北海，心中万念俱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年迈的父亲，又转头看向身后仅有的七十多名随从，以及不远处的宋军，声嘶力竭地喊道：“难道上天要我父子亡于此地吗？” “涅鲁古，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眼前已无路可逃，为父这把年纪，死了倒也无所谓。是战是降，你自己拿主意吧。咳咳……” 耶律重元又开始咳嗽不止，一路的奔波，这位老人已然撑不住了。 耶律涅鲁古抽出腰刀，喊道：“我宁死不降！勇士们，我们跟宋军拼了！” 说完，拍马向宋军冲去。 “为父也跟你一起。” 耶律重元也挥刀跟着冲了过去。几十名随从纷纷拍马，一同冲锋。 “砰、砰、砰……” 枪声响起，没一会儿，耶律重元父子和几十名随从就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十四师长杨魁骑着马缓缓靠近这几十名辽国最后的勇士，扫视一眼后喊道：“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将士们马上开始清理战场。埋完尸体后，虎卫军十四师又顺着北海继续北上。他们已经接到皇帝陛下的旨意，要在北海边建设一座军寨，作为大宋以后控制这一区域的一处重要据点。 在第十四师追击耶律重元父子至北海的时候，往大草原西部扫荡的虎卫军第四师也到达了乌布苏湖畔。 这一路，他们同样打散或收服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四师也收到了皇帝的命令，要在乌布苏湖附近建设一座军寨。 大宋汴京皇宫，枢密院几位相公及兵部尚书被皇帝召集到紫宸殿。 君臣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赵立庆率先开口道：“诸卿，虎卫军第十四师已经歼灭了耶律重元父子，目前驻扎在北海边。第四师也到达乌布苏湖，那些物资是否启运？” 兵部尚书林希连忙回应道：“官家，昨日收到从云州传回的信息，要送给两个师的那批物资已经在十日前就启程了。” “嗯，兵部此事办得很好。” 赵立庆点头称赞。 富弻不明白皇帝这番操作，问道：“官家，光在这两个地方建立军寨，也只是向天下人表明北方那片大草原从此属于大宋。可草原太大，这以后该如何实际管控呢？” “富相，你看一下这份地图。” 赵立庆边说边把面前的一份地图递过去。 富弻连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地图，展开放在桌上。其他几人也离座凑上前去看地图。 韩琦边看边感叹道：“官家，要在这茫茫大草原建这么多座城池，从关内运送物资材料倒是不难，可这也没那么多人手啊！” “韩相，这些城池是为草原上的百姓所造，当然要他们来出力。”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回到座位。 王韶落座后，拱手道：“官家，草原百姓天生就是游牧的习惯，恐怕一时很难改变他们的这一习性。” “朕没想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性。北方草原的降水较少，不适合种地，还是让当地百姓继续养着牛马羊这些牲畜。建这些城池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来，五年不够就十年。有了这些城池才能更好地同化草原上的部落。” 赵立庆说着把一份文书递给韩琦，“你们枢密院和政务院把这份方案再详细商议出一个章程，以后作为治理草原的一份规划。” 韩琦双手恭敬接过，“是，官家。” “官家，这次犒赏奖励平定草原的将士们，也是按最高的级别。但昨日户部那边说今年已经用了很多钱，这笔钱款要动用到一部分储备金。” 吕惠卿当过户部尚书，对户部的一些账目比较清楚。 大宋朝廷今年确实开销很大，主要是多了好几个建设的大项目。 赵立庆蹙眉道：“所谓储备金，不就是留在不时之需用的吗？该动用就动用，等过两年那些工程做完了，朝廷也就能宽裕点。” “是，官家，臣会办好的。” 吕惠卿恭敬地拱手行礼。 富弻一直盯着桌上的地图，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感慨道：“官家，二十多年前跟西夏三次大战，辽国趁机南下勒索。老臣受太上皇指派去谈判，最终给辽国每年增加十万两银子和十万匹绢。现在竟然能在此商议如何治理那片大草原，老臣这些年的这口怨气终于出了。” “是啊！官家，当年灭西夏之时，老臣非要亲自去那一趟，也是为了出那三次大战的恶气。” 韩琦也颇为感慨。 在座的其他人虽然也知道大宋过去那些憋屈的事，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没有这两位老臣的感受，纷纷开口安慰两位老相公。 听到两位老臣的感慨，赵立庆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情绪，说道：“其实自从武器院研制出‘嘉佑步枪’的那时起，朕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毕竟现在大宋的武力超过周边国家太多，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再也不是能征善战了，以后会变得能歌善舞。” “这都是官家圣明，要不是当年组建了武器院，也没有现在这些对周边形成压制的武器。” 富弻恭敬地拱手行礼。 “朕也是为大宋尽自己的一份力。” 赵立庆摆了摆手，看向兵部尚书，“说到武器院，南下建造高炉制造大铁管的事怎样了？” 林希连忙回应，“官家，鄂州那边已经开始制造大铁管。至于造桥的事进行的如何，臣不太清楚。” “嗯，造跨江大桥的事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好，朕倒是不急。” 赵立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地图，接着说道：“西域那边的战事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武器弹药一定要继续供应。” 林希汇报道：“官家，过几天就能再运送一批物资过去，武器院的工匠们最近几个月几乎都没有停歇过。” 赵立庆微微点头，“给武器院工匠们发补贴，最近他们确实很辛苦，就每人发两个月的月俸吧。” “是，官家。”林希恭敬回应。 第146章 联军大战 跟草原上的战事一样，西边喀喇国战场上，大宋靖远师一路势如破竹，成功拿下渴石城与铁门城。 而虎卫军的四个师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克了西喀喇国的都城萨末城。 西喀喇国国王并未坐以待毙，带领手下三万兵马逃往西边的布哈拉城，与塞尔柱国派来的八万援兵组成联军，准备与大宋和东喀喇国联军展开一场决战。 在萨末城经过几日的休整后，虎卫军四个师与一万东喀喇国兵再度踏上征程，继续向西进发。 与此同时，疏勒城的扩建工程已进入尾声。阿巴拉应约前来，见到定远师师长曹达。两人一番寒暄后落座。 阿巴拉拱手说道：“曹将军，前方战事进展得极为顺利，我们国王也已准备好兵马，即将派往各处驻守。如今就等复合弓了。” 曹达爽朗地回应道：“两万张复合弓，二十万支箭，三日前就已送达。你随时可以拿走。” 阿巴拉满脸堆笑，掏出一张大宋银行的汇票，恭敬地递上，说道：“曹将军，这是五十万元，剩下的款项我们保证三年内还清。” 说着，他离座走上前，双手捧着汇票，态度极为恭敬。 曹达接过汇票，仔细看了一眼，说道：“加上上次那五十万，你们共付了一百万。还欠我们大宋一百七十六万，没错吧？” 阿巴拉走回座位坐下，回应道：“没错，曹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赖账的。” 曹达微微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我们来谈谈碎叶城的事。” 阿巴拉听到要谈碎叶城，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说道：“曹将军，碎叶城的居民有些不愿意搬走，我们还在劝说。能不能晚些时日再移交给贵军？” 曹达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道：“阿巴拉，我们不管你们要怎么对待那些居民。等靖远师回来的时候，你们必须按照约定移交碎叶城。这可是有盟约的，不然我们干嘛花那么大力气帮你们统一喀喇国？” 看到曹达板起脸，阿巴拉连忙堆起笑脸，说道：“曹将军放心，我马上就回去禀报国王，一定在靖远师到达之时移交碎叶城。” “这还差不多。好了，跟我去点算那些复合弓，早点运回去。” 曹达说完，起身走出屋子，阿巴拉连忙跟上。 大宋和东喀喇国联军一路西进到布哈拉城东面二十多里处，终于与塞尔柱国和西喀喇国的联军相遇。两军摆开阵势，一场大厮杀即将拉开帷幕。 虎卫军四位师长叫来东喀喇军的统帅罗提斯，简单地安排了东喀喇军的任务后，便让他离开去布置东喀喇军的士兵。 八师长黄京提议道：“我觉得炮兵阵地只有两道拒马防卫有点少了。敌人的重骑兵还是有可能冲进阵地。现在要临时增加拒马也来不及了，还是多留点人保护炮兵吧。” 十五师长林森表示赞同，说道：“黄师长这话有道理。既然我们准备在敌人重骑兵冲到近前的时候，让将士们散开。那么，炮兵阵地就会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还是要多做点准备。” 三师长李关凌也开口道：“那就每个师多抽出一个营保护炮兵阵地，而且要多准备些手榴弹。” 五师长种怀恩也表示支持，说道：“好，就这样定了。” 四位师长又商议了一下别的战术，就分开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 双方军阵相隔不足五里，战场上一片沉寂。肃杀的气氛让人感到有些喘不上气，偶尔有风吹过，卷起黄沙，让战场的气氛更加压抑。 随着一声 “呜…… 呜……” 响起，塞尔柱和西喀喇联军的军阵发动了进攻。重骑兵在前，弓箭手及步兵在后，气势汹汹地向虎卫军阵地冲锋而来。 当塞尔柱联军冲到虎卫军迫击炮射程时，“轰、轰、轰……” 炮兵阵地开始发射炮弹。无数的塞尔柱联军重骑兵被炸翻，受伤士兵的哀嚎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响成一片。 “砰、砰、砰……” 手持步枪的虎卫军将士也开枪射击，更多的敌人纷纷落马。 猛烈的炮火和枪击对塞尔柱联军冲锋的势头有所遏制，但他们并未退缩。很快，就有部分重骑兵冲到虎卫军阵前。将士们纷纷策马躲开，而面对敌人重骑兵的是两道拒马和东喀喇国士兵的长矛。 虎卫军的所有狙击手躲在拒马墙后面的战马身后，朝敌人重骑兵射击，“砰、砰、砰……” 躲开后的虎卫军将士也继续向敌人射击。 但塞尔柱联军跟在重骑兵后面的弓箭手也开始向虎卫军将士射箭，“咻、咻、咻……” 虎卫军将士也开始有人中箭落马。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尽管虎卫军的火力给塞尔柱联军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但塞尔柱联军的冲锋势头依旧凶猛。 在拒马和东喀喇国士兵的长矛阻拦下，塞尔柱联军的重骑兵前进受阻，但他们仍不断发起冲击。 虎卫军的狙击手们冷静地瞄准，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敌人要害，不断有重骑兵倒下。然而，塞尔柱联军的数量众多，后续的重骑兵和步兵依旧如潮水般涌来。 虎卫军将士们在继续射击的同时，也不断躲避着敌人射来的箭矢。一些士兵迅速将中箭落马的战友拖到安全地带，进行紧急救治。 战场上的局势越发紧张，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此时，虎卫军几位师长果断下令，让一部分士兵迂回到塞尔柱联军的侧翼，准备发动突袭。 同时，炮兵阵地调整角度，继续向塞尔柱联军密集处发射炮弹，试图打乱他们的阵形。 在激烈的战斗中，时间仿佛凝固。虎卫军将士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出色的战斗素养，与塞尔柱联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塞尔柱联军的伤亡越来越大，他们的士气也开始逐渐低落。而虎卫军则愈战愈勇，不断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突然，塞尔柱联军后方响起爆炸声和枪声。靖远师赶到战场，他们做了个大迂回，绕到塞尔柱联军后面发起攻击。 塞尔柱联军在两面夹击之下迅速崩溃，战场上一片混乱。受伤的士兵痛苦地呻吟着，战马四处逃窜，丢弃的武器装备散落一地。 虎卫军将士们见此情形，士气大振。靖远师将士们也毫不松懈，紧紧咬住塞尔柱联军的残部，不断扩大战果。 塞尔柱联军也试图重新组织抵抗，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士兵们早已失去了斗志。他们纷纷丢盔弃甲，向四面八方逃窜。 但刚才虎卫军派出的那些将士已经迂回到战场两侧，所有塞尔柱联军已经在包围圈之内，一个也跑不了。 一场两方对决的战事变成了围歼战。将近两个时辰后，战场上的枪声才慢慢平息。 此战全歼了塞尔柱联军，大宋联军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他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第147章 西域风云 残阳如血，映照在广袤的战场上，唯有战马的嘶鸣声在空气中回荡。受伤和牺牲的宋军将士已被战友们妥善带离战场，几位师长将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了东喀喇国的士兵后，便率队前往布哈拉城外驻扎。 此时，已无人防守的布哈拉城也被东喀喇国士兵顺利占领，西喀喇国的国王早已逃离。 翌日，虎卫军四位师长来到靖远师的营地大帐，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靖远师师长关猛轻轻翻开面前的记录本，神色肃穆地说道：“昨日一战，共歼灭及俘虏了塞尔柱和西喀喇国联军十一万之众。我们靖远师在此次战役中牺牲两百四十六名将士，伤五百七十九人。诸位也都说一下各个师的伤亡情况吧，尽快汇总好禀报陛下。” 虎卫军第三师师长李关凌神情有些黯然，缓缓开口道：“我们第三师牺牲两千三百六十三名将士，伤两千七百五十四人。” 话语落下，帐内气氛愈发沉重。 “第五师牺牲两千一百四十八名将士，伤两千七百八十五人。” 种怀恩脸上同样布满忧郁，他的第五师和第三师在整个军阵的中间，正面遭受敌人的重骑兵冲击，伤亡数量自然比较多。 八师长黄京紧接着说道：“第八师牺牲一千零四十九名将士，伤一千五百三十七人。” “十五师牺牲八百七十四名将士，伤一千六百三十一人。” 林森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关猛默默记下伤亡数字，接着说道：“按我们原先定下的方案，我们靖远师休整五日后就要回去接收碎叶城。牺牲将士的骨灰及重伤不能再继续留下的将士，我们就一起送回疏勒城。” “那就有劳关师长了，我们四个师还要等东喀喇国的援军到达后才能回去。” 八师长黄京拱手行礼。 关猛也拱手道：“都是为国征战，不用客气。诸位还有什么要禀报陛下的吗？” 种怀恩接话道：“也没什么事要禀报陛下的，现在弹药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来。” “运送物资的队伍是跟东喀喇国的军队一起来的，想必也快到了吧。” 林森来之前刚问过军情卫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关猛把刚才写好的纸张折叠好，拿在手里晃了一下，“那我就把这些伤亡数字交给军情卫，禀报陛下了。你们这几天各自安排一下，看有多少受伤的将士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 虎卫军四位师长起身拱手道：“好，我们这就回去安排。” 说完，便一起离开，回到各自的营地。 在大宋和东喀喇国联军与塞尔柱联军在布哈拉大战的这段时间里，西域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首先是喀喇国北部的克普恰克国，对喀喇国发起了一次小规模的攻击，意图趁喀喇国内战之际，侵占喀喇国的恒罗斯城。 而东喀喇国早有准备，将最早从大宋获得的三千张复合弓都装备给了恒罗斯城的守军。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战，东喀喇国的守军成功打败了克普恰克国的军队。 东喀喇国在布防北面的防守时，也派使者联络南方的伽色尼国，双方签订盟约。伽色尼国出兵骚扰攻击塞尔柱国，而塞尔柱国则让他的两个附属国，在南边攻击伽色尼国。 至此，西域诸国分成两个阵营。一边是由大宋支持的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联盟，另一边是以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为主，联合周边一众小国的联盟。 虎卫军四个师还驻守在布哈拉。在送走受伤的战友半个月后，大宋运送物资的队伍，跟东喀喇国派来驻防的军队也到达布哈拉。同时，大宋皇帝的最新旨意也由军情卫送达。 四位师长在第八师的营地集合，军情卫的一个营长宣读皇帝的旨意：“命令虎卫军第八师和十五师继续驻守布哈拉，帮助喀喇国军队对抗赛尔柱国联军，明年开春后返回疏勒城。第三师和五师调拨人员，将第八师和十五师补充至满员，其余人员即刻返回疏勒城。” 军情卫营长念完，把写着皇帝旨意的纸张，递给离得最近的十五师长林森，拱手离开营帐。 林森接过旨意从头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旁边的三师长李关凌，说道：“我们师算上轻伤的将士，共缺员一千八百五十三人。” “我那边缺员两千一百六十五人。” 八师长黄京也接着说道。 三师长李关凌默不作声看完旨意，递给五师长种怀恩，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师共缺员四千余人，还要从我们每个师抽调两千人，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师就没人了。” “是啊！我们五师现在算上轻伤的将士，也只有六千多人。肯定是不能让有伤的人留下，这样能一起回去，没受伤的将士就只有三千人了。” 种怀恩看完旨意，心里很是不舍。 李关凌也接着说：“我们三师也差不多。” 黄京也看完旨意，“好了，陛下的旨意说的很明白，赶快安排调拨人员，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我们还要在这驻守那么长时间呢。” “那好吧，我这就回去安排。” 李关凌拱手，转身离开，种怀恩也跟着离开。 营帐中剩下林森和黄京，俩人又商议起今后的部署。 喀喇国使者阿巴拉又率领一支队伍来到疏勒城，运来了大量的金银。将金银存放在大宋银行的疏勒分行后，带着一个也是使者打扮的人来见曹达。 一见面，阿巴拉就介绍道：“曹将军，这位是伽色尼国的使者普卡，此次是专门来求购复合弓的。” 曹达拱手道：“哦，两位请坐。” 落座后，普卡操着比阿巴拉更不标准的汉语说道：“曹将军，我们想向大宋购买一万张复合弓，不知道能不能行？” 曹达在阿巴拉的翻译下才听明白他的意思，回应道：“既然你们伽色尼国已经跟喀喇国是盟友，要购买复合弓当然没问题。” “那就太谢谢您了。” 普卡说着就掏出一张大宋银行汇票，起身上前递给曹达，“这是五十万元。” 接过汇票看了一眼，曹达疑惑地说道：“普卡使者，你不用这么着急给钱的。” 阿巴拉连忙解释，“曹将军，我们已经先分了五千张复合弓给他们，所以他们这次就带钱来了。等那一万张复合弓送过来，我们还要拿回五千张。” 说着也掏出一张银行汇票递了过去。 曹达接过汇票看了一眼，笑道：“阿巴拉，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怎么一下子又拿出了七十六万？” “曹将军，为了表示我们对大宋的善意，这次可是把家底都搬空了。” 阿巴拉满脸堆笑，其实这些金银都是从西喀喇国原来控制的那些地方搜刮来的。 曹达将两张汇票收起来，“这事我会尽快禀报陛下，阿巴拉，靖远师就快要抵达碎叶城了吧？你们做好移交的准备没有？”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曹将军放心，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阿巴拉仍然是一脸笑意。 曹达点头道：“那就好，两位远道而来，本将军给你们接风洗尘，走，喝酒去。” “谢谢将军。” 两位使者连忙躬身行礼。 第148章 丰收季节 金秋时节，靖丰五年的秋收可谓是一个丰收季。放眼整个大宋，除了极个别地方收成欠佳之外，大部分地域皆是大丰收的年景。 皇宫大兴殿内，朝会正在进行。皇帝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庄重，群臣则在御阶之下分列两侧，恭谨肃穆。 赵立庆神情淡然，缓缓开口道：“我大宋五个师与喀喇国联军，在布哈拉之地全歼塞尔柱联军十一万。此战过后，大宋不仅成功收复了碎叶城，更可确保西域的稳定。” 话音一落，群臣立即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赵立庆摆手，继续说道：“此次出征，我宋军将士英勇作战，虽取得辉煌战果，却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他们都是我大宋的英雄，大宋所有臣民应以他们为傲。此次共有七千多将士付出了年轻的生命，还有三千多将士受伤无法继续服役。等将士们回到汴京，朕将亲自出城迎接，并将牺牲的烈士安葬在烈士陵园，以供后人瞻仰。” 群臣再次躬身行礼，高呼：“陛下圣明。” 王安石出列奏道：“官家，此事应该在大宋月报上大肆宣扬，让大宋臣民知晓将士们的付出与牺牲，以此使我大宋臣民更加团结一致。” “王相此奏甚合朕意。” 赵立庆点头称是，继续问道：“诸卿还有事奏吗？”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躬身奏道：“官家，在鄂州的范郎中上奏，已经成功造好两座桥墩，并趁着长江水位较低这段时间，继续加大投入人力物力建造桥墩。” 赵立庆欣然道：“此是大好事啊！今年真是我大宋的吉年。” 梁焘继续奏事：“黄河的桥墩已经建造好八成，桥面的架设也完成了近五成，预计明年年底就能全部完工。” “好，届时朕将亲临现场，朕要一步一步走过这黄河大桥。” 赵立庆兴奋地站了起来。 群臣再次躬身行礼，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赵立庆摆动双手，大声说道：“诸卿如无其他事再奏，就各自回去办差吧，三院的相公们及六部尚书留下。” 群臣躬身行礼，除了相公们和几位尚书，其余人纷纷退出大殿。 赵立庆在龙椅前踱步，待其他人走后，缓缓说道：“现在西域诸国已经分成两个阵营，这也跟当初我们的设想差不多。朕仍然留了两个师在布哈拉，让他们明年开春后再回国。至于出征将士们的奖励，枢密院和兵部要马上拟出章程。” “是，官家。” 枢密院的几位相公和兵部尚书躬身接旨。 “哦，对了，还有一事。” 赵立庆看向兵部尚书，“跟喀喇国结盟的伽色尼国求购一万张复合弓，兵部要马上安排运送至疏勒城，还有卖复合弓的两百多万元，朕稍后会让人转至兵部的账户。此次的奖励及烈士抚恤就先从这笔钱支出，如不够再从户部划拨。” 兵部尚书林希回应道：“是，官家。” 听到皇帝这话，户部尚书章惇连忙躬身道：“陛下圣明。” 今年各地商税和田赋要过一段时间才会上缴至户部，他正苦恼又要从储备金里调拨，想不到皇帝已经给解决了大部分，心中甚是高兴。 赵立庆看到他的表情，不禁笑道：“章尚书，朕看你一听到有钱就高兴。其实你不用整天愁眉苦脸的，也就这两年花钱多了些，以后就不会这样捉襟见肘了。” “官家说的对，平时跟你要点钱，你都那副样子。” 工部尚书梁焘也调笑道。 章惇挤出一丝笑意，“官家，臣这账不好管啊！最近工部花的是越来越多，加上东北省的那些农场开支，储备金已经快花完了。” “呵呵…… 以后叫你章老抠算了。” 苏轼笑着调侃，然后躬身奏道：“官家，说到东北省的农场，臣就奏报一下，由于那边冷的比较早，原先各农场划定的区域，大部分只开垦出一半左右。如此明年就只有一半的土地能播种，剩下的土地只能等明年继续开垦。” 赵立庆点头道：“此事无妨，也都在预料之中，明年继续开垦就是。” “官家，枢密院已经和政务院就草原上的筑城之事商议出方案，但现在草原也快要下雪了，此事是否等明年再作安排？” 韩琦也躬身奏报。 王安石也奏道：“官家，这些筑城的地方基本能满足那些比较大的部落定居，就是要如何说服各个部落一起出人手来筑城，还需想个妥当的法子。” 这个事赵立庆有想过几个方案，但都觉得不太稳妥，蹙眉说道：“此事朕倒是有想过，但都觉得不能光我们在汴京这边决定要怎么做，干脆就邀请那些部落，派人来汴京，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商议。朕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韩琦拱手道：“是，官家，臣马上行文让虎卫军去通知他们。” “此事还是让政务院来做吧。” 赵立庆不想搞得像逼迫那些部落似的，“枢密院出面的话，有点以势压人的感觉，就让政务院发出正式的邀请函。以后都是大宋的子民，不要把关系搞僵了。”“是，官家，政务院会办好此事。” 王安石躬身接旨。 其实不管是枢密院的文书，或是政务院的邀请函，在那些部落首领眼中都是一样的，群臣也都觉得没什么分别，只有赵立庆自己觉得这样能表达出一点善意。 礼部尚书郑雍奏道：“官家，过半个月就要举行会试，征招教师的告示发布后，士子们对此反应倒是很热烈，但还没人主动报名，应该还都想考一下再做决定吧。”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都是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此事不用着急，到时自然有考生报名。” 赵立庆对这事还是很有信心的，一万多的考生，只录取几百个，就怕到时主动报名的人会把门槛挤破。 郑雍继续奏道：“官家，这次会试的考题还未拟定，不知官家要让何人当主考？” 要让谁当主考官，赵立庆还没想过，最近一门心思都在西域的战事上。蹙眉想了一会，说道：“此次会试就由富相来当主考官吧。” 最近一直在想着要告老还乡的富弻，想不到皇帝会让自己来当这次的主考官，连忙躬身回应：“臣领旨。” “富相，考题之事你先考虑几日，到时再商议。” 赵立庆抬手示意免礼。 户部尚书章惇躬身奏道：“官家，今年福建及两浙各有几个县遭受了风灾，都奏报减免税赋，此事是否要先派人去调查清楚再做安排？” “既然已经报上来，就按他们各自的奏报给以减免，此事监管卫应该会有奏报送到政务院，到时自然清楚那些知县有没有夸大其词。” 赵立庆就不信在监管卫和军情卫的双重监管之下，还有人敢骗朝廷。 第149章 君子六艺 大宋皇宫紫宸殿内，几位女官历经十数天的精心绘制，终于将喀喇国以西的十几个国家的地图，在西侧墙上那幅大地图的旁边补充完整了。 原本是要重新绘制一幅新的地图的，不过考虑到以后或许还要继续在地图上补上更为遥远的西方国度，于是便决定先这样凑合着使用。 赵立庆静静地站在那幅宏大的地图之下，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大理国所处的位置，心中暗暗思量着是否到了该将那块地方纳入版图的时候了。 这时，女官高银月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微微欠身行礼道：“陛下，刚刚收到消息，虎卫军的第三师和第五师已经踏上了返回疏勒城的征程。” 赵立庆闻言，转身朝着旁边的圆桌走去，坐下后开口问道：“与靖远师一同出发的那些伤势较重的将士，应该还没有抵达疏勒城吧？” “回陛下，按照路程来进行推算的话，他们大概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够抵达疏勒城。” 高银月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皇帝走到了圆桌边。 “咚…… 咚……”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桌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给疏勒城传信，告知曹达，等到那些受伤的将士抵达之后，让他们就在原地等候三师和五师，会合之后再一同返回汴京。” “是，陛下。” 高银月迅速地将皇帝的旨意记录在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还有，告诉曹达，朕会让兵部送去两万张复合弓，让他利用这些复合弓，尽量让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出些人力，帮忙修筑安西省的道路。” 赵立庆心中早就盘算着要将疏勒城至玉门关以及阳关的这两条道路进行修缮，而且从碎叶城到疏勒城之间也需要修建一条道路。 “是，陛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臣妾这就将这些信息传达出去。” 高银月微微欠身行礼，目光中含情脉脉地望着皇帝。 赵立庆自然是明白她意思，压低了声音说道：“朕今日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你明日晚上早点到福宁殿来。” 今晚他得前往坤宁殿，与皇后一同商议那些皇子和公主的教育问题。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双颊微微泛红，缓缓地退出了紫宸大殿。 “林桧，进来。” 赵立庆朝着殿门外大声呼喊了一声。 太监林桧听到召唤，急忙快步走进殿内，来到皇帝跟前，微微躬身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兵部，告诉林尚书，将原本运往疏勒城的一万张复合弓增加为两万张，速去。” 赵立庆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是，陛下。” 林桧察觉到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于是立刻飞奔出了大殿。 就在这时，门口另一个负责传话的太监在门口微微躬身道：“陛下，枢密院的富相和礼部的郑尚书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 赵立庆心中暗自猜测，这两人一同前来，难道是为了科举之事？ 没过多久，富弻和郑雍前后步入大殿，微微躬身行礼道：“拜见官家。” “两位卿家，坐下说话吧。” 赵立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落座之后，富弻率先开口说道：“老臣来的时候，郑尚书就已经在外面等候了，郑尚书，你还是先奏报吧。” 原来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赵立庆的目光看向了郑雍。 “官家，臣的这件事情比较紧急，就先禀报了。” 郑雍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接着说道，“居住在鸿胪寺的扶南使臣和真腊使臣来到了礼部衙门，他们说近期他们两国中有不少的百姓逃到了安南省，而大宋安南省的官员接纳了这些百姓，并且还给他们分配了土地。现在两国的很多百姓都想要前往安南省，他们对此表示抗议，要求大宋将原先逃到安南省的那些百姓遣送回去，此时两国的使臣还在礼部衙门等待着回复，大理国和暹罗国的使臣也跟着一同在那边等候。” 这件事情赵立庆早就已经接到了在安南省的监管卫和军情卫的奏报，而且正是他授意让安南省的官员给那些百姓分配土地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朝廷之中公开，知晓此事的仅仅只有政务院的王安石和苏轼二人而已。 “富相，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呢？” 赵立庆故意想要借着富弻的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富弻对于这位皇帝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从当年一起去收复燕云的时候，他就对皇帝的脾性十分清楚了，于是回答道：“官家，这些小国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们自己对百姓不好，导致留不住百姓，那些穷苦的百姓看到安南省的大宋百姓日子过得好，自然是想要跑到安南省去，正所谓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是非常明白清晰的，只需要将那两个使臣训斥一顿就可以了。” 郑雍听到富弻的这番话，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暗想道：这老头怎么也变得如此强势了。 赵立庆笑着说道：“郑尚书，你听到富相的话了吧？” “臣明白了，官家，臣这就去训斥那两个使臣。” 郑雍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到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皇帝授意的，于是微微躬身退出了大殿。 富弻拱手说道：“官家，那两个小国虽然不敢招惹大宋，但是也需要预防他们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还是应该有所防范才好。” “此事朕早已经有所布置，富相不必担心。” “官家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富弻其实也就是顺口提醒一下而已，这样的事情皇帝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呢。说着，他将手中的奏本递了过去，说道：“官家，这是臣拟定的几道考题，请您过目。” 赵立庆接过奏本，仔细地翻看了起来，虽然这几个题目出得都还不错，但是却并没有达到他心中的预期。看完之后说道：“富相，朕觉得往后的科举也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在这个时代，科举跟以前相比已经进行了很大的改革，比如糊名和誊录制度就比唐代进步了许多，更不用说前些年还取消了考生的出身问题，让大宋所有的人都能够平等地参加科举考试。 富弻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帝还要进行什么样的改变，于是询问道：“官家，臣觉得现在的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了，不知道还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呢？” “富相，朕并不是想要对现在的考试制度进行改变，而是想要改变一下出考题的方向，不能仅仅只看重考生的文采。” 赵立庆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接着说道，“古人早就有‘君子六艺’的说法，朕觉得一个考生如果想要胜任朝廷所委任的官职，仅仅只有文采是远远不够的。” 富弻听了皇帝的话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回应道：“官家，难道是要在会试中加入六艺中的‘射’、‘御’、‘数’这三项吗？” 赵立庆并不着急，等这位老臣回应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倒不必加入这么多，只需要将‘数’这一项加入进去就可以。如果一个新进士被朝廷委任为知县，连最基本的账目都算不清楚，朕觉得这样的官员就是不合格。而且官员还应该有一个良好的身体，朝廷不能挑选出一些弱不禁风的士子去担任百姓的父母官。” 皇帝的这些话让富弻频频点头，说得确实有道理，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能够做好朝廷委派的事务呢，如果连账目都算不清楚，那就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官。 “官家此话有理，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那些新进士成为好的官员。” “富相，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也可以让韩相和王相提出一些意见，尽快拟定出‘数’这方面的考题。至于考察考生的身体状况，就在他们考完试之后，绕着考院跑两圈，如果连这样都跑不下来，即便文采再好，也没有必要录取。” “是，官家，臣会尽快办好这件事情。” 富弻微微躬身行礼。 第150章 谋划西南 富弼离开紫宸殿之后，赵立庆即刻命人将军情卫的三位师长召集过来。 君臣四人伫立在大殿西侧那幅巨大的地图之前，商议起西南地区的事务。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对今日那些西南小国使臣的表现仍有些气恼，沉声道：“西南这些小国，是时候该做些谋划了。” 孙大山俯身拿起一旁的细竹竿，指向了大理国的姚州，进言道：“陛下，如今大理国的朝政大权虽被高智升牢牢把控，不过其几年前在镇压了杨允贤的叛乱之后，双方竟离奇地议和了。直至今日，杨允贤家族在姚州依然保有一定的实力，臣以为这姚州杨家倒是可以利用。” 自从辽国覆灭之后，孙大山便接手了西南军情卫的所有情报事务，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西南地区的局势进行了大量深入的分析。 赵立庆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思索的光芒，缓缓说道：“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如今大理国已经向大宋称臣，我们不宜太过张扬地去支持姚州杨家。倘若只是暗中给予一些支援，以杨家目前的实力，恐怕还是难以与高智升把控的大理朝廷相抗衡。” 说完，赵立庆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在他看来，想要拿下大理并非难事，真正棘手的是后续的治理问题。若是直接派兵攻打，日后必定要面对当地那些部族的强烈反抗，那些地处山高林密之处的部族，将会给大宋带来无尽的麻烦。 刘义达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回想起在西夏的那些操作手段，微微躬身道：“陛下，既然大理是大宋的臣属国，那个段思廉是个傀儡。我们不妨设法将段思廉带离大理，让他写一份国书，主动提出让大宋帮忙剿灭高智升家族，如此一来，出兵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朱进在一旁不禁感叹道：“刘师长这一招着实精妙。” 赵立庆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刘义达说道：“你这是打算把在西夏用过的招数，再在大理重新施展一遍啊。不过这一招也存在很大的难度，要想把段思廉从大理带走，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孙大山接过话头，说道：“陛下，臣认为可以尝试一下。根据所掌握的情报，段思廉每个月都会前往崇圣寺一趟。我们可以先安排人手接近他，然后再慢慢寻找合适的机会，同时也派人去和姚州的杨家进行接触。” 赵立庆思索片刻，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便说道：“那便先按照这两个策略去执行吧，你们回去之后拟定一个详细的方案呈上来。” “是，陛下，臣等告退。” 说罢，三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大殿。 赵立庆在紫宸殿一直忙碌到酉时末，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才离开来到后宫的坤宁殿。皇后种云思早已精心准备好饭菜，静静地等候着他。 桌上摆放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几样精致的小菜以及两盅鲜美的汤羹。 赵立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饭，就是吴秀娥做的那碗面条之后，此后他便对面条情有独钟。 如今，每次来到后宫，不管是去哪个妃子那里，为他准备的食物中，大部分都会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赵立庆和种云思相对而坐，赵立庆端起面条，大口地吃了起来，种云思则默默地陪着他一起吃，还不时地夹起一些菜放到他的碗里。 等到赵立庆吃完面条，才发现种云思几乎没吃几口，不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种云思嫣然一笑，说道：“陛下，臣妾最近感觉自己胖了不少，所以就少吃一点。” 赵立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一点都不胖，后宫这么多繁杂的事务都要靠你一个人来操持，不吃饭怎么行呢？” 种云思轻声说道：“有劳陛下关心，臣妾知道了。” 说着，把一盅汤羹端到赵立庆的面前。 赵立庆喝了一口汤，说道：“朕准备派人去把随园修葺一番，让年满八岁的皇子都到那边去读书，以后每个月只允许他们回宫一次。” 种云思微微一愣，说道：“陛下，孩子们年纪都还不大，这么早就把他们送到宫外，在文华殿读书不也是一样的吗？” 赵立庆微微摇头，说道：“那可不一样，朕希望他们现在就开始学会照顾自己，不然以后就会变成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他心中还盘算着早点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这样自己也能够早点过上悠闲的退休生活。 种云思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 喀喇国的沙那布城，这里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往西便是塞尔柱国，南边则是伽色尼国。 皇帝陛下并没有给仍在喀喇国的虎卫军两个师下达具体的作战任务，而是让两位师长根据实际情况自行选择驻守的地点，只要他们能够帮助喀喇国守住刚刚统一的领地就行。 虎卫军第八师刚刚抵达沙那布城没几天，塞尔柱国的军队便出动了两万人马前来攻击沙那布城。 八师长黄京站在城墙之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城外越来越近的敌军，大声喊道：“把敌人放近了再打，那两台登城车也先不要着急炸掉，尽量多消灭一些敌人。” 站在黄京旁边的喀喇国将军达萨虽然对汉语不是很精通，但他还是听懂了黄京的作战部署，有些疑惑地问道：“黄将军，我们不准备出城去追击敌人吗？” 黄京回答道：“达萨将军，我们大宋已经帮你们完成了统一喀喇国的任务，现在只是再帮你们守一段时间，抵御塞尔柱国的攻击，以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达萨听了，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虎卫军将士手中的步枪，心中暗暗嘀咕：我们要是也有你们那样厉害的武器，早就把塞尔柱国打得乖乖投降了。 “砰、砰、砰…… 轰、轰、轰……” 虎卫军将士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对塞尔柱军展开了猛烈的射击，无数的炮弹也在敌军人群中爆炸开来，没过多久，敌军便溃败而逃。 达萨看着敌军败退的身影，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时候要是出城去追击，肯定能够杀掉更多的敌人。 黄京并没有理会达萨的想法，看到敌军已经败退，大声喊道：“保持警惕，敌人一旦靠近就直接射杀。” 说完，转身走下了城墙。 同样的场景也在布哈拉城上演，虎卫军第十五师也采用了同样的战术，打退了进攻的塞尔柱军。 不同的是，喀喇国的军队出城去追击敌人了，双方在布哈拉城外展开了一场激战，喀喇国的军队略占上风，算是打了一场胜仗，不过他们自己也损失不小。 此后，塞尔柱国就没有再派兵攻击喀喇国，双方阵营进入了对峙的状态。 靖远师也成功进驻碎叶城，不过那只是一座空城，喀喇人已经把城里所有的人都迁走了。 虎卫军第三师和五师也抵达了疏勒城，曹达将皇帝的最新旨意传达给两位师长。 休整了三天之后，三师长李关凌和五师长种怀恩率领各自剩下的将士，带着六千多名牺牲将士的骨灰，以及三千多名因受伤即将退役的将士，踏上了返回汴京的路途。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中，富弼带着刚刚拟好的考题前来向皇帝奏报，恭敬地说道：“官家，这是臣刚刚拟好的考题，请您过目。” 赵立庆接过奏本，仔细地看了一遍，转身从御案上拿起笔，在奏本上勾出了几道题，说道：“富相，就用这几道题吧。” 说着，把奏本递还给了富弼。 富弼恭敬地用双手接过奏本，躬身说道：“谢官家，让老臣在这迟暮之年，还能有幸当一次主考官。” 赵立庆伸手扶起这位老臣，说道：“富相，当主考官也是为朝廷办事，你不必如此。” 富弼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朝中群臣都看得很明白，皇帝这是在体恤这位老臣。要知道，担任一次会试的主考官，就会多出很多名义上的学生，这无疑会让主考官的家族在日后多了很多门路。 赵立庆此举也是为了酬谢这位老臣，当年他们一起收复燕云，如今眼看着富弼日渐衰老，这也算是在他告老还乡之前，给予他的一次恩典。 第151章 科举考试 晨曦初照，庄严的大兴殿宛在柔和的晨光中闪耀着金黄璀璨的光辉。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敞开，似是一把神奇的钥匙，开启了通往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之路的大门。 宫门前，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们早已整齐列队。他们身着朴素的衣衫，却难掩眼中的光芒。这些人历经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的层层磨砺。每一场考试都是一次挑战，每一道关卡都是一次洗礼，如今他们终于站在了这皇宫门前，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殿试的敬畏，又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庄重的氛围在人群中弥漫。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礼官引领着通过会试的六百多名考生踏入这庄严神圣的皇宫。 大兴殿龙椅之上，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威严而庄重，无尽的威严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参加监考的官员们，身着朝服，面容肃穆，目光交汇在这些考生身上，那目光中蕴含着深深的期待与审慎的审视，仿佛要从这些年轻人的身上看穿他们的才华与品性。 考生们依次跪下行礼，齐声高呼万岁，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久久不散。 赵立庆起身，微微摆手道：“诸位免礼，入座准备考试。” 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大殿中回响。 座位是按会试的名次顺序排列，考生们也提前接到了通知，所以很快就都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案几，纷纷有序地落座。 案几上摆放着一方砚台、一支毛笔和几张洁白的宣纸，淡淡的墨香弥漫在空气中。 几十个太监捧着一叠叠考卷，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大殿，将考卷分发给考生。每个考生都分到两张考卷，一张上面是五道数学应用题，另一张上面有三道题目，考生可以任选一道题，写出一篇策论。 赵立庆为了出这两张考卷，可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希望通过这些题目选拔出真正有才华、有见识的学子。 随着殿外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靖丰五年的殿试正式开始。大宋开国后的近百年间，殿试都还会刷掉一些人，但在二十多年前，赵祯把这一规矩改了。如今的殿试就只为了给这些通过会试的考生重新排出名次，所以今天能参加殿试的考生就都已经是进士了。 考生们看到两张考卷后，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三院的相公们及六部尚书陪同皇帝监考，他们也不知道皇帝出了什么题目，看到考生的反应都有些好奇，纷纷走近探头去看考卷。 几道数学应用题倒是没什么，让人震惊的是那三道自选的策略，其中第一题就是：‘如何平定西南’。 相公们看完也是感到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觉得多震惊，以他们对皇帝的了解，解决西南诸国是迟早的事，只是想不到皇帝会把这事当考题。 赵立庆坐在龙椅上翻开奏本批阅，为了表示对殿试的重视，他是不能离开的，所以把几份奏本带过来批阅。 考生们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也开始落笔。大部分人都先解答那几道数学应用题，他们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仿佛是在书写自己的命运。 参加殿试的考生也是表现各异，只见一位考生，紧紧地握住毛笔，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那笔尖在距离宣纸一寸的地方停留了许久，迟迟不敢落下，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良久才笔尖轻点，开始书写，可那笔迹却有些颤抖，每写下一个字，都要微微停顿，反复斟酌，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钧之重。 还有考生则是双眼死死地盯着题目，嘴唇不自觉地轻轻咬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不停地用手摩挲着笔杆，似乎在那光滑的笔杆上寻找一丝灵感和勇气，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旅人。 也有考生写着写着就停下笔来，皱起眉头，把写好的部分反复琢磨，摇头晃脑，似乎对自己刚刚写下的内容不太满意。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悄然流逝，每一位考生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文字和思想的世界。他们都深知，这一场殿试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他们实现人生抱负、报效国家的重要契机，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与梦想。 午时末，代表殿试结束的钟声终于响起，考生们放下笔，起身伫立，他们的眼神中既有疲惫，又有解脱。 赵立庆揉了一下腰，朗声说道：“好了，诸位考生都回去休息吧。” “谢陛下。” 考生们躬身行礼齐声高呼，而后纷纷退出大殿。 几十个太监抬着几个箱子鱼贯而入，把考卷收入箱中。 皇宫大门外，几个考生边走边聊着殿试的考题，其中一个考生说道：“那五道算账的考题，我有两道题不太理解，不知道解答的对不对，你们什么情形？” 马上有人接话：“今年会试突然增加‘数’的考题，平时对这些读的比较少，真是难啊！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 另一个考生也说道：“会试出现‘数’的题目倒是不奇怪，以前也有过，但殿试一般都只出策论题，今年也算是第一次出别的题目。” “那几道策论，你们有人选第一题吗？” 一个名叫范纯粹的考生问其他人。 几人纷纷摇头，其中一个问道：“德孺（范纯粹的字），你选的第一题吗？” 范纯粹笑道：“我觉得后面那两题都没什么意思，就选了第一题。” 笑容中带着一丝自信。 “你还真选了第一题啊！我觉得这次殿试选第一题的人应该不多吧。” “我早就觉得朝廷应该收复大理，那块地方在汉唐之时就是我华夏之地，现在大宋武功也不输汉唐，更何况安南已经纳入大宋版图，大理之地，甚至再往南的那些地方，都应该纳入大宋的版图。” 范纯粹说的振振有词。 其他考生听到这些话，都若有所思，几人默默走回客栈。 这几个考生都来自徐州，在赴京赶考的路上结识，就住在同一家客栈。 范纯粹为人比较低调，他其实是名相范仲淹最小的儿子，当年范仲淹在徐州因病离世时，他只有六岁，一直跟母亲在徐州生活至今，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当官。 其实对于这次殿试策论的第一道考题，很多考生也都想解答，全天下人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一位喜欢开疆扩土的君主，如果选择那道题就会得到皇帝的青睐，但那样的题目又有几个考生能论的明白。 那其中蕴含的政治、军事、文化等诸多方面的因素，如同一张复杂的网，让考生们望而却步。 翌日，赵立庆一到紫宸殿，就把除了高银月以外的女官们召集起来，指着那几个装试卷的箱子，说道：“你们把两张试卷分开，那些数学题就按答案评分，五题全对的评为优上，做对四题的为优下，三题为良上，两题良中，只对一题就评为良下，策论试卷按考生选择的题目分开。” “是，陛下。” 女官们开始忙碌起来。 数学题有标准答案，能让女官们去评分，那些策论试卷分类后，赵立庆准备让十几位相公来评判。 第152章 劳务派遣 赵立庆与众相公经过整整三天的严谨评定，再结合考生们在数学题上的成绩表现，终于将靖丰五年科举的殿试排名敲定下来。 富弼小心翼翼地揭开状元试卷的糊名纸条，忍不住惊呼出声：“状元竟然是范公的小儿子。” 韩琦听闻，急忙凑上前去看那名字，不禁感慨万千：“想当年，我还曾喝过他的满月酒呢，时光飞逝，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其实，范纯粹的文采相较于其他考生而言，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只是赵立庆格外看重他所写的那一篇策论，这才力排众议地点他为状元。 正值秋高气爽的美好时节，都城汴京处处锣鼓齐鸣，喜庆的气息弥漫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处角落。这一日，新科状元、榜眼和探花骑着高大威武的骏马开始游街，这盛大的场面引得无数百姓翘首以盼。 街道两旁早已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都纷纷赶来，只为亲眼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况。孩子们兴奋不已，他们骑在大人的肩膀上，欢快地挥舞着小手；姑娘们则带着几分羞涩，偷偷地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郎，眼中满满都是倾慕之情；老人们则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称赞，脸上洋溢着对后生的嘉许。 三位年轻才俊面带微笑，风度翩翩，那模样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他们不时地向两旁的百姓拱手示意，百姓们的欢呼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有人高声呼喊着状元郎的名字，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也有人感叹着科举之路的艰辛与荣耀，对这些新科才子们满是钦佩。 西域的疏勒城，扩建工程已经顺利完工。眼看着即将进入冬季，往来的商队也日益减少。 就在这时，兵部运送两万张复合弓的车队终于抵达了疏勒城。 伽色尼使者普卡和喀喇国使者阿巴拉已经在疏勒城等待了许久，两人被请到了定远师营地。 落座之后，曹达率先开口说道：“二位，从汴京送来的复合弓已经到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行移交呢？” 阿巴拉迫不及待地说道：“曹将军，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太长时间了。” 曹达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先别急，这次一共送来了两万张复合弓，除了你们已经购买的一万张之外，还有一万张，你们是否还想要？” 普卡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连忙说道：“我们当然想要，只是目前我们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钱，不知道贵国能否宽限一些时日？” 阿巴拉也急忙说道：“是啊，曹将军，我们每人再多带回去五千张，还是像之前一样分三年还清钱款。” 阿巴拉自然不想让普卡一个人独吞这一万张复合弓。 曹达微微皱起眉头，回想了一下皇帝在信中交代的话，然后说道：“钱款的事情不急，我们现在准备要修安西省的几条路，但是目前人手比较欠缺，你们可以回去找些人来帮我们修路，皇帝陛下将此称为‘劳务派遣’。” 阿巴拉一脸疑惑地问道：“何为‘劳务派遣’？还请曹将军详细说说。” “二位，请喝茶。”曹达摆了摆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就是你们带人来帮大宋修路，我们会按照人数和工时付给你们钱款，当然，这些钱款会先抵扣你们欠的那些，如果超过的话，我们就会付给你们真金白银。” 两位使者听完之后，心中大喜，在他们国内征调些徭役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如今来给大宋修路还能赚钱，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他们表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 普卡拱手说道：“曹将军，不知道这工钱是如何计算的？还有我们的人过来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曹达回答道：“只需要把人带来就行，我们这边会提供一切物资，不过这些人需要你们自己来管理，工钱是一个人每月一元，也就是一两银子。” 实际上，大宋工部雇佣百姓修路的月俸是每月两元，曹达只跟他们开了一半的价格。 阿巴拉兴奋地问道：“曹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曹达严肃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本将军何时跟你们说过假话？” 普卡也很兴奋，问道：“曹将军，你们需要多少人？” 曹达按照皇帝交代的话说：“越多越好，最好能来一二十万人。” 人多了就可以几条路同时开工。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回去向国王禀报此事，肯定能带来不少人。” 两位使者都非常高兴，他们心想，如果能来十万人给大宋修几年路，不但能够还清欠款，还可以从大宋赚不少钱。 曹达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你们就各自带一万张复合弓回去吧。” 汴京城的考院，礼部把招募教师的报名点设置在了这里。近些日子，落榜的士子们纷纷前来报名，人数之多，几乎要把门槛都给踩烂了。 短短几日，就有几千人报名，其中大部分都是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士子。这些人中有的已经参加过两三次会试了，他们眼看着靠自己的实力考上进士有些困难，于是干脆主动报名当教师，想着这样也能混个进士的名头。 朝廷对这些主动报名的士子也设置了一些条件，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年龄不能超过四十岁，而且这些人都是要被派往比较边远的地方任教，毕竟年龄太大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在当地待满六年。 大兴殿朝会，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威严。 礼部尚书郑雍出列奏道：“官家，主动报名担任教师的士子们共有五千多人，但是在东北省、西宁省以及安南省规划的学堂，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礼部打算对报名的士子进行一次考核，刷掉一些人，不知是否可以？” 赵立庆微微蹙眉，缓缓说道：“郑尚书，这些士子们都是主动报名的，我们就不要寒了他们的心。安西省虽然地广人稀，但也要在那里开设学堂，挑选出一些年轻、身体较好的士子去安西省，如果还有多出来的人，就在刚才你说的那三个省多开设些学堂。” 郑雍躬身行礼，说道：“是，官家。” 然后退入队列之中。 吏部尚书窦卞出列，躬身说道：“官家，今年新进的进士就要开始授官了，应该以哪方面为主？” 赵立庆看向王安石，问道：“此事朕还没有仔细想过，政务院对此有何建议？” 王安石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奏道：“官家，臣以为应当以东北省、西宁省、安西省以及安南省为主，先把这些年轻官员派往这些地方历练。” 赵立庆点了点头，说道：“王相此话有理，那就按照此办理吧。” 窦卞躬身说道：“是，官家。” 然后退回队列。 王安石继续奏道：“官家，政务院派去邀请草原部落的信使已经传信回来了，那些部落都表示会来汴京出席正旦宴会。” “如此甚好，等他们到了汴京之后，政务院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可以先把大宋为什么要在草原筑城的原因，跟他们好好解释一番。” 赵立庆这话说得很好听，但实际上，那些部落哪敢不来，政务院派去的信使可是由虎卫军保护着找上门的，他们要是不答应的话，那不是自寻死路。 散朝后，皇帝回到紫宸殿，女官高银月已经在这里等了皇帝很久了，“陛下，疏勒城曹师长奏报，已经跟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使者谈妥了，两国都同意派人来大宋修路，曹师长给他们开的月钱是每个人一元。” “哈哈…… 这个曹大个也学会做生意了，竟然只给了一半的工钱。” 赵立庆开怀大笑。 高银月手捧着小本子，准备记录皇帝的旨意，“陛下，要如何回复曹师长呢？” 赵立庆略作思索，说道：“让他先安排修碎叶城至疏勒城的那条路，如果那两国来人多的话，再修安西省南北两条主路。” 第153章 大宋英烈 虎卫军第三师与第五师历经漫长跋涉，终于回到了汴京。皇帝赵立庆率领群臣出城相迎。随即便将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六千多位将士的骨灰，郑重地安葬进了烈士陵园之中，并举行了一场庄严而沉痛的祭奠仪式。 烈士陵园中，赵立庆站在刚刚落成的 “大宋英魂纪念碑” 前，展开祭文，声情并茂地宣读起来。 “大宋靖丰五年，祭出征将士之灵。呜呼！天地含悲，山河泣泪。大宋之将士，皆国之忠勇，民之脊梁。 尔等受命仗剑辞朝，奔赴疆场。心怀壮志，欲展宏图，保我家国，护我黎民。 忆往昔，金戈铁马，尔等身披战甲，威风凛凛。战火纷飞之中，不惧生死，冲锋陷阵。陷阵杀敌，血溅五步。每念及此，朕心似绞，泪满襟裳。 尔等之功绩，可昭日月。以血肉之躯，筑成护国之长城。使敌寇胆寒，不敢犯我边疆。虽千万人吾往矣之豪情，存于汝等心间；捐躯赴国难之大义，彰显于汝等之行。 今汝等已去，然英名不朽。朕当铭记汝等之奉献，封功赐爵，荫及后人。愿汝等魂归故里，安息于天地之间。” 念完祭文后，赵立庆的眼眶已经泛红。望着眼前那些因受伤而即将退役的三千多位将士，高声说道：“你们都是大宋的英雄，朕不会忘记你们，大宋的臣民们也不会忘记你们。虽然现在你们的身体或许有了残缺，但请诸位放心，朝廷定会妥善安排好一切事宜，绝不会让你们流血之后再流泪。” “谢陛下！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三千多位将士齐声高呼，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泪流满面，那是对皇帝的感激，也是对过往战斗岁月的感慨。 翌日，三师长李关凌和五师长种怀恩奉召进宫。在紫宸殿外的小广场上，赵立庆正在朝着三十步之外的一个草人射箭。 两人躬身行礼道：“拜见陛下。” 赵立庆微笑着把手中的复合弓递了过去，“你们也来射几箭试试。” 两人心中有些疑惑，李关凌恭敬地接过了复合弓。这时，旁边一个太监马上捧着几支箭走了过来。 李关凌拿起一支箭，张弓搭箭，用力射出。只听 “咻” 的一声，箭射中了套着一件普通棉衣的草人，但奇怪的是，箭枝竟然掉落在了地上。 李关凌和种怀恩面面相觑，满脸惊讶。又拿起一支箭射出，这次依然射中了，但箭还是掉在了地上。种怀恩接过复合弓，连续射出三箭，终于有一支箭斜挂在了草人身上。 种怀恩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陛下，这衣服里面是不是藏有铁甲啊？” 刚才箭射在草人身上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轻微的铁器撞击声。 “走，过去看看。” 赵立庆快步走向草人，两人连忙跟上。 套在草人身上的棉衣已经有些破损了，可以看到里面的丝绸和铁片。李关凌和种怀恩将棉衣脱了下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它并不是很重。 “朕已经让人称过重量了，像这样一件坎肩大概是五斤，如果再加上护臂和护腿，全部重量也不过八斤多。” 赵立庆指着草人头上的头盔，继续说道，“这个头盔是两斤多。” 种怀恩拿起头盔仔细地查看起来，只见头盔里面竟然是丝绸。躬身说道：“陛下，这样一套盔甲的造价肯定不低啊，臣感谢陛下对将士们的关爱。” “朕之前为了提高军队的机动行军能力，忽略了防护方面的问题。” 赵立庆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从喀喇国传回伤亡数字的奏报后，朕痛定思痛，让武器院研制出了这样的盔甲，希望在以后的战斗中，能够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李关凌顺着棉衣上的破损口，撕开仔细查看里面的铁片和丝绸。原来，棉布里面是三层丝绸，中间是薄薄的铁片，然后又是三层丝绸。 赵立庆笑道：“李师长，你别看那铁片很薄，这可是武器院用最新的技术制作出来的，它很有韧性，能够更好地保护将士们。而且丝绸也能起到很大的阻挡作用。” “陛下，这盔甲用料如此考究，肯定价格不菲吧？” 李关凌心中很是感慨。 赵立庆点头道：“兵部估算过，如果大量生产的话，一套大概要二十多元。” 种怀恩惊讶得咂舌道：“要是全大宋的将士都配备这样的盔甲，那可需要近千万元啊！” “朕已经让武器院全力生产了，争取明年让所有的将士都能拥有这样的盔甲，将士们的生命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李关凌和种怀恩躬身行礼，感激地说道：“陛下对将士们的关爱真是让臣感激涕零。” “你们不必如此，朕也只能为将士们做这些事情了。走，进殿跟朕详细说说喀喇国的战事。” 说完，赵立庆快步走入紫宸殿，两位师长拿着盔甲跟在后面。 进入殿内后，君臣在圆形会议桌旁坐下。种怀恩说道：“陛下，臣等在喀喇国跟靖远师关师长曾有过深入的交谈，他说要是有以前的战车，就能阻挡敌人重骑兵的冲击，臣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 虎卫军虽然没有像龙卫军那样使用过战车阵，但他们也能想象得出战车阵在对付重骑兵时的好处。 李关凌也开口道：“是啊，陛下，有了战车就能更好地发挥步枪和迫击炮的威力了。” “这件事朕也考虑过，只是这样做会拖慢行军速度，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赵立庆皱着眉头思索着。 种怀恩拍了拍手里的头盔，说道：“陛下，如今有了这样轻薄的铁片，战车就可以不像龙卫军当时使用的那样笨重了。可以先制造一些出来看看效果。” 李关凌也接着说道：“陛下，如果战车不是很重的话，平时还可以用来运送物资，炮兵团还是很需要马车来运输炮弹的。” “嗯，你们说的有道理，朕会让武器院先制造几辆出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君臣三人又详细地聊起了喀喇国的战事，一个多时辰后，两位师长才告退离开。 听完两位师长细致且深入的讲述，赵立庆对于西域那错综复杂的局势有了更为全面且深刻的了解。 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地扭头看向挂在墙上那幅巨大而详尽的地图，目光在那山川、河流、城池等标识上一一掠过，仿佛要透过这张地图看穿西域的每一寸土地，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赵立庆的脑海中不断地翻涌着各种念头。逐渐意识到，无论西域周边的局势怎样风云变幻、波谲云诡，最为关键且核心的一点始终是增强大宋自身的国力。只要大宋国力强盛，根基稳固，就如同拥有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而如果能够一直保持对周边国家在武器装备方面的绝对压制，那无疑就如同给大宋加上了一道最为可靠的安全锁，可保大宋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赵立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叫来几个擅长画图的女官。开始研究起了新式战车的设计与构造。 第154章 草原来客 皇宫紫宸殿内，气氛庄重而肃穆。枢密院的几位相公以及兵部尚书来向皇帝汇报军务事宜。君臣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中。 兵部尚书林希微微欠身，奏道：“官家，那些牺牲将士的抚恤金已经全部发放至家属手中。另外，那些因为受伤而不得不退役的三千多位将士之中，有大约三成是住在康定城的。这些将士的安置相对来说比较好办，让他们继续在康定城居住，‘四海贸易’旗下的火柴坊还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些相对简单轻松的工作，这也算是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了一定的保障。至于另外七成的退役将士，就只能安排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了。按照朝廷最高的抚恤标准，已经给他们发放了相应的补助。”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思索之中。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对于那些回乡的将士，仅仅发放抚恤金还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免除这些牺牲和退役将士家中十年的田赋。除此之外，还要成立一个‘退役将士管理处’，把以前所有的退役将士也都纳入到这个管理处进行统一管理。以后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给这些将士们发放一些慰问金，而且还要积极主动地帮助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上遇到的困难。至于具体的操作，可以和监管卫进行配合，毕竟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驻扎人员，能够更加方便地处理这些事务。” 林希恭敬地回应道：“是，官家。臣回去之后，马上按照您的旨意办理相关事宜。” 韩琦拱手说道：“官家，遵照您之前下达的旨意，新兵的招募令已经发往了全国各地，《大宋月报》也会对此次招募之事进行专门的报道。” 赵立庆微微点头道：“此次招募的新兵，除了要补充到虎卫军以及龙卫军之中，重点是要对镇海军和蛟龙军进行扩编。而且，在训练方法上也要做出一些相应的改变。” 说着，赵立庆把一份文书递给了王韶，继续说道：“这是朕想出的几个关于训练的法子，你们拿回去之后仔细商议，制定出详细的训练方案。” 王韶连忙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文书，说道：“是，官家。” 这时，富弼也开口说话了：“官家，有几个草原部落的人已经到达京城了。是先跟他们见面进行商谈，还是等人到齐了之后再一起接见？” 赵立庆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富相，这件事情还是要由你和韩相来负责处理，这样朕才能放心。你们先和政务院那边商议一下，也不必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见面，把他们分开来分别进行商谈，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富相和韩相，你们出面和那些人进行谈判的时候，也可以带上一些年轻人，让他们跟着学习学习。” “是，官家。” 富弼和韩琦齐声应答。 赵立庆拿起面前的一张图纸，说道：“林尚书，那些盔甲的生产速度一定要加快。还有就是这张新式战车的图纸，拿去让武器院先制作几辆出来。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林希连忙起身，恭敬地接过图纸，说道：“是，官家。” 其他人也纷纷离座，躬身行礼道：“臣等告退！” 几人走出紫宸殿之后，吕惠卿拱手说道：“韩相、富相，刚才官家说让您二位带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学习，不知道您二位打算怎么对付那些草原人？” 富弼哈哈笑道：“官家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把对付草原人的经验传授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走，先回枢密院，到时候再详细地跟你们说。” 韩琦也笑着说道：“你说得这么神秘干什么？不就是那些忽悠人的法子嘛，那些草原人其实很好对付的，可别吓到这些年轻人。” 几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朝着枢密院的方向走去。林希落在了后面，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皇帝要求加快生产盔甲的速度，但是现在武器院的人手有些不足。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几人，“几位相公，陛下要求加快盔甲的生产速度，但是现在武器院人手不足，还望几位帮下官想个法子。” 王韶回答道：“林尚书，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那种新甲胄大部分的工作其实是缝制，只要武器院把铁片生产出来，缝制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虎卫军和龙卫军那些家属去做。不过，你要先和‘四海贸易’那边沟通一下，不然那些家属都在给他们做一些其他的活，根本没有时间缝制甲胄。” 林希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拱手向王韶表示感谢，“谢谢王相提醒。” 两日后，枢密院的四位相公与政务院的曾巩一同来到了鸿胪寺。与几位较早抵达的草原部落头领见面。 众人陆续进入鸿胪寺大厅，各自分开就座。大厅中间摆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幅地图。 富弼率先开口，“本相在此代表朝廷，欢迎各位头领来到汴京。这地图上标注着朝廷即将在草原上修筑城池的所有位置。各位头领可以先查看一下，哪一座城池距离你们的部落更近一些。” 听到富弼的话，几位头领纷纷起身，快步走到地图跟前。仔细地在地图上搜寻着，没过多久，便都找到了距离自家地盘较近的城池位置。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要修建城池的地点，几乎都位于他们各部落的中间区域。 塔塔儿部的头领微微皱起眉头，拱手向几位相公问道：“几位宰相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大宋朝廷为何要在这些地方修建城池？” 韩琦听到这话，微微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一丝威慑：“这位头领，本相在此先提醒你一下，如今这草原上的所有地方，可都是大宋的疆域，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也都是大宋的臣民了。怎么，难道你不想当大宋的臣民吗？” 塔塔儿部的头领一听，连忙摆手道：“宰相大人，您这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不想当大宋的臣民？只是我们部落一直以来都没有在一个固定地方定居的习惯，即便修建了城池，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啊。” 富弼见状，起身缓缓走到地图前，耐心地解释道：“这些城池都是规划修建在你们各自部落的中间位置，而且日后这些城池也是为你们提供居住之所而建的。所以，朝廷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参与修建，每个部落负责各自领地内的城池建设。” 克烈部的头领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宰相大人，我们平日里连普通的房子都没有建过，更别提修建如此大规模的城池了。” “这些无需你们操心，你们只需要提供人手来帮忙就好，自然会有人教导你们具体该如何做。等城池修建完成之后，除了军营以外，城内其他的房屋都归你们所有。” 富弼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几位头领，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汪古部的头领微微抬起头，拱手说道：“宰相大人，那些房屋真的都会归我们所有吗？我担心关内的汉人会跑来跟我们抢夺。” 韩琦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关内百姓都是依靠种地来维持生计的，谁会大老远地跑到大草原上来跟你们抢夺这些房屋？他们又不会放牧。” 富弼也紧接着说道：“等城池修建好之后，你们的牛羊马等牲畜就可以直接在城里进行售卖，同时也能够在城里买到你们所需要的各种东西。这样一来，你们日后就能够过上和关内百姓一样安稳、便利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塔塔儿部的头领连连拱手，满脸期待地说道：“要是真的能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宰相大人，那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韩琦回答道：“朝廷会派遣工匠前往草原，所有的物资也都由朝廷派人运送过去，你们只需要提供一些人手帮忙就可以了。” 富弼和韩琦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几位部落头领听得心服口服，纷纷表态，全力支持在草原上修建城池。 一旁的几位年轻相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对这两位老相公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55章 收买民心 接到邀请的草原部落头领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汴京。枢密院和政务的几位相公分别与这些头领们进行了会面。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头领的态度还有些反复，不过最终都被成功说服了。 时光流转，很快便到了靖丰五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十几个部落头领被引领着进入了庄严的大兴殿，朝见大宋皇帝。 众头领踏入殿内，立刻跪地叩拜，齐声高呼：“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赵立庆轻轻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诸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众头领们纷纷起身，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赵立庆面带微笑，缓缓开口道：“朕已经得到奏报，得知你们都同意在草原建城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朝廷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朕定会帮你们解决。” 鞑靼部的头领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皇帝陛下，建城池需要用到大量的人力。若是抽调的人数太多，就会影响到百姓前往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这样一来，到了秋天，百姓的牛羊就无法正常出售，很多人就会面临挨饿的困境。” 赵立庆听后，微微蹙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这话确实有道理。都是大宋的臣民，朕自然是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这样吧，所有参与建城的百姓，在城池建好之后，每人可以领到两石粮食和两匹棉布。” “谢皇帝陛下！” 众头领们再次躬身行礼，以示感激。 赵立庆笑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诸卿先去休息，过几天参加完正旦宴会再回草原。” “谢皇帝陛下，臣告退。” 十几位头领离开大殿，先回到了鸿胪寺。 富弼出列，微微躬身道：“官家，这些头领已经答应出人帮忙建城了，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多要点好处罢了。” “富相，你是觉得没必要多花这些钱吧？”赵立庆微微一笑， 继续说道：“如今大宋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和棉布，而这两样东西恰恰是草原百姓最需要的。朕刚才说参加的人都能领到粮食和棉布，可并没有说要把东西给这些头领去分给百姓。到时候直接按照名册发给百姓，你说说看，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 富弼瞬间领悟了皇帝的深意，赞叹道：“陛下圣明。” 这样做无疑是收买草原百姓民心的绝佳办法，同时也能巧妙地架空那些部落头领。 赵立庆不想在朝会上谈论这件事，便转移话题，“各部汇报一下今年各项事务的进展情况。” 听到这话，各部尚书纷纷出列，详细奏报事务。靖丰五年对于大宋来说是个丰收的好年景，人口有了显着的增加，税收也大幅度地增长，各项大工程都在顺利地推进着…… 听了整整一上午的汇报，赵立庆回到紫宸殿时，只觉得腰酸背痛。 女官高银月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皇帝回来，行礼说道：“陛下，军情卫孙师长从安南传回了奏报。” 赵立庆一边捶着腰，一边走到圆形会议桌旁坐下，问道：“嗯，他都说了些什么？” 跟在皇帝身边的高银月回应：“陛下，孙师长奏报说，已经和姚州杨家有了接触，对方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大宋的支持。不过，在接近段思廉这件事上，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高家对段思廉的控制非常严密。” 赵立庆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这大理的事情还真是棘手啊。 这时，女官钟梦菲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陛下，喝杯茶吧。” “嗯，说了一上午的话，朕确实有点渴了。” 赵立庆接过茶杯。 钟梦菲看着皇帝为大理的事情烦恼，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真腊和扶南的百姓能够跑到安南，那大理的百姓难道就不能也跑到安南或者广西省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灵光，瞬间给了赵立庆灵感。对啊，既然没有机会从段思廉身上下手，那么鼓动一些百姓应该是很容易的。到时候必然会引发大宋和大理之间的一些冲突，有了冲突，就很容易找到出兵的借口了。 高银月看到钟梦菲凑过来出主意，心里有些不爽，反驳道：“梦菲姐，有了真腊和扶南的教训，大理肯定对此事有所准备，百姓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跑出来。” 钟梦菲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就看军情卫怎么做了。要是大理残害百姓的话，大宋就有理由出兵保护百姓，毕竟臣属国的百姓也算是大宋的百姓。” “有道理。” 赵立庆突然出声道，“银月，就按照这个意思给孙大山回信。” “是，陛下。” 高银月行礼后，退出了大殿，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个狐狸精，就你会说，我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却被你抢先说了。 钟梦菲一脸喜悦的表情，就像打了胜仗一样，轻声说道：“陛下，今日的朝会这么长时间，您一定累了吧？” “是啊！腰酸背痛的，朕想回福宁殿躺一会儿，你来给朕揉揉腰。” 赵立庆说完，起身就走，钟梦菲连忙跟了上去。 住在鸿胪寺的十几个草原部落头领此时正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朝会上的事情。 阻卜部头领拱手对鞑靼部首领说道：“哈达木，你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话可是给大家挣来了很多好处啊！谢谢了。” 哈达木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大宋皇帝既然想要我们当大宋的臣民，当然要给我们一些好处了。” 这十几个部落头领中，有些人以前都没有见过面，甚至有些部落之间还存在着仇恨。不过现在到了汴京城，他们倒是团结了起来，都想着要从大宋多捞一些好处。 蔑儿乞部头领说道：“其实现在大宋对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大辽每年都要从我们这些部落拿走很多东西，现在大宋什么都不要，还要给我们建城池。” 阻卜部头领马上说道：“到时候那些粮食和棉布你要是不要的话，可以给我。” 蔑儿乞部头领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乃蛮部头领连忙劝说道：“好了，你们别斗气了，我们还是来想想怎么从大宋多要点好处吧。” 十几个部落头领就这样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在正旦宴会的时候，再多向大宋要点好处。 年关将近，东北已经是一片白雪茫茫的景象。大宋朝廷在安排开垦农场的时候，非常巧妙地把几个不同族群的人混编在了一起。每个农场都由契丹族、渤海族、奚族、汉族的人组成。 朝廷免费为他们提供粮食和一切生活用品，虎卫军的将士们还帮他们建造房屋。 除了那些原来的王公贵族有些意见之外，普通的百姓们都对大宋朝廷感激涕零，也为自己能够成为大宋的子民而感到高兴。 韩家在辽国是一个大家族，家族中的成年男性基本上都有官职。这次他们家族被分散到了很多个农场进行安置。韩忠道和他的小儿子被分到了离辽阳不远的一个农场。 腊月二七这一天，虎卫军的将士运来粮食和很多物资到农场发放。韩忠道父子在人群中静静地等待着。每次发放粮食都是按照名册的顺序进行的，念到名字的人就上前领取东西。 看着那些领到东西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韩忠道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宋皇帝的面容，心中不禁感慨道：原本以为大宋是柔弱的，可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位皇帝。照目前的情形看来，这位皇帝的功绩恐怕要超过历朝历代所有的皇帝了…… “韩忠道，到你家来领东西了。” 一位虎卫军连长拿着名册大声地喊着。 “父亲，到我们领东西了。” 旁边的小儿子轻轻推了一下正在发愣的韩忠道。 回过神来的韩忠道，马上喊道：“在这里。” 父子俩连忙走上前去。 虎卫军连长照着名册念道：“韩忠道，你家六个人，领一百八十斤粮食、十二斤咸菜、六斤肉，还有一匹棉布，来，签名。” 韩忠道边签名边问：“将军，这个月怎么还有肉和棉布？” 连长笑着回答：“陛下体恤你们，让你们过个好年。” 第156章 安南边境 大宋靖丰六年正月初一，正旦宴会正在宏伟的大兴殿内隆重举行。 皇帝赵立庆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庄严的冕旒，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尊贵。此时，他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发表着新年感言。 “此乃新岁之始，回首往昔，朕与诸位共历风雨，亦同享荣光。大宋疆域稳固，如巍峨的山岳般不可动摇，这是我大宋将士们在边疆浴血奋战、寸土必争的结果；百姓渐趋富足，而此皆赖诸位臣工之勤勉，万民之奋进。” 说到此处，赵立庆微微停顿，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殿内的群臣，继续说道：“然，前路漫漫，仍有诸多挑战待吾等攻克。边患虽平，但不可掉以轻心；民生虽有进益，然尚有不足之此。朕愿在新的一年，与诸君齐心协力，再创辉煌！” 群臣纷纷躬身高呼：“臣等必当竭尽心力，不负陛下圣恩，不负百姓所托！”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震耳欲聋。 赵立庆举起酒杯，大声道：“诸卿，共饮。” “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群臣齐声高呼，纷纷举杯，一时间，酒香四溢，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十几个来自草原部落的头领被安排在前列，与朝中的相公们坐在一起。 优美的歌舞表演开始了，一群身姿婀娜的舞者身着色彩斑斓的舞衣，那舞衣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如盛开的花朵、飞翔的鸟儿。她们如灵动的蝴蝶般飘然而至大殿中央。舞步轻盈而曼妙，伴随着悠扬的丝竹之声，裙袂飞扬，仿佛仙女下凡一般，将所有人带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草原部落的头领们大多是豪爽粗犷之人，此时看着这般柔美的舞蹈，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有的头领不自觉地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拍打起了膝盖，那粗糙的手掌与膝盖撞击发出的沉闷声音，竟也与这婉转的乐声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相公们则端坐着，微微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这舞蹈的韵味，不时互相低声交流几句，轻声点评着舞蹈的妙处。 一曲舞毕，舞者们如同轻烟般退下。阻卜部头领站起身来，双手举杯，大声说道：“陛下，臣敬您一杯酒。” “好，诸卿共饮。” 赵立庆举杯，一饮而尽。 阻卜部头领喝完杯中酒，咂吧一下嘴，说道：“陛下，这葡萄酒虽然也很好喝，但还是烈酒喝的才过瘾。” 其他部落头领也纷纷开口附和，他们都觉得葡萄酒喝着不够味。 赵立庆大手一挥，“来啊，给诸位头领换烈酒。既然你们喜欢烈酒，朕就赏你们每人两百坛烈酒，回草原的时候带回去。” “谢皇帝陛下。” 十几个部落头领躬身行礼。 殿内的其他官员都在心里鄙视这些蛮夷，心中暗自嘀咕：真是不识货，这葡萄酒可是难得的佳酿。 伴随着一阵激昂的鼓点声，一群舞者如潮水般涌到殿中。华丽的服饰上镶嵌着无数的珍珠和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把满天星辰裁剪下来披在了身上。领舞的女子面容绝美，眉如远黛，弯弯的眉毛如同新月一般，眸若秋水，清澈而明亮，额间点缀着一颗鲜艳的红痣，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随着歌舞表演的继续，大殿内的气氛越发融洽。十几个部落头领频频向皇帝及相公们敬酒，一会称赞琉璃杯是好东西，那琉璃杯在灯光下闪耀着五彩的光芒；一会又称赞舞者身上的丝绸，那丝绸光滑细腻，如流水一般。 赵立庆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到宴会结束时，赏了他们很多东西。 白高王李秉常和契丹王耶律洪基也应邀参加正旦宴会，俩人的位置离皇帝更近。 李秉常还是只有十二岁的孩子，一直安静地吃喝着，兴致勃勃地看着歌舞。 耶律洪基却是正襟危坐，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看着那些部落头领的表现，心中不免唏嘘不已，这些自己昔日的臣子这么快就臣服大宋，让他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宴会结束后，已经有点醉意的赵立庆回到福宁殿，刚在东侧偏殿躺下，女官高银月就匆匆而来，“陛下，军情卫孙师长传来一份奏报。” “哦，有什么急事吗？” 赵立庆坐了起来，看着眼前娇艳的美人儿，如桃花般的面容，让他心里有些荡漾。 “孙师长在奏报中说，真腊、蒲甘及扶南三国使臣齐聚大理的苴咩城，四国似有密谋反宋的意图。” “呵呵... 这些人还是不安分啊！” 赵立庆巴不得四国一起造反，“这事不必着急，就让他们再蹦跶些日子，传令孙大山，让他继续按计划行事。” “是，陛下。” 高银月行了个福礼，继续说道：“陛下，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臣妾去给您倒茶。” 赵立庆站起来伸手把高银月搂住，温暖的怀抱让高银月的心跳不禁加快，“朕不喝茶，想做点别的事。” “陛下，天还没黑。” 高银月脸色有些泛红，那娇羞的模样如同盛开的桃花。 “亮点也不错，看的更清楚点。” 赵立庆一下就把她抱起来，转身放在榻上... 汴京城的官员们在享受假期，远在西南的孙大山及手下军情卫将士却忙的天昏地暗。 自从发生了百姓主动过境到大宋安南省安家的事，西南四国就提高警惕，在边境设立巡逻队，那巡逻队的士兵们手持武器，日夜不停地巡逻，防范再有百姓跑到安南省。 驻扎在安南省的龙卫军四个师也加强了边境的巡逻力度，已经升任营长的郑胜成奉命配合军情卫，要接几百名真腊百姓过境。 “郑营长，让你手下的将士做好准备，一会要是真腊人的巡逻队过来，就别手下留情了。” 这是军情卫第一次要带百姓过来安南省，孙大山有些不放心，亲自过来坐镇。 郑胜成拱手道：“孙师长放心，我早就看这些真腊人不爽了，一会要是他们敢动手拦截，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几百名真腊百姓终于到达边境，但他们是被真腊巡逻队追过来的。那些真腊百姓们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脚步匆匆。 郑胜成看到此情形，挥手喊道：“让开个口子，让那些百姓过去，如果真腊巡逻队不识相，可以开枪。” 百姓队伍中几个军情卫的将士看到接应的龙卫军，马上大喊，“大家快点跑，龙卫军来接我们了。” 真腊巡逻队眼看着百姓就要跑到宋军让开的口子，就准备拉弓射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要射箭，开枪射击，保护百姓。” 孙大山大喊。 “砰、砰、砰...” 枪声响起，十几个要射箭的真腊兵瞬间倒地，鲜血染红了地面，其他真腊兵马上后退，不敢再追击。 第157章 强烈抗议 大宋皇宫紫宸殿内，赵立庆静静地伫立在那一幅巨大的地图之前，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地图看穿那广袤大地之上的山川河流与世间百态。 女官高银月则恭顺地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汇报着刚刚收到的军情信息。 “陛下，军情卫孙师长传来奏报。就在这短短数日之间，从真腊和扶南迁移至安南的百姓数量已达到了七千三百多人。此外，龙卫军与真腊、扶南两国的军队已然展开了激烈的交战。目前，龙卫军的四个师已攻入了这两国的地界，距离那九龙江（湄公河）也仅仅是咫尺之遥了。” 西南之地所发生的这一切变故，早就在赵立庆的预料之中了。倘若不是事先有所安排，又岂会在安南部署四个师的兵力。 赵立庆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而平静地说道：“给孙大山及龙卫师的四位师长传信过去，一切皆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 “是，陛下。臣妾这便告退。” 高银月躬身行礼，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离开了大殿。 赵立庆也缓缓走到了门口，对殿外的侍从吩咐道：“速速去传召三院相公们以及六部尚书进宫。” 距离正式开衙还有两天的时间，被传召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地进宫。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等待，所有人才终于到齐了。 众人围坐在那一张圆形的会议桌旁，赵立庆神色严肃地开口说道：“诸卿，原本还有两天才正式开衙办公，但是如今事出紧急，龙卫军与真腊以及扶南两国的军队已经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朕不得不将你们召集过来共同商议对策。” 在座的许多大臣其实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韩琦微微拱手，向着皇帝问道：“官家，不知战况如何？” “龙卫军的四个师即将抵达九龙江。” 赵立庆的神情十分平静，就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王安石目光锐利，他很明白皇帝心中的盘算，于是开口询问道：“官家，此次行动，是打算一举将这两个国家纳入大宋的版图之中呢，还是就此收手？” “王相，事已至此，即便不将两国全部拿下，至少也要把九龙江以东的那片平原纳入到安南省之中。那片土地的粮食产量极为可观，还是掌控在大宋的手中更为妥当。” 赵立庆语气淡淡地说着，但是那话语之中的坚定之意却是不容置疑的。 皇帝的态度已然十分明确了，而且龙卫军也即将控制九龙江以东的整片区域，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商议起了如何对这片新纳入的土地进行治理的事宜。苏轼微微思索了一番之后，提议道：“官家，臣以为可以先从安南现有的官员之中抽调出一部分，然后再招募一些从真腊和扶南移居过来的百姓，让他们与监管卫相互配合，先对那些地方进行土地改革。在此之后，朝廷再任命一批官员赶赴安南进行进一步的管理与治理。” 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此策甚为妥当，政务院和吏部就按照此办理吧。” 富弼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缓缓说道：“官家，既然已经动手了，依臣之见，倒不如干脆将西南之地全部一起纳入大宋的版图之中，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政务院右相曾巩微微拱手，说道：“富相，以龙卫军的战力而言，将这些土地打下来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后续治理的问题。官家，臣以为还是应该施行逐步蚕食的办法，这样才比较稳妥。” “两位爱卿所说的都有道理，朕还需要再仔细地斟酌斟酌。”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韶此时开口说道：“官家，可以先观察事态的发展情况，然后再随机应变。关键是要看当地百姓的态度，就像之前在安南进行土地改革的时候，因为得到了百姓的极大拥护，所以才出现了百姓拖家带口迁移的情形。只要能够得到百姓的认可，完全可以一举拿下整个西南地区。” 众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中有支持富弼的主张一劳永逸的，也有支持曾巩的步步蚕食的观点，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应该先派遣大量的官员到安南省去进行管理与治理。 最后，赵立庆拍板决定：“兵部要迅速调集物资运往安南，吏部要尽快抽调官员过去任职，监管卫要配合着开展土地改革，务必要竭尽全力地稳定当地的局势。” 翌日，大宋朝廷的中枢机构提前结束了假期，所有的官员们都投入到了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之中。 就在朝廷商议着该如何治理西南之地的时候，龙卫军的四个师已经顺利地推进至了九龙江的东岸。 此时，真腊国几乎已经被灭国了，仅仅只剩下西岸的一点点地方还在苦苦支撑着。而扶南国剩下的领土相对来说还比较多，毕竟他们的大部分国土都在西岸。 真腊和扶南两国的军队战斗力极为低下，这远远超出了龙卫军的预期。在战场上，往往双方军队刚刚一接触，真腊和扶南的军队便会立刻溃散。 而且有了之前安南的先例，当地的百姓大部分都对龙卫军的到来持欢迎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龙卫军的推进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大理、蒲甘、真腊、扶南以及暹罗在汴京的使臣们终于接到了各自国内传来的消息。五位使臣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一同来到了礼部讨要说法。 真腊使臣率先开口说道：“我们对你们大宋入侵真腊及扶南两国之事提出强烈的抗议，要求宋军立刻退出已经占领的土地。” 扶南使臣也随声附和道：“你们这是恃强凌弱，我们一致要求宋军马上离开我们的土地，并且将那些跑到安南的百姓遣送回来。” 礼部尚书郑雍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本官在此先声明一下，此次事件的起因是你们两国的士兵先攻击我大宋军队，这才引起了大宋军队的反击。而那些迁移的百姓也都是自愿前往安南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平时对百姓太过苛刻所造成的后果，你们难道不应该先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吗？” 两位使臣被郑雍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这时，蒲甘使臣开口说道：“那些主动迁移的百姓的事情暂且先不说，你们宋军也不能够借此机会占领他们的土地。” 蒲甘原本与大宋并不接壤，但是现在他们的军队却与宋军隔岸相望了，这让他们不由得有些紧张。 “是啊！既然已经惩罚过他们两国了，现在也应该退回了吧？” 暹罗使臣也开口帮腔，他们现在的处境与蒲甘是一样的。 “这是大宋跟真腊和扶南两国之间的事情，与你们两国没有任何关系。” 郑雍淡淡地回应道，根本就没有把这两位使臣的话当一回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理使臣见到双方的交涉陷入了僵局，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大宋就是恃强凌弱，据我所知，你们的人在我大理国内煽动百姓迁移到安南，这是想要蚕食我们几个国家，这样的做派不是一个大国该有的风范吧？” 郑雍瞥了他一眼，缓缓回应道：“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再说了，你们要是对自己的百姓好一点，百姓们又怎么会拖家带口地迁移呢？” 几位使臣被郑雍怼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真腊使臣憋了半天，气愤地说道：“我们要见皇帝陛下，当面问问这事该如何处理。” “陛下日理万机，你们如果想要见陛下的话，就先上奏本，本官会替你们奏报的。” 郑雍怎么会让他们轻易地见到皇帝，况且这一切他都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 第158章 死灰复燃 大宋皇宫紫宸殿，朱进匆匆而来，躬身奏道：“陛下，军情卫在全力追查日月教余孽的过程中，有了新的发现。如今他们已经改变策略，不再像从前那般鼓动普通的百姓，而是转头与一些地主富商相互勾结起来了。” 赵立庆听后，心中微微有些震动，皱着眉头说道：“这两拨一直不肯死心的人，终究还是搅和到一块儿了。你们军情卫目前掌握了多少线索？” 朱进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那个日月教所谓的圣女仍旧踪迹难觅，不过我们已经掌控了她手下一个较为重要的人物，此人的行踪尽在掌握之中，也正是通过对这个人的跟踪监视，才发现了那些地主富商与日月教勾结的勾当。” 如今的大宋，在对外的战事上可以说是屡战屡胜，威风凛凛，然而内部却并不安宁。尤其是当年土地改革遗留下来的一系列问题，一直像隐患般潜伏着。 那些地主士绅们，虽然按照朝廷的政策，每年还能从每亩土地上获得两百文钱的收益，可这点钱根本无法满足他们贪婪的胃口。他们对朝廷的土地政策一直心怀不满，与日月教勾结在一起，似乎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 赵立庆沉默着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虽然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但切不可过早地采取行动，要利用这个线索，尽可能多地挖出与之相关的人来，力求做到一网打尽。” “是，陛下。” 朱进躬身行礼，退出了大殿。快步走出皇宫，回到了军情卫总部，立刻放出信鸽，启动了潜伏在江南的几条暗线，准备进一步深挖线索。 赵立庆则立即吩咐人去传召王安石和苏轼前来。要对付这些内部不安分的人，仅仅依靠军情卫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综合施策才行。 没过多久，王安石和苏轼便来到了紫宸殿。恭敬地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官家。”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过来这边坐。” 说完，便踱步走到圆形会议桌旁坐下，示意他们也一同落座。 “谢官家”两人落座后，王安石率先开口问道：“不知官家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赵立庆先是把刚才朱进奏报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极为棘手，并不是仅仅靠军情卫抓几个人就能够解决的，两位对此有什么想法？” 苏轼拱手说道：“官家，当年进行土地改革之时，对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如今他们竟然想要犯上作乱，臣认为应当杀一儆百，倘若不这样做，这些人是不会死心的，即便这次被打压下去，迟早还会死灰复燃。” 王安石出言劝阻，“子瞻，这件事情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然后又对赵立庆说道：“官家，臣觉得还是先让军情卫把究竟有多少人和日月教余孽相互勾结的情况调查清楚，然后再做定夺。” 赵立庆叹了口气，“唉…… 朝廷已经尽力引导这些地主士绅去从事商业或者开办作坊了，并不是没有给他们出路。而且朝廷每年还会给他们每亩田地两百文钱租子，他们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非要逼朕举起屠刀吗？” 王安石忧心忡忡地说道：“官家，这件事情需要慎重处理啊。既然他们已经和日月教勾结到了一起，稍有不慎，恐怕江南之地就会生出祸端来。” 苏轼沉思良久，提出建议：“官家，一方面让军情卫继续进行暗中查访，另一方面可以让监管卫从明面上进行调查，先处理一批有过违法乱纪行为的地主士绅，以此来震慑他们。” 王安石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官家，那些地主士绅之所以不满，主要是因为土地改革使他们的收益减少了。不如朝廷干脆把那些土地收购下来，让他们断了念想。” “嗯，两位所说的方法都可以实施。你们政务院就收购土地这件事情商议出一个章程来。” 赵立庆觉得两人的提议都不错，但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倾向于苏轼的提议多一些。 江南金陵城外，有一座规模颇为宏大的庄园。此时，十几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人齐聚在这里。这座庄园的主人名叫杨富荣，是金陵赫赫有名的杨家家主。他的家族名下拥有几万多亩肥沃的土地，还经营着各类作坊，在江南一带可以说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坐在主位上的杨富荣率先开口说道：“诸位，朝廷虽然鼓励我们从商，也给了我们一些便利的条件，但归根结底，还是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朝廷想用这点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来麻痹我们，对于此事，大家有什么想法？” 一个名叫黄德的士绅立刻接话道：“杨家主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家原来每年收到的田租，可不是现在朝廷给的那点钱能够相比的。大宋朝廷这是从我们的嘴里抠食，然后分给那些泥腿子。” 古人云，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其他士绅也纷纷发言，言辞激烈地痛斥朝廷的 “恶行”。 杨富荣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朝一个名叫林福生的士绅使了个眼色。 林福生心领神会，立刻开口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朝廷如此倒行逆施，这分明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啊。现如今，有人要举起义旗，反抗朝廷的暴政，我们应当如何是好啊？”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吵吵嚷嚷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这些人平日里发发牢骚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真要让他们跟着造反，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勇气。 杨富荣见此情形，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士绅。 另一个名叫陈忠文的士绅马上说道：“这是朝廷先不给我们活路的，如果真的有人举起义旗，我愿意跟随。” 然而，其他士绅仍旧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有人问林福生：“林家主，不知道您说的举义旗之人是哪位啊？” 林福生立刻回答道：“是日月教的圣女。她的父亲死在了朝廷之手后，这位圣女就接手了日月教的所有事务，现在她手下有几万人马，可谓是兵强马壮。” 众人一听到是日月教，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当年临安城的惨案可谓是人尽皆知，这哪里是什么举义旗，在众人的心中，日月教不过就是一群暴民罢了。 杨富荣眼看气氛不对，马上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今日庄园里准备了一些葡萄酒，听说这酒可是朝廷正旦宴会上用的酒，大家一起品尝一下吧。” 他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气氛立刻就发生了变化。众士绅纷纷开口说话，说的大多都是奉承杨富荣的好话。 一场盛大的酒宴很快就在这华美无比的厅堂之中拉开了帷幕。这些士绅们过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穷奢极欲到了极致。 他们身上穿着的锦衣，都是用上好的丝绸精心裁剪而成的，衣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每一处针脚都彰显着巧夺天工的绣艺。其中有一位大腹便便的士绅，头上戴着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帽子，那宝石闪烁着熠熠光辉。他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露出对这种奢靡生活的享受。 为了这场酒宴，杨富荣可谓是不惜重金。就连负责陪酒的侍女，都是特意从那繁华旖旎的秦淮河畔精心挑选而来。而且在这些侍女之中，光是在秦淮河一带名声大噪、才艺双绝的花魁就请了好几个。 这些花魁们身着色彩艳丽、款式别致的纱裙，裙袂飘飘，宛如仙女下凡一般。脸上略施粉黛，眉如远黛，眼含秋水，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妩媚风情。她们的到来，更是让这场酒宴增添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气息。 第159章 金陵密谋 金陵的秦淮河，是一个出了名的销金窟。每当夜幕降临，纸醉金迷的气息便在夜色之中悠悠地弥漫开来。华灯初上之际，河道两旁的楼阁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得熠熠生辉，那景象宛如一幅绚丽而又带着朦胧之美的画卷。精致的画舫在河中缓缓划过，船头和船尾都挂着精巧别致的灯笼，随着河水的微微荡漾，灯笼也在轻轻摇晃，似在诉说着秦淮河的悠悠往事。 河畔屹立着一座名为 “春秋阁” 的青楼，这座楼足足有五层之高，其上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繁华的景象仿佛让人置身于天上人间一般。 此时，在 “春秋阁” 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杨富荣正与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相对而坐。 “叔父，我即将北上汴京，此后江南这边的事情可就全都要仰仗您了。” 说话的女子名叫方柔，是原日月教首领方友章的独生女，如今的日月教圣女。 杨富荣很早就加入了日月教，在教中也算是位高权重，称得上是教里的三把手。当年方友章和二把手被剿灭之后，他便顺势成为了日月教的最高首领。而方柔这个圣女，不过他利用的一件工具罢了。 “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前往汴京啊，倘若你出了什么意外，叔父我日后到了地下，又该如何向你的父亲交代，要不还是另寻他法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富荣的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然而在他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方柔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声说道：“侄女以茶代酒敬您，多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此生只要能够为父亲报仇雪恨，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唉…… 虽说我们的计划已经十分周密了，但你还是要处处小心行事。这位皇帝可不是一般人，你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啊。” 杨富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叔父放心，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接近狗皇帝的机会，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一想起父亲惨死的情景，方柔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恨意，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狗皇帝咬死。 两人又细细地商量了将近半个时辰，杨富荣这才起身离开 “春秋阁”。当他坐上马车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只要这次方柔能够成功地杀死皇帝，那么大宋朝廷必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到那时，自己在江南起事，又有那些对朝廷心怀不满的士绅们的支持，这几十年来称王称霸的梦想或许就能够实现。 汴京城 “四海贸易” 的总部，秦良正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这时，负责织造坊的王江河领着一位富商前来拜访。“秦中官，卑职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金陵的张明诚。” “小人拜见秦中官。” 张明诚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 秦良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人来找自己究竟是所为何事，于是摆了摆手说道：“两位请坐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秦中官，小人家中有一个侄女，一直都在等待宫中选秀。今年她已经二十岁了，可是陛下自从登基以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进行选秀了，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斗胆请秦中官您帮个忙。” 张明诚说话的语气极为恭敬。 像这样的事情其实非常普遍，毕竟天下之人谁不想攀龙附凤。秦良在刚进宫当太监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类似的事情，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陛下最近并没有选秀的打算啊。” “秦中官，这是我那侄女的画像，您先看一看吧。” 张明诚将一个小长盒放在秦良面前的桌子上。 “哦，那我来看看。” 秦良伸手打开盒子，拿出一幅画。只见那画的下面还藏着一张银行汇票，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动声色地打开画卷。“哎哟，这可真是一个美若天仙的美人儿。” 张明诚躬身说道：“秦中官，这件事情就拜托您了。如果此事能成，张家一定会重重地酬谢您。” “那我就试试看吧。你先到外面去候着，我跟王经理说几句话。” 秦良将画放回盒子里。 “多谢秦中官，小人告退。” 张明诚退出了办公室。 秦良看向王江河，问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秦中官，此人是金陵张家的家主，卑职是在明州分部的时候就认识他。张家和我们四海贸易有着很多生意往来。” 秦良继续问道：“他的身家是否清白？” “秦中官您放心，张家一直都是守法经营的，不然卑职也不敢把他引荐给您。” “嗯，那我就想个办法跟陛下说一说这件事情。你去跟他说一下吧。” “是，卑职告退。” 王江河躬身行礼后便退下了。 秦良拿出盒子里的银行汇票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吃惊，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就是三千元。 皇宫的紫宸殿里，工部尚书梁焘前来向皇帝奏报。“官家，要前往草原建城的工匠们已经启程了。由于人员比较紧张，每个地方只安排了七十多个比较熟练的工匠。” “去几十个工匠就足够了，那些部落的头领们会召集很多百姓去帮忙的。” 赵立庆深信那些草原部落的头领为了能够多得到一些粮食和棉布，一定会召集很多人去帮忙建城。 梁焘继续奏道：“官家，扩建疏勒城的那些工匠们也已经转至碎叶城，准备修葺碎叶城了。” “嗯，这些年到处都有工程，你们工部确实辛苦了。” “多谢官家挂念。” 梁焘犹豫了一下，说道：“官家，鄂州造桥墩的进展速度很快，但是工匠下到管底去挖淤泥的时候，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几十个工匠病倒了。” 其实从决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建造桥墩的时候，赵立庆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下去作业肯定会造成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是在这个时代，想要建造长江大桥，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道了，给那些工匠们多发一些抚恤金吧，就按照军中伤残的标准发放。” 梁焘躬身说道：“是，官家。还有就是黄河大桥的建造也只剩下几个桥墩了，桥面的铺设也在加快进度，预计半年之后就能够完工。” “好，总算是快要完工了。到时候挑个好日子，朕要和诸位大臣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个大工程。” 终于快要看到自己梦想中的黄河大桥了，赵立庆的心中满是欢喜。 秦良在紫宸殿外等了半个多时辰，等到梁焘离开之后，便立刻带着画像走进殿中。躬身说道：“陛下，随园已经修葺完毕了。” “哦？速度还挺快的。有没有按照朕给的图纸进行改造？” “回陛下，都是按照图纸上的设计进行改造的，没有丝毫的偏差。” 秦良要来让皇帝看美女画像，还是要找个借口来禀报。 “那就好，过两天朕去看看。” “陛下，有人托奴婢一件事情，您先看一看这幅画像。” 秦良说完便打开了手中的画像。 一个美人的图像展现在赵立庆的面前，画像中的人看起来有点熟悉。赵立庆仔细地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这画像中的人长得很像他以前看过的一个香港电视剧中的人物，就是那个被誉为史上最美妲己的女子。 看到皇帝对着画像失神，秦良心中暗喜，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成了。连忙说道：“陛下，这是一位和‘四海贸易’有生意往来富商家中的侄女，因为等不到宫中选秀，所以就托奴婢将画像呈上，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虽然现在宫中已经有不少美女了，但是赵立庆还是很想见识一下，这画像中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跟电视上见到的那么像。于是开口说道：“那你就去安排吧。” “是，陛下。” 秦良收起画像，躬身行礼，心中美滋滋的，又要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第160章 进宫争宠 女官高银月脚步匆匆，进入紫宸殿，奏报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军情卫孙师长传来奏报，大理国相高智升正在谋划逼迫段思廉退位，让其子段廉义继位。孙师长准备借此机会让姚州杨家起兵，而大宋也可依此为借口进兵大理。” 赵立庆听完，微微皱起眉头，踱步至西侧悬挂着的大地图之下。目光在地图上逡巡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传令安南的镇远师和平远师，让他们移动至大理的交界处。同时，驻守矩州的虎卫军第十六师，驻守邕州的第九师和十八师也一同移动至大理边境。告知几位师长，一旦知晓段思廉退位以及姚州起兵的消息，即刻攻入大理。” “是，陛下。” 高银月急忙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仔细地写下皇帝的旨意。 赵立庆继续说道：“把这些军事部署传达给孙大山，让他务必小心行事，速速将命令传达出去。” “是，陛下。” 高银月再次应道，迅速记下旨意后，躬身退出了大殿。 赵立庆一直忙碌到夜幕即将降临，才来到后宫坤宁殿。与皇后相对而坐，准备一起用膳。 种云思一边温柔地给皇帝夹菜，一边轻声说道：“陛下，宫中已经好些年没有进新人了，臣妾想着举办一次选秀。”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说道：“选秀？还是别折腾了吧。到现在这宫里有些人，朕都还不是很熟悉，就别费这个事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若要带新人到后宫，太监秦良肯定是要先禀报皇后的，没有皇后娘娘点头，秦良是绝对不敢擅自带人回来的。 听到赵立庆这么说，种云思虽没再言语，但心中却暗自嘀咕：不选秀还让人往宫里带人，难道那女子真有那么漂亮？ 赵立庆用完膳，伸了个懒腰，说道：“随园已经修葺好了，让所有年满八岁的男孩子都做好准备，搬去那边读书。” “是，陛下。那皇子们都搬过去了，那些公主还留在文华殿吗？” “嗯，公主们还留在文华殿读书吧。让人准备些热水，朕要泡一会儿澡，今日真是累极了。” 这一晚，皇帝就住在坤宁殿。种云思依偎在他身边，轻声问道：“陛下，那个秦良要带进宫的是什么人呀？” 赵立庆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他跟你说了啊，怪不得吃饭的时候你说要选秀呢。朕看过那女子的画像，觉得长得很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所以就让他去安排。” “陛下，臣妾可不是妒妇，只是问一下，这人进宫后要怎么安排呢？” 赵立庆蹙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就给她一个才人的名分吧。” “陛下，才人可是五等的妃位，会不会有些低了？” “刚进宫，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几日后，秦良出宫来到 “四海贸易” 总部，让王江河叫来张明诚，开门见山地说道：“张财主，你侄女进宫那事我已经禀报陛下了，你派人去把人接来吧。” 张明诚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急忙凑上前来，掏出一张银行汇票，塞进秦良的袖口，说道：“谢谢秦中官，我那侄女前两日已经到京城了。” 秦良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袖口，将汇票揣好，笑着说道：“哦，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不是小人有那本事，主要是相信您能办到此事，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张明诚一脸谄媚地说道。 “好说好说，既然人已经在京城了，那就赶快进宫吧。” 秦良此刻心中更想知道那张汇票到底有多少钱。 一个时辰后，秦良便把张明诚的侄女带进了宫，来到坤宁殿拜见皇后。 “奴家张芳柔拜见皇后娘娘。”化名张芳柔的方柔表现的落落大方，长相更是让坤宁殿内几个女人心生妒忌。 皇后种云思倒是没有其他女人那样的妒忌之心，摆了摆手，说道：“免礼，平身。” “谢皇后娘娘！” 张芳柔刚起身，就有两个老嬷嬷走上前来，说道：“小娘子，跟我们来。” 张芳柔行了个福礼，便跟着两个嬷嬷离开了。 吕若兰看着张芳柔的背影，说道：“这长相真是没的说，天生的媚骨，笑起来更是能让人骨头都酥了，我们几个是老了，争不过年轻人喽。” “你就别说这些风凉话了，陛下没少去你那吧？” 吴秀娥开口讽刺道。 皇后种云思对这两人也是无奈，生怕她们又吵起来，连忙说道：“陛下登基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再选秀，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个人而已，你们就别放在心上了，再说陛下一直也没少去你们那边。” 吕若兰本来还想回几句嘴，听到皇后这么说，也就没再言语了。 张芳柔被两个嬷嬷带到偏殿，嬷嬷们对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检查三遍，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检查完毕后，才让她穿上衣服，然后将她带回坤宁殿。 一个嬷嬷来到皇后身边，低声说道：“娘娘，都检查过了，是处子之身，身子也没有恶疾，一切都很好。” 种云思听完，才开口说道：“张芳柔，陛下册封你为才人，就先到‘秀春阁’居住吧。” “谢皇后娘娘。” 张芳柔行礼拜谢。 翌日，赵立庆刚和几位相公商议完一些事务，秦良就来到了紫宸殿，说道：“陛下，那位张才人昨日已经住进‘秀春阁’了。” “什么张才人？” 赵立庆有些疑惑。 秦良回应道：“陛下，就是那日画像中的人，奴婢昨日已经将她带进宫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立庆这才想起来。想到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说道：“今日也没什么事，那就去看看吧。” 很快，赵立庆就来到了秀春阁。看到张芳柔的第一眼，就感觉她跟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妲己很像，但却没有那种过分妩媚的感觉，不过真的是极为漂亮。 张芳柔见到皇帝，急忙跪地叩拜，“拜见陛下。” “不用这样多礼，朕并不喜欢跪拜的礼仪，以后就别再这样了。” 赵立庆说着，伸手扶起了眼前的美人。 “谢陛下。” 张芳柔满脸娇羞，泛红的脸颊让人看了更是心生怜爱。 赵立庆走过去坐下，说道：“你也过来坐，跟朕说说江南的事。” 两人聊了半个多时辰，赵立庆便起身准备离开，说道：“你以后就好好在这住着，朕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他这一举动让张芳柔心中很是受伤，更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皇帝，那她的计划可就没办法实施了。于是，连忙开口道：“陛下是不喜欢奴家吗？” 赵立庆转身看着她，本来还想着第一次见面，先矜持一下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还矜持什么。 “以后别自称奴家了，要称臣妾。” 说完，就靠近一步，把她抱了起来，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张芳柔没有经历过，心中有些害怕，但她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自己不能得到这狗皇帝的宠爱，那以后的事情就没办法进行了，想到这里，便闭上眼睛，任由狗皇帝摆弄…… 第161章 大理之乱 靖丰六年二月初，在高智升的步步紧逼之下，大理皇帝段思廉无奈退位，遁入崇圣寺出家为僧，皇位则由其子段廉义接任。自此，大理国的权柄被高智升全面掌控。 段思廉退位的消息如同巨石入水，泛起层层波澜。仅仅十几天后，姚州的杨允贤毅然起兵，声称要 “清君侧”，讨伐高智升。 他的举动得到了几个小家族的响应与支持，众人皆怀着对高智升专权的不满和愤恨。 高智升得知杨允贤叛乱的消息后，即刻派遣其子高升泰率领四万兵马前去平叛。 双方的军队在弄栋府城外二十多里处对峙，摆开了阵势，大战一触即发。杨允贤的联军仅有两万多人，骑兵更是只有寥寥两千多人。 高升泰站在阵前，看着对面兵力悬殊的联军，心中满是不屑。自己的军队足足有四万人，骑兵就有五千之众，而且还配备了威力强大的复合弓。在他看来，这场仗无论如何都胜券在握。 随着高升泰一声令下，军队开始缓缓前进。中军是严阵以待的步兵，弓箭兵在后，五千骑兵则分列在两侧，气势汹汹。 就在此时，杨允贤的联军阵地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高升泰的军队中顿时出现了骚动，军阵里突然有几十个士兵倒地，他们的脑袋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击中，有的脑袋炸开，有的则出现了大洞，惨不忍睹，士兵们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样恐怖的景象。 就在高升泰和手下将士还在惊慌中试图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又有士兵接连倒地，情形和刚才如出一辙。士兵们惊恐万分，纷纷叫嚷着：“有鬼啊！对面施展妖法了……” 一时间，整个军阵陷入了混乱。 对面杨允贤的联军军阵里依然是鼓声震天，随着令旗的挥动，联军士兵士气大振，发起了冲锋，“杀、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 高升泰见状，心中大乱，急忙大喊：“撤，快撤回弄栋府。” 听到撤退的命令，士兵们更加慌乱了，纷纷丢下武器，不顾一切地往弄栋府的方向逃窜。 联军顺势掩杀，高升泰的四万兵马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弄栋府。 大理国在弄栋府的内战爆发之时，龙卫军镇远师和平远师从安南省悄然攻入大理国境内，虎卫军第十六师也跨过国境，气势汹汹地向大理的石城郡发起了攻击，第九师和十八师则同时向大理国的秀山郡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跟随高升泰跑回弄栋府的士兵只剩下一万多人，大部分士兵在混乱中跑散了，他们被联军那看似 “妖法” 的攻击吓到了，不敢再与联军作战。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妖法，不过是孙大山带着几十个军情卫的将士，用狙击枪在暗中射杀高升泰的士兵罢了。为了不让高升泰发现，才让杨允贤的联军敲响战鼓，用震天的鼓声掩盖枪声。 逃回城的高升泰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是大宋的步枪在射杀他的士兵，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他被困在弄栋府中，手下只剩下一万多人，面对如此困境，也不敢再出城迎战，只能焦急地等待父亲派遣援军。 然而，高升泰并不知道大宋的五个师已经攻进大理，高智升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援军能够派往弄栋府。 杨允贤手下只有两万多士兵，兵力有限，所以并没有包围弄栋府，只是在城外五里处驻扎。 此时，杨允贤父子和几位一同起兵的家主正在营地大帐中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就在他们讨论之际，孙大山不请自来，走进大帐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诸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大宋五万兵马已经攻进大理。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继续商议吧。”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刚刚见识到了宋军步枪的厉害，现在又得知有五万拿着步枪的宋军攻进大理，心中都明白，这仗似乎已经没有再打的必要了，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帐内沉默许久，杨允贤之子杨义贞忍不住开口问道：“孙将军，大宋此次进兵，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孙大山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要剿灭高智升。大理国本就是我大宋的臣属国，高智升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再有就是段氏如今已经这般模样，我大宋皇帝陛下认为段氏没有能力再管好这片土地，将其纳入大宋的版图才是上策，以后大家就都是大宋的臣民了。” 大帐内再次陷入沉默，孙大山也不着急，目光扫视众人，仔细观察他们脸上表情的变化。 过了半刻钟左右，一个家主开口问道：“孙将军，我们要是支持大理纳入大宋，有什么好处？” 孙大山看了看众人，缓缓说道：“想必几位都知道白高王、契丹王和南洋郡王吧？他们现在可是在汴京城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当然，如果你们不想去汴京，也可以继续在这里过你们的逍遥日子，总比现在被高家压迫要好得多吧？” 杨允贤看到儿子脸上不忿的表情，知道他似乎想要反驳，连忙开口说道：“孙将军，此事能让我们商议一下吗？” 孙大山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们就慢慢商议，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下，别等到我大宋军队打到这里再作出决定，那就有些晚了。” 说完站起来就走出大帐。他已经注意到有两三个人脸上露出了不忿的表情。 大帐里短暂的沉默后，杨义贞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父亲，大宋这是要吞并我们大理，不能答应他们。” 杨允贤皱起眉头，训斥道：“你说话之前先想清楚再说，如果大宋放任不管的话，你觉得高家会不会放过我们？” 这时，一个家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孙将军刚才说的话有道理，当大宋的臣民总比被高家压迫好，而且大宋如此富有，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杨允贤再次开口说道：“现在我们与高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投靠大宋这一条路可走了。杨家决定当大宋的臣民，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看到杨允贤已经表明了态度，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同意投靠大宋，并马上找到孙大山，表达了他们的意见。 与此同时，宋军五个师的攻击也非常顺利，没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石城郡、秀山郡以及勐勃郡等地。 大宋皇宫的秀春阁中，赵立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到这里夜宿。一场欢爱过后，他对依偎在身边的张芳柔说道：“你在家里是不是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朕刚才听你弹琴，简直让人陶醉。” 张芳柔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在家中除了练习这些，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经过几次接触，在张芳柔心中，狗皇帝的形象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可恶了。她现在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然而，只要一想到父亲的惨死，又总能坚定决心。只是不知道宫外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送进来。 赵立庆又说道：“看来你也是很少出门，朕还想问你有没有听过江南那些地主士绅骂朕的话。” 张芳柔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听说过一些，他们都说陛下是抢他们的钱给那些泥腿子。” 赵立庆放声大笑道：“哈哈…… 朕才不在意他们怎么骂的，但这话没说错，朕就是要抢他们的钱给百姓。凭什么百姓辛辛苦苦种地，饭都吃不饱，他们什么也不干，就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 张芳柔没有说话，只是把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摩挲着。大笑过后的赵立庆，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 第162章 拨开迷雾 “陛下，龙卫军镇远师与和平远师已经完全控制了勐勃及其周边区域，虎卫军第十六师也顺利掌控了石城郡，而第九师和十八师更是将秀山郡的大理军全部剿灭。此外，军情卫孙师长奏报，杨允贤和几位家主已同意支持大理纳入大宋。” 高银月奏报完，便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等候皇帝的旨意。 赵立庆静静地伫立在紫宸殿西侧那幅巨大的地图之下，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地图上那一处处被标注的区域来回扫视。沉思了片刻，沉稳地说道：“给他们传句话，朕只要最终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朕并不想过问，仗该怎么打，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是，陛下。” 高银月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然退出了大殿。 赵立庆微微揉了揉腰，昨晚在秀春阁太折腾，只觉得浑身疲惫。缓缓踱步到大殿门口，吩咐道：“叫秦良和朱进过来。” “是，陛下。” 太监林桧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赵立庆慢慢走到御座前，缓缓地坐了下来，微微闭上眼睛，在心中将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想和判断又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秦良和朱进一同来到了紫宸殿，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陛下。” “秦良，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张才人的所有信息，都跟朱进说一遍。” 赵立庆的语气十分平淡。 秦良的心怦怦直跳，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张才人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最后还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包，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这是张才人那个伯父张明诚，刚才在四海贸易托奴婢带进宫给张才人的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 赵立庆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猜想似乎正在逐渐被证实。 “陛下，奴婢已经查看过了，里面都是些胭脂水粉。张明诚说这些都是张才人从小用惯了的东西，是从江南特意带过来的，他担心张才人在宫里没有这些东西，会不习惯。” 秦良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打开了手里的小包。 “汴京什么胭脂水粉买不到？我看看。” 朱进说着，伸手拿过那包东西，仔细地查看起来。然而，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于是躬身说道：“陛下，这些东西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臣还是带回去找人再仔细检查一下吧，陛下可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地说道：“一个富家千金，从小生活在深宅大院之中，精通琴棋书画，这倒也算是正常。但是却很会迎合男人，总能恰到好处地让男人感到愉悦，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千金能够轻易做到的。难道是专门经过训练的？朕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皇帝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除非是个傻子，否则都能听出其中的深意。秦良此时已经是心惊胆战，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陛下，臣明白了。” 朱进躬身行礼，然后扭头对秦良说道：“秦中官，跟我走一趟吧，这件事情要想查个明白，还需要你的配合。” “陛下，奴婢告退。” 秦良躬身行礼，然后便颤抖着跟朱进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赵立庆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和张芳柔在一起的确是很开心，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如此费尽心机地接近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件事情如果不查清楚，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大理战事仍在激烈地进行着。虎卫军第十六师正朝着高家的老巢鄯阐城稳步推进，第九师和十八师则向着威楚府进发，而龙卫军的两个师则是向西进攻苴咩城，那里是大理的国都。 在弄栋府城外的杨允贤联军营地大帐之中，孙大山和几位家主齐聚在此。 孙大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大宋军队已经成功拿下了石城郡、秀山郡、勐勃郡等地，而且进攻还在继续。很快就会有一个师的兵马来到我们这边。还有，陛下对你们弃暗投明的做法非常赞赏，等到战事平息之后，陛下定会重重有赏。” 孙大山宣布这些好消息，主要是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几位家主听完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杨允贤拱手问道：“孙将军，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事，要不干脆把弄栋府围起来吧，这样也省得以后还要到处去追高升泰。” 孙大山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几位家主。 杨义贞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孙将军，我们的人手有限，如果分开的话，万一高升泰带人冲出来，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冲散。” 孙大山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会让军情卫的几十个人也分布到四周，只要高升泰的人一露头，就开枪射击，他们肯定不敢轻易出城的。” 很快，联军就将弄栋府团团包围了起来，军情卫的将士们还不时地朝着城墙上射击，搞得城墙上的士兵们只能蜷缩着身子，躲在掩体后面，连头都不敢轻易抬起来。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朱进和秦良一起走了进来。秦良一进门便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说道：“陛下，奴婢只是一时贪财，那张明诚前后两次一共给了奴婢八千元，但是奴婢绝对没有跟他们狼狈为奸。” 仅仅短短三天的时间，秦良整个人就变得非常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原本圆润的脸庞也瘦了一圈。 赵立庆皱起眉头，说道：“好了，起来吧，先去外面候着。” “是，陛下。” 秦良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退出了殿外。 朱进躬身奏道：“陛下，那些胭脂水粉已经查出问题了。如果单独分开使用的话，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其中有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话，就会变成南方特有的一种毒草，名叫‘断肠草’。” “什么？断肠草？你详细说说。” 赵立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臣找了一位从江南来到汴京的老郎中帮忙查看。他发现那些胭脂水粉中有一盒是用断肠草的叶子磨成的粉末，还有一盒是用断肠草的根磨成的粉末。这两盒东西如果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剧毒，人服用之后，初期会出现头晕、视物模糊、腹痛、恶心、呕吐、口咽干燥、吞咽困难等症状，如果服用的剂量比较大的话，甚至会导致呼吸麻痹、心力衰竭而死亡。” 听到这些话，赵立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那关于张才人和她那个伯父的身份，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 “回陛下，暂时还没有查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朱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陛下，臣有一个猜测。根据江南最新传回的消息，那个日月教的圣女名叫方柔，而张才人名字是张芳柔，而且据说那个圣女长得美若天仙。陛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关联？” 赵立庆心中猛地一惊，一个叫方柔，另一个叫张芳柔，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再联想到这断肠草的事情，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冲着要自己的命来的。 看到皇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朱进继续说道：“陛下，这些都只是臣的猜测，不一定就是那个圣女，而且那个断肠草也只有混合在一起才会变成毒药，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是不是巧合，一试便知。跟朕过来。” 赵立庆说着，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大殿，朝着门外的秦良喊道：“你也过来。” 朱进和秦良急忙跟在皇帝身后，来到了紫宸殿后阁的资料库。 一进门，赵立庆便说道：“把当年日月教在临安城和越州城的卷宗资料找出来。” “是，陛下。” 管理资料库的女官沈依琳和郭雅琴看到皇帝脸色阴沉，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去寻找相关的资料。 很快，卷宗就被找了出来，赵立庆示意秦良接着，然后说道：“去秀春阁。” 第163章 开诚布公 秀春阁的小院中，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张芳柔正细心地浇灌着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赵立庆的突然驾临，让她着实吃了一惊，皇帝可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来过这里。 赵立庆从秦良手中拿过卷宗，对朱进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说完，便步入秀春阁的前厅。张芳柔满心的疑惑，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皇帝来到前厅。 “陛下，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臣妾这里呀？” 张芳柔满脑子的疑问。 赵立庆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旁边的椅子跟前，坐了下来，随后将手里的卷宗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些资料。” “陛下，这是什么呀？” 张芳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卷宗。可才刚刚看到开头的标题，脸色就瞬间变得煞白，双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看到她这般反应，赵立庆心中已然明白，朱进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于是，缓缓开口道：“朕让你看这些，只是想让你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自以为筹划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实则漏洞百出。等你看完之后，如果有话想要跟朕说，就让人来找朕吧。” 说完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张芳柔只觉得双腿发软，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赵立庆走到小院中，对秦良吩咐道：“照顾好张才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陛下，奴婢一步也不离开。” 秦良恭敬地躬身行礼。 赵立庆又转头对朱进说道：“走吧，回紫宸殿。” 看到皇帝脸上的神情，朱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默默地跟在皇帝身后。 君臣二人走了没多远，赵立庆开口说道：“朱进，你猜对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朱进躬身道：“是，陛下，臣告退。” 说完，便快步离开。 赵立庆放慢脚步，若有所思地朝着紫宸殿的方向缓缓走去。 瘫坐在地上的张芳柔，抬手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拿起卷宗一字一句地仔细看着。卷宗里所记录的那些内容，让她看得心惊胆跳。这与之前别人告诉她的情况完全不同，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真的，肯定是你们编造出来骗我的。” 伫立在旁边的秦良听到她的话，开口说道：“娘娘，从资料阁出来的记录是不可能有假的。这件事只要去那两个地方问一下就清楚了。当年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还有很多都健在。” 张芳柔瞥了秦良一眼，有些自嘲地问道：“怎么还不抓我？” “娘娘，陛下让奴婢照顾好您。” 秦良此时心里对她和那个张明诚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张芳柔也不再言语，缓缓站起身来，走进后面的房间。秦良见状，连忙招手让门口的两个宫女过来，吩咐她们跟着进去。 翌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高银月就匆匆忙忙地赶来，“陛下，军情卫朱师长昨晚就离开京城南下了，刚才派人来禀报，说张明诚已经交代出幕后之人。” “嗯，知道了。大理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昨晚赵立庆没有休息好，此时神情略显萎靡。 “回陛下，还没有接到大理那边的消息。” “把那个张明诚的口供送过来。” 赵立庆很想知道张明诚都交代了哪些事情。 “是，陛下。” 高银月行礼退出大殿。 没过多久，口供就被送到了赵立庆的手中。张明诚交代了许多事情，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杨富荣利用方柔圣女身份这件事。原来，方柔进宫之事早在两年前就开始谋划了，甚至连这两年对方柔进行哪些培训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看完口供，赵立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柔之所以会那些迎合男人的方法，竟然是从青楼老鸨那边学来的。这些人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也不想想，一个黄花大闺女，学这些东西不是多此一举吗？ 赵立庆正在思索着这次朱进南下能否一举剿灭日月教，秦良就匆匆进殿禀报：“陛下，张才人想见您。” “她现在是什么情形？” 赵立庆有些担心张芳柔。 “回陛下，张才人在房间中坐了整整一晚上，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走吧，朕去见她。” 赵立庆带上张明诚的那份口供，便离开了紫宸殿。 来到秀春阁的房间里，赵立庆让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退下，然后在满脸憔悴的张芳柔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你想跟朕说什么？” “这样周密的计划，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是先发现要送进宫的毒药吗？” “你先看看这份口供吧。” 赵立庆把手里的口供递了过去。 张芳柔接过口供，看完之后喃喃道：这不可能，张明诚肯定是在乱说，杨叔是不会害我的。 “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你就会明白的。朕告诉你是怎么发现的吧，是你从青楼老鸨那里学来的那些东西让朕察觉出了异样，刚好张明诚托人送东西进宫，才检查出是毒药。” 张芳柔听完之后，心中很是疑惑，“这你都能察觉出异样？不愧是当皇帝的，对床上那点事了解得还真多。” “你不用讽刺朕，” 赵立庆笑了笑说道：“是你们自作聪明罢了，哪有一个黄花闺女会那些迎合男人的花样，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啊... 原来如此。” 张芳柔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 “你见朕就想问这个吗？” “不是，想求你一件事，看在我服侍你一场的份上，等我死后，把我埋在母亲旁边，行吗？” “朕还以为你看完那些卷宗，会醒悟过来，难道你不觉得日月教做的事是错的吗？” “现在这情形，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有日月教了，谈论对错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即将覆灭的日月教，张芳柔不禁神情黯然。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说道：“朕听说日月教成立之初，口号是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你觉得朕现在做的事，天下的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张芳柔沉默了。这些年来，大宋百姓的日子确实过得还不错，很少有普通百姓参加日月教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立庆接着说：“等江南的事处理好之后，你想去哪里都行，朕不会阻拦。” “你要放我离开？” 张芳柔很是惊讶，“不怕我会再成立日月教？” “哈哈...” 她的话让赵立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干的那些事，在朕眼里就跟小孩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张芳柔感觉很受伤，这些年自己那么努力，在他眼里竟然如此不堪，“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如果你不是皇帝，还能这样轻视别人吗？” “好了，朕不跟你争辩这些。你一晚上没睡了，去睡一会儿吧，朕走了。” 赵立庆起身走出了房间。 张芳柔陷入了沉思，要是离开的话，自己要去哪里…… 第164章 彩云之南 折可飞统领的虎卫军第九师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弄栋府。长途行军后的将士们虽然略显疲惫，但那股子军威却丝毫不减。次日清晨，朝阳初升，虎卫军第九师便开始了攻城之战。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响起，那声音如同惊雷在天地间炸响，又似巨龙在怒吼咆哮。猛烈的爆炸掀起漫天的尘土，硝烟弥漫之中，弄栋府的城墙仿佛在瑟瑟发抖。 站在远处观战的杨允贤父子和几位家主，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骇人的战争场面，心中满是震撼。一位家主嘴唇微微颤抖着，对孙大山说道：“孙将军，这是什么火器啊？这般厉害，就像是雷神发怒，威力实在是惊人。” 孙大山双手抱胸，一脸淡然地说道：“这叫迫击炮，其实啊，这也不算太厉害的火器，大宋军中还有比这威力更大的武器呢。” 他故意这般吓唬众人，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自豪。 听到这话，众家主都沉默了下来，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若是与拥有如此强大火器的宋军为敌，那下场必定是凄惨无比。 “轰、轰、轰...” 在迫击炮的猛烈轰击下，弄栋府的东城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垮塌。然而，炮击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迅速向周围延伸，炮弹就像雨点般不断落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砰、砰、砰...” 虎卫军的将士们一边熟练地开枪射击，一边有条不紊地缓缓靠近垮塌的城门。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很快就在东城墙上建立起了稳固的阵地。 炮团的士兵们也不含糊，迅速将迫击炮搬上城墙，调整好角度，向着城里几处衙门继续发射炮弹。同时，还有士兵朝着城里大声喊话，声音在硝烟弥漫的城中回荡：“高升泰，快出来投降！” 没过多久，城中几处地方都缓缓举起了白旗。孙大山见状，大手一挥，让杨允贤和几个家主联军进城去接收投降的士兵。 高升泰被带到折可飞和孙大山面前，一脸不忿，眼中燃烧着怒火，高声说道：“我们大理正在平定叛乱，你们宋军来掺和什么？这是我们大理的内政，你们这是无端干涉！” 孙大山微微一笑，说道：“高升泰，你还不明白吗？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大理国了。这片土地将会成为大宋的一个省。告诉你一件事，苴咩城也快要被我们拿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做些什么吧。” 一听到这话，高升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黯然，长叹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与失落，“唉...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随你们处置吧。”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内，女官高银月匆匆过来，向皇帝赵立庆禀报：“陛下，龙卫军镇远师和平远师已经抵达大理国都苴咩城，如今已经将其团团围困。弄栋府、鄯阐府及威楚府也都顺利攻取。” 赵立庆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情，不必给几位师长回信，让他们自行指挥作战，朕不加以干涉。” “是，陛下。” 高银月应了一声，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军情卫朱师长奏报，已经将金陵的杨富荣及众多日月教骨干分子抓获，请示该如何处理那些人。” 赵立庆手指轻轻敲击御案，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将杨富荣押解进京，其他人就地审讯。此次一定要将日月教连根拔起，绝不能让这个邪教再兴风作浪。” “是，陛下。” 高银月将皇帝的旨意记下，然后行礼退出大殿。 这时，太监林桧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陛下，皇后娘娘让人传话，说等陛下忙完之后去一趟坤宁殿。” “嗯，朕知道了。你去传召三院的相公们过来。” 赵立庆吩咐道。 “是，陛下。” 林桧躬身退出大殿。 半个时辰之后，相公们陆续来到紫宸殿。君臣在圆形会议桌旁依次落座，赵立庆环视众人，开口道：“诸卿，大理的战事进展顺利，如今我们该考虑一下战后的事情了。” 王安石率先回应，拱手说道：“官家，臣以为可仿照安南之例。当务之急，是先给这个地方取个行省之名。” “嗯，王相所言有理。” 赵立庆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汉武帝时期，曾根据‘彩云之南’的说法，设立云南县。朕觉得以后就叫‘云南省’吧，诸卿觉得如何？” “陛下圣明。” 众相公齐声附和，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苏轼拱手说道：“官家，云南省跟安南省有所区别。当地是由几十个家族所统治，还有数量众多的土司首领。如果要施行土地改革，还需要一些强硬点的手段，不然那些家主和首领怕是不会好好配合的。” “那就从附近各省抽调监管卫过去，必要时也可以让龙卫军和虎卫军介入。云南刚纳入大宋版图，在这个时候用点强硬手段还是可以的。” 赵立庆点头同意。 司马光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沉声道：“官家，臣以为虽可强硬，但亦不可过度。若是引起当地家族与土司的强烈抵触，恐怕会生出许多变数。臣建议可先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前往，与各族首领、家主详谈利害，许以一定的管理之权与优厚待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或许能够减少改革的阻力。” “司马相公之言亦有几分道理。那便双管齐下，对那些深山老林里的部落，一方面派遣官员去谈，另一方面做好武力威慑的准备。” 赵立庆深知云南的那些原始森林地形复杂，当地部落民风彪悍，也是有所忌惮。 曾巩接着话头说道：“官家，土地改革之后，便是民生建设。当地交通不便，若要使百姓富裕起来，必先修路。可以征调当地百姓与附近省份的工匠共同参与修路之事，这样也能促进民族融合。” “曾相此策甚好。不过，不可过度征调百姓，以免引起民怨。工钱也要给足，切不可克扣。” 赵立庆目光扫过众人，郑重地叮嘱道。 “官家，当地教育十分落后，需尽快建立学堂。” 张璪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相考虑周全。文化的教化作用不可忽视。” 赵立庆赞许地点点头。 “官家，商业的发展也不可忽视。云南省有不少独特的物产，如珍稀的药材、精美的手工艺品等。可以在当地设立商业集市，吸引各地的商人前来交易。” 苏辙拱手进言。 “苏相的提议很是不错。不过，商业交易需规范，要设立专门的官员进行管理，防止奸商欺诈之事发生。” 赵立庆思索片刻后说道。 “陛下圣明，臣等定当齐心协力，将云南省建设得繁荣昌盛。” 众相公齐声说道。 赵立庆看着众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缓缓说道：“朕相信诸卿的能力。云南省纳入大宋的版图，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朕希望看到当地百姓能安居乐业，成为大宋锦绣山河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第165章 母凭子贵 赵立庆跟众相公商议完云南之事后，方才来到后宫的困宁殿，“皇后，有什么事跟朕说？” “陛下，张才人已经怀有身孕，她现在又是这情形，此事该如何处理？”种云思作为后宫之主，张芳柔的事当然不会不知道。 “哦，有身孕了，这些日子她怎样了？”这两年宫里都没有妃子怀孕，赵立庆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体有问题，想不到张芳柔才进宫没多久就怀上了。 种云思有些忧虑的说道：“臣妾今日一早接到禀报，就去了趟秀春阁，张才人现在整天在房间里呆着，谁去了都不说话，臣妾担心这样下去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那朕现在过去看看吧，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先等孩子出生后再考虑其他的事。”赵立庆说完抬腿就走。 种云思连忙开口道：“陛下，您不先吃完饭再去。” “不吃了。”赵立庆回应着，脚步一刻不停。 秀春阁房间里，张芳柔呆坐在床边，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心情极为复杂。从早上御医诊断出怀孕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连皇后过来探望都没站起来。 赵立庆来到秀春阁，一眼便看到前厅中摆放着的饭菜，问道：“张才人是不是一天都没吃饭？” 太监秦良连忙回答：“陛下，奴婢劝说好多回了，娘娘就是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奴婢实在没办法。” 收了人家八千元，差点惹出大事来，现在秦良指望着照顾好这位娘娘，到时候也好少受点处罚。 “这些都凉了吧？朕也还没吃饭，把这些撤了，重新送过来一些。” 赵立庆说完，走进后面房间。 “是，陛下。” 秦良马上招呼两个宫女过来收拾。他现在巴不得皇帝多让自己干点活。 赵立庆走进房间，一眼便瞧见张芳柔呆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眼神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挥手让房间里两个宫女离开，赵立庆缓缓走近，看着张芳柔，心中涌起一丝疼惜。开口道：“你这是准备饿死自己，顺便也饿死朕的孩子吗？如此一来，也算是报仇了？” 张芳柔依旧没有抬头看皇帝一眼，只是用淡淡的语气回应道：“我没这么想，只是不想吃饭而已。” 赵立庆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朕给你看了那些卷宗，难道你父亲做了那样的事，不应该受到国法的处置吗？张明诚的口供你也看了，他们不过是利用你来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已。这些，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吧？” 张芳柔沉默不语，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无声地滴落下来。 赵立庆看着张芳柔落泪的模样，心中不忍。上前两步，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别再去想那些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 张芳柔头靠在皇帝的胸膛，感受着那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内心激烈地挣扎着，犹豫了许久，才缓缓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皇帝的腰。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过了足足两刻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了，去洗漱一下，朕陪你吃饭。” 赵立庆站得脚都有些酸，但语气依旧温柔。 “嗯。” 张芳柔轻声回应，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轻柔而微弱。 “朕去外面等你。” 赵立庆放开她，走出房间。他的身影挺拔而坚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张芳柔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必须放下过去的种种，为了自己和孩子，重新开始。 秦良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赵立庆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过了一会，张芳柔才出来，俩人一起吃饭。张芳柔脸上的神情还略带忧愁，但赵立庆看得出来，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轰、轰、轰...砰、砰、砰...”苴咩城外，枪炮声响个不停。 这是高智升第二次派兵出城，意图突破龙卫军的围困。然而，他低估了龙卫军的火力，也高估了大理士兵的承受能力。不到两刻钟，大理士兵就败退入城。站在城墙上观战的高智升脸色铁青，无奈地叹气。 这时，一个宋军士兵骑马来到距离城墙二十多丈的地方，朝城墙上喊道：“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再不投降，将发动攻城战，试试看这城墙能否抵挡炮弹的轰炸。” 连喊三遍后，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龙卫军两个师围困苴咩城的时候，虎卫军三个师在杨允贤联军的帮助下，对大理国其他地方进行清剿。大部分地方都望风而降，一些负隅顽抗的家族和土司被彻底消灭。 高智升最终还是选择开城投降，龙卫军随即控制了大理国都苴咩城。至此，大理国灭亡，大宋多了个云南省。 大宋皇宫坤宁殿，皇帝和皇后正在吃晚饭。一碗面条吃完，赵立庆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说道：“今日这面条怎么吃起来不一样，感觉比以前的好吃。” 种云思笑道：“大宋的皇帝陛下吃一碗面条就这么满足，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在朕心里，那些山珍海味还不如一碗面条。不过今日这面你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赵立庆虽然对吃的东西很随意，但还是能吃得出来煮面的汤比平时好喝很多。 “陛下，臣妾只是让人在这汤里放了点海味下去熬煮，其实也很简单。” 这话让赵立庆一下子就想到味精，看来得让人去把味精弄出来，让大宋百姓也能尝尝这味道。 种云思继续说道：“陛下，钟昭仪和沈昭媛都安置好了，您有时间去看看吧。” 女官钟梦菲和沈依琳也都怀孕了。虽然她们都留在紫宸殿，但既然怀孕，按规矩就只能给她们封号，搬到后宫居住。俩人都得到嫔的位份，也算是比较高的级别，只比吕若兰她们低一个级别。 “嗯，朕有时间就去。把张才人的位份也变一下吧，就封为昭容。” 既然都是差不多时间怀上的，赵立庆干脆就给三人一样的位份和待遇。 种云思应道：“是，陛下。现在少了两个女官，是要从宫外再选人还是后宫直接调人过去？” “不用了，紫宸殿的人手还够用，等朕调整完政务院再说吧。” 赵立庆最近在考虑调整一些人事安排，自己不能再干那么多事，要不那些官员也太闲了。 第166章 划定边界 覆盖西域的冰雪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缓缓消融，曾经被冰雪封存的大地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随着冰雪的退去，往来的商队犹如解冻的溪流一般，又开始络绎不绝起来。伽色尼国的普卡和喀喇国的阿巴拉也再次来到了疏勒城。 看到他们的到来，一直窝在疏勒城里数月之久的曹达心中涌起一阵喜悦，终于有事可做了。“两位使者，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上次商议的那个劳务派遣之事，进展如何了？” 阿巴拉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曹将军，我们喀喇国已经抽调了六万人，过不了几日便能到达疏勒城。” 普卡也紧接着回应道：“曹将军，我们伽色尼国过几日也会有五万人抵达此处。” “总共十一万人要来啊！” 曹达着实没有想到他们办事的效率会如此之快，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哈哈…… 很好，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按我们原先商议好的方案施行。” 这时，阿巴拉掏出几个断裂的铁片，满脸疑惑地问道：“曹将军，每张复合弓都有这样两个配件，而且这配件很容易损坏。此事你们是如何解决的呢？” 普卡也连忙掏出几个同样的配件，说道：“我们的那些复合弓也有同样的问题。” 曹达接过他们手里的配件，仔细地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两位使者，武器用的时间长了，有些磨损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大宋将士在使用的时候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把配件更换一下就可以了，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这个我们当然懂，可我们工匠做出来的配件只能维持张弓三四十次，然后这两个配件就再次断裂。应该是我们工匠的技艺没有大宋工匠好的原因。” 阿巴拉的脸色有点难看，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普卡也说道：“我们自己做出来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那你们的制作技艺也太差了点，我们大宋工匠做出来的一般能张弓将近两百次。” 曹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这事要如何解决？” 阿巴拉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陷阱，但又身不由己。 曹达笑道：“这还不简单，让你们的工匠提高技艺，把这两个配件的质量做好一点，不然你们就跟大宋购买呗。” “跟大宋购买这两个配件，需要多少钱？” 普卡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价格。 “一个一两银子，一套两个就是二两银子。” 曹达回答得很干脆。 一听到这价格，阿巴拉立马激动地问道：“这么贵，就这两个小铁片，你们要卖这么贵，曹将军你是不是在坑我们？” 曹达反问道：“阿巴拉，光这两个小铁片是不值钱，但要做出来可不容易，不然你们怎么做不出来？” 是啊！自己只能做出来使用三四十次的东西，人家却能做出来用两百次的，这差距也大了点。阿巴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普卡见状，连忙开口道：“曹将军，一套要二两银子，确实贵了点，不知能不能便宜点，毕竟我们可是盟友。” 曹达装出一副思考的表情，过了半刻钟才缓缓说道：“这样吧，反正你们也要在疏勒城待一段日子，我把这事禀报皇帝陛下，帮你们说点好话，看能不能便宜点。” “那就谢谢曹将军了。” 俩人一起拱手致谢，心里却充满了无奈。 “两位使者，我们现在来说说修路的事，请过来看看这地图。” 曹达站起来走向旁边墙上挂着的地图，普卡和阿巴拉赶紧跟过去。 曹达指着碎叶城的位置，严肃地说道：“按陛下的旨意，我们首先要把碎叶城至疏勒城这一千多里的路修出来，然后以这条路往西二十里为大宋跟喀喇国的边界，阿巴拉，你觉得这样安排怎样？” 对于边界的划分，喀喇国内早就商议过，二十里的距离也是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不过刚在复合弓配件上吃了暗亏，阿巴拉想往回找补点，回应道：“曹将军，往西二十里是不是多点，我觉得十里就差不多了。” 赵立庆给曹达的信里是让他往西五六里，曹达狮子大开口一下说了二十里，就是等着喀喇人讨价还价。他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阿巴拉，我们大宋帮你们统一了喀喇国，到现在还有两万人在帮你们打仗，你这样讨价还价就没意思了。” “曹将军，划定边界这样的大事，当然要商谈出来，您一点都不让，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阿巴拉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俩人经过一番争论，最终将边界定在十五里处。阿巴拉派人回国将此事禀报国王，再由喀喇国国王派出正式的使者前往汴京，跟大宋朝廷签订正式合约，此约定才能算是最终生效。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中，女官高银月捧着几份奏报匆匆而来。“陛下，刚接到几份奏报。” “嗯，说吧。” 赵立庆有点心不在焉。 高银月先翻开一份奏本，说道：“军情卫朱师长奏报，日月教在江南几省的据点查抄后，所有的日月教主要骨干人员皆已审讯完毕，请示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将口供和证据移交给当地衙门，按他们所犯的罪行判决。” 赵立庆可不会对这些邪教手软。 “是，陛下。” 高银月继续下一份奏报，“陛下，军情卫孙师长请示该如何处理大理段氏及高家。” 赵立庆还没想过这事，思索一会说道：“都送回汴京吧，已经出家当和尚的段思廉要是也愿意来的话，也一起送过来，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不必强求。” 高银月迅速记下皇帝的旨意，接着奏报下一份，“陛下，疏勒城曹师长奏报，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共派遣十一万人来修路，初步跟俩国使者商议先修通碎叶城至疏勒城的这条路，还有就是初步跟喀喇国使者议定，以这条路往西十五里为大宋跟喀喇国的边界，喀喇国会派出正式的使者来汴京签订合约，最后就是俩国要购买复合弓配件的事，曹师长请示该以什么价格卖给他们。” 这西域的事还真不少，赵立庆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复合弓配件一套的价格不能低于一两半银子，跟喀喇国的边界定为十五里，朕很满意。告诉曹达，朕会马上安排运送物资过去，让他在修路的同时，在那条路沿线每一百里再修建一些小堡垒，至少要能容纳一个营的兵马。” “是，陛下。” 高银月记下旨意，行礼后退出大殿。 第167章 草原建城 茫茫的大草原之上，工部挑选了几处适宜烧砖的地方，建起窑炉用以烧制砖块和水泥。随后，各部落纷纷派出人员，将这些建筑材料运回去，投入到城池的建设之中。 十几个城池同时开启建设，一时间，整个草原都呈现出一片忙碌非凡的景象。在每一处工地之上，都有工部官员带领着近百名汉人工匠，指导部落牧民进行城池建设。 所有的城池都采用了同一张图纸进行建造。城墙的长宽各五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设有一个城门。南北城门和东西城门之间，各有一条宽阔的道路相互连接，如此一来，便将整个城池分割成了四个区域。 这样规模的一座城池，最少能够容纳三四万户百姓居住。即便是草原上规模最大的部落，将所有人都搬进城中，也完全能够容纳得下。 大宋皇宫大兴殿朝会，工部尚书梁焘迈步出列，恭敬奏道：“官家，如今草原上建设城池之事进展颇为顺利，预计在两年之内能够全部建设完成。然而，目前给百姓在城里分地之事却无法进行，原因在于各部落都没有详细的名册，部落头领们也仅仅只能说出一个大概的数字，根本说不清自己部落具体有多少户百姓。臣在此奏请，借此机会给各部落的所有百姓进行登记造册。” 赵立庆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沉声道：“此事确实甚为重要。梁尚书所言极是。进行登记造册，既可以明晰百姓的户数，以便后续进行分地事宜，又有利于朝廷对草原的治理。诸位以为如何？” 王安石随即出列，拱手道：“官家，臣以为此计可行。登记造册，能够使朝廷确切地掌握草原百姓的具体情况，对于日后诸多事务的管理也皆可有序施行。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宣示朝廷之恩威，使草原百姓归心。” 韩琦亦上前奏道：“官家，臣附议。草原部落向来松散，此次登记造册，可趁机整顿秩序，加强对草原的管控。若遇边患，亦可迅速征调人力物力，以确保边疆安稳。” 赵立庆微微沉吟，而后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工部与户部协同办理。务必精心筹划，确保登记造册之事顺利进行，不得有误。” 梁焘与户部尚书章惇齐声应道：“臣等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官家重托。” 朝会结束后，赵立庆回到紫宸殿，苏轼也紧跟其后而来。有些事情不能在朝会上说，只能到这边奏报。 君臣俩人在圆形会议桌旁落座，苏轼奏道：“官家，云南那边的土地改革进展得有些不顺利。主要是那些投诚的家族和一些部落土司，不愿意交出土地。又不能对他们太过强硬，毕竟他们之前有投诚的举动。” 这确实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人家刚刚投诚，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把他们的田地给没收了吧。那以后谁还会投诚，若是他们拼了命抵抗的话，大宋也会很麻烦。 赵立庆蹙眉思索，良久才开口道：“不是还有一部分没有投诚的家族，可以把那些没收的财产拿出来置换土地。如果还不够分给百姓的话，干脆迁移一部分百姓到安南去。现在九龙江（湄公河）以东的土地都控制在我们手里，那边还有好多土地都没开垦出来，这样放着实在是太浪费了，毕竟那地方的粮食可是一年三熟。” “官家圣明，那此事臣就照此办理。” 苏轼拱手行礼，接着说道：“官家，据监管卫调查，江南有些富商勾结海外客商，在一些交易中没有到市舶司申报，偷偷将货物运出海，然后再将海外客商的货物偷偷运回，这样市舶司就少收了很多税款。” “这是在走私啊！” 赵立庆脱口而出。 “走私？” 苏轼刚听到这个词很疑惑，随即释然，“官家给这一行为定义为‘走私’，很是贴切。” 赵立庆皱紧眉头，说道：“这事让监管卫别再查下去了，他们的人都在明面上，当地那些富商应该都认识。朕让军情卫暗中调查，才能把这事查明白。朝廷定的商税并不高，这些人还做这样的事，简直是目无王法，必须要重重惩处才行。” 君臣俩人又对走私一事商议了半个多时辰，苏轼才告退离开。 赵立庆马上让人传信，让朱进先别回京，在江南把走私之事查个底朝天。 草原深处一个水草丰美之地，几个部落头领齐聚于此。 “你们到现在还没察觉出大宋朝廷在草原建城的意图吗？” 鞑靼部头领望着其他人问道。 阻卜部头领回应道：“我早看出来了，等这些城池建好后，我们这些头领说话就没人听了。” “你们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汪古部头领满脸疑惑。 鞑靼部头领鄙夷地瞥了一眼，说道：“你不想想，城建好以后，每座城都有大宋的军队，而且还要派官员过来。那以后我们这些头领还有什么用？” “刚开始我们都以为，城池建好后就交给我们，现在他们要直接分给每家每户，那我们就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阻卜部头领也在帮腔。 乃蛮部头领接话道：“那你们准备做什么？我们的弓箭和弯刀可打不过宋军的步枪，人家离那么远就能要了我们的命。” 此话一出，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众部落头领都在思索该如何应对此事。 许久，鞑靼部头领开口说道：“我们不能任由大宋朝廷这样做，不如把修城的人弄走一些，等大宋朝廷给个说法再让人回去修城。” “对，就这样做，不给个说法就让城池建不下去。” 阻卜部头领出言附和，扭头看其他头领，见没人说话，问道：“你们都对这事没意见吗？” 汪古部头领这才回应，“可是我们在汴京城的时候已经答应建城了，又拿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反悔的话，那些宋军手里的步枪可不好惹。” “你这么软弱，这么怕死吗？再说我们又不跟他们打仗，那些宋军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打我们吧，就找个借口把人弄走就行。” 汪古部头领大声呵斥。 鞑靼部头领也开口道：“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你们回去后就都找个借口把人弄走，但要留下一些人，全弄走的话也不好交代。” 鞑靼部是这些部落里最大的一个部落，这话一出，其他头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但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要怎么做。 第168章 打击走私 大宋皇宫的紫宸殿，三院的相公们以及六部尚书被皇帝赵立庆召集于此，共同商议国事。君臣们依次在圆形会议桌旁落座，气氛庄重而严肃。 赵立庆轻轻拍着面前的几份奏本，缓缓开口道：“今日有几个要紧之事，需诸位一同商议。首先，便是关于草原建城之事。乃蛮部头领举报，有几个部落准备消极对待建城事宜，欲撤走参与建城的百姓，以此要挟朝廷作出让步，谋取更多利益。” 话音刚落，富弻便立刻开口回应：“官家，这些人向来畏威而不怀德，既然好好劝说他们不听，那就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王韶紧接着提出自己的意见：“官家，既然此事是有人举报的，那就证明并非所有部落头领都有此想法。可先打击那些挑事的头领，以起到杀鸡儆猴之效。若他们再不老实，便加大力度将其消灭。” 赵立庆翻开奏本，仔细看了一眼，说道：“根据举报内容来看，主要是鞑靼和阻卜这两个部落头领在煽风点火。特别是鞑靼部，仗着自己部落较为庞大，裹挟其他部落一起闹事。” 韩琦拱手道：“官家，若直接动武，恐有引起暴乱的风险。为了能继续顺利建城，此事不宜闹得太大。” “嗯，确实不能大动干戈。” 赵立庆蹙眉思索片刻，说道：“那就先让虎卫军去警告一下鞑靼部和阻卜部。若他们还不听劝，就把这些部落头领再请来汴京一趟。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众人齐声回应。 随后，赵立庆又翻开一份奏本，说道：“大宋和喀喇国的边界划定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不日，喀喇国的使团将到达汴京，届时再签订正式的合约。此事就由政务院办理。” 说着将奏本递给坐在旁边的王安石。 “是，官家。” 王安石恭敬地双手接过奏本，翻开仔细阅看。 兵部尚书林希拱手奏道：“官家，武器院已经制作好复合弓配件三万套，随时可以运往疏勒城。” “那就马上送过去。” 赵立庆突然想起还有一批配件，问道：“上次运送的那些配件到疏勒城了吗？” 林希答道：“官家，按时间推算应该差不多到了，不过兵部这边还没收到回信。” “唉…… 大宋的疆域如此之大，这信息的传递实在太慢了。” 赵立庆忍不住叹气，“朕让军情卫通过信鸽查一下这事。” “官家，其实政务这方面也可以用信鸽来传递，这样朝廷就能更快掌握各地的民情及政务处理情况。” 苏轼早就眼红军方的传递系统，此时趁机提出建议。 吕公着皱眉道：“苏相，这信鸽传递信息虽快，但也耗费巨大。用来传递政务方面的奏报，那耗费就更大了。毕竟军方只要在几个重要的地方设立信鸽传送点就行，要传递政务的话就要在每个州都设立传送点，这花费就太大了。而且有时候一份奏本可能要好几只信鸽才能携带。” 苏轼马上反驳：“吕相，奏本是可以精简的。我们现在每天处理各地那么多的奏本，看起来字数很多，其实有些奏本总结起来就一两句话。” “先不管要不要用信鸽来传递政务方面的信息，精简奏本的事还是很有必要的。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写几千字，这个臭毛病得改。” 赵立庆停顿一下，扫视众人，接着说：“关于设立信鸽传递系统的事，你们政务院再商议个章程出来。” 王安石看完奏本，提出疑问：“官家，跟喀喇国初步议定的边界是疏勒城至碎叶城这条路往西十五里。虽然有明确的距离，但也要等路修完才能确定。现在就签订正式的合约，就怕到时还有纷争。” “王相不必纠结此事。朕已经让人绘制地形图，届时会标明每个界碑的地点。而且还要在这条路的西边每隔百里修建一座堡垒。在喀喇国驻防的虎卫军两个师也即将回到疏勒城。朕让他们配合疏勒城和碎叶城的驻军巡逻此地。” “官家，西域边陲距离太过遥远，运送物资耗费巨大。臣以为没必要让四个师的兵马常驻。” 吕惠卿提出建议。 赵立庆蹙眉道：“朕也知道这样耗费太多，但目前西域局势仍然有些动荡。以塞尔柱国为首的联盟是不会轻易放过喀喇国的。朕让那么多兵马驻守，也是为了有突发情况时，能及时出兵帮助喀喇国。不能让喀喇这个屏障轻易落入塞尔柱国的控制之下。” 众臣沉默不语。随着大宋疆域的扩大，有些事确实无法避免。大家也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来维持这位武皇帝不断地开疆扩土。 赵立庆见众人没再提出意见，翻开另一份奏本，说道：“现在来说说江南走私货物一事。” “走私货物？” 众人一脸疑惑，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苏相先来说一下这事的原由。” 赵立庆朝苏轼点了点头。 苏轼马上回应道：“走私货物就是一些商人跟海外客商勾结，所交易的货物没有申报市舶司，货物运输没有经过朝廷设立的港口，以此来逃避应该上交的税款。” “这是无法无天了，此事必须严惩。” 司马光神情激动地说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要严厉查处那些商人。 赵立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根据查明的情况，江南几省都有商人参与此事，甚至有水师的官兵参与其中。走私货物这事严重破坏朝廷的税收制度，也给正常行商的商人造成很大的损失。诸位都说说该如何应对此事吧。” 说着把奏本递给坐在旁边的韩琦。 上次将这事奏报给皇帝，苏轼也不知道还有水师的官兵参与走私的事。听到这情况，顿时觉得此事的严重性，拱手说道：“官家，既然有水师的官兵参与走私，那此事就要慎重处理了。” “苏相，朕听到这消息就让人从水师开始调查。如果没有水师的官兵参与，那些货物怎么可能顺利出海？不必忧心这些，那些人翻不了天。” 赵立庆早就想到了，后世这样的事多了去，没有官商勾结，走私这事是玩不开的。 韩琦看完奏本上那些水师官员名单，有点心惊肉跳，把奏本递给富弻，拱手奏道：“官家，如果这奏本上的事属实，要处理走私这事，就要先处理驻扎明州的这支水师。先把他们调离，让别的水师接手明州的海上防务。” “朕已经传信海州的镇海军南下。你们枢密院行文让明州水师准备移交防务，将他们调到登州。” 赵立庆看向司马光，“监察院组织人手，到登州调查这些水师官兵，把走私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官家。” 两人拱手回应。 苏轼也接话道：“官家，江南那些参与走私的商人该如何处理？” “监管卫接手此事，让当地州府及警卫军配合执行。朕会让军情卫将名单及一些证据移交。” 众人轮流看完那份关于走私的奏本，纷纷提出各自的意见。一场打击走私的行动就此展开。 第169章 扩编海军 海州的镇海军训练基地内呈现出一片庄严肃穆的景象。经过两年多艰苦卓绝的训练，镇海军一师已然初具规模，大小船只总数达六百余艘。 此时，传旨太监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海州镇海军训练基地。一师长方永昌听闻消息后，迅速率领手下军官来到小广场。众军官身着整齐的军服，神色庄重，齐刷刷地跪地接旨。 太监童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众人面前，缓缓展开圣旨，清脆而洪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承天眷命，皇帝制曰，现将镇海军扩编为四个师，任命陈坚强为一师长、蔡锦鸿为二师长、黄德标为三师长、许若海为四师长，另成立‘海军训练司’，任命方永昌为司长。尔等当恪尽职守，整军经武，保境安民，勿负朕望，钦此。” “臣等领旨，谢陛下隆恩！” 众将以头叩地，声音坚定而有力。 年轻的太监童贯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把圣旨递给方永昌，并伸手扶起他。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密封的信札，郑重地说道：“方将军，陛下交代此信由您和四位新任师长共同阅看。” 方永昌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谢谢中官，请先到里面休息。”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童贯却连忙摆手，说道：“方将军，我要马上回去复命，就不在此停留了。” “哦，那我送送中官。” 方永昌拱手回应，同时悄悄塞了几张纸币给他。童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感激的神色，向方永昌微微点头后，转身离去。 送走传旨太监后，方永昌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将四位新任师长召集到会议室，“在海州训练这么久了，如今你们由团长升任师长，陛下肯定有新的任务指派给你们。” 说着，方永昌打开密封的信札，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四位师长。 等四人都看完后，方永昌开口说道：“陛下旨意交代的很明白，你们各自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就启程吧。” “是，师长。” 还没改过习惯称呼的四位新师长齐声领命，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方永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禁感叹道：看来以后没机会带兵打仗了。 与此同时，在大宋皇宫的紫宸殿，皇帝正和十几位相公商议关于镇海军的部署。 赵立庆率先说道：“镇海军将全面替换原来的水师，蛟龙军的四个师正好跟镇海军四个师配合，其中镇海军一师驻守登州、二师驻守明州、三师驻守泉州、四师驻守广州，诸位都说说怎么安置原来水师的官兵。” 苏轼拱手道：“官家，根据监管卫的调查，不止明州的水师涉及走私，其他地方的水师也同样有这些问题，臣以为还是先查清这些事再进行安置。” “官家，走私行为对大宋的税赋制度危害极大，臣也觉得应先对那些涉案人员进行查处。” 司马光也提出自己的意见。 韩琦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在这新旧交替的当口，如果大规模进行调查的话，势必引起一些动荡，还是要谨慎行事。” 众相公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大部分都比较支持谨慎对待，一时争论声四起。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此事确实需要谨慎，但走私一事也要严查，各地水师防务移交给镇海军之后，先等镇海军挑选一批经验丰富的将士后，其余人员全部纳入监管卫，监察院再配合进行调查，对涉案的官兵进行惩处，然后再成立一支由监管卫辖制的水师，负责内河防务及一些运输任务。” “陛下圣明。” 众人恭敬地拱手行礼。 接着又商议了几件事，等众相公离开后，女官高银月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皇帝身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陛下，那个日月教的杨富荣已经押解进京，军情卫请示该如何处理。” 本来将杨富荣押解进京是想让张芳柔看到一些真相，但现在已经没这必要了。赵立庆思索片刻，说道：“将杨富荣和那个张明诚移交给刑部，按律审判吧。” 高银月回应道：“是，陛下，军情卫孙师长奏报，已经在着手训练一些当地的人员，准备对蒲甘及暹罗的情报进行收集。” “嗯，让军情卫总部拨款五万给孙大山。” 赵立庆扭头看向大地图上的蒲甘及暹罗等地，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谋略。 北方草原的深处，鞑靼部首领和阻卜部首领正在大帐里悠闲地喝酒。大帐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两位首领的脸上带着几分惬意。 “我已经让五百多人离开建城的地方，你们阻卜部走了多少人？” “我也已经让三百多人离开，等过几天再让一些人离开，不知其他部落怎样了。” 阻卜部头领美滋滋地喝了口酒，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鞑靼部头领也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道：“那些人估计不会太积极配合，有机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这次宋廷不多给点好处，我们就不跟他们合作，他们这是把我们当傻子。” 阻卜部头领满脸的不忿，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砰、砰、砰......” 一阵枪声传来，两位头领顿时有些慌张。一个侍卫慌张地跑进帐篷，气喘吁吁地说道：“大王，宋军把我们包围了，说让两位大王出去一趟，要是晚了就要开始进攻。” “不好，宋军是因为我们把人弄走，兴师问罪来了。” 阻卜部头领焦急地大喊，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鞑靼部头领沉声道：“别慌，现在我们还没跟他们撕破脸，再说把人弄走，我们可是有充足的理由，怕什么？一起出去看看，你先别说话，我来应对他们。” 俩人很快就策马出了营地，见到一位威风凛凛的宋军将军。鞑靼部头领拱手道：“将军，不知你们要做什么？干嘛包围我们的营地？” “我是虎卫军第十三师师长岳再兴，奉命来通知你们两个部落，赶快把那些建城的百姓送回去，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没人知道，有什么要求可以去汴京找朝廷商议，如果五日后没见到那些百姓回到建城的地方，你们就等着大宋的怒火吧。” 岳再兴眼神凌厉，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两个部落头领听到这话，都很生气，但又不敢发作，憋得满脸通红。沉默了半刻钟后，鞑靼部头领拱手道：“岳将军，我们让那些人离开是要到别的地方放牧，实在是人手不足，请将军通融一下。”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跟你商量，你们如果不想当大宋的臣民，可以离开大宋的疆域，没人会管你们，再说一遍，五日后没把人送回去，我再来找你们。” 岳再兴冷哼了一声，拨转马头，大喊道：“撤......” 几千虎卫军如一阵风似的离开，只留下两个部落头领面面相觑。阻卜部头领咬牙说道：“这些宋军也太霸道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把人送回去建城，再联络其他部落，一起去汴京找皇帝老儿，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鞑靼部头领无奈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第170章 利益交换 疏勒城虎卫军营地，定远师师长曹达派人将伽色尼使者普卡和喀喇国使者阿巴拉请来。落座之后，曹达缓缓开口道：“两位使者，陛下已然同意将复合弓的配件以每套一两八的价格售予你们。并且，陛下特意从沙州调拨了一万套，目前正在运送途中，再过几日便能抵达鞑靼疏勒。后续还有三万套，也已从京城起运。” 实际上那一万套配件早已存放在疏勒城的仓库之中，曹达故意声称从别处调拨，只为避免让他们察觉到大宋早有准备，以免落人口实。 阿巴拉拱手回应道：“如此甚好，曹将军。只是这样加起来也仅有四万套，我们两国一分，依旧不够用啊。” “是啊！数量确实少了些，曹将军。我们还想再多购买一些复合弓，配件自然也需多一些。您能否再跟皇帝陛下请示一下吗？” 普卡前几日刚收到伽色尼国王的命令，如今有劳务派遣能从大宋赚取银子，自然渴望得到更多的复合弓。 曹达故作沉思之态，稍作犹豫后说道：“这样啊！但如今已经开始修路，我们要运送大量的粮食以供应那十一万人，实在抽不出人手来运送其他东西了。若你们能解决那十一万人的粮食供应，我们便能多提供复合弓及配件给你们。” “曹将军，当初可是说好的，我们只负责出人，其他一概不管。” 阿巴拉面露不悦之色。 曹达并未理会他的情绪，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自己负责粮食供应，我们可以折价成银钱给你们，如此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觉得呢？” 普卡和阿巴拉一听有钱拿，态度立刻发生转变。两人对视一眼后，普卡拱手道：“曹将军，折算成银钱也不是不行，不知要如何折算法？” 喀喇国的六万劳务派遣人员中有七成都是上次战争的俘虏，伽色尼国的五万人也有将近一半是俘虏。本来大宋给的工钱就如同白赚，现在又有伙食钱可以克扣，两人对此自然十分感兴趣。 “我让人估算过，一个人每个月消耗的粮食大概值八九分银子。” 曹达摆出一副坦然的表情，接着说道：“这样吧，每个人一个月就算一两银子，加上工钱就是二两。我们直接给你们钱，你们各自负责那些人的粮食供应。” 两位使者听到这价格，心中皆欢喜不已，但都努力保持着平静。阿巴拉拱手道：“曹将军，我们两国虽然离得近一点，但运送粮食也是有不少损耗的。我觉得每个月每人需要一两二的银子才够。” “一两二就一两二吧，我回头就奏报给陛下，相信陛下会同意的。我们就此说定了。” 曹达也不再与他们多费口舌，反正皇帝给出的价格比这个还高一点。 普卡也拱手道：“曹将军，除了抵扣购买复合弓及配件的钱款，其他的我们希望用你们大宋出产的丝绸和棉布来抵扣工钱。” 大宋的纸币虽然现在也能在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流通，但丝绸和棉布转卖后，能让他们两国多赚不少钱。所以，他们当然更想要这些东西。 “这当然没问题，以后每个月就按现在的十一万人结算钱款，每个人二两二的银钱。但你们要按我们规定的时间把路修完，总不能一条路要修十年八年吧？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达很爽快地答应用丝绸和棉布结算，因为这样也最符合大宋的利益。 阿巴拉满脸笑容，回应道：“曹将军放心，我们一定按规定的时间把路修好。再说，修完碎叶到疏勒这条路，不是还要修建别的路吗？以后合作的时间还很长，大家有共同的利益，我们会尽力把事做好的。” “哈哈…… 没错，以后合作的时间还很长。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曹达开怀大笑。 大宋皇宫，后宫秀春阁。赵立庆前来陪张芳柔吃饭，两人相对而坐。 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的张芳柔看着正在吃面的皇帝，心里实在想不通，堂堂大宋皇帝，为何会对着一碗普通的鸡蛋面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陛下，您怎会这么喜欢吃面呢？而且还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 赵立庆咽下一口汤，反问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朕不是一出生就生活在皇宫吧？” “这事全天下都知道，那么多流言您不会没听到过吧？” 张芳柔如实回答。 “那些编排说朕不是太上皇亲生的流言，朕当然听过，不过朕并不在意，随便他们说吧。朕是想告诉你，当年朕差点饿死，要不是住在隔壁的秀娥姐煮了碗鸡蛋面，可能朕早就饿死了。所以现在很喜欢吃面。” 赵立庆说得云淡风轻。 张芳柔听到这话，心中极为震惊。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当年竟然差点饿死…… 赵立庆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喝完，笑道：“其实也没受多少苦，那次只是情况比较特殊。你也别整天待在这里，多出去走动走动。秀娥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要跟她多接触，向她请教一些生孩子的事。” 不说起这些，赵立庆都快要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是，陛下，以后臣妾多出去走动。” 赵立庆夹菜放在她碗里，“你也要多吃一点。” 等赵立庆要离开秀春阁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伫立在门口的秦良连忙躬身行礼，“恭送陛下。” “秦良，照顾好张昭容，等孩子顺利生下来后，朕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秦良连忙跪下叩头，泪流满面，“谢陛下恩典，奴婢万死难报。” 犯了那么大的错还能活着，秦良都觉得祖坟冒青烟。现在皇帝还给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感激涕零。 看着痛哭流涕的秦良，赵立庆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把你贪的那些钱拿出来捐给居养院。明天自己去找皇后。” “是，陛下，奴婢一定痛改前非。” 秦良继续叩头。 “好了，记住你现在的差事。张昭容出点意外，朕唯你是问。” 赵立庆说完转身离开。 居养院是大宋收养没有家人的鳏寡孤独、老幼病残之地，各州各县都有设立。赵立庆每年都让皇后出面捐钱给居养院，一些官员和富商也会让家眷跟着捐一些。 第171章 地不够分 大兴殿内正在举行五日一次的朝会。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威严尽显。 群臣刚刚行礼完毕，苏轼便率先出列，躬身奏道：“官家，近些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我大宋人口增长极为迅速。如今，部分州府即将面临无地可分的困境，此事应当及早做出部署，以免后患。” 赵立庆微微蹙眉，百姓有地可种便能吃上饭，多生孩子便多分地，这些情况他早有预料，却未想到竟如此之快地出现土地不够分配的局面。缓缓开口道：“户部说一下具体情形。” 户部尚书章惇随即出列，躬身道：“官家，除了草原部落和云南省还未登记完成之外，其余各省共有两千两百五十四万三千七百多户，人口达一亿四千四百六十五万五千八百多人。即将无地可分的有京西、京东、淮南、湖北、江南、江西、两浙以及福建等九个省。” “章尚书，按你这么说，整个中原及江南都即将无地可分了？” 赵立庆一听这么多地方出现问题，顿感头皮发麻。 章惇恭敬地答道：“官家，确实如此。其实江南、江西及两浙三省，若不是有很多百姓选择到作坊当工人，这三个省早就不够分地了。” 司马光出列奏道：“官家，现在施行的是不管老幼，都按人口分地，每人分五亩田地之多。臣觉得可以适当减少一些，比如规定孩童满多少岁才能分到土地。” “官家，臣以为减少分地的数量不妥。” 王安石提出不同意见，“大宋现在疆域辽阔，很多地方都亟待开垦，移民才是上策。” 赵立庆也不认同减少分地的做法，但移民又并非易事，于是问道：“诸卿，你们觉得往哪移民好？” “官家，据监管卫上报，刚纳入安南省的九龙江（湄公河）以东土地非常肥沃，且当地人烟稀少，该地又是一年三熟，此地就非常适合移民。” 苏轼从袖口掏出一份奏本。 太监林桧快步上前，接过奏本，转身上了御阶，恭敬地递给赵立庆。 王安石接着奏道：“官家，河中省及西宁省也可以移民过去，这两地还有大量适宜耕种的土地没有开垦。” 富弻也出列奏道：“官家，东北也适合移民，虽然冷了一点，一年也只能收获一季的粮食，但据虎卫军上报的情况，去年农场开垦出来的那些土地，今年开春种植后，庄稼长势喜人。这么肥沃的土地不多开垦一些出来，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是啊！大宋将士英勇作战，打下来的土地不能就这么放着浪费。” 赵立庆感慨道：“西北、西南、东北这三个地方确实也需要多点人才行。” 苏轼躬身说道：“官家，如果移民政策力度够大，臣相信会有百姓自愿移民过去的。” “苏相，你这奏本里面就有关于移民的政策吧？” 赵立庆微微抬手，晃了一下手里的奏本。 苏轼回应道：“官家，奏本里有臣关于移民安南的几点建议。主要是移民前期的一些补助条款和减免赋税。” 赵立庆蹙眉思索，半刻钟后才缓缓说道：“我华夏百姓自古以来都比较眷恋故土，除非是迫不得已才会举家移民。如果这优惠政策不够吸引人，百姓是不会愿意移民的。你们先商议出一个章程，下次朝会再议定此事。” “是，官家。” 群臣躬身行礼。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躬身奏道：“官家，黄河大桥即将完工，是否要提前做些安排？” 赵立庆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喜色，站起身来说道：“这是大好事啊！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举办一个典礼。朕与诸卿一起去参加。” 群臣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随即又有大臣出列奏事，众人又继续商议其他事项。 两个时辰后朝会结束，赵立庆一脸疲态地回到紫宸殿。女官高银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陛下，军情卫孙师长奏报，已经联系了蒲甘北部的掸族人。由于长期遭到蒲甘贵族的欺压，掸族人非常愿意帮助大宋。” 赵立庆快步走到西侧大地图前，问道：“真腊、扶南以及暹罗最近都是什么情形？” 跟在皇帝身边的高银月连忙回答：“陛下，孙师长的奏报里也有提及。真腊和扶南失去九龙江以东的土地后，现在正积极寻求蒲甘和暹罗的帮助。但蒲甘北部已经在我大宋的威胁之下，不敢再为两国提供帮助。暹罗倒是对两国提供了不少物资，并且在九龙江西岸驻扎了两万兵马。” 赵立庆看向地图上暹罗国处于九龙江西岸的位置，沉声道：“看来是想防着百姓渡河投奔大宋。等过一些时间再收拾他们。回信给孙大山，让他继续打探情报，尤其是蒲甘国的情报。”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行礼，准备退出大殿。 赵立庆转过身来，说道：“银月，朕给你个封号吧。” 听到这话，高银月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半晌缓缓上前，靠近后低声说道：“陛下，臣妾不想去后宫。现在每天都能见到陛下，臣妾虽然忙了点，但很开心。” “嗯，那就随你吧。” 赵立庆微微点头。 “谢陛下。” 高银月行了个福礼，退出大殿。 一阵疲惫感袭来，赵立庆感觉有点眩晕，连忙在圆形会议桌旁坐下。每天如此忙碌，身体真有点吃不消。 太监林桧匆匆进殿，躬身道：“陛下，礼部郑尚书求见。” “让他进来吧。” 赵立庆揉了揉脖颈。 没一会儿，郑雍就步入殿中，躬身道：“官家，草原几个部落首领到了京城，现住在鸿胪寺，想要拜见官家。” 赵立庆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现在又正好有点不舒服，就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你去枢密院将此事告知韩琦和富弻，让他们出面见一下。” 看到皇帝脸色不太好，郑雍连忙应道：“是，官家，臣告退。” 赵立庆摆了摆手，闭上眼睛。 第172章 移民政策 礼部尚书郑雍离开紫宸殿后，便匆匆地赶到枢密院。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诸位相公。” 在当下的级别划分中，相公之位确实比尚书要高上一些，故而郑雍礼数周全，尽显谦逊之态。虽说相公们手中的权力未必就比尚书大，但该有的敬重却不能少。 富弻见状，连忙开口说道：“郑尚书，别这么客气。快坐下说话。” 郑雍微微摇头，回应道：“就不坐了，卑职刚从紫宸殿出来。” 言罢，郑雍微微回想了一下皇帝的态度，接着说道：“几个草原部落首领来到京城，想要拜见官家。卑职刚去禀报此事，官家听后脸色很不好，说了句‘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然后就让卑职来枢密院将此事告知韩相和富相。” “这些部落头领可不就是贪得无厌吗？官家听了肯定脸色不好，我现在听了也生气。” 韩琦一脸怒容，言辞之间满是愤懑。 富弻倒是显得比较平静，缓缓说道：“韩相，官家的态度很明确，将此事交给我们，你看该如何处理？” 韩琦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郑尚书，你让人把那几个部落首领叫到礼部，等他们到了让人过来说一声，我们再过去会会他们。” “是，韩相。” 郑雍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去。 此时，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王韶开口道：“韩相、富相，这些部落首领是来哭穷的。虎卫军的警告他们是听进去了，就是想来要点好处。既然官家觉得他们贪得无厌，那就不能再许给他们太多好处。” 吕惠卿也紧接着说道：“是啊！这些人畏威而不怀德，以前对他们太客气了，是该给点颜色。” 富弻扭头看向韩琦，说道：“韩相，等吓唬完了，我们俩个老的再说点安抚的话，你觉得怎样？” 韩琦皱眉回应道：“就先这样吧，但坚决不能给他们太多好处。” 半个多时辰后，枢密院四位相公在礼部会见七个草原部落首领。 一见面，王韶便不留情面，言辞犀利地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还跟朝廷玩那些把戏，故意把人弄走，朝廷就拿你们没办法是吗？现在又来京城做什么？” 吕惠卿紧接着说道：“你们要是不想当大宋的臣民，就说出来，朝廷肯定满足你们，到时派虎卫军送你们去北边雪地放牧去。” 两人一上来就这般态度，说出这样严厉的话，把几个部落首领吓的不敢吭声。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沉默。 半晌后，鞑靼部头领躬身说道：“我们没想对抗朝廷，就是觉得以后日子不好过，想让朝廷多给点补助。草原上的牧民比不了关内百姓，确实日子过的太苦。” 王韶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是你们自己想多要点好处吧？朝廷没跟草原上的牧民收一分钱赋税，还建造城池给你们，现在你们来哭穷，这是什么道理？” 几个部落头领顿时说不出话来，不能拿普通牧民说事，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就是来要好处的吧。 上次举报的人正是乃蛮部头领，他的部落比较小，为人也比较识相。看到没人说话，就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支持修建城池的，但是草原上确实日子过的比较苦，本人一直羡慕汴京城的繁华，想来这汴京城住上些日子，不知道可以吗？” 此话一出，除了鞑靼部头领和阻卜部头领没吭声，其他头领纷纷出声附和。 看到部落头领提出这样的说法，时机也成熟了。富弻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想来汴京，陛下仁慈慷慨，赐给你们宅子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们要配合朝廷的政策。只要你们好好配合，陛下还会赐你们更多东西的。” 这话听上去许诺了很多，但其实只有汴京城的一座宅子，其他的不过是画饼而已。 韩琦也要加把火，说道：“你们觉得草原日子不好过，那干脆移民去别的地方吧。南方安南那边有很多肥沃的土地，粮食一年三熟。” 几个部落头领都懵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安南在哪里。 鞑靼部头领询问道：“韩相，安南在哪里？再说我们也不会种地。” 韩琦瞥了一眼，答道：“安南离这里大概五千里吧。你们不会种地，朝廷可以派人教你们。” 众头领一听这话就懵了，离那么远谁也不愿意去，还要去种地，种个毛啊！ 众人议论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只答应在汴京给每个头领一座宅子，其他的要等到城池建成后再说。 其实赵立庆倒是没那么小气，正好碰到身体有点不舒服，才造成这场误会。 几日后，大兴殿朝会。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王安石奏报初步商议出的移民政策。“官家，臣等经过商议，拟出几条移民的优惠政策。不管移民到西北、东北或西南，每人还是能分到五亩土地。朝廷提供前期的一切必要农具及耕牛，补助一定的钱款给百姓修建房屋，并且免除五年的赋税。” 赵立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沉声道：“诸卿以为此策如何？” 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片刻后，司马光出列奏道：“官家，此策虽善，但臣有疑虑。如此大规模的移民，所需钱粮甚巨，朝廷财政能否支撑得起？且新移民之地，治安、水利等诸多事宜皆需妥善安排，否则恐生乱事。” 王安石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官家，臣等已然考量过财政之事。如今国库虽有压力，但移民之举可开垦荒地，兴农固本，假以时日，必能为朝廷带来丰厚回报。至于治安与水利，可派遣得力官员前往统筹规划，定能确保移民之地安稳有序。” 赵立庆略作沉思，说道：“移民之事，关乎国之根本，不可不慎。另选贤能之臣，分赴西北、东北、西南等地，督导移民安置事宜，务必让百姓安居乐业。户部要先把每笔开支做出预算，‘大宋月报’也要对此事进行报导和宣传。” 群臣齐声应道：“官家圣明。” 大宋银行行长朱光庭出列奏道：“官家，近来江南出现了两家银行，分别是‘江南银行’和‘贸易银行’，也采用‘大宋银行’的经营模式。虽然没对大宋银行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但臣觉得应该对其进行监管，以免造成当初钱庄倒闭的那些不良后果。” 银监局黄光地出列奏道：“官家，此两家银行都有到银监局报备，也都符合银监局的规定，所以就批准他们成立银行。” 对这样的事赵立庆倒是觉得挺好的，毕竟也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笑道：“既然符合规定就行，但关于储备金的规定，一定要把控好，以免造成百姓的存款损失。” 当年成立银行的时候，赵立庆就预料到民间的那些钱庄会改成银行，所以就定下储备金的条款。 民间想要开设银行，先要对所有股东的财产进行申报，而且要先储存一定的钱款到指定的账户，每季度还要将百姓存款名单提交给银监局，并将存款的一成存进银监局在大宋银行的指定账户。 第173章 深夜惊变 枢密院的几位相公与兵部尚书一同来到紫宸殿，向皇帝奏报诸多重要事宜。君臣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气氛凝重而肃穆。 韩琦一边看着手中的记录本，一边沉稳地汇报：“官家，此次募兵已然结束，共招募新兵七万五千多名。如今，这些新兵已在‘新兵训练司’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赵立庆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此次招募的新兵，除了用以补充龙卫军和虎卫军的减员之外，其余人员全部要加入镇海军及蛟龙军。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过后，需先筛选出一部分送到海州的‘海军训练司’。” 兵部尚书林希也紧接着奏道：“官家，仓库中剩余的一万五千张复合弓以及刚生产出来的两万套配件已经起运，正朝着疏勒城进发。” “官家，委托‘四海贸易’采购的五万匹丝绸及二十万匹棉布，也由‘四海贸易’的运输队送往疏勒城。” 吕惠卿有条不紊地奏报着。 赵立庆频频颔首，缓缓说道：“碎叶至疏勒这条路修成后，意义重大。它不止能活跃大宋跟西方的贸易，更是今后稳定及控制西方的重要砝码。” 王韶恭敬地奏道：“官家，安西省北线的道路修缮已经动工，主要是雇佣当地百姓来修建，也需要丝绸及棉布来结算工钱。但南线由于人口较少，只能等待那些外国劳工修完疏勒至碎叶的路，再过来修建南线。” “修建安西省的南北两条路倒不是很急，只是扩宽和修整而已，大宋现在多的是丝绸和棉布，多送一些过去就是。” 赵立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巨大而精细的地图，又接着说道：“往西的主干道已经快修到西平府了，等郑州的黄河大桥全部完工后，就把人调过去再建造一座黄河大桥，然后就能把主干道延伸至沙州，甚至可以修到玉门关。这样以后通往安西省的道路就便捷多了，而且速度也更快。” 其实赵立庆心中也一直渴望能建造铁路，然而让武器院研究蒸汽机，到目前也没多大进展，无奈之下，只好先修建水泥路。 富弻拱手奏道：“官家，那些草原部落首领回去了，都对赐给他们的宅院十分满意。其他没来汴京的首领也已让人去通知官家恩赐宅院这事。” “如此就好，不管他们的部落大小，对这些人要一视同仁。如果他们就此能好好配合修建城池的事，到时候再给些赏赐也可以。” 赵立庆很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 众人又商议了草原的军事部署，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赵立庆天黑才回到福宁殿，最近总是感到身体疲倦，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轰、轰...”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如惊雷般骤然响起，瞬间惊醒了沉睡中的赵立庆，开口喊道：“发生什么事？”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太监林桧慌忙跑进侧殿，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声音是从东华门的方向传来的。” 这时赵立庆反而平静下来，威严地喊道：“慌什么，点灯。” 林桧连忙掏出火柴，小心翼翼地点亮几处蜡烛，殿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赵立庆走到床边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两把左轮手枪，开始装子弹。 “轰、轰、轰... 砰、砰、砰...” 激烈的爆炸声和枪声一直不停的传来。 “陛下，皇城司李威将军禀报，有一伙贼人攻破东华门，请示是否通知汴京卫前来支援。” 一个值班太监慌张地跑到门口禀报。 后宫皇城司的人是不能进来的，作为皇城司使的李威也只能让太监来请示皇帝。 “让杨威马上发信号。” 赵立庆边装子弹边喃喃道：看来贼人还不少，而且有一定的战力。 很快，皇宫上空就有三团火红的烟花绽放。早就听到汴京城中爆炸声的汴京卫将士，已经迅速集结完毕。看到那三团火红的烟花后，马上奔赴汴京城门。由于守城的将士本就是各卫的将士，看到信号后也马上打开城门。汴京四卫很快就进了汴京城，从四个方向朝皇宫围拢过去。 皇宫中的战斗仍然在继续，攻击的贼人显然是做了极为充足的准备。他们虽然没有步枪，但有很多炸弹和弓箭，而且人数有几千人。 皇城司虽然有步枪，但没有手榴弹或炮弹，而且人数较少。在贼人突袭炸开东华门后，只能退守到宣佑门附近组织抵抗，利用步枪射击阻击贼人的进攻。 此时，赵立庆已经来到紫宸殿前的小广场。 杨威躬身奏道：“陛下，贼人最少有三四千人，他们有手榴弹，应该是自制的，虽然威力不大，但也造成很大破坏，皇城司将士已经把他们挡在宣佑门附近。” “看来是蓄谋已久的，朕倒要去看看什么人这么猖狂。” 赵立庆说着就要往前走。 众人连忙劝阻，“陛下，不可前去，贼人手里有炸弹，万一伤到龙体，就是天崩地裂了。” “太上皇那边怎样？贼人有没有攻击‘永乐宫’” 皇宫这边有皇城司守卫，赵祯那边可只有不多的永乐卫把守，赵立庆有些担心。 “臣刚才让人到城墙上查看过了，贼人没有攻击永乐宫，陛下请在此稍候，臣去看一下，想必汴京卫也快要到达。” 杨威躬身行礼。 赵立庆心中稍安，“好吧，朕不去就是，你快过去看看。” “是，陛下。” 杨威转身离去。赵立庆指着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没什么大事，让她安心。” “是，陛下。” 小太监匆匆跑开。 “轰、轰、轰... 砰、砰、砰...” 战斗仍然在继续，但汴京卫也赶到了，两面夹攻之下，贼人很快就被消灭或俘虏。 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赵立庆也来到东华门。虽然还是黑夜，但在火把的照应下，还是能看到战斗的痕迹，满目疮痍，残肢断臂，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赵立庆对匆匆赶来的刘义达说道：“把那些还活着的贼人带回军情卫总部审讯，天亮后朕要知道是谁指使的。” “是，陛下。” 刘义达心中很惶恐，这样的事军情卫竟然事先一点都没察觉，这是重大失职啊！ 爆炸声和枪声响了半个多时辰，原本沉睡中的汴京城居民都被吵醒了。在枪炮声停下后，群臣纷纷赶到皇宫，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都被汴京卫挡在外面。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汴京卫四位师长躬身行礼。 “你们已经来的很及时了，应当奖励。” 赵立庆还是很满意汴京卫的反应速度。 “陛下，很多官员都想要进宫拜见，现都被挡在外面。” 汴京南卫的王义泽禀报。 赵立庆蹙眉，说道：“跟他们说朕没事，让他们都回家去，有事明天再说，再告诉工部尚书也声，让他明天找人来修东华门。” 第174章 蓄谋已久 紫宸殿内，赵立庆满脸疲惫地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双眸微闭，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胆量，竟敢组织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袭击？ “立庆，想到是什么人干的吗？”太上皇赵祯缓缓步入殿中。他要进宫，自然没人敢加以阻拦。 正在发呆的赵立庆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下御阶，扶着赵祯坐下。“父亲，我也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会干这样的事。这些年改革，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这事应该不是几个人就能谋划出来的，想必是很多人一起精心策划的结果。” 赵祯轻叹一声，“这样的事朕也曾经经历过。想不到如今又在这皇城之中上演。刚才在外面，朕听了几个将军的奏报。幸亏你防备得比较严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放心，我当初组建汴京卫不就是为了预防这一天的到来吗？不过皇城司的人数还是少了点，过阵子再增加些人手就是了。” 赵立庆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立庆，这些贼人只攻击皇宫，按说他们人数众多，完全可以分出人手去攻击永乐宫和随园，而且这两个地方显然更容易得手。” 赵祯停顿一下接着说：“如果是为了报复的目的，这样反而更能说得通。现在他们不这样做，就更显得意味深远。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朕年纪这么大了，那些皇子又还年幼，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啊。” “父亲，我刚才也想过这个事。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您也只能在年幼的皇子中选择一个登基当皇帝。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要恢复一些制度，拿回他们改革前的一些利益。” 赵立庆在赵祯身边缓缓坐下，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赵祯脸色有些阴沉，说道：“他们肯定在朝中有不小的势力，不然这样做毫无意义。” “父亲，您不必太担心。我会加强守卫的。这些人是在痴心妄想，各项改革已经基本成型，就算没有我，他们也翻不了天。百姓是不会愿意再过回过去那样的日子的。” 赵立庆的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天已经有些微亮，殿外太监林桧恭敬地奏报：“陛下，军情卫刘师长求见。” 赵立庆回应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一会，刘义达快步进殿，躬身行礼，“拜见太上皇、陛下。” 赵立庆摆手道：“都审出什么来了？” “回陛下，此次攻击皇宫的共有将近三千人。那些俘虏的活口只有两百多人，而且他们都不是带头之人。审讯后都交代了是受一家丝绸店掌柜指使。臣带人前往丝绸店抓人，可惜已经人去楼空。” 刘义达很无奈，军情卫三个师长只有他在京城，这事目前又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赵立庆脸色浮现怒容，问道：“这么说这事到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陛下，此事策划非常周密。那些活口来自大宋各地，而且都是没有登记在册之人。那家丝绸店也是一年前才开业。” 刘义达心中暗暗叫苦。 “没有登记在册之人？” 赵立庆有些疑惑，推行登记身份证这么多年了，而且百姓只要登记后就能分到土地。什么样的人会不去官府登记呢？“这些人没有登记的话就不能分地，但总要吃饭吧？什么样的人能养这么多人？” “陛下，他们来自很多地方，除了平时就在一起的少数人，其他的人相互之间都不认识，而且说不出来养着他们的人是谁。” “这是从小就豢养的死士，还真是蓄谋已久啊！” 赵祯突然感叹了一句。 刘义达连忙朝赵祯躬身行礼，说道：“太上皇说的是，臣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能把死士豢养在不同的地方，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也有可能是有好几股势力一起合作的结果，不然一般不会把死士分散到这么多地方。” “好了，你回去继续查这件事，应该明白做什么吧？” 赵立庆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陛下，臣一定继续追查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义达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大殿。 “朕也要回去了，立庆，多安排点人守卫随园，朕的那些皇孙可不能出点意外。” 赵祯说完站起来走出大殿。 赵立庆连忙跟上，“父亲，我送你回去。” “自然有人送朕回去，天快亮了，你去忙自己的事。” 赵祯摆了摆手。 看着赵祯远去的背影，赵立庆心中无奈地叹息。其实这事很容易想明白，巴不得自己早点死的有哪些人也都能想到，只是别人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太多线索，总不能把所有的怀疑对象都砍了吧。 天终于亮了，皇帝和群臣也都来到大兴殿参加朝会。经过这一夜，君臣都很疲倦，发生这样的事，没人能没心没肺地睡觉。 对于昨晚的事群臣义愤填膺，“官家，昨夜贼人竟敢攻击皇宫，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当速速彻查，将凶徒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官家，臣愿领命彻查此事，定要找出幕后主使。” 群臣纷纷声讨此事，一时间大殿内人声鼎沸。 赵立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军情卫已经在追查，如有需要各衙门配合的，诸位尽力配合就行。工部尽快把东华门修葺好。” “陛下，工部已经在调集工匠，今日就能开始修葺。”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回应，接着说道：“陛下，原定前往郑州举办黄河大桥的通行仪式，是否要延期？” 赵立庆笑道：“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朕要是因此延期大桥的通行仪式，那不就贻笑大方了。日期不变，到时诸位跟朕一起去。”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散朝后，赵立庆又找来汴京卫四位师长，让他们每天抽调出四个团巡逻和守卫，加强皇宫、永乐宫和随园的防卫。 忙完后才来到后宫，将一众妃嫔召集到坤宁殿。“昨晚是有一些贼人袭击皇宫的东华门，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都已经让皇城司和汴京卫消灭干净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陛下，随园那边怎样了？” 皇后种云思很担心皇子们的安危。 “放心，那边没事，朕也加派人手去守卫了。” 吕若兰焦急地问道：“陛下，什么人敢干这样的事，查出来了吗？” “人家敢这么干，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就能查出来，朕已经让人去追查了，放心，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赵立庆笑着一一回答她们，他主要是怕吓到几个怀孕的妃子。 第175章 黄河大桥 大宋靖丰六年六月初六，天色刚蒙蒙亮之际，一大队人马自汴京城西门缓缓鱼贯而出。队伍之中，皇帝的御驾格外醒目，随行的还有京中的王公大臣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中，仅有个别官员骑马，大部分人皆乘坐马车。 皇帝此次出宫前往郑州，乃是为了举行黄河大桥的通行仪式。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两个汴京卫，再加上在汴京外休整的虎卫军第三师和第五师近万人，还有皇城司的两千人，如此一来，护卫的兵马便超过了两万之众。 宽阔平整的水泥路，使得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极为迅速。一百六十里的距离，竟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顺利到达。黄河两岸，旌旗飘扬，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赵立庆登上临时搭建的祭台，先行祭拜天地，言辞庄重：“今黄河大桥告成，特昭告天地，以申虔敬。乾坤浩浩，宇宙茫茫。黄河滔滔，源远流长。其水奔腾，如巨龙之舞；其势磅礴，若万马之骧。黄河者，华夏之母亲河也，育我民族，润我疆土，滋养万民，功德无量。今大桥既成，横跨天堑，连接南北，通途畅达。宏伟之貌，彰显我大宋风范。此乃万民之福祉，国家之荣耀。” 祭祀完毕后，赵立庆率领群臣踏上黄河大桥。此桥宽达三丈，长度更是达到六里之遥。桥墩以坚固的水泥筑成，再以一根根粗壮的钢铁搭建，桥面上铺着三寸厚的木板，坚实稳固。此时的黄河即将进入丰水期，桥下滔滔河水奔腾向东而去。 赵立庆轻轻拍打栏杆，感慨万千：“这浑浊的河水中带着如此多的泥沙，每年都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疏浚河道，诸卿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治理？” 身边的王安石立刻回应道：“官家，臣在河中省之时就曾思考过此事。这河水在经过西平府的时候还是极为清澈，主要是在靠近山西段才会携带大量泥沙而下。如果在那些地段多种植树木，或可减少泥沙进入河中。” 苏轼紧接着奏道：“是啊！官家，王相当年就曾跟臣谈论过此事，就算不种树，多种些草也可以。” “朕当年提出不在河套之地养马，正是有此考虑。现在朝廷每年疏浚河道，只能治标，要治本还需从源头治理才是上策。” 赵立庆说着，继续朝北岸走去。 韩琦提议道：“官家，臣也曾经路过那些地方，虽然当地的百姓不多，但也可号召他们种树种草，朝廷给些补贴，想必百姓会很乐意的。” “嗯，韩相此话有理，回去后商议个章程出来。朕相信总会有办法来治理好这黄河的。” 君臣边走边聊，很快就到达黄河北岸。赵立庆让所有的马车到桥上跑了三个来回，以此来测试大桥的质量。 工部尚书梁焘一直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了下来，躬身奏道：“官家，臣以为应当在此地驻守些兵马，预防有人破坏。” 赵立庆蹙眉思索，缓缓说道：“派兵驻守倒是不必，但平时维护还是需要的。工部可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管理，以后这样的大桥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机构管理是不行的。” 群臣躬身行礼，高呼：“陛下圣明。”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两岸这么多百姓还等着体验一下这黄河大桥。” 赵立庆摆了摆手。 等到皇帝及百官们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后，早已等待许久的两岸百姓欢呼着跑上大桥，几千年来的通行不便，在此时终于成为历史。 赵立庆回到皇宫时，天已尽黑。刘义达和朱进已经等候多时，君臣三人来到紫宸殿。 落座后，赵立庆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朱进回应道：“陛下，臣今早回到京城，发现这次袭击皇宫的贼人中，竟然跟江南走私案中的某些家族有联系。跟刘师长一起详细核查之后，发现那些从江南而来的贼人，大部分都是那些从事走私家族豢养的打手死士。” 赵立庆问道：“你们是觉得袭击皇宫的事，是他们为了报复朝廷查处走私吗？” “陛下，贼人是从去年就开始策划此事，当时朝廷并没有开始调查走私。臣等是觉得有人利用某种利益将这些原本分散的各家死士捏合在一起。” 刘义达得到朱进从江南带回的情报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想明白了。 朱进接着说：“陛下，能把这些分散的各家死士召集到一起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没有巨大的利益也很难让各地那些家族听命于他，此人应该是有着很高的身份。” 俩人说的这些赵立庆都能想到，但他们显然没把话说完。“你们就直接说接下来想往哪方面调查吧。” 俩人都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朱进小心翼翼开口说道：“陛下，臣等怀疑的人很多，都是家世显赫之人，有曹家、石家、杨家，吕家，甚至有种家。” 听到这话，赵立庆脸色立马阴沉起来，沉默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你们这怀疑的人够多的，有什么根据吗？” “陛下，贼人三千多人袭击皇宫，明知道皇宫的守卫最森严，而离皇宫不远的永乐宫和随园守卫不多却安然无事，此事最为诡异。臣等是根据他们此举推测出来的。” 刘义达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白。 赵立庆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同他们的观点。君臣三人都没说出口的一件事：夺嫡。 紫宸殿内一片寂静，赵立庆闭着眼睛不说话，刘义达和朱进俩人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等待皇帝的旨意。 君臣三人就这样默默坐着，过了一刻钟后，赵立庆挥了挥手，说道：“就按你们想的往下查，但只能暗中调查，有事及时奏报。” “是，陛下，臣等告退。” 俩人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缓缓起身，踱步出了紫宸殿。刚才朱进和刘义达的话，让他不得不提前考虑立太子的事。最大的皇子已经十几岁了，原本是想着过两年再考虑这事，现在看来只好提前。 第176章 册立太子 永乐宫，太上皇赵祯与皇帝赵立庆父子二人于花园中的凉亭内相对而坐，一众太监宫女皆已退至远处。 “父亲，依军情卫所调查的情报来看，此次袭击皇宫之事，或许涉及夺嫡之争，您觉得有此可能吗？” 赵立庆脸色略显疲惫，显然为此事已思虑一夜。 赵祯沉默良久，方才感慨道：“立庆啊，此事错综复杂。但从种种迹象分析，确有此种可能。” “朝中一直有让我早日立太子的言论，父亲，我想尽快册立太子。” 这是赵立庆苦思一夜所得出的结论。 赵祯笑道：“早就该册立太子了，朕那些孙儿都十几岁了。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大宋一直以来便无嫡长子当皇帝的先例。太宗乃是兄终弟及，其继位过程至今仍是一个谜团。真宗则是太宗的第三个儿子，其前面两个哥哥，一个疯癫，一个离世。赵祯与赵立庆皆是独苗，且皆非皇后所生的嫡子 “父亲，自古便有立嫡与立贤之争，但我觉得立贤的标准难以确定，况且如今皇子们年纪尚小，实难看出谁更贤明。” 赵立庆的想法与大多数人如出一辙。 赵祯点头道：“你所言极是，贤明向来只是他人的评价而已。” “赵署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我想立他为太子，父亲觉得如何？” “册立嫡长子乃天经地义之事，朕自然支持你。” 赵祯对自己的这个大孙子甚是喜爱。 赵立庆原本打算等过几年，看看哪个皇子更适合继承皇位，再行册立太子之事。然而，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提前册立。既然如此，也只能立嫡长子，毕竟这样最无争议。 看到赵立庆沉默不语，赵祯接着说道：“立庆，朕觉得袭击皇宫之事，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父亲，依目前的迹象看来，此事极有可能是多方共同策划配合的结果。若只是少数人，想必不敢做出如此重大之事。” 父子俩商谈了一个多时辰，赵立庆才返回皇宫，径直来到坤宁殿找皇后。 “陛下，您怎么这时候来臣妾这里？” 种云思心中有些疑惑，皇帝通常都是天黑才会来到后宫，今日却来得如此之早。 赵立庆面带疲惫之色，斜靠在坐塌上，“朕刚从永乐宫那边回来，与太上皇商议了册立太子之事。” 听到这话，种云思心跳骤然加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强忍着没有吭声。 “你不想知道朕要册立哪个皇子当太子？” 种云思躬身道：“陛下，此事不是后宫之人所能议论的。” “朕要册封赵署为太子，过两日朝会上便要向群臣宣布此事。” 赵立庆说话时，一直紧紧盯着皇后的反应。 种云思连忙跪下叩头，“臣妾替署儿谢陛下隆恩。” “好了，快起来吧。赵署是朕的嫡长子，不立他还能立谁？让人去准备点吃食，朕饿了。” 赵立庆是想来看看皇后知道要册立太子的事，会有什么反应，但皇后的表现很得体。 “是，陛下。” 种云思起身走到门口，吩咐几个太监宫女快去准备饭菜。 两日后，大兴殿朝会。群臣行礼完毕，分列两班，气氛肃穆庄严。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殿下众人。 王安石出列奏道：“官家，黄河之所以携带大量泥沙，主要是河中、山西、陕西及河东四省沿岸的水土流失所造成。臣等经过商议，觉得可以在四省出台种植树木或种草的补贴政策，并将沿岸三里划为禁耕禁牧区域。” “官家，此策不妥。如此一来，将会减少很多耕地。而且种树种草劳民伤财，效果也未必会好。” 一个御史出列反驳。 “你知道什么？此策才是利国利民之举。虽然短期内看不到成果，但只要有个十年的时间，定会让黄河中的泥沙大大减少。现如今年年疏浚河道，你可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苏轼出列反驳御史。 工部尚书连忙出列，“官家，近三年平均下来，每年疏浚河道需花费五百多万银钱。” 这些情况赵立庆都心中有数，不想再听这些争论，便直接问王安石：“王相，此策虽好，但让百姓闲暇之时去种树种草，若没有一定的奖励，百姓可能不会很热心去做。” “回官家，政务院初步商议出，将需要种树种草的地方划分给百姓，每户负责一定的区域。前期先给予一些补助，后期则按树或草的成活率再给予奖励。” 王安石恭敬地回应。 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政策虽好，但也要加强监管。” “陛下圣明。” 群臣躬身行礼。 赵立庆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道：“朕决意立太子，诸卿对此可有话说？” 朝堂之上，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众臣面面相觑，片刻后，司马光缓缓出列，恭敬地行礼道：“官家，立太子乃国之根本大事。陛下圣明，然臣斗胆进言，自古以来，立嫡以长不以贤。陛下嫡长子品行端方，仁孝温恭，素为臣民所敬仰。若以嫡长子为太子，实乃顺应祖宗之法，可安民心，定社稷。” 话音落下，群臣纷纷出列奏对，有赞同立嫡长子为太子者，亦有认为当以贤能为标准择立太子之人。 赵立庆在御阶上踱步，静静听着众人的建议和争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韩琦出列奏道：“官家，嫡长子乃正宫皇后所出，身份尊贵。且自幼受皇家正统教育，才学兼备，实乃太子之不二人选。若陛下立嫡长子为太子，必能使天下归心，江山永固。” “官家，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现如今官家有嫡长子，册立嫡长子为太子乃天经地义之事。” 王安石也支持嫡长子继承制。 三院的左丞相都表态支持嫡长子，其他人也就不再出列说话，都静静地等着皇帝的决断。 赵立庆走回龙椅前，缓缓坐下，高声道：“朕决意立嫡长子赵署为太子，钦天监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第177章 扑朔迷离 紫宸殿内，刘义达与朱进二人皆是一脸若有所思之态。赵立庆则沉声问道：“方才朝会上群臣关于立太子一事的争论，你们可都瞧见了？有何想说的？” 朱进率先回应道：“陛下，臣主要观察的那几位官员，表现皆属正常。虽说陛下宣布立大皇子为太子之时，他们脸上皆露出失望之情，但此乃人之常情。” 刘义达紧接着说道：“臣观察的那几位也相差无几，陛下，难道臣等猜错了？” “你们妄图从观察他们在朝会上的表情，来判断其是否参与那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赵立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是指望从那些贼人来源地及制作炸弹的材料查出点东西吧。” 朱进回应道：“陛下，那些贼人原先的居住地都已安排人在查，然而制造炸弹材料的来源却一直无从查起，想来应该是通过长时间分批偷运进城。” 刘义达也接着奏道：“陛下，缴获贼人使用的几颗炸弹，经过拆分后，其配比与以前禁军用的火药极为相似。” “看来要对这些材料进行管控，不过要先不让这些东西进入汴京城。” 赵立庆思索片刻接着说，“朕觉得可以利用狗嗅觉比较灵敏的特性，训练一些来帮助把守城门，不让制作炸弹的材料进城。” 听到这话，朱进和刘义达都面露惊愕之色，听说过用狗来站岗放哨的，却从未听说过用狗来查东西。 看到他们俩这般模样，赵立庆笑道：“你们可别小看狗的作用，回去后先找一些训练一下就知道了。” “是，陛下。” 俩人躬身回应。 这时，在门外值守的太监匆匆进殿禀报：“陛下，军情卫总部来人，说是有紧急事务，让两位师长马上回去。” 闻言，朱进躬身说道：“陛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紧急的线索。” 赵立庆摆了摆手，“那就快回去。” “是，陛下。” 刘义达和朱进躬身行礼，匆匆离去。 俩人离开后，赵立庆思索片刻，就让人去传召王安石和苏轼过来一趟。 两刻钟后，王安石和苏轼就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赵立庆正坐在圆形会议桌旁看着墙上的地图，摆手道：“介甫、子瞻，坐吧。” “谢官家。” “安西省现在都是军队在管理，虽然那边人口稀少，民风民情也比较复杂，但还是要派遣官员过去，你们也知道朕一直不想军政掺杂在一起。” 虎卫军或龙卫军的军官并非管不了民政，但赵立庆想让军队更纯粹些。 这话听在王安石和苏轼耳朵里，俩人都以为皇帝是怕会出现唐末的藩镇之祸。 “官家，臣这两日就召集商议此事，尽快向安西省派遣官员。” 王安石恭敬地回应。 赵立庆笑道：“也不用这么急，官员尽量挑选年轻点的，那边的气候毕竟不比中原，官员去那边主要的职责是促进民族融合，还有就是保障商路的畅通。” 王安石拱手道：“是，官家，臣让吏部选人之时，重点关注这两点。” “刚才听了军情卫的奏报，朕突然就想起可以利用狗的嗅觉来帮助查抄制作炸弹材料进入汴京城，子瞻，你让监管卫先找一些训练看看。” 赵立庆看向苏轼。 “官家，狗能有这么厉害吗？” 苏轼也是一脸发懵的表情。 赵立庆笑道：“你可别小看狗，它们能帮上大忙。” “是，官家，臣马上让人去办。” 苏轼心里嘀咕：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安石拱手问道：“官家，那些贼人如此可恶，军情卫还没查到幕后之人吗？” “这些人策划得非常周密，用的人都是从小豢养的死士，不容易查啊！” 赵立庆比较相信他们俩人，也就没瞒着。 苏轼惊讶地说道：“从小就豢养的死士？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势力啊！” 赵立庆就把目前军情卫掌握的情报说出来，俩人听的目瞪口呆。 离军情卫总部不远的一个小院，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从门口走过，车厢里一个军情卫队员微微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小院的大门，说道：“俩位师长，就是这个小院。” 刘义达心中满是怀疑，这地方离军情卫总部也就半里地，贼人敢在此藏身？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再说一遍是怎么发现的。” “刘师长，卑职昨天从这里经过，尿急就跑进旁边的胡同解决，听到院里有人说话，当时没在意，昨晚回家后想起院里俩个人的对话，越想越不对劲，今天一早就来到对面的茶馆二楼，用望远镜观察小院，终于发现里面有个人很像那个绸缎庄的掌柜，最近天天看着画像，所以比较有印象。” 刘义达追问道：“你昨天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 “大部分没听太清楚，只有一句比较清楚‘他们打死也想不到我们会藏在这里，这就叫灯下黑’，卑职就想因为这句话才越想越不对劲。” 此时马车已经绕回到军情卫总部，三人跳下车，朱进说道：“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先抓了再说。” 一刻钟后，小院就被军情卫团团围住，随着一声令下，军情卫队员有的撞开门冲进去，有的翻墙进去。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朱进和刘义达连忙冲进小院，只见前厅地上躺着几个人，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哀嚎。 “快，救人。” 刘义达连忙招呼救助受伤的人。 朱进扭头问旁边的军情卫队员，“怎么回事？” “师长，我们一冲进来，就看到这三个人在大喊大叫，其中一个掏出炸弹就点燃，我们连忙躲避，然后就这样了。” 队员指着地上三具已经残缺的尸体。 两个受伤的军情卫队员被抬出小院，朱进和刘义达上前检查三具尸体。 “你们军情卫搞什么？” 一个汴京卫军官走了进来，他正带着一队人马在附近巡逻，听到爆炸声就赶过来。 刘义达苦笑道：“好不容易发现几个贼人，这下又死无对证了。”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朱进把一具俯卧的尸体翻过来，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汴京卫军官看了一眼，惊讶地喊道：“周大兴，这是周大兴。” “你认识他啊？快说说这人什么来头。” 朱进有些焦急。 汴京卫军官答道：“这个周大兴是我以前在捧日军的长官，自从我离开捧日军加入龙卫军，也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朱进和刘义达对视一眼，总算查到一个有名有姓的人，但这人的身份又让这事更加扑朔迷离。 “你留在这处理后事，我去查一下这人的背景。” 朱进说完匆匆离开。 刘义达对汴京卫军官拱手道：“兄弟，这事暂时不能声张，一会你交代一下手下的人。” “嗯，我知道，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办事。” 汴京卫军官拱手离开。 第178章 接近真相 军情卫在那座小院中仔细搜寻了一番，然而除了找到几个炸弹之外，再未发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刘义达留下二十多个队员严密把守小院，便匆匆赶回军情卫总部。刚一回到总部，就被告知朱进查到了周大兴家的地址，并且已经带人前去调查了。 刘义达深知，方才那么大的爆炸声，若不赶紧跟皇帝奏报，那是万万不行的。 此时，赵立庆还在与王安石和苏轼商议一些政务。看到刘义达，便问道：“你们俩刚离开就发生爆炸，究竟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刘义达赶忙躬身道：“陛下，军情卫发现那个绸缎庄掌柜，在抓捕过程中，贼人竟然引爆炸弹。三个贼人当场身亡，而军情卫也有两个队员受伤。” “这么说又是死无对证了？” 赵立庆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刘义达心中暗暗叫苦，急忙回应道：“陛下，不过我们已经查清其中一个贼人的身份。朱进已经带人去他家了。” “能查到有名有姓的就行，是什么样的人？” 赵立庆此时有些好奇。 刘义达回应道：“回陛下，是原来捧日军中的一个指挥，名叫周大兴，他家就住在汴京城里。” “什么…… 军中之人？” 苏轼听到这话，很是惊讶，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王安石倒是没那么激动，“子瞻，稍安勿躁，听刘师长把话说完。” 捧日军的一个指挥，手下也就管着五百人而已，而且捧日军已经撤销，对此赵立庆倒是觉得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刘义达接着说：“陛下，时间仓促，目前只查到周大兴退役后，平时就做一些小生意，具体情况要等朱进调查完他家才能更进一步了解。” “嗯，那就等调查清楚了再禀报，回去吧。” 赵立庆摆了摆手。 “是，陛下。” 刘义达躬身退出大殿。 “官家，一个退役的小小指挥干不了这样的大事，此事一定有幕后之人。” 苏轼有些着急，毕竟牵扯到军方的人，这事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大宋文人历来对军人防范意识很强。 王安石考虑得更具体，“官家，如今查到退役的军人，其他军队倒是问题不大。各省的警卫军都是原来的禁军改编而成，需要加以防范。” 赵立庆笑道：“朕当初把禁军改编分散到各省，就是防范他们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现在他们也基本没什么战力了，就是全大宋的警卫军一起闹事，朕也不怕。就凭他们手中的大刀长矛和弓箭，翻不了天的。” 王安石和苏轼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各省的警卫军还是用着原来的那些装备，原来皇帝早就有所防备。 “官家圣明。” 王安石和苏轼也不方便对军方的事说太多，就此打住。 “介甫、子瞻，你们尽快把刚才商议的事落实吧。” 赵立庆也不想再多说那些事。 “是，官家，臣等告退。” 王安石和苏轼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朱进垂头丧气地回到军情卫总部，刘义达看到这情形，问道：“扑空了吗？” “周大兴家一个人都没有。跟附近的人打听后得知，在贼人袭击皇宫的两日后，就没再见过他家的人出现。看来这些人把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了。” 朱进无奈地叹气。 刘义达笑道：“你没收获，我可发现了点东西。” “你发现什么了？快说说。” “我刚才查了一些周大兴退役后做的那些生意，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跟两家店铺有关，一家是出售玻璃窗，另一家是香水。” “你不会是想说跟‘四海贸易’有关系吧？这怎么可能呢。” 朱进一脸不屑的表情。 刘义达拍了拍面前的一叠资料，“四海贸易又没有零售的店铺，那两家店一家是曹家的，另一家是石家所有。” “如果幕后是这俩家，那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朱进恍然大悟。 刘义达压低声音说道：“要查这俩家我们也无从下手，不知道暗线那边有没有安排人在这俩家。” “应该有，但我们想通过暗线了解其中的一些事，只能先去禀报陛下。” 朱进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刘义达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进宫把目前掌握的事禀报给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就看陛下的旨意了。” 紫宸殿中，赵立庆正在看一封弹劾奏折。司马光弹劾崇义公柴咏不知典故、性情庸鄙、祭祀不合礼法。最后还提出：周朝本姓郭，周世宗柴荣是柴皇后的亲侄子，过继给了郭家，从宗法制度上来说应算是郭家的孩子。如今为周朝立嗣，封柴氏子孙来祭祀是不合理的，应该封郭家子孙去侍奉周祀。 对于这些事赵立庆是无所谓的，都是以前遗留的历史问题。郭家早就绝嗣，再说柴咏也不是柴荣的直系子孙，只是旁支而已。为了体现大宋皇帝的仁慈，随便找个人去祭祀而已，这么较真做什么。 这时，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军情卫俩位师长求见。” “怎么刚走没多久又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赵立庆好奇这俩人又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没一会儿，朱进和刘义达一起进殿，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又发现什么？” “陛下，那个周大兴的家已经人去楼空，但臣查到这几年他跟曹家和石家名下的店铺有很多生意上的来往，想从暗线那边了解一些讯息。” 说这些话时，刘义达心里很紧张，毕竟这两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赵立庆听完也陷入沉默。刘义达说的曹家就是太上皇赵祯的皇后娘家，石家是自己贵妃的娘家。这两家都是开国功勋之家，现在又是外戚，在整个大宋，除了皇家，就属这两家最牛了。 思索许久，赵立庆扭头朝御座屏风后喊了一句，“把曹家和石家最近的记录送来。” 没人回应，但能听到椅子移动的细微声音。 赵立庆扭头回来看向朱进和刘义达，问道：“你们只因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就怀疑这两家是幕后之人吗？” 朱进躬身回应，“陛下，周大兴其他的生意都做的很小，也赚不到多少钱。这样的人能跟这两家做玻璃和香水的生意，臣等不得不怀疑是利用做生意来掩护一些金钱上的往来。毕竟那么多贼人，钱少了可办不成事。” 赵立庆微微点头，但没说话。大殿内陷入沉默。这时，一个女官从屏风后出来，把两份资料放在御案上，行了个礼又退回去。 翻看完两份资料，赵立庆开口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有前段时间曹吉发和石祥礼这两人走的很近，经常在一起花天酒地。” 皇帝说的很隐晦，但朱进和刘义达都听明白了，连忙躬身道：“臣等明白了。” 赵立庆合上两份资料，“别大张旗鼓的，要有实证，不然会很被动。小心点办事，如果有新的消息，朕会告诉你们。” “是，陛下，臣等告退。” 俩人躬身退出大殿。有了明确的调查对象，他们相信很快就能把这事查明白。 第179章 樊楼很烦 又是五日一次的朝会，今日朝会之上，并无大事需要商议，故而很快便散朝。 赵立庆离开大兴殿，走到紫宸殿门前的通道处。微微驻足，目光投向右边的东华门。 仅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那天晚上爆炸所造成的破坏，在众多工匠夜以继日的努力下，已然快要修葺完毕。一百多个工匠正进行着最后的修葺工作，一片忙碌的景象。 此时赵立庆突然之间心血来潮，信步朝着东华门走去。 工匠们以及守卫的皇城司将士，一看到皇帝驾临，连忙跪地请安，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赵立庆微微抬手，温和地说道：“免礼，都起来吧，朕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忙吧。” 众人齐声道：“谢陛下。” 随后工匠们起身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皇城司将士也迅速站起来，坚守岗位继续站岗。 皇城司使杨威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这儿盯着工匠们干活，起身后上前两步，“陛下，您怎么到这来了？” “朕就是来看看修葺的进展如何，走，陪朕到城墙上看看。” 说着，赵立庆便朝前走去，杨威赶忙跟上。 刚走上东华门城墙，赵立庆突然感觉眼睛一花，被一道极为耀眼的亮光晃了一下，连忙抬手遮挡。 杨威见此情形，连忙上前两步，用他那高大的身躯为皇帝挡着那道亮光，急切地说道：“陛下，今天光线极好，这个时辰对面楼上的玻璃窗总是有亮光照射到这边，过一会就不会了。” 赵立庆微微抬头，看向远处，原来是一座高楼上的玻璃窗反射的阳光。皱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杨威扭头看了一眼高楼，恭敬地回答：“陛下，那座高楼就是樊楼。” 赵立庆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樊楼跟皇宫的距离，最多只有两里地的距离。心中暗忖，这要是有人站在那上面，用望远镜看皇宫的话，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落在别人的眼里。 “林桧，去四海贸易一趟，叫邱业进宫。”赵立庆原本是想在这里看一看宫外的人间烟火，现在也没了兴致，便走下城墙。 杨威看到皇帝的神情有些不悦，也不敢多言，默默跟着下了城墙。 “杨威，那天晚上伤亡的将士名单及奖励，朕已经批阅，那钱发了没有？” 赵立庆一边走一边问。 “陛下，前两天已经发下来了，将士们都已经拿到手，伤亡抚恤金臣也亲手送到家属手里。” 赵立庆微微点头，接着说道：“那些受伤较重只能退役的将士，朕会让四海贸易安排好他们今后的活计。” 杨威躬身行礼，感激地说道：“臣替那些退役的将士谢谢陛下。” 赵立庆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说道：“以后每天值守的人不能低于三千人，需要多少人你去汴京卫挑。好了，朕回紫宸殿，你忙你的吧。” “恭送陛下。” 回到紫宸殿，赵立庆想起刚才朝会上又有御史弹劾崇义公柴咏。便吩咐值守女官去告知高银月，让军情卫查一下柴咏。 半个多时辰后，邱业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赵立庆微微抬眼，直接说道：“邱业，找个人出面去把樊楼买下来，别用四海贸易的名义。” 邱业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陛下，小人听闻樊楼背后有几位东家，如不用四海贸易的名义，恐怕很难买下樊楼。” 全天下都知道‘四海贸易’是皇家的产业，赵立庆不想让落人口实，缓缓说道：“你先找人去试试吧。” 邱业恭敬地回道：“是，小人回去就办。” 邱业心里明白皇帝的想法，但不动用四海贸易的名义，确实难度极大。 “朕最近让秦良去办点别的事，你有事就直接进宫来。” “是，陛下，小人先告退。” 邱业出了皇宫后，坐上‘四海贸易’给他配置的专用马车。这辆马车在汴京城极为有名，虽然他为人很低调，但一般的官员看到这辆马车都会主动让路。 回到‘四海贸易’总部，邱业立即召集十几个部门经理开会。这是皇帝定下的规矩，重大事宜必须由所有部门经理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形成决议才能施行。 不过今天商议收购樊楼是皇帝的旨意，就不用投票，只需要商量出一个方案。 邱业扫视众人，严肃地说道：“陛下交代不能用四海贸易的名义去收购，诸位都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把樊楼买下来。” “其实用四海贸易的名义去买也没什么，只要价钱合理就行。” “是啊！樊楼背后那些东家都不是好惹的，不用四海贸易的名义，恐怕那些人都不理会，谈都没得谈。” 邱业皱起眉头，眼神中透出一丝严厉，大声说道：“糊涂！陛下的旨意岂容置疑？既然交代不能用四海贸易的名义去收购，定有其深意。我们当殚精竭虑想出妥善之法，而非质疑陛下的决策。” 众人面面相觑，会议室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一位年纪较大的部门经理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些可靠的中间人，以他们的名义去收购樊楼。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让人轻易察觉与四海贸易有关。” 另一位经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此计可行。但中间人必须绝对可靠，我们可以从以往合作过的掌柜中挑选信誉良好、行事谨慎之人。” 邱业听着众人的讨论，若有所思。“还有其他的办法吗？陛下专门叫我进宫交代此事，我们必须考虑周全，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可以设立一个新的商行，用这个商行的名义去收购樊楼。这样既不会让人联想到四海贸易，操作起来也相对灵活。” “嗯，这个想法也还算可以。” 邱业微微颔首，“但新商行的设立需要时间，而且要确保不会被人查出背后的关联。大家再仔细斟酌一下这个方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需要弥补。” “邱总经理，我刚来汴京，没什么人认识，就让我先装成江南的富商去摸摸底。” 说话的是刚从明州调到汴京的王建，他当年从龙卫军退役加入四海贸易，凭借出色的谈判能力，几年时间就成为明州分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上个月刚被调到汴京，成为新成立的‘西域部’经理，专门负责西域的贸易事宜。 邱业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王建，片刻后缓缓点头道：“此计可行。王建，你初来汴京，确实不引人注目。不过你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露出马脚。” 王建神色郑重，拱手道：“邱总经理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尽量先去接触樊楼的那些东家，探探他们的口风，了解他们的底价和出售意愿。” 其他部门经理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王建此去若能成功打探到消息，对我们后续的行动将大有帮助。” “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建一人身上，还需同时准备其他方案。” 邱业沉思片刻，说道：“不错，我们要多管齐下。一方面，王建去摸底；另一方面，继续寻找可靠的中间人以及加快新商行的筹备工作。大家各司其职，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完善的收购方案，不负陛下的重托。” 第180章 查封樊楼 朱进刚返回军情卫总部，便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旨意，要求调查崇义公柴咏。恰好他还有其他要事想向皇帝禀报，于是匆匆赶往紫宸殿。 “拜见陛下。” 朱进恭敬行礼。 “这么快就调查完崇义公了？” 赵立庆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处理柴咏之事，难道真要如历史上那般将崇义公的爵位传给他儿子吗？ 朱进回应道：“陛下，臣在调查曹吉发和石祥礼之时，发现崇义公家的柴若基与这两人经常混在一起。如今要查崇义公，臣斗胆前来询问陛下，柴家是否有参与那件事？” “朕没有收到柴家有参与的消息，此次调查崇义公是因为别的事，你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与那件事没关系。” “陛下，这崇义公柴咏的为人，汴京城大半百姓都知道，他没读过多少书，平时言行举止比较庸俗，也经常流连烟花之地。” 听到朱进所说与司马光弹劾奏折上的描述差不多，赵立庆心中便有了数，问道：“你刚才说崇义公家的柴若基是怎么回事？他家其他人平时都是什么品行？” “回陛下，这个柴若基是崇义公的三儿子，是个纨绔子弟。他家除了老大柴若讷为人比较老实本分，其他人都跟崇义公差不多。” 赵立庆微微点头，“嗯，柴家就不用再调查了，说说那件事的进展。” “陛下，周大兴的母亲和妻儿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幕后之人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目前还没查到有用的线索。曹吉发和石祥礼这些日子经常在樊楼花天酒地，身边总是有一群纨绔跟随，柴若基就是其中之一。” 朱进心里很是憋屈，那天小院的爆炸，把最重要的人证给炸没了。 赵立庆心中也明白，袭击皇宫这事查到现在已经进入死胡同，虽然有明确的指向，但没证据又能怎样，“那你们就继续查吧，朕还是那句话，要有实证才行。”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夜幕缓缓降临，樊楼灯火辉煌，层层叠叠的楼阁被无数灯光点亮，宛如一座梦幻的仙宫。那朱红色的楼阁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庄重而华丽。门口车水马龙，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和轿子来来往往，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文人雅士纷纷汇聚于此。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一楼的大厅里宾客满座。圆形的桌子旁围坐着形形色色的客人，酒保们忙碌地穿梭其中，手中端着美酒佳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舞台上，一群歌女正在翩翩起舞。她们身着五彩斑斓的服饰，身姿轻盈优美，如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歌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让人陶醉其中。 二楼和三楼的雅间里也是热闹非凡。雅间内布置得精致典雅，雕花的门窗、华丽的帷幕，无不彰显着尊贵与奢华。 王建一身江南富商的打扮，和一个真正的明州富商一起来到樊楼。伙计们都是训练有素，看到两人这副富商模样，马上迎上前去，“两位贵客，里面请，您有预约阁子雅间吗？” “没有预约，第一次来，就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王建爽快地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伙计。 “谢您的赏，您请这边来。” 伙计麻利地接过纸币，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前面带路。 来到一个小圆桌旁坐下，伙计开始介绍樊楼的美食美酒，王建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人。 “小哥，你就看着上几样小菜就行，再来两壶酒。” “好咧！您稍等！” 伙计转身离去。 “吴兄，你在这稍坐，我去打个招呼。” 王建跟同来的明州富商说了一声，就起身朝那个熟人走去。 熟人叫王明光，是王建以前在龙卫军的战友加同乡，后来加入了军情卫。 王明光也早就看到王建，但他不动声色，等到王建走到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王建在旁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京城了？我在执行任务。” 王明光把声音压得很低。 王建皱了皱眉头，也轻声说道：“刚调到四海贸易总部，等你有时间再聚，我先过去那边。” 樊楼的三楼雅间才是真正的销金窟，装潢极尽奢华。脚下是柔软的波斯地毯，图案精美绝伦。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雕花的屏风精致细腻。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檀木圆桌，桌上的餐具皆是金银打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美女陪侍在侧，她们身着绫罗绸缎，云鬓高挽，妆容精致。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交织成一种让人沉醉的氛围。曹吉发和石祥礼及一众纨绔已经喝得眼神迷离。 “郎君，您看那边，上次不是说要带能看很远的玩意来让奴家开开眼界吗？” 曹吉发旁边的女子一只手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另一只手指向窗外。 闻言，曹吉发看向窗外，“哟，咱们的皇帝陛下还在紫宸殿忙着呢，哥哥现在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就站起来走到窗口，从旁边茶几上的一个小木盒中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拉长后放在眼睛上，看向皇宫的方向。 “我也有，一起看。” 石祥礼也拿出望远镜，看向皇宫紫宸殿。 “郎君，让我也看看。” 几个女子和其他几个纨绔都起身围在窗前，争着用望远镜观察皇宫。 “砰” 的一声，雅间门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个壮汉冲了进来。 “你们什么人，敢打扰大爷的雅兴，他娘的，不想活了？” 石祥礼破口大骂。 “都老实点蹲下，我们是军情卫，你们竟敢偷窥皇宫，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刚才还看得津津有味的男男女女，这下连酒意都吓没了。 朱进和刘义达接到樊楼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递条子进宫请示旨意。 皇宫很快就传出回应：‘将此事交给开封府，并通知监察院。’ 不到半个时辰，监察院两个右相和开封府府伊亲自带着衙役来到樊楼，将偷窥的那些男男女女及樊楼掌柜带回开封府，并将樊楼查封。 虽然已经是亥时了，但此事还是惊动了大半个汴京城，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子弟被带到开封府的家族。 王建站在樊楼前，看着衙役将封条贴在大门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没来得及跟里面的掌柜说上一句话，现在都查封了，也只能回去睡觉。 第181章 削爵除官 樊楼被查封后的次日，数十封弹劾奏折如潮水般涌入紫宸殿。赵立庆随手翻看了两份，内容大同小异，皆是弹劾那些纨绔子弟窥视皇宫的大不敬之罪，顺带指责其家中长辈教子无方。 赵立庆心生厌烦，不愿逐一审阅，便吩咐女官们将这些奏折整理出一份名单，以确定究竟有多少官员参与弹劾。 那些犯事的纨绔大多是开国武将勋贵的后代，他们身上皆有荫官的身份。通过科举出仕的官员对这些人向来深恶痛绝，如今逮到机会，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加以弹劾。 在大宋开国的最初几十年里，开封府府伊这个职位原本皆由储君担任。然而，由于连续两任皇帝都未曾担任过此职，久而久之，这个传统便被人们逐渐淡忘。 吕希汉因在管理康定城时表现出色，一路升迁。一个月前，他刚从开封府少伊晋升为府尹。审讯完从樊楼带回的纨绔们后，便携卷宗进宫奏报。 来到紫宸殿，吕希汉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拜见官家，樊楼案已然审讯完毕。” 言罢，双手高高举起卷宗，神色肃穆。 小太监童贯快步上前，接过卷宗，转身呈到皇帝面前的御案上。 “吕府伊，你先大致说说案情。” 赵立庆并未急于查看卷宗。 吕希汉再次躬身行礼，缓缓说道：“官家，昨晚开封府接到军情卫的通报后，臣即刻率领衙役奔赴樊楼。在监察院章相和苏相的见证下，将三楼雅间中的八名男子及十四名女子全部带回府衙，并将樊楼查封。经过审讯，二十多名嫌犯均承认用两个望远镜窥视皇宫，供词皆已当场签字画押。犯人现都关押在府衙监牢之中。 赵立庆微微颔首，道：“此事留待两天后的朝会再做处理。常哲（吕希汉的字），朕将你安排在开封府，乃是看重你管理康定城的丰富经验。如今，汴京城四周皆有军属居住点，开封府务必管理好这些地方。下一步，朕准备彻底放开宵禁，汴京城的城门除非特殊情况，将不再关闭。以后，汴京城的规模会日益扩大，开封府要提前做好准备。” 皇帝这番话让吕希汉倍感错愕。哪有连晚上都不关城门的道理？这必然会带来诸多治安问题。但他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得躬身回应道：“是，官家，臣一定竭尽所能办好此事。” “嗯，回去办差吧。” “是，官家，臣告退！” 吕希汉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故意暂不给出樊楼案的处理意见，就是想让此事进一步发酵。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又有近百封弹劾奏折送到紫宸殿。 终于，朝会的日子来临。皇帝端坐在御阶的龙椅之上，群臣行礼后分列两班。 开封府府尹吕希汉出列奏道：“官家，樊楼窥视皇宫案已经审结，此事该如何惩处，请官家示下。” 赵立庆面露不悦之色，问道：“诸卿以为该如何惩处啊？” 刑部尚书包繶出列，躬身道：“官家，大宋律规定：登高临宫中者，徒三年。” “官家，这些人并非首次窥视皇宫，此次更是特意从家中带来望远镜，且是在与一群妓子嬉笑间窥视，此乃大不敬之罪，只徒三年实在太轻了。若不重判，如何能服众？” 监察院右相章衡提出不同意见。 王安石出列，拱手道：“官家，窥视皇宫，此乃大不敬之罪。依律当严惩，以儆效尤。樊楼乃繁华之地，竟有人胆敢在此窥视皇宫，实乃胆大包天。臣以为，当将涉案之人收监入狱，按律定罪，或流放，或处斩，以彰显陛下之威严，维护皇宫之神圣不可侵犯。” 监察院右相苏辙亦上前奏道：“陛下，臣附议。皇宫乃陛下居所，国之重地，岂容他人窥视。若不重罚，恐后人效仿，坏了朝纲法纪。且此事若不严惩，恐有损陛下之天威，令百姓轻视皇家尊严。” 群臣纷纷出列奏对，皆言当重罚。 司马光出列，躬身奏道：“官家，如此重罪不可轻饶。犯事之人皆是有官身之人，甚至有些还有爵位。朝廷养着他们，可他们不思报陛下之恩典，竟然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其家中也应当承当教子不严之责。” 赵立庆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说道：“既如此，依律严惩。犯事之人剥夺一切荫官及爵位，徒五年，送去西北农场种地，家中长辈罚俸一年。”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高呼。 散朝后，赵立庆刚回到紫宸殿，朱进和刘义达俩人便联袂而来，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曹吉发和石祥礼这俩个纨绔不像是能做出什么大事的人，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赵立庆虽然表面上对袭击皇宫之事表现出不在意，但内心又岂能真的不在意？不揪出幕后之人，总是心中不安。 朱进拱手道：“陛下，情况确实如此。军情卫已经在另寻其他线索，对曹家和石家名下的商行进行监控。” “陛下，发现城中有几家药铺近一年来，硫磺的进货量较大，最近又突然很少进货，但这些药铺明面上又跟曹家和石家没有关系，已经实施了全天监控。” 刘义达接着奏报。 赵立庆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些人策划如此周密，最近肯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出来。你们还是要从那个周大兴身边的关系多下点功夫。” “陛下，平时跟周大兴有来往的人员及商行都已经在监控中，目前还没发现任何线索。” 朱进这些日子都快要想破脑袋了，这些人竟然能把事做到毫无痕迹，这让军情卫上下很是焦虑。 刘义达想转移一下话题，奏道：“陛下，吐蕃角厮罗部的势力持续扩张，但最近遭到其他几个部落的联合攻击，董毡已经开始收缩兵马，其扩张势头被遏制住了。通过贸易往来，军情卫已经在吐蕃诸部发展出不少暗线，都是些来过大宋的商人。” “嗯，此事要继续做下去。虽然吐蕃诸部现在对大宋没有威胁，但要全面掌控那边的情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上报。” 赵立庆心中盘算着，等收拾完西南的蒲甘和暹罗，下一步就准备收拾西边这些吐蕃人。 开封府的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就对樊楼窥视案作出判决。对当晚窥视皇宫的二十多个男女，以及樊楼掌柜，皆作出徒五年的判决，全部送去西北种地。 剥夺犯事之人的爵位及荫官，吏部也形成奏本，经过政务院商议确认后报送皇帝，很快就得到准许的批示。 第182章 开设分行 疏勒城中，曹达引领着伽色尼国和喀喇国的两位使者，缓缓步入官衙，郑重地介绍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到任的范纯粹范知县，往后疏勒的一切民政事务皆由范知县署理。” 说罢，他又扭头对范纯粹说道：“范知县，这位是喀喇国使者阿巴拉，这位是伽色尼国使者普卡，他们长期居于疏勒城，以后若有事务，你们可直接交涉。” 范纯粹拱手行礼，说道：“曹将军、两位使者，请坐。” 阿巴拉和普卡也连忙拱手回礼：“谢范知县。” 众人落座后，曹达开口问道：“范知县，那些账本移交已有几日了，你有什么问题，就当着两位使者的面提出来。” 龙卫军虽有文书专门整理记录往来账本，但终究不够专业。范纯粹花费了三天时间，重新梳理完账本，这才在今日与两位使者见面。 范纯粹轻轻翻看一份记录本，抬眼说道：“两位使者，经过核算，扣除劳工的工钱及伙食费，目前为止，喀喇国尚有欠款一百五十六万四千元，伽色尼国欠款一百一十七万八千元，这个数目可对？” 阿巴拉和普卡纷纷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 范纯粹接着说道：“按理说，这些欠款不过是一年多的劳工支出，大宋也不缺这点钱财。然而，国与国之间的贸易理应更加规范。若你们日后还想从大宋获得货物，是否也该支付一些现钱？毕竟这疏勒城也需要不少开支维持运转。” 两位使者一听这话，皆面露意外之色。原本说好的用工钱抵账，如今却突然要求拿现钱买货。最近两国在贸易中可谓赚得盆满钵满，还想着一直薅大宋的羊毛呢。 阿巴拉率先反应过来，拱手道：“范知县，原先说好的抵扣工钱，如今突然要现钱买货，此事我们需先禀报国王。” 普卡也连忙接话道：“是啊！我也要先派人回去禀报。” 范纯粹笑道：“当初的协议当然有效。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加，即便再修几年的路，你们的欠款也会越来越多，如此下去，实非良策。而且，你们从大宋购买的货物大部分都销往西方，想必也赚了不少钱吧？” “范知县，那我们若付钱购买货物，以后再结算劳工的工钱及伙食费，如此来回运送金银，实在不便。” 阿巴拉提出难题，试图多拖延一些时日。 普卡也附和道：“是啊！运送金银又重又浪费时间。” “我有个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可让‘大宋银行’去你们国都开设分行。如此一来，无论是大宋与你们两国的官方贸易，还是民间的贸易，都能获得极大的便利。你们以为如何？” 范纯粹在来西域之前，皇帝专门将他召进宫，交代了一些重要之事。在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开设分行便是其中最主要的任务。 曹达虽不知皇帝陛下给范纯粹布置了什么任务，但此事他也需帮腔，于是开口说道：“我们大宋的银行有多方便，两位使者也是知晓的。这确实是个好事啊！你们赶紧派人回去禀报国王吧。” 阿巴拉和普卡同时面露难色，在自己的国家开设银行，对民间的贸易往来或许确是好事，但对国家而言却不一定如此。 思索片刻，阿巴拉问道：“范知县，曹将军，此事我们自会禀报国王。但今后的工钱结算也需要来往账目，如此一来，岂不是多了一道手续？不知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阿巴拉使者，我仔细测算过这半年来的所有账目。若继续修路两年，你们以后购买货物就付给我们七成的货款。这样，你们的欠款也能随着劳工的工钱慢慢还清。” 范纯粹可是做足了功课，才来与他们商谈此事。 两位使者深知事情已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为了能继续与大宋贸易，当二道贩子赚钱，两国只能妥协。普卡思索许久后，拱手道：“范知县，此事我们做不了主，需先派人回去禀报国王。” 范纯粹满脸堆笑，回应道：“这是当然，等你们禀报完，我们再详谈后续事宜。”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会尽快派人回国。” 两位使者起身行礼。 范纯粹和曹达也起身回礼：“两位使者，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等两位使者离开后，曹达感慨道：“范知县，不愧是状元郎，年轻有为啊！若能把银行开设到他们的国都，对大宋来说可是大好事啊！” 范纯粹拱手道：“曹将军过奖了，我也是按陛下的吩咐办事。到时候那两个银行开设成功以后，守卫的任务还需要龙卫军来负责。陛下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到达。” “哈哈…… 这是当然，大宋的军队不止是要保境安民，保护大宋的钱财也是我们的职责。” 曹达哈哈大笑。 汴京城大宋皇宫紫宸殿内，大宋银行行长朱光庭奉召而来。“拜见官家。” “朱行长，朕刚收到飞鸽传信，你们银行的那些人员已经抵达疏勒城，到时会由龙卫军护送他们去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对于今后两个国外分行，你有何看法？” “回陛下，臣以为两个银行刚开始，可先做些兑换的业务。至于贷款的业务，还是要过些日子再考虑。毕竟人生地不熟，等以后熟悉了情况，再考虑贷款业务之事。” 看到朱光庭还没完全领会自己的计划，赵立庆委婉地说道：“朱行长，朕让你们去开设分行，并非要去那边赚钱。要赚那些西方人的钱，有的是法子。” 其实朱光庭对皇帝的用意也曾做过一些猜测。“官家，您是为了推广大宋的纸币吗？” 这不是挺明白的吗？不问还不说。赵立庆笑道：“朱行长猜对了。所以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那两个国家推广大宋纸币，甚至往后要推广到更西边的那些国家。毕竟战争只是暂时的，以后还是主要靠贸易。” “臣明白了，官家。还有个事比较麻烦，西域那边距离太过遥远，对银行的账目往来有很大限制。现今不说那么远的西域，就是南方和西北的账目往来也受到极大限制。”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赵立庆蹙眉思索半晌。“那就先用军情卫的信鸽系统，来帮银行传递一些比较重要的账目往来。你们银行也要着手建立自己的传递通道。毕竟军情卫的传递系统在国内没有全部覆盖。” 朱光庭犹豫了一下，说道：“官家，这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政务院和户部那边怕是有些不同的意见。” “这事朕会协调的。这些年大宋银行也给朝廷赚了不少钱，拿出两三年的利润来办这件事，想必相公们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你回去尽管抓紧落实就是。” “是，官家。臣会马上办理此事。有了更快的传送通道，大宋银行的业务会更上一层楼。” 有了皇帝的支持，朱光庭当然就没了后顾之忧。 第183章 柳暗花明 逃亡到赛尔柱国的原西喀喇国国王，一心执着于复国之梦。凭借着不懈的游说，终于成功说动了克普恰克国与塞尔柱国。 于是，克普恰克国向喀喇国的恒罗斯地区发动了猛烈攻击。 塞尔柱国也迅速出兵布哈拉，与此同时，还派出一部分军队朝着伽色尼国的巴米扬地区进击。 喀喇国国王与伽色尼国国王在接到这紧急军情后，立刻行动起来。一边紧急安排军队进行顽强抵抗，一边火速派人向大宋求救。 大宋皇宫紫宸殿内，老太监张茂则在跟随赵祯去了永乐宫后，历经漫长岁月，于今日首次踏入皇宫。 跪地叩首，恭敬道：“老奴拜见官家。” 赵立庆满脸热情，摆了摆手道：“老张啊！你就不用行这样的大礼了，来，过来这边坐。” 说罢，赵立庆走向圆形会议桌旁，缓缓坐下。 张茂则起身跟过来，谦卑地说道：“谢官家，老奴站着就行。” 赵立庆再次摆了摆手，言语中满是关切：“老张，坐吧，最近几次去永乐宫也没见到你人，许久不见，坐下陪朕说说话。” 张茂则躬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赵立庆微笑着问道：“老张，是父皇让你过来传话的吧？” “是，官家，这些日子有不少人到永乐宫拜见太上皇，说的都是樊楼的事。” 一听这话，赵立庆微微蹙眉，“樊楼才查封一个月，这些人就这么等不及了，怎么不敢直接来找朕，都有谁去找太上皇说情了？” “官家，有曹家、石家、高家、王家这些开国勋贵之后，也有宗室的人，这些人知道太上皇心软好说话，老奴说句实在话，他们还是有点怕官家的，所以不敢直接来找您。” “朕也不想对他们做什么，既然父皇让你过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官家，太上皇的意思是别闹的太僵，具体要怎么处理还是要按您的意思办。” 赵立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说道：“老张，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把樊楼里的东西搬走，另寻个地方去经营，樊楼就卖给四海贸易，朕可不想再出现窥视皇宫的事，这事你出宫后就直接去告诉他们。” “是，官家，老奴这就去办。” 张茂则起身行礼。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老张，朕还有事要问你。” “官家，您吩咐。” 张茂则又小心翼翼地坐下。 赵立庆问道：“上次皇宫遇袭，军情卫虽然查出一些线索，但到目前也没什么进展，你管过几年原来的皇城司，对这事怎么看？” “官家，那些人策划如此周密，在行动的时候却有些鲁莽，明知道皇宫的守卫严密，而且有新式的火器，他们那样的攻击根本就是自杀，所以老奴猜测，他们可能是不想再养着那些死士，又想泄愤，才闹这么一出，军情卫现在查不到线索，可能是人家早就做了切割，把一切后事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老张，你这话有点道理，但不揪出幕后之人，朕总是心中不安，万一再来一次，这朝廷的威严何在。” “官家，自古以来破不了的案子多了，您也不必纠结，让军情卫继续查就是，如果那些人还想做出什么事来，总会露出马脚的。” “嗯，没别的事了，你去办樊楼的事吧，朕会让开封府过两天就解封。” “是，官家，老奴告退。” 张茂则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赵立庆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张茂则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还需要经过进一步的验证。于是，便让人去传召朱进和刘义达进宫。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紫宸殿，赵立庆让他们详细讲述一下那天发现小院的过程和抓捕细节。俩人便将那天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赵立庆听完后，思索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么说前一天那个小院只有两个人，到抓捕的时候又多出来一个人，那有没有可能多出来的这个人是为了灭口才去的小院，或是原先在小院里的两个人要灭口后来去的这个人？” 刘义达拱手道：“陛下，您为何有此推测？” “刚才有人跟朕提了一个看法，说是有可能人家本来就是让那些死士来皇宫送死的，顺便再吓唬一下朕，就为了泄愤，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说完这话，君臣三人同时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 半晌，朱进说道：“陛下，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故意让那些死士送死的，他们如此行径就是大逆不道之举，臣等还是要继续追查出那幕后之人。”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曹家和石家最近也都没什么异常，会不会调查的方向有误？” “陛下，到目前为止，能跟那个周大兴扯上关系的只有曹家和石家名下的那两间商铺，其他的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关押在监牢的死士也经过多轮审讯，但依然还是刚开始那些口供。” 朱进心中暗暗叹气，从没办过这么憋屈的案子。 刘义达也接着说道：“陛下，这事处理的也太干净了，连那座小院房契上登记的人都已经在几年前就死了。” “能把事做的如此完美，不更证明幕后是能量巨大之人，你们就照着手里现有的线索继续查，朕就不相信一点破绽都没有。” “是，陛下，臣等告退。” 皇宫西华门外，朱进默默思索了一路，扭头对刘义达说道：“再去周大兴家仔细查一遍吧，我总觉得周大兴会留下点东西，他为幕后之人办那样的事，应该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刘义达翻了个白眼，“都挖地三尺查了两遍，他家里要真藏着什么东西，早就找出来了。” “我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没查到，再去查一遍。” 很快，俩人就骑马来到周大兴家。朱进一到就问在此把守的军情卫队员：“这些日子有什么异常吗？” “回师长，一切都跟前些日子一样，没异常。” “汪、汪...” 身后传来狗的叫声，刘义达转身看到一条瘦巴巴的狗，随口问道：“哪来的野狗，都瘦成这样。” 一个队员回应道：“师长，这狗已经在这边转悠好几天了，每天过来转几圈就走了。” 朱进也转头看了看狗，突然心中浮现一个想法，说道：“这狗不会是想进去吧？把大门打开，我们都退远点，看它会不会进去。” 俩个队员马上去打开大门，然后退开，刘义达嘟囔道：“你真是异想天开。” 但还是跟着朱进退到远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条狗竟然真的跑进院子里去，众人连忙跟上。 进了院子之后，只见狗在每个房间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又跑出院子。朱进连忙招呼众人跟上去，一路走走停停，最后竟然跟到汴京城外。 第184章 意外收获 在汴京城外东南三里处，有一片静谧的小树林。军情卫众人紧紧跟着那条瘦巴巴的狗来到了此地。只见狗子缓缓走到一个小坑旁，便趴下不动了。 朱进环顾四周，问道：“你们觉得这条狗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义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狗趴着的地方，缓缓说道：“这地方似乎有蹊跷，瞧这坑，像是狗刨出来的。” 朱进接着问道：“你们谁身上有吃的东西？” “师长，我这还有军粮坊做的半块肉干。” “我这有个馍馍，师长。” “都给我，水壶也给我。” 朱进拿着馍馍和肉干走到离狗两丈远的地方，试图用手里的东西勾引狗过来吃。 狗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靠近。先是闻了闻东西，确认安全后，才开始吃东西。朱进见状，伸手轻轻地抚摸狗的后背，又把水倒在手心给它喝。 刘义达走近狗刨过的那个坑，仔细查看后说道：“这地方的土明显是新土，应该埋着什么东西。都过来，把这地方挖开。” 然而，众人手里并没有挖地的工具，只好回城去拿来几把铲子。 他们顺着挖过的痕迹往下挖，最后竟然挖出四具烧焦的尸体。 “汪、汪、汪……” 看到尸体被挖出来，狗子开始叫个不停。 众人仔细观察，很明显能看出这四具尸体是两个大人，一个半大的孩子和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朱进叹息道：“唉…… 应该是周大兴的母亲和妻儿，这狗也是他家的。” “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刘义达也无奈地叹气 朱进挥手道：“都带回总部去。” 众人拿来白布，小心翼翼地把尸体包起来，放到马车上运走。那条狗都不用人招呼，就跟着马车一起到了军情卫总部。 这一番折腾下来，此时已经是将近天黑了。朱进看着一起回来的狗，笑着说道：“这狗肯定看到凶手杀人或埋人的场景，你信不信？” 刘义达回应道：“杀人不一定，但烧人和埋人的场景肯定是看到了，不然它也不会在那上面挖坑。” “查验尸体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弄点东西喂狗，它既然看到过凶手，把他喂饱了好带我们去抓人。” 朱进说完，就招呼狗子跟着自己走。可能是喂过它东西的缘故，那狗还挺听话的，乖乖地跟着就走了。 刘义达摇了摇头，就让人去开封府衙借仵作。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检验，得出的结果是四个人先被人勒死，然后才在尸体上倒上油烧得面目全非。 让狗好好地吃了一顿饭后，朱进才把它牵到四具已经又包裹好的尸体旁边。 “汪、汪、汪……” 狗又开始叫个不停。朱进蹲下身来，伸手温柔地抚摸狗子的脑袋，说道：“你带我去找害他们的人，我给他们报仇，好不好？” 旁边的刘义达差点就笑出声来，强忍下来说道：“你这也太扯了吧。” “汪、汪、” 狗子竟然扭头朝朱进叫了两声，同时摇了摇尾巴。 朱进站起来笑道：“它同意了，快召集人手。” “这还真是神奇啊！怪不得上次陛下说狗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 刘义达很是错愕。 子时的汴京城，街上基本没有行人，近百名军情卫跟着一条瘦巴巴的黄狗来到一个酒馆前。 看到狗子停下不动，朱进轻声道：“先围起来，再进去控制住里面的人。” 酒馆临街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后面是个小院和几间房子。睡梦中的掌柜和伙计很快就被控制住。 掌柜大喊：“你们无缘无故闯进来做什么？” “不用喊，你们在城外小树林干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刘义达故意用这话诈他们。 顿时，掌柜和几个伙计的脸色就全变了，也不再说话。见此情形，刘义达笑道：“没话说了吧？乖乖跟我们走。” 皇宫福宁殿侧殿，赵立庆正睡得香甜，依偎在旁边的高银月把他推醒，“陛下、陛下，林中官在外面叫了好几声了。” 被吵醒的赵立庆有点生气，喊道：“什么事？进来说。” “嘎吱” 一声，林桧推门进来，高银月连忙躲进被子里，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黑乎乎的，林桧奏道：“陛下，军情卫朱师长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一听到是朱进要见自己，这个时间肯定是很紧急的事，赵立庆立马清醒过来，“把灯点上，你去把他带过来。” 林桧把灯点好后，马上就出去，知道高银月在被窝里，还把门也关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高银月马上钻出被窝找衣服，也顾不上自己，先给赵立庆穿上。看着眼前曼妙的身子，赵立庆笑道：“你也不用急成这样，林桧把人带过来最少要一两刻钟。” “陛下，这时候您还开玩笑，朱师长那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您又不是没看过臣妾。” 高银月也不管那些，给赵立庆穿好后，才给自己穿上。 赵立庆出来中殿等了半刻钟，朱进才匆匆而来，躬身道：“拜见陛下。” “大半夜的，直接说事。” 赵立庆打了个哈欠。 “周大兴家的狗带臣等找到他家人的尸体，又带着找到杀人凶手，经过审讯，幕后之人是曹复和石诚。” 朱进尽量简短地说了一下。 “曹复？太上皇后的兄长？” 赵立庆有点惊讶。 “是，就是那个曹复，陛下还记得当年那个残害二十多个女子的曹胜吗？就是曹复的儿子。” “石诚又是怎么跟曹复搞到一起的？” 赵立庆记得这人，是贤妃石沐的堂叔。 “陛下，石诚是石典的父亲，当年巩州那起毒杀亲夫案，石典被处死。” “哦，原来是要跟朕报杀子之仇啊！这样就都说的通了。” 赵立庆挺感慨。 朱进再次躬身道：“陛下，现在该如何处理？” 赵立庆来回踱步，思索过后，说道：“马上召集城中汴京卫、皇城司和军情卫的所有人马，除了抓捕曹复和石诚之外，曹家和石家其他在城里的人也要把他们控制在府里。” “陛下，臣调动不了汴京卫和皇城司。” “林桧，去紫宸殿带上金牌跟朱进去一趟。” 赵立庆朝门口喊了一声。 林桧马上出现在门口，躬身回应：“是，陛下。” “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看着朱进和林桧走远，赵立庆才缓缓走回侧殿，高银月端着一杯茶迎上来，“陛下，喝口茶。” 赵立庆接过茶喝了一口，突然说道：“忘了问是条什么狗了，这么厉害。” “陛下，您不关心能不能顺利抓到那些大逆不道之人，怎么关心起一条狗来？” 高银月对他的反应有些惊讶。 “朕就是好奇什么狗会这么厉害，那些人计划的如此周密，竟然让一条狗给连锅端了，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这案子破的让人感觉有点草率。” 第185章 抓捕归案 军情卫在朱进尚在皇宫之际，便悄然将曹复和石诚的家团团围住。 林桧手持金牌，召集皇城司及在汴京城中值守的汴京卫所有将领，传达皇帝旨意。 由于曹、石两个家族人员众多，住在汴京城中的便有几十家之多。朱进给将领们分配完他们各自要控制的地方，随后匆匆赶往曹复家外面。 说来也巧，曹复家和石诚家相距并不远，仅仅半里地的距离。 一声令下，军情卫的几个队员身手敏捷地翻过院墙，从里面打开大门。早已等候许久的军情卫众人蜂拥而入，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你们要做什么？” 曹复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朱进笑道：“就别装糊涂了，跟我们走吧。” 两个军情卫队员上前，将曹复全身仔细搜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藏匿任何东西后，才把他押走。 “把这院里的所有人都看紧了，不允许一个人离开，也不能动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 朱进吩咐完才离开曹家，押着曹复回军情卫总部。 与曹家的平静截然不同，石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石诚躲在十几个手持长刀的护院身后，大声叫嚷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半夜冲进我家。” 几十个军情卫队员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的左轮手枪随时准备射出子弹。 “你们是不认识我们身上的衣服吗？再不放下刀束手就擒，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刘义达说完，朝天开了一枪。 “砰...” 枪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乍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汴京城的宁静。 “再不放下武器，下一枪就打人了。” 刘义达把枪口对准护院。 石诚叫嚣道：“够胆你就开枪，我还不信了。” “砰...”枪声再次响起，一个护院倒在地上，抱着大腿痛苦地哀嚎。 刘义达掰了一下手枪上的小撞锤，再次把枪口对准石诚前面的护院，“还不放下武器吗？” 这次石诚不吭声了，沉默了一小会儿，“哐当、哐当……” 护院们纷纷扔下手里的长刀，走到两边，只留下石诚愣在原地。 军情卫队员们一拥而上，把石诚控制起来，又收缴了地上的武器。 “控制住石府，不能让一个人离开，也不能动这府里的任何东西。” 刘义达指着石诚，继续说道：“把他押回总部。” 在军情卫总部的一间审讯室里，曹复静静地坐着，脸上仍然是不悲不喜的表情，低着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进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都到这里了，不说点什么吗？” “我没什么想说的，你们要怎么给我定罪都行。” 曹复缓缓抬起头。 “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些袭击皇宫的人有多少是曹家养的死士。” “你别乱扣罪名，曹家可没养死士，再说曹家也不是我做主的。” 曹复有点慌乱。 有怕的东西就行，朱进的嘴角微微上扬，“做了那样的事，连累九族都是轻的，这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早点老实交代，陛下一向不喜欢牵连无辜之人，兴许能放过曹家其他人。” 审讯室陷入沉默，曹复开始回忆过往的一些事。现在的这位皇帝虽然办事不讲情面，但确实是对事不对人，一般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朱进看他这样，也不着急，示意文书做好记录的准备。 思索一刻钟之后，曹复才缓缓开口：“两年前，有一天我去商行对账，碰到石诚，他就邀请我去樊楼喝酒。席间说起各自的儿子被处死之事，越说就越上火，最后我们一致认为陛下是拿我们的儿子杀鸡儆猴，只是为了敲打诸多勋贵。过了一段时日，石诚又找到我，说经人介绍认识江南一个奇人，手下有近万杀手，只要能给得起钱，什么事都敢干。我想反正只出些钱，就同意了，前后共给了那个江南人二十多万。” 一听到有个近万人的杀手组织，朱进头皮都发麻，连忙问道：“那个江南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叫沈百善，四十多岁，胖乎乎的，看着挺和善，我只见过一次。” 曹复边回忆边说。 朱进听完脸色一变，这人他认识，在江南查走私的时候调查过此人，因为他名下有几艘海船，只是没查出跟走私案有瓜葛。 稍微定了定神，朱进问道：“那个周大兴和小院中的俩人是怎么回事？” 曹复答道：“小院那俩人是沈百善的手下，周大兴是我们派去灭口的。当时还有人在那个小院外监视，看到你们去抓人，就回来禀报。石诚让人在酒馆把周大兴的家人灭口。” “你说的这些我们还要核对，再好好想想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该问的基本都问完了，朱进拿着口供要去另一间审讯室，看石诚交代的口供能不能对上。 刚来到门口，就听到审讯室里面传出石诚的喊声，“你们别想冤枉我，随便找些人就想把罪名安在我石家头上。” 朱进推开门走进去，刘义达正在发火，“姓石的，都到了这里还摆架子，再不老实交代有你苦头吃。” “不用跟他动气，我来问两句。” 朱进把曹复的口供递给刘义达，走到石诚跟前，说道：“曹复已经说了，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他只是出了些钱，至于跟沈百善的一切来往，都是你在策划，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不想再问你什么了，你就在这好好待着，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石诚一听就急了，“姓曹的王八蛋，这是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明明是俩人一起做的事，那个沈百善也是一起见面，他别想都推到我身上。” 朱进笑道：“那你就把这事从头说一遍，他有没有把罪都推你身上，我们自然会分辩。” “我一直对石典的死耿耿于怀，有一次跟曹复喝酒，他就提起他儿子的死，也勾起我的恨意。我们俩人就都有了报仇的想法。过了没多久，我听手下一个掌柜说江南有个叫沈百善的人，手下有很多人，只要给够钱，什么事都能做。我就专门去了趟临安跟沈百善面谈，回来后将此事告诉曹复，我们俩人就开始策划袭击皇宫的事。” 石诚停顿一下，接着说：“给我口水喝。” 刘义达挥了一下手，马上有一个队员出去拿水，很快就把水端来。等石诚喝完水，朱进问道：“那个酒馆和周大兴是怎么回事？” 石诚缓了一下说道：“我跟曹复网罗了一些人，周大兴是其中之一。开设那间酒馆是作为据点，平时跟江南人开设的绸缎庄来往都是周大兴在操持。” “那些炸弹是怎么运进城的？” 刘义达看完曹复的口供，里面没提到炸弹。 “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那个绸缎庄掌柜在操办。” 石诚想了一下接着说：“听周大兴提过一次，说是那些人把制作材料分开运进汴京城。” 至此，曹复和石诚俩人的口供就基本能对上了。朱进朝刘义达使了个眼神，就走出审讯室，刘义达跟着出来。 折腾到现在已经天亮，朱进说道：“这事基本搞清楚了，我先去传信给临安，看能不能抓住那个沈百善，然后进宫禀报陛下。你把两份口供核对一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继续审问。” “好，那你去吧。” 刘义达主要负责西北的事务，这件事在分工上属于朱进主导，所以就都听从他的安排。 第186章 两国求援 汴京城里的气氛却有些紧张，三院的相公们一大早便聚集到了紫宸殿前的小广场。昨晚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直到此时，城里曹家和石家所有的住处都还被层层士兵包围着。众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才这么早到这边等候见皇帝。 福宁殿侧殿中，赵立庆刚刚起床，太监林桧便匆匆前来禀报：“陛下，相公们都在紫宸殿前等候见驾。” 赵立庆微微思索，随即说道：“哦，这么早就来了，想必都还没吃早饭，去准备点吃食送到紫宸殿，朕要跟相公们一起吃早饭。” “是，陛下。”林桧恭敬地躬身退下，急忙去安排。 朱进从西华门进宫，将随身带着的两把左轮手枪交给值守的皇城司队员保管后，便信步朝着紫宸殿前的小广场走去。 众相公们看到朱进，立刻围了上来。司马光的家就在石诚家隔壁，率先发问：“你们昨晚究竟在做什么？那枪声吓了老夫一跳。” 朱进连忙躬身道：“昨晚事出紧急，打扰到诸位相公，卑职在此赔罪。” “你说说到底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苏轼从家里一路过来，看到很多人家都被士兵包围，他也不知道都是谁家，此时满脑子疑问。 朱进回应道：“苏相，有些事卑职不知道能不能说，等陛下到了再说吧。” 此时，十几个太监宫女端着早餐来到了紫宸殿前。赵立庆也出现在后面，朝众人喊道：“诸卿，都进来吧。” 众人进入紫宸殿，只见赵立庆已经坐在圆形会议桌旁，桌上摆放着一份份吃食。每份吃食有一碗米粥、两小碟咸菜、两个芝麻烧饼，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臣等拜见官家。” 众人躬身行礼。 赵立庆摆了摆手，“诸卿来这么早，想必都还没来的及吃早餐，都坐下吃吧。” “谢官家。” 众人依次落座。 赵立庆也不再说话，端起碗就开始吃，众人也都默默吃了起来。殿内一时十分安静，只听得轻微的咀嚼声。 等众人吃完，林桧指挥太监宫女收走餐具。 赵立庆喝了口茶，说道：“朱进，诸位相公都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说吧。” “是，陛下。” 朱进起身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军情卫昨日抓获了一些袭击皇宫的相关人员，经过审讯后得知幕后策划之人是曹复和石诚。昨晚禀报陛下后，联合皇城司及汴京卫控制了曹家和石家的所有居住地，暂时将两家的所有人限制在府内，并将曹复和石诚抓捕归案。经过连夜审讯，俩人都对策划袭击皇宫之事供认不讳，相关口供及卷宗还在整理中。” 韩琦一脸激愤地说道：“他们这是造反，大逆不道，豢养了那么多死士。” 朱进回应道：“陛下，诸位相公，据俩人交代，那些死士不是他们所豢养，是出钱雇佣而来，此事正在核查。” “如果他们交代的属实，就是说我大宋民间有一个豢养了几千死士的团伙，这可比日月教还危险。” 王安石忧心忡忡。 赵立庆笑道：“王相也不必忧心，朱进，回去办你的事。”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官家，民间有那样的团伙，此事还需尽早查明，将他们消灭。” 听到这样的事，富弻可轻松不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能组织起几千死士袭击皇宫，简直匪夷所思，不担心才怪。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诸卿，不必太过担心，军情卫也不是吃素的，会处理好此事的。现在说说怎么处理袭击皇宫这件事吧。” 众人沉默片刻，司马光开口说道：“官家，此乃谋逆，十恶不赦之罪，应按律严办。” “官家，不管那些死士是不是曹、石俩家所豢养，他们此举就是造反谋逆，大宋律法中对此有明文规定，怎么处罚都不为过。” 苏轼的态度非常明确。 大殿中又陷入沉默，赵立庆蹙眉思索，许久才缓缓开口：“此事应该跟曹、石两家其他人没有关联，毕竟曹复和石诚都不是两家做主之人，还是等军情卫将此事调查清楚后再作定夺吧。” 看到皇帝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牵连太多人，王安石说道：“官家，如两家其余人确实不知情，便可减轻些处罚。” 赵立庆微微点头，“嗯，那此事就等全部查清再定夺。诸卿回去后交代各衙门别议论此事，特别是别让御史们上奏折。” “是，官家，臣等告退。” 众相公躬身行礼，依次退出大殿。 赵立庆喊来林桧，吩咐道：“去告诉军情卫、皇城司和汴京卫，除了曹复家和石诚家这两个地方，其余人马都撤走，让汴京卫加强城里的巡逻就行。” “是，陛下。” 林桧领命而去。 当天中午，汴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从未有过之前的沉寂。 疏勒城龙卫军营地，阿巴拉和普卡匆匆而来，见到曹达就躬身行礼。阿巴拉说道：“曹将军，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又出兵攻击我们喀喇国，国王派人来求援。” 普卡也焦急地说道：“曹将军，塞尔柱国也派兵攻打我们，我们国王也向大宋求援。” “两位别着急，对于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会再次出兵攻击你们，这事我们大宋早有预料，陛下对此也有安排，你们先坐下把战况详细说一下。” 曹达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落座后，阿巴拉和普卡把各自国内的战况说了一遍。对于塞尔柱国那边会再次出兵喀喇国或伽色尼国，大宋早就做了几种应对的方案。 曹达听完两位使者的讲述，故意沉默不语，扭头看向墙上的地图。 阿巴拉看曹达不说话，焦急地问道：“曹将军，你刚才说大宋早就有安排，不知何时能出兵救援？我们国王已经答应大宋银行可以在国都设立分行，但如今局势紧急，不先打败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的入侵，我们后续的合作就很难顺利进行。” 普卡附和道：“我们国王也已经同意上次范知县提出的贸易条件，并且随时能去开设大宋银行的分行。” “两位误会我的意思了，那些事现在不归我管。” 曹达笑了笑，接着说：“我是在考虑要怎么打这场仗。” 阿巴拉拱手道：“那曹将军想好了吗？” “按你们刚才说的战况，大宋出兵后应该分成两路。至于具体怎么打，我们在这说也没用，你们马上回去把派来求援的人送到虎卫军第八师和十五师驻地，我这边也会派人去通知他们马上启程。” “好，曹将军，我们这就回去把人送过去。” 阿巴拉和普卡起身行礼。 曹达也起身拱手道：“好，你们做完这事，别忘了去跟范知县说一下设立分行和贸易的事。” “好，我们会去找范知县谈的。” 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曹达脸上浮起笑容。又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一件大事，心情格外舒畅。 第187章 武器作坊 疏勒城龙卫军营地附近，一座规模不大的武器制造坊已然落成。从汴京武器院精心抽调而来的七十余名年轻工匠，此刻正全身心地投入到忙碌的生产工作之中。 林羽作为这座作坊的负责人，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在来此之前，皇帝陛下特意将他召入宫中，语重心长地叮嘱了诸多重要事宜。 如今，大宋武器院的工匠分为三等九个级别，即高、中、初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又细分为三个级别。 林羽现今已达高二级别，待遇与六部侍郎相当。在整个武器院中，级别高于他的也仅有周大成等寥寥数人。 虎卫军第八师和第十五师已然踏上西进征程。此次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炮弹和子弹，曹达更是将定远师的大部分弹药和战马调拨给他们。 如此一来，曹达手下的将士所剩弹药不多，这让他焦虑万分。于是，他拉着范纯粹一同来到了武器作坊。 “林大匠，如今我手下的将士每个人只有十几枚子弹，炮团的炮弹也只够打一轮，你可得加快生产速度啊！否则，若有敌人来袭，那可就麻烦了。” 曹达满脸忧虑地说道。 “曹师长，你也别危言耸听了，现今哪里会有敌人能打到这里？” 范纯粹对曹达的焦虑颇感无奈。 林羽拱手回应道：“曹师长，范知县，昨日才开始生产，再过三日方能做出子弹和炮弹，还请你们稍安勿躁。” 曹达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这个作坊确实有点小了，林大匠，你们一天能做出多少弹药？” “曹师长，若是把汴京的武器院都搬过来，这疏勒城也装不下啊！虽说此地不大，我们也只有七十多个人，但一天做出千八百枚子弹和几十枚炮弹，还是不在话下的。” 林羽他们这些来到疏勒的工匠，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范纯粹接过话茬道：“林大匠，陛下让你们武器院在疏勒城设立这个分院，以后可是要供应整个西域的武器弹药，还有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复合弓配件呢，这担子着实不轻啊！” “范知县、曹师长，我们这七十多人以后就得仰仗你们多多关照了。还有，这个作坊严禁外人靠近，尤其是其他国家的人，这方面还请你们多费些心思。” “林大匠，这些你尽管放心，无论是平时的吃穿用度，还是安全守卫，我保证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 曹达拍着胸脯打包票，毕竟这些武器院的工匠在皇帝陛下眼中可都是宝贝疙瘩，不好好保护怎么行。 范纯粹接着说道：“林大匠，其实给我们自己的将士生产弹药倒也不是特别急迫。如今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战事正酣，还是要先制作一些复合弓的配件，我觉得两国应该很快就会前来购买。” “范知县，如果材料充足的话，我们这七十多人一天就能做出两千套配件，那玩意简单得很。” 林羽说得十分轻松。 这话让曹达眼前一亮，说道：“一天两千套，这赚钱的速度可不比抢钱还快嘛！虽然这边比较缺铁，但可以跟那些商人购买。” 林羽回应道：“曹师长，要是用没经过加工的铁矿，就没那么快了。最好能让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把换下来的配件送过来加工，这样最为省事。” 曹达看向范纯粹，说道：“这样啊！范知县，这事要怎么做才能赚更多的钱，就得靠你谋划了。” “哈哈…… 估计那两个使者很快就会来找我，到时候定要狠狠赚他们一笔。” 范纯粹开怀大笑。 林羽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范知县、曹师长，这个作坊每日用掉的煤就要三十多石。我听说这边一入冬就难以运送物资，你们可要提前多准备一些煤。” “这个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城外的存放仓库已经动工，入冬前定会把仓库堆满。” 范纯粹自从来到这里，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一个随从前来禀报：“禀县尊，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两位使者到衙门找您。” “嗯，我这就回去。” 范纯粹转身拱手道：“林大匠，那我就先回去了。曹师长，要跟我一起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吗？” “那就一起吧，林大匠，回见。” 曹达也拱了拱手。 林羽拱手回应：“范知县、曹师长，回见。” 疏勒城县衙内，众人寒暄一番后纷纷落座。 阿巴拉率先开口说道：“曹将军、范知县，大宋的军队已经出发，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谈谈你们要开设银行的事。” “这事你们前几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等这次的战事平息后，我们这边银行的人员就会前往你们国都。还有什么事需要商谈呢？” 范纯粹有些不解。 普卡回应道：“范知县，你们大宋的纸币虽然很好用，但毕竟不是金银。如果两国的百姓将金银跟银行兑换成纸币，你们要是把金银都运回大宋，这样对我们可就很不利了。” “我们大宋的纸币不管在哪里，可都是能买到东西的，这个你们无需担忧。” 曹达霸气地回应道。 范纯粹接着说道：“两位这是不了解‘大宋银行’的经营模式。首先，银行会在当地建设一个金库来存放金银，兑换出去多少纸币就会在金库里存放相对应的金银。其次，银行还有贷款和存款的业务，这对你们两国以后的贸易会有很大的助力。而且存款还会给利息，所有的一切待遇都跟我们大宋百姓一样。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要是都跟疏勒城里的这家银行一样，那我们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阿巴拉在这边的银行里存了一笔钱，收益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存款给利息是怎么回事？” 普卡对这方面还不是很清楚。 范纯粹解释道：“就是把钱存在银行，如果随时要取的话就没有利息。如果是存定期的话，银行会根据存款的时间长短给出不一样的利息。这事阿巴拉使者应该比较清楚吧？” “普卡，这事回去后我再详细跟你说。” 阿巴拉继续说道：“银行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再购买一些复合弓的配件。由于要应对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的进攻，现在我们的配件已经用完，需要再补充一些。” 曹达看了一眼范纯粹，心中暗道：不愧是状元郎，这心思就是缜密。 范纯粹回应道：“两位使者，要购买配件当然没问题。我们陛下考虑到你们要应对强敌，也不想你们过多浪费。现在只要你们把那些更换下来的配件送过来，我们重新加工好再给你们，而且保证质量跟新的一样。这样你们也能少花点钱，不知你们愿意吗？” “那这价钱要怎么算？” 普卡连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范纯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原先一套是一元八角，如果你们拿旧的来换，只要一元四角。” 这话让旁边的曹达倒吸一口气，原来一套买一两八银子，现在收回来加工一下要卖一两四，心里想着：还是读书人心比较狠啊！ “范知县，价钱才差这么点，我们还要把那些旧的配件运过来，这样似乎也不是很合算。” 阿巴拉在心里暗骂范纯粹，这家伙比曹达难对付多了。 普卡也附和道：“是啊！这价钱也太高了点。” 范纯粹脸色如常，不紧不慢地说道：“两位使者，就那两个小铁片能值多少钱？这是我们陛下仁慈，不想你们多花钱。而且重新加工是要再放进去很多东西，才能做出合格的配件，不然你们怎么做不出来呢。” 阿巴拉和普卡听到这话，表情有点怪异，也可以说是憋着难受，谁让自己国家的工匠做不出来呢。 范纯粹接着说：“这样吧，我就先做主，每套再降两角钱，补贴你们运送旧配件的费用。回头我再禀报给陛下，相信陛下会同意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现在就派人回去禀报，把旧配件尽快送过来。” 阿巴拉起身拱手行礼。 范纯粹也拱手回礼，“好，两位使者辛苦了。” 等两个使者离开后，曹达大笑道：“哈哈…… 范知县，我曹某人真是佩服你啊！一套配件拿回来加工一下，就赚了他们一两二的银子，这生意也太好赚了。” 范纯粹回应道：“曹师长，修路的花费太大了，不多赚点他们的钱怎么行呢？再说他们那些劳工也赚了我们不少钱，我不过是赚点回来而已。” 第188章 打疼再谈 紫宸殿西侧墙上巨大的地图前，皇帝赵立庆正凝视着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位置。女官高银月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手中捧着刚刚收到的讯息，准备奏报。 “陛下，虎卫军第八师已经启程前往喀喇国的恒罗斯，十五师也前往伽色尼的巴米扬地区。他们呈报的作战计划是八师解除恒罗斯的危机后，继续进攻克普恰克国，十五师到达巴米扬击败塞尔柱国的军队后，将攻进塞尔柱国。如此一来，围攻喀喇国布哈拉的塞尔柱国军队就会自行撤回国。” 高银月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大殿中回荡。 赵立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陷入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传信给第八师和十五师，朕同意他们的作战计划。但不能只有我们的军队进攻，第八师要和喀喇国的军队组成联军后，才去进攻克普恰克国，同样十五师要和伽色尼的军队组成联军去攻打塞尔柱国。” “是，陛下。” 高银月在小本子上记下皇帝的旨意。 赵立庆接着说：“告诉黄京和林森俩位师长，既然已经开打了，就要把敌人打疼，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有不该有的心思，但也别一下子打死了，目的是打疼了再好好谈判。” “是，陛下。”高银月行礼后退出大殿。 没过一会儿，朱进来到紫宸殿奏报：“陛下，军情卫收到江南那边的回复，没有查到那个沈百善的行踪。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为了不打草惊蛇，现在只能暗中调查。”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曹复和石诚被捕的事很快就会传到江南，不如大张旗鼓地调查。你们联合监管卫清查沈百善名下的产业，朕让镇海军配合清缴他的那些海船。” “是，陛下。军情卫已经把整个案件梳理清楚，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曹家和石家有其他人涉及此案。看来真是如曹复和石诚所说的，袭击皇宫之事只是他们俩人所为。” 朱进躬身应道。 有参与策划的人，赵立庆绝不会心软放过他们，但对于其他人该如何处理，却让他有些头痛。思索许久后，缓缓说道：“此案就到此了结吧。把曹复和石诚及他们那些手下移交给刑部，卷宗也整理好全部移交。” 朱进躬身应道：“是，陛下。还有那些参与袭击的两百多死士，该如何处理？” “那些人就交给兵部吧，他们只是受人指使而已，不必赶尽杀绝。” 赵立庆觉得留下这些人干点事，总比杀了好。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 赵立庆让门口值守的太监去传召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过来。 两刻钟后，三人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臣等拜见官家。” “袭击皇宫的案件，军情卫已经调查完，不日就会将卷宗及一应人犯移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你们就按律审判吧。” 赵立庆的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刑部尚书包繶回应道：“官家，此乃谋逆之罪，按律将牵连其家人及族人。但据臣所知，军情卫并未抓捕其家人，其他族人更是放任不管。此案后续该如何办理，还请官家示下。” 按说这样的案子，曹、石两个家族的人早该全部抓捕，但现在这情形让人有些看不懂。 “现已经查明，其族人并未参与此案，朕不想牵连太多人，但其家人肯定要按律处理。所以朕才会让军情卫限制两家人。” 大理寺卿余伯益躬身道：“官家，如果其族人未受到任何惩罚，实很难震慑有着不轨之心的人。” “这事朕另有考虑，大理寺就会同刑部先办理好此案。”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处理这两大家族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 “是，官家，臣等遵旨。” 包繶和余伯益也不再说什么，躬身领旨。 赵立庆接着说：“林尚书，那天晚上抓获的两百多人，他们只是受人指使而已，朕也不想大开杀戒。军情卫会移交给你们兵部，就把他们发配到疏勒和碎叶城去，给大宋边境建设出点力。” “是，官家。”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兵部尚书林希连忙躬身回应。 在遥远的西方，克普恰克国的军队正围绕着恒罗斯城展开猛烈的攻击。虎卫军第八师经过十几日的艰苦行军，终于即将到达战场。 师长黄京召集手下的将士安排战术，“前面五里处克普恰克的军队正在攻城，现在命令，一团和二团正面推进，三团在左，四团在右，从两边包围。记住保持队形，按平时训练的两马交错前进，交替射击。跑团先把迫击炮组装好，一进入射程就能从马背上拿下来发射炮弹。一刻钟后展开攻击，都明白了吗？” “明白！” 众将士齐声回应。 已经围困恒罗斯城不少日子的克普恰克军，今天的攻击特别猛烈。士兵们接到死命令，要在今天拿下城池，眼看着就要攻上城墙。 “砰、砰、砰…… 轰、轰、轰……” 虎卫军将士从克普恰克军阵后面发起攻击，猛烈的炮火让他们瞬间陷入混乱。随之而来的是雨点般的子弹，让克普恰克士兵死伤遍地。 “宋军来了，宋军来了……” 城墙上的喀喇国士兵发出阵阵欢呼。 这样的战斗注定是一边倒的屠杀。毫无准备的克普恰克将士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逃命，有多快就跑多快。 但虎卫军将士可是骑着马，哪有那么容易能跑掉。加上喀喇国士兵也打开城门出来抢人头，两边夹击之下，克普恰克军队立马溃散，一场围歼战就此展开。 一个多时辰后，战斗才宣告结束。只有少量的克普恰克士兵逃走，此战至少歼灭了敌人三万多人，虎卫军将士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虎卫军进入恒罗斯城后，黄京找来喀喇军队的领军将领，此人叫阿不拉，是在疏勒城的使者阿巴拉堂弟。 黄京开门见山地说道：“休整三日，你们也出兵一万人，跟我们大宋组成联军，我们去进攻克普恰克国。” “尊敬的黄将军，我非常想去进攻克普恰克国，可这事还要先禀报国王，得到国王的允许后才能出兵。” 阿不拉的态度十分恭敬。 “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你可以派人回去禀报，但三日后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出发。” 黄京可不会跟他客气。 阿不拉有些犹豫，说道：“黄将军，三天的时间只够把消息送到国都，没有国王的允许，我是真的不敢出兵。” 黄京冷冷地说道：“这我不管，反正只有三天的时间，你们敢违抗皇帝陛下的旨意吗？” “黄将军，我这就回去准备。” 阿不拉躬身行礼，心中充满无奈。 第189章 尘埃落定 喀喇国国王卡迪尔接到从恒罗斯送来的战报以及阿不拉的密信后，又得知宋军的另一支军队竟然直接奔赴伽色尼国而去。尽管对宋军不来支援布哈拉的战事感到极为愤怒，然而却也无可奈何。无奈之下，只能再度派人前往疏勒城，询问宋军如此作战的真实意图。 伽色尼国的疆域大部分区域都是高原和山地，夏季的气候极其炎热，常常一阵风刮过，便能卷起漫天的黄沙。而巴米扬则是伽色尼国内为数不多环境较为宜人的区域。此地拥有着丰沛的水资源以及茂密的森林，也正因如此，塞尔柱国一直对这里虎视眈眈。 虎卫军第十五师顶着漫天的风沙艰难行军，历经二十多天后，终于抵达了巴米扬。他们迅速打败了塞尔柱军队，又与随后赶到的伽色尼国王艾赫麦德所率领的两万兵马组成联军，毅然向西进攻塞尔柱国。 克普恰克国是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汗国，整个国家仅有十几个小城池。其中，作为国都的斯塔纳城算是一个较大的城池。 面对这样的汗国，实在没必要四处去攻击所有的城池。经过再三权衡考量，黄京率领着虎卫军第八师以及阿不拉和其手下的一万兵马，直接朝着斯塔纳城进发。 进攻恒罗斯兵败的消息早已传回克普恰克国内，而宋军手中的火器更是被形容为恶魔的武器。所以，当大宋和喀喇联军所到之处，克普恰克人都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西域打成了一锅粥的时候，大宋朝堂也因为如何处罚曹、石两个家族而吵得不可开交。赵立庆甚至为此取消了一次朝会。众多官员纷纷上书，强烈要求严惩曹、石两个家族，无数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送到了紫宸殿。 接收了袭击皇宫的案犯及卷宗后，刑部的行动极为迅速。他们马上将曹复和石诚的家人收押，并联合大理寺对案犯进行审判。由于军情卫早就对案件做了极为详细的调查，所以审判进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一份判决书就呈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赵立庆只是将曹复和石诚的凌迟之刑改成了斩首，就照准了其他一切判罚，并让刑部赶在朝会的前一天将犯人处决。 汴京城的朱雀门外，曹复和石诚及其家中十六岁以上的男丁，被押送到一座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 台下观刑的百姓熙熙攘攘，纷纷议论着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行。 监斩官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手中紧紧握着令牌，神色威严无比。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人群，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宣读犯人的罪行。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监斩官将令牌狠狠扔下。刽子手们立刻举起大刀，阳光下，刀影如闪电般划过。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人纷纷捂住眼睛。 只听一阵 “咔嚓” 声，几十个犯人的头颅滚落台下，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那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许久，人群才渐渐散去，只留下那行刑台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见证着这残酷的一幕。 当大半个汴京城的百姓都去观看行刑之时，皇帝赵立庆却来到了永乐宫看望太上皇赵祯。 父子两人相对而坐，赵祯喝了口茶后，缓缓说道：“立庆，对于曹、石两个家族的处罚，你不用顾虑朕的想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父亲，我并没有太多顾虑，只是不想牵连无辜而已，不能让那些不明真相之人，为了一些亲戚的过错而白白葬送性命。” “唉……” 赵祯叹气道，“大宋的朝政都由文臣在操持，他们肯定是不喜欢这些勋贵之家。虽然现在军中也有不少战功显赫的将领，但都在外戍边。开国遗留下来的这些勋贵家族，也算是一点平衡朝堂的势力，尤其是曹、石两家还是他们的领头人。如果把他们彻底排除出朝廷，就要从武将中再提拔出一批人，这样方能平衡朝堂。” “父亲，群臣无非是想把那些勋贵势力赶出朝廷而已，我会满足他们，将两个家族在朝为官的人都除爵罢官，但不会再有其他惩罚。” 其实赵立庆真的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现在故意这样做就是给人一个假象，让群臣觉得为了平衡朝堂想保下两个家族的人，到时候提出除爵罢官的处罚意见，群臣也就不会太激烈反对。 赵祯有些诧异，问道：“立庆，既然要将他们除爵罢官，你何必把这事压着？” “收买点人心而已，虽然那些勋贵家中出了不少纨绔，但也有些才俊在军中效力。父亲，只要抓紧军权，朝堂中的文臣不过都是一些打工人而已。” “打工人？” 赵祯蹙眉思索片刻，随即笑道：“哈哈…… 立庆，你这个比喻很好，这天下最不缺的是替皇家打工的文人，不够用就多开几次恩科，朕原来怎么都没想到呢。” 父子俩聊了很久，赵立庆陪着赵祯吃完饭才离开永乐宫。 翌日，大兴殿朝会，群臣纷纷出列奏请严惩曹、石两个家族。赵立庆最后提出除爵罢官的处罚，群臣这才偃旗息鼓。他们也不在乎杀不杀两家的人，只要他们离开朝堂就行。至此，一场大案落下帷幕。 散朝后，赵立庆回到紫宸殿，朱进匆匆而来，躬身道：“陛下，据可靠线索，沈百善已经携家人逃往南洋。经过一番清查，其名下的产业在去年就开始变卖，似乎早就做好了逃出海外的准备。” “去年就开始变卖产业？” 赵立庆想起老太监张茂则说的那些话，感慨道：“看来那些袭击皇宫的死士，真的是被沈百善主动放弃。只是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些死士，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弃！” 朱进回应道：“陛下，臣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刘义达倒是有个说法，比较能说得通，那就是这个沈百善也可能是日月教的人，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朝廷还没开始清缴日月教，这样的话好像又说不通。” “这事就到此结束，军情卫以后要多注意情报的收集，决不能再出现一个这样的组织。” 赵立庆不想再纠结这事，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至于沈百善是不是日月教的人，有机会再问一下张芳柔，但她也不一定清楚。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第190章 围魏救赵 虎卫军十五师与伽色尼军队组成的联军一路西进，气势如虹。很快便抵达了塞尔柱境内的巴里拉特。此前从巴米扬败退的塞尔柱军队，此刻正聚集在这座小城之中，做着最后的抵抗。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巴里拉特城四面城墙同时遭到猛烈的炮击。炮弹如疾风骤雨般纷纷落座在城墙上，爆炸之声此起彼伏，扬起漫天的烟尘。 塞尔柱士兵们惊慌失措，在混乱中四处躲避着不断落下的炮弹。曾经那坚固无比的城墙，在炮火的持续轰击下，逐渐变得千疮百孔。 “砰、砰、砰……” 虎卫军将士们在炮火的有力掩护下，稳步推进。当城墙在炮火的肆虐下坍塌后，炮火继续向城内延伸，如同一把把利剑，直插敌人的心脏。 虎卫军将士们很快就占领了城墙，并在坍塌的城墙上迅速建立起坚固的阵地。这样的战术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已经打过很多次这样的攻城战，每一次都能以雷霆之势取得胜利。 一直在默默观战的伽色尼国王艾赫麦德，此刻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军就这样轻易地占领了一座城，而士兵们竟然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强大的战斗力，让他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惊叹。 十五师师长林森看着艾赫麦德震惊的模样，笑道：“国王，该你的士兵进城去剿灭那些剩余的敌人了。” “哦，好。” 艾赫麦德回过神来，马上让身边的侍从去通知军队进城。然后转身回来问道：“林森将军，你们打下的城池，就这样送给我们了？” “大宋对这些城池没兴趣，这次进攻塞尔柱国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至于你的军队进城后做什么，我们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 林森遵从皇帝定下的原则，把互相残杀的事让这些大食人自己去做。 艾赫麦德对大宋人的做法有些不解。在他心里，最好是大宋在这边占领几个城池，这样以后塞尔柱强大的军队就由大宋去对付，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 “林将军，你的意思是大宋军队只打到这里，现在就要撤回去吗？” “既然要给塞尔柱一个深刻的教训，我们还要再打下几个城池才行。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然后南下再打几仗，等塞尔柱军队从喀喇国撤回国后再做打算。” 林森说出了战略意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睿智。 艾赫麦德听完却有些着急，连忙问道：“那这样打完，你们撤回去，塞尔柱人肯定会再进攻我们，如果他们全力来打我们，那该怎么办？” “哈哈…… 国王放心，我们不会马上撤回大宋。作为盟友，当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林森大笑。 他的笑声让艾赫麦德心安了不少。伽色尼军队进入巴里拉特城清剿敌人，顺便把城里给洗劫了一番。不过，他们没有独吞，给虎卫军送来了不少金银。 相对于十五师的收获，虎卫军第八师和喀喇国的联军却扑了个空。克普恰克国王逃离斯塔纳城，连城里的居民都一起带走，只留下一座空城给联军。 对此，八师长黄京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去动斯塔纳城一砖一瓦，在王宫里留下一张告示，告诫克普恰克人如果再攻击喀喇国，将让他们亡国灭种。 随即，黄京率领着军队按原计划南下，准备进攻塞尔柱国北部疆域。 疏勒城龙卫军营地，喀喇国使者阿巴拉匆匆而来。“曹将军，我们国王又派人来，询问贵军的作战意图。现在我们的布哈拉城可是危在旦夕啊！” “阿巴拉，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来，我跟你详细说说。” 曹达拉着阿巴拉来到墙上的地图前，指着伽色尼国的巴米扬地区说道：“虎卫军第十五师解除了巴米扬的危机后，就会和伽色尼的军队组成联军，向西进攻塞尔柱国的巴里拉特。拿下巴里拉特后，他们会继续进攻别的地方。你说那些在你们布哈拉的塞尔柱军队会不会撤回去救援？” “原来是这样啊！但塞尔柱有很多军队，如果他们派别的军队去救援呢？” 阿巴拉还是有点担心。 曹达笑道：“这招叫‘围魏救赵’。塞尔柱人不可能放着自己国内不管。就算他们不管，继续进攻布哈拉，虎卫军第八师还会从北边克普恰克国的方向南下进攻。这样塞尔柱军还不退回去吗？” “如果是这样两边攻击，塞尔柱人肯定要退回去的。你们大宋打仗真是厉害。” 阿巴拉频频点头。 曹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巴拉，我们是盟友，肯定不会看着你们被欺负。让人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如果塞尔柱军队退回去的话，别去追击，等着我们大宋军队到达布哈拉后再做打算。” “好，我马上让人去禀报国王。” 阿巴拉满意地走了。 与此同时，伽色尼国使者普卡正在疏勒县衙跟范纯粹交谈。 “范知县，原先跟你们做的贸易都是两国之间的交易。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自己家族的生意。” “哦，普卡使者，你的家族也在做生意，但我是大宋的官员，不太方便谈论私下的生意往来。” 范纯粹略一思索，继续说道：“这样吧，‘四海贸易’的分部就离这里不远，我让人去请他们的负责人来一趟，你们自己谈。” 普卡拱手行礼，“谢范知县。” 范纯粹招手让随从过来，吩咐去‘四海贸易’请人。扭头对普卡说：“四海贸易从事的生意非常多，想必能跟你有很多合作。” “范知县，听说这个四海贸易是大宋皇家的产业，不知能不能看上我这点小生意。” 普卡来找范纯粹，其实就是想让他介绍认识四海贸易的人。他的家族在伽色尼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不只是想赚钱而已。 “生意无大小，具体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商谈。” 范纯粹虽然对做生意没有抵触情绪，但骨子里的文人傲骨还是让他有点看不起商人。 没过多久，‘四海贸易’疏勒分部的负责人邱泰就来到县衙，他是总经理邱业的侄子。 范纯粹给俩人互相介绍后就离开，让他们自己商谈。 “普卡使者，不知你们家族在伽色尼都做些什么生意？” 邱泰开门见山的问话。 普卡拱手道：“邱经理，我们家族什么生意都做，只要能赚钱就行。我们的商队能把货物卖到西边和南边很多国家。” “既然如此，那你们尽可将西方的货物运送过来交易。我们‘四海贸易’也会将大宋的丝绸、瓷器、棉布等物品卖给你们。这对双方都是有益的。普卡使者，以后你就直接到商行来找我就行，不用再麻烦范知县。” 邱泰来疏勒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大宋的货物大量卖给西方人，对客户上门当然求之不得。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马上派人回去通知家族长老，让他们派商队过来。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交流。” 普卡的主要目的是搭上这个有大宋皇家背景的‘四海贸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心里自然是欣喜万分。 第191章 册封大典 靖丰六年八月十一日，是册封太子的日子。大宋皇帝赵立庆携嫡长子赵署，率领群臣浩浩荡荡地前往太庙，举行祭天祭祖的庄严仪式，以此向天地和祖宗报告立储之事，虔诚地祈求神灵和祖宗的庇佑。 太庙之中，香烟袅袅，气氛肃穆。赵立庆身着庄重的龙袍，神色肃穆而威严，赵署亦是仪态端庄，跟随在皇帝身侧。群臣们恭敬地排列其后，共同见证这一神圣的时刻。祭天祭祖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庄重与敬畏。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到大兴殿。 政务院左相王安石神色郑重地宣读册封诏书。其声洪亮，回荡在大殿之中：“朕承天运，御宇临邦，夙夜忧勤，以保社稷。今国家昌盛，四海升平，当立储君，以固国本。皇嫡长子赵署，性行温良，聪慧睿智，仁孝恭俭，夙夜匪懈。自幼习文练武，博通经史，才德兼备，有君子之风。其心怀天下，志存高远，堪当大任。今朕以天下之重，册立赵署为太子。望其能承朕之志，守祖宗之法，爱育百姓，敬天法祖，勤勉治国。以仁德为本，以贤能为佐，广纳良言，明辨是非。修身立德，正心诚意，为万民之表率。凡大宋臣民，当敬奉太子，如敬朕躬。忠心辅佐，共保江山社稷之永固。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大宋靖丰六年八月十一日。” 太子赵署听闻诏书，跪地领旨，行三拜九叩之礼，声音诚挚而坚定：“儿臣叩谢父皇隆恩。父皇委儿臣以重任，册封儿臣为太子，儿臣诚惶诚恐。儿臣必当谨遵父皇教诲，以仁德为本，以贤能为佐，勤勉修身，力学不怠。敬天法祖，爱育百姓，不负父皇之期望，不负臣民之重托。儿臣当以国家社稷为重，时刻自省，为父皇分忧，为天下谋福祉。” 王安石将册封诏书放在礼部尚书郑雍捧着的托盘上，托盘之上，太子印玺、冕旒、玉带等物熠熠生辉。郑雍上前两步，恭敬地将托盘递到太子面前。还跪在地上的太子赵署双手接过托盘，再次叩首。 “皇儿起身，到朕身旁来。” 赵立庆轻抬双手，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期许。 此时，一个太监快步过来，接走太子手中的托盘。赵署再次叩首：“谢父皇。” 随后，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御阶，伫立在赵立庆身旁。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群臣跪地行大礼，声音整齐而洪亮。册封太子典礼至此圆满结束，这繁琐的典礼进行了整整一天。 时至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宫殿之上，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赵立庆让赵署回随园，自己则来到后宫坤宁殿。 皇后种云思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皇帝到来，连忙躬身行礼：“陛下，臣妾已准备好饭食，皇儿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 赵立庆摆了摆手，走到饭桌旁坐下，缓缓说道：“朕让他回随园去了，让人把饭食送来。” 很快，饭菜便摆满了餐桌，香气四溢。种云思边给赵立庆夹菜边说：“陛下，署儿已经正式册封为太子，以后您作何打算？” 赵立庆边吃边回应道：“东华门内南边那块地方有些荒废的房子，朕打算全部拆掉，重建一座东宫，等建好后再让太子搬过去，到时也方便让他参与一些朝政。” 种云思微微点头，又说道：“陛下，署儿册封为太子，其他皇子也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按理说也该得到册封。这些日子后宫其他姐妹常来坤宁殿走动，言语间都有些期许。” 自古皇权的争夺便是血淋淋的，赵立庆有众多儿子，对此也考虑过许多次。他不想按祖制将儿子们当废物养在汴京城里，而是打算另寻出路。毕竟这天下如此之大，大宋的人口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可以将一部分人移至美洲和大洋洲去。 赵立庆吃了几口菜，缓缓回应道：“这事朕另有安排。” 两人便不再多言，默默吃完了饭。赵立庆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坤宁殿，来到秀春阁。 张芳柔已经怀孕好几个月，肚子高高隆起。看到皇帝到来，她连忙起身行礼：“拜见陛下。” “身子不方便就不用行礼了，来，坐下。”赵立庆一把扶住她， 让她坐下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最近这几个月，赵立庆经常过来看望张芳柔，与她聊天，有时还陪她一起吃饭。张芳柔也渐渐想开了，毕竟这个皇帝真的是在为天下的百姓做事，自己父亲的日月教也确实做了很多坏事。 看到赵立庆神情有些疲惫，张芳柔关心地说道：“陛下，您要多休息，臣妾看您一脸的倦容。” 赵立庆感叹道：“今天举行册封太子典礼，朕忙了一整天，是有些疲惫。” 张芳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要是男孩的话，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混吃等死的废物。” 她倒是对皇位没有什么想法，但全天下都知道大宋的皇子除了当皇帝，其他的都在汴京当猪养。作为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哈哈…… 朕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当废物，除非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朕心中早就有计较。” 赵立庆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这时，秦良端着茶进来，躬着身将茶放在赵立庆身旁的茶几上。一般这种事不用他亲自做，但他怕皇帝忘了自己这个人的存在，每次皇帝一到秀春阁，总是找机会在皇帝面前晃悠。 赵立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秦良，这些日子把张昭容照顾的挺好，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除了继续干好原来的差事，四海贸易那边已经把味精研发出来，准备在各地建作坊投入生产，你把这事也盯紧了。” 秦良感激涕零，跪下磕头：“谢陛下恩典，奴婢一定把差事办好。” “好啦，起来说话。” 赵立庆微微颔首。 “谢陛下。” 秦良站起来，躬身伫立着。 赵立庆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味精虽然是好东西，能让饭食更有滋味，但不像盐那样是必需品。选几处海边比较容易得到原材料的地方建作坊就行，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大宋百姓都能吃得起。” “是，陛下，奴婢一定按您的旨意把事办好。” 秦良恭敬地回应道。 “这些日子宫里跟四海贸易的联系，都是邱业自己在跑来跑去，他的事务较多，有时候也忙不过来。你尽快把那些事接手，下去准备一下吧。” 赵立庆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告退。” 秦良躬身退出，心里五味杂陈。在这秀春阁伺候人几个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芳柔把头靠在赵立庆肩上，柔声道：“陛下，您让他离开这里，不怕我想不开了？” 赵立庆扭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微笑着说道：“你舍得了孩子吗？现在还舍得离开朕吗？” 张芳柔的一点小心思被说破，顿时脸色一片羞红。 赵立庆想起一个事，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沈百善的人吗？” 张芳柔微微思索，说道：“这人臣妾见过，以前跟父亲经常有来往，是做海贸的商人，名下有几条海船。陛下怎么知道这个人？他好像不是日月教的人吧。” “没什么，此人可能有帮一些走私货物的商人运货，朕就是随口问问。” 听到张芳柔这样说，赵立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沈百善及其手下的那些死士，应该是方友章当年手下的另一条暗线，只是张芳柔不知道而已。 第192章 专心赚钱 四海贸易总部总经理办公室内，邱业与秦良坐在一张小圆形会议桌旁，移交一大叠文书。 “秦大官，这几个月您躲清闲，可把我累惨了。” 秦良轻轻一笑，回应道：“邱总经理，我可不是故意躲清闲，犯了错受点处罚那是应当应分的。陛下隆恩浩荡，能让我再次出来走动走动，我已是感恩戴德。” 对于那件事情，彼此心照不宣，邱业也不再多言，转移了话题：“秦大官，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旨意传达下来？” “陛下特意交代了建设味精作坊之事，你们如今进展到哪一步？” 闻言，邱业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取来记录本，而后又回到座位上坐下。翻开记录本，仔细查看了几眼，缓缓说道：“此事上次开会时已有过商议，准备沿着大宋的海边，从北到南，在金州、登州、海州、扬州、明州、泉州、广州以及安南的占城等地，各设立一个作坊。” 秦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禁微微皱眉道：“如此一来，就要建设八个作坊，这投入可真是不小啊！陛下又要求不能卖高价，得让百姓都能消费得起。这味精的利润究竟有多少？能否回本？” “秦大官尽管放心，这味精制作起来其实颇为简单。只需弄些海货晒干，再添加点香菇之类的东西，磨成粉末即可。成本极为低廉，而且百姓平时的用量也不像盐那么多。如果把零售价定为比朝廷的精盐价格高上一点点，百姓们肯定都能负担得起。除去留给经销商的利润，作坊大概还有三四成的利润呢。” 邱业耐心地解释着，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秦良微微点头道：“那就好，只要别赔钱就行。如今宫里的开销会越来越多，皇子们都渐渐长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日益增多。” “有这样的利润已经不低了，甚至比棉布还高。陛下曾说过，以后要把这东西多卖给海外客商和西方那些大食人。只要销量大了，这可真是一门好生意。” 邱业这两年来一直为四海贸易的业绩难以提高而烦恼，如今有了味精，他仿佛看到了四海贸易收入大幅提高的美好前景。 就在这时，一个侍从匆匆进来禀报：“秦大官、总经理，有个叫石泊的人求见。” 邱业和秦良对视一眼，连忙起身，脚步匆匆地来到大门口，恭敬地躬身行礼道：“石国舅，您有事派人来说一声就行，怎还劳驾您亲自上门呢？实在是我们的罪过，请您恕罪、恕罪。” 石泊上前一步，扶起两人，微笑着说道：“邱总经理、秦大官，石某如今无官一身轻。不过你们还能尊称我一声国舅，我这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由于袭击皇宫的案子，曹、石两个家族受到牵连，除了保住财产之外，所有的爵位和官职都被剥夺。 秦良压低声音说道：“石国舅，贤妃娘娘除了刚搬进宫的那段时间耍了点小性子，陛下前往的次数比较少之外，这几年还是很受宠爱的。您不过是受了点牵连而已，照这次陛下的态度来看，您应该很快就能官复原职。” “承您的吉言，不过这事影响太大，陛下已经是顶着很大压力保下我们，石家上下已经是感激涕零。” 石泊拱了拱手，神色中满是感激之情。 邱业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道：“石国舅，到里面喝茶吧。” 三人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落座后，石泊开口说道：“秦大官、邱经理，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家里在樊楼也有点份子，现在我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众人就推举我来谈点事。” 关于樊楼的最终处理办法，邱业已经从皇帝那里得知，他一直在等着有人上门谈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是石泊前来商谈。拱手道：“这事陛下有交代过，不知石国舅打算以什么价格卖给四海贸易呢？” “邱经理，新的位置已经选好，只要我们这边谈妥，樊楼里面的东西就会搬走。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几座空楼而已。经过商议，我们准备作价十万卖给四海贸易。” 石泊开出的这个价格可谓是很低了，如果要是还在营业的樊楼，恐怕一百万都不止。 听到这个价格，秦良和邱业两人同时愣住了。邱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石国舅，这个价格有点低了，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樊楼虽然现在没开门营业，但那地段和那些高楼，怎么说也不止这个价。” 秦良也开口附和道。 石泊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樊楼的东家都是哪些人，想必两位大概都知道。出了那样的事，都是各家的纨绔子弟，陛下也没重罚。还有这次袭击皇宫的案子，陛下更是多有维护。所以两位应该能明白吧？” 邱业思索片刻，回应道：“石国舅，将樊楼卖给四海贸易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但这价格还是让陛下来定夺吧。说到底这就是一桩生意，陛下一直说做生意要讲究公平，想必也不会同意用这么低的价格买下樊楼。” “好，那就按邱经理的意思办。” 石泊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家中原本就有些生意，现在我没事做，有几个朋友也想做点生意，想着成立一个跟四海贸易一样的商行，以后专心赚钱。不知两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石国舅，说到生意上的事，四海贸易还真有个好产品要推出，您稍等一下。” 邱业说完，起身走出办公室。 秦良接话道：“石国舅，樊楼价格的事，我回去就禀报陛下，想必价格不会很低。” “那就先谢谢秦大官了。” 石泊拱了拱手。 很快，邱业就端着一杯开水进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小瓶子。把开水放在石泊面前的桌上，又从小瓶子里倒了点粉末进去，微笑着说道：“石国舅，这原本是一杯白水，您尝尝。” 石泊拿起那杯开水，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慢慢尝了一口，不禁惊讶道：“呀…… 这是白水吗？分明是鲜汤。” 邱业笑道：“石国舅，这东西叫味精，炒菜和煮汤时放一点，味道会非常鲜美。价格只比精盐贵一点点，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四海贸易准备建几个作坊生产这东西，会跟其他产品一样在各地招经销商。您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邱经理，这样的生意还不能做的话，天下就没有好生意了。” 石泊毕竟曾担任过户部右侍郎，这样的商机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 邱业坐了下来，说道：“陛下给四海贸易定下的原则，不会让同一家经销商控制太多地方的经销权。如果石国舅想多要几个省的经销权，这事要先让秦大官禀报陛下。” “秦大官，那这事就要麻烦你了，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石泊朝秦良拱了拱手。 秦良连忙回礼道：“石国舅放心，回宫后我就向陛下禀报此事。” 第193章 赐名阿忠 皇宫紫宸殿内，赵立庆和苏轼坐在圆形会议桌旁商议收购土地之事。 “官家，经过这三年的运作，现已将两千八百多万亩田地收购至监管卫名下。加上朝廷原来掌控的四千四百多万亩官田，大概占总数的一成六。当然，这并未把那些土地国有的地方算进来。” 苏轼所说的土地国有，指的是燕云地界以及赵立庆登基以后新开拓出来的疆域。 监管卫运作收购土地这件事，是赵立庆期望通过经济手段实现土地国有化的重要举措。然而，照目前的进展来看，这一目标的实现之路漫长而艰难，甚至可能在他有生之年都难以完成。 赵立庆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子瞻，看来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实现土地全部国有，着实有点难啊！银行贷款的利息能还得上吗？” “官家，银行的利息倒是没什么问题。那两千八百多万亩有四成多，是从那些犯罪的富商士绅手中收缴来的，户部还是按每亩两百文拨款。前两天刚跟银行结算完利息，现在那个专用的账户上还有七百多万元。” 苏轼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稳。 赵立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眼神中流露出感慨之色，叹道：“大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打下这么多土地，可百姓们却不愿意移民过去，这不等于白打了。” “官家，故土难离啊！百姓们除非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情形，才会选择移民。朝廷出了那么大的优惠政策，也只从那些遭灾地方移出一部分百姓。今年大宋大部分区域都是丰收年，现在百姓一个丰收年就能存下三年的口粮。想劝说他们迁移去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难上加难。” 苏轼十分明白皇帝的心思，有华夏百姓的地方才真正算是大宋疆域，可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百姓迁移过去。 “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就慢慢来吧。朕现在寄希望于那些学堂，那些新开拓疆域上的百姓如果认同华夏文化，那他们以后也是华夏之人。” 赵立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望。 这时，门外值守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军情卫朱师长带着一条大黄狗求见。” “哦，来了，快让他进来。” 赵立庆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扭头对苏轼说道：“子瞻，一起见识一下立下大功的大黄狗。” 说着，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中殿，苏轼连忙起身跟上。 朱进牵着大黄狗缓缓进殿，向站在御案前的赵立庆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赵立庆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大黄狗，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说道：“这狗有点瘦。” “陛下，臣刚见到它的时候更瘦，养了这些日子已经胖了不少，以后应该会更胖点。” 朱进说着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下狗子的脑袋，“快拜见陛下。” 只见大黄狗两只前腿前伸，低下脑袋，像是人在做躬身的姿势，“汪、汪。” 朝赵立庆叫了两声。 “呀，这狗挺通人性。” 苏轼惊呼出声，眼神中满是惊讶。 赵立庆上前蹲下，伸手轻轻摸了摸狗子，苏轼也连忙蹲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子瞻，朕上次说的没错吧？这狗要是训练好了，能帮忙做到很多事。” “官家，臣已经让监管卫去办这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训练出这样的狗来。” 苏轼微微颔首。 赵立庆站起来问道：“朱进，这大黄狗叫什么名字？” “陛下，还没给它取名字。” 朱进现在对这狗子甚是喜爱，几乎每天都带在身边。 赵立庆蹙眉思索片刻，说道：“这狗能守在死去主人的身边，还帮忙找到凶手，就叫它‘阿忠’吧。对了，它是公狗还是母狗？” “回陛下，阿忠是公狗。” 朱进又抚摸了一下狗子，说道：“阿忠，快谢陛下赐名。” “汪、汪。” 狗子又把刚才的动作做了一遍。 赵立庆大笑起来：“哈哈…… 不错，朕挺喜欢这狗子，朱进，找些好的母狗来跟它配种，到时候生下小狗给朕送两只过来。” “是，陛下。” 朱进躬身领旨。 赵立庆接着说：“还有个事，朕已经问清楚了，那个沈百善应该是当年方友章的手下，那些死士是日月教的暗线，既然提前跑到海外，肯定早就找好了落脚点，你们军情卫就顺着这个线索查去查吧。”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行礼，带着‘阿忠’离开大殿。 苏轼躬身奏道：“官家，云南省的土地改革即将完成。由于当地有众多高山密林，能耕种的土地只有不到两成，又要预留一部分土地，应对将来的人口增长，监管卫就将一部分百姓迁移至安南省。那些不配合的家族也由监管卫押送至西宁省农场安置。” “嗯，那块地方迟早都会是大宋的疆域，一年能收成三次粮食的地方，必须是我华夏的疆土，还是要多从中原和江南迁移些百姓过去。” 赵立庆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将来不会再有什么蒲甘国或暹罗国，那地方只会是大宋的一个或两个省。 “是，官家，臣会让监管卫尽力做好此事。臣告退。” 苏轼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民以食为天，只要有粮食就会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那样一块一年三熟的好地方，有条件拿下，谁也不会放过。苏轼深知自己接下来几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这件事。 秦良从四海贸易回来已经半个多时辰，一直在殿外耐心等待皇帝忙完。看到苏轼离开，他马上进殿，躬身奏道：“陛下，奴婢从四海贸易回来了。” “味精作坊的事怎样了？” 赵立庆走回御案后的龙椅，缓缓坐下。 “回陛下，已经定下从辽东半岛上的金州开始，沿着海边一路往南到安南的占城，共设立八个作坊。味精生产出来后，还是按各省分销的法子进行，零售价暂定为比盐务局售卖精盐的价格高两成。邱业说这样作坊还能有三成多的利润。” 秦良详细地汇报着情况。 “那就先这样吧，如果正式售卖后，作坊赚取利润太高的话，就把价格降下来，朕可不想从百姓嘴里赚钱。” 赵立庆原本是想把价格定为跟精盐一样。 “是，陛下。奴婢还见到石泊……” 秦良把石泊去四海贸易商谈出售樊楼和想成立商行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赵立庆听完秦良的讲述，蹙眉思索，许久才开口问道：“樊楼如果光算那块地和几座楼，大概能值多少钱？” “陛下，这几年汴京城里的房子是越来越值钱，奴婢觉得应该不会低于五六十万元。” 秦良刚才在门口就一直在想这个事。 “那就五十万吧，朕还不到低价去买臣子东西的地步，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就行，那个味精的经销权也可以给他们五个省。” 赵立庆果断地做出决定。 “是，奴婢明日就把陛下旨意告诉邱业。” 秦良停顿一下接着说道：“陛下，这樊楼该如何处理？” “四海贸易总部现在人多了不少，那地方有些局促了，就把樊楼整修一下搬过去吧。记住要把朝皇宫这边的那些玻璃窗户换掉，一有阳光就照射到皇宫这边，朕看着心烦。” 第194章 迂回作战 派去疏勒城询问消息的人刚回到喀喇国都城巴拉沙城，国王卡迪尔同时也收到塞尔柱军队撤离布哈拉的消息。 在佩服宋军作战方略的同时，卡迪尔派人通知布哈拉的喀喇军队，准备跟即将从北边杀回来的宋军组成联军，再次攻击塞尔柱国。 攻击喀喇国布哈拉的塞尔柱军队，是收到紧急命令才撤退的，因为宋军和伽色尼联军已经在南边攻击并占领了三座城池，虽然这些城池都不大，对塞尔柱国来说也不算什么，但联军是朝着塞尔柱国都城‘伊斯法罕’的方向攻击，这就让塞尔柱国不得不重视，才急忙把进攻喀喇国的大部队调回来。 伽色尼国王艾赫麦德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爽，还是同样的打法，宋军用炮弹炸开城墙，自己的军队以极小代价又扫荡了塞尔柱国的两座城池，虽然把搜刮到的财物分给宋军一份，但自己还是占了七成的财物，不止赚的盆满钵满，还出了口这些年被塞尔柱人欺负的窝囊气。 赶了一天的路，联军在一片绿州旁扎营，艾赫麦德来到虎卫军十五师师长林森的帐篷，掏出一串玛瑙项链递给林森，“林将军，这是我手下一位将军刚送来的，现在送给您。” 林森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接过来放进口袋，“国王，请坐，您不早点休息，有事吗？” 艾赫麦德坐下后，说道：“林将军，我们现在的行军路线是前往巴鲁达对吗？” “对啊，是要去巴鲁达，再把那个巴鲁达打下来，我们就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多打两个城再回去？”艾赫麦德有点惋惜，还想多抢点东西再回国。 林森笑道：“国王，虽然侦察敌情的将士还没回来，但我估计进攻喀喇国的塞尔柱大军应该已经南下了，再加上塞尔柱其他的军队，您觉得我们这三万人能打得过吗？已经赚了不少了，我们再拿下巴鲁达，然后就往西回到你们的坎大哈，这就叫迂回作战。” 艾赫麦德也很清楚塞尔柱国的实力，毕竟是个有几十万军队的大国，这次能打的这么顺利，除了宋军强大的火器，最主要的还是打了塞尔柱国一个措手不及。 “林将军，我们就算回到坎大哈，塞尔柱人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们派大军进攻的话，也很难挡住。” “等我们从巴鲁达撤离的时候，给塞尔柱人留个话，让他们最好是派使者来谈判，如果他们想进攻坎大哈，我们虎卫军防守的话，他们就是有一百万人也奈何不了我们，这点国王您放心。” 大宋和伽色尼联军在南边打的顺风顺水，在北边跟着虎卫军八师一起行动的阿不拉也挺爽，八师长黄京也是一样的战术，占领城墙后就让阿不拉手下的喀喇国军队进城去清缴剩余敌人。 塞尔柱国在北边的城池很少，大宋和喀喇国联军从北一路往南，也只碰到两座小城，都很轻松就拿下，阿不拉手下的军队搜刮到不少财物，他比较讲究，分了一半给虎卫军。 回到喀喇国的布哈拉后，国王卡迪尔派来的使者提出组成联军进攻塞尔柱国，黄京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说要等南边伽色尼国的消息，再做决定。 喀喇国自己也不敢去进攻，只好跟着一起等消息。 虎卫军十五师和伽色尼的两万军队到达巴鲁达之时，林森终于收到塞尔柱军队撤离喀喇国南下的消息，还是同样的战术，虎卫军将士占领巴鲁达城的城墙后，伽色尼士兵进城清剿。 不过这次城里埋伏了不少塞尔柱军队，伽色尼军队进城后遭到激烈的抵抗，不得不请求虎卫军支援。 林森也不派人增援，让伽色尼士兵撤出后，用炮弹招呼城里的敌军，在猛烈的炮火轰炸下，塞尔柱军队只能投降。 伽色尼军队再次对巴鲁达城进行洗劫，在他们想杀掉投降的塞尔柱士兵时，被林森阻止。 联军很快便撤离巴鲁达，向东回伽色尼国。 巴鲁达离伽色尼国的边境不远，不到一天联军就进入伽色尼的地界，艾赫麦德和林森俩人骑的马并驾前行。 “林将军，那几千俘虏就算不杀掉，带回来送去修路也好，您怎么都给放了？” “国王，那几千人是我们给塞尔柱人的一点诚意，为以后的谈判做准备，您难道真想跟塞尔柱人死战到底吗？” “要是有十支像林将军手下的军队，直接就把塞尔柱国都伊斯法罕打下来，还跟他们有什么好谈的。”艾赫麦德看到虎卫军这样的军队，口水都快流下来。 林森笑道：“国王，大宋这样的军队有五十支，没用这些装备的军队也有几十支，但随时能用上同样的武器。” “这么多啊...”艾赫麦德目瞪口呆。 汴京城四海贸易总部，总经理办公室内，石泊和樊楼的一个掌柜来签订契约，这个掌柜是樊楼名义上的主人，房契上写着他的名字，所以需要他来签订契约。 签约完成后，掌柜便先行离开，办公室内剩下石泊、邱业和秦良三人围坐在一起喝茶。 “这次樊楼卖了五十万，先要叩谢陛下的恩典，也要谢谢两位。”石泊拱手向俩人致谢。 “石国舅客气了，在商言商，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便宜了。”邱业拱手回礼。 秦良也拱手道：“国舅爷，您不用这么客气，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陛下同意给您五个省的味精经销权。” “谢陛下恩典。”石泊站起来朝皇宫的方向躬身行礼，转身坐下又拱手道：“谢秦大官，邱经理，新的樊楼下个月就要开业，到时恭候俩位大驾光临。” “国舅爷，这次可一定要注意防范，京中这些纨绔一喝酒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可别再出那样的事。”秦良好意提醒。 “秦大官放心，新樊楼在南边，离皇宫较远，而且只有两层，再也不会出那样的事，还有就是我和几位东家成立了一个商行，名字叫‘兴业商行’，总号就设立在新樊楼的附近，以后你们就称呼我为石经理吧。” 邱业称赞道：“这商行名字取的寓意很好，石经理，以后要多多合作。” 三人又聊起味精经销权的事，不时就有笑声传出。 秦良天黑才回到皇宫，来到福宁殿跟赵立庆禀报今天在四海总部签约的事，最后掏出两个大红包，双手呈上，“陛下，这是石泊给奴婢和邱业的红包，奴婢和邱业都不敢收， 又怕当场驳了他的面子，只能先收下。” “这石泊要去经商就好好做，搞这些歪门邪道，你明天让人去跟他说一声，让进宫到贤妃那边一趟，就说朕要请他吃饭，一会先叫人去跟贤妃说一下，让她有个准备。”赵立庆伸手接过两个红包。 第195章 传之后世 女官高银月一大早便来到了紫宸殿，恭敬地行了个福礼，“陛下，今日收到几份来自西域的奏报。” 此时的赵立庆也刚刚抵达紫宸殿，御案后的龙椅坐起来并不舒适，于是踱步走到圆形会议桌旁坐下。“坐下说吧。” 高银月紧随其后，缓缓在皇帝身边落座，翻开一份奏本，“陛下，虎卫军第八师已经顺利回到喀喇国的布哈拉。喀喇人提议组成联军进攻塞尔柱国，黄京师长并未立即同意，表示要等伽色尼那边虎卫军第十五师的消息，再决定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此次南下途中，他们攻下了两座城池，喀喇军队趁机抢了不少财物，随后分了一万两金子和四万两银子给第八师。目前，这些金银已经派人送回疏勒城。” “再说说伽色尼那边的情形。” 赵立庆微微闭着眼睛，神情十分平静，认真地聆听汇报。 高银月翻看另一份奏报，“陛下，虎卫军十五师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塞尔柱国四座城池。他们采用的战术依旧是先占领城墙，再让伽色尼军队进城清缴敌人。如今，十五师已经回到伽色尼国的坎大哈，分到了一万七千两金子和六万两银子，同样也启运回疏勒城。” “两位师长都没提到这次战事的伤亡情况，前几次的战报上有提到过伤亡数量吗？” 赵立庆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些疑惑。 “陛下，从出兵至今的战报都未曾提及伤亡数量。虎卫军没有进城，想来应该是没有伤亡吧。” 赵立庆抬起头，望向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沉思片刻后说道：“传信给曹达，那些金银送到疏勒城后，兑换后直接存进兵部的账户上。此次出征，将士们历经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让兵部给八师和十五师所有将士每人发三个月的月俸，当作奖励。这事也传信告知黄京和林森两位师长。” “是，陛下。” 高银月起身走到御案前，拿来一张空白的御纸和朱笔，放在赵立庆面前。这种御纸是铸币坊专门为皇帝生产的，每一张上面都有编号。 赵立庆提笔写下：‘予虎卫军第八师与十五师诸将士三月之月俸，以为奖励。’写完后说道：“去盖章吧。” “是，陛下。” 高银月接过赵立庆手里的笔，拿着御纸走到御案前。盖完章后又把御纸交给专门负责登记的女官做备份，然后才拿到殿门口递给值守的太监，让其送到兵部。 做完这一切，高银月回到赵立庆身边，继续奏报，“陛下，疏勒城范知县奏报：前往喀喇国及伽色尼国开设银行的人员已经启程，龙卫军定远师各派了一个营的将士一同前往。” 范纯粹到疏勒担任知县，是赵立庆有意为之，想看看这位名人之后是否有真本事，以便为以后培养储备人才。 “传信给范纯粹，朕特许从加工复合弓配件的利润中，分一半给疏勒县衙当作经费。希望他能好好利用这些钱，把疏勒城治理建设得更好。”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行礼后，缓缓退出大殿。 赵立庆起身走到大地图前，心中思绪万千。目前，北边已然搞定，西边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西南正在筹备之中，只剩下东北那个半岛和东边的倭人尚未处理。 “陛下，工部梁尚书求见。” 值守太监进殿禀报。 “请梁尚书进来吧。” 赵立庆踱步回到会议桌旁坐下。 片刻之后，工部尚书梁焘进殿，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梁尚书，坐吧。” 赵立庆摆了摆手。 梁焘掏出一份奏本，恭敬地放在赵立庆面前，随后缓缓坐下：“官家，这是范郎中从鄂州发来的加急文书。” 赵立庆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本，说道：“你大概说一下吧。” “官家，范郎中提出现在这样只用单根的桥墩不够牢固，如果要建成万年不朽的长江大桥，需要建成双排的桥墩。” 赵立庆蹙眉思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才开口：“范祥这提议是对的，两排桥墩确实更牢固，也能搭建出更宽阔的桥面。” “官家，可这样的话就要多出一倍的费用，而且这工期也要拖很久。” 梁焘心中暗暗叹气，这位皇帝陛下实在是太能折腾了，大工程一个接一个。朝廷的财政收入虽然一年比一年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花费啊！ 赵立庆笑道：“梁尚书，既然要造就造出个能历经千年，传之后世的长江大桥出来。告诉范祥，朕支持他这么做，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官家，现在也只能做明年的预算，还有这几个月的费用就要另外拨付。政务院和户部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出这笔钱。” 梁焘心里苦啊！这钱让他去要的话，肯定没门。 “这事过两天朝会上再商议，朕会把这钱给你要到的，你们好好做事就行。” “是，官家，臣告退。” 梁焘躬身行礼，退出大殿。 赵立庆拿起范祥的奏本细看，里面竟然还画了草图。不得不说，这家伙对造桥研究得挺透彻。这样造出来确实更牢固，也更能抵挡水流的冲击。 “陛下，贤妃娘娘让奴婢来禀报，饭食已经备好。” 一个宫女进殿禀报。 赵立庆刚一听这话有点发懵，半晌才想起来昨晚让秦良通知石泊进宫的事。“嗯，朕知道了。” 宫女躬身退下，赵立庆看了一眼殿外，此时已然是中午了。起身离开紫宸殿，来到后宫的钟秀殿。 “拜见陛下。” 石泊和石沐兄妹俩在殿门口迎接。 赵立庆步入殿中，说道：“先吃饭吧。” 饭菜很快就摆好了，饭桌上三人只聊了些家常。 吃完饭后，赵立庆掏出昨晚秦良上交的那两个大红包放在桌上。“石经理，你现在既然要做生意，可这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石泊连忙离座，躬身道：“陛下，臣只是想感谢邱经理和秦大官，决没有其他意思，臣死罪。” “好了，朕要治罪的话，就不会让你进宫了，坐吧。” 赵立庆摆了摆手，看向石沐，说道：“这些钱送到皇后那里，捐给居养院吧。” 石沐回应道：“是，陛下。” “陛下，臣也会捐些钱给居养院。” 石泊连忙附和。 赵立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后说道：“你们既然选择开办商行，四海贸易的经营模式可以去学一学。你们都是大宋的开国元勋之后，虽然现在没有爵位，但为朝廷做事也不一定要身在朝堂。” “陛下，臣的商行一定效法四海贸易，多做一些对百姓有益的事。” 石泊再次躬身行礼，这话让他很感动。兴业商行最大的股东就是石、曹两家，其他小股东也都是勋贵。皇帝这样说明显是会扶持他们。 “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就行，以后有什么事就让秦良带话，朕等着你们做出成绩来。” “是，陛下，臣告退。” 石泊躬身退出。 第196章 坎大哈城 塞尔柱国的十几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抵达巴鲁达之时，大宋和伽色尼联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仗打得塞尔柱人无比憋屈，他们原本是想帮西喀喇国复国，顺便为自己捞取一些好处，可如今不仅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反而被人抢了好几座城池。 盛怒之下的塞尔柱皇帝立即下令十二万兵马向伽色尼国发起进攻。 坎大哈作为伽色尼国的第二大城，地理位置至关重要，经济贸易也极为发达，众多南下的商队都要途经此地。 虎卫军十五师师长林森与伽色尼国王艾赫麦德一同站在城墙上，手中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越来越近的塞尔柱军队。那黑压压的大军如同一片汹涌的乌云，缓缓逼近，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林将军，这塞尔柱人怕是来了有十几万吧，我们现在只有三万多士兵，加上你的士兵也不过四万多，这城能守得住吗？” 艾赫麦德望着塞尔柱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大军，心里不由得发虚。 林森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国王，人多未必有用。一个炮弹就能炸死十几个，我们现在是守城，塞尔柱人来再多也不怕。” 艾赫麦德心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消散，他决定使出杀手锏。“林将军，为了鼓励你的士兵，我让人准备了些银子，每个士兵发五两，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万两。” “那我就替将士们谢谢国王了，也不用另外给我了，六万两都分给将士们吧。” 林森拱手致意，六两银子是虎卫军普通士兵两个月的月俸，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确实能起到激励士兵的作用。 艾赫麦德拱手回礼，随后转身吩咐侍从去让人把银子抬到城墙上。不一会儿，城墙上便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塞尔柱军队到达城外三里处后，便开始分兵包围坎大哈城。没过多久，整个城池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一个巨大的铁桶。 城墙上，林森把四个团分别安排防守四个方向，炮团四个营也分散在四面城墙上，严阵以待。 “林将军，塞尔柱人推出投石车了，你们的炮弹能打的比他们远吗？” 艾赫麦德的声音微微颤抖，紧张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国王放心，这些投石车对我们没什么威胁。” 林森早就发现了塞尔柱人的投石车，此时他的心中也在盘算着这些投石车能打多远。扭头吩咐侍卫：“去告诉炮团的人，算好距离，如果迫击炮打不到这些投石车，就用火箭。” 当塞尔柱人的投石车停下准备发动攻击之时，城墙上的虎卫军迅速行动起来。“咻、咻、咻...” 一枚枚火箭如流星般发射出去。紧接着，“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地，投石车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但奇怪的是，投石车旁边竟然也自己发生了爆炸。 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林森眼里，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连忙扭头吩咐侍卫：“塞尔柱人也有炸弹，快去通知各位团长，让狙击手做好戒备。” 艾赫麦德正在感叹虎卫军火箭打得如此之准，威力还这般巨大，听到塞尔柱人竟然也有炸弹，惊得后背一凉。 “林将军，塞尔柱人怎么也有炸弹了？那这仗就难打了。” 艾赫麦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眉头紧锁。 “国王放心，按这爆炸的威力来看，他们的炸弹还对我们形不成太大的威胁，我只是让将士们有点心理准备。” 摆弄了这么多年的炸弹，林森对炸弹的威力有着准确的判断。 投石车被炸毁后，塞尔柱人又派步兵推着攻城车进攻。等他们进入射程，枪炮声顿时响起，“轰、轰、轰... 砰、砰、砰...” 虎卫军将士们火力全开，由于担心会有塞尔柱士兵抱着炸弹来炸城墙，他们连靠近城墙的机会都没给塞尔柱人。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塞尔柱人很快就退了回去，坎大哈城四周留下了近万具尸体。 “好，塞尔柱人撤了，林将军，你手下的士兵真是厉害，敌人都靠近不了。” 艾赫麦德拍手叫好。 林森笑道：“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国王，现在天快黑了，派人出城点些火堆，距离城墙有个二十丈就行，预防塞尔柱人晚上偷袭。”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艾赫麦德拱了拱手，转身匆匆离开。 林森则绕着城墙走了一圈，认真地交代各团晚上要提高警惕，狙击手要随时保持戒备。 攻击受挫的塞尔柱军在城外三里处扎营，此次率领大军的是塞尔柱皇帝的堂弟萨塔。他原本想着等到晚上派敢死队抱着炸弹去炸城门，看到伽色尼人在城外点起篝火，也只能无奈作罢。 连续三天，塞尔柱人都没有再发动攻击。艾赫麦德变得有些焦虑，找到正在城墙上溜达的林森，说道：“林将军，塞尔柱人也不进攻，这是想要围死我们啊！” “国王，你别着急，我们城里的粮食够吃几个月，塞尔柱人有那么多粮食吗？” 林森神色平静，试图安抚艾赫麦德的情绪。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艾赫麦德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营地，满脸愁容。 林森笑道：“这样吧，晚上我们给他们送几个火箭弹，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林将军，他们人多，我们就别主动去进攻了吧。” 艾赫麦德还是有些担忧。 “不是去进攻，你就等着晚上看戏吧。” 林森的表情有点神秘。 当天晚上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十几个炮团的将士悄悄出城，他们扛着火箭弹和简易的木头架子，来到距离城墙大概有一里多的地方。迅速架上火箭弹，点火发射，然后马上扛起木头架子就跑回城。 “咻、咻、咻...” 火箭弹划破夜空。 “轰、轰、轰...” 几枚火箭弹落在塞尔柱人的营地中，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一片帐篷，受伤士兵的哀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特别远。 “真厉害啊！林将军，你们这火箭弹打的真远。” 艾赫麦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眼中满是惊叹。 “哈哈... 这些都是小意思，国王，明天就看塞尔柱人什么反应，如果还是按兵不动的话，以后就用这法子打他们。” 林森爽朗地笑着，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塞尔柱营地大帐内，被吓醒的萨塔正在生闷气。这仗还怎么打？原本想着自己也有炸弹，虽然没有宋军那么大的威力，好歹也能打一打，可是投石车已经被炸没了，派兵进攻连城墙都摸不到，现在半夜还被袭击，虽然只被炸了几个帐篷，但这很影响士兵的士气。 翌日，林森没等到塞尔柱军发动攻击，就让艾赫麦德派出使者去对面营地，提出可以和谈。萨塔做不了主，只能派人把消息传回国都，等候皇帝的命令。 与此同时，在喀喇国布哈拉的虎卫军八师师长黄京收到坎大哈传来的消息，正式拒绝喀喇国组成联军进攻的要求，并告知喀喇人做好谈判的准备。 第197章 李唐后裔 汴京城皇宫大兴殿内，朝会正进行中。工部尚书梁焘神色凝重，缓缓出列，躬身奏道：“官家，正在建造的长江大桥需再拨付一百万。” 此言一出，户部尚书章惇连忙出列，“梁尚书，这国库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造桥的钱都已经按你们工部提交的预算拨付，现在要追加一百万，哪还有钱给你们。” 梁焘硬着头皮回应道：“章尚书，大桥在建造过程中发现了隐患，需要多造一些桥墩，方能保证大桥的万年永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现在不追加投入的话，前面那些可就打水漂了。” 其实，梁焘在来上朝之前，突然接到皇帝的旨意，要他先打头阵，所以即便面对章惇的反对，也只能据理力争。 章惇依旧不依不饶，再次反驳道：“梁尚书，你这话说得轻巧。如今国库虽然还有些存余，但各项开支巨大，哪里还能轻易拿出一百万。况且，当初预算之时，为何没有考虑到这些隐患？如今工程已进行大半，才来追加款项，实在不妥。” 梁焘心中暗叹，这章惇果然难缠。但皇帝旨意不可违，他只能继续说道：“章尚书此言差矣。工程之事，变幻莫测，谁能预料到所有情况？如今发现隐患，若不及时解决，日后大桥坍塌，那才是真正的灾难。这不仅关乎百姓安危，更是关乎朝廷颜面。” 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有的支持章惇，认为不应随意追加款项；有的则觉得梁焘所言有理，为了大桥的安全，应当拨付资金。 这时，赵立庆摆了摆手，两个太监走到群臣面前，展开一幅图，并举高让群臣观看。 只见图上呈现的是一座宏伟的跨江大桥，如巨龙横卧，气势磅礴。两排粗壮的桥墩扎入江中，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支撑着桥身。桥面上人流车辆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群臣啧啧称奇，要真能建成这么一座雄伟壮观的跨江大桥，流传后世，那真是千秋功业，泽被万民。此桥必将成为大宋的骄傲，见证着朝代的变迁与发展。它会成为连接两岸的重要枢纽，为后世子孙留下宝贵的财富。 “好了，等桥建好后去鄂州看。” 赵立庆摆了摆手，两个太监收起图，退出大殿。 苏轼出列，躬身道：“官家，这桥一定要继续建，不管花费多少都要建好。” “官家，此桥不仅利于交通，更可彰显我大宋之国力。当全力以赴，确保工程顺利进行。” 司马光也表明支持的态度。 王安石出列奏道：“官家，建此桥虽耗费巨大，但一旦建成，其利远大于弊。可沟通南北，促进商贸往来，繁荣经济，实乃国之重器。” 赵立庆微微颔首，看向章惇问道：“章尚书，户部能拿出钱来吧？” 章惇连忙回应：“回官家，臣散朝后就马上拨付一百万给工部。” 赵立庆环顾群臣，沉声道：“既如此，着工部全力督建此桥，务必保证质量与进度。没其他事就散朝吧。” “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离开大兴殿，刚走到紫宸殿外，赵立庆就看到朱进匆匆而来。 “陛下，南边刚送来一个消息。” 朱进躬身行礼。 “什么事？” 赵立庆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入大殿。 朱进跟在身后，边走边说：“陛下，安南往南一千多里的一个岛上，有一个叫‘勃泥’的小国，他们在太宗时期还派过使者来朝贡。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个勃泥国被一伙自称是李唐后裔的人给占领了，并自立为王，国号‘大唐’。几个月前广州那边就把这个事报上来，臣怕消息有误，就让他们再去调查，现已查实。” 赵立庆走到大殿西侧大地图前停下，指着南海下面的一个大岛，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岛？” “是，就是这个岛，陛下。臣怀疑那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李唐后裔，而是沈百善及其手下的死士。” 朱进根据情报推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哦，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 赵立庆有些好奇。 “陛下，他们经常到安南的普利港和广州港从事贸易，所使用的海船跟沈百善名下的海船是同一种。根据那些船员的描述，现在那位国王的长相年龄跟沈百善都很符合。”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沈百善。” 赵立庆听到这事并不生气，甚至希望沈百善能把那地方经营的好一点，毕竟都是汉人。 “陛下，他们开出很诱人的条件，招揽百姓迁移过去。广州那边已经安排三个队员准备过去打探情报。” “这事不用急，把情况调查清楚，反正那个岛又跑不了。” 赵立庆巴不得那伙人把那边先开发几年，到时候再派兵过去把它纳入大宋。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看着地图，陷入沉思。南海及周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肯定是要纳入大宋的，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西南还没解决，还是等解决完蒲甘和暹罗再考虑吧。 “陛下，虎卫军十五师师长林森有事奏报。” 身后传来高银月清脆的声音，赵立庆这才回过神来，回应道：“嗯，说吧。” “陛下，林师长奏报：塞尔柱大军攻击坎大哈受挫，现已同意和谈，大军正在撤退。林师长请示该如何进行谈判。” 这事赵立庆早就考虑过，缓缓说道：“这个和谈不能只有伽色尼国和塞尔柱国，要把喀喇国和克普恰克国也拉进来一起谈，就把谈判地点设在喀喇国的布哈拉。让四国的使者坐一起进行谈判，我大宋居中调停。” “陛下，塞尔柱国使者已经在赶赴坎大哈的路上，为何不把谈判地点设在坎大哈？” 高银月不解为何要这么折腾。 “布哈拉原来是属于西喀喇国，如果塞尔柱和克普恰克俩国使者到那边进行谈判，就是默认那块地方现在属于喀喇国。把这事同时告知林森和黄京俩位师长，这个谈判的主要目的是让四个国家签订互不侵犯的条约，我们不能老是派兵去帮他们打仗。” 赵立庆深知，能早点让西方局势稳定下来，对大宋的经贸才最有利。 第198章 上门求教 四海贸易总部，总经理办公室内，石泊再度登门拜访。邱业和秦良一同接待了他，三人谁也没有提及红包之事。 “石某初入此行，陛下命我多来四海贸易学习做生意之道，还望二位不吝赐教，倾囊相授啊！” 石泊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意。 秦良连忙回应道：“石经理，我不过是跑跑腿、传个话罢了。要说做生意，那还得是邱经理经验丰富。四海贸易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邱经理的功劳。” “我在四海贸易这些年，也只是认真执行陛下的旨意罢了。具体该怎么做，都是依照陛下定下的规矩行事，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功劳。” 邱业连连摆手，态度极为谦虚。 石泊笑道：“邱经理就别太过自谦了，陛下亲口说让我来这边学习，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这话一出，邱业便无法再继续打哈哈了。思索片刻后说道：“石经理，做生意说白了就是低买高卖，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四海贸易这些年之所以一直顺风顺水，一方面是有几个独门生意在支撑着盈利，另一方面则主要得益于制度。” “哦？这个制度是怎样的？” 石泊好奇心顿起。 邱业起身走到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书递给石泊，而后坐下说道：“石经理，你先看看。” 石泊接过文书，翻开后认真阅读起来。邱业和秦良也不打扰他，两人默默喝着茶。 许久之后，石泊才感慨道：“看了这几项制度，真是如醍醐灌顶啊！” “我第一次看到时，也跟您有同样的感觉。” 邱业笑了笑。 秦良也接话道：“陛下是天命之人，一般人谁能想出这样的制度。” “二位，按照这些制度做事，真的能让手下人有归属感，就像给自己家里干活一样，拼命为商行做事吗？” 石泊心中仍有些怀疑。 邱业回应道：“石经理，四海贸易从来就没有过主动辞职离开的员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坚决执行里面那个《员工福利及奖励制度》，所有人都会把商行当成自己的家。” “邱经理，都知道四海贸易月俸比别的地方高，冒昧地问一下，到底有多高呢？” 石泊一直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今天便借机询问。 既然是皇帝让石泊来学习的，邱业也不再藏着掖着，答道：“月俸分为基本工钱和奖金，目前最少的月俸也能拿到四元左右。一个人在四海贸易干活，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四元这么多啊！” 石泊有些惊讶，四元便是四两银子，这比外面一般的工钱翻了一倍还多。 秦良笑道：“石经理，四元只是最低的。四海贸易有二十多万人，平均下来每人最少是六七元。赚的钱有一大半都拿来发工钱了，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费用，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多少。” “是啊！这些年还给军队家属盖房子，给百姓还银行利息，陛下还要养宗室。虽然四海贸易赚了不少钱，但到现在也没剩下多少。” 邱业暗暗叹了口气。 听到两人这么说，石泊也感叹道：“全天下都以为四海贸易富可敌国，其实陛下是拿自己的钱在养几十万人。我现在能理解陛下说的为百姓做事不一定要在朝堂了。” “石经理，这几项制度您拿回去慢慢研究。陛下说可以给你们几个省的味精经销权，我们来商议一下这个事吧。” 邱业也觉得没什么生意上的事能教了，便转移了话题。 石泊当然想挑好地方，越富的地方才越好赚钱，但也不好直接说，就试探着问道：“二位觉得哪里比较合适呢？” “这事还是要听邱经理的，他比较了解。” 秦良平时也不管销售上的事，哪里懂得这些。 邱业想了一下说道：“石经理，最好是能连成一片，这样运输上的成本比较低。我看就东北、山东、山西和京西这几个省，再加上整个大草原，这样最合适。” “邱经理，这些地方除了京西省，其他的都是人比较少的区域，跟南方比不了啊！” 石泊心里暗暗骂娘，怎么着也要给个江南的省吧，这些地方虽然很大，但人少啊！没人怎么做生意。 邱业解释道：“石经理，我反而觉得东北和草原上的生意更好做。虽然现在人比较少，但朝廷在草原上建了十几座城，东北又有那么多农场。而且往这两个地方做生意是有来回的，把味精或其他货物一起运过去售卖，再从那边收货物回中原。您觉得这样做生意是不是比只把货物运过去好呢？” “是啊！邱经理这话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石泊心里已经不骂娘了，取而代之的是佩服。 秦良附和道：“我就说邱经理做生意经验丰富，石经理，陛下让您多来四海贸易，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石泊拱手道：“邱经理，那经销权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就让人先准备这事。还有就是我们兴业商行刚开业，目前只做一些原来的小生意，想再做点别的生意，这方面您有什么建议没？” “石经理，您先说一下现在都做些什么生意。” 邱业很无奈，这是要赖上自己了。 石泊想了一下说道：“目前像樊楼这样的酒楼生意在各地还有几处，从盐务局批点盐售卖，也从海外客商买些香料和药材，还有几个小丝绸作坊。” “石经理，你们这生意做的不比四海贸易少啊！” 邱业很震惊，这些勋贵还真是有点本事，捞钱的路子还真不少。 “生意多有什么用，真正赚钱的没多少。原来卖盐还能赚点钱，自从朝廷改革盐务以后，就没多少利润了。现在除了酒楼比较赚钱，其他的都只能维持。这么多人把家里的产业交到我手里，不做出点成绩来，我都没脸去见他们。” 石泊现在也很无奈，早知道就不当这个总经理了。 邱业有些不理解，问道：“石经理，你们都是百年的勋贵之家，还能缺了银子花不成？” “有点名声而已，看着家大业大，其实都是空壳子。靠朝廷发的那些俸禄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所以每家才都想法子做点生意。现在曹家和我家因为两个糊涂蛋，连朝廷的俸禄也没有了。最近都在吃老本，再不赚点钱，家里那几百口人就要喝西北风了。” 石泊是一肚子苦水，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再不赚点钱，过两年就得去要饭。 邱业在心里叹息，一家就有几百人，多少钱够花的呢？他想了一下石泊刚才说的那些产业，说道：“石经理，既然有些产业不赚钱，干脆就别做了。把那些人用来做味精的生意，丝绸作坊也可以织棉布。虽然棉布的利润低，但量大也不少赚，您觉得呢？” “嗯，您说的没错，我回去就先把这几件事落实一下。” 石泊觉得这趟真没白来。 第199章 南海之南 皇宫福宁殿后阁，这里被改造成健身场所，各类健身器材琳琅满目。台球桌、单杠、双杠、石锁等，皆是当今时代能制作出来的物件。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池子，专供锻炼之后沐浴放松。 赵立庆对这个场所甚是喜爱，每次前来，总要叫上高银月陪伴左右。主要是因为高银月台球技艺精湛，与她一同打球，乐趣无穷。 “朕最近总感觉疲倦不堪，这个一石弓才拉了几下，便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赵立庆放下手中的弓，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陛下，您正春秋鼎盛，许是最近事务繁多，未能好好休息。要不别练了，臣妾给您捏捏肩吧。” 高银月放下台球杆，莲步轻移，走到赵立庆身边，眼神中满是关切。 “那倒不用，把球摆上，先打几盘。”赵立庆走向台球桌。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高银月亲自动手，从球袋里掏出球，仔细地摆好，准备再次开战。 “陛下，奴婢回来了，有事禀报。” 门外传来秦良的声音。 “进来吧。” 赵立庆正看着高银月击球，心中暗自赞叹这女人的球技越来越好，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嘎吱” 一声，秦良推门而入，躬身靠近赵立庆，轻声说道：“陛下，今日石泊去了四海贸易请教经营之道，邱业把一份制度文书交给他，并划定了京西、山东、山西、东北及整个草原的味精经销权给他。” “还有说其他的事吗？” 赵立庆俯身，精准地打进一个球。 “回陛下，石泊还说了兴业商行的一些现状，询问经营上能做什么改变。邱业让他停掉一些不赚钱的产业，扩大丝绸作坊的规模，生产棉布。” “朕想用石泊那个兴业商行的名义开办一家银行，这事你先跟邱业商量一下，时机成熟时再跟石泊说。四海贸易不用占很大股份，但也要对银行有一定的掌控。” 赵立庆从大宋银行的财务报表里发现江南的经营状况比北方好很多。经过军情卫的调查，他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江南有两家私人银行。大宋银行作为朝廷的银行，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些官僚作风。如果不给他们点竞争压力，以后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官老爷衙门了。 “是，陛下，奴婢告退。” 秦良躬身退出，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赵立庆继续打球，却一直在思考着银行还能做哪些改革。几盘球打下来，竟然一盘都没赢。 “银月，你这球打的太好了，朕已经打不过你了。” 高银月笑道：“陛下，您是没专心打球，还在想着刚才秦良的那些话吧？” “这么大的国家，政务繁杂，千头万绪，朕现在是一天停不下来，累啊！” 赵立庆边说边脱下外袍，走到单杠下，伸手做起引体向上。 高银月知道一会锻炼完就要泡澡，走到门口让林桧去准备热水。 没过一会，几十个太监就抬着热水匆匆而来。林桧熟练地调好水温，出去时轻轻把殿门关上，然后静静地到殿门口候着。 “银月，以后要经常提醒朕来这里活动一下筋骨，出一下汗感觉人舒服多了。” 满身大汗的赵立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陛下，水准备好了，去洗洗吧，别着凉了。” 高银月靠近赵立庆，温柔地帮他脱衣服。 热水泡着十分舒服，赵立庆扭头说道：“银月，你也下来。” “陛下，现在还没天黑。” 高银月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已经解下自己的腰带，眼神中充满了羞涩与温柔。 在距离大宋广州港三千里之外的一个岛上，飘扬的黄色旗帜上是两个醒目的红色 “大唐”。 简陋的皇宫大殿里，大唐皇帝李百善正在与几个臣子议事。 为了抬高自己的出身，沈百善只能改姓李，如此一来，他的这个 “大唐” 才显得名正言顺一些。 宰相钱建躬身道：“陛下，广州的‘李记’商行经营得非常不错。从这边带过去的香料和象牙都是抢手货。臣此次两艘船共带回一万匹棉布，还招揽了五十多个青壮年。” “哈哈…… 钱相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有了这些棉布，就能收买更多的土人。五十多个青壮年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下次再多招揽一些就是。” 李百善开怀大笑，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钱建回应道：“陛下，大唐想真正在这南海之南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汉人才行。就目前这一万多人跟那些土人比起来还是太少了。臣原本想招揽一些拖家带口的人过来，但大宋现在每家每户都有地种，百姓根本就不想迁移。” “钱相也不必太担忧，我大唐现在六千将士对付那些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话的是大将军马同，他身材魁梧，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李百善点头道：“钱相，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大将军已经将勃泥国的那些余孽剿灭干净。现在这些土人没了主心骨，就只能乖乖臣服。将士们虽然娶的是土人媳妇，但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汉人。只要我们好好经营这块土地，过些年这里就永远属于大唐了。” “如此甚好，陛下。臣招揽那些青壮年时，跟他们许诺到这里就每人给个媳妇。不知现在还有土人女子给他们吗？” “这还不简单，前些日子还带回来一批女子。” 李百善看向马同，问道：“大将军，那些女子还有多少？” 马同拱手道：“回陛下，这几日将士们又挑走一些，还有一百多个。如果不够，我再带人去剿灭一个部族。” “大将军，那些部族还要留着给我们种粮食，不可剿灭太多。” 钱建连忙出言劝阻。 翌日，大唐简陋的皇宫大门外，五十多个刚被招揽来的青年稀稀拉拉地聚集在此。 皇帝李百善站在高处，大声说道：“朕就是这大唐的皇帝，你们能来这里，朕很高兴。” “还不快拜见大唐皇帝。” 钱建在旁边催促道。 “拜见大唐皇帝…… 拜见皇帝……” 众青年跪下叩头。 “哈哈…… 平身免礼，现在就先让你们挑媳妇。” 李百善哈哈大笑，胖乎乎的大手一挥。 一百多个土人女子被带了过来，众青年顿时议论纷纷。“怎么都长的这么黑呀！这是晒了多久才晒成这样……” 人群中有三个青年互相看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钱建喊道：“王二、张三、李四，你们三个是最早登记的，先过来挑媳妇。” 这三人都是军情卫的潜伏人员，名字当然也是化名。原想着打探点情报就能回去，想不到还真要在这娶媳妇，可这媳妇有点黑啊！ 三人无奈地上前，各自挑了一个。虽然是黑了点，但也要挑个看得过去的才行。 等众人都挑好媳妇，钱建大声说道：“既然都挑好了，以后就好好待在这里。那边有块空地，你们带着媳妇自己去建房子，朝廷会给你们提供一些粮食和工具。” 第200章 互不侵犯 五十多个青年经过数日的辛苦，终于将窝棚搭建完毕。然而，众人心中皆有怨言。当初说好的来了就有好吃好喝，还能发媳妇。如今媳妇倒是有了，虽说肤色黑了些，但也还能凑合。可没想到竟要自己动手砍树搭窝棚，吃的东西虽有，却还得自己动手做饭。只因刚领的媳妇做饭他们实在吃不惯。 军情卫潜伏三人小组围坐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王二用手摩挲着下巴，说道：“早上说让我们自己选以后做什么，现在可真是犯了难。咱到底该咋办？” “依我看，咱只能选当兵。种地咱可不会，要是选了种地，那不得抓瞎。” 张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李四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缓缓说道：“我倒是想去码头那边干活，可咱是新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们去。” 接着，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王二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说道：“咱三人本来就是在广州那边的港口跟他们认识的，说不定他们码头上正缺人呢？” 张三却立刻反驳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港口那边肯定有别的地方来的商船，他们现在怕我们找机会跑掉，怎么会让我们去那边。” 说着，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李四听了两人的话，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吧，明天先试一下，不行就都去军营报名。” “行，那就这样定了。” 王二说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我回去抱媳妇了，虽然黑了点，抱着还是挺舒服的。” 说完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离去。 张三也跟着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说道：“我那个也还不错，嘿嘿...” 然后也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李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简陋的皇宫，心中思绪万千。独自坐了一会后，也站起来回去抱自己那个黑媳妇。 遥远的喀喇国，经过大宋的精心撮合，喀喇国、伽色尼国、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四国使者齐聚布哈拉城，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虎卫军第八师师长黄京作为大宋的代表，率先发言：“诸位好不容易齐聚于此，为了以后能和平共处，有什么想说的都畅所欲言吧。” 塞尔柱国使者早已按捺不住，立马说道：“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抢了我们六座城，要先给我们赔偿。” “对，要先赔偿，喀喇国也抢了我们的都城。” 克普恰克国使者连忙开口附和。 喀喇国使者马上反驳：“你们的国都只是一座空城，我们可没动里面任何东西，还有你们塞尔柱国，好意思提赔偿，是你们先来进攻我们的，被抢了也是活该。” “你们塞尔柱先派兵攻打我们的巴米扬，我们反击有什么错？” 伽色尼国使者也跟着发言，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很得意，此次战争就属伽色尼获利最大。 黄京开口打断他们，“好啦！现在是让你们来谈谈以后该怎样和平共处，翻那些旧账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还想接着打吗？” 塞尔柱国使者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暗道：要不是你们大宋来帮忙，我们早就把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打趴下了。 克普恰克国使者也是脸色难看，这次战争他们损失也很大。 “这样吧，只要以后你们两国保证不再来攻打我们，此事就此作罢。” 喀喇国使者说的云淡风轻。 伽色尼国使者也附和道：“我们国王也是这个意思，以后就别再打来打去的，大家和平共处。”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有个条件，就是以后我们也要直接跟大宋进行贸易，商队经过喀喇国和伽色尼国的时候，你们两国不能有意刁难。” 塞尔柱国使者来这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跟大宋进行贸易。 克普恰克国使者也立马开口：“对，要是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们就不同意和平共处。” 这个条件就让喀喇国和伽色尼国使者有些为难了，他们现在当二道贩子赚了不少钱，要是开放通道让两国直接跟大宋进行贸易，这无疑会让他们少赚很多钱。 黄京可不管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怎么想，直接表态支持：“嗯，我觉得这个条件还能接受。” “黄将军，这事我要先请示国王，要不过些日子再谈吧？” 喀喇国使者只能先找借口推脱，大宋都同意了，自己肯定不能反驳，又不想背这个锅，只好先请示国王。 伽色尼国使者也开口说道：“我也需要请示国王。” “那就快派人去请示，但要把本将军刚才的话也一起告诉你们国王。” 黄京说完站起来就走，态度很明显，就是要让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同意这个条件。 看到这情形，塞尔柱国使者跟克普恰克国使者相互看了一眼，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说完俩人一起离开。 “我们现在怎么办？” 伽色尼使者有点焦急。 喀喇国使者叹了口气，说道：“赶快把这事禀报给国王，看来不答应是不行了，大宋的态度这么明显，要是我们不答应，大宋只要把兵马撤回去，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就会马上来攻打我们。” 十几日后，谈判再次进行，喀喇国和伽色尼国同意开放通道，但提出要对经过的商队收税。 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当然不愿意交高额的税收，又是一阵激烈的扯皮。 最后由大宋代表黄京出面协调，将喀喇国和伽色尼国提出的税收额度减至三成，双方才达成一致。 四国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四国使者纷纷在条约上签字，黄京也代表大宋作为监督方签字，并声明如果哪国违反条约，大宋作为监督方，将会发兵讨伐。 至此，西域纷乱了一百多年的局势暂时归于平静，这片土地上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第201章 发展海军 紫宸殿内，赵立庆和枢密院诸相公以及兵部尚书等人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众人神色专注，准备商议一些军队的事务。 韩琦翻开面前的奏报，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官家，新兵皆已分配完毕。其中龙卫军及虎卫军共补充四万五千人，如今每个师皆是一万一千人的编制。蛟龙军每个师亦补满一万人，共计两万人。此外，特意挑选的一万人已分配给镇海军，现已送往海州的海军训练司。” “这两三年内便别再募兵了。龙卫军和虎卫军每个师多出来的一千人，可预备着过两年会有些将士退役之需。” 原本赵立庆是想着将镇海军扩编，但目前船舰数量不足，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些新兵分配到龙卫军和虎卫军。 王韶接着奏道：“官家，四个军港以及海州军港都已经开始扩建。然而，目前各军港的工匠人数不多，仅仅够平时修补船只之用。若想要建造新船，便没有那么多工匠可用。每个军港一年最多只能造出一两艘新船。” “朕听说南方有不少造船场，能造出比朝廷战船大很多的货船，有些海外客商都到大宋来订购船只。既然朝廷的船场能造出的新船少，那以后就专门建造战船。朕上次说的那种运兵船就交给民间的船场去建造。” 富弻闻言，出言劝诫道：“官家，若要进攻哪个地方，直接从陆路派兵过去就行了。虽然有些地方走海路是比较方便，但建造运兵船的耗费太大。” 他实在搞不懂皇帝为什么非要造那么多运兵船，即便要打暹罗和蒲甘，也不是没有路可以通过。 “富相，海外还有很多好地方。大宋光有战船是不够的，得要有能运送大量人员和货物的大船才行。现在南海以南就有一个汉人建立的‘大唐’。” 赵立庆好不容易穿越一趟，不多带点人去把那些倭人小矮子灭了，他都觉得白来一回。但此时，他还不能把这事说出来。 “什么？汉人建立的‘大唐’？”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官家，您说的大唐，是当年有李姓后裔逃到海外所建立的吗？” 韩琦心中焦虑，眉头紧锁。 赵立庆笑道：“欺世盗名而已。就是那个参与袭击皇宫的沈百善，此人竟然带着一伙人跑到海外，把勃泥国给灭了，建立了‘大唐’当皇帝。” 众人再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缓过神来。“看来此人手下有不少人马。” “官家，既然已经知道此贼下落，还大逆不道的建国称帝，应派兵将其剿灭。” 富弻一脸激愤，义愤填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提议出兵灭了那个所谓的 “大唐”。 如今的大宋群臣，已经有点 “犯我大宋者，虽远必诛” 的气势。再也不是那个连西夏都打不过的时候，做事需要思前想后，权衡利弊。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诸卿稍安勿躁。沈百善是迟早要抓拿回来审判的，不过朕想等几年，先让他把那地方经营好，到时候大宋再过去接手就行了。这事就此打住，都暂时别外传，先建设好海军，这宽广的大海也将任由我大宋将士驰骋。” “是，官家。” 众人齐声回应。 “官家，据臣所知，明州、泉州和广州都有民间的造船场，不如就跟他们订购运兵船。刚开始多找几家，先让每家建造一艘出来，然后挑出比较好的船场，再多造一些。”吕惠卿当过户部尚书，造船场也是要交税的，所以知道的情况较多。 赵立庆点头道：“嗯，此法可行。一艘运兵船关系着两千将士的性命，安全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找工艺好的造船场才行。” “官家放心，一旦选定哪家造船场，就要实时派人监督建造。” 吕惠卿拱手回应，神色认真。 “林桧，把那些东西拿过来。” 赵立庆朝殿门口喊了一声。 “是，陛下。” 林桧应了一声，随后带着几个太监端进来十几个陶罐和几把铁勺子，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上，然后躬身退下。 赵立庆笑道：“林尚书，你来介绍吧。” “是，官家。” 兵部尚书林希起身行了个礼，神色恭敬。拿起一把铁勺子，另一只手拿起一个陶罐，用铁勺撬了一下陶罐上的铁盖子，然后用手拧开盖子，动作还挺娴熟。随后逐一把所有的陶罐都打开。 “官家、诸位相公，品尝一下。” 林希给每人递了一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咦…… 这是桃子，还挺好吃，林尚书，这里面放糖了吧？” 韩琦用勺子舀出陶罐里面的东西，吃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 富弻也接话道：“我这个是鱼，这种做法挺好吃的。” “我吃到的是肉，入口即化，林尚书，你怎么弄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王韶也忍不住发问，眼中满是好奇。 “朕吃的这罐也是桃子，凉凉的挺好吃，林尚书，快跟大家说说吧，都很好奇。” “是，官家。” 林希放下手里的陶罐，接着说道：“诸位相公，这东西叫‘罐头’，是官家几个月前让武器院做出来的陶罐和铁盖，里面的东西是军粮坊做的，已经做好放了四个多月，里面的东西还是很鲜美，一点都没坏掉。” 今天让人震惊的事有点多，富弻听到陶罐里的东西早在四个多月前就做好，有点不信的又把陶罐拿起来闻了闻，然后问道：“林尚书，这里面的东西真是四个月前就做好的？” 林希拱手道：“富相，我哪敢乱说啊，这都是按官家交代做出来的。” “那是怎么做到四个多月还能保持新鲜？” 韩琦很好奇，期待着答案。 林希正要回答，赵立庆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事先保密一段时间，朕要把这秘方卖了，给军粮坊的工匠们赚点钱发奖金。” “官家，有了此等保鲜秘方，往后将士们在外行军之时，便无需再食用那些极为甜腻的米饼以及咸得发齁的肉干了。只是这陶罐怕碰撞，在携带方面存在些许不便之处。” 王韶心思敏捷，瞬间就想到了这一法子能够应用于军粮之上。 “军队可以用铁罐，这法子朕很多年前就想过，只是当时还做不出来这种不容易生锈的铁，年初的时候武器院才做出来。” 赵立庆指了指桌上的铁盖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桌上那些银灰色的盖子，纷纷拿到手里仔细查看。还真是一点锈迹都没有，众人都很感叹！ “武器院的工匠真是了不起，官家潜邸时就很看重那些工匠，真是目光长远啊！” 韩琦非常感慨。 听他这么感慨，赵立庆在心里暗道：当年那句 “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 就是你这老小子说的吧，还真以为只有读书人才能干大事啊！ 第202章 罐头秘方 四海贸易总部已搬迁至曾经的樊楼旧址，经过一番整修，秦良特意让人将其中两座最高的三楼面向皇宫方向的房间予以封存。 如今这里，全然不见往昔的富丽堂皇之貌，仅是外观比一般楼房稍显漂亮，而内部则彻底转变为纯粹的办公场所。 汴京城的百姓，也不再将此处称作 “樊楼”，只因新的樊楼已恢复往日的热闹非凡，人流如织、纸醉金迷，那里才是真正的樊楼所在。 秦良正准备去查看去年购置的那个院子，刚走到四海贸易大门口。石泊匆匆赶来，“秦大官，正好碰到你，我有事请教。” 秦良赶忙躬身行礼，“哎呦，石经理，这大中午的，您怎么来了。” 石泊回应道：“秦大官，进去再说。” “石经理，请进。” 秦良领着石泊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两人相继落座。 秦良开口道：“石经理，您要是找邱经理的话，就要等一会，他去作坊那边了。” “秦大官，找你也一样。” 石泊掏出一张 “大宋月报”，接着说道：“这上面说的事是真的吗？” 秦良笑道：“石经理，您说的是罐头秘方的事吧？” “嗯，就是这事。” “那当然是真的，谁敢在大宋月报上发假消息？石经理，您对这事也有兴趣？” “秦大官，这个保鲜秘方可是能赚大钱的，有了这秘方就能把南方的水果卖到北方或大草原上，东边的海鱼运到西北甚至西域售卖，你说能不能赚钱？” 石泊最近整日琢磨着怎么做生意，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门好生意。 秦良微微颔首，说道：“看来石经理最近把怎么做生意琢磨得挺透，可这不是一门独家生意，到时是会卖给很多家的，您要想清楚。” “这个我明白，大宋这么大的疆域，生意让我一个人也做不完，过年后我们那个味精的生意就要开始，到时候就可以把罐头一起运送过去，一起卖就是了，只要选好建罐头作坊的地方就行。” “可是这个秘方是要现场招标的，参加的商行要先提交规划书，经过评判合格后，才有资格参与竞价，这些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进行，谁也做不了手脚。” 秦良摆了摆手，表情有点为难。 石泊追问道：“秦大官，这些都知道，既然不只要卖给一家，那就是说不是价高者得，这竞价是要用什么规则，还有那个规划书以哪方面来评判？” 秦良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这我不知道，陛下就给了一张告示，让我去大宋月报上发表，具体是什么规则也没说，我跟邱经理也没谈过这事。告示上说是先到四海贸易报名，可能也只是借用四海贸易这地方吧。” 石泊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么说罐头秘方不是四海贸易弄出来的？” “石经理，那罐头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听宫里见过的人说是兵部尚书带进宫的，估计是军粮坊做出来的吧。” 石泊顿时泄了气，叹道：“那就没地方打听这事了。” 如今朝堂上那些官员都不待见他们这些勋贵，特别是曹、石两家，要去找人打听这事，肯定没人搭理自己。 秦良见石泊这般模样，想起皇帝要利用兴业商行开设银行的事，便提醒道：“石经理，您可以让家里的女眷进宫去探望贤妃娘娘，顺便把这事说一下，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得及。” 石泊眼前一亮，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站起来拱了拱手，道：“嗯，秦大官，谢了，我现在就回家。” 紫宸殿内，朱进躬身行礼，“陛下，南海那边传来消息了。” 赵立庆一见到朱进，便猜到他要说什么，“是确认了那个大唐皇帝就是沈百善吗？” “是，陛下，军情卫共派了两组人去那边，其中一组人有两个在那边的码头上做事，消息是他们通过从安南过去接应的商船传回来的。” 赵立庆微微颔首，“说说具体情形。” “岛上的汉人大概有一万人，其中有六千个士兵，原勃泥国的国王一脉已经被他们赶尽杀绝，还有几个不愿归顺的部族也被剿灭，此次共有五十多个青壮年被招揽去了那边，到了几天后就给每个人发媳妇，都是当地的土人女子。” 赵立庆听后，笑道：“这福利还真不错，一到就发媳妇。” “陛下，广州的那个‘李记’商行已经监控了一段时间，那些人除了招揽百姓出海，没发现他们做其他事。” 赵立庆思索片刻，说道：“对广州那些人保持监控就行，至于那个大唐也不必对他们做什么，潜伏的人能把岛上的情报传出来就可以，朕暂时还不想打击他们。” “是，陛下，臣告退。” 朱进躬身退出。 赵立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没什么事，便准备让人去叫高银月陪着打会桌球。刚走出大殿，就看到秦良和高银月向自己走来。 高银月故意落下两步，让秦良走在前面。见此情形，赵立庆知道俩人都有事要禀报，就站在紫宸殿门口活动一下手脚。 秦良走近，躬身行礼，道：“陛下，四海贸易搬过去后，还有两座楼空着没用，邱经理跟奴婢商量要改成客商的接待处，此事该如何定夺？” 赵立庆略一思索，“那就改吧，平时四海贸易外地的员工来京也有个地方住，还可以弄个员工休闲区，就像朕的那个健身场所一样，弄些台球桌之类的东西，平时闲暇的时候也有个放松的地方。” “是，陛下，奴婢告退。” 秦良躬身离开。 高银月等秦良走远才走过来，道：“陛下，西域传来一份奏报。” “边走边说，跟朕去打球。”赵立庆转身走向后宫的方向。 高银月脸上泛起红晕，连忙跟上，道：“陛下，虎卫军八师长黄京奏报：喀喇国、伽色尼国、塞尔柱国及克普恰克国，四国使者已经在布哈拉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提出要直接跟大宋进行贸易，这个也写进条约里面。黄京师长已经率领第八师将士启程回疏勒城。” “嗯，黄京这事办得很好，传信给曹达和范纯粹，将士们回来后要好好犒劳。” 第203章 竞标大会 四海贸易的招待大厅是由原樊楼主楼大堂改造而成。往昔那些华丽无比的装饰已然不见，如今的整个大厅呈现出一种朴素而简洁的风貌。 曾经歌伎们表演的舞台，此刻也已改头换面，成为了庄重的演讲台。大厅之中，二十多张圆桌整齐有序地摆放着。 今日，恰是四海贸易举行味精经销权竞标的日子。大宋各地的商人齐聚于此。此刻，竞标尚未开始，商人们或是三人一群，或是两人一伙，围坐在圆桌旁，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漫不经心地闲聊着，空气中弥漫着轻松而又略带期待的氛围。 石泊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招待大厅。虽说兴业商行拿下那几个地方的经销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石总经理，您也来参加竞标啊！” 跟石泊打招呼的是汴京昌盛商行的东家王文常。昌盛商行的经营主业是茶叶和香料，不过，他们的业务范围广泛，涉及诸多行业，只要是有利可图的生意都会涉足。 石泊缓缓走近，拱手致意道：“王东家，您也亲自来参加？” 王文常同样拱手回礼，微笑着说道：“石总经理，四海贸易出产的东西向来都是赚钱的抢手货。如果您对汴京的经销权有兴趣，一会我就不参与竞标。” “王东家客气了，我们兴业商行想要的是京东省的经销权。” 石泊毫不避讳，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那就谢谢石总经理了。” 王文常接着说道：“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广州诚信商行东家蒲开寿，这位是泉州兴旺商行东家陈东来。” 石泊拱手行礼，“幸会，幸会。二位气度不凡，一看便是做大生意之人，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多多合作。” 俩人也连忙拱手回礼，陈东来谦逊地说道：“初次来汴京，人生地不熟，日后还要多多仰仗石总经理。” “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王文常热情地摆了摆手。众人纷纷落座，四海贸易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马上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送到石泊面前的桌上。 “蒲东家，看您的长相，我猜您是客居在大宋的吧？” 石泊看着蒲开寿，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随口问了一句。 “石总经理，我家祖上是乐业人，多年前就居住在占城，后来安南省成立，我们家也就成了大宋治下的百姓。” 蒲开寿恭敬地拱手致意，态度极为虔诚。 他和陈东来已经来到汴京有些时日了，也听说过石泊的背景，所以态度很恭敬。 王文常微微压低声音说道：“石总经理，这两位东家此次并非为了经销权而来。您在这边人脉广、关系熟，还望您能帮忙引荐一下秦大官。” “你又不是不认识秦良，还需要我来引荐？难道是有什么大生意吗？” 石泊对他们的来意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陈东来也压低声音说道：“石总经理，实不相瞒，我们是想成立银行。一年多以前我们就将申请报送银监局审批，几个月前才得到回复，说是南方已经有了两家民间开办的银行，暂时不再批准成立新的银行。无奈之下，才来到京城走动走动。” “石总经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还望您能伸出援手帮我们一把。若此事能成，蒲某定将永远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蒲开寿也赶忙开口附和，眼中满是期待。 就在此时，邱业和秦良以及几位四海贸易的部门经理从侧门缓缓走进大厅。石泊回应道：“邱总经理和秦大官来了，等竞标会结束后再说你们的事吧。” 秦良和几位经理在演讲台下的一张圆桌旁就坐，邱业稳步走上台，朝着台下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个礼，而后声音洪亮地说道：“今天来参加竞标会的有很多都是老熟人了，流程和规则都详细地写在你们手上的《竞标规则》里，现在请你们提交标书，我们将现场作出评定。” 话音刚落，台下几十个参加竞标的商人纷纷行动起来，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标书小心翼翼地放在秦良他们所坐的那张桌上。 半个多时辰后，几位经理把所有标书评定完毕，邱业当场郑重地宣布了获得经销权的商行。 兴业商行如愿得到京西省的经销权，山东和山西两省由于地域不大，就合并成一家商行获得，东北省和草原也是合并成一家，获得这两个经销权的商行，是邱业找来的人。 汴京的经销权被王文常的昌盛商行获得，但他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压低声音说道：“恭喜石总经理，兴业商行得到山东和山西两省的经销权。” 得到两省经销权的商行东家，是石泊的一个亲戚，知道这事的人不多，王文常恰好知道。 听到这话，石泊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同喜、同喜。” 陈东来和蒲开寿没有获得经销权，不过他们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毕竟此次前来并非为了这个经销权。 演讲台上的邱业再次朝着台下行了个礼，“谢谢诸位来参加竞标会，获得经销权的商行需在三天内将押金交到四海贸易，如超过时间则视为主动放弃经销权。好啦，竞标会到此结束。” 众商行的代表纷纷起身离开大厅，王文常看到秦良也要从侧门离开，急忙凑过去，说道：“秦大官，留步。” 秦良停下脚步，转身过来，面带疑惑地问道：“哦，是王东家啊！有事吗？” “秦大官，我那两个南方的朋友有事想请您帮个忙，您看石总经理也认识他们。” 王文常一边说着，一边朝石泊坐的地方摆了摆手。 秦良扭头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说道：“此处人多眼杂，去我那边吧。” 其实，石泊根本就不想管什么开银行的事情。那天他听了秦良的建议，回家就让夫人进宫去探望妹妹，昨天刚得到回信，皇帝让自己找邱业商量做罐头作坊的规划书，他之所以还没走，是想等没人的时候再去找邱业。 秦良站在侧门等着，王文常连忙快步走回来，叫上石泊三人一起过去。 事已至此，石泊也不好驳王文常的面子，于是众人一同来到秦良的办公室。 众人落座后，陈东来和蒲开寿向秦良详细说明了来意，王文常也在一旁时不时地帮两句腔，而石泊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两位，这经营银行的利润并不高，所需的本钱又很大。大宋银行已经把存款利息和贷款利息定死了，如果存款的利息不比大宋银行高一点，百姓是不会把钱存到你们这种民间银行的。” 听完他们的话，秦良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蒲开寿恭敬地回应道：“秦大官，目前江南的两家民间银行存款利息比大宋银行高一成，但百姓还是更愿意把钱存在大宋银行，主要还是比较相信朝廷。我们想成立银行，主要不是为了吸收百姓的存款来放贷款赚差价，而是想要借助银行的便利条件，为海外客商提供短期的贷款。” “贷款不是需要产业抵押才行吗？你这是怎么个说法？” 秦良还是没太听懂，一脸茫然。 蒲开寿解释道：“要是大宋的商人需要贷款，自然是有产业可以抵押，但到大宋银行申请贷款所耗费的时日太长，有些生意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提供更快的贷款服务。而海外客商没有产业抵押，我们也可以根据他们长年经商的信誉提供贷款。” “根据信誉提供贷款...” 秦良心中暗自思忖：这能行吗？难道就不怕那些人一去不回？ 第204章 中原银行 一直默默在旁边静静听着几人说话的石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那些海外客商一去不回吗？” 陈东来赶忙回应道：“石总经理有所不知啊，如今有很多海外客商，他们长年都有众多船只来到大宋。几乎每过一两个月，就会有船只抵达港口。而且，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把家人都带来大宋来安家落户了。再说给他们提供的贷款都是短期的。当然，如果没有产业抵押的话，利息相对来说也会高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问问吧，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秦良这时想起皇帝交代要成立银行的事情，便想把他们打发走，好借此机会跟石泊谈谈。 三人起身行礼，齐声说道：“秦大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静候您的好消息。” 秦良拱手回礼，石泊也站起来拱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跟秦大官说会话。” 三人缓缓走到四海贸易的大门口，陈东来忍不住问道：“王东家，我们不用跟那个秦大官意思一下吗？” “那是肯定要的，回去再说吧。” 王文常微微一笑，笑容中藏着一些深意，随后三人便快步离开。 送走三人后，石泊便提出要去找邱业，秦良欣然答应。 “邱总经理，那个罐头作坊的规划书，还得麻烦您帮我参谋参谋。” 石泊一进门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邱业笑着回应道：“石总经理，这事其实很简单，我给您拿一份旧的规划书，您回去稍微修改修改就行。” “石总经理，您这么着急干嘛？先坐下喝杯茶，我有事情要跟您说。” 秦良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外面的侍从赶快上茶。 落座后，石泊拱了拱手，说道：“这事还要多谢秦大官的提醒，不然我还真想不到让贱内去办这件事。” “您太客气了，刚才在我那里，听那些人说了半天银行的事，石总经理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秦良开始将话题引向银行的事情。 石泊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说的根据信誉贷款这件事有点不太靠谱，除非他们还有什么其他手段没有说出来，不然这风险也太大了。” “石总经理，您看啊，人家南方已经有了两家民间的银行，而且马上就要有第三家和第四家了，咱们这北方可连一家都没有。” 秦良说完，朝邱业使了个眼神。 邱业早就和秦良商议过银行的事情，连忙附和道：“是啊！还是这南方人脑袋灵活，不管干什么事都走在我们北方人前面。” “两位，成立一家银行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没有雄厚的本钱根本就办不了。除了像你们四海贸易这样的大商行，还有谁有能力开办银行？” 石泊从来没有想过要成立银行，在他的心里，能把现在的兴业商行经营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了，秦良肯定是要达到目的的，笑道：“要是能够找几个像王文常那样的富商，再加上兴业商行的那些东家，成立一家银行并非是一件难事。” “要是能联合成立一家北方的民间银行，我觉得四海贸易也可以参一股。毕竟大宋银行的前身还是从四海贸易分出去的，现在的几个部门经理都曾经在以前的四海钱庄干过。” 邱业又加了一把火。 石泊眼前一亮，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还真的可以成立一家银行，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四海贸易加入。” “这事我回宫之后找机会跟陛下禀报，如果陛下答应了，石总经理就可以去联络那些富商了。” 秦良心中不禁窃喜。 “这当然没问题，时候不早了，邱总经理把规划书给我吧，得先把罐头作坊的事弄好，为了这事，这几日我都有点着急上火了。” 石泊拿到规划书后，便向两人告辞，离开了四海贸易。 皇宫紫宸殿内，高银月双手将一份奏报呈到御案上，轻声说道：“陛下，这是军情卫孙大山师长关于蒲甘和暹罗两国局势的奏报。” 赵立庆打开奏本，仔细阅看里面的内容，过了一刻钟才看完，又蹙眉思索了半晌，缓缓说道：“传信给孙大山和驻守云南及安南的所有师长，让他们先共同商议出一份作战方案。”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行礼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过了一会儿，秦良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后说道：“陛下，味精经销权的招标会顺利结束了。” “嗯，接下来就是罐头秘方的招标会，此事将由兵部派人主持，但明面上还是要由四海贸易来操办，你明日去兵部找林尚书。” “是，陛下。” 秦良接着又将南方两个富商找自己办事，以及自己借此机会跟石泊提出联合成立银行的事情，详细地禀报了一遍。 赵立庆皱着眉头听完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问道：“你说的那个广州蒲家，那人是乐业人吗？” “回陛下，奴婢没有问，但看长相是大食那边的人，具体是不是跟汴京城里的那些乐业人一样，就不太清楚了，回头奴婢再去问问。” “不用问了，管他是哪里人，只要遵守大宋的律法就行。” 祖上就住在占城，现在又搬到广州，还是姓蒲的，这事历史上记得清清楚楚，赵立庆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陛下，那些人要是再来询问银行审批的事，奴婢该如何回复？” “你刚才说他们准备根据客商的信誉来放贷款？” “回陛下，那个蒲开寿确实是这么说的，奴婢和石泊以及邱业都觉得很不靠谱，风险太大了。” “那是你们不了解乐业人，他们可是做生意的高手，而且极其精明。” 赵立庆心中不禁感叹：看来这些人虽然到处流浪，但真是玩金融的高手。 想了半刻钟，赵立庆缓缓说道：“那个乐业人再来询问的话，你就告诉他银监局正在商议此事，让他再等等。还有你尽快告知石泊，朕同意四海贸易加入新成立的银行，但参股不能超过三成，而且这个银行也不能由兴业商行出面主导，要重新成立一个管理的机构。” “是，陛下。” 赵立庆接着说：“朕想到一个名字，新银行就叫‘中原银行’吧，你不能告诉别人，就说是你想出来的，还有那个管理银行的机构就叫作‘董事会’，由全体股东选出一个领头人和副手，领头的叫作‘董事长’，副手叫作‘董事’。” “是，陛下。” 秦良虽然满脸疑惑，实在想不通皇帝怎么会想出这样奇怪的名号来，但还是会认真执行皇帝的旨意。 第205章 使者齐聚 今年的冬天，疏勒城呈现出了与往昔截然不同的景象。往年那刺骨的寒冷，在今冬似乎收敛了锋芒，气温并未如以往那般凛冽。 三个师的驻军不辞辛劳地将道路清理得干干净净，不少商队纷纷再次前来，进行贸易活动。 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分别派遣了使者，准备常驻疏勒城。对于他们的到来，大宋展现出了大国的胸怀与气度，知县范纯粹特意在县衙设宴，热情地招待远方的来客。 喀喇国使者阿巴拉和伽色尼国使者普卡也应邀参加宴会。驻守疏勒的三位师长也一同出席。 众人虽然围坐在一张圆形大桌旁，但还是采用分餐制，每个人的面前都整齐地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和香醇的美酒。 范纯粹笑容满面地端起酒杯，高声说道：“今日，我们齐聚于此，共同欢迎两位使者的到来。让我们举起酒杯，为这美好的相遇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宴会厅内气氛热烈非凡。 “斯贾德、胡尔希，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能与你们相见，来，我敬你们一杯。” 八师长黄京再次举起酒杯。 斯贾德是塞尔柱国的使者，胡尔希是克普恰克国的使者，他们俩人都参加过布哈拉的谈判。之所以再次派遣他们来到疏勒城，实在是因为这两个国家中能够流利说汉语的人寥寥无几。 “是啊！黄将军，自布哈拉分别至今，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又能在此处碰面，真乃缘分使然。” 斯贾德也微笑着端起酒杯。 胡尔希赶忙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举起酒杯说道：“布哈拉一别，黄将军风采依旧。” “哈哈…… 干……” 黄京爽朗地大笑起来，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 等三人喝完酒，阿巴拉悠悠地开口说道：“真没想到会是你们俩来到疏勒城。”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四个人也应该好好喝一杯。” 普卡端起酒杯，眼神中透露出对往日的怀念。 斯贾德也随之端起酒杯，感慨地说道：“细细算来，应该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 四人一起举起酒杯，共同庆祝这难得的重逢，然后一饮而尽。 范纯粹默默地观察着四人的表情，而曹达则没有那么多心思，直接问道：“看来你们还是老相识啊，四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怎么会如此熟悉呢？” “曹将军，我们四人之所以能说如此流利的大宋话，都是跟同一个老师学的。” 阿巴拉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几位使者竟然是同窗，能在这疏勒城再次相逢，真是可喜可贺。来，大家一起举杯祝贺他们。” 范纯粹再次端起酒杯，他这壶酒里其实大部分都是水，只是略微带有一点酒味罢了。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宴会厅内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范纯粹开始说起正事：“几位使者，我大宋皇帝陛下龙恩浩荡，特意在县衙西侧不远处，为每个国家都安排了一座院子，作为你们在疏勒城的办事处。院子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你们随时都可以入住。” 四位使者听闻，连忙拱手，齐声说道：“谢大宋皇帝陛下。” 其实疏勒城里并没有什么高宅大院，都是一些小院子而已，大概也就能住十来个人。 范纯粹接着说道：“日后，各国的商队往来必定会更加频繁。除了要严格遵守大宋的律法之外，倘若在贸易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摩擦，住得近一些也方便各位进行协商解决。” “大宋为我们考虑得如此周到，真不愧是大国风范，礼仪之邦。” 斯贾德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然而心里却在暗自嘀咕：你们打起仗来也是毫不手软。 十五师长林森端起酒杯，说道：“斯贾德使者，你们萨塔亲王在坎大哈的时候曾说要来大宋，看看汴京城的繁华，不知他什么时候会来？” “林将军，来之前萨塔亲王还特意托我向您问好，他说明年一定要来大宋，亲身领略大宋的繁华盛景。” 斯贾德双手举杯致意，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一场酒宴在宾主尽欢中圆满结束。然而，四位昔日的同窗在心中却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汴京城的四海贸易总部，石泊应邀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邱业和秦良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一番寒暄过后，邱业将一份文书递给石泊，说道：“石总经理，这是出让罐头秘方的细则，您先仔细看看吧。” 石泊接过文书，认真地阅看起来。半刻钟之后，缓缓说道：“如果朝廷要对罐头作坊进行如此严格的监管，恐怕会有不少商行望而却步吧？” 秦良回应道：“石总经理，陛下说这是关乎食品安全的问题，必须进行严格监管，要对大宋百姓的身体健康负责。” 邱业也开口说道：“石总经理，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虽然转让秘方的费用并不多，但是这些规定会让一些人认为罐头作坊的利润不高，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大量的罐头作坊。对于那些真正想要把罐头作坊经营好的商家来说，竞争压力就会相对较小。” “邱总经理，这细则里面规定的卫生条件，做起来确实不难，也就是多几道工序的事情，不会花费太多的钱财。但是，把出产日期刻在盖子上这件事，监管的官员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作坊里盯着。光让作坊把样品送到衙门备案，这能有什么效果呢？难道作坊不会把日期调后吗？还有，同样的东西又该如何分辨是哪家作坊生产的呢？” 石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邱业笑道：“石总经理，您难道没有看到前面说的，每家作坊必须在罐子上有自己的标志吗？这样就能分辨罐头是出自哪家作坊了。至于日期的问题，肯定会不定时地进行抽查。一旦查出来有乱标日期的情况，后面那些严格的处罚就是为这种行为准备的。” “石总经理，您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这个细则一会儿就要贴到大门口的告示牌上了。” 秦良催促石泊做出决定。 石泊想了一下，说道：“本来是准备在京西省靠海边建一座作坊，专门生产海鱼罐头，在南方也建一座，专门生产水果和一些蔬菜罐头。现在看来，只能先考虑京西的作坊，南方那边看情形再说。” “那您就先把要在京西建作坊的规划书做出来，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再提出来大家一起商议。” 邱业不紧不慢地回应。 “石总经理，陛下已经同意让四海贸易参股成立银行，但只能占比两三成。” 秦良赶紧说出叫石泊来的主要目的。 “哦，陛下答应了，那我回去就找人商议此事。” 石泊显得很高兴，跟罐头作坊相比，成立银行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秦良开始转述皇帝的话：“陛下提出要成立一个全新的管理机构，由所有股东或代表组成，来负责具体的经营，不能用四海贸易和兴业商行的名义。” “那这个机构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石泊有些不理解。 邱业又从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书，递给石泊，说道：“石总经理，这是一份关于新银行的管理细则，您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在寻找合作的股东时，可以把这份细则拿出来给他们看。这些规定还是很公平的，能够保证股东们的利益。” “你们四海贸易办事还真细致，什么事情都先做好规定。” 石泊接过文书，今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四海贸易的严谨作风。 秦良接话道：“刚才我跟邱经理闲聊，汴京城地处中原大地，这个新银行的名字就叫作‘中原银行’，石总经理觉得如何？” “中原银行，这名字有气势，我赞同。” 石泊已经开始憧憬新银行的美好未来。 第206章 一赐乐业 最近较为清闲，赵立庆到福宁殿后阁健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基本两天就会过来一次。 刚跟高银月打了几盘桌球，门外就传来秦良的声音，“陛下，奴婢回来了，有事禀报。” “进来吧。”赵立庆放下球杆，走到单杠处，做起引体向上。 随着 “嘎吱” 一声，秦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躬身缓缓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陛下，成立银行之事已经跟石泊说好了，他听闻之后，满心欢喜，当即表示要马上去联系一下人参股。此外，转让罐头秘方的事也已着手筹备。” 经过这段时日坚持不懈的锻炼，赵立庆的身体素质有了显着提升，如今已经能够连续做几十次引体向上。一边做着引体向上，一边说道：“银行的事还是按朕先前所说的去办。那些想要拿到罐头秘方的商行，一定要将食品安全问题反复告诫他们，倘若出现任何差错，朕定不轻饶。” “是，陛下。” 秦良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币，双手捧着，继续说道：“陛下，刚才回宫的路上，那个广州的蒲开寿又来找奴婢，还硬是塞给奴婢这些钱，奴婢实在不敢隐瞒。” 赵立庆停止了动作，走近仔细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便是好几千。” “陛下，他是独自一人来找奴婢的。不止询问了银行的事，还让奴婢禀报陛下，说有要事想要面圣。” 赵立庆微微皱眉，面露疑惑之色：“他一个商人见朕做什么？为了想成立一家银行，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秦良赶忙补充道：“陛下，奴婢问过了，他说是国家大事，需要面圣。” 赵立庆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个过继的侄子，现在到汴京没？这钱就算是朕赏赐给他娶媳妇的，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别人硬塞给你，若推辞不了就扔了。那个商人明早带来见朕。” 秦良赶忙躬身谢恩：“是，谢陛下。” 随后，躬身退出，走到门口时，又轻轻把门关上。 高银月拿着毛巾，款步走近赵立庆给他擦汗，轻声说道：“陛下，歇会再练吧。” “银月，军情卫那边最近有没有关于那些一赐乐业人的情报？” “陛下，臣妾记得上个月有奏报过一赐乐业人的事，说他们经常聚在一起，面朝西方叩拜，像是在举行什么祭祀仪式。” 高银月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奏本基本上都能牢记于心。 赵立庆听后，若有所思，缓缓踱步到球桌前。突然无意识地转身，跟在身后的高银月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身上散发的味道瞬间让赵立庆来了兴致，伸手将她抱到球桌上，随后便是一番浓情蜜意。 “陛下，臣妾还未沐浴。” 高银月嘴上虽然这般说着，身体却极为配合。 赵立庆轻声说道：“朕就喜欢这味道，一会再洗。” 翌日，在没有朝会的日子里，赵立庆也较往常晚了些才来到紫宸殿。 秦良早已带着普开寿在紫宸殿前的小广场等候，差不多等了快半个时辰。 等到赵立庆进殿一刻钟后，秦良才领着蒲开寿进入紫宸殿。 蒲开寿见到皇帝，赶忙跪下叩头：“拜见陛下。” “平身吧，你见朕有什么事？” 赵立庆的语气很是平淡 蒲开寿站起身来，但仍然保持着躬身的恭敬动作，缓缓说道：“陛下，塞尔柱人已经打到大西海边，将我们的大卫圣城据为己有。如今，当地百姓遭受着残忍的迫害，此乃有违天道之事，陛下理应阻止塞尔柱人此种行径。” 起初，赵立庆并不明白他所说的大西海在哪里，也不清楚什么大卫圣城在何处。但想到他是乐业人，便很快明白所谓的大西海就是地中海，而圣城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明白后，赵立庆直接问道：“蒲开寿，你们乐业人是不是更希望朕出兵帮你们复国？” 蒲开寿一听这话，立马又跪下叩头：“陛下，如能帮我们夺回圣城并复国，我们愿倾其所有，提供五百万给大宋将士当军费，也愿意永世当大宋的附属国。” “大宋将士只会为大宋的利益而打仗。你们已经离开所谓的圣城两千多年，还是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如果你们还愿意当大宋的臣民，就好好待着，只要不违反律法，朕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成立银行的事，朕会批准你们成立一家，回去吧。” 赵立庆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乐业人从古至今都有着复国的梦想。 蒲开寿听闻皇帝这番话，心中无比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叩首道：“谢陛下，小人告退。” 在殿外等候见驾的高银月看到离开的蒲开寿，走进殿后还在嘟囔：“这长的好像也不奇怪啊！” 赵立庆听到她的话，不禁笑道：“本来就长的跟大宋人没多少区别。告诉军情卫加强监视乐业人。” 高银月行了个礼，接着说道：“是，陛下，疏勒城传来奏报，塞尔柱国和克普恰克国提出想购买复合弓，几位师长和范知县请示该如何回复。” 赵立庆听后，略有些生气：“这种事还需要请示？他们是人多了都不敢做主吧。怎么可能卖复合弓给这两个国家，告诉他们，以后这样的事就别浪费信鸽了。” 皇宫宣德门外，秦良朝蒲开寿拱手道：“蒲东家，我该去四海贸易了，告辞。” 蒲开寿赶忙说道：“秦大官稍等，刚才陛下说会批准一家银行，我有点不懂，麻烦您给解释一下。” 秦良笑道：“蒲东家，你是不是光想着陛下前面的话，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就是你跟陈东来俩人一起申请，但只会批准你们俩人中的一个，你们自己商量要怎么办吧。” 蒲开寿恍然大悟：“哦，明白了，谢秦大官。” 秦良拱了拱手：“没别的事我就走了，蒲东家，回见。” 说罢，转身朝四海贸易总部方向走去，心中暗道：你们这些乐业人还真敢想，让大宋派兵帮你们复国，简直是异想天开。 蒲开寿望着皇宫大门，神情有些落寞，来的时候信心满满，此刻却灰心丧气。 第207章 前期筹备 新樊楼由八座两层或三层的楼房构建而成，其高度相较于原先有所降低，并且与皇城的距离也更远了些，如此一来，便再也不必担忧会出现窥探皇宫之类的事情。装修风格与旧樊楼大致相仿，当人们一踏入其中，那种熟悉之感便油然而生，毕竟诸多装饰都是从旧樊楼拆卸搬运而来的。 今天晚上，樊楼其中一座双层楼宽敞的宴会大厅里，汴京城里几个大商行的东家，以及一些勋贵纷纷齐聚于此。石泊经过多日的奔波，将有意参股银行的人士都邀请了过来，准备共同商议成立银行的诸多事宜。 二十多个人分别坐在四张圆形餐桌旁，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然而，众人都只是浅尝辄止，毕竟此次是为了商谈正事，所以都保持克制。 眼见大家都无心吃喝，石泊起身走上平时歌伎表演所用的一个小舞台，拱手向众人说道：“诸位皆是有心参股‘中原银行’之人，现在有请陈经理上台为大家详细讲讲。” 随后，一个相貌普通、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走上台来，躬身行了个礼，缓缓说道：“诸位或许对我并不熟悉，本人陈鸿才，曾经担任过钱庄的掌柜，如今是平安商行的经理。” 由于皇帝不允许使用四海贸易的名头，所以邱业专门成立了这个 “平安商行” 来参股。陈鸿才正是当年 “四海钱庄” 的掌柜，此次新银行之事便交由他来负责。 台下昌盛商行的东家王文常立刻开口道：“陈经理，你也不必太过自谦，在座的有几个人不认识你。” 要成立银行，石泊除了那些勋贵之外，最先寻找的便是王文常。王文常一听可以参股新银行，当即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鸿才再次拱了拱手，接着说道：“那我便不再多说废话。‘中原银行’的股份准备划分为一百份，每份需出资三万元，总股本为三百万。除了在汴京设立总行之外，还会在大宋几个贸易往来较为频繁的城池设立分行。我们平安商行准备参股二十份左右，现在就请诸位说说各自想要参股的份额吧。” 台下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四海贸易要参股两成左右，其实没人在意陈鸿才所说的什么平安商行，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反正大家心里都只认准四海贸易，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想要来参股。 “我们兴业商行也参股二十份左右吧。” 石泊站在陈鸿才的旁边，见台下众人都在犹豫，便率先开口说道。 见此情形，王文常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昌盛商行参股十份。” 这下子，其他人可不干了，其中一个商行的东家说道：“王东家，你若参股十份，那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半的份额了，我们这么多人可就不够分了呀。” 众人也纷纷开口，几个大商行也都表示要参股十份，在座的人最少的也要求参股五份。一时间，大厅内显得有些纷乱。 石泊摆了摆手，大声说道：“诸位，请先安静一下，先听听陈经理怎么讲。”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陈鸿才掏出一个小本子，说道：“按照刚才大家所说的，我大概计算了一下，这都已经超过两百份了。这样吧，诸位每人报出一个数字，我先记录下来，稍后再进行分配。” “昌盛商行要八份。” 王文常依旧是第一个回应。 “好的，我先记下来。其他人呢？” 陈鸿才记录完毕后，看向众人。 “日升商行也要八份。” 一个商行的东家也紧接着开口。 “万隆书斋就参股六份吧。” 说这话的是宫里惠妃娘娘吕若兰的弟弟吕宾。 众人依次报出自己想要参股的数量，陈鸿才都一一记录下来。最后统计了一下，说道：“刚才诸位所说的总共是一百五十八份，如果都减半的话，就是七十九份，剩下二十一份就留给兴业商行和平安商行。如此安排，诸位认为是否可行？” 众人都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石泊打破沉默，说道：“这样也行，那就兴业商行十份，平安商行十一份。” 陈鸿才回应道：“石总经理，还是兴业商行十一份吧。” 四海贸易是肯定不能成为最大的股东，在来之前邱业和秦良就已经交代过了。 “陈经理，我听闻这次朝廷会批准南北方各成立一家银行，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批准成立新银行，此事是否属实？” 吕宾开口询问道。 石泊并没有前往吕家提及参股银行之事，是吕宾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宫里的惠妃姐姐让他一定要参股这个新银行，还说陛下说过以后不再批准成立新的银行。 陈鸿才笑了笑，回答道：“此事应该是真实的。朝廷若是再批准成立新银行，就会重现以前那种到处都是钱庄的局面，这样不利于管理。” 台下顿时又是议论声四起。王文常最近与南方来的蒲开寿和陈东谈论过许多关于银行的事情，心中也对开设银行有了很多想法。一听到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他立马忍不住想要说话。看到台下众人正在议论，就干脆跑上台。 “诸位，请听王某说两句。” 王文常摆了摆手，等台下众人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既然以后再也没有其他银行了，我们‘中原银行’又是北方唯一的民间银行，如今大宋的道路四通八达，交通极为方便，那我们为何不多设立一些分行呢？最少要先把北方的大部分区域都占据下来。我提议将每份股的出资额翻倍，反正刚才大家也都是准备出那些钱来参股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六百万的本金，做起事来也就更有底气了。” “我同意，等那座跨江大桥建成后，去南方设立分行也并非不可行，这生意不能都让那些南方人做了。” 吕宾开口附和道。 “说的没错，这些年南方的那些商行依靠那三个海贸港口，可是都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北方可不能认怂了。” 一个商行的东家也开口表示支持。 台下众人也都纷纷表态同意。毕竟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明白有大本钱才能赚取更多利润这个道理。而且最主要的是有四海贸易这个强大的靠山，所以谁也不怕多投入一些资金。 陈鸿才在小本子上仔细地记下每个商行或个人的参股份额，写完后举起小本子，说道：“那这个股份分配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了。以后‘中原银行’的具体经营细则诸位也都已经知晓，现在我们来选出‘董事会’的成员以及董事长。每一份算一票，比如王东家有四份，那他手中就有四票。由票数最多者来担任董事长。” “这有什么好选的，在座诸位除了陈经理，都没有经营过钱庄的生意，这个董事长我推举陈经理来担任。” 石泊扫视了台下众人，接着说道：“诸位觉得如何呢？” 旁边的王文常立马开口：“我也觉得陈经理最为合适。” 台下众人也纷纷表态支持，随后又选出了六个人来担任董事，其中既有富商，也有勋贵。 第208章 食品安全 大宋的金融领域，一场新的变革正在悄然进行。赵立庆决定成立新银行，初衷并非仅仅是为了给 “大宋银行” 增添竞争活力，更重要的是让民间的资金能够更加顺畅地流动起来。毕竟，民间银行与朝廷的银行在本质上存在着显着的区别。 朝廷的银行主要肩负着稳定大宋金融的重任，而民间银行则以盈利为目的，因此会更积极地将资金投入到各行各业中，从而有力地促进生产和贸易的繁荣。 蒲开寿和陈东来二人原本也只是期望获得一家开设银行的资格，他们经过商议，决定以成立 “广信银行” 的名义再次向银监局报送申请，等待审批。 与此同时，“中原银行” 的审批资料也迅速地呈交到了银监局。 尽管朝堂中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但赵立庆并未予以理会，态度坚定地让政务院通过了两家银行的申请，批准它们成立新银行。 随后，银监局发布通告，宣告今后朝廷将不再批准成立新的银行。 至此，大宋形成了一大四小的银行格局。国有的 “大宋银行” 宛如金融领域的巨擘。四个民间银行分别为 汴京的 “中原银行”、金陵的 “江南银行”、明州的 “明诚银行”（原贸易银行改名）以及广州的 “广信银行”。 四海贸易总部的招待大厅里，几十个来自各地的东家或掌柜齐聚一堂。 然而，整个大厅却鸦雀无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笼罩。因为演讲台上坐着几位朝廷官员，其中甚至还有一位大人物。 众人在三天前就提交了规划书，此刻正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台上那些大人物的裁决。 邱业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演讲台，先是恭敬地朝台上的官员们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又向台下躬身行礼。 接着，他缓缓展开手里的一份名单，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现在宣布获得开设罐头作坊资格名单……” 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有着沉甸甸的分量。整整念了一刻钟，邱业才将名单念完。 基本上提交规划书的商家都获得了资格，只是在几个存在竞争的地方，刷掉了资质较差的商家。 邱业收起手里的名单，再次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下面请苏相给大家训诲。” 苏轼起身，向前两步，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台下众人。一瞬间，整个大厅仿佛都被他的气场所笼罩。 “先说一下你们最关心的秘方转让费用，获得资格的商家，朝廷只收你们每家一百元。” 台下依旧是一片寂静，苏轼身为朝廷的右相，在官场上仅次于左相，是大宋的第三把手。对于这些东家和掌柜来说，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物，他们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 石泊毕竟是勋贵之后，又曾担任过户部侍郎。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马上躬身道：“大宋万年……” “大宋万年……” 台下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跟着齐声高呼。 苏轼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明日你们到军粮坊去，会把罐头的制作过程教给你们，还有制作罐头的罐子图纸也都一并给你们。朝廷给了这么大的优惠，下面再说几点要求。首先，你们建好作坊后，需要经过当地衙门和监管卫的验收，只有作坊能通过验收后方能进行生产。其次，就是开始生产后，要始终保持做好作坊里的卫生条件，衙门和监管卫会不定时进行抽查，如果抽查时发现卫生条件不符合细则标准的，会马上查封作坊。” 台下众人静静地聆听着，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苏轼从袖中掏出一个罐头盖子，接着说道：“这个铁盖子是武器院生产的，能保证不管放在什么环境，两年内都不会生锈。这个盖子是生产罐头的关键配件，一个售价三文钱。当然，如果你们能自己做出同样品质的盖子，也不强求你们购买。每瓶罐头都要在盖子上标明生产日期，如发现乱标日期，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每瓶罐头理论上都能做到两年的保质期，如果发现未开封过的罐头，保质期不能超过一年，也将对作坊的东家进行处罚。这就是朝廷要你们做到的，必须保证食品安全。” 苏轼说完，目光再次扫视台下，这一次众人反应很快，躬身齐声高呼：“我等必遵照朝廷规定，做好食品安全，大宋万年……” “好啦！就说这么多，希望诸位谨记，有什么其他的事就问邱经理吧。” 苏轼说完挥了一下手，便走下演讲台。台上的众官员也纷纷跟着走下台，离开了招待大厅。 台下众人赶忙躬身行礼，等苏轼率领众官员离开后，大厅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众人刚才都噤若寒蝉，现在一下子释放出来，整个大厅顿时人声鼎沸。 邱业被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石泊则走到一直伫立在侧门的秦良跟前，说道：“秦大官，我们到你办公室喝杯茶吧。” 秦良也正想离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石总经理，我也正想走呢，请吧。” “我也一起去喝杯茶。” 陈鸿才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秦良的办公室，落座后，侍从马上就送来了三杯冒着热气的茶。 陈鸿才轻轻喝了一口茶，感慨道：“刚才苏相的气势真是够强的，台下的东家和掌柜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大宋的下一任宰相，还直接管着几万监管卫，这几万监管卫拉出去随便就能灭掉一个小国，你以为是开玩笑的。” 石泊放下手里的茶杯，神情平淡地说着。 虽然现在大宋三院的十二位左右相公，都被称呼为相，但在世人眼中，只有政务院左相才是真正的宰相。 秦良接着话茬说道：“陛下对臣下一般都称呼官职，只有对王相和这位苏相比较特别，称呼他们的字，你们想想就知道陛下对他们有多亲近和信任。”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秦良突然问道：“陈经理，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中原银行’那边过几天就要正式开业，你还有这个时间？” “秦大官，‘中原银行’这担子太重，那么多股东都等着我给他们赚钱。外面那些人都要建作坊，不少人都需要跟银行贷款，我是来谈业务的，苏相他们来之前我就谈好几家了。” 陈鸿才有条不紊地说道。 石泊一听到这话，立马眉开眼笑，急切地问道：“你这个董事长真是选对了，这么快就开始给银行赚钱，这次能放出去多少贷款？” “刚才谈好的大概有七八十万吧，有几个南方来的掌柜想要比他们南方银行更低的利息，我没马上答应，这事还是要跟几位董事商量一下再说。” 陈鸿才办事一直比较细心，这也正是让他去管理 “中原银行” 的原因所在。 秦良可没那么多顾虑，直接说道：“陈经理，有这机会把生意做到南方去，少赚点利息也要做。那些南方银行迟早也会把手伸到北方来，趁这个机会到南方设立分行，石总经理，你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可以，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那几个董事能懂什么，陈经理，你现在就去跟那几个南方掌柜把这事给定下来。” 石泊毫不犹豫地表态支持。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谈。” 陈鸿才说完，将自己杯子里的茶一口喝完，放下茶杯后便匆匆离开。 秦良看着陈鸿才离去的背影，笑道：“石总经理，我们四海贸易的人靠谱吧？” 石泊微微点头，说道：“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四海贸易怎么能出这么多人才，随便一个人就能独当一面。” 秦良微笑着回答道：“石总经理，你还是没看懂那些规章制度，等你在兴业商行实施一段日子后，就能看到效果了。陛下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是有很大潜力的，只要有一个好制度就能激发出每个人的才能。” 第209章 年终总结 时光荏苒，转瞬已近年关，大宋靖丰六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正在大兴殿内召开。皇帝赵立庆端坐在御阶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群臣。群臣行礼完毕后，整齐地分列于两班。 赵立庆缓缓开口说道：“此乃今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往后要形成定例，每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各部衙都需作出年终总结，并对来年的各项事务作出概括。先从六部开始吧。” 吏部尚书窦卞闻声出列，恭敬地躬身道：“官家，吏部今年严格考课官员，精心选拔贤能之士充任要职。与此同时，还加强了对官员的监察与考核，大力整肃吏治，使得朝堂风气焕然一新。来年，吏部将进一步完善官员选拔与考核机制，为朝廷选拔更多德才兼备之臣，以辅佐官家治理天下。” 赵立庆微微点头，对吏部这两年的工作颇为满意，说道：“除了继续完善考核制度，也要多让年轻官员去历练，让他们到边远地区及各地乡村考察民情，体会百姓之艰辛。” “是，官家。” 窦卞应诺后，退入队列之中。 接着，户部尚书章惇出列奏道：“官家，大宋现登记在册共有户三千一百六十三万四千两百五十八户，在册人口一亿七千三百九十八万八千四百一十九。” 赵立庆微微皱眉，“朕记得三年前只有一亿一千多万人口，三年时间便多出五六千万人口。除了新纳入大宋疆域的那些人口，百姓即便再能生育，也不至于增长如此之多吧？” “官家，这其中有些是各地以前一些隐匿未申报的人口，以及一些大户家中的奴仆下人，仅这三年，此类人口就多出几百万。还有一部分是草原各部落自己上报的数量，其是否准确尚未复查，需等到明年草原上十几城池建好后再清查一遍，方能得到准确数字。” 章惇心中很清楚，户部只是统计各地上报的数字，难以做到一户一户去核实。 听到这些话，赵立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草原上的百姓数量，当下无法准确统计，他也无暇顾及，但大户家中的奴仆下人之事，必须想个妥善的办法解决。 “此事稍后再商议，先说一下税收和各项开支。” “是，官家。” 章惇看了一眼手中的笏板，上面记录着一些数据，不然还真难以记住。接着奏道：“靖丰六年共收取田税四千五百八十三万多，商税一亿七千四百九十六万多，朝廷所收税赋首次超过两亿。加上结余的一千三百三十五万，如今国库账上共有两亿三千四百一十五万两千七百六十九元。” 这些数字一出，群臣皆倒吸一口气，随后齐齐躬身行礼，高呼：“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赵立庆听闻这些数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户部账上有如此多的钱财，朕记得上次为了拨款一百万给工部造桥，还争论了半天。以后有些钱该花就花，没了再赚便是。” “官家，总是要留些钱财作不时之需。” 章惇心中无奈，虽说钱多是好事，但户部这个家着实不好当。又看了一眼笏板，接着说道：“官家，草原上的百姓向来习惯给部落首领上缴牛羊马匹，并无交税的传统。那些首领都只是象征性地给了点钱就当作交税给朝廷，大部分都只给了几百元，甚至还有几个一文钱都未给的。”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稍后再议。其他各部一会奏报的时候，把今年花了多少钱和明年准备花多少也一并汇报，吏部先补充一下今年的花费情况。” “是，官家。” 章惇退回队列里。 吏部尚书窦卞再次出列，奏道：“官家，吏部主要的花费在于给官员和吏员发放俸禄。官员一万八千两百四十三人，吏员四十七万七千余人，今年共发放俸禄三千七百六十五万多元。明年所需费用也大致如此。” “嗯，虽然总数比以前略有增加，但已只占岁入不到两成。” 赵立庆在心中大致计算了一下，官员俸禄占了朝廷收入的一成六七左右，这便是把蛋糕做大的好处。 窦卞退回队列后，礼部尚书郑雍出列，躬身奏道：“官家，礼部今年主持了诸多祭祀、庆典等活动，充分彰显了我大宋的礼仪之邦风范。同时，加强了对文化教育的推广，已在许多地方的乡村兴办学堂。然而，目前教书先生略有不足，特别是那些纳入大宋疆域不久的区域。今年礼部共花费一千两百五十五万多元，随着入学的孩童越来越多，明年的预算要比今年略多一些。” “兴办教育，花再多钱朕与朝廷诸卿也不会心疼，该花就花。教书先生不足之事，也只能等到下次科举后再补充了。” “是，官家。” 郑雍躬身退回队列。 刑部尚书包繶出列奏道：“官家，刑部今年依法审理各类案件，公正严明，未敢有丝毫偏私。同时，加强了对地方司法的监督与指导，使律法得以畅行。此外，刑部未花费朝廷的钱财。西北的几个劳改农场种出的粮食能自给自足，现在各农场都有存粮，种出来的棉花卖给商家，犯人也不用发工钱，让他们吃饱即可。如今刑部账上还有三百多万。” 包繶话音刚落，大殿里顿时哄堂大笑，赵立庆也笑得几乎坐不稳。 三院几位年纪较大的相公，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赵立庆忍住笑意，缓缓说道：“这些钱就留在刑部账上，以后凡是劳改期满的人，给他们发点路费回家。既然有多余的粮食，就养点猪吃肉，犯人要下地干活，也别让他们吃得太差了。” “是，官家。” 包繶躬身退回。 接下来，就剩下两个花钱最多的部门了。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躬身行礼后说道：“官家，大宋已实现各州都有水泥路相连，州内连通各县的水泥路也修成近八成，预计两年内全部完成。四条主道中，东线和南线均已完工，北线刚修出山海关不远，要完成修到辽阳的目标还需三年左右，西线也还需两年才能修到西平府。在西平府建造的黄河大桥刚动工不久，要建成还需一年半左右。鄂州的长江大桥估计要两到三年才能建成。今年工部共花费四千五百三十六万余，由于许多河道疏浚及道路休整已经完工，明年预计三千万就足够。” 赵立庆频频点头，对工部这些年的工作表示满意，说道：“大宋可不止长江和黄河这两条大江大河，还有许多河流造成百姓出行不便，也影响贸易往来。明年工部除了继续未完工的项目，要派出一些人去各地考察，哪些地方需要造桥和开山铺路，这些都要考察清楚。” “是，官家，臣遵旨。” 梁焘躬身退回队列。 很多官员在心里暗道：工部这些败家子，总算要花的少一点了。 兵部尚书林希看向枢密院几位相公，两位老相公韩琦和富弻如老僧入定，毫无反应，王韶和吕惠卿微微点了一下头，又轻轻摇头。 林希心领神会，出列躬身奏道：“官家，大宋共有各军将士近七十万，今年军费开支约六千万，明年大概需要七千万。” “嗯。” 赵立庆只是点了下头作为回应，军方之事不宜在朝堂上说太多。 林希躬身行礼后，默默退回队列里。 第210章 继续总结 龙椅看似尊贵无比，却坐得极不舒服，既不能靠着，还得时刻保持板正的姿态，着实是一种折磨。 久坐之后，赵立庆只觉腰部阵阵发酸，无奈地站起身来，缓缓走了两步，心中默默盘算着刚才六部所报的账目。一番思索之后，发现扣掉各项开支后，国库竟然还能有七八千万的剩余。即便再预留一些作为备用，拿出两三千万来做些事情，也是完全可行的。 想到此处，赵立庆缓缓说道：“既然国库在明年会比较宽裕，这些钱财若只是放置在账上，便如同死钱一般，毫无用处。朕觉得，是否该利用这些钱财做些事情才行。” 司马光听闻此言，连忙出列，恭敬地奏道：“官家，大宋现今虽说没有外患之忧，且得益于这些年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但臣以为，还是应当多做些贮备，以防不时之需。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监察院右相张璪也紧接着出列，躬身奏道：“官家，如今各地的道路和桥梁，该修整建造的都基本完工，或是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确实也没有什么需要过多花费钱财的地方了。依臣之见，不如拿出一部分钱财，将皇宫和永乐宫好好修葺一番。”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委婉地提醒皇帝不要随意乱花钱，真要花钱就拿点修缮皇宫和你爹居住的永乐宫上，不要折腾其他事情。 赵立庆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地坐回龙椅之上，然后开口说道：“修皇宫和永乐宫就不必了。朕倒是想听听，监察院今年都做了哪些事情？” 张璪微微一怔，赶忙再次躬身，小心翼翼地说道：“官家，监察院今年可是尽职尽责，查处了好几起贪腐之案，成功地为朝廷揪出了那些侵蚀国家根基的蛀虫，使得朝廷纲纪得以整肃，朝堂之上风气为之一新。同时，监察院也丝毫没有懈怠，加强了对地方官员的监督，确保朝廷的政令能够畅通无阻地在各地施行，让百姓能够切实感受到朝廷的恩泽。” “朕觉得监察院的御史不能仅仅盯着官员，还应当多到各地去探访民情。最好是不要以御史的身份，而是暗访，如此才能更加真实地探查到民间百姓的疾苦。” 司马光赶忙躬身回应：“官家此策甚好，实乃心系百姓之举。监察院明年定会按照官家的旨意，安排御史到各地暗访，深入了解民间的真实情况。” “嗯，那就幸苦监察院的各位御史了。” 赵立庆微微点头。 “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此乃臣等职责所在。” 监察院的几位相公和众御史齐声高呼，然后躬身行礼。 司马光和张璪退回队列之中后，苏轼出列奏道：“官家，至上月为止，各地的粮仓都已装满，监管卫也都一一仔细核实过了，现今共有存粮一亿四千六百三十五万石。这可是我大宋的一大幸事，也是百姓辛勤劳作和上天眷顾的结果。” “各地粮仓一定要加强管理，做好去旧存新的工作，同时还要稳定粮价等诸多事宜。” 赵立庆略一思索，接着说道：“朕觉得，粮仓大部分都在中原及南方，然而西北的西宁省，甚至安西省也应该建些大粮仓。草原上的那些城池里同样需要建粮仓，毕竟安南那边一年三熟，往后肯定能多出不少粮食。若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将来恐怕会出现粮食存储和运输的难题。” “官家，这两年粮价一直稳定在一百二十文一石，这都是因为官仓在大量收粮。如按正常情况的话，粮价应在八十至一百文一石。如今草原那边若要建粮仓，可以从东北就近调粮过去，西北这两年也有些余粮，所以暂时可以不着急再建粮仓。至于安南的粮食，如果大量北运，只能在中原多建些粮仓了。” 苏轼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土地改革极大地提高了百姓种地的积极性，再加上连续几年的风调雨顺，以及从安南获得的大量粮食，大宋的粮食储备确实比以往多了许多。 赵立庆蹙眉思索，半晌才开口说道：“粮价还是要稳定在一百二十文，不能太便宜了，谷贱伤农。粮食多了，可以让百姓多养些猪，现在各地都开始建罐头作坊，能够做到延长水果的保质期。号召百姓把一些产粮较少的地改种果树，棉花、甘蔗、桑树这些也都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不仅可以解决粮食过剩的问题，还能为百姓增加一些收入，可谓一举两得。” “是，官家。” 苏轼躬身退回队列之中。目前对于粮食过剩的问题，确实还没有太好的法子来解决，也只能先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了。 王安石这时也出列，奏道：“官家，方才户部提到草原部落纳税的事，据臣所知，草原上一户普通牧民每年要上缴五至十只羊和一两头牛。现今，整个大草原都已在我大宋将士的英勇奋战和严密保护之下，然而那些部落头领却只是坐收其利，不用负责任何事务。臣以为，这种现状应该尽快改变，否则长此以往，恐怕会对朝廷在草原的统治产生不利影响。” 就在这时，一直站着迷了半天眼的富弻突然一个踉跄，幸亏旁边的王韶眼疾手快，及时扶着，不然这位老臣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了。 “官家恕罪，老臣唐突了。” 富弻连忙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去搬两把椅子过来。” 赵立庆对旁边的太监林桧说完，又扭头看向群臣，大声说道：“以后凡是年满六十的三院相公，朝会上都可以坐着论政。” “谢官家。” 韩琦和富弻赶忙行礼谢恩。 此时，群臣才突然发现，三院的十二位相公竟然只有两个超过六十岁的。其实，这大殿内也还有一些官员超过六十岁，但真的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刚才王相所说的事，确实需要早做打算。那些部落首领坐享民脂民膏，有些还不老实，诸卿对此都有何看法？” 两个太监很快就搬来两把凳子，富弻和韩琦舒舒服服地坐下。 “官家，草原上那些城池的城墙都已经基本建成，臣以为可以先让那些部落头领把他们的帐篷搬到城里去，这样方便驻军看管。等明年开春后，再给普通牧民分城里的地，他们愿意搭帐篷还是建房子，都随他们自己。等牧民们有了固定的住所后，朝廷实施一些政策也会比较容易。” 富弻坐下后，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韩琦也开口说道：“官家，富相此话有理。朝廷对草原有如此之多的优惠政策，那些部落头领却不知道感恩，确实应该好好收拾一顿，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威严，这样他们也就老实了。” 站久了，谁的脚都会酸，王安石很羡慕两位老臣有凳子的待遇，但自己才五十出头，还得再站六七年，拱手道：“两位老相公所言皆是从军事方面着手处理这事，但草原牧民不像中原百姓，他们以放牧为生，需要四处迁徙，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居住。” “三位相公说的都有道理，先把那些部落头领管控起来是很有必要的，只要切断他们跟牧民的联系，以后他们就算有什么不老实的想法也无济于事。至于牧民的放牧习性，也不是不能改变。草原上只有半年的时间能放牧，还有半年时间都是躲在一个地方猫冬，只要我们把城池建造成能让牧民舒舒服服猫冬的地方，朕想那些牧民还是会愿意待在城里的。” 赵立庆想到了大火炕，反正给牧民每家建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草原上又不缺煤，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王安石有些不解，问道：“官家，让牧民在城里过半年冬天，光这取暖的费用，恐怕花费有些大？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王相，朕有个法子，便宜又好用，过些日子让人把图纸画出来，你就明白了。” 既然皇帝这么说，王安石也不再说什么。但他又想到一件事，于是接着说道：“官家，这些年我大宋在武功方面取得了赫赫功绩，开疆拓土，威震四方。然而，在文化领域却稍显欠缺。臣提议修书，以彰显我大宋的文化底蕴和繁荣昌盛。” 赵立庆一听就明白王安石的好意，其实他并不在意刚才群臣对他花钱的建议。要是自己真想干什么事，群臣是拦不住的。突然，他就想起《资治通鉴》这书应该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就开始编撰，要是因为自己而造成这本书没有了，那罪过就有些大了。 “嗯，王相这个提议很好，那诸卿过完年后就好好商议这事吧。朕希望能修出一部包罗万象的书来，不仅要记录我大宋的历史、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成就，还要为后世子孙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 第211章 家有一老 靖丰六年的最后一次朝会终于在未时（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结束，官员们大部分都回家了，赵立庆却要和枢密院几位相公及兵部尚书继续商议一些军队的事。 六份丰盛的饭菜摆在紫宸殿会议桌上，这是赵立庆让太监林桧提前离开大兴殿准备的。 “都到这个时间了，朕让人准备了些吃食，吃完再谈事。”赵立庆先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谢官家。”众人行礼后依次落坐，开始默默吃饭。 饭很快就吃完了，太监们端来热茶，把餐具收走。 赵立庆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刚才朝会上说的草原部落头领之事，朕觉得把那些头领管控起来这事还需商议，他们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官家，开春后继续建造那些城池，大部分有两个月时间就能把城墙建好，到时就让那些头领进城选择要建房子的地方，他们不可能带很多手下进城的，到了城里直接拿下就是。”耍这样的手段是不会在朝堂上说出来的，富弻到了这里才说出全部的计划。 “富相，这样做的话，那些头领的手下会暴乱吧？”吕惠卿有些忧虑。 韩琦回应道：“虎卫军手里的枪炮又不是才素的，就凭草原上那些人手里的刀箭，能有什么用？那些人畏威而不怀德，正好教训一下。反正现在朝廷也不指望收草原那边的税，打完直接宣布朝廷每年只跟牧民收两只羊和一头牛，到时候看那些牧民是支持朝廷还是那几个头领。” “韩相，收牧民这点东西还不如别收了，宣布免税不是效果更好。”王韶很是不解。 韩琦解释道：“收多收少是官家和朝廷对他们的恩典，不收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要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草原上的事就这么定了，韩相和富相所说的计划很周密，也是目前最适合的策略。”赵立庆挺佩服这两位老臣，难怪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兵部尚书林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汇报：“官家，各地获得建造罐头作坊的商家共有四十六家，他们订购了近两百多万个盖子，武器院那边经过测算，像这样大量生产的话，每个盖子的成本就降低很多，每一万个的成本大概是七元，售价是每个三文，这利润还是挺高的。” “嗯，赚到的钱都存进那个为武器院发补贴的账户里，以后每月也给军粮坊的人员发点补贴。年后就要多生产些罐头，供应驻守草原及西北的将士们。”赵立庆一向对这些工匠比较照顾。 “是，官家。”林希恭敬回应。 吕惠卿也开始汇报：“官家，明州、泉州以及广州三地共有七家造船场能造出大型运兵船，权衡各家的报价后，将每艘船的价格定位四万五千元，这个价格也得到各造船场的认可，工期大概需要一年才能造好一艘船，其中泉州的一家可以同时建造两艘，这样的话一年能造出八艘大型运兵船。” “哦，一年能造出八艘这么多，朕还以为一年能造个三四艘就不错了。” 吕惠卿解释道：“官家，由于这些年海贸发展迅速，所以才有了这么多造船场，前两年南方那些造船场就开始造跟大型运兵船差不多的大船了。” “海上运输比运河有着巨大的优势，要不是汴京离海太远，朕都想把运河上那些运粮船停了。”赵立庆对那条运河也是无力吐槽。 韩琦也感慨道：“要是拿这种大型运兵船来运粮食，一艘就能顶运河上那些小船一两百艘。” 赵立庆又想起火车，蒸汽机这玩意真不好做出来，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告诉武器院的工匠，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年了，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主要是自己对蒸汽机的工作原理也是一知半解，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 众人看赵皱着眉头想事情，都沉默着等他。 大概过了半刻钟，赵立庆才回过神来，问道：“送往云南和安南的武器弹药准备好了吗？” 王韶连忙回答：“官家，都准备好了，年后就可以运送过去。” “朕已经让驻守云南和安南的七个师长制定作战方案，再加上前些日子从汴京启程南下的虎卫军第三师和第五师，总共九个师的兵马，这次干脆就把那片地方都拿下，只要经过几年的治理，那边将会是大宋最重要的产粮地。”赵立庆扭头看向墙上的大地图，等打下那个大半岛，就该轮到东北那个半岛了。 富弻神情有些忧虑，说道：“官家，那边都是密林，这仗也不好打。” “几个师长已经在那边挺长时间了，朕相信他们对当地很熟悉，所以才让他们自己商量作战方案，朝廷只要多提供些物资就行，特别是要多送些炮弹过去。”赵立庆是从来不干后方指挥前线怎么打仗的事。 王韶也看着墙上的地图，想到一件事，说道：“官家，如果要在草原上实施刚才说的那个计划，兵马有些少了，目前整个大草原只有虎卫军四个师。” “官家，东北那边的四个师可以抽调两个师支援。”吕惠卿提出建议。 赵立庆又扭头看向墙上的地图，光在这地图上看，那片大草原真是太辽阔了，目前在建的十几个城池附近都只有一个团的兵马，确实有点少，那些部落头领要是组织几万人拼杀的话，武器再先进也没用。 思索片刻后，赵立庆缓缓说道：“西域那边用不着放那么多兵马了，让虎卫军第八师和十五师回来，到达西宁省之后直接北上草原，过完年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就让他们启程，应该能赶在计划实施的时候到达草原。再加上驻守黑水城的虎卫军第六师也可以北上，这样应该够了。” “这样就有了九个师的兵力，平均一座城池最少有半个师的兵马，足够了。官家，臣请命去一趟草原，这次只要是为了控制局势，并不是为了打仗，老臣去能有点作用。”韩琦站起来躬身行礼。 富弻也起身行礼，“官家，臣也一起去，草原太大，韩相一个人忙不过来。” 赵立庆看到其他几个人也要站起来，连忙摆手说道：“都先坐下，慢慢说。” 等几人都坐好后，王韶开口道：“韩相，富相，要去也是我们几个年轻的去，怎么也不能让您俩位去那么远的大草原。” “诸位也不用这么看得起那些人，自从大宋有了枪炮后，他们就只有乖乖臣服的份。”赵立庆很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中原汉人跟草原上的那些人打了几千年，比较重视也是正常的想法。 韩琦拱手道：“官家，现在是要对他们进行分化，打击一些不老实的头领，也要拉拢安抚一部分人，光靠军队去打打杀杀做不到。” 赵立庆笑道：“韩相、富相，你们俩位现在可是朝廷中的定海神针，朕有些事都需要跟你们商议，朝堂可离不开你们。草原上的那些城池反正都要派人去治理，就让吏部选些年轻的官员过去当知县就行，至于那些部落头领，就让虎卫军先去处理，不行的话再让三院比较年轻的相公去就行。” 第212章 有余钱了 时至傍晚时分，残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轻轻地洒在皇宫的殿宇之上。韩琦等几人到这时方才离开紫宸殿，这漫长的一天下来，赵立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快累瘫了。闭上眼睛，无力地靠着椅子，只想静静地歇上一会儿。 “陛下，邱业已经在殿外等候许久了。” 秦良那略带恭敬的声音悠悠地传入殿中。 “进来吧。”赵立庆缓缓睁开眼睛，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心里暗自苦笑，这皇帝当得可真是比牛都累啊。 秦良和邱业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会议桌旁，恭敬地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陛下。” “你们俩等了很久吧，坐下再说。” 赵立庆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入座。 “谢陛下。” 两人齐声应道，接着将手里的奏本小心翼翼地呈到赵立庆面前的桌上，再次行礼后，才缓缓落座。 “大概说一下吧。” 赵立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连看奏本的心思都没有。 邱业闻声，赶忙掏出一个小巧的本子，恭敬地奏道：“陛下，四海贸易今年共盈利五百七十六万余。遵照您的旨意，已跟银行结清百姓尚未归还的贷款六十三万，往后百姓就不用再支付利息，银行今后收到百姓还款再归还四海贸易。购买新总部花费五十万，建八座味精作坊用了二十一万，参股‘中原银行’六十万，再扣除一些其他开支，加上去年结余，现四海贸易帐上共有五百一十八万余。” “哦，这是几年来账上第一次有超过五百万的结余，今年的盈利怎会比去年多了这么多？” 赵立庆平日里一心忙于朝政，根本就无暇顾及四海贸易的事宜。 邱业恭敬地回应道：“陛下，主要是西域那边的贸易量大幅增加，再有就是织造坊扩大规模后，产量与销量皆有提升，利润自然也多了不少。” 赵立庆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嗯，那个中原银行刚开业没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形？” “回陛下，中原银行借着各地建设罐头作坊的机会，已经谈妥了一百三十多万的贷款，其中有几十万是南方的商家贷款。除了原计划中的北方分行，现在正在筹备到南方开设几处分行。” 邱业拱手低头，毕恭毕敬地回应着。 “这个机会利用得不错，告诉陈鸿才一件事，朕成立中原银行目的是为了利用那些有钱人手里闲置的钱，来促进大宋各行各业的发展。前期就不用考虑太多盈利，尽量多把钱放出去，民间有钱了才能让经济更繁荣。” 秦良接话道：“陛下，前两日石泊告诉奴婢，说有些原先没参股银行的人找他想入股银行，还有人加价想从那些股东手里买股份。” “那些人是看到朝廷宣布不再批准设立银行，中原银行一开业就有这么多业务，原先还在犹豫，现在着急了，要想个法子把那些钱吸收进中原银行。” 赵立庆心里其实想到了用后世那些金融手段，比如股票之类的东西，但又觉得这些东西不好把控，便没有说出来。 邱业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就是设立一个跟原来股份不同的股份，只有分红的权利，没有参与银行事务的权利，这样既能保证银行的经营不被干扰，也能将民间那些闲置的钱吸收进银行，还不用付利息，这样的股份可以分成十万份，甚至更多都行。” “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先商议个具体章程出来。” 赵立庆听闻此言，心中着实一惊，要不是对邱业极为熟悉，还以为这家伙也是穿越而来的，竟然能想出后世股票交易的一些操作手段来。 “是，陛下。” 邱业原本还担心皇帝会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皇帝一下子就答应了，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秦良虽然听不懂邱业说的意思，但自己的事还没汇报，便开口说道：“陛下，今年宫里和宗室共开支一百五十一万，比去年多了将近两成，多出的花费主要是宗室的月俸加了两成。” 年初的时候，几个宗室里的老人几次跑到太上皇赵祯那里，不停地唠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声称自己过得比汴京城里一般的百姓还差。赵祯被他们烦得不行，只好让赵立庆给那些人多发点钱。 其实大宋皇家宗室的这些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手中却没有一点权力，如同被圈养在汴京城里的猪一般，整天只能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然后多生几个孩子。也不敢出门耀武扬威，但凡犯点事，那些御史就能立马弹劾死你，都是活得挺郁闷。 “他们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吧？不会再说过的跟一般百姓一样苦吧？” 赵立庆对这些宗室之人也感到十分无奈。 这话秦良可不敢回答，便岔开话题说道：“陛下，给太子殿下修建的东宫，已经完工近八成，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竣工。奴婢斗胆说句话，东宫有些小了，如太子殿下今后大婚，就会更显得有些局促。” “那地方确实小了点，先让太子搬过去，以后再想办法。天都要黑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整个皇城就这么大，赵立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东宫那边属于外朝的范围，除非把一些衙门搬出皇城，可这样又会影响办公效率。 “是，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赵立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后宫，来到华妃吴秀娥住的延福殿。 吴秀娥亲手做了一碗面，赵立庆吃罢，这才躺进浴桶里泡热水澡。 “娥姐，还是在你这里舒服，朕今天快累死了。” 过了这么多年，赵立庆还是一直没有改变对吴秀娥的称呼。 吴秀娥在旁边细心地伺候着，担心赵立庆弄湿头发，便拿了块干毛巾垫着，轻声说道：“陛下，那么多官员，有些事让他们去做就好，您自己要保重身体。” “有些事那些官员办不了，不说这些了，娥姐，进来跟朕一起泡会。” “臣妾刚才洗过了。” 毕竟岁月不饶人，吴秀娥已经三十七岁了，身材也有些走样，不免有些心虚。 但最终，她还是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依偎在赵立庆的怀里。 “陛下，臣妾俩个嫂子前些日子进宫，说了些孩子的事。” 吴秀娥一边轻轻地给赵立庆捏手，一边缓缓说着。 “嗯，说什么了？” “孩子大了，书读得不是很好，在担忧今后的出路。大哥家的儿子想等科举后去边远地方教书，大哥大嫂不舍得。二哥家的那个小子也不想读书了，想学着做生意，可年纪还小，只有十七岁，二哥和二嫂不放心。” 吴秀娥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这都是好事啊！去边远地区教书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如果他自己有能力，以后当个知州都可以。那个要学做生意的朕来安排吧，告诉你哥嫂们，别太操心孩子的事，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第213章 翻身机会 大宋靖丰七年的春节假期，汴京城中处处洋溢着喜庆祥和的节日氛围，大街小巷装扮得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今日正值正月初三，街头巷尾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五彩的灯笼高高挂起，宛如璀璨的星辰洒落人间，映照在人们的笑脸上，映出一片欢乐与温馨。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汴京城中的官员和勋贵们这个年过得与往年有些不同。 皇帝在正旦宴会上对太子说的那句 “以后让你的那些弟弟们都到海外去建国”，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他们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大部分勋贵和一些官员家中都有女子在宫中，若与自己家有血脉关系的皇子外出建国，无疑会给家族的发展带来诸多好处，这怎能让他们不动心？ 石府正堂大厅里，石家家主石元诚正闭目养神。自从被除爵罢官后，他已很少出门，家中的产业都交由长子石泊打理。 “父亲，跟几位参加正旦宴会的官员打听清楚了，陛下确实是亲口对太子殿下说的那句话。”石泊一大早就出门去拜访几位比较熟悉的官员，一回家便急忙向父亲汇报打听到的消息。 石元诚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坐下慢慢说，具体是什么情形。” 石泊在父亲身边坐下，缓了口气，开始讲述：“儿子拜访的几人所说都相差无几。前天的正旦宴会上，陛下当时喝了不少酒，突然就问太子以后会怎样对待那些弟弟，太子回答会好好善待所有的弟弟。当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没人敢出声。陛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就说出了那句‘这个天下那么大，以后让你的那些弟弟们都到海外去建国’。” 石元诚陷入思索，半晌才开口说道：“看来这是陛下心里真正的想法。这些年大宋都在开疆扩土，目前的疆域已是朝廷能控制管理的极限了。倘若陛下还对海外或更远的地域有想法，也唯有让皇子们去建国，方能做到有效控制和管理。” “父亲，陛下既然有这想法，肯定会有所安排，我们等着就是，反正妹妹所生的六皇子肯定也有一份，到时候确定在哪里建国，我们家再大力支持。” “糊涂，你都三十多的年纪了，想事情还这么肤浅。在什么地方建国能一样吗？要是去了一个离中原很远的地方，那还有什么意义？按目前情形来看，最早出去建国的只会是除了太子之外，七个年纪较大的皇子。你好好想想都有什么地方适合建国，我们家要为六皇子争取到最好的地方，这可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属于石家的爵位一定要拿回来。” 石元诚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热切的期盼。 石泊想了一下大宋周边的形势，说道：“父亲，目前也只有高丽、蒲甘、暹罗这几个，不然就是西域那几个国家，您觉得哪里比较好？” 石元诚边说边抚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陛下说的是海外，这些年朝廷也在大力发展镇海军，我觉得东瀛那边就不错，还有福建省对面那个叫作琉球的岛也还可以，听说镇海军已经去过那个岛了。再往南就南洋那些岛，可是那边有些远。” “琉球那边我倒是听几个客商提起过，都说那地方不错，就是没什么人。父亲，还是东瀛好一点，毕竟那边的人比较多一点。” “嗯，陛下真正要实施这个事，应该也要再过几年，你要趁着这段时间，多赚点钱，到时候有钱才好办事。” 石元诚叮嘱道。 “是，父亲。儿子记下了。” 石泊深知这是自己家翻身的最好机会。 与此同时，一场聚会正在吕公着家里进行着。作为政务院右相，正旦宴会时他坐的位置离皇帝和太子很近，皇帝对太子说的那句话，吕公着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兄长，按您刚才说的，那三皇子会到什么地方去建国？” 说话的是惠妃吕若兰的父亲吕公诚，三皇子正是吕若兰所生，听说自己的外甥能去海外建国，他急切地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吕公着想了一下，说道：“这事应该还得过几年，毕竟皇子年纪都只有十几岁。到时候自然是要争取个好点的地方，以我们家的人脉，应该问题不大。” 吕家虽然不是大宋开国武将勋贵，但从文臣这方面来说，应该算是大宋的第一家族，说话自然很有底气。 “兄长，那也要先做些准备，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可以先招揽一些人才，到时候三皇子用的着。” 吕公诚没在官场混过，想事情比较简单。 “你想什么呢？招揽人才也是我们家能做的？” 吕公着对这个最小的兄弟也是无奈，想的也太天真了。 “叔父，您就好好经营‘万隆书斋’，把生意做好，多赚点钱，到时候三皇子建国，需要用钱的地方会很多，其他的事有伯父操持就行。” 吕希汉作为开封府的府尹，对一些事还是看的比较清楚。 生意上的事吕公诚都已经很多年没怎么过问了，以前都是吕若兰在管，进宫后不方便出来，就都由家里最小的儿子吕宾在操持。 听到吕希汉说到生意上的事，吕宾就接话道：“兄长，说到钱的事，我们家还真跟那几家勋贵比不了。前些日子我把钱都参股到‘中原银行’，不过年前有人想买那些银行的股份，出价比原来高一成。要想做些别的产业，可以把股份卖一点。” “别人想买都买不到，你还想卖？要是想做别的产业赚钱，大家凑一凑就是了。” 吕希汉在心里感慨：你要是有你姐姐那做生意的本事，万隆书斋早就赚大钱了。 吕公着也开口道：“季平（吕宾的字），那些银行股份千万不能卖，以后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拿不准主意，就跟家里说，需要用钱大伯也能帮你。” “大伯，中原银行一开业就有好多生意，眼看着将来肯定赚钱，我不会轻易把股份卖掉。现在有很多人都想入股银行，昨日银行的所有股东在樊楼聚会，那个陈经理提到这事，说要弄出什么新的股份，但具体章程要等过些日子才会拿到董事会讨论。” 吕宾没那么傻现在把银行的股份卖掉，刚才那么说是想让在座的伯父和堂兄弟拿些钱出来。 “哦，有这样的事，那肯定不能像上次那样，只参股三份。到时候各家都拿些钱出来，跟着这个中原银行赚点钱。” 吕公着作为政务院右相，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比其他人多一些，皇帝弄出这个中原银行，目的是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些。此刻，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让家族在这场变革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第214章 别想太多 皇宫坤宁殿中，皇帝与皇后端坐在上首，后宫的妃嫔们个个身着华丽的服饰，齐聚一堂，共同欢庆这喜庆祥和的春节。殿内到处张灯结彩，鲜艳的红绸高高悬挂，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将整个宫殿映照得亮如白昼，仿佛一座梦幻的仙宫。那雕花的桌椅之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琼浆玉液在精美的杯中泛着诱人的光泽，宛如璀璨的宝石。 正旦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赵立庆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当众说出那句要让皇子去海外建国的话。 “诸位爱妃，朕那日在正旦宴会上说了一些话，或许会让许多人产生诸多联想。恰好这几日你们中有娘家人在汴京的，都要带着孩子回去省亲。替朕跟家里的父兄带句话，就说有些事朕自有考虑，让他们别想太多。” “是，陛下。” 众妃子齐声回应。那些知晓皇帝说过什么话的人，心中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而那些不知晓的人，则是一脸茫然。 一场后宫聚会在融洽的气氛中落下帷幕，吕若兰不顾众人目光，厚着脸皮将赵立庆抢到自己的住所。 一踏入景春殿，赵立庆便调侃道：“你若要朕来这里，说一声便是，刚才那般举动，恐怕会让别人说你太过霸道。” “都说君无戏言，陛下当众说的话，才过了两天就反悔了？臣妾刚听说的时候，还替佑儿高兴了半天呢。” 吕若兰微微蹙着眉头，她很清楚汴京城里那些宗室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也如此。孩子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她原本是满心欢喜的。 赵立庆将她轻轻搂进怀里，“那天朕喝多了，才顺嘴说了出来。现在谈这事为时尚早。再说，你知道朕想让这些孩子去哪吗？大部分都是要去离大宋几万里的地方，你难道不怕儿子出去了之后，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什么？几万里？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把孩子扔到几万里的地方。” 吕若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他们出生在帝王家，就该担起这个责任，不然如何对得起他们从小的锦衣玉食。朕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 吕若兰无言以对，让孩子去几万里之外，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比起来，她宁愿儿子在汴京城当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好啦，别想太多了，朕好多日没来你这里，上床休息吧。” 赵立庆低头轻轻亲了她一下，眼中满是柔情。 吕若兰咬着牙说道：“看我不折腾死你。” 一时间，屋内春光旖旎，一番激烈的战斗过后…… 赵立庆已经精疲力尽，悠悠地说道：“在宁陵认识的时候，你就这么会折腾，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你不是说喜欢我这样吗？天天在那个什么健身房锻炼，也没变的厉害一些。” 吕若兰娇嗔地在他大腿上捏了一下。 “朕每天处理那么多政务，不累吗？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锻炼。” 赵立庆无奈地笑了笑。 “臣妾最近那个桌球也打得很好，不如下次别让那个小妮子陪着，换臣妾去陪陛下打球？” 赵立庆翻了一下白眼，“行，下次试试你有多会打球，这爱吃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也不想改。” 吕若兰说完，又如饿狼般扑了上去…… 翌日，贤妃石沐带着儿女回家省亲。石元诚率领全家到大门外迎接，“拜见贤妃娘娘、六殿下、公主殿下。” 此时，所有皇子除了太子之外，都还没有封号，只能按排行称呼。 “父亲，又没外人，不用如此，进去吧。” 石沐赶忙走上前去，将老父亲扶起来，眼中满是关切。 六皇子赵栋也乖巧地将石泊扶起来，“舅舅，有没有给我准备好玩的东西？” “有，准备了好多。” 这一声舅舅让石泊喜笑颜开。 众人来到石府正堂大厅，石泊领着皇子和公主去后院玩耍，石元诚也让其他人先离开，大厅中只剩下他和石沐父女俩。 “父亲，昨日陛下让回家省亲的所有妃嫔，都带一句话，说有些事陛下自有考虑，让你们别想太多。” 石沐如实转述皇帝的交代。 听到这些话，石元诚心中毫无波澜，他早就料到皇帝会这样做。 “沐儿，你对皇子要到海外建国的事怎么看。” “栋儿要是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女儿当母亲的当然会替他感到欣慰，可现在栋儿才十三岁，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石沐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咱们家因为你叔叔犯的事，连爵位都丢了，为父现在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地下见祖宗，这是石家翻身的机会，虽然还有几年的时间，但要提早做些准备。” 石元诚的脸上满是愁容，全族除爵罢官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时刻压在他的心头。 袭击皇宫这样的大事，没有被抄家灭族已经是格外恩典了，石沐轻声劝说道：“父亲，叔叔那件事，陛下如此处理，对我们家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栋儿的事陛下自然会安排好，您就别太操心了。” “你怎么跟你哥一样糊涂，六殿下今后在哪里建国，离中原远不远，这些都很关键，你难道想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儿子吗？” 石元诚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自己怎么生了这些没脑子的孩子。 石沐有些诧异，问道：“父亲，难道陛下还能把这些皇子都派到几万里的地方去？大宋疆域已经这么大了，再远也就到安南那么远了吧？” “现在为父也跟你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这事你要听为父安排。” 石元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在另一个大宅院里，吕若兰也同样带着儿子回家省亲。 “大伯，陛下说大部分要去几万里的地方，意思很明白，有些皇子建国的地方会离大宋近一点，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哪些地方比较近，适合皇子建国。” 吕若兰一脸期待地看着吕公着，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吕公着思索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陛下从没提过这事，不过照目前的一些部署来看，跟大宋相连的地方应该都不可能，像高丽和蒲甘这些地方。陛下会把他们都纳入大宋，只能是在海外，东瀛或南洋最有可能。” “大伯，佑儿比其他皇子年纪大一点，应该会是最早出去建国的，陛下做事求稳，肯定会从近到远，所以佑儿的封地会比较近一点，但近一点的地方也分好坏。到时大伯您可要多帮忙，侄女拜托了。” 吕若兰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恳切。 吕公着笑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大伯我怎么可能不帮忙？这事可关系到咱们家以后几代人的荣辱，到时候能用上的人脉就会用上。你自小就聪明伶俐，在后宫也是一直受宠，该怎么做应该知道吧？” “陛下对我还是一如既往，该用心思的地方我不会浪费的。” 吕若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吕宾看俩人谈的差不多了，就开口道：“姐，中原银行要弄出新的股份，这事你要先打听清楚，我这边要怎么应对，就全靠你了。” “什么新的股份？你不是已经参股了吗？” 吕若兰有些诧异。 “姐，那个陈经理说跟原来的股份没关系，是另一种不一样的股份，具体章程要过些日子才拿到董事会商议。” “这样啊！那我回宫后有机会再问陛下吧。” 吕若兰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如何向皇帝询问此事。 第215章 送去军训 假期总是让人在不经意间便已度过。热闹与喜庆的上元节刚过完，靖丰七年的第一次朝会便在大兴殿如期举行。 大殿之内，群臣刚刚行完礼，依照品阶分列于两侧。 此时，一位老御史率先出列，跪地后以洪亮且急切的声音劝谏道：“官家，您在正旦宴会上曾提及要让皇子建国，此乃恢复隋唐之前的分封之策啊！岂不闻，昔日汉之七国、晋之八王，皆因分封之故，致使国家陷入动荡之境。想那汉朝之时，吴王刘濞等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名，悍然兴兵反叛，一时间烽火连天，生灵涂炭，百姓深陷苦难之中，苦不堪言。而那晋朝的八王之乱，诸王为了争权夺利，彼此相互攻伐，长达十六年的战乱让晋朝元气大伤，社会经济崩溃，更是引发了五胡乱我华夏之祸，中原大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倘若我大宋施行分封之策，恐将重蹈覆辙，还望官家三思啊！” 端坐龙椅之上的赵立庆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便是酒后失言的后果啊。目光缓缓扫视过群臣，从众人的神情之中能够明显看出，这位老御史所说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赵立庆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孙御史，平身吧。朕还没糊涂到要在大宋施行分封的制度，诸卿也不必为此忧心忡忡。” “官家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闻言，赶忙躬身行礼，齐声高呼。那位老御史也缓缓起身，回到了队列之中。 每年的第一次朝会，大多只是走一个过场，因此很快便散朝了。群臣各自返回衙门，开始处理政务，而赵立庆则在皇城司使杨威的陪同下，来到了随园。 众皇子和十几个老师正在专心读书。见到赵立庆前来，众人赶忙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父皇...”“拜见陛下...” 赵立庆摆了摆手，“免礼，从老大至老八，你们八个年纪稍大些的跟朕出去一趟，其他人跟老师继续读书。” 皇子年满六岁便要来到此地读书，如今随园里共有二十多个皇子。 赵立庆带着八个皇子径直出城，前往新兵训练司。这八个皇子中，最大的是太子和老二，两人均是十五岁，而最小的老八刚满十二岁，乃是华妃吴秀娥所生。 新兵训练司后大部分人都已调往海州帮忙训练镇海军新兵，仅剩下几十个人留在这边。皇帝驾临，他们来到大门口接驾，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免礼。”赵立庆步入大门，皇子们紧随其后，众人也随即跟上。 来到操场，赵立庆环顾四周，而后转身对众人说道：“朕今日把这八个儿子交给你们，要求将他们当成新兵来训练，不必顾及他们的皇子身份，你们该如何训练就如何训练，三个月后朕要来考核。” 此话一出，众人皆懵了，皇子们不敢吱声。新兵训练司使李广阳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躬身奏道：“陛下，这新兵训练极为艰苦，殿下们从未经历过，怕是会受不了。” 赵立庆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李广阳，你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陛下。” 李广阳见皇帝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言，干脆地回应。 赵立庆看向八个儿子，再次强调道：“在这里，你们不再是皇子，只是一个新兵，教官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如果到时考核不合格，就永远待在这里。” “是，父皇。” 太子带头回应，众人一起躬身行了个礼。 “行了，就这样吧，李广阳，人给你留下了，三个月后让朕看到他们脱胎换骨。” 赵立庆说完，便朝外走去，杨威连忙跟上。 “恭送父皇...”“恭送陛下...” 众人躬身行礼。 老三赵佑大声喊道：“父皇，回去后跟母妃说一声，让她别担心我。” 赵立庆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回到皇宫后，赵立庆将八个孩子的母亲都召集到了坤宁殿，跟她们说了把孩子放在新兵训练司的事情。 “陛下，孩子们哪能吃得了那个苦啊。” 皇后种云思一听，眼眶顿时有些泛红。 吕若兰更是不顾礼仪，直接吼道：“哪有你这么当爹的？以后是不是还要把孩子们送到战场上去？” 石沐见状，连忙拉住吕若兰的衣袖，“姐姐，慎言。” 其他人虽心中担忧，但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大喊大叫。德妃杨玉红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声说道：“陛下，孩子们什么东西都没带，派人给送点过去吧。” 赵立庆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们在那边有吃有喝的，什么都不缺，你们都消停点。朕是来跟你们说一声的，不是来跟你们商量。”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淑妃折美佳快步跟上，“陛下，那边毕竟是在城外，要多安排人守卫。” “朕安排了一些皇城司的将士在那边，附近还有好几千汴京卫，你们放心。”赵立庆边说边走出大殿。 看到赵立庆走了，吕若兰朝吴秀娥发火，“姓吴的，你光在那抹眼泪有什么用，一声都不吭。” “你孩子都十四岁了，我的孩子才十二，所有孩子就数他最小，你朝我吼什么？”吴秀娥甩了甩衣袖，离开坤宁殿。 “惠妃，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怎能跟陛下发火？” 皇后种云思脸色铁青，对吕若兰的行为感到不满。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这就去跟陛下请罪。” 吕若兰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种云思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淑妃折美佳嘟囔道：“一天到晚横行霸道，迟早有她的苦头吃。” 赵立庆回到福宁殿，感觉有些困倦，便到侧殿的榻上斜躺着，想要眯一会儿。 “还跑回来睡觉，你娥姐在那抹眼泪呢，不去安慰一下。” 吕若兰一进门就调侃。 赵立庆翻身坐起来，“你还没闹够？” “谁来跟你闹了，有事要问皇帝陛下。” 吕若兰说着，便走到赵立庆身边，轻轻地给他捏腿，声音温柔，力道适中。 赵立庆不禁笑出声，“你这变脸可真快，要求人就变得这么温柔。” 吕若兰娇嗔道：“刚才不是一下没忍住吗，你这当爹的不心疼孩子，还不让我这当娘的心疼一下。” 赵立庆懒得跟她掰扯，“是有要弄新股份的事，就是原来的股份不变，新股份只为吸收一些钱来更好地发展银行业务，但新股份只有分红的权利，没有管理银行的权利，相当于把钱借给银行，赚了钱之后，扣除一部分银行的提成，再把剩下的利润分给持有股份的人，大概就是这样。” “那还不如直接把钱存银行，不也有利息拿？这样不是更稳当？”吕若兰有些不理解。 “正常情形下分红会比利息多，不然弄这个干嘛？有人会买那些股份吗？” 吕若兰恍然大悟，“明白了，臣妾先回去，陛下晚上要过来吗？” “没时间，还一大堆事要忙。” 第216章 股票分析 中原银行总行会议室，开业以来的第一次全体股东大会正式召开。 众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董事长兼总经理陈鸿才起身，双手捧着一本笔记本，开口说道：“先跟各位股东汇报一下近期银行的经营状况，前期先要设立燕州、长安、海州、鄂州、明州、洪州六个分行，下个月就能全部开业。至昨日共收存款六万五千元，这都是各位股东捧场来存的，由于我们中原银行的存款利息跟大宋银行一样，估计前期也没多少百姓会来存款。已谈妥贷款一百三十八万，不日就将陆续放款。” 石泊提出疑问：“董事长，南方暂时设立两个分行我能理解，北方才四个分行有点少吧？最少也要每个省都设立一个。” “主要是时间比较仓促，再有就是我们现在人手不足，刚招了一些人，还要经过培训，下半年还会再设立一批分行。”陈鸿才作出解释。 “董事长，银行的经营我们都对你很放心，还是说说那个新股份的事吧。”吕宾已经得到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迫切想知道具体的章程。 “是啊！银行刚开始没那么多事可商议的，还是说说新股份的事吧。”跟吕宾一样着急的不止一两个股东。 “好，那就说说新股份的事。”陈鸿才里的笔记本翻到下一页，缓缓说道：“新股份简单说就是银行将有意购买股份的钱集中起来，进行经营，或投资各行各业，或放贷款，收益利润银行抽三成，剩下的按比例分红给股份持有人。” “董事长，我打个比方，是我将钱给你，然后你拿着钱去赚钱，赚到后你分三成，剩下七成给我，是这意思吗？”王文常按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陈鸿才笑道：“嗯，差不多是这意思，王东家说的比我简单，更好理解。说的更简单点就是把钱借给银行，虽然没有利息，但每年有一次分红。” “这么说这些新股份跟银行原来的股份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影响银行的经营。”一个股东问出大部分人最关心的问题。 陈鸿才解释道：“没错，这些新股份有点类似存款，跟银行的原始股份不一样，其实不能叫股份，应该叫它为股票，等于银行跟人借钱的票据。” “董事长，那这个股票有什么保障，具体要怎么购买或交易？”吕宾不想再让别人问那些没用的问题，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事。 陈鸿才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抬头说道：“股票计划发行一千万股，每股售价一元，持有者能随时到银行将手中的股票兑换成银钱。银行将会设立一个专用的场所，处理一切股票交易事宜。” “董事长，这样的话股票每年分红多少不就是由银行说的算，我们都是银行股东，能看到经营的账目，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外人怎么才能相信银行会把利润的七成照实分红呢？”另一个股东提出这里面的漏洞。 “分红之前会先公布一些账目，因为详细的账目肯定非常繁杂，没办法全部公布，但只要有人能凑够一成的股票，这里是不限定人数的，只要联名的人手里加起来够一成就行，然后就能要求银行提供详细的账本，以供查询。而且银行也需要就此事向银监局备案，让朝廷监督此事。如果如此还是不相信银的话，那就没必要够买这个股票了。”陈鸿才又解释了一大堆。 “诸位，先别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吕宾都快烦死这些人了，老是打断他问关键问题。 石泊笑道：“吕小东家，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就问吧，瞧把你急的。” “董事长，现在就有人想加价从我手里买银行的股份，那这个股票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事？如果有人也加价从我手里买走股票，那他不想要的时候，银行用什么价格收回他手里的股票？”吕宾不理会石泊的调侃，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但他这话却让在座的其他股东心里起了波澜，因为很多人都碰到过加价想买他们手里股份的事。现在他们看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陈鸿才回应道：“银行只会按原来出售的每股一元进行回收，不管持有人是用什么价格从别人手中购买。按正常贷款利息算的话，分红是会超过普通银行存款两倍以上，所以这个股票是有升值空间的。” “董事长，那这个股票要如何进行交易，是银行印一些跟纸币一样的票据吗？”吕宾继续追问。 “我刚才说的那个专用场所叫‘股票交易处’，购买股票的人要先开个账户，类似银行的存款账户，所买的股票就记录在这个账户里。打个比方，如果吕东家你和王东家俩人谈好交易价格后，你们就拿着各自的账户本，到柜台进行股票转移。为了减少这些繁琐的交易，规定最低的一次交易为十股，不然要是一股就进行一次交易转移，我们银行的人累死也做不完。” “董事长，我选预定三十万股。”吕宾一出手就是三十万，他虽然手里没多少钱，但宫里的姐姐和家里几位伯父有啊。 “吕东家，咱们银行作为股票的发行方，主要是面对外面众多想投钱到银行的客户，还是公正点好，这样吧，到时候先公开发行，诸位有兴趣的话，就每人留十万股。” 陈鸿才微微一笑，发行的时候还得靠这些人造势，在这里就定下购买额度，到时候还怎么玩。 “行，十万就十万吧。”吕宾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到时候叫个人来买就是，还怕买不到吗？ 其他股东虽然没开口说话，但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散会后，石泊故意留在最后，想不到王文常也磨磨蹭蹭不走。最后俩人就一起来到陈鸿才的办公室。 落座后，石泊先开口说道：“王东家，你先说吧。” 王文常拱了拱手，说道：“董事长，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按我们银行贷款利息来算，每年分红收益会是普通存款利息的三倍多。但如果这一千万股全部卖出去的话，银行能把这些钱全部放贷出去吗？” “王东家，就算只放贷出去一半，那分红也比存款利息高不少，而且这个股票是由银行保底回收的，再不济也只损失一年的存款利息而已。”陈鸿才如实回答，在精明人面前就没必要拐弯抹角。 这个话也解答了石泊的疑虑，但他还有个问题，“董事长，那要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认可我们发行的这个股票？” “石总经理，这是事要我怎么回答，我们已经作出了保底的承诺，其他的就看别人相不相信我们银的赚钱能力了。比方说要是四海贸易发行股票，您会不会买？”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砸锅卖铁也要买，等着分钱的好事谁不干。” “哈哈...”三人都会心一笑。 第217章 大宋粮仓 靖丰七年正月底，驻守在云南以及安南的大宋军队，终于等来皇帝进攻的旨意。 龙卫军镇远师与平远师，虎卫军第九师、十六师以及十八师，自云南由北向南挺进，目标直指蒲甘。 龙卫军来远师、经远师，再加上刚抵达不久的虎卫军第三师和第五师，则从安南由东向西跨越九龙江（湄公河），向真腊、扶南以及暹罗发起进攻。 皇宫紫宸殿内，枢密院的几位相公以及兵部尚书奉召而来。众人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气氛庄重而肃穆。 赵立庆将一份奏本递给韩琦，缓缓说道：“诸位先看看这份作战方案。几日前，朕已下旨发动攻击。” 韩琦恭敬地双手接过奏本，神色凝重。众人轮流看完奏本后，富弻率先提出疑问：“官家，这个作战方案着实简单，归纳起来就四个字‘一路平推’。” 赵立庆微微一笑，回应道：“富相，有时候越简单的战术越有效。此次共动用九个师的兵力，真腊和扶南残留的那点兵力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蒲甘和暹罗两国加起来才一百多万人口，兵力也仅仅十几万。打败他们并非难事，战后的治理才是重中之重。” “官家，作战方案里提到边打边巩固，如此一来会分散一部分兵力。还是要让政务院及吏部尽快派遣官员去接手治理之事。”韩琦接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赵立庆微微点头，说道：“嗯，朕在过年前就让吏部提前做好准备。有了治理云南和安南的经验，这都不是什么棘手之事。” 王韶的关注点则在具体的战术上，奏道：“官家，按照这个作战方案进攻的话，需要消耗大量炮弹。臣担心前线的炮弹会不够，需要再送一些过去。” “按说上次送过去的那些应该够用，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送一批吧。” 赵立庆看向兵部尚书。 林希连忙回应道：“官家，仓库中还有一万发炮弹，臣回去就马上安排人手，两日后就能启运。” 赵立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地图，说道：“嗯，但路途遥远，恐怕送到的时候仗都打完了。先把驻守广州的蛟龙军第四师装备的炮弹，让镇海军第四师用战船送过去，这些炮弹就直接送去广州吧。” “是，官家。” 林希恭敬回应 富弻接话道：“官家，驻守广州的镇海军既然要出动，不如就让他们顺便去那个所谓的‘大唐’探探虚实。” 赵立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说道：“富相此话正合朕意。那个大唐已将原勃泥国的所有地域控制在手里，岛上的那些部族也基本都被收服。是该考虑怎么收拾他们了。” 吕惠卿提议：“官家，镇海军目前还没办法运送大量兵马，是否等那些大型运兵船造好后再将那些逆贼剿灭。” “朕不是要现在就剿灭他们，先让镇海军去熟悉一下路线就行，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赵立庆准备将那个岛作为皇子海外建国的实验地，但目前时机还未成熟。 众人听皇帝这样说，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这时候要是也进攻那个大唐，这后勤压力就太大了。 两日后，又到了朝会的日子。赵立庆将西南的战事向群臣公布。 一个老御史出列奏道：“官家，近来那几个国家并未对我大宋有任何挑衅，无故就发兵攻打，恐会遭其他国家非议。” “孙御史，你知道安南省现在一年产粮有多少吗？那可是比京西和京东两省加起来还多。这样肥沃之地，就该是我大宋之地。”苏轼立刻出列反驳。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苏相所言有理。按安南出产的粮食来估算，若能将那边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每年产粮将比整个江南还多。这就是大宋的粮仓，为了华夏的子孙后代能吃饱肚子，朕受些非议也无所谓。” “官家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赵立庆接着说道：“好啦，此事就此定下。现在就议一下将那些地方纳入大宋后的事，吏部要尽快派出官员前去治理。” 吏部尚书窦卞连忙出列，躬身奏道：“官家，吏部准备从云南及安南抽调一些官员前往。按照他们治理两省的经验，对这些刚纳入大宋的地域进行土地改革。” 赵立庆点头赞同，“朕将那条九龙江改名为澜沧江。以后澜沧江东边还是属于安南省，西边设立南洋省。至于现蒲甘之地就更名为南宁省。” “官家圣明，大宋万年……”群臣再次齐声高呼。 朝堂上众官员之中有不少人担心皇帝会把这些地方让皇子去建国，现在既然已经设立行省，就没有这个忧虑了。 但一些跟皇子有血脉关系的人，就不免有些失落。那么好的产粮地，离中原也不算太远，再也不好找了。 散朝后，赵立庆回到紫宸殿。皇城司使杨威带着一份奏本前来。 “陛下，这是殿下们这些日子在新兵训练司的训练记录。” 赵立庆粗略翻看了一下，说道：“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他们日常的各种训练而已，看不出什么。你不是每天都去观看一两个时辰，具体说说。” “陛下，殿下们以前没接受过训练，这段日子只是先练一些队列和步伐。要进行正式的训练还是等过些日子吧。” 杨威看到那些皇子顶着烈日训练，有些不忍心。 赵立庆脸色一沉，说道：“去告诉李广阳，别忘了朕那天说的话，别再把他们当皇子。现在这样的训练能练出合格的兵出来吗？你杨威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别有这么多的妇人之仁。” “是，陛下。” 杨威躬身退出大殿，心中暗暗为几个皇子担心，真当新兵训练，他们能撑得住吗？ 赵立庆又拿起奏本细看，八个皇子在新兵训练司还是有些进步的，最起码已经学会生活自理。虽然目前训练的力度有些拉胯，但他相信只要过些日子，皇子们就能练出让自己满意的成绩来。 第218章 股票交易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和宣传，在朝廷银监局的批文下发三日后，中原银行股票交易处终于正式开始营业。 大宋第一个购买股票的人是吕宾。他率先亲自出面购入了十万股，随后又找来三个人，每人同样购买了十万股。 “吕小东家，当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便是四十万股。” 石泊忍不住出言调侃。 吕宾拱了拱手回，说道“石总经理，我这可都是借的钱，无非是想支持一下我们的中原银行。你们兴业商行难道不打算支持一下吗？” “那当然要捧场，我们兴业商行也准备购入十万股。” 石泊说得云淡风轻，但暗地里早已派人去排队购买。 股票交易处开业的首日，前来购买股票的大部分都是中原银行的股东们，不过他们并未亲自出面，而是安排别人前来购买。 一些官员和勋贵也纷纷派遣家里的管家或下人前来购买。这一天，交易处共售出三百多万股，场面异常火爆，此事迅速成为汴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话题。 刚到中原银行上班没多久的吴百生，下班后便火急火燎地来到大伯家，寻找堂哥吴广生。“大哥，股票买了没有？” 吴广生和吴百生是华妃吴秀娥的侄子。吴百生自幼就对做生意感兴趣，赵立庆就将他安排到中原银行上班。 “买了一千股，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吴广生掏出一本如同银行存款的存折。 吴百生赶忙接过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一千股实在太少了，要是还有钱，应该多买一些。” “百生啊，买这玩意不会亏了吧？我可是跟你嫂子保证过会赚钱，她才同意拿出五百元跟你合买这股票。” 吴广生的脸上露出些许担忧之色。毕竟，钱存在大宋银行能稳稳地赚取一些利息，如今要是不能赚钱，那自己以后在媳妇面前可就没了面子。 吴百生笑着安慰道：“大哥放心，肯定会赚钱的。今日晚点大伯和我爹就会从作坊回家，我准备跟我爹要些钱再买点股票，你也跟大伯说一下这个事，让大伯也拿点钱出来。” “还要买啊！这一千股已经不少了。” 吴广生显得有些不情愿。 吴百生耐心地解释道：“大哥，股票交易处今天就卖出去三百多万股，总共才一千万股，最多几天就会卖完。若不早点再多买一些，到时候出高价都不一定有人卖。我已经根据股票的那些规则仔细算过了，肯定会赚钱。” “那还要再买多少？” “尽量多买，大伯拿出来多少钱就买多少股票。我现在就回家等我爹。” 吴百生拱了拱手，随即起身离开。 翌日，一向很少出门的吴广生再度来到股票交易处。今天他带来四千元，昨晚父亲和二叔各拿出两千元。 股票发售的第二日，前来购买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吴广生排队一个多时辰才买到股票。走出交易处的大门，他便看到在外焦急等候的吴百生。 “大哥，买好了吗？” 吴百生等得有些焦急。 “买好了，你看现在上面写着五千股。” 吴广生把存折递过去。 吴百生摆了摆手，说道：“买到就好，不用看了，你回家吧，我也要去干活了。” “百生，我爹说这些钱都是姑姑给的，可别打水漂了。” 吴广生心中依旧有些不放心。 “这我知道，昨晚我爹也这么说，放心吧。” 股票交易处开业第二天，依旧生意火爆。直至打烊时，共卖出三百多万股。经过两日的出售，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万股。 第三天，来到股票交易处的人比前两日更多，一些汴京城的居民也纷纷前来购买。交易处那块巨大的黑板上，一刻钟就更新一次股票剩余数量。 至申时的时候，黑板上的数量终于变成零。那些没买到的人捶足顿胸，责怪自己没有早点来。人群逐渐散去，已经有人加价要跟别人买股票。 紫宸殿内，秦良回来向皇帝汇报股票的交易情况。 “陛下，中原银行的一千万股票已经全部售罄，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两天。” 赵立庆感叹道：“这汴京城的有钱人真多啊。都是些什么人去购买股票？” “回陛下，具体的还没统计出来。官员和勋贵们都是派下人去购买，还有很多做生意的商人，也有少量普通百姓。” “嗯，中原银行现在有了这么多钱，告诉陈鸿才一声，要好好利用，放开手脚去做，朕等着看他做出些成绩来。” “是，陛下。奴婢听说有些没买到股票的人，已经开始加价要从别人手里购买，这事该如何处理？” “这事不要去管，人家自己的钱和股票，愿意怎么处理是人家自己的事，股票交易处严格按规矩做事就行。” 赵立庆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买不到的人想要股票，只能加价购买。上辈子虽然没炒股，但股票的事可没少听说。 又过了几天，股票交易处就开始有人以一股一元一百文的价格出售股票，但数量很少。不过，只要有人出售，立马就被人买走。 供销不平衡，股票的价格就慢慢上涨，没几天就涨到每股一元两百文，但仍然没多少人把手里的股票卖出。 吴广生本来一直在家读书，准备参加科举。自从买了股票以后，就经常到股票交易处闲逛。看到股票涨价，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从交易处回来，吴广生就直接来到二叔家里，等待吴百生下班回家。 “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 吴百生一到家，看到吴广生就觉得好奇。两家虽然离得不远，但这位堂哥一般都在家里读书，很少出门。 “百生，我这些日子经常去股票交易处。今天到快打烊的时候，已经有人出价一元两百五十文要购买股票，这都已经赚了两成半了，我们那些股票可以卖了吧？” 现在自己手里有五千股，算起来能赚一千多元，吴广生觉得已经赚得够多了。 吴百生笑道：“大哥，这股票最少能涨到一元五百文，甚至更高，现在可不能卖。” “你这么肯定股票能涨到那么高的价格？” 吴广生有点不信。 吴百生解释道：“大哥，你还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我们大宋现在蒸蒸日上，商业贸易如此繁荣。中原银行要是把卖股票的那些钱利用好，到时候肯定能赚到很多钱。这些股票光是每年的分红就能赚不少钱。不然那些人干嘛加价从别人手里买股票，你以为他们傻吗？” “嗯，你说的有道理。听说朝廷已经出兵要把西南那几个小国纳入大宋，到时候那边要大规模开垦土地。大宋这些年确实越来越强大了。” “大哥，你就在家安心读书，等哪天要卖股票，我再通知你。” “好，那我以后就不去股票交易处闲逛了，你要看着点。” 第219章 探索航道 女官高银月步履匆匆地来到紫宸殿，恭敬行礼后禀报道：“陛下，驻守明州的镇海军二师传来急报。近来有一伙海盗在明州外海频繁袭击过往商船。师长蔡锦鸿率战船出海，成功俘获一艘海盗船，现已押回明州。据船上海盗交代，他们的据点在明州东面外海大概一千五百里的一个岛上。” “哦，还有不怕死的敢来大宋打劫？那些海盗都是哪里人？”赵立庆踱步到西侧墙上的地图前，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他一听就知道奏报里说的那个岛应该就是后世的琉球，不过现在好像叫作琉虬，这名字还是从隋朝传下来的。 高银月紧随其后，恭敬地回应道：“陛下，奏报里说有东瀛人、高丽人和汉人。” 墙上的地图并没有标明琉球那几个岛，赵立庆看着地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传信给蔡锦鸿，让他去把那群海盗剿灭，蛟龙军二师也出动一个团的人马一起去，那个岛打下来后就先驻守在那里。再让蔡锦鸿把那边几个岛绘制成地图送回来。” “是，陛下。” 高银月迅速记下皇帝的旨意，接着又奏道：“陛下，军海军四师已经将炮弹送达安南的海阳港，现在已经继续南下。” “嗯，许若海是个慎重的人，接下来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赵立庆看着地图上大宋东南的那个岛，继续说道：“传信给驻守泉州的镇海军三师和蛟龙军三师，让他们去把福建对面的那个琉球岛（台湾岛在宋代的叫法），以及周边岛屿驻军，住不了人的小岛也要立碑，让人知道这是大宋疆域。就这些了，马上发出去。” “是，陛下，臣妾告退。” 高银月行礼后退出大殿。 赵立庆走到殿门口，吩咐道：“去叫礼部尚书来一趟。” “是，陛下。” 太监童贯应声，匆匆而去。 两刻钟后，礼部尚书郑雍就来到紫宸殿，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赵立庆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近来东南海面上竟然出现海盗，抢劫过往商船，这些海盗中有倭人和高丽人，你去告诫这两国的使者，现在这些海盗大宋会剿灭，如果往后再有他们的人出现在大宋海面上当海盗，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是，官家。” 郑雍行礼后，匆匆离开，回到礼部衙门就让人去鸿胪寺找来东瀛和高丽两国使者，一见面就把两个使者好一顿教训。 与此同时，镇海军四师的一支舰队，在师长许若海的率领下，正驰骋在南海宽阔的海面上。舰队离开安南后先到达琼州（海南岛），然后一路往南，经过大概五六百里的航行，来到一片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附近。 许若海掏出一张草图，展开后扭头问旁边的向导：“你来看一下，这里是不是图上这个叫‘西沙群岛’的地方？” “将军，是这里没错，不过这里什么时候叫作西沙群岛了？还把我们眼前这个岛取名叫‘永兴岛’。” 向导看到草图上的名字有些疑惑。 许若海指着草图，说道：“这是陛下取的名字，上面还写着附近有几个岛上有淡水，你知道在哪里吗？” “将军，前面这个永兴岛上面就有淡水，小人还知道南边离这里不远一个小岛上面有淡水，至于这边具体几个岛有淡水就不清楚了。” 向导一听是皇帝取的名字，立马就改口了。 许若海收起草图，大手一挥，喊道：“放小船，带上一块界碑，我们上永兴岛立碑去。” 这支舰队来南海的主要任务有两个，首先是探索航道，并绘制出详细的南海地图。然后就是在一些比较大的岛屿上立碑。 众人一番忙碌，一个多时辰后，一块界碑终于立在永兴岛上，碑上刻着八个大字：大宋之疆，犯者必究。 许若海喝了一口永兴岛上的淡水，发现有一点点咸，扭头问向导：“这就是你说的淡水？不太好喝啊！” “是啊！这也能叫淡水，快赶上咸菜了。” 说话的是军情卫的一个连长，名字叫吴木成。 “两位将军，这个岛的水是有点咸，南边那个就不会了。” 向导小心翼翼地回答。 “师长，船上打旗语说北边来了两艘商船。” 一个卫兵匆匆跑来汇报。 “让那两艘商船停下来，他们经常从这里走，肯定对航道很熟悉，去跟他们请教一下。” 许若海率领众人坐小船回到战船上。 两刻钟后，许若海乘坐战船靠近一艘挂着‘李记’旗子的商船，两艘船靠拢后，商船上一个中年人来到战船上。 “拜见将军，小人钱建，是广州‘李记’商行的一名掌柜。” 许若海拱手道：“钱掌柜，我们镇海军到此探查航道，你们商船经常在这片海域航行，能告诉我一些航道的路线吗？” “将军，小人非常乐意效劳。” 钱建转身走到船舷处，朝商船喊道：“把海图拿来。” 很快海图就送到战船上，钱建将他们商船经常走的一条路线详细介绍一番。 等他说完，吴木成装作不在意的问道：“钱掌柜，你们这两艘商船是要去哪里？运的什么货物？” “将军，我们要去勃泥，运的是棉布，那边价格比较高。” 钱建神情平静，回答得滴水不漏。 许若海拱了拱手，说道：“谢谢钱掌柜告诉我们这些航道，你们就继续启程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钱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躬身行了个礼，回到商船后继续南下。 看着渐渐远去的商船，吴木成才开口说道：“许师长，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大唐的宰相。” “哈哈，装的还挺像，他可能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许若海大笑起来。 在海上航行的这些日子，吴木成已经将大唐的情报，全部告诉许若海。 “许师长，我们十几艘战船出现在这里，这个钱建回去后，那个大唐应该会提高警惕，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吴连长，不用去考虑他们有什么反应，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一路还要详细绘制地图，等到那边可能还要挺长时间。他们应该不敢主动招惹我们，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 许若海收到的命令是探查航道画图和立碑，去那个大唐只是顺便而已。 第220章 稳定股价 吴广生在家中待了十几日之后，内心愈发烦躁，书也完全读不进去。终究，他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前往了股票交易处。 此时，股票价格已然涨到了每股一元三百五十文，然而，愿意出售股票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位兄台，不知你手中可有股票要出售？倘若数量多的话，我可以适当再提高一点价格。” 一个年轻人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吴广生。 吴广生微微摇头道：“股票我确实有一些，但目前并无出售的打算。” 说罢，他抬腿便要走。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听到他手里有股票，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哥，每股一元四百文，把股票卖给我吧。” “周管家，明明是我先跟这位兄台谈的，你怎能横插一脚呢？” 一旁的年轻人顿时不干了，指责起中年人。 中年人却毫不在意，回应道：“王小皮，买卖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刚才这位小哥已经明确说了不想卖给你，我这才来与他商谈。” 旁边又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人，吴广生无奈地拱了拱手，“两位别吵了，我现在确实没有要卖股票的打算。” 说完，挤出人群，离开股票交易处。 中年人周管家在身后大喊了一句：“小哥，要是想卖了就找我，价钱包你满意。” 吴广生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大门。 出了门，吴广生看到隔壁中原银行的大门口围着一些人，似乎在看什么告示，便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这中原银行真厉害，六个地方的分行刚开业没多久，现在又宣布要在全大宋每个省都设立分行。” “是啊！我听说南方那几家银行最多有两三家分行，中原银行要是在每个省都设立分行，这不是快赶上大宋银行了吗？” “那比不了，大宋银行是朝廷的银行，每个县都有分行。” “大宋银行存钱和取钱是很方便，但要贷款的话就比较麻烦，我有个亲戚做生意急需用钱，去大宋银行说最少要十几天才能把贷款办下来，后来跟中原银行贷款，三天就拿到钱了。” “你们谁给我说说这个‘招聘启事’，中原银行给的什么待遇？” “你连字都认不全，还想进银行干活？哈哈...” 吴广生挤不进去，看不到告示，只能站在后面听一些人的议论。等到人少了一点，他才挤到前面，看到两张告示。 公告栏上贴着两张告示，吴广生对那张‘招聘启事’没兴趣，仔细看起那张要在全大宋设立分行的告示。上面最后一句：‘本行将提供充足的资金，大力支持大宋各行各业的发展。’这话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吴百生下班走出银行门口，看到吴广生站在公告栏前沉思，便过来打招呼。 吴广生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在家里读书读累了，就出来走走。百生，你要做什么？” “大哥，你是不是看这个告示看的都忘了时间了，我要回家吃饭啊！” 吴广生这才发现已经傍晚了，“哦，那就一起回家吧。” 两人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吴广生有些事还没想明白，就问道：“百生，中原银行要在每个省都设立分行，那告示上还说要提供资金大力支持各行各业，这是要将中原银行做成大宋银行那样的吗？” “那比不了，就像我们银行董事长说的，大宋银行是国有银行，负责稳定大宋的整体金融，为百姓提供便利。我们中原银行属于民间的商业银行，主要是投资赚钱，为各行各业提供资金的同时，扶持他们发展壮大，同时也要赚到一定的利润，不然就生存不了。” “刚才我去股票交易处看了一下，价格已经涨到一元三百五十文，要走的时候还有人开价一元四百文，现在看了这个告示，我觉得这股票价格还得涨。百生，你觉得能涨到多少？” “大哥，能涨到多少不好说，但继续涨价是肯定的，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要卖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翌日，中原银行那张在全大宋设立分行的告示开始发挥威力，股票一下子就涨到了每股一元五百文。 时至傍晚，赵立庆正在福宁殿后阁健身房锻炼，秦良匆匆赶来汇报。 “陛下，今日中原银行的股票价格大涨，已经到了一元五百文，看着情形明日还得再涨。” 一天的时间就涨了这么多，赵立庆有些诧异，问道：“最近中原银行是不是做了什么？” “回陛下，昨日中原银行发了告示，将要在大宋各省设立分行的事公之于众，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这就是后世股市的利好消息，不涨才怪。赵立庆想了一下，说道：“这股票价格不能让它一直涨下去，你去告诉邱业，就让股票稳定在一元五百文这个价。” “陛下，这股票价格涨了不是好事吗？为何不让它涨价了，奴婢不懂。” 秦良也让自己侄子买了一万股，当然想着价格越高越好。 “你就把朕的话带给邱业就行，想不明白就回去多想想。” 赵立庆挥了挥手，股票的事一两句话哪能说明白。 “是，陛下。奴婢告退。” 秦良躬身退下。 第二天股票交易处一开始营业，马上就有很多人喊着一元五百文收股票，但一个卖的人都没有。过了一会，有人喊出每股一元六百文卖五百股，瞬间就被人买走，又过了没多久，又有人以每股一元六百二十文卖出五百股，然后就是一元六百五十文…… 眼看股票价格就要一飞冲天，突然就有人喊出大量出售股票，一下子有六七个人要卖出手里的股票，而且每人手里都有好几千，甚至上万股。 现场热烈高涨的气氛慢慢开始变冷。最终到股票交易处打烊的时候，股票价格回落到每股一元五百文。 中原银行总经理办公室里，邱业、秦良和陈鸿才三人紧张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 “总算是把价格压回一元五百文，不然这样涨下去，可能会达到两元。” 陈鸿才有点后怕。 邱业笑道：“陈董事长，以后要发布什么好消息，先三思而后行。” “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股票价格涨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秦良到现在还是想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秦大官，这股票到时能有多少分红谁也说不准，现在就把价格涨那么高，迟早得出事，你不想想啥事不干，拿点钱买股票，手里的钱就多了一倍，这钱是从哪来的？有人赚了就有人要亏钱，那亏钱的人怎么办？” 邱业解释了一通。 秦良还是没明白，“那股票还会继续涨啊！两元买的人等价格高点再卖，不也是赚了？” 邱业反问道：“那要这样的话，涨到什么时候才是头，难道能永远涨下去？涨到每股一百元吗？” 至此以后，股票交易处大厅里多了一行大字‘股票有风险，交易需谨慎。’ 第221章 大起大落 股票自面世以来的首次下跌让很多人如梦初醒。起初股票上涨，一方面是部分人因未买到，觉得其收益怎么着也比存银行利息高，故而加价购买；另一方面则是有心之人刻意操作，企图利用短期暴涨赚取快钱，再加上一些投机者的加入，使得股票一度呈现只涨不跌的态势。 次日，股票交易处一开业，便有人以每股一元五百文的价格少量出售股票，这让那些想再次抬高价格的人束手无策，股票价格再度稳定在一元五百文。这是邱业的操作，他担心有人再度抬高价格，便安排人手在交易处时刻紧盯着。皇帝安排的任务，当然要全力做好。 股票刚开始售卖时，邱业便遵照旨意安排一些人去排队购买，共计买入一百二十万股。经过两天的运作，如今四海贸易手中仍有一百一十万股。再加上平安商行持有的三十万股，这些便是邱业打压股票价格的底气。 在离股票交易处不远的一座酒楼雅间里，吕宾和日升商行的东家蒋正东俩人唉声叹气。 蒋正东一脸惆怅，说道：“今日怎会有如此多人以一元半的价格卖股票，真是怪异。” 吕宾亦是一脸无奈，看着桌上的十几本股票存折，回应道：“是啊！买完一个又冒出一个，今日共买了五千两百股。” 吕宾和蒋正东自幼便时常混在一起。这几年，吕宾接手了家里万隆书斋的生意。蒋正东的父亲去年过世，如今家里由他当家做主。 蒋正东疑惑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股票涨起来？不然哪来这么多卖股票的。” “手里有股票的人，谁不想股票涨得越高越好，没有这个道理啊！” 吕宾觉得不可能是这样。 蒋正东心里很犹豫，说道：“那明天怎么办？现在我们那十万元已经用完了，不然我们也跟着卖吧？” 股票刚开始售卖时，吕宾便叫蒋正东去买，可他刚开始没去买。等银行全部出售完后，蒋正东才后悔。于是，俩人又各出了五万，合伙凑了十万，安排十几个人每天蹲守在交易处购买股票。 吕宾分析道：“我们十万元共买了七万一千四百股，这样算下来每股就是一元四百文。如果按今天一元半的价格卖掉，倒是能赚一点。就怕要将这七万多股卖出去，价格还会跌下来。” 蒋正东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对这点利润看不上，说道：“辛苦这么久，才赚这一点点，而且可能连这点都没有。那就干脆继续买吧，现在卖的那些可能是早就买的，赚点钱他们就卖了。等我们把他们手里的股票买完，到时候肯定能涨上去。” “可我现在手里没钱了，拿什么买？” 吕宾刚开始买的那四十万股，大部分是大伯和姐姐给的钱，跟蒋正东合伙的五万还是东拼西凑才弄到。 蒋正东虽家里还有些钱，但毕竟是俩人合伙做事，不能只有自己出钱，便问道：“那总得做点什么吧？难道要等着年底分红吗？” 吕宾咬咬牙说：“我们干脆把股票卖了，如果真的价格跌下来，等价格跌到不能再跌了，我们再趁低价买回来，这样不也能赚钱。” 蒋正东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两个大聪明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先卖掉手里的股票，等价格降到一元一百文，再大量买回来。要是能按这个价格买回来的话，大不了就等着分红。 汴京城中像他们俩这样，犹豫继续买还是卖掉的人还有很多。 翌日，股票交易处出现了奇怪的情景。刚开始有很多人卖股票，也有很多人买，价格还一度涨到一元五百六十文。 随后出现了更多要卖出的股票，买入的人变少，价格一路下跌。至中午休息时，已经跌到每股一元三百四十文。 赵立庆刚回到福宁殿，正准备到侧殿休息一会，太监禀报邱业有急事奏报，便让人把他带来福宁殿。 “陛下，事情紧急，小人万不得已才来打扰您。真是万死。”邱业第一次来福宁殿，知道自己打扰了皇帝休息，连忙告罪。因为来的太着急，连秦良都没来得及通知。 “无妨，朕也才刚到这里，什么事这么着急？”赵立庆倒是无所谓，中午休息其实也睡不着，只是躺会，在这时代每天晚上都那么早睡，白天哪还能睡的着。 邱业再次行礼，说道：“陛下，今天早上股票交易处一开始突然出现很多人卖出手里的股票，但同时又有很多人买进。价格还一度涨到一元五百六十文。小人看到这情形，就让人出售了一些股票。当价格慢慢回落至一元五百文的时候，仍然有大量股票要继续卖出，小人就收手观望。想不到要卖出的人相互降价，然后就一直下跌，至中午休息停止交易，股票价格已经只有一元三百四十文了。下午再开始交易可能会继续降价。” 听他这么一说，赵立庆也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两拨人在打价格战？想不明白便问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目前这样的状况？” 邱业分析道：“陛下，小人想了很多原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些日子股票被稳定在一元五百文的价格，有些人觉得股票不会再涨了，就想卖掉手里的股票，赚一笔就行。同时又有人觉得现在卖股票的都是一些手里没多少货的人，想把股票全部买到自己手里，等交易处没人再卖股票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把价格抬高，以此来谋利。” 赵立庆频频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样看来是有两拨人在打擂台，股票的价格不能跌的太低，也不能涨的太高。下午真要是继续降到一个低价，你就出手收购，把价格抬上去一点。股票可以慢慢降价，但一天之内跌的太多，会毁了这个股票。” “是，陛下，小人告退。” 邱业躬身退下。 赵立庆苦笑着摇了摇头，有点后悔让股票出现在这个时代。 股票交易处每天中午只休息一个时辰。重新开始交易后，价格稍微涨了一点，然后又开始狂跌。每个人好像都很着急卖出手里的股票，你喊出一元三百文二十文，我就喊一元三百一十文，然后他接着喊一元三百文，就这样一直降价。倒是有些人看到价格便宜买了一点，但禁不住卖的人太多，价格还是一直下跌。 当价格降至一元两百一十文的时候，邱业眼看再不出手，时间就来不及了，就让人开始扫货。到交易处打烊的时候，终于把价格抬到每股一元三百七十文。 最后一算总账，四海贸易持有的股票有一百二十七万多股，而且今天买股票的钱，还都是前些日子卖股票的钱，甚至还有点剩余。这段时间不止赚了点钱，还赚了七万多股票。 还是在昨天的酒楼雅间，吕宾和蒋正东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十几本股票存折，现在每一本里面都只剩下十股。股票倒是都卖出去了，原来十万元的本钱，现在只剩下八万多。 比他俩还惨的人有不少，刚开始想着抬高价格，大量买入，一看形势不对又跟着卖，到最后看见涨价又想要买，结果还没买回来多少。 第222章 装的挺像 樊楼雅间内，石泊与王文常一脸愁眉不展，各自清算着今日的亏损。 石泊算罢，心疼不已：“我今日亏了两万多元，王东家你呢？” 王文常苦笑着回应：“与你相差无几。眼瞅着价格涨起来了，怎的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人出售股票，价格骤降，最低时竟跌到那般地步。若是一元两百五十文的时候，能多买一些回来，也不至于亏这么多。” 石泊惋惜道：“我们自己又不能在交易处时刻盯着，等得知消息后再想趁便宜买入，大部分都已被别人买走。” 王文常点头道：“此乃问题关键所在。其实我们俩因为买得早，算总账至今也亏不了多少钱，只是这交易变化太快，我们又无法亲临现场，要想个法子解决才是。” “我这些日子被这股票弄得有些心力交瘁。我准备先停几日，把兴业商行的事务处理完毕再继续。”石泊一脸疲倦之色。 “我亦有此想法，那就歇几日再说。” 王文常同样精疲力尽。 两人各自收起桌上的股票存折，拱手作别。 镇海军四师舰队历经漫长航程，终于抵达草图上标注的南沙群岛海域。在最大的一个岛屿立完界碑后， 吴木成疑惑地说道：“陛下为何要将这个岛命名为‘太平岛’？” “吴连长，陛下的心思可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 许若海出言提醒。 吴木成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岔开话题：“许师长，再往南就要抵达那个大唐了，是直接过去？还是先让卑职设法联系那边的暗探？” “你们军情卫着实厉害，如此遥远之地都能安插人手。不过我们此次只是顺便路过逛一圈，就不必麻烦那些兄弟了。” 许若海认真执行皇帝旨意，暂时不与那个大唐撕破脸皮。 几日后，舰队抵达 “大唐” 外海。 岛上对大宋舰队的到来早有准备，一艘海船出港迎接。海船靠拢旗舰后，钱建带着一个肤色黝黑但穿着华丽的原住民登上旗舰。 “许将军，勃泥国王派使者前来迎接大宋舰队，这位就是勃泥使者，他不懂大宋话，鄙人受邀帮忙翻译。” 钱建满脸堆笑，言辞滴水不漏。 那个原住民双手交叉于胸前，行了个礼，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许若海拱手回礼，说道：“钱掌柜，我们不准备靠港，明日就将返航。” 钱建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拱手之后，与那个原住民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原住民也回应了几句。 钱建扭头回来，说道：“许将军，使者说他们很有诚意邀请大宋天军到勃泥国，希望你们能上岸休息几日。” “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回去。这次到这南海来，在几座岛上立下大宋的界碑，以后那些地方便是大宋的疆域，不容别人随意侵犯，你把这事告诉他就行。” 许若海心中泛起一丝疑虑，隐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又是一通叽里呱啦，钱建拱手道：“使者说，既然许将军着急回去，他们有礼物要进贡给大宋皇帝陛下，请你们在此稍候，回去后就马上把礼物送来。” “那就麻烦使者了，回去后向勃泥国王问好，大宋皇帝陛下非常希望勃泥国的使者能再次光临大宋。” 许若海朝那个原住民拱了拱手。 一个时辰后，钱建和那个原住民使者带来几大箱礼物，有香料、燕窝、珍珠、珠宝之类的东西，还有很多水果要给舰队将士尝尝鲜。许若海也不客气，把所有东西都收下后，舰队便启航朝下一个目标进发。 大宋皇宫紫宸殿内，皇帝与枢密院几位相公以及兵部尚书，众人伫立在西侧大地图前。 赵立庆手持细竹竿，指着地图上蒲甘和暹罗的位置，说道：“经过将士们的英勇作战，此地已基本拿下，虽有部分敌人躲进深山密林，但对大局已无甚影响，将士们会继续对他们进行清缴。等详细战报到京以后，要尽快对伤亡的将士作出抚恤，将士们的奖励也要按最高标准发放。” “是，陛下。” 众人躬身领旨。 “在明州外海抢劫商船的那些海盗已被剿灭，这个地方的海盗巢穴也被蛟龙军二师的一个团拿下，朕命令他们在此地驻守。这里的详细地图应该很快就能送回京。” 赵立庆指在地图上大宋东边海上的一处空白地。 韩琦拱手道：“官家，此地距离明州港最少有一两千里，这以后的物资补给怕是有些麻烦。” “韩相，麻烦也要在此地驻军，大宋如今海贸极为繁荣，众多商船往来，要保证不再出现海盗劫掠之事，只有如此才安全。” 赵立庆又指向福建对面那个岛，接着说：“镇海军三师和蛟龙军三师也已抵达琉球，周边这些海岛也将驻守一些将士。这个琉球岛可是个宝岛，只是目前人口太少，以后要想办法迁移一些百姓过去。” 富弻提出建议：“官家，三国时期吴国就曾经派人到过琉球及周边岛屿，臣提议在琉球设县，朝廷派出官员任职，对此地施行有效管控。” “富相此话有理，确实要尽快派出官员进行治理。” 赵立庆满意地点点头，手里的竹竿又指向南边那广袤的大海，继续说道：“镇海军四师的许若海这时候应该已经到达那个所谓的大唐，朕交代过暂时先不对他们动手，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探索航道和在一些较大的岛屿立界碑，以此确立这片大海属于大宋。” “官家圣明，大宋万年。” 众人躬身行礼，皆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暗自感叹：这位皇帝陛下的心真是够大…… 赵立庆放下手里的细竹竿，说道：“再商议一下草原的事，各路前往支援的人马已经启程，等他们到达指定的地方，那些城池的城墙也差不多建好了。” 王韶奏道：“官家，对付草原上那些部落头领，上次那个策略很完善，但最好能选个日子，尽量做到同时发动，将那些头领控制住，避免出现打草惊蛇的事。” “王相这个想法很好，官家，臣觉得可以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以庆祝新城落成的名义，让那些部落头领参加庆祝仪式，十几个城同时动手。”韩琦提出建议。 赵立庆点头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下了，如没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以派出官员过去治理。” 吕惠卿接话奏道：“官家，去年东北那些农场的收成都很不错，是否可以将一些草原百姓迁移过去，多开垦出一些土地，而且他们定居以后，也更方便管理。” “到时候试试吧，让习惯游牧的人去种地，有些为难他们了。”赵立庆不置可否。 第223章 修桥铺路 刑部十几个衙役押送着两辆马车，来到汴京城东的一片家属安置房前。马车里坐着原交趾官员阮友映及其家人。他们在西宁省的农场已经种了三年地，如今却不知为何被带到此处。一路上，衙役们虽对他们颇为客气，照顾有加，但阮友映一家心中仍不免忐忑。 一个衙役高声喊道：“到了，下车吧。” 阮友映一下车，便看到了一位熟人，原交趾国王的堂弟李希贡，旁边还站着一位太监模样的人。 “阮老弟，总算又见面了。” 李希贡快步上前，伸出双手，亲切地拍了拍阮友映的肩膀。在汴京生活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昔日故人，满心欢喜。 “李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阮友映满心疑惑。 刚才站在李希贡旁边的是秦良，他在衙役恭敬递上的文书上签名后，也走到阮友映跟前。 “阮老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里的秦大官，陛下让他来安排你们一家今后的活计。” 李希贡热情地介绍着。 “见过秦大官。” 阮友映连忙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走吧，先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秦良转身走向安置房。 李希贡连忙招呼阮友映的妻子和儿女一起跟上。 安置房皆是一模一样的双层小楼，道路也是横平竖直的水泥路，若不看编号，极易迷路。 这里的一切，在阮友映一家眼中，简直如天堂一般。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各自背着一个包袱，里面仅有几件衣服，他们在西宁农场时并无私人财产。 众人来到一座双层小楼前，秦良推开大门，步入客厅，“这里就是安排给你们住的地方，自己去看看吧。” “弟妹，跟孩子们去看看你们以后的这个家。” 李希贡招呼着在一旁发愣的阮友映妻儿。 这片安置房有大小两种规格，这座是比较大的，楼上有四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以及厨房和客厅。里面家具配套齐全，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套崭新的被褥，厨房里堆放着米面粮油，可以直接入住。 “李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友映从下车见到李希贡起，就满脑子疑问。 李希贡笑道：“阮老弟，陛下要修建一条从南宁省（缅甸）通往帕瓦尔国（印度区域几个国家中的一个）的道路，你当年走过几次那条小路，对那边比较熟悉，所以我就把你推荐给陛下。” 两日后，秦良领着李希贡和阮友映进宫，来到紫宸殿面圣。 “拜见陛下。” 阮友映和李希贡一进门便跪下叩首。 赵立庆双手轻抬，“免礼，平身。” “谢陛下。” 两人起身，恭敬地躬身伫立。 “阮友映，朝廷要修一条南宁通往帕瓦尔的路，李希贡说你对那边很熟悉，就向朕推荐你来参与此事，你对此有何建议？” 阮友映躬身回应，“陛下，修这条路要从南宁省的吉木县开始，到达交界处的特尼普，全长大概有一百四十多里。比较难的地方是要经过两条江，其他的只要有足够人力物力，都很好修建。” “哦，那现在当地百姓往来是怎么过江的？” 赵立庆心中嘀咕：记忆中那地方没什么大江大河啊！ 阮友映奏道：“回陛下，两条江也不是很宽，一条大概有十丈宽，另一条差不多是十五丈左右，但江水很湍急。当地百姓是利用滑索过江。” 既然百姓能用滑索过江，赵立庆觉得造桥就不是很难，到时候造两座铁索桥就行，“百姓能用滑索过江，那造桥就不是很难。你刚到汴京，先好好休息一些日子，等南宁那边调配好人手和物资，再启程南下。李希贡，你带他去逛逛汴京城。” “是，陛下。臣告退。” 两人躬身退出大殿。 秦良在殿外等候，看到两人出来，迎上去说道：“两位随我来。” 三人来到东华门外，秦良转身拱手道：“两位，我就送你们到这里，陛下赏赐你们点东西。” 说完就掏出两叠纸币，分别递给李希贡和阮友映。 “谢陛下。” 两人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纸币谢恩。 秦良对阮友映说道：“陛下还交代将你的三个儿子安排进四海贸易，明日我会去你家领他们过去。” “谢陛下。” 阮友映转身朝皇宫躬身行了个礼。 “两位，告辞。” 秦良说完就朝四海贸易总部走去。 李希贡拍了拍阮友映的肩膀，说道：“这下苦尽甘来了，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李兄，这都要感谢你，没你推荐，我说不定一辈子要在农场种地。” 阮友映用衣袖擦拭眼角，心中十分激动。 “好啦！你也别太激动，我带你逛逛这汴京城，这里的繁华你肯定没见过。” 两人逛了一会儿，就来到股票交易处大门口。阮友映问道：“李兄，这是什么地方？股票是什么东西？” 说到股票，李希贡就心塞。当初他看到股票的宣传告示后，觉得钱存在银行那点利息太少，买成股票分红肯定更多，就把所有存款两百元都拿出来，排了将近一天的队才买到手。后来涨到每股一元两百五十文，觉得已经赚了不少，就给卖了。虽然赚了五十元也不算少，但现在股票价格基本都维持在一元四百文至一元五百文之间，这样算起来就亏大了。 “阮老弟，说到这个股票，我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 李希贡把自己买卖股票的事一股脑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这个股票挺有意思的，我们进去看看。” 阮友映以前在交趾国干过户部的工作，对数字还挺敏感的。 两人来到股票交易处的大厅，里面人头攒动。阮友映想去开个账户，却因为没有身份证办不了，只好作罢。 出了交易处大门，阮友映忍不住问道：“李兄，身份证是什么东西？” 李希贡刚才光顾着研究股票价格，并不知道阮友映去柜台开账户的事。他掏出身份证递给他，“这就是身份证，上面详细写着住家地址和身份信息。” 阮友映仔细看了看身份证，问道：“在大宋要是没有身份证，是不是很多事都办不了？” “嗯，没有身份证连客栈都住不了，去银行存钱也不让存，还有很多地方都要用到。” “那要去哪里办这个身份证？” 阮友庆把身份证还给李希贡，又摸了一下怀里那叠三百元的纸币。 “你家刚搬过来，这两天负责你家那片的衙役应该就会上门登记，然后很快就会把身份证送到你家的。” 李希贡接过身份证揣进兜里。 “这样啊！现在大宋办事这么简单便捷！” 阮友映很感慨。 “等以后你就会明白，在这边当百姓，比我们以前在那边当官都舒服，自由自在的，特别是像我们这样，家里有人在四海贸易做工，不愁吃喝，也没人会欺负你。” 李希贡两个儿子都在四海贸易的作坊上班。 第224章 一样能干 由于中原银行的迅猛发展，令南方的明诚银行和江南银行如芒在背。明诚银行的业务已被中原银行明州分行抢走不少。 眼看中原银行金陵分行即将开业，江南银行行长徐允寿再也坐不住了，匆忙赶到明州，找到明诚银行行长沈千山。 一番寒暄过后，徐允寿开口道：“沈行长，南方原本只有我们两家银行，生意一直颇为顺遂。去年朝廷批准成立了南边的广信银行和北方的中原银行。广信银行主要与海外客商合作，对我们毫无影响。可这中原银行却已将手伸进我们的地盘。过几日金陵分行就要开业了，我们得想个法子应对才行。” “徐行长，你金陵那边才刚要开业，我这边都已被抢走不少生意了。” 提及此事，沈千山满心郁闷。 两家银行从一开始便划分好了各自的经营区域，因而关系还算融洽。看到沈千山的境遇如此惨淡，徐允寿心里顿时一沉，试探着问道：“那你们现在想出应对之策了吗？” “你也知道我并非明诚银行最大的东家。前几日与银行所有东家商议，原本想着先把贷款利息调低，与中原银行争夺一些客户，可有些东家不同意。主要是我们的资本比中原银行少，人家拿着卖股票得来的一千万，能四处撒钱，我们却做不到啊！” 沈千山颇感无奈，银行的股东众多，重大事务他一人也无法做主。 徐允寿的情况与之相似，同样不是江南银行最大的股东。但听了沈千山的话，他突然灵感乍现：“沈行长，你刚才提到股票，既然中原银行能这么做，我们也可以。前些日子我还仔细研读了几遍股票规则，拿着无需支付利息的钱，扩大银行的业务，赚了钱还能抽三成，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只要我们也能用股票筹到一大笔钱，到时候也到北方开设分行，抢中原银行的生意。” 沈千山最近焦头烂额，也没好好研究股票之事。 “沈行长，那我们干脆去一趟汴京，把发售股票的申请递上去，顺便到那个股票交易处看看，好好琢磨一下具体的交易章程。” “行，就这么定了。徐行长，到时候我们通过各自的人脉关系，让朝廷尽快批准此事。如果朝廷只批准一家的话，那我们就合作一起来发售股票，你觉得如何？”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最后决定徐允寿先回到金陵做些准备，等沈千山也准备好后，再到金陵与徐允寿会合，然后一起进京。 汴京皇宫紫宸殿，工部尚书梁焘奉召而来。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梁尚书，过来这边坐下说事。” 赵立庆从御案上拿起一张图纸，走向会议桌。 “谢官家。” 梁焘紧随其后。 落座后，赵立庆把手里的图纸递给梁焘，“梁尚书先看看这个图。” “官家，这是火炕吗？” 梁焘看着图纸，有些不太确定地发问。 “是火炕，朕做了些变动，加上火墙会更暖和。” 这个新型火炕图纸是赵立庆根据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慢慢回忆画出来的。 “官家是想推广这种新型火炕？” “你先找人试验一下，如果有不足之处，就再作改动，以达到最好的保暖效果。确定好最终的图纸后，先在东北和草原推广，特别是草原上那十几座新建的城池。到时候朝廷出钱帮牧民们建这种火炕，以达到稳定草原民心的目的。” “是，官家。” 梁焘将图纸收好。 赵立庆接着问道：“草原十几座城池要同时举行庆典，钦天监挑的日子是七月初三。十几座城的城墙都能在这个时间建成吗？” “官家，那边刚开工没多久，按目前进度，到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可以完工，只有北海和最西边两座需要赶工。工部已经准备从其他一些能提早完工的地方抽调工匠，以保证到时都能进行庆典。” “嗯，只要能把城墙先建好就行，城里以后再慢慢修建。” 赵立庆微微点头，接着说：“南宁省那边要修一条路，关系到以后的一些军事部署。现在那边有一些俘虏可以去修这条路，钱粮由兵部划拨。你们工部抽调几十个熟练的工匠过去，指导那些俘虏就行。此事暂时不能公开。” “官家，只要几十人的话，就直接从广西那边抽调过去就行。” “嗯，如此甚好。你马上去落实这个事，朕也好安排熟悉那边地形的人过去。” “是，官家。” 梁焘躬身行礼，离开大殿。 汴京城东安置房，阮友映请李希贡到家里喝酒。 “李兄，小弟敬你一杯，再次感谢你的推荐。” 阮友映的三个儿子都被安排到四海贸易旗下的作坊，妻女也在家做些火柴盒。虽然比不上以前在交趾当官的生活，但也足以过上不错的日子。 李希贡也举起酒杯，感叹道：“阮老弟，不说那些感谢的话。机缘巧合，我也只能帮到你一个人而已。” 两人边喝边聊，又说起了股票的事。 “李兄，我昨日拿到身份证了，明天陪我去股票交易处开个账户，把陛下赏赐的那些钱买成股票，比存银行合算。” 阮友映这几天认真研究了存款和股票。 “这几日股票价格一直稳定在一元四百文上下，涨跌都不超过二十文。” 李希贡也没什么事干，家又离股票交易处不远，每天都会去逛一圈。 “李兄，我算过银行利息和股票将来的分红。存银行一百四十元，每年的利息只是一元四百文。一百四十元买成股票是一百股。中原银行拿出售股票的钱去经营，如果都按贷款利息来算，扣掉银行的提成后，一百股的分红最高可以拿到三元五百文。就算银行没有把那笔钱全部放出去，再少也会比存款的利息高。” 阮友映分析得头头是道。 “按你这么说，还真是比存银行高不少。” 李希贡掰着手指算了又算。 “这样算只适合我们这样的人，要是那些随时需要钱周转的商人就不行。陛下赏赐的那三百元，现在家里也用不着，反正要存银行，不如就买成股票。李兄，明天陪我一起去交易处。” “好，我也把家里那些钱买成股票。来，继续喝酒。” 李希贡又举起杯子。 翌日一大早，阮友映和李希贡就来到股票交易处。本着能少花一点是一点的原则，两人经过三天的蹲守，最终以每股一元三百九十文的价格买到股票。 阮友映买了两百股，李希贡买了三百五十股。 又过了几日，阮友映告别妻儿，启程南下，去完成皇帝陛下交给他的任务。 第225章 加强监管 随着各地水泥路基本联通，大宋的交通出行方式发生了一些转变，豪华马车成为出行的最佳选择。 大宋律法规定严格，皇帝可坐六匹马拉的马车，王爵和一二品官员能用四匹马驾车，普通官员和百姓最多只能用两匹马。 考虑到贸易日益频繁，运送货物的马车有时需多匹马才能拉动，且草原上的马匹也需销路，赵立庆便废除了律法中对马匹数量的规定。 此后，民间出现了许多四匹马拉动的豪华马车，但无人敢用六匹马，毕竟全天下原先只有皇帝能使用六马驾车。 徐允寿和沈千山各自乘坐一辆豪华马车，抵达汴京城外时已是戌时（19 点至 21 点）。他们原以为天黑进不了城，要在城外待一晚，却想不到城门竟然还开着。打听后得知，汴京城已更改关闭城门的时间，要到亥时三刻（大概晚上十点）后才会关闭城门。 两人进城后，直接住进了大名鼎鼎的清风楼，叫来酒菜，边吃边商议股票之事。 “徐行长，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如果我们也按中原银行的规则售卖股票，就得把那些钱最少放贷七成出去，不然到时分红少了，怎么跟那些买股票的人交代呢？” 沈千山有些担心，如今竞争如此激烈，很难保证利润。 “沈行长，像中原银行那样事先把规则写得明明白白，大不了就是把他们的股票回收，我们也不会损失一文钱。” 徐允寿早有打算，却不会将真实想法说出。 “明日先去银监局提交申请，然后再去那个股票交易处观摩一下。” 沈千山也怀有自己的小心思，同样不会轻易透露。 两人各怀鬼胎地闲聊着，都想借助股票大赚一笔。 翌日，徐允寿和沈千山将申请文书送到银监局后，便来到股票交易处。热闹的场景和实时更新的股价，让两人赞叹连连。 在离交易处只有十几丈的一个小院内，石泊和王文常正在试验实时指挥手下买卖股票。他们专门找了这个小院，准备再次大干一场。 “石总经理，看来效果不错。已经休息了这么久，这次准备怎么做？” 小院距离交易处只有十几丈，又找了几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专门传话，有什么情况都能马上知道，这让王文常信心满满。 “最近股票价格都是在一元四百文左右，其他买卖股票的人好像都在观望，我们得先让股票涨起来一点，让那些人再次对股票产生兴趣，这次不能太激进。” 石泊这些日子虽在忙别的事，但也一直在琢磨股票的事。 王文常点头道：“我也差不多是这想法，那就从明日开始，先慢慢把价格抬上去。” 终于到了股票交易处打烊的时候，徐允寿和沈千山才离开，两人朝清风楼的方向慢慢溜达回去。 “沈行长，看了这一下午，琢磨出什么门道没？” 徐允寿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已看到大赚一笔的机会，等自己的股票发售后，完全可以先自己买一些，等涨价再卖出去。 沈千山的想法也差不多，嘴上却说着：“还是要再来几次，这点时间完全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是啊！也不知道银监局那边什么时候才能答复，这时候那些衙门也该下值了，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先去找人疏通一下。” 徐允寿今天刚递交申请文书，就已有些等不及了。于是两人回到清风楼，带上礼物，各自去找自己熟悉的官员。 在股票交易处待了一下午的还有吴广生。自从上次股票暴涨又暴跌后，他又每天都过去逛一圈。今天股票价格又升到一元四百十文，差点就没忍住把手里的股票卖掉，又想到堂弟吴百生交代的话，才忍住没卖。 离开交易处后，吴广生就直接来到二叔家里等吴百生。 没过多久，吴百生回到家里。“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正想着吃完饭去找你。” “百生，我是交易处打烊就直接过来的，今日股票涨到一元四百三十文，差点没忍住给卖了。” “大哥，我也正好要说卖股票的事，这几日你都过去交易处那边，只要价格超过一元五百文，你就把五千股全卖掉，然后就等降价，只要低于一元三百文，就再买五千股回来。” 中原银行有一个房间，跟股票交易处大厅只有一墙之隔，银行内部规定所有人都不能进入那个房间。吴百生却有好几次看到四海贸易的总经理邱业进去那个房间，而且每次都是股票价格大涨或大跌的时候。再想到股票价格总是被稳定在一元四百文左右，吴百生就猜测是邱业在控制股票价格。 “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买卖，这一来一回可就能赚一千元，有这么好的事吗？” 吴广生很快就算清了这笔账。 吴百生当然不会把猜测说出来，笑道：“大哥，你就听我的，肯定没错。”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看他说得这么肯定，吴广生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日后，大兴殿朝会。皇帝和群臣商议了一些事务，眼看没什么事了，赵立庆正要宣布散朝。 这时，银监局林培堂出列，躬身奏道：“官家，银监局收到南方明诚银行和江南银行两份申请文书，他们想设立股票交易处，发售股票。” 一听到有人也要发行股票，赵立庆立马来了兴致，问道：“他们准备用什么形式发售股票？” 林培堂回应：“官家，两家银行都计划发售一千万股，具体细则跟现在中原银行的股票基本一样。” “诸卿，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赵立庆扫视群臣。 “官家，臣以为此事可行。中原银行股票发行以来，市场反应良好，经济得以活跃。南方明诚银行与江南银行实力雄厚，若发行股票，必能吸引众多投资，让商贸本就繁荣的江南地区更加繁荣。” “官家，这两家银行在南方颇具影响力，其设立股票交易处，不仅能促进当地经济繁荣，也可带动周边地区的商业发展。且其细则与中原银行股票基本一致，已有成功经验可循，风险相对较小。” “官家，南方明诚银行和江南银行若能成功发售股票，便能给当地各行各业的发展提供更多资金支持。同时，也可让百姓分享发展的红利，增加民众财富。” “官家，股票交易处的设立，需有完善的律法条例加以约束。否则，易滋生贪腐、欺诈等不良行为，损害百姓利益，也有损朝廷威严。” 十几个官员出列表达自己的观点，大部分人支持让两家银行发售股票，反对的人比较少。都是一些尚书以下的官员在说话，对于这样的事，在皇帝态度不明的情形下，高官们是不会轻易发表意见的。 赵立庆静静听着众人的意见，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 “官家，臣以为此事需谨慎对待。股票交易虽可促进经济流通，但亦存在风险。若监管不力，恐引发动荡，影响国计民生。” 苏轼出列说出自己的疑虑。 赵立庆点头道：“嗯，苏相此言有理，为了更好地促进各行各业的发展，可以发售股票，但同时要加强监管，政务院和银监局要先拟出一个监管的章程。” 第226章 挖个大坑 散朝之后，赵立庆让人将苏轼叫到紫宸殿。 “子瞻，大量收购江南土地的绝佳机会来了。” 赵立庆脸上带着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苏轼一进门便听到这样的话，满心疑惑，不解地问道：“官家，臣愚钝，实在不知您所言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南方那两家银行要发售股票，这他们给自己挖下的大坑。朕欲借此良机，狠狠地收割江南那些财主士绅一大笔钱财，而后再用这笔钱购买他们的田地。” “官家，臣知晓买卖股票或能赚取些许钱财，可究竟如何才能收割那些人一大笔呢？” 苏轼依旧未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关键。 “子瞻，朕给你打个比方。倘若汴京城里共有一百石粮食，而朕手中握有一半的粮食，那么朕想让粮食涨价便能涨价，想使其降价亦可轻松做到。” 赵立庆耐心地解释着。 “官家，如此说来确有道理。但粮食是必需品，股票却并非如此。又该如何才能让人如追逐必需品一般趋之若鹜地购买股票？” 赵立庆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存有欲望，或者说是贪欲。” “臣明白了。官家，那如今我们该做些什么？” 苏轼沉思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其实道理并不复杂，只是他先前未曾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首先，要制定出严格的监管规则。银行发售股票所收纳的资金必须全部用于促进各行各业的发展。银监局的人员要进驻股票交易处，进行全面监管。股票发售方的内部管理人员严禁从事股票买卖……” 赵立庆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规则。 苏轼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待赵立庆说完，疑惑地问道：“官家，这些皆是对资金和股票的一些限制规则。如此一来，所有人都需按照这些规则，公平地进行股票买卖。如此情况下，很难在短时间内利用股票对那些财主士绅进行收割啊。” “此事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韭菜也是要一茬一茬地收割。花个两三年的时间来办成这件事，也是可以接受的。你回去之后跟介甫（王安石）说一下，尽快把对股票交易加强监管的章程制定出来，让南方那两家银行能够快点发售股票。” “是，官家。” 苏轼躬身行礼，而后缓缓离开大殿。 时至半夜，徐允寿和沈千山前后脚回到清风楼。两人脸上皆带着笑容。 “沈行长，看来今晚我们都听到了同样的好消息。” 徐允寿率先开口。 “是啊！皇帝亲口所言，此事已然稳了。只是不知会两家都获得批准，还是仅批准一家。还有那个监管的章程，也不知何时才能制定出来。今晚喝得有点多了，先睡吧，明日再商议。” 沈千山喝了不少酒，此时困意袭来，显得有些疲惫。 徐允寿也喝了点酒，拱手说道：“好，那就先睡吧。”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睡觉。 吴广生在股票交易处苦苦蹲守了四天，终于等到股票价格涨到一元五百文。快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果断地写下：一元五百一十文，卖五千股。 在股票交易处混了这么久，吴广生对交易规则早已了如指掌。在上涨的时候，若要卖出手里的股票，就得比上一笔交易完成的价格高一点。 过了大概一刻钟，就有人喊道：“这五千股一元五百一十文是谁的？过来柜台交易。” “五千股是我的。” 吴广生连忙走过去，掏出股票存折。 交易很快便顺利完成，吴广生手里多了一本中原银行的存折，上面的余额显示为七千五百五十元。 就在众人都以为价格还会继续上涨的时候，一下子出现了很多人按一元五百一十文的价格出售股票，但都是几百股的小单子。很快，价格又跌到一元四百八十文，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吴广生在角落默默地坐着，看到价格跌下来，心中暗暗庆幸。没过多久，价格又涨到一元五百文，然后再次跌下来。就这样，价格反复拉锯。直到交易处打烊时，价格最终定格在一元四百七十文。 回家吃完饭后，吴广生才来到吴百生家里。掏出存折，兴奋地说道：“百生，我卖了个今日的最高价，你看看。” 吴百生接过存折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大哥，估计这两天不会跌到我们想买的那个价格。你就别去交易处了，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今天股票价格涨到一元四百七十文的时候，吴百生又看到邱业带着几个人进了那个房间，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好，听你的。我就在家里好好读两天书。” 吴广生如今对吴百生言听计从。 四海贸易总部会议室内，邱业和十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复盘这几日的股票交易。 这些年轻人都是从四海贸易各地分号精心挑选出来的。邱业按照皇帝的旨意，专门培养他们从事股票交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开始独立应对股票价格的涨跌，在交易处进行股票买卖。 “这几日股票价格出现这样的波动，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抬高价格。李元康，你有什么看法？” 邱业点名其中一个年轻人。 李元康回应道：“总经理，抬高股票价格的人就躲在离交易处不远的一个小院里。应该不止一个人，交易处打烊后，我看到有两辆马车从那边离开。” “总经理，这些人不敢在交易处露面，采用这样的方式进行股票买卖，应该是跟中原银行有关联的人。” 说话的人名叫方易。 邱业点头道：“有可能是中原银行的某些股东。以后我们不能再去中原银行那间屋子，好在交易处斜对面那家店铺已经盘下来了。以后有什么紧急情况就到那里集合。” 一个名叫黄世丰的年轻人问道：“总经理，明日他们应该还会继续抬高价格，我们是像今日这样跟他们拉扯，把价格再压低一点，还是像上次那样直接把价格腰斩？” 邱业笑着回应道：“既然他们想来送钱，明日可以等价格高点再出手，但打烊时价格要控制在一元五百文之下。以后你们就自己独立去应对，非必要时，我不会再过去那边。” “总经理，你不去的话，我们心里没多少底气。” 李元康说出了众人的想法。 邱业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你们都是我从各地专门抽调过来的，要相信自己。四海贸易这么大的靠山在你们身后撑着，拿出年轻人的冲劲来。” “是，总经理。我们一定做好此事。” 众人齐声回应，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第227章 批文到手 徐允寿和沈千山在清风楼接到通知，俩人匆匆赶到银监局。恭敬地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拜见林局长。” 林培堂微微摆了摆手，“两位行长不必多礼，坐吧。先看看最新的股票交易规则。” 两人依言落座，侍从随即给徐允寿和沈千山各递上一份文书。仔细阅看，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规则实在是太过严格。 “林局长，为何突然要出台如此严厉的监管规则？” 沈千山心中已然咒骂了十几遍。徐允寿虽未言语，但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林培堂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缓缓开口道：“百姓将那么多钱财交到你们手上，朝廷若不严厉监管，如何能行？一旦出了乱子，谁来负责？刚才中原银行已经过来签字画押了。你们自己选择要不要签这份文书，只有签了才能得到设立股票交易处的批文。” 最终，徐允寿和沈千山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但还是在文书上签字画押。随后，他们各自得到了一张准许开设股票交易处、发售股票的批文。 走出银监局的大门，徐允寿忍不住吐槽道：“原想着那些钱要是一时放贷不完，可以先存到大宋银行吃点利息，想不到连这条路都被堵死了。” “那点利息有什么用？买了股票的人可看不上。还是要另想办法，大不了到北方来设立几个分行，抢中原银行的生意。” 沈千山现在一心想着从股票买卖中赚上一笔大钱。 其实徐允寿也有同样的心思，不然刚才也不会在文书上签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批文已经到手，收拾一下回家吧。我们还是按原来划分的区域各自经营股票。” “行，反正中原银行那些招数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去后就依样画葫芦。” 两人回到清风楼，简单收拾一番后便离开汴京城。 与此同时，汴京城股票交易处正上演着一场精彩的交易战。股票价格一度被抬高到一元五百六十文，经过一番激烈的拉扯，又回落到一元五百一十文。 在交易处不远的小院里，王文常一脸焦虑，“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难道全大宋的人都跑来买卖股票了？” “王东家，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那些人哪来的这么多股票？难道银行股东里也有人跟我们一样，找来这么一大帮人手，专门做股票的买卖。” 石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文常看了一眼桌上的记录本，说道：“今日所有卖出的股票基本都被我们买了，已经有七万多股，也不知道那些人手里还有多少股票，这么下去我们的钱就快用完了。”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跑进来禀报：“两位东家，那边价格降到一元五百文，现在有十几单挂着卖，都是几百股的小单子，加起来大概有四千多股，请示要不要买下来。” 石泊挥了挥手说：“别买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等打烊后去查一下，那些出售股票的人都是什么来历。” “是。” 小伙子躬身退下。 半个时辰后，股票交易处打烊，股票价格也回落到每股一元四百八十文。所有的股票存折和现金存折被送回小院。 自从租下这个小院后，石泊和王文常也正式合伙一起买卖股票。 算完总账后，王文常苦笑道：“按现在的价格算，光今日就亏了三千多元。” 石泊无力地喃喃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怎么手里的股票像是买不完似的。” “看着不像是一伙人，我估计这些人也是看到股票里有利可图，从各地来到京城，专门从事股票买卖。” 王文常分析道。 “要是这样说，股票价格越高不就对他们越有利，干嘛每次一接近一元六百文就拼命地卖出来？” 石泊有些疑惑。 王文常笑道：“石总经理，要是手里有五千股的话，每股赚二十文，那可就是一百元。我们是看不上这点钱，可你知道就算是全天下工钱最高的四海贸易作坊，一个人要干多久才能赚到一百元吗？” 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大宋经济越来越繁荣，物价水平也随之提升。汴京城更是全大宋物价最贵的地方，但一百元也够普通居民将近两年的生活支出。 石家可以说是大宋开国勋贵里最有钱的，王文常家里好几代人都在经商，资产早就以百万计，俩人对一两百元的小钱自然是看不上。 石泊毕竟是在户部当过官，对有些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对普通百姓来说，一两百元已经算是大钱了。” “两位东家，去查那些人的兄弟都回来了。那些人共有十七个住处，多的有六七个人一伙，少的只有两三个人。住的地方也很分散，有的住在客栈，也有租房子住的。目前还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联系，都是各自在买卖股票。” 一个小伙子进来禀报。 王文常吩咐道：“安排人盯着他们，主要看有没有互相来往。” “是。” 小伙子躬身退下。 “这么看来这些人应该不是同一伙人，干脆拉拢一些人来帮我们，他们也是为了赚钱，怎么干不是干。” 石泊提出建议。 王文常略一思索，回应道：“这些人里面肯定有银行其他股东的人，我们没办法分辨，如果刚好找上的话，到时候就不好办，还是等等看吧。” “我们现在买股票的钱只剩下两三万元，干脆就停几日，看看那些人都会怎么操作，然后再做定夺。” 石泊看着桌上的汇总表，有些丧气。 王文常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先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翌日，股票交易处大门口贴了张朝廷的最新监管告示，两名银监局的人员进驻股票交易处，监督股票交易。 这些对来到股票交易处进行买卖的人并没有丝毫影响，虽然交易量比昨天少了一些，但依然有不少人在进行买卖。 石泊和王文常重点关注的十几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进行股票交易，这让俩人更加确信这些人不是同一伙人。 其实这都是邱业安排的障眼法而已。交易量少的时候，十几伙人就相互进行买卖，随时控制涨跌，反正又不要手续费，左手换右手的事。 股票价格老是在一元五百文左右浮动，这让吴广生有些苦恼。他每天都要去交易处两趟，早上待半个多时辰，下午再去待一会，总是等不到价格跌到一元三百文。 第228章 做足准备 苏轼来到紫宸殿，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子瞻，过来这边坐吧。” 赵立庆踱步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谢官家。” 苏轼将手中两本存折轻轻放在赵立庆面前，郑重行了个礼后才缓缓落座。 赵立庆拿起两本存折查看一番，每一本里都存有一千万之巨。“两日前才提及此事，竟如此之快就办好了？” “官家，臣昨日带了六百万亩的地契找朱行长，他很爽快就让人把贷款办好了。” 苏轼昨天带着几大箱子的地契到大宋银行总行，这些地契都是登记在监管卫名下的田地。加上他的身份，银行哪敢不给贷款，连正常的核查程序都省了，直接就把贷款给他。 赵立庆本想用四海贸易的名义去贷款，后考虑到公私分明为宜，便让苏轼出面贷款。 “子瞻，去南方操作股票交易的人选，朕已然安排妥当。本来想让监管卫协助办理此事，考虑到当地百姓大多认识监管卫的人，便准备让军情卫暗中协助，他们那边有些未公开身份之人，如此办起事来更为方便。” “官家，明州和金陵距京城甚远，有些事难以及时掌控，不如就让臣前往一趟吧。” 一下子要投入两千万，苏轼有些担心。 赵立庆笑道：“子瞻，你一到江南便会引起轰动，反而不利于办事。朕已做足准备，在明州、金陵、亳州和汴京建立了一条信鸽快递线路。从明州发出消息，只需三个时辰便能抵达金陵，再过三个时辰可到亳州，最后从亳州到汴京仅需一个多时辰。如此一来，从明州传递出的消息不用一天就能送达汴京，在这里便能指挥那边。” “这么快……” 苏轼目瞪口呆，将近两千里的距离，消息不到一天便能送达，着实令人震惊。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提出疑虑：“官家，此事需极度保密，每日都要传递信息，难保不会出现遗漏，该当如何处理？” “这就更无需担心了，每份消息都会用三只信鸽同时送出，就算偶尔有信鸽在路上遗失，信里的内容别人也看不懂。朕让人编写了一本密码，正好先试验一下，过段时间要用在军队的消息传递上。” 赵立庆让几个女官把几千个常用字编成数字，准备日后用于军队消息传递。 “既如此，那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苏轼对密码充满好奇，但想到牵扯军队之事，便未开口询问。 君臣二人又商议了一番收购土地之事，半个多时辰后，苏轼才告退离去。 没过多久，朱进带着两个军情卫的团长来到紫宸殿，三人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赵立庆摆手道：“免礼。唐广湖、许茂，此次安排你们俩人去江南，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去了之后先接管两地的军情卫，除了平时正常的情报收集，协助完成那件事才是你们的主要任务。” “是，陛下。臣一定完成任务。” 许茂和唐广湖再次躬身行礼。 赵立庆接着说道：“要与你们一同南下的那些人，两日后便能与你们汇合，回去准备一下。” “是，陛下。” 三人躬身退出大殿。 随着四海贸易安排在股票交易处的一部分人要撤离南下，股票价格连续几天下跌，一直跌至每股一元四百文。 距离股票交易处不远的小院里，石泊和王文常正在分析这几日造成股票价格下跌的原因。 算完手下人报过来的数字，石泊感叹道：“想不到这些人手里竟然有近十万的股票，这还是分成几日卖出，不然现在价格可能还会更低。” “也不算太多，八伙人平均只有一万股。我好奇的是他们南下要去干嘛。” 王文常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那些股票他们也没买，倒是他们关注的另一些人都有买了一些。 石泊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在这里赚了不少钱，突然就离开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冲着南方那两家银行股票去的。不然我们也去赚一笔吧，就只买刚发售的股票，等涨到差不多了就卖掉走人。” “我们俩都去不了，派人去也搞不了什么大事，还是算了吧，趁着那些人只剩下一半，干脆在这里搞把大的。” 王文常的话很有道理，两人在汴京的产业都离不了他们，派人去也不可能带很多钱，只买几万股就没什么意思了。 石泊点头道：“嗯，那我们这边怎么做？再拿钱把价格抬上去？” “现在又回落到一元四百文，再抬高价格比较难，干脆把价格打下来，等到最低价再大量买入，这样价格自然就会再升上去，到时我们再慢慢卖出，不就能把那些损失赚回来了。” 王文常分析得头头是道。 “行，那就这么干。这次到最低价时，我们肯定能抢到更多股票。” 翌日，股票又开始新一轮的下跌，不过这次是慢慢降下来，到交易处打烊时，每股价格是一元三百五十文。 又过了一日，跌至每股一元三百一十文。 到了第三天，吴广生一大早就来到股票交易处，他在等价格跌至一元三百文时，就要出手买入五千股。 可是一早上都跌不下来，到中午休息时还涨到一元三百二十文。 就差一点点就能买入，吴广生很无奈，只好先回家吃饭。可能是早上太紧张，吃完饭就犯困，本来想睡一会再去股票交易处，结果睡过头，等他赶到股票交易处，价格竟然跌到每股只有一元两百七十文，连忙开始买入，等买够五千股后，股票价格竟然又跌到一元两百五十文。 当吴广文正在后悔买早了的时候，突然出现很多人抢购股票，价格一下子又涨上去，直至股票交易处打烊，价格涨到一元三百三十文。 过程虽然挺惊心动魄的，但整天下来也算波动不大。 交易处不远的小院里，石泊和王文常又是一脸的沮丧，他们原本想等到一元两百文再大量买入，想不到一元两百五十文就先被别人抢先买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点晚了，在最低价的时候只买到一点点。 吴广生到隔壁中原银行取出一千两百元，这些钱算是这段时间股票买卖赚的钱。先回家把其中六百元给媳妇，吃完饭后又揣着股票存折和另外六百元来到吴百生家。 “大哥，怎么这时候过来？” 吴百生今天没在中原银行，有客户拿地契贷款，他去城外测量土地具体面积，不知道股票交易处的事。 吴广生掏出股票存折和六百元纸币，“股票买回来了，一元两百七十文买的，剩下一千两百元，这六百是分给你的。” “大哥，你厉害啊！竟然能等到一元两百七十文才出手买，这样就等于赚了两百元。” 吴百生把六百元收起来，存折还给他。 吴广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中午睡过头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价格。” 第229章 请君入瓮 在广袤的草原之上，历经漫长的努力，十几座城池的城墙终于在庆典来临之前全部竣工。 各部落首领纷纷接到邀请，前往距离他们平时活动区域最近的城池参加城池落成仪式。 有些城池需要容纳两三个比较小的部落，而大部落则可以单独拥有一个城池。 乌兰城，作为离鞑靼部主要活动区域最近的一座城池，且鞑靼部落又是一个大部落，于是这个城池便全部归该部落的牧民使用。 鞑靼部首领蒙图克率领三千名手下浩浩荡荡地抵达乌兰城外。 虎卫军十三师师长岳再兴带着几十个将士出城迎接，拱手行礼道：“蒙图克首领，乌兰城的城墙已然建好。朝廷在城里为你们部落的每户人家都准备了一块土地，以帮助你们建造房屋。如此一来，以后每家每户在冬天都可以在城里温暖地过冬。” 蒙图克也拱手回应道：“谢皇帝陛下，谢岳将军。” 岳再兴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蒙图克首领，请。” 几千人缓缓入城后，原先建造城墙的工匠和牧民正在热火朝天地建造房子。 “岳将军，房屋都还没建好，怎么就要举行庆典呢？”蒙图克有些疑惑。 岳再兴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带着众人去参观已经建好的房子，并详细讲解。“朝廷会帮每一户人家建一座有火炕火墙的屋子，其他的部分则需要你们自己动手修建。来这边看看已经建好的屋子。” “这么说的话，这房子到冬天岂不是很暖和。” “是啊！又有灶台可以做饭，还能利用烧掉的这些火来取暖，真是方便。” “以后冬天都可以在屋子里光着膀子了……” 蒙图克手下几个小头领也议论纷纷。 “岳将军，庆典什么时候要举行？我怎么看着没做什么准备。” 蒙图克再次开口询问。 岳再兴应道：“蒙图克首领，庆典还要过几日才举行。先让你手下的这些勇士挑选块地方建房子吧，这可是他们以后的家。” 看着手下人期盼的眼神，蒙图克心里无奈地叹气，挥手道：“都去挑选自己中意的地方吧。” 众人行了个礼，纷纷跟着虎卫军将士离开。 岳再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蒙图克首领，我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地方。” “谢岳将军。” 此时的蒙图克心中已经很不安，他感觉到有危险在靠近自己，但看到城墙上站岗的虎卫军将士，也只能听从岳再兴的安排。 来到城中央的一块空地，岳再兴笑道：“蒙图克首领，这就是给你准备的地方。建好后会是一个很大的府邸，怎样？满意吧？” 蒙图克却摇头道：“岳将军，我还是比较喜欢广阔的草原，待在这小小的府邸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的手也放在了刀把上。 岳再兴退后几步，问道：“蒙图克，你想干嘛？没见识过虎卫军的枪炮吗？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们建房子，你还不领情。” 蒙图克无奈道：“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个城里，别说的这么好听。” 岳再兴继续劝说道：“蒙图克，你自己想清楚，最好自己主动放下武器，配合朝廷的政策。” 说完转身走向城墙。 “咚、咚、咚……” 三声鼓声响起。 刚才还在忙碌的工匠和牧民纷纷躲到城墙下。就在蒙图克和他手下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城中的虎卫军将士也都趁机来到城墙下面，并做好戒备。 瞬间，城中央就只剩下蒙图克和他的三千名手下，城墙上的虎卫军将士也将枪口对准他们。 “勇士们，朝廷对我们这么好，给我们建城池建房子，还是好好配合朝廷的政策吧，大家放心武器，一起修建我们自己的家，让家里的女人孩子过上好日子。” 几个牧民在城墙上向城里的人喊话。 前些日子，虎卫军将士就开始将朝廷的政策跟这些来帮忙建城的牧民讲得很清楚，他们也都希望跟着大宋过好日子。 岳再兴走到城墙上，大声喊道：“蒙图克，陛下仁慈，不想造成流血事件。给你半个时辰考虑清楚，如能自己交出武器，好好配合，你以后还是能荣华富贵一辈子的。” 蒙图克脸色阴沉，喊道：“你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对我们动手。” 岳再兴笑道：“我们要是真想杀你，还用这么麻烦？你手上的刀箭能打得过我们的枪炮吗？” 沉默了一刻钟后，蒙图克手下的几个小头领纷纷开始劝说他。蒙图克又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很识相地下令放下武器，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 同样的场景在另外几个城也同时发生，但其中有两座城出现流血事件，不肯配合的部落首领被击毙。 大部分部落首领都选择乖乖配合，至此，大宋朝廷控制草原的政策真正得以推行。 汴京城皇宫大兴殿朝会，赵立庆亲口宣布了草原上发生的事。 “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赵立庆再次开口说道：“年初定下的彻底控制草原之策，现已实现。吏部马上派出官员到那十几个城池就职，治理好大草原。户部也要开始人口登记，宣传朝廷的税收政策。” “是，官家。” 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躬身领旨。 礼部尚书郑雍出列，躬身奏道：“官家，今年又到会试之年，已经有学子提前来到京城。现今各地仍有些学堂还缺少教师，是否跟上届会试一样从落榜学子中挑选一些人，去担任教师。” “嗯，教育乃重中之重，还是跟上届一样吧。”赵立庆点头回应。 “是，官家。” 郑雍躬身退回队列。 工部尚书梁焘出列，“官家，经过勘察，安西省的南北两条道路不适合修建水泥路，当地风沙太大，只能先做些简单的修建。” “既然如此，就先简单把路修出来。疏勒至碎叶的路今年就能修建好，到时把那边的人调过来修建。” 赵立庆一心想把大宋的水泥路修得到处都是，可有些地方确实不适合造水泥路，他也没办法。 第230章 放水养鱼 经过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以及声势浩大的宣传，金陵和明州的股票交易处终于正式开始营业。 然而，开业当天的景象却有些出乎徐允寿和沈千山的意料，两地并未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出现抢购的热潮。刚开始，只有他们自己安排的人以及一些银行股东购买了几十万股。这一情况多少让他们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在随后的几天里，情况开始逐渐好转。陆续有不少人前来购买股票，就这样持续卖了好几天，股票终于全部售出。 令他们意外的是，股票售出后并没有出现涨价的迹象。面对此情形，金陵的江南银行率先提出要在大宋各省设立分行。两日后，明州的明诚银行也宣布了同样的计划。 赵立庆派到江南的人分成两拨。方易负责在明州进行股票交易，军情卫唐广湖与其配合。 黄世丰在金陵买卖股票，徐茂控制军情卫金陵分处配合他。 经过几日的不停购买，方易共买入明诚银行股票四百五十多万股，黄世丰也买入江南银行的四百六十多万股。两人都遵照来时商议好的策略，准备先放水养鱼，等时机成熟后再收割那些财主士绅。 随着两个银行发布利好消息，两地的股票交易处都开始出现一些少量的股票买卖，价格也开始慢慢提升。 专用线路传递到汴京的消息，军情卫会直接送进宫，由女官林妙音和胡晓妍进行翻译，然后再奏报给赵立庆。 “陛下，明州的股票价格涨至一元八十文，当地有不少人也开始参与股票买卖。” 林妙音手捧翻译好的消息，恭敬地奏报。 胡晓妍也奏道：“陛下，金陵的价格涨至一元一百文，城中居民都很热衷购买股票，黄团长说这都是因为江南银行发布好消息造成的。” “回消息给他们，按原计划执行，让他们大胆放手去做。” 这一切都在赵立庆的预料之中，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陛下。” 两位女官躬身退下。 太监童贯在殿门口躬身奏道：“陛下，苏相求见。” “请苏相进来吧。” 赵立庆踱步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苏轼步入殿中，来到赵立庆跟前，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子瞻，坐吧。” 赵立庆微微摆手。 “谢官家。” 苏轼落座后接着说道：“官家，江南那边的股票已经发售有些日子，臣有些担心。” “子瞻，沉住气。朕刚得到消息，两地的股票价格都已经开始上涨，不过此时还早了点，南下的那些人都在汴京操作过股票一段时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官家，到时要是把那些财主士绅收割的太狠，臣担心会出现一些骚乱。” “他们还能翻天吗？有监管卫、军情卫和驻守当地的警卫军，而且没有百姓的支持，朕就不信他们敢造反。” 苏轼笑道：“那他们没这个胆子。” “子瞻，今年的会试再过些日子就要开始了，你来当主考官吧。” 赵立庆一心想要扶持苏轼，想让他当主考官也是为以后铺路。 “官家，臣虽然现在身居高位，但资历尚浅。这主考官还是让几位年纪较大的相公担任吧。” 苏轼今年也才三十多岁，要担任主考官，自己都觉得还不够资格。 赵立庆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朝中年纪大一点的就是韩相和富相，上次是富相担任主考官，那这次就让韩相来吧。” 其实苏轼是想让王安石来当这个主考官，但皇帝已经开口了，他也不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官家，现在各地的监管卫都有不少缺额，是否要招些人手补充？” 这事赵立庆早就有考虑过，回应道：“明年虎卫军就会有将士开始要退役，这些缺额就留给他们吧，将士们为国征战戍边，要预先给他们留好后路。而且都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去配合各地的监管，朕也比较放心。” “是，官家。” 苏轼也对此安排很认同。退役老兵加入监管卫，不用再训练，也比较好管理。而且军中平时都有进行文化教育，老兵们都认识字，这样就更能发挥出监管卫的作用来。 在黄世丰的精心操作下，金陵城的股票交易处越来越火爆，股票价格每天都在上涨，平均以每天三十文的幅度涨价。这让那些买了股票的财主士绅每天都喜笑颜开，纷纷后悔自己当初买少了。 徐允寿挪用了银行的钱去购买股票，宣布要设立分行后，虽然股票价格一直在上涨，可他却在价格一元两百文的时候，不得不卖出大部分股票，把钱收回用以开设分行。 本来徐允寿是想要用银行发售股票的钱，但刚开始这条路就被银监局的规定堵死了，银监局派来监督的人每天都盯着那笔钱，只让这笔钱用以发放贷款和投资。没有监管人的同意，徐允寿也动不了这笔钱。 江南银行发行的股票虽然每天都在上涨，但真正把手里股票卖出的财主士绅并没几个人，他们都在等着价格再高点。可是股票价格涨到每股一元两百五十文的时候，就连着好几天都不再上涨，也不下跌，一直维持在这个价位。 对这样的操作，军情卫的许茂有些疑惑，就找黄世丰询问：“黄经理，你这是什么操作手段？这样那些财主要是忍不住把手里的股票都卖出来，我们要怎么办？” 黄世丰笑道：“许团长放心，我巴不得他们卖股票呢。价格不能每天这样涨下去，就跟钓鱼一样，你总不能老是拉鱼竿吧。” “黄经理的意思是给那些鱼一点考虑的时间吗？你这比喻有点意思，哈哈...” 许茂笑的前仰后合。 黄世丰也大笑起来，“哈哈... 我们是钓鱼的人，那些人只要进了这池子，迟早跑不掉的。” 明州沈千山的情形跟徐允寿有些不一样，他同样先挪用银行的钱去买股票，但随后就让人将家里登记在别人名下的产业拿到银行贷款，从售卖股票的那笔钱里贷款出来填补挪用的缺口。 由于明州股票交易处的交易量比较大，方易就动用大量资金收购股票，将价格稳定在一元两百六十文。 军情卫的唐广湖不理解要用这么多钱去收购股票，询问道：“方经理，这样不是送钱给那些财主富商吗？” “唐团长，不先给点甜头，他们怎么会上钩，养鱼不都是这样子的。放心吧，现在他们吃进去多少，到时候会十几倍的吐出来。” 方易信心满满，在汴京操作了股票那么久，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方经理有把握就行，我就是有些心疼那些钱。” 来之前皇帝陛下就交代过，股票买卖的事军情卫不干涉，只需要配合好就行，唐广湖也只能按旨意行事。 第231章 赚了不少 金陵股票交易处经历了几日的沉寂。然而，毫无征兆地，突然涌现出一大批人卖出股票。这一异常举动，本应在市场上掀起波澜，可令人诧异的是，所有抛出的股票竟都被人全部买走，股票价格稳稳维持在一元两百五十文。 这一切都是黄世丰在背后精心策划的一场 “好戏”。故意制造出这种股票交易频繁假象，实则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目的是想让外界误以为股票市场一片繁荣，吸引更多人入局。 与此同时，明州的情形却截然不同。方易在这边并未进行过多操作，可股票价格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飙升。短短几天时间，就涨到每股一元三百四十文。 唐广湖联系了明诚银行内部的暗线，一番打听之后，匆忙赶回。 “方经理，明诚银行发售股票的那一千万元，如今已经放出将近三百万的贷款了。” 唐广湖面色凝重地说道。 方易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些贷款都有抵押吗？都是正常放出的吗？” “都是用作坊、商铺、地契这些东西抵押的，银监局监管得挺严，他们不敢乱来。不过，这两天又有很多人过去贷款，照这趋势，可能再过些日子那一千万都要放出去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里的人怎么突然需要这么多钱。” 唐广湖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方易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缓缓说道：“明诚银行先是把贷款利息调低，然后就开始大量放贷款。想必刚开始那些贷款都是他们银行内部的人贷出去，又把钱用来购买股票。他们这是在玩火啊，就不怕到时候股票价格跌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们这么干，确实太冒险了。” 唐广湖不禁有些惊讶。 “他们这是自己找死，想不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唐团长，通知你手下那些人明天都过来，咱们该干把大的了。” 方易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地贷款来玩股票，此时不趁机收割，更待何时。 三天后，明州股票交易处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烈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股票一开市就如火箭般蹿升，涨到了一元四百八十文。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到中午的时候，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地涨到每股一元五百三十文。整个交易处人声鼎沸，人们沉浸在这看似无限美好的财富幻想之中。 短暂的一个时辰休息之后，股票价格仍然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有着继续上涨的强劲趋势。方易见时机已到，开始有条不紊地让人大量卖出股票。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尽管抛出了大量股票，价格却依然没有下跌的迹象，因为有大量的资金不断涌入股票交易处。 直至交易处打烊时，股票价格仍然顽固地维持在一元五百三十文。 经过核算，仅仅半天的时间，方易就卖出了一百三十多万股。 唐广湖与银行暗线的联系后，又匆匆赶到方易的住处，“方经理，明诚银行这几天又放出贷款两百多万。 “看来这些人越来越疯狂了，明天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方易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神色。 唐广湖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让他们把价格再弄高点，我们再卖不行吗？” “当然要把价格再炒高一点，我还是低估了这些人，他们既然这么疯狂，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方易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翌日，如同预期的那样，随着大量的资金如潮水般涌入股票交易处，然而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 市面上可供出售的股票寥寥无几。 在这种供需失衡的情况下，股票价格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疯狂上涨至每股一元六百二十文。 就在这时，局势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很多人开始纷纷出售股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按照一元六百二十文的高价，毫不犹豫地通通买入股票。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再也买不动了，因为卖股票的人如潮水般涌来，多得让人应接不暇。 紧接着，明州股票交易处迎来了第一次股价下跌。那些之前疯狂买入股票的人顿时傻眼了，他们从未见过股票降价，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没人再敢轻易买入股票。 但交易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方易又巧妙地玩起了左手倒右手的操作，经过一番折腾，到交易处打烊的时候，价格降至每股一元五百八十文。 回到住处后，方易和唐广湖两人开始算账。一番忙碌之后，惊奇地发现，尽管经过大量的抛售，他们持有的股票竟然还有三百四十多万股，而账上的资金更是达到了八百多万。这意味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巧妙操作，他们轻轻松松地赚了三百多万。 “方经理，我觉得来买股票的钱，不止是从银行贷款的钱。” 唐广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方易微微点头，回应道：“当然不止是那些钱，不然也不会这么疯狂。说不定有些人已经把股票脱手了，赚得盆满钵满。” “嗯，这也是正常的，总有几个比较清醒的人。” 唐广湖点头称是。 “唐团长，汴京一直没传信过来吗？” “没有，上次不是说了让你大胆放手去做，既然没有新的旨意，你就继续干呗。” 唐广湖每天都会认真地把这边的信息传回汴京，确保上面能及时了解情况。 他们猜得没错，沈千山就是那个在这场股票风云中比较清醒的人。明诚银行的经营状况他了如指掌，眼看股票涨到一元六百文的时候，连方易都还没开始大量出售股票，他便果断地让人把代持的股票全部卖出去，轻轻松松赚了近百万元。 明州股票疯狂涨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了金陵。受其影响，江南银行的股票也开始慢慢上涨。 徐允寿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别提多羡慕沈千山了。同样一起发售股票，人家肯定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己却只赚到一点小钱，这巨大的差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联系了几个平时经常混在一起的财主士绅。刚开始，他们先用自己手里的钱买入股票，一番操作下来，成功让价格涨到每股一元三百文。 随后，又学着明诚银行把贷款利息调低，几人更是不惜拿出家里的产业和田地作抵押，从银行贷出两百多万，然后毫不犹豫地全部用以购买股票。 在他们的这番操作之下，股票价格如愿以偿地涨至一元三百六十文。同时，这一涨势也成功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纷纷加入到股票买卖的行列中来。 黄世丰心里很苦恼，虽然也有赚到一点钱，但跟明州那边的火爆场面和巨额收益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差得太远了。 许茂见他愁眉不展，开导道：“黄经理，你也不必如此烦恼，金陵这边不比明州，那边经商的人比较多，而且都是做海贸生意的商人，手里有钱。刚传过来的消息，连那些海外的客商都已经开始买股票了，金陵这边哪有那么多有钱人啊！” “唉... 这我也知道，可这边的交易也太冷清了点。” 黄世丰忍不住深深地叹息，对金陵股票市场的现状感到无奈。 许茂继续劝说：“那能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去街上拉人来买股票吧。” 黄世丰沉思许久，突然眼前一亮，问道：“许团长，你能不能找几个家里有点产业的本地人，最好是认识的人比较多，让他来买卖几次股票，我们来把股票的热度炒起来。” “家里有钱的本地人还要认识的人多？” 许茂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接着说：“有两个，其中一个家里是开酒楼的，叫韩复其，是金陵城有名的纨绔。另一个在衙门里干些文书的活，叫杨开祥，家里也有些产业。” 其实这俩人都是军情卫的暗探，要不是赵立庆交代要全力配合，许茂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人说出来。 黄世丰心里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也不多问，只是点头说道：“行，就这俩人吧。麻烦许团长安排我跟他们见面。” “好，一会先让韩复其先过来，杨开祥要晚一点。” 虽然要全力配合，但军情卫不让暗线互相见面的规矩，许茂还是要遵守。 第232章 价格跳水 明诚银行的股票交易处，一场大戏悄然上演。起初，股票经历了几日的下跌，价格一度降至每股一元四百五十文。然而，风云突变，毫无征兆地，股票价格在一天之内竟涨到了一元五百三十文。 经过唐广湖发动军情卫暗探的一番调查，才弄清楚状况。原来是又有人从银行贷出一笔款，再加上一些从事海贸的富商也开始涉足股票市场，资金大量涌入，一下子将股票价格推高。 “方经理，银行发售股票的一千万如今只剩下一百多万了，而且还有几个富商也拿钱出来买股票，真不知道这些人能把价格炒到多高，也不明白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唐广湖对这变幻莫测的局势，心中涌起一股怪异且不靠谱的感觉。 “唐团长，这些事都报上去了吗？现在这情形，就算我们把手里的三百万股都卖出去，恐怕价格还得上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方易心里也有点没底。 唐广湖回应道：“已经报上去了，但要等到回信，最快也要后天，这两天咋办？” “先按兵不动，要是价格很高的话，就慢慢一点一点卖，看看那些人能把价格炒多高。” 方易觉得反正手里还控制着这么多股票，索性任由那些人折腾。 在其后的两天时间里，方易一直坚守着按兵不动的策略，而股票价格却继续上涨。当涨到一元六百文的时候，他终于开始让人少量卖出。 汴京终于传来了消息，简短的两句话：不用像在汴京的时候顾虑那么多，能赚到钱就行。 方易看到这消息后，豁然开朗，意识到自己还是把在汴京的那套思维用在了这里，却忽略了这里与汴京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汴京是京城，需要稳定。可在这里就没必要顾虑那么多，管那些人亏多少钱，只要能帮上面赚到钱就行。 翌日，方易果断改变策略，先不卖出股票，而是跟着推波助澜，把价格继续推高。等涨到每股一元六百五十文时，才开始慢慢卖出，同时继续维持股价不下跌。这一番操作下来，明州股票交易处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价格一度涨至一元六百八十文。 经过三天的持续卖出，当价格跌至每股一元六百文的时候，方易所持有的股票全部卖出。随后开始一直下跌，到交易处打烊时，每股只有一元五百六十文。 但这已经不关方易的事了，他和唐广湖已经回去算账。 “乖乖... 这才不到三个月，竟然赚了八百多万，那些人真是不要命了，拿钱这么砸。” 唐广湖看着账本，非常感慨，一脸的惊讶与兴奋。 方易笑道：“现在我们手里也没股票了，等着看戏就是。唐团长，明天就把钱都转到大宋银行的账户里，然后再等上面的消息再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好，我现在就去传信息。” 唐广湖拱了拱手，转身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金陵城正在疯传两个人一夜暴富的消息，其一是有名的纨绔子弟韩复其，竟然在买卖股票里赚到十几万元。 还有在衙门当文书的杨开祥，这个外人眼中老实木讷的书生，也通过股票交易赚到了十来万。 这两个消息如同导火索，彻底点燃了金陵城内及周边一些人心里的贪欲，股票交易处也迎来了开业以来最为火爆的场景。 价格随之上涨，几日后终于突破一元五百文，来到每股一元五百二十文。黄世丰也在价格突破一元五百文的时候，开始卖出股票，他同样收到了那两句话，此刻的他也不再去管以后金陵的股票会怎样，只想着能赚到钱就行。 趁着两个传言的热度，黄世丰不停地把股票卖出，生怕热度一过，价格会回落。 果不其然，购买股票的人慢慢变少，加上大量的股票抛出，当黄世丰卖完手里的股票时，价格只剩下一元四百文。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苏轼奉旨而来，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子瞻，坐吧。” 赵立庆早就坐在会议桌旁等着。 “谢官家。” 苏轼缓缓落座，动作优雅而稳重。 赵立庆将桌上的一张纸条推到苏轼面前，说道：“子瞻，你一会去一趟大宋银行，从这两个账户上分别划扣一千万，连这两三个月的利息也一并划扣掉。” “官家，这么快就要把那笔贷款还了？” 苏轼非常惊讶，眉毛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疑惑。 “嗯，那边做的不错，明州赚了八百多万，金陵少一点，也赚了四百多万。朕让他们以后拿着赚到的这些钱继续在那买卖股票，大宋银行的钱就先还了吧。” 赵立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么多... 才两三个月就赚了一千多万！实在是不敢想象。” 苏轼的嘴巴差点合不上，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赵立庆笑道：“朕刚开始不就说过，这就是个大坑，反正那些财主士绅有的是钱，收割一点也没什么。” “官家，臣就是做白日梦也做不出这样的事，都说江南有钱，想不到这么有钱。” 苏轼感慨万分，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这几十年来，江南这些财主士绅，把大量的丝绸瓷器卖往海外，赚得天量的银子，他们的家底厚着呢。” 赵立庆说这番话也是根据后世的一些历史记载中体会到的，不然南宋时期的半壁江山，拿什么抵抗金国和蒙元。 赵立庆和苏轼都对江南股票交易能赚到这么多钱很满意，但在金陵的黄世丰却很郁闷。同样一起来江南，自己赚的只有方易的一半，心情能好才怪。 随着两个传言的热度消散，加上黄世丰手里也没股票可以操作，金陵的股票交易处日渐冷清，价格也一直下跌，降到每股只有一元三百文，随后虽然略有上涨，但没过几天又跌到只有一元两百七十文。 但黄世丰依然在观望，憋着一口气想等着价格低点再出手买入。 明州的情形有点不一样，股票价格在一元五百文至一元六百文之间浮动半个多月，然后在两天的时间里一下子价格跳水至一元三百文。 方易也不为所动，他的计划里是等到一元两百五十文之下，才要出手收购。 又过了几天，整个股票交易处一片哀鸿遍野，方易也等到了他能出手的价格，但只是慢慢一点一点买入，股票价格依然在下跌之中。 金陵的黄世丰也在价格跌至一元两百三十文时，才让人开始买入股票，同样采用分散慢慢收购的策略。等黄世丰已经买入近百万股的时候，价格也涨到一元三百文。 然后很多人就看到韩复其和杨开祥出现在股票交易处，买了一些股票。一些亏了钱的人像是看到救星，也开始跟着买股票。 江南银行的股票又开始上涨，黄世丰也不管价格能涨到什么价，就开始慢慢卖出手里的股票，又赚了一次钱，虽然不多，但他决定以后就这么玩，只要能赚一点就赶快抛掉，聚少成多。 第233章 考核成绩 汴京城外新兵训练司的大操场上，八个皇子在几位教官陪同下，开启了新一天的训练。 皇子们身着简洁而干练的训练服，排列成整齐的队形，个个精神抖擞。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训练正式开始。皇子们迈着有力的步伐，绕着操场跑圈，脚步整齐划一。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们丝毫没有懈怠，依然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和节奏。 接着是武术训练，皇子们两两一组，相互切磋技艺。时而闪躲，时而进攻，一招一式都尽显认真与专注。在激烈的对抗中，不断磨练自己的技巧和反应能力，偶尔有人因动作失误摔倒，但立刻爬起来，继续投入训练。 随后是射击训练。皇子们需要分别以站姿、跪姿、卧姿三个姿势各射击十二发子弹，而且练完步枪之后还要接着练习左轮手枪。 “砰、砰、砰……” 射击场上枪声连绵不断，打破了周围原本的宁静。 就在这射击训练场枪声此起彼伏之际，赵立庆悄然到来，身边仅有杨威跟随。 教官们发现皇帝驾到，正要行礼，赵立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以免打扰到皇子们的训练。 “砰、砰、砰……” 射击训练依旧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等皇子们打完靶，这才察觉到他们的父皇已然站在一旁，于是连忙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父皇。” 赵立庆微笑着摆手说道：“刚才射击打靶你们都表现得不错，接下来要训练什么？朕今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这几个月训练的成效如何。” 太子赵署赶忙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回应道：“父皇，接下来是障碍跑。” “好，那就拿出你们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让朕好好观摩一番。” 众人来到障碍跑训练场地，这里的布局大体上还跟当初赵立庆亲自设计的相差无几，只是在一些细微之处做了些许小改动。 皇子们首先需要绕着场地外围跑上一圈，然后再跑入场内，通过一系列精心设置的障碍。这些障碍高低错落，有独木桥、攀爬网，还有模拟战壕等等，每一个障碍都对皇子们的体能、速度和技巧提出了严峻的考验。 赵立庆吩咐计时，准备看看他们能跑出怎样的成绩。 新兵训练司使李广阳躬身道：“陛下，障碍跑的合格成绩是一刻钟，殿下们目前尚未达到这个标准。” “无妨，他们能有如今这样的表现，朕已经颇为满意了。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赵立庆微笑着说道，自己并非是要将这些儿子训练成金刚战士，主要是期望通过这样的训练，促使他们形成独立自主的性格。 等所有皇子奋力通过障碍跑，整齐地排列在赵立庆面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刻钟。 赵立庆故意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你们现在的各项训练成绩，还未达到最低的合格标准，朕曾说过考核不合格就一直待在这里训练，你们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父皇，儿臣愿继续在此训练，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众皇子齐声回应。 “好，就这么决定了，再训练三个月。现在带朕去看看你们的宿舍。” 赵立庆满意地点点头。 “父皇，这边请……” 皇子们引领着朝宿舍走去。 众人来到一间可容纳十二个人的宿舍，里面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赵立庆先让皇子们演示一遍内务整理，只见他们熟练地行动起来，不一会儿，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如同一个个整齐的豆腐块，床单也拉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嗯，做得还可以。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洗澡换衣服，朕在大门口等你们。” 赵立庆说完便转身走出宿舍。 “是，父皇。” 皇子们每人拿着一个铁盆，兴高采烈地跑向澡堂，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毕竟来这里几个月了，终于可以回宫一趟，心中满是期待与喜悦。 几辆马车缓缓行驶，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武器院中的一块空地上。 赵立庆和皇子们下车后，几十名工匠和官员早已在此恭敬等候，连忙躬身行礼，齐声高呼：“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免礼，都准备好了吗？” 赵立庆微微摆手，目光温和地扫视着众人。 “陛下，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一个官员再次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引领着赵立庆一行向前走去。 八皇子好奇不已，忍不住问道：“父皇，那个冒烟的是什么东西呀？” 赵立庆扭头说道：“它叫‘蒸汽机’，你们一会儿可要认真听着。” 众人来到一台蒸汽机前，只见它正冒着滚滚浓烟，发出 “哐哐” 作响的声音，一个轮子在快速地转动着，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在驱动它。 一个中年工匠躬身道：“陛下，我们还没办法做到您所说的那种强大动力，实在惭愧。” “郭大匠，能有现在这样的成果，朕已经很满意了，暂时没办法做得更好，是不是因为做不到完全密封，无法全部利用蒸汽的推力？” 被赵立庆称呼为郭大匠的中年工匠名叫郭建发，是研制蒸汽机的负责人。 “陛下慧眼如炬，正是这个原因，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只能做到目前这样的程度。” 郭建发心中再次对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陛下真是个神人，竟然能想出利用蒸汽来制造这样神奇的东西。 “朕也是看到很多地方在冒着热气，才发现这个原因。你介绍一下蒸汽机的构造。” 赵立庆想让几个皇子大概了解一下蒸汽机的工作原理，拓宽他们的知识面和视野。 郭建发心中虽有些疑惑，这蒸汽机不是您设计的吗？还要听一下构造，但还是恭敬地详细介绍起来：“是，陛下。首先是蒸汽锅炉，水在其中被加热变成蒸汽，通过精心设计的管道输送到汽缸。蒸汽在汽缸内推动里面的活塞来回运动，然后蒸汽再通过管道被引入冷凝器凝结成冷水，接着再回到蒸汽锅炉里面继续加热，如此不断循环重复。活塞在汽缸里来回运动，通过坚固的连杆带动齿轮，然后再带动这个大轮子转动，从而产生动力。”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各个部件，让众人能够更加清晰直观地理解蒸汽机的构造和工作原理。 赵立庆微微点头，转身问几个皇子：“你们听明白了吗？” 皇子们大部分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三皇子赵佑若有所思地说道：“父皇，是利用烧水出来的热气，让轮子转起来，那以后不就可以不用马拉车了吗？” “你说的没错，以后就不用马拉车了。” 赵立庆扭头对郭建发说道：“郭大匠，那个火车可以造出来吗？” “陛下，已经在制造了，只要把现在这蒸汽机稍微改动一下，造得大一点就行。” 郭建发信心满满地回答。 “好，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另外再安排些人去四海贸易的织造坊，先造出一台蒸汽机带动的纺织机来。” “是，陛下。” 郭建发躬身领旨。 赵立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这次所有参与研制蒸汽机的人，奖金很快就会发下来。朕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就要坐一下火车。” “谢陛下。” 众人齐声感恩。 赵立庆转身走向马车，身姿挺拔如松，散发着王者的威严和自信。 众人躬身行礼，齐声高呼：“恭送陛下，恭送殿下……” “父皇，您刚才说的火车，是用这个蒸汽机来拉的车吗？” 太子赵署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 “没错，造出来一个时辰能跑两百里。” 赵立庆笑着登上马车。 众皇子也纷纷上马车，心中充满了震惊，一个时辰两百里，那一天不就能跑两千多里，这是多么惊人的速度啊！ 赵立庆只让几个皇子在宫里待了一下午，天黑时就让人把他们送回新兵训练司。 第234章 蒸汽时代 后宫的延福殿，这里是华妃吴秀娥的居住之所。此刻，赵立庆正在吃着她亲手煮的面。 “娥姐，每次吃你做的面，总能让我回想起那天苏醒过来后的场景。” 赵立庆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 “一晃已然十几年过去了，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啊。” 吴秀娥心中有一丝幽怨。虽说住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可又能如何？倒不如当初那简陋的茅草屋，那时的他们整日里相依相伴，而如今，一两个月却只能相见寥寥一两次。 赵立庆的心中也在暗自感慨：倘若自己没有穿越过来，此刻想必是按部就班地过着小公务员的平淡日子。自己的到来让这大宋变得与历史上大相径庭，也不知会对后世产生怎样的影响。 “陛下，德儿长高了许多，也变得强壮了。他说很喜欢待在那边，以后还想要当大将军呢。” 八皇子赵德乃是吴秀娥所生，今日仅回来停留了一个下午便又离去了，吴秀娥的心中满是不舍。 赵立庆喝完最后一口汤，说道：“朕去看过他们的训练了，德儿虽说年纪最小，但在一众兄长之中也毫不逊色。” “臣妾听德儿说以后会有会冒烟的车，一个日夜能跑两千多里，真的会有这样的车吗？” 吴秀娥太久没有见到儿子，言语之中句句不离儿子。 “娥姐，当年在奶奶墓前晕死过去后，我去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可不只有能日行几千里的车，还有能在天上飞的，甚至人都能去月亮上呢，总之有好多现在不曾有的东西。” “哪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就知道哄臣妾。水都准备好了，先去洗澡吧。” 吴秀娥自是不信，毕竟这般神奇之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是啊！这种事谁能相信呢。赵立庆无奈地笑了笑，“好，去洗澡，很久没有一起洗了，来给我捏捏肩。” 几日后，在大兴殿的朝会上，待商议完一些事宜后，开封府伊吕希汉出列奏道：“官家，这几日城东的织造坊里总是冒烟，此等异样状况应当派人前去调查。” 城东的织造坊隶属于四海贸易，若是其他商行，吕希汉早就直接派人过去查个究竟了，但对于四海贸易，他却不敢贸然行事，所以才需先请示皇上。 赵立庆笑道：“那边确实有个新奇的物件，诸位相公稍后带上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过去瞧一瞧，散朝。” “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 汴京城东的织造坊外，邱业正站在大门口耐心等候，方才宫里已经派人来通知，一会儿会有众多官员前来。 没过多久，只见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来，众高官下车后，邱业连忙上前行礼，“见过诸位相公，请跟小人过来。”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这里究竟有何新奇之物，但远远便能看到织造坊内有一根烟囱正冒着烟。 然而，很快他们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目瞪口呆，眼睛差点掉落在地上。 皇宫的紫宸殿内，赵立庆正坐在会议桌旁，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列木头火车。不得不说，这时代的工匠着实心灵手巧，仅仅三天的时间，便能雕刻出如此惟妙惟肖的小火车。 “陛下，三院诸相公和六部尚书求见。” 太监童贯躬身禀报。 “这么快就回来了？叫他们进来吧。” 赵立庆早有预料，他们看完蒸汽机后，必定会急切地来见自己。 众人进入殿内，看到皇帝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皆感到好奇不已，但都先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看完了？如果把那东西装在这个车上，诸位觉得如何？” 赵立庆头也不抬，依旧继续摆弄着小火车。 众人一时间根本不明白皇帝此言何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赵立庆抬起头说道：“别愣着了，都过来看看。” 十八个大宋官职最高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围在会议桌旁，仔细地查看那列小火车。 半晌，苏轼询问道：“官家，是要把那个蒸汽机装在这个车头，然后拖着后面的车厢行驶吗？” 赵立庆笑道：“才这么一会儿，苏相就看明白了。诸卿，先坐下再说。” “谢官家。” 众人纷纷落座。 “诸卿刚才在制造坊看到的东西，有什么感想？” 赵立庆很想听听这时代的人，第一次看到蒸汽机时都有哪些看法。 “官家，简直太神奇了，可以不依靠任何外物，只需烧火即可，而且转动的速度如此之快，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韩琦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慨。 王安石也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把水煮沸后产生的热气竟然能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众人纷纷发表着自己心中的感慨之言…… “诸卿，朕宣布大宋从此进入蒸汽时代，以后除了有蒸汽织造机，还会有蒸汽车、蒸汽船。” “官家，这个蒸汽车是要在这种专门的路上行驶吗？” 工部尚书梁焘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研究小火车下面的轨道。 “嗯，蒸汽车朕命名为‘火车’，需要行驶在这种轨道路上面，一个时辰大概能跑一百多里吧，而且运货量极大。武器院那边已经在铺设轨道路了，过些日子你们就能看到真正的火车。” “官家，这火车一个时辰能跑一百多里？” 富弻对此表示怀疑。 “富相，朕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如果用最大的动力，都不止一百多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赵立庆也不想过多解释，毕竟到时候眼见为实。 苏轼奏道：“官家，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朕想在全大宋都修上轨道路，让火车能跑遍大宋的疆域。但这并非易事，先修两条这样的轨道路吧，一条连接海州港，另一条就修到鄂州，都沿着原来的主干道修过去，且距离都不算远，从汴京到海州只有一千里，鄂州也不到一千两百里。梁尚书，你们工部要先派人勘察。” “是，官家。” 梁焘起身行礼。 赵立庆摆手示意梁焘坐下，接着说道：“修这种轨道路需要铁轨，到时候会用到很多钢铁，诸卿要多筹备一些。” “官家，近年来又在山西省和山东省开采出几个大型铁矿，应当足够两条轨道路所用。” 苏轼立刻回应，不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 王安石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官家，如果修成这两条路，火车将替代运河，能源源不断地把南方的粮食及其他货物运送至京城，那几十万河工将失去生计，即便给他们分田地，恐怕他们也不会种地。” “王相，南方的粮食通过运河到达汴京要将近一个月，而火车从鄂州到汴京可以说是朝发夕至，海运到海州港的粮食货物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大势所趋。那些河工也可以安排一部分从事江南运送至鄂州的差事，再安排一部分改走海路就行。” 那天从武器院回来后，赵立庆就把这些事情仔细想了一遍。 兵部尚书林希奏道：“官家，这蒸汽机要用在船上，那正在建造的那些船是否要先停工？” “不用停工，目前已经开始建造的船继续造完。过些日子先在海州建造一艘由蒸汽机推动的战船，海上不比陆地，还要做很多试验。” 第235章 世界地图 大宋进入了蒸汽时代，然而这一伟大变革，对江南的股票没什么影响。 明州的股票却像是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孤舟，价格先是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跳水，而后又如同顽强的新芽，慢慢上涨至一元四百六十文。 方易巧妙地将股价炒高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慢慢抛售手中的股票。待股价如他所愿跌至令他满意的价格时，他又如同饿虎扑食般大量买入。 如此这般反复操作了两次，市场上的富商们开始人心惶惶。其中一些富商眼见回本无望，绝望之下纷纷将手里的股票抛售出去，这一举动导致股价如决堤之水，再度大幅下跌，最低时竟只有一元一百五十文。 这正是方易梦寐以求的时机，他毫不犹豫地大量买入股票。不过，只要有人稍微抬高一点价格，便会立刻停止收购。 奇怪的是，市场上还有一些人也在大量买入股票，而且他们的行为似乎也在有意压制股价上涨，这使得股价一直稳稳地维持在一元一百五十文。如此僵持了几天后，市面上再也没有人出售股票了。 经过这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此时方易手里持有股票多达三百六十多万股，现金还有四百万。但如果按照当前的股价来计算，这些日子他不但没赚到钱，反而亏损了几十万。 再看沈千山，原先在股票市场中春风得意，赚了近百万。但在股票价格第一次跳水至一元两百七十文的时候，他那贪婪的心开始作祟，忍不住又开始买入股票，心中盘算着等股价涨到一元五百文后就卖掉，再狠狠赚上一笔。 可事与愿违，股价一直未能达到他的预期，反而一路下跌，直至降到一元一百五十文。 眼瞅着股价就要跌到发行价了，他咬了咬牙，不惜拿出家里的一些产业，让人从银行贷款继续买入股票。如此一来，不但把原先赚的钱全都赔了进去，还把大量的资金套在了股票里面，陷入了深深的困境。 与明州股票的大起大落截然不同，金陵的股票价格走势相对平稳。虽然也有涨跌，但整体一直在小幅度上涨，现今每股已经达到了一元三百七十文。 黄世丰在股票市场中采用的是最简单却也最实用的低买高卖策略，这段时间下来，他共赚了几十万。如今，他手里持有的股票价值和现金加起来，总数已经高达五百多万，可谓是收获颇丰。 徐允寿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从一开始在股票市场里就没赚到多少钱，现在更是被套牢了大量资金，情况比沈千山还要糟糕。 汴京皇宫的紫宸殿内，邱业进宫向皇帝赵立庆奏报蒸汽纺织机的运行成果。只见他满脸兴奋地说道：“陛下，蒸汽机实在是太好用了！其生产速度是水车纺织机的三倍还多啊。而且，蒸汽机运行起来非常稳定，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臣建议将所有的水车全部改成蒸汽机，如此一来，纺织业必将迎来一次飞跃。” 赵立庆自然清楚蒸汽机的卓越性能，不过他此刻考虑的并非是蒸汽机带来的生产效益，而是一个更为长远的问题 —— 污染。微微皱眉说道：“邱经理，蒸汽机虽好，但也存在其他不容忽视的问题。如果将所有的水车都改成蒸汽机，每天需要燃烧大量的煤，那浓烟滚滚的景象，汴京城很快就会乌烟瘴气，不再适宜居住了。” 邱业没想到皇帝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策，说道：“陛下，那我们可以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织造坊，或者先把西宁的那个织造坊的水车改成蒸汽机。” 赵立庆略作思考后说道：“那就先把西宁那个织造坊改了吧。至于汴京这边，等通往海州的铁路确定之后，再另找地方建新的织造坊。西宁那边主要是供应西域地区，而以后汴京这个织造坊除了供应国内市场，还要将产品销往海外。” 蒸汽机纺织机的生产效率极高，以大宋国内的市场容量，若不外销，根本无法消化如此庞大的产量。 “是，陛下。” 邱业恭敬地回应道。 “还有，需要多少蒸汽机，你先去跟武器院那边商议好，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 赵立庆一脸严肃地叮嘱道，他可不想让人说自己公私不分。 “陛下，上次安装水车纺织机，是跟兵部洽谈的，臣一会就去兵部衙门。” “嗯，去吧。” 赵立庆挥了挥手。 “是，陛下。臣告退。” 邱业躬身行礼后，缓缓退出大殿。 片刻之后，女官高银月抱着一捆纸走进殿内，行礼道：“陛下，镇海军四师勘探的海图送来了。” “哦？到这边展开看看。” 赵立庆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向会议桌。 高银月轻盈地走到桌前，将几张地图小心翼翼地铺开在桌上，一幅完整的南海地图便呈现在赵立庆眼前，那蜿蜒的海岸线、星罗棋布的岛屿，仿佛在诉说着大海深处的神秘故事。 “婉容、灵微，过来看看。” 赵立庆朝着大殿东侧喊了一声。 女官苏婉容和韩灵微听到召唤，快步而来，行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些地图，和前几天送来的琉球地图，都画进新的世界地图里面去。”赵立庆准备要画出一张完整的世界地图，那些还没探明的地方就先空白着，迟早要补上 “是，陛下。” 两位女官小心翼翼地把几张地图收好，然后退下。 高银月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本，说道：“陛下，镇海军许若海师长还有份奏报。” “你念给朕听吧。” 赵立庆缓缓坐下。 高银月翻开奏本，念道：“臣许若海谨奏：陛下，此次舰队出行，我们发现占据勃泥国的汉人对大宋舰队心存戒备，臣等担心贸然行动会引发变故，所以未入港上岸。在舰队勘探西沙群岛时，发现东边有一个大岛，臣上岸侦察后发现，岛上有不少部族，但都是些小部族，有些甚至只有百人左右。臣奏请发兵驻守该岛，以防勃泥之事重演，恳请陛下圣裁。” 赵立庆一听便知道奏本里提到的那个大岛是哪里了，正是后世的菲律宾。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当初绘制草图的时候竟然把它忘了。沉思片刻后，说道：“奏本上提到的那个岛，以后就叫作‘长兴岛’。” 又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传信给许若海和杨兴志，镇海军四师和蛟龙军四师各派遣一个团，驻守长兴岛。记住，对岛上的部族要施行怀柔的政策，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陛下。” 高银月行礼后，悄然退下。 赵立庆扭头看向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心中暗自思忖，等世界地图画出来后，得想个合适的说法来应对别人的询问。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派人去过美洲吧，这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陛下，兵部林尚书求见。” 太监林桧进殿禀报。 赵立庆走回御案后的龙椅，缓缓坐下，“请林尚书进来吧。” 片刻之后，林希步入殿中，躬身行礼道：“拜见官家。” “免礼，林尚书有何事？” “方才四海贸易邱经理找臣商议蒸汽机之事，关于这蒸汽机的价格，臣实在无法定夺，还请官家示下。” 林希一脸为难地说道。 赵立庆微微一笑，“让武器院那边先算出成本，然后再翻三倍的价格出售。” “官家，翻三倍是否多了点？” 林希有些不理解，毕竟这个价格涨幅实在太大了。 赵立庆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么好的东西，价格贵一点很正常。” 第236章 蒸汽火车 工部与兵部调集了大批人手，与武器院的工匠们紧密配合。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一条几里长的铁路在汴京城至康定城之间建成了。 铁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仿佛一条钢铁巨龙静卧大地，承载着大宋王朝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一列火车静静地停在铁轨之上，那庞大的身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火车头犹如一个钢铁巨兽，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后面连接着三节宽敞的车厢。 赵立庆率领着汴京城内所有的官员以及宗室勋贵，浩浩荡荡地来到此处，共同见证大宋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次火车行驶试验。 由于之前有了织造坊的经历，群臣们在心理上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不至于像初次见识新事物那般惊慌失措。 然而，当亲眼目睹这巨大的火车头和那宽大得超乎想象的车厢时，许多人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内心再次被深深地震撼。 “呜……” 随着蒸汽火车头发出一声雄浑而悠长的鸣叫，那声音如同古老的号角，划破了现场的寂静。 紧接着，列车缓缓启动，车轮与铁轨之间发出 “哐当、哐当、哐当……” 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奏响一首充满力量的进行曲。 火车朝着康定城的方向慢慢驶去，此刻的速度与马车正常行驶的速度相近。 郭建发微微躬身，奏道：“陛下，由于此段铁轨仅有几里长，故而此次行驶只能使用蒸汽机不到两成的动力。” 赵立庆微微点头，神色从容地说道：“朕明白。日后，你们要多多在此处试验蒸汽火车头的稳定性，务必确保在铁路全面建成后，火车能够稳定且高速地行驶，这对于我大宋的意义非凡。” 站在赵立庆身后的相公们，此刻内心犹如汹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原本对火车的速度和效能还存有疑虑，然而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这钢铁巨兽真的能够做到一个时辰行驶一两百里。 王安石难掩激动之情，上前一步奏道：“官家，臣提议优先修建京城至鄂州的铁路，可先将其他一些不紧要的工程暂停。如此一来，既能集中力量发展铁路交通，又能让这一伟大发明尽早造福大宋百姓。”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火车所展现出的强大力量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发明将给大宋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一幅经济繁荣、交通便捷的宏伟画卷。 “好，此事你们先仔细商议个章程出来。过几日朝会上再做进一步的商议。” 赵立庆并没有马上同意，他心中另有打算。比起京城至鄂州的铁路，他更希望优先建造通往海州港的铁路，那里是大宋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铁路的修建将极大地促进贸易发展。 一场热闹非凡的试车仪式在众人的赞叹和热议中落幕。 大宋月报在赵立庆的授意下，对火车及蒸汽纺织机进行了详细而深入的专题报道。 这份月报在大宋各地广泛流传，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在谈论着这神奇的火车和蒸汽纺织机。 大宋君臣在朝会上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权衡之后，最终通过了两条铁路的修建计划，并且规定要在两年的时间内完成修建。这一决定如同吹响了大宋发展的新号角，各个部门都开始为这一伟大的工程积极准备。 邱业再次来到兵部衙门，拜访兵部尚书林希。进入衙门后，二人一番寒暄，然后落座。 邱业开口询问道：“林尚书，蒸汽纺织机的价格，您这边确定下来了吗？” “邱经理，陛下的意思是在成本价的基础上翻三倍，如此算下来，每台蒸汽纺织机需要八千元。” 林希如实相告。 邱业眉头微微皱起，略作思考后回应道：“林尚书，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按这个价格吧。四海贸易需要十五台蒸汽纺织机，这些机器需要运往西宁省的织造坊，到时还得麻烦武器院的工匠们前往安装。” “要安装在西宁的织造坊？邱经理，汴京这边的织造坊不需要吗？” 林希有些疑惑地问道。 邱业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陛下觉得蒸汽纺织机在运行过程中需要整天烧煤，若是有许多烟囱在汴京城旁边冒烟，会对汴京城的环境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京城乃我大宋之根本，需谨慎对待。” “哦，原来如此！” 林希恍然大悟，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什么环保概念，但他也明白，那么多浓烟笼罩在汴京城上空，总归是不好的，会影响百姓的生活，也有损京城的风貌。 “邱经理，这个蒸汽纺织机跟水车比起来，产出的棉布能多不少吧？” 林希老家在福建，家里也经营着一个织造坊，看到蒸汽纺织机的神奇之处，也动了将自家织造坊进行改造的心思。 邱业嘴角上扬，笑道：“那差距可大了，蒸汽纺织机的产出大概是水车的三倍。林尚书也对此感兴趣？” “现在泉州港每年都有大量棉布销往海外，家里有个兄弟在经营织造坊，一直想扩大规模呢。” 林希也不藏着掖着，坦诚地说道。 “陛下既然让大宋月报报导此事，应该是想大力推广吧。毕竟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经过大宋月报的大力报导，蒸汽纺织机的生产效率传遍了大宋的每一个角落，许多人都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没过多久，在朝会上就有很多官员提出推广蒸汽纺织机的建议。赵立庆顺应民意，欣然同意。 武器院顿时忙碌起来，不断接到来自各地的订单。正好这段时间工匠们除了试验火车上的蒸汽机，也没有其他紧急的任务，便开始全力制造蒸汽纺织机，这也为武器院带来了丰厚的收益，让武器院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紫宸殿内，兵部尚书林希前来向陛下奏报：“官家，截止昨日，武器院共接到一百三十六台蒸汽纺织机的订单。只是如今武器院还要制造铁轨，人手实在有些不足啊。” “疏勒城那边的武器弹药库存，应该够用很长时间了，把那个分院关闭封存，人员全部调回。” 赵立庆一直对疏勒的武器分院有所顾虑，不想让其长期存在，因为那里存在着泄密的隐患，可能会对大宋的安全造成威胁。 “是，官家。” 林希领命。 关闭武器院分院其实是枢密院和兵部众官员的共识，不过他们的出发点略有不同。这些文官们对武将从骨子里就存在着不信任，他们担心遥远的西域一旦有了充足的武器供应，就有了从大宋分裂出去的资本，所以对于关闭分院一事并无异议。 赵立庆接着说道：“鄂州那边生产修建桥墩所用的大铁管，现在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把周大成调回来，朕还有事要交给他做。去办吧。” “是，官家。臣告退。” 林希躬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大殿。 樊楼的雅间内，石泊和王文常相对而坐。最近中原银行的股票价格一直保持稳定，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股票市场上出手买卖了。 王文常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有些遗憾地说道：“石兄，江南那边两家股票交易处可是热闹非凡啊，当初我们没有过去捞一笔，真是可惜了。” 石泊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叹气道：“唉…… 听说现在那边也跟这边差不多了，股票价格都很稳定，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石兄，要不我们再来一次，想办法让中原银行的股票价格跌下来一些，然后趁机多买点。当初售卖股票的那笔钱经营得不错，等年底分红后，价格肯定能大涨。” 王文常眼中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丰厚的利润在向他们招手。 “王兄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我的钱都投到新的织造坊里去了，暂时凑不出那么多钱啊。” 石泊无奈地摇摇头。 “石兄很看好这个蒸汽纺织机？具体是什么情形，您给我说说看。” 王文常的商行并不经营跟棉布有关的行业，对蒸汽纺织机的情况不太了解。 石泊来了精神，放下酒杯，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去四海贸易的织造坊看过，那蒸汽纺织机的速度真是惊人，而且运行非常稳定，只要不断地往里面添煤就行。它的生产效率大概是水车的三倍多呢，你说这样的好东西能不赚钱吗？” “这么高的生产效率啊……” 王文常不禁有些咂舌，心中对蒸汽纺织机的威力有了新的认识。 “不然江南那些织造坊的东家怎么会到银行贷那么多钱，他们都准备大干一场。听说武器院都已经接到几百台订单了。我们兴业商行幸亏订得早，下个月就可以拿到蒸汽纺织机了，那些刚下订单的，估计要到明年才能拿到货呢。” 石泊满脸得意地说道。 “石兄，生产效率提高这么多，您就不怕到时候棉布太多卖不出去？” 石泊满不在乎地笑道：“那怕什么，江南那边主要是产丝绸，我们这边的棉布能卖到草原和东北，那边对棉布的需求还是很大的，再说还可以销往海外呢。就算到时候棉布价格低一点，但量大一样能赚到钱，不用担心。” 第237章 布局海运 大宋靖丰七年的秋收时节，南方各省在大自然的眷顾下，又一次迎来了大丰收。然而，北方的情况却略显严峻，今年雨水稀少，除了东北那片肥沃之地还能维持一定的粮食产量外，其他地方的粮食收成都不尽如人意。 幸好，北方广泛种植了棉花，才使得百姓整体的收成不至于太差。 大兴殿内，朝会正在庄严地进行。群臣身着朝服，行礼如仪后，整齐地分列在大殿的两班。 户部尚书章惇出列，神色凝重地躬身奏道：“官家，今年北方多地州县粮食欠收。各地纷纷上书，恳切希望朝廷能减免部分田赋。” 赵立庆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点头，却并未开口说话，深邃的目光缓缓看向左侧队列的几位相公，眼神中似有询问之意。 苏轼心领神会，连忙出列，躬身奏道：“官家，据监管卫上报的文书来看，北方诸省确实粮食收成不佳，可幸有些地方棉花收成尚可。依臣之见，可以减免田赋，但此事切不可一刀切，应当根据各地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受灾严重的地方就多减免些，情况稍好的地方则适当斟酌，不可减免过度，以免影响朝廷财政。” “嗯，那就先暂缓这些地方的田赋征收，先派人进行详细调查，等制定出合理的减免方案后再做定夺。” 赵立庆同意了苏轼的提议，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大殿中回响。 王安石紧接着出列，奏道：“官家，按各地上报的情形来看，虽有棉花的收成，但有些地方百姓收获的粮食仅能维持两三个月，情况稍好的地方也不会超过半年。臣以为应尽快开放官仓，投放粮食，预防粮价上涨，稳定民心。” “不止要预防粮价上涨，百姓收入减少，粮价应该再压低些才好。官仓里留存那么多粮食也无用，多放点出去，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赵立庆心中想着安南那边粮食充足，巴不得北方官仓那些存粮能多消耗一些，也好缓解北方的粮食危机。 苏轼接话道：“官家，南方如今很多土地都改种其他经济作物，粮食虽然获得丰收，但余粮并不多。北方的官仓若要补充粮食，只能从安南运粮。而目前最好的运输方式是海运，但朝廷能在海上行驶的船，就只有镇海军的战船。” 赵立庆回应道：“这个不用着急，现今北方这些粮仓还能支撑挺长时间，从南方再运一些粮食过来，应能保证北方今年不缺粮。但粮食海运这事必须抓紧办了，武器院将蒸汽机送到海州已有些时日，想必很快就能造出蒸汽船，有了不用靠风力和洋流的海船，就能源源不断将安南的粮食运到北方。” “陛下圣明，大宋万年。” 群臣躬身行礼，齐声高呼，声音在大兴殿内回荡，久久不息。 赵立庆摆了摆手，“没其他事就散朝吧，未时三院的相公们和六部尚书来紫宸殿一趟。” “陛下万岁，大宋万年。” 群臣再次齐声高呼。 回到紫宸殿没多久，女官高银月匆匆而来。步伐轻盈，手中捧着一份图纸，走到皇帝面前，微微福身，“陛下，这是海州那边刚送来的。” 赵立庆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在战船上安装蒸汽机的图纸。图纸绘制得十分精细，各个部件的标注清晰可见。 武器院工匠临去海州的时候，赵立庆将利用蒸汽机带动螺旋桨的思路告诉他们，本以为需要些时日，想不到这么快就试验成功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看到这张图纸，赵立庆眼中满是惊喜，觉得离亲自去收拾那些倭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恭喜陛下。” 高银月虽然不清楚皇帝为什么事高兴，但看着皇帝脸上的笑容，说句恭喜的话总是没错的。 “现在也没什么事，银月，陪朕去打会球。” 赵立庆放下图纸，朝门口走去，步伐轻快。 从年初的时候，赵立庆就把很多内政上的事交给政务院去处理，几位相公处理完政务，只要把备份送到紫宸殿就行。这一改变让赵立庆轻松了许多，不用整天批阅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在紫宸殿后阁打了一会桌球，又跟高银月一起泡了澡。赵立庆让人把饭都送过来，刚吃完没多久。 太监林桧在殿外禀报：“陛下，相公们和六部尚书在紫宸殿等候。” “这么快就到未时了！玩起来时间过的真快。” 赵立庆笑着看向高银月，眼中满是意犹未尽。 “陛下...” 高银月脸上泛起红晕，连脖子都红了，微微低下头，有些羞涩。 紫宸殿外，众相公和尚书们看到皇帝快步而来，连忙躬身行礼，“拜见官家。” “免礼，进来吧。” 赵立庆微微摆手，步入殿内，径直走到西侧墙上的地图下面。 众人连忙跟上，当他们看到墙上的地图时，都不禁有些惊讶。那地图已经不是他们以前看过的地图，换了一张更大的，几乎占据了半面墙。地图上有些地方他们都未曾知晓，那些陌生的区域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神秘。 “官家，这地图上的空白之处，都是什么地方？” 苏轼对地图上那些没有标明的地方十分好奇，心中怀疑这天下是不是真有这些地方。地图上的空白处却让他陷入了沉思。 “这地图上除了那些已经标明的，那些空白之地是朕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所记载，只是朕一时想不起来这些地方应该叫什么。” 赵立庆看群臣疑惑的眼神，心中暗自好笑。 众人面面相觑，皇帝这说法也太离谱了，他们都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之人，什么样的书没看过，可从来就没听过有哪本书里有记载这些。他们心中虽有疑问，但也不敢贸然发问。 见没人吭声，赵立庆也不想再说这些，拿起旁边的细竹竿，指着安南的位置，说道：“海州那边改造蒸汽船已经取得成功，要将安南、南洋、南宁这三个省的粮食通过海运来北方，就要在沿海设立补给港，给蒸汽船补充燃料。” “官家，可以利用现有的几个对外海贸港口，只是这靠海较近的大型煤矿只有京东省的胶东区域，还需再修一条路来将煤运送至海边港口。” 王安石提出建议。 “嗯，王相此话有理。都坐下再说吧。” 赵立庆放下竹竿，转身走到御案拿起那张蒸汽船图纸，又转过来走到会议桌旁坐下。 “谢官家。” 众人等皇帝落座后，才纷纷依次落座，安静地等待皇帝发话。 赵立庆将图纸展开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海州那边送来的，蒸汽机安装在战船上，已经试验成功。兵部要马上行文到南方那几个造船场，让他们先停下那几艘运兵船的建造，等蒸汽机送过去后就开工。此事关乎海运大计，不可延误。” “是，官家。” 兵部尚书林希领命。 赵立庆看向王安石，说道：“刚才王相说的很有道理，只要在登州、海州、明州、泉州、广州这些港口设立补给点就能保证蒸汽船从南至北的燃料补给。还有就是把胶东地区的煤运送至港口的问题，朕觉得直接修建一条铁路，用火车来运煤，这样比较便宜，速度也比较快。” “官家如此安排甚为合理，蒸汽船南下之时可以先把煤运到各个补给港口，然后到达安南后再运粮返回。如此循环，可保北方粮食无忧。” 王安石出言表示赞同，对这个方案十分认可。 其他人也纷纷发表看法，有的提出要加强港口的建设，有的建议对蒸汽船的运输路线进行详细规划。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半个多时辰后，相公们和六部尚书才离开紫宸殿。 对于蒸汽船海运之事，众人倒是没多想什么，他们一心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办好，让北方百姓免受饥荒之苦。 但都对那幅世界地图很感兴趣，也明白了皇帝以前说的要让皇子去海外建国的深意，那些空白之地可不就是真真正正的海外吗？ 第238章 心思各异 樊楼之上，雅间之内，美酒的芬芳与佳肴的香气交织弥漫。吕宾和蒋正东相对而坐，身旁美人相伴，轻歌曼舞，两人推杯换盏，兴致愈发高涨。 当初俩人在股票交易中折戟沉沙，亏了不少钱财后，便心灰意冷，不再涉足那令他们伤心的股票交易处。 然而，蒋正东终究还是难耐对财富的渴望，瞒着吕宾又偷偷买了些股票，此后便一直按兵不动。最近，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动起了购买中原银行股份的念头，最终如愿。 “吕兄，这次能够顺利买下银行的股份，可全仰仗您的帮忙啊！小弟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再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蒋正东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吕宾亦是豪爽之人，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缓缓放下酒杯，微笑着说道：“这次能买到，也算是机缘巧合。那个韦东家正好急需用钱，抛售股份。也是下手够快，才没让这肥羊落入他人之口。你可知，你以每份比原价多一成的价格买下来，那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后来还有人出价，每份竟多出一万元呢。” 中原银行的原始股份，原先每股六万元，蒋正东以每股六万六千元的价格买下了两股。虽说是比原价高出不少，但和后来的出价相比，无疑是赚到了。 “是啊！幸亏当时我没犹豫，当机立断就买下了。吕兄，再过三个月就是年底分红了，您是董事会的成员，知晓的内幕消息肯定多，您看今年这股份能分多少红啊？” 蒋正东满脸期待地问道。 吕宾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按前面这三季度的情况来看，大概每份能分到四五千元吧。不过具体的数额，还得等到年底核算总账之后才清楚。蒋老弟，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这次买的这股份，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两人你来我往，酒过数巡，吕宾已有了七八分醉意，这才告别蒋正东，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刚一进门，就被老父亲吕公诚逮了个正着，少不了一顿数落：“你这整日就知道喝酒的混账东西，刚才你大伯派人来找你，在这儿等了你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吕宾却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在父亲身边坐下，嘟囔着：“爹，大伯找我啥事啊？我又没干啥坏事，不就出去喝点酒嘛。” 吕公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大伯说陛下已经令人绘制出了海外地图，皇子到海外建国这事说不定明年就开始施行。你大伯想从你姐那边了解更多的消息，你赶紧去安排一下。” “就这事啊！行，我知道了。爹，我这就去安排。” 吕宾说着便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向后堂，准备去找自己媳妇，让她明日进宫去找姐姐。 如今的汴京城里，很多人都在谈论着紫宸殿里的那张世界地图，皇子海外建国之事已然成为了所有与皇子相关之人关注的重中之重。 石府的大堂内，石元诚和石泊父子二人也正为此事愁眉不展，商议对策。 “父亲，小妹在宫里并不受宠，和其他妃子相比，逊色不少。想要通过小妹在宫中争取到一个比较好的安排，恐怕是难如登天啊。” 石泊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无奈与落寞。自己这个妹妹，生性单纯，没什么心机，在那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哪里能争得过那些比她年长且深谙宫闱之道的女人们。 石元诚听了儿子的话，也是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这妹妹从小就是这性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确实没法跟吕家那个女人相比。” “父亲，现在传出来的那张地图上，有些地方离大宋可有几万里之遥啊！要是六皇子真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咱们家该怎么办？” 石泊忧心忡忡地说道。 石元诚手抚胡须，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既然在宫里比不过人家，那咱们就从朝堂上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拉拢几位相公和尚书，让他们帮咱们说说话。” “在陛下那里说话最管用的当属政务院的王相和苏相，还有枢密院那两位老相公。可这几人平日里都自视甚高，清高得很，恐怕不会理会咱们啊。” 石泊一脸无奈，深知此事艰难。 石元诚瞪了儿子一眼，说道：“再难也要想办法去办，咱们家能否翻身，就看这次了。不把爵位拿回来，我死不瞑目。那个苏轼原先不是自诩风流才子吗？你就不能从这方面入手，想想办法？” 石家虽然家财万贯，但在这等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面前，有钱却没处使。如今那些相公尚书对他们这些勋贵本就不屑一顾，更何况像石家这样已经被除爵罢官的人家。 父子二人商议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看来只能另辟蹊径，想出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法子才行。 几日之后的一个晚上，皇城后宫的景春殿内，一片旖旎之色。赵立庆和吕若兰一番缠绵之后，两人都有些疲惫。 “每次都被你折腾得手脚发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生猛。” 赵立庆喘着粗气，笑着调侃道。 吕若兰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娇嗔地说道：“你这没良心的，上次到这儿来都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前了，我不折腾折腾你，怎么能解相思之苦？” “朕平日里政务繁忙，以后会常来看你。累了，睡吧。” 赵立庆一脸倦意。 “现在就嫌弃臣妾了？当初是谁胆大包天，偷偷亲人家的？要不是因为这个，哪会有后来这些事？” 吕若兰佯装生气，在他身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当时可就只亲了一下，是你把我拉进房间的，现在想想，当时可真是吃亏了。” “你吃亏？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说你吃亏？” 吕若兰白了他一眼。 “好了，不说这些了，睡觉。” 赵立庆实在是困乏至极。 吕若兰一把抱紧他，眼中满是担忧，轻声说道：“听说海外那些地方离大宋可有几万里之遥，陛下您真的要把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赵立庆就知道，世界地图一旦面世，此类问题肯定会接踵而至。淡淡地说道：“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孩子们的未来如何，要看他们自身有没有本事，是哪块料，任何人说什么都没用。” 听到这话，吕若兰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紧紧地抱住赵立庆，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与不舍都融入这拥抱之中…… 翌日傍晚，吕公着从衙门办完公事下值回到家中，吕宾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大伯，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的意思是要通过考校，看哪个皇子有本事，就委以重任。这事儿咱们该如何打算啊？” “陛下此举不过是推诿之词罢了。自古以来，皇子贤与不贤，本就是众说纷纭，见仁见智之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积攒钱粮，日后三皇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其他的事老夫自会处理。” 吕公着自认为已洞悉皇帝的心思，对此事显得信心十足。 “大伯，现在咱们除了万隆书斋的生意能赚点小钱，再有就是参股中原银行那边能有些分红，那四十万股票到目前也算小赚了一笔。可除此之外，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吕宾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吕公着原本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瞥了吕宾一眼，缓缓说道：“朝廷和四海贸易推广了那么多生意，你却整天只盯着那个万隆书斋，现在知道赚不到大钱了？你看看那些罐头作坊、织造坊的生意，别人都做得风生水起，你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我知道错了，还请大伯教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吕宾愈发羞愧。 吕公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以后少沾染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如今朝廷在推广蒸汽纺织机，这个机会你已经错过了。不过，蒸汽船已经试验成功，接下来肯定会大力推广。你可以往这方面多考虑一下，要是能拥有几条蒸汽船来做海贸生意，那肯定能赚大钱。” 吕宾平日里在外面厮混，对蒸汽机的事自然是清楚得很。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大伯，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那些作坊产出再多的东西，也需要运输啊，侄儿明白了。” 第239章 樊楼美人 不知从何时起，汴京城中的文人墨客、风流才子、纨绔子弟们的谈资，都围绕着樊楼里的四位清倌人 —— 李湘兰、唐如烟、董玉瑶、柳安安。 这四位女子才艺双绝，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各具特色。 李湘兰仿若出水芙蓉，清新淡雅，那盈盈一握的身姿和清澈如水的眼眸，令人见之忘俗。 唐如烟粉妆玉琢，肌肤似雪，精致的五官宛如被上天精心雕琢的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董玉瑶艳若桃李，红扑扑的脸颊似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一颦一笑都带着无尽的妩媚。 柳安安则是妩媚动人，双眸犹如深邃的幽潭，只需轻轻一眼，便能将人的魂魄勾走。 每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樊楼大堂的舞台便成为了整个汴京最耀眼的存在。 四个清倌人如同下凡的仙子，轮流登台表演。五彩斑斓的灯光洒在她们身上，宛如梦幻的光晕。 她们的歌声婉转悠扬，宛如黄莺出谷，又似山间清泉，在空气中流淌，萦绕在每一个听众的耳畔，直钻人心底。 优美的舞蹈，身姿轻盈如燕，彩带飘舞似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与美感，台下观众无不沉浸其中，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仙境，忘却了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如此佳人，自然引得无数人垂涎。不少人妄图用金钱为她们赎身，将这几位天仙般的女子带回家中，以便能日夜欣赏那如花容颜和绝伦才艺。 然而，赎身的要求无一例外都被拒绝。樊楼背后的实力令众人望而生畏，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与渴望，也只能望美人兴叹。 庄重肃穆的紫宸殿内，军情卫三位师长刘义达、朱进、孙大山联袂而来，行至殿中，三人躬身行礼，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过来这边坐吧。” 赵立庆神色威严又不失温和，缓缓踱步至会议桌旁，轻轻坐下。 “谢陛下。” 三人再次行礼，而后恭敬地落座。 “朕已经许久未曾同时见到你们了，孙师长这一趟前往西南，已将近两年时光。” “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所幸如今西南安定，臣幸不辱命。” 孙大山挺直腰杆，态度恭敬且谦虚。 赵立庆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你们军情卫对大宋的付出，朕都一一记在心中。南宁省西边的帕瓦尔国如今是何种情形？” “陛下，臣已派遣手下精锐前去探查。据回报，当地民众对一种教派信奉至极，几乎达到了狂热的程度。整个国家从上到下，皆被这种宗教信仰所深深影响。更为奇特的是，他们将人划分成好几个等级，普通百姓一生下来便被注定只能成为最底层的贱民，如同牛马一般，为上层等级之人劳作，受尽压迫与欺凌。可令人费解的是，那些贱民却逆来顺受，毫无反抗之意。” 孙大山对这种现象困惑不已，在他看来，大宋百姓若是遭遇如此不公，只怕早已揭竿而起。 赵立庆当然知道那破地方是怎么回事，就算再过一千年，种姓制度依然在那地方盛行。笑道：“这些事朕在书中也曾看过，若换成我大宋百姓，怕是早就奋起反抗，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不公。” 听到皇帝这般言语，孙大山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实在疑惑，那些人为何能如此逆来顺受？” “并非所有地方的人都如我华夏民族这般要强。好了，暂且不去管那些，朕今日要重新划分一下你们三人负责的区域。刘义达，今后你负责吐蕃诸部、安西、西宁以及草原；朱进，东北、高丽和长江以北就交由你了；孙大山，你继续负责长江以南和西南几个省。” “是，陛下。” 三人离座，躬身领命。 赵立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接着问道：“最近还有何事发生？” 刘义达犹豫片刻，还是壮起胆子说道：“陛下，吐蕃那块地方地势极高，仿若一座天然的高台，就像是站在高处俯瞰大宋，想起来总让人不舒服，臣每每念及，心中总觉不安。而且目前只有三部表面上向大宋称臣，臣以为，应当将那片地方纳入大宋版图，使其成为大宋西南的天然屏障。” 赵立庆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缓缓说道：“朕早有此意，刘义达，你先安排人手深入那片高原，务必多探查一些情报，为后续行动做好准备。” “是，陛下。” 刘义达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负责的区域平日里并无太多事务，如今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朱进接话道：“陛下，臣这边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有最近樊楼几个清倌人，轰动整个汴京城。很多人想单独见她们一面都不行，却有人只要一去樊楼，那几个清倌人就会单独陪伴。” “哦，有这样的事，具体说说。”赵立庆一听就来了兴致。 “回陛下，据臣所知，政务院苏相去樊楼时，是由一个叫唐如烟的女子陪伴；枢密院王相则是柳安安相陪；陪伴户部章尚书的是李湘兰；兵部林尚书则有董玉瑶相伴。” 朱进将所知情况如数家珍般一一汇报。 “他们四人是一同前往樊楼的吗？” 赵立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四人皆是自己极为倚重的心腹之臣，如今这情形，似乎是有人想要借机拉拢他们，这背后的意图不得不令他警觉。 “回陛下，基本上都是各自单独前往。其中只有苏相和章尚书一起去过一次，王相和林尚书也一同去过一次。” 樊楼这样的场所，朱进早已安排了不少人手在其中，那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有哪些大人物出入，军情卫都了如指掌。 赵立庆的脸色愈发阴沉，几乎黑如锅底，眉头紧皱，问道：“樊楼现在是石泊那个兴业商行名下的产业吧？” “陛下说的没错，樊楼是登记在兴业商行名下。” 朱进恭敬地回答。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赵立庆挥了挥手，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陛下，臣等告退。” 三人躬身退出大殿。 偌大的紫宸殿内，赵立庆独自沉思，此事背后定有玄机，若是石泊所为，他究竟有何目的？若不是他，又会是何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如黑色的绸缎逐渐笼罩了整个汴京。 赵立庆叫来杨威，神色凝重地吩咐道：“派人去告知苏轼、王韶、章惇、林希，让他们戌时末（大概晚上九点）到东华门外，要他们穿便服前来。再准备三辆马车，朕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是，陛下。” 杨威虽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第240章 秀色可餐 还没到戌时末，苏轼等四人便纷纷来到东华门外。他们看到彼此之时，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本都以为皇帝只召见自己一人，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个人。 此时，几十个皇城司的队员也都身着便服，静静地在东华门外等候。 没过多久，赵立庆同样一身便装出了东华门，身后跟着同样便服装扮的杨威。 “拜见官家。” 苏轼等人连忙上前行礼，态度恭敬。 “上车吧。” 赵立庆说完，率先登上马车车厢。 苏轼等人分乘两辆马车，三辆马车在几十名皇城司队员的护送下，朝着樊楼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在樊楼其中一座小楼前停下，赵立庆和苏轼等人先后下车。 朱进早已在此等候，见到赵立庆，急忙迎上前，行礼低声说道：“陛下，都准备好了。” “嗯，进去吧。” 赵立庆本想直接带着苏轼等人前来，但考虑到可能会被人认出，若是明日传出消息，只怕会引起满城风雨，于是便让朱进提前过来安排妥当。 苏轼等人心中已然猜到皇帝带他们来此的目的，都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无奈，只得跟着走进小楼。 这座小楼的一层是一个宽敞无比的雅间，里面的布局别具一格。八张低矮的小长桌围成一圈，每张桌子后面摆放着三张椅子，那种感觉似是回到了唐代以前席地而坐的时代，却又没有那般低矮，给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氛围。 赵立庆随意在一张小长桌后坐下，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诸位，坐吧。” “谢官家。” 四位朝廷重臣躬身行礼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苏轼小心翼翼地问道：“官家，怎么想起要来这里？” “朕听说这里有美人，特来见识一下。” 赵立庆神色淡然，语气平淡地回应。 这时，朱进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那掌柜一看到赵立庆，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口中高呼：“叩见陛下。” “哦？你认识朕？” 赵立庆有些意外，目光如炬地盯着那掌柜。 “小人以前跟随我家大爷去过随园，有幸见过陛下天颜。” 掌柜战战兢兢地回答，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你家大爷是石泊吧？” 赵立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是，小人以前在石府当管家。” 掌柜赶忙回答。 “既然如此，那朕就直说了。你先去把平时陪伴他们四位大人的小娘子叫过来，然后再去叫石泊过来。” 赵立庆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小人马上去办。” 掌柜又磕了几下头，这才慌慌张张地退出雅间。 “官家，臣等前些日子听闻这边有清倌人表演，便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此事竟惊动了陛下。” 苏轼起身躬身行礼，满脸歉意，其他三人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 赵立庆摆了摆手，说道：“朕并无怪罪你们之意，只是想让你们看清这里面的门道，都坐吧。” “谢官家。” 四人纷纷落座，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 凭他们四人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若是有人以为送一个女人就能将他们拉拢，为其办事，那可真是太小看他们了。 赵立庆心中清楚，这四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有损国家之事，他猜测此事多半是石泊所为，目的或许是想拿回爵位，让这几位重臣在朝堂上为他说话。 没过多久，四个清倌人一同来到雅间。她们看到熟悉的人，便各自走到他们身旁坐下。 “唐如烟、柳安安、李湘兰、董玉瑶。” 赵立庆不紧不慢地一一说出几个女子的名字。 柳安安嘴角勾起一抹媚笑，娇声说道：“贵人您是第一次来樊楼吧？怎么如此清楚我们姐妹的名字。” 几个女人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但苏轼几人却是脸色煞白，皇帝竟然连这些女子的名字都了如指掌，这让他们心中一阵后怕。 “哈哈…… 你们几人在汴京城声名远扬，朕想不知道都难。今日一见，果真是秀色可餐。” 赵立庆放声大笑，笑声在雅间中回荡。 就在这时，石泊匆匆赶来，一进雅间便跪下磕头，高呼：“拜见陛下。” 几个女子见状一惊，也连忙跪下，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赵立庆并未让他们起身，只是淡淡地说道：“石泊，给朕个面子，把这四个小娘子送到苏相他们几人家中，赎身的钱朕来出，你看如何？” “是，臣马上就安排。” 石泊把头深深低下，不敢有丝毫违抗。 “官家，这……” 王韶刚要开口说话。 赵立庆便打断他，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四位小娘子先退下吧。” “是，陛下。” 四个女子磕头行礼后，缓缓退出雅间。 赵立庆接着说道：“石泊，起来说话，朕现在给你个机会，把这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谢陛下。” 石泊战战兢兢地起身，额头上满是汗珠，接着说道：“家父整日念叨丢了爵位之事，觉得无颜面对祖宗。听闻陛下有意让皇子去海外建国，臣实在找不到人帮忙说话，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结交几位相公尚书，等到陛下分封海外之时，希望他们能为六皇子说几句好话，让六皇子能分封到一个好地方。” 赵立庆听完，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主意是如何想出来的？也太小看朕的宰相和尚书了。诸位，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官家，臣等不过是闲暇之时过来喝喝酒，看看表演，一个女子就想让臣等去干预国之大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王韶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章惇也说道：“石经理，我们在户部共过事，你难道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让我们去影响国家大事？” 林希则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官家，臣以后定当少出门，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苏轼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铁青，心中对石泊此举颇为恼怒。 “石泊，你可听见了？朕的几个儿子年纪尚小，你们就开始打这些主意。想要回你家的爵位，可以去立战功来争取，而不是妄图通过这种姻亲关系来达到目的。此次朕就不处罚你了，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就准备去西北种地吧。” 赵立庆边说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说道：“朕就先回去了，下不为例。” “恭送官家。” 众人躬身行礼。 三辆马车和几十个皇城司队员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 雅间里，几人沉默良久，苏轼缓缓开口：“石经理，此次幸亏官家及早提醒，否则我们恐怕就中了你的圈套。” “苏相、王相、章尚书、林尚书，鄙人绝对没有想让你们做什么过分之事，只是想着到时候能帮忙说几句话而已。” 石泊连连向几人作揖行礼，满脸赔笑。 林希没好气地说道：“这样还不过分？你知道海外是哪里吗？官家会让别人随意干涉皇子分封之事吗？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啊。”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回去吧。” 王韶转身欲走。 石泊连忙开口：“那几个小娘子是几位带回去，还是一会再送到各位府上？” “你自己留着吧。”王韶抬腿就要走。 石泊连忙上前几步说道：“王相，陛下刚才说得很清楚，我若不送的话，便是抗旨。您要是不想留她们在家中，自己去跟陛下说吧。” 他心中清楚，此时若是不按皇帝的旨意办事，一旦触怒龙颜，自己可真要去西北种地了。 苏轼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把人叫到这里来，我们自己安排人来接走。若是让别人送，明日整个汴京城都会知道她们的去向，到时候必定满城风雨。” “好，就依苏相所言。石经理，你可要交代清楚，知道此事的人务必保密。” 章惇马上同意了苏轼的提议。 石泊点头道：“诸位放心，我马上去安排。” 翌日，樊楼四个美人的去向成了一个谜，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没过多久，她们的去处还是被人知晓，汴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