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财神》 第1章 五个片段 之一: 五百年前的一个秋夜,暮色终于燃尽。 渴瘦的残月,艰难地爬上了土龙山的山顶,它的脸色,是一种沉疴的苍白。 夜的黑,混同着这种极致萎靡,让枯寥无际的大蛮荒境,遍布死灰般的颜色。 大楚帝国的镇蛮军营就驻扎在这大蛮荒境边缘的土城。 土城中,高耸的望楼之上,三位了哨正在守夜。 丑时,天黯云低,不见星月,视线难以及远,三位了哨穷目四望,鬼影都不见一个。 乍,风突疾烈,一时飞砂走石,他们边咒骂着荒境恶劣的天气,边蹲围于气死风灯下闲聊。 “吴将军突然病故,凶蛮部落闻讯后蠢蠢欲动,听说想要出来到境外掠夺。” “有咱们镇蛮军在此驻守,那些凶蛮敢出来吗?” “荒境本就贫瘠,这两年更是旱魃肆虐,蛮人颗粒无收,若不出来掠夺,怕是要被饿死,反正总是一死,冒死出来掠夺一事,该是可信。” 话音方落,数块巨石陡然呼啸而至,炮弹─般将望楼拦腰砸翻。 三位嘹哨猝不及防,由高空跌落,被摔地骨断筋折,惨死当场。 轰然巨响间“蛮袭,蛮袭”的呼喊声响彻土城。 同时,又有数百余块巨石飞砸入土城军营,许多兵士躲闪不及,非死即伤。 这晚,镇蛮军营遭受到凶蛮们疯狂的巨石攻击,镇蛮军则死守土城军营,射以乱箭,阻止凶蛮们越过军营,入境掠夺。 不到半个时辰,箭尽,土城一角已被凶蛮以巨石生生砸塌。 军营将破时,新任镇蛮大将军燕天知,星夜赶路到任,见到凶蛮猖獗,怒不可遏,旋率亲兵,仗刀杀蛮。 凶蛮蛮横凶残,天生力大无穷,武器就是偌大的巨石,打斗毫无章法,就是抱了巨石乱砸硬碰,一味好勇斗狠。 但燕天知乃大楚玄天境一流高手,震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 一把七尺斩马刀,刀光过处,血肉横飞,杀地凶蛮魂飞胆丧,疯狂逃窜。 燕天知率亲兵,直入荒境百里,将前来偷袭的千余凶蛮尽数斩杀! 这一战后,凶蛮部落元气大伤,旋被牛蛮部乜氏率众荡平,后乜氏指天立誓,保证约束蛮人,绝不出荒境,并将血誓之书亲自交到燕天知手中。 后来,燕天知着手安排大量大楚商户前来,以粮食肉类布匹等与蛮人交易荒境特产的明黄玉和土精。 此番交易之举,令蛮人不再缺衣少食,大楚西境也就此真正再无蛮人为祸,得享太平。 镇蛮大将军燕天知可谓功不可没,蛮人虽蛮横,但亦知好歹,后来,蛮人感其恩德,奉燕天知为“蛮神”。 同年,长公主楚清欢的驸马阳天鼎自荐至北方平悍匪之乱。 结果中伏被抓,惨遭阉割后释放,成为大楚国之耻。 之二: 大楚天牢,身戴重镣的燕天知木然对壁而坐,只见阴暗的壁上被曾经在这里关押过的重犯们刻下了近百个冤字。 看着那些笔迹殊异的冤字,燕天知仿佛看到一张张绝望的脸。 这是由大蛮荒境回朝的第二年,方过中秋,一纸圣旨顿将燕家带入地狱,原因是十余大臣联名上书弹劾他勾结蛮王乜氏,自谓称神,欲行大逆。 这些本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但皇帝却深信无疑,将他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宣旨之时,随宣旨公公而来的还有大楚帝国的三大绝顶高手,蛊圣宗宗主包万象,神符道尊莫元和小孤山剑仙阳落雨。 现在他一身玄功就是被莫元道人的锁龙符桎梏,修为被封,已与常人无异。 脚步声缓缓在身后响起,环佩声里,淡淡的幽香竟是冲散了天牢中的阴潮霉味,燕天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长公主楚清欢来了。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楚清欢面无表情地站在儿臂粗的铁栏外,他微一躬身道:“见过长公主。” 看着身陷囚笼的燕天知,楚清欢冷淡地道:“燕天知,你,可曾后悔过?” 燕天知想也不想地道:“燕某行事,无愧天地,从不后悔。” 楚清欢冷冷笑道:“那你,也确实该在墙上亦去刻上一个大大的冤了。” 燕天知一时无语,沉默。 楚清欢看着沉默的燕天知,恨声道:“就是因为你,让本宫过上了非人般的日子,给你一个机会,休了慕容芷兰,入赘为驸马,本宫保你燕家无事。” 燕天知奇怪地看向楚清欢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 楚清欢毫不否认地冷笑道:“不错,自从你拒当驸马那天起,本宫就掉入了痛苦的深渊,整整二十年了,现在,你若敢逆本宫之意,本宫就把你也拖入无尽深渊。” “慕容芷兰永远是我最挚爱的人,你勿要再枉费心机了。”燕天知言罢转过身,甚至于不愿再多看这女人一眼。 楚清欢看着燕天知决绝的背影,心间刹那冷血地就像闯入了一头恶狼。 之三: 镇蛮大将军燕天知因大逆被施百兵之刑诛九族的二十年后。 大楚帝都圣阳城在这个深秋突然发生了一场地震,震幅中等,但城西发生地陷并引发火灾,大火足烧了两日,损失惨重。 司天监阴阳管勾步观尘步大人一句“上苍怒了”引祸上身,被皇帝治以妖言惑众之罪,于午门之前斩首示众,全族流放南疆永不得回京。 三日后,皇宫早朝,皇帝楚士霄一早醒来就右眼狂跳,直至上朝他都是不停揉着右眼。 工部、吏部官员先后禀报了这几日灾情损失、重建和灾民安置赈济的情况。 半个时辰后,殿值公公刚要宣布有事呈奏,无事退朝,突地大殿门口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只见天奉殿的巨大匾额跌掉于门口,摔成数片。 同时一高大人影从天而降,他手执一把龙首巨刀,龙行虎步,直入大殿。 殿口左右禁卫刚欲喝叱阻拦,巨刀一动,大好头颅俱咕碌滚地,尸倒一片。 “有刺客,有刺客!”骇叫声顿响彻皇宫。 皇帝楚士霄刚要急遁,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中了定身法般竟是一动也不能动,殿中乱作一团,文官纷纷后避,武将俱拦于驾前。 这时,一道细长精光突由殿外掠入,也许是速度极快,竟未发出任何破空呼啸之声,直刺向那闯殿之人的后心。 方触及那人衣袍,那道精光陡就滞住了,仿佛噬人之蛇刹那被捉住七寸,在空中扭曲了仅一息,便霍然崩散,竟是发出宝剑断裂时的脆响。 一身白袍的小孤山剑仙阳落雨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殿前,他的本命剑气竟被人瞬间给毁了。 当他刚看到刺客的背影,只觉心口一痛,低头一看,胸前鲜血狂喷,眼前一黑,直直倒下,已然亡毙。 而由始之终,没人能看清那刺客是如何出手,秒杀了这大楚帝国第一剑客。 “我叫燕飞扬,燕天知的燕,飞扬跋扈的飞扬。”那刺客无比淡漠地说道,楚士霄闻听,顿然一脸惊怖。 二十年前,燕天知九族被诛的前夜,刑刀门门主赵贞义率一门高手闯入天牢,仅救出了燕天知的小儿子燕飞扬。 然后,被大楚高手追杀,他们亡命奔逃,最终逃入大蛮荒境后,再不见踪迹。 大楚诸高手在荒境寻了一年未果,最后才放弃了追杀,谁也想不到,二十年后,燕飞扬突然出现在了大楚皇宫,并带来五百余高手,一人一把龙首灭天刀,血洗了楚皇宫。 后来,人们才知道,燕飞扬修习的乃是神刀秘境,他已是神刀秘境第六境神刀境高手。 大楚那些道修剑修等等一流高手,在神刀境的燕飞扬面前,如若纸糊,一捅即破,蛊圣宗包万象率举宗高手前来护驾,燕飞扬举掌为刀,就那样漫不经心的一挥,干万恶毒的蛊虫还有一宗数百人就在那一挥间俱被一斩两断。 最后神符道尊莫元等人拼死护了小公主楚见怜逃离圣阳城,为大楚保留了唯一一点血脉。 之四: 五百年,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万千,楚灭燕立,但燕飞扬升仙后,后代无能,天下合久分,一分为十,十国并立。 正月十五,大周国都大安城。 亥时,乃一天之中的最后一个时辰,亦是天地间最宁静的时刻。 亥时整,一道火龙呼啸着由鹿王府中冲霄而起,于半空轰然炸开,一朵硕大的富贵牡丹在夜空怒绽。 在孩童们的雀跃欢呼声里,元宵节的烟火盛会拉开了帷幕。 大周皇宫正殿之前,皇帝武明德与皇后凤楚楚各抱了一只暖炉亦望向鹿王府的方向。 “六皇儿一连三年了,元宵佳节皆是与民同乐,啧啧,瞧那大鹏腾空,这又来一个龙飞凤舞,寓意绝佳呀,不错不错。”周皇看着漫天烟火,微笑赞道。 皇后凤楚楚却是观而不语,流光飞舞,闪烁于她的眸中,竟是迷离出一种诡谲的味道来。 太子府中,太子武元极亦在看向鹿王府上空,镇北将军罗啸天伫于他的身后,亦是望向“金蛇狂舞”的夜空。 “修罗,你说鹿王年年放烟火是什么意思,高兴?开心?却又是何事能让他年年如此高兴,开心呢?” 罗啸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太子这个问题,沉吟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烟花易冷呵。”武元极突又淡漠地说出这句话后,转身就离开了。 漫天流焰刹那似都湮灭在他的身后,而他在夜色中淡去的背影却比烟花更寂寞。 鹿王府内小厮丫鬟们今晚忙地是不亦乐乎,一来鹿王正在设宴招待朋友,他们得上菜添茶倒酒,二来,忙里偷闲,他们还要瞧一眼那灿烂美丽的烟火。 鹿王武元坤,今年十七岁,在诸皇子中,深得皇帝的宠爱,就连太子也远不及。 他是最小的皇子,偏最是俊逸洒脱,最是聪明机智,最是无所不精,又极擅结交奇人异士,以周皇的话来讲,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他。 鹿王并不喜欢烟火,甚至于讨厌烟火,但他喜欢别人看烟火时欢喜雀跃的样子,仅此原因,他已连放了三年的烟火。 酒宴在戌时就开始了,现在已经到了尾声,客人们陆续离开了,醉意朦胧的鹿王则在小厮的搀扶下回到了居仙楼中。 挥手令小厮退走,鹿王在书房中的红木柜中又取出一小坛三十年陈酿,拍开泥封,嘴对着坛口如若鲸吸,顷刻见底,而这下亦醉地彻底了。 “哈哈,醉枕美人膝,醒掌天下财,痛快哉!”言罢,他跌跌撞撞回到卧房,倒在一绣了美人的枕头上是呼呼睡去。 书房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个人蛇一般地屏息潜伏着,当再听不到鹿王有什么动静,方才无息离开。 而烟火,依然在鹿王府的穹顶轰然绽放,璀璨的光影幻象,不断以绚烂的方式,赋予红尘刹那的瑰丽和繁华。 光阴荏苒,两年后,依然是鹿王府,却是立秋时节,去年夏天鹿王令人摘得百种夏花花瓣,酿得的百花仙酿,历经一年多些,终于可以取出启封享用了,当然,要给皇上老爹先送上两坛,这酒醇香养人,绝不伤身。 两日后,宫中噩耗乍传,帝崩。 据悉皇帝是喝了鹿王上贡的百花仙酿后,突发癫狂之症而殂。 次日,大安城中突然爆发了一场血战,由鹿王府一直延续到天隆大道,那天杀声震天,刀影纵横,血肉横飞,惨烈异常! 万般恐惧的城中百姓皆躲于家中,三日不敢出户。 那天鹿王府诸高手死伤殆尽,而围剿鹿王府的势力亦伤亡惨重。 那风华绝代,令大安城中女子们无不倾慕的鹿王在这场大战后,彻底消失了。 坊间有传闻说鹿王在乱战中被杀死分尸了,也另有传闻说鹿王逃离了大周,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转眼间,白驹过隙,时光如电,又十三年匆匆而过,武元极已经当了十三年的大周皇帝。 而那位为百姓放烟火的少年鹿王却已被时光抹去了他的痕迹,磨去了他留在大多数人脑海中记忆。 一切,看似已经结束,其实,却是刚刚开始。 之五: 天下十国中有一国名曰大梁,定都青杭城。 青杭城是座古城,十分富庶繁华,城中有河,水道诸多,最热闹之地莫过青莲桥一带,两侧商铺鳞次栉比,更有林立的酒楼金楼和花楼,乃青杭城销金窟所在。 旺福酒楼前,一扎了马尾辫的清秀少女端了盘馒头出来,几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伸长着脖子等着,见那少女端出馒头,无不大力吞咽着口水,但却没有一人敢上来抢食。 “刚蒸出不久,不热不凉,你们一人一个,不许抢哦。”少女柔声说着,拿起馒头递了过去,小乞丐们自觉排队接过,拿了馒头鞠躬后便一哄而散。 少女含笑看着他们离开,突地蹙眉,然后弯腰一阵剧咳,半天才有所缓解,精巧的唇角,现出一丝血迹。 “小兔子,你怎么不吃馍馍?”一个头上生了癞子的小乞丐正满口咀嚼着馒头,嘟囔道。 另一小乞丐咽了口口水道:“老皮今天发烧,没能出来要饭,一定饿坏了,拿回给他吃。” 癞子头小乞丐道:“饿两顿他也死不了,你快吃吧。” 叫小兔子的小乞丐摇摇头,还是决定让给老皮吃。 老皮是一个老乞丐,他很能吹牛皮,天花乱坠那种。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吃过五十两银子一桌的酒席,喝过二十两一坛的好酒,睡过一百两一晚的花魁,还说花魁的下盘功夫极好,战地他丢盔弃甲。 小兔子知道他肯定是吹牛,青莲桥一带最有名的玉脂花楼中的花魁扶柳姑娘他有幸见过一次。 那天她在街畔买水粉,其人身姿袅娜娉婷,说话细声软语,哪会什么下盘功夫,那双小脚,能走稳路就不错了。 老皮还曾吹牛说过他是一个杀手,拿钱杀人那种,他手下可是有十几条人命的。 当时听他吹牛皮的小乞丐们是笑翻了,瘦骨嶙峋的猴似的,还是杀手?到酒楼后厨杀鸡人家都不用他,刀拿的稳吗?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吹牛,吹牛又不犯法,有时听老皮吹嘘的不像话了,一向老实的小兔子也会神秘兮兮地说,俺是财神宗最神秘的大财神哩,金子多的能把老皮埋了。 老皮躺尸在破草席上,说赶紧埋,埋的深深的。 乞丐们的最大乐趣就是苦中作乐。 马上就要回到乞丐们暂住的一座废弃破败的偏僻老宅中,小兔子和癞子头的二狗子在巷口看见一玄衣汉子提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翻墙而去了。 二人被吓坏了,哆哆嗦嗦躲了半天见没什么动静,才敢小心翼翼回到宅子。 宅院中,老皮倒在血泊里,脑袋四肢皆已分家,二人吓的魂飞魄散,亡命奔逃去喊人。 后来,官府来人了,判定为仇杀,老皮真的是杀手,被人寻仇虐杀了。 小兔子和二狗子好多天都噩梦缠身,这天他们来到旺福酒楼等着姚小姐施舍馒头,但姚小姐一直没出现,打听了下才知道姚小姐生病了。 在他们这些乞儿心中,慈悲心肠的姚小姐就是拯救他们的菩萨,知恩图报的乞儿们,没能力做什么,于是就天天到庙里为姚小姐乞福,希望她早日安康,长命百岁。 这天小兔子和二狗子从庙中跪拜出来,本说抄近路去青莲桥上乞讨,刚到一偏巷中,与几位大汉迎面相遇,为首面带青记的大汉手刀扬起,将二人击晕,塞入麻袋,让人扛了便走。 数日后,大梁与大周交界的翻沙江畔,一群大汉由马车上赶下十余衣衫褴褛的少年,小兔子二狗子赫然在其中。 有人打来江水,有人扒掉这些少年衣物,一边掩鼻一边用江水冲洗着他们身上的污秽,然后用一把大刷子用力刷着他们身上的脏垢。 洗尽污垢的小兔子眉清目秀,那些汉子好货好货地叫着,甚是满意,而一头癞子的二狗子则遭嫌弃,被那青记大汉提着脖颈,掷到了大浪翻滚的江里。 看着大浪将二狗子吞没,小兔子吓坏了,头脑一片空白,双眼泪水长流…… 第2章 替罪之羊 大周国,大安城,接连数日,秋雨不绝。 左相府,面容清癯的总管柳长空,于凉亭中笼袖而伫。 但见,秋叶飘零,秋雨萧萧,真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朱红的雕栏,被秋雨洗出一种鲜艳的颜色,在柳长空的眼中就像是,痕痕血色。 十三年前,大安城的天隆大道上,到处都是这样骇人的恐怖血色。 他来到街头,只见四下全是残肢断体,浓重的血腥气息令他一阵干呕,修罗地狱般令他肝胆俱裂。 那时,一线刀影诡谲地贴地而行,毒蛇似地飞射而起,直透入了他的胸口。 柳长空遭此无妄之灾,按住胸口涌出的鲜血直挺挺倒了后去。 按说,他应该是一个死人了,但幸运的是他的心脏长的与别人位置不同,并很快有人来给他止血,并救活了他。 据说,那天死了四百九十四人,他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 但他仅是路过,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毒蛇也似的刀光成为他此生的梦魇。 雨,疾而烈,胸口的刀疤,痒而酸痛,柳长空微皱着眉,捂着心口,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柳总管,柳总管!”远远地传来一阵喊声。 声音很急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撑起了竹伞,慢慢踏入雨中,往前院走去。 原来是大少爷身边的两位随从小厮之一,柳长空看着他几乎是连爬带滚地跑过来,眉头一皱,叱道:“安源,你慌什么慌?” 小厮安源一身的泥水,极是狼狈,见到柳长空,惊惶说道:“柳、柳总管,不好了,大公子杀人了!” 大公子杀人了? 柳长空闻言,眉头愈是紧皱,相府大公子安玉龙虽然纨绔嚣张,但还没有猖狂到杀人的地步吧。 柳长空长吸了囗气问道:“大公子现在在哪,可知道杀了谁?” 安源脸色惨白地道:“在听玉坊,杀,杀了罗世忠!” 罗世忠! 柳长空闻言,霍然失色,心脏猛地狂跳,手一松,竹伞顿脱手落地,一下子被风吹出老远。 听玉坊里,飘萦着淡淡的血腥气,安玉龙苍白着脸倚靠着墙站着,安泉战战兢兢地伫在旁侧,看着凶神恶煞般的诸罗府家将,股栗不已。 “我没杀罗世忠,你等也没必要为难我。”安玉龙道。 罗战冷笑地摊开满是厚茧的手掌,其上横陈了一把尺余薄刀,刀柄上刻着醒目的“安”字。 “安大公子的刀,明明就插在我家三公子的胸口,这就是铁证!”罗战恨声道。 “我是与罗世忠起了冲突,他拔刀要杀我,我抽刀自卫,谁知刀竟自行飞出,伤了他的性命。”安玉龙辩解道。 “哦,原来安大公子是御刀境高手。”罗战阴阳怪气地道。 “不,我家公子并不是御刀境高手,而他的随从小厮安泉,是天生的控物者。”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由坊门口传来,只见柳长空大步走入,灰袍下摆已被大雨打湿,足见来的甚是匆忙。 “原来是柳大总管到了,柳总管即使想要为安大公子脱罪,也不应该找这样一个窝囊废顶罪吧。”罗战冷哼了声道。 “罗三公子乃是掌刀境小高手,而我家公子却是气脉羸弱,不可修行刀气,他怎么就能御刀杀人呢,实是小厮安泉护主心切,控刀误杀了罗三公子。”柳长空不疾不徐地道。 瑟瑟发抖的安泉,闻言早已骇地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看着柳长空,嘴唇微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这时镇北大将军府大公子罗世杰,一脸阴沉又悲愤地走了进来,罗战等家将慌忙躬身行礼。 罗世杰冷冰冰地注视了安玉龙片刻,目光又转到柳长空脸上,道:“我已调查清楚了,坊中的目击者俱说二人拔刀相向,安玉龙手中的刀突就射出,正中我三弟胸口,不过安玉龙体质大有缺陷,不可修炼刀气,我恰巧知道。” 顿了下,他又冷冷道:“既然柳总管说是这小厮护主控刀,出手伤人,那,就是他了。” 柳长空似乎早就意料到罗家人会这样说,抱拳沉声道:“罗三公子被误杀,相府一定会做出赔偿,凶手自任罗府处置,大少还请节哀。” 说着,给安玉龙使了个眼色,安玉龙一怔,目光复杂地看了安泉一眼,终是举步随柳长空而去。 罗战刚欲说些什么,却听罗世杰问道:“今天还有谁陪世忠来的听玉坊?” 罗战勾了勾手,有一人由家将中怯怯懦懦地走出。 罗世杰看着他,目光冷厉一凝,那家将顿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眼中方现骇绝之色,一道刀光掠起已穿过他的喉咙。 罗世杰缓缓收刀,那家将喉间血洞热血喷溅,安泉看了个一清二楚,骇地魂亡魄散,登时昏死了过去。 安玉龙的随从小厮安泉,杀了镇北大将军罗啸天第三子罗世忠的消息,很快就在大安城里传开了。 大安城中人皆知数月前这两家的公子皆因向吏部尚书云天平之女云若来求婚而闹地不愉快,心生怨怼。 而今罗世忠死于安玉龙贴身小厮之手,委实是令人寻味,但没人敢乱说些什么,也只能在心间胡乱猜测。 安府里,左相安睿卓正面色平静地坐于太师椅上,不见喜怒,古井无波。 柳长空垂手伫于一侧,而安玉龙却是跪于堂前,一动不动。 “禁足半年,抄书练字,不得出府。”安睿卓淡淡地说罢,挥了挥手,安玉龙领罚退去。 “借刀杀人,难道就为了挑起相府和镇北大将军府的怨恨不和?”安睿卓自言自语道。 “长空,你做的很好,那个小厮家里可以重金补偿。”安睿卓又道。 柳长空顿了下,涩声道:“他是孤儿。” 安睿卓闻言,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镇北将军府内搭起了灵堂,由于是凶杀,三日后就要将罗世忠下葬。 罗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地死去活来,镇北将军罗啸天则是阴沉着脸坐在一侧,右颊一道刀疤不时扭曲着,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显的格外狰狞。 “世杰,你怎么看?”罗啸天声若金戈地问道。 一侧白衣素服的罗世杰道:“二人因为一方古琴而拔刀,实则斗气而已,而安玉龙的刀突然飞出杀了三弟,显然是有高手在暗中借刀杀人。” 安玉龙天生气脉单薄,不能修习神刀秘境,即使拿了刀也是虚张声势,这点是朝堂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罗世忠虽已修成了掌刀境,并且将抵掌刀境巅峰,但遇到御刀境高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凝刀境是凡人在体内凝聚出刀气,是神刀秘境的第一境。 第二境掌刀境是以刀气完美地掌控出刀的力度、角度。 第三境合刀境是将人之神念与刀交融,仗刀在手,如臂使指。 这御刀境乃是第四境,已可手中无刀,但凭意念控制本命刀气外放伤人,亦可以御别人之刀伤人,修至四境,已可谓是一代高手了。 四境对上二境,绝对是秒杀。 “那么,安家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交出个小厮替罪?”同样白衣素服的罗家次子罗世豪问道。 罗世杰冷哼道:“无论如何,老三是死在刻了安姓的刀下,安家若要很快平息此事,就要给一个快刀斩乱麻的说法,若一直纠缠不清,闹腾大了,对两家都不利。况且,安家人安然无恙,赔了一不值钱的下人性命,赔了千金了事,这柳长空处事真是老辣。” 罗啸天沉思半晌,道:“此事应暗中调查,看到底是谁在借刀杀人,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罗府水牢,黑暗而阴冷,一股股腐臭的味道飘来,令人作呕。 安泉浑浑噩噩地被抓到罗府后,这个替罪之羊就被扔到了水牢之中,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然后无助的哭泣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真如一场噩梦。 安玉龙听说听玉坊进回了一方名曰太古遗音的上好古琴,就想卖来送于云若来。 而那罗世忠亦是因这琴而来,争执之下就拔了刀,然后安玉龙的刀诡异地自行飞起正插在罗世忠的心窝。 罗世忠死前那不可置信又恐惧绝望的神情一直还在眼前晃动。 柳总管为什么说他是凶手呢? 他活了十六年了,鸡都没杀过一只,偶然踩死只虫子,都会心惊胆战。 但,柳总管说他控刀杀了罗世忠,而罗世杰偏就默认了。 安泉不知道这些权贵的想法,但他知道他现在就是一个可怜的替罪之羊,将要被无情的牺牲掉。 水牢阴冷,身下的水刺骨的凉。 这时,一物随水飘来,碰到了他的身体,他用手抓住,乃一球状物,湿滑冰冷。 安泉拿过凑至眼前一看,顿时吓直了眼,惨叫一声疯狂将其扔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铁栏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只死人头,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就由一侧传来,安泉闻声又惊又怕,差点被骇昏了过去。 第3章 有恨之人 这个冷不丁的笑,把安泉吓了个半死,他被扔进水牢,一直似身陷噩梦,却没想到水牢之中竟还有别人。 “你,你是谁?”安泉看着身侧不远的模糊黑影问道。 “我是谁?” 那人怔了下,懒洋洋一笑:“有恨之人。” 他说的懒散平淡,听在安泉的耳中,却顿生百般滋味。 “你又是谁,年龄不大,怎么就得罪了修罗?”有恨之人反问道。 安泉自然不知道罗啸天的绰号叫做鬼面修罗,他茫然摇了摇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恨之人听罢轻轻一叹:“原来你是替罪之羊。” “那你是不是天生控物者?”有恨之人又问道。 安泉摇头道:“当然不是了,我若是那般天才,岂会在安府当个下人。” “那你岂不是被大大的冤枉了。”有恨之人道。 安泉惨然一笑:“我这等下人,卑贱如狗,没人在意的。” 有恨之人嘿嘿一笑:“那你,恨是不恨,譬如说恨柳总管,恨纨绔却无能的主子,恨老天对你的不公?” 安泉一愣,他恨吗? 他恨吗,他发现他心里竟无恨意,只有恐惧和悲哀。 若真有恨,那就是恨自己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记事起,他就在乞丐堆里生活,然后又被人贩由大梁卖到了大周,也幸亏他洗净污垢后,面容眉清目秀,否则在渡江时就被扔到巨浪之中了。 与他要好的小乞丐二狗子,就因为额头生了癞子,没卖的价值,被那些人扔到了汹涌的江流之中喂鱼。 那些人穷凶极恶,丧尽天良,他当时只是恐惧,只是流泪,却没敢恨。 后来他被安府以二十两银子买下,是被贩卖中最“值钱”的,毕竟是“卖身葬父”嘛,这份孝心也值得上这二十两银子。 他被卖入了安府,成为大少爷的随从小厮,虽是下人,却是比当乞丐强了不止千百倍。 结果还没“幸福”了多久,现在身陷水牢,定是十死无生了。 他突然有些恨意了,恨的是他从来就没见过的父母,为何要生出他?为何冷酷无情的抛弃了他? “你,有恨了。”有恨之人冷不丁地道。 安泉悚然一惊,仿佛刹那间心事就被人窥知。 “有恨也好,无恨也罢,我定是要死了,罗府人肯定会杀我泄愤。”安泉低声道。 有恨之人呵呵一笑:“生死嘛,没到最后,谁能说了算呢。” 他说了这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后,便即寂然无声了。 安泉恍惚了下,摇了摇头,在齐腰的水中走着,走至壁前,倚着潮湿的石壁,闭上了眼睛,胡思乱想了阵子,不一时,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噩梦一个连着一个,鬼怪妖魔,血淋淋的残肢断体,最后安泉梦到自己的脑袋被刀斩了,咕碌碌地滚着,但一双眼在翻转间却看到了许多人,有乞丐,有人贩,有二狗子,还有柳总管和安玉龙。 “我这是死了。”安泉突地睁开眼喃喃自语,却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你没死。”眼睛的主人呵呵笑道。 安泉似乎已经历了死一般,再没因为那人的突兀表现而害怕。 “原来是在做梦啊。”安泉语气颇有些遗憾。 有恨之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死,确实是一种解脱,但你的心中有遗憾吗?你真是死而无憾吗?” 安泉突地笑了:“当然有了,最遗憾的是,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那明亮的眼睛似乎更亮了,然后发出一声大笑:“这个说法我喜欢,真的很喜欢,哈哈,若是我,也遗憾的要死。” 安泉本是自嘲之语,没想到有恨之人竟是如此反应,难道此人十分之好色,调戏了罗府女人,被关到了这水牢之中? “我不好色,小小年龄,别思想太过龌龊。”有恨之人冷不丁道。 安泉眼睛顿就直了,这人怎么就能看透别人的想法? 有恨之人似乎看出安泉心间疑惑,呵呵一笑:“人不但嘴会说话,眼睛也会说话,你的眼睛一直在说话。” 安泉突然就发现,这人并不是一位普通人。 “有恨之人,你恨的是谁呢?”安泉好奇地问道。 有恨之人沉默了下,淡然道:“我恨的人很多呢,很多很多。” 听到他语气中的沉重,安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有恨之人反到是一笑:“被关了十余年了,没想到和你这少年还能聊得来。” 安泉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如此条件恶劣的水牢中能待上十余年,真是不可思议。 “我是水灵之体,只要有水的地方,我就不会死。”有恨之人又道。 “啊!”安泉一声惊叫,在这个世界,天生控物者是天才,若天生五灵之体,那就是上天的宠儿。 不对不对,若是水灵之体,他早就借水而遁,岂能被区区水牢所困。 安泉自认聪明了一回,说道:“这,这位前辈,吹牛也要有个度吧,水灵之体被水牢所困,是不是太有些说不过去了?” 有恨之人一愣,一个爆栗就敲到了安泉的大脑门上,安泉吃痛,哎哟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叫你胡乱说话,该打,嗯,该杀。”有恨之人冷哼道。 安泉相当不服气,但怕挨打,没敢争辩。 有恨之人道:“我中了封灵秘术,若非如此,区区水牢,哼。” 封灵秘术又称神禁之术,是专门用来对付五灵之体的奇术,但要神禁,得百名御刀境高手同时施术才可,安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名御刀境高手啊,大周根本就凑不够数,这人若非吹牛,便真是绝顶的人物了。 安泉没想到死前还能遇上这样一个人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前辈,难道封灵秘术就不可解吗?”安泉问道。 有恨之人点点头:“一旦被神禁,终生无解,不过这十年来,我悟出些了门道,你要不要听?” 安泉一愣,惭愧道:“前辈怕是要对牛弹琴了,我知道的这些还是在安府听别人说的,我只是个下人,资质又愚钝,没有修行的资格。” “一张白纸才好,若写满了字,擦也擦不掉,反而麻烦。”有恨之人又莫名其妙地来了这样一句。 安泉愈是听不懂了,只听有恨之人自顾道:“这封灵秘术其实就是以百名御刀境高手的御刀刀气强行封住了我水灵之体的运转,我现在的情况嘛,就似身在宝山,得藏宝无数,但出去的每个山洞都被堵死了,空拥有无尽财富却无法享用,只能等死。” 安泉这下是听了个半懂。 “其实这神禁之术我已想出解决的办法了,那就是我死了,自然就解了。”有恨之人平淡无比的道。 安泉却听得头皮一麻,为了解禁,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就譬如说我还在宝山中吧,我死了,藏宝还在,你由外挖掘而入,宝贝就尽归你了。” 有恨之人又十分耐心地比喻了下,安泉一听确是这个理,但转念一想,仿佛又不是个理,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有恨之人似乎看到了安泉的迷惘,呵呵笑道:“其实我说的是,你就要死了,而你还年轻,又未必是必死无疑,而我中了神禁之术,生不如死,我想替你一死。” 安泉心间猛地一跳,似乎就有些明白那人的意思了。 有恨之人悠悠道:“但无论付出什么,总要有个回报吧。 安泉忸怩道:“我没什么银子的。” 有恨之人似乎被安泉雷到了,扶额道:“我不要银子,懂不,你只要继承我的恨,然后替我办三件事,杀上几个人就行。” 安泉闻听要杀人,连连摇头摆手:“我不敢杀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有恨之人冷笑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谁给你偿命呢?” 安泉愕然,他是要死了,貌似是要给罗世忠偿命,但罗世忠并不是他杀的,他简直快冤枉死了。 “在大周,凶杀者三日后就要下葬,你运气好就是被活埋殉葬,运气差嘛,就是在坟前被一刀一刀活剐了,当畜生般祭奠。”有恨之人阴森森道。 安泉顿感觉到强烈的尿意,他的精神快崩溃了。 有恨之人紧接着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安泉脱囗道:“想活。” “那我的恨,你继承吗?” 安泉一咬牙道:“我继承。” 有恨之人哈哈一阵狂笑,他知道像安泉这样的老实人,轻易不承诺,一旦承诺必会兑现。 他也在庆幸着上天终于给他送来这样的一个人,让他十余年的坚守没有浪费,他的大限之日就将快要到了,尽管他是水灵之体,但神禁之术何等凶恶,早将他的身体折磨的破败不堪。 而他就要以他的死,让安泉活,让安泉想起他就感恩,就惭愧,就全心全意地继续他的恨,然后让那些该死的人一一被安泉杀掉。 他给安泉讲了一个故事,然后又交待了三件事情,然后毫不犹豫的自断心脉,含笑而死。 他死的一刹,神禁的百道刀气随着气机的断绝而无法再流转,在他尸身上迸出百道刀伤后全部消散。 依照那人的嘱咐,安泉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把手伸入那人被刀伤破开的丹田处,在十息之内摸到一无比清凉之物,犹豫了仅一瞬,就将其纳入了口中。 第4章 逃出生天 我的水灵之体你必须十息之内找到,迅速吞服,你才能成为它新的宿主。 否则,它将消散无形,不但我白死了,你也要死。 有恨之人的话仍在耳畔萦绕,吞下水灵之体的安泉心底突就升起丝丝莫名的悲哀。 他的心在惭愧,在感恩,他已感觉到水灵之体在自己的丹田中“居住”了下来,并感知到未知的力量开始由丹田中生成,一边在润泽着他的经脉,一边又在经脉中涌动。 他顿也感知到这水牢之水乃是死水,与活水不通,无法水遁。 于是,他双手握住儿臂粗的铁栏,左右一扯,铁栏顿然分开,已可以容他钻出。 也许是以为水牢之中关押的人根本无法逃脱,水牢门口仅有一老卒看守,却是鼾声震天,雷打不醒。 安泉悄然出得水牢,已是夜半三更。 残月如钩,寒星闪闪,似有天风穿过青冥,红尘顿然一黯,云遮天幕,夜深深矣。 安泉蹑手蹑脚地在罗府中乱闯,他不识府中道路,绕了半晌也没绕出去。 这时,前方似有烛火摇曳,青烟升腾,安泉趋近而看,顿是头皮一麻。 惨白的招魂幡在有气无力的舞着,两只巨大白烛发出昏黄的光,后面一口黑棺,有两人正在棺前守夜烧纸,并低语着。 “老三这也死的真冤。” “是啊,怎没让安玉龙那废物死。” “杀老三的定是御刀境以上的高手,御刀境高手才可御刀伤人。” “那安府小厮当了替罪羊,也不知道父亲怎么处置他?” “在水牢泡上三天,下葬那天,活剐祭奠。” 偷听的安泉顿觉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有恨之人没说错,真的是要活剐了他,那将会是多么地惨,多么地痛,如此死去,真是比畜牲都不如。 安泉稳了稳心神,悄然离开,终于被他寻到了院墙之畔。 这围墙足有丈余高,安泉自觉无法爬上去,寻觅了一大段距离也没发现有狗洞可钻,实是苦恼。 高手不是都可高来高去的吗,我得了那人的水灵传承,应该也是高手了呀。 有了念头自是要尝试一下的,于是他双臂一振,我飞。 安泉学着鸟儿挥翅般振臂,臂间劲气顿然沉下,击于地面,沉稳厚重的大地顿时给了安泉一个反作用力。 安泉顿若鹤鸟一飞冲天而起,摇摇晃晃地飞到高墙上,然后心里狂喊了声救命,就倒栽葱翻出了墙外。 这些将相王侯府第墙外,俱是坚硬无比的青石路面,倒跌下去岂不要命? 慌乱间,安泉一拳挥出,气劲落地,给了他一个反震之力,坠势反挫,腿往下使劲,上半身抬起,顿屁股朝后落了下来。 终于安全“着陆”,但却摔地他咝咝直倒抽凉气。 屁股受伤总比脑袋开瓢强百倍,终是逃出生天了,安府是绝对不能回了,想着那人交待的三件事情,安泉决定先去做第一件。 鹿王府,在夜色的笼罩里不现半点的生机,被封的朱红大门已斑驳不堪,晦暗的直若一张病入膏肓的脸。 琉璃瓦上尘埃遍布,里面的亭台阁楼黑黝黝地伫着,没有一丝丝的灯光,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安泉本欲悄然潜入,突然,心间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感觉,在那鹿王府的黑暗死寂中,似乎潜伏着一头欲择人而噬的怪物。 安泉落荒而逃,水灵气机在体内疯狂流转,他撒腿如飞,转眼间已消失于漆黑的深巷中。 仅三息后,他方才所站之地,一道刀影乍就由地底钻出去,然后活物似一转身,竟似向巷中望去。 片刻后,刀影幻作浮光一片,掠入到鹿王府中的黑暗死寂之中,再不见踪影。 深巷中趴于地上的安泉微微喘息着,方才那诡秘的刀影差点要了他的命。 原来鹿王府中竟潜伏着高手,怪不得那人说办这三件事要十分之谨慎,否则命就没了。 进不得鹿王府,第一件事根本就办不到,但那潜伏其间的高手,又令安泉感到极度的危险,他知道若一旦暴露,自己必死无疑。 再过几个时辰天便会亮,若罗府中人发现他逃了,肯定会派人捉拿他,难道得先行出城逸去,待风头过后再说。 不行不行。 刚产生这个念头他就否决,逃避不是办法,越逃避越不敢面对事情,越逃避越软弱。 再也不能任人随意揉捏了,好赖我现在也是水灵之体。 水灵之体!安泉终于记起他已是水灵之体了,想起以前在安府中下人们津津乐道的五灵之体的神奇,安泉决定尝试一下。 于是他投井了。 当然,他并非是投井自杀,而是去印证水灵之体的神奇。 整个城池的地下水脉都是一个整体,就若一个人浑身经脉是互通互连的。 投了井的安泉顿然领受到了水灵之体的神奇,在这充满生机的活水之中,安泉若一只快乐的鱼儿飞也似的在地下水脉中穿梭。 投井前他是认准了鹿王府的方向的,所以当他破水而出时,已在鹿王府中的一口水井里,嗯,坐井观天。 天还是很黑,恰有两颗寒星可以看见,井壁潮湿地生满绿苔,滑地难以攀上,于是他尝试着指挥水灵之体干活。 水在身下疾聚,然后涌起,似江海中涌起的洪峰,直将他推到了井口。 安泉双手扣住了井沿,一用力,人由井中跃出,然后湿漉漉地就伏于地上,伏于这无尽的暗黑和死寂之中。 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潜伏于鹿王府的强大存在,只是将意识散布于王府四周。 也许这位高手很自信,自信没人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形下,就能闯入鹿王府,所以府内丝毫未设防。 而水灵之体一旦运转,人亦若水,任谁也感知不到安泉顺着水脉已进入了鹿王府。 荒废了多年的鹿王府内寂静的令人害怕,而鹿王府规模之大令安泉是咋舌不已,可惜荒置了。 安泉开始头痛不已,他到哪里去找王府的书房呢? 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小心翼翼地找了半个时辰后,安泉气喘吁吁,自觉快累成了狗,但仍一无所获。 看来得等到天亮了,到处漆黑,根本没法找。 但天亮后,自己也容易暴露。 安泉想了想,还是安全第一,于是又退回到井中,静待天明。 天终于蒙蒙亮了,第一道晨曦洒落的时候,一道狭长的刀影如电似在整个鹿王府中巡查了一周后,落在了一灰衣人的脚下。 他戴着一只鬼脸面具,若非那灰白相间的头发暴露出他的年龄可能已经不小,其余再透露不出任何信息。 他只抬了下脚尖,刀影便闪于足下,载了他瞬间破空而去,若一只灰色的巨鸟,经天消失于青冥。 任由水灵气息包裹的安泉避过了刀影的巡查,也目睹了灰衣人飞天而去的那一瞬,这人境界真是出神入化,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刀境高手? 安泉越想越是心惊,此等高手甘愿潜伏于鹿王府,绝对不是防贼防盗那般简单,还好天刚放亮他就离开了。 安泉刚欲控水而出,一阵沉重整齐的步履声由府外传来。 铁甲刀卫!只有神策营的铁甲刀卫才会发出这样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原来白天竟有神策营的铁甲刀卫在此巡逻,安泉突然感觉这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但一想若非有恨之人,他就是要被活剐而死的人了,一切的担忧恐惧忽就烟消云散了。 第一件事,其实挺简单,就是到鹿王府的书房找到一只檀木匣子。 书房到底在哪里呢,用有恨之人的话来讲,十分之好找,所以他就没问具体在哪个位置。 但鹿王府比相府大了数倍,阁楼甚多,所以安泉有些犯晕。 白日里,府外有铁甲刀卫巡逻,府内到是安全安静的很。 鹿王府的书房应该在最高最大最豪华的那座阁楼中,王府再大,王爷的书房应该也只有一个,并且应该在他的居室附近。 安泉完全是按相府安相的书房位置来猜想的。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王府正中最高大的那座阁楼的二层,他找到了。 但书房中的狼藉程度,令他大开眼界,地面被暴力揭开,有一处窟窿竟可看到楼下,笔墨纸砚书卷画轴瓷器古玩到处散乱,扑满厚厚灰尘。 雕花的窗户亦被砸烂,安泉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探出窗外,窗外右侧二尺处,安泉摸索到一微凸处,曲指按住,水灵气息透入,墙面顿被软化若泥,安泉伸手探入,果然摸到一只油纸包着的小匣子。 成了,第一件事情完成了。 怀揣了木匣,安泉依有恨之人的嘱咐迅速离开,再次投井由水脉遁去。 在他离开后不到一盏茶功夫,几十道身影由四面八方闪电般聚向鹿王府,其中有一人赫然正是那“鬼面修罗”罗啸天。 他们分头在鹿王府中四下查看,其中一面白无须,一身太监装扮者在居仙楼中发现了一串脚印,他随着脚印一直寻找到书房,书房中灰尘间的脚印愈加清晰,直通到了窗口。 这人顺着脚印来到窗前,探头向外望去,左顾右看,上瞅下瞧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淡的几近无的眉毛微微皱起,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第5章 黄金钥匙 安泉顺着水脉出城而去,在城外的秀水河畔探出了头。 城中绝对是不能待的,罗府中人发现有恨之人死了,他逃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他上岸躲于一棵歪脖树后,往回看时,一大早打开不久的城门,很快又关闭了。 安泉一怔,因为他,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地封城吗? 有恨之人说,第一件事是取得一檀木匣,木匣在窗外右首一尺,如何取之,都是有恨之人教他的。 取到木匣自然是要打开看了。 记得他问有恨之人取到木匣后干什么?有恨之人没好气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就打开看看,人嘛,好奇心总是很重的,尤其是十几岁的少年。 撕开包的严严的油纸,一只檀木盒子出现在眼前,盒子不大,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有恨之人并没说。 安泉见匣盖与匣身竟用树胶封死,暗自腹诽有恨之人之谨慎小心过度。 这树胶的粘力大的惊人,安泉使上了水灵气息才将其揭开。 打开一看顿时呆了眼,怎么装了一团雪白的棉花呢? 看来,玄虚应在棉花中。 一团棉花在手中捏来捏去,结果被他捏出了一枚钥匙。 见到钥匙的一刹,安泉口水差点流出来,发财了,黄金打造的一枚钥匙,虽然个不大,没多沉,但省吃俭用点,够花上两年了。 我虽然没含着金钥匙出生,但现在却拥有了一枚,也算是人生的一次转折吧。 安泉快乐地想着,还不忘在口中将钥匙没齿的地方轻咬了下,古人诚不欺我,是软的。 可以想象贫穷的人第一次得到黄金的感受。 安泉快乐过后,被水灵滋润的越来越灵活的脑袋开始转动了起来。 有恨之人费尽心机藏了这枚钥匙,肯定不是给我换银子花的,这枚钥匙一定有秘密。 若想知道这钥匙的秘密,想来就得完成后两件事情,肯定就有答案了。 将钥匙贴身藏好,安泉开始回忆起有恨之人给他讲的那个故事。 故事自然与鹿王府有关,鹿王是当今大周国皇帝的六弟,传说他出生那天,先皇梦到一只仙鹿降临,后来册封王子时,封他为鹿王。 鹿王武元坤很聪明,很受先皇宠爱,于是太子武元极很是妒忌,因为有传闻说皇帝有废长立幼之意。 等至鹿王十九岁时,身体尚算健康的先皇突然暴毙了,据说暴毙当天饮了鹿王亲手酿造的百花仙酿。 后来,太医验出酒中有虞美人花,正是此花的毒性诱发了先皇的脑疾,致使其癫狂而亡。 然后以太子为首的皇家诸子率刀卫到鹿王府兴师问罪。 鹿王百口莫辩,被迫出逃,在天隆大道被太子一系截杀。 一场血战后,鹿王府的高手死伤几尽,有恨之人自称是鹿王座下第一高手,一路护了鹿王逃亡,结果在城外被百名高手包围,以封灵秘术封了他的水灵之体。 而鹿王就此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行踪成谜。 被抓后,他被严刑拷打,让他供出鹿王的一切秘密,他宁死不说,被关押于罗府水牢,一直至今。 听到这个故事的安泉当时的表情是瞠目结舌,皇家内斗之事历来皆有,但斗的这么波澜壮阔的却是少见。 现在,安泉对于有恨之人的话是持怀疑态度的,首先太子一党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势力,百名御刀境高手从哪里冒出的? 显然这里面有隐秘。 鹿王定然是有天大秘密的人,才能诱使这么多高手同时出手。 然后呢,有恨之人为什么没被关到天牢中,却被关到罗府的私牢? 这里面肯定又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这阴谋至今都没有停止,因为鹿王府中潜伏着绝顶高手,因为铁甲刀卫竟在这荒废许久的王府外巡逻。 而他一位普通的小厮下人,上天注定似的,鬼使神差地就卷入了其中。 不得不说水灵之体确是不凡,让得到它的宠儿修行起来异常神速,头脑也变地异常灵活。 安泉突然间有了个念头,毁了黄金钥匙,远远逃离大周国,隐姓埋名去平淡地度过一生。 这样的生活平淡如水,无风无浪,是非常不错的。 但,已经答应了有恨之人继承了他的恨,去替他办事,替他杀人。 可有恨之人已死了,我食言而肥怕什么? 食言而肥乃小人行径,若非有恨之人,我定被一刀一刀活剐了,那将是多么悲惨的事情,想想都毛骨悚然。 摸了摸贴身而藏的钥匙,安泉心下一阵惭愧,有恨之人为了救我而死,哪怕是有所目的,但救我之命确是事实,哪怕我不能替他杀人,但这三件事情我起码要替他完成,这第一件不就已完成了。 安泉千思万绪后,还是决定去完成这三件事情,以报有恨之人活命之恩。 当时有恨之人说办完这三件事,自然知道要杀的人是谁。 杀人嘛,也不知道我有那个本事杀没有,况且杀人的事我可真下不了手。 想起杀人,安泉就又是为难又是头痛。 第二件事是到大郑国龙启山的龙洞中取得一只铁匣子。 大郑安泉只是听说过,好像是在大梁的西边。 而大梁在大周的南边,如此还是渡江到大梁去,再取道去大郑。 想想要回到大梁去,安泉突就有一种归乡的感觉,青杭城里那群乞丐也不知道还认识我吗? 有恨之人的尸体被横陈于罗府后院的一间偏房里,这间偏房阴寒异常,却是放了许多冰块,让尸体暂保不腐。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了,罗啸天微躬着身进来,迎入了一锦衣人,这人脸方正,眼狭长,鼻高耸,神色阴沉,似别人欠了他千万两银子,那人却一命呜呼,他再也要不回了。 谁都能看出他很生气,但当他见到那布满了一百道狰狞刀伤的尸体,他却突地笑了。 笑地很开心,很不尊重逝者,还很变态。 罗啸天自觉自己暴虐无情,但他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眼前这人的境界。 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冷酷至极的开心。 能把冷酷和开心同时完美演绎的人,罗啸天活了五十多年了,尚是第一次看到。 他对锦衣人的了解似乎深了一层,但又似乎更加捉摸不透。 于是他的心里又多了一分敬畏,他的身体更向下躬卑了一分。 “死的好啊,终于舍得死了。”锦衣人边走向尸体边道。 而当他看到有恨之人惨白的脸时,他就怔住了。 那张惨白的脸上的表情竟也是在笑着的,是发自内腑的笑意,与他方才的笑完美的吻合。 锦衣人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地极丰富,恼怒、厌恨、嫉妒、仇视等等所有负面的表情在脸上不停变幻,以致于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曲。 他在笑,笑谁?是在笑我吗? 百刀加身无异于传说中最残忍的百兵之刑,他应该绝望,痛苦,但他为什么死之前却在如此的笑? 这个笑,突然令锦衣人心间陡竟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这丝恐惧乍就若导火索,径直将他疯狂的引爆,他心火怒焚,由指间飞射出纯蓝的火焰,刹那将尸体点燃,轰然就烧作飞灰。 那个笑,在火灵怒焚中梦魇般的消失了。 一侧的罗啸天已是冷汗打湿了衣衫,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修罗,你说那孩子是他宁可任百刀加身,也拼死扯开铁栏放走的?”锦衣人突道。 罗啸天低声道:“十之八九是。” “那些秘密,你说他会告诉那孩子吗?”锦衣人又问道。 罗啸天想了想,道:“也许说了,也许未说。” “修罗,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锦衣人声音陡然变地尖利,似乎很生气。 罗啸天慌忙道:“属下愚蠢,还请陛下训示。” 锦衣人冷哼了声道:“他临死前,一定将以前布好的局发动了,而关键就在那个孩子。” 顿了下,他又道:“若非如此,他怎么能够在死前笑地比朕还要开心?” 罗啸天闻言一怔,听锦衣人又道:“念你丧子,犯下的过错朕就不追究了,后续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罗啸天自然知道,称是后,锦衣人便即离开了,甩袖之间,袖底绣的金龙宛若飞舞。 罗啸天恭送其离开后,依照锦衣人的吩咐,将有恨之人的骨灰收集起来,投入到了排污沟渠中,真是至死都不忘羞辱。 而大安城中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不少御刀境的高手都出动了,但安泉若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于大安城中。 当安府中人得知安泉那小厮竟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上至安相下到马夫无不觉不可思议,这软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安泉,究竟现在在哪里,是生又是死呢? 而安泉现在却在为吃饭发愁着,快一天了都没吃东西了,现在是腹鸣如鼓,饥肠辘辘。 他现在大安城五十里外的一片荒林中,官道自然不敢走,他专挑偏僻处前行,当肚子提出严重抗议时,他不得不先解决这个民生问题。 第6章 云若来兮 饿肚子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受,在安泉十五岁前,饿肚子却是经常的事,所以他的体质很差,很怕挨饿。 在安府里的一年,他起码没有饿过肚子,甚至于说可以吃的很饱,这一年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但幸福过后的代价是他被抛弃了,猪狗似的被抛弃了,甚至于要被千刀万剐,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吗? 看来干什么都会有代价,幸福也是有代价的。 而有恨之人的活命之恩,我也一定要付出代价去报答。 在选择生命与幸福上,生命比幸福应该更重要吧,若然是一命呜呼了,自己的幸福也就是别人的幸福了。 想到这些,安泉彻底消灭了自己想要做个隐士的想法。 有恨之人为了他活,付出了生命,生命如此珍贵,他怎能不对有恨之人感恩,回报? 人,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几乎能吃的,都会放在嘴里咀嚼咀嚼,尝尝味道。 尤其是在饿的要死的饥荒之年,甚至于易子而食,为了活命,什么都吃。 安泉现在很饿,于是就天上地下的开始寻找食材,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条蛇。 那条蛇此时正盘卷于树枝上,缓缓地游走着,目标是树桠上鸟窝里的蛋。 蛋并不大,看似野鸽子蛋,不过肯定营养丰富。 自从发现蛇后,安泉就爬到旁边的树上看蛇要干什么。 当乞丐的日子里,安泉是唯一怕蛇怕的要死的乞丐,别的乞丐都是捕蛇能手,因为蛇是他们的大补品,不吃蛇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安泉却很畏惧蛇蝎之类,宁吃些烂菜叶子熬的菜汤,也不吃美味的蛇肉。 而水牢一夜彻底颠覆了以前的安泉。 面对血腥,死亡,他的心里已少了恐惧,更别说怕区区一条蛇了。 蛇吐着腥红的信子,以前的安泉看着极是畏怖,但现在,只奇怪这蛇信子,怎么还会分叉? 打蛇要打七寸,这点安泉还是知道的。 安泉也喜欢吃蛋,但这鸟蛋实在太小,只有吃条蛇才能真正解决饥饿的问题。 折了根树枝,瞅准蛇之七寸,他准备暗下黑手,真是大蛇偷蛋,安泉在后。 而这时,一只不大的鸟突然疾飞而回,毫不畏惧的啄向蛇头。 蛇是何等冷血和机敏的动物,乍遇袭,疾闪躲,但当它感应到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鸟时,就高昂起头,准备对这热血沸腾的小鸟来个灭绝式吞噬。 真是只愤怒的小鸟,面对强大的蛇,拼死也保护着它的蛋。 如此愤怒而有勇气的小鸟,安泉是第一次看到,于是他在蛇张开大口,眼看一口就要将小鸟吞下时,出手了。 有水灵气息的灌注,树枝犹若利箭,直穿透了蛇之七寸。 大蛇七寸处是它的心脏,而大蛇亦没有柳总管那样好的运气将心脏长偏,于是心脏被穿透,扭曲了几下,死了。 小鸟劫后余生,炸的毛也落下了,卧在它的蛋上,一动也不动。 小眼看着安泉这个比蛇还恐怖的存在,却一点战力都没了。 安泉自然不会为难这只愤怒的小鸟,而是取蛇扒皮,掏空内脏,但附近无水,却又怎么冲洗呢? 想了想,暗忖道水灵之体难道只能御水,却不能生水吗? 水灵之体似乎对安泉的疑问表示鄙视,于是自行流转,将空气中的水份竟生生压缩出来,水似由掌心凌虚而出,将蛇肉顿冲洗地干净雪白。 好啊,妙呀。安泉顿然雀跃,连小鸟都由窝中站了起来,这可怕的人原来是救它和它的蛋的神仙。 裹了泥巴和干草,钻木取了火,然后烧烤蛇肉,这些流程在当乞丐时早已司空见惯,现在是手到自然会。 当泥烤地干裂,当诱人的香味逸出,然后,取了敲开泥壳,蛇肉的香气更是四溢。 享受了蛇肉大餐后,安泉又踏上了行程。 他尽挑偏僻无人处疾行,却不虞,那只小鸟在等到另一只小鸟捉虫归来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它的蛋后,毅然追逐向安泉去的方向。 仙鹤铜炉的鸟咀之中,袅出丝缕的薄烟,烟气清香,薰地暖房之内极是芬芳。 小小的软榻,华贵的流云帐,云锦被,一方檀木几案,几案上陈放着一只无瑕白玉瓶,瓶中插着五朵雪白素洁的花儿。 雕花的窗前伫着一赤足的雪白裳裙的少女,青丝垂肩,眉若细柳,眸如秋水,瑶鼻樱口,美若一首词韵中走出的绝世佳人。 这里是大周吏部尚书府的内宅,云天平独生爱女云若来的闺房。 这个闺房很清雅,很别致,很温馨,亦很有些小情调,当然是小女儿的情调。 听父亲讲,安玉龙的小厮将罗世忠给杀了的消息,云若来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她已被这两位纨绔纠缠的是烦恼不堪,如今一死一禁足,云大小姐可谓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那安玉龙本就是个纨绔公子,修行不得,文采不成,他手下的小厮竟能杀了掌刀境的罗世忠,实乃出人意表。 后来云天平说那小厮竟由罗府逃出生天了,而为了捉拿他,竟然封城了。 可尽管封城了,最后竟没找出他。 少女的好奇心顿然被勾起了,这小厮,当真是了不得。 云儿,大安城似乎要不太平了,不如你先到大郑国龙启山你姑母家住段日子。 方才云天平这样说。 云若来当即就答应了,姑母云天心可是位妙人儿,比父亲的古板,母亲的柔婉要可爱多了。 云天心远嫁给了大郑国龙启山清玄灵宗的宗主龙九霄,清玄灵宗是大郑国第一宗门,那势力,那气派,绝非一般门派可比肩。 云若来十岁时曾去过一次,被当做众星捧月的公主般对待,今天听说要去龙启山,自是情愿。 龙启山的风景又极是奇伟而幽丽,伫于龙女峰上,天风习习,云若来兮,真是美极。 半月后,安泉翻过崇山峻岭,日夜兼程终于出现于大周与大梁交界的翻沙江畔。 半个月的跋涉,以前一脸苍白的羸弱少年,被风吹日晒地黑了许多,亦健壮了些,眼眸有神了,头发也长了,一张脸亦有了棱角,容貌竟变地与往昔大为不同,自然青衣小衫也残破了些,虽说不像个乞丐,也有些破落户的模样。 此处江浪翻涌,浊水排空,若由此驾船渡江,绝对是寿星公上吊,找死。 所以这里很荒凉,没有人烟。 而在此下游处的每一个渡口,都有百名刀卫在严密地检查每一位渡江的人。 再大的风浪对于水灵之体的宿主来讲都毫无所谓,所以安泉轻而易举就偷渡成功了,顺便在偷渡过程中还洗了个澡,摸了条三斤重的大鱼,烤鱼吃过,衣物亦洗净烤干,顿就神清气爽了许多。 站在“故国”的土地,安泉很激动,有种想狂呼大喊“我安泉又回来了”的冲动。 但转念一想,委实又没什么可喜的,自己现在可以说是畏罪潜逃的杀人犯,还是要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太猖狂老天爷都看不惯。 于是安泉低调地溜进渔村的富户家偷了一身衣服,顺了一些银子,当乞丐的日子,他见多了为富不仁者,香喷喷的鸡腿宁可喂了狗,也不施舍给他们吃。 所以安泉有些仇富心理,所以现在借用点衣物银子也专挑富户。 怪不得高来高去的高手总不会为营生发愁,不需要种地经商,没有银子花了去富户家“借”点,就够享受上一年半载了。 安泉也没打算立刻取道大郑,他真的想回青杭城中看看他的老伙伴以及小伙伴们。 有银子就是爽,不用捕猎,不用钻木,不用熏地流泪的烧烤,只用坐于饭庄酒馆中充大爷就行。 两个雪白的馍馍,一盘牛肉,一盘花生米,一盘青菜,一盘可口的咸菜,还有个紫菜汤。 四菜一汤的生活令安泉极是惬意,坐于二楼临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风景,慢慢享用,这种感觉委实不错。 大梁国是个水乡泽国,山清水秀,风景殊丽,云若来自然是听说过大梁景色之美,于是亦先来到此游玩一番,再西行去大郑。 这个小镇叫西子镇,是为怀念前朝一位奇女子,而将她的名字命名给此镇。 云若来是一位很有想法的女子,而她努力的方向就是想要做一位比西子更奇的女子。 今天她路过这里,就是想独自感受一下当年西子生活的氛围,感受下这奇女子故乡的风情。 都说钟灵毓秀的地方,就会有钟灵若仙的人出现,当云若来若一朵雪白的云彩轻盈地由酒楼下经过时,安泉夹着花生米差点就喂到了鼻孔里。 太美了!安泉只能这样在心里大赞。 云若来一直待字闺中,一般人根本没一睹芳容的机会,安泉自然也没见过,当然不知道这飘然而过的女子,正是他曾经的主子安玉龙和已经变成鬼的罗世忠争斗的对象。 沿途看地目瞪口呆的路人有很多,都疑是……西子转世了? 她的美,令人惊心动魄。 她的美,美到令人不能生出亵渎之心,当然,流氓无赖除外。 第7章 青莲桥下 有些人,一向就是被人当流氓无赖看的,譬如说西子镇的一霸耿真火。 耿真火其人风度翩翩,但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贪财好色,他寡廉鲜耻,这样一个无赖流氓般的人物却因为先祖曾意外救了大梁国的开国之君一命,拥有了一面世袭的免死金牌,只要不叛国,不忤逆,别的罪也就不是罪了。 他的姐姐耿真水还是当朝右相吴清俭幼子吴宇文的老婆。 而他练刀竟练到了掌刀境。 有免死金牌,有这样的大舅子当靠山,又有不差的武力,当然是无所顾忌。 他执了竹扇,穿了淡紫的锦服,头上还顶了紫冠,衣物上也熏了香,伫在跨河两岸的石拱桥上,看见云彩也似的云若来赏着景翩然而来,眼睛乍就亮了,然后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娘的,差点美死爷了。 然后,他故作潇洒地迎面踱向云若来,人未至,奇香已飘来,云若来敏感的感觉到这个熏香的男人的不怀好意。 他故意侧头前行,就等着与自己来个不小心的一撞。 所以她止步,在耿真火就要撞上她的一瞬,移开了身体。 耿真火就这样与伊人擦肩……而过了。 没能成功拥抱上美人,真是不爽,耿真火遗憾了下,迅速开口道:“这位小姐,美若天仙的小姐,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云若来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位过客,来过了,就要走了,认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被拒绝了,很委婉的拒绝了。 但如此就打退堂鼓,那就不叫耿真火了。 耿真火打开扇子,又合上,故作风流潇洒地一笑道:“我觉得,只要我们认识了,小姐说不定就不想走了。” 云若来知道,遇上流氓无赖了,正常人被拒绝后不会说出这样无耻的言语。 “可惜我见到你,只有想走的感觉。”云若来极是厌恶这等不知廉耻的无耻之徒,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耿真火被污辱似的突就暴跳了起来,发疯似地道:“少爷我玉树临风,你凭什么不能倾心于我,还侮辱我,见我就想走,哼,你走的了吗?” 原来这厮的耐心实在是太不够了,温柔的不行,粗暴的就立马上演。 “够了!”云若来一声怒叱。 耿真火竟被吓了一跳,然后狞笑一声道:“够劲,够烈吧。” 说着,突地就伸手,揽向那他垂涎三尺的纤柔腰肢。 云若来习过武,但面对掌刀境,她那点武力不值一提。 难道,真要受辱被抱吗?云若来一时脸色寒冷如冰。 这时,石拱桥下的河水,突就诡异的飞出一道水柱,然后水柱顶端竟自张开,如若手掌,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闪电似掐了耿真火的脖子,将他扯到了河里。 石火电光的一瞬,危机解除,云若来松了口气。 而远远围观者却无不恐怖地喊道:鬼,河鬼,河鬼抓走了耿真火。” 不远处的安泉连翻白眼,什么河鬼?狗屁河鬼吧。 但他委实不想暴露自己,而云若来的眸光却鬼使神差地扫视了过来。 红尘间偶然的相遇,惊鸿般地一瞥,刹那就开始注定一些事情。 云若来看到安泉“可爱”的样子,噗哧一笑,她知道,定是他施了手段,她就是这样的聪慧过人。 安泉在她的笑容里迷醉了下,然后猛然惊醒,落荒而逃。 事后,安泉大骂自己怎么就这样的没出息,丢死人了。 而云若来越发是笑地花枝招展,人们都说这姑娘被河鬼吓疯了。 这时云府刀卫们寻至,簇拥了云大小姐离开了,而耿真火被“河鬼”抓到水下,扒光了衣服,淹的快死了才放出来。 人们都说,河鬼是母的,将耿真火给侮辱了,真是恶人自有恶鬼磨。 耿真火自受此打击,都没脸出来见人了,灰溜溜地到青杭城投奔姐姐耿真水去了。 安泉其实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小厮而已,而那少女一看就是富家小姐,一次偶遇罢了,回报得美人一笑,也是值了,所以他也没再多想,想多了怕都是泪。 三日后,安泉出现于青杭城外。 离开青杭一年了,这古城还是老样子,桥是桥,水是水,柳是柳,花是花,而人呢? 二狗子死了,想到可怜的二狗子,安泉一阵唏嘘,难过。 进了城,依然是画舫水中游,依然是青石板的街道,一座座石桥连通了道路,行人是络绎不绝,京城就是京城,繁华,人多,行乞也比别处方便。 乞丐多是聚集于青莲桥一带的,因为这里人最多最热闹,卖胭脂水粉的,卖小吃的,杂耍的都在这里聚着,两侧更是酒楼,金楼,嗯还有那个花楼林立,咿呀弹唱着,软声细语,格外是勾人魂魄。 安泉买了不少的糕点,买了十只烤鸭兴冲冲直奔向青莲桥,果然那些乞丐仍在桥上乞讨着。 安泉有一种见了亲人的激动,他想冲过去大声告诉他们,小兔子回来了,但这时他的心猛然一跳,一种令他悸动的感觉陡就滋生,他知道,是水灵之体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示警。 悸动的心,缓缓恢复平静,安泉夹在人流中缓缓走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他紧随于一位大腹便便的绿袍人身后,就像是那人的随从小厮。 当了一年的小厮,安泉进入角色很快。微躬了身,微喘着气,在那人身后三尺不紧不慢地随行着,手里提着采购的物品,一看就是被万恶的财主压迫的小厮。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而青莲桥下那骇人的气机越靠近越浓烈,这气机笼罩着整个青莲桥,似乎将千万把刀悬于桥上的天空,若发现有异样,就会巨浪也似的扑落,绞杀了他。 这种气机,凡人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安泉完完全全感觉的到,他现在就要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一个凡人,普通人,否则,可能就会死。 安泉完全没想到此次“归乡”之行,竟然如此危险,他敏感地觉得,桥下的气机是要锁定他,毁灭他。 这气机如此凌厉,就是要逼迫地他惊悚,慌乱,露出马脚。 什么也不想了,安泉心如止水,完全进入了小厮的角色。 正是这如此强大的外来压迫,在这种磨砺下,让安泉亦一举进入了水灵心法的止水之境。 而安泉却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竟入境了,只觉得自己真得很有扮演小厮的天赋,走到了桥的那头,那头顶悬了千万把刀的感觉亦消失了。 是谁在桥下呢?安泉可以肯定是位境界极高的高手。 他竟能猜测到自己要回青杭城看望那些乞丐,这人不但神通高绝,心思亦极为缜密。 安泉面对着这种人的追杀,真觉得是如履薄冰,太危险了。 强忍着往青莲桥下看一眼的冲动,安泉离开了,他知道再好奇也不能看,这一眼看过去的代价,可能就是乱刃加身的凄惨下场。 青莲桥下,一白面无须肥肥胖胖的蓝衫人正在画舫中垂目而坐,画舫静止在桥下的河水中,他静止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他正是那天在鹿王府书房发现安泉的脚印的太监装束的那人。 “不错,真的很不错。”他笑了下,低低自语道,倏忽睁开眼,右眼中的一道刀影突地由实转淡,虚至不见。 原来水灵之体竟被你传承下来了,可这个少年真的有那种担当吗? 他心里问着,画舫这时却动了,随波逐流,渐渐远离了青莲桥下。 观光的仍在观光,行乞的仍在行乞,不该来的走了,该来的也走了。 安泉现在的心情挺失落的,与“亲人”们的擦肩而过,被人设伏暗杀,无论放谁身上都会失落,都会不痛快。 给乞丐们买的食物还在手中提着,这个当然不能浪费了,浪费可是极大的犯罪,尤其是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浪费是可耻的事情。 自己不能给他们送过去,别人能呀。 于是以一块碎银为代价,让某一力壮的汉子提着糕点烤鸭飞快地跑至青莲桥,交给了最年老的乞丐,只说是好心人送你们的。 然后汉子飞快地跑回,欢天喜地领了赏。 他只盼这样的好事,天天有一次就好,毕竟他是很容易就满足的人。 他只希望世间多点像安泉这样的有钱人,那样,他的荷包就能丰富些。 而有钱人安泉已悄然出了城,一路向西,直赴大郑。 前途是未知的,更是迷茫的,也是新奇的,还是刺激的,既然选择了要走的路,就要昂首阔步,大道直行,尽管安泉实在是拎不清这条路走到尽头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安泉在大梁国的官道上雇了辆马车踏上行程,手里顺来的银子还不少,那干嘛要委屈自己的腿脚? 马车里遮风又挡雨,还能躺下来休息,更能愉快地听那碎嘴的车夫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不凡”的经历。 现在的安泉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人说话,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很孤寂。 第8章 清玄灵宗 车夫年逾五十,很是碎嘴健谈,也很健忘。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到在大魏赶马车时,见到两大高手拼刀子的事情了,拼地是那样的带劲。 尽管是听第三遍,安泉仍是听地津津有味,因为车夫唾沫横飞地说的也很够劲。 也许是经常说这件事情,并且每次都说三遍以上,而且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以至于比划的相当之熟练。 而安泉在他“浑然天成无雕饰”的比划中,眼光一点点的亮起了。 道在微尘,道在屎溺,在这毫不起眼的粗陋的车夫的比划中,一道刀影在安泉脑海中由虚渐渐及实。 凝刀,安泉竟然如此地就步入了凝刀境! 车夫凭着他经常强制性记住路线而培养出的超强记忆力,形似地记住了两位拼刀子高手的刀法。 他比划的久了,竟可左右手同时使两种精妙的“刀法”互搏。 在别人看来,这车夫就是在胡乱比划,而安泉有水灵之体的浸润,一眼就看出车夫比划出的刀法是如此之精妙。 刀法印入脑海,被水灵之体凝而成刀,实是妙不可言。 车夫见安泉坐于“副驾”如此耐心用心地听着,没有露出一丝丝的厌烦表情,心里是相当的激动和感动,很久很久了,都没有人这样用心地听他讲故事了。 那些人要么打断他讲故事的兴致,要么干脆一巴掌打过来让他闭嘴。 见安泉听地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且还不忘给他递上一只润嗓的大鸭梨,车夫真是如遇知音。 两天后,大梁与大郑打交界的三里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由于没有通关文牒,安泉得偷越国境,自然不能靠近了再下车。 为了报答车夫“传授”刀法之恩,安泉把车钱翻了一倍,而车夫却大怒翻脸,反而把车钱减了一半。 安泉拗不过这执拗的车夫,付了一半车钱后,车夫方笑逐颜开,整地安泉是哭笑不得。 而车夫的快乐安泉是体会不到的,正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快乐无价,快乐的车夫赚足了快乐,他的心底却是认定,此行他是大赚了的。 边境不过是个摆设,绕了点路,躲过巡逻的刀马卫,安泉就大摇大摆地走入了郑境。 然后呢,当然是打听龙启山的所在了,一路上只听车夫讲故事,都忘了问他打听龙启山在大郑的哪处了。 结果先是问一老丈,老丈听说他问龙启山在哪儿,顿是白眼一翻,理都不理他,好像连龙启山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人,都不值得他理会。 后来又问一樵夫,樵夫怪异地看着他,绕着他走开了,那表情就是,傻缺一枚。 这里怎么都是些怪人。 这时看见一个孩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安泉迅速摸出一个糖果,笑嘻嘻道:“小弟弟,我猜你不知道龙启山在哪里,若你知道,这糖果就是你的了。” 孩童看着诱人的糖果,流出口水,吮着胖乎乎的大拇指头,脆生生道:“大叔,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安泉一愣,摸了摸唇边的绒毛,这毛还没长齐呢,怎么都晋升成大叔了? 不禁哭笑不得地道:“那个,大叔怎会骗小孩子,大灰狼才骗小孩呢。” 孩童咯咯一笑,转身,指着身后不远处那座挺拔的高山,说:“那就是龙启山呀。” 安泉望之一怔,想起老头与樵夫的神情,感觉自己真有点犯傻。 孩童得了糖果笑嘻嘻走开了,安泉真的想不到,龙启山就在梁郑交界,就在眼前。 不知者无罪,干嘛总把人当傻子,哼。 这第二件事看来很快就能完成了,龙启山,龙洞,铁匣子,只要确定龙洞中没有龙,铁匣子还不是顺手就取来了。 安泉很自信的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上龙启山的人很多,俱是些年纪与安泉相仿的少男少女,而且看彼此的眼神都有些……敌意。 对,就是敌意,当然有个例外的,就是安泉。 这是在秋游吗? 安泉想道,秋游就秋游嘛,为什么瞅人的目光都是凶凶的? 龙启山很高很大,山势连绵,若巨龙横卧,极是雄伟幽丽,如此大的山,山洞自是不少,哪个是龙洞呢? 安泉很想问问旁边的人,但忍住了,毕章寻找铁匣子是很隐秘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 慢慢找吧,能够称为龙洞的洞,自然非普通的洞,用心找应该能找到的。 随着人流一路走上半山,就出现了一座半山亭,亭里坐着两位白胡子老爷爷。 貌似路过的人都得向他们问好,然后有些人高兴的上山了,有些人却沮丧地原路返回了。 终于轮到安泉问好了,长者为尊,鞠个躬也是应该的。 安泉很礼貌的鞠躬,有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见安泉瘦弱,心道这体质太差,本想就此赶下山,但一想还是看下吧,干工作严谨认真点还是没错的。 他一眼神视过去,安泉突悚然一惊,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自己身上水灵之体的秘密一下子就暴露了。 而白胡子老爷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竟打起了哆嗦,他突地站起来,枯瘦的手指着安泉,“你,你,你…”你了半天激动的竟然说不出话。 安泉见自己将这位老爷爷给激动成这样,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另一位老爷爷见他的老伙伴激动成这样,奇怪地问道:“龙二,咋了?” 被称呼为龙二的老爷子,强压着青春少年时,见到漂亮女人都没有如此狂跳过的心,低声道:“龙三,我拣到宝了,好宝啊,我要带走调教,承我衣钵,挑选弟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言罢,不由分说,执了安泉的手,脚下刀影乍现,载了二人,冲天而去。 下面顿是一阵子惊呼声。 “喂喂,龙二,龙二,你个老家伙要干什么去?”龙三跳脚大叫着,可哪里还能看见龙二和安泉的影子。 这,就飞了? 首飞的感觉并不是很爽,反而很恐怖,头晕目眩,强烈失重,掉下去绝对就是不加工就能直接烤的肉饼。 安泉真的好害怕,但龙二的手很稳,抓的很紧,让安泉勉强安了些心。 索性没飞多久,就到了一处山峰之顶,这里极幽且静,很平坦,平坦的峰顶有一座小石屋。 “好宝啊,你叫什么名字呢?”看着已经缓过来的安泉,龙二笑眯眯问道。 关于好宝这个称呼让安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男性对男性这个没有节操的称呼让安泉受用起来很是难受。 “老爷子,我叫梁周。”安泉无耻的撒谎了。 他当乞丐时叫小兔子,当小厮时被光荣的赐姓安名泉,其实他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安泉,安全,安全第一嘛,多安全呢。 但安泉觉得,安泉这个名字现在太不安全了,不但不安全,还要命。 所以他早想好了新名字,就叫梁周。 龙二一听,自己看上的好宝果然厉害,就连名字都涵盖了两个国。 “梁周,老夫是清玄灵宗五神龙之龙二,老夫看似十分风光,其实十分之可怜,七十多岁的人了,独居于此,身边连个亲传的,端茶倒水的弟子都没有。”说着是一脸忧伤,这悲情牌打的,又响又亮。 可怜的老头。 安泉顿心生怜悯,一个人居于这孤峰上,确实是又孤单,又可怜。 哎,不对不对,能御刀飞天的老头哪里去不得,装可怜吧。 于是安泉以狐疑的目光瞅去,龙二心里咯登一下道,表演的太过了? 于是急忙又道:“你上山不就是为了成为清玄灵宗的弟子嘛,现在就由我亲传,一入门,级别就高别人数等呀,像刚才那些人,都得称你为师叔?” 龙二又打出诱惑牌,要知道辈分一事,在宗派之中是很严格的事情,辈份越高,享有的权利和资源都不一样。 在山下才当了大叔,上山又当了师叔,再过几年岂不要老死。 安泉脑袋顿摇地像拨浪鼓,“老爷子,我就是来游玩的,不知道是你们这什么宗在招收弟子,您误会了。” 安泉如此说,龙二更是不能放他走了,原来是误上山了,这就是缘分。 老天爷把一个水灵之体的天才送到我龙二的身边,我放他走了,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老爷子龙二笑眯眯道:“龙启山连绵五百里,没些日子怎么能游玩地尽兴,如果你拜老夫为师,保准让你玩个够。” 安泉一听,有点动心思了,眼睛扑闪扑闪的,原来这龙启山被这个什么宗占了,龙洞就是有,一定也被他们藏了,不打入他们的内部,这龙洞怕是难觅了。 想了想,他试探性地问道:“老爷子,这山上是不是有个龙洞?” 龙二一听,一抹怪异的笑就浮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梁周,你真是狡猾狡猾的,明明就是要入我灵宗,待修出龙气,就可以入龙洞中得到神龙传承,还说是只是游玩,误上了山,骗老人家可不是好孩子哦。” 修出龙气才可进入龙洞,看来没有龙气定是无法进入龙洞了,天啊,原来有恨之人这第二件事是得让我先拜师学艺。 第9章 百兵之刑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安泉突然磕头就拜,龙二一愣,旋即笑地脸上的皱纹里都快绽放出花来了。 “好!好!好!”龙二快高兴死了,只会说好。 “请师父教徒儿修炼龙气。”安泉立刻又道。 “呃。”龙二愣了下,我这爱徒也太勤奋了,刚拜师,就要学艺,真是捡到宝了,好宝,好宝! 但也不能让我的爱徒受累,刚拜师要先交流交流感情嘛,学艺是漫长的修行过程,也不急这两三天。 于是他摇头道:“不急不急,咱师徒俩先聊聊天,互相了解了解,以后的生活才能融洽相处。” 安泉心想: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察觉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他也不急着学习怎样练龙气,和龙二就聊起了天。 安泉说,他是孤儿,从小在梁国当乞丐,后来被人贩卖到了大周国给大户人家当奴仆,结果不堪受辱骂殴打,就逃出来了,也幸亏平日里攒了点碎银子,就游历到这大郑,听说龙启山上有个龙洞,藏着珍宝,就上来寻宝了。 龙二听地是直心疼,明珠被埋没了,幸亏今天被他发掘出来了。 老爷子想了想,不能让宝贝徒弟再受苦了,以后一定也好好保护他。 于是他钻进石屋又翻又找了阵子,终于抱着一团粗麻布兴冲冲地走了出来。 然后他蹲在地上将粗麻布解开,一层又一层,里面出现了一身雪白的贴身薄衣。 安泉一看,心里一声呻吟道,师父不会让我穿这身女人的衣物吧? 念头刚生,就听龙二道:“梁周,这件宝衣就当为师的见面礼了,这叫韬光神衣,乃是已经灭绝的“韬光雪蚕”的茧制成的,别看外表没什么特别的,但它水火不浸,亦可以大大减少刀气对你的伤害,最主要的是它能掩藏灵气,即使被御刀高手神视,也只能看出刀境修为,而看不出你是灵体之身,而你不到御刀境,千万要将灵体之身的秘密守住,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安泉一听,一下子就将韬光神衣抱在怀里,这可真是个大宝贝,乃行走江湖必备之佳品,这个必须得要,实是值得拥有。 “师父,您老人家太大方了,徒弟给您揉揉肩,您翻找神衣一定很辛苦。”说着,安泉走到龙二身后伺候起老人家了。 在安府,安大公子花天酒地回来,总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于是乎,按摩的重任就落在了安源和安泉的身上。 于是,安泉就在安玉龙身上练出一身按摩的好手艺。 龙二被安泉伺候的舒服极了,这徒弟……真是好的简直没法说了,又有心眼又孝顺,知道师父给他找韬光神衣累了,把师父伺候的这样好。 其实龙二一点也不累,但他很享受徒弟的孝心,享受过后,感觉很不好意思,才送一件太少了,于是又进石屋一阵翻腾,而安泉则伸长了脖子,等着师父的另一件宝贝。 云若来此时正在龙启山的龙女峰上陪着姑母云天心说话。 云天心年近四旬,但脸上皱纹不见一丝,肌肤若雪,吹弹地破,蛾眉淡扫,眸光清灵,直若双十女子,亦是美极。 此月是清玄灵宗招收弟子之时,龙九霄非常忙碌,云天心正无聊时,她的云云心肝宝贝来了,这下是精神顿抖擞,这几日陪着云若来游山玩水,好吃好喝,十分惬意。 “云云,这几日你姑父招收的少年英杰可不少,要不要挑个如意郎君?”云天心格格笑着打趣云若来。 云若来支颐故作一叹道:“谁叫人家没姑母生得美,没人要的,挑也白挑。” “你这小妮子,净拿姑母打趣,不过姑母到是喜欢的紧,不像龙女,性子清清冷冷,也不知道像了谁?”云天心说着就想起了女儿,勾起了心事。 云若来微笑道:“表妹就是性子清冷些,可能是长久独自修炼之故,不过表妹才十五岁就已到合刀境巅峰,真是惊才绝艳。” 云天心摇头道:“女孩儿家年龄小小,正是青春浪漫快乐的时候,整天就是修行练刀破境什么的,学无止境,练功亦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永远看不到头的。” 云若来柔柔一笑道:“表妹年龄尚小,或许长大些就好了。” 云天心叹道:“但愿吧。” “表妹什么时候出关,等她出了关,我与她好好聊聊。”云若来道。 云天心想了想道:“快了,就这两三天,到时候云云千万要劝劝她,让她别太沉迷于修行武道之中。” “一定会啦,姑母放心。”云若来保证道。 而这时,在龙首峰上的瀑布之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雪白晶莹,完美的毫无瑕疵。 激流冲于皓腕之上,飞溅出无数的水花,那青葱似的手指凌虚招了招,似在打出一个动作无比优美的手语,峰下的碧潭之中,一道刀光霍然就破水而出,刀影如电,一声长吟,直飞到那完美的手中。 隔空控刀,御刀之境! 这正是那天杀掉罗世忠的刀法境界,御刀境。 手和刀都缩回到瀑布之后,修抵御刀境,几乎已无人带刀,因为只要是刀,他们就能控御,所以别人的刀也就是他们的刀,而且自身体内的刀气外放,要比世间任何刀都锋锐十分。 不一刻,潭中御起的刀已被它的主人藏于瀑布后的秘洞之中,继而一道刀影略略有那么一点点滞涩地挑开了飞流的水帘,挑地高高的,然后一条雪白纤好的身影就那样飘逸地挑水帘而出,身形一闪,凌空御刀,就出现于碧潭之上。 如镜的水面上,便倒映出一道同样美好的素影。 此时,龙二老人家终于由石屋中灰头灰脸地走了出来,雪白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雪白的胡子上缠绕了些蛛丝,布满皱纹的脸上很喜感地染了一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产生的黑印。 而这时,安泉伸长的脖子真的很酸痛,恰好就缩回了,看似很老实地待在那里等候。 龙二出来后,见状暗暗点头,真是好徒儿,明知道师父给他找宝贝去了,都没有伸长脖子看,而是在云淡风轻的等,不贪不求,怎么这么多人类的优点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想起自己刚当徒弟那会,师父说要传他宝贝,在石屋中翻啊翻,他是强忍着伸脖之酸痛,硬是伸着脖看着师父取宝出来,想起自己师父当年的眼神,龙二顿然就汗颜了。 “师父,找不到就别找了,看把您累的汗都出来了。” 见到师父一脸黑汗,安泉急忙不嫌脏地用衣袖就给龙二擦拭。 自从御刀境后,龙二好多年都没流过汗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往事“汗颜”了,否则岂不是大大的丢人。 那就权当自己是累的吧,也真难为我徒儿不嫌脏,现在的年轻人都嫌脏怕累,把自己整的新鲜的光亮的似剥了壳的蒸鸡蛋似的,就像龙大龙三龙四龙五,收的徒弟大都是什么名门呀,大家族之后,尾巴能翘上了天,他们会给师父揉肩吗,擦汗吗? 其实安泉都是下意识就做的,当然他本性就良善,不过在安府当下人的日子里,若都没有这点眼色,早被臭骂,早被罚不能吃饭,早被罚去扫茅厕了。 看着用袖口给自己小心擦汗的少年,龙二是真心感动,就连宗主龙九霄见了都要微微躬身尊称二叔的人,真正的被感动了。 感动的都忘记了把手中的玉镯给安泉了。 安泉到是看见了师父手中的玉镯,心下又是一声呻吟,师父他老人家不会给我这个女人的饰物戴吧。 也许真是心有灵犀,龙二这时想起了手中的宝贝,笑眯眯牵过安泉的手,就要给他戴上玉镯,那表情真像给情人戴上定情物似的,十分之……温柔。 安泉经常看到以前的主子,以这种神情给他的诸多女人戴上镯子。 他的心间一阵恶寒,刚欲抽手,却听龙二道:“这看似是个玉镯子,其实是一把玉刀,乃是为师当年在龙洞中得到的玉龙镯刀,当你修至掌刀境,就能以刀气驱动它飞射伤人,堪比御刀高手。” 啊,安泉一声惊呼,这更是行走江湖,杀人越货必备之佳品! 于是抓着玉镯使劲往腕子上戴,手背都搓红了,不过终于戴上了。 戴上一看,虽然有些“娘”,但却委实是多了一份保命的保障。 “师父,其实我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哦,说说看。” “我经常听人说神刀秘境,难道我们这个世界的武器只能有刀,练出的气只能是本命刀气吗?”安泉问道。 龙二慌忙一捂安泉的嘴,左右看了,除了空气还是空气,方才小声道:“如此大逆之话再别说出口哦,被人听见是要杀头的。” 安泉见师父的小心样子,知他不是开玩笑,于是“蚁”声道:“师父悄悄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想了一年都没想清楚。” 龙二亦“蚁”声道:“这牵涉到一桩典故,而这个典故就是由百兵之刑引起的。” 第10章 初见龙女 五百多年前,这个天下只有大楚一国。 那时武道繁荣,刀枪剑戟戈殳棒斧钺叉锤槊圈鞭爪等武器有上百种之多。 那时楚国最残酷的刑罚就是诛九族,加施以百兵之刑。 大逆者,九族之内无论老幼男女,俱以百种兵器加身,一种一种轮流过,最后除了脑袋完好,身体已成稀烂,受刑者皆活活疼死,实是惨绝人寰,变态至极! 五百多年前,曾镇守大蛮荒境的镇蛮大将军燕天知被奸党构陷,楚王以大逆罪,诛燕氏九族,施以百兵之刑。 燕家是大户,九族近千人,行刑前夜,刑刀门知道燕天知一门忠良,加之刑刀门主赵贞义与燕天知是生死之交,竟劫天牢,一场血战后,唯仅救出燕天知的小儿子燕飞扬。 刑刀门护了燕飞扬逃亡,被一路追杀,最后逃入了大蛮荒境。 刑刀门是正统的施行百兵之刑者之一,他们的这次大逆,让燕氏一门成了九十九兵之刑。 那天行刑时,燕氏所有人,就连七岁的孩子都大骂昏君无道,无惧乱兵加身,最后,这九十九兵之刑反而成为楚王朝的笑柄和耻辱。 二十年后,金灵之体的燕飞扬携五百余高手突然出现于大楚帝都圣阳城皇宫内,一人一把龙首灭天刀,将楚皇及诸皇子、皇族屠戮地几乎殆尽。 那时,燕飞扬三十九岁,神刀境上,大楚高手无一人可敌。 时无数讨逆大军杀来,燕飞扬是一刀斩千人,如若,最后讨逆俱成了归顺,一年后燕飞扬成了新的皇帝,大楚改朝为大燕。 然后,燕飞扬便下诏灭百兵,唯留刀为武器。 谁私藏除了刀的武器就是大逆! 谁敢用除了刀的武器就是大逆! 他在京城外专设了一巨大熔炉熔尽百兵成铁水,又全部打造成刀。 此后,燕飞扬陆续灭了不少不服者,什么神枪门,什么五湖剑派,什么飞斧帮俱被他一人一刀灭了个干净。 然后他将神刀秘境流传于世,这神刀秘境分为六境,一境凝刀境,二境掌刀境,三境合刀境,四境御刀境,五境化刀境,六境神刀境。 世间修习武道之人得此功法,如获至宝,无一不沉醉于这神奇的神刀秘境无法自拔,别的功法皆被抛弃,直至逐渐消失。 从此,天下唯有刀! 这是一个刀之天下,燕飞扬是当之无愧的刀祖。 而别的武器,因为屠戮过刀祖家人,从此就成为公认的大逆之物。 燕飞扬百年之后,子孙却无高手,大燕开始衰败,群雄并起,天下分作十国。 但神刀秘境却被推崇至今,为武道中人之正统,他们虔诚于刀,忠诚于刀,执着追求刀道至境。 而枉论刀者,是为武道大逆。 故事讲完,安泉也终于明白了,“蚁”声顿然转换为“象”声,问道:“师父,您老人家现在是神刀境吗?” 龙二有些汗颜地道:“为师只是御刀境巅峰。” “啊。”这实是出自安泉的意料之外,看来他把那日在鹿王府中潜伏的高手的境界高估了,因为安泉直觉那人的境界该与师父不分上下。 御刀境巅峰都如此厉害,那么化刀境呢?终极的神刀境呢?那岂不真要成神? 龙二有些沮丧地道:“为师在御刀境巅峰待了十余年了,一直也无法突破至化刀境,看来今生无望了。” 安泉见老头有些忧伤,急忙开导道:“师父,您已经很厉害了,高来高去地神仙一般,多让人仰慕,所谓知足常乐,不要强求,该您破境的时候自然会破境,就像冬天的冰,再坚再硬再砸不破,可到春暖花开时,自然就会融化。” 安泉自拥有水灵之体后可谓脑细胞被滋润的异常活跃,正理歪理在脑子中是一套又一套的。 龙二听着,乍就有一丝灵光由脑际划过,还没捉摸透,灵光躲猫猫就不见了。 龙二没把握住这瞬间的妙悟,暗恼地直拽着胡子,这难道是要开始步入老年痴呆的节奏? 曾经,有这样一个破境的机会放在眼前,但我却没有抓住,现在真是追悔莫及。若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抓住它,若非要问我如何抓住它?我会说,让我的宝贝徒弟帮我弄。 龙二内心独白了片刻,可惜这丝灵光躲猫猫躲的上瘾了,死活再不肯出来给龙二闪上那么一两秒。 自然,一定要自然,强扭的瓜不甜。为了吃上甜甜的瓜,龙二眼巴巴的瞅着安泉,“蚁”声道:“徒儿,想办法帮助师父找第二春,师父心间的冰有点厚。” 安泉胸膛拍地砰砰响,“师父放心,您的第二春包徒儿身上了。” 龙二眼睛一亮,然后突觉,这第二春听着咋就这么别扭? 这时,安泉突地眼睛就直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望向天空,依旧又直了。 “师父,有仙女。”安泉喃喃道。 龙二尚在回味着方才安泉所说的坚冰与春天的话,听说有仙女了,就顺着安泉的目光瞅去,然后,老头的眼睛也直了。 一道刀影在纤秀的足下若隐若现,雪白的裙裳在天风中飘扬卷舞,她,似在天穹中凌虚飞渡,直若仙女绝舞于青冥。 龙二咝咝着倒吸着凉气,但却是满心无限的喜悦,十五岁的御刀境高手,想当年他是五十岁才进入御刀境的,都被人赞誉天资不凡。 上天的宠儿,绝世的天才,就是不一般,一次次的验证奇迹,她就是木灵之体的龙女,清玄灵宗宗主龙九霄独生爱女,龙女。 龙女,这个名字当然是奇葩的龙九霄的爱妻云天心给女儿起的名字。 当时生下女儿,龙九霄是爱上天了,而为给爱女取名字,取个好名字,是茶饭不思,睡觉已忘,十天瘦了三斤,头发掉了一大把,也没起出个名字。 生女儿生的半条命都快没的云天心恢复了过来后,见丈夫愁的那样,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就说道,你姓龙,这宝贝是你女儿,龙之女,叫龙女不就得了。 龙九霄一愣,自家夫人不愧是经常脑洞大开的宝,随口一说龙女,感觉这名字蛮还挺牛滴。 但,这名字合适不? 可,伺候月子的丫环们悄悄地就将龙女之名传了出来,越叫越是响亮,渐渐举宗皆知,全体认可。 龙女可真若龙女转世,天生木灵之体,自小聪慧地就令人“羡慕嫉妒恨”,她是清玄灵宗真正的宝,六岁凝刀而成,同年掌刀而成,八岁合刀而成,今年十五岁御刀而成,十五岁就达到了别人五十岁的成就,说是天才似乎都有些小看轻视她了。 “天佑我灵宗。”龙二虔诚向老天致谢。 安泉却心道,天佑我眼睛。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怕看仙女看地眼珠子掉出来。 “师父,我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怎么就感觉她是那么美?”安泉喃喃道。 “因为她是龙女。”龙二不可置疑地道。 原来是龙女,怪不得了。安泉真以为龙女是龙宫里的神仙龙女了。 这时龙女御刀飞至,乍见龙二在山顶,她心念一动,足下刀影下沉,她亦衣袂飘飘,从天而降。 龙女下凡了! 安泉很激动,激动地不幸变成了结巴:“师师师父,她她她她下下凡了。” 龙二见爱徒激动成这样,暗道少年就是少年,定力不够,以后得多多磨练,见了美女都成结巴了,以后怎样找媳妇儿,哪个女孩会喜欢一个结巴? 一瞬间,老头为爱徒将来的美好生活就操碎了心。 “二爷爷,您好。”龙女“下凡”后,问候道,她的声音很清澈也很清冷,但无论谁也不会置疑她是真正由心的关切老人家。 “好好,丫头突破御刀境,才是最好的呢。”龙二激动地道,亦是由心的欢喜。 龙女近在眼前,安泉却羞涩地低下头,看也不敢看,他的脖子是红的,想来脸还不知道已红成了什么样子。 龙女很好奇眼前这位羞涩的少年是谁,要知道她这二爷爷可是清高的很,其余四位爷爷是收徒弟收的已经不收了,而他却是几十年来都没收一徒弟,这是为什么?很简单,没瞧得上的。 其实是瞧上一个的,那就是龙女了,可惜有亲爷爷龙大教着呢,龙二就怕龙大,当然不敢抢了。 “二爷爷,他是?”龙女瞅着“低头认罪”的安泉问道。 龙二转眼一见安泉的样子,顿然不良的为老不尊的就嘎嘎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见了女孩子怎么就羞成这样子,嗯,像只红焖大虾,瞧那脖子红的。 安泉闻得师父的笑声,恨不得先刨个洞把自己暂时先埋了。 而龙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来这少年十分之怕羞,比女孩子还怕羞,看着安泉愈是“认罪”认得“诚意十足”,清冷绝美的容颜上不由浅漾出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直若春暖花开的绝美一瞬! 我的乖乖。龙二心里一声大叫,我家龙女笑了呀,于是急忙介绍道:“他叫梁周,是我刚收的徒弟。” 龙女闻之,心下一动,二爷爷终于收徒弟了。 龙女是龙大的孙女加徒弟,在宗门之中,辈分以师徒为准,所以龙女辈分极高。 而安泉同样亦辈分极高,现在其余四神龙早已不收徒,而是他们的徒弟在收徒授艺,甚至于是他们的徒孙都开始收徒弟了。 “原来是小师弟。”龙女清澈的声音响起,安泉硬着头皮回了声道:“拜,拜见见,师,师姐。” 第11章 凝刀事件 安泉这结结巴巴的师师师姐让龙女心下微怔,二爷爷怎么就找了个结巴徒弟? 本来她对二爷爷会收一个什么样的徒弟一直心怀好奇,现在微微地就有些那么点失望。 当然,龙女不是鄙视口吃的人,只是龙二身份相当之不一般,找个结巴的徒弟怕是落人笑柄。 眼见安泉害羞地都快对折于一处,龙女应了声嗯,就告辞御刀而去。 这时,安泉腾地直起了身体,脸蛋红扑扑地像个红苹果。 龙二哈哈一笑道:“徒弟啊,一见女孩子,你怎么就羞成这样了。” 安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长太帅了,怕人家对我一见倾心,咱是孤儿,养不起人家。” “呃。”龙二揉了眼,怀疑方才那个害羞到对折的徒弟是不是被瞬间调包了? 安泉突然也被自己方才说出的这“臭不要脸”的话吓了跳,明明就是自惭形秽怕见到女孩子,怎么就能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 水灵之体,一定是水灵之体,无时不刻地在改变着他。 水,随物赋形,变化无状,遇到什么样的境况就做出什么样的改变,而水灵之体亦若水之特质,将以前那怯懦胆小自卑的安泉一点点改变过来。 “其实,从此你就不是孤儿了。”龙二知道这孩子是穷怕了,被欺负怕了,所以就自卑,见了女孩子就将自己“打折”。 龙二说着又回到了“藏宝破屋”中又是一阵翻腾,当他双手捧了满满地一捧金叶子出来,安泉的眼珠子直地就要夺眶而出了。 金光快亮瞎了安泉的眼,要咸鱼翻身,屌丝逆袭了吗,安泉有点头晕。 “师若父,父又怎会让自己的孩子受穷。”龙二无比煽情地说着,将金叶子递向安泉。 然而,一道清泉刹那灌注向安泉的心田。 水利万物而不争,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安泉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突然的暴富容易让我迷失,大量的金子让我变地懒惰,不劳而获让我失去勤奋,我不做花花公子,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我的明天,所以师父的好意徒弟心领了,保命的东西徒弟先拿着用,毕竟我实力低微,但这金叶子定是师父付出血汗得来的,故应该师父享用,徒弟不能要。” 说着,他将龙二捧金叶子的手推了回去,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恋恋不舍。 龙二就是见徒弟可怜才如此的,反倒是没想这么多,愣了下愈是坚定了要把金叶子送给安泉,这么好的孩子绝对不能让他再受苦了。 如此推来让去,安泉终是拗不过老头,给收下了,活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人对安泉如此好过,安泉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当然是幸福地想哭。 不过,他终是没有忘记了对有恨之人的承诺,剩下的两件事还是要完成的,完成后我一定会陪师父在此终老,说实话,这龙启山确实很不错,不错的风景,不错的师父,嗯,还有不错的龙女。 金子就是人的胆,安泉也敢想女孩子了,自觉腰杆也硬了。 龙女归来时,从不离身的刀,不见了。 然后举宗沸腾,举山沸腾,不久后大郑国都为之沸腾。 十五岁的御刀境高手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呢,是近乎妖孽般的顶级天才。 龙九霄的笑似乎刻在脸上三天都没消失了,甚至于半夜做梦都能笑醒,云天心反到是越加担心了,御刀境后还有化刀境,化刀境后还有神刀境,神刀境以上鬼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更高的境界。 龙女练不成御刀境还好,练成后,得,准是要更加苦修突破那化刀境。 千万不要像龙二叔那样,练功练的什么也不顾了,妻未娶,徒未收,虽是高手一枚,亦是孤苦老头一个。 云天心用龙二举上了例子。 正在山巅与爱徒吹风的龙二突地连打三个大喷嚏。 “不可能是伤风了吧。”他自语道。 安泉嘿嘿笑道:“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您坏话,要不您不会反应这么大。” 龙二忖道,徒儿说的不错,肯定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并且他都知道是谁,肯定是云天心那大丫头。 五天后,清玄灵宗招收弟子的工作圆满结束了,共收得一百九十九名弟子。 清玄灵宗五年收一次门徒,限额二百名,但怎么这次是一百九十九名? 原来是被灵宗五神龙之龙二特招走一位。 是谁呢,老弟子新弟子男弟子女弟子真是羡慕嫉妒恨加大骂无耻,一进灵宗就成了师叔甚至于师叔祖,据说他才十六岁,这要让人家情何以堪,怎么就能喊出口? 这两天安泉打喷嚏打地脸都绿了,暗忖是谁这么恶毒,整天都要在他的背后说他的坏话,而且不嫌口渴地说地不停点。 安泉已经开始在修练龙气了,龙气其实是清玄灵宗为配合神刀秘境而专门“研发”的内功心法,可以使气机产生地更快,更雄浑,更霸气,而这也正是清玄灵宗比一般的宗门能培养出更多高手的先决条件。 龙二七十多岁了,浸淫龙气功法五六十年了,领悟可谓十分之深刻,这下可是不藏私的尽数传给了安泉。 三天后,安泉龙气生成,进入凝刀境。然后,龙启山炸开了锅。 其实安泉在进山前已步入凝刀境,而龙二当时一见安泉是水灵之体就哆嗦上了,就再没细看。 这天,龙二握了安泉脉门看他是否生成龙气,结果是大惊大喜,这水灵之体当真是了不得,区区数日,竟然凝成刀气了,妖孽,奇葩,四天就进入了凝刀境,还让别人活吗? 要知道龙女用了三个月才凝出刀气! 龙二高兴地嘴巴都快笑裂了,在龙大三四五前都牛哄哄趾高气扬的模样,老二我是不收徒,一收下就是妖孽就是奇葩,眼红死你们。 龙大三四五确是眼红,尤其是龙三,那天懒惰了下,让龙二神视弟子根骨,他做登记。为了争这登记的美差,二人老虎凳子鸡虫的还战斗了三局,结果龙二,三次当虫都被龙三当鸡给吃了,结果鸡去登记,虫却拣宝了。 龙三是悔恨不已自己当什么不好,非要当鸡,还不如当板凳让虫给蛀了,岂不是现在爽的是他,他是天天顿足捶胸,结果捶地自己差点心脏病了,才没再捶。 “偏心,偏心,强烈抗议宗门不一视同仁。”因为安泉的四日凝刀还引发了新弟子的一次游行示威,结果示威无效,带头大哥被记大过一次,差点被开除宗籍,然后都灰溜溜去练气了。 结果心里大不平衡下,练岔气的搞的肚子痛的大有人在。 始作俑者的安泉却是嚼着龙启山中一种特有的甜草的根,甜蜜蜜地倚坐在石屋的屋脊上赏这边独好的风景。 这结巴师弟真不简单。龙女如此想。 “不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误入凝刀境了吧。”身侧的云若来这样说。 龙女淡淡道:“神刀秘境没有取巧也没有投机的可能,要的是明悟,智慧还有勤奋。”她说的话云若来不能置疑,因为御刀境高手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这个孩子不错,二叔是拣到宝了,难怪他几十年从不收徒,看来他真是瞧不上那些资质一般的弟子。”一侧的龙九霄若有所思地道。 云天心却对这什么气什么境的一点也不感冒,筷子敲地桌子啪啪响:“吃饭吃饭,有本事只修气修境不吃饭,那才叫厉害。” 众皆一愣,然后皆乖乖上桌吃饭。 五日后,某个不知名的小树林。 “四日凝刀?就是具有灵体的天才也不可能如此快地凝刀,一定是清玄灵宗故意弄个假消息炒作。” 树的阴影里,缩着两个见不得光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干嘛要炒作,说实在话,清玄灵宗的实力在十国都排中上游,我想四日凝刀可能是真的。”这位的答案也是正确的。 但旋就被否定:“屁,我还一日掌刀呢,就是炒作加欺骗,给别的宗门增大压力,让别的宗门弟子心慌慌,乱了阵脚,无心修炼,在一年后的天下刀盟大会上铩羽。” “说实在话,龙九霄不会有这么卑鄙吧?” “切,若可刀盟夺魁得到龙首灭天刀,再卑鄙十倍怕什么?” “说实在话,好像有些道理。” “所以雇主让我们暗杀这四日凝刀的小子,就是让龙九霄别这样卑鄙无耻下去。” “哦,说实在话,我们要计划好,偷偷去杀,龙启山上的高手可不是吃素的。” “说实在话,说实在话,你再说说实在话,老子缝了你的臭嘴,真求破烦。” “可你也说,说实在话了,先缝你的嘴吧。”一个声音不平的嘟囔着,但又有啥法子,谁叫人家是合刀境,而他只是掌刀境呢,正是境高一级压死人。 二人硬挨到金乌西坠,硬挨到月上山头,又硬挨到流云遮月三更时,才悄然如幽魂野鬼向龙启山上潜去。 而他们正是臭名昭着的鬼影杀宗的三等杀手组合幽魂野鬼。 第12章 说实在话 常把说实在话挂在嘴边的人,往往说的都是鬼话,骗人的话,他对自己的话都不相信,却想让别人相信,所以他会一遍遍的强调自己“说实在话”。 野鬼对幽魂一直说的实在话,确实是真正的实在话,若对生死搭档都说假话鬼话,那就是屎壳螂觅食——找屎(死)。 但幽魂是极度讨厌野鬼说那句说实在话,一听之下他就破烦的要死,恨不得把野鬼晋升成真鬼。 但幽魂真就离不开野鬼,尽管他比野鬼高一境,能随时晋升野鬼的级别成死鬼,但野鬼有个特殊的功能对他太重要了,那就是能提前洞察高手的气机。 做为一名杀手若能敏感地事先洞察到危险,那就能够从容地杀人,从容地逃走。 野鬼对高手气机的敏感洞察程度可谓是神级,虽然幽魂野鬼的实力标注为三等,但完成任务甚至于比二等杀手还要出色。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只是运气好,侥幸而已罢了,而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二人知道野鬼的洞察功能才是关键。 二人摸上山,却突然有些迷惘了,龙启山这么大,大大小小山峰十几座,这四日凝刀的家伙在哪里? 于是幽魂就抓了一位值守的清玄灵宗的弟子,这弟子是个软蛋,还是个宗奸,没还大刑伺候就招了。 这四日凝刀的家伙原来在龙柱峰上。 于是宗奸被敲昏,来了个粽子式捆绑,嘴里还塞了野鬼的一只半月未洗的脚气臭袜子,看来当宗奸的就没有好下场。 二人在无人处打火折子翻地图查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龙柱峰,然后按图索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龙柱峰。 野鬼洞察了下,没高手气息,没危险,只有阵阵叭嗒嘴的声音。 小石屋旁搭了个小木屋,小木屋里安泉正做梦着吃鸡腿,然后幽魂和野鬼就进去了。 二人鬼也似的无声无息,但水灵之体感应到了,安泉突地就坐起。 刚摸入的二人吓了一大跳,幽魂赶忙掏刀子架在安泉的脖子上,压低嗓子问道:“四日凝刀的家伙在哪?” 安泉一下子就吓清醒了,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四日凝刀的家伙,水灵之体悄然包裹了刀气,沉潜于丹田之中,故作颤声道:“大哥,那家伙陪他师父出门了。” 幽魂一愣,丫的,不会这么凑巧吧? 野鬼却是狐疑地看着安泉道:“说实在话,我看你就是那个家伙?” 安泉心里一跳,道:“大哥,我就是个看门的,我身上有没有刀气,大哥应该感应的到吧。” 幽魂抓住安泉的手腕脉搏,探查下,真是看门的人,经脉中一点刀气也无,就是个普通人。 “看门的,那家伙出门到哪里了?”幽魂问道。 安泉为难地道:“我就是个看门的,哪敢问。” 幽魂一想也是,一转念,这看门的不能留,干脆弄个失足掉下山。 于是用特殊的手语比划了下,野鬼就懂了。 当他举起手要敲晕安泉时,安泉突道:“石屋中有金叶子。” 一听金叶子,二人顿然眼睛就亮了,二人杀人也就是为了金叶子嘛。 野鬼突冷笑道:“说实在话,我认为看门的在骗人。” 然而安泉十分不舍地由怀中摸出个小布包,解呀解了五六层后,一小片金灿灿之物就亮瞎了幽魂野鬼的眼。 “这石屋中很多呢,昨天我悄悄偷了一片。”安泉说道。 幽魂一把抢了过来,放在口中一咬,软的,是真的。 野鬼不好意思地道:“说实在话,我今天看走眼了,为惩罚我,就由我去取金叶子。”说着就往外走。 “站住。”幽魂阴冷冷地道,这不明摆着说实在话的要贪污吗,身上胡乱藏几片,难发现啊。 幽魂道:“说实在话,我真的很不放心你野鬼,所以做你该做的,我去取金叶子。” 得,他也说上说实在话了。 说实在话,野鬼真打不过幽魂,所以他只好缩回脚,任幽魂搓着手去了石屋。 然后,他伸出手又来敲安泉的脑袋。 幽魂一走,安泉压力大减,突就笑了。 野鬼看到安泉诡谲的笑,心里顿格登了一下,洞察之意刚起,一股子冷水突就灌入了脖子。 野鬼遇鬼似地突就转头,后面空空如也,然后一个小小的刀影无息就透入了他的心口。 野鬼就这样死了,死前一秒才洞察到了危险,可为迟已晚。 安泉走到死不瞑目地野鬼尸体前道:“说实在话,我不但四日凝刀而且还五日掌刀,并且我恰好能看懂你们的手语,你们要杀我。” 说实在话,原来杀人,也挺简单。 安泉当乞丐的生涯中,有位老乞丐就是杀手,被人废了一身修为后只好混迹于乞丐群中保命。 后来日子长了,他也就放松了,时常吹嘘杀人的事迹,并将杀手的杀人方法和手语表演了出来,安泉当时就受教了。 乞丐们本以为他就是吹牛,直到有一天他被人剁了四肢砍了头,才知道他可能真是个一个过气杀手。 安泉本想蒙混过关保命,没想到这两个杀手是真要杀了他,凡人都要杀的人,说实在话,真是穷凶极恶。 于是五日掌刀的安泉用镯刀击杀了这野鬼。 师傅的宝贝当然不能落于恶人之手,于是安泉飞快地奔向石屋。 石屋中幽魂正在发呆,太乱太脏了,乱箱子乱匣子乱柜子,他翻了几个箱,倒了数个柜,吃了一嘴灰却没发现一片金叶子。 难道上当了?幽魂呆了下就往出跑。 能洞察高手危险气机的野鬼却忽视了比他境界低的安泉的气机,所以他一不小心,死了。 而幽魂刚出来,埋伏于一侧的安泉出刀了。 依然是那神奇的镯刀,注入刀气便堪比御刀一击。 所以幽魂也死了,被镯刀穿了前心。 幽魂野鬼真的见鬼去了,安泉揭开他们的蒙面,立刻吓了一大跳,真是生得丑的怕人,且都是死不瞑目,小生真是怕怕。 然后安泉开始越货了,自己的金叶子要收回,另外还搜出了二十来张叫什么宝巨丰的银票,每张一百两银子。 还有两个面目狰狞的鬼脸铁牌子,一个铸了幽魂二字,一个铸着野鬼二字,估计就是这俩杀手的代号。 安泉将幽魂野鬼的尸体拉地远远地放于一处,一点睡意也没了,坐在木屋中一直在思索这两名杀手为什么要杀他,而谁是雇主?说实在话,安泉毫无头绪。 但他知道不会是大周的人,若是,绝对不会派这样的两个蠢蛋来送死。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后来天蒙蒙亮了,龙二御刀醉熏熏地回来,当淡淡的血腥之气透入鼻端,老头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一看幽魂野鬼死的那丑模样,龙二就知道这两个不是好人,再一看伤口,老头子一下子就蹦起来了,镯刀之伤,梁周就就掌刀境了? 这还叫做是人吗? 自从知道安泉四日凝刀后,龙二只知道高兴了,又是烧包又是骄傲,又是请人喝酒,这还没两天工夫,就掌刀境了? 安泉当然是人,刀气已生,水灵之体使携刀气周流经脉,别人小心翼翼摸索数年甚至于数十年才能让刀气贯通全身,最后以刀气完美掌控手中刀的力度角度。 而安泉呢,用野鬼的口头禅最后用一下,说实在话,是稀里糊涂就进入掌刀境了,因为水灵之体自行运转,携刀气走遍了所有经脉,刀气控刀,易如反掌,就是为掌刀境。 龙二听完爱徒的杀人经过,大加赞美,真是帅气与智慧并重,他一脚一个把两个死鬼踹下万丈深谷,然后脚下刀影乍现,安泉见状,扑上去就抱住了老头的腿。 “师父,您老人家干嘛去?” “当然是宣传发布一下好宝进入掌刀境的事情。” 安泉自然知道师傅要去干这事,越发抱的紧了,“师傅,做人要低调,您看我就才凝刀境就有人来杀我,若掌刀境了,岂不更危险?” 龙二一想,也是,若非爱徒是天才,四日凝刀的绝顶天才,也引不起一些人的杀心,一个天才的横空出现往往会将一个宗门带向全新的高度,而敌对的势力往往就会去毁灭这个天才,扼杀他在摇篮之中。 但龙二心痒难搔,不说给别人,但是那些老兄弟们一定要给说到,他太想看老三那“痛不欲生”的样子。 “对,这回咱们要低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徒儿要加油要努力,等和龙女一样到了御刀境,就谁也不怕了。” 安泉听师傅不去宣传了,才松了手,然后龙二说要带他拜访一下龙大三四五,还有宗主龙九霄,毕竟入门后不能只修行,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龙大住于龙首峰,是清玄灵宗第一大高手,传说他很有可能已是化刀境绝世高手,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是不是,龙二带着安泉来到龙首峰时,龙大正好静修出关,他注视向龙二身畔的安泉时,不禁暗暗地点头。 第13章 英雄救美 “老大,这就是我收的宝贝徒弟梁周,你看咋样?”龙二说着,看向龙大时,龙大已然收回了注视向安泉目光。 “不错不错,老二果然是捡到宝了,短短数日之中竟然已抵掌刀之境,说是天才也不为过。”龙大微笑地由衷赞道。 “梁周拜见大师伯。”安泉赶紧躬身而拜。 龙大点头轻嗯了声:“你这孩子很不错,比龙女那丫头天资还要高出许多,老二真是收到好徒弟了。” 安泉不好意思地道:“师伯过誉了,小子是误打误撞,哪有龙女师姐那般的天资不凡。” “哈哈,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好好,这师伯也不能白叫,走,到屋里去,首次见面,师伯送你件礼物。” 对于本宗弟子中真正的天才,龙大还是很喜欢的,毕竟他们就是宗门的未来。 于是安泉就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二把刀,一把龙大御刀境前用过的刀——龙血斩! 龙血斩是一把四尺四寸的宽刃宝刀,刀脊之上有一条龙形凹槽,一来,看着雄浑霸气,二来,可以起到放血作用。 安泉仔细端详着刀身,骈指抚过刀脊,只见那锋刃之上不时闪现着寒芒,足显示出其乃非凡的利器。 安泉拿上就爱不释手,龙二也高兴坏了,龙血斩,天下十大神刀之五,这个礼物可真是大手笔。 比起镯刀的娘,这把刀就很爷们了,简直可难说是装逼神器。 安泉挥舞了两下,四个字:感觉很棒。五个字:感觉帅呆了! 一时顾盼自雄乎,真是小鸟戴上冠一—成雄鸡了。 师徒二人告辞了龙大,离开了龙首峰,直赴龙三的龙云峰。 龙三正在享受徒孙的按摩,实是那几天因误过了个天才弟子追悔莫及,捶胸捶的狠了,可能内里有点淤血。 他这徒孙哪愿意给这老头子按摩,实是一伙师兄弟比划老虎凳子鸡虫的,在决赛中他当了三回鸡,不是当鸡就能吃虫吗? 但可惜人家是老虎,老虎吃鸡,一吃一个准。 惨败啊,同鸡不同命,于是他来给老头按摩。 “没吃饭吗,用力点按。”龙三训诉道。 徒孙使劲捏了捏,入手全是骨头,老头真瘦,龙三一时哼哼叽叽,不知是痛的,还是痛并舒坦着。 龙二与安泉一到,龙三立刻就坐了起来,见到安泉手中的龙血斩,龙三顿时就直了眼。 “梁周拜见师叔。”说假名比真名还顺畅的安泉躬身问好。 “好!好!”龙三连忙道。 那徒孙给龙二行过礼后,非常难受地微微躬身冲着安泉道:“小师叔好。” 看着这三十多岁的大汉称自己为师叔,安泉真是感到无比的怪异,但一想自己是萝卜长在“辈”上,于是乎就欣然接受了。 “那个,师侄免礼。”说着,他强忍着心疼由怀中抽出一张宝巨丰的银票塞到了“师侄”的手中。 龙二龙三和安泉的师侄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可是财神宗门下宝巨丰银楼的“天下通”银票啊。 有云:一票在手,天下走。 就是说这宝巨丰的天下通银票的,此银票十国通用,在宝巨丰所有的十国百余家营业网点均可兑换真金白银。 “这是给我的?”安泉的师侄握着银票非常白痴的不可置信问了这样一句。 安泉肉痛地道:“对呀,难道师侄嫌少?” “啊,不是,不是,小师叔真是太大方了,师侄受之有愧。” 说着,安泉的师侄慌忙把银票收藏到怀中,这可是一笔意外横财,这小师叔,真是太体贴关怀晚辈了,肯定是知道了晚辈家穷苦,至今都没取上媳妇,见面就大手笔赏赐,嘎嘎,如今俺已是百银户了,啊,小师妹,快到我碗里吧。 安泉的师侄顿然就意“银”上了。 龙二暗暗点头,这孩子,真会事,不过好像手笔大了点。 然后龙三开始纠结了。 他非常非常地纠结,老大见面礼就给了神兵龙血斩。 而见到晚辈,梁周是如此慷慨,一赠就是百两银票。 自己呢,若不表示一下岂非要被龙二看扁,要被梁周看扁。 于是龙三进内室翻啊翻,最后,捧出一个雪白的丝绸包裹的东西。 龙二眼角一跳,老三不会给我爱徒凤鸣刃吧? 龙三小心翼翼地打开白绸,里面裹了一把刀,首先刀鞘入目就很是精致华美,金丝萦缠出一九天凤鸟,不说别的了,扒拉下这金丝可能都够普通人家活一辈子用了。 此刀长三尺三寸,雪灿晶莹,不像刀,反到像一件精工打造的艺术品,一个字:美。两个字:美极! 但若你被这刀的外表迷惑你就死定了,它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出刀有凤鸣九天之声,它就是排名于龙血斩之后的凤鸣刃! 安泉当然要笑纳了,在安泉的师侄的目瞪口呆中笑纳了。 当安泉左手持龙血斩,右手持凤鸣刃,顿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水灵之体开始疯狂地流转于经脉。 然后由掌心分别灌注于二刀体内。 一声龙吟,一声凤鸣陡然啸起,只见精光暴闪,两把神兵由实转虚,消失不见,而在安泉的左右双臂上出现了一龙纹身,一凤纹身,极端神异。 龙二龙三相视一笑,灵体之身,以身藏刃,如今清玄灵宗是一宗双灵,这个百年,宗门绝对将会迈向一个更高的层次。 安泉的师侄看地呆傻了,这是什么状况,幻觉,一定是幻觉,然后他认为这是幻觉后,就清醒了过来,而实则是龙三给他来了个心理暗示,让他别乱说出去。 这时,安泉“无奈”地发现,自己竟合刀境了。 不是人,是妖孽!龙二龙三瞅着安泉的眼神都是这样说的。 别人十几年甚至于几十年企及不了的高度,在安泉身上却简单的如同吃饭。 然后龙二又带安泉到龙四龙五处“剥削”了不少宝贝后,最后来到了宗主龙九霄居住的龙女峰。 龙女峰原来其实并不叫龙女峰,而是叫龙盘峰,云天心嫁来,生女儿了,为了庆祝生女儿这件伟大的事情,龙盘峰被云天心强制性改名为:龙女峰。 又要见龙女了吗,安泉小心肝跳地噗嗵噗嗵的,那女孩子太美了,咱虽然也帅掉渣了,但怎么总觉自惭形秽。 然后,安泉磨磨蹭蹭地随在龙二身后,上了龙女峰。 此峰之风景亦是绝佳,清泉石上流,闲花惹清愁,安泉也愁啊,怕见龙女,生怕一见就打折。 安泉方才已给龙二说了银票的来源,龙二亦是暗叹这小子财迷,黑白通吃,看来真是穷怕了。 龙九霄闻听龙二携爱徒梁周前来拜访,早早就出来迎接。 眼见安泉,龙九霄是雄躯一震,什么凝刀境,这小子根本已经是合刀境了。 不是人,不是人,难道这小子竟然是四日凝刀,五日掌刀,六日合刀? 恭喜龙九霄,抢答勉强正确了,虽然合刀晚了点。 “他二叔,您来啦。”一个脆生生地声音响起,分外之悦耳,环佩叮当里,香风习习,扑面而至,只见一位秀发高绾,柳眉弯弯,月亮眼眸含着笑意的丽人由屋内走出,原来是云天心也迎出来了。 这女人真美!安泉微微开始打折。 这大丫头,逆生长吗,怎么越看越像龙女的姐姐了,龙二干笑道:“侄媳妇,老头我就是带徒儿来拜访九霄的,起码的礼数是要有的嘛。” 安泉一听,这年轻女人原来是宗主夫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龙女的姐姐。 微汗了下,安泉打着折道:“梁周拜见宗主,拜见宗主夫人。” 龙九霄见宗门出此大才少年,是喜欢的要命,急忙道:“免礼免礼。” 夫妇二人将龙二和安泉迎入屋内,云天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害羞的少年,见他总低着头,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安泉进入屋内就听到了说话声,声音有点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一抬头,那声音顿就嘎然而止。 “怎么是你??”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过是一男一女。 大周吏部尚书之女云若来怎么就能和以前是穷小子的梁周认识? 众人皆是很奇怪。 “姑母,那天在西子镇上,就是他救了我。”云若来那青葱也似的素指指着瞠目结舌的安泉笑盈盈道。 哦,诸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英雄救美。 于是龙二的眼光开始有些暧昧起来,尽管他从未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 云天心听心肝宝贝云云讲过在西子镇被人调戏,却被一害羞的少年所救一事,于是对安泉立刻就大有好感。 龙女也听云若来讲过此事,方才正与云若来说话,龙二就与安泉进来了,然后安泉与云若来就“怎么是你”了。 这师弟害羞成这样子还能英雄救美,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还真是拥有一副侠义心肠。 一刹间,龙女对安泉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第14章 思念安泉 夜色再一次笼罩住了鹿王府,铁甲刀卫们沉重的步履声是越走越远。 当步履声终于消逝,一道灰影大鸟似经天掠过,清寒的月下,可以看到他足下若隐若现的刀影。 他的身影径直就投入到了鹿王府的死寂之中,然后整个人就融于这暗黑里,融做了一体。 然后,刀气逸散而出,萦绕于鹿王府的四周,于是偌大的鹿王府的四周,就连一只老鼠经过他都可以感知。 他已经这样一直潜伏了十三年。 无论对于谁来讲,能晚复一晚地坚持十三年做同样一件事情都是很难的,尤其是这样枯燥无味的潜伏于黑暗中,蛇一样的伺机捕猎,这样的耐心和毅力绝非常人可及。 十三年里他先后抓了五十七位偷偷闯入鹿王府的人,多是些毛贼小偷,剩下四五人多多少少与那人有些关联,但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却没有得到一点点有价值的线索。 所以他很生气,连带那些毛贼小偷都承受了他的怒火,被他一根一根,一寸一寸敲断了全身的骨头,任他们鬼哭狼嚎的活活疼死。 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把东西就藏了鹿王府中,可是近干人在鹿王府内找了一年,依是无果。 而那个人灵体被封,偏受不得伤,受伤就会百刀裂体而瞬亡,那东西他们得到的机会就越渺茫了。 用不得刑,那人也不张嘴。不过他也理解那人,确实不能张嘴,张嘴就是死,不张嘴还能苟延残喘。 但二十余天前那人死了,据说是笑着死的,承受了百刀裂身的无比痛苦却开心地笑着死了。 想开了,自杀了?要永远隐藏了那个秘密?还是真的把秘密告诉了那个安府的替罪羊后,拼死救了他,让他替自己完成未完成的事? 一切皆有可能。 据说皇帝因为那人是笑着死的,所以都虐尸了,烧了焚了,骨灰还洒入臭水沟了。 但皇帝一定有心理阴影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变态地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至亲。 相煎何太急?但就煎了,比死敌还仇恨的煎了,又能怎样呢? 那人死的当晚,他感觉到鹿王府外似乎有人在窥探,当他御出刀气查看,却又不见人影,现在回想起来,那晚应该有人确实在暗窥鹿王府,可惜,他大意了。 他忽然感到这次大意,让他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 而那替罪羊安府小厮竟离奇失踪了,全城封锁也没找出来,难道是那人当年在天隆大道一战后竟还有隐藏的势力,把那替罪羊小厮给藏了起来? 一切,又有些扑朔迷离。 他又突然感觉自己没有必要在此守株待兔了,或许这里的秘密已在他的眼皮下被取出,或许这里的秘密就是本就没有秘密,反正那人也死了,他的一切已经闭幕。 而下一场的开演,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所以他决定离开了,守于一隅不若放眼四方,无论什么大事件,发生前总会有征兆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而善于捕捉风声的人,才能先走一步,先声夺人,踏于原地,说难听点,等着被风浪拍死吧。 于是这个戴着鬼王面具的灰衣人,高来高去地离开了他守了十三年的地方,捕风去了。 安玉龙抄四书抄的是头晕脑涨,但安相的话在安府就是金科玉律,禁足抄书三百遍,他知道自己若在半年内哪怕将四书抄了二百九十九遍,他都将会死的很惨。 所以他奋笔疾书中时常会想起安泉,心里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不是内疚,他只觉得这小厮确实不错,眉清目秀,善解人意,极有眼色,偏又胆小怯懦,是逆来顺受的出气包级别的典范,加之按摩手法十分娴熟,实是居家必备之精品小厮。 而现在身边的小厮安源实在是差远了,今天抄了这么久的字,这厮都不知道给自己按按肩,给沏上一壶茶水,给端来一盘点心,只知道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丫环们嬉闹,恶心的口水流多长。 他已经连咳嗽了三次了,都没将那厮咳醒,真是混帐东西。 于是安玉龙就怒了。然后将毛笔就掷在了安源的脸上,安源正看着心仪的丫环小玉米发呆呢,突遭暗器袭击,顿然就黑了脸。 当然不是气黑的,而是墨染黑的,并且是越抹越黑。 “看小玉米呢,还是小白菜,抑或是小土豆?”安玉龙亦是黑着脸问道。 安源见主子生气了,以为是自己偷看丫环被主子发现了,于是嗫嚅不语。 越是这样,安玉龙越生气,于是就让他滚蛋了。 还是安泉好啊,用着是又安全又放心,安玉龙是愈加“思念”安泉了。 “思念”安泉的当然不止安玉龙一人,还有那鬼面修罗罗啸天,那天封了一天的城,数干人搜遍了城中角角落落,搞地鸡飞狗跳,是觅之不得,后来范围扩大,镇北铁卫军出动了八干人都追查到边境了,仍没能搜到这个神奇的小厮。 那人死后,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落在这小厮的身上了,而这小厮偏偏就哪也找不到。 罗啸天真是想死了安泉了,而他的主上已经开始对他不满意了,这让他又很惶恐不安。 主上的手段,哪怕他真的是一个修罗,他也害怕啊。 曾经,他亦将一些自己人放到了水牢和那人套近乎,套来套去是给那人解闷了,屁都没套出一个。 这次儿子被人杀了,也没多想就把这替罪羊扔到了水牢中,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离奇的事情。 鬼面修罗越想头越大,快成大头鬼了。 安泉本来就怕羞,被一大二小三位女人看着,更是怕羞,虽然有银子了,有金叶子了,腰间有了底气,不再打折,但头还是垂着,不敢看那三张美死人不偿命的脸。 非礼勿视,咱毕竟是谦谦又纯洁的好少年嘛。安泉如是想。 龙二已习以为常,见爱徒羞,也不觉怎么,龙九霄却有些可笑,因为想起他小时候见了女孩子也是如此之羞,尤其是面对当时拜于父亲龙大门下的一位漂亮的小师姐时,总也是羞地打折。 心神这么一走,龙九霄感觉自己思想出轨了,青杏出墙了,看云天心的眼光就有点虚了。 然后赶紧想,还是夫人好,漂亮大方体贴,嗯,虽然少了点温柔,于是心里就又坦然了。 由此可见,高手的心理素质就是高。 云天心是非常喜欢这个害羞的孩子的,为什么呢? 见了女人就低头,很容易就满足了她的女权女王思想,男人,就得比女人低一头。 龙女知道小师弟害羞,不过看今天的害羞程度比那天弱多了,看来这孩子有所进步。 而唯一心里快乐的是云若来,那天她看他,他羞地落荒而逃,今天她又看他,他羞地不敢抬头。 于是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是很有魅力的,毕竟,她要做像西子那样的女人,没有让男人低头的魅力怎么能行。 于是一个害羞的安泉整出了这么多人的不同心理活动。 最后,宗主大人赠了安泉许多关怀和鼓励的金玉良言,然后就散了。 一下了龙女峰,安泉的头就抬起来了,然后就发现不少宗门弟子正在踮着脚尖瞅他们过来。 “小师叔,小师叔,小师叔。”众皆大喊。 而堂堂二师叔祖竟然被无视了。 龙二这个诧异,自己的爱徒这人气怎么就能暴涨地如此之高? 眼见还有更多的宗门弟子狂喊着小师叔奔来,龙二和安泉不禁就惊呆了。 这是什么状况,都是疯狂的追星一族? 追星族据说都很疯狂的,数月前大安城里最当红的戏子小桃花就被疯狂的戏迷包围了,抢披风的,抢绣花鞋的,抢那个百褶裙的,抢……无法说出口的,都是想留个纪念。 结果几乎把小桃花扒的那个光了,虽然小桃花是个唱旦角的男子,但也受不了,于是就掩面狂奔,结果由于掩面没看清楚路,就掉井里了,幸亏打捞的及时才没溺毙。 追星猛于虎。 安泉可不想裸那个奔,于是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众皆一愣,小师叔怎么跑了,不是大傻说喊小师叔就给宝巨丰的银票吗? 最后一见小师叔害怕的样子,俱觉是大家气势汹汹,一定是把小师叔吓跑了。 于是就相互抱怨起来,责怪对方要银票不要脸,吼声太大,吓坏小师叔了,互相指责了半天就散了。 旁听的龙二才知道,原来都是银票惹的祸。 太受欢迎了,看来也不太好,看师侄们的眼光,狂热的像发现了一箱子银票似的。 没想到我安泉也有被人追捧的一天,说实话,过程很惊险,感觉蛮幸福。 于是安泉躲在龙柱峰上不敢下来,龙什么什么峰的都是长老级人物的修行之地,是宗门禁地,没被允许擅闯,是要被驱逐出宗门的,所以峰上很安全。 这天,安泉嚼着甜草根,还是坐于木屋顶上,有意无意地向在石屋中乱翻一气的龙二问道:“师父,您进入过龙洞吗?” 第15章 龙洞探秘 “为师自然是去过龙洞了,给你的那玉龙镯刀,韬光神衣就是为师在龙洞中得到的,唔,还有你大师伯的龙血斩,三师叔的凤鸣刃都是出自龙洞。”龙二也不知道又在他那破石屋中淘什么宝,边淘边道。 “啊。”安泉委实是一惊,差点没被甜草根噎死,看来即使是草根也委实不容小觑,原来这些神兵宝物竟皆出自龙洞。 呸呸呸吐净已无味道的草根,安泉又问道:“师父,那,龙洞在哪里呢?” 龙二道:“这可是本宗秘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于是安泉就竖起了耳朵,他当然不是一般人了。 “我只告诉我的好宝。”龙二突又来了这样一句。 安泉一听顿时泄气道:“师父,您难道就不会换个称呼,徒儿听着怪味啊。” 龙二想了想道:“还有一个称呼,我倒是听大丫头时常这样叫九霄,也挺好听的,也不知道徒儿你中意不中意?” 安泉道:“只要不叫好宝,随便什么都好。” 龙二一喜道:“好啊,大丫头刚嫁过来时,一直叫九霄为亲亲呢。” 安泉刹那感觉若“五雷轰顶”,顿被雷翻,迈了后去,差点儿滚到屋后的万丈深谷而万劫不复。 生死关头,龙血斩顿现,插入屋顶,人借势一跃,方翻到了屋前。 一个称呼差点引发了一场血案! 一个称呼差点要了一位三好少年的命! 惊魂甫定的安泉颤声道:“师父,您是要谋杀自己的亲徒吗?得,我就是好宝了,亲亲还是送给宗主享用吧。” “不就是喊亲亲嘛,我见宗主很享受大丫头这么叫呀。”老头在屋中一脸坏笑地道。 他以前很正统的,向来一丝不苟,但自从有了这宝贝徒弟后,怎么就变坏了呢? 安泉一声呻吟:“师父,求求您,饶了我吧。” 龙二抚须慢悠悠道:“我金叶子也都给你了,神衣宝刀也给你了,现在是身无分文,膝下无儿女的孤独老人,这养老问题……” “我养我养,我就求求您了,告诉我龙洞在哪里吧。”安泉不知道为什么问个龙洞,不但差点要了命,而且怎么还牵涉到了师父的养老问题了。 但有恨之人交待的三件事办不完,放在心里总是个事,于是安泉就统统应承下来了,养师傅,当然是徒弟应该做的嘛,师父也真是瞎操心。 “这龙洞嘛,当然就在咱龙启山了。”龙二慢条斯理地道。 安泉白眼一翻,这不是废话吗。 “龙洞也只有修得龙气,且得龙洞认可的本宗弟子才可进入,你已修得龙气,若想进入就得看龙洞认可不认可了。” 有这么神,这么玄,这么科幻? 不就是一个洞嘛,还需要认可,难道它还长眼了,看谁顺眼就让进,看谁讨厌就让谁滚? 龙二这时淘了宝出来,看样子宝并不大,握在掌心让安泉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看到安泉不相信的模样,嘿嘿一笑道:“甭以为我在说笑,龙洞就是这么神,不让你进去你就进不去。” 看到龙二的神情,安泉是信了。 然后,念头一转又问道:“师父,您进去的时候可曾见到过铁匣子之类的东西?” 龙二一怔,旋即笑骂道:“你这财迷,别听人瞎说龙洞里有什么藏宝匣藏宝箱的,龙洞只会赠给有缘人神兵利器,到时候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师父不会骗我的,但有恨之人却说到龙洞中找一只铁匣,当然,他也不该会骗我,要我替他办事,骗我有何意义? 所以就只能进入龙洞一看究竟了。 可说了半天怎么还没搞清这龙洞究竟在哪儿呢,正看向龙二时,龙二说:“龙洞在龙首山下的千尺寒潭里,每年只有二月初二才能进入,二月二,龙抬头,龙洞才会出现。” 太玄幻了吧,安泉再次难以置信。 这才九月啊,还得等待好几个月呀,不过终于知道龙洞在哪里,龙首山下千尺寒潭嘛,一会就遛个弯去看看。 自从安泉被诸多师侄狂追后,安泉就开始躲着师侄们走路,好在龙启山是山大路多,他专挑偏僻处走,走啊走,终于走到了龙首山下。 呀,当真是有个深潭。 四周静悄悄地无人,宗门重地怎么都没个人看守? 安泉是暗自腹诽,难道真是家大业大,也不怕别人偷偷潜进龙洞偷东西。 眼见这深潭清幽,安泉蹲下,伸手入潭,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刹那被掌心侵入的寒气搞地瓦凉瓦凉的。 安泉触电似的缩回手,感觉若再不缩回,血液都会被冻结了,如此岂不就死翘翘了。 入侵的寒气仍在体内流转,走到哪,哪里就冰冷冷的难受,水灵之体顿被侵略者激怒了,自卫反击战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寒气顿溃不成军,水灵之体经过十秒抗战,打走寒寇,最后干脆来个直捣黄龙吧,灭了这狗寒的。 于是安泉妈呀一声,身不由己就大义凛然地冲入了寒潭。 扑通一声,然,水花却压的很好,安泉就这样入潭了。 远远的一块不太突兀的山石后突就探出了一张瞠目结舌的老脸,“不是人,不是人,我的好宝不是人,难道是来自星星的亲亲?御刀境高手都不敢跳下的玄冰寒潭,他都跳了,水花咋就还压地那么好呢。” 安泉的感觉是真冷,然后水灵之体就秒杀了冷,一切的寒寇原来都是纸老虎。 由于奇寒,潭水竟是诡异的青色,水中除了安泉再无一生物,安泉有水灵之体,在水中真是如鱼得水,左游游,右游游,上游游,下游游,可哪有洞,洞又在哪? 别说龙洞了,找了半天龟洞都没见一个。 安泉正沮丧间,突然身侧传来一个无法抗拒的吸力,呼地一下,他手舞足蹈的就被吸入到了一个……洞里。 怎么突然就有洞了,并且反应就这么地强烈呢? 他晕眩了一下,摇了摇头清醒后,真的是入洞了呀。 洞顶上星光迷离,照地洞里不是那么黑暗,洞里怎么就会有星光,怪哉。 安泉揉了眼仔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然后就哆嗦上了,发财了,老头骗惨我了,这么多夜明珠,还说没宝贝。 毕竟已经是合刀境小高手,安泉左龙血,右凤鸣,左右开刀,连蹦带跳地在洞顶上撬,一时间,安泉舞,星如雨,当所有的口袋都塞满后,他终于停止了无耻的掠夺行为,却已是快笑傻了。 这下真正是大发了,以后见了龙女,还有她美丽的表姐,哥就不用低头了,夜明珠就是人的胆啊。 洞幽长而森冷,安泉双手扶着沉甸甸的裤兜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发大财了,可我怎么出去呢? 身后是坚硬无比的石壁,难道我是穿壁而入?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所以就更别说怎么出去了,于是极大的喜悦就变成了极大的惊慌。 难道就和有恨之人比喻的那样,置身宝藏中,出路却全部被封死了,要玩完了。 小忽悠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银子还没花了。 大忽悠说: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活着呢,银子没了。 安泉说:人生最最最痛苦的事情是刚有银子了,却要死了,悲哀啊。 早知道这样,哪怕要被人打断手脚,也该摸一下龙女或她表姐的手了,遗憾啊。 悲哀遗憾了半天,口袋里的夜明珠还是没舍得丢,反正要死了,死也要富死,不能穷死。 但转念一想,师父不是进来过吗,不是没死吗,没死肯定有出路。 于是安泉眼睛一亮,又觉得自己死不了了。 于是大财迷安泉双手扶着裤兜,就一条道继续往黑走吧。 前方依是洞,安泉走着,突脚下一滑,人似坐滑梯般一下子就溜下去了。 似乎滑过了一个通道,然后就到了一个大大的洞窟之中,洞窟顶上的夜明珠更大更亮,而安泉已无心采摘了。 洞窟中白气缕缕升腾,安泉走着,就看到了个大池子,白气正由大池子中腾起,时而池中还咕嘟冒个泡。 温泉?可惜安泉现在没有泡澡的心情。 这时,一只奇怪的虫子蠕动着恶心的身体就爬了过来。 真恶心,粘乎乎的,安泉摸出个夜明珠就砸了过去,虫子被击中一翻滚就落到了水池中,然后,滋的一声虫子就被腐蚀成白烟腾空而起。 啊,这是什么水,化尸水吗? 实在是太恐怖了。 池之对面有个洞口,可惜他不会御刀高来高去,于是就只能紧贴着石壁,踩着那一足宽的池沿往过挪。 虽然有水灵之体但他也不敢在这恐怖的池水中搞人体试验,好在挪的不错,到了池的对面,然后钻洞而过,走过一条短短甬道,一拐弯,然后眼前红光大盛。 血红的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夺目,安泉扶着裤兜的手顿然就松了,他激动着哆嗦着,甚至于开始有些失魂落魄。 “这,这难道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半晌了,他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然后就疯狂地扑了过去。 第16章 不是偷窥 这一刻,安泉忘记了生死,这一刻,他在满世界的红光中打着滚。 人无论干什么都有累的时候,当然打滚也不例外。 打累了滚的安泉扒在成堆的红宝石上牛一样地喘着粗气,然后开始对师傅龙二的人品表示出绝大的怀疑。 这老头,不是说龙洞中没宝贝吗,真是老不知羞,欺骗无知少年。 传说龙最喜欢收藏宝贝了,往往就都藏在龙洞里,看来传说也有真实的哩。 想了想,安泉脱了裤子,将裤腿绑紧,然后将红宝石狠往里装,装满了,却背不动,又不舍的掏出些,再掏出些,终于能背动了,然后迈着还算白的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前方依然是个洞,安泉在考虑若穿过那个洞又发现琥珀翡翠钻石该怎么办呢,真是为他的财迷行为一时操碎了心。 不对不对,有恨之人让我来龙洞可不是寻宝的,是来找个铁匣子的。 安泉终于想清楚了此行的目的,而这时他隐隐而些饿了,一定要在饿死前找到铁匣子,说不定就能离开了。 于是他一路认真看着,仔细寻着,心道千万莫要被宝贝蒙了心窍,但一裤子的红宝石夜明珠他依坚强的背负着,一直若爱人般不离不弃。 安泉终于累了,也终于发现这些个宝贝拿着一个两个的就是宝,拿多了就成砖头也似的负累了。 在迷宫似的龙洞里背着一裤子的宝石明珠的安泉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如狗地吐着舌头呼呼喘气。 饿啊,可是这些宝石明珠是能看不能吃,若现在谁拿一个鸡蛋换安泉一个夜明珠,安泉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交换。 好在有水灵之体,安泉在空气中压缩出水来,总算是喝了个肚饱。 但喝饱与吃饱完全不一样,安泉只觉体力下降的很厉害。 难道,我进入的并非是龙洞?安泉突然一惊,然后就心神不宁了起来。 如此漫无目的地游来晃去是不对的,左闯右闯无头苍蝇似地乱闯一气,是不会有结果的。 人一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心下难免慌乱,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冷寂阴暗的洞中。 好在这里的夜明珠不值钱的镶嵌地到处都是,目可视物,总比在黑暗中摸索强百倍。 有入口,一般就有出口,安泉决定顺着直线往后走,铁匣子已成可遇不可求之物,当下是保命要紧。 忍着强烈的肉痛丢了一半的红宝石和夜明珠,顿觉负重减轻,安泉背着半裤子的宝贝尽量沿直线走,走啊走,人生就是如此的充满喜剧感,当你对某事感觉无望时,往往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安泉走啊走,突就听到了旁侧的一个洞里传来若隐若无的流水声。 安泉如闻仙乐,几乎是欢呼地钻入那洞里,手中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直似个特大号的荧火虫,将洞里幽幽照亮。 安泉一直在寻找着出口,也在寻找水源,只要有水源的地方,他就能凭借水灵之体的玄妙,由水脉而逃出生天。 洞中极是潮湿,果然在靠近石壁的地方有个不大的水池,池中似乎有一处泉眼,往外缓缓涌着水,奇怪的是涌出的水在水池中根本蓄不满,似乎又缓缓流走了。 这不是那恐怖的化骨水吧?安泉以凤鸣刃削了点指甲掉入水中,没反应。 然后又将小指小心翼翼探入水中,清清凉凉,没事儿。 他长长舒了口气,这下可放心了,有活水就能活命。他将半裤子的宝贝紧紧拴在腰畔,然后运转水灵之体就投了水,冷不丁却瞅见面前的石壁有点怪。 旁边的石壁都是发青的,而中间这块却有些发黑,并且黑的十分有特点,黑的特别工整。 若不是跳入水中凑近看,很难看清楚。 水灵之体迅速就刹车了。 然后安泉就用手摸了摸,这是金属的质感,冰冷坚硬平滑。 它完美地与山石嵌于一处,手抠当然是抠不出了。 于是安泉就动了刀子,江湖人就爱动刀子,因为动刀子就能解决问题,安泉将龙血斩一下子就插入了石壁中,绝世神兵就是锋利,切石头如切豆腐似的。 于是上切切,下切切,左右都切切,然后双手用力一拽,出来了,出来了,看官一定问出来什么了?当然是铁匣子了。 于是安泉就目瞪口呆上了,这也行? 这当然行。 铁匣子这样就有了? 这当然可以有。 于是第二件事情以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式完成了。 安泉抱着匣子傻笑了半天,然后鼓捣了半天竟没打开,原来这个匣子上竟有个锁眼。 我没钥匙怎么开呀,难道得用刀劈开?说办就办,结果左龙血右凤鸣的剁了一顿,手震麻了,刀没卷刃而匣子也没事,只留下道道浅印。 厉害,这真不是一般的盒子,不对不对,我有钥匙的,还是把金的呢,但怕丢了,藏在龙柱峰上了。 于是安泉抱紧了铁匣子,疯狂的运转水灵之体水遁了。 龙尾峰下有一个温泉,常年都保持着宜人的水温,自从云天心来了后,就被她霸占了,理由只有一个:臭男人泡什么温泉? 今天,云天心没来,云若来不太方便也没来,所以龙女就独个来泡温泉了。 方泡好,方穿上那总是一尘不染雪一样的素裳,方赤着那纤美的秀足在温泉中轻漾着,这时温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龙女微愕间,只见一个暴露狂突地就钻出了水面,而且还舒服地哼了声。 他上半身湿漉漉的,下那个半身仅穿了个小小短裤,两条大白腿让龙女的心顿就狂跳了下,然后,他竟“啊!”地发出一声惨叫很快又缩回到水里。 这声音挺熟悉的,龙女心道,再定睛看他的脸,原来是他! “师姐,我,我,我,不是偷窥!”水遁到温泉的安泉结巴的解释着。 龙女心下也挺尴尬,她方才泡澡可以确定四下无人,但出浴后,这小师弟怎么就冒出来了,还是个光腿。 暴露狂?他不是挺怕羞的嘛,难道是闷羞?龙女想着,清冷的脸上漠无表情。 而安泉却吃不消啊,怎么就从这里钻出了,怎么师姐就在这是洗澡澡,被人怀疑偷窥岂不一世清白毁于一旦? 想当年安源偷看小土豆洗澡澡被安安大小姐发现了,先是被揍成猪头,后又与小土豆签定了数项条约才没将事情惹大,否则非被活活打死不可。 安泉眼巴巴瞅着龙女,可怜兮兮地像只迷途羔羊。 龙女瞅着他那可怜样,清冷的心里却是暗暗一乐,冷声道:“不是偷窥,那是什么?” 安泉被问住了,不是偷窥,是干什么呢,况且还没穿裤子,真是黄泥巴沾裤裆一一不是屎也是屎了。 “师姐,真不是偷窥,是那个路过,是路过。”这其实是大实话,确实是路过。 龙女今天似乎就与这与众不同的小师弟耗上了,秀气的脚丫挑着水花,侧着动人绝美的脸庞冷冷道:“不穿裤子的路过?” 这句杀伤力好大,安泉总不能说为了装宝贝连裤子都脱了吧。 完了,安泉准备认栽了。 这时龙女却说:“答应我三件事,这偷窥的事情,当师姐的就饶了你。” 就像溺水的人搭上了救生圈,安泉立马高兴地道:“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师弟也答应。” “好,那就三十件。”龙女心里笑着,嘴里却冷冷道。 呃!安泉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哭丧着脸道:“没问题。” 然后龙女说三十件事情以后慢慢说,就若仙女般御刀而去了。 安泉方才爬出温泉,硬挨到天黑无人,才悄悄溜回了龙柱峰。 龙二这老头也不知道又到哪喝酒去了,安泉煮了五个鸡蛋吃了,然后在师傅的石屋中拿了一只空木盒,将夜明珠和红宝石放入其中,美滋滋欣赏了阵子,藏好后,才取出金钥匙往那铁匣子的锁眼中一插,拧都不用拧,只听叭嗒一声,匣盖就开了。 大周皇宫,灯火辉煌。 武元极讨厌黑暗,所以皇宫内到处都点着巨大的蜡烛,檐外到处都挂着火红的灯笼。 夜已经很晚了,武元极却是一点睡意也无,他斜靠于龙榻之上,微阖着眼,大内总管余公公躬了身在一旁伫着,屏息静气,生怕惊扰了皇上。 “安相说那孩子有青杭口音,他却是没回到青杭城中,那他会去哪里呢?”武元极道。 余公公轻声道:“天下之大,一个人若想真正藏起来,并不是容易找到的。” “但他只是一个孩子,胆小的孩子,凭他自己,似乎做不到能凭空消失。” “凡事没有绝对,很难讲的。”余公公仍是轻声慢语。 武元极沉默了下,道:“老六应该把他的秘密都告诉了那孩子,否则他不会这样死掉的。” “鹿王能把他的一切秘密,托付给一个孩子?”余公公有些置疑。 “鹿王当时也仅是比这个孩子大那么几岁。”武元极冷笑道。 余公公一时沉默,似乎刹那就回到那沉寂多年的往事中,犹如昨天方发生的故事,历历在目。 第17章 不差银子 龙女一直在好奇这“梁周”是怎么就一下子由温泉底冒出来的。 她知道,梁周并没有偷窥她,否则她早把他的眼珠子……算了,还是不抠了,太残忍了。 这家伙难道会水遁? 裤子脱了却背在身后,里面还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看似沉甸甸的,怀里似乎还抱了个匣子,并且腿挺……白。 不得不说,龙女的观察是十分细致入微的,若非梁周是光着腿,她一定是要看看这家伙在搞什么玄虚。 不过一下子就让梁周应承下了三十件事也算是很大的收获。 想着梁周当时的糗样,龙女又灿若花开的笑了下,一时间秋意都不那么萧凉了。 化名梁周的安泉呢,打开了铁匣子,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珍奇异宝,亦或又一把金钥匙,而是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账本,还有一摞欠条和一方墨玉印章。 在安府领那么点月俸的安泉,是见过相府管账先生的账本的,就是这般模样。 而在与安玉龙陪读的一年中,他甚至不耻下问地问到小土豆那里,还识得了不少的字。 虽然他被相府无情的抛弃了,但不得不说,他在相府学到了不少很有用的东西。 但账本凭他现在的小学水平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的。 而欠条他却勉强能看懂,但只看了两张他就吓坏了。 大梁国右相府大公子吴宇同欠银十万两。 大吴国山海侯刘胜天欠银二十万两。 欠条上有印章亦有签名和猩红的指印,看来应是真的。 而当安泉有意无意地用那墨玉印章在手背上按了一下后,手背上三个殷红的字让他感觉被雷劈了一般。 天下财! 有恨之人的第二件事情竟然是给了我天下财。 安泉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他又将账本欠条和印章用油纸认真包好,装铁匣子里锁好后,然后就在山顶挖了个深洞将它埋了。 这三件事情结束后,你自然知道要杀的人是谁。 有恨之人当时那样说。 第三件事是什么呢,有恨之人就说了两个字:收账。 至于收什么账,当时安泉不知道,有恨之人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安泉现在是知道了,铁匣子中有那么多张欠条呢。 但他敢去收吗?除非他不要命了。 有恨之人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安泉自忖自己根本完不成这第三件事,因为他现在就是只蚂蚁,找大象要账,找死吧。 这时,师父回来了,又是一身酒气。 乍见到好宝已回来,老头挺奇怪,这么早就出洞了。 于是装糊涂地问道:“徒儿啊,昨天嘛去了呢?” 安泉也没打算骗老头,除了铁匣子和偷窥……呸呸,不是偷窥的事没说,剩下的都说了。 老头一下就蒙了,怎么和他进入的龙洞有出入呢,但当安泉拿出红宝石和夜明珠给他看时,龙二就无话可说了,难道什么人进什么洞,徒弟是个财迷,就进了藏宝洞? 这龙洞难道不止一个?怪哉,龙二搞不拎清了。 还指望徒弟进去能得个什么神兵出来,却得了一堆宝石明珠,颇有点失望呀,目测徒弟似乎也有点不开心。 老头安慰道:“等到明年二月二咱再进去,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在龙洞中找出个神兵利器。” 其实安泉已不缺神兵了,他现在是为第三件事情发愁。 原来有恨之人的三件事其实就是一件,拿钥匙,寻匣子,目的终归是:去收账。 虽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但面对那些权贵,岂是他这平头百姓无名小卒敢去面对的。 要不,干脆这账就不要了,深埋在这山顶算了。 安泉的乌龟心理又犯了,打算缩头。 但这就辜负了有恨之人的救命之恩呀,我这条命是有恨之人给的,他交待的三件事我无论如何要给他办了,否则我早就被千刀万剐而死了。 有恨之人让他的命运轨迹可以说是完全逆转了过来,无异于再生父母,安泉是知恩图报的人,骨子里也是十分善良的,他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但理智告诉他,他今天去要账,明天准就与有恨之人在下边相见了。 他不是真正的债主,什么侯什么相的公子见了他这毛头小子来要账,准会捏死他。 安泉想着苦恼地就发上呆了,龙二用手在安泉眼前晃呀晃,都晃酸了,安泉都没反应。 终于他怕安泉变傻,就用指头在安泉的大脑门上狠狠弹了下,疼痛之下,安泉顿就回过神了。 他摸着被龙二弹痛的脑门子,道:“师父,您干嘛对我下黑手?” 龙二翻了翻白眼道:“若不弹你,你就魔怔了,傻了。” 安泉知道是自己想要账的事想走神了,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成富人了,有些迷茫了。” “就这点出息样吧。”龙二表示出强烈的鄙视。 顿了下又道:“你小子是有银子了,可别当守财奴,明天下山去镇上做两身衣服,看你这身衣服又老土又破旧。然后嘛,给为师买点天香斋的点心回来。” 合刀境的弟子也算是高手,有自由下山的权利了,安泉想想自己确实也够寒碜的,偷来的衣服,料子也一般,还破了俩洞,确实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匹配啊。 本来普通弟子们都是统一服装的,但安泉被龙二带上了龙柱峰,又是个辈分高的,穿普通弟子的衣物也不合适。 后来搞后勤的一想挺破烦,最后干脆装糊涂装不知道了。 第二天,安泉一扫郁闷的心情,快乐的下山了。 想了一晚他就想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有恨之人也没规定多少天内必须要回账。这件事透着股子诡谲,有恨之人咋就有这么多银子? 那什么侯什么宰相家的公子借那么多银子干嘛? 还有有恨之人都死了,死前只说要账,那万一要回,钱归谁呢? 不会是全成我的了吧。 有太多的事想不通,即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呗。 不想了自然没事了,人嘛,还是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就是累。 安泉现在就想,做两件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呢?师傅的衣服也很旧了,给他也做两件。 上山这段时间天天吃素,太委屈安公子,一会得整个烧鸡好好啃一啃,最好再来个红烧猪蹄。 安泉越想,足下越快,咱也是有银子的人了,咱也要享受,也要消费,至于炫富就免了吧,小心死的快。 安泉的师侄们都在努力炼功呢,见安泉堂而皇之的就下山了,无不艳羡,这就是特权,当师叔的就是牛逼。 龙启山下东三里外有个大镇子,叫桃园镇。 安泉走入镇子,只见人到是不少,小商小贩的沿街叫卖,都占道经营了也没人管。 “小哥,要水粉吗?” “小哥,要胭脂吗?” 好热情啊,但安泉羞涩地说:“俺还没女朋友呢。” “小哥,来串珍珠项链吧,咱这珍珠比真的还真。” “呃。”比真的还真?大哥这假货也卖地太猖狂了吧。 “小哥,要不要上好的土豆?” “有小玉米吗,我喜欢小玉米,不喜欢小土豆。”安泉又羞涩地道,言罢却猛然惊醒,我不能喜欢小玉米,朋友妻,不可戏。 于是安泉心虚地落荒而逃。 然后呢,安泉就去找裁缝铺了。 找到后就开始量身体了,但裁缝大叔见他是个大孩子,怕他没银子,于是量了半天后,又哼哧了半天,脸憋的通红,却没好意思问:孩子,你有银子吗? 而安泉偏指着铺里最好的那匹雪绸说:“就用这个做。” 龙女和云若来的衣裳似乎都是用这样的雪绸做的,很飘逸,很仙气。 于是安泉也想飘逸一下,仙气一回,于是指着那上好的雪绸,两眼放光,“做两身男袍。” 还要两身?连工带料一身得二十两银子,两身就是四十两银子。 这青衫上还破了两个洞的孩子,口袋扁扁,怎么也不像有钱的少爷啊。 “快做呀。”见裁缝大叔红了脸搓着手却没做衣服的意思,安泉忍不住就催了下。 脸皮薄如纸的裁缝大叔终于无法不开囗了:“这个可是上好的雪绸,很贵很贵的,得二十两一身呢。” 安泉一下子就恍然了,原来是银子的事。 于是他摸出了一张宝巨丰的一百两银票就拍在了案上,道:“咱不差银子。” 但裁缝大叔拿起银票左看右看,没见过。 安泉快被打败了,让裁缝大叔拿去到钱庄鉴定,不一会儿,裁缝大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真的是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哎。 但他说他找不开,安泉被彻底打败了,这裁缝大叔怎么比他还老实,老实人做生意又怎么能发财呢。 “大叔,一会那紫绸也给我做两身,不过不是给我做的,是给我师父做的,他比我高这么多,胖瘦与我差不多。” 安泉比划了下又道:“大叔,你直管做,做好了这张银票都给你,行不?” “不行不行,紫绸仅是比较好的料子,而雪绸是上等雪蚕丝织就,故价格高,这四身衣服,四十五两足够了。”裁缝大叔连连摆手道。 “好好好,你说多少就多少。”安泉也不想在银子上纠缠了,虽然他不差银子,但这大叔是实诚人啊,实诚人很执拗的。 第18章 生死相许 裁缝大叔在认真地裁剪,缝制,安泉则将银票押下,先去解决肚子里的馋虫的示威问题。 有钱人进酒楼自然是挑豪华的进了,有档次嘛,配得上身份,饭菜当然也不会太差。 安泉虽然现在不差银子,但也不进大酒楼中当肥猪挨宰,当乞丐的岁月里,他别的本事没练成,找好吃的东西的本事到是炉火纯青。 那个鼻子左嗅嗅,右闻闻,小狗似的,终于被他嗅到了一缕美妙的肉香,顿然是食指大动,倏地加快步伐,寻觅而去。 横穿过马路,险极地避开一驾超速驾驶的马车,躲过了流浪犬的一咬,避开了阁楼上掉下的一只臭鞋,然后,这股子肉香愈加浓郁了。 真是肉香不怕巷子深。 安泉终于安全地抵达到一条巷子里,巷子挺深,俱是些老宅,有间宅子前悬着一对灯笼,红红火火地看着喜庆。 就是这里了,牌匾高悬,上书三个大字:千里香。 一里香就不错了,还千里香。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现在不就时兴吹牛嘛,就像方才卖水粉的说:一抹即白。就像方才卖胭脂的说:一抹就美若西子。屁吧,反正吹牛浮夸又不犯罪。 吹牛归吹牛,不过这肉香味真的很诱人,然后,安泉就走进去了,坐在八仙桌旁,很大气地说道:“小二,上一斤刚出锅的香肉。 然后呢,只见一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木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连汤肉块。 安泉赶紧站起来,急忙接过托盘,大人呢,大人呢,也不怕烫着了孩子,安泉突就生气了,香喷喷的肉陡然就变地无味了起来。 小女孩生的雪玉可爱,打着补丁的衣服却极是干净整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瞅着这很客气又突然看起来很生气的大哥哥,心间有那么一点忐忑。 安泉看出小女孩的不安,微微舒了口气,让心情平缓了些,然后说道:“小妹妹,这店里的大人呢,是他们让你给客人上菜吗?”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这时一阵笃笃声传来,只见一位女人拄着拐杖出来,她没有了左腿,安泉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底顿就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难受感觉。 这女人不知因何而残疾,她秀美的脸庞上表情很平淡,似乎人生的大不幸并未影响她太深。 “惜儿,你是不是惹客人生气了?”她淡淡地问道。 叫惜儿的女孩儿摇了摇头,安泉急忙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知道,这肉怎么能煮地如此之香?” 这女人依然淡淡地道:“只是祖传的汤料香浓味美罢了,客人喜欢就好好享用。”说着又拄了拐杖而去。 “惜儿,她是你娘吗?”安泉见那女人走后问道。 惜儿犹豫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小女孩不是摇头就是点头,难道不会说话? 安泉正想着,一阵脚步声腾腾就由外面传来,然后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就由门外传来:“柳如絮,你这个残废,考虑好了没有,爷我没耐心了。” 一个三角眼锦袍人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后面明显跟的是两个狗腿子,乍见到店里竟还有食客,一双三角眼顿射出阴狠的光,惜儿明显是被吓到了,骇地直躲到安泉的身后。 “小子,外乡人吧,吃饱了就赶紧滚蛋。”三角眼冲着安泉叱骂道。 安泉却是理也不理他,一块块地吃着碗里的肉,动也不动。 笃笃的声音又响起,那女子拄了拐杖缓缓走出,却是脸上如挂了一层寒霜。 “柳如絮,难道非要另一条腿也残了,你才肯交出那东西?”三角眼见正主出来了,就转移目标了。 柳如絮冷笑道:“别说我没什么那东西,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三角眼阴冷一笑道:“那我就成全你。”说着手中突地掣出一道刀光,直往柳如絮那条独腿上砍去。 竟然是掌刀境,竟然会对一残疾女子下手,不是人,真不是人。 安泉心间怒骂着,凤鸣刃怒拨而出。 凤鸣一声,刀影一线,三角眼手中的刀飞了,直钉于横梁之上,然后凤鸣刃直抵于其之咽喉。 三角眼的冷汗刹那就布满额头,他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薄薄的刀刃就贴着他的咽喉,一动就断喉。 死亡突然就如此地靠近,近在毫厘,三角眼面无人色,掌刀境也算是个小高手了,却一招惨败。 柳如絮微微动容,看着手握银刃的安泉,看着他沉静如水的模样,她突然感觉他与另外一个人是如此的神似,柔如水,却可,覆天下。 两狗腿见主子被制,竟不知死活地扑上来,安泉一人赏了他们一脚,直接踢出门外,而握刀的手却纹丝未动。 三角眼心里已将那二狗腿骂地狗血喷头,只盼安泉的手要稳住,一定要稳稳的,他才能继续幸福地活着。 惜儿见状,大眼睛眨呀眨,看着安泉是一小脸的崇拜。 这时,柳如絮道:“放他走吧,这人,伤不得。” 安泉看着柳如絮,表示不解,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即使不打杀了也要狠狠惩戒,动辄使人致残,这等恶人实在令人深恶痛绝。 “他是龙启山五神龙之首座下首徒郑重山的徒弟严君野。”柳如絮道。 大师伯的徒弟的徒弟,不就一孙子嘛,安泉一听,突地就笑了,笑地令柳如絮莫名其妙,笑地令严君野心里直发毛。 “本宗不但出高手,出天才,而且还出败类。”安泉突地就这样冒出了一句。 “你这样欺负一位女人,大师伯知道吗?”安泉说着,刀影乍转,啪就敲到了严君野的脸上,一道血痕顿现,痛地严君野直倒吸凉气。 柳如絮纤眉微蹙,本宗?龙大师伯?这少年难道亦是清玄灵宗的弟子?但他怎么不认识这严君野呢,严君野的父亲严陆可是大郑国驻扎郑梁边境的将军。 严君野拜于大郑国二皇子郑重山门下为徒,并未上龙启山修行过,对于安泉的事听都没听过。 但严君野却因为其父之故,而为灵宗弟子所知,当然安泉除外,安泉只知道自己师侄挺多,具体到谁谁谁,抱歉,不知道。 严君野不相信灵宗弟子没有不认识他的,所以对于安泉的话他根本就没信。 刀离了咽喉,严君野顿时就兔子似的飞快逃走了,安泉已知道了他是谁,也给他留了纪念,懒地追他,就由他去了。 而柳如絮这时却陡然眼神恍惚了起来,一溜黑血顿然顺着嘴角淌下,惜儿似乎吓傻了,安泉一下子就扶住摇摇欲倒的柳如絮,柳如絮顿感觉无比熟悉的气息围涌而至。 “坤郎,是你吗?是你吗?”柳如絮说着,眼睛之上亦蒙上血色,显得格外骇人。 但她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温柔,“坤郎,絮儿好想好想你呀。” 安泉不知道柳如絮在说些什么,但灵魂深处却是一阵悸动,他感觉他的内心很痛苦很痛楚,就若万箭穿心。 “坤郎,他们想要你给我的东西,我藏在了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除了我们,谁也找不到……坤郎,絮儿再也不要离开你了,这就去见你,从此生生死死,再也不离不弃。”柳如絮一直喃喃地说着话,许多话安泉都听不懂,但安泉记住了是郑重山砍断了她的腿,而惜儿是她拣到的孤儿。 柳如絮终是七窍流血而亡,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安然故去,那般模样与有恨之人竟是惊人的相似。 安泉知道她是在严君野来后就服了毒,她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她,要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她已心生死志。 安泉不知道,柳如絮的坤郎在离开前曾说过,若两年内不来见她,那他就是已经死了,可眨眼已过了十三年了,柳如絮的心其实早已经死了。 而在她临死之前被毒药迷晕了神志,她直感觉到她的坤郎来看她了,然后她幸福地偎在他的怀中,安然死去。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惜儿看到柳如絮的惨状突地疯狂地摇着头厉声尖叫着,安泉终是将水灵气息透入惜儿的心脉,惜儿方才安静了下来,然后泪水不绝地顺着她娇嫩的小脸淌落。 乞丐们死了后都是在荒效野外随便挖个坑就入土为安了。 但安泉的内心一直在说,要将她厚葬,要将她厚葬,否则你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安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人产生如此的想法,难道我竟把自己代入到坤郎这个角色了,但听这女人的话似乎这坤郎早已经死了。 以无比纯净的水灵气机压缩出的清水为柳如絮冲洗尽脸上的血污,安泉牵了惜儿的手便要去寻个棺材店,这时,严君野却带着一队刀甲卫匆匆而至。 安泉眉头微微一皱,这严君野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他,给我抓住他。”严君野恶狠狠地道。诸刀甲卫见是一瘦弱少年,仅跃出二人,如狼似虎地一左一右扑向安泉。 安泉现在的心情很不爽,很不痛快,很想发泄,两位掌刀境的甲卫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凤鸣刃凭空而现,左右一拍,二甲士顿若被电击一般,浑身一颤,瘫软于地。 第19章 天香点心 安泉的性格本是善良而软弱的,但经历了无辜替罪,经历了有恨之人的死,经历了青莲桥下的生死一线,经历了幽魂野鬼的暗杀,再经历了柳如絮之死,一股子在心底盘旋的戾气终于爆发。 严君野不知死活地再次找上门来,以为安泉不敢动“官方”人物,但安泉偏生就动了。 刀甲卫倒了一地,并且安泉将刀再一次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并且割破了脖子皮,见了血。 这时,一个人施施然出现了。 严君野眼中突就看到了希望,大师兄钟无情来了,这小子死定了。 郑重山是龙大的首徒,三年前已突破至御刀境,钟无情则是郑重山的首徒,已是合刀境高手。 这人的出现让安泉仅是感觉到了一丝压力,而不是压轧,所以安泉并不怕他。 看着粗壮的严君野在瘦弱的安泉的刀下的怂样,钟无情眼中划过不屑。 然后手腕微动,一把尺余的黝黑的小刀倏地由袖底飞出,直射向惜儿。 钟无情便是这般的冷血无情,管他妇孺老幼,反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显然这人是严君野的同伙,并且这人和严君野一样的卑鄙下作。 这样小的孩子都能出手击杀,况且这孩子才刚失去母亲,并且还是如此可爱。 钟无情此举的目的就是让安泉去救惜儿,严君野自然也就脱困了。 而万一安泉不救,一个小丫头,杀就杀了。 安泉还有一把刀,心念动间,龙血斩破空而出,钟无情的黑蛇刀顿死蛇似的被龙血斩斩中,跌落于地,断成了两段。 严君野目瞪口呆,钟无情吓了一跳,然后就心疼起他的刀来,这可是他耍的最顺手的一把刀啊。 这时,他看着安泉手中的刀,怔住了,这刀是把宽刃刀,刀身上有一龙形的凹槽,刀长约四尺,刀刃之上,时有寒光闪过,极显锋利。 这把刀怎么看怎么都像师祖的那把龙血斩,虽然他没真正见过,但听人形容过,应该就是这个样。 再仔细看着搭在严君野脖子上的那把刀,长约三尺,雪灿晶莹,锋刃之上银芒流动,这怎就像传说中的凤鸣刃呢,那可是三师叔祖当年的配刀。 钟无情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听说二师叔祖收了个徒弟,四日凝刀,风闻好像五日竟掌刀了,可谓是绝世天才,祖师爷十分喜欢他,将龙血斩传给了他。 三师叔祖也很喜欢他,将凤鸣刃传给了他。 师侄们也很喜欢他,据说叫声小师叔就有银子拿。 于是钟无情就小心翼翼地小声喊道:“小师叔!” 原来又是安泉的师侄之一,看来这丫是识货的,不像严君野这个二百五。 安泉冷冷地颇具长辈风范地“嗯”了声。 这声嗯顿然确定了安泉的身份,然后钟无情的汗就冒出来了。 “小师叔,我是打酱油路过的,见严师弟被刀架住了,误以为您是抢劫的,就仓促出手了,实是误会,天大的误会,您继续教训晚辈,师侄告辞了。”说着,撒脚丫子飞一般的就跑路了。 什么状况?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怎么跑了呢?这怎么还冒出了个小师叔呢? 严君野就糊涂加慌乱地惶恐上了。 但他相信钟无情肯定没疯,肯定不是神经病,而这少年肯定就是他们的长辈了。 十国宗门,辈份是很重要的东西,是等级,是特权,以下犯上,是很触犯宗规的事情。 “小,小师叔,您长辈不记晚辈过,饶了我吧。”严君野尽管是将军之子,但更是二皇子郑重山的徒弟,而郑重山对师傅是很尊重的,五神龙更在大郑国有超然的地位,严君野莽撞,但却不傻。 安泉很想清理门户,但他想了想还是打算交由龙大师伯处理。 于是他撤了刀,厌恶地让严君野滚。 严君野刚滚出门,又被安泉叫地滚了回来,自然买棺材的任务交给了他。 严君野苦着脸带了棺材店的人抬了一副上好的棺木来,才知道柳如絮死了,服毒自尽了,是被他逼死的。 严君野于是更苦逼了,因为郑重山交待过没得到那东西前绝对不能把柳如絮弄死。 那东西是什么?严君野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柳如絮相好的男人留给她的东西。 那个男人身份很特殊,留给她的东西肯定也很不一般。 但柳如絮怎么也不说东西在哪,被郑重山恼羞之下砍断了一条腿也不说。 没办法放她回来后,严君野偷偷监视了快半年了什么也没发现。 但当年确实有人无意中窥看到与柳如絮相好的男子偷偷给了她一个木匣子,然后一走后就再没回来。 柳如絮除了惜儿这个养女外再没有亲人,于是安泉做主当即就把她下葬了,当忙完一切已近黄昏,严君野已滚走了,惜儿呢,可怜巴巴地瞅着安泉,眼中尽是无助和茫然。 大孤儿下山拣了个小孤儿,安泉一阵莫名地心酸,牵着惜儿的手道:“今后,咱兄妹俩相依为命。” 惜儿一听,还是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豆大的泪珠不住地落下。 回到裁缝铺的时候,裁缝大叔已做好了衣裳,伸长脖子正等着安泉呢。 终于见安泉牵着一小女孩回来了,裁缝大叔正奇怪呢,安泉只是说带妹妹来也做上两身衣裳,请裁缝大叔辛苦加会班。 裁缝大叔当然乐意了,让惜儿挑布料,谁想惜儿却很有眼光,指着那雪绸示意就是它了。 裁缝大叔心道真不愧是兄妹,眼光都那样好! 于是开始量体裁衣,而安泉则已换上一身白袍,顿然若换了一个人也似。 一袭雪绸白袍极是合身,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陡然间便多了一份出尘飘逸的味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安泉臭美地自我陶醉了一阵子,惜儿亦是眨着大眼睛看着大哥哥,分明在说,呀,乌鸦变凤凰了。 “小哥,这衣服和你太搭了,绝配!”裁缝大叔忍不住赞道。 “一般般啦。”安泉谦虚地说道,但心底确实是美滋滋的。 半个时辰后,惜儿的两身雪绸裙子做好了,方换上,安泉就惊呆了,缩小版的龙女吗? “真像个小仙女啊。”裁缝大叔惊叹道。 惜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安泉开心地合不拢嘴,我妹妹呀,我的妹妹是小仙女。 夜幕已悄然垂落,裁缝大叔是心地善良的大叔,怕二人天黑外出危险,就让他们留宿在铺里。 一夜无事,第二日裁缝大叔带他们到钱庄兑了银子,安泉本来要付给大叔一百两银票的,大叔死活不肯收,最后在安泉的坚持下收了九十两。 然后安泉又拿出一张银票,换了些金锭和一些碎银,在钱庄旁的金玉楼中给惜儿买了个金环束起发,又买了双碧玉镯儿戴在腕上,再买了条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方打了“马的”,直赴天香斋,师父交待的糕点自然是不能忘了。 进入天香斋,斋里竟是清一色的女子,眼见这一对白衣兄妹相携而入,俱啧啧称叹。 少年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澄明异常,直若一泓清泉。 女孩儿雪玉塑成也似,淡细若烟的眉,大而无邪的眼,直若谪落尘间的小仙女。 “给我来六盒上好的点心,要新鲜刚做的。”安泉不是吃货,但要的确实有点多,所以就有些不好意思。 能让师父这样的高人念叨上的东西一定很特别,孝敬给师父两盒,自己和妹妹也要尝尝嘛,一人一盒就又两盒。 还有两盒呢,安泉准备拿去孝敬宗主夫人云天心,这是为什么呢?嘘,这是个秘密。 尽管天香斋的点心很贵,但天香斋里的掌柜丝毫不怀疑安泉会付不起银子。 掌柜狄秋叶,三十余岁,虽已过了青春年华,但依风韵犹存,她略施淡妆,媚而不妖,脸上一笑还会现出两个动人的酒窝。 她的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这兄妹的衣料乃是上等雪蚕丝织就的极品雪绸所制,价格极是高昂,这一身雪袍的代价够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雪蚕精绸是裁云宗专门加工的极品料子,专供各地分店做镇店之宝用,本镇恰巧就有一家,一看这雪袍就是新做的,这对兄妹年纪不大,到是很有眼光。 别人买天香斋的糕点是论块品尝的,而安泉则是买整盒管饱的。 一盒一两银子,六盒嘛就优惠了下,买五赠一,所以只要五两银子,安泉直叹这掌柜的会做生意,即使自己真挨“宰”了,心里也痛快。 随手放下一小锭金子,已远超五两银子的价值,安泉一手牵了惜儿,一手提了打包好的六盒点心就出了天香斋。 而这时一紫袍男子晃晃悠悠地走至,瞥了安泉一眼后就进入到天香斋里。 “掌柜的,把上好的点心来十盒!” “抱歉,只剩四盒了,方才卖出去六盒。” 老主顾都知道天香斋的点心制做工艺复杂,所用的材料都是精选的上上品,仅是烘焙时间所用的功夫都是寻常做糕点的数倍。 所以一天只能做出十盒上好的点心。 紫袍男子知道,所以赶早来了,没想安泉更早,并一下买走了六盒。 紫袍男子昨日贪杯醉酒忘了预订,本想这么贵的糕点估计一早也不会有人买,但计划跟不上变化。 今天这糕点是必须要买下的,因为是贵客们今天来点名要吃的东西,若误了这事,怕是自己要倒大霉了。 于是他扔下五两银子订下剩余的四盒,然后风一般地就追了出去。 第20章 财神驾到 “喂,喂,喂!”安泉正和惜儿在路旁等“马的”呢,一个不太善意的声音一个劲的喂着从背后追了过来。 正是那火急火燎追至的紫袍男子,他盯着安泉手中提的一串点心盒子,大有种饿狼扑食的劲。 安泉下意识的将点心盒子抱在怀里,目光警惕地盯着来人,难道是………夺食者? 乞丐中常有夺食的现象,就是某个乞丐刚乞讨得一些食物,然后另一个或者几个饿的快发疯了的乞丐冷不丁就上来夺走,然后满嘴地塞。 安泉当乞丐的日子里常被夺食,故警惕性极高。 “小……那个朋友,能否把你的点心让给我?”紫袍男子勉强挤出个笑道。 安泉道:“大……那个朋友,你现在立正,转身,往后走不足六十步,可以看见个天香斋,里面多的是。” 紫袍男子方要立正转身,突想不对呀,我就是刚由天香斋来的。 安泉与惜儿由天香斋出来时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人,所以安泉才好心指点了他一下。 紫袍男子闻听便怒了,马的,明知道我刚从天香斋出来,明知道天香斋一天只做十盒点心,你买走六盒,还说多的是,多你妹吧。 得,惜儿无辜躺枪了。 “给你六两银子,把点心留下,咱大小朋友就两安了,若不,银子没有,点心也没了!”紫袍男子突就强横了起来。 安泉一想,这人肯定是神经病,不到天香斋买,非买我的,脑子有问题吧。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安泉在钱庄赠的钱袋中摸出小小一锭金子,递给紫袍男子,道:“我给你锭金子,你自个买去吧,我兄妹还要赶路,前程路漫漫,告辞,再见,莫送。” 说着把金子丢到了紫袍男子手中,安泉牵了惜儿的手就走。 那男子看着手中的金锭一时就呆住了,原来这小朋友还是个不差钱的主,随便送出就是一锭金子。 但我不要金子啊,我要的是点心。 “喂!喂!喂!”紫袍男子又喂着追了上来,把金子塞回给了安泉。 然后心一横道:“我出十两银子买你的点心。” 安泉一愣,今天真的是遇上神经病了,一小锭金子可换十两银子呢,要买多少点心啊,走两步不就买上了吗? 这给金子不要,又拿十两银子买我的点心,神经病真是不可理喻。 神经病一般都不讲理,甚至还会乱打人,安全第一,安泉把惜儿挡在身后道:“我这点心是要孝敬给师长的,无论你给多少银子我都不卖,懂吗?” 紫袍男子一听安泉说多少银子都不卖,于是着急上火,然后便动了刀子。 他动安泉也动,凤鸣刃轻易地就将紫袍男子的袖中刀削的就剩下一个刀柄,在他错愕间,安泉用凤鸣刃的刀柄敲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然后,紫袍男子便来了个晕倒。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大婶突就来了个惊声尖叫:“杀人啦!救命啊!” 吓得安泉拖了惜儿撒腿就跑,拐过街口,恰有一辆马车经过,安泉和惜儿跳上马车,打了“马的”,直返龙启山而去。 在出镇的路口,突然响起一阵丝竹声,只见五驾金色马车缓缓行过,在秋阳之下,如此灿然的刺眼,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气场,好大的土豪! 车夫亦是不知这金色豪华马车的来历,只悲哀地感觉自己的“马的”简直快被比成渣渣了。 驶远了,安泉隐隐听到有人高呼出四个字:“财神驾到!” “惜儿,一会上山来记得叫人哦,不要不说话,要不,先叫声哥哥试试?”到站下车,小兄妹二人沿着山路缓缓上山,边走着,安泉边诱惑着惜字如金的惜儿喊他声哥哥。 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个惜妹妹,可认识到现在,这丫头就是不啃声,可千万别是哑巴才好。 惜儿瞅着安泉殷殷切切的样子,终于金口开了:“哥,哥!” 虽然哥哥被分成了两半,虽然叫的语气有些生涩,但为什么却是如此的悦耳呢,这声音真比百灵鸟还清脆,比夜莺还动听。 安泉如闻仙乐,整个人就飘了。 “哥哥。”惜儿又喊一声,安泉快被美死了,怪不得惜儿不张口,这声音太好听了,于是安泉就撕了只点心盒子递给惜儿,傻笑道:“妹妹饿了吧,边走边吃哦。” 惜儿当然不会跟哥哥客气,拿过来香香甜甜地吃着,安泉看着,满心的都是欢喜。 安泉回来了,恰巧有位安泉的师侄见了,急忙迎上,喊道:“小师叔,您回山了,这位小妹妹是?” “我妹妹。”安泉顺口道。 “啊,原,原来是是小,小师姑啊。”安泉的师侄好不羞涩好不尴尬,这小妹妹毕竟太小了嘛,让人家叫的真是情何以堪。 惜儿见安泉的师侄好恭敬的样子,于是顺手在安泉的钱袋中摸出一小锭金子,就递到了安泉的师侄的手中。 啊!安泉的师侄顿是双手接过,受宠若惊,“谢谢小师姑,太谢谢了。” 这也不结巴也不尴尬了,屁颠屁颠地捧着金子去宣传小师姑的好了。 有礼貌就该打赏嘛,小丫头挺懂人情世故,不错不错,但不一时,就听见有人大喊:“小师姑在哪里呢,在哪呢?” 人声杂乱,安泉一怔,坏了,追星一族来了,于是带着惜儿就躲,沿着偏僻的山路走啊走,惜儿不一时就累了,当然哥哥就得背。 于是安泉把一串点心挂在脖子上,装衣服的小包袱让惜儿提了,然后背起了惜儿。 伏在安泉瘦弱的肩头,丫头甜甜地笑着,大眼睛里却含着晶莹的泪,终于一滴滴滴到了安泉的脖子里。 安泉身形微滞,似乎听到了微不可闻的轻泣声,心底顿是又怜又疼,却全当不知道,依是笑语生风,登向峰顶。 惜儿记事起亦是一小乞儿,有一次饿晕了,恰被柳如絮见到,就把惜儿救起带回家,惜儿之名亦是柳如絮起的。 她说不清她的家乡在哪,家人是谁,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关于那些的记忆。 柳如絮残了条腿,又性子清冷,对待惜儿谈不上好但也不坏,惜儿只能说有了个安身之所。 柳如絮以卖千里香熟肉为生,她腿不方便,惜儿于是就成了店小二。 没想到,安泉觅香而至,竟发生了这许多事,柳如絮死了,她伤心更害怕,但善良的安泉认她当了妹妹,她感觉到了安泉的真心和亲若兄长的关爱,所以她现在更多的是幸福,那泪水包含有过往的委屈,更有现在的开心。 想着,惜儿愈是紧紧抱住了安泉的脖子,生怕自己一松手,梦就醒了,又是孤苦无依与狗争食的乞儿了。 安泉却是脸开始涨的通红,终于忍受不住了,牛似的喘气道:“妹妹,你是想要哥哥的命啊,这小细胳膊原来可以勒死头牛哩。” 惜儿闻声,慌忙松了手臂,见安泉如获重释的模样,心疼地帮他擦汗,安泉真是享受,还不忘做个鬼脸,惹得惜儿格格直笑。 安泉心道:若让妹妹能开开心心,勒死我也值。 上得峰顶,龙二恰巧在,乍见惜儿,老头夸张地一声惊叫:“小龙女!” 老头说,惜儿与龙女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漂亮可爱的不像话。 惜儿也随了安泉叫龙二为师父,龙二神视惜儿虽不是五灵之体,但亦根骨奇佳,于是欣然受之,老了老了,老天爷都开始垂怜我了,好宝是一个接一个的送。 于是老头又到他那石屋中翻礼物去了,最后翻了个大礼包出来,也不知道里面裹了什么,被惜儿不客气的抱回木屋了。 然后安泉孝敬上了点心,还有衣袍。 龙二一穿,还真合体,这徒弟,真可心,但不忘问多少钱,安泉说三两银子一身,龙二顿肉痛了起来,太奢侈了,三两一身,够普通人家吃喝半年了。 心疼了下,又道:“啧啧,徒儿这新衣服一穿,精气神都出来了,不错不错,这又花了多少银子呢?” 呃,安泉心道,临走前不是说不让做守财奴嘛,怎么一转眼就又抠上了。 于是哪敢说二十两一身,于是只好用善意的谎言道:“一两一身。” 呃,原来爱徒是省下钱为我做好衣服,老头被骗上当的又感动上了。 说起惜儿的来历,安泉就将郑重山授意严君野逼死柳如絮的事情说了,龙二是气地要炸了,就要找龙大理论去,却被安泉抱住了腿,说如此找龙大不是打师伯的脸吗,要委婉地进行嘛,大师伯徒弟多,徒孙更多,哪里能管的过来呢。 安泉说他自有办法整治郑重山和严君野,龙二一听也觉自己出面不妥,况且郑重山的身份还很特殊。 “哦,对了,师父,财神驾到是什么意思?”安泉突然想起了这事。 龙二一怔,安泉就将在山下所见之事说了,龙二抚着胡须道:“财神就是财神宗中的几位当家的,该宗乃当世最有银子的宗派,咱们虽不怕他们,但也最好别惹他们,可要知道,会赚钱的,一般都精于算计。”他若有所指的说道。 安泉点点头,他仅是好奇而已,问问也就做罢。 第二天,安泉带着惜儿去了龙女峰,当然是带着点心去的。 第21章 郑大师兄 龙女又要去闭关修炼了,于是云天心就与她斗上了气,御刀境已经很好了,十五岁达到别人五十岁的高度,已经很了不得呢。 况突破到御刀境后,修行速度将会变地异常缓慢,由御刀境初阶到巅峰,将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像安泉这种跳跃式跨境的实属怪胎,不过确是机缘所至,有恨之人将水灵之体施予,且水灵之体还承载着有恨之人一些修行功法的记忆,要知道有恨之人亦是御刀境巅峰的绝顶人物,安泉只要领悟了入门了,水灵之体就会自行运转,让安泉在修行之途上大步向前。 龙女亦是修行者间的异类,加之天生木灵之体,聪慧超凡,又有五神龙这样的高手指点,年纪小小已入御刀之境,可谓是神话,亦可谓是水到渠成。 但她不满足呵,她的目标是神刀境,一说要去闭关修炼,云天心就开始使脸子闹脾气了,云天心生气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即使是堂堂的宗主大人龙九霄也扛不住。 而今天一早,龙九霄就躲远远的,说是去看看新弟子们,龙女收拾东西准备修炼去了,云若来陪着姑母正劝慰着,然后有丫鬟禀告说梁周来了,来看望宗主夫人。 咦,这小子来看望我?云天心颇为惊讶,不过她是挺喜欢化名为梁周的安泉的,于是就让丫鬟带梁周进来。 一旁的云若来和房内的龙女俱听见了,亦是奇怪这梁周来干嘛,龙女便走了出来,然后她们看见了惜儿,安泉就被她们彻底忽略了。 这不就是十年前的穿越版龙女吗,云天心惊呆了,一下子抱起了惜儿,泪珠子激动的直流。 惜儿吓了一跳,但懂事的用小手替云天心擦着脸颊上的泪水,云天心刹那就若回到了从前,她的小公主她的小宝贝就是那样的懂事,可心。 云若来瞅瞅惜儿,又瞅瞅龙女,嘻嘻一笑,而龙女看着母亲模样却是心间倏生起莫名的感动,眸间亦蒙上一层雾气。 场景好感人,感动死人了! 安泉一个劲地在心里打着响指,要的就是这效果,没有效果怎么办事呢,嘎嘎。 然后宾主落座,云天心抱着惜儿再不松手,和个宝似的。 这时,安泉终于被大家“想”起来了,他先是给宗主夫人孝敬上了天香点心,而云天心更好奇安泉在哪里找到这样一个“小龙女”的,于是乎就问了起来。 于是乎安泉就把柳如絮被郑重山砍去条腿,后又被严君野逼死的事情说了,然后云天心就银牙紧咬,怒了。 别人怕龙大,她云天心不怕,云天心是天不怕地也不怕。 于是她抱着惜儿就要去龙首山,安泉是怎么也“阻挡”不住啊,最后小心翼翼地跟在娘子军后去龙首山了。 安泉曾想自己亲自去找大师伯去,但一想自己份量不够,郑重山和严君野身世很牛,龙大随便搪塞下就完了,师傅若去过问,大师伯脸上自然就挂不住了,毕竟是他的徒子徒孙。 想来想去,宗主夫人能去最好,身份在那搁着,龙大面子上也好过去。 于是惜儿隆重登场,云天心爱心大发,一问来历,安泉顺口一说,这事就成了。 “父亲,您瞧这孩子可怜不?”云天心抱着惜儿对龙大说。 龙大瞅着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咦,这不就是幼年版的龙女嘛,真长的像,但看着,不可怜呀? “父亲,这孩子的母亲先是被人活活给斩断条腿,后又被人逼地服毒自尽了,她就成了孤儿,您说可怜不?”云天心又道。 “可怜,真可怜。”龙大明白了,当然说可怜了,但儿媳跟他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云天心见龙大说可怜了,道:“父亲,您可知道是谁干的这伤天害理的坏事?” 龙大确实不知,于是就摇头,云天心紧接着说道:“是郑重山和严君野干的。” 啊,龙大大惊而起,然后顺理成章地,安泉上来把经历的一切完整的说了一遍。 龙大的白眉顿就蹙于一处,郑重山是大郑国二皇子,也是他十分器重的大徒弟,一向行事稳重,却怎能做出这事情? 严君野他是知道的,其父乃镇守郑梁边界的将军,而严君野仗着自己是将军之子,飞扬拔扈,做了不少坏事,若说是他做的到是有可能。 龙大头疼啊,但宗门宗规森严,绝对不允许滥伤无辜,更别说伤人夺物了,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而这时,有弟子传报说郑重山郑大师兄上峰求见,众皆微愕,这郑重山怎么恰就在这时候上山了? 安泉微微皱眉,显然,来者不善。 郑重山四十余岁,五官端正,十分白皙,他中等身材,有些微胖,进得大厅对龙大行师礼,对云天心也是颇有礼度,没端那皇族的架子。 然后呢,被打断双腿的严君野凄凄惨惨地被郑重山的刀卫拖了进来。 安泉眉头一挑,苦肉计么? 他望向郑重山,恰郑重山也正看向他,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安泉刹那就读出阴谋的味道。 “师尊,徒弟由于政事忙碌,疏于管教门下弟子,才让严君野这恶徒为非作歹,昨日听无情说他竟逼死一民妇,徒弟便打断了他双腿,速带上山,任师尊处罚!” 郑重山痛心疾首地说着,言辞之间极是恳切。 龙大对郑重山此举十分满意,他清咳了声道:“严君野作出如此恶行,应逐出我灵宗,然后交由官府处置。” 郑重山称是,令甲卫拖了严君野出去。 诸人皆知这严君野之父严陆是镇守边界的将军,而龙启山亦在其巡防的范围内,清玄灵宗自是不便处置,既然先已逐出门墙,便与灵宗无关,由官家处置再好不过。 诸人亦知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了,至于郑重山是不是斩断了柳如絮腿的事,谁也不好再提起,一来没有人证,物证,二来人家毕竟是大郑国堂堂的二皇子,即使是真的砍了别人的腿,却又能拿他怎样呢? 事情就以这样的一个方式解决了,安泉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只能这样了,郑重山又说政事烦忙要返京了,与龙大和云天心告辞后却来到安泉身前,笑道:“你就是二师叔刚收的徒弟梁周吧,大师兄还要谢谢你替我管教孽徒呢。” 安泉一拱手亦笑道:“大师兄见外了,这是师弟应该做的事情,省得这害群之马污了我灵宗的清誉。” “好,好,大师兄记下了,会好好承你之情的。”言罢哈哈一笑,拂袖而去。 然后呢,大家就散了呗,不过云天心是“馋”上了惜儿了,抱着惜儿一个劲小龙女小龙女地叫着,亲的真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惜儿感受到了从没有在柳如絮那里感受到的母爱,亦是窝在云天心怀里享受着舐犊之情。 “咳,宗主夫人,那个我们要回龙柱峰了。”眼看再走又要回到龙女峰了,安泉没办法只好提醒了一下。 云天心白了安泉一眼道:“你还是个半大孩子呢,你能照顾得了小龙女,从今天开始,小龙女归我照顾了。” 云天心的霸道劲上来了。 抢我妹啊。宗主夫人太霸道了。 安泉陪着笑脸道:“宗主夫人,我们兄妹俩感情深,分开会很难过的。” 说着就装出可怜兮兮之样,惜儿见状由云天心怀里挣扎而出,跑过去牵了安泉的手,轻唤了声:“哥哥。”于是安泉就陶醉地美滋滋上了。 云天心冷哼了声:“你小子心眼又多又坏,就会骗小女孩,我可不放心小龙女跟着你。” 呃,安泉顿然无语中,原来自己人品就如此差? 云若来格格笑道:“梁周,你才多大,还是让我姑母帮你照顾小龙女吧,你会做饭,你能帮小龙女洗澡澡吗?” “这个,这个……”安泉这个了半天,不知该怎样说,一想到自己的小木屋四处漏风,昨晚将惜儿冷的直打颤,再一想到自己只会煮鸡蛋,再一想到自己怎么好意思给惜儿洗澡呢。 于是一咬牙道:“那好,我就将妹妹托付给宗主夫人照顾了。” 云天心一听大喜,道:“以后就叫云姨,什么宗主夫人,别扭死了。另外允许你可随时上龙女峰,想妹妹了就来看,行吧。” 安泉一听,好啊,顿是点头若小鸡啄米,于是兄妹就依依分别了。 龙女看着安泉独自而去的身影,心下无来由地就是微微一叹,再看着又被母亲抱于怀中的小龙女,亦是十分欢喜,有小龙女陪母亲,她终于可以继续去修炼了,化刀境,神刀境,她相信,那绝对不是传说。 郑重山阴沉着脸下山而去,山下钟无情正随一众刀卫等候着,而倒霉鬼严君野已被送回军营治伤去了,送官?他老爹就是官,他老爹会治他的罪吗? 眼见郑重山下来,钟无情知道事情也解决,刚谄笑着凑上前,郑重山一巴掌上来顿将他扇飞,“废物,蠢货,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害本皇子大失颜面,要你们何用。” 钟无情连滚带爬地爬过来,跪于一侧,不敢吭声。 郑重山打人出了气,平复了下心情道:“财神宗的人到了否?” 钟无情道:“到了,昨天就到了。” “那滚起来带路吧,是该与他们见上一面了。 第22章 龙龟神丹 秋阳杲杲,长天苍寥幽远。一片流云,随风而来,随风又去,匆匆若踏过红尘之过客,没能留下什么,只在旁人眼中留下一痕惊鸿也似的记忆。 又恰若贫穷或富有,平凡或权贵,疾病或安康,到头来亦若过眼云烟,消弥无形,生来清白,去时腐臭,而这就是虚无却又实实在在的“命”。 有位金袍人正伫于桃花居那静谧的院落中,举首望长天,思绪随那穹顶一片流云,无端便生出一些感慨来。 他的衣袍是金色的,面料由细至缕的金丝编织而成,其工艺的复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其之价值更是超出平常人的想象。 这样的金袍举世只有五件,当然有资格能穿上它的人,也仅有五人。 他们自然不会没事就穿上这样极致华贵的金袍显摆,他们只是偶尔穿一下,有时是为了表明身份,有时是为了行使权力,有时是为了参加重大会议,自然泡妞的时候是不可能穿的,一穿,过程直接省去,就少了其间的乐趣。 他目送流云远去,被金光染地泛金的脸上,竟流露出那么丝许的忧虑。 他确实在忧虑,马上就要年过半百了,这金袍还能再穿几年? 尽管这金袍穿着并不舒适,但他却甘之若饴。 前些年,他结识的达官贵人中,有位大越国的尚书,告老回乡,去了那身官服,闲赋在家,老头就开始抑郁了,孤僻地都不愿与人交流。 他可不想孤僻成那样,他现在在财神宗乃第四号人物,位高权重,可自己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年轻时肉吃太多,酒喝太多,烟叶子抽太多,再加上年少多金,恣意风流,现在是伤胃伤肝伤肺又伤肾。 身体不行,精力不行,自然赚钱的能力就要大打折扣,自然就要退休,金袍就要归后来者穿了。 但他认为他还年轻着,他不想退休,金袍才穿了二十年,真是没穿够,没风光够。 于是他就秘密地四处打听,看有什么灵丹妙药,有什么能让自己重振雄风的方法。 然后,真被他得到消息了,大郑就有,那二皇子郑重山手下有位炼丹高手,已经用各种名贵药材炼成了龙龟神丹。 他在大郑的京城洛云城安排有探子,目的主要是收集情报信息,在大郑的国事动态中谋利,譬如说大郑要稍微涨一点粮价了,譬如说大郑要大力发展牛羊产业了。 然后他就能迅速先行一步,囤积些粮食,随便十几万斤啦,囤积些饲料,又随便十几万斤啦。 他是在各地分散着低价收购,丝毫不引人注目,涨价后,人们是买涨不买跌,迅速出货,银子就稳稳赚到手了。 当然,他的生意不会仅仅局限于一个大郑。 最近,他安排在洛云城里的探子传回消息,说大郑二皇子郑重山进贡给皇帝五颗龙龟神丹,皇帝服用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龙精虎猛了,于是探子赶紧就投其所好,将龙龟神丹之事飞鸽传书给他了。 龙龟神丹,龙精虎猛,龟寿万年,一听丹药名就知道是好东西。 于是他派心腹与郑重山悄悄联系上了,但郑重山这龙龟神丹却概不售卖,为什么呢,因为这神丹极难炼丹制,现在耗尽了无数珍贵药材,仅炼得了十枚,献给了皇帝五枚后,他仅余五枚,还要自己享用。 金衣人却怎能放弃这个能让他龙精虎猛龟寿万年的好机会,于是就约郑重山见个面。 金衣人在江湖宗门中亦是身份超然的人物,郑重山虽是一国之皇子,也不好拒绝,于是就约了在桃园镇上见。 金衣人来桃园镇上也是有目的,他曾到大燕大飨城办事,其间认识了一位名叫狄秋叶的女子,可谓一见钟情,但狄秋叶却对他不感冒,并一直躲着他。 后来,狄秋叶不堪其扰,离开了大燕,金衣人到处打听,终于被他查到她在大郑龙启山下的桃园镇隐居着,并开了间名为天香斋的点心铺。 狄秋叶乃是食神宗的长老,这点心制作的可是一绝,令人食之满口生香,当然,金衣人惦记的不是点心,而是做点心的人。 为了尝尝那许久都没有尝过的味道,金衣人通知距桃花园镇最近的阳洛城里财神宗的主事人,事先到天香斋买十盒上好的天香点心,供他们这一行人来后享用。 为此他早饭都没吃,当他来到桃园镇上的桃园居里,左等右等了许久,那主事人才捂着脑袋提了四盒糕点回来。 区区四盒糕点够谁吃?一点点的事都办不好,这耳朵怎么就不拾话呢? 于是紫袍男子的右耳朵就被割了喂狗,并且是现场喂的。 然后,紫袍男子被一抹到底,最后由主事降为当铺伙计,新晋独耳伙计。 怎么阳洛城能找到这样一个蠢才当主事人呢?一查之下原来这人与财神宗八方财使中的某位有关系,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小舅子。 八方财使是八大精英啊,但再是精英之一,任人唯亲,也得处罚,罚了一年俸禄了事。 而竟敢与五大财神之四“抢食”的少年也很快被查出身份,是龙启山清玄灵宗龙二的弟子梁周。 梁周是个小人物,不值一提,龙二却是大郑第一宗门清玄灵宗五神龙之二,若动他的徒弟,得考虑考虑。 财神宗的人都是很要面子的,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不整治这个梁周,难出心中恶气。 “金主,郑二皇子到了。”这时属下进来禀报道。 “快快有情。” 郑重山被迎了进来,顿被秋阳下的金光灿灿给亮瞎了眼,暗道财神宗真是财大气粗,金子多的花不完都穿身上显摆了。 金衣人上前两步,拱手笑道:“二皇子莅临,蓬荜生辉,朱某迎接来迟,见谅则个!” 郑重山亦拱手微笑道·“久仰朱财神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风采不凡,幸甚幸甚!” 那朱财神又笑道:“二皇子才是麟凤之质,气宇轩昂,一见真是,甚欢甚欢!” …… 低头站在郑重山身后的钟无情听他们寒暄着,恭维着,无形中鸡皮疙瘩已然掉了一地。 宾主闲聊几句后,朱财神就说到正题了:“二皇子,朱某年轻时忙于打拼,劳累过度,坏了身体,结果现在是脱发,失眠,盗汗,背痛,四肢无力,吃嘛嘛不香,干嘛都没精神,真是生来无趣。” 郑重山心道,马的,五大财神之一,富可敌国,劳累个屁度,是大酒大肉大美女的享受过头了,活该难受死你。 肚中腹诽,但脸上却挂着同情之色道:“朱财神得找大夫好好瞧瞧。” 朱财神闻言愤愤不平地道:“那些庸医只知道骗钱,尽开些人参鹿茸的补药,补得我虚火上旺,鼻血直流,差点血尽人亡。” 有这么厉害,怎么不流死你?郑重山心间鄙夷着,口中却说:“是啊,现在就是讲银子,为了银子医德都没有了,真是人心不古,良知泯灭。” “说的好,说的好,二皇子鞭辟入里,可谓真知灼见。”朱财神鼓掌道。 钟无情觉得自己快死了,要被这二人的虚伪恭维的酸劲给酸死了。 朱财神紧接着又道:“所以朱某就恳请二皇子赐卖一粒龙龟神丹,二皇子仁者无敌,善良表率,不会拒绝我这病入膏肓的可怜人吧。”说着,竟然挤出了两滴浊泪。 马的,终于开口要我的龙龟神丹了,好像本皇子不卖给你神丹,就成邪恶表率了。 心里骂着,郑重山脸上却现出为难之色:“朱财神,这龙龟丹实在太难炼了,炼制成功的机率也小的可怜,但药效确是惊人,本皇子服用了一颗后,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吃嘛嘛香,干嘛嘛行,就像重返十八岁。”说着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说你懂的。 郑重山一下就占据了主动,把个朱财神整的是心痒难搔。 “那,怎么才能让二皇子割爱呢?”朱财神终于问价了。 二皇子依然是面色为难,比难产还难,似乎不是在割爱而是割肉。 这表情让朱财神是提心吊胆,他是有银子,但人家郑重山乃是大郑二皇子,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他哪敢强买,实是为难。 看着郑重山那为难割肉般的模样,朱财神心间顿生忐忑,更是相信此丹药一定有神奇的疗效。 “这样吧,朱某出一千两银子买一粒龙龟丹,另外在朱某能力的范围内,朱某可以帮二皇子完成两件事。”朱财神终于下了价码。 郑重山想了想,似乎下了狠心道:“那,本皇子就卖给朱财神一粒,若放旁人身上,本皇子根本不会卖给他。” 朱财神顿然大喜,他本想若郑重山不同意,他就再加干两,没想到郑二皇子还真给他这个面子。 于是一粒火红的饱满的,若鸽子蛋大小的丹药被郑重山无比肉痛地由袖间的锦盒中取出,递给了朱财神。 远远地,便有丹药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朱财神轻嗅之下,顿觉精神一振,心旷神怡。 当他接过丹药,便迫不及待地纳入口中,丹药竟是入囗即化,朱财神顿觉一股热流洋溢于心肺之间,然后蔓延向四肢百骸。 朱财神闭目感受着这种生机焕发的感觉,却不知郑重山的唇角已悄然漾起一丝冷笑。 第23章 栽赃陷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确实是一句大实在话。 但往往想害人的人不少,而有防备之心的人却很少。 他会害我吗?不会吧,人家是堂堂的大郑二皇子,不会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吧。 郑重山在朱财神睁开眼时收起了那么一丝冷笑,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十肉痛的表情。 朱财神现在的感觉简直可以说是棒极了,隐隐地脸上竟泛起微微红光,正是红光满面,气血两旺,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脑子中亦有了一些很无耻的想法。 好药,神药,妙啊!朱财神感觉,物超所值。 于是慷慨的就多付了一千两,共付了天下通银票两千两。 傻子才不笑纳,二皇子非但不傻,而且还很奸,自然是愉悦的就笑纳了。 然后,朱财神就有些愤怒地说起被夺食一事,害地他昨日都没吃饱。 他知道郑重山是龙大的首徒,在龙启山二代弟子中算是顶尖的人物了,于是就旁敲侧击地说出了梁周这个夺食的家伙。 郑重山闻听眼晴顿就亮了,这小家伙还真能折腾,不但坏了本皇子的好事,还挑拨宗主夫人来告状,这又与财神夺食,真是蚱蜢跳进鸡窝一—自寻死路。 于是郑重山阴沉着脸道:“这梁周仗着二师叔的宠溺,一向胡作非为,虽无大恶,但小恶不断,我们同在一宗,实是碍着二师叔的面子不好意思出手惩戒,所以……” 所以你这财神的食被夺就夺了呗,面子丢就丢了呗,本皇子爱莫能助。 郑重山就这意思,虽没说出口,但朱财神懂得,而朱财神亦在郑重山的口气中得知他对这梁周亦是讨厌,但碍了龙二面子无法出手惩戒。 朱财神服丹后是精力过剩,眼珠一转,那坏水就冒出来了。 “看来二皇子对这梁周亦是厌恶,那可容朱某小小地操作一下,他不是没大恶嘛,制造一个不就有了,一来就替二皇子除了这碍眼的,二来也给本财神找回面子。”朱财神正色道。 郑重山心道,真是求之不得。 但口中却说:“这不太好吧,别影响了我灵宗之清誉。” 朱财神笑道:“保证对灵宗没影响,就是让这小子身败名裂,被逐出灵宗门墙是肯定的。” 哦,郑重山故作讶色,于是朱财神就如此这般地说出了个无耻的计划。 郑重山听罢真是惊叹,做生意的人真是太会算计了,太奸诈了…… 正在被算计的安泉突然左眼一阵猛跳,感觉眼珠子要弃主逃走似的,于是就用手指头按住,不让它动。 这是什么状况,搞地安泉心里毛毛的,但旋即右眼又是一阵猛跳,于是就又用手指头按住,这下他心里更发毛了。 又是跳灾又是跳财,我这眼珠子是在搞哪一出? 一时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就正常了,好了,没事人似的。 安泉摇了摇头,翻开师傅给的刀谱,开始练刀法。 刀境是一种领悟上的玄妙功法,而刀法是实用的攻防技巧,合刀境之下,刀法之修炼是很重要的,就像活着就是一种奇妙的存在,而生活却是一种技能,不能很好地掌握生活的技巧,活着自然就是累了。 而一位刀者,没能掌握刀法的技巧,攻防起来就颇显狼狈。 安泉知道自己对付御刀境以下是举手秒杀,若对付御刀境上高手门也没有,虽然他有越级杀人的镯刀,能发出御刀一击,但却有限制条件的,合刀境使用镯刀对御刀境无效。 镯刀只能在凝刀境,掌刀境和合刀境三境之间有效,御刀境已是一种超然的存在,是一道鸿沟,合刀境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根本无法越级。 练到合刀境,镯刀的神奇若对上御刀境,已成鸡肋,只能纯粹的成为一把刀来用。 而安泉现在只能努力巩固合刀境,想轻而易举地突破到御刀境,没门,学着龙女闭关苦修苦悟几年吧,或许真能打开个门缝。 这刀法是清玄灵宗的入门刀法,入门嘛,当然是最简单的招式了,斜劈,直斩,横扫,下挑,不花哨,不繁复,简单的招式很容易学会,但想要练地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安泉刚练地出了汗,就看见对面的山上冒出了一股子浓烟,走水了? 他一愣,师傅不在,自不能高来高去,于是他跑下龙柱峰,决定去帮忙救火。 就在他下峰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上了龙柱峰,取出一小小黑袋子就藏到了小木屋的横梁之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又下山而去。 这时,一只小鸟突就由窗口飞入,飞到横梁上,然后侧着小小的脑袋,似在思索着什么。 朱财神的金色轿子抬上了龙启山,独耳伙计随在轿后,一脸的哭丧倒霉模样。 “财神驾到!”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灵宗弟子们,金灿灿的轿子直晃地人眼晕。 已有弟子禀告给了龙九霄,闻知是财神宗的财神到了,龙九霄一怔,也不知是因何事,御刀至半山亭中迎接。 见了面后难免寒暄,寒暄了几句后朱财神就是一叹道:“龙宗主,下月十五就是我大越皇帝的寿辰,我们财神宗做了一顶盘龙金冠为贺礼,但却为龙睛而发愁,终于我的属下在大梁花巨资买得了一小块稀世的墨晶宝石,准备以它做龙睛之用,然而在途经桃园镇时,却被贵宗弟子给抢走了。” 龙九霄闻言一怔,摇头笑道:“朱财神一定是误会了吧,不可能是本宗弟子干的。” 这时独耳伙计恰是时候的走上前道:“龙宗主,就是你们灵宗一个叫梁周的弟子干的,就是他从我手中抢走的宝石。” 独耳伙计不敢恨朱财神,却把安泉给恨了个要死,表情逼真的就像是安泉真夺了他的什么宝石似的。 “就因为这,我都被宗规惩罚,被割掉了一只耳。”说着他是眼泪汪汪,这孩子实在是憋屈,不就没买到点心嘛,就割了我一只耳,成了残疾人,太不人性化了,不过这割耳之恨亦转移到安泉身上了,谁叫安泉不转让点心给他。 龙九霄闻言眉头皱于一处,梁周前两日确实是下山了,回来还给云天心买了点心,还带回个小丫头,与龙女小时候几乎一般模样。 另外还捎带告了一状,不过郑重山来了就解决了。 难道,安泉这次下山竟真的抢了人家的宝石,这可是要给大越皇帝上贡的东西,若真抢了,追究起来,罪就大了。 见龙九霄沉默不语,朱财神呵呵一笑道:“其实,找到那梁周,去他的居所搜上一搜,不就知道结果了。” 龙九霄一想也只好如此了,一伙人就直奔龙柱峰而去。 而“抢劫犯”安泉上了对面的山头后,只见是几个半大孩烧树叶玩呢,树叶尚未干透,所以烧来浓烟滚滚。 赶走了孩子,扑灭了火,安泉再回来时,直吓了一跳,只见宗主龙九霄,还有一位红光满面一脸贵气之人正并肩伫在龙柱峰上看景,安泉的师侄们也来了不少,看他的眼神怎么都是怪怪的。 另外还有十余位不认识的,看穿衣和饰物都是些有银子的主,但看自己的眼神却都是恶狠狠的。 另外还有个青衣伙计打扮的人看起来怎么这样眼熟,还是个……一只耳。 “梁周。”龙九霄见到安泉回来了,喊了一声。 “宗主,您这是……” 梁周话还未说完,那独耳伙计已扑上来喊道:“还我宝石,还我耳朵。” 安泉顿就怔住了,然后倏就想起这个给金子不要,非要买自己点心的神经病了。 什么宝石,什么耳朵?安泉迷糊啊,难道是那天一下子把他脑袋敲坏了,今天就当苦主找上门了? 一想到把神经病给敲成疯子了,心下自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而放在别人眼中就有做贼心虚的意思了。 朱财神暗道,这一只耳看来还是个人材,放去做当铺的伙计是有些屈才了。 龙九霄见状更是眉头紧锁,梁周是天才不错,但做出这等事,也偏袒不得。 “龙宗主,你看……”朱财神趁势道。 龙九霄阴沉着脸说:“搜!” 搜?安泉一怔,搜嘛? 于是安泉就拦于屋前,道:“等等,等等,搜什么,说清楚?” “搜你抢我的墨晶宝石。”一只耳道。 “你这神经病,我什么时候抢你的什么石了?” “没抢就让我搜啊。” “我没抢凭什么让你搜?” “不敢让我搜就是你抢了。” “若搜不到呢?” “搜不到我就由这峰顶跳下去。”一只耳终于发狠了。 “算话吗?空口无凭谁信,切!” “朱某人担保,若搜不出他不跳也得跳!”朱财神突然就放话了。 “你担保?本人非常之质疑你的信誉问题。”安泉翻着白眼道。 朱财神顿被气得红脸转白,活了半百了,头一次被人怀疑信誉问题,简直是活生生的污辱。 士可杀,不可辱。 第24章 一只好鸟 朱财神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但仍强压下愤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凭什么怀疑我不讲信誉?” “把一个神经病当下人用,只能说你脑子也有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可有信誉吗,宗主?”安泉说着,结尾却是问龙九霄。 龙九霄顺口道:“当然没信誉了。”话甫出口,顿觉不妥,而朱财神的脸已气成铁青色了。 龙九霄心道这小子嘴巴还挺厉害的,把我都绕进去了。 但纠缠过来纠缠过去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轻咳了下道:“梁周,让他搜,搜不出我替你做主,将他扔下龙柱峰。” 安泉道:“宗主当然是有信誉的了,这点毋庸置疑,像我这样的五好少年的宗主岂能没有信誉,搜呗。” 安泉一让,一只耳就冲进去了,龙九霄立刻跟入,安泉一瞥朱先生,见其阴阴一笑,心下顿是一格登,坏了,难道我刚才出去,他们竟做了手脚,一时间冷汗就冒了出来了。 这时,一只小鸟欢快地飞来,在安泉的头顶盘旋着,安泉乍见这鸟,咦,这小鸟怎么看起来也这样眼熟,于是招了招手,小鸟竟落在他的掌心,轻啄着他的手指,显得极是亲怩。 这小鸟,太可爱了。 朱财神看见了,心间一颤,这少年竟与动物通灵,委实不是一般人。 恰龙二回来了,见来了许多陌生人,顿是心下不喜,安泉把事情说了下,老头眉头一皱,这显然是栽赃陷害,他是极相信爱徒之人品的,看来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陷害了。 一只耳装模作样地四处翻了翻,然后就兴奋地爬上横梁了。 我摸,我摸,我摸摸摸,东西呢,东西呢? 一只耳双手乱摸,由横梁这头摸到了这头,除了一手灰尘,什么也没。 这一头的冷汗顿就如雨而下。 “东西呢,不是说好放这吗?”一只耳急疯了,口不择言了,怕被临时栽赃而在一旁监视的龙九霄,顿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龙九霄的邪火马上就窜上来了,他冷冷道:“东西在这呢。” 一只耳听了顿高兴道:“快给我。” 当跳下来,看见龙九霄杀气腾腾的脸,一只耳顿然惊觉,心呼完蛋了。 然后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似由门口飞了出去,龙九霄大步而出,看着朱财神冷笑道:“你的神经病手下找不到什么狗屁宝石,还说,东西呢,不是说好放这吗?哈哈,朱财神,这怎么解释呢?” 烂泥扶不上墙! 朱财神心里大骂着,心念疾转间惭愧道:“朱某没想到他真是神经病啊,看来他是犯病不轻,癔症下诬蔑这位小兄弟了。” 正在逗鸟的安泉微笑道:“我就说敢用神经病当下人,你这当主子的也正常不到哪去,还讲信誉,讲狗屎吧。” 朱财神脸色又开始泛青了,见到趴于地上死狗一样的一只耳,一咬牙,一脚就将其踹下了山峰,惨呼声凄厉,终于停止后,诸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朱财神长呼一囗气,死死盯了安泉一眼后,对着龙九霄一拱手道:“龙宗主,朱某手下患了疯病,一时不察误会了贵宗弟子,还望见谅,就此告辞了。” “慢着。”龙二走过来,慢条斯理地道:“误会了一句就完了,那我误会你上我龙二的龙柱峰偷窃了我一万两金子,如何?” 高,师父啊,太高明了。安泉心里大赞道。 朱财神本想装不认识龙二呢,现在不行了,微躬身道:“原来是龙二老爷子,方才不知道,万望见谅。” 老头轻哼了声,不可置否,却看着玩鸟的安泉道:“徒儿啊,这事为师给你做主了,你说想怎么办?” 安泉道:“这做人,清白最重要了,被污了清白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精神打击费就一干两银子吧,还有我们宗主的出场费也很高的,也得一干两银子,然后师父生气了,气坏了老人家的身子骨是需要好好调理的,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很贵的,也得一千两银子。嗯,刚才那一只耳死在山下深谷,这样的神经病死了也污染环境,污染费就十个铜元吧,师父,徒儿现在心情很差,要账的事就劳驾您了呀。” 说着,玩着鸟儿找妹妹去了,走远了,都能听到龙二的声音:“三千两银子零十铜元,快掏,掏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财神宗的人灰溜溜地下山了,从来没有过的丢人又破财,朱财神是脸色铁青,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就搞砸了,那墨晶之石呢,鬼给弄走了? 郑重山说好了的会派人放在屋梁上,难道这郑重山在玩什么猫腻,贪了墨晶之石? 不会吧,一国之二皇子不应会做这两面三刀的事情,要不就是暗中有高人把墨晶取走了。 朱财神的心情是大大的坏了,一向都是他算计别人,搞别人的银子成为他的银子,而今天呢,终日里打雁今天是被雁啄了眼,死了一烂泥级别的属下,损失了三千两银子另十个铜元。 想起那十个铜元他愈加恼火,财神宗人财大气粗,出门带铜板都觉丢人,可没有这十个铜元说拿一两银子代替,但龙二那犟老头死活不同意,就偏要十个铜元,灵宗是名门正宗,不沾人便宜,说要十个铜元就十个铜元,不给铜元谁也不让下山。 于是只好求购铜元呗,而这名门正宗的弟子比他这做生意的还要黑心,一个铜元竟卖一两银子。 但为了下山,朱财神只好当傻瓜了,三张天下通至尊银票再加十个高价铜元,终于得以解放,据说至此后,朱财神就铜元不离身了。 郑重山和钟无情还在山下等好消息着呢,见朱财神是金轿也不坐了,脸色铁青的跑下来,就感觉有些不妙了。 “二皇子,那墨晶宝石你的人到底放没放梁上?”朱财神气呼呼地问道。 这墨晶宝石正是钟无情放的,他一愣,就道:“是我放的,绝对放了。” 朱财神一摊手道:“但却没了,不见了,今天朱某是丢大人了。” “不可能,我亲手放的,除非它会长腿跑了。”钟无情头摇的若拨浪鼓。 他们的计划几乎毫无纰漏,首先探知龙二出门了,然后就骗安泉离开,结果哄几个孩子放火玩,一下就让热心于消防事业的安泉去救火了。 钟无情立刻就潜上龙柱峰栽赃陷害,栽好赃后迅速传出消息,朱财神就高调上山,找事,到龙柱峰来个人赃并获。 计划简单而绝对有效,但关键的是“赃”不见了。 在这一环扣一环的很快就施行的计划过程中消失了。 确实是做龙睛之用的墨晶宝石被他弄巧成拙的玩丢了,朱财神头痛啊,为了个面子问题是没事儿找事,把自己玩的焦头烂额,到时总不能按两粒黑豆当龙眼睛吧。 朱财神懊恼死了,这该死的面子。 郑重山了解钟无情,知道他不敢违背他的命令,看来就是这梁周运气太好,命不该绝。 两个阴谋家没有玩好这个小把戏,实是郁闷,朱财神丢了墨晶宝石又得重找,郑重山除了有些失望别的到是无所谓,这次没害成人下次再继续,就让这梁周再多快乐上几天。 梁周确实很快乐,虽然不知道是谁帮了他,但心里确实爽歪歪,尽管他现在已是富人了,但他还是有些仇富心理,看到那贵气逼人的朱财神吃了苍蝇似的恶心模样,他真是痛快。 前段日子有俩蠢杀手要杀他,今天又有这神经病财神来栽赃陷害他,难道安公子真的是太出类拔萃招人忌恨的都欲除之后快了,看来做人一定要低调,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小鸟站在安泉的掌心根本就没有要飞走的意思,安泉终于想起了这只勇斗大蛇的愤怒的小鸟,不禁就惊讶上了,它怎么都能找来,难道这鸟还会知恩图报? 龙女峰上,云若来正在教惜儿识字,教一个就会一个,让云若来简直快受不了了,天才儿童吗? 将来肯定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一代妖女。 云天心正在亲自下厨,母爱之心真是大爆发了,安泉远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就咕噜了一下。 见到安泉来了,惜儿就开心地跑了过来,“哥哥,咦,这是什么鸟?” 这不是一只漂亮的鸟,灰不溜秋地像个麻雀,但眼睛很灵动,安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它差点被蛇给吞了,我救了它和它的蛋,它就找到我,然后就这样了。” 云若来亦是感觉十分有趣,芊芊素指刚准备摸向小鸟,小鸟陡就炸起了毛,一副要战斗的姿态。 云若来直吓了一跳,后退了步道:“梁周,这可不是一只好鸟,瞧那样准备啄我呢。” 安泉用手指一触它,它却温顺地落下羽毛,微蹭着安泉的手指,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于是,云若来就接受不了了。 而惜儿却肯定道:“哥哥,它和你一样,是一只好鸟。 第25章 收放舍得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听到妹妹说他是一只好鸟,安泉都成苦瓜脸了,云若来格格一笑,顿就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小鸟对她炸毛的无礼行为了。 与惜儿说了几句话后,龙九霄回来了,手里捏着三张银票和十枚铜元,说是龙二要下了银子,让捎给他。 安泉想了想道:“宗主,咱们灵宗不是有个济世堂吗,扶危救困,专门救助孤儿和寡老,这其中一千两银子就用来济世堂的日常开销。咱宗门家大业大,花销定也甚大,想来亦缺银子,剩下二千两就归宗门所用,这十枚铜元嘛,就给我妹妹玩了。” 说着,只拿过十枚铜钱给了惜儿,却把三张银票奉献给了灵宗,尽管十分肉痛,但安泉认为这是值得投资的。 果然,龙九霄就震撼就激动上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都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好啥?”云天心出来问道。 云若来也是相当震撼,三千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真是舍得,于是就给姑母说了这事。 “好孩子,真是我灵宗之幸。”云天心不禁由衷赞道。 要知道一千两银子足够维持济世堂五年的开支了,二千两银子亦能让灵宗两年内宽松度日,实是解了龙九霄精打细算之苦。 安泉知道他的事情不可能永远不被人发现,而他现在的投资就是为了他和惜儿的将来。 今天灵宗能由那贵气逼人的朱财神手中讨得三千两银子,虽说占个理字,但若灵宗势弱,别说三千两了,三百两也未必能索要的下,这清玄灵宗也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至此,安泉猛然发觉水灵之体的“可怕”之处,几乎生生将他彻底改变了,让他聪明,机变,甚至于口舌都变地极是伶俐,他突然就有些迷茫了,我还是我吗? 奉献给了宗门三千两银子,管顿饭当然是应该的,安泉对自己有些迷茫,但却没影响食欲,宗主夫人,哦不,应是云姨的手艺真不错,吃了两大碗米饭,菜就不用自己夹了,宗主云姨惜儿甚至于云若来都在给他夹菜,吃了个香哎。 安泉吃的正香,而远在大周长乐宫里的大周太后却正在摔碗,瓷器碎裂的声音令一众宫女太监胆战心惊。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被一个几近残废的人玩的团团转,你们都不是废物,是废物都不如。”太后在召见了一个人后,就阴沉着脸沉默了一上午,而现在终于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发泄出了她的怒火,午膳被她摔地到处都是。 太后平时可是贞淑娴静的模样,怎么突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直如市井之泼妇。 有人给皇上禀告了,武元极知道是怎么回事,犹豫了下,还是往后宫走去,若不安抚住他的母后,怕是她会疯掉。 当年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他的母后可是居功至伟,她心思缜密,手段凌厉,更主要的是那股子狠劲,都不亚于一位百战将军。 太后也许是发泄够了,令宫女太监收拾那一地狼藉。 武元极已摆驾而至,眼见一身黄袍的武元极匆匆走入,太后微一冷哼,竟自往寝宫而去,武元极随后而入。 “元极,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武元极面无表情地道:“修罗一时疏忽,放了个孩子进水牢,后来他就死了,孩子离奇失踪了,哪里也找不到,至今依无线索,死活不知,鬼王已经出城寻觅去了。“ “得不到鹿王掌握的东西,什么大计,什么大事都是空谈,他死了,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孩子,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但绝不能张扬出去,懂吗?”太后又开始有些激动了,熬了数十年,到头一场空,实是让她无法接受。 武元极离开后宫一路思索,茫茫人海,若一个人存心隐世不出,躲于山林或深谷,根本就无法找到,但这孩子若掌握了鹿王之秘,他会隐世不出吗? 他已从各方面打探的消息中得知这叫安泉的孩子就是一胆小怯懦的下人小厮,资质鲁钝,字都识不多,而那么聪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拼着一死把那一切都给了这个小厮,并救之出去,让他实在是无法相信。 但一切的一切也只有抓到那个小厮或许就真相大白了。 看来,得动用一些特殊的人和力量了。 龙二知道安泉竟把银票全奉献给宗门后,真是太意外了,他很欣慰,为安泉的懂事而欣慰,他很光荣,即使老大的徒弟是皇子也从未如此大方地为宗门作出这样大的贡献。 据说龙三知道了安泉献银一事,更是追悔莫及,又开始捶胸顿足了,本来是我的徒弟,本来该我骄傲,该我光荣的,现在全好过了龙二。 安泉的献银得到了五神龙一致的高度赞扬,被人污陷受了委屈,证明清白后又为宗门争得巨大利益,让不可一世的财神输理输人又输钱,有这样的弟子,实乃宗门之幸,要全力保护,全力培养,谨防类似的栽赃陷害之事再度发生。 于是,龙柱峰下开始有宗门高手在暗中保护。 天风阵阵,凉气甚重,秋意已然是浓的化不开,安泉练了阵子刀后,浑身发热,小鸟则卧于窗台上打着盹,自从那天后,一人一鸟就形影不离了。 安泉练刀很是用心,得到宗门庇护固然不错,但自己若能修炼成强者,岂不更好。 师父说若能修至御刀境,自保绝对无虞,现在这个天下,化刀境高手或许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但这御刀境可不是轻易就可悟道成功的。 龙二说,他可以,甚至也可以邀请其余四神龙给他传授突破御刀境的一些诀窍法门,但那都是别人悟得的,你不劳而获或许有机会可以借此突破至御刀境,但以后的修行之途将会彻底停滞不前。 这就像做功课一样,平时抄袭,关键大考时,抄不上了,会怎样呢?功法与功课道理是一样的,只有自己学会,学懂,融汇贯通,才能不断进步。 龙女已修成御刀境,虽说有龙大等人指点,但更多的是靠自己不懈的清修和领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安泉隐隐觉得,他的未来将十分之凶险,有恨之人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同时也将他一步步似推向一个危险的漩涡之中,弄不好就将身陷其中,尸骨无存。 所以他要当一位强者,要将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凝刀掌刀合刀是在体内生出刀气,与外在的神兵利刃相配合。而御刀则完全可以弃刀,从此你可刀气外放,随心所欲,亦可控刀伤敌!”龙二缓缓说着,伸手似乎于虚空中一探,轻轻一握,手中顿现一道若虚若实的刀影。 这道刀影,正是龙二体内刀气外放。 安泉顿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将自己笼罩,有种若不立刻逃走就会被杀掉的感觉。 这种感觉正与那天他在鹿王府外的感觉一样。 龙二心念一动,刀影破空而去,远处的山头一棵大树顿被拦腰斩断,跌下山谷,须臾一线刀影,又折回到手中。 安泉看地倒吸了口凉气,御刀境竟然这般厉害。 而那天,在青莲桥上,他感觉到天空中有千万把刀同时指向自己,若非他敛去气机心如止水,那千万把刀早已扑下,将他绞杀成渣渣了。 难道青莲桥下的伏击者,竟然是化刀境高手?一刀可化作千万刀,尽藏虚空里。 幸亏那天他敏感地发现了,才敛气藏息躲过一劫,安泉暗呼侥幸。 其实,那天他早已被刀意锁定,但他的表现让那伏击者惊艳了下,然后给他留了一条活路,若他引发不了虚空中潜藏刀意的击杀,他就活!若他引发了刀意的凌空击杀,他就死! 可以说那是一次生死考验,而安泉通过考验了,那伏击者就给了他一次活着的机会,至于为什么呢,嘎嘎,目前还是个秘密。 龙二当然不是在自己徒弟面前卖弄这御刀境是如何如何厉害,而是要激发安泉的强者之心,水灵之体的拥有者自会有超脱常人的天赋,只要肯用功修炼,将来的成就绝对会在他这师父之上的。 “御刀境讲究的就是个随心所欲,收放自如,说来简单,但要真正理解通悟却是很难,不过为师对你很有信心,就像今天之事,你得理而收了朱财神的银子,却又不贪而放手不要这银子,一收一放之间,你小子实则捞到了比银子更大的好处,练功亦如此,收与放,舍与得,很奇妙,很玄妙啊,哈哈!”龙二说着足下刀影又生,呼地就高去找人炫耀自己的爱徒,然后喝酒快乐去了。 而安泉却一时沉默在师父的话里,收、放、舍、得,收、放、舍、得,他在心里一直反复地念着这四个字,眸光一点点地亮起,心里有一丝丝的明悟,虽一时抓之不得,但心境却已然为之升华了一个层次。 第26章 安安来了 龙女又闭关了,步入御刀境后,可谓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而无论在何方天地,适者方可生存,才能在物竞天择中成为优胜者。 安泉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也闭关了。 修行一途,漫长枯燥且又乏味,安泉闭关了一天后就溜了出来,不溜出来不行啊,这是为什么呢? 不见阳光,不见人,也不见小鸟,憋的安泉实在是受不了。 他开始有些佩服龙女了,一个人在洞中待许久,坐牢也似,他甚至于恶趣味的想,吃喝拉撒都在那洞里,气味能好吗? 龙女嘛,是木灵之体,木头就是呆呆的,一动不动几十年几百年都没事。我嘛,水灵之体,水要流要动,否则不成死水一潭了,所以要在“流动”中修行嘛。 于是他就出关了,在龙启山上瞎晃悠着,此时,正是黎明破晓时。 雾挺重,露也挺重,深秋的寒意在山上涌动,晨风吹过,落叶飘零,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飞入深谷都不见。 安泉探着头看着后山深谷,幽深不知几千丈,谷底似乎潜伏着无数巨龙异兽,不停地喷云吐雾,时翻涌如浪,时滚滚如潮,颇为壮观。 安泉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一道身影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抬起了脚,对准安泉的屁股,准备来个非人道毁灭。 这一脚真狠啊,挟着一股凶恶的劲风而来,势必要索了安泉的命。 就要命中了,而一瞬间,安泉突就往旁边一跳。 那一脚,就踹空了,却仅是踹空了吗? 由于踹的太狠,且踹空了,根据物理学的惯性定律,他身形收势不住,一声骇叫,猛地就翻下深谷去了。 那和幽魂野鬼一般装束的黑衣人,手舞足蹈地就落向云烟深处,深深处。 一早上就欣赏了这么罕见的自杀式高山跳谷,真是既惊险又刺激,看着那人被云雾吞噬了一般,安泉直叹生命之短暂,真若过眼云烟般匆匆。 安泉不是嗜杀的人,但对杀自己杀的这样毫不犹豫的杀手,怜悯他,就是对自己宝贵生命的极不负责任。 我若真被他踢了下去,惜儿多可怜,又成孤儿了。师父多可怜,又成孤老了。小鸟多可怜,就成孤鸟了。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早出来溜哒了,现在的杀手太敬业,也不知道是早早就上工了,还是已寻了他一晚了。 是谁总是这么锲而不舍地要除我而后快呢,先后三位杀手了,这位幸亏是个合刀境的,若是御刀境的,玩高山跳谷的就是他安泉了。 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四日凝刀的就该死?还是因为别的事情,来到了龙启山后,结的仇并不多啊,就是惹了郑大师兄,惹了严小师侄,惹了朱财神,这就值得他们对我大下杀手? 猜不出究竟是谁在买凶杀人,安泉也懒的猜了,宗门高手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自己,那么还是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正事,但一想到钻到山洞中暗无天日的苦修,安泉就受不了。 怪不得那天他说要去闭关,师父看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怪异,原来师父也不相信他能关得住。 大道万千,眼红别人是没用的,还是走自己的路吧,于是安泉灰溜溜地又回到了龙柱峰上。 小鸟到惜儿那去了,师父竟又是夜不归宿,安泉在想是不是该找一位师娘管管他。 正想着呢,只见一片红云倏忽就由远方飘至。安泉知道有高手御刀而来,但竟能在龙启山上随意御刀,而灵宗中人竟无人阻拦,委实是怪异。 那片红云径直掠向龙柱峰,及近了,刀影一敛,一身着一袭红衣的女人飘然落下。 安泉看去,只见她发已雪白,以银绸而绾,白皙的脸上被岁月无情的留下皱纹,但并不是很多,让安泉一时竟无法判断她的年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年轻时一定是位大美人。 她冷冷地盯着安泉,安泉急忙上前行礼道:“这位前辈,您好。” “我不好。”那女人很利落地回答道。 安泉一下就怔住了。 “龙二那老不死的呢?”红衣女人问道。 “我师父,一夜未归,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安泉摊开手道。 “哦,是找相好的去了吗?”红衣女人冷笑着又问道。 安泉的汗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没,没,绝对没有,我师父玉洁冰清,洁身自好,除了贪杯,几乎没什么坏毛病。”安泉急忙给师父辩白。 一听没找相好的,红衣女人脸色稍霁,“你就是他刚收的四日凝刀的徒弟?” 安泉点头称是,红衣女人冷笑道:“有其师就有其徒,看起来是一般般的猥琐。” 啊,冤枉,人家是三好少年,这女人是吃了火药后专门到此发泄来了吗? “前,前辈,是晚辈得罪您了?”安泉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但老不死的得罪我了,咋的?”红衣女人的气焰很嚣张。 安泉心里一时没底,难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好嘛,恨屋及乌了,倒霉,我都成猥琐男了。 “不咋的,前辈您消消气,我师父他怎么得罪您了?”安泉陪着笑脸问道。 “花心鬼,负心汉,老流氓!”红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着,竟有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真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这三大称谓令安泉相当震撼,师父虽然有些小猥琐,但花心鬼负心汉老流氓他似乎还不够格吧,安玉龙还差不多。 这个,貌似得当事人对质才能说的清。 见安泉一副尴尬模样,那女人又是一声冷哼道:“小流氓你听清楚了,给那老不死说,我洪娘子来看他了,明天让他等着,我会带我徒弟来,和他的徒弟打上一场,输的给赢的舔脚丫子。”言罢足下刀影又现,红云腾空,电般而去。 安泉尚在理解她的话呢,在她腾空去的一刹,脸色大变,我不就是我师父的徒弟,让我和她的徒弟比试,比输了舔脚丫,太变态了,还能再恶心点吗? “喂,喂,前辈……”安泉跳着脚大喊道,但那洪娘子在青冥之中已只余一个红点了。 没有丝毫防备,突如其来地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 看来是情债,一定是,师父面相看似忠厚,原来竟也是风流人物。 安泉腹诽了一阵子师父,但一想到明天要与他的徒弟比试,输了的就要舔对方脚丫,不禁就是一阵恶寒,这无论输赢,可都是一种折磨。 跑路,离宗出走,走为上。 说走就走,这事就得当机立断,碰上个变态的女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刚摸出一张银票几两碎银,刚走出木屋,然后老头子就回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泉,安泉心就软了,埋怨道:“师父,您谁不好惹,怎么就惹了这样一个变态的女人?” 龙二慌地一下就捂住了安泉嘴,左右上下地看,紧张地不得了,“乖徒儿,小声点,那婆娘最恨人骂她是变态了。” 安泉急忙蚁声道:“但她就是个变态,不行,我得跑路,舔脚丫这样恶寒的事,亏她也能说出口。” 龙二一怔,舔脚丫? 于是安泉就把洪娘子的话说了一遍,龙二一听脸都绿了,这婆娘怎么还是这么变态。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二人在江湖相遇,因为一件小事就拔了刀子,结果拼了半天刀,打了个平手,就约了半年后又战,洪娘子还加了个条件,就是输了的舔赢了的脚丫子。 龙二死活不干,多恶寒啊。 结果洪娘子到处宣传说龙二是窝囊废,胆小鬼,于是龙二软蛋之名是传遍十国,于是一怒应战了,最后以一招险胜了洪娘子。 然后,胜了就跑,洪娘子就追,打打闹闹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两人竟没能走到一处,成了俩老光棍。 “徒儿,那婆娘的意思是输了的给赢了的舔脚丫,是指你和她的徒弟,还是我和她呢?”龙二问道。 呃,这个安泉还真不知道。 “师父,那洪娘子的徒弟是男的女的?”安泉问道。 “当然是女的,乃是大周左相安睿卓的女儿,叫安安。” 安安要来了! 安泉顿若被踩到尾巴的兔子,就跳了起来。 他心下一声呻吟,老天爷,不带这么玩的吧。 龙二瞅着安泉小脸惨白的模样还以为安泉突发急症了,又是号脉又是听心,只觉脉膊狂跳,只听心跳若鼓,把老头吓了一大跳。 好在安泉很快平静了下来,然后死活要下山躲避,龙二说没用的,洪娘子既然说要比试肯定已安排好了,容不得他逃走。 要知道在大郑国,洪荒元宗亦是一大宗派,况且洪娘子逮龙二逮了几十年,经验早已是相当之丰富,别说逮你个小小的梁周了。 于是安泉就绝望了,难道身份要暴露,要玩完了,想到半夜,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易容啊。 于是对着镜子先是用锅底染了个黑脸,然后找木头用凤鸣刃刻了个面具,戴好后,才微微放下点心来,倒在床上迷糊了半天才睡着。 “师父,您也太有点那个了,比试就比试,怎么能说出输了舔脚丫。”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虽说是在埋怨,但亦很温柔。 “安安,明天你直管狠虐老不死的徒弟就行,他刚入合刀境,不是你的对手!” “要是万一我输了,要我那个脚丫怎么办?”安安好生忸怩。 “哈哈,老不死的徒弟和他师父一个德性,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况且我们赌的与你和那小流氓无关,万一输了,师傅去舔脚丫,老不死敢让舔吗?哈哈……”一个声音虽在笑着,听来,却暗含悲伤。 安安突就想起师父讲过的关于师父父母的事情,那时候师父的父亲是洪荒元宗的少宗主,而师父的母亲是一平常人家的女子。 少宗主与女子偶遇就喜欢上了她,一番交往后,少宗主提出要娶她过门,女子知道门不当户不对,便拒绝了。 而少宗主却不放弃,整天来寻她。女子无法了,就说:你敢舔我脚丫一下,我就敢嫁给你。 少宗主毫不嫌弃毫不犹豫就做了,女子被感动了,顶着各方压力嫁给了少宗主,婚后二人相敬相亲,过得很幸福。 安安知道师傅其实并不是变态,只是在求得幸福。 第27章 安泉偷师 安泉当乞丐时打过架,当然是因为夺食而战,不过往往是被揍挨打。 安泉在安府当小厮时也打过架,当然是和一众小厮们战斗,只是在小白菜小豆角小玉米那些小婢女面前,表现他们的雄性力量罢了,不过也是经常惨败,被揍成猪头。 现在嘛,偶尔杀个人弄点银子,好像已经完全超脱了打架,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不过也确实怀念以前挨揍的日子,那鬼哭狼嚎的岁月真是一去不复返矣,安泉有点失落,嗯,有些犯贱。 又是黎明破晓时,安泉已经开始在做热身运动,左扭扭,右扭扭,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呀,抖抖脚呀,再来个深呼吸,一时间浑身通泰。 龙二没敢跑,乖乖地在等洪娘子,因为洪娘子交待了让他等,否则就欺负他徒弟。 看见安泉戴了个木质面具,还是个兔子状的,不禁一怔,道:“徒儿呀,咱又不是丑的见不得人,戴那做甚?” 安泉正在烧水煮鸡蛋,闻言嘿嘿一笑道:“正是因为帅才戴个面具,万一洪大娘的徒弟看上我咋办,我现在还小,要奋斗要努力,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前进的脚步。” 龙二闻言翻了个白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然后鸡蛋就熟了,师徒二人也不怕烫,抢着地吃,不一会十几个鸡蛋被二人分食,早餐结束。 喝了些含纯天然矿物质的山泉水后,安泉有些担心的问道:“师父,您和洪大娘商量下,甭舔脚丫子好不好?” 龙二叹口气道:“那婆娘最厉害的就是得寸进尺的功夫,商量就意味着妥协,你妥协她就顺竿上猴要提条件,她提的条件你敢答应,我管你叫师父。” “那算了。”安泉有些发愁地道,反正到时发觉不对他就跑,跑到无路就水遁。 红云又现,龙二紧张地直想窜走了事,安泉亦是忐忑不安,主要是红云之中有一小朵白云,安安亦喜雪衣素裳,安安来了。 在安府,安安大小姐可是真正的掌上明珠,一向严肃的安相见了安安,不经意都会流露出笑脸。 安相二子一女,长子安玉龙,次子安玉虎,小女儿就是安安了。 安安可谓是在蜜罐中长大的,但却罕有的不似权贵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的娇蛮任性。 相反的,她很善良,比沉迷酒色的安玉龙,比悍勇绝伦的安玉虎,在安府中要受欢迎很多。 安安从小却体弱多病,后来安相听从别人建议让安安练刀强身,安安六岁就拜师学艺去了,每年都会回来,安泉自是见过的。 安大小姐虽说性子和善,但眼睛里绝不容沙子。 就像那次安源胆大包天,本要偷看小玉米洗澡澡,结果是小土豆在洗,被经过的安安抓了个正着,就是一顿胖揍,下手可一点也不含糊。 最后猪头源把自己攒了一年的那点俸禄赔给了小土豆,另外签了个协议,若长大后,小土豆因为被偷看造成的不良影响而嫁不出去,安源就必须娶小土豆。 安源怕被交给府卫查处,不被打死也差不多了,于是就签了这卖娶书。 当然还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如见了小土豆得叫土豆姐,土豆姐的脏鞋子安源得给涮三年,土豆姐生病安源得端茶倒水等等等等。 此番整治安源后,安府小厮们可谓是变地乖巧至极,见了婢女们好有礼貌,玉米姐,白菜姐,豆角姐,土豆姐,叫地好生有爱。 事后反面典型安源说他快冤枉死了,小土豆当时在木桶中泡澡,他只是看见了个后脑勺,结果就被抓了。 其实真乃自作孽,不可活也! 安泉尚在回忆着偷看土豆洗澡澡事件,红云已至,然后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飘然坠于龙柱峰上。 果然是大小姐,那美丽的鹅蛋脸,那清澈无邪的明眸,那一笑脸颊上浅浅的梨涡,那金丝带绾住的青丝如若墨染,真是安安。 洪娘子冷冷看着不停搓手的龙二,安安却是很有礼貌地行礼道:“安安见过龙伯伯!” “乖,安安又漂亮了。”龙二慈爱地说道。 安泉亦行礼,却是闷声道:“梁周见过洪师娘。” 龙二闻声痴呆了,安安闻声惊呆了,洪娘子闻之一愣,脸色顿然破冰,浮现出嫣然的羞色,啐道:“臭小子,嘴真甜。” 龙二恨地牙痒痒地看着自己的乖徒好宝,臭小子,巴结那婆娘也用不着这么肉麻吧。 “臭小子,想吸引我家安安注意,也没有必要戴个兔子面具装可爱吧。”洪娘子见安泉戴着个面具顿又好笑道。 安泉嘿嘿笑着闷声道:“丑的不敢见人故才戴面具,生怕吓着师妹。” “应该喊师姐。”安安立马纠正。 安泉心道:大小姐,我可是长你一岁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今年才入龙二门下,是晚了许多,于是硬着头皮道:“是,师姐。” 安安立马甜笑着哎了声,又道:“师弟真是听话。” 洪娘子突觉,这小流氓比老流氓可是可爱多了,然后她瞅向龙二,龙二也正瞅向她,龙二是男人自然先开口说话了:“小洪,快一年未见了,可好?” 洪娘子眉头一皱,道:“你叫我什么?” 龙二一愣,洪娘子道:“说过多少次了,别带姓地叫我,难道这样叫会让你死了不成?” 龙二顿成苦瓜脸,低声喊道:“娘子。” 洪娘子这才面色舒缓,轻嗯了声,然二小却实在憋不住了,噗哧噗哧就笑开了。 洪娘子今天又当师娘又当娘子,心里可是爽歪了,但仍不忘来的目的,清咳道:“老不死的,你答应过我,你收了徒弟后就要与我的徒弟战一场,输了舔赢了的脚丫,当然比刀的是徒弟们,赌注是咱俩的。” 安泉和安安一听顿长舒了口气,而龙二的脸简直成了苦瓜中的苦瓜。 “师娘,您太公平公正了。” 不是洪娘子不喜欢被人叫姓嘛,于是安泉把姓也省了。 洪娘子一听,简直心花怒放,龙二这浑求怎么就能找到这样一个乖巧的徒弟呢,可心死我了。 安安却是肉麻的受不了,这师弟真不是省油的灯,把师傅哄的开心的要命。 龙二恨的牙痒痒的快死掉了。 然后,比武就开始了,龙二恶狠狠的在安泉耳边道:“亲亲,若你赢不了安安,为师就叫你一辈子亲亲。” 安泉被老头喊地恶寒地直打摆子,终于,比刀开始。 洪荒元宗的刀法气势恢宏,刚猛凌厉,大开大阖,极有气势。 安安竟已完全掌握洪荒刀法的真谛,那气势,真是个威凌天下,舍我其谁。 合刀境巅峰! 老头瞧出安安的境界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都吃了仙丹灵药不成,一个个年纪小小修为怎么能如此之高,真是大江后浪拍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安泉见安安的刀法威猛如斯,真是想不到那样娇柔的身体中竟能蕴含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安泉自从练刀入境以来,从来没有机会与别人如此光明正大地较量一场,所以他也很认真,尽管他境界亦是合刀境,但入境过快,刀法却才入门。 意念动间龙血斩呼啸而出,凭空就出现于掌中,把安安吓了一跳,还以为安泉竟可以御刀。 洪娘子微微一声惊噫,这小子出刀好快,她一下没留神竟没看到安泉如何出刀,不过龙二这老家伙确实拣到宝了,怪不得可四日凝刀。 安安手中之刀乃是洪荒元宗的宝刀:天元玄刃,传说此刃是随天外陨石而来,刃藏石中,亦是锋利无匹的宝刀。 天元玄刃长三尺,刀身三指宽,弯月形状,弥散出淡淡金光,它在天下十大神兵中,排名第四,还在龙血斩之前。 安泉自然是被安安给打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以他那简单的学前班的入门刀法与精妙的洪荒六合刀法一战,结果可想可知。 但安泉有水灵之体在身,灵活性,善变性简直堪称变态,虽然狼狈,虽然胡跳乱窜,但总能避开安安的杀招。 后来安安的真火也被打出来了,这戴着兔子面具的师弟太油滑了,泥鳅也似,在她刀招之间难看地躲来躲去,却让她刀刀落空。 安安就不信这个邪,只见一团金光近乎咆哮地倾轧向安泉。 安泉愈发是小心翼翼,甚至连滚带爬的大招都用上了,让龙二臊地用手把脸都捂上了,实在是丢人的无法看,准备洗干净舌头舔脚丫吧。 但安泉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吹不断的小草,真是他强任他强,我自如蟑螂。 然后呢,安安到底是女孩子,香汗淋漓,就有些累了,已经耍了好一阵子刀,腕子都有些酸麻了。 安泉到是不累,水灵之体源源不绝地给他提供着动力呢。 大小姐的刀慢了,曾经的小厮却还满血着,于是乎,偶尔还能冷不丁捅两刀子。 捅着捅着,脑海中就回忆起安安刚才使过的洪荒六合刀法,然后就一板一眼的出招使出。 老头也不捂眼,而是瞪眼了。 洪娘子却是有些傻眼,本门最厉害的刀法什么时候变地如此易学呢? 相反地,安安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这师弟怎么就偷师了。 第28章 徒为师媒 安泉不但在偷师,而且偷的还很像,最后是越偷越流畅。 安泉蛮激动的,原来师娘家的刀法这样好学,怪不得大小姐刚才把我杀的是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龙二看着顿是眉开眼笑起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这好宝够阴险。 耍刀耍地正痛快的安泉冷不丁瞅向大小姐,却见安安正苦苦支撑着,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坏了,惹大小姐不开心了。 安泉一惊,手下就慢了,而安安顿压力大减,这破师弟臭师弟,难道终于也没劲了,哼,也不知道让着女孩子,画个圈圈诅咒你,一辈子没人喜欢你。 安泉见大小姐气呼呼的样子,心里胆怯啊,不会像逼安源那样逼我签订丧权辱己的条约吧。 一走神,兔子面具就被安安给挑飞了,安泉吓了一跳,安安更是吓地倒飞了后去,黑面人,这师弟的脸怎么黑成了锅底。 洪娘子一怔,这小子玩什么玄虚,把脸抹这么黑,都吓坏安安了。 安泉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多亏多做了一层伪装,要不这一下就彻底玩完了。 虽是这样,但安泉还是心虚,生怕被安安瞧出什么端倪,于是头就低下了。 然后安安趁虚而入,刀就架在安泉的脖子上了,“师弟输了耶!”安安兴高采烈地道。 输了?龙二一愣,刚才不是还大占上风吗? 放水,臭小子专门放水,巴结他的师娘。 师娘?呸呸,臭婆娘! 赢了?洪娘子一怔,看着安泉俯首称臣的乖巧模样,心间一动,顿是笑了,这臭小子定是看上我家安安貌美如花,故意放水巴结我这当师娘的,孺子可教也。 安泉偷偷看了一眼气呼呼地正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心道,师父,对不住了,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对于师弟的“完美配合”,安安还是很满意的,于是撤了刀,回到了师父身旁,安泉则是找回兔子面具又戴上方敢抬起头。 “师父,一不留神就被师姐把刀架脖子上了,实属意外,您老别生气!”安泉开始安慰老头了。 哼,肯定是看上人家安安漂亮了,真是重色轻师,教不严,师之过,龙二是痛心疾首。 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却偷看着洪娘子,只见洪娘子竟未脱鞋让他履行赌约,不禁心感奇怪。 不管怎样,是赢了,但洪娘子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就空落落了起来。 看着龙二,她幽幽一叹:“龙二,五十年前我比输了,你却跑了,后来你总找借口躲我,赌约一直没有履行,今天我徒儿赢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你不欠我,我不欠你,咱们就此两清,再无瓜葛!” 龙二听洪娘子缓缓说着,心里却突如针扎般难受起来,往事历历在目,突就一下子浮现于脑海,那时洪娘子亦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虽然脾气暴了点,对他凶了点,但其余真的是无可挑剔。 洪娘子一直未嫁,他也知道是在等他,但他呢,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恐婚一族,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怕婚姻影响他的修行,他怕今生无法求得神刀至境,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虽是一代高手,但终是无法再突破前进,却是误了自己的青春,也误了洪娘子的青春。 他有深深的负罪感,所以他内疚的怕见洪娘子,总躲着,今天洪娘子说出这话,隐有决然了断之意,他怎么能不难受。 安泉看着师父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而洪娘子已然悄然抹去眼角的那滴泪,足下刀影渐生,就要携安安离开。 不行,不能这样!安泉决定大胆的替师父做主一回,急忙大喊:“师娘留步!” 这声师娘还是很管用的,洪娘子转过身,道:“臭小子,以后还是别叫师娘了,别人听到会误会的。” 安泉装聋做哑嘿嘿笑道:“师娘,我有个小秘密还没有对您讲呢?” 小秘密?洪娘子心已渐死,对什么秘密其实已生不出兴趣,但看在安泉喊师娘的份上决定勉强听一下。 看见洪娘子止步了,安泉松了口气道:“师娘,我师父嘛有个好毛病你可能不知道。” 哼,毛病还有好的?洪娘子不禁白了安泉一眼。 龙二亦是翻着白眼,心道:你小子才有毛病呢。 “我师父晚上喜欢说梦话,所以心中根本藏不住事儿,我这拜师快二十天了,天天晚上听师父说梦话,以前听不懂,可联系昨天晚上的一下子就全懂了。” 安泉兴奋地说着,洪娘子终于有点兴趣听了,安安也竖起了耳朵,不得不说,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 龙二都被安泉说的有些糊涂了,难道我真的会说梦话不成? “以前我师父晚上总在说,早知道我就输了,干嘛不知道让着你呢,还说,小洪,其实我的心里还是很喜欢你的,但我胆子小,不敢说。昨晚呢,我师父说,娘子啊,我就是个臭男人,怎么忍心能让你舔我的脚丫子呢。娘子啊,你不要追我了,再追我,我砍了我的臭脚喂狗,也不能让你舔,谁让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呢,不见我宁可老死,也不娶亲吗?明天我就让我徒弟输掉,我要洗干净舌头舔你的脚丫,证明我的心。” 不得不说,安泉模仿老头的声调是如此地像,如此地声情并茂,然后洪娘子泪如走珠,不停地淌下。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龙二,颤声道:“二哥,孩子说的是真的吗?” 龙二好想说,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尽管,他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 安泉早目光狠狠地看过来,道:“师父,做人要实诚,若不讲实话,我就拜最老实的龙三师叔为师了啊。” 呃,龙二被活活地要挟了,再看着洪娘子的模样,他的心已软成面条,终是闷声道:“是真的,无与伦比的真。” 于是洪娘子就燕子穿林般扑上来了,然后老头双手举天,终于落下轻抱住了洪娘子。 有情人终成眷属,安泉长舒了口气,安安目瞪口呆,也太戏剧化了,但她真心也为师父高兴。 徒为师媒,我安泉这徒弟当的太辛苦了,为师父的美好生活是操碎了心。 然后龙二被洪娘子带入了木屋,片刻后洪娘子脸上涂了胭脂似的出来了,龙二跟在其后却是狠狠地瞪了安泉一眼。 安泉心下一怕,赶紧走到洪娘子身边道:“师娘,师父瞪我。” 洪娘子扭过头,却见龙二正低着头呢,“臭小子,别怕,有师娘在,他翻不起风浪。” 于是安泉又趾高气扬上了。 “安安,你回元宗告诉宗主,就说,说我不回去了,在灵宗安家了,然后你就可以回大周了,师父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若想进步就再勤加修炼。”洪娘子说着,看来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安安也实是替师父感到高兴,而安泉此时却在蚁声问龙二:“师父,您和师娘进去干什么了?” 龙二老脸一红道:“想知道?” 安泉点头直若小鸡啄米,老头嘿嘿笑道:“偏就不告诉你。” 安安亦贴着洪娘子的耳朵小声问道:“证明了?” 洪娘子微嗯了声,然后龙二就带洪娘子见龙大去了,长兄为父嘛,这事得龙大做主。 偌大的龙柱峰上就剩安安和安泉了。 “师弟,听师父说你眉清目秀也不算丑,为什么要把自己抹黑,而且还带着兔子面具呢?” 安安对安泉扮非洲小黑人吓她一跳还是很耿耿于怀的。 安泉厚着脸皮道:“比较帅而已,怕师姐比刀时分心,说我胜之不武。” “梁周,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些吗?”安安气呼呼地道。 “不能再厚了,再厚怕他脑袋承受不住。”一声娇笑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却是云若来牵了惜儿的手来了。 安安闻声,转头见是云若来,秀眉一蹙,道:“云妖精,你怎么在这里?” 云妖精?安泉一听是眼睛睁地倍儿圆,什么状况,安安竟认识云姨的侄女? 而惜儿早已跑过来,牵了安泉的手叫声哥哥,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位漂亮的大姐姐。 云若来似乎还挺喜欢云妖精这个称呼,嘻嘻笑道:“安美人,听说你和你师父来了,本姑娘就过来看看,许久未见甚念,可惜的是无缘做你大嫂哦。” 什么,大嫂?安泉一听,顿如惊雷当头,从来就没人告诉他,宗主夫人的侄女云云,原来就是云若来,宗主夫人竟是吏部尚书云天平的亲妹妹。 老天呀,不带这么玩人吧。 幸亏安玉龙并未带安泉去过云府,云若来自然没见过他这个低贱的小厮,否则,若被认出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感觉到安泉一手冷汗,惜儿就有些奇怪,“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戴面具太热了,要不就卸下来吧。” 说着小丫头就跳着脚要摘面具。 打死也不能摘,安泉躲闪了下道:“妹妹乖,哥哥不热,这面具还没带过瘾呢,过会再摘。”惜儿哦了声,就任他戴着了。 安安见了惜儿雪玉可爱,也甚是喜欢,“梁周,你妹妹真可爱真漂亮。” “那是,也不看谁妹妹。”得到大小姐认可,安泉很骄傲。 然后安安话锋一转道:“云妖精,其实我并不希望你成为我大嫂,因为那是害了你。” 云若来不防安安会如此一说,愣了下,格格笑道:“怪不得京城五大世家最出色的弟子都看上你安美人了,我是懂了。” 第29章 启程大越 打打闹闹了几十年,龙二和洪娘子是喜结连理,龙启山上小范围的热闹了下,都为二老感到高兴,然后二老是蜜里调油,就把安泉这个大媒人给踹一边了。 安泉也乐得自在,没事就练练刀,数日间竟将洪荒元宗的洪荒六合刀法给练的滚瓜烂熟,安泉也发现了,自从拥有了水灵之体,就连记忆力都变地超级强悍,于是他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学习刀法的捷径。 一则告示出现在了龙柱峰下:诚邀本宗刀法高强的弟子展示刀法,每展示一次赠银子一两,刀法不精者,虚以应付者止步,有诚上峰,非诚勿扰。 于是峰下排起了长队,练趟刀就能得一两银子,傻瓜才不涌跃前来呢。 关于安泉干什么,清玄灵宗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况且他还是出银子鼓励大家勤练刀法,已是掀起了整个宗门的练刀热情。 有人展示就是好,认认真真展示,确实是练到家的都领了银子兴高采烈地炫耀去了。 而自然是有滥芋充数的,被小师叔安泉就罚到旁边蹲马步去了。 三天下来,安泉的银锭花光了,这个展示刀法的活动也告以段落了,而清玄灵宗的十八套刀法安泉已看得了十五套,边回忆着边练,半月内安泉已将这十五套刀法尽数练会,如此学刀速度,实是匪夷所思。 这天清早,小鸟由龙女峰飞回,就在木屋的窗前开始唱歌,偷懒的安泉被吵醒了,一只臭鞋扔过去,小鸟边唱边闪,再一个臭鞋扔过去,小鸟边闪边唱,安泉知道睡不成了,光着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臭鸟,我妹妹呢?” “叽叽喳喳,叽喳。” “臭鸟,打搅人睡觉是要遭烧烤的。” “喳喳,叽叽叽叽!”安泉实在是听不懂鸟语,于是摇头晃脑的停止了对话,烧水煮鸡蛋去了,当然不忘撒了一把米,顿时就堵住了小鸟的聒噪。 “秋意浓,师父师娘情意浓,留守徒弟徒伶仃……”安泉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正往炉中塞着柴火,忽然就感觉背后有杀气暴起,毒蛇也似正在欲扑起而噬。 龙血斩无息地出现于右掌中,天龙刀法第五式潜龙出海。 安泉身子后仰,龙血斩霍然翻转,呼啸斩出,正与一道刀影相撞。 而这时安泉左掌暴起,凤鸣刃发出一声锐啸飞射而出,正是惊天七刀式中的撒手飞刀夺魂式。 这一招出其不意,飞刀如电,既狠又快,令人防不胜防。 “弑师啊!”有人一声大叫,身前霍然立起一方巨大刀影,凤鸣刃狠狠撞于其上顿发出一声厉鸣,安泉却已听出来正是龙二的声音。 “臭小子,你难道想让老娘成亲三天就守寡。”又一个声音响起,一袭红裳的洪娘子笑骂着走了过来。 安泉乍见龙二就愣住了,白胡子没了,头发也染黑了,乍一看,年轻了有二十岁,快成另一个人了。 洪娘子亦染成一头乌丝,看起来若一中年妇人一般。 “师父,原来爱情的力量这样伟大,您是要逆年龄了?” “逆年龄?”龙二有些不懂。 安泉笑道:“就是越活越年轻,返老还童嘛。”龙二摸着光光的下巴,嗯了声,喜滋滋表示很是受用。 “师娘,还是您调教的好,我那师父可是脏乱差的代名词,现在呢,高净帅。” 安泉又开始巴结洪娘子。 “臭小子,高净帅是什么意思?”洪娘子有些不解。 “高大,干净,帅气嘛,师娘可要看紧了才对。”安泉若有所指地道。 洪娘子看着龙二冷哼了声:“他敢,若敢勾三搭四,老娘废了他。”龙二和安泉同时打了个寒战,洪娘子这气场,委实彪悍。难道自己保媒保错,把师傅活生生推入至火坑中了? 而龙二早已到洪娘子面前指天发誓,矢志不渝,忠贞不悔,守身如玉,让洪娘子相当之满意。 师娘调教的真是好,安泉相当之佩服。然后呢,自然是说二老今天来的原因了。 原来大越国皇帝六十岁寿辰还有十天就要到了,郑越两国一衣带水,素来交好,这拜寿一事,两国各大宗派的宗主都是要过去的,宗主当然不能一个人去了,要带些出色的弟子前去露露脸,而安泉就是有幸被选上的二代弟子。 龙二夫妇前来就是告知梁周准备一下,五天后便随龙九霄一众人前去大越。 可安泉并不怎么情愿,抛头露面的事情他可是不愿干的,万一被人认出怎么办?于是就有些犹豫。 龙二见状就有些奇怪,别人都是抢破了头也要去的,去了不但可见见世面,拜寿中若讨得皇帝欢喜,那赏赐是大大的呀! “臭小子,宗主可是非常看中你,专门点名让你去的,况且去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整天窝在山上吃煮鸡蛋,能有了出息,能让安安喜欢上你?”洪娘子开始使用师娘的教导权了。 安泉一听,千万别让安安喜欢我,啊呸,大小姐怎么会喜欢我呢,开玩笑,小玉米喜欢我还差不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泉不同意去,行吗? 于是下午就让小鸟站在脑袋上去龙女峰了,恰巧龙九霄在,见了安泉甚是开心,于是就说起拜寿之事,安泉就请求看是否能戴面具。 龙九霄一怔,说:“你小子不丑啊,怎么见不得人的样子?” 安泉干笑道:“都说越女多情,怕被纠缠住嘛。” 龙九霄是哑然失笑,只道整个简易大方的面具,别弄个丑怪之类的就行。 安泉点头称是,心道戴不戴还不一定呢,到时我深居简出,遇不到认识的人谁愿意戴这劳什子面具呢。 这时云天心带惜儿和云若来泡温泉回来,大中小三位美女是泡地面色红润,娇妍如花。 喊了云姨后,云天心当下就声明了一件事,要收惜儿当干女儿,并且改名叫小龙女。 安泉当然同意了,妹妹有此倚仗是她的福气,就此小龙女之名开始传遍灵宗。 时间过得如小鸟——“飞”快。 转眼五天已过,今个一大早,小鸟又来唱歌,安泉却早已经醒来,穿上崭新的雪绸衣袍,正在独自显摆臭美,然后想了想,出门不带银子可不行,反正在幽魂野鬼身上弄到的银票还不少呢。 幽魂野鬼拼命的工作,杀人搞银子,抠门的不舍得花,恰给安泉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数出十张银票,又抓了十余个金叶子,顿然感觉就上来了,咱也是有金有银的公子哥了,春风得意,荷包鼓起。 想了想,又拿了两颗夜明珠,三颗红宝石,心道这下可以了,如此身价走哪也不怕了,银子是人的胆呀,安泉感觉自己现在的胆很肥。 想想这一来一去最少半个月,若有贼来光顾我岂不成穷人了,于是在师傅那里弄来个铁箱子,把剩余的银票金叶子宝石都装在其中,然后寻了个地方挖坑埋了,终于可以放心的出发了。 这时小鸟又一阵叽叽喳喳,跳着直往一堆乱石中走,然后一个劲的在石头上跳。安泉开始以为小鸟神经病了,根本不理它,就要下峰去集合了,可小鸟怎么叫都不走,越是跳的欢了。 安泉就有些奇怪了,然后就走了过去,只见石头缝里掉了一个小黑包包,用小木棍把它勾出来,打开一看,安泉的眼睛就直了,竟然是一块墨晶宝石,在晨光的照射下顿就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安泉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就想起栽赃的一只耳和他的主子猪财神,哦错了是朱财神,还真是舍得啊,拿这么一块罕见的墨晶宝石来栽赃陷害我。 看着一旁昂着头的小鸟,安泉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天是小鸟叼走这小黑袋子,挽了他的名声救了他一命。 小鸟的记性可能不太好,今天可能是灵光一闪才记起,怪不得跳脚着不走,没有神经病就好。 收了墨晶宝石,把小鸟放在脑袋上,安泉下峰直往集合处而去。 翩翩少年郎,雪衣绸袍在秋风中直飘逸出一种别样的风景,他乌发垂肩,眸若清泉,高挺的鼻下,微翘的唇角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不羁,还有那么一丝丝玩味红尘的味道。 云若来微微恍惚了下,这家伙臭美起来,还真是不错。 洪娘子微微惊咦了下,龙二则嘿嘿一笑。小龙女早已扑上去,安泉抱着她,笑道:“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妹妹要听干娘的话,另外替哥哥照顾小鸟哦。”说着由头上取下小鸟放到了小龙女的手中。 小龙女接过,乖巧地点点头。 然后,清玄灵宗十余人,启程大越,大越在大郑的南部,一行人下得龙启山,山下早有三辆马车等待,他们乘车一路南下而去,听龙九霄说得昼夜急行两日才可抵达郑越交界,又一日才可到达大越国都,行程还是蛮紧的。 安泉透过晃动着的车帘,看着龙启山的轮廓是越来越远,然后却是低下头,想着心事。 第30章 暖玉生烟 安泉知道自己现在仅算个小高手,若遇到御刀境上的高手,赶紧敛了气息,装缩头乌龟才是上策。 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老老实实地混上十天半月,回来后修行到御刀境上,才可去完成有恨之人交待的第三件事:要账。 这要账古往今来都不是什么好活,人常说:欠账的是大爷,要账的是孙子。要账之难,由此可见一斑。 况有恨之人这账动辄几十万两银子,他死了,我拿了这欠条去要账,不被欠账的弄死才怪。 还是得有实力,实力才是王道,一手拿欠条,一手拿着刀,或许才能出来效果。 安泉与宗主龙九霄是同辈,自然与宗主大人是同坐一车,另外车上还坐了四个人,分别是其余四神龙的高徒,自然都是安泉的师兄了。 安泉身具灵体的消息被灵宗的上层刻意保密着,这几大高徒自也不知,但安泉四日凝刀五日掌刀若干日合刀的惊才绝艳表现,已在灵宗广为流传。 且又将朱财神赔偿的三千两银子全部献给宗门,这才智这胸怀已证明了他的前途无量,这几位虽然是师兄,但却绝对不敢端师兄的架子。 偏偏这一路,安泉一开始寒暄了两句后就沉默寡言了,整地这几位师兄挺郁闷,最后干脆都挤到后面两辆马车上去了。 龙九霄亦挺奇怪,在山上这小子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不停,下了山怎么哑巴了? “我说梁周,怎么好好就深沉上了,不是挺能折腾挺能说嘛。”龙九霄说道。 安泉脱口道:“我在想要账的事。” 龙九霄奇怪地问道:“要什么账呢?” 安泉就开始编故事,说他以前一个小朋友的父亲去世了,可别人还欠他父亲的银子,虽有欠条,但他小朋友去要账,人家不给,还把欠条撕了,并把他揍了一顿。 龙九霄笑道:“要账若遇到讲信用的人还好说,若遇到蛮横的,就要用些手段了,不知轻重去要账,自然是要不到了。” “是啊,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轻重。”安泉叹了声道。 “要不要宗门帮帮你那小朋友?”龙九霄对安泉的事挺上心的。 安泉摇头道:“谢谢宗主了,这等小事,五六两银子而已,不值得大动干戈。” 龙九霄一听,确实是不值得,可能就是乡邻间的琐事,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抽上了,就想起这事了。 “梁周,此行我带你出来,主要是想让你见见世面,同时与郑越两国各大宗派的优秀子弟交往一下,人在江湖,人脉也是必不可缺的。” 龙九霄给安泉转移了个话题,省地他想那些无聊的事。 安泉知道龙九霄挺看重他,但他现在真不想抛头露面,天知道会不会遇上追捕自己的大周高手,万一真的遇到了,诬说他杀了罗世忠,又说他杀了水牢中的有恨之人,灵宗想保他也难。 “宗主,其实我就想好好修行,攀登刀道巅峰,对这人际交往一事,真的是没多大兴趣。”安泉说道。 龙九霄呵呵一笑:“你小子人精一个,朱财神都栽你手上了,还有你那师父师娘,若没你从中牵连,他二人到死都是一对怨偶。得了,这次出来就全当陪我散心了,到了大越想干嘛干嘛,随你便。” 安泉赶紧道:“不参加拜寿可以吗?” 龙九霄气道:“别人都抢破了头要去拜寿,指不定皇帝一高兴封赏就大大的,你还躲着不去,现在我就明告诉你,非拜寿去不可。” 宗主原来是个犟脾气啊,安泉一下就没辙了,嘴里却嘟囔着不是才说了“随你便”,但龙九霄就当没听见,闭目养神去了。 两日后,他们弃车登船,终于抵达了大越境内。 而安泉也戴上了他的面具,半片银色面具仅将额头和鼻梁盖住,看着非但不怪异,反而增加了些神秘感。 “小师叔真帅!”同行的两位安泉的女师侄见安泉戴上这拉风的纯银面具,再加上雪袍飘逸,真是个挺拔洒脱,二人就眼冒金花地赞美上了。 龙九霄轻哼了声,这小子,说是怕被越女纠缠而戴面具,其实恰好相反,是他想勾引人家越女吧。 果不其然,船上有一位身材纤巧玲珑的美丽少女,缓缓便走了过来,那双眸子直盯着安泉看。 看地安泉心里都开始发毛了,她终于启唇温软地说道:“这位公子,你这面具在哪里买的呢?” 安泉一听是问面具,顿舒了口气道:“不是买的,是我画了个形状,然后拿到铸坊加工的。” “哦,怪不得我没见过,这面具简洁却极有新意,护定发下唇上,既遮住了面目,又凭添了神秘感,还比平常面具轻巧了许多,戴上也不沉重。公子真是有才之人。”少女赞叹地说道。 灵宗诸人一听,颇觉有道理,梁周这面具做的好,少女分析的也甚是不错。 安泉就是一时兴起,依自己脸型做了这张面具,主要是戴着舒服,又不累又呼吸方便,被这少女一赞,也大感自己好有才。 少女又道:“我是大越千面宗门下弟子玉生烟,很高兴认识公子。” “我是大郑清玄灵宗门下弟子梁周,也很高兴认识玉姑娘。”安泉还是很有礼貌的,这让玉生烟对他的感觉很好。 “原来是大郑第一宗门清玄灵宗的梁师兄呀,你们是来给皇上祝寿的吧?”玉生烟有些惊喜地道。 安泉点点头,将龙九霄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宗主。” 玉生烟急忙给龙九霄行礼,寒暄了几句后,却又是来到安泉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梁师兄,小妹想求你件事情。” 安泉一愣,萍水相逢便有事相求了,但口中却道:“不知玉师妹有什么事?” 玉生烟忸怩道:“我们千面宗每年都要召开千面大会,弟子们都要拿出亲手制造的面具出来比赛,我这次出来就是寻找灵感的,恰遇上师兄你,不知,师兄可否把你这个创意转让给我,价钱你定。” 啊,原来是这事呀,安泉松了口气,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而安泉的师兄师侄们就瞪大眼了,怪不得师弟(小师叔)银子多多,原来搞个面具创意都能转让卖钱。 安泉一时没说话,玉生烟就着急了:“梁师兄,我是大越玉家的人,银子不是问题,一百两可好?” 诸人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来是惊讶这玉生烟竟是大越玉家的子弟,玉家以经营玉石而闻名十国,财富惊人。二来是这面具创意也太值银子了吧。 于是大家看安泉的眼神就有些崇拜了。 安泉呵呵笑道:“提银子太见外了,恰好我画的面具图还在,就赠给玉师妹了,相见也是有缘。” 说着由怀中摸出一方素绢,上面绘的正是面具图案。 玉生烟欣喜的接过,还是坚持要付给安泉银子,安泉是死活不要,最后被逼急了掏出一把面额百两的天下通宝巨丰银票,才把玉生烟“吓”了回去,原来这师兄不差银子。 又有银子,人品又好,还是名门大宗弟子,可能还长得非常之帅,要不戴面具做什么呢,玉生烟不稀罕银子,她老爹多着呢,但安泉的真诚确实打动了玉生烟。 在千面宗,一个创意很好的面具暗地里可卖三四百两银子,在大越,贵族中人喜欢歌舞,为增添乐趣,有人便戴着面具载歌载舞,后来竟盛行开来。 千面宗以易容闻名,做面具自是一流,常有贵族到宗门中订购,越是新奇的购价越高,故宗门就鼓励门下绞尽脑汁地设计面具,一旦录用,好处是大大的。 玉生烟的父亲玉天成与千面宗宗主童无颜是至交,童无颜喜欢玉生烟的乖巧聪慧,故收于门下。 玉天成仅此一女,但仍是放心地交予童无颜,他不想让女儿在娇生惯养中长大,毕竟以后玉家偌的产业都要交给她打理。 在千面宗可以学习练气,学习刀法,当然还有易容术,也可以在制作面具时与同门竞争一番,同时也可培养她的动脑动手能力。 生意人,多是戴着无形的面具游走于世道,玉天成很是希望女儿在制作面具中能有一些特别的感悟。 “梁师兄,银子可以不收,但这个一定要收下。”说着,玉生烟将一个东西塞到安泉手中,拿了素绢就走开了。 这东西放在手中是如此的温暖,在大家好奇的注视下,安泉摊开手掌,只见掌心横陈一块碧透的玉石,石间一抹朦胧,若烟袅袅,暖玉生烟,这赫然是一块生烟玉! 然后诸人的眼光就开始有些暧昧了起来。 安泉想了想,若再强行退回给玉生烟似乎就太矫情了,反正玉家这石头多的是,于是就收了起来。 龙九霄拍了拍安泉的肩头笑道:“你小子戴面具原来是别有目的啊。” 安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属意外,也实是宗主教导的好。” 龙九霄一怔,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让梁周做个简单不怪异的面具,原来真是自己教导的好,于是心下大是窃喜。 下了船后,自是有专用马车来接到访祝寿的宗门中人,安泉他们登上马车时,只见那出来寻找“创意”的玉生烟亦是登上了玉家的马车一路返京了。 第31章 金叶事件 大越的京城唤作仰岳城,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经过了一天的旅程后,清玄灵宗一众在第二日的清晨出现于仰岳城外。 安泉跳下马车,揉了揉坐的酸痛的小腰,只见城门已大开,守城的士卒正在一—检查着出入的行人。 龙九霄他们有应邀的贵宾帖,自然是通行无阻,进得城中,只见到处披红戴绿,张灯结彩,看来大越皇帝的这个寿辰是要举城同庆了。 迎宾使就在城门中候着呢,见灵宗诸人气宇轩昂,又俱提着精装的礼品盒子,知道是来祝寿的贵客,慌忙上前寻问,一问之下方知是清玄灵宗的高人到了,便有专门的使者带他们乘轿去专为贵客准备的食宿之所。 龙九霄安泉等人坐着轿子晃悠悠地到了一偌大的园林之外停下,却是到地了。 下了轿,安泉走在最后,龙九霄吆喝了声:“打赏。” 于是使者和轿夫们眼巴巴就瞅向了安泉,安泉心道人家也辛苦半天了,打开荷包摸了片金叶子递给那使者道:“一会换成银子给大家分了,别独吞。” “啊,谢谢公子,太谢谢了。”使者哪里见过这样大手笔打赏的,手哆嗦了半天才接过,要知平时被赏点碎银都是欢喜半天的。 轿夫们见了眼睛都直了,连忙齐齐高声吆喝道:“谢谢公子打赏金叶子!” 这下是相当之引人注目,安泉顿成焦点,慌忙跑入园林之中躲了。 一时间,大郑清玄灵宗一戴拉风银色面具的弟子给轿夫打赏金叶子一事就传开了,本欲低调的安泉一下子就被宗主大人给摆了一道,而“名扬”仰岳城。 事后安泉找宗主大人理论,龙九霄却道谁叫你烧包的打赏金叶子,不会给点碎银子吗? 安泉顿然无语,谁叫他出门没带碎银子呢。 但他直觉宗主大人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方设法地要让他露脸。 这个园林名凤林园,是仰岳五大名园之一,能用来招待灵宗一行,足见大越对灵宗的重视。 而出了灵宗弟子打赏金叶子一事后,其余宗门亦是忍了肉痛而效仿,一时间接迎使者和轿夫成为仰岳城中最令人眼红的职业。 始作俑的安泉此时却正在凤林园里的喷泉边徜徉着呢,龙九霄带着弟子们去拜访大越的一些宗门去了,安泉生怕一不留神又被宗主摆一道,故就装头痛留守了。 面具不离头的安泉正在研究喷泉的喷水原理,突就感到被人偷窥,同时心间一阵悸动,就若那日在青莲桥上的感觉。 安泉心下一惊,有高手到来。 尽管穿着韬光神衣,他还是瞬就心若止水,以止水之境,将水灵之体彻底隐藏。 然后装做若无其事之状,实则已决定若来者杀意一现,他就水遁而去。 果然强大的气机迫体而至,但却无杀意,显然是要一窥他的虚实,而不是要他的性命。 安泉隐去水灵之体,任那气机透体而过,然后被窥的感觉顿然消失。 他缓缓转过头,仅就看见一角黑衫消失于园墙之上,这人是谁? 安泉不得知晓,自从那日在听玉坊中罗世忠被人借刀所杀,安泉心里就有了太多的疑惑。 是谁借安玉龙的刀杀了罗世忠,为什么要杀?有恨之人究竟是谁?盘踞在暗夜的鹿王府高手是谁?青莲桥下那超级高手又是谁?在龙启山谁屡次雇佣杀手要杀他?有恨之人让他要账又是为何故?今天这神秘的窥探者以气机洞察他的修为又有什么目的? 太多的疑问让安泉感觉很是苦恼,他感觉自己似乎是陷入到一件错综复杂的事情中了,而这一切绝非他能主导和掌控,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都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件事情。 苦恼啊,真不抵在安府当个小厮快活,虽然时常挨些打骂,但不苦恼,没事偷看小玉米小白菜小豆角她们跳皮筋踢键子,嘻嘻哈哈地混吃等死,虽无聊但真的不苦恼。 现在好歹是小师叔呀公子级的人物了,银子也有了,珠宝也有了,结果苦恼也大大的有了,真是个穷人有银子了一—吃肥了身体也增高了血压血脂血糖,苦恼照样。 不想了,不想了,爱咋的咋的,现在是好好保命,勤练武艺,什么时候御刀境了,起码自保无虞了再说吧。 也许真若有恨之人说的,干完了这三件事,就知道了要杀的人是谁,一切的谜团或许就能解开了。 于是安泉就不想了,可要突破至御刀境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安泉不经意就又苦恼上了。 龙气充盈,合刀之境。 园处一精瘦的黑袍老者缓缓在道路上前行着,这便是他刚才一窥的结果。 御刀境高手窥探御刀境下者的虚实是很轻松的事情,并且被窥探者丝毫不会有知觉,但拥有灵体的安泉是个例外。 看来这少年不过只是清玄灵宗专门培养的年轻高手,什么才入门就四日凝刀五日掌刀的,就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现在的宗门俱是浮夸而堕落。 老者边走边摇头,这少年已入合刀境,又富贵多金,看来必不是他要找之人,那安府小厮懦弱愚苯,就一低贱下人,怎比这少年风华正茂,小小年纪便有大家风范。 黑袍老者老狐狸一样的存在,但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现在的安泉与以往的安泉确实是绝然不同,无论气质风度,言谈举止俱与一名门子弟无异,哪像个卑贱的下人。 低调啊低调,低调才是王道中的王道。安泉又在大念他的低调大法,一片金叶子都引得有高手来窥探于他,不注意不行呀。 然而,你想低调就能低调了吗? “梁公子,有人找您。”这时园里的仆人匆匆而至,找到安泉后躬身道。 “谁?谁找我?”安泉一愣。 “是京都玉家大小姐找您。” “玉家大小姐,莫非是那玉生烟?” “正是。” 安泉一愣,这小妞找我干吗,心里想着,就往园门口走去。 那仆人手里捏着一小锭银子看着潇洒前行的安泉,暗道这公子爷出手大方,来找他的玉大小姐也不含糊,跑个腿就给一两银子,比他两个月的工钱都多,但愿这梁公子能长住在凤林园。 玉生烟是偷跑出来的,原因是某个讨厌鬼听说她回来了,就到玉府来找她。 玉生烟闻听讨厌鬼来了,就从后门溜了,然后到了小姐妹林筱筱家,然后就由林筱筱口中听到清玄灵宗一戴拉风面具的年轻弟子大赏轿夫的事,然后玉生烟眼眸一亮就说她认识他,林筱筱自是不信,于是二人打了赌就到凤林园来了。 安泉出了园门就看到纤柔美丽的玉生烟正与一娇小可爱的少女正说笑着,乍见安泉出来,玉生烟就喊道“梁师兄。” 安泉微笑道:“原来真是玉师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筱筱一看,二人果然认识,完了,浣情居这顿饭是得请了,三个月的零花钱玩完了。 于是乎心情就有点不爽,被大户宰了她这小户,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听安泉问,她就道:“玉大小姐是念念不忘梁大师兄呢,怎能不知道你的落脚处。” 安泉闻言就瞅向了王生烟,玉生烟顿就脸烧地像染上了云霞,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筱筱告诉我你在凤林园。” 安泉一怔:“谁是筱筱?” “本姑娘就是。”林筱筱道。 安泉于是就有些晕了,他与这筱筱素昧平生,见也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他? 玉生烟见安泉有些糊涂,就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还是那片金叶子惹的事,安泉真有些哭笑不得。 这林筱筱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大越吏部尚书林贤之女,如此就算是认识了,至于被拿来当赌注一事,安泉也无所谓,最后感觉自己肚子也饿了,于是干脆提议由他来请客。 林筱筱这小财迷一听就差点举双手加双脚赞成了,林贤是有名的清官,清官一般银子都不多,所以林筱筱的零花钱也很少。玉生烟自是知道的,其实即使林筱筱赌输了,吃过大餐后她也会抢了付账的。 三人于是就结伴向浣情居走去,浣情居在另一条街上,不算太远,玉如烟一路给安泉介绍着仰岳城里的风土人情,不知觉已到了浣情居外。 浣情居是一座二层小楼,红砖碧瓦极显整洁,一楼的大门上悬着黑底金字的匾额,那以古篆书写的浣情居三个大金字,据说是大越公主加第一才女王舒袖的笔迹,秀雅古典,韵意盎然。 安泉甚至于都识不得这三个篆字,但却被那字体的完美所吸引,那种曲线之美浑然天成,看着看着,那三个字在安泉的眼中突然就变成了一痕刀影,飞舞劈斩间竟演绎出一招同样完美的刀式,安泉就痴痴然看着那匾额,脑海中却被那完美一刀的刀影完全占据。 原来,这三个字竟是由刀意书写出的。 “梁师兄,梁师兄!”见安泉直直看着那匾额傻了也似,行至居门口的玉生烟连声喊道。 安泉霍然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走了上前,林筱筱格格笑道:“梁大公子,方才怎么痴傻了一般。” 安泉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看那匾额上的字迹有些奇怪,就有些入神了。” 林筱筱自豪地道:“那三个字是我大越第一才女舒袖公主所书,自然是不同凡响了。” 安泉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同凡响,让我受益无穷。” 玉生烟微笑道:“梁师兄原来还喜欢书法?” 安泉一怔,亦笑道:“书法我不懂,但我看到了刀。” 这个刀字甫出口,就听居内瓷器破裂的声音乍地传来,直将三人吓了一大跳。 第32章 好狗恶狗 安泉三人被吓了一大跳,走上前看向居内,只见却是一酒坛子被打翻了,一时间是酒香扑面,薰人欲醉。 可惜了一坛好酒,安泉心间一阵惋惜,在安府中小厮们是没有资格喝酒的,当然,倒酒的资格是有的,安泉发现他在安府倒过的所有酒中,没有一坛可抵得上这坛酒的醇香。 一窈窕少女正在拣拾着碎瓷片,玉如烟和林筱筱是这里的熟客,自然是认识她的,这少女正是浣情居掌柜的妹妹宁心儿。 “心儿妹妹,怎么这样不小心。”林筱筱说着,和玉生烟急忙上去帮忙,宁心儿却是偷偷瞅了安泉一眼,没有说话。 拾尽瓷片,三人被迎入二楼的雅室之中,林筱筱知道安泉是有银子的主,也没客气,只点贵的不点对的。 林筱筱对宗门中人无甚好感,总觉这些人的银子无外乎是打打杀杀抢来的,不使劲花就对不起自己。 玉生烟有些奇怪的看了林筱筱一眼,这小妮子平时挺知书达理,今个儿怎么和梁师兄的银子有仇似的。 好菜好酒点了一大桌,开始不熟吃得还挺斯文,后来,所谓是酒桌上交朋友快,遇到可口的就开始抢食了,可论抢食林筱筱怎么能有安泉的经验多,不过到最后都吃得不会动了。 安泉挺着肚子将最后一杯女儿红饮罢,真是个舒爽无比,玉如烟和林筱筱是淑女,当然不能像安泉那样孕妇似的挺肚子,只感觉好撑好撑。 安泉确实被浣情居的饭菜征服了,林筱筱则是抱着吃死大户的想法,而玉生烟则是被这二人吃的如此热情而带动的。 “老板,结账!”安泉摸出了荷包,一打开,林筱筱这个小财迷眼尖,就看见了里面的一摞银票,金叶子甚至于竟还有珠宝的光芒在闪动。 吃对了,今天算是逮着大户了,是不是再打包一份带回呢? 看着林筱筱眼睛咕碌乱转,玉生烟就知道她这发小在打什么主意,清咳了声道:“吃够就要满足啊,若打包回去接着吃,小心变成肥婆以后嫁不出去。” 林筱筱哼了声道:“还没嫁就开始替人家省银子,哼,重色轻友。” 玉生烟闻言顿是脸色比桌上吃剩的清煮大虾还红。 “筱筱,再胡说八道,今天你付账。”玉生烟故作恶狠狠道。 林筱筱顿然捂嘴,以示听话,安泉却全当小姐妹们逗乐子,也不以为意。 这时宁心儿走进来,腼腆地道:“姐姐说这顿饭她请客,免收银子。” 啊,那三人同时惊讶,免收银子,白吃?! “不行不行,梁师兄是大户,不缺银子,宁小姐不需要给我面子。”林筱筱首先反对了,吃人家这么多好的,怎能不给银子。 宁心儿微微一笑道:“我姐姐说,这顿饭是这位公子请二位姐姐的,而我姐姐今天请这位公子。” 三人又同时惊讶,林筱筱脸就红了,原来自己才是沾人家光的。 玉生烟不可思议地看着安泉,安泉无辜地摊摊手,林筱筱却咬牙切齿道:“梁师兄难道今天是故意让我出糗。” 安泉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否请掌柜的出来当面说清。” 这时,环佩声响,一高挑丽人掀帘而入,她青丝如墨,以一支白玉簪轻绾着,柳眉之下一双凤眼,煜煜生辉,真个是神清气秀,而顾盼之间却又灵动逼人。 她朱唇微启,一痕浅笑就浮现于淡妆轻扫的面庞之上,“这顿饭我请了,今天贵客登门,两位妹妹又时常照顾浣情居的生意,所以今日就一并由我来做东。” 宁浣情温和地说着,但语气之中,却令人生不出半点置疑之心,仿佛,她说怎样,就应该怎样一般。 这女子不简单,安泉心下暗道。 宁浣情凤眸流波,转向安泉,却是微微一笑,安泉顿然精神微微恍惚,真是个艳光四射,夺人魂魄。 水灵气机刹那涤心魂,浣神志,安泉立起笑道:“那今日就多谢宁掌柜的款待了,我还有事情要办,改日再来叨扰。” 宁浣情颔首道:“那浣情送公子下楼。” 安泉这下真不好拒绝,于是与宁浣情并肩向楼下走去,留下玉生烟和林筱筱大眼瞪小眼,然后都瞪向宁心儿。 宁心儿学着安泉刚才的样子无辜地摊开手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 二人齐声哼了下,就追下楼去了,宁心儿却秀眉蹙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安泉刚才坐的椅子上放了一片金叶子。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梁周。” “公子这面具很特别哦。” “唉,不知道特别,若知道,肯定把它做的不特别。” 宁浣情闻言掩嘴一笑,道:“公子又是打赏轿夫金叶子,又是与玉家大小姐,林尚书家大小姐出游,不让人感觉特别都不行。” 安泉有些苦恼地道:“我本是个低调的人,但高调的事总找我,实属无奈。” 宁浣情笑道:“以公子这般人物,其实高调些,又有何妨?” “我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只想活地舒服简单就好。”安泉由衷地说着,而此时他们已经并肩走下了楼。 而渴望活地舒服简单的安泉的麻烦就不期而至了。 一位很高傲很高傲的年轻人正与四位同样看起来很高傲的年轻人正大步向浣情居走来,而安泉与宁浣情恰巧就下来了。 安泉那招牌似地银色面具就说明了他的身份,宁浣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年轻公子哥们,低声道:“玉大小姐林大小姐的追求者们来了。” 安泉一愣道:“他们追他们的,与我没关系吧。” 宁浣情白了他一眼道:“那两位大小姐可是从来没有与别的男子吃过饭的,你是第一个。” 啊,安泉一怔,这事情看起来就有些严重了。 “要不要我帮你赶走他们?”宁浣情似笑非笑地道。 安泉内心在说,很想你帮啊,姐姐! 但刚白吃了人家一顿,虽然走时偷偷放了片金叶子,现在又让人家帮忙,岂不是要欠下人情。 人情债最不好还了,于是安泉就说不用了,然后那几位公子哥就来了,见宁浣情在,这几位竟有些犹豫。 还是最高傲那位上前道:“宁姐,这小子不识相,我们要教训他,你给个面子别插手。” 这宁掌柜挺牛呀,安泉心道。 宁浣情似乎犹豫了下,但还是转身进居而去了,毕竟,刚才安泉拒绝了她的好意,而她也正想看看安泉的手段。 见宁浣情淡然离开,那很高傲的公子哥便转过他高傲的脑袋,用下巴看着安泉道:“面具男,你知不知道,你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安泉用手摸摸脸上的面具,不觉得欠揍呀,拉风才对嘛,对了,这头迈地像公鸡一样的家伙明显就是嫉妒吧。 于是他就问道:“我骂你了?” “没有。” “我欠你银子了?” “没有。” “我与你有仇?” “没有。” “我又没骂你,又没欠你银子,又与你无仇无恨,你凭什么辱我,我即使欠揍也是我师父该管的事,与你有关系吗?”安泉问道。 高傲男一愣,与我有关系吗? 安泉遂道:“肯定与你没关系,既然没关系就让开路,咦,是什么不挡道来着?” 安泉似乎想不起来是什么不挡道,一副不得解的苦恼样子。 高傲男鄙夷一笑道:“这都不知道,好狗不挡道。” 安泉笑道:“那你,还不赶快让道,难道想当恶狗?” 一听不让道就是恶狗,高傲男不情愿的挪开了,他的小伙伴们也跟着挪开了,安泉晃悠悠地走过,嘿嘿笑道:“好啊,好!” 噗嗤……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却见宁浣情玉生烟林筱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居门口,俱掩口娇笑不已。 高傲男一愣,然后脸突地涨地通红又转青,挡道是恶狗,不挡道就是好狗,不管怎样都是狗。 他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活生生地污辱了,并且是在他心爱的玉儿面前被污辱成狗,于是他就怒了,就拔了刀子,就要捅人。 安泉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就是嫌他说安公子欠揍,于是就“委婉”地骂他是狗,可惜高傲男确实够高傲,心眼却少了那么点。 安泉耳听八方,况刀出鞘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他眉头一皱,话不投机就要捅人,不是恶少就是大盗,若放常人,这下岂不就一命呜呼了? 龙血斩凌虚而现,宁浣情凤眼一亮,玉生烟杏眼一亮,林筱筱月亮眼一亮,这刀,出的比本人还要拉风啊。 刀出,反手刀,安泉看也不看,听风辩刀,龙血斩就斩在了捅过来的刀背上,那百炼精钢刀一颤,顿若冰裂,散落一地,余力直通过刀柄,震入抓刀的虎口,高傲男一声惨叫,虎口顿裂,鲜血淋漓。 这时,他的一位小伙伴上前阴声道:“面具男,你竟敢伤钱公子,你死定了!” 安泉头也不回地道:“谁见我伤他了,你难道瞎了,没见他用刀捅我,我只是为了保命挡了下刀而已,难道你也是狗,疯狗吗?疯狗才会乱咬人。” 第33章 是谁的菜 阴声男一下子就气疯了,“你知道钱公子是谁吗,他爷爷是当朝内阁大学士钱钦,他爹是财神宗第五财神钱铎,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是刑部尚书丁垂。” 报了一顿大人物后,阴声男丁冬顿就又牛逼哄哄了起来,而钱公子钱锋亦被小伙伴们用素帕包扎了虎口,恶狠狠看向安泉。 安泉转过身,嘿嘿一笑道:“你们是拼爷又拼爹的,可惜我是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跟你们拼不起。” 诸人包括宁浣情三女皆一愣,原来他是孤儿。 “但,有本事,你们敢自己上来跟我拼命吗?敢吗?若不敢,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去,别在这装狗咬人。”安泉说着,直勾勾地盯着那伙纨绔,手中的龙血斩亦是清啸一声,跃跃欲动。 敢拼命吗,看着那一地碎成块的精钢刀,那几个纨绔无一人敢上,平时他们只要报上爹名,对手就偃旗息鼓说好话赔不是,无不灵验,今天却碰到个没爹的,要拼自己的,他们还真发现,若不拼爹,他们还真什么都不是。 “不拼?不拼就告辞了,莫送,后会无期。”安泉言罢,手腕一动,龙血斩竟凭空消失了,他转过身慢悠悠地就走了,雪袍在秋风中舞着,渐渐消失于诸人视野。 林筱筱看着那不高大却很特别的背影,痴痴地道:“玉儿,咱俩姐妹可能做不成了,本小姐找到了自己的菜了,非摘了他不可。” 玉生烟一声冷哼:“筱筱,谁敢偷本小姐的菜,本小姐就放狗咬谁。”听到二女的话,钱锋丁冬等人是脸色变地是更加难看,更是无法不要脸地去纠缠二女,便匆匆去了。 讨厌鬼们走了,二女心情大好,亦与宁浣情告别而去,这时宁心儿下楼,纤指间夹了片金叶子。 宁浣情柳眉一挑道:“他留的?”宁心儿轻嗯了声,宁浣情淡淡一笑道:“他不希望承别人之情,也不愿意占不该占的便宜,年纪不大,主意倒是很大。“ “他看出了刀意。”宁心儿看着匾额上那三个篆字,可她在无论怎样看,都只是三个字。 宁浣情亦看着那三个字,微叹道:“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就是境界。” “公主说,要让我们记住看字看出刀意的人,只是记住吗?”宁心儿道。 “是,记住就行,难道妹妹也想和玉生烟林筱筱去抢菜?”宁浣情开玩笑道。 宁心儿脸微红了下道:“他很特别,说不出的特别,是谁的菜,并不是谁能说了算的。”言罢,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就各忙各的去了。 安泉回到凤林园的时候,龙九霄他们竟还没回来,看来这应酬之事确实破烦,安泉吃了顿饭,顺便教训了几位纨绔,心里挺惬意,这拿着刀子讲道理还是比较入耳的,当然他知道这几位拼爹的并不会完事,只是暂时被他唬住罢了。 不过后天就是大越皇帝寿辰,据说要庆祝三天,这几位估计也不敢在这期间闹事,然后呢,安公子就回大郑了,难道他们还敢来灵宗找麻烦?估计也就后会无期了。 “筱筱,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不是说你看不上那些打打杀杀的宗门中人吗?”玉生烟问道。 林筱筱很认真地道:“梁周很特别,你可能没发现他在浣情居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片金叶子吧,我恰巧见了。” “啊。”玉生烟一怔,她确实没看见。 “宁浣情是怎样的人物你也该知道,她凭什么要给梁周免银子?而明明她能打发走那几个讨厌鬼,梁周却不请她帮忙,显然梁周并不想承别人的情,这又证明他是一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 林筱筱顿了下继续分析道:“他不畏权势,他很会讲道理,他功夫高强,那一刀,真帅,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孤儿,他的一切定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这,很不容易。” 安泉若听到林筱筱这样评价他一定会汗颜的,不过也不一定会说:我没这么好啦,就是将死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就此转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玉生烟听林筱筱如此之说,知道林筱筱真的是对梁周感兴趣了。 她了解林筱筱,林筱筱亦是特别有主见有才气有智慧的女孩子,一旦她真的对某人感兴趣了,她真的会勇往直前,一无反顾。 但她也确实偷偷喜欢上了梁周呀,因为在林筱筱说她遇上了她的菜时,她的心里直似吃了话梅般的冒酸水。 她更了解自己,她一旦真心投入,就是死心塌地。 “玉儿,若你现在还没喜欢上他,就让给我吧,我老爹那苛刻劲你是知道的,我觉得梁周绝对能应付了他。”林筱筱央求道。 玉生烟这下是心里大泛苦水,我干嘛要和林筱筱打赌,干嘛带她去凤林园呢。 她勉强一笑道:“筱筱,梁周拜完寿就会回大郑了,或许以后就很难相见了。” 林筱筱嘻嘻一笑道:“清玄灵宗不是大郑第一宗门嘛,大不了,我去拜师学艺。” 啊,玉生烟刹那间觉得,自己是否也该转投灵宗门下了。 大学士钱府,钱锋受伤灰溜溜的回来恰就遇到了钱铎。 钱锋看见钱铎还没来得及躲就被逮住了。 “锋儿,不是给你说了这几天没事别出去给我惹事,你忘了?”钱铎吆喝住钱锋道。 钱锋将手藏在身后道:“是玉儿回来了,我去玉府了。” “哦,玉生烟那丫头回来了,皇上大寿过罢,我亲自找玉天成提亲去,就不信他不给我这个面子。”钱铎道。 “谢谢爹,谢谢爹。”一听老爹要出马,钱锋顿就激动上了,也忘了手上的伤就伸出来了。 钱铎一见,眉头一皱道:“你这手是怎么一回事?” 钱锋一见,暴露了,就将今天这事改编了下,说是:他听说玉生烟和林筱筱到浣情居吃饭饭,于是就去找,就遇到清玄灵宗那戴面具的弟子在纠缠玉生烟,他就上去干架,然后手就受伤了。 钱铎一听,眉头一耸,前些日子朱老四回来了直说晦气,说找的墨晶宝石被清玄灵宗一个叫梁周的弟子抢走了,他上龙启山索要,那梁周不承认,结果搜也没搜着,反被说是诬蔑,结果杀了那个护送宝石的脓包弟子泄了人家的愤,又赔了不少银子才了事。 钱铎当时觉得朱老四说的话有些蹊跷,墨晶宝石何等重要,怎么就让那一脓包弟子护送,而灵宗弟子凭什么就知道那脓包弟子身上藏宝石了,况若真的是灵宗弟子夺了,你朱老四岂是肯吃亏的主? 而灵宗戴面具弟子打赏轿夫金叶子一事他亦听说了,他也打听到了面具弟子的名字正是叫梁周。 这个梁周竟敢打伤了锋儿,如此高调如此嚣张是为何故呢? 钱铎想了想,先叫医官给钱锋治伤,然后径自出府而去。 财神宗是大越第一宗门,一听这财神二字,就足以知道这个宗门是何等的有银子。 财神宗的宗主是大财神,这大财神最是神秘,历代的大财神或许除了他和他的上一任,再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是财神宗权力和财富的真正掌控者。其余的四大财神则是财神宗的管理者和执行者,他们遵从大财神的命令,管理着宗门中所有的生意。 这四大财神的俸禄高的骇人,所以他们用不着贪就能过得顶好,况且他们根本不敢贪,因为财神宗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他们死忠于大财神,据说其中有位惊世骇俗的存在,乃是化刀境强者。 四大财神一旦有损害宗门的证据被他们掌握,就将会落得一个无比悲惨的下场。 尽管大财神已经十几年未露面了,四大财神依然是兢兢业业,钱铎来到金银山庄的时候,朱阳春正在拨着金算盘算帐,金光在指间闪动,极是夺人眼球。 “老五,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朱阳春正是那四财神朱先生,他闻得脚步声头也不抬,指尖如飞,边说边工作,一心二用两不误。 “哦,四哥这神算子都神到这个地步了?”钱铎呵呵一笑。 “钱贤侄和丁冬几个去找人家麻烦,结果不但被骂成狗,恼羞之下出刀还被人家反震伤了虎口,这梁周,向来是得理不让,少年了得啊。”朱阳春指尖一收,算珠止住,他也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道。 钱铎一听,先是一怔,这与他儿子说的是大有出入,但这话出自老四之口显然不假,定是他派人暗中监视梁周了。 这逆子,怎么满嘴谎话,他心中顿就有点火气了,嘴上却道:“原来四哥一直在监视那小子,难道是想一雪前耻?” 朱阳春嘿嘿笑道:“那次是在清玄灵宗,人家的地盘上嘛,办事当然难了。这次来到了仰岳,咱自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这小朋友和大朋友一下。” 钱铎听了,展颜一笑道:“那也算上我一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况且自家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吧。” 第34章 清官有请 龙九霄回到凤林园中显然是喝酒喝的有点高,看来被招待的还不错,起码是酒足饭饱了。 “梁周,你小子行啊,不是头痛不舒服吗,怎么就溜达出去了,与玉家大小姐林家大小姐相携吃大餐,还与钱家大公子干了一架,这一下真是名震仰岳了。”龙九霄找到还在专心研究喷泉原理的安泉问道。 啊,安泉一愣,就这点事,立马就传开了? 这仰岳城中人可不是一般的八卦。安泉腹诽着,却不好意思地笑道:“人家盛情相邀,吃顿饭而已,揍个人是那人嘴贱,于是就替他家长辈教训了下罢了。” 龙九霄挥了挥手道:“我说了,来了仰岳就随你的便,我就想看你小子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安泉一愣,有点摸不清龙九霄的想法,这是在大越,宗主大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此放纵门下弟子,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然后龙九霄就摇摇晃晃地走了,安泉就当宗主大人在说醉话,继续研究喷泉去了。 当然他研究喷泉是有用意的,流水本是舒缓而宁静,却是什么原因能让它迅如奔马似的喷出? 如果我体内的刀气能够如此迅猛喷出,那杀伤力岂不惊掉人的下巴,于是他就继续研究了起来。 但一直无果,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辆水车被拉过来了,安泉跟着水车拐了个弯,看到那两位拉水车的车夫开始提着水桶,踏着水池边的石阶而上,往池子里倒水。 安泉看了看,这个水池怎么建地那样高呢,于是就问道:“老兄,这水池是用来干嘛的?” 倒水的车夫慌忙道:“这位公子,可不敢叫老兄,小的可承受不起,这水池中的水是为喷泉提供的,过一阵子就得注入些,要不喷泉就停止了。” 安泉一愣,水池与喷泉有关?见安泉不解之状,车夫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懂这其间原由,但这水就是那喷泉之水,这水池是定期要注水的,池中无水,喷泉必停。” 安泉点了点头,也不误人家干活,独自去寻思去了。 眼见这水池地势颇高,而喷泉地势却低,他突地就想起大梁的雨季,那时乞丐们都龟缩于流檐之下,暴雨如注,雨水行檐若银线似的落下,然后飞溅起无数水花,打地乞丐破衣湿透,咒骂不已。 安泉的眼光一点点地在亮起,水由高处落下,其势汹汹,散落则飞溅,若拘于一点,岂不就是喷射成泉。 将势转化为动,借势而动,安泉的眼光更是灿亮,原来只要借得势,平静的水也可激射冲天。 安泉想了想突又沮丧了下来,没抵御刀境,这“势”借来实是费劲,总不能每次出刀先爬到高处吧,如此势是够了,自己也太费力,且也太搞笑。 而御刀境上,则可御刀凌空,如此自然借势,方是正道,怪不得合刀境只能称作是小高手,而御刀境才是真正的高手。 御刀境啊,若我抵御刀境,定要将这势之威发挥的淋漓尽致,借青冥万丈之势,敌天下,战群雄! 突然间安泉就雄心万丈了起来,他甚至都给的势之刀想了个很拉风的名字——万丈泉。 安泉就有些意“银”了,然后突悚然一惊,自己怎么竟能有这样的狂妄想法,真是蚂蚁打哈欠——自觉口气大。 低调低调,低调才是王道。又连念了数遍低调大法后,安泉静了心,暗道,蚂蚁就要有蚂蚁的觉悟,哪天蜕变成了大象,有了践踏的资本,再去张狂吧。 于是蚂蚁安泉也不研究喷泉了,安安静静地去打坐修炼了。 本想出去遛遛的,奈何这仰岳城竟是个八卦之城,陪人家女孩子吃个饭都传的满城风雨,本来清清白白的,现在可能都传的老实人安公子都成风流浪子了。 还是乖乖打坐,说不定一不小心,一不留神,哇哈哈,就御刀境了,好事嘛,想一想,也是挺不错的。 “玉儿,这传闻是怎么回事?” “没事呀,朋友吃顿饭而已。” “那钱锋怎么就挨揍了?” “欠揍,又当狗,自然挨揍了。” “他老爹钱铎可不是善茬。” “嘻嘻,梁周不和人拼爹,要拼就拼命,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玉天成瞥了爱女一眼,无可奈何地道:“这梁周只不过赠了你幅面具图纸罢了,我也调查过他的身份,应该是一普通人,误上龙启山,侥幸被龙二大师看中收为徒弟而已。” “侥幸?那别人为什么没侥幸被龙二大师看中?”玉生烟白了老爹一眼。 玉天成一怔,被女儿问住了。 “是金子终究会发光,是珠玉终究会晶亮,爹,你知道林筱筱都要去龙启山拜师了吗,就为了梁周。你知道宁浣情仅见了梁周一面,就要做东请他吃饭吗?”玉生烟傲娇地说,似乎梁周的不凡就是她的骄傲。 “啊。”玉天成彻底惊了,林筱筱可是大越第一清官林贤之女,自幼家教甚严,而她更是才华出众,眼界甚高,能让她看中的男子,自是不简单。 而宁浣情更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已经是御刀初阶高手,她还是当朝公主王舒袖的师姐。 玉天成当然不会怀疑女儿的话,难道这梁周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看女儿这样子似乎对这梁周很有好感很心仪的样子,少年了得当然惹人爱慕,但身份不清楚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好。 这边林贤将林筱筱亦叫到书房,林贤模样清癯消瘦,双眼有神,一看即知是刚正不折之人。 他看着女儿,林筱筱目光平视,毫不闪躲。 “宗门中的子弟,你能瞧得上?” “因为我发现他并不比朝堂中的子弟差。” “哦,就因为他敢拼命?” “他有智慧,有勇气,他无畏无惧,他不贪,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他还很有银子,该让的时候让,该争的时候争,并且有时傻傻的,不造作的真。” “哦,这个评价很高嘛。” “是事实。” 林贤一时沉默,看着女儿平静的模样,突地就想起了她已病逝的娘亲,心里一阵绞痛,他长长吸了口气,林筱筱见父亲双唇泛白,知他隐疾似犯,慌忙去取药倒水。 难得筱筱能对一个人有如此评价,可惜不是朝堂中的子弟。但,只要她愿意,她幸福,哪怕只是平凡百姓又何妨。 林贤是清官,更是一位合格的父亲,甚么名门联姻,他不屑,以牺牲女儿的幸福为代价换升官进阶,他根本不屑。 喝了百草堂配的救心丸,他看着女儿缓缓说道:“带他来,我看看。” 林筱筱一怔,倏而脸一红道:“现在只是我喜欢他,他还没喜欢上我,不过,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林贤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原来人家愿意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尚是两可呢。 “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林筱筱再次傲娇地说着,眸光澄亮而又坚定。 “明天带他来,就说林贤有请。”林贤想了想,还是要求女儿带这梁周过来,他只想看看这个赏轿夫金叶子,揍钱大公子的宗门弟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当两位父亲都在为女儿的将来操碎了心时,当事人安泉却在床上哼哼着呢,原来是腹痛难忍,龙气都压制不住。 后来肠子痉挛引得后腰亦是剧痛难忍,龙九霄闻讯急忙请来医官后,灌了些汤药后才有所缓解,最后才知道是吃食物犯冲了,原来是在浣情居中林筱筱“宰大户”乱点一顿,鲍鱼海参都有,偏又点了山楂糕,二女嫌酸没吃,他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就一人全部享用了,结果现在让安公子很是受伤。 林筱筱,宰大户也宰地恁狠了点吧,安泉哼哼叽叽着,但谁知道这山楂和海鲜竟犯冲。医官说幸亏没有将狗肉和黄鳝或牛肉和红糖同吃,那便与自杀无异。 看来林筱筱还是手下留情的,安泉又感谢上人家了。 第二天,小样就又生龙活虎了,在园子里练了阵子师娘家的洪荒六合刀法,只见刀光翻滚,刀气凛凛,大开大阖间,劈斩自如,极有威势。 然后又将本宗的天龙刀法施展开来,起手式“神龙经天”到最后一式“龙隐于渊”结束共三十六式,只见龙血斩呼啸往来,破空而舞,练到极致,似有一条三丈龙影在飞腾跳跃,或扑或覆,或摇或摆,或踞或盘,天矫不凡,刀风之中龙吟阵阵,引得诸人观看,无不惊羡。 这小子,真不是人,是妖精托生吧,才上山一月余,练刀练地比我还帅。龙九霄暗叹了声,为自己伤心,替宗门高兴。 林筱筱趁诸人看地如痴如醉就偷偷溜了进来,只见一道龙影翻腾,心道这谁呀,练刀练地比梁周还帅,只见刀光不见人,真是精彩。 这时,嗷呜一声,龙血斩发出一声狂鸣,安泉掣刀冲天,复俯冲而下,龙影甫落地,顿化人形,安泉就拉风地伫在那里,引得诸人一阵叫好。 林筱筱一见竟是梁周,暗叹,原来昨天对付钱讨厌那一刀,他简直是没费吹灰之力,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第35章 十德之术 安泉见到林筱筱一早就来了,心里不但有些奇怪,而且还有一点点发怵,这大小姐难道是昨天没吃够,今天又来吃大户? 反正打死我也不跟她出去吃饭了,昨天可是肚子疼惨了,今天若再来个大乱点菜,保不准这个小命就吃没了。 林筱筱见安泉瞅向她,然后大家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了。 她俏脸儿微红,但还是大大方方走上前,道:“大家早上好。” “好,好!”大家回了几声好后,就十分识趣地都散了。 然后安泉上前笑道:“林小姐,这一早上来,有事?” 林筱筱点头道:“是呀,有个人想见你,我就是传话的。” “谁呀?” “林贤。” “林贤?这个名字真熟。” “我爹!” 啊,安泉一下就傻眼了,林筱筱的爹要见我,户部尚书林大清官要见我,难道是以为我把他女儿怎么样了? 我们不过就是吃了顿饭嘛。安泉偷偷瞅了林筱筱一眼,只见她面色很平静,不像有什么误会呀意外呀发生。 “林大人找我,有事?”安泉问道。 林筱筱道:“他就让我传话给你,就说林贤有请,至于什么事,小女子就不知了。”说着摊开手以示不知。 “不去……行吗?”安泉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筱筱不暇思索地道:“当然不行了,难道梁大公子就这样高傲,一国之吏部尚书都请不到你?况且他还是我爹,你的一位长辈。” 林筱筱这个“请”字说的很重,安泉一想,是啊,那就去吧,看这清官大人有何指教。 于是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安泉随人家姑娘就去见人家大人去了。 “这小子,比他师父,我二叔可是厉害多了。”龙九霄目送二人走远,啧啧直叹。走过了座石桥,穿过了条巷子,跨过了条大街,然后就到了林府。 林府中下人很少,一看门的,一老妈子,一丫鬟,尚书府倒是挺气派,雕栏玉砌的,走廊小亭的,但进入房中,只见家具简单而整洁,墙壁上的饰物多是些字画。 画,俱是绘的梅兰竹菊,水墨勾勒,黑白分明,笔法细致,气韵生动,尤其是所画之竹,其之“骨力”昂扬,傲然挺伫,极具风骨,而那竹叶,尖锐破空,安泉竟隐约感受到暗蕴的刀意。 安公子赏画就又赏地痴呆上了,林筱筱见状,又想起安泉昨日在浣情居外的情景,不禁掩口暗笑,这梁周,他真的懂字懂画吗,一盯上就痴痴呆呆入了迷似的。 而这时上早朝的林贤已回府了,刚入房中,就见一雪衣挺拔的少年正在看着他画的墨竹发呆,一时间顿就对这少年感兴趣了起来。 林筱筱见林贤回来了刚要说话,林贤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画,又指了指安泉。 林筱筱顿就了然,清咳了声道:“梁公子,这画,你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同?” 安泉在相府待了一年,安相亦喜书画,常教导且熏陶那安玉龙,安泉在边伺候着,当时即使用心听,当时虽说听不懂,但现在联系着一想,心间是大有所感悟。 “这墨竹画地尤其是好,不说笔法之细致老辣了,就说这形吧,将竹挺拔之姿,清冷之气,跃然于纸,不屈不弯,倔傲出尘,真是笔笔有生意,枝叶得自然,可谓入神!你再看这竹之节,点地浓而不淡,正应了那亮节之意,能画出此画者,绝对是高风亮节,宁折不弯的无畏不屈之士。” 顿了顿,安泉又道:“真正是竹便是我,我便是竹。” 林贤闻听,浑身一颤,心灵间顿为之共鸣,心中直似有万竹萧萧,响彻天地! 林筱筱却是听地呆住了,尽管她很有才,精于诗词,但她整天面对着这些画,却没有安泉这一眼看地如此通彻入里。 安泉其实早已听到了林贤的脚步声,只是一时犹豫该怎样打招呼,是叫林大人还是林叔叔? 而林筱筱恰问这墨竹画,于是就结合以前在安相口中听到的,说了一番。 而我便是竹,竹便是我。这句话却是他心中对画和画者的致敬。 这时,安泉缓缓转过身,微躬身道:“小子梁周,见过林叔叔。”这是在林府,而脱了官衣的林贤就是林筱筱的父亲,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所以安泉以叔叔相称。 “好!好!好!”林贤微扶了下安泉,却是连说出了三个好字,然后招待安泉坐下,微笑道:“梁周,仰岳城中传闻你狂妄风流,挥金如土,而筱筱却对你评价很高,我就是想见见你,没想到你却带给我一个天大惊喜。” 安泉见林贤面容清癯,身材削瘦,但却目光格外澄亮,一股几乎淡不可见的青气正由脸上缓缓褪去,似乎有顽疾痊愈之像,也正是拥有水灵之体的安泉,才可以看见的。 “大德必寿,恭喜林叔叔,隐疾痊愈。”安泉亦微笑道。 林筱筱一怔,父亲自母亲过逝后便患心疾,每每突发,心痛如绞,痛不欲生,怎么,竟自痊愈了? 林贤笑道:“你小子,好眼力,从此,我便是竹,竹便是我,我浸淫十德之术三十余载,今朝却被你一言点化,十德归一,祛邪扶正,傲伫天地!” 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操守、担当,是为十德,十德合一,超凡至圣! 安泉由林贤的身上确实感觉到了十德的正面力量,这种力量浩然磅礴,竟似远胜于一御刀境高手之威压,而这种威压代表的是邪不胜正,正气长存。 安泉正色道:“小子怎敢居功,实是林叔叔正直无私,德行兼备,多年积累,一朝功成,小子可以见证到,才是荣幸之至。” 林贤呵呵而笑,这小子这张嘴,咋就这样会说呢,说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而林筱筱却一翻白眼,小声说:“真会拍马屁。” 不过梁周如此之拍马屁是何用意呢,林大小姐想着想着,就有点想入非非了,难道是为了林妹妹我,都开始巴结她的爹爹了。 再看林贤,是红光满面,真似有天大的喜事降临一般。 “梁周,明天祝寿,你会去参加吗?”林贤问道。 安泉无奈道:“不想去,给皇上祝寿,想来是规矩多多,拘谨的很,但不去不行,宗主不许。” 林贤笑道:“别人抢破了头要来祝寿都没机会,你却放着大好机会不用,还嫌规矩多,明天去参加吧,各大宗门都有精英弟子前来,若能结交几位,对你的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哦!”安泉应了声,他其实才不稀罕结交这些那些人呢,他只希望赶紧替有恨之人办了这第三件要账的事,就解脱了,但一想到欠帐的金额和欠账人的身份,安泉就痛的要死。 “林叔叔明天也一定会去祝寿吧?”安泉问道。 林贤点头称是,林筱筱插口道:“我明天也想去。” 林贤笑道:“这是自然要带你去的,看到时是否能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说着偷偷瞅向安泉,却见安泉若无其事的模样,林贤心下不禁微微一叹,看来这梁周对他的爱女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林筱筱白了父亲一眼,知道他是成心在试探梁周,一开始还并不乐意似的,结果今天梁周一来,有意无意的拍了顿马屁,这明显是上心了。 林筱筱很奇怪,父亲最讨厌那些拍马屁的人了,那些人常是拍不好,就拍到马腿上了,就被踹惨了,而梁周难道是将她老爹拍舒服了? 又闲聊了阵子,安泉终是借口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剩下父女二人又进行了一次对话。 “筱筱,这梁周真不是一般人,日后肯定会有一番大成就,你若跟了他,我放心。” “那是自然,你女儿的眼光绝对差不了。” “这回可不能让着玉家那个丫头。” “当然不能让了,祝寿一过,我就去大郑龙启山上拜师去,我会让梁周喜欢上我的。” 林贤一听女儿要去龙启山,沉吟片刻后道:“好,就这么办。” 林筱筱得到父亲认可,真是喜出望外,父亲的古板固执,对人要求之苛刻是出了名的,而梁周竟能得到父亲的肯定,那他的品德才能绝对优秀,况且还那样有银子,嘎嘎,本小姐虽然不贪图银子,但多了,确实也无妨嘛。 安泉出了林府,长长舒了口气,这林叔叔确实是位有德之清流之士,他并没有拍其之马屁,就是由心赞美。 他自然也知道林贤见他也并不是为了赏墨竹,只不过自己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让他十德合一,抵达到一个安泉并不了解的很高深的境界。 而其余的话其余的事,他似乎就没必要说没必要问了。 我便是竹,竹便是我。其实林贤一直以竹喻已,以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操守、担当之十德律己,他做的很好,真若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的竹那般,而清高之人多固执,所以他一直认定我便是竹,所以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 当安泉说出我便是竹,竹便是我,他刹那就顿悟了,我便是竹,竹怎能就不是我,天下竹皆是我,天下之德,天下之浩然正气皆合于我身,刹那契合天道,成就大德之身。 安泉不知道他无心的一句铸就了林贤,“我便是竹,竹便是我。如果,我便是刀,刀便是我呢?”安泉想着,眼眸之中,乍就精光顿现! 第36章 御刀之境 我便是刀,刀便是我!安泉突然就产生了一丝明悟,这丝明悟令安泉很激动,他似乎抓住了一个对他来讲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玄虚,这个东西很特别,这个东西似乎就是一把钥匙,只要握紧了,就能打开一扇紧锁的门,让他直通往一个全新的天地。 于是安泉就走到了路边,雕像似地伫着一动不动,这是一个机缘,他不敢轻易错过。 于是在这个尚不算清冷的街道上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一雪衣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闭眸而伫,就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街口巷口树后不时探出一个个脑袋看着他,无不现出愕然不解之色。 亦有装作路人的由前方经过,小心翼翼偷偷地看,但却不知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玄虚。 难道是发现有数位跟踪偷窥的,于是乎正在扫描定位?那些人顿然心跳加速,然后就迅速撤了,试问敢和人拼命的人,谁不怕呢? 我便是刀!安泉体内的刀气在凝聚,恍惚里,他突觉得自己幻作了一把刀,刀尖直指青冥,刀锋傲啸红尘。 刀便是我!安泉突然睁开眼眸,双眸间似乎立着两把锋芒初露的刀! 这时身畔不远,被遗弃在某一个房屋角落里锈迹斑斑的砍柴刀突地发出一声低鸣,破窗而出,划过一个完美的轨迹竟自逾墙而出,正落在安泉突伸出的左手中。 而另一处膳房的案板上,一把切菜刀亦是寒光突现,活物似跃然而起,由门口飞射而出,及至墙角暴射冲天,然后由半空跌落,直直劈向安泉的脑袋! 啊!有些好奇看热闹者见状,无不惊怖万分,墙里扔刀子了,这面具人要被开瓢了。 寒光一线从天而降,许多人已闭上眼睛,不敢看啊,生怕后半辈子被这血腥恶梦纠缠住。 但仍有个别变态者,睁大了眼睛,怀着无比紧张刺激兴奋害怕恐怖的心情准备见证这罕见的飞刀开瓢一幕。 而他们也成为有幸见证奇迹的人。 千万别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切菜刀闪电似就落在了安泉的头顶,安泉的右手就这么一抬,一握,然后就稳稳地握住了刀把,而那锃亮的刀锋就横在他的发尖,真是险而极险! 个别见证了这未被开瓢的一幕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也行?这个当然行,要不行,小说就要大结局了。 捉住了刀的安泉开始由雕像变活了,很无所谓的放下右臂,看着手中之刀,啧啧叹道:“谁家这切菜刀,磨地真是锋利,真是杀人越货行走江湖必备之精品。”说着顺手一抛,切菜刀就不情愿的原路返回了。 在闭眼的那些人偷偷睁开条小缝,偷偷地看时,安泉已提着那破砍柴刀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就是御刀境了?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嘛,难道就是一种召唤术,能把附近的刀给召唤出来? 这把破砍柴刀也确实太破了,锋刃都被锈蚀成渣了,若关键时候召唤出这样一把刀,被人笑掉大牙是无所谓,但指不定小命都不保了。 想着就把这破刀丢到了垃圾堆里,还是我的龙血和凤鸣好。心念所至,龙血斩和凤鸣刃竟然发出愉悦的共鸣之声,这可是安泉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他扯起左右袖口,只见那两道拉风的精美纹身竟似在慢慢消褪,不一时,竟然消失不见了,而他的气脉之中有两道刀气在疯狂涌入,似水乳交融,合二为一成为一种浓稠如若实质的刀气。 这刀气周流极慢,而每一寸的流动都让安泉痛苦不堪,直似要将气脉涨破了一般,安泉顿是痛的恨不得在街上打滚,双唇泛白,虚汗直流,一时脚步踉跄,扶墙而伫。 这是什么况状啊,难道御刀不成,走火入魔要玩完了? 心里正惊恐间,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咦,梁公子,你怎么啦?” 安泉勉强扭头一看,恰看到了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正是那风华无双的宁浣情。 然后他浑身剧痛难忍,竟昏死过去了。 安泉昨晚竟是夜不归宿,龙九霄很是气恼,太过份了,目无组织,心无纪律,但想来想去,宗规中竟没有关于夜不归宿这条的惩诫诫律,看来宗规甚是不完善,回去一定要加上这条。 眼看就要到了进宫的时候了,龙九霄终于有些着急了,难道这小子是故意给躲了?于是乎,龙九霄的脸就有些黑了。 安泉醒来的时候,天刚刚破晓,可能是一丝晨曦偷偷地溜入,就轻轻挑起了他的眼帘。 这是哪里呢,雪白地一尘不染的墙壁,几件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极显主人的高贵和品味,红木案几之上,一只小铜鼎中腾起淡淡的烟气,一种提神醒脑的淡淡香气周流不息,嗅入鼻端,心旷神怡。 这是哪里呢,流苏锦帐芙蓉被,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家闺秀的闺房。 安泉努力回忆着,当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浮现于安泉的脑海,安泉终于知道是谁了。 这时,门轻轻被推开,宁浣情缓缓走入,手上捧着雪袍还有他那银色面具。当四目相对,安泉顿有些不好意思,宁浣情却是微微一笑:“你醒了,昨天我偶遇到你,你似犯急症痛晕了,我不知道你的居所在哪,所以只好把你带回浣情居,然后请了大夫,却查不出你有何病。” 顿了下她又道:“你痛的全身是汗,衣服湿透,我就令人除去洗净了。你的贴身小衣很有…特点。”宁浣情说着,饶是大方如她,亦脸色微微泛红。 安泉一听,就知道是那若女人贴身衣物般的韬光神衣,顿然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躲了。 丢人丢大了,宁浣情不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 “不过,今早我发现你这小衣很特别,至少这制衣的材料我从来没有见过。而这雪袍我一眼就看出是西域雪蚕丝精织的雪绸所制,看来梁公子也蛮奢侈嘛,裁云宗的上好料子,只这一身就值二十两吧,另外你痛的脸庞扭曲,我生怕面具伤了你,就取下了,你勿怪,其实,你不戴面具也挺帅的。”宁浣情说着,稍解了安泉的尴尬不堪。 安泉心想得解释下,于是道:“这衣服是我师门中的一件护体宝衣,可以降低伤害,至于雪袍嘛,嘿嘿,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宁浣情闻言一愣,然后掩嘴噗嗤一笑,若有所指地道:“怪不得林大小姐都把你领到家了,你这张嘴太有意思了。”安泉心道,这又得解释下了,仰岳这八卦之城八卦新闻的传播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咳,那是林大人要见我一面,不过就是探讨了一下水墨竹画的艺术而已。”宁浣情闻言又是一怔,探讨竹画?饶是宁浣情聪慧惊人,却亦是想不出其中的原由。 “探讨完然后我就出来了,溜达着就觉得全身剧痛,然后就昏迷过去了,我也搞不拎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安泉确实也挺糊涂的,但现在全身却很正常,啥事也没有。 请宁浣情回避了下,安泉穿好衣物戴好面具后就出来了,吃过了宁浣情准备的早餐后,安泉就告辞离开,本欲不想欠人家的情,但这次还是欠下了。 “姐姐,他走了?”宁心儿出现于目送着安泉离开的宁浣情身后道。 宁浣情嗯了声,道:“他是要随宗门去给皇上祝寿,我们也该去了,公主还说让咱们早些去呢。” 在龙九霄的脸完全黑下来时,安泉回来了,而龙九霄他们站在院子里已准备出发了。 这小子一夜未归,精神头还挺足嘛。 “梁周,你小子怎可夜不归宿,干什么去了?”龙九霄板着脸问道,一旁安泉的师兄和安泉的师侄们突地就都立起了耳朵。 怎么来到八卦之城都成了八卦模样,安泉鄙夷了下,然后当然不能说到人家浣情居宁家大小姐的闺房中住了一晚,于是撒谎道:“弟子去练功去了,练了一夜的功,累死了,能进去休息会吗?” 切,众皆在心里及脸上都将安泉深深鄙视,你是那么废寝忘食的人吗? “撒谎是很可耻的哦。”龙九霄哼了声道。 安泉没法了,于是决定表演一下昨天顿悟的召唤术,然后意念一动,师兄及师侄们的刀俱脱鞘而出,向着安泉飞了过来。 十三把刀忽地飞过来,安泉心里命令道:排好队,站整齐。 只见那十三把刀一字排开,似被十三只无形的手稳稳地抓住,横于安泉头顶一尺处。 啊!龙九霄眼珠子凸出来了,御刀之境! 他心里一声呻吟,遇到妖了,这小子就是妖孽。 安泉的师兄和师侄们眼珠子几乎快夺眶掉出来了,他,他难道想活活逼死我们吗,一个龙女已经让我们压力山大,这梁周他怎么能如此狠心的让我们压力两山大呢。 “没撒谎,我,我信了,快收了刀吧。”龙九霄激动地要死地道。 安泉心念一动,心道:小的们,各归各位。十三把刀顿精光一闪,准确无误的俱归鞘回位。 “梁周,你觉得咱龙女咋样呢?”龙九霄揽着安泉的肩膀道。 “师姐,美如天仙,神通高强,当然是最好的了。”安泉由衷赞美道。 龙九霄心下一喜,道:“那你小子以后就要注意些,别和那些大小姐不清不楚的。” 安泉一愣,这是嘛意思,师姐好与什么不清不楚有什么关,哎,不对不对,我与谁不清不楚了,宗主大人简直是冤枉好人。 安泉正要辩白,此时还是那位被安泉打赏的迎接使者和那伙子轿夫们高高兴兴来接他们入宫了。 第37章 秋香苑内 由于安泉的慷慨,职卑位贱的迎接使和轿夫反倒成了仰岳城中当月收入很高的人群。 每位迎接使和轿夫们都要接迎数个宗门,宗门中人俱好要面子,这金叶子自然得给,人家清玄灵宗打赏地起,难道咱们就打赏不起吗,不能因为一片金叶子丢了脸面。 “梁公子,梁公子,坐小人的轿子。” “梁公子,小人昨晚特意让婆娘做了软垫,坐小人的轿子吧。” “梁公子,小人给您备了蜜饯,您可边坐边吃。” “梁公子,小人给您备了红烧鸭脖还有鸡屁股……” 抢“梁”大战终于升级,有两位轿夫竟开始动手打架,搞地诸人目瞪口呆,安泉是哭笑不得。 “你们别打了,误了拜寿小心掉脑袋。”迎接使一声吆喝,战事立马结束了。 然后安泉请龙九霄上了第一顶轿子,请师兄们依次上后,他方上轿,那俩轿夫顿是激动的要命,在诸轿夫艳羡的目光中,那俩轿夫神完气足地抬起轿,终于出发了。 一路无话,到了宫门之外,只见平时威严庄肃皇城到处张灯结彩,高大的宫墙上悬满画着龙鹤祥云等代表吉祥的彩帛,宫人皆一袭绣着金花的红袍,笑容可掬地迎接着一位位贵客。 龙九霄等下了轿子,顿被迎入,有宫人尖锐着嗓音报喊道:“大郑清玄灵宗龙宗主携众弟子到。” 然后自有专人将他们领入皇城,向内庭走去。 皇城之中,大道宽敞平整,宫殿雄伟高大,愈往后行,只见亭台楼阁无数,回廊曲折连延,仙乐飘飘不绝于耳。 安泉看地目不暇接,太豪华了,太奢侈了,若能给乞丐们分上小小一块,就足够他们遮风挡雨了。 这次寿筵设在了秋香苑,此时正是菊开正盛之时,黄菊团簇,披金也似,充斥在秋香苑的每一个角落。 一身紫袍的林贤正在苑口站着,乍见安泉到了,清癯的脸上顿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位一定是大郑灵宗龙九霄龙宗主吧,久仰久仰。”看到龙九霄阔步而至,林贤含笑拱手道。 龙九霄曾见过林贤,心道这大清官清傲的很,今天主动打招呼可真是罕见。 “林大人清名远扬,龙某亦是久已闻名,幸会幸会。”龙九霄亦是客气道。 二人寒暄数句后,龙九霄等被林贤亲自引到灵宗在秋香苑的位置。 安泉笑道:“林叔叔乃大官呢,怎么今天成执事了?” 林贤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别寒碜我,我这是有求你们宗主呢?” 哦,能由林贤口中说出这个求字来,可是非常罕见的,谁都知道他可是从不求人的。 龙九霄一愣,笑道:“林大人说笑了。” 林贤正色道:“我没有说笑,这事还非就得求龙宗主不可。” 龙九霄心下好奇,周围一众人也是好奇的要死。 “小女想投入清玄灵宗门下,还望龙宗主勿嫌她资质愚钝,收她为门下弟子。”林贤说着,微一躬身,足显诚意。 啊!原来林贤所求竟是这事。 龙九霄顿然有点明白是什么原因了,看着身旁亦一脸惊讶的安泉一眼,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他很想拒绝,但此情此景,能吗,不给这个大清官的面子就是活生生找骂吧。 “林小姐想入灵宗门下,龙某求之不得。”龙九霄违心地道。 林贤闻言大喜,谢了后,却对安泉道:“梁周,祝寿后筱筱就随你回灵宗学艺,你要照顾好她,否则唯你是问。” 梁周很想说为什么,凭什么,但见到林贤灼灼有神的眸子,他的话就噎回去了,于是只好瓮声瓮气地道:“是,林叔叔。” 林贤展颜一笑道:“这我就放心了。” 顿了下又道:“你小子今天看起来与昨日不太一样,是不是……” “是呢,林叔的墨竹让我受益良多。”安泉眨巴眨巴眼道。 林贤见安泉的样子,知道这小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什么似的,便没再和安泉说什么,而与龙九霄聊天去了。 林筱筱和玉生烟正在秋香苑另一侧赏菊着呢,乍见安泉来了,二人便缓缓走了过来。 林筱筱着一袭浅碧裙,乌发以绸带绾着,清丽间又透出一股贵气。 而玉生烟则着一袭玫瑰红描花罗裳,衬着雪颜花容,极显高贵大方。 二人经过苑囗,却听到一个极温和的声音轻轻喊道:“玉儿,筱筱,你们是要到哪去?” 二女停下脚步,只见一身着一身宝石蓝衣袍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缓缓走入,他剑眉入鬓,眼若朗星,高挺的鼻下,唇红齿白,竟是一罕见的美男子。 他的身后跟随着钱锋丁冬等官宦子弟,看见二女打扮的如此明艳,不禁眼睛发亮。 “路大哥。”二女先后吆喝道,脸上俱漾出笑意。 “路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玉生烟问道。 那路大哥和煦一笑道:“昨晚方赶回,专程回来给皇上祝寿,二位贤妹若无事,我们到那边去坐吧。” 他一指那个方位,恰在灵宗诸人的对面。 玉生烟略一犹豫,林筱筱却道:“对不起,路大哥,我有位朋友在那里,我必须要过去。” “哦,那好吧,那玉儿呢?”他又问向玉生烟。 玉生烟亦歉然道:“我也是,今天真是对不起了,路大哥。” 那路大哥洒然笑道:“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说对不起就见外了,那你们忙去吧,我们以后再聚。” 二人颔首便离开了,看着她们走到安泉那里,钱锋,丁冬顿然现出仇恨之色,因为只敢拼爹,不敢拼命,他们已成为仰岳城中人的笑料。 那路大哥深深瞅了一眼安泉,嘴角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就向财神宗的位置走去,他正是财神宗里地位仅次于大财神的二财神路朝天之子路清鸣。 说起这个路清鸣亦是一个非凡的人物,他年方二十有二,却已是大越贵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他人脉好,人缘好,家世好,脑子好,刀法好,人生得好,他几乎就是完美的代言人,是大越绝大多数少女的偶像。 他组织的清鸣社是大越很有名气的社团,像玉生烟,林筱筱,钱讨厌,丁讨厌等都是其中的社员。 这个清鸣社的活动资金皆是他一人提供,专门组织那些官家士族名门子弟于一起做一些“正经”的事情,如弹弹琴,下下棋,读读书,作作画,陶冶陶冶情操,提高提高素质。 这段时间据说他去了大蛮荒境做生意去了,带去了粮食布匹与那些蛮人交易珍贵的玉石及荒境特有的药材。 昨晚他一回来,钱锋和丁冬等就来告状诉苦,路清鸣只能是安抚了他们,明天皇上寿辰,再有什么委屈不平,也只能过了这事再说。 财神宗的席位恰与清玄灵宗是脸对脸,路清鸣安然地坐在那里,模样是云淡风清,而钱锋和丁冬则是死死地瞅着安泉,眼睛快喷出了火。 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玉如烟和林筱筱竟俱笑靥如花地一左一右坐在了安泉的身旁,多少年了,这两大小姐都不正眼看他们一下,是爱理不理,而今天,两个人却坐在他们的仇人身旁笑地像吃了蜜似的,这怎能不让他们恨的牙痒痒。 偏生安泉戴了个面具,让人觉得他是既拉风又神秘,况他来仰岳城后又做了几件特别的事情,今天隐约竟将路清鸣的风头都占去了不少。 安泉亦是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是时不时扫视了过来,心下暗自叫苦,这两大小姐是整哪一出呢,不找各自的爹去,坐在我灵宗的席位上做什么? “梁师兄,我给你的生烟玉呢,你贴身带着吗?” “呃,怕丢了,放行礼中了。” “以后记得要贴身带着哦,玉石辟邪又温润养人,蓄元气,养精神呢。” “哦,知道了。” “梁公子,我父亲向你们宗主说了我要去灵宗学艺的事情了吗?” “说了呀,宗主也同意了。” “啊,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正式的师兄妹了,师兄要多多关照小妹。” “一定一定。” “梁师兄,我也决定转宗了,由千面宗转到灵宗,到时候你要照顾我呀。” “啊,还能转宗?”安泉不可思议地道。 玉生烟微笑道:“这个,真可以转。” 安泉心里一声呻吟,大小姐们,你们这是在整哪一出。 环佩叮当,清脆而悦耳,香风淡淡,人未至,动人的馨香已飘入鼻端,这个香气安泉还是比较熟悉的,宁浣情,果然是浅笑含嫣的宁浣情和宁心儿姊妹。 宁浣情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柔顺的青丝以羊脂色茉莉小簪绾着,明眸皓齿,绝艳动人,直引得宾客们侧目。 云淡风清的路清鸣亦被惊艳了下,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这女子,每每出现,总是令人惊艳不已。 而宁心儿装扮就简单多了,一袭刺绣妆花裙,淡若远山的眉,清澈如水的眸,瑶鼻粉唇却是丝毫未妆扮一分,素颜丽质天生,却是另一种淡雅的美。 路清鸣缓缓站起,温和地微笑地道:“浣情,可否赏光,到这里坐?” 第38章 美人舒袖 宁浣情看着一脸诚恳之色的路清鸣,却是微微摇首道:“路公子,我朋友在那边,我过去说几句话,待会公主来了,我还要陪公主。”说着,莲步款款径直走向安泉那里。 宁心儿瞅见安泉无奈又愁苦的欠揍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群芳环绕,你该喜不自禁才对嘛,缘何做个怨妇模样。 “梁公子,你可好些了?”宁浣情眨着明亮的凤眸问道。 “好,好多了。”安泉回答道。 周围竖着耳朵听的一伙人却听了个糊涂,什么好不好的,嘛意思呢? 而宁浣情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梁公子,其实你不戴面具要比戴上面具好看的多呢。” 啊,众皆惊讶,有看头,太有看头了。 玉生烟和林筱筱的小脸已经有些不太自然了,龙九霄和林贤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安泉的眼睛冲着宁浣情眨呀眨,似乎在说,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千万别说了,再说到被你给换洗衣物,我可怎么活。 宁心儿见安泉那可怜兮兮之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宁浣情却全当没看见,自顾道:“你的衣服……” 安泉的心已然上升到了嗓子眼,宁浣情顿了下继续道:“你的衣服还是那件雪色的穿上又合体又帅,这件淡紫的与你本人不搭配。” 安泉的心又回落了,赶紧道:“这是宗门特意订制的喜袍,过寿是喜事,穿素色的不吉利。” 宁浣情见安泉又开始对自己眨眼,心道,让这小子知道怕了就好,别话说过头了,惹起反感,所以就放了安泉一马,顺便也帮他一个忙吧,于是又道:“你到那边坐,我与两位妹妹聊会儿天。” 安泉自是求之不得,急忙逃离了包围圈,坐到了林贤身旁。 “你小子怎么连宁浣情都招惹上了?”林贤没好气地“蚁”声问道。 “还不是筱筱与生烟打赌……”于是安泉就“蚁”声地说了下前因后果,但对宁浣情的这种态度,安泉亦是摸不着头脑,林贤亦是颇为不解。 而宁浣情已将昨日偶遇安泉发病晕倒一事说了,二女又是揪心旋又释然,又亲亲的宁姐姐叫的不停,四女低声笑谈,甚是愉快。 安泉坐在那里,心道这宁浣情就是个妖精,妖精会吃人的,为了小命长久,还是得离妖精远些才对。 正低头想着呢,突觉有两道很有敌意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他猛地一抬头,恰见那路公子正扭头和钱讨厌说话着,他眉头微皱,心道,我欠他银子了,还是曾揍过他了,抑或是动了他家的奶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安泉打量着那路公子,路清鸣这时转过头来,见安泉正盯着他,却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那模样亲切地就像对一位老朋友,安泉一愣,方才分明是他看我像仇人似的,怎么转脸就变好朋友了。 安泉心说你点你的头呗,谁理你,头一转低声问林贤道:“林叔叔,对面那傻笑的人是谁?” 傻笑的?林贤举目一看,路清鸣是在笑,但笑地若春风一般,哪里傻了。 他向点头示意的路清鸣同样颔首示意了下,然后对安泉道:“人家哪里傻笑了,你小子净会编排人家,他叫路清鸣,是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的儿子,颇具才能,人缘极广极好。” “是吗,那我怎么只能看出来傻和奸诈?”安泉撇撇嘴道。 林贤笑骂道:“你小子是在说自己吧!” 安泉摇头道:“本公子善良纯洁,哪里能尊享上那等殊荣。” 林贤笑道:“敢情梁贤侄的脸皮是牛皮做的。” 正说话着,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呼,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中,一华服少女缓缓行至,只见她着一袭镂金百蝶穿花裙裳,墨色的三干青丝梳成祥云髻,以一支白玉梅花簪绾着,薄施粉黛的容颜上五官绝美,柳眉弯弯,眸如星辰闪动着煜煜神彩,秀挺的鼻下,粉唇上亦闪现着动人光泽,她的出现恰若明星现世,闪耀于每个人的眼中。 她是如此的光彩夺目,举手投足之间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幅会动的绝美风景。 “公主驾到!”宫人尖锐的嗓音响起。 诸人纷纷起立拜见公主王舒袖,王舒袖微笑着道:“大家不必拘礼,请入座,我就是来看一位朋友。” 路清鸣眼间顿闪出一道炙热光芒,在场的年轻一代,有谁能入得公主法眼,非我莫属吧。 王舒袖眸光一扫,看见明艳绝伦的宁浣情正在微微颔首,然后她的眸光就落到了面具男的身上。 而那面具男竟可恶地正在低头吃着点心,似乎公主的到来他很无谓似的,仿佛还没有眼前的那盘点心重要。 而别的年轻才俊们的目光,或大方或偷偷都被粘到了公主的身上。 王舒袖心下微觉好笑,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人。 她让宫女们在一侧等候,自己莲步轻盈地走向前来,路清鸣的心跳在加速,而当王舒袖走到财神宗与灵宗的路中央,王舒袖却转身直走入灵宗的席位中。 路清鸣的心顿由炙热转向冰冷。 林贤见公主走至,刚欲站起来,王舒袖玉掌微摇:“林大人,你坐,我找他。”说着纤指指向正在埋头苦吃的安泉。 安泉确实是饿了,非常饿,在宁浣情那里吃的那点早餐早不知道消化到哪去了。 在王舒袖与林贤说话的时候,安泉已偷偷将林贤面前的点心盘子取了过来,将一块百果糕塞到了嘴里。 安泉是被公主惊艳了一下,但龙女之美和宁浣情之美已让他对美女之美产生免疫,惊艳了下就收回目光,全力去对付点心,这点心做的不错,但比天香点心的味道差些意思。 然,当公主那纤秀白皙的指尖点到他面前,当公主那“我找他”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安泉顿就被点心噎住了,很没形象很没风度地扶着自己的脖子站起来,然后就抢过了龙九霄的茶杯,咕嘟咕嘟就将茶水灌入了口中。 王舒袖见状,明眸含笑,却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慢点吃,我又没与你抢,孩子似的。” 安泉的脸,顿就红若清煮大虾,而周围之人皆已石化。 丢人丢大了,安泉心里呻吟了声,然后王舒袖就很自然地伸指轻轻拈去了安泉嘴角的一点点心渣,很自然,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很不顾及安泉之感受,于是,安泉也石化了。 “果然很特别。”说着,她宛妙地一转身,长袖轻舒,那金线描绣的蝶儿顿若活了般在袖间飞舞,煞是好看。 美人舒袖,轻盈婉兮,她就这样诸蝶绕身似地离开了,或许,她就是许多人心里,醉梦里,最梦幻最美的那只蝶吧。 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一个初露头角的宗门弟子,凭什么就能获得公主如此青睐,一时羡慕嫉妒恨的气机扑天盖地而来,让安泉压抑的都快吃不下点心了。 林筱筱等包括宁浣情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安泉能被公主如此青睐,实是惊人,这家伙到真是奇“货”可居了。 林贤龙九霄也开始重新审视这货,没什么特别的呀,小白脸一枚嘛。 路清鸣阴沉着脸看向安泉,这家伙原来还真有些手段,把公主都骗了。 焦点安泉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了,难道是传说中的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命犯桃花? 偷偷瞥了一眼诸女,哪个不是大有来头,这大桃花公主更是身份能把他压死,安泉呀安泉,肯定是人家逗你玩的,逗你玩,就是逗你玩。 安泉心里一下就想“通”了,于是就又无所谓了,把龙九霄面前的点心盘子也顺手取了过来,低头只管吃着。 这么瘦还这么能吃,吃昧心食的猪,噎死你最好,对面的“仇人”们无不恶毒的骂着加诅咒着。 龙九霄则颇有些尴尬,低声道:“你小子能不吃了吗,好像我虐待不让你吃饭似的,丢死人了。” 安泉干笑道:“练功勤奋过度了嘛,宗主要体谅弟子的辛苦。” 龙九霄心道:也是,一夜练成御刀境,抵别人几十年,确实是辛苦,但这样吃下去,总是不雅。 “这盘吃完就别吃了,拜过寿后本宗主摆一桌让你吃个痛快。” “哦。”安泉不情不愿地道,然后又感觉那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倏又射至。 安泉并没有抬头,而是小声对林贤道:“林叔叔,你且看向路傻子那里。” 林贤举目一看,正看到路清鸣那仇视安泉的狠毒目光,他眉头微皱,路清鸣顿有警觉,刹又变成一副淡然模样。 而林贤对路清鸣的感觉已然来了个大逆转,难怪方才安泉说其是又傻又奸诈,这路清鸣以前装君子装的实在是太像了。 “这人有钱有势,你要提防着他,不过在这仰岳城里,谁敢为难你,你可来找我。”林贤说道。 “哦。”安泉应了声,可安泉会怕他吗? 在路清鸣举杯喝茶时,茶水突若喷泉,直接喷了他一脸,路清鸣一声惊叫,顿是一身狼藉。 第39章 匣中藏蛇 进入御刀境,安泉发现自己控水更是随心所欲,似乎水便是他,他便是水。 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应该怎么办呢?打杀了?太残忍了吧,安泉自觉是十分爱好和平的人。 可不教训一下那路清鸣,他又感觉心里不舒服的很,因为那家伙已用眼光杀了他两回了。 见路清鸣端起了茶杯,安泉将空气中的一团水凝出,狠狠砸在了茶杯中,然后茶水就喷溅而出,路清鸣顿就中招,满头满脸满襟前都是茶水。 这水炸弹的威力还真不小,安泉啧啧自赞,杀伤力几近乎为零,但让人丢脸度却是很给力。 路清鸣懵了,茶水怎么就会突然喷出,有人捣鬼,一定是有人暗中捣鬼让自己出丑。 他慌忙取帕擦拭了,颇有些狼狈,安泉嘿嘿一笑,却是把最后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勉强算是不饿了。 路清鸣的小伙伴们都听到了他的惊呼,但却是以为他耍帅失手,茶水淋身了,俱还暗自窃笑呢。 不少客人见了亦以为是他不小心弄翻了茶水,路清鸣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其是便开始扫描人群,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安泉的身上,然后就看见正在喝茶的安泉看着他的眼中充满着笑意,讽刺的笑意。 路清鸣目光一凝,是他,一定是他。 但若真是他,这种手段就太厉害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水喷溅而起,他自觉不会也不能。 他都不能,难道那小子竟能?路清鸣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难道是有高人帮他捉弄我?如此一想,路清鸣顿觉就是这个答案了,反正与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林贤说了阵子话后回自己的位置去了,林筱筱当然也得随去,玉生烟也去她父亲那里了,而宁氏姊妹则去找公主王舒袖去了,安泉一下子就清静了下来,反倒颇觉无聊。 幸好有那路清鸣不时用眼光来杀他,于是他就回敬回去,你来我往,也不知道双方用眼光互杀了多少回合。 这时陆续有许多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和宗门中人到来,打招呼,问好声是不绝于耳。 午时渐到,苑外突传来宫人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鼓乐声里,身着一袭黄绸金线绣龙服的大越皇帝王绍之大步行入,皇后妃子随行其后,诸人齐齐立起,大越群臣皆山呼万岁,宗门中人皆抱拳礼敬,安泉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心情不禁大是激动,这皇帝广额方目,鼻若悬胆,身体轩昂,果然是好生气派,大大的威风。 一番繁文缛节一番超大马屁说过拍过后,再以什么福同宇宙寿与天齐把皇帝骗地高高兴兴后,然后就开始拜寿了。 先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拜寿过程就不赘述了,然后就轮到各大宗门。 首先,自然是那大越第一宗财神宗先来祝寿,而上来祝寿的并不是端坐在首席上的四大财神路朝天,贾无瑕,钱铎,朱阳春,而是那路清鸣。 路清鸣上前行礼后自然是要肉麻的先奉承一番,什么仙福永享,万寿无疆,福纳四海的连篇称颂了一顿后,就开始献上礼物。 这礼物装在了一只锦盒之中,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出自财神宗之手,没人敢怀疑它的价值。 路清鸣笔直地站着,一手托着锦盒,一手打开盒盖,然后见证宝贝的时刻到了。 众人屏住呼吸看向宝贝,然安泉此时再次和别人正在用眼光对杀,谁呢,当然是朱财神朱阳春了。 金光灿烂,盒子打开的刹那,金光顿然是亮瞎了观众的眼。众人都在思考这金子的纯度精确到什么地步时,盒盖已完全打开。 啊,太奢华了,这是一顶纯金打造的金龙之冠,龙盘于冠座之上,龙首高举,气势昂扬,冠座四周却是嵌满了珍珠翡翠玛瑙等无比珍贵的宝石,秋阳照下,宝光荡漾,真个是华贵至极。 安泉摆脱了朱阳春的一记眼杀后,扭头看向那黄金龙冠,暗道财神宗果然是大手笔,只是那盘龙的眼睛看起来好像不那样有神,似乎是黑乌度不够。 然后安泉就想到了小鸟给他的那一小块墨晶宝石,准确的说应该是朱财神栽赃给他的墨晶宝石,如果用墨晶宝石做龙眼,定将有点睛之妙吧。 越皇王绍之是龙心大悦,将黄金龙冠呈于一侧几案之上,然后赞赏了路清鸣是年轻有为,气宇非凡,并赐了金镜,彩缣和一卷古册。 路清鸣谢恩退下。 然后呢,自然是轮到了大郑国第一宗的清玄灵宗了。 龙九霄将随身带的一只檀木匣交给安泉,示意安泉上去拜寿献礼。 安泉摇头,龙九霄瞪眼。 安泉被龙九霄恐吓,无奈之下双手捧了檀木匣上前。 但刚走了两步,他面色陡然一变,因为木匣之中竟似有活物在动。 水灵气机无孔不入,安泉试探之下,头发根都立起了,蛇,一只盘着的狰狞毕露的眼镜蛇。 匣中竟然装了一只剧毒之蛇,宗主要送蛇给大越皇帝过寿,难道是小鸟栖虎口一一活腻歪了。 安泉的手心冷汗直流,龙九霄却暗骂,这小子,让他送一支千年老参给皇帝,怎么磨磨蹭蹭上不了台面。 而钱铎与朱阳春对视一眼,俱闪出得意快意畅意之色。 安泉咬牙往前走着,却是用水灵气机包裹了那毒蛇,又御了丝刀气透入将蛇先斩了首,又剁成了块,心下稍安,先不怕毒蛇暴起伤人了。 继而,他走上前,学了方才路清鸣的样子行过礼。 越皇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道:“你叫梁周对吧,你这几日可是仰岳城中的风云人物,又是赏轿夫金叶子,又是与人拼命的。” 安泉心下暗道,这八卦的力量真是伟大,都传皇帝耳中了。 安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回皇上,赏轿夫金叶子实是觉得他们抬我们太辛苦了,应该劳有所得,至于拼命一事,实是我是孤儿,与别人拼不起爹,只能拼命了。” “好,你小子说的不错,本皇甚喜。”越皇笑道。 这时路清鸣却站起道:“皇上,此子拜寿尚戴面具,实属不尊不敬,理应杖责驱逐出宫。” 越皇听罢,看向安泉,想听听他怎么说,安泉心中大骂路清鸣卑鄙,但所幸早准备有说词,于是道:“我前几日颊上生疮,至今未愈,实是无颜见人,望皇上见谅。” “少年天性皆爱美,可以不究。”越皇还是很宽宏大量的。 “谢皇上。”安泉对这皇上亦是好感大增。 路清鸣则悻悻然坐下。 “梁周,方才路家公子说了许多祝寿之词,本皇也想听你说几句。”越皇抚须笑道。 安泉道:“方才路傻,哦路什么公子说的,正是梁周想说的,再重复一遍也没什么意思,梁周就加一句,祝皇上健康,快乐,开心每一天。” “健康,快乐,开心每一天!好,好,这才是大实话,贴实际的话,不浮华不虚假,本皇甚喜,来人,赏金镜,赏彩缣,赏珠囊,赏古册,赏金百两。”越皇是眉开眼笑,赏赐大大的。 按说该是奉上礼物的时候了,结果,身边的赏赐先堆了一堆。 清玄灵宗人是眉开眼笑,财神宗人则是脸拉甚长。 林贤低笑道:“油嘴滑舌的小子。” 林筱筱道:“这也是一种本事。” 玉天生笑道:“此子确实与众不同。” 玉生烟道:“那还用说。” 宁浣情娇笑道:“这家伙把皇上都哄开心了。” 王舒袖微笑道:“是啊,健康快乐开心每一天,说给我,我也喜欢。” “谢皇上赏赐。”安泉于是抱了一堆东西就往回走。 眼看就要走回了,朱阳春急了,突地站起来道:“皇上,灵宗尚未献上寿礼呢。” 于是安泉不情不愿地放下赏赐抱着檀木匣又回来了。 “皇上,财神宗财大势大,我灵宗真是不敢比呀,实是羞愧的拿不出手,当然,皇上一定不会见怪灵宗的,但皇上方才赏赐之丰厚令梁周感动,于是梁周决定献出祖传的宝石。”说着,他取出荷包,打开后取出那一小块墨晶宝石。 朱阳春见了,顿就呆住了。 安泉默以刀气将墨晶宝石一劈为二,划为圆球之状,走到那黄金龙冠之旁,毫不客气地将黑琉璃做的龙眼抠出给扔了。 此举未免胆大包天,越皇的脸色顿就阴沉了下来。 抠龙眼,不要命了吗,他疯了吗? 然,当安泉将那一对墨晶龙眼嵌入,那盘龙陡然若活物,竟似点睛而活,昂首望青冥,秋香苑的上空隐约竟传来一声威严的龙啸! 神了!神了!全场震撼! 越皇猛地站起身来,龙吟九天,大吉之象,岂不是寓意大越将龙腾中兴!而他又霍然想起某神棍曾经的谶语,心有所动,一时眼光大亮。 “再赏,赏梁周黄金千两,玉如意十只,赐大越子爵爵位,为龙吟子爵。”越皇大喜之下再次大赏。 发了!发了!安泉高兴地快死掉了。 而朱阳春却是一口脓血喷出,急火攻心,差点活活气死了。 在众人一时惊绝间,安泉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死蛇以水灵气机包裹着弄了出来,塞到了菊花丛,然后将两颗夜明珠放入,终于是长舒了口气。 终于到了安泉献宝的时候了,在钱铎和朱阳春“殷切”的注视下,匣盖打开,安泉取出了两颗夜明珠。 即使在白天,这两颗珠子亦是清辉流逸,钱铎朱阳春一怔,蛇呢,蛇蛇哪儿去了呢? 龙九霄亦糊涂了,他亲手装的千年人参怎么变成夜明珠了。 “这是龙启山龙洞神珠,不但夜里可散出月一样的清辉,更可祛邪镇鬼,这可是灵宗镇山之宝啊,今特献给皇上,愿越郑两国共好,同辉!”安泉将煽情提高到了国家之高度。 “好!”越皇抚掌大赞,差点又大赏了。 第40章 梦里平生 安泉一人可谓是把今天祝寿的风头全占了,后面祝寿的让越皇便颇觉寡然无味,然后就免祝了,于是下旨赐宴。 宴至中旬感觉有些累,越皇摆驾先行离开,而新晋子爵安泉自然成为被敬酒的对象,当然有些人是诚心敬酒,而大部分人则是故意来灌安泉酒的,让你出风头,今天就灌醉你,让你酒精中毒,醉死你。 龙九霄当然要挡酒,这样出色的弟子若醉死在这里,岂非冤枉,但群情汹汹,挡也挡不住。 看到有敬过的甚至来敬第二遍,安泉顿知道是嘛意思了,原来是想让我酒精中毒,这软刀子捅的,既热情又客气,还让你醉死了也无话可说。 安泉会怕喝酒吗?当然不怕,酒水酒水,酒亦是水,这里喝着,足底涌泉穴向地底渗着,等于没喝,水灵之体的妙用真是大大的。 安泉当然不能任人这么灌下去,于是就提议,谁来敬酒,他喝一杯,我就喝两杯,喝到痛快为止。 这家伙喝高了,狂妄劲上来了,不少别有用心的就摩拳擦掌排队来敬,不,是拼酒来了。 玉生烟和林筱筱看的大皱眉头,梁周疯了吗,人家喝一杯,他喝两杯,不掏钱的酒也不能这样猛喝啊。 王舒袖则与宁浣情小声说着话,但二人的目光也不时瞅向安焦点。 林贤知道安泉肯定是有坏水冒,反把龙九霄带向玉天成那里,边走边道:“龙宗主,你的弟子你还不知,他会是吃亏的人吗?” 龙九霄一想,也是啊,这小子不沾光的事肯定不会做,况且御刀境了,喝酒如饮水,自己是关心则乱。于是就放下心来,任那小子折腾去了。 一位倒下去了,他喝了二十杯后醉倒了,而喝了四十杯的安泉没事人似的。 两位倒下去了,他喝了三十杯,然后丢人现眼的狂吐,搞地自己襟前一片狼藉,最后竟吐了血,胃出血了,吓了安泉一跳。 三位倒下去了,他喝了四十杯,然后直接酒精中毒,不省人事,御医急忙抬去抢救了。 而已喝了一百八十杯的安泉却把一碗鲍鱼和一碗燕窝喝了,然后倒了两大碗酒,笑吟吟道:“大碗喝着才痛快,来!来!来!” 后面排队的家伙们见那晕倒的,吐血的,酒精中毒的惨样,已经开始心里在打退堂鼓了,见安泉摆开了碗,心里俱妈呀一声,这小子不拼爹,拼命的劲又上来了,于是吓地轰然就做鸟兽散。 安泉哈哈一笑,举起两大碗酒,仰脖鲸吞,气势如虹,林筱筱和玉生烟眼中小星星直冒,真帅啊,帅死了! 王舒袖美眸微微发亮,一侧的宁心儿轻啐了一口,道:“真是个大酒鬼。” 宁浣情却是若有所思,他真的是步入了那个境界了,她看向王舒袖,王舒袖亦看向她,且微微点头,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路朝天看着夺去自己儿子风头的灵宗面具少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他吗? 不可能,十三年过去了,当初的少年也该步入中年了,难道,这是他的弟子? 路朝天心间一惊,见贾无瑕亦在打量着那少年,不禁问道:“无瑕,你对这少年有什么感觉?” 贾无瑕精瘦的脸上并无什么特异的表情,淡笑道:“少年人,爱出风头,比较张狂罢了,他的体质似乎可以抵抗酒力,想让他出丑的人反而是大大出丑了。” 路朝天见贾无瑕并无什么特别表情,诸如惊讶惊喜失神之类,心里又有些恍惚,难道是我神经过敏了? 方才老四朱阳春突然吐了口血,听说是火气过盛了,看来我也得败败火去了,秋旱啊,天干物燥,连人也是浮躁的。 路朝天心里自语着,冷不丁却瞅见路清鸣正死死盯住安泉,哼了声道:“清鸣,你在作甚?” 路清鸣一惊,敛神道:“父亲,我在想事情,一时发呆了。” 路朝天轻哼道:“什么都放在心上,什么都计较,能成什么大事?胜不骄,败不馁,心平气静,处变不惊,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一点点小事,一点点打击,如此微不足道,值得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 路清鸣闻言,浑身一颤,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失态了!”言罢直似换了个人似的,一副淡定安静,儒雅沉稳的模样。 一侧的贾无瑕见状,眼底闪出一丝嘲笑之色,路朝天想让路清鸣将来接他的班,可谓是煞费苦心,但路清鸣是那块料吗? 钱锋和丁冬接连教唆那些纨绔子弟与安泉拼酒,结果被安泉一摆碗,俱吓破了胆,二人对视一眼,然,谁也不敢上去拼酒,就灰溜溜跑了回来,聚在路清鸣身边,想让路清鸣出头。 路清鸣是脸在笑,心在哭啊,他挑唆钱丁二讨厌找人灌安泉酒,结果,反让安泉又大出风头,谁知道那家伙怎么就那么能喝,怎么喝也喝不死呢。 况且现在是皇上寿宴,自己总不能掀桌子打架吧,那岂不是寻死! “由他先猖狂着,以后日子长着呢。”路清鸣如此说,二讨厌顿就泄气了。 安泉喝够了,又开始大吃了起来,左手凤爪右手猪蹄,啃地满嘴流油,一时间安泉的师兄,安泉的师侄们纷纷掩面躲开,龙九霄更是差点躲在桌子下。 林贤和玉天成反到是很欣赏安泉这无拘束的样子,诸女是瞧地掩口直笑,这家伙,也太不讲究,还吮手指呢。 安泉是真正的酒足饭饱,然后呢,自然是抱着礼物准备回凤林园了。 灵宗的赏赐实在是太丰厚了,于是林筱筱就拦住了安泉,当然是要礼物了,未来的师妹这个名头还是很有用的,于是一个玉如意送出去了。 玉生烟可怜兮兮的上来说,她太喜欢玉如意了,但一直没找到中意的,然后眼巴巴看向安泉,于是又一个送出去了。 然后呢,宁浣情与宁心儿恰从旁边经过,而安泉正在给玉生烟送玉如意,所谓见者有份,于是两只玉如意就到了宁氏姐妹的手中。 剩下六只安泉急忙收好了,回去后还要给妹妹当礼物呢,再送就没了。 龙九霄看见了冷哼道:“给我两个。” “不给。” “是我替龙女要的。” “师姐啊,一个不行吗?” “当然不行,好事成双,必须两个。” 对于龙女替他隐瞒无意中偷看师姐洗澡澡一事,安泉还是很感激的,于是取出两只玉如意交给龙九霄。 龙九霄相当满意地接过,放好后道:“这些赏赐……?” “当然归宗门所有。”安泉不暇思索地道。 龙九霄顿心花怒放,他不是在乎这些金子,而是在乎安泉的心意。 “好小子,怪不得二叔说你是好宝,的确不赖,给你留下一百两金子零花,其余的归宗门。男人嘛,有金子就变坏,本宗主得管严点你,真是为你小子操碎了心。”龙九霄说着摇头而去。 安泉一撇嘴,口中嘟囔道:“瞎操心。” “宗主大人,有件事我可还糊涂着呢,您怎么匣中装了条毒蛇让我献给皇上,您这礼物也太另类了吧,弄不好我小命就交待这了。”安泉由后面追上来问道。 龙九霄闻听一怔道:“什么毒蛇,分明是千年参王,我还奇怪怎么变成夜明珠了。” 安泉于是就将那惊魂一幕说了一遍,然后二人悚然一惊,这分明是有人调包了,要陷害灵宗。 是谁调的包,此人好狠好毒辣的心肠,若真献出了毒蛇,若毒蛇暴起伤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龙九霄也庆幸今日是让这小子上去露脸,若是别的弟子上去,事情就大发了。 出得皇宫,子爵大人的呼喊声顿就响彻,安泉真正是对仰岳城消息的传播速度五体投地了,当然是轿夫们在喊,安泉的到来,让他们这三天内的收入比平时累死累活地干一年赚地都多。 安泉是他们的财神爷,现在又是大越最年轻的龙吟子爵,能给子爵大人抬轿,何等荣光,于是抢梁大战,再次上演。 安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拽上轿子抬回的,反正是回到了凤林园了,折腾了多半天也是累了,然后钻进屋倒头就睡,而其余的师兄师侄们则围着皇帝的赏赐傻乐着。 这一睡是昏天黑地,安泉一直在不停地做梦,梦中一婴孩呱呱落地,但他怎么也看不清抱着孩子的那一对夫妇的脸。 然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那婴孩正在襁褓中酣睡,这时一道刀影如蛇般由窗口悄无声息地游走而入,本欲暴起将婴孩斩杀,最后不知何故却托起婴孩破窗而去,好半天后,屋内方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一道身影御刀急急破空寻出。 接着画面一转,画莲桥下,一老乞抱起襁褓中被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婴孩,将乞求得的剩粥给其喂下,婴孩就这样在乞丐群中慢慢长大,他自然也成了小乞丐,由于自小营养不良,所以他瘦弱,多病,常被别的小乞丐欺负,幸好,有另一位憨头憨脑的小乞丐时常帮他,那小乞丐的名字叫二狗子。 画面再一转,他和二狗子二人钻到一偏僻的巷子里玩耍,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们醒来时已出现在了恶浪汹涌的翻沙江畔。 他和二狗子还有十余位十余岁的孩子被扒尽臭哄哄的破衣服,然后那些面目凶恶的人开始用木桶提着江水给他们冲洗,用一把大刷子刷着他们身上的污垢,当安泉被洗涮干净后,顿现眉清目秀的模样,那些人顿好货好货地喊着,然后击掌庆贺,给他穿上一身青衣带到一旁。 而二狗子却是一头癞子,被一面带青记的凶恶大汉提着脖子,就扔到了汹涌的江流之中,二狗子转眼就被恶浪吞没,他吓坏了,流着泪,眼里心中皆是浓浓恐惧。 第41章 葛衫老者 “哭什么,再哭把你也扔到江里喂鱼。” 他吓坏了,抽噎着强行止住了眼泪。 画面很快就转到了大安城里,被迫穿了一身麻衣的他跪在街旁,脖子上挂了个木牌,上书“卖身葬父”。 浑浑噩噩中,他被大周左相安府的一位管家看中,鉴于他是卖身葬父,孝心可嘉,竟卖出个高价,他那“三叔公”拿着银子葬他的父去了,而他则进入了安府。 眉清目秀的他被安相赐给了长子安玉龙为随从小厮,并赐名安泉,从此他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有了舒舒服服的木板床,更可以放开肚子让自己吃的很饱,可谓是安身立命,衣食无忧。 他很满足很庆幸,尽管偶而挨些安大少的打骂,但这些打骂已无足轻重,他还有个懒惰的小伙伴叫安源,还认识了府中的小婢女们,看她们嬉戏玩耍,自己亦在一旁傻乐着。 直到有一天,安大少听人说听玉坊的琴房里进回了一方上好的名曰“太古遗音”的古琴,于是便心急火燎地要去买来,于是安源安泉二小厮伴着安玉龙去了听玉坊。 安玉龙和罗府三少罗世忠是前脚后脚地来到听玉坊中的,然后二人为抢购这古琴开始抬价然后争吵,后来就拔了刀子比划。 再后来安玉龙的刀子倏就脱手飞出,生生插入了罗世忠的胸口。 血不止地渗出,罗世忠直挺挺倒了后去,安泉吓呆了。 睡梦中的安泉满头大汗,突地一声惊叫就坐直了身体,这时窗外夜色正浓,无边的黑暗似乎裹挟来无数的美梦或者噩梦潜入世人的脑海之中。 安泉擦了擦额头冷汗,回忆着那个漫长的梦,似乎让他生命的十几年光阴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安泉清醒后再无睡意了,这次大越之行他本不情愿来,但没想到来后竟让他认识了林筱筱,继而识得了林贤,在林贤的墨竹画意中,他悟得物我合一的大道,无心地成就了林贤也成就了自己。 但安泉也发现了他这御刀境境界是到了,但威力却不够,因为他竟不能御出刀气高来高去,看来修行一途不经过刻苦修炼,一蹴而就,就会存在有严重的弊端。 再过两日回到龙启山一定要勤奋修炼,自己龙气和刀气的积累太少太弱了。 而龙血斩和凤鸣刃在自己悟境之时化作两股刀气似乎将他的经脉强行拓宽,他晕死又清醒后,却再也感受不到二刀的气息,他不相信这两把神刃会如此就消失,一定是蛰伏于他经脉的某处,只待他成为真正的高手才能呼唤地出。 安泉想起那梦中的婴孩,想起那蛇一样诡异的刀光,想起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梦中这一切是真的吗? 若是,那他就是那婴孩,而那蛇一样的刀光就是掳走他的凶手,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难道就是他至亲的人发出的? 只待替有恨之人做完第三件事,报答了活命再造之恩,我一定要去寻找我的父母亲人,还要寻到是谁让我沦为乞儿,差点亡命。 今夜,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大安城里的镇北大将军鬼面修罗罗啸天。 安泉找不到,杀儿子的真正凶手他也找不到,那凶手御出安玉龙的刀杀了罗世忠,竟没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白天,大周皇上武元极再次传他入宫,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看来亦是丝毫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罗啸天当然知道主上的心结在哪里,因为主上一直认为这是那人在死前布下的局,而他一个大活人竟破不了一个死去人的局,定是让他觉得十分耻辱。 武元极这次是下令让罗啸天发动暗影、鬼眼在十国寻找安泉下落,暗影和鬼眼是大周潜伏于其余九国的高手,类似于现在的间谍,发动他们是存在有一定风险的,但武元极已执意如此了,于是罗啸天领命照办。 安泉去哪了?安泉去哪了?罗啸天想地快疯了! 黎明时,百余只信鸽由罗府冲天而去,掠出城外后,竟有序地分散飞去,掠向九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早早起的安泉翻出了园墙,踩着被秋露打湿的街道穿过了两条小巷后,终于找到了个小吃摊,安泉发现现在自己就是个吃货,总是饿,好在现在有银子了,要不,岂不是又得干老本行。 “十只鸡蛋饼,五碗老豆腐。”安泉坐在小几前,点餐了。 小吃摊老板刚摆出就来生意了,甚是喜悦,做生意就图个开门红嘛,但这孩子能吃掉这么多吗? 平常人吃两个鸡蛋饼一碗老豆腐就撑上了。 于是就善意地提醒道:“小哥,太多了,怕是你吃不了。” 安泉咧嘴一笑道:“没事,快做饼啊,怕是还不够,我饭量比较大!” 老板听人家这么说,就开始烙饼,果然烙的速度还跟不上人家吃的速度,一会儿工夫安泉已吃了十二张鸡蛋饼,喝了三碗老豆腐,老板连续工作,胳膊都烙饼烙酸了。 安泉尚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老板,你烙的饼火候刚刚好,尤其这葱花刚熟而不焦,相当不错哩。” 老板用袖口擦擦额头的汗,问道:“小哥,可吃饱了?” 安泉见小老头儿挺辛苦,笑道:“剩下的两碗老豆腐喝了就饱了。”正说话着,安泉却瞥见那路清鸣匆匆走过,由于安泉一早并没有戴面具,所以路清鸣并没认出他。 安泉就有些奇怪了,这家伙一早就出来也不吃鸡蛋饼喝老豆腐,难道是在竞走晨练? 想了想又感觉这厮不会这么有觉悟锻炼身体吧,所谓无利不起早,一想到这个利字,安泉眼眸一亮,于是丢下了一锭银子就玩起跟踪的游戏了。 “小哥,一串铜板就够了,这太多了!”老板急忙吆喝,安泉霍然转身,做了个嘘的手势,把老板唬地一愣一愣的,然后安泉拐入一侧巷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太多了,谁家孩子呢,出门也不带铜板,不行,我得在这等他家大人!”不贪心的老板嘟囔着,结果等到了黑,也不见有人来寻银子,才收摊回去了。 路清鸣在街巷之中走来拐去,索性他也不防一大早会有人跟踪,终于走到了一处老宅前,叩了三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就进去了。 安泉当然不能叩门了,于是瞅瞅见左右无人,就跳上了墙头,矮着身子一看,路清鸣被一青衣小厮带着,正往内宅而去,水灵气机刹那弥散而出,偌大的前院竟再无生人气息,于是就放心跳下,蹑手蹑脚地跟去。 眼见他们进入了房内,安泉迅速躲于一侧,青衣小僮转身闭门,安泉将水灵气机运转,水便是他,他便是水! 只见房内一角几案上铜盆中的水微漾了下,似乎有两只明亮的眸子在其间隐现了下,旋又宁如镜般。 木榻之上,闭目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葛衫老者,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但当路清鸣进入,他眼睛睁开的刹那,竟似有刀之锐芒,破空一闪。 “清鸣见过师尊。”路清鸣躬身无比恭敬地道。 那老者淡淡地问道:“可查出那小子生辰?” 路清鸣摇摇头,那老者又道:“他的身世来历可知?” 路清鸣依旧是摇头。 那老者见状一声冷哼:“难道,他是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路清鸣一愣道:“他正是这样说的。” 那老者一怔,旋即气得白胡子乱颤:“他逗你玩,你就当逗比?” 路清鸣顿然面红如染,低声道:“是他对丁冬和钱锋他们这么说的。” 屋外的安泉又好笑又吃惊,搞了半天原来竟是在说他这个石头缝里蹦出不拼爹拼命的家伙。 路清鸣和他这老师傅又是调查我的生辰我的身世是干嘛呢? 安泉一时大是不解。 老者似乎被气到了,竟不理会路清鸣,倏而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眉头突然皱于一处,然后缓缓转动着脑袋,目光在屋中巡曳。 不好!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突如其来。 安泉想也不想地身形电射而起,疾跃到隔壁院中,恰见一水井,想也不想地就投井,水灵之体疯狂运转,人己借地下水脉飞遁而去。 一道刀影毒蛇也似地倏就由窗口无息掠出,在安泉逾过墙的一刹,狠狠刺在了安泉留下的残影之上,当安泉投井而去,那刀影已翻墙而过,却若一条疯狂的毒蛇,闪电似地游走飞窜,搜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安泉踪迹。 那老者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好机警的人,竟以一线之功躲过他的击杀,是谁尾随了路清鸣而来,在暗中偷窥呢? 路清鸣和那青衣小僮尚不明所以,老者神念一动,御刀收回,看着路清鸣道:“重新给我找间宅子,已经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了,方才你被人跟踪了。” 啊,路清鸣闻言一惊,谁才天亮就吃饱撑的跟踪我?他就是怕路遇熟人才早早来见师父的,结果不知觉竟被人跟踪了。 第42章 安泉审犯 把酒菊下,暗香盈袖。 一杯清酒,淡而甘冽,王舒袖举杯浅酌,独自留连于清心小苑。 皇上的寿辰今天仍在庆祝之中,秋香苑中今天据说邀来了大周有名的桃花戏班表演,戏子表演的再好,不过也都是假的,虚虚假假的东西,王舒袖不感兴趣,真不若赏花赏景赏秋香。 清心小苑中有口井,此井是用来浇花方便而挖成,这时水井之中似有水声涌动,然后,一道白影突就由井中冲天而起,他的足下水光晶莹激涌,如一条巨大的水龙将他生生托出。 王舒袖素手一握,掌间顿有刀影闪动。 那空中之人一声惊咦,他看到了王舒袖绝美的容颜,啊了一声,眉清目秀却沾满水珠的脸上尽现愕然之色。 公主怎么在这里? 破水而出的安泉一惊之下,知道自己误随水脉竟闯入了皇宫之中。 王舒袖亦看清楚了这由井中跳出来的少年的容颜,他脸上的神色分明在说:她怎么在这里? 王舒袖肯定了这少年是认识她的,而这少年顿又疾坠回井中,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王舒袖缓缓走到井边,扶着井栏望下,只见水波微漾,哪里却还有那少年的身影。 水遁之术? 王舒袖微惊之下,脑海中顿又浮现出那张愕然的脸,然后幻想出一张银色面具覆在那张脸上,她突地就笑了,原来竟是他。 还真是特别,一早上也不畏秋寒练习水遁。 不过,哼,见了本公主不拜见就溜了,别以为不戴面具本公主就认不出你。 一声梆响,远处秋香苑里顿传来一阵叫好声,好戏已经开始上演。 安泉当然要溜了,这皇宫被邀请着进入和擅自闯入完全是两个概念,况且还惊动了舒袖公主,所幸是公主并未被骇地惊声尖叫,反到是很好奇的样子,看来这公主也不简单,起码胆子很大,处变不惊。 安泉这下心里大致有了方向,这次也不敢那样彪悍的出现了,而是在凤林园中一处泉眼中无息地游鱼似地逸出,见左右无人方才游上石岸,心念动下,浑身之水皆化气消散,顿是干爽。 然后安泉便晃悠悠地往自己的居所处走,而龙九霄他们已早餐后入宫看戏去了,安泉倒于榻上,想起今早之事,兀自是心有余悸,路傻子是没什么,他那白胡子师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若不是水灵之体对危险的感知程度无比敏锐,说不定他现在已麻烦缠身了。 那老者的境界要高出他许多,看来这个世界上的强者真是不少,踏入御刀境,并不是就安全无忧。 低调啊低调,低调才是王道。安泉又念起低调大法,决定离开仰岳城前不再出去玩了。 这时凤林园外来了两位提着礼品盒子的锦衣人,说是梁子爵的朋友,说着就给看门的仆人打赏了一锭银子。 仆人得此意外之财自是喜出望外,慌忙迎着两位贵客进入,方进入园中,仆人手中的银子尚未捂热,嘴巴已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一道刀光陡就刺入了他的后心。 鲜血由刀上血槽飞射而出,正喷于突下杀手的锦衣人身上,他狰狞一笑,竟以手蘸舌舔,一时间囗舌之间腥红恐怖。 另一锦衣人则飞快地闭上园门,由里面关死,手中的礼盒也扔了,丢下仆人的尸体,向园内潜行而去,一路竟大肆杀戮,将园内其余七八位奴仆残忍杀害。 安泉正在房内静修龙气,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由窗外飘入,直逸向鼻端,他霍然睁开眼,但水灵之体并无任何危险警示。 安泉也是杀过人的人,幽魂野鬼就是阴沟里翻船死于他手中的,当时安泉以镯刀杀他们,当血液流出,正与这气息一般。 凤林园中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四下死一般的寂静,看来园里的活人已都成了死人。 安泉决定先藏起来看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戴上面具飞快地跳窗而出,隐于园中的假山之上。 不一会,两位锦衣人提着血淋淋的短刀而至,他们一位脸色发青,一位脸色泛白,一看即知是阴险狠辣的人物,尤其是那脸色泛白一副吊死鬼模样的家伙,脸上血迹斑斑,偶尔还伸长舌头舔着,真是若阴间白无常般,白天让人见了都心生寒气。 他们手中的刀短宽锋锐,刀背上的放血槽里一片暗红,显然死在这两把刀下的人已不在少数。 合刀境巅峰,这两个凶手竟俱是合刀境巅峰。他们的目标,直指向安泉的居所,仗着刀,小心翼翼地靠近。 安泉心中隐有所觉,这两个人是来杀他的,而园中的奴仆们极有可能已俱遭不测。 安泉这时想起了幽魂野鬼那一对杀手组合,难道这也是一对杀手组合,是谁屡派杀手,这么执着地想置他于死地。 安泉想不出到底是谁,就准备将这二人活捉,不妨就拷问一次。 于是那二人的刀突就脱手而出,嗖嗖就飞地顿不见踪影。 安泉的御刀境修为很浅,但对付合刀境的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安泉先夺了他们的刀,那二人一时就惊呆住了,刀呢,刀刀去哪儿了? 他们可是得到确切的情报的,清玄灵宗除了他们的目标外,其余人都进宫看戏去了。他们的目标充其量就是合刀境巅峰,两个合刀境巅峰斗一个合刀境巅峰,此行应该是十拿九稳。 他们才不管什么皇帝寿辰,他们只管完成任务,要了目标的小命。 于是他们就风风火火地该出手时就出手,然而就要找到目标的时候,他们的刀就飞地不见了,没有了刀,怎么杀人呢? 他们二人正是鬼影杀宗的冷血双煞,是一对二级杀手组合。 冷大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身为合刀境高手,人刀交融,而他的神念却与他的断魂刀失联了。 冷二亦是,也顾不得装比舔血了,而是到处找他失联了的灭魄刀。 而安泉此时却是左手握着断魂,右手握着灭魄直皱眉,这两把刀好重的戾气杀气还有血腥气,冰冷的锋刃上兀自还沾着丝丝血迹,深深的血槽中,暗红的血垢令安泉很是反胃。 刀如人,这二人的嗜杀程度绝对令人发指。 安泉以水灵气机将这两把刀包裹,藏于假山石缝中后,就施施然走出,故作惊愕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于凤林园里?” 冷大乍见安泉出现,心中一惊,又喜,目标自己送上门了,虽然刀刀不知去哪儿了,但杀人未必非用刀嘛,捏死他也不错嘛。 冷大冷二一对兄弟心灵相通,于是突然一左一右暴起怒袭,双手都捏向安泉细细的脖子。 安泉在两人扑至的瞬间,从容往后退了一步,冷大冷二就狠狠地碰于一处,冷二瘦弱些,顿就被冷大碰地昏倒了。 冷大这一下也非常的不好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安泉这一步退的很妙,就在他们得手的一瞬退去,然后二人就撞上了,御刀境高手当然不仅御刀神妙,掌控时机亦十分神妙。 冷二昏,冷大晕,安泉看着二人额前鼓起的大包,甚是惊叹,这二人真是狠人,若自己被撞上,岂不要被撞扁? 趁你病,要你命,安泉一脚就踹在了冷大的肚子上,冷大本想躲避的,但刚产生念头,肚子已中招了,整个人就屁股向后飞出去了,然后撞上了假山,感觉脊椎骨都快断了,疼的直不起身子,咝咝倒抽凉气。 倒霉了,碰上更狠的了。冷大正在心呼倒霉时,一个拳头就出现在了鼻梁上,冷大顿就飙血了,剧痛之下,干脆也晕了。 安泉把二位挺尸的拉于一处,脱了他们的裤子将他们捆绑了个结实。 然后在他们的身上搜刮了阵子,一摞天下通的银票又进了口袋,当然又搜出两个玄铁鬼脸牌子,安泉想了想没拿,又给塞回来了。 收了白送的银子了,当然要好好款待人家嘛,那么先请洗个澡澡吧,于是心念一动,小手一招,冰凉的水从天而降,冷血双煞顿被浇醒了,脸色却是白的更白,青的更青了! “你们两个歹人,手持凶器,私闯民宅,是为何故?”安泉照着青莲桥边说书先生的口气问道。 冷血双煞眼角一挑,拒答。 一般惯犯凶犯都是这般癞皮狗的死相,安泉没有惊堂木自是不能啪啪地拍着震慑,回想着说书先生说的审犯人的情景,安泉一声厉喝:“招是不招,否则大刑伺候!” 冷血双煞虽是冷血杀手,但也有爱好呀,就是听书看戏,今个儿感觉这面具男的话怎么这样熟呢,一仔细想,敢情这家伙在背戏词而冷血双煞进入角色也很快,就是不招,招了岂不就要被判个斩立决了。 于是干脆来个眼睛一闭,装聋作哑,懒得理你安青天。 安泉一愣,丫的口风挺严的,也不喊冤也不承认,按照说书的剧情是该带上人证物证来指证了,人证安泉当然没了,但物证却有。 于是手一招,那两把血淋淋的短刀就啷当当地落在二犯身前。 冷血双煞闻响声顿睁眼,俺的刀回来了,但他们手脚被缚,境界不够不能御刀,只能眼巴巴瞅着,干着急。 “凶器在此,还不承认?”安泉见到二人神色,又一声厉喝道。 冷大冷二心道,傻子才承认,又闭眼视安青天于无物。 第43章 上善若水 安泉看着这两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挺恼火的,回忆着说书先生的剧情,是该上夹棍坐老虎凳亦或上辣椒水的时候了。 “招是不招,再不招本县……哦本人就不客气了!”安青天怒道。 二人理也不带理的,夹棍没有,老虎凳也没有,辣椒嘛膳房中一定有的,于是安泉就打算去找辣椒,走到前园,只见仆人们尸陈一地,俱是被一刀穿心,再无生理,安泉知道这些人俱是因为被他牵连致死,眼珠子就开始在充血变红,他非常之愤怒,怒火滔天。 他在膳房中扒拉了半天,辣椒粉没找到,提着案上寒光四射的菜刀就回来了。 而冷大冷二这时正往他们的刀前滚着,安泉来后,一脚一个将其踹飞,然后奔上前一把就揪起冷大的头发,陈菜刀于其颈下,锋刃正对着咽喉,冷声道:“要杀我,就冲我来,缘何杀害那许多无辜,现在你若想死的痛快点,就说出你们是谁?谁是幕后主使?” 冷大心里不发怵害怕是假的,但依是闭眼闭囗,死猪一样。 想起无辜者的惨状,安泉一狠心,手腕一收一削,冷大顿觉右耳处一阵剧痛,啊地一声惨叫,然后就看见一血淋淋之物坠于眼前,正是他的耳朵。 冷大出道来杀人无数,今天却成了案板上的肉般任人宰割,真可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听说过活体解剖吗,小爷我今天就打算尝试一下,研究一下,把你这杀人犯制成人体标本!”安泉阴森森道。 冷大的头发突地就立起来了,活体解剖,人体标本!如此恐怖的名词钻入他的耳朵中,顿时击垮了他的精神,什么杀手的职业操守,什么杀手的保密条例一概就弃之脑后了。 “我说,我说,我们是鬼影杀宗的冷血双煞,是盛威刀宗以三千两银子卖你的人头,后来又有一神秘人加价二千两杀你。”冷大终于招了。 盛威刀宗,安泉一怔,我与盛威刀宗从无交集,无仇无怨,他们要我这条命作甚,看着冷大精神崩溃的样子,安泉知道他没敢说假话。 盛威刀宗是大郑另一大宗门,以经营镖局为主要营生,盛威刀宗宗门下的盛威镖局遍布十国,整个宗门的力量亦不容小觑。 至于这神秘人可能就是这段时日招惹下的人的其中之一。 安泉正想着,园门似乎被人打开了,杂乱的步履声里,一伙捕快差役蜂涌而至,为首的捕头一声厉喝道:“放下凶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安泉一愣,定是刚才削耳朵时一声惨叫被人听见报官了,再一看自己手中的菜刀,原来是在说它。 安泉顺手就扔了菜刀,刚要说话,冷大冷二就狂喊道:“救命啊,这人是杀人狂魔。” 众捕快一听就紧张上了,但清玄灵宗面具男梁周,乃是皇上欣赏的人,并且御封了子爵爵位。 有捕快对捕头耳语了下,捕头一惊,然后冲着梁周客气地道:“这位,可是梁周梁子爵?” 安泉点头称是,然后道:“此二人是鬼影杀宗杀手,潜入园中滥杀无辜被我擒获,这两把刀是他们的凶器,另外他们的身上应该有鬼影杀宗的令牌一类的东西。” 正在喊救命的冷大冷二顿就消停了,捕快们很快就在他们身上搜两面玄铁令牌,令牌的背面一刻着冷煞二字,一刻着血煞二字,捕头顿倒吸了口凉气,这可是十国通缉的冷血双煞啊,今天怎么就跑到梁子爵居住的园子里,且失了手,还被梁子爵给割了一只耳朵。 死了七八条人命可是血案大案,于是安泉也被请入了官府。 然后龙九霄,林贤等闻讯就来了,而且还惊动了刑部尚书丁垂。 丁垂面白无须,微微耷拉的眼皮微一睁,眼中那阴戾之色便令人心惊胆战,掌管着一国刑部之人,多是心狠手辣,冷厉无情的角色。 他端坐大堂之上,略有些惨白的脸漠无表情,翻看着卷宗,他淡然道:“梁子爵抓犯人有功,但滥用私刑,未免不妥。” 堂下坐着的安泉一听,咦,这钉子加锤貌似想找我的一些小麻烦。 龙九霄冷哼了声道:“我宗门弟子前来给皇帝祝寿,却遭追杀,请问丁大人,这杀手是怎么被放入城中的,他们在凤林园中滥杀一气,割他一只耳算什么,要是我,早割了他们的头!” 丁垂闻言,眉毛一抖,被质问的似乎有些恼怒,他可是尚书,被宗门中人如此质问,很伤面子。 “龙宗主,请勿喧哗公堂,否则勿怪本官驱逐你出去。”丁垂漠无表情地道。 龙九霄一声冷哼,不再言语。 丁垂将目光转向安泉,安泉淡然道:“请问丁大人,若有杀手想杀你,你想知道原因吗?” “当然想。” “他不说你会怎么办?” “……”丁垂一时无语。 “我替丁大人说吧,无外乎是捉住了逼供嘛,打伤打残也是活该吧。”安泉说道。 “我堂堂一位皇上御封的子爵被人追杀,难道逼问一下杀手杀我的原因是什么都不行,丁大人,我可是有爵位的人,龙吟子爵。”安泉将这个爵位说的很重,丁垂的脸色顿有些难看。 “丁大人不去追究杀手怎么进城,杀手杀了无滥的仆人,杀手欲杀你大越的子爵这等大事,而纠住我这点微不足道的私刑,难道是是因为丁冬拿丁大人拼我,我没给面子?”安泉似笑非笑地又道。 丁垂霍然立起,厉叱道:“梁周,你放肆!” 林贤盯着丁垂,眸光乍然一亮,十德之术之正直操守二气直笼向丁垂,丁垂悚然一惊,心境之间一阵起伏,他摆了摆手道:“这二人穷凶极恶,本官亲审后自会给梁子爵一个交待。” 安泉立起道:“希望丁大人早日结案,本爵告辞。”说罢转身而去,林贤龙九霄亦随之而去,丁垂目送他们离开后,微微一叹,此子头脑清晰,不亢不卑加之神通了得,丁冬难及人家项背,就连林贤都护着他,丁冬啊丁冬,你还拼爹,你是坑爹吧。 安泉出来后并没有回凤林园,而是请林贤带着去了那些被冷血双煞杀了的奴仆家中。 这些无辜的人因他而死,让安泉很是愧疚,毕竟他只能预感自己的危险,而不能预感别人的危险。 那些奴仆家中无疑俱很清贫,安泉给他们订了上好的棺木,并给每一家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他亲自为每一口棺木封口,燃上第一柱香深鞠三躬后,才在亲属们的感恩戴德中怏然离开,一直陪同安泉的林氏父女龙九霄等人俱十分感慨。 如此忙碌了多半天,安泉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向皇家为灵宗重新安排的园子,他微垂着头,单薄的身影在风中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林筱筱看着,心里隐隐生着疼,却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位越来越让她倾心的少年。 安泉此时正在想着一位奴仆那白发苍苍的母亲边流泪边说的话:剩儿能为大人去死是他的福份,这不怪大人,只怪那些没人性的杀手。 那些奴仆的家人真的没有一人怨恨安泉,或许他们就是如此这般无奈的认命,而安泉的补偿若他们勤俭地过活,足可以一世无忧,他们很感谢安泉,而越这样安泉越是内疚。 水灵之体改变了安泉很多,但上善若水,安泉的“善”与水灵之体的“道”是完美契合的,故,虽然他不是天生的水灵之身,但他却得到了水灵之体的完全认同。 盛威刀宗,鬼影杀宗,你们欠下的血债,我安泉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的,安泉想着,身形挺的笔直,若一把初铸的神刀,开始傲伫尘世,雄视天下。 他身上流逸的气息很奇特,至善至柔,但却充满着一股强到骇人的力量,正若水流,一旦汹涌,必将澎湃。 安泉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气机产生了质的变化,而龙九霄和林贤却感知到安泉的境界似乎在提高。 林筱筱看着安泉的头顶,感觉很是奇怪,因为有一片叶子在安泉的头顶飞舞了一阵子了,却怎么也飘落不下来。 鬼影杀宗在大越皇帝寿辰之日大开杀戒,并意图刺杀子爵安泉,引起了皇帝王绍之的震怒,第二日,冷血双煞被判凌迟之罪,择日处死。 第三日,寿辰庆典结束后,十名大越御刀境强者火速至大郑,与十名大郑御刀境强者会合,直袭鬼影杀宗所盘踞的黑风山,可惜不知谁走漏了消息,二十大高手竟扑空了。 黑风山上空无一人,但由于杀宗逃的仓促,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二十大高手合力,将黑风山给整成了乱石岗,黑风山被鬼影杀宗苦心经营了数百年,山中训练杀手的器械,金银粮草等等一朝玩完,据说杀宗宗主薛无杀收到消息后顿就喷了血。 而盛威刀宗亦遭遇到大郑的强力打压,最后竟举宗全迁到与大郑素来不睦的大齐国,这些当然是清玄灵宗为安泉出了头,灵宗的能量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而盛威刀宗因为谋害灵宗天才弟子梁周,落得是名声大臭,镖局生意亦被影响地一落千丈。 谁也想不到,因为灵宗这个入门不久的小弟子,竟然引发了如此大的事件。 难道我这小蝴蝶的翅膀动一动,竟真能引发一场风暴? 安泉回灵宗后听师傅龙二说到这些事,瞠目结舌之余,不禁又意“银”上了。 第44章 死亡之谷 还是山上好啊,与世无争,朝看彩霞出,暮观夕阳下,悠哉悠哉,妙不可言。 安泉已经回来三天,师傅龙二是疯了般到处宣传自己的爱徒御刀境了,搞地师娘洪娘子是相当幽怨,死老头不陪她,是到处当喇叭。 有盛威刀宗的前车之鉴,纵有别的宗门想绞杀安泉之个灵宗天才之心,也没敢暗下黑手的胆了。 而灵宗连出两大不过双十的御刀境少年高手更是让清玄灵宗在大郑宗门第一的位置上越加牢固。 小鸟在天上飞,安泉在屋顶上躺,林筱筱拜到了龙五门下,这几天正在修习龙气,也顾不得来找安泉玩。 已改名为小龙女的惜儿却是天天来找安泉,兄妹之情深令旁人极是羡慕。 小龙女被宗主夫人云天心照顾的视如己出一般,几日未见,小小的脸庞胖了点,黑漆漆的眼眸更明亮了点,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一袭雪衣一尘不染,活脱脱就一小仙女。 “哥哥!”小龙女上了峰,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叫道。 安泉听到这脆若莺啼的喊声就知道是妹妹来了,凌空一个筋头就翻了下来,小鸟亦俯冲而下,轻盈地站在他的头顶之上。 安泉抱起小龙女就在她粉嫩的脸上香了一口,然后心疼地道:“以后哥哥去龙女峰看你,你天天上龙柱峰很累的。” 小龙女笑道:“我不累,干爹偷偷教我练龙气呢,我已练出了龙气,上峰一点也不累。” 啊,原来妹妹也是个天才儿童呀,这才几天龙气都练出来了。他得了水灵之体,修炼龙气易如反掌,不像普通人修炼龙气都得一年两年的,而小龙女并非灵体之身,数日内竟修出龙气,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怪不得这几天宗主是打鸡血般的兴奋,原来是小龙女炼气入门了,保不准灵宗十年内又将出现惊才绝艳的少年高手。 “太好了,但你干娘能同意?”安泉问道。 “干爹说,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干娘知道。”小龙女说着,还四下看了看,生怕云天心突然冒出来似的。 安泉嘿嘿一笑,这宗主大人还真有一手,老虎口前捋须呢,由于龙女之故,夫妻二人没少吵架,当然是龙九霄挨骂的多,现在龙九霄将“罪恶的手”伸到了小龙女身上,若小龙女开始修行一事若被云天心知道了,哇哈哈,宗主大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能炼气学刀也好,身在宗门,人在江湖,拥有武学神通,起码能护个人身安全。 在龙柱峰上玩了一个时辰后,安泉亲自将小龙女送回了龙女峰,果然丫头是脸不红气不喘,龙气竟是修炼的稳固而充盈,安泉暗自替妹妹感到高兴。 云天心见到安泉也甚是高兴,毕竟这小子屡屡为灵宗作出巨大贡献,云若来更是调侃笑道:“梁子爵,你这出去一趟,竟连爵位都混上了,大越皇帝的赏赐也该不少吧,怎么也该给大家匀些吧。”说着便伸出了那雪白如玉的小手。 幸好,安泉有准备,那玉如意不是还有四只嘛,于是就由背囊中取出一只递给了云若来。 云若来没防安泉竟有准备,但玉如意已被放于手中,于是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当然也得孝敬给宗主夫人一只,余下两只小龙女一手抓一个玩,正美! 吃过午膳,享受了宗主夫人的大餐,安泉便告辞而去,他休息也休息好了,现在就寻思着如何能将刀气外放。 一般抵至御刀境便可外放刀气高来高去抑或伤人,但安泉这一蹴而就的御刀境是御刀可以,却无法刀气外放。 是刀气不足吗?安泉感觉自己刀气充盈啊,水灵气机他是收放自如,这刀气别说收了,放都放不出,这种感觉很难受,明明御刀境了却不能高来高去,实在是窝火。 为此事,五神龙召开了特别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议如何让梁周刀气外放。会议由龙二主持,龙五记录,结果讨论了一天,龙五也没记下一个字,五位老头加起来四百余岁了,但却从来也未闻过御刀境了却无法外放刀气的事情。 慢慢修行也好,一蹴而就也罢,梁周确实是御刀境了,是刀都可御,但刀气却放不出,太反常了。 但他们最后却一致都坚信,这小子现在是御不出刀气,一旦御出,绝对惊天动地。 绝对惊天动地的安泉亦是什么招也没,最后也想通了,管他,自然而然吧,该能外放刀气时自然就会了,干嘛把自己愁成这样。 第二日,大郑皇帝郑天奎突下急诏,五神龙和宗主龙九霄便匆匆奔赴大郑皇城洛云城而去,当然五神龙离开龙启山甚是隐秘,而安泉自然是数个知道的人之一。 这当然是龙二告诉他的,若无天大要紧之事,郑皇绝对不会急招五神龙入京,安泉早已隐约查觉到清玄灵宗在大郑国的特殊地位,似乎与皇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五神龙和龙九霄御刀破空而去,安泉看着他们的身影如若流星消失在远方,心里倏就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让他心底烦躁而不安。 安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时眉头紧锁,是师傅他们此行会有什么危险,还是龙启山上会发生什么变故? 这晚,安泉主动要求巡山,他在龙启山上亦算个长辈,况且是别人最不愿意干的巡山,当然是一说就行,晚膳后,他稍微休息了下,便持着火把巡山。 龙启山每晚都安排数组弟子巡山,每五人一组,安泉是师叔级的,自不用巡山,今天他主动要求,也只能一人一组,独巡了。 秋季山上的夜晚极是清寒,一勾残月,寥落数星,碧落凄迷,幽寂萧冷,诸峰那巨大的阴影投下,浓稠的黑暗中似乎总让人感觉藏着什么鬼怪之类,令人心生畏惧。 安泉以前胆子很小,最怕夜里出来,一出来总觉身后跟了个人似的,明知那是自己的影子,却忍不住心里很是害怕。 现在嘛,安泉觉得即使有什么鬼怪魅影的,见了自己反而是它们该害怕吧。 人就是这般,当你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就开始无所畏惧。 正是因为有了那种不好的感觉,所以安泉才决定巡山的,重点自然是在龙女峰这一片,毕竟妹妹居住在龙女峰上。 火把的火焰在不停地跳动,安泉慢悠悠地在山路上巡曳,夜漫长,慢慢巡游呗,若真有鬼怪出现陪我玩就好了,安公子我就不寂寞地想歌唱了。 大郑与大齐的交界处有一深谷,人称死亡之谷,谷中寸草不生,黑石裸露,不见鸟兽,唯闻阵阵地阴风呼啸往来。 这死亡之谷中曾困着一位恶魔般的人物,现在已经整整四十年过去了,人们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正如他所修行的亡灵之刀一般,他早已是个亡灵。 子时,死亡谷的上空弥漫着阴郁的死气,死寂的似乎连月光都不愿意在此留连一瞬,不时有点点幽蓝鬼火飘忽而出,左突右奔,端地是诡怖无比。 这时,黑暗的夜空中有五道刀影经天掠至,在死亡谷的边缘,刀影一敛,五道身影无息落下,然后,五道本命刀气凝聚成的小小刀影顿就游走入谷中。 半晌后刀影俱纷射而回,黑暗中有人低声问道:“可曾有发现?” 回答俱是无。 “现在已是子时,我们稍再等等,若按他们所说,恶鬼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话语方落,死亡谷的深处突就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的嘎吱声,然后无数鬼火突就聚成一把……刀,幽蓝的鬼火之刀,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显得如此诡谲可怖。 一只白骨嶙峋的巨手似乎由阴暗中伸出,一把就抓住了那鬼火之刀,然后一震,鬼火之刀一分为五,幽芒闪动间,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谷口那五人。 龙吟声里,五道灿亮的刀影刹那划破夜空,与那五把鬼火之刀劈斩于一处。 “不好,谷中竟潜伏着化刀巅峰境高手,你们速退,我挡住他!” “不行!”其余四人皆异口同声道。 这时,五把鬼火之刀俱一分为五,竟成二十五把鬼火之刀其中五把鬼火之刀纠缠住那五道灿亮刀影,其余二十道幽蓝的鬼火刀影挟着灭世的恐怖气息直扑向这五人。 “快走,不走全都得死,你们难道想成为灵宗的罪人!” 说话间,他一声长喝:“化!” 只见他用尽全力,化刀境初级神通爆发,本命刀气以一化十,激射而出,十道无比灿亮的刀光以一种决然之势却是直射向那白骨巨手。 白骨巨手顿就轰然碎裂,鬼火之刀刹那全部又迸散成星星点点的鬼火在空中幽浮。 “快走!”为首之人一声厉喝,五道刀影瞬间掠回脚下,那五人踏上顿破空而去,但一声阴惨惨的笑声突就在身后响起,又一只白骨嶙峋的巨手伸出,一把惨白的白骨之刀飞射而出,在空中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骨刀如密密麻麻射出的劲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铺天盖地直射向那飞逃的五人。 第45章 风云突变 安公子此时正哼着小桃花的名段“两心知”在龙女峰下巡曳着,真是寂寞地在歌唱了。 四下冷凄凄,黑幽幽,唯有安泉的公鸭嗓子在暗夜飘荡:“万缕情丝,吊影自怜千里梦,百结愁肠,论情只许两心知……” 这时,点点幽蓝鬼火不知由哪里飘出,就飘在了安泉的身畔,随着他的步履飘荡。 安泉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低头一看,微吓了一小跳,鬼火! 然后他一脚踏去,鬼火倏就随抬腿带起的风声飞了,但随即又飘了过来,安泉心道怪不得说鬼难缠,由此可见一斑啊。 这时,四下星星点点的鬼火在聚拢,成一长条状,然后头往后弯,安泉心间猛地一跳。 鬼火之刀,乍现! 鬼火多出现于盛夏的夜晚,而出现于这深秋之夜已经是颇为反常了,现在竟可自聚成刀,让安泉心里大感不妙。 但水灵之体并未示警,让安泉倒不那么害怕。 鬼火之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蓝芒,突就直斩向安泉。 安泉腕上镯刀飞射而起,正中鬼火之刀的腰身,鬼火之刀刹那一分为二,再次飞斩而至。 安泉一怔,水灵气机却疾逸而出,顿将两把鬼火之刀裹住,鬼火之刀刹那熄灭,成一片淡黄结晶,被裹挟于水灵气机之中。 安泉快步走到流水飞泉处,将其投入水中,顿被冲刷无踪。 安泉知道这鬼火绝对不可能会自行凝聚成刀,显然是被人操控成刀,若非他有水灵之体恰能克灭鬼火,现在说不定也只有亡命奔逃的份了。 远方的死亡谷中,那阴惨惨的笑声戛然而止,却发出一声惊咦,心意微滞之下,追杀那五人的白骨之刀亦微滞了一下。 而半空御刀的为首之人再次一声狂喝,“化!” 足下之刀霍然转身,再次以一化十。 “龙卷风暴!”狂叱声里,十把灿亮无比的本命刀飞旋狂舞,形成强大的龙卷刀风,嗷呜一声发出一声龙吟,直绞杀向身后追至的干把白骨之刀。 这时,他似乎已拼尽全力,狂喷出一口鲜血,流星似由半空坠落。 刀影疾闪,有一人迅速御刀而下,抱住那人,划过一个弧度再次冲天破空而去。 “老五,你与二哥共护大哥速速回山!” 三道刀影驻于半空,有一人说着,与另一人反冲回来,这时龙卷风暴绞斩百余白骨刀后已渐不支,且已有零星白骨之刀冲出风暴,又疾追而至。 那老五犹豫了下,终是一声悲呼,护着那抱了不知生死的老大的二哥,破空而去。 白骨之刀终于冲破了龙卷风暴,十道灿亮的刀影黯灭,然后完全破碎于虚空之中,白骨之刀疯狂追来,半空中的二人御刀在手,呼啸劈斩,不遗半丝余力,终于,渐被白骨之刀围拢,身影渐渐消失于那皑皑白骨刀林之中。 大郑皇宫,皇帝郑天奎正在龙榻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翻滚哀嚎,“皇后,你还有没有龙龟丹,快给朕服用。” 皇后坐于一旁冷冷看着,道:“等山儿来了自然就有了!” “快诏,快诏啊!”郑元奎感觉自己快难受死了。 这时郑重山慢悠悠走入了寝宫,郑天奎见状几乎是喊道:“重山,快快把龙龟丹给朕,朕的病又犯了。” 郑重山却道:“父皇,儿臣给您辛苦炼丹,您答应儿臣的事呢?” 郑天奎急忙由枕下取出一面诏书,郑重山取过一看,哈哈大笑,却是怀揣诏书,扬长而去。 “丹药,丹药!”郑天奎喊着,突地口吐白沫,翻滚于地,片刻后气若游丝,皇后方故作惊慌去宣御医,顿是一团慌乱。 郑重山出得皇宫,这时一黑衣人正在宫外等候,见郑重山出来了,上前低声道:“主上,三四死了,老大重伤,算是逃回三个。” “哦。”郑重山眉毛一扬,似乎甚是不满意这个结果。 这时,皇宫中传来宫人尖锐悲怆地喊声:“皇上殡天!” 一夜之间,大郑风云突变,郑皇旧疾发作殡天,遗诏改传帝位于二皇子郑重山,太子不服,竟带人欲杀郑重山,结果反被格杀。 而在死亡之谷,被困四十年的亡灵邪刀施无法竟没死,且修至化刀境破了神龙禁索,五神龙闻讯前去查看,结果龙大受重伤,龙二龙五护其逃回,龙三龙四殒命,清玄灵宗大受重创。 四十年前,前一代五神龙以刀气凝结禁索,困禁那施无法于死亡之谷的石洞之中,没想到施无法不但没死,而且竟突破至化刀境,四十年后,让灵宗五神龙深受重创,整个灵宗刹那被笼罩于愁云惨雾之中。 龙大强行使用化刀境中阶的大杀招龙卷风暴,导致气脉崩溃,形同废人,现在依昏迷难醒,龙二龙五全力输入龙气为其修复,却毫无作用。 龙九霄本来那晚也要去的,却被五神龙强行留下,一宗之主,绝不能涉险,龙九霄闻得噩耗由皇城赶回,一夜之间似乎老了数岁。 安泉自灭了鬼火之刀后实在是困乏,便回峰睡觉去了,一早醒来便闻得此消息,联想起昨晚之事,他突然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五神龙被急诏召去查看死亡之谷的情况,然后遇袭,自己亦同时遭到鬼火袭杀,大郑皇帝在当晚犯病归天,临死遗诏却是废了太子,立二皇子郑重山为太子,别人都倒霉了,最后唯一的受益者乃郑重山一人。 安泉心间一跳,难道这里面有阴谋,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皆是郑重山在捣鬼? 他竟敢弑父弑师杀兄?这还是人吗?安泉不敢认同自己的想法,一个人若坏到这个地步,那就是恶魔,绝对不是人。 安泉正往龙首峰走着,却闻听洛云皇城来人了,是新皇郑重山派来的特使,先皇新丧,他无法亲自来看望龙大,故派人送来许多珍贵药物,并赐龙三龙四侯爵之位。 看来这郑重山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安泉又淡化了些对郑重山的怀疑。 龙首峰上聚齐了清玄灵宗一代二代的弟子,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龙二龙五还有龙九霄出来,看能否将垂死的龙大挽回性命。 安泉静静地等在屋外,浓重的悲怆气息压抑着每个人的心头,无一不格外沉重。 安泉微微阖目,水灵气机由紧守门口的数位师兄身旁掠过,透入房中。 龙大正躺于榻上,面色枯黄如同朽木,气息微弱地几近于无。 龙二龙五龙九霄皆愁眉紧锁,他们轮流将龙气缓慢地输入龙大体内,但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安泉将水灵气机悄然透入龙大体内,五行之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是至柔至善的生命源泉。 龙大体内,气脉崩裂,就若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的大地震般。 安泉以水灵气机小心翼翼地将其心脉先行修复,然后逐一将数大主脉修复,当龙二的龙气注入,顿然开始缓缓流转,心跳慢慢开始平稳。 终于,龙大眼帘微动,眼睛缓缓睁开。 而门外的安泉精气神皆严重透支,眼前一黑,顿然扑倒于地。 “师弟,师弟!”门外一阵惊呼。 屋内龙二龙五龙九霄正在惊喜间,因为龙大终于清醒。 听到屋外的惊呼不禁俱眉头一皱,龙大却是知道怎么回事,轻声道:“是梁周那孩子因救我而脱力了。” 龙二恍然大悟,水灵之体呀,我怎么老糊涂了,我这爱徒才是真正能救老大的人。 他一个箭步出去,将安泉抱入,发现他一头虚汗,正是脱力所致,这傻小子,怎么就不知道进来呢。 龙大知道龙三龙四已身殒,几十年来从未流过泪的他是浊泪长流。 亡灵邪刀施无法并未追杀而来,却是令他们有些费解,灵宗中人紧绷的心弦也稍松了一些。 但若施无法破禁而出,前来寻仇是必然的事情,若他前来,以化刀境巅峰的实力,灵宗必将是灭顶之灾。 有些弟子出自名门世家,家族之人闻听此事已经开始接他们离开灵宗,三日之内,灵宗的弟子走了近一半,平时热热闹闹的灵宗一时间就清冷了下来。 “周啊,这施无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杀来了,你带着小龙女先离开吧,师父和宗主不会怪你的。” “师父,你也太无情了,这就把我抛弃了,让我和小龙女又沦为孤儿了。”安泉故作不平地道。 龙二摸了摸安泉的头道:“师父也舍不得你,但师父不能让你白白送死,你是水灵之体,日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这样送命,太冤了。” 安泉笑道:“难道我就能舍得离开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能眼看着父亲遭遇危险而不顾,师父你别说了,想赶我走,没门!” “滚滚滚,你给老子滚!”龙二突然就暴怒了。 “滚?没门,臭老头,让我滚我就跳峰,不信你试试!” “就让你滚!” 安泉笔直地走出去,当真就直直地跳下了高峰。 风在耳畔呼啸,人若流星急坠,安泉手舞足蹈,正在心里骂老头见死不救时,一道刀影载着龙二呼啸而至,抱了安泉就冲天而起,又回来了。 龙二目光复杂地看安泉,道:“宝贝徒弟,你是何苦?” 安泉笑道:“人活百年,仍逃不过一死,大不了早点死,咱爷俩即使做鬼,也当师徒。” 龙二感动的差点就飚泪了,有这样一个徒弟,龙二感觉这一辈子真没白活。 对面的山峰上,龙九霄与龙女并肩而伫,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不能不告知龙女,龙女自是无法再修行。 看到方才安泉跳峰的一幕,龙九霄和龙女不禁都为之动容,龙二事先是给龙九霄通过气的,龙九霄亦是同意安泉离开的,刚才发生的事情肯定是安泉不同意,竟跳峰自杀以示决心,怎能不让他们感动。 第46章 楚姓女子 云若来尽管强烈要求不走,但还是被送回了大周,索幸地是洪荒元宗因为洪娘子之故派来五大御刀境高手,而大越国亦是遣来十大御刀境高手,准备与那施无法在龙启山上决一死战。 “师父,那化刀境高手是不是能在千里之外御刀呢?” “化刀境,顾名思义,可将刀或刀气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到巅峰极致甚至于千化万,而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若说干里御刀亦不是不可能。” 果然是神奇啊,安泉心道,看来人在江湖要的就是实力,实力到了,一个人颠覆一个宗门都没有问题。 死亡之谷现在更成为生人勿近的地方,五神龙都被这谷间恶魔搞的二死一伤,试问谁不珍惜自己的小命,敢进谷送死? 秋阳尚有些余温,却被死亡之谷那阴森的死气摒隔的难以透入,漆黑的山石裸露在外,偶尔可以看见皑皑白骨散落其间,也不知是人骨兽骨。 谷囗幽深的若一骷髅黑洞洞张开的嘴,让人感觉一旦踏入就会连魂魄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时谷外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头上站着只鸟儿,他正伸长着脖子不时往里看着,不正是安泉却又是谁。 已经整整十天过去了,灵宗中人是严阵以待,但施无法却鬼影也不见。灵宗中人寝食难安,生怕那施无法突然就冒了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许多人高度紧张,都失眠健忘精神衰弱了,但那施无法就是鬼影都不见。如此下去,施无法不来,大家都要精神崩溃了。 安泉也感觉奇怪,若他是施无法,他定会脱困前来报仇,被困四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的光阴? 那晚的事情就透着诡谲,施无法为什么不追杀逃走的龙大龙二龙五呢,为什么千里化刀杀了他安泉一回就不再杀了。 难道他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想慢慢将灵宗中人往死里玩,可他有这么无聊吗? 水无孔不入,可渗到任何细微处,而安泉的脑袋瓜子在别人想怎么对付施无法这亡灵邪刀时,他却想到了这些细微之处,于是就打算偷偷来看看。 死亡之谷确实是阴森可怖,不见有任何生命的气息,黑漆漆的山石,呼啸往来的阴风,寸草不生,鸟兽皆无。 安泉想到了说书先生说江湖人探路,都是扔石头的,所谓投石问路,于是安泉拾了块石头奋力就扔进谷中,人却猫在了一块巨石后,屏息不动。 半晌又半晌后,安泉悄悄探出头,没动静,没事。 想了想,他把小鸟由头上取下,考虑是不是投个鸟进去。 小鸟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安泉,安泉暗道自己也太无耻了,小鸟忠心追随我,怎么能用它探路呢,若被施无法发现,一刀就斩成死鸟了。 安泉磨蹭了半天,终于打算自己把自己投进去了。 好赖有水灵之体护体,预感不妙就飞逃,一里外就有一眼井,到时一投井,绝对可以逃之夭夭。 安泉一咬牙,把小鸟留在外面,自己就走进去了。 谷中偶有风声,多是沉沉死寂,安泉尽管蹑手蹑脚,但偶尔做出点声响,都将自己吓的心跳不已。 五神龙啊,一位化刀境初阶,四位御刀境巅峰都被打杀的只有逃的份,何况他这个御刀境又御不出刀气的半吊子高手。 谷中除了零乱的山石,惨白的枯骨,再无任何东西,安泉游逛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胆子逐渐就大了起来。 没人呀,难道施无法已经出谷离开了?安泉眉头顿就皱于一处,出了谷,肯定会去找灵宗的麻烦,几百里的路,对于化刀境高手来讲就是一会儿的工夫,可他沿路过来并没有感知到令人恐怖的气息。 安泉于是就开始张口很不客气地吆喝道:“施无法,施前辈!” “哦。” 安泉陡闻一个哦字应声传来,顿就僵住了。 他很想撒腿就跑,但腿若灌铅,却挪不动了。 那个声音由西侧传来,安泉僵直着转过身,就看见一块巨大的黑石后伸出了一只手,瘦的没有一点肉的手。 那只手扶着黑石立起,然后安泉就看到了一张脸,瘦的令人一见就心生恐怖的脸,骷髅也似,顶着灰白枯槁的乱发,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眼不现半点生气,真若一具僵尸。 他盯着安泉,倏就笑了,笑地丑陋无比,笑地令安泉头皮发麻。 “原来是你。”他有气无力地说着,似乎认识安泉一般。 “怎么,想来报仇杀我?”他又道。 安泉一路想象到施无法有近百种模样,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鬼模样。 “你,你是施无法?”安泉有些不可置信。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反问道。 安泉一愣,做选择题吗?安泉道:“敢在死亡谷中出现,我想你该是。” “那你也在死亡谷中,你也是。”老者道。 安泉笑道:“我不是,你是。” “你说是就是,原来你是灵体之身,怪不得那人要杀你。”老者说出了句让安泉感兴趣的话。 安泉一叹,这境界太高了就是了不得,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秘密。 “施前辈,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安泉突问道。 施无法道:“谁大限将至,都会是这个样子。” “化刀境上,增寿三十年呀,怎么看起来你和减寿似的。”安泉奇怪地道。 施无法咧嘴一笑道:“想知道原因吗?” “想!” “好,拜我为师。” “不可能。” “哦,那你就别知道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没什么大不了。”安泉确实知也无妨,不知也无碍。 “这其实是一个阴谋。”施无法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是一个针对灵宗,大郑皇室,还包括你的阴谋。” 安泉一听这三件事由施无法的口中被联系于一起,心间一阵狂跳。 但施无法却很适可而止的就不说了。 安泉盯着施无法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施无法有些意外。 “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借你打压灵宗,灵宗可是大郑之柱梁啊。”安泉道。 施无法嘿嘿笑道:“我猜大概是因为你吧,或许你是一个变数。” 安泉一怔,沉默无语。 施无法又道:“他有一种丹药很厉害,能强行提升境界,但却燃烧了生命,他骗我服用了,又骗五神龙来,我当然要泄被禁四十年之愤了,但泄愤过后就成这样了。” 安泉终于知道施无法为什么不追杀到灵宗复仇了,原来是他快玩完了。 说着,施无法扔过一只牛皮册子来,“我的衣钵随便你接不接受,全在这里了,老夫纵横天下三十年,被禁于此四十年,这一辈子什么也尝过了,死就死吧。小子,你要小心楚姓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言罢,他双臂一振,山谷中的白骨竟全部向他聚拢,然后似乎拥着他进入了石后的山洞中,再无声息。 安泉等了半天才小心凑上前,只见石后竟是一面骨壁,想来是施无法以最后的神通为自己做的坟墓,一代凶邪就此真正死去。 安泉伫了阵子,想了阵子,看来这一切都是郑重山惹的祸,而施无法被神龙禁索困住没有死,肯定是有人送吃喝给他,就是为了到时候利用他,看来定是什么楚姓女人干的,没有化刀境的实力根本无法破除神龙禁索,这楚姓女人更是恐怖啊。 安泉拣起了施无法扔给他的牛皮册子,只见上书无法无天四字,想了想,还是收入囊中了,即使不修炼他这邪功,没事当小说看看还是可以嘛。 安泉刚要出谷,小鸟突飞了进来,啾啾对着谷口叫了两声,安泉一愣,难道有人来了? 安泉在一块大石后蹲下身体,躲了起来。 果然,有足音在谷口停住,有人缓缓喊道:“施前辈,施前辈……” 喊了数声,见谷中毫无动静,有人低声道:“是不是进去看看。” “万一,还没那个怎么办?” “主上说十日必那个,今天已是第十一日了。” “那我们一起进。” 终于有两人寸挪着进入,俱紧张地要死,又颤声喊了几句施前辈后,见无应答,二人忍着恐惧终于来到了黑石后,见到那洞口被一面骨壁封死,俱长出了口气,死了,真的是死了。 二人确定了后,便大步流星而去,真是不愿在此多待一刻。 安泉立刻出来,尾随而去,跟踪了一个多时辰,随他们进入了洛云城,看着他们掏出腰牌进入了皇宫后,安泉方离开出城而去,果然,这一切都是大郑皇宫里出来的阴谋。 安泉回到龙启山时天色已晚,龙二正奇怪这小子不声不响嘛去了,安泉却是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宗门这件事情,若揭发而出,宗门与皇室开战,结局可想而知,一宗对一国,灵宗必被碾压。 “徒儿,这两天哪去了?” “师父,我下山在方圆百里巡查了一天,可惜没什么发现。”安泉又善意地扯谎。 龙二心道自己的爱徒对灵宗真可是尽心尽力。 看着安泉疲惫的样子,老头只道这施无法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第47章 一定要输 既然郑重山还不想撕破脸皮,安泉也决定先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一晃又是十天,施无法依然无影无踪,灵宗中人却是焦头烂额,好歹你来啊,决一死战也好,也比这提心吊胆着煎熬好受。 安泉知道施老邪已经呜呼哀哉了,故这段日子是吃得好,睡的香,反倒是胖了两斤。 今天一早,龙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巡夜回来,安泉将煮好的鸡蛋剥了四五个递给龙二道:“师父,我觉得施无法不会来了,这都二十余天了,要来早来了!” 龙二一听,颇觉有那么点道理,这时洪娘子亦御刀而至,恰听到安泉的话,一想确实是呀,施无法若要寻仇,决计不会等这么久的,放眼如今十国,化刀境之上的高手寥寥无几,以他的实力,若前来寻仇,灵宗十之八九将被血洗,即使有前来助拳的,估计到时也是落荒而逃的份。 “这施无法说不定被困禁了四十年,一朝复仇激动的脑溢血了,当然也有可能和大师伯一样,强行施展大杀招,全力爆发,气尽人亡了,我建议大家别杞人忧天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安泉懒散散地道。 “有这个可能吗?”龙二抚须沉思道。 洪娘子在龙二身后道:“很有,若不然,施无法能放过灵宗?” “师娘睿智,要不咱娘俩去死亡谷看看?”安泉笑道。 龙二一下就跳了起来道:“臭小子,你要死别拉我老婆去垫背。” 洪娘子一听,心里美滋滋的,但对安泉的提议却很心动,“老头子,我真的想去看看。”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若施无法还在谷中,去了就是送死。”龙二连连摇头。 “师父,要不咱爷俩去看看?”安泉又提议。 结果商量了半天,龙二与洪娘子谁也不放心谁,于是三个人悄悄的同去了。 到了死亡谷,龙二刚想投石问路,安泉已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好肥胆啊!龙二夫妇心里同时惊叹道。 “施邪刀,在家吗?”安泉边走边大声吆喝道。 龙二夫妇是恨不得立马缝了这小子的破嘴。 眼见安泉已进了阴森森的谷中,二人一咬牙就跟进去了。 “施老魔,施老怪,施老妖……”安泉这嘴一直就没闲下,龙二夫妇是心跳如鼓,暗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包天。 “看,没人吧。”安泉叫够了,摊着手站在谷正中道。 “就是,施无法去哪啦?”龙二有些惊喜地道。 女人还是心细,洪娘子很快就发现了石后的骨壁,一看就知是人以神通将枯骨竟融成一面灰白如镜的骨壁,封死了山洞。 洪娘子狂喜地喊道:“老头子,小周周,施无法真的死了,把自己葬了。” 龙二和安泉过来,一个是真惊喜,一个乃假高兴,然后三人就兴冲冲回山了,消息带回,宗门沸腾,竟还有人失声而泣了,龙二自然又将肥胆的爱徒给宣传了下,于是安泉之胆肥,举宗皆知。 心头之刺已拔,举宗又为龙三龙四立了衣冠冢祭奠,然后龙二龙五先后闭关冲刺化刀境,已调养恢复大半的龙大则亲自指点徒子徒孙们修行,不让任何弟子有丝毫懈怠,这次的事情对灵宗的打击实在太大,灵宗在大郑宗门第一的位置已是岌岌可危。 “梁周,快一个月了,我怎么就炼不出龙气呢?”林筱筱撅着小嘴对自己很失望。 安泉安慰道:“快了快了,别急,馒头会有的,龙气也会有的。” 龙气其是就是清玄灵宗的基本炼刀气之术,并非是真的龙的气息,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资质好的弟子一般也得一两年才能炼出,像安泉和龙女实则是异类。 林筱筱确实够聪颖,但在修行方面,委实比较吃力。 “梁周,听说你三日聚气,四日凝刀,五日掌刀,六日合刀……” “打住打住,这分明是夸大事实,六日合个头刀吧。” “头刀也好脚刀也罢,你教教筱筱嘛。”林筱筱用上了娇嗲神功。 安泉浑身一颤顿就中招,赶快挪地坐远了点,道:“我胡乱炼了下就有龙气了,我也不会教啊,要不我找老头子问问。” “人家就要你教嘛,梁哥哥……” 林筱筱将娇嗲神功施展到嗲之巅峰,安泉顿就投降了。 “筱筱,我教你还不行嘛,不过咱用正常的语气说话,行吗?”安泉求道。 “安啦,你教,我听。”说着林筱筱眨着小扇子似的睫毛,双掌托腮看着安泉。 安泉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个和尚似的,哪敢与林筱筱对视。 “我认为无论炼气还是练刀,重在领悟,而不是死记硬背口诀,书是会背了,但不能灵活运用也是白搭,你可以合眸,冥想,引导天地间的元气透入你的气脉……” 安泉以很白话的方式说着,林筱筱照做着,闭眸凝神,逐渐物我两忘。 安泉是怕了林筱筱的娇嗲神功了,以一丝水灵气机悄然逸入林筱筱气脉,引导天地元气周流,终于生出了龙气。 林筱筱感觉自己的气脉之中,突然充盈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这种力量很神奇,玄之又玄,每一次的周流都在一点点的增强,林筱筱沉浸其间无法自拔。 龙女远远看着林筱筱,这大越吏部尚书之女,在灵宗最危险的时候亦选择留了下来,实是令她感动和意外,而今天看来却是因为梁周了。 龙女突就想起他那天由温泉中突然冒出来的狼狈样子,清冷的唇角突就漾起一丝温暖笑意,他还欠我三十件事情呢,也不知道忘了没有。 看了阵子,她惊奇地发现安泉竟真地指引林筱筱入门修得龙气了,这家伙真是奇异,不但自己修行神速,教起人来也同样神速。 想着,她秀足下刀影突现,御刀翩然而去,安泉恰好转身,只看到一个纤美的背影惊鸿般一闪而逝。 咦,这不是师姐吗?安泉怔了怔,以为她就是路过而已,就再没多想。 这天洛云城传来消息,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将在明年五月初一进行,十国将各遣十位高手参加,而大郑高手的选拔定在半月后,在洛云城外的万霞山庄进行,而且这次竟有规定,要求是十五岁到六十岁间,合刀境巅峰以上的高手。 清玄灵宗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还真不少呢,龙九霄,龙女,安泉,还有龙大的两子,龙三龙四龙五各一双子女,还有安泉的师兄师姐们共计三十一人。 龙大龙三龙四龙五的子女们一直以来并未在宗门之中,而是在两年前被送到海外一座岛屿上与世隔绝,进行封闭试的修炼,就是为了明年参加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夺取龙首灭天刀。 当时他们都已是合刀境巅峰的小高手,这两年极有可能有所突破。 龙九霄接到消息后眉头一皱,不是定好一月之后才进行选拔吗,怎么又提前了半个月? 一时间顿感有些仓促,龙大亲自御刀去接人了,安泉一听又要让他抛头露面,顿就头疼了起来,低调果然是王道,自己的不谦虚导致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这次比试最好是输了,若赢了,去参加什么十国天下刀盟大会,指不定就要被人认出了。 一定要输,安泉已下了必输之决心。 他是下了必输决心的,但龙启山上各峰都挂出了巨大绸幅,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必胜。 这给安泉的压力是相当之大,龙九霄说大郑的十个名额,灵宗最少要取其五,他和安泉龙女是必须要赢的。 为什么每次为难的总是我呢?安泉十分为难,看来这输也不好输,还得输地让人看不出来才行,否则非被宗主大人捏死不可。 “小师叔,为宗争光,一定要胜啊。”一面容忠厚的老师侄道。 “小师叔,你最帅了,若胜了,一定会帅呆滴。”一花痴女师侄道。 “小师叔,我赌你胜,压了十个铜板,你千万别输,输了师侄就破产了。”一赌鬼师侄苦苦哀求道。 都到了破产的地步了,安泉的汗就流下来了。 安泉苦瓜着脸回到龙柱峰上,小鸟正懒洋洋卧在檐上晒太阳,安泉突然很羡慕这小鸟了,除了栖在枝头上防着不要成为老鹰老猫的目标,没事唱个歌,早起点叨些个虫吃,多自在逍遥呢。 小鸟见安泉回来了,就飞落在他的头上,像个非常个性化的鸟冠似的,安泉也习惯它这样了,就顶了这鸟冠坐在屋顶上想心事。 想着想着还是感到自己的实力不够,若自己有化刀境的界境,还怕个啥,有恨之人的帐伸伸小指头就要下了,自己也不至于不敢光明正大的露面。 想着他就由怀中摸出施无法归天前扔给他的牛皮册子。 无法无天,口气真大,最后还不是死翘翘了。 安泉腹诽了下,翻开册子看了起来。 无法之法?安泉一愣,原来这册子还分上下部。 无法之法,既然无法了还之法,岂非矛盾? 安泉就颇觉矛盾地往后看,毕竟识字不多,费劲地看了一大阵子,霍然间福至心灵,顿明白了这无法之法是怎样的一种神通,心间不禁一阵狂喜。 第48章 无法之法 无法之法,原来这无法并不是真的无法,而是不为法缚,任由天机之意。 就若善书画者,刻意画之,其神韵总不如兴之所至,信手拈来的好。 这是一部很玄奥的功法,怎么就被施无法练地如此阴邪诡怖? 又是鬼火化刀,又是白骨化刀,难道是他理解有了错误,走了歪路,练成邪刀? 安泉继续往后翻着,就看到了无天大法,显然这是下部功法了。 白骨累累,尸横千里,鬼火粼粼,飞嚣尘上,人世征杀,暗无天日,谁主沉浮,唯吾雄霸! 这是无天大法的一段序言,其后是一篇修炼的法门,文字大多晦涩难懂,还有些形同天书,安泉根本就不认识。 尽管安泉拥有水灵体变聪明了许多,但是这些字字很生僻,大多他见也没见过,一个人再聪明,没见过的字同样根本识不得。 但安泉隐约知道,施无法肯定是错误意会了这段序言才以白骨鬼火练刀,成为一代邪魔。 也真是难为他,竟能错误地练刀至化境,看来这施无法也是个人才啊。 安泉闲来无事,把书塞回怀里,决定先练练这无法之法。 世间的高深功法,无外乎都终归到天人合一的至道,无法之法更讲究地是要随心所欲,意随天机,不刻意,不执着,不坚守亦不放弃。 有些“道”就是这样的玄之又玄,不能言表只能意会。 无法之法并不是没有法,而是不要被法所困缚,当然这不同于世间的礼法和法律。 修行一途上的法是前人摸索出的一套让后人恪守,循规蹈矩的技法,有时即使有所偏差,后人也必须坚持。 但往往宗师级人物的出现,都是勇于破除前法者。 这无法之法也不知道施无法从何得来,正是记载了一些破除前法的法门,教人敢想,善想,脱出前法,走向一片新天地。 所以,无法之法具体来说并不是一种神通,而是一位破除陈规的导师。 水灵之体让安泉变地如水灵动,别人敢想的他敢想,别人不敢想地他更敢想。 譬如说,刀便是我,我便是刀。 那么,再引申一下,万物化刀,刀化万物。 地面上的落叶突地就被安泉的意念聚起,聚成了一把刀,落叶之刀,呼啸一声,冲天而起,径直破掉头顶一片浮云。 然后,地上一片碎石亦被安泉的意念化成石刀,激射而出,将已窥看了小鸟半个时辰的一只秃鹰的脑袋斩落。 安泉不知道,无形中他已跨入了化刀之境,世间万物,千变万化皆为刀。 闭着眼睛的安泉突然一阵剧烈眩晕,就由屋顶上滚落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他还不知道,他勉强仅能化出一刀,他境界提高之快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刀气严重不足,说白了就是根基太浅,就像一位孩童得到了一把百斤宝刀,却舞不动,杀伤力还不如拿块石头去砸。 小鸟吓地呼就飞起了,见安泉昏倒在地,又是翅膀扇着做人工呼吸,又是用鸟屁股拱安泉的人中,折腾了半天不行,就到龙女峰上搬救兵去了。 龙女正在峰上偷偷教小龙女练刀呢,小鸟来了就是一阵叽叽喳喳,二人听不懂鸟语,一脸疑惑,小鸟飞到屋檐上,旋即滚了下来,来了个两爪朝天一动不动。 小龙女顿时吓了一跳,小鸟怎么好好就自杀了? 刚拣起鸟尸,小鸟又活了,在小龙女掌心又叽叽喳喳上了。 梁周出事了! 龙女突就看懂了,足下刀影陡现,疾往龙柱峰而去。 “姐姐,姐姐!”小龙女叫着,可早不见了龙女的影子。 果然,安泉正倒在地上挺尸着,龙女一探其鼻息,很虚弱,就像和人拼刀子拼地脱力了,但生命无碍。 龙女将龙气渡入,片刻后安泉悠然转醒,爬了起来,却是浑身发软,似被人抽了筋一般。 “师姐,你怎么来了?”见龙女来了,他晕乎乎地问道。 龙女道:“小鸟飞到龙女峰上窜下跳的,我感觉你出事了,过来看看。” 安泉汗颜啊,自己还得让个鸟去求救,不好意思地道:“我可能是练功练的太累了,晕倒了。” 龙女轻声道:“我知道你压力大,胜败无所谓,你尽力就好,不要太过逞强。” 嗯,安泉应着点点头,感觉师姐真是太好了。 “你可不能有事哦,还欠我三十件事没还呢。”龙女突又道。 啊,安泉还以为龙女早忘了,这一被提醒,原来是自己单方面忘了。 龙女见安泉摸着头的傻样,心下一乐,御刀走了,反正他已无恙,也得赶快回去给小龙女说一声。 果然小龙女正准备带了小鸟下峰去找安泉,龙女就回来了,只说安泉是练功太辛苦,累地睡着了,并无大碍,小龙女这才放下心来。 安泉稀里糊涂地还不知道自己昏倒是怎么回事,猜想着难道是练这无法之法走火入魔了? 不禁吓了一大跳,慌忙内视了半晌,发现并没什么事,就是体虚的像和别人拼刀子拼的力竭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安泉想啊想,却是想不明白原由,看来这功法定是有些古怪,不但能将人练成邪魔,还能练地来个昏倒。 这无法之法固然古怪,但绝对不是什么阴邪功法,应该是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就会出现不同结果。 比如说有些人正道直行,有些人走的却是邪门左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关键还是得看自己的本心。 于是安泉决定再试试,无法之法的法门不少,安泉记得有一段是“变”法,易经讲的就是变易之道,孙猴子的大神通亦是七十二变,就连小桃花都能男变女声地唱戏,真比女人还像女人,变化之道亦是无法之法的“道”之一,不拘泥于法,变幻无常。 穷则变,变则通,易之变就是通过万物变化,预知吉凶祸福,孙猴子之变是打怪方便,小桃花若不是男声变女声根本红不了,安泉之变呢?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安泉最想变地就是这张脸,眼睛可以更大点,鼻梁可以更高点,嘴唇可以更薄点,下巴可以稍稍圆润点,脖子嘛,再修长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安泉主要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变成美男子,而是为了改头换面让大周的“熟人”识不得,这样行事岂不就大大方便了,也无需畏首畏尾,见不得光了。 无疑,安泉是很幸运的,因为他拥有着水灵之体。 水是世间万物变化的操纵者,自然之水的渗透、流淌、集聚、侵蚀、沉积俱可以以它神奇的力量改变地貌,譬如水塑的黛眉峰、柳叶湾,还有那水帘洞天,皆乃人间胜景。 水灵之体在安泉的五官之上开始施展它的造化妙手,一切在安泉的意念之中变化着,终于当他拿起铜镜,看着镜中人怔了半晌,方喃喃道:“见过帅的,真没见过能比你帅的。” 现在安泉的模样真是变地与以前的模样大是不同,剑眉朗目,高鼻薄唇,英气四射,令他自己都开始迷恋上自己。 而此时,大周潜伏于十国的暗影鬼眼们己经活动了十余日,一开始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张安泉的画像,那画功真是绝了,维妙维肖,与本人一般无二。 由于寻此人列入一级机密,所以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把安泉的模样死死记于脑海后,大多数探子就把画烧了,凭记忆在暗中查找,可人海茫茫,虽然范围广了,但仍与大海捞针无异。 大变脸的安泉是得意地笑啊,施老邪临死前也不枉我去探望了他老人家一回,这无法之法,真是众妙之门,无比之妙。 正想着呢,龙二突然回来了,狐疑地盯着他道:“喂喂,哪个峰的弟子,跑到龙柱峰作甚,偷衣服扮帅吗?” 安泉心下一乐,看来效果的确惊人,老头子都认不出我了。 然后就用手在脸上一抹,就又变回了原脸,龙二一下就愣住了,安泉嘎嘎笑道:“师父,我这变脸术咋样?” 龙二由衷赞道:“真神。” 然后涎着脸上来道:“爱徒啊,给师父也变变,变年轻点,把这些皱纹给去了。” 安泉笑道:“这容易,您只要先变成水灵之体,一切就迎刃而解。” 呃,水灵之体还容易,然后一个爆栗就敲到安泉头上,安泉顿是夸张的一声鬼哭狼嚎。 闹够了,方问道:“师父,您怎么出关了,难道破境成功了?” 龙二神色一黯,摇头道:“为师越是急要破境,越是无法领悟这化刀之境,况且宗主说参加天下刀盟预选提前举行,更是无意修炼了。” 安泉奇道:“这天下刀盟有什么意思,非参加不可吗?” “天下刀盟没什么意思,就是大燕刷刷存在感罢了,但天下刀盟第一的奖励就太诱人了,是一把刀祖燕飞扬亲手打造的龙首灭天刀。”龙二有些激动地道。 原来各宗门挤破头去拼刀子,是为了去争夺一把神刀境超级高手亲铸的宝刀。 第49章 刀的故事 “当年燕飞扬由大蛮荒境出来,带回五百余高手,每人一把龙首灭天刀,后来征杀天下,一统之后他亲手打造的这五百余龙首灭天刀剩下百余把,被封存于镇天刀塔之中。”龙二说得是津津有味。 安泉听地亦是津津有味,“那后来呢?” “后来燕飞扬活二百岁而亡,其子孙却无一人传承得其金灵之身,俱庸碌无能,大燕王朝逐渐衰败,一分为十,就有了这十国。百年前,大燕皇帝开始在燕都圣阳城召开天下刀盟大会,以后每隔二十年召开一次,比刀之冠首可获得龙首灭天刀一把,这龙首灭天刀乃是燕飞扬神刀境后亲手打造的宝刀,据说可能隐藏有燕飞扬的精神烙印,对于感悟刀之至境,大是有益,故天下刀宗皆为之疯狂。” 龙二说了这段刀的故事后,安泉才知道了这天下刀盟对于各大宗门的重要性。 龙首灭天刀,俺也想要,安泉有一点点心动了。 “师父,这天下刀盟已举行了五届了,难道我灵宗竟没一次能获得冠首,得到一把龙首灭天刀?”安泉问道。 龙二老脸一红道:“天下之大,高手诸多,咱灵宗在大郑响当当,放眼天下却还是实力不够。” “哦,那获得冠首得到龙首灭天刀的刀宗可曾有人悟抵神刀至境?”安泉好奇问道。 龙二摇头道:“化刀境都罕见,更别说神刀境了,也许他们机缘不到,无法悟得刀中奥秘吧。” “那师父可知道这五家是谁,咱爷俩去偷一把回来玩玩。”安泉冒坏水地道。 龙二立马就是一记爆栗:“你小子别生那坏心思,否则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得到神刀的宗门实力能不强吗,守护龙首灭天刀之处更是隐秘无比,且机关重重,俱由宗门最强者常年保护,况天下刀盟有盟约,谁敢暗中夺刀,天下联手击之。你以为你是神刀境高手,若是还看不上这龙首灭天刀呢。” 安泉揉着被老头敲痛的额头嘟囔道:“说说罢了,咱岂会做那宵小之事?” 龙二白眼一翻:“你小子有那想法指不定就敢做,不好说。” 安泉嘿嘿笑道:“若天下击我,师父您起码要替徒弟抵挡抵挡嘛。” “抵挡个头,想当年那鹿……”龙二刚想说什么,突地就住口不言了。 安泉奇道:“路什么?” 龙二道:“没什么,就是一很厉害的年轻人太过嚣张,还不是被人联手封禁了神通,早早就殒落了。” “哦。”安泉应了声,突地体内的水灵之体似乎怒火冲天地一阵翻腾,安泉一怔,突地就想起了被百刀神禁的有恨之人,亦忍不住神色一变。 “师父,您也联手参与了?”安泉问道。 龙二道:“没有,那年轻人虽说嚣张了点,但人本质却不坏,咱灵宗向来不欺善不作恶的,你小子要谨记了。” 安泉闻言舒了口气道:“徒儿自会牢记,那师父可以给我讲讲那件事吗?” 龙二摇头道:“这些事你还是别知道了,无非就是利益之争罢了,其中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时郑皇曾令咱五神龙参与,不过被灵宗拒绝了,因为这事,灵宗与郑皇都有了一些隔阂,不过重山那孩子在其中说了不少好话,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安泉见在龙二口中问不出什么话,也就不再强追问了,但宗门并未去做这事,安泉还是极为欣慰的,若师父口中说的年轻人就是有恨之人,看来有恨之人对灵宗还是极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把欠条账本还有那天下财的印章藏于龙启山寒潭下的龙洞之中。 心念至此,水灵之体亦沉静了下来,安泉心下微微一叹,看来这其间的事情很是错综复杂,不过有恨之人只交待他做三件事,然后杀几个人,安泉本来是只想做事不想杀人,但若要账的事做完,发现要杀的人罪大恶极,安泉相信自己会真的替有恨之人杀人的。 转眼七日已过,在海外修炼的灵宗嫡系八位弟子在龙大的带领下风尘仆仆而归,灵宗上下列队欢迎,安泉龙女小龙女林筱筱自亦是在欢迎之列,况且辈份颇高,尚排在前面。 这八人正值壮年,五男三女俱是气宇轩昂,安泉一看,这八人竟皆入御刀境,尤其是为首二人都快御刀中阶了,灵宗真是后继有人了,嘎嘎,俺可以激流勇退了。 为首二人正是龙大的二儿子龙九州和三儿子龙九原,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雪衣左拥右抱……呃,不对不对,应该是夹在了两大美女之间的安泉。 龙九州和龙九原上前,突就向着安泉深鞠一躬,把安泉弄地手足无措,这两位师兄也太谦逊客气了。 “两位师兄,这可使不得,折煞小弟了。”安泉说着就更深地给鞠回去了。 那二人却突地让开,让安泉鞠了个空。 “这位一定是梁周师弟吧,我兄弟二人极是感谢你救我们父亲一命,这躬是一定要鞠的,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龙九州说着就上前搂住了安泉的肩膀,真若兄弟那般毫无生疏感觉。 安泉完全能够感觉到龙九州的真诚,重重地一点头,龙女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这辈份岂不要乱了,但碍着人多没说出来。 龙三龙四的一双儿女由于父亲的亡故情绪比较低沉,先行由龙二带着去衣冠冢处祭拜。 而龙五则带着长子龙雨池次女龙雨薇先与安泉认识了下,接着又介绍了一下他的关门弟子林筱筱。 林筱筱一月内竟练出龙气,让龙五亦是狠狠惊喜了一下,虽然没安泉那样惊才绝艳,但委实也是属于天才型的。 安泉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林筱筱说出是他帮忙修出龙气的,否则怕是又要破烦死了。 林筱筱小嘴甜呀,早就师兄师姊地喊着,极是亲切,龙雨池龙雨薇对这乖巧美丽的小师妹也是喜欢的紧,早挽手到一侧说话去了。 安泉对龙二代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他们丝毫没有大宗门子弟的嚣张拔扈,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灵宗百年来一直能够成为大郑第一宗门,真是实至名归。 最后他们一行人都到后山龙墓去祭拜了龙三龙四,在冢前誓要在这次选拔赛中争取到更多的名额。 龙九霄这下是信心十足,二弟三弟及堂弟堂妹们竟一举都突破到了御刀境,灵宗的实力可谓空前强大。 这一月间,灵宗可谓是有起有伏,有伏又有起,幸好天佑灵宗,现在能代表灵宗出战的御刀境以上高手高达十一人,这等实力放眼大郑可谓无敌,说不定大郑的十位名额我清玄灵宗都能一举收入囊中,龙九霄紧握着拳头,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秋月凄凄迷迷,幽辉冷冷洒落,已沦为乱石岗的黑风山怪石突兀,高高低低错落的乱石投下的阴影,如若蛰伏暗黑中的魑魅魍魉,伺机着准备出来祸害人间。 一头戴青铜鬼脸面具的黑衣人鬼魅般地出现于一块巨石之上,环视了四周一眼,发出了一声狼般的厉啸,厉啸声里,一道刀气横空而出,一时间山石迸裂,碎石排空,轰然若地动,这一刀之威悍烈凶猛,杀意滔天。 “一夕毁我多年心血,灵宗啊灵宗,这次我要让你精英丧尽,彻底败落!” 那青铜鬼脸泛着青幽的寒光,在月下是如此的狰狞可怖,他似在发下一个狠毒的咒誓,然后足下刀影倏现,破空电射往洛云城而去。 大齐的玉川城中,盛威刀宗宗主盛天涯正在灯下展开一卷密信,看罢后凑于烛前将其烧掉,青烟萦绕间,盛颜款款走至,秀美的容颜上那双秋水明眸间却充满着担忧之色。 “爹,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那样做,一步错,步步错,您这是何苦。”盛颜说道。 盛天涯微微叹了口气,旋却笑道:“颜颜,其实我们并没走错,主上的计划一步步在实现,我们做出点牺牲,最后绝对会收到足够的回报。” 盛颜秀眉微蹙着,道:“但这种牺牲,非我们能够承受,这个牺牲难道真的有意义,为了一个灵宗的天才弟子,却搭上了整个胜威刀宗的未来?” 盛天涯摇头道:“我也摸不准主上的意思,要怪就怪鬼影杀宗的杀手无能,不讲信用,出卖了我们,才招致千夫所指。若他们能杀了那个梁周,哪能出现这许多变数,让我们如此被动。” “这个梁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三日聚气四日凝刀,他真有如此神奇?”盛颜好奇的问道。 盛天涯摇头道:“这个我亦不太清楚,就是按照主上的意思办道事而已,他不知道为何得罪了主上,是主上必杀的人。” “但灵宗很是护着这个梁周,以清玄灵宗在大郑的势力,女儿觉得,即使是主人也难杀掉他。”盛颜道。 盛天涯抚须道:“这些年来,灵宗高手辈出,实力越来越强,是当之无愧的大郑第一宗门,但洛云城里的皇族们能容忍一个越来越强大到快要无法掌控的宗门存在吗?”盛天涯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50章 灵茹仙汤 “这次去万霞山庄争取大郑的十个名额,我们至少要取得八个,多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一睹这龙首灭天刀的风采。”龙大说道。 再有三天就要到争取名额之日,灵宗诸人决定明日一早就奔赴洛云城外万霞山庄,准备好好备战。 龙大龙二龙五年龄都在七旬以上,自不能参加,今天把灵宗三十一位合力境巅峰以上的弟子召集于龙首山上,龙大主持召开了一场动员会。 在海外隔绝修炼的八位嫡系弟子真是给了灵宗上下一个天大的惊喜,龙大本来想说将十个名额统统收入囊中的,但还是选择了谦虚一些的说法。 三十一位中有十一位御刀境高手,这个阵容足以傲视大郑所有宗门,在十国,亦可位列一流宗门了。 大家俱是磨拳擦掌,极是兴奋,而安泉依旧是不想去的样子。 “这次我最希望的就是龙女和梁周能取得参加天下刀盟的资格,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灵宗的未来是怎样的惊才绝艳!”龙大激昂地说着。 安泉的师兄师姐师侄们顿然很给力地大喊道:“龙女必胜,梁周必胜!” 安泉的嘴角一阵抽动,得,赶鸭子上架赶到这个地步了,这不去也得去,不胜也得胜,否则以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万霞山庄在洛云城东二里的万霞山下,秋已深,却正是万霞山庄风景最美之时,满山枫叶如火如荼,似红霞披山,鼎沸着腾涌的艳火。 龙大驻守龙启山,当龙二龙五龙九霄带领弟子们来到万霞山二里外时,顿被远处这火红的胜景征服,无不啧啧惊叹。 安泉心道不错不错,这下有玩的地方了。 及近万霞山庄,早有庄中人将灵宗诸人迎入,安排了居处,安泉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了出来,翻过了山庄高大的院墙,悠哉悠哉地信步往山上行去。 这万霞山上遍植红枫,一树树红枫枝桠相连,远远望去真是枫火连绵,瑰艳无比,而行于树下却又是另一种感受。 巴掌大的红叶若淋不灭的焰火,在头顶随风摇曳,时而有叶片猝然脱离树梢,便飘飘摇摇,萦身而舞,真若行于一阕诗行间的美妙。 安泉自栩并不是个解风情懂浪漫的人,以前是求生存不惜与狗夺食,现在还是求生存,只希望自己赶紧神刀哦化刀境就行,保好自己的小命,替有恨之人要回帐,然后就隐居于龙启山终老。 但今天实实在在是被这万霞山给惊艳了,太美了,霜叶红胜二月花呢。 走着赏景着,突然他就看到了前方不远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边嘀咕边往前走着。 这两人俱一身绿袍,在这万红之中两点绿真是显眼。 安泉蹲身躲于树后,凝神屏息,仔细地听那二人说话。 “大虎,庄主让我们偷偷来挖阴灵菇是干什么?” “你操这闲心干嘛,庄主让咱干什么咱就干,挖回去就是了,赶快找。” “哦。” 阴灵菇?这阴灵茹是什么东西,但一听这名就瘆的慌,定然不会是好东西。 安泉想着,悄悄尾随二人而行。 跟踪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二人直往阴暗处钻,终于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大虎,我找到了,这里有一片。” 二人窸窸窣窣忙活了半天,然后提着个白布包裹就离开了。 安泉见二人离开后,来到了他们刚才折腾的地方,只见是一片背阳的土坡,阴暗而潮湿,终于安泉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蘑菇,与普通蘑茹无异,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阴灵菇? 安泉用手将其拔出,这蘑菇雪白,但根部却黑漆如墨,蘑菇在手中,其间竟透出一股阴寒之气,直侵入气脉,安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水灵之体刹那运转,顿将其驱出体外。 在水灵之体的包裹下,阴灵菇突就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安泉眼睛顿就直了,难道是见鬼了? 这阴灵菇绝对不是好东西,而那两个人挖阴灵菇肯定是要干坏事。 可当安泉追出来时,那俩绿袍人竟不见了踪迹,想了想,世上坏人多的很,自己也管不过来,也就不寻思着再追查了。 红叶再美,看多了也就乏味了,安泉又游逛了小半个时辰,便偷偷溜回来了。 龙二正纳闷这小子哪去了,安泉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徒儿,哪去了?” “看风景去了,这边红叶独好,俺就留连了阵子。” “哦,那快去洗洗手,万霞山庄今天为咱灵宗准备了灵菇仙汤,马上就要熬好了,今天好好尝个鲜。” “哦!咦,什么仙汤来着?” “嘿嘿,灵菇仙汤,名子好听,其实就是个蘑菇汤罢了。” 安泉突地就想起了刚才那二人挖的阴灵菇,难道那两个家伙挖来是让我们吃的,不可能那么巧吧。 其实就这么巧,那俩绿袍家伙这时偏就跑过来了,一位看似虎头虎脑家伙见了龙二,毕恭毕敬地道:“二长老,汤熬好了,庄主请大家前去享用。” 安泉一下子就认出了挖阴灵菇的正是这俩货。 龙二道:“我们即刻便去。” 二人旋即告退。 安泉道:“师父,这万霞山庄也太抠门了,竟然请我们喝蘑菇汤,不去也罢。” 龙二笑骂道:“臭小子你懂什么,在这万霞山上生长着一些罕见的灵菇,熬汤喝了对人是大有裨益,人家好不容易采摘了些,恰我们来了,就请我们享用,这可不是普通的蘑菇汤,是灵菇仙汤。” 安泉─撇嘴,嘟囔道:“毒蘑菇汤吧。” 龙二哼了声道:“不想喝拉倒,想干嘛干嘛去,我们可要去尝尝灵菇的味道。” 安泉这一下可就急了,赶紧把听到的看到的说给了龙二听。 龙二听罢眉头就皱于一处了,爱徒自然是不会乱说话的,但这万霞山庄庄主万天一亦是京城大豪,与郑重山相交莫逆,郑重山虽现在贵为郑皇,但他亦曾是灵宗高徒,无论怎么说,万天一也不该会拿毒蘑菇毒害灵宗高手吧。 “或许他们采阴灵菇是作它用吧。”龙二实在想不出万天一要害灵宗的理由,于是就这样认为了一下。 “这次选拔事关重大,万天一应该不会明目张胆拿毒蘑菇害人,况且御刀境高手对毒素抵抗力十分之强,没什么好怕的,走,叫上大家一起喝汤去。”龙二如此说安泉也无法,心道都说毒蘑菇猛于虎,搞不好还会吃死人,今个儿就尝试一下,看能不能要了我安公子的命。 灵宗三十三人就一起来到了膳园之中,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鲜香浓酽的气味,实是引人食指大动。见灵宗诸人到来,坐于主位上的一位乌须飘飘,双眼炯炯有神的紫衣文士缓缓站起,拱手含笑道:“万某恭迎灵宗诸位高手,愿这次争夺名额中,灵宗取得佳绩。龙二爷,龙五爷,龙宗主,一时准备不足,有些仓促,不过幸好采到了些灵菇,就请大家尝个鲜。” 双方客套了一阵后,方才落坐,不多时有两位仆人抬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灵菇仙汤而至,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碗后,这才引身退去。 “这是万霞山上特产的阳灵菇,不但滋味鲜美,更能祛除体内毒素,健身延寿,就是数量稀少,极难采摘。”万天一说着端起碗就开喝了,不时还闭上眼睛细细回味,模样极是享受。 龙二与安泉对视了一眼,怎么又冒出来个阳灵菇? 眼见人家万庄主都带头喝了,且还喝地那么陶醉,于是大家就举碗干了,安泉先是小小喝了口,鲜香满囗,暗道:真不愧是仙汤,又鲜又辣,又咸又香,喝一小口都令人感觉飘飘欲仙,于是一仰脖,一碗就灌下去了,水灵之体顿将其尽皆包裹住。 眼见灵宗诸人都喝了,万天一一拍手,立刻有人端上糕点食物,大伙是边吃边谈,场面十分融洽。 神不知鬼不觉间,安泉的脚下出现了一片湿迹,安泉还是直觉这汤中暗藏古怪,便将其排出体外,但水灵之体并未发现有什么邪异,又令安泉有些迷糊。 那时他采到阴灵菇时,在水灵气机的包裹下那阴灵菇可是化作诡谲的黑气消散了的,难道这万庄主让人喝的真是大补的阳灵菇,而不是阴损的阴灵菇? 看着大家暂时并没什么异常,安泉也没再想太多,吃尽性后便即散了,出得膳园,龙三的女儿龙山莲,龙四的女儿龙灵珠,龙五的女儿龙雨薇还有龙女相携要去万霞山上赏红叶,龙雨薇冲着安泉招了招手,嘻嘻笑道:“小师弟,要不要一起去登山赏红叶?” 这龙雨薇是嫡系二代弟子中最小的一位,二十有七,亦是位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安泉笑着摆摆手道:“方才我已看过了,确实景致如画,师姐们去赏吧,我回去休息会儿。” “哼,你个臭小子,几大美女陪你赏红叶都不去,龙女咱们走。”龙雨薇白了安泉一眼,诸女便御刀而去,安泉是狠狠“汗”了一把。 这时龙二走了过来,安泉蚁声问道:“师傅,喝了这仙汤,可曾感觉有什么不妥?” 第51章 比刀开始 “说实在话,滋味蛮好的。”龙二说着,还咂咂嘴,很回味无穷的样子。 说人家有毒吧,万天一可是先端来喝的,并且大家喝了感觉还蛮好。 但那俩绿袍家伙分明说采的是阴灵菇,他也亲自见识到阴灵菇之诡谲。 先是他们采蘑菇,后是请灵宗喝仙汤,事情怎么就能如此凑巧? 安泉直觉这其中定有古怪,但是目前来说,一切还很正常,他现在真想把那俩绿袍家伙抓来拷问拷问,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整地动作大了,总是有些不妥。 而这时那俩绿袍家伙正躲于屋中嘀咕着,“虎子,你说庄主会不会把阴灵菇煮了让清玄灵宗的人喝了?” “耗子,你瞎说什么,你不见庄主还喝了一碗?阴灵菇喝了阴邪入体,将形同废人,庄主傻了才喝呢。” “哦,这倒也是。”这时,两道刀气突地就由窗外射入,正贯穿入二人的额头,二人没有发出半点声息,瞬间死去。 第二天大郑宗门的高手开始陆续抵达,一时间万霞山庄顿然热闹了起来,索幸的是各宗都是独门独院,虽然喧闹些,但互不影响。 龙二和安泉扒在墙头上,老头正在给安泉指着一些灵宗的对头。 “那个,那个麻杆似的家伙是游刃宗的飞刀高手尚杰,这家伙阴险的很,飞刀神出鬼没,遇上他要千万小心,那个穿麻布片的是裂马刀宗的高手石焰,这家伙的怎么不提他那二百斤的大砍刀了,难道竟也御刀境了,若是可有些棘手。还有那个披铁甲的,是奔雷刀宗的高手向战天,这家伙的奔雷刀也弃了,乖乖,什么时候御刀境这么好突破了,若他练成奔雷气刀,也是一大劲敌,还有……” 龙二不停给安泉介绍着,安泉看着他们怎么都生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汹汹,拽地恨不得将眼睛生在头顶上,这素质可比咱灵宗的师兄师姐差多了。 尽管是江湖人,也要做高素质的江湖人,把自己整地像个流氓恶霸似的,能成了什么大气候? 人要低调,谦逊,恭良,保持个好心态才能积极向上,像安公子我是多么地谦谦然,温良如玉,肯定前途不可限量,嘎嘎。 安泉意“银”了半天,龙二也介绍完了,转头一见爱徒却是眼神迷离,神游物外,敢情这半天白费口舌了,丫的压根就没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事。 “小周周,小周周。”学着爱妻洪娘子的口吻终于将爱徒的魂给唤回来了。 “师父,嘛事?” “为师给你介绍了半天对手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唔,一伙子乌合之众,今年的十个名额咱灵宗全包了。” “全包不了呢?” “全包不了师父就把我逐出师门。” “好!”龙二刚说好就感觉不对了,连忙又道:“好个屁,逐出师门岂不太便宜你这臭小子了,这回若全包不了,少一个名额罚金一千两。” “啊。”财迷安泉顿就傻眼了,尽管咱现在有些银子,但也不能任老头这样剥削,搞不好就破产了。 “不行不行,太多了,师父你也太狠心了,徒弟的银子可都是用命换来的,要不您要了我的命得了。” “切,别人不管,反正你必须胜出,若敢耍奸滑不好好拼刀子,为师非把你的银子全榨干不可。” 安泉赶紧捂着口袋,看老头不像开玩笑,一时间是压力山大。 龙二心头暗自好笑,叫你小子吊儿郎当,不抓住你的痛脚,就不知道为师的厉害。 一师一徒又偷看了半天才跑了回去,老头又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龙九霄眉头一皱,看来各宗门都有高手突破,大家也议论纷纷,特别是裂马刀宗的石焰和奔雷刀宗的向战天,若此二人突破御刀境,实是最大之劲敌。 裂马刀宗的刀法势沉力猛,刚勇悍烈,据说合刀境上皆可一刀裂马,将骏马连皮肉带骨可由首至尾生生劈斩为两半。 这种刀法大开大阖,招式简单却杀伤力极强,若至御刀境上,其之气刀更是力量骇人,别说裂马了,裂山都不在话下。 而奔雷刀宗的刀法不但威猛,更是一个快字,奔雷千里,讲究地是个秒杀,瞬灭,若入御刀境,更是相当可怕,刀气中携雷暴之力,中者经脉摧毁,立成废人。 大家似乎都被这二人踏入御刀境而有所影响,安泉坐在龙二身边,感觉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捂着口袋道:“我们要在心里藐视对手,拼刀子时要重视对手,避其长,击其短,逮住机会就弄死他。” 安泉这么一说,大家又兴奋了起来,龙三的长子龙山川哈哈笑道:“小师弟,到时你可千万别手软,要给咱灵宗多弄死几个对手。” 安泉干笑道:“一定一定,师兄到时就瞧好吧。” 龙雨薇吃吃笑道:“我就喜欢小师弟这狡猾劲,可惜人老珠黄了,若和龙女这般年龄,师姐非你莫嫁。” 安泉知道龙雨薇爱开玩笑,也不以为意,龙女却是脸颊一红,有点受不了。 安泉嘻笑道:“师姐风华正茂,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若谁想当我姐夫,可得过了我这关才行。” 龙雨薇啐了一口,笑骂道:“小屁孩一个,过个头关吧。” 哄笑声里,时光亦是过得飞快,这天清晨比刀开始了,由郑皇的五弟节王郑飞鹏主持,长篇大论地讲了一大通,狠狠满足了一下当领导的愿望,然后说比刀有风险,参加须谨慎,原来这回与以往不同,竟是要求签生死状。 于是很大一部分怕死的就退出了,灵宗诸人虽不明白今年缘何要签生死状,但无一退缩皆全签了。 本来有五百多人要参加,结果被这生死状一搞剩下不足二百人了,然后由三位御刀巅峰境高手鉴定参赛者境界,合刀境巅峰被分成一组,御刀境高手被分成一组。 合刀境巅峰是可以随时进入御刀境的,当然也可能一辈子也进不了,而十个名额中唯留一个名额给了合刀境巅峰,其实这也算一个很人性化的做法,给年轻后辈一个机会,到刀盟大会召开时,若真突破不到御刀境,可以将名额转让给同门或别的宗门,足以换取到很大的好处。 可笑地是化刀境的安泉被三位御刀境巅峰高手一致鉴定为合刀境巅峰,因为安泉从没御出过刀气,这点他们还是能看得出的,尽管安泉一直声明自己是御刀境,可三位鉴定师偏就不认可。 自从安泉稀里糊涂化刀境后,化刀境以下已经是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虚实了,就连安泉也以为自己还是个御不出刀气的另类御刀境高手。 然后五大擂台同时开战,也不知道是人气好的惊人还是咋的,安泉抽签竟是第一位出战。 好激动呀,在千余围观者的注目之中,安泉手足并用爬上了擂台,哄笑声里,灵宗诸人无不掩面。 安泉一愣,脸上有黑? 没有啊,早上变脸的时候照镜子了呀。 目光在身上又扫描了下,什么异状也无呀,台下人都神经病,傻笑个嘛。 他的对手是解牛刀宗的宗主裘长安。 只见那裘长安生地五大三粗,一脸凶相,他脚一跺地,一鹤冲天而起,轰然就落在了台上,底下顿然一阵叫好。 安泉白眼一翻,原来都是爱看装逼耍帅的,太没水平了。 裘长安对清玄灵宗出战的高手也是好好研究过的,总结了半天的结论是最好对付的就是那传说中三日聚气四日凝刀五日掌刀六日合刀的梁周,他感觉灵宗的人都是神经病了,专门整出这个幺蛾子哄大家玩的,我呸,还六日合刀,我还一个时辰化刀了呢。 以他合刀境巅峰的境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安泉的境界,况且安泉还是爬上擂台的,谁在千人注目下都不耍帅,却不嫌丢人往上爬,事实证明这丫就一草包。 裘长安是信心爆棚,首胜是咱的了,首胜很重要,意义不同嘛。 裘长安脸上的横肉一抖,狞笑道:“小子,你签生死状了没有?” 安泉奇道:“难道你是个傻子,不签生死状能站在这里吗?” 裘长安一愣,马的,这个问题确实够白痴,丢人了,怎么就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裘长安脖子一梗道:“签了就好,爷我今天就表演一回大解活人。” 言罢,解腕尖刀闪过一道寒芒,直切安泉的右肩。 安泉心念一动,解腕刀已到了安泉的手中,顺手一送,插入了裘长安刚好送上来的右肩。 裘长安稀里糊涂一下子就被废了,鬼哭狼嚎似地一声惨叫,差点把安泉的耳朵也给整废了。 安泉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揉了揉耳朵,道:“下一位。” 什么叫石火电光,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观众还没看清楚呢,就已经结束了,爬上擂台的把飞上擂台的给干败了。 下一位是一位干干瘦瘦的老头,是蝴蝶刀宗的合刀境巅峰高手胡望。 “大爷,超过六十岁不让上台的?” “胡某今年五十九。” “哦,可真够老面的。” “没办法,爹妈没生好啊。” “……”安泉顿无语,总不能说重新去再生一回吧。 “可以开始了吗?”胡望问道。 “哦,你年龄大,你先出刀吧。”安泉一向尊老爱幼。 于是胡望就出招了,双臂一展,蝴蝶般地飞掠而至,臂舞之间,两道刀之冷芒于臂肘之下若隐若现,原来是臂下藏双刀,玩阴刀的呀。 第52章 捅天一刀 蝴蝶刀宗讲究的是“技”,这个技当然就是技巧了,双臂舞动,如若穿花绕蝶,步法飘忽,真个是迷了踪,幻了影,安泉的眼就被这胡望晃地有点晕。 而胡望冷不丁出刀子了,就若蝶翅于空中惊鸿似地一闪,一刀抹脖子,一刀开肚子。 这老头看似老老实实,可比那要大解活人的裘长安还要狠。 安泉眼晕,但头脑很清醒,心念一动,刀来。 胡望的蝴蝶双刀就到了安公子的手中,胡望还没反应过来,唰就抓着两把“空气刀”斩过去了。 没有皮开肉绽的声音,没有鲜血喷射的刺激画面,按说这小子没避开,该中刀玩完了啊? 胡望一时就懵了。 这老家伙真是要本公子的命,安泉在胡望发懵的一瞬,手腕一转,刀柄就敲到了胡望的后脑上,一股水灵气机径直透入,水可救人,亦可为患,直接崩坏了胡望的脑神经,把他变成了白痴,胡望晕死了过去,安泉顺手也扔了刀。 说着长,其实一切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安泉把胡望也放倒了,台下的观众亦是被胡望晃的头晕眼花,但再定睛看时,只见胡望昏倒被抬走,安泉则负手伫于擂台中央,气定神闲地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明月刀宗的二代弟子萧弄月,是一娇俏俏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身形一动,若乳燕投林,轻盈盈地落在了擂台上。 变过脸的安泉,这次没敢把自己变地帅地把自己都征服了,就是稍把眼睛变大了点,鼻梁变高了点,但顿就有了棱角分明的帅哥模样。 萧弄月的月亮眼儿扑闪扑闪地瞧着安泉道:“梁周师兄,你真帅。” 安泉于是就有点羞涩了,这还是他首次在大庭广众前被别人赞帅。 台下一时嘘声四起,“小娘皮,这是比刀子,可不是相亲,嘎嘎。” “小姑娘,刀甭比了,直接投怀送抱,成就一段佳话,嘎嘎。” “月儿师妹,瞧这里,瞧这里,我比台上那货帅多了。” 萧弄月朝下啐了口,娇嗔道:“你们讨厌死了,人家不比了。” 然后冲着安泉扮了个鬼脸,低声道:“梁师兄,下一位是游刃宗的尚杰,你若杀了他,我,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言罢,飞跃下擂台,道:“血手人屠裘长安,鬼狐刀胡望在梁周师兄手下一招即败,弄月自知不敌,甘愿认输,这场依是梁周师兄胜。” 第三场,安泉不战而胜。 这时,其余四擂已全部开战,灵宗的其他人尚没轮到,见安泉这场不战而胜,是一阵欢呼。 而安泉正在想着萧弄月说的话,她让他杀了尚杰,难道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我和尚杰无冤无仇,干嘛要杀人家? 这时,尚杰不待安泉吆喝下一位,已自行上了台,他奇瘦无比,却穿着一袭宽大的衣袍,麻杆似的身材摇摇摆摆,真是唯恐风大些就能将他吹走。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金鱼似地微微有些鼓出,但扫视而过,其间蕴藏的阴冷似乎一下子就刺入到了人的骨髓里。 “游刃宗,尚杰。”他一拱手,话音未落,一线刀影已电射而出,疾射向安泉的咽喉。 这一刀几乎都可以与御刀境高手媲美,飞刀若流电,快到唯余一线刀影,台下看官无不惊呼,太阴险了,边打招呼边出刀,别人是笑里藏刀,他是话里飞刀,一样的卑鄙。 刀来!刀再快,也快不过念头,飞刀已到了安泉的手中。 尚杰似乎预料到安泉能避开这一刀,向前猛跨一步,十指一张,十道厉芒疾射而出,同时头一低,脖颈后又射出五道厉芒,然后身体一旋,双肩,腋下,两胁,小腹,双腿,甚至着脚踝处都有刀影疾闪而出,无数飞刀顿组成了一张刀网,一张让人无从躲避绞杀一切的刀网。 尚杰束手而伫,看着刀网笼向安泉,嘴角噙着一丝得意地笑,非把你小子扎成马蜂窝不可。 安泉怒了,这些个都是什么人,争个出线名额罢了,又是要大解活人,又是抹脖开肚,这位更狠,显然是全尸都不想留了,如此赶尽杀绝,还有半点人性吗? 很温良谦恭的安公子真的是怒了,在台下看官的惊呼以及兴灾乐祸的呼声里,安公子出刀了。 灵宗中人自然不会担心,哪怕安泉只是个御不出刀气的御刀境高手,再多的飞刀也奈何不了他,他们就是好奇地看着安泉怎样破局。 安泉手中的小小的冰冷的飞刀呼啸着脱手而出,刀出无影,快到无影,正得意的尚杰感觉危机突至时,已无从躲闪,他的飞刀径直破入他的丹田。 他惊天动地地一声厉嗥,气脉中的刀气由创口散尽顿成废人。 合刀境,人刀交融,人念刀意合一,人废刀亦废。 安泉昂然而伫,刀网在身前咫尺处崩解,无数飞刀叮里咣当地落了一地。 尚杰剧痛难忍的跪于地上,怨毒地看着安泉,突地头一扬口一张,一把薄如纸的飞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射向安泉的额头。 瞬间,那片锋锐无比的飞刀,却已出现在安泉的掌心,安泉手一动,在尚杰那恶心的笑刚要出现时,让飞刀又回到了他的口中。 尚杰口中飚出一道血线,人直挺挺倒了后去,吞自己的刀而亡。 台下看官除了灵宗中人全部石化。 “作弊,作弊,这梁周绝对是御刀境高手,否则他根本杀不掉我儿子。”游刃宗宗主尚腾发疯似地喊着。 确实,尚杰是公认的合刀境巅峰第一人,他全身上下无处不飞刀,而刀速已无限接近御刀境高手御出的刀气速度,别人都在争取破境,而他却在巩固合刀境巅峰,只为争取这唯一的合刀境名额。 曾有人说尚杰是半个御刀境高手,能杀掉半个御刀境高手的人,岂不就真是御刀境高手? 尚腾这一番闹腾终于把三位鉴定境界的老头给招来了,看了裘长安和胡望的伤,又验了尚杰的尸体,三人眉头就皱于一处了。 若这梁周没有御刀神通,裘长安能自己插自己一刀?胡望能一刀柄把自己砸傻?尚杰能吞自己的飞刀死翘翘? “我说过我是御刀境了,但没人相信。”安泉睁大着无辜的眼睛,无辜地道。 三位老头又鉴定了半天,这梁周的气脉之中是有刀气,但很稀少,根本不足以将气脉充盈,更别说御出了。 他确实是御不出刀气,但却可御使真刀,难道是境界上的领悟超前了,实力却不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终于三位老头商量了下,安泉被重新安排到御刀境一组,刚才全当是热身了。 立刻,解牛刀宗蝴蝶刀宗和游刃宗就提出强烈抗议,可惜没有御刀境高手坐镇的宗门实在是没有发言权,然后就被强势的镇压下去。 千人瞩目的安泉回到灵宗诸人身边,萧弄月跟了过来,这时,众人才知道萧弄月的大哥萧留月正是死在了尚杰的飞刀之下,安泉此番替萧家报了血仇。 萧弄月看着安泉,月亮眼儿里又是感激又是仰慕,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情愫,安泉却是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这小妞不是说要报答我,怎么还不掏银子? 在第二擂台上,裂马刀宗的石焰与清玄灵宗的龙九原在首轮相遇。 石焰生得虎背熊腰,极是魁伟,古铜色的皮肤,厉若鹰隼的双眼,脸上神情漠若坚石,尽管已是深秋,仍只穿着短褂,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极显强健。 龙山川亦是身材高大,但却不是那样的气势咄咄逼人,而是内敛了许多,伫在那里沉稳如山。 石焰看着龙九原,眼中闪出炽热好战的光芒,“可否开始?” “可!”龙九原言罢,手中刀影乍现,渐凝若实质,右手紧握,斜斜指地。 石焰一声长啸,凌空掠起,双手高举间,刀影顿现,双臂下掣,直怒斩向龙九原的当头。 龙九原侧身瞬避,手中刀影举火烧天似随意捅出,这一避一捅间极是巧妙,避其锋锐,击其不备,而不是与其强拼。 这一捅令石焰很是难受,尽管杀伤力比斩劈削要弱,但一捅之下令石焰规避或借力都不易。 安泉远远看着,心下暗道,龙三哥真的很有智慧,捅刀子都捅的这么聪明,值得安小弟我好好学习。 石焰在空中往下落,龙九原在下面往上捅,大有一捅破天的气势。 石焰尽管被捅的难受,但好歹也是御刀境高手,手间刀气一敛,足下刀气顿生,狠狠将他推动了一下,斜飞了出去。 龙九原也没指望一下就能将石焰捅残,缓缓敛了刀气,很有气度地伫在那里,看着石焰斜飞到擂台边缘落下。 这一下,虽不至于说是高下立判,但论玩刀子的水平,显然龙九原要高些。 石焰脸色阴沉了下来,感觉挺出丑,自己又是吆喝又是凌空劈斩,搞了半天被人家随意一捅,就捅了个手忙脚乱。 于是他也不玩花哨的了,御出刀气,大步向前,中宫劈入。 第53章 灵宗危机 裂马刀气确实够凌厉,但龙气亦是霸道威猛,石焰刀走中宫,龙九原亦是刀若长虹,两道刀气大开大阖,在擂台上一场死斗。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台下看官看地是目眩神迷,喝彩连连,看来是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一柱香工夫后,一股阴邪之气陡在龙九原的气脉中出现,然后迅速地蚕食着他经脉中的龙气,刀气凝出的刀影刹那缩短一半。 灵宗诸人俱是一愣,安泉却是直瞅向龙九原的脸上,只见他脸色惨白,隐有青气在额上腾起。 石焰眼中顿然显出一丝喜气,手中刀影迅又暴涨逾尺,一式横扫千军,直要将龙九原腰斩。 台下顿然一阵惊呼,而龙九原此时手中的刀影已不及匕长。 那股阴邪之气几乎已充斥了整个气脉,龙九原发现自己连腾挪的气力都快消失了,而石焰的刀已狂暴斩至,难道,就这样要死了? 龙九原不知道他身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他真的很不甘心。 灵宗诸人骇然惊绝,安泉心念一动,龙九原腰悬的玉佩活物似的霍然飞出,而在别人看来似乎是龙九原甩了一下腰,玉佩就飞了出去,正好击在了石焰的丹田之上。 石焰顿若被雷击也似,气脉中刀气乱窜,手中巨大的刀影亦刹那因刀气无继而溃散。 然后,气脉迸裂,整个人倒于地上凄惨呻吟。 龙九原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台下的人也俱以为龙九原要完蛋,但瞬间,一切逆天改变。 就像龙九原要努力避开这腰斩的一刀,腰带上所悬的玉佩被甩飞,无巧不巧正中石焰的丹田,而这一击竟将石焰给废了。 龙九原现在气脉中的龙气尽被那阴邪之气吞噬,全凭意念而伫,但无论怎样,他是站立着的,他是胜利者。 安泉只觉得,他能让那块玉佩神不知鬼不觉的飞起,来挽救龙九原,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化刀境高手要做的事情,已暗含天道规则,一旦出手,便出神入化,无迹可寻。 安泉的脸白了白,只觉自己气脉中的刀气竟消耗了大半,但救了龙九原,他认为大值特值。 龙九原目光扫下,只见灵宗人除了安泉面色平静地向他点了点头,其余皆是既惊又喜,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旋又有些糊涂。 “师姐,快将你三叔扶下来,他快撑不住了。”安泉低声冲着身边的龙女道。 龙女亦是发现有些不对劲,飞上擂台,将龙九原扶回,安泉将水灵气机探入他的气脉,顿骇然失色,阴灵菇! 正是阴灵菇的阴邪之气遍布了龙九原的气脉。 而水灵之体恰是阴灵菇的克星,当水灵气机透入,阴邪之气急忙逃逸,终于被逼至足底涌泉穴,穿透靴子贯入地底。 龙二看着安泉有些变色的脸庞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安泉道:“三哥中了阴灵菇之毒,不过已被我驱逐出体外了。” “什么?”围于一圈的龙二龙五龙九霄等人一惊。 “大家都可能中毒了,我想可能是运行刀气一段时间后,压制阴灵菇的禁制自解,以致菇毒发作。”安泉想了想道。 “下毒之人极其阴毒,在比刀过程中才让菇毒发作,被对手趁虚斩杀,让你死了也无话可说,只当是艺不如人。”安泉又道。 灵宗众皆沉默,没人怀疑安泉的说法,因为发生在龙九原身上的况状已说明了一切,而玉佩突然飞起,大家只觉是个意外,只能说天佑龙九原,而石焰委实是倒霉透顶。 这局的结果终究宣布是龙九原胜出,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站着的是龙九原。 龙二与龙五轮流以龙气助他运行龙气,一会儿的工夫,龙九原恢复如初。 灵宗诸人顿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若如安泉所说,这次比刀他们将很容易横生意外,惨死当场,毕竟没那么多好运会一直眷顾灵宗。 “万天一那厮简直丧心病狂,竟让我们喝毒菇汤,实在是可恶至极。”龙五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万天一的麻烦,却被龙二一把拉住。 “老五,你即使找到他,他也不会承认,我们现在是要想出办法破这个局,显然是有人不愿意让咱灵宗获得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资格。”龙二说着,眼睛却瞅向了自己的爱徒。 安泉却已扣住了龙九霄的脉门,将水灵气机透入查探,半晌后才发现一缕异气潜匿在龙九霄的肺气之中,安泉以水灵气机将其包裹抽离而出,掷于地下顿化作一团黑水。 而此时龙女已上擂了,龙女是天生木灵之体,木主生长,故龙女修行龙气事半功倍,仅仅十五岁已抵大多数穷其一生也抵达不了的境界。 她的对手是落日刀宗的宗主欧阳冠。 欧阳冠五十余岁,白白胖胖,一笑间憨态可掬地像尊弥勒佛,看似人畜无害,而见识过他出刀的人,都知道他出手的狠辣,他是在两个月前突破至御刀境,到是比龙女入御刀境早不了几天。 “今天能与大郑也可以说是十国最年轻的御刀境高手比刀,老夫幸甚,身为长者,我可以让你三刀。”欧阳冠微笑着很有风度地道。 “不用。”龙女淡淡地就拒绝了。 “果然英雄出少年,那出刀吧。”欧阳冠当然就是卖了下嘴,让三刀,指不定就让没命了。 安泉一边帮龙九州抽离着隐匿于肺气中的菇毒,一边撇嘴道:“师姐也是的,沾光的事都不做,若是我,让三刀,正好啊,三刀我就砍趴下他。” “得,得,我侄女才不像你小子这么奸诈呢。”龙雨薇边说着边伸出芊芊玉手让安泉驱毒。 安泉叫屈道:“师姐,明明是那胖子奸诈好不好,你看,那胖子出的是什么招,阴险的不像个人,这样的人怎么就能进入御刀境。” 龙雨薇看向擂台,肺都气地快把菇毒都炸死了,那欧阳冠御出的刀气,刁钻阴毒,刺斩削劈之间,刀影去的方向真是让人感觉到他的卑劣下作。 “师姐,削死他。”安泉大叫着,台下看官除了落日刀宗门下,无不高喊道:“仙女,削死他,砍死他,弄死那下流胚。” 美女的力量是伟大的,众志成城怜香惜玉的力量也是伟大的,欧阳冠压力山大,但阴人练的就是这些阴招,别的他也不会。 龙女秀眉一蹙,她已感觉到了气脉中的异常,而木灵气机正死死抵住那侵袭而至的阴邪气息。 欧阳冠的刀气毒蛇般又向右胸袭来,龙女身形一闪避过,正好瞅见欧阳冠束发的木簪。 木灵气机逸出,木簪竟如活物,狠狠地在欧阳冠头顶上扎了下,欧阳冠顿剧痛难忍,抱头狂喊,被龙女一脚就踹下了擂台。 台下看官见下流胚似恶疾发作被龙女踢下擂台了,不乏有落井下石者,你一脚我一脚往死里踹,等落日刀宗人慌忙来扶时,欧阳冠已被踹了个半死。 龙女的木灵气机亦开始被阴气侵蚀,安泉恰已替龙雨薇抽取出了菇毒,当宣布龙女胜利后,龙女飞掠而下,安泉顿握住龙女脉门将水灵气机透入龙女气脉。 五行水生木,气脉之间,木气被水气滋养,顿然疯长,正所谓此长彼消,阴灵菇毒顿被迫出,黑水顺着龙女纤秀的指尖一滴滴滴落。 而安泉不敢有一刻耽误,又急忙给龙九州龙山莲等拔毒,龙二龙五不参加比试,先暂时不去毒,而刚给两位合刀境的师兄拔了菇毒后,累成狗的安泉却轮到上擂一战了。 一场潜在的危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安泉解决掉了,还有十余位合刀境巅峰的弟子依是菇毒在身,若轮上了,只好选择退赛,名额是挺重要的,但命更重要。 一直有十余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灵宗中人的动静,但除了看到安泉喜欢和别人牵手外,再没什么发现,大家是人挤人,也是很好的掩护。 安泉的水灵气机消耗甚巨,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但心里是轻松的,看着别的擂台上,龙山川,龙雨池将对手杀的节节败退,安泉心间亦是斗志昂扬。 郑飞鹏感觉事情已经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灵宗中人除了龙九原出现了中毒状况,但最后却奇迹般的以一方玉佩反败为胜外,其余高手却俱生龙活虎一般,势不可挡。 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远处观望的万天一也很是不解,他以阴灵菇熬汤,而每碗又兑以阳灵草克制阴灵菇的毒性,当高手行功到一定的火候,阳灵草的药效就会耗尽,而阴灵菇就会疯狂地透入气脉吞噬刀气。 阳灵草与阴灵菇搭配做成汤水确实是仙汤似的美味,丝毫验不出一点毒性,普通人喝了养阴清肺,对身体反而是大有裨益,而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致命的毒汤。 在这个刀的天下,修行者皆要修习刀气,而刀气最是消耗阳灵草的药性,阳灵草药性一失,阴灵菇便即出来肆虐。 除非不动用刀气,一月后药性就会阴阳合和,自行化去。 如此巧绝的毒汤竟然失效了,要知毒汤入腹即化为异气潜藏于肺气之中,根本无解药可解。 万天一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既能让灵宗失去天下刀盟名额,又能名正言顺斩杀他们一部分高手的计划,显然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第54章 出神入化 向战天虬髯怒立,刀眉横立,鹰鼻傲立,整个人若战神般笔挺而立。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雪衣少年梁周,看着这传说中的清玄灵宝的天才弟子又手足并用的爬上擂台,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讥笑轻视之意。 台下看官见安泉又是这样不雅的登上擂台,这次发出的俱是善意的笑声。 安泉在擂台上站直了身体,扭头露出白牙嘿嘿一笑,台下顿然笑翻,龙女亦是抿嘴一笑,这家伙,不管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都是如此的,嗯,欠揍模样。 龙雨薇噗嗤笑道:“二伯,你在哪找的这活宝徒弟?” 龙二洋洋得意地指了指天,龙雨薇一翻白眼,龙山莲却道:“若非他,今天灵宗在劫难逃。” “是啊,这小子就是我灵宗的福星。”龙九霄笑道,说着目光转到了擂台上。 奔雷刀宗的向战天,安泉是认识他的,当然是龙二单方面介绍认识的,师傅说奔雷刀宗的高手进入御刀境,那可不就是一般的厉害了,刀气之中暗含雷暴之力的,就若天雷劈人,秒杀瞬灭。 安泉挺怕被雷劈的,尽管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天打雷劈这种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但今天在擂台上,向战天不可能不以雷劈他,那可是大杀招。 “向兄,你好呀。”安泉很有礼貌的给向战天打了个招呼,希望能留给向战天一个好印象,待会用雷劈时,也会酌情减少点威力。 一位五十来岁的被一位十几岁的唤为“兄”委实很有些怪异的感觉,向战天也没想到,能把人打残打傻打的吞刀的安泉,竟会如此的懂礼貌。 于是他怔了十息后,道:“好,好,你也好。”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真是皆大欢喜啊。”安泉笑容可掬地又道。 向战天腹诽道,一会儿把你这厮打趴砍翻就不好了,嘴里无论如何却不能这样说,只是顺着安泉的话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天气也挺好的。”安泉举头望着秋空,向战天不禁也随之一望,天气确实不错,秋阳杲杲,万里无云。 “向兄的身体这段时间可无恙?没感冒没痢疾没发烧没手足口病吧?”安泉又问道。 向战天想了想道:“没有,就是三天前有些牙痛,可能是虫吃牙了。” “哦,那就好,以后少吃点糖糖,饭后以盐水或酒水漱口,注意清洁,搞好卫生,要知道,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绝对长寿。”安泉说着,水灵气机已在气脉中循环了一个周天,疲惫之感一扫而去。 向战天却是急忙记下饭后要用盐水或酒水漱口。 二人聊家常终于聊地看官们不耐烦了,“喂喂,台上的两位,你们是比刀还是比聊呢?” “还比不比,不比就换人,别耽误我们看热闹的宝贵时间。” 向战天一愣,是呀,该比刀呀,怎么就和这小子聊上了? 于是向战天就目光凌厉地瞅向安泉道:“你可以出刀了。” 安泉一摊手道:“我没刀。” “那御出刀气啊。” “我不会御呀。” “那你上来干嘛,御不出刀气上来瞎捣乱吗?” “没捣乱呀,等下我就把你打趴砍翻了。” 向战天顿然气结,终于狠声道:“小子,再不出刀我就不客气了。” 安泉白眼一翻道:“谁让你客气了。” 哇呀呀,气死我了,向战天猛地御出刀气,只见刀气长及五尺,挥动之间,果然有雷声隐现。 奔雷刀气终于携雷暴之力狂烈斩至。 刀来!安泉心里吆喝着,一把明月弯刀现于手中,只见刀身弯若月,锋刃之上冷辉流动,甫抓住刀,安泉顿然明了此刀的刀法奥义和最强杀招。 “月满江山!”安泉一声清喝,明月弯刀脱手飞出,刀影重重若月影重重,直笼向向战天。 向战天这一刀劈下,无疑安泉就成两半了,而那弯刀疾旋而至,也恰能削掉他的脑袋。 向战天当然不想与安泉同年同月同日同归于尽,于是刀影一收,疾挡向飞来的弯刀。 无形的刀气与有形的弯刀相遇竟呛啷发出一声脆响,明月弯刀顿就飞旋而回,恰落在安泉伸出的手中。 “月落沧海!”安泉又一声清喝,刀再度飞旋而出,却是直奔向战天的下盘,向战天自不会像被耍猴似地一蹦,于是御刀又击。 刀来!安泉心念再一动,双手间却是多了一双蝴蝶飞刃。 飞刃入手,蝴蝶刀宗刀法的奥义顿然明了于心,安泉双臂上下摇摆,刀影顿然翻飞,一化十,十化百,百只刀锋之蝶顿然发出撕裂虚空的锐啸,错落纷飞,斩向向战天。 这是什么状况? 明月刀宗中人看傻了眼,刀现出月影,原来本宗的刀法竟能如此神奇,萧弄月更是看地月亮眼儿里一阵迷醉。 蝴蝶刀宗中人更是傻了眼,宗门传说中的刀锋之蝶,两百年都未现世,今天怎么竟出现在这擂台之上。 就连傻了的胡望都兴奋地大喊:“刀蝶现世,天佑宗门,天佑宗门。” 灵宗中人更是面面相觑,这小子怎么什么刀子都玩的转? 向战天只感觉到了危险,相当的危险,刀锋之蝶似穿花乱绕,每一只皆划过飘忽难测的轨迹攻向他的要害,每一只似乎都能要了他的命。 而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那把明月弯刀不见了,真若月落沧海中,不见了,他挡了个空,那是真刀啊,绝对不是刀气,怎么就不见了? 他终是一声狂吼,闪电般连劈出八刀,正是奔雷刀法中最强的那式“怒战八方”。 本命刀气在向战天身周全面爆发,狂暴的刀气,咆哮着向八方奔雷般滚滚爆开。 刀锋之蝶尽被轰开,四散飘零,安泉暗叹这厮的奔雷刀气果然够霸道,够强横,正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但你战斗了八方,却防不住脚下吧,嘎嘎。 这一大招令向战天很辛苦,十年不遇的刚刚喘息了下,足底一阵杀气乍冲天而起。 这时,安泉手中的一双蝴蝶飞刃再度霍然飞去,向战天一声大叫就跃了起来,脚下一把明月弯刀飞旋追斩,头顶上一双蝴蝶飞刃疾冲而下。 这是要命的节奏啊,“我败了,饶命!” 向战天很没骨气的大叫着投降了,安泉也念在他陪自己聊天,让自己恢复元气的份上就没有赶尽杀绝。 他响亮地打了个响指,明月弯刀和蝴蝶飞刃就活物似地乖乖回来了,安泉心念一动,它们就幻流光一线回原主人那里去了,而原主人们还傻傻看着擂台,尚不知自己的刀被征用了。 安泉就这样华丽地胜了一场,却惊呆了一片人,这御不出刀气,却将别人的刀御地如此出神入化,不是人,就是一怪胎。 万天一远远地躲着,看到安泉将向战天逼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灵宗竟有如此妖孽的弟子存在,怪不得主上要出手对付灵宗,灵宗若如此发展下去,怕是任谁也难以掌控。 这时,突有人轻敲了一下他的肩,万天一悚然一惊,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位瘦高的中年人,他身着一袭宝石蓝绸袍子,金丝腰带上悬着一块无瑕白玉,一看即知是大富大贵之人。 他精瘦的一张脸上却长了一双无比深邃的眼,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万天一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他是哪一号人物。 “万庄主,在你自己的庄园里怎么还偷偷摸摸的?”他似笑非笑地道。 万天一脸色一沉道:“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着他手一扬,一股奇香顿冲入了万天一的鼻端,万天一猝不及防,心叫不好时,人已软绵绵倒了后去。 这时一脑袋硕大,光头无发的汉子幽灵似地出现,扛起万天一又无息地离开了。 他站在万天一方才站的位置上,看向擂台,终于看到了灵宗人群中的安泉,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大老板,他真是你的传人吗?”他喃喃自语着,心间突然涌起一阵感伤,若这孩子,真是你的传人,那,你呢?是否,已不在了这个人世? 他不相信大老板会死,但十三年了,已是远超过了他们的约定之期,那个神一样的大老板一别之后,再无音讯。 他一直在紧盯着安泉,真是恨不得立马能看透安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而安泉似有感应,举目径直望来,唯看到一角蓝袍在秋风中一舞而过。 郑飞鹏脸色阴沉地几乎都快凝出了水,石焰离奇惨败,欧阳冠莫名惨败,向战天丢人惨败,难道用逆天神丹强行提升成的御刀境高手,竟然都是纸老虎? 炼制一颗逆天神丹的代价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到头来难道就要打了水漂? 而此时龙山川和龙雨池亦双双将各自的对手打败,那两位亦是被逆天神丹强行由合刀境提升至御刀境的高手,郑飞鹏的心在被无形的手揪着,他可以想像到他那皇兄郑重山暴怒的模样,不禁是一阵胆寒。 第55章 拜见宗主 “梁师兄,你怎就会我们明月刀宗的刀法呢?” 安泉下得台来,萧弄月就好奇地一个劲地问,灵宗诸人也好奇啊,安泉不但会明月刀宗的刀法,更还会蝴蝶刀宗的刀法呢。 安泉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拿着刀不由自主就能使出相应的刀法。” 想了想,他很臭屁地道:“在下以为,极有可能是刀神附体了,嘎嘎。” “切。”诸人集体切之,这时龙山川与龙雨池得胜归来,龙山川微微有些喘气,而龙雨池则受了点小伤,龙雨薇心疼大哥,连忙给敷药包扎。 龙山川稳了稳气息道:“刚才与我比刀的是裂马刀宗的石灼,我发现他一开始竟似是御刀境中阶,我全力相抗了百息后,感觉难以支撑时,他的实力竟似掉到了初阶,我顿然压力大减,后来将他战败。” 龙雨池一想,自己的对手貌似也是如此这般,道:“我的对手也是,开始实力惊人,后来明显就弱了,只要我们能顶住百息,必胜无疑。” 咦,这又是怎么个状况?灵宗诸人本来就奇怪今年大郑怎么就冒出来这许多御刀境高手,难道今年是御刀年? 不但灵宗高手纷纷突破,就连别的宗门亦是合刀境巅峰争相破境。 而在比刀过程中又遇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 安泉开始留意各宗门将要上场的高手,终于被他看到有一高手在往口里吞吃着什么东西。 难道这世上还有短时间能提高修为的丹药? 开始是下阴灵菇之毒,险之又险的被俺安公子给破解后,这立马又来了个用丹药提高修为,安泉开始感觉这次选拔赛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有意地针对着灵宗。 不就是争取参加天下刀盟的十个名额吗,难道灵宗实力高的竟令别的宗门都暗中联合,费尽心机的又是下毒又是让自己吞药,即使你如此胜出了,明年参加天下刀盟遇上真正的高手还不是一败涂地? 安泉实在想不通他们的目的,但还是赶紧把看见吞药的事说了,好让大家有所准备,并想出了应付之法,就是一上擂台就诱使他们全力出手,然后游走躲避,待到百息后全力反击,定可取胜。 正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是药三分毒,你服药肯定有后遗症,而咱这办法是逗着你玩,就成功了,嘎嘎。 龙九霄龙九州龙灵珠等人开始陆续上场,果然,遇到一大半都是吞了药的,他们按照安泉的策略诱使或刺激他们出手,御刀境初阶的遇到御刀境中阶的,打是打不过,但中阶的也不一定立马就将初阶的摆平。 清玄灵宗中人一开始都是“吓”的躲闪,根本不“敢”还手,但往往百息后,刀神就附体了,杀地对手是屁滚尿流,从而大获全胜。 清玄灵宗新晋御刀境的除了安泉和龙女是灵体之身外,其余八人皆是在海外荒岛上搏风斗浪,与天战与海战,在无比恶劣的条件下磨砺而成,岂是那些吞个药丸作弊的能比。 而龙九霄一宗之主,天资卓绝,已是御刀中阶,三招之后,对手就投降了。 第一轮灵宗中御刀境十一人全部胜出,大郑七十六位御刀境高手现在首轮淘汰后有三十八人参加下一轮。 而合刀境巅峰的比试是擂主式,以一挑五,全胜者晋级,输一场即被淘汰,比较残酷。 由于最强的尚杰被安泉废了,现在的争斗异常激烈,灵宗被安泉驱去菇毒的两位合刀境弟子亦是顽强的俱胜出,大郑宗门一百二十五名合刀境巅峰也产生了二十五名小擂主。 此时,已天至晌午,午膳后,待到下午再继续决出最终的人选。 无论过程怎样惊险曲折,但目前来说,灵宗诸人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安泉替剩余的人解了菇毒后,正抱着只烧鸡在大啃,听居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还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安泉一边啃着烧鸡一边走了出来,只见居门大开,龙二站在门口和一群人说些什么,及近了,有人眼尖看到了安泉顿然兴奋地一声大喊:“梁公子出来了,你这臭老头怎么为老不尊地骗人呢,说梁公子累地睡着了?” “骗子,老骗子。” 一时间群情激愤,龙二扭头一看,只见安泉啃着烧鸡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赶紧道:“我徒弟才睡醒,这不正用饭着。” 骂龙二是老骗子的人顿就捂了嘴,这老头原来竟是梁公子的师父。 “师父,您这是在干嘛?”安泉抹了抹嘴上的油问道。 龙二没好气地道:“蝴蝶刀宗的人呗,非要见你不可。“ 哦,难道是来替傻子胡望报仇来了? 安泉目现警惕之色,而蝴蝶刀宗中人却刹那俱单膝跪地,齐声道:“拜见宗主,拜见祖师爷。” 龙二与安泉面面相觑,左右再无人,难道是拜他们二人? 龙二指指自己的鼻尖道:“我,你们的祖师爷?” “正是。” 龙二又指着安泉道:“他,你们的宗主。” “正是。”那几十位蝴蝶刀宗弟子齐声道。 “乱弹琴,你们的宗主是胡望,虽然他比武中一不小心那个就傻了,但还是你们的宗主。”龙二斥道。 龙二正说着,胡望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流着口水喊着:“刀蝶现世,天佑宗门,刀蝶现世,天佑宗门。” 他乍见安泉,顿然五体投地,一声长喝:“拜见宗主。” 龙二扶额无语,安泉却头摇地象拨浪鼓,“你们快扶胡望离开,我可不是你们的宗主,胡望傻了难道你们也傻了。” 有一蝴蝶刀宗弟子急道:“宗门首训,谁能御刀成蝶,即为本门宗主,胡望只是代宗主而已。” “那也不行,我就是无意中借用了一下你们的刀,比划了两招,哪里有御刀成蝶,定是你们眼花!”安泉再次否定。 “报告宗主,我是一点五的视力,保证没花,我看见您确实御刀成蝶了,否则您抠了我眼珠子当泡踩。” “咦,我还真没踩过泡呢,要不试试?” “呃……” “宗主,我们若违宗门大训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会吧,雷雨天别往高处走,别在树下待,别放风筝,别乱舞刀,嘛事也没。” “呃……” “宗主,你若不当我们的宗主我们就集体自杀。” “啊。”终于被“将军”了,集体自杀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安泉想着他们大概不可能自杀吧。 若自己开口说,那好,我还没见过自杀呢,你们来一个。 但若真有傻子抹了脖子,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梁师兄,哦,不,宗主,弟子萧弄月携明月刀宗一众参见宗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不是那萧弄月是谁。 一定是这丫头开玩笑逗我玩,安泉想着顺声音看去,只见七八十号人浩浩荡荡而至。 难道御刀出月影,就得当明月刀宗的宗主? 完了完了,玩刀玩大了,耍帅耍坏了,麻烦缠身了。 晕倒吧,于是安泉就来了个晕倒,水灵气机封六识,不闻不问尘世声,随你们折腾去吧。 安泉就这样强迫自己昏迷了半个时辰,醒来后见榻边站了一圈人,看见灵宗诸人担扰的神色,他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小子吓死我了,怎么好好就晕倒了呢?没事吧?”见安泉醒来,龙九霄长出了囗气道。 安泉见无外人,嘿嘿笑道:“我是故意晕倒的,要不那明月宗蝴蝶宗能走,嘎嘎。” 啊!忽然间拳头纷至,铁拳加粉拳,安泉鬼哭狼嚎,白担心了半天的师兄师姐们这次真是下了狠手了,最后安泉顶着两个熊猫眼扶墙而出。 “师父,我晕倒后,那两宗的人是不是就走了?” “是啊,真走了,两宗找个地方为争你这个宗主决斗去了。” “啊,真,真决斗了吗?” “那能有假,幸好龙女不放心去看了下,要不肯定出大事。” “师姐真好,一定是师姐阻止了他们吧?” “只是暂时阻止了,这事最终还得你出面解决。” “我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那你骚包的又是御刀出月影,又是御刀成蝶的干嘛?” “呃,即兴而已。” “即兴个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过被人追着叫祖师爷,这种感觉真是不错。”最后老头飘飘然地结束了这次对话,确实,被人追着大叫祖师爷很爽啊。 然后,又到了比刀时间了,灵宗的队伍中多了不少鼻青脸肿者,正是明月刀宗和蝴蝶刀宗中的弟子前来给宗主梁周助威来了。 而关于这二宗要奉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梁周为宗师的消息亦被传地沸沸扬扬,这两宗虽然只是三流宗门,但亦是有不小的势力,这两宗说是归附梁周,若没什么意外,其实将归附于灵宗门下。 郑飞鹏脸色阴沉的快下雨了,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万天一失踪了,哪里也找不到,难道他竟没有让灵宗人服用阴灵菇,一定是的,亏得皇兄那么信任他。 不过郑飞鹏亦长舒了口气,有万天一背叛皇兄在先,我岂不就没什么事了。 这清玄灵宗诸人,还真是命大。 第56章 第三财神 万天一幽幽转醒时,发现自己竟被关在一个铁笼子中,双手双脚皆被铁镣紧锁,而更让他胆寒的是他的气脉竟也被封住了,现在他形同废人。 他在回忆着昏倒前看到的那张脸,眉头紧蹙着,终于他心间霍然一跳,终于想起他是谁了,贾无瑕,那人是财神宗的三财神贾无瑕。 财神宗是大越第一宗门,富可敌国,富甲天下,生意遍布十国,财富积累到他们这个地步自然什么也不缺,甚至于宗门供奉之中已有化刀境绝世强者的存在。 财神宗中,宗主即是大财神,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莫测。 二财神路朝天精明至极,负责管理和运营财神宗的重大事务。 三财神就是这贾无瑕了,他有权监察财神宗的账务和监督宗门中人的品行,是大财神的死忠,他手中有一枚财神令,可调令宗门供奉。 四财神钱铎、五财神朱阳春,则是财神宗所有重要生意的策划者,下面还有八方财使负责运营执行。 我并没有招惹过财神宗啊,这贾无瑕怎么就抓了我? 万天一莫名被抓,极是费解。 这财神宗果然厉害,竟有能瞬间迷倒御刀境高手的迷香,比主上座下第一高手“丹妖”包不空的迷药还要高明地不止一筹。 万天下正在胡思乱想着,那顶着个硕大脑袋的光头汉子缓缓走了过来。 “喂喂,我要见贾财神。”万天一见到大头汉子急忙喊道。 “我家主人没空,况且你现在就一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见我主人?”大头汉子很不客气地道。 我堂堂万霞山庄庄主怎么就成阶下囚了? 万天一愕然后就是大怒,“你们知道,这可是在大郑,不是你们财神宗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哦,我们就撒野了,你能咋的?”大头汉子不屑地反问道。 “我……”万天一一时气结,旋即道:“我还有一个秘密身份是大郑护国刀侯,你们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知不知道?” 大头汉子由袖中摸出一个刀形玄铁牌子,道:“不就是个破刀侯,有什么了不起的,想给我家主人,不,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这强盗,快把刀符还给我。” 看见大头汉子手中玩耍的正是他象征身份的刀符,万天一顿就急了。 “好啊,还给你。”大头汉子说着,将刀符在手中一阵搓揉,揉成一铁球就掷到了万天一的脚下。 万天一要气炸了,“你欺人太甚!” 大头汉子冷冷注视着他,阴狠狠道:“谁欺人太甚?敢用毒菇谋害我财神宗重要人物,告诉你,你死定了。” 万天一听罢,心头一阵狂跳,难道清玄灵宗竟有财神宗潜伏的人物?这可是猛料啊。 “告诉我,为什么要用阴灵菇谋害灵宗上下?”大头汉子冷不丁地问道。 “因为是……”万天一刚想说什么,霍然就警觉了,“别栽赃陷害我,谁谋害灵宗上下了,灵宗可是我大郑的中流砥柱,保护还来不及。” “可惜啊可惜,大虎和耗子被你灭口了,但你却忘记了耗子还有个弟弟,耗子告诉小耗子说,若他意外横死或莫名失踪,就是你万庄主杀入灭口的,因为他替万庄主采阴灵菇了,并且做成了仙汤请清玄灵宗的人喝了。”大头汉子冷笑道。 万天一的后牙咬地咯吱响,真没想到这耗子都快成精了,死之前还摆了他一道。 这边比武已到了尾声,清玄灵宗的高手全部胜出,还是龙山莲和龙灵珠弃赛了,要不还得同宗大战一场。 十个名额皆归清玄灵宗,当十只参加天下刀盟的玉符拿到手中,灵宗的欢呼声响彻万霞山庄。 看着被明月刀宗和蝴蝶刀宗诸弟子围拥住的一脸无奈的安泉,远远观望的贾无瑕嘿嘿一笑,在大越你小子是出尽了风头,今天又是高调成这样,麻烦不缠身才怪呢。 越离安泉近些,贾无瑕就越能感受到他在大财神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机智百变,控领全局。 贾无瑕现在的心情异常复杂,当年大财神救他于水火之中,传他天眼神通,委以重任,虽然那时大财神亦是一位弱冠少年。 一晃十三年过去了,大财神一直渺无音信,财神宗虽然运转一直正常,但有某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贾无瑕太希望大财神能拿着那一方刻有天下财的墨玉印章出现。 安泉在大越的仰岳城曾遭到钱铎和朱阳春的联手算计,那偷参换蛇正是这二人捣的鬼,能让两个财神算计的人他不可能不关注。 一番调查下来,以他在财神宗中的地位和手段,很快就查清这个叫梁周的灵宗弟子与朱阳春和钱铎先后结怨的经过。 说起来这梁周其实都是被动的“受”方,但也不知道是气运好的出奇还是怎么回事,他屡屡都能化险为夷,且反“受”为“攻”每每皆大获全胜! 那天在秋香苑内,路朝天似乎亦感觉到了这少年的身上有类似于大财神的气息,却被他搪塞了过去,然后他便开始令人着手调查梁周的一切,但诡异的是,这梁周在来清玄灵宗前的一切都是空白! 后来他就亲自追到这里,而万霞山庄内亦有财神宗安插潜伏的探子,这探子与小耗子的关系不错,当虎子与耗子同时失踪后,小耗子就知道这俩人被灭口了,偷偷抹眼泪咒骂万天一时恰被这探子听见,然后一顿黄汤灌下,小耗子就什么都说了。 万天一绝对是没有胆量敢下毒暗害灵宗上下的,若敢动这大郑第一宗门,无外乎是那洛云城中的至尊人物,但这新皇郑重山以前还曾是灵宗弟子呢。 事情里透着不为人知的诡谲,若想知道究竟,看来还是得好好拷问一下万天一。 贾无瑕想着转身就走了,恰安泉的目光扫至,又看到了那一角飞舞的蓝袍,安泉突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觉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有很深很深的交集。 万天一过得很是煎熬,饥肠辘辘,渴的嗓子直冒火,他不知道他被关在哪了,似乎是在一个湿冷的山洞中,他不知道贾无瑕会怎样对付他,他很怕,怕他会被遗弃在这里,活活饿死,渴死。 他的气脉似被人打了个死结,这种高明的锁脉手法绝对是御刀境巅峰强者做的,他无法解开,而铁镣上的锁更是他见都没见过的锁具,况且被关的这个铁笼子,铁栅栏粗宽的也令他绝望。 万天一真不想就这样窝囊地死了,他嘶哑着嗓子高喊着救命,喊地嗓子都快哑了时,终于听见了脚步声,然后他就看到了折磨的他的肉体和精神都快崩溃的贾无瑕。 贾无瑕施施然走至,万天一嘶吼道:“贾财神,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贾无瑕淡淡一笑道:“放过你,很简单,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灵宗下毒?” 万天一神色一变,却又缄口不言,贾无瑕笑道:“看,本财神给你机会了,是你不想说,所以……” 贾无瑕冷冰冰道:“你就去死吧。” 万天一急道:“贾财神,这事与你无关,财神宗掺合进来绝对是无利可图,你为什么要知道?况且我与钱铎相交莫逆,前年钱老学士过大寿,我们也曾有一面之缘。” 贾无瑕淡笑道:“关系归关系,事情归事情,你要害的人里很有可能有一位关系到我财神宗的未来,他若横死,财神宗绝对无法承受。” 万天一闻言脸色疾变,灵宗中竟有这样的一个存在,竟能牵系到财神宗的未来,他相信贾无瑕不会乱说话,以贾三财神的身份绝对不会编一个无中生有的事情来禁锢他。 但他敢说吗?说了就是背叛了主上,万一张扬出去,主上身败名裂,他不但会死,万氏一族可能都要受到牵连。 “我知道你没这个胆量敢暗害灵宗中人,但你的主子敢,洛云城皇宫里的那位,他敢,可他没有打压灵宗的理由。”贾无瑕盯着万天一道。 万天一惨笑道:“你即然都知道,难道就是想找我求证一下,君心难测,至于他为什么打压灵宗,说实话我亦不知。” 贾无瑕摇头道:“你撒谎了,你知道,你不说我也能调查清楚,不过是多费点时间而已,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照顾画儿胡同里的那对母子的。” 万天一闻听贾无瑕说出画儿胡同里的那对母子,顿然睚眦欲裂,他发疯了似的挣扎地喊着:“贾无瑕,你不能这样冷血这样残酷的对待他们,人在江湖,祸不及家人。” “哦,原来他们是你的家人,灵宗那位还是我的子侄呢,你动我侄儿,我动你私生子,很公平的。”贾无瑕面无表情地道。 “你……你……”万天一怎能辩过贾财神那张嘴。 “灵宗这些年来高手辈出,并且越来越不服从郑皇之令,自十余年前,郑皇令五神龙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五神龙拒绝后,他们之间就产生了裂痕隔阂,后来一个叫梁周的小子又坏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上的一件大事,而灵宗却包庇梁周,反正是诸多因素造成的,我就知道这些,贾财神,你放过我吧。”万天一终于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些内情。 第57章 同归于尽 贾无瑕侧着头想了想,问道:“当初郑皇让五神龙做什么事?还有梁周又坏了这新郑皇的什么大事?” 事情的关键似乎就在这两件事上,而这两件事竟能让先后两任郑皇都对灵宗动了杀心,贾无瑕顿是就来了兴趣。 万天一摇头道:“这两件事,我知道有,但具体什么事情,我一无所知,说老实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既然他们不让我知道,我还乐得不知道。” 贾无瑕极善察颜观色,看出万天一没有骗他,便就失去了与他再说话的兴致,转身便向外走去。 “贾财神,我可什么都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我?”见贾无瑕走了,万天一急忙喊道。 贾无瑕头也不回地道:“一会自会有人来,若他放你,我绝不阻拦。”说着人已消失不见。 不到半个时辰后,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左张右望地由外边走入,借着壁上幽幽的烛光,他看见了一个大铁笼子,然后快步走至,一双豆眼正与笼中万天一的目光相遇。 万天一的心里顿然就咯噔了一下,小耗子,来的正是耗子的亲弟弟小耗子。 “万,万庄主。”小耗子乍见万天一,心下一阵胆怯,懦弱地叫了声。 万天一嗯了声,道:“小耗子,你来做甚?” 小耗子眼珠子一转,见这平时威严凌厉的万庄主像头老虎被关于笼中,还是手足皆被铁镣缚住,一时间耗子胆就变大了一些,靠上前道:“万,万庄主你这是咋了?” “咋也不咋,就快回庄叫人救我出来,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万天一道。 小耗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这不可一世的万庄主确实是沦为笼中兽了,仗着胆子道:“这我可不能答应你,我哥不能白白就这样死了。” 万天一鄙夷笑道:“你哥就是贱命一条,卑贱如狗的人,死就死了,你叫人放我出去,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小耗子现在全部身家仅仅是十个铜板,刹那间顿就有些心动。 他的脑袋中,现在正在进行着一番斗争,找人救出了万天一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就能回乡下找心爱的小喜鹊了,小喜鹊的爹娘只要十两银子的彩礼钱,就会把小喜鹊出嫁。 他和小黑狗小毛驴都喜欢小喜鹊,据说那两人都攒了一两多银子了,他的压力山大啊! 但哥哥耗子岂不就窝窝囊囊白死了,爹娘死的早,是耗子带着他长大的,偷点红薯玉米都是煮了让他先吃,宁可自己饿着,也让他尽量吃饱,今年到这万霞山庄当了奴仆,日子刚好过点,就死了。 一边是他卑微的“爱情”,一边是浓厚的亲情,小耗子天人交战了半晌,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万天一顿是长出了口气,看来什么时候都是银子管用,小耗子定是去叫人了,等叫来人救我出去,本庄主立刻捏死你这小耗子,与那死耗子做伴去吧,若不是那死耗子临死前摆我一道,哪来的这些破事。 万天一要捏死小耗子的念头才生出,小耗子抱着一些干树枝就回来了,堆在了铁笼边又飞奔着跑了出去。 等小耗子再抱着干树枝回来,万天一叱骂道:“小耗子,本庄主让你去叫人,你抱回些这烂树枝干什么?” 小耗子也不答话,来来回回跑了数十趟,终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铁笼外的树枝已堆满,然后小耗子取下壁上即将燃尽的白烛,凑上前,尖瘦的脸上由于过度兴奋竟变地有些扭曲。 万天一顿发觉不妙,这是要活活烧死他的节奏啊,这卑贱的小子真是好胆。 “小耗子,你敢烧死我,我杀你全家!”万天一恶狠狠道。 “我全家就我一个了,况且你死了,即便做鬼也杀不了我,有我哥和虎子护着我呢。”小耗子说着,颤抖着手将烛火凑到了树枝上。 一阵清烟冒过,火苗终于窜起,噼里啪啦的响声里,火势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飞窜的火焰冲入笼中,万天一的衣服终于被燎着,他扑打着,咒骂着,剧烈地咳嗽着,火星溅到他的脸上头上,疼地他又是连声惨叫,终于他变成了一个火人,小耗子眼神疯狂地看着万天一皮焦肉烂,喃喃道:“哥,小耗子替你报仇了,媳妇不要也要替你报仇。” 他拾起一旁的干柴依然往笼里疯狂地塞着,这时,一条快被烧成焦炭的手臂陡地由笼中伸出,正扣住了小耗子的脖子,只听喀嚓一声,顿将其脖子扭断,然后小耗子身上亦燃起火来,不一时,熊熊烈火湮灭了一切,二人同归于尽! 大头汉子在不远处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待一切结束方漠无表情的走开,出得洞口他手中乍御出一道凌烈的刀光,山洞顿然崩塌,埋覆了这一切。 郑飞鹏派手下刀卫又追查了半日,还是没找到离奇失踪的万天一,只好回洛云城复命去了,当然一切的责任全推到了己被烧成灰的万天一的身上。 而灵宗诸人已快乐地踏上归程。 “师父,名额全包揽了,可有奖励?”安泉终于放开了捂着荷包的手,嘻皮笑脸地道。 “有啊,回去让你师娘给你包饺子吃,好吃不过饺子,你小子有口福了。”龙二笑道。 “好哇,猪肉大葱的,韭菜鸡蛋的,胡萝卜羊肉的,徒弟可是样样都要吃。” “没问题。”龙二摸着安泉的头顶,心里对这徒弟可是喜爱至极。 若非是自己这宝贝徒弟,这次别说包揽全部名额了,指不定还要发生什么严重事情。 这万天一胆大包天,竟敢以毒菇毒害灵宗上下,比刀结束,他亦消失的无影无踪,定然是畏罪潜逃了,节王郑飞鹏说抓住了万天一定会给灵宗一个交待,真不知道这万天一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会如此胆大包天。 “真没想到小师弟竟是水灵之体,怪不得修行神速,我灵宗真是上天相佑,龙女木灵,梁周水灵,一宗门出双灵之身,日后,我灵宗定可名扬十国。”龙九州啧啧赞叹着,对灵宗之未来可是充满信心。 安泉此番化解菇毒,水灵之体就不是秘密了,当然是在灵宗高层内部,对外自是还要保密的。 安泉才不想名扬十国呢,他现在就想能御出刀气,能高来高去,然后就去替有恨之人收账,收了账后,稳稳地隐居在龙启山上跟师娘学包饺子学做菜,平平淡淡地陪着师父和妹妹度过一生就好。 一路无话,平安回到了龙启山,众弟子早已闻得消息,列队在山下夹道欢迎,云天心小龙女和林筱筱站在最前边,眼见龙九霄他们回来了,诸人齐声欢呼,宗门自尊自豪感是油然而生。 安泉抱着小龙女,嘻嘻笑道:“妹妹可是吃胖了哟,哥哥都快抱不动了。” 小龙女小脸一红:“干娘说我瘦,硬是要给我补身体。” 安泉笑道:“云姨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了,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嗯。”小龙女重重地点点头。 “云姨呀,不若就把那个干省略掉吧!”安泉笑嘻嘻地冲着云天心道。 云天心一愣,旋即大喜,这小子就是可心。 安泉在小龙女小声耳边说:“以后云姨就是妹妹的亲娘,知道了吗?” 小龙女亦是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孤女,对安泉的依赖,对云天心的孺慕真是已如亲生妹妹和亲生女儿一般。 她扭头看着云天心,清脆地喊了声“娘!” 云天心哎了一声,却是激动地忍不住捂嘴流泪。 林筱筱时常陪小龙女玩耍,自然是知道其中原由,亦是感动的眼圈发红。 安泉其实还是有些小小的私心的,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但江湖险恶他是屡屡见识到了,万一自己一不留神挂了,最可怜的就是小龙女,如此坐实了小龙女与云天心的关系,他就安心了。 龙女亦是喜难自禁,不过她一直就拿小龙女当亲妹妹般待着。 “万天一死了。”丹妖包不空很肯定地道。 一袭黄袍一脸阴沉的郑重山眉尖一挑,“死了?” 包不空点头道:“我给他种下两心知的公蛊,母蛊在我这里,已经死了。”说着,他由怀中摸出一只木盒,打开后,一只蛊虫僵死其中。 两心知蛊虫,一只死掉,另一只绝不独活。 郑重山见状道:“谋划了数月,一朝功亏一篑,包大师,为了炼制你的各种神丹,孤可是将国库都开始动用了。” 包不空有些尴尬地道:“其实逆天神丹和增元神丹确实有用,但人不行,这些挑选出的服丹者凶狠冷酷有余,但应变机变不够,而灵宗气运好的出奇,似乎老天都在帮他们。” 郑重山一时无语,万天一肯定是给灵宗中人下了菇毒的,不然怎么能被人弄死? 而灵宗中人怎么解了毒,就无从知晓了。 还有那让他恨地牙痒痒的梁周,据说此番又是大出风头,废了裘长安,搞傻胡望,弄死了尚杰,把向战天那废物吓地投降。 龙大那死老头不将龙血斩传给他却给了那小子,让他更是心间生刺,若得龙血斩,将其炼化定能让自己突破至御刀巅峰,死老头却说若传给本皇,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是成心就不想给本皇吧。 郑重山越怨越恨,本来以为,以涅盘神丹解禁了施无法,骗五神龙来后,施无法杀了龙三龙四,重伤了龙大可令灵宗实力大挫,结果灵宗二代嫡系子弟竟一举皆入御刀之境,实力更强了。 本来以为,借这次比刀谋害灵宗的“阴灵计划”天衣无缝,结果莫名其妙给败了个一踏糊涂。 郑重山有一种要抓狂发疯的感觉,他感觉他越来越无法左右清玄灵宗,他的皇室即将遭受到灵宗的威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安全,拆了这面危墙,方可无后顾之忧。 第58章 孤岛惊魂 包不空看着郑重山的模样,嘴角淡淡浮现出了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冷笑,口中又道:“皇上,虽然这次计划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纰漏,让灵宗逃出升天,但灵宗独揽十个名额,无疑已成为大郑大多数宗门的公敌,凡事有利就有弊,下次我们可以借势更多。” 郑重山心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还得忍着难受给灵宗一个交待,于是一切的恶事就全堆到了万霞山庄庄主万天一的头上。 万天一不知何故毒害灵宗,现畏罪潜逃,举国通缉,万氏一族百余口皆被流放到荒原,五十年内不准回归,而万氏家族的所有资产皆归灵宗,做为补偿。 洛云城里终于传来了圣旨,事情因为万天一的失踪没有水落石出,但皇室对万氏严厉的惩罚让灵宗还是比较满意的。 安泉知道这郑重山定然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万家成了替死鬼。 敢动灵宗,主谋非郑重山莫属,安泉很想把这事说出来,但他没证据,他比刀后曾偷偷去找那俩采阴灵菇的绿袍家伙,但他们失踪不见了。 想了想,自己说出也没人相信,明里看郑重山没有要谋害灵宗的理由啊,但暗里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让郑重山对灵宗动了杀心。 安泉想了阵子也没太纠结,反正兵来将挡,有我在,决计不会让针对灵宗的阴谋得逞。 回到灵宗的第二天,蝴蝶刀宗和明月刀宗十余位弟子就找上了龙启山,安泉现在一见这二宗门中人就头疼,他们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了怎么都扒拉不掉。 蝴蝶刀宗以前的宗主是胡望,结果被安泉弄傻了,明月刀宗的老宗主病故后,大弟子萧留月当上宗主还没俩月,就在与尚杰的比武中被飞刀射杀了。 现在这俩宗门都没有宗主,而安泉在万霞山庄那惊才绝艳的表现已将他们彻底折服,无论是蝴蝶刀法还是明月刀法,在安泉的手中都演绎出了极致,少年都如此了得,等到安泉青年了,中年了,岂不是要惊世骇俗? 宗门之强大,就是因为有绝世强者的坐镇,宗门中人亦是有“上进心”的,他们才不管安泉是不是灵宗弟子,反正就死缠烂打要让安泉做他们的宗主。 这次他们上山送来了二宗宗主的信物,安泉坚辞不受,但这二宗来的弟子们都是带着使命的,最后抱胳膊抱腿,强行塞到安泉怀里,然后一窝蜂就跑地不见人影了。 做人做的太失败是种痛苦,这做人做的太成功也是一种折磨啊! 安公子一声长叹,不过这两宗的信物还都挺别致的,一个是一双玉蝴蝶,一个是一只雕琢着明月的玉璧。 万一以后破产了,这俩玩意还能换些银子花花。 安泉一想,收就收了,反正是你们强给的,至于当宗主嘛,本公子哪有兴趣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又过了一日,萧弄月上山来了,说是来报恩,安泉还以为有银票奉上,萧弄月忸怩了半天说是无银无钱,安泉一愣,无银无钱报嘛恩呢,干脆给你免了,但萧弄月不肯。 林筱筱听说有美女来找安泉就急匆匆赶来监督,见萧弄月大有以身报恩之意,于是道:“我师兄现在就缺一粗使丫鬟,你可否愿意?” 萧弄月一怔,却大喜道:“愿意愿意,弄月十分愿意。” 林筱筱一听,心道坏了,本想说让这娇滴滴的小娘皮当丫鬟,一下就气跑她了,谁想她竟欣然同意了,看来为了留在梁周身边这小娘皮也是豁上了。 安泉白眼一翻道:“筱筱你捣什么乱呀,萧姑娘,尚杰那厮心狠毒辣,本被我废了,没想口中竟有机关还能发射飞刀,于是嘛,我就成全他强烈的求死之心了,你也不用报答我,快回明月刀宗好好修行去吧。” 萧弄月一听自己连当丫鬟的资格也没,一急之下眼泪汪汪就哭了个梨花带雨。 安泉就手忙脚乱了,林筱筱是个好姑娘,见人家哭的伤心,心一软连忙劝慰,最后才搞清楚原来萧弄月认为自己连给安泉当丫鬟的资格都没,心里难受就泣不成声了。 安泉见萧弄月如此曲解自己之意,真是哭笑不得,又是作揖又是道歉,最后萧弄月被林筱筱带走了,留在了龙启山。 安泉这才知道,女人,哦不,是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太难猜。 况且本公子哪会像安大少那样纨绔,小厮成队,丫鬟成群,支来唤去,好像自己没长胳膊腿似的。 安泉带着小龙女吃过了师娘的饺子后,想了想还是抓紧练功吧,一定得将那刀气御出,到时要账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起码高来高去地逃命起来也快啊,自己虽然有水灵之体,但不一定哪里都有水井泉眼抑或河流,若能御出刀气,唰地破空而去,就是投井跳河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就去找师父,和师父商量了半天,龙二觉得安泉说的也是个办法,但是有些不放心,又很是舍不得。 安泉却是主意已定,他觉得自己只有如水般动起来,才能奔流才能激荡才能澎湃才能浩瀚,若然是枯守一处,就若死水一潭,根本翻不出浪花来。 安泉到龙女峰找到妹妹说了阵子话后,在小龙女的不舍中终是离开了龙启山,被龙二御刀带着往东方疾行而去,他要去的地方正是龙九州等八人历练破境的海外荒岛,据说那里群岛遍布,毒蛇猛兽恶禽出没,甚至于还有土着,剽悍残忍的食人族,更有飓风大浪,最是磨练人的身体和意志。 “要不师父和你做伴吧,当初他们可是八个,可以互相照应。” “得,您和我做伴,让师娘独守空房?师傅你也太狠心了吧。” “呃……” “没事多陪陪师娘,替徒弟多看看小龙女,哦,还有山上这段时间秃鹰多,没事都赶走了,别把我的小鸟给吃了。” “哦!” “另外,我觉得应该注意一下郑重山,就现在这皇帝,我感觉他对灵宗不怀好意?” “皇上?不会吧,他可是你大师伯的爱徒。” “我就是感觉,您注意防着点。” “哦。” 三天后,空气之中已经开始弥漫出咸湿的味道,终于,茫茫大海开始出现于视野之中,只见海天寥远,渺无边际,极是壮观。 龙二连续御刀也是累的够呛,二人由半空坠下,伫于海滩之畔,时正是晌午,阳光洒落,波光粼粼,这时的海面是平静的,万顷水波微微起伏,安泉的水灵之体却顿不安生了起来。 “师父,您回灵宗,我自己游过去。” “你疯了,万一游不动,岂不淹死,等休息会我御刀带你过去。” “徒弟我能淹死?师父您还不至于老糊涂吧,水灵之体若被淹死了,世上人的大牙岂不都要被笑掉?” 龙二顿就汗颜了,怎么就忘记了这茬。 “师父,您保重,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徒弟就会回来的。”说着,他摇了摇手,整个人似乎迫不及待地就跃入了水中。 只见他双臂疾展,人若脱弦之箭,刹那已在数里之外,水灵之体欢腾无比在身体内周流不息,安泉心念一动,身下顿然水气涌动,生生将他托起五丈高,只见老头还在沙滩上遥遥相望,安泉心下亦是难舍,但还是凌空飞跃,由高举的浪头中飞跃而下,疾游而去。 浪头跌落,海面刹那似乎动荡了起来,御刀境高手眼力极佳,龙二看着安泉竟控水成浪,在大海之中畅行无阻,惊叹不已,亦放下心来,等再看不到安泉的身影后,方御刀返回。 三个时辰后,在夕阳西下时,安泉安全登陆了,这是大海深处的一座荒屿,安泉鱼跃破水而出,跃于一块礁石之上,只见四周皆是海水,并没有连片的岛屿,难道是方向错了? 夜色将临,实是不便再游了,就先在这岛上栖居一夜,明天再说。 想着,安泉往岛屿的最高处爬去,这个岛屿并不是很高,安泉由临海这面的礁石攀援而上,上得顶上,往里一看,却骇地神色大变,小腿一阵哆嗦差点一头摔倒了进去。 这个岛屿呈环形,也就是说若天坑似地中空着,而安泉正站在环形的边缘,在中空的坑里,密密麻麻堆积着无数死人白骨,死亡谷里的白骨还没有这里的一个零头多。 这里的白骨多是人骨,亦有少量动物的骨骼,白惨惨的遍布了多半个坑。 安泉看地头皮发麻,是谁有收集白骨的癖好呢,真是变态至极,看来这个岛屿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此时夜幕已渐垂落,森森阴气似由坑底盘旋而起,海风微啸,隐有鬼号声声,令人毛骨悚然,安泉大叫倒霉,怎么就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岛上,看来只能在下面将就一宿了。 正缓缓爬下时,一阵怪厉的鸟鸣声突响于孤岛的上空,安泉举头一看,只见顶上黑压压一片鸥鸟疾掠而下,安泉大感不妙,手足并用飞快往下爬去。 这时已有数只鸥鸟利箭般冲下,竟是一种白头乌羽的鸟,张着尖利的鸟嘴啄向安泉。 空袭乍临,安泉腕上镯刀霍然飞出,将那几只白头鸥斩杀。 而这时万鸟俯冲而下,安泉妈呀一声大叫,双腿一弹,人借力飞窜而出,直落向大海之中。 第59章 又入水牢 安泉感觉有鸟嘴都快要啄到自己的脚丫子了,而这时他指尖一凉,整个人顿就钻入海水中,水灵气机运转之下,斜斜刹那就游出里余。 身后,无数白头鸥鸟若下饺子般直钻入海水,但目标早已远遁,白头鸥们速又划过无数道水线,破水冲天而去。 安泉惊魂甫定,刚才差点就挂于鸟口,真是出师不利,暗道以后千万得小心谨慎。 小心翼翼由海面上露出头,只见那些白头鸥在环形的岛屿头上围成一周,远远望去就像用石灰画出了个大白圈。 难道这些鸥鸟以为是我侵占了它们的领地才袭击我的? 而坑中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 安泉绝不相信这些凶猛的鸥鸟有收集白骨的癖好。 他也不想在水中泡上一晚,若再来头食人鲨,这下不进鸟腹就入鱼肚了。 他悄然游回,无声地爬上了礁石,寻了片刻,还真寻到了一个山洞,虽然潮湿还有些腐败的味道,但总比在外边吹海风强多了。 取出一颗夜明珠找到个凹处放好,四下顿就清幽幽亮起,打开用油纸一层层包好的腊肉和大饼,一阵猛嚼,终于稍解腹中饥饿。 只带了两天的干粮,以后估计就得整天吃野味了。 明天非打下两只鸟烧烤了,以报今晚被狼狈地追杀之仇,安泉恨恨地想着,水灵气机压缩了空气中的水份,喝饱后,他搬了几块石头将洞口堵好,席地而坐,靠着石壁慢慢就睡了过去。 大魏出云城外东十里有一座山庄,名叫漫雪山庄,这里居住着原大魏第一刀宗宗主蓝乘风和虞无双夫妇。 三年前,蓝乘风解散了漫雪刀宗,与其妻虞无双隐居于此,再不问江湖事。 蓝乘风四十余岁,两鬓却已华发早生,曾经俊朗的一张脸,似乎总是被深深的忧郁纠缠,眼角已生出几道皱纹,神色间极是憔悴。 这天清晨,天空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罕见的一场秋雪不期而至。 暖阁中传来一阵咳声,蓝乘风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雕花的窗被轻轻推开,围着白狐裘衣的虞无双出现在了窗前。 她秀丽的脸庞极显苍白,丽色犹在,人却直比黄花还要瘦上三分。 “乘风,我梦到咱们孩儿了,他在海外的一个孤岛上,那里很是凶险,你快去救他!”虞无双急切地说着,苍白的脸上满是着急和焦虑。 蓝乘风隔窗扶住她的肩,沉声道:“无双,你醒醒,那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不,是真的,不是梦!”虞无双突地就尖叫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然后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颊淌落,一滴滴,打地蓝乘风的心头很痛很痛。 “乘风,咱们的丫头呢,丫头呢?”虞无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时间眼神涣散,似陷入到一场可怕的梦魇之中。 蓝乘风眼见虞无双神情不对,一咬下唇,伸手将其一掌敲晕,由窗口抱出她,紧紧揽在怀中,一时间双目盈泪,痛彻心扉。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十五年前,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被人掳走,掳的无声无息,至今生死不明,他与宗门中人寻了近十年,可惜一点线索也无,终是无果。 六年前,他们的女儿出生了,他们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直到周岁那天,虞无双父亲病逝,就在蓝乘风夫妇上香祭奠的那片刻,内房中看护女儿的丫鬟被杀,熟睡的女儿又被贼人悄无声息地偷偷掳走。 那个夺去他们子女的恶人,就像一条毒蛇般隐于暗处,一旦有机会就会疯狂的出来给他们残忍的一击,让他们生不如死,活在痛苦与自责之中。 儿子若还活着,一定已经是位英挺少年。女儿若还活着,一定已经是位聪明灵秀的女孩儿。 抱着昏迷中的妻子,看着她眼角淌下的清泪,蓝乘风长长一叹,若老天有眼,就让我那一双可怜的儿女好好地活着,让我们有一天能够团聚,我们夫妇就是死亦无撼。 “娘!娘!”安泉在梦魇中叫喊着,霍然惊醒,擦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安泉回忆起梦中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一片苦笑,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梦着他的双亲,尤其是他的娘亲,似乎她已病入膏肓。 安泉长长叹了口气,搬开洞口堵住的大石,这时太阳初升,海浪拍岸,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将梦中的悲伤都吹淡了许多。 安泉走出洞口,立于礁石之上,只见那些鸥鸟早已飞走不剩一只,看来吃烧烤的愿望是落空了。 安泉也不愿与这一岛的白骨为伴,展臂挥腿地热身后,决定换个方向游,去寻找师兄师姐们历练的岛屿。 他刚要入水,只见东南方向有艘大船扬帆而至,安泉悄然潜入水中,想看看来船作甚。 也许是顺风的缘故,这艘外披铁甲的大船很快来到孤岛旁,抛锚之后,有人跃上礁石,他矮胖的身体竟是异常灵活,起落间若兔起鹘举,不一会已绕岛一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方撮唇打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时船舱中闪出十余人来,每人手提两具软绵绵的尸体,飞掠而上,将尸体掷入了那白骨坑。 安泉此时已游至船旁,探出头目睹了这一切,心下顿然明了,原来那坑中的白骨是这些人抛尸所致。 他们陆续抛了有五六十具尸体,最后,还是那矮胖之人拿出一只螺号,吹出数声响亮的号角声,然后撒腿就跳回船上。 片刻后,碧落之中似飘来一片乌云,无数白头乌羽的鸥鸟从天俯落而下,在坑中争食死尸。 安泉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些人是在借鸥鸟来毁尸灭迹。 给五六十具尸体来个天葬,可比沉尸海底都要干净,这伙人是干什么的,要不要跟踪他们看看? 这显然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沾上是不是会惹上麻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当年在青莲桥上乞讨时,有位老人摔倒了,三猴子扶起了老人,结果反被诬是他撞倒的,乞儿又没钱赔,于是被老人的子女胖揍了一顿,三猴子因为这委屈事,最后都得忧郁症了。 安泉亲眼看见那老人是自己摔倒的,事后,这扶与不扶让胆小孺弱的他很是纠结。 而现在安泉则想明白,若见老人摔倒了,他会扶的,也不要你报答,一声谢谢足够。 若被诬了,就揍他娘的,没有了品德,失去了做人的基本准则,就揍这恩将仇报的。 唉,谁让咱是好人呢,纠结了下,安泉像乌贼一样手脚吸到了船尾,准备去看看这伙抛尸人,到底是不是杀人犯。 半个时辰后,这艘铁甲战船径直使入了一片岛屿中,安泉左右观望,只见有四五个岛屿几乎连在一起,居中的一座上竟修筑着高大的石墙,而其余几座上零星修筑着房屋,周围这几个岛屿到是看不出什么玄虚,若是有什么秘密,定在居中那高大的石墙之中。 于是安泉就松了手脚,沉入水中,只见那船径直驶向旁侧的岛屿,安泉心念一动,水灵之体运转,下一刻已出现于居中的那个岛内。 由水中悄悄探出了头,安泉环顾四周顿是一愣,这个是……水牢? 安泉对水牢的记忆最深,最凄惨最绝望的日子在水牢,最戏剧化的人生大转折也是在水牢。 不过,罗府的水牢是死水,而这里的水牢与大海相通是活水。 这个水牢是空置的,厚重的石壁,儿臂粗的铁栅栏,一般人进来,肯定是出不去了。 安泉在水牢中来回走动了圈,最后扒在铁栅栏上往对面一望,就看到了对面栅栏后一双亮闪闪的眼。 “啊!”对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你,你是谁?”那女子问道。 “我,我就是我呀!”安泉装糊涂。 “你……”那女子有些气结,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前日里你们那个水牢中的人不是都被带走了吗?” 哦,原来她是奇怪这个,安泉嘿嘿笑道:“我练习潜水,他们没发现,所以就留下了。” 呃,对面的人似乎不相信,可事实证明人家确是条漏网的潜水之鱼。 “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安泉问道。 那女子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由东海郡的家中来到了这里,还有我的弟弟。” 说着,又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对面栅栏之后,看着安泉却不吭一声。 安泉心道,这姐弟俩定就是在睡梦中被人迷晕掳来的。 “那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那女子反问道。 安泉撒谎不带打草稿地道:“俺在沙滩上拣贝壳,结果就被一矮胖子抓住,被关到这了。” 那女子闻听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们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每隔几天,就有几十人被带出去,但从未有人再回来过,可能他们都死了!” 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难掩心间恐惧。 安泉一想到刚才的抛尸,显然这些人都被弄死了。 第60章 诡谲毒血 安泉在那女子口中,了解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决定出去看看。 那女子见安泉再无声息,以为安泉被吓坏了,不吭声了,她亦是越想越绝望,暗自垂泪不已。 反倒是她那弟弟很沉着的样子,死死盯着对面的水牢,见无人影闪动,也无水声响起,心间却腾地升起了一丝希望。 安泉运转水灵之体,下一息已出现于一口井中,原来这座岛中竟有地下淡水,安泉感知附近无人,御水缓缓将自己推起,然后趴在井沿上四下察看。 岛的四周皆被高大的石墙包围,仅有一面巨大的铁闸在岛的东侧,看来是供船只进出之用。 岛中错落修筑了十余间石屋,水牢在西面,可以看到有几级石阶通向地下,而石阶口亦被铁栅栏紧锁着。 安泉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也没发现岛中有人活动,正疑惑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乍就由南侧的一间石屋中传出,打破了四下的宁寂,把安泉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状况? 惨叫声乍响即绝,这时各石屋中飞快地奔出一些人来,都往那个石屋而去。 这些人俱身材矮胖,一袭玄衣,有些人还背负着长刀,这刀极罕见,刀体狭长,微微弯出一些弧度,刀柄也极长,尤其适合双手紧握,做出劈杀动作,刀镡格外宽大,防护效果看来极佳。 安泉暗道这些人真够安静的,躲在屋中鬼一般,不过稍有动静,反应可真够快。 那个石屋门亦是铁制的,门外上着锁,那些人围于门畔,有人侧耳听了数息后,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纷纷戴上特制的银色口罩,银色手套,门打开后,立刻有一具尸体被拖了出来,安泉远远看去,恶心的差点没吐了出来,这具尸体上竟长满了绿毛。 而那些人竟兴奋地手舞足蹈,雀跃欢呼。 有一人取出一琉璃瓶子接到尸首的腕下,以刀划开尸体的脉门,惨碧的血液顿然淌出,尽数被接到瓶中,足足接了有十瓶之多。 一股诡谲的气息由那惨碧的血液中逸出,安泉方以水灵气机探之,乍觉头脑中一阵晕眩,顿就跌落回井中。 哗地一声响声传来,那些人一怔,瞬就有两位疾掠而至,无息地抽出了长刀,探头望向井底,只见水波荡漾出圈圈涟漪,却无任何异常。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仗刀跃入井内,直潜至底,除了发现几块碎石,再无他物,旋即破水而出,踩着湿滑的井壁飞掠而出,落于井外。 然后摊手示意井下并无异样,这伙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无事,于是就找来一放着棉花的皮箱子,小心翼翼地将十只琉璃瓶以塞封死,置于其中,扣紧锁好后,被其中一人提着进入了石房。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只见地上尸体身上的绿毛诡异的消失后,他们才解下口罩,脱了手套,击掌相贺。 安泉在落水的刹那便觉不妙,水灵之体刹那流转,安泉瞬又回到了水牢之中,而那头晕不适之症亦已被水灵气机化解。 安泉心有余悸,那分明就是一具毒尸,那惨碧的尸血,剧毒无比,竟能借着气机传播毒性,安泉猝不及防就中招了,若是凡人,岂不嗅之即死? 这些人将毒血放出收集起来,一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水牢中安泉一阵沉思,而对面的水牢,紧盯过来的目光又亮了一分,安泉似有感应,走到铁栅栏边,只见那女子的弟弟正在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微笑道:“小弟弟,你姐姐呢?” “你这漏网之鱼,叫本姑娘干什么?”话音刚落,那女子就接上了茬。 漏网之鱼?安泉一愣,旋即笑道:“这只能说俺命大呗!” “能逃出去才算命大,困在这里,迟早死路一条!”那女子说着,幽幽一叹,“估计明天我们就要被弄出去了,你就再躲一阵子,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这里面还有多少人?”安泉问道。 “我早上看他们来送饭,由饭量上看,可能水牢中就剩二三十人。”那女子道。 正说话着,传来一阵铁闸门扎扎扎地响动声,然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进来了五个黑衣人,打开铁栅栏后将水牢中人俱放了出来。 眼见他们即将出去,安泉连忙大声吆喝道:“喂,喂,还有我呢?” “咦,前日这申号里的人不是都清空了吗?”一位黑衣人奇道。 其余黑衣人亦挺诧异,但还是打开铁栅栏把安泉也放了出来。 安泉一出来就看到了那姐弟俩个,姐姐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大眼眸,青丝梳成一大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明媚动人又精明干练,但现在是一脸的紧张惶恐,极度不安。 她的弟弟十一二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神情到是比他的姐姐镇静了许多。 看见主动吆喝着的安泉出来了,那女子一见是一位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少年,却是一脸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心下暗道,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安泉看着剩下的有二十余人,大多都是三十岁上下,男女皆有,看来掳来的人是以青壮年居多。 而这些人俱是些没有修炼过刀气的普通人,在修行者面前便若鱼肉,他们不知道将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大都是瑟瑟发抖,惶恐难安。 拾级而上,诸人终于看到了青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耳畔却是不绝的海浪之声,天空中偶有鸥鸟鸣叫着飞过,有些人敏感的发现,他们似乎在一个海岛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快放我们回家!”安泉突就扯着嗓子喊道。 “回家?哈哈,是要送你们上路回家了。”一位一脸横肉的黑衣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大多数人都长长松了口气,看来是能回家了。 安泉看着那黑衣人的模样就知道他在冒坏水,送这些人上路,肯定不会是活路,而是黄泉路。 这时,安泉看见铁甲船上那矮胖子跃到了石墙之上,打了声唿哨,然后黑衣人们迅速都钻回到石屋中关紧了门。 被抓来的这些人顿就愣住了,这是嘛意思呢? 安泉也很奇怪,怎么把他们扔下就都回屋了? 当石墙上那矮冬瓜拿出了螺号,安泉霍然色变,原来这矮冬瓜要召来那些食人的鸥鸟。 安泉可是见识过那些鸥鸟的厉害,铺天盖地而来,让他这御刀境高手都狼狈躲逃,这矮冬瓜召鸟来,定是要让那些白头鸥生吞了水牢这些人。 矮胖子把螺号对在嘴上,气运丹田,正要吹响,安泉腕间一痕玉色疾若闪电,瞬间破空而去,正中矮胖子的后心。 矮胖子一个倒栽葱由石墙上翻下,蹬着腿没几下就断了气,手中的螺号也飞了,索性并没有摔坏。 安泉飞快地跑过去拣起螺号塞到怀里,在诸人吃惊的目光中,他迅速跑回,低声道:“不想死的就跟我走!” 那弟弟拉了姐姐的手,迅速跟着安泉向石墙边跑,而别的人竟再无一人跟来。 “石墙外就是大海,我扔你们出去,掉入海中绝对没事,相信你们都该会游泳。”安泉边跑边道。 须臾已至石墙下,安泉抱起男孩双臂一振,男孩顿就被掷出了墙外。 那女子尚发懵着,亦被安泉横抱着,一声尖叫,人亦被掷出了石墙外。 安泉一转身,见再无人来,急地连连招手,但那些人依然无一人过来,这时石屋中终于有人发现情形有些不对,有人打开门缝往外观望。 万鸟食人的血腥刺激场面并没有出现,只见一白衣少年在墙根一个劲的狂招手。 那人目光再一扫,就看见已经挺了尸的矮冬瓜。 门顿然大开,那黑衣人一声大喝,拔刀向安泉冲了过来。 只见狭长的刀光凌空划过一道精芒,冲着安泉当头劈斩而下。 刀来!安泉心念一动,刀已至手中,然后直接就送入了那手中已无刀的黑衣人的胸口。 一声惨号将所有人都惊动,石屋之中冲出二十余位黑衣人,而那些愚昧的人中竟有人指着安泉揭发其“罪行”。 “他要逃跑,还杀了你们的人!”安泉远远听到,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那些黑衣人狞笑着,一边冲向安泉,一边挥刀将没逃者斩杀,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安泉想救也救不及了,这些黑衣人多是合刀境巅峰,安泉生怕其余几岛上有御刀境高手,也不敢恋战,强提一口气一跃而起,双手正抓住墙顶,引体向上而起,直直伫于石墙之上,然后掏出螺号,了亮地吹响。 螺号之声直穿云霄,那追杀而至的黑衣人们俱一惊,发出一声大喊,折回往石屋中狂奔。 安泉岂容这帮变态狠毒的杀人狂轻易逃回,心急之下,水灵气机生生将海水吸起,只见他的身后,一道水柱腾空而起,怒龙出海也似。 化水成刀!安泉意念一动,水柱迸散成为几十把透明的水刀,激射而出,目标指向皆是黑衣人们的双腿。 惨叫声里,所有黑衣人皆中水刀仆倒于地,安泉气衰力竭,头晕眼花,眼见远处一片“乌云”风驰而至,他直挺挺就跳了下去,噗嗵入海,水灵气机迅速流转。 安泉惊喜的发现,海水中充盈无比的水气竟让他刹那恢复了大半龙气,端的是妙不可言。 身侧不远,那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安泉,心道,这还是人吗? 而她弟弟瞅着安泉则是满眼的崇拜之色,让安公子很是受用。 第61章 夺命毒师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难道你不是你?” “你……,我是问你是干什么的,是我大燕的捕快吗?” “你难道见过这么帅的捕快?” “你……,你快气死本姑娘了!” “我知道大哥哥是干什么的。”听姐姐和安泉斗了半天口的男孩突地插口道。 “哦,说来听听。”安泉倒是想听听这孩子会说出什么。 “大哥哥一定是修行者,并且是很厉害的修行者。”男孩肯定地道。 安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男孩,啧啧叹道:“真是人不可看年龄小,比你姐姐可有眼光多了。”说着还斜睨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心里是直冒火,鹅蛋脸都气红了。 这时乌云盖顶似的无数白头黑羽鸥被螺声召唤而至。 “哇,这么多鸟。”男孩刚说出这句话,已被安泉捂住嘴。 也许是岛中的血腥气吸引了鸥鸟的注意,聒噪无比的鸟鸣声里,它们若一道黑色的洪流俯冲而下。 啊!啊!啊……惨厉的叫声令人听之都毛骨悚然。 “这些鸟在攻击人?”那女子颤声道。 “是啊,本来是那些黑衣人召来要吃掉我们的。”安泉淡淡地道。 那女子直骇地瞳孔一阵收缩。 “不过现在本公子礼尚往来,请他们被鸟吃了。” “被抓的其余那些人呢?” “都死了,他们不信任我,反而选择相信那些恶魔会放过他们。” “我就相信大哥哥。”男孩坚定地说。 “所以说你这孩子比你姐姐有眼光嘛,以后定会大有出息的。”安泉笑道。 “你才多大?切。”那女子翻了个白眼道。 呃,安泉一愣,他确实也没多大。 没多久,陆续有乌羽鸥飞出,而周围几个小岛毫无动静,安泉一想,可能坏蛋们都集中在中心岛上准备看一场鸟食人的好戏,如此正好,皆入鸟腹。 现在寻条船跑路吧,当然他不需要船,而那俩姐弟他不能扔下不管。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弄条船过来。”说着,安泉潜入水中,双臂一划,须臾已不见了身影。 这俩姐弟靠着石墙坐在突兀出的礁石上,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若非这白衣少年,他们已被那些凶猛的鸥鸟啄的就剩一副骨架了。 二人劫后余生,弟弟瞅着姐姐道:“姐,我以后也要做个修行者,我要拜那哥哥为师。” “不行,瞧他那样只会气人,你跟他准会被活活气死。”那女子连连摇头。 弟弟嘻嘻笑道:“不会的,他似乎就喜欢惹你生气。” 那女子还是摇头:“你还是随我回家吧,被掳来也有些日子,爹娘可能都急死了。” 那男孩一听,不言语了,其实他也很惦记着爹娘,也知道他们怕是快急疯了。 不一时,安泉推着一艘小船回来了,为什么推呢,原来安公子不会划船,划了两下总在原地打转,于是干脆就推回。 这姐弟俩自小生活在海边,自是会划船,让这姐弟俩上了船后,安泉笑道:“你们赶紧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去做,就不送你们了。” 他指了指太阳:“注意它的位置,方向就错不了,你们现在往那个方向划,然后径直向西,半天后就可上岸,船上有淡水和干粮,一路顺风。” 言罢转身就要走,那男孩急道:“大哥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泉一想,反正说了也是假名,说就说了,“我叫梁周,好了,你们快走吧,说不定晚上就能上岸了,哦,照顾好你姐姐哦,瞧她笨笨的那样,哈哈。” 言罢,安泉潜入水中,游鱼一样片刻已不见踪影。 “梁周,你说谁笨了,你给本姑娘滚出来。”那女子跳着脚喊着,但却再不闻安泉的声音,她突地心头就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有点伤心,有些难受。 小船一荡一荡地终于划走了,远远的安泉目送他们离开后,水灵气机流转,又回到了中心岛中的那口井里。 他突然想到了那十瓶毒血,这等剧毒之物他一定要将之销毁,透过气机都能让人中毒,若流传出去,还不知会毒死多少人。 安泉由井口冲出时,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一看岛中情景,还是呕吐地一塌糊涂,差点都把胃给吐挂了,一地鸟尸,一地人骨,太惨不忍睹,太恶心了。 安公子捂住口鼻捂住眼,就露一条小缝,挨个在石屋中寻那毒血,终于被他寻到了那个装着毒血的牛皮箱子,安泉提了箱子翻墙而出,感觉再多待一会,非成神经病不可。 安泉提着这一箱子令他都毛骨悚然的毒血就愁上了,怎么处理呢,倒入海中,看着海底悠游的鱼儿和海龟,安泉觉得自己快成刽子手了。 那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孤岛,挖坑给埋掉,永不见天日,估计若干年后自己就干透消失了。 对,就这样了。 安公子自觉自己好生聪明,携箱下海疾游而去。 在他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艘铁甲战船破浪而来,行至中心岛,又是鸣锣,又是吆喝,最后都骂开了,岛中却一丝动静也无,而周围几个岛上亦是死寂。 船上来送补给的十余人顿就发现不妙了,有人跃上墙头一看,吓地一声大叫,腿一软差点掉下来,一地的死鸟,一地的长刀还有一地血染的骨架。 他们都知道岛上这些个变态训练乌羽鸥吃人的尸体,难道这伙变态同伙竟被自己驯的鸟反噬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那人跳了下来大喊着出大事了,人死光光了。 然后又有两人跃进石墙看了一下,这俩顿如安泉一样差点把胃给吐挂,然后慌忙跳上铁甲战船,回去报告了。 而安泉此时已游到一个荒岛之上,在一棵歪脖树下掘了个坑,将那十瓶毒血给深埋了,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本来是出来寻求御出刀气的法门的,没想到却遇到个这事。 安泉想了想,十之八九那岛上抓来的那些人就是被黑衣人用来做试验的,以培养出那生满绿毛的剧毒毒尸,前面的人可能都是试验失败被弄死了。 而那个长绿毛的一定是成功了的,而后面这些人肯定是要被灭口,可惜被安公子我给一手破坏,本公子真乃是罪恶克星,正义表率。 安泉正独自意“银”地高兴,而在一座很大大的岛屿上,一更矮更胖的冬瓜正铁青着脸听手下回来报告岛上的惨事。 被安泉一镯刀射死的矮冬瓜正是他的儿子,他这儿子三十岁入合刀境巅峰,更精通御鸟之术,没想到终日里玩鸟,却被鸟给玩死了。 尽管他儿子十几个,但最有本事的就是这个,尽管他的心冷酷如铁,但不难受是假的。 “夺命毒师呢,也死了?”他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全死了,皆被鸟啄成骨架,而鸟亦死了无数。” 二十多位合刀境高手被一群鸟消灭了个干净,而专门炼毒尸的夺命毒师也死了,大矮冬瓜根本无法接受。 前几日还说“灭绝之血”就要出世了,炼成“灭绝之血”他就能报被十国驱逐之耻,到时谁不臣服,一瓶灭绝之血就能灭他一国。 这几日他做梦都能笑醒,而今天却一下子全玩完了。 五年了,五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大半辈子掠夺来的财富也打了水漂,大矮冬瓜只觉血往脑门上窜,一时天旋地转,活活气地昏倒了。 安泉在这无名小岛上瞎逛着,什么双头巨蟒,独角海蛇,钢爪猫,铁甲蜥那些师兄师姐们口中的凶残动物一个也没见到。 溜达了阵子除了拍死了三个蚊子,看到了一只脸大的小海龟,再无任何能让他感兴趣的东东出现,他现在抓着小海龟,看其四腿乱蹬,稀罕了阵子后颇觉无聊,一甩手将其掷入海中游泳去了。 师兄师姐说他们来时乘船东行两日,然后转南行了两日就到了他们历练修行的魔鬼群岛上,我这一定是走错了方向。 看着天色尚早,安泉决定换个方向游,看了看太阳,判断正确了方向后,又准备下海。 而这时一阵奇臭气味顺风传来,安泉急忙屏息,但那奇臭气味竟透着毛孔而入,安泉全身酥麻,顿有中毒迹象,水灵气机刹那流转全身与之抗衡,这时,三只拳头大的黑毛蜘蛛迅速爬来,吐丝结网,将安泉如猎物般给困在了网中央。 然后,一位满脸生着毒疮的布衣老者提着安泉方才埋的牛皮箱子,得意地笑着,缓缓走了过来…… 这天,玉生烟真的是“转宗”转到了清玄灵宗,结果安泉却不在,据说是外出历练修行去了,心下难免怏怏。 林筱筱听说玉生烟真的转宗来了,当然得欢迎一下,毕竟是同乡发小,现在又是师姊妹了嘛。 于是就带着小龙女去看玉生烟,二姐妹见面,一介绍小龙女是安泉的妹妹,玉生烟顿就来了精神,又是玉坠,又是玉佩,又是玉链,又是玉钗,不一会就将小龙女装扮成“玉”女了。 林筱筱带小龙女本想炫耀炫耀跟安泉的家人是多么的亲近的,结果人家玉生烟是“玉”豪啊,一时间小龙女就环佩丁当了。 小龙女被这姐姐的热情弄地还挺不好意思,刚要摘下玉还给人家,林筱筱却道:“妹妹,快谢谢玉姐姐的见面礼,她家最不缺这个了。” 玉生烟点头道:“妹妹喜欢什么玉尽管告诉姐姐,姐姐一定给弄来。” 小龙女摇着小手道:“不要了,已经很多了。” 玉生烟抱起小龙女,心道,这梁周真会骗人,不是说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却怎么有这么一个漂亮懂事的妹妹呢。 第62章 辟邪灵珠 安泉的指尖,黑水在一点一点的滴落,浑身酥麻的感觉也在一点一点消褪,但却仍乏力的很。 而被粘至一张巨大的蛛网之中,还有三只外表狰狞的黑毛蜘蛛在一侧虎视眈眈,委实令安公子感到郁闷,还有发毛。 他尝试着挣扎了下,那蛛丝竟然柔韧性超强,安泉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臂腿摇摆,但始终无法脱困。 这时那一脸毒疮的布衣老者已缓缓行至,见安泉中了他的封神散竟然还能动,如癞蛤蟆似的脸上现出讶然之色。 “臭小子还有些门道,我这封神散,御刀境高手都难解,难道你小子竟化刀境了?”布衣老者一惊,但一看安泉毛还没长齐的样子,暗骂自己愚蠢,屁的化刀境吧,化刀境还能被锁魂蛛给困住,肯定是知道老夫在这岛上,事先服了什么神药能抵抗住老夫的奇毒。 难道是那孽徒派来的,布衣老者警惕地看着安泉,问道:“是天丑派你来的?” 天丑?是你丑吧,安泉腹诽着,口中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布衣老者一愣,随即狞笑道:“是,不是,老夫都要弄死你,就看你是想利索一点死,还是慢慢地熬上十天半个月再死。” “我好怕怕啊。”安泉故作害怕地道。 布衣老者心里得意地道,怕就好,怕才会招嘛,于是又问道:“是不是天丑派你来的,埋了个皮箱子在树底下,是不是想引诱老夫好奇地打开,然后整个毒水毒烟的要了老夫的命?” 看着布衣老者手中的皮箱,安泉心中是暗暗叫苦,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这凶险之物怎么又被刨出来了。 “前辈真是聪明,算无遗策,晚辈对你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安泉“由衷”地大赞道。 布衣老者闻言,极是受用,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泉继续狂拍道:“天丑让我把这皮箱带来埋了,就是想引起前辈的注意,前辈打开皮箱,里面毒烟一冒,就要了命了,但前辈实在太英明睿智,天丑那蠢货怎能暗算了你。” “说的不错,待会老夫大发慈悲,会让你来个安乐死,保证不痛不痒,就像做梦一样,就死了。”布衣老者大度地道。 还要死啊。安泉当然不愿意死了,又道:“前辈,我只是跑腿的,罪不至死吧。” 布衣老者一声冷哼道:“天丑那孽徒,偷了我的灭绝毒经,竟配炼出傀儡散,想把老夫毒害成他的毒傀儡,幸好老夫早年得到过两枚辟邪灵珠,急忙吞了一枚,虽说祛了毒,但那毒性过烈,在老夫脸上留下这难愈的恶疮。” 说着,他眼中闪出无比怨恨之色:“老夫一生最注意仪表了,现在被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能躲在这孤岛上无颜见人,了度残生,没想到天丑竟还派你寻至,想弄死我,门也没,所以你即使是个跑腿打酱油的也得死。” 安泉算是听懂了,这布衣老者原来是养了个白眼狼的徒弟,偷了他的毒经还想害他,把他给整惨了。 “老东西,你果然还没死,原来竟有辟邪灵珠,藏地可真够深,怪不得中了傀儡散,还能跑地掉。” 一个突兀地声音突就在老者背后响起,老者听到那声音,浑身不禁一颤,缓缓转过身,就见一奇丑无比的黑衣人正一瘸一拐而至。 安泉一看来者,那身黑衣装扮正与那炼毒岛上人无异,不是都被鸟给吃了吗,难道这丫是条漏网之鱼? “天,丑!”老者咬牙切齿地道,由于脸皮绷地过紧,有个毒疮都破了,流出恶心的黄水。 安泉一听,原来这冤家师徒见面了,这天丑怪不得叫天丑,委实是丑出水平了,扫帚眉豆眼塌鼻裂唇大黄牙疙瘩脸,真是叫人看了反胃。 “老东西,把你手中的箱子给我,我饶你一命。”话音刚落,他咦了一声,然后脸上就盈起一片青气。 他迅速由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颗药丸就吞了,青气浓着乍就转淡。 而布衣老者脸上手上身上突地开始奇痒无比,出现了无数的红点,他放下皮箱,疯狂的抓挠着,然后手中突地出现了条小白蛇,对着他的手臂狠狠就咬住了,片刻后白蛇变地殷红无比,僵直着由他臂上掉落,死了,而布衣老者身上的奇痒和红点俱已消失。 天丑脸上的青气刚褪尽,突觉腿上凉飕飕的,低头只见一金环蛇正缠在他的腿上,昂起头,冷冰冰地看着他。 然后,金环蛇一口就咬在他大腿上,天丑一声惨叫,手中多了把乌黑的小刀正中蛇之七寸,金环蛇瘫落于地,天丑一脚踏扁蛇头,此时他脸上黑气升腾而起,天丑哆嗦着由怀中掏出一支人形异芝,塞到口中用力咀嚼。 这时,安泉发现那三只黑毛蜘蛛悄悄的撤了,向天丑爬了过去。 布衣老者见天丑被蛇咬中,刚得意地一笑,突觉心若刀绞,一口乌血喷出,血中似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心痛更加强烈,布衣老者痛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连连,一张脸怪异地扭曲,毒疮尽破,真比天丑还丑了。 他口中黑血直流,其间线头似的小虫亦是越来越多。 天丑吞尽了异芝,脸上的黑气也将散尽,安泉来回瞅着这二人,才知道,这对冤家师徒一见面就开始彼此大下“毒”手,没想到这徒弟比师父更厉害,现在天丑没什么事,布衣老者奄奄一息。 布衣老者痛的撕心裂肺,没想到天丑竟育出了穿心虫,他努力地在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一股浓郁的灵气顿散逸而出。 辟邪灵珠!天丑一声怪啸,手中黑刀飞出,直射向布衣老者抓着珠子的手腕。 布衣老者刚要吞珠,乍见飞刀射来,拼尽全刀躲闪,刀是避开了,手却磕在一块石头上,辟邪灵珠没抓紧就飞了。 安泉看这师徒大战,正看地津津有味,冷不丁劲风扑面,暗器就袭来了。 安泉头也被蛛丝粘着,慌乱之下,张口就咬,而那暗器甚是滑溜,安泉一下没咬住,顺着喉咙就进肚子了! 完蛋了,安泉的脸顿就绿了,当然不是毒绿的,而是吓绿的。 这师徒俩可是毒中之毒啊,安公子我真是乐极生悲,玩完了。 布衣老者见手中的灵珠飞了,无巧不巧地飞入了安泉的口中,他挺着头,伸着手指指着安泉,口中“你你你……”的喊了几声,七窍中黑血流淌,抽搐着,终是死悄悄了。 天丑见安泉吞了辟邪灵珠,眼睛都瞪直了,这也行? 辟邪灵珠是专食毒虫毒物的辟邪兽的体内的本命元珠,辟邪兽百年前已绝种,这辟邪灵珠是再也不会出现的宝贝。 传闻灵珠入体即化,就是剖开肚子也没了,天丑快气死了。 辟邪灵珠是天下奇毒的克星,而一般毒物感觉到辟邪灵珠的气息,就会绕路躲避,真是白白好过这小子了。 安泉吞珠后,突觉浑身春风拂体般地舒畅,龙气周流无阻,他身体一动,顿由网中央脱困而出。 天丑的右腿被安泉的水刀所伤,当鸥鸟袭来,他捏破了随身带着的一颗毒丸,靠近他的鸟都被毒死了,他连滚带爬躲进入了最近的一个石屋中,再没敢出来。 而毒丸的气息他也嗅入少许,爬入石屋后将腿伤包扎了下,心一松,他亦晕迷了过去。 醒来后,他一瘸一拐地准备拿了灭绝之血溜之大吉,他本来就一直在谋算着弄走灭绝之血,这样的大杀器,谁掌握着谁可就是天王老子,他才不打算给那凶残狠辣的大矮冬瓜。 但他回到自己的石屋一看,大杀器不见了,索性他在皮箱内放了双生蛊,感应着蛊的气息一路寻至。 没想到竟遇到了他的师父,前任的夺命毒师,然后,就这般了,垂涎已久的辟邪灵珠被那来回捣乱的雪衣少年给吞了。 天丑亦是个坏胚,否则也干不出弑师的勾当,灵珠既然被他吸收了,肯定是周流于血液,我就喝干他的血,说不定也能管些用。 但这少年能御水成刀,点子扎手,正想着用个什么毒能毒倒他又不影响血液品质时,那三个大个黑毛蜘蛛已在他的腿上开始织网了。 安泉不知道天丑在想什么,竟然视黑毛蜘蛛于无物,难道真是毒高人胆大? 当天丑决定下毒于无形时却发现双腿不能动了,原来竟是被蛛丝缠紧。 老东西死了,养的毒虫还来为他报仇来了。 天丑哂笑一声,又摸出一把黑色的小刀砍向那三个顺腿往上爬的蜘蛛,一砍之下,拳头大的蜘蛛顿然裂开,无数小蜘蛛蜂涌而出,爬向天丑的全身。 天丑大急,又拍又打,但怎能拍尽,这小蜘蛛偏速度极快,很快就爬入了天丑的口鼻耳之中。 天丑本来想跳入海中将这些小蜘蛛冲走,可双腿被蛛丝缠紧,他直直瞅着安泉喊道:“救我,救救我。” 安泉一撇嘴,救你,救你救完了,你好毒死我,切,自生自灭吧。 安泉提了牛皮箱子,不带一丝云彩地就走了,走出很远,终于听到一声惨嗥,直吓地安公子小心肝一哆嗦,这天丑死的动静还不是一般的小。 玩鸟的被鸟啄死,玩毒的被虫毒死,看来做人,还是本本份份最好。 第63章 灭绝之血 安泉提着这箱毒血又愁上了,埋了都能被人刨出,虽然说是个巧合,但也证明埋了并不是很保险。 这东西一旦流传于世肯定了不得,不然天丑那丑家伙不会一路追来。 这世间刀法厉害挺重要,使毒亦是令人防不胜防,天丑与他师父这场毒战可是让安泉大开眼界了,而最后他吞的那个东西显然不是暗器,反而是解毒的灵药,安公子我好人好报,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安泉为自己的运气点了赞后,冷不丁看见大海中有五艘铁甲战船破浪驶来,他顿是一惊,这岛并不大,若有许多人来个地毯式搜索,根本藏不住,这来者肯定是敌非友,还是先躲到海水中看看。 于是安泉就投海了,船来的很快,竟跳下来二百余人,安泉远远偷看着,心中很好奇这些人怎么都生得又矮又胖,矮冬瓜似的。 尤其是那为首之人简直就是横向发展到了极致,令人惊讶的是他如此矮胖,但却灵活异常,并且还是位御刀境高手。 他满身的肥肉,走起路来都一颤一颤,可笑的是肥大如猪头的脑袋上,还梳了三个小辫,一甩一甩的,颇有些非主流的味道。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布衣老者和天丑的尸体,呕吐声顿然四起。 “主上,这是天丑和他的师父,他们两个人都死了。” 那矮胖主上看着两任夺命毒师死的恶心样,心知十之八九是自相残杀而亡,他倒是风闻过这俩师徒的恩怨,没想到仇深到至死方休。 矮胖主上本来是去那中心岛上找天丑的灭绝毒经的,他仍是非常不死心。 结果到了天丑的房子里发现,制毒的工具还在,但天丑的那些毒经毒书一本也不见了,还有他平时赏赐天丑的金银珠宝也全不见了。 矮胖主上顿然眼睛就亮了,难道是天丑在搞鬼,炼成了灭绝之血,又设计害死了所有人,然后逃了。 于是他集合所有的人和战船开始出来寻找,他以千里镜看啊看,还终于被他看到了无名小岛边泊了一艘他们的小船,于是匆匆赶来,结果就找见了这两具恶心的爬满虫子和蜘蛛的尸体。 那艘小船上他已搜过了,果然搜到了许多的金银,现在他令人在那两具尸体上搜刮,有位傻乎乎的家伙伸手就掏。 结果天丑衣服里钻出一只毒蝎,毫不作假就赏了他一口,那手刹那就变成了黑手。 矮胖主上见状不妙,一刀就将他的胳膊给斩了,那傻货惨叫着痛死了过去,但小命却保住了,只见那断臂片刻间就黑成了炭,这蝎毒真是猛烈的令人咋舌。 矮胖子们吓坏了,“用刀挑啊,你们这伙笨蛋。”矮胖主上叱骂道。 对呀,还是主上英明,怪不得人家能当上主上。 矮胖子们点赞后就有人拔出长刀,将天丑的衣服挑开,然后蝎子蜈蚣等毒虫张牙舞爪地就全出来了,最后刀尖挑出一个油布包,看来灭绝毒经一定裹于其中。 矮胖主上打开一看,确实有一本古册,但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笔迹如蚓爬的写了六个字:蠢猪,这是假经。 矮胖主上往后一翻,数十页是一字皆无。 他顿就气炸了,敢情这天丑把真经给藏了,成心弄个空白经,逗偷经抢经盗经的人玩的。 “马的,分尸!”矮胖主上把假经扔的远远地,怒吼道。 手下就将天丑和那布衣老者的尸体剁了剁,然后扔下海喂鱼了。 安泉看着这伙人虐尸虐的一脸兴奋,眉头一皱,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心狠手辣加变态,他们定是为这毒血追踪而来,果不其然,那二百余人就开始地毯式搜查,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而灭绝之血的影子也没见到。 岛上的师父死了,天丑死了,灭绝之血到底炼没炼出,若炼出被天丑弄到哪去了,现在都成了谜。 安泉躲在礁石下的海水中,见那大矮冬瓜带人将小岛搜了个遍后,毫无收获,暴躁如雷的咆哮了一阵子后,终是在夜幕降临前离开了。 安泉又爬上小岛,感觉手中的皮箱有千钧之重,这箱子毒血真是非同小可啊。 岛中真是无人了,安泉又回到歪脖树下将皮箱给埋好,他也不想把这危险物带在身边,万一不小心打碎了,自己这小命也难保。 埋好后,夜幕已垂落,安泉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爬上树躺在树桠上准备睡觉。 这时不远处盈起了一片微弱金光,安泉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暗夜里确实闪动着微微的金光。 有金子!安泉眼睛一亮,财迷劲顿就上来了,这也不瞌睡了,跳下树一溜烟跑过去,淘金去了。 跑到跟前,安泉一愣,是一本古册在清冷月光下闪动着金光。 更确切的说,是古册上的字在闪动着金光。 安泉这段时间在灵宗上学会的字不少,读着那金光闪动的字,安泉知道了这是一本毒经,是教人怎样识毒,取毒,炼毒,用毒等等的法门,并且对各种药材的颜色气味和功效都有详尽的描述。 翻到最后安泉终于看到了这世间最毒之毒乃是灭绝之血,当看到百毒炼人,绿毛遍生,活尸阴血,灭绝十城! 安泉的脑袋轰地一声就变成一片空白。 活尸阴血,灭绝十城。 这毒血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安泉合住了书,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青莲桥上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尤其是那些以卖弄嘴皮子混饭吃的说书先生,夸夸其谈间,让他听到过许多奇闻轶事。 有一位说书先生曾说过在大楚当年一统天下时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那场瘟疫传播速度极快,范围涉及极广,据说若天下以十城人划分,足死了有三城人之多。 那年焚尸的烟气据说都遮天蔽日了。 安泉觉得这灭绝之血定比瘟疫还厉害,因为他以气机那么远地接触了下都被毒晕。 而若按毒经上说将更是恐怖,放入水源或散播空气中,人接触即死,死后便成剧毒之尸,哪怕焚烧,烟气中都将存在有灭绝尸毒,传播更迅更烈。 而这灭绝之血根本无药可解,即使有特制的银衣防护,也撑不过一个时辰,只有以琉璃瓶装了,以塞堵住,再以树脂封死才能隔绝它的散逸。 安泉心道自己也太“幸运”了,无意就救了全人类啊,但这逆天之物已经出现,尽管被埋了,却仍是一个巨大的祸端。 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灭绝之血的存在,绝对要想出最安全的办法销毁了它,这种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 安泉看着自己削瘦的小肩膀,感觉是压力山大,你能扛得起吗? 真不知道哪个变态的混蛋写下的这灭绝毒经,写经人看来并没炼这灭绝之血,炼这等至邪之物必遭天遣,本公子这次可是代天行诛,替天行道了。 这灭绝毒经也绝对不能再流传下去了,安泉再次打开一看,咦,册中竟一个字也没了,而刚凑于月下,金光一闪,字就出现了。 若非不是毒经,这东东可还真是个宝贝,安泉可惜了阵子,还是火折子生了火,将其焚化为一缕青烟。 安泉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处理这灭绝之血,也只有暂时先埋在这里,估计再被人刨出的机率应该是小到大海捞针。 安泉又回到树床上,却一点点睡意也无,自己本是出来历练争取御出刀气的,鬼使神差地却遇上了这事,真求破烦啊,这拯救全人类也没人给银子花,心里反像搁了块石头似的,千万别心脏病了才好。 天终于蒙蒙亮了,火红的太阳似一个大圆球由海面上跳了出来,一时朝霞如织,分外美好。 安公子赏了阵子日出,心情顿就好了,日出日落,日落日出,生命不止,轮回不止,万物生长,周而复始,无有穷时。 生命是蓬勃的,也是脆弱的,就像一尾鱼,方才还在水中逍遥游,下一刻说不定就被人捉去熬汤做菜去了,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既然上天让这灭绝之血落在我的手中,岂不就是要安公子我决定它的“命”。 我就要让它沉寂在这孤岛,以后要亲手灭绝了它,这就是它的“命”。 万物因缘生,万物因缘灭,我就要做那个因缘,生由我,灭亦由我。 安泉“霸道”地想着,心里对生与灭突就有了那么一丝明悟。 他又想起了有恨之人,有恨之人的灭,岂不是他的生之因缘。 生灭无常,安泉根本也想不到,他这个本来要做替死鬼的小厮能脱胎换骨成另外一个人。 安泉也知道他根基太浅,修行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正所谓厚积薄发才是修行之直行大道,准备充分一举破境,才能真正驾御这个境界的力量。 他被水灵之体彻底改变了一切,头脑之灵活机敏,观察看物之透彻辟里,让他的境界高歌猛进,御刀境后又稀里糊涂被龙血斩凤鸣刃强行将经脉拓宽,他修习的那点刀气愈是显少的可怜,御气方至脚底,还没形成刀影就散灭。 龙九州几人正是在凶险的风浪和恶劣的条件下,将生命最大的潜力激发出来而一举破境。 但本公子来后,险恶的事情是遇上了,折腾了半天,却还是老样子。 第64章 寻找罪证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既然无法短时间内积累出强大的龙气,那只有激发出自己无限的潜能。 安泉下海摸了一尾肥嫩的黄花鱼,开膛破肚去头去尾洗净,烧烤着享受后,终于离开了这个无名孤岛,关于灭绝之血的秘密被他藏在心底最深处,有朝一日,他定会想出办法让它彻底消失掉。 而这天,海上终于起风了,海浪起伏着,渐自汹涌起来,人在沧海之中浑若一粟,仿佛一个浪头打来,就会将他拍地不见踪影。 安泉却是大大地兴奋起来,这时一十余丈高的大浪扑面而至,安泉一声欢呼,御起水势迎着大浪迎面扑去。 大浪扑面,令人窒息的气息无比强劲的倾轧压覆而下,安泉就若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之上,欢呼就变成了惨叫,断线纸鸢似的被拍地后飞,然后滔天海水压下,径直将他打入海底,安泉口鼻出血,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了代价。 半晌方回过神来,浮出水面,安泉揉了揉发痛的胸口,好家伙,这天地之间的力量真是惊人,实在是有水灵之体护身,否则早呛水呛死了。 安公子被打怕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长吸一口气,踩于海面之上,御水又将身形拔起。 又一滔天巨浪席天而起,“来的好!”安泉大喝着,可惜在呼啸的风浪中如若蚁声。 马的,气势都喊不出来!安泉心间很不懂礼貌地骂了句,身形御水再次飞窜而起。 这个浪头更高,势头更大,安泉拼命流转经脉中全部的龙气,哇呀呀张牙舞爪着冲向了天空。 尽管已经有了很足的心理准备,安泉还是很丢人的一声惨叫,被浪头拍地喷出了口鲜血,似万钧压体般又被镇压到了海底! 水灵气机在他的体内疯狂地流转着,修复着他受伤的内腑,当安泉由海面上露出头来,伤势已恢复大半,公子爷我又回来了,足下水柱拔起,安泉冲天而起,迎接着下一个巨浪! 面对着这拍不死的小强,风浪终于失去了兴致,渐而平息了下来,安泉只觉体内气脉之间龙气竟比平时充盈了数倍,真是大喜过望,但浪却不跟他玩了,安泉顿就急了,浪兄浪姐,快点来啊! 安泉“深情”的呼唤着,奈何海面就是起伏波动着,再没了大动作。 安泉也没法子,看来得赶紧寻到师兄师姐们历练之地,那里据说风浪不断,这样才能练地过瘾。 经过这次搏浪,水灵气机运转开更是毫无滞懈,安泉若一条游鱼在海中穿行,畅快无比。 不知觉已横向地西行了半天,也不知游出了多远,安泉发现在这样高强度的“锻炼”下,气脉中龙气周流的速度亦比平时快了许多,每一次的周流,体内龙气似乎就浓郁上了一丝,安泉终于发现他可以御出刀气了,可惜刚腾空三丈高,噗嗵就掉到了水里。 看来挺管用,但远达不到他的目标,龙血斩凤鸣刃化为两股刀气生生将他的气脉拓宽,按说是好事,气脉宽阔者一旦龙气充盈,其之威力将是骇人的,但修炼的过程难度亦将是缓慢又艰辛。 安泉少年心性耐不得寂寞,水灵之体偏又喜动厌静,若让安泉老僧入定般闭关修炼,怕是练上三五十年也是白搭。 而龙九州等人这种激发潜能的修炼方法很是适合他,安泉尝到了甜头,能飞三丈高也是飞了,好兆头啊。 他御起水柱,用手搭个凉蓬孙猴子似的远望,一大片紧相连的岛屿就在前方,莫非是到了师兄师姐们的历练之地了,此时已是深入大海腹地,人迹罕至,想来应该是了。 安泉有了目标,游地更是飞快,半个时辰后,果见这里是一片群岛,在这宽广的水域中连延数百余里。 而安泉发现在岛屿的水道之中竟泊着一艘大船,船上隐约有人影晃动,安泉很是奇怪,难道是咱灵宗高手在此历练破境的消息传出去了,其余宗门亦寻来历练? 大海何其茫茫,他事前知道了大致方位所在,游着都游的转向了,这船人都能寻至真是了不得。 安泉想了想,无法之法默运,顿然脸长了三寸,眼狭了一分,鼻再来个鹰钩,就这点变化,顿若换了个人似的。 他潜水直行,不一时已至船下,然后就听到船上人的说话之声。 然而有一个女声特别熟悉,安泉看不到她的容貌,一时也没猜出究竟是谁。 “短短两年内,八个人俱能由合刀境突破至御刀境,若以正常的修行方法,可能吗?我还是认为他们一定是以什么邪魔功法修炼,才能在短时间内突破。” “黄老大的意思是东海一带这数年来陆续失踪的人是与他们有关了?” “黄某可没有这样说,但大家想想,是不是有所关联呢?” “清玄灵宗的人我接触过,若说他们是掳走平民百姓来修炼魔功的凶手,我不相信。”那好听的女声道。 安泉一下就明白了,原来这些人来这是来查案子的。 这两年清玄灵宗的弟子在这海外荒岛苦苦修行,恰在另一方向,那群矮冬瓜在偷偷炼灭绝之血,他们当然不会用自己的亲人炼了,就到陆地上去掳别人。 东海郡一带是屡屡有人失踪,被掳的人一直都没找到,而凶手亦一直抓不到,没想到竟怀疑到我灵宗的头上了。 安泉心下大是恼火,这些是什么人呢,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往灵宗头上加,不过这女的看来挺明事理的,尚替灵宗中人说话。 “宁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宗门看似光明正大,其实藏污纳垢,着实不堪。”立刻就有人阴冷地道。 “哦,那好,臆断推测怎么能令人信服,凡事要讲证据,若灵宗中人说你冰河刀宗中人是掳人的凶手,你冰河刀宗就是吗?”那女声再度冷笑道。 宁小姐?安泉一下就被提醒了,原来是大越仰岳城浣情居的老板宁浣情。 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就与一群污蔑我灵宗的混蛋在一起?安泉心间大奇。 “哼,宁浣情,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寻找其之罪证的,别忘了你的任务。”那个阴冷地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又道。 宁浣情亦是一声轻哼,却再不言语,安泉又见十余道刀影载了十余人刹那掠空上岛而去,不禁暗暗咋舌,乖乖,竟然来的全是御刀境高手。 这些人中并没有见到宁浣情的身影,显然她还在船上并未同去。 安泉也不知道船上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冒然出现,他将水灵气机悄然放出,这时甲板上一张桌子上陈放的一碗茶水中,微微漾起一圈粼光,似乎茶水在风浪的颠簸中晃悠了一下,船上尚伫的五个人丝毫没有在意。 果然是那明艳无双的宁老板,就是脸色微微含煞,饶是如此,亦是冷艳惊人。 她的侧面坐着一位干瘦的小老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吞云吐雾,一点公共道德心也无,让旁边人也不知吸进多少二手烟。 老头个子虽小,巴掌却很大,结着厚茧,眼睛总是眯成条缝,也不知道是畏阳光呢还是畏风,不敢睁圆。 另一人则倚于船舷边,是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起来挺文质彬彬,但手中却无书,只有一把银色的小刀活物也似在指间游走,真正是游刃有余。 而另有二人则在低声交谈着,一位将近六尺的个头,穿个短马褂,肌肉隆起的臂上纹满了许多奇异的云纹,符号还有文字,其头发枯黄,眼眉胡须亦是枯黄,乍一看令人颇觉怪异。 和他说话的是一中年人,面白如雪,双眼寒光闪动,一双手竟亦是比女人还要雪白,浑身逸出一种阴冷森寒的气息,他眼狭而长,双唇甚薄,一看就是难相与的人,他不时目光阴冷地扫向宁浣情,似乎对宁浣情很有意见。 安泉借水灵气机窥看了一番船上的情形后,收回神念,这五人可都是御刀境高手,不知道自己已是化刀境的安泉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境界,境界低的在境界高的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安泉意识不到自己的境界,所以他现在倒吸了口凉气,灵宗什么时候招惹下这些高手了,竟远涉于沧海腹地,来搜集能给灵宗定罪的证据。 宁浣情显然对此行是很不以为然的,她相信灵宗与东海郡失踪的这五百余平民百姓丝毫没有关系。 但她所在的这个组织中的大多数人,却有意无意地就想把这个罪行安置到清玄灵宗的头上。 一宗门中一年中就出了十位御刀境高手,这样的宗门将会越来越强大,而一个强大宗门的崛起,无形中带来的影响将是巨大的,难免会触及到一些利益之争,难免会给一些宗门造成强大压力。 特别是明年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即将招开,又一把龙首灭天刀即将出世,那些已经强大的宗门又怎么希望又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出现? 宁浣情冷冷一笑,把个中原由看了个通透。 这时她心间突地浮现出一张时而懒散,时而又机敏的脸庞来,那个不拼爹的梁周,笼罩灵宗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你能替灵宗撑起一片天吗?宁浣情真的是好期待看这梁周的表现。 第65章 猎杀浣情 安泉的脑袋瓜子一直在谋算怎样应付这件事情,不过首先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做,那就是先弄沉这艘船。 对于御刀境高手来说坐不坐船倒是无所谓,船沉了亦可御刀破空而行,返回陆地是绝对没问题的,但若在茫茫大海中找“罪证”就大大的不便了。 是人就会饿就会渴就要困觉,修行再高,即使比普通人能抗饿挨渴,但也不能坚持过久,况且御刀境高手总不能背着馍馍淡水在海上飞来飞去吧,传出去绝对能把人笑死。 于是安泉就开始了他的沉船计划。 在船底凿个大洞对于安泉来说并不难,关键是有五大御刀境高手在船上待着呢,动静一大,肯定会被发现,那么自己就危险了。 一切都要谨慎进行,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能把他们都整地崩溃了,整成神经病,当然宁浣情例外。 安泉潜于船底看了看,这是艘大号木船,船体异常坚固,若在船底凿个洞,未必都能沉没,若把整个船底给弄掉了,那是不沉也翻。 安泉又浮出水面,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这时岛屿中陡然传来一声长啸,船上五人顿御刀就往啸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这次竟连宁浣情也去了。 安泉一怔,难道他们真有什么发现? 安泉想着,手下却不慢,御出三丈刀气,直若一把绝世利刃插入船身,然后绕着木船飞快地游了一周,船的下半部分就被分家了,整个船开始在缓缓倾斜。 安泉疾运水灵气机,片刻已出现在十里之外的岛屿旁,他藏于礁石之下,竖起耳朵听岛上诸人交谈。 “这个尸坑中,尸体足有百余具,看来清玄灵宗中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定是掳以活人炼什么诡谲邪功!” “这些是人?”宁浣情似乎掩着口鼻问道。 “当然是人了。” “我怎么见这些尸体遍体黑毛,牙齿尖利,怎么与传说中的食人蛮族挺像的?难道这些食人蛮族亦是你大燕的子民?” “你……”那人气极结舌,却无法反驳。 “食人蛮族,杀就杀了,要是我见了,也照杀不误。”宁浣情说着,转身就离开了,刚走出几步,却发出一惊呼:“船,船翻了!” 那伙子人顿就奔出,看着他们的船慢慢斜倒,沉浮之间,只见船底没了,乱七八糟的船上杂物漂流在了海面上。 诸人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个状况? 安泉却是偷溜到尸坑前,差点没被臭晕过去,果然里面堆了百余具尸体,俱是一身黑毛,身穿树皮,尖利的牙齿露于唇外,极显狰狞可怖。 安泉看了下就又溜走了,只见有二人御刀飞跃到了翻卧于海面上的船上,查看后又疾掠而回,那把玩着银色小刀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淡然道:“根本就不用看,一定是有高手御刀将船底削了。” 那查探回来的二人亦是点头,证明确是事实。 然后这些人倏忽就四散分开,御刀在几十里内放开神念搜寻这破坏大船之人。 可惜被水灵气体包裹住的安泉潜于水中,任他们怎么搜也搜不到。 十七位御刀境强者几乎将方圆百里都以神念扫描了个遍,一无所获。 诸人的神情顿就凝重了起来,这十七人可都是十国的一流高手了,如此联手都寻不到削了船底的人,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人的境界要远比他们高。 比他们境界高的自然就是化刀境的超级高手了,但拥有这样境界的人,会干这削人船底的宵小勾当? 船底离奇的被削了,不能用了,这个岛上又有个臭气熏天的尸坑,这些人商量了下,决定到别的岛屿上看看。 船是完了,什么工具也无,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但若要离开也难不倒他们,这十七人中唯有宁浣情一人蛮开心的,本来此番出来是调查东海平民失踪一案的,结果不知怎么这特大绑架失踪案就安在了清玄灵宗的头上了,而现在呢,好像遭现世报了,一个个脸吊的老长,看着真是特爽。 等这些人御刀离开后,安泉又露出头来,这时海面上飘来一桶酒,拍开木桶盖子,安泉饮了一口,辣呛地眼泪都出来了,来想顺手扔了,但看着那在海面上的船,安泉眼珠一转,既然做坏事,就做到底呗,又有三桶飘来,他一一收集到礁石上,准备加以利用。 这片岛屿果然是灵宗弟子的历练之地,宁浣情等人来的这个岛上,只见有一片偌大平整的地方,陈放着巨大的石锤石柱,一看即知是练功所用,那地上石板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足以说明他们练功是付出了何等的努力。 宁浣情站在两个纤巧的脚印上,低头看着,自语道:“灵宗的女子都能如此练功,成就御刀境,自然顺理成章,什么练邪功速成,真是天大笑话!” 十七人中一大半人皆脸色顿然变地很难看,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亦点头道:“眼见为实,浣情的话是事实,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试问咱们各自的宗门中,有哪些弟子能如此寂寞内修,又刻苦外练?” “游公子,别浣情浣情地叫,我们又不熟。”宁浣情冷淡地道。 那游公子一怔,淡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宁小姐见谅。” 这时那面色雪白冰冷的中年人冷声道:“那东海郡一带接连失踪的五百余人哪里去了,能够无声无息地掳走他们的岂是等闲人,况且内陆之中根本没有他们的踪迹,一定是被掳到海上了。” 宁浣情冷笑道:“就因为灵宗在海外历练过,所以掳人就是他们所为了,就像这里若死了人,你偏经过了,那人就是你杀的了,冷宗主,太牵强了吧。” “宁浣情,我们三十三宗联盟一向很团结,此番你因为何故总替那清玄灵宗人说话?”抽旱烟的小老头冷不丁地道。 “萧老,我据实说话,有错?”宁浣情反问道。 那枯黄须发的魁伟大汉突地闷声笑道:“宁小姐,有人看到灵宗的某个男弟子可是由你闺房中走出的哦。” 这大汉很是八卦啊,真是与他威猛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宁浣情明眸之间陡然闪现出刀般利芒,直逼视向那大汉厉叱道:“黄盘石,你窥探我。” 黄盘石毫不在意地道:“黄某没那雅趣,是某朋友恰巧见了。” 宁浣情倏而笑道:“黄盘石,那灵宗弟子是舒袖公主委托我照顾的,这次回去,舒袖一定会让你交出窥探之人的,你赶紧准备好。” 黄盘石闻言,陡然色变,一时间垂头再不语,粗大的手指绞动着,极显不安。 诸人闻听后,亦俱缄口不言,一时陷入到了难堪的沉寂之中。 安泉早又偷偷溜至,把他们的话偷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听说那灵宗的男弟子,安泉就不禁一愣,怎么就扯到本公子身上了,再听是舒袖公主委托宁浣情照顾他,安泉更是愕然,很是摸不着头脑,而这伙子人好像很畏惧王舒袖似的,让安泉又很惊异。 自宁浣情搬出来王舒袖后,这伙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人再提绑架案与灵宗有关了,各自散开在岛屿上查看,宁浣情发现了三间简单的木屋,其中一间特别整洁,她就入住了,时天色又渐晚,即使要御刀返回亦到明早了,宁浣情倚坐于简易的木床上,微阖秀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老,若宁浣情回去告一状,我可真吃不消。”黄盘石冲着那一直抽着旱烟袋的老头道。 萧老依然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微眯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下,道:“你难道想除掉宁浣情?” 随行的冰河刀宗宗主冷千里冰冷冷地道:“宁浣情不死,我们的事难成!” 那萧老猛地吸了几口,整个人似乎都开始氤氲于烟雾之中,“把其余人叫来,这事,我们三个办不了。” 不一时,在夜幕垂下,在暗黑开始侵袭时,那十六人聚于一起。 除了手中把玩银刀的长虹刀宗少宗主游梦尘沉默着没表态外,其余十五人皆同意杀掉宁浣情。 游梦尘的目光游离于山石的阴暗处,微微一叹道:“我不反对但我也不参予,我下不了这个手。”他选择了一个中立的态度。身形一闪,竟御刀破空往另一个岛上而去。 那十五人知道他保持中立,也绝对会保守秘密,因为杀宁浣情,毕竟他也没反对。 只待杀了宁浣情后,想办法嫁祸于清玄灵宗头上,此行就更加“完美”了。 安泉幽灵似地躲于不远处的山石后,心中人渣猪狗地大骂着,宁浣情一直替灵宗说话,竟让这些人动了杀心,究竟有什么天大的利益能驱使他们做出如此卑鄙又狠毒的事情呢,嫁祸灵宗,杀掉宁浣情,杀掉宁浣情看来也会嫁祸到灵宗的头上。 安泉听着他们的猎杀计划,暗自心惊,宁浣情此番是十死无生啊,十五位御刀境高手要对付她一个,可谓是布下天罗地网,让她无所遁形。 第66章 先杀二人 宁浣情有难,安泉自然是要出手相救,面对如此之多的御刀高手,安泉心里不紧张是假的,搞不好这条小命也要交待进去了。 罪恶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半是选择在夜幕掩护下的黑暗中进行的,这伙人渣选择动手的时间是在亥时子时交替之时,一般这时候人最容易犯困,精神最是松懈。 他们的做法很简单,由四面包围,然后乍起发难,集体御刀发出致命一击,十五个人对付一个人,宁浣情必死无疑。 安泉要在他们形成包围前救出宁浣情,而现在刚是戌时,尚早着呢,而这十五人正在兴奋地研究着这每个人以怎样的方位和力度出刀,演绎出完美的绝杀一击! 安泉见他们兴致如此高涨,真是恨地牙痒痒,不弄死几个,他心里都感觉不舒服的紧,十几个大老爷们研究对付一个弱女子,真是好意思啊。 安泉悄然潜回海中,抱了酒洒在那兀自飘浮海上的木船上,在油纸包里取出火折子,将油纸点着了,掷到船板上的烈酒中,火苗子突就窜起来了,噼里啪啦地就开烧了,越烧越旺,映红了夜空。 然后嗖嗖嗖御刀的身影就纷纷而至,盘旋在半空看着这火船,他们俱在海面上飞掠,搜寻那放火的家伙。 而放火的家伙早就偷溜上了岛,来到了木屋外,变回原来模样,轻轻叩响了门,低声道:“有人在家吗?” 宁浣情正在假寐着想事情,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直把她吓了一跳。 陌生是因为这个声音不属于他们这个团队中任何一个人,熟悉自然是因为她听过,并且很有印象。 宁浣情打开门,明眸就瞪圆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看花眼,还用力眨了眨,且伸手在安泉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那笑容可掬的脸庞顿就苦瓜似地咝咝抽凉气,这宁浣情怎么一见面就下“毒手”? “疼吗?” “疼,疼死了。” “哎呀,真疼呀,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宁浣情嘻嘻一笑,突想起什么,一把拉着安泉进了木屋,左右上下看了无人,方紧紧合上门。 “梁周,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们灵宗的训练基地呀,我当然是来受训的。” “还有别人吗?” “就我一个。” “那你赶紧离开,回去告诉你们宗主,三十三宗联盟对灵宗不怀好意,让他注意防范。” “我已知道了,无外乎栽赃嫁祸呗,反倒是你要当心了,他们十六个人除了那个玩小银刀的弃权,其余十五人要联手在今晚杀了你。” 宁浣情闻言一愣,旋即眉头一蹙,顿想到自己搬出王舒袖压黄盘石的事情,难道这竟能引起他们的杀心? 宁浣情有些不可置信,当安泉将他们的联手绝杀计划说出,她便相信了,十五位御刀境高手的压力,顿让她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安泉道:“我的计划是你赶紧御刀回陆地上去,尽管夜里视线不清,但御刀直行,别偏离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即使回不去,暂避于远离于此岛的其它岛屿上也行。” “那你呢?” “我当然要留下来,不弄死他们几个,不解心头恨意。” “他们可都是御刀境高手,要不我们一起逃?” “不行,我御不出刀气,我留下,你走,他们又逮不到我!” “那船底是你削的?” “不好意思,正是在下。” “那你躲哪去了,他们寻遍百里也没见你。” “水下潜着呢。” “不可能,在御刀境高手神念的扫描下,你潜水底也躲不开,肯定有你宗门的强者护着你。” “呃,就算有吧,宁老板,你还是赶紧走,再不走,他们就要回来了。” 宁浣情终于走了,在安泉的要求下,留下她的披风,穿着这木屋中不知留下的一身旧衣衫走了,安泉则溜了出来,见那伙人还在海面上御刀飞来飞去,仍在寻找放火的家伙。 今天他又是削船底又是烧船,明显是在挑衅加打脸,那伙人若不逮住他活剐了,心里定都能难受死。 安泉潜到海水中,看着飞来飞去的人渣们,一柱香的工夫后,终于被他逮到了一个落单的,可能是这家伙内急了,就跃到岛上钻入林中了。 安泉幽灵似地跟了进去,在那人爽快完了转身的时候,一颗水炸弹就轰到了那人的脸上,那人的眼口鼻被水灵气机裹住,顿就很是窒息,足下刹那御出刀气要破空而去,安泉的三丈刀气早就御出了,穿其心而过,登然死透。 安泉不敢迟疑,以水灵气机封住其伤口不让血流,然后抱了尸体就往木屋中跑,将宁浣情的披风给其套上,再将头发弄乱,侧放在木床上,似睡熟了过去。 安泉做好后,感觉还真像,挺满意的,就掩门出去了。 当然他也不能闲着,他还要制造点动作,不能让这些人停下来,若被他们早早发现木屋中宁浣情是个死人扮的,就不好玩了。 安泉躲于礁石下,眼见那萧老飞掠而至,立马御水冲天,一道水柱直喷到了萧老手中的旱烟上,嗞地一声,旱烟灭了,冒出一团烟气,把小老头吓了一大跳。 萧老手中瞬御出一道刀影,凌空就劈入海中,海水顿激射成两片水幕,一刀下去几乎见底了,但下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无。 这萧老白眉一皱,突然一侧身,一道水箭擦身而过,他一声长啸,双手握刀影,迅雷不及掩耳地又怒斩向水箭来的方向,但海面被劈开,却小鱼都没见一条。 这时附近五条身影闻声电至,与那萧老借着清冷月光在附近寻了半天,仍是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有水鬼水妖在暗中作祟? 而此时安泉早已水遁到十里之外,埋伏在海水中,看着那白无常似的冷干里远远御刀掠至。 这冷千里对灵玄敌意相当之大,安泉自然对他敌意更大。 在他由头顶掠过的一刹,安泉又御水冲天,冷千里猝不及防,顿被击中,发懵的瞬间,一道刀影破空三丈,举火烧天,无息就捅了上来。 冷千里足下刀影一动,精准无误地正劈于捅上的刀影。 而安泉的水炸弹同时已飞到冷千里的面前,冷千里见水光封面,一口冰河刀气喷出,水炸弹顿结成冰,安泉心中一惊,这家伙竟能破了我的水炸弹! 眼见冰块掉下,安泉化冰为刀,跌下的冰陡然就闪出一道骇人的冰冷刀芒,冷千里瞬就感觉到了一股寒透骨髓的冰冷杀意。 他浑身的须发悚然立起,这是一种高层次对低层次的绝对碾压,在这冰冷的,若死神来收割生命的无法抗拒的绝望中,冷千里的胸口被冰刀斩入,心脏顿被冰封骤停,冷千里连惨叫的力气似乎一下都被抽离了。 他浑身刀气散尽,人沉甸甸坠入海中,就看到了一张蛮清秀却似有点虚脱的少年的脸,那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圆睁的双眼中尽是不信,还有深深的惊恐绝望。 他直直沉向了海底,安泉却疾运转水灵气机,浑身气力一下被掏干的感觉终于慢慢消失了,安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化物为刀就会产生这样脱力的反应,索性这充满水之生气的大海,能够让他很快地恢复。 那萧老也不知道是哪一宗的,机警异常难对付,而这白无常也不简单,不过还是被非凡的安公子弄死了,嘎嘎,先杀死两个坏人,真是爽快! 安泉潜伏于海中,还在等着看是否有落单的,好弄死他,但后来这些人都是三五一群的跟着,安泉再没了出手的机会。 后来夜渐深了,船也烧地熄火了,这伙子人白忙碌了阵子一无所获就回岛上了。 半晌了,不知谁说了声:“咦,陆小虎怎么不见了?” 这些人一点人头,不但虎头刀宗的少宗主陆小虎不见了,而且冰河刀宗宗主冷千里也不见了。 宽阔的海面之上再无御刀的人影,这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诸人正想着,那黄盘石冷笑道:“这俩胆小鬼,肯定是躲了,嘴里说的好,但心里却怕日后暴露,趁找烧船人的时候学那游梦尘开溜了。” 诸人一想,有道理,有些人暗暗嘀咕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实诚,多好的开溜机会。 萧老却是目光闪烁,他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冷千里不该会这样吧,他想起自己莫名被水给偷袭,难道冷千里和陆小虎出事了? 悄无声息地干掉两位御刀境的高手,可又不大可能吧。 萧老不由自主把湿了的烟枪凑到嘴边,刚吸了口,苦咸的海水夹着碎烟叶子就被吸入到了口中,萧老恶心地呸呸了半天,烟不离手的他一时差点没把烟枪砸了。 这时月藏于浮云之后,整个岛屿被笼于幽寂的暗黑之中,黄盘石突道:“我们现在就杀了宁浣情,有我们十三人也足够秒杀了她!若宁浣情不死,回去给王舒袖说些对我们不利的话,将会很麻烦,杀了她,就说她在这灵宗修行的岛屿上,遭到高手偷袭而亡,尸体亦被海浪卷走,王舒袖即使生气,也不会怪罪于我们。” 萧老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开始动手。” 第67章 海中漩涡 十三条身影鬼似地悄然出现于小木屋的四周,黄盘石无息地靠近透过门缝窥入,只见“宁浣情”正侧身而卧,似乎已熟睡了过去。 他飞掠而回,做了个手势,诸人顿合围而上,手中刀影徐徐御出,只见有九人围住木屋,另四人则凌空掠起,十三道刀光暴闪出凌厉寒芒,编织成一片刀网,破屋而入。 一时间木屋崩碎,十三道刀光尽落在了“宁浣情”的身上。 “宁浣情”似乎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分了尸,那十三人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完美啊,太完美了,简直是完美的绝杀! 黄盘石见“宁浣情”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禁是得意狂笑,他走上前,抓住“宁浣情”的头发提起半截尸身,正欲摆个拉风的造型,却见老伙伴们的笑容俱瞬间僵在了脸上,似笑似哭,好生难看。 顺着他们的目光,黄盘石往下一瞅,“啊!”地一声惊叫,顿将手中残尸扔飞,他哆嗦着嘴唇惊恐地颤声道:“陆小虎,陆小虎被我们杀了。” 宁浣情诡异的不在这里,而身材消瘦的陆小虎,被他们认为是偷溜了的陆小虎却睡在木屋床上,被他们联手一刀给杀了。 十三个人顿就懵了惊了慌了,那萧老长吸一口气,事出反常必有妖,要镇静,要镇静,首先这宁浣情哪去了,现在宁浣情成一颗炸弹了,若找不到她,将她杀死,后患无穷,她一定是知道这些人要杀她,就把陆小虎弄到这里,借他们的手杀了他。 “宁浣情,快找宁浣情!”萧老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十三人顿在这连片荒岛中没头苍蝇似地乱寻一气。 而安泉此时已拖了冷千里的尸体出来,将其用树皮吊着脖子,吊到了树上,然后又幽灵似地潜回海中,水灵气机流转,与海水混同一体后,睡觉觉了,折腾了一天,安公子也实在是太困了。 “啊!”片刻后,又是一声惊恐的叫声响彻了岛屿,被水隔了音的安泉没有听到,但他知道肯定会有人叫的,冷千里那死状极是瘆人,那些人中的谁冷不丁见了不叫才怪。 天蒙蒙亮了,岛屿中薄薄的雾气中出现了十三张憔悴的脸。 这可是十三位御刀境高手,甚至于还有萧老这样巅峰强者的存在,但他们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似乎在一个个噩梦中度过。 现在死了两位同伴,宁浣情失踪不见,最后断定极有可能已返回内陆找王舒袖去打小报告了。 而毁船的,偷袭萧老的,杀掉冷千里的究竟是谁,还是个谜,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像笼罩于团团迷雾之中。 这时远处一道刀影破空而来,却是中立的游梦尘回来,他避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去了,其实他很反对这些人杀宁浣情,因为他心底很是喜欢这明艳绝伦的宁老板的。 但昨天的形势是若他反对,肯定亦是一死,所以他选择中立,避到百里之外小伤心去了。 到了清晨才返了回来,心底却还是有些哀伤的,因为面对宁浣情的就是个死局。 落于岛上,他却惊奇地看到这伙子人的倒霉样,但又不便开口问,貌似那冷千里不见了,细一数,咦,陆小虎亦不见了。 难道昨晚竟是一场大战,宁浣情死了,这边也折了二人?游梦尘心底又伤感上了。 安泉敛息躲于礁石后偷看着这伙人,叹道:御刀境就是御刀境,折腾成这样都没人被折腾成神经病了,厉害啊。 萧老目光复杂地看着诸人道:“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现在情况对我们大是不利,宁浣情定已是返回大越了,现在我们回去只能一口咬定她与灵宗高手勾结,杀了陆小虎和冷千里,到时双方各执一词,看王舒袖怎么讲。” 这萧老真是老奸成贼了,安泉心里骂了一句,是啊,他们这边众口一词,而宁浣情却是一张口,吵架也吵不过人家,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游梦尘听了一愣,心下暗喜,敢情宁浣情竟逃走了,而陆小虎和冷千里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手中的小银刀依在指间游走飞旋着,安泉远远看着,眼眸突地就一亮。 “现在我们寻些食物,吃过后稍微休息下便即返回。”萧老挥了挥手,诸人便准备散了打点野味,而安泉此时亦挥了挥手,游梦尘手中的银刀突然就脱手了,正中身前二尺某人的后心。 那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心前透出的银色刀尖,努力的转过身,死死盯着游梦尘,嘴角滑下一溜鲜血,顿倒地而亡。 游梦尘一下就骇呆了,我失手杀人了?! 其余人等亦惊呆了,游梦尘冷不丁竟飞刀杀人了。 御刀境高手的反应可谓是相当之快,其余人立马就闪身掠远,警惕地注视着游梦尘。 安泉意念一动,小银刀突就折回到游梦尘的手中,锋利无比的雪刃上顿滑下一滴艳红之血。 游梦尘仿佛梦游一般,低头看着伴了自己三十余年的银色小刀,头脑中一片空白。 “游梦尘,是不是你与宁浣情暗中勾结,欲置我们于死地?” 黄盘石很“聪明”地就联系到这个问题上了。 安泉听着心下一乐,这黄毛家伙,真是给个坡就当驴地往上爬。 “不,不,没有,没有!”游梦尘猛地警醒,他感觉自己快疯掉了。 但铁证如山,他的刀由手中飞出,捅死人了。 游梦尘自己都觉得是发生意外了,玩刀玩出命案了。 他也无心更无力辩白,萧老死死盯着他道:“游梦尘,你束手就擒,我们一切回去再说。” 真正的是节外生枝,屋漏偏逢下雨,萧老感觉头很痛,肺快气炸,肝也很不舒服,他是这次行动带队的队长,接连死了人,死的还都是三十三宗联盟的中坚高手,回去怎么交待。 游梦尘低垂着头,突地脚下御出刀气,转瞬就破空而去,他知道这伙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束手就擒说不定就成束手赴死了。 萧老见游梦尘竟逃了,怒喝道:“追他回来。”一伙人速就追去。 安泉这时懒洋洋立直身体,看着破空而去的人渣们,得意地笑道:“咬吧,使劲咬吧,嘎嘎。” 安泉发现这借刀杀人很有用且极有效,对付恶人让其狗咬狗,端地快意。 不一会,这群人怏怏回来了,看来游梦尘跑起路来竟是其间的佼佼者。 萧老阴沉着脸,感觉很是蹊跷,这游梦尘难道真是玩失手了,他即使要杀人,也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杀吧。 黄盘石却恶狠狠道:“这游梦尘一定是与宁浣情有奸情,昨晚给那贱人通风报信,可能被陆小虎和冷千里发现,就联手杀了冷千里,捉了陆小虎放床上替死,然后宁浣情逃了,他今早来刺探情况,却玩刀失手杀了人,实是可恶。” 萧老现在头脑很混乱,来到这岛上真似中了邪般,船毁了,又接连死了同伴,黄盘石分析的亦有可能,但他隐约感觉似有一双黑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他心乱如麻,实是已难理清弄顺。 这下却是连吃点东西的心情也没有了,剩下的十二个人御刀便匆匆离开了岛屿。 安泉想了想,这下想杀他们中的人可就不容易了,走就走了呗,估计宁浣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安泉来到那些石锤石杵处,默运龙气,抓起一个石锤,奋力举起,一连举了三四十下,顿就汗如雨下,自己这小身板确实是该好好地练练了。 练了一上午,跳入海中洗了个澡澡,安泉打算在这连延的海中群岛中逛逛。 在这千余里的水域上,分散着数百座大大小小的岛屿,这里毫无人烟,多见鸥鸟栖居,而食人蛮族据说就隐藏在这其间的某岛之上,师兄师姐说,在他们离开前,曾被百余食人蛮族攻击,他们乘木筏而来,于暗夜偷袭。 这食人蛮族就如野兽,兽性凶猛,力大无穷,平时在海中捕捞海兽鱼类生吞活吃。 但面对八位御刀境高手,他们就是挨宰的份,偏又是悍不畏死,结果被杀了个净。 安泉到是很稀罕看看活着的食人蛮是什么样,可是一路看来,啥也没见到。 又见夕阳时,他来到了一个三岛鼎足之地,只见在三岛合围的水域中,一个巨大的水漩涡在海面上来回旋动。 安泉好奇地盯着这旋转不停的漩涡,折了一条树枝投入其间,只见碧影在漩涡中飞速转动,须臾竟沉潜其间,不见了踪影。 这漩涡的吸力竟是如此之大,将轻飘飘的树枝都能吸入海底。 若是人跳入其间会怎样呢,是不是也会被吸入海底,树枝是死的,人是活的,安泉觉得他若被吸入海底深处,一定还能游出来,但若能抗衡这漩涡的吸力,回去岂不能大大炫耀一番。 安泉一激动,就投海了,并且向着那巨大的漩涡中心落去。 方落入其间,已是身不由己,哎呀一声顿飞旋如陀螺,头晕眼花飞旋着,便向海底沉去。 第68章 海底石屋 安泉感觉自己快晕死了,身处在这漩涡之中才知道这飞旋之力的恐怖,他那点龙气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 眨眼的工夫他乍就被卷到了海底,索幸的是有水灵之体自然流转,若是常人早被海水呛死,被水压压死了。 饶是如此,安泉抱着海底岩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安泉刚松开岩石,身形不由自主地竟被一股激流打地连连后退,原来这片海底中竟是暗流不断。 再度抱住一块岩石,他四下张望,冷不丁竟瞅见前面黑黝黝竟似蹲着座房子。 “死老头子,咱小周周怎么还不回来?”洪娘子今天已经是第十九次问龙二了。 龙二很有耐心地道:“快了,快了,再有俩月就回来了。” 说着,他把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菩萨用红绳串了挂在了脖子上,感受着玉之温润,心里美滋滋,妙不可言。 这当然是玉生烟孝敬的,安泉的师父就是她的师父,安泉不在她就替安泉孝敬师父。 而洪娘子自然是看得出这丫头对安泉很在意,但自己的爱徒安安她还想撮合给安泉呢,将来岂不就是“亲上加亲”。 想想,两对师徒俱喜结连理,真乃是江湖佳话。 所以她对玉生烟“收买”龙二和她的行为就不感冒,但何止玉生烟呢,还有那林筱筱,一说起安泉就眼眸发亮,就像当初她想起龙二时那样。 小周周这是命犯桃花,我这当师娘的一定要替他把好关,不过也不知道安安对小周周有没有好感,一时间,洪娘子为安泉的终身大事是操碎了心。 大梁大安城安府后院,安玉龙正在安安的幽兰院外徘徊着,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玉米走了出来,举头就看到了安大少,慌忙行礼道:“大公子。” 安玉龙嗯了声,问道:“听说安安回来了,现在回院了吗?” 小玉米刚要回答,一身水蓝色素裙的安安已缓缓走出,淡然地道:“哥,我不会替你向爹求情的,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罚惩,短短禁足半年而已,难道你都坚持不下去?” 安玉龙顿结舌无言,面色微微泛红,顿了下道:“哥就是听说你回来了,特地来看望下,快一年未见了。” 安安温柔笑道:“我也很想爹娘和两位哥哥,更希望哥哥能在明年的大考上一举高中,到时我安安两位哥哥一文一武,都是我安家的好儿郎,小妹才最开心。” 安玉龙闻言,心下一阵羞赧,将手中的礼物送给了安安,就借要抄写文章之故匆匆离开了。 看着安玉龙离开的背影,安安幽幽一叹,小玉米亦学着安安叹道:“小姐,大公子与那罗世忠的事就是可惜了安泉了,安泉虽然胆小懦弱,但很老实,很勤快,殊不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现在是生死不知。” 安安道:“只愿他能够吉人天相,听说他在罗府水牢神秘失踪了,举城搜捕都无果,希望他能逃过此劫。” 小玉米双手合十,合眸就祈祷上了,精致的小脸上尽是虔诚之色,安安知道,小玉米挺喜欢安泉的,可惜这回安泉做了大哥的替死鬼。 人之命运真是无常,就像师父,苦了一辈子,但最后终是夙愿得偿,不过还多是幸亏了龙师伯那叫梁周的徒弟,古灵精怪地还脸皮恁厚。 一向办事极是给力的暗影鬼眼们这回却是迟迟给不回消息,武元极知道这样隐秘地查找难度很大,虽说范围广了,但天下之大,若他真是藏在荒山老林避世不出,谁也没办法找到。 而这安泉已经成为鹿王秘密的唯一线索,因为他是鹿王生前见到过的最后一人,但偏生又不敢大肆抓捕他,若被有心人知道了,仔细挖掘下,这些年的谋划就全泡汤了。 武元极从来没想到过事情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鹿王啊鹿王,你死就死了,可死了还要烦死孤吗?” 安睿卓也很烦心,当然不是因为安泉烦死,区区一个小厮,低贱的性命,替主人死就死了,心里是有一丝丝那么同情的,但没几天就淡忘了。 安安昨天才回来,今天一早,京城五大世家就纷纷前来提亲,最后还是柳长空说了句兄尚未娶,妹不宜嫁,才给推了回去。 安玉龙安玉虎年纪也都不小了,安睿卓打算一两年内都要让他们成婚,到时五大世家再上门给安安提亲,如何推托是好呢? 安安曾说过她没看上过五家世家的任何一个子弟,总不能怪自己的女儿能文能武,貌美如仙又聪慧温柔而眼光太高吧。 安安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从没有打算以联姻的方式嫁掉女儿,获取什么家族利益,他只要安安自己喜欢就好,哪怕就是一普通人,他也全力支持,他对女儿的浓浓父爱是入骨的。 他这长子安玉龙天生气脉过细,不能修炼刀气,自小在家人娇宠下,武不成,文亦不就,标准一浪荡公子。 而次子安玉虎却是天生神力,自幼就送到京城戍卫虎豹营中苦训,成年后主动要求镇守边疆,亦是他的骄傲! 这时柳长空亲自端送上茶水,安睿卓喝了口道:“长空,今天幸亏你急智给推托过去了。” 柳长空躬身谦恭地道:“这是长空份内的事,况且这五大世家的子弟,除了家世好,无一不纨绔,他们家族长辈就是看中了小姐的德才貌兼备,将来即使主人不堪,若有这样一位出色的主母,亦可保持世家之昌盛!” 这话说得很漂亮,安睿卓听地很是舒心,自己的爱女,当然就是如此出色! 柳长空分析的也确实不错,与相府联姻,又有潜力无限的军中将领安玉虎,再加上安安文武德才貌兼备,五大世家抢着来提亲亦是在情由之中。 “但安安并不喜欢他们中任何一人。”安睿卓道。 柳长空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到时相爷可以来个比文比武招亲嘛,小姐已由洪荒元宗出师,现在英华内蕴,刀法高强,那些世家纨绔子弟,哪一个是对手呢,到时一一战败,哪里还有脸面提亲。若然小姐早早能寻到佳婿,估计不用小姐出手,未来姑爷就给解决了。” “对呀。”安睿卓一拍掌,心间隐忧尽去,我安府到时要找的佳婿是人中之龙,可不是人中之虫,如此让他们也无话可说,要怨也只能怨各家子弟不争气吧。 被人惦记地要死的小厮安泉,此时正在与海底激流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一步一脚印地前行,是抱定岩石不松手,终于渐渐靠近了那间奇怪的海底房屋。 谁竟在海底修筑了这样一间房屋呢,难道是传说中的龙宫,但也太小太寒酸了吧。 难道是水底的什么妖精进化地知道了房地产的重要,亦或是海龟要娶媳妇,老丈母非要它买套房? 安泉恶趣味地想着,就没考虑是有人在海底修了这间房子,毕竟人不能在海底生存,当然,他这个人例外。 越靠近房屋,激流就越强劲,安泉好奇啊,在强烈的好奇心的作用下,安泉举步维艰又坚持不懈地抱着沿途的海底岩石终于靠近了那个石屋。 而这时那激流陡就消失了,安泉顿若游鱼迅速地绕了石屋一周,没门没窗没烟囱,这哪是个石屋啊,该是个石棺还差不多。 刚想到石棺,安泉急就躲在一边,太不吉利了,漩涡下激流中竟然藏着一个房子大的石棺。 这石棺藏的是如此之深如此隐秘,莫非是藏了什么重宝不成? 安泉眼睛一亮,心不争气地就狂跳了起来,以这俩月的经历来看,财运似乎连绵不绝,若这是一房子的金子珠宝,安公子岂不是发了老财了。 仿佛他已掀开了屋顶,金光闪耀顿就晃晕了某财迷的双眼。 于是龙气水灵之气一起运转,安泉双手扣住那房檐,嘴里吐着泡泡,死命地就要掀掉那石屋之顶。 可惜安公子累成了狗,那屋顶都纹丝不动。 安泉越发坚信这石屋中定是藏有珍奇异宝了。 但这石屋之顶也恁沉了吧,安泉急地是抓耳挠腮,最后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在石屋的一侧挖泥沙。 安泉将刀气贯注于双手,奋力地也不知道挖了多久,石屋子终于开始慢慢地倾斜过来,安泉迅速绕过来,狠狠地助踢了一脚,轰隆一声响,石屋缓缓倒了,而屋顶亦滑动飞落了。 安泉顿是大喜,他刚要绕到前边看什么宝贝会出世,水灵之体却陡然疯狂运转,心悸的感觉刹那让安泉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他身形一动已回到激流中,水灵气机加上激流的力量,刹那让他弹射到数里之外。 当他刚浮出水面,只见相反的那方,一道巨大的灿若艳阳的刀光由海底呼啸而出,夜幕刹那似被划破,而水域早已被劈成两扇激流,射上半空形成两片数里长的壮观水幕,安泉一时看地是目瞪口呆。 第69章 沧海龙吟 安泉根本无法形容出他现在心间的震撼,这一刀破浪而出,仅仅是破浪而出的刹那,已让他生出无比敬畏之心。 在数里长的两片水幕之中,仅仅是现出了一个刀尖,而这刀尖足有一里余长,刀尖劈开了这片水域,然后数里外的一座小岛开始在颤抖,继而轰然崩摧,一时间乱石排空,骇浪乍起,安泉甚至感觉到这片水域都在颤栗。 刀继续在破水而出,灿若艳阳,映地方圆百里竟亮若白昼,安泉眯着眼,心中惊骇欲死,难道那海底石屋中沉睡着一尊凶神,却被他稀里糊涂地摇醒了,大发脾气吗? 水幕还在升高,海水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壕,一直在往前延伸,而沿途阻挡的岛屿无一不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一刀之威,竟是如此的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神刀! 安泉脑海中突地浮现出这个字眼,也只有传说中的神刀境高手才能发出这样的惊天一刀吧。 当刀光完全破水而出,一声龙吟乍然响彻沧海,安泉死死地捂住耳朵,但那龙吟依若黄钟大吕在他的脑袋之中不绝轰鸣,安泉的口鼻耳中,泌出丝缕鲜血,饶是有水灵之体守护,亦是让他受了内伤。 刀影冲霄直指碧落,月色都被它的锋芒掩盖,约有十里余长的巨大刀影下,隐现出一狰狞桀骜的巨大龙首,凌空俯望,似乎它就是世间万物之主宰,主宰之神! 终于,刀光冲天而起,破空直上九霄而去,一炷香的时间后,碧落深处的一颗寒星骤然光芒暴闪,灿若烟花似的炸裂于穹顶之上,一时间流星如雨,划过苍穹。 是神仙出刀吗? 安泉傻愣住了,这是在做梦吧,一定是被漩涡转晕了,现在在做着一个玄之又玄的怪梦。 安泉头脑间一痛,登就昏迷了过了,挺尸似地浮在了海面之上,这时水幕从天而降,水域亦合拢了起来,水面上一道寒光倏忽游至,赫然竟是一龙首刀影,刀影长四尺四寸,刀柄竟是罕见的龙首之状,它绕着安泉游了一周,突就钻入了安泉体内的气脉之中。 远方隐约有数道刀影破开夜色急急赶来,水灵气机迅速流转,昏死的安泉已沉潜水中,被水灵之体驱使着不一会工夫已在百里之外。 太阳当空照,鸥鸟天上叫,“小鸟,再叫我就烧烤了你丫的。” 以大海为床的安泉正睡的美,却似乎听到了小鸟叫着又来打搅他的美梦,于是就怒而恐吓道。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却得做饭吃,那懒起才是正理,说不定老头已经把鸡蛋煮好了呢。 但鸟叫不绝,安泉终于是气地睁开眼,只见太阳升老高了,几只鸥鸟在空中盘旋着,对着他是鸟视眈眈,看来是要准备啄食进餐了。 安泉这才发现自己在海上飘着,头痛终于是轻了些,咦,怎么就离开了历练的岛屿呢? 安泉踩水张望,哪里却还有岛屿的影子。 回忆着昨天的事情,安泉终于记起自己神经病似的跳入了一个大漩涡中,一下子就被旋晕了,晕了后还做了个玄之又玄的梦,梦见神仙出刀,破空竟摧毁了一颗星星。 安泉对自己脑细胞之活跃可是大赞,如此神话的梦都能做出,看来安公子的想象力实在是惊世骇俗,不写小说都浪费了,嘎嘎嘎。 可能是晕倒后起大浪了,自己被风浪带着漂流了一夜,稀里糊涂就出现到这里了。 查看一下昨天与漩涡一番搏斗,是不是刀气有所长进。 安泉御啊御,刀气呢,刀气怎么又稀薄成珠穆朗玛峰上的氧气了? 安泉内视之下,一声呻吟,完蛋了,气脉竟凭空又增宽了三倍,怪不得刀气稀薄的快没了。 安泉亦有些害怕了,照此下去,别气脉宽地把自己涨裂才好。 安公子这下别说御出三丈刀气了,三毫也御不出了,真是泄气,历练了阵子,气脉又宽了,那点刀气又薄成纸了,御气啊,御屁吧,安泉快愁死了。 其实气脉拓宽是修行者梦寐以求之事,这意味着可以储藏更多的刀气,就若一道大江,两岸宽阔,水流大了自是汹涌,力量大了自就澎湃。 若是小溪,狭窄通幽,流水潺潺的,哪有什么力量可言。 而安泉现在的气脉也宽到旁人无法想像的地步,但由于根基过浅,他的刀气少的可怜,没有多年修行的积累,哪有刀气可供他御出。 安泉“忧伤”了阵子,相当之自怨自艾,没事跳个什么漩涡,能御出三丈的刀气也给漩没了。 安泉知道他现在的刀气供他“内循环”是没问题,御自己的刀别人的刀也没问题,因为这些对刀气的消耗可以忽略,但若想高来高去,门也没。 本来气脉就够宽的,现在莫名其妙又拓宽了,渠挖地又宽又深,却无水可用,亦是无法。 安泉又开始疯狂地“操练”自己,仰泳、蝶泳、蛙泳、自由泳,嗯狗刨,在大海中激流勇进,但刀气周流缓慢地像头老牛,游了二百里后,安泉泄气了,看来激发身体潜能增强刀气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安泉仰躺在海面上,闭着双眼,随着波浪的起伏身体亦有韵律地摇摆着,把自己交给了波浪,融入了波浪,然后浮躁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别人的鞋子未必适合自己的脚,别人的菜未必自己能吃上,看来别人修行的方法未必适合自己,既然不适合,那强求一番也是白搭,唉呀呀,这次历练看来是失败了,看来自己的路还是自己摸索着走吧。 御不出刀气就御不出了,上天赋予我水遁的神奇,那高来高去的奇妙,享受不到就享受不到吧,知足常乐,贪求招烦,一切顺其自然吧。 “哎呀,海里有具死尸!”远远地传来一个喊声。 安泉扭头一看,只见一艘大船正在由远处驶来,船上有人看见他了,故惊慌之下就喊开了。 安泉被人当做死尸,相当郁闷,但现在总不能炸尸了吧,万一把人家吓成神经病,什么医药费疗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的可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安泉干脆装死了,然后船就驶过来了,有人放下个小船,急急划了过来,随后就是一声喜悦的欢呼:“脸红着呢,没死!” 于是安泉被捞了上来,一伙人围着他捶胸捣腹,整地安泉很难受,最后才知道人家是好心给自己挤肚肚中呛的水,赶紧运转水灵气机凝出水在口中,冲着揉自己肚子那个最使劲的家伙就喷了过去。 那人啊地一声被射地水花满脸,但手下毫不含糊又用力按了几下,安泉哎呦一声,顺理成章,醒了过来。 一伙子人救得一命是相当兴奋,那一脸水花的黑脸汉子用手擦去脸上水迹,问道:“小哥,你怎么就掉海里了呢,你的船呢?” 安泉坐起身子道:“多谢诸位大哥救命之恩,我昨天驾船出海,傍晚返航时骤遇大浪,船翻了,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黑脸汉子犹豫了下问道:“那小哥是否听到了龙吟之声?” 安泉一怔,昨天做梦好像是梦到龙吟了,差点没把他震死呢。 于是就点头道:“好像就是龙吟,一下把我震昏了。” 甲板上诸人闻言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黑脸汉子急问道:“小哥可还能记得龙吟之处?” 安泉故作茫然地摇摇头,这伙人也没指望能从安泉口中问出什么,躲在一边说了阵子话,然后还是那黑脸汉子走过来道:“小哥,我们要去做件挺危险的事,怕是到时难保护你,不如我们给你艘小船你往西南方向划,很快就能回到陆地上。” 安泉一听心里挺感动,这伙人是江湖人无疑,但见死相救,临危劝走可是相当之难能可贵,他们俱佩长刀,其中也就这黑脸汉子方入合刀境不久,其余人多是掌刀境,遇到真正的高手,真是不够人家一刀宰的。 “黑……大哥,这大海茫茫,你可别抛下我不管啊,要不我就死定了。”安泉可怜巴巴瞅着黑脸汉子道。 黑脸汉子面露难色地道:“我们此行真的很凶险,说不定就有去无回了,其实你跟我们同行才不安全。” 安泉很好奇他们要去干什么,于是就赖上了,死活要跟着,黑脸汉子无奈,就同意了,于是游了数日泳的安公子终于不用与海龟做伴了。 闲聊中,安泉得知他们是大燕东海郡搏浪刀宗的弟子,这黑脸大汉是宗主铁流辉的弟弟铁流光。 安泉对搏浪刀宗一丝了解也无,但看他们的实力估计也是个三流宗门,实力不行并不代表着人品不行,安泉对他们就很有好感。 闲聊着,没什么心机的铁流光就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了,原来昨晚沧海龙吟千里,整个东海郡都听得见,后白虹贯天,碧落中竟出现流星雨的异象,更是印证了一个传说,而他们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宝物。 第70章 意外邂逅 安泉已经知道昨晚他并不是在做梦,那一切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他这个财迷弄翻了那海底石屋,异象就乍现了。 在安泉好奇的来回套问下,他终于在铁流光口中知道了传说中的事情,那就是大燕开国皇帝刀祖燕飞扬在升天之前,将陪伴了他百余年的那把龙首灭天刀封印,沉于沧海深处。 据说在他封印龙首灭天刀的同时,亦封印了自己的最强刀意。 哪天若这刀意出世,定有沧海龙吟,星辰殒落的异象出现,而此时亦是刀祖之刀重现天日之时。 啊!啊!啊!安泉开始有些抓狂了,看来昨晚并不是梦,而是他破了刀祖封印,放出了惊天刀意也放出了陪伴刀祖多半生的那把龙首灭天刀。 曾经有那么绝世惊天的大机缘放在我的眼前,但我却来了个晕倒,给错过了。 安泉恨己不争,追悔不已,一时间脸色变地比“天丑”还要难看。 这可是真正的神刀啊,若得刀祖神刀还参加那什么天下刀盟大会作甚? 安泉猴子似地爬上桅杆,手搭了个凉棚辨别了下方向,对着铁流光喊道:“铁大哥,往北去,我记得应该在那个方向。” 于是搏浪刀宗诸人转舵北行,扬起风帆,乘风破浪而去。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安兔。” “瞧你身手敏捷,有兴趣加入我们搏浪刀宗吗?” “呃,铁大哥,不好意思,我有师父的。” 铁流光一听,想替宗门大哥收个伶俐的徒弟的愿望就落空了。 这时,头顶天空之上,三道刀影经天掠过,铁流光脸色一变,看来安兔指的方向正确,刚才正是有御刀高手御刀而去,看来这沧海龙吟,神刀出世的消息已传开。 此番寻刀祖神刀,他们机会渺茫,这神刀还不够那些高来高去的高人们争抢,但总是有机会,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机会也不能言弃。 铁流光一声令下,门下弟子桨划地更加用力,船是飞快前行。 现在这情况安泉若独自水遁前行未免就有些不厚道了,索性这船速也委实不慢,一个时辰后,那片群岛又出现于眼前。 安泉发现,那伙子人渣竟又回来了,萧老面色潮红,正指挥着手下那十一人御刀在海面上密集搜索,看来也是在寻刀祖神刀。 不过大海茫茫,想寻把刀便如大海捞针,安泉又爬上桅杆放眼而望,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竟有千余人正在海面上寻找着呢,御刀境高手竟似已超过百人。 现在神刀还没寻到,一旦出现,定将会是一场惨烈地争夺和杀戮。 安泉脸色沉重,爬下来道:“铁大哥,神刀重要,命却更重要,这里御刀境高手已不下百位,你们宗门实力不行,一旦刀被发现,杀戮就起,凶多吉少。” 铁流光没想到一下子竟来了这么多强者,他内心挣扎了阵子,但若真能有一丝机会得到刀祖之刀,获取刀祖残留于刀上的精神烙印,宗门之昌盛指日可待。 “我知道此行凶险,但亦是天大机遇,我想搏一搏,赌一赌。” 安泉见他神色坚定,知道是劝不动他了,心下微微一叹,只好道:“那我们继续前行,应该还在前方。” 天上的御刀强者并未阻止搏浪刀宗中人前行,现在确实需要人多寻找,多一个人就多个机会,但一旦神刀被找到,那将就是杀杀杀,杀到最后,谁厉害地把别人杀怕了,神刀自然就是谁的了。 江湖便若丛林,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地方。 御刀境高手视力听力皆极佳,在空就可望至海底,而搏浪刀宗中人只能穿上特制皮衣潜水寻找。 那呈三足鼎立的三座岛屿只余左右两座,前面那座在刀尖破水而出时己被刀意轰崩碎裂于无形。 搏浪刀宗中人已下水寻找了,安泉扒于船头,似在看着,实则水灵气机已与水域相连,刹那弥散方圆百里。 大漩涡没了,激流也没了,石屋更无踪了,刀连影也没。 安泉愣住了,难道白虹冲天,刀就飞天而去了? 这时,一叶扁舟突由后飘过,舟上伫着两个人,似是夫妇二人,男的四十余岁却华发早生,俊朗的一张脸上已生出细密的皱纹。 他笔挺着身体,一袭淡蓝衣袍迎风而舞,他的右臂轻揽着一位身着华贵裘衣的妇人,那妇人容貌绝丽,但却异常苍白,似大病初愈一般,极显虚弱,正是蓝乘风虞无双夫妇。 安泉冷不丁见到这二人,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一种很想靠近他们的冲动。 那扁舟本已驶过,在安泉的凝视间乍然停驻于水中央,然后蓝乘风缓缓地转过头,恰与安泉的目光相遇。 安泉的心间突然一阵狂跳,多么熟悉的一双眼,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便见到过一般。 那双眼闪动着狂喜的光芒注视而来,似乎一下就窥探到安泉的灵魂深处,但只一瞬,他感受到了安泉的水灵气机,刹那眸间闪动的炽烈顿若冰消,而瞬间,他探入的土灵气机顿遭到水灵气机强烈的抵制。 此刻安泉是以无法之法变了容颜的,鹰钩鼻薄嘴唇,虽不难看,但蓝乘风细看下终是摇首微微一叹,却礼貌地对安泉颔首示意了下,就要以刀气躯舟离开,这时虞无双发出一阵剧咳。 安泉亦感觉到水灵气机对那舟上人的排斥,心下正疑惑时,蓝乘风已揽着虞无双跃到船上,“小兄弟,船上可否有热水?”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让人听着感觉很是舒服。 安泉知道船舱内是有热水的,方才铁流光还让他喝了一碗。 安泉点头说有,入舱找了只白瓷碗,以热水烫了烫倒掉,方端了多半碗热水走出。 倚在蓝乘风肩上的虞无双乍见安泉小心翼翼地端水而出,眸间突地闪出一道神采,她乍地竟立直身体,秀眸圆睁,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乘风,他,他……” 虞无双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蓝乘风微微摇头。 虞无双知道丈夫的境界,决计不会看错人的,顿然心下无比失落,浑身气力仿佛被抽干,又无力地靠在蓝乘风的肩上。 这时安泉已经走至,将水递到蓝乘风手中,而虞无双却一直盯着安泉,虽然这孩子与他们夫妇面容差别很大,但安泉越是靠近,她就越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若是我的孩子,现在也应该这般年纪了,若是我的孩子,也应该是这般高了,虞无双想着,豆大的泪珠就盈眶而出,顺着削瘦的脸颊淌落。 看着虞无双流泪的模样,安泉的心里一阵揪着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取出林筱筱给他的素帕,小心地替虞无双擦拭着泪水,但虞无双的眼泪却似决堤般怎么也止不住,擦不尽。 蓝乘风看着,重重一叹,亦是心痛不已。 这时虞无双突心疾发作,脸色雪白,顿就倒了后去,蓝乘风急忙抱住她,刚要以真气救治,却感觉到浓重的水灵之气透入了虞无双的血脉之中。 虞无双是一位普通人,并不是修行者,安泉小心地以水灵气机在她单薄脆弱的心脉中浸润着,修补着。 水是万物之源,生命之本,更是至柔至善的存在,虞无双因痛楚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一时渐渐现出微笑,竟似在美梦中睡了过去。 蓝乘风是天生土灵之体,五行土克水,他们夫妇定然生不出拥有水灵之体的儿子,故他虽感觉安泉异常亲切,但他知道安泉绝不会是他遗失多年的儿子。 而水灵之体恰是治疗心疾的良医,这次他本是带妻子到大燕寻医,惊闻刀祖之刀出世,而若得神刀刀意,说不定就可斩破红尘雾瘴,看到消逝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那么就很有可能找到自己一双儿女的下落。 没想到乘舟而来,没见到神刀,却偶遇这水灵之体的少年,竟治愈了妻子的心疾,蓝乘风心中很是欣慰。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事,可到大魏出云城外漫雪山庄找我。”蓝乘风温和地道。 安泉轻轻地点了点头。 “刀祖神刀可能已被人带走了,千里水域内皆无龙首灭天刀的气息波动,若小兄弟亦是来寻刀,我觉得没劳神寻找的必要。” 蓝乘风说着,顿了顿道:“小兄弟天生水灵之体,若修炼得法,前途将不可限量,刀祖当年全家无辜被杀,他怀以滔天仇恨去疯狂修炼,故以杀伐毁灭入刀道,刀意霸烈凶猛,无敌于天下,但他之刀意,未必适合水灵之体至柔至善之道,这刀小兄弟即使得不到,也无需遗憾。” 安泉点头称是,就像子女听严父的谆谆教导,很认真,很用心。 蓝乘风见安泉谦虚有礼,心里无端的很是喜欢,也许真的与这少年很投缘。 “好吧,我们要回大魏了,希望有缘再见。” 言罢,蓝乘风轻抱妻子,身形一动已回到那叶扁舟之上,他回首向安泉轻轻挥了挥了手,御舟破浪而去。 安泉目送着他们离开,心间突然很不舍,很难受,也似乎在不知觉中,错过了什么。 第71章 气脉生蛇 自从蓝乘风和虞无双走后,安泉心中极是空落,也没有寻刀祖神刀的心思了,心中反复念叨着大魏出云城漫雪山庄,将其死死记在心底,生怕忘记。 铁流光他们潜于海底至今未归,安泉亦感知不到任何足以惊心的刀意,心道那中年大叔所言不差,指不定神刀早被人寻走了。 安泉眼见仍有许多江湖人在陆续寻至,暗叹这刀祖神刀的诱惑力真够惊人,寻吧寻吧,大海捞刀一场空,本公子不玩了,回家了。 于是放下一条小船,原地打转了半天,终于掌握了划船的窍门,摇着桨橹离开了。 这一路划回,只见天上高来高去的,水中驾船而至的仍是络绎不绝,害地安泉也无法浪里白条,入得夜里方如鱼得水,弃船投海,在子时终于鱼跃腾空,回到了内陆的海岸线上。 时寒星满空,银辉坠海,海浪一下下拍着沙滩,发出极有韵律的声响,安泉水灵气机运转,转瞬裹挟去全身湿气,回望了大海一眼后,举步便即离开。 行了约半个时辰,一座海神祠出现于路旁,里面隐约有灯光闪动,安泉的腿走地有有些酸了,就打算进去歇歇脚。 祠堂内,案几之上陈放着一些贡品,两盏油灯燃着,映着祠堂里尚算明亮,只见一尊神像被高高供奉,龙首人身,乍一看挺狰狞,细一看蛮可爱,这塑像之工匠看来是个妙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那龙首的两颊上竟有两个小小酒窝,一般人若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安泉见果盘中的水果挺新鲜,也就没客气,在空气中凝出一团水洗了洗,就替海神给享用了。 吃罢,就盘坐于人们跪拜的蒲团上,闭目养神,他不禁又仔细内视自己体内的情况,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吓地安公子是魂飞魄散。 安泉发现,在他的气脉之中竟横着一条蛇,一条虚影模糊的小蛇! 这一发现把他可是吓坏了。 安泉默运刀气,稀薄的刀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而那小蛇却纹丝不动,这弱弱的刀气看来根本无法驱动它。 蛇可不是善类,弄不好就会咬人,并且还没轻的,会中毒会死人的,安泉顿慌了神,水灵气机亦流转了一周,但那蛇蛇依然是横在那里一动不动,水灵气机都排斥那中年大叔的气息,怎么对这蛇蛇却如此宽容? 安泉驱蛇不成就退出了内视,一时间颇有愁意,也不瞌睡了,得,连夜赶路回灵宗吧,让师傅帮忙把蛇蛇给弄出来才好,于是出了海神祠,望星辰辨了方向,沿着一条大路飞奔而去。 清心小苑里,王舒袖与宁浣情煮茶对坐。 釜中烟气萦绕,清泉已经开始微沸,宁浣情捏碎了一块茶饼,捏成茶末,待水咕嘟有声时,投入其间。 不一时,有若连珠般的沫饽,在涌泉似的滚水中翻腾,茶叶若花瓣舒展,有大有小,此乃茶之精华,一时间茶之芳香盈逸而出。 宁浣情舀出茶花,任水煮沸,翻滚如浪,加入少许盐姜桂等佐料,煮了片刻后,将方才舀出的沫饽倒入,再沸之时,端釜离火,舀茶入青花瓷盏,盈着醇香奉于王舒袖身前几案上。 王舒袖举杯轻抿了口,顿是唇齿生香。 “三十三宗三大监察,向来谁也不服谁,他们明知你我关系,还敢暗中监视窥探,定是有某人授意,他们说漏嘴后想杀你,就是怕被我知道,如此,我到是知道这个有心无胆的幕后家伙是谁了。”王舒袖优雅地放下杯盏,淡然笑道。 宁浣情亦一笑,而后赞道:“公主睿智。” “也幸亏有梁周,否则你真是凶多吉少了,东海郡失踪而还的两姐弟,已被谭落叶带回,他们亦称是被一个叫梁周的修行者所救,而这数年失踪被掳的五百余人,除这姐弟俩,其余已尽数罹难,凶手可以确定是倭刀刀宗,我已令荡寇小队前去秘密抓人,到时候我看那萧鼎声回来后会怎样说。” 王舒袖说着,又端起宁浣情新斟的热茶,笑道:“宁姐姐煮茶的工夫见涨了。 宁浣情一时间还没消化王舒袖的话呢,这东海郡失踪的大案已破了? 倭刀刀宗,不就是被十国驱逐而避居海外的那群强盗? 萧鼎声即是那萧老,他是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王舒袖、魏青云、燕天陌中,那有心无胆的魏青云的心腹。 三十三宗联盟是十国三十三大刀宗联合的组织,三十三宗联盟没有盟主,以三大监察使为尊。 大越公主王舒袖,大魏益王魏青云,大燕靖王燕天陌,此三人两年前被选为新一任的三大监察使。 这三人无论文采武功皆乃上上之选,最重要的是身份之尊贵,影响力之大非常人可及。 而他们愿意身为监察使,很大的一方面原因是能调令三十三宗的高手为己所用,只要符令一出,宗主以下皆得服从。 宁浣情倏尔一笑道:“这梁周还真是有意思,看来这回最大的功臣当是他了。” 王舒袖莞尔道:“我大越的龙吟子爵,自然是非同一般嘛。” 宁浣情笑道:“这梁周确是非同一般,他第一次到浣情居,看着公主亲手所书的浣情居三字,就看出了刀意,我与心儿整日看着揣摩,却看字还是字,怎么也看不出刀意来。” 王舒袖道:“当时你请我为浣情居写匾额,我是以流水心之刀意加诸于笔墨而书,浣含水,情含心,恰能演绎流水心的刀意,而若能由这三字看出刀意,其之境界当不在我之下。” “但梁周当时的境界尚不如我呢,我就不解他怎么能看出来。” 这一直是令宁浣情很疑惑的一件事情。 “我觉得他是五行灵体中的水灵之体,当时他隐藏的太好了,我们一直没有看出。”王舒袖悠悠地道,宁浣情登就睁大了明眸。 五行灵体乃是上天的宠儿,金木水火土,得任一灵体之身,便可借其之灵力,端地是玄妙无方。 “难怪他在大海之中来去自如,谁也发现不了他。” 宁浣情想到安泉在荒岛上神出鬼没,顿然就相信了。 而王舒袖肯定了安泉是水灵之体,却是那日安泉跟踪路清鸣,窥见到了那葛衫老者,被追杀后水遁到清心小苑的水井中,刚破水而出恰就与她来了个四目相对,虽说立马又水遁离开了,但她已认出他。 御水御地出神入化,不是水灵之体根本就做不到。 这梁周可是个宝,怪不得清玄灵宗气运旺盛,敢情是拣到宝了,也怪不得公主如此上心,这家伙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宁浣情心里想着,又想起梁周到大越祝寿的种种表现,一切都释然了。 不凡的人自然是有异于常人的表现,不过我大越的女孩子也恁有眼光了,那林筱筱和玉生烟先后都追到灵宗去了,自己那宝贝妹妹宁心儿也是蠢蠢欲动,指不定哪天就留书出走,寻梁菜菜去了。 而本小姐岂能被梁大公子白救一命呢,嘿嘿,日子还长着,精彩的事情还在后边呢。 宁浣情很腹黑地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怎么样? 被以身相许的安公子步行地已经快累成狗了,为了尽快赶走自己气脉中的蛇蛇,他是星夜兼程,不停赶路。 可惜他不能高来高去,就算会高来高去,这大燕距大郑路途遥远,停停歇歇也得两天。 这走啊走,走回去腿也累断了,于是安泉决定弄匹马代步,出来还是带了几张宝巨丰的天下通银票的,这出门在外不装些银子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好歹现在咱也是名门正宗的弟子,总不能偷人家的马吧。 安泉想着,眼见前面出现了个镇子,貌似还是个大镇子,估计买匹好马没什么问题。 此时,已是清晨,安泉刚走入镇口,就被一面目憨厚的中年人给拦住了,“小兄弟,外乡人吧,我是这个镇子里的土着,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咦,民风不错嘛,刚进镇就遇到个憨厚又热情的大叔,于是安泉很客气地道:“大叔,我想买匹代步的好马。” 憨厚大叔一拍腿道:“小兄弟你可找对人了,我知道哪里有好马,你跟我走,保准能买到好马。” 安泉一听很是愉悦,就随着憨厚大叔走着,边走还边聊着。 “小兄弟,怎么就你一人,家人呢?” “我是孤儿,哦,不,还有个妹妹,在大郑呢。” “小兄弟出来这是……” “游历游历。” 憨厚大叔上下打量着安泉,竖起大拇指道:“少年了得,我像你这么大还没出过镇子呢。” 安泉被憨厚大叔夸得有些飘飘然了,二人边走边扯闲话着走入了镇中,七拐八拐,然后远远就看到了一所大宅院。 “小兄弟,这家就有好马卖,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给你问问。”憨厚大叔道。 安泉笑容可掬地点点头,只见那憨厚大叔过去拍响了宅子门,不一时门开了,出来一青衣小厮,憨厚大叔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小厮冲安泉啾了眼,又转身进去了。 不一时,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憨厚大叔顿是点头哈腰,然后冲着安泉指指点点,那胖子远远看着安泉,似乎点了点头。 第72章 人面兽心 然后安泉惊奇地发现那胖子竟给了憨厚大叔一锭银子,憨厚大叔飞快地把银子塞到袖子中就走了回来。 “小兄弟,我跟那管家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你跟他进去选马吧,他肯定会照顾你的。” 憨厚大叔说着努了努嘴,示意安泉过去。 安泉道声谢谢了啊,径直就走了过去。 那胖管家见安泉眉清目秀,心下甚是欢喜,问道:“你是皮三的亲戚?” 皮三?安泉一愣,憨厚大叔原来叫皮三,想起他交待的话,就点了点头。 “那你随我进去吧!”说着胖管家转身往里走,安泉随于他的身后就进了宅院。 皮三也就是那憨厚大叔见大门吱呀一声闭紧了,掏出那十两重的银锭在手中掂了掂,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由一侧径直走至后院,只见有一排小舍,却半点马的影子也没,安泉奇道:“这位管家,马呢?” 胖管家一愣:“什么马不马的,你那亲戚皮三游手好闲养活不了你,十两银子把你卖到我盛府为奴了。” 啊,安泉顿是啼笑皆非,原来他竟被皮三给卖了,那皮三憨厚老实的模样,实是让人生不出半点防备之心,江湖险恶,没想到在这市镇乡野亦有如此心肠险恶之人。 “看你衣着肯定以前亦是富家子弟吧,是不是家道中落了,不过投靠到我盛府,亦是你的造化,盛威刀宗盛威镖局知道不,我们这盛府就是盛三公子的府宅。”胖管家牛哄哄地说道。 盛威刀宗?不就是雇凶要杀我的盛威刀宗吗,后来狼狈举宗迁到大齐玉川城了。 安泉心念一动,笑道:“盛威镖局是天下第一大镖局,我倒是听说过,但盛三公子的府宅落户在这镇子中,我可不信。” 胖管家呃了声,面色顿有些尴尬,道:“这是三公子给二夫人购置的宅子,自然也属于盛府。” 哦,安泉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金屋藏娇。 胖管家突然就“清醒”过来了,尽管这少年看着与众不同,但已被卖身为奴了,给他说那么多干嘛。 于是眼睛一瞪道:“三公子让我等买些精干伶俐的少年奴仆,后天就要带回到大齐玉川城盛威刀宗去,你小子生得眉清目秀,也算幸运,到了宗门中若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朱大力。” 安泉本想要离开的,反正你又挡不住,但一听是要被带到玉川城,就不走了,到大齐正好经过大郑,有顺风车坐何乐不为,又省银子买马,又有马车坐,吃喝不愁,且不怕迷路,多好呢。 安公子决定不走了,于是被朱管家带入了一间小舍,换上小厮穿的青衣,安泉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暗叹自己与这小厮身份真是有缘。 安泉告诉朱管家说他叫安兔,朱管家嘱咐他只能在后院转悠,绝对不能到前院内宅中,小心被发现打断腿,然后就离开了。 这一排小舍有十间房,朱管家离开不久,其余九间中陆续走出九个小厮,聚在一起兴奋地闲聊,安泉自然是不会参加。 而在他们的交谈中安泉隐约听明白了些事情,原来是盛威刀宗老龄化严重,决定招些年轻弟子,但却招不到人,估计就是雇凶杀安泉的事情发酵所致。 于是就让各地镖局买些寒门子弟送至玉川城,有天资的可以入宗门,愚笨的就留下当奴仆。 盛天涯三子一女,老三盛夏坐镇大燕圣阳城盛威镖局,这可是盛威刀宗镖局生意最好的一块。 盛夏的刀法已修至合刀境巅峰,人亦精明,生的也俊朗,被大燕靖王燕天陌的妹妹燕于飞看中,委身下嫁,可这燕于飞天生脸上有方青记,容颜是被这方青记给破坏无遗。 其实,这燕于飞并非是燕天陌的亲生妹妹,而是他一位王叔的女儿,燕天陌少年时曾在一次狩猎中被神秘高手袭杀,结果被他这位王叔拼命相救,他逃了回来,王叔惨死了,王妃在王叔大殡之日殉情,留下了五岁的燕于飞。 燕天陌从那天起就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好燕于飞,拿她当最亲的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再说盛夏当时心里是万般的不同意,但靖王燕天陌亲自来说媒,他不敢不“从”,那时盛夏本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就是现在藏在这镇子中的“二夫人”俞清婉,俞氏亦是圣阳城中的大户人家女儿,被郡主横插一脚只能怨自己命苦,但心里委实是割舍不下盛夏,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就偷偷成了盛夏金屋藏娇的这个“娇”。 圣阳城中耳目混杂,盛夏生怕被郡主老婆发现,就在距圣阳城二十里外的秋叶镇上买了个大宅院让俞清婉住着,有机会了就会溜来与其幽会。 此时盛夏正在与燕于飞“依依作别”,盛威刀宗迁到大齐玉川城已经有些日子了,而妹妹盛颜半月后要与大齐五皇子齐天路定婚,盛夏是必须回去的。 燕于飞有孕在身不便同行,叮咛嘱咐了好一阵子,盛夏终是乘上马车出城而去,看到盛夏已远走,燕于飞在婢女的轻扶下返回府中,不虞燕天陌不知什么时候已入府中,正在梧桐树下负手而伫,冷不丁把燕于飞吓了一跳。 “大哥,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真是吓了我一跳。”燕于飞娇嗔道。 燕天陌淡淡笑道:“只怪你心不在焉,郡马的事情我已调查清楚了,他外边确实有个女人,你说怎么办,哥就怎么办。” 燕于飞沉默半晌,幽幽哀叹道:“杀了那女人吗,盛夏会恨死我的,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希望孩子出生后,他能慢慢回心转意。” 燕天陌看着燕于飞,终是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 燕于飞幽幽一叹,她知道大哥心里生气了,那么骄傲的人决计是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但她能怎么办,她又该如何,她现在尽管还是靖王宠爱的妹妹,但更是盛夏的妻子,她不想她的枕边人与她心生隔阂,怨恨一生。 此时的盛夏出了城后,竟嫌马车太慢,下车后骑了手下的坐骑,一骑绝尘,直往秋叶镇而去。 转眼两日已过,一身靛蓝色长袍,腰系流云纹锦带的盛夏与一身淡碧长裙金带束腰的俞清婉相携而出,男的是英俊潇洒,女的是雪肤花容,一对璧人是惹人啧啧艳羡。 趁这个机会,盛夏与俞清婉自然是要一路同行,以解相思之苦。 安泉他们这一众小厮方挤上一辆马车,围观人群之中突爆发出一阵轰笑声,“皮三,你怎么就成了人面兽心了?” “你才人面兽心呢,你全家人面兽心。” “你马的皮三,你让大家看你脸上写的字,不就是人面兽心吗?” 诸人瞧着皮三是哄笑不绝。 一早赶来看热闹的皮三顿觉不对劲,撒腿往回跑,拿着铜镜一照,果然左脸书“人面”右脸书“兽心”,这人面兽心四个字是殷红如血,格外刺目。 皮三脸顿就绿了,这是谁给他作的“脸书”呢,真是要命的“非死不可”啊。 皮三打了水拼命的洗,但越洗越鲜亮,越醒目,又是打胰子又是石头搓,但那字字就是不掉,皮三快疯了,拿了菜刀对着脸比划着,却怎么也砍不下,什么原因呢?嘎嘎,当然是怕疼了。 这自然是被卖了的安公子的杰作了,灭绝毒经中有个诡异的配方,朱砂胭脂等七八种材料配一起,用笔蘸了在皮肤上写字是一辈子也擦不掉。 为了防止无辜的人再被皮三那憨厚的外表蒙骗,于是安泉昨晚半夜里到药铺偷配了点神奇的红药水,给他来了个足以令其崩溃的永久“脸书”。 此时安泉已经随着盛威刀宗的车队上路了,盛夏这下反到是不急了,他要好好“珍惜”与俞清婉共处的时光,游着玩着被安泉骂着,十日后终于踏入了大郑境内。 大郑本来是拒绝盛威刀宗进入的,但盛夏挂了个大燕郡马的名头得以通行,安泉本想趁夜里溜下车返回龙启山,但觉得气脉中的蛇蛇很是安静,于是便想到盛威刀宗中去看看,如此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若然放弃了,未免可惜。 打定主意后安泉也不想着要溜走了,随着车队便直往大齐而去。 而沧海龙吟灭天刀出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灵宗,听描述的方位竟与灵玄历练之地极近,龙二立刻就担心上了,而安泉到海外历练的消息大家都已知道,现在出现了这个意外情况无不替安泉担心,龙首刀现,星辰殒落,好生凶险,安泉可千万别出意外。 最后都是坐不住了,于是龙二带着龙九州龙九原龙雨池龙山川四人就去寻安泉了。 而安泉此时已站在了大齐都城玉川城城南盛威山庄的庄园门口。 当盛天涯看到最出息的儿子盛夏,竟招摇地带着位美娇娘回来,老心肝都快气炸了,他冷哼了声,理也不理盛夏和俞清婉转身就走入大堂中。 老大盛勇和老二盛世心下暗暗高兴,但还是上前虚伪地问候了一番,盛颜犹豫了下走到俞清婉身畔道:“这位一定是俞姐姐,我听三哥说过你,果然花容月貌。” 俞清婉勉强笑道:“颜妹妹才是若天仙般的人物呢。” 俞清婉这次本就是硬着头皮而来的,但现场的气氛委实是令她好生尴尬。 盛夏却是毫不在意,他让盛颜先带俞清婉去休息,他则一人进入大堂。 安泉和诸小厮最后才被引人庄园中,直往奴仆们居住的地方而去。 第73章 夜探齐宫 据说盛夏与他老爹盛天涯狠狠地吵了一架,闹地不欢而散。 靖王燕天陌是什么样的人,盛天涯这老江湖很是清楚,在朝堂上是大燕皇帝燕天元极其倚重的郡王,在宗门中是赫赫有名的三十三宗联盟的三大监察使之一。 别说丑事暴露后弄死盛夏了,灭了盛威刀宗也不费什么力气。 但盛夏鬼迷心窍了,死活要把俞清婉留在身边,盛天涯又打又骂,盛夏就是不妥协,于是盛天涯就动了杀心,他当然不是要杀了他的儿子,而是要杀掉俞清婉。 他知道若把燕天陌惹怒了,带来的灾祸将是盛威刀宗无法承受的。 安泉是见过世面的人,而别的青衣小厮们来到这偌大的庄园之中,可谓大开眼界,兴奋至极。 安泉四下瞅瞅,感觉就一般般,闲待了一上午,下午来了一位合刀境巅峰的高手来摸骨探体,看是否有根骨不错的,就会收入到宗门之中。 安泉之境界岂是区区一合刀境巅峰能看破,他到是感觉安泉根骨清奇,而安泉早已把体内的气脉以无法之法重塑出一个虚像,让这合刀境巅峰探看到安泉就是一未修行过的普通人。 安泉等五人被选中就收入到了这合刀境巅峰的门下为徒,此人是盛天涯的三师弟毛天荣,五十余岁,人倒是生得和蔼可亲,不过安泉吃一堑长一智,对外貌憨厚者已经完全免疫。 于是青衣升级成了蓝袍,安泉暗叹终于是摆脱了当小厮的宿命了。 乌发以蓝绸带而束,剑眉,大眼,鹰钩鼻,薄薄的唇,安泉以无法之法把自己的容貌完全变了个样,真个是英气逼人。 毛天荣很是喜欢这化名为安兔的安泉,透着股子别人没有的灵气,安泉很违心地行了拜师礼,毛天荣喜地合不拢嘴,恰盛颜陪着俞清婉游转路过,见毛天荣收徒,就好奇地进来看看。 “颜颜,呃,俞姑娘。”毛天荣见二女进来,打了声招呼。 盛颜笑道:“三师叔收徒弟呀,收了五位呢,俞姐姐眼光真不错,一下就为宗门带来五位弟子。” 俞清婉随着盛颜唤了声三师叔后,连说应该的,应该的,能拜入宗门这也是他们的福气。 安泉瞅了瞅俞清婉,只见她眉宇间颇是愁苦,隐泛着一股子晦气,他虽然不会相面,但也知道这女人可能要有倒霉的事情临身了,安泉也隐约听下人们议论过她的事情,还真如小桃花演的戏里的情节,到头来可能就是个悲剧。 他又瞅了瞅盛颜,还真挺漂亮的,明艳动人,比宁浣情就差那么一点点,宁浣情多了些风情韵致,她却是比较青涩。 毛天荣自然是要介绍一下盛颜的,“这位是宗主的女儿,以后见了你们就叫师姐,记住了吗?” 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师姐当然是抢地叫了,安泉现在对美女很免疫,云淡风轻地伫在那里,不像那四位眼睛发亮,兴奋激动地连声叫着师姐,就差要上去拉美貌师姐的小手了。 毛天荣看着安泉沉潜稳重的样子心里不禁大赞,这小子见到美女都如此沉静老成,真是不一般,这回捡到宝了,好好培养下将来定能超过我这当师傅的,好啊! 俞清婉好奇地看着安泉,亦感觉到了这少年的不同,盛颜当然也感受到了,宗门弟子无论谁见到她眼睛都是会发亮的,那热情劲就甭提了,这少年却仿佛视她于无物。 盛颜有点小恼火,更多地却是欣喜,女子的思维就是这般立体,难道本姑娘不漂亮吗?而面对美女不动声色,将来修行起来肯定会心无旁骛,突飞猛进,成为宗门中坚。 安泉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在考虑着怎样尽快地狠狠整整这盛威刀宗,在大越他们雇佣鬼影杀宗的杀手来杀他,却害了凤林园中不少无辜奴仆的性命,仅被驱逐出大郑的惩罚也未免太轻了吧。 说是奴仆的性命不值钱,杀我安公子也未遂,结果仅落了个被驱逐的下场。 但奴仆也是人,也有父母妻儿,他们的死带给亲人的伤痛有多大多深,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杀我安公子未遂,肯定不会甘心,有一就有二,仅是嫉恨我是灵宗的天才就下杀手,也未免太狠毒! 后来盛颜与俞清婉离开了,也带走了四双眼珠子,安泉看着刚成为师兄弟的四人那没出息样,微微摇头,年少慕艾不反对,但过头了岂不成好色? 这四人方由小厮晋升为宗门弟子,可谓身份大涨,看来真是给点春光就灿烂上了。 于是就被毛天荣好好地敲打了一番,“看看安兔,再看看你们,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颜颜马上就要与大齐五皇子订婚了,你们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那四人悻悻然扫了安泉一眼,而安泉捕捉到一个消息,盛颜要与大齐的五皇子订婚。 奇怪,大齐的五皇子怎么能看上一宗门女子,尽管盛颜确实很美貌。 有猫腻,一定有猫腻,难道这五皇子是个傻子不成? 安泉一下就猜对了,这大齐五皇子齐天路确实是个傻子,但大齐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这个傻皇子一直被藏在深宫中,傻子的身份竟一直没有泄露出去。 而对外宣称就是五皇子拜名师学艺去了。 盛威刀宗被大郑驱逐出境,盛天涯投靠大齐,而大齐皇帝齐金鸣的收留条件就是让盛颜嫁给五皇子。 能嫁给一位皇子确实不错,盛天涯做主就同意了,盛颜到是很孝顺,父母之命从不违背,自是应允。 自清玄灵宗在万霞山庄一举包揽了天下大盟大郑的十个名额后,万霞山庄也改称为了清玄山庄,主上的连环阴谋一个也没成功,盛天涯对主上的能力已失去大半信心。 所谓靠人不如靠己,以前来回被当刀使,没捅成人,反弄了自己一身伤。 老三盛夏虽然不听话,但好歹是大燕的郡马,燕天陌的妹夫,盛威镖局在大燕生意之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 而若盛颜嫁给了大齐五皇子,这又与大齐皇族结上亲了,到时盛威刀宗在大齐皇族的庇佑下,估计慢慢也能成长为清玄灵宗在大郑那样的存在。 再有三日就是订婚之日了,盛天涯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他本对俞清婉有了杀心,但也决定在订婚后再动手,订婚前发生这事岂不太不吉利。 安泉当然不希望盛威刀宗和大齐皇室牵扯上关系,那么,他就要破坏定婚这件事。 他本打算暗杀了盛天涯,但宗主死了还可再立,总不能把盛家人给杀光吧,那我岂不成了安大魔头? 但惹了我安公子,不整垮你这盛威刀宗,安公子心里怎么能够舒服? 毛天荣教了盛威刀宗的炼气法门后,就让他们散了自行修炼刀气去了,安泉得了口诀,一琢磨,真是天下炼气法门大同小异,那四位则老僧似念念有词,死记硬背着口诀,似乎背会就能凝刀了,很是刻苦。 入夜,入深夜,安泉悄悄起身,推开窗口一跃而出,白日里他早打听好了皇宫的方位,来到庄园膳房外的水井旁,就投了井,由地下水脉刹那间已逸入皇宫之中。 安泉由皇宫一处花苑的水井中悄悄露出了头,只见四下幽然寂静,半个人影也无。 安泉双手撑着井沿一跃而出,走到苑门口,一看夜色之中,这齐宫亦是殿宇连绵,到哪里去找那五皇子呢? 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就逮个人出来问问吧。 安泉想着,水灵气机弥散而出,空气中的水份就若他的触觉一般,很是神奇地发现了距自己三十丈外的一座阁楼之上竟有一位御刀境高手潜伏着,索性正背对着他,亦没放出神识,看来是齐宫的值守高手。 宫墙内外俱有刀卫在不停地巡逻,可谓守卫森严,而这高手极有可能就是暗中守护齐皇的那位。 安泉在幽暗处悄然而行,不一刻已避开那御刀境高手所能神视的范围,而这里殿宇远不如前面那些高大。 再往后隐约有灯火闪动,安泉感受不到有高手存在,径直便往灯光处走去,只见到一片类似宅院的屋舍,借着月色可看到有个圆形拱门上书着“监栏院”三字。 灯光正是由监栏院中逸出,安泉溜进院中,只见靠近门口的那间屋子中烛火朦胧,有个身着淡青绣花锦服,白面无须的中年人正在长吁短叹。 安泉推门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人乍一惊,只见是一位很面生的少年,自己似乎从来就没见过,但看那纨绔架势唯恐是哪个皇亲国戚,便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爷您是……?” 安泉一听这人嗓音就知道这主原来是个太监,见他手中拿着一方素帕,上面红绿相间也不知道绣着什么,轻咳了声道:“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那太监一愣,神色突变,紧握素帕的手微微竟有些颤抖。 第74章 大魏公主 安泉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那太监惨然一笑道:“我就是因为她而净身入宫,我只求远远能看着她,守护她就满足了,像我这样的残躯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安泉刚进门就见到这太监拿着只女人的绣帕长吁短叹,这是很反常的事情,于是就诈问了一下,没想到竟诈出了内情。 安公子当然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想了解一个太监入宫前的情史,他现在只想见见那五皇子,然后想办法破坏掉盛家与皇室的亲事。 看着这太监有些激动的样子,安泉道:“一个太监整天拿着条女人的素帕子,长吁短叹,你不是在守护她,而是在害她!” 那太监闻言,顿将素帕子凑到烛火上,引燃,烧成灰烬。 “带我到五皇子的寝宫。”安泉道。 那太监一愣,却恭顺地应了声,在前带路,拐了数个弯,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一处殿宇之前,说是到了。 安泉道:“你可以回去了,以后远远望着她可以,但要有分寸,别被人抓了把柄!” “是,您训导的小的一定谨记!” “你回去吧,我要进去与五皇子聊聊订婚的事情,记得,今夜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是,是!”那太监唯唯诺诺地立刻转身就走了。 安泉放出水灵气机,片刻后微微一笑,原来都睡的很香啊,很好,很好! 轻轻推开门,安泉一闪而入,殿内烛火通明,一侧的偏室中,值守的太监正梦游在爪哇国里,也不知道梦见是发财了还是娶媳妇了,口水长流,安泉以水灵气机封了他的六识,缓缓向殿后的寝室中走去。 沿路他尽将宫女太监们的六识以水灵气机封住,入得寝室,只见偌大的软榻上躺着一位鼾声如雷的家伙,震地安泉耳膜发麻。 安泉上前一下就捏住了他的鼻子,然后那家伙憋气憋地快死了,就挥手打安泉的手,安泉手一松,那家伙突地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身体来,憨声憨气地道:“天亮了,该吃饭饭了吗?” 安泉笑道:“饭饭还得等会儿再吃。” “哦,那我再睡会,哥哥你记得饭饭熟了叫我,别一个人把蛋蛋和肉肉都吃了,只留给我馍馍。 安泉又笑道:“弟弟不是要定亲了吗,见过新媳妇儿了吗?” 傻皇子嘿嘿一阵傻笑道:“没有,但娘说很漂亮。” 安泉道:“哥哥可见过你的媳妇儿呀,漂亮是漂亮,但很厉害,是个母老虎。” “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吗?”傻皇子顿然目现惊恐。 “是啊,若哥哥跑的慢了,就差点被她吃了呢。”安泉亦故作惊恐道。 而傻皇子已吓地用锦被蒙了头,浑身在瑟瑟发抖。 “弟弟你先出来,母老虎还没来呢。”安泉忍着笑道。 傻皇子钻出被窝,左右瞅了瞅,道:“哥哥,我怕母老虎,我只喜欢美羊羊。” 安泉不知道美羊羊是嘛东东,就道:“那咱就找美羊羊定亲,不要母老虎。” “可我怕凶老头揍我。”傻皇子胆怯地道。 凶老头?敢揍皇子的凶老头当然就是皇上了,而敢说皇上是凶老头的当然就是傻子了。 看来大齐皇帝之所以选个宗门女子当儿媳就是要能管住他这个傻儿子就行,若选个柔柔弱弱的朝堂干金,别说管傻子了,说不定还要被傻子折腾死。 这时,那傻皇子摸了摸脑袋道:“哥哥,你怎么看起来这样面生?” 安泉心道你这反应也真够迟钝,口中却道:“哥哥是大夫,刚进宫来给弟弟瞧病。” 那傻皇子一听,嘿嘿又一阵憨笑,道:“哥哥真会骗人,大夫都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你才不是大夫。” 咦,也不是很傻嘛,好像只有五六岁孩童的智力,于是安泉捉住他的手腕,水灵气机透入傻皇子的体内,傻皇子齐天路顿就舒畅地一声呻吟。 安泉发现这傻皇子到是身体调理的不错,但当一丝水灵气机透入其脑部,安泉惊心地发现其脑中竟盘旋着一团黑气,将其脑子挤压不能正常生长发育。 安泉收回水灵气机,看着憨憨的齐天路道:“弟弟确实有病,哥哥有可能医好你,你可愿意?” 齐天路顿将头点地和小鸡啄米似的,因为安泉给他治地很舒服,不像那些白胡子老头用苦死人的药水灌他,用长长雪亮的针扎地他鬼哭狼嚎。 “不过,哥哥若医好你,你一定要答应哥哥一件事情。”安泉又道。 齐天路还是不住地点头,安泉也不知道救好他会不会就忘记了承诺,但还是出手了,水灵气机透入齐天路的脑中,将那团黑气包裹,然后一点点引导入血脉之中,引至于右手,安泉以镯刀将其食指划开,顿然一股黑气萦绕而出,在空中发出微弱地咝咝之声散弥于无形。 而水灵气机仍在不断地滋润着齐天路的脑子,让其膨大到正常,安泉却已是汗水淋漓,极为疲惫。 齐天路涣散的眸光开始在凝聚,终于他神色一震,眼眸之间清光湛然,却是由榻上一跃而下,倒头便拜。 “多谢哥哥逆天解救之恩,天路终生将视您为兄长,一世不变。”齐天路无异于重生,虽然他还比安泉还长那么两岁,但重塑之恩,恩同再造,他是心甘情愿当安泉的小弟。 安泉心里叹道,真是好人有好报,行一善,这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安泉便将与盛威刀宗的恩怨说了下,并很“阴险”地揭露了一些内幕。 虽然齐天路现在已经是一位正常的皇子了,若没有一些内幕,这订婚的事估计也不好抹下脸来推掉。 如此折腾了半天,丑时已过,安泉便离开了,过了好一阵子齐天路才反应过来,还不知道他这兄长姓字名谁,是哪里的人呢。 皇宫中水井不少,安泉随便找了口投井便水遁而去了,但却没回盛威山庄,有这皇子老弟,有他“阴险”的内幕,盛威刀宗这次在劫难逃,真比杀了那盛天涯还要痛快! 安泉由地下水脉直接遁到护城河外,在城外三里处的驿站偷了匹马,星夜直回大郑而去。 天蒙蒙亮了,整个漫雪山庄都被蒙于淡淡的薄雾之中,深秋的萧寒之气四下弥漫,直透入远远望着漫雪山庄的魏仙儿那轻薄的素雪纱裙之中。 魏仙儿,大魏公主,当今魏皇魏长明之长女,三十有六却至今未嫁,知情的人都知道个中原由,无非就是因为蓝乘风的缘故。 魏仙儿十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蓝乘风,可惜蓝乘风一直都不喜欢她,死缠烂打了五六年后,蓝乘风娶了虞无双,魏仙儿大受打击,一病半年是形销骨立。 魏仙儿人如其名,美若天仙,文采武功亦是出类拔萃,一举败在虞无双的手下,真是极不甘心,虞无双虽生得清丽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是一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啊,家世又不显赫,凭什么蓝乘风选她不选我? 由爱生恨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是魏仙儿的心里开始生出魔鬼。 “仙儿,该回去了。”一葛衫老者鬼魅似地出现她的身后道。 若安泉在此,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这葛衫老者正是那天他在仰岳城中跟踪路清鸣见到的老者,一位御刀境巅峰强者。 “索老,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索无命的目光越过魏仙儿的背影,看着雾气萦绕中的漫雪山庄,现出冷嘲之色,就是他先后将蓝乘风的一双儿女盗走,扔到乞丐堆里,让蓝氏夫妇日复一日地“享受”着失去儿女的煎熬,让他们的子女吃着残渣剩饭,衣不蔽体,活着如狗。 “仙儿,我会让蓝乘风和虞无双一辈子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中,而你要成就大事,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将来,把他们若蝼蚁般在足下狠狠践踏,碾碎。”索无命冷厉地说着,神色直若地狱里跑出的厉鬼。 魏仙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幽声道:“索老,我们回去吧。” 索无命在魏仙儿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轻嗯了声,二人足下御出刀影,破空而去,直回出云城而去。 这时,蓝乘风推开轩窗,只见外边雾气甚重,顿又关上,而虞无双则倚于软榻上,手中展开了一幅小轴,画卷中赫然竟画地是安泉的模样,栩栩如生。 这幅画是她那天被安泉医好心疾后,回到漫雪山庄,信手便绘出的。 鹰钩鼻被她画没了,眼睛也画小了点,蓝乘风直道她画的太不像了。 但虞无双固执地认定了那少年就该是这般模样,因为他的脸型配上这样的眼睛和鼻子才协调。 当蓝乘风再仔细看这幅画时突然就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影子,虞无双画技高绝,画的花儿可诱使蝶儿恋之,画的鱼儿竟惹地家中狸猫前来偷食,难道那少年那天竟易容了? 但他是水灵之体啊。 一想到那少年是水灵之体,蓝乘风一切的念想顿就烟消云散。 “无双,他是天生水灵之体,而我是天生土灵之体,五行土克水,咱们是生不出水灵之体的孩子的。”蓝乘风轻叹道。 虞无双固执地摇着头道:“我不管什么土克水,我就觉地我与这孩子感觉好亲切,他的气息还留在了我的心中,让我感受的到他对我的孺慕之情,乘风你那天为什么不问他叫什么名字,家里可否有亲人?” 蓝乘风以为妻子念子心切魔怔住了,又怕她心疾再起,急忙道:“那日你心疾复发晕倒,就担心你了,没顾上问,不过我告诉那孩子我们在漫雪山庄,有缘他自会寻来。” 虞无双看着那幅画,想着安泉那天为她擦拭泪水时,流露出的焦急关切的神情,却是越发笃定了心中所想。 第75章 一宗双灵 朱财神感觉很难受,很难受,仿佛自己的精气神一晚上的时间就全都告别了他。 他病恹恹地躺在榻上,感觉举起胳膊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朱阳春自从服用了郑重山的龙龟神丹后,真的是一下子就龙精虎猛了,回到财神宗做了几大单生意,为宗门赚了不少银子,就是在皇上寿辰时白折腾了半天,没把自己的小仇人给折腾死。 其实,他就是那冷血双煞口中的神秘人,他是生意人,精明的很,才不会犯傻的像盛威刀宗那样暴露身份去雇凶杀人。 杀手总有失手时,一失手被折磨惨了,雇主肯定是被招出来了,如此不就是自己给自己寻麻烦吗? 后来事实证明,自己做神秘人真是明智,冷血双煞这对无能的杀手真就失手了,连个灵宗的小弟子都杀不了,盛威刀宗也被供出,倒了大霉,而他只不过是损失了五千两银子,对于他这个财神来讲真是小菜一碟。 吃了龙龟神丹后,他自觉自己又重回青春了,故就又放肆地去花天酒地风流快活,折腾了月余,这回犯病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 龙龟神丹,看来还得去求郑重山再买颗龙龟神丹,不过现在人家已经是郑皇了,这龙龟神丹求来怕是更不易了,但不易也得求啊,朱阳春感觉自己吃不上这神丹就会死的。 大郑洛云城皇宫,御书房,郑重山闭目坐于椅上,丹妖包不空侍立于一侧,手中捧着一只三足小鼎,鼎中飘逸出丝缕青烟,袅袅烟气却刹那将一股子异香盈逸于整个书房。 郑重山贪婪地呼吸着,若置身于无垠花海,畅快地呼吸着醉人的馨香,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着,每一个细胞似都在排出浊物。 终于,青铜小鼎中的烟气散绝,郑重山缓缓睁开眼,眼中精芒闪动,精气神俱充盈十足。 “不空,那朱财神的病估计又要犯了吧?”郑重山问道。 包不空想了想,笑道:“确实该犯了,并且应该很重,说不定连提桶水的力气都没了。” 郑重山得意笑道:“这回要多少银子呢,听说财神们的年俸很高,一年至少有几万两银子吧。” 包不空道:“下臣觉得,皇上要多少,他就会给多少。” 郑重山哈哈一笑,是啊,这回得多要点,炼这些丹药实在是太烧钱了。 “听说石焰已经废了,欧阳冠和向战天在逆天神丹药效过后由御刀境跌落回合刀境,并由巅峰状态降至初阶,这副作用竟然这样大?”郑重山问道。 包不空淡然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况且当初这些宗门高手都是自愿服丹的,利害关系下臣也讲了,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太差吧。 “难道就没有一种丹药能真正将人的境界提升?”郑重山又问道,他在御刀境初阶已徘徊了三年,再无寸进。 包不空笑道:“修行一途,没有捷径,不经过勤修苦炼,没有通悟境界奥秘,想要破境提升根本不可能。” “但灵宗那小子数日内接连破境却是为何?”郑重山质疑道。 包不空道:“一来是灵宗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成心如此。二来若是真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小子是灵体之身。” 郑重山在龙启山上修行过十载,自然非常了解灵宗上下,他们不会搞那些虚假之事,显然,梁周这小子定然是灵体之身,怪不得龙大等那群老家伙那么看重梁周,将龙血斩凤鸣刃全传给了他。 龙女是木灵之体,这梁周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体,一宗双灵,郑重山顿倒吸了口凉气,若这二人成长起来,别说他大郑压制不住,到时候放在十国都将是超然的存在。 这十余年来,灵宗成长迅猛,郑氏皇族感觉越来越无法掌控灵宗,十三年前有一件能为大郑争取到重大利益的事情,皇族要求灵宗去做,竟遭遇到灵宗的反对和拒绝,让皇族与灵宗之间已产生很深隔阂。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针对灵宗的各种事情都是他在暗中指使,除了那次以涅盘神丹让御刀巅峰的施无法骗服,一举冲至化刀巅峰重伤龙大,杀死龙三龙四比较成功外,其余的行动皆是惨败。 这其中都有梁周的影子,这小子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至此,本有点松懈的郑重山更是坚定了要杀死安泉的决心。 夜深沉,一头戴鬼脸面具的身影由皇宫中御刀而出,须臾已至城北,落于一偏僻民房的院落之中,这时房门打开,有两位黑衣人走出,单膝拜地,口称宗主。 那鬼脸黑衣人轻嗯了声,走入房中,半个时辰后方出来,又御刀回郑宫而去。 御书房外,隐于暗处的包不空看那鬼面人踏入房内,脸上顿现出玩味神色。 安泉是偷偷上山的,溜回到龙柱峰上蒙了被子就酣睡了一大觉,由晚上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活生生饿醒。 峰上蛋呀什么的都没了,巧泉难做无蛋之炊,于是就决定到师父那去蹭饭饭。 龙二与洪娘子成亲后就搬到了地势平坦的龙脊岭去住,安泉下了龙柱峰,就往龙脊岭悠悠晃晃而去。 沿途恰遇上修炼结束准备吃晚膳的三代弟子们,顿小师叔的就高喊上了,安泉现在是灵宗的风云人物,尤其在万霞山庄的表现已被传地神乎其神。 “小师叔,您不是去海外历练了吗?” “呃,历练结束,就回来了。” “小师叔,是不是御刀大成了?” “呃,惭愧,惭愧,没成。” “不要泄气,继续努力。” “一定,一定。” “小师叔,我发现你又变帅了哎!”一位花痴女师侄捧心道。 呃,安泉被采访的不好意思的终于落荒而逃。 不一会,安泉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灵宗,而安公子此时正拍着师父家的门呢,本来想给师父一个惊喜,没想到却给师娘来了个惊喜。 “小周周,你回来了,咦,你师父呢?” “师父不在家?” “你师父不是去东海接你了吗?” “啊,我早就回大郑了呀!” “你这臭小子,早回来也不上山报平安,害地大家担心你,你师父和你师兄几个去海外接你去了。” “哎呦啊!”安公子被师娘揪了耳朵拽入屋里了。 “咦,这不是盛威刀宗弟子的衣服吗,怎么你穿上了,你个混小子竟被叛师门了?” “哎呦啊!”得,另一只耳也惨遭毒手。 安泉急忙解释了半天,洪娘子才松了手,“你小子也太坏了吧,这岂不是把盛天涯那老东西的脸面全撕光了。” 洪娘子嘴里虽骂着安泉,但却一脸的兴灾乐祸。 安泉正色道:“师娘,人家可是欲杀我而后快,欲灭了我这灵宗的天才才爽歪歪,我这样做,其实已经很仁慈了。” “仁你个头,咦,什么在叫?” “肚肚。” “肚肚?格格格,怪不得屁颠屁颠跑我这来了,原来是饿了,等下啊,老娘这就给你做饭去。”洪娘子说着捋袖子就进厨房了。 安泉在房子里翻腾了半天,翻出两个大鸭梨,就先啃上了。 不一会儿,小龙女来了,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来了,龙灵珠龙雨薇等师姐也来了,挤满了一屋子说这说那,好不热闹。 安泉把小鸟放在头上,将小龙女抱坐在腿上,说着他出海遇到的事情,听地诸人胆战心惊,当然灭绝之血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说到刀祖刀意破印而出,由于事关重大,他也没敢说是他破了封印放出刀意,只是说练功呢突然就巨浪乍起,把他打晕了,结果那么好的机会就给错过了。 但江湖上这几日传来的消息却是刀祖神刀出世,却谁也没找到,听说有些人怀疑神刀沉于泥沙中,已经开始在海下一寸寸地翻沙挖泥地寻找了,安泉闻听是大汗,估计刀找不到却会累死一批人。 说到是否可以御出刀气,安泉惭愧啊,还是不行,又被好生劝慰了番,最后洪娘子满满做了一大桌饭菜,大家吃饱喝美,尽兴而归。 月色疏朗,碧落之间流云片片,寒星点点浮落其间,星空何其幽远。 整个龙启山上静谧安宁,安泉抱着妹妹边走说着话,小鸟在他的肩膀上点着豆快睡着了。 与小龙女越待地久了,兄妹那浓浓亲情就越发深切,仿佛他们就是亲生兄妹一般。 玉生烟和林筱筱一左一右随于身侧,听安泉说说笑笑亦是笑靥如花,萧弄月随于他的身后,默默听着,轻抿着嘴唇不时笑笑,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而和谐。 这时,摇摇晃晃就欲倒在安泉肩膀上的小鸟腾地立直,啾地发出一声叫。 然后,月色陡然似被一片乌云笼罩,安泉突地仰头,只见掩月的乌云之中,乍就闪出两道刀影,划落夜空,从天而降。 安泉冷冷一笑,这回舍得下本钱了,两大御刀境的杀手吗? 刀来! 他心念一动,萧弄月随身的明月弯刀顿就出鞘,冲天而起,皎皎刀光,破向乌云。 第76章 爱死他了 月上青冥! 安泉一声清喝,皎皎刀光飞旋成一轮满月,初若玉盘,渐若车轮,当迎上那两道刀光已若一巨大的石磨盘,光芒四射,照的龙启山上一片雪亮。 那两道似乎幽冥间来的刀影顿被吞噬,空中传来两声惊呼。 萧弄月望着明月弯刀疾旋之下形成的明月,目现膜拜之色,这才是真正的明月刀法,刀如月,月若刀。 小龙女瞅着天空,脆声道:“哥哥,我也要学升月亮,你记得要教我哦。” 安泉宠溺的笑道:“教,教,妹妹想学什么哥哥都教。” 林筱筱和玉生烟亦争相道:“我也要学。”“我也想学。” 安泉白眼一翻道:“赶紧御刀境了,御刀境了我就教。” 林筱筱才凝刀,玉生烟勉强掌刀,一听就泄气了。 而这时安泉已御刀转月上青冥为月满江山。 刹那刀影重重若月影重重,在夜空之中无限蔓延。 空中的杀手已吓破了胆,什么御不出刀气的御刀境初阶,这分明是御刀境巅峰了,再不逃命都要丢了。 在他们御刀欲要飞遁而去时,刀影如月光,漫卷而至。 天上那两大御刀境杀手陡然感觉不对劲,这,这是化刀境! 念头方生,亡魂皆冒,他们急遁时,被遮掩的月光出现了,而那小子竟化月光为刀光斩杀而来。 漫天皆是月光,所以漫天皆是刀光。 他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刹那被斩成碎末化为尘。 安泉却是脸色一白,双膝一软顿坐于地上,但仍牢牢抱定小龙女没让她摔落。 那种被抽干气力的感觉顿席卷全身,安泉心下呻吟了声,放大招放坏了,然后就软绵绵昏死了过去。 即使昏倒他都抱着小龙女压在他身上,这个妹妹安泉可是护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三日后的清晨,叽叽喳喳地鸟鸣声又在耳畔响起,安泉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在辨别是不是自己那只小鸟的叫声。 “臭鸟,让我再睡会,再吵闹,一会把你的嘴用树胶沾上。”安泉眼睛都不睁地恐吓道。 谁知道被恐吓的小鸟反叫地越是欢实了。叽喳,叽喳,叽叽喳,一个劲地叫。 安泉终于忍无可忍,突地睁开眼,但觉阳光太过灿烂,刺激地眼球发痛,赶紧又闭上了。 刚说坐起来,脑袋一阵晕眩,感觉腰酸背痛,且四肢无力。 他只能努力地转身趴在床上,听小鸟“猖狂”地叫着,咬牙切齿不已,这臭鸟趁我病,要我命,欲以噪声灭了本公子吗? 日后江湖盛传安公子挂于鸟口,这将颜面何存? 水灵之体在安泉苏醒后开始缓缓周流,安泉的头脑开始清醒了,想起自己异想天开地以月光化作刀光,没想到竟成了。 威力如此奇大,一举竟绞杀了两大御刀境杀手,没想到反噬亦如此之大,自己那点稀薄的刀气根本支撑不起自己放大招,于是脱力昏厥。 安泉突然间心里有些明悟,我何必要御出刀气呢,我走的路本就与别人不同,何苦又要固执地追求与别人一样的目的地呢? 虽然我御不出刀气,但我可以御刀,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刀,别人的刀,我可以随心所御,照样可以与御刀境高手一争上下。 御刀境高手不过是把刀气聚成了刀,省了随身携刀的不便,但最大的妙处就是能高来高去。 而自己却能低来低去的水遁嘛,看来老天有时也挺公平,能低来低去,就剥夺了高来高去的权利。 安泉心里虽这样想,但依腹诽着,这世间不公平事儿甚多,怎么到我这就如此较真? 叽叽喳喳,叽叽喳,小鸟仍在叫,安泉快被小鸟破烦死了,这时脚步声响,小鸟终于不叫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是龙二是谁。 “咦,挺尸着怎么成咸鱼了?” 安泉一听这为长不尊的话,气的气脉中差点就刀气大涨了。 臭老头你才咸鱼翻身呢。 “师父。”安泉努力地发出一个蚁声。 老二一听大喜,自己这好宝总算是活过来了,他昨天才由海上赶回,去了只见数千人在海底翻刀,找了两天也没见到安泉的影子,就决定回来再说,结果一回来就听说安泉与潜入山上的杀手互捅刀子,结果杀手不见了,安泉昏迷了。 龙大龙九霄早已替安泉查看过了,惊骇的发现这小子的气脉竟宽出闻所未闻的宽度了,但刀气稀薄的可怜,一定是御刀过度,刀气不支脱力所致,然后龙大龙五龙九霄龙女等先后给安泉输入龙气,结果是毫不管用,那气脉快宽成海了,没办法只好等他自己醒。 龙大在死亡谷内受伤过重,虽被安泉以水灵气机医好主脉,但化刀境界已破碎不复存在,还真是搞不清楚安泉这身体是怎么一回事。 “你小子越修炼气脉越宽,可惜刀气稀薄的可怜,那晚宗门中的高手已经要出手了,你却放出了那大招,以后千万要量力而行!”龙二谆谆教导道。 安泉嘿嘿一笑:“犯我灵宗者,虽高必诛嘛。” “诛个头。”龙二没好气地道。 “对了,师父,我这气脉中好像钻进了条蛇。”安泉道。 龙二眼睛一瞪道:“你小子纯粹胡言乱语,钻蛇?还钻龙呢,有时是刀气流动罢了,哪有什么蛇。” “哦。”师父不信,安泉也没有办法。 这时小鸟飞进来,立在床头之上,一下也不叽喳,龙二笑道:“你这小鸟很有灵性,知道你醒了,就一个劲地叫,要不我还不知道你醒了。” 正说着,洪娘子来送饭饭了,安泉喝了一大碗粥,吃了五个鸡蛋,终于有了点精神,然后洪娘子扶他坐起来,笑道:“你小子可把盛威刀宗坑惨了。” 安泉是在意料之中,而龙二一愣,洪娘子道:“早上才传来消息,盛天涯的宝贝女儿盛颜不是要与大齐五皇子订婚嘛,结果那五皇子突然取消了定婚,说是那盛颜很喜欢灵宗的梁周,但梁周一直拒绝,且与别人好上了,于是因爱生恨,雇杀手要杀人家。” 说着,洪娘子斜睨了安泉一眼,又道:“另外还说盛家子弟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盛夏,身为郡马,却在郡主有孕之时耐不住寂寞,在外金屋藏娇,没名没份还光明正大地带回盛家,堂堂皇族怎样能与这样不知仁义廉耻的宗门结亲?结果,盛天涯被当场气地吐血,五皇子还建议驱逐盛威刀宗离开齐境,齐皇也允了。” 龙二一听,心间大快,叫你雇凶杀人,想灭我灵宗天才,遭报应了吧。转念一想,刚才娘子说是爱徒将盛家坑惨了,于是狐疑地看向安泉。 安泉却摊开手,放了点粥粒儿,让小鸟享用早餐着呢。 洪娘子见安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笑道:“后来盛家的女儿说了,此生非梁周不嫁,就是爱死他了。” 啊,安泉手一颤,把小鸟都吓了一跳,安泉这下真不淡定了,这个大招看来放过头了。 流落海外的倭刀刀宗被三十三宗联盟王舒袖手下的荡寇小队给一锅粥端了,那个尸骨坑岛还有试验灭绝之血的小岛亦被荡寇小队找到,东海郡一带的失踪大案告破,王舒袖一时间在三十三宗联盟中声威大涨。 魏青云却是很头痛,这次本是以他的心腹萧鼎声为主导去调查此案,有不少人找到他,让他想办法把东海人口失踪案栽在清玄灵宗的头上,清玄灵宗一举有八人在海外荒岛历练突破至御刀境,这也算是很奇迹的事情了,当然栽个炼邪功的名头也是很合理的。 没想到闹腾出了这许多事情,杀宁浣情未遂,反莫名其妙死了冷千里、陆小虎二人,而游梦尘这个神经病,玩刀玩的竟能失手把凌波刀宗的一位高手给杀了,现在游梦尘失踪不见,他头痛欲死的还不知道该怎样给死了人的那三个宗门交待。 现得到了王舒袖派出荡寇小队端了倭刀刀宗,破了五百余人失踪大案的消息,魏青云更是闹心。 倭刀刀宗宗主腾一本到是光棍的很,被逮了后就全招了,竟然是以活人炼制什么灭绝之血,还猖狂地说他已炼成了,若敢杀了他,立刻就有人会放出灭绝之血,灭绝世人。 三十三宗联盟里有名的药师丹师们去那炼毒的岛上查验了一番,认为腾一本的话五成真五成假,也就是说灭绝之血真的有可能已被炼出了。 夺命毒师一直是个传说中的存在,他们极其诡秘,历代单传,据说当年的毒师被刀祖燕飞扬一刀给劈了,这数百年来再无夺命毒师在江湖出现,没想到如今竟出现于海外并与倭刀刀宗勾结。 而夺命毒宗宗门的典籍正是那灭绝毒经,其间记载了许多炼毒方法,这灭绝之血正是毒中之毒。 不得不说这腾一本实是一个极其狡诈奸滑之人,借着他都不知到底炼没炼出的灭绝之血保住了命,并且搞地知情者俱是心慌慌。 “给老子弄三只烧鸡过来,还要一坛好酒,再让老子吃青菜豆腐,老子就让人先放一瓶灭绝之血,灭你一国人。”腾一本被关在三十三宗的铁狱之中,猖狂地吼道。 不一会烧鸡和好酒就来了,腾一本边啃撕着吃着鸡肉,边喝着酒,嘴里还骂咧咧个不停,看守的三十三宗弟子真是恨不得一刀宰了丫的。 第77章 一张面具 安泉换下了盛威刀宗的蓝袍宗服,换上了他崭新的那套雪袍,在铜镜前臭美了半天,心道幸亏做了两身,那身在秋叶镇被朱大力给收走了,看来还得下山再去做一身,一身衣袍确实不够换洗。 另外天冷了,也该给小龙女添置衣物了,尽管云天心给小龙女置办的很是齐全,但做哥哥的,亦要尽到责任嘛。 顶了鸟冠,安泉悠悠然的上了龙女峰,见过了云姨,夸奖她是逆生长,越来越像是龙女的姐姐了,云天心笑骂他油嘴滑舌,实是心花怒放。 然后安泉说要带小龙女下山去玩,云天心自然应允,整日待在山上,不出去见见世面也不好,恰好龙女出来了,云天心就让她也一起下山逛逛,别整日只知道练功修行。 于是安泉与大小龙女就下山了,小龙女很是开心呀,一手牵着哥哥,一手牵了姐姐,银铃似的笑声响了一路。 桃园镇外有一片桃林,深秋万木萧条,林子里亦是枯槁满目,行过时,小龙女突道:“柳姨活着的时候,每月都会到林子里来一趟,坐着发呆。” 安泉自然是知道小龙女想起柳如絮了,突就想起柳如絮临死前曾说过把东西藏在与她那坤郎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是什么东西,能让郑重山这么重视,又让这柳如絮宁可断腿宁可自杀,也要守护? 安泉就问小龙女是否知道柳如絮在林中哪块待过。 柳如絮曾带小龙女进过这桃林,于是三人跟着就走了进去。 这林子不算很大,进去没走多久,就看到有两棵树间放着一个石墩,想来是摘桃人累了,坐下休息的地方。 小龙女指指石墩,说是就在这里,安泉见石墩下的泥土疏松,石墩竟陷入寸许,显然已是被人翻刨过。 可能柳如絮常在这里坐会,被有心人跟踪发现后,来此挖掘过,显然并无发现,否则也不会逼地柳如絮自杀。 安泉蹲下看了半天一无所获,龙女看着他四下查探的样子,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安泉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咱那郑大师兄为了要那东西,开始废了人家一条腿,后来将人家活活逼死!” 当时郑重山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严君野的身上,龙女也是知道的,听安泉这样说,龙女也好奇一国之皇子有什么得不到的,而这一普通民妇又能有什么好宝贝? 不经意,龙女的木灵之体悄然流转,木灵气机刹那与林中的木气相连相通,龙女顿然对林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石墩左侧第三棵桃树突地一阵颤动,然后树下泥土竟自翻涌,把安泉和小龙女吓了一跳,这时竟有桃树的根须活物般破土而出,然后,一油纸包裹的东西被树之根须献宝似地捧出! 龙女走过去,伸手就取,而那些根须轻缠了龙女素手片刻后,才似眷眷不舍地松开缩回土中,直看地安泉和小龙女目瞪口呆。 “你要找的是这东西吗?”龙女将油纸包裹的四方四正的盒子状的东西交到安泉手中。 安泉伸手接过,不是很重呀,摇了下到是有东西在里面晃动,安泉干脆就撕开了油纸,结果一层一层竟裹了五层之多。 里面是一梨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竟又是一红木盒子,眼见龙女和小龙女睁大着眸子看着,安泉嘿嘿笑道:“师姐,你猜里面是不是还有个盒子?” “没了!”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感觉没了。” “哥哥,你快打开嘛。”小龙女先是心痒难搔了。 “开,开!”安泉说着就打开了红木盒子,里面果然没盒子了,却又被油纸包裹住了。 啥东西让柳如絮上心成了这样,安泉将东西取出了,扒拉掉了油纸,一张面具顿出现于三人的眼中。 这张面具很轻很薄,金光灿灿,安泉拿在手中把玩了下,就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大不小,甚是合适。 而当安泉戴上面具后,整个人顿因为这张面具变地不同起来,那金波流动的面具让人看起来是那样的高贵而又魅惑,似乎顿就赋予了安泉一种奇特的魅力。 “哥哥,你戴上这面具一下子就变地更帅了!”小龙女道。 安泉拉风地摆了个造型,惹地小龙女格格直笑,龙女亦是莞尔。 安泉摘下面具,看了看道:“你那柳姨也不知道藏了这个面具做什么,郑大师兄难道很想要这张面具吗?” 说着,安泉突地想起了柳如絮口中的坤郎,一定是那坤郎的面具,才能让柳如絮视若珍宝,这女人真是痴情至此,为了这张面具不惜被打残,甚至于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安泉轻声一叹,本想又埋回这张面具,但转念一想,就揣到了怀中,这面具既然自己有缘见到,不妨就拥有下嘛,郑大师兄费尽心思也得不到,安公子我不费力就得到了,证明咱人品好,值得拥有它。 大小龙女对面具很无所谓,安泉收就收了,随后三人往镇中走去。 然后很巧很巧的事情又发生了,“财神驾到!”一个很高昂的喊声传来,一队很排场的金色豪华马车缓缓由大道行来进入了桃园镇中。 安泉恍惚了下,旋笑道:“也不知道是哪路财神到了,是不是又想给咱灵宗送银子花了。” 龙女想起安泉那次“敲诈”朱财神之事,微哼了声:“那次是侥幸,财神宗的人可不好惹,小心反被算计了。” 安泉嘿嘿笑着,并未反驳,财神车队进后,围观的人散了,三人相携走入了镇中。 “冰糖葫芦,哥哥我要吃冰糖葫芦!” “买,来三串!” “胭脂呀,哥哥这里还有卖胭脂的呢?” “哟,小哥,上回不是说没女朋友,这回倒带来买胭脂了,厉害!”那卖胭脂水粉的大哥记性真好,竖着大拇指道。 但当一看到龙女,顿就痴呆住了,仙女下凡了吗? “漂亮吗?” “漂亮。” “那这盒胭脂还要银子吗?” “不要,不要。” “谢谢大哥了啊。”安泉也不客气,挑了盒上好的胭脂就揣怀里了。 三人离开后,好半天这主才回过神,刚想说银子的事,一想自己说了不要银子了,于是好一阵肉痛。 如此呆傻地瞅着人家女孩子看是很不礼貌的,这点教训就该给。 “哥哥,什么是女朋友呢?” “呃…”安泉一时口齿难以伶俐。 于是小龙女大大的眼眸就瞅向龙女,求个答案。 龙女脸颊微泛红,道:“女朋友就是好朋友的意思。” “哦。”小龙女懂了,转头向着安泉道:“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而筱筱姐姐生烟姐姐弄月姐姐都说是哥哥的好朋友,那也都是女朋友了,哥哥真厉害,都四位女朋友了。” 安泉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赶紧拿过来冰糖葫芦塞到小龙女手中,小龙女却伸出白生生的另一只小手道:“胭脂。” 安泉掏出胭脂给了小龙女,小龙女顺手就给了龙女,吃着冰糖葫芦嘴中嘟囔着道:“这是给女朋友用的,哥哥你揣怀里干什么。” 安泉已被妹妹说地无地自容了,递给了龙女一串糖葫芦后自顾吃着,再不敢与小龙女答话了。 三人找到裁缝大叔那里,安泉是好好给订制了一番,在小龙女的强烈要求下给“安泉的女朋友们”一人做了件棉衣。 因为安泉这些女朋友们对小龙女太好了,林筱筱教她断文识字。玉生烟是白玉碧玉紫玉的送个不停,全是上好温润人的宝玉。萧弄月女红做的很好,让小龙女亦学会了不少东西。姐姐龙女更不用说了,亲生姐姐也就这般了。 安泉反正不缺银子,妹妹说怎样就怎样吧。 既然来了桃园镇,天香点心也是必须采购之物,小龙女走累了,龙女留下来陪她,安泉一个人晃晃悠悠便向天香斋走去。 快到了时,只见那五辆黄金马车正停在天香斋的门口,安泉眉头微皱,难道是财神宗的人来买点心了,若是,今天可能就要买不到了。 安泉走近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安泉一怔,想了想,走了进去。 安泉一进入,争吵声立刻就停了,安泉目光扫过,只见那朱财神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衰样,一侧,店老板狄秋叶脸色难看地伫在那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生气。 “哟,朱财神又大驾光临了嘛,怎么,这次难道是想给天香斋栽赃吗?”安泉笑眯眯地瞅着朱阳春道。 朱阳春见小仇人来了,暗道真是冤家路窄,他冷哼道:“原来是灵宗的高徒,但再是高徒也不能乱说话吧,什么给天香斋栽赃,我财神宗岂容你乱扣屎盆子!” 安泉鄙夷笑道“那你干嘛给我灵宗赔偿了三千两银子零十个铜元?” 朱阳春一想起这事就觉得窝囊的很,阴沉着脸道:“小子,那是被你们灵宗讹诈的,什么名门正宗,不过如此。” 安泉冷笑道:“难得朱财神能心甘情愿被讹诈,不过本公子还要真感谢朱财神的大手笔,送我的那墨晶宝石,不但给龙点了睛,而且还让我得了那么多赏赐,对了,本公子还是你大越的龙吟子爵呢。” 安泉目光凌厉地看着朱阳春,喝叱道:“见了本爵,不行拜见之礼,朱阳春你该当何罪?” 第78章 要账的事 芝麻官再小也是个官,子爵再小也是个爵! 朱阳春吃了苍蝇般恶心着,又有吐血的冲动了,栽赃没赃好,反让这小仇人拿着赃大出风头,金子珠玉的被赏赐了一堆,就连爵位也封了一个,哪怕仅是一个小小的子爵。 朱阳春硬着头皮站起,略一躬身道·“拜见龙吟子爵。” 安泉轻嗯了声,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欠揍模样。 天香斋的老板狄秋叶不可置信地瞅着这雪衣少年,一切已超出她的想象。 “老板,这朱阳春是不是欲栽赃陷害于你,若是,本爵给你做主。”安泉很有气势地道。 狄秋叶一怔,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安泉一听顿有些失望,还想借个事整整这朱某某呢。 看着朱阳春阴死阳活地伫在那里,安泉笑道:“朱财神病地可不轻啊,赶紧求良医去救治吧,别赚银子赚的累死了,银子还没花了。” 朱阳春闻言邪火上窜,不带这么咒人的吧,但口中却道:“有劳子爵关心,朱某硬气着呢,死不了,就是要死,也要银子花光光了再死!” 诸人听这二人斗口,心下好笑不已,天香斋的小姑娘们边掩嘴偷笑,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敢与财神“战斗”的雪衣少年。 安泉笑道:“这敢情好,那朱财神在死前好好消费吧,俺们龙启山风景殊丽,本爵可陪同你来个三日游,绝对五折优惠,不会强行要求购物。” 朱阳春一拱手道:“好说好说,一百年后会考虑。” 安泉面露难色:“一百年后朱财神都老成白毛僵尸了,本爵陪僵尸旅游,太过惊世骇俗,要不就明天吧。” “梁周,你…”朱阳春终于怒了,怒目而视,而他的手下原本想来个群殴的,后来一想人家是子爵,亦属于贵族,殴打贵族的后果…… 冲动是魔鬼,忍吧。 安泉丝毫不惧朱财神之眼杀,走上前放下一小锭金子,道:“狄老板,点心十盒,打包带走!” 狄秋叶亲自五盒打一包,打了两包,安泉一手提一个,冲着朱阳春笑眯眯道:“若想狠狠花银子,朱财神可千万记得找本爵,好了,再见,甭送!”说着晃悠悠就走了。 走出老远都能感觉到朱某某怨毒的目光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逐着,快来找我麻烦啊,安泉心中“期盼”地大喊,要不怎么弄你的银子到我的荷包里。 朱阳春眼见安泉走远了,方收回眼神,却见狄秋叶正冷淡地瞅着他,他也不愿与狄秋叶再争吵,道:“秋叶,我现在先去洛云城办事,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大越。”说着带着一众手下走了。 狄秋叶嫌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却禁不住蹙起,她实在不想再躲避再搬离了,但这朱阳春就若附骨之蛆那样惹人厌恶,摆脱不掉。 狄秋叶按了按隐隐生痛的太阳穴,突地想到方才那灵宗少年,不禁眼眸一亮,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夕阳西下前,安泉他们打了辆马“的”返回了灵宗,可谓满载而归,但此行最大的收获安泉认为是把那朱财神美美地给气了一顿。 这朱财神连续到桃园镇,又与天香斋里的人争吵,显然是与天香斋那风韵犹存的老板有关系,看来这朱阳春不但坏而且还很风流。 安泉把二位龙女送回龙女峰上,拿了自己的和孝敬师父师娘的东西后就离开了,剩下的就让小龙女分配去了。 安泉连送东西带蹭饭,由龙脊岭回到龙柱峰的时候天已黑黑了,小鸟在龙女峰上待着也没飞回来,安泉一人在龙柱峰上待着,却是今夜无眠。 自从御刀境杀手杀上山后,龙启山上的御刀境高手就开始轮班巡山,安全问题已然无虞。 安泉睡不着就跳上了房顶,吹了阵子凉风,数了阵子星星,依然毫无睡意。 难道是今晚吃师娘炖地鹿肉太多了,心如鹿撞了? 取出放于怀中的那张面具,安泉仔细端详了阵子,发现这面具看似金光闪动,但似乎并不是纯金制成的,它很薄很轻,却异常坚硬。 面具戴在脸上毫无累赘感,更巧的是与他的脸型好搭,简直就是量脸订做的一般,而且看起来很高冷很神秘的样子,柳如絮死守着这张面具,难道它有什么秘密不成。 当时严君野一直逼问柳如絮要东西,看来他们知道柳如絮手中有一样重要东西,但未必知道仅是一张面具吧。 安泉想着,将面具又戴在了脸上,真是与自己的脸型相当契合,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就像没戴一样,这可比他自制的兔子面具和银色面具戴上舒服多了。 今夜,怎么还是无眠呢?而往往在无眠的夜里,人总是能想起很多事情,比如安泉现在就想起了未完成的有恨之人交待的第三件事情。 第三件事情,就是替有恨之人去收账,安泉想了想,就刨出自己埋的那只铁匣子,打开后将层层的油纸扒开,就看到了那个账本那摞欠条还有那只墨玉印章。 欠条足有二三十张,安泉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汗是不停地冒着,这有恨之人也太有银子了吧,但他为什么要将这些银子都借出去呢,难道就不害怕人家赖账不给,你看你现在蹬腿咽气了,若要下了账,岂不就白白好过安公子我了。 借钱的竟都是十国的大人物,有大官有这王那侯的,安泉开始意识到,这有恨之人根本不是一个他自己说的那样一个人物,什么鹿王座下第一高手,第一高手怎么能有这么多银子,结交了几乎满天下的权贵,并借那么多银子给他们? 而这些人很缺银子吗,借来这许多银子又是作何用? 这件事情很诡谲,当安泉翻看到最后张竟愣住了,竟是郑大师兄写的欠条,欠银二十万两!好家伙,这还得向皇上要账? 安泉哑然失笑,但倏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郑重山在借银子的时候仅是个二皇子,他借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这些欠条俱是十年期的,而这十余年后,郑重山已由一个二皇子成为一国之主。 那晚死亡之谷发生剧变,郑皇驾崩,然后太子被杀,郑重山拿着谁也没听说过的遗诏成为新皇,他的势力如此之大,定然是多年来谋划的,绝不可能一夕而成。 他那时借那么多银子的用意,就可想而知了,就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吧。 而据说他在灵宗为徒时,修行起来极为刻苦,根本就不像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看来为了现在的一切,郑重山可是煞费苦心,不但劳己筋苦,更是费其心智,而且还欠下这样一大笔账。 没想到本公子还有这样一天啊,能成为一个天大的债主。 安泉想了想,以自己现在的境界,要要账该是没有生命危险吧,但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要账呢,有恨之人的徒弟?后人?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要呢?光明正大上门索要,还是暗中约见? 收账尤其是收这样大笔的账实在也挺伤脑筋的。 先收谁的账呢?安泉翻看着,最后决定闭了眼睛随便抽,抽到谁就先问谁去要。 安泉于是就闭上眼睛在其间随意摸出了一张,睁开眼,一看手中欠条,是大梁国右相吴清俭大公子吴宇同欠银十万两那张。 安泉虽然有记忆时就是在大梁都城青杭城的青莲桥下当乞儿,但什么右相了什么公子的对他来说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在他那乞丐圈里整天说的就是怎样才能乞讨到食物和铜板,别的都无关紧要。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右相吴清俭是哪路神仙,他的长子吴宇同又是怎样的一个大公子。 既然抽中了这张欠条,那就去青杭一趟,那青莲桥下高手肯定早就走了,而青杭城中水路很多,安泉笃定若有危险,他绝对能借水遁逃出生天。 安泉把这张欠条折好放入了荷包,想了想,把郑重山那张欠条也取出,亦将天下财的印章取出放于荷包中,其余的则又以油纸裹好,放入铁盒子重新埋好。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思索了良久,熬到子时,终于眼皮打架,打累了后就闭上了,安公子亦进入梦乡,很奇怪地竟梦到了那盛颜,她穿着大红的嫁衣来到了龙启山,高喊着:梁周,人家爱死你了,今生今世非你不嫁,把他吓地狼狈躲逃。 逃了一晚的安公子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发现自己怎么睡在床底下了,这时小鸟按时来唱歌,不过安泉已经醒了,暗道这损人的事情不能多做了,做了睡个觉觉都不安生。 但那盛天涯雇凶杀人,怎么也不见睡的不安稳呢? 安泉洗了脸,漱了口,煮着师父送来的鸡蛋,又给小鸟抓了一把谷粒,然后站在峰顶上独对秋日穹空,思绪就若那天际流云,浮动不定。 人生就是一段飘泊的旅程,如果上天安排我这样曲折而又精彩的活着,那就让我安公子活地更加精彩纷呈吧。 如此,欠账的,准备好银子吧,安公子来了。 第79章 一个熟人 一大清早,小龙女就召集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过来,自然说是哥哥有礼物要送给她们,这三人都很惊喜,尤其是萧弄月这个甘愿当丫鬟的。 “筱姐姐,烟姐姐,月姐姐,嗯,你们不是说都是哥哥的好朋友吗,也就是女朋友了,你们待我又这样好,所以哥哥送你们一人一身棉袍哦,上好的雪绸缝制的呢。” 小龙女小大人似地说着,将手中捧的三件棉袍分给了三人。 这三人正觉天气寒凉准备做衣服,没想到安泉竟有这个心思,心里俱是暖洋洋的,尽管什么好朋友也就是女朋友听不太懂是嘛意思。 看着她们欢喜的神色,小龙女转过身慧黠一笑,暗道我现在有爹娘和姐姐了,但哥哥还是很孤单,那就给哥哥多找几个女朋友,将来多热闹,咯咯。 被妹妹操碎了心的安泉,现在却是边走边唱地下山了,当然离开前给师父说了,宗门弟子外出历练是经常的事情,龙二知道自己这宝贝徒弟现在就连他估计也奈何不了,交待了几句话,就允了。 让小鸟去龙女峰找小龙女,安泉沿着山路哼唱着小桃花的名段桃花扇,晃悠悠地就下了山,刚下山,就遇到了天香斋的老板狄秋叶正由马车上下来。安泉一愣,狄秋叶亦是一怔,好巧呀。 “梁公子这是要出游?”狄秋叶急忙打招呼道。 安泉点头笑道:“是要出趟门,狄老板是来……?” “我正是来找梁公子的。”狄秋叶接囗道。 安泉道:“难道那朱财神又要找你麻烦?” 狄秋叶点了点头,就将与朱阳春的事情说了下,数年前四财神朱阳春到大飨城食神宗办事,恰遇到了狄秋叶,可谓一见钟情,但狄秋叶恰知道这四财神朱阳春是个风流成性的主,于是婉言相拒,但朱阳春却死缠烂打,一直纠缠至今。 这次朱阳春前来就是告诉她要把她带回大越,不同意就要用强。 安泉想了想,问道:“这朱财神现在干什么去了?” “听他说是去洛云城里求龙龟神丹,据说只有郑皇手中才有这珍贵丹药。”狄秋叶道。 安泉闻言心间一动,怎么又和这郑重山牵扯上了,龙龟神丹,龙精虎猛龟鹤延年,听起来很是不错。 狄秋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上次朱阳春来就是与郑皇见面,买了一颗龙龟神丹,服用了后精神大振,肯定回去又风流不改,这又犯病了。” 哦,安泉感觉是越发有意思了。 想了想,安泉道:“我要去大梁办事,我想你不若暂避到灵宗吧,我让我师父师娘护着你,那朱阳春肯定不敢乱来,等我回来再说。” 狄秋叶这次来就是想寻求庇护的,自然同意,恰有一安泉的师侄省亲后回宗,安泉便安排这师侄带狄秋叶上山,现在安泉乃龙启山上年轻一代的偶像,为偶像办事,这师侄是相当愿意,看着他们上山后,安泉打了狄秋叶方才乘坐的马“的”直赴大梁而去。 对于江湖人来说偷渡就不算个事,两天后安泉已出现于大梁境内,这是他的第一“故乡”。 又一日,安泉夹在一个商队中帮忙推着货车就进入了青杭城。 安泉这次出来穿了一身普通的蓝袍,看起来文弱弱地像个书生,夹在这文人雅士遍布的青杭城中,丝毫不起眼。 不由自主地他又来到了青莲桥上,只见又多了数位小乞丐,正若两年多前他的模样,一脸肮脏,衣着褴褛。 安泉微微一叹,世间总是有如此这么多的可怜人,孤苦无依,沦为乞丐。 安泉见到了那几位熟悉的老乞丐,这数月来安泉无论外貌还是精气神都发生了逆天的改变,他们已经认不出他了。 安泉也不愿以小兔子的身份出现,这次来收账凶吉未卜,别出了岔子牵连到这群可怜人才好。 安泉没有给他们银子,因为被人看见了,被抢走算是轻的,若诬个偷窃被打个半死才叫冤。 于是安泉在旁边买了些烧饼鸡腿的给了他们,又以碎银换了些铜板分给了他们,在诸乞千恩万谢的感谢声里,踏桥而过,心里还真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毕竟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员,尽管他们中有些曾夺过他的食,但在狗咬他时,也帮忙打过狗。 若想打探到消息酒楼是个好去处,安泉整理好心情,缓缓走着,在一处名叫旺福的酒楼前驻足而望。 以前他和二狗子等小乞丐常到这里乞讨,每到午时,旺福酒楼里总会走出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端了盘雪白的馒头给小乞丐们分了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三个来月,后来听说那女孩子生病了,就再没有出来过,而这群小乞还曾专门到菩萨庙外磕头,乞求让这善良美丽的女孩子早日康复,长命百岁人与人之间相处其实很简单,少些算计多些关爱,无论贫贱富贵,都能让心温暖。 也不知什么缘故,酒楼之中甚是冷清,无一食客,与以前的热闹形成强烈反差,安泉进入后只见一位伙计耷拉着脑袋正在打瞌睡,于是轻叩了下桌面,道:“伙计,上菜。” 那伙计霍然惊了下,只见是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书生,没好气地道:“本酒楼已经不营业了,现在出售酒楼,一千两银子永久归你。” 原来如此,安泉奇道:“这里生意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售出?” 伙计叹了口气道:“我家大小姐就剩一口气了,老板要卖了酒楼去买千年参王,看能否挽救回她的性命。” 安泉一听,心情顿然格外压抑,那女孩子的面容依然在脑海中清晰,柔柔弱弱,一张瓜子脸上却有双明亮的大眼睛,想起她含笑着给小乞丐们发馒头的情景,安泉长吸了口气,道:“这酒楼我买了,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你?”伙计露出讶然不信的神色,安泉打开荷包取出一摞银票,伙计顿就僵住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慌忙就领了安泉往酒楼后走。 其实已经有不少人看过酒楼,但他们是想趁火打劫,知道老板需要银子救命,一个劲的压价。 绕到酒楼后,便有浓浓的药味扑鼻而入,伙计早已一路小跑叫老板去了,安泉闻着药味一个个药材名就跳入脑中,青黛、瓜蒌、栀子、诃子、海蛤石,难道这家的小姐得的是咳血之症? 灭绝毒经不但是一本毒经,亦是一本药经,毒药毒药,毒与药本就密不可分,所谓是药三分毒,就辨证了毒与药的关系。 安泉看了一遍灭绝毒经后便将其烧毁,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竟生生记住了其之内容,闻着药味儿他就知道了药之成份,而这几味药显然就是为了医那咳血之症。 “女儿,女儿!”一声悲呼陡然由房内传出,安泉也顾不得什么,疾步跑入,只见那伙计惊恐地缩于一侧,一对双鬓染霜的年老夫妇正扶着一位少女,那少女坐于榻上,却侧着身不停地咳血,极是骇人。 一缕水灵气机顿逸入少女的体中,安泉迅速地发现了这少女的肺部有数个空洞,有些地方竟已坏死,安泉以水灵气机冲洗着病变之处,水灵气机透入肺中,滋润修补着那些空洞,直至完全愈合。 终于那少女咳血渐止,最后吐出一团腥臭无比的黑水来。 那夫妇见状更是悲恸欲绝,以为女儿血已吐尽,就要一命呜呼。 安泉脸色白了白,暗道这等要命的疾病医起来真是费力劳神,那少女猛地抬起身,就看到了安泉关切的目光。 她消瘦至极的脸上那双无神的眼眸转瞬间就充盈满了无限生机,她看着安泉,笑了笑,别人感受不出,而她却完全感觉地到纠缠她数年的顽疾神奇的消失了。 伙计却是面现恐惧之色,回光返照,一定是回光返照,吓得连退几步,转身撒腿就跑。 “谢谢你。”她冲着安泉道。 那双夫妇亦是以为女儿回光返照了,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少年伫在那里,那少年笑道:“打开窗户通通风,洗洗换身衣裳,把被褥和旧衣服擦了地然后烧掉,睡个好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说着安泉转身就要离开。 “请等下,我感觉我认识你。”少女道。 安泉回头笑了笑,然后就大步离开了。少女垂首闭眸想着,突地抬头清灵灵一笑,说出了让她爹娘很糊涂的三个字:小兔子。 走到楼前,那伙计怯怯道:“我家小姐,是不是死了?” 安泉笑道:“好人怎么会死呢。” 是呀,好人就该长命百岁,怎么会死呢。 一切似乎只是红尘中曾经的一个善因,恰逢其会结出一个善果,但因果轮回,这一切似乎又是一个开始。 安泉往前走了阵子,又看到了一座酒楼,到是热闹喧嚣的紧,食为天酒楼,不错不错,民以食为天嘛,安泉举步而入,刚进去,恰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80章 吴府地道 这个“熟人”正是西子镇调戏云若来的那耿真火。 安泉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就是看不惯他调戏女子,于是御水把他拖下河,扒光了他的衣服,淹的快死了才放出来。 谁知道极富想象力的群众们就编排了出个耿真火被女河鬼给污辱的事情,大肆传播,耿真火颜面全无,实在是无法在西子镇混吃等死了,就来到青杭城里投奔他的姐姐耿真水。 耿真水是当朝右相吴清俭小儿子吴宇文的老婆,而安泉来收账的对象正是吴宇文的大哥吴宇同。 安泉认识这个熟人,但人家可不认识他。 此时,耿真火喝地有些高了,想要离开时发现忘带钱袋子了,当然伙计就拦着不让走,耿真火说要写欠条,但大堂上挂着牌呢一一吃饭付银,概不赊欠。 耿真火就怒了,红着眼吼道:“区区百余文钱,公子爷我会赖账不成,要不跟我去右相府取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泉心道,难道这流氓竟与右相府有关系? 想着就摸出一小锭银子,走上前笑道:“这不是西子镇的老乡嘛,怎么,忘带银子了,今天这顿我请了。” 说着将银子塞到伙计手中,道:“好酒好菜再上一桌,好几年都没见老乡了,今天相见,不醉不归。” 言罢,将耿真火又拖进去了。 耿真火虽然不认识安泉,但一听是西子镇的,看来就是老乡无疑了,人家不但给自己解了围,这又请吃酒,太热情了,当然不能推辞。 于是二人进了一间雅室,坐了下来,银子的魅力总是很动人,立刻伙计把好茶好点心先端了上来,耿真火道:“老乡,今天可真谢谢了。” 安泉笑道:“谢什么呀,是老乡就甭说这客气话,我五六年前就随长辈离开西子镇,依稀还记得你这个老乡的模样。” 耿真火道:“我叫耿真火,先祖耿帆,曾是大梁开国大将。” 安泉目现“钦佩”之色,连道:“久仰,久仰。” 这时酒菜上来了,半斤老窖灌下,耿真火舌头大脑袋晕,然后什么都被安泉给一点点套问出来了。 这流氓的大舅哥原来是右相的小儿子吴宇文,但这流氓对他的大舅子很不以为然,文不成武不就,逗鸟玩狗倒很有一手。 而这吴宇同可就厉害了,竟是戍卫皇城的虎威刀营的总统领。虎威刀营是大梁最精锐的军队,营中刀卫俱是合刀境巅峰的高手,各队队长皆是御刀境高手,而吴宇同据说已抵御刀境巅峰! 安泉想要知道的七七八八已由耿真火口中问出了,原来这吴宇同竟是如此强势的一个人物,而他借十万两银子却是为了什么? 此时耿真火已被安泉灌地趴下了,本来就喝的不少,现在又被安泉灌了多半斤老窖,彻底是醉了。 安泉扶着他走出了酒楼,想了想,用水灵气机给耿真火清醒了下,问道:“耿公子,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半醉着的耿真火被安泉扶着,指着路,绕街过桥,不一时走到了一处府第的后门之外,啪啪敲响了门,然后走出一位青衣小僮,看见醉意醺醺的耿真火顿然面现厌恶之色。 他扶过耿真火,对安泉冷淡地道:“你可以走了!”说着搀了耿真火进去,啪地就关上了门。 安泉也不以为意,在安府中,安源也时常是这模样,大宅府第里的下人往往都认为自己尚高人一等。 安泉绕墙而行,绕到前方一看,果然是右相府,心道这流氓到是攀了个好亲戚,而今天这偶遇“老乡”也确实巧极,一顿好酒好菜,想知道的大多就都知道了。 看了看地形,这相府门庭高大,院墙亦是很高,上面还铺着琉璃瓦,自己不会高来高去,翻墙而入有难度,于是安泉就散出水灵气机寻找附近的水井,准备夜晚水遁进去查探一番。 安泉不敢冒然就去找那吴宇同要账,毕竟他是替有恨之人收账,其间具体如何赊欠他并不清楚,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吴宇同把十万两银子做什么之用了,评估了风险程度再决定如何去收账。 子时,安泉由吴府膳房旁的水井口冒出头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内院溜去。一般大宅府第的建筑格局大同小异,有过在大周安府的经历,安泉没费多大力气已摸到主宅。 数间屋子中灯火竟还亮着,院中亦有气死风灯高悬,几乎无甚幽暗之处,安泉见无法靠近,运起水灵气机,径直探入。 吴清俭六十余岁,面容清癯,一双凤目凌厉而有神,他黑白参半的头发挽着简单地插了只竹簪子,一身淡青色素袍,极显朴素整洁。 此时他正在翻阅着一撂厚厚的文书,不时按着太阳穴揉着,似乎有些累了,这时他端起茶水,冷不丁看见茶水中好像竟有一双眼睛,他揉了揉眼,只见茶水就是茶水,不禁自嘲一笑,这上了岁数,真的是眼睛都开始花了。 看这老头的气派举止应该是右相吴清俭无疑,如此厚厚的文书他熬夜看至夜半尚这样认真,这个官当的确实挺负责。 安泉收回水灵气机,在这里看来是探查不出什么了,于是就悄然离开溜向别处。 安泉在吴府中转来看去,还真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然在这里查探不出什么,那么就要到吴宇同的统领府中去探探了。 就在安泉要离开时,前边突地鬼鬼祟祟的出现了两条黑影,冷不丁就把安公子给吓了一跳。 安泉躲于黑暗之中,只见那两人中有一人的身影甚熟,当他们走到月影下安泉就看清楚了,怎么是耿真火那家伙,跟着一面庞白净的锦袍人偷偷摸摸地往右拐了过去。安泉很好奇这俩人要去干什么,于是悄然尾随。 不一时只见那俩人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那锦袍人似乎让耿真火放风,他却摸出一串钥匙一个个试着在开锁,好半天听见叭嗒一声,锁开了,然后二人推开门就溜了进去。 安泉走至,侧耳听了下,推开虚掩的门亦无息而入。 这个院子面积不小,南面有五间房子,这时其中一间突地亮起了一道火光,一定是那二人点亮了烛火。 安泉矮身走到窗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姐夫,若被大公子发现,咱俩可就倒霉了。” “倒霉?等债主找上门我就倒血霉了,你就滚回西子镇吧。” 姐夫?敢情这主是吴宇文,而这院子肯定是吴宇同在搬入统领府前住过的。 这两人半夜三更来到这里肯定是来偷东西的,正是应了那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姐夫,找到了没有?” “你怎么这么破烦,往这照,往下蹲地照啊,和你姐一样,咋就没心眼呢。” 安泉已然悄悄立起,蘸着口水将纸窗捅开一个洞,只见那二人正蹲在一个书柜前,耿真火掌着灯,而吴宇文正在翻着什么。 “姐夫,是不是大公子搬走前把那些字画都带走了。” “没有,搬家时我就在旁边,看见他卷起来都塞书柜中了,这怎么就不见了?” 最后书都被扒啦出来了,但字画却没见一幅。 这时,蹲着的耿真火突指着柜中右上角道:“姐夫,那个角上有个金环。” 吴宇文双手伏地,侧脸往上看,果然在书柜右上角上隐蔽处现出小半圈金环,若非蹲着看还真难发现。 吴宇文是大喜,找不到古画,找到个金环卖了,斗狗赌输的一千两银子起码一半先有着落了。 于是他伸着手指就往下抠,这一抠金环下移,而书柜下的地板陡地移动开了,连着书柜斜移,顿现出一个幽深的地道。 盛威刀宗被驱逐出了齐境,举宗狼狈迁往大燕,一年之中连被大郑大齐驱逐,盛威刀宗名声扫地,盛天涯气吐了血,大病一场。 在迁往大燕的途中,盛颜离奇的失踪了,遍寻不得,盛天涯夫妇更是急火猛飚,生怕女儿发生什么意外,口鼻都生疮了。 盛夏倒是心情不受什么影响,有俞清婉每日陪伴着,反到很是愉悦。 盛天涯就觉是俞清婉这狐狸精给盛家带来厄运,这天把长子盛勇次子盛世叫到马车上,秘密授意了下,盛勇盛世亦早就受不得老三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得到父亲的授意是磨拳擦掌,大大兴奋。 “盛夏,听说今天大哥和二哥都出去寻找颜颜,你这当三哥的也该去呀。”马车上被盛夏拥着的俞清婉道。 盛夏笑道:“小妹无非是没与五皇子订婚心情失落罢了,出去游玩几天散散心就回来了。” 俞清婉摇头道:“颜颜那天对我说,她怀疑那个失踪了的安兔是另外一个人,她要去求证。” “那安兔是在秋叶镇上买来的,颜颜也是神经过敏了,没事没事,过几天她自然会来找我们的,来,咱俩喝酒。” 盛夏刚拿出酒杯时,后面的马车中突然传来一个惊呼声:“宗主昏倒了。” 第81章 林中杀机 盛天涯昏倒,盛夏这当儿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与俞清婉下了马车,急匆匆跑了过来。 二人上了盛天涯的马车,只见盛天涯嘴角挂着一痕血迹,人已昏迷了过去。 盛夫人惊慌不知所措,盛夏见状眉头一皱道:“娘,不是离开前找大夫配了药吗,快给父亲服用呀。” 盛夫人赶紧翻找,半晌都没找到,一拍额头道:“糟糕,临行前走的太匆忙,忘带了。” 盛夏快晕死了,见盛天涯气息尚算平稳,想了想道:“我先到前方的镇子里找大夫配药去,药方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盛夫人说了几样药及份量后,盛夏骑了匹快马匆匆踏着夕阳去了。 眼见盛夏走远,盛夫人冷冰冰注视着俞清婉道:“这里用不到你,你回去吧。” 俞清婉欲言又止,终是怏怏转身回到了盛夏的马车上。 这时,昏迷中的盛天涯突地睁眼坐起,眼中闪出一抹阴厉之色。 深秋的夜来的总是很快,看着马车外夜色渐浓,俞清婉心里陡地生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觉,而在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怪兽在潜伏着,直欲择人而噬,俞清婉心弦惊颤,用毯子紧裹了身体,再不敢往外看去,只祈盼着盛夏赶紧买药回来。 前方有一片林子,穿过林子再行三里就有一小镇可打尖投宿,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盛夏,俞清婉的心里就平静了许多。 林子中黑幽阴暗,马车行过,刹那就被笼于一片巨大的阴影中。 这时,一声大喝陡然由林畔传来:“兀那车队,快快停下,不交买路钱就留下命来。” 遇上劫道的了,俞清婉心下一惊,但一想盛威刀宗此行中高手不少,区区劫道的毛贼很快就能打发掉,就又安下心来。 果然,双方一言不合,便动了刀子,打斗声不绝传来,俞清婉害怕的缩在车厢角落,等着贼人被打跑,却不虞一条黑影陡地就窜了进来。 俞清婉惊恐地还未喊出声,已被那蒙面人举手打晕,刚要一刀了结她的性命,那人突地一转念,拦腰抱起俞清婉就跑到林中去了。 不一时,又有一道黑影紧跟着亦投入到了林中。 这时前边有人喊道:“牛二被人打晕了,俞小姐被人劫走了。” 护于盛天涯马车旁的高手们刚要去追,盛夫人喊道:“保护宗主要紧。” 宗门高手见林黑阴森,也不愿进去冒险,马车便徐徐前行而去,再没人管那俞小姐的死活。 “那两个逆子,不是说让他们趁乱一刀了结了那狐狸精的性命,怎么就掳人而去了?”盛天涯低声骂道。 盛夫人道:“你还不知道你那俩儿子的德性。”盛天涯顿是无语。 “大哥,你真把她掳出来了,不怕父亲责骂?” “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一刀杀了,太可惜了,你怕挨骂,你就回去呀,跟来作甚?” “嘿嘿,骂就骂,反正也不掉一块肉,大哥啊,这次能让小弟先来不?” “让个头,这能让吗,离我远点,叫你再过来。” “哦。”一个黑影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林中寒风阵阵,俞清婉很快被冻醒,她揉着酸痛的脖子,乍就看见一双邪恶的眼睛,闪动着恶狼般的凶光,正在贪婪地看着她,她啊地发出一声惊呼,数只夜鸟顿被惊飞。 “救……”命字还未喊出口,俞清婉的嘴已被一只大手捂住,然后那黑衣蒙面人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裳,俞清婉发疯似地反抗。 那蒙面人任俞清婉挣扎着,口中发出阵阵野兽般地笑声。 俞清婉开始绝望了,她的力气在消失,两行泪顺着脸颊淌落,头脑之间先是混乱无比,旋就开始变地空白。 感觉到俞清婉反抗不动了,那人得意一笑,将其衣裳一把撕开。 俞清婉空洞的眼眸看向涂墨似地夜空,若死了一般,就在那人要做出禽兽之事时,一道雪亮的刀光无息地就由他的后心穿入,前心透出。 雪亮的刀尖上,一溜腥红的鲜血,一滴滴就滴落在了俞清婉的脸上。 那黑衣人头颅一歪,一下子就死透了。 “啊!”俞清婉惊恐万状地发出一声惨叫,用手在脸上死命地擦着,血腥扑鼻,她忍不住地强烈呕吐了起来。 远远的,另一黑衣人心里大骂着他的大哥,禽兽啊禽兽,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黑暗中,一瘦小的人影就那样伫着,手中的刀已抽回,俞清婉胡乱将被撕破的衣裳裹了裹,蹲坐于一棵树下瑟瑟发抖。 两盏茶工夫后,远处的黑衣人抓耳挠腮终于是等不及了,摸黑跑了过来。 俞清婉发现刚才尚伫于不远处的瘦小的人影突地就消失了。 鬼,是鬼魅吗?俞清婉颤栗地想着,这时一个重重的闷哼声传来,喀嚓一声脖子被拧断的声音传来,只见那瘦小的身影由远处死狗似地拖着一个人而至,与方才被杀死的那黑衣人扔于一处。 然后,他转身就要离开,俞清婉知道她得救了,但心里还是十分害怕,“你,你别走。”她喊了声道。 那瘦小的身影顿了下,道:“淫贼都已死了,你安全了,以后黑夜不要一个人外出。” 这个声音很年轻,似是一位少年,俞清婉放下心,柔弱地道:“你能送我出去吗,我真的很害怕。” 那瘦小的少年犹豫了下,但还是说:“好吧,我送你出去。” 俞清婉的衣裳已破烂不堪了,想了想,她忍着恐惧去扒拉死尸上的黑衣,这时恰有一片月光逸入,俞清婉颤抖着手扯下死尸的蒙面,一看之下顿若五雷轰顶,呆伫当场。 盛夏在林外三里的小镇中没抓到药,又前行到十余里的一个大镇子上方买全药材,折回时盛威刀宗的车队已到了小镇中打尖投宿。 盛夏亲自去熬药,熬好后伺候盛天涯喝了,这才想起怎么不见了俞清婉,一问之下方知俞清婉在经过林畔被强人掳走。 盛夏发疯似的狂奔向那片林子,执着火把四处寻找,终于他嗅到了血腥之气,然后就看到了林中的两具尸体,赫然竟是他的两位哥哥盛勇和盛世,盛夏骇呆了。 他们不是去寻找妹妹盛颜吗,怎么就死在了林中,而在盛勇的手中兀自抓着一块衣裳碎片,盛夏仔细一看正是俞清婉的衣物。 盛夏刹那间就明白了,拼命地喊着清婉清婉,几乎寻遍了整个林子,但俞清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他将盛勇盛世的尸体用马驮了,一路牵着,怀着悲愤无比的心情回到了镇中。 而刚刚“清醒的”盛天涯乍见两子的尸体,双眼发直,一口鲜血喷出,这次真的昏死了过去。 吴宇文无意中打开了暗藏的地道,吴宇文和耿真火一时就惊呆了。 地道洞口黑黝黝,森凉凉,这是个什么状况,吴耿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安泉却是立马来了精神,有猛料,这俩家贼竟把地道给弄出来了。 看他们的表情很惊讶,一定以前也不知道这地道的存在。 “下去看看。”吴宇文做出了决定,是不是老大藏了什么宝贝在这下面呢,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跟着下去了。 这下轮到安泉抓耳挠腮了,而那二人乍就遇上鬼怪似地惊骇万状地由地道中鼠窜而出,吴宇文哆嗦着手伸入柜中拉动金环,索性地板顺利归位,恢复了原样。 二人将书放回,脸色惨白地匆匆而出。安泉早已溜了出来,真是快好奇死了,这地道中到底是藏了什么,把这二人吓地脸都白了。 那二人锁了门后就溜回去了,安泉想了想,没有进去查看,他决定想办法在耿真火的口中去探知,地道中没有水源,若万一被发现,困在其中真不好脱身,安全第一嘛。 于是安泉便投井撤了,第二天他在相府外晃悠着,果然到了下午,那耿真火由后门溜了出来,安泉悄然跟着,见那厮在青楼下踯躅了半天,捏了捏钱袋子没舍得进去,然后穿过一条巷,到另一条街上进入了一间赌坊,看来是想试试手气。 安泉等他进去了阵子,才缓缓走了过去,门口的伙计见是一青袍少年,估计没什么银子,伸手拦住道:“这里是赌坊,无银莫入。” 安泉随手抛出一块碎银,那伙计慌忙接住,立马就弯下腰身谀笑道:“小爷快快请进。” 安泉轻哼了声,昂首而入,只见这赌坊之中真是热闹,麻将厅,牌九厅,骰子厅等等赌厅中都挤满了赌徒。 安泉走到骰子厅二号门口,在靠里的一张桌子前,看见耿真火正扒在一张桌子前侧着头听庄家在摇骰子。 那庄家手腕穿花绕蝶,木质骰盅上下翻飞,终于啪地一声落在赌桌之上。 庄家松了手,看着一干赌客,唱也似地道:“下注喽,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耿真火在钱袋子中摸了块碎银子,啪地就用手按着银子放在了小字上,但见别人大多押大,他犹豫了,就要往过移,这时一锭银子被人抛在了小字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一二三,小。” 第82章 土狗厄运 不但押小,而且还知道点数是一二三,你以为你是赌神吗? 耿真火扭头一看,哎呀,巧了,请自己喝酒的小老乡来了,原来他也是此道中人。 于是耿真火就买定离手了,然后有些歉意的冲着安泉道:“老乡,那天麻烦你送我回府,也没能请你进去坐坐。” 安泉笑道:“贵府可不是咱这平民百姓可随便进出的,要不,今天耿兄赢了银子,请我去喝酒,如何?” “好啊,好,没问题。” 说话着呢,骰盅打开,果然是一二三,小。 “赢了,赢了。”耿真火开始往回刨银子了。 “五五六,大。” “二二三,小。” “四四四,豹子,庄家通杀,不押。” 一会儿工夫,耿真火的钱袋子满了,喜地一张嘴都合拢不上了,而庄家的脸阴沉的似想杀安泉的全家了。 “老弟啊,这回咱押大押小呢?” “这回咱不押了,我感觉今天的好运气没了,再押就得输,明天咱玩大的去,这小打小闹,没意思。” 耿真火一听开始蛮失望,后来眼睛就亮了,点头若公鸡啄米。 然后二人由老乡就升级为称兄道弟了,耿真火慷慨地请安公子去喝酒,耿真火问起安泉姓名,自然就是安兔了。 安泉有水灵之体,喝上一百斤酒也没事,耿真火说,天凉喝北风烧酒带劲,结果多半斤酒不知觉就被安泉劝灌下去,脸就“烧”成了猴子屁股。 于是耿真火开始胡言乱语,胡乱吹牛,安泉则旁敲侧击。 “耿兄,你生平遇到最惊惧之事是什么呢?” “河鬼啊,据,据说还是母河鬼,把我捉到河中,衣服扒光,害我贞洁不保。”耿真火说着,挺伤心的。 “呃!”安泉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 他脑子一转,笑道:“我还在海里见过龙呢,切,河鬼算啥。” 耿真火红着眼摇头道:“那可是我一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日子,被女河鬼玷污了,哪个男人能承受这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呃。”安泉没想到自己就是捉弄了一下这流氓,却给这流氓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心理创伤,真是罪过罪过。 安泉见这家伙醉的快糊涂了,赶紧又问了几句,但耿真火已被北风烧烧晕,只会吱唔不会说人话,没办法,结了账又搀着他回相府后门,敲了门后,被下人扶了进去,安泉自然又被拒之门外。 安泉费了半天劲也没问出来,一想也是自己之故,捉弄的这流氓如此刻骨铭心,醉酒都仅能记这一件事。 第二天,安泉想了想,这耿真火昨天尝了甜头,今天一定会急地找自己玩大的,于是他也没在相府外守候,就到昨日那赌坊外徘徊着。 果然,刚到巳时,耿真火就带着个人来了,安泉一瞧心下暗乐,这家伙竟把吴宇文这纨绔带来了。 耿真火一番介绍,安泉恭维了几句,吴公子很是受用,心道耿真傻的小老乡可比他强多了,起码说话真中听。 昨天耿真火喝多回去,恰就遇到了破烦的死的吴宇文,吴宇文斗狗输的银子还没着落,这真傻竟花天酒地出去快活。 大怒之下就给这货浇了一桶凉水,把烧劲就浇下去了,耿真火寄人篱下,真怕了这小舅子,赶紧说是遇到老乡,到赌坊中赌大小还大赢了一番。 吴宇文根本不信,但当耿真火掏出鼓圆了的钱袋子,吴宇文就被事实征服了。 他知道耿真火昨天就剩两小块碎银,而这满钱袋子的碎银加铜板足有二十两! 耿真火说明天老乡还要带他赢大的呢,吴宇文赶紧就拿了件自己的新袍子给真傻换上,今天就跟着来了。 开始远远见是一少年,尚感觉有些失望,但在安泉圆滑活络的表现中,吴宇文感觉到了有些不同,或许人家少年老成,少年赌神也说不定。 三人凑一块说着话,安泉才知道这吴宇文最喜欢赌斗狗了,这斗狗紧张刺激血腥又暴力,结果前两日他在斗狗场中与人斗狗斗红眼,输了个惨败,他看好的一头血狼犬竟被一头土狗给活活咬死了,让他输了一千两,当时他只有一百两银子,其余九百两打了欠条。 在皇城斗狗的皆是权贵,吴宇文不敢赖账,回来问耿真水要钱,耿真水说没,不过耿真水的金银首饰也的确快被他败光了,所以才打起他大哥吴宇同的主意,他记得吴宇同收藏有不少名贵字画,于是摸黑来偷,准备卖了换银子,结果字画没偷到却发现了一件快吓死他的事情。 吴宇文快愁死了,等债主要上门,一顿家法是难免了,想起吴清俭的藤条,吴宇文就胆寒。 没想到他这小舅子带给他一个惊喜,若真有善赌的,赌赢一千两银子也不难嘛。 他就让耿真火带他来,耿真火自然知道吴宇文想翻本,就带来找安泉。 安泉笑道:“吴公子真不会连一千两银子也掏不出吧。” 吴宇文尴尬笑道:“家父身为右相,家教甚严,尤其是银钱,一月给的真不够花。” 安泉心道,肯定都被你个浪荡子给败光了,口中却道:“相见就是有缘,那么今天咱就到斗狗场中把输的给赢回来。” 说着三人就往城北的斗狗场而去,安泉以前当乞丐时也曾听说过斗狗场之事,但那里一般闲人根本不敢靠近,据说那里面的狗连人都吃,若谁擅闯进去,止不定就会被群狗攻击分食了。 三人游逛着走到城北的一座偌大宅院之前,便可以听到阵阵狗的狂吠之声,吴宇文眼中顿就露出了兴奋之色。 宅门口,一彪形大汉正牵着一只巨大的黑毛狮头犬站着,眼见吴宇文来了,笑问道:“吴小公子,筹到银子还账来了?” 吴宇文轻哼了声道:“本公子今天不但还债还要赢钱。” “这敢情好,三位请进。”大汉笑道,牵着狗走向一旁。 那黑毛狮子头见他们走过,突呲牙吼叫着人立而起,耿真火吓地妈呀一声就躲,差点没把一旁的吴宇文给碰倒。 安泉头一扭,人眼对狗眼,黑毛狮子头乍就呜地一声低了头,猖狂劲一下全没了,夹着尾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安泉冷笑骂道:“畜生。” 那大汉闻听,脸色一变,但终究没做出什么举动,目光狠狠地看着那三人走入了宅门之中。 一进宅门安泉就发现了不同,好生宽敞,看来竟是两处宅院打通合一,除了北面有一排房屋,其间狗的狂吠之声不时传来,其余各处什么建筑皆无,显的极是空旷,而在中心的位置,有两座铁栅栏围成的台子,看来正是斗狗的擂台。 也许是尚早,斗狗场中仅有寥寥数人,见安泉他们来了,其中有一绿袍公子顿笑嘻嘻走至,“哟,吴兄来还账了,看来相府就是家大业大。” 吴宇文脸色微变道:“闵三元,斗狗是我的嗜好,与我相府何干,输了我自会赔钱,愿赌服输,不过,我今天是来赢钱的,你千万把你的眼睛擦亮了,看公子我今天怎么大赢特赢。” 那闵三元一怔,旋就哈哈大笑道:“吴兄今天是龙王打哈欠,口气甚大,好,今天我闵三元就陪你斗,非把你斗输地光腚出门不可,哈哈。” 说着,闵三元大笑而去,却看也不看安泉和耿真火一眼,以为这俩就是奴仆随从罢了。 “这人真嚣张。”耿真火道。 吴宇文瞥了他一眼道:“若你是当朝车骑大将军的独子你可以比他还嚣张。” 耿真火默然哑火,他的先祖亦曾是大将军,可惜后来一代不如一代,耿真水的亲事,还是当年他爷爷与吴宇文的爷爷交好,订下的娃娃亲,否则现在耿家更落魄。 安泉才不管什么丞相大将军,现在就想取得吴宇文的信任,然后在酒桌上套出地道中的秘密,再决定如何要账。 陆续有人而至,半个时辰后,斗狗场中开始渐渐热闹了起来,这时有一病恹恹模样的紫袍年轻人牵着一条一瘸一拐的土狗走至,吴宇文盯着那条狗就像盯着仇人似的。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就这条土狗,害我输了一千两银子。”吴宇文咬牙切齿地道。 安泉和耿真火瞅过去,看那土狗耷拉着脑袋,有条腿似乎受伤未愈还瘸着,怎么看都是一怂狗,怎么就能咬死了狼与狗杂交的凶猛的血狼犬? 难道这是一只装怂装出境界的凶狗? 紫袍年轻人一来,闵三元立马迎了上去,笑道:“古哥来啦,今天厄运还能上场吗?” 厄运?这土狗竟有一个这样拉风又恐怖的名字叫做:厄运。 安泉看了看土狗又看向吴宇文,这土狗也确是吴宇文的厄运,扔在路上人都嫌又丑又脏的土狗,能让吴小公子输了千两银子,这狗够强大,吴宇文也确实够衰。 那被闵三元唤作古哥的紫袍人看着吴宇文有气无力地道:“还心说吴公子会赖账,看来古某是有眼无珠,吴公子敢来,那就证明愿意付赌债了,赌品确实高。” 他也不知道是真心赞还是故意挖苦的说着,言罢还拱了拱手。 安泉见吴宇文脸色难看,上前笑道:“古哥吧,我们公子赌输的银子自然是带来了,不过真没赌过瘾呢,今天,照样是赌你这土狗输。” 说着由怀中摸出一摞银票,足有二三十张,在手中哗啦啦地拍着,然后目光挑衅地看向那古哥。 第83章 嚣张小厮 这小厮很嚣张!不但古哥闵三元这么想,围观看热闹的亦如是。 再瞅瞅吴宇文也没什么很特别的表情,但小厮手中的银票这些人听响声,就知道是宝巨丰银楼发行的天下通银票无疑,这一摞二三千两都不止。 耿真火和吴宇文亦是心里既惊且叹,这安兔小小年纪,但银子可真不少。 古哥还是那阴死阳活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笑道:“好啊,我还真想看看厄运怎么输。” 是啊,人逢厄运躲之都不及,厄运又怎么会输? 安泉笑道:“我这个人什么也不多,就是好运多,哈哈,专治厄运。” 吴府这小厮很有性格嘛,命犯小厮的安泉刹那就成了斗狗场上最闪亮的小厮。 闵三元嗤笑道:“大话谁都会说,牛谁也都会吹,斗狗场上见真章吧,你这低贱小厮能有什么好运,狗屎运吧。” 安泉斜睨着他道:“真难为那样恶心的字眼能由你这高贵的嘴中……拉出来。” 诸人一听,继而发出一阵哄笑,这小厮不但嚣张,而且毒舌,还胆大包天。 闵三元气得三尸神暴跳,“我要杀了你这低贱下人。”说着就欲来个手撕小厮。 吴宇文上来挡在安泉前面道:“闵三元,我家小厮用不着你管教吧。”说着扭头对安泉道:“安兔,我们挑狗去。” “好啊,公子,咱们选狗狗去。”安泉说着,直接无视闵三元,转身而去。 来之前,三人商量好安泉就充当吴府小厮的角色,结果安泉一时看不惯古哥那死样,又看不惯闵三元那高高在上之样,少年的心就冲动了一下,冲动是魔鬼啊,结果吴府有个嚣张小厮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一般斗狗都是主人自家养狗,亲手训练,但吴清俭不允许养狗,吴宇文每次斗狗都是在狗场中选狗来斗。 三人来到狗舍之中,吴宇文无论看哪条狗都都不顺眼,高大凶猛的血狼犬都被那土狗厄运给咬断喉咙咬死了,眼前这些狗无论品相气势与血狼犬都差一大截。 “安老弟,这里的狗真不咋样,要不咱们到狗市上买一只好狗来斗?”吴宇文道。 安泉却是指着角落里蜷缩着的一只黑背板凳狗道:“我觉得那只就不错。” “啊,安老弟,你别开玩笑了,这是只板凳狗,是用来给别的狗当陪练的。” 吴宇文连连摇头,就连不懂斗狗的耿真火亦头摇地如拨浪鼓。 “这狗狗确实不错,你们看它身长体宽,腿短而粗,力量应该不错,个头不高,灵敏度也应该不错,就它了。” 安泉拍板了,手中变戏法似地就多了个熟鸡腿,一声唿哨,那机凳狗闻到香味,跑了过来,安泉打开舍门,它跑出来看着安泉,直摇着尾巴讨好。 安泉蹲下身子拍拍狗头,将鸡腿塞到狗嘴中,板凳狗趴在地上享用了起来。 安泉笑道:“你们看,它真听话。” 吴宇文和耿真火白眼连翻,心道我喂它吃肉它也听话。 “你以后就叫好运了,一定能克死那个厄运。”安泉笑眯眯地道。 那俩人一听,这丫真的和那古哥给杠上了,古哥的来历他们搞不清,但能让闵三元这将门骄傲的独子喊做哥的人,显然并不是一般人。 “好运,走了啊,打一架,打赢了不但有鸡腿吃而且还有鸡屁股吃,若打输了,可能就要被咱吴公子将你炖了吃了。”说着带头走出,那好运还真跟在安泉的后面就出来了。 吴宇文和耿真火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出来,反正这小子有银子,输了也是输他的。 外边的人乍见那嚣张小厮竟弄了只当陪练的,且经常被人炖成美味狗肉的笨板凳狗出来,不禁都哄笑起来。 闵三元恶狠狠地看着安泉,心道一会这板凳狗斗输了,定要连狗带你这毒舌小厮一起给乱炖了,方解我心头之气,区区一个小厮,低贱下人,真是活腻歪了,敢污辱我。 古哥看着那板凳狗,目光中亦闪出一丝不屑,他苍白的手摸了摸厄运的头,厄运狗眼微眯,突地竟闪过一丝寒光。 安泉恰就瞥见了,只见那古哥依然用手摸着厄运的狗头,原本耷拉的狗耳朵已渐渐竖起。 有意思。安泉也开始摸着好运的狗头,边摸边道:“好运啊,对面那是厄运,咱就是为克它而生的,懂吗?” 好运?围观诸人闻听板凳狗大名,更是笑地捧腹。 随后而来的吴宇文和耿真火尴尬的快死了。 这时斗狗场的老板来了,安泉真没想到这老板竟然是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女子,高挑的身材婀娜多姿,鹅蛋脸上画了梅花妆,雾鬓如笼,秋水深幽,看起来是那样高贵而冷艳。 安泉看了一眼后就低头逗弄好运去了,而别人却是“慕老板,慕老板……”的打着招呼,那慕老板颔首示意,走近了,冲着那古哥淡然笑道:“古少,那日赢了近两千两银子,今天来了又想赚多少?” 那古哥见了慕老板似乎稍微有了点精神,说道:“本来是看看吴小公子是否会如约来还账,没想到吴小公子到是很讲信用,更没想到吴府竟来了个很嚣张的小厮,还要再与我赌一场。” “哦。”慕老板目光扫过,就看到了吴宇文身旁正在逗狗的安泉,安泉一身青袍恰就像个随从小厮,而耿真火见了这大美人,眼睛就有些发直了,那慕老板扫了他一眼,眸子间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可以开始了吧?”安泉摸着好运,突地抬头道。 古哥道:“当然可以,不过吴小公子欠的账最好先清了。” 安泉抽出九张银票递给了吴宇文,吴宇文感激地看了安泉一眼,接过后给了那古哥,收回了欠条。 然后所有的人聚到了斗狗擂台,围成一圈,安泉又摸出一摞银票道:“我押两千两银子,赌好运胜,这位古少可敢对赌。” 那古哥刚收了吴宇文递来的九百两银票,又拿出一千一百两银票合于一处,冷笑道:“有何不敢?” 吴相府的这嚣张小厮疯了。 诸人都是这想法,吴宇文和耿真火亦觉得安泉疯了。 下注开始了,慕老板的斗狗场开出了一比五的赔率。 几乎没人看好安泉的好运会胜,都踊跃地押注压给了古哥的厄运。 那慕老板一双明眸紧盯着安泉,似乎想将这奇怪的小厮一眼看穿,但无论怎样看,这小厮都似被隐于一团水雾之中,让慕老板无法看透。 慕老板想了想,对身侧的随从低语了几句,那随从的脸上顿现出惊异之色,但不敢违拗老板之意就照做去了。 安泉见耿真火伫在那里一动不动,道:“耿兄,快买好运赢呀,一赔五啊,好运赢了你可大赚了。”耿真火一咬牙,真就豁上了,全部身家二十两全都押好运赢了。 安泉又塞给了吴宇文二百两银票让他押好运赢,吴宇文看着那板凳狗,真不知道安泉哪里来的信心。 然后,斗狗开始了。 厄运与好运被关入了铁栅栏中,二狗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动。 一般斗狗之狗都是狗中的好勇斗狠之辈,加之被主人训练后,都极具攻击性,一旦进入斗狗擂台之中,戾气顿生,非斗出个死活不可。 但这土狗和板凳狗却是狗眼互视,根本就没有要狗咬狗的意思。 “咬啊,咬死好运!” “厄运必胜!” 群情汹汹,但这口号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谁都希望拥有好运,远离厄运,有些人喊着喊着就喊不出来了,好像再喊马上就要厄运临身似的。 安泉笑眯眯的伫在那里,慕老板心间愈是对这吴府的小厮好奇,看着吴宇文的样子,怎么感觉他更像是小厮的小厮? 闵三元有些急了,向着那古哥道:“古哥,厄运怎么没动静?” 古哥冷然道:“急什么,厄运不动则已,一动就咬碎它咽喉,血狼犬都招架不住,还怕这只板凳笨狗。” 厄运其实一直都在准备着蓄势一击,它喜欢后发制狗,在别的狗进攻时,它会捕捉到破绽,专攻咽喉,用利若刀的狗齿瞬间将对方的咽喉咬的稀烂。 当然这是那古哥训练的好,斗狗擂台上的狗一上来就是凶狠的撕咬,而这恰是厄运施展绝杀的机会。 但好运进了狗擂却蹲坐在那里,睁大着无辜的狗眼,尚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而厄运后发制狗的绝招就无法施展了,但厄运亦不愿意主动出击,因为在它的狗意识中,先扑上就是来送死的,所以它也不动。 好运厄运就那样互瞪着,弄地看大战的看官们相当之郁闷。 慕老板看着这百年难遇的斗狗奇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渐渐,也许厄运的耐心被消磨尽了,也许是它感受不到好运有什么威胁,于是它突地就动了,但在与血狼犬交战时狗腿受了伤,它这一扑之下动作就有些变形。 好运乍见厄运突然发飚,顿是吓了一大跳。 第84章 不老天丹 板凳狗确实比一般的狗要灵活敏捷,好运见厄运扑来,一惊之下,迅速就闪狗。 厄运一击不中,瘸腿落地,震地还痛了下,不禁狗牙微呲,而好运已躲在铁栅栏的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厄运。 “笨狗笨狗,你躲在角角里一会儿想躲都躲不开。”吴宇文在栅栏外急地直吆喝。 安泉却毫不紧张,厄运见好运缩在角落里不敢动,狗胆更是大肥,瘸着腿助跑了两步然后一跃而起,森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再度向好运扑来。 好运在厄运扑起的刹那,贴地窜出,恰就由厄运的肚子下窜走。 厄运刹那失去目标,狗心慌慌又收势不住,一头就撞在了铁栅栏上,尽管有证据证明狗头相当之硬,但再硬也硬不过铁啊,恍的一声巨响,厄运就贴着铁栅栏滑落于地,看官们直感觉自己的脑门顶子都在生疼。 吴宇文和耿真火雀跃了,好现象,太激动人心了。 “好运快上去咬死厄运!” “咬死厄运,好运必胜!” 这两货呼喊着,虽然聒噪,但极是顺耳。 古哥的脸色开始变地难看起来,闵三元有些傻眼了,他可是押了五百两银子的。 安泉却很云淡风轻,让慕老板更觉地其高深莫测。 厄运确实很难缠,尽管撞地狗嘴都出了血,它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运却又躲于对面的栅栏角上,仍然保持着相当之高的警惕。 然后厄运血红着眼珠,嗓子中低声咆哮着,一瘸一拐地向好运走了过去。 好运头顶的狗毛都炸起了,厄运这狰狞模样令它很惊惧。 厄运又开始跑动了,这次不扑起了,直线跑过去,狗嘴大张凶态毕现。 好运似乎害怕地往后缩,向后蹲,吴宇文耿真火瞅着,紧张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 古哥和闵三元露出了笑意,狗被激怒了是很有暴力倾向的,人都敢咬,别说狗咬狗了。 在厄运红着眼睛直线凶猛扑上时,好运后腿猛地一蹬,然后就“飞”起来了,恰到好处地由厄运头上飞窜而过。 厄运很悲催地再次狠狠撞在了铁栅栏上,这回狗嘴被撞地鲜血淋漓。 这并不是一场精彩的斗狗,但厄运撕去伪装后的凶狠,好运懦弱下的灵活机变很是令人大开眼界。 好人不恼,恼了不了,好狗呢?好运终于生气了,一而再的被厄运如此当着人类的面欺负,终于激发了它的狗脾气。 板凳狗属于笨狗,笨并不是指愚蠢笨拙,而是指它对主人的忠诚,被主人再打再骂,它也不会背叛主人或者咬上主人一口,极是愚忠。 屡屡被欺负后,好运嗓子里呜呜地开始发出生气的声音,小獠牙也开始外露。 厄运又把自己给“摧残”了下,半天才转过狗身,而好运已眼光不善。 厄运就等着好运主动出击呢,它主动出击了两次都很受伤,于是口中亦呜呜发出挑衅之声。 好运缓缓往前挪着,它很谨慎,并没有冒然出击,安泉看着暗乐,这狗狗还真不是一般的冷静。 厄运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冷静狗,他的主人也没有教过它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当厄运扭头看向古哥时,古哥正阴狠狠地瞅着它,狗心顿然大惧。 这时,好运“汪”的一声就扑了上去。 安泉一叹,咬人的狗不叫,你叫个嘛呢,这不是在提醒人家。 厄运见好运飞扑而上,下意识猛地一侧身,然后狗眼中凶光暴现,张口就咬向好运的咽喉。 朱阳春来到洛云城外的时候,郑重山便已得到了消息,朱阳春进得城后,早有洛云城中宝巨丰银楼的掌柜和伙计前来迎接,这排场之大,自是非同一般。 丹妖包不空夹在人群中远远看了看朱财神的气色,冷冷一笑,这朱财神皮肤煞白,眼圈泛青,毛发枯乱,神色萎靡,果然是“病”的相当之重。 朱阳春安排好落脚处后,就开始寻思着怎么去见郑重山。 以前郑重山是二皇子,约见一面还是比较容易的,但现在人家已经是大郑皇帝,那可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不过能当财神的人岂能被这事难住,郑重山不是登基不久嘛,朱阳春就打算借财神宗的名义来送贺礼,如此不就顺理成章的能得到郑皇的召见。 只要见了面,朱阳春就有信心能在郑重山的手中再买一颗龙龟神丹。 果然,有银子好办事,朱阳春顺利地进入了郑宫,见到了郑重山,依然是虚伪地互相吹捧一番,让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一人掉了二斤鸡皮疙瘩后,终于说到了龙龟神丹的事情上。 朱阳春当然不能说买了,便恳请郑皇能御赐一枚,郑重山一听顿目现为难之色,只言他手中已无这样的丹药了。 朱阳春权当郑皇是奇货可据,于是就施展水磨工夫,软磨硬泡,最后加价到了五千两银子,郑重山才咬着后牙跟终于同意了。 很不情愿的带着朱阳春来到了御书房,然后在柜子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取出了一枚丹药,刹那药香就四溢了,朱阳春一闻之下心旷神怡,再闻之下飘飘欲仙,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吞入到腹中。 “朱财神,这丹药确实难炼制,这次真的就只剩下这一枚了。”郑重山抓在手里说道。 朱阳春心道,老子都出了五干两了,半年的工资了,丹没了不会再炼嘛,口中却道:“所以这次朱某真是感谢皇上的慷慨。” “不过孤手下的丹师前几日在翻阅师门典籍时竟找到了不老天丹的丹方,若炼成了不老天丹,人服之可增寿百年,并百病不生!”郑重山突就爆出了一个大猛料。 朱某人立刻就惊呆了,尽管心里有些置疑,这可是神话中灵丹妙药那般的存在,也许在太上老君的丹鼎中才会有吧。 看着朱阳春又惊又疑的神情,郑重山由柜中取出一张看起来很古老很古老的皮卷,皮卷是被硝制过的,上面用很古老的文字写着丹方,朱阳春认识古字不多,而不老天丹那四个字他是认得的。 “这就是神丹宗的不老天丹的秘方,另外丹师已练出了个百分之一成品。”说着,朱重山在柜中取出一沉香木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阵洇透灵魂的药香气味顿然传出。 一粒花生豆大小的晶莹透彻的金丹托在郑重山的掌心,朱阳春呼吸着药香,感觉四肢百骸无不舒畅,这时啪的一声匣子被盖上了,香气顿绝。 朱阳春猛嗅几下后再没味了,一时间心下空落至极。 “这只有百分之一的药效,若然成丹,服用后百病不生,延寿百年!”郑重山极魅惑地说着,朱阳春不由地就信了。 以前朱阳春之所以放荡不羁就是觉得人生苦短,不享受简直对不起自己,所以就肆意挥霍浪荡,现在被郑重山“用心良苦”地诱惑了下,心动已极,再延寿百年,哪怕被别人骂成王八,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幸福王八。 郑重山适时地将龙龟丹递上,朱阳春塞到嘴里立刻吞服,片刻后,热流如浪在体内涌动,一下子精气神就都回来了,这种充满活力的感觉令朱财神极为舒爽。 然后呢,自然是对那不老天丹就觊觎上了。 “皇上,到时候若不老天丹练出,是否能售给朱某一颗,价格到时候真的好商量。” 郑重山摇头叹道:“不行,这不老天丹所需要的珍贵药材是海量的,孤虽是一国之君,但国库的银子也不能乱花,下面还有一帮臣子们在看着呢。” 朱财神一听,懂了,这郑皇所说的不行是银子不行,丹药无法继续炼了。 他想了想,于是问道:“炼这一颗丹药所需的银子大约得多少?” 郑重山道:“十万两银子。” 朱财神一听,若能延寿百年,别说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也不算贵,他当财神二十余年,乱花出去的银子也有几万两了,自然也攒下了十余万两,看来若想买颗不老天丹是够了。 他想了想道:“不如,炼丹就由朱某来投资一部份吧。”郑重山笑道:“其实孤是想通过朱先生向财神宗借二十万两银子,但这银子不能说是由孤来借的,若不老天丹之事透露出去,恐怕有人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 朱阳春一想也是,这事确实需要保密,否则到时哪能轮到他享用。 他手头大约能凑十二三万两,再从宗中借出七八万两出来根本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当即就应允了下来,二人亦商量好其中十万两到时按成本价抵一颗不老天丹,另外十万两,多则两年便即归还。 两人商量好后,朱阳春就要付买龙龟神丹的五千两,郑重山借得银子当然很开心,于是就按上回的友情价二千两银子收了。 朱阳春推让了半天见郑重山很坚持,便没再客气,即刻就回大越筹银子去了,一时又是意气风发如同换了个似的,令一干手下很是惊奇。 朱阳春走后,郑重山长舒了口气,看来人真是越有钱越怕死。 他取出那粒不老天丹,顺手就扔到了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了就吃了,立马是一口香甜,暗道这怡神花精与醉魂草再加上冰糖混成的糖块,还真能够把人唬住。 这时他的爱犬大胖呜呜叫着跑了进来看来是与皇后的爱犬苗条打架打输了,郑重山在墙上的暗格中取出一只盒子,打开后药香扑鼻,赫然竟是满满一盒近百粒的龙龟神丹,他拈出一粒扔进狗嘴,大胖片刻后就精神亢奋,四蹄生风地又找苗条打架去了。 第85章 许多的刀 自安兔离奇失踪后,再由齐五皇子口中说出那样的话,盛颜顿就把安兔与梁周联系了起来,她直觉这安兔就是梁周。 若不然,五皇子怎么能说出她喜欢梁周喜欢到了因爱生恨的境界,一定是安兔……不,是梁周,不知怎样就见到了五皇子,然后故意编排些话来诋毁她。 一位很本份的女孩子被中伤成这样可谓是名声扫地,盛颜很愤懑,既然你到处宣传本小姐喜欢你,那本小姐就要将你喜欢“死”,爱“死”。 于是盛颜在盛威镖局被驱逐出大齐,前往大燕的途中,就偷跑出来了,她要到龙启山找梁周,发誓要将他“爱”的死去活来。 盛颜来到龙启山下,犹豫了半天,一咬牙就上去了,在半山被灵宗弟子拦下,一问知道是来找小师叔的,听了无不“愤怒”,怎么这些美女都来找小师叔,难道一颗颗好白菜都要被“梁师猪”给拱了吗? 可“梁师猪”并不在山上,出去历练了,他们一说,盛颜不相信,哼,肯定是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吓地躲了。 盛颜也是豁上了,你不在山上,那我就在山上等你总行吧。 如此,弟子们做不了主,然后就找龙二请示去了,然后动静不禁就整地大了点,林筱筱、玉生烟甚至于连萧弄月闻听后都开始有些小幽怨了。 越来越有小魔女潜质的小龙女恰在洪娘子这里蹭饺子吃,乍一听,小明眸一亮,就与龙二师父一同出来看看是哪个美女来找哥哥。 龙二等人并不认识盛颜,而盛颜问什么也不说,就是要见梁周这个负心人,由于梁周的人品被盛颜上升到了负心人的高度,龙二见人家姑娘一脸悲愤绝不似做伪,于是决定暂带她上山,等梁周回来再说。 龙二早探出这女孩不过合刀境,也不怕她折腾出什么风浪,小龙女则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毛看着盛颜道:“这位姐姐,若我哥哥真对不起你,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盛颜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愣了下,梁周原来还有个这样雪玉可爱妹妹。 “不过我相信哥哥决不会是个负心人,他就是一张嘴能把人气死,但心很善良。”小龙女补充道。 盛颜顿无语,也许那安兔就是梁周,就算是吧,也仅见过一次,只感觉他比较特别,善良与否不知道。 当时他对本小姐是爱理不理,那模样现在想着怎么感觉那样讨厌呢。 正在看斗狗的安泉突然就打了个大喷嚏,他摸了摸鼻,心道是谁在想俺,想地都骂上了。 厄运终于将它后发制狗的绝技展示出来了,所谓的反咬一口,总是很大很实用的杀着。 但好运是一只冷静狗,即使它现在很生气,似在进攻,但狗脑仍保持着高度警惕,没有像别的狗那样,被狗血冲晕了头。 在厄运眼中凶光暴闪时它就捕捉到了,当厄运的终极大招使出时,它已冷静地想到对策,就是猛地一甩狗头。 好运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甩狗头正中厄运的狗鼻子上。 狗鼻子最是脆弱,一碰之下,厄运的厄运就降临了,它发出一声惨鸣,由空中跌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一动不动,竟似呜呼哀哉了。 “赢了!”安泉打了个响指道。 吴宇文和耿真火呆了呆旋即发出一声欢呼,慕老板看着安泉,眸间闪过一丝异色,而其余诸人皆是呆若木鸡,傻了一般。 安泉取了自己押的两千两和那古哥押的两千两银票,揣到怀里,缓缓就离开了。 而吴宇文和耿真火吆喝着让兑付赌注,好运却在铁栅栏中汪汪大叫,安泉本来走远了,但听到好运的叫声,又折了回来,他打开了栅栏的门,好运飞窜而出,紧随着安泉而去。 吴宇文和耿真火亦兑付得了银票,兴高采烈地随着安泉走了。 看着安泉他们远去的背影,一眼狠厉的古哥在闵三元耳畔说着什么,闵三元旋就匆匆而去。 慕老板见状,秀眉一蹙后,但念头转过数道后,微微叹了口气,亦转身离开,这时随从跟上,喜笑颜开由衷钦佩地道:“老板这次您押好运赢真是明智,赢了五千两银子。” 耿真火的二十两变成了一百二十两,喜地合不拢嘴,吴宇文捏着一千二百两银票递向安泉道:“安老弟,这是你投注赢的银子。” 安泉抽出两张笑道:“本钱我收回,其余是吴兄赢的,不必给我。” 推让了两下,吴宇文就笑纳了,耿真火眼红地都快变兔子了。 惊喜过望的吴宇文自然要请客了,于是那二人被安泉给灌得大醉,然后安泉就吹开牛了。 “小弟我周游十国是什么事都见过,别看你俩年龄大,但经历肯定不如俺。” “切,吹,吹牛!”那二人齐竖中指。 “我,我被河鬼扒光过衣服,你被,被扒光过吗?”耿真火道。 安泉暗骂,这厮怎么就只能记住这事? 来,来,继续喝,一人二两不一时就又下肚了,吴耿二人已感觉天在旋,地在转。 “吴兄,小弟看你印堂发暗,最近无论干什么可都要当心,尤其不要到什么山洞中了,地道中了,那些阴森之地更影响你的气运。” 吴宇文醉眼朦胧地道:“没,没事,昨晚我还,还下地道了,屁事也,也没。” “怪不得感觉吴兄身上阴气重,难道见了死人?” 吴宇文喷着酒气嘘了一声,小声道:“咱,咱现在可是兄,兄弟了,一般人我可,可不告诉他,我看见了刀啊,许多的刀!”言罢,头一歪,醉地不省人事。 许多的刀!安泉闻听之下,眉头微皱,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不至于把你们都吓成那样吧。 但转念再一想,这事情就很值得玩味了,虎威刀营的总统领竟私藏了许多刀,难道是,想谋反? 安泉眼光乍地一亮,郑重山借了二十万两谋划了十余年,成功登上了皇位。 而吴宇同何尝不能借下银子秘密铸刀,培植党羽,待时机成熟而谋反。 安泉为乞时在青莲桥旁曾听说书先生说些历史轶事,听久了都记在心中了,联想起来现在的情况,还真有这个可能。 吴宇同平时铸刀当然是偷偷摸摸且量也不能大,被人发现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不过偷偷铸了十余年刀,存量确实应该不少。 可安泉转念再想,这吴宇同该不会谋反吧,成了还好说,若败了呢,九族都将受牵连,身为虎威刀营总统领,戍卫皇城就是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内贼作乱,他应该深知谋反是怎样的滔天大罪,难道这其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安泉越是深入了解这吴宇同越是头痛,都说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是越知越破烦。 安泉现在也懒地扶这二人回相府了,结账时多付了一两银子让店老板想办法送这俩人回去,有银能使鬼推磨,更别说是人了,店老板当然是绝对没问题。 于是安泉吆喝好运离开了,被一丝水灵气机洗了脑的好运对安泉很依赖,狗嘴噙着个猪骨头,跟在安泉身后摇着尾巴就出来了。 走在街道上,安泉突就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跟踪他。 被人盯上了?若是,肯定是斗狗场中的那些人吧,让安公子我猜猜呀,是那古哥还是闵三元呢,抑或是那些眼红我赢了银子的人? 安泉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他并不怕,晃晃悠悠地故意就钻到了一条幽静的小巷中,看是否能把跟踪的人引出来。 暗巷清寂,空荡荡无一人,实在是行凶的好地方,若然有人对本公子图谋不轨,是不是该出现了? 安泉心里念叨着,一股子刀风就真的由头顶落下了。 不过合刀境而已,还敢出来伤人,安泉手一动,那由头顶斩下的刀已到了他的手中。 他斜跨一步,那偷袭者就很滑稽地执着“空气”刀狠狠斩落。 安泉自然无虞,信手一抬,刀就架在了一脸不可思议的偷袭者的脖子上。 这偷袭者一身黑衣,但并未蒙面,一张脸庞到是生的周正,浓眉大眼,看起来蛮有气势的样子。 被刀架在脖子上他并没有多大惊恐,反倒是讶然更多。 安泉眉头一挑,这人明目张胆地杀人,被反制后还这般模样,难道就不知道害怕怎么写? “我的刀怎么就到了你手里?”他看着安泉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安泉反问道。 那人浓眉耸起道:“你竟敢当众辱骂闵公子,并且抢他的银子,难道不该杀。” 安泉笑道:“原来是那个满嘴喷粪的家伙,辱人者,人恒辱之,至于抢他银子,他也配让我抢,你这是在污辱我。” “你……”那人额上的青筋陡然就冒出了,蒲扇般的大手直扣安泉的咽喉。 安泉翻转着刀一拍,刀背正拍在那人的脸上,顿将其拍飞,半边脸登然青紫地肿成了馒头。 安泉缓缓走过去,再一次将刀抵在那人的咽喉处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别以为你是什么狗屁车骑大将军家的狗,我就不敢杀你!” 那人闻言终于脸色变了,既然知道车骑大将军闵冲还敢如此嚣张,那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少爷口中所说的相府小厮。 但他转念一想,哼了声道:“我乃大将军府六品带刀护卫,我就不信你敢杀我。”话音方落,一道刀气突贴地而至,倏而掠起直透入他的胸口,这带刀护卫顿被刀气穿心而亡。 安泉见状眉头一皱,手中刀乍然御出,若一道闪电,划破如血残阳,向身后右侧的院墙上射去。 第86章 小厮杀人 刀光掠上院墙突地就疾转而下,巷侧的院落中陡地传来一声闷哼,安泉已飞快地跑过去,一脚踹开院门,好运汪汪狂叫着跟着奋勇杀入,只见一灰衣人已窜上屋脊,右肩之上正插着方才安泉御出之刀。 而刹那间那人已翻屋而去,安泉不能高来高去,徒呼奈何,但这个御刀境高手为什么要杀了方才那大将军府的带刀护卫,让安泉很是不解。 难道这御刀境高手想要栽赃给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啊,王护卫被人杀了,凶手肯定没逃远,快搜。” 安泉目光一扫,见到了院子中的水井,他将好运抱起,运转水灵气机将它包围,跳入井中水遁而去,等一群刀卫拥着闵三元搜入,搞地鸡飞狗跳却哪里还能找到安泉的身影。 安泉由一口井中缓缓露出头时,夜幕已渐垂落,御水而起,跃上井沿,怀中的汪星人好运已经迷糊了,也许它以为事情不应该这样,但确实已这样。 安泉环顾了下四周,感觉似乎来过,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安泉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少女惊喜的脸庞。 安泉微微一笑,原来竟无巧不巧的来到了旺福酒楼后的院子里,看来这酒楼老板女儿的肺痨之症已然痊愈了。 清秀的瓜子脸上一双眸子闪亮如星,神韵流动,看着安泉,露出一个灿若春花的笑靥。 “小兔子,是你吗?” “嗯,啊!”安泉一惊,他可是以无法之法变化了容颜的,况且做小乞那会儿,他一脸肮脏,她怎么就能认出我? 看着安泉一脸的吃惊诧然,那少女抿嘴儿一笑道:“我认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清澈,与别人不同,以前神色怯懦,现在却是自信满满,但无论你怎么变,你就是小兔子。” 安泉真是佩服这少女的慧眼慧心,但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泄露,他现在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怕给这少女和她的家人带来麻烦。 安泉想了想道:“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的身份绝不能被别人知道,你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无论谁也不能告诉,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少女一听眼眸一亮,对于能和安泉拥有共享的秘密她很开心,她点了点头道:“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二人正聊着,店老板夫妇已打烊关门了,乍见女儿正与别人在院中说话,惊异间仔细一看是救女儿摆脱恶疾的那神秘少年,二老就激动上了,小恩人小恩人地喊着,搞地安泉很不好意思。 让进屋里,说了几句后老板就非要把酒楼转让到安泉的名下不可。 安泉当然不能同意了,而这老板是个实在人,犟劲一上来,把安泉弄地满头大汗。 “我们这酒楼本来是给觅儿作嫁妆用的,但后来觅儿病了,我们卖它就是要给觅儿治病,但我们也心知即使买了那千年参王也无力回天,就是期盼能有奇迹出现。结果上天见怜,小恩公真是神仙手段,真正是我一家的恩人,这酒楼就应该是小恩人的。” 店老板说着取出了地契,安泉死活不要,少女觅儿见这一老一少你推我让,心里被一种幸福感充盈着,曾经她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但安泉一来,她所有的不幸全消失了。 好运这时走到觅儿的身边,用狗头蹭着她,极显亲昵,觅儿蹲下摸着好运的狗头,见安泉被自己的父母逼地满头大汗,终于忍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店老板夫妇齐齐白了女儿一眼,觅儿站起笑道:“要不这样吧,小恩公你就当甩手掌柜的,酒楼由我们一家经营,挣下银子都是你的。” 安泉心道,就暂且如此吧,要不这实诚的老俩口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想了想,由怀中摸出一摞银票放在了老板的手中,“咱们这酒楼太小,把旁边的那座买下,连通起来,花大价钱装修下,要做就做大酒楼,才能大把赚银子。” 看着手中那摞银票足有三四千两,这一家人目瞪口呆。 安泉故意瞅着觅儿笑道:“难道你就没信心把旺福酒楼做成青杭城中最大的酒楼?” 点将不如激将,觅儿可是继承了父母的倔强脾气的,“三年内,我保证让旺福酒楼成为青杭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觅儿郑重地道。 于是安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了人生的第一笔投资,而这次投资多年以后安泉每每提起都给自己狂点赞,这真是很明智的投资。 店老板夫妇算是见识到安公子的不凡了,三说两不说反让人家掏出了几千两银子,实是意料之外。 觅儿到是不客气,由父亲手中接过银票,她当然不是贪财,而是动了一些小女儿的心思,你的银子放在了这里,就自然会记得这里,不会忘记。 安泉被让进屋说了阵子话,也知道了这家姓姚,这家的女儿叫姚觅儿,姚老板夫妇越看安泉是越喜欢,又开始问起安泉的家世,一听是孤儿,俱唏嘘不已。 这时,安泉趁机说有事要办,便离开了,而好运留在这里了,他现在确实不方便总带着只狗狗。 好运很想跟着安泉离开,安泉揪着它的耳朵说让它帮觅儿看家护院,好运很有灵性,就蹲在觅儿身边留下了。 看着安泉的背影消失于夜色之中,这一家人方才折回。 吴宇同突然有些心神不宁,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御刀境巅峰后,他的心绪如此波动,实属罕见。 由虎威刀营中走出,他身形一展,跃到营门囗的了望楼上,御刀境高手视黑夜直若白昼,他一双虎目几乎洞察全城。 城北方,一道灰影正在御刀破空欲出城,而这御刀境高手的右肩胛处竟插着一把长刀,很是诡异。 他御刀速度很慢,看来受伤不轻,青杭城内是禁止江湖人宗门中人御刀而行的,况且他还受了伤,肯定事出有因。 吴宇同足下刀气疾生,身影刹那若流星破空,疾追而去,片刻后在城墙之上将其拦截。 那灰衣人乍见吴宇同身着的虎头官袍,心下大惊,加之肩胛处的剧痛,顿就冷汗淋漓。 吴宇同冷然看着他,喝叱道:“城内御刀,触犯律法,你随本座回虎威刀营一趟。” 灰衣人咬牙道:“你一定是吴统领吧,今日若能放我离开,改日必有厚报。” 吴宇同冷哼道:“你束手就擒吧,免得吃苦头。” 灰衣人见吴宇同根本没放他离开的意思,冷不丁就出刀了。 刀影锐啸着直刺向吴宇同的额头。 吴宇同单掌一拂,眨眼而至的刀影竟被一拂而飞,灰衣人刚作势要后窜逃逸,吴宇同信手一挥,灰衣人只觉一道强横无比的刀气凌空而下,生生要将他劈作两半。 那种威势如同一种桎梏,让他颤栗,让他肝胆俱裂,他腿一软顿然跪于城墙之上,动也不敢动。 这就是高阶者对低阶者的绝对碾压! 吴宇同走至那面如死灰的灰衣人身前,老鹰捉小鸡似地提起他,足下刀影一闪,转瞬破空,直回虎威刀营而去。 而这时闵三元带着车骑大将军府的家将已堵在右相吴府的大门前。 有两家将架着那王护卫的尸体,闵三元则啪啪啪将吴府大门敲地震天响。 吴府下人打开门见是闵三元那恶少,还架了个死人堵于府门之中,慌忙去请吴清俭。 闵三元见吴清俭出来,猖狂样子也收敛了些,吴清俭见门口乱哄哄,眉头一挑道:“闵三元,你这是闹哪一出?” 言罢,眼中精光暴闪,逼视向闵三元。闵三元根本不敢于吴清俭的眼光对视,低头吱唔道:“吴伯伯,是,是你府里的小厮杀了我大将军府的六品带刀护卫王豹。” 吴清俭突就叱道道:“一派胡言,大将军府的六品带刀护卫能被相府的一个区区小厮杀死,你当本相痴傻了不成?” 一旁远远看热闹的无不觉得此言大是有理,难道大将军府的护卫都是泥捏的? 闵三元的汗顿就流下了,但仍梗着脖子道:“有,有证人见确是相府小厮杀了王护卫。” “哦,是相府哪个小厮杀了什么王护卫?谁又是证人?闵公子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否则此事本相绝不会善了。”吴清俭面无表情地道。 “吴宇文的随从小厮杀人,吏部尚书任大人的长子任玉贤和兵部尚书尹大人的次子尹光明俱亲眼所见。”闵三元道。 吴清俭目光扫过闵三元身后,只见任玉贤和尹光明正躲躲闪闪地藏在闵府家将后不敢露头。 他冷哼了声,让下人叫吴宇文出来,吴宇文听说闵三元来闹事,刚好奔出来了,见状袖子一捋,上前骂道:“闵三元,输不起你就别赌,啥球人呢,我的小厮一天都在相府待着没出门,况且小厮能杀了六品护卫,这事你都能编排出来,真是脑洞大开。” 闵三元怕吴清俭,但并不怕吴宇文,冷笑道:“就是今天跟你来的与古哥对赌的那青袍小厮杀的人,你别不承认。” 安老弟?吴宇文闻言,顿就一愣。 第87章 财神现身 安老弟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虽毒舌了些,但说他能杀了大将军府的六品带刀护卫,吴宇文却是不信,栽赃陷害,一定是栽赃陷害。 吴宇文虽然是个纨绔,但脑子绝对不傻,在斗狗场中闵三元与安兔曾起口角,闵三元据说也输了不少银子,这护卫还不知因何故死了,定然是想陷害安老弟,这安老弟身上可有一笔巨银呢。 吴宇文看着闵三元冷笑道:“安老弟可不是我吴府的小厮,他是我妻弟的朋友,闵三元你是想栽赃陷害吧,四千两银子就能让你动了歪心眼?” 闵三元一愣,又笑道:“吴宇文,出了事,就胡乱推托,你能推托地掉吗?” 吴宇文嘴一撇道:“我们府中可没有那么嚣张的小厮,敢骂你闵少爷口拉狗屎,哈哈哈……” 闵三元闻言,脸色顿然铁青,他扭头喊道:“尹光明,任玉贤,你们出来,说说刚才你们看见了什么?” 躲在众家将后的那二人低头磨蹭了半天才出来,二人你推我,我推你,推了阵子尹光明方嗫嚅地道:“方,方才在城北的巷子里,我们看见斗狗场上的那青袍小厮与王护卫发生争执,然后……” “尹光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你老子也保不住你!”远远地,一个声音倏就传来,尹光明闻言,浑身一颤,闭口再不敢言语。 闵三元刚要骂那人多嘴,但乍见缓缓走来者,顿就闭上了自己的嘴。 “大哥!”吴宇文惊喜地喊道。 来者正是吴宇同, 吴宇同先见过了父亲,吴清俭见长子来了,神色一时舒缓,就交待给他处理此事,然后折回府中去了。 吴宇同伫在相府门前的大红灯笼之下,夜风阵阵,刮地灯笼微微摇晃,落下的光线摇曳不定,照地吴宇同那张脸亦是忽明忽暗,他的到来,令闵三元这一干人等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闵三元见尹光明吓地不敢说话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干咳了声道:“吴统领,你不能因亲就包庇罪犯,要知道死的可是我大将军府的六品带刀护卫!” 吴宇同漠无表情地道:“那你说是谁杀的?” “就是你们吴府的小厮!”闵三元道。 吴宇同却不理会他,反对着尹光明和任玉贤道:“你二人还作不作证?若作现在就随我一同回虎威刀营,若不作看在你们父亲的面子上,你们就回去吧!” 尹光明和任玉贤对视了一眼,尹光明刚想说不作证了,闵三元却是一声轻咳,二人侧头看去,只见闵三元正恶狼也似地看着他们,心下一阵胆颤,心道有他老子闵冲呢,估计吴宇文一个虎威刀营的总统领也不敢把他们怎样吧! 于是俱张口道:“我们愿意作证!” 吴宇同点头道:“很好,吴宇文你也一同去虎威刀营吧。” 吴宇文一怔,知道大哥要公事公办,旋笑道:“没问题。” 于是一众人俱往虎威刀营而去…… 安泉回到客栈里,舒舒服服的躺于榻上,想着这几日之事,愈想愈是觉得有恨之人借出的这些账,无论动机和目的都很蹊跷。 据他现在所知,借了二十万两银子的郑重山已经成功登得帝位。 而借了十万两银子的吴宇同却私藏了“许多”的刀,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而其余的欠账者不是什么侯爷就是什么王的,有恨之人把银子借给他们,绝对不像是平常放高利贷那样简单。 安泉想着,一时如坠于迷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有必要见上吴宇同一面了,拿着欠条去找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许在这收账的过程中,会有所发现吧。 安泉想了想,决定先休息会儿,稍晚点,再去夜探统领府。 一行人进入虎威刀营,当高大厚重的铁匣门嘎吱吱地紧闭,闵三元那伙子人脸色顿有些紧张。 刀营之中燃着无数火把,亮若白昼,身着虎头锦衣的刀卫们值守的,巡逻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雪亮的虎头长刀折射着火把的光芒,冷辉流动,凛冽森寒。 吴宇文虽是吴宇同幼弟,但这刀营重地他亦从未来过,左瞅右看,十分稀罕。 终于走入一座营房之中,只见一神色颓败的灰衣人双手双脚被铁镣紧缚,闵三元乍见此人,顿然神色大变,暗呼遭糕。 随来的家将们见那灰衣人,有人已惊呼喊道:“柯先生!” 那柯先生乍见闵三元不知死活地竟来到了刀营,脸色刹那更是惨白。 吴宇同看着冷汗淋漓的闵三元,淡漠地问道:“他可是你们大将军府的人?” 闵三元咬着牙点点头。 “他可是受你指使?”吴宇同陡然叱问道。 闵三元僵在那里,满脸虚汗。 吴宇同将那柯先生一把抓过,转其身只见其右肩胛处尤自插着一把刀,赫然竟是大将军府特制的长刀,而刀柄之上,王豹二字清晰可见。 “大将军府的幕僚杀了带刀护卫,带刀护卫竟是深藏不露啊,临死前御刀反伤了柯幕僚,闵三元,你恶意中伤是相府中人所为,是何用意?”吴宇同再次质问。 “这……”闵三元结舌无语,面如死灰。 他本来是让王豹杀了安泉,替他泄愤并抢劫安泉身上的巨银,补回他的损失。 而那柯先生不知怎么知道这事了,便尾随而来,说是过去看看,后来他用千里镜远远窥看着,只见那安兔竟诡异的制住了王豹,而柯先生甫然出手,竟杀了王豹,然后便飞身遁去。 闵三元大惊之下,当时是思绪百转,柯先生为什么不杀安兔而是杀了王豹?难道是想故意陷害这相府的小厮? 他眼见安兔钻进旁侧的院子里,就带着家将和那俩狐朋狗友追来,他在想柯先生是不是故意离开,让他捕捉安兔,坐定安兔杀王豹的罪名,而等他们很快地追去,安兔和他那好运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由始至终,他都没想到御刀境的柯先生会被王豹的佩刀伤了,也没料到柯先生会落到了吴宇同的手中。 一切实已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闵三元,你故意构陷相府,是何居心?还有尹光明和任玉贤,铁证在此,你二人作伪证可知罪?”吴宇同叱道。 那二人早吓地跪坐在地上,颤栗惊恐,不知所措。 这时一道刀影陡然由营房门外疾掠而入,吴宇同挥臂一斩,无形刀气顿与那刀影斩于一处,半空中顿就炸出一声巨响,空气中肉眼竟可见一阵扭曲。 而在这一击时,另一道刀影竟悄无声息的由地底射出,正中被封了气脉的柯先生的咽喉下,破其顶而出,柯先生瞬被杀死。 虎威刀营中一时间刀声四起,这时,半空中传下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吴统领,本将军已诛杀了凶手柯寥,至于那几个孩子一时糊涂,大胆冲撞相府,现就交由吴统领好好管教,什么时候想放出刀营就什么时候放!” 这是车骑大将军闵冲的声音,吴宇同目光一凝,走出营门,而闵冲似乎并不想与他相见,已御刀破空而去。 闵冲统领大梁军马,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吴宇同奈何不得他,见他已走,吴宇同步入营门,而闵三元等竟又喜形于色, 吴宇文在旁边是干生气。 吴宇同沉声道:“无理冲撞相府本是重罪,念你们愚蠢无知,每人责罚二十军棍,另在虎威刀营苦役三月,表现良好方可出营,否则无限期羁押。” 啊!那伙人顿就苦了脸,闵三元目光如刀狠狠盯着吴宇同道:“你公报私仇!” 吴宇同冷声道:“闵三元杖责三十!” 你!闵三元再怒再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伙人被刀营的兵士们推搡出去,一顿棍棒下来,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吴宇文专门给闵三元记着数,心里是乐开了花,甚至于还故意由二十三又数成十九,惹得闵三元咒骂不已。 “老四,你给我说说你妻弟那朋友是怎样的一个人?”后来吴宇同将吴宇文叫过来问道。 吴宇文怔了下,然后将与安泉认识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吴宇同以指轻叩着桌面,微眯着眼,他到是感觉不到这人对吴家有任何恶意,似乎反而与将军府有什么过节,成心与之做对似的。 事情中透的诡谲,或许只有见到这安兔一切原因就大白了。 吴宇同查验了王豹的致命伤,是被刀气穿心而亡,显然柯寥肩胛上的刀,十之八九就是那安兔御出而伤。 十几岁的御刀境巅峰高手吗?吴宇同想着,直觉不信,他自负天资绝世,亦是四十岁抵御刀境,又苦修近十年方抵御刀巅峰境界! 难道这安兔是哪一宗门少主,有家族强者暗中保护?此种可能性最后大,但他刻意接近耿真火和老四为了什么? 这俩人一个是无赖一个是纨绔,无一是处啊,结交他们声色犬马可以,正经处事什么用也不管。 吴宇同决定明日便调查一下这安兔的来历。 这时,已近亥时,吴宇同让吴宇文回相府后,缓缓返回统领府而去。 今日闵冲之所以出手,无异于是快刀斩乱麻,他估计也不屑于在这等小事上做什么文章,定是这浪荡子闵三元整出的事。 吴宇同想着,穿过一条巷子就快到统领府时,就看到一雪白的背影在巷口伫着,吴宇同的心猛地一跳。 这时,那雪白的人影在冷月之下缓缓转身,一张金光灿然的面具顿然出现了他的视线之中,吴宇同瞳孔一阵收缩,堂堂御刀境巅峰高手一时呆立当场…… 第88章 安福酒楼 冷月流辉,倾洒而下,落在那金色面具之上,折射出一片奇魅的金色光芒,那一身雪色绸袍被金光浸润着,亦泛出一种超然的华贵气质来,一些记忆陡在吴宇同的心底深处升腾而起,逐渐凝成一个身影,然后与眼前的身影完美契合。 “大财神!”幽暗的巷子中,吴宇同呆然而伫半晌,终于脱口喊出这个名字。 金色面具人似乎身体微颤了下,旋即面具之下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宇同,我来收账!” 吴宇同强慑心神,一拱手道:“还望大财神再宽限月余,绝对奉还,另外顶替子金之物我亦备好,到时一并奉上。” 那大财神微微思索了片刻道:“一月之后,你准备好。” 言罢,大财神转身而去,一拐弯身影便即不见,当吴宇同疾步走过,只见长街宁寂,冷夜幽暗,哪里还有那大财神的身影。 十三年了,借银日期已超过了三年,他数年前就得到了大财神可能已死的消息,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是假的。 大财神终于出现! 而就在今夜,四财神朱阳春将二十万两天下通的银票送到了郑宫,郑重山给朱阳春打了张欠不老天丹两颗的欠条,且加盖了印信,朱阳春小心贴身藏好就离开了,准备第二天到桃林镇去找狄秋叶。 自从服了龙龟神丹,他这精气神又出奇的好了,对郑重山的丹药更是迷信了几分,花天酒地的事他也收敛了许多,神丹再好,也禁不住自己乱折腾啊,若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不老天丹炼出,到时候服用后再潇洒也不迟,反正现在手头上的银子也不多了,还得勤俭度日呢。 看着书桌上那厚厚的二百张一千两的天下通银票,郑重山长长舒了口气,一个大心病终于解决了,万一大财神要账上门,有这二十万两本金,,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十三年前他暗中联系大财神借二十万两银子,正是为了谋划夺取这个帝位,事实证明他这一步是走对了,以太子的嫉妒天性狠辣心肠,一旦登上帝位,倒霉的肯定就是他,在他的母妃全力支持下,他成功了。 这龙龟神丹其实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服用之后能让人精神倍增,然后便产生强烈的依赖性,当服用到一定程度,身体彻底摧垮,而任人怎么验也只能看出是气血败尽而亡。 郑重山将一个巨大的铸铁柜子打开,将二十万两银票放入后,又取出一个卷轴,打开赫然是一幅画,这幅画上栩栩如生地画着一青衫磊落之人,持刀而舞,摆出一个飘逸至极的姿势。 这幅画是当年大财神说的可以顶替子金之物,这青衫舞刀图其实一直就被收藏于郑宫之中,郑重山借了银子后,找机会把这幅画很快就弄到了手,他看了十来年也没看出其间有什么玄虚,大财神为什么要这幅画呢,要知道二十万两银子借贷十余年的子金,依财神宗的借银利息甚至已超过母金。 这幅画很值钱啊! 郑重山小心翼翼将其卷好又锁入了铸铁重柜之中。 一直风传大财神可能已经死了,但郑重山却觉得这大财神活着,他到是很希望大财神死了,他现在很需要银子,他收买了丹妖包不空为他炼丹,正着凭着这些丹药他甚至于将先皇都毒毙而篡取了皇位,更是以增元丹诱使一批宗门中人为他效命,但这些丹药需要很多价格高昂的珍稀药材才能炼制,很烧银啊。 这实是那朱财神主动送上门来献银,要不大财神找上门来,他就愁死了。 以大财神的手段,哪怕他是皇帝也不敢赖账,有银能使鬼推磨,这大财神的事迹可是广为流传,谁若赖账,他一两天内就能把你所有的老底子丑事坏事全挖出来,有理有据,公诸于世,让你身败名裂。 郑重山毒父杀兄,他可不敢被大财神查,一查之下,他就死定了,下面的皇弟们,那些皇叔皇伯们,王公大臣们岂能饶了他。 所谓无巧不成书,安泉决定在青莲桥上重温下“旧梦”时,恰就遇到了吴宇文和耿真火这俩货。 这俩货沾着安泉的好运的光,发了一笔财,当然就要出来消费一下,听说那旺福酒楼一夜之间改名成了安福酒楼,并且三天内饭菜半价,这必须要来捧场,老板太良心了。 这俩货早早就来占位,他们以前在旺福酒楼吃过饭,这里的饭菜很不错,关键是量足,并且酒不掺假。 “安老弟!” “安老弟!” 俩货偶遇安泉很惊喜。 “吴兄耿兄这一早是要干嘛去?”安泉笑问道。 “去安福酒楼捧场,老板实乃业界良心,三天内饭菜半价,咱不去捧场,太对不起人家老板的真诚。” 吴宇文说着又道:“走走,那天喝多了让老弟又破费了,今天我一定要请客,先付银子,可不能让老弟再请了。” 说着二人就把安泉夹在中间,不由分说,就“夹”走了。 安泉本不想去的,但被夹住了,不好挣脱,也很好奇这安福酒楼的优惠酬宾幅度也太大了吧,便想去看看。 “安老弟,闵三元昨天竟污蔑你杀人了,后来我大哥来了……”吴宇文一路絮絮叨叨将事说了一遍,当然是为了报功劳嘛。 安泉就“由衷”致谢了下。 当走到安福酒楼时,安泉有点傻眼了,这姚觅儿整哪一出呢,把旺福酒楼给改成安福酒楼了。 也许这优惠也太大了些,一早上酒楼中就忙地不可开交,而两侧的酒楼真是门可罗雀。 安泉见姚觅儿忙前忙后,知道她真的开始在为自己的承诺付诸努力了,三人进入酒楼中,姚老头愣了下,这不是小恩公吗? 一时喜笑颜开,“小恩公来了,觅儿,小恩公来了。” 正在酒柜旁看酒并且享受猪大骨的好运顿就窜了过来,蹭着安泉的腿,那尾巴摇的快掉了。 吴宇文和耿真火有些傻眼。 觅儿见安泉来了,一时笑靥如花,“你,你怎么来了?” 安泉指着那俩货笑道:“听说咱们这里大优惠,吴耿两位公子慕名而来,我是他们请来的客人。” 吴宇文和耿真火一看觅儿的神情,顿就暧昧地笑了,有猫腻,有奸情,嘎嘎。 安泉道:“吴兄,这是我与觅儿合开的酒楼,过两天我要出门远行,以后你帮忙照顾一二,别让人来捣乱就行。”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吴宇文拍着胸膛保证道。 姚老板拉着安泉到一旁说收购旁边酒楼一事,觅儿则带着吴宇文和耿真火去雅房之中。 耿真火边走边笑道:“安老弟也真是的,开了夫妻店也不说一声,还保密。” 吴宇文道:“是啊,一会非罚他连饮十杯不可,弟妹,一会好酒好菜直管上,我这当兄长的绝不白喝,银子一定要付,安老弟可是帮了我大忙的。” 觅儿被这俩货又是夫妻店又是弟妹地整地心如鹿撞,脸色绯红,偏又甜的若吃了蜜,但仍是大方地道:“那可不行,今天我做东,请两位兄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弟妹真的和安兄弟一样大方,不过今天真不能免单,安老弟帮了我大忙,不请他,我吴宇文可真没脸在青杭城中混了。”吴宇文笑道。 正说着话,安泉已随后而来,吴宇文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安泉道:“连带开张贺礼和今天的酒菜钱,一定要收下,不收我可要急了。” 安泉当然就收下了,然后塞到了觅儿手中笑道:“吴兄是相府公子,我们一定要给他面子,以后我不在发生什么事就找他,他一定会帮忙。” 觅儿一切都听安泉的,点了点头就去招呼厨房备菜去了,三人喝茶闲聊着,不一会酒菜上齐,安泉又把这两人灌地大醉,然后雇了顶轿子送他们回去了。 今天这事办地也不错,大梁皇城中鱼龙混杂,觅儿是一弱女子,姚老板夫妇又是个大好人,若真想将酒楼生意做大,没人帮衬着可真不行,吴宇文虽是个纨绔,但若想护着个酒楼,以他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看着觅儿他们如此忙碌,安泉干脆也捋了袖子来帮忙,姚老板夫妇看着安泉和觅儿有说有笑,俩人亦是喜地合不拢嘴。 终于天黑黑了,送走最后一拨食客,伙计厨子们亦陆续离开了,安泉都感觉有些累了,觅儿却依然精神抖擞,结完账后,除过吴宇文给的那一百两,尚还赚了五十两,安泉暗道这开酒楼就是利润大,饭菜半价还赚了不少呢。 “觅儿,明天多雇佣两个精干的伙计帮忙,别把自己累着了,银子可以慢慢挣,身体累坏了可不行。”安泉擦干净最后一张桌子道。 觅儿微微笑道:“都听你的。”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估计一月后回来。”安泉又道。 觅儿闻言,拨算盘的素手微微滞了下,旋即一拂垂落颊侧的一缕青丝,柔声道:“你出门一切都要小心,你也放心,我一定会将咱们安福酒楼做成青杭城里最大的酒楼。” 第89章 舞刀之图 俞清婉在看到盛夏的两位哥哥竟是欲对自己行凶不轨的人,刹那便若五雷轰顶。 没人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恐惧、怨恨、懊悔…… 她并非是一位愚蠢的女人,相反还很聪明,一时间她已经知道了这事是盛家针对她设的一个局,她根本就想不到,盛家的人对她已憎恶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想通一切后,俞清婉心若死灰,她一直坚持认为她对盛夏的爱是没有错的,但却差点落入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之中。 俞清婉浑浑噩噩地随着那瘦小的黑衣人走出了林子,那黑衣人见她失去了魂魄也似,目光呆滞,实是也搞不清该怎么办,就闷声不响地往前走着,俞清婉一直跟随他,直到黎明破晓,天光大亮,她方始回过神来,却是双手捂脸,失声而泣。 那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却是一十六七岁的少年,微黑的脸庞,极普通的相貌,若非眼眸之间不经意地会闪过一丝精芒,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背后负着一把不及三尺的刀,刀鞘极是怪异,竟没有镂一丝花纹,乍一看反而像是一把没有开刃的阔背刀。 他默默看着痛哭不已的俞清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俞清婉发泄也似地哭够了,双眼红肿的如同桃核。 黑衣少年本来是要去寻人的,但恰好救了俞清婉,并一直跟随着他,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打算先去大梁的青杭城中打探一些消息,然后,再去大周境内寻人,而眼前似乎得解决这个女子的问题,总不能这样一直带着她吧。 “你,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黑衣少年决定先送她回家,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确实很不安全,若非是他昨日恰好路过,俞清婉的下场可想而知。 家?俞清婉惨然一笑,她能回家吗,娘家人自她出走后已断绝了和她的关系,盛家吗,现在更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了吧。 俞清婉突然发现,她现在就如一片落叶,就让风带着飘吧,哪天被打进泥土就一了百了了。 “谢谢你救我一命,可惜此生我无法报答你了,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走吧,我没有家,你也不用管我。”说着,俞清婉跌跌撞撞地独自就走了。 黑衣少年伫在那里,看着俞清婉远去,突然感觉他若不管她,她很快就会死的,世间上可怜人总是如此之多,若非遇上师父搭救,他现在已经是鱼腹中的食物了。 师父说过行走江湖,不但要有侠骨,而且还要有柔肠。 他不合年龄地发出了一声低叹,终于是举步又追了过去…… 安泉一直有一件很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一直没能找到那伙凶神恶煞般的人贩子的下落,虽然由于他们的拐卖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但他们却同样杀了他最要好的朋友二狗子。 这伙人贩子女子儿童甚至于连壮年人都拐卖,女子儿童无非是卖予大户为奴为婢或烟花场所,壮年人则被卖当苦役,可谓是丧尽天良。 安泉在青杭城里一直没见到这伙子人的踪影,想来是流窜到了十国别处做恶去了,以后若是遇到了,定然要除掉这帮祸害。 离开了青杭城,安泉也并没有急着要赶回龙启山去,一路上缓缓游山玩水而行,身在山水之间,实则是心事重重。 大财神,原来有恨之人竟然是财神宗那神秘无比的大财神。 传说中的大财神不但富可敌国而且神通无敌,哦,有恨之人到是神通高强,可惜被一百名御刀境高手联手以神禁之术封印了水灵之体,看来老虎再厉害还是架不住群狼。 而有恨之人被囚于罗府地牢中,一定是他大财神的身份泄露了,可能被人设计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举被封印生擒,关押于罗府水牢十余年,无非就是要夺取他手中的那滔天财富吧。 他那晚戴着在桃林中得到的金色面具出现,是想藏住自己的脸,这吴宇同可不是一般的人,没想到柳如絮死守的秘密竟也与大财神有关,这张面具绝对也是大财神留下的信物。 怪不得有恨之人的第二件事是让我到龙启山的龙洞中寻找一个铁匣子。 上龙启山不拜师,不成为灵宗弟子,修不得龙气,不步入神刀秘境的修行就无法进入龙洞,在山下的桃园镇不动恻隐之心,不出手帮那可怜的女人就无法得到财神面具,一切像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但安泉觉得,冥冥之中却是有恨之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安泉真是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了,若真是这般,这有恨之人简直是成神了,但也不对,他破神禁之术百刀加身已死透了,该是成鬼了,安泉的后背开始冰凉了。 但哪怕这一切一切真是有恨之人事先布置好的,对本公子可是百利无一害,安泉猛地惊觉,无意中他已继承了有恨之人的衣钵,已经成为当世的大财神。 安泉真是有些啼笑皆非了,无名乞儿竟能成为大财神这样超然于世的存在,让自己都恍惚地不敢相信,但金色面具就在怀中,天下财印章就在自己的荷包里,再狠咬了手臂一口,真的很疼很疼啊,咱真的是大财神了。 安泉想了想,为了求证大财神身份的真实性,他决定去洛云城郑宫里找皇帝收账,郑重山,你会不会当了皇帝,尾巴就翘上了天,准备赖账吗? 安泉这次真的是猜错了,郑重山亏心事丧尽天良的事做的太多了,他根本就没有胆量敢招惹大财神。 安泉三日后来到了洛云城中,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就水遁到了郑宫之中,避过高手暗哨,巡夜刀卫,他戴着金色面具潜入了御书房中。 御书房外的几个太监被他御出镯刀以巧力击昏,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安泉看到郑重山那一脸超级震撼的表情时,知道他已坐实了大财神的身份! “郑重山,我来收账。”安泉低沉着嗓音道,一抖手,那二十万两的欠条顿然出现于郑重山的眼前。 也许敢直呼皇帝名讳的只有大财神一人吧! 郑重山压根就没敢在意大财神如此之称呼,反而似有些谦然地道:“欠账和抵子金之物,孤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大财神你来收取。” 说着他打开铸铁柜子取出银票和那个卷轴放于桌上。 安泉真是没想到郑重山会如此地干净痛快,还疑心这厮会冒什么坏水,但水灵气机根本感知不到任何危险。 于是安泉收了银票,手执了那个卷轴,心下虽有些好奇,但也未打开看。 郑重山赎回欠条真是长舒了口气,就着烛火将其烧为灰烬,一桩心事就此了结,但心底总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他有意无意地就打开只匣子,龙龟神丹那奇异的药香顿然飘逸而出。 安泉微嗅之下,冷冷道:“罂粟壳,鬼参花,曼陀罗,无情草,聚神芝各三钱加以蜜调制成丸,初服精神倍增,随之上瘾,最后败尽气血,若你想死地快,尽管吃!” 啊!郑重山心里一声惊叫,赶紧收了自己的小伎俩,故作生气地道:“这作死的炼丹师,真是想害死孤,还说是什么提神丸来着,多谢大财神提醒。” 安泉心间一阵冷笑,漠然道:“看你还账利索,这算是给你个忠告,就此告辞,勿送!”言罢手执卷轴拂袖而去。 郑重山见大财神离去,轻抹去头顶那层细密的冷汗,这大财神果然是若妖孽一般的人物,比那朱阳春何止强了百倍,一眼就看出龙龟神丹的秘密。 等他出得御书房,只见太监们躺于一地似熟睡过去,来到大殿之外,但见残月凄迷,寒星寥落,皇宫大道幽寂宽阔,哪里却还有那大财神的影子。 “来人!”郑重山一声清喝,立刻十余道身影由四方的隐蔽处飞掠而出,其间不乏有御刀境高手,皆聚于殿前。 “今夜,可发现有人闯入宫中?”郑重山冷冷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为首之人道。 郑重山一声冷哼:“孤若被人杀了,可能你们都还不知道吧,罚尔等一月俸禄,都下去吧!” 这些人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真的有人潜入宫中了,他们可都一直在巡视着,鬼影子都没见一个,莫名其妙被罚了一月俸银,真是肉痛啊。 安泉此时已由地下水脉直接遁到了护城河中,大鱼似地破水而出,径直跃到了岸上,散去包拢全身的水灵气机,他终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幅卷轴,赫然是一幅工笔极佳的画。 二十万两银子十年的子金也是惊人的一大笔银子,听郑重山的言语,当年有恨之人说这幅画可以抵二十万两银子的子金。 画上画了一舞刀的青衫磊落的中年文士,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直欲破画而出,可画地再生动也仅是一幅画啊。 有恨之人也太败家了,安泉肉痛的腹诽道,若算个高利,这么多年母金都能翻倍了,结果却抵了这样一幅画。 但安泉转念一想,大财神可是天下第一的生意人,做生意只有赚的没有赔的,他绝不会做亏本生意的,难道这画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第90章 晋升侯爵 盛颜为了表示自己对安泉深深的“爱意”,便住到了安泉在龙柱峰上的那间小木屋里。 数日里,她将小木屋打扫一新,漏风的地方都修补好,还到桃园镇上买了锅碗瓢盆勺,又是做窗帘又是搭锦帐,三整两不整,整地这个小木屋是温馨而别致。 不得不说,盛颜这家务做地是相当之漂亮,小龙女的小明眸每每看到这小木屋都笑弯成了月牙儿。 哥哥看着老老实实,偏生得让这些美女姐姐喜欢,而这些美女姐姐们可是各个都不简单,有银子珠玉多的,有才学渊博的,有刀法高强的,还有善持家务的,嘻嘻,不错,真是不错。 “颜姐姐,我闻到香味儿,今天吃什么饭饭呢?”小龙女蹦蹦跳跳地上了龙柱峰笑问道。 她是闻到了香味了,随她上峰的林筱筱等三女却很吃味,凭什么你后来却先霸占了梁周的小木屋? 盛颜很喜欢小龙女的,聪明漂亮而且无邪,同样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当哥哥的那么坏,做妹妹的却那么惹人疼呢? 这个问题令盛颜这数日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见小龙女来了,盛颜由木屋中出来,微微笑道:“姐姐炸了些牛肉丸子,天冷了,可以用砂锅炖些菜来吃,放些丸子味道更好。” “肉丸子呀,我的最爱!”小龙女把小鸟顶在头上,为了防止禽流感及手足口病用胰子洗净了手,方进屋抓了几案上铜盆中的肉丸子就往嘴里送。 真香啊,差点连着自己的小舌头都吞了。 这小没良心的。那三女齐翻白眼。 “三位妹妹要不要也来点?”盛颜微笑道。 “免了!” “不用!” “多谢!” 三女异口异声道。 盛颜自然感觉地到这三女对自己的敌意, 这梁周真是个坏胚,花心鬼,招惹这么多少女,本姑娘一定要揭穿他的老底,让这些小姑娘们迷途知返。 盛颜对自己此番的灵宗之行又加了一个任务,就是拯救这三位无知少女。 此时安公子在外晃悠了两天终于打算回山了,一想出去空手回来太不好看了,手里这破木箱中到是塞了二十万两银票,总不能见面就散银票吧,铜臭味太重了。 况安公子心里也会肉痛呢,这些可是每张一千两的大额天下通银票,散出去了,俺会心疼死的。 安泉的财迷病再次发作, 不能散银票,用银票买东西当然是可以的,于是安泉信步走入了桃园镇中。 “几日不见,小哥越发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群了,难道今天又来给女朋友买胭脂水粉?”卖胭脂的小贩今天嘴上抹的蜜尤其多。 安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笑道:“是呀,俺也感觉这几天真是帅到掉渣了,嘎嘎,但上回你赠送的水粉还没用完呢,本着节约至上的原则,等用完后再买吧。”说着摆了摆手提着破箱子就进镇了。 “这也太抠咧。”小贩嘟囔了声,又招揽别的客人去了。 安泉刚想去买天香点心,却突想到狄叶秋尚在龙启山上避难着呢,老板不在,也不知道点心铺还经营着不,但大家都喜欢吃天香点心,安泉决定还是过去看看。 他晃悠悠走了过去,咦,斋门开着呢,这狄秋叶还真是避难做生意两不误。 安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朱阳春的声音,心道咋就和这厮如此有缘,又在这和他遇到了。 “三天了,狄秋叶就是再出远门也该回来了吧,是不是成心在躲我?”朱财神的语气很是暴躁。 “朱,朱爷,您想想老板出门,会跟伙计交待什么时候回来吗?”一个小姑娘怯怯的声音传来。 “得,得,别装弱势群体,你们都是食神宗的门下弟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才不怕你们食神宗,你们的少宗主还欠我几万两银子没给呢。”朱阳春说着突就一声大吼道:“快告诉我,狄秋叶嘛去了?” 这一吼把门外的安泉都吓了一跳,前些天见这丫还病怏怏的快咽气了,今天这声势比雷公都不遑多让。 安泉举步走进门,然后轻咳了声道:“本爵怎么刚才听到有恶犬在狂吠。” 毒舌,事隔数日,又见毒舌! “子爵来了。”天香斋里的丫头们齐声高呼,试想,在朱财神强势的压迫下,这些丫头哪能吃的消,而安泉的出现,真是让她们惊喜。 朱阳春霍然立起,一看又是冤魂不散的小仇人,怎么每次都能遇到这货,而这货偏生大胆包天,对他这个财神丝毫没放在眼中。 朱阳春心底突就冒出了一个名词:克星。 “子爵很清闲啊。” “不比你朱财神清闲,没事就跑到人家店里欺负人。” “这是我的家事,子爵是大江边的捕头――管得宽吧。” “本爵若是捕头就先抓你这个奸商加色胚,可惜不是。”安泉说着,一副遗憾至极的样子。 朱阳春却心道,若你真是捕快,老子早就弄死你了,不过就快能弄死你了,他与路清鸣钱铎已匿名秘密联系上了十国顶尖的杀手之一“刀魅”,就等待刀魅评估出杀小仇人的佣金,双方谈妥后,哼,让你到阎王那里去蹦哒,去毒舌。 “朱某是来找自己的未婚妻,子爵是来买点心的吧,咱各干各的事,要不,就权当是互不相识,可否?”朱阳春压抑住心间对安泉的厌恶道。 安泉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咱都是老熟人,若非朱财神慷慨栽赃,我还当不上子爵呢,在下一直感仇铭记,不敢于一刻忘怀。” 慷慨栽赃,感仇铭记,朱阳春的脸开始气得发青了。 格格格……天香斋里笑声四起,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清媚至极的笑声, 清清爽爽又妩媚魅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却被她完美演绎于一身,除过那宁浣情却还能是谁? 环佩叮当里,淡淡的馨香由门外逸入,走进来了一位如她的笑声般清媚的女子,她烟视媚行,深藏秀骨,安泉见到她不禁一怔,而朱阳春见了她亦是脸色缓和了许多。 妖精般的宁老板怎么也来了,安泉心里说着,却是笑道:“宁老板,一段日子没见,越发是风华绝世了。” 宁浣情却作羞意地道:“梁公子,你不是在骗人家吧。” 安泉见状,心下一颤,赶紧正色道:“在下绝不说虚假之话,绝不像朱财神那样厚颜无耻地睁眼说瞎话。” 赞美自己当然也要打击打击那朱某某嘛,否则安公子心里怎么能爽。 宁浣情捂嘴一笑,只见那朱阳春气得浑身发颤,笑道:“朱财神也是一位大人物,梁公子是不是有些误会?” “没,没误会,他今天为何出现在这里?就是要强抢民女。”安泉义愤填膺地道。 “你……一派胡言!”朱财神哆嗦着手,指着安泉叱道。 宁浣情不知道安泉和朱阳春到底因何有过节,但见朱阳春快到了发飚的地步了,微笑道:“朱财神别生气,梁公子常是嘴巴不饶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存在,我相信朱财神不是那样的人。” 朱阳春感觉这话真中听,哼了声,闭目再不语了。 安泉白眼一翻,今天本想气地那朱阳春再吐三升血的,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宁浣情来了,先当上和事佬了。 安泉自然知道宁浣情的好意,财神宗不是好惹的,得罪一个财神也是非常不明智的,人家有的是银子,砸也把你砸死了。 但安泉现在会怕这排名第四的财神吗,以前或许还需要稍微掂量下,但现在,根本无所惮忌。 “其实今天我来,是奉皇命而来,安泉听封!”宁浣情突地正色道。 啊! 安泉,朱阳春,及食神宗的小姑娘们都惊呆了,安泉听封?难道是要加官进爵了? 安泉身有爵位不必下跪,躬身听封,原来东海郡的失踪大案告破,而这一切的功劳都被记到了安泉的头上,荡寇小队更是将倭刀宗一网打尽,抓了那腾一本,但灭绝之血的事情却成了三十三宗知情人的心头之刺! 王舒袖自要是为安泉请赐封赏,据说大燕皇室已打算封赐安泉为东海侯,食邑东海郡百里之地。 这样一个天才的少年高手前途无量,大越岂能“放过”他?所以宁浣情就来了,龙吟子爵越过一级直境晋升为龙吟侯,且食邑兴化城。 龙吟侯!安泉一愣,我成“侯”了,当华贵的金镶玉的象征侯爵身份的玉牌接到手中,安泉尚还发愣着。 而朱阳春的心中刹那似乎被一万头羊驼践踏而过,又是草又是泥,一时间就零乱了。 食神宗的小姑娘们都开始眼冒星星了,这样小的年纪竟然是一方之侯了,太厉害了,太了不起了,偶像啊。 “梁侯爷,以后小女子我见了你还得行礼呢。”宁浣情清媚地笑着道。 安泉嘿嘿笑道:“宁老板不用行礼,咱们是朋友嘛,那朱财神却是非行不可。” 朱阳春脸色时红时白,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上来躬身道:“见过侯爵,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言罢匆匆而去,出门前还听见安泉的嘟囔声,“还财神呢,抠门死了,本侯晋升,贺礼都不舍得出。” 朱阳春闻言脚下一顿,差点没有绊倒,这也没心情在等狄秋叶,匆匆带着待在客栈中手下们离开了。 第91章 龙吟侯府 “我最不喜欢你叫我宁老板了。” “那叫什么呢?” “宁姐姐呀,或者小情也可以!” 安泉一听“小情”二字顿然肉麻不已,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看着他的样子,宁浣情抿嘴一笑道:“梁弟弟呀,我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要不姐姐以身相许,怎么样?” “啊!”安泉一声惊叫,一张脸顿就涨红,紧张地立马就想直接水遁到千里之外。 “这,这,宁老……哦不,宁姐不是也救过我嘛。”安泉结巴地说道,他的意思是,你救过我一命,我也救过你一命,就抵消了。 宁浣情却是慧黠一笑道:“难道,梁弟弟也想以身相许?” 安泉一时汗如雨下。 宁浣情咯咯笑着又道:“梁弟弟怎么就变成鹰钩鼻子了,姐姐我差点认不出了?” 安泉笑道:“易易容,行走江湖方便。” 宁浣情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打趣就过了,然后话就转到正题上。 “梁弟弟,我是抢着来给你报喜的哦,至于封侯典礼之日,就在这一个月内由你来选,封侯可是大事哦。”宁浣情道。 “行啊,那就这月月底吧。”安泉道。 宁浣情笑道:“这才月头,你倒是能沉得住气!” “师父也说我是少年老成。”安泉恬不知耻地道。 宁浣情一愣,旋即咯咯笑地如若花枝乱颤,“怪不得能骗了那么多女孩子,梁弟弟的脸皮果然厚实!” 安泉白眼一翻,自己什么时候骗人了,俺一直相当之真诚好不好? “舒袖这次因你之故也是立了大功,但无疑也搞了个烫手山芋回来,那五百余人失踪大案的元凶是倭刀刀宗主腾一本,这家伙很难缠,他秘密收卖夺命毒师以活人炼制什么灭绝之血,炼成后秘密藏了起来,被抓后他说若谁敢伤害他,他的人就将会将灭绝之血散播出去,三十三宗有名的药师们都去那岛上查看过了,灭绝之血可能真的存在,而其之毒性是瘟疫的十倍以上!”宁浣情突地有些忧虑地道。 “哦!”安泉眉尖一挑,他突地想在那日在岛上夺命毒师天丑和他师傅狗咬狗同归于尽后,又有一伙矮冬瓜寻觅而来,又是虐尸又是搜岛,想来就是那倭刀宗之人,他们有灭绝之血,哼,有灭绝之屁吧,这倭刀刀宗宗主腾一本真是狡猾狡猾的,虚张声势,审时度势的本事到是不差。 安泉想了想,自己掌握灭绝之血的事情根本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但这腾一本天良丧尽,实在该死,岂能让他借着灭绝之血而不受惩罚? 安泉决定亲自去弄死他,五百多条无辜平民百姓的生命不能白送。 宁浣情一听安泉决定和她一起回大越去搞那腾一本真是喜出望外,她隐隐觉得安泉可能应该了解一些关于灭绝之血的事情。 逃离回东海郡的那双姐弟他们已仔细寻问过,并不知道灭绝之血的事情,只说是黑衣人抓了他们,后来在水牢中遇到梁周,再后来黑衣人竟招来鸟要吃他们,但却不知什么原因反被梁周招来鸟将黑衣人们都吃了,然后梁周弄了条船,他们就逃回来了。 别的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梁周怎么可能被抓到了水牢中呢,他可是水灵之体,除非是他自己溜进去的。 他溜进去是为了什么? 保不准就是发现了这岛上的诡谲之处,虽然她与梁周仅是在仰岳城中有所交集,但她很了解梁周,他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他什么都无所谓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就像在凤林园中因他而死的那些奴仆,他一家家去拜祭,并留下可观的银子让其家人从此可以安稳生活。 虽然不知道他因何会到了那炼毒的小岛,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潜了进去。 安泉与宁浣情在天香斋外嘀咕了半天后,又进得斋中,买了天香点心让食神宗的丫头们送上山,并说狄秋叶在山上呢,想回来就能回来,若那朱财神再来,可以随意借他这侯爷的大名将他赶走。 他让丫头们顺便给师父龙二稍个口信,说是要去大越一趟,过几天就回来了。 食神宗的丫头们自然是欢喜应允,安泉于是与宁浣情便即赴大越而去。 其实宁浣情已来到桃园镇三天了,以她的本事很快就打听到安泉外出了,就打算等三日后安泉不回来她就返程回去,结果第三天她带来的十余随从就传来消息说是见到了一雪衣少年进入了镇子,与梁子爵的身材很相似,于是她便寻至,果然遇了个正着。 坐上了宁浣情带来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且安泉又屡屡惨遭宁浣情的“调戏”就不再细表了,当来到仰岳城外,安泉终于逃也似地跳下了马车,内心大叫道:珍爱生命,远离妖精! 安泉与宁浣情回到大越的消息早一天已传到了王舒袖的耳中,而她竟亲自出城迎接,当然并没有大张旗鼓,仅是带了两名护卫便装出城而来。 今个儿她着了一袭水蓝色素裙,同样以水蓝色的丝带束腰,衬出了无限婀娜美好的身材,雪白的素纱轻笼着面庞,唯余一双灵动的明眸在外,顾盼之间,神彩流动。 安泉暗叹道,也只有师姐龙女能和她媲美了。 “你回来了。”看着没有戴面具的安泉,王舒袖解下拢面的素纱柔柔地道。 回来了?安泉一愣。 “龙吟侯府已经修缮好了,我们先回侯府中看看吧,腾一本的事也不急于一时。”王舒袖嫣然笑道。 啊,不是食邑于兴化城吗,怎么在仰岳城中还有侯府?安泉又是一愣。 宁浣情看着他的傻样噗嗤一笑道:“堂堂龙吟侯怎能在皇城没有侯府呢,兴化城是食邑之地,侯爷不会搞不拎清吧。” 安泉嘿嘿笑道:“幸福来太突然,难免有些发懵呗。” 二女闻言相视一笑,然后举步入城,安泉与王舒袖并肩在前,宁浣情则随于后,护卫则早在前开路去了。 王舒袖低声笑道:“我记得你并不是鹰钩鼻呀,眼睛似乎也没有这么大,难道去大韩整容了不成?” 安泉闻言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道:“一点小伎俩而已,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王舒袖闻言便再未说此事,进入城中,护卫早已传来轿子,恰那轿夫中有一正是抬过安泉的其中之一,见到那“牵魂绕梦”的雪衣少年,虽然他并没有戴那拉风的银色面具,但这轿夫就敢肯定他就是那梁子爵,给轿夫们谋了巨大福利的梁子爵。 瞧那眼睛大而有神,瞧那鹰钩鼻钩地真是帅气啊,轿夫心中不遗余力地赞美着,然后激动着上前喊道:“子爵大人,您回来了!” 您回来了?安泉一听又一愣,看到这热情的轿夫,依稀有些印象,他微笑点头道:“回来了。” “您一定要坐小人的轿子呀。”他的目光很热切。 安泉盛情难却,当然就上了他的轿子,轿夫立刻是精神抖擞,现在仰岳城中的轿夫无一不以能抬梁周为殊荣。 王舒袖和宁浣情相视一笑先后上了轿子,三顶轿子直赴龙吟侯府而去。 这轿夫初始尚激动万分,但走着走着突就想起来,他们此行要去龙吟侯府,顿冷汗就冒出了,遭糕,我喊错了,子爵大人已晋升成了龙吟侯了, 该叫侯爷啊。 轿夫的腿开始发软,安泉顿然感觉到了轿子的颤动,关切问道:“轿夫大哥,你是否身体不适?” 那轿夫快吓死了,带着哭腔道:“侯爷,小人一时糊涂,喊错了,您千万不要见怪。” 安泉闻听,笑道:“我当什么事,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好好抬轿,待会有赏。” 轿夫一听顿服了定心丸也似,足下顿就坚定了起来,心间更是一万个念着安泉的好。 穿街绕巷,终于抵达到了龙吟侯府,安泉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狠狠震撼了下。 白玉石阶雪白无染,朱红色的大门之上匾额高悬,上面龙飞凤舞似地书着龙吟侯府四个描金大字,高墙之上的琉璃瓦折射着阳光,泛出斑斓异彩,府门口两只巨大石狮蹲坐着,更衬出一种雄浑的气势来! 王舒袖看着安泉被震惊了,微笑道:“龙吟侯,可否满意呢?” 安泉一下回过神来笑道:“岂止满意啊,是不是有些太过奢华?” 王舒袖摇头道:“知道你不喜欢太过浮华,所以已经很朴素了。” 宁浣情笑道:“这可是公主亲自设计的格局,简洁大方,又气势不凡。” 一旁的轿夫们已经听地惊呆了,安泉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认出自己的那轿夫道:“今天你们抬我首次来侯府,自当是有喜头的,大家拿去喝酒吧。” “啊,太多了,小的不能收。”那轿夫见到这张“巨银”,不敢收啊,结果还是被安泉硬塞到怀里生受了,轿夫们欢天喜地的去了,宁浣情却伸出白生生的素手笑道:“侯爷就是阔绰,姐姐也要赏赐呢。” 第92章 流水心刀 安泉自然亦是给宁浣情“打赏”了,嘎嘎,不过是一枚铜板而已,惹得宁浣情娇嗔不已。 王舒袖带着二人进入龙吟侯府,只见回廊曲折,屋舍连绵,气派大方,安泉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拥有这样一座偌大的府邸。 “我会很快安排一些下人奴婢入住,龙吟侯,二十人够不够?”王舒袖问道。 “够了,足够了。”安泉道,他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事了后还要回灵宗的,毕竟还未出师嘛。 三人在府内逛了一圈,最后决定去浣情居去吃午膳,顺便再说说这腾一本的事情。 这二人见安泉总提着个布包,宁浣情便让安泉将他这行李放在侯府中就行,安泉不放心,这里可是十万两银票和那幅神秘的画呢。 于是安泉便打听这附近哪里有宝巨丰钱庄,这么多银票自然是要存了。 “你这包里有银子?”看着安泉提着轻飘飘的样子,宁浣情狐疑地问道。 安泉抱在怀里警惕地道:“这可是别人的银子,宁姐可甭打这银子的主意。” “哦,有几个银子,看把你紧张的样,本小姐才看不上眼。”宁浣情无视道。 索幸的是侯府临街不远处就有一所宝巨丰的银庄,三人进了钱庄,王舒袖素纱蒙着面,而宁浣情银庄中人可都是认得的。 银庄掌柜的热情的招呼道:“宁老板,你这是来存银子还是取银子。” 宁浣情摇头道:“我不存也不取,是我这弟弟要存银子,你招待他吧,无需招呼我们。”说着便与王舒袖伫于窗前等着。 掌柜的见是一雪衣少年,心道可能是某一官家或宗门子弟吧,顶多存上五六百两撑圆了。 “这位公子,你要存多少两银子呢?”能被宁浣情称做弟弟的人,掌柜的自不敢轻易怠慢。 安泉笑道:“就这布包裹里的,有多少存多少,哦,敢问掌柜的这里可提供贵重物品的保存服务?” 掌柜的点头道:“有啊,我们可以提供玄铁宝柜,宝柜上有三十位数字滚轮,你可以自己设密码,但最关键的是你自己一定要记住密码,若忘了,只能请化刀境高手给劈开了,呵呵。另外每年宝柜的租金是五百两,若你保存之物被盗失窃,我们将给予租金二十倍的赔偿!” “好,玄铁宝柜我租用一个。”安泉当即掏出五百两银票先租了个玄铁宝柜,掌柜的顿就惊呆了。 安泉将那布包裹打开,里面却包了个破木头盒子,破木头盒子打开安泉取出一摞银票递给掌柜的道:“先存这些银子吧,不过要为我保密,我可不想被强盗盯上!” 掌柜的接过一看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是天下通的大额千两银票啊,掌柜的颤抖着手数着整整一百张,十万两银子啊! 掌柜的不是没见到过这许多银票,而是从没见过这样一位少年能一次性存这么多的银子。 “公子爷,你存这,这么多银子?” “难道掌柜的嫌存的多?” “啊,没有没有,多多益善!” 安泉心道,真是有银子就是爷啊,其实他怀里还揣了一百张呢,实是怕太引人注目没敢一次性存了。 掌柜的一次性完成了一月的揽储业务,这抽成也抽不少,惊完后就是喜了,他亲自为安泉办理存银手续。 宁浣情偷偷看过来,只见掌柜的兴奋样和一众伙计的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心下真是好奇,暗自嘀咕道这小子到底存了多少银子,把人家弄成那样。 然后掌柜的带安泉去看那玄铁宝柜,却是在地下宝库中,接连过了三道千斤铁闸才到了,黑黝黝重千斤的十余个铁柜子就在地下密室一字蹲开,安泉选了一个,掌柜的打开宝柜,教安泉如何设置密码,见安泉将一个卷轴放入并锁上宝柜后,便先行出去了,安泉随即设好密码后就离开了。 安泉越来越感觉这画的重要性,有恨之人舍了巨额子金而要这画,肯定有大秘密隐藏着,待一月后吴宇同还账时,若还是一幅舞刀图,这画的重要性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公子爷,您慢走。”掌柜的一直将三人送到了街上,热情地与安泉再见了后才返回去。 而宁浣情快好奇死了,她曾偷偷问过伙计们,但没人敢说有多少,只说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多少,一万两还是两万两? 问了半天宁浣情是然并卵。 “梁弟弟,你到底存了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 “不多也有个数吧,还隐瞒姐姐不成?” “替朋友存的,十万两而已。” 啊,真不少。 王舒袖和宁浣情小惊了一下,她们不相信安泉会有这么多银子,若说他什么朋友有这么多银子,可他这个朋友是谁呢,怎么自己不存却让他替存? 这龙吟侯她们觉得除了他的出身不明白外,其余一切都摸地八八九九了,可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位如此有银子的朋友? 宁心儿见到梁菜菜来了很是开心呐,专门秀了一手自己做的白玉莲子羹,让安泉喝地很是败火,膳后安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搞死腾一本,宁心儿送三人出来,突道:“梁哥哥,你能看到浣情居这三个字暗藏刀意,那你可否能演示出来?” 安泉仰首看着那三个字,笑道:“这三字乃公主亲手所书,心儿可以直接请教正主嘛。” 宁心儿俏然笑道:“当初梁哥哥就是随口一说,我心里不服气,除非你能演示出来。” 安泉也不欲与小丫头争执什么,洒然笑道:“心儿就当我是信口乱说罢了。” “那可不行,公主和我也是好奇已久,今天你必须演示下。”宁浣情也掺和了进来,而王舒袖的明眸中已开始微微泛光。 安泉一看,得,这不演示看来是不行了,那就演示下吧。 他环顾四周,见到墙角边有根孩童玩过的木棍,顺手就拿起,然后昂首看着居上匾额上的那三个字,双目微阖,浣情居三字在脑海中一闪立现,然后那三个字的笔划突然一笔一笔飞散开来。 安泉的脑海中画面一转,陡然出现了一位宫装少女,她的面庞似乎被遮挡于流年的薄雾里,看不清晰,她的手中盈盈握着一道刀影,刀影破空舞时,刹那似有无数道水之波纹漫逸散开。 浣是水,有洗濯荡涤之意。 情含心,万水是情,千山是情,万水千山总是情! 而这浣情之意,绝不是荡涤去万水千山之情,而应该是浣尽人世红尘,追求那万水千山之情! 三女看着安泉阖目凝思,迟迟未动,宁浣情方以为这小子又在搞什么玄虚,正要出声,却被王舒袖拉住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此时,安泉已明悟“流水心”之刀意,手腕微抬而舞,一舞之间,手中木棍倏而一颤,刀影乍现,竟若水波,粼粼散逸开来,端地是飘逸绝伦! 流水现,浣红尘,此情可待,万水千山! 这一刀,刀意并不汹涌,但连绵不绝无休无止,每一个水纹都是刀影的化身,当落叶落入其间顿被斩成碎末! 王舒袖最是能感觉到那流水心意,芳心疾跳间,安泉手腕一敛,居字,为居所,为归宿,情归何处,心是归宿! 刀影归心,霍然散尽,安泉还是安泉,木棍还是木棍,方才那惊鸿的一瞬却在这三位女子心间留下了一痕不灭印记。 王舒袖感觉安泉在流水心刀的感悟上更胜她一筹,但她认为是与安泉的灵体之身有关,就无视了安泉化木棍为刀的化刀境界,宁氏姐妹亦是如此想法,谁也不相信这世界会出现如此年少的化刀境绝世高手! 安泉颇感疲累,但没有要晕倒的迹象,他也没想到这三个字中蕴含的刀意竟然如此玄妙,不由地对公主王舒袖是心生钦佩之意。 王舒袖与宁浣情带安泉去关押腾一本的地方去了,宁心儿看着安泉的背影突地婉然一笑,真不愧是本小姐看上的菜,惊鸿一舞间,竟能让人如此的深深心动。 嚣张的腾一本仍在继续嚣张着,刚刚才享用完了一只烤乳猪,喝了一斤半老白干,然后躺在榻上挺尸,虽然身陷囹圄,但过却格外舒坦,这矮胖的身材愈发是横向发展了。 安泉在铁栏封死的窗外往里一看,可不正是荒岛上将天丑和他师傅分尸的变态狂们的大矮冬瓜主上嘛,这越发是横肉满脸,看来监牢的生活过得也是蛮有滋有味。 由于牵涉到灭绝之血这骇人的问题,三十三宗与大楚国联系过,要将腾一本暂时先秘密关押在这里,调查灭绝之血的下落,但大楚国传来消息说将很快派灵王燕天仇来此,将腾一本带回去审判,东海郡的民愤极大啊,纷纷要求将腾一本凌迟处死! 但灭绝之血真在其手中呢,若真被他的亲信手下散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舒袖很发愁这事情,一路之上俱已说给安泉了,大燕的灵王要来带腾一本回大燕受审,安泉很不以为然,受审以平民愤是个幌子吧,想知道灭绝之血的下落才是真。 第93章 代天行诛 谁掌握灭绝之血这个“核”毒,确实是有叫嚣的资本,就像腾一本,虚张声势之下都令人紧张的要死,更别说谁真正的掌握这“核”毒了。 安泉知道腾一本就是骗人来着,他根本无所顾忌,大燕的什么灵王若要带他走亦是随意,但安泉不能明说啊,若表现太过笃定,岂不是说灭绝之血在本公子手中,那自己就将不得安宁了。 这“核”毒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安泉苦于没什么十拿九稳的办法销毁了它,用它称霸十国,安泉想都没有想过。 王舒袖在这秘密监牢中已除去了面纱,让手下打开了牢房后,就与安泉和宁浣情走入。 被封了气脉的腾一本乍见进来两位美人儿,突地就坐了起来,安泉则被直接无视。 “哈哈,一下来了两位美人来陪大爷,很好很好!”腾一本立刻是目射“银”光。 安泉见腾一本那猪头的丑陋模样,恶心地差点把午膳都吐出来。 王舒袖和宁浣情更是反胃,安泉见那丫举着手镣就走过来了,飞起一脚就踹在那丫的胸膛上,腾一本气脉被封,现在只不过若一皮糙肉厚的常人,安泉这一脚可是踢的不轻,腾一本那三百斤的身躯,一下就屁股向后被踢回到木板床上,然后木床咔嚓一下就被“摧毁”了。 腾一本气血翻腾了半天才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丝,咆哮道:“马的,见血了,老子要放毒,灭绝你们,全都死啦死啦的!” “放毒?放屁吧,灭绝之血,你有吗?”安泉嗤笑道。 腾一本绿豆眼一瞪,狞笑道:“你再动老子一下试试,老子保证一月内先灭绝一国!” “真求是河马打哈欠,口气大啊,来,灭一个试试,宝宝我好怕怕啊。”安泉斜睨着腾一本笑道。 腾一本脸上顿浮现出阴毒之色,“好好,别以为你这地方隐秘,老子的鬼影刀士很快会找来的,找来后哪怕救不出老子,老子也会令他放毒,放毒,灭绝你们!” 一听鬼影刀士,王舒袖和宁浣情顿俱是眉头微蹙,而安泉才不知道鬼影刀士是什么鬼,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灭绝之血,本公子根本就不相信你有。” 腾一本狞笑道:“会让你相信的,灭你一国后你就相信了,小子,你要记得,这一国就是因为你打了老子才被灭的。” “那么我岂不千古罪人了?”安泉故作惊慌地道。 腾一本见状心下大喜,原来你小子也经不起老子吓嗁啊,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脑袋一扬,就等着安泉求他了。 “一本兄啊,你真有灭绝之血?” “当然!” “这血是红的绿的?” “废话,血当然是红的!” “是咸的还是甜的?” “咸……求,老子又没尝过!” 安泉两句话已经问出了这腾一本根本连灭绝之血的影都没见过,灭绝之血是惨碧的,灭绝之血的气息都足以杀人,别说敢放进口中尝尝了。 于是,安泉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将那腾一本揍地又胖了一大圈,然后便在腾一本的咒骂声中施施然走了出去。 王舒袖和宁浣情看地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安泉竟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腾一本就是吓唬人的,人正常的血液是红色的,而毒血嘛无外乎非碧即黑吧。我问他是咸是甜,他下意识说了个咸字,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对,说自己没尝过。嘎嘎,我敢肯定他根本没有灭绝毒血,虚张声势而已,若大燕那什么灵王来了直管交给他,若腾一本被带到大燕审判伏法了,皆大欢喜,若一月后没动静,我会引发种在他体内的刀意,应民愤,让他承受凌迟之刑!”安泉见二女出来后,边走边说道。 王舒袖和宁浣情听着虽觉有理,但仍心存疑虑。 这时王舒袖突回味过来安泉说在腾一本体内种下刀意,难道安泉方才狂揍腾一本是将刀气种在他的体内不成? “你方才说在腾一本体内种了刀意?”宁浣情亦回味了过来。 “是呀,就是公主书写的那三个字蕴含的刀意,我将这刀意揍入腾一本身体中了,这刀意若流水,将周流于腾一本全身,一旦引发,由全身爆出,无异于凌迟而死!”安泉淡淡地道。 二女却听地毛骨悚然,不禁离安泉远了一些。 王舒袖自然是知道这流水心刀刀意的厉害,每一个波纹的漾动间都暗藏了杀机,若流水刀心的刀意在一个人的体内全面爆开,那简直是要粉身碎骨啊! “梁弟弟,灵宗中似乎没有这等种刀意的凶残的法门吧?”宁浣情低声问道。 “是呀,我是刚刚灵机一动想到的,对付这残暴的人渣就要用惨绝人寰的办法,以警天下,以慑群魔!”安泉目光坚定地道。 腾一本逆天而行,以残暴手段残害无辜百姓,炼制出这逆天的灭绝之血,若然散播出去,还不知道会毒害多少生灵,上天已收了天丑师徒,而这腾一本就将由本公子代天行诛! “以警天下,以慑群魔!好啊,我大越的龙吟侯果然是不一般的心怀天下的人物!”王舒袖眸光四射地道,也不管安泉这种刀意的法门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其实到了化刀之境,化刀意为流水,随人体血液周流于血脉之中也不难,安泉就是想到了有恨之人破神禁之术,百刀裂体而亡的惨景,而突发奇想将刀意种在腾一本的体内。 大燕若顺民意,将腾一本杀掉就算了,若然为了灭绝之血而雪藏腾一本,安泉就会引爆刀意杀了他,不管怎样,腾一本都是必死无疑。 而这时三十三宗联盟的三大监察之一的大燕靖王燕天陌陪着一位铁塔似的紫袍锦衣人大步而至。 恰就与安泉这三人来了个对脸。 脸色冷淡的燕天陌乍见到王舒袖,难得地现出了一丝和煦之意,介绍道:“舒袖,这便是我大燕的灵王,此行来带腾一本回圣阳城受审。” 王舒袖看着这身躯魁梧的灵王燕天仇,淡淡地道:“灵王来的真是快。” 燕天仇呵呵一笑,旋正色道:“此等重要人犯,需要立刻严惩,以平我大燕东海郡万民的激愤,不快怎么能行?” 王舒袖却眸光一转,盯着燕天陌道:“靖王以为,把腾一本带回大燕是否合适?” 燕天陌看着王舒袖的眼神,终是硬着头皮道:“我会协助灵王,一定会让腾一本伏法!” “那好,二位去牢房中押解腾一本回大燕吧。”王舒袖说着侧身让过,燕天仇哈哈一笑,大步而过,直往牢房面去,燕天陌犹豫了一下,紧追几步而去。 由始至终安泉和宁浣情都被直接无视了,安泉看着那二王的背影,嘴角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虞无双自从被安泉的水灵之体治愈了心疾之症,身体和精神都已然好了许多,她闲来就仔细地看着手中安泉的画像,那眉随着蓝乘风,那眼却随了她,那鼻子随了她,那嘴巴又随了蓝乘风,她越来越感觉这就是她遗失了多年的孩子。 蓝乘风却坚信五行相生相克的至理,以他的土灵之身若生得金灵之体的孩子尚有可能,若生出水灵之体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 但蓝乘风却又拿妻子没办法,看着她每每拿着那张画像,现出慈母对儿子万般疼爱的神情,他心间就充满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他这堂堂大魏第一高手,却连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保不住,他们是生是死都一无所知,时时想起,他的心间就无比的揪痛! 其实他所承受的苦痛一点也不比虞无双少,仅四十余岁已华发早生,额上皱纹亦已生出。 “乘风,我要找到那个孩子,我一定要问清楚他的出身来历。”早膳后,虞无双看着蓝乘风道。 蓝乘风看着妻子期盼的眼神,实在是不忍拒绝,转念一想,他们夫妻与这孩子也算有缘,哪怕不是亲生骨肉,若那孩子同意,收为义子也好。 于是便点头道:“好,我们去找那孩子,不过天下之大,不一定能找到的。” “那就该怪你,也不问那孩子姓字名谁,住在哪里。”虞无双娇嗔道。 蓝乘风一声苦笑道:“确实怪我,双儿莫生气,不过有缘,我们一定会寻到他的。” 虞无双眸中现出坚定的神采:“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而此时大魏皇城出云城益王府里,益王魏青云正在用手指点着萧鼎声的鼻尖是一顿怒叱,“萧老啊萧老,亏得本王如此倚重你,你看看此行办的是什么事,本王受数人之托要打击清玄灵宗,结果呢,栽个赃你们都赃不成,还自作主张要杀宁浣情,要杀就利利落落地杀了呀,还让人家逃了,王舒袖能轻易将此事揭过吗?最后莫名其妙又死了陆小虎,冷千里和凌天河,头痛死本王了!现在王舒袖的荡寇小队破了此案,本王的脸是被打的叭叭响!” 魏青云揉着太阳穴烦躁不堪,萧鼎声也自觉这次出去真和撞鬼也似,倒霉透顶,更令他难受的要死的是他们返回陆地后,沧海龙吟,刀祖神刀出世了,慌忙又折回,但已错过了最好的时间,寻了数日,是一无所获。 第94章 鬼影初现 就在魏青云积攒够了怒怨之气又准备大骂时,长公主魏仙儿来了。 魏青云赶紧出来迎接他这长姊,别人不知道他这长姊的底细,他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就连他能当上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之一,其实都是魏仙儿暗中运作的结果。 魏青云和萧鼎声恭恭敬敬地将魏仙儿迎入,魏仙儿坐于居中的软椅之上,冷哼了声,魏青云和萧鼎声顿然就心下忐忑不安了起来。 “小五,那么简单的事情,都让你们给办了个一塌糊涂,刀祖神刀出世,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也被你们耽搁了,你说说你们还能干什么,能干得了什么?”魏仙儿冷冰冰地道。 那二人一时冷汗淋漓。 难堪地沉默了半晌,魏仙儿方道:“我已得到消息,王舒袖已将腾一本交给了大燕,由灵王燕天仇和靖王燕天陌亲自押送回大燕圣阳城,真没想到王舒袖会如此就妥协了,所以我们的计划也要随之改变。” 魏青云眉头一皱道:“王舒袖真把腾一本交出来了,她难道不知道大燕要的是灭绝之血?” 魏仙儿冷笑道:“她岂能不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不为人知的原因,老五你这就去大越暗中调查一下,萧鼎声,你带着你的小队随索老将腾一本劫回来,这次若再失手,你们就别回来了。” “是,是,这次一定会不让长公主失望!”萧鼎声连声称是,魏仙儿轻哼了声,径自起身离去,二人急忙送了出去,回来方敢大声喘气。 “萧老,你与黄盘石他们这次一定要把腾一本劫回来,否则,我皇姐说别回来的意思就是让你们死在外边。”魏青云说着便拂袖而去了。 萧鼎声呆伫了片刻,一声低叹,离开了益王府,去召集他的人手找索无命去了…… 被揍地鼻青脸肿的腾一本,被燕天仇和燕天陌带了出来,看见安泉正在一侧笑眯眯地瞅着他,顿然是咆哮如雷:“小子,你等着,等老子灭绝一国!” 安泉撇了撇嘴,笑道:“本公子好怕啊,怕死了,猪头腾,你满意了吧?” 猪头腾?王舒袖和宁浣情一听这名词,再看腾一本这脸肿地真和传说中的猪八戒似的,忍禁不住,噗嗤一笑。 腾一本在两大美女前被耻笑,觉得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气得恨不得上来将安泉生撕了。 燕天仇和燕天陌这才注意到了这雪衣少年,看来腾一本被揍成这样也是这少年的杰作。 “舒袖,他是……”燕天陌向着王舒袖问道。 王舒袖淡淡地道:“他叫梁周,是我大越的龙吟侯。” “原来他就是梁周。”燕天陌微微一惊,就是眼前这少年在恶魔一般的岛上救出东海郡的一对姐弟,从而让失踪五百余人的大案一举告破。 大燕皇帝燕天元大喜之下据说是要大大封赏于他呢,当然失踪大案告破是大功一件,而将腾一本秘炼灭绝之血的事给揪出来才是真正的滔天奇功。 燕天仇此时悄然逸出一丝刀气欲探安泉之虚实,安泉顿有感知,当那丝刀气透入气脉,他本欲以水灵气机将其包围桎梏,没想,气脉中的那条虚影小蛇突地窜起,竟生吞了那丝刀气,然后又悬于气脉中一动不动。 安泉被吓了一大跳,一直很安静的蛇蛇怎么突地就暴起了? 那次他给师父龙二说他气脉中有蛇,龙二根本不信,只说是刀气流动的感觉,但他今天分明感觉的到这蛇蛇一口就吞掉了燕天仇探逸而入的刀气啊。 燕天仇神气大变,他的本命刀气乍就被吞噬掉了。 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让他浑身很不自在。 他目光古怪地看着安泉,看见安泉嘴角微漾起的玩味笑意,心下突就生出一丝畏惧之感。 对,就是畏惧之感,燕天仇不知道自己这堂堂大燕灵王,御刀境巅峰的高手,怎么就会生出这样的一种感觉,他很不置信,但这种感觉如蛆附骨,让他想甩也甩不掉。 “我们走!”燕天仇突地很不耐烦地道,推搡着猪头腾,前行而去,燕天陌向王舒袖告辞了一声,就疾步追随他那王兄而去了。 但燕天仇反常的模样却令王舒袖和宁浣情很是奇怪,他乃当今大燕皇帝燕天元的二弟,在大燕是出了名的嚣张人物,今天这来的时候是气势如虹,去的时候怎么却如此匆匆? 王舒袖突然看向安泉,只见他瞅着燕天仇三人离开的背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怪异。 “龙吟侯,你貌似蛮开心呀!”王舒袖嫣然笑道。 “浪费粮食偏又无一用的家伙被送走了,当然要开心嘛。” “你真肯定他没灭绝之血?” “绝对没有,他若真有,我保证全喝了。” 宁浣情闻言掩嘴直乐,王舒袖慧黠笑道:“哪龙吟侯知道灭绝之血的下落吗?” “当然……嗯,不知道了。”安泉额头上突就冒了点小汗,真是差点就说漏嘴了,这公主真是美丽与狡猾并重,要打起一百个小心应付才好。 王舒袖见安泉这样说,自然也不好再强问了,她总感觉这家伙似乎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就敢对腾一本大下狠手。 “公主,其实腾一本能被押解回大燕我都尚觉是两可呢。”安泉怕王舒袖再问灭绝之血于是就转移话题了。 王舒袖闻言略微一想,顿然明白了安泉的意思,腾一本被秘密关押在这里没几个人知道,况且整个荡寇小队都在这里守卫着,有些人想劫走腾一本那真得好好掂量,好好谋划,但当腾一本被带出去了呢? 相信燕天仇来押腾一本回大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你是说半路上肯定会有人劫腾一本?” “绝对会有,并且会有很多人来劫,要不要去看热闹,嘎嘎,一定很精彩。” 王舒袖不暇思索地道:“去,一定去,好久都没有看过热闹了。” 安泉一愣,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公主竟然真要去。 看就看呗,看为了这灭绝之血,是不是真会来个夺腾大战。 燕天仇和燕天陌带腾一本出来后,上了马车,很快就出得城外,城外大燕的三十位龙首刀卫正在候着,另还有五位大燕的御刀境高手也在等待着,大燕皇帝当然知道此行绝对不可能顺顺利利就回来,这次亦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三十位龙首刀卫俱骑着黄骠骏马将三辆马车围护于中间,由大道缓缓离开。 这时大道侧,数株大树投下的阴影陡然竟若活物似地一阵扭曲,然后三个黑影鬼魅似地竟由阴影中人立而起,索性无路人经过,否则定以为是活见鬼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大燕队伍,他们以手语无声地交流着,然后不紧不慢地远随于大燕队伍之后而去。 俞清婉病了,受凉受惊,然后心伤,心伤欲死,终于病倒,她双眼无神,脸色枯黄,嘴唇干裂,本来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现在枯槁憔悴的快无人形。 那黑衣少年将她扶到了医馆中,大夫诊治后开了几副药,让熬给俞清婉喝。 黑衣少年哪里会熬药呀,又多出些了银子请大夫帮忙熬药。 躺在医馆里的椅子上,俞清婉看着那黑衣少年,有气无力道:“你没有必要这样,就由我,自生自灭吧。” 黑衣少年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心丧若死,但你若真正的经历过死,你绝对会珍惜眼前的生命。” 俞清婉惨然笑道:“我这些日子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世上再无任何人值得我珍惜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黑衣少年并不善于劝解人,又沉默了阵子,方道:“难道,你就是为别人而活?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俞清婉闻言浑身一颤,旋却又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我以前是个乞丐,成天受人白眼,受人打骂,我与小兔子沿街乞讨,我们乞讨下一块馍头都掰成两块分了吃,有时饿极了,我们甚至与狗抢食吃,那种日子不是能想象出的苦。”黑衣少年自顾说着,目光中闪动着一丝埋藏于心底许久的悲哀。 “后来,我们竟被一伙人贩子抓了,我们被像猪狗一样在江边冲洗着,那时我头上生了癞子,他们觉得我卖不出去,竟将我扔到了汹涌的江水中喂鱼。” “啊!”一直听着的俞清婉发出一声惊呼。 “我在江中无力的挣扎着,我也看见了小兔子泪流满面地看着我,我们当时都是羔羊一般的人,又能怎样,又能如何?” 黑衣少年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后来,一个大浪就将我吞没了,我往江底沉着,我知道我要死了,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上天怜我,我被救起了,救我的人后来就成为我的师傅,他教我刀法,教我做人,并治好了我的癞子。我拼命的修炼刀法,我只要学得一身本领就能好好地活着,就能找那伙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报仇,我还要找到小兔子,照顾他,保护他,让他再也不受别人欺负,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第95章 借刀杀人 不知觉,季节的脚步已跨入了冬的门槛,星愈疏,月愈冷,夜越来越漫长! 大燕押解腾一本的队伍入夜前在大道旁的旷野中搭起了六座帐篷,居中一座大帐中由燕天仇燕天陌腾一本和五大御刀境高手住着,而其余五个帐篷将大帐环拱其中,供龙首刀卫居住,他们六人一组,一个时辰换一组人在四周巡逻,防卫十分严密。 大帐之中烛火通明,燕天仇和燕天陌此时正与腾一本对坐着,而五大御刀境高手则在帐外守护。 “腾宗主,你们倭刀宗被驱逐于海外,安生地寄居一隅不好吗,整出这些个事端干嘛?”燕天仇给腾一本倒了一杯热茶道。 腾一本豆眼一瞪冷冷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话!” 燕天仇哈哈笑道:“腾宗主看来也是个痛快人嘛,好,本王就喜欢与痛快人说话,本王要灭绝之血,交出灭绝之血,放你一条生路!” 腾一本亦是哈哈笑道:“说实在话,这灭绝之血可是腾某的护身符,交出来?真是笑话,可能吗?” 燕天仇也不恼,笑眯眯道:“一切皆有可能,商量着商量着不就成了吗,当然我们不会像三十三宗的人那样用暴力手段殴打你的。” 说到被殴打,猪头腾的脸是又烧又疼,被一少年如此臭揍,简直是人生之奇耻大辱。 他豆眼一转,脑中叮当一响,坏水就冒出来了。 “若你们真有诚意,那就要先打动腾某的心才行。”腾一本突道。 燕天仇和燕天陌听着腾一本的话,觉得似乎有门了,“本王很想知道什么能打动腾宗主的心?”燕天仇眼睛一亮道。 “腾某今天承受了奇耻大辱,被一毛头小子活活揍成个这样,你们若想和我谈关于灭绝之血的事情,可以,先决条件是将那小子的人头给我提来,否则一切免谈。”腾一本说完就闭了豆眼等着燕氏二王的回应。 燕天仇一愣,燕天陌却是眉头一皱。 自梁周破了这失踪大案的消息传回,燕天陌就对这梁周做了一番调查,清玄灵宗天才弟子,修炼一途天赋惊人,他还是大越皇帝亲封的龙吟子爵,但自这件案子告破后已被晋升为龙吟侯。 燕天陌白日里见到这梁周,还以为是王舒袖的手下,并未注意,后来带腾一本出来才知道这梁周竟然是如此年轻,大越破天荒的赐封他了侯爵之位,绝对是看到了这小子日后潜力惊人。 若真要杀他,无疑是与王舒袖决裂! “腾宗主一定知道是这小子坏了你的好事,才想要他的命吧?”燕天仇笑道。 “坏了我的好事?”腾一本一愣。 “是呀,他在你炼灭绝之血的岛上救出了一双姐弟,根据那双姐弟的描述才把你腾宗主给挖了出来。”燕天仇道。 这其间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给腾一本说过,腾一本还一直奇怪三十三宗的高手怎么就能突然找到他,杀地倭刀宗措手不及,他被两大御刀境巅峰高手合攻,百招下来被打趴活捉了。 原来始作俑的就是那小子,他把老子害地如此之惨,今天还臭揍了老子一顿,腾一本后牙跟直咬地咯吱吱作响。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都好说!”腾一本睚眦欲裂地吼道。 燕天仇道:“杀他可以,但若杀了,腾宗主依是个缄口不言,我们岂不是白杀了。” 腾一本在怒火沸腾后的一瞬就又冷静了下来,此人心性之狡诈奸滑绝对非常人可及。 “呵呵,腾某说了,杀这小子就是一先决条件,人头提来,我才有与你们谈谈的兴趣。腾某人实在是还没活够呢,现在就靠着这灭绝之血活命,我若死了,我的鬼影刀卫自然会放毒让你们十国为我陪葬,别告诉我,你们不懂灭绝是什么意思。”腾一本冷笑道。 燕天仇说了半天已知道从这猪头腾口中根本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他眼珠一转,道:“可我们怎么能确定灭绝之血在你腾宗主的手中,我们可不想费了半天力气,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不,你先灭一国让我们看看。” 腾一本心中骂道:老子让你杀一个人,你却让老子杀一国人,老子就够坏了,没想到你更坏,坏成这样怎么还不遭报应呢? 他脑中想着,口中却道:“哼,灭一国那是吓那小子的,灭绝之血若出现,将会以比瘟疫快百倍的速度传染,一国连一国,谁也逃不了,懂吗?” 燕天仇和燕天陌闻言倒吸了口凉气,是啊,十国相连,就拿瘟疫来说,还管你是大燕大越大郑大周的,你无法抗拒,它就肆意传染,直到生命灭绝! 燕天仇干笑道:“这灭绝之血真有这么凶险吗,假如你腾宗主拿了瓶猪血狗血的说是灭绝之血,别人就会信啊?” “哈哈,各国俱有一流的药师和丹师,到时穿上特制的辟毒衣就能抵御一个时辰,腾某可以大度的提供一滴灭绝之血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灭绝之力!”腾一本狂笑道。 他说的都是以前天丑告诉他的话,燕天仇和燕天陌互视一眼,俱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相信。 燕天仇长吸了口气,道:“人可以帮你杀,但灭绝之血希望腾宗主能交给我大燕,这本就是不应该出现于世间之物,我们会将它雪藏地永不见日,而腾宗主我们会保证将你又送回到海外去,你只要立下誓约再不返大陆,大燕保证你的安全。” 腾一本闻言心下暗暗冷笑,说得到真是冠冕堂皇,可惜老子没有灭绝之血,若有,老子也不活了,让天下给老子陪葬岂不大爽。 他故作沉思了片刻,说道:“看你们诚意十足,先将那小子杀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言罢就闭目再不言语了。 燕天仇正要与燕天陌商量怎样杀安泉,一声厉啸陡地就由外边传出,燕天陌眉宇一扬道:“王兄,你在这守着,我出去看看。” 燕天仇点了点头,燕天陌已然长身而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那五位守护于外的御刀境高手已散开将大帐护定,燕天陌扬声道:“谁敢靠近大帐,格杀勿论!” “是!”五人异口同声道。 声音由西面传来,燕天陌言罢足下刀影乍现,刹那御刀破空而去。 须臾已在一里之外,只见六位龙首刀卫正联手组成刀阵与一黑衣蒙面人缠斗于一处,方才的厉啸声,定然是某刀卫的示警之声。 刀祖燕飞扬曾经亲手创造出了套合击刀法,六位合刀境联手以这合击刀法足以抵御住一位御刀境中阶以下的高手,当年他所率大蛮荒境的高手之所以战无不胜,这套合击刀法亦是立了大功! 六把雪亮的仿制龙首灭天刀在冷月流辉下飞腾劈斩,说是六人出刀,但远远看去竟若一人瞬间劈斩出六刀,并且招招皆是如此,配合之巧妙无间,堪称一绝。 那蒙面人显然是一御刀境高手,但却被龙首刀卫这合击刀法杀地是只有自保却毫无还手之力! 燕天陌眼见那蒙面人有欲逃走的迹象,手中刀影乍然破空斩去,一声龙吟,龙形刀影夭矫瞬至,而蒙面人恰御刀方抵住六人合击之刀势,瞬至的龙形刀影一刀就将其脑袋斩掉,一时血气冲气,端地是恐怖骇人! 六位龙首刀卫齐刷刷收刀还鞘,给燕天陌行过礼后又继续巡逻去了,燕天陌则挑开那人头所围黑巾,看着那人的容貌在脑海中搜索此人的来历,但却一点印象也无,十国御刀境高手不足千人,燕天陌均有所了解,如此面生看来十之七八应出自大韩,大韩的易容之术神乎其神,甚至于可以完全给人改头换面。 龙首刀卫并没有多说什么,显然这人是在暗中窥探时被刀卫发现,便即开战。 燕天陌刀气怒斩,地下顿现一沟壕,将尸首及头颅踢入其间,旋又御刀折回。 燕天陌将方才之事与燕天仇说了下,说是怀疑是大韩的高手。 “腾宗主,你看你现在可是个香饽饽。”燕天仇看着立着耳朵听的腾一本笑道。 腾一本皮笑肉不笑地道:“确切地说,该是烫手山芋吧,放不能放,杀不能杀,哈哈,偏生还得保护周全着,哈哈!” 燕天仇一声干笑,暗骂这猪头腾奸滑如狐,真是和外表一点也不像。 腾一本摇着手中的茶杯,却不注意到茶水之中隐似潜藏了一双眼睛,他摸了摸被安泉揍裂的唇角道:“杀了揍我的那小子,腾某真的会很高兴的,说不定事就成了。” 这家伙现在就只惦记着借刀先杀了安泉,让心里舒爽畅快了再说。 燕天仇亦很不喜欢安泉,莫名其妙的被吞噬了一丝本命刀气,令他心里很是发毛,潜意识里竟对安泉有了一丝畏惧感,就像大多数人对蛇一样的那种感觉。 燕天陌咬了咬牙,一直以来他这个靖王还真没有如此的被动过,但皇上交待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腾一本弄回大燕,无论如何都要撬开他的嘴搞到灭绝之血。 “王兄,我们是派出一组刀卫还是派出一位御刀高手去杀那梁周?”燕天陌问道。 燕天仇道:“派位御刀高手吧,不过这小子似乎有些邪门,要注意一些,最好是偷袭,一刀毙命最好。”燕天仇只说是邪门,当然不好意思说他探不出安泉虚实。 他心里一直以为安泉是修了什么邪功,虽然据说这安泉已入御刀境,估计也是个低级初阶,被中阶高手全力一击,定是必死无疑。 第96章 火灵之体 王舒袖临时有事,并没有与安泉一起来,她觉得今天可能不会有人出手在燕天仇手中劫腾一本。 一来消息传出需要时间,二来劫人亦不能盲目,是需要制定一个完善计划的。 她决定处理完事情再去“看热闹”,安泉则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侯府中。 但偌大的侯府中仅他一人也实在恁无聊,转念一想自己无法御刀高来高去,不如就先行一步吧,于是就溜出了城,追踪而去。 在入夜时穿上出城时买好的玄衣,在夜色渐浓时,小心翼翼地潜行了过来。 他趴在一里之外的一块低凹处,看见有六人不停地绕着大燕的驻地巡逻,这六人步调之协调如同一人,且俱乃是合刀境巅峰的小高手,安泉直觉这六人如若联手,以他们无间的配合,绝对不比一御刀境高手差。 看着那五座帐篷,安泉知道大燕来的高手肯定不少,自己是来看“热闹”的,对猪头腾可一点兴趣也无,于是就潜伏了下,等着看是否会有高手来。 果然,有一御刀境高手冒冒然就闯了过来,大燕之所以驻扎在平坦旷野,就是为了观察敌踪方便,让对手无所遁形。 那御刀境高手御刀方落,恰就与刚巡逻而至的龙首刀卫们撞了个对脸,龙首刀卫发出一声长啸后顿就扑上与那人缠斗于一处。 事实证明安泉的直觉是完全正确的,那六人果然能配合使出一种刀法,这刀法之奇绝之处是竟能将六人的刀气由刀势牵引着合为一体,如若百川汇海,其势磅礴,竟将那御刀境高手杀地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然后燕天陌就来了,龙吟一刀将那人斩首。 而就在燕天陌龙吟一刀使出时,远远偷看的安泉体内气脉中的小蛇突就动了下,把安泉吓了一跳,眼见燕天陌查探了就要离开,他放出一丝水灵气机,顿随燕天陌回到大帐中。 然后那丝水灵气机逸入腾一本的茶水之中,直若安泉的耳目,将方才的一切看听了个清楚。 这猪头腾真是大大奸诈狡猾,借刀杀人之计用的炉火纯青,而这灵王靖王看来为了灭绝之血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竟要杀本公子。 安泉本来就对燕天仇燕天陌不感冒,如今竟对他下了杀心,安泉于是开始盘算怎么整治整治他们。 那派出的御刀境高手已御刀破空而去,去势甚急,嘎嘎,可惜要白跑一趟,本公子就在你眼皮子下呢。 那御刀境高手走了一柱香时间,安泉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整治那一对燕王,主要是附近没有水源,若想出手袭击很容易的,御出这些龙首刀卫的刀,刷刷刷就劈进大帐中了,肯定能让燕天仇他们手忙脚乱,但自己也就暴露。 人家人多啊,到时呼啦一下来个合围,就麻烦大了。 不说别的,大越的龙吟侯中午才放了猪头腾,晚上又来劫了,传出去真是丢人死了,真成了出尔反尔的表率了。 若现在再有人来劫猪头腾就好了,要知道咱最善于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嘛,火上浇油的功夫也挺高的。 也许是安泉无比“诚挚”的呼唤感动了上天,十余道黑影御刀乍就由头顶飞掠了过去,而安泉体内的水灵之体突地就翻腾了起来,就像平静的水面突然暴怒汹涌,一种滔天的恨意顿然席卷了安泉的全身,而这一瞬,气脉中的小蛇倏而昂首跃起,而给安泉的感觉却是若一条神龙腾空,刹那抵住了大浪的滔天之势! 这是一种极其玄奥的感觉,水灵之体顿然又沉寂了下去,天空中似乎传来一声惊咦,然后一股无比炙热的气息从天而降,水灵气机顿在安泉体外形成一片水膜,周围被寒露打湿的土地顿氤氲起一片白雾,水膜亦是气化,安泉毫发无伤。 那炙热气息一扫而过,似乎只是感觉这里似是水气格外充盈罢了,就再未仔细探查。 而这时,巡逻的龙首刀卫已发现不对,齐声长啸,以示强敌来袭。 安泉尚迷糊着呢,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双方已经开始短兵相接。 好家伙,看来有些人对腾一本的关注度是相当之高,短短半天,就制订出了劫人计划,反应真是神速。 安泉探出头看着,突然看到这些黑衣蒙面人中有一个纤巧熟悉的身影,御刀境上皆视黑夜如同白昼,在黑衣人侧着蒙面的脸现出明眸的一刹,安泉心底一声呻吟,安安大小姐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你不过是个合刀境巅峰罢了,方才御刀肯定都是被别人带着的。 果然,在她身旁伫着一位极显彪悍的身影,挺若神刀,气势凌厉,赫然是一御刀境中阶的高手,他一直便在有意无意地护着安安。 咦,难道大小姐一段时间没见,都名花有主了? 谁能娶到大小姐可是天大的福气,能文能武,知书达理又嫉恶如仇,安泉不由就多看了那彪悍如虎狼的身影几眼。 而那彪悍的黑衣人虽然境界比安泉差远了,但感觉之敏锐极其惊人,冷冽如刀的眼光乍就扫了过来。 但究竟还是境界决定一切,安泉在他转头的一瞬早已敛气伏下身体,那人目光扫过,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常,亦道自己可能是有些草木皆兵。 在龙首刀卫的齐啸声中,除了燕天仇和腾一本,其余人等已全部出现,三十位龙首刀卫刹那错落有致的分散站开,仿制的龙首灭天刀齐刷刷出鞘,雪亮的刀锋在冷月之下,寒芒流动。 燕天陌负手而伫,扬声道:“我乃大燕靖王燕天陌,押解重犯回圣阳,希望朋友们行个方便,本王感激不尽。”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低声笑道:“客气话靖王就不必说了,交出腾一本,我们即刻就走,我亦不愿刀兵相见。” 燕天陌仰天一笑:“腾一本滥杀无辜,乃我大燕重犯,定要回去受审伏法,阁下,难道是腾一本的朋党不成?”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轻笑了声,道:“你们带回腾一本的用意,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废话少说,交不交人,给个话,时间就是银子,消耗不起啊!” 燕天陌掌心中徐徐御出刀气,刀气由虚及实,赫然凝聚成一把龙首灭天刀的样子,盈盈握于手中,凌厉的杀伐之气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多说无益,不管你是哪一国,欲劫重犯,与重犯同罪,杀!” 一个杀字出口,手中刀影顿若蛟龙出海,一声龙啸,夭矫破空,凌虚疾斩,他到是干净利落地就先下手为强。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身畔顿就闪出一人,手中刀气霸道横陈,他一手抓刀,一手前推刀气之脊,一种一往直前的雄霸气势直如千军前行,端地勇武绝伦! 燕天陌瞧出其由厉害,脸色顿然凝重,御刀境巅峰,并且是由军队出来的铁血战将,这种高手杀伐果决,绝非一般宗门中高手可敌。 “破军!”燕天陌一声低啸,龙形刀影乍敛又放,敛放之间,刀影前端无限放大,直若天神挥出一把巨刃,破斩千军。 “斩龙!”那黑衣高手蒙面之下发出一声劲喝,刀影由推陡立,毫不拖泥带水地变招,立刀,挥斩,两道悍烈刀气顿轰然撞于一处。 两位御刀境巅峰高手的全力一击,声势极是骇人。 蒙面人的斩龙刀气直破入燕天陌的破军刀气之中,然后两股刀气爆发出骇人气浪,二人须臾变招,激烈地缠斗于一处。 为首那黑衣蒙面人手一招,身后还有十余人挥刀而上,与大燕的高手和刀卫缠斗于一处,而他却闲庭信步般,径直向大帐走去。 及近,手中刀气渐渐盈出,安泉远远望着,只见那刀气初是微红,渐而大红,继而竟然赤红,就若一道跳动的焰火,在暗夜之间极是醒目。 安泉体内的水灵气机又开始不安生了起来,他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这时只见那人手腕一扬,赤红的刀气飞斩而出,周围的五个帐篷顿就似乎被火点着般,火苗飞窜,燃烧了起来。 这时那人已站在居中的大帐之前,轻笑道:“灵王,你不是有大燕霸刀之称嘛,今天怎么成了王八刀,缩头乌龟似躲在大帐中不敢出来?” 大帐中一片宁寂,那燕天仇被辱成王八刀竟能隐忍而不发,也实出那人意料之外,楚天仇之暴躁嚣张可是很有名的。 “灵王,你以为你躲在大帐之中就没事了?”那人嘲讽一笑,手中赤红的刀气乍就掠向大帐,大帐忽就窜起了火苗。 安泉终于知道了,这人应该是先天火灵之体,刀气中带着火灵气机,可以焚尽万物! 五行水克火,水火不容,故自己体内的水灵之体感知到火灵之体的存在,便跃跃欲试要灭了这冤家对头吧。 火在烧,大帐被烧开一个大窟窿,那人突然色变,因为帐中竟然是空无一人,堂堂灵王竟然带着腾一本逃离了…… 第97章 御刀救人 安泉亦是看到那灵王燕天仇竟带了那腾一本开溜了,心间也是一怔,这燕天仇还真是滑溜,见势不妙舍了一众人开溜了,不过他带着腾一本那大胖子,御刀估计也御不了多久,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那火灵之体的高手似乎也是这样想的,足下刀影顿生,直上半空眺望,然后似乎发现东面的方向似有人在御刀破空,他足下刀影顿暴闪出灿烂的火光,如流星经天,疾掠追去! 燕天陌与那蒙面高手缠斗着,乍见帐篷俱被焚毁,居中大帐亦是化为灰烬,而灵王与腾一本竟不见了踪迹,他惊诧之下,与那蒙面高手再次正面火拼,刀气气浪反震间,他借势飞掠后退,足下刀影闪动,循着半空中那道绚烂的刀影轨迹亦飞快追去。 那蒙面人的任务就是要纠缠住燕天陌,他亦是御刀一阵风也似的便追了过去。 转眼间在场的御刀巅峰高手走了个一干而净,而其余人等兀自是缠斗不息。 三十位龙首刀卫分为五组,加上大燕四位御刀境高手,与劫腾一本余下的十位高手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安安被那彪悍的黑衣人护着,与六位龙首刀卫大战着。 龙首刀卫们的战力是相当恐怖的,六人合一,达到了御刀境中阶的境界,六人看似杂乱无章的削劈砍斩,但出手之后杂乱的刀势竟完美地契合成威力极大的一招! 相反的对手就十分吃力了,因为一开始感觉是六人由不同角度发出攻击,你是要抵挡那一砍,躲开那一削,还是避开那一斩那一劈呢,而当你做出反应后,那六刀奇绝的合成一刀,让你又得很被动的接招。 安安不过合刀境巅峰,真正的实战少的可怜,那次与安泉比武,安泉亦是到了最后故意放水,让她赢了,方成全了龙二和洪娘子这对老冤家。 她在那六合刀阵中是疲于应付,若非那彪悍的黑衣人反应迅捷,时刻地护着她,她早就被砍死了。 而那黑衣人又得护安安又得抵御六合刀阵所以很是辛苦。 终于,安安在感觉要被一刀削中右臂时慌乱闪躲,足下踏虚,惊叫一声,身形一个趔趄,已无法控制身体,而这时一把刀已闪电般直送向她的后心。 那黑衣人一咬牙,手中刀影反斩,以解安安之危,但后背却完全暴露,为了安安,他竟已不顾自己的安危。 眼见一把雪亮长刀就要斫入他的后背,安泉终于出手了,师姐有难再不出手,洪娘子知道了不揍死他才怪。 “刀来!”他手一招,眼看就要斫入黑衣人后背的刀已到了安泉的手中,刀甫到手,对于六合刀阵的奥义安泉顿是了然于心,安泉亦是很惊绝自己的这个神奇“功能”,只要拿着刀,就能感知到这种刀所能演绎出的刀法刀意,瞬间了悟它的最强杀招! 那黑衣人解了安安之危,而他亦感知到背后瞬间那如毒蛇飞噬而来的一刀,他已无法避闪,正咬牙要硬挨时,但那冷冽的杀意瞬间就消失了。 他一愣,而那出刀的龙首刀卫兴奋的表情顿然就凝固在了脸上,他手中的刀离奇的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用手在空气中还捞了捞,空空蛋,真没了。 撞鬼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一人失刀,那五人顿就无以再成刀阵,这六合刀阵要的就是完美的契合度,一旦任何一人出现纰漏,刀阵就再无法持续。 铺天盖地的压抑气息刹那就消失了,安安喘息了下,真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这时安泉提着那把刀摇摇晃晃地就走了过来,安安看着这个身影感觉很是熟悉,但一时没想出是安泉。 而那彪悍的黑衣人却看出来了,是这人出手救了他,他瞬间竟将龙首刀卫的刀给御走了。 那龙首刀卫看见自己的刀在别人手中,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撞鬼,而是撞到了高手。 “这刀不错。”安泉掂了掂手中刀,笑着,然后手一动,那刀卫只觉手腕一沉,刀又回来了哎。 而这架因为安泉的出现,显然是打不成了。 安泉没带兔子面具,也没把脸抹成小黑人,只是用黑巾蒙了眼睛以下的脸,安安好奇地瞅着他,心道这人谁,感觉咋就挺熟悉的。 而那彪悍的黑衣人已上前一步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安泉笑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然后他拍了拍手掌大声道:“停了,停了,正主都走了,还打个什么架啊,各回各家,散了吧。” 这一吆喝还真管用,只见人影霍霍霍都分开了,果然帐篷都烧成灰了,凄迷月光之下,除了偶尔跳动的火星星,燕天仇燕天陌腾一本还有那火灵之体的黑衣人和他座下的御刀境巅峰高手都不见了。 他们极目四望,却见东面很远的半空之中,一点赤红飞射,那彪悍的黑衣人转头道:“妹妹,你暂且留在这里,我去给主上帮忙。” 他又对安泉拱手道:“劳驾朋友保护一下我妹妹安全,在下将感激不尽。” 说着,脚下刀影闪动,人已破空而去,那些龙首刀卫们早已俱跨上骏马追去,片刻后双方人马俱走了个一干二净,就剩下了安安和安泉二人。 妹妹?安泉还在想着那人的话呢,安安是他的妹妹,那他肯定就应该是安府的二公子安玉虎了,安玉龙这草包型纨绔是绝对没有这般身手的,但安玉虎不是在边关镇守着吗,怎么就来参予劫人行动了? 这大周的行动也真够快的了,为了灭绝之血连先天火灵之体这般高手都出动了。 安安见四下无人了,便解下黑纱露出那张国色天香的鹅蛋脸来,如水明眸看着安泉道:“我怎么感觉我认识你呢。” 安泉嘿嘿笑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安安突瞅见了安泉袖口不经意露出的一截雪绸袖口,然后明眸儿弯成了月牙儿状,一时是笑意盈盈,安公子一时看呆了。 然后,安安靠上前,突伸出纤纤玉手,一下子就拧住了安泉的耳朵。 “师弟,见了师姐也不吆喝,还蒙着个面装不认识,今天非替师公教训教训你不可。”安安格格笑着就下了“毒手”。 啊,怎么暴露了? 咝,真疼啊! “师姐饶命。”安泉开始讨饶了。 安安松手后顺手就扯下安泉脸上围的黑巾,只见安泉师弟是大眼有神,鹰钩鼻子,薄薄的唇,三个字:帅气啊。 俏脸于是就微红了下,不知怎地倏想起了安泉那天戴个兔子面具上窜下跳,后来被她弄掉面具却露出一张小黑脸,吓了她一大跳,不禁就噗嗤一笑。 安泉揉着耳朵嘟囔道:“师姐,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来掺合啥呢。” 安安道:“皇上到边关巡视,我随巡视队伍去探望二哥,后来皇上得到暗影密报,便说要到大越一行,罗将军和二哥都陪同而来了,我也求皇上带我来,皇上就允了,直到今天晌午,皇上方说要在大燕灵王和靖王的手中劫腾一本,说那腾一本手中掌握着一个惊天秘密,无论哪一国得到这个秘密,都将会傲冠十国。” “罗将军?哪个罗将军?”安泉问道。 “镇北大将军罗啸天罗将军呀,刚才正是他在与燕天陌交手。”安安道。 安泉一听,果然是这个罗将军,这家伙竟然是御刀境巅峰高手,有恨之人当初就是囚于这罗府的水牢之中,看来大周皇上对其极是信任和倚重。 “师弟,你不在灵宗好好待着,伺候好我师傅和师公,跑这里干嘛?”安安突地好奇问道。 安泉干笑道:“偶不是才晋升成大越的龙吟侯嘛,嘎嘎,来看看我的侯府咋样,然后就遇到大燕的灵王靖王要带走腾一本,我嘛,想着会有人来劫,于是就跟来看热闹。” “你竟封侯了?”安安讶然道。 安泉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一不小心就成了龙吟侯。” 安安见他那“装”样,轻啐了口,道:“哼,封侯拜相又怎样,照样是我安大小姐的师弟,一辈子也改不了,梁周,你说对不对?” 安泉点头连声称对,哪敢说不对呢,万一大小姐又对自己下拧耳“毒手”怎么办? 其实最主要的是安安在相府中对下人很好,她的善良安泉一直记着。 那火灵之体的高手追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果然看见了灵王燕天仇正托着腾一本在御刀前行。 这腾一本可是“重量级”人物,所以燕天仇御刀御的很辛苦。 那火灵之体高手足下之刀影已然是赤艳若一团烈火,人虽未追及,但那炙热的气息燕天仇已清晰的感觉到了。 真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样一个恐怖的对手,燕天仇直暗叹流年不利。 那股炽热气息越来越强烈,燕天仇一皱眉,带着腾一本倏就由半空俯冲而下,径直落入一片黑鸦鸦的乱林之中…… 第98章 神刀刀意 “师弟,你有没有兄弟呢?” “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就是小龙女呀。” “那你的双亲呢?” “双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自我记事起,就丝毫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师弟,你,真可怜。”安安先是替安泉伤感上了。 安泉哂然一笑道:“习惯了,呵呵,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错。” 他越是这样说,安安心里越是怜悯之心大发。 “其实我感觉你和我们府中失踪的一个小厮有六七分相似,哦,就是体型相似,他没你这样帅,也没你这样聪明,更没你这样嘻嘻……狡猾。”安安突笑道。 安泉闻言直吓了一跳,安安微微一叹道:“其实是我们安府对不住他,让他为了大哥做替死鬼,唉,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否则,若相府和大将军府如此纠缠不清下去,说不定便会引发什么争端动荡。” 安泉嘲弄似地一笑道:“小厮就是小厮,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没什么值得叹气的。” “但……”安安想说什么,想反驳什么,但却结舌无语,因为在这样等级森严的世界里,小厮的性命确实极其低贱。 安泉知道安安心善,或许别人对安泉替死一事无所无谓,但大小姐一定会心里难过的,只是安泉没想到安安会直到现在仍耿耿于怀。 “我现在只希望他是真的失踪了,真的逃出生天了,但我觉得他已经死了,罗大将军府岂是他一个小厮能偷偷逃出来的,他定然是被罗府秘密杀害泄愤了。”安安又叹息了声。 然后又道:“真可惜他已死了,我还打算过两年将我的侍女小玉米许配予他,小玉米一直偷偷喜欢着他这个老实疙瘩。” 啊!安泉心里一声大叫,小玉米原来喜欢我,我的幸福生活平白就这样断送了,呜呜,安泉的心在哭泣,在滴血。 于是脸色就变地很难看。 安安看着安泉似哭似笑地一张脸有些奇怪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就是心里替那个小厮感到可惜罢了。”安泉道。 “是啊,小玉米也是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大圈。”安安偏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整地安泉心里针扎也似,小玉米清秀可人,要知道可是安泉亦包括安府所有小厮的暗恋对象。 安泉心里一时间真是堵的慌。 燕天仇带着腾一本钻入到了那乱林之中,半空中那人本想御火灵气机把那林子烧了将燕天仇逼出来,但又怕出现什么意外,别将那腾一本烧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但这下那燕天仇钻在林中,定然是隐于暗处了,若冒然闯入,被燕天仇偷袭可是大大不妙。 燕天仇有大燕霸刀之称,亦是御刀境巅峰高手,凶霸狠辣,嚣张猖狂,据说其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但按今日这情形看来,此人能隐忍能屈伸,绝不是那等传说中的冲动鲁莽之人。 他虽有火灵之体这个优势,刀气挟火,威力骇人,但境界亦是在御刀巅峰,面对同境界之人是没有绝对的碾压优势的,加之他身份尊贵,真不想冒然涉险闯入林中。 而这时与燕天陌大战的高手已然赶到,“主上,那二人逃逸于这林中了?” “是的,燕天仇原来竟是一奸滑之辈,一路逃逸,现隐遁于这林中了。” “主上在上方守着,下臣进林中去逼那燕天仇出来。” “好,不过老罗你要小心些,暗刀难防。” 罗啸天点头称是,足下刀影转下,直俯冲入林中。 而这时又有十余道黑影电射入林中,那主上见状眉头一皱,竟又有一方势力杀入了。 他想了想,按下刀影,落在了林子边缘,小心翼翼地欲摸探而入,这时大周其余人等亦陆续而至,见到林间刀影隐现,俱毫不犹豫地进入林中,一时间这片枯槁凋寒的乱林,杀气涌动,直若龙潭虎穴。 而大燕其余人等追至,却俱被燕天陌挡住,守于林外半里,按兵不动。 燕天仇扯着腾一本躲在林中一棵大树之上,腾一本怪笑道:“灵王,看来今晚真不会安生了,没想到我老腾现在都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如你就解了我气脉中的封印,咱俩联手,杀个痛快!” 燕天仇嘿嘿笑道:“那就不劳腾宗主大驾了,本王自会有手段整治这些人。” 说话着,二十余道御刀强者的气息已在陆续靠近。 安泉正在因小玉米的事情备受煎熬着,突地气脉中的蛇蛇竟又开始不安生了起来,在安泉的气脉中横冲乱撞,直有要冲出气脉的迹象,安泉也不知道这蛇蛇要做什么,脸都吓白了。 安安见状用凉凉的小手按在了安泉头上,触手之处是一层冷汗。 “师弟,你怎么了?”安安关切地问道。 安泉勉强露出个笑容道:“师姐,没事。” 正说着,东面远处天空突然暴闪出一片耀目的光华,直若盛夏艳阳,照亮了凄迷的暗夜夜空。 安泉安安顿就惊呆了,难道是太阳公公晚上出来值夜班了? 那耀目的光华初始是球状,升到半空骤然炸开,然后一把巨大的刀横陈于半空中,足有百丈之长,刀首若龙首,狰狞傲岸,刀身白光刺目,弥散出毁天灭地的骇人气息! 安安背负的天元刃在低声喑呜,似乎在膜拜着那横空贯世的刀光,发出对王者无比敬仰的声音。 刀光越来越灿亮,直到让人无法直视! 安泉突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他突地一下抱起安安,疯狂地奔跑,疯狂地运转水灵气机,一层层的水幕在身后不断叠加。 安安乍被安泉抱住,一下子就懵了,只觉耳畔生风,方知是安泉竟抱了她在拼命地奔逃。 片刻后,安安回过神来,只见安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难道是有什么危险? 刚生出这个念头,头顶乍就发出一声霹雳。 冬雷阵阵! 怎么就会有冬雷阵阵?反常的异象陡现! 安泉双手的水灵气机陡然将安安包裹住,安安现在就若置身在一个大水泡泡之中。 安泉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却又解脱似的笑容,他冲着安安低声道:“师姐,永别了!” 言罢,双手奋力推出,在安安的惊呼声中,她被远远地抛飞了出去,她死死地看着已然脱力跪于地上的安泉,只见天空中的那道百丈刀光破斩而下,刀尖指向正是安泉! “师弟!梁周!”安安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刹那如注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模糊的视线里,安安似乎看见一层层的水浪在飞溅,但无论怎样也挡不住那从天而降的神斩出一般的刀光。 终于,安泉的身影在刹那间被刀光吞没。 安安此时终于落地,水灵气机在几次弹跳后终于破裂,安安安然无恙地伏于地上,全身的力气却似乎刹那被抽尽了。 “师弟!师弟!”她哭喊着,就双手抠着地往回爬去…… “哥哥,哥哥!”小龙女乍然由噩梦中惊起,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云天心慌忙跑过来,搂着小龙女好一阵安抚,半天小龙女方才安静了下来,但一双眼睛已哭地红肿,把云天心快心疼死了。 “娘,我梦到哥哥被天上的神仙用刀给劈了。”小龙女又开始带上哭腔了。 云天心急忙安慰道:“乖囡囡,是做梦了,不是真的,你哥哥不祸害别人就是万幸了,谁能祸害了他呢?” 小龙女侧头想了想道:“那就让哥哥一直祸害别人吧。” 呃!云天心怔了下,见小龙女正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就违着心道:“好吧,就让他一直祸害别人去吧。” 漫雪山庄中虞无双亦是在噩梦中惊起,“儿子,儿子!”她失声惊呼着,心头不禁一阵难忍的剧痛,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脸色惨一变,见蓝乘风正由书房匆匆而至,她颤声道:“乘风,我梦到我们的孩儿了,他出事了。”说着已是珠泪长流。 蓝乘风方才亦觉是心中一阵隐痛,但并没在意,见妻子这般模样,知她思子心切,心下痛惜,将她拥在怀里,温柔地道:“双儿,只是梦,只是梦。” 虞无双拼命的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天上好大好长的一把刀,直劈向我们的孩子,他被吞噬在刀光里了。” “双儿,别胡思乱想,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你画的孩子去,好吗。”蓝乘风仍在柔声劝慰着。 虞无双点着头,紧抓着蓝乘风的衣袂,心间却仍感觉是那样的无助。 在燕天仇感觉敌人越来越多越靠越近时,他由袖中取出一个卷轴,然后无比虔诚地高举于顶而膜拜。 腾一本也不知道这灵王在搞什么玄虚,瞅着燕天仇的举动只觉很是好笑,但当燕天仇打开卷轴的火漆封印,在展开卷轴的一瞬,他心里的好笑顿就消失了,而是变成了无限的恐惧。 一道刀意,神一般的刀意,在卷轴的一点点展开中出现,腾一本惊骇欲死的发现他有一种要被碾压成粉末的感觉,他在这道刀意面前,渺小的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道刀意,它凌厉狂烈,遮天覆地! 它傲世轻物,睥睨一切! 它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第99章 贪吃蛇蛇 腾一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即使他被三十三宗的荡寇小队抓获,他心里也不怎么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将来完全有机会逃出生天。 但就在燕天仇无比虔诚地打开那幅卷轴后,无限的恐怖感就死死地将他围困桎梏,他觉得,只要有一丝丝的刀意针对他,他就在劫难逃,就会魂飞魄散! 而在刀意破轴而出时,闯入林中的御刀境高手们无一不在恐惧,在颤栗,这是一种绝对的碾压,就像一座巍巍高山倾轧向一个人,无法抗拒,无法摆脱! 在这一瞬间,包括那火灵之机的高手都绝望地准备接受死亡! 传说,在刀祖燕飞扬归天时,为子孙后代封印了三道刀意,一曰:渡厄。二曰:斩危。三曰:生天! 而他最强的刀意连同他的佩刀却被封印在了沧海深处,传说刀祖一直认为神刀境上还有更高层次的境界存在,他在有生之年无法窥破极境,而他封印最强的刀意便有传承之意,希望后来的有缘人能得到他的刀意,能窥得终极的刀法大道! 难道这次大燕为了灭绝之血都不惜去解印一道刀祖刀意? 知道内情的人是肝胆俱裂,神刀境的刀祖燕飞扬,已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他已仙逝,但他神一般的意识,仍绝非他们可以抗衡! 燕天仇只是想打开卷轴的一点点,只是想逸出丝丝刀祖的刀意来吓走那些劫腾一本的人。 这丝丝的神刀刀意便足以让御刀境的高手魂飞胆丧! 燕氏皇族中人是做过这样的试验的,打开一点点的卷轴,释放出一丝神刀刀意,即便是御刀巅峰强者,也无力抗拒。 而若卷轴完全打开,刀意彻底释放后,渡厄斩危,逃出生天是必然,而刀意也将消失于虚空,再不复存在。 燕天仇自身刀意传承于先祖,自是不怕受到伤害,他分出一些刀气护住腾一本,感受着那神一般的刀意辐射而出,眼中射出无比狂热兴奋的光芒! 他可以感知到那些迫至的御刀强者在颤栗,他知道,这已经足够震慑他们了,正要运起刀气再次将神刀刀意封印时,这道斩危刀意竟然不受他控制而彻底完全的破卷而出了,没打开的卷轴已化作了粉末飘飞,燕天仇惊地是眼珠子都快凸出了。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燕天仇绝望的喃喃道。 只见一团耀目的灿然光华徐徐升上半空,然后轰然炸开,化为一道横贯百丈的巨刀破空斩去。 而在神刀刀意斩去的一刹,所有进入林中欲劫腾一本者无不魂飞胆丧的亡命奔逃,因为这一刻,刀意似乎没有在针对他们,或许是斩向更强者去了,但没人会怀疑,这刀意斩了那个人,会不会再回头斩向他们! 这一刻腾一本不重要了,灭绝之血不重要,自己眼前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御刀拼命逃逸而去,什么高手风范也顾不得了。 燕天仇一直在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完了完了,腾一本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完了,这神刀刀意释放的这样淋漓尽致,该是来劫持他的高手们都完蛋了吧! 燕天陌和大燕的御刀境高手及龙首刀卫们纷纷跪于地上,无比虔诚地看着那道刀意横空而去,燕天陌很是惊疑,难道二哥竟然到了非释放刀意不可的地步,他明明知道只要释放出丝许神刀刀意便可以震慑住这些人啊。 灭绝之血固然重要,但刀祖刀意的重要性对大燕来说亦是镇国之宝,怎么如此轻易就放了出去呢? 但当他看到闯入林中的劫人高手竟似都全身而退亡命逃去时,更是瞠目结舌,这是怎么个状况,这刀意,白放了? 神刀刀意,直若破浪的利舰,将安泉布下的一道又一道水幕击开,终于抵到了后心,然后破入! 无法形容的撕裂贯穿的剧痛让安泉刹那间就疼到了麻木。 那百丈刀意无情地贯入到了他的体内。 安泉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许多人许多事,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来看热闹,这不是小鸟跳到油锅里――自寻死路吗? 死就死了吧,幸好妹妹有依靠了,幸好也知道原来小玉米喜欢的竟是他,也幸好自己今天还救了安安师姐一命。 水灵之机疯狂地安泉体内流转,尽管有些地方被神刀刀意刺断,但能周流到的地方依是循环不息,这时在气脉中的蛇蛇终于冲出了气脉,安泉心中哀叹道:真是屋漏偏逢下雨,气脉也被蛇蛇给毁了,死前还要当回废人,悲乎呀!哀哉啊! 而那气脉之蛇竟是悍然就冲向了那道刀意,然后蛇嘴一张,鲸吞起那神刀刀意来。 这一吞真是如长鲸吸水,尺长的蛇蛇竟不可思议的吞掉了百丈刀意! 安泉不可思议地用自己的感觉见证了这一切! 这不是蛇,是蛇精啊! 安泉正想着,蛇蛇突就又缩回气脉了气脉之中,水灵之机迅速周流,将安泉被刀意刺破的外伤缝缝补补。 这时,一种无比乏力的感觉传遍全身,安泉白眼一翻,昏迷了…… 安安浑身的力量似被抽干一般,她哭着向前爬着,这时,一个彪悍的身影御刀从天而降,双手拦腰抄起安安,足下刀影似箭,迅又破空飞遁而去,陡然间的失重感让安安亦昏迷了过去,而不远处的梁周伏在一低坑里,气若游丝,一动不动,似死去了一般。 天蒙蒙亮了,西风携来几许萧冷寒意,一个商队缓缓由大道行至,这时,一青袍年轻人似乎内急,由马车中跳下,向路边的旷野地里奔来,左右瞅瞅见没什么人,正要解决问题,冷不丁就瞅见不远处卧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似死去了一般,他马呀一声大叫,尿意一吓而无,一溜烟就跑回去了。 不一时,一瘦小的葛衫老者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走来,然后用手指探向安泉的鼻端。 “嗯,还有气,人在江湖,不能见死不救。”他自语着,磕尽了烟袋锅子中的烟灰,别于腰后,然后抱起安泉就向商队走了回去。 “师父,你怎么把个死人给抱回来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孩子还活着呢,赶紧去把今早熬好的姜汤端一碗过来。” “哦!” 谁家的孩子,眉清目秀的,怎么独自一个人昏倒在路边,看来竟似昏倒一夜了,头发上都染了一层霜。 将安泉放在马车上,老者用一床被褥给安泉盖好,这时那青袍年轻人已将姜汤端来,老者取勺亲自一点点地给安泉喂下。 不一时一碗姜汤已完全进了安泉的肚肚中,老者心道:这孩子倒挺有意思,昏迷的不醒人事,但姜汤可是笑纳的一滴不剩,那惨白惨白的脸也开始泛起一丝血色。 半个时辰后,方才安泉昏倒之地,安玉虎御刀携着安安匆匆而至。 “师弟,师弟!”安安带着哭腔呼喊着,跌跌撞撞地四下寻找着,但哪里却还有安泉的影子…… 安泉终于醒了,直到当日晌午方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前行的马车上,身旁,一位瘦小的老者正在打着瞌睡。 安泉还是全身乏力,就似重病初愈一般,一丝力气也使不出,但身体没劲,却不影响他内视自己身体内的情况。 水灵气机仍在缓缓流动,气脉竟神奇的复原了,咦,蛇蛇呢,蛇蛇怎么不见了? 安泉一阵惊喜,嘎嘎,真是条贪吃蛇,活该把自己吃的撑死了,嘎嘎,乐死本公子了! 但安公子的快乐还没持续到十息,气脉深处摇头晃脑地游来一条长着两个犄角,睁着两个无辜大眼睛,大嘴巴上飘着几缕须的怪物虚影! 安泉乍就惊懵住了,一双眼珠子凸的快离家出走了。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啊,我要死了,蛇蛇不见了,却钻进来了条比蛇蛇更恐怖的怪物,安泉一时欲哭无泪。 这时,那老者冷不丁就看见安泉醒了,心下一喜,但见安泉一副要被人勒死的模样又吓了一大跳,又是抚心,又是揉背,就差点凑上来做人工呼吸了。 安泉被老者折腾着,顿就由内视中退出了,然后表情就自然些了,老者见安泉终于正常了,方才松了口气。 安泉见到老者那样子,陡就想到了师父龙二,他老人家何尝也不是这样关心紧张着自己呢,安泉想着,不争气地就落泪了。 老者见安泉好好就哭了,真个是被这孩子整地没脾气了,“乖啊,不哭,没事,一会儿爷爷给你买糖糖吃。” 这时马车布帘陡就被掀开了,顿露出来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来,弯弯的柳叶眉下,明眸若悬着的小月亮,皎洁清澈,瑶鼻之下,唇红齿白,她恰好听到了老者在哄着安泉的话,一时忍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格格直如一串银铃,煞是好听。 老头听到,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那宝贝孙女儿来了,溺爱地道:“寻儿,你来做什么呢?” 聂千寻嘻嘻笑道:“听说爷爷救了个人回来,寻儿好奇就来看看呀,没想到他还哭鼻子呢。” 第100章 大蛮荒境 哭鼻子的安泉顿就害臊的恨不得刨个坑先把自己埋了。 被一位比自己看着还小一两岁的丫头片子羞臊了一番,安泉心里的小伤感也淡了,脸红的跟猴屁屁似的。 聂千寻更是乐不可支,但考虑到人家还是个病号,于是放了安泉一马,格格娇笑着走开了。 聂霄无比宠爱地看着孙女离开的背影,片刻后,方才转过头歉意地道:“小哥见谅,我这宝贝孙女就是与你开玩笑,绝无恶意的。” 安泉这时已恢复了少许气力,急道:“无妨无妨,小子还要多谢您的相救之恩呢。” 聂霄见安泉守礼客气,心下喜欢,道:“出门在外,谁还能没有个危难,哦,对了你的家人呢,你怎么会独自昏倒在旷野里呢?” 安泉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结果看地被刀劈了吧,不但匪夷所思,更是大大丢人, 于是安泉就编出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是个孤儿,被师傅收留学习刀法,这才下山历练历练,结果昨晚遇到高手打斗,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被人家的刀气震昏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湖险恶啊!”聂霄叹道。 安泉笑道:“这不遇到您这好心人了。” 聂霄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嘴巴和抹了蜜似的甜,不做生意都屈才了。” 安泉讪笑道:“您老干脆说我油嘴滑舌吧。” 聂霄哈哈笑道:“你随我做生意得了,保准以后吃穿不愁,比在刀口上混日子一定强很多。” “您老是做生意的?做哪行生意呢?”安泉问道。 “我聂氏商队在内地收购布匹熟肉干果衣饰等,到大蛮荒境去与那些蛮人换取蛮地的药材宝石之类,回来再卖之,一来一回就能赚到不少银子。”聂霄捻须道。 “哦。”安泉是听明白了,因为这样的商队在十国确实不少,但与那些蛮人交易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有一时候一言不合,蛮人狂性大发,商队被掠夺的血本无归也是不时会发生的事情。 “谢谢您老抬爱了,不过小子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懒散晃悠惯了,一算账头就大,真不适合干这个。”安泉有些歉然地道。 聂霄闻言虽略有失望,但也总不能强人所难吧,于是呵呵一笑道:“我也就是说说,不过看你身体甚为虚弱,不若这次就随我们去大蛮荒境一游,就算长长见识吧,你出来历练,去哪不是去。” 安泉想了想,点了点头,他还是全身乏力,且气脉中还钻进了条怪物,他也想趁这往返的二十天内看有没有办法将那怪物弄出来。 况且待在这商队之中也甚是安全,安全第一嘛,照自己眼前这情况,若出去碰到仇人,安公子可真就玩完了。 于是安泉便隐身在这商队之中,直赴大蛮荒境而去。 “安安,别找了,你师弟极有可能在神刀刀意下被斩杀了,不但魂飞魄散而且粉身碎骨。”安玉虎见安安发疯似地到处找寻梁周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叹了声道。 安安亦是越来越绝望,她一直认为梁周是为了救她才死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师公龙二说,想起在龙启山上的一幕幕,又想起梁周被刀光吞没前那无奈而又解脱的眼神,还有那句:师姐,永别了。安安心痛难忍,珠泪涟涟。 安玉虎尽管心如铁石但亦被梁周感动,一晚上先后救了他和安安,而他自己却莫名其妙被刀祖刀意斩杀了,难道真是天妒英才? 安安今天清晨由昏迷中醒来,就让他御刀带她来找梁周,但按照昨晚那情景,这梁周是必死无疑。 那可是神刀刀意啊,昨晚在刀意乍现的瞬间,他在那强到通神的刀意下都准备接受死亡,但不一时那刀意竟破空而去,没想到竟是去追杀这灵宗的天才弟子去了。 而他们这些人才得以亡命逃脱,他回来只见到了安安倒在地上,慌忙抱起就御刀遁去,生怕神刀刀意再度出现,可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根本就没顾及到其他。 “二哥,我要去龙启山灵宗一趟,师弟的事,我亲自给师公说去。”安安擦干眼泪说着,安玉虎怎么能放心妹妹就这样去了,决定亲自送她到大郑。 大燕押解腾一本的灵王和靖王,随身竟携带着刀祖神刀刀意的消息已然迅速传开了,其余那些蠢蠢欲动者俱再没人敢出手劫人,大燕这次真是势在要将腾一本弄回圣阳城啊,镇国之宝都拿出了,试问谁敢撄其锋! 但他们没人知道神刀刀意一旦彻底放出就再收不回了,都吓得不敢再妄动。 安泉三天后终于能够下车了,真个似大病初愈了一般,索性水灵之体不停运转,安泉恢复的情况是一日千里,让那聂千寻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病在混吃混喝加混住。 安泉“哀怨”的发现,被贪吃蛇折腾了半天自己的气脉又增宽了,刀气越发是稀薄的快没了,那怪物就在自己的气脉中待着,虚影淡淡,但确实存在着,安泉试着以水灵气机去驱赶它,但根本没用,水灵气机可以自由地穿过它的身躯,但它就待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离不弃,很执着啊,却令安公子相当之破烦。 聂霄可是老江湖,自然瞧出了安泉的不同了,渐觉这少年处处透着神秘,但具体也说不出来什么。 安泉待人和善可亲,偏与聂千寻冤家对头也似,整日绊嘴吵闹,这一路到是热热闹闹。 “梁大公子,你是不是该烧水去了?” “聂大小姐,抱歉,本人正要去如厕!” “你……,好,有本事中午别吃饭!”聂千寻气鼓鼓地道。 安泉摆了摆手,衣袂飘飞,不带走一丝云彩地就大步离开了。 聂千寻气地连连跺脚,“臭梁周,懒梁周,猪猪梁周!” 哼,好吃懒做,一会本小姐撑死也要把饭饭吃完,饿你个家伙。 不得不说聂千寻是一位很勤快的好姑娘,忙前忙后帮着做饭饭去了,商队人比较多,为了节约开支一般都不进酒楼饭馆,而是自己做饭吃。 此时安泉却摇摇晃晃地进入了前方的镇子中,他当然不是来此如厕的,那只是气气聂大小姐的话。 这是大越西部边缘的一个镇子,再往西行出了边界,据说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能赶到大蛮荒境的边缘地带,出了边界便是人烟稀少的山岭荒原,安泉感觉要做些准备才好。 这个镇子不算很大,索性的是安泉希望买到的东西还都有,在商队中麻烦了人家那么多天了,先买五十只烧鸡吧,预付了银子,小饭馆里的夫妇顿然开始了一场“屠杀”。 聂老爷子喜欢抽旱烟,但那烟丝的质量委实不敢恭维,安泉每天被二手烟呛的都要多周流两次水灵之体,他寻了又寻,终于在镇子里的一个杂货铺子里高价买了三斤烟丝,这杂货铺老板亦是老烟民了,安泉以十倍的价钱买他专用的烟丝,银子的力量战胜了他多年的烟瘾。 聂千寻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心肠很好,那几天自己虚弱难起,每顿她来送饭,肉肉都比给聂老爷子的还多呢。 有天他无意中听到聂千寻说好久都没吃到桃酥了,安泉也不知道这桃酥是嘛玩意,在镇中问了问才知道是一种糕点,恰好镇中有个点心铺,据说老板以前在圣阳城中的玉华斋里做过糕点师,后来年龄大了,就回到小镇故里隐居了,这点心铺子实是他放不下多年的手艺而开的,收了两个徒弟,做的点心几乎都成本价卖给乡邻,只为图个有事可干罢了,他的点心味美价廉,在镇中口碑极好。 安泉寻到那慕玉斋时,远远就闻到了糕点的香气,食指小动了下,信步走入,只见一老头儿正靠在躺椅上打着盹,斋中到是干净整洁,木柜之中陈放着各式糕点,上面还用个琉璃透明的盖子盖住,阻挡着灰尘虫子之类,这点细节令安泉相当点赞。 “老板,有没有桃酥?”安泉轻声问道。 “有,有!”那老头儿倏地睁开眼,甫见安泉,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精光,旋却敛去,安泉却是刹那就捕捉到了。 安泉是以无法之法幻化了容貌的,那老头边取桃酥边偷偷又打量安泉,眼睛大一些,还是鹰钩鼻,与画中人六七分相似,乍看一眼很像,但真不是一人啊。 老头边取桃酥边有意无意地问道:“看小哥模样可是外乡人呢,这是要出边界去?” 安泉道:“是啊,到大蛮荒境易些货物,做点小买卖。” “哦,这就是桃酥,小哥要多少?”老头问道。 安泉笑道:“可以先品尝一块吗?” “没问题。”老头爽朗笑道。 安泉取一块放口中,真是香甜且酥,入口而化,道:“全要了,我妹妹就喜欢吃这个。” 他还有妹妹?老头心中仅存的一点疑惑也没了,便将十余斤桃酥都给安泉称了。 看着安泉提了打包好的桃酥晃晃悠悠地离开后,老者方才在袖中摸出一个竹筒,倒出来一卷素帛,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安泉的一张画像,清秀削瘦,目光怯懦,画地与以前的安泉真是形神皆似。 老者看着,摇了摇头,不像不像,眼神都一点也不像。,老者又卷了那幅画收起,却不知身畔的茶水中微微荡漾了一下,旋又平静如初…… 第101章 暴殄天物 梁周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王舒袖很难相信她收到的这个讯息。 神刀刀意现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仰岳城中,而一则隐秘的消息也传到了王舒袖的耳中,梁周被神刀刀意给斩的粉身碎骨了。 宁浣情匆匆赶来道:“龙吟侯府中没有见到梁周。昨晚先是大周高手来劫人,后来大魏的高手也到了,没想到燕天仇竟随身带了刀祖刀意,刀意放出,二国高手皆逃逸而去。我们派出跟踪的高手见梁周当时确实出现了,救了大周的安玉虎,后来我们的高手就去追踪灵王等人了,而梁周与安玉虎的妹妹安安留在了原地,后来刀祖神刀刀意乍现,众皆逃走,而第二天一早,安玉虎与安安又返回寻找梁周下落,我们监视他们的高手才听到说梁周昨晚被神刀刀意斩杀了!” 宁浣情说完,神色极是黯然,若被神刀刀意追杀,这世间任谁也不能逃出生天,他极有可能真的死了。 王舒袖秀眉紧蹙,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事透着蹊跷,他肯定是看热闹去了,但神刀刀意为什么不杀别人专杀他呢?” 宁浣情哀叹一声,若他还活着,应该已回到城中,但至今仍是踪影皆无。 转眼数日便过,梁周若人间蒸发,就连王舒袖也开始心生绝望起来,一时间心情极其低落。 安安上了龙启山见到洪娘子,一番哭诉,洪娘子如若霹雳轰顶,她现在深知道梁周对于清玄灵宗的重要性,他可是清玄灵宗福星一样的存在,灵宗的未来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充满登上十国顶级宗门的巨大的希望! 但安安亲眼看到他被神刀刀意吞没,当年刀祖一刀之威可灭千军,几乎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倾覆了大楚的天下! 试问,安泉再天才再妖孽,面对神刀刀意,有活着的可能吗? 龙二对安泉更是比亲儿子还亲呢,安泉就是他的骄傲,就是他的荣耀,他的骄傲和荣耀若是突然灰飞湮灭,洪娘子不敢想像一直把臭小子挂在口边的龙二会怎样? 她与龙二的亲事也是这臭小子胡搅蛮缠下玉成的呢,她又何尝不是视安泉若子,还有小龙女会怎样,那几个痴缠的丫头会怎样? 洪娘子想着,有一种将要崩溃的感觉,而偏龙二就蹓跶回来了,见到安安来了,与洪娘子都是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口无遮拦地问道:“安安来了呀,你们娘俩这是咋了,怎么都哭丧着脸,谁死了?” 那二人一听就若踩着雷一般,洪娘子咬牙沉默了半天,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了,终于艰难地道:“臭小子死了!” “啊!”龙二一听,然后就开始跳脚了,“娘子啊,你别咒那小子,要不我会跟你急的。”龙二脸色变地很难看地道。 “师公,这是真的……”安安又将那晚事情重复了一遍,然后龙二的眼睛就直了,一下子傻了似的,半天才缓过来,嘶吼道:“老子不相信,这小子还没祸害够人怎么会死,老子不信,安安,你带我去看,我不信!” 说着御了刀气带着安安就飞走了,洪娘子怕出什么意外,急忙嗖地也跟去了。 这边正为安泉闹地鸡飞狗跳,那边安公子正雇了辆驴车往商队拉东西着呢, 驴车行着甚慢,安泉也不急,拿了只烧鸡撕成两半,一半递给赶驴车的老头,一半自己享用,这边镇的人远离繁华都城,很淳朴啊,给做的烧鸡是又大又肥,油也不是地沟油,真是香而不腻,半只就管饱了。 “小哥,你真是个大方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老头狂嚼着鸡屁股狂拍安泉的马屁道。 “嘎嘎,车把式,是不是许久都没人请你吃鸡屁股了?”安泉笑道。 老头儿眼睛就瞪大了,是啊,这小子是人精吗,怎么一下子就说中了,他嘿嘿笑道:“小哥真是神了,怎么就知道我这唯一的爱好。” 安泉翻了翻白眼,你拿着烧鸡就先啃鸡屁股,那模样和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地球人一看都知道啊。 鸡屁股按说毒素颇多,但有些人的体质可能可以抵抗这种毒素吧! 安泉笑道:“一会我把所有的鸡屁股都给你,能抵车钱吗?” 啊,老头儿是狂惊喜,这些烧鸡不下五十只,发了! 顿然头点的如若老鸡啄米,“小哥,说话要算数,你可不要骗我这可怜的孤苦老人。” 安泉嘎嘎笑道:“俺最讲信用了,你好好赶车,我这就给你割屁股。” 老头顿就打了鸡血,得得喂地把毛驴摆制地相当之服帖,行路平稳,只为不影响安泉给他割鸡屁股。 安泉御出镯刀,不一会儿屁股割尽,四十九个,包了一大包,递给老头,老头慌忙揣到怀里,感谢连连,如获珍宝。 一堆鸡屁股换了免费用车一次,真划算,本公子太会过日子了,嘎嘎! “聂大小姐,咦,怎么肚子挺那么大?” “哼,你如厕如地真是都海枯石烂了,本小姐本着为了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中午你的饭替你吃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啊。”安泉说着把手中提的一大包桃酥由身后拿了出来,桃酥那特有的烤制香气顿就诱惑了眼前的少女。 “桃酥,我的大爱。”聂千寻月亮眼顿就皎皎然。 “但本着保护聂大小姐性命的原则,本人决定用桃酥把自己撑死。” “还是由我来被撑死吧,前几天你就差点死了,让本小姐也尝试下此中滋味。”说着就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抢走了桃酥,一阵风地去了。 安泉暗叹道,真是风一般的女子哇。 商队中的伙计们正卸着驴车上的烧鸡腊肉鸡蛋等,这时聂霄背着手走过来。 他本来就是打算饭后就去补充些物资的,没想到安泉溜出去一趟买回这许多东西。 “小梁,买这么多东西要多少银子啊,这是商队大家用的东西,这银子不能让你出。” “聂师傅,您救我一命,这一命值多少银子呢,小子我也得给你掏!” “呃……” 安泉看着聂霄笑道:“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吗?” 聂霄呵呵笑道,再不语了,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 “咦,鸡屁股呢,师傅,您的大爱怎么不见了?”有个伙计打开包着烧鸡的纸包道。 又接连打开几个都是无屁股烧鸡。 赶驴车的老头开始紧张了,捂紧了衣襟,眼见东西卸完,他跳上驴车,赶驴就跑! 众皆一愣。 聂霄看着肥大的烧鸡,道:“这可都是上好的土鸡啊,鸡屁股一定相当好吃,小梁,是不是你把鸡屁股都私藏了?” “没有没有,是都给了车把式,抵了车钱了。” “啊,暴殄天物,不行,我得赎回来!”聂霄是顿足捣胸,狂呼着还我屁股就追去了。 安泉顿就被弄了个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烧鸡屁股如此的吃香了? 安泉的大方让商队伙计们对他是好感倍增,出门在外谁不想吃些好的。 安泉却是一人躲在了车上想着在镇中慕玉斋里以水灵气机探到的奇异事情,那老板竟然有他以前的画像,而唯一的可能就是由大周城里秘密流出的,绝对是在找他的下落! 这各国现在看似相安无事,但俱不简单,尤其这大周,对腾一本的消息反应如此迅速,在这大燕的边境小镇竟还潜伏有他们的暗探! 安泉越想越心惊,幸而自己学会了无法之法可无破绽的自然易容,否则真怕是被发现了,麻烦事将无穷无尽了。 低调低调,小心谨慎才是王道。 聂霄是回来了,十个铜板的车钱付了,换回了五个烧鸡屁股,安泉实在是想不到鸡屁股也是聂老头的大爱,否则哪会都给了那车把式。 “小梁,今天你可是大大便宜了那赶驴车的老头了。”聂霄心痛而“幽怨”地道。 安泉大汗,嘿嘿一笑:“实不知道您老喜欢这一口,要不哪能轮到那车把式。” 聂霄扔了一个鸡屁股在口中咀嚼的,那模样陶醉地如食珍馐,安泉看地是直乐。 “小时候家里穷,逢年过节就拣着富人家扔出的鸡屁股猪尾巴的吃,吃久了,上瘾。”聂霄边咀嚼边道。 安泉一愣,唉,都是贫苦出身。 “不过这鸡屁股确是美味,你也来一个?” “不了,小子可降伏不了它,有毒的!” “哪有毒呢,厨子做的时候都处理过的,啥事也没。” “没事也不吃,看样子您老还不够吃。” “呃,也是,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马上就要到大蛮荒境了,见了那些蛮人们,要顺着他们的毛,怎么都好办,千万别顶撞他们,否则狂性大发就蛮不讲理了!” 聂霄边咀嚼着美味边道。 “哦,那岂不是颇有风险了。” “蛮人们不会纺织不会做熟食,他们生活的物资多是与内地商队交换而得,只要你不惹怒他们,他们也是乐于与你打交道的。” 聂霄主要是见这两日安泉与聂千寻是打打闹闹,嘴舌之功亦是很厉害,就怕安泉到了荒境把蛮人惹怒了,招来麻烦,才如此而说。 第102章 闷就闷吧 鸡屁股享受完后,安泉又奉上了上好的烟丝,把个聂老头可心的要死。 上好的金丝烟叶抽着确实不错,至少闻着二手烟的安泉,都感觉不被熏的难受。 休息了一阵子后,商队开始启程,到了边界,由于聂氏商队来来往往都熟惯了,也没被仔细检查,聂霄让伙计拿出五坛美酒给兵士们奉上后,顺利就通关而过。 出了边界行出二十余里后,就是连绵几座荒山,初冬季节,万木凋零,极显萧寒,北风轻啸着,席卷着落叶和尘沙,突忽而来,倏忽又去,很是苍凉。 安泉从未到过如此萧疏旷远之地,他跃于车顶上极目四眺,但见人烟无踪,飞鸟绝迹,心道这尚在大蛮荒境的最边缘呢,但这荒芜气息已是充斥弥漫了,也不知道那大蛮荒境会是个什么鬼地方? 心下愈是好奇那些蛮人们如何在荒境之中生存。 风中隐约有阵阵的笛声传来,初始清越而嘹亮,渐渐却变地幽幽长长,安泉听着,心里突然就有些感伤起来。 聂霄掀开帘子,道:“丫头在吹笛。” 安泉有些意外,呵呵笑道:“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 “丫头想她爹娘了,十年前我们到大荒易货,她爹娘就离奇失踪了。” 聂霄重重一叹后又道:“我们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后来我们一年来三四次都不停寻找,但一直没有结果。” 安泉闻言,心道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心里不藏事,但亦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一时笛声停了,安泉正要跳下车顶,却发现很远处有一群灰影正在疯狂掠至。 “咦,怎么有那么多狗狗?” “什么,狗?” “是啊,聂师傅,一大群灰黑灰黑的大狗在前边冲来了。” “啊,糟糕,那是狼!”聂霄骇然大叫一声就冲下了马车。 但他踮着脚尖望了半天也没见,就开始怀疑安泉在逗他这老头玩了。 “原来是大灰狼,在二十里外,马上就来了。”安泉有些兴奋地道,头一次见狼呢。 “真的有狼?”聂霄看着车顶上一脸兴奋的安泉,狐疑地问道。 “真的呀。” “那你怎么不害怕?” “害怕?狼有什么可怕的,和狗一个样,不怕!” “狼吃人啊。” “嘎嘎,聂师傅别骗人了,狼吃羊呢,哪吃人。” 聂霄气死了,他扯着胡子道:“真有狼我们就得做准备,要不我们这伙人死定了。” “聂师傅往来了这许多次了,就没见到过狼?” “听说有,但没见过。” “哦,真有,越来越近了。” 说着,真隐约有狼嗥之声传来,聂霄骇然变色,伙计们也听到了狼嗥之声,一时间商队炸了锅。 但姜还是老的辣,聂霄紧张了下,立刻将惊慌失措的伙计们和马车聚于一处,然后迅速割干草拾柴拣树叶在周围堆积而起,准备狼来了的时候点火抵御。 另外,一人分了一块大红布,据说狼怕红色,到时候连点火带晃动红布,说不定就将群狼惊走了。 安泉笑嘻嘻地看着大家忙着,真是感觉不到狼群能带来什么威胁。 聂千寻小脸都吓白了,站在安泉身旁怯怯地道:“梁哥哥,寻儿害怕。” 聂千寻陡然不厉害地说话了,偏还是如此之“温柔”,顿把安泉给吓了一跳,跳到一旁警惕地看着聂千寻,但见聂千寻脸色惨白微微颤栗的样子,他突地就想起了初见小龙女时的模样,一时间心软如水。 “不怕不怕,大灰狼有什么可怕的,我来保护你。” 说着,一时是兄爱之情大发,聂千寻似乎被安泉的豪气感染了,心里竟不那么害怕了,安安地站在安泉的身边,仿佛安泉就是她的庇护神一般。 商队中亦带了不少的刀,尽管伙计们拿着刀,但仍是掩饰不住心间的惊恐, 嗷嗷的狼嗥之声愈来愈近了,负责点火的伙计手哆嗦的连火折子都抓不稳。 安泉走上前在他手中拿过火折子笑道:“你到后边摇红布去,我点火。” 那伙计无比感激的看了安泉一眼就跑到后边去了。 聂霄看着安泉笃定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吗? 偏安泉走哪儿,聂千寻就跟在哪里,聂霄叫着聂千寻,她也不回来,就躲在安泉的身后。 时残叶乱飞,北风又起,那雪衣少年昂首伫于商队诸人之前,衣袂猎猎,乌发飞扬,说不出的傲骨挺然,说不出无羁洒然,看着他刀锋直立般的身影,聂千寻似乎什么都不怕了,眸中亦现出迷醉光芒。 “梁哥哥,你真闷!” “闷?”安泉一听很郁闷,本公子哪里闷了? “极西地有个部落,说男人就是闷,梁哥哥是个真男人,所以真闷!” “啊,嘎嘎,那就真闷吧。”安泉第一次被评价为真男人,很开心,所以闷就闷吧。 说话间,已可以看见一个狼群正疯狂奔来,狼群多是夜晚行动,白日出现已是反常,安泉看它们的样子反倒是在亡命奔逃,而并不是要袭击商队。 但商队的出现似乎令群狼很不爽,狼群中的凶残气息顿就逸出了。 安泉瞬感受到了,原来狼还真是令一般人恐惧的动物。 “小梁,快点火。”狼群将至了,安泉却似在发呆,聂霄急的直跳脚,就要冲上前亲自点了。 狼群在靠近,安泉已可以看见它们锋利的爪牙,闻到阵阵的腥风。 点火可能管用,但多麻烦,直接杀了才爽。 刀来!安泉手一招,商队伙计们手中的刀呼啸地就飞起了。 只见二十余把雪亮的长刀由安泉头顶掠过,发出破空的厉嘶之声直扑向群狼。 事后,聂霄说,这是一个单方面的屠杀! 凶残的群狼一下就被杀残了,那二十余把钢刀在群狼中活物地劈斩削砍,一盏茶的工夫不到,钢刀唰唰唰又回到了瞠目结舌的伙计们的手中,上面兀自是狼血淋漓。 “太没挑战性了。”安泉懒散散地低声道。 聂千寻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尽管方才很血腥恐怖,聂千寻很是害怕,但安泉在她的心里真是越来越“闷”。 商队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伙计们都以为是神仙出手救大家,聂霄却知是安泉之故,这小子真不简单,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这发善心原以为是救了个人,却是拣到了宝, 再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现在是低眉顺眼的随在安泉身畔,变了个人似的,老眼就亮了,心里学着安泉嘎嘎一笑道,若把这小子给弄成了孙姑爷岂不妙哉。 想着,他捻着白胡子就笑了。 “聂师傅,你笑地好奸诈。”安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嘿嘿笑道。 聂霄收回思绪,没好气地道:“你小子隐藏地够深。” 安泉干笑道:“哪有呢,屠狗小技而已。” 聂霄老眼一翻道:“也只有你小子把狼当狗的屠吧。” 正说话着,安泉倏地眉头微皱,转身往后看,只见远方半空两个黑点飞掠而至,竟然有御刀境高手御刀而来。 须臾已至,似乎看到了一地狼尸顿然俯冲而下,足底刀影一敛,已然轻飘飘落地。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俱身着一袭玄袍,高瘦的面庞冷峻,矮胖的笑眯眯憨态可掬,安泉这个小江湖自然是识不得这二人。 “高第,这里还有高手,瞧这些狼,死了个干净,或砍或刺或斩或削都是一刀毙命,角度不同,力度却一致,啧啧,合刀到这个地步,离御刀也不远了。” “庞然,你看走眼了吧,这明显就是御刀屠狼,他没御出刀气,是御以钢刀杀狼。”那高第冷淡地道。 “何以见得,御刀境刀气可随心所御,没事御钢刀,要耗废多少精神力,简直就是笑话,吃饱撑的吧。”庞然不以为然地道。 “御刀气的伤口不会翻成这样的,你是猪肉吃太多,变猪脑了吧。”高第冷哼道。 庞然定睛一看,果然是,干笑道:“原来还真有吃饱撑的御钢刀的家伙。” 安泉现在视力耳力细致入微,自然能听到这二人的谈话,又见那二人在狼尸中翻来翻去,不一时似乎找到了这个狼群的头狼之尸,以刀气将狼腹剖开,也不管腥臭恶心,终于翻出了个血淋淋的物件,当然血是狼血,而那物件被庞然用随身带的酒壶中的酒一冲,登就现出了真容。 安泉远远看着,眸光一亮,敢情这群狼是为躲逃这两个煞星才亡命奔逃至此,而这头狼肯定是误吞食了这东西才被追杀至此,更倒霉的是对商队下了杀心,才被安泉御刀给宰绝了。 狼是俺杀的,这狼腹中的东西也该有俺一份。 安泉想着,笑眯眯地就向那二人走了过去。 “小梁,你要干嘛?”聂霄见安泉走向那二人,慌忙叫道。 安泉笑道:“有好东西,我去讨个彩头,毕竟狼是咱宰的嘛。” “千万不要,那二人可大有来头。” 聂霄一听安泉说这话就慌了,这两尊恶神他可是认识的,自然知道是惹不得的人物。 “哦,聂师傅认识他们?”安泉道。 “他们是财神宗二财神座下的一双供奉,瘦高的叫高第,矮胖的叫庞然,这几年,路朝天的儿子路清鸣一直在荒境做生意,这二人和一位叫汪遥的是负责保护路大公子安全的三大高手。” “原来是路清鸣那坏蛋的人。”安泉眸光一亮,嘿嘿笑道:“聂师傅,我去会会他们,没事,老熟人的手下罢了。”说着安泉晃悠悠地就走了过去。 第103章 梁周没死 老熟人的手下?聂霄和聂千寻都有些傻眼,对于他们这些商队来说,财神宗可是高高在上,不可攀触的顶级存在! 梁周与路清鸣竟然是老熟人,可能吗? 安泉此时已经走了过去,而高第和庞然两人也正瞅了过来。 “胖子,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让我瞧瞧。”安泉笑眯眯地道。 胖子?庞然确实够胖,但敢当着他的面直呼胖子的是寥寥无几,就连路清鸣都要称他为庞师傅。 庞然陡然被这少年称为胖子,脸上的笑眯眯都变地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安泉其实是位很懂礼貌的孩子,但屡屡被庞然说成是吃饱了撑着的人,心里委实是不爽,本公子刀气稀薄的和珠穆朗玛峰上的空气似的,当然御不出刀气,但也不能被你埋汰成这样。 而安泉也从胖子口中知道了,原来自己的精神力很强大,难道真是天生的控刀者,怪不得有时使的过狠了会晕倒。 庞然看着安泉,以他御刀境中阶的气机竟探不出他的虚实,这只有两种可能存在了,一种是这小子的境界比他还要高。一种是他就是个普通人。 这小子看起来就十六七岁年龄,若说境界比他高,庞然根本就相信,他近六十才突破御刀境,还是他那死鬼师傅临死前助了他一臂之力。 庞然心里更多就是认为这小子不过是个傻胆大的普通人罢了,见到他手中的宝贝可能动了心,才不知死活地上来喊他为胖子。 高第虽然目光敏锐心思缜密,但与庞然的想法却是完全一样,眼见庞然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浓,他知道这白衣小子要倒霉了。 而他更多的是想到了御钢刀杀狼的那人,他很警惕地环顾四周,防备着,手中已盈出了尺余刀气。 “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庞然扬起手中的物件,赫然是一颗散发着盈盈微光的浑圆珠子。 安泉摇头道:“我不知道这颗珠子叫什么名字,但这珠子应该有些来历,否则,怎么连狼这等兽类都知道要吞噬掉它。” 庞然阴笑道:“你小子看来还颇有眼力嘛,这可是颗……” “庞然,你够了!”高第突地低声叱道。 庞然顿然闭口不言,拿了珠子就揣向怀里。 “慢着,慢着,先别揣,胖子,听说你是路朝天的人,那你可是大越人氏?”安泉问道。 庞然高第确实是大越人氏,所以大脑袋不由就点了下,安泉顿抚掌笑道:“果然是自家人,现在本侯征用这颗珠子,你交过来吧。” 本侯?庞然和高第顿就一怔,然后竟连高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 “你自称本侯?”庞然大笑道。 安泉很认真地点点头道:“大越皇帝亲封的龙吟子爵,不过前些天已经晋升为龙吟侯!” 说着,安泉取出宁浣情给的那面象征着侯爵身份的金镶玉的牌子,金光流动又玉色闪闪地亮在了那二人前。 二人的笑顿就僵在了脸上,安泉在大越皇帝的寿筵之上大出风头,被皇帝王绍之金口御封为龙吟子爵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这二人虽然那天并不在场,但也是听说了。 据说这梁周是大郑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四日凝刀五日掌刀传的神乎其神啊,今日他怎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呢? 这金镶玉的象征着爵位身份的令牌绝非是常人敢仿制的东西,那可是诛三族的死罪! 玉牌之上,龙吟侯三字是格外的醒目,格外的刺眼,高第和庞然再嚣张也不敢对一位侯爵身份的人无礼,王公侯伯子男,这侯爵之地位已是相当之高。 那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齐齐一躬身道:“拜见龙吟侯!” 安泉嘎嘎一笑道:“你二人可比小路乖巧多了,好了把那珠子交上来,回去告诉小路,这珠子本侯征用了,若有疑问,让他亲自来见本侯。” “这……”庞然的脸上顿现难色,高第亦是。 “身为大越子民,你们应该知道怎样做,想以宗门对抗王朝,你们难道想大逆?”安泉似笑非笑地道。 “啊!”庞然一声惊呼,这顶帽子他可扣不起,想了想一咬牙将手中的珠子交给了安泉,珠子刚入手,一股澎湃的水气顿就在安泉手心涌动。 啊!安泉心中不禁一声轻呼,一时间大为惊喜,这珠子怎么能蕴含有如此浓郁的水气? “龙吟侯,这珠子非同小可,希望你妥善保存好,财神宗到时自会与龙吟侯商量这珠子的事。”高第说着,与庞然对安泉一躬身,足下刀影顿现,联袂破空而去。 安泉把玩着这珠子爱不释手,好宝贝,商量,商量个头吧,到了本公子手中,再想要回去,门也没。 安泉撇了撇嘴,很无所谓地一笑,大步就走了回来,而一直远远踮着脚尖忐忑不安观望着的聂霄已然石化,一切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聂千寻更是月亮眼中小星星乱闪,梁哥哥真闷真帅气,天上飞的人都要向他鞠躬问好,实在是太闷了。 见安泉回来了,聂霄张嘴欲说什么,可又嗫嚅的不知该怎样说,安泉一见就乐了,笑道:“聂师傅,您老咋了?” 聂霄犹豫了下道:“小梁啊,你到底是什么大人物,恕老头子我眼拙,若冒犯……” “聂师傅您说什么呢,您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来冒犯这一说?”安泉没等聂霄说完话就打断了,想了下知道可能是方才的情景被老头看见了,老头一时心下就难安了。 于是笑道:“聂师傅,我就是有个小小的爵位,刚好能把他们镇住,嘎嘎,您别紧张,我在您眼前就是小梁。” 爵位?聂霄一听吓了一跳,这小梁还是哪个皇朝中的大人物,更是心中“煎熬”的不行。 聂千寻笑道:“怪不得梁哥哥看起来与别人不样,银子还很多。” 安泉嘎嘎笑道:“寻儿心里是在说这家伙好吃懒做,胡乱挥霍吧。” 聂千寻闻听一跺脚,眼眶泛红,泪水就开始酝酿了,在遇狼之前,聂千寻或许这样想,但当安泉很闷地站在她前面充当起她的保护神后,聂千寻对安泉一切的想法都转变了,听安泉这样误会说她,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 一见聂千寻那伤心小样,安泉赶紧又是说好话又是哄,终于把那快流出的泪给哄了回去。 “梁哥哥欺负人,那你告诉寻儿你是什么官,寻儿就原谅你了。”聂千寻亦是人精,眼见爷爷那煎熬的模样,知道爷爷肯定是想知道梁周的真实身份,于是就提出了个条件。 安泉无奈就又摸出了那个金镶玉的牌子,聂千寻看着那精美绝伦的玉牌,上面凸刻了三个醒目的字:龙吟侯。 于是就娇声念道:“龙、吟、侯!” 聂霄一听,“啊!”地一声惊叫,双膝一软就要跪倒,老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侯的身份代表着什么。 安泉怕折寿,早一把就扶住了聂霄,很真挚地道:“聂师傅,我就是小梁,您就是我的长辈,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但,但……” “没有但是,若不是您,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到地府当侯爷去了,嘎嘎。”安泉说着,收了牌子,对如此心善的老人安泉只有无比尊敬,什么侯不侯的,压压坏人还可以,在老人家面前就是扯蛋的事。 “侯爷啊,我聂霄可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遇见……” “打住,打住,是小梁,再说侯爷,我可就自个走了。” “这,这,小梁啊,老头子担待不起啊。” “担待不起就别担了,咱爷俩现在要说比亲爷俩还亲呢,要不您当我干爷爷算了。” 说着跪地就是三个响头,口称干爷爷。 聂霄见状,顿然老泪横流,双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自然是高兴和激动的无以复加…… 龙二此时已在安泉被劈的地方查看了许久,最后再一低洼处看到了一双深深的掌印和双膝跪下的凹痕,然后又看见了数道足印,有一双脚印踩来的方向清浅,回去的方向却沉陷。 龙二看着,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看着还有四周查看蛛丝马迹的洪娘子和安安,叫道:“不用找了,臭小子没死,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可惜救走他的不是修行者,不过臭小子命硬,应该死不了。” 那二人过来后,听龙二分析了下也觉有理,安安当时看见安泉力竭跪倒,只见安泉被刀光吞没,并未见安泉真的被杀死。 这双掌印和跪痕应该是安泉留下的,若真被斩杀,即使化成飞灰也该有灰的痕迹,但关于安泉的一切什么也没留下。 而这双足印清清浅浅地由官道上走来,又深陷于地的由此处返回,很显然来时轻快,回时却负重,应该是安泉被人抱着离开了。 但离开到哪了,就是个谜了,毕竟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很多,已经无法查看清楚了。 “师弟没死,梁周没死!”安安如获重释地惊喜道。 洪娘子也觉龙二所言大是有理,安泉应该有活着的希望,但被神刀刀意劈了一刀,这后果……真是不敢深想。 她偷偷瞅向龙二,亦是看见了龙二眼中的隐忧。 第104章 吞了龙珠 捡到宝了,聂霄激动死了,有了这样一个干孙,真是他天大的福气! 安泉知道若非这位好心的老人救起了他,若然是昏迷中遇到仇人,一刀就将他了结了。 看见聂霄知道他身份后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这是安泉做人的一向宗旨,这救命之大恩,干脆认亲以报了, 于是聂千寻就多了个哥哥,但貌似小丫头并不怎么情愿似的,嘟着个小嘴,看那爷俩乐呵呵地都合不拢嘴的样子,想说什么,却不愿扫了聂霄的兴,自从父母失踪后,聂千寻很少见爷爷如此开心了。 聂霄很开心,因为他已经老了,他最怕的就是他百年后寻儿孤苦无依,若以后有安泉照顾她,他是放一百个心。 反正是干哥哥,又不是亲哥哥,我照样能喜欢他。聂千寻想着,也就想开了,也不那么纠结了。 这认亲消息很快就在商队传开,伙计们纷纷来道喜,聂霄高兴地一人赏了一两银子,一时是皆大欢喜! 老头还是有些积蓄的,拿出五百两银票要给安泉当认亲银子,安泉当然不能要,最后反给了聂千寻一千两银票和一颗在龙洞中得到的红宝石。 聂千寻打算这辈子以后就吃梁周的、喝梁周的、用梁周的,所以根本就不见外的收下了,聂霄看的是吹胡子瞪眼,示意聂千寻还回去,聂千寻就全当没看见,拿着梁周给的“定情物”兴高采烈地去藏了。 “周啊,那么多银子,寻儿怎能花了呢,还有那红宝石,一看就很值银子。”聂霄说道。 “干爷爷,以后您也别干商队了,我给您养老,孙儿银子多着呢。”说着就掏出一大把银票。 啊,全是天下通一千两的银票,这一把足有两三万两吧,聂霄眼睛顿就直了,当然不是见了银票直了眼,而是被自己这干孙子“吓”坏了。 银钱不能乱露!聂霄谆谆教导了半天,安泉是洗耳恭听,然后商队又缓缓前行,打算在入夜之前赶到一个叫黑山的地方,那山脚下有一排专为奔赴大蛮荒境做生意的商队盖的房舍,虽然简陋些,但在这荒山荒原中绝对是个落脚的好去处。 金乌渐垂,无边的暮色铺天盖地而至,冬的夜总是来的很快,在一钩冷月悬起时,聂氏商队来到了黑山脚下。 这黑山果然名副其实,望去黑黝高耸,只见轮廓不见形,商队己点起了火把,跳动的焰火似乎在无边暗夜中挣扎着,但终是照亮了四周,果见有一排低矮的房舍,里面黑漆漆,显然并没有人在里面留宿。 伙计们拴好马匹,抱了火盆木炭正准备进去,安泉却突地眉尖一挑,轻喝道:“慢着!” 诸人一怔,“大家后退!”安泉说着,却自个向房舍中走去,腕上镯刀活物似地在臂上缓缓游走。 聂霄立刻让诸伙计后退,聂千寻欲上前却被聂霄一把拉住,道:“丫头,别给你哥哥添乱!” 正说着,一声锐啸携着悍然杀气陡就由舍内破空而出,安泉在那刀影破空响起之前,手中镯刀已飞闪而出,镯刀破空,却漾出一片如水刀影,夜之暗黑竟被这水影带地微微翻涌,在那刀影瞬至时,已被水影秒吞。 房舍内顿传来一声惊咦,水影却毫无懈滞地散漫开来,看似波澜不惊,但却是暗流汹汹,倏忽间,流水心刀之刀影已冲至房舍之中,然后一道黑影陡地就破顶而出,瓦砾四射间,那人手中刀气暴现,双手而握,凌空怒斩。 这一斩却是自救,因为他身下的流水心刀的刀影已若浪峙波耸,要卷着他将他生生吞没! 嘎嘎,这招“水漫黑山”看他怎样破解! 刀气落,流水刀意似乎被斩开了,但瞬间又聚于一处,而流水刀意被刀气一激,似乎更加汹然! 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 那黑影见势不妙,已慌了手脚,流水心刀刀意却已成滔天之势,那人足下刀影还未成形,流水刀影已叠加成浪,腾空飞卷,他亡魂皆冒,刀气顿散,准备绝望受死! 而在他要被流水刀意生生活剐的时候,安泉心念一动,镯刀飞回,绕着身体飞旋不息,所有刀意瞬间消失。 他就狠狠地由半空跌到地上,摔地屁股大痛,正在怀疑自己是死是活时,安泉笑眯眯地已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他笑道:“小路子真是好胆啊,你也好胆,已知本侯驾到,不来好好迎接,却派你刺杀本侯,然后再屠尽商队中人,那珠子真那么重要?小路子就那么恨本侯?” 那人惨白着脸却一句也不啃声,“汪遥!”安泉冷不丁喊道。 “哦!”那人不由应了声,旋即惊觉,捂嘴也来不及了,他看着安泉似笑非笑的脸,一张脸更是快白成纸了。 “汪遥,汪咬,你可真成路家的狗了,指哪咬哪,本侯不会私自处置你的,等回到仰岳城中,会交由刑部那丁垂伺候你,刺杀侯爵,这罪名也不知道重不重!”安泉哈哈一笑,水灵气机直接束住了汪遥的气脉,他顿若废人一般。 “梁周,汪某奉劝你一句,别与财神宗为敌,财神宗中人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可以随意揉捏的,你现在与财神宗中只是一些小摩擦,若然真正触犯了财神宗的利益,你会被碾压的渣滓不剩!”汪遥半劝解半威胁地道。 安泉嘎嘎笑道:“真是吓死宝宝了,可惜本侯不怕,龙启山上朱财神犯蛇精病栽赃给我,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仰岳城里,钱锋莫名其妙找我麻烦,秋香苑里,你们财神宗把我们灵宗的寿礼换成蛇。还有小路子,本侯招惹过他吗,又是眼杀,还想用酒灌死我,估计本侯在凤林园中遇刺,雇凶的也有财神宗中人吧!” 安泉说着,冷笑道:“别以为你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本侯才是不愿与你们这些小人计较。今晚,你们为了这个珠子,干脆想来个杀人灭口吧!” 安泉说着,手中突多了颗珠子,汪遥见了眼睛顿然一亮,刚要说什么,安泉竟将珠子投入口中,咕咚一下就吞咽下肚了,汪遥顿然就傻了眼。 他,他竟然吞吃了蛟龙珠! 这颗蛟龙珠是路朝天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心力才搞到手的宝贝,然后让路清鸣带到大蛮荒境与荒境蛮王做个很重要的交易。 五百年前蛟龙便已灭绝,而这蛟龙珠亦成绝种,对于先天缺水之人,蛟龙珠可是救命的东西,据说蛮王之子便是先天缺水之人。 蛟龙珠必须在活体的血脉中保存才能不萎缩,路清鸣将这珠子一直植于兔子体内,没想到那晚竟被狼王偷偷潜入,连兔带珠子给吃了,这才由高第和庞然出来追杀狼王,结果就遇到了安泉,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 “你,你……”汪遥你了半天再说不出别的话,这小子真不知死活,路家与蛮王这次交易极其重要,而这蛟龙珠是唯一能打动蛮王的东西,你吃,路清鸣不将你开肠破肚才怪! 安泉吞了蛟龙珠,兀自是咂巴着嘴,很回味无穷很享受的样子,这龙珠入腹,顿就被水灵之体里住,那龙珠的汹涌水气顿与水灵之体交融合和,不一时已然化掉了,安泉的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爽,差点都哼出声了。 而这时数道黑影鬼魅般欺至,在安泉发觉不对时,正在远远看着的聂霄聂千寻等人已落入了那些人手中。 一身宝石蓝衣袍的路清鸣缓缓由暗黑中走出,剑眉一挑,目光如刀紧盯着安泉,看了十余息,微笑道:“果然是梁子爵……哦不,应该是梁侯爵啊,你不是被神刀刀意活活劈死了吗?” 安泉心道,这消息传的挺快嘛,口中却嘎嘎笑道:“小路子你还没死呢,本侯怎么能死。” 路清鸣笑道:“我这人低调谦虚,不像梁侯爷那般猖狂嚣张,连神刀刀意都看不惯呢,这回没劈死你,下回肯定会劈死你的!” 安泉抚额道:“小路子,你这厚颜无耻的功夫实在令本侯钦佩,本侯终于明白神刀刀意为什么不找你劈了,你这脸皮太厚了,刀祖刀意怕是都劈不开的。” 路清鸣淡淡笑道:“梁侯爷是在说自已吧,能逃过刀祖刀意击杀,定然是厚脸皮做了挡箭牌。” 安泉暗道:这小路子在秋香苑的时候尚嫩,难掩情绪变化,这一段日子没见,真是大有改变,想来是路朝天那厮调教的好吧,财神宗的二号人物自然是很不一般的人物。 “废话还是少扯了,小路子你晚上不觉觉,跑到这里瞎折腾啥,有话好好说,先把老人家和小姑娘放了,他们都是普通人,你别吓坏了人家。”安泉斜睨着路清鸣道。 路清鸣摇了摇头道:“聂氏商队这次由大越来,按时间算,极有可能是他们救了你,你的救命恩人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你不听话。” 第105章 镜水之境 “哦,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小路子都会用脑子了,是啊,他们确是我的救命恩人!” 安泉目光灼灼地看着路清鸣又道:“但本侯视他们为家人,本侯就不相信你路清鸣敢把他们怎样!” 安泉的声音掷地有声,本来惊惧不已的聂氏商队中人闻之竟然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哈哈,梁周,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吗,谁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死在了神刀刀意之下,还本侯,本个头吧,神刀刀意都没灭了你,我今天灭你,我路清鸣看来比神刀刀意还牛啊。”路清鸣狂笑道。 怪不得这厮连我这龙吟侯都敢杀,原来我那天已经“死”了,呸呸呸,真晦气,死个头,本公子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呢。 “哈哈哈!”安泉突地比路清鸣笑地还狂还嚣张,这一笑把路清鸣笑愣了。 “小路子,你想想,本侯活地好好的,可能不把消息传回去吗?能让俺师父和舒袖公主担心吗?我早就派人告诉他们我到荒境了,嘎嘎。”安泉开始攻心。 路清鸣顿然脸色一变,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若安泉死在荒境,真怕是他会有麻烦。 看着路清鸣转换不定的眼神,安泉笑道:“小路子,你真以为本侯害怕你和你的三猫两狗吗,你这手下汪咬,没咬到我,这不正在这匍匐着吗?” 汪遥这时终于插上话了,急喊道:“少爷,蛟龙珠被他给吞吃了!” 啊!消息很重磅,把路清鸣雷地倒退了一步。 随路清鸣来的高第和庞然亦是一脸惊绝。 “梁周,你,你好肥胆!”路清鸣终于淡定不住了,睚眦欲裂,一张俊脸扭曲地都变丑了。 安泉心道,原来是蛟龙珠,怪不得口感棒极了,口下却不闲地道:“你知道的,本侯的胆子本就不瘦,但我胆再肥也没你路大少肥,侯爵你都敢杀,还有你路大少什么不敢做的事?” 路清鸣狰狞笑道:“这是你自寻死路,财神宗岂会怕你个侯爵,今天你就等着被开膛破肚吧!” 安泉见状,知道此事今天无法善了了,看来这蛟龙珠对路清鸣很重要。 “本侯本来想玩两天珠子就还给你的,你却派人来杀我,还想灭口这所有的人,本侯也是愤而吞珠,路清鸣,你真打算用暴力了?”安泉瞅着路清鸣道。 路清鸣狠狠道:“是啊,非常残暴的暴力,现在先上开胃菜,来人,先把那老头和小妞给抹了脖子。” 路清鸣带来的十余人中,高第和庞然在他身后不远守护着,其余皆是合刀境高手,对付商队中人是不费吹灰之力,立刻有人拔刀就抹向聂霄和聂千寻的脖子。 聂霄一步斜跨挡在了聂千寻前,但聂千寻根本就不怕,因为安泉对着她的眼神,温暖而坚定,似乎在告诉她,他在,她不会有任何事! 路清鸣想要立功的两个手下刀子抹出后,突然就觉得手中一空,然后咽喉处一凉,疼痛的感觉顿就传到全身,他们拼命用手捂着咽喉,但怎么也止不住鲜血的奔流。 两把刀哐啷落地,然后是两具被抹了脖子的尸体落地,而诸人眼中的错觉是这两人突发神经病,反手一刀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人在江湖,想抹别人脖子,先要护好自己的脖子。”安泉笑眯眯地说着,但现场每个人却都感觉自己的颈部都在发寒。 “小路子,继续,还要抹谁的脖子呢?”安泉看着月色下一脸阴沉的路清鸣似笑非笑地道。 路清鸣扭头看向庞然道:“庞师傅,你去解决了这小子,出什么事我担着。” 庞然看着尚匍匐着的汪遥,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走上前,道:“梁侯爵,冒犯了。” “胖子,你有汪咬厉害吗,他不是本侯的一招之敌。”安泉看着磨磨蹭蹭走上来的庞然道。 路清鸣突然也意识到了汪遥还在那匍匐着,他根本不相信安泉能将汪遥打倒,于是立刻扬声道:“暗中的那位前辈,如果你今天放弃帮助梁周,财神宗将欠你一个大人情!” 安泉闻言一愣,旋即噗嗤笑道:“小路子你真是越变越聪明了。” 庞然闻言,小眼一亮,他打心里也不相信安泉能将汪遥打趴,而汪遥六七十岁的人了,被安泉打地匍匐已是颜面尽失,若现在承认了,以后就别在高庞二人眼前抬头了,于是干脆也“明智”的保持沉默。 火把上的火光跳跃不息,暗黑之中,冥然无息,路清鸣以为自己搬出财神宗管用了,清咳了一声,庞然亦是心间大定,御出了刀气。 而路清鸣此时亦冲高第使了个眼色,高第立刻会意,手中方聚起两枚飞刀大小的刀气,安泉的水灵气机旋即就探知到了。 安泉发现他的水灵气机自从吞噬了蛟龙珠后,更是异常敏锐,殊不知,他已由水灵心法的止水之境步入到更深一层的镜水之境,止水若镜,明照万物,洞悉纤毫! “兀那高个子,本侯说过,他们是本侯的家人!”安泉突地扬声道。 “你若敢伤他们,本侯诛你满门陪葬!” 他怎么就知道我暗聚刀气?高第心间一颤,手中的刀气霍然而散,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这少年只要说出,就一定会做到。 这时只见那庞然刀气一挥,看似拖泥带水,异常拙慢,但高第却知道这一刀是庞然最厉害的一刀! 这是裂地刀宗最强的刀式“摧枯拉朽”! 裂地刀宗刀势浑沉,讲究的是以慢制快,后发制人,刀气中所蕴含的力量,同阶位难敌。 可惜安泉即不枯又不朽,反而是水意周流,生机盎然,所谓流水不腐,其之刀意对安泉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安泉一边警告高第,一边在身前布出一层无形的水幕,然后便施施然地走向路清鸣。 这时诸人便看到十分诡谲的一幕,庞然的刀气斩下却似被什么托住了,他那大胖脸憋的通红,却无怎样也挥斩不下。 而越斩不下,庞然越是不服气,宗门这摧枯拉朽可是无坚不摧啊,我斩,我斩斩斩…… 而安泉已走到路清鸣身前不远,高第急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路清鸣却是眉头蹙着,他认为还是那“暗处的高手”在暗中帮助着安泉,其之境界可明显在汪遥庞然高第之上,若不然汪遥怎会被打趴,庞然像个傻子似的对着空气劈,却怎么也劈不下,而他示意高第对聂老头和聂小妞动手,显然亦是被那高手发现了,告诉了梁周。 路清鸣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着,顿觉有些头疼,三位御刀境中阶被人玩的团团转,而他这合刀境巅峰就更不值一提了。 “小路子,看在你孝敬本侯蛟龙珠的份上,今天这事一笔勾销了,你好自为之,滚蛋吧!”安泉懒洋洋说着,摆了摆手,似乎在赶路清鸣走,而庞然此时正又全力劈下,水幕被安泉瞬收,庞然的刀气顿“摧枯拉朽”的落地,把地面给劈出一道沟壕,总算是出了一口闷气,但转念一想,更是郁闷,感觉怎么自己似乎被人当猴耍了。 路清鸣脸色倏忽阴晴不定,却心知今晚绝对是讨不到好了,只希望安泉的肠胃功能不那样好,别把肚子里的蛟龙珠很快给消化掉了。 “我们走!”路清鸣终于转身匆匆而去,高第目光怪异的看了安泉一眼,走过去扶起汪遥,又令手下抬了那两具尸体,叫了庞然离开了,真是来时风光,去时狼狈,商队中人顿发出一阵欢呼! “梁哥哥,你真厉害,你是不是会法术,教教寻儿!”聂千寻顿然雀跃上来抱着安泉的胳膊撒娇。 安泉嘎嘎一笑,心道不若传给聂千寻一些灵宗的修行法门吧,起码能防身,丫头古灵精怪地蛮聪明,估计学着也快,于是道:“好啊,哥明天就教你,现在我们进去生火盆,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聂千寻一声欢呼,心下甚喜,梁哥哥对俺真好,有求必应,一时是芳心可可。 火盆中木炭燃地火红,阵阵热气弥散开来,房舍之中顿是暖和了许多,被汪遥撞破的屋顶,以草垫子暂且盖住了,安泉坐在火盆旁,听聂霄又在絮絮叨叨:“周啊,以后可要小心了,你可把这路大少得罪的狠了。” 安泉笑道:“干爷爷,没事,摆制他是手到拿来的事情,才不怕,这次由荒境回去,您就住到龙吟侯府中养老好了,看谁敢动您,伙计们愿意留下就待在侯府做事,我决不会亏待他们的。” 聂霄一听,这敢情好,他行商了多半辈子也是厌倦了,而且聂寒夫妇失踪十年了,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消息,他也是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现在收了一个如此了得的干孙子,养老是绝对没问题,寻儿也有了依托,这也算是上天的眷顾, 但自己这干孙子可不是令人省心的主,年龄如此小已是大越的龙吟侯,银子也多,更是胆大包天,把财神宗的人都收拾的灰溜溜的。 聂霄突然就有些惘然了,自己这干孙收的也委实不知是福是祸了,但转念一想,若非梁周,说不定他们早入狼腹了,这小子绝对是个福星,那,且就随着他去折腾一场吧。 第106章 初入荒境 后面两日的行程,再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聂氏商队今日终于抵达到大蛮荒境。 这时,安泉正好奇地看着前边的一座偌大土城,聂霄道:“这是当年大楚在荒境的驻军土城,刀祖燕飞扬的父亲燕天知当初就是驻防在这里的大将军,而今已荒废了。” 这土城虽然已破败不堪,但隐隐透出的肃杀之气仍能让安泉感受到铁血的味道,看来当年这里的驻军可是十分之不简单,也不知当年楚王听谁之谗言冤杀了燕天知满门,结果大楚天下被刀祖燕飞扬一举倾覆! 而燕飞扬当初被刑刀门主赵贞义所救,一路奔逃到这大蛮荒境中,燕飞扬在荒境中一待二十年,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苦功竟一举修抵到了神刀之境,并且在荒境中训练出千余大蛮高手,随他横扫了天下,而他在荒境中的经历和刑刀门赵氏一族的下落至今都是一个谜。 安泉乘着马车由土城之畔经过,想起师父曾经给他说过的关于刀祖的传说,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过了土城,行了十余里,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鸿沟,连绵横贯不知几千里,一座百余丈的石梁桥飞架于鸿沟两端,极显壮观,看来这就是外界抵达大蛮荒境的必经之路。 站在鸿沟此端望去,彼岸尽是苍黄,满目萧然,顿可感觉无尽的荒芜气息扑面而至。 这种气息令水灵之体都格外排斥,安泉真是无法置信蛮人们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商队穿行过桥,在桥的那头横栏着一道巨大石栏,眼见商队马车渐近,石栏侧突就出现了两个人。 这二人俱一袭青衣,却不知多少天未洗了,襟前是黑油发亮,他们的头发略显枯黄,脸色亦是黄若枯木,但双眼尚算有神,他们身材消瘦,脑袋却格外大,让安泉联想到大梁国青莲桥畔表演杂耍的大头娃娃,当然杂耍的是戴了个大头面具,今天算是见到了真正的“大头娃娃”了,安泉顿然是来了兴趣。 “干爷爷,这就是蛮人?” “是啊。” “哈哈,好玩,大头娃娃。” “啊!”聂霄一下子就用手捂住了安泉的“臭”嘴,偷偷看过去,暗舒了口气,索性隔地尚远,那俩大头听不见。 “周啊,现在要管好你的嘴,蛮人的蛮劲上来可是不死不休的,能不招惹就别招惹。”聂霄小声教导着。 “哦,是。”安泉很听长者言的,俗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时安泉却瞅见那俩大头互视一眼,眼中似乎闪动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有意思,看来大头是想寻衅滋事,安泉一时间念头连转,估计十之七八是被路清鸣那厮收买了,故意在此当拦路虎找麻烦。 果然,商队孝敬上了买路钱后,那俩大头坦然接受了,却仍不搬开拦路的石栏。 这买路钱是两只大肥烧鸡,那俩厮一人撕了只鸡腿就咀嚼上了,享受罢了,油乎乎的手被自己吮了又吮,然后就在襟前擦净,安泉这才知道他们襟前黑油发亮的原因。 “聂老,你也是老朋友了,按说不该为难你,但你商队中有个叫梁周的小子,你赶他离开商队,我们就放商队进入。”在聂霄上前交涉时,一位蛮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聂霄也是聪明人,转念已经猜出是路清鸣的原因了。 在大蛮荒境这个物资极为缺乏的地方,想收买两个蛮人,确实是很容易办到的。 聂霄闻言就有些生气了,梁周与路清鸣有恩怨,却关你蛮人屁事,刚要说些什么,安泉已经笑嘻嘻走上来,笑道:“怪不得你们叫蛮人,果然是蛮不讲理混账至极。” 此话一出,聂霄心中一声哀叹,小祖宗,完蛋了,这回是白跑了。 那俩蛮人还从没被外来人如此指到鼻子上骂,蛮人确实混账,确实蛮不讲理,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劣根,但就是受不得外人说。 气炸了,气炸了,这两蛮人顿就气炸了,枯黄头发都气地立起来了,然后一左一右扑上来就要生撕了安泉。 蛮人天生力大无穷,别看身形因营养不良而异常削瘦,但血脉中遗传下来的神力绝对惊人。 蛮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情简直司空见惯,而这俩人之所以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爆,自然还是有其他原因的,若能撕了这小子,得到的好处可以令他们一辈子的生活无忧。 一来真怒了,二来就是借怒再怒,就直奔主题了。 安泉早已一眼看透他们就是血气极旺,蛮力惊人,若放个凡人非被他们就一举生撕了不可,但安公子是凡人吗?嘎嘎,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自从被神刀刀意逼的学会了以水幕御敌,安泉现在是越发将水灵气机运转的随心所欲。 两道无形水幕顿护于身侧,那两个蛮人扑上,扑的有多狠,反弹的就有多强,以安泉化刀境的境界,御刀高手都突不过水幕,更别说区区一身蛮力的蛮人了。 两位蛮人被弹地飞出老远,滚地葫芦也似摔地头晕脑涨,聂千寻和一群伙计看着捂嘴直笑,聂霄也不管了,自己这干孙子是别人敬他一尺,他还一丈,反之亦然。 年轻有为就是任性,老头嘟囔地说着,也不管了,回车上吧嗒吧嗒享受金丝烟叶的醇香去了。 安泉见那挡路的石栏宽厚结实,可能重逾千斤,他自然不想憋足力气去抬移,御出镯刀切豆腐似的一阵乱剁后,然后飞起一脚踹出,石砾乱飞,道路却腾出了。 安泉往后招了招手,示意商队跟上,自己先行在前开路了。 “老板,我们走是不走?”伙计向聂霄请示问道。 “我那干孙现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聂霄干脆啥了不管了,都推安泉身上了。 伙计一愣,旋即吆喝诸人跟紧前行。 等商队随安泉扬长而去,那俩蛮人才止着晕由地上爬了起来,暗道这梁周不是人,是妖孽,一定会妖术,动也不动一下就将他二人放倒了。 当看到那石栏中间那一大段变成了碎石二人更是傻了眼,这可是讨生活的法宝。 俩人也顾不上追安泉了,把断了的石栏对一块,一看两侧腾开了,马车都能过去了。 二人不愧蛮力惊人,又抬着两半截石栏右移移,一看,左边太宽敞了,两辆马车都能并着过了。 于是又往左移,但左边堵住右边又太宽敞了,二人折腾了半天,臭汗冒一身,这石栏的长度却怎么也不够能拦住马车了。 二人最后终是蛮性大发,一人举一块石栏就扔鸿沟里去了,哇呀呀,这梁周好坏,砸了我们吃饭的饭碗,找他算帐去。 二人蛮劲又上来了,大步就追去了。 后来又有商队经过,见收买路钱的蛮人不见了,委实是开心了一番。 安泉知道对付蛮人就要用更蛮不讲理的办法,对付路清鸣这不知好歹的阴人就要用更阴的办法才好。 方才你若同蛮人讲道理,根本便讲不通,就骂他蛮不讲理,搞他们个滚地葫芦,又不打不杀他们,到时候又能把俺咋的。 这两人明摆了就是路清鸣用来挑衅自己的工具,若打杀了他们,在这大蛮荒境可就真不好混了。 安泉其实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来的,龙二以前给他说过种种刀祖的事迹,但其中有不少谜团至今未解,而路清鸣这次拿蛟龙珠来荒境亦一定是有原因的,看他们对蛟龙珠的上心样,肯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嘎嘎,可惜被俺给享用了。 愈往荒境,愈是荒芜的令人感觉窒息,不见草木不见河流,入目皆是土山沙岭,听聂老爷子说,若春夏来了说不定还能见点绿草,但秋冬之季来了绝对是荒凉的让你绝望,真是果不其然。 而在这沙土之下却孕育着一种叫土精的药材,土精是治疗脾胃的上好药材,服之有立竿见影之效。 而在土山之中亦能采挖出一种明黄玉,这玉晶莹剔透,做成首饰之类佩戴,温润养人,在十国极受贵族追捧。 大蛮荒境中的蛮人正是靠挖掘这一精一玉而生存了下来。 “梁哥哥,你看,那是挖土精的蛮人。”聂千寻指着远处一群蛮人道。 安泉只见十余蛮人俱背着一只木筐,手中拿着一三角形的铁铲在一块沙土上掘着,一时着尘土飞场,聂千寻格格笑道:“这土精极是难挖,为什么叫土精呢,因为它们都快成精了,在你快要挖到它时,它还会逃遁,也只有蛮人的蛮劲上来了,不止不休地追踪挖掘,才能将它累地跑不动而挖出来。” 安泉闻言,亦觉好笑,看来这蛮人并不一无是处,这蛮劲上来也有好处。 “如此说,除蛮人外,别人根本就挖不到土精?”安泉问道。 聂千寻无比肯定地点点头,因为确实有许多十国的人来挖过土精,蛮人也不阻拦,但无一不是累地快成狗了,也没挖到一个。 安泉突地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螃蟹似地横行了三丈,猛地蹲下,右手突地插入土中,直深及肩胛处,然后抽出,手中顿多了一物。 第107章 土精克星 五行土克水,但当水强势,土积弱时,就若洪流摧垮堤岸,土崩瓦解! 安泉的水灵之体明显地排斥着他胳膊伸入的土地之下,因为那里土的气息尤其浓郁。 安泉的气脉过宽,刀气稀薄,但破土而入还是丝毫没有问题,当手臂抽出时,手中已多了一个人形的二尺余长明黄色的萝卜状的东西,它竟然活物似地在空气中扭曲着,片刻后离开了土气,终是寂静不动。 而聂氏商队中人已全部石化。 如此之大且生成人形的土精,可是土精中的极品,一般一只拳头大小的土精,拿回内陆都能卖百两银子,而大多土精都是如核桃大小,如此大的土精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其之价值真是无法估算。 安泉走到目瞪口呆的聂霄面前笑道:“干爷爷,这就是土精吧,这玩意好抓的很,这只孝敬给您了。”说着就塞到了被惊傻的老头子的手中。 聂千寻终于回过了神,不是人,梁哥哥不是人,简直就是土精克星,有他在根本就无需与蛮人交易,胡乱抓上几个这样的土精回去,就发大财了。 为了印证安泉确实是土精克星,聂千寻就抱着安泉的胳膊摇着娇声道:“哥哥偏心,只给爷爷土精不给寻儿。” 安泉被这丫头摇得胳膊都快断了,笑道:“哥给你抓一只,你可别再摇了,摇断了胳膊用什么抓。” 聂千寻闻言喜滋滋地松了手,安泉顿以水灵之体感应,气机一直放到了二十丈之外,当浓烈的排斥感觉反射而回,安泉“饿狼”似地就扑了过去。 商队中人跟着一溜烟就追了过去,只见安泉霍然止步而蹲,依然右臂闪电般伸入了土中,须臾就怒拔而出…… 大梁青杭城青莲桥畔,俞清婉与那黑衣少年正并肩而伫。 “俞姐姐,这里就是我记事起生活的地方,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黑衣少年指着桥上乞讨的乞丐们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丝许缅怀之色,当然他不是缅怀当乞丐,而是在想着一个懦弱但善良的乞儿,他的好伙伴小兔子。 俞清婉在听过少年的悲惨经历后,心下大是触动,求死的心亦已淡去,病也在少年的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虽愈显消瘦,但眸光中多了一份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强。 二人也渐渐熟惯了起来,便以姐弟相称了起来,结伴到了黑衣少年的第一个目的地大梁的青杭城中。 走到了青莲桥上,当乞丐们伸手乞讨,俞清婉和少年就将手中买下的食物分给他们,而一些熟知的乞丐都没认出黑衣少年竟是以前的二狗子,他正是安泉的好伙伴乞儿二狗子! 二狗子觉得也没必要再与乞丐们相认了,不是他看不起那些乞丐,而是他这次来是要杀人的,杀那伙子丧尽天良的人贩子的,他不想暴露身份,不想让可怜的乞丐们受到无辜牵连。 过了青莲桥,二狗子决定先将俞清婉安顿下来,然后,再独自去查询那伙人贩的下落,一来是为报仇,二来要从他们口中撬出小兔子的下落。 过了桥,二狗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路目光扫过,却不见旺福酒楼而是见到了一个安福酒楼,这酒楼似乎把旁边的酒楼收购了,二楼合并为一楼,这规模顿就显的很大了,偏生食客络绎不绝,很显热闹。 二狗子伫在酒楼,想着那施舍馒头的美丽少女,心下幽幽而叹,好人不长命,他和小兔子被掳走时,就听说她已病入膏肓,可能现在已经病故了吧,而酒楼看似也被卖了,都改了名字了。 俞清婉好奇地看着二狗子,道:“骆弟弟,你在想什么?” 二狗子已被师傅赐随其姓,姓骆名丰,自然告诉俞清婉的是这个名字。 二狗子道:“没什么,俞姐姐,我们进去吃点饭再找客栈投宿吧。” 俞清婉点点头,二人走入酒楼,二狗子低头想着心事,冷不丁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客官,请进,楼上有空座。” 二狗子顿若被雷击一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清秀无双的瓜子脸,依然美丽如昔…… 安泉的手臂拔出,一时黄土飞散,一个黄影在飞尘中剧烈扭曲了片刻,终于不动了,安泉手中竟抓了一只三尺长的硕大土精! 这简直就是要成了精的土精,竟已形成了如同人般的口鼻眉眼! 众人快惊绝死了,聂千寻看着安泉帅气的捏着土精,真是觉得他“闷”到了极致。 “妹妹,这是给你的,比给干爷爷的还大。”安泉笑嘻嘻地把土精之精塞给了聂千寻。 聂千寻熊抱着,小脸兴奋地通红,聂霄看着这俩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土精,真是如在梦里,自己这干孙子到底是什么人,善挖土精的蛮人真是给他提鞋也不配,这样挖下去,一会就发老财了。 安泉再次放出水灵气机,探出十余里却再未发现有浓郁的排斥感反射回来,微微的排斥到是不少,但委实不值得出手。 看来今天还是运气的成份居多,安泉见干爷爷妹妹乐傻的样子,心里亦是极开心。 “周啊,你抓的这两个土精价值无法估量,爷爷可不敢厚颜据为已有,现在先替你存着,回去后再给你。”聂霄道。 安泉笑道:“这就是给你们的呀,这土精好抓,不是要在荒境待十来天嘛,再抓它十几二十只估计没什么问题。” 众人闻言皆被雷倒! 为了堵住伙计们的嘴,聂霄下了封口令,另外将这次商队拉的货物全分给众伙计与蛮人交易,回去卖得的银子全归个人所有,也算是收卖人心了。 这对于商队的伙计们来说亦是发了一笔大财,无不欢呼雀跃,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拜梁周所赐,真是无一不将他崇拜到了极致。 梁周给的“定情物”越来越贵重了,聂千寻越来越欢喜,她要替梁哥哥保存好这些东西,万一以后他没银子了,拿出来卖了,省吃节用也够花了。 女孩儿的心思总就是这样的单纯。 这时远处低头苦挖的蛮人们发出一阵欢呼,显然是挖到了土精了,此时聂霄已将那两个土精以帛布包好锁入了铁箱之中,而有俩伙计已跑了过去与那伙蛮人交易。 不一会,俩伙计将分得的布匹干肉等与蛮人们一番讨价还价后,换得了两个土精回来,每个都如鸡蛋大小,拿回去卖上几十两银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据说蛮人们方才挖到了一只尺余的土精,却不做交易,是要献给蛮王的。 尺余的土精在他们蛮人眼中已然是极品了,索性是没见到安泉抓出的那对土精,若是见到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周啊,你是怎么发现并抓到这土精的,就连蛮人挖它都是相当费神费力。”聂霄好奇的问道。 安泉想了想道:“就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聂霄到是很相信安泉的话,安泉是第一次来到大蛮荒境,能手到擒来这么大的土精,聂霄很是相信这小子就是凭感觉抓土精的土精克星。 聂霄真是感觉活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好事让他一个个开始碰上了。 再往前行十余里,已到达蛮人的一个村落,在村落中有专门的交易场所,商队里的伙计们都在找蛮人易货,货物成了自己的了,干劲自然是大涨,现在反而是聂霄和梁周最清闲了,聂千寻则依然拿着父母的画像在四处打听,看能否探知到关于父母的线索。 安泉看着聂千寻的样子很是感叹,他自记事就知道自己是个乞丐,父母的概念根本没在脑海中存在。 懂事后,每当看到人家父母携了孩子游玩,他是发自心底的艳羡。 “干爷爷,呃,我那干爹干妈是怎样失踪的?”安泉见聂千寻如此盲目的问下去,怕是再问十年也不会有个结果,就想了解了解情况,看是否能帮助到聂千寻。 聂霄一叹道:“也没什么诡异事情发生,他们二人出去与蛮人易货,我在商队照顾尚年幼的寻儿,结果当天他们就未归来,第二天我们四处打听,却根本打听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仿佛他们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安泉闻言眉头一皱,这事可不好办,一晃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当初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也早被风沙吹没了。 安泉想了想又问道:“他们在哪里易货失踪的呢?” “再往前行二十里,有个蛮人的镇子,就是在那里失踪的。”聂霄道。 “哦,今天已晚了,明日我们到那镇子中去转转,镇子上蛮人想来更多,易货也能易些好东西。”安泉提议道。 “好吧,反正到哪易货都是易。”其实聂霄对寻回聂寒夫妇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他觉得他们可能在十年前惨遭不测了,否则十年了,他们怎么也该回来了。 这时那俩以收买路钱营生的蛮人终是寻至了,本来想找梁周的麻烦,但一想到梁周会妖法,就踌躇上了,二蛮合计了半天,决定晚上再偷偷的来,准备用迷香将安泉迷晕了,然后弄死。 第108章 财神消息 在蛮人村落的交易处确实是交易不到什么好东西,伙计们也知道聂师傅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来荒境了,一听说他明天要到前面的蛮人镇子中去,俱是纷纷赞同,谁都想趁这次机会看能否在蛮人手中淘到宝贝,回去后卖个好价钱。 镇上蛮人诸多,交易处更是明黄玉和土精大小皆有,若能碰到个“傻”点的蛮人或急需生活物资的蛮人,可就发财了。 荒境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暮色方垂,不久便若墨染,无边无垠的黑暗很快就浓地无法化开。 聂氏商队租用了一个蛮人的院落,伙计们陆续都休息了,安泉与聂霄却坐于火盆之旁闲唠嗑着。 火盆之中木炭火红,腾出暖暖的气息,房子中一点寒意也无,火红的木炭映着不远处已在土坑上熟睡的少女,只见那精致美丽的面庞上浅布着一层愁意,聂千寻来了之后便拿了父母画像,到处打听,可惜根本一丝线索,傍晚回来时亦是闷闷不乐。 聂霄这十年来已经看惯了,聂千寻每每来到荒境,总要不开心一段日子,安泉看着,心中甚是疼惜,他已把聂千寻当做亲妹妹那般看待。 明日到了荒境,一定要想办法帮寻儿查找她父母的下落,但已经过了十年,能找到的机会安泉都感觉很是渺茫。 “周啊,到了镇子中蛮人诸多,有些蛮人更是蛮横,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咱们能忍就忍着些,尽量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好汉难敌四手,猛虎难架群狼。”聂霄又破烦开了。 安泉目前是洗耳恭听,应的比唱的还好听,却不知道到时候能管住他那张嘴不。 老人家奔波数日终于也撑不住了,哈欠连连,安泉安排他去觉觉了,而自己却盘膝坐于火盆畔,想着一些事情。 这一路而来,被神刀刀意劈的快死的身体也尽皆复原了,安泉切身感受到了神刀刀意确实是将他给劈了,但他硬是没死。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但神刀为什么放那么多坏人不劈却专门劈他?令安泉极感沮丧和郁闷。 而更郁闷的是气脉中的蛇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上长角面目狰狞的怪物虚影,安泉真是怕哪天它突然暴起了,自己可就要落个气脉碎裂,一命呜呼的悲惨下场。 自己被神刀劈了的消息若传出,师父和妹妹一定会伤心死的,当时安安可是亲眼目睹他被神刀刀意劈了的,以安安大小姐的实在个性和与师娘的关系,她是不可能不给师父龙二说的。 安泉当时虚弱的要死,没想到这些,当时真该派人回去给报个平安。 但现在已到荒境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用不了几日就要赶回去的,干爷爷把货物都给伙计们分了,也无需深入到荒境腹地为争取更多利益而交易了。 与蛮人交易,越是到蛮人聚居的地方,越能淘到宝贝,但自己挖的那俩土精可能真是大宝贝,让老爷子易货的兴致都没了。 安泉这时又内视到气脉之中,只见自己气脉宽的感觉都能把他自己整个人都装进去,令安泉郁闷的要死,难道以后自己要成为“气脉超人”? 只见那长角的怪兽虚影在气脉中悬浮着,似乎感觉到了安泉在偷窥它,霍然睁开无辜的大眼就与安泉对视上了,说实在话,这怪兽虚影乍一看挺凶恶,但仔细一看还蛮可爱的。 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没瞪出个火花,安泉悻悻然地退出了内视,这时,一缕甜腻香气悄悄逸入,安泉鼻翼微动,眉头便皱上了。 离魂草五钱,醉梦草一钱,闭气草八钱,烘焙至干,切成碎末,搓入线香中,点燃可成迷香,人嗅即倒,神志不清。 蛮人中还有如此之宵小之辈? 安泉水灵气机将毒烟裹挟,按原路飞快地就送了回去。 然后土墙外就传来两个人跌倒的声音。 这离魂香的中者据灭绝毒经上记载,要在冷水中泡两个时辰才能解开香毒,荒境中的水源稀缺如金,据说蛮人挖井要挖百余丈深才有水,且水量极少,普通蛮人们的供水量是按“口”计算的,每人每天喝六口,便再没了。 偶有下雨简直若天降甘霖,方是大喝特喝,方是更衣沐浴时。 这俩冒坏水的肯定不会有人用水去救他们,估计也就这样一睡再不醒了。 安泉也懒地出去看,用迷香的无外乎是贼盗宵小,亦或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俱乃可恶至极之辈,荒境冬夜至寒,冻死他们也是活该。 安泉也曾问过聂霄为什么蛮人不迁到内陆去生活,聂霄笑道,蛮人俱蛮横不化,虽气力大,但不能修行刀气,他们胜于常人,但在修行者手中绝无活路,内陆中人极是忌讳他们的存在,这等大头蛮人一旦出现,即遭诛杀。 安泉也叹这些蛮人真挺倒灶的,只能生存在这恶劣之地,索幸有土精和明黄玉的存在,否则早灭种了。 看来刀祖当年所率的千余大蛮高手并非蛮人,而极可能是忠于其父燕天知将军的旧部。 这刀祖委实不简单,在这等恶劣条件下能修炼成神刀境,那要付出怎么的代价才能成功? 难道真是凭着滔天的刻骨仇恨才有如此坚忍卓绝的毅力吗? 安泉想着,盘膝而坐,竟自睡着了,一夜再无事,直到黎明时,方听到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不但把安泉惊起,聂霄和聂千寻亦惊醒了。 安泉一想,可能是那俩用迷香的一早被蛮人发现了吧。 果然他们走出院落,只见七八位蛮人正在围着地下冻地僵直的蛮人指指点点,安泉眼尖,一看之下,眉头一挑,这不是在石梁桥头拦着不让他进入荒境的那两个蛮人吗? 真是阴魂不散地追到这里,还想用迷香害人,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 安泉查探了下,这二蛮还未被冻死,体质是相当好啊,但一时昏迷不醒,若非胸口微微起伏,真与死了一般无异。 不一会有蛮人来将这二蛮抬走了,在荒境蛮人饿晕是常有的事,到是没人怀疑到别的事情上。 聂千寻也看清楚了是那拦路二蛮,又见安泉模样,似乎感觉与梁哥哥有关,但当然不能说起了。 路清鸣一直隐于暗处,再没出来,也不知道这厮又在想冒什么坏水,安泉心下一直在暗暗提防着。 安泉知道自己已几乎坐实了大财神的身份,若大财神方现世,却宰了二财神的儿子,也确实太不尽人情了,毕竟乃是同宗之人嘛,况且一怒之下吞了人家的蛟龙珠,也委实蛮不好意思的…… 大越仰岳城路府,当二财神路朝天摊开手中的秘信,一看之下,顿若雷击,霍然站起,眉头几乎扭成一团,他呼呼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大财神现世,与大梁虎威刀营总统领吴宇同秘见! 路朝天丝毫不怀疑这条秘信的内容,因为发信者他绝对信任,不经过完全核实,绝对不会发出这样能惊死他的消息。 大财神沉寂了十余年终于出世了,但他为什么不回财神宗?见那吴宇同又是因为什么? 路朝天一时间焦躁万分,在堂中来回踱着步,他即现世,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面前,大财神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怎么办,怎么办,十年多了,原本以为他已经意外横死了,他一旦出现,以他超绝的精明睿智,未卜先知似的大智慧…… 路朝天真是不敢想了,再想下去怕是会崩溃! 这时,手下又有一道密信送至,路朝天打开一看,几乎要气炸了,这点小事手到拿来,都能横生枝节地给办砸了。 怎么又是这灵宗的梁周?路朝天阴沉着脸想了想,轻咳了声道:“梅老!” 虚空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什么事?” “麻烦梅老去大蛮荒境一趟,清鸣遇到了麻烦,可能有御刀境巅峰高手存在。”路朝天道。 路朝天说完,却再不闻动静,看来梅老已经去了。 他微吁了口气,但再想到大财神出世,如山的压力顿又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啪的一声,珍贵无比的白玉蟠龙杯就由贾无瑕的手中滑落,碎成数块,但他一点也不心疼,脸上反而现出异常兴奋之色,他在锦绣堂中兴奋的踱来踱去,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 这几天他安排好手中的事情,正准备全力在梁周身上挖掘大财神的下落,没想到听到了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梁周被神刀刀意给劈了! 正无比郁闷时,今天突然收到了来自大梁暗探传来的这个绝密消息,大财神在大梁出现了,并与吴宇同见了一面。 贾无瑕兴奋地快要死去了,同样的消息,路朝天和贾无瑕的感觉却是冰火两重天。 看来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贾无瑕开始着手做着准备,等着迎接大财神的盛大回归! 而这总是“折磨”人的大财神,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马车上,哼着小桃花的花间曲儿,自娱自乐着。 “咦咦咦,啊啊啊,咳,桃花裳上绣春风,春风不解桃花情,花开花谢逐梦去,它的心儿谁能懂,唉……”安泉捏着兰花指学着小桃花的扭捏样子,还真有几份神似。 但公鸭嗓子却大煞人家小桃花极品名旦的风景,聂千寻在一侧听着,笑地前俯后仰,笑着突然冷不丁地道:“梁哥哥,以后若你不解女儿家的柔情,我就一把捏死你!” “啊!”安泉被聂千寻的彪悍吓坏了,差点一头从马车上倒栽了下来…… 第109章 路家玉矿 这座蛮人的镇子确实很大,荒境地广人稀,难得见这许多蛮人聚居一处。 据说在大蛮荒境,像这样大的镇子只有五个,而最大的镇子处于荒境腹地,是蛮王居住之地。 进入镇中,伙计们自然兴致勃勃地推着货物去交易,聂霄则对安泉聂千寻道:“你们兄妹去逛逛吧,我在客栈看着这两只土精,这可是无价之宝。” 这一路走来,安泉竟再没有感应到如此之大的土精的存在,看来那天真是运气好的惊人。 安泉点点头,聂千寻又拿出父母的画像随身带着,看来又准备四处寻问。 安泉倒是被这丫头的执着感动,默默地随在她的身后,只见她是逢蛮人便展开画像问,多数时候是被蛮人蛮横无理地推开,但她仍是锲而不舍地问着。 终于,在聂千寻再一次被蛮人蛮横推开,踉跄欲倒时,安泉一下子扶住了她,而聂千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伏在安泉的肩头失声痛哭。 “梁哥哥,找不到了,寻儿再也找不到爹娘了。” 安泉疼惜道:“寻儿莫哭,哥哥帮你找,千万莫再哭了。” 聂千寻抽噎了半晌,哀声道:“寻儿找了十年了,一点消息也无,他们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他们怎么能忍心不来找爷爷和寻儿。” 安泉帮她拭去泪水,嘻嘻笑道:“哥哥给你问问,说不定一下就问出来了。” 聂千寻闻言一怔,旋即娇嗔道:“人家都伤心成这样子了,梁哥哥还说风凉话。” 安泉呵呵一笑,拿过聂千寻手中的画像,悠悠晃晃地走在前头,聂千寻反随于他的身后了。 安泉展开画像啧啧道:“干爹帅气干娘漂亮,难怪寻儿是个小美女呢。” 聂千寻闻言轻哼了一声,心下却是喜滋滋的,很是受用。 此刻巳时渐过,太阳有气无力地悬于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但却是一天最温暖的时候。 安泉一边走一边张望,终于看见了三位正坐在街畔土墩之上晒太阳的老蛮人。 安泉唇角漾起一丝笑意,信步便走了过去。 边走着边由怀中摸出一包牛肉干,及近了,嘻嘻笑道:“三位蛮爷,晒太阳呀,来来,小子初来乍到,请你们几位尝尝俺家乡的特产。”说着将牛肉干奉上。 蛮人再蛮不讲理,也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况且牛肉干的吸引力本就是相当大的。 然后,吃了人家的嘴自然就短了,当然嘴短还不行,安泉把沿路顺手挖的鸡蛋大小的土精一人给送了个当见面礼,这个礼物不轻不重,但这三位老蛮很受用。 内陆来的商队虽然与蛮人交易,但内心里是根本看不起这些蛮人的人,蛮人们当然也知道,但为了生存也不在乎这些了,今天来了这个如此“尊重”蛮人的“小朋友”,真是令他们有蛮劲也发不出来。 “蛮爷,小子的亲人十年前在这个镇子中失踪了,真是日日思念,肝肠寸断,瞧小子瘦的这样,都思念成疾了,小子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镇中元老,见多识广,劳烦你们帮忙打听打听,若有消息,小子必将给知道消的人予以厚报,然后再一人赠你们十只这样的土精。”安泉说着,将手中的画像递了上去。 即便是蛮人,挖土精也是很费劲的事情,一月能挖两三个这样大的都算大有收获,而若能探得画上人的消息,他们一人就能得到十只土精,很是划算啊。 靠近的老蛮人急忙接过画像,拍着胸脯说保证没问题,问了安泉他们的住处后,就和他的老伙伴们匆匆去了。 聂千寻在一旁看地是目瞪口呆,暗叹梁哥哥真鬼点子多,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蛮”。 安泉拍了拍手,道:“寻儿,这可是终极办法了,但愿能得到干爹干娘的消息。” 聂千寻本来无望的心里突就又窜出了希望的火苗,“梁哥哥,那我们现在干嘛?” “当然是挖土精去,报酬要给人家准备好嘛。”说着把老蛮人们垫坐的烂布片子拿了,与聂千寻到镇外挖土精去了。 有这样一位土精克星在,挖土精简直就是玩,安泉放出水灵气机,哪里有排斥感反射回,哪里绝对有土精,五行土克水,但安泉之个“人精”水势太强,土精根本就逃不出他的“魔爪”,一会儿的工夫,烂布片子里已包满了土精,意外之喜是挖出一只近尺的土精,这土精在蛮人眼中已是极品,当做报酬是绰绰有余。 聂千寻看着那么多土精,若拿回去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但安泉为了帮她寻找爹娘下落,全都拿出来当报酬了,一时心间感动的无以复加,眼眶泛红,几乎又有珠泪要盈睫而出。 二人返回镇中客栈,聂霄见安泉聂千寻提了个包地严实的大破布袋子回来,正要问是什么,蛮人伙计却在外边喊道:“客官梁周,有人找。” 安泉一愣,走出来一看就乐了,那三位老蛮人竟来了。 有门有门,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快就打探出消息了。 见安泉出来,一位老蛮人将他拉到僻静处道:“你要找的人我们真探问出了消息了,但那人要一百斤干肉或三十只土精才肯说。” 安泉哦了一声,笑道:“他不会在骗人吧?” “不会,我们蛮人虽然蛮横,但信用还是有的。”老蛮人开始有些生气了。 安泉笑道:“好,我相信,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安泉回客栈中取了破布包,将那近尺的土精取出揣在怀里,让聂霄和聂千寻耐心等消息,然后便随那三位老蛮人去了。 三位老蛮人见这不是他们的坐垫吗,也不知道里面鼓鼓地包着什么,难道是土精? 安泉边走边将那破布包递给了一位老蛮人,笑道:“这三十只土精是给你们的报酬,到时见了那人千万要替小子美言几句。” 一位老蛮人惊喜地接过,三人打开一看俱一声欢呼,立刻就分了,纷纷表示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蛮人虽生性蛮横,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还是很“温柔”嘛。安泉想着,内心嘎嘎一笑,只愿此行真能得到关于寻儿爹娘的消息。 几乎都要走到镇子外了,在一座破败不堪的土屋之内,安泉终于见到了这知道内情者。 眼前这蛮人头大如斗,但身形削瘦如柴,且还瞎了一眼,愈显丑陋。 当他走动时一瘸一拐,安泉才发现他竟跛了一足,对于靠挖掘土精和明黄玉的蛮人来讲,他这种情况在荒境中可谓是极难生存。 挖土精要的就是一股子非挖出它不可的蛮劲,拼命的追赶挖掘才会有收获,像他这走路都不方便,根本就挖不到土精。 而挖明黄玉据说则更加不易,这明黄玉生在土山之中,只能靠运气挖,若能找到玉矿可就发财了,但许多蛮人终其一生,挖了不知多少个洞,连个玉的影子也见不到。 安泉看着他,问道:“你真知道画中人的下落?” 那蛮人哼了声,道:“不相信,请自便!” 安泉呵呵笑道:“你说。” “先给报酬。” “行。”安泉说着,由怀中摸出那近尺的土精递了过去。 那瞎一眼的落魄蛮人顿一声惊呼,这么大的土精远比三十颗鸡蛋大的土精价值高很多,若献于蛮王,好处可是极大。 三位老蛮人更是瞪大了眼珠,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土精,但活了七八十岁了也仅是见过一两次,还是远观,这土精已经隐现人形了,可是极品。 蛮人虽蛮横无理,但蛮人之间却无巧取豪夺的心,只是艳羡,却无夺取之意。 那蛮人颤抖着接过,宝贝似地抱在怀中,看着安泉道:“既然你如此大方,本蛮就不藏私了,全部奉告。” 旋即他要求那三位老蛮人回避,老蛮人们得了安泉的好处,也知道这事情可能有隐私在内,也不想知道,干脆就告辞离开了。 两盏茶工夫后,安泉面色微沉地由破土屋中走出,手中抓了画像缓缓而行。 原来这瞎一眼的蛮人是土龙山中路家玉矿的挖玉蛮奴,五年前,因为偷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玉竟被挖一眼,打断一足驱逐而出。 路家玉矿正是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与蛮王联合开采的玉矿,每年挖出的明黄玉,由两家平分,路家提供探测及挖玉矿的工具,而蛮王提供蛮奴挖矿。 十年前由于蛮奴中流行疾病死了许多人,蛮奴不够影响了挖矿进度,路家高手就掳了一批人回来当苦工,这蛮奴恰见到过其中的聂寒夫妇,因为这两个气质不凡,尤其是那聂寒虽然身单力薄,又非是修行者,但总敢挺身与监工斗争,让这蛮奴印象深刻。 路家玉矿,很好,很好!安泉边走边想,眸光闪动,看来这路朝天野心很大,动用财神宗的资源开他路家的玉矿,每年得到的收成上缴吗? 还掳无辜的人为奴挖矿,这种行为更是恶劣到了丧心病狂。 第110章 土龙山上 骆丰,也就是二狗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姚觅儿,这不就是那心善如水的少女吗,她不是已病入膏肓了吗,但看这气色,生气充盈,比平常人不知康健了多少倍。 骆丰一时间就有些恍惚,而姚觅儿见这少年痴怔地直勾勾看着自己,心下不禁就有些羞恼。 她可以一眼认出安泉就是小兔子,但却没有认出曾经一头癞子的二狗子。 “客官,如果不用饭,就请离开,不要影响别的客人。”姚觅儿冷冷道。 俞清婉见骆丰如此失态,掩口一笑,只道是年少慕艾,轻扯了骆丰的袖口,骆丰刹那回过神来,而俞清婉已对着姚觅儿歉然道:“真是抱歉,我弟弟可能认错人了,姑娘别见怪。” 姚觅儿神色微缓,道:“那你们还用饭否?” “用,用,肚子早饿了呢。”俞清婉说着扯了骆丰的袖子直往酒楼内走去, 俞清婉边走边呵呵笑道:“弟弟再喜欢人家,也不能这么直盯着人家看。” 骆丰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臊地脸庞通红,结巴道:“没,哪,哪有呢,我认识她的。” 俞清婉掩口一笑道:“可惜人家不认识你。” 骆丰一听,更是尴尬,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俞清婉知道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语,也就点到为止了。 点了饭菜后,骆丰还是边吃边将姚觅儿当时如何心善,每日施舍他们这些小乞丐馒头,后来沉疴难起的事情说了出来。 俞清婉一听方明白了骆丰一时痴怔住的原因,说道:“看来真是苍天有眼,好人自有好报。” 骆丰亦是大觉有理,连连点头。 这时,楼下突地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隐隐有姚觅儿的声音传来,大含怒意。 骆丰顿然立起,向楼下走去。 “姚觅儿,我家公子看上你,可是你天大的福气,嫁入康府,你将有荣华富贵可享,还需要开这酒楼劳神费力?”一个尖利如宫人的声音刺耳地道。 姚觅儿冷冷道:“我姚觅儿自知无福消受,请康公子死了这条心。” 在门口一脸疙瘩的康公子顿然脸色就阴沉地要下雨了。 那身材佝偻的康府走狗尖声道:“姚觅儿,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你这安福酒楼说让倒灶,我康府立马就让倒灶?” 姚觅儿脸色一时顿然变地有些苍白,康府正是大梁刑部尚书康良的府第,而这康公子正是康良的小儿子康泰,这康泰生得丑陋却自栩风流,大恶没有,小恶不断,在大梁城中实是惹人讨厌。 那天来安福酒楼见到姚觅儿,惊为天人,就开始纠缠不休。 这时骆丰已大步流星而至,手已握紧了刀,冷冰冰看着正在威胁姚觅儿的那康府走狗。 那康府走狗直感觉一种寒意直砭入肌骨,冷不丁转头一看,乍见到骆丰冰冷如刀的眼神,那眼神好生怕人,似乎一记眼刀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一时间吓地连退数步。 姚觅见刚才那“无礼”少年正握刀,杀气隐露,不禁秀眉一蹙。 这时,楼门口传来一个笑声:“弟妹,哥哥今天可是给你带来大生意了,咦,小康,你杵在门口干嘛?” 姚老板夫妇闻动静不对恰也出来了,一见那康泰顿然头疼,但一听到那声音,立马紧张的心就安稳了,姚觅儿顿然破冰似地一笑,一切的烦恼刹那尽去。 吴宇文正带着二十余人站在安福酒楼门前,俱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大小姐。 康泰一见吴宇文,高姿态顿就放低了,客气地道:“吴公子,你这是,来吃饭?” 吴宇文笑道:“小康你这不是废话吗,到我弟妹这里当然是要吃饭了。” “弟妹?”康泰再次听到这个词,心下顿一紧。 “是啊,觅儿是我弟妹,以后,若有人来找麻烦,小康你要帮我盯着点,狠揍一顿可以,打死就不要了。”吴宇文道。 这时姚觅儿已走了出来,笑盈盈道:“兄长来了,快请进,今天小妹做东,不让兄长破费。” 吴宇文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行,今天有人请客,弟妹就拣好的贵的上,不差银子,一点也不差。” 康泰一看那些人连忙打了一顿招呼,全是皇亲贵戚家的子弟,哪个站出来都能将他踩死。 这些人一天锦衣玉食,怎么就能来这区区安福酒楼中用膳呢?正疑惑间,吴宇文已解了惑:“今天出城打猎,谁没打到猎物谁请客,哥哥指定的安福酒楼,咱晁大将军的公子晁勇不幸连片鸟毛都没打到。”说着,真是乐不可支。 这时一黑脸的玄衫公子上前笑道:“今天运气太差,姚老板一会好酒好菜直管上,替俺冲冲晦气。”他正是凌云大将军晁羽的独子晁勇。 这时晁勇霍然扬起头,目光直射入楼中,恰与骆丰如刀的目光相遇。 安泉一路上早已想好了怎么和聂氏爷孙怎么说,当然就是善意的谎言了,如若说出真相,这二人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去路家玉矿找人,自己肯定阻挡不住,他们都是平常人,找上门去与寻死无异。 回到客栈,聂霄和聂千寻果然已急不可耐了。 安泉只道,说那蛮人在土龙山下见过聂寒夫妇一面,不过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爷孙俩一听,未免有些失落,但心中亦生出希望。 安泉向聂霄打听土龙山在哪里,聂霄可谓是对荒境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这盛产明黄玉的土龙山了,原来就在此镇东北百里之外。 土龙山连绵数千里,直若一神龙睡卧于地,横贯荒境,而荒境特产的明黄玉皆出自此山之中。 安泉道他决定明天骑马去土龙山探问一下,聂千寻自是要去,好说歹说被安泉拦了下来,他要去土龙山中的路家玉矿中救人,带着聂千寻实属拖累。 第二日,安泉跨马扬鞭来到土龙山的时候,委实被狠狠震撼了一下。 只见一座土山逶迤不绝,连绵不知多少里,反正是这边不见头,那面不见尾,说是土龙山,实则如延绵群岭般,安泉心下一声呻吟,如此之山见所未见,我却是到哪里找那路家玉矿。 安泉曾问过聂霄,聂霄只是听说过路家似乎与蛮王合作开了家玉矿,但玉矿在土龙山哪里他亦不知道。 安泉临行前又问了那瞎了一眼的蛮人,他亦是不知道,当初他是蒙了眼进入,被打残打昏了扔了出来,若非遇到几位寻玉的蛮人,他早殒命土山之下了。 安泉一时就有些傻眼了。 他跃下了马,决定就近爬上土山看看,安泉虽然刀气薄的几近于无,但足下远比凡人要强健许多。 沿着寻玉蛮人在土山上踩下的道路,安泉不到半个时辰就爬上了土山。 土曰“稼穑”,具有载物,生化藏纳之能,故土载四方,但这里的土除了孕育了明黄玉,竟然是寸草不生,实在是诡异。 安泉站在土龙山上,入目除了土黄还是土黄,真是荒芜地令人几欲疯狂。 安泉左顾右盼,极目四眺,然后,差点就跳脚骂人了,什么鬼地方,人烟都不见。 这时,他却突地感应到了似有御刀境巅峰高手的气息由远方而至。 安泉一愣,迅速趴于地上,果然,片刻后,只见天上一道刀影经天而过,似是一白发老者,安泉眼力惊人,竟看到了他那灰衣袖口上竟然绣了一朵梅花。 安泉忍禁不住将那高来高去的高手给腹诽了顿,老头儿了还绣花玩,真是为老不修。 但转瞬之间,他脑际闪过一道灵光,这人干嘛来土龙山,总不可能是闲至无聊到此旅游,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找路家玉矿吧。 安泉想着,足下生风,就追了过去,但御刀破空何等快速,安泉一路向西狂奔追踪,半个时辰后,终于累成狗了,那御刀境高手在空中就剩下个黑点了。 安泉一时真是丧气,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御刀的哪一境,但不能御出刀气真是憋屈。 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刀境修行,境界高者可以一眼看破境界低者的境界,但低境者甚至于都无法感应到高境者的存在。 像安泉如此狂追,天上的御刀巅峰强者竟没感知到他的存在,安泉还在直呼侥幸。 这时已然不见了那高手的踪影,安泉想了想,放出水灵气机,竟然捕捉到了那御刀强者留下的一丝刀气。 安泉顿然大喜,调匀气息,循着那丝刀气的裹挟的气息不紧不慢地继续追踪,直追到了日落之时,那丝刀气突地飞窜而去,而安泉刹那又感知到了那御刀境强者的浓烈气机,他在一块突兀的黄土后小心地探出了头,只见由此山坡下去,是一个山谷,而这山谷四周被高大宽厚的土墙围住,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爬入或爬出,更瘆人的是,土墙之上挂了十余具枯骨,在暮色之中,诡怖而狰狞,更是令人望而却步。 安泉眉头微皱,这里是否就是路家玉矿呢? 安泉想了想,决定在入夜后,便即潜入。 第111章 探玉之人 山中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很快地天地如若墨染,月隐星疏,暗黑浓稠地已然化不开。 安泉运转水灵气机在体内一直周流,饥渴乏力之感顿然全消,他霍然睁开微阖的双眼,一跃而起,脱掉了雪袍压于土块之下,里面是一袭紧身黑衣,顿然整个人便似与暗黑融作一体。 安泉沿着山坡无息爬下,以他之境界完全视黑夜如同白昼,根本不存在视线障碍,不一刻已靠近到了土墙之下,自然是离那些枯骨远远的,安泉到是不怕,就是感觉太过恶心。 附近根本无水源,最拿手的水遁根本无用,安泉于是准备开始爬墙,而就在这时,五丈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安泉顿然伏于地上。 只见那里土墙上有一丈见方的地方竟若一扇门般被推开了。 原来,土墙上竟有隐门,然后里面走出了五个人,有四位俱手持长刀,安泉一眼扫过,已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区区凝刀境罢了,而另一人却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安泉乍一眼看去,感觉似乎认识他,但一时却想不起这人是谁。 “探玉人,你可想好了,若执意如此,便是死路一条,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你想你可能活着离开此地吗?” “你把路长丰叫来,十年前他说的话难道如同放屁?” “路总管不会见你的,自从你进入此地起,你便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你放心,路总管说过了,你死后,他会替你好好照顾另一位探玉人,哈哈……” “卑鄙,无耻!”那人陡然怒骂一声,冷不丁一头撞在了说话的凝刀境紫衫人的鼻子上。 那人哎呦一声怪叫,顿然被撞地连退数步,鼻子也飚血了,捂着直呼痛,而那人一个箭步,向山坡飞逃而去。 那些人急忙发足狂追,若被这人逃了,他们可就要倒血霉了。 安泉听出了那几个并不想杀这个人,就是在恐吓他,看来这探玉人是个挺重要的人物,而这里的什么总管姓路,看来应就是路家玉矿无疑。 眼见那土门大开,再不遁入更待何时,安泉放出水灵气机先行开路,没有探出有任何危险,立直身体,发足疾奔,转瞬间已经逸入了土墙之内…… 故事又回放到昨日安福酒楼前。 “姚老板,是不是有人在找麻烦?”晁勇突冲着楼中努努嘴道。 姚觅儿回头望去,恰看到骆丰正在目光不善地盯视着外边的人,刚要说什么,她爹娘已匆匆走出,乍见是吴宇文来了,这下可是盼到救星了。 安泉离开前曾告诉他们若有人找麻将就去寻右相府的公子吴宇文,他一定会来帮忙,这几日康泰一直来纠缠不休,老俩口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请吴宇文来帮忙,这乍一见是相当惊喜。 “吴公子,这康少要强抢民女,你一定要给你弟妹作主!”姚老头立马就诉求上了。 康泰顿然脸色就开始发白。 自从安泉将吴宇文由“水深火热”中解救而出,吴宇文可是打心里想好好报答安泉,安泉让他扬眉吐气了,还给了他不少银子,更重要的是给他带来了好运,这段时间更是逢赌必赢,腰也粗了,连一向吊着脸的耿真水都开始对他笑靥如花了,他可是打算要好好结交这个神奇的少年的,而姚觅儿可就是个关键人物了。 安福酒楼能转眼间做大做强,明显是安泉在后的助力,守住他的产业和女人,到时候,不愁没有好处。 不得不说,吴宇文虽然纨绔,但眼神还是很“毒”的,安泉的种种表现已经让他看到了这少年的不简单 。 听到姚老头的话,吴宇文才知道原来是这康泰在作怪,别人怕康泰,他可不怕,谁叫拼起爹来他可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小康,姚老板是我弟妹,比亲弟亲妹还亲,你知道不?”吴宇文冷冷看着康泰道。 康泰一擦额上冷汗,嗫嚅道:“知道了,知道了。” “好,此事我替弟妹就此揭过了,以后你好自为之。”说着,他摆了摆手,与那一众人进入了酒楼之中,康泰则带了他的走狗灰溜溜而去了。 这时,对面巷口的阴影里,古哥正抱肩饶有兴趣地看着,目光中闪动着诡异之色,而在旁侧不远的珠玉楼的二楼上,斗狗场老板慕容正手抚着一只玉如意,眸光落处,恰在那古哥的脸上。 安泉偷偷溜入土墙之内,先藏匿于一阴暗角落里,身前是偌大的一个土堆,正适合藏身。 放眼环顾四周,只见东面依着谷壁凿出了数十间土窑,俱有灯光隐隐逸出。 安泉感应到那御刀巅峰高手还有数位御刀境以上高手正在土窑那方。 西面谷壁之下,只能看见两个黑黝黝的大洞,旁侧挂着数盏气死风灯,散发出朦胧昏黄的光线,却是不见什么人影,南北皆是高墙,将整个山谷合围起来,直若一巨大监牢也似,安泉看着反倒有些踌躇了,若然是被人发现,他不会高来高去,可就难逃了。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安泉咬了咬牙,记住了这隐形土门的位置后,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毕竟干爷爷救了他一命,他也一定要救出聂寒夫妇才觉得能回报聂霄的恩情,这也正是安泉一向做人的准则,你对我好一分,我便会回报十分以报答。 至于那御刀境巅峰高手,他到是不惧怕,安泉自觉自己似乎也在御刀巅峰了,故见到同级高手心下一点也不惧怕。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向西面谷壁摸去,因为那里该是挖明黄玉的矿洞。 安泉仍是放出水灵气机先行探路,依然是没有反射回丝毫危险的存在,而四下幽暗中并没有什么暗桩及巡逻之人,防备简直是松懈至极。 安泉正要走向洞口,零乱的脚步声突地由土门外传来,敢情是那四人将探玉人给抓回来,边走边推推搡搡打骂不已。 安泉无奈又龟缩于阴暗处一动也不动。 这时东面的土窑中传来一个声音,安泉一听,怔了下顿乐了,可不正是那路清鸣的声音。 “路方,探玉人要死要活?” 那被撞了鼻子的紫衫人瓮声道:“他不要死了,要活。” 路清鸣发出一声轻笑,道:“看来是伉俪情深,不过……”说着,声音陡然变地异常阴狠道:“探玉人,你若再敢生事,不好好探玉寻石,下次,我定会将你的妻子卖给蛮人!” “你敢,你敢!”那鼻青脸肿的中年人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路清鸣言罢,再无言语,那中年人却似被点中死穴般,颓然地径直往西面谷壁方向而去。 小路子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坏,躲于暗处的安泉腹诽着,看那四人推掩住了隐形的土墙之门,边说边骂骂咧咧的往东面的土窑而去,显然这中年人一番奔逃把他们折腾的不轻。 也许他们自恃有御刀境巅峰高手坐镇,今夜整个谷中竟不见有任何人巡逻,但安泉亦不敢大意,逸出丝丝水灵气机,边探路边小心前行。 方入夜不久,但山中夜色已然浓稠如墨,成了安泉最好的掩护。 须臾他已到了那两个洞口之前,正考虑要进入哪一个,却听到右侧洞中传来一阵啜泣之声,似是女声。 片刻后一声叹息传来:“慧儿,看来我们是要终死在这里了,这些恶人是绝容不得我们活着出去的。” 那被唤做慧儿的女子抽噎道:“寒哥,我真地好想我们的女儿。” 安泉在外面听到寒哥二字,顿然心间狂跳,寻儿的父亲正是叫做聂寒,嘎嘎,我安公子的运气不可能这样好吧,一下子就找到了干爹干娘。 于是安泉兴冲冲地就跑了进去,只见洞壁之上一灯如豆,闪动着微光,而一女人正在用一块湿布小心地为方才那精瘦的中年人擦拭着脸上的伤痕,秀眉紧蹙,颊挂珠泪,削瘦的脸上一片疼惜之色,正与聂千寻画上的娘亲是一般模样。 聂寒夫妇冷不丁乍见洞外窜入个人来,方要惊异出声,却被安泉竖起中指在唇前微嘘了一声。 “我是千寻的哥哥。”安泉小声道。 聂寒夫妇乍听千寻之名,顿浑身乱颤,旋即眼中顿射出不可置信之色。 “聂霄是我干爷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安泉又道。 聂霄向来是古道热肠,聂寒夫妇一听,心间不由已信了几分,但此事太过诡异,二人目光迷惑地看着安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泉也知道他这“横空”出现,实是令人匪夷所思,于是耐心道:“寻儿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每次来荒境她都会拿着你们的画像四处探问,她会吹笛子,她喜欢吃桃酥……” 这时聂寒夫妇已经彻底相信了安泉的话,尤其是聂寒的妻子易慧更是双手抓住安泉削瘦的肩膀,颤声道:“孩子,你快告诉我寻儿在哪里,她好吗?” 第112章 拦路顽石 安泉暗暗舒了口气,终于是取得干爹干娘的信任了,他笑着道:“寻儿和干爷爷都很好,我这次就是专门来救你们出去的,没想到刚刚潜入就见到了你们,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聂寒夫妇一听老父女儿皆好的,担心放下了一大半,又听安泉说来救他们出去,眉头却是皱起,怎么看,安泉都不过是一瘦弱少年,眉眼到是清秀灵动,但面对那些如狼若虎的路家高手,可能一巴掌就会被人家拍死。 “孩子,你救不出我们的,这里是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和蛮王联合开的玉矿,看见东面谷壁了吗,路家高手就住在那里,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定能够感知,我已逃了不知多少次了,若非能够探玉,早被他们杀了悬于土墙外示众了。”聂寒摇头道。 安泉嘿嘿笑道:“干爹干娘,我可是很厉害的,这不悄悄地溜进来,他们发现不了。” 那二人一听这称谓,愣了下,旋即便欣然认可了,他称聂霄为干爷爷,称聂千寻为妹妹,如此唤他们也是应该。 但他们还是认为安泉仅是运气好罢了,鬼使神差地不知道怎么偷溜了进来,但若想带他们二人出去,根本不可能。 “孩子,这路家玉矿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看似是在挖明黄玉,实则可能是在挖寻什么东西,你还是尽早出去吧,若想救我们得借助外力。”聂寒道。 安泉呵呵笑道:“十国之中敢与财神宗抗衡的有几家,即使有,没有绝对的利益谁会为咱们出头,正义在某些事情上可是不名一文。” 聂寒夫妇闻言一愣,是啊,路朝天现在无疑正代表着财神宗,谁会因为他夫妇二人的被掳伸出正义之手,与财神宗一斗? 一念之后,真是万念俱灰。 “所以嘛,求人不如求己,俺就不相信他路家能只手遮天。”安泉说着,眼中弥散出强烈的自信。 聂寒可谓是识人无数了,但他怎么也看不透这突然冒出的干儿子,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如此自信,而他惊异的发现,他竟开始被安泉的自信感染,相信他们或许真可一举逃出生天。 安泉又问了半天,才知道他们夫妇竟有能探知感应到明黄玉的特殊能力,故无需做苦役,在矿洞挖掘到一定程度,他们指点 方向即可。 这明黄玉与一般的矿物不同,不会成片生长,而是零星散布,由于有他夫妇二人的能力,路家玉矿挖玉可是事半功倍。 聂寒之所以知道他们挖玉另有隐情是在玉矿总管路长丰一次醉酒后无意中说出的,路长丰也因为失口,被坐镇这卧龙谷的路家高手狠狠教训了一顿,且罚十年不可出谷一步,聂寒夫妇更是出谷无望。 而他们夫妇二人享受的待遇还算“优渥”,可以二人单独居住在这个弃洞之中,而其余百余蛮奴则就在矿洞中居住。 这个弃洞并不很深,当初挖了十余丈后便罕见地遇到了一巨大顽石,凿了十日都没凿开,后来嫌其碍事,干脆就在旁边又重新挖一洞,却已然是直深入地底。 这十余年来曲曲折折挖了几百丈深,自然是挖得许多明黄玉,让路家和蛮王俱发了大财,而路家究竟想要挖寻出什么,聂寒并不知晓。 安泉此行主要是为救聂寒夫妇出去,对路家想在地底挖出什么东西并不感兴趣,而若想逃离,从那个隐门出去无疑是最佳的地方。 但据聂寒说那个隐门重逾千斤,安泉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推开。 安泉可以感知到数道御刀境强者的神念不时扫过,他一直敛着气机如若无形,根本不会被发现,而聂寒夫妇是普通人,若有异动肯定立刻就会惊动那些高手。 而那个袖子上绣了梅花的御刀巅峰还是令安泉挺忌惮,他不怕高第庞然汪遥,但面对御刀巅峰强者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因为他们已是这个世间绝顶的存在。 安泉决定到夜半以后再行动,因为即使是御刀高手放出神念,也总有神意疲惫的时候,那时候遁出去的把握应该更大些。 三人直进入到了弃洞里面,低声说着话,安泉却不时借着如豆的油灯那微弱的光,看着洞里这巨大的顽石。 顽石泛青,高约两丈,宽却逾三丈,拦路虎似的堵在洞里正中,顽石之上,斑斑驳驳尽是利器开凿后的浅浅痕迹。 “干爹,为什么他们不从顽石两侧再挖洞过去呢?”安泉奇怪地问道。 聂寒笑道:“路家人很迷信,这个顽石挡路,路不通畅他们很忌讳。” 安泉闻言不禁一笑,确实,若他姓路,挖洞挖出个拦路虎,心里肯定也不爽。 “小周你看,顽石正中这个刀痕,据说还是什么御刀高手劈出的,只比蛮奴们凿的痕迹稍深一点,这石头确实够硬。 ”聂寒指着顽石正中一道长长的刀痕道。 安泉心下一动,御刀境高手的刀气足以切金断玉,怎么竟连这石头也破不开,看来是颇有古怪。 安泉想着,单掌按于顽石之上,突地就发出一声惊咦…… 就在这天晌午,玉生烟接到父亲玉天成捎来的一个消息后,顿若霹雳惊头,一时间珠泪滚滚,泣不成声。 手中的素笺顿若千斤之重,让她颤抖的手无法掌握,飞落于地。 梁周死了!梁周死了!玉生烟紧握着手,长长的指甲已刺入肌肤之中,一线艳红刺目地顺着雪玉似的皓腕而流。 “玉儿,你怎么了?”恰林筱筱和萧弄月相携而来正准备与玉生烟商量怎样对付盛颜的事情,乍见玉生烟这般模样,顿然吓了一大跳。 萧弄月却是眼尖,见到地上掉了封信笺,拣起一看,惊地是魂飞魄散,脑海中霍然浮现出安泉嘻嘻而笑的模样,一阵锥心之痛顿袭遍全身,亦泪若决堤。 “怎么了,怎么了?”林筱筱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强烈的不祥之念顿生,梁周,一定是梁周出事了。 她一把夺过萧弄月手中的信笺,看罢,丢了魂,失了魄,心痛难忍,吐出口鲜血,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一时间竟然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筱筱,筱筱!”萧弄月顿发现不对,扶起林筱筱叫着,眼见林筱筱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一时顿失了主意,她狂奔到屋外,嘶声喊着救命,凄厉的声音刹那传遍了龙首山,数十道身影顿然御刀破空而至,不一会一个惊天噩讯传遍了整个灵宗:梁周在大越城外,被刀祖的神刀刀意斩杀了! 龙首山上,一时愁云惨淡,而偏龙二夫妇却不在山上,龙大龙五龙九霄龙雨薇等初闻尚以为是谣言,但寻龙二夫妇不得,心下亦大感不妙。 盛颜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下一阵快意,但当看到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的悲惨模样,心下一叹,终于是独自悄然离开了灵宗,梁周即死,她留在这里再没有理由和任何意义,尽管,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宁静而平和的地方。 小龙女趴在云天心的怀里已哭晕了数次,灵宗弟子无不为之哀伤,可见安泉在灵宗的人缘相当之好,而似乎被那悲哀之气影响,一直闭关清修的龙女亦出关而归,闻得消息,秀眉一蹙,连连摇头道:“我知道,他没死,他死不了。” 说着,抱过小龙女,看着她哭地红肿的眼睛,眸中闪过坚定的神采,轻声道:“小龙女,相信姐姐,哥哥会很快回来的。” 小龙女使劲地点着头,抱着龙女,似乎在拼命汲取着龙女坚守的信念。 活地龙精虎猛的安泉搞地一宗人为他悲伤,而他则正摸着一方大顽石在发呆。 一丝水灵气机竟奇异的能探入到坚逾金刚的顽石之中,由不得安泉不惊异。 聂寒夫妇看着安泉的模样,不像在故弄什么玄虚,但他夫妇二人平时无聊,亦对这顽石是又凿又敲,但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他们夫妇能感应到玉的气息,感应这顽石亦就是块无用之物罢了。 但见安泉阖目以单掌触之,不一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渐渐地,那顽石竟开始“融化”了,石粉簌簌而落,聂寒夫妇顿是目瞪口呆。 这 是什么状况,聂寒夫妇离奇的事情见过不少,但今晚的事情离奇地都令他们匪夷所思了。 不但凭空冒出一个干儿子,而这干儿子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令他们真疑是花了眼了。 梅老的到来令路清鸣很是兴奋,梅老可以说是路家供奉中顶尖的存在,他是御刀境巅峰的强者,据说已摸到了化刀之境的门槛,很有可能随时突破到化刀之境。 目前在十国中,化刀境高手代表的是绝顶的存在,宗门中若坐拥化刀境高手,地位将会无比超然。 财神宗之所以强势,有一半皆要归功于宗门中那位化刀境高手的存在。 路家一直期盼梅老能够突破,他一旦至化刀之境,路家将敢放手做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第113章 刑刀出世 “这个梁周很可恶,他竟然吞掉了蛟龙珠,坏了我们的大事。”路清鸣咬牙切齿地道。 梅老微眯着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积着沧桑,却是令人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看着伫于另一侧的汪遥高第和庞然,淡漠地道:“你们,真看不出他的虚实?” 那三人根本不敢在梅老前有任何隐瞒,齐齐点头,梅老阖上目光浑浊的双眼,半晌方道:“俱传闻神刀刀意已斩杀了他,没想到他竟出现在荒境,这事情很蹊跷,神刀刀意都杀不死的人,老夫能杀得了吗?” 路清鸣一听顿急了,道:“这事情肯定有所误传,试问天下,谁能挡住神刀一击?在荒境这小子定然是有高手在暗中保护,至于被神刀劈死的可能是另有其人。” 梅老看着灰衣袖口上那朵绣梅,舒了口气道:“明天老夫去会会他,见过后,自然有分晓。”说着又阖眼摆了摆手,路清鸣等四人微一躬身,便即离开了。 安泉的指缝之间,石粉如水,簌簌跌落,聂寒双目圆睁不眨一下地死死盯着,生怕错过什么,而易慧已惊地掩住了口,生怕发出骇呼之声。 顽石的体积在不断缩小,安泉只感觉丝丝的水灵气机竟能将其融化掉,心下亦是惊奇,但他更惊奇的是在顽石被粉化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东西…… 骆丰与俞清婉投宿到距安福酒楼不远处的一个客栈之中,那天也是姚觅儿向晁勇解释说他可能是见那康泰无礼,欲拔刀相助,并非歹人。 十国之中宗门子弟游历者诸多,这姚觅儿又生得绝美,少年刀客为美人一怒拨刀也说得过去,晁勇便再无究查,恰那时柔柔弱弱的俞清婉由楼上追了下来,又给姚觅儿解释了下,终是无事了。 看着夜幕之中的安福酒楼终于打烊,骆丰缓缓收回目光,今天在青杭城中寻找了许久,同安泉一样,根本找不到那群人贩子的下落,后来便怀疑可能是流窜于十国的惯犯。 当时在大梁与大周交界的翻沙江畔,他被残忍地扔于江中喂鱼,而小兔子极有可能应该被卖到大周境内,但若要卖个高价,无疑得去大周的大安城,所以他决定前往大安一行,看是否能找到安泉的下落。 而姚觅儿不但身体尽复康健,可能亦有一位极有本事的意中人在暗暗帮助她,那天那些来用饭的那群人无不权贵之气逼人,闹了那样一出,估计再没人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骆丰是既欣且慰,好人终有好报! 世事偏就是这般有意思,若他直言告诉姚觅儿他就是当年的乞儿二狗子,或许将少去许多的曲曲折折。 第二日,他便与俞清婉离开青杭城往大周而去,俞清婉这段时间也看开了,她不知道日后自己将何去何从,但目前且就先随着这干弟弟游荡一番,再做打算。 两个无依的人就这样机缘凑巧的走于一处,开始了他们惊心动魄的大周之行。 顽石若沙土崩塌了也似,两丈高现在已塌去了近半,而一黝黑之物却逐渐露出,散发出一种金属特有的冷冰光泽。 聂寒突地瞳孔一阵收缩,一个箭步直挡在了易慧的身前,安泉双眼倏睁,只见一把黑色巨刀霍然挣脱桎梏般,飞悬于洞顶之上。 这把刀长约一丈,宽约二尺,竟是一把罕见的巨刀。 刀浮于半空,一种肃杀凛然之气顿然逸出,似乎欲审天下之不公,判地上之不平! 安泉凝视着这把刀,感觉这把刀竟似能直窥入人的灵魂。 安泉灵魂清澈如水,干净无染,被这巨刀审视,毫无胆怯畏惧之意,反而是昂首相向,正气冲天! 而这把刀的气息刹那散逸,顿被谷中的御刀境高手感应,尤其是那梅老,鬼魅似身形一动,刹那御刀破空而至! 安泉眉头一皱,果然立刻将谷中高手招来了。 那梅老远远伫于洞口外,却是不敢擅闯,因为这股刀气实在诡谲,竟令他坚如金石的灵魂悸动不已。 聂寒早年做生意,无外乎亦做过一些坑蒙骗人的勾当,所谓无奸不商,在这把刀刀气的审视之下,他顿是汗若流浆,终于支撑不住跪倒于地,反到是易慧生性善良,从未作恶,反而无事。 也幸而聂寒只是小“奸”,罪不致死,否则早被刀气击斩了。 这时路清鸣高第等人亦至,但无不都怯于这刀气的审判之力,这些人无恶不作,愈是靠近,愈是心惊胆战! 安泉看着那巨刀,长吸了口气,今天若想从此谷走出去,看来必须倚仗这把刀,但关键是这把刀是否容他所御。 “探玉人,你们在里面吗?”路清鸣忍着被刀气威压的难受感觉喊道。 易慧刚要说话,却被安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梅老见洞中没有半点动静,而他的刀气被那洞中的刀气逼压着根本无法探入其中查探究竟。 难道,非要亲自踏入其中才能探个明白。梅老想着,缓缓向前走着,身前浮现出一道偌大刀影抵御着洞中刀气,一步一步逼向洞口,而路清鸣区区合刀巅峰,早已是忍禁不住,退后老远。 汪遥庞然高第三人亦是御出刀气,想学着梅老的样子跟随而入。 但那刀气的审判之力令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刀影遂聚即散,他们也只有乖乖后退的份,否则若被那刀气侵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安泉凝视着那把刀,直感觉那把刀似乎也在看着自己,这是一种极为玄奇的感受。 安泉可以感觉到外面那御刀巅峰强者的气息越来越靠近,而这刀似乎在因为它的威势被挑衅,隐隐竟发出轻啸之声。 安泉心神合一,灵魂刹那似乎与这巨刀契合,清喝声里,刹那御刀! 恍若一道黑色闪电,甚至都将虚空撕碎,梅老突地感觉到巨大危险,身前悬浮的偌大的刀影刹那竟有凝实之像,暴闪出金属般的光泽! 这时那黑刀已若怪蟒出洞,顿与梅老御出的刀气狠狠撞于一处。 当黑刀掠出的一瞬,梅老已然一声骇呼:“刑刀!” 而当他的刀气与刑刀相撞,那刀之审判之力顿然肆意狂涌,直指审视向梅老灵魂,梅老哪敢接受刑刀审视,足下刀影一闪,人已电般后射,护身刀气顿成碎片,一闪即湮,但刑刀岂容他轻易逃逸。 在当年的百兵之刑中,刑刀为百兵之首,怒斩奸邪恶贼无数,传说此刀通灵,可以审奸判恶,极是神异,在当时刑刀门救刀祖逃离时,被门主赵贞义带到荒境,后来随刑刀门离奇消失,怎么今天竟会在这里出世? 安泉听到梅老喊出刑刀之名,心下亦是震惊,真没想到这洞中顽石里,竟然封印着这样一个神器。 安泉依然御刀狂追梅老,他也想不到堂堂一御刀境巅峰高手竟不敢承受刑刀一击,而是奔逃。 梅老早已抄起吓地屁滚尿流的路清鸣头也不敢回地破空遁去。 汪遥三人亦是御刀紧随梅老而去,他们皆做恶多端,刑刀弥散出的凛然刀气正是他们的克星。 安泉见如此就惊走了那些高手,剩下的虾兵蟹将真是不足一提,心下一时暗乐,心念疾转,刑刀刹那回来,悬于顶上,一动不动,似乎已认可了安泉。 看着这巨大刑刀,安泉反而发上愁了,此刀如此巨大,如何携带是好,总不能一直拉风地悬在头顶上吧,若能变小点就好了。 心意动间,刑刀竟似有感应,体积顿然缩小了一半。 啊,安泉惊讶地有些合不拢嘴了,那能否再小点吗?心念再一动间,刑刀似乎有些不乐意,一阵摇晃后但还是缩小了,如同一把大号匕首落在了安泉的手掌中。 安泉嘎嘎一笑,好啊,这多方便啊,刑刀门不愧是刑刀门,打造的这刑刀也恁神奇了,但这时刑刀突地气化了,陡然透入安泉的掌心,直钻入了气脉之中。 安泉得意地笑顿就僵在脸上了,气脉中还住着一个长角的怪物,这刑刀进入岂不是要来个二虎相斗,他可就要死去活来了,小脸一时间就变地惨白。 这时易慧扶了聂寒走出,借着气死风灯那晕黄的光,只见安泉脸上惨白地似涂了一层粉,顿吓了一大跳。 安泉却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眼见那夫妇二人出来了,此时不赶紧走更待何时。 安泉推着那隐门,刀气微吐,门已打开,三人顿趁着夜色出了谷,匆匆离开了。 好半天后,谷壁土窑中才有人胆战心惊地走出来,又好半天后,那鼻子受伤的路方才战战兢兢地挪了过来。 那黑刀将梅老他们杀地落荒而逃,他们这些人是看见了的,但苦于不能御刀,只好抱头龟缩于窑角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那压抑地他们几乎快崩溃的气息消散了,他们才敢露出头来。 路方缓缓走过来,畏畏缩缩地伸头看入洞中,只见空空如也,一人也无,但总觉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想了又想,突地失声惊呼道:“大石头呢?” 第114章 聂家团聚 沿着土坡爬上了土龙山,安泉取了雪袍,带着聂寒夫妇不敢做一刻停留匆匆折回。 刑刀气息尽敛于安泉气脉之中,聂寒再不受影响,是健步如飞,与易慧相携前行。 此番逃出生天,这夫妇二人尚若置梦中,苦等了十年,真个一朝脱困,将会与老父女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真是浑身是劲,连夜奔波,都忘了疲累。 索幸的是路家玉矿中的高手并没追来,可能是被刑刀吓破了胆,也可能以为刑刀突然现世,那夫妇二人首当其冲被刑刀灭杀了。 三人在黎明破晓前终于来到了安泉上山的地方,安泉左右环顾,只见自己骑来的马小步跑了过来,竟没被蛮人抓走或自己跑掉。 荒境寸草不生,生存的代价极高,养匹马也要以土精来换取草料,故大多蛮人宁可双腿跑断,也不会养匹马代步而成为生活负担。 下得土龙山后,聂寒夫妇顿一松神,饥渴乏累之感一时袭来,安泉在马上的背囊之中取出干草料,给马喂食,在囊底安泉取出两张烧饼递给了聂寒夫妇,笑道:“干爹干娘一定累了,先吃点东西凑合下。” 易慧接过一张撕作两半,笑道:“干爹干娘一人吃半张足够了,小周也吃点,年轻人饿的快。” 安泉摇头道:“我不饿呢,即使我十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干爹干娘快吃,吃过后我们赶路要紧。” 说着强行把饼又塞到易慧手中,却在背囊中摸出一只木碗,他以水灵气机在空气中凝了好一阵子,方取得一碗清水,然后递给了易慧,笑道:“这荒境,真是荒芜无比,水气都稀薄的紧。” 而聂寒与易慧几乎石化了,老爷子在哪里寻到的这货呢,竟能变出水来,这天上掉下来的干儿子可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清水入口,二人无比惬意,对待安泉更是十分亲近。 安泉让他们共乘马匹后,自己则流转体内那股微薄刀气,不疾不徐地随于一侧,马蹄声急,这雪衣少年却若流风回雪,翩然前行,在初晨的荒境留下一痕生机涌动的身影。 “那是刑刀!”梅老说着,神色之间显出一丝敬畏不安。 关于刑刀的传说传地神乎其神,审而判之,诛奸屠恶,乃百兵之首,更是罪恶克星,谁若行奸邪罪恶之事,在刑刀审视之下绝难遁形,除非以刀气相抗,但刑刀正气中又带着无尽的霸气和威严,化刀境下,难以相抗! 路清鸣犹是心有余悸,汪遥等三人亦是心间惶惶,沉寂了五百年的刑刀,怎么就在路家玉矿的弃洞中横空出世了,这将会意味着什么? 五人伫在远离玉矿数百里之外的土岭之上,在瑟瑟晨风中,心间俱涌动起强烈的不安。 在蛮人镇子的镇口,天刚放亮,聂千寻就出来望向土龙山的方向,她不知道安泉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甚至于没有抱任何寻回父母希望,毕竟父母已失踪了十年了,生死难料,她只祈求安泉能平安归来。 她就那样一直呆呆地由清晨伫到晌午,在冷风中直若一朵孤苦无依的小花,颤抖着削瘦的身体,当她失望地欲返回时,一痕雪色远远地就闪入眼帘。 梁哥哥!聂千寻脸上顿然焕发出神采,在荒境之中几乎没人穿白衣,当然是因为水的极度缺乏之故,无法浣洗。 加上安泉的身影早已印入她的心里,一看之下顿知是安泉回来了,当然惊喜十分,急忙跑上前迎接。 这时她才发现安泉身畔的马匹上驮着人,远远地看不见清容貌,一个她连想也不敢想的念头突然由心底升起,她止住了奔跑的脚步,死死地盯着,心中涌动起无比强烈的盼望和希翼,是爹娘吗,是爹娘吗? 安泉早就看见了聂千寻,边飘逸而行,边笑道:“干爹干娘,妹妹在那里等着呢。” 聂寒和易慧远远而望,果然看见一个纤柔的身影正伫在镇外一动不动,夫妇二人乍见女儿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时间无数悲伤和喜悦掺杂一处,二人已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安泉心下低低一叹,心下亦是喜悦又是忧伤,喜地是替聂千寻找回了父母,而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一点也不知,也许这将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和悲哀。 近了,近了,聂千寻终于看到了马上的那对夫妇,他们的容颜每一次在她的梦中出现,她都会求他们回来,陪伴着她再不分开,她都会悲恸地几日都不愿说话。 泪水顺着清秀的脸颊河水决堤似地流落,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尽皆倾泄而出,聂寒夫妇二人跃下马来,踉跄地跑过来,一家三口,抱于一处,失声痛哭。 相聚重逢的哭哭笑笑一直延续到聂千寻红肿着双眼被母亲拥着沉沉睡去才结束。 聂霄与聂寒坐于一处,听着聂寒说着这十年来的经历,聂霄一时唏嘘不已。 聂寒这时拿出三块上品的明黄玉递给父亲,聂霄却说要他转送给安泉。 聂寒笑道:“我那干儿子可不是一般人,我还有一块偷藏下的极品明黄玉,准备给他,若没有他,我们此生无法再见。” 说起安泉,聂霄真是眉飞色舞,这一生,他最明智最幸运的就是救了这个神奇的少年,因为他的一个善念,他得到了一万倍的回报! “寒儿啊,以后一定要积善行德,为父知道你精明,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以后,赚银子也要讲诚信抱善念,不要不择手段巧取豪夺。”聂霄语重心长地道。 聂寒经此十年生死,又被刑刀审视灵魂,已然大有所悟,连声称是,谨遵教诲,后来,他在安泉的安善堂中成为首屈一指的人物,扶济天下,成就非凡! 安泉自然是一个人待着,想了阵子自己那渺渺茫不知何样子的父母,难得的长吁短叹了半天,然后没良心地噗嗤一笑,没有父母,俺有小龙女呢,比亲妹妹还亲,现在也有干爷爷干爹娘干妹妹了,也算亲人多多了,比以前的日子强过千百倍,人该知足啊,知足才能长乐。 想着已然释怀,然后突想起那刑刀,赶紧内视,果然气脉之中多了一把黑刀,却是静静悬浮于宽地比大安城的天隆大道还宽的气脉中,一动不动,而那长角的怪物虚影,与其到是相安无事。 安泉暗叹,也幸亏自己气脉过宽,但再宽也不能当旅店入住吧,但这些“客人”却怎样才能赶出来呢? 安泉很没招,于是也就不想了,奔波了一天也真累了,于是就呼呼了,呼呼中却梦到了在东海之上遇到的那对中午夫妇,尤其是那眉颦愁意的女人,她手中拿着一幅画,为什么画中却是画着他的模样。 蓝乘风确实带着虞无双出来寻找安泉了,到东海郡探问了一番,可惜没人知道这美丽柔婉的虞无双手中的画像画着的少年究竟是谁。 后来,听说神刀刀意在大越仰岳城外现世,神刀刀意本是刀祖留给后代解厄保命之用,乍然现世,顿让蓝乘风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看来这个世间又将风浪翻涌了。 天下之大,芸芸众生中寻找个人真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虞无双奔波数日,寻问不得,好一阵将蓝乘风埋怨,当时为什么不留下那孩子的姓名住址。 蓝乘风亦知道妻子思子心切,快走火入魔了,只能连声道歉。 这天,虞无双是心火旺盛,又感了风寒,发烧病倒,最后蓝乘风雇得一辆马车,缓缓返回大魏漫雪山庄而去。 清晨,安泉睡地正香呢,门无息地被打开,聂千寻悄无声息地走入,看着少年那熟睡的脸庞,心中涌动着无比温柔,渐渐地,她眸光痴然,手中的一片小羽毛也无息由素手中飘落,划出一个轻柔的弧线。 “寻儿,寻儿!”易慧的声音响起,聂千寻陡然回过神来,她本是用羽毛来痒痒猪猪安泉的,没想到怎么一下突然就失神了。 安泉听到易慧的声音突就睁开了眼,看见正手足无措的聂千寻,嘿嘿笑道:“妹妹又想用羽毛痒痒我吧。” 聂千寻小脸一红,转身就跑了出去,安泉一愣,感觉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地。 早膳后,安泉当即决定让聂氏商队立刻起程离开大蛮荒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路家高手寻来,怕是他一人难护得所有人的周全。 聂霄聂寒自然明白安泉的意思,当下拍板立刻起程,而安泉却决定要留下来,他预感到路清鸣丢了蛟龙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找他的麻烦,那御刀境巅峰一定就是路清鸣找来对付他的,他若随聂氏商队同行,肯定到时会牵连到聂家。 他将情况说了下,聂氏一家反而倔劲上来不走了,弄地安泉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最后好说歹说,终于将他们劝走了,临行前聂千寻依依不舍看着安泉道:“梁哥哥,你离开荒境回来,记得一定要找寻儿。” 安泉笑着点头答应了,又被聂霄聂寒易慧好生一番叮嘱后,聂氏商队终于离开了。 安泉眼见他们离开后,就大摇大摆的到镇子中去逛荡,不久便觉察到身后有人尾随跟踪,安泉淡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第115章 影藏刀气 镇子中蛮人来往,与十国商客相处的尚算融洽,这倒是令安泉颇觉意外,传说中蛮人可是十分之蛮横,一语不合便即大打出手,断人手脚,看来传言真是不足为信。 反倒是俱大头摇晃着与商客因为一点利益争执不休,大都有些了巧舌如簧的本领,令安泉相当“惊叹”。 路清鸣一直隐忍不出,但蛟龙珠的事情肯定是要有个说法的,这珠子对路家应该是有大作用的,但被本公子享用了,貌似还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而那御刀境巅峰高手来了,小路子肯定将会有所行动,但不知道昨晚那一顿折腾,刑刀出世,把那御刀巅峰的胆吓破没有。 跟踪的人依然是锲而不舍,安泉本不愿理会他,但突然想到聂家夫妇的回归是否被跟踪的人看到没有,若是见到,怕是聂氏商队将会有麻烦。 安泉想了想,突地拐了个弯,一跃而上了旁边的土墙。 半晌,土墙边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来,见前方无人,慌忙疾步而追,但冷不丁一阵劲风拍在脑后,顿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就瘫倒在了地上。 安泉笑眯眯站在他身后,扶起他找了一僻静无人处,凝出一团水,劈头盖脸地拍在了那人的脸上。 大蛮荒境的冬季本就甚冷,这团水更是冰凉刺骨,那人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就醒过来了。 迷糊糊见到安泉那似笑非笑的脸,心下一惊,但立马就装糊涂,道:“咦,我怎么就昏倒了,多谢小哥出手相救。” 安泉笑道:“夜路走多会遇到鬼的,跟踪人多了会倒大霉的,无论惹上鬼或触霉头都大大不吉利哦。” 那人被说破,突地就强势了起来,冷笑道:“我乃财神宗八方财使中的北方财使应有声,应某就不相信你敢把我怎样。” 安泉错愕下不禁一声轻笑,道:“财神我都不怕,还怕你个财使,路清鸣见了我还要尊称一声侯爷呢,你跟踪大越龙吟侯,意图不轨,应有声是吧,嗯,行刺龙吟侯的罪名,你说说会判个什么罪?” 安泉又在“仗势欺人”了,嘎嘎,索性一直欺负的都是坏人。 “你……”应有声这个恼恨啊,一时却结舌无语。 他是天、地、生、死、东、南、西、北八方财使之一,地位在财神之下,这次他来到荒境交易土精,恰遇到路清鸣,让他帮忙跟踪安泉几天,他看在路朝天的面子自是同意了。 安泉外出时他并没有跟踪,因为他知道安泉肯定会回来,结果安泉回来了,并带回了一对夫妇。 应有声知道路家在土龙山中有玉矿,但玉矿中的事情他从未参与过,自然不知道聂寒夫妇的事情,只是见安泉带回这对夫妇,十分好奇罢了。 今天聂氏商队离开,安泉出来遛跶,应有声怕安泉开溜了,误了路大少的事,所以紧跟不舍,谁知道以他合刀巅峰的境界,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干倒了。 应有声虽一直在北方打理财神宗的生意,但安泉的事情他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家人亦都在仰岳城,以前只知道安泉是个小小子爵,怎么突就成侯了,路清鸣怎么也不告知他一声? 路清鸣当时只告诉他,千万不要招惹这梁周,监视着知道他的行踪就好,看来也不是无的放矢。 当安泉“强行”给他安上这个行刺龙吟侯的罪名时,他的恼怒顿然变成了惊慌。 “你血口喷人!”应有声大声道,然后突笑道:“别唬人了,凡事要讲证据。” 安泉嘎嘎一笑:“还北方财使呢,你傻啊,没证据,本侯不会制造一个吗,用刀子在大腿上扎一下,养将上十天半月就好了,而你呢,刺杀一国之侯,不但罪该当诛,而且还要连坐三族。” 应有声闻言脸一下就黑了,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但人家非要这样做,就肯定能证死他。 “本侯知道是小路子让你来跟踪我的,但你真的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是杀你灭口好呢,还是关上你十年八载的待事情过去再说。”安泉说着,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呃,梁侯爷,我与那路清鸣并不是很熟。”应有声突道。 梅老受惊不轻,但毕竟是御刀巅峰高手,胆子并没有被吓破,在完全感应不到一丝刑刀气息后,他们才返回到了卧龙谷的路家玉矿,当看到弃洞之中那千凿不开的顽石化为粉末,梅老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时间真是懊恼至极,一件天大的宝贝原来一直被封印在这顽石之中,竟被他们错过了。 刑刀,那也是不次于刀祖神刀的存在,它的离奇出世令梅老摸不着头脑,但搁置弃洞十年,委实是他们有眼无珠,坐失至宝。 刑刀就这样一出即逝,消失无踪,传说刀祖就是在这卧龙谷中悟道,路家一直在这里挖啊挖,挖明黄玉到是其次,想挖出刀祖悟道的遗物才是真,可怎么也想不到刑刀竟被封印于此。 路清鸣立刻召集蛮奴在这弃洞中一阵猛挖,可惜除了土就是土,再无发现。 梅老老脸吊地老长,内心一口浊气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原因当然是因为心中窝囊,于是很想杀杀人,泄泄愤。 杀一般人很没意思,这时他想起来了此行的目的了,路清鸣带到荒境的蛟龙珠被灵宗的梁周抢走了,而这梁周据说极难缠,很棘手。 神刀刀意杀他的传闻,可能是目击者当时看错人了,讹传而出,不过此行顺手杀了他正美,反正别人都以他已死了,梅老当即便决定以杀安泉来泄愤了,况且龙珠还在他肚肚中存着呢,好久都未给人做“手术”的梅老眼中顿划过一抹嗜血之色。 路清鸣一听梅老要去找梁周,也立刻来了精神,让你吞龙珠,哈哈,今天非让你开肠破肚不可。 于是梅老御刀带了路清鸣就往这蛮镇而来,庞然,高第和汪遥三人则监视着众蛮奴继续挖掘弃洞,看是否能挖出什么宝贝。 应有声说与路清鸣不熟当然是扯淡的话,不熟怎么能被指派着跟踪安泉,安泉闻言笑道:“熟不熟,本侯不管,但你今天想全身而退,也很容易,吃下这枚丹药,然后自己把这两天的事忘地一干二净,半年后,到龙吟侯府找本侯,自会让你再服下一枚丹药,保你北财使以后长命百岁。” 安泉说着,指中拈出一枚黑色的药丸。 应有声看着犹豫了片刻,终于一咬牙接过给吞了。 安泉抚掌笑道:“北财使嘛,很好,本侯很看好你,你用你的方式通知小路子说本侯还在此处,就可以走了,本侯在这等小路子,看他还有没有蛟龙珠再来一枚让本侯过过瘾。” 应有声被迫服了“毒丸”,心里窝囊地就甭提了,一下也不愿多待,嗯了声,就大步流星地走了,不一时,一声锐啸冲天而起,看来这北财使还真听话,给路清鸣通知报信了。 安泉笑了笑,悠悠闲闲地仍在镇中乱逛着,等着路清鸣和那御刀巅峰的到来。 自聂氏商队走后,安泉再心无忌惮,反到是兴奋地想与那御刀巅峰全力一搏,看自己目前究竟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现在他有水灵之体护身,又有刑刀藏体,万一自己有性命之忧,刑刀总不可能不管不顾吧。 安泉有此护身法宝,到是心里不怎么怵那御刀巅峰了。 他边摇摇晃晃地走着边想着事,乍觉空中似有大鸟掠过,于地上划过了一痕阴影,而一股凛然刀气似附于阴影之中,暴而掠起,将安泉直吓了一跳,他跳脚而起,刀气擦着鞋底而过,径直射崩了身后的一个土墩子,一时尘土迸散,安泉微一皱眉,影藏刀气,这可比御刀还要高明一些。 他霍然昂首而看,只见一灰衣人足下刀影一敛,托着个蓝衫公子,从天而降,笔直地落在安泉身前三丈之外。 他面容苍老,但双眼却厉芒浮沉,他双手枯瘦,灰袖飘飘,无风自舞,隐约可见其袖上绣着一朵梅花,在红尘之中,飘摇不坠。 路清鸣则站在那老者身旁,看着一身雪衣的安泉,故作儒雅一笑道:“龙吟侯,我们又见面了。” 安泉笑道:“小路子,难道又来给本侯送蛟龙珠享用不成?” 路清鸣见这厮是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冷笑道:“夺我龙珠,坏我大事,别以为你是个什么侯,我财神宗就不敢动你。” 安泉一笑反问道:“什么时候你路家能代表财神宗了?” 路清鸣顿一时语结,那梅老眼中精光一闪道:“小儿好生伶牙俐齿,路家代表不了财神宗,但路家属于财神宗,财神宗人岂容你这小儿任意欺辱!” 安泉听那灰衣老头一句一个小儿,也不生气,笑嘻嘻道:“谁辱你们了,自取其辱吧,看你这老头,为老不羞,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袖子上绣花玩,很好看么?” 第116章 海纳百川 梅老平素最恨人以他袖口上的梅花说事,他本姓梅,又偏爱梅之冷傲,故衣物袖口都绣梅花一朵,自觉甚是冷傲出尘,而今天被安泉讽作老不知羞,立刻脸色阴郁,嘴角不禁都微微抽搐。 他方才以魅影暗刀偷袭安泉,竟被这小子跳脚躲过,这可是他百试不爽的杀招啊。 他虽然很生气很恼怒,但心中仍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这就是巅峰高手的与众不同之处。 路清鸣见安泉如此“不遗余力”地折辱梅老,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闪出愤怒之色,疾言厉色道:“梁周,尽管你身居侯位,也不能肆意污辱我财神宗供奉。” 安泉斜瞅着路清鸣,看他眼中兴奋之色涌动,撇嘴笑道:“小路子,我看你是恨不得我将这暗中偷袭的无耻老头骂的狗血喷头才爽快吧,让他怒而杀我,别假惺惺的了,让本侯看着作呕。” 路清鸣被说中了心里所想,脸色变地甚不好看,但仍梗着脖子道:“你别血口喷人,本公子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安泉嘎嘎笑道:“没被本侯说中,你急着辩白什么?” 路清鸣再不语了,不能说了,因为在这毒舌面前,怎么说都是错,干脆保持缄默吧。 梅老一听,他由老不知羞又晋升了一个台阶,成无耻老头了,久已不动的肝火终于熊熊升腾,“小儿,找死!” 完全用不上路清鸣激将,梅老将已暴走! 安泉一直在察言观色,见这老头一脸倨傲,言谈之间亦是狂妄,知道他平时一定是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人物,这种人最受不得被人轻视辱骂,果然火上浇油后,老头暴而出刀。 他立掌而起,一道刀气在身前浮现,真可谓意动刀现,毫无滞碍。 刀气遂现便即劈头盖脸地向安泉狂斩而来,而刀气投注于地上的一线阴影中,亦是杀机暗藏。 刀来! 安泉心间一喝,路清鸣背负之刀顿就出现在了安泉的手中,只见刀身薄透,直若凝而不散的一泓秋水,刀甫到手,此刀所蕴藏的刀法奥义安泉顿是了然于心。 路清鸣师承百川刀宗,这把秋水玄刀正是百川刀宗的镇宗宝刀,路清鸣因为身份特殊,又年年为宗门带来丰厚进项,若非如此,以他合刀境巅峰根本没资格使用这把刀。 百川刀宗是大越五大宗门之一,百川刀气修至御刀巅峰,气势雄浑,大有百川沸腾,山冢崒崩之势! 而这百川刀气修炼极难,据说现任宗主也仅是御刀中阶而已。 刀在手,安泉眼眸顿然一亮,这时梅老那暴烈一刀已至,安泉手腕一颤,秋水玄刀顿时化成了一道溪流。 溪流水势不大,但暗蕴阻力。 梅老刀气斩至,溪流也似的刀气仅一阻,瞬间便被破开,而此时安泉挥刀已斜斜斩落,秋水玄刀顿又化为奔流的小河,阻力更甚,梅老的刀气再次被阻。 而路清鸣此刻已惊圆了眼,现出不可置信之色,那不是我的刀吗,掌刀成溪,合刀成河,而以他现在的合刀巅峰境界,就是刀落成河,但他已苦修了近十年啊,这梁周怎么一刀成溪,第二刀就成河了? 此时,安泉已挥斩出了第三刀,因为刀气之河两息之间又被梅老的刀气破开了。 秋水玄刀挑起,迅速又中宫疾斩,一挑之下,刀气起伏汹涌,中宫疾斩,似刹那破开了阻江的长堤,堤岸被破,江流汹涌,呼啸奔腾! 梅老的刀气顿然被冲地崩散瓦解,他连退数步,眼中现出惊异之色。 而路清鸣已震惊地呆若木鸡,刀气之江,御刀成江! 这一刀,百川刀宗只有四人能使出,而即便是宗主江远行御刀成江,似乎都没有安泉这一刀的汹涌气势! 正在他被安泉的气势震慑时,安泉却又很没风度地一跳脚,身后的一个土墩再度爆开,梅老看地一清二楚了,这家伙未卜先知也似,魅影暗刀突袭之下,再次被他如此滑稽地避开。 一切说来慢,其实快,安泉瞬间御得路清鸣之刀,一刀成溪,一刀成河,一刀成江,三刀破了一位御刀巅峰高手的暴烈一击! 如此,他也应该是御刀境巅峰高手,路清鸣看着安泉吊儿啷当地拿刀而伫,心间又妒又恨。 梅老盯着安泉道:“果然传闻不虚,灵宗一代天才,小小年龄竟已抵御到巅峰之境,怪不得纵横无忌,财神宗也不放在眼里。” 安泉撇嘴道:“我还是那句话,路家代表不了财神宗,人做事,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梅老突地仰天狂笑道:“今天老夫就要舍掉即将进入化刀境的半步之功,毁掉你这个天才。” 路清鸣闻听梅老如此之说,眼中闪出疯狂之色,哈哈,梁周这次死定了。 安泉看着梅老,很认真地道:“你确定?” 梅老以为安泉害怕了,冷哼道:“你的成长将会影响到财神宗的未来,为了宗门,老夫今天将做出牺牲,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安泉摇头道:“你没有那么崇高,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触发了你的杀心,我与财神宗并无死仇,你明知道我是大越的龙吟侯都敢如此,证明你有绝大的倚仗,而这个倚仗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真破烦啊,不知觉竟惹了谁呢,能让你这样一个高手做出如此牺牲。” 梅老闻言眼皮一跳,路清鸣顿有些狐疑地看向梅老,却闻安泉嘎嘎一笑,陡然间昂首挺胸,秋水玄刀直指梅老,傲然道:“活在阴谋算计之中,你的境界就止步于此了,不是你不想跨出那半步,而是你根本跨不出那半步,本公子今天就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梅老的白眉几乎都立直了,眼中煞气外放,几若凝作刀气,他怒极反笑道:“狂傲小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说着,他双臂一震,胸怀大开,刀气呼啸,仿佛由全身迸发而出,一巨大刀影刹那劈开虚空,直斩向安泉。 而这时,安泉心头一跳,警兆顿生,梅老出刀前,水灵之体并未示警,而这时示警,显然是在这惊天一刀后才蕴藏着终极的杀招! 梅老目光阴冷,注视着安泉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安泉一咬牙,突然双目微阖,一刀一刀地随心所欲地斩出。 路清鸣本还想看着安泉一刀成江,好好领悟一下其间奥妙,却没想安泉似被吓傻了,乱劈乱斩起来,失望之余,又笃定地相信安泉是必死无疑了。 安泉刹那劈出了六十刀,看似杂乱无章,但每一刀轨迹的起落都是那样的完美,极致地流畅无碍,刀影如织,生生抵住梅老的本命元刀。 而安泉仍在一刀刀地劈出,由不同角度,划出纷繁的刀影,这时,梅老灰袖舞起,一朵梅花突就离袖而去! 路清鸣的视线顿被这朵梅花吸引住了,一时双眼直直,若见奇迹。 只见那朵梅花展开殷红如血的花瓣在刀气中飘飘摇摇,直向安泉飞去,而如此柔弱的花瓣却诡异的在悍烈的刀气中没有被撕碎成末。 这时,那朵梅花突地变形了,竟化成为一把微小的绯色的小刀,暴闪出嗜血的光芒,飞射向安泉。 无比危险的感觉袭来,而安泉刹那间已劈出了第一百刀! 第一百刀劈出时,安泉陡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间竟有大潮涌动,水浪滔天的异象一闪而现! 百川纳海! 百刀化海! 安泉一口气劈斩出了一百刀,每一刀都是一道江川,百川齐聚,刹那化为怒海洪流,梅老和路清鸣恍惚间,直感觉怒浪高耸,疾扑而至,生生要将他们扑打入无间地狱! 而那绯色的小刀刹那被迎头击成粉末,消弥于无形,梅老惊骇欲死地发现自己连逃的力量都失去了,化刀境,真正的化刀境! 他内心嘶喊着,刀海扑下,梅老诡谲无比的被刀海颠覆地身魂消逝,渣滓不剩! 而站在他身后不远的路清鸣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顿骇地亡魂皆冒,口中涎液直淌,双眼失神,迷离而混沌,竟是生生被吓傻了。 安泉体内的刀气刹那之间似乎被抽离了个一干二净,他脚下一个踉跄,刀海顿然消失,他面色苍白如雪,气衰力竭,头晕眼花,若非以刀撑地,差点摔倒于地。 糟糕,力气使过了。安泉暗叫不妙,以前他也因放大招脱力晕迷过,今天看来是又重捣覆辙了。 正摇摇欲倒时,一群大头蛮人突蜂涌而至。 为首的蛮人简直可以说是头大如斗,身着一身黄锦袍,腰系黄金带,派头到是十分之大,他看了看傻掉了的路清鸣,粗眉一皱,又看了看虚弱欲倒的安泉,眼中精光一闪,一挥手,喝道:“把那小子抓过来!” 顿有两位蛮人大步冲向前,抓向安泉。 安泉现在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正暗叫倒霉要被生擒时,一道绝美的影子突就御刀从天而降,恰落在安泉身畔,一张含嗔的绝色脸庞顿出现在安泉眼前,嗔怨道:“你呀,怎能这样不小心?” 安泉咧嘴虚弱地笑道:“失误了,失误!” 说着,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117章 无邪之身 两道水漾波光似的刀气在那少女信手一挥间闪现,那两位扑上来的蛮人顿骇然而退,那少女扶定安泉,看了看口流涎液的路清鸣,秀眉一蹙,暗道这路清鸣怎么变地与傻子一般无二? 她眸光一转,又落到了那头大如斗的蛮人脸上,淡然道:“原来是荒境蛮王,不知为何却要难为我大越的龙吟侯?” 那黄袍蛮人正是荒境之主乜渥深。 乜渥深亦在看着这御刀而至的少女,粗眉一皱,指着被吓傻的路清鸣道:“他是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的爱子,路财神委托本王照顾于他,但却被这人生生吓傻,本王势必要擒他给路财神一个交待!” 那绝色少女淡淡笑道:“我叫王舒袖,蛮王若觉无法向路朝天交待,直管往我身上推。” 王舒袖?乜渥深感觉这个名字恁熟悉,想了片刻,巨眼中陡然一亮,脱口道:“大越公主王舒袖!” 正说着,空中又有七道身影御刀破空而至,齐齐落于王舒袖的身后,宁浣情赫然也在其中,陡见王舒袖手扶住的安泉,掩口一声惊呼,慌忙道:“公主,龙吟侯怎么了?” 王舒袖道:“他没事,脱力而已。” 所来的三十三宗荡寇小队的高手乍见安泉,亦是无不神色惊异,这个传说被神刀刀意一举斩杀的少年,不但没死,竟还出现在了荒境,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宁浣情扶住了昏迷过去的安泉,心间实是惊喜交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们曾以为安泉被神刀刀意斩杀了,而种种迹象也都表明安泉玩蛋了,宁心儿因此伤心失落地都绝食了两天。 她们并不知道安泉活着,还溜到了大蛮荒境。 只是那一直坐镇路家的梅老突然出动,然后她们便带荡寇小队追踪而来。 梅老身份特殊,一直被王舒袖派人暗中监视,他突然离开路家,一定是有什么紧要之事,索性王舒袖这几日没什么事情,干脆携了荡寇小队一路跟踪而来。 结果来到了大蛮荒境中却失去了梅老的踪迹,毕竟梅老可是御刀境巅峰高手,在这荒无人烟之境自可毫无顾忌的肆意纵横,如此他们便很难追踪到梅老的气息。 可就在今天,分头寻找梅老的王舒袖乍听到了财神宗传送讯号的钻天猴的声音。 于是觅声寻来,而梅老与路清鸣早一步已到,梅老这差半步就化刀境的高手,被安泉以百川纳入海的化境一刀给强势了结了。 而蛮王不知何原因这时却到了,王舒袖赶来时恰救了安泉。 王舒袖由半空御刀而至,见到安泉的背影可谓是相当之震惊和欢喜,扶住安泉时,不禁嗔怪其竟不知道捎个安好的消息回去。 蛮王乜渥深看着王舒袖和她身后一字站开的七大御刀境高手,知道今天绝对是得当缩头乌龟,他虽然天生神力惊人,但面对御刀境高手,也只有挨宰的份。 乜渥深想了片刻,指了安泉道:“舒袖公主,此人对我蛮族至关重要,希望公主能把他交给本王,本王愿以很大的代价兑换。” 王舒袖淡然道:“他是大越的龙吟侯,如此年轻的一国之侯,将来定是我大越的栋梁之材,这个代价,蛮王兑换不起。” 见王舒袖如此看重安泉,乜渥深一时再无办法,终于一咬牙道:“公主可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王舒袖依是淡笑道:“他叫梁周,我大越龙吟侯,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 乜渥深摇头道:“公主却不知道,他是万万人中难得一见的无邪之身。” 无邪之身?听到这个名称,王舒袖等人皆一愣,当真是首次听过。 而其余诸蛮人闻听,惊呆了阵子后,无不现出狂喜之色。 王舒袖转身看了昏迷的安泉一眼,却怎也看不出这厮无邪,反而却是处处透出邪门,不禁莞尔一笑,转回身却又是一脸淡然地道:“蛮王,你看错了,我大越龙吟侯并不是什么无邪之身,他杀过人,讹过银子,嗯,经常毒舌,他若是什么无邪之身,怎么能把路大少给吓傻?” “呃……”蛮王闻听顿然无语,其余蛮人看着傻不拉唧的路清鸣,脸上的狂喜亦僵住了,俱又目光疑惑地看向乜渥深。 乜渥深摇头道:“这无邪之身并非公主那般理解,本王实也无法解释清楚,但荒境最后一位巫祝升天前曾预言,此时此地,无邪之身会出现,将会解封我荒境千年的禁咒!” 王舒袖螓首微摇道:“此时此地出现于此的人很多,蛮王细心寻找吧,我们告辞了。”言罢与宁浣情一左一右扶着安泉,足下御出刀气,刹那便破空御刀而去。 乜渥深看着他们御刀离开,浓眉紧皱着,口中低声道:“大巫祝言:折梅断路,雪衣无邪!此时此地,只谁一袭雪衣?” “嘿嘿,嘿嘿,神仙姐姐飞走了,我也要飞!”旁边突传来一阵傻笑之声,只见那路清鸣双臂来回扑闪,一蹦一跳地一溜烟就跑远了,乜渥深见状赶紧令人追赶,看着那疯疯癫癫的背影,大脑袋是隐隐生疼…… 三日后,龙吟侯府,安泉在软榻上慵懒无比的睁开眼,但旋即又赶紧闭上,装着继续挺尸。 方才只见窗口前,师父师娘安安正与笑语盈盈的宁浣情在说着什么话,一时间非常心虚,去荒境途中一时粗心,忘记往回传安然无恙的消息,一定让师父他们担心了,自己若这时醒来,以师娘那彪悍性子,自己这耳朵止不定就难保了。 安泉想着自己晕倒前的事情,暗呼侥幸,御了路清鸣的刀杀了那狂妄的梅老,若非舒袖公主及时赶到,自己止不定就被那群大头蛮人给弄死了。 此次荒境之行也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嘎嘎,本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呢,想着,脸上不禁现出得意之色。 然后一个微咦之声传了过来,正是安安的声音。 “怎么了,安安?”洪娘子问道。 安安远远又扫了安泉一眼,微笑道:“没什么,师傅。” 洪娘子见也确实没什么,又听宁浣情说在荒境中之事去了,反到是宁浣情瞅了瞅安安,又瞅向安泉,只见那厮鼻尖上有点亮光出现,顿然抿嘴一笑。 然后龙二和洪娘子就有点糊涂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那天救出安泉,王舒袖惊喜过望,也不去寻那梅老了,赶紧回来请御医给安泉检查,索性的是正如所料,脱力所至。 王舒袖那天赶来时,恰没看见梅老被刀海吞噬,直到现在尚不明白安泉脱力的原因呢,难道就是为了吓傻路清鸣,自己累的脱力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不过在这家伙身上无论发生些什么事,似乎都皆有可能。 至于龙二夫妇和安安则是在仰岳城四处打探安泉的下落,恰今早在浣情居附近遇到了宁浣情,宁浣情是认得龙二的,知道是安泉的师父,急忙就带他们到了龙吟侯府。 当冷不丁看到了安泉脸上那得瑟的表情,安安知道安泉醒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在装昏,安安也不愿揭发她这好玩的师弟,毕竟安泉拼死救她一命的震撼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她走到安泉身边,看着他鼻尖上的那点汗珠,不禁掩口一笑,安泉知道在师姐面前是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目现乞求之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洪娘子。 安安亦是聪慧的紧,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怕师傅收拾他,看来师傅平时没少拧他的耳朵。 安安却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然后脆声道:“师傅师公,师弟醒了。” 安安大小姐把俺出卖了,安泉目光幽怨瞅向安安。 “臭小子醒了!”洪娘子大喜之下,一步就闪至,下意识就伸手要来拧安泉的耳朵。 安安却已不动声色地挡在洪娘子身前,道:“师弟身体好弱,怎么出了这许多虚汗!”说着取出帕子给安泉轻拭着。 洪娘子赶紧就缩了手,急问前:“周周,怎么了?” 这时龙二已走过来,白眼一翻道:“我宝贝徒弟能咋的,被娘子你吓的呗。” 龙二言罢,安安与宁浣情终于忍禁不住,噗嗤而笑。 洪娘子一时脸上挂不住,怒叱一声臭老头,揪了龙二的耳朵就拧,龙二哎哟惨叫不已,代爱徒生受了这拧耳大刑。 至午时,王舒袖闻讯而来,后来便说到了是追踪梅老到了荒境,恰救了安泉。 安泉呵呵笑道:“这梅老本来是要取我性命的,可惜被我给宰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于是安泉便把自己被神刀刀意劈了个半死,恰被聂霄所救,然后到了大蛮荒境的事情一一道来,当然,刑刀出世只说是最后自行飞走了。 谁也没想到在这短短几日中,安泉竟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 当说到他竟演绎出了百川刀宗那百川纳入海的一刀,一举灭了梅老,吓傻路清鸣,在场中人无不面面相觑,梁周,他,竟然化刀境了? 第118章 人不如鸟 安泉是化刀境高手吗? 在场众人像看怪物似地瞅着安泉,而安泉则睁大无辜的双眼,摊开手,表示茫然不知。 然后呢,龙二和洪娘子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脉搏,探入气脉,只觉这厮气脉越发宽了,但其中存在的刀气可以用游丝来形容。 连刀气都比头发丝细,凭什么能杀了御刀巅峰境高手? 龙二夫妇互视一眼,摇了摇头,安泉也不相信自己化刀境了,都不能御刀高来高去,凭什么就化刀境了。 别人不知道百川刀宗那海纳百川的刀法,王舒袖却是知道,传闻百川刀气修至化境,瞬间可挥斩出百刀,每一刀都化为刀气江川,最后百道刀气江川纳为一体成为刀海,刀海翻覆,绝无余生! 安泉昏迷前手中拿的正是那把百川刀宗的镇宗之宝秋水玄刀! “我觉得梁周可能是瞬间能激发化刀之境,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他这化刀境,还不如不化刀境!”王舒袖想了想道。 诸人一想,确实,若他杀了御刀高手,自己也来个晕倒,随便来个人补一刀,他岂不也玩完了。 “以后千万别乱放大招了。”龙二语重心长地道,“若非舒袖公主来的及时,这次你小子非倒霉不可。” 安泉非常尊师重道,连连点头称是。 洪娘子看着安泉笑骂道:“你小子真是个怪胎,拿了人家的宝刀就能通晓人家本宗刀法的奥义,安安,把咱的天元玄刃收好了,千万别让这小子拿了。” 安泉当然是知道师娘说笑了,根本不以为意,嘎嘎笑道:“师姐的洪荒六合刀法俺早学会了,说实在话,师娘家的刀法,很那个……一般般了。” “你个臭小子,知道个屁,今天老娘就让你见识一下,哼,安安,把刀给他耍耍,看他这半吊子化刀境能看透出什么!”洪娘子听小周周竟然轻视本宗刀法,就有些气急败坏了。 安泉低头偷偷一笑,安安谨遵师命,微笑着把天元玄刃递到安泉手中。 安泉甫握天元玄刃,眉尖突就一挑,手腕一阵急颤,似乎要把握不住这把刀一般。 他紧闭上双眼,片刻后天元玄刃似乎驯服了,不再乱颤,安泉面色一缓,倏地睁开眼,一直紧盯着安泉的诸人只觉一股苍莽浩瀚的洪荒气息突扑面而至,似乎要将人覆没于混沌蒙昧之中,了绝生机! 正当诸人刚生出逃离的念头时,安泉眨巴眨巴眼,那洪荒气息顿就消失了。 “生生灭灭,周来往复,师娘家的刀法原来这样厉害!”安泉恭恭敬敬说着,将天元玄刃交还给了安安。 谁知话音方落,天元玄刃竟脱离了安安的手掌,安安一声轻呼,只见天元玄刃竟化流光一线,绕着安泉旋转不息。 洪娘子听安泉认可本宗刀法厉害,正高兴着呢,乍见此异象,突地想起了洪荒刀宗的一个传说,神色乍变地异常兴奋。 安泉看着飞旋如电的天元玄刃,却笑道:“别调皮,回师姐那去。” 那线流光一滞,又现出刀身,似乎有些不情愿地落回到了安安的手中。 王舒袖和宁浣情见状不由相视一笑,分明无言地在说:这梁周真是处处透着邪气,还被蛮王说成是万万中难得一见的无邪之身,这蛮王也真是白生了一双巨眼。 “老头子,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让小周周转宗?”洪娘子腆着脸把龙二拉扯到一旁小声道。 “转宗,转嘛宗?”龙二奇道。 “转到洪荒元宗啊!”洪娘子道。 “娘子太过份了吧,你都是我清玄灵宗的人了,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龙二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洪娘子被拒绝当下就要跳脚,但一想有求于人,就忍下心间的小恶气,好声道:“二哥,你没看见刚才天元玄刃绕着小周周飞嘛,这天元玄刃可是从天外而来,它自从出世从未自动认主,若小周周投入元宗下,就有机会看到那块天外陨石,说不定能在其中得到天大的机缘。” 龙二白眼一翻,道:“对不起,俺徒弟对那破石头不感兴趣。” 啊啊,洪娘子开始抓狂了,龙二赶紧避的远远的,唯恐又惨遭洪娘子的毒手。 丢了神刀刀意“斩危”的灵王燕天仇回到圣阳城中遭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并被剥夺了王位,降成灵侯,被罚在镇天刀塔扫搭十年。 而腾一本则交由燕天陌全权审问,务必要从其口中撬出灭绝之血的下落。 但腾一本这茅厕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非要先见到安泉的人头再说灭绝之血的事情。 后来有消息传来说安泉被神刀刀意灭了,燕天陌说给腾一本听,腾一本根本不信,反正不见安泉的脑袋就是不谈。 这家伙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把燕天陌整地是毫无办法,依然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可谓是烦恼不堪。 盛威刀宗举宗搬迁到了秋叶镇,回来却是大办丧事,燕天陌令人查探了一番,探出了前因后果,心下真是大快,正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燕于飞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盛夏回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失魂落魄,一脸悲怆愤懑,整日里酗酒不停。 今天盛夏又是大醉而归,跌跌撞撞,襟前一片油污酒渍,肮脏不堪。 方进府中,冷不丁就看见梧桐树下站了个锦衣玉带之人,他揉了揉朦胧醉眼,终于看到了是那靖王燕天陌。 燕天陌眼神冷冰冰地“刺”了过来,盛夏浑身打了个冷战,刹那,酒已醒了一大半。 “别以为于飞惜着你,顾着你,本王就不敢动你,若非于飞一再求情,你那点丑事,本王早给你剥脱干净了,盛郡马,好自为之吧。”说着,燕天陌冷哼一声,足下刀影乍现,人已冲天而去。 盛夏呆呆滞滞地伫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燕于飞隔着轩窗看着,目光中尽是幽怨和无奈。 三天后安泉由龙二御刀带着,回到了龙启山上,本来想着列队相迎,欢迎英雄归来的盛大场面,却非常之意外的没有出现,龙启山下静悄悄,安泉一时间颇觉郁闷。 龙二和洪娘子见状,干脆丢下安泉一人在山下,很不地道的御刀飞走了。 安泉干跳脚却不敢骂,一个人无奈地往山上走,走到半山,小鸟突然飞来了,安泉招了招手,小鸟落在他的掌心,用鸟喙亲呢地触碰着安泉,安泉是心间大叹,难道人都不如鸟? 然后把“鸟冠”放好,摇摇晃晃地上山而去。 “咦,这不是筱筱嘛,几日没见,个头都长了些嘛。”安泉上得山来就看到了林筱筱,笑嘻嘻地上前来打招呼。 林筱筱看到安泉,眼眶突就红了,转首之间泪已盈睫,却硬是强忍着没有理会安泉。 安泉见到那一痕泪光,呆了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玉生烟和萧弄月带着小龙女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小龙女见到安泉,终是没有守住都不理会安泉的约定,脆生生叫了声哥哥,然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直投到了安泉的怀中。 安泉紧紧抱着妹妹,亦是心酸不已,他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错了,不知觉中,他已经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看着泪水长流的玉生烟林筱筱和萧弄月,安泉拭去眼角泪花,心里发誓不会再让关心自己的人落泪。 龙女伫于旁侧的山峰上望下,明眸之中闪动着柔和的光芒,龙九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爱女身畔,微笑道:“这小子一回来,山上就开始不安生了。” 龙女侧首看着父亲,道:“他不在,父亲难道不觉得山上很沉闷?” 龙九霄呵呵笑道:“是啊,我发现,这灵宗现在没我这个宗主似乎都无所谓了,但没了这小子,啧啧,很不行。” 龙女莞尔笑道:“离了谁都不行呢。” 这边正哭笑着,终究是喜远远大于悲,而在大越仰岳城路府,瓷器玉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下人们无不噤若寒蝉。 自傻了的路清鸣被高第汪遥庞然三人给护送回来后,一向极善隐忍的路朝天终于发了雷霆之怒。 梅老失踪了,路清鸣变傻了,到底其间发什了什么变故,高第等三人竟全然不知,只说是梅老带路清鸣找梁周去了,结果梅老不见了,路清鸣被蛮王带回了路家玉矿,蛮王只是说恰遇见路清鸣一人疯疯癫癫的乱跑,就把他抓住带回来了,至于怎么疯的蛮王也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梅老可是差半步就要入化刀之境的高手,怎么说失踪就失踪地一点点的踪迹都没了,直若人间蒸发一般。 路朝天暴跳如雷,将平时珍爱的古玩玉器是狂摔了个遍,做生意这么多年,他是顺水顺风,但这次“赔”地他几乎崩溃,一直十分倚仗的大供奉失踪,精明能干的儿子傻了,但却是稀里糊涂地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大财神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路朝天心间不祥的感觉是愈来愈浓。 第119章 百变幻宗 冬阳一缕,调皮的掠入窗口,正照射在安泉的眼睑之上,安泉眼珠动了动,刚侧过身欲再睡会懒觉,小鸟准时飞到,开始叽叽喳喳地唱歌。 安泉把枕头拿过盖在头上,又把被子蒙上,但仍挡不住小鸟“婉转歌喉”的“侵袭”,心下在考虑是不是今天做个“叫化鸟”或者“鸟串”吃吃。 “哥哥!”小龙女在门外喊着,安泉一听立马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瞅向小鸟,小鸟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啾地一声,飞的不见了鸟影。 打开门,小龙女牵着他的手,小小娇靥灿若春花一笑道:“哥哥又偷懒了,大家都练功结束了。” 安泉干笑道:“哥哥是晚上练功太刻苦了,妹妹一早来干嘛呢?” 小龙女笑道:“今天大韩百变幻宗来咱们灵宗做客,爹爹让我喊你一同去接待客人。” 安泉一听,顿然就想起了龙九霄三天前给他说过大韩百变幻宗要前来交流之事,自己竟然给忘记了。 宗门之间的交流切磋在十国之间亦是常事,清玄灵宗是大郑的一流宗门,而百变幻宗在大韩的地位与灵宗一般无异。 自灵宗在万霞山庄一举囊括了大郑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十个名额后,不仅在大郑风头无两,更是在十国都风头强劲,想来交流的宗门自然不少。 百变幻宗与清玄灵宗每隔两年就要互访一次,两年前清玄灵宗前去百变幻宗,龙女大放异彩,同龄无对手,一时间成为百变幻宗少年一代弟子的偶像。 今年恰轮到百变幻宗前来交流,由宗主柏天意亲自带弟子来,足显诚意。 龙九霄自是率弟子亲迎,此时正在山下等着,这时安泉背着小龙女下得山来,龙九霄瞥见了,笑骂道:“你小子也太不靠谱,还是当师叔的人呢。” 安泉笑道:“宗主,俺实在不擅此应酬之事,所以就没放心上。” “不擅长也得学会擅长,要不我怎么放心以后把宗门……呃,后话先不说,看,客人来了。”说着,马蹄声响,十余辆马车已由大道行至,安泉见状,知道来的人可不少。 果然马车停好,陆续下来七八十人,这个阵容空前庞大,为首之人高瘦挺拔,青衫磊落,五十余岁年龄,两鬓已略显花白,脸庞清癯,双眼到是炯然有神,正是百变幻宗的宗主柏天意。 乍见到龙九霄龙九州龙九原等人,他呵呵笑着上前挨个打招呼,极显亲切,龙九霄自然着重介绍了一下龙二的爱徒梁周。 柏天意早就风闻了安泉诸事,赞不绝口,连道英雄出少年,整地安泉挺不好意思的。 柏天意身后一直跟着一与安泉年纪相仿的少年和一位与小龙女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介绍后方知是柏天意的三儿子柏吉之和小女儿柏柔之。 这柏吉之对龙九霄等长辈挺尊重的,但面对年轻弟子却是一副傲然神态,反倒是那娇小可爱的柏柔之不时打量着安泉,现出好奇之色。 安泉辈分很高,柏天意让柏吉之呼安泉为师叔,但柏吉之就是不肯,那柏柔之小师叔的叫着,安泉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在身上摸出了块龙洞中的红宝石就塞到了柏柔之的手中,这师叔当然不能白当,见面礼自然是有的。 这红宝石晶莹剔透却又殷红似血,一看就是值银子的东西,尤其是冬阳照下,顿折射出幽幽红光,极是艳丽。 柏柔之也不做假,当即便喜滋滋收下塞荷包里了,百变幻宗其余弟子好生眼热,恨不得都扑上来大叫师叔。 柏吉之见状一声冷哼,然后在灵宗弟子中左瞅右瞅,瞅了半天也没见到想见的人,不禁目现失望之色。 安泉见他那样子似在寻找什么人,呵呵笑道:“柏师侄,你在找谁?” 柏吉之目现不耐烦之色道:“我谁也没找,只是看看。” 旁边的柏柔之却吃吃笑道:“三哥在找龙女姐姐。” “找我姐姐啊,她闭关修炼了去了,你怎能找到。”小龙女笑道。 柏吉之闻言,甚是沮丧,说话间,一行人便往龙启山上行去。 安泉瞅着柏吉之,一下就看出了他的虚实,区区合刀境中阶而已,难道他喜欢师姐? 但瞧他那高不成低不就却盛气凌人的模样,安泉摇了摇头,师姐能喜欢他才怪。 安泉又将目光投注到前方与龙九霄边说边笑的柏天意身上,御刀巅峰,与宗主的修为在仲伯之间。 一宗能在一国成为翘楚,自然得要有足够的实力,安泉意识扫过,惊奇的发现,在这些幻宗弟子中竟有三位御刀中阶高手的存在,安泉见他们俱年轻的不像话,心下一时间大是狐疑。 看他们的容貌不过双十年龄,如此年轻的御刀中阶足以用天才来形容了,嘎嘎灵宗才出了我和师姐两个天才,这幻宗竟出了三个,真是了不得。 安泉想着,一丝水灵气机携了镜水之境逸出,镜水之境,明照万物,洞悉纤毫,安泉将那丝水灵气息探入其中一位体内,微咦了一声,双眼微眯,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一旁不时打量着安泉的柏柔之牵了小龙女的手,吃吃笑道:“小师叔笑地好奸诈。” 小龙女扭头一看,安泉果然似狐狸发现小鸡似的笑地奸诈,不禁噗嗤笑道:“我哥哥定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哥哥?小龙女你怎么叫小师叔为哥哥,你不是龙女姐姐的妹妹吗?”柏柔之奇道。 小龙女笑道:“他是我最亲的哥哥,我是宗主的养女。” 柏柔之一听,才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宗主爹爹和娘,姐姐对我也很亲很亲。”小丫头说着,脸庞上流露出无比幸福的神色,龙九霄隐约听到了,转头一笑,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柏柔之看着龙九霄宠溺的神色,真与父亲看自己的神色无异,小小的心里也为小龙女感到高兴。 百变幻宗一众人被接到了龙蟠峰上的龙腾别院,这里是灵宗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安泉尚是第一次来,见这别院到是挺幽致,心下暗自腹诽了阵子,为自己悲哀了半天,堂堂灵宗二代弟子,竟只住在龙柱山上的破石屋中,尚不如个外客。 不过自己那破石屋现在貌似也不怎么破了,据说那盛颜在里面住了段日子,把石屋给收拾的像个新房似的,至今香气不散,让安泉住地好生舒坦。 安泉现在隐隐是有些后悔了,自己报复盛威刀宗没错,但损了人家姑娘清名总是不妥。 不过他当时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幸好盛颜以为他死了,独自走了,否则非把他安公子给“爱”的死去活来不可。 安泉想地出神,柏吉之却在小龙女身边转悠地想问龙女在哪个峰修炼,这几天交流会不会出关。 小龙女现在生在蜜罐里了,脑子灵活地比安泉还要强,一看这厮模样,知道估计是恋上姐姐了,但姐姐将来可是要嫁给哥哥的,于是乎就左顾而言他,扯地柏吉之是一点脾气也没。 安顿好百变幻宗一众人,灵宗诸人下得峰来,安泉与龙九原走在最后,边走边问道:“三师兄,这幻宗来咱灵宗交流什么?” 龙九原道:“自然是切磋刀法。” 安泉白眼一翻,道:“不就是比刀嘛。” 龙九原呵呵笑道:“是,不过会点到为止,另外有彩头的。” “哦!”一听有彩头,财迷安泉的眼睛就亮了,搓着手笑道:“百变幻宗是大韩第一宗门,实力强大,银子肯定不少。” 龙九原很鄙视地瞅着安泉道:“你小子别一副财迷样,灵宗中就属于你最有银子了,为兄还打算向你借点。” “啊!没有,没有,俺很穷的。”安泉急忙按紧荷包,然后急忙打茬道:“这彩头不是银子,那会是什么?” 龙九原道:“也不一定,大家也是即兴,彩头说不定会是唱首歌或连翻五十个筋斗。” 安泉一听就泄气了,没劲,没意思,太不实惠了,但他突想起了那三位御刀中阶的百变幻宗的“年轻”弟子,摸了摸光光的下巴,隐隐竟感觉到了丝丝阴谋的味道…… 滚滚的翻沙江,浊浪汹涌,奔腾而去,骆丰伫于江畔,往事一时又记想,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寒风凛冽,身畔的俞清婉难抵寒意,掩嘴不住轻咳,一时间将陷入往事中的骆丰惊醒。 他歉意地看着俞清婉,道:“俞姐,我们到下游过江吧,这里风浪太大了,你病初愈,不该陪我到这里的。” 俞清婉微微笑道:“没事,姐姐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点风浪,不惧。”说着直着身子,纤柔中竟隐透出一种坚韧挺拔来,于西风之中,英姿隐现。 骆丰见状,微呆了下,愈来愈发现这俞清婉真不是一位简单的女子。 二人行至下游的铁索渡桥,过桥后,通过了边检,直入到了大周境内。 第120章 不配拔刀 安泉对于这彩头少的“交流”委实感不起兴趣,真是不如待在自己的小石屋中,蒙头大睡来的舒服。 所以第二天他并没有参加交流,被小鸟定时唤醒后,干脆顶了鸟冠,下了龙柱峰在龙首山上四处晃悠。 两宗在龙脊岭上交流,山上别处倒是宁静,不知觉已来到龙首峰上,闻得飞流声声,拐了一个弯,眼前却是一道瀑布。 天冷尚未至冰冻季节,瀑布上盈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安泉只知道龙首峰下有个寒潭,而他也曾由寒潭中潜入到龙洞中,鬼使神差地完成了有恨之人交待的第二件事,还得到了不少宝贝。 原来峰上还有一道瀑布呀,估计那寒潭之水也来自这瀑布吧。 龙启山上瀑布飞泉寒潭幽谷皆有,果然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嘎嘎,要不怎能出我和师姐这样的天才呢。 正臭美着,瀑布似被挑开了,一道刀气突就破空而至,安泉身形陡一侧,刀气锐啸一声,擦身而过。 安泉眉头微一皱,怎么这龙首峰上隐藏着御刀境高手,还出手偷袭,难道是鬼影杀宗的高手又潜伏上山了? 鬼影杀宗这段时间虽然沉寂着,但安泉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连老窝黑风山都因为他的缘故被端了锅,这仇可是结的深着呢。 脑子中想着,水灵气机早已逸出,空中飞溅的水珠陡就凝化成一把薄如蝉翼的小水刀,化为一线流光直射入瀑后, 啊,一声惊呼传出,安泉一愣,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 心念动间,小水刀霍然又飞散成水珠,只见一只纤纤素手似乎挑开了水帘,一道雪白的身影如若最美的一朵云彩儿飘逸而出,轻盈地落地安泉面前,正是龙女。 “师,师姐。”安泉见到是龙女,不禁又结巴上了。 龙女板着脸道:“师弟,你难道不知道师姐在此清修吗,故意来捣乱,嗯,还想用水刀伤我。” “啊,冤枉。”安泉哪敢承受这样的“罪名”,急忙大呼冤枉。 “师姐,我就是瞎转转,不过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清修,若知道哪敢来打扰。”安泉急忙解释上了。 “是吗?” “很是啊,绝对的误会。” “但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总是惊扰到我了,还差点用水刀伤了我。” “我认错,千错万错都是师弟错了,师姐就原谅我吧。”安泉说着,可怜兮兮地瞅向龙女。 龙女见安泉一脸诚惶诚恐模样,心下暗乐,终是噗嗤一笑,道:“没事,就是想试试你这段时间修行的怎样。” 言罢顿了下,道:“师弟果然进步神速,师姐的刀气丝毫对你构不成威胁,而你聚水成刀,我根本无法化解。” 安泉摇头道:“我连刀气都御不出,哪里进步神速了,可能是水灵之体太过玄妙罢了,师姐才进步神速呢,这都御刀中阶了。” 龙女奇道:“我才突破至御刀中阶,你怎么能看出?” 安泉将鸟冠扶正了下道:“感觉是。” 说着又道:“师姐,那大韩的百变幻宗昨天来咱灵宗了,今天在龙脊岭上交流着呢。” “哦。”龙女闻听顿想起一个很令她厌烦的人来,高不成低不就偏又眼高于顶,正想着,远远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大喊声:“龙女!” 安泉扭头一看,正是那步吉之,这厮怎么就能寻来? 而那步吉之亦瞅见安泉了,见安泉与龙女伫于一处,一股妒火顿然就沸腾了起来。 他腾腾地跑过来,安泉见状呵呵笑道:“不吉,呃,是步吉之柏师侄,你不安心参加两宗交流,跑到这里干嘛?” 步吉之冷笑着反问道:“那你呢,缘何一早就跑到这里骚扰龙女?” “啊。”安泉被问地一愣,俺骚扰师姐?俺怎么都不知道。 他瞅向龙女,龙女却鬼使神差地向前跨了一步,二人的鼻尖差点都蹭于一处了,小鸟赶紧用翅膀遮住眼,似乎在非礼勿视,步吉之见状,肺差点气炸了。 “步师侄,我可是你师叔,这次交流是你们小一辈交流,我以大欺小总是不妥。”安泉赶紧往后缩了缩,冲那步吉之道。 步吉之阴沉脸冷笑道:“谁认你当师叔了,你不过借着宗门高手的护佑徒有虚名罢了,有本事咱俩单挑!”说着下巴一挑,摆出一个很嚣张挑衅的姿势,自认为很帅很“闷”,龙女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直“脉脉含情”地瞅着安泉。 安泉摆摆手道:“我不和你单挑。” “你怕了!”步吉之冷屑地道。 “是啊,我好怕。”安泉道。 龙女却冷不丁地突道:“你怕一下子失手了,把步师侄打死吧!” 安泉真没想到龙女能来这么一句,不禁点了一下头。 然后步吉之就抓狂加疯狂了,“梁周,是男人就与我决斗!” 安泉仍是摇摇头道:“你还是与我的那些师侄们交流去吧,师叔没兴致陪你玩。” “梁周你就是个懦夫,我会在龙脊岭宣布与你决斗的消息,让所有人的看清你本来的面目。”说着,竟自狂笑着离开了。 安泉看着龙女苦笑道:“师姐,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刺激他作甚?” 龙女却笑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三十件事情,现在就帮师姐去完成第一件事,把这讨厌的步吉之给打发走。” 说着,也不管一脸郁闷的安泉了,抿嘴儿一笑,竟自御出刀气,翩然破空而去,看着那绝美的身影消失于群峰之中,安泉喃喃道:“这以大欺小可是要遭雷劈的,却不知道会先劈谁?” 龙脊岭的演武场上正交流的热火朝天,两宗的年轻弟子你来过往,点到为止,歌也难听地“嗥”了好几首了,筋头也翻地导致一些人晕天眩地,跌跌撞撞地若醉汉,惹人好笑,小龙女和柏柔之看地是格格直笑,小手掌都拍红了。 龙九霄与步天意正在低声笑谈着,这时步吉之兴冲冲地回来了,步天意举目看去,步吉之打出一个手势,步天意眼光闪烁了下,旋又与龙九霄笑谈着。 这时一位百变幻宗的弟子一招之差被灵宗弟子以木刀架于脖子上,被要求嘎嘎嘎地学了十声鸭子叫,然后面红耳赤地下场了。 这时步吉之大步走到场中,扬声道:“听说灵宗出了一位天才高手梁周,我幻宗也有天才高手出世,为了让这次交流更有意义,我建议不如让天才对天才,看谁究竟是真正的天才!我步吉之也愿意挑战梁天才,看他是不是徒有虚名。” 步吉之此话一出,一时间灵宗弟子嘘声四起。 龙九霄微一皱眉,向着步天意问道:“步宗主,贵公子是要作甚?” 步天意歉然道:“顽子可能是风闻梁周师弟大名,有些不服,少年心性,争强好胜,龙宗主万勿见怪。” 龙九霄笑道:“这样啊,那为了不让贵公子失望,我叫梁周过来和他交流交流。” 说着,让一侧的龙雨池找安泉来。 龙雨池御刀而去,由龙柱峰一路找去,在龙首峰下见到了顶了鸟冠边唱小调边晃悠悠而行的安泉。 见龙雨池来了,安泉知道定然是那不吉之开始捣乱了。 果然龙雨池笑眯眯说了步吉之挑衅之事,见安泉不恼亦不怒,不禁对自己这小师弟是暗挑大拇指。 安泉摇头道:“现在这些晚辈真是叫人不省心。” 龙雨池听着,却是感觉怎么这么别扭?没好气地瞥了安泉一眼,拽着他御刀直往龙脊岭而去。 眼见安泉来了,小师叔的叫声是轰然作响,玉生烟三女立刻围了上来,步吉之更是妒火熊熊,恨不得立马将安泉踩在脚下,碾啊碾。 “那是二嫂,那是三嫂,那是四嫂,小嫂那几天偷偷走了。”小龙女指着三女笑嘻嘻地对步柔之介绍道。 “啊!”步柔之惊呆了,旋即问道:“那大嫂是谁呢?” “自然是我姐姐龙女了。”小龙女笑眯眯地道。 步柔之扶着小小的额头,有些不能接受。 安泉看着步吉之笑道:“按说你是晚辈,是没有资格挑战我的,不过嘛,看你太不谦虚了,就由我这个长辈杀杀你的傲气,省的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泉说的很不客气,就连步天意的脸色都变地有些不好看了。 “小师叔威武!” “小师叔大气!” 灵宗弟子早看不惯步吉之那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一时间是哄然大赞。 龙九霄笑道:“梁周辈分虽大,但到底还是个少年,少年心性,狂傲自大,步宗主不要见怪。” 步天意听龙九霄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又奉还回来了,心下一时间真是堵的慌。 “徒争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梁周,我非踩烂你这张嘴不可。”步吉之阴冷地道。 说着他就拔出了刀子,他的刀很薄很窄,真如他的心眼一般,薄窄狭长的刀身闪动着丝丝寒光,看来还是非常锐利的。 两宗交流本用的都是木刀,步吉之这拔了真刀,可就不止是要交流那么简单了。 他盯着安泉道:“拔你的刀。” 安泉摇了摇头,道:“你不配我拔刀。” 安泉话音方落,步吉之就气疯了,挥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冰的弧线,向着安泉的脑袋砍了过来。 第121章 薄情有情 步吉之的刀名薄情,是百变幻宗三大神兵之一。 只见那薄情刀划过一道冷冰的弧线直斩向安泉的脑袋。 在场大多人都不禁一声惊呼,亦包括了大多的幻宗弟子,都目现惊绝之色,这步吉之难道是疯了,如此出刀,真是薄情无义,脸面都不要了? 远远的一座山峰上,龙女看着步吉之这一刀斩出,平和如水的明眸间,不经意,涌动起一丝她都没有感觉到的杀机。 步柔之一声惊呼,她没想到三哥出刀便如此狠辣,小龙女却对安泉抱有绝对的自信,小小的明眸看着步吉之亦是充满绝对的厌恶。 薄情刀及至安泉的头顶一尺上时,诡异地就消失了。 本以为安泉被吓呆了的步吉之,却依疯狂地挥“刀”斩落。 安泉只是众容斜挪了一步,步吉之就挥着“空气刀”直斩到地面上,由于其势过猛,等他惊悚发觉已收势不住,一拳狠狠击到青石地上,好在他是合刀境,骨头没被震断,但疼痛还是有的,哎呦一声甫出口,就知道丢人丢大了,果然轰笑之声立刻响彻龙脊岭。 薄情刀就握在安泉的手中,他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而是用目光扫了一眼幻宗诸弟子,然后笑眯眯瞅着一脸阴沉的步天意笑道:“步宗主,听我六叔说贵宗也出来了天才弟子,不会就是指他吧。”说着,安泉用刀尖指了指一脸狼狈难堪的步吉之。 这话问地是相当之“毒舌”,步天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是天才吧,步吉之差远了,说不是吧,又有点小聪明,但方才一招自己将自己“打败”,却又真与蠢才无异。 步天意乃御刀巅峰,方才他是看清楚了,安泉只是抬了抬手,薄情刀就出现在了安泉的手中,以他御刀境巅峰,夺人之刀亦不在话下,难道他竟看走眼了,这小子真是传闻中的天才? 方至灵宗,他就暗中窥探了安泉的虚实,竟然瞅不出来,瞅不出来就意味着要不安泉就是普通人,要不境界尚在他之上。 但十几岁少年的境界能高过他吗?他不相信,他安排步吉之专门去“刺激”安泉,看安泉会有什么反应,是大打出手还是当缩头乌龟? 当步吉之回来时,用眼神告诉了他答案,又见安泉竟不能御刀,被龙雨池御刀带来,更是笃定了以前的想法,这梁周就是个被灵宗“打造”出的“天才”,一定有宗门巅峰高手在暗中保护,才让他做出了一些传闻中那“胆大妄为”的事情。 但方才安泉转瞬御走步吉之的刀,他却没有感觉到另外的气息波动,还不容他多想,安泉刹那就质问了过来,竟让他一时结舌无语。 安泉见那步天意一脸难堪,倏笑道:“我替步宗主说了吧,贵公子真不能算得上是天才,我看看啊,他、他、他,这三个人就是你们幻宗的天才吧。”安泉说着,手指接连在幻宗弟子中点出三人。 甫点出,步天意顿然嘴角一阵抽搐,心下惊然之感乍生。 “天才对天才嘛,他们三位一起来交流吧,省的说我这长辈欺负晚辈。”安泉懒洋洋地道。 此话一出,灵宗弟子一阵哄笑,无不大赞小师叔之牛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那被点中的三位幻宗年轻弟子脸上却俱现出奇异之色,他们正是昨日安泉以镜水之境窥探的那三位御刀中阶的幻宗弟子。 步天意长吸了口气,亦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安泉一眼后,然后缓缓道:“交流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天才对天才,总要有些非同一般的彩头吧?” 安泉心下乐,终于说到正题了,正怕没有好彩头,于是道:“步宗主尽管说,什么彩头都可以。” 步天意在怀中摸出了三枚玉符展于掌心,道:“这是明年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入场玉符,我幻宗在大韩仅赢取得三枚,不像贵宗囊括了大越的全部十枚,今天这场比试不如就以这三枚玉符做赌注,赢若即可获对方的三枚玉符。” “好啊,完全同意,你们三个一起上来,赢了我,我们宗主自会奉上三枚玉符。”安泉说着,扭头对龙九霄道:“是不是啊,宗主?” 龙九霄没好气地道:“是,你小子都答应了,还问啥?” “好了,交流开始,你们赶紧上来,师叔我好好教教你们。”安泉笑道。 那三位幻宗弟子哪个看起来都比安泉要年长些,被安泉一口一个师叔自称着,却竟也不见难堪,这涵养工夫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安泉手握薄情刀,刹那就将百变幻宗薄情刀法的奥义了然于胸。 薄情蕴有心肠冷酷,不念情义之意,而这薄情刀的刀法正是天下一等的无情无义的杀伐刀法,与水灵之体的上善极为相悖,由心而生的强烈排斥之感令安泉差点握不住刀。 安泉现在的感觉就若握住了一条欲择人而噬的巨毒之蛇一般,恨不得立马撒手扔了。 而这时那三位幻宗的天才弟子竟真的齐齐而上,齐微躬身道:“还请小师叔赐教。” 安泉手紧了紧,笑道:“好说,好说!咦,你们怎么都不用刀?” 那三人中一位面色黝黑的弟子微笑道:“我们都御刀中阶了,用的都是刀气。”言罢,三人齐齐御出了刀气,灵宗诸弟子不禁都发出惊呼之声,如此年轻俱抵御刀中阶,实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据说小师叔也御刀境了,但却是个御不出刀气的御刀境,于是都开始为安泉担心了起来。 那三人御出刀气,毫不做假地就出刀了,只见刀气错落,划空的轨迹缥缈百变,幻化无穷,忽左倏右,突上又下,若穿花之蝶,若飘零之叶,若惊飞之鸟,端地是令人眼花缭乱,而在这刀气幻象之中,却是杀机涌动,灵宗中的年轻弟子无不为安泉捏了一把汗。 安泉现在可谓很“痛苦”,由于水灵之体“倔强”的不肯配合,让安泉无法御出薄情刀意御敌,而那三位师侄杂耍似的把他的眼睛都快给弄花了。 难道我就对这薄情刀无法了? 无法! 安泉脑海中霍然闪过一丝灵光,无法之法的妙义顿然流转。 安泉已经掌握了无法之法的变化之道,薄情刀意无情,我却缘何不将薄情化作有情? 变化之道不拘泥于法,变幻无常,穷则变,变则通! 此时那三位幻宗天才弟子百变莫测的错落刀气似乎已密织成了一张刀网,而安泉让人怎么看都像是一条走投无路的鱼,刹那就要被捕捉。 眼见幻灭刀网已成,步天意的嘴角漾出了一丝笑意来,幻灭刀网是幻宗的合击刀法,刀网即成,足以堪敌御刀巅峰! 而伫于他身后的步吉之更是咬牙切齿地在心中狂喊,杀了他,杀了他! 安泉是一条鱼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薄情刀蕴含的薄情刀意刹那被无法之法的变化之道化为有情。 薄情刀数百年来,历经百变幻宗数位御刀境高手,这些高手俱乃无情之人,杀伐果断,而今日,刀间留下的刀意烙印却被安泉一念之间以无法之法彻底抹杀。 只见那薄情刀冰冷的寒光乍敛,旋即却似潋滟出了一道无比柔和的水波,真可谓是柔情似水。 那道无比柔和的水波,就在幻灭刀网骤然收拢的刹那,脱困而出。 水波一颤消散,安泉笑眯眯地伫于两丈之外,对于能够成功感化一把刀的薄情,安泉感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薄情刀的冰冷阴寒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光在锋刃之上舒缓流动,让了解薄情刀的幻宗中人极是惊绝,而步天意的眉头更是皱起。 “不错不错,三位师侄配合的挺默契,可惜师叔我还是略胜一筹。”安泉毫不知羞地臭美自夸着,瞅看着那三位幻宗弟子惊异的神色,笑道:“你们别杵在那里犯傻,继续交流嘛,这回该我出刀了。” 言罢,手中的应该改名成“有情”的刀微微一颤,便开始漾出了一片水纹涟漪。 刀影粼粼散逸开来,流水现,浣红尘,此情可待,万水千山,正是流水心刀刀法。 “且就让我荡涤去人世红尘的一切薄情和虚伪,刀气之江!”安泉低叱一声。 “有情刀”刀身再颤,似有水波无限涌动,而刀尖此时却又一挑,中宫疾斩,似在摧堤崩岸,行云刀宗的流水心刀与百川刀宗的刀气之江竟被安泉完美地合二为一! 步天意骇然惊呼,他自觉都无法抵御安泉这汹涌一刀! 流水心刀浣心尘,那三位幻宗天才弟子,心间一阵惊绝悸动,苦修多年的百变心法被流水心刀刀意浣洗的一干而净,此时刀气之江刀意扑天盖地而来。 三人避无可避,匆忙御出的刀气被冲地崩散无踪,绝望受死间,刀意乍逝,一声轻笑突地就响在他们的耳畔:“哎哟,我怎么有这么老的师侄,哈哈!”少年的笑声响彻云天,他一招手,天空中盘旋的小鸟掠下,被安泉顶做鸟冠,雪衣一舞,人已洒然而去。 第122章 不吉之人 原来百变幻宗根本就没什么天才弟子,原来这三位所谓的天才弟子,竟是幻宗元老以百变心法幻化而成。 一时间龙脊岭上一片哗然,步天意的脸上青白不定,难堪至极。 而百变幻宗的这次灵宗之行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龙九霄微叹了声,看着步天意道:“灵宗幻宗几代交好,没想到步宗主此行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此日起,两宗割袍断义,再无瓜葛。”言罢信手一挥,刀气掠过,一截紫袍飘落于地。 步天意眼中闪过一痕愧色,终是放下那三枚玉符,面无表情地携众而去。 路过半山时,安泉正在半山亭中弄鸟而乐,看着他们下来,安泉笑眯眯道:“步宗主,被人当刀使了,是不是很不爽,还有,我这三位老师侄本想失手杀了我的吧,我们有这么大的仇吗?” 步天意瞅着安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真没想到你年龄轻轻,果真竟抵达到了御刀巅峰之境,境界之高竟超过了我,不愧是名副其实的真正天才。” 安泉看着步天意笑道:“你没必要恭维我,你该懂我的意思,既然你不想说是谁拿你当刀使,我梁周迟早会折断你这把刀。” 说着安泉将薄情刀一甩而出,直射向步吉之,步吉之直觉避无可避,直骇地面如土色,步天意一伸手,瞬间已掌控住刀,而这时,薄情刀似乎发出了一声悲鸣,刹那寸裂而断,散作一地。 步天意一时脸色铁青,百变幻宗门下无不失色。 下马威也给了,安泉顶着鸟冠径自上山了,步天意冷哼一声,率诸弟子下山而去,下得山来,只见山下大道之中伫着一雪白绝世清丽的身影,不是龙女却是谁? 步吉之面色一喜,刚要上前,谁料一道刀气汹涌直劈当头,步吉之身体陡然就后飞了出去,却是被步天意抓着甩后了出去。 他刚伫的地方,顿出现了一道深逾三尺的沟壕。 “梁周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了的,他视灵宗为家,宁死不弃,我龙氏亦视他为家人,生死不舍,谁若欺负他,我龙女绝对不依!”言罢,她清冷的眸光扫过幻宗诸人,旋即足下御出刀气,翩若惊鸿而去。 步吉之差点被龙女一刀生劈是惊魂甫定,但一切的仇恨却是尽数转嫁到了安泉的身上,龙女竟视他为家人,竟如此地护着他,他越想是越嫉恨交加,怨毒地恨不得将安泉生吞活剥。 这时,突地寒鸟惊飞,万鸟惊鸣,大地陡地剧烈一颤,饶是诸人身负刀气,亦是被惊地 魂惊胆战! “地动!地动!”不知是谁惊惶喊道,只觉地动山摇,但数息之后旋却静止。 步柔之已被骇地小脸泛白,百变幻宗诸弟子面面相觑,怎么竟遇到了罕见的地动,真是大大地不吉利。 安泉亦是被地动摇地差点摔趴下,小鸟早已不仗义地独自飞到半空,啾啾啾地疾声鸣叫,索幸这次地动持续很是短暂,震级也不是很大,安泉抚着心口,暗道真是吓了宝宝一大跳。 这地动大不吉利,对了,一定是那步吉之带来的霉运,这家伙真是个不吉之人,幸亏离开我灵宗了。 安泉腹诽了一阵子步吉之,步吉之却是喷嚏连连,还以为自己伤风了。 这次百变幻宗赶着趟地给灵宗“送”来三枚天下刀盟的入场玉符,到是给了灵宗一个意外之喜,这下龙灵珠和龙山莲,还有一位合刀境巅峰弟子都能够参加明年的天下刀盟大会,这次灵宗阵容可谓空前强大,势必要夺取一把龙首灭天刀回来。 自从知道姚觅儿是吴宇文的“弟妹”后,康泰就收起了自己不良的心思,尽管还是对姚觅儿想入非非,但哪还敢去骚扰,这天刚由醉花楼中逍遥出来,正在道上走着,迎面却遇到了一个人,他恰是认识的,正是那古哥。 古哥是什么来历在这大梁城中是个谜,只知道他与车骑大将军府似乎走的很近很近,那嚣张的闵三元一直随在他身边古哥古哥的叫着,就足以看出这古哥身份的不凡。 前段时间闵三元胆大包天冲撞相府,被吴宇同羁押于虎威刀营苦役三月,那古哥似乎也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到。 “呃,古哥,久仰久仰。”迎面而遇,康泰怔了下,拱手问候道。 古哥依是那一副阴死阳活的模样,淡笑道:“这不是康公子吗,幸会幸会。” 康泰没想到这古哥竟认识自己,感觉颇为荣幸,笑道:“一直想结识古哥,奈何不得其门,今日相见便是有缘,小弟今日做东,古哥一定要赏光。” 古哥似乎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于是边行边聊走到了旁侧的酒楼之中,一时间觥筹交错,不久便酒酣耳热。 这古哥虽然病恹恹的模样,但酒量可是相当之大,越喝一双眼睛是越清亮,而康泰则是醉意已浓,说着说着说到“伤心”处是涕泪交加,大倒被吴宇文“欺负”的愤懑和对姚觅儿的“相思”之苦。 古哥目光淡然地听着,突地道:“康公子真地喜欢那安福酒楼的女老板?” 康泰一怔,干笑道:“我已经有正室了,却三年都无生养,现在就是想纳其为妾,传我康家香火。” 古哥笑道:“其实,这事也很好办,明着不行,暗里来嘛,把她掳回来,生米煮成熟饭,她还不就乖乖就范了,成为你康公子的人了,到时候,吴宇文又能奈你何?” “不好吧,强抢民女……” “不就是一位民女,怕甚,只要她就范随你,吴宇文能说什么,能做甚么?”古哥说着直盯地看着康泰。 他那双瞳子中闪动着一片妖冶异光,康泰与古哥对视着,醉意朦胧的心神瞬间失守,心间的犹豫挣扎秒逝,一时间心里就想着怎么能把姚觅儿掳到手了。 “你认识古哥,但古哥却从没对你说过什么。”古哥目光闪动着又传过来一个讯息,康泰点点头,道:“古哥从未对我说过什么。” 古哥满意一笑,推盏而去,康泰却头脑间一阵晕眩,酒劲上头,伏桌酣睡。 盛颜来到大燕圣阳城,一路寻到了郡马府中,已有身孕的燕于飞迎了出来,乍见自己这小姑子一身风尘仆仆,容颜憔悴的模样,燕于飞一愣,问寻之下才知道盛颜并没有随众而来,而是办别的事情去了。 “嫂子,我爹娘哥哥他们呢?”盛颜见郡马府中安安静静地,颇觉诧异地问道。 燕于飞怔了怔,终于还是将盛勇盛世已死的事情说了,盛颜闻听顿若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哀鸣响一声昏死了过去,恰盛夏又醉醺醺而归,正见盛颜软绵绵晕倒于地,却是嘿嘿一阵傻笑,“哥哥死了,妹妹也死了,都死了,死的好,哈哈!” 燕于飞闻言终于是忍无可忍,一记耳光狠狠地搧在了盛夏的脸上,盛夏被打地踉跄倒地,以臂撑地,看着燕于飞,目光中却聚起怨毒之色,“你这贱人,敢打我,若非是你,清婉不会生死不明,我那不成器的两个兄弟也不会横死,我今天就要杀了你这贱人!” 说着,由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向燕于飞冲了过来。 燕于飞闻听盛夏之言,真是如置冰窖,嘴唇哆嗦,浑身发颤,气地几乎要晕厥了过去,这时盛夏已扑来,双手直掐向燕于飞的脖颈。 一道黑影,乍由一侧闪出,掌刀挥落,正斜斩在盛夏颈畔,盛夏顿软绵绵地跌倒于地,晕迷不醒。 “郡主,郡马精神失控,属下奉靖王之令暗中保护您,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一精瘦的黑衣人躬身道。 燕于飞被丫鬟扶定,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你做的很好,郡马疯了,你找人把他和他妹妹送到秋叶镇。” 说着,燕于飞又道:“今天这事,你别禀告给靖王,就当……没发生过。” 那人略一犹豫,应了声,就找人去了,不一时一辆马车停于府外,又进来两位黑衣劲装大汉,给燕于飞行过礼后,架了盛夏盛颜上了马车而去。 闻听马蹄车轮声渐远,燕于飞方幽幽一声长叹,数滴清泪,顺颊淌落…… 在龙启山上安生地待了近十日后,安泉打算到大梁去收账了,吴宇同答应一月后还账的日期将要到了。 被龙二夫妇好一阵叮嘱后,安泉悄悄地离开了龙启山,依然用无法之法将自己易容,一路向大梁青杭城而去。 又将有十万两银子入账了,安泉到是没有太多激动,反到是很好奇吴宇同所说的那顶替子金之物,会不会也是一幅画呢,一幅舞刀的画? 好运自从被安泉托付给了姚觅儿照顾后,那待遇可谓是比以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一根大骨是必可不少的,这一个月来,吃的皮毛油光锃亮,嘎嘎,狗肚腩都隐现了。 而它每天负责看家,毕竟它是条狗,若每日游荡在酒楼之中总是不妥。 傍晚,酒楼快要打烊时,好运正叼着半块大骨在酒楼后的院子中来回溜达着,这时它狗耳朵一竖,狗鼻子狂嗅着,然后似乎感觉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突地就冲向狗洞,甫由狗洞窜到了墙外,一道刀影陡地就钉到了好运方才所站之地。 第123章 是您贵婿 “咦!”一个惊咦声由院墙上传来,只见一面色木然的黑袍人伫于墙上,眼中闪动着不可置信之色。 一位堂堂的合刀境巅峰小高手,竟然连个狗狗都弄不死,传出去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意外,纯属意外! 那人笃定地想道,或许在他出刀的瞬间,那板凳狗正想出去玩,自己安慰了自己一下后,他以黑布蒙面,然后就藏匿于屋后的阴暗角落里,时夜幕已微微垂下,酒楼已经开始打烊。 好运早一路小跑,跑到酒楼中,汪汪一阵狂叫,“难道家里进贼了?”姚老板见状抄了菜刀就要回去。 但好运一下就咬住了他的袍子,拽着不让他去,狗眼之中大现惊惧之色。 觅儿蹲下身子看着好运,秀眉微蹙,然后看着姚老板道:“爹,好运不让你回去,一定是它感知到了有危险,要不我们报官吧。” 正说话间,一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子莲步盈盈而入,正是城北斗狗场的老板慕容。 她看了一眼好运,不禁就想起了那青衣小厮模样的少年,这少年不但把来历神秘的古哥给弄了个灰头土脸,更间接地将车骑大将军的独子闵三元给弄进虎威刀营服苦役去了。 “对不起,这位姐姐,我们打烊了。”觅儿看见慕容进来,以为她要用饭,抱歉地说道。 慕容打量着觅儿,微微一笑,小丫头生得纤柔清丽,楚楚可人,难怪那少年竟托付吴宇文照顾于她。 她微笑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与好运的主人认识,知道今天你有危险,故前来帮你。” 觅儿闻言微微一愣,小兔子认识的人?但见这慕容容妆精致,风华绝世,一双秋水明眸幽然明澈,不像是坏人。 “我有危险?”觅儿摇头又道:“我一向与人为善,不会有什危险的。” 慕容呵呵笑道:“你无害人之心,但别人却有伤你之意,若不然,好运怎么能会这样。”说着她芊芊秀指一指好运。 觅儿只见好运依然是紧咬着父亲的袍底不放,亦是呵呵笑道:“一定是家里来了贼盗,把好运吓坏了。” 慕容摇头道:“你以为好运是条普通的狗狗呀,就在一月前,好运还给我赢了几千两银子。” “啊!”“啊!”姚氏父女齐声惊呼,旋即脸上俱现不相信的神色。 慕容见状笑道:“等好运的主人回来,你们一问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这时一灰衣汉子走进来,俯身道:“小姐,好了。” 慕容点点头,看着觅儿笑道:“我们去看看吧,看看这贼盗是何许人。” 说着她走过来轻轻拍了下好运的头,好运顿松了口,慕容旋即转身而出,姚老板夫妇与觅儿带了好运随在其身后,往酒楼后院而去。 冬季的夜色总是来的很快,一两声寒鸟凄鸣声渐,夜色便墨染般地洇散开来,慕容走到院门口前,轻轻拍了下手掌,那清脆的声音甫传出,一道黑影陡就由院中飞窜而出。 身形刚冲上半空,一张巨网陡就从天而降,那黑影手中瞬间掣出一片寒冽的刀光,但那巨网却不知何物织造,竟是异常柔韧,刀光无法破网,那黑影又若流星急坠,掉回院中。 而这时有五六道身影出现于院墙之上,纷跃入院中,一时间院内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仅一盏茶工夫后,一个闷哼声传出,一切重归寂静。 姚家三人面面相觑,才知道果然院中潜入的并非盗贼,竟似是一位江湖高手! 等到那人被押出来,那人看着与姚觅儿伫于一处的慕容,木然无表情的脸上不禁现出微微错愕之色。 慕容亦是看着他淡笑道:“木天马,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那人一下就被慕容堵住了嘴,垂头不语,被慕容的手下带走了。 好运冲着木天马的背影虚张声势地汪汪叫了两声,这才又欢蹦乱跳地去找它方才丢下的骨头去了。 姚觅儿看着慕容问道:“这位姐姐,我们与这人素不相识,他潜伏在我家的院子里却是为何?” 慕容道:“他是被康泰收买的高手,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康泰想要掳走你。” 姚觅儿闻言,秀眉一蹙,那天吴宇文不是警告他了吗,这家伙难道是明的不敢来了,来暗的了? 姚觅儿亦是聪明人,一想之下顿然知道了康泰的用意了,她是有些后怕,但她却无畏,因为她到时一定会以死相抗。 这时,墙另一侧的好运又发出一阵狂吠,似乎非常激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顿传来,“你这家伙到是享福了,皮毛都开始流油。” 听到这声音慕容和姚觅儿一家都怔住了,姚觅儿转瞬之间俏脸上浮现出无比惊喜之色,一声轻呼,便小跑了过去。 不一刻,安泉与笑语盈盈的姚觅儿并肩而至,好运跟在安泉背后,尾巴狂摇着,极现讨好之色。 乍看到夜色中的慕容,安泉一怔,这不是那斗狗场的女老板吗,她来作甚? 姚老板夫妇见安泉回来了,亦是十分高兴,安泉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后,看着慕容道:“我听吴宇文说过,你是斗狗场的慕老板。” 慕容看着安泉,感觉这少年在一月之间似乎又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变化在哪里,她却说不出来。她微笑道:“我也是无意中得到一个有人想掳走姚小姐的消息,故来帮点小忙。” “哦!是谁想掳走觅儿,慕老板可方便告诉我?”安泉问道。 慕容笑道:“上次安公子的好运亦帮我赢了数千两银子,今天就权当回报了,想掳走觅儿的是刑部尚书康良的儿子康泰,但实则是有人在暗中挑唆。” 安泉一愣,怎么又牵扯到了大梁的刑部尚书了,却又是谁在暗中挑唆,他疑惑地看向慕容,慕容却伸出芊芊秀指在空中轻划着,安泉看着,已知道是谁,微点了头。 慕容旋即道:“康泰雇佣的人已被我抓回了斗狗场,是给安公子送过来,还是……” “明天我去斗狗场吧!”安泉打断慕容的话,慕容点点头,便即告辞离开了。 然后觅儿便将康泰纠缠一事说了出来,安泉一听,就知道这康泰明的不敢来,就来玩阴的,而这阴招正是厄运的主人古哥出的,方才慕容在空中划出的正是个“古”字。 “我回来了,一切都交给我,没有人能伤害到你的。”安泉说着,姚觅儿闻听,心里是无比的甜蜜。 她温柔地点点头,姚老板夫妇热情地将安泉迎入家中,打扫客房去了,安泉本想出去住的,但生怕又会有人来掳觅儿,犹豫了下便留了下来。 安泉亦是傍晚前赶到了青杭城中,本想先到安福酒楼看看,在青莲桥上留连了阵子,没想到暮色很快就降临了,匆匆来到安福酒楼见已打烊,刚想绕路离开去旅舍投宿,没想到好运溜了出来,见到他就激动地狂叫开来。 这一晚,安泉放出一丝水灵气机巡弋着,然后到是睡地舒心自在,觅儿却是激动地彻夜难眠,到了快凌晨方迷迷糊糊睡着,安泉一早醒来,见姚夫人正欲去叫醒觅儿,急忙拦住,说让觅儿多睡会儿,而他则与姚老板去菜市买菜。 方出得姚家院子,安泉便看到不远处有两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张望往过,安泉眼尖,瞅见其中一位一脸疙瘩,相貌丑陋,却是一身锦衣。另一位佝偻着身子,点头哈腰,一看就是狗腿子。 那二人见姚家竟走出位雪袍少年,竟齐齐愣住了,当发现安泉正瞅着他们,二人一慌神便即匆匆离开了。 安泉见状,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却也没理会他们,与姚老板推着木板车直赴菜市而去。 姚家开酒楼许多年,饭菜质量上乘,颇有口碑,而食材中的鲜菜鲜肉一向都是由姚老板亲自选购,绝对都是要上好的,哪怕价格高,也绝不要腐烂残败。 方到菜市,立刻吆喝声四起,“姚老板,我这有上好的芫荽!” “姚老板,我这有刚摘的菠菜!” “姚老板,看俺这白菜多水灵!” “咦,姚老板,今天姚小姐没来了,这小哥是您贵婿?”终于有位菜农看见安泉了,好奇问道。 姚老板闻听下心里顿乐开了花,真会说话,看他菜都不错,今天就买他的菜了,“啊,是,你这有什么菜,我全要了。” 那菜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茼蒿了,花菜了,莲藕了,包括萝卜大葱蒜头全抱过来了,过秤后就上了木板车,姚老板算好付银子,安泉推着,二人有说有笑就走了。 其余菜农看着那喜滋滋地数着碎银子的菜农,真是暗恨自己咋就没那个眼力。 二人又到肉市买了近百斤鲜猪牛羊鱼肉后,才返回安福酒楼,此时觅儿已经来到了酒楼中,伙计们正在擦桌抹椅子,她在酒楼前见安泉与父亲有说有笑地推着菜回来,芳心甜蜜,迎上了前,而这时,另一侧的街上一伙差役正手执铁刀铁镣,气势汹汹地大步走了过来。 第124章 鬼王又现 安泉陡见一大早就来了十余差役,径直往酒楼中而去,心下一动,喝道:“诸位官差,想用饭一会再来,尚未开灶呢!” 那十余官差顿止住脚步,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姚氏父女与一雪袍少年正往过看,为首的差役满脸横肉,身材矮胖,姚老板是认识的,正是都巡府衙的差头荣魁。 姚老板刚要说什么,那荣魁已一声大喝:“姚金诚,有知情者告你以人肉做馅,你可知罪?” 啊,姚老板也就是姚金诚,和觅儿闻言顿然就懵了。 安泉目光一凝,旋即笑道:“这位官差,饭可以胡吃,话可不能乱讲,是哪个知情者?证据呢?” 荣魁恶狠狠地看着安泉道:“衙门查案,闲人勿扰,小心判你个妨碍办案之罪!” 安泉慢条斯理地道:“这酒楼真正的老板是我,怎么能是闲人?” 荣魁闻言一愣,姚金诚却急道:“你个外人赶快走远,与你无关,快走。”说着就推搡着安泉,让他离开。 安泉自然明白姚金诚的用意,生怕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身陷囹圄。 安泉心下感动,越发是不能走开,笑道:“姚伯父,我们心正行端,那等丧尽天良之事怎会做,问心无愧何惧恶人构陷,不怕他们。” 说着,安泉笑眯眯地看着荣魁道:“我是安福酒楼的真正老板,我现在要证据,你若拿不来而在此胡说八道,我会把你剁馅包了喂狗。”话音还未落,好运便汪汪叫着狂奔而至,一时吓地荣魁是连退数步。 觅儿瞧见荣魁那挫样,不禁掩口直笑,好运则蹭在安泉腿边,睁着无辜的狗眼瞅着安泉,讨好样十足。 安泉笑骂道:“你倒是会凑热闹。” 荣魁见是一板凳狗,也暗骂自己真挫,但安泉方才笑眯眯地说出那样的狠话,让他禁不住是心下直犯怵,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吗,我怕他作甚。 荣魁给自己仗了仗胆,怪眼一瞪,狠声道:“小子你别嚣张发狠,有没有,一搜便知。” “好,我让你们搜,但丑话说在前面,搜不着怎么办?”安泉说着,水灵气息已化分为千丝万缕,探逸到了酒楼的每个角落。 他知道这些官差绝不会空穴来风,难道事先又有人在玩那栽赃陷害的把戏? 荣魁眼睛一瞪道:“知情者举报,我们自当一搜,怎么,难道你心虚了?” 安泉冷笑道:“好,我让你搜,若搜不出证据来,你最好把那所谓的知情者交出来,否则我真会把你剁了喂狗的。” 说着,安泉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荣魁冷哼了一声,带领一众人直入酒楼中而去。 安泉看着他们进去了,想了想,让姚金诚去请吴宇文来,然后施施然与觅儿进入了酒楼中,伙计们都被撵到一楼中,正在窃窃私语,见安泉与觅儿进来顿闭口无语。 安泉就端坐在酒楼正中的桌子畔,轻阖着眸子,似在静待,实则镜水之境的神通已将官差们的一举一动皆收入脑海之中。 荣魁到了后厨中是直奔主题的,他让差役们费了老大的劲挪开装水的大水缸,但一下就傻了眼,空空蛋啊,大腿呢,不是说好水缸后藏着一只大腿吗? 他在后厨中无头苍蝇似地翻了半天,猪大腿都没翻出来一根。 半晌后,来时昂扬,出时萎靡的诸差役灰溜溜出现在安泉的视线中。 “官差大人,搜出证据了吗?”安泉瞅着荣魁道。 荣魁硬着头皮道:“没有。” 安泉笑道:“这就对了,分明就是有人受不得我安福酒楼的生意红火,恶意诬陷,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找麻烦,坏我酒楼名声,这名誉上的损失将直接影响我酒楼的生意,损失是无法估量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所谓的知情者是谁了吧?” 荣魁道:“是……”他正要说是谁,一道刀影突就破空而至,直斩荣魁脑袋,荣魁顿觉自己要死了,刀光迅若电,他根本无从避闪! 安泉心念一动,无形水幕瞬遮于荣魁身前,刀影落下,水纹荡漾,却再斩不落,安泉腕上镯刀幻为一点玉色已然破空而出,一个惊噫声隐约由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响里,镯刀刹那掠出,缠回安泉腕上。 御刀巅峰! 安泉亦是微微讶然,但刹那那御刀巅峰高手已然遁去无踪。 “安老弟,怎么回来也不告诉哥哥一声?”吴宇文的声音恰在这时响起,带着他那小舅子耿真火匆匆而至。 荣魁死里逃生,正惊魂甫定,看见吴宗文已亲切地与安泉抱了一下,冷汗就又流出来了。 安泉大概把事情说了下,吴宇文走到荣魁身前,冷声道:“荣魁,那个狗屁知情者是谁?” 荣魁已被刚才那一刀吓地魂飞魄散了,结巴道:“吴,吴公子,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安泉目光如刀地注视过来道:“你以为刚才那人手下留情了,早知道就该让那一刀生劈了你。” 荣魁这时陡然回味了过来,方才那一刀斩至,他感觉他真是要死定了,但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那刀影,让他逃过一劫,难道竟是这少年出手帮他? 正恍惚着,吴宇文一巴掌就搧了过来,“荣魁,再不说,老子今天就弄死你给我兄弟出气。” 耿真火也开始捋袖子,准备收拾荣魁了。 其余差役早已偷偷溜走的,就权当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荣魁终于一咬牙道:“是敬迎庄的沙老板举报的,说是安福酒楼以人肉做馅,干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吴宇文闻言皱头一皱道:“竟然是沙聚海。” 安泉闻听一愣,怎么又冒出了这样一个人? 吴宇文看着安泉疑惑的样子,低声道:“这沙聚海是车骑大将军闵冲的妻子沙氏的幼弟,在青杭城中开了个敬迎庄,一开始专卖名茶,后来竟成了权贵们闲时饮茶听曲的聚会之处。” 安泉想了想道:“那位古哥是不是经常在那里出现?” 吴宇文一听,顿然恍然大悟,拍腿道:“是啊,我知道了,闵三元那厮想栽赃陷害安老弟,结果被我大哥识破,至今还关在虎威刀营服苦役呢,定然是古天运知道了安福酒楼与老弟你有关系,给沙聚海出的鬼点子,构陷安福酒楼,想给那闵三元出气。” 别人听的似懂非懂,而荣魁的脸已变成苦瓜了,神仙打架,而今天遭殃的可是他这小鬼。 昨晚康泰来掳觅儿,今早沙聚海举报安福酒楼,这背后都有古哥的影子,这古哥当真是个输不起的人,为了报复竟是不择手段。 安泉想至此,嘱咐觅儿照常营业,让耿真火在此先守着,然后带着吴宇文和荣魁往城北的斗狗场而去。 此时慕容正负手看着被关于铁笼中的木天马,“木天马,是不是古天运授意你帮康泰的?” 木天马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古天运。” 慕容淡淡笑道:“天马大盗绝不是康泰能接触到的人物,除非是有人授意让你故意接触康泰,而今在这青杭城里,除了古天运,我想不出来谁会授意你去干这无耻勾当。” 木天马一时缄默,慕容突冷声道:“盗亦有道,当你失去了道,就是死路一条。” 木天马瞅着慕容突道:“慕老板,你这样得罪了古公子,你没考虑后果。” 慕容悠悠道:“后果?你以为我会怕古天运?” 木天马摇头道:“慕老板,你不知古天运的真正实力,若知道了,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就是一御刀境巅峰高手坐镇着吗,但又能怎地?”冷不丁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 木天马闻言一怔,慕容转身一看,只见守卫正引了安泉吴宇文和荣魁而至,自然说话的正是安泉,相隔这么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到木天马的话的。 而木天马乍见到垂头丧气的荣魁,心间顿然就咯噔了一下。 “慕老板,这就是昨晚欲掳走觅儿的人?”行近了,安泉指着木天马问道。 慕容点头称是。 安泉靠近铁笼看着一脸木然的木天马笑道:“古天运有御刀境巅峰高手坐镇难道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敢来救你出去呢?哈哈,可惜今早出现意外了,他无睱顾及你了,你想舒服点死,就好好准备作证吧。” “我古天运也没想着要无法无天,就是看你不顺眼罢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陡然传来,慕容和吴宇文顿微微色变,而荣魁和木天马则又惊又怕又喜,实是无法说出现在的心情。 安泉缓缓地转过身,就看见病恹恹模样的古天运正缓缓行至,在他的身侧不紧不慢地随着一头戴鬼脸面具人。 这人一身灰衣,头戴一狰狞鬼脸面具,头发灰白相间,愈行近,身上透出的无形凛冽气势,直压抑地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安泉乍见那鬼脸面具之人,目光一凝,这人的气息怎么如此熟悉?安泉心思一转,顿想到了他为有恨之人完成第一件事情那晚,在鹿王府外感应到的恐怖气息,与今天这鬼脸面具人的气息是一般无二。 第125章 鬼泣之刀 那鬼脸面具之人在安泉转过身的一刹,亦是身形微微一滞,方才他就看到那一身雪袍的背影有些熟悉,当安泉转过身,他心中暗奇道:怎么是这小子? 这小子不是投在清玄灵宗门下的天才弟子梁周吗? 鬼王自从安泉在大安城中奇异失踪后,便来寻找其之下落,他也曾怀疑过梁周是不是那小厮安泉,那次在凤林园外暗暗窥探之人也正是他,但他这个老狐狸看走了眼。 后来他有要事离开了,而安泉后来折腾出的几件事他到都听说过了,却越发肯定这梁周与安泉无关了。 慕容看着这鬼脸老者却是花容失色,鬼王刀仇无愧! 此人凶名赫赫,杀人如麻,且天赋异禀,传闻亦是即将踏入化刀境的绝顶高手。 安泉惊是惊异,但心中却没有惧怕,也丝毫没有想落荒而逃的想法。 他看着古哥那张惨白惨白的白无常脸呵呵笑道:“也真是巧了,我一见你这张脸,就想用脚底痛踩,不踩好像对不起自己似的。对了,你的厄运呢,是不是被你乱炖着吃了,估计你从此就厄运缠身了吧,嘎嘎!” 毒舌,又见毒舌! 但厄运还真是被古天运给乱炖着吃了,安泉一说,他仿佛被揭了伤疤,脸更白地瘆人了。 “仇老,弄死他,弄死他!”古天运终于发飙了! 吴宇文虽然被仇无愧的气息震慑,但还是喝道:“在这青杭城里,古天运,还真容不得你为所欲为!” 对于吴宇文在此时能站出来说这话,安泉还是挺满意的,这厮纨绔是纨绔,义气还是有的。 “龙吟侯,没想到你也会化名出现在这里。”仇无愧突地就冲着安泉冒出了这样一句。 然后诸人就惊呆了。 安泉心间亦是微惊了下,没想到这鬼脸高手竟识得他这个身份,心下不禁多了一丝警惕。 仇无愧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不知道龙吟侯此行是为了大越皇室还是为了大郑皇室?” 安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思一转,呵呵笑道:“难道你们不是为大周的皇室而来?” 古天运闻言脸色一变,吴宇文慕容等人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安泉在说什么,如置云雾之中。 仇无愧心间亦是微惊,但旋即释然,各国看似相安无事,其实都在互相“关注”着,尽管他在大周皇室的身份极为隐秘,但亦不是绝对保密。 “看来龙吟侯也是为了那事而来,既然如此,你们将木天马放了,以前我们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以后就各看本事了。”仇无愧道。 能让凶名鼎鼎的鬼王刀说出这样的话,不但古天运惊疑不解,慕容更是惊绝。 安泉想了想,他确实不怕什么,但姚家不行,这老头看着就很邪门,那鬼王面具阴森可怖,止小儿夜啼估计都没问题。 既然这大人物都给台阶下了,安泉也不愿与他再纠缠过多,别弄不好把自己的老底暴露出来就更麻烦了。 想了想自与这古天运见面至今,自己又没吃亏还沾光着,于是呵呵笑道:“好,本侯最尊老爱幼了,听你的,慕老板你放了木天马吧,以前的事情到此为止,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哈哈,本侯就先行一步了,酒楼中还少个端盘子的呢。”说着自行便去了,吴宇文慌忙追赶而去,他尚糊涂着呢,追出了斗狗场,只见安泉正笑眯眯在路边等着他。 “呃,安老弟,啊,不对不对,龙吟侯,你真的是侯爵身份?”吴宇文很惊疑地问道。 安泉笑了笑道:“是啊,我本名叫梁周,大越的龙吟侯。” “啊,那,那你来青杭城中干嘛?”吴宇文不解地问道。 安泉呵呵笑道:“觅儿以前曾有恩于我,我来此本就是还恩情的。”安泉当然只能这样说了,总不能说是找你大哥吴宇同来要账的吧。 吴宇文嗫嚅道:“但方才我却听说那鬼脸老头说你们都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安泉摇头道:“我来青杭什么事也没,刚才那么说就是应付他们的,不过今天这事你千万不能乱说出去,烂在肚中吧,否则怕会遇到杀身之祸。” “龙吟侯说的不错,小吴公子,好自为之。”门口又传来仇无愧的声音,语气极是阴森,吴宇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扭头一看,只见那鬼脸人与古天运带着木天马已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然后荣魁方探头探脑地出来,吴宇文招了招手,荣魁顿苦着脸走了过来。 “吴公子,您就饶了小的吧,那鬼脸老头警告我了,若再乱说话杀我全家!”荣魁连声求饶道。 安泉见他那挫样,挥挥手道:“真破烦,走吧走吧。”荣魁如蒙大赦,连声说着谢侯爷,一溜烟就跑了。 安泉和吴宇文边说边走开了,慕容方由门内走出,看着安泉的背影,明眸之中闪动着异样神采。 回到了安福酒楼,只见觅儿伫在门口不时地张望,眼见安泉与吴宇文说笑而归,觅儿方忧色尽扫,放下心来。 然后吴宇文就带着耿真火去找康泰的麻烦去了,因为这事很让他没面子,安泉临走前可是嘱托他照顾安福酒楼和觅儿的,昨天若非慕容出手,止不定就出大事了。 “仇老,今天可真不像你一向做事的风格。”对于仇老没弄死安泉,古天运仍在耿耿于怀。 仇无愧淡然道:“这小子处处透着邪门,我劝你还是别招惹他。” “堂堂鬼王刀,难道竟也会惧怕?”古天运晒笑道。 仇无愧鬼面上露出的双眼中闪过一道阴厉光芒,突地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顿将古天运扇懵了。 “你不过是武元极在外风流一夕的私生子罢了,你还以为你真是皇子?就算武元极也不敢对本鬼王指手划脚,你算什么东西?”仇无愧阴声说道。 一侧的木天马闻言一怔,这可是大周皇家的辛秘,但他忘了,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可以知道。 此时他们三人正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中,阴暗无人,一个阴森森的感觉突然令木天马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时他心中一阵剧痛,低头看下,只见一携凝若实质的黑色刀影已穿他的心而过。 他的生命迅速流逝,他扭头看了仇无愧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古天运惊骇欲死的无常脸。 而在古天运的眼中,木天马整个人直似雪人置身于烈日下,正在恐怖地“融化”着。 古天运从来就未见到过如此恐怖而惨绝人寰的事情,眼见木天马血肉化尽,白骨竟挣扎着走了两步,才化作飞灰,骇地他连退数步倚于墙上,看着仇无愧直如见了神鬼一般。 仇无愧的鬼泣刀气吸尽木天马本命刀气,竟似发出愉悦的轻啸,然后瞬间消失。 “仇老,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古天运惨白着脸垂头道。 仇无愧冷哼了声,道:“那个梁周你不妨仔细调查一下他的事迹,杀他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他的身旁一定有灵宗的顶级强者暗中保护,否则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古天运却想,难道这小子同我一样,也是大郑或大越皇室的私生子,怪不得又嚣张又有银子。 安福酒楼的生意依然火爆,自然是因为饭菜又好又便宜量又足,快到晌午时已经满座了,安泉客串起了小二,端盘送菜,忙地不亦乐乎。 后来吴宇文耿真火回来了,吴宇文一脸奇怪神色,说去寻那康泰的麻烦去了,结果康泰正被其父康良吊打着呢,吊在院子里的树上暴打,每一藤条下去,康泰杀猪似的惨号,弄地吴公子很不好意思再找麻烦,反而劝了半天。 安泉嘿嘿一笑,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后来三人小酌几杯后便即散了。 终于又至傍晚打烊时辰,觅儿忙了一天却反而是精神抖擞,不见丝毫疲累,回到家中亲自动手做了几样家常小菜,色香味俱佳,安泉吃地着赞不绝口,觅儿开心,姚金诚夫妇亦是喜地合不拢嘴。 安泉又在客房中留宿,也许是今天忙碌过度,竟觉肩周酸痛,仰躺侧卧皆不得劲,暗叹这段时间是好吃懒做,缺乏锻炼了,三更时,突然想起一事,甩着胳膊就偷偷溜了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把在酒楼一处隐蔽的横梁上,将以水灵气机包裹的一物御出,抓于手中,就跃入井中,刹那水遁而去。 第二天凌晨,敬仰庄庄后沙府内宅,沙聚海方由睡梦中醒来,只觉屋内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异味。 他皱了皱眉,身旁的小妾尚自酣睡着,他只觉身上压了一物,抬头一看,顿像见了鬼似的发出一声大叫,白眼一翻,竟自吓晕了过去。 而安泉此时已带着好运在青杭城中的街道上散步。 初晨的青杭城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轻笼着,天色尚早,行人寥寥无几,四周静寂安宁,而在这种格外的静谧中,安泉却感觉到了一种悍烈的气息在涌动,这青杭城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第126章 将军舞刀 与大财神约定的一月之期即将到来,吴宇同已筹够了十万两银票,还有顶替子金的那幅画。 这是一幅将军舞刀图,当年吴宇同向大财神借银子,大财神提出的条件就是要这幅画,而吴宇同恰知道这幅画一直就珍藏在大梁皇宫中。 身为虎威刀营统领加之又是御刀巅峰高手,伺机到皇宫宝库中取一幅画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早在五年前的一次祭天大典中,他在押运宝物出库祭天时,就轻易得手了,他以一幅假画易出了这幅真迹。 后来他不时取出画来仔细查看,但无论怎样看这都是一幅画,一幅气势雄霸的将军舞刀图,但大财神要的东西绝非不是凡品,况且十万两银子以财神宗的高利来算,十年了子金都要十万两了。 这画再值银子,估计卖得二千两已是天价,而这幅画的价值目前看来那是相当之高。 吴宇同不禁又在墙中夹层隐秘处取出这幅画,打开画轴后,看了半晌,画中将军方脸虬髯,虎目含煞,身披铠甲,手中阔刃巨刀横扫六合而出,荡伏天下之霸烈气势是扑面而来。 这画真是形神皆备,堪称极品,但它始终就是一幅画啊。 吴宇同看不出这幅画究竟暗藏了甚么玄虚,摇了摇头,卷好后,连同银票塞到一只朱红色木匣中,提着走出了统领府,向虎威刀营走去。 方出得统领府,依然在那个巷口,一道雪白的衣袂霍然一闪,吴宇同一怔,旋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静巷的幽深之处,一头戴金色面具之人静静伫着,匆匆而至的吴宇同乍见大财神,长长呼了口气道:“十万两银票和顶替子金之物都在这里。”说着将手中的朱红木匣递给大财神。 大财神接过,顺手将欠条给了吴宇文,吴宇文接过一看,正是自己当初所打的欠条,顺手以火折将其烧作飞灰,心间一时如获重释。 眼看大财神转身就要离开,吴宇文犹豫了下问道:“大财神,可否告知吴某那幅画有什么玄机,吴某保证守密!” 大财神闻言似乎淡淡笑了下,道:“这幅画是一位逝去的长辈所求之物,我会烧寄给他的。” 吴宇同闻言一怔,旋即释然,大财神富可敌天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反倒是他执念了。 念至此抱拳笑道:“恕吴某言语唐突了,祝大财神财通四海,吴某告辞。”言罢转身而去。 眼见吴宇同消失于拐角处,大财神感知四下并无窥伺之人,方揭下面具,正是安泉。 他将木匣打开,取出银票一看俱天下通千两一张的银票,他揣于怀中,果然,匣中顶替子金之物还是一轴画,安泉取出画轴,丢扔了木匣,将画塞入袖中,缓步离开了。 车骑大将军府后的演武场上,大将军闵冲正仗刀而伫,以他御刀巅峰高手的身份本已完全可以舍弃用刀,本命刀气比世间任何刀都要锋利百倍,但他闲来时,还是喜欢舞这真正的刀。 他的刀宽背挺阔,长逾五尺,乃玄铁锻铸,据说异常沉重,约有百斤。刀身之上,铸有一条夭矫蟠龙,刀却奇特地并无锋刃,但任谁也不敢轻易承这无锋的墨金蟠龙刀一击! 刀起,风声乍起,闵冲扬刀直指苍穹,一股狂傲气息刹那流现。 旋即墨金蟠龙刀破空斩落,五丈外的一只青石墩顿然被凛冽刀气斩作两半,刀复抬平削,厉啸破空,恰若那幅将军舞刀图中的舞刀将军,挥刀横扫六合,雄浑霸道之气势,汹汹然纵意恣肆。 而后劈斩削砍之间,刀势直若疾风迅雨,越到后来,只见刀影不见人,恍若奔袭于九天之上的一团霹雳,终于清啸声里,一道蟠龙虚影冲霄而起,直似要吞噬掉头顶那轮冬阳! 但,蟠龙虚影乍现即逝,瞬间迸散,无形于六虚! 闵冲仗刀伫于演武场正中,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一丝憾色。 化刀之境啊,感觉化刀境的大门就在前方不远,但他这一脚却始终无法得门而入。 “大将军,沙公子来了。”这时一位带刀护卫走至练武场边缘,躬身道。 “带他过来。”闵冲闻听沙聚海来了,浓眉一耸,漠无表情地道。 不一时,沙聚海被带到,护卫退去后,沙聚海腆着脸靠上前,谀笑道:“大将军姐夫,您叫聚海来有什么吩咐?” 闵冲冷笑道:“三元被人当刀使了,不知死活去冲撞相府,活该他到虎威刀营服苦役。而你这个蠢货,显然也是被人当刀使了,去干那栽赃陷害人的勾当。” 沙聚海脖子一梗道:“我就是调查清楚安福酒楼与那小子有联系,专门是替三元出气的。” “哦。”闵冲冷屑笑道:“你有那心吗,是不是古天运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沙聚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神色,闵冲冷冰冰道:“我都默许了吴宇同去教训三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难道还需要你出头,本将军难道都不如你?”说着,虎目中闪出刀般的寒芒,就“刺”了过来。 沙聚海额上顿然冷汗淋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古天运能看得起你?况且那所谓的相府小厮是好惹的,他根本就不拿古天运放眼中,古天运被整,拿闵三元当刀使,也被耍地团团转,你还拿条人腿去陷害,没把你自己吓死吧?”闵冲冷笑道。 想起那恶心的巨大创口当时正对着他的脸,沙聚海顿然是脸色发白,腹中反胃。也不知道那晚是谁竟潜入他的卧房将那大腿“原物奉还”,若然人家想收拾他,一刀就将他在梦中捅死了。 “今天,叫你来是警告你暂关了敬迎庄,就以十日为限。”闵冲道。 “啊!”沙聚海一听要关门十日,那可是要损失不少银子,顿一脸肉痛,但闵冲的话他根本不敢忤逆,怏怏然便应下。 闵冲挥了挥手,沙聚海躬身退去了。 这时,天穹陡然阴暗了下来,云层厚重地直欲倾覆压下,风的啸声亦由远方传来,闵冲望着苍穹半晌后,浓眉扬了场,方提刀大步而去。 大梁皇宫,皇帝梁津在御书房中打开一封密信,读过之后,眉头紧锁难展,旋即,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目片刻,再睁开的瞬间,浑浊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厉芒。 三天之内,安泉以重金在青杭城东南西北的繁华地带连收购了四座酒楼,字号都改名为安福,以连锁的形式一举成为青杭城里酒楼饭庄中的老大,然后,他就全权都交给姚觅儿打理。 姚觅儿被这家伙的大手笔整地是措手不及,但还是牙一咬心一横就接过来了,但这可是五个大酒楼啊,姚觅儿寻思了一夜,心里还真有了谱,而且荷包里还有安泉给的一万两银票,有银子好办事,今个一早便与老爹姚金诚匆匆出门而去了。 而安泉带着好运来到了青莲桥上,手里提着十几只烤鸡,青莲桥上的乞丐们对这位好心的白衣公子已经是相当熟悉了,只要他来,总会带着不少食物来行善事。 安泉顺利收了第二宗账,就打算要离开了,他要去大燕“代天行诛”,像腾一本这样的恶魔,必须以死谢罪。 有恨之人已死,他可以说是继承了有恨之人的衣钵,要下的账,嘎嘎,自然也归安公子所有了嘛。 他打算以银子生银子,故连收购了四位酒楼,交给姚觅儿一手打理,他相信姚觅儿的能力,将来一定会把安福酒楼做的风生水起,财源广进。 烧鸡分完了,在乞丐们的感激声中,安泉刚要离开,忽见青莲桥下缓缓行过一舟,舟上伫了三个人,赫然是戴着鬼王面具的仇无愧,古天运,另一人则是大周的镇北大将军鬼面修罗罗啸天。 罗啸天一身紫袍,稍微易容,但安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日在仰岳城外,欲劫持走腾一本有他的份,今日又出现在青杭城中,肯定又是在图谋什么事情。 仇无愧亦是看到了青莲桥上一身雪衣的安泉,与安泉互视了一眼间,舟已穿桥而过。 在他过桥回首间,只见安泉并未转身“目送”,仇无愧暗道:这小子好沉得住气,果然是与众不同。 安泉却在想那日在斗狗场中仇无愧说的话,仇无愧他们是为了一件事情而来,安泉当时也被仇无愧认定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但却是怎样的一件事情? 青杭城中这几日一直被一种极沉郁极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别人感知不出,安泉却感觉地越来越强烈。 青杭城中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看来还得多待几天,把俺的酒楼看好,好不容易有点产业了,一定要守紧,若发生什么事情而被打砸了,俺岂不是要肉痛死?安公子的财迷病一时又犯了。 而这时,青莲桥下又行过一舟,安泉心下微诧了下,只见舟头之上伫着一位葛衫老者,正是那次在仰岳城中追踪路清鸣后,见到的御刀境巅峰强者,当时若非他机警,差点就伤在这老者的手下。 第127章 独眼王爷 安泉迅速以止水之境掩尽了气息。 但御刀巅峰高手的感觉总是异常敏锐的,索无命似乎已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于他,微微扬起了头,只见青莲桥上,一角雪袍飞扬,一少年似乎在欣赏着左右的风景,已是边行边于桥上离开。 索无命再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自觉是草木皆兵了。 小舟刹那穿桥而过,索无命冷不丁一回头,只见那雪白身影在桥边路上缓缓行去,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心下那一丝狐疑方是烟消。 青莲桥下河水潺潺,安泉以水灵气机即使不回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仇无愧和索无命的举动。 这两大高手可都是差点要了他小命之人,至此安泉也不敢对此二人掉以轻心,此二人的修为俱不在梅老之下,但心计之狡诈多疑,手段之阴狠毒辣则超过梅老。 安泉并不怕他们任何一人,但若真正战斗起来,估计也是个两败俱伤。 以水灵气机“目送”索无命乘舟而去,安泉方才缓缓转过身,他来这青杭城中,难道为的也是鬼脸面具老者所说之事,如果能引得这两大高手同时出现,这事肯是大事。 这鬼脸面具老者与古天运应是为大周皇族而来,这葛衣老者难道是为了大越皇族而来?但他却似乎与路家走的很近,被路清鸣称作师尊。若他为大越而来,舒袖公主应该传来消息才对。 难道这葛衫老者接近路家是为了图谋财神宗,而来此亦是因为有什么重大利益? 安泉对这葛衣老者的身份不禁开始产生了兴趣。 安泉边走边想着,带了好运回到了安福酒楼,把好运赶回去看门后,他来到一家衣舍里买了一件普通的青袍,换好后,沿着城中水道,捕捉着这两大御刀巅峰高手渺然若无的丝许气机,一路追踪而去。 最后安泉追踪到了城东的荣华大道。 大梁青杭城的荣华大道与大周大安城的天隆大道一样,俱是两国都城最繁华之所在,道广街多,多居住是大梁的一些富商巨贾。 大道两旁,金银庄,珠宝楼,古玩店,字画轩,茶酒楼皆有,楼阁林立,俱碧瓦朱檐,富丽非凡! 安泉就在这荣华大道上花了数万两银子买得一座酒楼呢。 安泉捕捉着仇无愧和索无命的气机,行走在荣华大道之上,只见行人如织,尤其以外乡人居多,多是别国中人慕名而来。 安泉走至荣华大道中段,一拐,然后就看到一条白玉石铺就的道路,道路可容三驾马车并驾行驶,两侧朱墙高耸,墙头遍铺着琉璃瓦,而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府第。 府第门楼高大,飞檐横空,下面的匾额之上劲书着熹王府三个大字。朱红的大门紧紧闭着,两侧那巨大石狮形态狰狞地蹲坐着,一副择人欲噬的模样。 安泉刚停驻了下,刹那便感觉到了数道气息迫体而至,这里的防范也恁地严密了,安泉却是面不改色,如若游人模样,左顾右看着,缓缓离开,那数道气息审视片刻旋就敛回,以御刀气机根本就看不穿安泉的化刀气机,反当安泉就是一好奇游客罢了。 安泉边走边寻思着,熹王是何许人也?怎么这王府竟坐落在荣华大道之中?而那两大御刀巅峰强者就在这熹王府中,却又是因何事? 安泉走着,冷不丁却瞅见对面的道侧,一人正微低了首缓缓走过,他一袭普通蓝袍,并易了容。 安泉眉间一皱,怎么竟是吴宇同? 安泉已深通无法之法,他可以幻化容貌,而别人之易容根本逃不出他的无法审视。 看着吴宇同缓缓地拐入了熹王府的道路上后,安泉知道这事情大发了,因为安泉想起了,在相府吴宇同曾居住的院子的地下密室中,还藏着许多的刀! 这古天运与车骑大将军闵府走地挺近,而今天,吴宇同显然是与这些人碰头去了,难道吴府与闵府的冲突也是故意“表演”给别人看的? 安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一些事情似乎开始在浮出水面。 关于熹王是谁,安泉很容易就问到了,姚金诚可是这青杭城中的百晓通,原来这里还牵涉到了一桩轶事,熹王梁汝当年本是大梁的太子,但很不幸地是患了眼疾,百般救治后还是瞎了一只眼。 瞎眼的太子是否能继承皇位,据说当时还引起了群臣之间的争执,后来梁汝自愿退让太子之位,事情才平息了下来。 不久,他被御封为熹王,当时的皇帝也同意他的请求,在荣华大道中最好的位置给他修了一座熹王府,让他居住于此。 梁汝让出太子之位后,梁津方才上位,三十余年前登上皇位,成为大梁的一国之君。 据姚金诚说这熹王很低调的,平时就待在他那王府之中很少出来,三十余年来从未生出一点是非。 然后姚金诚就好奇安泉为什么会问这事,安泉就说去看荣华大道上的酒楼去了,恰看见到这个熹王府,一时好奇罢了。 夜半,三更,安泉溜了出来,辨明方向就投了井,由地下水脉,轻易地就潜入到了熹王府中,他到是想看看,这梁汝究竟在折腾什么,千万别做那犯上叛乱的勾当,到时王府失火,殃及他的酒楼可是大大不妥。 大梁国中,现在一切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若真起刀兵,遭殃的还是他们,安泉记事起,虽说是在这青杭城中乞讨为生,但过得尚算稳当,也算是对青杭城有一定的感情,口中说是担心自己的酒楼遭殒,心中实则是牵记这一方百姓。 在熹王府后花园中的一口水井之中,井水缓缓升起,将安泉无息地托举出了井口,安泉双手抓住井栏,双臂用力,顿若一条鱼儿似地跃出,翻跃于地。 环顾四周,但见残月凄清,幽辉满园,一园的白菊花已然盛极将衰,却兀自有淡清的花香盈于鼻端。 在这沉寂的暗夜,置身于白色花丛之中,真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安泉撇撇嘴,旋即投入阴暗之中,同时分出数丝水灵气机,探逸而去。 果然,在熹王府的三处高阁之上,竟有三位御刀境高手在暗中监控着府中的风吹草动,而王府中亦有刀兵不停巡逻,这哪里像姚金诚口中那与世无争的熹王? 安泉以止水之境敛尽气机,以水灵气机事先探知明桩暗哨,不费什么力气很快就找到了王府居中的主宅。 只见这三层阁楼竟然灯火通明,在四周,百余合刀境小高手执刀环卫,根本就没有靠近的可能。 安泉眉头一皱,这梁汝看来绝对是在图谋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地的严密防范。 安泉潜入旁侧不远的一栋小楼中,躲于一隐秘的栋梁之上,一丝水灵气机悄悄探入到那阁楼之中。 在一层偌大的正堂之中,一锦衣华服的老者端坐于主位之上,他脸庞清癯异常,鼻高唇薄,可惜右眼已眇,被一金色眼罩罩着,大损其之风采,左眼丹凤状,到是有神,他正是那眇了一目的熹王梁汝。 索无命,仇无愧和古天运赫然在座,而吴宇同可能已经离开了,不见踪影。 安泉的水灵气机依然是逸入一杯茶水之中,他已至化刀境,索无命和仇无愧已然无法感知他气机的潜入。 而令安泉微微惊讶的是这独眼王爷竟然亦是御刀境的高手。 “索老,仇老,这次可真要仰仗二位了,大事一成,国库中的珍宝任你二人各取五件。”梁汝允诺道。 索无命抬头看了仇无愧一眼,恰仇无愧也在注视他,二人目光交织一处,瞬间各自敛回。 索无命淡淡道:“熹王爷,那虎威刀营统领吴宇同是否绝对可靠?” 梁汝点头道:“绝对没问题,他是本王的死忠。” 索无命闻听垂目,再无言语。 仇无愧道:“闵冲答应明日起到边关巡查十日。” 梁汝笑骂道:“这条老狐狸,不过,走了也甚好。” 沉默半晌后,梁汝起身离开休息去了,索无命入定也似坐着垂目不动,仇无愧鬼王面具下的目光闪动了下,笑道:“索兄,值得你出手的事情绝对不多,可否告诉我,你想在大梁宝库中得到什么珍奇?” 索无命摇了摇头,不作回答。 仇无愧又道:“万一,我们所求的是同一事物……” 索无命眼皮颤动了下,缓缓道:“皇室宝库左右而分,到时候仇兄先选一边。” 仇无愧笑道:“如此甚好,由谁得到,上天注定。” 安泉听了半晌,暗道这熹王当真是欲犯上作乱了,皇宫中定然有御刀巅峰强者坐镇,这姓索的和姓仇的肯定是用来对付皇宫高手,而这二人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皇宫中的什么珍宝。 什么东西竟如此重要,能引得此二人出手,不惜叛乱一国? 安泉思索了下,悄无无息地离开了,水遁而返,虽然他没偷听到熹王的具体计划,但其欲谋反定是事实。 而吴宇同借大财神的银子肯定就是为了陆续地铸刀,为了收卖刀士,这一谋划已然很长时间了,他们也算是谋定后动,极有耐心了。 第128章 血战黎明 闵冲要到边关巡查十日,看来这件事情定会在十日之内发生,青杭城中注定是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安泉坐在姚家的客房之中,思索良久,这事情鬼使神差地让他知晓了,他自觉无法坐视,但要怎样才能解决这件事情,安泉颇感棘手,去检举梁汝吗,那就得找梁皇去了,但这皇帝会相信吗? 要不就把吴宇同私藏许多刀的事情抖出来,可这事哪怕仅是吴宇同个人所为,也会把整个吴家都拖到万劫不复之地,况且,还有个吴宇文虽然纨绔,但委实够意思,讲义气。 而吴宇文自从发现大哥吴宇同藏了那许多刀后,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父亲吴清俭,以相府和统领府的资格,府中藏刀都在三十口以下,但那地下密室之中,千口都不止,藏如此数量之巨的刀,那可有忤逆叛乱之嫌,一旦被人发现可是诛连九族的事情! 吴宇文预感,若他抖出这刀的事情,一定会出大事的,指不定整个右相府就要玩完了,若大哥真欲谋反,以他老子那清正刚烈的性格,非与大哥闹翻了不可。 而大哥吴宇同更不是善与的人物,自幼就有神童天才之称,尤其修习刀气一途,破境似乎不费什么气力,不到五十已御刀巅峰,是大梁屈指可数的几大高手之一。 吴宇文不知道大哥藏了这许多刀是何原因,借个熊心豹胆他也不敢去问,告诉吴清俭又怕出事,煎熬了十余天,干脆选择给忘记了,并警告耿真火也给忘了,耿真火还怕被牵连呢,自然也选择性地来个忘记。 安泉这两三天一直很老心地守在荣华大道的安福酒楼中,有这幕后大老板“坐镇”,觅儿聘用的酒楼掌柜房掌柜的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把酒楼打理地井然有序。 安泉当然并不是来监督他的,而是在监视着熹王府的动静,伫在酒楼三层之上靠西的窗前,恰好能看见进出熹王府的街口,除了吴宇同昨日还来了一次后,那葛衣老者鬼面老者甚至于古天运,他们竟老心地待在熹王府中,再没出来过。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但整个熹王府中透出的肃杀冷冽气息,安泉完全可以感觉地到。 而这时,有官差上门,要求后日歇业一上午,后日冬至,依惯例,梁皇要经过荣华大道出城,到东城外的六阳山上,举行祭天大典。 安泉在楼上听闻了,眼皮一阵跳动,后天,祭天大典! 熹王举事,看来一定就在后天。 皇宫戒备森严,不但有死忠于皇帝的御林军,定亦有御刀巅峰强者坐镇,妄然闯入,刀兵一起,皇帝随便躲于哪里都难寻,行事难成。若然在外边,目标明显,躲无可躲,显然胜算要大的多。 大梁地理位置偏南,立冬时节,亦非寒冷难当。 不过,这天终究还是降温了,西风呼啸,席卷着落叶,给尘世铺上了一层浓浓的萧瑟,皇城的大门在破晓之前便轰然打开。 身披金甲的御林军一百名在前开路,又各有百名护定于皇帝的玉辇两侧,然后是又一百名殿后,可谓是将皇帝如铁桶般守护。 玉辇两侧,两位须发皆白的御刀境巅峰高手飘然随行,正是大梁皇宫三大供奉中的翁冰和羊铜二人。 随后便是文武官员和奉着祭品的宫中内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往城东而去,而荣华大道正是必经之路。 由于下了禁令,百姓足不出户,商家俱关门歇业,长街之上空旷而寂寥,荣华大道的安福酒楼之中,房掌柜跑遍楼上楼下也没见到安泉,心下不禁暗自奇怪。 大周皇帝祭天十年一次,皇帝亲祭,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十分之隆重,黎民百姓不能参与,只能偷偷观望。 房掌柜亦是激动地想目睹一下,昨晚都没回家,就待拂晓前祭天队伍由荣华大道经过,好在楼上偷偷观望一番。 这几日安泉总坐在楼上往下观望,这正日到了,反倒踪影不见,不由房掌柜不奇怪。 来了,来了!阵阵脚步声由远传来,顿打破了黎明前的宁寂,房掌柜立刻兴奋地贴近了窗口,睁大着眼睛努力往下瞅着。 只见人影人幢幢,高举火把,祭天队伍缓缓行至。 前面一定是御林军了,身披金甲,被火把辉映着流动着金光,居中的玉辇,华盖高擎,皇帝定是在其间端坐,房掌柜看地目不转晴。 这时,一线刀影突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房掌柜眼珠子登然就瞪圆了! 那线刀光在空中扭曲蜿蜒,直若蛇行,却又疾若闪电,一位御林军刀卫瞬间被刀光噬裂了胸膛,那刀光似乎被染上了惨烈的腥红,杀意不减地又飞斩向又一名御林刀卫。 而一线雪白的刀影破空已至,挟着冰雪般的寒意斩落,正中在那毒蛇似的刀光上。 这时,另一道鬼魅也似的刀光贴地飞掠而起,直斩向玉辇中。 玉辇一侧陡然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手腕翻转间,一道明黄刀影霍然斩落,这道刀影竟宽逾尺,直若一把势沉力猛的厚背大砍刀,斩落之时恰抵住了那鬼魅刀影。 那鬼魅也似的刀影被阻,竟然缠绕而上,直绞杀那只枯瘦的手。 那枯瘦的手瞬间扬起,明黄刀影呼啸破空而去,直斩右侧一座银楼的顶上,鬼魅也似的刀影亦被挟带飞去,飞逾数丈后,银楼顶上又一道暗黑刀影破空斩落,与明黄刀影于半空激烈搏杀! 这时千余白绢蒙面之人仗刀由各埋伏处蜂涌而出,雪亮的长刀闪动着森寒的冷芒,不但袭杀向御林军,也屠戮向文武百官和那群捧着祭品的内待。 但另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文武百官宫中内侍竟怀中藏刀,纷纷拔刀,与白绢蒙面人死斗于一处,各个竟亦是合刀境上高手,身手丝毫不弱于袭杀之人。 一时间,荣华大道上开始了一场惨烈血战! 房掌柜早已骇地股栗不已,跌坐于地,谋反!谋反啊! 但他只能蜷缩于角落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旦他发出什么声响,死神的刀就要落在他的脑袋上。 羊铜对上了仇无愧,翁冰对上了索无命,四大御刀巅峰高手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胜负,空中刀气纵横,刀影重重,而他们刀气外放,御刀巅峰以下根本不敢靠近,靠近便会被刀气侵伤内腑,甚至于瞬间死亡! 玉辇孤零零地被停放在大道中央,辇中宁寂无息,人影端坐,稳如泰山,皇帝梁津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惊惧到。 熹王梁汝在白绢蒙面的吴宇同的守护下施施然由熹王府的街口走出,时天方破晓,蒙蒙初亮,浓浓的血腥气息充斥在荣华大道之上。 梁汝却是独眼中闪动着微微兴奋之色,看着那玉辇中的人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他一步步地走向玉辇,吴宇同手中刀气挥斩间,欲阻挡的御林军刀卫无不殒命。 及近,在梁汝的示意下,吴宇同御刀攻向了羊铜,羊铜被又一御刀巅峰合攻,顿然压力倍增,再无力攻击,但尚能勉强防守片刻。 梁汝手中缓缓御出一道刀气,在辇前一丈处站定,笑道:“二弟,当年你害我,可曾想到有今天?” “哦,朕害你了么?”梁津淡淡反问道。 梁汝不屑一笑:“不是你害我,我能瞎,你能当上皇帝?” 梁津道:“但当初你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指证朕害你?” 梁汝狠声道:“我瞎了,最受益的就是你,况且都说我犯恶疾而瞎,说是你害我,也没人会信。” “今天,我就要手足相残一回,以报你赐我的苦难和折磨。”梁汝说着,心下一横,御刀直破向辇中。 梁汝已抵御刀中阶,对于杀仅是合力巅峰的梁津,他有绝对把握。 刀光含着仇恨破空斩出,呼啸着直破入辇中。 “皇上,皇上!”羊铜和翁冰骇然惊叫,心都沉到了底,但他们根本腾不出手相救。 一声微微叹息由辇中传出,梁津突伸出了手,掌上仅盈出寸许刀气,而这寸许刀气竟让梁汝的刀气畏若洪水猛兽! 梁汝的刀气方接近,顿然猛地缩回,梁汝尚不明就里,他的刀气竟反噬而回,当胸顿若被猛地一击,喷出了一口浓血。 一直偷眼观望的吴宇同大惊下,御刀直劈梁津当头! 梁津身形一移,竟自从容避开,看着白绢蒙面的吴宇同,他缓缓道:“吴宇同,你忤逆叛上,难道不怕牵连九族?” 吴宇同闻言身形一颤,皇帝竟已认出他的身份,于是杀心更炽,手中刀气发出凛然虎啸之声,刹那凝作一把虎头大刀,当头劈下。 而梁津早已感应到了吴宇同的浓烈杀机,心念一动,百余白绢蒙面之人手中之刀顿然脱手,百余口刀皆被其所御,瞬间幻若一巨大刀龙,在空中翻转腾跃,汹汹然扑向吴宇同。 而那失刀的百余人,错愕间皆被斩杀,一时间御林军刹那扭转败局,杀地白绢蒙面人四散奔逃。 刀龙凶猛,吴宇同手中的虎头刀气发出一声喑鸣低鸣,与刀龙狠狠地撞于一处,一时间刀龙破散,碎刃乱飞,虎头刀气亦崩散如若碎片。 吴宇同被雷击般浑身一颤,本命刀气再度御出时,只见梁津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百炼钢刀。 梁津执刀在手瞬间竟似斩出了百余刀,在虎头刀影再度掠起时,梁津一刀中宫怒斩,一斩之下直似破开了阻拦洪水的堤口。 刀浪乍现! 刀光如浪,竟蕴含一泻千里之势! 吴宇同陡就生出一种无力抵御之感,这是一种高境界的绝对碾压,刀浪席卷中,吴宇同粉身碎骨。 “麟儿!”梁汝一声惨呼,眼前一黑顿昏死了过去。 化刀之境! 仇无愧和索无命双双心间惊骇至极,顿御刀破空,飞遁而去,再不敢做一刻停留。 梁津以刀支地,缓缓退回辇中,在御林军山呼万岁后,令即刻押解梁汝,回宫而去。 第129章 又当官了 房掌柜脸色苍白颤巍巍地站起来,冷汗竟已将他衣衫浸透! 金戈交鸣惨叫嘶鸣之声已尽皆消失,他胆战心惊的望向大道之中,只见尸横一地,血染四方,顿然是一阵眩晕呕吐。 时黎明已过,冬阳渐升,夜色渐退,一阵紧密的脚步传来,还伴有嘎吱吱的车轮之声,房掌柜再次站直身体望去,只见千余黑衣人将尸体抬起扔于特制的马车之上,收拾完散落的长刀,然后用清水冲洗去四处的血迹,再以棉纱吸尽。 小半个时辰过后,黑衣人驱车退去,大道之上除了片片湿迹,宁寂的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房掌柜揉了揉眼,精神一阵恍惚,直若做了场噩梦…… 大梁皇宫,御林军仍在紧张巡逻,翁冰羊铜以及镇守大内未出的彭岳,这三大大梁御刀巅峰高手则放出本命刀气,在整个皇宫四周巡戈,毕竟这次熹王谋逆,还有两大御刀巅峰高手相助,当时逃逸而去,但若杀将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皇宫大内的承荣殿中,多了一特制的铁笼,被封了气脉的梁汝此时就被关于铁笼中,独目呆滞,恍惚地似乎神游体外。 这时殿门推开,一身描龙黄袍的梁津缓步走入。 梁汝似乎一下回过神来,独眼恶狠狠地瞅着梁津,尽是怨毒。 梁津看着梁汝,微叹道:“大哥,你却是何苦。” 梁汝疯狂笑道:“成王败寇,徒说无益,杀剐随意。” 梁津看着梁汝道:“朕不知道,真是你自己那么认为,还是别人挑唆之言,朕真的没有下毒害你。” 梁汝冷屑笑着,独眼一闭,再不言语。 梁津见状,幽然一叹,转身而去。 在承荣殿右首的承运殿中,软榻之上,一人正在昏睡之中,赫然正是安泉。 熹王谋逆之事很快在青杭城中传地沸沸扬扬,但却被英明的皇帝洞烛一切,设计一举镇压,而坊间传闻,皇帝梁津竟然隐藏了实力,他竟是化刀境高手! 而后,车骑大将军闵冲被一贬再贬,成为边关一名守备。 虎威刀营总统领吴宇同真正身份竟是熹王梁汝的私生子梁麟,梁汝当年年少风流,与民间一位女子生得一子,那民女难产而死,他将梁麟放到了时是吏部书吏的吴清俭的家门口。 当年吴清俭夫妇成亲数年而无所出,捡得一孩子真是视如己出,取名吴宇同,尽心哺育。 吴宇同一岁后,吴清俭夫妇二人竟连连开花结果,生得三子,还直道是吴宇同带来的福气呢,虽非亲生,却极偏爱。 吴清俭自不知道这拣来的儿子竟是熹王的私生子,也不知道熹王什么时候竟认回了吴宇同,但他自觉难辞其咎,接连上书五道,要辞去相位,并请皇帝定罪,结果尽被驳回。 安泉莫名其妙地失踪,已经三天了,令觅儿又是担心牵挂又有点小生气,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而这厮此时在皇宫之中承运殿的锦榻之上,微微扭动了下身子,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伸了个大懒腰,慢慢坐直了身体。 这次放大招貌似还好点,以无法之法易容成梁皇的模样,一举格杀了忤逆的御刀巅峰吴宇同,震慑群逆,他硬撑回皇宫才“睡”着。 安泉在熹王谋反的前一天还是潜入了皇宫,以大越龙吟侯爵的身份取得了梁津的信任,而安泉也在梁津口中得知了吴宇同的身份,竟是梁汝的私生子。 至于梁津怎么知道的,原来是他早在熹王府筑成后,就将心腹安排到了熹王府中,三十年来这人已经成了熹王府的大管家,知道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安泉心里对这皇室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是狠狠地腹诽。 听内侍说安泉醒了,梁津匆匆而至,如果说没有安泉的出现,这次的事情,最终谁死谁活还是未知,而让梁津更惊骇的是这大越的龙吟侯竟然是化刀境高手,如此年轻就抵化刀之境,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而大越封其为侯爵便完全可以讲地通了,如此有潜力的存在,若能招揽,简直是一国之幸! 这王绍之还真是很有眼光,我梁津这次也不错过这个好机会,梁津边走边想着,心间已有决断。 安泉尚不知道自己开始被梁皇“算计”了,此时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着,不得不说,皇家的厨子手艺就是了得,把安公子的胃是彻底征服了,一只金黄的香喷喷的烧鸡入肚,安泉尚吮着手指留连那香味,梁津恰进来,见到安泉这“原生态”的模样是哑然失笑,这小子可真是“真性情”。 见到梁皇来了,安泉还是客气地站起来行了礼,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君。 梁津很热情地拉着安泉坐下,亲自斟了两杯佳酿与安泉浅酌了起来,说起了这几日之事,安泉对于梁皇对吴清俭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不迁怒,很理智。 然后梁津不经意就说出来闵冲之事,这车骑大将军虽说没参予忤逆之事,但关键时刻竟开溜了,如此的奸滑不做为,梁津当然要贬他了,贬成了边关的一个小守备,“上任”一天后竟举家开溜了,也不知道遁往哪国去了。 实是安泉这个“变数”狠狠地坑了他一把。 如此车骑大将军的位置空缺了,而吴宇同一死,虎威刀营总统领这一职位亦空缺了,这两个位置可都相当重要。 梁津笑眯眯看着安泉道:“梁周,你既姓梁,说不定五百年前还与朕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甭客气了,这车骑大将军你就当了吧。” “啊!”安泉闻言一声惊叫,然后一阵咳嗽,差点没被一块麻婆豆腐给“噎”死。 这大梁皇帝可能是这几日受刺激太大,让本公子当车骑大将军,莫不是疯了。 俺不懂兵法,又不会行军布阵,当这劳什子的大将军岂不是会被人笑死? 安泉当即连连拒绝,况且他已经是大越的龙吟侯了,怎么能到大梁当官?但梁津是孤意已决,说侯只是个爵位,并非官身,坚持不但让他当车骑大将军,而且还要他掌管虎威刀营! 安泉头摇地拨浪鼓也似,开玩笑,他哪能干得了这个,安泉不干,但梁津可认准了,这丫也是个倔人,“抗旨,抗旨,梁周你这是抗旨不遵,按律,嗯,当斩!”怀柔的不行,大梁皇帝竟厚颜地开始恐吓。 安泉白眼一番:“圣旨俺没见,自然不算抗旨了。” “朕金口玉言,说出就是旨意。” “但俺没听到,俺是聋子,皇上,你说什么啊。”安泉开始装聋做哑了。 梁津一怒之下就跑出去了,安公子大乐,以为取得了装聋做哑的胜利。 谁知片刻工夫后,梁津竟带着一群内侍浩浩荡荡来宣旨了。 看着那龙首大印和虎头大印,安泉就傻了眼,这皇帝和他玩真的。 “皇上,这车骑大将军我万万当不得,不说别的,一个毛头小子岂能服众,皇上在军中另选德高望重之人,这虎威刀营总统领一职……”安泉一咬牙,拿过官印,给“生受”了。 他知道若不当个官,今天这事怕是了不了了。 梁津见安泉接受了虎威刀营总统领一职心下暗乐,他知道安泉绝对不会当大将军,而虎威刀营总统领一职估计也不乐意干,于是接连施压,逼地安泉退居其次,选择当了虎威刀营总统领,一举为大梁揽得了一潜力无限的人物。 梁津心下大乐,但还是硬装成了勉强同意的样子,并告诉安泉,十年后,大将军之位还是你的。 言罢,当即下旨御封梁周为虎威刀营总统领,择地另筑府第。 不一会,酒足饭饱的安泉抱了官印官服出宫了,暗叹,真是一不小心,又当官了。 回到了青杭桥畔的安福酒楼中,觅儿正在忙着呢,见安泉回来了,一怔之下,立刻神色甚喜。 只见安泉手中捧着紫袍印盒,心下奇怪,走过来由安泉手中接过,道:“这几日城中出大事了,你偏又不见踪影,让大家都好担心。” 安泉不好意思地道:“临时有要事,没顾上打招呼,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见安泉态度诚恳,觅儿甜甜笑道:“安然回来就好,咦,这是什么呢?” 安泉知道这事瞒不住的,苦着脸道:“官服官印。” 啊!啊!一时间啊声四起,觅儿惊讶,一侧竖着耳朵听的姚金诚夫妇更是大惊。 这小子失踪了三天,怎么竟当官了,不会是开玩笑吧。 觅儿微颤着手打开印盒,只见是一方金灿灿的虎头大印,顿然知道安泉所言非虚了。 恰吴宇文刚好来了,乍见觅儿手中官印,神色一惊,不禁脱口道:“虎威官印!” 吴宇同并非亲生大哥一事他已知道,尚暗侥幸皇上并未因其谋逆而迁怒于吴府,而自从知道了安泉乃是大越的龙吟侯之后,他更要与安泉搞好关系,如此年轻的侯爷,将来绝对是前途无量,他若不抓住与安泉交好的关系,那就是真蠢了。 第130章 烫手山芋 虎威官印! 吴宇文这一声惊叫,吓了周围人一大跳,觅儿更是手一抖,差点没把虎头大印给掉地上。 虎威刀营是大梁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戍卫京城,这刀营的总统领可谓是权势逼人,吴宇同也就是梁麟死后,谁也想不到这总统领一职竟落到了安泉的头上。 “安老弟……哦不对,该称呼你为梁侯爷还是梁统领呢?”吴宇同挠了挠脑袋问道。 安泉也知道自己这身份根本遮掩不住,笑道:“你们就叫我梁周吧,什么侯爷统领的,听着委实别扭。” 姚金诚听安泉说着,微微糊涂了下,但很快就理清楚了,安兔原来叫梁周,好像还是什么侯爷,现在竟被封为虎威刀营总统领了。 老头一下就激动上了,这小子可真不简单,他姚家这下可真是靠上了大树了,瞅着女儿觅儿,老头心下暗乐,肯定是梁周喜欢上觅儿了,否则怎么这样会帮着他们。 觅儿看着安泉,只见他眼睛仍旧若以前当乞儿时那般清澈无染,只是没了懦弱,多了自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她微微忐忑的心顿然放下了,小兔子还是以前的小兔子,不过现在的他,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身份大变了。 她小心翼翼将官印收回匣中,安泉笑道:“我现在就去过过这当官的瘾。” 觅儿白了他一眼,把印匣和官服递还给了安泉,然后安泉就拉着吴宇文出来了。 “带我去虎威刀营一趟,安排一下,我还有要事,马上就要离开了。”安泉把官印和官服让吴宇文抱了,边走边道。 吴宇文犹豫了下,但一想皇上都没降罪给吴家,他怕什么,于是点头随着安泉直奔虎威刀营而去。 吴宇同一事在虎威刀营之中可谓是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熹王之子,也没想到他竟敢刺杀皇帝,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皇上竟然将他们视若无敌大梁的吴大统领给一刀杀了。 而虎威刀营中的刀卫亦有一半人莫名失踪了,看来都是死忠于吴宇同之人,想来是参与了这谋逆一事,踏上了不归路。 索幸的是五位副统领都没被吴宇同收买,这五人本眼巴巴等着皇帝下召,看谁上位呢,没想到却听说皇上已任命了新统领,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安泉与吴宇文来到了虎威刀营之外,塔楼之上早有刀卫在厉声而叱:“刀营重地,闲人勿靠近!” 安泉止住脚步,由吴宇文手中拿过官印匣子就抛了上去。 那守卫刀卫一怔,还是伸手接住,打开一看,心里马呀一声,赶紧就双手捧着官印跑下来了。 “快开门,皇上御封的新总统领大人来了!”他喊着,门迅速打开了,安泉扯了正犹豫进不进去的吴宇文一把,二人就走进了虎威刀营之中。 没穿官服,一袭雪衣,翩翩然若一少年公子,哪里像一位威风八面的虎威刀营的总统领。 那五位副统领迎出来,乍见到安泉全愣住了,这么年轻,这么瘦弱,是不是俺劈出一刀,刀风都能将他刮倒? 然后这五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间分明在说,听说这丫也姓梁,难道是皇上的私生子,不对不对,皇上那么老了,应该是私生孙,嘎嘎。 五人心里想着,眼神中就有些暧昧的味道了,都饱含深意地笑着。 安公子冷不丁瞅见了,心下警惕之心大起,这五人眼神怎么如此猥琐,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于是安泉不禁就想到了大周桃花戏班的名角小桃花,小桃花反串女角,那兰花指捏地比女人还像女人,据说,曾迷住了一位大安城的恶霸,扬言要娶小桃花,小桃花差点没被吓死,后来有位权贵戏迷出面,才替他摆平了。 安泉感觉自己很男人很“闷”嘛,但这五个人的表情也太猥琐吧。 清咳了一声,安泉道:“本人姓梁名周,今天就是来和大家见个面,嗯,吃个饭。” 安泉这“平易近人”的见面方式顿引得刀营所有人一怔,要知道上一任吴宇同平时极冷面冷酷,谁若犯了错,惩戒起来可绝不手软。 安泉如此“怀柔”,令他们很不适应。 安泉看他们很奇怪地瞅着自己,亦是很不名所以,就瞅向吴宇文。 吴宇文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于是安泉摸出两百银票塞给吴宇文,让他带几名刀卫去买好肉好酒去,旋即就把五人副统领召集在一起,头碰头地就说开了。 说了一阵子,那五人不是摇头,就是面露复杂的神色,然后安泉又说了些什么,那五人就带安泉走入练刀的营房之中去了,进入营门的一刹,安泉手往后招了招,一名正在探头张望的刀卫的腰畔之刀顿化为一道精光刹那落在安泉的手中。 看热闹的虎营刀卫们俱一怔,这少年统领竟然是御刀境高手,但御刀境高手都以刀气为刃,他怎么御了把真刀进去了? 正费解加无比好奇时,营房之中传来数声惊呼,然后一道刀芒倏忽由营房中闪出,又飞回了那名刀卫腰畔的鞘中,那刀卫只觉腰畔一沉,不禁摸了下刀柄,上面兀自尚有一丝余温,不禁暗暗咋舌。 这时,安泉施施然由营房中走出,片刻后那五位副统领方才走出,一字排开站在安泉的身后,一扫方才不敬之神色,神情可是异常恭敬。 安泉令刀卫将虎威官印呈上来,在手中掂了掂,转过身,将官印递到了居中的那位副统领手中,笑道:“刚才我试了,五人之中,你境界最高,将抵御刀中阶,能进虎威刀营,想来人品没什么问题,那就能者居之,你就是总统领了。” 这位副统领姓许名柱,闻听之下急忙推拒,这时安泉由袖中摸出圣旨道:“皇上令我来挑选新任总统领,我选中你了,难道你要抗旨欺君?” 啊,这帽子太大了,许柱自觉戴不起,就苦了脸抱了官印不敢再推辞。 安泉这才满意一笑,把没打开的圣旨又塞中袖子中,这时吴宇文已买了好酒好肉回来,除了巡视值守的一队刀卫只能吃肉不能喝酒外,其余五六百人今天是放开心怀的大吃大喝了一番。 刀营之中本来营规森严,根本不允许喝酒,但安公子一声令下,整个刀营就都“疯狂”了一回。 事后,睡觉的睡觉,发酒疯的发酒疯,安泉打发半醉的吴宇文回去了,让他转告觅儿说他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今天就要离开了。 吴宇文应承着,就走了,安泉则拉过微醉的许柱又交待了几件事情后,直待到下午诸人酒醒,方离开刀营,悄然乘轿出城而去。 无官一身轻啊,嘎嘎,安泉才不想当这什么劳什子的刀营统领,梁皇的面子当面给足了,背地里俺偷偷溜了,但也并未乱扔挑子,也给他选下新统领了。 以他的表现,梁皇不可能不拉拢他,但他还身负大越的侯位呢,并且舒袖公主不久前才救了他一命呢,否则在大蛮荒境,他定被大头蛮人们抓去了,他们说自己是什么无邪之身,止不定就拿自己做人体试验了。 他是不可能弃越投梁的,这次他替梁皇可谓是力挽狂澜,梁皇知道他弃官跑了,也不会将他怎样。 果然,梁津发现那厮拿着本是赐封他的圣旨假传圣意后,并未动气,反而是御书了青杭第一楼五个大字,令人送到了安福酒楼,安福酒楼这一下更是生意火爆至极,也再没有任何人再敢打安福酒楼的歪主意了。 安泉想了想,并未去大越,而是直接重金雇佣了辆舒适的马车,直赴大燕。 自燕天仇和燕天陌带腾一本回到大燕圣阳城后,再没有任何关于腾一本的消息传出来,看来所谓的审判只是借口,欲从其口中撬出灭绝之血下落才是最终目的。 腾一本不但凶残而且狡诈,他手中根本就没有灭绝之血,但他现在就靠着灭绝之血活着,所以他绝不会松口,而燕氏到头也注定是空忙一场。 这世间也只有安泉一人知道灭绝之血的下落,所以他早看透了将来会发生什么,但却不能为外人道也,否则十国的眼光都要“聚焦”到他安公子身上,一辈子都甭想安生了。 安泉在厢车之中想着想着,厢车摇着摇着,他竟自睡着了,而此时远在大燕圣阳城的靖王府中,靖王燕天陌正皱着眉由王府隐密的地下牢房中走出。 这腾一本仍旧是软硬不吃,由他的口中燕天陌无论怎么样都套不出灭绝之血的下落,把燕天陌烦地真想将这肥猪一刀宰了喂狗去。 但皇上交待的任务是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得到灭绝之血,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大越公主王舒袖和胖揍了腾一本的龙吟侯梁周,想着他们当时的神情,当时的妥协,燕天陌终于明白他们当时并不是服软了,而是将一个烫手山芋给推出去了。 第131章 拦路之树 腾一本舒舒服服地躺在地牢中宽大的木床之上,除了失去了自由,一切倒还过得舒坦,好吃好喝,与燕天陌打着太极拳,反正想让我说出灭绝之血下落,就得把不但坏了他的大事,而且还狠揍他的那个小子的人头先提来。 这可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耻辱,可谓是今生永远的痛,被一毛头小子如此痛快淋漓的胖揍,里子面子全揍没了,呜呜! 燕天陌说那小子被神刀刀意给劈了,他根本不相信,他似乎能感觉到那小子还生龙活虎着活着呢,于是猪头腾又开始咯吱吱地咬牙切齿了。 就在这夜,地牢的透气孔中突地逸入了一股黑烟,腾一本见状,嘴角顿漾起了一丝笑意。 黑烟愈来愈浓,却聚而不散,匍地盘旋间,一个黑影突地人立而起,腾一本却是一声冷哼,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搧了过去。 那黑影根本不敢躲避,挨了一记耳光,趔趄了下,又直直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蠢材,怎么才找来,快想办法救老子出去!”腾一本骂骂咧咧着,那黑影顿然连打出一串手势,腾一本看着,神色变换不定,他没想到这燕天陌看守他竟是下了大本钱了,三大御刀境中阶高手,五十名合刀境巅峰,而燕天陌本身亦是御刀强者。 这以烟遁之术进入地牢中的正是腾一本三位鬼影刀士中之一的鬼渺。 鬼渺,鬼虚,鬼浮是鬼忍族的传承者,而倭刀刀宗先祖于鬼忍族有滔天大恩,故历代鬼忍族传承者皆为倭刀刀宗宗主效命。 鬼忍族人擅长偷袭暗杀,以匪夷所思的幻忍遁术令人防不胜防,他们重在“诡”道,但若遇到御刀境中阶以上高手,便自身难保了。 腾一本豆眼目光闪烁了片刻道:“你们先在外边潜伏着,不要妄动,若找到好机会再出手,去吧。” 鬼渺一躬身,身形一蹲,再站起时又化作黑烟由拳头大的通气孔中逸去。 鬼忍族的忍遁之术果然诡谲玄虚,但据说修习这忍遁之术极其痛苦惨绝,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但在绝境之中逃生却是一流,腾一本开始有些艳羡鬼渺的烟遁之术了,但一看自己这一身肥膘,自嘲一笑,一个山倒,压地木床咯吱吱乱响着,一会儿呼噜声震天,也不知道梦游到哪里去了。 大财神在青杭城中惊鸿一现后,再没有了消息,贾无瑕四处遣人打探,始终无果,这又着急上了,路朝天提心吊胆了月余,也不知道这大财神是怎么回事,紧张的心亦松驰了下来,四处寻名医,给被吓傻了的路清鸣医病。 但路清鸣实在是被吓坏了,失心失魂失魄一般,名医请了诸多,好药服了无数,依然丝毫不见起色,清醒不过来,梅老的失踪就成了一个谜团。 一位半步就入化刀境的高手不声不响的失踪了,委实是路家不可承受之损失,为了让梅无影突破化境,路家可谓大下血本,什么芝精参王,龙肝凤胆的让梅无影可服用了不少,指望他一举突破,他路家便可放手去做久已谋划之事,谁知大蛮荒境一行,梅无影失踪,路清鸣变傻,路朝天简直不能承受这些事情的发生,一月多来毫无结果,一直保养很好的头发都白了大半。 这时大梁青杭城中又有密信传来,一是大财神再度与吴宇同见面了。 由于这二人都是御刀巅峰,一直暗中监视吴宇同的财神宗路朝天的心腹根本不敢靠近,甚至于只敢瞅了一眼。 二是熹王梁汝谋逆失败,吴宇同原来竟是其之私生子。 而梁皇梁津竟然是化刀境高手,这等实力足以左右一切! 后来那可恶的梁周竟被梁皇封为虎威刀营总统领,但他上任第一天就将统领一职“转让”出去,自己溜了。 路朝天一时又头疼上了,大财神与吴宇同见面,难道是参与了熹王谋逆一事? 这梁周难道与大梁皇室有什么瓜葛,难道是梁皇的什么人? 若是,梁周怎么与大越皇室走的那么近?又是大郑第一宗门清玄灵宗龙二的唯一传人? 任路朝天再聪明,却总也无法捋清其间的关系,一时间想地是无比破烦,烦躁不堪。 贾无瑕自然亦得到了消息,大喜之下却陷入了沉思,大财神与梁周竟然同时出现在了青杭城中,并都与吴宇同或多或少有关系。 大财神出现月余,不可能不来找他,而这梁周竟然神刀刀意都劈之不死,贾无瑕想着想着,目光中突现出无比悲怆之色,大财神当年传他天算神通,如今他心思之缜密,分析之透彻辟里已世所罕见,种种迹象表明,大财神已经死了,而这梁周就是继承他的衣钵之人! “大头,你即刻去找到那灵宗的孩子,全力暗中保护他。”一直守在锦绣堂外面的大头汉子应了身,大步便去,贾无瑕收起悲伤情绪,又沉思了片刻,大财神传人即现,却不来寻他,寻财神宗任何人,看来他一定是遭逢了大变,任何人都不作相信,他做事的方法永远是让人无迹可寻,匪夷所思。 既然大财神有了传人,我就暗中全力相护,直到他顺利回归的那一天!贾无瑕主意已定,开始安排心腹全力调查安泉的事情,这不查不要紧,五天后,当一撂关于安泉的卷宗搁在他的案头,当看到梅老的失踪与路清鸣的疯傻竟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当看到安泉竟以连锁的方式在青杭城中各繁华处开得的安福酒楼,越是笃定了心中所想。 大财神的亲传弟子果然不简单,大越祝寿之事,万霞山庄一举囊括所有天下刀盟名额之事,东海历练之事,神刀刀意斩之不死之事,大蛮荒境之事再加上这次大梁熹王叛乱之事, 尽管难究其间过程,但结局都很不错。 难道这些都是大财神刻意磨练于他,当他有资格真正成长起来后,自然会接掌财神宗? 贾无瑕想着,但又一转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大头去暗中保护他总是没错。 大越龙吟侯府中,聂霄一家在十余之前已然入住,由于有安泉事先的安排,宁浣情很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对于这绝艳无双的宁浣情,聂千寻很是大抱警惕之心,因为每当提起梁哥哥,这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就眉开眼笑,偏她这艳而不妖的风情,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看了都心神悸动。 而今天大越的舒袖公主竟然亲自来龙吟侯府看望聂霄,聂氏一家可谓是“受宠若惊”,成堆的礼品摆放在大厅之中,不乏金银珠玉,锦帛绸缎和滋补珍品,而让聂千寻感动的是竟有三盒皇室秘制的桃酥,王舒袖说是梁周特意交待给聂千寻做的,让小丫头感动的无以复加。 然后说起安泉之事,那日神刀刀意现世,凌威天下之势让人根本不敢靠近,没想到赶早出城的聂氏商队无巧不巧的救了安泉,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命大,神刀刀意竟没把他劈死,绝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只能说是奇迹中的奇迹。 说到了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之事,毕竟他们在荒境为恶,没有伤到大越利益。 而说到土精克星一事,连性子清冷的舒袖公主都微微一笑,这家伙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出人意表,而聂霄也毫不吝啬地就将安泉给他的土精献给了大越皇室。 大越皇室中自不缺土精,但这样几近人形的二尺多长巨土精还是让王舒袖和宁浣情吃惊不小,这土精之价值绝对惊人。 王舒袖愣了下推辞不收,但聂霄自有打算,执意要上贡给大越皇室,这土精对治疗脾胃恶疾有奇效,人食五谷杂粮诸般肉类,脾胃易伤,这人形土精估计服之,更会立竿见影。 王舒袖想了想,她亦是冰雪聪明之人,很快明白了聂霄的用意,于是便收下了这土精,却将一块随身佩带的无瑕白玉佩赠给了聂千寻,这无瑕白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本就是稀罕宝物,更难得的是上而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欲飞举破空的神凤,聂千寻一看便喜欢上了,小心翼翼捧在手中,欣喜不已。 在聂氏一家送舒袖公主离开时,安泉此刻正伸了个懒腰在车厢中坐直了身子,这时,车把式突地一拉缰绳,传来一阵马的嘶鸣之声,车厢猛地一顿,安泉身体不禁晃了下,马车停住时,安泉眉尖霍然一挑,腕间镯刀疾射而出。 此时,一道刀影正斩向车把式的顶门,而他乃一位普通人,根本感知不到灾祸临头,只是看着拐弯处,路间横陈的一棵倒了的大树发呆。 镯刀刀影瞬间直抵那破空而至的刀影,叮地一声脆响中,镯刀刹那折回,蜷曲间缠回安泉的手腕,而那刀影已被一击而散,安泉挑车帘而出,眸含怒意。 车把式尚不明所以,认为安泉因为他擅自停止不前而生气了,指着前方拦路的大树连忙解释道:“客官,前边有棵树倒了,拦住了路。” 第132章 桃花戏班 车把式话尚未落,又三道刀影破空而至,竟还是齐齐斩向他。 安泉揪着车把式的肩膀将他甩入了车厢之中,哎呦声里,镯刀再度脱腕射出。 镯刀直若活物,在空中瞬间三次变线,三道青碧的刀影刹那迎上了那三道刀影。 安泉知道,这次袭杀就是针对他的,根本与车把式无关,而他们偏偏针对车把式下手,就是因为认定他不会置无辜的人于不顾,在他救人的过程中,伺机杀他。 果然,在镯刀抵住了那三道刀影的瞬间,一道刀影凌空而现,似乎由虚空中刹那凝结,力劈而下,直斩安泉。 而安泉竟似未卜先知,身形往右一闪,刀影秒间擦身斩落,却是斩了个空空。 而在安泉右闪后,一把雪亮的长刀霍然由车厢中刺出,直刺安泉后心。 一切俱在石火电光间发生,刺杀计划堪称完美。 而就在刀即洞穿安泉后心的一刹,刀尖却一拐,贴着安泉的后背冲天而起,夭矫破空而去。 半空之中,一声惊呼响起,旋即惨叫声里,一个虚影若被猎人射中的大雁,从半空殒落。 大树之后匍匐的三位黑衣人顿霍然立起,足下御出刀气就要破空逃去,安泉手一招,那雪亮的长刀呼啸着,挟着一痕血色,直斩那三人。 刀影在空中飞落,直若大江倒泻,刀气成江! 那三位御刀初阶高手刚欲破空,却被汹涌刀气包围,急手握刀气奋力而斩,欲破刀浪而逃出生天。 而当又一道刀气之江倾覆而下,三位御刀初阶杀手瞬间渣滓不见,被百川刀气吞没! 安泉并不是嗜杀的人,但这几位杀手表现出的冷酷和不择手段,让他生出了必杀之心,他无惧刺杀,但与他现在有牵连的人不少,他不想因他的缘故,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车把式早已偷偷溜下车厢,亡魂皆冒的飞快逃逸,安泉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身影,手一招,那把长刀若流星赶月,直奔其之后心,却是以刀柄击之,那人顿被击倒于地,口中溢血,再无力奔逃。 安泉缓缓走至,看着闭目等死的车把式笑道:“身无刀气,亏得你们能想出这样的刺杀手段,想来应该是职业杀手,本公子想想,与我有仇的就是那鬼影杀宗了,原来你们一直锲而不舍想置我于死地,不过这次一下死了四大御刀境高手,估计你们也没什么高手了,本公子也懒的杀你了,等着被仇敌们收拾吧,哈哈!” 说着安泉御刀将大树斩成几十段,清出道路,自行驾马车而去,那“车把式”半天方爬坐而起,想着安泉的话,确实没错,鬼影杀宗四绝杀一会儿工夫俱成亡魂,而他这以布局见长的第五绝,失去那四人的保护,连个莽夫都打不过,念至此,顿然一脸绝望,摸出匕首,抹脖子自杀了。 安泉边驾马车前行,边暗道这些杀手手段诡谲,真是防不胜防,若非自己境界远高于他们,放个御刀中阶在这里估计都玩完了。 尤其是那“车把式”杀手,根本就一普通人,让人生不出防备之心,且他出刀的时机也妙到巅峰,可惜遇到了本公子,嘎嘎,镜水之境,洞烛纤毫,还是本公子厉害,一时间洋洋得意,便自臭美上了。 安泉自驾游着,然后很悲催地发现自己迷路了,竟来到了一座土山之前。 前方无路,于是又折返而回,在一个三岔路口,安泉左右张望着,看有没有人,好问问路,看哪条能通往大燕。 结果这里很偏僻,半天不见个人影,正打算随意选择一条路而行时,却闻身后传来马车之声,当又一辆马车行过,车厢中人看到了安泉,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呼。 那马车旋即停下,赶车的大汉恭敬地掀开车帘,一张秀美脸庞顿然出现在安泉的视线中…… 来到大周境内已有月余,骆丰与俞清婉沿路到处打听着安泉消息,索幸骆丰还记得安泉的模样,在小镇私塾请了位先生,依他的描述画了数张安泉的画像,到是维妙维肖,但一路问过来,却没一人见过这“小兔子”。 眼看距大安城越来越近,骆丰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很奇妙的感觉,感觉他此行,一定会有所收获。 进入大安城中后,一路奔波的俞清婉已然是十分疲累,来到客栈之中租得两间客房,骆丰让俞清婉歇息着,自己则到大安城中晃游着,不时打开画像向人打听,如此两天,依然是毫无所获。 第三天,俞清婉亦已休息好了,与骆丰商量了,决定二人各拿一幅画像,分头打探,一国之京城如此之大,一个人打探确实不如两个人快,骆丰犹豫了下,交待俞清婉注意安全,二人早膳后,便一南一北地分开,各自打探去了。 俞清婉除了用情糊涂,本人亦是冰雪聪明之人,她忖道若小兔子被卖到大安城中,无外乎也就是当小厮下人的份,小厮下人所去之地,大都是在菜市杂货亦或酒楼饭庄之外,她先向路人寻问了菜市所在,决定向到那里碰碰运气。 清晨,正是菜市最热闹的时候,安源苦着脸随在小土豆的身后,手中的竹篮子之中沉甸甸的是精选好的蔬果。 “土豆姐,这已经买了不少了,我们去找小姐她们吧。”安源冲着“珠圆玉润”的小土豆道。 小土豆胖乎乎的脸上闪出一丝不快道:“安源,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哼!” 安源扶了扶小厮的青帽,尴尬一笑道:“没想,什么也没想。” 小土豆轻哼了声道:“没想就好,哟,那家的蘑菇不错,我们去买点。” 安源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随着小土豆而去。 俞清婉恰好见到这安府的一对小厮丫鬟,这安源还算清秀,但脸色泛白,一双眼珠子乱转,看着十分之滑头,而这小丫鬟胖墩可爱,小小的水桶腰,真与土豆相像。 俞清婉不禁一时莞尔。 见他们正在挑选蘑菇,俞清婉就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展开画像,向卖菜的菜农们打探。 问了一圈,却是没人见过画中这少年,恰安源与小土豆买了蘑菇由俞清婉身边经过,安源冷不丁瞅见俞清婉手中画像,不禁发出一声惊咦。 小土豆听到了,却只见安源瞅着一美貌女子发呆,一怒之下,拧了安源的耳朵,在安源的鬼哭狼嚎声里,不由分说,揪着他走了。 俞清婉见状,暗自好笑这丫鬟好生彪悍。 这时安安在小玉米的陪伴下缓缓走过,见到小土豆气汹汹地揪了安源走过来,俏脸微沉,小玉米见状,急忙上前让小土豆松手,小土豆松了手就眼泪汪汪地来告状,说安源直盯着一美貌女子看,她才生气了。 安源自觉冤枉死了,揉着耳朵来辩解,“小姐,小的没看女子,是看到她手中拿了个画像,上面画的人与安泉好像。” “啊!”小玉米与小土豆发出一声惊呼,安安眸光微亮,抬首而望,恰与不远处正看过来的俞清婉眸光相遇。 骆丰没有俞清婉那样聪明,沿路走着,是逢人便问,问了半上午,是口干舌燥,却依然没个结果。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哄然大叫之声:“小桃花,小桃花!” 骆丰看过去,只见一个戏班子似乎才由外地回来,几十号人被密集的人群包围了,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神色激动兴奋。 居中的一辆大马车上,被毛毡围着,毛毡之上以朱红绘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极是醒目。 大马车车厢上插有一面小旗子,上面亦以朱红书了四字:桃花戏班。 看来这桃花戏班的名角很受欢迎,由这些戏迷的狂热追角程度便可以完全看出。 班主正满头大汗地给四周人等作着揖,直道才由外地回来,颇为劳累,休息三日后便会开班献唱,请大家先行让开。 好说歹说,终于人群中有人吆喝说让小桃花出来见一面,便会让开。 班主终究是拗不过这些狂热戏迷,便到车厢里给小桃花说去了。 片刻后,一只白皙的手挑开车帘,一张绝美的脸庞缓缓出现。 “小桃花,小桃花!”戏迷们疯狂地叫着。 容貌惊艳,清妍洁白,娇似桃瓣,眉若飞雾流烟,目含清漪秋波,唇上嫣红一抹,勾人魂魄。 骆丰猛一瞅之下顿惊呆了,这小桃花乍看似“娇艳”,但绝对是男子无疑,真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艳”的男人。 美就美了,偏还捏了兰花指,顾盼左右,举止阴柔,更是惹得戏迷疯狂叫好。 骆丰呆了下,旋就敛回神来,他对听戏丝毫不感半点兴趣,对这小桃花的美艳亦只是惊奇了下,他现在最想的是找到他的兄弟:小兔子。 骆丰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身侧不远,一矮小的生得无比猥琐的男人正死死瞅着小桃花,目光中没有狂热,只有怨毒,他的右手一直揣在怀中,看鼓起的轮廓,应该是一把菜刀无疑。 这时,他突地跑上前,往人群中挤着,直往小桃花驻足的马车前挤去。 第133章 混当侯爷 骆丰看得出这人并非修行者,但杀气毕现,显然他是冲着小桃花去的,欲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劈杀了小桃花。 这人亦是怀着必死之心去杀小桃花的,他得手也好,不得手也罢,肯定都会被小桃花的狂热“花粉”们弄死。 骆丰见状,眉头微皱,他看那小桃花虽生得过于阴柔,但身上没有半丝煞气,绝不是阴邪之辈,反倒是这猥琐汉子煞气隐现,手里肯定有人命。 眼见他拼命地往前挤着,距小桃花是越来越近,骆丰眉尖一挑,开始往前行去。 这时那猥琐汉子仗着瘦矮灵活已挤到车辕之前,小桃花就在眼前,他目光中杀气更盛,猛地由怀中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菜刀,奋然跃起,向着小桃花的面庞就劈了过来。 刀光雪亮,扑面而至,小桃花猝不及防,“花”容失色,一下子就骇呆了。 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斜伸而出,正托住了那握刀的手腕,猥琐汉子手腕一阵剧痛,菜刀顿然脱手,被另一只手接住,而猥琐汉子瞬间被人甩出,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啊!” 无数惊呼声里,诸“花粉”方反应过来,这厮竟然要当着他们的面,活劈了他们的偶像。 众怒滔天,蜂涌围上,拳打脚踢那欲行凶者。 而小桃花被吓坏了,嘤咛一声来了个晕倒,骆丰无奈扔了菜刀,伸臂将其抱住后,迅速钻入车厢中,冲着正在发愣的班主道:“还不快走!” 那班主刹那回过神,亲自驾了马车,得得而去,而诸“花粉”难得大展拳脚,直管替偶像泄愤,围而攻之,任桃花戏班人匆匆离开了。 “梁侯爷!”慕容惊喜道,旋却掩口笑问道:“梁侯爷怎么亲自驾驭马车呢?” 梁周乍见后来马车上下来的慕容亦是一愣,亦笑道:“原来是慕老板,这驾马车嘛,实在是一言难尽。” 慕容拂了下颊畔的青丝,也没再问安泉缘何会当了车夫,嫣然笑道:“梁侯爷这是准备去哪里?” 安泉道:“去大燕办点事,结果半路上车夫跑了,我迷路了。”说着无奈地摊了摊手。 慕容微咦了声道:“我亦是回大燕,刚好同路。” 安泉闻言,心道这也太巧了吧,不过有人引路,委实是很不错的事情。 安泉已窥知慕容不过是合刀中阶,而她的车夫竟然是御刀中阶高手,看来这慕容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慕容倒是很大方,极力邀请安泉同车而行,安泉却笑着推拒,只道男女同一车厢不方便,愿自驾马车,随后而行。 慕容也不勉强安泉,男女同一车厢确是不妥,那“车夫”见安泉如此知礼,不像别人那样百般纠缠自家小姐,对安泉是好感倍增。 慕容坐在车厢之中,十分之好奇安泉到大燕办什么事,于是干脆坐到车厢后,打开门与安泉隔空聊起了天。 “梁侯爷……” “呃,慕老板就直呼我的名字吧,我叫梁周。”安泉道。 “那好,我叫你梁周,你叫我慕容。”慕容倒也利落,她也感觉叫梁侯爷很别扭。 “呃,慕老……慕容。”梁周却觉得喊慕容比喊慕老板别扭多了。 慕容微嗯了声,道:“梁周叫慕容有什么事?” “啊?”安泉一时哭笑不得,明明是慕大小姐你打开车厢后门与俺说话嘛。 慕容见安泉窘样,掩嘴一笑道:“没想到你如此年少,就是一方之侯,我就是既惊又佩且很好奇。” 安泉笑道:“一切也是因缘巧合吧,不过我这龙吟侯只能唬唬人罢了,嘎嘎。” 慕容翻了个白眼微哼了声道:“才不是呢,大越龙吟侯梁周不但在仰岳城中有侯府,而且还食邑兴化城,一城之富足可皆属于你。” 安泉一怔,他早忘了食邑兴化城一事了,不禁搔了搔头,尴尬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茬子事了。” 慕容见安泉神色不似作伪,格格笑道:“你呀,也不知道怎么当这侯爷的。” 安泉干笑道:“混着当侯爷。” 慕容闻言一怔,旋即是笑地如若花枝乱颤。 “梁周,你太风趣了,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吧?”慕容有意无意地问道。 安泉一笑摇头道:“没有吧,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慕容笑道:“古哥和闵三元都被你收拾的服服贴贴,相府公子都快成了你的贴身小厮了,谁敢欺负你?”本来还有一句“莫非是姚觅儿”想说的,终是忍着没说出口。 安泉笑道:“我这人脾气怪,嘿嘿,专门就喜欢对付坏人。” 慕容与安泉闲聊着,总想套出安泉到大燕的目的,但说起就被安泉糊弄了过去,不久来到了一小镇之中,他们打尖吃饭,安泉在镇子上寻得一车夫,答应只要将他送到大燕,这马车就归其所有了,那车夫欣然同意,三日之后,他们出现在了大燕圣阳城外。 慕容这几日与安泉畅聊甚欢,分别前竟隐约有不舍之感,见安泉任那车夫欢天喜地的驾车离去,而他没心没肺的亦要走开,心下暗自娇嗔,不禁喊道:“梁周,你怎么也不说声再见就要离开了?” 梁周一愣,道:“方才车上不是已经说了。” “那个不算。” “呃。”安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慕大小姐,再见,后会有期。” 慕容闻听方觉心下舒坦了不少,但一想起那些贵族高官子弟,宗门精英人物见了自己无不都是轰也轰不走,而这厮一副无所无谓的样子,银牙又暗咬上了,她自觉比姚觅儿还要美上两分,这厮怎能就视若无睹? “梁周,我家在明王府,在这圣阳城中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慕容言罢转身上了马车而去。 明王府!安泉闻言一愣,大燕当朝皇帝燕天元有三个弟弟,分别是灵王燕天仇,靖王燕天陌,明王燕天罗,这慕容的家在明王府,看来应该是燕天罗的女儿无疑。 大燕三王,燕天仇狂霸,燕天陌冷傲,燕天罗却很低调,鲜有什么事情传出,而他的女儿竟化名待在了大梁青杭城中,成了一斗狗场的老板,谁家的王府大小姐会干这事,定然有什么图谋了,看来明王这所谓的低调也是表面。 安泉心道人家又没谋他的安福酒楼,还引路把他带到圣阳城,所以对慕容在青杭图谋什么丝毫不以为意。 摇摇晃晃地在城中晃悠着,安泉并没有急着去找腾一本的下落,腾一本肯定被大燕关押看守地严密至极,想来定有不少高手守卫,但安泉根本没必要面对面找到腾一本,他只要能感应到他种在腾一本身上的流水心刀的刀意,哪怕隔了几十丈,也能引爆周流不息的刀意,让这罪恶滔天的腾一本如若凌迟,痛苦至极的死去。 圣阳城乃当年刀祖燕飞扬登基之地,繁华程度比之青杭城仰岳城更甚,安泉先找了家酒楼填饱了肚子,然后在绸缎庄做了身黑绸衣,最后找了个客栈倒头一直睡到了二更天,才穿了黑绸衣,由客栈中偷偷溜了出来。 按照宁浣情给他说的靖王府的方位一路寻去,半个时辰后,安泉由一幽暗的深巷中闪出,来到了城东的靖王府外。 灵王因放跑了神刀刀意,结果被贬成灵侯,打扫镇天刀塔赎罪去了,安泉分析这腾一本十之八九应该交给靖王燕天陌了,今夜就是来一探消息。 借着幽暗的月光,安泉看到那高大楼门的匾额上书着靖王府三个金色大字,正是午夜,朱红的木门紧闭着,安泉绕到了王府后,水灵气机放出,不一刻探出这王府中竟有四位御刀境高手坐镇,看来腾一本很有可能被关在这里了。 这时,安泉突地眉尖一挑,咦,在这王府之外,怎么还潜伏有三位御刀中阶高手,他们的气息格外诡异缥缈,若非水灵气机还真难捕捉到他们的存在。 安泉以水灵气机,几乎是入微而探,确定了他们具体方位。 而此时,正是夜深露重,水气升腾之时,安泉将空气中浓郁的湿气凝结出三个水团,劈头盖脸地就砸入到了三道几乎与夜色融作一体的黑影之中。 那三道黑影霍然遇袭,惊嘶声里,顿就人立而起,手中刀气盈出,所敛气机尽现。 而王府之中顿有感应,三位高手刹那御刀而出,与那三道鬼魅似的黑影缠斗于一处。 安泉敛尽气机,蹲在墙角的黑暗中看着他们打斗,这六人皆御刀境中阶高手,而刚被安泉的“水炸弹”袭击的三道黑影竟隐占上风。 他们似乎会什么妖法,倏忽化烟,倏忽作虚,乍又凝影,或渺或虚或浮,直若鬼魅! 眼见被刀气刺中,身影便渺然而散,让对手惊异莫名,饶是御刀中阶高手心志已无比坚毅,但此等虚诡之事,还是令他们心神失守。 终于有一位王府中的高手在洞穿一道黑影时,那黑影陡就化散成烟,一怔之间,那黑影瞬间诡异凝实,与黑暗几乎一致的黑色刀气闪电偷袭,饶是王府高手躲闪的快,左臂之上衣袍划破,臂上亦留下一线血痕。 第134章 二人三影 这三道黑影正是一直潜伏于靖王府外,伺机欲救出腾一本的三位鬼影刀士,鬼渺,鬼虚和鬼浮。 今晚恰巧被安泉发现了,三颗“水炸弹”令他们暴露了气息。 靖王府的高手迅速追击而出,一番交手之下,三大鬼影刀士将兵者,诡道也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演绎的淋漓尽致,已使王府高手之一竟受轻伤。 始作俑的安泉则隐于一侧,看地是津津有味,虽为同阶高手,但这三个鬼似的黑影以这奇诡之术将王府三高手战地是毫无办法,而安泉却渐渐看出来其间之玄虚,惊叹之后,嘴角漾起了一丝笑意。 三大鬼影刀士边战边退,安泉知道他们并不愿恋战,因为这靖王府中的靖王燕天陌可是御刀巅峰高手,一旦出现他们可就难脱身了。 安泉可是存着浑水摸鱼的心思呢,你们不战地火热,本公子如何偷偷溜入王府找人? 眼见着鬼影之一又倏忽化烟,安泉再次凝出水炸弹就砸了过去。 嘎嘎,说实在话,化刀境偷袭御刀中阶实在是很“无耻”。 鬼渺化烟,王府高手刀气刺空,而他也算精明,迅速后跃,但鬼渺根本就没想用刀捅他,而是要遁去。 借着障目之烟未散,鬼渺就要倒窜而去,水炸弹却恰好来了,正中其小腹,将聚起的刀气刹那打散 鬼渺乍又遇袭,感觉肚肚剧痛,又寒丝丝地冰冷,直似方才被泼了一脸冷水般,惊嘶声里,那王府高手微愣了下,刀气就飞斩了过去。 鬼渺强行御刀又战,逃遁计划失败。 鬼虚和鬼浮亦是在大占上风要遁逸之时,被安泉的水炸弹阻拦。 王府这三位高手尚以为是靖王在暗中出手,一时间精神大振,刀气纵横,死缠着那鬼渺鬼虚鬼浮。 此三位鬼影刀士接连被水炸弹偷袭,很是小心翼翼,安泉见他们缠斗的难解难分,而府中御刀巅峰的气息也越来越近,最好的遁入时机终于到了。 安泉绕于一侧,现在他虽然不能御刀气高来高去,但翻过丈余高的墙还是没问题的。 燕天陌御刀凌空而出,他并没有急于出手,他已看出来这是倭刀宗腾一本座下的三大鬼影刀士,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奇诡无方,如鬼似魅。 他仔细看着,慢慢地摸到了一些鬼忍族的门道,他们的身体被练地可谓到了极致,能折能叠能伸长,甚至于随意扭曲,柔若面条。 而那黑烟则是他们洒出的黑雾,乃很高明的障眼法,且这黑雾中还弥散着使人致幻药物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御刀中阶以下俱能产生影响。 看了半天,燕天陌对这鬼忍之术已然失去了兴致,这等忍术已经超越了人的身体极限,把自己随意拉长折叠,对内腑的压迫和损害不言而喻,这种修行方法肯定极其艰难而残酷,绝非常人可以修习。 燕天陌的掌心开始缓缓御出刀气…… 安泉成功的让王府高手与府外的潜伏高手对战,自己则悄然逾墙而入。 水灵气机刹那弥散开来,水灵气机无孔不入,片刻后安泉淡淡一笑,这腾一本果然在靖王府中,被燕天陌藏地好深啊,此刻,正在地底五丈的密牢中呼呼大睡。 这时,腾一本突地睁眼坐起,一种令他无比恐怖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救命!”他歇斯底里地狂喊着,密牢铁栏外正打瞌睡的两位合刀境巅峰看守顿被腾一本这一嗓子吓醒,看到腾一本正疯狂地摇着铁栏狂喊救命,肥胖的脸上狰狞扭曲,豆眼之中尽是恐怖绝望之色。 二人以为这厮做噩梦了呢,其中一位不耐烦的吼骂道:“半夜号什么,号丧啊!” 而殊不知,他们的噩梦就要拉开序幕…… 燕天陌御出刀气,身形一欺,刀光划落,直斩鬼虚。 而此三人对危险程度的敏锐感觉远比别人强数倍。 三人刹那同时化作黑烟,而黑烟中竟透出一股强烈腐臭气息,王府三位高手微嗅之下便头晕目眩,慌忙引身疾退。 此时,燕天陌的刀光已破空斩落,黑雾迸散,雪亮的刀光发出一声龙吟,依汹然疾斩! 这时鬼啸乍起,三鬼影刀士竟然诡导的合为一体,一偌大鬼影举手之间,刀气猛恶,与燕天陌的灭天刀气轰然相撞。 夜色似乎刹那在这一击中都被扭曲。 三人合体的鬼影刹那被崩飞一般,倒飞后去,瞬间三人解体,投入身后的黑暗中再不见踪影。 燕天陌身形微微晃了下,气血一阵翻腾,暗道真是大意了,没想到此三鬼影刀士竟有如此完美的合体合击之术,足可与御刀巅峰一战。 腾一本体内血液突地躁动了起来,越发疯狂大喊,那两位合刀境巅峰的耳膜都快被喊破了。 他们可不想当聋子,于是决定去收拾这猪头一顿,方走到铁栏前,令他们一生也难以忘记的恐怖事情发生了。 只闻那腾一本突地发出一声惨号,然后他的肩膀上就迸出了一片血花,直似一把小刀从他体内破出了一般。 那二人一怔,瞬间,无数血花开始由腾一本体内迸出,唯只头部完好,他惨嗥如若濒死前的野兽,三息之间已活生生成了一个“血人”。 浓郁的血腥之气,惨烈无比的场景,令此二人如置地狱中的磔刑地狱,一时是丧魂失魄,骇地连连倒退。 腾一本终于没了声息,若瘫于地上的一堆烂肉,安泉收回流水心刀刀意,恶魔凶寇终是伏诛,那些无辜被当作试验品的人们亦可以瞑目。 这时,地牢上的铜铃发出剧烈的声响,顿然打破了夜的死寂,安泉知道定然是地底看守发出了警报。 四道黑影刹那御刀折回,安泉来时,早看到了王府中一处水井所在,已然从容投井遁去。 第二日,燕天陌脸色铁青地进皇宫请罪而去,随即,大燕对外宣称已将东海祸首倭刀宗宗主腾一本处以凌迟极刑,偌大的头颅悬于城门之外示众,一时之间东海郡民奔走相告,涕泪交加,亲人血仇已报,大燕皇帝燕天元一时被民众大颂为圣贤之君,却殊不知,此刻燕天元正将燕天陌骂地是狗血喷头! “当初先皇把刀祖留下的最后三道种子刀意,分别赐于朕,还有老三和你,而没给老二,成就了你们成为御刀巅峰,但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天仇放失了斩危刀意,如此大错,斩头都不为过,你呢,四位御刀高手看守一个腾一本,什么也没问出,却让他莫名其妙死了,且死因都不知道,饭桶,饭桶,统统都是饭桶!”燕天元骂着,燕天陌是低头无语。 腾一本死的诡异,似被人一刀刀凌迟了一般,但这根本应该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燕天陌真怀疑是这腾一本伤天害理,罪不可恕,鬼神都看不惯,把他给弄死了。 但他敢说吗?激怒了皇帝,止不定也会被降成靖侯,与那倒霉蛋三哥去做伴扫塔吧。 燕天元骂够了,挥手让燕天陌滚蛋,让其继续去调查腾一本的死因,并且追捕那三大鬼影刀士,看是否能找到关于灭绝之血的一些线索。 按说腾一本如此死法,不是凌迟,便是刀气破体自杀,但掌握着灭绝之血的腾一本会自杀吗?燕天元根本不相信,他怀疑其间定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了,必然也与灭绝之血有很大的关系。 燕天陌出得宫,长长吐了口浊气,腾一本既死,灭绝之血的下落就成了谜,尽管那三大鬼影刀士潜伏在外,乃是其之心腹死士,燕天陌也断定腾一本不会将灭绝之血交给这三人。 灭绝之血实在太恐怖了,这东西虽可以震慑十国,但实是一天大的祸患,这本就是一不该存在于世间之物。 燕天陌亲眼目睹了腾一本的惨样,这种死法与刀气破体自杀无异,但腾一本舍得自杀吗?况且他自身刀气被数大御刀巅峰高手联手禁锢,想调动刀气自杀亦不可能。 难道,这世间还有能调动人的自身刀气破体而出的法门?若是,这人就太恐怖,绝对应该是化刀境之上的高手。 燕天陌越想越有可能是,而若是化刀境高手这样的存在,任他大燕皇室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世间,化刀境已是超然于世的存在! 而据说,当世唯一的化刀境高手乃是财神宗的供奉,唯听大财神一人之令,大财神都消声匿迹十余年了,难道为了弄死这人神共愤的腾一本,竟悍然出手了? 燕天陌一时想了很多,脑袋都开始隐隐生痛了。 不过,腾一本的死,对他来说真可谓是个解脱,现在就希望死鬼猪头腾把灭绝之血藏的深深的,任谁也发现不了最好。 自从将盛夏和盛颜送回到了秋叶镇后,燕于飞便一直郁郁寡欢,盛天涯后来曾亲自带盛夏来请罪,但燕于飞可谓心丧若死,对盛夏亦已绝望,只是闭门不见。 散步在冬日的阳光下,抚着隆起的腹部,燕于飞幽幽一叹,当年她是知道俞清婉这个存在的,可惜她实是钟情于盛夏,不顾四哥燕天陌的强烈反对,执意委身下嫁,没想到是终食恶果,盛夏对她的积怨竟然如此之深。 这时,扶着她的丫鬟,陡然看到了地上的影子,目光中顿现惊愕之色,她揉了揉眼,继而眼睛登然直了,两个人,三个影? 第135章 我认识他 丫鬟心里突地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感,而这时,多的那道影子陡然人立而起,丫鬟骇然一声惊叫,竟自吓晕了过去。 燕于飞亦已看到这立起的影子,头皮一阵发麻,如见鬼魅,那鬼影手中乍然御出一道刀气就抹向燕于飞的脖子。 这时,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至,手中一把精芒四射的短刀,斜斜怒斩,刀风呼啸,直劈鬼影! 鬼影手中刀气一转,迎上短刀,短刀登然寸断,阴寒刀气刹那透入黑衣人体内,刀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黑衣人内腑灭杀成粉末。 御刀中阶对上合刀巅峰,那是绝对的碾压秒杀! 黑衣人软软倒地,五官泣血,惨亡! 燕于飞见此惨状,惊怖之余,昏然欲倒,鬼影手中刀气一转,依然冷血地抹向燕于飞的脖子。 眼见就要一尸两命,一线玉色乍然顿现于鬼影的额前,鬼影一声锐嘶乍然暴退,而那线玉色却更快,当障眼的黑雾刚升腾起,玉色已钻入他的额头之中。 一黑衣人直挺挺由黑雾中倒下,安泉手一招,收回镯刀,却见挺着大肚子的燕于飞摇摇欲倒,这下若摔实了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安泉在墙上飞跃而下,一把就扶住了燕于飞。 燕于飞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那鬼魅一般的杀手反而被人杀了,她侧首看着一脸淡然安泉,知道是安泉救了她,刚要道谢,突地腹痛如若刀绞,顿然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安泉见状,心下一惊,一丝水灵气机探入,脸上顿然现出古怪的神色。 这时府中诸下人闻声而至,叫嚣着让安泉松手,燕于飞强忍痛楚叱骂道:“是这位公子出手救了本郡主,你们这些蠢材。” 那些下人顿然唯唯诺诺,安泉让丫鬟们把燕于飞扶了,低声道:“速请稳婆。” 丫鬟们一愣,方知燕于飞可能受到惊吓要早产了,一时间赶紧将燕于飞扶回房中,又有下人匆匆去请稳婆,各自忙碌了起来,而安泉则悄然离开了。 安泉昨晚引动了种在腾一本体内的流水心刀刀意,将这恶魔弄死后,悄然遁去,第二天城内便传出燕皇已将此獠凌迟处死的消息,不禁是哂然一笑。 腾一本即死,安泉本欲离开,但又想到那三大鬼影刀士,这可是三大御刀中阶的高手,若然因腾一本之死凶性大犯,滥伤无辜,可大大不妙,要知道这三人联体竟可在御刀巅峰高手下从容遁去。 安泉想了想,便自在城中搜寻这三人的气机,并且已决定要将这三大鬼影刀士除掉,为了修行鬼忍秘术,他们对自己都如此冷酷无情,更别说对外人了。 果然在他感应到鬼影刀士气机存在时,就看到了三大鬼影刀士之一的鬼虚正在对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出刀。 这可是要一尸两命,倭刀宗人果然尽是些冷血残忍之徒,安泉一怒之下御出镯刀,将其射杀。 不一刻,燕天陌匆匆赶到,看着地下仆倒的尸体,他眉头一皱,这人面色青白,就若多年没见过日光,眉心正中一个血洞,乃是被飞刀一举洞穿所致。 再看着他派来保护燕于飞的合刀境巅峰高手,其五官溢血,内腑尽被刀气摧毁成渣,显然是御刀境以上高手所为。 燕天陌一时间心下已明了,这头脑被洞穿的杀手来杀燕于飞,结果他派来的人阻挡被杀,然后又有人出手将这杀手杀死,救下了燕于飞,而据下人说,救燕于飞的是一位白衣少年。 这杀手应该是御刀境高手无疑,而能轻易将这杀手杀死的少年岂不更了不得? 燕于飞并非修行者,且还是一即将生产的妇人,能让御刀境高手如此无耻冷血的大下杀手,除非有滔天的仇恨了,否则御刀境高手根本不屑向凡人出刀。 燕天陌眉尖一挑,若想置燕于飞于死地的人,当下就应该是那三大鬼影刀士了。 大燕皇室对外宣布已将腾一本凌迟处死,鬼影刀士必将报复,燕于飞看来正是他们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而地下这个死者极有可能就是三大鬼影刀士之一了,燕天陌令手下在其尸身上摸索了片刻,果然搜出一些小瓷瓶,当将其中一个远远丢开,碎裂时,顿然黑雾弥漫。 这时,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乍然传来,燕天陌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妹妹终于顺利生产了,这可是数月来唯一一件喜事。 安泉在街上边走边寻思着,很显然,鬼影刀士以为是大燕真将腾一本凌迟了,刚才杀那位自称郡主的妇人就是在展开报复行动。 大燕皇帝燕天元乃御刀巅峰高手,其三弟灵王燕天仇,靖王燕天陌亦是御刀巅峰,而燕天元二弟“明王”燕天罗是合刀境,方才他无巧不巧的救了一命的郡主想来便是燕天元的小妹了,根本就是一没有一丝修为的凡人。 明王府的守卫能力肯定要比郡马府强,若鬼影刀士其一去杀这郡主,那另外二人肯定是去明王府刺杀明王去了。 安泉念至此,顿然想到了说家在明王府的慕容,他虽与慕容仅有数面之缘,但慕容给他的印象尚算不错,况且慕容当时还仗义出手,不惜得罪古哥,捉了木天马,救了觅儿。 安泉不知道明王府的具体位置,恰见有一马车经过,安泉拦住取出一锭银子,笑道:“一柱香时间带我到明王府能不能做到?” 车夫一见,眼睛一亮,连道没问题,安泉上得马车,车夫顿然扬鞭,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马夫,马车顿在大道之上飞驰了起来。 话又说回到大安城中,俞清婉被安安请到了相府之中,她手中所拿之画像,确是画的安泉无疑,安泉神秘由罗府之中失踪了数月了,据说罗府中人仍在全力寻找安泉的下落。 俞清婉是听到安安说是认识这画中的少年,才欣然随安安来的,但一见赫然竟来到大周的右相府,心下一怔,难道骆丰这乞丐兄弟被卖到右相府为奴了? 安安到是很客气地将俞清婉请到了她的幽兰别院中,并且警告小土豆和安源二人不能将俞清婉寻安泉的事再对任何人透露出去,才让他们离开了。 小玉米烧水沏茶去了,安安请俞清婉坐下,方道:“这位姐姐,敢问你与画中人是何关系?” 俞清婉犹豫了下,只见安安眼神清澈明亮, 面庞秀美绝伦,听下人们沿路问候皆称为小姐,想来是相府千金无疑,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微笑道:“那画中人是我弟弟的好兄弟,他当年极有可能被人贩贩卖到了大周,我们由大梁一路寻来,就是想找到他。” 安安一听,已明了了是怎么回事,这女子和她弟弟就是来找安泉的,当年安泉据说是卖身葬父,方被买入相府,原来竟是被拐卖到大安城中的。 安安想了想道:“你找的这少年确实被卖入到我相府中,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离奇失踪了?” 俞清婉想到了安泉可能被卖入到相府,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你的弟弟呢?”安安问道。 俞清婉道:“他亦是四处打听去了。” 安安秀眉一蹙,暗道他千万别遇到罗府中人,否则就麻烦了,“我们现在要赶紧找到你弟弟,否则怕是会有麻烦。” 俞清婉闻言又是一惊,看来骆丰以前这兄弟被卖后亦是经历非同一般的事情。 安安不想惊动太多人,只带了小玉米和俞清婉一齐出来,沿着骆丰走的方向一路寻去,结果寻了一个多时辰,却不见其之踪迹,俞清婉一时间便忧心忡忡了起来。 桃花戏班中,骆丰一碗冷水泼面,小桃花顿然悠然转醒了,但脑海中兀自浮现着那猥琐汉子以刀劈他的恐怖画面。 他倏地坐起,冲入骆丰的怀中,紧抱着骆丰,颤栗地不敢出来。 骆丰被一大男人紧紧抱着,别扭的简直快死去了,鸡皮疙瘩顿然起了一身,偏偏这男人身上还是一阵脂粉味道,直透入鼻翼,令他更觉怪异。 “快松开手,那凶手估计都快被人打死了,没事了。”骆丰使劲推拒着小桃花,班主亦是连连称是,小桃花方由骆丰怀中钻出,这才发现已回到了戏班之中,方长长舒了口气,一幅吓死宝宝了的模样。 骆丰委实也不愿再此多逗留了,当即告辞要离开,小桃花自然不依,救命之恩还没报答呢。 若非这少年,他已被生劈了,想着那寒光四射的菜刀,冲着自己这貌美如花的脸蛋劈来,若真被劈死了,也是个丑鬼。 小桃花可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这少年之救命救颜大恩,一定要报的。 小桃花虽然是一名戏子,一名反串的男旦,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很懂的,拿出了银钱,骆丰不缺银子,师傅给了不少,所以坚辞不授。 给银子不要,那吃顿饭总可以吧,折腾了半天也快晌午了,骆丰还是摇头坚拒,说急着要找人,真也不饿。 小桃花一听骆丰要找人,就问找谁,这大安城中的人他可认识的不少。 骆丰一想,这厮唱戏,戏迷诸多,说不定真见过小兔子,于是就取出安泉的画像展开让小桃花看。 小桃花乍一看画像,咦,这少年的面容还真熟悉,他冥思苦想了阵子,突地眼光一亮,拍掌道:“我认识他。” 第136章 哇啊鸟遁 骆丰一听小桃花说竟然认识小兔子,心下不禁惊喜,小桃花指着画像道:“这人我看着很像左相安大人家大公子安玉龙的随从小厮呢。” 小桃花对安泉还是很有一些印象的,安玉龙也是他的戏迷之一,时常坐在最前面捧场,而他的随从小厮安泉则站在一旁,听着小桃花唱戏,总是一副很陶醉的样子,比别家权贵家小厮那左顾右看,抓耳挠腮的令人惹厌的模样中看许多。 所以小桃花对安泉还是颇有些印象的,看着骆丰手中的画像想了下,便自想起了。 但转眼却脸色一变,道:“这安府小厮据说是犯了命案,你千万不要再寻他,否则怕是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骆丰本来还挺高兴,马上就能与兄弟重逢了,谁知小桃花乍就来了这样一句,他顿然就愣住了。 别人不了解,小兔子他了解至深,胆小懦弱,善良真诚,平时见杀个鸡都吓得脸色发白,他会犯命案? 骆丰顿然头摇地拨浪鼓一般,“我兄弟我知道,他根本没那个胆量,除非是被人诬告陷害。” 小桃花眨巴眨巴眼道:“我觉得也是,他可能就是一替死鬼,但小厮命贱,死就死了,没人会在意的。” 骆丰冷笑道:“我不会让我兄弟死的,你可否告诉我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小桃花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到那些权贵们说到些,只知道是安府与罗府间发生了命案,而这小厮是安府交出的凶手。” “罗府,哪个罗府?” “大将军罗啸天的镇北将军府!” 骆丰一听,浓眉拧于一处,各国大将军都是御刀巅峰高手,绝非他可以抗衡的,但小兔子他决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后来听说那小厮在罗府中神秘失踪了,现在罗府正在抓捕他,所以说若你拿着他的画像到处问,万一遇到罗府中人,肯定会有麻烦。”小桃花又道。 骆丰被小桃花左一说右一说,说的快抓狂了,说来说去,小兔子现在还是失踪,没有消息。 小桃花见骆丰那抓狂模样,掩口笑了下,旋即正色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才如此奉劝你,你那兄弟可能已经凶多吉少,而你最好放弃寻找他,否则若被牵连,很难脱身。” 骆丰想了想,明白小桃花确实是一番好意,乍却想到俞清婉亦在帮他寻找小兔子,旋即心下一惊,生怕其出现什么意外,再不管小桃花如何挽留,急忙离开,沿路寻找俞清婉,却再不见其之踪影,而傍晚心急如焚地赶回客栈中时,却见俞清婉与人容貌绝美的少女亦匆匆赶回,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安泉下了马车,付了银子,便径直按车夫所指往前而去,穿过巷子,来到的却是明王府的后门所在,朱红的小门紧闭着,安泉伫于高大的院墙之下,水灵气机早已漫逸而入,片刻后,安泉一瞅左右无人,足下一顿,跃起两丈余高,逾墙而入。 这段时间,安泉一直以灵宗的修炼法门苦修刀气,但气脉实在是太过宽阔了,刀气怎么修炼,都稀薄的还是若珠穆朗玛峰上的空气,这点刀气根本无法御出成刀让他高来高去,但让他跃两三丈高还是没什么问题。 那生着两个犄角的小怪物悬浮在气脉中,与黑色的刑刀倒是相安无事,内斗的事情没有发生,安泉一直生怕寄居在他体内的这两个家伙不安生,还好一直相安无事。 安泉在王府后溜达着,刚才他已探知到了另外两位鬼影刀士确实已潜入到了明王府中,并且已经出手,但明王府中竟有两位御刀中阶的存在,看来这明王燕天罗很是小心谨慎,供养两位御刀中阶高手可是很费银子的事情,明王舍得下大价钱以天材地宝供养御刀中阶高手修行,看来还是很有用意的。 一直守护在慕容身畔的亦是一位御刀中阶高手,慕容在明王心中的份量由此也可见一斑。 也许因为敌人侵入之故,王府后院中竟然是宁寂无人,安泉已窥知这王府两大御刀中阶高手与二鬼影刀士正杀地难解难分,所以他并也不急,反而缓行着看着府中景物,只见四下亭台回廊,玲珑精致,皆具古意,不显奢靡俗气,看来这明王还是个颇有品位之人。 走在石子漫就的甬路之上,穿过一个挂满常青藤的圆拱门,安泉就瞅见在一个大院之中,四位御刀境高手正在捉对厮杀,而慕容和一位须发半白却面色颇具威严的锦衣人被一群护卫团团护于其中,那锦衣人年近六旬,贵胄之气逼人,安泉一看就知道是明王燕天罗无疑。 他的左臂之上有一块斑驳血迹,被人以白丝帕包扎着,安泉不禁微愣,难道竟然被偷袭受伤了,索幸没伤到要害。 这二鬼影刀士依然是若鬼魅一般,倏忽崩散化烟,倏忽凝形袭杀,那二位王府御刀中阶与他们虽然同阶,但在他们那诡谲杀招下,难免有些慌乱,已然是隐处下风。 燕天罗的眉宇之间微微皱起,慕容亦是隐觉不妙,这时她妙目微抬,乍就看到了圆拱门下的雪白身影,她不可置信地睁大明眸,一片喜色顿然盈逸于脸上,安泉恰也见慕容瞅了过来,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慕容忍禁不住,噗嗤就笑出了声来。 燕天罗听到女儿笑声,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就看到了一位雪衣少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副很懒散的样子,燕天罗浓眉愈皱,这少年显然是趁府后无人偷偷溜进来的,但奇怪的是慕容见到他怎么会笑呢。 这时有护卫亦见了安泉,正要上去抓捕,却被慕容喝住,尚不明所以,安泉已径直走向那四位缠斗正酣的御刀高手。 王府这两位高手中安泉是认识其中一位的,就是在赴大燕半途偶遇慕容,那充当保镖兼“车夫”的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亦瞅见了安泉,正要大声喝止安泉停下,却见安泉倏抬了抬手,一点玉色乍然就由他腕底飞射而出。 中年汉子乍就产生了一种极玄异的感觉,若这线玉色射向他,他根本就无从躲避,这是他进入御刀境后,再没有产生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若放以前绝对会令他很绝望,但现在他眼光却乍然一亮。 与他缠斗的正是鬼浮,鬼浮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大于常人,瞬间黑雾乍现,身形顿隐,但就在隐去的一刹,那点玉色已钻入了他的头部,厉嘶乍响即绝,同时鬼渺亦似身形崩解了般,幻作一大片黑雾,安泉一招手,玉色掠起,奔袭于黑雾之中,但当镯刀透雾而出,安泉微发出一声惊咦。 一件皮制黑衣在黑雾中跌落,安泉顿逸出水灵气机,然后身形疾奔,及至墙角身形一矮冲天掠起,正伫于院墙之上,只见一只苍鹰唳鸣着冲天飞去,而那鬼影刀士的气息亦随苍鹰消失于远处的天空。 哇啊,鸟遁!安公子是叹为观止啊,差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这时那中年汉子御刀而至,只见安泉望着远处天空的一个黑点出神,低声问道:“龙吟侯,另一位刺客呢?” 安泉指着天道:“鸟遁了啊,这鬼影刀士果然有些门道,也不全然是故弄玄虚,竟能将身体重量减至令鸟都能驮动,啧啧,不简单啊!” 中年汉子一听,才知道这两位刺客竟然是传说中倭刀门的鬼影刀士,怪不得诡异如斯。 但眼前这少年令他更是即敬且畏,如此年少的御刀巅峰的高手,更令他匪夷所思。 他境界低于安泉,根本看不出安泉的修为,只当安泉是御刀巅峰高手了。 由于尚惊绝于安泉举手投足间就秒杀了一位御刀中阶,竟忽略了安泉不能高来高去了。 若安泉能御刀破空,鬼渺即使鸟遁,也在劫难逃。 鬼浮的尸体趴在地上,眉心一个血洞极显狰狞,安泉是下了狠心要除掉这三大鬼影刀士的。 慕容笑靥如花地瞅着安泉,她知道安泉绝对不会是恰好经过此处的,一定是知道了她有危险故来相救,一时间,竟自以为安泉是来英雄救美,真是芳心可可,喜不自禁。 由女儿口中了解到安泉身份的燕天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那孤胆探入倭刀宗炼毒岛上的灵宗天才少年啊,正是他搭救出东海郡被掳到炼毒岛上当实验品的俩姐弟,才让困扰大燕数年的失踪大案告破,让倭刀宗的惊天阴谋浮出水面,而三十三宗联盟火速的抓捕行动,让腾一本猝不及防,灭绝之血还未派上用场,他就成了阶下囚。 说到底,这少年都是头号功臣,可惜他已被大越封赐为龙吟侯,若非,招揽至大燕,此子将来定是前程无量。 安泉跃下高墙,慕容早已迎上来,微笑道:“梁周,谢谢你出手相助,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父王,大燕明王。” 安泉与燕天罗见过礼后,然后被请入到了内堂之中。 燕天罗今日带燕慕容外出方归,甫进府,便被匿于阴影中的鬼影刀士偷袭,结果身畔一位家将极是忠诚,以身挡刀气,以死让燕天罗逃过劫杀。 在刀气透过家将身体时的瞬间,随同的御刀中阶高手扯了明王疾退,但刀气透过家将身体仍是伤了他的左臂,然后双方迅速缠斗于一处。 第137章 我被阴了 寒暄了几句后,燕天罗处理伤口去了,安泉就要告辞离开,慕容挽留不住,便亲自送安泉出来,眉目间颇含幽怨。 安泉知道燕天陌闻风便会来的,他并不怕燕天陌,但委实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果然安泉刚离开片刻,燕天陌便匆匆而来,闻听了事情的经过,燕天陌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中。 当时大燕假借要审判腾一本为名,可以说是强行由王舒袖手中带走了腾一本,名义上冠冕堂皇,实则令他都惭愧汗颜,而自从接手腾一本后似乎就在没有安生过,尤其是那道斩危刀意的丢失,更是大燕天大的损失。 但这经历的一件件事情中无不都出现了一个的影子,那就是梁周。 在大越,梁周胖揍腾一本后,他们带走了腾一本。大越城外,诸高手抢夺腾一本,灵王误放神刀刀意,神刀刀意据说活劈了梁周,但竟没把他劈死。前日腾一本诡异而死,今天梁周竟出现救了明王,看这鬼影刀士的死状与在郡马府中那杀手的死状一般无二,燕于飞亦是他所救无疑。 这梁周来圣阳城中有什么目的?燕天陌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梁周此行,难道是来杀腾一本的? 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以他御刀巅峰的修为,梁周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腾一本的,不过真没想到这小子竟已抵御刀巅峰之境。 想当年,他可是得到了刀祖留下的种子刀意,方在三十岁时步入御刀之境,苦修近十年,还是借助种子刀意的神奇,而步入御刀巅峰。 梁周十六七岁的年龄,就算由娘胎练,也根本不可能抵达如此境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燕天陌想来想去,总觉这梁周与腾一本之死应该有关系,他又与燕慕容聊了阵子,慕容说起了与安泉在大梁相识的经历,燕天陌听着皱头又微微皱起,这时包扎好伤口的燕天罗走了出来,二人说了几句话后,燕天陌见燕天罗等没什么事,便即告辞离开。 安泉亲眼见那鬼影刀士鸟遁而去,估计他这一去也不敢再回来了,大燕此行还算是颇为顺利的,代天行诛,诛杀了恶贯满盈的腾一本,鬼影刀士也诛杀其二,倭刀宗就此估计也玩完了,而灭绝之血,嘎嘎也成了谜一般的存在了。 安泉打算即刻就离开大燕,也该回灵宗了,实在是心里很想妹妹小龙女。 大燕在东海之畔,盛产珍珠,即来之,应该采购些礼物再回去,免的回去两手空空,被人说小气。 想好了后,安泉雇了顶小轿,坐在其中往圣阳城中最大的珠市而去。 盛颜根本想不到她到龙启山一行后,盛家会横生如此之巨的变故,大哥二哥死了,家里人对他们的死因却讳莫如深,三哥更是被郡主扫出了大门,整天以酒为伴,酩酊大醉后就是胡言乱语,而盛天涯夫妇一下似乎苍老了许多,盛威镖局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整个盛威刀宗已然走向衰败。 而这一切,都是因盛家听从了郑重山的密令暗中对付灵宗的天才弟子梁周开始的。 当时她就质疑过这样对付一位清玄灵宗的弟子到底值不值,但盛天涯却是遵从了郑重山的指令,结果盛威刀宗雇凶事发,被迫迁出大郑,然后就似霉运缠身,无止无休了。 在龙启山上待了段日子,盛颜虽然恨梁周“污”了她的清白名声,但同时也听到了关于梁周的不少事情,后来听说梁周死了,便自离开了,心中亦再无恨意。 这几日她思来寻去,盛威刀宗实在是咎由自取,谁也怪不得,心甘情愿当了郑重山的刀,活该倒灶。 她在秋叶镇中实在待的无聊,今天盛天涯又将喝地酒气熏天盛夏一阵痛骂,盛颜也是听地破烦的很,干脆独自出来,想了想,坐了马车,来到了圣阳城中闲逛。 圣阳城当初乃是一统天下的大楚都城,后来被刀祖燕飞扬灭国而又定都为大燕的都城,有着近两千年的底蕴,其之繁华乃是十国之翘楚。 盛颜一袭素衣,容颜清减了许多,独行于城中大道之上,西风微紧,直拂地她素裳如舞,青丝飞扬,纤柔的身姿,孤独的清影,极尽楚然。 她身后不远,一紫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若即若离地随着她,瞅着盛颜的背影,目光中不时现出异色,身后两位小厮紧紧随着,直看着盛颜拐入到了珍珠大道上,亦紧随几步,随盛颜进入了珠市之中。 铁流光在东海之上觅神刀无果,反到是与搏浪刀宗诸人在海底摸得不少巨贝,撬开后得到了不少成色大小俱佳的珍珠,回到船上,被他“搭救”起的安兔已无踪影,想来是已自行离开了,萍水相逢一场,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后来来到圣阳城中,他们的珍珠竟然成了抢手货,这神刀的影子也没见到,财到是发了一笔,然后铁流光又与本宗弟子出海去捞贝,结果却收获甚微,于是又东行很远,终于打捞到了一些,后来淡水不够,便赶回来了,但这次珍珠的成色远不如上次,在珠市中已待了半个月,却连一半都没卖出去。 今天他打算以低价都卖给珠市的珠商,因为这卖珠之事已被大哥也就是宗主铁流辉知道,责骂他“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让他处理完珍珠抓紧修炼去,他在合刀境中阶待了快三年了,一点进步都无。 铁流光提着一包珍珠走入珠市,恰盛颜也走了进来,铁流光乍见盛颜不禁惊艳了下,谁家的女子,生得这般美貌惊人,这时那紫衣公子亦缓缓走来,目光一直落在盛颜的身上,铁流光乍见那人,浓眉一挑,心道,怎么这厮来了? 铁流光是认识这人的,而这紫衣公子似乎感应到了铁流光的注视,举目一看,恰就与其对视于一处。 然后他薄唇展出一痕笑来,道:“铁老二,由东海郡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好让本公子好好款待一下你。” 铁流光冷笑道:“邱江山,铁某用不着你款待,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不是又想做什么坏事不成。” 铁流光语气很不客气,邱江山身后的两个小厮闻听,先不爽了,捋了袖子上前,其中一个指着铁流光的鼻尖就骂上了:“你这黑炭头,活腻歪了,敢辱骂我家公子。” 铁流光眼睛一瞪,喝骂道:“滚远点,吠叫什么。” 铁流光生得高大粗黑,这眼睛一瞪真若凶神恶煞也似,但那俩小厮虽然被铁流光瞪地胆怯了下,旋想起主子的身份,又无畏了,其中一位更是挥着麻杆似的手臂就来搧铁流光的耳光。 铁流光也不做假,一脚就将他踹成滚地葫芦,自行哭爹喊娘去了。 盛颜闻听了动静,回头看了眼,只当是寻常口角斗殴,便收回目光,在一珠摊前挑选珍珠去了。 见小厮被打,邱江山毫不以为意,淡淡笑道:“铁老二,一年未见,性格之火爆更胜当年一筹。” 铁流光看着邱江山道:“你的嚣张到是收敛不了,但你这种人,阴起来更可怕!” 邱江山打了个响指笑道:“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是呢,本公子正在想阴你的主意呢,今个儿就要活活把你阴死在这圣阳城中。” 铁流光乍就看到了邱江山眼中的一痕阴厉,虽然被很好的掩饰在了笑容下,但铁流光还是捕捉到了,他心下不禁微微打了个突。 与邱江山结仇在一年前的东海郡,邱江山与几位狐朋狗友喝醉了,竟然当街调戏一过路女子,铁流光恰巧见了,阻拦之下,双方就动上手了,东海郡可是搏浪刀宗的地盘啊,铁流光一动手,马上搏浪刀宗的人就蜂涌而至,将邱江山一伙圣阳城中的纨绔是一顿胖揍。 最后才知道这邱江山竟是靖王府中护卫总领邱百胜的儿子,但铁流光占着个理字,邱百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搏浪刀宗放了人,这事也就了了,但表面上是了了,仇怨却是结在心里了。 邱江山尾随盛颜来到了珠市,美人还没追到手却遇到仇人了,一时间真就在想怎么阴死铁流光。 这时他目光一转就瞅见了还在地上打滚喊痛的小厮,看来铁流光这一脚根本就没含糊,就是往死里踹。 死里踹!邱江山心念一动,然后就走向了小厮,装作关心的样子去扶他,刚弯下身,那小厮就发出了一声惨呼,突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会动了,口鼻之间鲜血溢出,极是瘆人! “啊,小羊被踢死了!”邱江山一声惊叫,连退数步,一脸惊恐之色。 周围人等听到踢死人了,呼啦一下都围上来了,铁流光一愣,一见口鼻沥血已然了无气息的小厮,又瞅瞅自己的大脚,这还真是首次踢死了人。 不对不对,这一脚虽说用了点力气,但根本不致于踢死人。 铁流光心下一惊,暗呼糟糕,我被阴了! 第138章 夫君来了 盛颜也首次听说有人被踢死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亦凑过来瞧,只见那小厮仰面朝天,口鼻沥血,胸腹之间偌大一个脚印,看模样还真似被人一脚踢死了。 “报官,报官!”邱江山喊着,另一小厮惊魂甫定下,拔腿跑去,报官去了。 铁流光死死盯着邱江山道:“你阴我!” 邱江山指着地下的尸体道:“我倒是想阴你,但还没阴,你已经踢死了我的小厮,小厮也是人,也是一条性命。” 咦,很久都没听到如此中听的话了。 安泉下了马车走入珠市,恰就听到了邱江山的“慷慨陈词”,心下一时间很是受用,毕竟他也是当过小厮的人。 于是在人群外踮着脚尖往里看,只见一紫衣公子正与一黑脸汉子被围于正中,地上倒了一青衣小厮,已然是气绝。 安泉一瞅那黑脸汉子,感觉好生面熟,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是谁。 “我这一脚根本踢不死人,姓邱的,你用一条人命阴我。”铁流光眼中快喷出火了。 邱江山冷笑道:“一会儿见了官,是非自有公断,铁老二,别敢做不敢当。” 安泉听围观者絮叨着,知道了原来是黑脸汉子与紫衣公子口角,紫衣公子的小厮上来想收拾黑脸汉子,结果黑脸汉子一脚将其踹飞,然后,呜呼哀哉矣。 而当邱云天喊出铁老二之名,安泉顿想起了这黑脸汉子是谁了,正是在东海之上曾“救起”他的搏浪刀宗的铁流光。 安泉对铁流光还是很有好感,根本不相信他是嗜杀凶厉之辈,但眼前这情景还真像是他一脚踢死了人。 安泉释出一丝水灵气机,方触到小厮尸体,他眉尖顿是一挑,崩血草,这小厮身上竟有崩血草的气息。 灭绝毒经曾有记载,崩血草是一种极奇异的毒草,人或动物误服,刹那血液升压,崩破血管,瞬间致命,但这种草极为罕见,几近绝迹,今天怎么竟会出现在这里。 铁流光口口声声说这紫衣公子阴他,而紫衣公子咬死说是铁流光踢死了他的小厮,如今又有崩血草出现,这其间还真有文章了。 安泉正想着呢,官差已来,锁了铁流光就去了。 报官的小厮被一同带去了,邱江山却没有去,美人还在这里,铁老二被收押了,这回百分百被他阴死了,邱江山心里快爽死了。 见凶手被锁走,尸体也被抬走,诸人也就散了,盛颜自顾又去挑选珍珠了,邱江山欣赏着盛颜曼妙的背影,缓缓地走了过去。 安泉一直看着这邱江山,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女子的背影,而这个身影似乎他也挺熟悉。 “邱兄,你还需要来买珍珠?”这时又有六七位公子哥模样打扮的年轻人大摇大摆而来,其中一人瞅见了邱江山,打招呼道。 邱江山一看认识,这是圣阳城中一伙富商家子弟,喊他的那位是财神宗八大财使中东方财使马有丰的儿子马永。 邱江山笑道:“原来是你们,呵呵,我就是来转转看看。” 这时马永目光一转,正瞅到了不远处在挑选珍珠的盛颜的背影,似乎顿然明白了,哈哈笑道:“原来邱兄不是来看珍珠的,而是来看人的,邱兄真是好眼光。” 邱江山笑道:“马老弟见笑,见笑了。” 马永上前道:“小弟就帮邱兄搭个桥吧,这唐突佳人的罪名,小弟替邱兄担了。”说着马永笑嘻嘻径直就向盛颜而去。 盛颜亦已听到他们谈话了,转身一看,只见一脸上推了笑的年轻人正走向自己,不禁秀眉微蹙,安泉却将盛颜瞅了个清楚,差点就以袖掩面了,这不正是盛家大小姐吗? 当时为了破坏盛家与大齐皇家联姻,安泉给皇子齐天路出了主意,就是说盛颜喜欢灵宗天才弟子梁周,但梁周并不喜欢她,结果她因爱成恨,雇凶杀梁周,结果未队,反导致盛威刀宗被驱逐出大郑,而盛夏那点破事也被安泉宣传给了齐天路。 齐天路乍然傻病好了,齐皇自然不愿与江湖宗门联姻,有盛颜的“不淑”盛夏的“不贞”做借口,自然一推就了事了。 站在恩仇的角度上,安泉自觉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后来总是感觉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心里颇觉不好意思。 “这位小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邱江山邱公子,他是靖王府护卫总领邱大人的独生爱子,今日对小姐你是一见倾心,本人马永,正是来为你们牵线搭桥。”马永上前笑眯眯地冲着盛颜道。 盛颜面色一冷,道:“我已订婚,待嫁闺中,请你等自重。” 马永闻言一愣,旋又笑道:“订婚又没有成亲,大不了退婚嘛。” 盛颜知道今天是遇上厚颜无耻之徒了,也不愿再答理马永,举步便要离开。 马永岂容盛颜离开,于是不动声色地移步阻拦,盛颜一时间大是恼怒,举首环顾正考虑如何摆脱纠缠,从哪里离开,然后倏就看到了一张“魂牵梦绕”的脸。 一股无名火气在看到这张脸时腾地就冒出来了,盛颜一时间是恨地牙痒痒,但转念间却倏破冰般嫣然一笑,这一笑之风致,美地令在场人无不心旌动摇。 然后她就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为之石化的话:“夫君,夫君来了呀。”说着就绕过了马永,来到了已经石化了的安泉的身畔,微垂螓首,一副无比楚然乖巧的模样。 安泉很想否定关于夫君的这个说法,但盛颜明显是要以这种方法来解围,安泉石化了下,就暂时生受了这个称呼,淡淡地道:“那,我们回去吧。” 但盛颜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在龙启山上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安泉回来,这次好不容易逮住他了,不折腾折腾他,怎么能对得起她那番苦苦的“守候”。 于是柔声道:“夫君,人家想买些珍珠嘛,刚挑好了三十颗上好的东珠,他们就来扰乱。” 安泉不防盛颜是有意要折腾他,只道盛颜真是想买珍珠,于是淡笑道:“挑好就买吧,买了我们就走。” 说着和盛颜并肩走到珠摊前,摊老板一听快乐死了,这小姐刚才说买五六颗东珠而已,这夫君一来就改三十颗了,今天看来是要发财了。 于是乎邱江山马永等就被晾在一旁了,邱江山这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马永也没想到这么巧,人家的夫君说来就来了,但这小子很面生,在圣阳城中根本就没见到过。 马永本来想巴结下这邱江山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这家伙脑瓜子一转,于是又腆着脸凑上前,啧啧道:“这些东珠真不错,大小圆润均匀,色泽光亮,好东西,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 言罢他话锋一转,却是向卖珠老板问道:“你这些东珠怎么卖?” “一两银子一颗。”卖珠老板道。 “好,我出二两银子一颗,全要了。”马永很土豪地道。 啊!卖珠老板一怔,顿然惊喜过望,脸上方堆起笑,冷不丁耳畔又响起一个声音:“五两银子一颗,老板打包。” 啊,卖珠老板扭头一看一脸平静的安泉,脸上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以为自己听错了。 “哼,八两银子一颗,老板点数。”马永冷哼道。 “三十两银子一颗,老板打包。”安泉干脆直接喊出来了个天价,卖珠老板已经开始激动地打开了摆子。 马永一咬牙,正要加价,安泉斜睨着他道:“没银子就别加了,省的到时候付不出,丢人现眼。”说着,他由荷包中抽出一张一千两的天下通银票很嚣张地在马永面前晃着。 马永乃东方财使之子,若买个珠子都比不过人家,这人可就丢大了,但他随身带的银票就三四百两确实不够,于是折身回去向狐朋狗友们凑了一番,拿了千两银票啪就拍在案上,道:“三十三两一颗,三十颗全要了。” 安泉脸色一变,似乎再无银子加价了,无奈地一叹道:“我没银子了,这些珠子只好让给你了。” 马永付了九百九十两银子将三十颗上好东珠买到了手,得意地冲着盛颜道:“你瞧瞧你那未婚夫婿,几颗珍珠都买不起,以后跟了他,吃苦受累的可是你!不若离开他,随了邱公子,以后包你坐享荣华富贵。” 漂亮!邱江山一时大赞马永这事儿是办的相当之漂亮。 盛颜却用看白痴般的眼光瞅着马永道:“价值三十两的东珠,你却花了近千两,我夫君是在逗你玩,珠市中卖东珠的多呢,谁像你这般傻,家里即使有点银子,迟早也会被你败光。” 呃,本来想看被打击到的安泉的笑话的诸人,顿被盛颜的话打击到了,马永顿有一种被人当傻子捉弄了的感觉,一张小白脸刹那殷红如血。 安泉心下一叹,这盛颜也真是,让他们吃了亏还自觉高兴且自高兴去吧,干嘛说穿呢,一下子就不好玩了。 第139章 岂不更傻 听到了盛颜的话,脸已变成猪肝色的马永真感觉自己真与傻子无异,但煮熟的鸭子,嘴仍然很硬:“公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区区一千两而已,就愿意用来买面子。” 安泉笑道:“这位公子确实买下面子了,我自叹不如,囊中羞涩啊。”正说着,整个人突地一僵,原来盛颜的手突伸到他的腰畔,把荷包摸过来了,打开后,纤手由其中取出一撂银票,足有十余张,每张都是宝巨丰天下通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夫君,你也恁小气了,明明有这么多银票,也不知道为自己争个面子。”盛颜娇嗔道。 呃,安泉不防盛颜会来这一手,顿然就无语了。 马永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更加丰富了,不知道是哭是笑,突然,他恶狠狠地瞪着安泉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拿我当猴耍?” 盛颜成功地为安泉拉来了仇恨,把银票塞回,怯生生递给了安泉道:“夫君,我也是为了给你争面子嘛,男人的面子很重要的。” 安泉白眼一翻,这是争面子,拉仇恨还差不多。 盛颜心下乐啊,叫你毁本小姐的清誉,哼,今天不折腾折腾你,怎么能对得起本小姐这颗很受伤的心。 安泉看着马永的模样,知道这厮气急败坏,但,是你愿意花银子买面子,关俺嘛事呢? 于是懒洋洋道:“本人对你是谁,一点兴趣也没,但我喊三十两银子一颗时,你完全可以不加价了,那我就是傻子一枚,但你抢着要当傻子,谁也没办法。” 马永一时间被安泉堵地无话可说,是啊,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今天这人真是丢大了。 邱江山看着安泉的面容也是很陌生,圣阳城的公子圈里他无不认识,根本没这号人存在,看来应该是外地来的,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有些银子,但也不能拿圣阳城中的公子哥们当傻子玩吧,况且马永还是为了他才出面“牵线搭桥”。 于是邱江山缓缓走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安泉已经抢先说了:“你也没必要为那傻子往回争面子,他是为了巴结你才这样做的,但她是我,呃我娘子,名花已有主,所以你就死了这心吧,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娘,相安无事,多好。” 邱江山一听,以为安泉怕事了,淡淡笑道:“我这兄弟是财神宗东方财使马有丰的儿子,你肯定知道他的身份,才故意激他与你竞价,若东方财使的儿子买个珠子都比不过人,那丢脸的可是马财使。” 马永一听,眼睛一亮,对啊,顿觉这九百九十两花的一点也不傻了。 安泉一愣,怎么又遇到财神宗的人,自己和财神宗里的人还是真有缘,不过俺还是大财神呢。 安泉笑道:“能成为东方财使,肯定极善经营赚银子,而不是傻不拉唧地将一两的东西花十两买回,要不,你花一千两银子,把他的三十颗珍珠买回去。” 呃,邱江山一下被安泉将住了,若他买了,他岂不更傻? 盛颜好奇地打量着安泉,这家伙扮成小厮混入盛威刀宗时,当时她就觉得这家伙很与众不同,今天更是见识到他的机智和灵动。 安泉瞅着盛颜坏笑道:“想看咱回家好好看,让你看个够。” 盛颜娇靥一红,心中暗啐,谁想看你了,丑死了。但却装成一副娇羞模样,安泉就是开玩笑,根本无以为意,而邱江山心中却和猫抓了一样。 “公子,公子!”这时有数位靖王府护卫匆匆而至,见到邱江山就喊开了,原来是邱百胜已知道邱江山的随身小厮被人一脚给踹死了,但邱江山却不见踪影,心下着急,便遣人来寻了。 邱江山一见王府护卫来了,眼珠一转,坏水就冒上来,道:“这一对男女与凶手有关系,先抓回去审审。” 此话一出,众皆一愣,这不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嘛,但护卫们可不管这些,上来就要拿人。 安泉眉尖一挑,腕上镯刀倏就跳跃在身前,高阶者辗压一切的气息顿然由那小小的镯刀散逸而出,那些护卫俱合刀境而已,顿然有种要被高山倾倒,轧成渣滓的感觉,无不骇地连连后退,看着眼前这雪衣少年无不惊畏。 邱江山区区掌刀境,更加不堪,骇地腿一软都跪倒在了地上,反倒是马永那些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没什么事情。 但乍见安泉身前诡异地悬浮着一把玉色小刀,而邱江山竟然吓跪了,真是即惊又好笑,邱江山这一下可谓把脸面全丢完了。 御刀境!盛颜也吓了一跳,看着安泉的眸光更加复杂了,他看似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一两岁,但怎么就能抵至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 安泉轻哼一声转身而去,那玉色小刀蜷曲之间又回到他的腕上成一翠碧的玉镯。 盛颜看地一阵眼热,但她知道她那点境界,即使拥有刀器,也无法将其御使,戴在腕上也仅是饰品罢了。 邱江山被护卫扶起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追美人没追到手,却被美人的未婚夫婿给吓跪了,这传出可真是成了天大的笑话了,他还怎么见人? 他恶狠狠地环顾了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眼,又恶毒地看了安泉的背影一眼,在护卫们的护拥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马永拿了珍珠,正要找那卖珠老板“强行”退货,谁知道那老板也是个人精,摊子也不要了,人早揣了“巨”银溜了,他剩下的这些普通珍珠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马的。”马永懊恼地骂着把那摊子砸了,终于泄了点火,顶了个傻子的名头走了。 “盛大小姐,你这明显是给俺拉仇恨,要知道俺可是很善良的人,不愿与人争斗的。” “你善良?哼,你最坏了,坏人家的清誉,要知道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被你胡说八道地乱说成不淑之人了。”盛颜说着,眼眶一红,委屈劲上来了,真是泫然欲泣。 安泉事后也想过,自己报复盛家没错,但毁了人家女孩子的清名确实不妥,心下很有愧疚之感。 “那,谁让你们盛家莫名其妙找杀手杀我,况且还伤了不少无辜者性命。”想起了凤林园中惨死的无辜下人,安泉还是很生气的。 盛颜幽幽道:“盛家不过也是别人手中的刀,由不得自己。” 哦!安泉淡淡一笑道:“今天我也算为你解围了,我们以后两不相欠……” 安泉话还没说完,却被盛颜立马气呼呼地打断了:“没门,我被你说成那样,以后怎么嫁人呢,这可是关系到我一生幸福的大事。” 安泉有些傻眼了,盛颜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道:“况且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我都喊你作夫君了。”盛颜说着,不禁颊上染红,一时羞涩地垂下螓首。 啊,大小姐,这不就是为替你解困嘛,况且是你那样叫的,关俺嘛事?安泉心里呼喊道,但口里却没说出,当前不能激怒她,得要稳住她,然后赶紧逃之夭夭。 二人一时就沉默了下来,半晌,盛颜羞意稍减,道:“你不是答应给我买珍珠,话还算不算数?” 安泉无奈道:“当然算数了。” 盛颜闻听心下真是十分之舒坦,二人在珠市上转悠着,终于见到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珠摊,那些东珠相当不错,二人一阵猛砍价,砍地卖珠老板是欲哭无泪,后来据说是保本卖了,一两一颗,但买五送一,百余颗被安泉全买了。 盛颜拿着安泉给买的三十颗东珠,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本来她买来珍珠是要给燕于飞送去的,现在隐隐竟有些舍不得了。 出得珠市,安泉却在想铁流光的事情,那邱公子的小厮死于崩血草之毒,根本就不是被铁流光一脚揣死的,于是安泉就问起了盛颜他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盛颜虽然没怎么看,但却听了个大概,安泉听她说完,已经可以肯定铁流光被这邱公子给阴了。 安泉知道他若不想办法救铁流光,这铁流光踢死人的事情就坐实了,若那邱公子存心想整他,估计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而此时在圣阳城圣天府尹里,小厮已被证实是被铁流光一脚踢裂心脉而亡,但铁流光不承认,因为他根本没有流转刀气,所以不可能踢死人,他要求御刀境高手来验尸,以证清白。 但御刀境高手不是说能请就立刻能请到的,于是铁流光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与盛颜分别后,安泉投宿入客栈中,想着该怎样去救这铁流光,劫狱是不能做的,一旦这样铁流光要背上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到处流亡了。 看来只能从邱江山那里下手了,崩血草之毒就是他下的,他其实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用小厮的一条性命去阴铁流光,这家伙够狠够毒。 小厮就是命贱! 安泉也是当小厮当的差点送了命的人,一时间不禁唏嘘。 这什么邱公子,听盛颜说铁流光喊他叫邱江山,安泉在客栈伙计口中很容易就套出了邱江山的身份,竟然又和靖王燕天陌扯上了关系,安泉突然产生了一个感觉,他很快就要与那靖王见面了。 第140章 凛然正气 邱江山感觉自己快郁闷死了,窝囊死了,现在无论谁看他一眼,他都感觉那目光中充满了嘲笑。 我怎么就能被吓跪了?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恨啊,但护卫们说那少年竟然是御刀境高手,除非他老爹或者靖王出手,凭他们根本奈何不了那少年,但邱江山哪有胆请靖王或邱百胜出手,恨来怨去,把怨气就准备发在铁流光身上了。 这铁流光简直就是他的灾星,遇到就会沾上晦气就会倒霉,这回非弄死他不可,小厮再是下人,也是一条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想了想,他决定出门去活动活动,据说这铁流光非要让御刀境高手来验尸,但崩血草之毒,哼,无色无味,沾入血液中立刻让血流增快,血压升高膨胀到崩开心血管的地步,血管崩裂大出血,人死药性即散,任御刀境高手也验之不出,即使验也会认定是被外力撞击,血管崩裂之故。 邱江山与圣天府尹柳天涯的儿子柳明洲关系不错,他决定邀柳明洲出来喝酒,走走关系,争取早点定了铁流光的罪,弄死他了事。 安泉坐在酒楼三层临街的窗前边饮着极淡的清酒,边看着邱宅的大门,此时已是第二天的巳时,眼见邱江山由宅门中走出,安泉结清了酒钱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不紧不慢地随在他的身后,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救出铁流光,就得在这家伙身上打主意。 邱江山也不虞有人会跟踪他,只寻思着怎么开口跟柳明洲说早早给铁流光定罪的事儿,能来个斩立决最好了。 朝堂之上,最忌宗门中人对没修行过的普通人动手,这类的事情一旦发生,若后果严重,必定重罪,这次,他确实把铁流光给阴地够惨。 想着把仇人给阴入监牢中,邱江山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哼着小曲儿穿街走巷,行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柳府之外,下人通禀进去不久,脸色苍白哈欠连连的柳明洲走了出来,见到邱江山哈哈一笑道:“江山,你也太挫了吧,听说你竟被一毛头小子给吓跪了,哈哈!” 邱江山心中暗骂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次真丢人丢大了。 见邱江山脸色很难看,柳明洲就适可而止了,抱肩懒洋洋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找那毛头小子报仇,兄弟我帮你找人去。” 邱江山听柳明洲如此说,突就改变了此行的主意了,铁流光迟早是重罪难逃,现在真就该找那小子报仇去,柳明洲在这圣阳城中认识的宗门中人不少,弄俩高手过来把他弄废打残了,丢到街头当乞丐去,自己这吓跪的丑事不就大仇得报了。 邱江山念至此拱手道:“柳兄真是神机妙算,我正是求柳兄来帮我出这口恶气的,但这小子竟是御刀境高手。” 啊,柳明洲闻言一惊,御刀境高手可不是他敢招惹的,刀境修至御刀境,举手投足间就能取人性命,亦可御刀破空而去,在他们这些掌刀境看来,已经是如神仙般的人物了。 但御刀境极难修炼,不是天资绝佳之人,没有几十年的苦修根本不可能修抵御刀境呀。 难道是…… 柳明洲倏忽眼睛一亮,道:“若非天资不凡,且没有三四十年的苦修,根本不可能步入御刀之境,那小子是不是暗中有高人保护着?” 邱江山闻言,顿大觉有理,那小子十六七岁的年龄,怎么可能御刀境了,一定是有御刀高手暗中保护,马的,被那小子给嗁了。 “能被御刀高手暗中保护的人可能来历不简单啊,不是哪国朝堂上的子弟可就是宗门少主了。”柳明洲摸着他那没胡子的下巴沉吟道。 邱江山闻言故作一叹道:“柳兄,算了,我认栽了,怂就怂了,谁叫咱们惹不起人家,咱圣阳城的公子哥们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就好。” 柳明洲斜睨了邱江山一眼,笑道:“你别激我,其实请你老爹出马,不就立马扳回面子了。” 邱江山摇头道:“王府中前两天出大事了,连靖王都被皇上收拾了一顿,靖王爷很不爽,我爹这几日是昼夜不休的巡守王府,都没有回家。” “哦。”柳明洲也在其父柳天涯口中风闻过靖王被皇帝怒骂一事,至于什么事也不清楚。 前段日子,灵王燕天仇丢了斩危刀意,被贬成了灵侯,罚扫镇天刀塔十年,这一辈子估计也就玩完了,若靖王燕天陌再被贬成靖侯,哈哈,大燕说不定又要多一位“扫塔侯”。 柳明洲很恶趣味地想着,但知道这靖王可非同一般,况且还是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之一,若非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是很难被贬的。 想着他继续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我们圣阳城的公子哥们还真不能丢这人,你去探听这小子的下落,我去找人。” 然后二人又絮叨了几句,就分开了,安泉远远地见这二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后,邱江山又往回走,却是一脸兴奋之色,估计是他与那吊死鬼模样的家伙商量下什么“好事”了,可能多多少少会与他或者铁流光有关系。 安泉想了想,就装做由拐弯处刚走出的样子,与兴冲冲的邱江山走了个对脸。 邱江山一下就愣住了,刚说发动市井混混们找他,他竟出现了,这下到省心了。但一想起柳明洲的话,他又警惕了起来,四周来回看了下,真还没有见到有什么疑似高手在附近。 自己给自己壮了下胆,邱江山瞪着安泉道:“小子,本公子正要找你,昨日辱我之仇是不是该算一下。” 安泉淡笑道:“是你自己下跪的,关我什么事,难道是你坏事做太多了,被我这一身凛然正气一压,不由就跪地认罪了?” 一身凛然正气?邱江山一时气结,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比他还“厚颜无耻”的人了。 长吸了口气,邱江山冷笑道:“小子你别猖狂,别以为我们圣阳城中人好欺负,若有胆量你等着别跑,非弄死你不可。” 安泉笑道:“我干嘛要跑,铁流光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邱江山闻言眼睛顿就瞪大了,“你果然认识那铁老二,你难道是搏浪刀宗的弟子?” 安泉摇头道:“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那点鬼蜮伎俩,并不能蒙蔽所有的人。” 安泉说着目光直视邱江山,邱江山只觉自己的内心似乎一下就被看穿了,不由一阵慌乱,旋即梗着脖子道:“本公子行事光明正大,铁老二一脚踹死我的小厮,证据确凿,杀人偿命,他死定了。” 安泉笑道:“确实是杀人得偿命,但谁死定了,谁知道。” 看着安泉笑眯眯人畜无伤的模样,邱江山却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但等到现在了,也没见到保护这小子的“人”出现,他冷笑道:“一切都由官府判决,你就睁大眼睛看谁死吧!” 安泉也不愿当即把崩血草的事情说透,仍然笑道:“我就拭目以待。”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见安泉要离开了,邱江山顿就急了,但他又害怕被保护安泉的人给弄“跪”,就喊道:“有胆你别走啊。” 安泉头也不回地道:“本公子在悦来客栈住着,有胆你就来找。”说着终是扬长而去。 邱江山知道悦来客栈,想着安泉既然敢告诉他落脚之地,就不会即刻离开,于是急急来到与柳明洲说好的碰头处,等着柳明洲的到来。 心急火燎地等了近一个时辰,柳明洲终于来了,邱江山一看这阵仗还真不小,圣阳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下来了一大半,与柳明洲并肩同行的是一位矮胖的玄衣老者,活脱脱像个大肉球,邱江山自然识得,暗道这柳明洲果然不简单,竟把玄元刀宗宗主元谨给请来了,玄元刀宗是圣阳城中五大刀宗之中,虽排居最末,但这元谨可是实打实的御刀境高手。 给元谨行过礼后,邱江山被这群纨绔给美美挖苦了一顿,这些人来头可都不小,邱江山不好翻脸,就苦着脸给生受了,却愈是恨安泉了。 柳明洲问邱江山是否探知到了安泉的下落,邱江山说在悦来客栈,于是一行人跟着便往悦来客栈而去。 邱江山路上低声问柳明洲怎么弄了个这么大的阵仗,柳明洲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请御刀境高手出马,人少了能行?”邱江山旋即明白了,看来此番自己欠下的人情可不少。 明王低调不出,灵王被贬成灵侯,现在靖王燕天陌在大燕可谓风头正盛,邱百胜是燕天陌的左膀右臂,邱江山是邱百胜的独子,这伙子纨绔挖苦归挖苦,但还是要好好与邱江山结交的,日后,总是会有用得着的地方的。 说话着已来到了悦来客栈外,客栈老板见这群纨绔堵在门外都快吓死了,心道并没得罪过他们,最后才知道是来找人的,安泉听到动静,知道肯定是邱江山找来助拳的寻麻烦了,于是施施然,便云淡风轻地走了出来。 第141章 跪了一地 这时,悦来客栈门前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群纨绔明显是来寻人闹事的,许多人都很好奇,是谁能引得这群纨绔如此大张旗鼓。 安泉方走至门口,却见人群中一瘦骨嶙峋面色枯黄之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然后突地就跪在了柳明洲的面前,正在与一众纨绔放声谈论的柳明洲顿然愣住了。 “大老板,求求您了,再赏小的一颗,小的给您当牛做马也行。”说着却是鼻涕眼泪横流不已。 柳明洲厌恶地一脚将其踢地趴在地上,骂咧咧道:“哪来的这神经病,肮脏死了,真晦气!” 那人趴在地上抽搐着,竟似浑身被抽干了气力一般,安泉逸出水灵气机探过,顿然眉头一皱。 这人血脉中流动着罂粟壳,鬼参花,曼陀罗,无情草,聚神芝的气息,除了聚神芝能强行提神外,其余几味皆有强烈麻醉致幻的毒性,久服上瘾,败尽精血,最后必将落个枯槁而亡的下场。 安泉又想起向郑重山收帐时,郑重山亦拿出这几味药材配制而后的药丸,欲诱使他服用,但安泉已服用了辟邪灵珠,百毒不侵,又通晓了灭绝毒经的经义,闻气息便可辨尽天下毒,根本不会中招。 今天这人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被这几味毒草耗尽了精血,即使再服用也活不久了,安泉现在好奇的是这个毒丸怎么会出现在圣阳城中。 他举目看向柳明洲,这人正是方才邱江山所找之人,安泉将水灵气机探入,这人血脉中流动着曼陀罗和聚神芝的气息,少了其余几味,虽然亦致幻提神,但毒性却少了很多。 “咦,这不是玉宝阁的佟老板吗,怎么成这样子了?” “听说他病了,吃的药很贵,家产都被吃光了。” “什么药啊,这么贵,真是病都病不起了,这么富贵的佟老板都被吃药吃成乞丐了,看来没什么不能没银子,有什么不能有病。”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安泉是若有所思,而邱江山一直关注安泉,乍见安泉出现,指着安泉吆喝道:“就是那小子,就是他!” 刹那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安泉的身上。 数百众嘱目啊,安泉已非当年怯懦胆小的安府小厮了,他气定神闲地走到那群纨绔前一丈处,淡淡笑道:“邱公子,这又想给安排个什么罪名给我,别弄不好又把自己弄跪了,今天看热闹的人很多,小心名声更臭了。” 邱江山听着安泉说着,心里不禁一怯,他还真是跪怕了。 柳明洲眉头一挑,冷笑道:“小子,这可是圣阳城,容不得你放肆!” “哦,我放肆了吗,是你们在无端挑衅吧。”安泉云淡风轻地道,根本没有一丝惧色。 柳明洲伸指点着安泉道:“就是要欺负你,你又能咋的。” 安泉却是目光一转停留在了柳明洲身畔的玄元刀宗宗主元谨的脸上,元谨正微皱着眉,看着安泉也不知道想什么。 “御刀中阶而已,难道想助纣为虐?”安泉冷不丁地道。 元谨闻听,嘴角一阵抽搐,自安泉出来,他就一直在窥探安泉的虚实,但他根本看不出来,这种情况只有两种,一是安泉就是普通人,二是安泉修为在他之上。 元谨根本无法相信这少年修为在他之上,但当安泉一语道出他的境界,他心中顿然打突了,看着安泉澄澈却深若渊的眸子,他感觉到的是一种深不可测。 元谨能混在圣阳城中自然亦不是简单人物,他开始后悔这次出面了,想了下,抱拳道:“老夫乃大燕玄元刀宗宗主元谨,敢问公子大名?” 安泉淡笑道:“我的名字不能说,一说就没意思了,你们想玩我奉陪,不想玩就散了吧。” 元谨看着那群纨绔,颇觉头痛,若这样走了,肯定要被这群公子哥记恨上,虽说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玄元刀宗的生意肯定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眼前这少年却让他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元谨是左右为难,这是他进入御刀境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元宗主,这小子太猖狂了,不教训他让我们的颜面何存?”柳明洲阴沉着脸道。 元谨一咬牙,掌中徐徐御出刀气,他刀气甫出,安泉气脉之中一直安静的长角的小怪物突地动了,那两个无辜的大眼竟发出微微亮光,似乎见到了丰盛的大餐一般。 安泉感知的极是清晰,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而放在元谨的眼中,却是以为这小子弄了半天在故作玄虚,可能恰知道自己的来历,才装模作样地嗁住了自己。 “废了他,废了他!”纨绔们齐声吆喝道,元谨手握刀气,一刀直斩安泉的右臂,不待安泉有什么动作,体内的小怪物突地就由臂中气脉疾射而出,元谨的刀气顿被吞噬,并且丹田的刀气泄洪也似的源源不断流失。 元谨顿是无比骇然,看着亦一脸惊异的安泉目现乞求之色。 以前是条贪吃蛇蛇,吞食了神刀刀意后,变成了这怪物,怎么贪吃的毛病还没改呢? 安泉根本约束了这小怪物的贪吃,这时,元谨脸色一白,丹田中的御刀刀气似被扫荡一空,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哦不,应是回到凝刀前。 元谨丹田一空,若泉眼干竭,气脉顿枯涸萎缩,已被废为普通人。 安泉刚生出把这小怪物拒之体外的想法时,而那小怪物刹那却已回“家”了,悬浮于安泉无比宽阔的气脉中,似乎意犹未尽的咂巴着嘴,虚至淡无的躯体似乎实了那么点。 安泉无奈地一摇头,而那元谨已面如死灰,瘫倒于地,死活不知了。 明明是安泉马上就要被废了,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元谨就倒地晕了? 不但诸纨绔是面面相觑,一众围观者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柳明洲和邱江山惊慌地四下环视,也没有发现暗中保护这小子的“高手”,而元谨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显然也不是装的,柳明洲转念一想,今天若把这小子废不了,真就颜面扫地了,干脆豁上了,招呼诸人群殴他,就不相信那暗中的“高手”敢把他们怎么了。 想到此,柳明洲一声吆喝挥拳就上来了,众纨绔又不是没干过群殴的事,呼喊着就冲上来了。 安泉见状,腕间镯刀乍若活物又跳跃悬浮于身前,高阶者的气息澎湃而出,这些纨绔出身名门,自小都修行过刀气,但毅力不够,不是凝刀,或堪堪就是个掌刀境,与安泉天上地下的差别,那势如山岳的气息倾压而下,纨绔们无一不觉若泰山压顶,瞬间要将他们压成肉饼也似。 于是令围观者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平时横行在圣阳城里的纨绔们竟然……跪了一地! “尔敢!”在纨绔们跪地后,半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厉喝,安泉身前镯刀刹那破空而去,与凌空斩落的刀气撞于一处。 半空中传来一声惊咦,一道身影流星般坠落,正落在一酒楼的流檐之上,他剑眉星目,锦衣华服,正是那靖王燕天陌。 安泉微一扬头,便与燕天陌的目光相遇,燕天陌乍然看清了安泉的面貌,微怔下,朗声道:“原来是龙吟侯。” 安泉笑道:“大越一别,靖王风采依旧。” 众纨绔闻言顿就傻了眼了,龙吟侯,这少年竟然是侯爵身份,他们踢到铁板了。 “不知龙吟侯可否赏脸,到靖王府一坐?”燕天陌道。 安泉笑道:“我就是出来游玩的,况且与靖王你又不熟,就此别过了哈。” 说着转身慢悠悠就离开了,众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不给靖王面子?但靖王竟再没说什么,刹那又御刀而去。 “邱江山,你坑死我们了,你招惹的是什么人啊?”柳明洲瞪着邱江山恶狠狠道。 邱江山现在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是啊,他到底招惹的这个少年是谁? 集体丢人的诸纨绔们灰溜溜散了,那元谨被闻讯赶来的玄元刀宗弟子抬回去了。不久佟老板的家人亦来了,而其已然气绝,被抬回料理后事去了。 大越龙吟侯整地大燕的一群纨绔跪了一地的事情很快就在圣阳城中传开了,燕慕容听到下人们津津乐道的这个消息后,一时间真是哑然失笑,这梁周怎么都到哪里都不消停,总要整出个事儿,不过这群纨绔确实也活该被人教训一下,欺男霸女的事情都没少干。 安泉不想与燕天陌有交集,所以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邀请,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安泉也不想与盛颜有交集,但不想什么偏就遇到了什么。 “梁周,梁周!”这声音好清脆,黄莺出谷也似,安泉抬头一看,正是笑靥如花的盛颜。 安泉见躲不掉,硬着头皮上前道:“好巧。” 盛颜见安泉不情愿见她的样子,心里就有点火气,但仍是笑意盈盈地道:“我今天是来看望我嫂子的,她生孩子了,梁周,你陪我去一趟。” “这个,不方便吧。”安泉当即就想要拒绝,盛颜却低声道:“你不跟我去,我就上龙启山,把你喊我娘子的事告诉灵宗所有的人。” 第142章 休了盛夏 自从被梁周坏了“名声”后,盛颜一直是恨地牙痒痒,后来在龙启山上待了阵子,竟渐渐有些喜欢上了龙启山上灵宗的静谧平和,直到在这大燕圣阳城与梁周意外相遇,并且被他一手解围,她发现这梁周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般可恶。 今天再次偶遇,三个字:有缘啊。 但看着梁周一副避她不及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有火气了,想避开本小姐,本小姐偏不随你心,于是在她的“要挟”下,安泉屈服了,随着盛颜走向郡马府。 虽然不足月,但燕于飞还算是顺利生产了,喜得千金。幸亏那日那雪衣少年出手相救,否则自己不但没命了,身畔这粉嫩可爱的女儿亦难逃一死。 燕于飞不知道那鬼魅一般的杀手为什么要出手杀她,但对安泉的感激之情可是十分之深,可惜那天她根本没时间问那少年的身份来历,后来燕天陌来探望她,她曾委托其打探一下这少年的消息,但燕天陌并没有消息传来。 看着熟睡中的小小婴孩,燕于飞脸上洋溢着溺爱之色,她的小脸雪白晶莹,没有一点胎记斑影,燕于飞一直生怕自己脸上那恼人的胎记会遗传给孩子,但上天护佑,赐给了她一个粉装玉琢般的女儿。 这时门外有丫鬟轻声道:“郡主,盛家小姐来探望您了。” 燕于飞对盛夏已伤透了心,对盛家人亦是很不待见,于是冷淡地道:“以后盛家人来一律不见。” 门外丫鬟应了声,似乎犹豫了下又道:“郡主,随盛小姐来的似乎是那天出手救您的公子。” 啊,燕于飞一惊乍喜,道:“还不快快请进来。” “那盛小姐……” “也一并请进来吧。” 丫鬟应声请人去了,燕于飞令伺候的丫鬟扶她坐起,不一时盛颜和安泉被请入了郡马府中。 安泉一看这郡马府怎么熟,进来一看,这不是那天鬼影刀士欲行凶杀人的地方吗,当时他出手救了一身怀六甲的女人,还是什么郡主,原来是盛颜的嫂子。 安泉知道盛夏的风流事,也再没说些什么,随着丫鬟被请入到内室,隔了屏风,燕于飞一眼就看到了安泉的身影,不错,正是那天在生死关头救了她的少年。 “于飞那天承蒙公子相救,不胜感激,救命之恩,今当厚报。”燕于飞隔着屏风说着,一个“于飞”的称呼,把诸人惊到一片,堂堂一国郡主,屈尊竟以名字相称,而盛颜更是惊异,梁周什么时候竟救过他的三嫂? 安泉淡淡地道:“那杀手毫无人性,遇之必诛,郡主不必挂怀。” “但若没你出现,我必死无疑,还有我这孩儿亦在劫难逃!敢问公子大名,于飞定当铭记。” 安泉道:“梁周。” 燕于飞闻得梁周之名,感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怔了怔,却对盛颜道:“盛颜,你回去吧,过两日,本郡主会令人送去休书,与盛夏做个了断。” 郡主要休了盛夏?安泉一时啼笑皆非。 盛颜闻言却是面色惨白,若盛夏被休,这一辈子再也甭想抬头做人了,盛家亦将难以承受这种打击,声名尽毁,走向败落。 盛颜向安泉投去了乞求的目光,想让安泉说些好话,别让燕于飞下了休书。 安泉才不愿意掺和这破事,摊开手以示无能为力。 盛颜狠狠瞪了安泉一眼,道:“三……郡主,盛夏犯了错误,但看在他是孩子父亲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吧。” “不会,本郡主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他连我这个郡主都敢下手欲活活掐死,万一酗酒发疯伤害到我的孩子,你们盛家敢拿一门的性命抵罪吗?”燕于飞冷漠地道。 盛颜没想到盛夏竟做出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难怪郡主会如此决绝,人家没有找盛家的麻烦都实属幸运。 盛颜微垂着头,微微一叹,再不言语了。 安泉暗道这盛夏还真不是个东西,直是活该休了他。 而燕于飞似乎一下陷入到了往事之中,兀自低语道:“当初我看错了人,而若当年他执意反对这门亲事,我不会勉强他。没想到就因为我脸上这天生的胎记,他会如此地厌恶我。这几年来,我知道他与俞清婉藕断丝连,我一直隐忍了,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地变本加利!” 安泉闻言,目光透过屏风,看见一脸怨忿的燕于飞的脸颊上果然有一块红色胎记,极是影响容貌。 原来亦是一个可怜人,胎记天生,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消除,也不知水灵之体能不能替她去掉胎记? 安泉想着,一丝水灵悄然逸去,水,洗濯万物,涤尽尘埃,冲刷尽一切污浊,而水灵之体更是玄妙,透过燕于飞的肌肤,安泉惊奇的发现,燕于飞胎记下的血管竟生地畸形,血流不畅色素堆积,导致了红色胎记的产生。 安泉以水灵气机将那畸形的血管浸润纠正,然后又洗尽多年的色素沉着,燕于飞那殷红的胎记竟神奇般地变淡,直至消无! 盛颜见安泉直直瞅着屏风,眼眸发亮,嘴角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尚道这家伙是不是在兴灾乐祸,正欲伸指掐他一把泄愤呢,安泉突地轻吐了口气,身子一动,避开了盛颜的“毒”手。 “大小姐,干嘛偷袭俺?” “哼,你一直看着屏风偷笑,定是在兴灾乐祸。” “哪有,哪有,冤枉啊。”安泉低声地直喊冤。 燕于飞当然感觉到了自己脸部突然传来一阵极舒服的感觉,她尚不明就里,身侧的丫鬟冷不丁一眼瞅见,顿就痴呆了。 “郡主,您的脸,您的脸……”她结结巴巴地道。 燕于飞摸了下,什么也没呀,恼道:“小萝卜,拿镜子过来,若照不出什么,小心挨板子。” 小萝卜赶紧抱来铜镜,燕于飞一照之下,顿就痴呆了,喃喃道:“我的胎记,跑哪里去了?” 见到骆丰,安安长舒了口气,幸好没遇到罗府中人,否则安泉这小兄弟非惹上很大的麻烦不可。 安泉虽然胆小懦弱,但很善良,在安府诸小厮中,是安安看着最顺眼的一个,都有心过几年将自己的贴身丫环小玉米嫁与他。 谁知道大哥惹出这个祸事,安泉顶罪,至今落了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真没想到安泉还有这样铁杆的兄弟,费尽心力地来找他,安安现在就发愁怎样给骆丰解释安泉的事情。 一起走入客栈中后,安安还是据实说了安泉的事情,骆丰越听越怒,没想到安泉竟被当作替死鬼了,现在死活不知,估计是凶多吉少。 “你在这大安城中千万不要再拿出安泉的画像,若被罗府中人发现,怕是会惹来祸端。”安安见骆丰表情异常冷漠,知道他对安泉一事已心怀芥蒂,最后告诫了他一句后,便自行离开了。 俞清婉见到骆丰模样,微微一叹,这一路寻来,骆丰可谓尽心尽力,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劝慰了几句后,骆丰让俞清婉先去休息,思忖了阵子后,到客栈之外,恰见一乞丐行乞而至,赏了俩铜板,有意无意地闲聊了几句,骆丰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回到客栈,他和衣而睡,一直睡至夜半三更,倏地睁开眼,悄然溜出了客栈,片刻后,身影已然消失在这漫漫的夜色之中。 安泉的离奇失踪成了镇北将军府最大的迷案,罗啸天也因为这事儿被皇帝武元极责问了数次,但后来皇帝发动了洞悉侦察能力超绝的暗影鬼眼,亦是丝毫无功,那安府小厮真若人间蒸发了一般,而罗府的压力顿亦减轻了不少,但罗府中人仍在不懈地追查着。 罗啸天到北方边境巡查去了,罗世杰罗世豪二兄弟顿就“解放”了,二更多才先后回来,一位去了“芳泽楼”逍遥,一位去了“万宝赌坊”快活,回来后,兄弟二人暂无睡意,令下人温了壶酒,弄了几牒小菜边吃边谈笑着。 后来又说及到了安府小厮之事,数个月了,以镇北王府的势力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这小厮真是也太神奇了,二位罗公子都不禁称奇。 要知道发现安泉失踪后,罗啸天可是亲自出马的追踪,另还有二十余位大安城中的御刀强者一齐出马,在城中亦若撒下天罗地网,但这小厮就凭空消失般不见了。 而御安玉龙之刀杀了老三的真正凶手亦是根本查不出来,罗家可谓吃了个十分闹心的闷亏。 二人说着,又道若抓住那小厮,非将他一刀刀凌迟杀三天不可,真是极尽狠毒,却不虞屋顶上,一位黑衣少年偷听着,而他的眼光却是愈来愈冷…… 胎记不翼而飞,燕于飞看着镜中那雪白光滑的脸颊,杏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一听燕于飞说脸上胎记没了,盛颜突地想到了安泉方才直直瞅着屏风的模样,心间一动,不禁道:“梁周,是不是你?” 安泉淡淡笑道:“举手之劳,能帮人解脱一生的烦恼,何乐不为。” 燕于飞自也听到了,这避嫌的事也不干了,令丫鬟们挪去屏风,竟下得榻来,向着安泉盈盈一拜,一句话说出,更是惊呆了诸人。 第143章 马家贵客 “奴家多谢公子再造之恩,这恩情,奴家真不知该如何回报。”燕于飞拜谢道。 方才以名字自称,已让人惊异了,现在却更屈尊自称为“奴家”,诸人完全惊呆了,能让一国之郡主自称为奴家,这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之事。 安泉并非对燕于飞抱有什么目的,也并未把她当成尊贵的郡主看,只把她当成一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来看,索幸水灵之体真是玄奇至极,竟然真地为她去除了那恼人的胎记。 安泉闻其之称呼亦是一怔,但转念他就明白了燕于飞此举为何,容颜对一位女子确实很重要,尤其是她这种身份尊贵,且又因此“受过伤”的女人。 这时那婴孩突地醒了,小小的胳膊舞着发出啼哭之声,燕于飞对她这女儿可谓珍爱已极,转身过去将她抱起,那小婴孩宝石似的眸子乍见到了安泉,顿然止啼,小眉眼顿是弯弯如月,然后竟发出了悦耳的咯咯笑声。 安泉臭美地摸了摸脸,咦,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讨人喜欢了呢。 小婴孩见安泉那臭美样却是笑地更欢了,诸人无不称奇,初生的婴孩直若白纸一张,怎么见了这臭美的家伙竟会变地如此“生动”。 安泉却是隐约明白,在燕于飞将生产之时,他不明就里,曾以一丝水灵气机探入,而这婴孩现在竟能感应到他的水灵气机。 燕于飞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自己这女儿竟也喜欢安泉这救命恩人。 这少年可真是我命中的大贵人,燕于飞可不含糊,立刻把皇帝和王兄们赐赠的珍宝令丫鬟取出,满满一匣子非要送于安泉不可。 安泉推辞不过,只挑取了数件收了,其余坚辞不受,令燕于飞更是钦佩。 而盛颜就此对安泉的看法已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在注视安泉的眸光中多了丝丝她都未曾知晓的东西。 安泉将一枚龙洞中得到的夜明珠回赠给了燕于飞,只道是给这小婴孩的见面之礼,这明珠硕大,其价值足以抵方才安泉挑取走之物,燕于飞暗叹这少年真是不亢不卑,有得即报,不贪不取,而安泉对她的恩情,只得以后有机会慢慢回报了。 由于是盛颜带安泉来的,燕于飞对自己这小姑子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但对盛夏真的是彻底死心,只待禀明皇上,便休了这大燕郡马。 安泉知道自己不便在这郡马府中多逗留,而盛颜也没心思在待下去,只想赶紧回到秋叶镇与盛天涯商量此事如何处理。 二人刚在郡马府前分道扬镳,一顶四人锦轿正迎面抬至,轿中人恰见到安泉,惊喜地喊道:“梁周,梁周!” 安泉一怔,只见轿帘被一只白生生地素手掀开,一张娇靥带笑而现,正是慕容。 安泉暗叹,这圣阳城如此之大,怎么偏偏总能遇到熟人,没办法,于是就寒暄上了。 “梁周,你怎么就是个事精,走到哪里都惹事儿。”慕容掩口笑道。 安泉自然知道慕容已然知晓了他与那群纨绔发生冲突的事情,撇嘴道:“是你们大燕城里的公子哥们蛮横不讲理吧,可惜俱嘴硬拳头软,被俺的凛然正气一震,无不悔过到五体投地。” 呃,慕容一下就被安泉“无耻”的话给弄地语塞了。 但慕容知道那群纨绔确实不是个玩意,恰遇上安泉这连古哥都摆制的没办法的家伙,难道还惧他们。 安泉知道,慕容肯定是来探望燕于飞的,打了两句哈哈便要离开,慕容却低声道:“梁周,我劝你先暂离开圣阳城,你已引起了圣阳城中不少人的注意,怕你会有麻烦。要不,先避到我明王府也可。” 安泉哦了声,笑道:“我还有件事要办,至于麻烦嘛,嘎嘎,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说着摆手再见,慢悠悠就离开了,慕容怔了怔,见安泉不听劝,气得一跺脚,径自进了郡马府而去。 弄死了腾一本和两大鬼影刀士,而他恰巧出现在圣阳城,怕是燕天陌会怀疑他,即使不敢肯定是他出手,也会觉得与他有关,不见欲“邀请”他去靖王府做客。 燕天陌与王舒袖同为三十三宗的监察使,而他的身份恰是大越的龙吟侯,无论怎样,燕天陌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他,所以安泉很不给靖王面子的拒绝了邀请,况且他一开始就很不待见这已贬成灵侯的灵王和靖王。 燕天陌确实开始越来越怀疑腾一本的死与梁周有关,但他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梁周所为,他想邀到梁周到靖王府去坐坐,就是为了套出口风,但梁周根本不给他面子,梁周本有侯爵之位,又有王舒袖庇护,梁周拒绝,他也不能强来。 杀了两大鬼影刀士,势压大燕的一帮公子哥下跪,又轻易就废了元谨,这家伙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难缠啊,燕天陌揉了揉太阳穴,思忖着看有什么办法能探知到梁周来大燕的目的。 这天东方财使马有丰家来了贵客,马有丰带着儿子马永亲自出来迎接,却是一光着大头的汉子,三财神贾无瑕直呼他为大头,但财神以下者没人敢如此称呼他,而是称他为“头兄或头爷”。 据说,他是财神宗中那神秘化刀境供奉高手的座下亲传弟子,已抵御刀巅峰,乃是三财神贾无瑕的得力臂膀。 “头兄,这次来大燕是公干还是私游?”坐为八大财使之首的马有丰与大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宾主落座后,马有丰给斟了茶便笑问道。 马永偷偷打量着这大头,只见他大大的脑袋上“寸草不生”,油光锃亮,一张脸生得还算忠厚,浓眉大眼,但脸上却似戴了张面具般没有丝毫表情,令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而陆永更惊奇的是这人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年龄,猛一看似乎很年轻,但下一刻又觉得他应该年过五旬。 大头抿了口茶,道:“老马,这次我来,不为公也不为私,只为一个人。” 哦,马有丰闻言到是有些诧异,但见大头没有再说的意思,就识趣地没有再问。 “老马,你负责给我安排个僻静的住处就好了。”说着他一眼瞅向马永道:“这是你家小子吧?” 马有丰连忙称是,大头道:“这段时间禁足吧,小心惹出什么乱子,你东方财使也无法收拾。” 啊!马有丰一惊,马永被人当傻子捉弄的事情他已知道了,已是将马永给美美收拾了一顿,不过索幸比邱江山强,至少没跪,后来听说邱江山邀一群纨绔去寻仇,结果是跪了一片,而那人原来是大越的龙吟侯梁周。 梁周的大名早已在财神宗传开了,不但四财神朱逢春在他手中吃过亏,据说二财神路朝天也被这小子“祸害”过,路清鸣被人弄傻估计与这小子也脱不了关系。 偏他在皇帝大寿时大出风头,又在东海上立了大功,已被晋封为龙吟侯,想动他还真是很难。 而大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此次就为这梁周而来,要拔掉财神宗的这根肉中刺吗?之所以让禁足马永,是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被卷入其中? 马有丰一厢情愿地想着,口中道:“马永,今日起禁足一月,代我仔细整理今年的帐目。” 马永一听顿然哭丧着脸称是,大头见状,内心嗤笑,他可是见过安泉的“风采”的,这马永真是替他提鞋也不配。 安泉不是没想过让慕容出面帮忙解决铁流光的问题,但这事多多少少牵连到了靖王府,而这崩血草的事情说出来未免匪夷所思,若邱江山死不认帐,那小厮可就真是在众目睽睽下被铁流光一脚踹死的了。 但安泉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将铁流光救出来,这邱江山阴人还真阴出水平了。看来这事还非得由邱江山身上下手不可,最好能拿出他有崩血草的证据。 安泉边走边想着,这大燕城中看似平和繁华,而在这一切背后安泉总觉隐藏着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邱江山手中怎么能有这阴毒的崩血草之毒,而柳明洲的手中又怎么能拥有致人服之上瘾最后导致精血败尽的毒丸,这俩人可都是圣阳城中颇有权势的官家子弟,这其中定然是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过安泉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就想赶快解决了铁流光的事情回灵宗去。 安泉正走着想着,突见旁侧的巷子中,有两位汉子抬着个床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床板上躺着一个被麻绳紧缚的人,他双腿乱蹬,口中白沫直流,似犯了癫痫一类的病症,但安泉却刹那又感知到了那毒丸的气息。 他眉头一皱,这又是一位被毒害的即将油尽灯枯之人,显然这二人是要抬他去就医,但即使就医,也无力回天了。 念及此,安泉一展臂挡住他们的去路,同时将数丝水灵气机注入床板上人的体内。 第144章 第一刺头 乍被阻拦,前面抬床板的焦急如火的汉子顿就怒了,“你这小子赶紧让开,耽误了医病,小心惹上麻烦!” 安泉摇头道:“没必要去了,去了也白去。” 那汉子一听这不是在咒人吗,一怒下正准备飞起一脚,后边突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爹,您好了?” 那汉子一转头,只见床板上被束缚的人静静地一动不动,原来涣散的眼神亦渐聚起了光芒,更难得的是青白的脸上罕见地闪出丝丝红润。 那汉子见状一喜,急道:“爹,您没事了?” 床板上的老者被解开束缚,被那两位汉子扶起,却看向安泉,问道:“我还有几天时间?” 安泉略一犹豫,道:“顶多三天。” 老者微微吁了口气,拱了拱手道:“谢谢小哥的续命之恩,可惜滕某无以为报,实是惭愧。” 安泉见这老者竟能看出是他相救续命,知道此人亦乃睿智之辈,但却怎么糊涂地去服那掏尽人精血的毒丸呢? 似乎看到了安泉眼中的疑问,而在街头说话极是不便,于是滕姓老者邀请安泉去他家做客,安泉倒也不差这点工夫,随这父子三人到滕宅而去。 滕宅面积颇大,一看即知是个富足之家,但是家中什物却寥寥无几,佣人亦不见一个。 “胜儿,猛儿,你们先下去吧,为父与这位公子有些话说。”滕胜滕猛将床板放回,老者坐于其上,便让两个儿子先行出去了,滕胜滕猛方才已听明白了,知道老父将不久于世,二人本极孝,方才还想请大夫,却被其父拦住,只道已油尽灯枯,请之无用。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安泉,老者道:“公子应该不是圣阳城中人,否则滕某应当识得。” 安泉点头道:“我确是外乡人,到大燕来游玩。” 老者微叹道:“公子似乎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泉嗯了声,道:“你服用了一种毒丸,开始服用精神亢奋,龙精虎猛,然后产生强烈的依赖性,若隔段时间不服会觉精气全无,体衰力竭,一旦服用又精神百倍,但一年过来,全部精血尽被透支殆尽,身若朽木,神仙也无救。” 老者闻言眼光骤然一聚,他本来感觉这神仙丸似乎有点问题,但没想到却是如此致命的大问题,一年以来他总以为自己患了什么病,但只要高价买得神仙丸一服,片刻即好,浑身便似有使不尽的气力。 方由安泉口中得知,他服用的竟是如此阴毒的毒丸,一时间真是恍然大悟,心下大悔,但已晚矣。 安泉陡然想起那日在悦来客栈门口,一位同样被毒丸毒害的油尽灯枯者,哀求柳明洲时的情形,不禁道:“你可识得玉宝阁的佟老板,他亦是服用此毒丸后惨死了。” 老者闻听叹道:“玉宝阁的老板佟朝阳,我们还是很不错的朋友呢,我服用这神仙丸还是他介绍的,听说他昨日暴毙了,我还以为是他做生意赔光了,郁闷所致,没想到,却是……”言未尽,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安泉摇头道:“其实他并不是做生意赔了,我想应该是买这毒丸耗光了所有财产,既然能称作是神仙丸,价格一定不菲。” 老者闻言一愣,环顾了四周一眼,自己亦可谓是家徒四壁了,猛然间,直感觉他们这些比较富足的圣阳城中商人陷入到了一个阴谋之中,被人用毒丸不但巧取去他们的钱财,而且还要索了他们的命。 “大老板是谁?”安泉冷不丁问道。 老者一愣,道:“就是一位自称为大老板人卖给我们毒丸的,他总戴着面具,但听声音很年轻,若他站在我面前说话,我想我能识得他。” 安泉顿然明了佟朝阳那天当众向柳明洲求药丸,柳明洲缘何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他不想暴露出他的身份,但鬼使神差地还是被安泉发现了。 老者滕天贵好奇的打量着安泉,这少年好生奇怪,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却想向他求证似的。 “这圣阳城中服用这什么神仙丸的人是否还有?”安泉又问道。 “有,但绝对不多,可能还有十余位,每颗药丸一千两银子,并不是一般人能服用起的,并且越到后来价格越高,我最后一次买已涨至五千两一颗。”滕天贵道。 安泉此刻什么都明白了,柳明洲就是个大吸血鬼,他专挑这些富商下手,不但要索尽他们的家财,还要要了他们的命灭口。 但制造这毒丸有几味药极是难得,安泉不相信凭柳明洲这个纨绔能搞的到,难道他的身后还有主使? 离开了滕家后,安泉在街巷中缓行着,真没想到无意中又遇到了件人神共愤的事情,堂堂圣天府尹的儿子竟然是卖毒丸的,怕是说出来人都不相信。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可怕呢!安泉忧民忧世的一叹,一叹间,却突然感觉身后有种被人暗暗偷窥的感觉。 咦,被人盯上了,这种感觉如针芒在背,显然极不善意。 安泉提高了警惕,但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缓缓在街巷中行着,然后看似无意地就走入到了一条僻静幽深的巷子中。 然而那跟踪他的人的气息却瞬间消失了,并没有选择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出手袭杀。 安泉微微一怔,倏而一笑,真是有点意思了,很谨慎嘛 。 安泉知道这次遇上了有些难缠的对手,这人对自己绝对有杀意,但他似乎没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出手。 当他穿巷而出片刻后,一位光头汉子由巷内的一个屋脊上直立而起,疾掠而下,眉头竟难得地微微一皱,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竟招来了顶级杀手刀魅? 安泉晃悠悠又来到了人流之中,圣阳城不愧是当年一统天下的大楚和刀祖称皇的大燕的都城,这城市之大之繁华程度当是十国之翘楚。 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安泉看着两侧的旺铺酒楼,人流密集,不禁是啧啧称叹。 跟踪自己的人再无追来,安泉也懒得去猜究竟是谁,反正仇人也真不少了,这次事完定要回灵宗好好修行,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万一大招放完了,自己也晕了,堂堂灵宗天才被一无名小卒补刀给宰了,岂不大大的丢人。 不对不对,命都丢了,还怕丢人?安泉一时间在丢命和丢人之间纠结了起来,正纠结着,却看到了蔫头蔫脑的邱江山了,就连安泉都开始暗叹与这厮怎么这么有缘,正想他,他就出现了。 邱江山快郁闷死了,当打探出靖王口中的龙吟侯的事迹后,更是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上了,然后被他老子邱百胜召到靖王府问清了怎么回事后,将他好一顿臭骂,这才被骂出来让他回邱府思过去。 邱江山心里还是很不服气,不就一毛头小子吗,肯定是有高手在暗中保护他,靖王也真是的,若悍然出手,肯定能弄死他,也不知忌惮什么,竟任由那小子螃蟹似的在圣阳城中横行了。 邱江山低头在街对面走着,安泉绕过去,不远不近的跟着,正寻思着怎么在他身上挖出崩血草之毒,邱江山却被两个人拦住了,三人低声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便匆匆跟着离开了。 安泉尾随于他们身后,走了好一阵子,见他们进入了一座酒楼之中,此时已近晌午,安泉也有些饿了,于是亦进入酒楼之中,在一层之中他目光一扫,没见到那三人的踪影,想来是到了二楼的雅室之中。 有伙计迎来,安泉问知二楼还有空房,于是亦要了间雅室,点了素荤各两道菜,清酒和主食后,被伙计迎上了二楼。 片刻酒菜上齐,安泉吃了几口菜,浅酌着清酒,同时水灵气机放出,不一时便“寻”到了邱江山。 桌上的饭菜摆满,但一桌人似乎并没什么食欲,柳明洲阴沉着脸坐在东首,邱江山垂着头,哑巴似一言不发。 “邱大公子,你把咱们可坑遭了,大越龙吟侯梁周,知道不,就是他破了东海的失踪大案,弄地腾一本被活捉凌迟了,据说皇上都很赏识他,若非他是大越的龙吟侯,皇上都有心思封他为东海侯,你怎么就去招惹他了,还搭上了大伙颜面尽失,更把元谨给弄成了个半死不活。”柳明洲是越说越怒,指头都快摁到邱江山的额头上了。 邱江山能说什么,只怪自己色迷心窍,但谁知道那漂亮女子的未婚夫君竟然是大越的龙吟侯。 “家父亦说了,这梁周可不敢招惹,谁惹谁倒霉,他可是天下第一刺头。”旁边一胖墩纨绔道。 邱江山面前的酒杯中酒刹那似乎晃动一下,但别人根本没注意到。 隔了几间房的安泉差点没被胖墩纨绔的话雷倒,俺很善良嘛,怎么成天下第一刺头了,一时间是相当之郁闷。 邱江山很委屈,一时间刀头都直指向了他,柳明洲见他那怂样,暗道真是个倒霉蛋,老子可是沾上你的霉运了,想了想,道:“元谨那里的安抚事宜就交给你了,赔上几千两银子争取把事了了。” 邱江山哭丧着脸道:“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没有也得有。”柳明洲狠狠道。 邱江山每月除了邱百胜给上二三十两,再有进项就是捣腾些古玩,借着其父的名头卖给富商,赚些银钱,但大都被他吃喝那个赌花了,手中存银五百两都没,赔几千两,他真是没那个能力。 第145章 明洲之死 邱江山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支付这几千两银子的补偿金,一位御刀中阶被废了,没个万儿八千两银子怎么能了事? 他就算去借去筹,自觉能弄个两三千两就到极限了,如此背上沉重的负担,他以后的好日子可就玩完了。 他垂着头脸色却是变幻不定,别人看不清楚,安泉却是“看”地一清二楚,看这家伙的难受样,原来是根本不想赔银子。 这时他长吸了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断,然后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似乎想喝一杯壮胆再说话。 而安泉在他拿起杯的刹那,水灵气机顿控酒水直泼向了柳明洲。 在诸人无比愕然的目光中,在柳明洲不可置信的神色下,他满脸酒水,直往下淌。 而邱江山却是“神色不变”地将空杯凑于唇边,“很不在意”地还空饮了一下。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打脸,狠狠的打脸! 柳明洲昨日一跪已经快疯了,今日又被脸上泼酒,终于疯了。 于是他一巴掌就抡了过去,邱江山顿被扇飞。 这一掌含怒,含莫大的火气而发,邱江山的半边脸顿被扇肿,甚至于牙齿都掉了两颗。 他摇晃晃地站起来,捂着脸,吐了口血水,指着额暴青筋的柳明洲道:“你,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柳明洲被指,火又上撞,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把邱江山这半边脸也扇了。 邱江山感觉柳明洲疯了,为什么要好好当众打他的脸,好歹他父亲也是邱百胜,堂堂靖王的左膀右臂,尽管自己不想掏这银子,但还没说出口,至于你狂打我的脸吗,如此传扬出去,我还怎么混? 邱江山再次被扇倒了,火气也终于被打出来了。 他目含悲愤地瞅着柳明洲,嘶吼道:“柳明洲,元谨可是你找来的,什么御刀中阶,我呸,御刀废物吧,要赔你自己赔,老子不玩了。”说着爬起来甩袖就要离开。 柳明洲听邱江山这样说,火更大了,马的,你找老子寻人给你出气,现在说不玩了,不玩也不行。 想着就追了过去,邱江山也提防柳明洲又来揍自己,听得风声不动,身形一侧闪,顿避开了柳明洲的锁脖爪,然后右肩一沉,一个肘炮就肘向柳明洲。 柳明洲没想到邱江山竟敢还手,冷不丁被一肘撞到了右胁下,真是痛的眼泪都迸出来了。 邱江山得手就往楼下跑,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柳明洲以袖抹泪后就狂追了下去,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亦追了出去。 始作俑的安泉成功地导演了“狗咬狗”的好戏后,就拿了酒杯,伫在二楼的轩窗前往下看。 只见邱江山跑出了酒楼就被柳明洲追到了,实在是二人没带刀,否则就拼上刀子了,但扭打于一处亦是死命往对方的要害处招呼。 不一会柳明洲的一个眼睛变成了黑青的熊猫眼,而柳明洲出了极阴毒的一脚,差点制造出了一位“宫人”,疼地邱江山满地打滚。 但柳明洲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踢皮球似地尽情的操练。 立马街上人群狂聚,指指点点,无比之热闹。 啊,这是在踢“人球”吗? 咦,怎么总盘带,不射门? 你个笨蛋,不见守门员太多了,没机会啊。 有人往酒楼门前一看,确实“守门员”太多了。 柳明洲踢的爽,邱江山被踢的浑身疼痛,再听被人称为“人球”,终于疯狂了。 有道是: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人球”由怀中摸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银针做针炙当然妙极,若针尖淬了崩血草的毒汁,那就阴极了。 在柳明洲一个“铲球”时,他突觉小腿肚子一麻,然后,浑身的血液,刹那如滚沸的开水,奔腾了,一齐向心脉中狂涌而去。 柳明洲心中一悸,我要死了! 这个念头方产生,心血管呯地迸裂了,血沫由口中溢出,人直挺挺地就倒了后去。 众皆狂惊! 邱江山半晌方由地上爬起,疯狂地笑道:“叫你拿老子当球踢,弄死你,弄死你!” 说着,将柳明洲一阵狂踢。 追出来的公子哥们都傻眼了,出事了,出天大的事了,本来被当球踢的邱江山转眼把柳明洲弄死了。 看着邱江山手中亮闪闪的银针,无不畏如蛇蝎,没有一人敢上前。 安泉本就想挑地狗咬狗,再从中找机会,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远超他的意料,邱江山竟真敢一针扎死柳明洲! 柳明洲卖毒丸夺财害命,死有余辜,邱江山亦是为阴铁流光,冷血地搭上自己小厮的性命,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人作事,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邱江山踢累了,渐渐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下滔天大祸。 一时间就哆嗦上了,逃命吧,再不逃,他老爹都保不住他,于是拔腿就跑。 安泉怎么能让他跑了,刹那御出了人群中一位大汉的腰畔之刀,却是刀柄朝前,刀尖向后,一刀柄狠狠击中在他的后心上。 邱江山顿然仆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刀又华丽地返回到大汉手中的刀鞘之中,于是一位阻拦犯罪分子畏罪潜逃的勇士诞生了。 不一时圣天府尹的官差收到报案而至,一见死是府尹柳大人的爱子柳明洲顿就傻了眼,而行凶者赫然竟是靖王府护卫总领邱百胜的儿子邱江山,官差们差点集体崩溃。 这一天,圣阳城中两大纨绔打架致一人惨死一事,顿引起了轰动。 为了避嫌,燕天陌,柳振天与邱百胜只能旁听,而由明王燕天罗审理此案。 据说此案影响极为恶劣,皇上因此都震怒了,令明王一定彻查清楚,严判凶手。 由于证人诸多,邱江山弄死柳明洲一事很快就盖棺定论,但一枚小小银针凭什么就能扎死人,邱百胜提出异议。 最后请出了宫中九十多岁的老药师才验出针尖上竟淬有崩血草的剧毒。 崩血草极其罕见,邱江山在哪里弄到的这几近绝种的致命毒药呢,审问下他只说是在一游方之人手中买到的,权当防身之用。 证据确凿,邱江山被判斩立决。 邱江山被处死,而两大纨绔争执的原因是因为要给元谨做出赔偿一事,而元谨被弄废却是大越的龙吟侯梁周干的好事。 但调查到最终的原因竟是因为邱江山调戏了梁周的未过门的娘子,燕天罗回到明王府给燕慕容说后,燕慕容心中竟莫名地有些酸楚。 而邱江山随行的小厮之死与柳明洲的死法一模一样,柳振天判铁流光无罪释放,杀人的罪名再次落实到邱江山的头上。 邱百胜终是无法再在靖王府待下去了,以教子无方,愧疚无颜之名卸任离去,自此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中。 安泉没想到如此顺利就解决了铁流光的问题,于是决定第二日一早便离开圣阳城起程回大郑。 入夜,躺在客栈的榻上来,安泉却是久无睡意,柳明洲和邱江山死有余辜,但他们手中的神仙丸和崩血草之毒来的却是十分之蹊跷。 神仙丸中的无情草和聚神芝亦是极难得之物,稀罕程度与崩血草不相上下,绝非一般人能弄到手的。 安泉知道以柳明洲和邱江山的能力,根本就搞不到这些几近绝种的毒草,而之所以出现他们的手中,十之八九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人的目的显然不会是让柳明洲以神仙丸毒害富商豪取他们的财产那么简单,也不会给崩血草仅让邱江山防身所用,这些不过是表象罢了。 其中一定有阴谋! 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搞鬼,但搞笑的是邱江山竟一针扎死了柳明洲,是不是令那人很郁闷? 安泉本来决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不知何故,这事总盘旋在脑际,驱之不散。 圣阳城北一座很平凡的四合院落中漆黑一片,而在这院落中五丈深的地下,赫然竟有一偌大的密室,这地下密室的顶上嵌着几十颗硕大的夜明珠,如星流辉,到是照地四下明亮。 一角的锦榻之上,一老妇佝偻着身体坐着,而一蓝袍人垂首站于一侧,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事情调查清楚了吗?”老妇问道。 “调查清楚了……”蓝袍人旋即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完整,除了不知道是安泉御酒水泼了柳明洲,其余可谓是如亲眼所见般那样详尽。 “又是这梁周!”听罢,老妇浑浊的目光中乍就射出一道厉光,瞬间即敛,又恢复如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空在郑宫进行的怎么样?”她又问道。 蓝袍人道:“一切很顺利,他已完全取得了郑重山的信任,接下来会慢慢按计划进行。” “楚楚那里呢?”老妇静默了下,继续问道。 “至今还是没有找到安府那小厮,楚小姐已令武元极全力查找,武元坤的秘密,这小厮应该知道。”蓝袍人道。 老妇疏眉一皱:“时不待我,不能在这小厮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这事情透着诡异,容本宫想想,你退下吧。” 蓝袍人引身而退,走到梯道前,顿了下转身道:“主上,这梁周现仍在城中,要不要杀了他?” “打打杀杀的事不要问本宫。”老妇冷哼了声,蓝袍人急忙告罪,倒退上梯口,匆匆而去。 第146章 暗夜袭杀 安泉想了半天来大燕后发生的事情,总觉似有什么人隐藏于暗处,不知在策划着什么事情。 安公子虽然神奇,但毕竟不是神仙,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以止水之境止息入定,心如止水,摒尽杂念,顿然若水明澈,浑然忘我。同时外放镜水之境的气息,一旦有什么异常或危险,将会瞬间反射回来。 水灵之体的奥义,安泉是越领会越深,在安泉的认知里,拥有水灵之体几乎无所不能,而他屡屡也是倚仗着水灵之体的神奇惩奸除恶,还有保住自己的小命。 而当时有恨之人为什么没能凭水灵之体逃出生天? 那封灵秘术当真是如此的恐怖? 这些谜团,安泉相信他会在将来一一解开的。 而有恨之人的身份,安泉亦是越来越怀疑根本不是有恨之人当初说的那么简单。 在大安城镇北大将军罗府水牢中发生的事情,安泉是至死难忘,至今仍历历在目,有恨之人交待的三件事情他已完成了两件,第三件事情是要账,这才要回了吴宇同和郑重山两个人的账,索性还是很顺利的,这二人根本没赖账的意思,尽管他们的身份很尊贵很特殊,但他们对有恨之人这个“大财神”还是很忌惮的。 安泉内视入气脉之中,只见刑刀依然静静悬浮其间一动不动,而那长角的小怪物自吞噬了元谨的毕生修行的刀气后,虚无透明的身影竟似凝实了一分,平时圆睁的大眼竟合住似酣睡了过去,高努的大嘴上几缕须状的线影,无风自舞,一看就令人感觉它是一只活物。 这一刀一怪物就赖在他的气脉中不走了,安泉却毫无一点办法能驱赶它们出来,而这过宽的气脉中,刀气依然是稀薄的几近于无。 自在大越仰岳城街头悟抵御刀境,气脉被龙血斩和凤鸣刃强行拓宽后,这气脉总是莫名其妙就增宽,而他练出的那点刀气,在气脉之中几近于无,别说高来高去了,现在御气成刀都不可能。 于是乎,安公子又开始郁闷了,而这时一道杀气刹那被水灵气机探知,安泉倏地睁开眼,由内视中退出,这道杀气突来即去,而安泉已经知道正是白日在街上跟踪他的人的气息。 此时,恰是三更,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安泉水灵气机早已逸出,散漫于客栈方圆十丈,只一瞬,他眸光一亮,腕上镯刀活物似一跃,已然破窗而去。 对面的屋顶之上,一道削瘦的黑影乍然挥手,刀气御出,白芒破空,叮地一声轻鸣,镯刀倒飞而回,而黑影的刀气亦被一击而散。 黑影却一晃,鬼魅似地消失于原处。 安泉眉一挑,竟然是御刀巅峰高手! 旋即安泉已感知那人瞬间竟已至窗下,然后轩窗霍然崩裂,木屑乱舞间,一道刀芒直斩安泉额间。 这一刀,快猛凶烈,势必要一刀开了安公子的瓢。 安泉却似早已洞烛先知,在那人御出刀气时,已先行斜跨一步,那人落刀的瞬间,已发现不对,而更不对的感觉却在身后。 此时,一道明黄的刀气悍烈无匹的直斩向他的后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安泉也不出手了,有人代劳了嘛。 而这时,客栈的屋顶传来一声巨响,一时间瓦木崩飞,尘土飞扬,顿破开一个偌大的洞口,一人头下脚上,从天而降,双手中握着一玄铁巨刀直劈安泉顶门。 这下不止要开安公子的瓢了,而是要生劈成两半了。 连环杀! 破窗而入的人在尘土飞扬中,身形扭出一个诡异的弯刀姿势,明黄的刀气由那弯出的弧度中飞射而过,而那人瞬间装了弹簧似的整个人弹向了安泉,那弯出的弧度中刀气狂暴,以人为刀,侧劈而至。 安泉一时瞠目,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人刀”啊! 上有刀,侧有刀,皆来势汹汹,安泉似乎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水灵气机刹那布出两道无形水幕,以至柔克至刚。 上面冲下的人和“人刀”诡异的被弹飞了,这时一光头大汉由破窗中御刀而入,想也没想,手中御出刀气就杀向“人刀”,二人刹那破墙而出就战到了大街之上。 而方才那屋顶上冲下之人正目光惊疑地看着安泉,手中玄铁巨刀斜拖于地。 安泉也正打量着他,此人身形魁伟,真若铁塔也似,黑纱蒙着面,只露了一双巨眼,在安泉的印象中从未见过此人。 安泉惊异的发现,此人竟也是御刀巅峰高手,但方才却不御刀气,而是携着这颇为累赘的玄铁巨刀。 安泉却知道他绝对能御出刀气,方才定是御刀而至,否则安泉早探知到他的存在了。 “大块头,我们有仇?”安泉问道。 “没有。”大块头闷声道。 “那你干嘛来杀我?”安泉继续问道。 “任务!”大块头依然是两个字。 “谁给你下的任务?”安泉不懈问道。 大块头嘿嘿笑道:“不告诉你。” 安泉心道,原来不傻啊。 于是笑道:“不告诉我也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你也不用诈我。”说着,巨刀猛地在地上划过一道不浅的沟,却是下撩而上,直斩安泉。 而下一秒,他的手中一空。 不错,确实是一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刀没了,能够在御刀巅峰手中夺刀而去,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真挺沉啊,安泉瞬间夺刀,心里暗道了声沉,但手下却丝毫不慢,丝毫不含糊,呼地横扫,要给大块头来了腰斩。 御刀巅峰高手当然不会轻易被人腰斩了,足下刀气御出,身形由那破窗中箭似倒射而出。 安泉掂着刀就追了出去,只见大块头手中御出刀气却是攻向那光头大汉。 而光头大汉与那“人刀”激斗正酣,此时正背对着大块头。 这一刀突兀而发,光头大汉顿感觉到了危险,而那“人刀”亦是极善捕捉机会之辈,瞬间断定了光头大汉要闪避的方位,手中刀气斜斜右斩。 光头大汉正收招往右闪,仿佛这一下是自己送自己去喂刀一般。 一切都在石火电光之间,两位御刀巅峰夹击一位御刀巅峰,并且瞬间造成了必杀之局。 安泉自然知道光头大汉是来帮他的,在大块头出刀时他已瞬凝出两团“水炸弹”,并且狠狠拍在了大块头和“人刀”的脸上。 杀局造成的瞬间他们遭遇到了“炸弹袭击”。 这二人乍觉被冰凉的水泼脸,下意识就迅速后闪腾空倒跃上屋脊,杀人重要,但保命更重要,能用水泼他们的脸,杀他们岂不亦更容易,所以杀局方成即破,光头大汉逃出生天。 光头大汉正准备拼着后背挨一刀,然后放大招与“人刀”同归于尽呢,谁知道那二人秒退了,由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光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动静闹的很大,客栈中不少人都被惊醒,骂骂咧咧凑到窗前,但看到朦胧灯光下那拖着长刀缓缓前行的白衣少年,无不噤声灭灯,缩回床上不敢再言语。 看到安泉安然无恙地出来,光头大汉心头松了口气,咧嘴一笑,却没说些什么,本来他是奉贾无瑕之令暗中保护安泉的,但貌似反被人家出手相救了。 安泉亦从未见过这光头大汉,但出手帮他确实是事实,但此时不方便多问,于是道:“这大块头不是个东西,我去对付他,那人交给你了。” 光头大汉点点头,御出刀气直扑而去。 安泉用刀指着大块头道:“都说块头大的都比较憨厚老实,看来你是个例外。” 大块头已确认了是被一团水袭击了,并非是毒汁毒液什么的,心先放下一半,但谁竟能用水成功袭击一御刀巅峰,若用刀呢,岂不已经玩完,所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提不回这小子的人头,不但三年的俸禄没了,而且总领一职也要丢了。 而这小子也透着邪门,怎么就能化解了他那必杀一刀,而且竟神不知鬼不觉夺走了他的刀。 他窥探不出安泉的境界,于是与别人的想法亦一样了,他根本不相信安泉的境界能高过他,也开始笃信定有高手在暗中保护这小子。 于是他决定再试一下,若真有高手再暗中出手帮这小子,他就结束任务遁去,毕竟那高手只用水泼他,并没有想杀他的意思,难道那高手是忌讳他的主上? 大块头念头连转间却是瞅着安泉闷声笑道:“老实人总吃亏,难道你不知道?” 安泉笑道:“是啊,老实人虽然易吃亏,但活地心安理得,坏人却迟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块头又是闷声笑道:“那就让我这坏人先宰了你这老实人,看谁先没好下场。” 言罢,手中徐徐御出刀气,御刀境以上皆可视黑夜如白昼,安泉一清二楚地看到他手中御出的竟是黑色的刀气,那形状与那玄铁巨刀一般无二,而隐透出的杀气却是更盛,更烈。 第147章 天楚夫人 安泉知道在大块头这憨厚老实的外表下,包藏着的却是一狡猾凶辣的心,人粗心不粗啊,他今天的任务摆明了是要来杀人的,安泉见他御出了刀气,手腕一动,玄铁巨刀顿然发出一声嗡鸣。 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刀,新铸不久,甚至于玄铁之中还夹杂着不少杂质,并非是宗门传承下来的宝刃,安泉在其中未能窥得这大块头所修刀法的奥义。 而这时,大块头已双手高举刀气,力劈而下。 此式名为“巨灵开山”,大简至极,高阶对上低阶,此式将是绝对的碾压,非生劈了对手不可。 安泉早在他出招前就感知到了他会使什么招式,所以已提前向前迈了一大步,手中玄铁巨刀举火烧天地就往上捅去。 料敌于先,却是后发制人。 大块头乍然一刀劈空,就感觉不妙了,但毕竟是御刀巅峰,反应机变能力是超凡脱俗,足底刀气乍然后射,正中屋檐,强烈的反作用力,将他粗壮的身躯直直地就“发射”了出去。 却还是听到呲啦一声,大块头襟前到下摆的衣袍皆被捅上的刀尖破开,差点没给他来了个开膛破肚! 大块头被安泉这随心所欲的一刀整地差点崩溃,进入御刀境后,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夜风一吹,破袍中分舞起,御刀境高手虽无畏冷热,但里面中空了,他急忙双手紧扯,把两片衣袍合于一处。 安泉此时已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大块头,大块头看着安泉却是神色一凛。 不知何时开始起风了,西风阵阵,吹地冬夜愈显萧寒,那“人刀”与光头大汉缠斗着越战越远,安泉看着扯紧衣袍怕走光的大块头,嘿嘿一笑,手腕一颤,沉重的玄铁巨刀又发出一声低喑的嗡鸣。 洪荒六合刀法第一式“洪荒初辟”。 刀破空,携着混沌蒙眬的气息,中宫直行,呼啸而前。 而一股苍凉气息早已由刀身中勃散而出,直向大块头席卷而去。 御刀巅峰! 这梁周果然是御刀巅峰,什么有宗门高手暗中保护纯属是扯淡的话。 这小子的修为难道竟高我一筹?大块头刹那间心思连转了几下,一手揪紧衣袍,一手御出刀气,亦于中宫劈斩,打算与安泉来个硬碰硬。 安泉一向对想杀他的人从来不会手软,见大块头想与他硬碰硬,眼眸中突地就迸出一道精芒。 大块头瞅见,顿然一阵心悸,感觉似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这时他御出的刀气与安泉劈至的巨刀已狠狠撞于一处,在撞击的瞬间,那玄铁巨刀霍然迸裂破碎,刹那似化为几十把小刀,以更快的速度疾射大块头。 大块头在预感不妙时已开始倒跃,也幸是御刀巅峰有超常的感知能力,否则就被安泉即兴碎刀给灭了。 饶是他跃的高,右脚靴底亦被碎刃削去,落地后,走路都开始有些“跛”了。 大块头自御刀境后从来就没有如此狼狈,堪堪避开安泉的杀招后,心中对安泉已经很是忌惮。 安泉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御刀巅峰与御刀巅峰之间真是相差无几,只有高阶者才能绝对的碾压。 方才他以洪荒六合刀法的“洪荒初辟”刹那变为蝴蝶刀宗的飞蝶刀法中的大杀招“蝶影纷纷”,还是让大块头机警的躲过去了。 但若以化蝶三式,大块头肯定死定了,而大招一放,自己怕是坚持了不久就要来个晕倒,谁随便补上一刀,安公子可就玩完了。 安泉放了几次大招已经知道了这大招不到生死关头是绝不能放,别人刀气一旦耗尽,气脉顿枯萎成废人,而他耗尽刀气后由于有水灵之体的滋养,变不成废人,但气竭的虚弱感绝非他能抵御的。 说到底还是气脉过宽,刀气过少的原因,但刀气的积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非朝夕可得,不见若想修成御刀境多都在五旬之外了,除非有特殊的际遇或法门了。 大块头已经知道他杀不掉安泉了,而安泉的修为似乎比他也仅只高那么一丝丝,也奈何不了他。 大块头开始后悔没带天蝠来了,天蝠与他相交莫逆,本来说是陪他一起来袭杀梁周,但他自觉自己完全没问题,却没想到这梁周如此扎手。 “天熊,看你这熊样。”大块头正想着,头顶突地传来一声尖笑,在夜空中极是刺耳,大块头闻言却是咧嘴一笑,这臭蝙蝠,老子正想他着,他就来了。 安泉眉头一挑,这大块头的帮手来了,水灵气体放出,刹那已捕捉到头顶的气息,又是一御刀巅峰高手,他就若一蝙蝠般在半空御刀气毫无轨迹的变线滑翔,忽左突右,忽上又下,似乎在伺击发动着致命的一击。 大块头天熊知道这下梁周死定了,两大御刀巅峰合击一御刀巅峰,他撑不了多久。 安泉现在很是奇怪,在皇城之中,根本不允许御刀高手随意御刀飞行,安泉不相信圣阳城朝堂中的高手这么长时间了都感知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看来就是大燕皇族中有人放任了这次针对他的袭杀。 安泉眉头微微蹙起,今晚的事情很蹊跷。 水灵气机已探得了最近的水井所在,安泉知道自己脱困绝对没问题,而那光头大汉若御刀遁去,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但安泉有点不心甘,莫名其妙被袭杀,却连这杀手都不知道是谁,而不战而逃,对心境的影响也很大,会成为修行道路上的绊脚石。 安泉想了想,突地扭身就跑,不过当然不是逃了,他是要离水井近一些。 而放在天熊和天蝠眼中,是这小子要逃跑了。 大块头天熊甩了皮靴,又撕了一条衣摆,束于腰间,赤脚就追了过去。 而天蝠已然俯冲而下,手中刀气阴寒,直刺安泉的后心,安泉背后长眼也似,跑至一面墙前,身形诡异斜闪,刀气破至顿将墙轰开一个大洞。 面安泉的镯刀已划过一道碧芒,直刺天蝠眉心,天蝠怪叫着身形于空中一沉,顿落于地面,而天熊已至,挥刀气正迎上飞追而至的镯刀。 镯刀与刀气相遇,叮地一声尖响,倒飞而回,蜷曲着又缠于安泉腕间,而安泉已由那大洞中钻入,走入一院落中,顿看到了石栏围住的水井,一抹淡笑就浮现在了脸庞之上。 这是一户人家的后院,破墙的动静大了,狗吠之声已由前院传来,亦有烛火亮起,片刻一条大黑狗已跑至,恰天熊和天蝠已经追入,天熊闻那狗狂吠的破烦,一道刀气劈过,偌大狗头就飞了,提着灯笼刚小心翼翼跑过来的院主人乍见一物咕碌碌滚过来,一看竟是自家的狗头,骇地转身就跑回前院,熄灭了灯,茬紧门再不敢出来。 刀来!安泉手一展一握,一把雪亮的菜刀已出现在手中。 高大粗壮的天熊和低矮瘦小的天蝠见状顿发出一阵嗤笑声。 安泉看着手中的菜刀,暗叹这家主人真是磨刀技术高超,磨地如此的雪亮锋利,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龙吟侯,你还是御出刀气吧,别弄把菜刀装神弄鬼了,小小年纪就御刀巅峰了,真是可惜了。”天熊笑眯眯地道。 安泉淡笑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们还敢下杀手,好胆。” 天熊不屑一笑:“区区一个侯爵之位,很高大上吗,在我主上眼中不值一文。” “切,什么狗屁主上,看你这熊样,你主上能好到哪里去?”安泉更不屑地道。 天熊极崇拜他的主上,闻安泉所言感觉受到极大的污辱也似,咆哮道:“天楚夫人乃神一样的人物,岂容你辱骂,小子,今天非把你一刀刀活剐了不可!” 天楚夫人。 安泉终于在天熊口中掏出了点实质性的东西。 天蝠却一脚踹到天熊屁股上,“天熊,你疯了。” 天熊也觉失言了,但转念一想,冷笑道:“他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怕什么?” 说着,手中刀气斜斜怒斩,直劈安泉。 安泉知道再也在这二人口中掏不出什么东西了,莫名其妙冒出个天楚夫人,竟对付自己,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知道安公子的厉害。 天蝠亦已御出刀气,直若一硕大蝙蝠飞掠而至,与天熊齐齐杀向安泉。 安泉右臂一挥,雪亮的菜刀刹那似漾起了一片水光,水光清极,就连浓稠的夜色似乎都被一下冲淡了许多。 安泉舞着刀,片刻间,无数道水之波纹似由他舞起的刀影间漫逸而出,这正是他在浣情居前悟得的行云刀宗的流水心刀。 刀光化水,随着安泉的舞动竟自起伏不定,天熊和天蝠惊骇欲死地发现,他们的刀气遇到那漫逸而至的“水光”竟被同化,消融,当他们发觉不对,刚生出要逃遁的念头,水光已经将他们包围,水光亦是刀光,刀光覆体,二人甚至于都没发出一声惨哼,已被绞杀成渣! 安泉放了大招,气脉中周流的微薄刀气顿消耗殆尽,他脸色一白,手都握不住了那把菜刀,呛啷落地。 此时虽不致立刻昏迷,但已是疲累不堪,真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倒头睡去的感觉。 但安泉知道他不能睡过去,他要立刻投井,任由水灵之体带他水遁而去,这里仍然很危险。 安泉强撑着精神,踉跄着往水井走去,这时一道黑影御刀从天而降,他身材高大,铁塔一般,看着虚弱至极的安泉,脸上挂着阴沉的笑意,赫然竟是那被贬为灵侯的燕天仇。 第148章 种子刀意 安泉扶着井栏看着燕天仇,心间一沉,这厮不是在打扫镇天刀塔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今晚对自己的袭杀是大燕皇族主导的? 燕天仇看着虚弱无力的安泉,嘴角漾起了一丝阴狠的笑意。 “龙吟侯,你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本王帮你?”燕天仇笑道。 “灵侯什么时候变地这般好心了?”安泉背倚着井栏,说着话,却试图翻栏投井,但无奈的发现确实是力不从心了。 燕天仇自从遇到梁周后,便诸事不顺,尤其更是丢了神刀刀意,据说刀意就是斩向这小子的,但这小子却神奇的活地好好的,自己却由“王”降成“侯”,天天打扫镇天刀塔,成为皇族中的笑柄。 他天天扫塔,天天怨恨,千恨万恨全都恨到了梁周的头上,后来风闻到梁周让一群纨绔下跪之事,知道梁周来了圣阳城,就动了要杀梁周泄愤的心思。 不得不说燕天仇在圣阳城中还是有势力的,很快就托人查出了梁周的住处,准备半夜趁月黑风高,来搞一次“暗杀”,他等到三更,待镇天刀塔守卫巡查过后,方悄然溜出。 但由于怕惊动城中高手,他一路没敢御刀,徒步而至,但寻来时,只见客栈中梁周住的天字五号房一片狼藉,知道是出事了,于是跃到高处张望,而见到安泉时,恰在天熊和天蝠被杀后。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是梁周肯定是与人拼刀子了,拼地可能都快气竭而亡了,心下暗喜,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之泄愤。 一听梁周揭短似地称呼他为灵侯,燕天仇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森然一笑道:“本王帮你也是帮你投井,不过你若能说出斩危刀意为什么杀不死你,本王可以给你个痛快,免受溺毙之苦。” 安泉一听,帮俺投井,真是求之不得,于是笑道:“那有劳灵侯帮本侯投井,因为本侯无可奉告。” 燕天仇闻言真是恨不得立马把这梁周扔入井中,看他活活淹死。 但他真的太想知道梁周为什么能在神刀刀意追杀下,不可思议的逃出生天了,于是打算先折磨折磨梁周,实在问不出再弄死他。 远处一座酒楼的飞檐之上,亦方来不久的燕天陌正伫于檐尖之上,远远眺望过来,他眉头微皱,燕天仇怎么竟敢私自离开了镇天刀塔? 他本在密室静修,却收到城中有御刀高手争斗的消息,他与皇宫执守的三大御刀巅峰高手赶来,见“人刀”与光头汉子在连延的屋顶上腾挪跳跃,激战正酣,于是那三大御刀巅峰高手上去就要捉捕此二人。 这二人御刀破空就遁去了,三大御刀巅峰是紧追不舍。 而燕天陌则隐约感觉到前方还有御刀巅峰高手的气机在波动,于是御刀而起,伫于附近最高的这座酒楼的飞檐上,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燕天仇和梁周。 这梁周看似虚弱至极,直若刀气殆尽般。 他这倒霉的三哥到是神完气足,不过他怎竟敢私自离开镇天刀塔呢,要知道他可是被皇上下旨禁足十年不准离开镇天刀塔的,这可是抗旨不遵。 而他来找梁周干什么?燕天陌满腹疑问,于是就打算先行观望会儿。 燕天仇阴狠一笑,掌中徐徐御出刀气,道:“梁周,快招了吧,要不本王会把你削声人棍,再扔到井中,让你想扑腾都扑腾不成。” 安泉此时已然虚弱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而水灵之体只能维系着它的气脉不会萎缩,本公子要玩完了,安泉心间涌起了从未有过的绝望感…… 骆丰趴在屋顶上,偷听着罗世杰和罗世豪说的恶毒的话,眼中神色越来越冷。 凌迟三天,活剐小兔子,小兔子是那样的懦弱善良,都能让你们动了如此恶毒的杀机,足以证明这二人心肠有多么狠辣。 万一小兔子真落入他们手中,岂不是要生不如死。 杀机,开始在骆丰的心中一点点滋生。 看来小兔子真是逃出罗府了,现在是下落不明,但以镇北将军府的势力,怕是迟早会抓住小兔子的,若落在这两人手中,可就惨了,这二人锦衣华服,应该是罗府公子,弄死他二人,罗府一定会大乱,说不定也顾不上去捉拿小兔子了。 骆丰越想越是可行,心间已是杀意凛然,但他却没有急着暴起出手,终于罗氏兄弟喝地醉意朦胧,然后各自回房歇息,待到下人收拾利落后,骆丰方悄然由屋顶跃下,先往罗世杰的卧房摸去。 罗世杰在万宝赌坊玩了数个时辰,手气颇好,还赢了几百两银子,回来与罗世豪不知觉间已喝了斤余酒,此时酒劲上头,早已酣睡过去。 骆丰一掌敲晕了外屋正打盹的服侍小厮,然后悄然摸入屋里,只见罗世杰倒在锦榻上正睡地死沉,毫不犹豫地就抽出尖刀,捂了罗世杰的嘴,将刀直扎入到了罗世杰的心口中。 骆丰拔了刀,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罗世豪那里,亦一刀将其捅杀了,然后借着浓稠的夜色离开镇北将军府,镇北将军府中坐镇的御刀高手根本就想不到有人竟敢到将军府行凶杀人,当夜无事,也没放出神念在府中巡视,结果让骆丰轻易就手刃了罗世杰和罗世豪。 第二日清晨,罗府中顿若炸锅了一般,二位罗公子被人杀了! 消息传出,整个大安城都轰动了,当消息传到安府,安安按不住地心中一阵狂跳,闯祸了,安泉的朋友闯下天大的祸了,定然是他,定然是他为安泉报仇而杀了罗世杰和罗世豪。 罗啸天乃当今大周皇帝武元极的死忠,武元极得讯极为震怒,立刻下了封城令,下令全力缉捕凶手。 大安城城墙极是高大,四面城门每晚皆有御刀境高手巡戈,昨晚没发现有任何人出城,所以断定凶手仍在城中,而客栈正是查案的首要之地。 骆丰杀人回来后,倒头就睡了,刚清晨就被街上的轰吵声惊醒,他一跃而起,将窗推开一个小缝,只见街道上汹汹然的兵士无数,正在挨个进入客栈中,他眉头一皱,顿觉不妙,直觉是因为他昨晚杀人之事,引起了这样大的动静…… 安泉见燕天仇御出刀气斩向自己的右臂,而他却连躲避的力气都没了,心道真是好运走到尽头了,这回真玩完了。 而这时,气脉中的小怪物却倏地睁开了眼,安泉兀自尚能感知到,那小怪物刹那就游走到他的肩部,当刀气触到安泉肌肤的瞬间,那小怪物张口竟自开始鲸吞燕天仇的刀气。 真与那天收拾元谨是同出一辙啊,安泉再一次惊呆了,而燕天仇却惊骇地要死去了,他的刀气竭止不住地在流失,似乎在不绝的注入安泉的体内。 不!!! 他内心狂喊着,但却根本发不出声,而远远观望的燕天陌只见燕天仇将刀气抵在那梁周的肩部,似乎在恐吓逼问什么。 安泉体内多了一丝刀气,周流之下顿然有了些气力,这贪吃的小怪物看来还知道付些“住宿费”。 安泉腹诽着,然后直了直身子,只见燕天仇是一脸的惊恐和痛苦之色,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乞求,但安公子也无奈,是小怪物在吞噬刀气与俺可没关系。 终于燕天仇的刀气被小怪物吞食一空,最后安泉赫然看见一点晶灿无比的种子大小的东西竟也被小怪物吸食到了肚子中,而燕天仇已然是满脸绝望,最后竟若一摊烂泥般瘫软于地,晕死了过去。 而安泉顺势一个倒翻就投了井,刹那水遁而去。 燕天陌就眨了一下眼,一眨眼间,梁周诡异的不见了,燕天仇却仆倒于地,生死不知。 燕天陌刹那御刀气破空而至,扶起燕天仇,只见他一脸皱纹,似乎刹那苍老了二十岁,并且似乎只剩下一口气了,可谓命悬一线。 而梁周呢,他环顾四周,甚至于还往井中瞅了半天,却哪里还有梁周的半点身影。 一向不信鬼神的燕天陌,十分之疑惑梁周是不是被恶鬼掳走了,而恶鬼也顺便吸食了他这倒霉三哥的精血。 我怎么早不眨,晚不眨,却在关键时候眨眼了,燕天陌相当之懊恼,他横抱了燕天仇御刀直往王府而去,也许救醒了燕天仇,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而安泉此时已借地下水脉遁出了圣阳城外,他在城外十里的一条小河中浸泡着,水灵之体得水之浸润,周流不停。 体内那丝刀气亦随水灵气机不停循环,渐渐一丝化两丝,两丝化四丝,也不知周流了多久,安泉由河水中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了岸上,水灵气机流转,雪袍中的水气凝结成团,跌落于地,身上顿然干爽。 安泉在河水中早已内窥气脉,那小怪物身形更加凝实了,而体内却多了一点晶亮,似一粒种子般,而种子的形状,赫然是刀状! 也幸亏这小怪物了,要不本公子可就惨了,现在止不定已被燕天仇削成人棍了。 说不后怕,可真是假的,安泉是心有余悸,但好的是化险为夷了,嘎嘎,看来被小怪物借宿也还是有好处的。 第149章 凶手何人 安安本来打算出去找骆丰和俞清婉,甚至于都有将他们接入相府中暂避的想法。 但清早安睿卓上早朝回来,就下了禁足令,相府上下无论何人三日内都不准出府。 安安刚走到大门前就被家将给挡了回来,听说是父亲下的禁足令,她也断了出府的想法,看来罗家两位公子被杀之事已引起皇帝的震怒,而无论谁此刻绝不能与这事扯上关系,否则便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安安微微一叹,只能保佑那姐弟俩千万别被逮到了,否则必死无疑。 骆丰见到已有兵士进了客栈,估计很快就要挨个搜至,这时俞清婉恰推门而入,骆丰取出一枚药丸就吞到了口中,道:“俞姐姐,无论谁问你,就说我们是姐弟,而我已病了一天了,你一直在照顾我。” 说着,他脸色突地一青,双眼紧闭,人就倒在了榻上,一时间虚汗淋漓,脸上脖子上顿出了片片紫红的斑疹,看起来极是可怕。 俞清婉见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骆丰突犯恶疾了,但一想他方才说话,顿知道其中定有隐情。 她刚给骆丰盖好被子,房门已被人一脚踢开,数名持刀的兵士大步而入。 对着俞清婉就是一番盘问,俞清婉只说与弟弟来寻亲,结果昨日弟弟突发急症,就待在客栈哪里也没去。 有兵士上前扯开了骆丰的被子,乍见骆丰脸上那“恐怖”的斑疹,无不屏息而去,生怕是麻风之类的传染重症。 见没什么异常,这伙兵士又到别处查问去了,俞清婉掩门坐于骆丰榻畔,隐隐直觉今天这事应该与骆丰有关。 但此时绝不能问,后来又陆续来了两拨人,无不都被骆丰的恶疾吓走…… 安泉很快就在附近的镇子上雇得了一辆马车,这车把式据说当年是个镖师,走南闯北,对十国之路途极是熟悉。 后来他年龄大了便退出镖局,告老还乡,手头到是不缺银子,就是坐于家却是这疼那痒,终是闲不下,于是买了辆马车,拉人载物,亦不是那么忙碌奔波,但也不再闲的发慌生病了。 由大燕到大郑路途颇远,问清楚安泉并不着急赶路,于是商量好白天出行,夜晚休息后,踏上了赴郑的路程。 镖师也好,车把式也罢都是走南闯北不停点的人物,混在江湖都靠着手底的本事还有这张嘴。 车把式自称董伯,这张嘴极是健谈,安泉早就领教过车把式口舌之“健”了,微笑着只管聆听,不时递个苹果梨子给其解渴,董伯也不做假,给就吃,以为安泉喜欢听呢,越是天南海北地扯地欢了。 安泉听这董伯所言倒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说到的大荒蛮境中蛮人之事,与安泉接触到的倒是没什么出入。 后来董伯说到自己当年最危险的一次押镖发生在大魏,安泉闻听,心下一动,顿然想到了东海之上意外邂逅的那一对夫妇,当时分别前,那中年人曾说他居住在大魏都城出云城外的漫雪山庄,他的名字叫做蓝乘风。 于是安泉问道:“董伯,你可听说过大魏有个漫雪山庄,庄主好像唤作蓝乘风!” 董伯闻言一拍大腿,道:“小哥啊,蓝庄主可是有名的侠客呢,也是我们镖局的大恩人,那次若非他,我们整个镖局的人可能都要命丧大魏了。” 哦?安泉顿来了兴趣,于是董伯便开始讲起了他至今难忘的大魏之旅。 其实故事也很简单,就是五年前,他们押镖到大魏,方入魏境二十余里后有座黑狼山,镖队在黑狼山下被一群神秘人打劫,这群神秘人中竟有一位御刀高手,什么也不说,径直就杀人夺镖。 镖队中镖师最高不过合刀巅峰,片刻被杀了三位,眼看那御刀高手又要逞凶,一蓝袍人须臾而至,刀气方御出,那群人顿四散逃逸,包括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御刀高手,逃跑的比谁都快。 后来蓝袍人默然地与镖队结伴直到出云城中,镖队交付所押之镖,那人飘然而去。 最后,方在雇主口中得知此人叫做蓝乘风,乃是大魏第一刀宗漫雪刀宗的宗主。 蓝乘风的夫人有心疾之症,他常去黑狼山上采草药,那天他可能刚好采药呢,恰逢其会救了他们。 后来,他们曾去相谢,却被拒之门外,礼物也拒收,但他们却一丝怨言也无,这等高人,或许就这样清冷孤傲,但侠肝义胆是一定的。 安泉不知道怎么回事,与蓝乘风夫妇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但水灵气机却与蓝乘风的气息格外排斥,令他颇为费解。 安泉想了想,道:“董伯,你可知道蓝庄主夫妇可有孩子?” 董伯闻言一愣,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一来他当时根本就没进入过漫雪山庄。二来哪想到过问人家有没有孩子。 他搔了搔头,道:“看他年龄不小,应该有孩子吧。” 安泉见状,就知道这董伯并不知晓了,心下不禁略有些失望。 一时间他知道在董伯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时间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便说有些困乏,于是到马车车厢内躺下了,不一时马车摇着,想着一些事情,恍恍惚惚间,进入了梦乡…… 漫雪山庄,虞无双临窗支颐,眼前浮现地依然是东海之上那少年为她擦拭眼泪的模样,那少年眼中流露出的孺慕之情绝非做假,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虞无双越想越感觉那少年就是她丢失的孩子。 折身到案几上拿起安泉的画像,看着看着,她时而微笑,时而眸间泪如走珠,真可谓是思心欲碎。 但蓝乘风的话她又不能不信,蓝乘风天生土灵之体,而那少年却是五行灵体之水灵之体,土克水乃是五行至理,虞无双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学识渊博,自然明白五行相克相生的道理,土灵之体的血脉遗传中,绝对不会有水灵之体的存在。 情感上,虞无双感觉那少年就是她的孩子。理智上,却无情的告诉她那少年与她无关。 虞无双一时间真是诸般情绪郁结于心,也幸是安泉医好了她的心疾之症,否则又要来个捧心晕倒了。 漫雪刀宗虽然被蓝乘风心灰意懒之下解散,但一众核心门徒弟子却根本没有散去,而是分散在出云城里各自营生着,却一直在关注着山庄的动静,蓝乘风自也是知道。 这段时间,眼见妻子魔怔似地总在想着那少年,生怕如此下去,又郁结成心病,且冬意渐浓,她风寒之症一直反复,亦不便外出,想来想去,便让那众弟子去打探东海的少年的来历。 结果,越打探越惊奇,而这少年,极有可能就是大郑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梁周,当时他恰在东海历练,无意间却破了大燕东海郡一带的人口屡屡失踪大案,却是被逐出海外的倭刀宗掳去无辜百姓试练什么灭绝之血。 而刀祖神刀出世他恰又在附近,这少年看来还真是不简单。 做为大魏当年的第一宗门,漫雪刀宗的能量还是非常大的,梁周的横空出世,被龙二收为关门弟子,什么四日凝刀五日掌刀六日合刀的神话般事迹,还有与财神宗的恩怨,一举被大越封为龙吟侯,甚至于最近在圣阳城中势压纨绔下跪,一举废了元谨消息,都一一以书信的方式传回到了漫雪山庄蓝乘风的案头。 水灵之体,灵宗天才,大越龙吟侯,御刀巅峰,蓝乘风揉了揉太阳穴,已然打消了收梁周为义子的念头,以这少年的势头,将来的成就将远在他之上,就是现在也足以可已经与他平起平坐,五行灵体,天纵之材,当年他在二十余岁踏入御刀境已是名扬十国,而这梁周现在更是胜他一筹。 而清玄灵宗似乎在隐藏着这消息,若非有心人刻意调查,根本不知道江湖宗门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妖孽般的天才高手。 透过轩窗,看着正执了画像痴痴入神的虞无双一眼,蓝乘风微微一声吁叹,自己那一双儿女丢的是古怪离奇,以他的御刀巅峰修为竟然是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而漫雪刀宗当年近万门徒弟子分散十国中苦苦寻找了数年,都是一无所获,在蓝乘风的心里,他们极可能已不在这世间。 而凶手何人,一点头绪也无,而此人的修为也绝对该在他之上,蓝乘风也曾将结仇之人一一列出,调查许久,甚至于没有一人可列入疑似凶手之列。 蓝乘风一直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光明正大,正道直行,没想到却儿女先后被人掳去,他一直归罪于自己守护不周,时常自责,渐心灰意懒,方解散宗门,隐居不出。 蓝乘风想了阵子,却不知是否该带妻子赴大郑灵宗一行,瞧着虞无双这般模样,真是生怕她见到那孩子情绪失控,但若总是如此下去,他真生怕虞无双又郁结成病。 蓝乘风正在纠结着,而魏宫凤园中,魏仙儿听着手下的密报,却是十分诧异,蓝乘风在调查灵宗弟子梁周。 第150章 千年禁咒 大燕圣阳城。 城北的四合院中,一蓝袍人在院中已徘徊了良久,他白面无须,却生着一双锐利鹰眼,眉却微塌着,给人一种极阴鸷的感觉。 他又寻思了一阵子,然后一咬牙走入到了居东的屋内,一盏茶工夫后,他步履踉跄地走出,已然是面色灰败,嘴角兀自挂着一痕血迹。 一夜之间,竟折了两名天字号高手,要知道天字号可都是御刀巅峰高手啊,此事真可谓匪夷所思,而损失之大也令他们难以接受,挨了夫人一掌虽说内腑受了伤,但他还是暗道侥幸,甚至于感谢夫人手下留情。 这时南屋中走出一位女子来,她一身天青素袍,衬出纤秀绝美的身材,青丝及腰,无一饰物,一张素靥美是美极,却冰冷的令人不敢靠近。 她冷冷看着蓝袍人,冰冷地道:“神鹰,你就是个蠢货。” 蓝袍人塌眉一皱,道:“神凰,你不要出口伤人。” 那唤作神凰的女子依然冰冷地道:“天熊天蝠的元气灯熄灭,已是必死无疑,而他们是你派遣出的,不调查清对方虚实,冒然出手,你不是蠢货谁是?” 神鹰一时语塞,默然无语。 神凰冷冷道:“追查天熊天蝠死因一事,夫人已授令于我,而你则须赴大蛮荒境一趟,传闻刑刀出世,你去调查一下。 ” 言罢,神凰返屋而去,神鹰一怔,刑刀出世?难道刑刀赵氏传人出现于荒境了? 燕天陌将燕天仇带回靖王府,惊骇的发现燕天仇竟然体内再无一丝刀气流转,气脉萎缩已成废人。 交由御医医治,一天后方醒,却是双目直直无神,问话不回,口不能言,形同白痴。 次日燕皇燕天元亲至,一番查探燕天仇的身体下,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结论,燕天仇体内的种子刀意竟是被人强行剥夺。 能剥夺走燕天仇的种子刀意,就意味着亦能剥夺走燕天元和燕天陌的种子刀意,这定然是化刀境以上的手段,说起那晚的情景,燕天仇是稳操胜券的,本已以刀气架于梁周肩上,而就燕天陌眨眼的工夫,梁周消失,而燕天仇昏死于地。 难道,这梁周竟有化刀境高手在暗中保护? 那晚,还有两大御刀巅峰高手大战一处,可惜他们遁的飞快,皇宫三大御刀巅峰亦没敢追远,生怕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 总之,那晚之事,事发突兀,而若想了解一切,那就得找到一眨眼就消失了的梁周。 而梁周却就那样神秘的消失了,自那晚后再无音讯,生死不知,而燕皇和燕天陌都知道,他死不了,一个被神刀刀意都斩杀不了的人,不会就这样死去。 而燕天仇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违旨擅离镇天刀塔,这又丢了种子刀意,真是罪不可恕,况已成白痴一般的废人,生不如死,燕皇赐其毒酒,对外却宣称是突发恶疾而亡。 “天仇怎么就能突发恶疾而亡?”燕天罗曲着食指一下下地叩着几案,阖目沉思着,御刀巅峰高手啊,怎么就能突发恶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骗骗寻常百姓还能说过去。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但能弄死老三的,唯有老大敢啊,燕天罗手指微颤了下,皇帝为什么要弄死他,燕天罗正胡乱猜想间,燕天陌来了,自然是奉了燕皇之命来述说这件事情的始末。 燕天罗送走燕天陌后方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又是与这梁周有关,这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时他瞅向窗望,恰见燕慕容正在看着一丛残菊默然出神,时而发出一声微微叹息,燕天罗见状,嘴角却渐漾起一丝微微笑意…… 大蛮荒境腹地,有一座极大的镇子,名为:天荒古镇。 天荒古镇正中有数座土楼,被高大的土墙筑围着,朝东一扇巨门,门上额匾书有“蛮王宫”三个古篆金色大字,这里正是历代蛮王居住之地。 在蛮王宫最后的一座土楼中,蛮王乜渥深正独自对着一个土台发呆,土台顶上正中,有一个深深掌印,还有一道长长刀痕。 那个掌印并不大,就像一少年一掌按上去般,印记甚是修长,而诡异的是,这个掌印时不时竟会有金光闪现。 而那道刀痕,据祖上说,是刀祖燕飞扬修成化刀境后,一刀砍下留下的印记,以化刀之威,却都没能破开这个千年禁咒。 而当年刀祖修成神刀境后,立刻离开了荒境,直到升天,都再没回来过。 传说修至神刀境,一身修为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甚至于可以一刀破开红尘雾瘴,窥未来,溯曾经,简直若神仙般的人物了,按说一定能破开这个禁咒,大荒蛮族可谓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 而传说只要解了这个禁咒,大蛮荒境就能变成生命的绿洲,万物滋生,成为天下最富饶之地。 难道千余年前,大蛮荒境乃是人间仙境般的存在,却又为何,又是被谁下了这恶毒无比的禁咒成了这般贫瘠的不毛之地? 可惜大蛮荒境乜氏先祖,并没有任何传说流传下来,还是百余年前最后一位大巫祝升天前留下一句谶语:折梅断路,雪衣无邪!预言无邪之身将现,可解荒境千年禁咒。 这段时间,路二财神的手下仍在荒境到处寻一位叫梅老的人,这折梅莫非指的就是这梅老,若谶语应验,这梅老已是凶多吉少,而断路莫非指路家? 路二财神妻妾不少,但唯有路清鸣一子,却莫名其妙成了傻子,估计就要断后了,岂不是“断路”? 乜渥深想着,越发感觉那天那快虚脱的,被王舒袖带走的雪衣少年,就是“折梅断路”的无邪之身。 不行,一定要想方设法把那小子弄来,若一举能破解开这千年禁咒,不但能让荒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乜渥深也定能得到天大好处。 乜渥深正在想着,一位削瘦的少年由外面缓缓走入,他瘦若麻杆,却顶着个大头,枯黄的发,枯黄的脸,应该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却少了那许多鲜活生气。 他走到乜渥深身后,亦是看着土台,看着那掌印,突道:“父王,我想离开荒境,去找那无邪之身,让他帮我们破开千年禁咒。” 乜渥深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道:“太极,你要考虑好,出了荒境,就只能靠你自己,没人会帮你,而缩骨神丸的药力只能维持半年,半年之内,你必须赶回来。” 乜太极点点头,道:“父王,你放心,我一定会请回无极之身。” 乜渥深伸手轻抚着乜太极的大头,心中很是犹豫不决,他育有十子三女,而三儿子,也就是这乜太极,最得他喜欢,将来他打算要将王位传予他,但此番离开荒境,真怕他一去难回。 乜太极似乎看到了乜渥深眼中的犹豫和不舍,毅然道:“父王,即使您不同意,不赐给我最后一粒缩骨神丸,我也会出荒境去寻无邪之身,我们的族人太苦了,我一定要终结这一切的苦难。” 看着乜太极眼中的决然之色,乜渥深长舒了口气道:“太极,父王相信你,一定能请回无邪之身,缩骨神丸其实父王早赐予你了。” 乜太极一愣,缓缓由怀中摸出一把不及尺长的连鞘小刀,他端详片刻,把住刀柄使劲一旋,旋了三周后,刀柄被拧下,里面赫然有一油纸包裹着一物。 乜太极抠出扒开,见到一火红药丸,想也不想就扔到了口中咽下。 片刻后,他一声痛呼,不禁抱头在地上翻滚惨叫,一盏茶工夫后,他缓缓由地上爬起,大头竟奇异地缩小了,与荒境之外的十国中人一般无二…… 傍晚时分,董伯恰好驾车到了一个小镇中,时残阳如血,西风阵阵,落叶飘零,安泉亦方睡醒,竟然酣睡了数个时辰,真是许久都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 他伸了个懒腰,掀帘由马车上一跃而下,前边就是一家客栈,安泉要了两间客房,然后在大厅坐定,点了素荤五道菜,一壶酒和一盘馒头,等着董伯拴好马车后进来一起用饭。 而等到夜幕垂下,伙计都掌上灯了却仍不见董伯进来,安泉叫伙计去后院叫董伯,谁想那伙计竟也是一去不返,安泉突然感觉不对劲了。 这时一光头大汉挑帘而入,安泉见其不禁微怔,那大汉看着安泉却是咧嘴一笑,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安泉对面。 安泉已经认出这光头汉子正是那晚帮自己之人,后来与“人刀”也不知道战到哪里去了,安泉当时可谓是生死一线,也顾及不到他了,而他却在此时此地出现,他出现了,那“人刀”呢? 安泉想着,突然脸色一变,水灵气机顿然逸出,直探到客栈后院。 马车静静停在后院的一角,马车下塞着一个人,已然气绝,毫无生机,车厢中,一人已晕死了过去,而另一人却身弯如刀,浑身上下气息尽敛,而安泉却能感知到在那刻意收敛的气息中,欲瞬间勃发的悍烈杀机。 第151章 敬业典范 “你小子怎么就招惹上十国顶尖的杀手刀魅?”光头汉子拿起个馒头塞到嘴里边咀嚼边道,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安泉一怔,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刀鬼刀魅的是谁,估计他是被别人雇佣来杀我的吧。” 光头汉子取筷夹了一大片牛肉塞到口中,吞咽后道:“嗯,应该是,谁叫你小子不安生些,总惹祸。” 安泉在这光头汉子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敌意,但他也不想闲聊下去了,水灵之体已探出那刀魅正埋伏在马车上,而董伯与店伙计还不知道是谁已死在了马车之下,而其之死显然是被自己牵连了。 安泉对残杀无辜者极是深恶痛绝,眸中已然是杀机隐现。 光头汉子用手背抹了抹嘴道:“这小镇不大,但却是通往大郑或大越的必经之路,刀魅一定会在这里等你,而我也是在这个方向将他追丢了。” “他已经来了,就在客栈后的马车上埋伏着。”安泉道。 光头汉子一愣,旋即笑道:“你小子还真有些门道,竟能感知到刀魅的存在,好,今晚我们争取留下他那条命。” 二人低声说了几句后,安泉独自向客栈后走去。 客栈后的高墙上悬着一气死风灯,灯光昏黄,照得四下朦胧一片,马被牵到马厩之中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安泉边走边道:“董伯,酒菜已备好,吃过饭再歇息。”说着,径直向马车走来。 行至两丈,这时,车厢之中,一道黑影陡然射出,直奔安泉。 而在黑影之后,又一道影子鬼魅般地附着,从安泉的方向望去,根本看不见。 以安泉的境界已然是视暗夜为白昼,他清晰地看到车厢中飞扑而出的正是董伯。 董伯被人大力掷出的,双眼紧闭,显然是被人打昏了。 安泉来时早已放出水灵气机,附于董伯身后的影子他看不见,但却完全可以感应的到。 安泉单掌一抹,身前一丈外顿漾出无形水幕,在董伯穿过水幕后,水幕陡然激射,董伯身后的影子猝不及防,惊然后退,安泉已抢上一步扶住董伯,一探鼻息,放下心来,他将董伯靠于墙角,只见那人已退回马车畔,伸手正抹着脸上水迹。 突地,那人乍然一声尖叫:“控水术,不,水灵之体!” 安泉闻言一惊,这人好眼力,竟一举看破了他身藏的最大秘密。 五行灵体乃是上天的宠儿,在修行一途上的神速,绝非一般人可以想像,当年的刀祖燕飞扬就是金灵之体,至坚而不可摧,至贵而掌天下。 那人惊觉安泉是水灵之体,暗道这趟生意真是接地吃大亏了,要杀一位灵体之身,万两银子太少,万金还差不多。 而显然梁周对水灵之体的感悟尚在初级阶段,否则就不会仅仅以水泼面了,而是将他困缚水中直至窒息而死。 若能杀得一位灵体之身,我刀魅这顶尖杀手该晋升为神级杀手了吧,哈哈! 虽然感觉接了这任务自己在银钱方面是吃大亏了,但在名气上可是大大有好处,至今尚没有任何一名杀手杀过灵体之身。 而这尚在“襁褓”之中的水灵之体安泉,刹那之间让刀魅动了强烈的杀心。 身形刹那弯成刀状,杀气刹那弥散开来,他是铁了心要杀了安泉,以晋升为“神级杀手”了。 一个尚要被人暗中保护的灵体之身,不杀他来成就自己的“杀手神话”,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况且那光头家伙似乎已追丢了他,现在不杀更待何时! 出了名,就有利,利欲熏心,杀手也不例外,所以他动了,瞬间浑身弥散着刀气,以身为刀,气为锋刃,就裂空劈斩了过来。 又见“人刀”! 安泉已知道了这人正是十国的顶尖杀手刀魅,而且刀魅能成为顶尖杀手,实力毋庸置疑,更有常人不可想象的袭杀手段。 在安泉和光头汉子的谋划中,是安泉惊走他,然后光头汉子隐于暗中偷袭,安泉再追上来夹袭,却没想到这刀魅惊是惊了,不但没惊走,反而汹然袭杀而至。 这客栈之外,西北南皆空旷,唯东面是一片密林,刀魅若惊走,必走东面,而现在,隐藏于密林中的光头大汉成了一招废棋了。 两大御刀巅峰若联手合击一御刀巅峰,缠斗之下几十招后必胜无疑,但若这一御刀巅峰一开始就御刀遁逸,不与交战,这两大御刀巅峰也无法,所以只能以奇袭的方法。 但眼前这情形,刀魅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惊惧自己被发现,反而袭杀而至,做为杀手,实乃“敬业典范”! 安泉心思连转着,手下却不慢,单掌一抹,水幕顿现,“人刀”呼啸而至,无坚不摧的刀气却被至柔之水灵气机生生抵住,水幕微微一敛间,顿就生出强烈的反弹劲道,刀魅汹然而至,被至柔的水灵气机相克,生生就倒跌了回去。 刀魅这下乍然惊觉有些不对劲了,这梁周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菜鸟级水灵之体。 安泉在刀魅倒跌时,已御出镯刀,一点玉色直贯刀魅心口,刀魅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人,完全不顾形象地就顺势仰面而倒,就像踩到香蕉皮似地仰天摔倒,镯刀刹那贴着他的鼻尖而过,刀上所携刀气,将他的鼻尖划破,泌出了一滴腥红鲜血。 微微地刺痛,让刀魅清醒地认识到这梁周并不是他轻易能杀死的人,他调查梁周的结果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在个人实力方面。 刀魅是个很谨慎小心的杀手,不骄不躁阴沉冷静,杀人前他会全面去了解这个人,评估这个人的“可杀性”。 而梁周的事迹固然神奇,但刀魅亦与别人一样,总感觉这梁周一直有高手在暗中保护,帮他做事。 刀魅自有一套追踪本领,很快追至圣阳城中,那日在街上安泉感知到被人跟踪了,正是他在远远地监视着,而刀魅在监视安泉中,却感觉到了有别人亦在监视着他,那是御刀巅峰的气息,境界上似乎比他仅弱了那么一丝丝。 这一发现让他更笃信了梁周有高手一直陪同在身侧,但他并不怕这个高手,所以那晚他毫无顾忌地展开了袭杀。 尽管另有一人也来杀梁周,尽管他与这不认识的人竟默契地“联手”使出大杀招,结果他们还是失败了,诡异的被弹飞,又诡异的被以水淋脸,原来这一切都是梁周的杰作,这位水灵之体干的好事。 但他却一点也没意识到,甚至于以为除了光头汉子,还另有绝顶高手在保护梁周。 刀魅仰面跌倒后,就地十八滚,然后身形直挺挺立起,眼见镯刀拐弯又追杀而至,他御出刀气,劈斩而下,“叮”的一声锐响,镯刀折回时,刀魅已足下御出刀气,身形一动,刹那跃出东面围墙,飞遁向不远处的密林,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 安泉一见这厮遁去,飞跃过墙,拔腿就追,且御出镯刀在其身不断招呼,刀魅凌空御刀疾行,不时反手挥舞刀气将镯刀击飞,他相信只要他遁入林中,安泉决计不敢追入,隐匿潜伏暗杀可是杀手的绝活。 安泉不能御出刀气高来高去,一时间是拔足狂奔,今天势必要将这厮的性命留下,绝不能让他把自己是水灵之体的秘密传出去。 他狂奔着,御着镯刀在空中穿梭如电,射鸟也似把刀魅整地无比烦厌,恨不得落下来与安泉来个决一死战。 密林边缘,在安泉的大呼小叫里,刀魅再次反手将镯刀击飞,在他回首看向安泉的一瞬,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乍然袭来,他须发霍然立起,而他整个人瞬间弯若刀状,刀气勃发间,一道明黄刀气已悍烈劈至。 刀气交鸣,直若金戈剧撞,刺人耳膜! 刀魅被光头汉子出奇不意的全力一击,尽管变身人刀,但极是仓促,刀气周流不畅,顿被一刀由半空劈落。 甫落地,镯刀又至,直贯眉心,刀魅瞬间身形一矮,却是生生将双腿插入地中,镯刀擦着头皮而过,只见断发乱飞,刀魅感觉头皮一阵刺痛,看来又见红了。 此时,光头汉子已身形落地,手中刀气横扫千军,就要给刀魅来个腰斩! 刀魅却是浑身柔若无骨般身子一倒就贴伏于地面上,双腿一振竟踢出两大块黄土,直击上光头大汉,他于瞬间竟反守为攻。 两坨黄土呼啸而来,光头汉子斜闪而避,当刀魅立起时,已被安泉和光头汉子夹于中间。 顶尖杀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安泉与光头汉子俱心中惊叹,这躲避,这反击真是一气呵成,十分有效,尽管形象嘛,显得很狼狈。 刀魅此时已经知道,弄了半天,中了埋伏的人是他。 看着安泉和光头汉子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他知道今天将难善了了,他本是凶狠如狼,狡猾如狐般的人物,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栽了,做为杀手中的顶级强者,他自然会为保住自己这条命,留下数个后手,他到是不担心今天逃不掉,但被安泉射鸟般“捉弄”了半天,鼻子破了,头皮也破了,踏入御刀巅峰十余年了,只有他当猫,把别人当耗子玩,今天这亏吃的,让他真的是火大了。 第152章 俺的画像 安泉竟自看不出这刀魅的年龄,若有如此修为按说他的年龄应该不小了,但他看起来却只有三十余岁的样子,鹰眼,剑锋鼻,刀削似的薄唇,看起来很凌厉的样子。 但鼻尖破了皮,头发中间亦少了一绺,模样是既狼狈又可笑,他前路被光头汉子所挡后路被安泉所封,但神色并不紧张。 他目光阴冷地瞅着安泉,又瞅了瞅光头汉子,看着光头汉子手中的明黄刀气,他突地似想起了什么,神色突然就变地有些凝重了,本欲爆发的火气刹那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头不断皱起。 镯刀在安泉身周活物似地围绕着,伺机待发,左右两侧已以水灵气机布下两道水幕阻止刀魅逃走。 光头汉子手中的明黄刀气亦愈加灿亮,勃然欲起。 刀魅突地开口道:“财神宗,明老?” 光头汉子一怔,旋笑道:“不愧是十国顶尖的杀手,有眼光。” 刀魅的脸色开始变地很难看,朱阳春钱铎等重金请他杀梁周,而明老的徒弟保护梁周,明老是谁,正是财神宗那神秘的化刀境绝顶高手! 正是由于有明老的坐镇,财神宗才能越来越做地风生水起,几十年来一直雄踞大越第一宗门之位,放眼十国亦是在超级宗门之列。 这梁周能让明老的徒弟亲自保护,他还是五行灵体之水,水管财禄,正所谓:遇水而发,以水为财! 大财神已经失踪十余年,传说很可能已经死了,难道这梁周竟是财神宗未来大财神的继承者? 而朱阳春钱铎等却欲暗中铲除梁周,而他一不留神却陷入了财神宗的内斗? 刀魅歪打正着地想对了一半,额上已经微微见汗了。 他虽然已经是御刀巅峰,甚至于以特殊法门可以瞬间激发出化刀境初阶神通,但面对真正的化刀境高手,估计也就是伸脖子挨宰的份,神刀秘境,高阶对上低阶将是绝对的碾压! 刀魅虽然是杀手,但并不是什么活都接,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未来的大财神!”刀魅突又冲着安泉道。 安泉闻言心弦一颤,但止水之境他已修地十分精深,神色之间却无任何波动。 而光头汉子瞅着安泉,面现异色,却是一闪而逝。 安泉只是缄默着,刀魅看着眼前这少年突然感到一种很高深莫测的感觉,愈发是笃定了心中的一些想法。 刀魅一咬牙,心里只道是被朱阳春等算计了,于是放弃了“职业操守”,道:“我不想参与你们财神宗的内斗,这次任务的雇主是朱阳春钱铎等人,现在我放弃任务了,你们的秘密我会烂在心里,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听刀魅说出这样的话,安泉与光头汉子都有些诧然,安泉自然知道刀魅是被人雇来杀他的,与朱阳春等人的矛盾本就是朱阳春钱铎等挑起的,没想到他们竟变本加厉请来顶尖杀手来杀他。 光头汉子听到雇主是朱阳春等人,眉头一皱,颇觉意外,朱阳春等与梁周之间的磨擦他听说过,却没想到他们竟会动如此之大的杀心,要知道,雇佣刀魅的代价可是相当大的。 大财神久不现世,除了主人三财神贾无瑕,二财神路朝天,四财神朱阳春,五财神钱铎这段日子已经开始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而贾无瑕不但深挖这梁周的底细,而且出手帮过梁周,隐约还说过梁周与大财神似乎有些关系。 安泉见刀魅如此妥协,意动了下,他隐约感觉即使他合光头汉子之力未必可以留下刀魅,除非放终极大招,但安泉亦有顾忌,光头汉子的来历他还没顾得上搞清楚,尽管没感觉到敌意,但自己万一脱力昏倒,简直就是把自己的生死送到人家手中拿捏。 而刀魅却伤了一条无辜者的生命,那客栈伙计是他让去找董伯的,却死在了刀魅的手中,无辜者惨死,安泉心中根本过不了这个坎,心念动间,镯刀绕身周流地却是愈加快了。 刀魅见状,眉尖一挑,光头汉子见状嘿嘿笑道:“难得刀魅能说出这样的话,好,希望你保守秘密,否则家师会亲自出手了结你。” 说着他身形欲闪开,安泉却道:“妄杀无辜岂能如此就算了。” 刀魅冷哼道:“那店伙计是大周广布天下的暗影鬼眼中的暗影,不过是最低级的成员,本人最烦的就是这些细作,见之即杀。” 做为一名顶级杀手确实很忌讳自己的行踪暴露,而大周的暗影鬼眼可是传说的“挖人利器”,刀魅自然是见之就“免费”杀之。 安泉对大周是心间很有芥蒂的,闻言微怔了下,此时光头汉子已侧身让开,刀魅刹那御刀,穿林而去。 光头汉子冲着安泉嘿嘿一笑,足下突御出刀气,冲天而去,安泉刚哎了声,却哪里还能看见他的影子。 奇怪的杀手,奇怪的光头,安泉嘟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这刀魅很不简单,鬼使神差竟看出他是水灵之体、未来大财神。但他误解了这是财神宗在内斗,而他显然不想纠缠于其中,但最主要的是他害怕光头的师傅:明老! 这光头汉子显然是财神宗的人,没想到财神宗有人要杀他,也有人在保护他。至于这财神宗的明老肯定是位很厉害的人物,让刀魅都无比忌惮。 安泉边走边想,心中疑惑一时难解,这光头汉子溜地太快了,否则定能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安泉绕到客栈后,董伯已经不见了,很可能是被人发现扶回客栈中了,而马车停放在墙角,灯光照不到,极是黑暗,那客栈伙计死于车下,竟是尚未被发现。 安泉对刀魅的话是半信半疑,于是拽出尸首在其身上摸索了起来,看能否发现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一点碎银,几个铜板,哦哟,还有一个绣花香帕,大男人身上藏个这,安泉一阵恶寒,终于,在那尸首的贴身处摸出一张折的十分工整的纸。 安泉打开一看,顿然就愣住了,这是一幅画像,画着一个人的脸,画地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不正是俺的画像吗? 俺的画像怎么就会出现在这死鬼的身上呢? 安泉更加恶寒了,转念间倏想起了在入荒境前的那镇子中的慕玉斋老板,亦有他的画像。 显然刀魅并没说谎话,他这辨识细作的本领令安泉很佩服。 这客栈伙计就是大周的什么暗影,那慕玉斋卖桃酥的老板十之八九亦是。 这大周看来还是在一直追查他的下落,幸亏学会了无法之法可自然易容,否则说不定早被发现了。 而大周追查他下落,安泉知道完全就是因为有恨之人,有恨之人是大财神无疑,大周朝竟然谋害了大财神。 大财神可是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人物,怎么就能被抓住折磨成那样子?而财神宗人怎么就能一无所知? 蹊跷啊蹊跷,无比之蹊跷,这其中隐隐透着诡秘,安泉知道自己得好好理一理思绪了,他需要把他知道的一切好好理顺一下。 不过当前的任务是要处理掉这具尸体,趁着夜色已浓,安泉把这倒霉鬼扔出墙外,拖到荒地挖了个坑给埋了。 安泉回到客栈中,果然是客栈老板找他那死鬼伙计呢,找到客栈后却看到了倚墙昏死过去的董伯,一下就慌了,一摸还有气,也顾不上找伙计了,先叫人把董伯抬回客栈,请来小镇中的赤脚医生给医治。 那赤脚医生又是捏人中,又是扎针,忙了半天累出一头汗,董伯却眼皮都不带动的,但鼻息悠长,心跳阵阵,肯定是活着。 客栈老板一见安泉进来,真是长舒了口气,急忙就说这位公子,你家车夫突犯急症昏迷不醒了。 说着带着安泉走入客房,安泉见那赤脚医生大冷天地冒了一头汗,虽说力有未逮,但确实尽心了。 安泉把手中捏着的那死鬼伙计的碎银和铜板尽赏给了他。赤脚医生惭愧了阵子但还是收了下,囊中早羞涩了几日了,这些碎银铜板可足够他花上半年了,于是千恩万谢走了,也算没白忙了半天。 看着客栈老板眼红的样子,安泉淡淡一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能救人请医,说明他还是很不错的,于是赏了他一两金锭,让他去备一木桶热水,客栈老板得了重赏,欢天喜地的按安泉所说的去做了。 安泉见他走后,水灵气机探入董伯体内,裹挟了刀魅封住董伯六识的经脉中的刀气而出,数息之间,董伯便悠然转醒,见他躺着,安泉站于一侧,尚稀里糊涂不明就里呢。 安泉暗道刀魅这弄昏一个人的手段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董伯好赖也是个掌刀境,被刀魅弄昏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是突发急症昏倒了。 这时客栈老板说热水备好了,安泉让董伯去泡个澡,气脉被封,又席地坐了半天,若寒气入侵可大大不好。 董伯亦觉身上冰冷,于是便泡澡去了,等到他泡澡饭后,已经是亥时过半,客栈老板正欲关锁大门,一道素影陡然从天而降,直把个客栈老板骇地打了一个激零。 第153章 好人好报 “老板,可有上房?”一个很好听地声音响起,客栈老板定睛一看,却是一极美貌的女子,她一袭天青色素袍,青丝及腰,身材纤秾合度,端地是绝色佳人一位,但偏偏是面色冷漠,浑身亦透出一种异常冰冷的气息。 这女子方才显然是御刀而至,可能是不想赶夜路了,欲在此打尖休息。 “有,有,上房尚有。”老板说着,将这女子引入二楼的天字号房中,这女子也不指望这小镇中能有什么舒适豪华的客房,也只是求个干净整洁罢了,眼见这客房确实打扫的极是干净,随意抛给了老板一两金锭,只说是住一晚的费用。 客栈老板今天做了件救人的好事,是连得二金,喜地真是合不拢嘴,一时竟把伙计失踪的事给忘了,茬了门,藏了金子,只道是以后要多多行善。 这女子正是那神凰,两大御刀巅峰天熊天蝠之死,对于他们来讲可谓是重大损失,培养一位御刀巅峰,所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巨大的,更别说所耗费的光阴更是无法追溯而回。 而天熊天蝠二人死地实在是蹊跷,直若凭空消失,死地莫名其妙,他们是奉神鹰之令去猎杀梁周,结果反送了性命,显然,他们的死与这梁周脱不了关系。 若要调查清楚那就必须去接近梁周。 而那晚后,圣阳城中已经再不见梁周的踪影了,于是她决定赴大郑一行,梁周的出现已经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万霞山庄庄主万天一亦是他们的“自己人”,是安排在大郑的一位很重要的棋子,却在“毒害”清玄灵宗时离奇失踪,据包不空说他已被活活烧死,但死在哪里,因何而亡至今都是个谜。 而那次,梁周的表现可谓是“风头无二”,万天一之死,估计与他亦有很大关系。 这梁周来到圣阳城中,三弄两不弄,让柳明洲和邱江山来了个狗咬狗,这二人本亦是他们隐藏身份后,暗中拉拢的大燕纨绔,将来亦是大用处的,结果邱江山毒死柳明洲,他也被处以极刑。 而天熊天蝠之死,已经令天楚夫人坐不住了,夫人临行前授命,一旦打探出消息后,就杀了那梁周。 神凰盘膝坐于榻上,想着梁周一事,渐渐摒却杂念,止息杂虑,进入物我两忘之境,本来她是想要星夜兼程的,但夜风甚急,神凰不愿多耗刀气,况且风大,对皮肤也不好嘛。 安泉亦在盘膝静修,水灵气机漫散于全身经络,蛟龙珠早已化作纯正的水气融入了水灵之体,每次的缓缓周流中,水灵气机都在浸润着全身气脉。 自顿悟御刀之境,龙血斩和凤鸣刃化为刀气强行将他的气脉拓宽,后于东海历练,气脉又莫名其妙宽了一倍后,安泉是相当的无奈。 气脉过宽,刀气稀薄,他现在就若一大将军,空有神奇兵法却只有寥寥兵卒可用,只能干瞪眼啊,自己披挂上阵吧,到头来也是战死的下场。 师傅龙二说过,修至御刀境后,他自己气脉并未增宽,而是刀气浓郁了数倍,这浓郁的刀气威力骇人,随心而御,破空经天,更别说斩金切玉了。 而安泉若能将刀气炼地充盈于气脉,那威力将是不可想象的,龙二开玩笑地说,翻江倒海也不为过。但刀气岂是那么好练的,安泉怕是自己将来老死了,也将刀气修地充满不了气脉的一半的一半。 水,润泽万物,而水灵气机更是将气脉滋养地充满蓬勃的生机,但只有几丝丝刀气在流转着,只能说比没有强点,安泉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内视中,只见刑刀与那小怪物仍然静静地悬浮于气脉中。 刑刀依旧是那黑漆漆地模样,霸气与审判之气尽皆敛着,而小怪物的身形愈加凝实着,偶然间,竟隐现金光,那种子刀意在它的体内灿然晶光不停闪动,如有生命极是奇异。 安泉并不知道那点晶光是刀祖传于后代的种子刀意,更不知道东海之上刀祖的本命刀意竟钻入到他的气脉之中,而正是这道本命刀意才能吞噬掉神刀刀意“斩危”,而大燕国中的各大刀宗,都是源于刀祖的旁支,那玄元刀宗的元谨自也是,故安泉体内的刀祖本命刀意为护宿主,亦会吞噬其之刀气,更别说嫡系的燕天仇了。 刀祖燕飞扬恐怕是生前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而安泉只能说是福泽深厚了。 神刀秘境流传于世,而正统传承仍属大燕,不像别国那样自行参悟刀境,或加或减了些东西,杂驳不纯。可惜大燕自刀祖升天,再无惊才绝艳的后代出现,但他们这正统传承却是寄居在安泉气脉中的“小怪物”喜欢吞噬的“食物”,一来保护了宿主的安全,二来刀祖本命刀意被封印已久,也确实需要“食补”才能尽快恢复。 安泉内视了阵子,神念退了出来,他根本想不通刑刀和“小怪物”为什么要以他的气脉当“客栈”,但就目前情况来讲,是有利无害,至少小怪物在燕天仇手中曾救了他一命,要不然,已被那燕天仇将他削成“人棍”了。 安泉尽管知道他修习刀气的难度将是别人的千万倍,但他并没有放弃,因为多修得那么一丝刀气,带给他的好处也是巨大的,于是他亦开始止息,摒弃杂念,运转灵宗的心法开始修炼龙气。 一刻钟时间过后,安泉修地睁开眼,咦,这偏僻小镇的客栈中竟然还住着一位御刀巅峰高手…… 无一例外,又连续数拨前来搜查凶手的大周刀卫被骆丰的“恶疾”吓走,这等恶疾症状,真若那麻疯病一般,最后店老板知道了,竟要赶他们出去,但没人敢来抬啊,老板是直呼倒霉,生怕骆丰是死到他这客栈里。 俞清婉与骆丰待地久了,又见是他自己吞“药”后才变成这个模样,固然那些斑疹看似格外恐怖,她心里却没有一丝畏惧。 但她越发相信那些官兵缉捕的人定然与骆丰有很大关系。 转眼两天过去了,街上的官兵已经少了许多,骆丰身上的斑疹亦在渐渐好转,店老板战战兢兢过来本想求他们离开的,但见骆丰竟自行好转了,长舒了口气,再没说赶他们走的话。 晌午时分,一顶小轿停在了客栈门口,然后一只白手手的手挑帘而出,他一身素袍,白面无须,少了五分男子的阳刚,却多了五分女子的妩媚,正是那“烟视媚行”的小桃花。 正是饭时,行人稀落,他的出现并没引起“花粉”的围追,他将一貂皮帽戴上,然后低头走入客栈,径直上了二楼,找到了骆丰居住的客房,敲也不敲,便推门而入。 此时骆丰正“虚弱”地躺在榻上与俞清婉说闲话着呢,冷不丁进来了个,俞清婉与之对视下,不禁愕然,这分明是个男子,但却妩媚地像位女子,手捏兰花指,眉眼之间俊秀异常,小桃花乍见俞清婉,又瞅了瞅骆丰,不禁抿嘴一笑,眼神便有些暧昧了起来。 小桃花的不期而至,令骆丰很是惊讶,而小桃花现在貌似对俞清婉更感兴趣些,自己搬了椅子坐下,看着俞清婉,笑道:“姐姐这气质雅致,人又清丽,偏又瘦些,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俞清婉见这人径直进来,一时男女尚未辨清,正恍恍惚惚着呢,听他如此这般说,不禁脸颊微红,却听骆丰问道:“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俞清婉一听,就知道骆丰认识他,想了下便告辞了声自行回房去了,小桃花瞅着俞清婉的背影,啧啧叹道:“小家碧玉,温婉可人,你眼光不错嘛。” 骆丰根本不理会他的调侃,目光盯着他又是那句话问道:“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小桃花白了他一眼道:“在这大安城里,我想找个人,并不难。”说着,他顿了下,桃花眼直盯盯着瞅着骆丰道:“你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瞧瞧你闹出的动静,整个城都快被翻遍了,连相府都被搜了,据说嫌犯抓了近百人,也幸亏你病的很重。” 骆丰面无表情地冷冷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小桃花吃吃一笑道:“凡事都不可能那么巧,你可知道悬赏捉拿凶手的奖金多少?三万两黄金,好生令人眼馋。” 一丝杀气开始在骆丰心里产生,小桃花却话锋一转道:“明天我就要出城到大越去,大越下月要为龙吟侯正式册封,我应邀前去表演,当然赚银子是一方面,也顺便能见识一下这最年轻的侯爷的风采,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出城?” 骆丰一下明白了小桃花今天的来意,那就是要带他随戏班一起出城,离开大安城。 大安城现在肯定出城盘查极严,小桃花带他出城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若他真为了三万两黄金,今天来的就不他了,而是城中的刀卫了。 骆丰转念间缓缓道:“明天我们随你离城,先行谢过。” 小桃花捏了兰花指,笑道:“那天若非你,我早,嘻嘻,香消玉殒了,就当回报吧,好人好报,亦是天道。” 第154章 鹿王之秘 “桃花先生,你这是要出城了,到哪里去演出呢?” “去大越呢。” “几日后能回来呢,俺娘大寿还想请先生开腔一唱。” “得二十日吧。” “还来得及,先生到时一定要来啊,俺娘也是花粉。” “一定一定,呃,还需要检查吗?” “不用不用,先生岂会包庇凶犯。”守城的刀士自然是识得桃花戏班的小桃花的,这小桃花可是大安城里的名人,结交达官贵人无数,虽说是位戏子,但能量亦不小。 镇北大将军罗啸天可是当今大周皇帝的铁杆亲信,守城的刀卫们打死也不相信小桃花敢包庇杀了罗啸天两个儿子的凶手。 但小桃花偏就敢了,唱戏的就有这点好处,虽然心里亦是害怕,但面子上仍是云淡风轻,实力派的“演技”就是顶呱呱。 在刀卫们的注视中,桃花戏班出城而去,三里外,行过一个三岔路口后,有四五十骑由另一道路上跨马疾掠而过,其中一人满头白发,面目阴沉,脸上一道刀疤在阳光下狰狞地醒目,赫然正是那镇北大将军罗啸天。 罗啸天在接到噩耗后,并没有立刻赶回,而是继续检查完边关的防务,亲手灭了流窜于周梁边境一带的一群恶寇后,才往回赶,但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三子俱丧,任他是御刀巅峰高手亦承受不了这沉重打击。 是谁,竟胆敢到镇北大将军府杀人?而可笑可悲的是大将军府中人竟一无所知。 大将军府中人都太狂妄自大了,他们根本就认为没人敢擅入府中杀人,并且杀地还是罗家那两大公子。 罗啸天自然也知道其中原因,但他更想知道这胆大包天的凶手是谁,可据说大安城又快被翻个底朝天了,依然是毫无结果,与数月前安府的小厮的离奇消失如出一辙。 难道是安府那小厮前来报复?罗啸天突地生出这样一个想法。 大周皇宫之中武元极脸色亦若阴云密布,他的左膀右臂竟被“绝后”了,这脸打地真是啪啪地响,但杀人凶手呢,又奇迹般地消失了,连夜地审问了捕获的嫌犯,竟无一人有作案的时机和动机,武元极只感觉,自从武元坤死后,他竟也开始变地诸事不顺,尤其是那安府小厮的失踪,实在令他抓狂,尽管已发动了潜伏各国的暗影鬼眼,依然是毫无结果。 当年他在鹿王府中安插了数位干练至极的“奸细”,一潜伏就是十年,十年中不断有奸细被鹿王发现,剔除,仅有一位终于取得了鹿王的信任,成为王府总管之一。 有一次,这奸细无意中窥知鹿王竟与财神宗有莫大的关系,手中掌握着滔天的财富,而他正需要无尽的财富来完成他的“大事”。 鹿王天生水灵之体在大周皇族是个天大的秘密,只寥寥三四人知道,他恰是其一,而他的火灵之体直到鹿王出生后三年才“破茧”,一开始只有他的母后和他的心腹罗啸天知道。 五行水克火,武元极也知道了他与武元坤根本不可能是兄弟,在他的追问之下,他的母后说出了他的身世之秘。 原来他的母后竟然是灭了国的大楚的皇族嫡系后裔,若楚国还在,当是公主身份。后来用了非常手段嫁入大周为后,在入宫前她曾有恋人,但为了复国大计,她决然嫁入大周皇室。 她那恋人亦是御刀巅峰高手,悄然出入周宫易如反掌,而武元极正是他们偷情所出。 武元极闻知后简直快疯了,而后来被他那“生父”教训了几次后,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苦修刀气,尽管当时他已三十余岁,但灵体之身确是上天之宠儿,修行起来易如反掌。 由于武元坤是灵体之身,从小就得到了皇帝的偏爱,等到其十五六岁那年,已突破至御刀巅峰,他偏又聪颖异常,皇帝是愈加恩宠,于是竟传出来了要废长立幼的话。 周后当然不能容忍这件事情发生,她的任务就是要篡大周的国,于是便开始着手策划弄死皇帝弄死鹿王的事情。 事情策划了三四年后,终于抓住了机会,还是那个“奸细”总管,在鹿王给皇帝上贡的百花仙酿中偷放入了虞美人花的汁液,导致皇帝脑疾复发,癫狂而亡。 然后武元极率诸皇子声讨鹿王,鹿王迫于无奈又不想冤枉送命,故带王府中人杀出大周城,天隆大道一场血战,王府十余御刀境高手和百余合刀境上小高手惨死,而鹿王借水灵之体终是逃出城外。 但却没想到,竟有百位御刀境高手在城外埋伏,同时出手,施以封灵秘术将他的水灵之体“神禁”。 鹿王水灵之体被禁,终是束手就擒,至于周后以何手段竟能召聚百名御刀境高手,武元极并不知道,但所付之代价肯定极其巨大,而后来才由鬼王刀仇无愧口中隐约得知他这母后手中有一种神奇的丹药,能够提升高手境界的丹药,试想,提升境界的诱惑力对修行者来说,是何其之大。 擒获鹿王后,暗中将其关押在了罗府水牢,对外却宣布鹿王叛出大周,在乱战中已被杀死。 但在一关十年中,他们用尽办法也撬不开鹿王这张嘴,翻地鹿王府快底朝天了,也没找到鹿王手中掌握的财富。 他们只知道鹿王与财神宗有很大的关系,但并不能确定鹿王在财神宗的身份,那奸细总管也是在鹿王一次未焚尽的信笺碎片中,发现了财神宗的字眼,还有金万两,金三万两,银三十万两等等字眼,再联系到鹿王平时的阔绰,才发现了鹿王竟与富可敌国的财神宗有关系。 而鹿王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于自己书房狂言: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财。 亦又让奸细总管恰巧听见,更是让他们坚信了鹿王手中掌握有惊人的财富,但可惜,他们千方百计谋划了多年,大周帝位是篡取了,但在鹿王那里,却什么也没得到。 这该死的小厮,究竟躲哪里去了?武元极恶狠狠咒骂着,一切的秘密似乎都系在这小厮的身上了。 而武元极已经知道了他母后的复国计划,现在缺少的就是财富,而当大楚复国,一统十国后,他将是新一代的楚王。 客栈中冒出了一位御刀巅峰高手,安泉开始怀疑是不是圣阳城中的高手追来了,他以水灵气机逸去暗窥之,讶然发现竟是一绝色女子,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收回了水灵气机。 这女子看着极年轻,竟亦步入了御刀巅峰之境,什么时候御刀巅峰如此地好突破了? 她显然正在修行中,并未做出搜寻窥伺的异常举动,难道她只是个打酱油的,路过而已? 安泉印象中根本不认识她,于是心间少了三分警惕,继续修行着龙气,不知觉间又入空明之境,直到天光渐亮,一声雄鸡报晓里,安泉霍然睁开眼,眸中竟似有龙影一闪,他长长伸了个懒腰,由榻上一跃而下,然后对自己大大地点了个赞,安公子真是难得有这份耐心,潜心修行了一个晚上。 一时间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对着铜镜摸了摸下巴,嘎嘎一笑,很臭美地想着,是不是快能搬媳妇了。 某人一大早“意银”了半天后,推门而出,决定早膳后便即赶路,真是归心似箭,安泉发现自己其实真不适合在江湖飘,恋家的情结很重,在他的心里,灵宗已然是他安身立命的“家”。 神凰亦在冬阳照入窗棂的一瞬睁开了明眸,敛气凝神,由榻上长身而起,当她推门而出时,恰见一袭雪袍的安泉摇摇晃晃下楼而去的背影。 董伯年龄大了,瞌睡少,起得更早,坐在楼下与客栈老板闲聊着,眼见安泉下来,便吆喝帮厨的伙计上饭菜,得了人家的金子,自然服务要更加周到嘛。 饭菜刚端上,神凰亦走下木梯,眸光恰与安泉投射过的目光相遇。 神凰的腰畔藏有着一张梁周的画像,她乍见安泉感觉这厮模样挺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寻思间眸光微微一亮,这,这不正是那梁周嘛,这也太偶遇吧,真是狗血的巧合。 于是她径直地就走了过来,朱唇轻启道:“这位公子,可容小女子蹭饭,我饭量很小的。” 美人的要求一般人很难拒绝,安泉自然不想把自己归纳于不一般人之列,于是笑道:“但蹭无妨,老板,加双碗筷。” 于是在董伯诧异的目光下,神凰落落大方地坐在安泉的对面,仍然轻启朱唇道:“多谢公子。” 安泉在神凰眸光微亮的瞬间,直觉这女子该是认识他的,而她蹭饭的目的当然不是花不起那早膳的银子,而是借机就接近他,安泉在她的身上暂没有感觉到敌意和危险,于是很臭屁地想道,难道本公子越来越玉树临风了,美人一见就挪不开步了,嘎嘎。 神凰的饭量果然很少,吃了一个馒头,就了几片青菜,喝了一碗白米粥,而安泉已经很“猪”的吃了五个馒头,喝了三碗粥,又叫老板切了二斤牛肉,再上十个馒头,每次修行刀气后,他都感觉很饿啊,肚子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饱。 第155章 谁催眠谁 吃货安泉的超凡表现,不但令董伯和客栈老板瞠目结舌,更令神凰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怎么一个“猪”样,也不知道在美女面前矜持些,显得有风度些,撑死你,最好活活撑死,省得本小姐出手宰你了。 又十个馒头两斤牛肉三碗粥下肚后,安泉终于半饱了,安泉实是不敢再吃了,看着那三人诡异的目光,分明在说,这就是一饿死鬼投胎。 这时客栈中还有数位客人亦已醒来下楼,要用早膳了,乍见楼下多了一位绝色女子,无不惊为天人,偷眼看着。 神凰自然感觉地到,脸庞寒霜又现,眼见安泉付了饭钱,与董伯出来去套马车,她亦跟了出来。 套好马车后,安泉见神凰在客栈门口伫着,笑道:“你不会还想蹭车吧?” 神凰点头道:“不错不错,小女子正有此意。” 安泉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真地要蹭车,啊了一声,苦着脸道:“男女有别,同车不方便吧。” 神凰心里将安泉狠狠鄙视了一下,美人同车,你偷着乐还来不及吧,还男女有别,是欲擒故纵吧。 如此轻易地就“逮”到安泉,神凰怎么就能放掉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道:“小女子知道公子乃正人君子,我都无惧,公子还怕什么,流言蜚语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于是神凰就被请上了车,顺手还赏了董伯一锭金子,董伯见安泉无异议,又捞了笔外快,于是乐呵呵地便启程了。 “我要回大郑,敢问小姐蹭到哪里下车?” “我也去大郑,到大郑就下车。” “啊,这也太巧了吧。” “是好巧,真有缘,公子是大郑人氏吗?” “嗯,就算是吧。” 神凰闻听一怔,道:“就算是?难道公子不知道自己家乡?” 安泉淡然道:“我是孤儿,师从大郑灵宗,大郑就算是我的家乡。” 神凰闻言不禁默然,因为她也是孤儿。她是被天楚夫人一手养大,以无数无比珍贵的天材地宝和一些特殊法门将她的修为在十七岁时强行提至御刀巅峰,只因为她是罕见的双气脉者,若别人服用那么多天材地宝早就补地气血过盛,气脉崩涨破裂死悄悄了,而她有双气脉,又互通循环,承受能力是别人的数倍,修行时间亦缩短了数倍。 她亦知道她这一身修为可真是天楚夫人赐予她的,而天楚夫人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简直是她心中仰望的神只,所以她对天楚夫人是唯命是从。 梁周的来历,自万天一离奇失踪死亡后他们就调查了许久,但一直没有结果,这由他口中说出我是孤儿,让神凰想起自己身世,不禁默然。 安泉对神凰的来历还是很持怀疑态度的,如此年轻的御刀巅峰高手,找他又是蹭饭又是蹭车,不是为了接近他,安泉再也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 想着,他举目看向神凰,而神凰也恰明眸正注视向他。 两两相瞪,神凰的眸光中突地闪动出一片五彩梦幻也似的柔光,一圈一圈温柔的漾开,直若一片醉人的涟漪,让人的心魂不禁陷入其间,沉沦,迷醉而不可自拔。 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催眠术,安泉的眼神顿就直了,整个人似乎都落入到了那梦幻似的眼波里,目光迷离,神魂尽失。 “你叫什么名字呢?”神凰的声音仿佛由虚无中缥缈而来。 “我叫梁周。”安泉呢喃道。 “你到圣阳城做什么?” “游玩。” “那你为什么要与邱江山柳明洲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调戏我未过门的媳妇,后来还想废了我。” “万天一哪里去了?”神凰突然问道。 “万天一?他不是畏罪潜逃了吗?” 神凰闻听,秀眉一蹙,原来万天一被杀的事情竟与灵宗无关。 “天熊与天蝠是被你杀了吗?” “你是说那个大块头和天上飞来飞去的瘦子吗,我哪能杀了他们,他们是被燕天仇和燕天陌杀的。” 消息很重磅,神凰闻听了安泉的引祸之言,大是吃惊,一时间思绪连转,竟似怔住了。 这时安泉的眸间突地漾出了一片水雾,刹那间神凰眸间五彩异光顿被湮没于这迷离的水雾中。 神凰刹那似乎迷失在了红尘流年的迷雾里,痴痴迷迷地走着,不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到何处结束。 “你是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神凰似乎很抗拒说出自己的名字,内心挣扎了半天,方道:“神凰。” “神凰,你到大郑做什么?” “奉夫人之命,接近梁周追查天熊天蝠的死因,然后杀了他。” “天楚夫人吗?” “正是。” “天楚夫人又是何人?” “夫人乃大楚皇族嫡传后裔,一直在为复国而努力。” “你们为什么要杀梁周?” “因为怀疑他杀了万天一,万天一是我们安排在大郑很重要的一枚棋子,前几日他引得邱江山和柳明洲自相残杀,又坏了夫人大计,加上天熊天蝠在追杀他时双双离奇死掉,梁周带给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所以必死无疑。” “你们在别国是否还安排有棋子?” “有,大周当今太后凤楚楚就是天楚夫人的长女,大周皇帝武元极是夫人座下第一高手阳兆的儿子。大郑当今太后梅心兰是天楚夫人的贴身婢女。大韩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玉贞儿是天楚夫人最小的侄女,还有大吴……”神凰断断续续地说着,安泉却惊讶地快死掉了,这天楚夫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欲颠覆天下的棋。 神凰的催眠术确实是神奇无比,屡试不爽,但很可惜她遇到了安泉,水灵之体在安泉被催眠的一刹,浣涤心魂,安泉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而他便假装来了个被催眠。 然后以水灵气机封了董伯的听觉,继而他应着神凰的话,旋以无法之法意随天机,在神凰的气机变幻中通晓得催眠奇术,更在其吃惊之时,神志松懈之余将她反催眠,而知道了这些令他无比震撼的秘密。 水雾缓缓被安泉收回,神凰渐渐似由重重迷雾中走出,眸间五彩光芒又在闪动,但她全然已记不得方才她说的惊天秘密,眸里的安泉依然是痴痴傻傻的模样。 想起方才安泉说是燕天仇和燕天陌杀了天熊天蝠,她又继续着催眠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燕天仇燕天陌杀了天熊天蝠?” 安泉目光呆直地道:“那晚什么天熊天蝠的来杀我,而燕天陌和燕天仇恰来找我问一些关于腾一本的事情,结果他们就杀于一处,天熊天蝠被杀,那燕天仇好像也身受重伤了。” 灵侯燕天仇突发恶疾而亡的事情在圣阳城早传开了,原来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看来天熊天蝠死的也值了,毕竟搭上了一重要对手的性命。 安泉说的“鬼”话,神凰不由竟相信了,一来被催眠的人不会说假话,二来这确实是十分可能的事情。 安泉“被催眠”的说了阵子,把自己都快摘身事外了,搞地神凰都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杀他了。 想了想,神凰终是没下手,又蹭吃又蹭车加之与自己一样是个孤儿,杀万天一和天蝠天熊的也不是他,神凰终是下不了这个手,她生性淡漠,但却不是嗜杀的人,于是她在安泉尚“迷糊”中,由后面跃出马车,径直御刀回圣阳城而去了。 安泉见她走了,眼睛一下就灵动了起来,收回封了董伯听识的水灵气机后,坐在车厢中不禁陷入了沉思,今天这事情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偏又无比巧合的让他窥知到了,这天楚夫人真是了不得,用几十年的时间在下一盘欲颠覆天下的棋。 安泉暗叹倒霉,怎么就惹下这难缠又可怕的天楚夫人了,突然他想起了施无法临死前说的话:小子,你要小心楚姓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安泉想着,不禁眉头都皱于一处,能让施无法都忌惮的楚姓女人,肯定不简单,难道就是指这天楚夫人? 而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譬如说死亡之谷,万霞山庄阴灵菇毒,甚至于更早的有恨之人被神禁后关押于罗府水牢,可能都是这天楚夫人在幕后做推手。 但安泉也知道,天楚夫人虽布局已久,但若然完全发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难怪大周一直在追查他这个安府小厮的下落,当初他们神禁有恨之人,抓而不杀,要的就是有恨之人手中的“天下财”,而有恨之人死了,他逃了,看来是认定有恨之人将“天下财”交到他手中了。 天楚夫人看来很缺银子,她所行之事,没有无尽的财富做后盾,很难行的通。 安泉很快想到了关键处,知道这战乱不是一朝一夕可起的,而十国现在处于一种很平衡平稳的状态,百姓们安居乐业,天楚夫人一旦要复大楚国,势必要将天下搅乱,刀兵一起,生灵荼炭。 不行不行,决不让这天楚夫人得逞,安泉突地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顿又有些泄气,他由神凰口中得知的这些机密一定是真的,但口说无凭,他若宣扬出去,牵涉到这个太后那个贵妃的,如此匪夷所思,怕别人会说他是恶意中伤吧,那可将是杀头的大罪。 第156章 活着真好 破烦啊破烦,安泉被天楚夫人的事情折腾地心里是十分之破烦。 但天楚夫人欲成就大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力布这么大的局,财神宗由于有化刀境高手坐镇,她可能十分忌惮不敢乱来,而安泉一直困惑的是有恨之人是大财神无疑,他遭遇迫害为什么不动用这位化刀境高手,也可以这样说,大财神有难,这化刀境高手怎么就能无动于衷?这其间一定是有玄虚。 董伯跑镖几十年,想来也是老江湖了,也该风闻些关于大财神的事情吧,安泉想了想,走到车前,就与董伯又唠上了嗑。 “董伯,您跑镖几十年了,可曾听说过天楚夫人这号人物?” 董伯正无聊的要死,平时总有安泉伴聊着,这蹭来一小娘皮,这小子肯定与小娘皮聊的正欢,早把他忘了,见色忘,,呃,忘车把式。 他正腹诽着,冷不丁安泉在身后问了句,吓地老头一哆嗦,一听安泉问什么天楚夫人,皱眉想了半天,方道:“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 安泉也就是印证下这天楚夫人是不是藏地十分之深,果不其然。 “那您知道财神宗的大财神吗?” “啊!”董伯一听,立马浑浊的眼光一亮,“知道啊,怎么能不知道,闻名天下的大财神怎能不知道。” 安泉闻听也来了精神,取了俩大苹果,坐在董伯旁边递给他一只,听他开唠了。 “大越财神宗可是天下五大顶级宗门之一,不但富可敌国,有化刀境超级高手坐镇,更有那神乎其神的大财神一手掌握天下财,这历代大财神无一不是出类拔萃惊才绝艳的人物,御刀巅峰的身手,超绝的头脑智慧,那可是人中之龙。” 董伯说着,咬了一大口苹果,咀嚼了几口又道:“嗯,就是人中之龙,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他出现时总戴着一张金色面具,天下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包括那化刀境高手吗?”安泉问道。 “呃,可能吧,不过小哥想想,像他那样的人物,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最好。” “但万一有人冒充大财神呢?” “大财神肯定有特殊的信物,况且谁敢。” 安泉嘿嘿一笑道:“那董伯你也有可能是大财神哦,我嘛,也有可能是。” “啊!”董伯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地都流出泪来,“小哥你太风趣了,对,对,谁都有可能是大财神,但谁是大财神,真没人知道,大财神的历代传承一直是个天大的秘密。” 安泉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渐渐亦把有恨之人和柳如絮的“坤郎”联系到了一起。 有恨之人是大财神,坤郎莫非就是大周鹿王武元坤?柳如絮至死都在保护着坤郎留给她的东西,一张金色面具。金色面具是大财神的标志之一,如此推断,鹿王就是有恨之人,就是大财神。 安泉不知道有恨之人编个故事哄他是什么缘故,但他死前安排好的一切,顺理成章的让他一点点都继承了过来。 难道他竟能预感到自己要遭遇不测,而神乎其神地竟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或许说,他都能预测到我,安府这个无名小厮会出现在他濒死之前? 也许一切只是个机缘,纯属巧合。 而郑重山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这个东西,估计是因为他知道柳如絮的坤郎就是鹿王,而鹿王被神禁大郑一定亦参予了,郑重山的母后不就是天楚夫人的贴身婢女吗,自然与当时大周皇后凤楚楚有联系。 郑重山不知怎样知道了鹿王与柳如絮竟然是情侣,并交给柳如絮一件东西保管,所以千方百计欲从柳如絮手中得到,看来他也是瞒着别人偷偷进行的,恰却又让我遇到了!安泉现在很是无话可说,若这一切都是大财神事先安排好的,这也太玄乎,太神了。 安泉终于将他当替死鬼,被投入罗府水牢后发生的离奇事情,在脑海中摸清楚了个大概,一时间是感慨万千,而董伯做梦也想不到,正坐在他身边与他讨论大财神的人,正是新一代的大财神。 世间事,玄虚莫名的很多很多,命运的轨迹也许刹那可以把人推上天堂,也可以瞬间把人打入地狱,安泉现在只想说:活着真好! 五日后,一辆马车出现在大郑龙启山下,董伯已经知道安泉是大郑清玄灵宗的弟子,安泉本想邀请他上山做客,但董伯出门几天也想家了,婉拒后便折返而回了。 还是自家的宗门好,安泉真有种归家而还的感觉。 刚上山道,只闻半空啾地一声鸣叫,小鸟以“愤怒”的姿态俯冲而下,正落在安泉伸出的掌心,一时间是以喙连啄安泉的手指,以表示鸟心之喜悦。 一段时间没见,这鸟竟吃“胖”了一圈,顶在头上,欲显“冠”状了,安泉很恶趣味地想道,妹妹小龙女是不是亦被宗主夫人娘亲给“喂”成小胖子了。 山道宁静,竟不见一位弟子,安泉还是颇觉诧异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过了半山亭,数个练武场上亦是空荡荡的,按说现在正是练刀的时间呢,难道又有别的宗门前来交流,就像上次那大韩的百变幻宗来整什么妖蛾子不成? 安泉猜对了,是有别的宗门来,但并不是来交流的,而是来要刀的。 大蛮荒境,安泉御出路清鸣的秋水玄刀杀了梅无影,吓傻了路清鸣,后来他脱力晕了,刀也被王舒袖一同带回来了。 安泉蛮喜欢这把刀,后来回灵宗就带回来了,而百川刀宗不知道如何晓得了这刀落在了安泉手中,于是乎宗主江远行竟亲自带了一群宗门弟子来索要了。 但安泉不在呀,谁知道他把刀弄哪去了,江远行门下弟子在山上等了两天竟不耐烦了,有人嚷嚷着说灵宗卑鄙,霸占秋水玄刀不还,三说两不吵,就要刀上见真章了。 当然,斗刀也是同阶而战,于是乎在龙脊岭的演武场上,早早就聚满了灵宗弟子来“观摩”。 龙女又去闭关修行了,每一次的闭关,她都会境界精进,这次闭关据说是要冲击御刀巅峰。 林筱筱玉生烟都是聪慧异常的女子,玉生烟在千面宗就已修练到了掌刀境,林筱筱被安泉以水灵气机引导修得龙气后,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前两日与玉生烟先后俱突破到了合刀境,令整个灵宗都小小震撼了下。 而小龙女小小年龄竟聚气直入凝刀境了,终是被云天心发现了,与龙九霄是大闹了一场,据说堂堂宗主被夫人赶下了龙女峰三天了,都没被允许回去。 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三女此时正带着小龙女站在练武场边,磕着瓜子等着双方比刀。 小龙女并未吃胖,还是那般雪玉可爱,只是眉宇间少了一份柔弱,却多了一份英气。 林玉二女清减了不少,但亦是英气四射,令人侧目。 萧弄月在明月刀宗中已步入合刀境,而由合刀进入御刀境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有些人靠着天资不凡或许可以早早步入合刀境,但若想短时间内突破入御刀境,除非灵机之身或遇到天大的机缘。 百川刀宗宗主江远行五十余岁,身材高大,四方四正的一张脸上浓眉斜飞,虎目有神,笑起来极显爽朗。他呵呵笑着对着身畔的龙九霄道:“龙宗主,不好意思,我门下弟子疏于管教,言辞有些不当,其实也真是心里牵系宗门的宝刀,并没什么恶意,试想若灵宗的龙血斩或凤鸣刃被人抢走,灵宗弟子怕也会心急如焚吧。” 龙九霄淡淡一笑道:“龙血凤鸣,永远不会被人抢走。” “呃……”龙九霄只一句话就把江远行给顶了个黑脸发烧,好不尴尬。 路清鸣其实暗中另有师傅,在百川刀宗不过就是记了个名,路家以此方式拉拢了宗门势力,而百川刀宗亦能借着二财神的名头做一些发财的生意,要知道宗门的日常开销也是很大的。 双方就这样“互惠互利”着,百川刀宗这几年借了路家名头过得很是滋润,于是就把秋水玄刀借给路清鸣玩玩,本想谁敢在二财神的儿子手中抢刀,但凡事都不能只凭想像,刀真被人抢了,而路清鸣也被人给弄成傻子。 秋水玄刀可是百川刀宗的重宝,他们费老大的劲,甚至于都打探到了大蛮荒境,才得知刀是被灵宗天才弟子梁周给抢走了。 于是他们先是见了路朝天,密谋了阵子,然后江远行就率众来到了龙启山,索要被梁周抢走的刀。 哪知梁周竟不在,他们当然是怀疑梁周故意躲了,于是骂骂咧咧地就开始生事,想逼梁周出来。 结果梁周没逼出来,逼地灵宗弟子火气上来了,宗门中斗气的事儿,经常以拼刀子来解决问题,于是乎,就约战了。 第157章 师叔威武 灵宗中因为出现了安泉这个“男妖孽”,又出了林筱筱玉生烟甚至于小龙女这样的“女妖孽”,一时间是修行的热度空前高涨,谁都有自尊心,谁亦有进取心,谁都不想被别人笑话连个几岁的小女孩儿都不如。 一时间,灵宗今年所收的新弟子破入凝刀境者是如雨后春笋,灵宗的长辈们无不偷着乐。 至于百川刀宗弟子挑衅,灵宗弟子愤而约斗,灵宗的长辈反而亦乐见,江湖人就要有血性,就要不断磨砺,斗吧,战吧,尤其是与别的宗门比刀,更能发现自己的不足,即便败了,亦能知耻而后勇。 灵宗二代弟子皆已入御刀之境,龙九州龙九原等为了在明年的天下刀盟大会中一举夺取刀祖亲铸的一把龙首灭天刀,已经开始闭关修行,冲击御刀巅峰之境。 所以今日斗刀的俱是两宗的御刀境以下的弟子。 两宗先上场的俱是一合刀境巅峰弟子,行礼后,百川刀宗弟子是吐气扬声,挥刀直走中宫,大开大阖就劈斩向灵宗上场的弟子。 灵宗弟子一声清喝,挥刀直上,根本不甘示弱,两刀劈斩之间,火星爆闪,金戈交鸣之声几能刺穿人之耳膜。 合刀境已抵人刀合一之境,同阶之人修为不分仲伯,而决定胜负的往往在于经验、时机掌握、技巧和耐力。 二人拼了百余招后,大冬天的就开始见汗了,二人都知道首胜很重要,不说别的,首先就能很大地鼓舞士气。 所以双方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精气神已经提高到了自身的极限,伺机能将对方一举打趴。 百川刀宗的刀法修至合刀境巅峰,便可刀气成河。 那百川刀宗弟子一式“惊涛拍岸”被灵宗弟子以一招“潜龙出海”格挡地连退数步后,突地手腕一颤,手中百炼钢刀闪出一片绵绵刀影,顿若小河奔流而来。 灵宗弟子一见,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双手握刀,呼啸狂斩。 刀破空斩落,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直如在水中挥刀,被水流所阻的那般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灵宗弟子又连出三刀皆被阻住,一时气势大泄。 而龙九霄却看得一清二楚,这所谓的刀气成河乃是一种快刀术,完全借助手腕的力量反复出刀,由于出刀速度极快,同阶或之下根本看不出来。 手腕反复由不同角度迅速出刀,如若流水,连绵不绝,而能将手腕练地如此灵活,且速度如此之快,肯定有很特别的不为人知的方法。 试想,灵宗弟子出一刀,而百川刀宗弟子已迅速劈出三四刀,这一刀的阻力可想而知。 龙九霄能看得出,甚至于自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刀气之河给他断流,这便是境界上的绝对倾轧。 而这位灵宗弟子却不能,面对着刀气之河,他每出一刀都徒劳无功,必胜的信心逐渐失去,气势上更是一落千丈。 百川刀宗的弟子们无不面带笑意,这首胜当属他们无疑了。 而灵宗弟子们则议论纷纷,这是什么刀法?好生厉害,刀势如大河奔流,王师兄看来是斗不过人家了。 灵宗这上场的王师兄确实很无奈,每一次出刀都若逆流前行,而每每都被“河浪”拍回,百川刀宗那弟子面带冷笑,准备在王师兄下次出刀后,气力未接时,一举将其打趴。 安泉唯恐山上出什么事,是一路飞奔,这时恰遇到几位值守的弟子,乍见安泉小师叔回来了,顿然兴奋了起来,他们连声唤着小师叔,然后七嘴八舌地把百川刀宗上山索要秋水玄刀的事说了,并“故意”把百川刀宗骂人的话又给加了点料说了,他们都知道安泉很有宗门自尊心和自豪感。 果然安泉小师叔闻听后,拔腿就往龙脊岭跑去,这群安泉的师侄知道百川刀宗要倒霉了。 灵宗这王师兄已经快失去斗志了,出刀都是有气无力,龙九霄看地是直皱眉。 百川刀宗弟子已经决定这招过后就要将他用刀背打趴了。 这时,一个声音突在王师兄的耳畔响起,听起来还蛮熟悉的,“神龙探爪。” 神龙探爪是灵宗天龙刀法的起手式,身形前欺,然后长刀斜斩右首身前四十五度。 王师兄将天龙刀法早已练的烂熟了,闻言不由信手就是一式“神龙探爪”。 “咦!”江远行不禁惊咦了一声。 龙九霄却是目光一亮。 这一刀斩落的方位正是百川刀宗弟子刀式变招的衔接处,御刀境完全可以看出,这个衔接处微有瑕疵,衔接的并不完美。 一刀斩落,恰落在那变招之中的缺陷处。 所谓趁虚而入,就是这个意思。 百川刀宗弟子的刀一下子就被磕飞了,他不可置信去傻傻伫在那里,而王师兄的刀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哇!”众皆大哗。 片刻后,灵宗弟子们俱雀跃欢呼道:“师兄威武!师兄霸气!” 百川刀宗弟子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立马就要胜利了却瞬间来了个惨败,落差也实在太大了。 王师兄也发愣着呢,什么状况,如此简单的一招就反败为胜了? 他正在想着那是谁的声音,目光四扫间,只见人群之后一白衣少年顶了鸟冠正笑眯眯地瞅着自己,顿是恍然大悟,正要高喊师叔威武时,只见安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于是强忍冲动,收刀屁颠屁颠地返回自家的“方阵”中了。 龙九霄当然很怀疑该弟子的眼力,这招看似平常,实则大智,若非这样一招斩出,即便他也很难留意到百川刀宗弟子变招处的瑕疵。 难道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正想着,他一抬头,冷不丁就瞅见了安泉,那小子正一脸“坏笑”地瞅着欢喜雀跃的自家弟子们。 难道是这小子使的坏?哦,不,是使的“好”? 龙九霄想着,这正主回来了,人家是问他要刀的,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吧。 于是笑吟吟地喊道:“梁周回来了,快过来,快过来。” “哥哥回来了。”小龙女扭头看见安泉立马飞奔过去,被安泉抱起,一时兄妹是亲昵地令人羡慕,林筱筱等三女是眸子发亮,面带喜色,硬忍着没有冲过来。 抱了妹妹走了过来,安泉先给宗主大人问了好,扭头瞅着江远行道:“宗主,这位大叔是谁?” 龙九霄道:“这位大,呃,你这臭小子,这位是大越百川刀宗宗主江远行,江宗主此行是来找你有事相商。” “哦!”安泉明知故问了下,淡淡地道:“原来是江宗主,不知道找本侯有什么事情?” 本侯?龙九霄闻言一怔,旋即心里暗笑,这小子又开始冒坏水了。 江远行闻言,硬了头皮,微一躬身道:“江远行见过龙吟侯。” 安泉轻嗯了声,大有一国之侯的派头。 江远行真是郁闷的快吐血了,本想这梁周起码会尊敬长辈,以江湖后辈自居,谁曾想他一回来就以爵位压人,还偏是他们大越皇帝御封的,礼法森严,任他是一宗之主亦要低头行礼。 “龙吟侯,江某此行是恳请侯爷将我百川刀宗的重宝秋水玄刀赐还。”江远行也不愿啰嗦,单刀直入地道。 “秋水玄刀?本侯并未拿走你们刀宗的什么秋水长刀,江宗主何出此言?”安泉睁眼说瞎话地道。 江远行见安泉很无耻的否认,心中很生气,但又不能发火,只好憋着气,闷声道:“就是那把龙吟侯在路二财神的儿子路清鸣手中……拿走的刀。” “哦,那把破刀啊。”安泉恍然大悟道。 江远行闻听却是差点吐了血,破刀,秋水玄刀怎么就是破刀了? “那天小路子用刀砍本侯,结果自己没站稳,被绊了一跤,头碰在石头上,人傻了,刀也飞了,具体飞哪去了,本侯实在不知,因为当时本侯被小路子的暴行给吓昏了呢。”安泉胡说八道了起来,但胡说八道的是滴水不漏。 “呃……”江远行结舌半天,强按下怒火,又道:“当时侯爷确实是昏倒了,但却有蛮人看到侯爷手中握着一把亮晶晶的刀。” “难道所有亮晶晶的刀都是江宗主的秋水玄刀?”说着,安泉手一招,萧弄月随身的明月刀顿出现在他手中,冬阳下,明月刀弯弯如月,冷光流动如水,还真也是亮晶晶的。 “这是江宗主的秋水玄刀吗?”安泉问道。 江远行当然摇头了,刀又飞回去了,安泉笑道:“蛮人僻居荒境,孤陋寡闻,哪里知道什么秋水玄刀,江宗主可不要学着蛮人那般蛮不讲理。” “你!”江远行怒了,但他真没确凿证据,若要证据,只能向舒袖公主求证了,但他不敢。 安泉冷冷注视着江远行道:“江宗主,宗门重宝交托一无能之辈,责任在谁,是不是你江宗主呢?” “还有,别人怕他路朝天,本侯不怕,你敢上我龙启山,所倚仗地不过就是那路二财神吧。”江远行闻言悚然一惊,心里没来由地对这头上顶鸟的少年,生出一丝畏惧之意。 第158章 太子之师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由百川刀宗那群人中传出,一人缓缓走出,径直向安泉他们走了过来。 灵宗诸弟子见状颇觉怪异,这百川刀宗弟子好胆,竟敢给小师叔鼓掌。 安泉却丝毫没有在意,仿佛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甚至于都没扭头,只与小龙女额头相抵,顶牛牛,惹得小龙女是咯咯直笑。 那人走至,江远行是微一躬身,反而后退了一步,竟颇显谦恭,众人更觉怪异,而安泉仍是无视。 那人面上仍挂着笑意,但眼中已现阴霾,安泉的无视已经令他心生不快。 龙九霄看着这个人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人已冲着龙九霄一拱手道:“梅人玉见过龙宗主。” 梅人玉!龙九霄闻听一愣,顿然想起了此人的身份,乃大越太子王舒显的老师梅人玉。 “原来是太子师,恕龙某眼拙,怠慢了。”龙九霄拱手还礼道。 安泉这时方扫了那太子师一眼,只见他五十余岁,面庞清癯,双眼有神,颌下几绺黑须,到颇有些夫子的清高模样,但这人身上的气息安泉完全感应地到,赫然竟是御刀巅峰境高手。 这时一阵北风吹过,他身罩的百川刀宗弟子的宽袍随风舞起,里面紫袍袖口顿现,在那袖上分明绣了一朵腥红刺目的梅花,在红尘之中,飘摇不坠。 这绣花好眼熟,安泉想着,嘴角就漾起了一丝笑意,他把小龙女放下,嘱咐她先到玉生烟她们那里,小龙女很乖巧懂事,知道安泉有事儿,就小跑走开了。 “龙吟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英雄出少年,难怪皇帝和舒袖公主对你是青眼有加,而太子殿下亦是对侯爷你很重视啊!”梅人玉捻须对着安泉说着,尤其是那重视二字,语气说的重了那么两分。 安泉笑道:“原来是太子师,久仰久仰,太子师竟然是百川刀宗门下弟子,难道也是来助拳要刀的?” 呃……,梅人玉一下就被安泉给说怔了,转念间,他哈哈一笑,脱了百川刀宗弟子的衣袍递给了江远行,笑道:“梅某只是不愿引人注目罢了。” 安泉见状淡淡笑道:“太子师就别脱来脱去了,免得受了伤寒太子怪罪下来,本侯可担当不起,况且现在看病很贵的呢,本侯轻易都不敢生病。” 呃……,梅人玉闻言,传说中这梁周很“毒舌”,这毒舌的苗头已隐现了,一定要遏制住,遏止住。 太子嫉妒舒袖公主的能力,也不是什么隐秘,梁周显然是舒袖公主的人,当然会对太子一系大有敌意。 其实,安泉真不知道太子嫉妒公主一事,他只是看见了梅人玉袖子上绣的梅花,这梅人玉此行的目的安泉已然了然若揭,他就是为了那梅老而来。 梅老被杀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并约定了死守秘密,安泉杀了梅老,可谓是给了王舒袖一个天大的惊喜,这梅老明里是二财神路朝天供养的供奉,实则亦是太子一系最大的倚仗,梅人玉正是梅老梅无影之独子。 路朝天自然也知道其中关系,但能傍上太子一系他何乐而不为呢,虽然他在财神宗外自己“私营”生意的一半进项都供给了梅老,但他也觉得很是划算。 而他请梅老去杀安泉,梅老自然也与太子通气了,太子也很乐意梅老干掉安泉,王舒袖的人,并且是如此有潜力的人,一定要及早扼杀。 可惜,梅老一去荒境,就来了个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偏路清鸣竟傻了,除非神刀境高手才能医好他,这梅老的死成了个谜团,而唯一可能知道梅老下落的就剩下这安泉了。 江远行听说路清鸣傻了,就揪心上宗门宝刀了,结果前来“看望”路清鸣,顺便问了下秋水玄刀,结果说刀丢了。 江远行赶紧查找,最后刀的下落也指向了冒名梁周的安泉,他就决定去要刀,但安泉这龙吟侯的身份很令他棘手,他就找路朝天商量,恰那天梅人玉也在场,于是乎三人密谋了半天,梅人玉就混在百川刀宗中上了龙启山。 梅人玉当然是自觉自己这太子师的身份很牛,生怕光明正大到了灵宗,安泉闻风给躲了,自己连人都见不到,岂不是没辙。 可惜袖口一朵梅,让安泉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来意。 梅人玉要遏止安泉的毒舌呢,急忙哈哈一笑道:“龙吟侯年纪小小已入御刀之境,怎会生病呢,现在江湖传闻,龙吟侯可是天生控物的天才呢,意念力之强大,非一般人可抵及。” 哇!灵宗诸普通弟子闻言就惊叹开了,怪不得小师叔修行之快匪夷所思,原来是天才。 梅人玉成功地让众人目光聚焦在安泉身上,话题也聚集在了安泉的身上,安泉一听梅人玉说他是天生控物的天才,顿被揭了旧伤了。 当时柳长空就说他是天生控物的天才,结果他差点被罗府中人给活剐了,不过嘛,也鬼使神差地成就了他。 但心中不耿耿于怀,不怀着忿恨,那就是假的,安泉一直以无法之法变脸着,身旁人几乎都习惯了他现在这副尊容,以前安府那小厮,几乎已被他完全抹杀,但藏于心底的记忆一旦被翻出,他还是很咬牙切齿的。 看到安泉咬牙的样子,梅人玉还以为安泉的秘密真被他说破了,恼了,但梅人玉并不惧怕什么,你是龙吟侯不错,但我是太子师,哪天王绍之一蹬腿,我就是天子师了,还怕你个侯爵? 安泉看着梅人玉道:“太子师混入我灵宗不会就是为了研究本侯是天才还是笨蛋吧?” 梅人玉闻听混入二字,感觉怎么这样别扭呢,但仍很有风度地微笑道:“当然另有要事要向龙吟侯请教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泉摇头道:“太子师要问的事情本侯无可奉告。” 梅人玉一愣,诸会竖了耳朵听的看官们亦一愣,人家还没说什么事呢,你怎么就无可奉告了。 安泉慢条斯理地又道:“欲谋害一国之侯的人失踪了,本侯还想知道他的下落,拿他治罪,你让本侯拿什么告诉你?” 梅人玉闻言,一张脸顿然是阴沉如水,他不相信这毛头小子,能把他那再有半步就能跨入化刀境的老爹怎么样,但梅无影就是失踪了,与路清鸣跟着一起出去追杀梁周后,就来了个一傻一失踪。 而梅人玉总直觉这小子知道他老爹的下落,但这小子奸滑地就是不告诉他。 “龙吟侯,大越太子迟早会登基,你也要为自己找好后路。”他半似劝说半威胁地道。 安泉现在最不怕地就是别人威胁了,嗤笑道:“那等太子师晋升为天子师,再来找本侯说事吧。哦,另外,你袖口上绣的梅花很妖艳,绣功不错,哈哈!” 诸人的目光顿被吸引到了梅人玉的袖口,果然绣了一朵腥红绝艳的梅花,一个大,哦不,是老男人,竟然袖口绣花,真是人老心不老。 诸人的眼光都开始暧昧了起来,梅人玉狠狠地瞪了安泉一眼,知道安泉为什么会说无可奉告了,原因就是由他袖口所绣梅花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和来意,这小子还真不简单。 而这也说明了,安泉绝对见过梅无影,但就是不告诉他,而在灵宗的地盘上,总不能拿刀逼着这小子招供吧,梅人玉想着来日方长,一声冷哼,拂袖之间,突就御刀,不告破空而去。 梅人玉这一去,江远行就傻眼了,梅人玉这太子师可是保证给他要回秋水玄刀的,但这龙吟侯根本没放梅人玉在眼里。 “江宗主,本侯没见你的什么秋水玄刀,况且若路清鸣真是拿了秋水玄刀,你可就摊上大事了,路清鸣刺杀我,你却提供了凶器,杀一国之侯,现在路清鸣傻了,傻子拿住也说不清,那是不是江宗主清楚这其间的原委,要不,劳驾江宗主随我去大越刑部一趟,丁垂丁大人可是闲的发慌呢。”安泉笑眯眯瞅着江远行道。 啊,江远行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到底是御刀境高手,气息裹住狂跳的心,面不改色地道:“误会,误会,龙吟侯海涵。” 说着,给龙九霄道了别,灰溜溜带弟子们走了,远远地,听到灵宗弟子们狂喊小师叔威武,不由老脸甚红。 安泉杀死梅老之事,就王舒袖宁浣情龙二夫妇和安安知道,当然还有傻子路清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五人都保证禁口绝不外传,甚至于都没告诉龙九霄。 龙九霄还有点好奇梅人玉问安泉什么事呢,刚想问个清楚,安泉已抱了妹妹溜了,那三女蝴蝶似的跟在安泉身后,看方向是去龙二家了。 这臭小子,龙九霄嘟囔了声,让弟子们散了各去练功,想了想也尾随安泉而去,这小子鬼点子多的很,老龙我被夫人赶出门好几天了,得让这小子想个办法让我回去。 第159章 神厨之境 “周啊,舒袖公主令人捎来消息,下月十五要为你这个龙吟侯正式册封,这还有二十余天,过两天你就去仰岳城准备准备吧。”抢过安泉碗中的鸡腿,龙二边啃边说道。 玉生烟林筱筱一听,眼眸儿发亮,就动了要回去一趟的心思,当然更多是为了看热闹,封侯也算是大事,况且主角是这臭家伙。 安泉不动声色地把龙二碗中的猪蹄拿过来,连皮带筋美美地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道:“师傅,你老人家以前一定有一窍没开。” 龙二一怔,想了想,自己哪窍都开着,眼不花耳不聋,鼻子会出气,嘴巴能吃饭,都畅通无阻,就笑骂道:“老子哪窍不通了,别以为当了什么狗屁侯,老子就不敢揍你。” 安泉指了指满桌子的美食道:“我师娘这手艺,谁娶之简直是享了天大的福,师傅你是荒废了无数大好时光,情窍不通,对不对?” 呃! 龙二一下就噎住了,洪娘子无比幽怨地瞅了他一眼,表示对安泉的话极是认同。 “但……”安泉话锋一转,龙二小眼一亮,很期待安泉说一些他英明神武的话。 “但师父也曾做过一个简直可以说是一生中最英明睿智的事情。”安泉说着,龙二老脸上顿就漾出了笑容来,心道好宝是不是要大赞他果断娶了洪娘子一事。 看着诸人竖起耳朵听,安泉很臭美地道:“这件事就是你老人家慧眼如炬,收了俺为弟子。” 切!诸人齐嘘,弄了半天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厮的刀气不见涨,脸皮却是愈发地厚了。 “封一个侯,准备嘛呢,不就是一个仪式,没事没事,到时候人到了就行。”安泉很不雅地吮了吮手指,仍不忘猛拍洪娘子的马屁:“师娘,你这手艺已经入神厨境了,嘎嘎,神厨境巅峰!” 神厨境?诸人闻言一愣,旋即捧腹笑成一片,尤其是洪娘子笑地眼泪都出来了。 安泉溜出门来,蹭饭的龙九霄亦出来,安泉摸了摸微涨的肚子道:“宗主,有什么事说吧,见你都欲言又止了好几回了。” 龙九霄笑道:“就你小子是人精。”随即很尴尬的把被云天心赶下龙女峰的事情对安泉说了。 云天心之“彪悍”安泉是领教过的,没想到是她竟如此反感龙九霄“教唆”小龙女修行。 这时小龙女亦跑了出来,似乎恰听到了龙九霄的话,脆声说道:“爹爹,我已答应娘不修习刀境了,娘说过两天就让您回去。” 龙九霄抱起小龙女,是发自内心的又爱又怜,就像当初对龙女的感觉一模一样,真正的父爱深深。 “乖女儿,不行,你根骨奇佳,若不修行刀境,太浪费了,我想办法给你娘亲说去。”龙九霄还是不死心,修行之人尤重根骨,以小龙女的根骨和悟性,灵宗将来绝对能再出一少年高手,宗门之辉煌,指日可待。 安泉想了想,就明白了龙九霄的用意,他本意上也希望小龙女能修行,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起码能自保。 而小龙女短短时间竟然凝刀境了,安泉早看出来了,妹妹这份天资,真的很不凡。 于是安泉就答应去给云天心做思想工作,结果是舌头磨地都短了一寸,讲道理摆事实,终于把云天心缠的不厌其烦,勉强答应了。 当然也不能白白答应,安泉又“被迫”应承下替她办五件事才作罢。 走在龙女峰的下山道路上,安泉暗叹这还欠着师姐三十件事情没还呢,又欠上师姐她娘五件了。 看着峰下眼巴巴瞅着的龙九霄,安泉只说成了,龙九霄是御刀抱了小龙女瞬间就冲上龙女峰了。 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啊!安泉摇头晃脑着嘟囔了声,扶正了鸟冠,回自己的龙柱峰去了。 安泉并没急着赴大越,尽管这个龙吟侯的身份对他来说很有用,很能借势,但关键的还是自己要有实力。 任何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无用的!安泉很清楚这点,安泉也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可能总那样好,神一般的大财神都被算计地生不如死,人在江湖或在朝堂真都是如履薄冰。 所以安泉决定静修十余天,好好研究研究自己。 他的身体已经快成了“杂货铺”了,一开始是龙血斩和凤鸣刃化刀气进入了他的气脉,强行将他气脉拓宽后消失不见了,继而吞了辟邪灵珠,吞了蛟龙珠,又住进了个小怪物,刑刀也免费入住了,安泉真怕这些刀在自己的肚子中闹腾起来,安公子岂不要玩完。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也要捋清楚一下,于是决定闭关静修,事先自然发表了一个声明,谢绝一切访问,就连小鸟也被赶到小龙女那里去了,暂关笼中,省的天天清晨来聒噪。 而龙二被抓了壮丁,负责守关。对于安泉能静下心闭关,龙二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林筱筱玉生烟反正也得安泉应允,到时候可一同返回大越,现在是勤学刀法,也好回去显摆显摆。 罗府两大公子被杀的事情在大安城中传地是沸沸扬扬,凶手亦如人间蒸发,几乎翻遍了城中每个角落,依然无果。 安府的禁足令亦已解除,安安带了小玉米匆匆出府赶到客栈时,骆丰俞清婉早已离开两三日了,而由客栈老板口中亦得知骆丰那几天突发麻疯恶疾差点死掉,显然也因此避过了追捕。 而估计他们已经混出城去了,这安泉的小兄弟还是有些门道的,安安与小玉米算是舒了口气。 二人离开客栈后,却不虞街道的拐角处有一人正目光冰冷的紧盯着她们,看着那一主一婢远远离开了,他方径直走入客栈之中。 自从安泉被罗府中人抓走,又离奇失踪后,小玉米一直郁郁不乐,安安自然知道她这小婢女的心事。 安泉虽然胆小怯懦,但善良勤劳,心肠性格都极好,小玉米性格亦很柔善,虽然她并没表现出对安泉怎样,但安安知道小玉米心里很喜欢安泉,自然也有意将来玉成二人。 谁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为了保护安玉龙而牺牲掉了安泉,安安也无法埋怨柳总管的做法,这样确实快刀斩乱麻般解决了问题,不让相府和将军府因此而纠缠不休。 安安在前面走着,看着垂首在身后缓行的小玉米,这段时间愈是瘦弱了,不禁有些心疼起来,这时她突地想起了梁周,与她拼刀子时戴个兔子面具,又把自己的脸涂了锅灰装小黑人,还有竟与安泉有六七分的神似,听说下个月大越要为他正式封侯,安安决定带小玉米去见见她这活宝师弟,说不定她这活宝师弟能解开小玉米的心结也不一定。 想至此安安便主意已定了,当下就对小玉米说了,小玉米早听安安说过她师公徒弟的轶事,虽说不感太大兴趣,但闻听与安泉长得蛮像,心中亦多了点好奇,况且小姐说什么她哪敢不从。 安泉咀嚼着肉干,喝了几口清水,在小木屋中闭关已经三天了,安泉总结了一下自己当替罪羊到如今的遭遇,只能以“离奇”二字形容。 有恨之人确实乃神人,他以他的死,让安泉成为水灵之体的新宿主,安泉一步一步地走至今,确实是被他无形地推动着。 安泉突然对有恨之人很是敬畏,传水灵之体,安排三件事,成为灵宗弟子,修龙气入龙洞得大财神印信,替他要账,或许将来还要替他杀人报仇,但同时也将安泉的人生带到了一个从未敢想像的高度,现在安泉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已相当惊人。 当然其间运气的成份也不少,一切匪夷所思又似合情合理。 现在帐还没有要完,有恨之人想杀的人也未浮出水面,还有代替巨额子金的舞刀之图却又有什么用途,还是一个个谜团。 也许要完了账,凑齐了舞刀之图,谜团就能解开,要账嘛,要下银子当然归他这个财迷所有了,谁会嫌银子多? 好吧,安泉承认自己经不起银子的诱惑,这账是非要回不可,况且已连要两宗了,几乎没任何难度,问皇帝要账,皇帝都乖乖给。 青衫舞刀图,将军舞刀图已到手,安泉觉得是不是应该一国有一张舞刀图,那么十国就该有十张,好吧,安泉亦是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了,十图聚齐,肯定会有大秘密出世。 大财神嘛,谁做亏本的买卖都有可能,他做岂不成笑话了?这十图聚齐,定然有万利。 安公子以前觉得自己命太苦,老天不公,现在嘛,精神物质上都很丰富了,更主要的是还有师父了,妹妹了,从此不再孤苦伶仃。 想着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安泉脸上漾起幸福的笑意,安府的小玉米虽然并没有明显对他表示出什么,但别人欺负他时,她总站出来替他说话,当时在他心里可是小仙女似的人物。 那次安安说,曾有意将小玉米许配给安泉,他听了差点难受的死掉了,他现在隐姓埋名,甚至于“换脸”做人,小玉米喜欢以前那个安泉,是不会喜欢现在的梁周。 安泉想着,不禁又难受上了。 第160章 安泉闭关 时间过得若安泉的小鸟,“飞”快! 转眼半月已过,“闭关”的安公子正坐在屋顶上嚼着甜草根,望着苍寥清远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别人闭关是怎样的情形安泉不知道,但据师父的形容就是抱守元一,止息静气,周流刀气,无止无休,使其增稠增密,且以心参悟刀境之秘,而神刀秘境关键就在那一个悟字,就若佛家之顿悟,从而抵达全新的境界。 一开始,安泉盘腿坐了半天后,老毛病就犯了,首先嘛心活的怎么也静不下,其次嘛屁股坐的有点痛,腿盘的有些麻,最后嘛吃的太多,撑下来了,要解决问题。 结果由于腿麻,差点没能跑到茅房。 安公子惊出一头汗,若那个了,英明神武的形象岂不毁于一旦。 后来他先是美美睡了三天,大大解了乏气。 然后扳着指头算了算自己的财产,郑重山还了二十万两,在银庄存了十八万两,剩下两万两没花出去多少,还在荷包里呢。 吴宇同还了十万两,却统统投资酒楼了,在大梁买了四处酒楼,又给了觅儿一万两“资金”,几乎就没了。 而师父给的金叶子加上在杀手身上剥取的银票以及在龙洞中搞到的红宝石,夜明珠,哦,还有“好运”帮他赢的银子,加起来估计也有二万两吧。 不知觉都成有银子人了,安泉一时间是感慨万千,短短十几年人生,却是什么也经过了,当过乞儿,做过小厮,现在成了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更是神秘的大财神,人生之起伏,真是莫测。 算完财产后, 安泉又挖出了在龙洞中得到的铁匣子,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欠条。 除过吴宇同和郑重山的欠条后,还有二十张欠条,除了大周没人借外,欠债的分属其余九国,而有些人一连竟欠了数次,安泉手中现在就有四张一人打的欠条,是大吴山海侯刘胜天先后借银子的欠条,按时间看,两个月中他先后四次五万两,五万两,五万两,二十万两,一共借了大财神三十五万两银子,是欠银子最多的一位。 一个侯爵,与俺身份差不多,借这么多银子作甚,若与郑重山和吴宇同借银子的用途类似,那岂不是有篡位之嫌? 三十五万两,巨银啊,一旦要回安公子的身价可就要翻番了,安泉财迷劲一上来,对这刘胜天开始大感好奇了起来,决定典礼结束后就去位于南海边的大吴去溜达溜达,眼见冬意渐浓,俺到大吴去避避冬也不错。 然后又翻看了半天,又抽出五张欠条来,每张二万两,一共十万两,亦是一人所欠,是所有欠债者中唯一的女性,大韩郡主韩芳菲。 她亦是在两个月中先后借了五次,与刘胜天一样,借银子似乎还经历过了一番思想斗争。 安泉将此二人的欠条拿出,然后又将铁匣埋回坑里,决定典礼完成后,就去要这两个人的账。 计算完财产后,安泉把藏在床下的秋水玄刀拿了出来,百川刀宗宗主江远行竟亲自来索取这把刀,看来这刀在他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 而这秋水玄刀配合以百川刀宗的刀法,一刀成溪,一刀成河,一刀成江,最后百川纳海,端地是威力无匹。 看着这一泓秋水也似的长刀,安泉当真是十分之喜欢,手指轻轻抚过刀脊,秋水玄刀竟自发出微微的颤鸣,似乎与安泉心有灵犀。 十国宗门各有宝刃,就像灵宗的龙血斩和凤鸣刃,据师父龙二说是几百年前宗门前辈在龙洞中得到的,这刀怎么出现在龙洞中一直也是未解的谜。 而宗门曾流传下来传说,若一旦龙凤双刃合璧,将有绝世高手出世,将灵宗带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个安泉自然不知道,没人给他说过,灵宗老一代也刻意隐瞒了这个传说,没告诉安泉。 看来宝刃就是宝刃,有灵性,安泉心里赞着,再没将秋水玄刀当成是一把刀,而是当作一件灵物。 秋水玄刀愈加颤动的厉害,似乎遇到了知音,遇到了能“托付终身”的人。 在安泉闭上眼睛感知刀身上那清凉如水,澄净如水的气机时,秋水玄刀陡然若水波一阵荡漾,水光一闪间,透安泉的气脉而入,但似乎畏惧着刑刀和小怪物,并没敢与他们并列,而就蛰伏在安泉右腕的气脉中。 安泉霍然睁开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不禁一阵苦笑,但意念一动间,一泓清泉也似的刀光顿盈盈在握,却与秋水玄刀再不是一般模样,更纤长更明澈更若一泓秋水,散发出迷离水光,但锋刃上寒光流转,要比往昔更锋利十倍。 不错不错,这下也不用御别人的刀了,镯刀远攻,秋水近守,攻守兼备,啧啧,牛,安泉一时间又臭美上了。 接着安泉又研究了半天刀法,发现用“秋水”使出流水心刀威力更大,一时间意兴大起,在龙柱山上就舞了起来,不一时,水色漫尽了峰顶,恰偷懒的龙二那时一觉方醒,远远望去,叹为观止,对爱徒之勤奋是大赞不绝。 耍了一个时辰刀后,安泉是浑身通泰,意念所至,秋水又蛰伏于腕间气脉,龙柱峰顶上的水光倏忽幻灭,白衣少年是迎风而伫,挺然如刀。 龙二见爱徒之风姿卓绝,真是恨不得御刀冲上峰,来个“深情”的熊抱。 盘腿修炼了,总了账了,确定了下个要账目标了,炼化了秋水玄刀了,安泉感觉这闭关闭的很有意义,又内视了一天身体,龙血斩凤鸣刃可能是化为刀气,拓宽了他的气脉,任务终结,就此消失了,还好灵宗没人问起这两把刀嘛去了,否则真不好交待。 而辟邪灵珠和蛟龙珠早入口就化了,目测及内里感受皆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副作用。 现在就是刑刀和小怪物难摆置,窝在气脉之中怎么也弄不出,小怪物还好,还救了他一命,这刑刀安泉是万万不敢让它露头,否则,麻烦将无穷尽,当年刑刀一门随刀祖入荒境,后来便再没出来,也是成谜案一宗了。 而刑刀亦是人人觑觎之物,若被人发现刑刀藏在他气脉中,怕是要被围而攻之,把他活体解剖了吧。 最后安泉又把施无法临死前给他的无法无天大法的秘笈取出来做了一番深入细致的研究,无法之法的奥义他已了然于胸,无法之法并不是真正的无法,而是引导人去破除前法,在无法之处寻求新法,要在无中生有,让人去变易,变则通,通则顺。 变易之道并不是指变脸那么简单的事情,安泉觉得自己以前太肤浅了,变化了容貌就觉得太了不起了,这其间定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安泉想着想着,不禁进入到了一种入定的状态,盘坐于榻,眼睑低垂,止息冥想。 这一入定竟然就是十天,十天不吃不喝,安公子硬是凭借着水灵之体没被活活饿死,水毕竟乃生命之源。 十天后,安公子的肚肚终是提出严重抗议,咕噜叫着,把安泉由入定的状态中叫“醒”。 醒的刹那,他缓缓睁开双眼,双眸之中,一片混沌,而瞬间,有一点亮光顿破开了那无尽的混沌虚无,眸中竟现出日月星辰流转的异象。 安公子长伸了个懒腰,视线模糊着,以为自己还没睡清醒,双手揉了揉眼后,眼前一片清亮,只见窗外冬阳初升,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还认为自己是美美地睡了一大觉方醒。 而微一思索间,想起自己是在研究那无法之法的变易之道,想着,竟睡着了,现在是能吃能睡,难道要变二师兄了? 安泉自讽了下,又想起了自己“睡着”后似乎还做梦了,于是一边大嚼牛肉干,一边想着梦到了什么。 但五斤牛肉干都快嚼完了,却一点也没想起来,似乎这一觉之间他做了许多许多梦,可什么梦却死活记不起一个。 这还没老,怎么都犯了痴呆之症了。 安泉干脆也不想了,于是就出现了开章那个画面。 他坐在小屋顶上,嚼着晒干的甜草根,双眼望着苍寥清远的天空,一副“深沉”状,其实是在想,俺是不是可以出关了。 安泉并不知道自己入定须臾已是十日,今日恰是半月之期,尚以为自己闭关才过了五六天。 最后收回目光,还是决定出关了,自己这闭关,闭了半天也没什么重大突破,真不如不闭。 他决定再内视一下气脉情况就宣布出关,但一内视,安泉愣住了,然后就打开了摆子,脸上神情就像丢了十万两银子般欲哭无泪。 怎么了呢?安泉发现自己的气脉消失了,修行者气脉消失便与凡人无异。以前愁的是气脉太宽,刀气积累太慢,现在可好,干脆没了,打回原形了。 气脉没了,水灵之体,小怪物,刑刀还有秋水呢? 难道是它们卷了俺的气脉跑路了? 安泉又内视体内,片刻后,眼睛睁地却比牛眼还要大,不禁脱口自语道:“不带这样玩的吧。” 第161章 千古怪胎 水灵之体在呢,只不过似乎缩小了一半,由于丹田也不见了,它现在如一团止水,沉静在腹的底部。 刑刀在呢,小怪物也在呢,令安泉好笑的是它们竟然一左一右藏身在安泉的左右脚掌中。 而秋水竟寄身在他的右手食指之中。 丹田消失了,气脉消失了,丹田与气脉本就是互依共存的,一亡皆亡,但这四样怎么还在我的体内,难道还能寄居于血肉之中? 安泉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刀气是否还存在,他内视了全身,终于感应到了一丝蜘蛛丝般的刀气。 安泉顿然愣住了,没有气脉了,怎么还能存在有刀气? 想着想着,他眼睛瞪地比牛眼还要大,一件“反修行”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奇迹般的出现了,他,安大公子,全身皆乃气脉! 不带这样玩的,俺不要当“气脉人”?安泉无言的呐喊着。 他仅不过是美美睡了觉而已,睡醒了,由人类变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气脉人”了。 完了完了,闭关闭坏了,闭成千古一怪胎了。 无法之法,对一定是无法之法,化无为有,化有为更有,把自己变成了气脉人了。 安泉很有撕书的冲动,但想了想,不是还有无天大法嘛,说不定又能把自己变回来。 于是安泉跳下房子,把无天大法那些不认识的生僻怪字都照猫画虎抄了下来。 盛颜当初把这小木屋改成了温馨的小屋,竟还添置了笔墨纸砚,安大公子现在刚好用上了,他以前写字如蚯蚓乱爬,难看至极,而现在写来竟是十分端正。 安泉抄了两大张,吹干后,藏了秘笈,将纸折好揣怀里就准备去找林筱筱。 气脉人安泉奔到峰下时,只见师傅师娘小龙女林筱筱等正在峰下呢,心下一阵惊讶,大家什么时候都未卜先知了? 小龙女扑上前时,小鸟已捷爪先蹬,上了安泉头顶的“停鸟场”了,“哥哥,大家都说你待不了五天就要下峰了。”小龙女扑到安泉怀里道。 安泉脸一红,顿然尴尬上了,貌似六天吧,却又听小龙女道:“但我说哥哥一定能闭关够半月呢,结果我赢了呢,师傅师娘和姐姐们一人输了我一两银子。” 说着小龙女将一个小布袋塞给安泉,显然是赢得的银子。 呃,安泉顿然就愣住了,迷糊了,半月已过? 洪娘子笑骂道:“你小子猴子心性的人竟能闭关半月,老娘都佩服。” 安泉一听,知道大家不是在开玩笑,傻愣了下,心道,原来研究无法之法自己“睡着”了,一睡竟睡了十天。 十天啊,不吃不喝俺都没被饿死,还变成了气脉人。 龙二和洪娘子知道安泉虽刀气稀薄,但对神刀秘境的领悟已超过他们,他们早已看不出安泉的境界了。 现在很是稀罕安泉修行到了何种境界,但俱也知道,修行至御刀巅峰,若再进一步,势比登天,安泉大概有化刀境的境界却没有化刀境的实力,他虽然能杀掉御刀巅峰,但来个晕倒,被人补刀亦是分秒玩完的事。 他们很是希望安泉能多多闭关,苦修刀气,若将刀气修至浓稠,充盈于气脉,才是真正的化刀境绝世高手。 但刀气的积累真的取不得巧,需要勤加修行去累积,别人是刀气修的充盈,但缺乏那个悟性,始终不得破境,而像安泉这“一天一境”,只能说是怪胎一枚。 安泉见了妹妹实在是亲的不行,他现在根本没当小龙女是捡回来的妹妹,纯粹就是血脉至亲的亲妹妹,心间之宠爱是无以复加。 一时间也暂忘自己是气脉人的事了,嘎嘎一笑,道:“下回妹妹下赌注下大点,把师娘姐姐她们赢破产,嘎嘎,多牛。” “哥哥,什么叫破产?” “呃,就是赢地他们都没衣裳穿了,嘎嘎嘎。” 诸女一听这家伙狗嘴中吐不出象牙来,又教坏纯洁孩童,恨地是牙痒痒。 洪娘子先是施展拧耳神功,林筱筱玉生烟还有犹豫了一下的萧弄月都扑上来对这厮饱以粉拳。 一时间气脉人被揍的鬼哭狼嚎,小鸟都以翅掩目,不忍暏卒。 幸亏小龙女心疼哥哥,连声求饶,安泉才得以免遭“毒打”。 这时小嘴正对着安泉被拧红的耳朵咝咝吹气呢,安泉凉凉的极是受用。 一番闹腾下来,安泉也不想把自己变成气脉人的事情说出来了,自己气脉过宽的事情师傅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变成气脉人这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让自己独自“生受”吧。 出关庆祝了一天后,距封侯庆典已不足十天了,于是安泉携了玉生烟林筱筱和小龙女踏上赴大越的行程,由于封侯是安泉个人的事情,而灵宗属大郑,故灵宗避嫌没去参加。 玉生烟林筱筱修行进步神速,回家探亲的申请一交自然被允了,小龙女嘛,哥哥封侯妹妹怎么能不去,临行前云天心是千叮咛万嘱咐,心疼的不得了,真是一下也离不得小龙女。 安泉可是连连保证,最后云天心一直送他们到山下,安泉心下一叹,宗主夫人显然性子“彪悍”,但对小龙女可是真的视如已出了。 小龙女被宗主夫人娘亲弄地郁闷了阵子,但跟着哥哥不一时就开心了起来。 玉生烟和林筱筱反到是安静了下来,俱静静地看着这白袍如雪的少年,眸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情愫。 “玉姐姐,筱筱姐,你们怎么了?”小龙女吃吃笑着,用白生生的小手在二女面前晃着,二女霍然回过神来,颊飞嫣色,低头不语。 安泉见这二女神情怪怪地,突地想起他抄出的无天大法中的那些生僻之字。 于是就掏出了自己手抄的纸卷,“筱筱啊,你学问多,帮我看看这些生僻字是什么意思?” 林筱筱一听,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不禁发出一声轻呼,这是甲骨文,最古老的文字,哪是什么生僻字。 墨香盈盈,字迹鲜亮,显然是方书写不久,而每一字大小均匀,极为规范,展卷便似有古朴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筱筱知道这是甲骨文,因为其父林贤对甲骨文深有研究,而她并不识得呀,因为她当时觉得学之无用。 而今天安泉偏就拿出来了,林筱筱递回给安泉,歉然道:“这是最古老的甲骨文,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我爹认识,他对甲骨文很有研究。” 安泉接过后,一听林贤认识,这敢情好,到了大越就请教他去。 这无天大法看来很玄虚啊,整个功法文字中竟夹杂了这许多甲骨文字,非学识渊博之辈不可读懂,看来传承这功法的先辈很有用意。 林筱筱却很好奇,于是道:“梁哥哥,你会写,怎么就不认得呢?” “呃,抄的,照猫画虎抄的。”梁周笑道。 哦,原来这不是原本,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江湖秘笈,林筱筱月亮眼儿一亮,歪打正着还真猜对了。 现在有安泉的地方就不会冷清,这厮被水灵之体“浸润”地是口齿灵活,一路上逗地大家是笑声不断,四日之后,他们出现在了大越国都仰岳城之外。 林贤来了,除却官衣,一身青袍,清瘦却挺拨,活脱脱一副夫子清峻亮节的模样。 玉天成来了,一袭紫袍,微胖的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让人瞧着极是舒服。 当然他们是来接被安泉“拐”走的女儿的。 现在已经居住到龙吟侯府中的聂氏一家亦都来了,宁浣情和宁心儿也来了,大家一群人伫于一处是有说有笑,只有聂千寻是踮着脚尖不停地张望。 眼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小姑娘心跳突就开始加速了,直觉很“闷”的梁哥哥定然就在这车上。 果然,马车行至缓缓停下,安泉挑开车帘就跳了下来,一见这阵仗微微一愣,哇,本公子还是蛮受欢迎的嘛。 这时林贤、玉天成大步走来,安泉笑嘻嘻上前道:“林叔叔玉叔叔好啊,有劳你们来接我……” “筱筱。” “烟儿。” 林贤和玉天成绕过还没说完话的安泉径直就走向他们的宝贝女儿了。 呃……原来人家是来接他们的女儿,安公子自作多情了下,是好生脸红。 宁浣情和宁心儿见状掩口而笑,这厮反正脸皮现在甚厚,转眼又无所谓了,嘻笑道:“宁姐,心儿妹妹,好久不见,我先拜见爷爷他们去,咱们稍后再聚。” 二女含笑点点头,这时聂千寻已跑上前,也不避嫌了,一下扑到了安泉怀里,竟嘤嘤哭泣了起来,荒境一别已然有些日子了,小姑娘左盼右盼不见安泉回侯府,乍一见安泉,真是喜极而泣。 “谁欺负妹妹了,哥哥给你出气去。”安泉是真拿聂千寻当妹妹了。 聂千寻哭了一鼻子后,总算发泄出来了,站在安泉身边,见诸人都看向她,反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娇嗔道:“都怪梁哥哥,不来看寻儿,忘记寻儿了。” “哪有呢,哥哥有事情忙,这不就来看寻儿了。”安泉柔声说着,这时小龙女跑了过来,执了聂千寻的手脆声道:“千寻姐姐,谢谢你和爷爷救了哥哥。” 聂千寻听说安泉有个妹妹,没想到如此雪玉可爱,真是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而安泉已经上前给爷爷和干爹干娘问了安,那三人听说安泉后来在荒境差点出事,委实担心了些日子,见安泉现在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间俱极是开心。 “周啊,以后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爷爷快担心死了。”聂霄看着安泉,慈爱地道。 “爷爷,您放心,我会注意的。”安泉很是尊敬这位古道热肠的干爷爷的。 这时小龙女和聂千寻走了过来,见到白发苍然的聂霄,小龙女是跪倒就拜:“小龙女见过爷爷。” 第162章 回忆回忆 老了老了,不但多了个有能耐的孙子,又多了个雪玉可爱无比懂事的孙女,聂霄抱了小龙女,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在笑啊笑。 小龙女亦是人精,知道是聂霄救了哥哥一命,小嘴甜的把聂霄哄地是开心不已。 聂千寻多了个妹妹亦是开心死了,随身携带最爱的桃酥都不吝地与小龙女共同分享。 然后嘛,就各回各家了,安泉自然要找林贤说了择日拜访一事,这由气脉怪胎转回正常人的大事,还得仰仗这位饱学的林大人。 林贤自然乐意安泉前来拜访,当然不是为了和这如此年少的侯爵拉近关系,而是越看这小子越觉顺眼,不矫揉不造作,一切自然随心。 回到龙吟侯府中,只见偌大的侯府被聂霄聂寒打理的是整洁有序,以前商队的伙计留下了十位精明干练的,又买了五位丫鬟,而易慧竟然是大厨。 安泉很不乐意啊,干娘岂能当大厨,立刻令人去雇佣厨子去了,其实每月侯府的俸银不少,足够开销了,但为免的聂霄替他精打细算,安泉取了一万两银票交给了聂霄,让他不用那么节省,聂霄死活不要啊,侯府俸银根本就花不了,而且舒袖公主时常还送东西来,每月节余不少呢,最后易慧亲口答应不做“厨娘”了,这事才罢了。 而侯府日常并没什么事情,尤其是聂寒实在是闲的难受,天天甚至于和下人们抢着扫院。 “周啊,你给干爹找个什么差使干,再闲下去,干爹非闲出病不可。”聂寒缠住安泉,非要让安泉给他找个事干。 安泉神秘一笑道:“干爹,你再好好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保证让你忙地只能回忆现在美好的生活了,嘎嘎。” 聂寒一听,眼睛就发亮了,笑道:“甚好,干爹我宁可忙的只剩:回忆。” 安泉笑道:“到时可别打退堂鼓。” 聂寒胸口拍地啪啪响,口称绝对没问题,心中很是期待他这干儿子能给他找一个什么样的事干。 安泉回到仰岳城的消息各方很快就知晓了,大越要给他举行册封典礼,十五六岁的少年侯爵,别说大越,十国也是绝无仅有。 东海之上的滔天大功,让任何人不敢有异议,即使太子王舒显也不行。 太子府中,太子王舒显与一干幕僚商议了一上午了,但却仍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可以在这次封侯典礼上捣乱。 皇帝对这梁周是极具好感,舒袖公主对其亦是青眼有加,梁周封子爵这又封侯爵,据说都是公主一手推动的。 梅老的“失踪”让太子一系最大的倚仗消失了,那次虽说表面上是路朝天请梅老出马解决梁周惹的麻烦,实则太子也希望借此暗中除掉梁周。 王舒显极不待见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幼妹,也许是他的母后一直嫉恨着王舒袖的母亲被皇帝专宠。 也许是太过平庸的他一直被舒袖公主的光芒所笼罩,在大越,子民们除了拥戴他们的皇帝就是这位舒袖公主,至于他这个太子,似乎直接被忽略掉了。 而这梁周的出现,在东海所立之功,让王舒袖在三十三宗联盟中声望空前高涨,毕竟是王舒袖的荡寇小队剿了倭刀宗,生擒腾一本,还发现了腾一本正在制造“反人类”的灭绝之血。 而也是因为这个梁周,梅老在大蛮荒境诡异的失踪了,至今毫无音信。 梁周得了侯爵玉牌,已然是龙吟侯,虽然封侯典礼上捣乱并不能怎么,但恶心恶心王舒袖,王舒显还是很乐意做的,可一伙人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好办法。 皇上御封梁周为龙吟侯,若公然挑衅便与抗旨无异,这伙子幕僚当然明白其间利害关系,但王舒显放下话要捣乱,他们又不得不想办法。 这时梅人玉来了,由灵宗“受气”回来后,径直回到了梅堡,梅堡乃梅氏祖居之地,在江湖中属一“异类”,不以宗为名,不收梅姓以外的弟子,极为封闭,但所出弟子皆出类拔萃。 梅老梅无影可是梅堡最顶尖的人物,无限接近化刀境的高手啊,一旦突破御刀巅峰直入化刀境,梅堡将与财神宗一样成为凌驾于十国宗门之上的顶级宗门,但他,毫无征兆地就失踪了。 他失踪了,路清鸣傻了,要杀的那梁周据说当时奄奄一息,现在却是活蹦乱跳。 一开始梅堡中人以为梅老是不是在大蛮荒境突然顿悟了,定是于荒境的某个隐蔽处去修炼,去突破化刀境了。尚还欢喜了数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梅老依然是无一丝消息传回,他们便有点坐不住了。 尤其是梅人玉,已是亲赴荒境,甚至于都找到蛮王乜渥深那里,详细问清楚了那天之事,乜渥深那日根本没见到梅老,他来时只见路清鸣已经傻了,梁周几近虚脱,而王舒袖是在蛮王来后方至,带走了梁周,可见知道梅老下落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这梁周。 但梁周不告诉他啊,看样子根本就不把他这太子师放在眼里,估计太子他也不放眼里。 回到梅堡一番商议后,梅堡已派出二十余位精干弟子,及与梅堡素来交好的宗门中人约五十余人直赴荒境,全力调查梅老下落。 梅人玉回到仰岳城先去了路朝天,路朝天亦令庞然和高第赶赴荒境,发动路家在荒境的势力全力帮助寻找梅老。 回到太子府,见太子王舒显阴着脸高坐大堂,而一众幕僚则是愁眉苦脸,询问了才知道是太子想在梁周的封侯典礼上捣乱,来恶心王袖舒。 嘎嘎,说实在话,梅人玉也知道这太子平庸,偶然嘛有着那么一点小聪明,但沾了皇长子的光啊,位置在那里摆着呢,迟早要继承大越的皇位。 而一旦他梅人玉成为天子师,这地位可远比太子师高的多的多。 所以太子再怂包,他也要拥戴着,当然他要当天子师并不是在乎那个地位,而是要借着这个地位谋算他们梅堡想要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罢了。 见梅人玉回来了,王舒显很高兴啊,正是梅人玉耗尽十年心血才将他培养成掌刀境“高手”,让皇上龙颜大悦啊,所以王舒显对这太子师还是很尊敬的。 梅人玉一听王舒显想在封侯典礼上整事,连忙阻止道:“封侯乃一国之大事,皇上御封钦点,谁若干扰可是杀头重罪,太子千万别唐突!” 王舒显眉头一挑,道:“这明显是王舒袖在为自己培养羽翼,不捣乱恶心下她,本太子心里很不舒服。” 梅人玉笑道:“公主又不是皇子,不会争权夺位,培养羽翼又何妨,难道她还想当女皇不成?呵呵,将来大越的天下还是太子你的呀,争一时之气,一时之名,没什么意思。” 王舒显闻言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也不好当面再辩驳些什么,于是乎就让诸人散了,诸人是如获重释,谁也不愿出捣乱人家封侯的主意,这被太子逼急了,出了主意万一事发,到时肯定被推出去当替死鬼了。 “梅老师,梅老的下落可打探到?”王舒显还是很在意梅老的,他无能是无能,到也不傻,知道一位顶级强者的重要性。 梅人玉摇头道:“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但我隐约觉得龙吟侯梁周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说等我成了天下师再来找他,或许他才会说。” 王舒显闻言一愣,旋即白脸涨地通红,啪地一声就把手中的茶杯给摔了。 “岂有此理,这该死的梁周,分明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王舒显怒骂着,几乎要暴走。 梅人玉成功地给安泉拉得了大越太子的仇恨,心下被安泉无视的气也消了不少,惹了未来的天子,龙吟侯,哼,等着当呻吟侯吧,哈哈。 但口中仍然劝解道:“这梁周此时风头正劲,我们暂时动不了他,但来日方长嘛,以后还不是任由太子炮制。” 王舒显怒火难平,太子师的面子都不给,那摆明了就是不给他这位储君的面子,区区一龙吟侯竟不放本太子于眼里,真想现在就弄死他解恨。 以前想弄死梁周纯粹就是想打击舒袖公主,你捧谁,我就偏杀谁,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无奈,那高深莫测的梅老头一去不回了,梁周没杀了,把自己给弄丢了。 现在王舒显更想弄死梁周了,堂堂太子爷你都不放眼里,让本太子颜面何存? 梅人玉言罢就告退而去了,而王舒显仍然不死心这在封侯典礼上捣乱一事。 上回皇帝大寿之日,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犯了痢疾之症,拉到虚脱了,当日早早给皇上磕了头,就被搀回休息去了,后来才听说了灵宗弟子梁周大出风头,皇上一喜之下封了龙吟子爵之事。 而这梁周来到大越后,先后与钱锋,丁冬,路清鸣等人结仇,路清鸣,想到这个傻子,王舒显眼睛一亮,心里突然就有了算计。 第163章 玉米驾到 太子传路清鸣至太子府,说是找到一位治疯癫之症的名医来给他瞧病。 路朝天早已是遍请名医了,但都是束手无策,而路清鸣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常把请来瞧病的名医们给揍的抱头就跑。 现在路朝天无论出多少银子也没人来敢给路清鸣看病,一来路清鸣这疯傻之症他们根本看不好,也得不到那赏银。 二来给那厮看病危险太大,据说最后一个来给路清鸣看病的大吴名医被路清鸣拿了板砖给开瓢了,巨银没赚到,满头鲜血差点呜呼哀哉了。 索幸路清鸣对别人还好点,只要不是瞧病的医生也不显出暴力倾向。 路朝天当然没办法拒绝太子的好意,人家贵为太子,好心寻医给你瞧病,哪怕你知道医不好,但也不能拒绝,否则就有不识抬举之嫌。 路朝天身为二财神,虽身份尊贵,但对太子也不敢怠慢,于是给汪遥交待了一番,让他护送路清鸣到太子府去了。 梁周封侯一事路朝天自然听说了,封侯亦是朝堂大事,他与梁周再交恶,心有嫌隙,这封侯的贺礼也得咬牙切齿地奉上,他到不是惧怕这龙吟侯能把他怎么了,实在是皇上御封,皇帝的面子他可不敢不给。 傍晚时分,汪咬,呃,汪遥一个人回来了,回禀路朝宗说太子留路清鸣在太子府治病,太子让路朝天放心,路清鸣在太子府绝对不会出事。 太子好用心,而太子府亦高手诸多,路朝天真的是很放心。 是夜,在护卫的保护下,王舒显开始极富耐心地“调教”路清鸣。 路清鸣抱了个布娃娃,一会拽拽胳膊,一会拉拉腿,不时吧唧还在布娃娃脑袋上亲一口,留下恶心的口水,是傻样十足。 “路清鸣,你知道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王舒显道。 路清鸣茫然地摇摇头,然后嘿地一声傻笑道:“你是唱大戏的吗,头上还顶了个冠。” 王舒显摸了摸头上的紫金冠,心道:这傻货,还知道唱大戏。 而旁边的护卫不愿意了,瞪眼叱道:“什么唱大戏的,这是太子殿下。” 路清鸣似乎被吓到了,抱了布娃娃畏畏缩缩直往后退,王舒显眉头一皱,冲着护卫骂道:“他是个傻子,你这么多废话干嘛,一会吓的更傻了,坏了本太子大事,本太子也把你弄傻了,他傻大,你傻二!” 啊,护卫心里这个冤枉加憋屈,闭了嘴巴退后三步,再不敢言语。 然后王舒显努力挤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上前道:“路清鸣,你知道吗,是梁周害你,把你给弄傻了。” “梁,周?”路清鸣闻听梁周之名,似乎吓地一哆嗦,但眼神依旧是那样的迷茫。 “对,就是梁周把你给害傻了。”王舒显无比肯定的道。 “梁周把我害傻了?”路清鸣口中喃喃反复说着,紧紧地抱着布娃娃,似乎对这梁周很是害怕。 “所以你要报仇,你要揭发他的恶行,揭发他是如何的凶厉残暴!”王舒显很是义愤填膺的说着。 说着,王舒显开始给路清鸣洗脑,细数梁周的种种罪行,边说边让路清鸣不时重复着,路清鸣傻是傻了,记忆力却委实不差,七七八八都能重复出来,王舒显暗暗心喜。 还有三天就是十一月十五了,便是那封侯典礼的正日,龙吟侯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气盈盈。 而早在数日前,骆丰俞清婉已随桃花戏班来到了仰岳城,桃花戏班是大越皇室邀请来的,故食宿都由官家安排,在小桃花的极力挽留下,骆丰和俞清婉留了下来,决定看看热闹再继续寻找小兔子的下落。 在大安城中折腾了一番,小兔子的线索可谓一下全断了,骆丰一时间很没头绪,小兔子是死是活现在都是个谜,即使活着,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到哪寻找他? 殊不知的是,其实他们现在相距的已是很近很近…… 安安与小玉米今日方抵仰岳城,当然是直赴龙吟侯府,被刀祖神刀刀意追杀那一幕安安是记忆犹新,师弟突地抱起她亡命狂奔,最后远远将她抛开,而他却承受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刀。 安安知道,若师弟当时不那样,她现在可能已经被那神刀之威给灭斩了,索幸梁周竟神奇的没被劈死,简直可以称之为神迹。 她开始对她这活宝师弟感觉很好奇,围绕着他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哪一件都是那样的匪夷所思,但他却总能化险为夷,若说,只能说梁周的气运不是一般的好吧。 听说安安大小姐驾到了,安泉是屁颠屁颠出来迎接,当他看到低首紧随在安安身后的小玉米时,已然在红尘中修行的气定神闲的安大公子突地就若雷殛一般,浑身一颤。 一种百味杂陈的感觉突就袭上心头,当初在相府,小玉米确实对他很好,有意无意地护着他,让他不被别的奴仆欺负,而小玉米生得清秀可人,更是一众小厮们暗恋的对象,尤其是安源,为小玉米几乎魂不守舍了。 安泉自然亦是十分喜欢小玉米,但当时却自觉卑微,胆小懦弱,甚至被安源都警告不能打小玉米的主意。 今日陡见小玉米“驾到”,安泉是浑身一颤,一时竟呆住了。 安安却不虞安泉因为小玉米之故呆住了,尚以为这活宝师弟是见了她呆住了。 难道本小姐这段时间出落的更加花容月貌了,安安心下微微窃喜,不过师弟也太意志力薄弱了,怎么能这样痴痴瞅着人家呢,于是乎安安大小姐就清咳了一声。 安泉刹那被咳回了神,慌忙收拾好心情,尴尬一笑道:“师姐来了哈,欢迎欢迎。” 恰小龙女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啊,安姐姐来啦。”上来就执了安安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安安自然也十分喜欢小龙女,一时抱起来与小龙女说笑着,反到是化解了安泉的尴尬。 这时小玉米亦偷偷抬头瞅向安泉,在看到安泉的一瞬,她的眸光中突地闪出异样的神采,但仔细一看间,俏脸转瞬却一白,削瘦的身子微微一晃,眼前突然一黑,软软就向前倒去。 安泉一直就留意小玉米,见她乍然晕倒,早已冲上前抱住了小玉米,只见她双眼紧闭,贝齿紧咬,一张小脸比以前更加清瘦,抱起来竟感觉轻若无物。 安泉心下一疼,水灵气机缓缓逸入小玉米体内,还好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被水灵气机微微浸润,呼吸渐渐均匀,脸色亦好了许多。 小玉米身体一直并不怎么好,安安只道是她旅途劳累了,可能受风寒了,让安泉赶紧抱小玉米入内找间暖房休息,后来请来大夫一看,也说是体质太差,阴虚火盛,并无大碍,开了些调理的药物,服几剂便可好。 自从小玉米来后,安大公子开始很是魂不守舍了,没事就到安安和小玉米住的地方转悠。 小玉米很快就好了起来,她看到“梁周”第一眼时,以为是见到了安泉,狂喜之下再一细看,“梁周”的眼鼻与安泉根本不同,一时间心绪跌至谷底,落差如此强烈,一时间就急火攻心而晕倒。 而在昏迷之中她感觉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抱着,鼻翼端的气息却又是如此熟悉,要知道,安泉有时被大公子揍的鼻青脸肿,可是她总为安泉敷药的。 但她苏醒之后,只当是一时之错觉了。 这梁周不但是灵宗天才弟子,更是大越的少年侯爵,安泉笨笨地,又胆小懦弱,二人乍一看很相似,但根本不是同一人。 “梁哥哥,公主着人拟了份稿子,刚刚送来,让你背会,典礼之上你可是要讲话的。”这时聂千寻捧着一封好的素笺寻了过来。 安泉正在寻思着找个借口去找安安和小玉米呢,这刚瞌睡,枕头就递来了。 接过素笺,安泉揣到怀里,笑道:“典礼上胡说几句就了事了,公主也是小题大做了。” 聂千寻白了安泉一眼,道:“公主对你事无巨细皆尽心尽力,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安泉闻言很汗颜,连道一定好好去背,保证背会,聂千寻才放心做别的事情去了。 然后安泉又摸出素笺,堂而皇之就去找安安师姐和小玉米去了。 理由嘛,本公子识字不多,特来求教。 “小姐,这梁侯爵乍一看,与安泉真有些相像。”小玉米正在与安安聊天。 安安笑道:“确实有六七分相像,但梁周眼睛大些还是个鹰钩鼻,并且狡猾狡猾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手中吃过亏,哪像安泉,就一老实人,榆木疙瘩。” 小玉米微微一声吁叹,帮安安搓洗着绣帕,又道:“安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由罗府中逃脱了,若是,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希望好人好运,他能平安无恙。” 安泉现在耳朵尖的很,远远就“偷”听到这一主一仆的对话,终于知道了小玉米竟然是如此的关心着他。 第164章 原来原来 安泉叩门而入,理由嘛就是识字不多,让安安教他念念这演讲稿。 安安于是乎就教这厮识字,而这厮却不时偷瞅着小玉米,脸蛋瘦了,身子瘦了,看来这几个月过的并不好。 当事人小玉米自然能感觉到这少年侯爵不时在偷偷看自己,今天脸上的薄粉难道没有施匀?亦或是衣着穿地有问题了? 小玉米思索着,慢慢扭过身子,只给了安泉一个背影。 瞅不见了,安泉一撇嘴,总不能绕过看吧。 而安安此时一遍已经念完了,问安泉记住了没,安泉说记住了,他确实记住了,安安刚才诵读的声音仍在他脑中盘旋着。 安泉早就发现自己不但能一心二用,更能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记住了?这稿子也不算短,我念了一遍你倒记住了?安安不信,让安泉拿笺去念,结果安泉看也不看笺,顺口都背出来了,语气都几乎与安安一般无二。 安安开始怀疑这活宝师弟是不是专门来寻她开心了,明明早就会背了。 敢“调戏”师姐,安安心里一声轻哼,但却笑盈盈地拿出一份词稿,这是她赴大越途中写的一组词儿,说道:“师弟好记忆力呢,师姐这有一组词儿,念给师弟听哦,师弟听过,希望也能这样给师姐背出来。” 说着,展卷而读:“横也丝,竖也丝。心事幽幽君可知,落思月满时。日亦思,夜亦思。琴瑟怜吟柔韵痴,梦回方醒迟……小砚磨,愁墨多。清韵平仄几时和,卿心君懂么?枕函歌,词成疴。明月梅花一梦呵,槛前人奈何。”这一读就是十阕《长相思》,三百六十字。 安安乃是大安城中有名的才女,文采武功皆上上之选,这十阕词儿写的是情深意切,幽婉动人,又十分之清隽雅致,由于是原作,安安知道安泉绝对是第一次听到,明亮的眸子含着笑意瞅着安泉,看他怎么个背法。 小玉米亦竖着耳朵,她也很好奇小姐这师弟是否真有超绝的过耳不忘的记忆。 安泉清咳了声,开始朗朗而读,转眼之间已经背到了第五阕:“品君书,砚梅书。诗锁珠帘韵雪初,此情吟去无?枕琴书,梦蝶书。素手清弦依是如,冰心在玉壶……” 安安大小姐和她的小丫鬟都惊呆了。 天才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原来,原来师弟真的是传说中的天才儿童。 原来他刚才真不是装的。小玉米亦惊叹着,又想道,若安泉有他百分之一的聪明就好了。 “明日梅花一梦呵,槛前人奈何……”这时安泉已背诵完毕,只觉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看着惊呆了的安安,安泉由衷赞道:“听说师姐乃是大安第一才女,这词一定是师姐的原作吧,果然琅琅上口有如珠玉,师弟受教了。” 安安被安泉“搓”地俏脸儿微微一红,暗道这家伙今天肯定是先喝了蜂蜜才来的,说话是又甜又中听。 既然会背演讲稿了,于是安泉也不好意思赖了不走,就告谢而去了。 而那一主一仆仍在继续聊天。 “我这师弟真了不得,过耳不忘,看来真是传说中的天才。” “梁侯爵确实了不得,记得以前教安泉识字,可费劲了,真是人与人不可比。” “小玉米,若安泉有了梁周这般地位和本事,你还会喜欢他吗?”安安突地问了这么一声,当然也是突发假想而问。 小玉米闻言,沉默了下方道:“奴婢会默默喜欢他,但不会嫁给他,若有这般身份地位,奴婢怎敢有所妄图。” 安安闻言笑道:“也只有你才会喜欢那老实疙瘩,但愿有缘让你们能相遇吧。” 安泉这“尖”耳朵远远又听见了,安安的无心之问,小玉米的有心而答,让安泉一时间心里见到“初恋”的激动感觉顿然冷静了下来,一时间心里是百味杂陈。 安泉很了解小玉米,别看她只是个丫鬟,但却很有主见,一旦下定主意,根本不会改变,安泉并没有什么门户的偏见,他不过是个孤儿,当过乞丐,当过小厮,一步步走到今天,纯属机缘巧合,气运通天,让他神奇的拥有了做梦也不敢想的一切。 他喜欢小玉米,只要小玉米愿意他可以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迎娶她,而小玉米一旦说不,安泉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安公子一时间心中是百味杂陈,就独自破烦上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小嘛,况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自己给自己宽了半天心后,收拾好心情,安泉出了龙吟侯府,去户部尚书府找林贤林大人,准备去请教那无天大法中的甲骨文字。 给聂霄说了声,安泉出得侯府大门,顿然感觉到数道目光瞬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安泉撇撇嘴,看来“关注”他的人还真不少。 侯府本是备有轿子的,但安泉也不想坐,这龙吟侯府与林府相隔并不是很远,况且安泉也没有当“老爷”的习惯。 他闲庭信步似地在大街上走着,水灵气机漫散而出,身周竟有七人在不紧不慢地跟踪着他。 安泉不知道这些人的来路,但心里很破烦,于是乎就赏赐了他们一人一团冷水。 大冬天的,一团冷水突地灌入脖子,这种“冰爽”感可想而知。 跟踪者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享受了这“冰爽”滋味,哎哟声里,他们跳脚着,都在回头寻找谁给他们灌水了。 而安泉早已拐入了一条小巷,晃悠悠走了。 林府还是那样清静,一个看门的,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这三人都认识安泉,因为就是这厮把小姐给拐走了,但自家大人却总对这厮是赞不绝口。 他们都十分相信自家大人的眼力的,果然这厮年少有为,都称侯了。 “梁侯爷来啦,老爷早朝回来,说在竹堂中等您。”看门的听到叩门声,打开一看是安泉,急忙将他迎入。 安泉当然不能让人家白迎接了,顺手赏了一锭银子,看门的接过,喜地脸上都绽出花儿来了。 要知道林贤府规甚严,不准府中人收受任何人的钱物,但那几天好好加了一条,但凡龙吟侯梁周赏赐的,可以收,给多少收多少,不用上缴。 这一锭最少五两,够他一家老小吃喝用三个月了,久闻龙吟侯大方,果然名不虚传。 看门的揣银入怀,心道,希望侯爷赶紧成了林府姑爷,到时跑的勤了,咱下人们也发财了。 得,为了银子,这主把小姐“卖”了。 然后小丫鬟和老妈子由“埋伏”处就冒出来了,自然是要给侯爷领路了。 如此热情领路,自然又有赏了,一人一锭银子到手了,二位喜滋滋的,心里先谢谢老爷定下的新规,后谢谢小姐今早的指点,最后才谢谢龙吟侯大方。 安泉自然不知道清官林贤定下了这腹黑的规矩,也不知道林筱筱特意“指点”了小丫鬟和老妈子,只知道今天要请教人家林大人,自然要大方点嘛。 这不,袖中尚揣着一牛皮纸包的上好土精,听说林大人素有清名,估计这土精自己一会又得带回去。 安泉想着,已被带到了竹堂之外,小丫鬟还未进去禀报,里面已经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龙吟侯来了,请进。” 安泉笑吟吟就走进去了,“林叔叔,小侄来看望你了,什么侯不侯的,见外了不是。” 林贤一见这厮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自然是气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走了。 于是轻哼了声,安泉很识相地由袖中摸出土精笑道:“这是上好的土精,专门孝敬您的。” 林贤一听道:“放桌上吧,刚好这几天消化不好。” 呃,看来传言不可信,林清官不是从来不收礼吗? 于是安泉就把土精乖乖给放在檀木桌上了。 “你那字筱筱已经默写了几个让我看了,那根本就不是字,虽然像甲骨文,但根本不是。”林贤道。 “不可能,是不是筱筱写错了。”安泉很是置疑,于是乎由怀中摸出手抄的无法大法中的怪字的两张纸卷,展于桌上。 林贤看了会,笑骂道:“你小子自创的字字吧,来糊弄我吧,不过写的真不错。” 安泉开始有些傻眼了,看林贤表情不似作伪,“林叔叔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你没见到过的甲骨文?” 林贤还真又仔细看了看,摇头道:“这绝对不是甲骨文,甲骨文是可考证的最古老的文字,刻于龟甲兽骨之上,但无论谁造字,都以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种方法来造,可你看你写的这些字,虽然很有模样,但与象形指事会意一点边也不沾。” 然后林贤又具体给安泉说了什么是象形,什么是指事等等,安泉现在不是一般的聪明,一听就懂,懂了后一看,自己抄的无天大法中的怪字果然就不是个字,即使是字吧,也是无法理解的,无法解释通的字。 第165章 粉墨登场 原来这些字根本就不是个字,让安泉一下就懵了,本来还指望林贤能认出这些“甲骨文”来让他破解无天大法的奥秘呢。 林贤看着安泉苦恼的样子,知道这些字并不是他信手涂鸦没事找乐玩的,于是就问安泉这些字的来历。 安泉对身怀十德之术的林贤根本不存任何戒心和顾虑,便说出了施无法临死前赠无法无天功法一事。 无法无天一词本含着贬义,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邪门外道的功法,但安泉讲出了无法之法并不是真正的“无法”,而是不为法缚,随心所欲,于无中生有, 破除前法,开创新法的领悟后,林贤亦十分惊叹着此无法无天功法者,实乃真正的明师,不教条,不死板,不循规蹈矩,而但凡惊才绝艳者,所走的定然不会是寻常路。 而这些不是字的字,肯定有其隐藏的秘密,看来这无天大法很不简单啊,林贤虽才学惊人,但又仔细研究了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他亦是极为豁达之人,认不得就是认不得,于是笑道:“看来真是学无止境,这些字我真是无法辩识呢,你小子自己慢慢领悟去吧。” 安泉亦能瞧出林贤的专注,知道他确实是尽力了,况且这也不是勉强的事。 然后继续与林贤寒暄着,林贤交待了一下封侯典礼上的一些细节问题,安泉是虚心受教了一番。 这时林筱筱回来了,一早就被以前的姐妹们邀出去游玩了,心里惦念着安泉会来,总算是赶回来了,而安泉正准备起身告辞。 “父亲,梁哥哥,怎么样,那些字破解出了吗?”林筱筱问道。 林贤和安泉同时摇头。 啊!林筱筱很诧异,她这老爹可是公认的学富五车的人物。 “这难道不是甲骨文?”林筱筱奇怪地问道。 “不是甲骨文,似是而非,非象形非指事非会意非形声,无法破解。”林贤道。 林筱筱笑道:“一定是梁哥哥自己造出来的字吧,成心为难人来着。” 安泉一声苦笑,自己吃饱了撑的吗,林贤沉思了下道:“无法之法是为无法外求法,无天大法是否可以理解为天外有天,无天之意肯定不是指没有天日,天宇浩瀚,应是无际无涯,就若夜晚,星海璀璨,那无数星辰之上,谁敢保证没有同样的人亦在如同我们这般仰望星空?” 林贤所说之话很是新奇,安泉和林筱筱闻之都呆住了,林筱筱自然不知道什么无法之法无天大法了,只是听林贤说别的星辰上有人,很觉匪夷所思。 安泉呆了下,却是若有所思,无法外求法,得新法,天外有天,这天外之天又是怎样的新天地? 安泉曾问过师范父,御刀是不是能飞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甚至飞上天? 师傅龙二笑骂道,那岂不是吃的撑的,飞那么高干嘛,越高处空气越稀薄,是人就要呼吸,功夫再练的高,也要喘气,不会喘气就死了。 况且御刀飞太高了,万一出个什么状况,掉下来岂不摔成肉饼? 而这无天大法所指向貌似是天之外,难道这些字字是天之外来的?安泉被自己这很奇幻的想法惊了下,但若是,自己这气脉人可就当定了。 安泉一直把无天大法当成是挽救自己由气脉人变回正常人的法宝,但今天看来,这法宝是派不上用场了,“外星人的字字”谁能解之? 安泉是乘兴而来,失落而归,告别了林家父女是怏怏然而去。 一路上寻思了半天,照此情形,也只有随遇而安了,气脉人就气脉人吧,不说出来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气脉怪胎,反正外表嘛,嘎嘎,还不是照帅无误。 对着店铺门窗的琉璃镜,安泉很风骚地照了照,臭美了阵子后,心情也转好了,哼着小桃花的名曲儿,缓缓往回走去。 在封侯典礼的前一天,仰岳城里已经开始了庆祝活动,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来自大周大安城桃花戏班的表演了,桃花戏班的当家名旦小桃花在十国中俱大有名气,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不仅“娇艳”动人,绝色无双,那唱腔更是柔如弱水,婉若清风,能唱地人心柔如棉,亦能唱地人潸然泪下。 在距皇宫最近的玉泉园中,临时搭了个台子,方至辰时已是聚得人山人海,翘首以待桃花戏班的演出,一睹小桃花的风采。 安泉自然亦听说小桃花要来演出,一时间是心痒难搔,他亦是小桃花的忠实戏迷,当年陪同着安玉龙可没少听小桃花的戏。 侯府中人忙忙碌碌,就连妹妹安安小玉米似乎也有事做,反到是他成了个大闲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对于封侯典礼安泉认为很无所谓,别人却是紧张的如绷紧的弦,琉璃窗已经擦地雪亮了,案几亦一尘不染,膳房中亦准备了许多美食,安泉偷偷去看了看大小美女们一眼,却是在折红包,他又是一阵肉痛,每个红包装上数文钱,看那一大堆红包,也要出不少血。 财迷劲犯了阵子后,他出了侯府,就往玉泉园而去,而此时玉泉园中已经是人满为患,甚至于有官府的刀卫在维持秩序,桃花戏班是粉墨登场。 一般的老百姓根本就看不到桃花戏班的演出,桃花戏班的门票很贵,况又多被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包场,这次被大越皇室所邀,仰岳城里的百姓可谓是沾了安泉的大光了。 而被沾了大光的安公子正站在拥挤的人群外,看着眼前这人山人海是直咋舌不已,这小桃花真牛,无论在哪里都有大批“花”粉。 最后一排都搭了人墙了,安泉自然是看不见了,于是乎,听呗,小桃花的唱腔还是那样的柔美啊,偏又抑扬顿挫,婉转动人,真是比真正的女声还要“女”声。 “梅影疏疏飞雪舞,素袂飘飘冷香拂,奴抱锦书添秀句,相思处,泪盈盈,终不负……”一段方了,叫好声已是如雷。 “好!好!”安泉也在后面叫着,身为“花”粉,当然要为自己的偶象拼嗓子叫好。 这时,安泉冷不丁地转过头,恰就与一道饱含惊喜的眼光相对,那眼光在看到安泉的瞬间,刹那却变成了错谔和失落,而安泉亦在打量着这面貌普通的少年,一眼看出他竟然已经是合刀境巅峰小高手,这少年乍一看感觉十分熟悉,但细一看,却又感觉不认识。 难道是互相都认错人了? 这时,那少年却已疾步而去,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叫好声落,小桃花又开唱了,安泉顿被吸引过去了,小桃花唱的,实在是太好听了。 骆丰在安泉回头的一刹,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这少年的背影与小兔子好像,虽然个头长了些,但一如削瘦。 可是这少年的容貌却与小兔子不同,眼睛大而有神,还是个鹰钩鼻,极显英朗,而小兔子一向懦弱胆小,畏畏缩缩,哪有这少年的风范。 安泉十分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死死注视着他,冷不丁转头亦是没认出模样大变的二狗子,且在安泉的意识中二狗子早死了,所以只以为认错人了,根本再没在意,二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安泉美滋滋听着,这时又感觉到有人在后面盯着他,却是有若针芒在背,显然极有敌意。 安泉眉头一皱,这回却是微一侧身,用眼角余光扫去,一看之下,心间暗奇,咦,这不是那黄毛大汉黄盘石吗? 那次在东海之上,这黄盘石先是栽赃说灵宗弟子在东海练邪功,后又提议杀宁浣情,最后被安泉给搅和了个一塌糊涂,让萧老和他背后的主子魏青云可是丢了大人了。 这厮来仰岳城中干嘛呢,难道知道是本公子折腾耍弄他们了吗?安泉一想,又不可能,他暗中袭杀了冷千里,陆小虎的事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是有人知道也就是宁浣情和舒袖公主,但她们二人都没因这事问过他,更别说萧老黄盘石等人会知道了。 安泉正想着,只见黄盘石背后竟“冒烟”了,然后一个旱烟锅子伸了出来,一个小老头儿踱出,正是那萧老萧鼎声。 萧老很不文明地叭嗒叭嗒抽着旱烟,喷云吐雾地将二手烟弥散开来,周围人本想教育教育他讲讲公德,但见他身边的黄毛“保镖”大冬天的竟光了臂膀,只穿个无袖大布褂,那肌肉隆起的臂膀上面乱七八糟地纹着图案,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于是俱识趣的避开了。 安泉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们一眼,依然是听戏着叫好着,就像刚才是不经意地将目光扫过。 那二人盯着安泉的背影,然后互视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俱都无法看透安泉的境界,萧老目光一时间竟自有些凝重起来。 魏仙儿得到蓝乘风正在暗中调查这大越龙吟侯的消息,颇觉诧异,这梁周乃是大郑灵宗弟子,在东海之上鬼使神差地发现了倭刀刀宗腾一本掳人炼毒一事,让王舒袖一举剿了倭刀刀宗,立了大功。 但他与蓝乘风却有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蓝乘风为什么要调查这少年侯爵呢? 蓝乘风的事,魏仙儿很“上心”,于是给魏青云说了,魏青云便让萧老来调查,萧老一个人不愿来,就揪了黄盘石一起来。 黄盘石本不愿意来,生怕遇到了宁浣情,毕竟杀人家未遂,心虚嘛。 其实王舒袖与宁浣情早商量好,不能纠缠他们在海岛上欲杀宁浣情一事,她们的人证梁周绝不能暴露出来,毕竟,宁浣情现在活的好好,冷千里的死却还是个迷案。 第166章 侯就是猴 安泉后来由宁浣情口中知道了东海上那些欲栽赃给灵宗的人的名字和来历,知道这黄毛大汉叫黄盘石,是大魏元符刀宗的御刀境高手,而这抽旱烟的老头更不简单了,是大魏皇族的顶级供奉之一,亦是大魏天行刀宗的元老萧鼎声,此人乃是御刀巅峰强者。 这俩人怎么来到了大越?安泉寻思着,但很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不然怎么鬼头鬼脑地在背后窥视于他。 萧老和黄盘石奉魏青云之令前来调查蓝乘风查梁周一事,当然要先来探梁周之虚实,黄盘石一早就在龙吟侯府斜对面的街上守着,恰见安泉出来,便尾随而来。 眼见安泉来到玉泉园,显然是来听戏的,就赶回客栈通知了萧老,二人这才出现在了安泉的身后。 黄盘石“蚁”声道:“这小子很邪门,我竟看不出他的虚实,难道他的境界还能高于我?” 萧老叭嗒吸了口旱烟,徐徐吐出,一张脸顿被氤氲在二手烟雾之中,“我也看不出,暂时先别轻举妄动,蓝乘风的人也来了,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王舒袖和宁浣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止不定正在某处监视着我们呢,这次我们是来调查事的,不是惹事的,低调就好。” 黄盘石一听王舒袖和宁浣情之名,头就隐隐生疼,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虽然同属三十三宗联盟,但王舒袖根本无视他们的主子魏青云,况且还是他一力主张杀宁浣情,结果宁浣情突然离开了,陆小虎鬼使神差的成了替死鬼,被众人联手杀了。 冷千里和陆小虎的死让冰河刀宗和虎头刀宗没少找萧老闹事,还有那耍刀耍出人命的长虹刀宗少宗主游梦尘,现在依然是杳无音信,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死了高手的凌波刀宗因此与长虹刀宗冲突不断,若非魏青云强势镇压,两宗早已火拼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龙吟侯,而安泉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人并不是善与的人,此番来到仰岳城还不知道耍什么阴谋。 安泉知道在这大越都城之中,萧老和那黄毛大汉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他仍是自顾地听着戏,不时跳脚着大声喝彩,全然没有一点侯爵的风范,萧老和黄盘石在后面看地是鄙夷不已,什么侯爵,看个戏都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分明就是一普通少年,什么灵宗天才,大越侯爵,难道是推出的什么傀儡不成? 小桃花不愧是当世名角,唱地一众花粉是如醉如痴,安泉跟着哼哼唧唧着,摇头晃脑,似是癫狂,看地一众陆续来监视安泉的各方势力的人是瞠目结舌。 悱恻缠绵的花间靡词罢了,唱腔固然上佳,但也不至于听得如此浑然忘我吧? 一众人皆是醉了。 安泉确实是浑然忘我了,听着熟悉的桃花戏,恍若又回到了在大安城当小厮的日子,没事陪着安玉龙去听戏简直可以说是那时他最享受“人生”的时光。 “哎哟,这不是龙吟侯嘛,今天还有雅兴来听戏?”冷不丁身侧传来一个声音,顿把安泉拉回了“现实”中。 安泉扭头一看,认识,熟人啊,正是那刑部尚书丁垂之子丁冬,身侧跟随的人也认识,五财神钱铎的儿子钱锋。 钱锋见安泉瞅过来,无可奈何的一躬身道:“见过龙吟侯。” 安泉见孺子可教,自亦不能失了风度,一笑道:“免礼了。”然后扭头看向丁冬道:“小冬,丁大人可好?” 呃,对小冬这个称谓,丁冬以脸色表示很难认同,但很无奈的还是生受了,侯爵的地位已远高于尚书,他爹已拼不过人家了。 “有劳龙吟侯挂念,家父安好着呢。”丁冬脸色难看地道。 “哦,这敢情好,小冬也是来听戏吧,亦是花粉?”安泉笑眯眯道。 花粉?丁冬愕然,花粉是啥玩意?旋即摇头道:“今天来见龙吟侯,是钱锋的父亲五财神钱铎邀请龙吟侯一聚。” 钱锋点头道:“还望龙吟侯千万赏脸,家父诚挚相邀。” 安泉转念一想,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杀手刀魅无功而返,他知道的“秘密”显然并没说出来,但肯定对朱阳春钱铎等没有好话,刀魅都杀不了的人,已经开始让钱铎他们害怕了。 安泉心下冷笑,却仍是笑呵呵道:“小冬小锋啊,不好意思,封侯典礼完毕后,本侯即刻就有要事去办,怕是没有时间,不如等我办事回来再说。” 呃,钱锋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但安泉一下把话给堵死了,人家有要事,总不能让人家放下要事去赴你这个邀约的私事吧。 钱锋只好无奈地道:“那龙吟侯办事回来,千万要赏脸。” “没问题。”安泉肯定地道,丁冬和钱锋旋就以不打扰安泉看戏为由,就离开了。 丁冬和钱锋代表的可是刑部尚书丁垂和五财神钱铎,丁垂和钱铎据说与梁周俱有嫌隙呢,此番难道是要示好? 后面监视的众人顿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 安泉这时亦发现自己着迷听戏的这会工夫,竟又来了五拨暗中监视自己的人,安泉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这灵宗天才,大越龙吟侯之名已经渐渐传开了。 但安泉也没有太多顾虑,无法之法已通晓,大不了变换个模样,嘎嘎,谁也认得不了,一时间,安公子可谓是“有恃无恐”。 小桃花唱了两出戏后便到台后休息去了,桃花戏班其余的戏子继续表演着,安泉回忆回忆了半天也满足了,转身便往回走去,刚与萧老擦肩而过,突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梁大哥,梁大哥!” 安泉侧首一看,只见一男孩正在不远处一个劲向他挥手,他的身侧一女子亭亭而伫,秀丽的鹅蛋脸上亦现出惊喜之色。 安泉一看,认识,正是他在东海倭刀宗炼毒岛上救出的那姐弟俩,咦,他们不在东海郡家中待着,怎么也来到了仰岳城? 毕竟也是“狱友”嘛,同经历过生死,于是安泉笑呵呵走过去道:“原来是你们呀,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还能见面。” 男孩见了安泉异常激动,他们被安泉救出后,一路划舟回到了东海郡,在他们刚上岸时恰遇到王舒袖手下荡寇小队的高手谭落叶。 大燕亦有数个刀宗归属三十三宗联盟,正是他们力荐三十三宗联盟调查这失踪大案,而魏青云是拼命抢这个差使,王舒袖和燕天陌就让给他了,以魏青云的势力为主导,王舒袖和燕天陌各派了三位高手协助调查。 宁浣情没来过东海,就随萧老他们出海查寻,而谭落叶和另一高手则分头在东海郡暗访调查。 谭落叶见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就冒充捕快盘问,姐弟俩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谭落叶一听,这事可非同小可,极有可能就是那失踪之大案。 于是就敲昏了这姐弟二人,召唤来另一高手,一人携一位,火速御刀带他们返回大越。 后来荡寇小队出海奇袭倭刀刀宗,斩杀了大多负隅顽抗的倭刀宗人,生擒了腾一本,一举破了这大案。而这姐弟俩被王舒袖留在了大越,并把他们的父母至亲接来,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倭刀宗余孽报复。 安泉笑眯眯走上前,那男孩见到安泉,眼眶竟红了,差点没落下泪,若非安泉,他姐弟俩早被鸟吃了,“梁大哥,我早想找您,却一直被姐姐拦着,她说您忙,不让我打扰您。” 安泉笑道:“恰好我今天没事,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男孩正色道:“我要拜您为师。” 这时那女子已走过来,道:“小海,你别胡闹。” 旋即看着安泉,犹豫了下,躬身拜道:“龙吟侯,您别见怪,小海不懂事。” 安泉突地就跳到一边,让她拜了个空,道:“什么侯不侯的,好赖咱们还生死与共过吧,直呼名子就行了,这些日子没见,过得还好吧?” 那女子见安泉猴子似滑稽地跳开,不禁噗嗤一笑,白了一眼安泉道:“还好,在这仰岳城中比东海郡可强多了。” 顿了下,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安泉道:“没想到你的身份竟然如此之高,少年侯爵,放眼十国也未曾有过吧。” 安泉笑道:“皇帝高兴了,就给俺封了,没办法。”说着现出一个很欠揍的无奈神情。 那女子虽然与安泉相识不久,但早领教过他气人的本事,见那欠揍模样又是噗嗤一笑道:“是啊,瞧你像猴子似的,若非公主说,我还真不相信你是侯爵。” 安泉嘎嘎一笑道:“侯就是猴,俺就是龙吟猴。” 那女子闻听,一时间是掩口笑地快喘不过气了。 撩妹高手。 后面一众监视者是相当之鄙视。 男孩小海见姐姐乐了,他也跟着嘿嘿直笑,而安泉与那女子的对话声早已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恰有一抬过安泉的轿夫正在其中,乍见安泉一时间激动万分,走过来,躬身一拜到底,大声道:“小人拜见龙吟侯大人!” 第167章 太子说的 安泉最怕的就是扰民了,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来了个飞快的“落荒而逃”。 那姐弟亦小跑跟着出了玉泉园,轿夫见自己竟“吓”跑了龙吟侯,一时间是目瞪口呆,错愕至极,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那姐弟出来时,只见一角白衫在街角一飘,再追过去时,哪里还有安泉的身影。 于是男孩小海就开始埋怨姐姐:“都怪你,不让我拜梁哥哥为师,这下找不到了。” 那女子轻哼声:“他才多大,况且你拜他为师,一定会被他教坏的。” 小海见姐姐数落安泉,心下不愿意了,梗着脖子道:“梁哥哥最好了,我还不知道,是你嫌他说你是笨笨。” 那女子闻之一阵恼羞,就来拧小海耳朵,小海早机灵的跑开了,那女子笑骂着就逐去了。 龙吟侯夹在人群中看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小桃花的耳中,小桃花委实是窃喜了阵子,这少年侯爵难道也是花粉不成,看来俺的魅力还是蛮大的。 闲话不叙,一天转眼即过,今日正是安泉封侯正日,龙吟侯府一早鞭炮轰鸣,早有欲结交者是前来送贺礼,大多俱是舒袖公主一系的人马,不一时院中的礼物已堆成个小山。 而安玉虎今日竟亦来到,代表大周安相祝贺,当然亦是因为那次神刀刀意降世,安泉舍命救安安之故了。 安安见二哥来了是格外惊喜,拉了哥哥给侯府中人去介绍认识。 随后明月刀宗和蝴蝶刀宗亦派来以萧弄月为首的十余位精干弟子给“宗主”送贺礼,来了放下礼物就开始帮忙接待客人,端茶倒水,完全把自己当侯府中人了。 聂霄这个大总管都被搞糊涂了,怎么还有如此反客为主的事,问安泉,安泉说他们想干活就干,您老负责指挥就好了。 聂霄哦着就指挥他们干这干那,没想到这些精干小伙姑娘们都抢了干活,仿佛很是乐不知疲。 然后,吴宇文竟也来了,明里是代大梁国右相吴清俭来祝贺,实是奉梁皇之命来祝贺。 此时二人正“咬”着耳朵说话,“梁侯爷啊,你给安排的虎威刀营统领皇上很满意,但皇上说其实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被大越捷足先登了,若不非留住你不可。” “我就是混着当侯,指不定哪天就不干了,俺可不是当官的料,哦,觅儿那还好吧?” “很好,皇上御书了青杭第一楼赐给了安福酒楼,这下,生意火爆了。” 安泉闻言,大喜过望,这梁皇还真是有心人。 吴宇文不时瞅瞅早早就来帮忙的玉生烟林筱筱,还有聂千寻,安安,小玉米,萧弄月,暗道这侯府之中美女如云,哪个都不比姚小姐差,但他又不敢乱和安泉开玩笑。 吴清俭已隐约猜到梁汝谋逆一案中,安泉肯定帮梁皇解决了大问题,是个关键性的人物,否则梁皇怎么会平白对他委以重任? 所以在吴宇文来之前,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安泉不敬,不该做的不做,不该问的不问。 但眼见这些美女不时都有意无意地扫视过来,当然,不是看他吴某人的,吴宇文真是个心痒难挠,不是姚小姐是弟妹吗,那这些女子又是谁? “哥哥,准备进宫了,公主姐姐那天专门说了,让哥哥千万别耽误了时辰。”这时小龙女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脆声道。 哇,好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妹妹呀! 啊,什么,还有个公主姐姐? 吴宇文内心一阵呻吟,一时间对安泉是羡慕嫉妒却不敢恨。 大周左相大梁右相皆派儿子前来祝贺一事很快就传开了,一些有心人更是惊异,又是一项重大情报。 安泉穿上大紫的龙吟侯服气宇轩昂的入宫了,繁文缛节经历了一番后,司礼公公开始宣读安泉所立之大功,并宣皇帝的赐赏、封地以及身为一国之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随即百官齐贺,安泉是受宠不惊,坦然回礼。 这时太子王舒显席位之中,一人走了出来,跪于龙庭之前大呼冤枉,求皇上做主。 越皇王绍之眉头一皱,一看却认识,正是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之子路清鸣。 在观礼人群中的路朝天见状心中格登了下,大有不妙之感,饶是他大风大浪见过不少,现在急地却是一头冷汗。 他目光扫向太子王舒显,只见他嘴角含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大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成功的模样,心间不妙之感更甚,感觉自己被变傻的儿子似乎被当刀使了。 安泉看着跪在身侧不远的路清鸣,暗道难道这傻子清醒了,要抖出他杀了梅老的事情,但抖出他也不怕,梅无影想杀他,他总不能坐以待毙,但一抖出他安公子竟杀了半步踏入化刀境的绝顶高手,这下想低调都低调不成了。 想着安泉撇了撇嘴,目光越过路清鸣,恰与太子王舒显的目光相遇,这黄袍太子是目光中闪动着得意的笑,而他身畔的梅人玉却是眉头微皱着,也不知道想什么。 安泉晒然一笑,不可置否地收回目光,这时闻听越皇冷声道:“路清鸣,今日是封侯大典,你擅自破坏典礼仪式,乃是重罪,可知罪否?” 路清鸣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摇摇头,但见皇帝目光肃厉,似乎被骇到了,畏畏缩缩就往后挪。 这时路朝天也顾不得什么了,远远跪地高声道:“皇上明鉴,愚子患失心之症已多日,今日唐突冒犯,实是癫痴发作,恳求皇上宽恕。” 王舒显突然站起道:“父皇,路清鸣确实有冤情,并且知道不少关于龙吟侯的事情,何不听他一述?” 王绍之目光冷冽地看着王舒显,王舒显一怔,不知道他这父皇缘何这般,心下一时忐忑不安了起来。 王舒袖看着她这太子大哥,螓首微摇,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皇上封侯,经由六部评议,双相核准,方皇上钦赐予梁周侯爵身份,当时由十德之术大成的吏部尚书林贤主持,在正直、担当、操守之气机下,每个人都客观评价,认为安泉足以得封侯爵,将来定能成为大越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而今日这事肯定是太子整出来的,想用个傻子捣乱,此举显然是用来恶心梁周的,但岂不更是不给皇上,不给诸大臣留脸面? 安泉到是很想知道路清鸣想诉什么“冤情”,于是道:“皇上,既然路公子有冤情,就让他陈冤,咱们都是大度的人,要给人家个机会嘛。” 越皇本来刚要叱退路清鸣的,被安泉这一下说的生生给憋回去了,不让路清鸣说,自己可就成了小气的人了。 越皇气哼哼地看了安泉一眼,道:“路清鸣,有冤陈述。” 路清鸣目光茫然地瞅了瞅笑眯眯的安泉,又瞅瞅太子,用手抓着头发扯着,半晌方道:“小民,小民要揭发龙吟侯梁周的罪行,小民原本精明能干,就是被梁周狂殴成这样子,还有,他三岁时偷看邻家女子洗澡,五岁时偷窃别人银钱,八岁时虐杀了一只大花猫,十岁时就伙同山贼烧了乡民房屋,十二岁时因口角杀人然后逃避到了龙启山上拜师学艺……” 路清鸣越说越带劲,历数安泉种种恶行,甚至说安泉竟是吃里扒外,勾搭施无法害死了龙三龙四,安泉听地着瞠目结舌,俺有这么坏吗? 于是在路清鸣说累喘息的时候,冷不丁道:“路公子,本侯这些罪行,你是听谁说的?” 路清鸣不睱思索地道:“太子说的。” 此话一出,一时间,四下皆寂,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都聚焦到了太子王舒显的身上。 王舒显面色一僵,顿然石化。 “疯傻之人,胡言乱语,什么话都不足以为信,对不对,太子殿下?”安泉似笑非笑地瞅着王舒显道。 王舒显愣了下,急忙道:“啊,是,是,这傻子纯属是胡言乱语,恶意中伤本太子和龙吟侯。” 越皇奇怪地看了安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厉声道:“路清鸣胡言乱语,扰乱典礼,应是重罪,但念其疯傻,失去心智,从轻发落,路朝天监管不利,现罚以千金,择日携子送到龙吟侯府,且当面赔礼道歉。” 路朝天闻言微舒了口气,谢主龙恩后携路清鸣匆匆而去,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然后,安泉发表“就侯演讲”,一切顺利地进行完毕,典礼结束,王舒袖走到安泉身畔,也不理会安泉的尴尬,纤纤玉手替他整理了下领口,吐气如兰地低声道:“你做的很好,父皇说想要什么赏赐可以尽管提。” “啊,不要了,今天的封赏够多了。”安泉很知足地道。 王舒袖浅浅一笑,华裳携了一痕香飘然而去,安泉也摸不清这聪慧异常的公主什么意思,伸了伸有些酸的腰,与林贤边聊边出了大殿,然后在殿外观礼的一众自己人拥了安泉回府而去。 第168章 忍蠢负重 “梅老师,梁周这人还不错嘛,没传说中的那么坏。” “太子殿下,他可不是为你好,他是在给皇上留脸面,说实在话,殿下此次可是走了一招臭棋。” “啊,此话怎讲?” “梁周封侯,是六部评议,双相认定,皇上钦点,太子没有铁证,任一疯傻之人指证梁周,却没顾及皇上和大臣颜面,实是儿戏。” “这不是想给梅老师一个惊喜嘛。” 梅人玉心道,狗屁惊喜吧,惊惶还差不多,但人家是太子,再愚再蠢也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为当天子师,还是得忍“蠢”负重啊,但绝对不能让他对梁周产生好感,否则自己老爹的下落越发是没有着落了。 于是梅人玉又道:“太子,梁周此举可是赢得了皇上和大臣们的好感了,而殿下可谓是被他弄的大大出丑,抬高了自己却贬低了殿下。” 王舒显一听,怨气腾腾腾地上窜,对安泉解困的好感顿然烟释,这又恨上了。 封侯典礼虽然结束了,但庆祝活动并没有结束,到了下午,仰岳城中的轿夫们敲锣打鼓地来给安泉送来一方牌匾,在侯府门前鸣炮一鞭,揭开红布,上以金漆写了四个隶体大字“较德焯勤”。 牌匾被侯府下人抬入后,轿夫们对着侯府恭敬磕头,刚要离开,聂霄已闻讯出来,将封好的一摞红包发给轿夫们。 关于梁周是仰岳城中轿夫的大福星一事,聂霄早有耳闻,做为别人眼中的低贱下人,且非打即骂的轿夫,却没被他这干孙儿鄙夷轻视,反而是被梁周一举“脱贫”,可见他这干孙的德行真不愧“较德焯勤”四字。 今天他们感恩图报,又锦上添花,聂霄当然不能亏待他们,都是五两银票的大红包。 轿夫们坚辞不受,最后聂霄说,今天是侯府的大喜日子,你们不拿红包可是看不起龙吟侯,难道嫌红包太少? 轿夫们一听慌忙都接了红包,千恩万谢离开了,在背弯处打开一看,都直了眼,这红包也太大了吧,别人赏赐不过几个铜板,龙吟侯封个红包五两银子,太把大家当自己人了,他们当即决定以后但凡龙吟侯中人坐轿,分文不收,且抬到哪里都行。 安泉此时正在侯府大厅中坐着,宁浣情赫然在客座坐着,而小龙女正趴在安泉的腿上手中把玩着玉生烟送给她的羊脂白玉琢成的小兔子。 “我有要紧事去办,我妹妹还有玉生烟林筱筱就劳驾宁老板送她们回清玄灵宗。” “嗯,这绝对没问题,侯府也自有公主暗中派人守护,龙吟侯大可放心,却不知侯爷办事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我自能解决。呃,宁老板甭叫我什么侯爷,直呼梁周就好了。” “行啊,侯爷叫我浣情,我就叫侯爷梁周。” “呃……” 小龙女扑闪着黑宝石一般的眸子,道:“哥哥,浣情姐姐说的对。” “呃……”安泉呃了半天,这浣情二字始终不好意思唤出口,而宁浣情支颐看着安泉,学了小龙女模样亦扑闪着黑宝石般的眸子,却是妖娆美丽,艳光四射。 妖精啊,妖精,安泉一阵“眼晕”,赶紧召唤水灵气机是洗目涤心,然后干咳一声道:“浣……情,我打算即刻就出发,刚才所说之事就拜托你了。” 啊,一听安泉即刻就要走,小龙女先是舍不得了,眸中泪光就开始闪动了,抱了安泉的腿道:“哥哥,你又要办事去,会很危险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安泉爱怜地抚着小龙女的头道:“哥哥答应一位长辈替他办几件事,不危险,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宁浣情秀眉一蹙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安泉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两日我发现暗中监视我的势力越来越多,我顾忌他们会生出什么事,干脆趁我外出办事把他们引出城算了,凤林园血案我是记忆犹新。” “其实这个简单,出动荡寇小队全将他们擒了。”宁浣情冷笑道。 “哦,那萧老和黄毛怪可也是其中之一。” “黄盘石,他还敢来仰岳城?我正想找他算帐。”宁浣情说着,妙目含煞,想必东海上之事,她仍耿耿于怀。 安泉道:“他敢来,肯定想好了怎么应付东海上之事,你说的话只有我能作证,但我不能冒头,你懂的。” 安泉说着眨巴眨巴眼,宁浣情不禁噗嗤一笑,冷千里,陆小虎甚至于游梦尘“失手”杀死的人定然都是这厮的杰作了,萧老狼狈归来,舒袖公主和她可是俱暗爽了好几日。 宁浣情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引这些人出城会不会有危险?” 安泉摇头道:“绝对没危险,他们没人能伤了我,我就是好奇怎么会有七路人马在暗中监视于我,他们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宁浣情闻言首先就想到萧老和黄盘石,这二人肯定是魏青云派来监视梁周的,难道魏青云开始注意梁周了,先让萧老黄盘石来探探虚实?另还有六路人马,这龙吟侯还真是惹人注目。 安泉找来聂霄,交待了些事情后,与诸人道别后,就换了一身普通的蓝布袍子由侯府后门溜了出来。 安泉既然有“要事”急需去办,吴宇文、安玉虎、安安等也就陆续离开,而在下午酉时方至,桃花戏班的名角小桃花竟投了拜帖,欲求见龙吟侯,聂远出来方说龙吟侯已有要事早出城而去了,消息传出,在侯府大门周围监视安泉的人手顿然撤了个干净。 安泉由后门溜出,顿然就感觉到被人跟踪了,不过仅有两路人,安泉摇摇晃晃地穿街绕巷,那两路人远远吊着安泉的身影,是不离不弃。 一直出得城门,跟踪的人又多了两路,其中有一路人竟只是一极瘦少年,黑布袍牛皮靴,相貌到是端正,安泉以水灵气机一探竟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在其身内流转,似是一种极强烈的药力。 而另三路人并没什么特别之处,顶多有个合刀境巅峰高手领头,根本不足为虑。 这四路人前门后门都知道蹲守,看来对本公子最是“上心”。 没跟来的三路人,包括萧老黄盘石,估计就是观察观察他,看来并没什么特殊用意。 既然已经把这些“上心”的引出了仰岳城,安泉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被人总盯着的感觉毕竟不是那么爽。 在这南城之外有一片乱林,并不很大,安泉钻进去后,跟踪者们就闲庭信步般赏景似的等着安泉出来,且还偶然互相打量着。 自然他们以为安泉是进去解决一点自身问题,而安泉进入林中,好半天却没出来,终于有一路人按捺不住进去看了。 他们这路是三个人,为首者是一中年人,紫袍玉带,微胖的脸上眼不大却很有神,另二人颇为年轻,却极显干练。 他们进入林中四下看着,走入十丈,冷不丁安泉突地由一棵大树后跃出,真是人吓人,吓死人,那三人被骇了一大跳,心神动荡之间,只见安泉眼眸之中似乎漾出了一团水雾,水雾迷蒙,三人顿似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身、心、神皆迷失沦陷。 “你是谁?”安泉冲着那紫袍玉带的中年人问道。 “我叫丁七月。” 丁七月三人已被安泉由神凰那里“学”来的催眠术催眠,是有问必答。 “丁七月,你是哪里人氏?” “大魏京城人氏。” 咦,难道是萧鼎声和黄盘石的同伙?安泉一愣,又问道:“为什么要跟踪梁周?” “奉我们庄主之令,调查关于梁周的一切事情。” 庄主?什么时候又惹下了个庄主,来调查本公子?安泉一愣,又问道:“你们庄主是谁?” 丁七月脸上竟隐现出自豪之色道:“漫雪山庄蓝乘风蓝庄主。” 啊,安泉大惊,大魏出云城外漫雪山庄蓝乘风? 自从东海之上与那对夫妇偶然邂逅,安泉已深深记住蓝乘风的话,还有蓝乘风的妻子,那美丽又柔弱的女人看着他,眸中的激动喜悦,还有那决堤般的泪水,让安泉的灵魂都为之悸动。 与他们靠近安泉就有一种很安稳很温暖的感觉,但自己的水灵气机却与蓝乘风的气机极为排斥,让安泉又很是疑惑。 “蓝庄主为什么要调查梁周?”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原因。”丁七月道。 安泉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但他知道蓝乘风绝对对他没有恶意,若没安泉以水灵气机医治,他的妻子的心疾,别人根本无法医治,怕会是命不长久。 但他调查我又是因为何事?安泉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看来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安泉直接就将这三人催的真的睡眠了过了,当把他们俱拖到了枯叶丛后,又有两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安泉依如躲在树后,见他们行近了,突地就很恶作剧地跳了出来,直骇地那二人是连退数步。 第169章 我在捞宝 安泉是如法炮制,先后将跟踪的三路人马以神凰的催眠术给摸清了底细,一路是大魏漫雪山庄弟子,一路是财神宗三财神贾无瑕的手下,另一路竟是大越千面宗门下弟子。 这三家偏与安泉并没什么仇怨,为什么都要跟踪调查他? 与蓝乘风夫妇仅有一面之缘,与他们没仇怨反而有恩于他们。 至于三财神贾无瑕,安泉是先后与朱逢春,钱铎,路朝天这三位财神结怨,但与这三财神并无任何冲突,安泉突地想起了刀魅还有那光头大汉,财神宗有人想杀他,也有人暗中保护他,那么保护他的应是这贾无瑕无疑。 而他与千面宗更无交集,若实在要扯上关系,就是玉生烟转宗一事,但这是玉生烟自愿的呀,又不是他强迫的。 安泉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最后一路跟踪他的那个少年竟然异常机警的没有进入乱林中,而是退走了。 安泉出了林子,一路径直南下而去,现在安公子也是有银子的人了,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这双腿,于是在途经第一个市镇时就买了匹马,跨马疾行,享受这风驰电掣的快感。 大道之上,一匹骏马狂驰,只见一少年双手紧握缰绳,他乌发飞扬,他眸光灿然,一张俊朗的脸上挂着淡若清风的浅浅笑意,而蓝袍狂舞间又张扬出一种逍遥自在,洒脱无羁来。 “真是风一般的少年。”眼见骏马狂奔而过,一辆马车的门帘被一只素手挑起,一素纱蒙面的女子远远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眸中现出羡慕之色,然后她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慌忙以素帕掩口,当剧咳过后,她微颤着手展开素帕,其间,一团血迹殷红,她幽幽一叹,放下帘子,回到了车厢之中。 安泉纵马驰骋,真是相当之痛快,自从水牢之中遇到了改变他命运的大财神后,安泉这一路走来可谓是跌宕起伏,经历生死,难得有如此纵意之时,但他知道,这样的轻松快意是暂时的,自称有恨之人的大财神,赐给了他生命,财富和地位,而他的回报必将是巨大的,一切经历了这么多,似乎却仅是一个开始。 两天后,安泉出现在了大越与大赵边境,此时骏马亦已疲乏不堪,安泉将马赠予一家贫穷农户,在千恩万谢中,洒然而去,边走边嚼着农户刚烙的二面饼,很快避过巡逻的边境刀兵,踩着边境的大河之浪,进入了大赵境内。 越过一道荒岭,只见人间渐渐稠密,安泉想了想,无法之法运转,只见额头增高了些,眼睛狭长了些,鹰钩鼻缩回,略使高挺,嘴唇却薄了一点,下巴尖了点。 然后安泉对着水洼一照,细节处再处理了了,如若换脸般,简直成了另外一个人。 眉清目秀,不错不错,安公子自己臭美了一番,大步走向赵境最北的镇子。 此时已渐午时,那张二面饼早已经消化掉了,安泉自要是打尖休息,喂饱肚子。 镇名“莲花”,安泉在镇子路旁的石碑上已看到。 莲花镇,这名字还是相当不错,莲花又名水芙蓉,有水俺就喜欢的紧,不过现在已是冬季,就是有莲花亦已枯萎了。 镇外有很大一片池塘,安泉路过一看,只见荷叶一塘,半黄半绿,无数荷花亦已枯萎,一个个莲蓬朝天,安泉见状眸光一亮,莲蓬藏莲子,莲子可是好东西,这几天正反胃胃虚,气冲不纳,嚼些生莲可是大有裨益的。 于是安泉就去采摘了一只莲蓬,扒出莲子,去皮放入口中就嚼了起来,莲肉微甜,莲心却苦,然吞咽而下,就有一股清和之气在心胸之间荡漾。 但生莲亦不宜多食,安泉嚼了十余粒,正欲离开,只见一瘸腿老头一拐一拐由镇中出来,他左手提一个类似铁锹的工具,但锹面上却有几十个小洞,右手却是提了一只竹篮。 只见他走到池塘边,缓缓坐下,由竹篮中取出皮衣穿了起来,这皮衣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制成,黑油发亮,一看就知防水极好。 最后他取出一双皮靴穿上,皮靴高及大腿,靴底有若蹼般的一大片皮膜,安泉看了这身下水的装备是啧啧称奇。 然后那老头就下水了,水及腰腹之间,安泉一开始还以为他采摘莲蓬,但发现不是,他用那带洞的铁锹在池塘底不停地挖着,有时似乎掘到了什么,当那锹出得水面,只见水柱飞落,而锹上却是托了些碎石,他摇了摇头,将碎石扔出池塘又继续挖掘。 安泉看了阵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声问道:“老人家,你在干嘛?” 那老头扭头见是一外乡少年,说道:“我在捞宝。”然后又继续捞他的宝了。 啊,捞宝。 这池塘如此之大,这样一锹一锹的挖下去,捞到哪年哪月去了,况且池塘之中不是淤泥就是荷根亦或碎石,会有什么宝物? 安泉心道这老头肯定是被什么人骗了,以为这池塘中真有什么宝贝了。 这时有几个黄发垂髫的小孩由镇中跑出,在池塘边玩耍,见老头在塘中捞宝,于是嬉笑着竟念起了顺口溜:“老赖头,下池塘,捞宝贝,挖泥浆。捞十年,泪汪汪。不见宝,心凄凉。一说起,全是伤。” 孩童们念的是不亦乐乎,那老头却仍自顾地捞,安泉心下一动,原来这老头捞宝竟捞了十年之久,难道这池塘之中,真有什么宝贝? 安泉的水灵气机刹那逸出,钻入池塘水中,片刻之后,安泉眸中闪出一痕异色。 原来这池塘之底的淤泥中真有宝贝! 安泉蹲在池塘边,手伸入水中,水灵气机流转之间,一物有如活物,倏地就“游”到了安泉的手中。 那物圆滚滑溜,握在掌心竟然是温热的,安泉站起转身,摊开手掌一看,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白如玉,而其间竟然隐现无数血丝。 长生灵珠! 安泉心间一惊,灭绝毒经中曾有记载,辟邪灵珠可抵御百毒侵袭,而长生灵珠可使人寿元增加一倍,更可以给将死之人一次重生的机会,这可是天大的宝贝。 且世间天材地宝,皆具灵性,不想让你得到,便会自行隐遁。 安泉看着兀自在打捞的老头,问道:“老人家,是你自己的宝物不慎掉入池塘中吗?” 老赖头头也不抬地道:“不是,别人的。” “那你捞出会还回去吗?”安泉又问道。 老赖头转头看了安泉一眼,直似看白痴般,道:“我捞了十年,捞下当然归我所有,宝贝当然谁发现是谁的,有本事你捞出来,就归你所有,老赖头我绝不眼红。” 安泉一听,于是很坦然地把长生灵珠就塞到了自己的荷包中了。 安泉还是很好奇,于是又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这池塘中有宝贝可捞?” 老赖头道:“这是个秘密。” 这时有两位妇人来采莲蓬,恰听到了,其中有一位嗤笑道:“老赖头,别装神弄鬼了,你少年浪荡,痞子一枚,老了老了,整个池塘中有宝贝的事,害地不少人陪你挖了几个月,除了泥就是石,还秘密,笑死人了。”言罢自行离开了。 安泉闻听莞尔一笑,这老赖头还真是有秘密,但可能是年轻时人气不好,现在落个装神弄鬼的名声。 “冬日水冷,你还是别捞了,寒气入体,血虚阴寒,得不偿失。况天才地宝,有德者方可得之,强求不得。”言罢安泉缓缓而去,老赖头呆伫在水中半晌,但仍是放不下心中执念,又继续捞他的宝了。 真没想到出门要个账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安公子我看来也是有德之人,嘎嘎! 安泉又自顾美滋滋了阵子,若方才老赖头说珠子是他自己的,不慎掉入池塘中,安泉会还给他,若想得到,也会出重金购买。既然人家说谁有本事捞到就是谁的,于是只好生受了。 一进镇子就看到了一家酒肆,店面不大,但蛮干净,老板亦很热情,点了两菜一汤,安泉坐在窗口旁的八仙桌旁,饮着香茗,等着上菜,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酒肆门口,一身风尘仆仆的车夫跃下马车,伸展手臂,只见车帘掀开,一只苍白的素手扶了手臂,然后一薄纱蒙面的女子缓缓由车上挪下。 这女子一身素衣,极是瘦弱,仿佛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也似,车夫拴马去了,她则弱柳扶风也似的走进了酒肆。 薄纱遮住容颜,露出的纤眉如烟,却微蹙出一种令人见之生怜的疼,杏眼无神,一看即知是被沉疴折磨已久。 老板见又有客人到来,却是一瘦弱的女子,急忙请其坐下,这时车夫亦进来,安泉顿感知到其竟是一御刀初阶高手,能让御刀初阶高手当车夫,这女子的身份想来并不简单。 那女子背对安泉而坐,车夫却是四下看了看,只见唯有安泉一位食客,只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并探知得他的气脉中并无刀气周流,乃是一“普通人”。 第170章 蚀心之蛊 饭菜上齐后,安泉慢慢吃着,目光却透过窗棂,只见酒肆之侧有数棵凤凰树,西风一吹,若丹凤之冠的火红树花就随了黄绿的树叶飘飞而落,直飘零出一种绚烂的凄凉。 叶落沙沙,那女子亦转身而看,原来,绽放过后的凋零亦是如此之美! 她微微一叹,突地,却又是一阵剧咳,直咳弯了纤腰,仿佛要将心肺咳出一般。 依然是素帕掩口,咳尽后,一团血迹,腥红刺目。 那车夫见状,眼中流露出悲怆之色,安泉鼻翼微动,已嗅到了丝丝血腥之气,咳血之症吗,难道亦是如同觅儿那般的沉疴? 安泉转过头,只见那女子已然转过身,削瘦的身影不住颤抖,似乎已不堪这病痛的折磨。 安泉的一丝水灵气机悄然逸出,直探入到了那女子体内,一探之下,安泉倏眉峰一挑,蚀心蛊。 原来她竟被人下了蛊虫,并且是灭绝毒经中记载的五大凶绝之蛊的蚀心蛊。 中蛊者被蛊虫蚀心,一月内咳血不止,最后心衰吐血而亡。 这种蛊虫的凶险之处是要让中蛊者受尽身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而亡,而且就是知道了也无法医治,心脉啊,谁敢妄动! 她得罪了什么人,竟要用如此歹毒的蛊虫害她,这蛊虫在她的体内已近二十日了,若再不救治,顶多再过十日必死无疑。 水灵气机是完全能救治了她的,既然遇到了,那就救她一命吧。 能饲出蚀心蛊这等恶蛊的蛊师绝对是残暴狞厉之人,而被恶人所害的,应该是好人无疑。 安泉分出十余丝水灵气机逸入了那女子体中,有两丝将那五彩蛊虫缠住,一点点的剥离出心壁,其余水灵气机则将那被蚀的斑驳的心壁不停修补。 那女子突觉心头一松,这轻松的感觉直如由地狱飞上了天堂,简直可以说是畅快地难以言喻。 上善若水,滋养万物,片刻间,水灵之体已将其治愈,那女子眸光逐渐有神亮起。 安泉则扔下一块碎银,出店门而去,到镇中去买代步的马匹。 安泉方离开片刻,那女子突觉嗓子奇痒难忍,一声咳嗽,顿将一物咳出,那车夫眼尖,只见一条二寸余长的五彩斑斓的小虫落在地上,扭曲翻转了两下,化成了一滩黑水。 “蛊虫!”车夫一声惊呼,心中霍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女子似乎一下间恢复了所有的气力,闻听车夫说出蛊虫二字,心下一凛,而这蛊虫根本不会自己爬出,只会将宿主害到死,她回眸扫视了一眼安泉方才所坐之处,心道:难道是他救了我? 当二人追出店门,左右观望,却哪里还有那少年的身影。 对于安泉来说,这只是顺手为之,救人一命积善行德,况且这较德焯勤的名声也不能被人白唤了嘛,嘎嘎。 可惜较德焯勤的安大公子却空抱了银子没有买到代步的马匹,镇子不大,仅有两匹马却是牙齿都掉了的老马,根本跑不动。水牛倒不少,但总不能骑牛赶路吧,一来牛速太低,二来骑牛有失安公子的风范。 于是安公子无奈地开始了“富”游,看来银子也不是万能的,揣着几千两银票,却没马可买,银票又不能骑,只能步行了。 出镇时那女子乘马车早已离开了,而老赖头则坐在池塘边喘息着,安泉瞧着他那衰样,都不禁替他“愁”,但人家是有秘密的人,自己说什么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现在已近申时,还是赶路要紧,在入夜前到下个市镇打尖投宿应该没有问题。 安泉现在可是知道了有刀气的好处了,御刀气若飞鸟凌空,真是即拉风又快捷,可惜他这个气脉人空有无限大的气脉,却可怜的只有几丝丝刀气在周流,就是御出来,也托不起他寸许。 渠挖的太宽了,水却只有一瓢,安泉真是欲哭无泪,怎么就能把自己整成这样一个怪胎。 唉,安公子一声长叹,很苦逼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大赵国都飞燕城洛王府的地下密室中,一灯如豆,散出朦胧微光,这时一脸上涂着五色油彩的黑衣人突地睁开眼,由榻上一跃而起,走到一方桃木案旁,将案上的一个陶罐盖子揭开一个小缝。 只见罐中那五彩的蚀心母蛊已然僵直死去,他白多黑少的眼中顿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竟有人能破掉这必死之蛊? 他悚然一惊,灰枯的乱发竟是霍然立起! 只有化刀境以上的高手才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若有这样的高手插手此事,别说成事了,怕是自己的命也要交待在这里。 他微颤着手将死去的母蛊凑于油灯下,灯光一照,蛊虫顿诡异地化为黑水。 洛王府中,洛王赵煊正在招待着一位贵客,这贵客脸庞方正,棱角分明,虎目精光四射,赫然竟是大梁出逃的车骑大将军闵冲。 做为大梁前任的重臣,他不想参加谋反,但他又相信熹王梁汝一定能谋反成功,于是听了鬼王仇无愧的“奉劝”,折中选择了避远,借巡视之名而两不相帮,但他想不到的是梁皇竟一举粉碎了熹王的叛乱,而他这“逃将”被一贬再贬,最后怕是被梁皇订个罪名给治了,干脆举家逃离了梁境,辗转来到了大赵,被一旧友举荐到了洛王赵煊府中。 对于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权贵抑或宗门中人都是十分乐意拉拢的,洛王赵煊表现的是十分之热忱,而闵冲也正需要这样的权势借以安身,所以双方是言谈甚欢。 洛王赵煊是大赵当今皇上赵赫的五弟,他不关心政事,却极爱摆弄花鸟鱼虫古玩等物,在坊间有花鸟王爷之称,而偏是这样一位喜欢玩的王爷却深得皇帝的宠爱,每年各地的上贡之物中若有什么稀罕珍奇之物,赵皇总会选几件赏赐予他。 相反的,瑞王赵焯,吉王赵烙,泰王赵灿则时常不是奉旨驻守边境就是去剿寇灭贼,哪有他这花鸟王爷过得逍遥自在。 “闵将军,若屈居本王府,可是得隐瞒你的身份。”赵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闵冲也正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是由大梁弃官出逃,于是笑道:“洛王爷不说,在下也有隐瞒身份之意,在下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就姑且以文姓相称,洛王呼在下为文中就好!” “文中,呵呵,不错不错,文先生,本王府南侧有一处大宅院,文先生一家就居住那里,本王立刻令人去打扫,添置日用物品,先生有所需直管道来。”赵煊很热忱地道。 “那就谢过王爷了。”闵冲拱手笑道。 然后闵冲就告退去接自己那一家老少去了,而赵煊则吩咐管家去打扫那所大宅,然后坐在梨木椅上,把玩着两只文玩核桃,白白胖胖的脸上突现出一个诡谲至极的笑意来。 冬季的夜总是来的很快,暮色方现,不一刻浓浓的夜色就若墨块入水,将暗黑弥散开来。 这大赵之北极是偏僻,安泉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到个人,更别说能蹭个马车了,索性在夜色笼罩时,终于看到了点点灯火,今晚看来是不用露宿野外了。 青玉村。借着一钩冷月的清辉,安泉看到了村口的石碑上的这三个大字,这村子看似不大,村名到是不错。 这等小村,旅舍酒馆怕是没有,也只好投宿于普通人家了,安泉此行出来是当大爷要帐的,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去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了,一进村,只见村头一户家门虚掩着,于是就轻叩了叩。 立刻一孩童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开门一见安泉很是面生,又跑了回去,不一刻一面庞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一听安泉是途经欲借宿的,也没犹豫就将安泉迎了进来。 这户人家就住了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恰妇人煮好了饭,于是多添了一付碗筷,又炒了五个鸡蛋,邀安泉一起晚饭。 吃饭间,闻听安泉要去的是大吴,那名唤赵大虎的汉子笑道:“公子好运气,明天恰有一队人马要回大吴,我与管事的熟惯,可以说说让公子乘坐他们的马车去大吴。” 安泉微愣道:“这村子里,有大吴人氏?” 赵大虎点头道:“我们这青玉村后十里外有个河谷,在河谷的沙砾之中可以挖出上好的青玉,但数量极是稀少,后来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以重金将整个河谷买下,开采青玉,村里的劳力皆为其挖玉呢。” 啊,安泉一愣,山海侯刘胜天不正是欠三十五万巨银的那位,难道他借银子就是为了挖玉卖玉赚钱? “赵大哥,大吴人能随意在你们大赵买河谷?”安泉还是有些疑问的。 赵大虎呵呵一笑道:“山海侯的妹妹可是我大赵洛王最宠爱的侧妃,所以……” 哦,安泉立马就懂得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而刘胜天借巨银仅就是为了挖玉吗? 安泉突地想起了他的荒境之行,路家在大蛮荒境卧龙谷中挖明黄玉,结果挖出刑刀而不自知,现在回想当时聂寒所说的话,路家挖玉矿可能只是个幌子,想挖别的什么东西才是真,安泉当时想应该是刀祖遗留下的什么宝物,而这宝物应该是刑刀无疑。 而这刘胜天挖玉难道也是个幌子吗? 第171章 河底青龙 子时方至,安泉留下一锭银子,悄然走出赵家偏房,逾墙而出,径直穿过青玉村,疾行十里,直往青玉河谷而去。 月残如钩,却又隐于流云之后,寒星数点,时隐时现,安泉伏于谷头,只见河谷之中,每隔十丈便燃起一堆篝火,篝火之旁人影绰绰,俱挥着铁耙铁镐之类的工具在河谷阶地上刨除沙砾。 安泉伏于谷头,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了些名堂,原来他们正是在挖玉,刨去上面那层沙砾,底下尽是些卵石,而在这卵石之中若有烁烁光华闪动,无疑就是有玉了,但玉石确乃稀罕之物,安泉看了半天也没见他们挖出几块。 常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方青玉绝纤尘,故君子喜青,青玉在十国还算抢手,加工为青玉佩青玉镯或青玉印章之类倒也能卖个好价钱,但刘胜天借三十五万银子只为买下这青玉河谷挖青玉,安泉心间还是很质疑的。 一国之侯好歹都有食邑之地,吃喝用根本不愁,用不着借了巨银买谷挖玉,就算花销大,投资个酒楼赌坊什么的,也比这挖玉来的快。 安泉想了想,决定下到这河谷中看看。 安泉早已探知在这河谷中有数位合刀境巅峰的小高手,但这些人对安公子构不成威胁,安泉很轻易就避开他们气机的巡视,下得谷来,顺便还摸了把铁耙子就混到了挖玉的民工之中。 这些挖玉人精神都挺好,显然是白天休息过了,而之所以晚上挖玉,可能就是易发现,玉石在这星辉月暗之夜,明亮篝火之旁,一旦挖出,便折射烁烁火光,一块也漏不掉。 安泉边在呈漏斗状的石砾坑中挥铁耙刨着,边将数丝水灵气机透入其中。 这里地处河谷之中,水气浓郁,安泉很容易就探知了这一大片阶地底下并没什么“异物”,照此一个劲挖下去无非是大片的卵石和不多的青玉。 难道这山海侯真就是借银子投资挖玉? 安泉想着,手中耙子偏南猛刨了十余下,只见光华登然闪动,一大块青玉顿然滚落于坑底。 “那里出玉了!”立刻有人指向安泉,马上就有人小跑过来收玉,还拍着安泉的肩膀说挖的不错,继续挖,再挖出大大有赏。 安泉笑着称是,又继续刨了起来,却证实了根本没人在意到他这个混入者。 阶地之下什么也没,于是视夜如昼的安泉看向五丈外的河水,这河谷中的河水甚是平缓,不深亦不宽,顶多及一成人的腰间,而河道蜿蜒前展,站在安泉这个角度看着,直似一条龙。 安泉心间一动,水灵气机探入河水之中,直入河床之底,片刻后安泉眸光一聚,脸上现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什么,蛊被解了,这不是必死之蛊吗?”赵煊的八字眉顿快蹙成一字了。 那脸上抹了五色油彩的黑衣人沙哑着嗓音道:“蚀心蛊,子蛊死,母蛊亡,一月之期未到,母蛊已死,显然蚀心蛊被解了。” “难道她提前死了?” “提前死了,子蛊也能在她体内存活十日,待到尸体运回,我也能取回子蛊。”说着,那黑衣人是一阵肉痛,这蚀心蛊极是难炼,也许他这一辈子再也炼不出了。 “你说只有化刀境高手能替她解蛊,难道,她运气就这么好,偏就遇到了。”赵煊真是很难相信。 黑衣人涂满油彩的脸上顿现出畏惧之色:“所以包某必须迅速离开,能解蛊,就必能感应到我的气息,一旦寻来,我是必死无疑。” 能让令人闻风丧胆的“蛊妖”包不色都畏惧了,可见这事态是严重了。 化刀境高手可是当前十国绝顶的存在了,据说当世唯一的化刀境高手是财神宗的一位顶级供奉,但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都未出世了,怎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坏我之事,洛王赵煊亦是十分之无奈和沮丧。 “那包先生先暂避一段时间吧。”赵煊叹道,突想起闵冲了,又道:“真是可惜,本王把包先生想要的蛊母也弄到了,看来暂也用不上了。” 包不色闻言一愣,急道:“王爷找到御刀巅峰高手了?” 赵煊点头道:“是啊,就是那出逃大梁的闵冲。” 包不色连忙道:“王爷一定要想法设法挽留住他,待到月余后无事,包某必定返回,一旦炼成刀魔蛊,就是化刀境想对付王爷也得惦量着。” “那本王岂非无敌了。”赵煊双眼放光道。 包不色道:“那是自然,但想要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心甘情愿当蛊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此事得小心操作,急不得。” 赵煊微微点头,只待包不色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好好拉拢拉拢闵冲,让他失去所有戒心,再好行事。 包不色连夜便离开了,当然是去大郑找他那大哥丹妖包不空去了,绝对没有任何一位御刀巅峰高手愿意当那“蛊母”,而御刀巅峰高手绝对是极难对付的角色,你想用人家当“蛊母”,一不小心被发现了,肯定会被人家一刀给宰了。 所以包不色正好借避“难”的机会去找包不空弄些能用得上的“灵丹妙药”。 安泉又逸出水灵气机,穿过河水,直探入到了淤泥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淤泥深处竟皆是青玉,连片的青玉随着河床的走向蜿蜒向前,竟若一青龙沉潜于河底。 而在“青龙”的龙体之上,赫然贯穿着百把雕刻着符咒的巨刀,简直已将“青龙”置于死地! 安泉一下下刨着卵石,脑海中浮现地却是那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这山海侯刘胜天到底是在搞什么玄虚,河底放着巨玉不采,却插了百把巨刀,只在阶地上挖小玉石,事出反常必有妖。 安泉又探看了四周,除过这河底异样外,其余各处都很正常,而这些挖玉民工有说有笑,显然不是强迫来的,不像路家是掳人当苦力。 再没什么发现后,安泉趁着夜色昏暗,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悄悄溜走了。 安泉不懂风水堪舆之术,只是直觉这山海侯挖青玉定然大有蹊跷,偌大的一片青玉石不去开采,而是插着巨刀,实是让他无法理解。 但安泉也没发现其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举动,于是就揣着这个疑问离开了。 安泉又由青玉村中走出,想了想没有再回赵大虎家,生怕万一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连累上这一家就不好了。 以他现在这个半化不化刀的境界,已是寒暑不分,昼夜一般,根本无虑什么月黑风高,露凉霜重,于是干脆就“青袍夜行”了。 天蒙蒙亮时,安泉来到了入境大赵的第一座城池,天和城外。 这时偌大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守城的老卒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出来,将护城河上的吊板桥缓缓放下,然后取了把扫帚打扫着城门前的落叶。 这时另一侧小路上有一群入城卖菜的农夫推了独轮车而至,安泉就紧随在他们身后,入城而去,而那老卒自顾打扫,都没抬头看上一眼。 这天和城并不大,但一看即知是一座老城,青石板的路面,有些地方似乎被重压久了,是裂纹纵生,城中亦是水道纵横,连接两街的石拱桥亦是被岁月斑驳出古老的痕迹,桥面石栏上的小石狮子有些都破损了。 安泉随着菜农走着,他们肯定去的是此城的繁华人多之地,最好有个马巿,能让自己买匹骏马代步,这以双脚丈量地球虽累不着安公子,但明显太费时了。 连过了三道石桥穿过了三条街,果然有一片偌大的场地,卖早点的卖菜的都聚在这里,但安泉左看又望,不见有卖马匹的。 坐在一位年龄颇大的卖早点的摊上,安泉要了两枚茶叶蛋三块酱香饼和一碗白米粥,先来填饱肚子。 吃着边问那摊老板:“这位大叔,这城中可有马市,我想买匹代步的脚力。” 摊老板笑道:“这小城里哪有什么马巿啊,到是出了南城门有个马场,却是瑞王府饲养军马之地,那里的马匹不少,但不会买卖的。” 军马啊,肯定是膘肥体壮,奔驰如风,安泉算是收获了个有用的信息,吃饱后付资就径直往南出城去寻那马场去了。 瑞王府马场之中,那素纱笼面的女子正在挑选着马匹,军用之马果然俱是神骏,那女子很快挑了一匹白色的骏马,令身侧兵士去配上马鞍等物。 一直随行的“车夫”道:“郡主玉体初愈,还是乘坐马车比较妥贴,骑马太过劳累。” 那女子摇头道:“我已痊愈,于将军不必担心,这一路耽误的时间够长了。” 于丹心见郡主是执意如此了,又道:“不若我先带着东西回去,郡主由马场刀卫随后护送返回。” 赵苏苏微微吁叹道:“于将军忘了,那物是不能接近阳性之体的?” 于丹心一愣,心道:没这么玄乎吧! 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擅自决定。 第172章 洪荒之力 安泉站在城南的瑞王军马场外,只见整个马场俱被高大的石墙包围着,有刀卫在墙外不停巡逻,马场正中更高伫着了塔,塔顶亦有刀卫了望观察,当安泉走近时,明显可以感觉的到了塔上的刀卫已经注意到了他。 墙内马嘶之声不绝于耳,但看这阵势,想在这里买匹或偷匹马根本都不可能,但又不能明抢吧,抢军马若严治,也是个好大的罪名。 安泉无奈地摇摇头,他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于是又得身体力行去丈量地球了。 当安泉转身欲走的时候,了塔上突发出一声唿哨,马场门顿然打开,十余刀卫是飞奔而至,为首大汉身材魁伟,虎头豹眼极显彪悍。 “站住!”他一声大喝,刚转身走了几步的安泉停下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虎狼般气势汹汹的刀卫围涌而上。 “你这厮,暗窥我瑞王军马场有何居心?”那魁伟大汉吼似地道。 安泉哑然失笑道:“我不过途经此处,闻得马嘶声,好奇的驻足片刻,难道就是有不良居心了?” 大汉不屑地道:“本队长怀疑你是他国奸细,前来刺探虚实,来呀,抓他进马场拷问。” 眼前这大汉是合刀巅峰,其余刀卫不过掌刀之境,安泉瞬间就能将他们打趴,但转念一想,这不正好进去弄匹马骑骑,于是淡笑道:“不需要你们抓,我就随你们进去,到要看诸位能将我拷问成什么样。” 于是大步就往马场中走去,诸刀卫俱怔,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奸细”,坦然无惧,大汉看着安泉的背影,阴狠一笑,心道一会棒棍加身,看你还能潇洒起来不,估计会跪在爷的面前连声哀求吧。 快至马场时,只见大门大开,一白一黑两匹骏马狂驰而出,白马之上一素纱蒙面身材窈窕的女子笔直而坐,素手之上戴了双皮制手套,紧握缰绳,一阵风而去,安泉乍见一愣,咦,这不是那中蛊的女子吗? 而那女子似乎也惊鸿一瞥般见到了安泉,身形微滞了下,但还是跨马疾驰而去。 “郡主离开,回京城王府了。”身后有刀卫低声道,俱在目送那美好的背影离开。 安泉闻听心道,难道这女子竟是大赵瑞王之女? 这时突觉身后有劲风而至,安泉不经意地侧跨一步,伸腿一拦,后面刚要推搡他的刀卫收势不住,顿来了狗吃屎,摔了个狼狈。 而安泉已经加快两步,进入到了马场之中。 安泉的动作又快又似不经意,后面的刀卫们没看清,只以为这刀卫失足摔倒,反而是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马场之中格外宽阔,北面有几间屋舍,东西两面是马厩,南面则是高墙,而马场四分之三的地方皆以横栏而围,千余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正在围栏之中或食草或撒欢,安泉见状,不禁靠上前观看。 这时那十余刀卫俱入,将安泉围了起来,大门则迅速被关紧。 那大汉搓着手,骨节捏地嘎嘣作响,盯着安泉似猛虎盯着小羊般,狠声道:“年纪小小就当细作,从实招来,你是哪国派来的。” 安泉转过身,依然平静地道:“我就是途经此地,驻足看看,什么细作了探子了,是你强加到我头上的。” 大汉见安泉还没有跪地求饶,求放过,与想象中可大是不同,根本就没满足了他的“征服欲”。 于是伸着蒲扇般的大手,就想给这瘦弱的不知胆怯是何物的小子,先来一记耳光杀杀威。 但,他扇空了。 在他挥出巴掌的前一刻,安泉已钻入了马栏,然后身影就消失在了马群之中。 “这小子要开溜,快抓住他!”大汉气急败坏地喊着。 诸刀卫疾追而入,却哪里还能看见安泉的影子。 安泉在马群之中游鱼似的奔跑穿梭着,虽然他御不出刀气,但身体的灵活程度真可以用魅影来形容。 在马场正中,一异常神骏的黄骠马正在咀嚼着草料,而别的马匹离它最少有二马的距离,它偌大的马头之上有一丛白毛,状若满月,安泉乍见一惊复喜,透骨龙! 这可是说书先生口中万里难挑一的宝马良驹。 而这黄骠马眼见安泉过来了,马头高昂,竟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安泉亦知道宝马识人,极难驯服,但安公子被“抓”进来,就是为了弄匹好马以代脚力,亦是见猎心喜,于是搓了搓手就靠了上来。 然后呢,只见“透骨龙”扬了扬前蹄,意思是:小样你别过来啊,过来本龙踹飞你! 但这瘦弱少年笑眯眯地还是死皮赖脸地就靠上来了。 马威大受挑衅,于是就准备踢人了,那钉了马掌的铁蹄,可是能踢死人的。 但蹄子飞出时,安泉已跃起了,一下就骑到了黄骠马的背上,自然水灵气机迅速布出了一个“垫子”。 黄骠马马身一僵,竟被骑了,更是怒不可遏,又是颠又是蹦又是跳,想把安泉弄下来,然后狠狠践踏之! 但安泉就那样稳如磬石的端坐着,任其折腾稳稳不动。 片刻后,安泉看见刀卫们快寻过来了,而黄骠马癫狂了似的还在折腾。 于是安泉以水灵气机封了黄骠马的囗鼻。 黄骠马突然就感觉呼吸不了了,癫狂的身体开始缺氧了,然后它动也不敢动了,它惊恐的发现它快死了,马身开始在不停地颤栗。 这时安泉拍了一下它的马头,一拍之下,黄骠马惊喜的发现它能喘气了。 贪婪地喘息爽快了后,它发现马上的人还在,又打算将其颠下来,刚蹦哒了一下,它发现自己又不能呼吸了,快憋死时,马上人又拍它的头一下,一拍后,呼吸顿然又无比畅快。 宝马都是很有灵性的,刹那顿悟是马上的人控制了它的呼吸,于是它咴咴地叫着,垂下了自己高傲的头以示臣服,要被憋死的感觉它可不愿再“享受”了。 安泉见驯服了透骨龙,驾地呦喝了一声,一拍马背,黄骠马顿然会意,扬蹄一声长嘶,诸马无不辟易,顿若一道黄色闪电狂驰开来。 那些马场刀卫见状,一时间俱傻了眼,这可是瑞王爷的坐骑,此马极是暴烈,当年王爷驯了近三天才将其驯服,除了王爷是生人勿近,更是这马场中的马王爷,怎么,怎么就被这少年骑而驰骋了? 黄骠马疾往南奔,南面却是高墙阻挡,无门可出,黄骠马不知道安泉指挥它往南奔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撞墙而出? 而安泉根本没让它停下的意思,于是,马牙一咬,依然勇往直前。 刀卫们已抽刀狂追而来,安泉手一招,刀来! 只见百余把刀由刀卫手中脱手飞出,呼啸破空,组成了一条刀龙,挟了无比迅猛之势,直撞南墙! 轰隆一声巨响,南面高墙顿然被刀龙轰塌了一片,尘土飞扬间,黄骠马破尘而出,长嘶声里,电射般而去。 刀卫们惊呆了,骇傻了,这是什么状况,是那少年洪荒之力大爆发了? 然后,群马开始骚动起来,一时间千蹄涌动,齐奔向那高墙缺口。 “快套马,快套马,别让马跑了!”大汉疯了似的嘶喊着,身为军马场刀卫护队的副队长,发生了这事情,他可是要负很大责任的,但他哪能负地起,眼见军马是纷纷“奔向自由”,他急火攻心,登晕死了过去。 安泉是纵马狂驰,快若流星,这等飚“马”,简直是速度与激情并重,好生快意。 那些马场刀卫们明显是吃饱闲的无事生非,抓人来找乐子,若是一普通人,肯定会被他们整的很惨,但遇到了本公子,活该你们倒霉了。 一柱香工夫后,只见前方一白一黑两匹骏马正在前方奔驰,安泉暗暗咋舌,这黄骠马果然脚力惊人。 不一刻,已然超过那二人,飞似而去。 赵苏苏一收缰绳,目光微微有些愕然,这不是父王的黄骠马,怎么竟然被人骑走了? 于丹心亦是一脸惊异,道:“郡主,我追上去看下,王爷的黄骠马怎么竟被人骑走了。” 赵苏苏微微颔首,于丹心足下刀气陡生,径直由马上破空而去,闪电般追向安泉。 赵苏苏方才只注意马了,这时陡然脑中划过马上骑者的背影,她眸光顿亮,一抖缰绳,白马四蹄如飞疾追而去,黑马亦是紧随其后。 安泉自是感应到了有高手在御刀追至,他回首一看,不正是那女子的“车夫”吗,御刀破空,已不足二十丈就要追上。 黄骠可谓飞驰如电,但御刀强者更快,安泉并不知道这黄骠马乃是瑞王赵焯的坐骑,尚暗自思忖着这“车夫”追上来的原因。 这时于丹心已破空越过安泉,在空中一声清叱:“你是何人,为何竟敢私用瑞王坐骑?” 当安泉扯了马鬓停下来举首而望,半空中的于丹心乍见安泉面容,不禁一声惊咦,这不是那小酒肆中的少年吗,郡主身中蛊虫,十之八九就是他给驱出来的,而他却怎么又能骑出王爷的黄骠马? 于丹心有些没头绪了,但见马上无鞍无缰绳,于丹心更是惊异,这样也行,这小子难道是铁屁股,不怕被颠死?而这马是他由军马场中偷出来的? 第173章 夫君救我 于丹心有些不知所措了,郡主“病”之将死,若非这少年,可能已经香消玉殒了。 而这王爷的爱马,看情况,应该是他偷骑出来的,这该怎么处理才好? 原来这匹透骨龙竟然是瑞王的战马坐骑,怪不得这厮御刀来追了。但转眼见于丹心是一脸为难之色,安泉也有些不懂了。 “世上同样的马多了,这透骨龙乃是俺千金购得,与瑞王可没关系。”安泉开始睁眼说瞎话糊弄于丹心。 于丹心一听,微微一愣,是啊,天下的黄骠马肯定不止一匹,而王爷的黄骠马性子极烈,脾气狂暴,以王爷御刀中阶的境界亦是折腾了三天才将其驯服,而这少年在他以气机窥探之下境界是低的可怜,根本驾驭不了王爷的“黄龙”的。 至于替郡主驱蛊,应该是手中恰有驱蛊之药吧,悄然替郡主解了蛊。他如是想着,安泉却不想多磨蹭了,道:“误会讲清楚了,俺还要赶路,先行一步了。”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黄骠马一声清嘶,飞也似而去。 “这马,还真的很像王爷的黄龙。”他自顾自说道,片刻后,马蹄声动,却是赵苏苏赶至了。 闻听于丹心所述,赵苏苏暗叹于丹心真是实在人,这少年说什么他就相信了,这时她突地想起匆匆离开马场时,在大门口看到刀卫带回一个人,由于归心似箭,当时只觉面善但并未仔细想,原来正是这少年。 他可以替我驱蛊救命,竟还能驾驭父王的黄骠马,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是谁呢?赵苏苏想着,眸光闪动,心里充满了好奇。 安泉三言两语打发了实在人于丹心,在官道之上是纵马狂驰,不久来到一所大镇之外,花了十两银子,配了一副上好的马鞍脚蹬缰绳,如此不“裸”骑了,亦不引人怪异的目光了。 但这黄骠马委实太过神骏,实是引人注目,而一路过城池时,兵士都不敢阻拦询问一下,在大赵,唯有一匹黄骠马,就是瑞王的战马“黄龙”,这少年能骑“黄龙”,身份绝对不一般。 三日后的清晨,安泉抵达赵吴边境,而“黄龙”仍不现一丝疲态,三天两千多里路程,这黄骠马果然无愧宝马之名。 安泉牵了马大摇大摆走到了通关路卡,早有兵士迎上,这些巡关兵士都是认得瑞王的“黄龙”的,瑞王赵焯能征善战,在大赵军中极具威望,他的战马“黄龙”军中兵士是人尽皆知。 “我要去吴境办事,这匹马你们派个人送回瑞王府。”安泉鼻孔朝天道。 “啊!”今日值守的兵士都傻眼了,谁不知道这“黄龙”的暴躁,是能踢死人的。 终于有一位胆大的兵士上前道:“这位大,大人,黄龙不是一般人能骑敢骑的。” 安泉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揪了马耳朵,说道:“黄龙,你要听话,乖乖让人带着回王府去,办完事,我会去看你的。” 黄骠马似乎竟能听懂,马头蹭了蹭安泉,神情极是不舍,一众看官皆惊呆了,这也行? 终于还是那位胆大的兵士战战兢兢地跨上了黄龙,咦,还真没事,没踢也没咬,黄龙不舍地看了安泉一眼,安泉挥了挥手,黄龙转头看了两次,终是陡然加速,四蹄如飞,狂驰而去,那兵士哪享受过如此的疾速,骇地趴身抱着马,啊啊的惊叫声响满一路。 然后安泉大摇大摆的通关而去,轻易避开了大吴的关卡和巡查兵士,进入了吴境。 北风似乎刮到大吴就无力了,愈往南行,温暖的气息愈是到处洋溢,林木依然葱郁,空气中充盈的水气令安泉倍感舒畅。 水灵之体似乎都有些活跃了,在气脉人偌大的气脉中缓缓周流着,安泉也发现那次闭关后,自己浑身皆成气脉,而水灵之体变小却是被压缩了,变地凝实如若实质。 至于刑刀和小怪物躲在了左右脚掌中,应该怕是被他无意中炼化了吧。 小怪物似乎专与大燕的御刀境高手做对似的,能吞噬他们的本命刀气,而刑刀审奸判恶专治坏人,安泉现在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了,也不害怕了,它们目前来看是有益无害。 大吴山海侯刘胜天,安泉在出发前曾“不经意”地向别人打探过,但关于他的事迹并不多,而他这侯爵之位亦是继承来的,只因为他的先祖以血肉之躯为当时的大吴皇帝挡了致命的一刀。 传闻中,这刘胜天很胖,由于很胖所以很懒,而人一旦懒了,多是庸碌无为之辈,所以在十国之中,刘胜天连个微末的名气亦无。 但就是这样一位庸庸碌碌的山海侯,却在十余年前,大手笔的向大财神借了三十五万两巨银,并且大财神竟敢借给他,也不怕有去无回?而且他还在大赵挖青玉,并在河床上插了百把巨刀,还不知道搞什么玄虚。 而这顶替子金之物按说亦应该是一幅舞刀之图,他真能搞的到大财神想要的图图? 青衫舞刀图,将军舞刀图已到手,这第三幅莫非是胖胖舞刀图,安泉恶趣味地想着,心中很是期待。 大吴境内竟是十分繁华,安泉走过了最靠边境的一个小镇后,行了十余里后,只见官道之上的车马远比在赵境内多的多。 大吴都城天海城在吴境的中部,据说这天海城的繁华程度仅次于大燕的圣阳城,圣阳城乃是历史名城,当年大一统时楚燕先后定都于此,历史底蕴深厚。 而天海城却是以富庶着称,十国最大的玉石市场,丝绸市场,海鲜市场都在这里,交易多了,自然来银子快,所以天海城极是富有。 安泉很容易地就雇到了一辆马车,上车后,钻于车厢中倒头就大睡,这几日跨马疾行是快意了,但还真有点疲累了。 这一觉直由巳时睡到午时将尽,睡到自然醒的安泉伸了个懒腰,撩开车帘,只见前方有一座小城,城门之上“宁庆”二字依稀可见。 “宁庆城,这不是山海侯的食邑之地吗?”安泉故意自语道。 车把式是一老头,他在车辕上磕了磕旱烟袋锅子道:“是啊,但山海侯常年居住在京城,而他的次子刘镇业在此居守。” 安泉见车把式说起刘镇业三字是咬牙切齿,不禁暗暗好奇,难道车把式与这侯二代竟有什么嫌隙仇恨不成? 车把式听安泉不是本地口音,只道是外乡人,也不避讳什么,边以烟丝填着烟锅,边又道:“山海侯为人怎样,咱老百姓接触不上根本不知道,而这刘镇业真不是个东西,在宁庆城中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数月前,我儿子与一众乡民到城中卖鱼,刘府管家见鱼儿鲜美,就让他们送到刘府中,送到后竟分文不给,乡民们与其理论,那刘镇业竟令家将出手伤人,将每位乡民的右腿都生生打断。” 车把式说着,悲愤至极,手颤抖着竟将火石都打不着了。 安泉闻言,眉尖一挑道:“城中不是还有衙门吗?难道不管?侯爵食邑只是收取赋税之类,并不能干预政事。” 车把式惨然一笑道:“鸣冤了,却被扣了个刁民闹事的大名,被打将了出来。” 安泉闻言,眼神开始变地有些“不善”了。 宁庆城并不大,但好赖也是个城,自然比乡村市镇繁华多了。 宁庆城最大的酒楼就是飘香楼了,清减了许多的盛颜正在二楼临窗而坐,饭菜已吃过了,她正在啜饮着香茗,而镖头已经招呼镖师们下楼,收拾收拾镖车,就准备出发了。 自从盛夏被郡主燕于飞“休”了后,盛威刀宗可谓是蒙了巨羞,盛天涯夫妇这回可是真的给大病了一场,而盛夏更是整天泡在酒坛中,成了名符其实的酒鬼。 一时间盛威刀宗的弟子是走了一大半,盛威镖局更是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来了个生意,盛颜是毅然接下,亲自押镖由大燕至大吴,只待再过两日,顺利抵达天海城便大功告成。 茶已饮毕,盛颜起身下楼,刚到楼梯口,恰有一人迎面而上,乍见到盛颜,顿然惊若天人,一时竟怔在那里,肥胖的脸上肌肉颤抖着,嘴角竟流出恶心的口水。 盛颜见状,秀眉一蹙,倒退两步,意思是让那人先上楼来。 那人色迷迷瞅着盛颜,上得楼来,肥胖的身后又闪出两个人,俱是一身锦衣,苍白的脸上挂着痞笑,一看就知是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子。 “啧啧,哪来的美女啊,怪不得刘公子都傻站在那里不会动了。”其中一人说着,看着盛颜亦是眼睛快直了。 盛颜根本无意与这些浪荡纨绔纠缠,正要绕过这三人,没想另一人竟双臂展开,将她挡住。 此时二楼食客并不少,但见是这三人,无不低下头,无一人敢上来制止。 盛颜的刀放在了镖车上,并未随身携带,于是退到了窗口边,准备叫镖师们上来帮忙,冷不丁却看到了一个时常令她魂牵梦绕背影正走在街上,明眸中顿然闪出异彩,于是朱唇微张,喊出了一声雷倒一片人的话:“夫君救我!” 第174章 不说揍你 安泉正在宁庆城的街道上走着,入城后,车把式老杨头征得安泉的同意去办点私事,而安泉则在街上闲逛。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恰与圣阳城中那幕一样,盛颜被调戏,恰好就见到安泉了,于是盛颜就高呼:“夫君救我!” 正在街上摇摇晃晃走着的安泉顿然身形一滞,这夫君二字听起来怎么是如此如此的熟悉,似曾听过呢。 于是他驻足转身,觅着声音源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侧酒楼上的那张美的不像话却洋溢着惊喜之色的脸庞。 咦,这不是盛颜吗?不好好在秋叶镇待着,跑到这里干嘛? 然后安泉就看见了盛颜身后有三人正在围拢上,各个面色阴邪,不怀好意,尤其是有个大“二师兄”头,口水挂嘴角,把安公子反胃的差点吐了。 而盛颜看见转过头的安泉,惊喜之色顿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失落,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楼下整装待发的镖师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了,留下三人看镖车,其余诸人则急奔上楼。 这大猪头竟然是合刀境巅峰,还有另一人也是,而这伙镖师包括盛颜不过是合刀中阶或者以下,实力高一阶是活活压死人。 “娘子”有难,不可不救。安泉无奈的摇摇头,慢悠悠向酒楼走来。 而当安泉靠近酒楼时,却见十余黑衣蒙面人突由一侧巷口冲出,挥刀直杀将了过来。 目标赫然竟是那三位看镖车的镖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劫镖,好肥胆啊,看着镖车木箱上盛威镖局的封条,安泉顿然明白怎么回事了,盛颜此行是来出镖的,却不知道被谁瞅上了,要在这里将镖劫走。 丢镖若是丢了贵重之物,镖局可是要被活活赔死的,现在明显是盛颜在撑整个盛家了,盛威刀宗当时当了郑重山的刀对付自己,活该也是落了个惨淡的下场,但安泉坏了盛颜的名声,心里还是很愧疚的,于是在那三名镖师被砍的快挂了时,安泉出手了。 黑衣蒙面人们砍人砍的正舒畅无比的时候,刀嘛,就全部飞了,整整齐齐地于半空排成了个一字,甚是诡异。 蒙面人这群大伙伴们都惊呆了。 然后刀们俱来了个转身,“回眸”,“深情”地“盯”着它们的原主人,呼啸一声,就砍了下来。 这是要命的节奏! 蒙面人们是魂飞魄散,被刀追着仓皇奔逃,安泉则拍了拍手,冲着那三位目瞪口呆的被砍杀到墙角的镖师招了招手。 那三人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安泉笑道:“看好镖车,这下估计没人会来劫镖了。” 说着,就进了酒楼,酒楼老板此时正苦着脸站在楼梯口往上望,心中狠狠咒骂着刘镇业那死猪头,又在调戏良家女子,怕是自己的酒楼要连带遭殃,这不是刚上去了一伙子镖师吗,打将起来,桌椅砸烂了谁会赔? 酒楼老板是无比肉痛,尽管打砸还没开始。 夫君救我!盛颜这一嗓子,让诸人很雷,刘猪头调戏女子,恰巧人家夫君就来了,这岂不是要拼命的节奏? 但刘猪头真的不是好惹的,有背景有倚仗,别看生的肥猪似的,偏这厮武力值也不低,心肠也够狠毒,这女子的夫君上来估计也要倒血霉了。 刘镇业三人亦往楼下看,但见一清秀少年回头张望了一眼,就走开了,再也没见有什么貌似“夫君”的人,于是乎俱暗道这小娘皮生得美极,且嗁人的本事亦不小。 但我宁庆三霸,呃,该是三少,我宁庆三少又何尝能被人嗁住? 在宁庆城中,山海侯次子刘镇业,宁庆商行老板欧阳一注的儿子欧阳光还有飞雨刀宗的少宗主尤少龙是狼狈沆瀣于一起,自称宁庆三少,这三人是又权有财有武力,在宁庆城中是恶事做尽,却没人敢管,人称宁庆三霸。 “哈哈,美人,你的夫君呢?”看着一脸失落之色的盛颜,刘镇业肆无忌惮地笑着,欧阳光和尤少龙亦是狂笑不断。 盛颜脸色冰冷地道:“你们想做什么?” 刘镇业“银”笑道:“想做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言罢,他目光阴狠地扫视向四周的食客道:“吃饱了就赶紧滚蛋,别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了,想吃也吃不上了。” 诸食客慌忙俱起身离开,哪怕是刚上了菜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 食客们下楼,镖师们是上楼,拥挤了阵子,镖师们挤上楼,双方就对峙上了。 二十余镖师看着人是不少,但刘镇业和尤少龙都是合刀巅峰,摆平这些镖师不过是一盏茶工夫的事。 高阶者气息一旦释放出来,对低阶者的压力是极大的,镖师们无不紧紧握刀,心间慌乱,有些人冷汗都开始冒了,相反那三人则是一脸不屑,盛颜一颗心亦开始往下沉,为什么街上人不是梁周,他若来了,我还会怕什么? 梁周,梁周!处于危险之中的盛颜,心中只有这个名字,这个人! 尤少龙缓缓拔出腰畔斜挎的飞雨血刃,刀甫出,血腥煞气便开始涌动,刀并不长,二尺三寸,刀身竟是诡谲的暗红之色,似饮饱鲜血一般,刀锋之上,冷冽寒光流动,一看就知道锋利无匹的宝刃。 飞雨血刃一出,楼上镖师们尽皆胆寒。 “我们是盛威刀宗门下的盛威镖局,若你们敢伤我们,本刀宗将与你们不死不休!”盛颜清叱道。 尤少龙嗤笑道:“盛威刀宗,盛威刀宗是什么玩意,估计很快就会在江湖上除名,还不死不休,本少爷好怕啊,哈哈。” “是啊,确实你该怕的。”尤少龙笑声未觉,身后冷不丁地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呃,众皆一愣,只见楼梯口一蓝袍少年正缓缓走过来,清秀的脸上,挂着一副淡笑,很是云淡风清。 盛颜闻得这声音是娇躯微颤,明眸之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转念之间却是绽出明媚微笑来,笑盈盈道:“夫君来了,这三个人欺负奴家。” 啊,不但刘镇业三人有点惊疑,盛威镖局一干人等更是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盛家竟有姑爷了,而大小姐这娇滴滴的样子也委实是罕见。 只见盛颜莲步轻移,站在那少年身后,是螓首低垂,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 安泉暗道这小娘皮真是精着呢,听俺的声音都能认出俺,就是这夫君喊的愈发自然了,这奴家一词也恁肉麻了,然后安公子“雄躯”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哟哟哟,还真喊上来一位夫君,不过打枣杆似的,老子一把就把你给折了。”刘镇业看着清瘦的安泉,小豆眼射出狼似的狞厉之色。 盛颜站在安泉身后,所有的惊惧不安顿一扫而空,眸光含情的瞅着安泉的后脑勺,看他会怎样摆制这三个恶人。 “二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虽然刘镇业很凶狠的样子,安泉还是客气的拱手道。 二师兄?刘镇业一愣,这小子是认错人了吧,什么二师兄,老子这一身刀法乃是祖传的。 于是他冷笑道:“小子你害怕就明说,别瞎套近乎,我刘镇业,大赵山海侯二公子是也。” 山海侯,刘镇业,安泉一愣,原来欺负乡民的恶人就在眼前,哈哈,正想你,你就送上门让本公子收拾了。 安泉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没错的,你就是二师兄,我故乡的说书先生得到过一本据说是域外世界流传来的书,书名叫西游记,他时常给大家讲这里面的故事,是师徒四人取经与妖魔大战的故事,师傅是和尚,大师兄是石猴,叫孙悟空,至于这二师兄嘛……”安泉说着咂巴咂巴嘴,不继续说了,很是吊人胃口。 大师兄是石猴,二师兄是什么呢,却与刘镇业有什么关系?众人被安泉把胃口吊的是非常之难受。 刘镇业也很好奇,急道:“你小子成心吊人胃口,快说二师兄是谁?” “你确定让我说?” “不说老子揍你。” “这二师兄嘛,是头猪,肥头大耳,叫猪悟能。”安泉煞有介事地道。 原来,原来二师兄是头猪! 回忆回忆方才安泉所说,一时间众皆看着刘镇业是哄堂大笑,甚至于尤少龙和欧阳光都笑得眼泪快出来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刘镇业的肥脸由红转紫,由紫转青,被人当众骂成猪,这是他有生以来的首次。 他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着,恨不得立马生撕了安泉这张臭嘴。 “二师兄啊,这是你让我说的,不说你可还要揍我。”安泉似乎还有些委屈地道,众人闻听,更是笑地快喘不过气来。 俺家夫君怎么这样“坏”,盛颜是掩口笑着,心中又“大赞”着安泉。 刘镇业真是快疯了,抽出柳叶小尖刀对着安泉的胸口就捅了过来,直直就捅入了安泉的胸膛。 安泉死死地盯着刘镇业,众人的笑刹那就全僵在了脸上,刘镇业竟然一刀将这搞笑的少年给捅死了。 第175章 是人就好 “哈哈,骂老子是猪,老子要你的命!”刘镇业狞笑着,拔出了刀,安泉弯腰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谁也想不到刘镇业暴怒之下,竟然会暴起杀人且一击得手,难道这少年只是嘴刀入了神刀境,其实不堪一击? 盛颜脸色一白,但旋即镇定了下来,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若梁周这样就被刀捅了,那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哈哈,“杀”了人的刘镇业得到了极爽极爽的宣泄,仰头疯狂大笑。 “二师兄,小弟配合的不错吧?”冷不丁,安泉直起腰笑眯眯地道。 众人吓地是小心肝一紧,刘镇业嘎的一声笑容顿止,豆眼瞪的倍圆,这刀可是真正捅进了这小子心口的,他怎么就没死? 难道这小子不是人,是鬼? 刘镇业看着笑容可掬的安泉,倒退数步,是心底直冒凉气。 却只有盛颜知道,这家伙又在冒出鬼点子捉弄别人了。 尤少龙也是亲眼看见刘镇业将柳叶小尖刀送了安泉心口的,现在仔细一看,是白刀子进白刀子出,显然,这少年根本无事,而这只能说明,这小子若不是鬼魅,就是境界远高于刘镇业。 尤少龙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 安泉在刘镇业的刀刺过来时,本想瞬间御走他的刀的,但由于变成了“气脉人”,这气脉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敏锐的惊人,刀尖方至,气脉竟自行缩陷,那数丝刀气在陷“坑”中萦绕保护着,刀插入胸口,却是若入了刀鞘一般,没伤到安泉丝毫。 于是安泉就用这种被捅的方式来逗逗这刘镇业,没想却把一众人都惊呆吓怕了。 刘镇业这时也发现不对劲了,刀上无血,而那小子只是襟前被刀捅开个洞,根本无血染出来。 这世上竟还有刀都捅不死的人? 不会真是鬼吧? 他直勾勾看着安泉,颤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安泉白眼一翻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见过白天有鬼出现过?” 众人闻听齐松了口气,俱暗道:是人就好。 既然不是鬼,刘镇业的肥胆又回来了,“小子,这宁庆城乃是我山海侯刘家食邑之地,奉劝你最好老实点。” “食邑之地而已,只供你往饱的吃,还供你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安泉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本公子又不是没食邑过,很了不得吗? 呃,刘镇业被安泉一句就问的结舌无语了。 这时尤少龙上前一步,一拱手道:“这位公子很面生,敢问姓字名谁,哪里人氏?” 安泉瞅着他,嘿嘿笑道:“不可说,说了,就不好玩了?”说着脸上尽是玩味之色。 这时,欧阳光伸着头正往窗外楼下看,只见盛威镖局的镖车还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而看车的镖师也踮着脚直往上看着。 欧阳光皱着眉走过来,扯了刘镇业和尤少龙的衣襟,三人到一侧“蚁”声说话,刘尤二人听着,亦是微微皱眉,神色之间很是不解。 安泉耳目之聪灵已绝非常人可比,即使他们蚁声,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他们不但要劫色还要劫镖,刚才劫镖的那伙人竟是他们的帮凶。 这三人上来调戏盛颜,然后将楼下诸镖师引上来,随后帮凶们杀将而至,迅速劫镖而去,且引不出大动静,谋算的挺不错,但可巧被俺遇到了,阴谋没有得逞啊,本公子真是罪恶克星,嘎嘎。 “劫色又劫镖,二师兄原本只是贪吃贪色,怎么又贪上财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安泉突摇头叹道。 盛颜闻听之下,脸色一白,慌忙跑到窗口往下看,恰楼下的镖师正急地往上瞅,乍见盛颜,急忙吆喝道:“大小姐,您没事吧?刚才有一伙人劫镖呢,这一位公子仗义出手,把他们都赶走了,他方才上楼去了,是不是正在帮您?” 盛颜见镖车没事,紧张的心才放下,这趟镖极是贵重,若真被劫了,盛威镖局可就玩完了。 然后她的明眸就转到了那仗义出手的安公子身上了,以前对安泉的积怨忿恨,现在是彻底消失无踪了。 曾经对安泉的心间那点情愫,瞬间无限地增长,一时间明眸是脉脉含情啊,安泉自然能感觉的到,却暗道:这小娘皮想做什么呢?心间大是警惕。 而刘镇业三人已经明白了一切了,今天的好事,都被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给破坏了。 “什么劫色劫镖,我们宁庆三少岂容你信口诬蔑。”欧阳光是他们中脑子反应最快的一个,当然要反驳一下了。 安泉斜睨了他一眼,模仿着欧阳光的声音道:“刘少尤少,盛威镖局的镖车仍在呢,咱们的人竟没劫走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然后安泉又瓮声学着刘镇业道:“不可能有什么事,今天不都安排好了,只要镖师们被引上楼,他们即刻就动手吗?” 听了安泉的学舌,那宁庆三少脸色变的异常难看,而盛威镖局诸人无不一脸愤怒之色。 盛颜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此趟镖若被劫了,对盛威镖局来讲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你竟敢偷听我们说话?”刘镇业咬牙切齿地道。 安泉诧异道:“二师兄,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自然能听到了,难道你们一说话我就得堵耳朵?” “你,你……”刘镇业你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尤少龙却是愈加感觉这少年不简单了,他一点也看不出安泉的深浅,他虽然纨绔,但却识实务,于是他打算先撤了,稍后再做打算。 但刘镇业并没有要撤走的意思,首先他一直把宁庆城就当做自家的庭院,私有之物嘛,自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其次,自打懂事至今,他就嚣张惯了,根本容忍不了铩羽而归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后嘛,屡屡被安泉唤作二师兄,这个“雅号”估计很快就会流传开来,这可是天大的耻辱。 而以他合刀巅峰的境界,他连连窥探安泉,竟根本感受不到安泉有刀气存在,分析了阵子他归纳成这小子有护体宝衣,刀虽捅不死他,却疼地让他弯了腰。 而世上亦有人天生眼力抑或耳力惊人,能偷听他们说话亦是很有可能的事。 山海侯先祖有功于大吴,杀个人胡乱给冠个别国奸细什么的,自然就逃脱干系了,于是他目光中血色涌动,握刀的手紧了紧,就瞅向了安泉的脸袋,你身上穿宝衣了,总护不住脑袋吧。 安泉自然是能感知到这二师兄想干什么,有道是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安泉一再激怒他,惹火他,就是要他疯狂,让他动杀机,刚才捅了胸膛,现在又要枭首,如此凶暴恶行,让安公子就能占理地好好“回敬”他,修理他。 果然,寒光一闪,刘镇业那笨拙肥胖的身体瞬间竟变地异常灵活,柳叶小尖刀划过一道寒光就要给安泉抹脖子。 寒光划过,刘镇业是面目狰狞,合刀巅峰的一击极为凌厉,但血光并未迸现,刘镇业惊疑下,突觉大腿一阵剧烈疼痛,无法遏制的痛苦顿然传遍全身。 啊!他杀猪似的发出一声惨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右大腿之上赫然插着他的柳叶小尖刀。 刀齐柄而入,将整个右腿贯穿,不疼那是假的。 刘镇业疼的是浑身乱颤惨叫连连,安泉也是啊了一声,跳到一旁,惊恐喊道:“二师兄,坏事做多了也用不着对自己那么残忍吧,竟然自残,真够狠,小弟真是钦佩。” 抹人脖子抹到了自己的腿上,尤少龙和欧阳光又被惊到了,这等诡异的情形真是令他们难以置信。 包括尤少龙,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看清刘镇业这抹别人脖子的一刀,是怎么扎到他自己的腿上的。 而安泉这一脸惊恐,也不似做作啊,嘎嘎,尽管安公子真是在做作。 只有盛颜知道安泉又在捉弄人,而刘镇业这惨状却令她很快意,若非今天鬼使神差地遇到这家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站在安泉身侧,这瘦瘦的少年竟让她很有安全感。 刘镇业剧痛之中更是惊恐万般,他眼看就要抹到安泉的脖子,但瞬间,手中的柳叶小尖刀不见了,又一瞬间他的腿上传来忍不住的剧痛,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刀,狠狠地扎了下,估计经脉俱毁,骨断筋折,要变成个残废了。 想起以后要拄拐度日,刘镇业想死的心都有了,加之疼痛难忍,白眼一翻,竟自晕死了过去。 安泉惩治了这恶人,低声对盛颜道:“你们押镖要到哪里?” 盛颜说要去天海城,安泉一听还是同路啊,于是吆喝了镖师,下楼押镖,出城而去。 尤少龙和欧阳光此时则又是掐人中,又是摇,又是叫,怕刘镇业万一死了,他俩也逃不过干系,毕竟劫镖是飞雨刀宗尤家出的主意,而策划行动的是欧阳光,结果倒灶的却是这劫镖劫色三人组中身份地位俱高的刘镇业。 第176章 一个交待 在北地,季节越深,夜来临的就越早,不至戌时,夜幕已铺天盖地笼罩而下,大周深宫之中,愈加是幽深冷寂,巨大的宫殿阴影投于地上,如巨兽匍匐,又似随时暴起,吞噬一切。 余公公就伫在阴影之中,身侧一小太监手执宫灯,微茫的晕黄灯光在夜色中跳动着,照着余公公白胖无须的脸,似是神色变幻不定。 周皇武元极到太后的寝宫之中已经小半个时辰了,想来又是因为安府那小厮之事。 自从青莲桥上一“见”后,这小子应该成长的很快吧,继承了那人的水灵之体,都由不得他活地不精彩。 余公公想着,有些鱼尾纹的眼角眉梢扬起一丝笑意来,旋即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眼中闪出一丝令人看不懂的神色,瞬间却又若烟消,化于无形。 小太监一直微躬着身子,双目看着自己的脚尖,神色谦卑至极,他是被余公公亲自挑选出的贴身小太监,伺候着余公公日常的饮食起居。 余公公已是大周两朝的大内总管,深得皇帝宠信,在宫中可谓权势极大,但他为人却很低调,处事又极为公道,深得宫中人等的尊崇爱戴,小太监们都以能伺候余公公为殊荣。 终于武元极阴沉着脸由太后寝宫中走出,暗影鬼眼已完全发动,但一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安府小厮的线索,甚至于鬼王刀仇无愧这等超级高手也一点发现也无。 但武元极直觉那安府小厮并没有潜匿于人海虚度余生,以武元坤之高傲自负,眼界之高,绝对不会以死破禁而成全一庸碌无为之人苟活。 但那小厮就这样跳脱出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了,武元极简直是抓狂地快疯了,武元坤真是他天生的对头,不但灵体相克,死了后也搅地他不得安宁。 戌时已到,宫中的大红灯笼不断亮起,驱逐着暗黑,武元极缓行在宫中大道上,小太监已提前被打发回去了,只有余公公随于其后。 沉默了半晌,武元极倏问道:“余公公,你何时才能抵至化刀之境。” 余公公轻声道:“那道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还是缺少推开门的力量。” “唔,若遇到化刀境顶级高手,余公公能撑多久?”武元极问道。 余公公沉默片刻后道:“若按刀境所说,上境绝对碾压下境,或许我会被瞬杀,但也有可能撑上一段时间。” 武元极嗯了声,前行了十余步,又道:“据说天下没一人知道大财神的真实身份,甚至于财神宗那神秘的超级供奉,那老六是不是真是大财神?” 余公公闻言,身形微滞了下,依然是轻声道:“江湖人说,谁都可能是大财神,但谁又都不是大财神,这一直是个谜。” 武元极突地道:“大梁的暗影和大郑的鬼眼先后传回来了两个绝密消息,消失十余年的大财神前段时间分别出现在大梁和大郑。” 余公公闻听稀眉微抖,却没再说什么,而武元极顿了下又道:“他分别见了当时大梁的虎威刀营的总统领吴宇同和郑皇郑重山,并且孤已与郑皇求证过了,确实是大财神无疑。” 说着,武元极顿了下又道:“孤原先已经确定了老六是大财神了,现在却又有些糊涂了,安府那小厮短短数月就能成长为大财神吗?简直匪夷所思,但老六死了,大财神就出现了,难道仅是巧合?” 武元极百思不得其解,用手指轻按着太阳穴,缓解着隐隐的头痛。 余公公轻声细语地道:“看来,还是得寻到那安府小厮,一切的秘密或许就解开了。” 武元极道:“方才母后又是一阵训斥,但那小厮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失踪了,无迹可寻。” 说着,二人已来到了乾兴殿外,武元极径直进去了,余公公则躬身而退。 剪去烛捻,那跳动的火苗刹那安稳了下来,余公公坐于摇椅之上,摇啊摇,然后闭目沉思着。 他是先皇的心腹太监,由先皇当太子时,他就一直被宠信着,先皇更是将在藏书殿中无意得到的刀谱交给他,并赐于天材地宝辅助他修炼刀气。 这等恩赐他是下定决心以死相报的。 在武元极出生时他已抵御刀中阶,当武元坤出生他已抵御刀巅峰之境,但他为人低调,是大周皇室身份隐秘的绝顶高手之一。 尽管他忠心耿耿地守护着皇帝,但皇帝还是在饮了鹿王亲酿的百花仙酿后癫狂致死。 皇帝的脑疾之症朝堂之中皆知,鹿王于百花仙酿中放入虞美人花汁简直与谋杀无异。 尽管他很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但在皇后和太子的秘令下,他亦参与了对鹿王府的围剿,毕竟事实确凿。 后来鹿王被神禁,关于鹿王与财神宗有关系的事情他亦是知道内情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因为参予剿灭鹿王府行动,他已取得了武元极的完全信任。 而直到武元极乃火灵之体被他无意窥知,他才发现了这其间种种藏着不为他知的秘密。 最大的疑问就是五行水克火,水火相克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亲兄弟,那么武元极和武元坤中定有一乃是皇后或皇妃偷情所生,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把这余公公折磨了十余年,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去求证这二人到底谁是偷情所生。 所以在鹿王死后,他怀揣那小厮的画像亲赴青杭城。 在安府中,关于这安府小厮的事情他已调查的很清楚了,已得知这小厮安泉曾给他的小伙伴安源说过,他根本不是卖身葬父被卖入安府的,他原先在青杭城青莲桥下做乞丐,是被拐卖到大周的。 于是他在青莲桥下守了十余日,终于见到了安泉,而当他惊异无比的发现这小厮竟继承了鹿王的水灵之体,一时心思百转,杀意顿无。 他要这小厮活着,鹿王不惜以死,而让这身份卑贱的小厮活着,定然有大有用意,而他知道,只要这小厮活着,能担当起鹿王的托付,他将来就能知道武元极和武元坤究竟谁是偷情所生。 而他所要做的他很明白,他要给先皇一个交待。 盛威镖局可谓是死里逃生,整个镖队都对这个“姑爷”是感恩戴德,格外尊重。 反到是盛颜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到在大庭广众下屡次唤人家为“夫君”,真是感觉羞赧。 安泉却只想这小娘皮肯定是因为自己坏了她的名声,还在寻思着报复他,不停地给他拉仇恨。 每当盛颜含情脉脉的眸光瞅至,安泉是心里就打鼓,有些发毛。 他们一路离开宁庆城不停赶路,当夜在百里外的一个镇子中投宿,第二日早早饭后,就又开始启程,盛颜这会也是放开了,反正镖队中人都喊安泉为姑爷,安泉并没反对,于是盛颜就大方的与安泉是并骑而行。 “你这人皮面具做的真是天衣无缝,是大越千面宗宗主童无颜童大师的杰作吧。”盛颜看着安泉这张陌生的脸庞道。 “呃,正是,正是。”安泉总不能说自己这是以无法之法“塑”的新脸吧,于是就应着盛颜的话连连称是。 “童大师果然厉害。”盛颜看着安泉的脸赞叹道。 赞罢,盛颜掩口一笑,蚁声道:“堂堂龙吟侯,易容而行,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安泉干笑一声道:“哪有,不过是行走江湖方便罢了。” 盛颜白了他一眼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哼,必有阴谋,不愿告诉我就算了。” 安泉嘿嘿一笑,茬开话道:“你怎么就能识出我呢?” 盛颜娇靥微微泛红,道:“我当时只是看背影极像,若你不现身张口说话,我会以为是认错人了。” 这小娘皮看来是十分之记恨本公子,看背影都能识出是我。安泉是不禁又多生一些警惕之心,踌躇了下道:“我此行到天海城有要事去办,身份确实得隐藏,盛小姐千万要替我保密才好。” 盛颜一听他喊盛小姐,大有疏远之意,于是有些不乐意了,女儿家心思一动,笑道:“替你保密也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安泉问道。 “以后别叫我什么盛小姐,难听死了,叫我颜颜好吗?”盛颜说着,羞涩的低了下头。 安泉一听长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啊,夫君娘子都喊过了,叫个颜颜又何妨? 于是爽快地道:“颜颜,千万要替我保密。” 盛颜听着这昵称,心里比蜜还甜,微微嗯了声,安泉看着她那表情,心里格登了一下,怎么和觅儿的神情那般相似。 正寻思间,身后却是马蹄声雷动,安泉回首一看,只见十余骑是风驰电掣般而至,安泉目力超群,早看见了那尤少龙正在其中,安泉知道刘镇业被捅,绝不会善了的,还正奇怪寻仇的迟迟不至。 盛颜及诸镖师亦闻得动静,一时俱紧张了起来,安泉让盛颜他们继续前行,自己则扯转马头,端坐马上,等待着追兵。 第177章 威武霸气 刘镇业诡异的扎了“自己”一刀,尤少龙和欧阳光忙着救治,而安泉等则是扬长而去。 酒楼老板偷眼上来瞧了眼,吓地股栗不已,这宁庆大恶霸被人扎了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寻思了下赶紧就报了官。 衙门来人时,刘镇业已被抬回到了刘府之中,自然是请医先来拨刀治伤,幸亏这大夫有些手段,先以少许押不芦花汁液给其灌服,将二师兄给麻醉了后,然后扎紧伤口两侧血脉,拔刀,抹金创药,布条缠紧,算是把这伤口给处理好了。 刘镇业就这样昏睡到半夜,子时过了苏醒后,疼劲上来了,一时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声凄惨的几乎能止小儿夜啼。 由于他这当事人一直昏迷着,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直到他疼够了,咝咝地倒抽着凉气,才面目狰狞的令人去追捕安泉和盛威镖局人等,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于是刘府五位家将,五位衙门捕头,还有飞雨刀宗五位高手骑快马星夜疾追,盛威镖局此行目的地是京城天海城,他们自然知道,于是沿官道马不停蹄,在清晨终于追了上来。 尤少龙眼见安泉一人阻于路前,而盛威镖局人等行于三十丈之外却又似乎在往回返,心下发出一阵冷笑。 须臾十五骑皆至,收缰拉马,尤少龙马鞭指着安泉道:“就是这小子伤了刘公子。” 立刻那五位跃下马,大步流星向安泉走过来。 为首捕头取出腰牌亮于身前,喝道:“兀你这小子,我乃是宁庆府衙捕头卢大旺,你蓄意伤人,手段残忍,证据确凿,快下马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安泉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看着卢大旺笑道:“什么证据,拿来看看。”说着,就伸出手来。 呃,卢大旺一愣,什么证据,他眼珠一转道:“本捕头就是人证,我亲眼见刘公子被刀扎入腿,惨不忍睹。” “哦,那刀难道是我的刀,柳叶小尖刀,卢捕头,你千万别说你不知道那是刘猪头的刀,本公子很不相信。”安泉很不以为然地撇嘴道。 呃,卢大旺很是无语,他确实很奇怪,为什么刘镇业自己的刀会插自己的腿上? “昨天刘猪头,还有他……”安泉说着一指尤少龙,又道:“欲劫俺娘子的色,劫俺娘子家的镖,我当然要阻止了,然后刘猪头就抽刀想杀了我,结果脚下打滑,失手扎在自己腿上了,真是上天有眼,专惩恶人,卢捕头难道要逆天行事?” 安泉说着,双眼之中迸出两道精光,浩荡正气如刀出鞘,卢大旺本来就知道刘镇业很不是个东西,这少年所说十之八九是真的,被安泉一瞪,心下一虚,是连退数步。 但山海侯刘家在宁庆城是只手遮天,不按刘家吩咐行事,估计他会死的很惨,转念间,又道:“刘公子乃合刀巅峰高手,人刀合一,怎么会自残,定然是你暗中搞鬼,你一定要随本捕回衙门交待清楚。” 安泉抱臂懒散散笑道:“交待个屁,本公子没那时间,你怕山海侯,本公子不鸟他,你愿当刘家的狗,汪汪地出来咬人,那本公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打狗。” 好猖狂啊! 追兵们俱道,真是首次在大吴境内见到这样猖狂的人。 姑爷威武霸气,临时决定与安泉共同进退,又折回的盛威镖局的诸镖师们俱是大赞。 看着他那临危不惧,毫不在乎的“嚣张”模样,盛颜一阵迷醉,真是太“闷”了,尽管他说脏话了,但确实很爷们。 卢大旺被“汪汪”成狗了,真是气地七窍生烟,怒叱道:“凶犯拒捕,一齐拿了他。” 说着就拔了刀子,其余捕快亦下马抽刀,围拢而上。 刘府家将中有一御刀初阶高手,飞雨刀宗亦来了一位御刀初阶,但他们根本窥探不出安泉的境界,只道是一没修行过的猖狂少年,现在只是怀疑他的身份,以他的口气,显然身份身不简单,若如此有恃无恐,左右一定有高手暗中保护。 于是这两人开始放开气机巡视左右,嘎嘎,安公子又不经意成功地将这两位御刀高手的思想引入了歧途。 几个合刀初阶的捕快,安泉都懒地动手,闻得身后镖师们又折回了,转头道:“衙门与那猪头二师兄蛇鼠一窝,想谋取咱们的镖呢,上去揍他们。” 于是出来五位合刀中阶的镖师,三下五除二将那五位捕快给干趴了,一顿臭揍,哭爹喊娘里,又成就了五个二师兄。 尤少龙冷冷看着,心下却乐开了花,不但拒捕,还殴打捕快,这下咱们可以下重手了,刘府家将们也是这个意思,就看着镖师们揍捕快,希望是揍的越惨越好。 最后,五位二师兄连滚带爬的被放了回来,鼻青脸肿,好不凄惨。 尤少龙这时才跃下马,冷笑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殴打官差。” 安泉端坐马上,似笑非笑的瞅着尤少龙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殴打官差,罪上加罪,把我们打死打残了也有借口了。” 卢大旺等捕快心里正埋怨刘、尤这两拔人为什么见他们被揍而无动于衷呢,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一时间无不心下凄怆。 尤少龙被安泉一语道破,是老脸一红,心道这小子口舌之利真是都入神嘴境了,却装着没听见,抽出了他的飞雨血刃。 若说在酒楼中尤少龙对安泉还有点顾忌,现在却是根本不怕,身后有两大御刀境高手,比他和刘镇业硬是以许多天材地宝辅助修练成的合刀巅峰要强的多的多。 安泉示意那些镖师退后,自己一跃下马,上前走了数步,昂首与尤少龙对视。 二尺三寸的飞雨血刃依是弥散出血腥之气,暗红的刀身还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但却一如是锋芒毕露。 刀是好刀,可惜所托非人,成了一把凶戾之刃! 安泉微微摇头,心下小小地遗憾了下。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束手就擒的机会。”尤少龙假惺惺地道。 安泉有些不耐烦的道:“拼刀子就拼,磨叽的像个老娘们。” 身后顿传来镖师们的哄笑声,盛颜暗啐了口,她这夫君真是口没遮拦的令人讨厌,却也令人喜欢。 尤少龙真的不敢和安泉说话了,于是就出刀了,腥风一缕,寒光一道,中宫劈入,直斩胸腹。 一上来就要给本公子开膛,然后呢,当然飞雨玄刃就到了安泉的手中。 寒光的虚影依在,但那只是人们视线中的虚影,可惜尤少龙并不是化刀境高手,可化虚为实,于是虚影落在安泉身上,真刀却握在安泉手中,而尤少龙目光就疯狂了,以为给安泉开膛了。 好歹毒的刀式,安泉眉一挑,握着刀也没做假,反转刀柄对着尤少龙的额头就狠砸了一下。 目光疯狂的尤少龙顿然来了个额头桃花开一朵,剧痛地惨叫一声,用手捂着额头,倒了后去。 “小子,尔敢!”这时尤家那御刀高手尤三明狂喝着,御刀气而出,直削安泉的脸袋,刀气之中微带腥红,看来这人刀下的亡魂很多,血气都被刀气吸收不少。 刀气的弧度划落,自己的半个瓢就没了,这飞雨刀宗的刀法怎么尽是些狠毒的招式。 安泉手握飞雨血刃,飞雨刀宗的刀法奥妙顿是了然于胸,果然是一招比一招狠辣残酷,还有……卑鄙下流。 以安泉的境界早已窥知尤三明刀气的所有变招,于是他就那么很不雅地一蹲,然后尤三明就很郁闷了,这一式缠头削脑在这小子一蹲后,所有的变招都没用了。 于是他得收势再出第二刀,但安泉在身体下蹲,他收招的刹那,安公子的身子突往前疾冲,手中的飞雨血刃使出了飞雨刀宗中最卑鄙无耻的一刀“帘下挑灯”。 当然,安公子疾冲时不忘在那拱着屁股欲起的尤少龙身上给狠狠踩了一脚,踩地这丫又趴地吐血。 血红的刀光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瞬间即至,由上往下,疾挑而起,诸追兵、镖师远远看着,是双腿紧拢,冷汗淋漓,吓地心肝哆嗦,盛颜直接别过脸去,暗骂自己这夫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没下限。 尤三明心中“马呀”一声,这小子怎么竟会本宗最卑鄙下流的刀式“帘下挑灯”呢? 心下虽然惊慌,但毕竟是御刀境高手,瞬间足下刀气狂涌,人若烟花里的“穿天猴”般,直直就冲上天了。 但这岂就能算了,灯还没挑起呢,安泉嘴角漾起邪魅的笑意,心意一动,飞雨血玄亦冲天而起。 说着慢,其实石火电光间很快很快,尤三明凭地冲霄,下一秒,血刃呼啸疾挑而上,尤三明刹那疾呼:“公子饶命,我投降,再不敢了!” 底下诸人闻听是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堂堂御刀境高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尤三明不说不行啊,再不求饶,刀气一旦不继,下一刻,飞雨刀宗首位太监就要出世了,他可想当这个“首位”。 第178章 押的假镖 安泉总是心太软,在听到尤三明吆喝投降后,心一软,一招手,飞雨血刃乖乖就回来了,安公子毕竟不是心理变态的人,不想亲手“制造”一个太监出来。 尤三明很怂地由空中坠下,二话不说,抱起尤少龙上马就离开了,今天丢人可是丢到家了,也真是无颜在此逗留。 咦,刀也不要了?安泉看着手中刀,知道是尤三明没有胆量敢要回。 领头的走了,尤家其余三人亦紧追而去,然后鼻青脸肿的卢大旺等捕快就很惶恐了,而刘府五位高手则是面沉如水,看走眼了,这少年原来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人在江湖,实力决定一切。那刘府家将中领头的御刀高手刘净想了片刻,终是跃下马,大步上前道:“原来阁下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二公子之伤看来是拜你所赐,阁下今天一定要给我山海侯刘家一个交待,否则刘净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看着这刘净大圆的脸生着浓密的圈脸胡,眼睛一瞪直若铜铃,真若说书先生说西游记中的三师弟一般,而他名字中还偏带个净字,嘎嘎,沙悟净,真是与刘猪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安泉现在只觉得这刘镇业真是配不上二师兄之名,二师兄固然贪吃贪色些,但却一路斩妖除魔,而这刘猪头自身就是个恶霸,他真个是人不如猪。 “交待,呵呵,若有人辱你娘子,若有人夺你家财让你一世再翻不了身,你会怎样,任其辱,由其夺?”安泉淡笑道。 刘净自然知道刘镇业是什么货色,更知道自己比尤三明的境界强不了多少,身为山海侯府一员的优越性固然有,但并不代表他不知深浅。 “阁下交待的很清楚了,这事我会向侯爷如实禀报,就此告辞。”言罢飞身上马,竟携刘府中人离开了。 这下连安泉都有些傻眼了,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更别说其余人等了,更是惊呆了。 卢大旺亦灰溜溜与捕快们离开了,盛威镖局的镖师们顿是欢呼声雷动,一扫这段日子以来在盛威刀宗中沾染的霉气。 “姑爷真不是一般的牛,把个御刀境高手整地是都讨饶了,在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位镖师由衷钦佩地道。 别人亦是连声附和,盛颜闻听是芳心大悦,倍觉脸上有光。 然后呢,当然是安公子掂着飞雨血刃回来了,大家又踏上了赴天海城的行程。 “这把刀看着都瘆人的慌,为什么不扔了。”盛颜看着坐在马上把玩着刀的安泉道。 “这把刀不是普通的刀,应该是尤什么少宗门的宝刀。”安泉说着手一扬,飞雨血刃突地穿空而起,锐啸声里,诸人是仰首而看,只见那飞雨血刃飞起近二十丈高,乍于空中就自行“炸”散了,无数点寒光挟着腥风,扑头盖脸的就由半空飞落而下,那点点寒光就是一把把微小的刀子,坠势迅猛,整个镖队顿被笼罩于“刀雨”之中,镖师们俱觉避无可避,身体要生生被刀雨贯穿,俱骇地面如土色,屁滚尿流。 当及至众人头顶三尺,安泉手一招,那无数刀雨竟刹那凝聚成了一把刀,很乖巧地又回到了安泉的手中。 而众人是冷汗淋漓,真是如同在地狱门前转了一圈。 “姑爷这御刀御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一位惊魂甫定的镖师战兢兢的赞叹道,一众人俱感觉“很是”,看着安泉的目光是即敬且畏? 盛颜知道他这“夫君”很不简单,今天又目睹他收拾御刀高手和掷刀为雨的手段,更是芳心折服,眸光中的情愫愈发是浓地让安泉好生“不安”。 能被人瞅上的镖显然很贵重,如此贵重的镖,盛威镖局都不出个御刀境高手坐镇,真是有些反常。 安泉心思一动,瞅了瞅身后的三辆镖车上贴封的木箱,水灵气机逸入,旋即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来。 盛威镖局,镖行千里,竟是拉了几箱子不值多少银子的书画卷轴,而押镖的竟连个合刀巅峰高手都没,看来这其中定有猫腻啊,不过这小娘皮也够拼的,亲自押镖,比她那被休的郡马哥哥可是强多了。 “这一路行来,有人打过这镖的主意吗?”跨马前行着,安泉不经意问道。 盛颜摇首道:“没有,这一路都很平安,直到宁庆城中才发生这样的事。” 由宁庆到天海仅余两天路程,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劫镖的也出现了,还是,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劫镖,这刘猪头等肯定是事先知道了,才谋定而后动,并不是临时起意。 “你们这趟押的镖是什么好东西呢?”安泉又问道。 “呃。”盛颜有些为难,镖局要为雇主保密,这可是基本准则。 安泉看盛颜有点为难的样子,顿然明白这押镖之物可能应雇主要求是要保密的,于是呵呵笑道:“俺不懂镖局规矩,这是不是得替雇主保密,就当俺没问,不过这事情有点蹊跷,但你们也做好防范措施了,嘿嘿。” 盛颜闻言心间惊诧,看着安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安泉嘿嘿笑道:“猜的。” 盛颜没好气瞅了安泉一眼,低声道:“我们这趟镖押的是一幅字画,但镖资雇主出到一万两,若丢镖,我们要赔十倍损失。” “所以镖局另派出御刀高手携真镖而行,而你们押的是假镖,丢了也无妨。”安泉笃定地道。 盛颜闻言明眸都睁圆了,这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精? “雇主是谁?”安泉又问道。 “是一无腿残疾之人,坐着机关木牛而来,先付了五千两镖银,那幅字画他亲自封于一铁皮匣中,铁皮匣上有精巧机关,不知道方法根本打不开。”盛颜干脆全都托盘说出来了。 一幅字画,一万两镖银押送?什么字画能这么值钱,真是快媲美大财神借巨银顶替子金的舞刀图了。 舞刀图!安泉突地心中一动,此次收帐,不出意外,刘胜天也将以一幅舞刀图顶替子金,而盛威镖局此行押镖亦是一幅价值不菲的字画,真是有意思。 两日后,安泉盛颜等出现天海城外,这里与北地是截然不同的气候,树木葱绿,暖风习习,不少镖师已光了膀子,而盛颜更换上了轻而薄的天青色纱裙,纤腰微束,愈显身姿窈窕。 这两日有安泉相伴,她是心情舒畅,吃的东西也多了,气色是格外地好,明媚的笑意总挂在绝美的脸庞上,更显娇艳动人。 他们是假镖先行,而真镖在两日后才悄悄出发,为不引人注意而出意外,护镖的御刀高手乔装混在一商队中由圣阳城到天海城,故盛颜他们还得等上两三日,待真镖到来才能交镖,交镖地在天海城城东宝巨丰银庄外的一个凉亭中,取镖者会付清剩下的五千两镖银,取镖后,交易结束。 看来这走镖也是很不容易,赚的银子确实可观,但风险也是格外之大,一旦出现纰漏可就赔死了。 安泉直觉盛威镖局这趟镖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决定帮盛颜交易完成后,再问那山海侯刘胜天去讨帐。 而这两三天正好让他计划一下,比如说去山海侯府外探探地形什么的,初至天海城可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摸黑呀。 进城投店住宿,假镖亦被抬入了客房之中,镖师们三班倒严密看护,自然这些镖师不知道这是假镖。 盛颜听安泉说要帮她完成此次交易,更是放下心来,知道此行有惊无险,有家伙在,十拿九稳。 女子自然爱干净,到了目的地,盛颜感觉身上很不适,于是到洗房沐浴去了,安泉乃闲不住的主,晃晃悠悠由客栈中溜达了出来。 天海城果然不是一般的富足,街上竟连安泉最早的“同行”都没见到一个,而街道之上行人衣着甚是光鲜,尤其是城中女子,个个裙裳飘逸,环佩叮当,且不说姿容,这一身的饰物可以以华丽来形容。 而安泉这一身青衫,质地普通,就颇显寒酸了,但安泉一向不注重衣着,只道舒适就好,“违和”地走在街上是东张西望,似土豹子进城一般,不时招来鄙夷的目光。 安泉毫不以为意,时不时还鄙夷的反瞅回去,本公子之内秀尔等就瞧不出吗?看来这天海城中人物质生活是上去了,但精神上却很庸俗。 一路打着“眼架”,安泉漫无目的地游逛着,然后就来到了一个叫朱楼的地方。 在天海城每条街的两侧,俱鳞次栉比的筑着飞檐雕栋的阁楼和古香古色的屋舍,多为经商,玉石器物,金银饰物,绸缎布庄,酒肆茶楼等等皆有,而这朱楼正夹在一个名为“天一”的茶楼和一个名为“锦绣铺”的丝绸铺子中间。 这朱楼为三层木制阁楼,整个楼皆以红木构筑,坚固非常,朱楼并未涂红漆,而是显示出红木本身的紫红之色,安泉之所以知道,嘎嘎,那不,匾额上书着斗大的二字“朱楼”。 安泉方走至天一茶楼门口,猛地就听到顶上传来一声尖叫,抬头看时,只见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出现在朱楼三楼的雕栏侧,她尖叫着一翻身,径直就头朝下的由楼顶掉了下来。 第179章 摊上事了 楼下便是石阶,石阶侧是青石铺就的街道,头朝下跌下来,准是死翘翘。 见死不救不是安泉的作风,在那女子掉下来时,在别人或惊呼或驻足观望时,安公子不暇思索就冲了上去。 还真有不怕被砸死的,一大腹便便锦衣华服的财主模样的人内心惊呼道。 难道这穷小子竟要来个英雄救美?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不屑地想道。 这小白脸,瘦弱弱的还救人,估计掉下来的要摔死了,他也被砸散架了吧。摇着檀香扇的富家小姐心道,等着看小白脸安泉被砸趴。 安泉双手前伸,水灵气机早凌空而起,如无形的浪头将那女子托住,她坠势顿减,身体也被至柔的水气扳平,然后水灵气机撤回,那女子就轻飘飘落在了安泉的臂弯之中。 然后,惊呆了一双双狗眼。 这也行,这掉下来的女子难道是纸糊的不成? 那女子双眸紧闭,满是泪痕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绝望之色,安泉在她的容颜上看到了决然的赴死之意,是什么事情竟把她逼的生无所恋? 安泉眉头一皱,抬首间,就看到朱楼三楼雕栏畔,有一人正低头往下看,正与安泉的眼光相遇。 步吉之,楼上那人竟然是百变幻宗宗主步天意的三儿子步吉之,安泉在龙启山上曾经教训过的步吉之。 步吉之乍见到安泉这双眼,直吓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这面容很陌生,并不是他的克星,暗骂自己没出息,被灵宗那家伙给吓的都有心理阴影了。 百变幻宗在大韩,与大吴相邻,步吉之肯定是来游玩的,但玩着,怎么就玩出火了,竟要玩出人命? 安泉臂弯中,那女子睁开眸子,自己跳楼却被这眉清目秀的少年给接住了,竟是没有死成,遂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心下又绝望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不让我死!”她突哇地一声哭了,粉拳无力地一下下打着安泉的胸膛。 安公子这个冤啊,救人还救的落下不是了,刚要说什么,那步吉之径直很拉风地就由楼上一跃而下,平平稳稳地落于地上,那个潇洒,惹地诸人惊呼不已,摇着檀香扇的富家小姐眸子顿然一亮,暗道帅气。 安泉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然后放下了那女子,那女子一见步吉之,真是畏若蛇蝎,抓住安泉的衣襟,颤抖不已。 步吉之冷眼看着安泉道:“不想惹麻烦就滚开。” 安泉压着嗓子同样道:“不想惹麻烦就滚开。” 步吉之闻言一愣,怒骂道:“小子你找死是吧。” 安泉亦是眼睛一瞪叱骂道:“小子你找死是吧。” 步吉之胳膊抡圆了,一耳光就扇过来了,安泉在他举臂前早抡起了胳膊,啪的一声,诸人都以为救人的穷小子被打脸了。 结果却是拉风地由楼上跳下来的潇洒公子哥被扇飞了。 “欠揍!”安泉这下“主动”地先道,来回搓着手,似乎没揍过瘾。 步吉之不但被扇飞,而且被扇蒙了,被一寒酸的穷小子一巴掌扇飞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的,出血了,口中咸咸,一抹嘴角,手背上一片腥红。 步吉之一下就被自己的血刺激到了,而这时朱楼中腾腾腾走出五六个人来,“啊,步三少,你这是咋了?”有一獐头鼠目,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急忙过去扶起了步吉之,只见这步三少右脸高高肿起,巴掌印清晰可见,内里可能破了,嘴角还流着血。 “这小子,竟敢打我!”步吉之面目狰狞地指着安泉道。 小胡子一听贵客被揍,顺着步吉之的指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却是一年龄不大的少年,只见他穿着很是普通,青袍一袭,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做的。 他的身侧,一少女正紧拽着他的衣襟,纤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姣好的面容上露出畏惧和惊愕之色,小胡子自然认得她,前日个才被她的亲哥哥顶了赌债,卖入了朱楼中。 “小子,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你敢打我朱楼的贵客,今天不废了你,我朱楼就要被贻笑于整个天海城。”小胡子说着,一挥手,随他出来的五个大汉凶神恶煞般扑了上来。 凝刀境三个,掌刀境两个,太没挑战性了,安泉摇摇头,这些人充当打手尚可,若行走江湖,还不是弹指间就被灭了。 安泉抬了抬手,一把刀就被召唤到了,手腕一颤间,刀影如电划过,那五位大汉顿有种刀锋破体的感觉,一时骇地是魂飞魄散,高阶者的绝对碾压,低阶者根本无法承受。 而刹那间,刀影消逝,安泉还是静静伫在那里,手中之刀早也不见,诸人揉揉眼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五个大汉惊魂甫定,突俱觉腿一凉,低头一看,只见绸裤是顺腿滑落,原来是腰带皆断,在女人们的惊呼声里,他们慌忙提裤,狼狈的窜回了朱楼之中。 一时间是哄笑暗啐之声四起。 小胡子的胡子颤着,他并不是修行者,但他接触过的修行者确实不少,所以他的见识要比别人高许多,这穷小子模样的少年原来竟是一高手。 步吉之据说是合刀境小高手,都能被这小子一巴掌扇飞,而自己还派几个熊包上去,真是愚不可及,小胡子突然发现他犯了个错误。 眼见安泉“不怀好意”的瞅过来,他心下微微发毛,但他并不很是害怕,朱楼的主人在天海城中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伸出两指估计就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捏死。 步吉之也看出换了容貌的安泉是个高手,但他也不怕,因为他大哥步啸之正在楼上,那次来灵宗,柏啸之并未同行,因为他正在一位即将殒落的百变幻宗的御刀巅峰高手的帮助下,闭关冲击御刀之境,结果自然是那御刀巅峰以提前殒落半年的代价,一举助他突破到了御刀之境。 这时,步啸之已懒散散出现在了三层的雕栏之侧,他刚过四旬,一张脸到是生得敦厚周正,但那双眼睛却是精芒闪动,霸气外漏,仿佛目空一切,谁也不放眼中似的,不过年方四十就破入御刀境,委实也是件足以令人骄傲的事情。 “大哥,我被人打了!”步吉之见步啸之出来了,强忍着腮帮子的疼痛叫道。 步啸之与步吉之虽说是兄弟,却差了二十余岁,步啸之对他这三弟十分之宠溺,一听说被人打了,立马也不装逼了,直挺挺就由楼上跃下,一见老三脸肿老高,目光再一转,就看到了安泉和那女子。 而这时朱楼中亦有人再度走出,却是一须发皆白的灰衣老者,银发飘飘,眉白如雪,胡须亦是涂了粉也似,不带一丝墨色。 小胡子见这灰衣老者出来,长松了口气,忙指了安泉道:“三掌柜,这小子是专门来闹事的。” “废物!”这三掌柜冷冷脱口骂了声,小胡子顿张口结舌,不敢再言语,步吉之闻之亦是脸上发烧,没被扇的左脸上,感觉亦是火辣辣的。 步啸之见这人出来了,眼刀“杀”了一记安泉后,扯了步吉之就退回到了朱楼门口,有与他不差上下的御刀高手出马,步啸之不用出手,何乐而不为。 灰衣老者看着安泉,却指着那少女道:“她是被卖到朱楼的,属于朱楼的私物,把她还给我,你可以离开。” 咦,谁也想不到这灰衣老者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看官们诧异,小胡子惊呆,步吉之愤怒,步啸之则眉梢挑起。 安泉呢,却摇头道:“她被逼迫的由楼上跳下,若非我接住,早已横死街头,对于一死去的人,你们会带入朱楼中吗?所以,自我救了她的命那刻起,她的命运该由我决定。” 这小子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根本不知道朱楼背景的厉害,傻愣愣的在这里充英雄好汉,在场诸人皆是这般想法。 灰衣老者闻听安泉如此说,依是盯了安泉道:“有主见确实不错,但识实务者方为俊杰,你可懂?” 安泉淡然一笑道:“我不懂,我只知道,把她交给你们,她会生不如死,生命何其珍贵,岂容肆意践踏。” “但为了保她的命,你却丢了自己的命,值是不值?”灰衣老者突问道。 安泉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实是我丢了性命,而不是你?是他们?” 话很平淡,但实则很狂啊! 灰衣老者是位很谨慎的人,在安泉扇飞柏吉之的时候他就注意上了安泉,但无论他怎么窥视,也无法探知安泉的境界,而当安泉御刀将那五人腰带斩断丢丑,老者知道这少年竟是御刀境高手,并且境界在他之上。 他六十余岁才突破至御刀初阶,今已七十有二,再无寸进,而这少年看面相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难道竟御刀中阶了? 所以他想体面的了结这个事情,江湖中,实力至上,但这少年偏就这样执拗这样的狂,他的头开始隐隐有些生疼。 第180章 金灵之体 步啸之真是感觉这白三掌柜今天废话太多了,堂堂御刀境高手啰嗦成这样,这白天南也是头一人吧。 自从步啸之入得御刀境后,他已然自信心极度膨胀,仿佛自己已天下无敌,心性并没有因为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眼见白天南竟一脸为难样子,他不禁冷哼了声道:“都说朱楼是天海第一楼,步某今天可是见识到了这所谓的第一了,客人挨了打,你们这朱楼都不敢找回场子,是窝囊第一吧。” 灰衣老者白天南闻言,白眉一皱道:“步大公子,凡事都要先讲个理字。” 步啸之狂笑一声,手中徐徐御出淡青刀气,斜斜一指安泉道:“人在江湖,刀,就是理。” 说着,刀气倏忽一闪,疾斩安泉的右臂。 打俺老弟,断你一臂,步啸之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就这样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很讲理的,并没有因为打俺老弟,要你一命。 “人在江湖,刀,就是理!”安泉再一次鹦鹉学舌,步吉之正是被安泉学舌后挨揍的,乍听安泉又学舌,心间陡就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而步啸之却是一声怪叫,引身疾退,一道淡若秋水的刀光却是后发先至,步啸之这一刀自信能斩了安泉的右臂,但那一泓秋水般的刀光却要破入他的胸膛。 他当然不想以自己一命换别人的一臂,所以他退,闪退,而那秋水似的刀光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那样紧迫着追杀着他,所以他只能很丢人的一退再退。 白天南倒吸了一口凉气,步吉之却是一脸的惨白骇然。 “为什么要跳楼?”在别人看着步啸之狼狈后闪时,安泉扭过头问那女子。 那女子指着步啸之,颤抖着声音道:“他,他要辱我清白,我说宁死也要保清白之躯,他说好啊,那你跳楼吧,我就跳了。” 安泉闻言眼光就有些冷了,心念动间,秋水也不慢悠悠地逗步啸之玩了,陡然间水色一灿,已快退到街头的步啸之突地须发立起,目光中现出惊怖之色,因为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那秋水似的刀光竟而一灿,刹那若凝为实质,竟以比刚才还要快数倍的速度劈头盖脸的就斩向步啸之。 “公子手下留情!”白天南慌忙喊道。 步啸之仓皇御出刀气格挡,瞬间即被秋水斩灭。 我命休矣!步啸之顿然绝望了,这是一种绝对的碾压,步啸之根本没有一丝的反击之力。 辱人清白,逼人跳楼,这样的人若活着,还不知道要害掉多少条人命,安泉并不是嗜杀的人,但今天这事情这他恰遇上了,他就要管,就要替天行道,代天行诛! 秋水斩落,步啸之胸前的衣襟已然开裂,刀气透入肌肤,步啸之在剧痛之中等待着死亡。 这时,一声叹息陡然响起,秋水倏就化作了水,将步啸之胸襟前打地湿透,而瞬间这股水气似乎就蒸腾了,步啸之那种要被宰割的感觉随之消失,他长长吐了口气,转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个葛衣素服的人,不禁脱口叫道:“老二,你怎么来了?” 秋水已回到了安泉的指间蛰伏,安泉的目光刹那逾过距离落在了那葛衣素服者的脸上。 这张脸很普通,很大众化,放在人堆中绝对不会引人注目,他的神情很平静,但平静的脸上现在的表情很是无奈,似乎很勉强的做了一件自己很不情愿做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违心的去做了。 步吉之见了那人,极为诧异地喊了声“二哥”,就小跑了过去。 白天南一怔,原来是步家二公子来了,据说这步家老二生性孤僻,向来是独来独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就连步天意都很不待见他,他怎么会这时候出现,似乎是他出手化解了这少年的必杀一刀! 步空之与安泉遥遥对望着,然后缓缓地走了过来,走到五尺外立定,然后向着安泉和那女子深深地折腰鞠躬,众人见状皆是十分诧异。 安泉淡淡地注视着他,只见他抱拳道:“这位公子,今日我大哥小弟做出的事情确实是猪狗不如,我在此诚挚向你们道歉。” 安泉淡笑道:“那我先杀了他们,再向你道歉,可否?” 步空之一叹道:“确实,有错必当罚,天海城南街上有一座珠宝楼是步家产业,现在就赠给你们做为补偿。” “二哥你疯了,天柏宝楼你说送就送,你有这权力吗,大哥才是主事。”步吉之听到后,尖声叫道。 步啸之闻听亦是面色阴沉,步空之扭头看着走近的步啸之和步吉之,目光平静的一字一顿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自作孽,不可活,让你们活了,你们该知足了。” 言罢,他转过头,对安泉道:“现在我们就可以去交接地契。” 安泉想了想道:“好吧,但希望他们日后自重,千万别再犯到我的手中。” 步空之闻得安泉同意了,微舒了口气道:“公子放心,若他们再行恶事,我会亲手废了他们,断其手足,囚其一生。” 安泉点头道:“我相信你。” 步啸之闻听冷笑道:“老二,我今天偏就不交出地契,看你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步空之突地探手成爪正抓在步啸之的咽喉之上,直直将起凭空抓起。 步啸之顿然窒息的双腿乱弹,眼前发黑,步空之一把扯下他腰带上悬挂的绣囊,顺手把他扔在路上,然后向着安泉微笑道:“我们可以走了。” 安泉嗯了声,向着那女子道:“我们走,去南街看看那什么天柏宝楼怎么样。” 那女子早已被惊地不知所措了,浑浑噩噩地随着安泉离开了,步吉之扶起了丢人丢大了的步啸之,步啸之怨毒地看着那三人的背影,真是恨不得生撕了他们。 白天南此时走过来,冷淡地道:“二位步公子,以后朱楼不欢迎你们到来,二位好自为之。” 步啸之和步吉之一愣,他们可是朱楼的贵客,每年给朱楼送的银子可都不少,怎么就被不欢迎了? 眼见白天南就要步入朱楼,步吉之终于忍不住问道:“白三掌柜,朱楼拒我兄弟二人入内,起码也要给个理由吧。” “那么年少的御刀巅峰,前途不可限量,我们朱楼得罪不起。”白天南说着已入楼而去,留下了瞠目结舌的步氏兄弟伫在楼前。 看热闹的也散了,他们大都是些普通人,看不懂其间是怎么一回事,但都隐隐知道,那衣着简单朴素的少年才是了不得的人物,看来真不能以貌取人。 天柏宝楼是座二层阁楼,在天海城南街中段,位置相当不错,一楼售卖珠宝玉石饰品,二楼却是住所,摆设十分奢华。 步空之来到楼中,在绣囊中取出钥匙,在玄铁宝柜中取出地契交给安泉,并对楼中掌柜伙计们宣布宝楼易主。 掌柜和伙计皆乃雇佣而来,老板是谁无所谓,给谁打工不是打。 步空之做出“赔偿”后,当即就告辞而去,临别时二人互相深深地看了一眼,嘎嘎,“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步空之的身影稳稳徐缓的消失在南街的尽头,安泉目光难得地变地有些凝重了起来,金灵之体,步家老二竟然是金灵之体! 五行金生水,在秋水要了结步啸之的性命时,秋水竟被强行化作“水”,必杀一刀被破。 别人不知所以,只以为安泉的刀气刹那消失了,被步空之化解了,但安泉却知道,秋水被“化”了,秋水玄刀认安泉为主,但它还是金属本质,遇到金灵之体,自然被其轻易幻化。 但步空之虽然是金灵之体的传承者,境界却是御刀巅峰,安泉若想杀他绝对可以做到,但步空之一出现便放低姿态,该道歉的道歉了,该赔偿的赔偿了,该许诺的也许诺了,五行金生水乃是至理,金灵之体与水灵之体接触,给安泉的感觉舒畅而没有半分敌意,所以安泉接受了他的道歉赔偿和许诺。 自然,安泉的水灵之体,步空之亦完全感应的到,所以二人那深深一眼,就可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终极秘密。 回到了宝楼之中,安泉宣布楼中掌柜和伙计们的“工资”涨了一成,顿然大家是一阵欢呼雀跃,天下真是没有和银子过不去的人。 然后安泉把地契又锁回玄铁宝柜之中,把钥匙交到那女子手中,嘿嘿笑道:“好了,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天柏宝楼归你了,以后好好生活,珍爱生命。” 那女子闻言一愣,旋即坚辞不受,若非安泉接住她,她早就香消玉殒了,若非安泉收拾了步氏兄弟,哪能得到这巨额赔偿,她当然不能接受,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待在安泉身边,当一位小小的丫鬟,以报安泉的救命之恩。 “我叶幸儿现在只想做个丫鬟,伺候公子的饮食起居,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她想什么就说什么。 “不可不可,救你是举手之劳,理所当然,不需要你报答。”安泉连忙拒绝。 叶幸儿眼眶一红,泪水就出现了,哽咽道:“公子是嫌弃幸了,朱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幸儿真的是清清白白。” “哎呀,你想多了,我没嫌弃你,反而很敬重你。”安泉急忙解释。 叶幸儿闻言破啼而笑道:“那公子就收留幸儿吧,幸儿已经无家可归了,心甘情愿当公子的使唤丫鬟。” 安泉真是首次见到如此“迫切”想当丫鬟的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还有要事去办,这宝楼就交由你打理了,我每年收银子就行,你可得好好替我赚银子。” 叶幸儿一听,也不好再纠缠当丫鬟了,但让她打理宝楼委实感觉压力颇大,她以前家境不错,自从哥哥嗜赌后,气死了父母,败光家产,最后竟卖了她,她跳楼之举亦是觉得生而无趣。 但却被安泉无巧不巧的救了,一想到自己死都不怕,还怕打理个宝楼吗?一时间是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赚银子,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第181章 吃软饭的 见叶幸儿答应了打理宝楼生意,安泉方松了口气,要是她纠缠着非要当丫鬟,安泉才叫头疼。 叶幸儿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安泉自然要向她打听打听关于山海侯刘胜天的事情,不过叶幸儿也仅是知道山海侯府的所在,关于其他亦是一无所知。 晌午,安泉请大伙到对面的酒楼中大快朵颐了一顿后,让叶幸儿先去熟悉宝楼的生意,然后他又溜达了出来,今天的目的是要找到山海侯府,救得叶幸儿纯属意外,而待盛颜的镖安全的交付后,就能去问刘胜天索要这三十五万两的巨债了。 由叶幸儿口中,安泉知道山海侯府在天海城北的王公大道之上,这王公大道有三十余座巨大的府宅,是大吴诸王、公、侯的府邸所在。 天海城面积极大,南街在城南,距离王公大道有五六十里之遥,安泉在街头拦得一“马的”,付了银钱,坐在小小的车厢中,直往城北而去。 若在北方,此时已然是满目的萧疏枯黄,虽还没朔风凛冽,却也是冷风阵阵了,而在这里却是和风煦暖,树木浓碧,气温极是宜人。 这天海城中有繁华的商铺,然也有景致幽绝之地,这方穿过一条林荫道,就看到了一城中湖,湖水清澈,明澄如镜,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宁静而安恬。 湖畔有亭,亭有八角,流檐如钩,下悬铜铃,有风渡过,铃声脆响,悠悠而传远,亭畔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缓步而行,真若徜徉在诗意画卷里,委实令安公子是艳羡不已。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安泉现在很是理解这句话了,但所有的背负,责任,现在是不想扛也得扛。 马蹄声答答,马车行过一座石桥穿过一条宽阔大街,绕到一条幽暗小巷之中,这时车夫道:“客官,穿过这条巷子,马车便不能前行了,否则会被王公大道上巡值的刀卫扣留,那就麻烦了。” 安泉一听,原来不知觉间竟已经到了,于是道:“那到巷口就停下,我自己走过去。” 到了巷口,安泉跳下马车,慢悠悠就走到了王公大道之上。 这条幽巷原来是夹在两座大府宅之间的隔路,而安泉现在所伫之地正在王公大道的中段。 大道之中,车马络绎不绝,但却俱是有府门印记的车马,什么肃王府邸,什么兆和公府邸,什么山海侯府邸。 咦,山海侯府邸,安泉眸光一亮,嘎嘎,真是相逢不如偶遇,于是安泉在路边缓缓走着,看这山海侯府邸的马车要往哪里去。 山海侯府邸的马车是双马并驾,整个车厢俱以朱红漆涂之,擦拭地是油光锃亮,车夫在前驾驭,后随了四位青衣小厮,疾步相随。 现在正是晌午,该是马车归府的时候吧,果然前行了五十余丈,那马车停下来了,安泉兀自前行几步,举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府门,府门的额匾上赫然书着山海侯府四个金色大字。 马车停定,早有青衣小厮上前挑开车帘,另一小厮则迅速由车后取出二层的垫脚板,其余两小厮则低头伫于垫脚板两侧。 这时一只白胖胖的手伸出,按着小厮的肩膀踩着垫脚板而下,却是一矮胖的锦衣人。 安泉只能看到他宽厚而笨拙的背影,暗骂这丫的吃地如此的肥胖,还要这样骄奢讲排场,却是可怜了那小厮,被压地双腿下弯,浑身微颤。 看来这山海侯刘家是养了一窝胖子,那刘镇业够胖了,而这位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胜天本人。 这人的“雄躯”拾阶而上,走到大门边还拍了拍石狮子的头,才缓缓进府而去。 安泉已经认准了山海侯府所在,举步便离开了,而水灵气机不断在感知着地下水脉的流向,拐过王公大道时,安泉的唇畔渐渐漾起一丝笑意来。 天海城下的水脉极是丰盈,而山海侯府围墙极是高大,水遁而入是最好的选择,安泉已探得进入侯府的水脉流向,本想今晚就潜入,但生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况状,决定还是先帮盛颜交镖后再来。 固然盛颜这次押镖安排的很是稳妥,但安泉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问题,一幅什么样的字画值得付出一万两的镖银,而这一路无事,偏是在初入吴境的宁庆城中,被刘镇业等策划着劫镖。 而宁庆三恶少显然是事先知道了,并且精心策划了,安泉如果没出现,假镖被劫,一旦被发现,盛颜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而盛威镖局的御刀高手能不能顺利交镖还很难说。 难道是托镖的与盛威刀宗有仇,利用盛威镖局押镖,到了到了却劫了镖,而盛威镖局就得做出十倍的赔偿,那可是十万两银子。 盛威刀宗现在可谓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一旦发生这事,肯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安泉边走边想着,心道自己可能是欠盛颜的吧,屡屡在她有事时遇上,怪就怪自己这张臭嘴坏了人家的名声,安泉暗道以后可要管住自己这张嘴。 安泉又拦住了一辆“马的”,说了盛威镖局投宿的客栈名字后,径直折返了回去。 当马车停在那家名为“宜悦”的客栈门口时,安泉就看到了盛颜站在门前正左右张望着,安泉跳下马车,盛颜乍瞅见了,素颜上顿现出柔柔笑意来,这家伙一跑就是一晌午,让她忍不住地担心牵挂。 “未时都过大半了,吃过饭了吗?” “呃,吃过了,吃过了,这天海城里景色不错,我四下看了看,晌午饿了,就近有饭馆,买的吃了。” 安泉很无耻的撒谎了,总不能说出去一趟就来了个英雄救美,还揍了人,获赔了一个宝楼,顺便还探清楚了山海侯府的位置吧。 “吃过就好,嗯,听客栈伙计说,这条街往东行,有两家珠宝金银楼,我想去看看,买只长生锁,待笑笑百天时,给送过去。”盛颜道。 “笑笑?”安泉一愣,一脸疑问,笑笑是谁? “笑笑是我哥……是郡主的女儿,燕笑笑。”盛颜说着,幽幽一叹。 哦,原来是大燕郡主燕于飞的女儿,取了个笑笑的名字,到是挺好听的。 盛夏被“休”,实是咎由自取,盛家根本怨不得也不敢怨恨人家,但燕笑笑委实也是盛家的骨血,盛颜还是很喜欢燕笑笑的。 “那你就去买吧,到时送去也是图个吉祥,郡主不会拒绝的。”安泉说着,举步就往客栈中走。 “梁周,你陪我去嘛,人家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万一被人欺负了咋办?”见安泉没有要陪她去的意思,盛颜就急了,急忙低声道。 安泉一想,还是陪她去吧,别好的不灵坏的灵,真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于是无奈地转身,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盛颜愈是笑靥如花,与安泉并肩缓缓前行而去。 南风阵阵,潮湿而温暖,盛颜微微侧首,只见“易容”的安泉青衫飘逸,清秀绝伦,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澄如水,仿佛清澈无比,但却又幽深的让人看不到底,盛颜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安泉自然知道盛颜正在看他,尚不明就里,暗暗度测这小娘皮是不是有什“阴谋”想算计自己。 但看表情又不像,觅儿呀玉生烟呀,唔还有林筱筱似乎也喜欢这样偷偷看他,难道本公子是帅出一定的水平了,安泉内心嘎嘎一笑,不禁又臭美上了。 “梁周,你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不做身好衣衫穿上,这青衫的料子太普通了。”盛颜终于找了个话题。 安泉摸了摸衣料,确实有点糙,却笑道:“出门要低调嘛,万一遇到劫匪,一见这穷酸样,不用求放过,就放过了,哈哈!” 盛颜掩口笑道:“你还怕劫匪呀,劫匪遇到你才算是倒霉了,止不定还要求你放过。” “呃,到也是。”安泉顾盼自雄地道。 盛颜见他那臭屁样子,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易容出行,肯定有原因的,这衣料虽糙了点,但穿在你身上也不难看。” 说话着,不知觉已走出一大段路,安泉抬头看时,指着左侧道:“富贵金楼,这家不错,听名字就阔气,我们进去瞧瞧。” 盛颜顺着安泉的指向看过去,眼眸先被入目的金光晃了下,时阳光斜照,正照在这座金楼的匾额之上,匾额上那“富贵金楼”四个鎏金大字反射出道道金光,简直是晃晕了人眼。 二人进得楼门,只见顾客竟还不少,伙计们正忙着给介绍着,推荐着,乍见安泉与盛颜进来,不禁惊艳了。 无疑,都是惊艳于盛颜,她一身天青裙裳,衬地身材是纤柔无比,金环绾着青丝,而容貌更是秀美绝伦,看气质直若一大家闺秀,而安泉嘛,直接被忽略了,只以为是大家小姐的随从小厮了。 早有一伙计屁颠屁颠跑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您是买什么金饰,小的给您指引推荐。” 盛颜道:“我们想看看长生锁。” 一句我们,把诸人的目光拉到了安泉的身上,咦,这小子不是下人,原来是与这美貌的大小姐一起的,但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寒酸,难道是刚傍上富贵人家的小白脸,是个吃软饭的? 第182章 偷着乐过 安泉自然不会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伙计听说是要长生锁,于是带着安泉和盛颜来到了二楼之上,只见红木柜台内坐着一掌柜模样的黑衫中年人,见伙计引人上来,知道是有顾客了,白面无须的脸上堆起了笑意。 “掌柜,这两位客人要买长生锁。”伙计道。 掌柜轻嗯了声,挥手示意伙计下楼去,然后由身后的展柜上取出一只琉璃匣,透过匣子,只见里面整齐排列了二十余只长生锁,形态各异,但金光闪动,做工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以上好纯金精心打造而成。 连安泉这门外汉一看都知道这些长生锁真是不错,就更别说盛颜了,盛颜在圣阳城中也转悠地看过,并且也物色好了,但跟这里的长生锁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安泉路上曾告诉盛颜,在有人的地方千万不要喊出他的名字,于是盛颜只好“喂”了。 “喂,你快看看哪个好,咱们挑一个,就给笑笑在这里买了。” 安泉瞅了瞅,指着中间那个道:“这个不错。” 盛颜一看,顿是眸光一亮,这只长生锁正中镂着一朵牡丹花,花心正中铸着一个“福”字,而在牡丹花的两侧,分别铸有永保长生,四字,锁边缘则铸有祥云图案,匠心造就,确实不错。 “掌柜的,就买这个了。”盛颜也非常喜欢这个。 掌柜的暗叹这少年真有眼光,在天海城中有三大金匠,而这只长生锁正是三大金匠中唯一的女匠金娘子亲手打造,这金娘子性格怪异,任何金饰只打造一件,绝不重复,偏她手中所出,皆是精品,更是孤品,这样一来,便十分珍贵了,自然价格就十分高昂。 掌柜打开琉璃匣,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取出了这只长生锁,道:“公子小姐好有眼光,这可是金娘子亲手打造的孤品,重三钱,卖价是三百两银子。” 啊,盛颜还以为顶多五十两银子,毕竟金锁小巧,才区区三钱。她在圣阳城中看好的那只金锁四钱多,才三十两银子,这价钱在心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安泉看着掌柜的手中的金锁,其上的牡丹乃镂刻而成,花瓣呈不规则状却是层次分明,栩栩如生,那花心正中的福字,字体不大却圆润饱满,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工夫的,若偏差一点都会作废,贵是贵了些,但若真是孤品,那就物有所值了。 “我们就要这个了,麻烦掌柜的用锦盒装好。”安泉说着打开荷包,取出一张宝巨丰天下通的一千两银票,指着琉璃匣道:“那个龙凤长生锁我也要了,再配两条挂锁的金链,嗯,金链细点的就行,嘎嘎,粗的太贵俺买不起。” 掌柜一听,哈哈一笑,这小子别看衣着寒酸,实则是个金主,长生锁都是给小孩子挂的,链子粗了反而难看,况且他们这里最粗的金链子也不过百两。 盛颜本还在考虑买不买,结果安泉却一连买了两个,在圣阳城中买珍珠,她尚觉得就该花这家伙的银子,谁叫他胡说八道,但现在却不好意思了。 片刻间,掌柜的已经分别将两只长生锁挂于链上,装盒放好,验银票无误后找了零,安泉递给盛颜首先选好的那个,另一个则揣到了怀里。 盛颜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但决定回客栈后会还给安泉银子。 掌柜的亲自送二人下楼,刚到门口,只见一位大汉正大步而至,掌柜的慌忙躬身道:“唐老板,您好。” 那大汉轻嗯了声,道:“佟掌柜,听说金娘子最近打造的那把长生锁在你这里,现在就给我取来,我照市价购买。” 佟掌柜一听,歉然道:“唐老板,抱歉啊,长生锁,刚刚售出了。” “哦!”唐老板目光一转就落在了盛颜的身上,道:“难道是这位小姐刚买的,那唐某出双倍价钱回购。” 盛颜闻听一愣,梁周三百两买的,这若一转手就成六百两了,方才还觉得他买的唐突了,如今看来是物超所值啊,这家伙好有眼光。 盛颜还未答话,安泉却拒绝道:“抱歉,这只长生锁我们要送给一个很喜爱也很重要的晚辈,所以千金也不会换。” 安泉对一切都想以银子来解决问题的人,很不感冒了,况且他安公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马上三十五万两的巨债就要索回到手,几百两银子嘛,尽管有些小诱惑,但安公子还是能抗得住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唐老板一声冷哼,瞪了安泉一眼就拂袖而去了,佟掌柜见他走远,方皱眉道:“公子方才该双倍卖给他才对,这人可大有来头,他是财神宗的南方财使唐有田,得罪他不是明智之举。” 安泉淡淡一笑道:“南方财使,很了不起吗?” 呃! 佟掌柜闻言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少年若非大有来历,要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盛颜自然知道安泉与财神宗的过节,不禁微微一笑,这家伙财神都不怕,更别说财使了。 放眼十国,有数大顶级宗门,财神宗正是其中之一,不但富可敌国,供奉的绝顶高手亦是甚多,盛颜一直都奇怪这家伙与财神宗作对,怎么能一直如此安然无恙?她隐隐觉得,这梁周身上一定隐藏有大秘密。 二人并肩折回,盛颜边走边道:“若是我呀,方才就把长生锁卖给那唐老板了。” 安泉呵呵笑道:“他出双倍价钱回购,一定是有原因的,证明这锁的价值远在其上,况且我们不是知道他是南方财使了吗,你想想,财神宗的人会做赔本买卖?” 盛颜一想,也是,她看到的是眼前利益,而梁周看的则更深远一些。 “一会回客栈我把银子还你。” “不用了,还什么还。” “不行,这是我送给笑笑的礼物,银子必须我来出。” “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吧,要不这样,以前我不是说过不妥的话嘛,抵消了可否?” 盛颜一听,顿来气了,轻哼道:“我一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你说的清名尽毁,哼,什么因爱生恨,雇凶杀你。”盛颜说着,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安泉一见这阵势,顿然手足无措道:“当时也是没有细思量嘛,算我欠你的,千万不要哭。” 盛颜幽幽一叹道:“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又救过郡主和笑笑,其实也足以抵消了。” 安泉沉默片刻后道:“一直以来,我做事都但求问心无愧,但对你,真的是一直心有愧疚。不过嘛,你没嫁给一个傻皇子,你也没少偷着乐过吧。” 安泉无良地笑着,盛颜顿然是霞飞双颊,呃,说实在话,她确实偷着乐过。 “讨厌了你。”盛颜娇嗔着,白了安泉一眼,那不经意的妩媚,把安公子都看呆了三瞬。 时间过得依如小鸟……飞快。 两天后,盛威刀宗的御刀高手携镖悄然而至,与盛颜等会合了。 而事先订好的交镖日期也到了,就在明天巳时。 地点是城东宝巨丰银庄外的一个凉亭中。 这两天,安泉与盛颜已经事先去那里看过了,那里亦是繁华地带,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啊,尽管安泉脑袋瓜子极为灵通了,但也猜不出托镖人为什么交镖地会选在这么个人流密集的地方。 盛家来的是位御刀中阶高手,乃是盛颜的三叔盛天英,盛天英五十余岁,为练刀境,苦苦修行,至今未娶,目前他是盛威刀宗的第一高手。 其人木讷寡言,与诸人见过,深深看了安泉一眼后,就走入客房中沉默的独处,盛颜不好意思地给安泉解释说她三叔就是这样孤僻的一个人,对谁都冷冷淡淡。 安泉自然不会因此介意,性格天生,有人活泼,有人静默,完全可以理解。 第二天,巳时,天海城东宝巨丰银庄五丈外的凉亭中,盛颜与抱了铁匣的盛天英伫于其中,静待着收镖人的到来。 安泉则坐在临近的一个巷口,花了一文钱买了包糖果,边吃边与卖糖果的老头闲聊着。 巳时已过,仍不见收镖人的身影,盛颜已经有些急了,而盛天英却抱了铁匣坐于石凳之上,双目微阖,入定也似。 按说收镖的顾主一般都会早到,早早收到镖就放心了,常是埋怨镖局迟到,而今天镖局押镖到了,收镖的却不见踪影,实是反常。 安泉有意无意地不时瞅过去,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这时,一个人陡然闯入了安泉的视线之中,安泉刹那眸光一凝,古天运,竟然是古天运。 自从熹王梁汝叛乱被安泉一手化解掉,暗中参予的索无命仇无愧古天运当天就迅速消失于青杭城中,没想到消失了一段日子,这厮却出现到了天海城中。 看着他径直走向凉亭,安泉眉头微蹙,难道,收镖人竟是他。 第183章 夜探侯府 “古哥”古天运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有气无力地在街道上走着,直往凉亭而去。 他不过一合刀中阶,固然身份神秘,但安泉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安泉在意的是与他同行的鬼王刀仇无愧。 安泉也曾问过宁浣情这古天运的来历,但她亦不知,但对于仇无愧,却是警告安泉千万不要招惹于他。 鬼王刀仇无愧是鬼泣刀宗的唯一传人,这鬼泣刀宗是十国之中最诡谲神秘的刀宗,一直以来俱是一脉单传,但每位传人都是谁也不敢招惹的人物,尤其是那阴邪无比的鬼泣之刀,不但杀人于无形,而且还会吞噬被杀者的本命刀气,炼化为鬼泣刀气,每吞噬一次,鬼泣刀气的威力就会增加一分。 仇无愧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吞噬的刀气已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据说已经无限接近化刀之境。 古天运缓缓走了过来,盛颜见状,心下一喜,看样子该是接镖的人来了,盛天英亦是睁开眼盯着这面色苍白的古天运,只见他在凉亭一丈外立定,然后手抬起,手中赫然拎着一把虎头金钥匙。 原来真是他,收镖的是一手拿虎头金钥匙的人,这是约定好了的。 盛颜微微舒了口气,听古天运道:“我来收镖。” 盛天英刚站起准备交镖,陡见一点碧色刀影直袭古天运的脑袋,他微一惊愕,有人竟要杀这收镖人? 这时,本欲破亭而入的一道黑色刀影一顿,突地调转,斜斜落下,恰在古天运身后迎住那点碧色。 而一道暗红刀影又现,再度杀向古天运,却是于中途乍然散开为无数点细碎刀影,几乎笼罩了古天运整个后背。 一声“走”字同时响在盛天英和盛颜耳畔,盛天英足下顿刀气御出,揽住盛颜,顿疾射出亭,冲上半空。 刚冲上半空,一个身影鬼魅似的横空而现,手中刀气裂空直斩盛天英当头。 盛天英木讷的脸上终于现出骇然之色,御刀巅峰高手竟然偷袭于他,而他根本无法避开,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他。 刀气瞬落,盛天英头顶突地漾出一道无形的波纹,就若什么护罩也似,竟堪堪抵住刀气。 而盛天英抓着铁匣的右手突地一松,那铁匣从天而降,无巧不巧落向了古天运。 古天运浑然不觉一片细碎刀雨正袭杀向他,兀自疑惑地看着盛天英御刀遁逸,而半空出现一青布蒙面之人截杀盛天英,令他更是惊疑。 该是鬼王直接在凉亭中灭杀盛天英才对,这青巾蒙面人却又是谁? 黑巾蒙面的仇无愧此时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中黑色刀影陡然涨若一人之高,如若一面巨大黑盾,恰将细碎刀雨隔挡。 此时玄铁匣从天而落,古天运不由伸手接住,一个沉闷的声音远远传来:“镖已交付,古天运,镖资日后自会向你索取。” 半空中截杀盛天英的蒙面人见铁匣已到了古天运手中,眼中划过一丝不甘后,御刀顿破空而去。 而盛天英已携盛颜御刀落入远外一深巷内,然后立刻走出来,二人一齐消失于人流之中。 一切的一切俱在数息之内发生,真可谓石火电光般,偷袭,反偷袭,截杀,反截杀,最后顺利交镖,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完成。 古天运抱着铁匣相当无语,而他身后的鬼王刀仇无愧一把扯掉黑巾,目光如电的环视四周,最后落在了卖糖果的老头那里,旋即敛回目光,道:“我们走。” 二人走至一茶楼门口,一矮胖之人正伫在那里等候着,三人跟着,径直进入了茶楼之中。 茶楼对面的道路上,安泉目不斜视地走过,头也没回一下,而下一刻,仇无愧鬼魅似的出现于二楼雕栏之侧,神识刹那逸散,却是没发现方圆二十丈内有任何可疑之人,方才转身又回楼中而去。 宜悦客栈门口,盛颜已经左顾右盼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着安泉晃悠悠地走了回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回到客栈中,盛天英就找了过来,紧盯着安泉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识那收镖人?还知道他叫古天运。” 安泉却淡然笑道:“你们镖已交,拖欠的五千两镖银我自会替你们索回,现在你们可以回大燕了,以防万一,建议你们乔装,分批而返。” 盛天英见安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今天这镖交的是稀里糊涂又险象环生,让他根本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事,他甚至都不明白那铁匣怎么竟能由他手中掉落,他可是御刀中阶啊。 于是他瞅向旁边的盛颜,盛颜亦是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盛天英示意她,她于是问道:“你就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万一他们说我们没交镖……” 话音未落,安泉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古天运是我在大梁认识的一个人,来历不详,今天他来收镖我也很惊奇。在他亮出金钥匙的刹那,已有御刀巅峰高手欲置你三叔于死地,目的就是当着你的面和古天运的面劫走镖,我知道那御刀巅峰与古天运是一伙的,他们是即要得到镖,又能讹诈你们十万两丢镖的赔偿。至于半空中截杀你们的人我七七八八也能猜出是谁,与古天运他们并不是一伙。” 盛天英与盛颜都不是笨人,听了安泉的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那袭杀古天运和在半空中挡住那必杀一刀的是你?”盛天英盯着安泉问道。 安泉点了点头,盛天英真是不敢置信,他不过一区区少年,凭什么就能挡得住御刀巅峰那必杀一刀? “另外,他们还安排有证人,是这大吴的朝堂中人,他们一旦得逞,这个证人足以证死你们是在交镖的时候,镖被劫了,镖没交即被劫,责任仍在镖局吧。”安泉又道。 “这个证人是谁?”盛颜不禁问道。 “是山海侯府中人,应该不是刘胜天,或许是刘镇业的兄弟吧。”安泉道。 盛颜一听,联系宁庆城发生的事情,一时间真是心有余悸,这显然是山海侯府参与了这件事情,一计不成,这又施一计。 “你们即刻返回大燕,这山海城对你们来讲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了,早离开为妙。”安泉依然建议道。 于是盛威镖局中人就依安泉所说,乔装分散出城,盛颜与盛天英同路,临行前叮嘱安泉千万小心,那五千镖银不要也罢。 银子怎能不要,安公子现在是要账要上瘾了,况且是古天运欠下的,非要不可。 盛颜真是不想离开,这次分别也不知道何时再能见面,但若山海侯真要对付盛威镖局,他们还是早走为妙。 送走盛颜,安泉在客栈中休息了两个时辰,已经是酉时将过,时金乌已坠,暮色渐重,安泉点了两菜一汤喂饱肚子后,走出客栈在街道上溜达,沿途的商铺楼馆都亮起了大红灯笼,更有勾栏瓦肆已经开始传出咿咿呀呀的弹唱之声,偶有放肆的笑声传出,回荡在空旷的街道,格外之刺耳。 小半个时辰后,安泉走到南街上,天柏宝楼已经开始在打烊,安泉远远看着,只见叶幸儿忙前忙后,真是比伙计还要忙碌,不禁摇头苦笑,这老板当的,也太辛苦了。 安泉并没有走过去,今晚他的任务是要去夜探山海侯府。 径直北行了又半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恰有浮云蔽月,夜晚是愈加暗黑,安泉放出水灵气机觅得最近的一口水井所在后,行了十来丈逾墙而入,却是一大户人家的后院。 安泉视夜直若白昼,但见大红的山茶花醒目的开了半院,石栏围处,正有一口水井,安泉走过去,翻身投井,水灵气机迅速流转,安泉在地下水脉飞也似的纵意北行,仅一柱香的工夫后,山海侯府内的一口水井中突地水浪翻涌,然后安泉由水中鱼跃而出,井水又似活物,托着他直至井口。 安泉探头环顾四周,此处原来是山海侯府的膳房之外,膳房中灯火俱熄,四下无人,安泉抓住井栏一跃而出,窜上膳房顶,举目四望,看到了府中最高的阁楼,然后在屋脊之飞纵前行。 由于有水灵气机先行探路,安泉可以轻易避开府内高手的巡视,不一时,已来到了这座阁楼侧面的一栋房屋的屋顶之上。 一层亦是灯火俱歇,二层三层却是灯火通明,这里显然是山海侯府的主楼,而山海侯刘胜天应该就居住在这楼中。 以一丝水灵气机当做“斥候”,逸入二楼之中,安泉一间间窥探过去,迅速就退出了,原来二楼各房中竟皆是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有八位之多,让安泉不禁腹诽这山海侯口味之重。 三楼之上,居东首的房内,案上铜盆中的清水微微一漾,旋即平静。 铜盆畔,一五旬妇人正对镜涂粉,努力地想遮掩住眼角皱纹,可惜芳华已逝,敷再多的粉也抹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时间是自艾自怨了半天。 看着身侧小丫鬟那水嫰的肌肤竟是妒心大起,伸手就拧,边拧边骂:“你怎么和楼下那群妖精越来越像了,是不是勾引侯爷了?拧死你,拧死你!” 小丫鬟无辜遭殃,连呼冤枉,痛呼哀求不已。 好生变态!安泉暗骂了声,水灵气机又逸入隔壁却是空房无人,再逸入另一间,片刻后,安泉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来。 第184章 巾帼舞刀 这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书房之中很有品味的挂了数幅精美书画,三层的书柜,整齐地堆放着竹笺卷帛以及书籍。 一肥胖之人躺在案旁的软椅上,锦衣华服被肥硕的身躯撑地几欲裂开,肥头大耳的脸上,双眼小的几欲成两条细缝,蒜头鼻下两撇小胡须是黑灰相间,瞧其模样神态,安泉断定应是刘胜天无疑。 他的前面,一矮胖之人低头垂首而伫,正是在茶楼下接应仇无愧和古天运之人。 “镇京,古天运的事情办的咋样?”躺着的人问道。 “差强人意,仇老竟然失手了,有高手暗中保护盛威镖局……”说着,刘镇京将上午发生的事情经过给刘胜天描述了一遍。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掉仇无愧的谋划,这人了不得啊,机智武功绝对都是超一流的,并且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宁招阎王,莫惹鬼王。”刘胜天听罢,却是感叹了一声,他不知道仇无愧想做什么,开始是委托他帮忙劫个镖,现在是“应邀”作个“证人”。 刘镇业失手了,还被扎了一刀,仇无愧很生气。但今天看来他也失手了,他会生谁的气呢,生自己的吗? 哈哈,刘胜天竟有些开心,眼睛更眯地快不见了。 刘镇京禀告完告退后,下到二楼,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无人,鬼鬼祟祟地竟来到西首第一间,轻叩了三下门,片刻后门开了,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就将这厮给拉扯进去了。 安泉见状目瞪口呆,一下就被震惊到了。 不过这等家门中的龌龊肮脏事,安公子并不感兴趣,神识再度回到书房之中,只见刘胜天竟站起来,似乎很有兴致的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准备书写些什么。 沉腕,落笔,力透纸背,龙飞凤舞般地写着,写着写着,突地,他那双小眼陡然睁大,顿现出不可思议和无比骇然之色,肥胖的脸上,竟是冷汗淋漓。 终于,紫竹狼毫再也握不住地跌于案上,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看着宣纸上他亲手所书之字是内心狂跳,几欲蹦出胸膛。 纸上赫然而书:两日后,明澄湖,湖畔亭,大财神静候山海侯。所欠三十五万两白银已至归还之期,连本带利,请一并带到。 刘胜天倏地转身,推门而出,凭栏只见夜浓如墨,什么人影也无。 他呆了呆,又转回房内,看着案上之字,强压住心跳,大财神真没死,传说原来都是骗人的,十年之期已过了一年多,没想到今晚大财神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向他要账。 没人不敢不还大财神的账,刘胜天也不例外,只是这等要收账之法,实在是令人“恐惧”。 心情平静后,刘胜天取掉书柜二层的藏书,后面竟有一暗门,刘胜天塞入一只奇形怪状的钥匙将其打开,然后取出了一幅卷轴,在案上平铺展开。 一抹艳红闯入眼中,直若跳动的一团火焰,然后是一张英姿飒爽的脸庞,插着红缨的头盔下的这张脸被绘地栩栩如生,维妙维肖,尤其那双眸子,不带柔情却是饱含凌厉肃杀之气,不似待字阁中的闺秀直若纵横沙场的将军。 卷轴终于被刘胜天完全打开,只见一身着大红战甲的女子,正手握长刀,摆出一个欲征战四方的豪迈姿式。 而在卷轴的右下角有竖体的五个篆字:巾帼舞刀图。 案上的茶杯之中,浅碧的茶水微微一漾,就似谁的心绪突然起伏了一下也似,而刘胜天却是看着这工笔至臻的画卷入了神,大财神要的子金就是这幅舞刀图,这图中难道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成? 可是他已研究七八年了,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画就是画,薄如翼,但纸张却柔韧而结实,绘画的彩墨亦很是神奇,经久不会褪色,也不必刻意处置保存。 然后,再没什么特异之处了,这是他在皇宫的藏书殿中偷出来的,十年前,他“兼职”藏书殿学士,负责整理大内藏书,虫蛀或破损的,如没什么价值的都可以销毁,他便有了机会偷得此画出宫。 当年他找大财神借银子,提及利息一事,大财神就说要一幅藏在大吴深宫中的字画,名为巾帼舞刀图,三十五万两的巨银若依财神宗的高利,到现在母金都快翻倍了,若非大财神指定以这画抵子金,他都没胆敢借这么多银子,这幅画的价值现在简直可以说是天价。 刘胜天最后又细细研究了半个时辰,甚至于蘸了清水在空白处抹了少许,令他很失望地是依然没什么发现。 于是他终于死心了,又卷好了这幅图,放回了原处。 而安泉此时已借侯府水井遁出,已来到了那天在马车上见到的那个城中湖畔,这个湖正叫做明澄湖。 天上的浮云微微散逸了些,有点点星光洒落下微弱光芒,湖面宁静,安泉独伫于湖畔亭中,有微风穿亭而过,却并无丝毫凉意。 就待两日后刘胜天还账后就能离开了,这刘胜天估计不会也不敢耍赖,想想问郑重山要账,身为一国国君都不敢不还,所以更别说个侯爵了。 但三十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筹措也得两天吧,所以安泉给足了他时间,而这两天内,安泉会去顺便讨个小账,古天运欠的五千两镖银还没给。 而那个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幅字画安泉亦很是好奇,那个玄铁匣别看普通,但内里却巧夺天工,毫无一丝缝隙,连锁孔也是密封着的,令水灵气机都无法逸入。 这镖应该是仇无愧和古天运不方便在大燕露面,而借盛威镖局押镖至此,然后再来个劫镖的勾当,弄上十万两银子花花。 至于仇无愧和古天运为什么选择在大吴,且与这刘胜天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古天运身份神秘,而安泉也试探出了,仇无愧现在在保护古天运的安危,仇无愧显然与大周皇室有很大的关系,而古天运应该是大周皇族之人,否则以仇无愧的身份,不会去保护一个小角色的。 现在大周可谓已被掌握在天楚夫人的手中,太后凤楚楚是天楚夫人长女,而武元极是凤楚楚与阳兆偷情所生,想来武元极早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否则不会对鹿王大下杀手。 想通了这些,一些事情在安泉的心中已逐渐明了,天楚夫人不但要复国,更有吞并十国的野心,而当世除了财神宗的神秘供奉,他们并无超级高手可用,于是只能蓄意谋划,窃国窃权。 这一切都要有巨额财富来支撑来运作,恰鹿王不但是他们的眼中钉,而且手中还掌握有巨大财富,所以他们设计害死大周皇帝,还嫁祸于鹿王,令其身陷囹圄。 可惜他们费尽心思,最后却鬼使神差地成全了他这个安府藉藉无名的小厮。 安泉在古天运身上留了一丝水灵气机,所以知道他现在还在天海城中,并且就栖身在那个茶楼之中,安泉想了想,干脆衬月黑风高,去那茶楼中探看一番,于是安公子鱼似的跃入湖中,由地下水脉飞遁而去,下一刻,已经出现于茶楼后的水井之中。 仇无愧此刻竟不在茶楼中,而古天运那厮现在正在茶楼水房中的大木桶中舒服地泡着热水澡。 茶楼中的掌柜在与几位伙计一起用饭,看来是才打烊不久,安泉探试之下知道他们俱是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顿皆无视。想了想,突地想到了在神凰那里学到的催眠奇术,安泉脸上顿现出坏笑来。 古天运一直有泡热水澡的习惯,他那父皇是火灵之体,却一丝一毫都没遗传给他,相反他却有体寒之症,总是面色苍白,手足冰凉,听他那已死去的娘说过,他早产一月,差点夭折,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他是在十岁时,他娘病死前才知道自己不是野种,原来竟有一个这样贵为太子的爹!后来,他拿了他娘留下的玉佩,在武元极出巡时,仗胆拦路,才被武元极认了儿子,但却没带回太子府,而是养于府外,主要还是等级之见,他娘亲的身份太过卑微。 但古天运的生活就此发生了绝大的改变,有了自己的府宅,有下人丫鬟伺候,亦有老师教文习武,他知道若想让武元极真正接受自己,他就得有所成就,故亦下苦功修习刀境,尽管现在是合刀中阶,但在武元极诸子女中,已属最佳的一个。 雾气蒸腾,桶水微烫,泡澡的古天运是相当之惬意。 这次出得大安城,他亦知道是他这已经是周皇的爹刻意让他出来历练,结果在青杭城中助熹王叛乱,谋划了多日,最后却是功亏一篑。 这不禁让他又想起了梁周,一时间是恨的牙痒痒,正牙痒难忍时,眼前缭绕的雾气突地就凝聚成了一张脸的模样,把这厮骇地差点就晕了过去 第185章 一幅地图 雾气陡然在古天运的面前凝聚成了一张人脸,顿把他骇地差点晕了过去,心神立刻失守。 这雾气凝聚成的人脸,有眼有鼻有口,甚至于嘴角都漾着一个坏坏的笑意,尤其是那双眼,迷雾翻腾,仿佛无尽红尘里的雾瘴,人一旦走入,便会迷失了一切。 古天运直直瞅着那双眼,目光散漫迷离,茫然无神。 “古天运,仇无愧呢?”那张人脸竟自开口问道。 “刚出去了,好像是山海侯找他有什么事。” “你们来天海城做什么?” “帮山海侯一个忙,顺便接一个从大燕来的镖。” “什么镖?” “不知道,是一个玄铁匣子,是父皇交待在此接收。” “父皇?你父皇是何人?” “大周皇帝武元极。” 虚空中的人脸微咦了下,旋又问道:“那玄铁匣子现在哪里?” “在茶楼三层东首第一间的横梁之上。” “你累了,可以睡觉了。” 古天运很“听话”的闭上眼睛,头靠着桶沿,很快就入睡了,并发出阵阵鼾声,进入了深度睡眠,而那虚空中的人脸霍然就飞散了,水雾萦绕间,飘渺无形。 茶楼三楼寂静无人,安泉悄然潜入东首第一间,跃于横梁上,目光一扫,却哪里有什么玄铁匣,再定睛细看,才发现横梁上被开了个槽,恰将玄铁匣嵌入其中。 安泉微微在侧一拍,铁匣顿然“跃”出,那两天盛天英是匣不离手,安泉也没细看,只以水灵气机竟探之不入,显然这铁匣绝对是出自巧匠之手,是个防水防火防虫的“三防”产品。 显然,这匣中的字画很是重要,以防万一,竟辗转到大吴,想来是在仇天愧和古天运在帮刘胜天完成什么事后,就由他们带回大周。 而这劫镖之事显然是仇古二人另外谋划的,盛威刀宗现在若丧家之犬一般,他们也是想顺便“痛打”一回,捞些银子。 安泉仔细端详着这玄铁匣,只见匣上锁孔是奇异的梅花型,安泉将水灵气机缓缓注入,然后轻轻“拧”了数下,只听微微地咔嚓一声,匣盖顿然稍稍翘起,安泉掀开匣盖,只见里面果然放了一个卷轴。 打开一看,与安泉所期盼的并不一样,并不是一幅舞刀图,而是一幅地图,似是一座城池的地形图,绘的是密密麻麻,极为详尽,而有些地方点着红点,有的则点着绿点,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安泉一眼扫过,已将这幅地图“扫描”于脑海之中,然后突就冒出了个想法,坏笑一声,水灵气机施展了乾坤大挪移,将红点和绿点来了个对换,继而卷好,锁匣,又放回原位。 “唤醒”古天运后,安泉悄然离开,古天运打着哈欠,却道自己怎么竟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个噩梦,但却记不得梦到了什么。 晨光熹微,鸟鸣啾啾,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叶幸儿早早醒来,漱洗过后,就下得楼来,打开楼门,执了扫帚打扫着楼前。 叶幸儿简直是经历了一场由地狱到天堂的大反转,被她那赌鬼哥哥卖入朱楼后,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朱楼被称为天海第一楼,据说肃王吴玉尊的次子吴东宝与兆和公章励的独子章瑜是幕后老板。 有这一王一公的关系,朱楼做的是红红火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谁都知道,朱楼做的是皮肉生意,花费比别处勾栏瓦肆要多逾百倍。 朱楼里的姑娘都是十六到十八岁,才貌俱佳,朱楼里的豪华程度非一般人可想象,据说洗手的都是金盆,据说喝一壶茶都得一两银子。 叶幸儿被其兄长以药迷晕卖入朱楼,第二天就去接待柏啸之,但她宁死也不愿失去清白,所以她跳楼了,却巧好被安泉救了。 而安泉那削瘦下,隐藏的竟是惊人的强大,百变幻宗屈服了,竟连朱楼也没找麻烦。 叶幸儿感觉自己真是好幸运,这一跳楼反而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所以她要回报他,帮他好好赚银子,虽然这天柏宝楼的生意只是一般,但叶幸儿亦是干劲十足,尤其是掌柜和伙计们叫她为老板娘的时候,尽管她很羞涩,很脸红,但心底却真有那么一丝丝的憧憬。 扫着地,想着小小的心事,她清丽的瓜子脸上微微漾起了一抹嫣红,清丽间顿透出妩媚来,竟是格外的清媚绝艳。 “哎哟,老板娘,您怎么能亲自扫地。”伙计们来了,说着,有伙计抢过扫帚,扫了起来,其余二人则开始卸下挡窗的护板,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幸儿,幸儿!”远远地突地有人喊着就跑了过来,叶幸儿举目望去,一张俏脸顿然就变地煞白。 一袭灰布衫子,一张苍白削瘦的脸,生得还算周正,但却顶着一双黑青的眼圈,像是熬了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般,极显憔悴。 “幸儿,你果然在这里,原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来者正是卖了亲生妹妹的叶昌,他边探头边看向楼内说道。 叶幸儿稳了稳神,冷冷道:“你把我卖了,也得了银子,从此我们形同路人,再无关系。” 叶昌闻言,面色一变,极显尴尬,旋即却梗着脖子道:“幸儿,你不能这样无情吧,若不是我把你卖入朱楼,你能有今天?” 听了叶昌这极度无耻的话,幸儿是气地浑身发抖。 “好啊,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咱兄妹就此断绝关系。”叶昌故作愤然道。 叶幸儿真没想到叶昌不但赌博,并且都赌失了人性。 她定了定神,道:“这天柏宝楼是救我的公子的,你一文钱也别想在这里拿到。” “老板娘,怎么回事?”扫地的伙计见有人似乎在纠缠叶幸儿,就拖了扫帚跑了过来。 老板娘?叶昌闻言,眼光一亮,嘿嘿笑道:“我是你们老板娘的亲哥哥,你滚一旁扫地去,别打扰我们说话。” 伙计疑惑地看向叶幸儿,叶幸儿温柔可人,对人极好,她哥哥怎么说话如此不善? 叶幸儿对她这兄长已是失望透顶,冷冷道:“我不认识他。” 伙计一听,立马抡着扫帚打将了过去,叶昌猝不及防,顿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狼狈地指着叶幸儿道:“叶幸儿,你反了天了,这事没完……” 话还未落地,伙计的扫帚又拍来了,叶昌抱头鼠窜而去。 刚奔出十丈远,冷不丁旁侧伸出一只腿来,顿将他绊倒,他跑的猛,故摔的那个狠,脸向着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时间是鼻出血,牙崩飞,鼻涕眼泪鲜血是在脸上肆虐,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泪眼朦胧中,叶昌抬头见身侧一少年正笑眯眯瞅着他,而恰那伙计追到了,见是安泉连忙喊道:“老板,早啊,这厮一早就调戏老板娘,小的正在收拾他。” 老板娘?安泉一愣,乍见楼门口正惦着脚尖看过来的叶幸儿,大概明白了伙计所指,而伙计上前就是两脚,是痛踢“摔地狗”。 安泉见这小伙计如此“彪悍”,笑道:“做地不错,以后谁敢闹事找麻烦就这样收拾他。”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就抛给了小伙计。 小伙计慌忙接住,啊,足有三两,揍人还有奖,顶三个月工资了。小伙计一大早就揍人且发了笔小财,真是乐坏了,又踹了几脚叶昌后,啐骂声人渣,才屁颠颠随在安泉身后往回折返而去。 “公子,你来啦。”见安泉一大早就来了,叶幸儿相当惊喜,与安泉共进天柏宝楼而去,叶昌此时正扭头看着,用手抹着口鼻间的鲜血,眼中却射出狠毒的目光。 “我想给咱们宝楼改个名字,就叫天福宝楼。”当掌柜的来了后,安泉提出了个建议。 “好,好,这个福字好!”老板提议,大伙是无不拥护。 “然后嘛,我认为咱们要做,就做大做强,把天福宝楼的名声打出去,争取做成天海首屈一指的金银珠宝楼。”安泉很大气的振臂道。 “呃……”这下众皆无声了,天海城中的宝楼不少,他们这宝楼的规模勉强能称得上个二流,无论宝楼面积大小和积存的珠宝比起城中那几个大宝楼是差之远矣,若想做大,不是用嘴的,得投资,得白花花的银子。 而步家当时得到这个宝楼也是有原因的,这宝楼的原主人在大韩遇上生死大事,结果被步家一手化解了,然后宝楼就转赠予了步家,步家几乎都没投资什么银子,就照以前的规模经营着,后来步啸之掌管了,却是挥霍无度,宝楼赚的勉强够其花销,而雇佣的掌柜和伙计时不时被其臭骂,只嫌宝楼赚的银子少。 见诸人面露难色,安泉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笑道:“郎掌柜,你说个数,我知道想做大做强,自然得要银子。” 看着一身寒酸的安泉,郎掌柜咬了咬牙道:“想做成一流的宝楼,起码得投资这个数。”说着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两吗?”安泉道。 郎掌柜的点了点头,安泉笑道:“三日后,我给你十万两。” 安泉话一出口,众皆惊呆! 第186章 三大金匠 郎掌柜和伙计们自然喜欢宝楼做大,因为他们的收入自然会大幅度提高,“基本工资”是收入的一部分,而“提成”甚至于比工资还多。 宝楼做大,自然吸引顾客,卖的珠宝多了,他们自然也赚的多了。 但安泉的话,他们很持怀疑态度,十万两,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数字,这少年老板不是在吹牛吧,而叶幸儿却很相信,他眼眸中的笃定自信,让她很坚信他说到做到。 有恨之人死了,安泉替他要账,其实也是在替自己要账,而银子只有投资才能生银子,放在手中只能花一两少一两,所以安泉在大梁投资了酒楼,现在他要大手笔投资宝楼,让银子变活。 而这银子嘛,嘎嘎,两天后,刘胜天必定会双手奉上。 说完正话说闲话,郎掌柜就说到了城中三大金匠中那女金匠金娘子的身上了。 原来三日前,金娘子突发急症了,城中名医请遍是束手无策,而现在据说就剩下一口气了,随时就要香消玉殒。 而金娘子手中所出金饰以前是孤品,现在就要成为绝品了。 怪不得那天南方财使唐有田竟要双倍回购那只金锁,金娘子一旦去世,她所出的金饰必成绝品,价格必定高涨,况且她的金饰精美异常,制作工艺定然复杂,如此来看,她打造的金饰并不多。 而唐有田消息的灵通非常人可及,富贵金楼的掌柜当时并不知道金娘子已患绝症,否则定会珍藏不卖。 “可惜咱们以卖珠玉为主,若当时能狠心买得金娘子一件金饰,现在最少能有三倍盈利。”郎掌柜很是遗憾。 “存有金娘子金饰的金楼肯定是发财了。”有伙计道。 “也未必,据说南方财使唐有田当天已收购去了几十件,这财使真是消息灵敏的很,下手也快,主要还是有财力,发财的只会是他。”郎掌柜叹道。 安泉淡淡一笑,并无言语,发财的真会是唐有田吗? 安泉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嘴角顿弯出一个好看的笑意。 天海城三大金匠:于万金,陈百鑫,金玉缘,这金玉缘就是三大金匠中唯一的女匠。 于万金是大吴皇族的御用金匠,而陈百鑫是唐有田“天贵金楼”的首席金匠,金娘子则独居于城南一隅,恬淡安宁,不为任何权贵服务。 金玉缘出身穷家,自幼就被卖入天海城南金家当童养媳,尚未成亲,丈夫就患恶疾病故,而金家亦是镂金匠人,她发誓不再改嫁,便继承了金家手艺,后来二老相继病亡,只余她一人,打造金饰为生,年方三十,人称金娘子。 金娘子慧质兰心,手艺超群,镂金之技更是一绝,所打造的金饰精美绝伦,绝不重样,所以极为抢手。 安泉来到城南金府之外,只见门口贴一告示,有不少人围观且指指点点,安泉凑上前一看,却是招医呢,原来城中名医请尽,都束手无策,金家的管家现在是百金求诊。 安泉走上前,伸手就揭去了告示,推门而入。 一时间人群大哗,竟是一个少年揭去告示,他毛都没长齐,能看了病? 金家的管家和下人皆是女人,听得喧哗之声,由房内走出,却见一青衫少年缓缓走入,手中正拿着她们张贴的求医告示。 管家姓方,年近四旬,眼见安泉模样,面色一沉道:“这位小哥,事关生死性命,容不得胡来,别百金未得,却惹上麻烦。” 安泉奇怪地打量了方管家一眼道:“我是来救治金娘子的,难道你不想金娘子痊愈?” 方管家闻言急道:“谁不想我家主人痊愈,你小小年纪,有那医术?真是笑话。”说着,一阵冷笑。 “呵呵,有没有那本事,一试便知了,何必在此絮叨。”安泉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方管家极不待见。 方管家根本不相信安泉有那起死回生的医术,皇宫的退休老御医请来,都束手无策,你这毛头小子能行? 但安泉话都说那了,就让他看看吧,于是冷笑道:“让你医,可以,但万一出现意外,怕你担待不起。” 安泉撇撇嘴道:“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怕我把金娘子医好似的。” “你!”看着诸下人奇怪的目光,方管家缄口不言了,径直走向内房。 安泉将告示揉成一团扔了后,随其身后,终于见到了那卧榻昏迷不醒的金娘子。 金娘子年近三十,姿容端正,虽不是那种令人一眼惊艳的美,却属于极耐看的那一种。只见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阖,气息已经是若有若无。 一丝水灵气机悄然探入她的体内,缓缓周流,安泉先是皱眉,后即舒展,而方管家见安泉伫于那一动不动,脉都不敢切一下,不禁冷嘲热讽道:“医不了就走人,百两金是那么好骗的手的吗?” 安泉笑道:“区区青金之毒罢了,怎么,那些名医都束手无策?” 方管家闻言心弦一颤,旋即冷笑道:“是啊,家主人中了青金之毒,大夫也说了,可能是早年铸造青铜饰件而导致的,这已经不是秘密,但中毒太深,波及脑部,已无力回天。” 青金即黑铅,在灭绝毒经中亦有记载,其寒而有毒,久接触之可以存于血液之中,引发幻觉惊厥之症,严重了即引发脑中水肿,渐而毙命。 金娘子显然中毒已深,脑中积水,使之休克,屋中亦有艾香之味,显然是艾灸过,并无疗效,而导致名医束手无策,主要还是中毒太深,而医治过晚了。 水肿之症而已,安泉淡淡一笑,装模作样的将手放在金娘子额上,水灵气机将其脑中积水吸收,顿若大汗淋漓般由金娘子额上淌落,压迫脑部神经的积水皆无,一切就恢复了正常,呼吸开始悠长,血色亦悄然漾于脸颊。 水灵气机又透入其之血液,过滤着铅毒,一些青灰铅粉逐渐出现于安泉掌心,渐而聚成一枚小小铅丸,片刻后竟化为黑灰之色。 而金娘子长长的睫毛一阵微颤,明眸睁开,恰见安泉伸指拈着一枚小小铅丸,正若有所思,而方管家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主人醒了,主人醒了,小神医救醒主人了。”婢女们皆欢呼道,更有甚者喜极而泣。 方管家亦一脸惊喜地上前道:“主人,您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金娘子现在全身轻快的简直可以说是舒畅无比,她知道是眼前这少年救了她,而她更知道她本已经是将死之人。 看着安泉,她静静一笑,令婢女扶她坐起,婉然道:“小神医真是恩同再造,玉缘深深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安泉笑道:“神医我可不敢当,只是恰好有些手段能救你,举手之劳罢了,等你好后,我可是有事相求。” 金娘子颔首道:“不用相求,玉缘能做到,一定会去做。” 与聪明人说话,真舒服,安泉亦点了点头,叫婢女取来纸笔,写了个调理方子,嘱咐她按时服用,三日必好,而三日后,他会再度前来拜访。 当百金奉上,安泉却是坚拒了,临走前却是在金娘子耳畔蚁声道:“有人下毒,千万千万要注意饮食。” 安泉走了,金娘子看着安泉偷偷塞到她手中的那枚铅丸,目光闪动,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娘子被人医好的消息刹那在天海城中传疯了,郎掌柜的都挺激动,见了安泉直说好人好报,金娘子竟被人医好了,还是一文未取,免费医好的呢。 安泉心中暗笑,过上几日,可别把你郎掌柜激动的不合适了才好,嘎嘎,想着,嘴角就漾起坏坏而得意的笑来。 安泉已经告诉他们,自己姓安名兔,不过安兔之名实在有些萌,惹地大家是偷笑不已,安泉自不以为意,就当博大伙一乐了。 而在天贵金楼四楼之上,唐有田正目光阴沉地看着惶恐不安的陈百鑫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那老相好是怎么办事的?” 陈百鑫垂首道:“天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个小神医,竟然把剩下半口气的金玉缘给救活了,简直不可思议。” 唐有田冷冷道:“这世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 顿了下,他又道:“现在金娘子痊愈了,于万金肯定会去联系她为皇宫铸造金龙,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机会,你錾花之艺不错,但拉丝镂空之艺却不如金娘子,而点翠、錾花、蒙镶那于万金已炉火纯青了,他需要的只是金娘子的拉丝镂空之艺。” 陈百鑫咬咬牙道:“今晚,她会恶疾复发而猝死。” 唐有田漠然道:“干净利落点解决问题,已经没时间了。” 陈百鑫嗯了声,转身就离开了。 安泉走后,金娘子竟自是饿了,想起安泉临走时所说的话,也没让小婢备膳,而是吃了几块她前几日亲自在桂香斋里买的桂花糕。 沐浴更衣后,她让方管家按安泉所开药方去抓药,然后她半倚榻上,想着这些下人中,谁会下毒害她。 第187章 无妄之灾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金家的院落被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金娘子伫在院落中,感受着浑身难言的舒畅,自觉被安泉这么一治,自己真若初生之婴孩般充满生机活力,浑身零零碎碎的小病症皆去的干干净净。 真是个神奇的少年,金娘子低低一叹,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事相求?金娘子十分好奇,而自己明明已好的不能再好了,他为什么还要我喝药呢? “主人,该喝药了!”方管家亲自捧来药汤,淡碧的药汤弥散出一股子清馨的味道,仿佛只是清茶一碗,而不是苦口的良药。 金娘子端起药碗,刚要凑向唇畔,眼角的余光突见方管家垂下头,身体亦在微微颤栗,晚风阵阵,拂体轻柔,她为什么在颤抖? 金娘子将药碗端好,突就发出一声叹息,“方管家,十年前你丈夫偷贩私盐,且拒捕,结果在反抗中被刀卫打死,最后家产皆被没收,你孤儿寡妇流落街头,若非我收留你,你现在会怎样,可想而知。” 金娘子说着,将药碗中的汤药徐徐倒入身侧那盆金线菊中,汤药渗入泥土,整盆菊花刹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生机尽绝,干黄零落。 她见状长叹道:“这十年来,我待你不薄,你不但赎回家产,而且儿子也学得了手艺,在天贵宝楼成为铸金伙计,收入也很可观吧。” 方管家突地发出嚎啕大哭,长跪于地,头磕的砰砰响,额上鲜血飞溅。 金娘子又微微一叹道:“你走吧,我也不想知道其中有什么肮脏原因,我金娘子行端坐正,阎王也不敢收我。” 方管家终于是满脸鲜血,步履踉跄的离开,惨淡的背影消失在垂落的夜幕之中,似被消融,被吞没。 回到房中,金娘子看着桌上于万金派人送来的请帖,沉思着,三个月前,大吴皇帝吴胜朝堂之上宣布,要铸一只九尺五寸的盛世金龙,以彰显大吴国富民安,繁华昌盛,开始在大吴境内征集金龙图案,后来听说已选出满意的金龙式样,而铸造金龙的任务无疑要落到于万金的身上。 而于万金今日发这请帖,十之八九要请她帮忙,她的拉丝镂空之艺已臻炉火纯青,于万金和陈百鑫是不及她的。 能为皇宫铸金龙可是莫大的殊荣,尤其是其所蕴涵的深意。而铸成之后定然名气更盛,有名自有利,她对名利淡泊,但别人未必,尤其是这陈百鑫。 方管家的儿子就在天贵金楼中当伙计,想一想,指使方管家下毒害她者,呼之欲出。 给皇帝铸造金龙,容不得一点差错,于万金确实需要巧匠帮忙,而于万金绝对会先找她,而她若因“病”而死,那么这好事就只能落在陈百鑫的头上。 “真是场无妄之灾。”金娘子不禁微微摇头而叹。 这晚,面色阴沉的陈百鑫来到燕儿胡同深处,看看左右无人,敲响了方宅的院门。 片刻,方管家的儿子王昌打开门,一见是陈百鑫,慌忙谦卑的迎接其入内。 方管家此时已包扎好额头之伤,目光木然的在榻上躺着,乍见陈百鑫来了,连忙坐起,陈百鑫冷冷注视着她,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方管家刚要解释些什么,陈百鑫由袖中摸出一小袋银子掷于榻上道:“明早天一亮你就与王昌离开天海城,到个偏僻地隐居起来,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了,否则小心有杀身之祸!” 言罢,甩袖而去,方管家呆呆看着其离去,终是长叹一声,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天亮就离开。 而在当夜亥时之末,一条黑影鬼魅般出现了金宅后院之外,壁虎游墙般爬上了高大的院墙,方悄悄探出头,冷不丁一道刀光就扑面而至。 这黑影反应亦很快,一个怪蟒翻身倒跃到了地面上,甫落地,只见一人已出现在高墙之上,冷声道:“回去转告陈百鑫,就算是金娘子不在了,于大师也不会请他共铸金龙。” 黑影闻听后,转身就飞奔而去,高墙上的人瞬间亦不见了踪影。 倏忽又是一日已过,转眼已到了安泉与刘胜天约定的日子。 辰时,明澄湖,湖畔亭。 薄薄的雾气在湖面上萦绕着,轻绡也似地飘渺,亭中,一雪白的身影正面向着湖水而伫,身材削瘦却挺拔如刀。 天色有些阴暗,天光还未放亮,湖畔几无行人,偶有飞鸟掠过亭畔,竟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着,反弹着惊鸣着斜飞而去。 一辆两匹骏马所拉的朱红马车得得而至,刘胜天掀开车帘,顿就见到了亭中之人,心间抑制不住地就狂跳了起来。 他长吸了口气,马车停定,车夫搬出垫脚的皮墩,刘胜天挪着臃肿的身躯踩了皮墩下车,手中赫然提着一只二尺有余的木匣,径直向湖畔亭走去。 及近石亭,亭中之人缓缓转过身,他头戴一只冷冰的却金光流动的金色面具,盈逸的金光竟掩饰住了他的眼神,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充满了神秘之感。 “大财神!”刘胜天不禁脱口道,十三年前,大财神就是这般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如此。 “刘胜天,我来收账,三十五万两银子的本金,还有顶替子金之物。”大财神的声音仍是如此的年轻,仍是淡若白水。 这借银子就是刘胜天与大财神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刘胜天一听准确无误,就将手中木匣递了过去:“大财神,请查收。” 大财神接过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厚厚一撂千两面值的天下通银票,旁边是一幅卷轴,想来就是那幅巾帼舞刀图。 扫了一眼,大财神合住木匣,由袖中摸出几张欠条递给了刘胜天,刘胜天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所写无误,几下就撕成碎片,挥手掷去,尽飘落于湖水之中。 “大财神,本侯很好奇,这幅舞刀图我也看了几十遍了,除了工笔极佳,再无什么特别之处,它真能值那么多银子?”欠帐还了,但好奇心还没满足呢,刘胜天忍不住问道。 大财神淡笑道:“这幅画,我认为值钱,它就值钱。” 呃,刘胜天小豆眼一翻,原来是有钱任性啊,确实,大财神富可敌国,银子对他来说已没什么意义,也许就是想弄到这幅画罢了。 “山海侯,你那青玉也挖的不错,继续挖,惊喜还在后边吧。”大财神突又道。 刘胜天闻言却是悚然变色,胖脸之上登就大汗淋漓。 “大,大财神,我就是借银子买了一大片河谷,开个玉矿而已,您也知道,偌大的侯府,开销实在很大。”刘胜天急急解释道。 大财神早将他的紧张神色看于眼中,却依是淡然道:“那矿都挖了这么多年了,依是出玉不断,我是恭喜你日后发大财,并没有夺矿之心,山海侯不需要怕。” 刘胜天闻言,心下长舒了口气,笑道:“是我多虑了,惭愧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财神哈哈一笑,由亭中径直就走向湖中,飘然若仙地竟自凌波而去,刘胜天看着大财神的身影消失于淡淡白雾之中,方拭去额头冷汗,心下委实对这神秘的大财神感到畏惧。 大财神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富可敌国,而是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做什么事似乎他都知道,甚至于他还能一眼看透你在想做什么。 银子已还,欠条收回,刘胜天下定决心以后与大财神不再有任何瓜葛。 而这十余年间,这三十五万两银子已足以帮他成就大事了,想着想着,他肉肉的脸上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踏波到湖水对岸,大财神回头一看,那山海侯已然离开,他已放出水灵气机,借助明澄湖那浓郁的水气,已探知并无任何人在暗中窥视。 于是他揭去那张金色面具,揣入怀中,又由袖中取出一方蓝花花粗布,将木匣中的银票和那幅画包裹于其中,然后扔了木匣,提着包裹晃悠悠就离开了。 一身雪衣,乌发飘逸,行走在清晨长街上的安泉十分洒脱,但手中提着个蓝花花的粗布包裹却是大煞风景。 叶幸儿依然早早就起来开店,确实是一位勤劳的好姑娘,正打扫着,举目间就看到一条熟悉的身影由街头走来,定睛一看,不正是安兔吗,一身青衫换做了一身雪衣,却衬托地整个人是那么地飘逸洒脱。 不过再看他手中提着那个蓝花花包裹,叶幸儿不禁一愣,旋即噗嗤一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随性为之。 安泉又要回三十五万两的巨账,心情不激动是假的,于是一早就奢侈了一把,花了五文钱打“马的”赶到南街。 在街头下了马车,想活动活动筋骨,就缓步走来,远远看见叶幸儿开门了,又在扫地,真是大感无奈,感叹勤快也不由人。 这时,街的另一面,五六个彪形大汉正推推搡搡着一个人向天福宝楼走过来,安泉看着被推搡的那个人,嘴角顿就漾起玩味的笑容来。 第188章 口气嚣张 那被推推搡搡之人正是叶昌,卖了亲妹妹的叶昌。 叶幸儿闻得脚步声,回头一看,看见叶昌和那几位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心下顿生出不妙的感觉。 果然,就听叶昌道:“推什么推,这宝楼是我妹妹开的,不就欠你们区区三四百两银子,立马就还。” 叶幸儿闻言气地浑身颤抖,真没想到爹娘故后,她这亲生大哥能无耻无赖到这个地步。 “喂,你哥昨晚赌输了,欠我们赌坊三百五十两银子。”领头大汉粗声粗气地冲着叶幸儿道。 “他是谁,我不认识他。”叶幸儿冷淡地道。 那大汉闻言一愣,目光转到了叶昌脸上,挥手狠狠就是一记耳光,一巴掌把叶昌扇倒在地,嘴角顿鲜血直流。 “马的,叶昌,一大早你拿爷们消遣吗?”说着飞踹出一脚,把叶昌给踢了个滚地葫芦。 叶昌没想到一向软弱善良的叶幸儿能说出不认识他的话,害他挨了揍。 在大汉又要踹时,叶昌厉声喊道:“叶幸儿,你敢当着爹娘的在天之灵,说我不是你哥哥吗?” 此话一出,叶幸儿缄默无语,那大汉扭头看着叶幸儿,见其不语,喝问道:“小妞,你说啊,叶昌到底是不是你哥?” 叶幸儿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爹娘去世,叶昌可以说是她最亲的亲人了,没想到他却屡屡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简直是赌失了人性。 “他就一恶赌鬼,人性都没了,还有什么亲情可言,若他还不起银子,一刀宰了扔城外喂狗就好。”不知什么时候安泉已经走到了叶幸儿的身旁,淡然地道。 “你是谁?瞎掺和什么。”领头的大汉看着安泉恶狠狠说道。 “我是天福宝楼的老板,你们一大早在门前吵吵嚷嚷,影响到宝楼生意了,他欠你们赌债,打杀随意,但别在这里聒噪。”安泉很不客气地道。 看着一身雪衣却提个蓝花花包裹的安泉,听着他嚣张的话,领头的大汉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少年气度不凡,口气也不小,不会是哪个权贵家的公子少爷吧。 想了想,他道:“我们会调查的,若叶昌与这小妞真是兄妹,兄债妹还,亦是天经地义。” 安泉淡笑道:“不用调查,他们确实是亲兄妹,但叶昌把他妹妹卖入朱楼了,而我把她从朱楼中带出来了。” 啊!朱楼的背景和实力这大汉是知道的,能把人从朱楼中带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事。 大汉看着安泉,神色开始变地有些不自然了。 “你们走吧,千万别再来骚扰了,否则后果你们承受不起。”安泉愈发是口气“嚣张”。 领头大汉寻思了片刻,终于抱拳道:“打扰了。”说着,提死狗似地拖了叶昌而去。 “叶幸儿,你不能如此无情,你不能这样……”叶昌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叶幸儿已是泪眼模糊。 这时伙计们已陆续来了,眼见这少年老板三言两语就将几位凶神恶煞似的大汉打发走了,不禁啧啧称奇。 安泉并不是嚣张的人,但他很快就要离开天海城了,而天福宝楼若他离开,凭叶幸儿一柔弱女子,怕是难以独力支撑,在大梁,姚觅儿有吴宇文甚至于有梁皇护着,而在此,一个禽兽大哥都够叶幸儿受的,所以安泉要先给天福宝楼树起一个令别人不敢招惹的形象。 看来得要尽早找金娘子去了,金娘子是大吴三大金匠之一,在天海城中有一定的人脉,若有她在宝楼中帮衬着,应该能好许多。 有些人也许非权贵之人,但却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也是一种很好的资源。 安泉再次来金家宅院之中,发现那个管家不见了,看来下毒的人是她无疑了,而这已是金娘子的家事了,安泉也没有八卦地去问,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听说安泉是请她到天福宝楼当首席金匠,金娘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救命之恩以此回报实是不足挂齿。 况安泉执意给她的“年薪”,比她的收入都要高出许多。 然后金娘子就说出了于万金请她入宫帮忙铸造盛世金龙一事,金娘子本来打算是推辞不干的,但安泉说明来意后,她改变心意了,她要入宫帮忙,藉此提高名气,对天福宝楼以后的生意定然大有好处。 九尺五寸的金龙并不算很大,半个月足以完工,安泉想了想,大不了在此多待半月, 金娘子参予盛世金龙的铸造,确实可以使名声大涨,到时候带给天福宝楼的好处可是很大的。 当天,安泉就把金娘子请到了天福宝楼中,并取出了十万两银票,一时间叶幸儿,郎掌柜和伙计们都惊呆了,狂喜了,这少年老板太厉害了。 当金娘子成为天福宝楼首席金匠的消息被伙计们放出,宝楼当天的收入足足多了五成,大家一时间是干劲十足,现在即有银子又有金娘子坐镇,何愁天福宝楼不会做大做强。 金娘子淡泊名利是出了名的,许多金楼宝楼曾“高薪”聘请她,都被拒绝,没想到却被天福宝楼聘请到了,而关于天福宝楼的老板也被传地神乎其神。 最后把安泉在朱楼救人,收拾百变幻宗使其屈服并赔偿了一座宝楼,而朱楼都不敢吭声,还有以起死回生的手段救得金娘子的事都挖出来了,谁都猜想这天福宝楼的老板定有超凡背景,千万不要去招惹之。 而安泉恰就需要这样的效果。 步空之那天就带步啸之和步吉之返回大韩,一路上丢尽颜面的步啸之和步吉之嘀咕不断,却根本不理会步空之,反而对其是目光含恨,心间全是怨怼,挨了打,丢了人,还赔了天柏宝楼,他们回去是势必要告上一状,让步天意狠狠收拾他。 但那少年委实厉害的很,步啸之至今是心有余悸,而步空之锁他喉的那一爪,亦是令他既屈辱又害怕,这闷葫芦步空之的境界竟然在他之上了,恐怕幻宗之人都没人知道吧,他隐藏的好深,难道是想暗中谋篡未来的宗主之位? 步空之却依是如常,孤僻独处,也不与步啸之和步吉之多言语,两日后,他们返回大韩汉川城城外十里的天柏山庄,步啸之与步吉之去找步天意告状去了,步空之当然知道他这一对兄弟是什么货色,就在自己独居的小院中静待步天意召唤。 果然,没多久,步天意便气冲冲而至,还没来得及质问,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就直迫其眉宇之间,步天意惊骇之间,刀气却敛迹无形。 御刀巅峰!他一直不待见的二儿子步空之竟然是御刀巅峰,与他竟在同一境界! 父亲,那个少年,完全可以杀得掉我!步空之很认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步天意一愣下,连说了两句你做的很好后,欣慰无比的拍了拍步空之的肩膀,然后就去罚步啸之和步吉之面壁三个月。 古天运的银票被小偷给偷了个一干二净,真是气得三尸神暴跳,没有银子就意味着不能享受了,这是古天运根本无法容忍的事情。 索性被盛威镖局由大燕押来的镖还在梁上好好的藏着,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玄铁盒中之物极是重要,藏于梁上是仇无愧的主意,果然,银子被偷了,这铁匣还在。 仇无愧当晚回来后就查看了“案发现场”,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这小偷的手段也真够逆天的。 而仇无愧与刘胜天把事情亦商量妥贴了,第二日仇无愧便与古天运离开大吴返大周而去。 而朱楼因为安泉一事却爆发了一场争吵,肃王吴玉尊的儿子吴东宝正是朱楼的幕后老板之一,其性格暴躁骄横,安泉的行为他视作是打脸,这羞辱之仇是非报不可。 而另一幕后老板章瑜却是性格阴柔善谋之人,他闻听三掌柜白天南说这少年是御刀巅峰高手,便要求从长计议,任何一御刀巅峰绝不可轻视,因为他们可随时随地轻易的取你性命,并从容而去,而若想抓住他们却难之又难。 白天南亦是不同意找安泉报仇,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御刀巅峰的可怕,而如此年少的御刀巅峰,止不定就是哪个顶级宗门培养出的嫡传子弟出来历练的,还是莫惹为妙。 吴东宝身为肃王之子盛气凌人惯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因为在这天海城中,他不相信谁敢把他怎么样,而章瑜却考虑的更多,虽然明面上白天南是掌柜的,但世无不透风的墙,他与吴东宝是幕后老板的事情已有不少人知道。 朱楼之所以闻名,自然是因为朱楼中的那些才貌俱佳的女子,她们年轻貌美,又颇有才华,无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而这些女子一过十八芳龄就会被转手卖出,但这样的女子年年需要买进,可但凡能生活了的,谁愿意卖身至此。 所以他们暗中也买被人贩拐卖来的女子,这些女子被他们以各种手段要挟而屈服,但像叶幸儿这般刚烈的实属首例。 章瑜不想把事情弄大,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与人贩有牵扯,只想闷声发大财,一旦吴东宝与那御刀巅峰的闹腾开来,他真怕出现什么意外而无法收场。 没有买卖,就没伤害,正是因为他们的买,而令人贩子嚣张,而若事情败露,一王一公的名声可就臭了,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 但好说歹说,吴东宝是油盐不进,争吵一番后,他们不欢而散。 第189章 魔鬼峡谷 天海城以南数百里之外便是那碧波荡漾的南海,而往西八十里之外,有道幽冷深邃的大峡谷,两侧峰险石怪,乱木丛生,不时有烈风穿峡而过,发出令人悚然的怪啸之声,如妖魔厉嗥,闻者胆寒。 这里是大吴境内的魔鬼大峡谷,是一处生人勿近的地方,因为许多人来了之后,便再没走出过,仿佛被魔鬼吞食掉了。 亦曾有数位御刀巅峰强者来此探巡过,发现这里山石险峻,绿苔遍生,一失足就极易跌落深峡,而峡中经年劲风呼啸,峡底浪急水汹涌,两侧石壁凹凸不平,更有些地方突兀如尖刀怒横,人落水中,被浪拍打,若撞于石壁之上绝对是十死无生。 这里被划为生命的禁区,鲜有人敢至此冒险,所以人迹罕见。 清晨,魔鬼峡谷之上寒气冷冽,雾气蒸腾,浓碧杂生的乱木,由峡顶遍生而下,峡底深不知几何,人由峡顶望不及底。 风尚未起,却是一片死寂,距峡顶半里之外的背风处,数棵树木之间搭着三个羊皮帐蓬,这时一个帐篷被挑开,一面带青记的大汉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 他乱发一头,右额之上至右眼有一片醒目的青色胎记,怪眼怒睁,鼻高唇厚,颌下须如钢针,若是安泉与骆丰见到,一眼便可认出这人,此人正是贩卖他们的人贩,也是残忍地把当时是一头癞子的骆丰扔入大浪中之人。 这时陆续有人由帐篷中钻出,数数有十余多人,“老大,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人?”一獐头鼠目的汉子问道。 青记大汉道:“快了,估计明早就会来。” “我可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一晚上鬼嗥声声,睡都睡不着。”那汉子又道。 青记汉子冷笑道:“鼠二,你不想听鬼嗥,那就准备当鬼去吧。” 鼠二闻听,不再言语,他们干的这行可谓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若非老大极度谨慎,机警异常,他们可能真的早成了刀下鬼。 “魔鬼峡谷虽然条件恶劣,但却是藏身的好地方,我们耐心在这里等待,交易完成后,我们速速离开吴境,然后大家分散各地,休息一个月后再说,到时候吃喝玩乐由你们快活。”青记大汉言罢,众人顿发出一阵欢呼。 风又起,雾气开始被吹散,渐渐峡谷之中,呜咽之声突起,似妖魔低喑,不一时,啸声暴起,有若鬼号,令人闻之畏怯。 居中的帐篷之中,若隐若无地传来阵阵女子的啜泣之声,是那样的无助而凄惨。 金娘子入宫帮于万金铸造金龙去了,郎掌柜的有了安泉的巨额投资,开始选货进货,以前宝楼主营的是珍珠玉石之类,现在有金娘子入驻,自然要扩大经营范围,金银饰亦开始铺货。 叶幸儿则负责记账及支付银钱,且每件金银珠宝都认真验过,真是一丝不苟,安泉见她渐渐进入“角色”,也放下了心,现在就待金娘子回来,他就能离开了。 宝楼规模还是有点小了,以后再慢慢发展扩大吧,毕竟叶幸儿才开始打理宝楼,没有什么经验,不像觅儿家一直就开着酒楼,多开几处也能打理的过来。 刘胜天的账顺利的要到了,而此行还要索要的是大韩忠王府郡主韩菲菲欠的十万两银子。 一个郡主,借那么多银子干嘛,实是奇怪。 金娘子说半个月才能回来,安泉就决定去大韩一行,把这笔账给要回来。 青衫舞刀图,将军舞刀图,巾帼舞刀图,下一幅会是什么图呢,难道这舞刀图是一国藏有一幅,十幅若凑齐会怎样呢? 若这舞刀图很是重要,为什么各国皇帝不会保存好,甚至于现在身为一国之君的郑重山都不知道这画中有什么秘密? 大财神死前只是让他要账,根本没说这画的事情,现在一幅画接一幅画的出世,令安泉是越来越好奇这画中所隐藏的秘密,他相信大财神自然不会白白损失巨额子金,若大财神做赔本的买卖,那他就不是大财神了。 安泉告诉叶幸儿他要离开几天,到大韩办点事情去,午膳过后就启程。 时已近午时,叶幸儿慌忙去对面的酒楼中订饭菜去了,安泉把那天那个揍了叶昌的伙计叫到身边,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又塞给他一锭银子,伙计客气的推辞了下,还是喜笑颜开地接受了,然后胸膛拍的啪啪响,给安泉立下了保证,有如此大方的老板,伙计也不傻,当然要效全力了。 安泉给伙计安排好后,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宝楼门口,朱红的马车,擦拭的格外干净,车帘都是上好的锦缎做成,一看就知是权贵人家的马车。 车夫掀开帘子,一三十余岁锦衣华服者走出车厢,其面庞还算生得端正,眼大鼻挺,但目光傲然,透出股子盛气凌人。 然后,有两位家将由车后走至,护卫在他的身后,他看着已经改为天福宝楼的金字招牌,眼中划过不屑之色,他冲着身侧一位家将一使眼色,那家将顿抽刀于手,高高跃起,挥刀就斫向宝楼招牌。 明晃晃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刚要劈中招牌,冷不丁,一团水迎面就击在他的脸上,他双眼刺痛,一声怪叫顿后翻了过去,慌忙以袖拭脸,极是狼狈。 安泉盯着那锦衣华服之人道:“来买东西,甚是欢迎,若来寻事,对不起,你等找错地方了。” 锦衣人走入宝楼,冷冷道:“怎么,带走朱楼中的姑娘,这就算完了,没事了?” 原来是朱楼中人找麻烦了,安泉冷淡地道:“她被逼地跳楼,你不去寻那逼她的无情凶徒,却到这里找我这个救人者,简直是笑话。” “我朱楼中贵客至上,那怕让她死,她也得认。”锦衣人很冷血地道。 “看来你们这朱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逼良为娼,视人命如草,什么天海第一楼,就是个勾栏瓦肆!”安泉很鄙夷地道。 锦衣人闻听勾栏瓦肆一词,顿然就跳脚了,怒叱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安泉盯着他冒火的眼睛,大声道:“朱楼就是勾栏瓦肆!” “好!好!好!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大吴肃王之子吴东宝。”吴东宝终于祭出了这引以为傲的身份,准备惊死这“无知”的人。 安泉果然“受惊”了,“悚然”一惊道:“哎呀,原来是肃王之子啊。” 吴东宝刚得意了下,却听安泉摇头叹道:“真没想到堂堂的肃王之子竟然是开勾栏瓦肆的。” 毒舌,又见毒舌! 原本被吴东宝的身份惊到的伙计们一听,忍不住捂嘴而笑,吴东宝一下就被气地七窍生烟。 “砸,给我砸了这狗屁宝楼。”吴东宝终于气疯了。 那俩家将一边惊叹着安泉“好胆”,一边就准备动手打砸了。 这时,他们腰畔的刀突地就飞了起来,活物似凌空就架在了吴东宝的脖子两侧。 冷冰冰的刀锋,距着吴东宝的脖颈仅有一线距离,而这一线,就是生死一线! 现场顿然一片死寂,吴东宝感觉到那刀锋就紧贴着他咽喉,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于都不敢说话,他面色惨白,汗如黄豆,顺颊滚落。 那俩合刀境的家将更是手足无措,快吓死了,安泉又是一声惊呼道:“弑主,弑主,家将要弑主了!” 那俩家将一听都快吓晕了,恨不得立马将安泉的破嘴缝上,但架在吴东宝脖子上的刀确实是他们的,甚至于还有肃王府“壬子”和“癸丑”的编号,若这两把刀把吴东宝杀了,后果可想而知。 现场情形可谓诡异,这时,紫绸玉带的章瑜摇了折扇走至,他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安泉一拱手道:“在下兆和公府章瑜,这位公子与吴公子之间应该有些误会,在下替吴公子的鲁莽行为向你赔礼道歉。”说着章瑜对着安泉躬身一辑。 安泉并不认识章瑜,但他自称什么兆和公府,公列各爵位之首,应该亦是很有身份的人,也估计与这肃王之子有关系,安泉当然不想杀吴东宝,这估计也吓得他够呛了,于是淡然一笑,心念动间,双刀回鞘,二家将顿将悬着的心放下,而吴东宝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呃,这位章公子,还有肃王的儿子,我天福宝楼一直诚信经营,文明经商,不欺客,不诈骗,若然自今日之后本宝楼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找你们。”安泉似笑非笑地说着,而吴东宝和章瑜突就感觉又有刀架于脖子上一般,咽喉之间森寒刺痛。 章瑜呵呵笑道:“不会的,在下保证天福宝楼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 “这敢情好,若你们想买些金银珠宝,现在可以选购了。”安泉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道。 啊,谁说要买金银珠宝了? 吴东宝和章瑜心里骂道,还文明经商,不欺客,狗屁吧,这难道不是强卖吗? 好生无耻。 “呃,买,买,正好内人需要一副白玉手镯。”章瑜无奈地道。 安泉道:“好嘞,伙计,把咱们楼中最贵的手镯拿过来,卖给章公子,接下来该吴公子选购了。”说着,安泉很期待地看向吴东宝。 最后,章吴二人每人消费了三百两银子后,离开了,安泉手拿六百两银票,大赞自己好有经商天赋,三个围观伙计更是快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这时叶幸儿订餐方回来,一听安泉这一会儿工夫就卖了一副白玉镯和一尊小金佛,并且是高价售出,亦是笑靥如花,自家这公子爷真是太给力。 第190章 终遇人贩 吴东宝现在是愤懑、沮丧加不服,但该丢的人也丢了,该吃的亏也吃了,从小到大,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窝囊的事,可当刀架到脖子上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害怕了,认怂了,但刀一离脖子,他又相信那小子绝对不敢杀他。 与章瑜和那两个家将走在街上,吴东宝是面沉如水咬牙切齿,心里尽是些负面情绪。 “我要找人弄死他。”吴东宝恶狠狠地道。 章瑜也很想弄死安泉,但很明显安泉的武力值极高,而且还是个什么也无所畏惧的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是一点也不在乎,该警告的警告,该勒索的勒索,一点也不含糊,这只能证明,他一点也不怕他们,而他的倚仗是什么呢? 不得不说,章瑜是个很谨慎小心加心思缜密的人,所以他决定先摸清楚这小子的身份来历再说。 “老吴,我奉劝你一句,再没有搞清楚他的身份来历,或者你没有绝对把握弄死他时,千万不要再出面或动手了,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咱俩,然后远远遁去,咱们死也白死了。”章瑜看着吴东宝有些发红的眼睛道。 吴东宝一听,也是这个理,刚才那小子若御了家将的刀杀了他,他岂不就是“死”在自家家将的手中。 “白天南什么本事你不知道?连白天南都害怕他,你还上门去寻麻烦,这下丢人又丢银,还连累我也买了副玉镯,这小子就是开黑店的,撑死五六十两,硬生生卖给我三百两。”章瑜被安泉勒索了一笔,还是有些肉痛的。 吴东宝看着手中的小金佛,做工倒是不错,但明显是中空的,连个份量也无,值个二三十两撑死了,却不也掏了三百两。 这不扔吧,看着就感觉碍眼,扔了吧,可还是三百两买下的呢,想了想,吴东宝还是把小金佛揣怀里了。 晌午,郎掌柜进货回来了,安泉吩咐暂停营业,关了门到对面请大家吃饭,安泉,叶幸儿,郎掌柜加三个伙计,六人凑了一桌,是大快朵颐,来了个酒足饭饱,尤其是这三个伙计,对安泉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英明神武,睿智不凡,是能用的好词都用上了,叶幸儿和郎掌柜十分惊奇,也不知道这小老板是如何把伙计们给“征服”了。 吃好喝好,回到宝楼后,安泉让幸儿取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这几天大家辛苦了,为了扩大经营都付出努力了,有努力自当有回报。 当下就奖励了郎掌柜二十两银子,伙计们是一人十两,安泉这一举动让那四人是热泪盈眶,几乎都要立誓毕生追随,肝脑涂地了。 也许,十两二十两银子对权贵人家无所谓,但对于普通人家却是可观的一笔收入。 而郎掌柜和伙计们更多感动的是他们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小老板并没看轻看低他们,请他们同桌吃饭,毫无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激动的最大原因是,他们得到了最起码的尊重。 一时间,大家是干劲更足,有了这样的老板,不由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愿意为宝楼付出。 “幸儿,银子就不给你发了,宝柜的钥匙你掌管好了,该置办的东西别吝啬,对自己也要好一点,瞧这衣裳,哪像老板穿的,明天就去购置几身好的去。”那几位领了“奖金”后,欢天喜地的忙活去了,安泉瞅着叶幸儿笑道。 叶幸儿素颜微红,那天从朱楼中被安泉救下,她是身无分文,也不想穿朱楼中那鲜艳的衣服,安泉将宝柜交给她保管,她取了几十文钱才买了这件粗布裙裳。 “公子,这样很好了,幸儿很知足了!”她微摇螓首道。 安泉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有过这番悲惨经历后,有这般安身立命之所,对于她来讲,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安泉却希望她过得更好,更快乐,于是笑道:“以后这宝楼就交由你全权打理了,当然不能白白替我打工了,一年就给你一千两银子吧!” “啊,不,不,幸儿不要,幸儿甚至只愿当公子的丫鬟,只要公子不赶幸儿走,幸儿愿伺候公子一辈子。”叶幸儿连连摇头道。 “那我说什么话你都听么?” “听,一定听。” “好,现在就去买几身好衣裙去,不去就是不听话。”说着安泉摸出二百两银票塞到了她手中。 呃,叶幸儿拿着银票很无语。 “快去买哦,不花完别回来。”安泉故意板脸道。 叶幸儿终于被迫衣裳去了,然后安泉给郎掌柜交待了些事情后,就决定即刻赴大韩而去。 在大吴城门之外,“马的”众多,安泉出城正要“打的”,却见一辆朱红马车驶出,正是那吴东宝的马车,一看那车帘安泉就识得了。 果不其然,却是那吴东宝与白天南同车,二人下得马车后,吴东宝与白天南低语了几句后,吴东宝自行又乘车返城而去,而白天南却提个包裹,径直上了不远处等候的另一个马车,在一个三岔路口折向西而去。 西面也有城门,吴东宝与这白三掌柜却由北门来搞弯弯绕,却是什么意思? 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不引人注意吧,听说天海城以西十分之偏僻荒凉,行过几十里外,则有一道大峡谷,名为魔鬼峡谷,地势险峻,人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似被魔鬼攫去一般,简直可以说是生人勿近。 这白三掌柜一路西行,难道是要到那荒凉凶险之地?却又是要作甚? 安泉知道吴东宝和章瑜贵为一王一公的公子,在他这吃亏后,当前虽不敢再做些什么,但肯定不会善了,迟早还会来找麻烦,所以为了以后的安宁,安泉对他们的事很是上心。 于是安泉就暂放下大韩行程,徒步跟踪了过去。 白天南乘坐的是一辆双马拉的马车,车厢颇为宽大,目标明显,很容易跟踪,果然,其一路西行,是马不停蹄。 安泉虽然不能御刀破空而行,但足下却是格外强健,一直远远的跟着马车,且早已将水灵气机附于车厢之内,在白天南时不时地查看有没有跟踪时,总能从容避过。 酉时,马车在一片荒岭下停住,车夫在岭下候着,而白天南却御出刀气,破空上岭而去。 安泉绕过马车,亦钻入荒岭,在阴森浓碧的林木间手足并用,攀爬而上,愈往上行,愈觉阴寒,且苔藓遍生,格外湿滑,而水气却是愈加浓郁。 行至半山,已经可以听到烈烈的风声,呜呜狂啸,如百鬼怒号,极是骇人,而山石更显突兀,峰棱如刃,嶙峋可怖,极是难行。 终于,白天南的身形落定,安泉记准他的落脚之处,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青虎,白某到了!”一声轻喝后,唿哨声顿然响起三声,不一时,一面带青记的大汉出现在了一块高兀的山石之上,然后一跃而下,迎向了白天南。 而又陆续有人由乱木中钻出,出现在了这山石上,往下张望。 而远处的安泉乍见到这大汉的面孔是浑身一颤,心跳竟罕见的加快了三分,清澈如水的眸光中刹似有骇浪汹涌。 人贩子!人贩子! 这大汉正是将二狗子扔到江中的人贩子,卖他到了大周大安城中的人贩子,丧心病狂天人共愤的人贩子! 这张面带青记的脸,安泉是如烙印般记在心里,安泉曾回大梁找过他们,但他们踪迹皆无,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见到他们。 朱楼中人竟与这些人贩子有联系? 安泉刹那就想通了其中关系,应该是朱楼向这些人贩子买被拐的女子。 这白三掌柜此行看来就是来交易的,而这伙人贩也的确是异常小心,竟然躲在如此荒僻险恶之处,若非今日跟踪而来,根本就与他们遇不见。 本公子要代天行诛,魔鬼峡谷,今天就是你们这群恶贼的葬身之地!安泉的眸间已是杀机涌动。 白天南见到青虎,眉头一皱道:“青虎,你也是过度小心了,竟躲在这鬼地方。” 青虎咧嘴一笑道:“小心方行得万年船,安全第一,赚银子第二。” “这回的货色怎么样?” “包你满意。” “好,你把人带过来,咱们立刻交易,这里阴森森的,白某一刻也不愿待在这。” “好!”青虎将手指插入唇间,一声唿哨响起,但等了阵子,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他眉头一皱,终于是忍不住喝道:“大全,溜子,鼠二,你们快把人带过来。” 喝叱之声在半山回荡,但依是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此时,日渐薄西山,金乌将坠未坠,山间之风愈加狂烈,峡谷之中,号啸之声冲天而起,如疯魔厉吼,令人心悸。 白天南心间陡地生出极不祥的感觉,他看着已经很不耐烦的青虎道:“青虎,你的人呢?” 青虎道:“稍等下,我去看看。”说着,手中徐徐御出一道淡青刀气,反手握紧了,又按原路掠了回去。 第191章 审判之力 青虎掠上那块突兀山石,就看到了他的三个同伙倒于旁侧的乱木之下,一动不动,气息皆无,一颗心狂跳了数下,眼睛微眯,射出骇人厉光。 他屏气凝神,手中的刀气愈加是青了三分,整个人身形微躬,警惕至极地缓缓向乱木中的帐篷走去。 三顶帐篷中死寂无声,那些被掳拐而来的女子们竟再无一丝哭泣之声传来,难道就在他与白天南说话的片刻间,这些人全都死了? 青虎实是不可置信,他乃御刀中阶高手,他根本不信谁能无声息地在他神识感知的范围内杀了这许多人。 “大猪,斜眼!”青虎仍在喊着他同伙的名字,但仍没有回声。 安泉此时正站在前面一棵树后冷冷注视着青虎,心中却默默念道:“二狗子,今天小兔子要给你报仇雪恨,你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了。” 这青记大汉是一御刀中阶高手,而他的同伙手下竟连个合刀境也无,堂堂一御刀境高手竟然做这拐卖人口的勾当,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任何一御刀境高手,都是宗门和权贵青睐的供奉对象,远比当这臭名远扬的人贩强百倍。 这青记大汉不但当人贩子,而且还视人命如草芥,可怜的二狗子就被他扔到江里淹死了,只是因为他有皮肤病,卖着不值钱。 青虎越走越近,突地他竟无比敏锐地感应到了安泉的杀意,足下刀气顿现,整个人就冲天而起,遁往峡谷之顶。 安泉微愣之下,知道定然是自己杀意被他感知到了,这厮真是警惕之心无比之高,对危险的感觉亦是无比敏锐。 但安泉岂能容他如此遁逸而去,秋水如电,瞬间出手! 将临峡顶,水气愈加充盈,对于别人来讲颇觉潮湿阴冷,十分不适,但对于水灵之体来讲,却是畅然至极。 青虎刚御刀至峡谷顶上,就欲横穿到峡谷对面,峡谷对面是连片的石林,地势复杂,石林错落,如若迷宫,极利于逃匿潜藏,青虎只要隐入石林之中,甚至于都有把握能躲过御刀巅峰的追杀。 但方破空上了峡顶,他的身形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连刀气也无法穿过。 惊愕之间,秋水已至,水色一线,直贯其后心,青虎身形侧闪,秋水活物似侧拐而追,青虎乍然拧身,挥臂劈斩,手中淡青的刀气顿劈于秋水正中,秋水顿被一劈为二。 青虎微舒了口气,看来他这一斩已破了对方追杀的刀气。 而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刚刚露出,瞬间却被骇怖所取代,那追杀而至的刀气看似一劈被破,但并没有散逸,却一化为二,绕过他的两侧,迂回而上,由他的双肩胛贯穿而出! 鲜血刹那染红了双肩,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禁不住地闷哼着,筋骨气脉尽断,已经无法再御出刀气。 但青虎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依然强忍剧痛,足下御出刀气,沿峡顶往北破空而去,须臾却又被无形屏障所阻。 但他早有准备,径直冲天掠上半空,当他拧身欲飞渡到对面时,那片无形屏障又现,又生生将他阻住,似乎只要他想跃到对面就不行。 青虎就像一无头苍蝇般左突右撞,最后终于失去信心,落于峡顶,双肩无力地垂于身侧,面容扭曲,愈发狰狞。 “谁,谁在折磨老子,有本事出来,杀了我,杀了我啊!”他崩溃似地嘶吼着,这时一把黑如墨的刀影缓缓飘来,在渐垂的暮色之中,挟了无上的肃杀气息和审判之力出现在了青虎的头顶。 这把刀似乎迎风就涨,及近,已有一人余高,似虚又实,宽阔的锋刃竟隐约闪动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冰冷而锐利,这黑色巨刀本身就够骇人的,但更骇人的却是它的审判之力,压轧一切凶奸邪恶的审判之力! 青虎现在的感觉就若伏法的凶徒,面对着铁面无私的法官,一切的狡辩和抵抗都是徒然,他枉徒抵御审判之力的刀气在破碎,在瓦解,在他惚恍的记忆里,那些被他曾经拐卖和杀害的人一个个现出清晰的面孔,似乎在愤怒地指证他,怒斥他! 青虎绝望的跪倒在岭头之上,黑刀凌空,直指他的头颅,似乎在收录着他的罪证,终于青虎疯了似的嘶喊道:“我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话音方绝,刀落,头飞,肮脏的血飞溅而起,身首异处的青虎刹那就似被风一吹,纸糊了似的,轻若片羽般,直直就被“吹”落入了恶魔峡谷之中。 远处,夕阳如血,峡间,狂风厉啸,黑如墨的刀斩杀恶人之后,飘飘摇摇而去,渐化为一个黑点,直至无踪,白天南颤抖着缩于一棵乱树之后,一动亦不敢动,堂堂御刀中阶竟被吓地脸色惨白,股栗不已。 他是生怕青虎会搞什么玄虚,不利于他,才尾随而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看到了青虎在一把刀的威凌之下,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该离开了,白天南颤栗着,决定要离开了,离开这梦魇也似的魔鬼峡谷,但当他刚一转身,顿吓地魂飞魄散,那把黑刀正静静悬浮在他的身后,似在冰冷地注视着他,而他的灵魂刹那之间尽被看透,那些曾经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一下子似乎被削离去伪装,赤裸裸地皆暴露了出来。 白天南从来没有想到过,也根本想像不到会被一把刀“看”透自己的一切,惊怖间,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逃,逃的远远的,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他足下刀气陡生,御刀由峡顶疯狂掠下,这时他突觉手中一空,提着的包裹竟然坠落于地,但他却不敢做片刻停留,尽管那里面裹有三百两金锭。 青虎与人交易只收真金白银,不收银票,所以白天南是带足了金子来做买卖的,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令他这御刀境高手都胆寒的一幕! 掠下山来,车夫正眼巴巴瞅着,眼见夕阳西下,却迟迟不见白天南带人下来,现在是见了,只见到他似被洪水猛兽追逐着一般,狼狈地御刀狂驰而至。 错愕间,白天南已至车畔,车夫刚要问什么,白天南霍然扭头,只见那黑刀在乱木中若隐若现,似乎仍在不舍追来。 他一托车夫的胳膊肘,在车夫的惊呼声里,御刀气携车夫是疾速破空而去。 片刻后,黑刀掠下,绕了马车一周后,又折返而回。 而安公子此时却以手指按着隐隐生疼的脑袋瓜子,蹲在了被秋水割落的包裹旁。 当扒拉开粗布包裹,安公子顿被一片金黄晃晕了眼,一包金锭,发财了,惩奸除恶看来还有奖赏。 一时间,颇为兴奋,他头也不疼了,将包裹重新包好,提在手中,向帐蓬走去,虽说沉甸甸的,但安公子一点也不觉得累。 安泉很轻易就收拾了青虎的那些同伙手下,然后在追杀青虎令其受伤后,一直隐藏在气脉人体内的刑刀突地动了,想刷刷存在感了。 像青虎这样的人贩子,残酷狠辣,贩卖人口不说,卖不出去的“差等货色”,更是肆意虐杀,实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刑刀具有审视之力,遇到这样的“犯罪份子”当然要为天下之正义杀之,为滔滔之民愤而诛之。 所以安泉将刑刀“放”了出去,而做为刑刀的宿主,在刑刀“审判”青虎时,青虎的种种恶行一股脑皆被刑刀“传入”安泉脑中,所以安泉才头痛欲裂。 后来,刑刀审视白天南,但其虽有过错却无大恶,罪不致死,所以才容他仓皇逃逸而去。 而安泉见他一直提个包裹,就以秋水断之,在金子与性命之间,他当然是选择逃之夭夭。 关了四名女子的帐蓬被安泉以水灵气机包围,外边人进不去,她们亦出不来,安泉挥手解开“护罩”,将她们唤出,那些女子见一群凶神恶煞不见了,换成了一清秀少年,无不战战兢兢惊惶难安地扫视四周,只见四下再无人影,才俱稍稍心安。 安泉得到了青虎脑中的一切拐卖“信息”,可以辨知她们是从哪里被拐卖来的,也知她们皆乃富贵人家的女儿,相貌气质俱佳。 至于青虎缘何要干这拐卖人囗的勾当,原因竟然是他的两位妹妹在幼年时俱被拐卖,后来,他练抵御刀境,寻找妹妹们下落,但最后的结果是,她们一在勾栏不堪被虐已上吊自杀,一成为富户家小妾,被正妻殴打致死。 青虎一把火烧了勾栏,屠了富户一家,最后残杀了那群人贩,但他仍是恨意滔天,以致于心理扭曲,竟然报复性的亦贩卖人口,一直贩卖至今。 仇恨真的能让人蒙蔽了一切,诸如良知、正义,像青虎这种,心理极度扭曲变态,他最恨人贩子,但他偏自己也成了人贩。 时夜幕已渐垂下,在这山陡林密的地方带她们连夜下去,肯定极是费力,不如明日天亮再下山。 安泉放出一丝水灵气机护定山下的马车,两匹马的缰绳被拴在树上,地下皆有草,马是饿不死,况人迹罕至,就唯恐出现什么猛兽把马吃了。 这四位女子渐渐心神安定了下来,帐蓬中生有木炭炉子,到是不冷,馒头肉干亦有,也饿不着,一听安泉说人贩子都被他打跑了,甚至于有人都不顾淑女风范,尖声而叫,抑或喜极而泣,真是来了个命运大反转。 第192章 做个好人 安泉也想不到,今天竟能一举灭了这个人贩子团伙,杀了青虎,替那些无辜被拐卖的人报仇,替二狗子雪恨。 安抚好那四位女子后,安泉独伫于帐蓬外,时夜幕终于垂下,但见一钩冷月悬于峡顶的天空,清辉皎皎,俯照尘间,斑斓星河,周流于碧落虚空,偶有流星一道,划出最后的灿烂而陨落,犹如生命的逝去,沉寂在了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里。 “二狗子,安息吧!”安泉望着墨空微微一叹,但委实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夜色越浓,峡谷之间的风越是疾烈,在这万籁俱寂之时,狂风更是肆无忌惮地怒号着,仿佛群魔齐嗥,端地是骇人。 这时,安泉闻得身后传来窸窣之声,转身一看,只见一位女子正缓缓走近,却似乎很是羞涩的低首道:“公子,夜风甚寒,你不若进帐篷中休息。” 安泉微笑道:“无妨,我不惧冷。” 那女子微怔下,咬唇道:“公子,这峡谷之中,风声如若鬼哭,姐妹们都十分害怕。” 安泉一听,顿然明白了,这峡谷风声确实迅烈可怕,胆小者闻之,根本无法入睡,在这荒山野岭,如此情形,确也不应该讲究礼道大防。 于是安泉就随那女子进了帐篷中,帐篷中木炭烧地火红,暖气周流,确实比外边舒服多了。 那四位女子坐在对面的毛毡上,还是那比较胆大的女子将肉干和馒头给安泉送了过来,安泉确实也饿了,接过缓缓咀嚼了起来。 那女子坐下,看着了一眼那三位姐妹期盼的眼神,启唇轻柔地道:“公子,您救了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但此处离我们家乡太远,我们又身无分文,恳请公子能送我们回家,到时,必有重谢。”说着,起身是盈盈一拜。 安泉沉吟了下,道:“我会暂时安置好你们,待我办完事后,与你们一起回返。” “太好了。”诸女几乎雀跃,这次被人贩掠来,她们知道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没想到结果是来了个“神”反转,这少年竟若天降贵人,救她们于水火。 那十余人贩无不一副凶神恶相,这少年竟能以一敌众,看来应该是哪个刀宗中的少年高手了,偏又生得如此眉清目秀,诸女一时看地是妙目之中眼波闪动,隐生情愫。 安泉被看地实在是无法再进餐了,摸了摸脸,自语道:“咦,难道这几天又变帅了不成?” 那四名女子闻其臭美之言,俱一愣,娇靥一红,旋皆捂口咯咯而笑,渐没了初见的生疏,闲聊了起来,及至亥时,渐都和衣裹于毛毡中睡去,安泉却是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感受体内刀气。 他现在是全身皆气脉,甚至于每一滴流动的血液中都可以周流刀气,但他体内的刀气就仅有那么几丝丝,堪比蛛丝那般细的几丝丝,但这几丝丝刀气却可以使他出神入化的御刀,而不足以御之高来高去。 他拥有了水灵之体,心智之灵动聪慧已远非别人可及,得到无法无天大法,更是悟得其中精髓奥义,在刀境上的领悟是一日千里,嘎嘎,说实在话,他现在也含糊的紧,他也搞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境界,御刀巅峰的极致?这就已经是化刀境了? 他丝毫不畏惧御刀巅峰高手,甚至于能杀之,但后果也是可怕的,他会脱力晕倒,极可能会在昏睡中被人一刀了结了。 刀气!刀气!气脉人空有一身气脉,却无刀气可用,就若有无数枪支却只有数粒子弹。 安泉稍有时间就修习刀气,但根本没什么效果,气脉太宽太广,他怀疑就是自己闭关十年,也修习不出多少刀气,安公子很是郁闷加泄气。 但转念一想,他这个气脉人若气脉中刀气充盈了,我的天哪,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就要步入刀祖燕飞扬的刀境至道“神刀境”了,一刀崩山,一刀斩千军了。 安公子眼射精光,意“银”了三眨眼的时间后,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形,一撇嘴,为自己没由“实际出发”而做了“自我批评”,还是得脚踏实地苦练刀气,多练出一丝算一丝。 修行一夜仿佛只是须臾,安泉在天光破晓时早已起来,步入帐外,只见薄雾轻绡也似绕于峡顶,风声经历了一夜的咆哮,似是累了,此时似是最弱之时,呜呜咽咽,依稀可闻。 那四位女子依然在酣睡之中,想来被掳拐至今,都没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安泉也没叫醒她们,直到辰时过半,她们才醒来,而安泉则已捕到两只野兔,宰杀去皮除内脏,凝出水团冲洗干净,在人贩的帐篷中寻得盐巴,和泥裹了,生了一堆火,烧烤了起来。 直待泥巴被烘烤干裂,肉香便弥散开来。 恰那四女已收拾停当,不好意思地享用了野味早餐后,一行五人开始步行下山。 安泉这一路下来可是辛苦异常,山险路陡,当时她们上山是青虎御刀带上来的,安泉却不能御出刀气高来高去,只能一个个搀扶,多半个时辰后,终于有惊无险的下得山来。 那四位女子见山下竟有一辆马车候着,大是惊奇,安泉解了缰绳,充当了一回车夫,让她们上马车后,挥鞭上路。 行至半途,安泉遇到一辆马车,只是颇显破旧,他想了下,拦住那辆车,当了回“傻冒”,与车主互换了马车。 老马旧车换了辆骏马新车,那车主自然愿意,但当车上下来四位美丽女子,这车主愈发是糊涂难解,不懂这少年是发哪门子的疯。 可那四位女子根本无以为意,也不嫌车旧,高高兴兴的上车,任那少年驾了慢悠悠而去。 安泉打算把这四位女子先安置到天福宝楼,若带她们到大韩实在是不方便,而若驾那辆白天南留下的马车很容易被认出,难说又会遇到什么麻烦。 径直由西城门进了天海城,返回到了天福宝楼中,叶幸儿和伙计们见安泉回来了,还带回四位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安泉和叶幸儿带她们上楼,然后仅给幸儿说了下她们被拐卖的遭遇,叶幸儿闻听后才知道她们原来是安泉搭救回的,与她的情形类似。 安置好这四位后,安泉才解下背上背的包裹,叶幸儿见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何物,待安泉打开,亦不禁被一片金黄晃晕了眼,赫然是一包金锭来,看来足有二三百两。 安泉让幸儿打开宝柜,将金锭锁入其中,叶幸儿心中很是好奇,公子爷不是救人去了吗,怎么还捎带赚金子,并且赚了如此之多。 安泉知道叶幸儿心有疑惑,嘿嘿笑道:“人啊,就得多行善事,这金银自就滚滚而来了。” “嗯,好人自有好报!”幸儿很笃定地道。 “不忘初心,多行善举,做个好人,自有福泽相报,所以我们都要做个好人。”安泉最后总结道。 安顿好这四人,交待幸儿照顾好她们后,安泉再度踏上赴韩之路,驾了那辆破马车出城,然后将马车赠给一瘸了腿的樵夫,在其千恩万谢声里,租坐了一辆“马的”直奔汉川城而去。 安泉其实也想来个“自驾游”,但主要是不识路,一路走走问问也太破烦了,万一走岔了,就太浪费时间了。 不得不说,车把式们都很健谈,尤其是安公子遇到的车把式。 那张嘴叭叭叭地不停点,走南闯北,他们见到的事情也多了,经历地多自然知道地多,而旅途漫漫,不说说话,会闷出病的。 “小哥,你的口音可是北方人氏,到这南方是随家里人来游玩还是做生意?” “呃,我独自出门的,来要点陈年旧账。” “啊,少年了得,竟能要得了账,也难得你家里人能放心。” “嘿嘿,甭看我年纪不大,老江湖了。” “哈哈,那要回账了吗?” “自然要下了,要不怎么舍得雇你的马车,三两银子啊。” “呃,辛苦钱,辛苦钱而已,现在赚银子也不易,马的草料钱,车的磨损费,这两天跑程下来,俺落个一半就不错了。” “是啊,别看坐着赶马车,也费体力,亦甚是枯燥。” “哦哟,小哥真是明事理之人,确实,赶了半辈子马车,现在腰也不好了,更落个碎嘴的毛病,一张嘴说开了,就停不下。” 二人一路闲谈着,说着就说到了大韩的汉川城了,这车把式经常往返于天海城和汉川城之间的,对于汉川城非常了解。 汉川城乃是大韩的皇城,繁华程度虽不如天海城,但有一样却称绝于十国,那就是整容术,如果你挺丑,大韩的整容师能把你整地漂亮,如果你挺美,大韩的整容师能把你整地更美,但动刀有风险,整容需谨慎,弄不好就不是整容成毁容了。 且整容代价颇高,而且整容要到官府登记真实身份,调整属实后才可整容,估计也是怕一些江洋大盗借整容而改头换面,隐匿身份。 这车夫面容黝黑,皮肤粗糙,还有些暴牙,嘴撅若二师兄,一说起这整容术之术,十分向往。 安泉却很不以为然,你再整,能有俺的无法之法厉害吗,身体肤发,受之父母,整来整去,也是个人造的假货罢了。 第193章 天雷轰顶 行了半天的路,日暮时分,尚没有出了吴境,车把式出惯了门,在入夜前,刚好赶到一个小镇中投宿,所投客栈亦是熟识的老地方,用他的话讲,就是干净又便宜。 这车把式倒是实诚人,客栈不大,确实干净整洁,安泉很满意,在木盆中洗了脸手后,点了一壶清酒,四菜一汤,八个馒头,邀车把式共用晚饭。 车把式赶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没有哪个客人邀他同桌用饭,好点的还给他两个馒头一盘素菜,让他坐于别处充饥,大多都不理会于他,他就去嚼自带的干粮。 被安泉这一邀请,他可谓是“受宠若惊”,把这双长满老茧的手用胰子洗了又洗,让客栈老板看了直心疼。 坐到安泉对面,安泉方举筷邀他共同进餐,车把式开始尚挺拘谨,被安泉敬了几杯酒后,就放开了,安泉不放大招食量还是很小的,吃了两个馒头,数片牛肉,几片凉拌莲藕后,已经饱了,然后喝了几口玉米羹,取出玉生烟给他的素帕拭着嘴角,却见客栈的粗布棉门帘被挑开,一瘦如竹竿的老头迈步走了进来。 “饿死了,饿死了,小袁,快给本大师上两个大馒头加一个鸡腿。”老头一进来,坐在桌旁吆喝道。 显然,他是在吆喝客栈的老板,客栈老板由侧屋走出,一见是这老头,无奈地道:“馒头有的,鸡腿也有的,但您老已欠银累积快二两了。” “不就二两银子,过两日一并给你还了。”老头不耐烦地道。 “还?您老骗得那点银子还不够买酒喝吧。”客栈老板很不相信地道。 骗? 老头一听这个骗字立马不干了,开始跳脚,“小袁,老袁死的时候,若非我给挑了块风水好的阴地给葬了,你现在早穷困潦倒了,想想你袁家前两代,可有善终的?” 客栈老板一听,怔了下,道:“当年请您老看风水,我娘可是一狠心把院里那株长了快百年的大树给锯的卖了,一个铜板都没欠您的。” 老头闻听,哦了声,又梗了脖子道:“但你不能说本大师骗银子吧,自你葬父后,你们袁家的日子不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袁老板听罢一叹道:“我也是小本买卖,就那几两银子来回周转,今天再赊给您老一回,最后一回了。”说着,转身端馒头和鸡腿去了。 老头嘟囔了声小气,给自己倒了碗茶先自喝上。 安泉瞅着这老头,他并非是修行者,甚至于身体已经苍老不堪,形同朽木,但体内却似乎有一股异气在周流,却绝非刀气,令安泉很惊奇,这应当是类似于林贤十德之术大成后成为大德之身的浩然正气的另一种气息。 这老头虽然混吃混喝,但绝不简单。 老头感觉到有人在瞅着他,一抬头,恰与安泉如若清泉的眸子相视,他一看之下,浑浊的老眼一眯,然后用手背用力揉了揉,又看,倏而立起,然后竟打开了摆子。 人打摆子不是瞌睡极了就是犯急症了,要不就是太激动了,自然老头是太激动了,枯瘦如柴的手指指着安泉,干瘦的脸涨的通红,“你,你,你……”你了半天,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 安泉一愣,也不知道缘何这老头见了他能激动成这样。 这时袁老板端了馒头和鸡腿出来了,见老头这样,吓了一跳,谁知道更让他惊绝的事情竟在后头,那老头直挺挺走向安泉,然后竟欲弯腰下拜。 安泉岂能容长者拜,那可是要折寿的,柔和无比的水灵气机强行托着他,让他怎么也弯不下这个腰。 老头拜不成,竟急了,眼巴巴瞅着安泉,口中却是念念有词:“官星凌天,财福两旺,泽润天下,福禄荣昌。” 车把式和袁老板听其神神叨叨地念着,也不知道这老头在说什么,安泉闻听却心间一动,难道他竟能看出我是水灵之体? “冬水无穷旺,公子此行顺水又顺风!”他盯着安泉又道。 安泉闻听,莞尔一笑,不管如何,这话很中听,安泉摸出一个一两金锭,递给袁老板,笑道:“他以前的欠账和今日的饭钱我一并替他付了。” 啊,袁老板真没想到老头三言两句竟混得如此丰厚的打赏,却是面现难色道:“公子,我找不开。” 老头白眼一翻,笑骂道:“财神打赏,你赶紧收好了,以后高高供起,保准你财源广进,还找,找个头吧。” 安泉亦是笑道:“不用找了,权当以前赊欠的利息。” 袁老板小本买卖,还真没摸过金锭,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还总用手捂着,生怕飞了也似。 老头把馒头和鸡腿端了过来,就蹭安泉这桌了,袁老板平白得了大好处,也大方了,温了一壶酒,又切了一盘白斩鸡和一盘牛肉端了上来,老头是饿死鬼投胎般一阵猛吃,风卷残云般将盘底都用馒头擦净了,安泉这下算是开眼了,这盘子都省得洗了。 老头吃饱后,方一杯又一杯饮着酒,美滋滋,眯着眼陶醉如若神仙,而漫漫长夜方始,安泉也不着急,也没好奇的问他什么,只是看着他小酌。 车把式给马喂草料去了,而袁老板则收拾了碗筷去洗涮。 眼见左右无人,老头方微微一叹道:“公子你怎么才来,我都老朽的快入土了。” 安泉笑着反问道:“但我怎么知道您老在这里等我呢?” 老头闻听一愣,旋摇头苦笑道:“家师升仙前曾起过一卦,说我会与水命主财之人相遇,而成就一番大事业,但公子却一直没有出现,家师仙去二十余载了,我亦行将就木,家师学究天人,原来也有算错的时候。” 安泉奇道:“您老凭什么能判定我是水命之人呢?” 老头颇有些自豪地道:“当然是凭借风水神术中的阴阳眼了,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我自幼就随师傅修习阴阳二气,二十年后有所成后,再二十年修得阴阳眼,可看通万物生灭。”言罢,只见他左眼突然全变为黑色,右眼却全变成白色,眼珠转动间,似有两尾鱼在眼中缓缓游动。 片刻后,一黑一白两团元气似夺眶而出,在二人之间的虚空中,首尾契合,缓缓周流,形成一圆盘状,却是白鱼黑眼,黑鱼白眼,极显玄奥。 圆盘转动了数息后,倏忽于虚空中崩散,老头却是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公子的本来面貌,并且公子体内如日月行天,江河行地……”老头还未言罢,陡然间头脑中若响起一声惊雷,连打了几下摆子,顿骇地他缄口不敢再言。 安泉真没想到老头这阴阳眼竟然如此神奇,能看破他的秘密,但他话到一半却住口不言了,却不知为何。 看着安泉探询的目光,老头苦笑道:“公子的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我刚承受了一记天雷轰顶,本来还有两个月的寿元,仅余两日了。” 啊,安泉并没听到雷响,也没见到电光,甚是狐疑。 老头指了指脑袋道:“风水师通晓阴阳两界,脑中自成世界,我活了一百二十岁了,已到了大限之日。” 顿了下,他又笑道:“不过升仙之前能见到公子,俺死亦无憾,现在就是奇怪家师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怎么就能算错?”说着,他蹙着稀疏的灰眉,颇为不解。 老头看来十分想得开,认为自己只有两天可活了,也不在乎,反而在想他师傅的占卜,安泉是真佩服他的心态。 “说了阵子话了,还不知道您老的名讳呢?先介绍下我自己,我叫安泉。”安泉见他苦思的“痛苦”,打岔问道。 老头道:“我叫步无言,乃是阴阳宗一脉单传的弟子,可惜我穷尽一生也没能找到一有天资的传人,阴阳宗要断送到我手中了。”说着着吁叹不已,叹着叹着,瞅着安泉突然是眼光一亮,这不就是最有天资之人吗,但转瞬却连连摇头,这可是水命之身,将来定是要入主顶级宗门财神宗,成为一代大财神,且他体内藏有惊天异象,将来……呃,步无言不敢想了,妄窥天机,若再来一次天雷轰顶,生命可就成负数了。 步无言,这名字可生疏的很,但天下之大,江湖之中隐居的奇人异士定然不少,有些人不喜抛头露面,也是很有可能的。 安泉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步老,我曾途经过一处,只见河谷之底生得一大片龙形青玉,却被无数巨刀钉住,却是何故?” 步无言闻听,惊骇道:“公子在哪里见到的?” 安泉道:“在大赵一名为青玉村外的河谷之中。” 步无言掐指连算了一盏茶工夫,低声道:“那是大赵的龙脉,有人断了大赵之龙脉,大赵要改朝换代了。” 啊,安泉闻言,浑身一震,一些心存疑惑的事情是霍然而解,青玉河谷乃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买下的,这断大赵龙脉之事,也只有他能做到,原来他借银子,竟是要颠覆大赵! 第194章 怎能这样 安泉终于被震惊到了,这山海侯刘胜天怎么竟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去颠覆大赵。 他的妹妹还是大赵洛王赵煊的侧妃,并且他与大周还有关系,仇无愧与古天运来大吴,据催眠后的古天运说是他们来帮刘胜天一个忙,却又是帮个什么忙? 看来转回到大吴后,得找这刘胜天去“问问”。 安泉看着步无言,这老头还真不简单,就是命不久矣了,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偶得了一颗长生灵珠吗,不如给他服用了,这样的人才留在身边可是很有用的。 尽管很肉疼,安泉还是摸出了那颗珠子,步无言乍见安泉掏出了长生灵珠,惊地下巴都快掉了,这等宝贝他竟然有,果然是福财无边的人。 但长生灵珠对别人有用,对他却无用,修得阴阳二气,他的寿元已经平添了一倍,天道有律,赐予一倍寿元已经是极限了。 而他每次暗窥天机,又要被减去寿元,正是天道之公的有借有还,借天机,就得你以生命去还。 风水师通晓阴阳两界,看风水,寻阴阳地,调整地形格局是吃饭的营生,他们更可以以占卜的方式预测未来,以特殊的法门暗窥天机,但这样有违天道之公,所以必须付出代价。 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顺其自然,逆天改之,必遭天道反噬。 对于安泉能以长生灵珠相赠,步无言感动至极,这长生灵珠乃无价之宝,这种馈赠可谓天大的恩情。 步无言把不能享用灵珠的原因告诉了安泉,安泉也只好收回,步无言想了想,把一本硝制的皮册子交给安泉,这是阴阳宗修习的各种法门,委托安泉日后若能觅得有天资之辈,代为授之,以延续阴阳宗一脉,而不致消亡。 说话着,袁老板也收拾好了,而车把式也喂马回来了,安泉想了想,要留步无言在客栈中留宿,他有些事情还想请教一下这位风水大师,步无言当然同意,于是同安泉来到客房中。 “安公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说,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小小年纪苦难生死皆已经历,而你的命格被人逆天强改,已是大大有福气之人,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凡事还是得要小心谨慎才对。”安泉刚想问些什么,步无言已抢先说道。 安泉确实是想问自己的出身来历,没想却被步老头给堵住了话。 步无言看着安泉郁闷的样子,老狐狸似的狡猾一笑道:“我资质太普通,所修阴阳眼虽可以明察万物生灭,但维系时间太短,也就是说可以追溯或预知极短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根本无能无力追溯十余年前之事,但公子天资惊人,若能修得阴阳二气,炼得阴阳眼,到时候看破红尘雾障,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这不妥吧,阴阳眼可是阴阳宗的秘术,我一个外人……”安泉摇头道。 步无言呵呵一笑:“阴阳乃天地之道,道法自然,绝不会拘泥于各种成见,现在宗门林立,可谁也能保证,将来宗门不会万宗归一?现在十国分天下,可谁又敢说,将来十国不会一统?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是规律,拘泥偏执固守者,迟早都会被淘汰,阴阳宗的法门太过玄奥,我到是希望本宗能开枝散叶,但适合修行本宗法门之人,世间寥寥无几。” 说着,他很是遗憾的摇摇头,看着颇有领悟之色的安泉道:“风水阴阳典现在就在公子手中,若公子能掌握本宗法门,流传于后世,其实乃是我宗之大幸!” 安泉听罢,点了点头,步无言一时间是心下大喜,风水中,水主财,而五行中,水主智,水命之人善思考,善推理,精预测,修习风水阴阳典将事半功倍,阴阳宗门之辉煌指日可待。 二人又闲聊了阵子,就各自安歇了,但步无言仍是纠结于家师的那次占卜,为什么师傅会说我将会伴水命之人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可我寿元已尽,升仙之日仅余两日了呀。 天命不可违,他本有一百八十岁的高寿,但暗窥天机,陆续生命被减,即使活到至今这一百二十岁,也是千万人中难得其一,知天命,所以他很坦然生死一事。 但他极敬重甚至于极度崇拜他的师傅,对师傅的占卜更是毫无怀疑过,他不纠结于自己的生死,反而纠结上他师傅这个占卜结果了。 看着黑暗中躺于木榻上已然睡着的安泉,他陷入了沉思,他已用阴阳眼看出,这少年是不久前被人逆天改命,那人之强大本应是制定规则之人,可惜时运太差,只能以命换命,从而挣脱了时运的桎梏,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另一种重生吧。 这少年被改命后,由至苦变为至福,且亦不知得到了哪种至高的法门,体内竟似藏有一方天地,日月行天,江河行地,但这方天地很原始,恰如混沌初开,万物未育,若然生命蓬勃起来,将是至圣通神的人物。 而天地初开,生命的孕育往往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人的寿命却短暂的很,若无特殊际遇,这少年体内的“天地”绝对会被时运抹杀。 他步无言其实也算是天资不凡的人物,自幼就有神童之称,被师傅看中,收为徒弟,一心专修阴阳二气,穷尽四十年光阴方练得阴阳眼,阴阳乃天地大道,万物纲纪,变化根本,其涵盖的奥义,就是他再穷尽四十年的光阴,也领悟不了多少,但仅就这二三分对阴阳奥义的理解,已足以看他看穿看透世间红尘的许多许多。 这少年被人逆天改命,而改他之人亦受到天道惩罚,竟然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这少年际遇连连,将来定有不凡成就,那我何不顺从天意呢,将阴阳二气导予他体内,有阴阳即可化生,化生万物。 步无言念及此心间一阵狂跳,顿理解了师傅占卜的结果,追随水命之人成就一番事业,是要以他的阴阳二气追随之,就目前这情形,这少年极需要阴阳二气以“激活”体内的天地。 再有两日他就要升仙追随师傅去了,阴阳二气随着生命的终结亦会消散,现在他的生命正是与阴阳二气互依共生,如果能想办法将阴阳二气导入他的体内,继续周流不息,何尝亦不是我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呢? 妙啊,妙,老头一时间就激动上了,结果导致了一夜毫无睡意,风水大师步无言,今晚竟失眠了。 安泉却是美美地睡了个好觉,冬夜漫漫,尤其是在北地,夜漫长,且严寒,大多数人都早早钻到被窝里酣睡,做美梦去了。 南方此时天气要比北地暖和不少,安公子更是睡的舒坦,甫一睁眼就看到顶了两个黑眼圈的步无言正笑眯眯地瞅着他,看这情形是一夜无眠。 安泉伸了个懒腰笑道:“步老,你这精神头可不像一百二十岁的人,二十岁还差不多。” 步无言闻听,尴尬地抚着颌下稀疏的白须,嘿嘿笑道:“想事情嘛,不过想通了,大有收获。” “哦,这世间还有您老想不通之事?”安泉有些揶揄地道。 步无言苦笑道:“谁都有执念和信仰,家师一生占卜皆灵验无比,他就是我的信仰,家师升仙前,留下一卦,说我会追随水命主财之人,成就一番大事业,其实他是在指点我,我现在仅有二日可活,而我唯一能追随公子的就是我一直苦修的阴阳二气。” 安泉闻言一愣,顿又想起了有恨之人之死,亦是以其的死,成全了他的活,让他成为了水灵之体的宿主。 不管鹿王当时出于什么目的救他,却确确实实是让他脱离了苦海,才有了今天的安泉。 现在步无言说出这话,明显亦是要将苦修的阴阳之气导入他的体内,让他成为阴阳双气的宿主。 “阴阳二气修行甚慢,即使你天资再高,没有十余年的苦修,怕是难以成功。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出身来历,那就接受了吧,等你把阴阳眼修到逐光之境,自然能看透前尘,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步无言用很蛊惑的语气说道。 步无言确实很会抓安泉的痛点,安泉不心动是假的,在各大刀宗的巅峰高手濒死之前,往往会将自身刀气传承给晚辈,为宗门创造出一位御刀境高手,可谓发挥尽最后的余热。 但这种传承方式却有很大的弊端,如此入境者往往对御刀境的理解不够深刻,多数皆一生止步于御刀初阶,再无寸进,但无论如何,总也算是一位御刀境高手嘛,可以大大增加宗门实力,也算是有利有弊。 而阴阳宗的阴阳二气却大不一样,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和合,万物滋长。 步无言气脉狭窄,阴阳所生有限,抵达上限便会停止生长,归于蛰伏沉寂,若盲目生长,早崩开气脉,步无言玩完了,阴阳二气亦随之消散灭亡。 “步老,这不太好吧,阴阳二气可是你苦修几十年才练得,我怎么能无功而据之。”安泉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安泉婉拒,步无言可急了,老头脖子一梗,倔劲就上来了,“不行,家师说了,我必须追随水命之人,这是造化,我也想过了,待你通神成圣,以阴阳之气完全可以重塑我出世,我岂不重生了。”老头想的好玄幻,安公子一时就被惊呆了。 但旋即亦嘎嘎一笑道:“步老,万一俺没能通神成圣呢?” “呃,不可能,家师学通宇宙,乃半仙也,半仙占的卜没错的。”步老笃定地道。 半仙?这名字怎么像招摇江湖的骗子? 安泉还要拒绝,步老已握住了他的手,甫握住,步老已牵引到劳宫穴的阴阳二气竟迫不及待地透穴而出,“心急火燎”地进入了安泉的劳宫穴内。 一老一少是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道:“怎能这样?” 第195章 土狗笑谁 怎能这样? 但阴阳二气偏就这样了,步无言和安泉皆是啼笑皆非。 阴阳二气离体,步无言感觉到一种发自灵魂里的深深倦意,就像一位长途跋涉的旅者,疲了,累了,该歇息了。 阴阳二气入体,安泉感觉到了一种无比充盈的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后,嫩草钻出泥土,开始茁壮成长,树枝抽芽,开始繁衍的那般生机蓬勃。 安泉发现,这阴阳二气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其间的玄妙尽管他现尚不知,但这蓬勃生气周流于气脉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于那几丝丝的刀气在瞬间都“粗壮”了数倍,蛛丝刀气成了头发丝刀气,这种感觉令安泉几乎要雀跃了。 看着安泉脸上惊喜的感觉,步无言亦是欣喜无比,他的生命虽将离去,“精”“神”将殒,但他的“气”却会以更雄浑的方式存在,陪伴眼前这少年走向通神的天地巅峰。 步无言执意要离开了,不要安泉送他,他已经为自己选好了风水极好的阴地,冢已筑好,并藏了十余坛美酒,他会进冢,封冢,然后一醉不醒,升仙而去。 安泉看着他挥舞了下手臂,微弯的身影缓缓离开,逐渐消失在镇里小街的尽头,心间隐隐生出一种凄凉之感,无论谁,知道了自己离世的日子,这种感觉绝对是令人绝望而窒息的,谁,又能不恋生怕死呢? 若真能若您老所说,俺能通神成圣,定会以你的阴阳二气化生,令你重生。 安泉心下许出承诺,转身上了马车,又踏上行程。 “公子爷,那步大师真的算的很准吗?”车把式又开启了话唠模式。 安泉微笑道:“他是位真正的大师,通晓阴阳,不是骗子。” “那公子您真的是财神转世吗?”车把式笑呵呵地道。 原来他是想起了在客栈中步无言说过的话了,安泉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风水先生说话大都半虚半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信则有,不信则无。” 车把式没被步大师的话弄糊涂,反被安泉的话弄糊涂了,但他可是亲眼看见客栈的袁老板真的是把那个金锭以红布包好,放于一尊财神像中,给供起来了。 他摸着怀中那个三两银锭,这是安泉付的“的资”,他决定回去也将它供起来,这少年万一真是财神转世,俺沾上了财神气运,岂不要发财,荫及子孙。 两日后安泉出现在了大韩汉川城外,安泉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牵连到车把式,就让他自行回返大吴了。 此时正值晌午,碧空明澄,白云漫步而过,安泉慢悠悠走向城门,这时身后响来一阵马蹄声,安泉走至路旁避让,只见十余骑由另一官道飞驰而至,其中二人安泉竟然识得,赫然是他在赴吴途中曾救过的那个大赵瑞王的郡主和她的“车夫”。 来的正是大赵瑞王赵焯之女赵苏苏和她的护卫于丹心,其余诸骑皆是刀卫装束,想来应该是瑞王府中的家将。 他们来大韩做甚,难道这郡主要来整容不成? 这郡主小妞已经很漂亮了,还整个嘛容,安泉撇撇嘴以示她是吃饱撑的。 赵苏苏和于丹心当然不会注意到路边那撇嘴的少年,一阵风来到城门前,早有兵卫在城门上看到了,有十余人已经迎接而出,将他们接待入城而去。 安泉亦步入汉川城中,他空手无物,瘦瘦的极显清秀,城卫只当他是闲逛的少年呢,问都不问他一声。 进城后,安泉自然是先觅客栈投宿,这回要账的对象是个女的,乃是大韩忠王之女韩芳菲,五张欠条共计十万两银子。 一位大韩的郡主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呢,这到是件比较蹊跷的事情。 入城后的街道两侧俱是些酒楼客栈,安泉看到一家名为“鸿运”的客栈,比较喜欢这个名字,鸿运当头嘛,于是径直就走了进去,弄了间甲字号上房,住上房自然有住上房的好处,就连饭菜都给端到房中了。 安泉饭后稍微休息了下,然后就溜达了出来,走在街道之上,他看着过往之男女,也没几个漂亮帅气的,都很一般嘛,甚至还有几个长的歪瓜裂枣似的,不是说大韩整容之术相当厉害嘛,嘎嘎嘎,也不整整。 汉川城的繁华程度比之天海城差多了,而沿街却有不少在别国很少见的坊店,如“画颜坊”“丽甲坊”“天姿坊”等等,只见不时有华裳女子出入,再联系画颜丽甲之名,显然就是些美容场所。 修眉,描眼,画唇,敷粉,再绾个漂亮的发髻,也确实能使人凭添数倍的娇媚美丽,有道是三分姿色七分打扮嘛,在安府当小厮时,小玉米小白菜甚至于小土豆没事都聚在一起,说什么落梅妆,远山黛,斜红妆,哦还有点绛唇,自然她们只能是素面朝天,身为婢女,她们根本没有打扮的资格,但安安大小姐从不化妆,她丽质天生,不打扮也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官家小姐美丽十倍。 这时,一间名为“赛仙坊”的坊店中走出两位躬身垂头的青衣小婢,分立于门口两侧,然后一锦衣男子陪同一华裳女子缓缓走出,那女子果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出来的,眉画地纤淡如烟,唇涂腥红,脸庞敷地雪白如玉,乍一看,挺美,细一看,却给人一种俗艳的感觉,然突刮来一阵风,她额上所贴的四瓣梅妆,最上面那瓣大的和右侧那瓣小的,倏就被吹落了,显然并未贴紧,而她并不知道,尚自觉甚美地袅娜前行,安泉见状,忍不住噗嗤就笑出声来。 由于相距甚近,那女子闻声就瞅了过去,只见一清秀少年正看着她在发笑,那神情明摆了是在笑话她。 这时她身边的锦衣男子已上前一步,冲着安泉叱骂道:“土狗,你笑什么笑。” 安泉本来对自己的唐突挺不好意思的,但闻这男子恶语相向,惭愧之意顿是一点也没了。 “土狗笑谁?”安泉冷不丁道。 锦衣男子想也没想地道:“土狗笑你!” “哦。”安泉哈哈一笑,举步而去,锦衣男子猛地发现自己把自己给骂了,一张脸顿涨地清煮大虾似的通红,华裳女子看着他,眼中尽是嘲弄的笑意,而他亦看到了原来是这女子额上的梅妆掉了两瓣,若回去见到贵客,可就丢人丢大了。 “明玥,妆掉了!”他指着那女子的额头道,那女子一摸额上,慌忙掩额又返回到了赛仙坊中,方才坊中妆容师就劝她稍等下再离开,怕梅妆贴不紧掉了,但她执意要离开,结果闹出了这个笑话。 锦衣男人今天实在是有要事,也顾不及找安泉麻烦,进坊前,他狠狠盯了安泉那晃悠悠的背影一眼,只待日后见了,再美美收拾他。 把土狗之美称又奉还回去的安公子,说实在话,嘎嘎,现在心情很是不错,蠢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安泉闲逛了阵子,也就索然无味了,这汉川城真比天海城差远了,除了骗女人银子的这坊那坊多些,再无什么能吸引人之处,既然没什么逛头,那就开始打听打听这大韩忠王府郡主韩芳菲的事情吧。 往往茶楼酒肆之中闲人最多,聊闲话扯八卦者多聚在这些个地方,安泉边走边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了一家酒肆,酒肆的匾额之上书着两个狂草字:“最仙”。 这“最”可能谐音了那个“醉”字,最仙即醉仙之意,之所以用这个“最”字极有可能就是博人眼球,引人好奇! 安泉还确实就被“最仙”吸引住了,结果一进去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这个酒肆之中没有人划拳猜令,没有人喝多了胡言乱语,错落有致的十余张酒桌前几乎都坐满了人,每张酒桌上都摆放着几牒下酒菜,自然还有酒壶和酒杯。 在酒肆的最里面,却垂下一幕薄纱,薄纱那边,一个纤柔美好的身影端坐在那里,透过薄纱,朦朦胧胧只能看到她无比动人的侧影。 青丝长长,睫毛长长,鼻梁秀挺,唇角微扬,那纤纤秀指,轻拢慢捻,琴音如水,无比宛妙地在腕下流淌,时似清风穿林,时若泉水叮咚,时像环佩清鸣,时又清越的欲要凌绝九霄。 酒客们无不在轻酌浅饮中,陶醉于那洗尽红尘的琴声,迷醉于那仙气十足的清影,飘飘然,痴痴然,不被酒醉,却被薄纱后那一人一琴清极的雅韵而醉。 安泉不懂音律,但亦感觉这琴声真是好听极了,最仙之意,原来与酒无关,却是指薄纱后那最有仙气的抚琴女子。 “客官,这里还有位置。”这时一青衣小僮过来招呼安泉道。 安泉见墙角有张桌畔仅坐了一灰衣老者,于是就举步走了过去,坐定后,点了两牒小菜和一壶清酒,安泉边浅酌,边听琴,终于,安泉酒饮了一半后,琴声如若归入暮色中的小道,愈行愈远,渐寂无声,片刻后,才响起酒客们热烈的掌声和喝采声。 这时,那青衣小僮走至薄纱前,双手举起,往下虚压,诸人顿又安静下来,只听那小僮清咳了声道:“今天,还是老样子,客官们可以开始了……” 第196章 心善如佛 老样子? 安泉是新客官,自然不懂这最仙酒肆的“老样子”是个什么样子。 他只见那老者由怀中摸出银袋子,掏出一个银锭,约摸有二两,但似乎有些肉痛,于是又换了个一两银锭,放在桌上后,恋恋不舍地看了薄纱后的身影,然后起身离开了。 咦,这老样子难道就是付酒钱而已,多少由心? 因为安泉还看到有几位衣着寒酸的仅放了数个铜板。 安泉扫了几眼,只见酒客渐都离开了,桌上所放的银子最多不过一两,这五十余人走后,桌上银钱合计也多不过十余两,但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酒肆,收入已经相当可观了。 薄纱之后,那女子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息,青衣小僮则拿了托盘默默地收着桌子上的银钱,眼见别人都走了,只余安泉一人尚坐在那里,不禁微微皱眉,道:“客官,我们要打烊了。” 打烊?尚早呢,就打烊,真是个奇怪的酒肆。 安泉微笑道:“我是今日方到汉川城中的游客,真的不懂你们这里的规矩,方才你说的老样子是什么意思?” 青衣小僮一听顿是释然,原来是一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于是道:“我们最仙酒楼每天由未时开到未时半,听曲吃酒后,付资随意,不付亦可,若谁能付一百两银子,就能与我家小姐见一面,然后可以问三个问题,只要我家小姐知道,会尽量给您回答圆满。” 见一面,回答三个问题,就得付一百两银子,这价钱确实很高。 而这付资随意,不付亦可,亦令安泉有些奇怪,酒是清酒,下酒菜亦极清淡,值不了几文钱,但明显方才有些酒客付的酒资已经是很多很多了,哪怕付了几文钱的,也够酒资了,但绝没有不付钱的。 安泉突然有了一个决定,决定当一回“冤大头”。 于是他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青衣小僮的托盘上,笑道:“我恰就想知道几件事情,但愿我这一百两不会白付。” 青衣小僮一时就惊呆了,而薄纱后的身影竟自微微一颤。 “客官,您请。”青衣小僮说着,引着安泉往薄纱屏风后走去。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青丝披肩,眉若远山,如水明眸是那样的恬淡而安然,就像宁静的湖水,幽幽清远。 眼眸以下被一方丝巾笼面,却难遮秀美姿容,眼见安泉是如此的清秀而年少,她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小女子身负残疾,恕不能起身相迎贵客,公子请坐。”她的声音若黄莺出谷,格外悦耳,安泉却已以水灵气机探知,她的右腿天生残疾,亦是位可怜人。 “无妨无妨。”安泉说着,坐在她面对的几案之旁的软椅上,就在那女子的对面。 几案之上,唯陈放着一张古琴,再无别物,青衣小僮却已经退出,在薄纱屏风十步之外伫着,一动不动。 “公子想知道什么问题可以问了。”她平静地道。 安泉道:“第一个问题,小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淡眉微蹙,道:“明玹。” 明玹,明姓可真不多。 安泉心里说着,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明小姐得到这一百两银子会做什么?” 明玹闻听,眉头又蹙了下道:“慈安堂需要修葺了,而天渐冷,也得给孩子们购置棉衣,还有药物。” 慈安堂,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赈济行善之处,原来她需要银子去施行善举。 “公子,希望你不要再问关于我的事情,实不相瞒,我虽天生残疾,但亦天生异禀,公子别浪费了那一百两银子。”明玹好心的提醒道。 安泉呵呵笑道:“好,那第三个问题,告诉看一些关于忠王府郡主韩芳菲的事情,比如她住哪里,关于她有什么传闻。” 明玹很好奇地看了安泉一眼,朱唇轻启道:“韩芳菲乃是大韩忠王韩正元的长女,现住在汉川城东华英大道的郡马府中,未下嫁前极有才名,擅绘画,人称郡主画师,十五年前嫁给大韩神武将军惠正之子惠振宇后,据说已抛文弃画,只甘愿做一贤妻,再无什么轶事传出。” 郡主画师。 这韩芳菲原来还是个女才子,安泉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而这三个问题对于明玹来讲,真都不算个问题。 想了下,她又道:“公子已解我燃眉之急,我今天可以多回答公子一个问题。” 明玹的意思是今天要白奉送一个问题,安泉盛情难拒,于是问道:“慈安堂现在是不是举步维艰,若要维持下去需要多少银两?” 清玄灵宗亦有一济世堂,专门接济龙启山一带穷困潦倒或身有疾病无钱医治之人,要维持济世堂运作,灵宗每年得投入六七百两银子。 明玹没想到安泉会继续问慈安堂的事,但安泉问出了,只好回答道:“慈安堂确实是一直捉襟见肘,为富不仁者甚多,很少有人愿意捐献银子来帮助那些孩子,若想慈安堂正常运作,每年得近千两银子。” 看来这慈安堂接济的孩子挺多的,该问的也问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安泉起身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明玹看着安泉微叹道:“我虽然天生残疾,但上天亦赐予了我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所以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公子今天问的问题可以说是白花了一百两银子。” 安泉立起一笑:“明小姐,我却认为已经很超值啦,就这一郡主画师的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说着他便即告辞而去,饶是明玹聪慧至极,却怎么也想不通这“郡主画师”有什么重要之处。 这明玹天生右腿短,右足亦生长不全,乃天残之症,委实是个可怜人,尤其是气血亦很虚,抚琴劳神,故撑不过半个时辰,所以最仙酒肆的营业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或许她都不能每天弹琴,而来最仙酒肆的酒客皆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为吃酒,只为听琴,所以她若隔几天抚一回琴,每月的收入也不会很多,真是难为她能想出这个法子赚银子,但那些富人谁会来听一残疾女子抚琴,又一掷百金问三个问题? 她以此残躯而支撑着慈安堂,令安公子是唏嘘不已啊,而安泉已得到了韩芳菲的消息了,也不着急去要账,现在反而很想去那慈安堂看看。 于是安泉在街头坐上了顶青衣小轿,说去慈安堂, 抬轿的轿夫自然知道这慈安堂的所在了,穿街过巷,不一时已经到了。 小轿停于一幽深的巷子中段,安泉下了小轿,只见右首有个宅门,门上牌匾上书慈安堂三个字,宅门已经颇显老旧,红漆脱落,入目斑驳。 安泉让轿夫稍等,待会会加倍付钱,轿夫自然乐意,就在门口候着,然后安泉轻扣着门环,不一时,一鹤发鸡颜的老婆婆打开了门,瞅着安泉,只见甚是陌生,浑浊的眼中现出疑惑之色。 “老婆婆,我是明玹的朋友,特来慈安堂看看。”安泉撒了个善意的谎。 眼见安泉眉清目秀,目光清澈,一听又是明玹的朋友,老婆婆顿咧嘴一笑,用手比划着,安泉才知道,她是个哑巴。 她可以听到叩门声,却无法说话,可能是后天因为疾病而致哑。 老婆婆边比划边把安泉请入宅院,安泉进入院中,只见三十余位孩童正在院子中玩耍,见有陌生人来了,俱好奇的瞅了过来。 安泉在见到这些孩童后,一颗心顿然揪紧,心情陡然间变地格外沉重和压抑,这都是一些身有残疾的孩子,有的少一臂,有的缺一腿,有的眇一目,有的目光迷茫似无心智,而这些孩子能聚在这里,十之八九是被家人遗弃,却被明玹收留于此。 安泉举目望向屋顶,只见瓦片破损了不少,若逢雨天,肯定会漏雨,怪不得明玹要急地修葺屋顶。 这些孩子衣物大都打了补丁,但洗地却很干净,而照顾这些孩童绝非一个哑婆婆能干得了的,定然是明玹亦一同在照顾他们。 安泉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决心和毅力能让明玹坚持下来,况且她亦是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安泉走到膳房之中,只见白米尚有一陶罐,菜品却少的可怜。 安泉想了想,大步就走了出去,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轿夫,让他们帮忙去联系给慈安堂送些蔬菜鱼肉,糕点甜品和几十身孩童衣物,送来一并结账,银子绝对没问题。 两位轿夫一听安泉是要为慈安堂捐助,坚拒不收安泉的跑腿费,把轿子抬到院中,二人就匆匆去了,汉川城中都知道慈安堂中收留了不少可怜的孩子,有银子的富户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会捐上几十两,但更多的却是无视,而一般人家捐助有限,毕竟还要自己生活。 哑婆婆见安泉转来看去,尚不明就里,可没一会工夫,当商户老板们亲自送来一担担的吃穿用品时,她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玹儿这朋友是给慈安堂捐助来了。 所有的老板都以成本价给安泉结算,花去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临走之前无不赞扬安泉心善如佛,定有好报。 而安泉却知道,真正心善如佛的是明玹,她才应该有最好的业报。 第197章 阴阳二气 安泉还是替这些孩子感到幸运的,起码他们有一个安身之处,有果腹之地,而他记事起,就混在乞丐群中,忍饥挨饿是经常的事,衣不蔽体,着凉受冻,被人欺负,被恶狗追咬更是家常便饭,可谓凄惨。 安泉看着孩子们吃着甜点糕品,开心的样子,嘴角亦漾起一个好看的微笑。 当哑婆婆高高兴兴地将那些东西收入房中,再左右而顾时,却不见了安泉的身影,她慌忙追出宅门外,只见一角青衫在巷口一闪而逝,她急地张嘴欲叫,奈何却是哑然无声…… 做了好人好事的安泉,还是很开心的,予人快乐自己亦快乐,但现在的捐助只是能帮他们一时,得要想个能帮他们一世的法子才好。 安泉出了巷子,观日辨了方向,缓缓往东走去,在明玹口中他已得知韩芳菲的住址,就在城东华英大道的郡马府,现在安泉在寻思怎么个要账法,向女人要账还真是不方便,偷偷潜入吧,有轻薄之嫌,光明正大上门去要,弄不好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这些借银子的人,就目前安泉要回账的这三人来看,郑重山借银子是为了谋登帝位,已经成功了,吴宇同借银亦是为了帮生父熹王梁汝造反却惨败了,刘胜天欲断大赵龙脉看来也是在酝酿改朝换代的大事,这韩芳菲借银子,尚不知想干什么。 安泉向他们要账,他们也不敢声张,亦愿悄悄还账,做个了结,因为他们借银所做之事,都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暮色渐垂,又见夕阳红,如血残阳涂满远方的天空,忠王郡马府中的三层阁楼之上,韩芳菲正倚阑而眺,似乎神游天际,怔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霞浓厚而绮丽,火红在冬日清幽的穹空,韩芳菲看着,看着,恍然间霞色变幻,须臾竟似凝聚成一张巨大的带着金色面具的神秘的脸。 看着那张流光夺目的面具脸,韩芳菲一颗心陡然间疾跳难抑,捂着心口是喘息不已。 “菲儿。”一声呼唤陡然响于耳畔,韩芳菲是浑身一颤,恍若在梦魇中惊醒,眼中的金色面具刹那消失不见。 一中年锦衣人出现在她的身后,正是郡马惠振宇,他缓缓走至,揽住韩芳菲微微颤栗的肩膀,韩芳菲轻倚着他,一颗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终究已经是冬日了,楼上风寒,即使赏景也要穿厚点。”惠振宇极富磁性的嗓音缓缓说着,极是入耳好听。 韩芳菲转过身,微笑道:“没事儿,我们这就下去吧。” “嗯。”惠振宇点了点头,松开手臂,与韩芳菲并肩走下阁楼,暮色又浓了那么一分,一点点欲将夕阳吞没。 百余丈外有座华天酒楼,据说是汉川城中最大的酒楼,楼高五层,而安泉此时正在五楼临窗的桌畔,喝着清酒,吃着几样华天楼的拿手菜。 在这里,恰好能俯视到大半个华英大道,方才由于赏了小二一两银子,喜出望外的本地通小二已经把华英大道上的大官府邸给安泉指了个遍,自然其中就有忠王府郡马惠振宇的郡马府。 而安泉所坐之处,恰就与方才韩芳菲所伫之阁楼遥遥相对,以安泉之视力,百丈之距与三尺之距没有一点差别,方才那华裳女人和锦服中年人看气度举止,应该是韩芳菲夫妇无疑。 而韩芳菲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啊,安泉已经看清楚她的模样了,决定明日就在郡马府附近蹲守,待她出得府来再说。 骆丰很是有些茫然,小兔子的下落已经成谜了,按安大小姐所说,大周皇朝也在全力寻找小兔子的下落,但至今依然渺无消息,而他一怒之下杀了罗世杰罗世豪,给罗家绝了种后,已是惹下了大祸,更不能再返回大安城中寻找小兔子的下落了。 封侯典礼结束后,小桃花随桃花戏班已返回大安城,他临行前叮嘱骆丰绝对不要再返大周,另外,再寻找安泉时要隐秘,更不可拿着画像到处问。 骆丰也知道了这事肯定不简单,小兔人有若人间蒸发,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但现在他一点线索和头绪也无,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到哪里才能找到他。 与俞清婉商量了一番后,二人决定回大梁去,毕竟他们都曾在青杭城的青莲桥上为乞丐过,若然小兔子出现,在青杭城的几率应该高些,于是骆丰就打算“守株待兔”了。 俞清婉当初一心眷着盛夏,谁想盛家人竟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经历了那晚,已经是心如死灰,盛勇盛世之死,死有余辜,但盛家肯定会将这账算在她的头上,她与盛夏已经是全无可能。 而她当初因为盛夏,亦与家人闹翻,俞家在圣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出了她这个不孝女,可谓颜面尽失,俞父早已宣布俞家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现在她与骆丰已是情同姐弟,二人的经历渐渐都互相知晓,骆丰为乞丐时,视为唯一亲人的就是小兔子,二人一起乞讨,一起打架,一起打狗,讨得一块馍馍也要一掰两半二人分吃。 后来他被人贩扔入江中,幸好被师傅所救,将他泡在药酒中,不但医好了一头癞子,更是以药气打通了气脉,凝得刀气,然后日日开始在江中挥刀搏浪,无止无休,直到气尽力衰,才被师傅捞死鱼似的拖上岸,扔入药酒中浸泡。 气力恢复后,又是仗刀搏浪,如此一天又一天,在近乎残酷的磨练中,他在江中撑的时间亦越来越长,气脉中的刀气也愈来愈充盈,凝刀境,掌刀境,一年后终于抵达合刀境。 而他的师傅在教他练了一个月的刀法和药理后就悄然离开了,他只知道他的师傅姓骆,乃御刀境高手,更精通药理,擅配制一些神奇的药,那次在大安城杀了罗氏兄弟,他就是吞了天花丸而躲过搜捕,自然这不是真地让他得了天花,而是外表类似的症状,药效一过,即恢复如常。 俞清婉亦是可怜骆丰小小年纪便遭受到诸多苦难,两位经历不幸的人,自然走到了一起,骆丰师傅临走前留给了他几百两银子,二人来到了青杭城买了间偏僻处的院落,首先有了安身之所,然后俞清婉到安福酒楼找到曾有一面之缘的姚觅儿,觅儿对俞清婉还是很有好感的,安排她传菜了些日子后,更被她的细心和勤快打动,晋升她成为“采购”,专门为“总店”采购食材。 而骆丰则在城中最大的药房“民忠药堂”中找到了一份抓药的活,因为在这药堂中,恰好能斜斜看到青莲桥上的一切。 夜色已浓,安泉回到鸿运客栈已经漱洗完毕,他盘膝坐于榻上,双目微阖,开始感应着气脉之中的阴阳二气。 阴阳二气自进入安泉体内,便开始周流不息,二气交感,化生万物,而刀气亦是万物之一,所以刀气在阴阳二气的浸润中开始成长,但安泉体内无处不气脉,他的体内就是一个气脉的世界。 刀气在成长,但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刀气成长仍然需要漫长的时间,可对于安泉来说,却是有了盼头,不像以前,安公子只觉自己修炼刀气至充盈,乃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一清一浊,一动一静,一虚一实……安泉神视着,发现这阴阳二气竟有许多特性,对立着却又契合着,在周流运行之中不停地变化着,阴阳化万物,步无言就是以阴阳二气化出阴阳眼,那阴阳二气亦可化刀嘛,心念所及,他双手中突地多了两把刀,一刀墨黑如夜,冷寂森寒,一刀皎若烈日,灿烂炽热,安泉左看看,右看看,却不知道这阴阳二刀有何玄妙之处,看来得好好研究一下阴阳宗的《风水阴阳典》才好。 安泉在来汉川城途中曾翻看过这阴阳典,但典文晦涩难懂的很,其间还夹杂有许多怪异符号,形同天书。 只能以后慢慢参悟了,安泉心念动间,阴阳二刀化气入体,又周流往复于气脉之中。 现在体内有水灵之体,有小怪物,有刑刀,有秋水,还有阴阳二气,索性它们是龙行龙道,虎行虎路,要不自安一隅,互不打扰,安泉真是怕它们有一天闹腾起来,把他给“爆”脉而亡了。 安公子研究了一番后,打了个哈欠,头挨了枕头,片刻后就入睡了,因为他发现阴阳二气可以无需引导,自行周流,而他那可怜的数丝刀气亦可以在阴阳二气的浸润中自行成长,就若一棵树芽,不时有雨露滋润,迟早有一天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全自动化”的修炼,令安公子不需要刻意打坐,冥想修炼了,于是乎,瞌睡虫就带着安公子到爪哇国旅游去了。 第198章 侠客舞刀 清晨,郡马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老奚头拖了扫把出来,沿着台阶一阶一阶地打扫了起来,其实也就是寥寥几片落叶而已,但老奚头还是打扫的很认真,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晨打扫台阶,然后就能出去找他的老伙伴们吹牛打屁去,每月头就能领一两银子的月钱。 一两银子的月钱在下人中算是“高薪”了,没人不羡慕老奚头这个工作的,可以说是白拣银子也不为过,自然这也是老奚头引以吹嘘且很是得意的事情。 安泉在郡马府附近已经蹲守了两天了,但韩芳菲竟没出过一步府门,令安泉相当之郁闷,难道,真的要夜探郡马府不成? 安泉开始腹诽有恨之人的“饥”不择“赊”了,赊借银子给一个女人,让他要着都颇为不方便。 腹诽归腹诽,但总不能不要这十万银子吧,况且还有顶替子金的那幅画,尚不知道又是一幅怎样的舞刀之图。 郡马府中人似乎都不喜欢出门,难道都是“宅男宅女”? 韩芳菲不出现,郡马惠振宇亦是相当能宅住,也没见出来,除了一些买蔬果食物的下人出入府门外,就这个扫地的老头是干完活后,就没事出来,托了个破鸟笼,出来遛八哥。 一个扫地的下人干完活竟能出来闲逛加遛鸟,也算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了。 在老奚头又托着那个鸟笼出来的时候,安泉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走出了华英大道,穿过了一街一巷,只见得一处菜市,菜市东首,有两座凉亭,此时阳光正好,凉亭中坐着十余位晒太阳的老头,俱眯了眼,享受微暖阳光的沐浴,极显惬意。 老奚头走了过去,寻个位置坐下,那伙老头见他来了,有人就开始打招呼了:“老奚头,今天可来晚了。” “天凉天凉,俺这了哥怕冷,故来迟了。”他说着,用手指伸进鸟笼触了触鸟喙,八哥顿就学人言,道:“怕冷,怕冷!” 诸人闻听顿就一阵哄笑。 老奚头洋洋得意地笑道:“俺这了哥,聪明的紧,像俺。” 又一老头白眼一翻,笑骂道:“老奚头,你能再无耻些吗,该是你像鸟吧。” 八哥一听,顿道:“无耻,无耻,像鸟,像鸟!” 众人一听,越发笑地欢实了,老奚头也不以为意,自顾逗鸟为乐,同时与别人是吹牛打屁,安泉远远看着,亦不禁莞尔,这一老头一八哥倒是挺有趣。 在他们的瞎侃中,安泉得到了一些信息,老奚头是汉川城外奚家庄人氏,他在郡马府中每日清晨扫完地后便没什么事,可以随意出来游逛,原因只是三年前他奋不顾身拽住了受惊的马,才没让坐在马车中的韩郡主受伤,而他据说当时手掌和膝盖都血肉模糊了,于是他得到了这样一份“好工作”。 看着说地飞沫乱飞的老奚头,安泉心里顿有了主意,方才路过,曾见到一装裱字画的店铺,安泉进去买了一轴空白画卷,问店家讨了笔墨,信手就写下两个大字:十万。 然后吹干卷起,回到菜市之畔,那老奚头兀自在吹嘘着郡马府中是何等何等之好,而八哥不时插着嘴,引得诸人是哄笑不已。 半个时辰后,一早出来晒太阳的老头们也坐累,渐渐散了,老奚头没了听众,就提了鸟笼准备往回走。 然后就看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笑眯眯地缓缓走了过来,二人擦肩而过时,八哥突地开口说话:“发财!发财!” 少年顿止住脚步,面现惊奇之色道:“老丈,你这只八哥真乃神鸟,都知道您老要发财了。” 谁不喜欢听吉祥话,八哥没人教就说出发财二字,令老奚头亦是即高兴又惊讶。 “听说郡马府有位奚老常在此遛鸟,不会就是您老吧?”安泉装傻着问道。 老奚头点头称是,安泉哈哈一笑道:“这不就对了,该着您老发财,你家郡主正在求这幅字画,只要你拿回去交给她,她绝对会赏你十两银子。” 啊!老奚头惊喜一下,旋却狐疑地瞅着安泉,神情间很不相信。 安泉摸出一两银锭,连同画一起塞到老奚头手中,笑道:“你家郡主见了这画,肯定还会要求见我,明天日落之时,我会在这里等她。” 说着,安泉就转身离开了,老奚头看着手中的银子和画轴,又瞅了瞅那黑羽八哥,一咬牙,决定回去给郡主献画,有财不发是傻瓜,不就是送一轴画。 韩芳菲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府医来望闻问切过,只说是偶感了点小风寒加之没休息好罢了,配了几味宁神又祛风的药,让丫鬟熬了药汤,服上几剂即可无恙。 所以韩芳菲于府中静养,没有出来走动。 方巳时过半,她是百无聊赖,来到书房中让丫鬟铺了宣纸,点水研墨,准备绘幅水墨画消遣消遣。 这时,小丫鬟进来,说老奚头有事求见。 他能有什么事?韩芳菲本想拒见,但一想到老奚头曾奋不顾身救过她,耐下性子就让丫鬟传他进来。 然后,老奚头就献了画,韩芳菲打开画的一瞬,乍见到十万那两个大字,一时间浑身剧颤,他,终于来了。 当问清楚老奚头给他画的人是一十六七岁的少年时,韩芳菲一时间又有些怔忡。 又问那少年说些什么,老奚头一时间颇为不好意思地道:“他说您会赏小的十两银子,还说明天日落之时在菜市畔的凉亭中等您。” 后来,韩芳菲当真是赏了老奚头十两银子,然后她也没有心思作画了,让丫鬟退出门外,她独自看着桌上的画卷发呆,十万,自然代表她欠大财神的十万两银子,十万写于画轴之中,亦是暗示那顶替子金的画卷别忘了,一幅舞刀图,侠客舞刀图。 这幅图是她在皇宫中“弄”出来的,七八年前,大韩公主韩清雨大婚,皇帝韩直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嫁妆任其在皇家宝库中自选,韩芳菲与韩清雨十分要好,韩清雨自是邀请韩芳菲帮忙,选了二十件珍奇宝贝,当然帮忙不能白帮,韩清雨让她也选一件,韩芳菲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找出了这幅画,由公主带出宫,而归她所有,当时韩清雨尚笑话她,放着千金宝贝不拿,偏拿张破画,不愧是“郡主画师”。 当时她找大财神借银子,说及子金,大财神指明要这侠客舞刀图,以财神宗借银子利滚利的计算,十万两银子借出十年,子金相当之可观,这幅画真这么值钱?韩芳菲亦陷入了这种“不解”之中。 她即有画师之称,自然识画,这幅侠者舞刀图工笔极佳,可谓是栩栩如生,那舞刀的侠者形神兼备,双手举刀,势作力劈而下,直似要破纸而出! 画是好画,但无作者,无印章,更无出处,加之画的是刀,刀乃杀人利器,非吉祥之物,若公开售卖,肯定卖不了多少银子,但大财神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他能看入眼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 十年借银之期已经过了一年,大财神一直未来收过账,江湖亦有传闻大财神失踪,极有可能已经死了,今天看来,都是讹传。 正在沉思之间,惠振宇来了,原来,老奚头被夫人“巨赏”的消息已经在郡马府中传开了,只因为他给夫人献了一幅画。 惠振宇是很好奇这老奚头能弄到一幅什么好画而得到韩芳菲的奖励,推门而入,乍见到桌上平铺的画卷那“十万”二字,顿亦是神色一凛,脱口道:“他来了。” “他约定明天日落之时,在菜市畔的凉亭中见面。”韩芳菲转过身道。 “我即刻回将军府取银票去,大财神的银子绝对赖不得。”惠振宇说着便匆匆往神武将军府而去。 韩芳菲自然知道大财神手眼通天,所借银子是定然要归还的,她现在纠结的只是那幅侠客舞刀图。 又思索了片刻,她一咬下唇,终于做出了决定。 安泉目送老奚头进入郡马府,想其定会经不起十两银子的诱惑而去献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决定在郡马府外蹲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果然,他与街旁卖水粉的小贩闲聊中,就看见一锦衣且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匆匆由郡马府中走出,身后紧随两名青衣小厮,这人应该是郡马惠振宇无疑,安泉放出气机窥之,发现这惠振宇竟然是合刀巅峰的小高手,无限接近于御刀境,看来此人的天资很不凡。 片刻后,安泉慢悠悠尾随其而去,眼见快走到华英大道的东头,惠振宇是转身拾阶而上,门口刀卫是躬身请入,不一刻,安泉如若路过的行人走过,似不经意一扭头,就看到了石阶之上的一座高大府邸,朱红的大门之上,匾额上的鎏金大字赫然是“神武将军府”。 安泉心间一动,这郡马惠振宇正是神武将军惠正之子,难道韩芳菲借银子与神武将军府有关? 第199章 假图真图 眼见神武将军府门口两侧的值守刀卫注视过来,安泉早已大道直行,缓缓而去,他举止自然,刀卫们只当是过往行人不经意的一瞥罢了。 每位借银子的人都不简单啊,有恨之人借他们银子的动机让安泉感觉并不是只为得到舞刀图那么简单,难道借他们银子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由此或许可以抓住他们的一些把柄?那顶替子金的一幅幅舞刀图难道只是个幌子? 安泉边走边想着,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大财神之所以称为大财神,是绝对的利益至上,拿捏住那些人的把柄可以求利,而这舞刀图肯定也牵扯到巨大利益,大财神欲以此种方式得到舞刀图,可能就图个极隐秘,不引人注意,借银者也不会说出。 今天的要账之事进行的亦颇为顺利,明日日落之时,估计就能解决问题,安泉心情还是很不错的,马上又要有十万两银子和一幅画到手了,嘎嘎,永远没有人会嫌银子多,安公子自不例外。 安公子此时已走出华英大道,刚拐弯时,就看到了数人迎面而来,正好走了个对脸,那数人中竟有四人不约而同发出“咦”之声。 安公子一愣,只能说太巧了,对面行过来七人,有四人安泉都见过,大赵瑞王府郡主赵苏苏,她的护卫于丹心,还有就是那天掉妆的女子明玥和那锦衣男子。 与他们俱乃萍水相逢,安泉自然也不想与这些人有什么纠缠,径直就要来个擦肩而过。 但那锦衣男被冠上“土狗”之名后,亦被明玥连取笑了三天,兀自心里窝火,乍见这毒舌小子,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就冷冷地道:“小子,你站住!” 安泉闻其口气不善,知道寻事的上门了,干脆就陪他再玩玩,拧头又故技重施,笑道:“土狗叫谁?” “土狗叫……”锦衣男刚要顺口说出土狗叫你,却猛然惊觉又要上当了,是硬生生没说出那个你字。 明玥却是忍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开了,锦衣男的脸就涨红了,心里骂道,马的,差点又上当丢人。 赵苏苏那几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明玥笑的开心,锦衣男脸红的尴尬,而那少年一副似笑非笑模样,俱颇觉诡异。 “小子,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锦衣男恶狠狠地道。 安泉却是摇头道:“你是人还是土狗,本公子没兴趣知道,至于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俺知道啊,嘎嘎,像你一样,臊红的。” 咯咯咯!明玥闻听更是笑得如若花枝乱颤,这少年太逗了。 赵苏苏等人见锦衣男一张脸涨的通红,闻听安泉之言,亦是暗觉好笑。 马的,老子捏死你个毒舌。锦衣男终于大怒了,大手径直就掐向安泉的脖子。 眼见就要掐中,却觉腹部一阵剧痛,顿然一声惨叫,身子弯成虾米状,痛呼着已是涕泪交加。 像这样一点武力值也没有的,还想掐人脖子,安泉顺势就赏了他一脚。 眼见同伴被踹,明玥赵苏苏于丹心到不怎么,另三人却不愿意了,其中一人扶起锦衣男,另两人却向安泉逼近。 两位凝刀境,安泉一眼就看破了他们的境界,也实是懒地不愿与他们纠缠了,秋水一线,凭空就悬浮在身前,一泓秋水也似的刀光看起来是那样的宁静而平和,但那俩人却被骇地胆战心惊,连退数步,这少年竟是御刀境高手! 安泉目光逾过那俩人,瞅了赵苏苏一眼,赵苏苏张口刚欲说话,但安泉已然转身离去,秋水亦于空中一闪而没。 “你们怎么不弄死他!”锦衣男捂着肚子对那退后的二人吼道。 于丹心在一侧不屑道:“弄死他?他若想弄死你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锦衣男闻听于丹心之言,很不服气,他并非修行者,根本不知道御刀强者的可怕。 “我要找人弄死他,弄死他!”锦衣男兀自不知好歹的叫嚣着。 却突闻赵苏苏冷冷道:“范剑,他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有本事你就去弄死他。” 啊,在场诸人闻听是瞠目结舌,那范剑垂下头,是一脸阴沉,却再不言语。 场面一时间格外尴尬,还是明玥嘻嘻一笑,挽了赵苏苏的手臂,笑道:“苏苏,我们赶紧回去呀,别耽误了正事。”言罢也不理会范剑,径直与赵苏苏往华英大道而去。 于丹心自然是随二女而行,那范剑却是不再随行,转身自行离开了,而其余三人互视一眼,追了范剑而去。 明玥边走边说了那天自己掉妆出丑,恰与安泉相遇之事,说及那“土狗笑谁,土狗笑你”的典故,明玥亦不禁莞尔,对安泉却是愈加好奇。 他能逼出她体内的致命蛊虫,他敢大闹王府马场,并片刻就降伏了父王的“透骨龙”,父王非但没怒,反而很对这少年极感兴趣,而面对大韩明国公明澜之女明玥和兵部尚书范金之子范剑如此从容无惧,且他竟然是御刀强者,如此年少的御刀高手,只能以天才来形容了,却不知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安泉根本就没把锦衣男放心上,就是奇怪这大赵瑞王的郡主怎么就能与他走在一起,锦衣男一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纨绔子弟啊,不过想不明白安公子就不想了,又与俺何干呢? 安泉回到鸿运客栈中,一时间没了什么事,就待明日日落之时了,于是他就摸出了步无言给的那本风水阴阳典研究了起来。 安公子虽然被水灵之体浸润地是头脑无比灵活且异常聪明,但风水阴阳之学却是太过玄妙,看着那些从来没见过的符画,读着那些晦涩无比的典文,安公子一时间是头大如斗。 “阳以相阴,阴以含阳。阳生于阴,柔生于刚。阴德弘济,阳德顺昌。是故,阳本阴,阴育阳……”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哦,卖糕的,这趋避术,辩龙诀又是什么东东?” 安公子看地是一头雾水,难怪步无言学了四十年才修得阴阳眼,好玄好难。 当翻看到阴阳眼时,那个黑鱼白眼,白鱼黑眼,阴阳相合,成一太极的图案出现在了眼前,那天,步无言双眼呈现异象,最后阴阳二气凌虚而形成的正是这个图案。 修成阴阳眼即可看破红尘雾瘴,看到过去,预知未来,这能追溯过往对安泉可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他真的太想知道他的出身,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将他抛弃? 但再看这阴阳眼的修行口诀,安公子再次颓然,真是晦涩到神境了,步老头太可恶了,怎么也不给本公子解释一番,翻译一下。 腹诽归腹诽,想来步无言已经升仙见他的师傅去了,还得自己慢慢琢磨,想来这阴阳典与那无法无天大法中的无天大法一样,不是人练的功法,嘎嘎,是神练的,嘎嘎嘎。 转眼,已然是第二日的傍晚。 十万两银票被整齐的放于一木匣之中,当然还有那幅舞刀之图,眼见金乌西坠,暮色渐浓,韩芳菲抱了木匣出得郡马府,坐上轿子便往菜市而去,而惠振宇则腰挎宝刀,远远跟着。 朱顶小轿穿街过巷,很快就来到了菜市之外。 菜市每早方有菜农售蔬果,现在早已是寂无一人,宁静而空荡,市口东首的凉亭中,一雪白的人影笔直的伫着,在沉沉暮色之中格外醒目。 十丈之外,韩芳菲就下了轿子,抱匣缓缓而至。 凉亭之中的人影闻得脚步声渐近,倏而转身,一张金光流动的面具脸顿出现在韩芳菲的眸中。 “韩芳菲,我来收账!”面具之下传来一个平淡如水的声音。 韩芳菲在三尺外立定,将木匣递上,声音微颤道:“这是十万两银票和那幅画。” 大财神接过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撂银票和一轴画,当手触摸到那幅舞刀之图,金光之下传来一声冷笑:“郡主画师,这幅舞刀图估计你临摹的极像。” 韩芳菲闻言全身一阵颤栗,也不做辩解,由长袖之中又摸出一轴画卷递给大财神。 大财神接过放入匣中,淡然道:“仿画也不退回了,就抵了你这欺诈一事。”言罢,他由怀中摸出五张欠条递给韩芳菲,韩芳菲接过查看无误,长长舒了口气,打了火石将其烧为灰烬,一时间心中竟是轻松无比。 当再看向亭中时,却哪里还有大财神的身影。 “好厉害的大财神,果然名不虚传!”韩芳菲暗叹着,她本以为自己描摹的假侠客舞刀图可以蒙混过关,谁知道那大财神一摸之下即知真伪,好生厉害,幸亏她来时把真画也带来了,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安泉在韩芳菲烧欠条时,早已离开了,自在明玹那里听说这韩芳菲有郡主画师之称,安泉就留了意,生怕这郡主绘幅假画骗他。 方才韩芳菲来到,安泉早已放出水灵气机,探得这郡主的广袖中竟还藏放着一幅画,于是就反诈于她,果不其然,反诈成功,但为防万一,恐诈中有诈,两幅画安泉全收了,他知道这两幅画中,韩芳菲袖藏那幅应该是真的,韩芳菲诈一次已经触犯了大财神,若再不给真画就是要触怒大财神,她就得考虑后果了。 第200章 月缺之石 冬天的夜总是迫不及待地就来到了,安泉卸了面具,穿行于暗夜的街巷之中,返回客栈,刚进得一条幽巷,他霍然止住脚步,只听喵呜一声,高墙之上,一只黑猫受了惊吓也似,飞快的仓皇跑过,安泉视夜如同白昼,只见幽巷那头的墙顶,一黑衣人正若鬼魅般地伫着,一动不动。 而那人的气机刹那已将安泉锁定,他竟是一御刀巅峰高手! 安泉缓缓前行着,那人落叶似地由墙头飘忽而下,阻住了前路,他戴着一张冰冷的青铜面具,这面具无任何图案,就若一人脸的轮廓,却微泛着青惨惨的光,极是瘆人。 “你,随本座走一趟。”他指着安泉声若金戈地说着,语落铿锵,有如刀鸣耳畔,听着令人极觉不舒服。 “对不起,俺没空。”安公子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 青铜面具人微顿了下,摇头道:“可惜由不得你。” “哦,说个理由,万一你是坏人,想谋财害命,我随你走?我又不是傻子。”安泉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地道。 那人沉默了下,道:“本座怀疑你是别国奸细,与神武将军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原来郡马府一直在你的监视之中,但我不是奸细,只是韩芳菲欠我一幅画而已。”安泉不是奸细,自然不承认了。 那人目光下移看着安泉手中的木匣道:“忠王之女会欠你幅画,无稽之谈。” “切,不信你可以找韩芳菲问问去,另外怀疑神武将军有问题,你可以去捉人查问。”安泉给那人出主意道。 那人冷冷道:“没有证据,无法拿人,而你,极有可能就是证据。” 安泉扶额道:“看来你应该是大韩皇帝手下的高手,你怀疑忠王与神武将军有勾结,自请去查,俺真是位打酱油路过的,况且本公子忙的很,没空参与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人听安泉说出这样的话,开始有点相信安泉就是位打酱油路过的,因为安泉毫无顾忌地说出了真相。 自从忠王府与神武将军府联姻后,多疑的大韩皇帝韩谨就开始令他监视这一王一府,生恐他们联手谋逆,而在这十余年间,忠王韩正元与神武将军惠征并没什么明显异动,但他就是直觉有些不对劲,可在暗中一直查不出什么。 这两日郡马府的异动已被他的手下看到眼中,今天日落,韩芳菲出府,惠振宇佩刀而随,当手下传回消息,他赶来时,安泉已与韩芳菲了了帐,转身离开了,他瞅准了安泉的走向,抄得近路,在此堵住了安泉。 尽管,他有些相信安泉的话,但仍动摇不了要抓安泉回去好好审讯一番的决心,于是又道:“事关重大,你必须随我走一趟,若然无事,我保你毫发无伤。” 安泉当然不能跟他走,怀揣财神面具,长生灵珠,风水阴阳典,匣提十万银票加真假舞刀之图,都是不容有失的宝贝。 安泉摇头道:“你没资格抓我,也没有那本事抓我,更没有理由抓我,你们大韩的破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无,信不信由你。” 三“没”说出口,青铜面具人被安泉这好大的口气激的气极反笑,小小年纪,口气不小。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就让你尝点苦头。”说着,右掌中刀气御出,于暗夜之间盈出淡紫的光芒。 旋即刀光夭矫,若紫电凌空,纵横在暗夜之中,直袭安泉,其势端地骇人! 他这一刀,意在恐吓,安公子岂能看不出,于是就束手伫在那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当紫电贴着头顶而过的瞬间,安泉手微微一抬,一点玉色就毫不留情的激射向那人的胸口。 御刀巅峰对危险的感知自然敏锐异常,安泉抬手时,他的左手早已扬起,又一道紫色刀气盈出,竖立胸前,镯刀疾至,叮的一声厉鸣,那人左臂一颤,竟隐隐发麻,玉刀折回,惊咦声里,只见安泉斜闪上墙头,身形一晃,已跃入墙内宅院。 他亦飞身而入,可就在这一呼吸的时间,却哪里还有安泉的身影! 这是一户人家的后院,一片花田,一口水井,花丛低矮,疏落凋零,根本藏不住人,难道,他藏在水井中了,但他逸出气机探入,水井之中却根本无人。 走至井畔,只见井水宁静,唯有寒气扑面,这少年,就这样瞬间诡异的消失了。 青铜面具人只觉不可思议,这时,他突地想起那少年方才的话:你没资格抓我,也没有那本事抓我,更没有理由抓我。 再想起那少年竟能御出一把玉刀袭杀于他,显然乃御刀境高手无疑,一时间,目光就变地凝重了起来,他在这少年的身上只感应到微弱的刀气,以为他就是个凝刀境罢了,真没想到却是个假象。 安泉被堵在巷口后,早以水灵气机探知身侧的院落中就有一口水井,暗道真是天助安公子也,他当然不愿与这御刀巅峰纠缠,遂猝然就以镯刀偷袭,然后跃上高墙,径直就跳入水井,循地下水脉,水遁而去。 青铜面具人御刀破空而起,极目四眺,入目唯见万家灯火,他又顺了安泉一路南行的方向,御刀破空都追到城门边,却始终不见那少年的影子,暗道今日真是太过大意了,而那少年既然都能由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估计再难追寻了,想想也只好作罢。 安泉对大韩之地形根本不熟,游鱼也似穿梭于地下水脉之中,一盏茶工夫后,由一个水源出口逸出,驭水而上,却是一口井。 被井水簇拥着升至井口,安泉探头一看,咦,怎么感觉四周甚是熟悉。 再看了看,安泉终于知道自己来到哪里了,他竟鬼使神差地水遁到了慈安堂的水井中。 夜色已浓,冬夜微冷,那些孩子已被带到屋里,隔着窗纸,兀自可以看到烛火中晃动的小小身影,不时听到孩童的笑语,安泉还可以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美丽身影,绾了发,不时地在说着,小心,小心。 果然明玹亦是同哑婆婆在一起照顾这些孩子,安泉想了想,不想一不小心惊动到他们,刚决定又水遁而去,却听到一个叩门之声传来,在这宁静的夜里极显突兀。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哑婆婆提了灯笼和青衣小僮缓缓向大门走去。 “谁呀?”走到门后,青衣小僮张口问道。 “是我,我找明玹。”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青衣小僮闻听,慌忙喊了声大小姐,匆匆打开门,躬身将叩门之人请入。 安泉隐于井栏之后一看来者,咦,怎么竟是那掉妆女子? 来者正是明玥,不但明玥来了,赵苏苏和于丹心亦来了。 青衣小僮跑回屋内,将明玹推出,看着明玥等三人,明玹的神色却是很淡然,“明玥,这么晚了,你来我慈安堂有何事?” 明玥似乎早已习惯了明玹的淡漠,也不以为意,道:“明玹,这位是大赵瑞王府郡主赵苏苏,瑞王爷背生恶疮,需要以月缺之石为药引治病救命,国公府以前得到过一块月缺之石,赵郡主闻信来借取,但这几日翻遍了也寻之不得,今天晚膳后,父亲突然想起,是不是你离开国公府时,带走了那块月缺之石?” 月缺之石。 坐于井中的安泉闻言一愣,灭绝毒经中关于月缺之石的记载顿然浮现于脑海之中。 月缺之石据说是月缺之夜天降的流星陨石,性至寒,乃是配制各种阴寒绝毒的“药母”,而绝非是能医病的“药引”。 这瑞王背生恶疮,应该是有人说恶疮乃身体壮热所致,要以极阴的月缺之石相济中和。 但殊不知月缺之石乃极阴成毒之物,而至阴就是阳,二阳相冲,说不定一下就会被要了命。 “月缺之石?”明玹秀眉微蹙,想了想,道:“我离府前确实带走一块玉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月缺之石。” 她让青衣小僮推她入房,不一时捧着一个檀木匣子出来,那年,她母亲去世后,因为种种原因,她执意要离开明国公府,明国公明澜无法留她,只好给她买了这个宅院,让她随意带走三件珍宝,结果她就带走这一块玉石,形若残月,奇寒无比,即使隔着厚厚的棉布和檀木,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块形似残月的玉石,只是一眼见了,就想带走它。 打开檀木匣,挑花雪白的棉布,只见一片清幽的冷辉顿散逸了出来,一只巴掌大小的黄玉出现在众人眼中,其状弯若月牙,真似天际的一钩残月降临尘间。 赵苏苏一见就知道这就是月缺之石,以它浸泡水中三日,浸石之水便是药引,加服她由大越带回的太阴果,就能治好父王的恶疮了。一时间,她悬着的心顿就轻松了许多,她刚要开口借石,乍见一片水浪就由井口激射而出,疾卷向明玹。 诸人顿就惊呆了,就在这一瞬之间,水浪竟卷住了明玹手中的檀木匣,刹那就退回了井中,井水竟“夺”走了月缺之石。 第201章 砸金蛋咯 场景委实诡谲,而最快做出反应的自然是御刀高手于丹心,眼见月缺之石被卷入井中,他瞬间已御出刀气,连人带刀就扑入了水井之中。 扑嗵一声巨响里,似乎有水花飞溅而出,半晌后,面面相觑的诸人正惊疑间,只见一人由井中冲天掠出,浑身湿透,冷水淋漓,正是于丹心。 他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水渍,不可思议地道:“我都潜至井底了,但根本什么也无,月缺之石亦不见了。” 难道遇鬼了?所有人俱生出这个念头,顿觉身侧是阴风惨惨,无不毛骨悚然。 当然最失落的就是赵苏苏,眼见月缺之石就能借到手了,却以这么离奇的方式,被“抢”走了。 明玥亦很无奈,而明玹半天都没回过神来,饶是她博闻广记,但这等诡异之事就发生在眼皮下,实是超出了她的认知,难道这世间真有鬼? 据说鬼最喜阴寒之物,月缺之石乃至阴至寒之石,所以甫一出现,就被鬼魅给夺走了。 明玹出生即天残,当年离府出来,之所以带走月缺之石,也许下意识就是因为这月缺之石之“缺”与她的残同病相怜吧,尽管方才诡异的被抢走,她反倒是没有赵苏苏那般失落,现在更担心的反而是这井中之水是不是还能喝。 既然明玹手中已无月缺之石,明玥赵苏苏于丹心也无留下的必要了,怏怏然是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明玥让青衣小僮将她推到了井栏边,哑婆婆掌了灯笼,三人仗着胆子往井内望去,只见井水早已恢复了平静,反射着晕黄的灯光,鬼影都没一个,联想起方才,真像是做了个梦。 当然,抢走月缺之石的并非是鬼魅,而是安泉安公子,御水夺石之后,瞬息之间他就水遁而去,他之所以夺石,并不是纯粹想救什么瑞王,而是若以此石为药引,瑞王是必死无疑,而明玹甚至于明国公府可能都会被牵连其间,再有此石根本不适合流传于世,若被有心人得到,那可是配制诸般阴寒无解之毒的“药母”。 安泉回到客栈中已经很晚了,掌起灯,在桌上先将那真假舞刀图俱铺展开,尽管这画师郡主临摹的极像,安公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哪幅是真是假,真画中那扑之欲出的刀意是假画根本不具备的。 侠客、巾帼、青衫、将军,现在得到的这四幅舞刀图代表了不同的四个身份,但却是隐藏了怎样的一个秘密呢,安泉现在仍是一点头绪也无,有恨之人死了,却是留下一个个谜团让他去猜,看来这世上真没白得的银子啊,银子是有了,脑汁却都快被榨尽了。 安泉收了舞刀图和银票后,又打开装月缺之石的木匣,只见“一弯冷月”横陈匣中,散发出幽幽冷辉和迫人的寒气,这个如若黄玉之物,看模样真是不错,但寒气重的可谓刺骨了,灭绝毒经记载,月缺之石触摸之无妨,但以水浸石,三日后,浸石之水便可配制至阴至寒的毒药,使用方法到是异常简单。 帐已要回,却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慈安堂安泉决定先给明玹留一千两子,再从长计议。 第二天,安泉路过最仙酒肆,恰见酒肆正在“营业”,想了下安泉是大步而入,不出所料,早早酒肆之中就几近客满,青衣小僮眼见安泉进来,眼光一亮,很客气的将安泉迎入,那天据哑婆婆和孩子们的比划描述,明玹已经猜出捐助慈安堂的正是安泉无疑,青衣小僮自也知晓,给安泉上酒上菜后,就悄悄给正在抚琴的明玹通风报信去了。 欣赏了一番仰秣琴曲后,依然是老样子,安泉又以一百两银子为代价,坐在了明玹的对面。 明玹实在是摸不清这少年的想法,难道他是巨富商贾家的公子少爷,但看衣着不像啊,他的眼神更是明澈的清水也似,似乎世间的尘埃根本沾染不上他一分一毫。 明玹的明眸瞅地安公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微微轻咳了声,明玹才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不禁微微一笑,竟然解开了掩面的丝巾,却现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美丽动人的素靥。 “谢谢你屡屡帮助我,我替慈安堂的孩子们谢谢你。”明玹柔柔地说着,语气极显诚恳。 安泉微笑道:“我曾经是个孤儿,自小在乞丐群中长大,人间淡漠凄楚早早就品尝过了,现在能帮帮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我也十分高兴。” 明玹闻听一怔,原来他曾经也是位可怜人,怪不得心善如斯呢。 “我要离开大韩了,这是一千两银子,留给慈安堂用着。”说着安泉摸出一张一千两的天下通银票放在了桌上。 “啊,不行,不行,太多了,公子给慈安堂捐助的已经很多了,这一千两银子我不能收。”明玹急忙推拒道。 安泉笑道:“对我来说,一千两银子不值什么,但却能帮你做很多事情,我有个建议呢,只凭捐助并不是个好办法,你可以教孩子们编些竹筐竹篮或刺绣什么的,做出成品自然能卖出些,也是一种谋生手段。” “嗯,确实是不错的办法呢!”明玹闻言是眸光一亮,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想到。 “好了,银子你务必收下,我要启程赶路了,再会!”说着,安泉起身告辞。 明玹微微一叹道:“那明玹只有再次深深地铭谢公子了,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是否可告知明玹?” 安泉道:“我叫……梁周。”言罢,他笑了笑,终是离开,梁周,梁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明玹想着,目送着安泉的身影消失于酒肆门口,心中充满浓浓的暖意,这个红尘,并非是人人都冷漠。 两日后,安泉回到了大吴天海城,当来到天福宝楼前,安公子不禁都惊呆了,只见宝楼之中竟然挤满了人,伙计们,甚至于被他由人贩手中解救出的四位女子都是忙的不可开交。 天福宝楼的生意怎么就好成这样了,这时突地传来一声大喊:“砸金蛋咯!”赫然正是郎掌柜的声音。 砸金蛋?安泉掂了脚尖往里看,只见地上摆了二十只“金蛋”,有二十位一脸兴奋的顾客执了木锤,各选一金蛋砸下,锤落蛋破,里面竟都藏有一个小木匣,打开匣子,有的放了几枚铜板,有的放了一块碎银,更有的里面放了一颗珍珠,反正是没空奖,一群人都玩的很开心。 “哎呀,一两金叶子的重奖还没出来,到下一批了,买够十两银子的首饰就能拥有一次砸蛋的机会,机不可失,大家踊跃参加哦!”郎掌柜遗憾的喊道,顾客们又开始了一轮抢购。 安泉看着这场面是哑然失笑,这郎掌柜看来还真有些做生意的手段。 地上又排放好了二十颗金蛋,安泉以水灵气机探之,这批金蛋中,果然有一只中藏有一片金叶子,他不禁暗暗点头,郎掌柜做生意还是很地道的,促销是手段,返利是实打实回馈顾客,如此哪怕赚的少了,却能为天福宝楼无形中招揽一大批顾客,让他们一但想起买金银玉饰物,自然就会首先想到天福宝楼。 果然,当这批砸蛋的砸出那一两金叶,那幸运儿简直都快乐疯了,更引得顾客们购买欲大增。 一直忙到晌午,一共砸了百只金蛋,今日的促销活动方告结束,天福宝楼中人忙的是晕头转向,当顾客散尽,笑眯眯的安泉出现在诸人面前,大家是一声欢呼,老板回来了。 见到安泉平安归来,最欣喜的自然莫过于叶幸儿了,那四位女子亦是很高兴,因为安泉回来就会带她们返家了,被拐离乡,她们实是归心似箭。 安泉方才已经在对面酒楼订了一大桌酒席犒劳他们,安泉让郎掌柜先带他们过去,自己则提了个包裹和幸儿上得楼来,让幸儿打开玄铁宝柜,将包裹塞入其中锁了,二人才说着话关了楼门去酒楼。 原来这砸金蛋的主意竟是那四位女子出的,比较新奇又能以奖品吸引人购买金银玉饰,这活动已经搞了两天了,果然吸引来诸多顾客,都想一试运气,生意也由此火爆了起来,虽然两天来已送出三片金叶子,碎银十余两,铜钱三百余文和珍珠若干,但挣的远比送出的多。 而由于有了银子,郎掌柜把天福宝楼左侧的茶楼给买下了,已经开始找工匠装修,然后将两座楼连通,如此规模一下就上去了,安泉对郎掌柜的能力还是很肯定的,只待金娘子铸得金龙归来,坐镇天福宝楼,估计不出一年,天福宝楼将成为天海城中首屈一指的宝楼。 大快朵颐之后,那位曾经揍过叶昌的伙计就偷偷找安泉来“汇报情况”,果然不出安泉所料,安泉赴韩的第二天的深夜,那叶昌竟丧心病狂地提了一桶桐油来,准备放火烧了宝楼,被埋伏在一旁的这伙计和他的兄弟给抓住了,现在正关在他家的地窖里。 安泉连夸这伙计做的好,若真被那厮一把火烧了,宝楼损失是小,叶幸儿等五女肯定是没命了。 安泉自然要重奖伙计了,一百两银票塞到了伙计的手中,伙计真没料到安泉会这样重赏他,惊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泉呵呵一笑:“人命关天,你没偷赖,做的很好,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嗯,明天,你让你的兄弟也来咱们宝楼当伙计吧,帮我看好宝楼,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大宝谢谢老板,代二宝也谢谢您!”伙计更是激动万分,他知道,若能跟上这样的老板,只要好好干,日后他定亦能出人头地。 “你叫大宝,好名字。”安泉笑道。 大宝不好意思笑道:“我爹娘是粗人,不会起名字,就这样叫了。” “有爹娘多好。”安泉低叹了声,又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天海城了,日后若宝楼出了什么事,你速到大越仰岳城龙吟侯府找我。” “大越仰岳城,龙吟侯府?”大宝有些迷糊,但仍是死死记住了这句话。 “另外,这话,千万不要对外传,仅你一人知道就好,就是你爹娘也不要告诉他们,否则怕是会带来什么麻烦。”安泉正色地警告道。 这是小老板拿我当心腹啊,大宝不傻,拍着胸口保证守口如瓶。 当晚,安泉就到了大宝家的地窖,见到了叶昌。 第202章 轮回刀宗 “你恶赌成鬼,气死你爹娘,是为无孝。你卖妹求财,不顾血亲,是为无情。你贪求不得,欲焚烧宝楼,是为无耻。像你这样的三无之人,我该怎么处理你?”安泉看着像狗一样被锁在地窖铁笼中的蓬头垢面的叶昌,淡淡地问道。 大宝一天只让他吃一顿饭,叶昌早已饿的头晕眼花,有气无力,蜷缩于铁笼一角,听着安泉的话,也不辩解,垂着头装聋作哑。 所谓死狗不怕开水烫,正是像他这般。安泉知道,若放他出去,指不定又会生什么事,但若打杀了,幸儿知道了,肯定会痛苦不堪。 安泉见这三无之人干脆连话都无了,故意冷冰冰对着身旁的大宝道:“饿死他,然后弄到城外刨个坑埋了。” 叶昌闻听安泉所言浑身一颤,倏地抬起头道:“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不过你得放了我,我也保证不会再去骚扰幸儿。” 安泉冷笑道:“你这赌鬼能有什么秘密?” 叶昌道:“事关重大,我只告诉你一人。” 大宝闻言,不待安泉开口就识趣的退出地窖。 叶昌眼见大宝离开了,方道:“前些日子,我在得胜赌坊输了银子,共赌的四人,只有屠三多一人赢了,共赢了六十余两银子,然后我们就缠着让他请客吃酒,最后在宝来酒楼的单间中摆了一桌,然后喝酒就都喝醉了,喝多了就开始吹牛,屠三多就说出了一个大秘密,关于金娘子的秘密,金娘子成为你天福宝楼首席金匠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吧。” 关于金娘子的事情?安泉盯着叶昌道:“一个酒醉之人,胡言乱语罢了。” 叶昌笑道:“酒后吐真言,况有些事情,不借了酒劲,打死他也不敢说,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否则,金娘子死定了。” 金娘子可是为了天福酒楼才入宫铸金龙的,安泉一听即道:“好,若你所说的真是个秘密,我可以放了你。” 叶昌盯着看了安泉半晌道:“我相信你会说话算数。这屠三多的大哥屠隆在皇宫中当护卫,前几日突犯肠澼之症,而回家休息,本来这段时间皇宫内铸造盛世金龙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宫的,但他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就被抬送回家休养。屠三多给屠隆熬药,说起盛世金龙之事,屠隆竟告诉给他一个秘密,屠隆本也不知道,也是夜里拉肚子,路过某处无意中偷听到的,皇宫中所铸的金龙确切地说应叫轮回金龙。” 轮回金龙?安泉闻听一怔,叶昌顿了顿又道:“而轮回金龙铸成之日,就将是于万金和金娘子的死期,因为最后轮回金龙将要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献祭。” 以铸师的生命献祭?并且还是大吴最出名的两大金匠铸师。 安泉实是不相信,铸个金龙罢了,还要搭上两位大金匠的性命,没有必要吧。 于是安泉就狐疑地看向叶昌,叶昌见安泉的表情急忙就解释道:“这事应该是真的,屠三多脑子简单,该不会编排出这样的事情。” “这事还有谁知道?”安泉问道。 叶昌道:“那天他们都喝烂醉了,屠三多也是说的语无伦次,我醉的不厉害,却是听明白了。况且这事谁敢说出去,不要命了,我若非自保,才不会告诉你。” 安泉想了想,道:“这事情我自会去查,若你所言属实,我会留你一命。” 安泉说着,离开了地窖,铸造金龙的半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若叶昌这厮所说属实,金娘子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她之所以同意入宫铸金龙,就是为增涨名气,从而为天福宝楼创造影响力,安泉自然是不能允许她出现什么意外。 上得地窖,大宝还在外边乖乖等着呢,安泉问大宝可知道屠三多这个人,大宝还真是识得,这屠三多亦是天海城中出了名的恶赌鬼,十天有九天是在赌场中混,他看似头脑简单,但赌运着实不错,比叶昌那嗜赌如命,偏又逢赌必输的衰样强多了。 大宝甚至于都知道屠三多的家在哪里,于是安泉问清楚后,就决定去屠家“拜访”一下。 卧虎巷的尽头有所宅院,正是屠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 屠隆此时正躺在榻上哼哼着呢,他在皇宫中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突发肠澼之症,腹痛如绞,如厕如地是面色青白,有气无力,虚弱不堪,这才被抬回家来静养。 刚才他本想喝口水,吆喝了屠三多几声都没回音,心道这家伙十之八九又去赌了,是干生气也无法子,而家里的两个下人,一位去购药,一位去买菜,都没回来,他是嗓子干疼难忍,却体虚眩晕难起,边吞咽着口水,心里边大骂着屠三多。 安泉此时正在屠宅之外,叩了两下门没人理会,结果一推,门竟自开了,竟是虚掩着,于是安公子就大步走了进去。 他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宅院中静悄悄的,竟然不见个人影。 进入主宅,便可闻到当归黄岑的药味,看来这屠隆真是得了肠澼之症,寻至卧房,果见一面色青白之人躺于榻上,果然是被恶疾折腾的不轻。 屠隆就是个掌刀中阶,但警惕性还是有的,似乎感觉有人进来,冷不丁睁开眼,就看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笑眯眯瞅着他。 “你是谁?”屠隆张口问道。 安泉看着他,眸子中顿然漾开一片水色,屠隆恍惚之间仿佛置身于一片清风微雨之中,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忍禁不住竟发出一声微微呻吟。 那是一片潮湿温润的天地,风轻拂,雨迷离,他漫步在如茵的碧草之旁,浑身轻松,没有一点点的痛楚,肠澼之症似乎已无药而愈,这时前方飘来一片轻绡似的薄雾,走入这流年的迷雾之中,他的心神刹那失守,这时一个缥缈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你是屠隆吗?” “我是屠隆。” “轮回金龙铸成之日,是要以于万金和金玉缘的生命献祭?” “不错,是我亲耳听到轮回刀宗的两位弟子说的,他们说于万金和金娘子傻乎乎还加快进程铸金龙,越铸的快,他们越死的早,轮回金龙铸成,就要抽尽他们的鲜血献祭于金龙,这于万金至今未娶,而金娘子虽嫁却仍属完璧,拥有元阳元阴之血的铸师,正是轮回金龙的上品祭物。” 轮回刀宗?轮回刀宗乃是大吴第一刀宗,更是比肩于大越财神宗、行云刀宗,大赵绝情刀宗等刀宗的顶级宗门之一,这皇宫铸造金龙怎么就与这轮回刀宗扯上了关系? 安泉再以催眠之法问屠隆一些关于轮回刀宗的事情,但他所知极是有限,只知道轮回刀宗现任宗主名叫雍连城,而轮回刀宗宗门所在亦只知在南海中的一座岛屿之上。 由屠宅出来,安泉决定夜探吴宫,据屠隆所说,金龙铸成就该在这两日之内,他要想办法救金玉缘出来。 大吴深宫,于万金与金玉缘二人于铸房之中静静而伫,二人俱一脸疲态,但却掩不住那满心的欢喜之色,金龙终于就将铸成功了,现在缺少的就是两只龙眼,只要将龙眼嵌入,就将大功告成。 九尺五寸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盛世金龙就在眼前,只见它蛇身、蜥腿、鹰爪、蛇尾、鱼鳞,巨首狰狞威猛,角如鹿,须飞舞,齿如剑,横陈案上,夭矫若腾于九天,金光耀目,尊贵至极。 而点睛之眼却尚空洞着,让它少了那一份灵气。 再观金龙的铸造工艺,可谓已臻极致,无论盘曲掐丝的纹理之分明,还是錾花的深浅层次之清晰,以及镶嵌工艺的天衣无缝,几乎毫无瑕疵,完美无缺。 于万金和金娘子为铸这头金龙,是费尽心血,一朝将要功成,这种激动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对他们而言,这盛世金龙代表着国之昌盛,如龙腾天下,也代表了他们的铸金之艺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足以名传天下。 而这双龙眼,据说将要用三才宝珠中的“天珠”和“地珠”,三才宝珠乃是大吴镇国至宝,为铸这金龙,大吴皇朝可谓也是下了血本了。 “只要嵌上天珠和地珠为眼,我们就大功告成了,这次真是感谢玉缘帮助于某了,若非你相助,盛世金龙绝不可能铸造的如此之完美。”于万金由衷的说道。 金娘子微微一笑道:“实在是这金龙图样设计的巧夺天工啊,形神兼备,玉缘只是尽了微薄之力。” 于万金点头道:“这金龙图样据说出自于一个宗门,乃是该宗门的图腾和信仰。” “哦。” 二人说着话,铸房之门被推开了,二人举目而看,只见大吴皇帝吴胜是大步而至,道:“吴大师,金大师,听说龙首亦铸成安好了,这么说,盛世金龙是大功告成了?” 说着,他的目光扫向案上,就见到这几近完美的金龙,真是栩栩如生,直若腾飞苍穹,傲视万界,顿然狂喜难禁。 于,金二人给吴胜行礼之后,于万金恭声道:“托皇上洪福,金龙已铸就成功,现在就待镶嵌上天地双珠为龙眼,就彻底完成了。” “好,好,好!”吴胜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今晚子时,方能请出三才宝珠,两位大师先请沐浴更衣,休息上几个时辰,晚上还要辛苦。” 第203章 飞龙在天 看着于万金和金玉缘离开铸房,吴皇吴胜脸上的笑意陡然就变地高深莫测了起来,他回头又看着金龙,不禁是叹为观止,这两大金匠大师联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可惜了,可惜了,绝品出世,你们却要离世了。”吴胜略有些遗憾的自语道。 “但能为朕的万世基业献出生命,也是你们的殊荣。”他低声说着,走至铸房之外。 两个小太监正在门外三丈外束手站着,吴胜微咳了声道:“速传雍先生来。” 一位小太监急匆匆而去,片刻后,一高冠之人飘然而至,他生地极为白皙,脸颊削瘦,双目狭长,乍一看似乎三十余岁,细一看他额上细密的皱纹,年岁应该已在五十开外。 他身着一袭雪衣,一尘不染,整个人挺拔而孤峭,颇有拔俗出尘的风范。 吴胜却是生得颇为粗犷,年近五十,方额大脸,皮肤微黑,须似钢针,不似南方之人,反倒像是北地彪悍的汉子。 见到吴胜,这雍先生略一躬身,旋即立直,淡笑道:“皇上急传在下,想来应该是金龙已然铸成了吧。” 吴胜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朕是迫不及待来邀雍先生一观。” 言罢,二人走入铸房之中,雍连城乍见金龙,一向无形于色的他亦是格外动容,真乃珍品,极品,绝品啊。 “这金龙铸的已经远出在下的意料之中,真乃绝品,于万金和金玉缘无愧大匠师之称!”雍连城亦不禁赞美道。 “今夜子时,就可请出三才宝珠,等他二人将天地宝珠嵌为龙眼后,后面的事情就劳雍先生,朕见血即晕,旁观不得!”吴胜道。 雍连城道:“皇上放心,在下一定给办的妥妥的。” “好!”吴胜对雍连城极为信任,听其如此笃定地说着,心放的很安稳。 二人离开铸房,自有宫中刀卫守于两侧,只待入夜子时了。 安泉在催眠屠隆时已问清了皇宫的大致地形和铸房所在,而安泉今夜的目标直指铸房,据屠隆所说,每晚于金二人都会忙到亥时将尽才会去休息。 安泉御不出刀气,皇宫墙高院深高手云集,且水遁之法又不能带别人,若想带金娘子出来很难,而且带金娘子逃离皇宫,后果可想而知,显然救金娘子出宫并不是个好办法。 安泉打算入夜潜入皇宫,见到金娘子后再商量该怎么办。 亥时过半,吴宫铸房后的水井中倏地水浪涌起,托举也似地将安泉送至井口,安泉双手扶沿,水灵气机漫逸而出,已然探知附近无人,他双臂用力一撑,人已然跃出,轻飘飘纵过井栏,潜藏铸房后的阴影之中。 水灵气机无孔不入,当逸入铸房中,竟无一丝生人气息,安泉微微一愣,绕过铸房,偷眼看去,只见两名刀卫正守于铸房正门两侧,这两名刀卫不过合刀初阶,想解决他们易如反掌,但安泉又感应到数道御刀强者的气机不时巡曳而至,他若出手,定然会引起注意。 金娘子并不在铸房之中,而铸房有刀卫守护,又有数位御刀强者神视,显然铸房之中有重要之物存放,无外乎就是金龙了,难道今晚金娘子早早就歇工了? 皇宫如此之大,到哪里找金娘子呢?看来得逮个人问问,金娘子这十余日一直在宫中铸龙,宫中之人该都知道的。 于是安公子开始寻找目标,巡游的刀卫们到是一队队地不时经过,但安泉数了下,每组都是十人,若突然少一人,很容易被发现。 而此时夜已深,宫中根本再无别人出来走动。 安公子正动脑筋想着到哪里抓个人呢,却闻得脚步声传来,只见又有两位刀卫大步而至,却是来换班的。 嘎嘎,这不就妥了,有目标了。 被换下的两位刀卫缓缓在前走着,安泉则无息的紧随于后,僻静阴暗处,安泉刚要动手,却听一刀卫道:“听说今夜子时,就要请出天地宝珠嵌为龙眼,如此盛世金龙可就铸成了,昨日我偷瞧了一眼,于金两位匠师果真名不虚传啊,那金龙,啧啧,活物也似。” 另一刀卫叹道:“可惜咱俩被轮换了,当值的那俩家伙可有眼福了。” “一会咱们去偷看。” “你不要命了,宫中高手都在盯着铸房呢,被发现了,就倒霉了。” 安泉听着就有些明白了,原来金龙之眼还没嵌上,而子时才能请出什么天地宝珠为龙眼,这镶嵌龙眼绝对也得由于万金和金娘子二人操作,龙眼嵌好,估计就是这二人被献祭之时。 这时,只见那二人一拐已进入一个拱门,安泉视夜如白昼,只见拱门上书了“待卫房”三字,显然这里是宫中刀卫的居所。 果然,拱门内是面对面两排房子,大多都已熄了烛火,还有四五间烛火尚亮着。 子时就将到来,安泉也不打算寻金娘子去了,决定返回铸房附近,到时候见机行事。 于金二人嵌上龙眼才会被献祭,若嵌不上龙眼,亦或金龙被损坏了,出现个什么意外,这俩人不就没事了。 安泉主意已定,却是摸入侍卫房,偷了一身刀卫服穿在了身上,然后斜挎了精钢刀,未卜先知地避开宫中御刀高手的神视,来到铸房外不远处,耐心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终于是子时,一弯残月如钩悬于中天,撒下清幽冷辉,这时,十名高冠白衣之人疾步而至,分立于铸房两侧,一盏茶的工夫后,吴胜手捧玉匣在前,雍连城,于万金,金娘子等十余人紧随于后,来到了铸房之外。 旋即,门口那俩刀卫亦被勒令离开,待他们走后,那十位高冠白衣人方入得铸房,将金龙抬出。 安泉伏于十丈外一堵高墙之后,乍见这金光闪闪的偌大一头金龙,委实是大大惊叹,这金龙铸的,维妙维肖,活了也似,然后安公子财迷劲就上来了,这么大一头金龙,铸成要用多少两金子啊,看样子死沉死沉的,若弄回去不就发了老财了。 想是想,但不切实际啊,不见是十个人才抬出来的,自己肯定是搬不动啊,安公子一时又很是泄气。 但仍不妨碍他用水灵气机去“抚摸”一下金龙,弄不走,摸一摸,沾点贵气也相当不错。 水灵气机“摸”着金龙,摸着摸着,就摸入到了金龙的体内了。 咦,这金龙体内怎么竟然有两道经脉也似的“管道”? 而这“管道”却是与龙嘴相连的,难道这金龙还要“进食”不成? 进食? 是啊,它要进食,进食于万金与金娘子的鲜血。 安泉陡然就想起这二人将被献祭,屠隆被催眠之时曾说此二人乃元阳元阴之血,正是献祭金龙的最佳祭物。 天地为眸,而阴阳又生万物,难道他们是要“激活”这头金龙。 安泉被自己这很“玄幻”的想法震惊了! 而这时,吴胜已打开玉匣,却见三颗拳头大的宝珠陈放其中,一只灿亮如若艳阳,一只黑晶沉敛,深蕴光华,再有一只却是黄芒盈盈,贵气逼人。 安公子再次直了眼,天大的宝贝啊,弄上一颗这珠子,一辈子的生计估计都解决了,这绝对就是大吴的镇国之宝,三才宝珠了。 雍连城亦暗自动容,于万金和金娘子更是激动不已,却见吴胜捧珠躬身而拜,神情极是虔诚。 而这时已有近二十道御刀强者的气息护定在场所有人和金龙,安泉眉头微微一皱,自己一出现,肯定就会被发现,若两三位御刀高手尚可应付,近二十位御刀强者,不乏有数位御刀巅峰,说不定安公子今晚就交待在这里了。 吴胜拜后,肯定就要开始镶嵌天地宝珠了,怎么办呢,安泉一时间就有些着急。 他们拿于万金和金娘子献祭,无外乎就是要他们的元阳元阴之血,而我体内正有步无言传的阴阳二气嘛,在他们嵌入龙眼之时,我将阴阳二气注入龙体,也不知道会怎样?安泉心思急转着,而这时,于万金捧起天珠,金娘子捧起地珠,跪于金龙之前开始嵌入龙眼,而有两位高冠白衣之人已经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安泉一咬牙,将阴阳二气悄然逸出,阴阳二气乃天地之间的元气,恰与天地双珠气息相同,所以丝毫没引起御刀高手的注意。 阴阳二气逸入龙嘴,顿一分二为,贯入“龙脉”,而这时,于金二人已将龙眼嵌好,他们身后的高冠之人刚拔出解腕尖刀, 异象乍现! 金龙得睛,天地宝珠的灵气顿与安泉的阴阳二气相连相通,两位高冠之人就要给于万金和金娘子抹脖子时,龙睛之中顿然射出两道刺目的光华,仿佛因为有人在它的面前拔刀杀人而震怒。 两道光华竟凝若刀气,二位高冠之人顿被刀气轰杀成渣,于金二人却是安然无恙。 旋即,一阵金戈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让人不禁紧捂耳朵,而金龙已如活物,开始扭动着九尺五寸的身躯。 啊! 所有的人都惊骇已极,脑子俱已空白,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和认知。 金龙倏而转首,正看向安泉的方向,安泉亦被惊呆了,但金龙看向他的瞬间,安泉突然有一种与金龙心意相通的感觉。 吴皇吴胜傻愣愣地尚抱着玉匣,里面还有颗人珠呢,安泉心念一动间,金龙乍然龙嘴鲸吸,吴胜手中玉匣顿然脱手,于空中碎裂,人珠飞入龙口,金龙衔珠。 这么听话?安泉十分惊喜,那带本公子遨天一游吧。 金龙顿然化为一道金光,须臾已到安泉畔,安泉一跃伫于龙脊,金龙一声喑呜,腾空而起。 飞龙在天! 第204章 窃龙之人 飞龙在天,夭矫如神,恍若远古流传而至的传说重现世间,令人生出顶礼膜拜之心,片刻的恍惚之后,大吴的御刀巅峰高手首先醒悟,“窃龙!窃龙!” 厉叱声里,数道灿然刀光托了几条身影,疾电似破空逐去。 尤其是雍连城,足下御出一道明黄刀光,流星逐月般,直追金龙。 哗! 底下顿就炸开了锅,金龙得天地宝珠为眼,竟然活了,却被人驾驭遁空而去,金娘子和于万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眼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金龙,尤其是金娘子,看着驭龙而去的身影怎么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呢,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当窃龙的叱声响起,一干人终于清醒了,原来金龙竟是被人窃驭经天而去了。 安泉有过被师傅龙二带着御刀破空的经历,所以此番御龙遨天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而阴阳二气与金龙是相通相连,给安泉的感觉如臂使指,心念到哪,金龙就往哪里飞,耳畔风列列,头顶披星光,山川河流伏足下,那种凌霄而绝顶的感觉令安公子兴奋至极。 真没想到,此行竟来了个天大的惊喜,弄了头价值连城的金龙坐驾,嘎嘎嘎,就是太过拉风,很容易惹人眼红。 然后呢,安泉就感觉到了御刀强者气息的迫近,看来是大吴的御刀高手追来了,安泉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六道刀光呼啸逐来,真是个快若闪电。 安泉可不想被他们追上,单掌一挥,水灵气机流转,一道无形水幕布于身后,金龙破空向前,安泉一连布出了十道水幕,而安泉亦惊奇的发现,自己布下的水幕是一道比一道宽大,一道比一道厚重,似乎足下的金龙正在帮他运转水灵之体。 五行金生水,金龙得天地宝珠,可以凭借双珠源源不绝的摄取天地灵气,它本是金体,而五行金生水乃是至理,天地灵气浩瀚无穷,金龙阴阳二气与安泉同为一体,故水灵之体运转的已近乎疯狂。 安泉最后布下的一道水幕,厚重的令他自己都叹为观止了,那六位御刀强者须臾已经闯入水幕之中,连破五道后,第六道阻地他们是难以寸进,渐渐地,他们被浓稠如若实质的水气包围于其中。 眼见金龙越行越远,雍连城一咬牙,手中刀光突地暴涨,“刀崩万城!”暴喝声里,他疯狂流转全身刀气,手中明黄刀气有若骄阳暴射出浩烈光芒,瞬间,刀芒竟化为一种冲击波,挟着摧山倒海,崩毁万城之势,锐不可挡的裂空直前。 雍连城蕴极全力的一击,竟然令他一举突破了御刀巅峰,一举踏入了化刀之境。 数层水幕被这一刀如破浪般剖开崩溃,但当他们破开水幕而出的时候,只见眼前除了清幽星辉,却哪里还有金龙的影子。 雍连城本是差一步就要成为化刀强者的高手,此时终于是一举突破,他瞬间化气为神,神视了方圆百里,却没有觅得金龙的一丝气息。 好家伙,那高冠白脸的竟然是化刀高手,侥幸侥幸。 安泉是大呼侥幸,他竟在化刀境的绝世高手的眼皮子之下弄走了金龙,殊不知,是他生生逼迫出了一位化刀强者。 在雍连城破水幕之时,安泉已驭龙落地,心念动间,金龙竟幻作一道金光逸入他的气脉之中,金龙入体,水灵气机竟亦膨胀了一倍,安公子直觉自己都快能行云布雨了。 安泉以无法之法将气息一敛,金龙气息尽藏,他这才环顾四周,却是落于一片密林之中,而这时,那化刀强者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安泉逸出些许水灵气机与林中薄雾水气混同,潜藏身形,顿避开化刀强者的神视。 最后,安泉感觉追兵们离开了,方钻出密林,瞅准了方向,十分苦逼地走了一夜,才走回到天海城。 金龙被窃一事已经在天海城传开了,传地是沸沸扬扬,玄之又玄,各种版本的都有,老百姓本身对铸金龙就不感冒,好好的金子还不如分给大家花花,这下好了,铸成了龙,龙飞了,金子没了。 再铸一条吗,却没有三才宝珠,铸之纯粹就真成了摆设了,吴胜都快气死了,金龙铸成,他就能展开“龙吞计划”了,但他的龙却被人“吞”了。 有人看清楚了窃龙之人穿的是宫中刀卫的服饰,一番检查后,是一位刀卫的衣服丢了,显然是被窃龙之人偷走,穿了以掩饰身份。 雍连城无功返回,只道那窃龙之人极有可能是一化刀境绝世强者,而现在宗门中传说的唯一化刀强者就是财神宗那神秘的大供奉,难道是他来窃驭走了金龙? 若是,难道龙吞计划被财神宗发现了端倪? 十拿九稳的事情一时间乱了套,说财神宗的大供奉窃走金龙,但目前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况且这世间绝对不会仅有财神宗这一化刀强者,有些高手极其低调,说不定早化刀境了,却沉敛藏锋。 雍连城这不也一举化刀了,大吴丢了金龙,却终于拥有了化刀强者,吴胜只能自我安慰道:吴皇丢龙,焉知非福? 雍连城当天就亲自去找了南方财使唐有田,也完全确认了财神宗并无任何高手来到大吴,金龙被窃,就此成了个谜。 山海侯刘胜天听闻金龙被窃,顿时想起了那神秘无比的大财神,难道是他窃取走了金龙? 恭喜刘胖子,他猜的完全正确,但他敢说吗?他当然不敢,说出了他就完蛋了,他借银子的事根本也见不得光。 后来,雍连城决定一路追踪去大越,沿途调查,可笑他千想万想,却想不到窃龙之人此时正大摇大摆的走在天海城的街道上,心情无比愉悦的散步着。 是啊,无论谁得到一头重逾千斤的金龙,不高兴的要死,那是假的,况且还是条会飞的,身嵌无价之宝的金龙。 金娘子出宫了,龙铸成,也飞了,她自然无须被献祭而丢掉性命了,金娘子也真感叹自己不虚此行,真是大大开了眼界。 回去沐浴后休息了一上午,金娘子就决定到天福宝楼“报到”,小神医恩人肯定还在等着她吧,若没他,自己别说看龙飞了,止不定都已入土为安了。 当她乘了青衣小轿来到天福宝楼时,安泉正站在门口扶了梯子,看着大宝拿抹布擦拭匾额。 咦,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金娘子掀开轿帘,看着安泉的背影,明眸之中顿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 这时安泉似感觉到有人暗窥于他,倏地一回头,就见到了乘轿而来的金玉缘,脸上顿然漾出笑意来,她终于是平安出宫了。 看着安泉的笑意,金娘子恍然回神,走下轿子,微笑道:“小恩公,我来报到。” “欢迎,欢迎。”安泉当然是热烈欢迎了,有金娘子来坐镇宝楼,他就可以放心离开大吴了,出来了好长时间,真是很想妹妹还有师父师娘了。 金娘子的到来自然是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了,她打造金饰手技超绝,其人更是生得温婉端庄,谈吐温柔,闲聊片刻后,已经开始与叶幸儿是姐妹相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啊,自然这都是安公子喜闻乐见的事情。 而昨晚金龙被窃之事,金娘子可是当事人,郎掌柜颇为八卦,早就按捺不住了,终于问及金龙之事,金娘子娓娓道来,众人听地是目瞪口呆,安泉则是不为所动,笑眯眯地只当听故事,当金娘子颇含深意的眸光突地瞅至,安公子心下一跳,嘴角不禁漾起一丝苦笑,以金娘子的眼力,止不定昨晚就认出自己了。 但他知道,金娘子就是知道了也不会乱说的,因为他必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由始至终,金娘子都没有问他窃龙一事,而是开始着手准备“工作”。 当夜,安泉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海侯府,将刘胜天催眠后,终于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刘胜天与洛王赵煊勾结,准备颠覆大赵的天下,而青玉河谷中被巨刀钉死的正是大赵的龙脉,只待龙脉气数消尽,就是他们起事之时。 这赵煊也是姓赵,怎么就忍心断了赵氏龙脉?安泉很是有些费解。 至于仇无愧,却是与刘胜天之父有些渊源,刘镇业刘镇京的刀法都是仇无愧教的,但这二人之资质一般,仇无愧是只授艺不收徒。 仇无愧来吴境后先是让刘镇业劫镖,结果刘镇业个猪头竟失手了,还受了伤。而他却发现竟有御刀巅峰在跟踪他和古天运,便不好再动手,而是一直赶到天海城,那被人跟踪的感觉才消失,后来在盛威镖局交镖时,屡屡生变,镖是接到了,银子却没讹成。而半空中截杀盛天英欲夺镖的,正是跟踪他的御刀巅峰高手,而那御刀高手竟也失手了,仇无愧看那人身形,觉得似是索无命。 刘胜天那晚找仇无愧,本想让仇无愧对付大财神,但仇无愧来后,他又改变主意了,若仇无愧失手,他就死定了。 安泉搞清楚原委后,反正是与己无关,便决定离开天海城,带那四位被拐的女子返程。 第205章 口音问题 叶幸儿很不舍,金娘子有也些不舍,甚至于郎掌柜和伙计们也不舍,但安泉还是离开了,离开前,安泉又叮嘱了大宝一些事情,至于叶昌,安泉则在前一天夜晚配制了灭绝毒经里的失忆丸,化在水里让他服了,然后嘱咐大宝寻个大户人家把他卖了为奴仆,让这个祸害也尝尝被卖了的滋味。 今日清晨,在叶幸儿的泪眼朦胧中,安泉雇了一辆大马车,与那四位女子踏上归程。 手中的木匣子中放了四十万俩银票还有一假二真三幅舞刀图,而在古天运那里“拿”的金锭和在白天南手中搞的金锭都留给叶幸儿当“资金”了,毕竟金子太沉,实在不好携带。 那四位女子可是归心似箭,此番被人贩掳走,想着都会落个凄惨下场,没想到最后竟被眼前这个少年救了,可谓是逃出生天了。 这少年本事大,又多金,偏还生得眉清目秀,这四位女子都开始动了小女儿的心思,但安泉上得车来,就闭目养神也似,视她们的如花似玉如无物。 安公子先后见到安安,云若来,龙女,宁浣情,舒袖公主等这些超级大美女,自然对于这些“普通”美女是皆“免疫”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位美女更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安泉却若老僧入定,宁静安然,他越是这样“高冷”,这四位女子偏觉得安泉有莫大的吸引力,看似说着话,但眼神却都落在了安泉的身上。 安泉乃一大高手怎么能感觉不到这些女子的眼神呢,鼻端是少女的清香气息,耳畔是银铃般的阵阵笑语,安泉暗叹这护花使者真是不好当。 “公子,听叶子姐姐说你叫安兔是吗?”一位名叫夏仙芸的女子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含笑问安泉道。 “呃,是叫安兔。”人家问总不能装聋作哑不回答吧,况且就隔这么近。 另一位叫贝清语的女子莞尔一笑道:“我知道这是公子的假名,像公子这般人物,一定有个很不错的名字。” 再一位叫关梦璃的女子抿嘴笑道:“嗯,语儿说的不错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最后一位叫卫子沁的女子嫣然笑道:“我们姐妹是不是应该知道救命恩人的真名,此生定是要刻骨铭心的记住的。” 啊!啊!啊!安公子被问的是差点有些招架不住了,旋即笑道:“我确实就叫安兔,其实这个名字蛮不错的。” “不信。”四女异口同声地道,娇嗔的目光齐落在了安泉的脸上。 安泉摊摊手,以示你们不信俺也没办法。 夏仙芸见安泉不说真名,话题一转道:“公子,听你的口音竟似与我一般呢,公子的家也在大梁青杭城吗?” 安泉自小就在青杭城中长大,说话口音自然带着那个味,这倒是无法抵赖,于是就点了点头。 “啊,原来我们还是老乡?”贝清语惊喜的也攀上了老乡。 “不对呢,公子的口音亦与我们相似呢,应该是大安城中人,对吗,沁儿?”关梦璃也扯了卫子沁来攀老乡。 卫子沁想了想,点头道:“真的,公子也带着大安的口音。” 安泉一时间就冒汗,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得赶紧扯开话题,自己的秘密隐藏的这么深,因为个口音问题,都快被她们把自己的老底给揭出来了。 安泉一打哈哈,笑道:“我就是个做生意的,走南闯北的,这不,我还会说大越仰岳城口音的话呢,其实我现在定居在仰岳呢,爷爷爹娘妹妹都在那里。”虽然都是干的,但安泉也认准他们是亲人无异。 哦,四位女子攀了半天老乡,原来人家居住在仰岳城,这下将她们送回去,估计就很难再见到面了,一时间俱是心有怏怏。 卫子沁强笑道:“公子年纪与我们相仿,竟然就出来做生意,听叶子姐姐说,那天福宝楼你也是刚接手的,却是做的风生水起,真是了不得。” 安泉故作一叹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穷人?偌大的宝楼蹲在那里,四女又齐齐表示不信。闲聊了几句后,还是比较胆大的夏仙芸微红着脸问道:“公子,可否成亲或定亲?” 安公子一愣,下意识摇头道:“没有。” 四女在大吴时,一直听伙计喊叶幸儿为老板娘,但看叶幸儿与安泉并不像夫妇,旁敲侧击下,在叶幸儿口中早套出话了,原来,安泉是叶幸儿的救命恩人,叶幸儿想当安泉的丫鬟,安泉还没同意。 一听安泉甚至于都没定亲,四女又开心了,只道旅途漫漫,机会大大的有。 赶了一上午的路程,在未时之前,他们来到一座小镇外,车把式将他们带到了镇头的一家小酒店中,点了饭菜后,一男四女围桌而坐,极是引人注目。 安泉嘛,嘎嘎,不过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而那四位女子二八芳华,各个清婉秀丽,很是养眼,但偏都是对那少年是温柔软语,暗送秋波,令其余食客是羡慕嫉妒恨。 安泉自然也给坐在旁桌的车把式点了素荤各一,外加两碗白米饭,不一会饭菜上齐,安泉刚举起筷子,碗中已被四女给夹满了菜,只好低头大吃,旁侧食客们都恨不得敲晕安公子,取而代之了。 忍受着频频袭杀而至的“眼刀”,安泉终于吃饱了,赶紧端了茶水出来透透气,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十余骑疾驰而至,不禁心中暗道:这,这也太有缘了。 面带愁意的大赵瑞王郡主赵苏苏是迎面而至,乍见安泉,她亦是直叹有缘,不经意却又是相遇了,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赵苏苏勒马飘然跃下,微笑道:“好巧,我们又相见了。” 安泉呵呵笑道:“是巧啊,似说书先生安排好的一般。” 赵苏苏闻言一怔,旋即是掩口一笑,他不但是位御刀高手而且还懂医术,这一说话明显还很风趣。 于丹心等护卫亦跃下马来,尤其是于丹心瞅了安泉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明明偷骑了王爷的“黄龙”,但当时被自己追上还振振有词说世上同样的马多了,并非只有瑞王拥有透骨龙,可是把他给蒙的够呛。 但后来他遣人把黄骠马送回来了,并且王爷没生气,反而很赞叹,况他还是苏苏郡主的救命恩人。 “那天真不好意,我一直没插上话,但后来我警告范剑了,估计他不敢找人对付你了。”赵苏苏说着,顿了下,又笑道:“不过,你也根本不会怕。” 原来那土狗叫“犯贱”,也确实够贱的,安泉很毒舌的想道,也暗笑这名字挺奇葩的。 赵苏苏看着安泉,突地想到他竟能把潜藏在自己体内的恶毒蛊虫驱出来,那会不会能治好父王背后的恶疮? 此行月缺之石眼见就能借到手中了,谁知却被“鬼魅”给抢走了,太阴果得月缺之石做药引才能发挥效用,如今月缺之石没了,明玥又帮忙在汉川城中找了三日,终是无果,只好返回了。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赵苏苏问道。 “我叫安兔。”安泉顺口回答道。 “呃,安公子是不是会医术?” “略微懂那么一点点。” “那安公子可知背生恶疮是什么恶症?” “一般来说,是身体壮热所致,内生脓液而疮疡溃之不敛。” “那用太阴果是不是可以治此恶疮,是不是还得以月缺之石为药引?” “谁说的?太阴果乃至阴之果,月缺之石乃至阴之石,至阴则阳,正所谓物极必反,这一石一果非但不能祛除壮热,还将火上浇油,指不定,一下就要了命了” “啊!”赵苏苏一声惊呼,但又觉得安泉只论阴阳,不说药理,这“阴阳理论”委实是有些“玄”。 她想了想又道:“为治这病已经用尽各种药方偏方,但根本无用,后来还是一位奇人提供了这个偏方,问了数位太医亦皆说没问题,说现在是阴虚阳亢,太阴果属阴,但需月缺之石的浸泡之水,才能化开太阴果服用。” “如果说用尽各种药方也丝毫不管用,那就很简单了,明显是不对症,那就不是阴虚阳亢之症了,另外,太阴果和月缺之石都是至阴之物,只能制毒而绝非良药。”安泉很是笃定地道。 赵苏苏有点晕了,但于丹心这直肠子并不晕,就抱拳道:“那就有劳小神医给俺家王爷看看病。” 赵苏苏亦是此意,于是明眸饱含期待就瞅向了安泉。 “王爷,什么王爷?”安泉还揣了明白装糊涂呢。 于丹心这直肠汉闻言,怪眼一翻道:“你偷骑的黄龙就是俺家王爷的,大赵瑞王爷。” “哦。”安泉想想当时“欺骗”于丹心这位老实人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大赵的龙脉已被刘胜天给钉死了,乱象已现,郡主被下蛊,而瑞王又背生恶疮,安泉委实是不想淌这浑水,于是就准备编排个原由来婉拒。 赵苏苏亦是人精,见安泉一时沉吟,生怕他拒绝,立刻道:“请安公子救我父王一命,到时连同救我之恩,一并重谢。” 于丹心见郡主急了,亦道:“安,那个公子,你那天一折腾,可给王府马场惹下乱子了,可王爷非但没生气,还很欣赏你,麻烦你就给王爷看看病吧,他虽然是位尊贵的王爷,但也是个好人。” 能被手下称为“好人”的王爷,实是少见,好人就当有好报吧,反正回程也路过大赵飞燕城,那就顺便治他一治。 第206章 泽水之境 突然就冒出了个大赵郡主,不但姿容不在她们之下,而且气质风度更胜一筹,令夏仙芸四女很是感觉到威胁。 并且在膳后行前,这郡主大人竟然蹭车了,而且还很“无耻”的笑语盈盈地坐在了安公子的身侧,更是令她们吃味,于是淡淡的敌意就在车厢中涌动。 赵苏苏有马车乘,自然不愿被风吹自己那娇柔的肌肤了,更主要的是想跟安泉拉近拉近关系,回到飞燕城瑞王府好替她的父王好好地医病,说不定一下就医好了。 她到是很诧异安泉竟有四美同行,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四女那淡淡的敌意她还是能感觉到的,于是就与那四位女子一句一句的聊上了,初始夏仙芸四位尚不怎么愿理会,后来说着说着,才知道这郡主也是与安泉萍水相逢,而她父王身患恶疾,是求安泉给她父王医病的。 渐渐的说着就热乎开了,主要是赵苏苏也没摆出郡主高高在上的架子,这四位皆出自名门大户,谈吐举止亦是不凡,五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车把式万万没料到这少年竟然如此有来头,赶车这么多年,头一次竟有刀卫环车护送,也是倍感荣光,尤其是车上还拉了位堂堂郡主,日后可是有吹牛打屁的资本了。 美人环拥,香风缭绕,安公子却竟然“睡”着了,水灵之体运转止水之境,他心如止水,眼无视,耳无声,鼻无味,脑无念,止息而宁静。 渐渐地,这五位女子竟被安泉隐透而出的宁静气息感染,这种气息明净澄澈,将一种至纯臻净透入肌肤,浸入血液,甚至于是渗入灵魂,那些隐藏于灵魂之中的各种负面情绪诸如焦灼、忧虑、惊恐等等等等皆被“洗涤”的一扫而空,更别说隐藏在她们体内的一些小疾小病了。 真是无法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啊,仿佛身体由内而外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理”,感觉自己现在就若一汪清泉,不但纯净已极而且充盈了勃勃的生机。 安泉只是静心止息,让自己休息,让自己宁静,并没有刻意想为之什么,但有阴阳二气周流不止,有轮回金龙在体内以金气滋养蕴生水灵之体,不知觉间,他由止水之境的止无杂虚,转换入镜水之境的神映天地,继而步入了水灵之体的第三境:泽水之境。 泽水之境,以己气息,泽被天下。 安泉对于水灵之体的境界并不了解,但却能感受到它“质”的变化。 “沁儿,你脸上的小豆豆不见了哎。”关梦璃惊呼道。 啊,卫子沁一声惊呼,用手一摸脸颊,果然早上长的小豆豆不见了。 “语儿,你手背上的痣呢?”夏仙芸亦惊呼道。 贝清语低头一看,只见手背上那颗恼人的黑痣竟消失了,而手背竟然是雪白晶莹,没有一点的瑕疵。 赵苏苏学骑马时,曾经摔落过,小臂上有一道疤痕,她偷偷扯袖一看,不禁明眸大睁,疤痕没了,没了,一截玉臂有如雪藕,真是美极。 五位女子都发现自己的肌肤变好了,雪白如玉且若吹弹得破,而且身体内的一些小病痛亦消失了,俱是惊喜莫名。 “这是怎么回事?”贝清语欣赏着自己的玉手问道。 然后五女的眸光俱落到了安泉的身上,只见他仍然宁静的端坐在那里,双目微阖,神色清寂的如同山间幽潭,波澜不动,那明净至澄的气息仍在他的身上盈逸不绝,愈是靠近他,愈有种清水浣体的感觉,令人舒畅难言。 这下连赵苏苏看安泉的表情都有些异样了,瑞王府亦供养了不少刀境高手,但他们修行只为了突破刀境,增强杀伐之力,却又有谁能同这少年,在自己的潜修中还可泽及他人? 他的修行方式竟然是至善至柔至纯之道,这种泽被之力生生不息,与别的修行者殊异,难怪他年纪不大却已入御刀之境。 而夏仙芸等四女看着安泉更是神色痴迷,原来,原来我的体内已经涌动了他的气息。 安公子却是浑然不觉,哪里知道自己的泽水之境已经惠及了同行的五女。 三日后出得了大吴境内,车把式自行驾车返回了,在大赵边境,于丹心很容易就征得了一辆更宽敞舒适的马车,依然是五女与安泉乘坐了,其余刀卫环护两侧,直往飞燕城进发。 又行了三日,再有两日估计就可抵达大赵京城飞燕城,现在赵苏苏与那四女亦熟惯了,这四女知道原来安泉也是郡主的救命恩人,暗叹安泉真是个好人,专救美女的好人,但他这一路行来,总似个老僧入定般,上车就阖目修行,下车就张嘴吃饭,只救美女,却把美女都晾一旁,于是就悄悄商量好了,今天一上车就与他怒聊,不让他闭眼修行。 谁想方上车,安公子先张口说话了,“郡主,你们大赵北部的青玉河谷你可了解?” “知道啊,青玉河谷中出产青玉,大概十三年前吧,我五叔洛王与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代价,买下青玉河谷二十年的开采权,共同挖掘青玉。”赵苏苏回答道。 “哦。”安泉心道,这俩家伙是早早就勾结上了,口中却道:“郡主可以说说你五叔洛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尽管赵苏苏有些奇怪安泉为什么对他五叔洛王赵煊感兴趣,但还是说道:“我这五叔,从来就不关心政事,极爱摆弄花鸟鱼虫古玩等物,在民间有花鸟王爷之称,他在诸王中是最年幼的一位,所以深得皇上的宠爱,每年各地的上贡之物中若有什么稀罕珍奇之物,皇上总会选几件赏赐予他,但我父王还有三叔四叔并不待见五叔,认为他枕于安乐,贪图享受。” 安泉又心道,什么花鸟王爷,什么最年幼得皇上的宠爱,一切都是假象,只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他越是安于享乐,游手好闲,无所适事,皇上自然越是对他放心,宠信,根本对他不设防啊,偏他却是最包藏祸心的那一位。 自己若说出洛王与刘胜天勾结,钉死大赵之龙脉一事,别人未必会相信,而他还得举证,无故就惹来麻烦缠身,安公子是很怕麻烦的人,想了想,也没给赵苏苏透露什么。 天道有律,国运有时,况大赵龙脉被封钉已久,气运衰竭,步无言都算出大赵有亡国之象,自己也犯不着掺杂其中。 看着赵苏苏有些疑惑的眼神,安泉笑道:“我也是听说你们大赵有位花鸟王爷,心下好奇问问罢了。” 赵苏苏旋即释然,原来也是对她这称为花鸟王爷的五叔好奇啊,不过确实也是,十国之中罕见这种奇葩王爷。 “安公子这一路南行,到大吴是做生意吗?”赵苏苏赶紧问道,生怕安泉又“瞌睡”过去了。 安泉点头道:“要了点陈年旧账,顺便弄了个宝楼玩玩。” 弄了个宝楼玩玩?赵苏苏一怔,夏仙芸四女却是齐甩了个白眼给安泉。 “于护卫说公子很了不得,这般年龄能抵御刀之境,肯定应该是哪个顶级宗门的天才弟子吧。”赵苏苏试探性的问道。 安泉嘿嘿笑道:“我们宗门很快就要成为顶级宗门了,原因嘛,自然是培养出俺这个天才,嘎嘎。”言罢,神情极显臭屁。 呃,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诸女是齐声一笑,至于安泉的出身,却被他是打哈哈蒙混过去了。 赵苏苏套了两天的话,什么也没套出,然后又一天的晌午,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了飞燕城之外。 早有刀卫提前一天快马回来禀报,瑞王府的大管家胡伯是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眼见王府刀卫护了一辆马车出现在官道上,胡伯布满忧愁的脸上终于漾出一丝笑意,额头上的皱纹亦舒展了些。 这时,一紫袍金冠之人手捧一只金丝鸟笼由城门中缓缓走出,他疏眉两道,双目狭细,鼻尚高耸,唇畔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后紧随着三位锦袍刀卫,一看即知是大有身份的人物。 胡伯乍见这人,慌忙行礼道:“小的见过洛王爷。” 来者正是大赵洛王赵煊,他薄唇一张,道:“胡槐,这两日本王有事没过府探望,瑞王病情可有好转?” 胡槐垂首道:“我家王爷没有好转,却愈重了一分,郡主到大韩去明国公府中借药引,这不,已经回来了。” 哦,赵煊放眼看去,只见官道上,十余刀卫护了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他狭长的眼睛中闪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口中却似自语道:“听说药引是月缺之石,也不知道苏苏借到没有?” 胡愧微微一叹道:“没有借到,听说眼看就要借到了,却被水鬼给抢走了。” 赵煊闻听说没借到,疏眉竟是一颤,又闻听说是被水鬼抢走,竟然怒不可遏地道:“荒唐,胡言,这世间哪来的什么鬼魅,纯是歪理邪说。” 胡槐登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这洛王哪来的这偌大火气。 第207章 冥火之毒 “洛王爷,是,是郡主传回的消息,小的也不知道具体原委。”胡槐结结巴巴地道。 洛王赵煊冷哼了一声,用支小金棍挑逗着金丝笼中的画眉鸟,却不再言语。 不一时,马车行至,于丹心见洛王竟在城门口,微愣了下,连忙与诸刀卫跳下马行礼。 赵苏苏亦见赵煊了,掀帘下了马车,向洛王行礼问安,见到赵苏苏,赵煊方和颜悦色地道:“苏苏这几日奔波辛苦了,却缘何没有借到月缺之石呢?” 赵苏苏将那晚情形说了一遍,赵煊听地是蹙眉不已,似乎因为赵苏苏没带回月缺之石很失望的样子。 随后与赵苏苏聊了几句后,他捧了鸟笼径自离开了,他不虞马车上还有人,而安泉也懒的下来。 赵苏苏与胡伯说了两句话后,又上了马车,对着安泉笑道:“方才那就是我的五叔,花鸟王爷。” 安泉呵呵笑道:“也是好巧,竟在城门口偶遇了。” 赵苏苏道:“他没事就闲逛遛鸟,要不就去淘古玩,可能见了胡伯在此,故知道我回来了,哦,胡伯叫胡槐,是我瑞王府的大管家。” 安泉自然已经打量到那一脸愁容的小老头了,他已经健步如飞先行折回了,安泉探其气息竟然是御刀境的高手,而花鸟王爷却根本没修行过,体内无一丝刀气。 瑞王府在城东的紫府大道之上,这里亦是聚住着诸王公大臣,马车在紫府大道中段停下,终于到了。 安泉这王那侯的也见过不少了,本身自己亦是个“侯”,根本没有一丝紧张或怯意,夏仙芸等四女却是很紧张,高大气派的府第,两侧伫着十余位不苟言笑,气势迫人的王府刀卫,那隐透出的肃杀和威严气息,令一般人确实是吃不消。 安泉事先叮嘱过赵苏苏,别把他要来王府给瑞王医病的消息传回,故王府中人只知道是郡主回来了,现在一看却是多了一男四女五位客人。 那四女怯怯弱弱的,而少年却是云淡风轻,毫无半点畏怯之意,就如闲庭信步,无所无谓,赵苏苏偷眼看着安泉,对他的不亢不卑,暗暗称赞。 胡伯方才在城门口,赵苏苏只说有贵客到来,没想到却是五位少年男女,而这少年信步拾阶,一步一步不但沉稳而且其势竟似能倾压王府的气势,令他都不禁心下暗暗吃惊,但他以气息暗窥,却又根本窥不出这少年的境界,难道他不是修行者? 但胡伯瞬间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有这等气势绝非凡夫,难道他之境界竟在我之上,我可是堂堂御刀中阶。 胡伯心下微微惊骇,这时赵苏苏已带安泉他们来到了王府门口,安泉瞅了胡伯一眼,笑道:“胡管家,你好。” “公子好,快请进,快请进。”胡伯急忙微微躬身,将安泉等请入。 看着平时见了大臣们都泰然自若的胡伯,今个儿见这少年却失态了,不禁是抿嘴儿一笑,殊不知安泉只瞅了胡伯一眼,胡伯却似被安泉一眼看到心里一般。 进得了王府,安泉还是波澜不惊,雕梁画栋了,金壁辉煌了,入安泉之眼依如平常,那四女却都看直了眼,她们虽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宅院不小,但豪华程度比此却是一地一天。 赵苏苏愈加是对安泉感兴趣了,难道他亦是出身于皇族,这等淡然如水的模样可是装不来的。 胡伯在前引路,却是低声问赵苏苏:“郡主,先安排用膳吗?” 赵苏苏刚想说先用膳,安泉却道:“病者为重,先医病。” 赵苏苏和胡伯闻言是心下俱很感动,最后,由郡主的丫鬟招待夏仙芸等四女先去用膳,而赵苏苏和胡伯则亲自陪同安泉去王府主楼中,给瑞王赵焯看病去。 檀香缭绕,袅袅腾空,瑞王赵焯趴于软榻之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侧,瑞王妃楼氏一脸忧愁的看着削瘦不堪的瑞王,听着他因为疼痛不时口中发出的“咝咝”之声,是心若刀割,疼惜不已。 瑞王娶她后,十几年来,膝下唯出一女就是赵苏苏,由于她身体的原因不能再生育,在一段日子里,她曾苦苦相谏,但瑞王却是坚绝不再娶侧妃,唯只宠爱她和他们的掌上明珠,可谓是伉俪情深。 瑞王背生恶疾后,她一直亲自照料,赵苏苏则四处奔波求医问药,女儿的能干和坚强令她欣慰,而瑞王的不见好转,令她是担忧至极。 看着瑞王被恶疾折磨的形销骨立,她忍不住又是泪如走珠,轻轻涰泣。 也许是她的哭泣之声惊醒了瑞王,赵焯睁开眼,只见楼瑛又在饮泣,微微一叹,正要劝慰,却只听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楼瑛霍然止住哭泣之声,移步开门,只见赵苏苏俏生生站于门口,轻声道:“娘。” “苏苏回来啦。”楼瑛见到爱女,慌忙擦去眼角泪痕,却又看到赵苏苏身后伫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面庞极是陌生。 她生性极是柔婉,丝毫没有一点王妃的架子,冲着安泉微笑道:“原来还有客人来,苏苏也真是的,怎么把客人带到这里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安泉见状对这瑞王妃是大有好感,微一躬身道:“王妃,我是来给王爷瞧病的,本就要到这里的。” 啊!楼瑛一怔,这分明只是一弱冠少年,那些白胡子御医都瞧不下个样子,他能瞧得了王爷的病? “是呢,娘,他是一位小神医,曾经替我……”赵苏苏刚想说曾经替我驱过毒蛊,却是戛然止口,她中蛊毒之事一直隐瞒着瑞王夫妇,实是不想他们担心。 于是瞬间就改口道:“曾经替我们王府的刀卫看过病。” 楼瑛闻言却是叹息道:“苏苏,月缺之石虽没借到,但娘和你父王都知道你已尽力了,你父王这病请了无数名医神医都看不好,就别劳烦这位公子了。” 主要还是安泉太年轻,十六七岁的模样,怎么看都只是一弱冠少年,楼瑛根本就不相信安泉能看了病。 赵苏苏一听可就急了,生怕安泉闻言一生气就给走了,她目光扫过,却见赵焯醒着正瞅向他们呢,于是急道:“爹,就是他骑了您的黄龙,您不是很想见他吗?” 楼瑛乍见赵焯醒了,慌忙过去将起扶起,安泉早已一缕水灵气机探去,眉头顿然一蹙,竟然这瑞王也中毒了,表面上看似壮热导致的恶疮,实则是中了冥火之毒。 灭绝毒经记载,地底深处有烈火之精,只有先天火灵之体可以采取,采取后,将火精封冻于极北之地的玄冰之中,一月后,火精熄灭成粉,而只要针尖一点的火精毒粉,就能使一成年人火毒攻心而暴毙。 而这瑞王中的冥火之毒乃是针尖大的一点火精毒粉稀释了百倍得来,毒性虽弱了百倍,却是更加恶毒,因为一旦它进入人体,会与人体的火气互生互长,阳气过亢,阴虚至极,就会现出身体壮热的病症,导致生疮而无法痊愈,直将人慢慢折磨致死。 而在医家看来,就是身体壮热生疮致死,而非中毒而死。 瑞王中毒已久,由于他已步入御刀中阶,加之可能生性坚忍,竟能苦苦与火毒相抗,而下毒的人显然是等不及了,想短时间内要了瑞王的性命,所以才弄出个什么奇人,说月缺之石的浸泡之水,再将太阴果化开就能治好恶疮。 实则,服下当时或许舒畅些,但很快就会阳火噬心,要了瑞王之命。 一听安泉竟然是片刻就降伏了黄龙的少年,赵焯竟刹那间有了些许精神,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安泉已知道了他中了冥火之毒,五行水克火却是至理,当安泉一点点走近,赵焯竟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清凉透入体内,那种亢热欲焚尽血肉的感觉,瞬被击溃。 由病痛微躬的身体刹那竟挺的笔直,蜡黄的脸上亦开始泛起淡淡的血色,当安泉走至他身前时,他背后的恶疮由里到外似被净水洗涤,那种被火毒腐蚀的剧痛感已经消失殆尽,创口上所贴的镇痛药棉已成焦黑之色,顺肤跌落。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赵焯却是心知肚明,恶疮就这样奇迹般的无药而愈了。 他现在已经好的是不能再好了,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少年一点点的靠近,而恶疾竟似被这少年给生生“吓跑”了。 安泉伫于赵焯身前不远,微笑道:“王爷可曾感觉好些?” 赵焯一跃而下榻,竟自发出洪亮的笑声:“本王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多谢小神医的医治,真正是妙手回春。” 啊,楼瑛,赵苏苏,包括恭立门外的胡伯都傻了眼,妙手回春?他可连指头都没动一下,王爷怎么就好了? 楼瑛更是掀开赵焯后袍一看,啊地发出一声惊叫,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恐怖的恶疮消失了,若非皮肤微微发红,她都寻不到恶疮的“原址”了。 楼瑛喜难自禁,捂了口竟然哭泣了起来,真是喜极而泣。 第208章 人若贩我 由地狱至天堂,这就是瑞王赵焯此时的心情,楼瑛更是对安泉感激不尽,一开始她根本不相信安泉能够医好瑞王之恶疾,没想到安泉竟神奇如斯,一点点的靠近瑞王,片刻之间瑞王竟不药而愈。 赵苏苏惊地樱口圆张,她就是纯粹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心里原本也没什底,想不到安泉却带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一定是就与在马车中那般,他的气息有着造化般的神奇力量。 想着这段日子里以来的奔波,甚至于遭遇凶险,那许多的无望无助,痛苦和担心,到头来却是因为与这少年的偶然邂逅,一切都变了,变成了这做梦也想不到的大好结局。 看着安泉微微而笑的脸庞,赵苏苏突然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王爷好了!王爷好了! 一向沉稳的胡伯罕见地当了回喇叭,整个王府的阴郁顿是一扫而空,有若过节般欢腾。 洛王府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洛王赵煊闻听后,脸色陡然变地铁青,猛地将手中的金丝鸟笼狠狠摔在了石栏之上,笼中画眉一声哀鸣,竟被活生生摔死了。 而此时,瑞王府膳房中,已摆了一桌丰盛酒席,瑞王一家人正与安泉在用膳。 安泉依然是不亢不卑地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赵焯是越看越赞赏,楼瑛是越看越喜欢,赵苏苏不时偷看安泉一眼,脸颊上微微泛红。 说起黄骠马被驯服一事,安泉自然不会说用水灵气机封了黄龙的气息,就说骑上黄龙后,以刀气之威将它慑服。 赵焯驯服黄龙可是费了大气力的,而安泉如此轻易地就将黄龙驯服,那他应该已经是御刀御峰境的高手了,这样的天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瑞王开始琢磨着怎样“收卖”安泉了,不经意抬头间,看到女儿那娇羞模样,瑞王心里顿然有了主意,笑意不禁就浮现在了脸上。 这瑞王笑的好“奸诈”,就像狐狸见到小鸡似的,正在啃肥鸡腿的安公子瞅见了,心中暗自嘀咕道,这“好人”王爷有阴谋啊。 果不其然,瑞王在安泉啃完鸡腿后就问道:“小安呀,听苏苏说你乃大越人氏?” “哦,是。”安泉点头道,估计赵苏苏也是在那四女的口中“挖出”来的。 随即,瑞王话锋一转问道:“小安,与你同行的四位女子都是什么来历?” 安泉道:“她们都是被人贩子掳到大吴,准备卖给勾栏的,恰被我遇到了,顺手解救了下来,哦,对了,大赵亦有不少女子被这伙人贩拐卖,飞燕城中嘛,五年前,城南皮大户家的一双孪生姐妹被拐卖到了大周大安城的玉仙馆,四年前,城北庄大财主的女儿被拐卖到了大燕圣阳城的天珠坊,还有……” 安泉一下就说出七位这数年间飞燕城里被拐卖的女子,瑞王听罢一声惊呼,这几件都被定为失踪案了,他自然知道,没想到却是被由南掳走,卖到北了。 这七位女子俱是城中大户家女儿,偏都生得有才有貌,在五年中是陆续离奇失踪,案子却由于没有任何线索,成为了迷案。 赵苏苏亦是聪慧惊人,早已记住了安泉所说之话,取来纸笔一条条写出。 “小安啊,那伙子人贩呢?”赵焯又问道。 安泉淡淡一笑道:“他们罪不容恕,被俺人道毁灭了。” 人道毁灭! 瑞王这一家子闻这言,齐齐一愣,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被安泉给替天行道了。 “人贩子头叫青虎。”安泉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他不止医术高绝,还如此的嫉恶如仇,赵苏苏看着安泉,眸光中又多了一份崇拜之色。 瑞王想了想道:“这事情,本王会替你保密,解救之事却刻不容缓,本王要即刻安排人手救回那些可怜的女子,小安你继续用膳,夫人和苏苏要招待好咱们的贵客。” 言罢拿了赵苏苏记录的纸张匆匆而去,安泉对赵焯还是很赞赏的,有这样的王爷,应该是百姓之福。 就是人贩罪恶再大,也应交由官府处置,安泉人道毁灭了他们,虽说是替天行道,难免也会惹来一些麻烦,这些人贩牵涉的范围肯定很广,到时候安泉肯定会麻烦上身,瑞王替他保密,安泉亦十分理解。 但,嘎嘎,安公子才不怕,现在是张“假”脸,到时候又变成龙吟侯梁周的模样,谁知道。 膳后,苏苏陪那四女在王府中逛游,安泉则独自出来在飞燕城里闲逛,既来之,就权当旅游。 拒绝了胡伯要陪同的好意,安泉一个人走出王府,在紫府大道上慢悠悠地走着,突地就感觉到几股气息神视而至,但以他们的御刀境界根本无法看透安泉之虚实,看不透,他们只当安泉是一普通少年,且以为是哪个下人家的孩子,就放过了。 方才来时都没有人在暗中窥探,怎么瑞王病刚好,就有人前来监视?看来“关心”瑞王的人可真是不少。 瑞王赵焯中的乃是冥火之毒,安泉并没有说出来,先天火灵之体者乃是大周皇帝武元极,也只有他才能炼出冥火之毒,害赵焯之毒应该是由这大周皇帝手中流出的,这其间还不知道又有什么牵扯和阴谋,安泉只是来给瑞王瞧病的,可不想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拐出紫府大道,在一条大街上,安泉突地就瞅见了两个“熟人”,真是暗叹,这世间说大也不大啊,与自己有着恩怨纠葛的人为什么总是能这样偶遇到。 对面走过二人,赫然是那闵三元与沙聚海,这舅甥二人显然刚灌了点黄汤,有些醉态。 自大梁熹王梁汝谋反失败,车骑大将军闵冲由于当时是摘身于外,所以被梁帝梁津是一贬再贬,后来闵冲可能是怕被皇帝给杀了,干脆弃官举家逃离了大梁国再不见踪影,如今看来是隐匿在了这大赵国了。 闵三元当时与古天运勾结,还诬过安泉杀人,而沙聚海亦是被古天运指使,曾弄了条人大腿想陷害安福酒楼,结果被安泉奉送回去,把这厮都快生生吓死了。 不过闵家可谓也是遭到报应了,落得了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说是舅甥,沙聚海比闵三元也只大个几岁,当时在大梁城中,这二人可是沆瀣一气,没少干欺男霸女的坏事,如今可谓是没落了,仓皇逃离大梁,来到这大赵城中当起了缩头乌龟,可谓是憋屈的很。 闵冲来到飞燕城中,成为洛王赵煊的供奉,甚至于改名为文中,更是严厉警告这俩人不要为非作歹。 今非昔比,这俩人也知道,但以前纨绔惯了,花银子似流水,现在是紧巴紧,不能花天酒地,把这俩货是难受坏了。 今天二人到外边吃了点酒,商量着怎么能捞点银子花花,可不投资,怎么能受益? 闵冲知道这俩人不学无术,以前有车骑大将军的身份罩着,他们干什么,别人给面子,现在已无特权,自然不会给他们银钱投资打水漂。 二人喝酒着,商量着,决定铤而走险,他们实在是过不了一月只有一两银子花销的“苦日子”了。 不投资的“卖买”,无非就是偷抢,但风险挺大,万一被逮住了,难免要被臭揍,还有就是“骗”了,骗子往往凭着一张嘴就能骗的人倾家荡产。 但骗术也不是一般人能骗得了的,得会骗啊,比如眼前就走过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如果能骗地把他卖给大户人家,怎么也能落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吧,看他衣着寒酸,估计也是穷困人家,这样的人许下诸多甜头,就很容易被骗。 于是闵三元与沙聚海对视了一眼,就心领神会的拦住了安泉。 “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好生眼熟啊!”闵三元微笑地搭讪道。 安泉一愣,这丫认出俺了? 但看表情不像,看看他想干什么吧,于是笑道:“俺看你也很面熟。” “哈哈,是啊是啊,真是一见如故,小兄弟是这飞燕城中人吗?” “不是,俺就是来逛逛,见见世面。” 哦,闵三元闻言顿然是眼光一亮,沙聚海搓了搓手,笑道:“城里多好,瞧瞧那些人的衣着,都是上好的绸缎,每天都是吃大鱼大肉,看看他们,个个肥头大耳,多富态啊,小兄弟想过那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安泉很想知道他们想玩什么,于是很配合的连连点头。 “我家有位亲戚,就是这城中的大户,他正想雇佣几位精干小厮,每月的月钱都有二两银子,还管吃管住,若干活干得好,另还有赏钱。”闵三元很热情地推荐道。 安泉突地就知道这俩人想干什么了,是想骗地把他给卖了,换银子花,看来这俩货过得并不怎么样,竟干起了这下三滥的勾当。 想想也是,当时闵冲为了避事,两不相帮,匆匆带一家“巡查”边关去了,家财都留在了青杭城中了,谁想梁津一举平逆,失算的代价是他被一贬再贬,最后举家逃亡,自然是手中银钱不多了。 原来是想骗地卖掉本公子换钱花,哼,人不贩我…… 第209章 我必贩人 哼,人不贩我,我不贩人,人若贩我,我必贩人。 安泉心中冷哼着,脸上却挂着惊喜,惊呼道:“二两银子,好多的月钱啊。” 闵三元与沙聚海相视一笑,二人齐齐点头,沙聚海道:“那我们带小兄弟去,小兄弟生得这般精干,肯定能被选中,干上两三年,就能回家搬媳妇儿了,哈哈。” 安泉亦是跟着一阵“傻”笑,于是三人有说有笑的穿街走巷,找闵三元和沙聚海的“亲戚”去了。 一条深巷里,安泉眼见巷深无人,突地嘿嘿一笑,闵沙二人不明就里,不知道这少年缘何无故发笑,于是二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安泉的脸上。 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安泉的眸光,只觉自己刹那似乎走入到了一片茫茫水雾之中,心神瞬间失守,痴痴迷迷,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所在何处。 “闵三元,你怎么会出现在飞燕城里,你父亲呢?”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闵三元不自觉就开口道:“我闵家由大梁逃亡至此,父亲现在洛王府当供奉。” 闵冲原来是被这洛王收留了,有意思。 “你与古天运有什么关系?” “古天运?你是说古哥吧,据说他是大周皇帝的私生子,是我父亲与保护他的鬼王刀仇无愧关系不错。” 哦,原来是这层关系,想来当初闵三元和沙聚海都是被古天运当刀使了。 “你们刚才是不是想把我骗地卖了?” 闵三元似乎很想不承认,面色挣扎了下,道:“是的。” 安泉听他亲口承认了,暗叹自己命里多“被卖”,怎么总是有人想“卖”俺换钱。 这俩货以前就不是个玩意,现在落魄了还不是个玩意,不是想卖了本公子吗,那么本公子也卖你们弄俩铜板花花。 催眠着他们,安泉先扒拉了他们的锦袍,然后跃上高墙,瞅见了有户人家刚好晾晒着打了补丁的青布袍,于是偷偷跃入用锦袍换了两身青布袍,给这俩货换上,然后弄了点灰尘给他们“打扮”了下,头发弄乱后,真是“人靠衣裳”,立马安公子就“制造”出了俩破落户。 而安泉则脱了外套蓝袍,卷巴卷巴扔了,里面穿地正是那一袭雪绸衣袍,风吹衣舞,立刻整个人被衬地是飘逸绝伦,就若一翩翩佳公子,一看就是出自大户大家。 安泉昂首前行,这俩货紧随其后,神情呆板,还真像某公子出行,两个下人跟随般,就是这俩下人也太窝囊了点,就像三天都没洗脸似的。 安泉一路是瞅瞅看看,带着俩“下人”转来转去,终于在一所宅院前,看到了一富富态态的胖子正腆着肚子走出来,此人豆眼蒜鼻,左下巴上一颗偌大黑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就是他了,安泉一眼就相中了这胖子,多么“孔武有力”,闵三元和沙聚海给他当下人,一定会被“招待”的极是“优渥”,嘎嘎嘎。 “这位仁兄,好气派。”安泉迎面走上去,就拱手且很违心的恭维道。 那胖子一愣,这小子谁呀,这么面生,但很会说话,说得俺心里暗爽。 “这位小兄弟很面生,不像本地人。”胖子瞅着安泉道。 安泉叹道:“仁兄好眼力,好眼力,我乃大燕人氏,带着俩下人出来做生意,可惜被人骗的血本无归,现在我想请仁兄收留这俩下人,他们什么活都会干,你只要给我回大燕的路费即可。” 哦,原来是卖下人换路费,胖子一时间又趾高气扬上了,清咳了声道:“这个嘛,本人宅内下人够用了,不需要。” 他口中说是不需要,却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二人,只见他们躬身垂头,不言不语,倒是很有下人的谦恭模样。 安泉瞅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买,但却绝对不想多出银子,于是安泉故作难受地一咬牙道:“这位仁兄,本来我想一人卖十两银子的,现在两人卖十两银子,可谓是卖一送一了。” 胖子闻言头摇的拨浪鼓也似,“太贵了,太贵了,不值不值,你瞧这两人瘦巴巴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动活。” 说着作势就欲转身离开,安泉急忙喊道:“两个人卖五两。” 那胖子身子一顿,扭头道:“我确实不缺下人,但小哥遭难,我就救急一下,帮你个忙,两个人三两银子,咱们就成交。” 也太贱了,两个人才卖三两银子,安泉脸上的神情很难受。 安泉卖他们根本就不为求财,胖子就是给俩铜板,安泉也会卖了他们,但装也要装像。 最后又一咬牙,安泉道:“好吧,成交。” 胖子立刻摸出银袋子,取出一锭三两银子递给安泉,安泉催眠着那二人道:“傻大傻二,从今起,他是你们的新主人了,以后我们再无主仆关系,后会无期了。”说着握了银子是转身而去。 然后胖子将那两位兀自浑浑噩噩的倒霉蛋推入了宅门中,这胖子乃一屠夫,在城外有一个猪场,正缺喂猪扫粪的下人,今天可是捡到大便宜了。 一不小心,俺也当了回人贩子,当时闵三元不惜杀害府中刀卫欲栽赃陷害于他,而沙聚海更不知在哪弄了条人腿,要一举整垮安福酒楼,“卖”了这等恶人,安泉一丝愧疚也无。 闵沙二人皆没修行过,身体亦被酒色掏空,而那胖子气息中血煞之气极厉,但他目光中并无凶芒,以阴阳典中的相人之术,他应是屠户无疑,宰杀的猪牛羊应该不少,这俩人哪怕清醒过来,落在这胖子屠夫手中,估计也会被好好炮制。 半个时辰后,闵三元和沙聚海是回过神了,叫嚣着就要离开,结果被胖子一顿臭揍,揍成了两位二师兄。 二人是鼻青脸肿,哭爹喊娘,一个劲求饶,闵三元还说他父亲是洛王府供奉,胖子说你编吧,你怎么不编皇帝还是你老子呢? 揍累了,把闵沙二人捆了手脚,嘴中塞了破布,用拉猪车就拉到城外猪场去了,然后以铁链锁了二人在臭气熏天的猪圈里,是清扫猪粪去了。 安公子则溜逛了一会,回瑞王府了,这出来一趟,卖了俩坏蛋,赚了三两银子,真是不虚一游。 安泉神奇地医好瑞王一事,已经在府内传开,看门的刀卫见了这小神医都是肃然起敬,瑞王在他们心中的份量委实是太重了。 瑞王已经回府,并且已是安排好了人手,去安泉提供的线索处,解救那些被贩卖的女子,无论怎样,既然知道了她们的下落,就一定要救她们回来。 人以食为天,很快就到了晚膳之时,安泉与夏仙芸贝清语等四女与瑞王一家三口是共聚一桌。 “换”了一袭雪绸衣衫的安泉端地是飘逸非常,比那身蓝布袍子潇洒多了,真可谓是人靠衣装啊,在场诸人无不啧啧称赞。 四女现在对安泉更是倾心,这安兔简直太厉害了,竟然一举成了瑞王的坐上宾,实是不知安泉方才贩卖了两个坏蛋,否则还不知会做何感想,嘎嘎嘎。 膳至过半,安泉就提出明日要启程,瑞王自是极力挽留,还说黄龙亦在府后呢,邀安泉明日去郊外狩猎,说起这黄骠马,安泉还真有些心动,那种飞驰如电的感觉,令安泉很是向往,于是就答应再留一天。 是夜,瑞王府主楼之中,赵焯与夫人楼瑛正在说着话,自然,是的说安泉。 “王爷,真想不到苏苏带回的这少年好生神奇,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治好了那恶疮。”楼瑛现在尚有些不敢相信呢,恍如置身梦中一般。 赵焯抚须微笑道:“小安确实了不得,听于丹心说,他竟是御刀巅峰高手,方才本王试了一下,果然,本王竟窥探不出他的虚实,小安应该是某个顶级刀宗的天才弟子,这样的年纪抵达御刀巅峰,闻所未闻,有所未有,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了不得。”楼瑛惊呼道。 “并且,小安能如此以气息治病,可谓是神仙手段了,而能有如此神仙手段,无外乎是灵体之身。”赵焯神秘地压低着声音兴奋地道。 “灵体之身?” “对,五行灵体之身,这可是上天的宠儿,夫人千万要保密,无论对谁也不要说起。”赵焯正色道。 楼瑛重重地点头,赵焯见多识广,他说要保密的事情,就绝对不能乱说出去,肯定是十分之重要。 “苏苏似乎十分喜欢小安。”赵焯若有所指地道。 楼瑛一听,想想女儿看着安泉的神态,微笑道:“是啊,莫非王爷想招小安为郡马?若是,妾身一百个愿意。” 赵焯哈哈一笑道:“本王确有此意,但这小子似乎很招人喜欢,看那四位,瞅着小安的神情,亦是极为倾心,明日狩猎,本王会旁敲侧击地问问他,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这边瑞王夫妇正在说安泉,安公子则在胡伯的陪同下来到了王府后府,后府的马厩之中,黄龙陡然昂首发出一阵咴咴之声,兴奋地跳跃着,几乎要挣脱了缰绳。 第210章 趋避之术 安泉走近,黄龙似乎竟有感应,昂首嘶鸣,躁动不已,胡伯是啧啧惊叹,就是见了王爷,黄龙也从未激动成这样子。 安泉笑着走至伸掌抚着黄龙的脖子,黄龙顿安静了下来,垂着偌大的马首,任安泉轻抚。 “听话呀,明天带你出去玩耍,保证让你撒欢个够。”安泉说着,黄龙竟咴咴地如若回答,时夜色愈浓,安泉与黄龙“交流”了片刻即返回休息。 一夜无话,及至第二日辰时,一队王府刀卫簇拥了瑞王由府后大门出来,后墙外早牵来三十余匹骏马,瑞王骑上一匹黑色骏马,赵苏苏依然骑了那次由马场骑回的白马,而安泉则牵了黄龙由府内走出,安泉飞身上马,诸人是缓行出了城南大门,方跨马扬鞭,蹄声雷动,直赴燕南山狩猎场。 燕南山脉是一片地势比较平坦的山脉,连绵百余里,山峦起伏,其间谷地十分平坦,林木森郁,栖居了不少动物,乃大赵皇族的御用狩猎场。 安泉尚是首次狩猎,难免感到新奇,一边快马疾驰,一边听并骑的瑞王道:“小安,今天狩猎,一定要玩的开心,以钢刀与虎狼相搏,以飞刀射杀飞禽小兽,至于幼兽就放过它们了,捕杀它们是一点乐趣也无,也会使动物锐减,将来恐是无猎可狩了,另外能尽量不用刀气就不用,这样狩猎才有意思。” 安泉看着两侧刀卫们各个身背着皮革囊,想来应该装的是捕猎用的猎刀,于丹心亦在其中,安泉只认识他,于是喊道:“老于,把你那套猎刀借俺一用。” 于丹心身背的乃是赵苏苏的专用猎刀,落后一个身位的赵苏苏一听安泉想用她的猎刀,自然开心,就道:“于护卫,那套猎刀就让安公子先用着。” 于丹心乃郡主的近身护卫,自然听从其之命令,解下皮囊就掷向安泉,安泉接过,斜挎肩上,冲着瑞王笑道:“王爷,俺先行一步,让黄龙撒撒欢,顺便亦拔个头筹。” 瑞王哈哈一笑道:“好,年轻人就要有勇拔头筹,誓当第一的信念,去吧去吧。” “谢王爷了哈。”安泉说着,驾地高喊一声,黄龙顿若脱弦之箭,飞驰而去,一声长笑方在诸人耳畔回响,一人一马却迅若流星而去。 于丹心和赵苏苏以前就见识过安泉骑黄龙纵马飞驰,而瑞王和其余刀卫一时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黄龙能这么听话,更没想到安泉骑马竟如此疯狂。 而且,以黄龙之桀骜不驯,有时连瑞王的命令都不听。 黄龙被在府中关了这些天,早已经憋的不行了,这一下是奋蹄扬尘,直若怒龙奔腾,安泉亦是欢畅难言,竟尔一跃而起,笔直地伫于马背之上,昂首挺胸,任疾风扑面是岿然不动。 瑞王和于丹心乃是御刀境高手,视力极佳,二人却哪里看到过这样骑马的,并且骑的还是黄龙这样的绝世神驹。 二人面面相觑,倏而摇头一笑,以他们的境界也能这样“骑”马,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去骑,可能真是老了哦,不比年轻人有如此的激情。 须臾一人马已到山下,黄龙沿山路是狂奔而上,速度丝毫不减,这时,头顶之上,乍地传来一声唳鸣,一头苍鹰正盘旋于山头之上,安泉伸手,凌虚一探,皮囊中顿飞出一把雪亮的柳叶飞刀,他指拈飞刀,手腕一甩,一线白芒,冲天而去,安泉是看也不看,依然跨马直上山头。 须臾,苍鹰唳鸣是戛然而止,似断线风筝,飘坠落地,正好跌落在山路正中,却是被一刀穿首。 上得山头,只见一大片平坦谷地,谷地间杂草枯槁,远处平林萧瑟,又有山峦起伏延绵,却不见人烟,正是野狼野狐野鹿,呃,野二师兄等等栖居的好场所。 安泉勒马回首望去,只见瑞王府人马亦在加快速度而来,但比起黄龙的脚力,那些骏马差的太远,估计爬山而上,愈会慢些,那么本公子就先到谷地间猎些野兔之类的野味,想着一抖缰绳,黄龙是一阵风般俯冲而下,今曰这欢撒的亦是格外尽兴。 为了增加狩猎的乐趣,安泉并没有放出神识搜寻猎物,而是只凭眼力观察,殊不知远处的平林之中,五位御刀高手正潜伏其间,敛尽所有气息,亦如狩猎的猎人,藏尽杀机,却虎视眈眈地静待猎物的到来。 黄龙在山谷中驰骋往来,安泉完全没有御刀,但凭眼力和腕力,发现野兔,甩刀射杀,等到瑞王等来到时,安泉已猎得八只肥硕的野兔,玩的是格外尽兴。 那只被猎杀的苍鹰已被刀卫拣得,这又眼见得安泉猎得的肥兔,不禁暗叹今天是兔子们的受难日,但今日晌午绝对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王爷,果然如同普通人般打猎真是其乐无穷,这不小兔子都放过了,只猎了这几只肥兔。”安泉见瑞王到来了,笑嘻嘻道。 瑞王一见安泉的猎物,笑道:“不错不错,小安的眼力腕力都相当厉害,没有一丝刀气波动,已猎了这么多兔子,比一般的猎手都要强许多了,咱们继续前行,越过这片山谷,会有野狼野猪出没,小安若不用刀气,可要小心一些。” “是呢,燕南山中的林狼和巨猪凶悍已极,且皮坚逾铁,飞刀都难以射入,你千万要小心,最好还是大伙一起围猎。”赵苏苏关切地道。 常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安泉点头道:“那大家就一齐围猎,若能猎得一头野猪可就有口福了。” 于是诸人是结伴前行,而赵苏苏则与安泉并骑而行,边行边嫣然笑道:“我可真想不到你有什么做不到的,打猎都这么厉害,若不凭借刀气,连我父王都不能在这一时间猎得这么多野味。” 安泉笑道:“其实这一切都是黄龙的功劳,以它的迅速,猎只兔子很简单。瑞王出行打猎,若像我这般无所顾忌,恐怕早被随行保护的刀卫劝阻了,毕竟容不得有一丝闪失呢,否则打的猎物不会比我少。” 赵苏苏扭头看了一眼被刀卫们保护在其中的瑞王,暗道这安兔所言还真是不错。 马不停蹄,边说边行,再有几十丈就要出得谷地,安泉视力极佳,遥遥望去只见一片荒林就在前方不远,冬意渐浓,枝头之上叶已落尽,极显萧疏。 而在林前有一片乱石,怪石嶙峋,青灰之间,隐透着一股子衰亡之气。 一时间《风水阴阳典》中的相地术顿浮现于安泉的脑海之中,山形气竭,阴煞盘踞,枯枝无叶,卧石如寂。 这里竟然是一处十分凶险的阴煞之地! 而趋避之术亦随之跃入安泉脑海之中,玄阴无阳,覆落成殇,临难不避,瘗玉埋香。 啊,怎么趋避之术也冒出来了,亦是警告要远离此处,但却说临难不避,瘗玉埋香。 玉、香?安泉忍不住偷眼瞅了赵苏苏一眼,玉了,香了,不是说女子嘛,这瘗玉埋香可是大大不吉利,这郡主小妞难道有危险了? 阴阳之说,玄妙无比,乃冥冥之中的“道”,安泉刹那间就放出水灵气机,却是覆地前行。 水灵气机无孔不入,下一瞬安泉陡然脸色一变,而一股常人几乎嗅不出的淡香突冲入鼻中,安泉猛地收缰勒马,刚要大喝阻止诸人前行,但赵苏苏座下白马却受惊般,突然发疯前奔。 安泉见状,猛一抖缰绳,驾地一声厉喝,黄龙奋蹄如飞,又下一瞬,竟闪电似追上白马,安泉伸臂将惊惶的不知所措的赵苏苏抱过,同时猛地提缰,黄龙一声长嘶,前蹄腾空,后腿一曲一蹬,平地里,竟龙跃而起! 再下一瞬,地面突然塌陷,白马顿落于陷坑,而黄龙一跃六丈,正落于陷坑对面。 瑞王府诸人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了那么一下,已是俱收缰勒马,没有冲入陷坑之中。 被安泉揽入怀中的赵苏苏是娇靥羞红,心如鹿撞,当瑞王府诸人惊骇的声音响起,她已被安泉抱了跃下黄龙,放于地上,转头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后陷坑宽逾六丈,长逾十丈,深逾三丈,更可怖的是坑底插满削尖的竹杆,那匹白马已被尖竹穿体,死的不能再透了。 如此凶险的陷坑,若非安泉出手,赵苏苏可能已经随着白马落入陷坑,落个瘗玉埋香的下场。 而安泉此时却瞅向林中,他突然感觉到了御刀境高手气息的波动,尽管一闪即逝。 瑞王看着眼前的陷坑一时间脸色是阴沉如水,而诸刀卫则十分警惕地环视四周,御刀境者御出刀气,合刀境者拔刀在手,显然这是一个陷阱,必然有高手在暗中埋伏。 这可是大赵皇族的狩猎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在此挖陷坑? 此陷坑对合刀境以上者来说没什么威胁,但对于赵苏苏来说却是致命的,但明显这是针对瑞王的,赵苏苏若然方才惨遭横死,瑞王诸人必定大乱,他们可以由陷坑中飞掠而出,而等待他们的必将是高手的疯狂狙杀。 第211章 阴煞蛇蛊 这小安,真了不得,借了黄龙绝佳的爆发力,救了苏苏一命。 瑞王看着那望向林中的少年,心间越是笃定了一些想法。 而赵苏苏自然知道安泉又救了她一命,惊魂之余,回想起安泉那有力的臂膀,不禁又羞涩的垂下头,看着他削瘦的背影,她却有无比的安全之感,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任山崩地裂,他也能保护得了她。 这时瑞王诸人已一跃而过陷坑,安泉冲着于丹心低声道:“林中有埋伏,老于你等保护好王爷和郡主,我去林中看看。” 瑞王亦听见了,道:“不行,林中定有凶险,若想袭杀本王,定然有三位以上御刀中阶高手,甚至于御刀巅峰高手在其中,太危险了。” 安泉道:“王爷放心,他们有所顾忌,说不定已经退走了,我过去看看,他们伤不了我的。” 瑞王突地想起安泉是灵体之身,暗道自己多虑了,旋即道:“小安你千万要小心,发现不对,立刻退出。” 瑞王如此说,赵苏苏却不干了,生怕安泉会出事,急道:“父王,不行咱们就退走吧,让安公子只身入林,太危险了。” 还不待瑞王回答却听安泉道:“今天之事太凶险了,差点要了郡主的性命,以他们阴险的手段,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今天若退却了,他们会更嚣张,郡主以后会更危险。” 安泉说着,已经缓缓向二十丈外的荒林中走去,赵苏苏急地却是连连跺脚,若非于丹心拦着,早一路小跑过去拽安泉回来了。 林间依旧是寂静的可怕,安泉知道那里面埋伏的御刀高手并未离开,安泉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埋伏者就是下冥火之毒欲置瑞王于死地的人,瑞王奇迹般的好了,他急了,竟然知道瑞王今天要来狩猎,而在必经之处设下这个埋伏,欲置瑞王于死地。 以种种迹象看来,有这能力,有此动机的应该是洛王无疑,他肯定在瑞王府中安排了内奸,而方才安泉嗅的微微淡香是一种叫惊魂草燃烧后的气味,如果事先让马匹服用了草根,而现在引燃草叶,此马吸入就会惊疯,内奸知道赵苏苏的坐骑是这匹白马,故就连夜合谋了这个计划。 洛王连大赵龙脉都敢断,更别说弑兄了,安泉突然就产生了个念头,难道这个洛王并不姓赵,与那武元极一般出身? 若是,他所做的一切就合情合理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与天楚夫人有没有关系? 本来不想纠缠入大赵的纷争之中,这不知不觉,却是陷入了,安公子心中无奈的一叹。 心中想着,脚下却没停止,已然走到了林前那片乱石堆前,嶙峋的怪石,青惨而冰冷,隐透着不绝的古怪阴气,安泉放慢步子,冷不丁就听到了一个无声的“啸声”,乱石之间,一条细长青影顿然暴起。 大音希声,这个啸声正是因为太过锐利,反而却让人听不到声音,而以安泉的化刀之境,却恰是能听到这化于无形的啸声。 而这个啸声显然是一个“命令”,命令那条细长的青影发起进攻。 青影挟着阴煞至极的气息扑向安泉,偏速度快若疾电,竟然是青蛇蛊。 它几乎青淡至透明,但安泉仍能看到那狰狞的蛇首,吞吐的蛇信,据灭绝毒经记载,这青蛇蛊乃是百条剧毒之蛇被关于一瓮中,饿极后它们自相残杀,而最后活下的这一条食尽另外九十九条,蛇毒汇聚至炉火纯青,才得一这青蛇蛊,被蛊师喂食其之鲜血,只听其一人之命令,此蛊至阴成煞,中蛊者会被片刻吸尽精血而亡,极是阴毒。 青蛇蛊极是难炼,要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阴地才可炼得这阴煞绝蛊,而若最后群蛇同归于尽或最后一条伤残了,亦是炼蛊失败。 在青蛇蛊暴起时,安泉已经布下一道无形水幕,而青蛇蛊竟丝毫无碍的破之而出。 安泉一愣却刹那明白怎么回事,水属阴,与青蛇蛊同属性,无法克之。 而刹那间,青蛇蛊距安泉已不足三尺。 而意念动间,安泉手中陡然现出一道灿若骄阳的刀光,正是阴阳二气之阳气化为的阳刀。 阴阳二气乃是步无言几十年苦修而得,然后在一生的岁月里不停地修炼,其之浓郁之纯粹无与伦比。 阳刀乍现,挟炽烈之息,直劈青蛇蛊,嘶,一听厉嘶,青蛇蛊顿若冰释般气化。 青蛇蛊就这样在安公子的举手投足间,玩完了。 林中,有一双三角眼看到这一幕,突地瞳孔一阵收缩,惊骇之余,心在疼的滴血啊,抓了七八百条剧毒之蛇,失败了数回,历尽三年才炼出这阴煞蛇蛊,一直没舍得用,今日为除掉瑞王终于下了血本,却想不到,被这少年一下给弄死了。 这少年修行的刀气至阳至刚,恰是青蛇蛊的克星,宗门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修练纯阳刀气的少年高手?失策,失策,俺的宝贝蛇蛊玩完了,呜呜,三角眼心疼的都哭了,涂满油彩的脸之上顿划过两道痕迹,他正是那避开风头又由大郑丹妖包不空那里返回大赵的蛊妖包不色。 包不色现在对自己的人生很怀疑,蚀心蛊,青蛇蛊,都是绝毒之蛊啊,本来想信心满满地凭借辛苦养的几个毒蛊干一番大事呢,结果,两大宝蛊先后玩完了,一个完的稀里糊涂,今天这个简直是送上门找虐。 而安泉已经知道了,给赵苏苏下蚀心蛊的人正埋伏在林中,蚀心蛊与青蛇蛊这等阴毒恶蛊,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安泉服过辟毒灵珠,蛊毒不分家,安泉不畏毒,自不怕蛊,慢悠悠仍向林中走去。 尽管阳刀一闪即逝,但紧盯着安泉的瑞王府高手还是看清楚了那炽烈如骄阳的刀气,尤其是御刀境之上,远远看到那青蛇蛊都是心里发毛啊,但被安泉那惊艳的一刀,极轻易就给“融”了。 这可是最难修行的纯阳刀气,得打光棍摒除一切欲望,苦修几十年才能修得,一般人根本无那恒心,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安泉云淡风轻地靠近,包不色心里真是有些举棋不定了,今天连他一共来了五位御刀中阶高手,通过瑞王府的内奸,他们知道瑞王今天要带医好他的小神医来狩猎,才制定了这个周密的猎杀计划。 这个计划正如安泉猜想的完全一致,在陷阱前,突以惊魂草诱使白马癫狂,使其掉入陷坑后,没修行过的赵苏苏绝对是十死无生,然后趁瑞王诸人慌乱悲痛时全力出手,完全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杀死所有的人。 瑞王乃御刀中阶,但大病初愈,而今日随行的只有三位御刀初阶高手,其余刀卫皆是合刀境,今天这计划应该是十拿九稳,但没想到这个小神医成了最大的变数。 可惜闵冲没来啊,他儿子和妻弟昨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洛王派人和闵冲正在满城寻找呢,若闵冲来了,以御刀巅峰的身手,绝对今天早杀了瑞王,焚尸灭迹了。 是战是退呢?包不色今天负责这次行动,瑞王就在不远,若冲上去杀他,就得先解决眼前这少年,但这少年却让他心里很发毛啊。 他怀里的玉盒中还有条金蝎蛊呢,但他实在不舍得放出来了,万一再玩完了,估计自己就要吐血了。 对了,本妖也是心疼傻了,放毒啊,包不色三角眼一亮,先来包桃花瘴让他尝尝,下一刻,一团粉色烟雾就由林中弥散了出来,淡淡的甜香气息,极好闻,桃粉色的雾瘴缭绕着,又很好看。 但这很好闻的气息被吸入肺里,肺就会烂掉,这好看的雾瘴沾上皮肤,皮肤也会溃烂 掉,这是一种欺骗性极强的剧毒,中者立毙。 但安泉走入桃花瘴中,又一脸惬意的走了出来,包不色眼睛瞅地直地,再无法淡定了,活见鬼了,御刀境见了桃花瘴都要躲着走呢,这小子怎么没被毒倒,看着反而还挺享受? 下一刻,包不色毫不犹豫地有了决断,撤。 一个低声的撤字出口,这五人再不掩气息,足下迅速御出刀气,冲天而起,竟分三个方向开溜了。 咦,大大的狡猾啊,还知道分头跑路,但安泉很容易就以水灵气机捕捉到了桃花瘴的“来源”,正是往东面逃逸的二人之一。 这使蛊的可是个大威胁,本公子不怕蛊不怕毒,但对别人来说可是极大的威胁。 于是镯刀突地就飞天而去,在空中华丽地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就招呼向包不色的后心。 包不色感觉杀气凛然而至,手中顿御出一道乌黑的刀气,于半空反身一刀斫落,叮的一声激鸣,镯刀回射,包不色是被震地腕麻臂酸,刚要御动刀气逃窜,一道清凌凌的刀光迎头斩落。 秋水飞斩,刀气成江,一股大江浩荡奔腾的气势,汹涌而来,包不色哪里能抵挡住这御刀巅峰境的一击,拼了老命全力一刀斩出相抗,但刹那似被巨浪拍中,狂喷一口乌血,整个人就像断线风筝似的由空中坠落。 第212章 强者为尊 包不色一下就被刀气之江给轰了个半死,索性与他同行的御刀高手迅速折回,没见死不救,于半空接住他,刚要逃走,秋水一晃,刀影重重,顿然幻出一片片粼粼的水光,无数道水之波纹漫逸散开,而每一道水纹都是刀影的化身,正是流水心刀。 安泉好久都没与人痛快的拼刀子了,今天总算是逮着了,要好好的练练手,可他练手不要紧,却是要要了别人的命。 流水心刀是大越另一顶级宗门行云刀宗的绝世刀法之一,舒袖公主正是师出于行云刀宗,她以刀意入字,给宁浣情的浣情居留下墨宝,却让安泉一举悟透“流水心”之刀意,王舒袖是御刀巅峰高手,她若使出流水心刀,其威力根本不及安泉,安泉这一刀已挟化刀境之威,刀势看似平和,但其中之凌厉,那抱着半死的包不色的高手最是知道。 我命休矣! 他心中一声悲鸣,但在即将被流水心刀刀意包围的刹那,他奋尽全力将包不色给远远的抛了出去。 刀气入体,这御刀中阶高手是浑身气脉寸断,血肉崩析,软塌塌由半空坠地而亡。 安泉此时却是瞅着包不色跌落的方向奔了过去,要看看这涂满油彩的丑脸家伙摔死了没有。 而这时,一个咔嚓声陡然由不远处传来,继而咔嚓嚓之声是不绝于耳,似是有飓风肆虐,摧莽折林,只见荒林之中断树乱飞,一道雄浑霸道的刀气,汹汹然纵意恣肆而至。 高手,绝对的高手,应该是无限接近于化刀境的御刀巅峰高手,才能使出这样的惊天一刀。 如此的气势,大有将军横扫六合之势,狂霸至极。 而刀气呼啸前行,就连地面都崩裂出犁翻似的巨大凹槽。 安公子见了非但没惊到,反而很兴奋啊,他搓了搓手,高手来了,正好考较考较俺这段时间修行的效果。 这段时间以来,阴阳二气在他这个“气脉人”的体内是不停地循环,阴阳之道,周流往复,生生不息,安泉最近感觉到体内刀气已经有十几根头发丝那么多了,比以前的几丝蛛丝般的刀气可是强逾了十余倍了。 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大力出奇迹,甭放了大招,脱力晕倒才好。安公子心里谦虚地想着,但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不会晕倒了,刀气可就是资本,现在的刀气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 安泉不介意与这狂暴的刀意来一个硬碰硬,脑子一动就想起了师娘家的洪荒六合刀法,亦是至刚至烈至威至猛,但以“秋水”使出未免气势不足。 而自己体内那点刀气顶多能凝聚出个匕首大小的刀,却又怎么能展现出师娘家刀法的威猛? 正想着是不是该化物为刀呢,小怪物摇头晃脑地就由掌心气脉冲出,安泉一愣,不自主地一握,手中顿赫然多了一把金光灿然的大刀。 这把刀很长很重,整个刀身,金色的毫光灿然夺目,让安泉都无法看得清它真实的模样,但还真很顺手。 起手式,洪荒初辟! 一刀斫出,金光暴现,似一道惊天霹雳从天而降,要劈开混沌,得一片清明天地。 金色的刀芒一掠百丈,迎了那雄浑霸道的刀气而上。 轰然一声巨响,一时间,荒林顿遭遇到了灭顶之灾,折树断枝乱飞,尘暴腾空,声势骇人。 安泉被震退一步,却暗道好生痛快,方才硬碰硬一击,刀气冲撞,竟产生出了如此骇人的力道。 尽管尘烟弥漫,安泉还是看清了在荒林的另一头,一玄巾蒙面之人被反震地连退五步,而那半死不活的油彩脸正被他护在了身后。 该本公子回敬你一刀了,雷震六合。 这也不知道是洪荒六合刀法的哪式,反正是从师姐安安那里偷学来的,当时安大小姐用这招可是杀地安泉连滚带爬。 但以安安的合刀之境却哪里能使出安泉今天的这般气势。 刀气化雷,金光挟雷,滚滚奔袭,直杀向玄巾蒙面人。 玄巾蒙面人方才已经被震撼到了,这少年的修为竟隐隐还高上他一分,宗门中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少年高手,简直不可思议。 他知道今天绝讨不了好,这油彩脸,洛王要求不惜代价力保他性命,还是救了他跑路吧。 其实他也想力战一番,与修为在仲伯间的高手交战,裨益良多,但这油彩脸现在半死不活的,万一一会儿死翘翘了,还看着首次为洛王做事就办砸了。 他想走,那奔雷似的刀气已然滚滚而至,他知道这是刀气破空而至,其浓郁如若实质,并且速度极快与空气摩擦而产生的声音。 就连安泉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气脉中刀气虽然少,但“质量”却甚好。 玄巾蒙面人一脚把包不色踢远,双手御刀,刀气陡然间暴涨至一丈,他跃起五丈,双臂抡圆力劈而下,将军刀法之“势如破竹”。 刀气凌空落下,亦是厉啸刺耳,玄巾蒙面人再没有隐藏一点实力。 奔雷似的刀气被势如破竹般生生劈开,但旋即却“炸”开了,“炸”开的刀气如一股洪荒之力,纵意恣肆地横扫六合。 这便是洪荒六合刀法最终的刀法奥义,遇强则强,越挫越强。 还未落到地面上的玄巾蒙面人就这样被“炸”飞了,几十年不遇的嘴角竟淌出了一丝鲜血。 安泉却只觉头微微眩晕了,长吸了口气,也是无碍,这雷震六合,刀气化雷,威力巨大但消耗的刀气完全在安泉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被炸飞的玄巾蒙面人却更加惊骇了,他的内腑竟受伤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少年的全力一击,但他知道再不逃遁,就要出大问题了,他跌落于地,强行运转着滞涩的刀气,挟起包不色,要御刀破空离去。 安泉正要追杀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惊呼之声,却是另三位分头逃窜的御刀中阶竟又折回袭杀向瑞王诸人。 除了瑞王是御刀中阶尚能抵住其一外,别的刀卫对付那两位御刀中阶是险象环生,已先后有三位刀卫中刀不起,是生死不知。 安泉看着玄巾蒙面人挟了包不色疾风般遁去,若如此穷追下去,应该能击杀了他们,但费时太多,回来恐怕是瑞王府诸人也凶多吉少了。 安泉转瞬就有决断,径直折回,而小怪物又“回”到安泉的体内了,原来,它也可以是一把刀。 这招围瑞王救丑脸用得真不错呢,看来这油彩脸可是个重要角色,只恨自己刀气太少,无力支撑自己御刀破空,否则绝对可以迅速一击杀之,底子薄,没办法。 小怪物刀似乎竟可以助长刀气呢,可惜人家是喜欢出才出来,不受他这个宿主控制。 安泉心里想着,足下却委实不慢,而那三大御刀中阶“鬼”的很,偷眼见安泉杀回来了,立马就风紧扯呼,一左一右,又故伎重演开始分别逃遁。 于是,大家确定了一个事实:御刀高手若不要脸了,不嫌丢人了,论起逃跑,实在是速度惊人,嗖嗖嗖,正月十五放钻天猴子似的,不带冒烟的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安泉也懒的追踪这些丢人的御刀高手,他基本上可以确实他们的来历,这花鸟王爷未免是相煎太急了,本想慢慢弄死瑞王,结果被俺救了,这却又急的要除掉瑞王和郡主小妞,难道瑞王父女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 安泉委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花鸟王爷要造反的事情,他伪装的太好了,况且人家兄弟几十年了,自己再是瑞王的救命恩人,说了怕也是落个挑拨的嫌疑,况且大赵之事与俺又有什么关系,遇上了,没办法,遇不上,还是别沾惹为妙。 瑞王乃是大赵之栋梁,灭匪荡寇,结仇无数,只道是仇家寻上门了,却是扫了今日狩猎的大好兴致了。 但方才来了位御刀巅峰他们可是亲眼看见的,而安泉与之一战真可谓是惊天动地,把一片荒林竟都给荡平了,方才那三位来袭击的御刀中阶,被吓的闻风而逃,简直是平常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瑞王哪里能想到安泉能厉害到这个程度,现在对安泉更显亲热,于丹心以前还敢说说你小子,现在也是神色庄重的很,强者为尊,这是永不变的铁律。 玄巾蒙面人正是化名文中的闵冲,闵三元和沙聚海是一夜未归,闵冲已经酝酿好了,等他们一早回来就好好收拾这两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家伙,但由卯时等到辰时过半都没回来,他坐不住了,难道是出事了? 恰洛王找他说事,见他神色不对,才知道他儿子和妻弟失踪了,洛王本想让他也参与袭杀瑞王一事,来个万无一失,但恰好包不色回来了,这厮的毒与蛊亦可保万无一失,于是就让包不色带四大高手去了燕南山。 然后又派出些人帮闵冲去寻闵三元和沙聚海,结果这二人经常逍遥的地方都没去,而在一个酒楼中问知这两人喝了点酒,说已经回府去了。 这一下又无线索了,回到洛王府,洛王安慰了闵冲几句,遣人报知飞燕城里数个府衙叫差人寻找,而闵冲就问起一早洛王找他有什么事儿,方一听说洛王要袭杀瑞王委实很是震惊。 第213章 皇子老弟 皇家内斗之事,亦是异常的血腥残酷,在大梁,熹王梁汝造反,还不是想杀了梁皇自己当皇帝,何况这洛王是谋杀瑞王,并不是要刺杀赵皇。 闵冲震惊了下很快就释然了,洛王既然敢如此,肯定有把握,至于原因他不想知道,他只要做好一个供奉该做的事情就好。 于是他主动要求去燕南山看看,洛王当然愿意让他去了,并嘱咐闵冲一定要保护包不色周全。 洛王叮嘱归叮嘱,心里还是信心满满的,相信瑞王此番是死定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安泉把几大御刀强者给打的是有死有伤有逃,而现在,闵冲正挟了包不色是御刀破空,出了燕南山,直往飞燕城奔去。 好厉害的少年,几十年未尝败绩的闵冲今日被安泉一招“雷震六合”给“炸”飞,现在兀自还是恍惚的难以置信。 刀气化雷,刀气化雷,难道他竟是化刀境高手,但化刀境高手举手投足间都是刀,万物皆可化刀,境界每高一层,对低阶者都将是绝对的碾压啊,他为什么还要如此与我力拼呢,为什么还能容我如此遁去? 闵冲入御刀巅峰多年,对刀境的领悟可谓是十分深刻,但这少年的举动让他很是费解和不懂。 他一直都是苦修刀气,以刀气之积累,而厚积薄发,一个一个过关似的升级破境,故刀气越来越浓郁浑厚,但气脉是固定的,他们会将刀气修的更加精纯,而对气脉从来就没有过要拓宽的想法,因为固有的思想里,气脉一涨即破,便是所谓的走火入魔了,到时刀气乱窜,与自杀无异。 安泉却是个彻底的“反修行”,机缘巧合被大财神武元坤逆天改命,破茧重生,加之际遇连连,以水灵之体的浸润,以天生的真、纯完美诠释了大道至简的真谛,悟得刀境至理,不费吹灰之力的屡屡破境,最后成了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气脉人”,嘎嘎。 而这些绝对是闵冲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他的修行是自身的“一国”,而安泉的修行却是一个“世界”。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若非安泉现在是“气脉人”,以他现有的刀气完全可以御刀腾空了,而对于一个体内有“世界”的人,那点刀气,还差的很远很远,根本不足以承载这个“世界”的生养运行。 所以他这个化刀境只能表现出化刀高手的一些“形”,远未能表现出化刀高手应有的“神”,所以若面对上真正的化刀境高手,安公子仍只有当缩头乌龟的份,否则极有可能玩完。 闵冲想不通啊,百思不得其解,御刀破空不存在交通问题,所以他就有些走神。 半死的包不色这时却活过来了,一见闵冲正把他夹在胳膊弯下御刀飞驰,还来了个脑袋朝后,正对着闵冲的后心,这家伙顿忘了内腑的伤痛,三角眼就放出毒蛇也似的寒光。 好机会啊,这闵冲似乎也受伤了,气息滞涩不稳,并且神志亦无御刀巅峰那般的坚若磬石,令人难以下手。 善使毒者,多精通医术,可以通过气息及接触而得知别人的气血情况,包不色知道,自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更惊骇那小子好厉害,把闵冲这个御刀巅峰也给打伤了。 包不色咬破了舌尖,当血腥气盈于口腔,顿将体内藏的蛊虫引诱了出来,喉咙一痒,包不色油彩脸上顿浮现出一抹阴笑来。 透明的蛊虫,长三寸,左右各四翅,体上却有一道腥红的红线,包不色嘴一张,那蛊王就化为一道光,闪电似地射入了闵冲的后心之中。 闵冲乍觉后心针刺似的一下剧痛,但回头一看,身后却什么也无,包不色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倒是还有呼吸。 他只道刚才刺痛,可能是受伤所致吧,仅疼了那么一下,转瞬这感觉就消失了,所以也没再注意。 而飞燕城已在眼前,他落于城外的驿站旁,将包不色平放于地,却见包不色眼帘一动,已是无力的睁开。 “啊,文先生,是您救了在下?”包不色装傻充愣地问道。 闵冲点了点头,这时驿站在有刀卫出来,闵冲亮出洛王信符,令刀卫速找来一驾马车,二人乘坐,入城返回洛王府。 而瑞王府因为这次被袭杀,且还重伤了二刀卫,也没有兴致打猎了,于是亦返城而归,那位被安泉杀掉的御刀高手亦被带回,根据他的面貌,只待想办法调查他的身份了。 回到王府中,尽管瑞王下了封口令,但小神医的“威名”还是隐隐被传开了,御刀中阶见了他都要抱头鼠窜啊,真不是人啊,是神。 然后呢,安泉想了想,找到于丹心,说为什么白马当时会惊到呢?是有人给马下料了,是想让马癫疯了,不受控制而跌入陷坑,郡主没修行过自然亦会被竹尖扎死,然后瑞王府诸人一慌乱,埋伏者就会大下杀手。 于丹心闻听就速去查证,果然马夫有一位在瑞王回府时由后门溜走了,刀卫们分头追寻却已经无果了。 安泉知道,这内奸十之八九已经躲入到了洛王府中了。 本来是来给瑞王瞧个病,没想到事情是越来越多了,还都是麻烦事啊,得了,反正把那油彩鬼脸给打了个半死,没有半年一年的根本恢复不了,后面那玄巾蒙面人该是闵冲无疑,他们公然在皇族狩猎场袭杀瑞王,已经是犯了大罪,皇帝听闻定然会严查,估计他们也会龟缩不出。 俺该离开了,何必淌这大赵的浑水。 于是午膳时,安泉提出了辞行,说要赶紧送夏仙芸等四女回家,被掳出有些日子了,家里人想必都快急死了。 瑞王还没拉好关系呢,自然不想放安泉走了,就笑道:“小安呀,本王还没好好谢你的救命之恩,结果,今天又救了苏苏,再待几日返程也不迟嘛,这几位,本王可遣精锐刀卫,保证毫发无伤的送她们回去。” 楼瑛自然知道自家王爷的用意,亦道:“是呢,小安再留几日,明日大齐国五皇子齐天路将至飞燕国,要当面向一位郡主求婚,齐皇与吾皇相交莫逆,两国联姻,自是全力玉成了,明日城中将会很是热闹,皇子求婚,现在却还不知是哪位郡主,很神秘呢,吾皇已下旨,无论哪位郡主都不能拒绝,要玉成这段佳话。” 啊,皇子老弟要来,这傻病好了,现在可是会玩了。 赵苏苏也挽留道:“安公子,就留下看看热闹呢,我三叔吉王,四叔泰王,五叔洛王家都有两三位郡主呢,各个姿容不凡,也不知道大齐五皇子会选哪一位?” 安泉心里坏笑道,俺那皇子老弟,不会是想选你这位郡主小妞吧。 听瑞王一家人这样一说,夏仙芸等四女反而是好奇心大起了,好玩,这大齐五皇子真有趣,于是四女就互使了个眼色,柔柔的贝清语就柔声道:“安公子,这样的佳事可遇不可求,我们就留下看看嘛,也不差这么一天。” 安泉白眼一翻,拿她们做幌子,幌子先叛变了,于是无奈地道:“那就后天再离开吧,我也出来已久了,怕家人担心。” 于是安泉又留下了,用膳中,卫子沁开起了赵苏苏的玩笑,笑道:“郡主生得国色天香,五皇子止不定就是向您来求婚的。” 赵苏苏嫣然笑道:“不可能,论容貌才情,我们这些郡主中,以五叔家的二女儿为最好,大家猜想五皇子就是冲着她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泉突然直觉,他这皇子老弟就是冲着赵苏苏而来的,而洛王似乎早就风闻了,才想屡屡欲除掉赵苏苏,而让自己的女儿与大齐联姻,至于杀瑞王则应该是另外的原因了。 关梦璃亦笑道:“若万一人家五皇子真是要选郡主您呢?” 这下连瑞王夫妇都有些意动了,是啊,万一这大齐五皇子是来选苏苏呢,据说这五皇子傻病好了后,反而开窍似的聪明无比,学什么都快的匪夷所思,把个齐皇高兴的不得了,齐太子因恶疾早逝,其余几位是庸碌无能,太子之位一直空着呢,而这五皇子齐天路,极有可能要被晋封太子。 安泉再厉害,也不过是宗门高手,而齐天路将来极有可能是要继承大统之人。 瑞王夫妇二人互视一眼,心里的想法已不言而俱知,本来他们是想把安泉招为郡马的,但万一齐天路真是来选苏苏的,这岂不是一个更好的对象? 实也不能批判瑞王夫妇二人势利,处在他们那个位置,以他们的眼光来看,赵苏苏若能与五皇子齐天路联姻,确实要比与安泉成婚强。 而也正是他们的这种眼光,很快就让他们品尝到了什么是追悔莫及的滋味。 赵苏苏却是打心里就没想到过大齐五皇子会选她,她也根本没打算嫁给别人,她痴痴看了安泉一眼后,收回眸光笑道:“你们几个小妮子,是不是想讨打,很希望五皇子选我似的,但是绝不可能。” 第214章 你是我哥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瑞王夫妇心里有点万一的想法了,于是乎就没有找安泉说招其为郡马之事,不过说了也白说,安公子也不会同意。\\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安泉变了脸,也不怕与齐天路遇见,见了他,他也认不出,别人认为五皇子神秘求婚是轶事是佳缘,让安泉看来,实属无聊,但那四位好奇想凑热闹,安泉也只好再多待两天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每个修行刀境者无疑都是很崇拜强者的,尤其是今日见到安泉“发威”的那些刀卫,纵马救郡主,孤胆闯荒林,最后是大发雄威吓跑御刀高手,令他们简直是崇拜至极。\\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于是就让于丹心请安泉过来,大家喝酒来拉近拉近感情,交流交流修炼心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安泉也是闲着没事,喝酒就喝酒吧,享受着刀卫们的大拍马屁,你一碗我一碗他一碗,喝的是不亦乐乎。当正在试盛装的赵苏苏闻讯赶来,那些刀卫已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而安泉却独坐在那里,嘎嘣嘣嚼着花生米,一副很惬意的模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瑞王善饮,手下刀卫亦善饮,当然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平日里根本不许饮酒,今日饮酒可是瑞王特许的,赵苏苏自然知道这些刀卫能饮能喝,怕把安泉给灌醉伤身,但令她想不到的是,安泉拼刀子厉害,饮酒更厉害。\\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郡主,你穿上这身衣裙真漂亮。”安泉见盛装的赵苏苏,不由啧啧赞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只见赵苏苏穿了件云霏琼花上裳,着了袭金丝花雨锦裙,轻笼着水烟薄罗纱衣,秀发轻绾,别着白玉簪子,看起来纤姿娉婷,真个是飘逸如仙,很有种出尘仙气。\\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赵苏苏被安泉一赞,颇觉甜蜜又羞涩,微垂螓首道:“真的漂亮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安泉嘿嘿笑道:“当然了,看来郡主也对大齐皇子青睐有加。”\\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赵苏苏心里正美滋滋呢,陡听安泉又来了这么一句,不禁一愣。\\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郡主穿这么美,不就是给大齐皇子看的。”安泉自认为很大实话地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赵苏苏一听,心间似被扎了一刀似的,眼睛就有泪要流出来了,然后,转身就跑开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安泉一愣,咦,郡主小妞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就跑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隐隐见她眸间似有晶莹滑落,安公子不禁有些怔忡了,俺没说错话啊,穿这么漂亮不就是给俺那皇子老弟看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赵苏苏跑远了,拭干了泪水,气地直跺脚,臭安兔,我是穿给你看的,哪里是给别人看的,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坏死了,拿话挤兑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生了半天气后,她突又破涕而笑,对了,他一定是吃醋了,成心来气我,父王确实是让我穿上盛装,明日迎接大齐皇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但实际上,我就是想让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看,什么皇子,本郡主才不稀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女儿家的心思反正是难猜,而赵苏苏难过了阵子,这又开心了,喜滋滋的回房去了,反正让他也看了,明天就穿朴朴素素的呢,只要他心里开心就好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安泉吃够了油炸花生米就回自己的客房中休息去了,一早上狩猎没狩痛快,拼刀子到是拼爽了,虽然放大招没昏倒,但还是很有些疲累的,喝了几十碗烈酒,饶是被水灵之体化解的差不多了,也还是微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醉意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于是昏天黑地的睡了一下午,及至晚膳,瑞王不见踪影,却是说下午即被被传唤入宫,问询今早狩猎遇袭一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后来瑞王刀卫回府带回消息,果然皇帝发了雷霆之怒,责令刑部及京都铁卫营全力调查此事。然后皇帝又将诸王宣入宫中共用晚膳,并安排了一下明日齐国皇子来求亲一事,嘱咐一定要玉成此事,两国联姻,可是大好事,更何况这五皇子极可能将来要继承大齐之皇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用了晚膳,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结果一早,瑞王府就闹出了一点小动静,原来是郡主赵苏苏是素面朝天,是不妆不扮,亦只穿着件朴素的银纹雪娟绣梅长裙,纤腰碧绸而束,真若个清水芙蓉一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楼瑛自然不愿意了,但赵苏苏执意就要这个样子,后来瑞王来了,劝了两句,也不管用,只好由着她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安公子,一会儿你随我一起去城外接大齐五皇子吧。”气跑了王妃的赵苏苏俏生生地就跑过来找安泉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这个,还是免了吧,省的那大齐皇子见了俺,自惭形秽,谁也不敢选了,嘎嘎,岂不就坏了你们大赵的好事?”安泉很是“厚颜无耻”地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一块随赵苏苏过来的四女是齐齐暗啐了安泉一口,真是见过臭美的,但没见过臭美到无耻的,你到是有点小清秀,但据说那大齐皇子可是玉树临风,玉面俊颜。\\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但一转念,又各自叹道,可这吊儿郎当的臭美样,咋就这样吸引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赵苏苏被他一下就逗乐了,笑道:“那安大公子就让他自惭形秽的无地自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你确定你们这些郡主不会生撕了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赵苏苏忍着笑道:“确定,非常之确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你确定你们皇帝不会杀了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确定,很确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哦,那我就跟着郡主看看热闹去。”安泉本不想去的,但赵苏苏这样子明显是不想“放”过他,只好无奈的答应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瑞王赵焯膝下唯只赵苏苏一女,吉王赵烙却有三子三女,泰王赵灿亦有二子三女,洛王赵煊则是一子四女,最是瑞王府家人丁单薄,而今天在城南之外,偏是瑞王府的人群中最热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只见在刀卫们的保护中,赵苏苏左侧身畔伫了四位秀色各异美丽少女,右侧竟站了一位削瘦的少年,一身雪衣,一尘不染,清秀的脸上,笑意淡淡,赵苏苏竟一身简约容妆,不时与这少年说笑着,六人是笑语盈盈,极显自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反观别家王府无论世子还是郡主都肃静的很,尤其是各个郡主都不时让丫鬟整理着盛装,照了铜镜看发饰有没有零乱,妆有没有瑕疵。\\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当今赵皇膝下无女,听说若谁能被大齐皇子选中,极有可能会被晋封公主,无疑就要比别家高上一等了,所以各个都很紧张啊,当然,赵苏苏除外。\\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终于在安公子等地快不耐烦时,大齐一众五十余人出现了,安泉赫然发现竟有两位御刀巅峰高手在其中,看来这皇子老弟果然被齐皇很是看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0\\\"\\u003e“来了,来了!”大赵的迎接使喊了声,令诸人安静,安泉眼力极强,早看见被保护在正中的齐天路,这厮傻病好了,果然精神头大不一般,大脸气派,浓眉如刀,虎眼有神,不像传闻中什么的玉面俊颜,却是英朗间透出一股阳刚豪气,不错不错。\\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1\\\"\\u003e齐天路纵马驰骋着,突然脑海中就产生了一种极玄妙的感觉,仿佛他一位极亲切的人就在前方不远,正在凝视着他。\\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2\\\"\\u003e而这位极亲切的感觉,就连现在无比宠爱他的皇帝老子和皇后老娘都不能带给他,他疑惑的挠了挠头,愈往前行,他这感觉是愈加强烈,一颗心是砰砰跳的好生厉害。\\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3\\\"\\u003e不知觉已到南门前,稀里糊涂地被请下马,稀里糊涂被大赵的迎接使们“热烈”的欢迎着,而他的目光则“迫切”而“热情如火”地在诸王府中人的脸上扫描着,弄地那些郡主们是羞羞地都红了脸,大齐的随行们也不知道平日那么稳重的五皇子今天怎么变地这么“色急”,无不尴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4\\\"\\u003e不过,说实在话,果然是如传闻中的一样,飞燕城里出美女,这些郡主们一个个天仙似的,难怪五皇子失态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5\\\"\\u003e快被冤枉死了的齐天路终于瞅到右首的瑞王府中了,当看见了赵苏苏,他目光终于停留住了,暗叹果然如画像中那样的清丽秀美,不描粉黛亦是美丽动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6\\\"\\u003e当他目光再移,顿就与安泉的眸光相遇,他脑海中残留的那点水灵气机顿“激动”了,而齐天路就直了眼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7\\\"\\u003e看着安泉那清澈如水的眼眸,齐天路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那是他“变”成正常人后,见到的第一双眼睛,所以他深刻牢记着,虽然这张脸挺陌生,似乎与那晚不同,但他知道,这就是赐予他新生的“哥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8\\\"\\u003e于是,齐天路大步流星就奔了过去,而所有人都以为是齐天路是看上了赵苏苏要求婚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9\\\"\\u003e当羡慕嫉妒恨的庞大气息还没凝聚成形,齐天路已快走到赵苏苏身前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0\\\"\\u003e赵苏苏已经被“惊吓”到了,竟紧张地无意识地抓紧了安泉的胳膊。\\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1\\\"\\u003e安泉却是心中苦笑,被这家伙认出来了,自己以水灵气机为他治病,由于脑部极其重要,安泉就留了一丝水灵气机在他的脑部“保护”,结果,反而指引他认出了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2\\\"\\u003e齐天路越过了赵苏苏,直直盯着安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我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3\\\"\\u003e旋即却笑着肯定道:“你是我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4\\\"\\u003e你是我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5\\\"\\u003e就这平常的四个字,由大齐皇子口中说出,却若一声霹雳,一下就震倒了一片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6\\\"\\u003e安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是就是了,非要说的天下皆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7\\\"\\u003e齐天路一怔,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哥,我只是太激动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8\\\"\\u003e他目光一转,看到了赵苏苏抓着安泉的手,心中咯噔了一下,急忙给赵苏苏问好道:“嫂子,你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215章 灵通山人 这大齐皇子今天真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先是喊哥,后又吆喝嫂子,唬地一群人是瞠目结舌,弄地赵苏苏是面红耳赤。 但人家堂堂一国的皇子喊你,你总不能不答应吧,于是赵苏苏就“蚁声”给嗯了一声。 这一嗯不要紧,把安泉给吓了一跳,真是有人敢乱喊,就有人就敢应声。 齐天路听见赵苏苏应了,心里暗叹道:俺的哥啊,你已经抢去俺两个媳妇了。 但转念一想,若非这个哥,自己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傻皇子,一辈子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将是何等悲催? 于是转瞬就释然了,况且这与大赵联姻也是他那皇帝老子的意思,他那皇帝老子不知道用何手段搞来了大赵各位郡主的画像,他看了半天,就觉得这赵苏苏看着颇为顺眼,于是就整了这出神秘求亲,没想到,遇到了哥。 齐天路那晚后,一直“好想好想”安泉,这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牵系,他也一直在猜测着安泉的身份,是大越的龙吟侯梁周呢,还是大燕皇族之人,要不就是与盛威刀宗有深仇的人。 安泉救他的时候亦是“变”了脸的,所以他一直无法确定安泉的真实身份,今天见了安泉的模样,他尚在嘀咕,这是不是哥真正的模样? 安泉确实是怕这厮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了,就道:“小齐呀,你们赶路辛苦了,先进城吃饭歇息,别的事稍后再说。” “好啊,哥是不是在瑞王府中住着,现在是不是已经是瑞王府的郡马了?郡主嫂子这么漂亮,哥可是有福了。哎哟,那四位是不是也是哥的……”齐天路挤眉弄眼且喋喋不休地说着,安泉真是恨不得用树胶把这厮的破嘴给粘上,一时也不理他,大步往城中走去,齐天路是急忙就追了去。 然后剩下一大群人就呆伫在城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赵苏苏安排好了一切,各王府中人是各回各家,而齐天路的随从们被大赵迎接使带到皇家的迎宾楼中吃饭休息。 安泉在前边走着,穿过城门后,齐天路已经疾步追上,大街上远远看热闹的老百姓见他俩走过来,有八卦者就吆喝道:“小哥,小哥俩,大齐皇子选的哪家郡主呢?” 做为当事人,齐天路摊了摊手道:“谁也没选,郡主都太美了,那小子看花了眼,不知道该选谁了。” 人群中顿然发出一阵哄笑,让开了路,让这两人走了过去。 走到僻静处,安泉止住脚步,道:“小齐,你让他们先离开,我有话要告诉你。” 他们?齐天路一愣,转头一看,只见有两人正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正是他那皇帝老子派出保护他的御刀巅峰高手。 齐天路折身回去,与那二人说了几句话,那二人犹豫了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哥,他们走了。” “嗯。”安泉嗯了声,仍举步缓缓往前走着,齐天路静静随在他身侧,换了个人似的,一声不吭。 “大赵的哪个郡主都娶不得,至于别国也皆罢了,想找媳妇,就在大齐找个贤良淑德的就好。”安泉终于开口说话了。 齐天路闻言是怔了怔,他那皇帝老子可是力主与大赵联姻。 但对于安泉所说的话,他却完全无条件的认同,一个敢把他救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我听哥的。”齐天路点头道。 “估计大赵皇帝很快会召见于你,你要想好推托之词,大赵将会有惊天之变,我不希望你被牵连到其中,而我,也将会很快离开。”安泉淡淡说着,齐天路闻言却是惊地浑身一颤。 “瑞王府家的郡主对哥可是情有独钟。”齐天路若有所指的道。 安泉摇头道:“我只是恰好救过她,不过生命中的一点交集罢了。” “哥,这大赵究竟会发生什么惊天大变?”齐天路还是很好奇。 “一切冥冥之中天注定,有些事情无法逆天而行,更不可说破,我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了,即使你仍想娶个大赵郡主当皇子妃,俺也不管。”安泉说罢,再不言语,因为他感知到数道御刀强者的气息纷纷暗窥而至。 “哥的话,我一定遵从。”齐天路正色道,安泉突伸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齐天路顿然知道怎么回事,与安泉只是聊说闲话。 一盏茶的工夫后,大齐保护齐天路的御刀巅峰高手就寻来了,说大赵皇帝召见,齐天路自然要立刻入宫,临别前,安泉道:“瑞王府中有四位女子,你离开大赵时,帮我送她们回家吧。” 齐天路拍着胸膛说保证没有问题,然后那御刀巅峰又在催促,齐天路就告辞匆匆入宫去了。 安泉却是拐入到旁侧的一座酒楼,借口如厕,被伙计带到酒楼后,伙计指了茅房后就返回楼中忙去了,安泉却早瞅准了另一方向的水井,见左右无人,就投井水遁而去,沿地下水脉偷偷潜回瑞王府中,到了客房横梁上取了自己藏的木匣子,又悄然水遁出城而去。 小神医竟然是大齐皇子“哥”的事情,在瑞王府都成爆炸性新闻了,瑞王夫妇闻听后是惊愣了,这安兔难道竟是大齐的另一位皇子?但从来没听说过大齐皇子中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 但大齐五皇子喊安兔为哥的事情已经在大赵皇族中疯传,本来这小神医妙手回春医好瑞王,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了,现在则简直成了焦点人物了。 瑞王夫妇拉着赵苏苏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赵苏苏也糊涂着,而安兔却一直再没返回,直到齐天路来到瑞王府找“哥”,他们才知道安泉是不辞而别了。 瑞王夫妇一时间是追悔莫及,而赵苏苏和那四女却是格外失落。 齐天路也没想到安泉会这样悄然离开,还有好多话没问明白呢,心里亦很空落。被安泉警告后,他自然不会再选大赵哪位郡主为妻,被赵皇招见,他只说郡主各个都美,难以取舍,还是回去让他那皇帝老子决定吧,暂且就这样推委了过去。 隔一日后,齐天路便带夏仙芸等四女离开了大赵,而偷偷溜了的安公子,此时已在将临大赵边境的青玉村的青玉河谷之外。 安泉水遁出得飞燕城,一直遁出数百里,竟然发现愈往北行,大赵地下水脉中的生气是越来越弱,竟然影响到水灵气机的运转。 安泉由一弃井中御水而出,想起阴阳典中所云,水乃是万物生长之源泉,如今大赵水脉中生气薄弱,应该是受到大赵龙脉被镇压封印的影响。 安泉以包裹背着他的宝贝木匣,在附近镇中买得一匹好马,星夜兼程,两日后来到了青玉村,直奔这青玉河谷而来。 现在方过卯时, 河谷中正该是雾气蒸腾,生机盈逸之时,但却生气散绝,无风无水,隐透出令人颇觉无比压抑的沉闷气息。 安泉神识扫过,发现谷中除有数名御刀强者巡守,那些挖玉的乡民是一个没有,而河谷中的河水已少的可怜,以镜水之境的神通,安泉看到那些钉死大赵龙脉的巨刀有几十把已经露出水面,而一旦水源干涸,生气散绝,就将是大赵国运断绝之时。 趋避之术都“懒”的出来告知如何趋吉避凶,而辨龙之术已判定大赵龙脉将毁,任何人也无力回天。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得一日算一日,一国之动乱,弄不好就要殃及别国,大越与大赵是一衣带水,身为大越的龙吟侯,确实应该做点什么才说得过去。 于是安公子就御刀了,御的自然是那钉住龙脉的百把巨刀。 百把巨刀被一点点地抽离河底,而河谷中的异动刹那就引起那些御刀高手的警觉,尤其是一位脑袋光秃似鹅卵石的家伙,眼见断龙刀齐动,他是霍然变色,神识刚开始“扫描”四周,只见水花飞溅中,百把丈余长的断龙刀闪动着青惨惨的寒光是齐齐冲天而起! 一时间,惊呼声不绝,河底偌大的青影活物似一阵扭曲,但生机将断,却是已无力随风遁形,遇水而去。 断龙刀被抽离,三息过后,刀上咒语顿释放出神秘的力量,所有的刀瞬间被“炸”裂成无数碎铁。 “灵通山人,这是怎么回事?”片刻间,五位御刀高手已聚于一处, 围住那光头问道。 这灵通山人皱着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刻了伏龙符的刀,你们也曾试过,根本御之不动。”说着,他却突地骇然变色:“难道,难道有化刀强者驾临?” 这几人立刻就紧张上了,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两柱香工夫过去了,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他们也不敢放出神识窥探,最后才结伴出得出谷,见四下无一人,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河底龙脉已然开始龟裂,即使已无断龙刀封印,亦已是气尽运竭,开始一步步走向衰亡。 第216章 天香舞刀 灵通山人。 好巧好巧,大赵的欠银者正是这灵通山人,他竟与洛王和刘胜天勾结上了,很明显,这断大赵龙脉,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他是借大财神银子最少的一位,欠了三万两银子,显然,存于大赵皇宫的舞刀之图十之七八应该在他的身上。 安泉御去了百把断龙刀,暂缓了大赵龙脉的断绝,而他的神识一直锁定着谷中诸御刀高手,自然听清了他们所有的言语,于是就躲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等待他们出来。 果然,这五人出来后,唯恐真有化刀境绝世强者驾到,也不敢放出神识搜寻,但凭视力扫视四周,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瞧见。 “灵通山人,会不会是伏龙符的封印之力用尽了,故齐齐崩解了?”有一御刀高手问道。 灵通山人想了想,道:“也有可能吧,十年了,龙脉现在就如一行将就木者,仅吊着一口气了,伏龙符可能是符力亦耗尽,断龙刀无符力加持,故被龙脉残存的力量给反震而出,崩解离析了。” 五人边说边走着,最后灵通山人却是让其中三位先回洛王府禀告此事,而他则与另一御刀高手决定守在河谷之中,一来防止有人擅入谷中,二来他也想再研究研究方才的事情,看是不是真是断龙刀自毁。 那三人离开后,与灵通山人做伴的那位说谷中食物将尽,他去青玉村中买些吃的东西去,于是乎,只留下灵通山人一个又回到青玉河谷之中,拣拾起几片碎了的断龙刀碎片,仔细查看着。 半月前,河谷之中的河水水位开始下降,他们就停止了开采青玉,生怕被挖玉的乡民发现河底的异状,只说这段时间青玉积压太多,一时售不出,就暂停了开采。 而到三日前水位已然是急剧下降,大赵之龙脉断绝,指日可待,没想到今天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 灵通山人看着手中的巨刀碎片,只见每个碎片的破裂处都随着符文笔划的走向,难道真是符咒之力散绝,被龙脉的反震之力给震碎了。 十余年前,他向大财神借得三万两银子,正是为师从一神秘人学习道法玄咒,他曾亲眼见那人折纸为鸟,符画鸟身,鸟飞而去,端地是玄之又玄,奇之又奇。 那人自称为“传道者”,而传道者说他之资质,乃是承道之人,若得道法,前途不可限量。 这灵通山人还是有些来历的,他本名王灵通,乃是洛王王妃的亲弟,当年在皇宫之中任监天官一职,自从遇到传道者后,他便沉醉于玄之又玄的“道”而无法自拔,甚至于都辞官而去,追随传道者隐居于山林间修道,后自称为“灵通山人”。 他一直苦苦哀求传道者传他道法,那传道者却只是传他些皮毛,直到有一天,传道者终于松口,只要他供奉出三万两子,赈济当年北地数国的旱灾灾民,就能成就道心,得到传承。 于是他先问洛王妃借银子,结果被王妃大姐给臭骂一顿,说他遇上骗子了,还傻不拉唧地给骗子送银子。后来他一咬牙,通过特殊关系联系到大财神,借得三万两银票,交给传道者,“成全”了道心。 此后,传道者开始传授他道法玄咒,灵通山人是潜心苦修啊,整日画符颂咒,是耗尽心神,头发掉尽,可谓是下了苦功了。终于有一天,在传道者的指点下,他以符咒引动了天地元气,而首先获益地就是他自己,由合刀境一举突破至御刀境。 灵通山人是惊喜若狂,他亦可以折纸为鸟,画符引天地元气,使其扶摇翩飞,当然,这只是道法中微不足道的小技。 在一次聊天中,传道者告诉他,洛王面有帝王之相,灵通山人对传道者已经是盲目崇拜了,况且这洛王还是他亲姐夫,若能登基称帝,自是再好不过。 传道者还说洛王若要称帝,全得看他这个小舅子。灵通山人就有些不明白了,在大赵诸王中,论文治武功,当今皇帝赵赫与洛王赵煊可谓是最无能的,赵赫当时乃是皇子中的长子,故继承了皇位,而赵煊更是只爱摆弄花鸟鱼虫古玩之类,乃出了名的花鸟王爷。 传道者亦看出灵通山人的疑惑,于是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这洛王并非大赵皇帝血脉,乃是他的母妃与别人偷情所生。 灵通山人顿被惊呆了! 传道者说他是在推演天机时算出的,而这花鸟王爷的称号只是洛王赵煊迷惑别人的伪装。 洛王一直在暗中经营着势力,但大赵尚有瑞王赵焯,吉王赵烙,泰王赵灿这三王,这三王俱都已是御刀中阶高手,本身实力不俗,而手下亦高手诸多,洛王若想成事,只能断了大赵龙脉,灭了赵氏气运。 而唯一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他,王灵通。 灵通山人自觉已得道了,应该是出世拔尘之人,并不想干断人龙脉之事,似乎很不地道。 传道者却说,修行在红尘,不经历生生灭灭难以参悟终极大道,于是灵通山人就又“顿悟”了,况且他还借了大财神三万两银子,若要还银,找大财神要的画,还得倚仗洛王。 然后,传道者告诉了他大赵龙脉所在之处后,就不告而别,踪影皆无了,却留下断龙刀的铸造方法,还有镇压龙脉的伏龙符。 果然,当他“入世”回到了洛王府,露了几手引动天地元气符咒道力,顿被洛王一改轻视而重用,而他亦奉献出传道者留下的断龙刀铸造方法,洛王如获至宝,开始了灭赵的一系列的运作。 灵通山人后来屡屡扮成刀卫陪洛王入宫,以御刀高手的手段早偷偷溜入藏书殿不下几十次,终于找到了大财神要的那幅舞刀图:天香舞刀图。 那是一幅工笔极臻的舞刀之图,画中所绘女子绝丽无双,无论脸型身段简直可以说是完美至极,真个是国色天香!她碧裳飘飘,翩然如仙,素手执刀,又柔中带刚出一种别样的绝世风姿。 这些年来,灵通山人已筹够了银子,但大财神却一直都没现身,隐有传闻说大财神已经死了,但却是个没有确定了的消息。 灵通山人蹲地上查看了十余块断龙刀的碎片后,微微吁了口气,看样子,应该就是符咒之力消失了,刀方崩解。 当他立起身体时,冷不丁就发现他身前不远竟伫着一个人,以他御刀高手的境界,他竟然毫无知觉。 白衣如雪,一张金光灿然的面具罩住了他的脸庞,他就静静地伫在那里,岿然不动。 灵通山人瞳孔一阵收缩,骇然失声道:“大财神!” “灵通山人,别来无恙?”大财神淡淡地道。 灵通山人心下慌乱,委实是想不通消失许久的大财神,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青玉河谷,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越这样想,他越是心跳如鼓,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尚……好,尚好。” “那就好,十年之期已过,我来收账,还有顶替子金的那幅画。”大财神依旧淡然地道。 “有,有,都准备好了。”灵通山人说着,终于忍不住问道:“大财神,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金色的面具下,那个声音淡如水的道:“灵通山人,本财神只是来收账,账清债消,你我再无瓜葛,可懂?” “懂,懂,但银子和画不在身上,大财神可宽限一日,待我取来。”灵通山人瞅着大财神说道。 这时,面具上的灿然金光突然若水般漾开,就似夕照下的江河,泛着粼粼的金辉,灵通山人顿然被吸引住了,心神仿佛刹那就沉浸在那荡漾的金波里,飘呀飘,摇啊摇,一时间目光迷离,忘了今夕何夕,身处何地,他被安泉催眠了。 在一问一答间,安泉已经知道了关于灵通山人的一切,自然也问清楚了灵通山人把银子和舞刀图藏于哪里。 既然问清楚了,安公子就决定自己去取了,反正欠条没带在身上,今日与这厮相遇也实属偶然,也可以说是个意外之“喜”。 “灵通山人,灵通山人!”兀自“神游物外”的灵通山人突地被一个声音“唤醒”,他悚然一惊中刹那回过神来,只见那购食材的御刀高手已提着烧鸡牛肉馒头回来了,正目光怪异地瞅着他。 “灵通山人,你好好地发什么呆?”那御刀高手问道。 灵通山人目光四扫,扫帚眉一皱,很是有些迷糊,大财神呢,记得刚才好像是大财神问他要账来了。 那着他那迷登样子,那御刀高手嗤笑道:“灵通山人,你不是道法高绝,可以唤神驱鬼吗,刚才怎么若鬼上身似的。” “你回来的时候,可曾见到有别人?”灵通山人问道。 “你堂堂一御刀高手,有没有人在附近你还感知不到?”那御刀高手没好气地道。 难道刚才我是出现幻觉了?灵通山人想着,默念着清心咒,片刻后,天地元气由头顶百会逸入,一时间是心清神明,但关于大财神的事情,他竟是一点记忆也无,只权当作是这几日过度劳神而产生的幻觉了。 其实方才安泉离开之时,催眠中告诉他,今天见到的大财神,就是一个幻觉。 第217章 吞噬龙脉 安泉往西疾行了三十里,果然看到了一荒芜的土山,冬意已浓,山上树槁草枯,极显萧凉。 山顶有两个土窑洞,居左那个正是灵通山人藏银和舞刀图的地方。 安泉走近,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相阻,若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形,定会惊疑有山精鬼怪作祟而吓的落荒而逃,但安泉身具阴阳二气,亦正是天地之纯粹元气,乃是步无言一生精修而得,比灵通山人引动的那点天地元气要浓郁深厚不知多少倍。 安泉只是被阻了一下,阴阳二气已经自行流转,竟将这阻隔之力尽皆吸收,仅一瞬工夫,安泉已畅通无阻,大步而入,身后一片黄纸飘落,上面朱砂所绘符字瞬隐至无,然后黄纸析离成粉,化尘飞散。 进入土窑,安泉只见其中除了一草席和水桶,再别无长物,揭去草席,见得一微凹处,安泉御出阳刀,掘地三尺,看到了油纸紧裹的长条之物,取出后撕去油纸,只见一檀木之匣,打开后果然里面有一沓天下通的银票和一幅卷轴。 终于,又取得了一幅舞刀之图。 安泉展开画卷一看,不禁微微一呆,画中所绘竟是一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几乎完美,她翩然舞刀,风华绝世,卷上字迹古朴,所书正是:天香舞刀图。 大吴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成为化刀境绝世强者的消息很快在十国各宗门中传开了,天下宗门为之沸腾,嫉妒者,羡慕者皆有之,闻听雍连城一路北上,不少宗门都热忱邀请,都想与之攀上点交情。 以前所有的人皆认为天下之大,肯定不只是财神宗的大供奉是当世唯一的化刀强者,果然,又一化刀强者,横空出世! 神刀刀境之第五刀境,就是这化刀之境,可化物为刀,练至巅峰,更是万物皆可化刀。 雍连城突破之后,并没回南海轮回岛上巩固化刀初阶之境,而是一路北上,追查窃龙之人下落,轮回金龙对于大吴对于轮回刀宗都太重要了。 或者金龙可以再铸,但三才宝珠却是绝品,再没有了,没有三才宝珠沟通连接天地元气,这金龙就是个死物。 策划了多年的“龙吞计划”,因为金龙的被窃,眼看就要功亏一篑。 雍连城极喜欢结识奇人异士,十余年前识得一精通道法之奇人,自称“传道者”,他可以吹气成雾,连绵数十里,在无星无月的夜晚可画符成灯,光照百丈,端地是玄妙至极,被雍连城奉为上宾。 十年前,传道者告诉雍连城,大赵龙脉将在十年后断灭,而大吴若舍得下本钱,绝对可以吞并掉大赵。 他当即就献出一张铸造轮回金龙的图纸,只要铸成该金龙,并将大吴镇国至宝三才宝珠嵌入龙眼之中,就可以沟通天地元气,在大赵龙脉断灭前,将其吞食,大赵之气运将尽皆在大吴掌握之中,任由揉捏,而大赵最终会被纳入大吴的版图,大吴将成为天下最大最强的一国。 大吴富庶却面积甚小,若能将地广人稀的大赵吞并,自然是绝佳的好事,有这样好的机会,雍连城自然不会错过。 轮回刀宗本就与大吴皇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雍连城找到吴皇吴胜,二人是一拍即合,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如秘密铸大量战刀,暗里培养刀兵,积攒大量赤金等等。 而刘胜天与大赵洛王暗中勾结一事,由于有传道者的“提醒”,吴皇与雍连城亦了如指掌,但他们并没有动刘胜天,他们要上演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 而这一切的一切,完全都是由传道者一手导演,通过灵通山人致使洛王走上颠覆大赵之路,所谓孤掌难鸣,洛王自会找外力相助,信得过的无外乎是他那“大舅哥”刘胜天。 然后传道者又将洛王谋反之事透露给了雍连城,雍连城又联系吴皇,展开龙吞计划。随着时间的推移,十年将过,传道者导演的大戏就要上演了,但一切在有恨之人为安泉逆天改命时,于冥冥之中早已发生了改变。 窃龙之人窍龙之后,下意识的往北方遁逸,雍连城直觉其应该就是往北方逃了,是一路放出神识直追而去,他路过青玉河谷时,眼见大赵龙脉将断灭,更是急切的想要追回轮回金龙。 气运一说,显然虚无缥缈,玄之又玄,但对于雍连城这位绝顶高手来讲,却是深信不疑,雍连城年少时天资极差,在轮回刀宗只是一平常弟子,虽勤学苦练,但在掌刀境挣扎了二十年,年过四十都没突破入合刀境,是轮回刀宗有史以来最笨的弟子,没有之二。 直到有一天,他随众出岛历练,却遭遇到了一场罕见的风暴。 时巨浪滔天,汹涌澎湃,除了带队的师叔御刀逃走后,他与那些少年子弟所乘之船被恶浪颠翻,拍落水中,雍连城当时晕死了过去,而当他清醒时,却发现自己被一只巨龟驼在了背上正向一不知名的孤岛上游去。 雍连城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海龟,但他知道,他得救了。 被海龟驮到了那座不知名的礁岛上后,雍连城竟得到了一生最大的机缘。 当时他饿的到处找食物,结果在岛中一洞穴中竟发现了一具龙尸骨骸。 这条龙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空留了一副狰狞的巨大骨架,本来龙身上皆是宝,什么龙脑龙眼龙肝龙胆龙珠龙皮的,皆是凝聚天地精华的至宝啊,如今全腐烂成空空蛋了。 雍连城是捣胸哀嚎了半天,老天这不是在逗我玩吗。 伤心了半天后,他开始打上龙骨的主意。在轮回岛上,宰杀了牲畜后,那些骨头都要经高温烘干后,磨成骨粉,然后混于饲料中,再喂养动物,当然了,雍连城并没尝试吃过骨粉,但他知道骨粉应该人也能吃。 于是他用刀开始刮龙骨,但龙骨何其坚硬,他刮啊刮,累成了狗,连个骨尘都没刮下。 最后雍连城就气疯了,挥刀狂劈乱砍,本来立着的骨架终于被他折腾地塌了。 然后那偌粗的龙脊梁骨就自己折断了,雍连城突地发现那脊梁骨折断处有灰白的骨髓流出,他顿然狂喜,嘴凑上去就吸去龙髓。 这下,雍连城不但腹饱了,更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他的气脉竟被龙髓给“骨”化了,变地坚不可摧,而刀气亦因为龙髓滋养而变的浓郁无比,然后他直接由掌刀境奇迹地跳到了御刀境。 在孤岛上苦修三个月后,他以前不懂的刀法奥义现在是一想即通,疯狂修炼到御刀中阶后,进阶却是越来越缓慢了,他才决定返回轮回岛。 临走前,他挥舞刀气将洞穴斩塌,葬了龙骨,随后御刀北去,这下腾空御刀,夭矫长空,真有种天大地大,任我纵横的畅意! 而这个际遇,让雍连城极端迷信上了气运一说。 若非自己乃轮回刀宗最笨的弟子,就不用四十岁了,还得随少年弟子出岛历练。 若非出岛历练,就不会经此生死大劫,被海龟所救,来此孤岛。 若非来此孤岛,哪里能发现龙尸骸骨,吞食龙髓而成就了现在他。 回到轮回岛上,他才知道那次海上飓风,除了领队师叔御刀逃走,他被海龟所救,别人全部葬身了海底,他之还生,可谓奇迹。 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食过龙髓一事,那是他今生绝不会对别人说出的秘密,他编了个谎言,说被大浪拍晕,卷到了一孤岛之上,清醒之后,脑子竟然灵光无比,为了回来,他日夜不停地疯狂修行,竟厚积薄发,接连破境,直至御刀中阶。 轮回刀宗有史以来最笨的弟子,竟因一次海难,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刀中阶高手,一时传为奇谈。 后来,经宗门元老指点,再三年,雍连城步入御刀巅峰,在强者为尊的宗门中,老宗主退位,他顺理成为轮回刀宗新任宗主。 又二年后,他在当年的天下刀盟大会上一举夺魁,为轮回刀宗获得一把龙首灭天刀,而轮回刀宗也因为他的强势,而步入顶级宗门之列。 雍连城此时已出现在了大越仰岳城外,他高冠白衣,削瘦的脸上风云不惊,他就很平静地伫在那里,过来过往的普通人看着他,只觉这人的冠好高,衣袍好白,人好精神,是有点那么的与众不同。 而在或明或暗窥看着的大越修行者们的眼中,却看到到一尊巨人正高昂而伫,他俯视着仰岳城,他若高山大岳,他气势雄浑,那种倾覆之力,让每位修行者都压抑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一道无比纤美的身影御刀由城中飞掠而出,她华裳飘逸,秀色无匹,正是大越公主王舒袖。 而又得到一幅舞刀图的安公子此时已折回,路过青玉村时,他本不打算再到青玉河谷,谁想体内金龙竟在他体内昂身而起,龙爪指向,正是青玉河谷。 轮回金龙得三才宝珠,已可沟通天地元气,若活物通灵,安泉不知它是何意,于是又绕过青玉村,于偏僻无人处再次来到青玉河谷。 而每天都要冥思半个时辰的灵通山人,方入定不久,突地就惊怒而起,每次入定,他都要以念力加持他所设符咒的力量,这时他才发现,有人竟破开了他所设禁符,擅自闯入了他的修行福地,那里可是藏着极重要的东西。 大赵龙脉已无力回天,断灭在即,他那“修行福地”里藏着的东西可不能有失,但能破开他所设禁符之人,应该很厉害,想了下,他与同伴商量了下,二人迅速御刀而去。 安泉恰看到那两人大鸟似的飞掠而去,河谷中已是寂无一人,安公子大摇大摆走入河谷,只见河水几近干涸,大赵龙脉就要断灭。 心下正微吁着,却不虞轮回金龙已是偷偷“溜”了出来,探身河底,龙咀一张,口中“人珠”滴溜溜乱转之间,一声悲吟在山谷之中回响不绝。 而安泉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龙形青影,被轮回金龙强行吸入口中,片刻工夫后,青影一晃而逝。 安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轮回金龙好坏,真是趁你病,要你命,生生来了个……吞噬龙脉! 第218章 化刀一击 “雍宗主驾临,舒袖迎接来迟,还望见谅。”王舒袖御刀而下,微微躬身行礼,旋即伫的笔直,不亢不卑地道。 雍连城淡然一笑道:“我只是一路追踪一贼人至此,说来,是本人唐突了。” 哦,王舒袖微微错愕,一贼人能在化刀境高手的追踪下,由极南的大吴逃遁至此,这也可算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也许是看出了王舒袖的疑惑,雍连城道:“那贼人窃走了我大吴新铸的盛世金龙和三才宝珠,而他,很有可能亦是化刀境高手。” “啊。”王舒袖不禁轻声惊呼,像这样财迷而又疑似是化刀境的高手,应该是本国的龙吟侯梁周吧。 或许是看到王舒袖神色有异,雍连城目光如刃突就迫视而至,道:“舒袖公主难道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王舒袖乃冰雪聪明之人,尽管在化刀境高手神威之下,直若小草在狂风中摇摆,但她还是强慑心神道:“难道雍宗主怀疑是财神宗的大供奉明老,甄无明?” 甄无明正是被天下尊称为“明老”的化刀绝世强者,王舒袖当然不会说出惹祸精梁周了,于是就把话题转到了明老的身上。 甄无明三十年前就已入化刀境,化物为刀,凌绝天下,而财神宗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步入顶级宗门之列。 但他为人极是低调神秘,偶然的两三次出手,却一直都是宗门中人津津乐道的传奇,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将劫走财神宗十万两黄金的欧阳无博和欧阳无申给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知道那俩孪生兄弟可是实打实的御刀巅峰高手,二人联手几乎无敌,他们说是劫黄金,实是不信甄无明化刀无敌这个邪,结果以性命证了甄无明的道。 王舒袖并不怕雍连城去找甄无明的麻烦,你刚入化刀境罢了,再厉害也不会是浸淫化刀境已三十载的甄无明的对手。 雍连城听王舒袖这般说,也没再生疑,摇头道:“不可能是明老,这一路行来,我对化刀境感悟愈深,化刀境已暗合天道,天道尊严之下,化刀高手绝不会行宵小之事,更不会丢颜逃遁。” 大赵龙脉被轮回金龙生吞,这是安泉根本意料不到的事情。 目瞪口呆中,龙脉悲声由青玉河谷冲天而起,刹那间大赵境内狂风大作,片刻后,密云低垂,阴暗如夜,直若末日降临。 与王舒袖说话的雍连城神色乍然一变,猛然转身往南望去,只见远方天空乌云翻滚,遮天蔽日,衰亡之气,无限弥散。 雍连城暗道不好,大赵龙脉怎么提前断灭了? 而这时,他眼中突地闪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影,化刀境上自身气息已可以与天地元气相接相连,原来,他竟捕捉到了轮回金龙的气息。 是有人在驱使轮回金龙吞噬龙脉,这窃龙之人怎么也知道这个秘密?难道我也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一个个念头瞬间由脑海中转过,他足下残叶聚化为刀,御之,身形刹那间冲霄而起,飘举若仙般停于半空。 王舒袖亦发现了南方天空涂墨也似,格外异样,而瞬间,更令人惊绝的事情发生了,无数落叶冲天而起,皆聚于雍连城足下,片刻聚成一十丈枯叶巨刀。 呔!一声大喝由半空传下,竟若黄钟大吕,又似滚滚惊雷,声震四方。 无数人被这一喝震地耳鸣心颤,神魂悸动,这时雍连城足下枯叶之刀发出嗷呜一声龙啸,瞬间化为一道龙形刀影,破空往南,电驰而去。 这是雍连城进入化刀境后的“首秀”,化物为刀,玄奇如斯,令许多修行者看地叹为观止,膜拜不已,这才是强者,真正的绝世强者! 而这“首秀”,雍连城自然也不会含糊,用的乃是他在龙首灭天刀上感悟到的刀祖精神烙印中的招式“龙击千里”。 王舒袖听宁浣情说梁周可能到大吴去了,她现在也不知道雍连城口中的窃龙之人是不是梁周。 方才雍连城神色骤变,她清楚地看在眼里,而这化刀一击的威凌可怖,锋芒指向,不会是咱们那龙吟侯吧? 王舒袖直觉雍连城此行似乎与梁周有关系,不禁有些担心,而在青玉河谷中的安公子亦是感觉到有些不妙了。 这种不妙的感觉与那次在仰岳城外被刀祖封印的神刀刀意“斩危”追杀十分类似。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乌云遍布的天空中,云层突然巨浪一般的涌动,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中间分开,一时间风云涌动,一个嗷呜之声远远传来,似有凶龙经天,即将咆哮而至。 轮回金龙早已经窜回安泉气脉之中,安泉那次被神刀刀意差点劈死,这次决定早早逃之夭夭了,拔腿就向河谷外奔去,而这时令安公子瞠目结舌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气脉中的小怪物跑出来了,并且三尺虚影兴奋地像个人似的笔直地伫于空中,摇头晃脑,小尾巴还甩啊甩。 然后学着安泉平时搓手的样子搓着小爪,一副想要与人干仗的模样。 安泉霍然止步,却不知道怎么样召唤这厮回来,急地快跳脚了,只见一道巨大阴影倏从天而降,凌绝无匹的刀意怒斩而下。 安泉水灵气机早已在小怪物身前布下数重水幕,而不待那从天而降的刀意将水幕破开,小怪物竟用爪子扒拉开了水幕,然后虚实难辨的身影是冲天而起,迎向那汹汹刀意。 它是要自杀吗?安泉颇觉无奈,转念一想,它是不是要以它的弱小之躯给俺争取逃跑的时间? 但安泉这次心中却没有半点绝望待死的感觉呀,他觉得他应该能逃脱这一刀的追杀的。 小怪物为了他送死去了,安泉感动了一下,拔腿飞快地跑出了河谷外。 然后,身后一阵地动山摇,轰隆隆的连绵巨鸣震耳欲聋,青玉河谷两侧的石山瞬间崩塌,河谷被葬,竟成了一偌大的乱石山,无数的碎石利矢般地胡乱激射,巨尘腾空,弥漫数十里。 安泉把自己藏在水罩中,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场灾难片,暗道惹祸了,惹祸了,这轮回金龙可是惹下大祸了。 还是溜之大吉吧,碎石落尽,安泉刚撤了水罩,小怪物倏地就由尘埃中钻出,安泉惊讶的感觉刚生出,小怪物却又钻入他的气脉,似乎仍是意犹未尽,小爪子挥舞了几下,这才沉寂了下来。 安泉已经彻底无语了,这一龙一怪物今天难道是疯了,一个吞了人家的龙脉,一个去“送死”,结果没死成还弄塌了青玉河谷。 而那从天而降的刀意却又是谁发出的? 他当然不知道是雍连城发出的,而雍连城发出那大杀招“龙击千里”后,想来这个首秀应该是十分完美的,却没想片刻之后,他神色突变。 他那龙击千里似乎被更强大的力量吞噬掉了,而很快又被吐出,以更强大的力量给反击了回来。 吞吐之间,雷霆万钧。 河谷被震塌,漫天乌云被震散,而雍连城被狼狈的震飞了,像流星也似,以抛物线的完美弧度被抛跌到了地上。 舒袖公主惊呼掩口,美眸之中是一万个不相信,一众看官皆被惊倒,而雍连城却闪电也似爬起,御刀闪电也似而去,众皆认为,他是要去“决斗”了,一时间皆蠢蠢欲动想去观摩,但神仙打架常是凡人遭殃,于是又按下好奇心,静待后续消息了。 身后枯叶如蝶,漫天飞舞,安泉伸指拈住一片,感知着上面微弱的气息,一时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天降异象,地动了,地动了。” “白昼如夜,河谷崩塌,谷水断流,大凶啊。” 慌慌张张的青玉村村民们跑过来看着“新造”的乱石岗,俱是惊惶不知所措,而匆匆赶回的灵通山人和同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离开这一会儿,“世界”变样了。 安泉以无法之法,敛藏尽所有气息,直若一普通人缓行着返回大越,他甚至于还看见了雍连城于长空御刀而过,但并不知道首秀丢人丢大了的雍连城已放弃了寻回轮回金龙,而是回轮回岛闭关修炼去了。 什么时候,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狂傲自大的后果,往往就是丢人丢的无法拾起,化刀境,也并不是无敌,也并不是可为所欲为地纵横天地之间,修为越深,越是知道天道之深奥,之浩大,愈是知道人力之渺小,但人最大的长处就是知学而善进,知耻而后勇。 雍连城虽首秀铩羽,但也知道无人敢笑话他,敢乱翻舌头,他只道自己真是在破境之后有些狂妄了,于是决定回轮回岛闭关巩固化刀初阶。 至于轮回金龙被窃,大赵龙脉被吞,亦道是天道使然,只好静观其变了。 安泉则终于回到越境,一入境顿有种归家的感觉,他变回梁周模样,亮出龙吟侯的身份玉牌,在边境刀卫营中征得一匹军马,快马加鞭,直返仰岳城而去。 第219章 安善之堂 大赵北部青玉村一带发生地动的消息很快传回到了飞燕城中,很快有官员前来查看,结果是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仅是震塌了那青玉河谷,赵皇赵赫反倒是窃而为喜,因为挖玉的大吴山海侯刘胜天倒霉了,这可是天灾,与别人又无关。 他殊不知,刘胜天正高兴着呢,青玉河谷崩塌,其出产之青玉反到成了抢手货,价钱是一路高涨,三天内就翻了十倍,刘胜天囤积的青玉是大赚特赚,为给大财神还银子他可是家底掏空而且还欠了不少“饥荒”,这下陆续竟给还完了,今天又把青玉价格涨了两成,可笑天下之人皆是买涨不买跌,卖一块少一块的青玉河谷之青玉,依然被各国珠宝玉商和有银子人疯抢。 大赵龙脉已断,他山海侯大赚一笔,刘胜天目的一个个达到,俨然已是人生之大赢家啊,肥胖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自燕南山狩猎场回来,闵冲就发觉自己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御刀巅峰已是寒暑不侵,他却是一直咳嗽不已,唾液之中亦常有血丝出现。 那天在狩猎场与瑞王府的小神医硬碰硬全力一击,结果,他竟被一刀震飞,内腑受伤,但他已服过伤药好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闵三元和沙聚海终于被找到了,这贴画像加上巨银悬赏果然管用,这俩蠢货稀里糊涂竟被人卖到猪场扫粪,回来后臭得令人作呕。 大赵龙脉断灭,虽然断地是惊天动地,但终于断了,洛王赵煊立马来了精神,在灵通山人等回来后,秘密召集一众心腹开会。 会中,灵通山人只说还需要等,龙脉被断,大赵国运将走向衰亡,但还需要一些时间。 果然,会还没开完,管家就急急而来,说皇帝突然中风了,口眼歪斜,不能自理,而在大赵西面边境惊龙峡一带流窜的恶寇又死灰复燃了,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驻防的刀卫营竟被他们嚣张地给端了,御刀初阶的刀卫营统领竟被击杀,逃回的刀卫说这恶寇中竟有两名御刀中阶高手。 吉王赵烙即刻已带大队人马前去围剿。 洛王当然要即刻入宫去,皇帝中风可是大事,国不可一日无主。 洛王匆匆走后,包不色给灵通山人使了个眼色,灵通山人微微点头,招呼着其余几人一齐先行离开,包不色则与闵冲走在最后。 “文先生,是不是身体有恙啊,你脸色泛青,是不是那天的伤病还没好?”包不色故作关切的问道。 闵冲摇了摇头道:“那日所受之伤并不重,应该已经痊愈了,就是这几日总是咳嗽,偶还有血丝吐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他乍地感觉心痛如绞,不禁啊地一声痛呼,而灵通山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返回,诡异地出现在了闵冲的身后,手中一张黄符正拍在闵冲后心。 闵冲登就双眼呆直,然后直挺挺地倒了后去,却被灵通山上一把扶住。 堂堂一御刀巅峰高手先是在精神恍惚下被包不色种了穿心蛊,今天被包不色引动蛊虫穿心,剧痛之下,又被灵通山人施了封魂符,生生地被算计了。 包不色又把在大哥丹妖包不空那里搞到的“软骨丸”“迷魂丹”等等害人的毒丸一股脑塞到闵冲的口中,以水灌入其腹,天知道这封魂符能镇压闵冲多久,但加上这些毒丸,闵冲刀气再厉害,估计没个一两天“活”不过来。 包不色和灵通山人,用手背擦去额头冷汗,狂跳的心终于平缓了,算计闵冲,他们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若事先被闵冲发觉,他二人可就要倒血霉了。 这议事厅就有机关可直达地下密室,二人将闵冲弄到密室中后,看着直挺挺僵躺在木床上的闵冲,灵通山人有些担心地问道:“包不色,这可是御刀巅峰高手啊,你可要打起一万个小心,他若苏醒了,王府估计都能被他掀翻。” 包不色那张油彩丑脸因为激动都变地有些扭曲了,刀魔蛊乃是蛊术中的无敌至尊蛊,古往今来只存在“理论”,还从没被“实践”过,而他将成为首个制“魔”人。 没想到还算是顺利的就这样弄到了蛊母,这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灵通,你去把闵冲的所有亲戚全都抓来,尤其是他儿子和婆娘,这些人将是闵冲成魔的祭品。”包不色狞厉地笑着,看着他那丑脸,灵通山人是心底一阵发毛,他不知道包不色要施展什么手段,但看这厮的表情,估计是要将闵冲逼疯,失去心智,疯狂成魔。 为了在生生灭灭中悟得“大道”,自然要死不少人,灵通山人才不在乎包不色怎样为恶,更不会在乎别人生死,只要能成就他的“道心”就好。 现在他就愁大财神寻他要账怎么办,那天发现他修行之地的防护符咒被破,匆匆赶去,银子和画全被人掘去了,真是倒霉死了,藏那么隐秘都能被偷。 现在只有让大赵早日灭国,国库中金银珠宝不是很多嘛,到时趁乱弄出一大笔,好给大财神还账,画丢了,以银子补齐该也行吧。 灵通山人带人去捉拿闵冲家人去了,包不色由里面顶死了入秘室之门后,看着闵冲,他那油彩丑脸在摇曳的烛光中,诡谲而叵测。 安泉回来了,径直回到了龙吟侯府,一时间监视着龙吟府的各方势力都得到了消息。 易慧亲自下厨张罗饭菜去了,聂千寻是抱了安泉的胳膊无论聂霄和聂寒怎么说都不放手,安泉也是很宠溺这个妹妹,就由着她了。 “周啊,这次出门办事顺利吗?”聂霄看着安泉有些削瘦的脸问道。 “爷爷,俺办事一向是顺水顺风,您放心了。”安泉笑嘻嘻说道。 聂霄呵呵笑道:“也是,你就是个鬼机灵。” “梁哥哥,你回来可给寻儿带礼物了吗?”聂千寻扑扇着大眼睛问道。 呃,安公子一下就尴尬住了,还真忘了这出了。 “那个匣子里是不是给寻儿的礼物?”聂千寻指着旁侧安泉带回的匣子。 安泉伸手取过来,笑道:“哥哥出去办事兼赚银子,实在是赚的太多了,嘎嘎,怕被人抢,就匆匆赶回来了,这样吧,哥哥一会带寻儿出去,寻儿喜欢什么,哥哥都给买。” 说着,他打开了匣子,然后就把大中小三聂一下就给吓住了,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厚厚的三大摞放在了匣中,而那三真一假四幅画被他们直接无视了。 安泉有银子的事聂霄聂千寻早见识过了,但没想他出去一趟竟带回这么多银子,无不惊掉了下巴。 梁哥哥真是赚银子太多了,是要注意安全,难怪没给我买礼物,聂千寻瞬就“谅解”安泉。 聂霄辛苦了一辈子了,即使没为寻找聂寒夫妇耗尽家财,估计也赚不下这几张,目测了下,这些银票足该有几十万两。 “小周,你该不会是财神转世吧。”聂寒笑道。 “嘎嘎,干爹真有眼光,俺就是大财神。”安泉大言不惭地道。 呃,大中小三聂齐齐无语,翻了个白眼,以示对安公子厚颜的鄙视。 安泉却话锋一转,道:“干爹,你不是想找事干吗,我给你找到了,咱们就开一个安善堂。” 安善堂? 一听这名字就是要行救济扬善之事,确实是好事。 “干爹,我给你十万两银子,咱们要行天下至善之事,但行善若只投入银子,那可是个无底之洞,我要干爹以银子赚银子,赚下的银子咱们除去开销,全部用来行善积德,帮真正需要帮助之人。另外,对于有些人,我们可以教给他们生存的技能,并不是一味施舍,干爹可懂?”安泉看着聂寒道。 聂寒连连点头,直说没问题,这安善堂一旦成立,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赚下银子行善事,而不是只顾自己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这样的商人在十国中尚无。 聂寒经历过生死磨难,自然看透了许多东西,对于生命的敬重非一般人可及,他们一家若非遇上安泉这个贵人,估计是再无团聚之日,命运还是很眷顾他们的,今天他这干儿子显然是要让他一手运作这安善堂,若操作得当,将安善堂定将名扬十国,他聂寒也将广积福德,善名传天下。 好!好! 聂霄亦是连声道好,对他这干孙子简直是满意至极,这等品行,难能可贵。 “梁哥哥,寻儿膜拜你。”聂千寻满眸柔情地道。 “啊,膜拜就免了,妹妹也可以帮干爹的忙,把咱们这安善堂经营地好好的,扶弱济贫,救人于水火。”安泉笑道。 聂千寻自也愿意,她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 当享受完干娘的接风大餐后,宁浣情来了,说是公主有请,二人就出了侯府,直往皇宫而去。 “梁侯爷……” “呃,叫梁周。” “梁周侯爷,你这趟出门是不是又惹下祸了?”宁浣情明眸含笑地问道,似乎安泉祸害别人,她很高兴似的。 安公子当然不承认了,直着脖子,很正色地道:“没,绝对没惹祸,俺可是很遵纪守法的。” “哼,有绝顶高手都杀上门来了,难道不是找你?”宁浣情娇哼了声,压低声音道。 安泉一愣,有绝顶高手杀上门,怎么侯府中就没有人告诉他? 第220章 好茶好茶 雍连城驾临仰岳城,普通人当然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修行者,聂家人俱都没修行过,自然不知道了,雍连城虽然首秀狼狈,但正如他所想,根本没人敢翻话加乱嚼舌头,都是压藏在心里,尽管诧异不解,尽管糊涂难懂,却没人敢说敢问。 宁浣情见安泉不承认惹祸,也没再问,她也直觉,暗中密切“关注”这龙吟侯的人很多,指不定有高手正在暗地里偷听他们说话呢。 出府还没走多远,安泉就被热情的轿夫们发现了,他们无比爱戴的梁侯爷回来了,也正是因为这少年侯爷,他们这些轿夫不在会被人施以白眼,或是被人动辄打骂,赊赖银钱,仰岳城中谁都知道龙吟侯乃是这些轿夫的后台。 龙吟侯是谁?那可是一手导致臭名昭着的倭刀宗灭亡的人物,那可是连财神宗也不鸟的人物,那可是嘎嘎,舒袖公主青睐有加的人物。 “侯爷,侯爷,您怎么能步行,快上轿。”正在路过候客的轿夫们顿时就冲上来了。 “侯爷是老张我先瞅见的,你们谁敢抢抬,我跟谁急。” “谁能证明是你先瞅见的,是老孙我先吆喝侯爷的,当然侯爷得由我和老沙来抬。” 老孙,老沙?这不是大师兄和三师弟嘛,安泉微愣间,老张和老孙已经推搡上了。 宁浣情在一旁看的是掩口直笑,安泉急忙拉架,最后老张妥协了,和他的同伴抬了宁浣情,安泉则上了大师兄和三师弟的轿子。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稳稳当当地向皇宫抬去,这时,一削瘦的黑衣少年由人群中走出,不疾不徐地尾随于轿后,正是大蛮荒境蛮王乜渥深的三儿子乜太极。 乜太极那日跟踪安泉出城,发现一拨又拨人进入林中再没见出来,知道肯定是被这龙吟侯给发现,然后施了什么手段给尽数擒拿住了。 于是,他就明智地选择了暂先返回城中,可甭一不留神被这怪怪的龙吟侯给弄死了,就不划算了。 然后他一直就在龙吟侯府附近晃悠着,等待安泉回来,结果一等就是月余,他好不心焦。 这等人由始以来就是令人很焦灼的事情,乜太极虽然有半年的时间,但真不够浪费的,这正心急如焚时,安泉回来了。 这下可是要盯死了,一定要想办法与他见面,求他去荒境一趟,解除那千古禁咒。 安泉自然知道有人缀在后面跟踪着他,水灵气机逸出,镜水之境刹那反射回跟踪者的模样,咦,这不是俺离开时的跟踪者之一。 水灵气机悄然探入乜太极体内,并非是修行者,但血脉中却流转着一股澎湃的力量,应该是天生神力惊人。 拥有这种体质的无外乎是大蛮荒境中人,而这少年血脉之纯粹,应该是蛮王血统。 安泉想了想,旋就露出一抹淡笑,看来蛮王还是对他这“无邪之身”很感兴趣。 荒境中人不都是大头娃娃嘛,这少年怎么与正常人无异?安泉又探之,却是大大地讶然。 这少年竟然以药力强行缩骨,这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安泉想着,一时间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承受如此痛苦,又冒了偌大风险走出荒境至此? 皇宫已到,轿夫们是死活拒不收银,说要等安泉出来再抬他回去,安泉不想耽误他们生计,说是晚上才回去呢,就打发他们走了。 安泉与宁浣情进宫而去了,乜太极早早就停住了步履,没敢靠近,安泉既然已经回来了,乜太极也不那样焦急了,只在想怎么去求见这龙吟侯。 秋香苑中,菊已残尽,冬之萧疏已遍布到了每一个角落,一身华裳的王舒袖坐于苑中,根本无视这冷冷冬意。 一方红案,三盏雪白的茶杯,案侧炉火正旺,上面的釜中,水烟袅袅,上好的山间泉水尚未沸腾。 坐于锦凳上的王舒袖雪玉似的素手轻搓着已经炙好的茶饼,细细如若米粒的茶末落于腕下的玉盘中,纤指间却盈出淡淡清雅的香气。 大越皇宫中之人都知道舒袖公主煮得一手好茶,而真正享用过的却只寥寥数人,她身后的两位小宫女认真地瞧着公主煮茶的步骤和手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宁老板……” “梁侯爷,这出门才月余,怎么又宁什么老板了?” “呃,浣情,公主找俺有什么事?” “请你喝茶。” “啊。”安泉有点傻眼。 “公主煮的茶,一般人可喝不到。”宁浣情笑眯眯道。 “就是喝茶吗?” “先喝茶,后说事。” 这不又回到了“事”上了,宁浣情明显是不告诉公主找他有什么事。 嘎嘎,说实在话,安泉很是有些“怕”这舒袖公主,这名扬十国的公主,对他总是那样“亲近”,就像小桃花唱的戏里的“娘子”那般。 想到“娘子”一词,安公子是吓了一大跳,急忙以水灵之体洗了洗脑,一时间是神清目澈,也不再问宁浣情什么了,二人并肩沿着东侧宫墙的道路,绕过主殿,直往秋香苑而去。 泉水已经煮沸,估算着时间,梁周和宁浣情也该到了。 王舒袖舀出一瓢沸水,然后用竹夹在釜中搅动着,顿然水中出现一个漩涡,她将捻碎的茶叶倒入漩涡正中,不一时,水煮至大开,当她把先前舀出的那一瓢水重新倒入釜中止沸时,安泉与宁浣情已进入秋香苑内。 “龙吟侯来的正好,茶刚刚煮好。”王舒袖看着安泉微笑道。 她口中说着,手下却不停,以铜勺舀出茶汤,浅碧的茶水倒入雪白的茶盏,一股子动人的清香顿就盈逸开来。 “这煮出茶的第一盏,定有隽永之香,侯爷赶紧喝,公主可是极少煮茶给人喝的。”宁浣情亲自给安泉端了过来。 安泉接过,只见茶水之上沫饽均匀,细嗅之下,清香直沁入心脾,端起一仰脖,咕嘟一声,就给吞喝了。 安泉这茶喝的好生豪迈,喝罢兀自吧嗒了一下嘴,似回味无穷地道:“好茶,好茶,多谢公主赐茶。” 王舒袖宁浣情和那俩宫女目光愕然地看着安泉,旋俱掩口格格而笑,一下就把安公子给笑愣了。 “侯爷,敢问这茶好在哪里了,又是怎样的味道?”宁浣情忍住笑问道。 “呃,这个嘛,反正就是好喝。”安泉嘿嘿笑道。 宁浣情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叫牛饮,可不是叫品茶,品茶嘛,一观其色,二闻其香,三品其味。这品字本就是三个口,三口品完才是正确的,才能品出茶中的滋味和意境。” 啊,原来喝个茶还有这么多讲究。 王舒袖明眸流辉,笑意盈盈道:“咱大越的龙吟侯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品茶如饮酒,豪迈的品,真不失男儿本色。” 宁浣情笑道:“也只有公主恁偏爱他了!”说着,端起了王舒袖舀好的第三盏茶水,眸光凝视,鼻下轻嗅,方小口轻酌,一时间是秀目微阖,端地十分陶醉。 三口饮罢,宁浣情吐气如兰,轻叹道:“公主的茶艺,愈是高明了。” 安泉却腹诽道:有这么美滋滋吗,就是一盏茶罢了,俺也没喝出什么滋味来。 赐座之后,王舒袖令宫女端上点心,这下可真合了安公子的胃口了,双手齐下,吃的快乐。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宁浣情笑嗔道。 “也不知道咋回事,一来秋香苑,一见点心,就大生饥饿感。”安泉边吃边道。 王舒袖和宁浣情顿想起祝寿一事,当时这厮可是大出风头,一时间是回忆回忆上了。 “公主,您传俺进宫,不是只为了请喝茶吃点心吧?”安泉问道。 王舒袖让宫女们回避后,方道:“我闻听了些事情,就是想问问龙吟侯知道不知道?” “啊,公主不仅仅是公主,还是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无论国事还是宗门之事,肯定比俺知道的多得多。” “那可不一定,就譬如说刚入化刀境的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驾临仰岳城,说要追拿什么窃龙之人,他怀疑这窃龙之人是我大越人氏,而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窃龙之人是谁,龙吟侯恰由大吴回来,是否知道这窃龙之人是谁?”王舒袖瞅着安泉道。 这个,当然不能承认了,于是安泉摊摊手道:“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我也是听说大吴的盛世金龙在铸成之日被窃了,这窃龙之人委实胆大包天,敢在化刀境高手眼皮子下偷金龙,俺可真没那么大的胆。” 这窃龙之事也实是天大意外,安泉当时仅仅是为了救金娘子而已,谁知道能发生这些事,关键是这轮回金龙最后竟将大赵残存的龙脉给吞了,更是非同小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见安泉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也不红一下的给否认了,王舒袖微微思索了下,道:“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那天南方天空陡暗,雍连城化叶为刀,破空斩去,谁想,不一刻又一股刀气反震而回,竟将他震飞跌倒于地,这世间却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化刀强者。” 啊,安泉这下真被惊到了,原来那天在青玉河谷中是雍连城化刀击杀于他。 当时小怪物突然冲出去了,原来它不是替他送死去了,而是摆平了雍连城。 第221章 被你吓的 舒袖公主对安泉有救命之恩,在大蛮荒境若非她及时赶到,脱力的安泉指不定就被蛮王逮去,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下场,但这次南行之事,安泉实是无法坦白交待,若只是窃龙还好说,但这金龙成精了,把大赵即将残亡的龙脉给吞了。 这事一旦别人知晓,大吴大赵都将会与大越为敌,这祸惹的未免太大。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安泉虽极信任王舒袖,但这事他还是决定独自保密,烂在心里。 况且大吴轮回刀宗那雍连城,化刀之境啊,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化刀高手,那天若非小怪物出马摆平,他只有亡命奔逃的份,若财神宗那位大供奉不出手,大越怕是无人可敌。 安泉也是综合了大多因素才决定“善意”地骗这大越的公主。 王舒袖也不相信安泉能把雍连城给震飞,所以安泉不承认,她也没猜疑,只道难道真是财神宗那位明老暗中出手了。 宁浣情却总觉安泉有什么东西隐瞒着似的,但也只是直觉,公主都不问了,她也没吭声。 安泉吃完点心,赶紧自行抹了嘴,真是怕公主又给他擦拭。 “大赵皇帝突然中风,据说已经是生命垂危,而吉王赵烙到惊龙峡剿寇,却是中了伏,被流寇以火雷炸死大半人马,吉王亦被高手袭杀,跌落于惊龙峡谷,怕是难以生还。”王舒袖云淡风轻地说道,安泉却是听地心惊肉跳,龙脉断灭的后果果然不堪设想。 龙脉本是活物,支撑着一国之气运,它游走于一国之山川大泽,变化莫测,按说很难被发现,更别说被封印了。 而强行封印龙脉亦是逆天之举,始作俑的,应该是传道者无疑,而他肯定亦受到天道反噬,可谓是损人损已,但很明显,他之所求,远高于损已之害,所以他不顾一切做出这逆天之举。 “大赵与我大越仅隔一条大河,可谓一衣带水,大赵乱象已现,指不定会出现动乱,我建议派重兵驻守越赵边境,最好有御刀巅峰高手坐镇,以防万一。”安泉想了想,正色道。 王舒袖和宁浣情听闻下微微愕然,事态不该有这么严重吧,以大赵目前情况来说,即使赵赫万一驾崩,其子诸多,完全可以顺利继位。 吉王遇险,但大赵还有能征善战的瑞王,以及泰王洛王,绝对亦有御刀巅峰高手,以一国之势,绝对可以剿灭惊龙峡之流寇。 二人好奇地瞅着安泉,安泉心底微咯噔了一下,他是十分了解大赵目前的情况的,龙脉已断,洛王欲反,大赵亡国不远,但这俩人却不知道。 安泉干笑道:“我就是直觉大赵好像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咱们要防患于未然,万一流寇被驱逐地犯入咱们越境,老百姓岂不要倒霉?” “调动刀兵可是很敏感的事情,况莫名驻重兵很可能引起大赵猜疑。”王舒袖说道。 “哦,我就是建议一下,但还是注意一下才好。”安泉有些无奈地道。 “那我向父皇建议下,可适当增加驻守刀兵,并且增强警戒和巡视力度。”王舒袖说着,顿了下,极罕见地调皮一笑道:“多谢龙吟侯忧国忧民。” 呃,安泉闻言尴尬一笑,宁浣情见状是噗嗤一笑,三人随后闲聊了片刻,安泉与宁浣情便出宫而去了。 “侯爷今日若没事,不如到我浣情居中坐客吧,心儿这段时间可是厨艺大进,常念叨着想让侯爷品尝一下她的手艺。”出得宫来,宁浣情盛情邀请道。 安泉本想回去收拾收拾下,准备回灵宗,封侯过后自己就溜了,可甭被大家骂是贪图名利,当了个龙吟侯,师门都不放眼中了,嘎嘎,俺安泉可不是郑重山那没良心的白眼狼。 可宁浣情热情相邀,安泉也不好拒绝,他一旦离开仰岳城,侯府还得需要这宁老板照顾着,反正是请吃饭,不吃白不吃,虽然今天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但这段时间别说还真没像样地吃过几顿好饭。 二人说话着,缓缓往浣情居而去,宁浣情天生妩媚,举手投足之间,妖娆动人,极是引人注目,安泉这一路被人是眼杀无数,并且那黑衣少年又阴魂不散地跟踪上了,安泉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敌意,就暂由他跟着,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梁侯爷,后面有个黑衣小子一直跟着咱们。”宁浣情亦是发现了。 安泉淡笑道:“何止他一人,最少还有三个人在跟着咱们。” “啊。”宁浣情一怔,她察觉不出,只能说明跟踪者的境界高于她。 宁浣情吃吃笑道:“侯爷的关注度还是很高嘛。” 安泉无奈一笑,旋即眼眸一转,道:“宁老板对千面宗童无颜,财神宗三财神贾无瑕,还有大魏漫雪山庄蓝乘风可了解?” 安泉话音方落,明显感觉到三道气机的波动,那暗中跟踪的三人竟自退去了。 “这三人可都是宗门之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宁浣情说着,突地顿住,她亦是冰雪聪明之人,低低一声惊呼:“莫非跟踪我们的是这三家之人?” 安泉呵呵笑道:“不过,他们已经都离开了。” 宁浣情又低声道:“那你一定也知道后面那黑衣少年是谁吧,他并无刀气流转,应该是一普通人。” 安泉道:“他是大蛮荒境之人,强行以药力缩骨,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大头娃娃。” 蛮境之人! 宁浣情秀眉微挑,这小子好胆大,竟敢潜入仰岳城中,也不怕被修行者发现而就地诛杀。 而大蛮荒境中人来些,应该还是为了梁周这个“无邪之身”,一想起无邪之身,宁浣情就颇觉好笑,这龙吟侯处处透了邪门,该是多邪之身才对。 “一会回到居中我再给你好好讲讲这三大宗门吧,财神宗千面宗是我大越中的大宗门我自然很了解了,至于漫雪山庄庄主蓝乘风,更是宗门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宁浣情说道。 安泉点了点头,眼光过处却突就瞥见了两位熟人。 对面的街道上,一身宝石蓝袍的路清鸣正在游逛着,他的身后紧随着裂地刀宗那大胖子庞然。 “胖子,好啊。”安泉很热情地打招呼道。 庞然自然知道自己胖,听到有人敢当他的面直呼胖子,就怒了,但当看到是龙吟侯时,他那胖脸上顿然变地是笑容可掬。 “哎呀,原来是梁侯爷,多日不见,庞然给您问好了。”他笑眯眯地道。 安泉走了过去,扫了路清鸣一眼,路清鸣乍见安泉,似乎想起什么,竟吓地一哆嗦,躲到了庞然的身后。 “胖子,路傻,呃,路清鸣这傻病还没医好吗?”安公子十分“关切”地问道。 庞然无奈地道:“路公子这失心疯病极难治疗,二财神已请尽名医,但始终不见好转。” 安泉心中暗道:不好转就对了,口中却道:“他怎么见了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庞然苦笑道:“那日封侯大典上,路公子被太,呃,被别人利用,中伤了侯爷,二财神回去狠狠教训了路公子,用那个藤条抽啊,让他牢记住龙吟侯的样子,以后见了面一定要躲着走。” 安泉闻听,白眼一翻道:“本侯并非凶神恶煞,有这么可怕?” 庞然一愣,心道:你小子真不是凶神恶煞,却比凶神恶煞还要可怕,但口中哪敢说,急道:“不,不是那意思,是路公子现在傻着,怕他又说出什么傻话惹侯爷生气。” 安泉哈哈一笑道:“二财神也太多虑了,本侯怎会与疯傻之人一般见识,若是,路清鸣还能活到今天?” 说着安泉瞅了一眼畏畏缩缩躲在庞然身后的路清鸣,摆摆手,是转身而去。 看着安泉与宁浣情离开,庞然抹去头顶冷汗,安泉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大冬天都惊出汗了。 而躲在他身后的路清鸣亦看着安泉离开的背影,痴傻而怯懦的目光深处,却陡突现一丝凛冽寒光。 “对了,你走后第二天,路朝天就携路清鸣到侯府请罪,奉上千金。”宁浣情说道。 安泉笑道:“干爷爷已经告诉我了,这路清鸣的傻病看来还是一直不见好。” 宁浣情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路清鸣当年可是年少风流,潇洒多金,仰岳城中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是倾心爱慕,结果去大荒蛮境办事,变成傻子一枚,难道不是被你吓的?” 安泉摊摊手道:“心里无鬼,再吓也无用。” 宁浣情噗嗤一笑道:“若非舒袖公主,估计侯府大门现在已经被提亲的踏平了。” “啊。”安泉一怔,就有些不明白了,舒袖公主与提亲的又有什么关系。 梁菜菜的到来,让宁心儿高兴的俏脸儿上是生花了一般,真的是捋了袖口到膳房中亲自做菜去了。 虽临近晌午了,但安泉在宫中吃了些点心,现在也不饿,而浣情居中客人委实是不少,几位伙计是忙地不可开交,乜太极竟亦进入了浣情居中,点了些酒菜自去享用,估计是也跟踪着跑累了。 雅室里,宁浣情请安泉坐定,开始给他讲述那三大宗门的事情。 第222章 千面大会 被安泉一语惊退的确实是那三大宗门中的高手,他们开始都是派个合刀境巅峰跟踪安泉,调查他的行踪事迹,但都被安泉恶作剧的敲晕了,至于催眠一事,他们却根本不知晓。 于是又派出御刀境以上的高手来,在这龙吟侯府附近“蹲守”。 安泉回来后,他们就跟踪上了,而安泉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敌意亦或杀机,料想着应该是自己离开仰岳城时,跟踪自己的那三宗之人,还真是一语言中了。 安泉说出他们来历,御刀高手若气机锁定谁自是能偷听到说话,闻听之下知道已经暴露,自然是急急退去,很显然,跟踪调查这少年侯爷根本就不可行,而这少年境界之高,让他们无法窥出虚实,自己反到是暴露了。 “先说大魏之漫雪刀宗中,漫雪刀宗原来是大魏第一刀宗,宗主蓝乘风乃是五行灵体之土灵之体。”宁浣情说着,很玩味地看了安泉一眼,安泉心间一跳,却是面色不变。 “由于是灵体之身,蓝乘风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仅三十岁就步入御刀巅峰,其人更是嫉恶如仇,颇具侠骨,乃天下宗门之中惊才绝艳的人物。而他的妻子虞无双却是一普通人,温婉绝美,极富才情,他们也可以说得上是神仙眷侣。”宁浣情说着,安泉听地十分认真。 “后来听说漫雪刀宗先后发生了两件事情,让蓝宗主是心灰意懒,先是十几年前,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被人偷走了,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安泉闻听之下,心中突地就遏制不住地一阵狂跳。 “漫雪刀宗全宗寻找,无果,后来蓝宗主夫妇又生得一女,却是在周岁时,再度被人偷走,亦是人间蒸发般,根本无一丝线索,而蓝夫人因此身体和精神都差到了极点,蓝宗主心灰意懒之下解散了漫雪刀宗,与夫人隐居于出云城外的漫雪山庄,也是可惜了,只能怪命运多舛吧。”宁浣情说着,安泉却是心间波澜起伏,他想起了那次海上邂逅,想到了见到虞无双时心间泛起的那种依赖和孺慕,还有虞无双见到他时那激动的泪流满面的模样,安泉不敢确定,不敢相信,但心里真渴望就赴大魏去一趟,哪怕就远远地再看上蓝乘风夫妇一眼。 “至于财神宗,我不说你也知道,天下顶级宗门之一,与你有冲突的二财神路朝天,四财神朱阳春,五财神钱铎,都是精于算计的不凡人物,但奇怪的是总是栽到你梁侯爷手中,好像你是他们天生的克星似的,咯咯。”宁浣情说着是掩口而笑,确实是啊,尤其是那路朝天根本是吃不得亏的人物,却亦栽到安泉手中,儿子被弄傻了,也无可奈何。 当然,由于大财神神秘消失了许久,财神宗中有些人已经开始不安份了,皇帝也是有意让这龙吟侯制衡财神宗,但若这少年侯爷没有两下子,恐怕早被几个财神弄死了。 “不过你与路财神等都是私仇,若是切实触碰到财神宗的真正利益,大财神和三财神一旦出手,后果真是不敢想象,所以你还是要注意,要重视。”宁浣情说着,很认真地看了安泉一眼。 安泉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就是“大财神”了,自己对自己出手,嘎嘎,也不会出重了吧,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财神贾无瑕,他总管财神宗的账务和监督宗门中人的品行,是大财神的死忠,他手中有一枚财神令,可调令宗门供奉,他派人跟踪你,是不是受了二财神之蛊惑,想对付你?”宁浣情有些忧虑地道。 安泉笑道:“宁老板多虑了,俺与三财神虽没见过面,但却是神交已久,你放心,他不会对付我的,他曾经还派人暗中保护过我呢,一个光头汉子,脑袋大的与蛮境中人有的一比,据说还是明老的徒弟。” 啊! 宁浣情闻言一惊,财神宗贾无瑕手下确实有一光头大汉,乃是大供奉甄无明的唯一弟子,世人只知道他叫“大头”,但多称呼他为“头兄”,没想到竟暗中保护过梁周,那三财神派人跟踪他,就是别有用意了。 “至于千面宗,亦是我大越一大宗门,宗主童无颜,其人深不可测,甚至于到了没人知道其是男是女的地步,修为亦是不为人所知,但绝对是御刀巅峰,或许,已是化刀强者。”宁浣情开始介绍这千面宗。 “哦,竟有如此神秘,但为什么叫千面宗呢,难道就是喜欢戴面具玩?”安泉奇道。 宁浣情摇头道:“千面宗的面具确实造的精奇,据说打造面具仅是童无颜的一个癖好罢了,但千面门下谁若打造的面具能讨得童宗主欢心,便会得到指点,修行上就会突飞猛进,至于千面来历,多认为是历代宗主一人千面,身份神秘,与之大财神之神秘,完全有的一比。” “哦,对了,冬至将至,而那天就将是一年一度的千面大会,到时将会由童宗主亲自选出一最佳面具,而设计面具的弟子将得到大大的好处,可谓盛况空前,以龙吟侯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去参加看热闹。”宁浣情笑盈盈说着。 话音方落,室外一个悦耳女声突然响起:“千面宗门下孔纤雨求见龙吟侯。” 安泉与宁浣情皆一时愕然,说着说着,怎么就到了? 宁浣情打开门,只见一碧袍女子正伫在门口,她生地娇小玲珑,模样甚是清秀,尤其是一双眸子,明亮有神,格外灵动。 “这位一定是宁老板,纤雨见过姐姐了,劳烦姐姐引见小妹与龙吟侯一见。”这孔纤雨极是有礼,极会说话,还相当不认生,但言辞举止之间,却甚是讨人喜欢。 宁浣情笑眯眯道:“妹妹真会说话,梁侯爷正在里面,妹妹进来吧。” 说着,将孔纤雨请入,孔纤雨乍见安泉委实是“惊”了一下,当然是惊安泉的年少了,但再年少也是一国之侯,也是深得舒袖公主赏识和“那个”的人物,行了礼后,孔纤雨由袖中摸出一张烫金请柬,道:“童宗主盛邀龙吟侯参加冬至之日的千面大会,祈望龙吟侯届时驾到,这是金字请柬,代表千面宗最尊贵的客人,凭此柬,龙吟侯可带任何人且不限人数,来参加千面大会。” 安泉见人家千面宗盛情至此,也只好接下了,接过就意味了同意,孔纤雨任务完成,轻舒了口气,就告辞而去。 安泉看着这精致华美的请柬,心里却犯着嘀咕,不就是玉生烟那丫头改宗了嘛,又不是俺逼迫的,童无颜不会小肚鸡肠想找俺麻烦吧? 遂转念一想,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不会,那他请俺参加千面大会又是有何用意呢? 送走孔纤雨,宁浣情转回,亦是很有些意外,但这金字请柬确实是极少现世,千面宗如此盛邀,令人难解。 “梁侯爷现在可是越来越炙手可热。”宁浣情亦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反正有麻烦也是梁周的嘛,于是又“调”笑道。 安泉除了很上心漫雪山庄蓝乘风夫妇丢孩子的事情,关于三财神和千面宗邀请之事也很无所谓,俺坐端行正,什么也不怕。 “没办法,谁让俺是小鲜肉呢,又鲜又嫰,谁都想咬上一口。”安公子洋洋自得道。 呸呸呸,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到这种高度的,宁浣情笑嗔道:“梁侯爷,你能再狠狠赞美自己一下吗?” “能啊,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雄姿英发,襟度恢宏,嘎嘎,不胜枚举。”安泉继续着自己“厚颜无耻”的自赞。 宁浣情咯咯笑着,本来还想笑骂安泉几句,但明眸看着安泉日渐摆脱稚气的脸庞,看着那清瘦间隐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她渐渐竟有些痴了,有些心疼,有些喜爱,更有些着迷。 “梁周,你知道吗,哪怕你不玉树临风,你不气宇轩昂,也很是讨人喜欢。”宁浣情轻柔地道。 啊!看着宁浣情的花痴样子,安公子是吓了一大跳,这时门被推开了,宁心儿亲自端了一托盘的几样精致小菜而入。 “正事说完了吗?该用膳了,梁哥哥今天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心儿的手艺。”宁心儿温柔笑道。 “好,好,俺今天可是大有口福了。”安泉说着,起身帮忙摆菜。 宁浣情笑道:“心儿可是为了你,专门学做菜。” “真是辛苦心儿妹妹了。” “不辛苦,梁哥哥喜欢就好。” “好啦好啦,都甭客气了,大家坐下一起享用。” 又有伙计端上热汤米饭美酒和碗筷,三人坐于一起,边聊边吃着,享受了一顿美好的午餐。 再有三日就是冬至了,安泉决定参加了千面大会后再回龙启山去,由浣情居中出来,安泉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宁浣情所说的大魏漫雪山庄的事情,蓝乘风十几年前丢过一个孩子,他是被人偷走了,而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我? 第223章 扶风山庄 安泉现在可谓满脑子都是事,本来想着替有恨之人办完三件事后,就隐居于龙启山上,恬淡安然地生活,没想到一事接一事的都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这隐居避世简直成了梦想了,尤其是当他的身世之谜有了这么一丝线索的时候。 他也想知道自己亲生的爹娘到底是谁,他也想认祖归宗,但他一直都不敢心存幻想,今天,这个消息把安公子心里撩拨的是久久不能平静,止水之境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起伏。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事,可到大魏出云城外漫雪山庄找我,我叫蓝乘风。 蓝乘风那温和的话语又在安泉的脑海深处盘旋而起,安泉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到大魏去求证一下,但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若仓促认亲,到时岂不是伤人伤已? 但这事情又绝对不能对别人说起,只能自己去解决。 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慢慢来,安泉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一切自有天意,一切皆有缘法,因缘际会,那个“果”迟早会来。 有恨之人的活命之恩一定要报,第三件事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大梁,大郑,大吴,大越,大赵的账已经先后要到了,大越大燕大周没人欠账,现在就缺大魏和大齐的账了,这次回灵宗陪伴师父妹妹一段时间后,就去大齐要账,然后直赴大魏,连要账带到漫雪山庄拜访。 现在舞刀之图已经得了五幅,青衫舞刀、将军舞刀、巾帼舞刀、侠客舞刀还有天香舞刀图,也不知道大齐大魏会出现什么舞刀图,而藏在大越的舞刀图该好弄到手,大周和大燕那两幅就不好搞到了,而这十幅舞刀图应该相当之重要,也不知隐藏着一个怎样的大秘密? 安泉走着,想着,倏就转入到一条僻静的幽巷中,贴墙而伫,片刻后,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入,恰与安泉那似笑非笑的脸庞对视于一处,乜太极见被安泉发现了,干脆很光棍的走了出来,一揖到底,道:“拜见龙吟侯。” 安泉还是很有些意外,这小子不是蛮人吗,蛮人可是蛮横无理的很,他倒是挺有礼貌的。 “礼就免了,说吧,你冒险离开大蛮荒境,就是为了找我吗?”安泉问道。 乜太极一愣,他怎么能知道我是蛮人? “龙吟侯,我是蛮王第三子乜太极,特来恳求龙吟侯以无邪之身破解我大蛮千年禁咒,让我们摆脱荒芜,不再贫瘠。”说着乜太极竟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但转瞬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扶起,安泉摇头笑道:“我并非什么无邪之身,更没有什么能力能破荒境的千年禁咒,你们真的是找错人了。” “我荒境最后一位巫祝升天时曾留下折梅断路,雪衣无邪的谶语,龙吟侯离开荒境的那日那时那地,正是应证谶语之日之时之地,折梅断路我们理解不了,但当时一身雪衣的只有龙吟侯一人。”乜太极急忙道。 折梅断路。 安泉闻言,心头一跳,折梅应该是指梅老折亡殒命,断路却是指路清鸣被吓破了胆,断了神智吧,雪衣无邪却难道真是指俺吗? 谶语成真了?安泉感觉真是太邪乎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我还不了解,根本不是什么无邪之身,反而毛病多的很呢,是数不胜数啊,你们大蛮不要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怕是无果。” 乜太极也是急了,道:“龙吟侯,是不是无邪之身,您只要去了禁咒之地,一试即知。” “但我很忙,真的没什么空闲。” “我们荒境已困苦贫瘠了千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但求龙吟侯有空闲时去一趟荒境,若解得千年禁咒,您将是大蛮人永远的大恩人,我荒境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乜太极又苦苦恳求道。 安泉无奈地道:“我真的没时间也没兴趣去荒境印证我到底是不是什么无邪之身,真的很抱歉,你回荒境去吧。” 安泉说的也确是大实话,有恨之人的帐尚未要完,自己的身世也有些了线索,这些都是要紧的事情,什么无邪之身,千年禁咒,安泉真是顾不上也没心情去验证,那句谶语,就是个凑巧。 乜太极这次冒险出来,就是要请安泉赴大蛮一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死心了,眼见安泉转身离开,他又小步追上,道:“龙吟侯,我这次出来是发过誓的,不请回您,是誓死不还,龙吟侯现在没时间,那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做事,我什么也会做,一定能帮上忙。” 安泉真是被他纠缠的没办法了,话都说到这了,安泉只想让他知难而退,不是想找活干吗,刚好干爹聂寒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安善堂的事情,就让这小子去帮忙吧,止不定哪天干累了,就自己偷溜离开了。 “好吧,那你且先随我回侯府。”安泉说着自顾前行,乜太极是心下一喜,紧随于安泉身后,成了个贴身小跟班。 回到侯府后,安泉就把他安排给聂寒去当差,乜太极本想留在安泉身畔的,虽然略有失望,但还是乖乖随聂寒当差办事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打入”龙吟侯府了,总算是有机会了,以后再慢慢央求他去荒境一行吧。 三天时光,转瞬即逝,聂寒凭借龙吟侯府的关系很快就买好一座临街的大院落,并开始雇佣工匠改造,这里将是安善堂的总堂所在。 安公子呢,自然又是潇洒地成了甩手掌柜,今个儿一早,换了袭干娘易慧亲手缝制的深蓝薄棉袍,去参加千面大会。 千面宗宗门在仰岳城西十里外的扶风山下的扶风山庄,山庄面积极大,被高大的石墙环围着,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安泉虽不能御刀破空,嘎嘎,但勉强已经能够御刀气来个草上飞,十里之地,一盏茶工夫罢了,沿途可以看见不少坐马车前来者,看来千面宗邀请的客人委实挺多! “瞧这小子,傻乎乎的,大冬天练腿,抠门地都不舍得坐马车!” “不过跑的挺快啊,可能是个修行的,是不是已抵快刀境?” “快个头刀境吧,不懂别穷装,哪有快刀境,这是掌刀境吧,脚掌厉害,跑的快,故掌刀境也。” 安泉不但草上飞,而且还顺风耳,闻言是哑然失笑,这马车朱漆金帘挺排场,但坐马车的俱是草包,千面宗请这些人来干嘛? 安泉顿都有往回返的心思了,但扶风山庄隐隐已出现于视线中,已经接了请帖,就来看看,大不了看阵子就告辞离开,也算是不失礼了。 扶风山庄大门大敞着,迎客的千面宗弟子伫于两侧,各个冻的是脸庞通红,搓手顿足,这时孔纤雨由庄内走出,诸迎客弟子慌忙师姐师姐地喊着,孔纤雨心不在焉地应着,眸光却是眺向大道。 请龙吟侯参加千面大会,可是宗主秘令她去办的,并要求一定要请他到场,孔纤雨自不敢有一丝松懈,一直请宗门高手守在龙吟侯府外,等安泉回府,掌握安泉的行踪。 索幸安泉在千面大会前回来了,否则孔纤雨就愁死了。 尽管安泉答应来了,但孔纤雨心中还犯嘀咕着,万一不来呢? 孔纤雨踮脚望着,只见远远一蓝袍人似是闲庭信步,但却迅若疾风般而至,当看清那人脸庞,不禁是娇靥生花,心儿放下。 “来了,来了!”她一声轻呼。 “谁来了,孔师妹?”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孔纤雨身后响起,冷不丁吓了孔纤雨一跳。 孔纤雨回头娇嗔道:“乐师兄,你要吓死我呀!” 那乐师兄苦笑道:“是师妹太专注了,我已经很轻声了。” 孔纤雨眼见安泉到了,也顾不上与乐师兄计较了,道:“龙吟侯到了,他可是宗主力邀的客人,你们谁也不要怠慢哦!” 啊,龙吟侯!关于龙吟侯梁周的事迹早已经传出来不少,尤其是海外历练竟鬼使神差地发现了倭刀宗炼灭绝之血,可谓是无意中救了全人类啊!更有传闻说灵王燕天仇失手放出刀祖封印的神刀刀意竟没能劈死他,这简直可以称为神话了! 梁周俨然已经成为大越少女的偶像,少男之典范了,但其人一直是只闻名不见面啊,孔纤雨这一说,迎客的弟子们就兴奋开了,十国从没有过的少年侯爷要来了,还是宗主力邀呢,于是一伙子人就掂脚望着。 而被晾在一旁的乐师兄却是微微一怔,师傅竟然请龙吟侯参加千面大会,但事先却一直保密着,怪不得这段时间小师妹是不停地往京城里跑呢。 师傅为什么要请这龙吟侯参加千面大会呢,乐逍遥想着,却是一丝头绪也无,千面宗唯一与龙吟侯有点干系的事情,就是玉生烟转宗一事,显然,玉生烟就是为这龙吟侯梁周而转投灵宗,但这事也是师傅应允了的。 乐逍遥想着,只见一蓝袍少年已飘然而至,他乌发飞扬,一张脸削瘦但却格外清秀,眼眸幽远出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邃,鼻微有些鹰钩,唇薄却红润,脸上淡淡的笑意却又令人心生亲切之感。 乐逍遥看着安泉,真有点不相信这少年就是大越的龙吟侯。 第224章 见识见识 “孔纤雨拜见龙吟侯。”见安泉飘然而至,孔纤雨是盈盈而拜。 “拜见龙吟侯。”一众迎客弟子俱齐齐拜见,乐逍遥亦是微微垂首行礼。 安泉由袖中摸出金字请柬,递回给孔纤雨,淡笑道:“既在宗门,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童宗主邀请,不敢不来,孔师妹带路吧。” 啊,金字请柬,这可是邀请最尊贵的客人才发出的请柬,一年都发不出两三张,而金字请柬只有宗主才有权力发出。 诸弟子不禁惊呼,而乐逍遥见了,更是心间一动,愈是猜疑宗主请这龙吟侯来的目的。 孔纤雨收回请柬,微笑着请安泉进入了扶风山庄。 进得山庄,只见四处古宅错落,其间亭台阁榭,回廊相连。 冬气肃杀,百花凋零,但山庄入目皆植青松,流淌苍碧,亦有红梅绕屋,开出一种惊艳。 “啧啧,你们这千面宗还真不错,不像宗门,反倒像是个世外桃源。”安泉边看边赞道。 孔纤雨亦是以本宗为荣,嫣然笑道:“童宗主说过,修行之道,要自然而然,要与天地灵气沟通有无,不修不如苦修,苦修不如灵修。” 灵修?安泉闻言心中一动,苦修确实不如灵修,他得水灵之体,直接由一懦弱无力的小厮变成破境如电的修行者,但灵修之奥妙却岂是普通人可以想像和领悟的。 “每年的千面大会都在庄后的练武场上举行,本宗弟子俱来参加,更会邀请不少贵客前来,畅饮本宗的百年陈酿:醉仙霖,欣赏千面风姿。”孔纤雨说着,带着安泉在回廊中穿行,走过一个石拱门,只见得一方池塘,幽冷清寒的池水中,飘浮着枯黄的荷枝,残败的莲蓬。 池塘边一块巨石横卧,上有朱红的四个大字“倚梦莲池”,想来夏秋之时,这里和风徐徐,荷花绽放,清香萦绕,定然美极。 嘎嘎,这里到底是千面刀宗还是旅游圣地?安泉想着,对这千面宗的宗主童无颜越来越感兴趣。 再往后行,可以看见不少忙忙碌碌的千面宗的弟子们,孔纤雨今天的任务似乎就是陪同安泉,而那些弟子无论或长或幼见了孔纤雨都要尊称一声师姐。 这小妞儿别看年龄不大,境界嘛不过合刀中阶,但辈份应该挺高的,就像俺在灵宗中,大都喊俺小师叔。 “孔师妹,你这辈份应该很高吧。”一路走着,总不能人家总介绍说着,自己当闷葫芦吧,于是安泉问道。 孔纤雨闻言抿嘴儿一笑,旋却微微一叹道:“我是个弃婴,有幸遇到师傅,师傅抱养了我,她当时尚无弟子,我三岁时,第一个收我入门下。” “那尊师是?” “我师傅是童宗主的师妹,至于名讳,龙吟侯很快就会知道了。”孔纤雨俏皮地一笑,还卖了个关子。 安泉看着孔纤雨不禁想起了妹妹小龙女,世间总是有着许多的可怜人儿,身世孤苦,出于各种原因沦为孤儿乞丐,像孔纤雨这般,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走过倚梦莲池,又出得一圆拱门,眼前右侧顿出现一处清幽的院落,院落被红砖砌绕,有个小门紧闭着,上面却有个匾额,书有“一心居”三个字。 孔纤雨是望居而拜,轻声道:“这一心居乃是童宗主的居所,每日辰时,都是宗主打坐静修之时,不可喧哗,不可打扰。” 安泉点了点头,瞅着一心居,微笑道:“千面一心,童宗主之心境已臻化境。” 孔纤雨闻听这“千面一心”四字,心弦儿一颤,似乎转瞬之间顿悟了些什么,但这种感觉刹那又去,从来没有宗门中弟子把宗门之名与宗主居所之名联系在一起,而这龙吟侯却一语道出。 千面一心,看似平常的四个字,却似蕴藏了什么大道理一般。 一心居中,陡然就有元气波动,哪怕只是秒现秒逝,但安泉已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看来这童宗主已经知道他来了,并且在暗中窥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而安泉初至时并没有感应的到,这童无颜的修为,深不可测。 宗门之中,强者为尊,安泉亦向着一心居微微躬身行礼后,与孔纤雨直赴后庄。 一心居里,一戴着银色面具之人盘膝坐于软榻之上,正是千面宗宗主童无颜。 银色面具,银光流辉,一头银发被一条银色丝带微束着,垂于身后,一袭雪袍,一尘不染,给人一种出尘飘逸却又无比神秘的感觉。 径直后行,一盏茶工夫后穿过一道回廊而出,眼前顿是豁然开朗,此处正是庄后的练武场,场地极是开阔,地面以青石铺就,十分之平整。 靠山之处,已搭起一座大木台,披红挂绿,很是喜庆,台下不远,有十余方桌,桌旁环放锦凳,而千面宗的弟子此时正往桌上摆放着水果点心之类的食物,另外每桌之上,还摆放着一坛泥封的酒,想来就是孔纤雨口中那宗门中的百年陈酿“醉仙霖”。 “龙吟侯,今天您可是赶早了呢,邀请的客人您可是首位到达的。”孔纤雨看着一张张空桌子俏皮一笑道。 安泉一看还真是,嘿嘿笑道:“也是闻听贵宗的醉仙霖乃难得美酒,怕来晚了,被人喝光光了嘛。” 孔纤雨抿嘴儿一笑道:“童宗主可吩咐了呢,龙吟侯离开前,可带回去两坛醉仙霖,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殊遇。” 哦!安泉一听这有喝还有拿,心里又是一阵诧异,这素未谋面的童无颜真给自己面子。 孔纤雨径直带安泉到东首第一张方桌畔坐下,是引得千面刀宗弟子侧目而视,窃窃低声议论。 “这小子谁呀,竟坐到第一张桌子上了,这可是大人物才能坐的位置。” “是啊,还是咱们宗花亲自相陪,呜呜,难道咱千面宗一枝花要被这厮折去了吗?” 一时间醋劲和敌意是飞杀而来,安公子现在是气定如山,丝毫不俱任何眼杀,心杀,意念杀,但亦是有些糊涂,俺没招你们惹你们,凭啥对俺有这么大的敌意? “纤雨妹妹,这小子谁呀,竟敢坐首桌?”一个嚣张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个声音安泉识得,正是路上说他大冬天抠门练腿的那位,安泉背对着他,而孔纤雨却侧对着他,听见那人的声音,原本笑语盈盈的孔纤雨顿冷下脸来,但却又不得不起身相迎。 “原来是福王世子驾到,纤雨有礼了。”孔纤雨上前行礼道。 “免了免了,纤雨妹妹太见外了,这半年多,本世子到大魏求学,也没能来看妹妹,勿怪哈,哦,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魏益王王妃之弟任道远任公子,可是位饱学之士啊,今天可要参加大考的,估计状元是手到拿来。”福王府世子王文正介绍到。 来者就是客,于是孔纤雨又对这任道远是客套了一番。 而安泉管他什么世子抑或王妃老弟,头都不带转的,挑了个大红苹果,喀嚓咬了一大口,吃地这个带劲。 这王文正生得还算周正,眉长眼大,但脸色苍白,眼袋颇大,唇微泛青,一副酒色掏空的样子,那个任道远到是唇红齿白,但眼光着实讨厌,直勾勾盯着孔纤雨娇俏的脸庞,真是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般。 王文正见安泉自顾吃着果子,对他这个人见人巴结的世子是视而不见,心间的火气就开始上窜了。 他一看安泉衣袍,顿想起这不是抠门练腿的那位吗,这腿到是飞毛腿,比马车跑的还快。 于是他就径直走过去,准备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孔纤雨本想阻拦,但一转念,想起传说中这龙吟侯的事迹,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据说太子都被他整的灰溜溜的,何况一福王世子。 于是她就决定“见识见识”这龙吟侯的厉害,而这片刻时间,王文正已走到安泉身后,伸手就拍向安泉的后脑勺。 他先是出言无状,这又是出手无礼,把个纨绔子弟的嚣张,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千面刀宗的弟子尤其是男弟子们,俱暗嫉妒安泉“泡”他们的“宗花”呢,见福王世子教训安泉,都兴灾乐祸地等着看这小子跪地求饶。 安泉自然是听见王文正说话了,福王王甫义乃是当今越皇王绍之的二弟,这福王一向亦是称病深居简出,低调的很,在坊间鲜有什么轶事传出,没想到他这儿子却是傲慢嚣张,无礼无状。 福王竟把王文正送到大魏求学,而这任道远乃是大魏益王魏青云的小舅子,二人结伴回归大越,今日来参加千面大会,看来这福王应该与魏青云关系不错。 而魏青云却时刻与舒袖公主较劲作对,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泉想着,脑门后长眼似的,连人带椅不经意一移,王文正这一巴掌就差之毫厘的拍空了。 拍空就拍空了,偏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扑向了桌子,额头无巧不巧就碰到了桌子棱上。 咣的一声,整个桌子都在颤抖,一众看官的心弦也在颤抖。 然后一个杀猪般的惨嗥声就响了起来,王文正仰面摔倒,哭号连天,血顺着捂着额头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第225章 善意提醒 孔纤雨这一见识见识,却是让王文正给见血了,但人家毕竟是世子,于是赶紧让师弟们上来扶起王文正,将宗门中上好的伤药给这厮敷上,包扎好,索幸只是皮肉伤,看着凶残,其实并没什么大碍。 安泉却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吃完红苹果,王文正也已咝咝地倒抽着凉气包扎好了,这揍人反把自己给“自残”了,况且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能怪安泉吗?只能怪王文正自己窝囊吧。 任道远的目光也离开孔纤雨了,而是落在了安泉的背后,目光中闪动着狐疑之色。 王文正长这么大,却哪里受过这么“大”的伤,丢过这么大的人,而这一切他认为就是拜这练腿的所致,坐下歇了会,感觉伤情稳定,于是就又站了起来,再度向安泉走去。 孔纤雨见状急忙拦在王文正身前,道:“世子,这位是我们宗主邀请的贵客,龙吟侯梁周梁大人。” 啊,王文正闻听龙吟侯之名,竟是吓地连退数步,差点撞到了任道远的身上,自他由大魏返回,福王就一再警告他,千万不要招惹皇帝御封的龙吟侯,若是被他打被他欺负了,你就生受吧,没人会为你找回场子。 后来他也打听过安泉的事迹,真是倒吸了口凉气,敢惹财神宗,敢惹太子,被神刀刀意劈都劈不死,这样的人他真惹不起。 但今天一不小心,却真给惹了,一时间心里是惊慌忐忑。 哗,看戏的千面宗弟子们一听这少年竟然是龙吟侯,顿然惊传开了,再没人敢嫉恨,多的都是崇拜羡慕,更有些女弟子已经开始试图靠近安公子。 任道远亦是心神一震,这就是龙吟侯梁周? 正是他在东海之上发现了倭刀宗炼毒的惊天之秘,才让王舒袖一举扫荡了倭刀宗,立下大功,在三十三宗三大监察使中最具威望。 后来腾一本据说被大燕皇帝处死了,灭绝之血已成谜,但确实是在没出现,极可能是随着腾一本的死永远湮灭了。 而这梁周的事迹,魏青云调查的更详尽,灵宗的天才弟子,却被越皇先封爵后封侯,而最诡谲的是漫雪山庄的蓝乘风竟也在调查梁周,这事情已引起魏青云的关注,封侯典礼时,萧老和黄盘石来到仰岳城并没查出原因,任道远此行大越,说是来游玩,其是最终目的就是为更深入地了解这梁周,想知道蓝乘风调查这梁周是为了什么? “原,原来是龙吟侯。”王文正说着,只见安泉立起转过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道:“福王世子,本侯刚才正在吃苹果,没顾上和你说话,别介意。” “啊,不介意,不介意。”说实在话,王文正心里很介意,但口中却不敢说介意。 这龙吟侯真强势,真牛,吃苹果都比和世子说话重要。在场人心底无不叹道,殊不知安泉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欺我一尺,我狠踩你一丈。 “不介意就好,瞧你这么不小心,都能把自己脑袋磕破,本侯学过医术呢,世子嘛,应该是酒色过度,被掏空身体,导致下盘虚浮,走路不稳,以后千万要注意节制。”安泉煞有介事地说道。 在场人闻听,差点没都笑出声来,这龙吟侯太毒舌了。 王文正闻言脸顿涨成猪肝色,羞恼难当,真是恨不得立马撕了安泉的破嘴。 但他还是强念着忍字诀,屈辱的低头道:“多谢龙吟侯教训。” “教训可不敢当,就是善意提醒,听不听嘛,全由世子。”安泉连忙摆手道。 娘的善意,王文正心底骂着娘,口中道:“龙吟侯的善意,文正铭记于心。” 安泉露出孺子可教的赞许之色,笑道:“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世子入座吧,头磕伤了,要好好休息。” 于是王文安就和任道远避的远远的入座了,孔纤雨又坐回安泉身畔,抿嘴儿笑着,低声道:“这王世子可讨厌了,草包一个,什么求学,就是花天酒地去了,仗着世子身份,嚣张的很,福王为人低调平和,却不知这世子怎是这般?” 安泉笑道:“年轻人嘛,就容易冲动嚣张。” 孔纤雨闻言一怔,看着安泉“老气横秋”的模样,终于忍禁不住咯咯娇笑不已。 马的,这厮还是撩妹高手。 一向对孔纤雨很有想法的王文正远远看着笑地花枝乱颤的伊,心中是又嫉又恨又醋。 客人终于是陆续抵达了,熟人可不少,相好的,比如说玉天成,玉生烟。 不相好的,比如说丁冬,钱锋。 不相不好的,比如说百川刀宗的宗主江远行。 相好的,自然要亲近打招呼了,由灵宗回来专门参加千面大会的玉生烟乍见安泉,是芳心大喜,坐在安泉的身畔是再不离开了。 安泉没想到玉生烟会来,问清楚了大家都好好的,安安的,一颗心也放稳了,还说千面大会结束就与玉生烟一同回灵宗,玉生烟能得安泉“独伴”,是喜不自禁,把她老爹都晾一旁了,惹地玉天成对安泉很是不爽。 不相好的,自然不想亲近了,但还是得打招呼,钱锋和丁冬磨磨蹭蹭走过来,拜见了龙吟侯,安泉一见这两位,就想起了曾答应赴五财神钱铎相邀一事,于是歉然道:“小锋啊,本侯回来甚忙,还没顾上与五财神见面,抱歉抱歉。” 钱锋也正要问这事呢,于是道:“不知道龙吟侯何时有空,我好去安排。” 安泉想了想道:“后天吧。” 钱锋喜道:“甚好,我安排好后,后天亲自来接龙吟侯。”言罢就与丁冬离开,到王文正那桌去了。 至于不相不好的江远行,见了安泉是心间百味杂陈,宗门的至宝秋水玄刃的下落还在这厮身上,但又不好问起,但总不能装了不认识吧,在灵宗可是见过的,只好过来见了礼,安泉却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假惺惺”关切地问江宗主秋水宝刀找到没有,弄地江远行是一肚子郁闷。 这下千面宗弟子可真见识到龙吟侯的厉害了,无论朝堂中还是宗门中人真是谁也“不鸟”呢,而转宗的玉生烟玉师妹可是当年的宗门双花之一,这也是紧紧“团结”在龙吟侯身边了,真是令人心碎。 最后,一位重量级人物驾临了,正是财神宗的三财神贾无瑕。 没有金色马车,没有鲜衣华服,他着一袭干净整洁的青袍,一张清癯绝伦的脸庞上生了一双明亮地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他就是贾无瑕,一时间无人不起身寒暄问好。 大头紧随在他的身畔,当扫视到安泉,顿咧嘴一笑,很是高兴的样子。 与诸人打完招呼后,贾无瑕来到了首桌,坐到了安泉的对面,终于,在这样一个场合,二人见面了。 当目光接触的一刹,安泉内心突有一种对这三财神极为熟稔的感觉,而贾无瑕看着安泉澄澈却又幽深地看不底的眼神,浑身竟是微微一颤。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龙吟侯果然少年了得。”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贾无瑕很客气地说道。 安泉微笑道:“我亦久慕三财神之风采,果是不凡。” 贾无瑕呵呵一笑道:“看来咱们虽首次见面,但却神交已久。” “确实如此,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安泉亦道。 玉天成见这两人互相恭维,尽说些没用的话,于是开口笑道:“老贾,咱老哥俩聊,就让这小子继续骗小姑娘们去吧。” 呃,安泉一愣,左一看孔纤雨,右一看玉生烟,不禁老脸一红,是这俩小姑娘要坐在俺旁边的好不好,看来玉天成对玉生烟转宗之事还耿耿于怀。 二女亦是被说得娇颜泛红,玉生烟还好点,反正就是倾心于安泉,而孔纤雨却是奉宗主之令而陪伴,身不由己。 贾无瑕见安泉一脸尴尬模样,哈哈笑道:“少年不风流,老来空嗟叹嘛,老玉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吧。” 玉天成确实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这梁周跑到大郑灵宗吃苦受累去了,心疼啊,但玉生烟修行上的进步却亦令玉天成吃惊,听她说都合刀中阶了,可谓是进步神速。 玉天成和贾无瑕低声交谈去了,安泉听他们说到了青玉河谷崩塌一事,而玉天成似乎手中存的青玉不少,这几天也卖出赚了不少。 光头汉子却坐到了孔纤雨身畔,瞅着安泉嘿嘿笑道:“小子,那日一别后还挺挂念你的。” 安泉微笑道:“其实真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要谢就谢那位呗。”说着光头汉子向贾无瑕努努嘴,安泉终于确认了,财神宗中真是这三财神在暗中保护他,而今天三财神之所以露面一定是确定了一些事情。 玉生烟和孔纤雨好奇地瞅着这二人,委实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三财神贾无瑕和头爷可都是名震大越的人物啊,他们竟会对安泉如此的和蔼可亲,二女感觉绝对不会是因为安泉的身份,这其间一定有什么事情。 但光头大汉说了这两句后,就再不言语了,扒花生磕瓜子,吃的不亦乐乎,安泉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与二女闲聊着,而这一桌因为安泉与三财神的出现,俨然已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毕竟传闻中,龙吟侯与财神宗可是有矛盾和冲突的,但今天看来,其间很有文章。 第226章 逼之成魔 巳时将至,宾客满座,七八百位宗门弟子齐聚于台下,千面大会即将开始。 扶风山庄依山而建,后庄就紧靠着扶风山,山为后墙,极是避风,冬至已很冷,索幸大多来的都是修行者,寒暑无畏,偶有几位非修行者,宗门给备了暖炉,捧在手中亦大是管用。 孔纤雨依旧在陪伴着安泉,并没到台下的弟子中,这有专人且还是“宗花”陪伴的也只有这龙吟侯了,可谓是待遇极高了,想想堂堂三财神都没专人陪伴,这一反常现象,极是惹人注意。 巳时,一道雪白的身影似乎凌虚而至,飘逸若仙,轻盈盈落在了高大的木台中央。 千面宗弟子是高声欢呼,正是那银发银面的童无颜,御刀而至。 无色刀气。 这童无颜的刀气竟已修至几近无形无色的境界,别人已经根本看不出童无颜是御刀而至,直惊叹这童无颜竟可凌虚飞渡,修为真已是深不可测。 而安泉却能看到其足下淡淡几欲透明的刀影。 心无杂虑,刀方无色,江湖人之杂虑无外乎名气,财富,对高境界的执念和追求,而这童无颜竟似已跳脱而出,极其超然,这将是要有多深的领悟和智慧。 欢呼声落,童无颜方缓缓道:“欢迎贵客们来参加本宗的千面大会,童某先行谢过。”说着微一拱手,以示谢意。 童无颜的声音极是怪异,不粗不细,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平和的竟让人无法听出是男声还是女声。 在座宾客无不拱手还礼,听童无颜继续道:“此次千面大会与往年一般,由本宗弟子献上面具,大家点评,选出其中之佼佼者,不过,今日会后,童某将宣布一件大事,好了,千面大会正式开始。” 童无颜言罢,飘然掠下木台,竟是径直来到首桌,与安泉等同座。 以往童无颜都是坐在木台上的,此举又是大与往日不同,尤其是千面宗的所有弟子,都感觉到了今天将会有很不一般的事情要发生。 迷魂丹,封窍丸,锁气散,败血汤…… 三天来,包不色已经将在包不同那里搞到的所有毒丹邪药恶汤都用在了闵冲的身上,而灵通山人也将他最厉害的“真血夺灵符”祭出了,搞地他自己都患了场大病似的。 而闵冲被这二人折腾的是一直昏睡不醒,脸一会白,一会青,一会儿黑,就要呜呼哀哉一般,气脉之中蓬勃的刀气也蔫的成了朵快枯萎的花了。 包不色终于是松了口气,只见蓬头垢面的闵冲躺在木榻之上,上身衣袍已被除去,心口正中贴着一张黄符,其上的符字鲜红刺目,正是灵通山人以自身鲜血写就的真血夺灵符,灵符不断吸收着天地元气,化作夺灵之力,将闵冲的灵智强行镇压。 炼虫为蛊的事情,包不色是经常干,但这炼人为蛊,包不色尚是首次,不但他是首次,自刀魔蛊被丹蛊老祖写出“理论”后,距今四百年了,也从未被“实践”过,因为要弄个御刀巅峰来炼蛊根本就是个难于登天的事情,一旦控制不住,御刀巅峰就要暴起将蛊师给生撕了。 包不色这次确也是冒着要被生撕的危险,来炮制闵冲的,索幸有灵通山人帮忙,加之闵冲先前受伤,失神,才能让他侥幸成功。 但这只是成功一小步,只能说是控制住了闵冲,刀魔蛊可以说是丹蛊宗的终极蛊,当年丹蛊老祖突发奇想写出这刀魔蛊秘法,即遭天道反噬,脉断筋折,死的是无比凄惨。 但秘法却传了下来,而后,几代传人都是无胆也没那机会炼,如今,是被包不色给逮住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刀魔蛊此蛊得拆开就好理解了,先是有刀,御刀巅峰,再是有魔,逼之成魔,然后才有“蛊”。 控制住了闵冲,然后就要进行第二步,逼之成魔。 逼之成魔也是个极难做的事情,御刀巅峰心智如铁,若想使其疯狂,逼之入魔,那就要做出一些残忍程度绝对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刺激他,让他神志彻底疯癫,而踏入魔道。 这包不色本就是个无情到冷酷的人,说是心如蛇蝎都是轻的,他之所以投靠到洛王赵煊处当供奉,一来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二来就是为了得到能够炼刀魔蛊的机会,毕竟只有身份地位极高的人,才有可能招揽到御刀巅峰高手。 逼之成魔,逼之成魔! 包不色阴笑着,就着油灯,将千幻线香点燃。 他在鼻下抹了些奇臭无比的黑膏药,顿抵御住了千幻线香的迷幻之毒,而这线香毒气却尽被闵冲吸入了体内。 闵冲的家人已经尽数被逮来,闵冲的婆娘沙氏,独子闵三元,闵冲的二弟闵动,妻弟沙聚海等等家眷共十七人,就在隔壁的地下密室中关押着。 闵家诸人现在可谓是陷入到了无比的惊恐之中,他们在深夜莫名其妙被人打晕,抓入到了这地下密室中,而一向倚仗的一家之主闵冲却踪迹皆无,现在他们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龟缩在地下密室中,备受煎熬,尤其是不时有一油彩脸踱进来,冲着他们阴笑着,问什么都不开口说话,更是让他们心底发毛。 闵三元和沙聚海先是被安泉“卖”给了屠户,被弄到猪场之中扫粪喂猪,狗似的被铁链锁着,逃也逃不掉。 终于二人得救了,离开了那臭气熏天的地方,结果才从一个噩梦中走出,又进入另一个噩梦中了。 闵家人正在愁眉苦脸地开着“坐”谈会呢,油彩脸又推门走了进来,闵三元这两天看惯了这张丑脸了,也不太害怕了,站了起来,冲着包不色喊道:“丑脸,我爹呢,我要见我爹!” 包不色嘎声道:“别急,今晚上就让你见你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闵家人一听油彩脸说话了,且今夜就能见到闵冲,脸上俱现出喜色,在他们心里闵冲就是他们的神,一定会救他们脱离苦海。 闵三元舒了口气,又道:“丑脸,你为什么要抓我们,警告你快放我们出去,小心我爹不饶你。” “我好怕哦。”一听闵三元的警告,油彩脸顿是“胆怯”地道。 沙聚海亦由地上爬起,道:“丑脸,快放我们出去,否则小心我姐夫一刀生劈了你。” “生劈,俺长这么大还没被生劈过。”油彩脸说着,伸出腥红的舌头舔舔唇道:“俺真想尝尝被生劈的滋味。” 啊,这丑脸一会说自己害怕,一会又想尝试被生劈,到底他是胆小还是胆大,抑或他本就是个神经病,思维不正常。 神经病总是喜欢胡乱打人的,闵家人正惊疑着,只听啪的一声,果然神经病丑脸打人了,抡胳膊就给了沙聚海一记耳光,这个响亮。 沙聚海猝不及防,被抽的原地转了三圈,然后喷出一口血,吐出三颗牙。 啊,闵家人俱被吓坏了,但更惊怖的事情却在后边。 沙聚海吐了口血,血腥之气顿弥散开来,也许是被血气吸引,两条血红的大蜈蚣就由门外飞速地爬了过来,吸食着地下的血迹,但那点血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然后这两条长虫就顺着被耳光扇蒙了的沙聚海的腿上攀爬而上。 沙氏与闵三元距沙聚海近,虽然油灯火光朦胧,但也是看了个清楚,二人是汗毛竖起,骇然欲死,惊绝地都发不出声来! 被打蒙的沙聚海突觉身上奇痒难禁,又挠又抓,片刻后,他突地啊地一声惨叫,真个是凄厉如鬼,整个人直挺挺就倒了后去,但见,七窍之中,乌血直流,腿蹬了数下,再无声息。 啊,啊,闵家众人见鬼似的俱疯狂大喊着,拼命挤在一处却哪里再敢看一眼沙聚海的惨状。 包不色诡谲地笑着,无情而冷漠地看噬血蜈蚣在吞食沙聚海的血肉,然后伸手拽出闵动,拖着他,门也不关,就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密室中又传出凄厉的悲鸣,定是有人又看到沙聚海的惨状,号而出声。 这惨绝人寰的声音俱传入到了隔壁屏风后躺于木床上的闵冲的耳中。 这些声音是这么的熟悉,有沙氏的,有闵三元的,还有闵动的孩子们的,但这些声音却惨厉的如置身修罗地狱中一般。 在千幻迷香的致幻作用下,闵冲脑中顿出现了一幅恐怖画面,只见乔氏将闵三元紧抱住,二人俱满脸惊恐,涕泪长流,他们身侧不远,一个人正倒在地上,七窍之间乌血长流,并有血红的虫影在其间游走出入,让人见之即恐怖又恶心。 这人怎么看着像是沙聚海呢,看样子他已经死了。 这时,有个人怎么那么像闵动,提了一把刀向沙氏和闵三元走去。 闵冲眉头皱着,身体不自主地颤抖着,他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牙齿咬的嘎吱呀,但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 只见闵动提了刀,一步步走向沙氏和闵三元,沙氏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闵三元堪堪凝刀境,面对掌刀巅峰的闵动根本反抗的机会都没。 只见闵动颤抖着手,一把抓住沙氏的头发,将刀横于其颈,刀光过处,血溅三尺。 第227章 近鸭者嘎 一刀断喉,热血飞溅,闵三元顿就被吓呆了,看着沙氏软塌塌倒下的尸首,看着目光痛苦的闵动,闵三元感觉他现在就是在一个噩梦之中,感觉自己就在地狱里,正承受着的业报。 闵家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吓傻了,只见闵动惨然一笑,伸手就抓住了闵三元的脖子,拎兔子似的,就拎了过来。 杀了沙氏,杀了闵三元,杀了你的妻儿,杀了闵家所有的人,你就能活,否则,死的先是你,就若沙聚海,将被毒虫食尽血肉,腑脏,惨的不能再惨。 油彩丑脸阴狠狠的话仍在耳畔回响着,地上那两条恐怖的千足长虫乃在沙聚海七窍钻进钻出吞食血肉,那恐怖的画面让闵动不寒而栗,肝胆欲裂,甚至于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的接过油彩丑脸递过的刀,一刀杀了沙氏,看着眼前的闵三元,他惨然一笑,一刀就捅入了闵三元的胸口。 然后枭其首,任鲜血溅的一脸一身皆是,闵三元的头颅就在地上滚着,在闵冲的脑海中滚着,那脸上的惊怖和绝望在闵冲的脑海中定格成了永远。 爹爹,爹爹! 童年的闵三元,天真烂漫,缠玩膝下,他是溺爱有加。 少年的闵三元被沙氏娇惯成一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他恨其不争,时常打骂,但这可是他的独子,是他血脉的唯一传承。 今天,他却死了,竟死在了他胞弟闵动的手中,被一刀穿心,再一刀枭首,闵冲只感觉自己这一生已经失败到了无望,绝望。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眼睛霍然怒睁,却是睚眦俱裂,眼珠已变成了血红之色。 虞无双现在没事就是捧着她画的安泉原貌来看,看的是母爱泛滥,难以自已的都快魔怔了,甚至于是因为有了这种精神寄托都百病不生了。 东海之上,安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记在了她的脑海中,安泉的身高体形更是明了的如同用尺子量过似的,这些日子以来,她除过看画,就是等门下弟子打探回消息,然后就是做衣服,就依着脑海中的尺寸,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整整已做了十身了,但依然是乐此不疲。 蓝乘风看在眼中,心中唯有伤感和疼惜,他何尝亦不是对自己的一双儿女是思心欲绝,若他们都在膝下,自己这一家人将是何等幸福和甜蜜。 屡有弟子传回消息,一个多月前梁周南下了,但却诡谲的就消失了,消失了一个多月,追踪而去的弟子却根本查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水灵之体,灵宗天才弟子,大越的少年侯爵,一人东海之上纵横往来竟自发现了倭刀宗的惊天秘密,神刀刀意劈之不死,这又神秘南下一个多月,而这一个月中南边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 蓝乘风想着,但一想到土克水的至理,心中就是极无奈,土灵之体绝对生不出水灵之体的孩子。 千面大会正式开始,主持大会的乃是童无颜的小师妹,也正是孔纤雨的师傅鱼清露。 鱼清露据说已年过五旬,但容貌端庄,风华不减,可谓是驻颜有术,玉生烟当时亦是投在她的门下。 尽管千面宗门下都很好奇宗主会后会宣布什么大事,但这千面大会还是进行的很热烈,宗门弟子是争相献上自己精心制做的面具,戴上绕台一周,又摘下高举而起,让大家观赏。 有些面具制作极精致,就连安泉都是叹为观止。 只见有些面具纯以木雕,纹理清晰,极显古朴,但很显然,木制的面具容易会干裂掉的,到时就大煞风景了。 只见有些面具乃纯银打造,上面竟镶嵌有宝石,银子的光芒和宝石的光芒交映,极显华贵!但很显然,谁戴这面具简直就是对自己的生命极度不负责啊,因为被人谋财害命的机率是无限增大。 只见有些面具与仇无愧的鬼脸面具之狰狞不分上下呀,极有个性,但岂是谁都能当鬼王?若你戴这面具把谁家老人或小孩吓坏了,敢保证不会被人家揍死吗? 咦,这个面具很有特点嘛,似是铸铁所倒一次成型,眼睛处还镶嵌了两个水晶,嘎嘎,怎么与异世传来的画卷上什么咸蛋超人挺像的。 但与人打架难免会吃亏,尤其是冬天,被人往水晶上吹口气,岂不就“瞎”了,嘎嘎嘎,也是要被人打死的节奏。 不管别人怎样品评,安公子是自己先评的很开心,优点是要说出,缺点自然也要指出,这才是真正的评论人嘛。 只说优点不说缺点是拍马屁,只说缺点不说优点是埋汰人,目测这千面大会,是拍马屁者诸多。 “师兄这面具做的绝了,大气!” “师姐这面具好精致,可否让师弟试戴一下?” “师弟这面具真有范,戴上后气质连上十个台阶。” “师妹这面具真优雅,戴上都像淑女了。” “啊,老娘什么时候不淑女了?” “啊,师妹一直淑女,一直淑女。”某拍错马屁的师兄是连连道歉说好话,一旁人是哄笑不已,安泉耳尖,闻之莞尔。 童无颜坐定后,与诸人打了个招呼后,就与贾无瑕和玉天成聊着,但安泉却感觉这千面宗主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 孔纤雨和玉生烟见童无颜在座,哪敢同桌,本欲起身侍立,却被童无颜示意坐下无妨,但这倒酒的任务自然落在她俩的身上,拍开泥封,打开坛盖,这醉仙霖的浓郁酒香引得一向不贪杯的安公子都是眼眸一亮。 当清亮如泉的一碗醉仙霖一饮皆入喉,那份馥郁之清香,那份醇酒之绵厚,那份凉凉之隽意,真是令安泉无比陶醉。 但见别人是小口品尝,自己又是牛饮了,不禁想起公主请茶一事,安泉是老脸一红,果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他那空空如也的酒碗中,安泉不禁尴尬笑道:“好酒,好酒,实是好的顾不得品,俺一口就给干了。” “真有你小子的,如此美酒,却牛饮之!”玉天成笑骂道。 这时,却听童无颜道:“老玉啊,也许龙吟侯这样饮醉仙霖才是对的。” 满桌闻言皆一愣,只见童无颜一手将面具微微上移,一手举碗至唇亦是一饮而毕,半晌方道:“果然,平时只道仙霖珍贵,只敢小口慢品,原来这一碗痛饮,才真正能畅快淋漓地尝到个中滋味,真不错。” 安泉顿有种找到知音之感,牛饮果然无罪。 但别人无论如何,还是下不得“狠心”去痛饮这琼浆玉液般的醉仙霖,而这玉生烟偏生偏心的很,立马给童无颜又斟了多半碗,却又给安泉满斟了一碗,惹得贾无瑕大头和玉天成是连翻白眼。 “宗主,可否允许小玉儿也上台献上面具?”玉生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毕竟她已经转宗了嘛。 童无颜道:“上去吧,有何不可。” 玉生烟闻得童无颜应允,甚是欣喜,向着安泉娇笑道:“梁哥哥,待会记得叫好哦。” “啊,哦,没问题,保证比谁都叫地大声。”安泉保证道。 玉生烟却学着安泉嘎嘎笑道:“一言为定哦。”言罢是往台上走去。 玉天成狠狠剜了安泉一眼,女儿进步是有的,但这学鸭子叫明显是学这小子的,真是近朱者赤,近鸭者嘎。 安泉自然知道玉天成总对他吹胡子蹬眼有意见,却是不防被玉天成心里骂成鸭子了,嘎嘎嘎。 鱼清露见玉生烟上台来,知道肯定是童无颜同意了,这丫头才敢上来的,她亦是十分疼爱这丫头的,虽然她转宗了,但鱼清露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反而挺欣赏这丫头的痴心。 “师傅。”见到鱼清露,玉生烟轻声喊道,心中却很有些愧疚,鱼清露在千面宗中待她可谓是极好,她却为了梁周转宗了。 “嗯,小玉儿也来参加千面大会了,赶紧献上面具哦,让大家欣赏。”鱼清露微笑道。 玉生烟由袖中摸出一纯银打造的小巧面具戴在脸上,只见这只面具简洁异常,护定发下唇上,既遮住了面目,又凭添了神秘感。 鱼清露见状微咦了声,几十年了,她见过无数面具,但都是罩住全脸的面具,从来没见过这只挡住半个脸的,真的是很有新意啊,最大的好处是莫过于吃饭喝水都不用摘下面具了。 玉生烟优雅地在台上转了一周,千面宗弟子们首见这半脸面具是无不叫好,孔纤雨亦在叫好,但安泉却成了闷葫芦,原因嘛,这创意可是当时他“卖”给玉生烟的,自己给自己叫好,心里嘛可以,但喊出来就不必了。 玉天成鄙视了安泉一眼,然后就“好!好!好!”地鼓掌大喊,这父亲当的真是十分之给力。 当玉生烟站于台前将面具高高举起,千面大会一举进行到了高潮处。 “玉师妹真是牛,这面具做地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强烈要求玉宗花回宗!回宗!” 将面具搁于木台的展桌上,玉生烟轻飘飘跃下木台,笑盈盈地走了回来,她就知道,梁哥哥这面具一定能引起轰动,果不其然。 第228章 你的心魔 关于安泉没有最大声叫好的事情,玉天成自然是第一时间要告状的,对于这个“抢走”自己宝贝女儿的臭小子,老玉是一直耿耿于怀,但玉生烟只是抿嘴儿一笑,并没有一丝失望和生气的样子,然后乖巧的坐在了安泉的身畔。 贾无瑕看地是哈哈一笑,玉天成是老脸一红,刹那就明白了“女生外向”的道理,心里是徒乎奈何。 “生烟,你这面具真是有新意,看似简单,但确是别出一格,怎么说呢,简约,干净,大方。”孔纤雨由衷赞道。 玉生烟嘻嘻一笑道:“纤雨,这面具的创意可不是我,是梁哥哥。” 此话出口,诸人顿知安泉方才不鼓掌的原因了,玉天成嘟囔道:“原来你小子还没有脸皮厚的不可救药。” 接下来半个时辰中,陆续又有千面宗弟子展示自己精心制作的面具,都想在千面大会之上脱颖而出,得宗主亲自指点,所以俱格外卖力。 闵冲的眼珠已经变成了骇人的血红之色,真若传说中的恶魔也似,脑海中的幻象仍在继续:闵动亦已是红了眼,杀红了眼,所有的闵家人在他的刀下尽作亡魂,当无情的刀狠狠由最后一位闵家人胸口拔出,当尸体软软的倒下,闵动持刀呆伫在那里,一动不动。 闵冲的眼珠已成殷红之色,在他眼前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血色的,他现在恨不得暴起,生撕了闵动,让这懦夫加屠夫去死。 终于,闵动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门,他扔了刀子,疯狂的夺门而去,再不见踪影。 闵冲将死之鱼似的挺着身,口中发出嗬嗬之声,这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冲入他的脑海之中:“闵冲,你好可怜啊,堂堂大梁国的车骑大将军,御刀巅峰高手,却若丧家之犬流浪他乡,寄人篱下,现在沉疴难起,即将病死,你兄弟为了活命,被瑞王逼地屠杀了你全家,你们闵氏自此绝后了,哈哈。” “瑞王,瑞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瑞王知道了你在帮助洛王,并且在狩猎场意图刺杀于他。” 正说话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由门外滚了进来,圆睁的眼中充满的绝望和恐惧,正是闵动的人头。 “闵动也死了,也被瑞王杀了。”闵冲喃喃道。 “闵家人就要死绝了,你心甘吗?”那个声音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诱惑。 “我不心甘,我死也不甘心!”闵冲嘶吼着,紧握着拳头嘎吱作响。 “你就要死了,不甘心又能怎样?”那个声音依然嘲笑道。 “你是谁,你是谁,再嘲笑我,我杀了你!”闵冲怒道。 “我,哈哈,我就是你,说具体点,我是你的心魔。”那个声音冷笑道。 “心魔?你是我的心魔?”闵冲脑海中一阵恍惚。 “不错,我就是你的心魔,这个世间已经容不下你,你就要死了,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你若不想死那就得成魔,才能报仇血恨,才能雪尽丧家之犬之耻,才能将世间的一切都踩在脚下,让所有人臣服。”那个声音无比蛊惑道。 “我就要死了,若不死只有成魔,好,那我就成魔。”闵冲说着,眼睛中的血色迅速退却,却变成了漆黑之色,仿佛两个恐怖的黑洞,充满了吞噬一切的力量。 在闵冲成魔这一刻,赵皇赵赫驾崩。 先是吉王赵烙战死,这赵皇又驾崩,整个飞燕城顿笼罩于愁云惨雾之中,本要去惊龙峡剿匪的瑞王赵焯和泰王赵灿已无法成行,与洛王赵煊是急急入宫,为赵皇治丧。 皇帝驾崩,其间事宜可谓是无比繁琐,在皇族朝堂中忙的焦头烂额时,民间又传来怪事,飞燕城百里之内的所有水井中,水位极剧下降,有些几近干涸,更是引发了极大的恐慌,家家是拼命存水,锅碗瓢盆之中皆放满,而有些大富之家已敏感的感觉不对了,竟自是携了金银细软举家离开大赵,往临近的大吴和大越而去…… 千面大会终于接近了尾声,木台上的桌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了数百只面具,而诸千面宗弟子现在是急切地等待着结果,看谁是今年的佼佼者,能得到宗主点石成金般的教诲,在修行一途突飞猛进。 安泉一开始对童无颜以制作面具的方式来挑选弟子授业很不以为然,但现在却发现似乎并不是那回事,面具可谓是人的第二张脸,一个人费尽心思做出的面具,真的是让人可以从中看出制作面具者的内心和品性。 有些人只说是做面具,而不经意间却在做面具中暴露出内心的善良或邪恶,幼稚或成熟,拘泥或飘然。 一大片的面具真若是一群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千面不同,其心各异啊,而千面宗宗主居所名为“一心居”,实是一种超脱于现实的理想。 千面一心,若放一国,众志成城! 若放一军,无坚不摧! 若放一宗,何愁宗门不会团结成一只铁拳,任谁也不敢欺凌! 但这些好理想化,看着桌上那千面各异的面具,安泉转过脸瞅向童无颜,殊不知童无颜也正在瞅着他,银光闪动的面具下的眼光与安泉对视着,二人刹那间似乎就互相读懂了彼此此刻的内心。 然后,童无颜立起,一朵云彩似的御无色之刀飘飘然又掠上木台,让人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本次千面大会的第一名是玉生烟。” 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错愕和惊诧,一会转宗弟子,一张半脸简单的面具,尽管颇具新意,但凭什么就能夺冠? 一大半的人都不服,但没人敢违逆童无颜,场面是诡异的寂静。 台下第二桌和第三桌坐的乃是千面宗的诸长老和童无颜的同辈,他们也搞不清童无颜的意思,就是感觉童无颜今天有些反常。 然而当童无颜再次开口说话,所有的人闻听立刻全都懵了。 “今日起,我不再是千面宗的宗主,宗主之位我已有人选,他就是龙吟侯梁周。这就是我今天要宣布的大事!”童无颜平平常常地说着,但却在诸人心中似乎响起了一声惊雷。 诡谲的寂静了十余息后,安泉首先是霍然立起大声道:“童宗主,此事万万不可,名不正言不顺,况我乃是清玄灵宗门下弟子,并且,我至死也不会离开灵宗。” 童无颜道:“蝴蝶刀宗和明月刀宗的宗主却是谁呢?” “呃,那是他们以死相逼,况且我也没承认。”安泉摊开手无奈地道。 “但他们二宗弟子已宣传的举世皆知了,要不童某也来个以死相逼?”童无颜悠悠道。 安泉头摇的拔浪鼓也似,千面宗乃是大越的一流宗门,不像明月刀宗和蝴蝶刀宗那样的小宗门,若实在纠缠的不行,都能合并到灵宗之中。 “对于千面宗来讲,我就是个外人,童宗主还是收回方才的话吧。”安泉坚拒道。 “是啊,龙吟侯所言极是,宗主三思。”二桌三桌的长老们亦是齐声劝道,这龙吟侯就一毛头小子,传闻中再厉害,却始终是个外人,凭什么能成为千面宗宗主? 童无颜微微一叹道:“好吧,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后悔,你们即刻开始选新任宗主,选出后,童某会交付一切。” 言罢,任千面宗长老弟子们再三恳求,可童无颜是执意不再做宗主了,回到首桌,自顾与贾无瑕等聊天。 人家选新任宗主,外人留下自是不便,寒暄了几句后,贾无瑕首先是起身告辞离开,安泉借机会说是蹭车也告辞离开,童无颜也没挽留,让孔纤雨送他们离开,玉氏父女自然是也跟了离开了。 当安泉抱了两坛酒坐上贾无瑕的马车,终于是如获重释般长长舒了口气。 大头在前边驾着马车,玉家的马车在后随行,贾无瑕则盯着安泉,一时间心潮起伏,睿智如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方低声道:“龙吟侯,有些事情,我不能问,更不能说,我只是希望能见上他一面,财神宗不能没有他。” 安泉自然知道贾无瑕说的“他”是谁,“他”就是大财神,财神宗的“大财神”! 大财神是谁,天下没人知道,他是最神秘的存在,他有一张无双的天外黄金陨石打造的财神面具,他有独一无二的刻有“天下财”的墨玉印章,当然这只是财神信物,而他修为之高深,头脑之睿智,手段之莫测才是真正令人敬畏的地方,历代大财神都可谓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而财神宗的历史可以追溯的千余年前,比大楚王朝的历史还要久远,底蕴之深厚绝非一般人可想象,故在每一次战乱和改朝换代时都可以不动筋骨的自保,于乱世隐避,于盛世繁荣。 但历代财神却没有一下神秘消失十年不见踪迹的先例,现在的财神宗,的确很需要大财神出现,以攻破一些谣传,让一些人变地老实些,让偌大的财神宗“维稳”。 看着贾无瑕无比期待的眼神,安泉却摇头道:“贾财神,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但我知道,人和人都是有缘法的,有缘,你不求,也自可相见。” 第229章 惊龙恶寇 贾无瑕对于安泉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失望和不满,他点点头,然后又说起这千面宗主童无颜,对于童无颜竟让安泉当千面宗宗主一事,安泉费解,贾无瑕亦费解,童无颜此举不但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简直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太过任性。 索幸安泉强烈反对,千面宗也几乎全宗反对,童无颜也没有再执意要求,而是让重新选出宗主,自己也不再当千面宗宗主了。 这其间的原因大抵也只有童无颜自己知道了,安泉却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童无颜要整这一出,他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千面大会的。 后来又说起与其余几大财神的矛盾,贾无瑕才总算是完全了解到了其中的原委,但关于路朝天令路清鸣拿了蛟龙珠与蛮王交易一事,贾无瑕并不知道原委,那天收留乜太极后,安泉也问过乜太极,乜太极也不知道,说只要随他回荒境,蛮王绝对会告知,但安泉自认并非是什么无邪之身,才不愿再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路朝天一直与蛮人有交易,都是做土精和明黄玉的生意,若以蛟龙珠相易,这其间就不知道有什么原因了,贾某可以暗中调查一下,若有结果一定告知龙吟喉!”贾无瑕说道。 安泉想起在路家玉矿中自己意外得到刑刀一事,总觉路朝天并非是挖玉那么简单,他应该是有所图谋,若非是与当年保护刀祖至荒境的刑刀门赵贞义的赵氏一族有关? “我总直觉这路财神在荒境中所行之事应该与当年的刑刀门有些关系,但他图谋什么,却是难猜!”安泉道。 贾无瑕闻言是眉间一皱,以路朝天的身份地位,现在完全可以说是视金银如粪土了,难道他还有更高的“追求”?看来得要好好查一下这路二财神了。 安泉并不想去见那钱铎,十之八九是这朱阳春和钱铎因为顶尖杀手刀魅的失手而害怕了,想要和解,眼前就要入城,安泉想了想,委托贾无瑕给钱铎说一声,以前的事情可一笔勾销,但希望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贾无瑕很乐意为安泉服务呀,自是应承下了。 在入城之前,安泉就跳下了马车,说想下车遛遛,贾无瑕就由着他了,看着马车入城而去,安泉抱了两坛子醉仙霖是轻轻舒了口气,他对贾无瑕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但今天毕竟仅是一面之缘呀,有些话,也远没到能说的时候。 光头汉子边驾车前行,边道:“主人……” “大头,你是明老的高徒,身份在那里放着,以后不要再称我为主人了。” “没您,大头早死了,别说有缘能拜到恩师门下了。” “但你要为明老的声誉着想。” “师尊超凡脱俗般的人物,根本不在意这些。” 贾无瑕苦笑道:“明老可以不在意,但我得在意啊,以后你就称为我三哥吧。” “好,在外人面前称您为三哥,咱俩人时我还叫主人。”大头摸了摸光头憨笑道。 贾无瑕无奈一笑,知道他倔,也不再与他说这个话题了。 “主人,您觉得这龙吟侯到底是不是大老板的传人?” “有些事情不能问,不可说,更不能臆测,我们不能决定什么,但我们可依着自己的判断去做一些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仅此。”贾无瑕微微一叹道。 大头闻言是默不作声,大财神是财神宗至高无上的存在,没人能勉强他去做任何事情,他若不现身,自有不现身的理由。 那次,刀魅有意无意的说梁周是未来的大财神,委实令他震惊了下,但后来回来说给贾无瑕,贾无瑕说你可是明老的弟子,明老的弟子保护的人岂是常人? 朱阳春和钱铎雇佣刀魅杀梁周,你却保护梁周,估计刀魅以为是财神宗在内斗,他才说出那样的话吧。 总而言之,目前的状况就是因为大财神失踪的时间太久了,以致财神宗中有个谣言已经传的很厉害,就是谣传大财神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近两年来路朝天,朱阳春和钱铎行事是越来越没有顾忌,虽无大恶,暂对财神宗没造成什么影响,但长此下去,终将成患。 贾无瑕虽然掌握着财神令,可以调动财神宗中的供奉,但其余三位财神和四大财使若无危及宗门之大恶,他还真动不得,毕竟财神宗这遍及天下的庞大生意要正常运转,离不开他们啊。 贾无瑕隐隐感觉有些头疼了,尽管他已有很大的把握认定安泉就是大老板的传人,但安泉不承认装糊涂,他也无法。 贾无瑕现在就期盼大财神尽快现身,有大财神坐镇,其他人别说浪花了,水花都翻不起来。 但安泉哪里知道贾无瑕的烦恼啊,他现在只想赶紧替有恨之人要完账,看要完账后有哪些人会浮出水面,这些人到底该杀还是不杀,尽快报答了有恨之人的救命之恩,然后就去追查自己的身世,至于什么大财神,安泉其实并不想当,在他心里,当大财神哪如在灵宗当弟子逍遥快乐。 玉生烟见安泉在城门口跳下车了,自己也跳下了马车,安泉告诉她今明两日回去好好陪父母,后天就启程一起回灵宗,玉生烟想想确实该陪伴父母,就乖巧地点头应允了,本要送安泉回侯府,亦被安泉拒绝了。 当玉家马车走后,又一辆马车驶过,正是福王府的马车,透过车厢后布帘晃动的缝隙,安泉直觉有一道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一眼将他看透看穿一般。 安泉知道这不是福王世子王文正的目光,王文正打心里是畏惧他的,那么,这道目光就该是大魏益王之妻弟任道远瞅过来的。 东海之上,安泉将益王魏青云的手下萧老黄盘石等耍的团团转,还弄死了他们三个人,弄跑了耍飞刀耍出人命的长虹刀宗少宗主游梦尘,可谓是把他们折腾惨了,难道,他们猜测到是本公子做的“好事”了? 魏青云和萧老确实也忧疑过安泉,但算计了下时间有些不对,而他们也认为安泉根本也没那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陆小虎和冷千里,反到是一直认为至今都逃遁的不见踪影的游梦尘是凶手。 安善堂的成立可是极有意义的大事,济贫扶弱,救死扶伤,行德积善是其成立之根本,聂氏一家经历过太多的苦难,若非安泉,估计是再无团聚之日,所以他们感激安泉,感激上天有眼,对安泉这广积福德之举是全身心赞同,一家人也为了安善堂忙地是不亦乐乎。 安泉回到侯府,听说聂老爷子也去安善堂帮忙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干爷爷就是闲不住,本想让他享着清福,安度晚年,这倒好,估计是不放心干爹,也去帮忙了。 安泉回来无事,决定把手头的三十万两银子和这次带回的三幅舞刀图先存放于宝巨丰银庄那玄铁宝柜之中。 至于那幅假的侠客舞刀图,安泉打算带在身边,回灵宗先让师傅看看,看他是否知道这舞刀图的秘密。 到了银庄,银庄掌柜的对安泉可是记忆犹新啊,并且后来在宁浣情口中已知道了安泉的身份,乃大越大名鼎鼎的龙吟侯。 乍见安泉来了,掌柜的慌忙亲自迎了出来,躬身拜见道:“小的见过侯爷。” 安泉上次就见宁浣情与这掌柜的挺熟,估计是宁浣情告诉他的,笑道:“不必多礼,我要往宝柜中存放些东西,你带路吧。” 掌柜的谦恭地在前引路,打开三道千斤铁闸,便先行出去了,安泉“输密码”打开宝柜,打开手提的蓝布包裹,将银票和三幅舞刀图放入,此时宝柜中已存放了五幅舞刀图,尚有一半的舞刀图在外,大齐大魏的甚至于大越的舞刀图安泉都有把握得到,就是大周和大燕的怕是得大费周折。 安泉此前已存了十八万两银子,这三十万两他不打算“明”存了,怕是会引起财神宗的注意,放于玄铁宝柜中反而更稳妥。 在掌柜的恭送中,安泉离开了银庄,本想到安善堂去看看,刚到街头,却见一队刀卫飞奔而过,周围顿有人议论道:“这刀卫肯定是去玉家的,那会玉家父女刚回府,玉小姐就被贼人掳去了,贼人御刀飞走前说让玉老板准备十万两天下通的银票,十日后到惊龙峡去赎人。” 安泉一听,眉尖一挑,大吴惊龙峡的恶寇竟把玉生烟掳走了,应该是御刀高手无疑,真是好大胆,祸害大吴不够,还闹腾到了大越,竟敢劫走玉生烟,简直是在作死! 安泉想着,足下疾如闪电,片刻后已到了玉府门外。 此时刀卫已将大门护住,禁止闲人出入,安泉中怀中摸出代表龙吟侯身份的玉佩,刀卫见状,慌忙让路让安泉进入。 玉府中已经乱了套了,玉天成和玉生烟刚下马车,立刻有一人冲过来,瞬就擒住了玉生烟,以玉生烟的合刀境竟毫无反击之力。 那人告诉玉天成准备十万两银子十天后送至惊龙峡后,掳了玉生烟就御刀破空而去,玉府保镖顶多合刀巅峰,根本就追不上。 玉天成暴怒如雷,玉夫人闻爱女被掳啼哭不已,刀卫统领正在问着经过,玉天成眼见安泉大步而至,顿就喊道:“龙吟侯,小玉儿被恶寇掳走了,你若救不回她,我就死给你看。” 第230章 游少宗主 那刀卫统领恰是见过安泉的,慌忙行礼,安泉示意他免礼,走到玉天成身畔道:“玉叔叔,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一个铜板也无需准备,我这就去救生烟,你放心,我一定把烟儿平安带回。” 言罢,水灵气机已漫散开来,瞬间已捕捉到那恶寇残余的几丝微渺刀气,而他身形一晃已跃上玉府院墙,在连绵的屋脊上弹丸也似飞跃,起落之间,已消失于诸人的视野。 玉天成虽然对安泉很有意见,但他却格外相信安泉,暴躁的情绪竟立刻平静了下来,这时宁浣情亦闻讯赶到了,听玉天成说安泉追去了,宁浣情微笑道:“有龙吟侯出马,一定能平安带回生烟的,玉老板和夫人就放心吧。” 安慰了几句后,宁浣情与刀卫统领都离开了,玉夫人却兀自担心道:“那孩子就是小玉儿喜欢的龙吟侯梁周吧,他才多大,能斗地过那恶寇吗?” 玉天成哼了声道:“那小子本事大的很,咱们就耐心等着。” “噢。”玉夫人应了声,但心揪着始终是无法放下。 此时安泉已由高大的城墙上飞掠而下,那恶寇残留的刀气依然微渺,若非安泉已化刀之境,根本就无法捕捉的到。 很显然,这惊龙峡的恶寇怕被大越高手追捕,是一直御刀往南而去,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停留。 仰岳城离赵境尚远,御刀带个人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一个人御刀与带个人御刀完全是两个概念,就是御刀巅峰御久了也会吃力的,加之带人御刀目标太大,估计御刀一百余里后,他就会落下,十之八九会坐马车直赴大赵。 安泉想了想,就投入了护城河中,沿地下水脉往南遁去,这水遁比之御刀破空还要快上几倍呢,一炷香工夫后,安泉由一田野中的大井中冲天而出,官道就在十丈之外,安泉却捕捉不到那御刀恶寇的气机,知道已经超过了,于是就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等他们赶来。 安泉身后四十余里外,一白巾蒙面之人挟了玉生烟御刀掠下,他微微喘息了下,打了声唿哨,前边不远的一片荒林中顿驶出一辆马车,他拽着“首飞”的头晕目眩玉生烟就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行驶了数里,玉生烟才缓了过来,看着对面那白巾蒙面人叱道:“你快放了我,你为什么要抓我?” 白巾蒙面人目光冷漠地道:“等玉天成送来二十万两银票,或许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玉生烟一听冷笑道:“你现在放了我,说不定,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蒙面人闻言目光中闪出鄙夷之色道:“很感谢你给我活下去的机会,不过,我不需要你这机会,哈哈。” 玉生烟淡笑了下,却是不再言语。 蒙面人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的,玉生烟根本不像别人被掳后又是惊惧难安,又是大叫救命,除了开始挣扎了几下后,现在安静地像是去旅行观光一样。 其实玉生烟现在心里还是有点小抱怨的,梁哥哥怎么还不来呢?这英雄救美的事儿,可是不好遇到,梁哥哥快来吧,千万甭错过了。 蒙面人见玉生烟安静的不像话,心里的怪异感愈发重了,为防万一,他将神识放开,这沿路到是不时有马车驶过,但却没有让他感到威胁的存在,然后他屏息点燃了一支线香,玉生烟正奇怪这家伙燃香想干什么,却觉奇香盈鼻,头一晕,顿软绵绵昏了过去。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快,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已是酉时过半,日落西山,暮色渐浓,前方有点点火灯亮起,那是一个大越境内的小镇子,依照蒙面人的算计,这里正是入夜时打尖休息的地方,待给马匹喂足草料,稍加休息,还要连夜赶路,而在第二天天亮之时,将有另一马车接应,丝毫不会耽误行程。 他们这马车是特制的,玉生烟已被迷晕,藏在车厢特制的暗格里,就是被人拦住也看不到。 蒙面人的白巾已经取下,赫然正是那长虹刀宗的少宗主游梦尘,只见他脸上尽是刀疤,已是毁了容貌。 东海之上,他被安泉弄地玩刀“失手”,误杀了同伴,那么多双眼睛都亲眼看到了,就是他杀人了,他知道解释无用,于是选择了疯狂御刀,亡命逃窜。 萧老黄盘石等亦是玩命的追啊,最后他吞了千金购得的一枚逆天神丹,将御刀中阶强行提高至御刀巅峰,这下真是去若流星,萧老竟都追之不及。 茫茫大海之上,萧老总是有些顾忌的,最后心想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游梦尘你再逃,迟早还是要回长虹刀宗的,于是就带诸人返回了。 游梦尘直到丹气散尽,又恢复到了御刀中阶,才累如狗的落到一海中荒岛之上,虚脱似的休息了一天后,才小心翼翼御刀离开,绕了一大圈返回陆地。 后来他潜回大魏,却发现回不得宗门了,被他误杀的是凌波刀宗宗主凌绝顶的侄儿兼大长老廉通天的爱徒凌天河。 廉通天整天就坐在长虹刀宗门外,坐等长虹刀宗交出他这个凶手,听说若非益王拦着,两宗早就火拼了。 而廉通天也放出话了,只要见了游梦尘,非将他打杀了偿凌天河一命不可。 廉通天乃御刀巅峰,游梦尘是头都不敢冒一下,灰溜溜离开大魏,而凌波刀宗“坐等”不到游梦尘,凌绝顶竟发下话了,谁能抓住或杀了游梦尘,就会将爱女凌冰儿嫁给他。 在大魏,凌冰儿之美貌冠绝宗门,是凌绝顶三子三女中最小的一位,她七岁那年,被凌天河在蛇吻下救过一命,而凌天河却被毒蛇咬了口,差点丧命。 据说,谁抓住或杀了游梦尘,她就嫁给谁,就是她本人的主意。 游梦尘这下可真是举步维艰了,好几次都被人发现后追杀。最后他流亡到了大吴的惊龙峡,一狠心用刀毁了容,甘心服了绝气散,成了惊龙峡流寇中的一员。 这绝气散每半年必服一次解药,否则就会刀气散绝而亡,而若能完全取得寇首的信任,就可以获得彻底解毒的解药,所以这次游梦尘是自告奋勇来掳人弄银子的,流寇也要吃饭也要有“活动经费”,玉天成正是惊龙峡流寇瞅准的目标之一。 马车逐渐减速,再行十余丈,就可以拐入一道岔路,直抵镇口,就有一家客栈。 方至岔路口,车夫乍见路口正中伫着一个人,慌忙疾扯缰绳,骏马一声嘶鸣,顿就止蹄,“马的,不要命了,站在路中间找死啊,快滚开!”车夫亦是惊龙峡的小喽啰,被吓了一跳,顿破口大骂道。 游梦尘已经由车厢中跳出,只见一蓝袍少年正伫在路中间,根本没有一丝被惊吓到的样子。 游梦尘眉头微微一皱,气机扫过,却根本探不出这少年身负刀气,原来不过是一普通人,于是也没上前,就任车夫去处理了,这车夫乃合刀境,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地痞,不费吹灰之力。 但这小地痞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撇撇嘴,根本没有滚开的意思。 于是车夫一脚就飞踹了过去,眼见就要将这少年踹飞,谁知那少年一侧身,车夫是踹空而去,少年则对着他的后背飞快反踹了一脚,车夫哎哟一声,就飞出去了,然后就成了滚地葫芦,滚出老远,好不狼狈。 咦,游梦尘一怔,这小地痞还有两下子,难道是打架都打成精了? 车夫被滚,真是恼羞成怒了,只道自己大意了,于是就拔刀子了,“老子捅死你。”他恶狠狠吼着,狂奔着,执刀就捅向了那少年当胸。 那少年似乎被吓呆了,眼看就要被捅个对穿,瞬间,他又一侧身,明晃晃的解腕尖刀擦身而过,然后车夫手中的刀突就飞射出手,疾如闪电,劈头盖脸地就招呼向了游梦尘。 游梦尘一惊,手中乍掠起一道银光,正是他平时把玩的那把银色飞刀。 二刀于空中刀尖相撞,顿在暮色中暴出一串火花,刺耳的铿锵声里,银刀掠回,解腕尖刀却跌于地上。 车夫一时目瞪口呆,只道是自己“失手”,刀飞了,差点把刀疤脸给弄死。 而游梦尘却感觉不对劲了,他紧盯着那少年,下意识地掷着飞刀来回把玩着,那少年也在看着他,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顿现出一抹笑意来,原来是他。 “哎呦,这不是长虹刀宗的游少宗主吗,怎么成了刀疤脸了?”这少年当然就是安泉了,一直在此守株待兔的安泉。 游梦尘闻言是悚然一惊,自己都这般模样了,怎么还能被认出? 当他看见手中的飞刀时,顿明白了,原来手贱的又玩刀了,被认出来了。 成为惊龙峡群寇的一员,是不用报真实姓名的,因为这里聚集的都是些穷凶极恶或犯了事走投无路之人,都是有秘密的人,只要有胆量敢服下绝气散,就能入伙。 车夫一听刀疤脸竟是游梦尘,就开始动心思了,江湖中,游梦尘的行踪都能卖出百金的高价,游梦尘身份被安泉说破了,自然要灭口了,于是车夫还在想着怎么出卖游梦尘时,那银色的飞刀已经钻入了他的心口。 安泉见游梦尘先来个杀自己人,委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曾在宁浣情口中知道游梦尘的来历,但后来凌家悬赏之事,他并不知道。 第231章 心中的苦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出我的名字,所以你死定了!”游梦尘说着,手中缓缓御出一道银光流逸的刀气,刀气映着他的刀疤脸,在暗夜之中显地无比的狰狞可怖。 安泉现在的胆子早被练的超级大了,根本没感到害怕,只觉以前还算比较帅的游梦尘,现在委实是丑出水平了。 “游梦尘,亏你还是三十三宗联盟中人,现在竟自甘堕落,成了惊龙峡恶寇中的一员。”安泉说着,游梦尘却若被雷击到了一般,这少年怎么还知道我投奔到惊龙峡了? “你是谁,快说,要不我杀了你。”游梦尘握着刀气直指安泉。 “你把今天掳的人放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安泉开始谈条件。 游梦尘这下知道了,这少年十之八九由大越一路追踪而至的,却不知什么原因竟跑到他们前边去了,然后在此来了个守株待兔。 这时游梦尘突地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少年,难道境界竟在他之上,而导致他根本无法看出其之虚实。 接着,他突地想起了一个在江湖中被传地神乎其神的少年,瞳孔微缩之间,失声道:“你是大越龙吟侯梁周?” “咦,看来你也不笨,猜的不错,正是本侯,来抓你这个寇。”安泉负手道。 前几日,为庆贺大赵吉王被弄死,群寇在吃肉喝酒时,还议论过这龙吟侯梁周,神刀刀意劈之不死,在荒境被御刀巅峰追杀,御刀巅峰失踪了,他照样欢实,真是个神奇的少年,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游梦尘,你们惊龙峡流寇在大赵怎么折腾都行,把手伸到大越就太过份了,交出玉生烟,跟我回大越认个错,正所谓坦白从宽,止不定还可以从轻发落。”安泉劝降道。 为了抢这个任务,游梦尘可是下了军令状的,弄不回玉生烟,他的左臂可就没了。 惊龙峡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同时也是个出了名的穷山恶水之处,群寇也要吃饭啊,并且还要大鱼大肉吃好的,到平常老百姓家委实也抢不到什么有油水的东西,于是他们就瞅向了十国中的富商,大越的财神宗他们当然不敢动,但动玉家却敢,玉家就是玉多银子多,本家并无甚高手。 游梦尘当然想多多立功,得到寇首的信任,争取彻底解了绝气丹之毒,再无后顾之忧。 结果这掳人掳的倒是挺顺利的,可却出现了这个状况,但他根本不能投降,并且他也一定要杀掉眼前这少年,否则,身份之秘一旦泄露,死的就将是他。 关于龙吟侯的传说却让游梦尘心间很没底,可仔细一看,他分明就是个毛头小子,他真有那么神奇? 于是游梦尘决定出刀试试,若一举能格杀了他,后患就绝了。 刀气乍就掠起了,如长虹贯日,气势不错,刀光也很煊烂,关键是刀速极快。 游梦尘三岁时就开始练刀,二十三岁时已合刀巅峰,那年他爷爷游信天大限将至,于是以毕生修为传功,让游梦尘一举步入御刀之境,虽然走了捷径,但由练刀起,游梦尘就勤学苦练寒暑不辍,入了御刀境更是不敢有一丝松懈,再十年步入了御刀中阶。 然后他就开始参加一些三十三宗的活动,权当历练,没想到东海之上玩“飞”了刀,杀死了凌天河,惹下了大祸。 御刀高手能玩“飞”了刀,误杀了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发生了,根本无法挽救。 也许他那次真不该随萧老出海,也许真不该参与针对清玄灵宗的陷害行动,也许真该强烈反对联手袭杀宁浣情。 即使再为了宗门利益,也不该不择手段啊,所以都遭报应了,冷千里陆小虎凌天河死了,他沦落成了臭名远扬的惊龙峡流寇。 现在他只为活命了,曾经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都是镜花水月。 他这招就叫“白虹贯日”,是长虹刀宗的必杀刀式,试想若没有强大无匹的气势,白虹怎可贯日? 煊烂的刀气划破夜色,瞬就贯向安泉的脑袋。 一上手就是杀招,这游梦尘明显就是抗拒不降且还要继续行凶的节奏。 水灵气机刹那在安泉身前布下一道无形水幕,游梦尘只觉他的刀气似被什么阻住了,并且这阻力极柔,如一记重拳狠狠击在棉花堆里,柔的却完全挡住了他这强势的一刀。 刀气就在安泉头侧一尺处停住了,再难寸进,游梦尘的第一念头是这小子会妖术。 安泉负手淡笑道:“看来成了匪寇,当真就是无所顾忌了,哦,对了,堂堂大赵吉王你们都敢杀,何况我这区区一侯。” 顿了下安泉又道:“游梦尘,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降是不降?” 游梦尘也是心一横,豁上了,道:“有种别用妖术,堂堂正正比一场刀,决出生死。” 安泉不知道游梦尘有那许多的“苦衷”,暗道这厮成了贼寇,怎都变地那么冥顽不灵了?看来只有将他打趴打服了,就老实了。 安泉手腕一动,秋水横空,清凌凌的刀光倏就破水幕而出,正斩于游梦尘的长虹刀气之上。 白虹顿然倒卷而回,游梦尘急伸手握住,却是气血一阵翻腾,长虹刀气乃是他的本命刀气,与他气机相连,这下他心中大凛,已经可以肯定安泉的修为绝对在他之上。 看来,有时候传说也有可能是真的。 安泉可不管他游梦尘有什么心理活动,握着秋水将灵宗正宗的天龙刀法就施展开了。 第一式:龙腾于渊。 只见秋水翻转若龙游渊底,刀光突地一沉复一挑,若龙腾空,破水而出。 一沉聚力,一挑发力,游梦尘哪敢接这龙腾之力,是连退数步,避其锋芒。 第二式:龙驰在野。 秋水呼啸,如若龙吟,驰骋于野,一往直前。 游梦尘不敢撄其锋,是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到马车旁边了,然后,他作势就要往车上跳。 他根本没有与安泉一战的勇气,他现在只想劫持住玉生烟,借着人质的性命掌握在手中而离开。 安泉完全可以以化刀境秒杀了这游梦尘,但实是想练练手,甭把本门刀法给生疏了,结果这游梦尘嘴里说的带劲,实则是在打歪主意。 安泉已经瞅明白了这厮的用心了,怎么能让他得逞,游梦尘刚要往马车上跳,安泉手腕上的镯刀就暴射而出,却是正对着马车。 游梦尘直觉他若跳上马车,恰就成了镯刀的活靶子。 所以他很难受地硬生生收了势,然后安泉就是一招惊天七式中的撒手飞刀夺魂式。 秋水脱手,化为一道闪电,比之游梦尘的白虹贯日快逾数倍,游梦尘悚然一惊,长虹刀气下意识地竖挡胸前。 叮的一声激鸣,游梦尘被一股大力击的就倒飞了,他还是有一定的拼刀子经验的,石火电光间挡住了安泉这夺魂一刀,同时借这一击之力往后倒飞,借力卸力,饶是如此,亦双臂震地发麻,骇地是冷汗狂流。 而安泉早已身形前欺,复又握住秋水,镯刀亦曲蜷回腕。 看着被逼退到官道另一边的游梦尘,安泉笑道:“游梦尘,你不是要与本侯堂堂正正比刀吗,本侯好不容易有些兴致,你却一避再避,好生无趣啊。” 游梦尘现在心中的苦,安泉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是留下不对,离开也不对,留下明摆着,根本打不过人家,投降最后的结果十之八九会被遣回大魏,估计是要一命赔一命。 而这逃走了,身中绝气丹之毒非得回惊龙峡不可,但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掳不回玉生烟,这左臂可就没了,已经是刀疤脸了,再变成独臂人,游梦尘真是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落地如此悲惨。 就算变成独臂人了,这龙吟侯回去肯定会说出是他干的,宗门中垂涎于凌冰儿的人很多,他的下落一旦暴露,不说别人,惊龙峡一大半的人都可能会弄死他。 早知道就不该离开那东海荒岛,孤独终老了,可又有哪个御刀高手甘心平淡一生呢? 游梦尘想着想着是惨然一笑,这明显是没有活路了,于是心一狠,手中刀气对着自己的咽喉就刺下了,圆睁着眼睛,不甘心的自刎而亡。 啊,安泉被游梦尘的自刎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就自杀了,是冥顽不灵的宁死不降?还是幡然悔悟以死谢罪? 安泉一时间不得其解,他跳上马车,车厢中空无一人,水灵气机探视下才发现了车中的暗格,玉生烟显然是被迷晕了,正昏睡在其中。 当水灵气机将迷毒“洗”出,玉生烟顿幽然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温暖的臂弯之中。 借了车帘外溜入的清寒月光,看见安泉清朗的面庞,玉生烟柔柔笑道:“梁哥哥,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安泉微笑道:“当然了,咱们赶紧回去吧,玉叔叔和夫人都快急死了。” “嗯。”玉生烟不舍地由臂弯中坐直身体,环顾四周,奇问道:“那贼人呢?” 安泉道:“莫名其妙自杀了,你稍等下,我把这两具尸体暂藏放好,明天让舒袖公主派人来处理,掳你的是长虹刀宗的少宗主游梦尘,不知道什么缘故竟投到大赵惊龙峡为寇了。” 啊!玉生烟也很是诧异,安泉将游梦尘和车夫的尸体拖于荒草丛中,想了下,用水灵气机布了个薄薄的护罩,防止他们被野兽当食物给吃了,才上了马车,赶了马,星夜往回赶去。 第232章 帝位魔咒 当王舒袖第二天令荡寇小队的谭落叶率人将游梦尘和那车夫的尸首带回来时,安泉已经自驾了马车,带着玉生烟在回龙启山的路上了。 昨晚安泉救回玉生烟,玉天成一家真是喜极而泣,对安泉更是感激不尽,听说安泉第二天就要回灵宗,赶紧就给玉生烟收拾东西,让她随安泉回灵宗去,经历了这件事后,玉天成觉得玉生烟还是待在灵宗中安全啊! 今天一早,安泉就找到宁浣情,将游梦尘的事情说了下,宁浣情当即就入宫给王舒袖禀报。 游梦尘以前毕竟是三十三宗联盟中的高手,因误杀了凌天河而逃亡,没想到竟然到惊龙峡入伙当了匪寇,这在三十三宗联盟也算个大事了,身为三大监察使之一,王舒袖自然要过问。 这游梦尘以前曾对宁浣情极有好感,甚至还托人来提过亲,宁浣情却根本对他无任何好感,当即就拒绝了。 宁浣情乃大越的超级宗门行云刀宗门下,比舒袖公主入门要早上那么两年,她们皆拜入大长老韶流音门下,二人情同姐妹,在宗门中,吃住修行都在一起。 二女俱是聪慧至极的人物,领悟力高,尤其是王舒袖,五岁入行云宗,十五岁竟练至合刀巅峰,甚至于早早就领悟了行云刀宗两大绝世刀法“行云意”“流水心”中的流水心刀心法。 最后,她与宁浣情在行云群山的白云顶上修炼时,得到千载难逢的“云灵之髓”灌顶,让二人一举步入御刀之境,震撼了整个宗门。 行云刀宗但凡入御刀境后皆要离宗历练五年,王舒袖身份高贵,艺成自要回仰岳城,而宁浣情就追随王舒袖而去,在王舒袖被选为新一代的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后,宁浣情成为王舒袖最得力的臂膀,也是十国中极罕见的身负官衔的女刀卫统领。 至于浣情居乃是宁家祖上留下的产业,宁氏姐妹父母俱染病早逝,宁浣情还有一处府第,但姐妹二人却都愿住在这里,继续经营浣情居,其实是大有缅怀之意。 安泉已经告诉给宁浣情,车夫被游梦尘所杀,而游梦尘最后竟是自杀了,当尸体被谭落叶等带回,看着游梦尘那青白惨厉的刀疤脸,王舒袖和宁浣情俱是秀眉微蹙,这明显是他自己以刀毁容的,看来他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游梦尘能玩刀失手杀了凌天河,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凌波刀宗就认定了他是凶手,非要他抵命不可。 再加上凌冰儿这个大魏宗门第一美女把自己当成“奖励”,不得不说,美女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把个游梦尘生生给逼到了如此地步。 这次,他偏作死的来绑架玉生烟,给惊龙流寇弄银子,结果被大越龙吟侯不知怎么弄的自刎玩完了,而令潜逃杀人犯、惊龙流寇兼绑匪的游梦尘自刎谢罪的大越龙吟侯梁周,一时间就再度“名扬”于三十三宗了。 长虹刀宗派人来默默收了尸,然后宣布退出了三十三宗联盟,幸好很快又有一宗门加入,否则三十三宗联盟就得改名为三十二宗联盟了。 人即死,债亦消,凌波刀宗大长老廉通天也撤回了,但听说凌冰儿却要来大越兑现承诺了,游梦尘虽说是自杀的,但肯定是被大越龙吟侯梁周“逼迫”自杀的,没有龙吟侯出手,游梦尘岂会自杀? 所以凌冰儿要来兑现承诺,嫁给梁周,尽管她完全可以以游梦尘是自杀的,而赖过去。 得到这个消息后王舒袖和宁浣情很是无语啊,在她们的预料中,凌波刀宗肯定是要赖账的,谁知道,这凌冰儿怎么就如此的讲“原则”呢。 安公子此时正高兴地在返宗的路上自驾游着,还扯了公鸭嗓唱着小桃花的名段,逗地坐在一侧的玉生烟是咯咯娇笑不已。 尽管红尘微扬,前途漫漫,尽管寒鸦惊飞,西风萧寒,看着身侧那削瘦却英朗的少年,玉生烟是一眸柔情,满怀温暖,真是恨不得伴着他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哪怕海角天涯,哪怕坎坷崎岖,哪怕风刀霜剑…… 惊龙峡底,怒涛汹涌,滚滚如雷的水声冲天响起,及至峡顶,非但水声未减,反是扩散的如恶龙咆哮,直轰鸣耳际! 峡谷两岸若被一开天利斧从中劈开,两侧石壁光滑如镜,却是山石青惨,草木不生。 惊龙流寇就占据于峡谷西岸,峡谷西岸是横亘南北的连绵石山,石山之中有无数天然石窟,互相连通,若不识道路,盲目进入,如入迷宫,甚至都会被困死其中。 就在石山的腹地之中,有一间偌大的石室,室中燃着两只巨烛,一指长的烛火照的四下尚算亮堂,不是那么的幽暗。 室内唯有一张木床,但这木床却是以极珍贵的红木做成,一位黑衣黑冠之人正盘膝坐在床上,苍白无须的脸上双眼微阖,僵硬的无半点表情,让人直觉是戴上了人皮面具一般。 “首领,九十四失手了,据说是被大越龙吟侯梁周追上,后来,自刎了!九十四的真实身份是大魏长虹刀宗少宗主游梦尘。”石室之外,有人轻声禀道。 “唔。”黑冠人微唔了一声,室外之人站了一盏茶工夫,却不闻室内之人说话,方才缓缓退去。 “龙吟侯梁周,很好,很好……”黑冠人突地睁开眼,眼眸赫然竟若成魔的闵冲那般,墨黑无白,极是骇人。 大赵飞燕城中可谓是乱作一团,皇帝殡天,吉王战死,流寇猖狂,城中缺水,无论朝野都是人心惶惶。 瑞王赵焯,泰王赵灿和洛王赵煊这些日子忙地葬了皇帝,给吉王立了衣冠冢,然后召集群臣商量立新君一事。 赵赫倒是儿子不少,但皆是庸碌无能之辈,瑞王赵焯与一部分大臣是力主让太子赵乾继位,而泰王赵灿与另一部分大臣却是力主让赵焯称帝,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形,大赵实是需要一位有能力的明君,而不是去拥立一窝囊废当皇帝。 但赵焯根本没那心思,是坚决不同意,争吵了一上午也没个结果,而赵煊却是一言不发,坐于一侧冷眼注视着这一切,眼中不时现出嘲讽之色。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坠井了,坠井了。”有宫人急惶惶来禀报。 赵乾一早就听从瑞王的建议去民间体恤民情,查看城中水井的情况,但怎么好好就坠井了? “赶快令人打捞啊!”瑞王急道。 “已经捞出来了,但太子却是昏迷不醒。”宫人又道。 啊,瑞王泰王等急匆匆就去太子府了,刚进太子府大门,却闻哭声震天,一种不祥的感觉顿笼罩于每个人的心头。 太子不慎失足坠井,泥沙塞鼻,加之体弱,风寒侵体,竟自呜呼殂陨了。 瑞王等人真若五雷轰顶,几乎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简直如身处一场噩梦中一般,洛王赵煊慢悠悠走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旋即却又变成一脸的哭丧之色,似乎沉浸在了他大侄子的英年早逝之中。 太子坠井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飞燕城,传遍大赵,整个大赵渐渐都开始弥散起恐慌情绪,各种传闻铺天盖地而来,皇帝崩,太子卒,吉王死,流寇猖獗,飞燕城里水将枯,大赵是不是要灭亡了? 葬了太子之后,谁继承大赵帝位一事又开始商议,而诸皇子已经被传闻吓裂了肝胆,大赵的帝位被诅咒了,谁想当皇帝就要死,所以他们竟俱以无德无智无才之原由,强烈要求瑞王赵焯登基帝位。 尽管朝堂上下已经达成共识由瑞王登基,但瑞王死活不干啊,最后泰王赵灿被“强推”成大赵的新帝。 为了安抚民心,一致同意三日后,火速举行册封大典。 是夜,泰王府内,略有些兴奋的赵灿正在接受着手下群僚的祝贺,而泰王妃却是面带愁容,大赵这个帝位已经被诅咒了,自家王爷怎么就不知死活呢! 身为御刀高手的赵灿自然不相信什么鬼神诅咒之说,虽说是被强推的,但心下还是十分之窃喜的,这种兴奋的情绪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失眠了。 丑时,正是人们睡意正浓之时,泰王府中除了王爷书房的灯尚亮着,其余皆是漆黑一片。 冬夜长长,泰王还在愁着怎么熬过这漫漫一夜呢,这时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飘忽而至,伫足于王府高墙之下,而在王府中守卫的数名御刀高手,甚至于守于书房外的一位大赵御刀巅峰高手,竟俱毫无察觉。 他静静伫在暗夜中一动不动,似乎已与浓寒的夜色融为一体,一道刀影,幽黑的刀影由他的体内逸出,却倏忽崩解飞散,亦似融入了暗夜中,而下一瞬,一把黑刀,龙形黑刀,闪动着金属冰冷的光泽,凭空诡异地出现在了赵灿的脑后! 赵灿却捧着一卷地理志看着,根本无一丝察觉。 刀就那样一点一点的靠过了赵灿的后脑勺,然后猛地毒蛇似的噬入! 赵灿顿然眼球凸出,黑刀破鼻而出,然后直若中了鬼王仇无愧的鬼泣之刀也似,整个人开始“融化”,却不是化尽血肉,化作白骨,再化为齑粉,而是直接化作黑烟,黑烟却又被黑刀鲸吞着,片刻后,只余一堆衣物,摊于地上。 吞尽黑烟,黑刀在空中再度崩解,化作无形,下一刻,又出现于王府高大的围墙之外,隐入了黑影体内,黑影又飘忽而去,没被任何人发现。 泰王无比诡谲地失踪了,只余一堆衣物,人却蒸发似的,不见了。 王府中的四位御刀初阶,一位御刀中阶更有一位御刀巅峰竟都毫无察觉。 但十之八九的人都认为,泰王是“洁”着生,又“洁”着去了。 大赵的帝位成了一个必死的魔咒,上天是要让大赵灭亡啊,一时间,朝野中赵灭之说四起,大赵江山,风雨飘摇…… 第233章 十死无生 西风一吹,落叶满城,紫府大道之上,纸钱乱舞,行人疏落几无,瑞王赵焯寞寞然出现在街头,短短十余日间,笔挺的腰竟有些佝偻,鬓间亦已白发丛生。 刚刚又葬了泰王赵灿之衣冠,泰王妃是哭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世子郡主们亦是涕泪交加。 三弟,四弟真是死的凄惨,尸首都未留下,现在就余下他和老五了,老五一向是养花遛鸟,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现在瑞王真是感觉压力山大啊,有种无力承受的感觉。 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魇啊!赵焯长长叹息了一声,他的身后,白衣素服的赵苏苏已经哭肿了双眼,诸王之中,泰王对她最好,但稀里糊涂地就人间蒸发了。 大赵刑部来来往往查了数遍,却根本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就应了民间的鬼神之说,大赵的帝位被诅咒了,谁要当皇帝,谁就得死。 但大赵不能无帝,瑞王已经在给泰王立了衣冠冢陵后,宣布要登基帝位。 瑞王妃楼瑛亦是一身素衣,与赵苏苏并肩同行,在瑞王突然宣布要当大赵皇帝时,她脑子中已经是一片空白,现在那个帝位就若一个火坑,一张巨兽张开的大嘴,谁跳下去都是一个死,但瑞王还是要跳了。 王府的诸高手及刀卫紧随于后,呈扇形将瑞王一家护定,无不紧张的绷紧心弦,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丹心!”瑞王突地叫了一声,于丹心一愣,应了声,疾步向前,走至瑞王的身畔。 “丹心,从现在开始,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你即刻护着苏苏离开大赵,去找安公子吧,他绝对能护得苏苏周全。”瑞王低声道。 “王爷……”于丹心刚想说什么,瑞王却低沉着声音道:“这是王命,不可违。” 于丹心心下一凛,躬身道:“属下遵命,但却到哪里去找那安公子?” 瑞王淡淡一笑道:“有黄龙,它很有灵性,一定能带苏苏找到安公子,况且,他不还是齐天路的哥?” 那天安泉不辞而别,后来齐天路兴冲冲来瑞王府找“哥”,结果“哥”不见了,看他的样子也极失落,惹地诸人也是十分之奇怪,实是搞不清楚这俩“兄弟”到底是咋回事。 后来齐天路也没选哪个郡主,而是带着夏仙芸等四女,护送她们回家去了。 于丹心领命后,就退回去了,其实他现在和瑞王府别的人一样,心中都很不解,为什么王爷偏在这个时候要当皇帝,现在这个大赵帝位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瑞王府就在眼前,瑞王府中之人正要拾阶而上,却见一行人由不远处的洛王府中走出,为首之人正是洛王赵煊,而他的身后竟然跟随着七位皇子还有一些朝中大臣,俱是白衣素服,面带悲愤。 他们大步而至,瑞王一愣,示意大家停下,方才在泰王冢陵前,他们先一步离开了,没想到竟是到洛王府中去了。 片刻后,他们在一丈之外停住步履,却是对着瑞王府中人怒目而视。 瑞王眉头一皱道:“老五,你们这是作甚?” 洛王含恨道:“瑞王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捣鬼。” 瑞王闻言,眉头拧起道:“老五你胡说些什么?” 洛王冷笑道:“瑞王爷,皇上殡天后,你是不是就在谋算着怎么登上这帝位?” 瑞王看着对面一众人那仇视的眼神,皱眉道:“何出此言?” 洛王恨声道:“我们就是从太子坠井一事中分析出的,太子那天听从了你瑞王的建议去查看民间水井的干涸情况,当时太子身边有十余刀卫护着,怎么就能失足跌入井中?我们感觉蹊跷,已经着手调查清楚了,太子当时在井口往下看,突地就一头栽落井中,而那一瞬,身边的刀卫却似被什么力量阻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坠井,能做到这些的,当然是御刀高手了,而瑞王府中可是不乏此类高手。” 瑞王叱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分明都说这是个意外,太子坠井,别人措手不及,打捞出后,受惊吓和风寒而亡。” 洛王冷笑道:“太子若非听从你的建议去体恤什么民情,他会死?再说我那可怜的四哥,世间哪来的什么鬼神诅咒,他也是被你害死的。” 此语一出,如若惊雷,听那洛王接着道:“四哥凭空消失了,堂堂一御刀高手凭什么就能无一点声息的消失不见,若非今早我到四哥书房中缅怀于他,根本想不到四哥也是遇害身亡的。” 这时,泰王妃带着几位子女和王府中人亦由隔壁泰王府中走出,边走边道:“洛王请继续说,哀妇很想知道真相。” 洛王先是对泰王妃微行了个礼以示尊重后,方道:“今一大早,我在四哥的书房中呆站着,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是心痛如绞,悲痛难忍,是跌坐于地,泪眼朦胧中却发现书柜左上角处有个铁环,好奇之下用手扣住一拉,整个书桌竟无息挪开,出现了一地洞,我仗胆拾阶下去,走了十余丈远,发现是直通向了瑞王府中。” 瑞王闻听,猛地浑身一颤,脸色变地一片苍白,这时他想起了,泰王赵灿确实秘密在书房挖了条地道直通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十年前,有一段时间他和泰王因为一些事情与皇帝赵赫闹的很不愉快,泰王怕皇帝不顾兄弟同根之情,对他们下毒手,故挖了地道,怕万一出什么事,他们二人可以迅速联系,或可以暂避其中。 这地道一事,极其隐秘,泰王借修葺房屋之名,大修泰王府做掩护,而暗中秘密掳来两位工匠开挖地道,挖成后竟处死了他们,所以现在除了他二人,再无别人知道。 虽然后来皇帝仍不待见他们,常令他们剿匪灭寇,但是可能顾及兄弟之情,没对付他们,所以这地道一直没用过,没想到,却被洛王发现了。 而泰王之离奇失踪,因为这条地道似乎竟有了答案,能令泰王不设防地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死,似乎只有他瑞王才能做到。 泰王妃立刻回府亲自去查看这地道,不一会竟一脸悲愤的由瑞王府中走出。 “瑞王,泰王呢,泰王呢,他可是最敬爱你的。”泰王妃嘶声道。 瑞王长叹道:“当初四弟挖这地道,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本王怎会借此地道去害他性命,我们是血浓于水的手足,再说,若本王想当皇帝,早就当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洛王冷笑道:“瑞王不过是在试探泰王有无称皇之心罢了,若无还好,一旦泰王有心,你是必杀之吧。” “老五,凡事要讲证据,不要妄加猜测,本王根本就无称皇之心,只想让我大赵稳定下来,让百姓安居乐业。”瑞王沉声道。 洛王仰天哈哈一笑道:“太子殂,泰王亡,若非你今日在泰王衣冠冢陵之前,宣布要登基帝位,我都无法联想幕后的黑手会是你,我的好二哥。” “凶手!” “恶贼!” “谋逆!” 众皇子红了眼的恨声怒叱道,泰王府中人亦是投来无比仇恨的目光。 瑞王赵焯根本就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之所以建议太子去体恤民情,只为让他在登基前在民间有个好口碑,掌天下,必要得民心。 泰王人间蒸发,根本与他无关,现在搞的好像是他由地道中悄然将泰王骗走给杀了。 瑞王府中人皆被洛王说的怔住了,但他们却坚信瑞王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赵苏苏,激愤地道:“我父王之所以要登基帝位,不过是他对大赵江山的承担和黎民百姓的责任,或许他也会惨遭不测,但他甘愿为我大赵去万劫不复。” 洛王冷屑笑道:“太子之死是意外,泰王之死是巧合,瑞王这要登基是顺理成章了吧,没必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若瑞王心中无鬼,可敢暂居诫心殿,接受刑部都察院各司之会审。” 瑞王扫了一眼这与平时换了个人似的花鸟王爷赵煊,沉声道:“诫心殿锁的是谋逆宗亲,本王无愧天地,无愧家国,岂会入那等之地,如果你们怀疑本王,请拿出确凿证据,现在大赵江山风雨飘摇,谁若再造谣生事,恶意中伤,才是想真正的覆灭我大赵正统。” 洛王却是丝毫不惧瑞王的警告,挺胸凛然道:“事实已经很明了了,即然瑞王不想入诫心殿,那就进天牢吧。” 说着,一举臂,百余黑衣人顿由四处闪出,将瑞王府诸人包围其中。 瑞王赵焯奇怪地看着洛王赵煊,发现自己对这老五的了解太少了,只知他平时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就是个典型的纨绔王爷,但今天他这咄咄逼人的表现,咬死不放的狠劲,真若一披了羊皮的狼,想生撕了他。 尤其是今天,一步步走到现在,就像他一手策划好的一样,若是这样,这洛王就太可怕了。 “瑞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的伤及无辜,如若你真是清白,我到时一定负荆请罪。”洛王“好意”劝说道。 瑞王一时间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他直觉自己一旦束手就擒,将是十死无生。 第234章 谋逆罪名 瑞王不知道洛王在哪里找到这么多黑衣人,且其间不乏御刀高手,眼前的情形可谓是极其被动,诸皇子们和泰王府中人明显都相信他是幕后黑手,自己一旦投降,肯定会被坐实罪名,落个杀侄杀弟谋夺帝位的下场,这等罪名无异于谋逆,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但他如若不降,身边这些人可都将凶多吉少。 “本王要回府中收拾一下,交待一些事情,然后就随你们走。”瑞王缓缓道。 洛王已经做足准备,现在可谓是胜券在握,就是瑞王胁生双翼也不怕他跑掉,他大度地挥挥手道:“可以,那就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说着,任由瑞王府中人入府而去。 “王爷,不能随他们走,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一进王府,楼瑛就急道。 赵苏苏与王府一众刀卫亦是劝阻。 瑞王摇首道:“本王自有计较,你们勿需多言。于丹心,赵天阳,米天星你们三人立刻护着王妃和郡主由后门离开,迅速出城北上,于丹心一定要切记住方才本王对你说的话。” “不!” “不!”楼瑛与赵苏苏同时坚拒道。 瑞王面色一沉,叱道:“你们立刻离开,我不愿再说第二遍。” 楼瑛凄然一笑道:“王爷,你若强逼妾身离开,妾身宁可去死。”说着,她径直就一头向墙上撞去,却被瑞王一把拉住。 瑞王眼中划过一丝柔情,几分痛楚,他亦知道楼瑛的性格,终是叹息一声,道:“我不迫你离开了,但苏苏必须走。” 楼瑛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并且知道瑞王想让她劝苏苏离开,于是握住爱女的手道:“苏苏,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必须要立刻离开,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去寻安公子吧,以后一定要幸福平安的好好活着。” “不,不,女儿愿与爹娘同生死。”赵苏苏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摇着头说着,已是泪水长流。 时间已经不多了,瑞王冲着于丹心使了个眼色,于丹心咬着牙,终于一掌斫下,将赵苏苏打晕了。 “你三人速速护郡主离开,黄龙在城外的御马场中,郡主就靠你们保护了,快走吧。”瑞王说着,和楼瑛爱怜的深深看了一眼赵苏苏后,于丹心抱起赵苏苏,终是与王府的那两大御刀初阶高手,疾往后门而去。 “王府中所有人听好了,你们就待在王府中,不要惊慌,不要出来,本王可保你们平安无事。”瑞王言罢,举步就往府门外而去,楼瑛急步随去,看着那拾阶而下的两道背影,瑞王府所有的刀卫和下人,心间俱是感到莫名的悲痛和不安。 于丹心抱了赵苏苏,与赵天阳,米天星方出后门,就看见了一极为矮胖之人带着四位黑衣人伫在路中间,似乎正在等着他们出来。 这矮胖子可真是胖出水平了,横向发展的极是蓬勃啊,他疏眉小眼蒜头鼻,正是大吴的山海侯,洛王的大舅哥刘胜天。 于丹心自是认得的,这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洛王竟把这大吴的山海侯给弄来了,看来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而那百余黑衣高手,止不定就是这山海侯带来的。 刘胜天小眼瞅着于丹心,笑道:“哟,这不是于丹心嘛,你胆子好大,竟敢掳走苏苏郡主,看来真是活腻歪了。” 于丹心怒喝道:“刘胜天,是不是你勾结洛王,欲害我家王爷?” 刘胜天冷哼道:“本侯来帮洛王平逆,知道吗,是平瑞王这个大逆。” “大你娘的逆。”于丹心怒极之下很不礼貌的说脏话了。 刘胜天疏眉一挑,马的,挨骂了,现在就弄死你。 他一抬手,那四位就徐徐御出了刀气,竟然俱是御刀高手。 于丹心三人顿就压力大增,感觉很不妙。 若安泉在场就能识得这四位御刀高手中的两位,一位是飞雨刀宗的高手尤三明,一位是山海侯刘府的家将统领刘净。 而另两位亦是大吴飞雨刀宗的御刀初阶高手尤三亮和尤三勇,这次飞雨刀宗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四大御刀高手除了宗主尤三山,这三位皆为这山海侯效力来了。 “于哥,你护了郡主先走,我俩拦住他们!”赵天阳低声说着,手突地一扬,几十把柳叶飞刀闪着寒光就招呼向了刘胜天等五人。 那五人猝不及防,急忙闪避,于丹心看着尚昏迷不醒的赵苏苏,一咬牙,足下陡然刀气御出,倏就破空而去。 赵天阳的身上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把柳叶飞刀,双手疾挥间,道道寒光将那五人逼的是连躲带闪加格挡,好不狼狈。 米天星早已御出刀气,他与赵天阳随瑞王剿匪荡寇了二三十年了,二人早已配合的无比默契。 在尤三亮躲飞刀时,米天星突地就动了,而赵天阳也不再向尤三亮处放飞刀了,怕影响到米天星。 米天星身形前射,一刀斩出,尤三亮恰躲飞刀闪至,就像把自己送上门让米天星生劈一般。 米天星的预判可谓精准无比,尤三亮却是吓的大冬天出了一头冷汗,他就顺着米天星的刀光往后疾倒,挺尸似的倒于地上,但右手的刀气已争取了这一瞬的时间挡于身前,挡住了米天星下劈的刀气。 米天星不防这厮应变如此之快,这大劈活人的好戏没演成功,于是一脚是狠狠踩了过去,正踩于尤三亮右小腿之上,只听喀嚓一声尤三亮发出一声惨嗥,命暂时保住了,可是变成瘸子了。 米天星和赵天阳不时随瑞王出征,三次惊龙峡剿匪都参加过,每次都是与流寇玩命相搏,他们的刀法杀招都是在血雨腥风中练出来的,招式极简,但求最有效最直接的杀敌! 尤三亮惨叫的好生悲切啊,尤三明和尤三勇一听就急了,眼见米天星踩上瘾了,这大脚一抬,又要废尤三亮的另一腿,尤三明一声厉喝,连人带刀就冲向了米天星,而尤三勇则刀气舞如风车,挡住飞刀,掩护尤三明。 米天星速就退了,但却是退向了刘净,他一个就地十八滚,一刀送出就要替刘净绝后。 圈脸胡加铜铃眼的“三师弟”刘净一声怪叫,穿天猴似就掠上了半空,米天星见刘胜天避的甚远,且恶狠狠的瞅着他,知道难以奇袭了,就很不雅的滚到了赵天阳身旁,倏而立起,道:“走!” 二人足下御出刀气,顿破空而去。 两位御刀初阶把五位御刀初阶折腾的鸡飞狗跳,还制造了个瘸子,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刘胜天的肥脸都气红了,“马的,追,弄死他们!” 尤三亮被丢下自个呻吟去了,那四人御刀破空,疯也似的追去。 赵苏苏终于是幽然转醒,却发现自己被于丹心抱于臂间,正在御刀破空而行。 她刹那就忆起瑞王让于丹心护她离开王府,自己说不离开,但却脑后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统领,我父王母妃呢!”赵苏苏急问道。 于丹心见赵苏苏醒了过来,而御马场就在前方,于是由半空落下,放下赵苏苏后,叹道:“郡主,王爷王妃现在怎样,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能谨遵王爷之令,送你去找安公子。” “不,不,我要找父王去。”赵苏苏流泪着嘶喊道。 于丹心沉声道:“郡主回去又能怎样,只能枉去送死,属下已经知道了,是洛王勾结了大吴山海侯刘胜天要篡夺帝位,是洛王想当皇帝,所以他要陷害王爷。太子和泰王之死十之八九都是洛王做的,现在都被他栽赃到王爷身上了,郡主就真要回去送死,让王爷清白难洗,背负世世的谋逆罪名?” 赵苏苏闻言如遭雷击,脸色惨白,浑身颤栗不已。 于丹心又道:“郡主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为王爷报仇,我们现在就去骑黄龙出来,找安公子去,求他帮忙,他真的很不简单。” 于是浑浑噩噩的赵苏苏随于丹心到了大赵皇家的御马场之外。 有瑞王府的刀卫统领腰牌,于丹心很快牵出了黄龙和一匹骏马,赵苏苏是睹马思人,抱了马头,眼泪簌簌直落,黄龙竟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咴咴轻鸣着,不像平时那般根本不容别人靠近。 “黄龙,带郡主去找安公子,一定要找到。”于丹心也不管黄龙听不听得懂人话了,自顾说着,扶了赵苏苏上马,自己亦上了骏马,二人抖缰,纵马狂驰而去。 赵天阳和米天星御刀出城,知道于丹心和郡主北上,于是二人就故意南下,那四人则是穷追不舍,誓要弄死这二人。 但赵天阳,米天星这二人还真不是同阶的宗门中人可比啊,这耐力,韧劲儿真是强大,追了一个多时辰后,刘胜天等四人终于追丢了,再不见那二人踪影。 四人微喘着气,刘胜天更是觉得都消耗掉了数斤肥肉,可人还是追丢了,一时间是十分之懊恼啊! 洛王约摸着瑞王会让府中高手护着赵苏由王府后门逃走,而瑞王府中除过瑞王是御刀中阶外,其余皆是御刀初阶,而能令瑞王完全信任的心腹也不过二三名吧,于是就让刘胜天带四位御刀初阶在后门守株待兔。 五位御刀初阶对付两三位御刀初阶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几乎是二打一,缠斗一阵子就拿下了,刘胜天等也自觉是万无一失。 却没想到,这瑞王府的御刀初阶可真是不一般。 第235章 我是宗宝 大赵瑞王为当皇帝,先后害死太子,害死泰王,最后被洛王发现了其之阴谋,带领诸皇子及群臣,当场将其揭发,瑞王无颜苟活,自杀谢罪,瑞王妃亦自杀身亡,后诸皇子和群臣一致推举洛王赵煊登基称帝。 这则消息很快疯了似的传开了,而大吴紧接着放出一则消息,山海侯刘胜天行为反常,有叛国之嫌,令其即日由大赵回大吴受审。 这消息一出,再次引起了轰动,叛国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刘胜天偷偷来大赵给洛王“帮忙”,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一下子就懵了,索性刘镇京送刘镇业到宁庆城去了,二人并不在天海城,闻得风声不对,这兄弟俩亦慌忙投奔到了大赵,而别的家人已尽数被拘禁。 洛王当然要保护刘胜天了,刘胜天一旦回大吴,指不定大刑伺候下,就要招了,尤其是钉死大赵龙脉之事,一旦暴露,一切都玩完了。 向大财神借银子,买得青玉河谷的开采权,打造断龙刀,收卖一众御刀高手,当时可都是刘胜天或出的面,或出的银子,洛王这皇位已是垂手可得,而刘胜天居功至伟。 刘胜天办事一向谨慎,这次他也是郁闷的很,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成了涉嫌叛国。 终于,安泉与玉生烟回到了龙启山下,顿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在山下桃园镇的天香斋里买了十盒天香点心,与老板狄秋叶闲聊了几句后,二人上山而去。 刚至半山腰,小鸟啾的一声就俯冲而下,站在安泉的肩头,以喙轻触着安泉的脸颊,显得无比亲昵,一段时间未见,小鸟明显“丰满”了,然后自然是昂着鸟首,成为安泉极富个性的鸟冠。 安泉一直没有搞清小鸟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就是因为在蛇口救了它的蛋? 不过这小鸟除了早上的“闹钟”功能颇为聒噪外,别的还不错,譬如说,每次回山,它总是第一个欢迎安公子的……鸟,嘎嘎嘎。 不得不说,安泉回山,举宗皆欢,自封侯大典后,安泉离山已很大一段时间了,安泉不在的日子,山上没人敢乱折腾,真是安静的令龙九霄都索然无味了。 由于拥有了十三个直通天下刀盟大会的名额,有十二人已经纷纷闭关,极力冲刺去提高修为境界,为夺取刀盟大会上的那把龙首灭天刀而付诸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安泉才不管这些,让他闭关,就像给猴子上了手镣脚镣,估计没到五月初一天下刀盟召开的那一天,就给憋闷的死掉了。 给妹妹小龙女挂上在大吴买的长生锁,享受着妹妹的银铃似的笑语,安泉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那个不快乐的甚至于都不想说话的惜儿已经成为历史了。 “周啊,这下收收心,好好在山上修行一段时间,二月初二入龙洞,五月初一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可都是很很很重要的事情哦。”龙二语重心长的道。 今天在师父家会餐,神厨巅峰的洪娘子大秀厨艺,小龙女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皆来参加,就连小龙女都帮厨去了,只剩下这爷俩等吃,龙二是怕了自己这宝贝徒弟又跑的没影了,故就让跑野了的安公子收收心。 安泉啃着一个大红苹果笑道:“二月初二龙抬头,龙洞现世,徒弟当然要进去大捞一笔了,这回背个麻袋进去,夜明珠红宝石都给弄出来,保准咱龙宗几十年都吃喝不愁了。” 呃,龙二一时间就无语了,徒弟这财迷劲是越发的狠了,明显是要雁过拔毛,扫荡一空的节奏。 但一转念,不对啊,龙洞是个很玄奇的神洞啊,老大的龙血斩,他的韬光神衣、玉龙镯刀,老三的凤鸣刃可都是先后出自这充满奇幻色彩的龙洞的。 当然许多时候进去了却只能弄个空空蛋出来,那只能说龙没有得到宝贝,所以自然龙洞中什么也没了。 都说龙喜欢藏宝,但龙却谁也没见到过,至少龙二活了大半辈子了,龙影都没见到过一回,但龙洞中有宝物出现,却是不争的事实。 距二月初二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不管怎样一定要时刻提醒这小子,哪怕到时他真背着麻袋进龙洞中扫荡也好,但千万跑的不见了,误了时辰就不妙了。 龙二总是直觉,别看这十年有缘入龙洞的弟子们进入后,什么宝物也没弄到,但这次有了他这爱徒,说不定真能装一麻袋宝贝给扛出来。 “还有这五月初一的天下刀盟大会,届时在大燕京城圣阳城的镇天刀殿中举行,这次我们灵宗能一举夺魁的可能性极大,周啊,大家可都瞧好你的。”龙二又极期盼地道,江湖宗门,哪家不想得到刀祖亲手打造的龙首灭天刀,这刀中一定有刀祖的精神烙印,一旦悟知,整个宗门都将会有质的飞跃,更会有悟抵化刀境,甚至于无上的神刀境的机会。 “师父你就放心吧,徒弟一定给你弄上几把回来耍耍,保准要你耍个够。”安泉嘿嘿笑道。 结果冷不丁龙二的一记爆栗就袭来了,安泉抱头鼠窜,最后保证一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为宗门争刀,老头才心满意足。 “师父,天下刀盟百年来举行了五届了,这五把刀都到了谁家了?”安泉好奇的问道。 龙二抚着胡子道:“这五把刀分别被大越的行云刀宗,大吴的轮回刀宗,大魏的天行刀宗,大赵的绝情刀宗夺得。” 安泉掰着指头奇道:“师父,这才四个宗门。” 龙二翻了个白眼道:“行云刀宗独得了两把。” 哦,这大越的行云刀宗果然不愧是超级宗门,实力确实够强劲,舒袖公主就是出师行云刀宗门下,自己在王舒袖写的字中悟得的“流水心”刀意,那流水心刀端地是玄奥。 “财神宗不也是超级大宗门吗,怎么都没夺到一把龙首灭天刀?”安泉想起了财神宗了,不禁问道。 龙二道:“财神宗几大财神,除了传说中的大财神外,其余的财神了,财使了,修为并不高,甚至于都不是修行者,他们就是经商赚银子,但他们的供奉中却有绝世强者坐镇,尤其是这一代,竟拥有甄无明那样的化刀强者,哪里有人敢惹财神宗啊,但财神宗顾名思义,他们就是为求财而存在,龙首灭天刀嘛,他们反而并不重视。” 安泉一想也是,财神宗就是为了求财而生,貌似这几大财神过得也挺舒坦的,若非他这个还没被正名的大财神出现,指不定路朝天,朱阳春,钱铎这三个家伙过的更爽快。 但也就如三财神贾无瑕所说,这三个人没犯罪不容恕之事还真不能动,动则会伤到财神宗的根基。 这三人被自己摆置的够呛,却是因为俺实力够强,嘎嘎,运气也够好,否则就被打趴弄死了,若是一般的御刀高手,遇到了梅老亦或刀魅,还不是挨宰的份。 在这个天下,实力就是王道,实力不足以惊天,低调才是王道,安泉几次都险些丧命,想一想实是承水灵之体护佑,哦,还有那个体内的小怪物,但他并没有因为斗的那三大财神对他束手无策而沾沾自喜,他深知,不低调,不小心,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玩完了,行走江湖,如履薄冰,还是要安全第一。 当说及轮回刀宗新晋的化刀强者雍连城,龙二自是无比之艳羡,说肯定是雍连城在龙首灭天刀上得到刀祖的精神烙印了,殊不知却是被他的爱徒生生给逼成化刀强者的。 终于,上菜了,上米饭了,开饭了,安泉边吃边把师娘给赞上了天,这好话说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洪娘子好久没被人赞美了,一边笑骂臭小子油嘴滑舌,暗地里却是心花怒放,舒爽至极。 林筱筱等却是暗暗立志,一定跟洪师娘好好学厨艺,紧紧抓住这臭家伙的胃。 一顿饭吃的极是尽兴,饭后诸女争着洗碗涮盘子去了,洪娘子看着抱着小龙女亲的不得了的安泉笑道:“臭小子,我发现你与小龙女就和亲生兄妹似的,这亲腻劲儿,可绝非能,能那个装出来的。” 安泉笑道:“我们就是亲亲的兄妹,一辈子也不会分开。” 洪娘子从龙二口中早就知道了小龙女的来历,微微一叹,旋展颜笑道:“好,师娘也相信,你们就是亲生兄妹。”顿了下,她又道:“周啊,你知道师娘的娘家洪荒元宗为什么不去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吗?” 安泉一想,是啊,在万霞山庄争取参加天下刀盟名额时,确实没洪荒元宗的高手出现,若有怎么也得看在师娘的面子上,让出两三个名额。 安泉不知道什么原因,自然摇头说不知道。 安泉不知道,龙二却知道,眼睛一瞪,立马吹胡子道:“娘子,这转宗一事休要提,俺们爷俩说好了的,一辈子做师徒,哦,不,下辈子也还是师徒,况且小周周现在这是宗宝,宗主根本不会同意,老大也不会同意。” 我是宗宝? 安泉对这个新称呼真是啼笑皆非。 洪娘子见龙二那劲道又上来了,一指头就戳龙二额头上了,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谁说让小周周转宗了,老娘就是想给他讲个故事,咋的,不行?” 一听不是让转宗,龙二的劲道就没了,陪笑道:“娘子勿生气,误会,误会。” 小龙女见了龙二陪笑的尴尬样子,不禁咯咯一笑,洪娘子也被气乐了,不过知道安泉现在在灵宗可真是宗宝级的人物了,龙二敏感的炸了毛,也是情有可原。 第236章 陨石生刀 不过洪娘子的话倒是引起了安泉的兴趣,别的宗门都抢破了头的争龙首灭天刀,洪荒元宗怎么就无动于衷? 洪荒元宗在大郑是仅次于清玄灵宗的存在,安泉想想自己师娘的彪悍,都能猜出元宗的实力不俗。 于是就请师娘告知,洪娘子道:“那次你由大蛮荒境回来,不是竟可以御动天元玄刃,这天元玄刃的来历非同一般,其之神奇也绝非一般人可想象。” “有什么神奇的,不就是天上掉下块破石头,石头上后来长出刀罢了。”龙二嘟囔道。 洪娘子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三百余年前五月初一的黎明,一个火球突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元宗万相山的昊天岭上,当时地动山摇,昊天岭生生被砸塌了一半。幸好昊天岭险绝,并无元宗弟子居住,所以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然后本宗先祖就带弟子前去查看,才知道是天降陨石,昊天岭不但被砸塌了,而且被砸出个天坑,一块一人余高,两人合抱的陨石就在坑底。” 安泉听地是津津有味,小龙女亦是扑闪着小明眸听地格外认真,因为真的好新奇,尽管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先祖认为这可是天赐神石,也不敢轻易动之,于是就从岭侧开挖,直挖到陨石之畔,然后,打造了一间石室,这陨石就陈放于正中,过得百日之后,陨石之顶竟浮现出半截月牙似的刀身,先祖试探性的竟一拔而出,此刀切金断玉,锋利无匹,竟是天赐神刀予我洪荒元宗,然后先祖抱刀闭关,一年后出关悟得了洪荒六合刀法,由御刀初阶直抵御刀巅峰,然而更奇异的事情却在后边。”洪娘子说着,卖个关子,抿了口茶水,见安泉竖耳听地认真,是心下暗乐,就是要勾起你这臭小子的好奇心。 “又十年后,天元玄刃在先祖手中突地崩解了,化作银光而飞散,这下把先祖可心疼坏了,谁知,百日后,陨石之顶竟又生出一把天元玄刃。” 啊,竟然如此科幻,如此神奇! 安泉的眼睛顿就瞪大了,这石头难道是母的,会生刀? “先祖大喜过望,但他却怎么也拔不出这把刀了,后来宗门中人轮流来拔刀,终于有人拔出了刀,却是一刚入门的三代弟子,得到天元玄刃的认可,这弟子很快成为宗门的一代高手,而十年之后,此刀又幻灭轮回,正如臭小子你那天说的,生生灭灭,周来往复。”洪娘子看着安泉道,安泉顿然想起了那日,他方握住天元玄刃的感觉,此刀似非死物,仿佛是有自己意念的活物。 “天元玄刃不但自己择主,而且三百余年来是任何人都御之不动,没想到那日竟自行围绕你旋转,这种异象,从未出现过,而陨石孕刀之秘,或许你小子可以解之。”洪娘子说着,又瞅向安泉。 安泉终于知道师娘为什么让他转宗了,只有转宗了,成为洪荒元宗门下,才有资格见到陨石,才能解开陨石生刀之谜。 “前段日子,我回过元宗一趟,向宗主说了你握住天元玄刃所现之异象,宗主与诸长老合议后,破例同意你可以去进一观陨石,历代先祖最大的遗憾都是没解开这陨石生刀之秘,所以给你小子破了非本门弟子不可接触神石的先例。” “切,不用破例,俺徒弟才不稀罕看那破石头。”龙二摇头晃脑地道。 啊!话音刚落,老头一声惨叫,原来是惨遭洪娘子的拧耳神功。 安泉见状急忙替师父求饶,想了想道:“二月初二过后,我就随师娘去元宗一趟,师娘如亲娘,怎么也要给师娘面子。” 洪娘一听立马满意地松手饶了老头,拍拍安泉的肩膀,笑道:“真不枉师娘这么疼你,好呀,一言为定,还有每一年的五月初一,元宗全宗举行盛大的拜石大典,恰与天下刀盟召开的日子是同一天,故元宗从未参加过天下刀盟大会。” 安泉这下明白了,在洪荒元宗弟子的心目中,这天降之神石要远比龙首灭天刀重要,况且,有这几大超级宗门在,别的宗门能夺得龙首灭天刀的机会实在是小的可怜,真是不如不去。 “哦,对了,我见安安师姐拿的正是天元玄刃,这个轮回的十年,是师姐拔出的刀?”安泉道。 洪娘子点头道:“正是,两年前神石生刀,别人怎么也拔不出,安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拔出了,安安也是大有福泽之人,你小子抓紧点,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安泉被洪娘子说的有些糊涂了,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怕被师娘骂笨,也没好意思去问。 由师娘家出来,安泉抱了小龙女送她回龙女峰,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现在都拜在龙五的门下,龙大自从伤在施无法手中后,一直还在静修复原中,龙二则是懒散不负责任惯了,龙五却最是老成了,三女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尖儿,得此名师指点,进步俱是十分之大的。 林筱筱从未修行过,却得益于被安泉以水灵气机引导入境,现在反而在三女中是无限接近合刀巅峰的一位,灵宗现在二代弟子中的高手可谓是频出,若这三女能进入御刀之境,啧啧,不出十年,宗门也能进入超级宗门之列了。 安泉偷偷“扫描”了三女的修行情况,对灵宗前景很是乐观。 龙五的龙秀峰与龙女峰相邻,所以五人是同路,时方至未时,冬阳正暖,安泉抱着小龙女,兄妹二人是有说有笑,而小龙女竟已经掌刀境了,也拥了人生的第一把刀,一把薄如蝉翼,长约一尺的晶亮的刀,此刀名就唤作蝉翼刀,据说亦是龙九霄入龙洞后得到的,因为嫌太“单薄秀气”就一直藏放着呢,结果,小龙女现在用着是刚刚好。 六岁的掌刀境在龙启山上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更让不少二十来岁还凝刀境的弟子即羞且愧。 云天心却是提心吊胆上了,生怕小龙女步了龙女之后尘,现在龙女修炼的更是快不近人间烟火了,据说步入御刀巅峰境是指日可待。 云天心现在后悔了,当时被安泉糊弄了一顿,就答应了让小龙女修习刀境,没想到小龙女虽然不是灵体之身,但聪慧的实在是令人“发指”。 听说这小子回来了,云天心就想与安泉进行一次“亲切友好”的交谈,约摸着他会送小龙女回来,所以就在龙女峰下等这厮,果然就看见了这五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了。 三女见过了宗主夫人后,就乖巧的告辞离开回龙秀峰去了。 小龙女脆声唤了声娘,云天心宝贝似的抱过,先在小龙女粉嫩的小脸上香了口,然后就看向了安泉。 “呃,云姨,您这是在等我?”安泉问道。 “是啊,想和你谈谈。” “啊,云姨直管吩咐就是,不用谈,不用谈。”安泉这姿态放的很低,云天心就喜欢这种态度。 “梁周,我后悔答应让小龙女学刀境了,我这小宝贝太聪明了,这都掌刀境,我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龙女出现,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清冷孤高,以后嫁人都难。”云天心无奈地道。 “俺师姐风姿绝世,想娶她的人多了,云姨,你就甭操那心了,实是想多了。”安泉笑道。 云天心白了安泉一眼道:“一个女孩子,刀境修到那么高,她能瞅得上谁,谁又敢娶她?” 呃,宗主夫人说的貌似有些道理,师姐快御刀巅峰了,到时一般人根本瞅不上,而别人娶一位御刀巅峰当媳妇肯定是压力山大,万一哪天惹恼了,岂不一刀就被呜呼了。 小龙女吮着秀气的食指,突地道:“哥哥娶姐姐啊,娘就甭操心了。” 云天心闻小龙女言,上下打量着安泉,突就笑了,安泉看着云天心这笑意是心里直发毛,赶紧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云姨,俺还点事,先告辞了哈。”说着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了。 “站……”站才喊出,住字还未出口,安公子已经消失在了云天心的视线里了,气得云天心直跺脚。 “娘,哥哥似乎很怕娘呢。”小龙女吃吃笑道。 云天心秀眉一扬,道:“就得要让他怕才对。”说着,话音一转却极尽慈爱的道:“乖女儿,咱们不修行刀境了好吗,娘可真不想你变成你姐姐那样。” 小龙女抱着云天心的脖子道:“娘,你放心,我修习刀境就是为了保护娘的,我也保证,就是修习刀境,也天天陪着娘,就在娘身边修行。” “哎哟,真亲真亲,真是娘最暖的小棉袄,走了,咱上峰喝鱼汤去,保准又鲜又香。”母女二人边说边走,上峰而去,真是亲腻的令人羡慕。 安泉逃似的跑出了云天心的视线后,才停下脚步,方才云姨那目光,就像看什么似的,大有见猎心喜之意,真让安泉心里发毛。 就连师父龙二都说云天心是灵宗一“霸”,别看没武功,却天不怕,地不怕,看来以后还是少上龙女峰为妙。 回到龙柱峰上自己的小木屋里,只见屋中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看来肯定是筱筱她们常来帮忙打扫,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一时间,安泉是心静若止水,真是好久好久都未尝有过如此舒心安然的感觉了。 第237章 非你莫属 安泉睡着了,安安静静的睡着了,回到灵宗,回到他的小木屋,一切一切的事情他都可以甩包袱似的暂时放下,身心轻松无比,这对于他来讲,真可谓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夕阳西下时,安泉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睡了个自然醒。 走至屋外,望向遥远的西方,只见落日西沉,半黄半红,凝聚出一份安然的静谧,妆点于苍远清寥的暮空之中,更是沉淀出一种厚重的美来。 安泉不禁看地有些痴了,这时小鸟扑愣愣飞回来了,正落在了安泉的肩头,一人一鸟,静静地共赏日落,却又是和谐出一幅极动人的画面。 龙二远远地御刀而来,自然是来唤安泉吃晚饭的,乍见这幅画面,竟是不忍心打扰,远远望着爱徒单薄的身影,却觉有些心疼。 日头终于彻底消失于天际,安泉懒洋洋地挥了挥臂膀,张口吆喝道:“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来喊徒弟用晚饭?” 龙二御刀一掠而至,道:“周啊,以后就别煮鸡蛋了,一天三顿,师娘都会做给你吃的。” 安泉笑道:“这敢情好,但就是太辛苦师娘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于是龙二御刀带了安泉就往龙脊岭而去,洪娘子熬了一锅清香的小米粥,中午大鱼大肉了,晚上备了几碟素淡的小菜,却是更合安泉的胃口,俱吃了个底朝天。 饭后,洪娘子剪着灯花,道:“小周周,下午师娘收到了安安的信了,十日后,安玉龙大婚,安安邀请我和你师父去参加,但我们不想去,年龄大了,实是受不了奔波之苦了。” 安泉闻言一愣,以前的主子竟要成婚了,收心不当那浪荡子了? 再一回味师娘的那话,年龄大了,实是受不了奔波之苦了,安泉顿然觉得有些不妙了。 果然,洪娘子紧接着道:“所以嘛,小周周你就替我们去大安城一趟吧,参加一下安大公子的婚礼,顺便还能与安安联络联络感情。” “啊,不行不行。”安泉急忙拒绝。 洪娘子一愣,见安泉神色紧张,不禁有些狐疑,安泉慌忙道:“徒儿的意思是师父师娘正当英年,身体棒棒,大郑到大周这点路程,实是微不足道。” 龙二嘿嘿笑道:“周啊,你师娘与我都是宗门中人,受不了朝堂官家的那些规矩和礼数,更是烦那些虚伪的应酬,但你不同,大越龙吟侯,那些套路一定玩的转,所以此行,非你莫属。” 安泉的内心现在可是崩溃的,师父师娘这不是要把俺往火坑里堆嘛,大周皇帝恨不得立马抓住俺吧,那个什么修罗,还要活剐俺呢,这一去大安城,就要在安相和柳总管的眼皮子下晃游,这俩可都是老狐狸啊,俺万一露出马脚,岂不惹上大大的麻烦了。 安泉现在真的是还没做好去大周的准备,结果就,突如其来了。 看着安泉的纠结模样,龙二还以为安泉是装出来的,冲着洪娘子使了个眼色,洪娘子顿心领神会,哀声叹气地道:“小周周,你不是说师娘如亲娘嘛,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你亲娘去丢丑?” 安泉知道了,师娘师父今天是不打算放过他了,那死就死吧,于是安泉一咬牙道:“好吧,徒弟就去一趟大安城。” “好哎,师娘明天就备贺礼去。”洪娘子喜道。 安泉道:“师娘,我到了大安城再买贺礼,您就甭操心了。” 送安泉回来后,龙二嘿嘿笑道:“还是娘子厉害,小周周乖乖就范矣。” 洪娘子得意笑道:“那是,安安邀请,不去不好,去了与人虚与委蛇,实是受不了,小周周去最好了,一来替咱俩,二来有身份,安安也有面子,三来嘛,让周周,安安,多亲近亲近,一举三得,善。” “善。”一时间,夫妇二人就自美自赞地酸上了。 安泉现在却很不“善”啊,大安城对他来说,就是个虎口狼窝,但好的一点就是他对大安城很熟,万一真出现什么意外,凭水灵之体,应该能够逃出生天。 想当时才获得水灵之体,都能由大安城逃走,现在该更有把握。 安泉安慰了自己一顿后,心下稍安,其实他并不是怕谁,他只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现在的大越龙吟侯,就是当年安府的小厮,如此,身份一旦暴露,怕是麻烦就会无穷无尽了。 安泉本来想先赴大齐要账,再赴大魏要账,同时到漫雪山庄探望一下蓝乘风夫妇,看是否能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然后再赴大燕,大安想办法寻那两幅舞刀图。 而有恨之人明显是给他下“套”了,因为舞刀图的事情,有恨之人当时只字未题,大齐大魏的账要了之后,只能凑齐七幅图,剩下的三幅分别在大越大燕和大周,大越的舞刀图有舒袖公主呢,估计是手到拿来,大燕和大周的舞刀图,若想得到很难很难。 有恨之人借出银子,明显就是为了得到这十幅舞刀图,十图凑齐,或许就能揭开一个很大的秘密,欠账要账是过程,这十幅舞刀图才是终极目的。 今天计划可被打乱了,得先赴大周一行,在这大安城中,可是承载了安泉不少“刻骨铭心”的记忆的。 懦弱的乞儿被卖入相府成为胆小的小厮,但却比当乞儿的日子强了百倍,起码不会挨饿挨冻,虽然挨些揍,但安玉龙那衰样也揍不疼他,比被富户家的奴才揍,比被狗咬轻多了。 一直觉得,当时是在天堂中生活了,却因为在安玉龙与罗世忠的冲突中,罗世忠的诡谲被杀,自己成了替死鬼,差点被千刀万剐沦入地狱。 现在安泉已经知道了是有人暗中御刀,而借刀杀人,真正的凶手乃是一御刀境高手,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想来安罗二府都知道是有人在借刀杀人,但为了平息事端,却要以他这个小厮,卑贱如狗的小厮当凶手,什么狗屁天生控物者,我呸! 想到此,安泉又有些愤愤不平了,他不懂也不想知道左相府与镇北将军府这些权臣之间的博奕,但妥协地草菅人命,实是有违天理,若非遇到有恨之人,安泉想想都不寒而栗,被凌迟活剐,多么地惨绝人寰。 有恨之人虽说有着安泉不知道的用意和目的,但他无异于是替安泉承受了酷刑,神禁之术,百刀裂体。 安泉想着,有些愤怒,一直替有恨之人要账,那么,是否自己也应该去为自己去讨要些账呢? 安泉实在是想像不到师娘竟会女红,并且手艺是相当的不错。 两天后,穿了师娘亲自给做的宝石蓝薄棉袍,安泉衣着光鲜的下山而去了。 怀里揣了一千两银票,若干金叶子,碎银子,还揣了颗夜明珠,权当给安府的贺礼了,安公子怀着“要账兼收利息”的心就踏上了赴大周之路。 本来安泉也想带小鸟回乡“探亲”,谁知今天小鸟一早用过“闹钟”功能后,就不见了,也不知道飞哪里去玩了,也真不是一只安生的鸟。 到了桃园镇,买了匹骏马,安泉就跨马扬鞭而去,他这次不打算取道大梁了,自己私授官衔,弃官溜走,可甭被梁皇给逮住了,万一被治个欺君大罪,嘎嘎,岂不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这天,洛王赵煊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成为大赵新皇。 同时刘胜天因为剿逆立了大功,被新皇赵煊封为康王,一时间朝间大哗,大吴因为大赵拒不交出这个山海侯,两国正在交恶,现在竟赐封其王位,明显是狠打大吴的脸嘛,况且他还是个外姓之人,再有功劳,也根本不够资格能封王。 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声四起,更有人举例说大吴轮回刀宗雍连城已抵化刀之境,若他驾临大赵,将无人可敌,到时肯定会被其羞辱。 而赵煊根本不听,也无惧,甚至于放言说雍连城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群臣也不知道这新皇是狂妄无知,还是手中握着什么强大的底牌,难道是绝情谷中的绝情刀宗肯为这新皇效命? 绝情刀宗在大赵亦是一超然存在,身为天下五大超级宗门之一,绝情刀宗的实力绝对强大,但绝情刀宗自从四十年前的天下刀盟大会上,一举夺魁得到一把龙首灭天刀后,就举宗一直隐居于大赵东部的绝情谷中不出,再不问世事。 然后灵通山人被封为护国法师,而蛊妖包不色根本看不上什么官职,只想一心“打磨”他好不容易炼成的刀魔蛊。 闵冲成魔后,包不色乃扮演着闵冲“心魔”的角色,而闵冲亦完全听从自己“心魔”的指挥。 包不色就按照丹蛊老祖留下的炼蛊秘法,开始了炼刀魔蛊。这数百年来,丹蛊门人虽没人有胆量、有机会炼刀魔蛊,但把要炼蛊的各种奇毒花草和毒物却都收集全了,什么噬灵草,吞魂花,金刚虫,铁背龙虱,幽冥蛾等等等,包不色很快就用这些毒物将闵冲炼成了刀魔蛊。 包不色现在也不知道刀魔蛊的终极实力,反正经过“实验”,杀御刀中阶易如反掌,据包不色的估计,应该足以与化刀境初阶一战。 第238章 碧血丹心 于丹心和赵苏苏在即将抵达越境之时,终于遭遇到了追杀,追杀他的人正是赵煊身为洛王时秘密收买的一位御刀高手,并且是御刀中阶。 三十余招下来,于丹心就撑不住,御刀初阶对上中阶,也就只有挨打的份。 偏生赵苏苏不愿一个人逃离,还在不远处等着,于丹心的心里又急又乱,绝对不能让郡主被抓回去,瑞王是抱了死志的,想来已经凶多吉少,郡主若被抓,绝对没有好下场。 瑞王当年可是救过于丹心性命的,于丹心钢牙一咬,心道:今天就是还报瑞王大恩的时候了。 于丹心师出大赵碧血刀宗一脉,而碧血刀宗却在二十年前惨遭灭宗之祸,被惊龙流寇血洗,原因只是想要夺取碧血刀宗先祖传下来的三枚碧血神丹。 碧血神丹本是个极大的秘密,除了历代宗主,别人根本不知道,但惊龙流寇竟不知从哪里晓得了,杀上门来抢夺。 一番血战后,宗门弟子大都惨遭杀戮,宗主姜卧雪被围攻,眼见不支,终于吞了一枚碧血神丹,化尽浑身之血为刀气,由御刀巅峰瞬入化刀之境,将那十余惊龙流寇尽斩刀下,其中包括了三位御刀巅峰高手。 然而此时,碧血刀宗弟子也死的仅余于丹心一人,还是受伤颇重。 姜卧雪血尽将死前,把另两枚丹药的藏放处告诉给了于丹心,并告诉他,未到化刀境千万勿服,否则就会血化刀气,让你成为百息的高一境高手,百息之后,血肉就会化尽而亡。 姜卧雪死前的惨状于丹心尚记得,形若骷髅,极是瘆人。 后来,于丹心怕惊龙流寇又有高手来,立刻取了神丹贴身藏好,准备离开碧月谷,但一想总不能让师傅和同门们曝尸于此,于是就放火烧了整个谷,才挥泪离开。 行至数里外,他伤重加之受了风寒,终是昏倒于路旁,幸好瑞王闻流寇出现而至,正好救了于丹心一命。 伤好后,于丹心就投靠于瑞王手下,平日里,不是勤加修行,就是随军剿寇灭匪,五年前一举突破入御刀之境,他忠心耿直,瑞王对他最是信任,后来,一直让他保护赵苏苏的安全。 这些年来他随瑞王曾三次围剿过惊龙流寇,杀得不少寇匪,也算是为师门血恨了。 这次护了郡主由飞燕城逃出,赵天阳、米天星二人可能已经是凶多吉少,现在马上就要到大越边境,郡主到了大越相对来说就比较安全了,若黄龙真若瑞王说的那么神奇,能找到那安公子,他一定可保郡主无虞。 于丹心现在已经是疲于应付了,对手那一刀刀劈斩而来,震地他手臂酸麻,连连倒退,那御刀中阶却是面带冷笑,根本没把于丹心这个对手放在心上。 这时远处又有两道人影御刀破空而至,乍见缠斗的那二人,顿滞留于空,再看见不远处的赵苏苏,二人大喜,双双扑向赵苏苏。 于丹心心下大急,而那御刀中阶突竟舍了于丹心,御刀疾掠向赵苏苏,同时叱道:“汴化,汴通,你二人竟敢抢功?” 那二人的老大汴化笑道:“洛王,哦,不,是吾皇说了,谁抓回赵苏苏,重赏就是谁的,劳溯你抓于丹心去啊,却干嘛与我兄弟抢赵苏苏。” 劳溯冷哼道:“于丹心和赵苏苏都是劳某先发现的,打趴了于丹心,赵苏苏是手到擒来,你兄弟二人想横插一杠抢功,没门!” 汴化汴通二人乃御刀初阶,斗是斗不过劳溯的,正考虑该怎么办时,尤三勇和尤三明兄弟也追来了。 刘胜天带他们追赵天阳米天星未果,怏怏回城,结果还挨了洛王一顿臭骂,隔日得到确切消息,才知道赵苏苏被于丹心护着不是南下,是北上了。 斩草定要除根,洛王于是下令追杀那二人, 于是数位御刀高手沿途边寻觅打听,边追踪,刘胜天自是让尤氏兄弟也去追杀,人毕竟是由他手中溜走的,让他在洛王那可是大大丢了脸。 一会儿工夫,五大御刀高手凑一块了,尤三明见劳溯与汴氏兄弟怒怼,知道肯定是要争功,这厮甚为滑头,调解道:“咱们现在先擒了赵苏苏,别内斗而误事,回去功劳大小,就由王爷定夺吧。” 劳溯汴氏兄弟一想就都同意了,赵苏苏见状,知道自己这次根本逃不掉了,反而坦然了,跃下黄龙道:“不用你们抓,我可以随你们回去,但你们放了于统领吧,否则我立刻自刎于此。”说着她拔出一把银色小刀,抵于自己咽喉之处。 劳溯却不屑笑道:“洛王有令,赵苏苏活见人,死见尸,死活都行,于丹心亦是。” 赵苏苏一听,心顿就凉透了,她这五叔怎就冷酷无情如斯。 于丹心早已取出了一枚碧血神丹握在了手中,眼见洛王手下的高手越来越多,他反而挺兴奋,这下可真是值得磕丹了,一下弄死五位御刀高手,起码能搞掉洛王一半的势力。 于丹心眼见赵苏苏竟要自刎,毫不犹豫地将碧血神丹吞入口中。 丹入喉,于丹心瞬间只觉自己的血肉燃烧了起来,气脉中的刀气,瞬间无法遏制的千百倍增长,宛若一小小河道,刹那涌入了整个大海。 “啊!”那种燃烧的痛楚,那种气脉瞬间怒涨,甚至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感觉令于丹心已经无法承受。 无法承受时,一股恐怖的气息开始由他的气脉之中澎湃释放,刀气如骇浪,挟着席卷一切的力量汹涌而出,但它的目标却是格外精准,直指那五大御刀高手。 劳溯最先感觉不动,汗毛霍然立起,心念尚未动,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御刀破空而去,尚未掠出二十丈,一股令他绝望的狂暴气息已透体而入,他只觉身体内的一切刹那就都化作了齑粉,他于半空艰难的回首,只见另四人须臾化作一团烟尘似的爆开。 化刀境! 刚闪出这个念头,劳溯甚于耳畔猛地还听到“砰”的一声,他亦化若烟尘,炸裂成灰! 二十息内,五大御刀高手身死道消。 于丹心身形一动,瞬移似已到了被吓呆了的赵苏苏身畔,“郡主,我不能保护你了,你速骑黄龙至越境,黄龙会带你找到安公子,还有这颗丹药你赠予安公子吧,告诉他这叫碧血神丹,未至化刀境千万勿服用,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郡主,好好活着,千万保重!” 言罢他将一小瓷瓶塞到赵苏苏手中,微笑着看了赵苏苏三息后,身形一动,刹那御刀竟秒逝于赵苏苏的视线之中。 “于统领!”赵苏苏嘶声喊着,泪水已夺眶而出,她知道刚才那五位强敌如此诡谲的死亡一定是于丹心之故,碧血神丹,一定是他服用了碧血神丹之故。 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于丹心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未至化刀境千万勿服用,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苏苏知道,于丹心活不了了,他匆匆而去,只是不想让他看到他死前的惨状吧。 好好活着,我要好好活着,我要替爹娘替于统领报仇雪恨! 想着,赵苏苏将瓷瓶放好,跃上黄龙,风驰而去。 还有二十息的时间,足够了。 于丹心此时已出现于洛王府的上空,他冷漠的注视着身下偌大的王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彻底摧毁它。 于丹心全身血肉几将化尽,形若骷髅一般,他不知道洛王已入宫称帝了,也没时间去打听,现在只想摧毁整个洛王府,让洛王府所有人为瑞王去陪葬,什么无辜了,道义了全丢一旁了。 “化!”一声怒喝,于丹心以身化刀,下凡也似,由半空俯冲而下,强横无匹的伟岸力量在洛王府中肆意纵横,阁楼屋舍尽皆崩塌,惨号之声不绝于耳,终于王府的主楼以怒爆的方式化为一堆瓦砾之后,一切渐归宁寂。 漫天尘土中,洛王府已成一堆废墟,府中无一人存活。 此日是赵煊火速登基后的第二天,恰今日新晋皇后带着子女们回来收拾一些东西,结果尽皆殒命,成了十国有史以来最短命的一日皇后,一日皇子,一日公主,洛王也真正成了“孤家寡人”,闻信后他赶回洛王府“遗址”一看,急火攻心,顿一口鲜血喷出,一阵晕眩,差点没昏倒。 自从与大吴交恶后,他让大赵皇宫的两位御刀巅峰时刻镇守宫中,并让包不色和刀魔蛊入宫保护他,洛王府中只留了一位御刀初阶,他做梦也想不到,洛王府就这样被摧毁了。 尤三亮在洛王府养伤,倒了血霉也玩完了,包不色验着他的尸体,突面色大变,骨骼化粉,气脉化末,这是被化刀境高手气息一沾的下场,再看这一大片废墟,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应该是化刀强者的“杰作”。 难道真是雍连城驾临,来给大赵皇帝颜色看看,如此岂不就结下深仇大恨,要挑起两国战争? 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啊,刀魔蛊现在尚是“魔影杀”之境,若抵“魔神杀”之境,成大事才可有望。 “这一定是化刀境高手所为,想来,应该是大吴的雍连城干的好事。”刘胜天睚眦欲裂的道,他的妹妹亦陪同皇后回来,结果也惨死了。 包不色油彩脸上的怪眉一皱道:“康王,化刀强者不会为所欲为的,化刀境已跳脱出人道,接近天道,杀心过重,绝对影响日后修行的心境。” “但当世的化刀强者除了财神宗的大供奉明老,就是雍连城了,大赵与财神宗与明老毫无恩怨,而最近交恶的无非就是大吴了,大吴富足却地狭人多,早就垂涎上大赵了,他们就是想生事,吞并了大赵,成为最大一国。”刘胜天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 第239章 又入相府 “要战就战,看谁吞谁,谁并谁!”听到刘胜天如此说的赵煊歇斯底里了,嘶声吼道。 这时赶来的诸王家属及群臣无不是胆战心惊,但却是无人敢有任何言语。 很快,民间流传,新皇命硬,没有被诅咒咒死,但却死了身边所有至亲,于是关于赵煊是天煞孤星下凡的传闻火速就流传开了。 五日后,安泉出现在了大安城外。 西风冷冽,秀水河都上冻了,安泉牵着马伫于秀水河畔,真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亦有一种想大喊俺安泉又回来了的冲动。 这里实在是承载了安泉太多无法忘怀的记忆,不知觉已站了小半个时辰,安泉回忆了阵子,终于收拾好了心情,牵马入城。 已是巳时末,冬阳懒洋洋斜挂于空,几缕阳光洒落在大安城里那笔直而平整的街道上,街畔几位垂暮老人坐着,享受着微暖的阳光,闲话着家常。 还有些小商小贩在街边撑个摊,卖些胭脂水粉,细针丝线,糖果点心之类,到是不时有人光顾,尤其是卖糖果的摊前,总有些垂髫孩童,吮着食指瞅着,恨不得扑进糖果堆里吃个够。 安泉四下瞅着,大安还是大安,还是老样子,平和而宁静,买了串冰糖葫芦,安泉酸酸甜甜地吃着,缓缓向左相府走去。 当乞儿时,吃冰糖葫芦就是一个梦,在安府当上小厮后,得到了微薄的月钱,终于圆了吃冰糖葫芦的梦,记得第一次吃冰糖葫芦,那甜,那酸,真是让安泉回味无穷。 而当初那懦弱的总微低着头的小厮,现在已经是英挺少年了,被无法之法易容过的脸上,英气四射,目光深邃,鼻挺微带点鹰钩,隐透出一丝凌厉,而微翘的唇角似乎总挂着一痕无羁的笑意,西风一吹,乌发飞扬,宝石蓝的衣袍微微轻摆,整个人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洒脱感觉,只以为是哪家的公子爷了。 拥有了水灵之体,安泉整个人已发生了质的变化,而修行刀境后,现在个头也长了,虽然依显削瘦,但却是挺拔如刀,嘎嘎,一看就知道不是容易被欺负的主。 安泉在这大安城里,越走越自信,他相信,就是与安相与安玉龙来个面对面,他们也根本识不得自己。 大周的王公大臣们的府邸多在天华大道之上,而富贾商人多居住在天隆大道,行过天隆大道,还得横穿过两条街才能抵达天华大道。 当小厮时,一天跟着安玉龙到处游荡,安泉对大安城各街各巷是了如指掌,在这天隆大道中段,就居住着一位安泉的“熟人”,那就是小桃花。 小桃花乃桃花戏班的台柱,早就赚够了银子,五年前,他就在这天隆大道中段买了一座大宅子,安泉还曾随安玉龙来过。 安泉牵了马刚途经至此,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安泉无巧不巧地瞅至,恰就与出来的小桃花来了个对脸。 安泉封侯,小桃花曾去献艺,在封侯大典上亦远远见到安泉,这冷不丁一对脸,小桃花的桃花眼就瞪圆了,“你,你,你……”他你了半天,真是不敢相信今天一出门竟就遇见龙吟侯了。 安泉也被吓了一跳,那时他经常随安王龙去看戏,常就站在安玉龙身边伺候着,估计小桃花也见过他,难道被认出了? 若是,俺指不定还得辣手“摧花”。 “龙吟侯。”小桃花捏着兰花指,终于惊喜的喊出来了。 安泉长舒了口气,想起小桃花在自己封侯时曾去过仰岳城,估计是见过他的,小桃花识出的是龙吟侯,那就不用再煎熬的去考虑怎么样摧花了。 身为资深“花粉”,安泉很觉得自己根本下不了摧花的毒手。 “桃花先生,真是巧。”安泉很有风度的道。 小桃花一听龙吟侯真认识他,真是高兴坏了,脸上都激动地浮现出两片红云,有传闻说龙吟侯亦是“花粉”,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少年侯爷当花粉,夫复何求。 “巧,巧,太有缘了,龙吟侯您怎么就来大周了?”小桃花问道。 安泉近距离与偶像接触也是很高兴,微笑道:“安相公子大婚,安安小姐请家师来赴宴,但家师有事不能来,我只好代师一行。” “啊,太好了,这几日桃花戏班就在相府表演助兴,一早我不太舒服没去,现在正要过去,刚好给龙吟侯带路。”小桃花开心地道。 “那就有劳桃花先生了。” 二人边说边行,由于互相“倾慕”已久,这一攀谈起来,真是相当热情。 “侯爷,听说您亦是花粉,对吗?”小桃花忸怩问道。 “对啊,花粉中的铁粉。” “那侯爷喜欢奴家哪出戏呢?”小桃花说着,不禁就燕语莺声地把自己代入旦角中了。 “朱砂记,琵琶缘,西子曲,浣纱女,春娥怨,很多很多了。”安泉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小桃花的几出名段,小桃花一听,顿然确定了,这龙吟侯乃真花粉也。 一时间,小桃花这比女人还要娇艳三分的桃花颜上,笑意盈盈地都快绽放出桃花了。“奴家真是与龙吟侯一见如故,不,不,该是相见恨晚。”小桃花幽怨地道。 安泉一听,心道:早就见过了,哪里晚了。但脸上还得挂着遗憾,应声道:“是啊。” “不过天见可怜,让我们相遇了,真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小桃花一高兴,以戏腔就唱出来了。 安泉闻听,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怎么感觉像痴男怨女久别重逢似的,看着小桃花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安公子内心顿有些崩溃,索幸说着走着,不知觉已到了相府门口。 那高大的府门的匾额上,“左相府”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府门之前是张灯红彩,虽然距大婚之日还有三天,但前来恭贺之人是络绎不绝。 沿路罕见的没遇到花粉,这一到相府门口,小桃花立马就被包围了,哎呦哎呦地就被簇拥进去了,安泉一个人被晾到外边了。 安泉站了下,见有王府下人出来迎客,就掏出了请柬,下人见是安安大小姐发的请柬,急忙唤人出来牵走马匹,然后陪着安泉入相府而去。 安泉识得相府中所有的人,这位下人却是很面生,不禁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新来的,面生的很。” 那下人毕恭毕敬地道:“是的,小的来相府尚不足两个月。”安泉问完就后悔了, 自己是龙吟侯,应该从未来过这左相府的,真是嘴贱,看来说话都要相当之注意,可别说漏嘴了。 “大郑龙启山清玄灵宗龙二,洪娘子夫妇到。”进入了大门后,这下人就照着请柬念开了,刚念完也感觉不对了,夫妇该是两个人,这明显是一个人嘛。 都知道安安小姐师从大郑洪荒元宗洪娘子门下,一听安大小姐的师傅师公来了,不少人就瞅过来了,正在待客的安安更是迅速由内堂小跑了出来,刚想来个投入师傅的怀抱,却看见一少年正气定神闲伫在大院中,不是梁周是谁? “师弟!”安安惊喜地喊道,安安做梦也想不到安泉会来,真是高兴坏了。 “师姐!”安泉见到安安也很开心,安安又向大门外瞅去,问道:“师傅师公呢?” 安泉笑道:“师傅师娘二人的性格师姐该知道的,他二人可是受不得礼法拘束的人,又不愿与人客套的应酬,所以嘛,只有俺来代劳了。” 安安一想也是,二人都是大咧咧不拘礼法的人,来了估计会憋屈的紧。 不过师弟来了也好,大越的少年龙吟侯,宗门中的传奇人物,况且,安安真还挺想安泉的。 想起那次神刀刀意从天而降,师弟为了救她可是拼尽了全力,还好师弟神奇的生还了,否则她真是会伤心死的。 想着安泉当时拼死救她的情形,安安心底总是涌动着无尽的感动,她轻握住安泉的手,柔柔笑着,低声道:“师弟能来,师姐也很开心,我先带师弟见我爹去,然后再陪你在相府中转转,看比你的侯府好不好。” 说着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安泉一下就看呆了,一直注意着安安和安泉的人更是惊呆了,看着安安和她这师弟轻握的手,十余道神刀境级别的眼杀就汹汹然杀至了。 安泉目光一扫,俱见是一些华服锦衣的年轻公子,心下旋明白了,看来师姐的爱慕者也是大大的有。 安安轻握着安泉的手,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并肩向府中的主楼走去,这下沿路见到的可都是“熟人”了,偌大的相府有六七十余下人,安泉都认识,看着这些谦卑带笑的面孔,唤着“小姐,公子!”安泉一时间是感慨万千。 当在回廊中遇到相府大总管柳长空时,安泉霍然就顿住了脚步,当初可就是这柳大总管把自己当成“替死鬼”给送出去了,安泉不对他有怨怼之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小姐。”柳长空微躬身唤了声,目光却落在了安安和安泉轻握的手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安安见安泉瞅着柳长空,就介绍道:“师弟,这是我们相府的总管柳长空。” 然后又对柳长空道:“柳总管,他叫梁周,我的师弟,大越的龙吟侯。” 啊,柳长空心下一惊,急忙一揖道:“在下见过龙吟侯。” 第240章 美好想法 安泉轻嗯了声,似乎很傲然的样子,然后与安安执手就往主楼而去,柳长空被晾在那里,一时间却是极为费解,这龙吟侯貌似很不待见他。 难道是方才皱眉的样子被他看见了,柳长空苦笑地摇了下头,看了那二人的背影一眼,匆匆去忙自己的事了。 楼中书房,安睿卓正在翻阅着一些公文,虽然为了安玉龙的婚事,告假了十日,但有些要务文书,还是必须得由他去批阅。 当下人说安安小姐带客人来拜访,他放下了文书,亲自出了书房下楼来迎接,安安可是他最钟爱的女儿,但她一般根本不会带客人来,安相想着该是洪娘子到了,洪娘子是安安的师傅,他虽贵为一国之相,但对安安的师傅心里还是挺尊重的,毕竟把安安教的如此出色,洪娘子功不可没。 安睿卓下得楼来,一见与安安并肩而伫的是一英挺少年,虽然略显削瘦,但那精气神可是飞扬的很,尤其是那双眼,深邃如海,让他这识人无数的一国之相,竟无法一眼看出这少年是怎样的一个人。 “爹。”安安唤了声,还不待她介绍,安泉已是礼貌地微微躬身,不亢不卑地道:“梁周见过安相。” 安睿卓乍一听梁周之名,好生熟悉,略一想不禁丹凤眼一睁,失声道:“龙吟侯,梁周!” 安泉点头称是,安睿卓立刻就激动上了,在安安和安玉虎口中,他早得知是这梁周拼死救了安安一命,自己却被刀祖刀意劈了个半死,而关于这龙吟侯的事迹,亦是传的神乎其神,绝对乃是人中龙凤,翘楚人物。 进入了客厅之中,宾主落座,听说安泉是替师父师娘来庆贺安玉龙大婚,安相很是高兴,与安泉聊着天,对安泉的举止言行,很是惊服,只能用少年老成来形容了,这能成为一国之侯,的确是不凡。 而安安与她师弟牵着手去见安相在相府中很快传开了,安安一向是温婉守礼,秀美慧中的形象,今日如此,难道是宣布,名花有主了? 很快她这师弟的身份就曝光了,大越龙吟侯,清玄灵宗天才弟子梁周,一大半觊觎安安者顿就哀叹开了,这梁周可是十国纨绔圈中疯传的天下第一刺头,是不拼爹拼自己的主,而这些世家子弟都是拼爹拼家世的,遇到这大无畏的龙吟侯,还是退避三舍为妙。 安玉虎今天才由虎豹刀卫营中回来,一听人们议论说梁周来了,立马就去找了,救妹之恩可还没当面道谢呢。 安玉虎还未到主楼就遇上老娘安夫人芮氏了,芮氏本来正在安玉龙处忙着呢,小土豆却与小豆角在屋外嘀咕,说大小姐的师弟来了,二人还手挽手见相爷去了。 安夫人就把小土豆吆喝进来,问咋回事,小土豆本来就是给小豆角八卦一下,见夫人问,赶紧如实说了,安夫人一听坐不住了,安安可是她手心里的宝啊,不行,得去看看,就带了小土豆和小豆角俩小裨女来了。 安玉虎与老娘会合了,就去主楼了,这下,安夫人才由安玉虎口中知道,安安的师弟正是龙吟侯梁周,也是安安的救命恩人,安夫人一时间眸子一亮,顿就有些了美好的想法。 安泉却实是不知道他这个龙吟侯的影响力已经很大了,尽管他低调大法已经修炼了很久,但显然,并未修炼成功。 安玉虎见到安泉,先来了个熊抱,道:“不管你是什么侯不侯的,你先救过我,后又拼死救了安安,你就是俺安玉虎的兄弟。” 安夫人见到安泉也是很喜欢啊,美好的想法更是浓烈了。 赵苏苏跨马疾奔,黄龙是飞驰如电,半个时辰后来到了赵越边境,赵苏苏正好尾随于一货运马队后进入越境。 进入越境,赵苏苏现在可以说是很茫然无措,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安兔,只能麻木的任由黄龙前行,索性身上佩带的金银首饰不少,可以换取食物,一直恍恍惚惚的吃了就行路,三日后,终于来到了仰岳城中,人已憔悴不堪,一身风尘,而这黄骠马端的是绝世良驹,依然是矫健彪悍。 仰越城中人自有人识货啊,这马可是罕见的良驹,有个地痞还想打黄龙的主意,刚靠近就被黄龙踹飞了,还是黄龙连日奔波,蹄下劲弱了,但地痞仍是被踹飞出两丈多远,肋骨都断了数根,哭爹喊娘的惨叫连连。 终于,黄龙竟自寻到了龙吟府前,恰聂霄出来了,见到神骏至极的一匹黄马驮了一少女伫于大门之前,正错愕间,那一身风尘的少女在马上摇摇晃晃,几欲坠落,聂霄急忙上前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啦?” 说刚言罢,赵苏苏已软软由马上落下,昏了过去,聂霄刚好接住,索幸赵苏苏体轻,老头勉强还能抱着。 聂霄急忙喊人出来,将这一人一马带入到了侯府之中。 黄龙进入府中,竟自寻到了安泉的房外,卧于门口,一动不动,府中之人无不啧啧称奇,这一人一马看来是寻找侯爷无疑。 赵苏苏发高烧,一直昏迷不醒,口中却不时喊着爹娘,还喊着一个奇怪的名字“安兔”。易慧这两日一直亲自看护着赵苏苏,喂汤灌药,因为有那匹神奇的马,她直觉,这少女就是来找她干儿子的,而这少女却不知道遭逢了什么大变,昏迷之中都在颤栗,清丽的眉宇间布满了浓浓的悲伤。 与相府一家人说了阵子话后,安泉被安排到幽兰院旁边的瘦竹院中居住,当然这都是安大小姐给一手安排好的,这里布置幽致,格外宁静,是招待贵客居住之地,安泉又暗叹上了,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自己也能有住入瘦竹院的一天。 安泉知道安玉龙大婚,相府肯定忙碌,就让安安忙去了,而他对相府可谓是了如指掌啊,也不需要找下人引路,自己就在相府中游逛着,可谓是轻车熟路。 他早在安安口中问知桃花戏班在相府的汀兰轩外搭台表演,于是信步就走了过去。 听兰轩外的戏台后,小桃花已上彩定妆,画眉描眼涂唇,继而吊眼贴片子,戴簪上各种头饰,不一时,已妆扮成一凤目柳眉,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他捏着兰花指,清清嗓,咦咦呀呀了数声,感觉状态尚可,然后穿上刺绣无比精美的戏服,就准备登台了。 将要大婚的安玉龙坐在头排,一脸的无精打采,根本不像个即将要成为新郎官的模样,安源伫在他的身后,左张西望着,不安生地也不知道在瞅着什么。 安泉一来就看到了这曾经的主子和小伙伴,安玉龙看来还是老样子,别人为他成亲而忙碌,他却还有这闲心坐着看戏,真是纨绔出水平了,安源这东张西望,显然是小玉米或小白菜在附近或者将要路过,但肯定不会是土豆姐要来。 方才安泉亦见到随安夫人来的小土豆和小豆角了,这小土豆愈发是吃的滚圆了,小豆角却愈发苗条了,二婢女伫于一处,真是颇有喜感。 想想当时,小土豆可是婢女中最彪悍的,凭她那块头,将一众小厮都收拾的服服贴贴的,想起安源那次偷看小土豆洗澡的事件,尽管只看到了木桶外露出的脑袋,而事发后,小土豆那寻死觅活的场景,安源那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安泉的嘴角不禁漾出了一个微笑的好看弧度。 这时,身侧不远乍传来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安泉侧首一看,只见小玉米正怔怔看着她,眸光中全是惊喜和不可置信,而她手中的托盘却侧过了,一个壶杯跌碎于地,显然是一杯热茶翻了,地上兀自冒着腾腾的热气。 但当她看到安泉的正脸时,脸上的惊喜之色顿然僵住了,眸光亦黯淡了下来,慌忙蹲着身子拣拾地上的碎瓷片。 安源本想过来帮忙,但见安玉龙也转过脸了,就没敢过去,安玉龙本来心里就窝囊着呢,恰小玉米路过,就让小玉米去泡杯茶端上来,这却被小玉米把茶杯打碎了,心里的邪火便窜上来了。 他由锦凳上站起,就走了过来,尽管小玉米是安安的婢女丫鬟,但下人就是下人,他这个安府大公子教训教训下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安泉见安玉龙走过来,就知道这厮要骄横跋扈了,果然他面色阴郁的走过来,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安源见状大惊之色,但动也不敢动一下,一众等着看戏的看官,尚没等到小桃花上台,却先兴灾乐祸地看安大公子教训小丫鬟的好戏。 安源不忍心看的痛苦地闭上眼,这一脚下去,柔柔弱弱的小玉米,非受伤不可。 而小玉米兀自精神恍惚的拣拾着瓷片,不知道就要挨踢。 眼前一脚就要踢到小玉米的身上,但安玉龙的脚却似被一股至柔却至韧的力道阻住了,就差那么二尺,怎么也踢不下了,然后,那至柔的力道似乎猛地一弹一送,独脚而伫的安玉龙被反震地哎呦一声,就成了滚地葫芦,滚出去了老远。 第241章 要娶丑妻 谁也想不到安玉龙被“滚”了,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小玉米茫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了大公子滚蛋的一幕。 安源也没想到安玉龙欺负人不成,自己却滚了,急忙跑过去扶,安泉则缓缓走过去,帮小玉米拣拾碎瓷片。 “龙吟侯,使不得,使不得!”小玉米随安安在安泉封侯时曾去过仰岳,自然识得安泉了,见龙吟侯竟帮她拣拾碎瓷杯片,急忙手足无措地道。 安泉淡淡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杯子摔碎了无所谓,没烫到你吧?” “没,没有。”小玉米说着,心里却十分感动。 安玉龙已经被安源扶起了,当看见有人竟在帮小玉米,心中更是恶气直冒。 但方才的情形太过诡谲了,整地这厮也不敢轻举妄动。 拣完后,安泉道:“你到安安师姐那去吧,告诉师姐,是我让去你去帮她招待客人的。” 小玉米迟疑了一下,看着目光不善的安玉龙,心中一阵胆怯,“大公子的茶?” “大公子不喝茶了,你到安安那里去就好。”安泉说着,小玉米看着安泉的眼眸,“嗯”了声,自去寻安安了。 “刚才是不是你搞鬼?”安玉龙还不算笨,立刻想到方才该是安泉在暗中捣鬼,立刻喝问道。 安泉发现自己对这以前畏之如虎的主子,现在感觉是就像面对只张牙舞爪的病猫似的,嘎嘎,看来本公子心态还真是相当不错嘛。 “打碎个茶杯罢了,安府家大业大,值得你安大公子发这么大肝火,我看看啊,安大公子额前生痕,苦思不得,眼神凶恶,薄情寡义,鼻梁微凹,福薄命浅,唇不包齿,易惹事非,哇,鼻小脸大,要娶丑妻!”安泉没事就翻看风水阴阳典,典籍中亦有神相诀,就是看面相的要诀,这下却给安玉龙给相了个遍。 说安泉心间不恨安玉龙那也是假的,以他这样子,凭什么与人争风吃醋,还拨了刀子,出了命案却让安泉当了替死鬼,且平日里一不痛快就拿安泉和安源撒气,揍地二人像狗似的。 安泉也不是成心想找他的难堪,今天见他欺负小玉米,不经意,自己心间的恶气也爆发了,于是就给安玉龙相了个面,毫不留情的相了个面。 本想说完,非把安玉龙气的来个三尸神暴跳,谁想场面却是诡异的安静,尤其是安玉龙,见鬼似的瞅着安泉。 在场人方才已经听到了小玉米唤这少年为“龙吟侯”了,安玉龙不是聋子,自也听见了,偌大的相府都因为龙吟侯的到来,因为他与安安牵手去见安相,而传的沸沸扬扬,安玉龙本想装他不认识这龙吟侯,摆摆他相府大公子的架子,谁想他才说出了那么一句,这龙吟侯就给他相了一个面,并且相得他心里很服气,尤其是那句鼻小脸大,要娶丑妻! 其实安玉龙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尚算英俊,而安泉所说的那些俱是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的小毛病,但那句鼻小脸大,要娶丑妻却是正中要点,而这也是让安玉龙自觉窝囊至极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就是被迫要娶一位丑妻。 两个月前,他老娘怕他被禁足的郁闷坏了,就到安相那里求情去了,安相勉强同意他出府了,但警告他绝对不要惹事。 他倒是乖巧了许多,没事到花街喝喝花酒,赌坊里玩上几手,或者去带着安源去吏部尚书云天平的府上骚扰骚扰云若来。 云若来根本就不待见他,反而极其厌恶他,他屡吃闭门羹,但就是厚脸皮,不死心。 上个月某天,他敲了云府半天门,没人开,就带安源往回走,结果在街的转角处,差点和人撞在一处。 初觉是香风扑鼻啊,安玉龙就以为撞到美女了,结果定睛一看,啊,被惊的连退三步。 他确是差点与一女子相撞了,只见那女子天庭格外饱满,却生了双小眼,小眼下却长个大鼻头,大鼻头下有张樱桃小口,涂的腥红,怎么看怎么怪,也只能用丑来形容了。 那女子见安玉龙看着她惊呆的模样,以为是他被她的“美色”震惊了,羞涩的就垂下了头,她也对这尚算英俊的公子很有感觉,大觉是转角遇到爱了,正所谓“一见倾心”。 安玉龙回过神赶紧就溜走了,却不想那女子带了她的丫鬟远远跟着,直见他进了相府,才高高兴兴回自家府里去了。 这女子可是很有来头的,她是当今皇帝武元极的三弟,大周隆王武元盛的小女儿武若兰。 武若兰虽说生得丑些,但却很有才华,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这一回府,她就得了相思病了,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安玉龙的模样,是茶不思,饭不想,然后就被隆王和王妃发现不对劲了,问了半天,武若兰才说是喜欢上了安相府家的公子了。 安相府就两位公子,大公子安玉龙,文武不成,浪里浪荡,二公子安玉虎却是不凡,现在是戍卫京城的虎豹营的刀卫统领,但据武若兰描述其之模样,她喜欢的应该是安玉龙无疑。 隆王其实对安玉龙甚不待见,安玉龙与罗世忠发生冲突,致罗世忠死亡的事,曾在朝堂中传的沸沸扬扬,似乎还牵涉到什么隐秘。 后来安府拿个小厮当了替死鬼,赔了金子了事,隆王就因此知道这安玉龙并非是个好货。 于是隆王就给爱女是摆事实,讲道理,奈何武若兰竟着了魔似的,甚至于发誓非安玉龙不嫁。 隆王一开始坚决不同意,武若兰竟绝食抗争,恰隔了一天皇帝武元极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摆驾到了隆王府,与隆王吃酒聊天,隆王就说起了这事儿,武元极却道这可是大好事,他也知道武若兰生的丑,与别国联姻嘛,也不好嫁出去,干脆就趁着酒兴玉成了此事,他做主赐婚,将郡主武若兰下嫁给了安玉龙。 隆王当时就傻眼了,而饿的头晕眼花的武若兰闻讯惊喜的都快死掉了,暗道:真是天降良缘。 千恩万谢了皇上后,就无需绝食了,美吃了一顿,准备嫁给她十分满意的郎君了。 皇上赐婚,还令监天官给选好了黄道吉日,自是没人敢违逆,安玉龙再纨绔再狂妄,也只有认命了,但心里这窝囊劲就别提了。 安泉神算子一般的说出来,诸人一对比,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安玉龙更是泄气,蔫巴巴的像个霜打的茄子坐了回去,这时却听台上一声梆子响,好戏就要开场了。 小桃花袅袅娜娜地走出来,水袖一掷一抖,娇颜一转,凤目一扬,恰就看到了安泉,而安泉在小桃花目光瞅至时,顿大喝了一声:“好!” 小桃花似乎被赞地不胜羞涩,扯了水袖轻遮脸前,一时间把个女儿家的姿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没人觉得安泉那一声大喝显得突兀,反而却感觉与小桃花这出场的亮相,格外契合,而小桃花含羞遮面的动作,更似是表达对这声“好”字的十分欢喜。 一位演戏,一位听戏,却因为这恰到好处的交流,让这出戏一开场,就显得格外不同。 真没想到这龙吟侯竟也是个戏迷,并且这么的会听戏,叫好都叫的恰到好处。在场诸人大多心里俱如此地想道。 而能在安相府看戏的,多是大周朝堂官宦人家,这些人已经听过了很多遍小桃花的唱段了,却都从未曾见过,有谁能像这龙吟侯般,叫好都叫的如此之妙。 小桃花这次唱的可是压箱底的唱段《桃花仙》,唱腔柔婉多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戏词,都将桃花仙子对一介书生的痴心真意演绎的淋漓尽致,所有的看官都听地如痴如醉,甚至于自然地随着安泉不时叫着好,现场的交流热烈而不杂乱,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当最后一句戏词结束,余音兀是绕梁不息,现场却是安静了片刻,直到那余音散尽,轰然叫好声才响起。 小桃花竟是异常激动,因为这出戏,因为龙吟侯的默契,他终于抵达到了他表演生涯的一个新高度:人戏合一。 从此,他不是在唱戏,他就是在唱自己,而所有的角色都不再是戏中虚构或被夸张放大的人物,所有的角色都是他小桃花,那些费尽心思不时得背颂的戏文已经深深烙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因为那些已不是戏文,就是他的语言,不用想就能唱出。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小桃花整个人升华了一般也似,别人看着感觉小桃花今天恁地与众不同,安泉却是心间一动,原来世间一切都若修行刀境一般,连小桃花也竟把唱功提升到了我便是戏,戏便是我的境界,假以时日,他若再能明悟,那么信手拈来都是戏了。 戏中之化境,无外乎就是此,这小桃花若是修习刀境,估计也会是天才人物啊,安泉啧啧一叹,不禁大声说道:“桃花先生,可喜可贺。” 小桃花却难得没有拿捏女儿家的动作,却以男子极清朗的声音道:“多谢龙吟侯玉成。” 在场中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安泉微笑道:“那桃花先生就再来一出拿手的,怎样?” 还未等小桃花开口,诸人已齐声道:“再来一出,再来一出!” 小桃花含笑点头,一声梆响,好戏再度上演。 第242章 青草气息 安玉龙不知道怎地,对这龙吟侯心里总有些惧怕,尤其是他那不留情面的相面之词,估计日后就要在纨绔圈里被传为笑柄。 天下第一刺头果然是惹不得,安玉龙打算见之即避,反正凑合两天他就走了,今天本想踹个小丫鬟撒撒心里的窝囊气,结果人没踹到,自己却丢人了。 回来后,安源又偷看小白菜小豆角等说话,安玉龙唤他没应声,结果撞刀口上了,被安玉龙饱以老拳,揍的哭爹喊娘,赏了两个乌眼圈,由于安源太瘦,也没晋升为熊猫。 现在安相府中人最多闲聊的话题莫过于龙吟侯梁周了,人长的帅,又替下人说话,且一点也不鸟自家那骄横的大公子,并且还会相面。 但那相面之词龙吟侯敢说,别人打死也不敢乱传,谁敢说隆王郡主丑,谁敢说安玉龙的不是了,那不是作死吗? 现在那群小婢女已经是视龙吟侯为偶像了,尤其是与龙吟侯有过互动的小玉米,总被婢女丫鬟们包围着问这问那,譬如说:龙吟侯是不是学富五车呢?龙吟侯是不是会法术呢?嗯嗯,龙吟侯是不是身上有好闻的青草气息呢? 自从这个青草气息的问题不知被谁问出,凡是有机会靠近安泉的小丫鬟都不禁用力的嗅啊嗅,让安泉郁闷地感觉自己是不是得了狐臭似的,嘎嘎嘎。 就连小土豆都成了龙粉了,令安源很是吃味,以前别的丫鬟因为偷看洗澡事件都不理会他,却起码有小土豆不时来挑挑他的刺,数落数落他,现在可好,小土豆成了疯狂的龙粉了,没事只想多去吸几口青草气息,都不正眼看他一眼。 这龙吟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人家的身份可真是在天上,自己在地下还是趴着的。 安源揉着被安玉龙踢痛的肚子是既妒且羡,直呼命苦,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命却比死鬼安泉好多了,那天幸亏他机灵,选择了回来报信,否则止不定当替死鬼的就是他了,安源总算寻求到了些心理慰藉,一时也不太难受了。 龙吟侯的侧面与安泉好像好像,记得有一次,安泉也是这样侧脸而笑,笑的天真无邪,笑的干干净净,令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小玉米支颐想着,却是幽幽一叹,也就是侧脸挺像,正面却根本不同,加之安泉性格老实懦弱,哪像龙吟侯这般乃人中龙凤。 安泉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十之八九已经不在世间了,这就是人的命。 小玉米叹息了声,这又站起来,拿着抹布擦拭着几案。 那天龙吟侯教训安玉龙的事情,安安也隐约听说了,安安当然知道她那大哥心里窝囊着,实是皇上赐婚,违逆不得,要知道抗旨可是杀头的罪。 小玉米失手打碎了茶杯,这也是下人们难免会遇到的事情,大哥要拿小玉米撒气,确实不对,况且小玉米还是她幽兰院中的丫鬟。 她这师弟的性格她也知道,别看平时吊儿啷当的,但嫉恶如仇,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况且本事也大,神刀刀意都劈不死,大哥犯在他手里,估计也是吃了暗亏。 但像她大哥那样的人,就是得让他吃些亏,才能记心,上次罗世忠被杀的事情,差点给相府招来祸事,后来被禁足抄书,若非娘怕他闷出病,求爹解禁,指不定现在他还在勤练书法呢。 安安怕小玉米遇上大哥被欺负了,就让她这两天待在幽兰院打扫卫生,小玉米亦是恬淡性子,正求之不得,刚把几案擦的锃亮,却闻幽兰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玉米急忙匆匆过去打开门,只见一面色阴沉的锦袍公子正伫在门口,小玉米一看认识,急忙垂头行礼道:“奴婢见过傅公子。” 那傅公子轻嗯了声,道:“安安小姐呢,是否在院中?” 小玉米道:“小姐随夫人到大公子那里去了。” 那傅公子旋就转身而去,看方向径直是到安玉龙那里去了。 这傅公子一走,小玉米却有点急了,这傅公子乃是大安城里五大世家傅家的小儿子傅啸东,这傅啸东算是五大世家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人物,一直在死缠烂打的追求安安,安安最烦的就是他。 傅家在大周世代为官,现在的家主傅天恩乃当朝右相,也就是傅啸东的老爹了,然后他二叔傅天幸乃翰林大学士,三叔傅天杰乃户部尚书……一门之中现在大大小小官员十余位,在五大世家中势力最大,当排首位。 这傅啸东模样生不错,又十分之聪明,极得傅天恩的宠溺,他自幼就好玩刀,傅天恩把他送到神策营中跟着铁甲大将军铁任侠修习刀境,现在已经是合刀巅峰,也算是天资不凡了。 毕竟出身世家门阀,况被家中人呵护溺爱惯了,傅啸东亦如其他世家般的子弟那般,十分之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昨日与一众世家弟子狩猎玩乐去了,今天一早,某有心人把“好话”就传到他耳朵中了:安安和她师弟光明正大的手挽手,那样子真是十分之亲密。 傅啸东闻听,顿就醋意加恨意大发了,他一直认定右相府左相府是门当户对,安安迟早要嫁给他,现在直感觉是被戴上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于是乎,一早就来相府找安安要问个明白。 小玉米见这傅啸东面色不善,估计也是知道了小姐和龙吟侯手牵手去见相爷的事情了。 小玉米也知道安安就是故意与龙吟侯这般亲近的,为的就是让一些人死心,别来纠缠。 但今天这状况貌似很不对啊,小玉米就决定抄近路给安安先去报个信。 慌慌张张刚小跑的拐了弯,冷不丁就与一人撞于一处了,那人反应却灵敏至极,就要撞上的一刹,他迅速一退,小玉米却收势不住,惊叫一声就要摔倒时,那人已经看清楚了是小玉米,急忙伸臂把她给抱住了。 小玉米被抱地稳稳的,一股奇怪的气息顿盈入鼻端,很清新的感觉,就像雨后的空气,清爽的令人心旷神怡。 她不禁用力嗅了嗅,耳畔却响起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你们都在闻些什么啊?” 嘎嘎,不是安泉却又能是谁啊,被小玉米闻着,安泉很是郁闷。 啊!小玉米顿然惊惶失措的由安泉怀中挣脱,小脸已经羞红的不敢抬起了。 “龙吟侯,对不起,是奴婢不小心,冲撞您了。”她急忙道歉道。 安泉一直记得小玉米当初对自己的好,当时在相府,小玉米是对他最好的人。 安泉微笑道:“我没事儿,但真的很好奇,你们都在闻什么,我可是有洁癖的,身上绝对没有任何异味,嘎嘎。” 小玉米见龙吟侯一点也没生气,就鼓起勇气道:“她们都说您身上有青草的气息,很好闻,但奴婢闻到的是一种很清新很干净的气息。” 哦,原来如此,安泉真是有些啼笑皆非了,他乃水灵之体的宿主,水灵气机不时在全身周流,气息自然清新无比了。 困扰安泉的被闻之谜,就此解开了。 “小玉米,你跑那么快干嘛?” “啊,坏了,是傅公子来找小姐,瞧他那脸色不对,奴婢想先赶过去告知小姐一声。”小玉米顿就焦急上了。 “哦,哪位傅公子?” “五大世家中的傅啸东傅公子。” 安泉一听,原来是他,当时在相府当小厮,也曾见过他,是安安的追求者之一。 于是安泉就和小玉米一起去安玉龙居住的院子里,看那傅啸东想做甚。 安泉在相府中可谓是轻车熟路,现在反而成了他给小玉米带路了,令小玉米是格外诧异,这龙吟侯对相府的道路咋就如此熟悉? 安安正陪着老娘在安玉龙处指挥着下人丫鬟们干这弄那,后天就是大婚之日,今天就要彻底收拾利索。 安玉龙反到成了闲的无聊的人,今日气温陡降,桃花戏班的表演也安排到午时饭后比较暖和时了。 马上就要成婚,这也不能到外边浪荡去了,安玉龙坐在木炭炉边,取着暖,真是百无聊赖。 安源顶俩青眼圈小心伺候在一旁,自从被臭揍一顿后,这厮终于长心眼了,再不敢偷看小丫鬟们了,因为主子发话了,再敢眼睛乱看,就要被抠下来当泡踩了。 “安安,安安!”这时有人走入院中喊着安安的名字。 安玉龙一看,认识,这不是傅啸东嘛,这厮一直就盼着他成亲,五大世家提亲,总被柳长空以兄未娶亲,妹不宜嫁给搪塞回去。 而傅啸东焦急地甚至于把他那些个堂姐表妹挨个给安玉龙介绍了个遍,安玉龙现在真后悔了,若当时随便选个都比这丑郡主强。 安安一听傅啸东的声音,顿是秀眉微皱,芮氏见女儿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女儿生得极美,温婉娴静,但性格坚强,极有主见,根本无人可左右,尽管这傅啸东确是门当户对,但安安厌烦他,他就一点戏也没。 第243章 五够师弟 傅啸东含怒来找安安“红杏出墙”的麻烦,但一见安安,怨怼之气就散了,他的确太喜欢安安了,阴沉的脸转眼就转晴。 “傅公子,你找我有事?” “呃,没,没事,就是安大哥不是要成亲了嘛,我来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 安安早看见他刚来时吊着张臭脸了,知道他肯定听说了她和安泉牵手的事情了。 安安确实是拿她这师弟当了挡箭牌,一回到安府,安安就被这个世家那个世家的求亲者扰的不厌其烦。 师弟这一来,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一来他身份够高,二来武力够强,三来胆子够大,四来脸皮够厚,五来名声够响,况且本就是师姐弟,关系就亲密,牵牵手也无妨嘛。 有这五够师弟当挡箭牌,她这师姐可就能少掉多少烦恼多少忧。而那次师弟被神刀刀意追砍,抱着她亡命狂奔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安安知道,若非师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保护了她,她十之八九会灰飞烟灭,安安殊不知,她心里不经意间已种下了一粒种子。 安安一听傅啸东说来帮忙,知道就是个幌子罢了,刚要打发他走,却见安玉龙走来笑道:“这不是啸东嘛,正想找你帮忙呢。” 安安和傅啸东都一愣,安玉龙又道:“我这不是还缺伴郎嘛,正想找你当伴郎,你就来了,走,到我屋里说话去。” 傅啸东正怕安安又来个婉拒赶走他呢,这不正好嘛,傅啸东先给芮氏问了好,二人就到安玉龙屋里去了。 安安见了,也是无奈,正要回屋去,却见安泉晃悠悠就走了过来。 小玉米被安泉半路打发回去了,她若来了,明显就是来报信的,被傅啸东见了,万一被记恨上,也是大大不妙。 安泉一来,安安很是高兴,“师弟,还以为你出去逛去了呢。” “是出去逛了一圈,刚回来,过来看看有什么忙可帮。”安泉道。 安安笑道:“你可是代师傅师公来的贵客,况且也真没事情,二哥回来了,在前面招待客人,就连我都没什么事了。” 二人正聊着,傅啸东就出来了,这厮也是藏不住心思的人,脸上是阴云密布啊,安玉龙一见就乐了,这本来是留下傅啸东说话解闷的,这下好了,有好戏看了。 看着安安对安泉巧笑嫣然的模样,傅啸东妒火中烧,但风度暂还能保存着,上前就问道:“安安,这位是……” 安安就介绍道:“他是我师弟梁周。嗯,师弟,他叫傅啸东,傅公子是当朝右相之子。” “哦,原来是右相家的公子,幸会幸会。”安泉拱手道。 傅啸东傲然嗯了声,以为安泉被他的身份“征服”了。 安泉早知道师姐很厌烦这些纨绔子弟,心道自己可是最喜欢助人为乐的,今日不妨就帮帮师姐赶走这只讨厌的苍蝇。 于是“很自然”地就握住了安安的小手,安安微僵了下,侧首看了一眼安泉清澈的眼眸,安泉眨了下眼,似乎在说:牵手的原因,你懂的。 安安心里一阵好笑,反而靠近了安泉,师姐弟俩开始合伙气这傅公子了。 原来传闻都是真实的,牵手了牵手了,这小手该本公子握着才对,傅啸东开始有些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有一种冲上去揍丫的冲动。 “把手放开。”他低声阴冷地道。 安泉装作没听清楚,拨拉了下耳朵,道:“傅公子,你说啥?” 傅啸东见其装聋作哑,一怒之下,大吼道:“把手放开。” 这一吼顿把满院人都惊动了,但芮氏却没让任何人过去,她到想看看,这龙吟侯是不是若传闻中的那般够强大,她才能放心的实现自己的“美好想法”。 安泉装傻充愣的道:“放什么手呢?” 傅啸东抓狂地道:“你抓安安的手。” 安泉这才恍然大悟道:“傅公子原来是说这呀,但我为什么要放手?” 傅啸东闻言一怔,为什么呢? 但旋即就阴狠地道:“小子,有些人的手根本握不得,有些事情你千万要想清楚再去做,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牵个手都犯死罪,那世间那么多情侣岂不都要死翘翘了,切,傅公子敢发誓从未就与女人牵过手?”安泉故作不屑的反问道。 呃,傅啸东顿就被问住了,他何止与女人牵过手,更过份的也做过,一时间竟被安泉说的心虚不已。 安泉眼毒的很,见这厮目光闪烁,就幽怨地道:“傅公子比牵手更过份的事情,估计也做过吧,可今天却又何必男人为难男人?” 噗嗤一声,安安终于忍不住了,笑地花枝乱颤,一众偷听的亦是笑喷了,芮氏笑的肚子疼,被小豆角和小白菜搀坐在椅子上。 男人何必难为男人,很有道理啊,傅啸东一时颇为认同,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安安可是我喜欢的,老爹也强烈要求追到手的,马的,被这小子忽悠了。 傅啸东立刻翻脸了,叱道:“这什么梁周,告诉你,胡说八道屁用不管,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安安可不是谁想娶就能娶得了的。” “是啊,傅公子说的不错,安安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所以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小心飞来横祸。”这时又有数人走至,其中一紫袍公子边走边道,话语之中,威胁之意十足。 安泉一看,还真认识他,在安府当小厮时,亦见过,他是五大世家中弓家的弓英奇。 如果说傅家是一家文官,那么弓家就是一门武将,弓家现在的家主神卫大将军弓徐疾乃是与镇北大将军罗啸天,铁甲大将军铁任侠并列当朝的三大将军之一。 弓英奇乃弓徐疾的独子,亦是老来得子,格外宠溺,弓英奇的几位叔辈官品虽稍低,亦都是将军啊,什么司律中郎将了,屯骑校尉了,在五大世家中势力很大,也只有他敢公然时不时与傅啸东叫板。 他昨天亦是有事没来,牵手事件传出后,当然要来看个究竟了,就伙同其余三大世家的纨绔们都来了。 安安一见,感觉自己这次做的有欠思量了,拉师弟当挡箭牌,却是给师弟拉来麻烦和仇恨了。 安泉有知但更无惧,这赤裸裸的要挟,只会令他反感,师姐想嫁谁就嫁谁,难道还要受你们五大世家的约束,笑话。 “弓公子吧,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很是仗势欺人,不过,我师姐想嫁谁就嫁谁,谁敢要挟我师姐,你们尽管试试!”安泉很平淡地道,安安心中却很震撼,五大世家势力极大,家中供奉高手诸多,任谁也不敢轻易叫板,师弟真是为了她不受委屈,要叫板五大世家吗? 弓英奇没想到安泉竟认识他,他不像傅啸东那样怒冲冲而来,而是调查过安泉的底细的。 安安这师弟梁周,乃清玄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关于梁周的事迹很神奇,但弓英奇很是质疑,以为是以讹传讹,这些传闻都是被传的放大了,十六七岁的御刀巅峰,狗屁吧,绝对有宗门顶尖高手在暗中护佑。 他不信这个邪,他的父辈都是五十余岁才一个个步入御刀之境,其间修炼之艰难,进阶之缓慢都早对他说过。 而凭绝世灵药和长辈传功强行抵达御刀境,就会被限制到御刀初阶再难寸进,而且领悟不够,修为肤浅,遇到同阶一步步修炼过来的,几下就会被打趴。 弓英奇三岁习刀境,亦服了不少提升修为的丹药,练了二十年终抵合刀巅峰,而合刀巅峰想突破到御刀境是个大坎,只待慢慢修炼沉淀积累,练上二三十年,一举爆发了。 他不信那个邪,更不信这什么龙吟侯有胆在大安城里叫板五大世家,所以他来了,强横地要这龙吟侯滚蛋。 但这龙吟侯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似乎也调查过他们了,竟还知道他是谁,既然知道他姓弓了,怎这口气仍是无比的强硬。 弓英奇看着安泉不怒不喜的冷淡模样,突地那么多自信就少了一半,于是就瞅向了“老对头”傅啸东。 傅啸东见安泉说了句并不“厉害”的话,弓英奇竟似被吓住了,不禁暗自耻笑弓英奇就是个怂包,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冷笑道:“安安的师弟,你难道没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吗?看在安安的面子上,现在,立刻,马上,你从哪来就回哪去,说大话没有用,留着小命潇洒快乐才是正确的。” 安安见弓英奇和傅啸东左一句右一句“欺负”安泉,心里开始不乐意了,更是厌恶这些世家纨绔,她反而一下揽住了安泉的胳膊,道:“我就喜欢我师弟,我到想看看你们敢把他怎样,我师弟若在大安少了一根毫毛,我与你们没完。” 安大小姐话一出口,众皆惊愕住了,尤其是五大世家这几位,更是嫉恨安泉的要死。 这时弓英奇仰天一声大笑:“堂堂龙吟侯原来竟是一懦夫,还让一女子护佑,简直丢人。” 龙吟侯?!傅啸东闻听弓英奇的话,心中一阵狂跳,怪不得方才安安介绍说他师弟叫梁周时,他感觉这个名字挺熟,但一时却没想起来,梁周是那龙吟侯。 傅啸东在大燕圣阳有几位朋友,前些日子来曾就说起龙吟侯一人整垮圣阳一群纨绔的事情,并当街废了一御刀中阶高手,而堂堂大燕靖王竟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而最惨的是他引起的纨绔内斗,最后一惨死,一伏法。 傅啸东的朋友告介他,千万别惹这龙吟侯,否则死的绝对是你,于是傅啸东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第244章 跪地狂魔 傅啸东自觉这龙吟侯也不会狂妄的揍他一顿,这冒汗的原因是这家伙已被圣阳的纨绔圈封为了“跪地狂魔”,当然是让别人跪地的狂魔。 如果今天这“跪地狂魔”大发魔性,让自己跪了,这下脸就丢完了,可就别在大安城中混了,身为世家子弟,什么最重要?自然是面子最重要。 安泉此时却是瞅着弓英奇呵呵笑道:“弓公子,本侯知道你现在羡慕嫉妒恨的要死,谁是懦夫,谁不是懦夫,不是你张口说谁是,谁就是了,那本侯说你是一个脓包,你就是脓包吗?” “你……”弓英奇闻言,火气噌噌噌就直往上冒,一张脸就气成铁青色了。 傅啸东眼见火药味越来越重了,突地抱了肚子哎呦了一声,道:“肚子好疼,我得如厕去。”诸人见他额上冒汗,面色痛楚,真以为他是吃错东西了,于是乎傅啸东就借“厕遁”溜了。 无论谁被称为懦夫或者脓包都是难以容忍的,尤其是弓英奇这自认为是极有身份,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 他强吸一口气,道:“徒争口舌之利无益,有胆就拔出刀来比划比划,谁输谁滚蛋,不过事先得声明好,不得让高手在暗中帮忙。” 安泉一眼就瞅破了弓英奇的境界,不过合刀巅峰,并且是嗑药嗑到合刀巅峰的,一点挑战性也没,于是摇头道:“我不与你比刀。” 弓英奇一听,还以为自己方才的“声明”管用了,这小子肯定没有高手随行,不敢与他比刀,于是气焰就开始嚣张起来了,“懦夫就是懦夫,不敢比就滚蛋吧。” 身侧那另三位纨绔也配合地发出嘲笑声。 安安白痴似的瞅着弓英奇道:“弓英奇,我师弟不与你比刀,是你根本不配与他比。” 呃,笑声嘎然俱止住了,旋即弓英奇冷笑道:“冠冕堂皇的话徒说无益,比一下,孰高孰低不就知道了。” 安泉想了想道:“比也好,总要有个彩头吧。” “好,你说!。”弓英奇傲然道。 “这次出门带的银票少了。”安泉摇头自言自语很是遗憾地说着,由荷包中取出一千两银票,继续道:“彩头嘛,我输了,我滚蛋,你输了,你们这些脓,呃,这些人永别来纠缠我师姐。另外为增加刺激性,再加赌一千两银子,弓公子可敢?” 方才安泉差点说出这些脓包,那几位怎能听不出,鼻子都快气歪了,一时间群情激愤:“比,比,削死他!” 四个人凑了凑还真凑出了一千两银子,让下人搬来张桌子,都放在上面,然后比刀开始。 弓英奇的刀竟是把软刀,缠在腰间,由特制的皮鞘中抽出,寒光四射,恰有一片枯叶被北风携至,落于刀锋,竟被无息的切成两半,这刀一看就知道吹毛断发的宝刀 “拿你的刀。”弓英奇刀指安泉,嚣张的道。 安安已经松开安泉的胳膊道:“师弟,他这刀可是宝刀,名曰切金刃,要不要我把天元玄刃取来?” 安泉笑道:“师姐借刀即可,不用取。”说着,他手于虚空中一招,幽兰院中一道银光电射而起,经天而至,却是发出一声近乎欢悦的清鸣,绕着安泉如电盘旋。 安安眸中顿闪出艳羡之色,她虽然是这十年中天元玄刃选中的主人,但天元玄刃似乎更喜欢师弟,安安真是期盼自己能抵达御刀之境,如此御刀,好生的炫呢。 但炫仅是其次,真正的厉害之处是玄刃绕身,若在冲锋陷阵中,简直可以说是收割生命,莫可敌御。 弓英奇见状就慌了,御刀境,这小子真是御刀境,并御的如此神乎其神。 安泉早就与天元玄刃“沟通”过一次,一人一刀俱是相见甚“喜”,喜过后当然是共御弱敌了,嘎嘎。 玄刃在手,安泉含笑而伫,展臂之间,刀光耀目,对面的弓英奇等人顿觉一股苍莽浩瀚的洪荒气息突扑面而来,似有一洪荒巨人正昂首阔步而至,而他们只是巨人足下的微尘,只是被践踏的命。 切金刃瞬间黯淡无光,那四人魂飞魄散,被骇地腿一软,跪了。 挂在外边墙上偷看的傅啸东股栗地一擦头顶的冷汗,跪地狂魔果然名不虚传,幸亏自己溜的早,但下一刻,洪荒气息似乎注意到了他,傅啸东只觉自己被一洪荒猛兽盯上了,吓地是屁滚尿流,手一松,顿由墙头上掉下来,也跪了。 他战战兢兢站起来,再不敢停留,扶墙离开了。 洪荒气息倾轧而至,跪在地上的四人惊骇欲死的直觉,自己要玩完了。 “高阶欺压低阶,有什么意思。”一道刀光突就疾掠而至,一个冷哼声突就响起。 刀光直若大日,光芒刺人眼眸,无尽的大日光芒生生将洪荒的苍莽气息抵住,跪倒的四人顿如获重释,赶紧站了起来,却是惊魂难定。 “长者欺负少者,难道就有意思?”安泉淡然笑问道。 灿烈的刀光被安泉这一句反问的顿失却了三分辉煌。 刀光背后,只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握刀而伫,弓英奇看见后一愣,旋即失声喊道:“爷爷!” 弓无弦轻嗯了声,却又看向安泉道:“原来,你是想逼我出来?” 安泉笑道:“难道,你真以为弓英奇值得我出刀?他配吗?” 弓无弦承认道:“他确实不配。” 而弓英奇此时已经是无地自容了,不但被安泉小看,更是被他爷爷承认。 “但你怎能知道我与弓英奇的关系?又怎能确定我会出手?”弓无弦心有疑惑地问道。 “我说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你一定不信。”安泉缓缓道。 弓无弦当然不信,你是神仙吗? 但安泉随即又说道:“我还算出你因为它而来。”说着,他就指向了墙边那一株凌寒盛放的梅花。 弓无弦见状浑身微微一颤,心间之震撼简直无法言喻,他沉默片刻后道:“待安相公子大婚后,还请龙吟侯到无弦居一聚。” 安泉淡然一笑道:“弓老,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也没答案。” 弓无弦白眉一抖,还是执拗地道:“弓某在无弦居扫席以待,望龙吟侯大驾光临!”言罢陡然撤刀,人又御刀破空而去。 弓英奇等人见状,低头灰溜溜赶紧就离开了,今天这脸面可谓是全丢光了。 安安好奇地看着安泉问道:“师弟,弓老十年前告老卸任大将军之职,亦卸任家主,隐居无弦居中,再不问世事,怎么今天竟会来找你?” 安泉低声道:“他为梅老梅无影而来。” 啊,安安惊讶了下,旋却很是茫然,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弓无弦和梅无影有什么关系。 安安又问道:“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掐指一算。”安泉还是说掐指一算。 安安白了他一眼道:“糊弄糊弄老人家也就算了,还想糊弄师姐,小心我找师傅师公告状去。” 啊,想起洪师娘的拧耳神功,安泉就有心理阴影了,那连拧带掐的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师姐,真的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嘎嘎,师弟我真的是能掐会算。”安泉很正儿八经的道。 安安也不想听他胡诌了,想着也从他口里掏不出实话,不过被师弟这么一折腾,估计那几位纨绔也没胆加没脸来骚扰她了,这可是大好事。 “师姐,你刚才说什么师弟来着?”安泉收起两千银票后,就开始转移话题,打趣安安了。 安安俏脸一红,也装糊涂道:“没说什么。” 安泉目光揶揄地瞅着安安,安安一时羞不可抑,粉拳就挥上去了,安泉拔腿就跑,笑闹而去。 芮氏是瞧的满心欢喜,美好想法已经坐实了,安玉龙则是目瞪口呆,然后暗乎侥幸,看来昨天这小子让他滚蛋还是轻的。 安泉自从来到安府不久后,就感觉被人盯上了,而今天弓英奇来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原来竟被一御刀巅峰境高手盯上了。 安泉本欲以水灵气机探之,谁知阴阳二气先动,脑海中刹那竟浮现出一幅风水图,这安玉龙的院子竟处于风水中反弓煞的反弓方向,如此位置极易招惹是非,引来血光之灾,抑或破财。 而在“弓弦”方向站着一个人,此位大吉,气势最足,但偏他却无法借其势,嘎嘎,这个人就是弓无弦了。 他无法借势,尽管是御刀巅峰,安泉也不怕他,他就像是一把搭在无弦弓上的箭,对安泉来讲根本没有一点杀伤力。 而他的气机有一部锁定着安泉,还有一部分锁定着弓英奇,更有一部分竟有意无意地锁定着院中的那株梅花。 风水之学,奇奥无比,天文地理,阴阳五行无所不容,风水师不但要掌握丰富的知识,更要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洞悉能力,有时还要擅于联系不同的事物之间的偶然或必然的关系。 于是安泉判定这人是为了他这个龙吟侯而来,为了步英奇而来,为了梅而来。 于是安泉挥着天元玄刃“杀向”弓英奇,就将他逼了出来,然后高深莫测地指着梅花,让他惊讶,当他说出无弦居,安泉已知道他十之八九应该名叫弓无弦,而安泉与梅曾有过交集的,就只有梅老梅无影了。 第245章 修罗舞刀 没一会儿工夫就赚了一千两银子,安安当然是要宰这个“大户”了,谁叫他竟敢戏弄师姐。 装着无比肉痛的模样,安泉陪着安安到了金楼之中,给安安买了一双玉镯子,一副金耳坠,明天就是安玉龙大婚之日,安安自然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二人免不了要说这弓无弦的事情,安安告诉安泉,这弓老唤作弓无弦,乃是上一任的神卫大将军,十年前告老卸任,并任长子弓徐疾为新任家主后,隐居于无弦居修行,参悟化刀境。弓无弦的大日玄阳刀法刚猛无俦,但传说杀手锏却是杯弓之刀。安安也想不到,弓无弦今天竟然会出现,实是十分意外。 杯弓之刀,安泉闻此名,心下更是笃定了一些事情,梅无影的魅影暗刀,影藏刀气端地是诡谲的令人防不胜防,而这杯弓之刀显然是取自“杯弓蛇影”一说,大概意指虚实莫测,鬼神难辨,与那魅影暗刀可谓异曲同工。 舒袖公主曾说过,梅堡梅无影传闻中有个师弟,但是谁却不知道,难道,就是这弓无弦? 二人回相府时,在府门前,却看到罗战恰由对面走来,安安不禁秀眉一蹙,安泉自然亦识得这位镇北大将军府的家将统领,当时就是这罗战死狗般拖着安泉扔入水牢的。 罗战本不姓罗,而是姓景,后来随罗啸天灭寇立了些功劳,他不要赏赐,却恳请赐姓为罗,罗啸天同意后,从此景战就改名为罗战。 罗战对罗啸天可谓是忠心不二,死心塌地,有机会升官也不升,心甘情愿留在罗府当家将,所以深得罗啸天信任。 自罗世忠死后,罗府似乎就中了诅咒,罗世杰和罗世豪也被杀了,而凶手却至今是逍遥法外,罗啸天被断子绝孙,一夜白头。 最近有传闻说,罗啸天欲收罗战为义子,却不知道他今日来相府有何事。 罗战见安安与一少年并肩而至,不禁好奇的打量了安泉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道:“罗战见过安安小姐。” 安安微微点头道:“罗统领这是要到我们安府?” 罗战呵呵笑道:“安大公子明日大婚了,我家将军令我送来贺礼一份。” 哦,自从罗世忠意外被杀,两家也几无往来,安安不禁有些意外,安泉亦是有些奇怪,这修罗是什么意思,但看着罗战手中那长木匣轻飘飘的,估计也不会是什么贵重礼物。 罗战想了下又道:“在下就不进去道喜了,有劳安安小姐把礼物带给安相,先行谢过了。” 说着他微一躬身把礼物递了过来,安安接过道:“那就多谢罗将军的贺礼了。” 罗战礼物送到,转身就离开了,安泉笑道:“真想不到罗家会来送礼物,也不知道送的是什么?” 安安亦觉不可思议,“是啊,掂着轻飘飘的,我们进去拿给我爹看看。” 二人于是携了罗家的礼物来到了安相的书房。 听说罗啸天送了贺礼,安睿卓也很意外,他接过木匣放于书桌上,打开后,只见匣中放了一轴画卷。 安睿卓和安安一见到没什么,安泉却是眸子圆睁,呼吸不由都急促了三分,舞刀图,这赫然是一幅舞刀之图。 虽然没被打开,但看这卷轴的尺寸大小与到手的那五幅舞刀之图真是一般无异。 安相取出卷轴缓缓在桌上铺开,安安和安泉在一侧看着,只见画中画的乃是一面貌极度丑陋狞恶之人,眉眼斜飞,鼻大如牛,厚唇咧开,獠牙森利,让人一观之下,都觉十分不适,他粗壮的手中握着一把巨刀,立地指天,傲岸狰狞。 看着画上的五个小字:修罗舞刀图,安泉心中一阵激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幅舞刀图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而安相和安安却俱一皱眉,罗啸天是什么意思,在大喜之日竟送来这样一幅“凶”画。 “爹,这罗啸天太过分了,竟让人送来这样一幅画,真是不吉利。”安安生气地道。 安相缓缓卷起画,道:“罗啸天三个儿子先后丧命,心中的怨恨之气难平吧,这画,可能有泄恨之意。” “要不,我拿去给烧了。”安安愤然道。 啊,安泉一听就傻眼了,师姐啊,这画俺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你这白白到手了,却要烧了,这可不行。 安相摇头道:“烧也得过了你大哥的婚事再烧,暂先放着吧。” 安安一想也是,今天把罗府的贺礼烧了,万一明天罗府来人说及贺礼一事,真是不好收场了。 于是安安就将画装回匣中,出来后,塞到成堆的礼物中了,安泉一时心急的和猫抓一样,一定要把这幅修罗舞刀图搞到手,于是屁颠屁颠跟在安安身后道:“师姐,这罗府太可恶了,烧画的任务一定要交给我。” 安安笑道:“行,就交由你烧了。” “师姐,你说会不会有贼人混进来,偷礼物呢?”安泉还是很不放心。 安安想了想,估计没贼有这胆量到相府偷东西吧,但凡事都有万一,于是道:“说不准吧。” 安泉一时心间再次被猫抓了,最后眼珠一转,干脆俺就当回贼,先把舞刀图偷到手再说,这画实在是太重要了,不容有失啊。 于是安泉借找安玉虎为由就开溜了,不到一盏茶工夫后,木匣已神不知鬼不觉揣怀里了,然后安泉笔挺着身子就回到了瘦竹院中。 镇北大将军府,一头白发的罗啸天正在府后练武场上仗刀而舞,三子俱丧,任他心志再是坚硬如铁,也是无法承受而一夜白头,仿佛一下就老了十岁。 他舞刀舞地极慢,与以前的大开大阖,枭勇狂暴是绝然不同。 刀起刀落,起地似是飘摇风雨,落地却是无尽沧桑。 这时,闻得脚步声响,罗啸天知道是罗战送礼回来了,就缓缓收了刀。 “将军,礼物已送到。”罗战躬身毕恭毕敬地道。 罗啸天嗯了一声,手中刀似乎随意一掷,却恰恰掷入了搁于刀架上的刀鞘之中。 那幅修罗舞刀图是他在鹿王府抄家时得到的,当时就是觉的这幅画与自己挺“配”的,都是修罗嘛,于是就偷偷“收藏”了。 也是直到昨日,他无意中看到了这幅画,就产生了一些联想,原先这幅画的主人惨死了,后来这幅画落在他的手中,他的三个儿子惨死了。 以前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罗啸天开始迷信了,难道这幅画是个大凶之画? 恰安玉龙大婚,罗啸天心思一动,干脆送给安睿卓当贺礼了,罗世忠之死多多少少与安玉龙有些关系,现在就让这幅凶画带给安府厄运吧。 于是就让罗战拿了画送往安府去了。 “罗战,在大燕失踪的那个暗影,可曾有消息了?”私事了了,罗啸天开始说公事。 潜伏在大燕某个小镇的一位暗影低级成员离奇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平时,这等低级的暗影成员每半个月向上级汇报一次,直到他二十天后都没汇报,才被发现失踪了。 然后他的上级暗影来调查,并且上报回了“总部”,按说这些当细作之类的,危险性就比较大,弄不好就给横尸野外了,但罗啸天得到消息后,总感觉这其间有故事。 “依然没有什么消息,这又追查了不少天了,甚至于将其里亲外戚都查问遍了,都说没见到过他,属下想他应该已经死了。” “那家客栈老板还没回忆出什么吗?” “没有,属下分析,极有可能是客栈中人被高手以极其高明的手法抹掉了当天的记忆。” 罗啸天闻言,眉头一挑,道:“你即刻起程,亲自去查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罗战领令而去了,他心思缜密,手段颇多,罗啸天真希望他能给自己带回来有用的消息。 再说安泉当了回贼,把修罗舞刀图给偷回了瘦竹院,暗叹真是不虚此行,简直可以说是意外之惊喜,上天似乎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师父师娘把俺给打发来了,修罗舞刀图无巧不成书的就到手了。 罗啸天在相府大喜的日子里,送这样一幅画明显是不安好心,送礼是假,扫你的兴头是真,如此看来,鬼面修罗也一定不知道这舞刀图的秘密和价值。 十幅舞刀图已得其六,就剩下大齐大魏大越大燕的四幅了,安泉真是越来越期待十图凑齐会怎样了。这有恨之人让他要账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收集舞刀之图的过程,有恨之人当时只字未提舞刀图一事,让安泉很是费解,而越是令人不解的事情,往往是令人越迫切的想揭晓谜底,得到答案。 安泉藏好修罗舞刀图后,就去找安玉虎,安玉虎正在前府的迎客厅中热情的招待着吏部尚书云天平和户部尚书傅天杰,云天平的右侧坐着俏生生的云若来,她着了一袭青碧的袄裙,施了浅浅的粉黛,淡妆正好,绝丽惊人。 安玉虎不时偷眼看着云若来,暗叹此女之美,也难怪大哥与罗世忠为了她竟会拨刀相向。 吏部尚书云天平面容清瘦,书卷气十足,一双眼却格明亮,坐在那里亦是身子挺地笔直,极显轩昂。 而户部尚书傅天杰却是略显微胖,蚕眉下一双大眼总是笑眯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第246章 无刀纪元 在大周的官员之中,云天平之清正廉洁是出了名的,做为六部尚书之首,他奉典守律,刚正不阿,对贪官污吏绝不心慈手软,周帝武元极虽然性格乖戾,但好赖却知,十分重用云天平整顿吏治。 傅天杰在户部尚书之位却是中规中矩,到是将大周的土地、赋税、户籍、俸禄等管理的有条不紊,在他任内至今,赋税合理,国库充盈,也算是颇有政绩了,而他亦深谙为官之道,总是笑脸待人,左右逢源,与诸多官员极是交好,不像云天平那般君子之交淡如水。 云天平与傅天杰关系一般,今日也就是个前后脚到,被安玉虎一同接待了。 云若来本并不想来安府,但却无意中听云天平与夫人闲聊时说起龙吟侯来参加安玉龙大婚,这才一同来了,看是否能见到梁周,问一问她姑母的近况。 云天平之所以说起梁周,还不是因为他那宝贝妹妹云天心收了梁周的妹妹为干女儿,现在每每来信,都是说小龙女这样好,那样好,真是比亲闺女还要亲了。 云若来被化名梁周的安泉在西子镇由恶痞耿真火手中救过一次,后来二人在灵宗相遇,最后因为灵宗怕被施无法报复,云若来被送回了大安城,提心吊胆些了日子,索性煎熬了没几天,传来消息说施无法死了,灵宗危机解除了,这才放下心来。 听着安玉虎与父亲和傅尚书客套着说话着,云若来几次相问安玉虎梁周在哪里,却都没有能插入话,这正打算借找安安为由离开呢,就见一人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一看那懒散的架势,云若来面庞上顿就浮现出一丝浅笑,这家伙是不寻自来了。 当安泉一进来,顿就瞅见有客人了,并且还有一位认识的,那不是宗主夫人的宝贝侄女云若来嘛,再扫视了一眼,只见一位清瘦的容貌与云若来有八分相似,应该就是云若来的父亲云天平了,咦,另一位怎么与那傅啸东有六七分相似,应该是傅家的人了,不得不说,安泉现在的眼力确实很“毒”! 云若来看着安泉却有点诧异,以前的小黑脸变成小白脸了,难道是一白遮百丑,模样似乎都变了,但看着这厮的架势,应该是梁周无疑。 果然,安泉进来,不容安玉虎介绍,先是冲着云若来笑道:“云小姐,灵宗一别,有些日子没见了,宗主夫人甚是想念你。” 然后向着云天平微一躬身道:“云叔叔,您好,宗主夫人让我向您问好。” 随即却是对傅天杰一拱手道:“傅大人,久仰久仰。” 安泉来了个自然熟,问好了一圈,嗁地这四人一愣一愣的。 安玉虎怔了下,见云天平和傅天杰面现疑惑,呵呵笑着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大越龙吟侯梁周。” 云天平和傅天杰微微一惊,亦是起身问好,这梁周可是大越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前一直都是在传闻中听说过,今日这一见,不说别的,他这眼力可谓惊人,毕竟以前他们俱从未谋面过。 然后四个人聊成了五个人聊了。 说了阵子话,云天平才知道这龙吟侯是看他与云若来的面容相像判断出他的身份,而傅天杰则也知道了,方才龙吟侯与傅啸东见过,不禁俱是惊叹他的眼力。 又闲话了一会儿,傅天杰先行告辞而去,云天平关心妹妹云天心,于是仔细向安泉寻问了一些灵宗的事情,知道一切都好,便放下心来。 在云天心的书信中,对这龙吟侯也是不吝夸赞,不贪金银皆奉献给宗门,宗门有难宁可跳崖也不离开,机敏睿智几次解了宗门危机,云天心夫妇甚至于将来要将龙女嫁给他。 还有关于梁周的一些事迹,令云天平对这龙吟侯很好奇,聊着聊着,云天平对安泉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也越说越亲热近乎了。 “小周,你修行刀境是为了什么呢?”云天平突就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安泉一愣,一般的问题他可是对答如流,当云天平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却让安泉不知道怎样回答了。 总不能回答是为报救命之恩,替有恨之人办办事,杀杀人吧,而安泉也发现,一切其实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了,有恨之人的三件事,杀几个人根本不是那么轻易可完成的事情。 在不断的要账过程之中,不断发生的事情,似乎一直在催化着什么,而催化的结果,安泉直觉,将是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剧变。 然,得到水灵之体,成为灵体之身,已经让他的命运轨迹彻底改变,不凡的际遇一个个加载到了他的身上,安泉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承受之重。 今天,陡被云天平这么一问,安泉就有迷惘了,我修习刀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安玉虎见安泉一时沉吟,哈哈一笑道:“这简单啊,修习刀境,自是为了抗御外敌,剿匪灭寇,卫国保家,立不世之功,呃,这是说在朝堂中,若在宗门之中嘛,自是扞卫宗门利益,同时追求刀境极致吧。” 安玉虎讲的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尽管笼统些,但不外乎于此,自然亦有些凶残狠辣之辈修习刀境只为求名求利,为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而杀人,而不择手段。 云天平和云若来却好奇的看着安泉,想听他能说出什么,他究竟是为何要修习刀境? 安泉想了想,笑了笑,终于道:“安兄说的很对,但我一开始修习刀境,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只是为了活着。” 不过,只是为了活着。 那三人一听,心里陡然似是被人揪了一把,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若有可能,我倒是想平淡的活着,依偎父母膝下,与兄弟姐妹嬉戏玩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安然处世,与人无争,也希望世人皆如此,甚至于没有修行,没有刀境,让天下没有杀戮,太平安宁。”安泉说着,目光中流露出神往之色。 但这一切有可能吗?那三人被安泉的话带着恍惚了一下,旋即就否定了安泉这理想化的想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纷争,人有欲望,有贪念,也许你可以超脱超然,但你却无法改变别人,有些人一生只为权利,只想权掌天下,有些人一生只为钱财,只想富可敌国,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世外桃源,也许只能是少数人的美好梦想罢了。 云天平一下就听出了这龙吟侯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别看年龄尚小,却一定经历过不少生死劫难,所以他修习刀境,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清楚了,这是个刀的天下,弱肉强食的天下,我会问心无愧地做我该做的事,保护我该保护的人,当我该做的一切结束,我会为自己争取一小片乐土,安享一生。”安泉呵呵笑道,转瞬已想通一切,为自己订下了个小目标。 云若来却一直思索着,突眼眸一亮道:“当年,刀祖可以废诸百兵,而独以刀存世,那是因为他已无敌于天下,而成为制订规则的人,谁不遵守即为大逆!梁周,若你可修行到无敌于天下,岂不是也可制订规则,开辟一个无刀纪元,也不是不可能。” 啊,云若来这“大逆”的话一出口,立马把云天平吓了一跳,急忙掩住爱女的嘴,不敢让她再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安玉虎和安泉也是吓了一大跳,幸好左右前后上下都无外人,在座也都是“自己人”,否则传出去,可了不得,落个大逆刀祖之名,小命都难保了。 安玉虎苦笑道:“云小姐这什么纪元也太,太令人惊绝了。” 云天平亦摇头苦笑道:“云儿以后这话可休要再提起了,这可是大逆。” 云若来也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点点头后,云天平才不再捂她的嘴了。 安泉却被云若来的话深深触动了下,但旋即亦苦笑了下,无敌于天下,谈何容易,做梦想想吧。 云若来一段话把三个有本事的男人都说到苦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兀自觉得很有道理,当天下都臣服在你的脚下,却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云若来见大家被她惊到无话了,于是就说去幽兰院找安安说话,问安泉若没事就陪她去,安泉能有什么事儿,于是就陪着云若来去找安安了。 二人走后,安玉虎笑道:“云小姐有此想法,也真是奇女子,一般人却哪敢想象。” 云天平捻须道:“她也是听了梁周的话有些感触想法罢了,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咱们只当说笑吧。” “是,是,只当说笑了。”安玉虎当然明白云天平的意思,一个说笑,听之即忘,作不得真。 安泉和云若来并肩走在相府之中,这下又引来许多人注目了,走到偏僻处,云若来嫣然一笑,低声道:“梁周,其实一切皆有可能,不知怎么回事,我总直觉,你会有一番大成就,若你真想开辟无刀纪元,我一定追随左右。” 啊,这美丽如画的云若来,还是在坚持她的想法,安泉扶额蚁声道:“云大小姐,你别再赶鸭子上架了,俺可没那本事。” 云若来见状,轻哼了声:“是不是男人啊?” 安泉闻言顿“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第247章 偷窥天机 “云妖精,你这下可真解脱了。”幽兰院中安安以玩笑的口吻笑道。 云若来嘻嘻笑道:“是啊,本小姐解脱了,但安美人听说却沦陷了。” 安安闻言,娇靥一红,啐道:“道听途说吧。” 云若来含笑不语,安安旋即扯开话题:“明天来给我做个伴吧,一起去迎亲,你知道我没有几个朋友的,况且到隆王府迎亲,嘻嘻,喜钱肯定不会少的。” 云若来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允了,安安笑道:“明天我把师弟也叫上,咱们一起到隆王府迎亲去。” 云若来一听有这家伙陪伴,就放心了,明天肯定喜庆热闹,但难免会乱哄哄的,她和安安有大安双姝之称,追求者自是不少,实是被那些官宦世家子弟给纠缠的怕了,有梁周陪伴,可保无忧,就像那次在西子镇上,他把那流氓给折腾个半死,云若来是记忆犹新。 安安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师弟嘛,关键时候就是用来做挡箭牌的,明天有师弟当保镖,那些跪了的世家子弟,估计是避之不及吧,嘎嘎嘎。 安泉与云若来没到幽兰院就遇到了小玉米,听说安安正在幽兰院中,就让小玉米陪同云若来去了,自己则回瘦竹院去了,一来人家两位美女说话,自己凑在旁边也无甚意思,二来是他这段时间正在研究阴阳太极眼,突然这时似乎有点小突破了。 安泉实是看不懂修炼阴阳太极眼的那些晦涩玄奥的功法口诀,于是就把口诀拆开,这句问问这个人,那句问问那个人,赴周沿途,见到私塾先生跳段地多请教几句,酒楼之中遇到文人雅士亦谦虚求教一段,结果硬是把阴阳太极眼的口诀翻译成白话了。 这下修炼起来可就轻松多了,身为气脉人,浑身皆气脉,每一条气脉自己皆了如指掌,既得法门,依着口诀在不同气脉之中运转阴阳二气,周流不息,一时间就进步神速了。 安泉回到瘦竹院中,立刻静坐榻上,进入内视。 片刻后,安泉引导着阴阳二气缓缓通往眼窍,不一时,左眼透出一片白光,若大日光辉,而右眼却透出一片乌光,就若那最浓稠的暗夜,白光与乌光开始在双眼中慢慢转动,就若岁月的车轮在徐徐滚动前进着,安泉的神魂一下就被这岁月的车轮带到了另一方世界。 安泉此时已经彻底进入了冥想状态,只见他双眼的乌光与白光已若游鱼般夺眶而出,以一种完美的姿态浮游于虚空之中。 二只光鱼之影旋转着,首尾相契,刹那,融成一个圆满的太极图,只见黑鱼眼白,白鱼眼黑,在虚空之中,以一种极匀速,缓缓转动。 而安泉此时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中缓缓睁开了眼。 高大的府门圆敞着,大红的绸布挽成一朵大红绸花固定于匾额之上,匾额上三个金色大字,正是“隆王府”三字。 一串串的大红灯笼悬于门楹两侧,每个灯笼上都贴着金色的囍字,真是个喜气盈门啊! 穿着红袍的王府中人伫于门口两侧,各个面带喜色,在欢迎着宾客们的到来,恭喜贺喜声是不绝于耳,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一时间鞭炮齐鸣,烟气之中,安玉龙是着了喜袍骑了骏马而来,身后是八抬的大花轿,然后安泉就看见了“自己”,身畔还有着了盛装的两位绝色美人,正是云若来和安安两位大小姐。 在热情围观的从多百姓之外,一个矮瘦的小孩低头正蹲在墙角拿着一把小刀在木头上雕刻着什么,与周遭热闹的场景是格格不入,但“自己”却是根本没注意到有这样一个小孩的存在,也许是被人墙挡严了,根本就看不见。 而在安泉的视线中,那小孩突地抬起了头,却现出了一张苍老的脸,那脸上挂着一丝诡谲的笑,笑地直令人胆战心惊。 侏儒,这竟是一侏儒人而不是孩子,安泉一眼看过,他竟然还是个御刀中阶高手,侏儒因为先天缺陷而落下残疾之身,若能修至御刀境,绝对亦是个坚忍卓绝之辈。 只见他取出一枚火红的丹药突就纳入了口中,安泉顿有悚然一惊的感觉,趋避之术立刻在脑海中示警曰:涅盘重生,石破天惊! 这些场景说来累赘,但在安泉的眼中只是一瞬的时间,当趋避之术示警的刹那,太极虚影霍然破碎成片,顿消弥无形,安泉浑身一震似由另一个世界走了出来,而灵魂中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倦意,暗窥天机,已然是折寿了,安泉初通阴阳太极眼,也不知折寿了多少,但绝对是消耗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生命的光阴。 但看看手,还是挺嫰的,照照铜镜,嘎嘎依然很帅嘛,头发亦乌黑油亮,估计也没损失多少,其实他得水灵之体,悟抵化刀之境,得轮回金龙已经是增寿了近百年,今日这点损失确实影响不到他什么。 但安泉亦生了敬畏之心,这偷窥天机的事情,看来是能不做尽量不要去做。 涅盘重生,石破天惊!安泉皱着眉头想着这八个字,猜测着是什么意思。 这时院门被叩响了,安安的声音传入:“师弟,嫁妆到了,我和若来去看,你要不要一同去?” 安泉出来打开门,就随二女一同又去前院了,这还是首次见郡主出嫁呢,到真想看看会陪什么嫁妆。 安安边走边道:“明天若来陪我去隆王府迎亲,你一定也要去哦,护花使者的好差使就归你了。” 啊,安泉一听,不由一声惊叫,安安和云若来不禁奇怪地瞅向他,安泉急忙道:“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二女闻听,俱轻啐了一口,然后掩嘴而笑。 安泉一时间却缄默了,明天他要当“护花使者”陪同安安和云若来去隆王府迎亲,看来,刚才他以阴阳太极眼看到的一切,就是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诡谲的侏儒人,在他来的时候突然就嗑丹,然后,趋避之术说涅盘重生,石破天惊,显然是喻意了极令人震惊的事情将要发生。 直到走到了前院,大家高兴地看着十九大车的嫁妆,安泉仍还是在想着这侏儒人嗑丹后,会发生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 “梁周,隆王府还真是舍得,金银珠宝两车,绫罗绸缎三车,古玩字画三车,四季衣袍三车,几案箱笼五车,香料药材两车,文房四宝一车。”安玉虎啧啧叹道。 安泉笑了笑道:“王爷嫁女,岂能寒酸了。”顿了下,问道:“二哥,我想问你个事,你可知道江湖中可否有一个侏儒御刀高手?” 安玉虎想了下道:“像侏儒这类天生残疾的人极是可怜,更因为身体原因几乎不能修行刀境,但鬼影刀宗中就有这样一个侏儒杀手,他自幼遭人鄙视欺侮,后来愤世嫉俗,投到鬼影杀宗门下,苦修刀境六十年,御刀境后,竟是杀人从不失手,主要还是他隐蔽性太强,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人们只把他当成个小孩,根本不会去防范。” 鬼影杀宗,侏儒杀手! 安泉心中开始有些明白了,因为仰岳城凤林园血案,鬼影杀宗被大越大郑的三十位御刀高手联手给踹了老窝,这帐一直都被鬼影刀宗记在了他的头上,暗杀了几回没成功仍不死心,这又准备用侏儒杀手对付他了。 见安泉若有所思的模样,安玉虎奇道:“你好好问这侏儒杀手做甚呢?” 安泉摇首道:“没事,没事,就是听说过,问二哥打听下罢了。” 安玉虎听安泉这样说,也再没问什么,忙着给来送嫁妆的隆王府中人发喜钱去了。 安安和云若来见了这十九大车嫁妆,亦是惊叹不愧是隆王嫁女,简直可以说是十里红妆。 对于趋避之术,安泉已经是深信不疑了,上次在大赵的皇家狩猎场,就是趋避之术示警,才让他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赵苏苏。 而这次趋避之术的示警却该怎样理解呢? 那侏儒在他出现后,开始嗑丹,很显然要在嗑丹之后才出手,涅盘重生……丹丸,涅盘神丹。 安泉眼眸一亮,记起在死亡之谷,施无法曾说过,他被郑重山骗服了什么涅盘神丹,燃烧了生命,一举由御刀巅峰进入了化刀之境。 安泉终于想明白了,这侏儒杀手是要嗑一枚涅盘神丹,瞬间晋升为化刀高手,格杀了他。 若在不防备的条件下被化刀高手突然偷袭,安泉自觉十之八九他会玩完,看来这侏儒高手够狠够绝,而鬼影杀宗是不惜代价,势必要除掉他。 幸好,幸好俺修成了阴阳太极眼,看到了未来,安泉暗呼着侥幸,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转眼已经是第二日了,巳时,鞭炮轰鸣声里,迎亲的队伍出发了,一身大红喜袍的安玉龙骑着骏马打头,后面是八抬大轿,迎亲人等,由张灯结彩的相府出来径直向东,走出天华大道,往三里外的隆王府而去。 大周皇帝武元极有五个弟弟,先皇在世分别赐封为德王、隆王、荣王、昌王、鹿王。 德王武元祥,荣王武元英先后病逝,鹿王武元坤谋害先皇,官方说法是拒捕被诛了。 现在只有隆王武元盛和昌王武元安在世,德王府荣王府昌王府都建在这天华大道上,而隆王府和鹿王府当时却建于别处了,两府到是相距不是太远,过了鹿王府,拐个弯前行不远就是隆王府。 随着迎亲队伍走过鹿王府时,看着破败的府邸,安泉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第248章 又见怪字 高大的府门圆敞着,大红的绸布挽成一朵硕大绸花固定于匾额之上,匾额上三个金色大字,正是“隆王府”三字。 一串串的红灯笼悬于门楹两侧,每个灯笼上都贴着金色的囍字,真是个喜气盈门。 穿着红袍的王府中人伫于门口两侧,各个面带喜色,在欢迎着宾客们的到来,恭喜贺喜声是不绝于耳,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眼前的一切与昨日阴阳太极眼看到的简直是一般无二,盛装的云若来和安安一左一右伴于安泉两侧,一位巧笑倩兮,一位嫣然含笑,在迎亲队伍中反倒最引人注目,尤其是知道这大安双姝来历的,真是恨不得一脚踹飞安泉,取而代之。 马上就要到隆王府了,这段路的两侧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安泉目光扫过,果然根本就看不到侏儒杀手的存在。 而在人墙外的墙角,正蹲着一矮瘦的孩童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块木头上雕刻着什么,身畔木屑点点,丝毫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新郎来了的吆喝声传来,他突就抬起了头,顿现出一张苍老的脸来,这张脸上挂着一丝诡谲的笑意,笑意邪异,令人不寒而栗,他扔了手中的木头,由袖中摸出一枚火红的丹丸,毫不犹豫的就塞向口中。 但入口刹那,那枚丹药突就似被什么裹挟而去,侏儒杀手顿塞了个空空蛋入口。 他愣了下还以为是丹丸滚溜,没抓好,掉地上了,于是就往地上瞅。 果然,身畔地上掉了枚丹丸。 真求邪门! 侏儒杀手心里暗骂了声,拾起丹丸吹了吹尘土,又塞入了口中,丹丸入口即化,侏儒杀手正等着浩瀚气息怒涨于气脉,结果,只觉无比辛辣的气息由喉咙一下就火烧到胃里。 辣啊辣,真比吃了一堆朝天椒还要辣,侏儒杀手被辣出了泪,张开嘴,吐出舌头,用小手扇着凉,感觉自己都快能喷出火了。 然后他突地肠间一阵拧痛,下坠要出恭的感觉急速而来,他迫切的需要去如厕,若再耽误片刻就要失禁了。 于是他逾墙而过,急忙解决三急之一去了。 看着那瘦小的身影翻墙而去,安泉嘴角漾起一丝坏笑,他将偷梁换柱得来的涅盘神丹贴身藏好,却是笑意更浓,还想嗑丹刺杀俺,这下非拉得你三天起不了床,嘎嘎。 云若来恰好见了安泉笑的十分之不怀好意,好笑地问道:“梁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下,甭太自私。” 啊,安泉赶紧正色道:“没,没什么乐子。” 云若来轻哼了声,表示不信,不过这时已到了隆王府门口,只见府门前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好生喜庆。 无精打采的安玉龙跃下马,拾阶而上,这时王府大门却突地关上了,安玉龙的“伴郎团”顿冲上来,敲门的,说好话的,与里面堵门的“讨价还价”后,当一个八百八十两的银票红包塞入后,门终于开了一个小缝,伴郎团一齐发喊,顿将大门推开,迎亲队伍蜂涌而入。 王府嫁女看来和民间嫁女也没什么两样,也都是图个热闹,不过在拥挤之中,明显有人想揩油了,拼命往云若来和安安身边挤,但安泉这护花使者可不是吃素的,无形的水幕护定三人,两尺以内,生人勿近。 那些想挤过亲近芳泽者,俱被水幕弹开,三人从容而入隆王府中。 那侏儒杀手翻入一家大院的后院之中,找到茅房,解决了个畅快,边解决边琢磨这涅盘神丹难道是变质失效了? 他本大限将至,为报两代鬼影杀宗宗主的收留之恩,准备嗑丹强行提高境界,弄死这龙吟侯梁周,与他来个同归于尽,但丹是嗑了,但哪有丹妖包不空说出的那些情形出现,反到像是服用了药性猛烈的泄药一般。 正想着呢,腹中又是一阵急拧,直到相府的人接亲走了一阵子后,侏儒杀手才扶着墙出来,已然被安泉配制的极品泄药“折磨”的双眼下陷,脸色惨白,险险脱水致死。 这实也是因他身有缺陷,安泉大发“善心”了,否则依灭绝毒经上的记载,配个肠穿肚烂丸,一下就了结他性命了。 一路返回,安泉神识放开,再没发现有暗中隐藏的杀手,而一入相府,就听说皇帝驾到了,那次在仰岳城外,大周皇帝武元极曾率罗啸天安玉虎等来劫腾一本,这武元极可是火灵之体,安泉当时便感应到了。 这大周皇族也是了不得,当时的太子武元极是火灵之体,六皇子鹿王武元坤乃是水灵之体,一朝双灵。 可惜水火不容,必有一个要被另一个克制,所以武元极称帝了,武元坤身陷水牢,最后玩完了。 安泉只知道一宗可以双灵,自然一朝也可双灵,尚未意识到水灵之体与火灵之体亦根本不可能为亲生兄弟姐妹,哪怕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并且灵体之身的父母也绝对不可能生出相克的灵体之身的子女。 灵体之身靠近后可以互相感应,尤其是相克的灵体,感应更是灵敏,安泉可不想被这火灵之体的周皇感应到自己的水灵之体,所以当即就以无法之法将水灵之体彻底隐藏。 那次在仰岳城外,武元极御刀破空而至,水灵之体竟愤怒地欲暴起,表现出强烈的敌意和仇视,安泉不想一时控制不住它,在这大喜之日整出个大乱。 相府之中今天宾客盈门,文武百官多来贺喜,筵席摆满了半个相府,真是个热闹非凡,礼物堆的小山似的,安泉一见心中暗乐,越多越好,这样安相和安安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罗啸天送的画不见了。 安泉自然要替师父和师娘上礼了,上了一颗夜明珠,外加二百两银票,也算是重礼了。 恰云天平夫妇来了,云天平喊住安泉,安泉很有礼的见过云夫人后,三人到了一间比较安静的厅房之中落坐,不一时云若来亦找来了,四人边喝茶磕瓜子,边闲聊着。 云天平的夫人郁清芳出身书香世家,生得极显柔婉,说话亦是轻柔至极,让人感觉极易相处,她似乎对安泉挺好奇的,如此年少就能成一国之侯,让她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一时间好奇宝宝似的问这问那,说起安泉为什么会被封为龙吟子爵时,安泉就说,祝越皇寿辰之时,将墨晶宝石嵌入黄金龙冠做为龙眼,头顶天空竟有龙吟不绝,越皇一激动就赐封了他爵位。 郁清芳闻言竟是若有所思道:“这墨晶宝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瞳玄玉,嵌入金龙眼眶为眼,可以沟通天地元气,发出龙吟异象,不过确实是大吉之象,难怪越皇龙心大悦。” 啊,安泉闻郁清芳所言,不禁大觉亦是,前段日子,他在大吴当了回“小偷”,窃御走了轮回金龙,想来是天地宝珠嵌作龙眼,沟通了天地元气,而他的阴阳二气亦与天地元气契合,故可从容御龙飞天。 这云夫人有如此见解,看来也非是一般的女子,于是安泉道:“夫人所言极是,梁周受教了。” 云若来嘻嘻一笑道:“难得见龙吟侯能谦虚受教一回。” 安泉故作茫然道:“俺难道一直在骄傲着吗?” 云若来一怔,掩口笑道:“没有啦,是一直在臭美着。” 安泉闻听,似乎云大小姐说的颇是,于是就不禁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下连云天平夫妇都被逗地笑了。 这时安泉突地发现了郁清芳按在桌子的素手上戴着一只古朴的戒指,戒指的正面有着浅浅的流纹图案,而在这浅纹之中,似乎隐约刻着一个字,一个奇怪的字,而这个奇怪的字,安泉恰好见过,并且还写过,正是他在无天大法功法口诀中抄录出的“怪字”之一。 安泉一下就看傻了眼,连学富五车的林贤都不认识的字,不但出现于无天大法的功法中,今天竟鬼使神差的在云夫人的戒指上给看见了。 云若来顺着这厮的目光瞅过去,一见这厮正瞅着娘亲家祖传的戒指,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不禁说道:“喂,梁周,尽管你有侯爵之位,但也不能巧取豪夺别人的东西。” 啊,安泉知道自己失态了,看着奇怪地瞅着自己的云天平夫妇,尴尬笑道:“云夫人,我发现您戒指上似乎有个怪字,瞧了半天,怎么也识不出,一时间呆住了,真不好意思。” 郁清芳咦了声,她真是不虞安泉竟能注意到她的戒指,并且能看出戒指上刻了个字。 她轻轻摩挲着戒指,看着上面若有若无的那个字,柔柔一笑道:“小周的眼光还真敏锐,这戒指上确实刻着一个字,只不过这个字,并非属于现在这个世界已知的文字。” 啊,这下连云天平和云若来都惊呆了,他们当然见过这枚戒指,只不过根本从未留意到,这戒指上竟刻有着一个字。 第249章 静水流深 “那云夫人可知您这戒指上的字应该解释为何意?”安泉强压住跳动的心问道。 郁清芳道:“这是一个静字,清静无为的静字。” 安泉刹那陷入思索,回忆无天大法的经文,无天大法以现在的文字混杂了这些怪字而书成,就像这个“静”字出现的那句经文口诀,就是:“怪字”水流“怪字”,不“怪字”不“怪字”。 代表“静”的怪字在水之前,那么现在这句是:静水流“怪字”,不“怪字”不“怪字”。 安泉虽然现在脑子极度聪明,但毕竟学问有限,于是强压住激动的心情,虚心请教道:“云夫人,静水流后面该是一个什么字呢?” 郁清芳不假思索地道:“静水流深,不显不露呀。” 啊,安泉一下就兴奋的差点要跳起来了,这些怪字原来说难也不难,只要知道了一个,就可以举一反三。 但“关键字”你必须要知道,若给你个水流二字,让你想起“静水流深”这四个字,估计是想破脑袋也难想出。 云若来笑道:“梁周,你若想考较我娘亲学问,可是找错人了,我娘亲可是书香世家郁家的嫡系传人。” “啊,我哪里敢考较云夫人,只是请教,求教嘛,幼时孤苦,没上过私塾学堂,现在只觉知识贫瘠,脑子空虚,故时常学习之。”安泉辩解道。 云若来微哼了声,道:“才怪。” 云天平夫妇也觉安泉解释的牵强,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郁清芳反而更详尽地给安泉解释了一下,道:“静水流深,不显不露,就是说要像静谧的水域那般以默默无闻的姿态,隐藏着自己的深邃和内在澎湃的力量。嗯,引申一下就是说,哪怕自己心怀千山万水,胸有风云激荡,但也要谦诚静稳,低调处世,这是一种做人的态度,亦是一种智慧。” 安泉闻听着,心间一时颇有所悟,想了想,喃喃道:“当生命归于宁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水泽万物而不争,何尝不该是人生该有的态度。周流不止,是生命的不息。深乃生命之深度,之蕴涵。静水流深岂不是指当你圆满了无争的心,不息的生命就会抵达到一个别人想象不到的深度。” 云氏一家听着安泉低喃的话语,无不心间震荡,对安泉领悟力之强俱感震憾,而安泉刹那对无天大法竟有了一些感悟。 无法之法,不是无法,而是要你掌握不为法缚的变易之道。 而这无天大法更要比无法之法的“理念”深奥,无天大法应该也并不是指“无天”,而是要对天道至理彻悟,看破生命奥义,直到有一天能超脱天道制约。 安泉一时间精神就有点恍惚了,嘎嘎,超脱天道那岂不成神仙了? 一时间某人就意“银”上了,但很快就无情地被云大小姐召唤回现实世界了。 “梁周,想什么好事,快醒醒。” 呃,安公子看着眼前俱一脸好笑的云氏一家,脸顿就红成清煮大虾。 “云夫人……呃,不,郁姨,多谢您的指点之恩,让我真是受用不尽。”安泉很郑重地给郁清芳行礼道。 郁清芳轻柔笑道:“我并没指点你什么呀,是你的悟性太好了,难怪能成为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 安泉顿了下道:“其实,郁姨这戒指上的字,我见过的,有一位前辈曾传过我一套练功秘笈,其间竟夹杂了不少这样的怪字,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当年写下这功法秘笈的高人怕是这功法落入邪魔之手,才故意写出这些怪字,让人看不懂。” “哦。”郁清芳闻言眸光一亮,云氏父女亦是被勾起了兴趣。 郁清芳道:“人有生死,世界亦有轮回,所谓生灭无常吧,现在这个世间,历史有记载的不过两千年,我郁氏先祖千余年前,在一荒山秘洞中,无意发现了一大片的壁画,壁画中就写有这些怪字,为了破解出这些怪字,郁家先祖数代人穷尽五百年的光阴和智慧,再依据壁画上绘的内容,联系洞中的各种遗物,最终解出了六百余这样的怪字,亦应该是准确无误了。” 说着,郁清芳举手指着戒指道:“这正是秘洞中的遗物之一,但其之材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至今乃是个谜,那壁画中所绘的内容,还有别的器物,都是历史上从未记载,这个世间也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并且那些壁画的内容代表了一个高度的文明,或许我们这个世间再经历千年才可达到那个高度。” 啊,郁清芳从未说出这些秘密,云天平云若来和安泉听地是瞠目结舌,太不可思议了,太科幻了! 如此说,这些怪字,应该是由上一个世间灭绝后,遗留下来的。 “可惜,百年前一次地动后,秘洞崩塌,壁画彻底消失了,幸好郁家先祖早就临摹下那些字,一直秘密保存着,真没想到这些怪字竟然还有人知道,甚至会写,小周,给你这功法秘笈的前辈呢?是否可以帮我引见?”郁清芳问道。 安泉苦笑道:“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相见还没有说几句话他就大限到了,关于他的身份和这功法的来历我根本不知道。”安泉无耻的撒谎了,不过实在是施无法太恶名昭着了,亡灵邪刀一听就是歪门邪道,不是好货,他的功法岂不也是邪魔功法,但其实是他得了宝书却练偏了。 安泉根本不愿与他沾上任何关系,郁清芳问起,安泉只好扯谎搪塞过去了。 郁清芳闻言还是挺失望的,这时安泉已经由荷包中取出了他抄录的那两张怪字,铺展于桌面上,郁清芳一见,果然大都认识啊,她自幼就开始认这些怪字,于是就一一指给安泉说,偶有几字不认识,亦能举一反三的给解出来。 这些怪字可都是郁家先祖穷尽心血才破译出来的,郁家人一直都引此为豪,尽管一直认为实用性几无,但意义却很大,郁家人也一直认为这些怪字已经是绝迹了,今天郁清芳在安泉这里亦看到了,真是颠覆了以前的认知。 安泉曾救过云若来,亦与云天心有关系,郁清芳自然不会吝啬,就知为不言了,两张共二百余怪字,说完后问安泉是否记得,安泉说全部记住了,更是让这一家人惊讶。 殊不知这厮的记忆力现在可以说是超群绝伦,郁清芳说完后,无天大法的完整口诀已经出现于这厮的脑海之中。 云若来不服气,就挑出来几个让安泉辨认,结果全对,不禁惊叹这家伙记忆力已经不能用常人来看待了。 最后,安泉手抄的两张怪字就被郁清芳收藏了,因为其中有几个“新怪字”,在那个壁画中都未曾出现呢。 这边研究怪字,那边已经开始拜天地,拜皇帝,拜高堂了,皇上赐婚,并且亲自驾到参加婚礼,这可是给左相府天大的面子,心里再不情愿的安玉龙现在也得是强颜欢笑了。 在新人对拜的时刻,坐于安睿卓上首的武元极侧首低声道:“安卿,听说大越的龙吟侯梁周也来了,怎么没见在场?” 安睿卓微微垂首,恭声道:“禀皇上,梁周到隆王府迎亲回来后,可能是直接入席去了,他这次是代安安的师父洪娘子和师公龙二来参加婚礼的。” 安睿卓这样解释了一下的意思是说梁周前来纯属私人关系,不带与大越有关的“官方身份”,甚至于他都直呼梁周,没带那“龙吟侯”的称呼。 武元极一听自然是明白,笑道:“这龙吟侯少年了得,事迹广传,朕也是有点好奇罢了。” 新人礼毕后,武元极就起驾回宫了,他也知道,有他在这里,谁都拘谨小心,想热闹都热闹不起来。 在被诸人恭送出相府的时候,一丝令武元极极不舒服的气息似乎窥探而至,当武元极刚欲捕捉这丝气息的本源时,这丝令他不舒服的气息刹那就消弥于无形。 武元极眉头一皱,却只是顿了一下身形,一摆龙袍,上辇起驾回宫而去。 安睿卓一路敬酒过来,才看见安泉原来与云尚书一家坐于一起正在大快朵颐,他转念一想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关系,云天平的妹妹远嫁给大郑清玄灵宗的宗主龙九霄,而梁周是灵宗天才弟子,这次来大安,肯定会捎个信什么的。 柳长空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放了酒壶酒杯,安睿卓亲自斟满,给每人敬上一杯,大家碰杯,一饮而尽。 安睿卓与云天平原本关系本不错,后来因为安玉龙与罗世忠的事情,搞的二人关系都有些尴尬,不过现在安玉龙娶了隆王府郡主,那点尴尬也就不存在。 安睿卓敬了一大圈酒也是有些累有些饿了,而这桌仅坐着四个人,美食还在陆续上着,干脆就坐下来先吃点了。 柳长空亦是陪同坐下,恰坐在了安泉的身边,刚给安泉斟上酒,冷不丁就瞅了一眼安泉,却没想安泉正冰冷冷地也正瞅着他,那目光中的凛冽寒意,令柳长空是不寒而栗。 第250章 一泻万丈 十二年前,在大周最北的柳集镇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瘟疫,整个镇中之人死了大半,柳长空所有家人尽逝,唯余他一人活着,后来,他就随几十名幸存者逃离了柳集镇。 原先柳长空一直在外,以贩卖货物营生,为了给家人治病,积蓄也花光了,人也死绝了。他随着几十名幸存者一路南行,别人都陆续觅得苦力之活,他却是受不得那苦,最后怀揣着仅剩的十枚铜板,流浪到了京城大安城。 他听说京城的富户多居住在天隆大道,于是就打算到天隆大道上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在大户人家谋个比较好的差使。 打听好天隆大道的位置后,他本第二天要去,结果投宿的小客栈里嫁女,为了免住宿伙食费,写得一手好字的他当了三天的账房先生。 三天后,他收拾利索,就精神十足地奔向天隆大道。 这一路他就想着怎样才能在大户家谋得好差使,根本就没留意到周围异样,直到由小巷口拐出,径直走到天隆大道的街头上时,他顿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只见大道之上,入目是一片片的腥红血色,残肢断体,散落道中,直若修罗地狱,柳长空一时就骇蒙了,而这时,远处的钟楼上乍掠来一道刀光,贴地而行,如若毒蛇,须臾而至,乍然暴起,正插在他的心口之上,然后闪电掠回,他死死捂着喷血的胸口直挺挺倒了后去,昏死前隐约看见钟楼之上,一道灰影,御刀破空而去。 也就是十余息后,神策营铁甲刀卫蜂拥而至,奄奄一息的他,被铁甲大将军铁任侠所救,而他大难不死的主要原因竟是因为他心脏天生长的偏了。 两个月后,他伤已痊愈,铁任侠也调查出他身家清白,也确实是白白受了无妄之灾,后来就将他荐到了左相府。 由于是铁大将军举荐,安相一开始让他负责相府“后勤”,结果一年下来,他竟给王府节省了三分一的开销,可以说是持“府”有道了,后来相府总管告老还乡,他被安相提拔为总管,管理相府日常一切之事,这一做就是十年多。 柳长空大难不死,自认也是有后福了,身为相府总管,一般的小官员还得恭维他呢,但他一直谦和谨慎,做事细心认真又颇具头脑,所以深得安相信任,在相府口碑极佳。 但自罗世忠被杀,他以安泉为替死鬼,替安玉龙开脱一事后,他心中的愧疚却一直再未散去。 安泉在众小厮中是最听话最老实最胆小也做事最认真的一个,但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却被他送到了修罗的手中,尽管风传他由罗府中逃走了,但他根本不信,也许逃走的是别人吧,这可怜的孩子肯定被罗家人残忍地折磨致死了。 柳长空虽然愧疚,但却不后悔,因为他必须那样去做,才能快刀斩乱麻的迅速解决问题,要怪也只能怪安泉就是个小厮下人的命。 安玉龙大婚,他这个总管可是最忙碌的人,索性一切进行地都挺顺利,但自从那天他见安安小姐和一少年手牵手,自己并不知道那少年就是龙吟侯,而皱了皱眉后,似乎被龙吟侯看到了,竟开始十分不待见他啊。 尤其是今日,方坐在龙吟侯身畔,龙吟侯眼中这寒意,真是令他寒毛直竖! 但柳长空还是硬着头皮给安泉敬了杯酒,安泉顺手接过一饮而尽,竟是不理睬他半分,只顾夹菜吃着,偶然与安相和云尚书说几句话。 柳长空吃了一点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况且事情也确实多,就告退忙去了,出了厅房,方觉额上竟有一层冷汗,这少年给他的威压真比安相的还厉害。 柳长空无奈的摇头一叹,自己说好听点是个总管,其实也不过是个“高级”下人罢了,人家一国之侯,况且如此年少,前途将不可限量,对他有成见,他也只有受着,不过估计婚礼过后,这龙吟侯就会离开,况且自己真没对他有什么不敬,他也不会将自己咋样吧。 安泉现在一见柳长空还是无法掩藏心间之怨怼啊,若非有恨之人,自己就被这柳总管害的惨遭活剐了,说安泉不恨他,那就是假的。 安泉现在还没想到怎样惩罚柳长空,这柳长空一手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即使杀了他,安泉也觉问心无愧。 而若没有那件事情发生,自己仍还是相府一平庸无能混吃等死的小厮吧,若没有柳长空这个推手,他根本就见不到有恨之人,而拥有今天的地位,一切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注定好了的因果。 安泉挟起一块猪蹄放在口中,用力地嚼着,心中却在想:一切即然是因果注定,那就放下心怀的恨意吧,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凡事皆有果报,自己现在不是活得挺精彩嘛。 一时间,安泉顿有种解脱的感觉,有种由旧恨中走出的感觉,心间无来由地亦轻松无比。 有时,学会放下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仇恨。而一旦放下,各种负面的执念冰消瓦解,你何尝也不是拥有了更多的明媚? 侏儒杀手真是想不到,这“变质”的涅盘神丹比强力泻药还要厉害十倍。他挣扎着回到落脚的客栈,盐水喝着,稀饭吃着,茅厕里跑着,堂堂一御刀中阶,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后来大夫请来了,见他泻地眼眶深陷,面色青白,被吓了一大跳,这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了,再腹泻下去,说不定命也没了。 赶紧开了止泻之药,客栈伙计给熬了,一剂服下,总算是腹泻频率降低了。 侏儒杀手知道这下起码三天起不了床,任务是完不成了,本来这一嗑丹,直抵化刀境,杀这龙吟侯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嗑了个变质的丹,差点被活活泻死了,真是相当之郁闷。 此时相府中宴席已经结束,宾客们亦陆续告辞而去,安泉送走云氏一家,暗叹此行真是收获颇丰,俱是意外之喜,尤其是破解了无天大法,这下回到灵宗一定要好好修行,看是否能把自己这个气脉人变回成正常人。 安泉也不想去找那侏儒杀手麻烦,那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来杀他,但不是没成功嘛,估计现在也快泻成人干了,嘎嘎,灭绝毒经所出之泻药,必属精品,尤其是这泻药名字听着都带劲,“一泻万丈丸”,嘎嘎嘎。 回到瘦竹院中,安泉取出那枚涅盘神丹摊在手心,透入一丝水灵气机感触着,不时又凑于鼻下嗅着,脑海中顿浮现出一个个药材名字及份量:龙血芝一钱,通天玄草半钱,火山莲半钱……最后一连竟出现一十三种至烈至猛的珍奇药材,其中有几味可谓千金难求。 安泉得水灵之体后已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灭绝毒经仅读一遍已经牢记于脑海,尽管毒经中并未有涅盘神丹的配制方法,但毒经之中的析毒之法可谓神乎其神,安泉在感触和嗅味间,竟生生将这一十三味药材给解析了出来。 然后安泉根据这一十三味药材的药性,最后竟得到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结果,这一十三味药材无一相合,皆相反相克。 两种药材相反,配制一起,甚至都会成为要命的毒药,更别说这一十三种俱反的药材配制于一起了。 涅盘本就有从痛苦中解脱,与更高级的生命结合之意。这反到极致的涅盘神丹若被人服下,服者一开始绝对是痛不欲生,当痛到极致就将麻木,将解脱,从而进入更高一级的生命,与之结合。 对于御刀境高手来说,服用涅盘神丹后,他进入更高一级的生命状态就是化刀之境。 但很显然,由于有施无法的前车之鉴,这涅盘神丹赋予的将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高级生命”,然后彻底让服用者寂灭。 所以这涅盘神丹只能说是一个无比恶毒的工具,让某些人达到目的的终极工具。 “解!”安泉一声低叱,那火红的涅盘神丹 突就在安泉的掌心滴溜溜飞速旋转,片刻后,安泉单掌紧握,再摊开时,手中已多了十三粒小小的药丸。 嘎嘎,发财了,涅盘神丹生生被安泉以阴阳二气“分解”了,分解成了组成它的十三种“成分”,也就是那十三种珍贵无比的药材。 无论龙血芝还是通天玄草,火山莲亦或千岁丹衣,哪怕仅仅是一钱半钱,可都是大补之物,更是很值银子。 于是安泉就找宣纸将这些小药丸包好,准备找个机会卖了换银子花。 真是不虚此行了,收获大大的,明日就可打道回山了,至于弓无弦,你请俺去,俺就去?切,对不起了,俺才没那与你扯皮的空闲,明日就回灵宗了。 安泉当然是归心似箭了,主要还是不想当那全身都是气脉的怪胎,想看无天大法是否能将他拯救。 弓无弦无外乎就是想由他口中套问梅无影的下落,梅老被他弄死了,除了傻子路清鸣,舒袖公主等人都替他保密着,反正别人根本不相信他能杀了梅老,他们认为梅老失踪了,那就让梅老永远的失踪下去吧。 第251章 老小狐狸 第二天一早膳后,安泉就说要回灵宗,安家人挽留了下,但安泉归心似箭,执意要回去,于是安玉虎和安安亲自送安泉出了城,说了片刻话后,安泉跨马扬鞭而去。 行了十余里,安泉陡然拉住缰绳,只见五六丈外,弓无弦正抱刀在路边伫着,苍苍白发,于冷冽北风中,飞扬乱舞。 “老朽就是老而腐朽了,也难怪龙吟侯不给面子。”弓无弦似乎自嘲地道。 安泉一跃下马,抱拳道:“弓大将军,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本侯确实无可奉告,说也白说,徒说无益。” 弓无弦虎目逼视着安泉道:“你怎地就能确定,我要问你的就是那个事情。” 安泉呵呵笑道:“我说了你也不信,我就是掐指一算算出的。” 掐指一算,又是掐指一算,老子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掐指一算,骗鬼去吧。弓无弦心中骂着,口中冷笑道:“龙吟侯,若想搪塞,请找个好一点的理由,掐指一算,呵呵,那你掐指算一下,你今天能顺利离开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安泉岂是怕威胁的人,淡定地瞅着弓无弦道:“天下任我行,你,挡不住。” 说着安泉指着弓无弦身后数丈外的一个土丘,傲然道:“再加上土丘后面那几位,也是白搭。” 弓无弦闻言,眼角微微一抽,这小子好狂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许多自信。 土丘后顿然转出五个人来,领头者是一身材极为魁伟之人,目测将近九尺之躯,他身披铁甲,寒光幽幽,直若人形铁塔一般。 “龙吟侯既然会掐指一算,那就算算我是谁,他们又是谁?”人形铁塔声如洪钟地道。 安泉瞅着他,笑道:“你不就是老铁嘛,铁甲大将军铁任侠,至于他们,大安五大世家中人,这还用算?” 呃,在场众人齐齐一愣,这小子真神。 铁任侠闻听安泉呼他为老铁,竟是雄躯一震,瞬间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以前亦有个嚣张的不像话的小子敢唤他为老铁,但那小子已经死了。 铁任侠盯着安泉,又道:“龙吟侯好眼力,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在此等你?” 安泉呵呵笑道:“弓将军找我,问个我不知道的事,五大世家,不就是想讨个说法,至于老铁,对了,俺与你无仇无怨,你掺和个啥?” 铁任侠闻听,这小子快成精了,他蒲扇似的大手摸了摸头,道:“傅啸东是俺徒弟。” “啊,铁甲大将军勇猛无敌,怎么就收了那么一个窝囊徒弟,厕遁高手,明明没病,却装病溜走,老铁,你这教徒弟的本事可真不咋的。”安泉很鄙视地道。 铁任侠也知道傅啸东是什么货色,但碍着傅家的面子,就凑合着当师傅,被安泉今日这么一说,真是大感惭愧。 铁任侠惭愧,但傅家人却不愿意,傅啸东在傅家可是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未来傅家的接班人,被这龙吟侯说成窝囊废,这就是在打傅家的脸。 今日来的傅家人乃是傅家二代中的老小傅天明,官拜太史令,他阴沉着脸上前一步道:“龙吟侯慎言!” 安泉盯着他道:“本侯一向只喜欢说大实话,什么慎言根本不带考虑,窝囊废不是你们不承认,他就不是窝囊废。” 你!傅天明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铁任侠眉头微微一皱,感觉这龙吟侯有点咄咄逼人了。 安泉确实今天有点火大,是这些纨绔先来相府找他麻烦的,拼家世,可惜安泉根本不鸟,拼武力,安泉收拾他们碾蚂蚁似的。 结果纨绔们自取其辱了,丢人丢大了,而这些世家竟不让自家子弟自省,反而出头来找麻烦了,正是因为他们的护短、偏袒,才导致了这些纨绔的骄傲自大。 安泉也知道,自己给这些人讲道理,也是白费口舌,门阀世家,高傲不可一世,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哪容得自己受委屈。 弓无弦今天是代表弓家来的,亦是今天这六人中资历名望最高的一位,这时诸人就瞧向了他。 弓无弦那天邀请安泉到他的无弦居去,但安泉的态度明显是拒绝的,安泉不去,他也无法子,总不能强行留住这龙吟侯,人家毕竟有爵位在身,不好强迫。 而傅弓刘庄冼这五大世家的纨绔被弄跪了,自然咽不下这可恶气,回去俱告状被龙吟侯欺负了,丢人下跪了,并且安安也似乎被龙吟侯骗到手了。 五大世家这下难得的就联手了,商量着找这龙吟侯,起码得让他道歉认错。 弓无弦这下高兴了,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他知道安泉绝不会道歉,这冲突一起,自己不就刚好能把安泉“请”回去嘛,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于是弓无弦清咳了声道:“龙吟侯,尽管那些孩子们有些出言不逊,但你确实也不该逼他们下跪,这对他们的自尊心可是毁灭性的打击,况且你这样做,明摆不是在打五大世家的脸吗?” 安泉哈哈一笑道:“弓大将军,你那孙子明知道我是大越的龙吟侯,一开始见了不但不行礼,而且还装不认识,让本侯滚蛋,威胁说小心飞来横祸,最后还不自量力要拔刀与本侯比试,结果自取其辱,却与本侯何干?他那等言行,明摆是打我大越一国之脸,若非本侯仁厚,当下斩杀了他,你们又能将本侯怎样?” 安泉言罢冷冷注视着眼前诸人,一时间气势直若宝刀出鞘,是锋芒毕现! 弓无弦那天就在场,知道安泉所言不差,一时间是默然无语。 铁任侠被五大世家怂恿而至,只听说是龙吟侯梁周欺负人,却不知道原来是这般过程,这下也不觉得安泉是咄咄逼人了,而是人家心里本就有火气。 五大世家中人开始知道这少年龙吟侯确实是很不简单,看来有时传说也可能是真实的,这少年心思之缜密,表现之老到,远超过了他的年龄,以一国之脸面压他们五大世家的脸面,压制的他们根本就无力也无法去辩驳。 铁任侠见五大世家的人都变成了闷葫芦,于是就扯着大嗓门开始圆场了,“话即然已经说明白了,根本就是龙吟侯替我等教训孩子,甚好,甚好啊,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否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安泉还真想不到铁任侠这大块头还挺有一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以为他就一粗人,没想到当和事佬的工夫是炉火纯青。 铁任侠给了个坡,五大世家再不下驴,就太不知好歹了,于是傅刘庄冼四家违心的谢过了安泉。 而弓无弦思索了片刻,道:“梁周,你不但是大越龙吟侯而且还是清玄灵宗门下弟子,可谓是拥有朝堂和宗门的双重身份,我弓无弦亦是,而现在,我要抛开官家和世家的身份,你可敢也抛却侯爵身份,只以宗门身份与我对话。” 老狐狸! 安泉心下暗骂了声,以朝堂的身份,顾虑太多,而仅以宗门身份,就没那么多顾虑,宗门之中,唯以强者为尊。 安泉淡笑道:“哦,原来弓将军还有宗门身份,说出来看看,看是否够资格能与我清玄灵宗对话!丿。” 小狐狸!弓无弦心下亦暗骂道,这小狐狸总是会找“重点”“要点”。 弓无弦心下很是踌躇,他的宗门身份可是个秘密,一旦说出来,还真是怕会招来麻烦。 铁任侠耳朵都竖起来,他也很好奇弓无弦与哪个宗门有关系,却听弓无弦道:“有些人往往有着不得不隐藏的秘密,我出身的宗门由于各种原因我不能说,但我确实亦是宗门中人,梁周,我希望我们以江湖手段解决我们的问题。” 安泉一听,到是颇有些与弓无弦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何尝不是无时不刻在隐藏着自己的秘密。 安泉点点头道:“弓老能这样说,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了,也好,我理解你的苦衷,咱们就以江湖手段解决咱们的问题。” 安泉如此说,反到令弓无弦有些诧异了,若安泉一味要求他说出宗门来历,他也只有打道回府的份了。 他猜测不到安泉的想法,这少年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那好,我们以二十招为限,我胜不了你,就再不问那事。”弓无弦道。 安泉点点头,他知道弓无弦肯定与梅堡有关系,应该是太子师梅人玉请他帮忙追查梅无味的下落。 “那就劳驾老铁做个见证,谁若反悔,老铁可要出来主持公道。”安泉笑眯眯就把铁任侠揪出来当证人了,他一见铁任侠,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仿佛一对忘年交似的。 铁任侠心里还糊涂着,嘛事都不知道,见证个头吧,但眼见龙吟侯和弓大将军都“热切”的瞅向他,于是就点了点头,尽管他不知道什么事,但他很想见识见识弓无弦的杯弓之刀,也很想见识见识这龙吟侯真若传说中的那样,小小年龄已经神奇的修炼至了御刀巅峰之境。 第252章 啥子情况 弓无弦亦是十国之中极少有的修抵御刀巅峰之境,却还刀不离身的绝顶高手之一。 对于御刀强者来说,随身携刀简直就是一种累赘,但总有异类,明明可以拉风的御出刀气,纵横开阖挥洒自如,可他偏就不那样,就像这弓无弦。 弓无弦缓缓地拔出刀,凛凛长刀寒光流动,当完全出鞘的刹那,却是若骄阳大日,暴闪出刺目的光芒。 在场中人唯有傅天明不是修行者,顿是被这耀目的刀光刺的眼前一片模糊,慌忙是连退数步,掩目再不敢看。 “此刀名为大日玄阳刀,四百年前,天白山火山喷发后,此刀直插于火山口上,可谓是天工锻造,它天生蕴藏浩然正气,刀出,万邪辟易!”弓无弦横刀身前,先介绍了一番他这宝刀。 万邪辟易? 嘎嘎,刚好,咱还是无邪之身呢,那么就无需辟易了。安泉咧嘴一笑,手腕一动,秋水顿现,盈盈握于手中,如握住了一泓粼粼水光。 咦,这把刀也很不错,弓无弦和铁任侠都是很识货的主,但这很不错的刀抓在这小子手中温柔地怎么一点气势也没? 二人暗以气机窥探,结果竟探不出安泉之虚实,一时间就有些纳闷。 而安泉可没这闲工夫与他们猜心思,道:“老铁,二十招啊,要数清楚,弓老,看刀!” 看刀出口,安泉手腕一动,先来了招本宗天龙刀法的“龙腾云海”,秋水掠起一道浮光,浮光之中,刀影如电,腾空而来。 此招是招中有招,浮光掠起,乃是虚招,虚招一出,迅速变招,中宫疾斩,才是杀招,虚实相合,端地奇妙。 刀招,低手使地是形似,而高手却是形神兼备,安泉一刀出手,诸人已知道,这小子真是个高手,难怪那么狂妄。 弓无弦也不做假,大日玄阳刀光华一盛,迎着龙腾也似的秋水刀影就生猛地劈斩而下。 大日玄阳刀势沉力猛,在诸人眼中,只见一团光华猛然落下,那气势真是个汹然狂烈,轰杀而下。 安泉也不与之硬碰硬,秋水变招,斜斜一划,旋即刀影一颤,刹那似有波光粼粼漫逸开来,正是流水心刀。 大日光华落下,就像落入了一片平静的水域之中,力道虽大,却沉沦更快,这正是以柔克刚的至理,所以弓无弦这一刀就像斩到水中,空落落,虚飘飘的让他很难受。 而流水心刀的刀意已经扑面而至,弓无弦脸色一变,引身疾退,他知道,一旦若被这扑面而至的刀意包围,将是很麻烦的事情。 一切说来复杂,而在诸人的眼中,安泉仅用了两招,仅几息之间竟生生将弓无弦给迫退了,这对于他们来讲,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安泉刹那收刀,昂然而伫,弓无弦却神色开始变地无比凝重,他此时此地竟遇到了平生罕逢的劲敌。 铁任侠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能把一御刀巅峰两招击退,他自觉都没那本事。 弓无弦长吸一口气,依然将大日玄阳刀横立身前,刀身的光华却愈加的炽烈,直若盛夏骄阳,然后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散而出,安泉惊奇的发现,这刀竟与刑刀般拥有审判之力,但力量却不及刑刀三成。 这种审判之力对奸邪之人是致命的,但对安泉来讲却是若清风拂体,而这审判之力进入安泉体中,刹那竟被刑刀“吸收”了。 弓无弦一直知道大日玄阳刀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尤其是面对那些奸恶邪异之辈时,竟可以压制其刀气,越是罪大恶极之人,越被压制的厉害。 弓无弦提出以宗门的方式解决问题,自觉是胜券在握,一半的原因是他自觉自己修行七八十年了,怎么也斗的过你这修行十几年的小子。 再一半的原因就是他认定安泉心有邪念,定亦做过坏事,试想能同时在朝堂和江湖中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肯定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然后一定会被大日玄阳刀压制的死死的,待刀架于脖子上,你就乖乖认输吧。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弓无弦以刀气催动着大日玄阳刀的审判之刀,审视安泉,但安泉根本无畏。 心无邪念,身行正道,无惧任何审判,片刻间,大日玄阳刀竟自是光华黯淡,那审判之力竟被刑刀给吸收一空了。 安泉自是能感觉地道,暗叹在自己体内寄宿的东东,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小怪物能吞噬别人的刀气,甚至于能冲出体外替他挡住化刀一击。轮回金龙是鲸吞别国的龙脉。刑刀这也是竟能吸收蕴含浩然正气的审判之力。 刑刀吸收完毕后,墨黑的刀身竟隐隐泛出光芒,更显肃然正大的昂扬威势,就像那黑脸的包公,只需伫在那里,就足以让那些罪人肝胆俱裂。 大日玄阳刀陡然间就黯淡如若萤火,弓无弦顿就惊呆了,铁任侠等人亦是目瞪口呆,啥子情况? 正气离身,弓无弦体内的戾气就开始暴发了,大日玄阳刀发出一声低喑,暴然掠起,一式折莽摧林,呼啸斩出。 而黯尽光华的大日玄阳刀在地面上顿投射下一道长长的刀影,刀在上,刀影在下,双双齐招呼向了安泉。 安泉早已感知到了弓无弦那刀影中的杀机,与之梅无影的魅影暗刀是同出一辙,影藏刀气,令人防不胜防。 而弓无弦似乎更精于这影藏刀气之术,地上的刀影之中,所藏刀气如若蛇影,呈s形疾游,让人极难辨别它将何时,由哪个角度暴起。 铁任侠一下就睁大了虎目,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杯弓之刀,果然诡谲,果然可怕,若非他今天特别留意,还真发觉不到,刀影之中原来竟可以暗藏刀气。 这杯弓之刀虽然显得有些“小人”,却实在是奇而诡,一不留神,就要中招。 身为大将军,铁任侠自然熟读兵法,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就是奇正相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手段虽然阴险,可若是胜利了,阴险也就不算是阴险了。 但在绝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秋水一挑,刀气成江,汹涌怒涛就对上了那摧莽折林之势,御刀巅峰与御刀巅峰的强悍一击登然上演! 轰然一声巨响,直若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声势端地骇人,而在两人对拼上的刹那,弓无弦已将杯弓之刀发动,一道纤细刀影蛇一般腾空而起,直噬向安泉的小腿。 铁任侠看地是目不转睛,暗道弓无弦这是手下留情了,若是生死对战,估计就杯弓之刀就要招呼向要害处了。 在这一刹那,铁任侠觉得安泉要败了,因为安泉正在刀尖一挑接招,根本就没注意到杯弓之刀偷袭而至。 惊雷声里,黄尘飞扬,弓无弦倒退两步,而安泉仍笔直地伫在那里,此时大日玄阳刀已经光华尽逝,黯淡无光,竟似与普通钢刀无异。 铁任侠一看,不禁有些发怔,杯弓之刀呢? 这时却见弓无弦脸色一变,却又是连退三步,这又是啥子情况? 弓无弦的脸色变的有些惨白了,他只觉得他的杯弓刀气闯入了一片安静的水域,但这水域深处竟是激流涌动,生生将他的杯弓刀气击垮,击散,消弥于无形。 眼前的少年依然古井无波地伫在那里,弓无弦却无端地心生出一丝寒气,看着黯尽光芒的大日玄阳刀,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有一事他心下十分明了,这少年是无罪之身,无邪之身,即使他曾杀过人,杀的也是该杀之人,乃是行使天道,代天行诛! 弓无弦微微一叹道:“英雄出少年,我败了,龙吟侯请自便。”言罢,他转身径自踽踽离开,身影无比落寞。 铁任侠尚没琢磨出是怎么回事,吆喝了两声老弓,弓无弦竟不理会他。 铁任侠可是武痴,搞不清啥子情况,心里猫抓似的,四招落败,老弓在放水吗?不可能吧,他瞅着安泉,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道:“龙吟侯,要不咱俩切磋切磋?” 安泉白眼一翻:“切磋啥,以老欺少吗?” “啊,没有,没有,这刀境不在乎年龄嘛,就切磋切磋,咱们点到为止。”铁任侠腆着脸是一直求切磋。 但安泉根本就没与他拼刀子的兴趣,头摇的拨浪鼓也似。 铁任侠就是想试探下安泉怎么把弓无弦给战败的,眼见安泉跃上马就要离开了,他突地就一声咆哮,不错,就是一声咆哮,就若虎啸山林也似,吓地安泉的小心肝都是一哆嗦。 只见那铁任侠浑身一抖,一身铁甲竟然析离解体,旋却被一股力量又吸聚于一体,赫然竟拼作成一把八尺长的大铁刀。 铁塔似的铁任侠,拖着八尺长的大铁刀,就迈开大步向安泉奔了过来。 咦,这铁甲刀很有创意嘛,能当战甲穿,还能当刀使,不过也够沉的,老铁穿着也不嫌累。 “看刀,横扫千军!”铁任侠一声暴喝,甩膀子就将刀舞起来了,劲风乍起,八尺铁刀抡圆了,呼啸着就横扫而至。 这一刀扫来,岂不要将俺腰斩了,这是切磋? 这是要命啊! 安泉暗骂这老铁不地道,于是自然要摆置摆置他了,阴阳二气之阳气刹那直透入那八尺巨铁刀,然后,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第253章 再征流寇 安泉在铁任侠“组装”铁甲巨刀的时候,就感知到了这铁甲刀中竟充斥着阴阳二气,并且阴阳二气极为协调均匀,阴阳合和,异性相吸,故铁甲竟能奇异的拼装成刀。 当安泉将阴阳二气之阳气逸入铁甲刀中,阳气陡盛,阴阳失谐,同性相斥,被铁任侠抡起的巨刀刹那崩解,碎了似的呼啦就散落一地。 嘎嘎,铁任侠挥着一片铁甲就用空气将安泉“腰斩”了。 “哈哈!”安泉一声长笑,驾了一声,骏马扬蹄,奔腾而去。 铁任侠看着一地铁甲片,呆愣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又又是啥子情况? 看热闹的另四大世家心间却是震惊已极,这少年片刻之间,竟令大周一前任大将军一现任大将军先后铩羽,这将是何等惊人的神通手段。 铁任侠刀气逸出,但却郁闷的发现,无论怎样也无法将铁甲组装成衣或刀了,它们互相排斥着,再不像以前那样“亲密”的在一起了。 “臭小子,用妖法毁了老子的宝甲,下回逮住你,非让你赔不可。”铁任侠哭丧着脸嘟囔着,话音方落,地上散落的铁甲突地俱飞掠而起,瞬间合体为刀,搂头盖脸对着铁任侠就劈过来了。 铁任侠毕竟是御刀巅峰,呆了下瞬就闪人,被刀追了三里地后,铁甲刀才似力尽般跌落于地,铁任侠被折腾的是哭笑不得,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那龙吟侯施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这少年当真是了不得,竟似比传闻中还要厉害,拖着刀,铁任侠缓缓往回走着,耳畔却响起安泉喊他“老铁”的声音,一时间,他顿有些恍惚了,十几前那位桀傲不驯的少年皇子,也是这样喊他的,除了他,没人敢这样叫他,都是唤作他为铁将军,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龙吟侯今天也这样喊他。 铁任侠想着咧着大嘴一笑,这小子有意思,还敢捉弄老子,还捉弄的这么有水平,难怪老弓都认输了,我和老弓都是御刀巅峰,难道这小子竟然…… 铁任侠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若真是,唤我老铁,那还真是俺的荣幸。 安泉发现自己的刀气真是渐涨了,已经可以在五里之内御刀,而阴阳二气亦实在是好生奇妙,天乾地坤,天阳地阴,天地本就是一阳一阴,阴阳合德,天地造化而生万物,自己得步无言的阴阳二气,虽说是拥有了,但对阴阳变化的奥义却太肤浅了,看来还是得要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立了阵子好好学习的志向后,安泉是跨马如飞,直返大郑。 赵苏苏晕迷了三天,在易慧的精心照料下,灌汤喂药,终于高烧退去,人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后来在易慧口中她才得知,她被黄龙带到了大越的龙吟侯府。 赵苏苏亦曾听说过关于龙吟侯梁周的事迹,难道安兔竟然是梁周化名的? 但龙吟侯并不在府中,而是回大郑灵宗去了,赵苏苏直觉自己若找上灵宗未免太唐突了,既然黄龙带她来到了龙吟侯府,她就在这里静待梁周回来,看是不是就是安兔。 易慧也由赵苏苏口中知道了她的来历,不禁是大吃一惊,这少女竟然是大赵瑞王郡主,而瑞王据说是谋逆伏诛,若真是谋逆,龙吟侯府收留谋逆之女岂不是要惹上大麻烦? 但听赵苏苏说那安兔曾救过她甚至于还救过瑞王,易慧与聂霄和聂远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安兔真是自家那小周,他救的人,龙吟侯自然要保护。 没办法后易慧就去找宁浣情了,宁浣情却知道能这么折腾的,估计就是梁周了。 大赵发生的事情已经陆续有消息传来,大赵皇帝崩,太子殂,诸王死的仅剩洛王一人,被拥戴继位,成了大赵新帝。 而新帝却因为大舅子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一事与大吴交恶,现在两国都驻兵于边境,怕是弄不好就要兵戈相见。 而赵境内惊龙峡流寇也是愈加猖獗,现在大赵可谓内忧外患,故才没有分心来追捕这逃离的“谋逆”瑞王之女吧。 但为防万一,宁浣情请示了舒袖公主后,就让赵苏苏“因病死亡”了。 几日前晕倒于龙吟侯府门前的女子,因病故去,被官府带走验明后,运到官府所设的焚化场焚烧了。 而赵苏苏在一个深夜,被宁浣情悄悄带走了,只待梁周回来后,再看该怎么办。 而新登帝位的赵煊确实有焦头烂额之感,一切都不是想像中那样美好,权掌一国,确实很牛,每天接受百官跪拜,也确实够爽,但一想起他这般折腾所付出的代价后,他这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又是相当之痛,难道真有天道之说,人在做,天在看,然后惩罚于他。 赵煊自然知道自己并非大赵嫡亲后代,他母妃二十年前在病死前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他母妃入宫前曾有心爱之人,被迫入宫后两年竟无身孕,后来到求子观音庙上香求子,路上竟偶遇恋人,二人竟在庙中偷欢,回宫后不久,竟发现有孕在身了。 当赵煊出生后,那模样与之亲父一般,他的母妃病死之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这一切,赵煊当时是五雷轰顶般,难怪他一直感觉与皇上老爹与他那几个兄弟根本没有亲近之感,尤其是皇上也并不怎么待见他,原来骨血之中,根本没那份亲情。 母妃为什么要偷情,他恨她,他甚至于在恨他的亲生父亲,在强烈的恨意之下,他的心理竟开始扭曲,有一天,他竟带人打算杀了生父,这样他的身世就将没人知道,但那个私塾先生竟然不在家,离奇失踪了。 赵煊就开始疑神疑鬼了,生怕有一天身世被揭发,可就死定了,别说享受荣华富贵了。 于是他开始谋划着怎样保护自己,他知道太子赵赫心眼小嫉妒心强,于是就让自己吃喝玩乐,玩鱼逗鸟,成为一庸碌无为的纨绔王爷。 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果然对他毫无戒备,反而是赏这赐那,任由他肆意享受,而他这远近闻名的花鸟王爷已经开始在暗中收买高手,甚至于都收买到蛊妖包不色这样的妖人。 而他那大舅子刘胜天,小舅子灵通山人这些自己人也相当给力,断大赵龙脉,亡赵家气数,果然赵家人一个个都死了,他被拥立成了新皇,现在谁敢说他是私生子,足可以以妖言惑众弄死谁。 但刘胜天已被大吴视为叛国,除了俩儿子逃到大赵其余亲属尽被拘禁,叛国可是死罪,刘胜天当然不能回去,而刘胜天尽知他的秘密,所以他必须要保住刘胜天,与大吴交恶已成必然,现在两国皆是屯兵于边境,大战一触即发。 而惊龙流寇愈加猖狂,烧杀掳掠的范围越大了,攘外必先安内,于是赵煊下旨封王灵通为剿寇将军,率令蛊妖包不色携刀魔蛊随剿寇军队去了惊龙峡。 包不色已将刀魔蛊炼至魔影杀之境,若想很快升级到魔神杀之境,也许只有在疯狂的杀戮中才能做到,所以他是欣然愿往。 被加封为剿寇将军的王灵通,本想在赵煊继位后功成身退,去寻找传道者继续修行天道,希望哪天能修炼地羽化升仙而去,与天地间永存。 但赵煊不允,加之亲姐才当了一日皇后,就被化刀高手拍成肉泥了,他也想要报仇,就打算帮助包不色将刀魔蛊练至高阶,替亲姐报了仇再去追求他的天道。 惊龙寇流寇俱是十国中的穷凶极恶之辈,大多是被追杀的走投无路,才入了伙,而数国亦曾多次联手,派高手“组团”去剿杀流寇,但往往一去,连个寇影都见不到,他们在惊龙峡后石山的石窟中搜遍了,皆是空空蛋。 就是任御刀巅峰神念扫视,也根本无任何发现,可他们一旦离开不久,这伙流寇就又冒出来为恶了。 后来,组团剿寇的高手们,亦曾奇袭,亦暂时潜伏周边甚至于月余,而流寇们总能神奇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与大赵的军队交手却绝不含糊,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整地大赵朝堂是头痛不已,屡屡剿寇,互有胜负,大赵军队即使将流寇击溃,也是惨胜,而过不了多久,流寇又会集结于一处,继续为恶。 可以说惊龙峡流寇就像大赵的一颗毒瘤,挖不掉,除不净,顽固的不停滋生。 在通往惊龙峡谷的一条必经之路上,王灵通率领大赵铁马刀卫营和铁血刀卫营近千名刀卫而至。 只见大道之上深浅不一的石坑几十余处,碎石遍地皆是,上次吉王赵烙率兵至此,中了流寇埋伏,火药轰炸之下,所带刀卫死伤了一大半,这些坑就是当时流寇埋火药引爆后造成的。 最后吉王也被流寇高手围攻受重伤坠落惊龙峡中死翘翘了,王侯又怎么,还不是死的尸首都寻不到了,王灵通唏嘘着,由铠甲中摸出三只画了符的纸雀,就“放飞”了出去。 纸雀先行探路去了,王灵通又凌空画了个挪移符,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碎石活物似的自行滚动,不一时,已将那些坑俱给填了,这下看的是刀卫们是瞠目结舌啊,护国法师兼剿寇将军难道是神仙吗,好生厉害,本来忐忑不安的心都平静了下来,有剿寇将军这神仙手段,收拾那些流寇该不在话下。 第254章 无尽杀戮 不一时,纸雀飞回,王灵通一招手,三只纸雀落回掌中,还有二十里就要抵达惊龙峡谷,而这十里之内暂无流寇,王灵通御控纸雀侦查的能力是十里之遥,只好前进着再放出纸雀探路。 为防止流寇故伎重演,王灵通又将三只事先雕好的木头穿山甲放出,施加咒符后,木头穿山甲顿若活物,钻地而去,成了“扫雷先锋”。 果然,行军七里后,王灵通示意停止前进,片刻后,炸雷声起,地动山摇,前方三里,乱石排空,硝烟四起,极是骇人。 木穿山甲引爆了炸药,王灵通暗道真是有备无患,这些流寇还真就故技重施了,近千刀卫真是大呼幸运,若冒然闯入,御刀境以下估计要死伤大半了。 一时间剿寇将军王灵通俨然成为大救星了,无人不对他心服口服。 一脸油彩的包不色与黑袍黑帽黑巾蒙面的刀魔蛊走在王灵通身后,包不色亦不禁暗叹这道符之力端地奇妙。 王灵通与包不色都是御刀中阶高手,这次随行而来的铁血铁马二刀卫营的正副共四位统领亦是御刀中阶,其余刀卫则都是合刀境以上,他们真正倚仗的杀手锏,就是刀魔蛊。 赵煊在临行前,告诉王灵通和包不色,见寇即杀,什么手段都可以用,无须留任何活口,这回是铁了心要扫荡了惊龙流寇。 但惊龙流寇剿了几十年都没被消灭掉,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般是一群乌合之众,传说中的寇首是御刀巅峰高手,但是何人?却没人知道,没人见过,他从没出过手,以至于人们都开始怀疑,究竟有没有这个寇首的存在? 流寇中多是御刀中阶以下,而一旦剿寇队伍中有御刀巅峰存在,流寇就会彻底地玩失踪,所以每每剿寇都成了一件令人十分郁闷的事情。 每国的御刀巅峰都在十位数以内,大多都是要时刻扞卫一国的安全,都是一国不可或缺的人物,尤其是因为绝情刀宗的隐世不出,大赵仅有区区两位御刀巅峰的存在,更是要时刻镇守于皇宫之中,由此,每次剿寇都成为了一种势均力敌的战斗。 而刀魔蛊已经非人,而是蛊,惊龙流寇不知道以什么方法能够感知到御刀巅峰的到来,但刀魔蛊这个大杀器,他们应该感应不到。 刀魔蛊首次被炼成,就连包不色也有些琢磨不清它的境界,成刀魔蛊前已经是御刀巅峰,包不色直觉它现在应该已经有化刀初阶的境界,炼成功后,它仅出手了一次,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瞬杀了泰王赵灿,泰王可是御刀中阶。 包不色今天就是打算用惊龙流寇们给刀魔蛊试试手,看它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大。 硝烟弥漫中,王灵通又放出纸雀,片刻后,他转身下令道:“合刀境三十六人一组,以天罡刀阵布阵缓行,有寇窜至,合力围杀,御刀境随本将先行杀寇。” 言罢,他御出刀气,破空而去,那四位统领紧随其后,包不色御刀载了刀魔蛊亦冲入了未散尽的硝烟之中。 大赵两大刀卫营还未至,山路上埋的炸药却提前爆炸了,令埋伏在远处的流寇们是摸不着头脑,还在商量怎么办时,却不防头顶有纸雀盘旋。 当他们决定先退回到峡谷对面时,王灵通已至,惊雷符先狂掷了十来个,炸地这埋伏的二十余位流寇是人仰马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数道刀气怒斩而下,流寇一下就死了七八个,其余的御刀境流寇是御刀就逃,合刀境的流寇刀还没拔出,俱已被斩杀。 当六位流寇惊慌失措的御刀到了峡顶时,只看见一油彩脸和一黑袍人正在峡顶之上,其中一流寇先放了个穿天猴示警,眼见对面几十个同伙正御刀掠来,这也不害怕了,就将油彩脸和黑袍人围住了。 这二人不是同伙,那就是敌人了,是敌人就要弄死,六寇御刀气于手,张牙舞爪就扑了上来。 “杀!”包不色一声低叱。 紧裹在黑袍中的刀魔蛊身体刹那间似崩解破碎了一般,而黑袍飘飘,依浮于空中。 那六位流寇身后乍出现了六道鬼魅般的黑影,俱一刀送出,破头而入,四位御刀初阶两位御刀中阶顿身形一僵,瞬崩化为黑烟。 而那飘飘的黑袍眼看就要飘坠,刹又被穿上了,刀魔蛊手中暗黑刀气一抬,黑烟尽被吸走,地上只留下六件衣物。 包不色一时间都看呆了,真的不是人,不是人,是魔,是魔啊,假以时日定能主宰天下的! 这是绝对的化刀境,包不色心间一下就笃定了,但亦属于初阶,刀魔蛊只有两境,一是魔影杀,再就是魔神杀。 魔影杀借虚化之影杀人,已经是这般诡谲莫测,若炼至魔神杀,借神化之念杀人,那将是何等之恐怖,是不是可以媲美神刀境? 包不色内心之激动已经不能用骇浪翻天来形容了。 如何炼至魔神杀,丹蛊老祖只留下一个字,那就是:杀! 那就杀吧,以无尽杀戮,成就魔神降世。 御刀而至的流寇们已经亲眼目睹到了那六位诡谲的死法,一时间俱骇地差点没由刀气上跌下来坠峡而亡。 还不逃跑更待何时,他们亡魂皆冒,转身御刀就逃,但已经晚了,刀魔蛊刹那分身化影,以刀破头,三十余御刀高手被秒杀。 这时王灵通等已到,看到刀魔蛊那诡谲到恐怖的杀人之法,无不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对面再没有流寇的踪影了,只有三十几件衣袍被峡谷劲风吹着,在空中飘着,渐渐落入峡谷之底,吸尽黑烟的刀魔蛊又回到了包不色的身后静静地伫着,王灵通等人都不敢正眼看过去,心间皆极是畏惧。 包不色很满意,很得意啊,然后就问道:“灵通山人,这就结束了?” 王灵通心道,今天可要借着这刀魔蛊,把流寇们的老窝端了才好。 于是道:“惊龙流寇的老巢就在对面的石山中,我们今天要彻底灭了这群流寇,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包不色现在信心已经爆棚了,道:“那今天就灭了他们,嘎嘎,难得咱也能替天行道一回。” 于是王灵通传令让那近千刀卫上来,在这里守着,万一对面有逃过来的流寇,就以刀阵围杀,这些刀卫本都带着赴死之心来的,却没想到是有惊无险,见那七位御刀到了对面,就摆好刀阵,严阵以待。 早有流寇屁滚尿流的跑回到石山之中报告去了,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大赵到哪里请了这样一个魔鬼一般的高手,御刀高手在他手中就像纸糊泥捏似的。 而首领这次怎么竟没发警告让大家躲避呢,以前只要有御刀巅峰高手来,首领总能感知,让大家躲于地底秘洞之中暂避,而首领有隔绝气机的手段,即使御刀巅峰找也找不到。 黑衣黑冠的惊龙寇首依然是坐在他那张红木床上,僵直苍白的无常脸上并没有因为流寇们一下死了一半,而流露出惊诧或惊惧之色。 残余的流寇们不待他下令已经张慌失措地逃往秘洞之中,他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微阖着墨黑无白的眼,似乎陷入到了冥思之中。 包不色等人这时已出现在那石山之畔,只见山石青惨,如若犬牙交错,其间不见任何草木哪怕就是枯死的,更勿论有鸟兽出没了,给人一种寸草不生的极度荒芜死寂之感。 山石之间,有无数石洞,若有密集恐惧症者见了,非疯狂了不可,当山风疾烈时,诸多石洞之中就会传来阵阵鬼啸之声,时厉吼时呜咽,令人心生悚意。 包不色等人是面面相觑,还说惊龙流寇难以剿灭,主要是占了这地利之便,这石山连绵三四十里,山洞无数,鬼才知道了那些流寇躲在哪个石洞之中了,即使放出神识搜索也得搜上好长时间吧,若石洞通往后山,流寇们还不知道早逸窜到哪里去了,难怪御刀巅峰来了,也找不到流寇踪影。 总而言之,现在是山太长,洞太多,人太少。 但来了,总不能不做点什么吧,王灵通到是听说过石山洞窟无数,却实在没想到多成这样,他将事先折好的百只纸雀全部放出,当作斥候去探路,又以撒豆成兵符,派出一袋子“豆兵”,而这已经是王灵通符咒之力加持的极限了,探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他力有未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除了飞回十余只纸雀,其余全部“失联”,但却什么也没探到,瞎费气力了。 王灵通休息了一下,无奈地道:“流寇们占尽地利之势,难以寻觅啊,你们想想办法,本将是没辙了。” 几个人头碰头商量了阵子,是束手无策,什么烟薰水灌法皆不可行,在这不毛之地,什么手段也无法施展。 不过今天刀魔蛊大发魔威,杀掉了四十余位御刀高手,惊龙流寇可谓损失惨重,估计吓也吓死了,再不敢那样猖狂嚣张了。 而他们却无一人伤亡,也算是大胜,于是决定撤了,耗在这里也是白耗。 当他们决定离开时,包不色突地发觉有点不对劲,他左看看,右看看,转身再一看,油彩脸顿僵住了,刀魔蛊呢? 第255章 以魔攻魔 刀魔蛊平时就像包不色的影子一般,紧随于他的身后,而今天一不留神,刀魔蛊怎么就消失了? 主人与蛊有着灵魂中的联系,蛊的任何行为都是受主人的指令而动作,刀魔蛊自也不例外。 但它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包不色简直快要急疯了,现在刀魔蛊简直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几个人刚要分头寻找时,刀魔蛊缓缓由一石洞中走出,包不色见状顿然长舒了口气,几个人掠过去,商量了下,就直往刀魔蛊出来的洞中走入。 石洞之中到是格外干燥,行了十余丈后,眼前顿出现了两个洞口,最后包不色令刀魔蛊引路,六个人被刀魔蛊带着快绕晕时,终于来到了一处秘洞之中。 御刀境上视黑夜如白昼,他们只见洞中地面上散落了几十件衣物,一想起刀魔蛊那诡谲的杀人手段,估计都是被它烟化掉了,而洞中还藏有许多食物,更还有几大箱金银,想来这里就是流寇的老窝了。 困扰大赵多年的惊龙峡流寇难道就这样被刀魔蛊以一魔之力给灭了? 诸人都有些恍惚不敢置信的感觉,而这时,刀魔蛊突地身形一化为六,手中暗黑之刀无息地就送入了包不色王灵通等六人的头颅之中。 远在大郑皇宫中的包不空正在皇宫深处的一间偏殿中练丹,突地他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刀刺入了一般,一时间竟是痛的无以复加,他惨叫一声,竟抱头摔倒于地,昏死了过去。 外边守护的刀卫们闻得惨叫,慌忙进来,只见包不空莫名晕倒,顿是乱做一团。 刀魔蛊杀了那六人后,吸罢他们化尽的精血元气后,缓缓走出秘洞,他竟自轻车熟路地鬼魅般在迷宫似的石山洞窟中飘忽穿行,不一时来到了山腹之中寇首居住的地方。 巨大的红烛跳动着焰火,石室红木床上,惊龙寇首盘膝而坐,似乎仍在冥思之中,而当刀魔蛊无息进入的刹那,他猛地抬起头,微阖的双眼霍然睁开,墨黑无白的双眼与刀魔蛊同样被魔化的双眼死死盯于一处。 然后,他手中突地飞出一张黄符,上面竟似以鲜血画满了符箓咒语,同时启唇道:“大厄破形,兵解!” 符箓咒语刹那破黄纸而出,似化作无数绯色的小刀,一瞬的妖冶,刹那尽透入到了刀魔蛊的体内。 似被万刀透体,刀魔蛊的身体剧颤,开始崩解,破碎。 “红莲孽火,天炼!”惊龙寇首再道,唇齿之间似有星火闪动。 那无数绯色的小刀刹那化成无数的小团火焰,焚烧着刀魔蛊破碎的身躯,似乎要将他炼化一般。 一柱香工夫后,一颗核桃大小的魔灵被炼出,惊龙寇首嘴一张,将其吞入,片刻后,他僵白的无常脸竟开始变地红润如常人,墨黑无白的眼中,那令人畏怖的黑也在消褪,竟开始变地与常人无异。 当他由红木床上一跃而下,拂去黑冠,曾经的一头白发亦作乌黑,现在就是一儒雅的中年文士模样,若然王灵通现在还活着,一定会扑上来,跪在他脚下唤声师尊,他正是那搅地大赵翻天覆地的传道者。 “以毒攻毒可以治病,以魔攻魔果然亦是同一道理,哈哈。”传道者仰天一笑,他逆天而行,成了大赵龙脉被断的谋划者,大赵龙脉断绝中,他亦受到天道反噬,心魔滋生,将他魔化。 他修行的本是“道”,道与魔极度对立,天道惩罚就是要让他变成毫无理智的疯魔,然后被天下正道联手共诛。 结果他在成魔前,竟以自身精血画了一张“大道镇魂符”和“大厄兵解符”,然后将大道镇魂符打入自己体内,若镇不住魔魂,魔性一旦作,就将引发大厄兵解符将自己兵解入劫。 大道镇魂符乃是镇压心魔的最强符咒,果然将他心魔镇住,人虽被魔化,但魔性被镇压,同时也镇压住他所有的神通。 而他若强行施展神通,十息之内,大道镇魂符必破,而大厄兵解符就要灭劫了他。 由于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只有潜藏隐匿,苟活着寻求破解之法。 他知道惊龙峡流寇潜藏的石山是个极佳的藏身之处,于是他假装入伙,吞了枚对魔已无效的绝气丹,见到惊龙寇首,浪费了三息时间弄死了寇首,而穿上了寇首的行头,自己成了寇首。 然后躲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日夜寻求破解心魔之法,但几年下来始终无果。 直到今天他感应到了又一“魔”的到来。 这个魔却被人控制住了,被制作成为一个大杀器。 传道者成魔时间比刀魔蛊要久的多了,他专门让那些流寇送死,把刀魔蛊引来,然后以一息时间,放出心魔,与刀魔蛊“沟通”了一下,他这真正的心魔比包不色那蛊惑出的“假心魔”要强大多了,一举指挥刀魔蛊杀尽躲藏的流寇们,然后将包不色王灵通等引入,尽皆杀戮。 王灵通虽说是他的徒弟,但他只当是一枚棋子,况且亦是知道他一些秘密之人,所以杀王灵通,他一点也不心软。 然后,他灵机一动,既然医书上有以毒攻毒之法治病,那么以魔攻魔,是不是也能中和魔性呢? 传道者对心魔已经是无计可施了,于是就打算破釜沉舟一试。 也正是所谓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传道者逆天而行,受到天道惩罚,心魔滋生,而刀魔蛊却是被逆天而行的魔,当逆天而行与被逆天而行结合,鬼使神差的竟彼此中和掉了。 哈哈,天不亡我! 传道者破得心魔囚笼,是欣喜若狂,而他似乎也因为这场磨练收获良多,他如鬼魅也似身形一动,片刻后已冲出石洞,凌霄尘上,手中御出一道暗黑刀气,信手斩下。 一刀落空,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把刀落空即涨,落及石山之顶,已俱化作十丈巨刀,千刀齐斩,轰隆隆一声巨响,石山中段,轰然崩摧,漫天碎石尘烟里,传道者御刀而去,于惊龙峡顶又一刀斩落,那近千刀卫,随着半个峡顶的崩塌,下饺子似的落入峡底激流之中,无一人生还。 大周皇宫静心殿。 武元极端坐于偌大的雕龙木椅之上,那白面无须的余公公侍候于一侧,弓无弦束手伫于一丈外,将那天与安泉交手的情形是详尽道来。 力敌大日玄阳刀,无息吞噬绞灭了杯弓之刀,还是无罪之身?武元极听地是眉头大皱。 “听说后来铁大将军亦与其交手,结果他的铁甲破军刀竟被梁周不知以何手段弄地崩解飞散了。”弓无弦继续道。 铁甲破军刀以天磁玄铁打造,不但有天生磁力更有铁任侠刀气加持,竟会被弄地崩解? 这龙吟侯可谓是数招之内竟连败了大周二大御刀巅峰的将军,若非弓无弦亲自说出口,武元极真是不敢相信。 “他,化刀境了?”武元极不禁脱口问道。 “即使没有,也是无限接近了,下臣师兄梅无影,极有可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中?”弓无弦木然道。 武元极闻言,手微微颤了下,梅无影可是公认的差半步就要踏入化刀境的高手啊。 余公公亦是眼中光芒闪动了下,旋即隐去,这世上也许只有他知道龙吟侯就是那脱困逃离大周的安府小厮安泉。 但即使水灵之体再神奇,也不可能在数月之内将一庸碌无为,且根本就未曾修练过的小厮给成长到这样的高度。 一定是有不少不为人所知的奇遇吧,余公公如此想着,现在是越来越期待这少年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而他已经开始引起了武元极的关注,若鹿王临死前交待过他什么,这二人迟早要经历一场水与火的激烈碰撞。 而他余公公,要的就是这场碰撞后的结果,也许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王灵通率铁马铁血二刀卫营剿寇,最后与惊龙流寇全部同归于尽的消息传回飞燕城中,赵煊顿就急火攻心而吐血了。 王灵通包不色现在可是他最大的倚仗,本想有刀魔蛊这样恐怖的存在,剿寇该是大胜归来,没想到竟是同归于尽了。 据说惊龙峡谷被震塌了半边,而流寇藏身的石山中段都被轰塌了,可见战斗之惨烈,但尸首却没见到几具,可能都被埋身石山中。 被封康王的刘胜天现在都苗条了许多,当然是被大吴治了个叛国之罪愁的,今天听说王灵通和包不色都死了,顿联想到断赵家龙脉之事,一时间更是胆战心惊,莫非是遭报应了? 飞雨刀宗的尤三亮遭及池鱼之殃已死,而尤三勇和尤三明追杀瑞王郡主是至今未归,让他也是坐卧不宁,这尤氏兄弟千万别在出事了,否则怎么向飞雨刀宗交待。 尽简王灵通和包不色的死让赵煊吐了血,但老百姓却高兴啊,新皇登基,先摘了惊龙流寇这个毒瘤,起码百姓们的人身和家庭财产先安全了,老百姓也管不着谁当皇帝,但只求能安居乐业就好,一时间大赵新皇因为灭了惊龙流寇一事,反到是深得民众称颂了。 第256章 护国刀意 王灵通和包不色的玩完对于赵煊来讲是致命的,这二人带着刀魔蛊与惊龙流寇同归于尽,让赵煊感觉赔大了,现在他若惊弓之鸟,就怕大吴挑起战事,那大赵将是必败无疑,估计是摆脱不了被大吴吞并的厄运。 但大吴却只是叫嚣的厉害,却尚没有要开战的意思,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安泉。 雍连城“首秀”铩羽,折回大吴时,途经青玉河谷,只见河谷崩塌,却怎么也觅不到与他交手的化刀强者的气息,只道那高手已经离开了。 折返途中,他怎么也猜不到这高手的身份,回到大吴,却是告诉吴皇勿轻举妄动,轮回金龙被窃成谜,他又一击铩羽,万一这化刀强者是大赵的绝顶存在,贸然开战,别没吞并了大赵,反被大赵给吞了。 于是大吴只是叫嚣着,让大赵交出叛国者刘胜天,但却没有动武,本来挺硬气的赵煊因为王灵通和包不色的死,也不敢再放出要战就战的强势言语了。 传道者用了三天时间就搞清楚了赵吴两国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而这窃龙之人却是其中的关键,窃龙之人究竟是谁,竟然坏了他谋划十余年的计策,而雍连城竟然化刀境了,也委实出自他的意料之外。 化刀强者,已经不是能被他忽悠欺瞒,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了,况他逆天行事,根本想不到哪怕他只是策划者,也会遭受到那样强烈的反噬,也许是他命格太硬,命不该绝,又由魔变回人,但这下可是知道生命的珍贵了,所以他不能冒险再去忽悠雍连城了。 但他的任务却还没有完成啊,他的任务就是要让一国吞并另一国,然后看这数百年来十国保持微妙平衡相安无事的局面,是否会因此而改变,若然能因此一举引发十国之间的战乱,那将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一切都要在无比隐秘中,小心谨慎的进行,因为他不能暴露出真实身份和任何端倪,否则老底一旦被刨出,他们将绝对会被天下联手共击,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他们还知道十国各拥有一道护国刀意,乃是刀祖当年称帝后,封印了十道刀意,赏赐给了他手下九位大功臣,自然,最强的天子刀意留在了圣阳城里。 这些刀意其实是刀祖赐给这些功臣作护身之用,是专门用来对付大楚余孽的,若被有大楚血脉气息的化刀巅峰下高手袭杀,至生死关头,刀意就会自行解封救主。 刀祖升天后,后代平庸无能,无力治天下,于是大燕天下一分为十,才有了这十国,大燕外的九国的开国皇帝正是这九大功臣之后,他们将刀祖刀意藏于深宫,称为护国刀意,震慑大楚余孽不敢擅闯皇宫进行杀戮。 嘎嘎,很不幸,传道者正是大楚余孽后代之一,所以他只能以漫长的时间去布局,假以别人之手,施展阴谋诡计。 但他折腾了这么久,差点把自己都赔进去了,结果,唯一好过了那个窃龙之人,传道者现在是恨的牙痒痒啊,但那窃龙之人却根本就无迹可寻,能在雍连城眼皮子之下窃走轮回金龙,这也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啊,他是谁呢? 窃龙之人现在正高兴的往灵宗返呢,现在已经行到了大周与大梁交界的翻沙江畔。 是不是该取道回大梁看看呢,安泉勒住马,思忖着。 他替梁皇“委任”的虎威刀营新统领,不是梁皇大大很满意嘛,估计也不会治俺的罪了吧。 想起姚觅儿,安泉还是颇有些惭愧的,自己这撒手掌柜根本是什么也不管,担子全压在她这一弱女子身上,安泉想了想,决定取道去一趟青杭城。 其实安泉对青杭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他最初的记忆就是由青杭城开始的,记事起自己就是个小小的乞丐,那时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挨打受骂,但亦有些小小温暖的记忆,待他不错的老乞丐,视他为兄弟的二狗子,还有善良的小仙女姚觅儿。 安泉很想向老乞丐们打听一下他的来历,自己是怎样出现在青莲桥上的乞丐群中的,但一想起曾经梦中的情景,若自己真是被坏人掳来,故意扔在乞丐群里,那肯定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自己问也白问。 况且自己当时由大周逃脱后,回到青杭城,在青莲桥上就感觉到了千刀悬顶的浓烈杀机,安泉自觉以自己现在的境界,对付那位桥下的高手,估计胜也是惨胜。 还是小心为妙,安全第一啊,安泉想着,缓缓骑马向关卡走去,现在有龙吟侯的身份令牌,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偷渡了。 自从梁皇赐给安福酒楼“青杭第一楼”的匾额后,安福酒楼的生意可谓是好到了爆,一来是皇帝御封,来也可沾贵气,二来这里饭菜确实很好,量足价格合理,不欺客。三来嘛,老板娘太美了,吃饭还可以好好养眼,但没有人敢有邪念,因为这可是皇帝罩着的酒楼。 这老板娘一出门,身边总带着条大狗,这大狗吃的是毛皮锃亮,健硕异常,尤其是一双狗眼,格外有神,明明生着一副土狗的模样,但偏有着虎狼般的气派,而狗名偏又吉祥的很,叫做:好运。 老板娘自然就是姚觅儿,自安泉离开,皇帝赐称青杭第一楼后,安福酒楼及连锁各店每天生意都火爆异常,各分店都聘请了有经验且人品好的掌柜的,而她还是坐镇在“主店”,好运现在是根本关不住了,每天姚觅儿来店,就是紧跟其后,然后自觉的待在店外啃它的猪大骨,而只要姚觅儿外出,它就紧跟着,嘎嘎,就像一忠实的保镖似的。 好运是安泉的狗狗啊,姚觅儿自也是喜欢,嗯嗯,小兔子的产业在这里,狗狗也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 姚觅儿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小乞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他现在的本领好大,甚至于都是一国之侯了,但姚觅儿现在根本不在乎他的地位他的财富,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带着那玩世不恭的嬉笑快快出现在她的面前。 忙了半上午,有爹娘和俞清婉招呼着,姚觅儿打算到外边透透气,蹲在店外边的好运见姚觅儿出来了,一个狗步就冲上来,摇着大尾巴跟在她的身畔。 一人一狗就缓缓在街道上走着,不时有人向姚觅儿打招呼着,她是微笑颔首回礼,途经一家烧鸡店时,她买了十只烧鸡,让店伙计帮忙拎着,直往青莲桥而去。 她一直相信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否则上天也不会派小兔子来救她了,她一直保持着乐善好施,扶危济困的习惯,尤其是对青莲桥上的乞丐们,经常会施舍给他们一些食物,就像当年总给小兔子那些小乞丐馒头吃一样。 青莲桥畔的乞丐们一见姚觅儿来了,就雀跃地围了上来,这位心善如佛的女子,可是他们心目中的菩萨哦,让伙计把烧鸡分发给他们,乞丐们千恩万谢后是大快朵颐去了,姚觅儿则和含了只鸡屁股的好运在桥边看艺人杂耍。 这时,一嘴唇上生得一大痣的葛袍女人走过来,死盯盯地瞅着姚觅儿道:“小姐花容月貌,明眸皓齿,印堂平阔,承浆深凹,有大富大贵之相,但细观却是山根微陷,你家相公怕是要有灾难了。” 姚觅儿心里默认的相公就是安泉,乍一听,脑中嗡地就是一响,立刻是花容失色,一时间心慌地是不知所措。 但她却没看见那女人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之色。 “小姐,不过这灾难本仙姑却恰好可以破解。”葛袍女人不紧不慢地道。 姚觅儿闻听下顿然急道:“还请仙姑破解。” “这破解灾祸,得佩带仙符才能化凶为吉,一阳仙符,一阴仙符,阴阳合和,百邪不侵,但这阴阳仙符乃是千年桃木所刻,千年桃木可是千金难求之物,这两枚仙符虽小,但每枚也得二百两银子。”葛袍女子说着,由袖中摸出两个小绣囊,所谓仙符应该是在囊中装着。 姚觅儿一听,两枚仙符四百两银子,她荷包里有五百两银票,买两枚绰绰有余了,于是赶紧取银票是打算买仙符。 当她刚取出银票时,身后突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兀那仙姑,本上仙掐指一算,你立刻要有血光之灾了,赶紧奉上一千两银子,本上仙给你化解化解。” 乍听到这声音,姚觅儿顿身形一僵,眸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安泉正站在身后,仍是不敢相信,于是很呆萌的揉了揉眼,却见好运早激动的以两只狗前腿把安泉抱住了,是极尽讨好之色,这才相信安泉回来了。 “仙姑说,说你有灾祸,让我买仙符消灾。”姚觅儿低头蚁声道。 安泉远远就看见姚觅儿,见她与一面色诡异的女人说话,来了恰听到那葛袍女人说什么千年桃木,仙符二百两一枚,安公子只看那女人的表情,就知道柔善的觅儿遇到骗子了。 第257章 直接放狗 由古至今,借算卦相面来骗人者甚多,此类骗子大多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根据你脸色眼神的变化,窥知你的心理而行骗。 就像这葛袍女人,眼见姚觅儿可以一次性施舍给乞丐们十只烧鸡,绝对是有银子的富户,再看其之面貌清丽秀美,谈吐柔和,乞丐们对她感恩戴德的模样,也断定她乃一柔善温婉之人,这样的人最是重感情,自然最是好欺骗。 她听姚觅儿让伙计给乞丐们分烧鸡时,伙计说:是,老板娘。 老板娘行善,多就是为老板积德了,于是她就跳出来,开始骗姚觅儿了。 果然,一下就把姚觅儿吓懵了,眼见银票就要到手了,却没想到出现了个少年,一下就坏了她的好事。 所以葛袍女骗子是十分之气急败坏,四百两银子,够她能什么也不做,好好去享受几年了。 看见姚觅儿见到安泉的模样,葛袍女人估计这位就该是“相公”了,他一来就咒本仙姑有血光之灾,还要一千两银子化解,真是比仙姑的心肠还黑还狠,于是她就恶声恶气地道:“大寒之日,你将阴邪入体,然后病人膏肓,本仙姑道眼如炬,绝看不错。” 恶心人还真恶心的没够了,不买你的仙符,岂不就要提心吊胆的熬到过了大寒了,要说这骗子,也实在是可恶透顶,安泉也懒地费口舌揭穿她,于是就直接放狗了。 “好运,咬这个骗子。”安泉对着用狗头一个劲蹭着自己的好运道。 好运一听,耳朵一竖,呲牙咧嘴,汪地一声就扑了上去,不做假地一口就咬在了葛袍女人的小腿上。 啊! 女骗子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应了安泉的话,遇上血光之灾了,被狗咬的见血了。 姚觅儿见那女骗子叫的凄惨,赶紧叫回了好运,这时看热闹的人是呼啦就围了上来了。 “报官,报官,他放狗咬人!”葛袍女人坐在地上抱腿哭喊着道。 说也巧,官恰巧就来了,正是那都巡府衙的差头荣魁正带了俩差役在街上晃悠,听见喧哗,顿就拔拉开人群进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放狗咬人?”荣魁是大声喝道。 众人见官差来了,纷纷是避远,葛袍女人见官差真来了,就指向安泉,荣魅一看顿就傻了眼,这不是那龙吟侯梁周吗,另一位不就是青杭第一楼的老板娘姚觅儿吗。 “侯爷,您这是?”荣魁可是见识过安泉的厉害的,急忙躬身行礼问道。 侯爷?葛袍女子顿慌乱了,这也忘了疼了,却见她那装仙符的两个绣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安泉的手中。 安泉从里面掏出了两个薄木片,一看就知道是不值钱的桐木,一个上面刻着阴,一个上面刻着阳,刻地字体扭曲,一看就知道骗人的玩意。 “原来是荣差头,这女骗子咒本侯要病死,哦,还想用这俩破木头片,骗走觅儿四百两银子。”安泉把那俩破木头片扔给荣魁当物证。 这时人群中顿有两位妇人出来指证,这所谓仙姑前两日亦用同样手法一人骗了她们四两银子。 这俩妇人衣着普通,看来骗子也是看人下菜。 女骗子倒了血霉被荣魁带回衙门中处理去了,姚觅儿则与安泉并肩回安福酒楼而去。 “我真笨,差点上当了,她说你有灾祸,我吓坏了。”姚觅儿不好意思地道。 安泉微笑道:“关心则乱,骗子最会抓人心理了,以后遇上这类骗子,直接放狗就好。” 好运似乎竟听懂了,在旁边“汪”地就是一声,顿惹地二人一起失笑。 这时安泉突觉有人似乎在偷偷窥视着他,不经意地一转头,恰与侧面民忠药堂中一个少年的目光相遇。 这个目光好熟悉,安泉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想之下,顿想起了封侯典礼前,在他看桃花戏班表演时,这少年也曾在他身后这样看着他。 骆丰再一次见到了安泉的背影,虽然比小兔子的高了不少,但直觉与小兔子的背影好像好像,当安泉转头的一瞬,他再度愕然失望了,背影再像,但模样却太不像了,尤其是那鼻子,小兔子鼻子挺而不钩,这却是个鹰钩鼻。 骆丰是第二次见到易过容的安泉了,一见不是小兔子,他又低下头整理着药材,姚觅儿见安泉瞅向民忠药房,她一眼扫过,也是见到了骆丰,微笑道:“他是俞姐姐的弟弟骆丰,在这药堂中当伙计。” “俞姐姐?”安泉一愣,姚觅儿柔婉一笑道:“忘了告诉你了呢,皇上赐给咱们安福酒楼青杭第一楼匾额,酒楼生意简直火爆呀,各店我都雇了掌柜,俞清婉俞姐姐是我雇到总店中负责采购食材的,人很好的,又勤快又心细。” 俞清婉? 不会是盛夏金屋藏娇的那个俞清婉吧? 盛家那破事后来安泉也隐隐听说了,盛家老大盛勇老二盛世死了,俞清婉也消失了,难道是她竟跑到了大梁? 安泉曾与这俞清婉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那时心事重重,估计也记不得俺了。 “这姐姐姓俞,弟弟怎么姓骆?”安泉又扭头看了一眼药堂中的骆丰,问道。 姚觅儿将颊畔青丝撩于耳后道:“他们不是亲姐弟,是骆丰救过俞姐姐,后来二人相依为命,就姐弟相称了。” 安泉一听隐隐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已经窥知这骆丰是合刀巅峰的小高手,看来盛家那事,可能与他有些关系,估计盛家老大老二对俞清婉下杀手,被这骆丰见了,宰了那俩货,救下俞清婉。 “那这骆丰的来历,俞清婉可曾说过?”安泉问道。 “没有。”姚觅儿想了下,摇摇头,俞清婉确实从未说过有关于骆丰的任何事情。 大周那场经历,让俞清婉知道有关于骆丰的事情绝不能对别人说起,大周镇北大将军罗啸天的两个儿子被杀,骆丰虽然没说什么,但俞清婉知道定是他所为,那可是惹下了滔天大祸啊,由大周官兵刀卫差点把大安城给翻个底朝天,就能看出事情有多严重了。 所以关于骆丰的一切,俞清婉是只字不提,姚觅儿自然是不知。 骆丰实在是变化太大了,一头癞子没了,以前稍胖的脸变地精瘦,圆脸变成了尖脸,以前姚觅儿也没怎么太注意他,所以她可以看着安泉的眼睛,神奇地识出他就是当年一脸脏兮兮的小兔子,却认不出骆丰就是二狗子。 安泉亦是,冷不丁一眼看过去,感觉似曾相识,但仔细一看却怎么也认不出来。 骆丰此时亦发现安泉和姚觅儿在不时看着他,他尚在奇怪呢,一向对男人不苟言笑的姚觅儿为什么对这少年却是笑意款款,难道这少年是她的心上人,而这少年竟让他都连认错了两次了。 安泉和姚觅儿缓缓离开了,看着安泉的背影,骆丰一声长叹,小兔子,你到底在哪里?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着! 回到安福酒楼,安泉一看,皇上御赐的青杭第一楼匾额正高悬于门上,不得不说,这梁皇的字字确实写的很牛啊,龙飞凤舞,极有气势。 现在未时都将过半了,食客们还是络绎不绝,不少人都是别国装束,一看就是慕名而来的。 好运又乖乖蹲在楼外啃它的猪大骨去了,安泉则与姚觅儿进入了楼中。 俞清婉此时正在忙碌地招待吃饭的客人,安泉一看,可不就正是盛夏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嘛。 看着她忙忙碌碌,干练非常,已经完全不见了曾经娇娇怯怯,小鸟依人的模样,安泉反倒是替她挺感到高兴。 当年,盛夏既已经成为郡马,俞清婉还与他一直纠缠不清,实是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自己内心估计也是倍受折磨。 如今直若解脱一般,过自己的生活,抛却那无望的幻想,对她来说,其实才是一种幸福吧。 俞清婉也是瞅见姚觅儿与一少年走入酒楼了,打量了安泉一眼,只觉面善,但却没仔细想在哪里见过,还以为是姚觅儿认识的某个客人。 这时姚金诚由楼上下来,乍见安泉,老头顿是喜不自禁,安泉晚辈,自然是微笑着先打招呼了:“姚伯伯,您这可愈加是精神抖擞了,不过也不要太过操劳,千万要注意身体才好。” 姚金诚摆手道:“不累不累,若闲下了,才容易生事呢,小周,你可好久都没来看我和觅儿了。” 安泉不好意思地道:“姚伯伯,我这不是忙嘛,这一有空闲,不就赶紧回来了。” 安泉的“真实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大越龙吟侯梁周,更被梁皇要“强封”为虎威刀营的统领,但他把这统领之位给自行“转让”出去了,结果梁皇非但没生气,还把安福酒楼御封为“青杭第一楼”,这下可好了,姚金诚半辈子的梦想被安泉短短时间给实现了,青杭第一,日进斗金。 姚金诚人实在但也精明,知道安泉不简单,皇上都看重的人,岂会是一般人,现在就希望安泉常回来看看,最好是回来就甭走了。 第258章 断指戒赌 安泉还没与姚金诚说几句话呢,吴宇文那厮就匆匆而至了,原来,他一直派人在安福酒楼外盯着,一来是怕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捣乱,比如说喝高了撒泼的。二来是看安泉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二楼上恰还有一间雅室,姚金诚就把二人引上二楼,知道安泉还没吃午饭,就去准备了。 “梁老弟,你可回来了,古哥那厮竟然又来青杭了。”吴宇文先给安泉汇报了这个情况。 安泉心里还奇怪安玉龙大婚,怎么都没见古天运来凑热闹,原来是来大梁了,却是笑道:“是不是他又在生什么事?” 吴宇文道:“他与那鬼脸老头来了,一口气先后买下了沙聚海以前开的敬迎庄还有慕老板的城北斗狗场,然后雇佣了些工匠大肆装修,这都半月有余了,尚不见有什么动静。” “哦,慕老板把她的斗狗场卖了?”安泉有点意外。 “嗯,估计是赚够银子,不打算干了。”吴宇文道。 安泉却知道燕慕容的真正身份,堂堂大燕明王家的郡主岂会缺银子? 燕慕容开这斗狗场肯定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或为达到什么目的,但绝不会是为了赚银子。 就像这古哥,接手了沙聚海的敬迎庄和慕容的斗狗场,肯定也不会是为求财,哪怕他只是个皇帝的私生子,但也是皇子,根本也不会缺银子。 说起沙聚海,安泉又想起在大赵他可是把闵三元和沙聚海贩地给贱卖了,卖了区区三两银子,一人只值一两半,嘎嘎,只能说那俩人太贱了。 “古天运不会只是为求财,这应该只是个幌子罢了。”安泉想了下,还是没有告诉吴宇文这古天运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吴宇文愣了下,这时姚觅儿亲自将酒菜端上来了,吴宇文忙着斟酒,也没再问安泉为什么这样说。 二人喝了两杯酒,安泉倏想起吴宇文那跟班的,问道:“吴兄,怎么不见耿真火了?” 吴宇文闻听立刻咬牙切齿的道:“这家伙真是旧恶难改,前些日子喝多了,竟差点又做出禽兽之事,结果恰被虎威刀营统领许柱给制止了,擒拿到了刀营之中,挨了一顿军棍,然后我把他送到二百里外,工部的采石矿当苦力去了。” 安泉闻听,对吴宇文能这样做还是很赞许的,却是笑道:“嫂夫人难道没和你闹腾?” 吴宇文嘿嘿笑道:“送到工部采石矿,可还是她的建议。” “大义灭亲,好,吴兄可是娶了位好夫人呢,可喜可贺,当敬三杯。”安泉就与吴宇文痛快的干了三杯。 这吴宇文虽然纨绔,但人挺仗义,大事不糊涂,安泉也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瞅了瞅他,道:“吴兄,你这好赌的毛病是否能戒了?” 吴宇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怕是难戒,就这个爱好了,戒了,哈哈,人生就没什么意义了。” 安泉故作失望地一叹道:“那就没法了,俺另寻他人吧。” 吴宇文一看安泉神情,突觉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将要擦身而过了,他直觉,一旦错过,他这一生真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急忙道:“梁老弟,哦不,梁侯爷,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自家兄弟,这戒赌的事,咱们好商量。” 安泉笑了笑道:“我要的是一位绝对不会去赌博的帮手,赌博令人生贪欲,坏心术,丧品行,滋生各种扭曲心理,这样的人只会坏我的大事,要不得。” 吴宇文也知道赌博不是什么好事,赌输了,是想尽办法弄银子,就像那次输给古哥一千两银子,先是偷耿真水的首饰去变卖,结果被耿真水发现了,二人大吵一顿,得,夫妇不和了。后来又去偷假大哥吴宇同的画,得,变成贼了。再后来见了珠宝金楼,都想蒙面进去抢劫,得,几乎要成江洋大盗了。 赌博确实不好,但,他没事就想去赌那么两手,刺激刺激自己那无所事事的无聊神经。 “小小的赌一点点行吗?”吴宇文小心地试探问道。 “绝对不行,得了,吴兄也甭为难了,赌一赌,玩一玩,眼睛一闭一睁,一睁一闭,日子就一天天混过去了哈。”安泉淡然地道。 安泉越是这样,吴宇文越是心塞,不过他一直就心塞着呢。 曾经的大哥吴宇同虎威刀营统领,正二品将军之职。二哥吴宇宽三哥吴宇宏都是文职外官,一位是布政使,一位是盐运使,就他这个老小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由于他最小,吴夫人最溺爱于他,吴清俭那时升为丞相,忙于政务也疏于管教,结果,混成了个不学无术的高级混混。 后来,吴清俭再怎么管教打骂也晚了,于是也懒地管他了,只要不闯祸,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吴宇文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呗,但他何尝不想能出类拔萃,让别人真正高看于他,后来因为赌输银子的事,他认识了安泉,安泉的神奇表现,令他下意识的“团结”在安泉的身边,今天他发现他若不戒了这个赌,安泉可能就将“放弃”他,而他可能也将错过改变这混混人生的机会。 再高级的混混也是个混混,是官家子弟们的反面教材,吴宇文内心也实在是渴望,呃,成为正面教材,看着安泉,他一咬牙,决定豁上了,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不就是戒个赌吗,吴宇文一时间就发了狠心,抓起酒坛把左手摊在桌上,对着食指狠狠就砸下去了。 安泉想不到吴宇文会做出这样自残的举动,也想不到吴宇文真的会砸下去。 一声巨响里,后果可想而知,吴宇文咬着牙关,硬是没惨叫出口,却已疼的是冷汗淋漓。 断指戒赌! 很少有赌徒敢这样自残立志,决心戒赌,但偏这样一个纨绔做了,安泉一下就相信他此生不会再去赌了,“吴兄,你这是何苦。”安泉微吁道。 吴宇文强笑道:“赌博就像魔鬼,一旦附身,很难摆脱,我就要砸地它再不敢出来。” 这时姚金诚和姚觅儿闻听动静不对,已经匆匆过来了,见吴宇文这惨样,都吓地不轻,结果下一刻,吴宇文那血肉模糊的食指竟在慢慢神奇的愈合着,泽水之境,泽被苍生万物,姚金诚的老寒腿亦在泽水气机中无药而愈。 这三人明显是被惊骇到了,而片刻间,姚氏父女先是明白了,一定是安泉在救治吴宇文,想当时,姚觅儿病的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都被安泉神奇的片刻间就医好了,更别说治个手指头了。 但这肉白骨的手段,无异于神仙手段了,难道安泉是神仙下凡?看着他们惊疑的眼神,安泉微笑地“欺骗”道:“刀气修到一定程度,不但可以伤人,亦可以救人,俺是人,可不是神,吴兄,不要用膜拜的眼光看我了。” 呃,吴宇文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说实在话,真的是很膜拜安泉。 姚金诚和觅儿闻言却是舒了口气,是人就好,是人就好啊,二人急忙收拾着碎了的酒坛碎片,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能出现这样的意外。 “吴兄,以后别弄这断指戒赌的事了,实在想弄,就找个铁榔头敲,甭用酒坛砸,酒坛子蛮值钱的。”安泉一句玩笑话顿解了姚氏父女的疑惑,吴宇文却是“靴”微有些尴尬,赶紧上来帮忙收拾。 姚氏父女真的佩服安泉,也不知道用了啥手段都能让吴宇文立志断指戒赌。 姚家父女收拾停当走后,吴宇文就腆着脸问道:“梁老弟,嘛好事呢,哥哥可是等着要一飞冲天,让别人刮目相看。” 安泉却问道:“你跟大梁的户部尚书熟不熟?” 吴宇文一怔道:“户部尚书栾世川栾大人与家父关系相当不错。” 安泉笑道:“那就好,给你半年时间,你到户部当学生去,学会如何做账簿,就是那些进缴存该或天地合账之类, 然后尽量了解天下物产的价格,学会买卖的智断与时断,学会见端知未,奇谋生财等等生意法门,户部管理一国之账,虽然不买卖,但该不缺能指点你的人才。” “啊,学做买卖?”吴宇文一听顿就有些傻眼了,要知道普通商人做的再好,地位并不高啊,除非做到财神宗那个地步,成为财神还差不多。 于是吴宇文就有些泄气了,安泉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悠悠道:“半年后,你若学成,我保你成为五大财神之一。” 啊,吴宇文一听几乎要跳起来了,我,我能成为五财神之一,财神,那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那是天下商人心目中的神只,受万民所供奉,财神驾到,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激动了下,他还是有些狐疑的,梁周是大越的龙吟侯不错,但凭什么能插手财神宗的事情,财神宗可是有化刀境绝世强者坐镇着,一国君主都不敢轻易招惹。 但这龙吟侯之神奇已经是名传十国了,吴宇文想了下,决定就按安泉所说,到户部学习去,以前吴清俭就曾把他送到吏部当了位不入流品的书令史,打算让他由“基层”做起,结果他是做了几天,索然无味,就不干了。 “半年后,我会着人考较你一下,吴兄,努力,加油哦,俺很看好你的,嘎嘎,财神大位就在前边等着你坐。”安泉不良地笑道。 吴宇文看着安泉,陡然觉地怎么要上了贼船似的。 第259章 兄弟相认 清晨,北风冷冽,寒意袭人,青石板的街道上行人稀落,毕竟辰时方过,大多人都还懒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穿了厚厚棉袍的骆丰早早就来到民忠药堂,开了门,取了扫帚,把药堂内外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骆丰一向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常是卯时即醒,修练刀气,往往不到辰时结束,然后吃过俞清婉准备的早饭,便闲下无事了。 这两日掌柜忙地给老父过寿,就把钥匙交给了骆丰,让他开门关门,骆丰来了虽没多少天,但勤快老实,并且抓药开处方都没问题,所以深得掌柜的信赖。 药堂中尚有两位老郎中和一位小伙计,但住的都比较远,多到辰时过半才能来,打扫完卫生的骆丰就开始配一些常用药,这几日受风寒者颇多,荆防败毒散卖的最是快,于是他取荆芥,防风,羌活,茯苓,甘草等,称好后开始配药。 方配好了三剂,就有人来买,叮嘱好如何煎熬,客人走后,他又低头继续配药,这时闻得脚步声响,他头也没抬地道:“是不是要买荆防败毒散,马上就配好了,请稍等。” 来者并未吭声,似乎在看着他配药,这荆防败毒散乃治风寒的常用药,也不是什么珍贵秘方,所以骆丰也不怕他看。 “荆芥加一钱,前胡减一钱,效果应当更好。”来者突道。 骆丰闻听,抬头一看,顿然一怔,然后目光中闪出一丝戒备之色。 这天一早,三辆豪华大马车停在了大越龙吟侯府的门前,而每位驾车的马夫竟然都是御刀初阶的高手,居中的马车厚厚的毛毡车帘被掀开,一怀抱暖炉的裘袍少女轻盈盈跃下车来,正在门口打扫的两位侯府下人顿就看呆了,本来心说自家的小姐聂千寻就够灵秀漂亮了,经常来的宁浣情也够妩媚惊人了,而这少女更是若清水出芙蓉般清丽,活生生一凌波仙子。 “龙吟侯府,就是这里了。”她轻声自语着,看着这崭新的府第,眸光之间却是宁静而淡然,这时有位马夫已经上前,向着扫地的下人朗声道:“大魏凌波刀宗六小姐,求见龙吟侯,有劳通报。” 侯爷不在府啊,于是下人赶紧进去唤侯爷他爷爷去了。 不一时聂霄匆匆走出来,见这阵势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于是拱手道:“龙吟侯不在府上,敢问贵刀宗求见有何事?” 那裘袍少女微微笑道:“您一定是聂爷爷吧,我叫凌冰儿,来找龙吟侯兑现承诺的,他不在府上,我可以住下等他回来。” 咦,聂霄微微一怔,这凌冰儿看来是调查过侯府,竟然识得他,但他并不知道这大魏凌波刀宗的六小姐是何许人,至于兑现什么承诺,他也没听他那干孙子说过。 凌冰儿见聂霄面现为难之色,又微笑道:“聂爷爷,我知道,这龙吟侯府您完全可以做主,龙吟侯杀了游梦尘,替我报了杀堂兄之仇,我就是来报恩的,您就让我入府住下等龙吟侯回来。” 聂霄这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玉生烟被惊龙恶寇掳走,梁周去救,据说是他将那恶寇给逼的无法逃脱,恶寇就自刎谢罪了,后来听说那恶寇真实身份是大魏长虹刀宗的少宗主游梦尘。 原来这游梦尘曾杀了凌冰儿的堂兄,而她是来谢恩的,于是聂霄笑道:“游梦尘那恶人敢到我大越掳人,龙吟侯自然不会放过他,况且后来那恶人是自刎而亡的,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凌小姐的谢意我就替龙吟侯领谢了,不用再当面致谢了。” 聂霄心道这样一说,这凌小姐肯定就会离开了,哪想凌仙儿却道:“聂爷爷,我小的时候若非堂兄凌天河救我一命,我早丧身蛇吻之下了,他被游梦尘杀了后,我就立下承诺,谁若杀了游梦尘,我就会嫁给谁报此大恩,游梦尘虽然是自杀的,但若没龙吟侯出手,谁能知道他竟毁容化身为寇?没龙吟侯出手,这凶手怎会自杀?” 啊,聂霄一听,这姑娘怎么竟许下了一个这样的承诺,这他可真无法替梁周做主了,一时间是暗叹自己这干孙子是不是这段时间命犯桃花,才有个大赵郡主寻来,没几天又冒出个以身报恩的凌家六小姐。 这时命犯桃花的安公子,嘎嘎,却在和骆丰是大眼瞪小眼。 以无法之法,安泉确实把自己的眼睛“变”地很大,很明亮,大眼有神嘛。 骆丰的眼睛不大,但人家小眼也很聚光,在安泉说出荆芥加一钱,前胡减一钱时,骆丰一抬头,二人就瞪于了一处了。 安泉是完全看得出骆丰眼中的戒备之色的,他早早醒来,就出来遛遛,不知怎地就遛到了这里了,天方蒙蒙亮,民忠药堂却是早早开门,而那俞清婉的弟弟却在配药,安泉见左右无人,于是就走了进来,看他怎样配药。 灭绝毒经虽说是重点教人配毒的,但各种药材的相合相反相畏都说得极是详尽,药材相合,搭配合理就是救人良药,反之,药材相反相畏,配出的就是致命毒药,自从一字不漏的记住灭绝毒经,安泉发现自己对药理的认知堪比七八十岁的老郎中,他方才的提议别看只是这味加一钱,那味减一钱,但治风寒效果至少会增加三成。 骆丰的心思却没放在安泉帮他改良的药方上,二人瞪了五息后,他说道:“你的背影很像我一位朋友,但容颜却太不一样,所以我总认错你。” 骆丰也知道,总被人暗中窥视,这种感觉并不爽,他已经连盯了安泉两次,人家肯定已经察觉了,所以他就解释了一下。 安泉闻听骆丰所言,心里还是有些惊异的,但他也仔细近距离地看清楚了骆丰的容貌了,面容黝黑精瘦,乍一看似乎认识,但细看却根本不认识。 以前二狗子一头癞子,无钱医药,后来几近都秃头了,他都嫌丑,总顶着个破布帽子。这骆丰头发浓密乌黑,况安泉亲眼见二狗子被恶浪卷走吞没,想着早已葬身鱼腹,根本就把二狗子与骆丰联系不起来。 “你朋友?怎么样的一个朋友?”安泉问道。 骆丰却半天没说话,目光直瞅到了青莲桥上,只见有两个小乞丐正哆哆嗦嗦站在桥上,不能蔽体的破烂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冬日的寒风。 骆丰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乞丐而言最难熬的就是冬天漫长的冬夜,他们龟缩在四处漏风的破屋里,睡在厚厚的草席上紧裹着肮脏干硬的棉被,有时早上就是生生冻醒的,于是干脆起来,拉着小兔子疯狂的在青莲桥上来回跑几圈,一时就不那么冷了,然后到旺福酒楼眼巴巴等着小仙女出来给他俩施舍馒头。 这时安泉也顺着骆丰的目光看到桥上,只见那俩小乞丐似乎冻的受不了,然后一个拉着另一个的胳膊,二人就跑动了起来,安泉的记忆一下子亦被带到曾经为乞儿的时候,忍不住一个名字就呢喃到唇畔:“二狗子。” 骆丰乍听到安泉喊出二狗子,浑身顿若雷击一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泉,见安泉亦在盯着那俩正在飞奔的乞儿,他嘴唇哆嗦着,轻轻地喊道:“小兔子。” 这是多么熟悉的呼唤啊,安泉亦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看着已经被泪水憋红了眼的骆丰,心间直若巨浪起伏,他似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下就扯起骆丰的袖子,只见他左臂上赫然有一道伤疤,正是当年一条恶狗要咬他时,二狗子冲上来抱着恶狗将其扑倒,最后被狗咬了一口后,留下的疤痕。 “二狗子!”“小兔子!” 兄弟二人历劫终于再度重逢相认,一时间是抱头痛哭,曾经俱发誓不再流泪的二人,今日却是任泪如泉涌,最后二人是时哭时笑,当安泉“变”回真容给骆丰看时,骆丰惊奇之余却尴尬的说自己真是变样了,癞子被师傅治好,头发也长出来了,由于任风吹日晒的玩命练功,被晒成了小黑人,曾经憨头憨脑的微胖模样,也练地精瘦而结实,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安泉眼见行人越来越多,知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就问骆丰是否能离开,二人找个僻静处好好说话,骆丰说等坐堂的老郎中来了,他就能离开了。 二人闲聊了一盏茶工夫后,老郎中到了,骆丰告了个假,二人就往骆丰住的偏僻小院而去,到了后,二人先说骆丰被人贩子扔到江里后发生的事情,安泉才知道二狗子也真是命大,被人所救,还传授了一身刀法,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 当说到他宰了罗世杰和罗世豪时,安泉也是被他这兄弟的胆大包天震惊到了,幸好是在惊险万般中亦逃出生天了。 当说起安泉的经历时,由于牵涉的事情太大太多也太诡谲,安泉还不知道未来是凶是吉,不想拖骆丰下水,于是刻意隐瞒了灭绝之血、刑刀和轮回金龙等等这些惊世骇俗的存在,只说在罗府水牢遇到有恨之人,得到水灵之体的传承,然后逃出大周,到灵宗拜师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饶是安泉隐瞒了些东西,但所说出的经历仍是玄奇而刺激,把个骆丰听地瞠目结舌不已。 第260章 瘟神降临 安泉与骆丰直说到快晌午,然后二人出去买了熟肉酒菜回来,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安泉也没以水灵气体御出酒气,二人是喝地畅快淋漓,大醉方休。 小睡了半个时辰后,阴阳二气已自行将酒气化解,安泉睁眼坐起,看着兀自酣睡的骆丰,又有了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二狗子不但没死,而且还修习刀境至合刀巅峰,看来上天对他们这对乞儿兄弟还真是不薄,安泉现在就考虑怎样安置骆丰,最好的去处自然是灵宗了,带他回灵宗,有大师伯、师傅和五师叔,他们三位若谁能指点骆丰,骆丰以后进入御刀境绝对没有问题。 其次嘛就是带回龙吟侯府中,帮着干爹经营安善堂,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再有就是帮觅儿经营安福酒楼了,反正安泉是不打算让他待在这民忠药堂中当配药的小伙计。 骆丰为了找他,也可谓是经历生死了,听到罗家那俩死鬼要抓住他后百般折磨,竟怒而杀之,有此一心想保护他的兄弟,夫复何求。 骆丰练功时,时常被师傅泡在药水中,故体质亦很异于常人,不一时亦醒了过来,安泉说了自己的三个想法后,骆丰沉默了半晌,却是打算暂先待在青杭城中,安泉现在的身份需要绝对的保密,他随安泉回灵宗或龙吟侯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以他现在合刀巅峰的境界,怕是不但不能保护安泉,极有可能反而成为安泉的拖累。 至于安福酒楼他表示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就打算暂先在这民忠药堂中待着,等自己突破至御刀境再说,而他隐于暗处,将来亦可当奇兵来用。 安泉知道骆丰的顾虑,而自己也树敌颇多,想想暂且这样也好,况且还有个俞清婉还得骆丰照料,于是也没再强求骆丰随他回灵宗。 兄弟二人又聊了阵子,安泉给骆丰详细说了下自己修行顿悟刀境的一些心得后,二人才依依分别而去,不过此番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也可谓是天大的惊喜了。 已是未时过半,冬阳正好,街上行人也正多,走在人群之中,安泉反倒是极是羡慕这些普通老百姓,虽然为了生计不停奔忙,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牵挂,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 而自己却仍得为有恨之人继续要帐,活命之恩不得不报,而灵宗之事也不得不管,被大越赶鸭子上架似的当了龙吟侯,貌似也得尽点责任呢,嘎嘎,安公子一时感觉自己是任重而道远,这想过平凡日子的愿望是茫茫然,渺渺兮。 还是先要帐是正事,目前就剩下大齐大魏还有两笔账得要,照以前的要帐经验来看,应该没什么难度,并且还可以得到顶替子金的两幅舞刀图,这下就有八幅舞刀图在手了。 大越的舞刀图以舒袖公主的能力,估计是手到拿来,就剩下大燕的,肯定难搞到手,不过五月初一参加天下刀盟大会是个好机会。 安福酒楼由于有“皇上”这“硬关系”,加之诚信经营,已经在青杭城中立下绝佳的口碑,加之姚觅儿把一切弄的井井有条,只会越经营越好,安泉真是放下心了。 又待了一天后,他就打算离开了青杭,告诉了姚觅儿,觅儿还是有些小幽怨的,但安泉事先已经有准备了,在金楼中买了一对金镯子送给姚觅儿当礼物,虽说姚觅儿掌管着安福酒楼,但对自己却小气的很,都没像样的首饰。 收到礼物的姚觅儿芳心甜蜜,知道安泉是在乎她的,而以安泉的身份,他一定有好多事要去做,好男儿志在四方,她会为他经营好他的产业,而不是牵绊于他。 安泉走前又见了骆丰一面,兄弟二人在小酒馆中边吃边聊了好一阵子,然后安泉塞给了骆丰两千两银票,骆丰死活不要,最后安泉翻脸了,说难道只能有难同当,就不能有福同享? 骆丰无奈,苦笑着收下了,兄弟二人惜别后,安泉跨马返程,回大郑而去,而就在今天,大齐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很诡谲的事情,城中所有的狗,突地一时间都嘴吐白沫死掉了,但别的家畜,如猫鹅鸭鸡等等却什么事情也没。 寻常人家养狗,多都是为看家护院的,狗又大多听话忠诚,玉川城一半人家几乎都养狗呢,今天却诡异的皆死了,就连街上的流浪狗也都无一幸免。 以前确实也发生过犬瘟,民间就叫“传狗”,大概有狗之间互相传染疾病的意思,但传狗也是有一定范围,并且可医治,却没有像今天这般,一城之狗一天内死绝了。 这事情甚至于都惊动了大齐皇帝齐金鸣,下旨令最好的兽医速去查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城中之狗全部死亡。 结果十余兽医先后解剖了五具狗尸,研究了好一阵子,却一点头绪也无,是犬瘟?还是中毒?根本没个答案。 而民间渐渐有谣言传起,说是犬瘟神降临,灭绝了一城之狗。 瘟神是传播瘟疫之恶神,恶神降临灭了玉川城一城之狗,是为了什么,又是在昭示着什么? 齐天路早已经送了夏仙芸诸女回家后返回大齐了,今个儿听说了犬瘟之事后,急急就去见皇上了,而皇上正在大发脾气指责那些兽医真是无用废物,如此诡谲的事情,却查不出原因,没有任何的结果,很容易引起百姓的恐慌情绪,百姓恐慌,难免会发生些不可预测的事情,这些都是当权者不愿看到的事情。 齐皇见五儿子来了,气都消了些,自从齐天路傻病无药自愈后,竟是变地聪明异常,做事干净利落,一时间是深得齐皇之宠爱。 “父皇,当务之急,是昭告百姓,京城传染急性犬瘟,导致狗类皆毙。而但凡死了狗的百姓人家,交来狗尸,朝廷每家发一两银子以示抚慰,如此收集到狗尸,尽快焚化,一来可消除疫情,二来可平息百姓恐慌情绪,让此事尽早了结。”齐天路的提议顿让一侧大臣们齐声赞好,齐皇更是龙心大悦,自己这儿子,真是聪明绝顶了,花点银子,却解决了棘手头疼的大问题,真是妙哉。 当即拟旨下诏,果然,百姓一听狗尸可换一两银子,蜂拥来易,这下就连流浪狗尸都被人开抢了。 犬瘟神很快就被银子的光芒给淡化了。 不到两千银子对于一国来讲,九牛一毛乎,而一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再买十只狗都花不了,所以这可谓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有欢喜的,自就有生气的,这不,在一个还算是摆设不错的屋子内,还算不错的摆设都遭了殃了,被一个怒火中烧的人连摔带砸,虐的是一地瓷片,一地木块加一地碎纸。 犬瘟神才出世,就被银子“砸”死了,马的,白折腾了,本想趁百姓恐慌,自己浇油烧火,整出个齐皇无能,瘟神降临的事,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无能的齐皇用了一千多两银子给化解了。 愚民啊愚民,眼里只有银子。他恨的牙痒痒的,这事完不了,狗死绝了,不是还有猫了,鸡了鸭了鹅了,瘟神降临,一次次降临,就不信愚民们不怕。 但得过些日子再行动,若今日狗方死绝了,明日猫亦死绝,难免不会被人怀疑这其间有问题。 “狗死的蹊跷,即使是传狗也不可能死这么快,这么绝,父皇,是不是该令人着手调查一下。” “皇儿,这事就此揭过吧,兽医都瞧不出是什么原因,怎么调查,无迹可寻。” 齐天路本想劝皇上再调查一下狗死之谜,但皇上却觉得该事件已经化解利索了,根本查不出狗的死因,怎么调查。 齐天路在返回自己寝殿的途中边走边想着,感觉这事不会那么简单,也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却是说不上来。 大赵发生的事情已经传来,齐天路更是惊叹他那“哥”的神奇,似乎未卜先知,他的警告真是十分之灵验,自己若真娶了大赵诸王家的某个郡主,现在恐怕也是烦事缠身了,他根本不相信瑞王会谋逆,而洛王最后能登基也颇显地诡异。 “哥”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了,若是现在在玉川城中,指不定就能查出这狗死的原因吧。 安泉自然不知道皇子老弟在想着他,是快乐的哼着小桃花的名段,跨马扬鞭,风驰也似的于大道疾行。 这次出来皆是意外之喜啊,并且是大大的惊喜,得了修罗舞刀图,破解了无天大法的怪异文字,二狗子竟也同他一般是大难不死,兄弟终于相逢,可谓是好事连连啊! 此番回山,先研究两天无天大法,然后就速去大齐要账,在除夕前赶回来与妹妹和师傅们过个年,然后回大越住两天给大家拜个年后,就直赴大魏,二月初二前还又得赶回灵宗,二月初二龙抬头嘛,龙洞大开,俺可是准备好了麻袋去“扫荡”的,嘎嘎。 嘎嘎了两声,却又自叹命苦,也不知道这样的奔波何时是个头。 第261章 拯救猫咪 须臾七日已过,安泉已回到灵宗,且在龙柱峰上研究了两天《无天大法》。 无天大法修炼的法门,确是比无法之法要深奥了许多,无法之法阐述了不为法缚,要勇于破前法,敢于变易的化之大道。 而无天大法反而更像是阐述一些至深的哲理,讲的都是一些令人深思发省的道理,如静水流深,不显不露,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再如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无天大法的这些深刻哲理,都是人心对天道至理的彻悟,安泉后来才隐隐有所悟,无天大法似乎是在字义上先教你怎样去做一个高尚的人,也许当你能做到字义上要求的高尚的人,你才能彻底悟得无天大道。 而无天大法那段序言,那段狂霸的序言,却只是个误导人的幌子罢了,什么白骨累累,尸横千里,鬼火粼粼,飞嚣尘上,人世征杀,暗无天日,谁主沉浮,吾刀雄霸!原来是用来迷惑人的,偏这施无法根据这段话,再参照前边的无法之法,也不知道怎么就练成了亡灵邪刀,成为一代邪魔。 而安泉也知道自己这个气脉人是变不回来了,无天大法也把他变不回“正常人”,于是很有些沮丧。 一沮丧就没心情修练了,无法之法是修“人”的,而无天大法是修“心”的,心情没了,安公子自然修练不成了,于是把大齐的欠条给扒啦了出来,决定去要账了。 没有例外,大齐借银子的亦是一位权贵,乃是大齐长公主驸马殷千山,借银十万两。 这长公主乃是齐皇的大妹齐金环,殷千山可是这齐皇的亲妹夫呀,他借了十万两银子却是想做甚? 自己那皇子老弟齐天路估计已经护送夏仙芸等四女回家后返齐了吧,这家伙脑袋中可能还有俺残留的水灵气机,所以才能感应出并识得我,这次要帐也不知道能遇到不,这回万一遇到了,他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俺了。 大寒已过,安泉也没被青杭城里女骗子的乌鸦嘴说中,不但无病无灾,反而是精神抖擞。 现在可谓是最冷之时,山上更冷,弟子们多都在屋里修行龙气,只有在晌午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玉生烟林筱筱萧弄月更是畏冷,几乎都足不出户了,安泉怕小龙女被冻伤,叮嘱她待在龙女峰上不要下来了,不过,即使安泉不说,云天心也不让小龙女出来,朔风冷冽,这吹弹地破的小脸若被冻伤了,真是会心疼死的。 怕小鸟傻傻的乱飞被冻毙了,他将小鸟关入笼中,昨日也送上龙女峰与小龙女做伴去了。 然后,这个灵宗有史以来最自由散漫的弟子,晃晃悠悠就下了山,直赴大齐要账去了。 四日后,恰就是“急性犬瘟”发生的十天后,安泉出现在了大齐的玉川城外。 此时关于犬瘟的事情已经平息了,走在清晨玉川城平整的街道上,安泉总觉这城中似乎少了什么,一时间真是想不到少了犬吠声和狗狗的影子。 由于怕犬瘟还没“走”,玉川城中的百姓被官府警告暂时先别到外地买狗,所以城中目前暂无一只狗。 小饭馆大多都卖早点的,安泉决定先喂饱肚子,再去“通知”那驸马殷千山还帐,进了一家名唤“若家”的小酒馆,由于尚早,酒馆中并无别的顾客,安泉坐下点了鸡蛋烙饼紫菜汤,鸡蛋烙饼得现做,所以安泉得稍等一下,小伙计先是端上来了一杯茶水,冬日清晨,喝杯热茶确实很暖心,真是“若家”一般。 杯水刚凑到嘴边,安泉却嗅到一丝异味,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的异味。 一丝丝犹如鱼腥的味道,但这绝不是鱼洗过澡的水,这是猫瘟草果实的味道。 灭绝毒经中有记载,猫瘟草十年结果一次,捏破果实,里面是蓝色的汁液,若放水井中,就可以迅速污染一大片区域的水源,一旦猫类饮用,一天之内定会暴毙,比真正的猫瘟要恶猛十倍。 但对人却没有半点的影响,与猫瘟草类似的还有狗瘟草鸡瘟草等,这些都是人以特殊的方法专门培育的毒草,显然发明这些毒草的人极其没有爱心甚至于可以说是变态,也或许他被狗咬猫抓亦或鸡啄过,想来个灭绝式报复。 不过这些合称为百畜瘟草的毒草实在是没什么价值,一来种养这些毒草耗费的时间太长,周期是十年,且花费太大,成功率也极低。二来实用价值不太,毒死猫狗鸡等畜类,人家可以再养啊,水有稀释之力,瘟草毒液在水中不超两天,自会被稀释至无。 若能培育出人瘟草还有点价值,人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中了人瘟草之毒,人可以抵抗五天之久,而若迅速服用了人瘟草的根须便可立刻解毒。 谁若培育出人瘟草果实投毒,又卖以根须解毒,绝对可以赚得大把银子,但这绝对是丧尽天良无比缺德的做法,被人发现不被打死才怪,况且人瘟草更难培养,这等逆天之物,能培植出的概率更低。 安泉不知道这猫瘟草之毒怎么竟会出现在这个小酒馆中,虽说对人无害,但安泉也不愿喝。 这时鸡蛋烙饼和紫菜汤被端了上来,安泉不需再闻,水灵气机一触之下,即知烙饼和汤中都有猫瘟草之毒。 看来应该是水源被污染了,毕竟和面要水,做汤也要水的。 安泉想了想,就把小伙计叫过来了,道:“你们饭馆所用之水是哪里来的?” 小伙计一愣,还是回答道:“是玉泉水庄的水车送的,玉泉水庄的山泉甘冽,很好喝的,城中酒楼饭馆皆用的是玉泉水庄的泉水,且还不贵,一大瓮水才一文钱。” “那你们酒馆后可有水井?”安泉又问道。 “有啊,日常洗用的都是井水,玉川城六成的井水都不太好,有点发咸。” 安泉要求小伙计带他去看看井水,小伙只感觉安泉是没吃饱就撑的,一大早看啥井水,但还是耐着性子带安泉去看了。 果然,井水中亦有猫瘟草之毒,看来玉川城中的整个水源都被污染了,索性对人无害,对猫可就大大不妙了。 喵,喵,这时传来两声猫叫,只见一只黑猫小跑过来,安泉问道:“你们酒馆中还养猫?” 小伙计点头道:“怕有耗子祸害,几乎酒馆中都养猫来着。” 安泉道:“这两日你喂猫吃水果吧,千万别让它喝水,或喝水做的汤,吃和的面食之类,否则它会中毒死掉的。” 小伙计闻言一愣,这客官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水中有毒?他一早来了,可是喝了碗鸡蛋汤的,这不什么事也没嘛。 于是乎,他就以为安泉是个一大早来捣乱的家伙,就冷冷道:“客官,东西点了你可以不吃,付钱走人就好,若胡言乱语,我就要报官了。” 安泉一怔,这好心还当作驴肝肺了,于是丢下十文钱就离开了。 小伙计见安泉什么都没动,老板还没来,于是乎几口就把鸡蛋烙饼享用了,紫菜汤自己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了了,就顺便倒给了那只黑猫,黑猫似乎很喜欢喝紫菜汤,几口就喝完了,尚意犹未尽呢,还跟在小伙计身后求食,结果挨了一脚,缩在柴火堆下再不敢出来了。 走在街上,安泉很是奇怪,一来玉川城中就遇到这样一件怪事,谁跟猫过不去啊,泉水井水都被猫瘟草毒液污染了,弄不好一城的猫都要死绝了。 目前阻止的办法只有让猫咪们滴水不沾,过两天自然就没事了,但别人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而相信此时不少的猫一早已经喝过水了。 猫咪也是一种生灵,不说别的最起码可以杜绝鼠患,安泉开始考虑是不是当一回救猫大侠,拯救猫咪。 安泉拐入一条深巷,终于找到了一间闲置许久的宅子,水灵气机随物赋形,钻入锁孔,拧开铜锁,安泉就推门而入了,找了间储放东西的屋子,一看还不错,只有一个高而小的窗户,起码关了猫,猫溜不出来,于是安泉出来就开始偷猫了。 猫行动敏捷,加之胆小谨慎,受惊即跑,徒手并不好抓,但安泉有水灵之体啊,站在高墙外,水灵气机探得猫的存在,顿将其裹挟住,就给生拉活拽了出来,然后塞到一烂布袋中,一会儿就抓到三只猫,送到那储物屋里,然后又去抓。 安泉也料不到自己来到玉川城会遇到这等诡异的事,忙碌了一上午,都把自己快累成玉川城中唯一的狗了,但成绩也是可人的,竟逮了近二百只猫,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抓了,因为许多家都发现自家的猫走失了,开始满街找了,若再抓猫,一旦被人发现,这下不成救猫,而是成了偷猫了。 抓回的猫中有一半都中了猫瘟草之毒,被安泉施以泽水境给救治了,然后安泉买了二十斤咸鱼,二十斤苹果,当这些猫这两日的口粮。 群猫被关于一处,喵喵喵喵地叫个不停,有些甚至于竟在打架斗殴,安泉怕被人发现,就以水灵气机把总叫的猫的嘴给封住,打架的被水灵气机敲晕,最后终于都安静了下来。 第262章 瘟草之根 第二日,玉川城中炸锅了,城中的猫死“绝”了,狗才死绝了十天,猫又死绝了,下回该轮到什么动物了,不会轮到人了吧。 一时间,瘟神降临之说彻底传遍了整个大齐京城。 安泉第二天一早出来就听到街头之上百姓们惶恐的议论之声,尽管齐皇又下旨一两银子收一具猫尸,百姓易是易之了,但心间无不惊慌,生怕瘟神将瘟疫降临在人们的身上。 安泉这才知道他昨日来玉川城的奇怪感觉了,是竟没有见到一只狗,原来全城之狗在十日前已死绝。 安泉想着,眉头就皱起来了,显然,有人不但种了猫瘟草,而且还种了狗瘟草,并且量还不少,已经将一城之水源皆污染了。 先是让狗死绝,这又让猫死绝,他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造成一个瘟神降临的假象,引发人们的恐惧? 事情或许应该更复杂,谁吃饱撑的耗尽十年时光又费尽巨额银钱却只为了吓唬人? 齐天路也想不到厄运会降临到了猫的身上,尽管他觉得狗死的蹊跷,皇上没调查,他却暗中调查了几日,却一无所获,结果全城近千只猫也死了。 猫尸被解剖了几具,一伙子兽医仍一无所获,猫瘟草之毒在猫死的时候亦消散,兽医用尽办法也查不出猫的死因,这些无神论者甚至于亦倾向于鬼邪作祟之说了。 若家酒馆的小伙计是昨日中午就亲眼看见黑猫在地上翻腾的滚了几下就肚子朝天,死翘翘了,他突想起一早来吃饭的少年的警告,说不让猫喝水,否则猫会中毒死掉的话,顿觉自己也有些腹痛了,其实他根本无事,就纯属心理作怪。 看着一酒馆的食客,他吓坏了,若食客们被毒死了,他也得跟着倒霉,于是就把早上的事告诉老板了,但老板早饭午饭都汤汤水水的在酒馆里用过了呀,啥事也没啊,就警告他甭乱说话,而这时隔壁卖烤鸭的老板来问黑猫还活着吗,小伙计说刚死了,在柴火堆那挺尸着,然后卖烤鸭的老板就直了眼了,因为他的花斑大猫刚刚也蹬腿了。 玉川城一时间成了被瘟神诅咒的地方了,可谓是人人身危,惶惶不可终日。 某个摆设还不错的地方,某人正阴恻恻地笑着,全城的人估计都被吓地差不多了,明天就该是“瘟神”降下神谕之时,哈哈,此番不以刀兵,不见血腥,就可夺大齐江山,哈哈哈! 安泉这一天也没闲着,打听到了驸马府的所在,驸马府竟然在城外,东城外的玉泉山庄旁就是驸马府。 乍一听到玉泉山庄之名,安泉还是有些惊诧的,若家酒馆中的小伙计说城中酒楼饭馆中的水都是玉泉山庄送的,这驸马府怎么竟和一卖水的挨着? 安泉也感应到了城中井水中的猫瘟草之毒正在淡化,等明天放出这些被救的猫,他就能去驸马府探探,再寻思着怎么要账。 这一晚城中的老鼠很猖狂,猖狂的令人发指,据说某人的脚趾头都被老鼠给咬了一口。 终于,凌晨的时候,一群被关了两天快憋疯的猫们终于重见天日了,喵喵叫着是狂窜着各回各家了。 猫没死绝,原来不是瘟神降临,就是急性猫瘟之病,城中所有的人都在欢呼,这群猫顿让人们是如获重释。 一早来下神谕的“瘟神”,见到百姓们举着猫欢呼,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确定没看错后,灰溜溜的回去给他的主子报告去了。 真正松了口气的却是这大齐皇帝,闻知还有近二百只猫活着,真是长长舒了口气,齐天路知道后悬了一夜的心亦放下了。 难道真的是传染猫瘟?但他转念一想,也不对头啊,这些猫怎么就没被传染到? 齐天路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反常之事,意外之事,接踵而至,一会糟糕透顶了,一会又来了个往好的大反转,但齐天路总直觉有特别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什么,还有许多猫活着?”某人一听顿就跳起来了,难道这猫瘟草不管用,不可能呀,狗瘟草那么灵验,猫瘟草绝对也该管用,但怎么隔了一晚又出现了这么多活猫? 某人于是开始又有些抓狂了,十年了,费尽心血种出了三样毒草,这两样都用出去了,预期的目的却没有达到,他撕扯着头发来回在屋中走着,马的,反正有瘟病流行,狗死绝,猫亦死了大半,也该能出杀手锏了。 玉泉山庄的水车吱呀呀地一辆又一辆地由庄中驶出,玉川城中井水发咸,这卖水无疑成为了一个好营生,一驾简易的牛车,一个大皮罐,赶车的带卖水,一人足矣,看着几十驾牛车缓缓驶去,安泉心道,这一天下来,若来回跑几趟,这卖水所赚也该不少,世间营生千百种,只要有眼光,谋对路子,赚银子也不难。 这玉泉山庄面积颇不小,一个巨大的庄门为出入口,其余皆被高大围墙围拢,看不到里面。安泉是来探看驸马府的,对这卖水的玉泉山庄也没多大兴趣,于是缓缓挪步离开,向山庄南边走去。 果然,走过山庄,相隔不远就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府邸,牌匾之上三个金字,正是驸马府。 看来这驸马殷千山还真是挺另类的,不过这里也确实不错,起码特别安静,也不见什么人过往,安泉见左右无人,府门又紧闭,看来得自己去敲门要帐了,于是无法之法就开始在他的脸上“变易”了,一时间变地是一脸褶子,腰身再一佝偻,活脱脱就成了一小老头。 他走到大门前,就开始扣那铜鼻门环,当当当,敲了半天,终于有人打开了门,却是一锦衣的彪壮汉子,他看见门口是一小老头,顿叱道:“兀这老头,这可知道这是驸马府,乱敲什么门?” 小老头安泉由袖中摸出一个信封道:“家主人令小的给殷驸马送一封信,有劳大人给转交一下!”说着顺手还递上一两金。 彪壮汉子一见金锭,立马就心花怒放了,看来这小老头的主人很有来头啊,转个信就是一小锭金子,立马脸色就“柔和”了,接过信,收了金,笑道:“这就给你送信去,你可还等回话不?” 安泉摇头低哑着嗓音道:“不用了,殷驸马见信绝对惊喜,自会与我家主人见面的,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好,保证给你送到。”彪壮汉子说着,闭门去送信了,安泉心道,这驸马殷千山见了信,止不定就会立马追出来,安泉见四下平坦空阔,干脆先翻墙进玉泉山庄躲一下再说。 果然,安泉翻墙进入玉泉山庄不久,殷千山与那彪壮汉子就匆匆奔出了,但放眼四下,哪里有什么小老头的影子。 殷千山捏了信站在门口呆了呆,心道,大财神的手下估计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吧,御刀突就飞了,不过该准备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嘛。 安泉翻墙进入到了玉泉山庄中,由老头又变回少年的模样,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脸,这变老变少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山庄之中很安静,安泉的落脚处正在一片松柏之后,透过浓碧的树身,只见距庄门不远处似有一大水池,池中白雾缭绕,原来竟是一温泉的泉眼所在。 池子后方五丈,却又是一堵高墙,将整个山庄隔为了两半,前庄除了这个围绕泉眼所筑的水池外,就在对面的墙边盖着一排牛棚,再别无任何建筑,更诡异的是,现在这前庄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安泉水灵气机放出,片刻后脸上不禁现出错愕之色,后庄亦根本无一人,也没有任何的建筑,只是荒芜的一大片土地。 安泉就沿着这南墙径直往后走去,走到隔墙之前,发现墙正中有个铁门,却被锁住了。 难道这后庄就是片荒地,山庄主人也用不着,暂时先圈了起来,而就是借这个泉眼卖水罢了? 安泉想了下,还是决定爬墙过去看看,翻爬而过了高墙,果然,入目是一片极荒芜的土地,但却明显有被耕种过的痕迹。 紧挨墙的两侧土地被翻挖开了,而中间却尽是干枯了的杂草,安泉低着头,挨着墙根走着,走到快到头了,终于发现了一大块土坷垃中隐现出一丝红色的根须。 安泉立马拣起在墙上一磕,碎土块坠落着,一个血红色的植物根部很快出现在了安泉的手中。 安泉折开一根粗须,殷红似血的汁液就渗了出来,安泉凑于鼻下一闻,一股恶臭扑鼻而入,让安公子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蓝实红根,腐恶之臭,正是瘟草之根,原来原来,百畜瘟草竟出自这玉泉山庄。 显然这里就是种植百畜瘟草的地方,而卖水只是个幌子,试想几十头牛的食草量亦是惊人,种草喂牛,亦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怀疑。 别看这红色根须极臭,却是解毒之物,安泉依据灭绝毒经的记载仔细辨别了下,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人瘟草的根须。 第263章 恶鬼舞刀 人瘟草! 安泉的眉头是微微皱起,极难培植的人瘟草竟然被玉泉山庄的主人栽出了。 这玉泉山庄的主人想做甚呢,先让狗死绝,再让猫死绝,难道下一步就要对付人了? 若是,就实在是太可怕了,人瘟草虽不像灭绝之血那般恐怖中者立毙,但它隐蔽性极高,人中了毒后,只会若患瘟疫那般,五日内病症陆续加重,第六日将彻底爆发,置人死地! 安泉怎么也想不到来要个账吧,这等凶险之事却被自己遇到了。 他今晚就约好了让殷驸马还账的,也恰好问问他,他这邻居玉泉山庄的庄主是何许人也。 亥时,天已墨黑,冬夜漫漫而凄寒,殷千山一手抱着只木匣子,一手提了个气死风灯由府门中走出,身边并未带任何人。 这时一雪白的身影亦由远处对面飘然而至,殷千山一颗心不禁就疾跳了起来,终于,一张金光闪动的面具脸出现在了殷千山的视线之中。 “大财神!”他不禁一声轻呼。 “殷千山,我来收帐,十万两还有顶替子金之物!”大财神平淡如水地道。 殷千山急忙将手中木匣奉上,道:“都在这里,还请大财神点收。” 大财神接过打开木匣,只见一撂千两银票和一轴画正在其中,他展开卷轴,借了气死风灯的微弱灯光,只见画中所绘乃是一红眼靛面,獠牙森寒的恶鬼,手中高举一把鬼头巨刀,卷方展开,那狞恶的气息顿就扑面而来。 下方所书,正是“恶鬼舞刀图”。 这幅图殷千山三年前就在皇宫中弄到了,每年长公主齐金环生辰,齐皇都允许其到国库中挑两样珍宝做为生日贺礼,殷千山在第三年时终于在皇宫珍藏的千余画轴中找到了这幅恶鬼舞刀图。 当时他还是很困惑的,皇宫中珍藏这样一幅凶画作甚?而大财神指名说要一幅舞刀图,但是什么舞刀图估计他也不知道,这图所绘恶鬼栩栩如生,若挂于墙上,都能止小儿夜啼吧,但大财神绝对不是用此画来吓唬小孩子的,他研究了数年这画,亦是用了不少办法,但画就是画,根本没发现其中隐藏有什么秘密。 这时大财神已确认是真画无疑,就卷起将画仍塞回匣中,然后将欠条递给了殷千山。 殷千山接过一看,确实是他十年前亲手所书的,于是撕碎成末,心头一件大事也算了却了。 “大财神,这可是一幅凶画啊,您要这画……”殷千山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一长辈所求之物,他想要,我自会替他搞到。”大财神淡然道。 哦,原来这样啊,这大财神也是受人所托罢了,大财神虽说手眼通天,但到皇宫中搞东西出来,也是有一定难度的,如此借别人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手,确实不错。 这时大财神突道:“殷千山,这玉泉山庄的庄主是谁?” 殷千山闻言,倏地浑身一颤,不知道大财神突然问他这话是何意。 却听大财神又道:“这玉泉山庄的温泉很不错,若只是卖水就浪费了,若由本财神操作,绝对能让它发挥最大价值。” 殷千山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想买下这玉泉山庄吗?” 大财神颔首道:“不错,这温泉的价值显然玉泉山庄的庄主并不知道,加以开发,足比卖水有百倍盈利。” 殷千山闻听,似乎微微舒了口气,笑道:“实不相瞒,这玉泉山庄是在下祖传的产业,我殷氏先祖乃大齐开国皇帝手下第一勇将,玉泉山庄这块地方,是开国皇帝当时赏赐给先祖的。” 哦,大财神闻言,似乎若有所思,却听殷千山又道:“但我殷家一直人丁单薄,这块地根本就用不到,就圈起一直这样放着,后来到家父这辈,在我四岁时,他突然患了罕见重病,只能以珍贵药物续命,银钱花了无数,家道就渐渐衰落了,恰城中水质变差,就有人出了个主意,卖水营生,后来没两年家父还是病逝了,而这卖水的生意,却一直延续了下来。这玉泉山庄乃皇帝所赐之地,故自然不敢随意卖买,大财神见谅。” 大财神闻听后,道:“无妨,现已两清,各自请便吧。” 殷千山拱手道:“大财神,先请。” 大财神转身,飘然就去了,殷千山提着气死风灯笑了笑,转身亦回府而去,朦胧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在暗夜中显得是那样的诡谲莫测。 客栈之中,安泉将装舞刀图和银票的木匣藏放于横梁之上,躺于榻上闭目沉思着。 玉泉山庄的庄主也就是这殷驸马了,殷千山借银子,显然就是为了种植这百畜瘟草。他先毒死了城中所有的狗,又要毒死城中所有的猫,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 首先,他主要目的应该不是想要求财,因为他已经培植出了人瘟草,若一心求财,将人瘟草之毒直接投入水源,他大可以借瘟毒横行时,卖以草根为解药大发横财。 那么殷千山先毒死绝了狗,目的就是要造成一个瘟神降临的假象,让人们恐慌畏惧,但听百姓说,全城之狗死绝后,被皇上下旨宣称是传染急性狗瘟,狗尸一两银子一只,全给收回焚化了。 这招挺高明,肯定让殷千山给气急败坏了,所以隔了些日子他又对全城的猫下手了,结果,嘎嘎,被安公子给破坏了好事,猫没死绝,瘟神降了半截又缩回去了,殷千山应该抓狂的快疯了。 安泉想着,突然脸色一变,下一步,他肯定就要对“人”下手了。 殷千山的最先想法应该是毒死城中所有的狗,造出一个瘟神降临的谣言,在民间引起巨大的恐慌,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安泉却想不清楚。 安泉在与殷千山见面时,曾想催眠他,然后问个明白,但水灵气机却探出附近竟有三位御刀高手在暗中,应该是保护那殷驸马,所以行不通。 看来这殷千山定然是在图谋着什么事情,想借瘟神降临掩饰他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时安泉又仔细回忆灭绝毒经中关于人瘟草的记载,人瘟草极其难以培植,养活且最终能结出毒果的难度是犬瘟草猫瘟草等的数倍,那么这殷千山手中的人瘟草应该极少,那么就不会像犬瘟草猫瘟草那样,能够毒杀一城之人。 如果他制造出瘟神降临是个障眼法,而人瘟草又极少,那么他要毒杀的肯定很少的一部分人,恰好借瘟神惩罚之名,掩盖他的罪行。 安泉突然就想通了,殷千山是想要毒杀一些人,借“瘟神”之手杀人! 玉川城中的水质不好,他偏还是个卖水的,人瘟草之毒银针验之不出,还是两天内自行消散于水中,安泉怎么想,这殷驸马想要对付的人都是十死无生。 酝酿十年光阴去杀人,这殷驸马可真够隐忍的,不过他欲杀之人显然并不是那么好杀的,否则以他的身份,以他收卖的御刀初阶高手,寻普通仇家报仇,根本不用大费这周折。 不是一般的人,那就是身份地位绝对能压轧他的人,安泉越分析越感觉有些心惊肉跳了,鉴于前边的要帐经历,那些借银子者们的所行之事,安泉突地有了一个吓了他一跳的想法,这殷驸马不会胆大包天的要毒死大齐的皇族吧。 安泉真不敢相信身为驸马,殷千山会做出这样的大逆之事,但他还是决定去考证一下,于是他就投井水遁直接进入了皇宫中,摸到了齐天路那里。 神出鬼没的“哥”又以一个新面孔出现了,齐天路是相当之“惊”喜,他脑子中的直觉让他能一下就辨认出“哥”,所以无论哥是什么模样,齐天路都能识得。 伺候的太监都被安泉敲晕了,齐天路真是佩服他这哥的手段,出入皇宫还真是易如反掌,那么多的巡值高手和刀卫都没发现。 “哥,这回你可跑不掉了,嘎嘎,弟我可要好好报答一下你。”齐天路反正自安泉一来,拽了安泉的衣襟就没打算松手。 安泉笑道:“我不跑,我是来找你问个事的,跑嘛?” “啊,还有哥不知道的事?”齐天路惊讶道。 安泉白眼一翻道:“哥又不是神仙,虽然哥只是个传说,嘎嘎嘎。” 啊嘎嘎嘎嘎嘎,被安泉臭不要脸的自夸了一句后,哥俩是无良大笑。 笑够了,就开始说正事,“小齐,你可了解那殷驸马?” 齐天路一愣,不知道安泉为什么问殷千山,但还是回答道:“我这不也是才被哥救清醒了不久嘛,到是前段日子去驸马府看望过长公主姑姑,至于殷驸马,事先我在母后那里问过他的一些情况,只说他一直深居简出,为人极其低调,不善与人交际。后来我去了后,到是他显得很谦和,但我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怪在哪里,我说不出。” 安泉想了下,道:“听说他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患重病去世了,是不是自幼失怙导致性格有些孤僻怪异?” 齐天路一怔,哥都知道殷驸马父亲早逝,看来事先也了解过了。 第264章 殷家往事 齐天路想了想道:“干脆我叫一个信得过的入宫多年的人来问问,他应该比我更了解殷驸马的情况。” 安泉也是正有此意,于是齐天路提着灯笼亲自去唤人了,不一会儿,带着一位老太监匆匆而至,安泉一看,这不就是他第一次偷偷摸入齐宫中,看见的那位捧着个绣帕长吁短叹的太监吗。 那老太监也不虞五皇子的寝殿中竟有一少年,乍一看似曾有些相识,不禁就愣了下。 齐天路道:“谭总管,这是我哥,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谭总管闻言不禁怔忡,五皇子的哥哥们他可都认识,这显然是五皇子自己认的哥,眼见五皇子如此重视这少年,慌忙一躬身道:“公子爷直管问话,咱家只要知道,一定据实禀告。” 安泉笑道:“谭总管,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向你问一些二三十年前的旧事而已,你可知道殷驸马父辈的事情吗,比如说殷家与什么人有恩怨,结过仇?” 谭公公一听安泉问殷千山之事,心间还真有些奇怪,殷驸马的父亲死了快三十年了,那时殷驸马可能才六七岁吧,这少年怎么想起问那些陈年旧事了。 他心下疑惑,但仍是努力回忆着,想着,然后道:“殷家到了殷驸马的父辈时,已经完全弃武从文了,当时殷驸马的父亲殷若实二十余岁就高中状元,后来入翰林院当了太学品正,三年后,本要调任为礼部侍郎,却突患重病,结果只能辞官在家养病。他好像患了吐血之症,求医无果,只好以珍贵药材服以续命,没两年后,还是一命呜呼了。至于殷家与谁结仇什么的,据咱家所知,应该没有。” 殷若实在当时可谓是英年早逝,令许多人扼腕叹息,故谭公公亦是知道的,当时先皇写旨御封殷若实为礼部侍郎时,他就在旁边给先皇研墨呢。 安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照谭公公所说,殷家该没什么仇怨啊,这殷千山种毒草却又是缘何,动机又在哪里? 齐天路看着安泉皱起的眉头,知道安泉并未从谭公公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道:“谭总管,你在仔细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谭公公应了声,凝思又想了阵子,突似想起了什么,道:“倒是有一件事情,却是,不好讲。” 齐天路道:“你直管说,没什么好顾忌的。” 谭公公犹豫了下道:“殷若实病了后,四处求药,最后不知道怎么竟晓得皇宫中新得了一株千年血芝,血芝可治愈吐血之症,殷家向先皇上书求赐千年血芝,但先皇未允,因为这千年血芝传说有延寿奇效,先皇要自己服用的。” 谭公公言罢,安泉顿然是眼眸一亮,刹那间,答案就浮出了水面,“谭总管,今晚之事,你就全当我没问过,你也根本没说过,可否?” 谭公公正求之不得如此呢,然后没事了,就告退回监栏院去了。 齐天路看安泉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得到答案了,但他尚是一头雾水。 安泉整理了下思绪道:“小齐,这段时间玉川城中闹瘟病的事情,是殷驸马一手策划的。” 啊,齐天路闻听顿就懵了,怎么可能,殷千山可是驸马,也是大齐皇族一员。 “他在玉泉山庄以十年的时间,培植出了犬瘟草,猫瘟草还有人瘟草,这三种瘟草的果实含有剧毒,若投于水源,毒便会若瘟疫般传开,殷驸马先是毒绝了犬,后来又毒猫恰被我遇到,嘎嘎,被我救了一大群猫,他这样做,无非就是要制造一个瘟神降临的假象,而人瘟草极其难以培植成功,他可能只有极少量的人瘟草果实,若我猜的不错的话,皇宫中和各王府的饮用之水都是玉泉山庄每日送来,他若把人瘟草之毒放于泉水之中,送到皇宫王府和一些普通人家,小范围的传染一下所谓的瘟疫,也是行的通的。”安泉言罢,齐天路一下就被震惊到了。 他长吸了口气,稳了稳神道:“他却为何敢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安泉叹道:“你忘了方才谭总管说的事情了,千年血芝,殷家这是将你们大齐皇族恨上了,殷若实早死的账,是算在了你们皇族的头上了。” 齐天路闻言,顿是沉默无语,自古皇帝皆惧死,无不苦求长生之道,这千年血芝有延年增寿之效,万金都难求,先皇自是不舍得了,殷家若是如此就记恨上了,未免偏激。 “服用一只千年血芝,顶多延寿一年,但若殷若实服用了,却可以多活几十年,你可以站在殷家的角度想一想,你会不会恨?”安泉道。 这时安泉由袖中摸出那只人瘟草根须,递给齐天路道:“这是人瘟草根须,果实含毒,根须解毒,这是我在玉泉山庄后庄的土地中觅得的,仅此一只,药性顶多也只能解十人之毒吧,事情就这了,信或不信都由你。”安泉说着,把瘟草根须放下,就要离开。 齐天路急忙拦住安泉道:“哥你别走啊,这事还得你给拿主意。” 安泉没好气地道:“自家之事,自个解决去,我还有事,要离开了。” 齐天路缠了半天是留不住安泉,就道:“哥啊,那你把你名字和住址告诉我呀,这事过后,我好找你去,重重报答一下。” 安泉笑道:“这事,都是你自己调查出的,与我没任何关系,所以报答就不必了,我嘛叫梁周,知道我名字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安泉说着,嘎嘎一笑就离开了,齐天路闻听梁周之名顿直了眼,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啊,在他刚“清醒”时,哥就不怂恿他和盛家退婚吗,还说是盛颜很喜欢灵宗的天才弟子梁周,但梁周一直拒绝,却与别人好上了,于是盛颜因爱生恨就雇杀手要杀人家梁周。 后来他还专门了解了下梁周,也怀疑过他这哥是不是就是梁周,今天哥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了,与盛威刀宗有仇,就埋汰人家女儿倒贴着喜欢他,嘎嘎,果然是够臭不要脸。 他愣了下,旋即拔腿追了出去,但见夜色浓稠,满目墨黑,却哪里还有安泉的影子。 他遂又想着这殷驸马之事,顿是眉头深锁,他知道安泉这次绝不是“无事生非”,玉川城中先是狗死绝,后来猫奇异的没死绝,原来都是哥干的“好事”,依安泉所说,他心间这些日子的疑惑可都是迎刃而解了。 驸马府中,殷千山了结了大财神的帐后,一件心事也算是放下了,骆先生明早就会归来,这往水中配毒之事,还得他亲自来弄。 说起这骆先生,殷千山还是很佩服其人,他父亲殷若实死后,他娘亦是积郁成疾,可谓百病缠身,硬撑了十年后终于是卧于榻上,沉疴再难起了,可谓是形销骨立,命不久矣。 有一天他带下人去药堂买药,而这骆先生恰去药堂卖草药,就这样巧遇了,药堂掌柜与殷若实乃同窗,殷千山每每来买药,掌柜的难免长吁短叹的问些近况,这骆先生听到了,说他能医好殷夫人。 殷千山当时不过一弱冠少年,一听这人说能医好娘亲,马上就带他回殷府给殷夫人治病,结果一个月后,这骆先生竟真的医地殷夫人可以下床走路了。 殷夫人这病其实主要是心病,对于丈夫早死一直是耿耿于怀,骆先生先将其身体调理好,慢慢也知道了殷夫人心结所在,不知道怎么开导的,竟解开了她的心结,三月后她身体已是大好。 骆先生可谓是成了殷家的大恩人,而这骆先生不但精通医术,而且学富五车,殷夫人本想让殷千山拜其为师,学习医术,但骆先生却不知为何拒不收徒,而殷千山也不入医道,不感兴趣,学不会。 后来他指导殷千山学习文章经义,殷千山也许继承了其父的才智吧,三年后,竟然也一举高中了状元,后被长公主齐金环看中,成了大齐的驸马。 就在同年,骆先生离开了殷家,南下采药去了,殷夫人突然背部发了个恶疮,剧痛难忍,太医瞧过说体内热毒过盛,开了几味药,但有一味名叫冰心草的草药却哪里也买不到。 齐金环说宫中可能有,就入宫求药去了,殷母却自觉命不久矣,就令奴婢退去,然后说道:你父亲当年正是因为皇上不舍得赐千年血芝而一命归西,今日公主求药一定是空手而归,我殷家与大齐皇族是命里相克,皇族势大,怕是殷家一脉就要断绝了。 言罢,状若厉鬼,凄厉的惨叫而亡。 不一时,长公主脸色难堪的回来了,果然没有求得冰心草,却是因为皇后咽喉痛,给泡茶喝了,不过,殷母已死,即使求得也无用了。 而殷母死时的言语和惨状已经成了殷千山的梦魇,想他殷氏先祖为辅助大齐开国皇帝可谓是呕心沥血,那份忠肝义胆历史皆有记载,没想到后人却落个如此下场。 骆先生回来后,只叹是时也命也,而殷千山则已完全走上了仇恨的道路,即然大齐皇族要“克”死他殷家,他绝不能坐以待“克”。 他知道骆先生学究天人,于是就跪求骆先生帮忙,骆先生亦是愤恨皇族所谓的高贵和自私,于是就帮他谋划了种百畜瘟草的事情。 种百畜瘟草所需材料极其贵重,长公主陪嫁虽多却不能用,于是他就找到大财神借了十万两银子。 所幸银子和光阴都没白费,犬瘟草猫瘟草都成功种出,收获亦不少,人瘟草种的不少,却收获可怜,只有十株生得蓝果,但骆先生说对付大齐皇族是足够用了。 第265章 烟火晚会 冬阳一缕由窗棂逸入,安泉伸了个懒腰掀开棉被坐起,壁炉中的木炭已经燃尽,但屋中尚暖,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那皇子老弟估计已经采取了行动,皇宫中不乏坐镇的御刀巅峰高手,解决一个驸马府应该没有问题。 果然,安泉在客栈一层的大堂中用早饭时,已经有消息灵通者在议论驸马府昨晚临近半夜被抄之事,在他们的低声交谈中,耳尖的安公子已经听清楚了,驸马府中藏了剧毒,投入泉水银针都验不出,他要借送水时,投毒送入宫中,毒死皇帝,昨晚已经被一举抄出来了,现在驸马府中人尽皆被关入天牢,好像长公主也不例外。 安泉嚼着油条,喝着油茶,心中却是微微一叹,殷千山若说也算是个可怜人,但他做出投毒害人之事,根本就是天理难容,若谁有私愤,都去投毒害人,还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这次殷千山是难逃极刑了,但愿能以警世人。 大齐有个特产,就是烟花做地特别好,样式多,闻名十国,比如说“满天星”“天女散花”“银蛇狂舞”“牡丹朵朵开”等等,在夜晚点燃时,穿天而起,于半空爆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绚烂和璀璨,当乞丐和小厮时,他都目睹别人放过烟花,真是目眩神迷,也好渴望自己也能亲手放一回烟花。 除夕,过年,多喜庆的日子,自己也不是孤儿了,今年要陪同师傅妹妹他们开开心心地过一回年,于是安公子一狠心就买了一马车烟花,把烟花店的老板高兴的张罗着雇车装货,一再提醒安泉要注意安全,这一车烟花若是引爆了,可是会要命的。 拉载易燃易爆物品,马车费用也是翻倍的,付了一半车钱后,安泉踏上归程,准备除夕夜里就来个龙启山烟火晚会,嘎嘎。 出得玉川城,安泉骑着马,与马车缓缓前行,行出二里外,只见对面一骑风驰电掣般而来,安泉抬头时,无巧不巧地与马上骑者目光相遇,那人似乎也看了安泉一眼,当安泉扭头再看时,只见尘烟一路,那人已直赴玉川城而去。 三十中午,安泉回到了龙启山下,然后把师侄们叫下来一伙把烟花搬上了龙启山,山上已经有一大半的弟子们回家过年去,剩下这些闻听小师叔要放烟火给大家看,无不雀跃,清玄灵宗门规不算森严,但也挺严格的,开宗至今,也只有安泉这个异类敢光明正大买了这多烟花回来,准备开烟火晚会。 小龙女自然是最最高兴开心的一个,记事起,她跟着柳如絮过年亦是冷冷清清,毫无快乐可言。 前几天龙女,龙九州龙雨薇他们都出关了,龙氏一大家是空前热闹,小龙女可是被集体宠溺的对象,龙雨薇给送个金钗,龙山莲给送个玉佩,龙九原却不知在哪里逮了个大白兔子送来,让小龙女好生喜欢。 这正与娘亲和姐姐贴窗花,却见爹爹龙九霄是气哼哼走了进来,“梁周这小子,买了一车烟花回来了,说今晚要放个痛快,哼,简直是无视宗规。” “啊,哥哥回来了。”小龙女立刻惊喜道,她刚才还嘀咕着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云天心没好气地道:“哪条宗规规定不许弟子放烟花了?我看放烟花挺好,多喜庆。” 呃,宗规中确实没有这条规定,龙九霄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龙女清丽无双的脸庞上漾出一丝浅笑,这家伙反正胆大包天,又敢折腾,这个新年有他在,龙启山上一定热闹的很。 “反正放烟花不好,咱龙启山上空气多好,烟花是火药所制,燃放出定是硝烟弥漫,污染大气。”龙九霄直着脖子道。 “风一吹不就散了,况且梁周就是放一阵子,有本事他放烟花的时候,宗主大人甭看。”云天心替安泉与龙九霄杠上了。 “不看就不看。”龙九霄很有骨气地道。 这时窗花也贴完了,小龙女提着裹了毛毡的鸟笼要去找安泉,云天心不放心,就让龙女带小龙女去了。 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还是回家过年去了,林玉二人是家中独女,萧弄月兄长被杀,家中也就剩她一个女儿了,虽然都想在龙启山上陪那臭家伙过年,但还是俱回家去了,毕竟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安泉当然不会独乐了,给各峰的师侄们也分了些烟花后,一半的烟花都搬上了龙柱峰,今晚是准备好好过上一把瘾了。 “哥哥,哥哥!”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刚把恶鬼舞刀图藏好的安泉急忙由屋里钻了出来,见龙女亦来了,微愣了下,抱起小龙女先香了一口,然后对着龙女笑道:“师姐,可喜可贺,距御刀巅峰仅一步之遥了。” 龙女却瞅着他问道:“今晚真的要放烟花?” 安泉点头笑道:“除夕嘛,放烟花爆竹多喜庆,还可以驱除那个叫夕的怪兽,多吉祥。” “那好,我也要放烟花。”龙女道。 安泉一愣,小龙女也笑嘻嘻地拍手道:“哥哥,我也要放烟花。” 安泉看着大小龙女,突然觉得自己今晚这烟花可能是要放不过瘾了。 今晚所有留在宗门的弟子都在龙脊岭上会餐,宗门一家亲,聚一起吃个团圆饭,饺子,长寿面,馄饨,红烧肉,糖醋鱼等等好饭好菜是大大的有。 安泉这厮听说晚上会餐,硬是把中午那顿给省了,准备晚上大快朵颐呢,听说主厨的是师娘和宗主夫人,此二人都已抵神厨境,啧啧,有口福了。 捱至晚上,大家齐聚龙脊岭的大饭厅中,摆了十几大桌,饭前,自然是宗主先来个新年致词,龙九霄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鼓励勉励加激励的话,又说了说宗门今年要争取得的小目标大目标,把安公子都快说瞌睡时,终于开饭了。 当大盆的饺子,馄饨端上时,无精打采的安公子是“狼性”顿现,先给妹妹舀了碗饺子,然后就开“吞”了,同桌的龙九州龙雨薇这些堂兄妹们见状赶紧就“泉”口抢食,再慢点就只剩汤了。 由于这桌有“饿狼”安泉,结果这桌吃地是最干净了,邻桌的龙女看着安泉吃的撑的“瘫”在了靠背椅上,不禁抿嘴一笑,有这家伙在,吃饭都是热闹的。 龙大龙二等长辈看他亦觉好笑,这小子反正就是个真性情,不过,少年天性,不藏不掖,也真是好。 龙雨薇好久没吃的这么香这么饱了,这抢的“食”吃着就是香,她看着安泉笑骂道:“跟你个臭小子抢食,都吃撑着了,明儿个吃胖了,非找你算账不可。” 安泉摸着肚子嘎嘎笑道:“师姐,没事,师弟我已经成功研制出一泻万丈丸了,并且找人实验过了,效果奇佳,保证一丸服下,让你瘦上十斤。” 一泻万丈丸! 大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药,一泻万丈还不得把人给泻死了,还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已经被这家伙试药给整蛊整惨了。 龙雨薇一听,纤纤玉手一张道:“我就不信你有,先来一丸。” 安泉还真有,在大安为对付侏儒杀手专门做了两丸,偷梁换柱让侏儒杀手服了一丸,差点让他泻死了,另一丸还在荷包里放着。 于是就取了出来,掷给了龙雨薇,龙雨薇一看,还挺卫生的,用麻纸包着,打开麻纸一看,只见是一枚火红的药丸,咦,还真是有一泻千里丸。 “对了,师姐,若感觉火气大了,抠上米粒大那么点服用,就绝对管用了,对了,药丸外边那层是红辣椒面,你要去掉它,嘎嘎。”安泉提醒道。 众人闻听倒吸了口凉气,这是多么缺德的药啊,谁若不小心服了,被辣的涕泪长流不说,还得一泻万丈,那将是多么痛苦。 龙雨薇闻听后一哆嗦,赶紧把丸药裹好了又扔回给安泉,道:“小师弟,还是你拿着去祸害别人吧,师姐可不敢用,胖就胖点,无妨无妨。” 吃饱喝足后,龙启山烟火晚会终于开始了。 龙启山上灵宗开宗以来,过年顶多放些鞭炮,放烟花可是开宗第一次。 烟花远比爆竹昂贵,普通人家有点银子还真舍不得买烟花放着玩,灵宗不少弟子都出身寒门,今晚可都激动地亲眼近距离目睹,甚至亲手燃放了烟花。 只见龙首峰,龙柱峰,龙蟠峰等龙启山诸峰上陆续有霹雳声响,一道道耀眼火龙冲天而起,于半空之中,轰然炸开,如若雷鸣,但见龙首峰上的天空,烟火霍然炸出漫天繁星,绚烂而璀璨! 龙云峰上的天空于轰然声里,却是炸现无数银色的小蛇,交错着于半空扭曲窜飞。龙蟠峰上的天空,烟火炸出一团偌大的金色菊花,由中心向外怒绽,可谓绚丽至极。 龙二夫妇于龙脊岭上挽手而伫,看着漫天迷人烟火是啧啧而叹,确实好美好美,哪怕只是刹那之美,却足以在脑海中留下永恒记忆。 龙女峰上,龙九霄说是不看,但在云天心的惊呼声中还是忍不住由屋里钻出来,但见烟花漫天的盛放,恰有一道火龙正由龙柱峰上冲霄而起,轰然炸开竟成龙形,只见一头银龙,夭矫横天,光芒四射,端地是傲视天地,雄浑无比。 龙九霄见状不禁激动叫好,这烟花的龙腾寓意,正合他的心意。 云天心转头白了他一眼,龙九霄尴尬笑了笑,却是上前一步,与夫人并肩,共赏烟花。 第266章 夜劫天牢 龙柱峰上,安泉没想到自己首放烟花,竟然放出一条“龙”,是开心的嘎嘎大笑,小龙女亦拍着小手叫好。 龙女一向淡静的心中却是小小震撼了下,真是好寓意,若爹爹见了,肯定高兴坏了,但他和娘抬杠,却说今晚不看烟火,真是可惜了。 殊不知“口是心非”的宗主大人正看地美滋滋呢,边看心中还暗叹这臭小子真是有心。 安泉又放了个百猴冲天,呜呜呜声里,百个穿天猴一齐冲天而起,真比放一个穿天猴带劲多了。 这又准备搬出一个放,龙女走过来道:“师弟放烟花估计也放累了,师姐替你放会儿。” 说着雪白如玉的素手伸过,安公子正想说哪儿累了,一点也不累,结果手中的线香已被龙女拿走了。 安泉只好乖乖搬来一个烟花,摆放好退于一旁,龙女也是首次放烟花,看着那不长的引信,心里还真有点发毛,线香那火红的香头靠近引信,嘶地一声,火光一溜就爆燃了,龙女急忙后闪,呯的一声里,火龙冲天而起,三人是仰首而望,看这个会炸出什么样的烟花。 只见半空中,火光耀目炸开,却是出现了两个胖嘟嘟的小福娃,一个光头,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竟还分男女,他们面对面而伫,当火光膨大到一定程度,两个小福娃竟嘴对嘴亲了一下,然后刹那就幻灭了。 啊!龙女一声惊呼,绝美的脸颊顿然漾起一片嫣红。 烟花还会玩亲亲,安公子一时瞠目结舌,然后不良的嘎嘎大笑起来,小龙女亦是拍手嘻嘻直笑,太好玩了。 龙女还以为安泉故意捉弄她,专门搬出个亲亲烟花让她放,羞不自抑下,把洪娘子的绝技就施展出了,拧着安泉腰间软肉,疼地这厮是连连讨饶。 然后小龙女也要放,安泉就去搬了,这回搬出了个大个的烟花,他还真不知道这方方正正的烟花墩子里能放出什么烟火,都是随机的嘛。 小龙女胆子颇大,点了就跑,火龙破空,三人仰首而看,只见烟花于半空爆开,却是连爆三声,爆出三朵姹紫嫣红的大牡丹,正是牡丹朵朵花,花开富贵来,亦是好寓意! 但这还没算完,牡丹烟花刚幻灭后,又一道火龙冲天而起,再度于半空炸开,但奇怪的是却没绚烂烟花盛开,却有无数的小小黑影于半空飞散,晃晃悠悠的四下飘飞。 安泉和龙女龙气一周流,就视夜如昼了,却见是无数的小伞从天而降,二人好生奇怪,这是个什么烟花? 不一时,不少小小的降落伞落下,有些甚至于被天风吹到了别的峰头岭上,却见是极薄的绸布所做,形若伞状,下悬数根丝线,丝线聚拢于底下,绑了个小竹片。 三人好奇地各自追逐着抓住了一只小降落伞,小龙女被林筱筱教的已经识得许多字了,一见这小小降落伞下悬着的竹片上写着四个字,不禁就念道:“平安富贵!” 安泉也看到了自己手中竹片上的字是:财源滚滚。 原来这个烟花不但是花开富贵,而且还是天降赐福啊,不错不错,真不错,妹妹已经念出她那个小竹片上写的是平安富贵了,自己的是财源滚滚,那师姐的呢? 只见龙女却是看着手中的竹片儿发呆,他和小龙女好奇的刚要凑过去看,龙女已紧握于手中,不让他们看,二人更是好奇了,但无论怎么求,龙女是死活不让看。 大齐天牢之中,殷千山手足皆被铁镣紧锁,关在那阴森冰冷的死囚室中,他卧于木板床上,至今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那天夜半,突被抄家,数百御林军在两位御刀巅峰统领的带领下将驸马府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他书房悬挂的那幅字画后发现了机关,搜出了瘟草蓝果和根须解药。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皇帝一定是掌握了证据才会抄他的驸马府,现在剩下的犬瘟草,猫瘟草还有正准备用的人瘟草都被抄搜出来了。 他到也光棍,知道皇帝肯定要弄死他的,于是都承认了,他真的很奇怪,刑部那些官员怎么那么精明,他投毒的原因动机,所有的谋划和将付诸的行动,都分析阐述的头头是道,仿佛他这十年来一直格外小心谨慎做的事情,都在他们的监视下进行似的。 他没有拉那些驸马府的下人替他垫背,甚至于也放过了长公主齐金环,所有罪行全部一己承担,与齐金环成婚是皇上御赐,也许殷家真与皇族齐家相克,十几年来,他们竟无所出,这到也干净利落,没有牵念,但最后还要看皇帝如何定罪,会不会牵连到他们。 殷千山心里很有些遗憾的,暗恨老天无眼,不帮他复仇,他现在就希望骆先生闻得风声不对赶紧躲了,别被牵连。 今晚是除夕夜,天牢之中除了必须当值的守卫,大多都回家团圆去了,天牢之中异常死寂,殷千山微叹了一声,闭眼渐渐入睡。 大齐的天牢设在皇宫北面五里的卧虎巷里,这个狭长阴暗的幽巷左右皆是高墙,最里面就是天牢入口。 巷口,一只石虎伏卧,虎背上驮一石碑,上刻“禁地”二字,丑时,鞭炮声已尽绝,却是刮起了冷冽的朔风,一时间硝烟吹尽,但见碧落之间,镰月凄迷,寒星冷幽,一黑袍人由长街缓缓走来,出现于卧虎巷口。 他目光扫了一眼石碑上那腥红的禁地二字,却是毫不犹豫地举步踏入,须臾已走至铁门口,他竟轻扣了一下虎头门环。 “谁?”门中顿传出一声喝问。 “褚大人令我来给今晚的守卫传一句话?”黑衣人道。 这时铁门上被拉开一个一拳大的小窗,当一只眼睛刚凑上前看时,黑衣人恰一抬左手,刀气如电,电射而入。 里面守卫被刀气入眼,然后刀气瞬炸,竟将守卫爆头,血浆四溅,惨不忍睹,无头尸直直倒地,竟是没发出什么声响。 黑衣人右手亦闪出一道刀气,将铁门栓斩断,已然推门而入。 他自然是感知到铁门后仅有一位守卫才这样做,他扫视了四周一眼,只见这是偌大一间石屋,墙上悬挂着各式刑具,而在西墙角却是有一道石阶是直通地下,想来就是天牢入口了。 “关老五,刚才怎么听见有人敲门,是谁啊?”一个人说着是拾阶而上,刚露出头,头就被斩飞了,热血喷溅,却又是死的没有什么声息。 黑衣人手段残忍的连杀了两个合刀境巅峰守卫,看着那无头之尸,目光冷酷的就像刚宰了两头猪狗也似,然后他踢开尸首,径直就拾阶而下。 天牢之中,一共十间铁笼囚牢,九间都空着,最里面一间中,一人正躺在木板床上蜷缩着,睡着了,黑衣人唤道:“殷千山。” 床上之人一个激零,霍然惊醒,一见囚牢外之人,他顿大惊失色道:“骆先生,您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黑衣人摇头道:“我没被抓住,我是来劫狱救你的。” 说着,他手中刀气一挥,铁笼牢门上的巨锁顿被斩为两半,他拉门而入,斩断铁镣,拎着目瞪口呆的殷千山就走了出来。 看到那两具无头尸首,殷千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平时儒雅的骆先生,怎么就有如此残酷而强大的手段,出了天牢,二人奔至城门口,骆先生方御出刀气,携了殷千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玉川城…… 无论安泉和小龙女怎么缠,龙女就是紧握了小竹片不让这兄妹俩看,把安泉和小龙女整地是心痒难搔。 后来龙女也不放烟花了,就静静看着这兄妹俩放,且不时看着手中小竹片上那四个清秀的小字,绝美的脸庞上不时浮现出动人的红晕。 放了多半个时辰后,终于烟花放完了,安泉和小龙女可是过了瘾啦,那份开心喜悦真是无与伦比。 安泉抱着小龙女,小龙女小小的胳膊环着安泉的脖子,道:“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安泉笑道:“怎么会是做梦呢,哥哥会年年陪着妹妹放烟花,保护妹妹一辈子,小龙女就是哥哥的亲生妹妹,永远是。” 小龙女用力的点点头,明亮的眸子中闪动着幸福的泪花,龙女亦看着她道:“姐姐也会爱护妹妹一辈子,我们就是一家人。” “嗯,嗯!”小龙女开心幸福地笑着,哥哥对她的爱,她完全可以感觉的到,那种兄长的溺爱完全出乎于心,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姐姐虽然性子清冷,但对她的爱护她也完全能感觉到,吃饭时,总把最好的菜夹给她,只要出关在家住时,晚上经常给她掖被子,怕她着凉,她睡觉有时极轻,好几回都知道的。 还有娘亲和爹爹,亲生的也就这般,真是完全把她当成亲亲的女儿了。 我也一定会爱护你们一辈子的,小龙女心中亦暗暗发誓着,想着想着,却是倦意上来了,靠在安泉的肩头,睡着了。 安泉无畏寒冷,小屋中没生火,但妹妹不行,于是就与龙女同去了龙女峰,把妹妹送回去了。 云天心正等着他们回来呢,见了安泉笑道:“烟花不错,算你小子有心,这个除夕看来多少人都将一生难忘了。” 安泉把小龙女交到云天心怀中,笑道:“多些快乐,总是好的,外边风寒,小心着凉,你们快进去吧,我回去了。”说着就自行离开回龙柱峰去了。 云天心抱了小龙女和龙女边回房边道:“有个烟花挺有意思,竟放出许多小伞,有几只随风都飞到了咱们峰上了,娘和你爹都抓到一个,小伞所悬的小竹片上写的词还真可心,娘的是风华永驻,你爹的是龙腾四海,你爹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你们都有抓住的小伞吗?” “有呀。”龙女是个诚实的姑娘,就脱口说有了。 云天心好奇道:“那小竹片呢,拿过来让娘看看。” 第267章 逆生灵诀 小竹片儿还在龙女手中紧握着,云天心一说要看,龙女犹豫了一下,不让师弟和妹妹看,却总不能不让娘亲看吧。 于是就微红着脸递给了云天心,云天心接过一看,明眸一下就瞪圆了,然后竟是喜不自禁,脸上和绽出了朵花似的。 “格格格,不错,正合娘意。”云天心真是乐不可支。 龙女却是羞涩着夺过小竹片儿,回自个屋去了。 至于小竹片儿上面写的什么字字,看官就自己想象,嘎嘎嘎。 出得了玉川城,骆先生御刀携了殷千山向北破空疾行,至百里之外,才落于地上。 殷千山甫落地,顿觉是头重脚轻,踩于棉花团子上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翻江倒海的呕吐了一顿,才渐好了。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殷千山爬起来,看着背对他的骆先生,一时嗫嚅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能暴露了,这下复仇再无望,只能流亡江湖保命!”骆先生漠然道。 殷千山懊恼道:“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突然就被抄家。” “这几天,驸马府可曾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或有身份特别的人到来?”骆先生问道。 殷千山闻言想了想,奇怪的事情没有,特别的人倒有一个,那就是大财神。 向大财神借银子,当时大财神可是要求绝对保密的,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殷千山当然也很乐意,他借银所图谋之事,根本一点也见不得光,正盼大财神也绝对保密呢,所以当时他向大财神借银子,也没向骆先生透露,而骆先生只当驸马府中有钱,十来八万两银子肯定拿得出。 现在他都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顾忌,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就道:“当时种瘟草,我怕被长公主发现,就没在府上拿银子,而是向大财神借了十万两,被抓的当晚,大财神来要账,我这些年来卖水加倒卖东西,再放些高利,已经攒够了,就还他了。” “什么?”骆先生闻言一惊,殷千山的银子竟是向大财神借的。 “当时你怎么竟不告诉我?”骆先生冷冷问道。 殷千山无奈地道:“大财神要求借银一事绝对保密,否则后果自负。” 骆先生自然知道大财神的能量和手段,想了想,他一叹道:“财神宗一向以和为贵,所谓和能生财,故大财神希望天下太平,不现动乱,你这事估计是被他发觉了,而告知大齐皇族了。” “啊。”殷千山一声惊叫,真是有些不相信,大财神真能神成这样,而坏了他的好事? “大财神十余年不现身了,有传闻说他已经死了,看来根本没死,只是更加神龙现首不现尾了。”骆先生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十万两银子,以财神宗的利息来算,子金也相当之高吧?” 殷千山摇头道:“说也奇怪,大财神竟不要高额子金,否则我还不敢借呢,他只要一幅画来顶替子金。” “画?”骆先生一愣,“什么画,有这么值钱的画?” “是一幅舞刀图,上面画了个红眼靛面的恶鬼,举着个鬼头刀,极显狞恶,说是凶画也不为过。”殷千山道。 “恶鬼舞刀图?”骆先生皱眉想着,大财神要这样一幅画却是做甚? “是啊,就是恶鬼舞刀图,这幅画我在皇宫中拿出来研究了数年,除了工笔尚好,根本就再无秘密,大财神亦说是这画乃他的一位长辈想要。”殷千山为骆先生释疑。 顿了下,旋又道:“骆先生,其实您真不该冒险救我,我肯定会被大齐通缉,怕是会牵连到您。”殷千山叹道。 骆先生道:“救你,我自有原因,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会带你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暂时先待着,安全可保无虞。” 殷千山反正现在是走投无路了,骆先生说怎样就怎样了,现在已经在玉川城百里之外,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安全了,二人步行了阵子就到了一镇子之外,这时丑时方过,人们睡意仍浓,骆先生进了镇子,让殷千山在镇口等着,不一时竟弄了一辆马车出来,二人乘车,是马不停蹄而去。 三日后,一只鸽子飞入到了大燕圣元城城北的一处四合院中,一身天青素袍,青丝及腰的神凰由房内走出,捉住鸽子,解下了拴在鸽足上的小竹管向东侧的屋子中走去。 不一时,神凰走到地下密室之外,于门外轻声道:“夫人,有飞鸽传书。” “送进来吧。”密室之中传来一个女声,声音平淡但却充斥着一种威严。 “是。”神凰说着,推门而入,只见一宫装丽人盘坐于榻上,双手食指拇指捏于一处,掌心朝天,似乎在捏出一个法印。 她柳眉如烟,凤目微阖,丰润的朱唇微启问道:“凰儿,是谁的传书?” 神凰道:“应该是骆先生的,他绑竹管的方法与众不同。” “骆无病?”宫装丽人似乎有些意外,长长的睫毛微动了下道:“许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你把传书先送桌上,退下吧。” 神凰放下后,躬身而退。 她拾阶而上,方打开机关走出,就见神鹰推门而入。 神鹰那次冒然派出天熊和天蝠去暗杀安泉,结果一对天字号高手折殒,后来神凰调查出原因了,是天熊杀梁周时,恰燕天仇和燕天陌二人去了,结果天熊天蝠被杀,被贬降为灵侯的燕天仇亦重伤不治死了。 神鹰真是暗呼运气太背了,后来他被天楚夫人赏了一记摧心掌,疼了一个多月才好,这一个多月他到大荒蛮境调查了半天,也没发现刑刀赵氏一门的任何踪迹。 最后硬是被他查到了刑刀现世的传闻出自于路家玉矿,最后他竟把路家玉矿的总管路长丰给掳了出来,路长丰开始还仗着二财神路朝天这个大靠山,嘴比煮熟的鸭子还硬,结果神鹰根本不鸟路朝天,活生生掰断了路长丰两根手指后,这家伙疼的要死要活的赶紧招了。 梅无影来玉矿找路清鸣,要对付梁周,结果当晚刑刀由矿洞中出现,追杀的梅无影等是落荒而逃,后来,刑刀就不见了。 再后来,梅无影路清鸣找梁周拼刀子,梅无影这个大高手竟再不见了踪影,路清鸣却变成了傻子,而据说梁周当时重伤了,被大越公主王舒袖救走了。 又是梁周,这梁周不会与刑刀也扯上关系吧? 神鹰问清楚了,就拧断了路长丰的脖子弄死他,然后刨了个坑,埋尸灭迹了。回来后,天楚夫人却闭关了。 天楚夫人已经九十余岁,她不但修习刀境,亦修行大楚遗留下的一些功法,燕飞扬传世的神刀秘境太厉害,大楚时代的任何功法在神刀秘境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大楚后裔亦都无奈地违心“被迫”修行刀境。 刀境修的是气脉,天楚夫人在修炼刀气时,同时亦修行楚王朝覆灭时,当时大楚小公主楚见怜逃亡时带走的一些功法。 有的功法与神刀秘境有冲突自然不能修习,而有的功法尤其是炼体的功法却是可以同步修行。 现在传至天楚夫人这代,她不但将神刀秘境修至御刀巅峰,更是通悟了前朝遗留的《逆生灵诀》功法,她这次闭关,就是要圆满《逆生灵诀》的神通,引天地元气,脱胎换骨,重返青春。 逆生灵诀一旦大满圆,她将重返双十年华,这对于她和大楚后裔的意义都将是十分重大。 大楚后裔谋划复国已近三百年,尤其到了这代天楚夫人手中,更是几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布局,而当年保护小公主楚见怜逃亡的侍卫们的后代中,亦成长出数位绝顶高手和奇才,早已潜伏各处,随机行事,配合天楚夫人的大局,试图将这个天下搅乱搅散,引发十国之间的战乱,最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争取一统十国,恢复大楚国号,再现五多年前楚朝的辉煌。 天楚夫人于三天前就已经成功将逆天灵诀修炼至大圆满了,真由那九旬老妇重返双十年华,这几日这老妖精还得巩固逆天灵诀,故处于半闭关状态,而神凰则负责护法兼传递消息。 神凰并不待见神鹰,见神鹰来了,秀眉微挑道:“神鹰,夫人还在闭关,两日后才能真正出关,没有重要事情,勿来叨扰!” 神鹰想了下,道:“那有劳你代为禀告夫人,鹰眼传回消息,莫先生有下落了,将很快会返回。” 神凰闻言一惊,莫传道也有消息了,骆无病和莫传道,还有武元极的生父阳兆都是侍卫后代们中的绝顶高手。 阳兆是此代最早修抵御刀巅峰的一位,同时也是天楚夫人的女儿,化名凤楚楚的恋人,后来为了复国大业,凤楚楚嫁与大周皇帝武世昌,而阳兆一直负责在暗中保护凤楚楚,其间那种折磨可想而知。 骆无病才学出众,又精通药理,常年隐居于深山之中,依据大楚遗留下的《千草药经疏注》培植各种草药,其间自不乏已经绝种多年的毒草,像丹妖包不空所配制的龙龟神丹和神仙丸中的鬼参花、无情草,像邱江山毒针上的崩血草,殷千山种的百畜瘟草等等都是他精心培植出的。 而这骆无病虽然算是个奇才,但却有不为人知的毛病,那就是人格分裂症。 第268章 风起云涌 人格分裂症乃是一种多重人格的病症,像骆无病就是双重人格,有时候他冷酷无情,视生命为草芥,有时候却大行侠义,大发慈悲,甚至可以救人于水火,当然,他的第二重人格很少出现。 不过他的第二重人格偶现,却“成全”了骆丰。 翻沙江下游,他恰巧在慈悲人格“发作”时,救下了被人贩扔在江水中的二狗子,不但医好了他的癞子,而且传他医术,授其修行刀境的法门,后来当人格转变,他就拿二狗子当小白鼠,用来试验各种毒草,二狗子还只当他这性格怪癖的师傅用药酒助他修习刀气。 也只能说骆丰命大,有时候中毒中的深了,恰骆无病人格转过来了,又给他解毒,督促他搏浪练刀出汗排毒,如此三折腾两不折腾,把个骆丰在一年多时间里,竟折腾成了个合刀巅峰的小高手。 后来他决定带骆丰去大齐玉川城,结果快到齐境时恰这个好的人格出现了,他就悄然独自离开了,他知道骆丰再跟着他,就要被他折腾死了。 而在折腾骆丰时,他曾去过大安城一趟,买一些草药打算继续用骆丰试药,结果路过听玉坊,听见里面喧哗吵闹,还听到说什么太古遗音,那可是千古名琴啊,骆无病在坊门口一看,就知案上陈放的太古遗音,乃是一方假琴,而两个纨绔正在拔刀相向,只为争夺这假琴。 一位纨绔是掌刀境,另一位竟是个气脉单薄如纸的天生废物。 骆无病甚感无聊,看了一眼就路人般离开了,可他撑伞走出老远了,仍能听到风雨声里这俩废物干吆喝,不拼刀子。 一时间他就被破烦到了,于是遥遥御了天生废物的刀杀了掌刀废物。 啊,惊恐的喊声一起,俩废物的叫嚣声没了,骆无病心里也就舒坦了,然后不带一丝云彩的走了,结果,大安城被闹翻天了,安泉的江湖之旅就此被他拉开了序幕。 再说这莫传道,却是精通道法符箓之术,他修习楚时代遗留下来的《道玄经》三十余载,终于可以引动天地元气画符施法,而一举亦进入御刀巅峰之境。 道术一途,本就玄之又玄,他折纸为鸟,吹气成雾,画符成灯等等这些小道法,放别人眼里,就直若活神仙一般了。 阳兆,骆无病和莫传道等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虽同属大楚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后代,但却谁也不服谁,唯俱服从天楚夫人。 天楚夫人也知道这些人之桀傲之不驯,于是就干脆让他们各自去行事,谁也不约束谁,谁也管不到谁,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去吧。 这些日子神鹰所掌控的“鹰眼”们陆续传回的大赵内乱和大齐驸马欲毒死皇族这些事情,神凰他们推断应该是莫传道和骆无病幕后策划的。 莫传道好几年都没个消息,就连鹰眼们都无法觅其踪迹,骆无病的行踪亦是数年间都诡谲难测,没想到这二人先后都传回消息,神凰突然预感,这个天下,即将风起云涌! 大年初四,安泉就带小龙女回了大越,给干爷爷他们拜年,当然少不了要见见舒袖公主说声新年吉祥,也给林贤林大人祝了官运亨通,玉天成玉老板是祝愿财源广进,带着小龙女拜了一圈年,小龙女红包收了一撂,安泉却一个铜板的压岁钱也没落下,腹诽了这个抠门那个小气,其实聂霄要给他红包来着,他没有要,聂霄就给了小龙女两份。 赵苏苏和凌冰儿的事情,一回来聂霄就给安泉说了,安公子一时间是头大如斗啊,赵苏苏被宁浣情安置于隐蔽处,凌冰儿等了安泉数日,不见安泉回来,就打算上龙启山了,结果凌波刀宗传来消息说她娘病重,她方匆匆赶回大魏去了。 安泉真是想不到游梦尘之死,竟带给他一个这样的“惊喜”,一定要推掉,游梦尘想不开自杀了,与俺可没关系,以身相许,俺可承受不起。 黄龙现在城外的御马场中养着,因为在龙吟侯府中除了聂霄是生人勿近,有个下人偷偷去看黄龙,结果差点被黄龙给踹死了。 聂霄怕出事,又求到宁浣情那里,最后他牵了黄龙,送到了御马场中,据说半日之内,黄龙已经成了御马场之马王,千马臣服啊! 安泉打算先去看看赵苏苏,大赵之事安泉已经在舒袖公主那里了解到了,那花鸟王爷赵煊竟然成了大赵皇帝,瑞王赵焯却成了大逆,被逼自杀,安泉知道这其间一定有阴谋,而赵苏苏成了大逆之女,肯定是被新皇追杀逃亡至此的,她一直被于丹心保护着,看来,这于丹心是凶多吉少了。 赵苏苏这些日子以来真是憔悴的几无人形,尤其是新年中虽有宁氏姐妹陪伴,但一想起父母总是忍不住地掉泪。 宁浣情将她安置于城中一偏僻安静的小院落之中,并让荡寇小队的一位女御刀高手与其同住,保护于她。 当宁浣情与安泉来后,宁浣情到另一屋找那御刀高手说话去了,让安泉与赵苏苏单独相处,她待在旁边,确实不便。 赵苏苏看着安泉,虽然安泉的模样变了,但那神情和气息却格外熟悉,她终于是如见亲人了,一时间泪如走珠,扑在安泉肩头是放声大哭,不一时安泉的肩头已是洇湿一片。 安泉一时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直到赵苏苏发泄式的哭够了,情绪渐稳定后,她才将安泉离开后,大赵发生的事情一一给安泉讲述了一遍。 安泉在催眠灵通山人后,已经知道这洛王赵煊在暗中搞阴谋,但安公子毕竟不是神啊,根本想不到赵煊并非大赵血脉,他没有细问灵通山人,所以被催眠的灵通山人自不会说。 真没想到,这花鸟王爷为当上皇帝,是不惜断了自家龙脉,而且还残害血脉至亲啊,简直可谓是丧心病狂了。 后来听赵苏苏说到于丹心护着她亡命奔逃,结果被五大御刀高手追及,他竟嗑了枚丹药,几乎是瞬杀了那五大高手。 然后赵苏苏把于丹心交给她的瓷瓶取出,交给安泉后,叹道:“于统领说这叫碧血神丹,非化刀境上不可服用,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他杀了那五人后留下这枚神丹,让我转交给你后,就离开了,他不过御刀初阶,肯定是服碧血神丹后,遭到反噬而亡了。” 安泉接过瓷瓶,拔塞倒出那枚丹药,只见是一枚殷红如血,拇指大小的丹药,安泉凑于鼻畔一嗅,顿然眉头一蹙,这不正是涅盘丹吗? 这碧血神丹与涅盘丹的成份一模一样,乃十三种互冲互克的珍贵无比的药材配成,一旦服用极短暂的时间内能让御刀高手晋升为化刀高手,但付出的代价就是很快气血耗尽而亡。 安泉想起舒袖公主说,赵煊匆匆称帝第二天后,他所有的家眷都回洛王府中收拾一些东西,结果有“化刀高手”高手到来,竟一举摧毁了整个洛王府,家眷无一幸免,赵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那“化刀高手”莫非就是嗑了丹的于丹心? 应该极有可能就是了,于是道:“于统领吞的这碧血神丹,乃是一种能把御刀境高手强行提升成化刀境高手的药物,但却持续超不过百息,按时间推算,于统领吞丹后应该是返回了飞燕城,与整个洛王府来了个同归于尽!” 啊,赵苏苏一惊,她亦听宁浣情说洛王府被化刀高手摧毁一事,除过洛王,其余人等是全部殒命,心中对赵煊的恨意也散了,看来上天有眼,让赵煊立刻遭到了报应,却没想到是于丹心在为瑞王报仇。 现在,赵苏苏可谓是成了个孤女,安泉不能不管,想了想,还是带她回龙吟侯府,大不了换个名字,在安善堂中给干爹帮忙,安善堂已经修缮好了,舒袖公主闻知后,已经请皇帝亲自书写匾额,并由国库拨银三万两,常用草药三百斤给安善堂,并且下旨,安善堂名下所有产业皆免除一切赋税,显然大越朝廷极是支持安善堂。 聂寒这干劲更是十足了,一过初三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接连买了两家酒楼,两家粮行,这准备再买一家医馆,聂寒买这些都是有目的的,酒楼利大,粮行可经营也可供安善堂所用,医馆亦是,可行医赚钱,亦可为安善堂服务。 而安善堂的事务一旦铺展开,将是十分的繁忙,并且酒楼粮行药馆等处,绝对需要信得过的人去打理。 安泉一说让赵苏苏帮忙经营安善堂,赵苏苏是欣然应允,她还怕安泉不管她呢,毕意她可是被大赵现在追捕的“大逆”之女。 安泉已经知道赵煊现在是根本无睱顾及赵苏苏了,他手下的高手在参与谋取皇位和剿灭惊龙峡流寇时,估计已经折损了大半,飞燕城中水源将干涸,而与大吴亦在边境驻兵对峙,他现在定是内忧外患,焦头烂额,这皇帝当的,嘎嘎,肯定是想不到的窝囊。 况且,就算赵煊不想放过赵苏苏,安公子又岂会怕他。 第269章 三十三宗 乜太极现在就是感觉时间过的太快了,他出得大蛮荒境快百日,也终于算是打入到龙吟侯府的内部,但龙吟侯根本就没有要随他回荒境的意思。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他心里开始焦虑难安了。这乜太极也算是个人尖,聂寒收购酒楼粮行时,他可是出力不少,尤其这张嘴是能说会道,无论哪项收购都替聂寒省下不少银子。 这段日子以来他与聂氏一家混的已很熟惯,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了,聂氏一家才知道这小子原来竟是蛮王之子。 但蛮人都是大头,看他这头挺正常嘛,问了才知道他吃了缩骨丹,也知道了他是来求安泉去荒境一趟,以解荒境的千年禁咒。 聂霄聂寒以前经常去荒境交易,自然也是风闻过荒境千年禁咒一说,据说刀祖当年都没能破开禁咒封印,安泉却又怎么能解去那禁咒? 聂家人也认为乜太极是找错人了,但乜太极偏就固执的认定安泉就是无邪之身,绝对能解开那千年禁咒,还央求聂霄聂寒替他求求情,但安泉这段时间偏忙的不见踪影。 乜太极发誓请不动无邪之身,就绝不回荒境,所以过年都没回去,不过在龙吟侯府过年比在荒境强百倍,嘎嘎,起码水能管饱的喝。 好不容易等到安泉回府了,乜太极就又去求聂霄,聂霄才不希望干孙子去那鸟不拉屎的荒境去呢,但乜太极知道安泉很听聂霄的话,把个老头是缠的不厌其烦。 这正纠缠着呢,安泉带着赵苏苏回府了,乜太极一见安泉回来了,立马老实了,安泉一看聂寒满脸无奈,就知道乜太极想干什么,不过大过年的,也不好当大家面说什么,安泉先让聂霄把赵苏苏安顿好,反正侯府中房间空的很多,赵苏苏就挑了间僻静处的房间,在侯府丫鬟的帮助下收拾去了,这下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心间也不再那么感觉孤独惶恐了。 而安泉则与乜太极坐谈了一阵子,自然还是说他根本不是什么无邪之身,劝乜太极还是回荒境去吧,可乜太极也是个“执着”的人啊,他反正就是认定安泉是无邪之身了,侯爷不是忙吗,那我可以等,变回了大头也要等,非等到你龙吟侯清闲无事,然后到大蛮荒境解咒。 安泉劝之无用,心道:那你就等着好了,看谁能熬过谁。 这天,虞无双又做了一身薄薄的棉袍,袍乃月白色,领口袖口皆以素白丝线绣了流云纹,简洁之中又颇现出一种出尘飘逸,然后她又取出安泉的画像,看着画中人,她笑了笑,脸上浮现出无比慈爱之色,指头上被针扎的兀自有些疼痛,但看着画像上那张清秀的脸,虞无双一时就痴地忘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可知道娘亲想你想的撕心裂肺。”她喃喃说着,泪水晶莹,顺颊滑落,一滴滴落在那崭新的衣袍上,一瞬间,就洇透了所有的念想。 漫雪山庄的弟子一直在关注着安泉的动态,不时传回一些消息,尤其是安泉要开安善堂一事,让蓝乘风夫妇是大为赞叹,他夫妇二人亦是经常救危扶困,这一点,这少年龙吟侯内心之善良悲悯,与他们夫妇倒是挺像。 可惜,他是水灵之体,一个水灵之体就打破了蓝氏夫妇的所有幻想。 除过水灵之体,这少年的年龄,心性,还有那次偶遇的奇妙感觉,真是与他们的孩子吻合,并且也确定他是个孤儿。 但五行土克水,而不是土生水。 虞无双好几次都想去找安泉了,但都被蓝乘风劝住了,因为本宗弟子亦发现大魏益王竟也在调查跟踪这龙吟侯,甚至于益王魏青云的小舅子任道远已经到大越去了,说是游玩,但蓝乘风直觉他是冲着梁周去的。 蓝乘风曾与任道远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任道远很不简单,因为蓝乘风竟看不出这任道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表面上看似乎很是纨绔,很是草包,但他偶然沉思的一刹,眼中不经意划过的那份阴鸷,充满着狂暴的狼性,然而他并不是修行者。 他没有“武力”却狼性十足,那只能说明他的“心力”很强,他也许就是一头“智慧型”的狼。 就像行军打仗中的军师,看似文弱,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有时,头脑的力量,并不比武力差。 于是蓝乘风已经调回了所有的弟子,他自然知道大魏不少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想给自己招来麻烦,更不想给安泉也带来麻烦,因为魏仙儿的缘故,大魏皇族不少人都很不待见他,若非他乃土灵之体,御刀巅峰,止不定早被灭了。 一上午不见夫人出来,蓝乘风就知道虞无双肯定又在给儿子做衣袍了,这段时间,虞无双就迷上了缝制衣物,无人量体就信手裁衣缝制,还说绝对合儿子的体,但儿子却又在何处?蓝乘风一想就深感悲哀无奈。 又是一年匆匆过,照镜一看,两鬓华发又生得不少,蓝乘风微吁一声,本该是儿女双全,承绕膝下,没想到真是命里多舛,儿女皆被掳,他真是恨不得将掳走自己一双儿女的人给碎尸万段。 足踏于庄中土地,蓝乘风土灵气机自然流转,土爰稼穑,可生化承载,受纳万物,蓝乘风周流着土灵气机,感知着蛰伏于冻土之下的各种生命的气息,感受着化生的万般奇妙。 其实他已经完全可以踏入化刀境了,但他没有去实践,因为他打算参加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夺取那把龙首灭天刀后再晋升。 化刀境上不允许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否则对别的宗门太过不公了,化刀境高手虽然强势,但大燕有刀祖封印的三大神刀刀意护国,所以规矩他们也得遵从。 按说,正月里有不要帐的讲究,但安泉已经等不及了,手里就剩下最后一张欠条,就是大魏的了,一旦要回,大财神交待的第三件事情就要完成了。 而更主要的,是他实在是想来漫雪山庄看看,看看那一见不由就想亲近的蓝乘风夫妇。 安泉此时正牵着马伫于漫雪山庄半里之外,遥遥望着漫雪山庄,安泉突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他就来过这里。 这时水灵之体突有感应,一种极为排斥的感应,这种感觉令安泉极不舒服,就像一股奔腾的溪流,突然被厚重的黄土掩埋了般,令安泉几近窒息。 安泉迅速以无法之法将水灵气机敛去,不适感觉顿然悄失,他眉头一皱,难道是刚来大魏就被人盯上了,而这人的气息竟能克制水灵之体。 水灵之体可一直都是安泉最大的倚仗,转念间,他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漫雪山庄中,蓝乘风倏然神色一怔,微咦了声,他似乎感应到了水灵气机,但转瞬凝神将土灵气机再探去时,却再无感应。 犹豫了下,蓝乘风身形刹那竟入地不见,下一刻,由安泉方才伫过的地方土遁而出,环顾四周,隐约见远处一人一马腾尘而去,似是往出云城去了。 蓝乘风的眸子微微亮了亮,是他吗?这孩子真的来大魏了? 大魏闻名十国的就是那林立的宗门,据有心人统计过,在大魏大大小小的宗门有二百一十三个,其中前十大宗门皆属于三十三宗联盟,再加上大魏益王魏青云是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中的一员,所以大魏在三十三宗联盟中很有话语权。 而三十三宗联盟的总部也正设在这出云城中,三十三宗联盟成立了于二百余年前,一开始是由十国中的几个顶尖宗门发起的,旨在团结宗门力量,在十国中出现不可预测的突发危难事件时,能够速迅派出联盟中的诸多高手去应急平息。 无疑这个出发点是十分好的,并且成立之后,在江湖宗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像把非作歹的倭刀宗驱逐到了海外。追杀一些穷凶极恶之辈是躲地不敢露头等等。 三十三宗联盟不设盟主,而是联手推举出三大监察使,行使权力,为了不让十国的朝堂之上不对三十三宗联盟生出忌讳防备之心,故历代三十三宗联盟三大监察使,多是出自于在宗门中修行过的十国皇族精英子弟。 就像如今三大监察使,大越公主王舒袖师出顶级刀宗“行云刀宗”,大魏益王魏青云师出顶级刀宗“天行刀宗”,至于大燕靖王燕天陌,乃刀祖后人,得刀祖之种子刀意,亦丝毫不亚于师出顶级宗门。 安泉此时正伫于出云城的东城门口,但见高大城门之上的石额上,刻了“出云城”三个大字,红漆而描,刀削斧刻般极显狂劲,正映射出大魏民风之剽悍! 此时方巳时过半,来来往往进城出城人不少,安泉牵马缓缓入城,却见一黄毛大汉大冬天穿个马褂,光着膀子,由一侧大步流星而过,急急入城而去,不正就是那黄盘石吗。 这黄盘石似有急事,也根本没留意到安泉,安泉早已经在宁浣情那里问过这黄盘石的来历,他乃是大魏元符刀宗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但为人却实在不咋样,爱背后嚼舌根。 安泉对三十三宗很不感冒,东海之上,萧老黄盘石冷千里等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想把东海失踪大案给栽赃到灵宗的头上,当时宁浣情替灵宗说话,没想到都引火上身了,差点被杀掉,这三十三宗的总部不就在这出云城中嘛,安泉开始考虑要这最后一笔帐的时候,是不是替本宗找回场子,去摆置摆置三十三宗这部分坏蛋。 第270章 布衣舞刀 红木几案旁,放着一只尺余火盆,盆中木炭烧地通红,暖暖的气息弥散开来,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魏长歌在书柜顶上的暗格中取出一幅画轴,于案上小心翼翼铺展开来,一幅舞刀图赫然出现于视线之中。 只见画中所绘乃一面貌平凡之人,着了一身麻布衣,衣上甚至于还打着两个补丁,他右手执刀柄,左手捏刀背,平推而出,看着都没有什么气势。 但画功委实传神,惟妙惟肖,一人一刀,直欲破纸而出! 魏长歌觉得,这幅画即使画功再好,却根本没什么价值可言,可大财神偏就要这样一幅画,出自皇宫大内的舞刀图。 这幅舞刀图正是因为大财神的缘故,让魏长歌又感觉藏着什么大秘密似的,但自从他在皇宫藏宝库中翻出这幅尘封己久的舞刀图后,六七年来他研究了无数次,甚至于把卷画的轴都拆开研究了半天,却依什么发现也无。 画依旧只是画,也许根本就没隐藏什么秘密,魏长歌卷起了画,又塞回暗格中,与大财神约定的十年之期已过了许久了,大财神却一直没现身,难道真像传闻中说的死翘翘了? 若是真的,这欠的五万两银子和画岂不就都不用还了。魏长歌正想美事着,书房外突传来禀报声:“王爷,轿已备好。” 魏长歌嗯了声,今天是魏仙儿三十七岁的生辰,魏仙儿乃是当今魏皇的长女,他们诸王的长姊,至今却依云英未嫁,谁都知道那是因为蓝乘风之故,正所谓公主有意,侠客无情。 你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蓝乘风乃土灵之体,御刀巅峰,顶级宗门漫雪刀宗的宗主,说不愿意你,就不愿意你,你也奈何不了他。 魏仙儿却是再瞧不上任何别的世间男子,自蓝乘风和虞无双成婚后,她大病一场,痊愈之后,直若变了个人也似,由刁蛮痴缠的小公主竟变地性格淡漠而冷酷,她一直独身至今,苦修刀境,三年前竟一举突破入了御刀之境,令人既惊且叹。 当今魏皇已经老迈,太子魏君安无能,其下诸弟除了益王魏青云稍微有点能耐,其余皆不值一提,反倒是魏仙儿一手撑起了大魏皇朝,她手下招揽了诸多刀境高手,大魏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而这一切,索老索无命是功不可没! 没人知道索无命的来历,自皇后二十多年前病故后,索无命就一直守护在魏仙儿的身边,人们都猜疑,这索无命应该是与已故的皇后是亲戚关系,他乃御刀巅峰境高手,且冷酷狠辣,又是公主“保镖”,在大魏几乎无人敢惹,可他偏也奈何不了蓝乘风,魏仙儿受了“情伤”,他只能偷走蓝乘风的儿女扔到乞丐堆里,替魏仙儿泄愤。 魏长歌乃是魏皇最小的儿子,却是魏皇醉后与宫女所出,这宫女凭子而贵,却遭到皇后和贵妃的排挤欺凌,最后郁郁而终,魏长歌八岁就丧母,故性格孤僻,后被刘贵妃代养,也是被魏青云欺负的够呛,常被揍的鼻青脸肿,成年之后,终于被赐封和王,搬到和王府中居住。 但魏青云欺负他惯了,没事还要寻到和王府中欺负欺负他,有一次魏青云醉酒,甚至于当着和王府下人的面,拿他当马骑,窝囊王爷的名号自此被流传开来。 魏长歌心里是十分痛恨魏青云的,但可惜他文不成,武不就,那份愤懑他只能憋在心里,现在皇上已经老迈,哪天一蹬腿,他都怀疑自己这个和王是不是还能当成,因为魏仙儿,太子,诸王没一个待见他的,甚至于都嫌恶于他。 十四年前,他出王府游玩,遇到个盲眼卦师,一时兴起就算了一卦,结果盲眼卦师竟说他活不过三十六,魏长歌哪里舍得死,于是急求破解。 那算卦的问过他的生辰八字后,掐指连算,最后说他是三刑占全之人,有早夭之象,什么寅刑巳,巳刑申了说的魏长歌是云山雾罩,但有一句他是听明白了,六亲不利,兄弟相刑。 后来,他干脆把盲眼卦师给请到了府中,一番认真推算后,盲眼卦师说他与他五哥相刑相克,但人家八字命硬,会活活克死他。 啊,真是活神仙啊!魏长歌真是被惊叹到了,他也觉得,他若早死,肯定是会死在魏青云的手中。 然后就求怎么破解,但盲眼卦师却很为难啊,说给你破解了,你肯定三十六岁不会死了,但克你的五哥,就会反被你克死,这可大违天理啊,就连他这个算卦的可能都要受天道惩罚。 魏长歌心道,谁死我都不能死,于是软磨硬泡求破解之法。 后来,盲眼卦师想了个办法,说道,要死只能让你五哥死,俺虽瞎了,但俺也不想被天道惩罚,死无葬身之地,你给我五万两银子子,我要造个纯金身,让金傀儡替我承受天道惩罚。 但魏长歌才当上和王,每月俸禄六七百两,他一听顿吓了一跳,他哪有这么多银子,说只能凑三千两。 盲眼卦师说,没有你可以去借呀。 魏长歌知道没人会借给他的,就说他根本借不下。 于是盲眼卦师道,我铁口直断王鹿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就连财神宗的大财神都会给我王铁口几分薄面,你要借银子,我给大财神打声招呼,绝对能借下。 原来这盲眼卦师叫王鹿啊,魏长歌对王鹿的话很持怀疑态度,大财神是何等人物啊,神龙见首不见尾,还给你薄面,吹牛吧。 于是就易了易容,跟着王铁口到财神宗在大魏的银庄去了。 王铁口喊来银庄掌柜,让他迅速联系大财神,银庄掌柜一听他是王铁口,立马就应承下来了。 结果,三日后的夜晚,头戴金色面具的大财神就鬼魅似的出现于和王府中,给了他五万两银票,并说了子金的问题,那就是要在皇宫中藏的一幅舞刀图,这舞刀图宽二尺二寸,高三尺三寸,卷于一朱红木轴上,千万甭弄错了,若到时弄不到,本金翻倍。 在皇宫中搞一幅画出来,魏长歌自觉根本不是问题,况且有十年之期呢,而民间以刀为凶器,绝没人会收藏或挂在墙上,怕给家里招来血光之灾。 若有什么舞刀图,还真就皇宫中有吧,舞刀图再凶也比不过一国之气运。 于是魏长歌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写了欠条,双方都承诺,绝对保密。 魏长歌借得了银子,第二天,就去找王铁口了,王铁口眼睛看不见,可会摸啊,把银票摸好点清,然后就开始给魏长歌破解灾厄了。 这王铁口还真是个半仙,竟凭空引出“圣水”,给魏长歌先洗尽了“霉气”,然后拿出了个布偶,看模样还真与魏青云有些神似,让他拿回去埋在府门前,每天踩上三五趟,到时候,灾厄就转移给魏青云了。 魏长歌是做梦都想狠狠踩魏青云,这下正合他意啊,不但圆了踩人的梦,还转移了灾厄,于是兴高采烈就回府按王铁口所说,自己偷偷搞定了。 后来王铁口就消失再不见了,而人们突然间发现这和王魏长歌有了个怪癖,没事就喜欢在府门口来回踏步走,一二一,一二一,踏地是不亦乐乎。 今天出了府,魏长歌来回踏了三遍步,这才上轿入宫,去给大公主魏仙儿祝生日快乐去了。 而此时,安泉正在对面似行人走过,看见和王这一二一地踏步,不禁有些错愕,这丫的没吃错药吧,啥子毛病? 最后一笔账了,可要顺利要到啊,这和王可甭是个神经病才好,安公子难得的就有些提心吊胆了。 和王出府,安泉放出水灵气机巡视了一番,这和王府中竟然连个御刀高手都无,貌似只有个合刀初阶,这次要账看来可以直接上门了,根本没什么挑战性,安泉心里有了底,就等魏长歌回府了。 魏长歌带的礼盒不少,估计是送礼去了,哪怕他是个窝囊王爷,但也是王爷,能让王爷送礼的,自然是比他身份高的人。 安泉正想着,只见不远处益王府的大门打开了,黄盘石亦是提了礼盒走出,侍立一旁,然后走出来一紫袍之人,看那派头应该是益王魏青云无疑,舒袖公主说这厮是个笑里藏刀的货色,与之打交道一定要注意,他那笑眯眯背后,还不知道安着什么坏心眼。 黄盘石匆匆入城,难道就是为了陪益王给人去送礼? 看来今天应该是有大人物过什么事,安泉就当自己是个路人,尾随于益王府一行人后,最后才发现他们进皇宫去了,益王到了宫门口,自己提了礼盒进去了,刀卫下人皆留在宫外,而黄盘石则自行去了。 原来是宫中有人过事,安泉也是现在无事,才跟踪着看看,看来和王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安泉想着,还是夜晚潜入和王府中要账吧。 而现在却没什么事了,看着黄盘石又匆匆离开的背影,安泉心道:在东海之上,这家伙坏水直冒,杀宁浣情也是他提议的,但偏没落单,也没能收拾他, 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安泉想着,足下加快,就追踪了过去。 第271章 土灵气机 任道远自从到了大越之后,一直是通过黄盘石与益王魏青云联系的。 在千面山庄中,安泉就让他狠狠地惊讶了下,完全不给脸面的收拾了福王世子王文正,财神宗三财神贾无瑕对他竟然是和气的不像话,再有就是童无颜竟然莫名其妙地要把宗主之位传给这个外人。 这一件件的事情若联系起来,只能说这个龙吟侯很不简单,朝堂中的皇族子弟他根本不鸟,富可敌国的财神宗的三财神与之交好,一大宗门的宗主竟是无异于要以宗相“赠”,若他答应做宗主,那可谓是凭空多了一大势力。 也许千面宗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做面具玩的,但任道远却知道千面宗隐藏的势力,尤其是这童无颜,估计已是无限接近化刀境的绝世高手。 后来,回到福王府中,福王见了王文正头受伤了,一问才知道他竟挑衅龙吟侯去了,反而将王文正给臭骂了一顿,太子都被人家摆的平平的,你个世子不是没事找抽吗。 任道远无外乎,把这些消息都传回到了大魏。 尽管过年他都没回家,且不遗余力的调查安泉,却怎么也查不出这龙吟侯与漫雪山庄有什么瓜葛。 但蓝乘风确实是在调查这龙吟侯梁周,任道远知道一些魏仙儿的往事,他也知道魏仙儿现在想知道什么,蓝乘风的一儿一女先后被人偷走,生死不知,蓝乘风调查梁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无外乎该是怀疑这梁周是不是他丢失的儿子。 魏仙儿看似与蓝乘风已情仇两断,但有关漫雪山庄的一举一动,却都在她的关注之中。 魏仙儿现在可谓是大魏的顶梁柱,这个女人情场失利后,竟将手下势力发展的无比之大,就连太子都得看她的脸色,更别说他的大舅哥益王魏青云了。 任道远被打发到大越时,魏青云让他要不遗余力,大公主的事儿若能办妥妥的,好处可是大大的,任道远也知道魏青云对未来之帝位是觑觎已久,而关键人物就是这大公主。 正月里安泉回到龙吟侯府,任道远已经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而安泉初六出城,瞧方向竟似要往大魏而去,任道远派出随从跨马追踪,他随后亦一路返回,结果,发现这龙吟侯果然是往大魏而去。 而安泉竟是马不停蹄,星夜赶程,任道远此行出来仅带了三位合刀境随从,他不是修行者,是走走歇歇,早被落在了后面,而派出一位随从亦是不停的赶路,仗着熟悉道路,一直抄近路,与安泉是前后脚到了大魏。 这位随从乃是元符刀宗弟子,自然就去找黄盘石了,黄盘石匆匆就入城向益王去禀报龙吟侯要来大魏的消息。 想着这龙吟侯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入城时都没注意到安泉就在路旁呢。 见了益王后,魏青云正要入宫给大公主庆祝生辰,刚好就能告诉魏仙儿这个情况,而他则令黄盘石去调动三十三宗的“自己人”,到城门口和漫雪山庄外监视,看这龙吟侯来大魏是做甚。 黄盘石往三十三宗总部而去,却根本想不到安泉已经来了,并且跟在了他的身后,准备收拾他。 三十三宗的总部在大魏天星大道中段,极为排场的高大门楼,两侧石狮雄踞,门楼之上,悬一朱红匾额,匾额上书三十三宗联盟六个鎏金大字,极显遒劲! 安泉本想这黄毛若钻到哪个无人幽巷,好动手收拾他,没想到这家伙一直在大道人多处行走,弄地安公子郁闷的无法出手。 结果小半个时辰后,竟跟着这厮来到了三十三宗联盟的总部了。 黄盘石是大步而入,门口守卫自然识得这大冬天都光了膀子的家伙,问也不问就放行了,安泉则顺势蹲在一卖各种小古玩的摊子前,拿起一个小瓷罐子看了起来。 一道神念刹那落在了安泉身上,安泉蹲下时已经以无法之法化有为无,与一普通人无异,神念一扫而过,感应不到刀气,就再没注意他。 这可是御刀巅峰的气机啊,看来三十三宗监防的挺严密的,安泉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拿起陶火罐就与摊主搞起了价钱。 最后由一两银子砍价到十文,成交了,但黄盘石却还没有出来。 “老板,你这古玩其实都是今玩啊,弄个正经货出来看看呗。”安泉说道。 地摊老板撇嘴道:“小哥你可够精的,俺这可都是高仿的,你都能看出,牛,不过做为地摊货,也够物美价廉了。” “切,那刚才怎么狮子大开口,什么一百年前的拔火罐,问俺要一两银子。”安泉白眼一翻道。 地摊老板尴尬地道:“做买卖嘛,都想多赚点。” 安泉笑道:“但做买卖要讲诚信嘛,明明是仿古,却当古玩卖,与卖假货无异。” 地摊老板想了想,就把旁边支的那个写着“古玩”的木牌子收了。 后来,他将木牌上的字改为“仿古”二字,价格也定的合理了,确实是物美价廉,生意顿红火了起来,仿古器具未必不好,尤其是瓷器,放在家中可凭添些雅致,万一给打碎了,也不心疼。 地摊老板后来就发了小财,买了铺子,由于诚信经商,又发了大财,他一直给子孙讲他与那个买拔火罐少年的故事,告诫他们诚信的重要,若想做好生意,确实要先学会做人呀! 黄盘石此时已带十余人走了出来,安泉把玩着拔火罐等他们走了阵子后,方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他已经放出十余丝水灵气机附于他们身上,远远跟着也不怕跟丢,最后发现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城门口晃悠,另一路竟由黄盘石带着,往漫雪山庄的方向去了。 这十余位尽皆御刀高手,有几位在东海上亦曾见过,他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东海之上落单的严重后果,故互相都照应着,令安泉是无法下手。 而当城门口的高手打开一幅画像时,安泉眼尖顿瞅见了,不禁眉头一皱,这不正是俺的画像。 蓝乘风返回漫雪山庄后就有些神色不对了,尽管他“知道”那少年不是他的儿子,但他却很喜欢这少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若非灵体相克,他甚至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的儿子。 按说灵体相克,二人一旦接近,必互相难以容忍,但东海之上,他们邂逅,灵体虽有抵触,但内心却毫无抗拒之感。 蓝乘风土遁回到庄中,想着当时相见的一幕,想了半天,依是长长一叹,无论怎样,五行土克水,是天地间的至理,身为土灵之体,他更是知道其间奥义,无奈地摇了摇头,只道是被虞无双的念子之心给潜移默化了。 但他还是打算稍后令城中弟子们去打探一下,看是不是大越龙吟侯真的来了。 这时他突眉头一皱,土灵气机刚捕捉到了数位御刀高手的气机,正在漫雪山庄一里之外。 蓝乘风素来厌烦别人打扰,所以把漫雪山庄方圆三里划为禁地,他土灵气机瞬间逸出,须臾已到一里之外。 黄盘石等正划算着两两一组,分散于隐蔽处监视,这时,一丈外的土地突乍然隆起,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把这六人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堆黄土破地涌出,刹那竟人立而起,一六尺土人赫然而现。 土人有鼻有眼有口,极显诡谲,这六人虽说是御刀初阶,但亦是吓地不轻,却顿是想到他们被土灵之体的蓝乘风发现了。 黄盘石慌忙对着土人躬身道:“在下元符刀宗黄盘石,见过蓝庄主。” 土人竟是一声冷哼道:“原来是黄盘石,尔等为何闯入我山庄禁地?” 黄盘石他们顿才醒悟,怎么忘了这茬了,于是黄盘石硬着头皮道:“益王令三十三宗在附近执行任务,在下等一时忘记,误入禁地,还望蓝庄主见谅。” 哼!土人再度冷哼,霍然崩散,化为六个土团,呼啸就冲那六人砸了过去。 那六人根本无从避闪,俱当胸挨了一记,被击飞出老远,无不口角溢血,却吓地哪敢再留,忍痛御刀秒遁于三里外,方敢狼狈落地,却是无不心间惊恐。 蓝乘风赶走这几人,知道魏青云肯定不是派这几人来寻他的不痛快,而是做别的事情,陡然想起早上感应到的水灵气机,不禁心间一动,难到他们是来监视那孩子的?是不是在看他是否会来漫雪山庄? 灵体之身俱机敏睿智无比,他知道自己调查梁周的事情肯定被魏仙儿发现了,估计他们是怀疑他与梁周有什么关系吧,或许,他们甚至于猜想,梁周是不是我多年以前丢失的孩子吧? 蓝乘风想着,倒也并不替安泉担心,水灵之体,大魏即使如索无命,萧鼎声等,也无法留住他,但这孩子来大魏做甚,为什么不来漫雪山庄看望他夫妇二人? 安泉看见城门口三十三宗的高手展开“梁周”的画像,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监视他呀,结果鬼使神差被他反监视了,自己来大魏的消息竟被他们得到了,他们监视俺却又是有什么用意? 第272章 一脸丑样 安泉毕竟是杀了冷千里和陆小虎的元凶,心里更多想的是,三十三宗魏青云的人是不是怀疑他是凶手。 既然他们有俺的画像,俺就不妨再变张脸,说变就变,鹰钩鼻缩回,再缩,缩成了小鼻头,接着易出了个地包天的嘴巴,一下子模样就大变了,嘎嘎,却是丑地不能再丑了。 安泉故意大摇大摆在那几人面前走过,那几人瞪了安泉一眼,然后就无视之。 安泉出城转瞬又走了回来,那几人干脆都不正眼瞅他,安公子堂而皇之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就又溜达了过去。 大魏皇宫,栖凤殿中,一身盛装的魏仙儿坐在宽大的镂凤铺锦的红木椅上,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冷淡,却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殿中摆了五张方案,每案环绕六张椅子,看来这御封奉仙公主的魏仙儿也并没邀请多少人来为她祝贺生辰。 只见她头戴着金光流逸,镶嵌了九枚硕大红宝石的镂金凤冠,极显华贵。雪额之上,梅妆新贴,两道乌眉,却画地粗而上挑,直入鬓间,给人一种极有气势的凌厉感觉,一双凤目宁静,若清泉两汪,却不怒自威。 再看那不高不低的鼻下,绛唇丰润,唇线完美,隐透出一种无比的妖娆,整个鹅蛋脸美是美极,却让人不敢欣赏,不敢直视。 这时,以太子魏文弘为首的大魏诸王是纷纷入殿,他们都没携妃带子,将礼盒交给宫女,给魏仙儿行过礼后,纷纷入座。 大魏魏皇一女六子,魏仙儿为长女,然后是太子魏文弘,老二魏达辉,老三魏子实,老四魏明昊,老五魏青云,老六就是那魏长歌了。 这兄弟六人刚好坐得一桌,不一时以索老为首的御刀高手来了两桌,然后就是朝中一些大臣来了两桌,终于坐满了。 自然大臣们都是颇有文采的,共拟了一份生辰贺词,推选了户部尚书程之予代为念之,洋洋洒洒是数千言啊,又是赞美大公主才貌兼备,又是称颂大公主忌奢节俭,又是颂扬大公主礼贤下士,是极尽夸赞啊,终于以芳华永驻,天佑福昌而结了尾,大家是轰然喝采! 然后佳肴美酒端上,开始享用,魏仙儿让魏青云代为敬酒,一圈下来后,魏青云走到魏仙儿身畔,低声将大越龙吟侯梁周赴魏将至的消息说出。 魏仙儿闻听是眸光一凝,当年虞无双产子,漫雪刀宗是举宗皆欢,她本来已经平静了的心间又是妒火中烧,悲愤沸腾,当天把寝宫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 婴孩满月那天,漫雪刀宗大摆宴席,而就在那晚,索无命偷走了蓝乘风的孩子,听索无命说是给扔到了大梁青杭的乞丐堆里,他要让蓝乘风夫妇无时不刻受到丢失儿子的煎熬,也要让他们的儿子受苦受罪受尽世人白眼。 魏仙儿当时听闻蓝乘风夫妇悲痛欲绝,真是心间舒畅啊! 后来蓝氏夫妇再生一女,亦被索无命掂了个空偷走,却扔到大郑乞丐堆里了,虞无双因此被打击的患了心疾,蓝乘风寻子女数年不得,心灰意懒下解散了漫雪刀宗,而隐居于漫雪山庄。 但漫雪刀宗门下极是忠诚,也知道其间原由,名义上宗门解散了,但宗门长老弟子们依以漫雪刀宗门下自称,且居于漫雪山庄四周,随时听从蓝乘风的差遣。 漫雪刀宗乃是一超级宗门,长老之中,有三位御刀巅峰存在,加之蓝乘风乃土灵之体的御刀巅峰强者,虽说解散,魏仙儿等也不敢动之。 自蓝乘风令门下调查梁周,魏仙儿就上了心,但她也看过梁周的画像,感觉与蓝乘风夫妇根本不像,但不像不代表不是,因为这梁周的年龄与蓝乘风的儿子很接近,所以她一直令魏青云调查这梁周。 但调查的结果只知道他是大郑清玄灵宗龙二新收的弟子,乃一天才,三日凝刀四日掌刀被传地神乎其神,后面的事迹亦是令人惊绝,但入灵宗前的历史却是一片空白,仿佛凭空就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似的。 今天得到了梁周赴魏的消息,魏仙儿一时间突就有种错觉,蓝乘风要父子相会了。 一定不能让他们相见!魏仙儿银牙一咬,蓝乘风带给她的痛苦,像只魔鬼似的盘踞心间,无时不刻在折磨着她。 我堂堂一国公主,美貌不亚于那个民女,才情亦不次于她,修行之上更可谓之天才,凭什么你选她不选我,我们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下无双! 被魏仙儿惦记着的安泉此时正一脸“丑样”,大摇大摆地在大魏的街道上溜达着,这无法之法虽然把他变成气脉人,但有时候真也不错,随时易容,且毫无破绽,这变易之道,变则通,通则顺嘛! 变易之道亦属天道,自然而然,随心所欲,天道讲究正、清、明,若谁想俺若学会变易之法,没事变成银庄掌柜模样,去弄银庄的银子,诸如如类的邪行恶念一旦于心间滋生,那就根本无法领悟到这无上大道。 安泉其实根本不愿易容,谁不想做真正的自己呢?但有时候,确实很无奈,有危机没有解除时,只能是权宜暂且了。 而这无法之法安泉目前只能变脸,却无法改变身形,像那次变成梁皇梁津模样,平了熹王梁汝之谋逆,实是因为梁皇身材瘦小,否则还真得想其他的办法呢。 “冰儿,瞧那人,真丑,鼻子那么小,还是个地包天嘴巴,万一伤风感冒了怎么办?”说着,竟自咯咯咯地笑开了。 凌冰儿顺着凌雪儿努嘴的方向一看,只见对面一少年正土老冒似的左顾右盼地在街上走着,一张丑脸确实是丑出了一定的水平了。 但她尚不理解她二姐说的什么意思,这一脸丑样与伤风感冒有什么关系。 安泉也瞅见了两位俱一身雪狐裘衣的女子正瞅着他,其中一位正在吃吃发笑,另一位则似在疑惑些什么,但倏而亦是掩口一笑,对那吃吃而笑的女子道:“二姐,你坏死了,怎么能那样取笑人家。” 安泉早就听见她们说话了,鼻头小,嘴是地包天,万一伤风感冒了,岂不流涕,那岂不是要流到……啊,啊,好恶心,这俩小妞端地是重口味儿。 安泉顿被恶心到了,看来这易容也得讲究啊,不能乱易。 安公子正恶心着呢,一阵猛烈的马蹄声响挟着车轱辘的撞击声陡然传来,二女转头一看,顿是骇地双腿发软,只见两匹受惊的骏马正拉着一厢车拐了弯正疯狂驰至,片刻后就要撞到她们的身上了。 这一撞上估计立马就玩完了,二女腿软的根本无从避闪,绝望间,两个纤腰突被人揽住,瞬间已腾挪到了路旁。 下一瞬,惊马拉车呼啸而过,而街上人早已都惊叫着闪躲开来。 二女被一双削瘦却有力的臂膀揽住,心间竟是莫名的安稳了下来,而车厢之中,突然电射出三道寒光,疾若闪电,直射向二女和安泉。 秋水一线,碧芒一闪,射向二女的两把飞刀顿被击飞,斜斜插入两侧阁楼的檐下,而射向安泉额头的那把飞刀,在距安泉一尺处,诡谲的被水灵气机硬生生调了个头,以三倍的速度,反射了回去,寒光破空竟发出可怕的音啸,秒射入车厢之中。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刹那传来,旋被惊马拉着,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二女惊魂甫定,却觉腰间一松,那一脸丑样的少年突然脚底抹油,闪人,飞快的溜了。 “喂,喂!”凌家姐妹喊着追了过去,拐过弯,却哪里还有那丑少年的身影。 凌雪儿微喘着道:“冰儿,姐姐今天可是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凌冰儿却秀眉一蹙道:“二姐,这明显是有人想谋害我们,马撞不成,竟以飞刀射杀,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否则……”说着,心间一阵后怕。 凌波刀宗就在这出云城中,也算是大魏一流宗门了,况还是三十三宗联盟之一,真没想到,谁这么胆大,竟敢在这出云城中意图谋杀凌波刀宗的两位大小姐。 惊马在下一个街道拐弯处,已经被一三十三宗联盟的高手出刀斩杀,车厢之中,一蒙面之人胸口插着自己的飞刀,早已气绝,当闻讯而来的凌家人赶到,带回两位大小姐,亲自去看尸体时,只见死尸脸上刀痕纵横,竟是毁了容,让人无从辨认。 但凌波刀宗听说凶手用的是飞刀,立刻就联想到了长虹刀宗的头上,一定是游梦尘落草成寇,去干那绑架换银子的勾当,被大越龙吟侯给追杀弄死了,游家现在把游梦尘的死迁怒到了凌冰儿身上了,谁让她要以自己献身为代价,逼地游梦尘是走投无路。 所以,今天这事,就是长虹刀宗要谋杀凌冰儿泄愤。 于是凌波刀宗宗主凌绝顶亲自带领高手,气势汹汹就到长虹刀宗兴师问罪去了。 而长虹刀宗游家不承认,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派出杀手,吵着吵着就翻脸了,翻脸后就动手了,然后,见血了。 第273章 英雄美人 无外乎,栖凤殿中依然是没人待见魏长歌,魏长歌早也习惯了,低头默默只是吃着眼前这盘木耳拌莲藕,筷子都不多伸出一下。 别人皆边吃边低声交谈着,魏仙儿则独享着皇上御赐的长寿糕,冷不丁,她就瞅见了把一盘木耳拌莲藕快吃光的魏长歌,看着他那怂样,魏仙儿陡然间就没了食欲,心间是一阵厌烦。 再看那几个弟弟,除了魏青云还好点,其余不是眼袋浮肿,就是脸色青白,俱是酒色掏空的模样,尤其是太子魏文弘,不时是哈欠连连,太子妃这几日待产,他昨晚止不定又在哪个花楼中通宵鬼混去了。 魏仙儿见魏长歌把最后一片莲藕吃了,筷子也搁下了,遂令身旁的宫女把自己吃剩的长寿糕给魏长歌送去。 魏长歌一时间是受宠若惊啊,慌忙起身一揖谢过,又低头对付长寿糕去了,同桌那五位见状是颇感怪异,大公主什么时候开始关照这窝囊废老六了。 魏仙儿其实根本就无什么关照之意,只是觉得魏长歌什么也不吃,而那样枯坐着,她怕自己见了他那怂样,会失态暴走。 为什么人人都不能像蓝乘风那样呢,儒雅而又有侠气,洒脱又不失稳重,蓝乘风你为什么不肯做驸马呢,我宁愿用大魏的江山做陪嫁呢,你知道吗? 魏仙儿发现她这几个弟弟真是加起来还不如蓝乘风一个手指头强呢,一时间就思绪万千了,真个是越思量,越难忘。 她一直无法在心里抹却蓝乘风的影子,对他,真是恨到了极处,也爱到了极处! 饭后,魏仙儿独留下索无命说事,其余人皆告退离开,魏青云方出宫门,就有三十三宗中人禀告说凌波刀宗和长虹刀宗正在“战斗”,于是含怒匆匆赶去。 当魏青云赶到时,凌绝顶正与游昌盛力拼着,这俩宗主虽说只是御刀中阶,但这回拼刀子是拼出真火了,刀气汹涌,招招狂砍。 一位是爱子新丧,一位是爱女遭袭,加之两宗先前之矛盾,这心里都憋着火,几句不和,出刀见真章。 而游昌盛一不留神,就被刀气捎到左脸颊,划出个口子,其实伤也不重,但半脸鲜血,看着就相当之狰狞可怖了。 长虹刀宗门人见宗主受伤,正要展开群战时,铁青着脸的魏青云赶来了,萧老亦被魏青云传的火速赶来,他信手一刀,刀气若银河倒泻,顿将凌绝顶和游昌盛双双逼地分开了。 魏青云先是一阵怒叱,然后凌绝顶说游昌盛谋杀凌冰儿,游昌盛却赌咒发誓绝无此事,乃是凌绝顶无事生非,魏青云被这二人争执的是头大如斗,但要证据谁也无,最后他警告这二宗,若无确凿证据,再这样“战斗”,休怪他出手严惩。 二宗这才暂时罢了,但心间之仇恨,却是越来越深。 安泉救人做了好事后,赶紧就溜了,自然是怕惹上麻烦,尽管这俩小妞取笑他这一脸丑样,但见死不救,不是安公子的作风。 上街溜达溜达都不得安宁,得了,还是乖乖找个客栈待着,熬到夜晚再说吧。 凌家,凌雪儿一脸花痴地对着凌冰儿道:“冰儿,姐姐怎么总惦记着那丑少年呢,现在想着,他丑地还挺可爱的!” 凌冰儿笑道:“自古便是英雄救美人,美人爱英雄嘛!” 凌雪儿闻言,眸光顿一亮,“冰儿所言极是,哪怕他丑,但他本领高呀,是能保护我的英雄呢,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强多了!” 顿了顿,她突霞飞双颊,忸怩道:“冰儿不是要嫁与那大越龙吟侯嘛,所以这丑少年,就是姐姐的了。” 啊,凌冰儿一脸诧异,原来二姐不是说玩笑话,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嘎嘎,安泉估计是做梦也想不到,“变”地这么丑,还会招人喜欢吧。此时他正躺在客栈中的床上,摸着小鼻头想事情,想着三十三宗联盟这样“关注”他是为嘛,想来想去,不知所以,最后,眼睛一闭,睡着了。 亥时末,咚!……咚!咚! 传来一慢两快的三更之声,打更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天高物燥,小心火烛!寒潮来临,闭窗熄灯。” 声音渐行渐远,这时,和王府高大的围墙外,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须臾已经是轻飘飘逾墙而入,瞅准了主楼方向,于黑暗中无息寻去。 三更天了,魏长歌却是一点睡意也无,打发了王妃先行休息去了,他则是坐在书房中,想着今天的事情,隐隐有些兴奋,大公主竟然赐给他长寿糕了,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难道是踩了魏青云布偶十几年,终于踩出效果了。 可惜王铁口人间蒸发了,拿了银子后,再不见踪影,而大财神竟过期了还不来收账。 正想着,书房门被推开了,只见一头戴金色面具的白衣人缓缓走入,魏长歌顿就直了眼,脱口道:“大财神!” 金光流动的面具下传来一个淡若水的声音:“和王,本财神来收账。” 魏长歌赶紧取来那幅布衣舞刀图和五万两银票交给大财神。 大财神一看无误,将欠条给了魏长歌,魏长歌一见正是自己亲手所写的欠条,接过凑于烛下,就烧掉了,眼见大财神就要离开,魏长歌急忙问道:“大财神,王铁口的下落你可知道?” “王铁口?”大财神似乎一怔。 “铁口直断的盲眼卦师王鹿,就是他介绍我向你借银。”魏长歌解释道。 大财神哦了声,道:“我也许久未见到他了,若见了,替你说一声,让他来见你。” 言罢,人已走出书房,等魏长歌追出时,却哪里还有大财神的影子。 走在无人的幽巷,安泉取下面具揣怀里,最后一笔账,终是要到手了,舞刀图又得一幅,现在手中已经得到八幅舞刀图,就差大越和大燕的了。 给舒袖公主拜年时,安泉提出想要皇宫中珍藏的一幅舞刀图,舒袖公主已经亲自帮他找去了,宫中书笺画卷所藏甚多,尤其是大越皇宫之中,更是藏了数千幅画卷,若想找到,可真得费些气力,但安泉知道,大越这幅舞刀图是肯定能到手。 而难就难在怎么能搞到大燕皇宫珍藏的最后一幅舞刀图。 安泉至今也搞不清楚,大财神以十年为期收集这十幅舞刀图是什么用意,但照目前情形来看,这些舞刀图俱出自皇宫,绝对应该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大财神的智慧和手段,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做赔本的卖买。 难道非得十图凑齐不可吗,只有十图凑齐才能揭晓终极秘密? 安泉知道自己是上了有恨之人的贼船了,对于有恨之人来讲,银子只是个数字,要帐就是个大幌子,收集舞刀图,估计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壁虎似顺着客栈的外墙游到二楼的窗口,安泉一翻而入,关好窗,点起了烛,由于下午美美睡了一大觉,这也无丝毫困意了,展开舞刀图看着,亦是瞧不出这画间到底有什么玄虚。 布衣舞刀图,所谓一介布衣,就是一平凡百姓罢了,但见画中人目光谦卑,说是舞刀,却是举刀平推,无气势,无杀伤力,更多地像是只在被动防守。 但画功确实传神,真是栩栩如生,安泉左看右看,可画就是画,嘛也没,不一时就泄气了,卷了起来,藏在梁上,然后想着明天是不是去漫雪山庄一访。 安泉很想见到蓝乘风夫妇,但又莫名地有些怕见他们,他们真是俺的爹娘吗?东海上初见,那种奇异的感觉犹在,尤其是蓝夫人泪若走珠时,他的心间竟是隐隐生疼,她眸间的惊喜,绝不似作伪,下一刹那,安泉决定明日就去漫雪山庄拜访,是与不是,他都要去坦然面对。 今夜,同样失眠的还有蓝乘风,他坚信五行相克的至理,水灵之体的梁周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儿子,但他也很想见见这少年,也许他们的孩子早死了,而这个能让他们夫妇二人同时感到亲近的孩子,若能有幸收为义子,也是很不错的事情,绝对亦能解了虞无双的念子之痛。 身侧的虞无双已经熟睡了,但秀丽的眉宇之间,总有着蹙之不散的忧愁,令蓝乘风既是心痛又是无奈。 五行灵体,上天宠儿,上苍赐予他别人梦寐也得不到的灵体之身,却也让命运之手夺走了他最珍贵的一双儿女,如果可以,他宁愿只是位普通人,享受着夫妻耕种儿女绕膝的快乐,哪怕平凡,哪怕清贫。 冬天的清晨总是来的很晚,冬阳似乎也懒洋洋地躲在温暖的被窝中,久久不愿起来。 但赖床也不能总赖着,该工作时,还是得工作啊,于是冬阳慵懒地爬上东山,而瞬间逸出的晨曦却迫不及待地就去扯动安公子的眼帘。 安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缓缓坐直了身体,一看,天亮了。 昨晚已经想通了,所以心里无事,就睡着了,一会儿早膳后,就去漫雪山庄拜访蓝乘风夫妇,想来三十三宗还在监视他呢,这丑样看来看得继续扮着,到了漫雪山庄再易过来吧。 下得二楼,在一楼大厅中坐定,安泉方点了早饭,却见一位少女径直走入,身后不远跟着一位玄袍中年人,赫然竟是一位御刀高手,那少女明眸环顾,乍见到一脸丑样的安泉,顿眸光一亮,袅袅婷婷地就走了过来。 第274章 漫雪山庄 安泉一看,这不正是昨日笑话自己丑样的少女之一吗,怎么一大早就找来了,显而易见,这少女还是很有来头的,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很快就找到他。 这找上门估计就是来答谢的吧,但怎么不见提礼物呢,也恁小气了。 安泉就装健忘,低头享用着自己的早餐,直到那少女走至他身边,头也没抬一下。 这时客栈老板却屁颠屁颠跑过来,躬身恭声道:“二小姐,您这一早就来了。” 少女嗯了声,瞅着吃地正香的安泉道:“这位公子在咱们客栈吃喝住宿,一切费用全免,现在是,将来也是。” 客栈老板连声称是,安泉一听,原来这客栈是这小妞家中的产业,怪不得了,她若发话令人查一下,查是否有个地包天小鼻头的丑公子入住,还是很容易查出的。 安泉食宿被免费,自然也不好意思不道个谢了,然后那少女就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双妙目盯着安泉看,看的安公子都有些脸红了。 身为大魏宗门第一美女凌冰儿二姐的凌雪儿,自然容貌也是很美,弯弯的柳叶眉,明澈的秋水眸,瑶鼻之下,一点绛唇,这些安置在一张瓜子脸上,五官精致,一看就是位大家闺秀。 但大家闺秀都是温婉恬静,娴雅大方的,这小妞却目光火辣辣地瞅着人,且还是一个丑人,是为何意? “咳!”安泉清咳了声道:“这位小姐,俺这副尊容,实是自己都不愿观赏,你若看出什么奇特处,直管说,俺心大,承受地住。” 凌雪儿闻听一怔,旋即娇笑道:“其实看惯了,亦不觉公子丑了,却还感觉你生得与众不同,很是耐看。” 啊,安泉一愣,这小妞的审美一定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了,其实凌雪儿的审美并没问题,所谓美人爱英雄,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一个人总想着另一个人的优点时,另一个人的缺点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安泉自然不知道凌雪儿会倾心于他,所以他现在真的很想伸手摸摸凌雪儿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 一时间,安泉就无语了,凌雪儿亦觉自己表达似乎有些“露骨”,就甚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场景一时间尴尬。 而门口那玄袍保镖却是有些吃惊,因为他竟窥探不出这丑少年之虚实。 按两位小姐所描述,救她们的人绝对是一位御刀高手,而这丑小子分明就是一十几岁的少年,除了丑的可以,再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且感应不到他体内有一丝刀气存在,就是一普通人。 难道这小子是个骗子,其实是另有高手救了小姐?他开始认为,安泉是在导演什么阴谋诡计了,一时间玄袍保镖就想多了,看着安泉是目含警惕。 凌雪儿却是整理了下心情,将颊畔青丝挑于耳后,道:“今天来,主要是要谢谢公子昨日的救命之恩,介绍一下,我叫凌雪儿,是大魏凌波刀宗的二小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啊,安泉闻言顿就愣住了,前段时间到龙吟侯府中找他的不就是凌波刀宗的三小姐凌冰儿,这敢情是她姐姐。 而昨日和凌雪儿一起的,岂不就是凌冰儿,这也太巧了吧。 凌冰儿当时在龙吟侯府中,是收到凌夫人病重的消息,才匆匆离开的,今个儿来看,凌夫人病的并不重,否则昨日这二姐妹怎么还有说有笑有心情去逛街。 完了完了,估计过了十五,凌冰儿又要去大越找俺,得想个办法打发走她才好。 凌雪儿见安泉愣住了,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啥原因,心下不禁有些惴惴,轻声道:“公子,公子!” 安泉回过神道:“原来是凌波刀宗家的小姐,俺就一无名小卒,名字实是不足挂齿。” 凌雪儿故作娇嗔道:“公子看来是瞧不起小女子了,名字都不愿说。” “呃,我叫骆丰。”安泉很无耻的把兄弟的大名给出卖了。 骆丰,骆丰。凌雪儿在心中默念着,原来他叫骆丰,牢记住这个名字后,凌雪儿又道:“骆公子昨日出手救我姐妹,家父母甚是感激,想邀公子到凌波刀宗中坐客,公子看是否方便?” 安泉急忙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人在江湖,扶危救难,本就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况且今天我还要拜访长辈去,还真不方便。” 凌雪儿和玄袍保镖顿就好奇了,他要拜访的长辈是谁? 而凌雪儿很“渴望”一起去见一见这骆公子的长辈,于是道:“听骆公子口音该是外乡人,这出云城中,我最熟了,骆公子要拜访哪位长辈,我可以帮忙带路。” “呃,我要去拜访漫雪山庄蓝乘风蓝庄主。”安泉说道。 凌雪儿和玄袍保镖闻言顿是一惊,他拜访的长辈原来竟是蓝乘风。 由于公主魏仙儿的原因,大魏各刀宗都与漫雪刀宗是刻意疏远了,凌波刀宗自也不例外,但蓝乘风在大魏亦算是一个超然的存在,这些宗门对蓝乘风只能是敬而远之。 凌绝顶早就令宗门中弟子,无论是谁都不要与漫雪刀宗扯上关系,但也绝对不要得罪漫雪刀宗,敬而远之,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凌雪儿一听安泉说要去漫雪山庄,这路显然就带不成了,又是有些尴尬地道:“漫雪山庄蓝庄主身份超然,且他素喜清静,把山庄方圆三里内划为禁地,一般人真是去不得。” 哦,还有这规矩呀,但那天他在漫雪山庄半里外,也没见蓝庄主出来收拾他呀,但突然迫至的那种克制水灵之体的气息确实令他感觉很不舒服,所以他暂先离开了。 “骆公子若非是蓝庄主邀请,千万别冒昧闯入,蓝庄主虽然颇具侠名,但对不速之客,肯定会做出惩诫。”凌雪儿又善意提醒道。 安泉点了点头,笑道:“我恰是被蓝庄主邀请,若来大魏,可到漫雪山庄一游。” 啊,凌雪儿和她那玄袍保镖闻言一惊,但转念间却觉得安泉是不是在吹牛啊,蓝乘风是怎样的人物,会邀请你这丑出水平的少年? 想当年,公主魏仙儿可是天仙般的人物,不但貌美,而且有权势有财富,但任她万般痴缠,他都心无所动,最后是娶了虞无双。 堂堂公主都不放眼里的人,会青睐你这一脸丑样的少年?尽管凌雪儿认为人不可貌相,但她也很难置信。 主要是蓝乘风自儿女丢后,确实变地极为淡漠清冷,漫雪山庄更闲人勿近。 既然人家已经说了要拜访蓝乘风,凌雪儿也就先告辞离开了,但她还是希望安泉事后能去凌家坐客。 安泉心道,反正去过漫雪山庄后,自己就会离开,遂答应凌雪儿了,骗地这小妞是笑逐颜开地走了。 安泉出了客栈,想了想,自己总不能空手去吧,于是打算买些礼物,但却不知道这出云城中,哪里卖好酒好茶之类,于是就请教送他出来的客栈老板。 客栈老板觉得说不清楚,干脆派出个小伙计给安泉带路去了。 安泉刚要得五万两银子的账,囊中可谓饱满,被小伙计引到地方,安泉买了十坛绝品百年陈酿,一担上好的黄花云尖,又在绸缎庄买了数匹云织锦帛,妆花贡缎,这些可全是极品的酒、茶和丝绸,一下就把近三千两银子花出去了,看得小伙计是咋舌不已。 对于酒坊,茶庄,绸缎铺来讲,今天可是做成大卖买了,自然是要给贵客送货上门了,于是安泉就带着四个坊庄铺的小伙计,推着车,挑了担,就出城直奔漫雪山庄去了。 三十三宗那些人在城门口和漫雪山庄三里外等了一天多了,却哪里有那龙吟侯的身影,而一脸丑样的安泉,却又堂而皇之地在那几人眼皮子下招摇而过。 那几人瞅也没瞅安泉,反而却是看着车上的东西,啧啧而叹。 一品酒坊的百年陈酿“一品百里香”十坛,一坛得一百两银子。 云梦茶庄的黄花云尖,马的,竟买了一担,这一担就得七八百两银子。 喔哟,还有天下灵绣绸缎铺的贡绸贡缎,这五六匹下来,又得近千两。 看着这几个送货的伙计是往漫雪山庄去了,他们还挺奇怪,蓝乘风买这些东西干嘛,难道是想开了,要享受人生了? 在漫雪山庄三里外,安泉感应到了数道气机扫至,安泉早以无法之法掩尽刀气,那些暗中监视的只以为是给漫雪山庄送货的,况安泉挑的这四个小伙计俱与他体形差不多,到是很好的掩护。 三里之内,没事,行至二里,土灵气机扑面而至,尽管安泉以无法之法掩尽了水灵之体,但仍感全身不自在。 道路之旁,土人再度破土而出,不说小伙计了,把安泉都吓了一大跳。 “尔等误入山庄禁地,念是初犯,速速退去。”土人竟自口吐人言。 那四个小伙计如见鬼魅,呼喊一声,吓地是转身撒腿就跑,安泉却是手于脸上自上而下一抚,顿变为梁周的模样。 土人见状,竟若活人般全身一颤,刹那崩塌成尘,须臾一道人影御刀而至,看着安泉,明若朗星的眸中,闪动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第275章 娘的骄傲 看着蓝乘风的眼眸,安泉神情不禁恍惚了一下,仿佛在很远很远的记忆中,亦有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眸似曾注视过他,如此熟稔,如此亲近。 “小子梁周见过蓝庄主。”很自然地很情愿地,安泉躬身而拜。 蓝乘风将安泉扶住,微笑道:“一段时间未见,你愈是英华内敛了,很好,很好,这易骨幻形之法门亦端地奇妙,自然无形,不着痕迹,让我竟也看走眼了。” 安泉摸头笑道:“雕虫小技罢了,不过是想少些麻烦。” 蓝乘风看着安泉身后那些东西,似乎有些不悦了,道:“来就来了,却何必买这许多俗世之物?” 安泉想了想,低沉着声音道:“不知怎地,我对这里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来过似的,买礼物时,总觉得少,总觉得少,似乎买再多的东西,也无法表达我的心意。” 蓝乘风闻言,身形微微颤了下,却是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叹,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安泉笑着点了点头,却见三个土人破土而出,竟是推车挑担,往漫雪山庄而去,安泉看地是暗暗咋舌,蓝庄主这土灵气机真是运用地出神入化。 二人并肩缓缓往山庄走着, 蓝乘风边走边道:“东海之上,幸亏遇见你,一举医好了你虞姨的心疾,回来后,她一直念叨着你,嫌我不问你的名字和住处,索性联系东海上发生的诸事,我觉得大越龙吟侯梁周或许就是你,故派门下弟子前去大越查证,其实一点恶意也无,你勿见怪。” 安泉道:“当时匆匆相遇,虞姨心疾突发,慌忙之间,只为医治她,我也是忘了介绍自己了,对了,她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蓝乘风点了点头,道:“已经痊愈,不过……”顿了下,他长呼了口气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的一双儿女先后被贼人掳走,你虞姨回来后,一直认定你就是我们多年被掳走的孩子,但我知道根本不是你,一会见到她,若然她有什么失态之处,你千万也勿要见怪。” 安泉闻言,是眉头一皱,蓝乘风看着安泉的样子,旋解释道:“我乃天生土灵之体,你却是天生水灵之体,五行土克水是天地至理,所以我们夫妇根本不可能生出水灵之体的孩子。” 安泉闻言是恍然大悟,他怎么忽略了这茬了,怪不得每每与蓝乘风靠近,内心总觉亲切,气机却格外排斥。 蓝乘风喟叹道:“东海初见,我夫妇二人都对你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若非你乃水灵之体,我们也许真是亲人。” 安泉听着,嘴角却是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俺这水灵之体可是后天的,但说来也太玄乎了,不过,他与蓝乘风夫妇的感觉很类同,都是见到后,感觉那样的亲切。 而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应该已经注定好了,就让它自然而然的发生吧,若蓝乘风夫妇真是自己的亲生爹娘,相信上天会安排他们相认的。 蓝乘风见他说了灵体相克话,安泉非但没有大失所望的样子,反而似乎嘴角带笑,心下很是惊诧,颇觉怪异,但那唇角好看的弧度却与虞无双微笑时的样子分明无异,蓝乘风一时间亦有些恍惚了。 眼看就要到达山庄门口,大门吱呀一声却是开了,虞无双缓缓走出,只见三个土人推车挑担而来,微微怔忡了下,目光再往后看,只见蓝乘风与一少年是边说边至,当看清少年的模样,虞无双明眸陡然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旋即陡射出无比惊喜的光芒! 蓝乘风和安泉根本想不到虞无双这时会走出,当安泉与虞无双的目光交汇,虞无双眸底那无尽的慈爱,顿遏制不住地汹涌喷薄而出,她一下子捂住嘴,失声而泣,她只觉得,她的儿子回来了,回家了,那是交织着喜悦,悲伤,委屈和无尽爱怜的泪水,漱漱落下,尽数却都洒落在了安泉的心里。 安泉的灵魂都在为之悸动,浓浓的孺慕之情由眼眸中闪出,同时亦是泪光闪动,他无论怎么看,都感觉虞无双是那样的亲切,而这种亲切感,别人根本就无法给予他。 安泉哆嗦着嘴,不由自己的无息地喊了声:娘! 虞无双看地是一清二楚,她拼命地点着头,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一把拥住了安泉,刹那就似拥抱住了整个世界! 蓝乘风根本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尽管他一直在说土水相克,但虞无双心里却一直固执的认为安泉就是他们的孩子,这种长久的思念已经在虞无双心里积压的太久太久了,今日甫一见,竟是彻底地爆发。 回到漫雪山庄,安泉才知道这偌大的山庄中竟只住了他们夫妇二人,虞无双一回庄,立刻就取来她这段时间来做的十余身衣袍,让安泉一一试穿,这下就连蓝乘风都瞠目结舌了,太合体了,每一身都那么地契合着安泉的体形,不长不短,不宽不瘦。 虞无双哭红的杏眼中,现在却是流露出浓浓的骄傲之色,身为一位娘亲的骄傲! “乘风,我才不管什么灵体相克不克,梁周就是我的儿子,亲生的儿子!”柔婉的虞无双开始变地霸道了起来。 蓝乘风一声苦笑,瞅向一身新衣的安泉,安泉此时的内心也是震撼的,他与虞无双仅就在东海见过一面,而虞无双这完全是凭着想象缝制衣服,却比真正的量体裁衣还要做地合体。 这一切只能说明什么,冥冥之中母爱的力量吗? 安泉知道灵体相克不是问题,他凭心中的感觉,已经知道他十之八九就是他们的儿子。 于是安泉决定讲一个故事给蓝乘风夫妇,就由那青莲桥上的小乞丐小兔子给讲起,什么也没隐瞒,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讲了出来。 当蓝乘风听到有恨之人自绝引发神禁,百刀裂体而亡,安泉吞下水灵之体成为新的水灵宿主之时,不禁啊地一声惊叫,当安泉说到无法之法,同时“变”回自己的真容时,蓝乘风夫妇看着安泉的真模样,刹那已经知道了,安泉,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虞无双回到内室中取来她想象中,画出的儿子的画像,真是与安泉一模一样,一家三口,顿是抱头痛哭,经历了十七年的生离死别,他们终于团聚了! 一连三日,安泉陪着爹娘是尽享天伦之乐,却是再无泪水,皆是欢笑。 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更是神秘无比的大财神继承者,传说中的刑刀亦归藏于他的气脉,还有轮回金龙,甚至于能灭绝天下的灭绝之血亦在掌握之中,蓝乘风本来觉得自己的故事就够精彩的了,但面对儿子,嘎嘎,自己那些事儿就不是个事了。 当安泉放出轮回金龙,足踏龙脊,手仗刑刀,那等雄视天下的气概,不但是娘的骄傲,更亦是爹的骄傲了。 舞刀图的秘密,蓝乘风亦是不知,安泉来前随身携带着那幅布衣舞刀图,蓝乘风和虞无双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但虞无双却看出这画的历史应该有近五百年。 五百年前,正是刀祖灭掉大楚,成立大燕王朝之时,这十幅舞刀图应该是出自大燕王朝,且一定隐藏有什么大秘密,否则也不会有十幅,并且分别珍藏于十国的皇宫大内。 但令人不解的是十国诸皇似乎竟也不知道这些画的秘密,否则哪能被大财神利用借银的方式,将这些舞刀之图弄到手。 水灵之体,灭绝之血,天下之财,刑罚之刀,轮回之龙,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足以惊动天下的东西,现在却可以说是都掌握在了儿子的手中,亦可谓是集“大运”于一身! 蓝乘风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但他结合安泉讲的“故事”分析了下,他知道这个天下将有不同寻常的大事要发生,而安泉将是其间的关键人物,也许时运会将他推向一个“神”一般的高度,也许,却会被命运之手撕裂毁灭至万劫不复! 福祸总相倚啊,蓝乘风知道,他需要很快突破至化刀之境了,成为绝顶高手,才能真正帮助到安泉。龙首灭天刀他已经不需要了,以安泉现在的势头,估计这次天下刀盟大会,龙首灭天刀非他莫属,无论他父子二人谁悟抵神刀之境,俱可破开红尘雾瘴,追溯前尘,不但可以找到女儿,亦可找到这偷儿窃女的贼人,到时必将他碎尸万段! 虞无双听安泉说他收留了一孤女,雪玉可爱,名叫小龙女,心里真是十分渴望见到,亲生女儿生死不知,但儿子待似亲生妹妹的小龙女,亦可以是她的亲亲小棉袄呢。 这晚,父子二人分析了下天下局势,蓝乘风可是老江湖了,他由鹿王被神禁开始分析,鹿王武元坤乃水灵之体,又是大财神的继承者,而当今周皇武元极之母后凤楚楚乃是大楚余孽之后,武元极却是火灵之体,五行灵体,水火相克,二人绝不是亲兄弟,而最大的可通就是武元极根本就不是大周血统,而是凤楚楚偷情所生。 谋害先皇,构陷鹿王之事,就是这母子二人一手策划的,如此谋取得了大周江山,而神禁鹿王,应该是知道了他的大财神身份,要谋取他掌握的天下之财。 第276章 可怕想法 大周江山他们确实是谋到手了,但天下之财却因撬不开鹿王的牙关,一无所获,大楚余孽看来是很缺银子,不过也确是,无论行何事,无银子是寸步难行。 鹿王被关了十余年,而后鬼使神差,安泉成了替罪之羊被送入了水牢,被鹿王“骗”的不但成了水灵之体的新宿主,也继承了大财神的衣钵,凤楚楚武元极可谓是机关算尽,最后却无意成全了安泉,所以他们一直还在追查安泉的下落。 蓝乘风继而又分析到大郑郑重山,郑重山的母亲亦属大楚余孽,郑重山当时是二皇子,郑皇暴病殡天前竟改诏废除太子,而传帝位予郑重山,这就充满着诡异,太子无过无错,为何被废?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郑皇极有可能当时被郑重山挟制住了,他手中不是有神仙丸吗,这毒丸初服龙精虎猛,久服上瘾,渐熬尽人之精血,气竭而亡,十之八九,他是行了毒父的天理不容之事。 而太子杀上门来,他却将太子一系斩杀除尽,绝对是事先早有准备。十余年前,他向大财神借银二十万两,无外乎就是以此为资本,而运作他登基为帝的“大事”,有了银子就可以收买御刀高手,能人异士,为已所用。 郑重山无疑成功了,这背后亦有大楚余孽的影子。 而大吴的山海侯刘胜天和大赵的灵通山人借银子,其实都是为了帮大赵洛王赵焯成事,借在青玉河谷挖玉而断大赵龙脉,绝非赵氏子孙可以做出,那么,这洛王赵焯就与当今周皇武元极那般,应属私生子无疑,所以他才能弑兄杀侄,一步一步登上赵皇之位。 赵焯的亲生父亲是谁,若亦是大楚余孽,那就太可怕了,如此,大楚余孽经过多年谋划,已经可以说将大周,大郑,大赵收入囊中。 大齐驸马殷千山的谋划显然是被安泉给搅黄了,他凭什么能种出百畜瘟草?是不是又是大楚余孽抓住了他的仇恨心理,利用了他? 大梁借银的吴宇同乃是帮其生父熹王梁汝大逆夺权,应与大楚余孽没什么关系,大韩目前尚未有什么动静传来,而这大魏借了五万两银子的和王魏长歌就有些意思了。 魏长歌可是出了名的窝囊王爷,胆小懦弱,他就是借了五十万银子估计也不敢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借五万两银子估计是被人骗了。 安泉一听父亲这样说,凝神想了下,哈哈笑道:“我明白了,那日要回账后,魏长歌曾向我打听过一个叫什么王鹿王铁口的人,这王鹿反过来念,不就是鹿王吗?而铁口直断的多是些江湖骗子,定然是鹿王装成个江湖骗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就骗了魏长歌,让他向大财神借银子,这样大财神就能借机搞到藏于皇宫中的舞刀图了,而那五万银子当时肯定被鹿王以王铁口的身份又骗回去了,可谓是空手套白狼。” 蓝乘风亦是含笑点头道:“鹿王武元坤当年亦是天骄般的人物,真是想不到他的另一个身份竟是大财神,并且坑人是坑地一点也不显山露水。” 安泉听父亲分析了这半天,顿是心里明朗了许多,大楚余孽仍在妄图恢复大楚王朝的天下,他们的手段亦可谓十分之高明,竟能洗白楚凤凤等的身份,让她们嫁入皇宫图谋帝位。 而现在最大的疑团就是这鹿王了,以大财神的能耐,他应该是很了解这些借银子的是些什么人,固然,他们有能耐在皇宫中取得这舞刀图,但同时,他们得到了银子后,所图谋之事不就因为有了资本很容易成功了? 安泉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鹿王不是害怕天下大乱,而是唯恐天下不乱,他甚至于都知道大楚余孽的存在,十年之期,确实够酝酿一些举世皆惊的事情,譬如洛王上位,譬如瘟草之毒。 而天下大乱,却貌似是大楚余孽巴不得的事情吧,他们养精蓄锐了数百年,若真是已经掌控了大周大郑和大赵,天下大乱后,若各国陷入刀兵四起,最后隐于暗处的他们,豪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鹿王这样岂不是变相地在帮大楚余孽的忙? 安泉急将心中的疑惑给蓝乘风说了,蓝乘风沉思半晌后道:“若鹿王其目的真的是让天下大乱,以致大楚余孽得势,那么真正的渔翁绝对不是楚后人,而应该是他?” “大楚余孽一旦得势,他凭什么当渔翁呢,难道是财神宗的大供奉明老?”安泉疑惑道。 蓝乘风摇头道:“大楚余孽一定有超级强者的存在,明老应该起不到作用。” 安泉略一思忖,不禁脱口道:“舞刀之图。” 蓝乘风笑着点头道:“鹿王到时借势的应该就是这些舞刀之图,这舞刀图出自于五百前的大燕王朝,或许图中所藏的秘密就是克制大楚余孽的法宝。” 方言罢,蓝乘风突地眉头一挑,竟然又有人擅闯入了山庄三里之内。 土灵气机流转之下,蓝乘风不禁微咦了下,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来,“儿子,是凌家那俩丫头来了,哈哈,估计是来打探你的消息的。” 安泉一愣,知道定然是那四个小伙计被吓跑,而凌雪儿见他第二日并未到凌家赴约,一打听下,怀疑他被老爹蓝乘风给扣留了。 “凌冰儿这丫头可是大魏宗门第一美女,凌雪儿也不差,哈哈,儿子,要不要为父把这俩丫头给请入山庄。”蓝乘风笑道。 “啊,千万不要,爹赶紧打发她们走,就说您已把我赶出大魏了。”安泉急道。 这时虞无双推门而入,却是拾了半句话,问道:“把谁赶出大魏了?” 蓝乘风笑呵呵地说了凌家二女正在庄外之事,虞无双明眸含笑道:“其实真应该请人家进来坐客。” 安泉一听,连忙摇头,蓝乘风和虞无双也是在逗安泉,见安泉急了,虞无双笑道:“人家少年郎都是巴不得美女环绕呢,你到好,要打发人家走,呵呵,不过现在这情形,是暂不能请她们进庄的,你父子二人继续说话,娘去打发她们回去。” 安泉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蓝乘风见状,暗道:真不愧是我儿子,以凌冰儿之美貌,多少宗门子弟都是趋之若鹜,我儿子却是避之不及,不为美色所动,好啊。 凌雪儿等不到“骆丰”赴约,就心里犯嘀咕,是不是他吹牛吹大了,人家蓝庄主会邀请你,是不是一顿乱闯,被蓝庄主抓起来,大刑伺候去了。 心想大刑伺候后,肯定就会放回来,结果再等一日还是没见那丑样回来,这下凌雪儿坐不住了,就与凌冰儿打听去了,最后问到酒坊茶庄,才知道那天刚靠近漫雪山庄结果地下钻出个土人,小伙计们吓地车也不要了,头都不敢回地跑了,那丑公子可能吓傻了,没跑走,被抓到庄中了。 凌雪儿一听,就决定到漫雪山庄求蓝乘风放人,蓝庄主以前可是颇具侠名的,就是儿女被贼人窃走后,变地格外冷漠,但估计不会是非不分吧。 而三十三宗那些人守株待兔了几天,没见龙吟侯到来,已经撤了。 二女都到漫雪山庄三里处已经是有些战战兢兢,但硬着头皮往前走着,也没见土人出现吓嗁她们。 眼见快到庄门口,却见庄门缓缓打开了,虞无双是含笑走出,凌仙儿以前曾见过虞无双一面,见庄主夫人出来了,盈盈行礼道:“凌波刀宗凌冰儿,见过蓝夫人。” 凌雪儿亦是慌忙行礼,虞无双上前轻扶二女,微笑道:“数年未见,凌家俩小姑娘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不错不错。” 说着是细细打量着二女,尤其是这凌冰儿果然无愧是大魏宗门第一美女,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体态纤盈,举手投足之间,毕现一种柔婉之美。 二女也偷偷打量着虞无双,俱说蓝夫人是忧郁成疾,弱不禁风,但怎么看着也不像啊,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是风华不减,杏眼粉腮,不见皱纹,弯弯的柳眉和唇角都洋溢着欢喜之色,却哪里有半点忧伤的样子。 凌家姐妹就有些摸捉不清了,但凌雪儿很是惦念着“骆丰”,就问道:“蓝夫人,前两日有一叫骆丰的少年是不是误闯贵庄了?他懵懂鲁莽,怕是不知道贵庄的规矩,若有冒犯,还乞见谅。” 虞无双笑盈盈瞅着凌雪儿道:“二小姐为何如此关心这骆丰呢?” 凌雪儿娇靥一红,却是垂首不语,虞无双一看自是明白,却又瞅向凌冰儿道:“三小姐难道亦喜欢这骆丰?” 凌冰儿摇首道:“冰儿已经,已经心有所属了。” “哦,是哪个少年英杰竟得到三小姐的芳心?”虞无双故作讶然道。 凌冰儿心里现在是直犯嘀咕,没听说蓝夫人如此的八卦,但现在有求于人家,况且她要以身报恩的事情,已经早被传开了,于是道:“是大越的龙吟侯梁周。” 虞无双闻听,明眸中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浓,毕竟儿子越来越大了,娘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但貌似,她十分关心的事情,却似乎很令她省心。 第277章 是小龙女 虞无双是开始为儿子将来的幸福生活操上心了,但凌氏姐妹却心里纳闷,这蓝夫人怎么越看越不对劲了。 好在虞无双也问完了,就道:“那骆丰其实是本庄一位故友之子,前来拜访后,却有要事,第二日已经离开了。” 啊,原来这骆丰真的没吹牛,却是因为有事情不辞而别了,凌雪儿闻言是放下了心,但心中难免怏怏。 凌冰儿一听“骆丰”已经离开,心道虞无双也没必要骗她们,就扯了凌雪儿告辞离开了。 看着二女远去,虞无双方折身返回,听说娘已将那二女打发走,安泉是长舒了口气,却听虞无双道:“凌家这俩丫头还不错,一个知恩图报,一个不以貌取人,娘都挺喜欢的。” 安泉不知道虞无双这“喜欢”的真正“含义”,却是嘻嘻笑道:“娘,等您见了小龙女,会更喜欢的,要不,您和爹随我回灵宗吧。” 蓝乘风却是摇头道:“爹觉得,咱们要暂时隐瞒相认这件事,爹将要全力突破至化刀境,而你也要尽量抽时间多加修行,积累刀气,气脉拓宽乃是修行者梦寐以求之事,却要求你得付出超过别人数倍的努力,但将来之成就,绝对惊世骇俗。” 安泉怕爹娘担心,并没有把自己变成气脉人的事情说出,蓝乘风只能感觉到安泉气脉过宽,但也搞不清安泉是天赋异禀,还是无意修了什么功法导致气脉被强行拓宽。 安泉现在是境界上的领悟远超过了自身修为,可以说是处于一个不同步的状态,即使现在他已是一化刀境强者,也是“伪化刀境”,一旦使用化刀境,刀气不足以支撑,气竭之后,来个晕倒或无力,就是个普通人补刀都能将你呜呼了。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有技术,却没实力,而不能把技术变为真正的生产力。 安泉也觉得相认之事暂时隐瞒着比较妥帖,若然曝光,怕是他的老底就会被很快扒出,现在他之所以行事顺水顺风,是因为相对来说,他“安泉”这个身份是隐于“暗处”的。 于是安泉点头道:“是啊,现在确实得隐瞒我们相认之事,否则我被扔在大梁青杭为乞的事情,被那贼人泄露出,怕是会被有心人一点点扒出我在大周相府当小厮之事,那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虞无双本来挺不乐意蓝乘风说隐瞒相认一事,一听安泉所说,确实是暂时隐瞒着好,她可不想宝贝儿子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当年偷走我和妹妹的贼人,爹这些年来追查可有些线索?”安泉问道。 蓝乘风摇头道:“那贼人修为应高于我,并且神出鬼没,似乎精通一些障眼法隐身法之类的邪术,若爹能早十几年悟抵化刀境就好了,就绝不会让贼人能掳走你们兄妹,而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 安泉见蓝乘风目现自责的痛苦之色,一时间暗骂自己多嘴,急忙安慰道:“儿子这不好好的嘛,灵宗天才,大越龙吟侯,大财神,嘿嘿,漫雪刀宗少宗主,可谓相当之牛嘛。” 蓝乘风一听,确实是牛,但牛也是自己儿子争气,那贼人还是该死。 虞无双叹道:“你爹年轻时,行侠仗义,嫉恶如仇,所以仇家不少,后来侠名是拥有了,但却让你们兄妹……”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 安泉与娘可是亲的很,握住虞无双的手道:“儿子这不自己就找回来了嘛,相信妹妹很快也会回来的,娘不是心灵感应般地都能画出儿子的真实容貌嘛,那给妹妹也画一幅。” 安泉提这个建议是专门为了分散虞无双的注意力,是心疼她,怕她悲伤。 虞无双当时在东海与安泉偶遇,脑中已经对安泉的轮廓有了印象,对女儿却只有婴孩时模糊的记忆了。 可安泉一说,她顿是有些意动,若能画出女儿模样,岂不是找到的机率会更大些。 于是一家三口来到了书房,虞无双端坐桌旁,闭目冥思,蓝乘风铺纸,安泉研墨,终于,虞无双缓缓睁开眸子,执毫,蘸墨,悬腕,落笔。 安泉这才发现娘亲的厉害之处,寥寥数笔,竟己勾勒出一个脸型的基本轮廓,却是线条均匀,浓淡正好。 而仅看着这个脸型轮廓,安泉竟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水墨涂描,先画出青丝,然后是纤细的烟眉,但眼眸,虞无双犹豫了片刻却没立刻画出,而是先画出精巧的瑶鼻和小巧的唇瓣,然后,突下笔如有神,画出一双大大的眼眸,黑白分明,活灵活现,似乎会说话一般。 “啊!”看着似被虞无双画活的水墨头像,安泉禁不住的一声惊叫,把蓝乘风和虞无双给吓了一大跳。 安泉彻底被震惊了,震撼了,是小龙女,娘亲画出的不就正是妹妹小龙女吗? 安泉揉了揉眼,再看向画,娘画的太像了,分明就是小龙女在睁着大大的眸子看向他。 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龙女,就心生怜惜,想起柳如絮死后,他背着小龙女上山,妹妹滴滴落在他背上的泪水,想起上山后兄妹腻在一起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原来原来,小龙女就是俺亲生妹妹。 想着,安泉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着,然后却又是泪流满面,把蓝乘风和虞无双一时吓地可不轻。 安泉那是高兴到极致的泪水啊,他指着画,颤声道:“爹,娘,咱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她,是小龙女,儿子原来早就把妹妹找到了,哈哈。” 蓝乘风和虞无双闻言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拾到的孤女,竟然是同样被偷走的女儿。 “娘,您真是个画神。”安泉由衷赞叹道。 而蓝乘风和虞无双尚似在梦中呢,听到安泉所说之话,这才回过神来,夫妇二人是接连得到了天大之惊喜,女儿也找到了,原来早被儿子找到了,一时间二人就淡定不下来了,真是恨不得立刻飞到龙启山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后来,慢慢情绪稳定了下来,还是决定蓝乘风先破入化刀境,成为绝世强者再说,小龙女在龙启山上很安全,又有云天心待入已出的精心照料,他们也很放心。 本来安泉是要在正月十五前赶回大越,与干爷爷他们共度元宵节的,但现在是回不去了,这个元宵节一定要随爹娘一齐过了。嘎嘎,估计妹妹聂千寻,玉生烟还有林筱筱又要跳脚了,本要答应她们十五晚上一齐逛灯会的。 而这天,任道远歇歇停停赶回来了,却闻听梁周根本没到出云城,一时间颇觉诧异,难道是跟踪的探子被这龙吟侯发现了?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梁周没来大魏,二是乔装改扮来了大魏。 任道远回到出云城中,径直就去了益王府,调查了这些日子,他丝毫没有查出梁周与漫雪刀宗有任何牵连和交集的线索,所以梁周应该与蓝乘风没什么关系。 魏青云进宫给魏仙儿汇报去了,任道远给家姐益王妃问过安后,益王妃就给他说起了凌冰儿姐妹遇刺一事。 任道远两年前一见凌冰儿,是如遇天人,一下子就对这大魏宗门第一美女倾心的难以自拨,但凌冰儿上面尚有一兄一姐未嫁,且芳龄才十五,任道远托人求了两次亲,皆被推托了过去。 后来凌天河被“游梦尘”所杀,凌冰儿竟以自己为代价,要游梦尘死,令任道远心急火燎又很不是个滋味。 他与凌天河亦是狐朋狗友,一次凌天河酒醉,说出当年的蛇咬事件竟是他自导自演的。 当时廉通天收徒,而他的徒弟极有可能在他百年之后,继承他的一身修为,廉通天选徒苛刻,要的是品行兼优的凌波刀宗子弟,而他最是疼爱宗门的小仙女凌冰儿了。 所以凌天河就谋划了奋不顾身救凌仙儿的事件。 他先是抓了只剧毒的金环蛇,饿了蛇好几天,然后带凌冰儿到郊外抓蝴蝶玩,到了地后,趁凌仙儿不注意,把事先藏好的装蛇的袋子打开。 当蛇扑向凌冰儿的时候,他奋不顾身的扑上过去,替凌冰儿挨了一记蛇吻。 他口中就含了些解蛇毒之药,被咬立吞,可以保他两个时辰内不会死掉。 结果他在一个时辰内就获救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得到了廉通天的认可,从诸多堂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了大长老的徒弟。 果然,十年后,他在廉通天的精心指点下进入了合刀境,经过他的同意后,他服用了廉通天在落龙崖下的秘洞中得到的千年石芝精,得天地元气精髓一举进入御刀境,却也是止步于御刀初阶,怕难再进阶。 不过三十出头的御刀高手已足可以傲视同辈中人,亦可以趁年华正好闯出一番作为,但嘎嘎,被安泉弄了个“英年早逝”。 不过也实是他自己作死,参予栽赃灵宗,参予暗杀宁浣情,哪不好站,站在爱耍刀的游梦尘前,被安泉神不知鬼不觉的御刀杀了。 任道远后来听说游梦尘被龙吟侯梁周逼地自尽身亡了,顿是长松了口气,游梦尘乃是自尽的,这样凌冰儿就不用委身报恩而嫁人了。 第278章 冰儿自救 后来,凌冰儿却死心眼地来到大越,并且入住到龙吟侯府中,还是要以身报恩,她认定了游梦尘即使是自杀的,但也全是龙吟侯的功劳。 任道远一直派人监视着龙吟侯府,自然知道凌冰儿来了,虽然他知道安泉目前并不在府中,但心里仍十分之不痛快。 后来,他联系到了一位随凌冰儿来到仰岳城的凌波刀宗的高手,也打听到凌家人根本不同意凌冰儿这样委身报恩。 但凌冰儿偏就是个认死理的姑娘,凌家人也拗不过她,于是她就来大越了。 所幸年底之时,凌夫人受了风寒,还挺严重,凌家人心想,这不正好就有理由把凌冰儿给叫回来吗。 于是派了位御刀高手来传消息,凌冰儿可是位孝女,一听说母亲病重,是心急如焚,就马不停蹄往回赶,回来后,凌夫人的风寒之病已经好了大半,但怕她又走,仍得装重病,于是依卧床不起,但快到年关,家事甚多,凌夫人也装不下去了,又坚持装了三四天后,就慢慢“康复”了。 大过年的,既然回来了,那就陪家人过年吧,出了十五再到大越找梁周去,凌冰儿是这样想的。 哪知道正月里姐妹二人逛街竟会遇到行刺一事,索性有惊无险,无巧不巧地被一丑少年救了。 当任道远听益王妃说凌氏姐妹被一丑少年所救,心间顿然猛地一跳。 千钧一发之刻,救了凌氏姐妹二人脱险,然后在被车厢中人发刀射杀他们时,竟从容反击,反将杀手给弄死了。 这不可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而关键是这丑脸少年是谁呢,会不会是易容的龙吟侯梁周呢? 任道远一时间坐不住了,出了益王府就直奔三十三宗了,三十三宗总部恰有凌波刀宗高手当值,任道远详尽地问了阵子,知道那个救凌氏姐妹的丑少年名叫骆丰,且第二日就买了近三千两的贵重东西去拜访漫雪山庄,后来送货的伙计们被蓝乘风御土人给吓跑了,丑少年却进了山庄。 过了两日,二小姐和三小姐仗胆去打听,被蓝夫人告知,那少年是故人之子,拜访后已经独自离开了。 事情听着似乎并没什么不妥之处,但任道远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后他又问三十三宗那些见过丑少年模样的高手,他们俱担保那少年绝对不是梁周易容所扮。 易容只是改变改变肤色了,贴上些皱纹,胡子,点个痣,人造个疤痕什么的,但怎么也不可能把高高的鹰钩鼻给狠心削成个小鼻头吧,且还是个地包天嘴。 任道远一听,也是,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该看不走眼。 然后,他整理整理了心情,就到凌波刀宗去了,当然是想劝凌冰儿别那么固执,谁都知道大越龙吟侯是公主王舒袖一系的,而同为三十三宗监察使,王舒袖与魏青云并不对劲,且还是时常暗中较劲,而凌波刀宗站队,是要站到益王魏青云这边。 魏青云这监察使可是大公主魏仙儿一手运作才当上的,大魏没人不知道魏仙儿能量之大,手腕之横,也就是除过漫雪山庄那个蓝乘风,别人哪敢忤逆于她。 不少人都怀疑蓝乘风的一双儿女就是被大公主给弄走了,但当事人蓝乘风却说魏仙儿不是那样的人,别人也只是心里敢想一下,谁也不敢乱嚼舌根,不过蓝乘风年轻行侠,天不怕地不怕,结仇甚多,被仇家时刻惦记着,偷走他的一双儿女也是极有可能的。 凌绝顶确实也是头疼这个事,凌波刀宗在大魏,自然要向益王靠拢,但自己这宝贝小女儿偏就认死理,游梦尘会无故自杀,笑话,肯定是被龙吟侯逼的走投无路了,才干脆一死百了,所以她就要去兑现当初自己的承诺,但若那龙吟侯真瞧不上她,她会回来的。 凌家人俱心道,谁会看不上冰儿呢,大魏宗门第一美女,谁不垂涎,这么美,除非那龙吟侯是个瞎子吧,这白送上门了,凌冰儿这一去,定是“有去无回”。 若凌冰儿一旦“有去无回”,凌波刀宗在大魏,在三十三宗,可就尴尬了。 无论凌家人怎么给凌冰儿做“政治思想工作”,但凌冰儿就是不为所动,她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宗门中事,丝毫不知,一点也不参与。 可,人无信而不立,她但求个言而有信,无愧于心,难道有错? 她更坚信大公主的睿智,绝不会因为她去兑现承诺而怪罪到凌波刀宗的头上,那岂不是成了是非不分? 任道远来了帮忙劝了半天,却被凌冰儿怼的是无话可说。 其实,凌冰儿也是有点小私心的,她真的很讨厌任道远这个人,他目光中不经意现出的阴鸷之色,早暴露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相反,对于梁周这个人,他传说中的事迹,凌冰儿却很欣赏。 凌冰儿知道,一旦益王亲自来替任道远求亲,凌家估计就会撑不住了,所以她要趁这个机会“自救”。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元宵佳节已过,一家三口在漫雪山庄过得是开心幸福,蓝乘风亦决定了要恢复漫雪刀宗,将来这个超级宗门一定会成为安泉的一大臂助。 嘎嘎,其实安泉已经可以改姓叫蓝泉了,但实是安泉叫顺口了,无论何时,安全第一嘛。 虞无双知道儿子过了今天就要离开了,心里很是不舍,但小鸟羽翼丰满之时,自当是搏击长空,翱翔九天,虞无双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人中之龙凤,而不是在父母的庇护下,浑浑噩噩度日,她就是这样一位极有胸襟的奇女子呢。 尽管她很不舍,但也不会扯儿子后腿,蓝乘风更是知道儿子肩负的责任,上天赐予你那么多别人做梦也想得到的东西,绝不会仅只是垂青于你,而是要让你在拥有的同时,负起责任,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但每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次的尽早相见,蓝乘风和虞无双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妹妹,安泉连连点头,抱了抱娘亲后,然后就跳入井中,却是闻得娘一声惊叫,怕她担心,安泉是御水又徐徐升起,冲着虞无双做了个鬼脸,终是水遁而去! 虞无双噗嗤一笑,眼见儿子转瞬又去,终是忍不住又落下几滴泪水。 “乘风,我们不是在梦中吧!”她懒懒地靠在蓝乘风的肩膀上问道。 蓝乘风微笑道:“怎么会呢,儿子回来了,女儿也被他找到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一家团聚了!” 嗯!虞无双想着安泉方才那个鬼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还真只是个孩子呢! 安泉游鱼也似,在地下水脉中穿梭,一盏茶工夫后,知道已经离开了漫雪山庄很远了,在黑暗中感知着水流的走向,突地冲天而起,由一水井中冒出头来,缓缓御水而出,微微露出个头来,却是置身在田野中的一处灌溉用的水井之中。 安泉一跃而出,走了一里多,遇到一乡民,问清道路后,顺着田间小路,不一时来到一个小镇之中。 安泉花了十两银子终于在一户农家买了匹瘦马,问清官道方向后,是跨马而去。 这匹黑马虽瘦,但脚力却委实不弱,小半个时辰已上得官道,虽说立春已过,但依然是春寒料峭,官道之上,旅人疏落,安泉穿着娘亲缝制的月白色薄袍,任黑马飞奔,袖口飘展是云纹浮动,真个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洒脱感觉。 娘亲这衣服缝制的,太合身上,穿着又舒服,又潇洒,真是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呢,安泉现在的心里,真是暖地一塌糊涂。 而这一切,实都是有恨之人所赐予的啊,若非他,安泉早死翘翘了,尽管他谋划着一些可怕的事情,但他已经死了,安泉也隐隐觉得,这是他的宿命,他的因果,身为水灵之体,却逆水行舟,水曰润下,并非欺上,他有了颠覆天下之意,故受到时运之倾轧。 一时间,安泉对上苍于冥冥之中制定的规则是心生敬畏! 帐已要完,有恨之人想杀的人安泉也知道,不就是那周皇武元极嘛,当然还有参予围剿鹿王府的太子一系高手吧。 但安泉并没打算现在就帮有恨之人报仇去,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自己的能耐还不够。 那日与父亲一番分析,应该就是真相,但却无真凭实据,现在武元极就是周皇,凤楚楚就是太后,为整个大周所认可,暂时是无法推翻的。 现在最不安稳的当属大赵,安泉也直觉,天下大乱的导火索将是在大赵! 大赵诸王被赵焯谋算着一个个都弄死了,而剿灭惊龙流寇和追杀赵苏苏,也让他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现在他那大舅子大吴山海侯刘胜天叛归大赵,还被封了个康王,更是激怒了大吴。 安泉觉得赵焯也真够蠢的,大吴有雍连城那样的存在,一旦发兵讨伐大赵,他即使手下有闵冲那样的御刀巅峰高手,也是难逃覆灭。 难道是大赵的绝情刀宗出世了?安泉突然想到了大赵的超级宗门,一直隐居不出的绝情刀宗。 第279章 绝情刀宗 大赵东部有座居圣山,居圣山下有一幽寂深谷唤做绝情谷,据说只有真正绝情之人,看透红尘万般事,才能走过绝情谷,踏上居圣山,在山之巅峰的圣灵台上,坐地成神,得大道飞升。 鬼神仙魔怪,本都是很虚无缥缈的存在,但由古至今,迷信者甚众,人之信仰,无可厚非,信与不信,存乎于心吧。 往往,心中有鬼的人,他就是个鬼,尽管他自己都不会承认。 而鬼往往又根本不想当鬼,鬼其实最想成神,成为被人供养,高高在上的神,而不是当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么阴暗那么丑陋的鬼。 无疑,屠舍得就是这样的一个鬼。 在绝情谷中,屠舍得天天修练的不是绝情刀气,而是在想着怎么能出了谷,然后爬上居圣山,到圣灵台上坐地成神,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绝情了。 屠舍得五岁时死了娘,六岁时屠户老爹给他弄回来了个后娘,然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后娘是个悍妇,对自己带来的儿子很好,对屠舍得是非打即骂,吃的永远是剩饭,穿的永远是破衣,后娘的儿子上了私塾,他却只能天天冲洗着猪牛羊的杂碎,看是否能再多卖上几个铜板。 七岁时,邻家的小姑娘大花宣布长大后不会嫁给他了,偏“移情别恋”上后娘的儿子大牛,看着大花天天找大牛玩,屠舍得忍无可忍下,与大牛战斗了。 大牛名子虽然壮,但人却又瘦又小,被他战斗的鼻青脸肿,当屠舍得胜利的姿态还没摆好,立马被大花叫来的后娘是揍的鬼哭狼嚎,脸都被狠心的后娘抓花了。 而他那爹卖肉回来是喝的醉醺醺的,根本不理会他的哭诉,只顾打着鼾大睡。然后告状的他被后娘拖着扔到柴房中,挨了一夜的冻。 屠舍得那晚蜷缩在柴房一角,在无尽的黑暗和阴冷中哆嗦着,颤栗着,生怕会跳出一只鬼来,吞吃了他。 他在黑暗中无助的哭泣,他想娘,然后开始恨后娘,恨大牛,恨他的亲爹。 又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改变屠舍得一生的事情,那天,后娘藏在柜子里的一锭银子不见,屠户说没拿,大牛说没拿,那拿的肯定就是屠舍得了。 屠舍得根本就不知道那破柜子里藏着银子,怎么拿啊?但他就被那三人认定是他偷的了。 就连亲爹都不相信他,还动手扇了他耳光,后来,他就冷冷地站在那里,任那三人打骂,被打趴下,又爬起来继续任他们打。 当天晚上,他就将一包毒耗子的药扔到了水缸里,然后逃出了村子,一个劲跑啊跑,跑啊跑,他似乎觉得后边有三个厉鬼在张牙舞爪地追他,他只有亡命奔逃才能活下来。 他毫无方向的跑了一夜,直到筋疲力竭,直到喘不过气,直到一头跌倒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他却发现自己似乎在一山洞中,一位脸色冰冷的老头正冷冷地看着他,而他身上竟被涂了伤药,严重点的地方还被包扎好了。 老头问他的来历时,眼睛竟是亮地骇人,就像传说中大师兄的火眼金睛一样,屠舍得根本不敢撒谎,就将自己悲惨的遭遇讲了一遍,投毒的事也没隐瞒。 老头听罢,并没将他送官,只问他想学本领不,想学就留下,不想学会送他离开。 他立刻就答应留下学本领了,一学就是二十年过去。 后来,他慢慢知道了,这个地方叫绝情谷,是居圣山下的一个深谷,这个深谷中隐居着一个宗门,唤作绝情刀宗。 绝情谷很大,却不允许弟子乱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若超出了,断腿示众。 绝情刀宗宗规极其森严,第一条就是不经宗主同意,不可出谷,擅出谷者,死! 所以身为绝情刀宗弟子,必须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时光的煎熬。 救屠舍得入谷的冷面老头,是绝情刀宗七大长老之一的历千仇,屠舍得一年都与他见不了几回面,每次查看他修炼的境界时,屠舍得都能感觉到历千仇是眼带杀气的,二十年了,他才是个掌刀巅峰,怎么也悟抵不到合刀境。 终于,他被历千仇放弃了,扔到了灶房,成了帮厨弟子。 绝情刀宗以二十年为限,无成者,就下放成最低级的帮厨弟子,种菜弟子,养猪弟子等等,专干脏活累活,名义上还是绝情刀宗弟子,实则与下人无异。 但这些最低级的弟子们反而轻松快乐一些,想修行就修行,不想修行可以几个人聊天打屁,混吃等死。 有几个知道的事情多点,就说到居圣山上的圣灵台了,然后屠舍得就知道了这个传说,真正的绝情无情之人,只要登上居圣山上,在山巅的圣灵台上,就可以坐地成神,得道飞升。 这些低级弟子俱称自己都有情啊,有的想爹娘,有的想兄弟姐妹,有的嘛,嘎嘎,不是想师姐,就是想师妹,总之都是有情的人啊。 屠舍得却很意动,因为他自觉自己早在七岁时就已经绝情了。 毒杀亲爹后娘异父兄弟,已无亲情。因大花的“移情别恋”,对男女之情亦看透了,而与历千仇的师徒情义也了断了,他分明就是那个已经绝情的人嘛。 所以,他心中开始住进了一个鬼,想成神的鬼,天天谋划着怎么能逃出谷,上得居圣山,让他这绝情的人,一举坐地成神! 但森严的宗规令他很是胆怯,而绝情谷在御刀高手的监控下,怕是一只苍蝇也混不出谷,直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谁能不经宗主允许,而私自出谷成功过,耐不住寂寞私逃的弟子已经都是死人了,所以目前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在绝情谷这二十年,屠舍得最大的收获就是忍得住寂寞,耐得住时间的煎熬。 他知道,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他时刻在准备着,等待着出谷的机会。 安泉回到大越后,果然是遭到了聂千寻玉生烟和林筱筱的“三口齐伐”,一时间成了言而无信的典型,说话不算数的典范,本想十五晚上大家一起参加元宵灯会,赏赏花灯了,猜猜灯谜了,赢些小礼物了,结果望眼欲穿都没把安泉望回来,十分之无趣的三位姑娘都气坏了。 安泉也自觉理亏,耷拉着脑袋接受着批判,于由态度诚恳,坦然认错,最终得到了原谅,然后四个人跟着就去了安善堂。 聂寒听从安泉的建议,让安善堂已经低调的开张,并且已经陆续收留了不少残弱孤寡之人,让真正挣扎在贫苦生死线上的人得以生存。 玉生烟和林筱筱正月里除了走亲访友,就在安善堂中当义工,两位大小姐虽说照顾不了病残,但打扫打扫卫生,接待捐献财物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苏苏则在刚接手的药馆中忙碌着,分类着御赐的药材,招聘坐馆抓药的大夫和伙计,天天是早出晚归,虽说清减了许多,但精神却也好了许多。 当他们四人走到安善堂时,却见大门口围了不少人,正在议论着什么,安泉他们走近一看,只见门口地上放着一张木板,木板上躺着一白发幡然的老头,双眼深陷,瘦骨嶙峋,爬满皱纹的脸上惨白吓人,若非胸口尚微微起伏,人乍一眼看去,还以为他已经故去了。 而聂寒竟在门中与一肥头大耳之人在争执什么。 “我们安善堂救助的皆是孤寡无依的病残之人,你之老父,凭什么你不赡养之,而要送到我安善堂?” “我们家穷啊,已经赡养不起了,安善堂的宗旨不就是扶危济困吗?呵呵,现在人送来求你们帮助了,你们却推三阻四,我看啊,什么安善堂,狗屁吧,就是为了沽名钓誉!”那肥头大耳之人冷笑道。 聂寒一时是气结,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不赡养老父,反而来指责安善堂。 三女闻听亦是气呼呼的,刚要上前理论,却被安泉拦住了。 只见安泉却是蹲在那地上躺的老头前,盯着紧闭着眼的老头,看了几息后,一叹道:“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仅剩一口气了,那我安善堂就行善把你葬了吧!” 说话着,只见老头就开始蹬腿翻白眼了,吓地围观之人是惊呼连连,远远避开。 聂寒和那肥头大耳之人闻得动静都跑了出来,只见地上躺的老头突地死鱼似的张大嘴,拼命地喘气,而手却在鼻子上一个劲地抹,然后嘴似乎也不能喘气了。 这时,他猛地坐了起来,诈尸一般,一咕碌爬起,飞似地跑了,片刻竟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状况?诸人是瞠目结舌,而那肥头大耳的“儿子”却是神色一变。 聂寒一见安泉来了,顿是面色一喜,安泉冲那肥头大耳的家伙似笑非笑地道:“你爹跑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干嘛,快去追啊,追回来继续演戏,继续捣乱,俺等着在此奉陪!” 那肥头大耳的装傻充愣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不过我得追我爹去了,他老人家可别有个闪失才好!” 说着,迈腿就追去了,围观百姓见没热闹看了,就散了。 聂寒瞅着那家伙的背影,皱眉道:“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 安泉点了点头,笑道:“不过是俩小喽啰,想抹黑咱安善堂,我这就跟过去看看,看背后是谁在指使。” 聂千寻捏着小拳头,挥舞着道:“太可恶了,梁哥哥一定要狠狠收拾这些坏蛋。” 安泉嘿嘿一笑道:“一定一定,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280章 见风使舵 安泉知道,迟早会有人到安善堂来捣乱,他在大越的对头并不少,自己行大善之事,必然会有人来抹黑。 就像今天这俩父子,地上睡的老头就是装的快死了,而那肥头大耳的就装穷,说养不起,来生事儿。 安善堂并不是任什么人都收的,帮助的必是真正需要帮助之人,这俩人知道安善堂估计不会收留,就是成心来恶心人的。 别人看不出那老头是装的,却怎么能逃过安泉气机的窥探,于是安泉就以水灵气机封死了老头的鼻息,老头憋的受不了,自然就要“诈尸”似的跑了,他是来作死演戏的,而不是真来送死的。 一个幽巷里,老头大口的喘着气,方才窒息的感觉真是令他感觉恐怖,他直觉他若不跑,就会生生被憋死。 而如此,这场戏是演的穿梆了,五两银子的报酬估计也打水漂了。 老头掏出块帕子,正擦着脸上的涂粉,那肥头大耳的家伙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脚飞起,竟将他“爹”给踢了个滚地葫芦,然后张口骂道:“老苟头,你他马疯了,一跑全露馅了。” 那老苟头一身老骨头都快被踢散了,哎呦哎哟的趴在墙角直吆喝。 肥头大耳的家伙是带着任务来的,任务显然是失败了,老苟头方才跑的兔子似的,估计事后,任谁一想都知道他们是来捣乱的。 “装个死,那么简单的事都能演砸,老子怎么找了你这个蠢货?”他骂咧咧的走过来,还准备踢皮球。 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这又是踢爹,又是给爹当老子,你真不怕被天打雷劈?” 肥头大耳的家伙闻听下,身子顿然一僵,扭头一看,只见安泉竟然跟来了,眼珠子一转却上前扶起老苟头,道:“我爹摔倒了,我来扶他,谁说我踢他了,你别血口喷人。” 说着狠狠对老苟头使了个眼色,老苟头吓地一哆嗦,亦道:“我儿子是扶我呢,你别乱说话!” 安泉淡淡笑道:“我一不聋,二不瞎,你们承不承认,继续演戏都没关系,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做了错事,任你再百般抵赖,也要受到惩罚。” 肥头大耳的家伙冷笑道:“那好啊,咱们见官吧,有错无错,你说了不算。” 安泉看着这家伙笃定的表情,心中越来越能确定背后主使者的身份了。 于是笑道:“官吗?我就是个官,所以不用见官了,官已见地一清二楚了。” 肥头大耳的家伙冷笑道:“那我也是官,我这个官见的与你完全不一样。” 安泉眼眸一亮,道:“既然都是官,那见官也没用了,只好用刀说话了,谁把谁砍趴了,谁就是真理。” 安泉手腕一动,腕下一泓刀光顿现,直若盈盈秋水,明澈地似乎能浣却一切人世的肮脏和烟尘。 肥头大耳的家伙脸色一变,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安泉悠悠道:“俺不是君子,乃是大越龙吟侯。” 啊,老苟头虽没见过安泉,却怎么没能听说过龙吟侯梁周的大名呢,但他这个老赌鬼却不知道安善堂与安泉的关系。 转念间,他就决定弃暗投明了,“侯爷救命,是这死胖子要挟小的。”喊着,连滚带爬就往安泉这边来站队了。 肥头大耳的家伙顿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生撕了丫的。 安泉却是道:“真想不到,太子竟然会干这样的事情,派人来抹黑安善堂。” 爬了半截的老苟头顿呆住了,这死胖子竟是太子的人? 于是又开始准备往回爬了,“龙吟侯,他真是我的儿子,刚才我是在说气话。” 马的,这老家伙见风使舵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肥头大耳的家伙心中骂道,但同时心间一惊,却不知安泉怎么知道他是太子府中之人。 安泉仍在说道:“安善堂低调开张,也许别人不知道尚可,但太子会不知道安善堂的牌匾乃皇上御赐亲题,抹黑安善堂,就是抹黑皇上的道理,太子难道不明白?” 肥头大耳的家伙一下子就淡定不了了,脸色大变,冷汗直流,他是两个月前才投入太子府的门客之一,名叫谷三阳,因口才甚好,脸皮够厚,诡计够多,被太子委以时刻观察龙吟侯府动静的大任。 自然,安善堂的事情,谷三阳由一开始就密切关注着,直到安善堂低调开张,皇帝御赐及对安善堂的各种扶持,令王舒显心里都很不舒服,他根本就不会想安泉是在做行善天下之事,而是在想安泉只是在想方设法给自己捞银子。 他的不痛快,谷三阳自然是看在了眼里,然后就冒出个抹黑安善堂的主意。 雇佣老苟头,装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送到安善堂,而谷三阳就扮个“不孝子”的角色,在他的剧本里,是安善堂因为应该由他赡养,而不收老苟头,他吵闹一番扔下老苟头一走了之,安善堂肯定暂会先收留之。 三日后,他会派出个人混入安善堂,弄死老苟头,制造出一个老苟头受虐致死的假象,然后他就要“幡然悔悟”后,接老苟头回家,但老苟头已经死了,他就能大闹安善堂,让其声誉扫地。 再说那老苟头,刚爬到谷三阳足畔,闻听安泉又那样一说,呆了下,然后直接被吓晕了。 谷三阳知道,他现在绝不能承认他是太子府的人,长吸一口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难以维持生计,所以才要把老不死的送到安善堂。” 安泉冷笑道:“方才你不说你还是个官吗?而在这仰岳城里,蠢的想抹黑安善堂又肆无忌惮的无非就是太子一系的人马了,别人还真没有这样的底气,你既不承认,那本侯就捉你找太子对质去。” 一个长长的叹息声突就由头顶传来,一道人影由巷侧高墙上一跃而下,此人面白如玉,倒是生得儒雅不凡,飘飘的淡青衣袖之下,绣着一朵妖娆红梅,正是那太子师梅人玉。 “一直不理解龙吟侯为什么要如此低调地让安善堂开张,原来却是还有这个用心,专门给对头下套吗?”梅人玉道。 安泉道:“本侯没任何用心,行善值得高调值得炒作吗?安善堂的宗旨就是要扶弱济危,救助真正该救助的人,而不是为我梁周谋取什么。” 梅人玉淡然道:“龙吟侯真有这么高尚?” 安泉傲然道:“本侯高不高尚,不用太子知道,也不用你梅人玉知道。” 谷三阳见太子师来了,顿就毛硬了,闻听安泉说这样狂妄的话,不禁叱道:“放肆!” 话音才落,梅人玉却是手起掌落,一耳光把谷三阳扇飞,扇地是牙齿脱落,满口鲜血,扑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梅人玉冷声道:“这里没有废物说话的份,滚!” 谷三阳捂了脸,是踉踉跄跄而去了,梅人玉微吐了口心中浊气,道:“太子这事做的确实不对,还望龙吟侯见谅。” 安泉摇头道:“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哦,那龙吟侯想怎样?” “明天,太子府为安善堂捐五千银子吧,并且要敲锣打鼓地送过来。” “好,没问题。”梅人玉心道这厮还算是没狮子大张口,看来还是给太子面子的,旋又道:“龙吟侯,我有一事真想不通,太子迟早要登上帝位,你得罪他,难道就无后顾之忧?” 安泉哈哈笑道:“我行端坐正,不贪不邪,即使太子登上帝位又能将我怎样,治我个莫须有的罪名吗?哈哈,太子师以为,他能治得了吗?”安泉说着,胸若刀挺,一时间竟若宝刀出鞘,锋芒四射。 梅人玉禁不住安泉的凛烈气势,竟被迫地小退半步,不禁心下骇然,其实他就是想吓吓安泉,再套套安泉的话,看能否套出他老爹梅无味的下落,但安泉根本不鸟太子。 弓无弦并没有将梅无影可能死在安泉手中的结论告诉梅人玉,梅无影仅此一子,若梅人玉找安泉寻仇是必死无疑,弓无弦担心梅老绝了后,所以一直没告诉梅人玉。 而梅人玉是盲目崇拜他老爹,在他心目中,梅无影就是无敌的存在,别人根本杀不死他。 但梅无影已失踪的太久,即使在哪里突破化刀境去了,现在也该回来了。 安泉无疑是最后见到梅无影的那个人,当然还有那疯子路清鸣,安泉一直说不知道,他也没办法,而路清鸣似乎疯的更厉害了,就更别指望了。 梅人玉回太子府又继续“忍蠢负重”去了,安泉晃悠悠就回安善堂去了,半晌后,装死的老苟头才爬了起来,抹去额上的冷汗,想了想还是离开仰岳城,神仙打架,他这小鬼还是躲地远远的吧,卷入这些是非中,弄不好老命就玩完了。 安泉回去,见三位姑娘已经打扫完毕,正和几位孤寡老人在聊天,见安泉笑嘻嘻地回来,知道事情肯定是顺利解决了,安泉于是亦陪着他们一起聊天,说地正开心,却听外边又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第281章 来者不善 安泉眉头一皱,难道又有不开眼的来捣乱? 这时只见聂寒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门时差点就被门槛绊倒。 莫传道骆无病秘密返回圣阳城那个四合院的地下密室之中,因为莫传道的一举进入化刀之境,让这伙大楚余孽是异常惊喜。 天楚夫人也因为逆生灵诀的大成,步入化刀强者的行列,十国之中,公认的化刀强者一是财神宗的大供奉甄无明,再有一就是新晋化刀境的大吴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而大楚后人现在已经拥有两位化刀强者,无不是信心暴涨,感觉足可以与十国一战。 但刀祖传下的十道护国刀意和大燕皇族手中掌握的两道神刀刀意“渡厄”“生天”仍是令他们无比的忌惮。 这时神鹰目光一亮道:“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了,大越城外,燕天仇误放了神刀刀意斩危,据说是劈向大越龙吟侯梁周,而那小子竟没被劈死,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神刀刀意尘封的岁月太过漫长,而失去威力了吗?若是,隐藏十国的十道护国刀意更是不足为惧。” 莫传道摇头道:“燕飞扬当年可谓是通神的人物,咱们祖上也有遗训流传至今,神刀刀意可保燕氏江山千秋,最少也是千年吧,这是大燕的最大倚仗,三大刀意现存两道,而只有逼的大燕生死存亡时,他们才会释放刀意,自燕天仇那蠢货误放了一道,现在大燕绝对会是更加小心使用神刀刀意。” 顿了下,他又继续道:“至于大越龙吟侯梁周,斩危会去劈他吗?哈哈,应该是大越给他们的龙吟侯脸上贴金吧。” 天楚夫人想了想,亦点头道:“那日武元极亦在场,说神刀刀意现世,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无,只能束手待死,索性下一瞬神刀刀意飞走了,他才感觉死里逃生一般,武元极乃火灵之体,御刀巅峰,他都感觉如此,那大越龙吟侯什么被神刀刀意劈之不死,应是谣传无疑。” 诸人闻听也是,暗叹现在的人真是浮夸,为了个虚名,真是什么厥词都敢大放。 “若要逼地大燕把两大神刀刀意使用了,还是得要挑起十国战乱,只有天下大乱,危及大燕存亡,大燕才舍得使用,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天楚夫人言罢,这些大楚余孽俱是认同,又开始策划怎么搅乱这个天下。 他们亦是认为挑动战乱最容易成功的地方在大赵,大赵由于赵煊在谋取帝位过程中,和征剿惊龙流寇时,高手已损失大半,只要挑拨的大吴出兵,大赵必亡。 大吴吞赵,面积大增,十国维持数百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天下合久分,分久合是必然,十国分了三百年了,一旦吴吞赵后,合象一现,其余各国哪个不会意动,哪个不想一统天下? 而大周已完全在掌握之中,大郑郑皇郑重山被丹妖包不空控制,这两国将是他们重要的棋子。 说到丹妖包不空,天楚夫人就问了些莫传道蛊妖包不色的事情。 莫传道入魔后,成为惊龙寇首仅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指挥刀魔蛊杀掉包不色,以魔攻魔,不但逃出魔劫,亦成就了化刀之境,也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当时在石山之外,王灵通曾以“纸雀”和“豆兵”寻找流寇藏身之处,这些都是他教王灵通的,当符咒之力波动,他自然知道是王灵通来了,而包不色纯属是被他指挥刀魔蛊给误杀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误杀了包不色,包不色还有个孪生哥哥包不空,况骆无病与丹蛊一脉很有渊源,他才不想找不痛快。 于是就告诉天楚夫人他教会王灵通怎样断大赵龙脉,教会雍连城如何铸轮回金龙后,就找了个无人荒岛苦修化刀境去,而包不色是后来才投到洛王府中,所以包不色的事,他并不清楚。 出关后,才知道王灵通与包不色在惊龙峡与诸惊龙流寇是同归于尽了,实是令他扼腕叹息了阵子。 天楚夫人亦觉得包不色死的真不值啊,殊不知包不色也藏了私心,自己秘密炼成了刀魔蛊,并没告诉天楚夫人。 “本来,一切进行地都很顺利,但却冒出了个窃龙之人,否则大吴肯定已经是吞并大赵了。现在,就是这个窃龙之人让大吴无比忌惮,唯恐此人乃是大赵的绝顶高手,而大赵最强的就是绝情刀宗,所以我决定到绝情谷一行,若绝情刀宗有化刀强者的存在,我们再从长计议,若没有,我就灭了绝情刀宗,给大吴下一颗定心丸。”莫传道言罢,这些人都觉得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莫传道正月十五过后,悄然踏上了大赵之行。 “周啊,财神宗的人来了。”聂寒脸色古怪地道。 安泉一听,笑道:“我还以为又有不开眼的来闹事,原来是财神宗的人来了,干爹咱们出去瞧瞧。” 聂寒打小就随聂霄捣腾货物卖买,自然知道财神宗的厉害了,而他夫妇二人也被路二财神的路家玉矿迫害的够呛,至今是心有余悸。 好在有这样一个干儿子十分了得,根本不鸟路二财神,否则他夫妇二人十之八九又会被逮回荒境,当那探玉之人去了。 安泉走出来后,只见安善堂外,三财神贾无瑕和五财神钱铎正在往里瞅,他们的身后,有财神宗弟子推着两个平板车,车上盖着一层毛毡,也不知道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而四周远远地又围了不少人,低声议论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到安泉,贾无瑕拱手道:“龙吟侯这安善堂是开的不声不响,难道还怕贾某讨杯水酒喝吗?” 安泉笑道:“这是我干爹一手开的安善堂,贾财神想喝酒,向我干爹讨吧。” 哦,贾无瑕目光看向安泉身,就看到了聂寒,安泉转身就介绍开了,于是聂寒迷迷糊糊地就跟贾财神成了朋友了,这可是聂寒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然后五财神钱铎也主动示好,聂寒一天之内就结交了两大财神了。 “聂老板开此安善堂,绝对是行天下之大善之事,实乃仁者,贾某和钱老弟今日亦是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呢。”贾无瑕说着,令手下将毛毡揭开,顿然是银光四射,一下就亮瞎了围观者之眼。 一时间惊叹声,倒吸凉气之声是不绝于耳,只见两只平板车上,分别密密麻麻地整齐铺放着两层大银锭,每车足有万两。 财神就是财神,一旦出手就是大手笔! 安泉笑道:“那就多谢两位财神了,哈哈,快请进,等下咱们一起去小酌几杯。” 围观者们一听,无不翻白眼,这丫的也太抠咧,人家捐了这么银子,还不大鱼大肉伺候,才小酌几杯。 聂寒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他知道这俩财神完全就是看着安泉的面子来的,财神示好啊,这天下能让财神示好的却有几个。 这么多现银放于安善堂中太不安全了,于是聂寒亲自带人去银庄存了,安泉则和贾无瑕钱铎来到一无人的屋子中,有堂中伙计送来木炭火盆,不一时屋中就是暖气融融。 “龙吟侯,以前多有得罪,后来才知是犬子无礼在先,钱某先陪个不是。”钱铎拱手道。 安泉笑道:“钱财神今日能来,足显诚意,以前之事就一笔勾销了。” “侯爷大量。”钱铎赶紧大大的给恭维了下,安泉却是瞅向贾无瑕,贾无瑕摊了摊手,安泉白了他一眼,心里知道,肯定是这贾二财神给这钱五财神说了些什么。 贾无瑕清咳了声道:“今天我二人嘛,都是以私人名义给安善堂捐银子,每人从腰包里掏了一万两,可没有动财神宗一文钱。” 安泉嘿嘿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们都银子多的花不了嘛。” 呃,贾无瑕一下就被安泉说地噎住了,这小子,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 “我们这也是支持龙吟侯大行善事,可现在财神宗有麻烦了,还望龙吟侯也能帮帮忙。”贾无瑕道。 哦,竟还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安泉还真不相信财神宗能有什么麻烦事,自行解决不了。 贾无瑕见安泉目现不信之色,紧接着道:“大吴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令门下弟子送来书信,说下个月会来拜访财神宗,并且要向我宗大供奉甄无明讨个说法!还望龙吟侯想办法联系一下他,雍连城这可是来者不善。” 雍连城要来拜访财神宗,这“拜访”就是客套一下,而向明老讨个说法却是很有些敌意了。 雍连城是新晋的化刀强者,据说这段日子在轮回岛上每日面对龙首灭天刀修炼,竟获取了刀祖留于刀中的精神烙印,大有所悟,已经抵至化刀中阶。 大吴轮回金龙被窃之事已经不是秘密,据说就是在雍连城眼皮子下被窃走的,对于一化刀高手来说,可谓是耻辱,而这窃龙之人,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明老甄无明了,雍连城讨个说法,想来,就是想确定明老究竟是不是窃龙之人。 但明老早已是化刀强者,化刀强者之尊严根本不容污蔑,窃龙之人这“窃”可就是小偷的意思啊,明老能承受这“窃”之名吗? 当然不能,那这两大化刀高手怕是最终就要放手一战。 第282章 善者不来 安泉没想到自己纯粹就是为了救金娘子,鬼使神差的御走金龙,还会“引祸”给财神宗,化刀强者找上门来这可是大事,若真是明老与之大打出手,造成的后果将是不可预测的,包括路朝天在内的这几大财神,确实做不了这个主。 而很显然,贾无瑕还没有把这事情告诉明老,他亦是很有顾虑,在他认为,只有大财神才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安泉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好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贾无瑕一听,顿是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有劳龙吟侯。” 钱铎亦是眼眸发亮,为自己最终站对了队伍而暗自庆幸。 居圣山下绝情谷北的灶房外,屠舍得终于在冷冷的溪水中将那一筐泥萝卜冲洗干净,然后依如往常的仰首望向那兀突高耸的圣居山。 这居圣山约三百余丈高,长却仅三十余里,且山势愈往上愈显孤拔,直若一超凡至圣之人,昂首伫于天地之间。 在居圣山的对面则是山势低矮平坦却连绵百余里的守圣山。 守圣山高不逾百丈,居圣守圣一俯一仰,俯仰之间就是那绝情谷了。 绝情谷在居圣山的中部最开阔处,这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确是避世修行的好所在。 绝情刀宗在三百余年前就有高手在这绝情谷中闭关修行,而四十年前在天下刀盟大会上,绝情刀宗宗主萧无情夺魁后,竟携刀举宗皆隐入绝情谷中,再不问世事,不现于江湖,据说是要全力参悟刀祖留于龙首灭天刀中的精神烙印,参刀道真谛,悟求刀法至境。 屠舍得望着这孤高的居圣山,眼中是现出浓浓的渴求之色,真的恨不得立刻就能攀援而上,到那绝顶巅峰的圣灵台上,得天地圣灵之气,坐地成神。 其实,帮厨弟子们俱认为圣灵台只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哪有什么真正绝情的人,哪又有那坐地成神的好事,不过是被人辗转述说,以讹传讹,传地神乎其神罢了。 而宗规之所以禁登居圣山,大概是因为这居圣山太过陡峭,非御刀境若爬上去,万一失足,绝对摔成肉饼。 居圣山唯一的登山之路就在谷口之南的出谷处,而别处爬不到多高,就会出现绝壁,平滑垂直,根本无法攀登。 且据说那登山之石阶亦是险之又险,而到了快山顶时,有二十余丈已无石阶,仅在垂直如镜的绝壁上掏有几十个石窝,只有手足并用借着石窝往上攀援,此亦是险到极处,若一旦没抓好或没踩稳,这掉下来,绝对是有死无生。 这绝壁的名字也很霸气,唤作“通天圣壁”。 无论别人信不信关于圣灵台上的传说,屠舍得却是很相信,直觉那就是他宿命里的归宿,就是他在尘世间所有困惑无奈,所有痛苦绝望的解脱之处。 若想登上居圣山,一定是要到谷南出得绝情谷口才可以,但他一个帮厨弟子,根本不可能出谷而去,据说绝情刀宗已经在这里隐居了四十年了,不少小童当时拜入宗门,现在已经年过半百,且大多都已经成为了绝情刀宗的中流砥柱。 宗主萧无情已年近百岁,据说一身修为是深不可测,屠舍得实在是搞不懂以绝情刀宗的实力,如此低调的隐居避世,实是令人难以理解。 谷北与谷中相连的是一座狭长的木桥,帮厨弟子可以在木桥上来回走走,但绝不允许通过木桥,走到木桥的那端,是一座石墙,中间有一木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合刀境弟子们练刀。 合刀境弟子练刀区域再往南行,就是屠舍得数个月前待的地方,那里在居圣山和守圣山的石壁上,开凿出了几十个石洞,专供年轻的有资质的弟子修行。 再往南则就是绝情刀宗宗主及诸长老的居住之处了,而邻近谷口处,是绝情刀宗御刀高手居住加镇守之地,所以低等弟子想跑到谷口出谷而去,根本就没一丝机会。 而帮厨弟子所在的谷北,三面皆天然或人工给弄成了绝壁,且上面遍生绿苔,滑不溜手,他们这些掌刀凝刀的,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去,即使大力出奇迹真能爬上去,天知道是不是有宗门高手在上面镇守,若有,一脚踹下,这摔的也粉身碎骨了。 屠舍得可是有“大愿望”的人,当然不可能因为“不可能”而放弃,他坚信,他一定会有机会出去的。 他走在狭长的小木桥上,看着足下的溪水,水是活水,由北壁下的泉眼下流出,直流向南面谷口,若溪水够深,是否能潜水溜出去呢? 屠舍得回头一看,只见伙伴们都到灶房中备膳去了,于是就纵身跃入溪水中以试深浅。 这时,他突见一道阴影在水中闪过,怔忡间,他腾地抬头,只见头顶半空一道身影乍然御刀掠过,真个疾若惊鸿一般。 那身影背后,一道暗黑刀影仿佛由虚空中凭空凝现,乍就落下,正劈于灶房顶上,轰隆一声巨响,灶房被刀影轰塌,而可怕的刀气竟炸药也似,将石块砌成的灶房,又彻底轰成渣滓! 无数石块飞刀也似四下激射,屠舍得吓地抱头就缩到了水中,而水下石壁恰有一凹入之处,屠舍得缩入其间,刹那身侧水中,碎石激射而入,有些竟射入到了溪底,直没而入! 片刻后,大地似乎一颤,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半面石墙倒塌,木桥顿被砸烂,溪水飞溅老高,屠舍得紧缩在那凹处,吓地是一动也不敢动,几十息后,他终于是再憋不住气,由齐胸深的溪水中伸出头,大口着呼吸着,当他转过头,入目的场面却是让他亡魂皆冒! 石墙已经彻底崩塌,方才那些还生龙活虎练刀的合刀境弟子们,已经化作无数团碎肉,不错,就是碎肉,血淋淋的挂于两侧山壁,散乱于一地,血腥扑鼻,屠舍得顿胃里翻腾,呕吐不已! 这时屠舍得终于意识到,有高手杀入绝情谷了。 这个高手的境界绝对是御刀巅峰,甚至以上,并且毫无任何怜悯之心,竟然对这些合刀境及以下的弟子大下杀手,屠舍得突然发现他的无情、绝情在这个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此人杀人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简直如降世。 绝情谷中,七道刀影冲天而起,屠舍得看着,知道是本宗七大长老出刀了,此时半空中那御刀高手下边的方位正是宗主及长老们居住之地。 七名御刀巅峰高手联手一击啊,这杀神估计要倒霉了!屠舍得心中暗道着,却见半空那人陡然不见了,却有一把暗黑巨刀横空而现。 这暗黑巨刀就那样横陈于半空,纹丝不动。 而七道刀影陡然间竟合七为一,亦合为一白芒耀目的巨刀,直击向暗黑巨刀! 没有想像中那般两刀交战,日月无光,惊雷千里,山崩地裂的景象,白芒耀目的巨大刀影劈中暗黑巨刀,却瞬间被暗黑巨刀所吞噬! 屠舍得看地不可思议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七位御刀巅峰的合力一击啊,就这样,被吞了? 暗黑巨刀“吃饱”后,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抡圆了,发出惊人的音啸声,破空斩落! 屠舍得死命地捂紧耳朵,最后竟被迫又潜入水中躲避这刺耳的锐啸,入水刹那,已有血线由指缝间逸出。 大地都在颤抖,水中的屠舍得也在颤抖,这是面对死亡时,不由自己的颤栗! 整个绝情谷晃动了数息后,终于停止,片刻后,一个苍老而悲愤的声音响起:“阁下堂堂一化刀高手,竟恃强凌弱,灭我绝情刀宗,难道就不怕天道罚惩!” “天道?当你拥有绝对的力量,规则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就是天道!要怪,只能怪你绝情刀宗隐世闭关四十载,把光阴都白白浪费掉了,要怪,只能怪你绝情刀宗时运不济,哪不好当,却要当大赵第一宗门,大赵龙脉已断,大赵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毁灭!”一个漠然的声音,响彻全谷。 “什么?”那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惶。 “大赵龙脉已断,赵氏皇族已殉葬,大赵第一宗门也要殉葬,萧无情,这就是命!你不是闭关参悟燕飞扬留下的精神烙印吗,亮刀吧,让我见识下龙首灭天刀的厉害!”那漠然的声音中充满了傲岸之气。 萧无情突就失声道:“敢直呼刀祖名讳,你是大楚余孽!” “萧宗主看来还没老糊涂,用不了多久,我大楚又将一统天下,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屠舍得听着他们的对话,刚又伸出头换气时,只见一人御刀疯狂掠至,刚掠到他的头顶,然后他就看到了噩梦般的恐怖一幕。 那人齐腰就一分为二了,两段身体扑通扑通就掉入到了入中。 半空中,刀影一闪,那也似的杀神已破青冥而去,屠舍得却被吓地快没有了呼吸,因为那“半个人”正飘在水中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是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第283章 圣灵台下 终于,屠舍得疯了也似的破水而出,没想到那“半个人”竟以双手抓住他的双肩,苍老干枯的脸上无限痛楚间竟现出一丝喜色。 “你是本宗弟子?”半个人张口问道。 屠舍得已经被吓傻了,机械地点点头,半个人哈哈地笑了一声,突道:“圣灵台下,龙首灭天。”然后头一歪,溘然逝去。 看着死后仍紧抓着自己的“半个人”,屠舍得疯似的扒拉开他,然后跌跌撞撞往谷外跑去。 沿路只见残肢断体无数,直若人间地狱,他甚至于还看见师傅历千仇被斜斩为两半,死的惨的不能再惨了。 偌大的绝情谷已被破坏殆尽,而整个绝情刀宗死的仅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将途中拾得的一把麻绳束于腰间,不一时,终于来到了谷口。 谷口的大木门被巨大的门栓紧插着,屠舍得用力推开门栓,打开木门出得谷来,却是直觉由梦魇中挣脱了一般。 直直往前走了二十余丈,有一片低矮的林木,他钻入其中,踉跄穿过林后,果然看到了一道陡峭的石阶蜿蜒而上。 屠舍得想也不想就手足并用,拾阶而上,不一时,身影已经消失在那陡峭的山路之上…… 再有十天就要二月初二了,安泉必须要提前赶回龙启山去,二月初二,龙洞又要出现了,他这回可是打算要背个麻袋进去搜刮宝贝的,嘎嘎,要来个大扫荡,反正师傅说了,龙洞所出之物皆归有缘人,谁得到,就归谁所有。 当年大师伯的龙血斩,三师叔的凤鸣刃,师傅的镯刀和韬光神衣皆出自这龙洞,当然还不少别的东西,但没这几件有名气罢了。 林筱筱和玉生烟亦是跃跃欲试呢,二女亦修得龙气,只要能得到龙洞认可,就能进入寻宝,由古至今,人们对探险寻宝皆抱有极大的热忱,一来满足了对未知之地的好奇和探求之心,二来嘛,不说大家也懂的。 安泉携二女回灵宗的第二天,凌冰儿再次来到龙吟侯府外,又鬼使神差地与安泉错过了。 不过安泉临走前已经告诉了聂霄,若凌冰儿再来,就告诉她,游梦尘乃是自杀,她的以身报恩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根本没什么承诺需要兑现。 聂霄就照安泉的原话说了,但凌冰儿一听,反而越是坚定见安泉一面,要这龙吟侯亲口说出不可。 聂霄被这小妞的执拗整的是没个脾气,凌冰儿本来说要追到灵玄去的,急忙被聂霄给拦住了,说二月初二灵宗龙洞将现,前后十天之内,将会封山,非本宗弟子绝不允许上山,你去也白去。 凌冰儿去不成,这又入住到龙吟侯府中了,聂千寻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啊,但由安善堂回来后,凌冰儿已经是二进龙吟府了,再去赶,就太难看了,于是把爷爷聂霄给埋怨了一大顿,整地老头是耷头耷脑,却暗自决定要找个算卦的,给干孙子破破这桃花命。 乜太极是整天忙在粮铺里,赵苏苏是忙于医馆中,俱早出晚归,对于凌冰儿的到来到是也不觉什么,而凌冰儿见大家都忙,也不愿闲着,干脆就到医馆中去帮忙,与赵苏苏到是越处越亲密,很快就姐妹相称,形影不离了。 这俩人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好姑娘,在易慧的劝解下聂千寻也不使脸子了,亦与这两位姐姐是越处越好。 自从财神宗与太子府为安善堂先后捐赠后,城中的官宦商贾多多少少都开始给安善堂捐银捐物,聂寒果然是应了前边安泉说的话,忙地连喊累的空都没有了,但却是过得绝对充实。 安善堂聂老板,聂大善人的名头在民间也是越传越响,而仰岳城中因为安善堂的存在,少了许多因为生活疾病所困铤而走险的人,无论治安还有民风都空前好转,真可谓是安善一方了! 两个多时辰后,屠舍得终于爬到了通天圣壁之下,乍见这圣壁,屠舍得一下子就直了眼,只见这是一道几乎笔直的绝壁,绝壁之上,被人掏得了几十个石窝,只有手足并用,顺着这石窝爬上去,才能到那山顶。 这二十余丈高的绝壁,万一一失手或失足,肯定是收势不住要滚落下山的,绝对是有死无生。 但圣灵台就在那山巅呢,坐地成神,遨游太虚,自在天地之间可就差这二十余丈了,屠舍得想着,靠着绝壁休息了阵子,一咬牙,双手抠住两个石窝,引体向上,开始了玩命的攀援。 他根本就不敢往下看,双手死死抠紧石窝,身体紧贴绝壁,足尖抵于石窝之中,缓缓上挪,他只敢往上看,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石窝,一丝丝的神都不敢分。 也不知道是累出的汗还是吓出的汗,顺着脸颊直淌,他亦根本不敢擦拭,只是机械地往上爬着,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他双手抓住了山顶边缘的顽石,奋尽全力,引体而上,双臂匍匐着,脚下蹬着,终于爬上了这居圣山巅。 屠舍得躺在山顶,大口喘息着,休息了片刻后,坐了起来,只见山顶方圆仅十余丈,而正中,正有一一丈见方的石台,说是石台,其实就是二三十块青石,被砌地整整齐齐,堆放而成。 似乎与想象中的圣灵台很是不一样啊,历千仇曾教过他识字,也给过他一些书卷,让他看着解闷,那些书卷中记载的玄之又玄的传说里,什么登龙台了升仙台了,是雕刻了龙纹符咒,圣气四溢,人一接近就灵气入体,立马就洗骨伐髓遍体通泰,极是神奇呢。 但他现在除了感觉累成了狗,再没有任何奇异之感,唯觉山风甚大,遍体生寒。 屠舍得心下有些狐疑地走向了圣灵台,然后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等待圣气加身,一举成神。 但越坐越冷,不但身冷而且心也开始瓦凉瓦凉的了。 是我不够绝情?还是这个传说根本就是假的,什么坐地成神,根本就是宗门中弟子在漫长的避世修行中,无聊时编造的故事吧。 屠舍得发现自己好傻啊,怪不得那些帮厨弟子一说起圣灵台上的传说,都是嘻嘻哈哈 的,也只有他当真了。 坐了好一阵子后,屠舍得终于绝望了,原来神话果然都是骗人的,一时间不禁是失魂落魄。 童年的悲惨遭遇,毒杀亲父继母大牛的事情已经在他的心里生出了鬼,他根本也驱之不去的鬼,每每深夜在噩梦中惊醒,拭着一头的冷汗,蜷缩于墙角,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比痛苦的折磨。 所以他心中很是向往,向往着能够摆脱这个梦魇,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他偏执的相信了神的存在,幻想着由鬼成神而摆脱这种折磨。 但,这一切,却都是假的,屠舍得突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了,无家无宗门,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吗? 也许纵身一跃,才是真正的解脱吧,但当他颤颤巍巍走到山顶边缘,却根本又没那一跃而下的勇气,又颓然地倒退了回来。 这时,他突地想起了那半个人临死前说的话:圣灵台下,龙首灭天。 那杀神叫这半个人为萧无情,萧无情不正就是本宗宗主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萧宗主惨死前所说之话,一定是意有所指吧。 于是他蹲在那简陋的石台边,开始研究了起来,圣灵台下,秘密该在这石台之下,那么,就得拆了这个石台看看。 但拼成了这个石台的青石看着每块并不很大,但却似深植在地面下似的,他抓住又是用力扳,又是摇,但青石根本纹丝不动。 一连把四个角都试遍了,手指头都抠破了,但徒做了半天无用功。 难道还得用铁器,一点一点把石台给凿了? 可现在又到哪里找工具去呢,这居圣山可是他冒死爬上来的,本想成神就飞走了,可现在他还愁怎么下去呢,估计都快酉时了,再过多半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若一晚上都待在这上面,非被活活冻死不可。 屠舍得在绝情谷中这二十年,并没有人给他说过龙首灭天刀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知圣灵台下,龙首灭天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绝不会无的放矢,况且这人还是一宗之主。 龙首灭天,听起来还真是挺狂妄的,似乎也听谁说过呀,却不知道意指什么? 屠舍得凝神仔细回忆了下,隐约想起了那杀神好像说亮刀吧,让我见识下龙首灭天刀的厉害。 屠舍得顿知道了,龙首灭天原来是一个刀的名字,而这刀显然是被萧宗主给藏在了这石台之下。 萧宗主临死前都念叨着这把刀,这刀绝对应该是个宝贝,但萧宗主不用这刀,却藏于这石台下是为什么呢?屠舍得很是不解,现在绝情刀宗都被人家三下五除二的给灭宗了,宗门都没了,要这刀却还有什么用? 得了,我还是想办法下山吧,江湖太险恶,回谷搜刮些金银,然后找个地方,老死终生吧。 看了看石台,屠舍得解开腰间的绳索,用麻绳将二尺高的石台绕了一圈,拴紧后,垂到山下,一看能垂下约五丈,足够他顺绳溜下,安全踩到石窝。 当然,往下爬前,要使劲拽拽,看是否拴紧了,绳索承重是否足够。 屠舍得手挽麻绳,足往前,身往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后使劲地拉扯,结果惊骇的发现,石台竟缓缓地在移动。 第284章 等着瞧好 石台缓缓移动着,逐渐挪开,现出了一个洞口,屠舍得趴在洞口边看了阵子,只见此洞像个井似的,垂直而下,底下黑糊糊的,也瞧不清楚有什么东西,他想了想,把麻绳又扯了回来,然后扔入洞中,顺着绳索,就溜了下去。 大约有四五丈的样子,他脚触实地,然后右侧似乎闪动着一点清冷的幽光,原来,石洞又被横挖了过去,屠舍得猫腰就钻入了这五尺高的洞中,往那幽光闪动处走去。 一走又是三丈多,然后就看到石壁上嵌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正散发出幽幽清冷之光,而在地下放着一长形铁匣,屠舍得伸手打开匣子,只见黄绸布中包得一物,陈放于其中。 屠舍得伸手去拿,沉甸甸的竟然单手都提不起来,然后他双手用力,才勉强将其由匣中取出。 匣中一时再别无长物,想来,这就该是那龙首灵天刀了。 屠舍得双手托刀,感觉这刀足有六七十斤,好生之沉重,他抠了夜明珠揣怀里,然后抱刀折回,先用麻绳将刀拴好,然后自己顺绳爬上,这才费力将刀给拽了出来。 休息了片刻后,他将黄绸布打开,就看到一把带鞘长约四尺,一掌之宽的刀,刀藏鞘中,不露锋芒,但那刀柄末端的黄铜龙首却极是引人注目。 这龙首是目突鼻昂,巨嘴怒张,齿若利匕,一眼看去令人感觉都是凶悍异常,虽然是刀上的饰像,但亦是极显狰狞傲岸。 这刀肯定不同凡响,屠舍得心下暗道,当他缓缓抽出刀时,雪亮的刀身折射着残阳余晖,竟然是厉芒刺目,一种狂厉剽悍的杀伐气息是扑面而至,屠舍得吓得手一送,刀顿回鞘,那种砭入肌骨的刺痛之感才消失掉了。 屠舍得一时之间真是被吓到了,这龙首灭天刀好重的杀气,根本不是他能驾驭了的,这应该是一种近乎于大杀器的宝刀,可笑的是萧宗主竟把它藏在这山顶的秘洞里,也不说拿着用,结果打不过人家,落了个惨死下场。 屠舍得也无奈的发现,这刀对他来说,却是个鸡肋,拿着死沉,携带不便,虽乃宝刀无疑,但他却连拔出都不行,就是个大大的鸡肋。 萧宗主惨成那死样,却还念念不忘这刀,即使是鸡肋,也暂先带着吧。 屠舍得当然不会背着刀下山顶了,六七十斤的东西,弄不好晃一下,就把他晃落到山下死悄悄了。 于是他将龙首灭天刀紧贴着绝壁就滑下去了,然后他垂下绳索,缓缓爬下。 “什么,绝情刀宗被人举宗屠灭了?”赵皇赵煊收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龙椅之上,一时间是面如土色,无论怎样,哪怕是个避世不出的绝情刀宗于大赵来说,也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无论谁想对付大赵,总要考虑绝情刀宗这一因素,这可是坐拥数位御刀巅峰境高手的超级宗门啊,怎么竟一下就被灭宗了。 而有这手段的无疑是化刀强者,而最有可能干这事的就是大吴新晋的化刀强者雍连城。 刀祖升仙前曾定下训示,化刀境上禁止滥杀,禁止挑起战乱,否则以神刀刀意灭之。 于是大赵一边强烈怒责大吴不约束雍连城屠灭绝情刀宗,可谓是毫无人性,手段残忍。一边向大燕诉求,恳请大燕携神刀刀意为绝情刀宗来主持公道。 很快绝情刀宗被满宗屠灭一事已然传遍十国,一时间是闹腾的沸沸扬扬,而风向一边倒的指责向了大吴轮回刀宗的雍连城,一化刀强者如此滥杀,天下宗门哪家都自觉是岌岌可危,但大吴立刻就做出回声,此事绝非是雍连城所为,轮回刀宗亦发声本宗宗主雍连城严遵刀祖训示,根本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全是大赵妄断臆测,无证无据,信口雌黄。 而大赵立刻说,化刀强者杀人岂会留下证据,简直就是笑话,绝情刀宗可是超级宗门之一,有能力一举灭之的,只有化刀强者。 大吴又辩驳道,那财神宗的明老也是化刀强者。 大赵就道,大越和财神宗与大赵和绝情刀宗毫无任何嫌隙和冲突,根本就不可能是明老,反倒是大吴因为山海侯一事与大赵闹的不可开交。 吵归吵,闹归闹,但大吴真没敢发出刀兵与大赵开战,因为大燕及三十三宗联盟已经派人到绝情谷开始调查了。 雍连城亦是由南海轮回岛急赴到了大吴京城天海城入宫见了吴皇吴胜。 吴胜见了雍连城,就附耳悄悄问雍连城是不是真是他干的,雍连城根本就没干,自然坚称不是了。 他在闭关巩固化刀境时,也曾反复想过窃龙之人的事情,怎么想都感觉是这窃龙之人应是化刀强者无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驭龙而去,快追及时,却被其纯以强大无匹气息阻挡,而不是以刀气阻杀,看来他只是为了窃走轮回金龙,而并不想杀人。 左想右想,他又开始怀疑是财神宗的明老了,三思之后他才令弟子给财神宗送信,说要下月初十前来财神宗拜访,并要向明老讨个说法。 没想到大赵的绝情刀宗在此间竟被人一举屠灭了,而最值得怀疑的凶手,就是他,由此可见,大赵并无化刀强者,绝情刀宗也完全没了窃龙的嫌疑。 难道真就是财神宗的明老窃的金龙?那又是谁灭了绝情刀宗?动机又何在?雍连城很是有些糊涂,吴皇吴胜更是糊涂,二人说了半天也搞不清怎么回事。 但却可以肯定,大赵除了守卫皇宫的两位御刀巅峰外,再无高手,只待绝情刀宗被屠宗一事有结果,大吴完全可以借抓捕逆臣刘胜天为由,向大赵出兵了。 化刀强者自有其威严,雍连城也根本不怕大赵要将凶手之名强加给他,没做就是没做,而现在,只有先静待结果。 安泉回到灵宗不久,亦是听到了关于绝情刀宗之事,一个超级宗门就这样玩完了,也只有化刀强者才有这样的能力,现在宗门中传地沸沸扬扬,而凶手是谁,皆指向了雍连城。 大齐亦是传来图谋毒杀皇族未果的驸马殷千山竟被人劫天牢救走的消息,大齐的高手搜捕了快一正月了,殷千山却人间蒸发也似,无影无踪了,亦成了一桩悬案。 索性清玄灵宗是安然无事,过年回家探亲的弟子是全部都赶了回来,修得龙气的弟子都眼巴巴算着日子,等待二月初二龙洞开启,若被龙洞允许入内,止不定就能捞个宝贝出来,据说龙洞好多年都未出宝贝了,今年止不定会来个宝贝大爆发。 当留宗弟子们说起安泉给安排的除夕烟火晚会,那些回家的弟子听地是津津有味,暗自后悔没有参予,尤其是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一听错过了这么美好的事情,三人就气哼哼找安泉去了。 安泉当时也是一时意起,给三位姑娘解释了半天,最后信誓旦旦保证明年大家一齐放烟花,一个个打了勾上了吊,这才勉强是哄顺了三人。 然后就说起了入龙洞之事,玉生烟以前在千面宗,萧弄月在明月刀宗,现在虽说都转宗到了灵宗,但以前都扎下根基,并未修行过灵宗的龙气,怕是会不被龙洞认可而不能入内。 反到是林筱筱入灵宗后才开始修行,一开始就学的龙气,到是十之八九能进入龙洞寻宝了。 “梁哥哥,我和弄月也想进龙洞嘛!”玉生烟可怜兮兮地道。 安泉心道,各宗门的修炼刀气方法其实都脱胎于神刀秘境,俱乃同出一源,灵宗的龙气修炼其实也就是刀气修炼,而刀法招式,确实是各刀宗自行“研发”出来的,而龙洞之非修行龙气者不可入内,嘎嘎该是本宗故弄玄虚之言吧。 于是安泉道:“不就是进个龙洞嘛,到那天,我送你们进龙洞中,敢不让进!” 玉生烟闻言立刻笑成了花朵,娇声道:“梁哥哥,威武!” 萧弄月也高兴道:“梁师兄,霸气!” 林筱筱听过师傅龙五说过这龙洞的神奇,却是娇哼道:“梁哥哥,吹牛可甭吹大了哦。” 安泉嘻嘻笑道:“万一玉儿和月儿进不去也不要紧,我这不准备了个大麻袋嘛,到时背出宝贝,随便挑。”说着,真在木床下拽出个大麻袋出来。 三女顿是瞠目结舌,这丫分明是要来个扫荡一空的节奏。 二月初二,龙抬头。 清晨,龙启山龙首峰下的千尺寒潭边站满了清玄灵宗所有的人,就连一向不喜欢宗门事务的云天心亦伫在潭边,等着龙洞出现,看谁能得到重宝出来。 所有的弟子可都是跃跃欲试啊,就连小龙女亦是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牵着安泉的手道:“哥哥,我也想进龙洞。” “啊,不行不行,妹妹过几年长大点再进去,现在进去就是见了宝贝也拿不动,一会哥哥进去,拿出宝贝,妹妹随便挑。”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大麻袋。 一旁的龙雨薇龙灵珠和龙山莲见状是捂着嘴直笑,龙九原亦咧嘴笑道:“师弟,你这麻袋可够凶残的,可甭一会空袋子进,空袋子出,那岂不太尴尬。” 安泉嘿嘿笑道:“师兄师姊,一会你们千万甭红了眼就好了,等着瞧好吧。” 第285章 另一天地 辰时过半,安泉突然发现整个龙首峰似乎在缓缓上移,不禁一声惊咦。 整个龙启山本就若一条巨龙横亘,这龙首峰正是龙头所在的位置,此时整个峰都在缓而平稳地往上移动,真若深睡的巨龙正在苏醒,缓缓抬起自己高傲的头颅。 风水阴阳典的相地术和辨龙诀突然就同时出现于脑海之中。 相地术曰:含水藏风,内气萌生,阴阳变化,无有克冲。 辨龙诀曰:水聚天心龙自来,一起一伏运相连,天命神功真造化,盘踞千里镇江山! 安泉一下子登就直了眼,原来原来,我灵宗的龙启山竟然是大郑的龙脉所在! 风水阴阳典中记载,龙脉都是“活”的,果然是没有欺骗他安公子呢,在宗中弟子狂热的“龙抬头!龙抬头!”的呼喊中,龙首峰抬头十尺,龙咀顿现,是为龙洞。 看着安泉直眼的样子,龙九霄得意一笑,心道,惊呆了你这臭小子了吧!殊不知,安泉惊呆的是龙脉一事。 一侧的龙女看着安泉“震惊”的傻样亦是抿嘴微笑,轻声道:“师弟,龙洞已现,你要不要第一位进去?” “啊,师父他们先请,俺一会再进去。”安泉是很自觉地发扬了谦逊礼让的优良作风。 龙九霄笑道:“师叔他们今年不进去了,我也不进去,就让你们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弟子先进入,然后再是普通弟子。” “哦,那么师兄师姐们先请,俺垫后。”安泉为什么要垫后,因为玉生烟和萧弄月在一边正眼巴巴瞅着他。 一块长条木板斜斜挡于龙洞之口,龙九州也不客气了,先行踏木板走上,在洞口顿了下,然后大步而入,不见了身影。 安泉很好奇龙洞是怎么“发通行证”的,于是气息探去,赫然发现洞口正周流着一股“阴”气,男为“阳”,阴阳相合,故龙九州通行无阻。 然后是龙九原亦从容通过,紧接着,龙山川却要让妹妹龙山莲先行进入,但龙洞口仍是“阴”气周流,安泉眉头一皱,一把拽住刚要走向木板的龙山莲道:“师姐,不可。” 龙山莲一愣,但却是无条件相信安泉,龙山川笑骂道:“你小子搞什么玄虚,得,还是我先进去。”说着大步而入。 这下真该龙山莲进入了,安泉却道:“五哥先请。” 龙灵啸一愣,但见龙山莲点了点头,他是大步而入,而在他进入龙洞的一瞬,“阴”气转阳,安泉终于舒了口气,笑眯眯道:“师姐,该你了。” 龙山莲白了他一眼,亭亭走过,终是顺利入洞。 然后阴阳转换间,都没再难为龙灵珠以后这几人,直到龙女进入后,就轮到安公子,而洞口恰是“阳”气。 龙洞竟还不想让俺进,但掌握“作弊气”的安公子才不怕,道:“小玉儿,快进去。” 诸人皆一愣,都知道玉生烟和萧弄月是后来转宗来的,没有修过龙气,这要进龙洞肯定是会被拒,不是找难堪嘛。 但玉生烟是盲目相信安泉,小跑着,竟真进去了。 一时间众皆大哗,连远远观望的龙大龙二龙五眼珠子都瞪直了,嘛了,这是嘛了,龙洞今年是大开恩泽了,谁都允许进了? “月儿,快点快点,发什么呆。”安泉冲着一脸发懵的萧弄月道。 萧弄月哦了声,小鹿似的亦进去了。 哗,一时间所有弟子俱哗然了,龙洞哪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呢,今年看来是人人有份了。 当林筱筱迫不及待要进时,却被安泉拽住了,小声道:“筱筱,不可。” 林筱筱就傻眼了,玉生烟都可以了,我怎么就不可以,心下就有点小委屈了。 安泉让一个老师弟先行进入,好在瞬间洞口又转成“阳”气了,安泉才松开林筱筱让她进入。 “哥哥,我真的想进去看看。”小龙女大眼眸中满是乞求之色。 安泉抱起妹妹,心道,俺亲妹啊,想做什么哥都得依着。 他还没敢给小龙女说找到亲爹娘一事,也没敢说他们就是亲生兄妹,一旦说开,世无不透风之墙,怕是要传的天下皆知,就大大不妙了。 但回到灵宗后,更是把妹妹宠溺的成了最珍贵的宝贝了,妹妹既然想进龙洞,干脆兄妹俩一起进去算了。 现在洞口“阴”气弥漫,自然是抗拒小龙女的,但安泉以阴阳二气之“阳”气护定了小龙女,对云天心道:“云姨,我带小龙女进去弄宝贝哦,您放心,保证没事。” 云天心点了点头,方才那一幕幕她和龙九霄可都看在眼中呢,这小子可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安泉一手抱了妹妹,一手拖着麻袋就进入龙洞了,而这麻袋真是太醒目了,就连龙大都笑骂了一句这小子真贪心。 安泉已经有过一次进龙洞的经验了,而龙洞的奇异,龙二也给他说过,进了龙洞后,无论进多少人,抵达的地方都不一样,龙洞仅是个入口,而这个入口通往的将是许多不同的目的地,而每个人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自会被龙洞给“吐”出来。 所以一旦进入龙洞,那就要拼时间了,在有限的时间内疯狂寻宝,千万不要怕迷路,这是神龙之赐予,是一种福缘,不会有什么危险。 安泉和妹妹进入龙洞中,乍觉眼前一暗,瞬间不由自已的被一股无形的大力吸引,似乎漂浮于空中,往前掠去。 小龙女吓地紧抱着安泉的脖子,安泉一手抱紧妹妹,一手握紧麻袋,这次进去他可是打算把那些夜明珠了红宝石了都给扫荡出来呢。 仅仅十余息后,眼前乍然一亮,只见无数夜明珠是高挂于顶,若星辰般将四下照亮。 “发财了!”安泉是一声欢呼,将妹妹放下,御出秋水,先将嵌于顶上的夜明珠给挖下来了几十颗装麻袋里了。 小龙女见安泉那跳脚挖夜明珠的财迷样是咯咯直笑,边笑边道:“哥哥,爹爹说入龙洞要全力找绝世宝刀呢,咱们先找刀去嘛。” 安泉已经进过一次龙洞了,里面不是夜明珠就是红宝石,这次进来就是为发一笔大财的,所以根本就没找什么宝刀的心思。 但妹妹说出口了,那就先到里面去转转,前边可还有个化骨池呢,自己当时可是提心吊胆的沿着池边蹭过去的,不过现在抱了妹妹一跃而过是绝对没问题了。 但走着走着,安泉发现不对劲了,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再一拐,该是一个坡,滑下坡是一个更大的洞窟,化骨池就在那洞窟里。 但当他牵着小龙女的手走到拐弯处时,他知道这次来的地方与上次根本不是一处了。 因为他听到了水声,而当他们转过弯时,兄妹二人顿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他们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只见春阳之下,另外一个龙首峰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却是龙首高昂,而龙口之中,一道飞瀑奔流而下,正落在峰下的千尺深潭之中,飞瀑落潭,水花飞溅,却又氤氲起缭绕的水雾,袅袅升腾,如梦似幻。 “哥哥,我们怎么出来了,娘他们怎么不见了呢?”小龙女环顾四周,好奇地问道。 安泉摇头道:“我们还在龙洞中呢,但却似乎来到了另一方天地之中,这里也有龙启山,也有龙洞。” 小龙女有些听不明白,很是糊涂,可这明明就是在龙首峰下嘛,不过这龙头抬地好高,龙洞中却有飞瀑泻落,竟成一片绝好的胜景。 安泉已经知道了龙启山正是大郑的龙脉所在,龙脉承载着一国之气运,它之蕴涵,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进入龙洞,显然是进入到了大郑龙脉之中,像以前大师伯的龙血斩和三师叔的凤鸣刃,还有师傅给的镯刀和韬光神衣,应该都是龙脉灵气凝结而成。 当他悟抵御刀之境时,蛰藏于身的龙血斩和凤鸣刃显然是已经又归化为龙脉灵气,将他的气脉强行拓宽,而消失无形。 而若然天下真将大乱,此番龙洞之行,灵宗这些进入龙洞的弟子们,一定将会有很大的收获。 清玄灵宗鬼使神差的将宗门坐落于大郑龙脉之上,一定是得到了龙脉的认可,龙脉赠予灵宗神兵利器,但灵宗同时也要承担扞卫大郑江山和黎民百姓的责任。 安泉一时间心思连转,想了许多,也想通了这龙洞赠宝的原由始末,这些可能历代清玄灵宗的前辈们也并不知晓,今天若非被风水阴阳典的“地相术”和“辨龙术”提示,安泉也不会知道这玄之又玄后隐藏的真相。 那就开始寻宝吧,看看此番龙洞究竟会馈赠他什么样的宝刀神刃。 牵着妹妹的小手,安泉笑道:“走,咱们去寻宝咯,哥哥觉得,这回收获一定是超出想象,嘎嘎,保准能惊掉一地眼珠。” 小龙女格格笑着,然后在安泉耳畔小声道:“哥哥,你知道吗,娘也说你此番进龙洞一定能弄一麻袋宝贝出来,爹爹却说能弄个麻袋底就不错了,嘎嘎,俩人后来还打赌了。” “赌的什么?”安泉亦嘎嘎一笑,然后很八卦地问道。 第286章 真的从良 小龙女与哥哥当然是无话不说了,于是道:“娘本来说,她若赢了,就不让我修炼刀境了,但爹爹死活不愿意,后来竟说若哥哥能弄一麻袋的宝刀出来,他就让哥哥当宗主,他退位。” 啊!怎么竟打了个这样的赌,安公子一下就傻了眼了,俺才不当这劳什子的宗主呢,出力不讨好的差使,俺才不干。 这宗主大人也太没责任心了,怎么能拿宗主大位当赌注呢? 鄙视鄙视,强烈鄙视! 安泉一时间把龙九霄狠狠鄙视了一番。 看来,只能弄多半麻袋出去了。安公子得到这个消息后,只能无奈的如此打算了。 而在安泉和小龙女绕过千尺寒潭,往这一天地的龙启山上走去时,龙洞之外数百名弟子竟才又进去了十位,其余皆被龙洞的阴阳转换间拒之洞外,搞地没进入的灵宗弟子们是相当郁闷。 龙大龙二龙五龙九霄等灵宗“高层”却已凑于一起,说起了方才安泉指挥嫡传弟子甚至于包括玉生烟和萧弄月进入龙洞的事情,俱认为这小子越来越邪乎了,而龙山莲玉生烟等能顺利进入,都应该是他的功劳。 但更邪乎的事情,却在两盏茶工夫后发生了…… 这天也许真是个好日子,大梁青杭城里,古天运的“百胜斗狗场”和“仙悦庄”同时开张了。 “百胜斗狗场”乃是古天运买得燕慕容原先开的斗狗场,改造了一番后,重新开张,他另花重金购得了十余只好勇斗狠的悍犬,城中谁若觉得自家的狗厉害,可以过来“战斗”,只要赢了,即可获取高额奖金,而无狗者,亦可投注赌输赢。 而“仙悦庄”乃是沙聚海的敬迎庄被充公后,古天运参加拍卖,高价而得,这愈加是装修的金碧辉煌,极显奢华,关键是这厮不知从哪里弄来四位绝色女子,琴棋书画歌舞酒茶是无所不精,一时间青杭城中的权贵是趋之若鹜。 吴宇文最近一段时间在户部尚书栾世川那里,到是一直认真学习着做帐,现在做“进缴存该”之类的帐目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两日正学习“天地合帐”呢,然后就听到户部中一些官吏在议论这百胜斗狗场和仙悦庄事情。 今天,百胜斗狗场和仙悦庄是正式开张,而十天前已经开始试营,据说很是红火,尤其是那仙悦庄,用人满为患来说也不为过。 吴宇文知道安泉对古天运的事情挺上心的,于是打算帮安泉去刺探刺探,看这古天运在搞什么玄虚。 城北斗狗场现在已经改名为百胜斗狗场,只见门楼被拓宽了近一倍,修高了近五尺,更显阔气,挑檐之上披红挂绿,下面的匾额上写着“百胜斗狗场”五个金色大字。 今天开张,两侧花篮摆了几十个,地上炮皮厚厚一层,如若红毯。 门口,任玉贤和尹光明正在笑容可掬地招待客人,吴宇文远远就看见这俩货了,暗道闵三元那家伙跟着他老爹弃官流亡,现在失踪不见了,而这俩货竟然好死不死的靠上古天运了。 吴宇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任玉贤和尹光明见这厮来了,俱心道,听说这丫不是洗心革面,断指戒赌了吗,怎么又来了呢,估计是狗改不了吃那个吧。 “吴兄来啦,欢迎欢迎!”心里骂着,但嘴中仍得客气着,毕竟人家还是相府公子,于是任玉贤拱手笑道。 吴宇文啧啧叹道:“古哥的面子确实够大啊,两大尚书家的公子给亲自站街迎客,啧啧,厉害。” 站街迎客?这四个字咋听着这么别扭呢,任玉贤和尹光明被别扭着,但脸上的微笑依然,仍是任玉贤道:“朋友嘛,就得帮帮忙,古哥在仙悦庄忙呢,我俩就在这边招呼几天,尽尽绵薄之力罢了。” 吴宇文却是凑上前低声道:“你俩难道不知古哥曾有条狗叫厄运,你俩难道忘记了闵三元,当时与古哥最要好的,不就是闵三元吗,然后,他就厄运上身,一家子倒灶了,嘿嘿。” 任玉贤和尹光明闻听顿是脸色一变,心里直若吃了苍蝇般,吴宇文则探头往里面瞅了瞅,只见围了栏的擂台里面狗斗的正酣,而里三层外三层的赌客们红了眼的大声吆喝着“咬死它”“弄死它”之类的话,到是真热闹。 吴宇文却是再也提不起一点去围观亦或赌一把的兴致,甚感这赌狗恁地是低俗无聊,转身就拂袖走了。 任玉贤和尹光明被这厮提起厄运和闵三元后,心里真是不痛快的紧,本想吴宇文会进去赌狗,然后输个一塌糊涂,好替他们解解气,但没想他只是瞅了眼,就离开了,才知道传闻有时也是真的,丫的真的从良了。 敬迎庄吴宇文以前也来过,但因为一直与闵三元不怎么对头,所以来敬迎庄的次数并不多。 沙聚海当时开敬迎庄,也是仗着姐夫车骑大将军闵冲的关系,一开始卖各种名茶,后来干脆聘了茶博士现场煮茶,请了琴师歌伎现场表演,渐渐敬迎庄就成了城中权贵们附庸风雅的休闲聚会之地。 熹王梁汝叛乱,因为闵冲不作为,所以被一贬再贬,后来沙聚海也跟着闵家仓皇流亡去了,敬迎庄被充公拍卖,结果落到了古天运的手中,现在改名成了“仙悦庄” 整个仙悦庄,里里外外俱被古天运给重新装修了一翻,四周围墙修高三尺,尽铺了琉璃瓦,折射了春阳,是碧光闪动! 进庄的门楼亦如同斗狗场那样,加宽加高,不过更加修筑的气派,只见流檐高挑,砖雕云纹,楹额四周,亦是精雕了朵朵仙云,中间凸刻出“仙悦庄”三个大字,然后下悬了数个大红的灯笼,门楼两侧亦是披红挂绿,不少人都在远远围观着,却没敢进去,实是因为那里面进入的不是达官就是富贵,而据说里面的收费着实惊人,一壶清心茉莉茶听说都卖到了一两银子呢! 吴宇文来到了仙悦庄外时,嘎嘎,也没见到古天运在庄门口站“街”迎宾,想来是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到里面庆祝开张去了。 庄门口,两位锦衣汉子分伫于两侧,吴宇文刚要进去看看,却被其中一锦衣汉子伸臂拦住道:“这位公子,可有请柬亦或贵宾帖?” 吴宇文摇头道:“没有。” “那真不好意思,今天本庄开张,只招待受邀贵客,没请柬和贵宾帖的请明日再来吧。”锦衣汉子道。 吴宇文冷笑道:“开张都拒客入内,古天运以为他很了不起啊?爷还不稀罕进去了!”说着,转身就要准备离开,而这时,一道清影乍出现于庄中,亦似不经意一扭头望向了庄门口。 吴宇文乍见了,足下就似被扎了根般挪不动了,眼睛直愣愣就盯着庄中人,痴傻了一般。 只见庄中一绝美的女子似正在回眸看向他,这女子身着一袭天青色的裙裳,一条窄窄的金丝带束住纤柔的腰肢,而回眸之间,青丝如瀑,那清丽的眉眼,那无施粉黛却丽质天成的姿容,让吴宇文这厮一下子就有些精神出轨了。 当然,耿真水的容貌也不错,但却比这女子少了一份那天青色等烟雨般的出尘的清灵。 那女子看了吴宇文一眼,柳眉微挑了下,旋就挪步离开了。 吴宇文却暗叹,看似这般纯净的女子,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仙悦居了? 难怪听说仙悦庄试营业就生意火爆,有这样的绝世佳人,城中那些权贵不趋之若鹜才怪。 吴宇文呆了下,转身就离开了,但他知道了这次古天运可是玩真的,而不是胡乱耍耍就算了,但这家伙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赚银子吗? 龙首峰千尺寒潭外,谁都没有离开,都在静静等待那些进入龙洞的幸运儿们能带出什么重宝。 这龙洞十分之玄妙,每个人只允许有一次机会,一旦被拒,今年再没机会。所以能被龙洞选择入内,都是相当荣幸的事情,若再能得到龙洞的赠宝,那将是更幸运的事情。 在最后一位弟子被拒入龙洞,众人静待了仅两盏茶的工夫后,一道身影倏就出现于龙洞口上,龙山川竟被第一个送出来了,只见他一脸兴奋地抱着一把刀踏着木板走了过来。 龙大等元老是一脸错愕,他们都是入过龙洞的,但寻宝可谓是十分之不易啊,怎么龙山川这么快就被送出来了? “龙血斩,龙血斩,大伯,我也得到了一把龙血斩!”龙山川兴奋地喊着,将怀抱之刀亮出。 刀徐徐出鞘,隐有龙吟之声响于耳际,只见一把四尺四寸的宽刃宝刀紧握于龙山川手中,刀身之上有一条龙形凹槽,雪亮的刀锋,不时闪动着寒芒,一看即知是切金断玉的绝世利器! 龙大当时把自己的龙血斩赠予了安泉,他看着龙山川手中这把龙血斩,却知道绝非是他给安泉的那把。 别人不知道龙血斩的奇异,龙大却很知道,龙血斩并非只是一把宝刀那样简单,当一位御刀境高手真正与龙血斩人刀通灵,龙血斩完全可以成为他如臂使指的又一道刀气。 第287章 龙洞刀泉 山川河流之下,皆有气脉相通,所以万物皆有联系, 气通则势强。 神刀秘境主修气脉,人之主气脉,上通百会,下至海底,通达四肢,故气脉刀气修炼至一定程度,掌中外放即成刀气,足下御出即可破空于青冥。 人之体内其实自成世界,亦如日月行空,江河行地,气息周流,故生命才能继续。 但人终是无法看破生命的真正奥义,所以无法主动改变体内的世界,当体内的日沉月销,江枯河竭之时,气息枯绝,生命即终结。 修习神刀秘境,御刀境增寿十年,化刀境增寿三十年,神刀境增寿百年,之所以增寿其实就是以气养命,以艰苦卓绝的修行反哺生命。 气脉修行何等艰难,不仅要有超出常人的灵性悟性,更要有一颗坚持不懈的心耗费漫长的光阴苦苦修行,当然,五行灵体这类极少数的上天的宠儿除外。 当然也有些靠长辈传功和药物强行提升境界者,他们勉强抵至御刀初阶,也不过是个伪御刀境高手,不但止境于此,而且根本比不过实打实通过自己努力突破的修行者。 而像神凰天生气脉坚韧,被天楚夫人以无数天材地宝和逆天法门强行将境界提至御刀巅峰,只是个例,但等待她的不是气息反哺,而将是刀气反噬。 绝大数修行者穷尽一生都将主气脉修抵不到化境,所以他们只能御出一道刀气和别人干仗,而龙血斩若与主人魂灵合一,完全可以成为主人的第二道刀气,将战斗力提高一倍。 所以龙血斩不单只是把绝世宝刀那么简单,它应该属于一把灵器! 龙大当时传刀予安泉,主要是他看出了安泉是灵体之身,灵体之身可是个宝啊,无论哪个宗门可都是要拼命拉拢的,所以完全值得以龙血斩投资。 后来他听龙二给他说,龙三将凤鸣刃亦传给了安泉,凤鸣刃亦若龙血斩,不但是宝刀也是灵器,而安泉竟然以身为鞘,将龙血凤鸣同时藏身气脉,这灵体之身果然是不同凡响,而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也证明,这个少年真是灵宗的福星。 龙二和龙五见龙山川得了把龙血斩,亦是相当之惊喜,当年老大可就是仗着这龙血斩纵横江湖,几无败绩。 这时龙九州弹丸也似由龙洞中被射出一般,径直落在诸人所伫的这边,一个踉跄,却是差点摔倒,只见他双臂亦紧抱着一物,金光流动,格外醒目。 待一脸激动的龙九州站稳,诸人的目光是齐齐落在了他怀抱之物上。 龙九州自然知道大家都关心他从龙洞中得到什么宝贝了,只见他将怀抱之物一抖展开,往身后一披,金光暴闪复敛,一件龙鳞似的甲衣已紧裹在了龙九州的身上。 而已修抵御刀中阶的龙九州,融合着这龙鳞战甲的强悍气息,竟直抵御刀巅峰!灵宗元老们见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俱是惊喜非常。 然后龙氏嫡系弟子先后俱出来了,一时间宝刀宝刃宝甲战衣是纷纷出世,龙女是嫡系弟子中最后出来的一位,却是双手捧着一袭雪白的轻纱。 这雪纱到是一尘不染,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神异之处,更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逸出,没人相信这是件宝物,无不对龙女的龙洞之行感到惋惜,但龙女却根本无以为意,静静捧纱伫在那里,依若往昔那般淡若清风。 然后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先后出来了,三人各得了一把宝刀,俱是喜不自禁,当皆有收获的十位弟子随后陆续出来后,过了尚不到半个时辰。 现在诸人就等着安泉和小龙女出来,但入龙洞后的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众人都快望穿秋水了,洞口仍是不见这兄妹二人的身影。 今天这事情可是透着诡谲了,听龙九州他们说,自进入龙洞之后,他们借着头顶夜明珠的清光,很快就寻找到了宝刀宝甲等,只要拿到手中,身不由已地就被送了出来。 他们也委实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宝物得手了,但安泉和小龙女进去后,眼看已经过了龙洞给的时间呢,可怎么还没被送出呢。 云天心一时间可就着急了,臭小子不出来也罢,但宝贝女儿还没出来可不行,云天心一焦虑,就踩了木板往龙洞里跑,结果可想而知,被龙洞的“阴”气给弹了出来。 龙九霄赶紧过去把云天心给扶了回来,龙大等元老活八九十岁了,也没见过今天发生的这事儿,按说,龙洞很“小气”,这许多年了,很多弟子进去后都是空手而归,得到宝物的只是极少数,甚至于有数年间,龙洞都是“一毛不拔”,哪像今年简直可以说是入者有份。 按说,龙洞的“规矩”极严,一个时辰到后,洞中人绝对会被送出,然后龙又低头回那千尺寒潭中,但现在一个时辰已过,安泉和小龙女为什么还不被送出,而幸好的是,龙还没有低头。 于是众人继续在“煎熬式”的等待着。 另一天地中,安泉和小龙女绕过千尺寒潭后,就往龙首峰上爬去,这里的龙首峰上并无屋舍建筑,反到是林木葱郁,泉流石上,灵气充盈,小龙女这才确信了她和哥哥是在龙洞中的“龙启山”上,而不是已经出了龙洞。 二人攀上龙首峰,沿龙首反方向望去,只见整个龙启山直若一巨龙横陈, 气势端地是磅礴惊人,这时风水阴阳典之辨龙术顿又浮现于安泉的脑海中。 原来,龙首峰是太祖山,龙柱峰是少祖山,龙女峰则是父母山,整个龙启山脉,龙首峰高峻雄伟,龙柱峰清奇卓然,龙女峰秀丽饱满,三山皆可谓形态完美,构成了一绝佳的风水龙脉。 怪不得清玄灵宗能成为大郑第一宗门呢,至此代愈加是高手辈出,还有龙女这木灵之体,这次天下刀盟大会,定然将是灵宗崛起为超级宗门之时,安泉对清玄灵宗之未来,是大有信心。 “哥哥,你快看!”这时小龙女指着龙首峰上几块巨石道。 安泉扭头看去,只见那几块巨石中间夹着一个石条,似乎是巨石生怕这石条要冲天遁去一般。 安泉和小龙女走过去,安泉跳上巨石,双手抓住石条就是一顿猛摇。 但摇了半天,石条是纹丝不动,安泉仔细一看,石条与巨石之间并无什么缝隙,这石条就似由巨石中长出一般。 “妹妹,这石条该不会是什么宝物,也许就是天工造物,生得方整罢了!”说着,安泉伸掌在石条顶部拍了拍。 然而,石条被拍后,竟开始徐徐沉落,安泉一时间就有些傻眼了,生怕有什么意外,跳下巨石抱了妹妹就跑远远的了。 只见那石条渐渐下沉,不一时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已经深落于巨石间。 安泉和小龙女二人眼眸睁地大大的,却没见有什么动静,半晌后,安泉放出水灵气机前往窥探,只见石条处已成一凹槽,也就仅此而已。 兄妹二人殊不知,石条落尽时,龙口之中奔流的飞瀑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数寒光闪耀的宝刀在喷薄而出。 千尺寒潭之畔,灵宗中人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等待安泉和小龙女是一直不出,而龙洞中突然间涌出无数道寒光,但见群刀如泉,由龙洞中喷涌而出。 啊!啊!啊!不绝的惊叫声里,只见群刀是不停地跌入千尺寒潭中,龙女纤手一招,刀泉之中,顿有一把被御出,灵宗一众御刀高手如法炮制,纷纷由刀泉中御出刀来,不一时已御得百余把,而刀泉在片刻后,戛然而止。 看着地下的一堆刀,灵宗弟子们真是惊掉了一地眼球。 龙洞喷刀,好玄幻啊,真是闻所未闻,洪娘子边把玩着一把刚御得的刀,边道:“龙洞肯定不会无故喷刀,是不是小周周正在里面折腾呢?” 龙五点头道:“极有可能!” 而安泉此时又跳到那巨石上,却见那石条又升起了,但无论怎样再拍,石条却再无动静。 然后兄妹俩人在龙首峰上找了许久,却是一无所获。 这时,安泉才猛然想起,这进入龙洞早已超过一个时辰了吧,但奇怪的是龙洞怎么不送他们出去呢? 师傅也说进入龙洞寻宝是千难万难,本来他也没打算寻什么宝刀,只想把上回进来没弄走的夜明珠和红宝石全给扫荡出来,发上一笔大财算了,谁想,这龙洞之中,竟别有洞天。 兄妹二人商量了下,就下了龙首峰,然后往龙柱峰而去。 不一会儿,小龙女走累了,安泉就背起了小龙女继续前行,“哥哥,这个龙启山怎么就咱俩呢,姐姐他们也进来了呀,为什么看不到?” 安泉也很是不解,摇头道:“这龙洞很玄奇的,指不定藏有诸多洞天,他们可能是进入其它的洞天了。” 小龙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安泉背妹妹走了阵子,开始周流刀气,准备草上飞了。 他气脉中的刀气在阴阳二气的自行运转中已积累了几百余丝,若拧起来也有筷子粗细了。 但对气脉人来说,却仍是远远不够,安泉也知道,并不是他积累的刀气太少,而是自身的气脉太宽,若放到别人身上,这筷子粗细的刀气已经足以将气脉占据大半,御刀破空绝对没问题。 可对安泉来说,这点刀气,根本承负不起他的“整个世界”,不过虽不能破空而去,但草上飞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安泉足不沾地的开始草上飞,快马一般,直奔向龙柱峰。 第288章 天大宝物 嘎嘎,说实在话,草上飞这般的脚力也确实厉害,不一会儿已经到了龙柱峰山下,再一会已到半峰,小龙女心疼哥哥,非让安泉休息会儿再继续登峰,尽管安泉并不累,但也不想拂逆妹妹的好意,于是停住步履,放下妹妹后,二人坐在山石之上休息。 安泉看着小龙女的眉眼,真是与娘亲的一般无致,而气质上娘亲多的是温婉雅致,妹妹多的是秀气灵动。 看着妹妹,安泉眼眸间的宠溺之色是展露无遗,小龙女直感觉这次哥哥回山后,变地有些不同了,脸上不经意总露出温暖的笑意,尤其是对她是更加宠爱了,小龙女直觉,自己想让哥哥做什么,哥哥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哥哥,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小龙女依偎在安泉身上道。 安泉呵呵笑道:“那是当然了,咱俩可是最最亲的兄妹呢,永远都不会分开!” 兄妹二人正说话着呢,轮回金龙突地由安泉的体内跑了出来,悬浮于安泉身畔却是探头探望地左右张望,然后竟流出了龙涎。 金龙现在不过一丈长,就若一大蛇般,安泉知道这厮在垂涎什么,一拍龙头,警告道:“你想也别想,龙启山的东西,一根草也不能碰。” 金龙顿然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地模样,小龙女见了轮回金龙,非但没害怕,反而是兴致勃勃地凑上前,高兴地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养了条大蛇呀?”想了想,又觉不对,补充道:“它是蛇精吗?” 安泉闻言嘎嘎一笑道:“可不,就是一条蛇精。” 轮回金龙立马上半身直立,呲牙咧嘴,挥舞着爪子,以示严正抗议。 这丫肯定是吞了大赵残余龙脉后,给消化干净了,此番出来是垂涎上了大郑龙脉了,虽然郑重山不是个东西,但灵宗的地盘岂容你丫染指。 “哥哥,这蛇精怎么还长爪子了,好像还能听懂话呢?”小龙女好奇地看着金龙问道。 金龙吹着金色的龙须,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想吓唬小龙女,但却被安泉按住了头,以阴阳二气倏忽灌入,金龙一声吟啸,龙躯暴涨三丈余长,安泉抱了妹妹跳上龙脊,金龙冲天,须臾已至龙柱峰顶。 安泉抱了妹妹跃于峰顶上,小龙女终于知道了,惊叹道:“原来,它是条龙啊。” 夭矫横空的金龙伸着偌大威严的龙头,却是使劲点着,证明自己是龙,而不是条蛇精。 小龙女见轮回金龙这模样,实觉有趣,忍不住地是咯咯直笑。 这个龙柱峰上,除了没有师傅藏宝的石屋和自己的小木屋,与外边的龙柱峰亦是一般无二,安泉和小龙女在峰上转了半天,却是什么宝物也没发现,一时间俱有些沮丧,大麻袋中除了三十颗夜明珠,再无长物,离心中的目标可是差之甚远。 看来干什么都要脚踏实地,不能乱吹牛,这一旦吹牛吹过了,可是要丢人了。 安泉抖了抖麻袋,很是有些无奈,看着在峰顶虚空中缓缓游动的金龙,他心间突地一动,传说中,龙最擅于寻宝和藏宝了,那些玄幻小说里,都说万界里唯龙最会发现宝贝,并且收藏最是丰富。 于是安泉就打算让这“蛇精”给帮忙看看,一天拿俺的身体当旅馆,总不能白住吧,于是对着金龙喊道:“快帮忙给看看,这附近可有什么宝物?” 轮回金龙以三才宝珠之天珠地珠为龙眼,以人珠为龙脑,被安泉灌以阴阳二气与天地元气沟通,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现在的金龙不但拥生命,更因人珠之故而拥有了灵智。 它白了安泉一眼,龙身突地圈成了个圈,然后龙爪整个一敛,这“身语”和“手语”打的好生奇怪,令安公子是稀里糊涂,搞不明白。 安泉摇了摇头,以示不懂,金龙怪眼一翻,悬浮于空,再没动静了。 安泉直觉轮回金龙是知道什么的,但它的肢体语言实在是抽象的无法理解啊,圈个圈,爪子一抓,这可是要圈哪里,又抓哪里呢? 小龙女在一旁也没有瞧懂,兄妹二人是大眼瞪小眼,相当无奈。 而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龙洞仍是没有送他们出去的意思,安泉却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龙洞似乎是在给他时间,在等待他发现宝物。 安泉干脆抱了妹妹跃上金龙,须臾飞到了龙女峰,然后龙云峰龙脊岭等是转了个遍,但依然是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回到了千尺寒潭之畔,安泉已经是灰心丧气了,既然龙洞不送他们出去,干脆自己由原路走出去罢了。 然后把那些夜明珠都给撬下来,扫荡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主意已定,给妹妹一说,小龙女也想回去了,主要是怕娘亲担心,于是就打算往回走。 然而,他们进来时的那个洞口通道已然消失了,而入目之间皆是一片混沌,强行硬闯即被反弹而回,就连无孔不入的水灵气机也无法突破而出。 遭了,却是被困住了。安泉是心中暗道不妙。 轮回金龙则是前爪伸出老长,捂住龙嘴窃笑不已,安泉见这厮的搞怪模样,冷哼了声,抽离去其体内的阴阳二气,轮回金龙却是摇头晃脑地化为一道金光,回到安泉体内,于安公子的气脉之中逍遥畅游去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被龙洞给困住了?”小龙女冰雪聪明,自也瞧出不对劲了。 安泉点了点头,笑道:“这龙洞着实怪异,似乎咱兄妹找不到宝物就不放咱们出去,嘎嘎,按说嘛,还挺眷顾咱兄妹的。” 小龙女有安泉陪伴,心里根本没有担心害怕之感,可就是怕外边的人着急,于是大眼眸眨巴着道:“那哥哥快想办法找嘛,一会儿爹娘姐姐师傅他们要着急担心了。” 安泉看着眼前这偌大的龙启山心里很是疑惑,方才每个山峰几乎都找遍了,根本没见什么宝物,估计再重新找一遍也是会一无所获。 想了想,他叮嘱小龙女千万不要乱跑,自己则盘膝坐于千尺寒潭之畔,阖目而入定,进入了冥思之中。 安泉决定先以风水阴阳典之相地术审地度势,仔细观察这方天地的龙启山。 片刻之后,龙启山已完全出现于安泉脑海之中,此时安泉直觉自己就是位顶天立地的巨人,正睁着如炬的一双巨眼俯身审视着龙启山的诸峰,那一土一石,一溪一流,一草一木皆在眼底。 但,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宝刀宝刃之类的东西。 安泉眉间一皱,想起师傅龙二曾经说过他老人家年轻时数次进入龙洞中得宝的经历。龙二当时进入龙洞后,大半个时辰都一无所获,并且也已经走的晕头转向了,龙洞之中,通道无数,当时真若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闯。 最后,他来到一个天然石室之中,发现了角落里有一点碧光,正是那镯刀,刚拿起,就一阵天旋地转,倏忽眼前一亮,就已出现于龙洞之外了,后来得韬光神衣的经过也大同小异。 安泉也潜水进过一次龙洞,在他的认知里,龙洞就是个藏宝之洞,根本想象不到会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形。 外边一座龙启山,里面亦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龙启山,仿佛这里就是平行于外面世界的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被开发,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灵宗也应该只有他和妹妹来到了这里。 突地,安泉的心里闪过一道灵光,这样的一个平行世界里的龙启山,岂不就是天大的宝物,战乱可以避祸,天灾可以藏身,原来原来,龙洞赠我的宝物就是这方世界的“龙启山”! 安泉恍然大悟,冥思之中,他又想起了金龙的“身语”和“手语”,于是释出阴阳二气与天地元气沟通,渐将整个龙启山环围起来。 而他冥思之中,自己依若巨人俯望,倏而伸手,竟自只手遮天,将龙启山攥于手中。 刹那之间,围绕这方天地的混沌大开,安泉抱着妹妹天旋地转着,下一瞬,已由龙洞之中飞射而出。 惊呼声过后,然后就是惊喜之声,“小师叔和小师姑出来了耶!”年轻弟子们喊的尤其带劲,可见小师叔和小师姑是多么受年轻弟子们喜爱。 云天心急忙由安泉臂弯里“抢”过小龙女,在粉嫰的小脸上香了几口,直呼担心死娘了,以后可再不让进这劳什子的龙洞了。 然后嘛,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泉手中的大麻袋上了。 安泉是老脸一红,把大麻袋藏在了身后,龙山川挤眉弄眼地走上前,笑嘻嘻道:“师弟,这麻袋怎么瘪瘪的,你不是要弄一麻袋宝贝出来。” 看着竖起地一大片耳朵,安泉干笑道:“其实小弟嘛,已经弄出了大家想象不到的宝物。” “哈哈,真有你小子的,确实弄出来不少。”说着龙山川一指旁边那一堆龙洞“喷”出的宝刀。 安泉一看身侧不远的那一堆宝刀,不禁是一愣,怎么有这么多把刀,难道都是龙洞相赠的? 第289章 如有神助 路清鸣的疯病似乎愈加严重了,路朝天请遍名医,但俱束手无策,由此证明,银子再多,有时真也不是万能的。 每天清晨,路清鸣总是起的很早,起来后,他就要到外边遛弯,搞地庞然这个贴身护卫是苦不堪言,这段时间以来,他被路清鸣折腾地都减掉了十来斤肥肉。 虽说春寒料峭,冻杀年少,但数九寒天路清鸣都照样在外边晃悠,所以更别说这初春了。 庞然乃御刀高手,自是不畏寒暑,但身为一个大胖子,亦是摆脱不了属于胖子的一些“属性”,譬如身懒,譬如不爱运动。 现在他正打着哈欠,心中咒骂着这该死的傻子,总让他牺牲掉最舒服的早晨时光,此时本该是美美地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边养着这身膘,边去做着晋升为化刀强者的美梦。 路清鸣傻笑着在街道上走着,甩着手,流着哈喇子,傻态十足,仰岳城这八卦之城自然早将二财神之子成了失心疯的傻子一事给传遍了,背地里指指点点,但见了这傻子,还是俱都躲远了走。 尽管他是个傻子,但终究是二财神之子,仍金贵的很,万一与他不小心来个肢体接触,碰翻了,蹭破个皮,可真心赔不起。 走过了凤林园,过了个石拱桥,桥的那头有个摆早点的,路清鸣抓了两个茶叶蛋就往嘴里塞,庞然在一旁付账,给自己也买了五个充饥。 路清鸣边吃边走,鸡蛋花子恶心地沾在嘴角,庞然见了是一阵反胃,但他自认是保镖并不是保姆,于是不瞅不看就视为干净了。 穿街绕巷间,路清鸣来到了一深宅门口,竟是推门而入。 “哎,哎!”庞然吞了最后一枚蛋,见那傻子竟然私闯民宅,急忙吆喝制止。 但紧吆喝慢吆喝,路清鸣已经走了进去。 庞然赶紧抹抹嘴,追了进去,但一进去,却愣住了,转眼间,这傻子怎么就不见了? 庞然顿慌了,只见内宅之门虚掩着,难道路清鸣竟闯入人家内宅了。 于是他也顾及不了许多,一个箭步就冲入了内宅,刚一进去,一张金丝大网兜头就将他像个胖头鱼似的网罗于其中。 庞然一惊,却见路清鸣傻笑地正站在他的面前,庞然顿松了口气,以为是傻子和他玩呢,于是就伸手去拽拉那金丝网,但那金丝网却是极为柔韧,一时竟扯之不开。 就在他左拽右扯时,一个身影诡谲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突一掌斫下,正中颈处,庞然根本就无一丝防范,白眼一翻,登晕死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路清鸣由幽巷深宅中走出,傻笑了一声,独自离开了,但却再不见庞然那臃肿的身影出现。 路清鸣独自回来了,庞然却不见了,路朝天问路清鸣,庞然哪里去了? 路清鸣撕扯着头发,却是吱吾说不清楚。 庞然乃是御刀中阶,路朝天想着他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肯定是不想伺候自己这傻儿子了,然后偷偷跑路了。 估计这几年,庞然那死胖子在他这把银子赚够了,今天终于是开溜了。 路朝天咒骂了几句后,把路清鸣贴身保镖的重任安置给了瘦竹杆似的高第了。 路朝天其实不怎么喜欢高第,他总是吊着张死人脸,不苟言笑,脸色冰冷地没个生气,不像庞胖子总是笑眯眯的,哪怕只是假笑。 但庞然跑了,汪遥去了荒境办事,也只能让高第先保护路清鸣了。 路朝天自梅无影失踪,路清鸣变傻之后,就开始变地诸事不顺起来,今天四财神朱阳春来找他,说钱铎和贾无瑕是越走越近,还听说失踪已久的大财神,很快就要回归财神宗。 大财神的心思和手段神鬼莫测,路朝天自觉够聪明,但比起大财神,他觉得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大财神已经十余年未露面,前些日子听说出现过,却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旦真的回归,路朝天心里还真有些发毛。 而朱阳春看着神色甚是委靡,脸色惨白中透着青,路朝天知道朱老四风流成性,警告他以后千万克制些,否则迟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朱阳春却是不置可否, 因为再撑上多半年,他就有不老天丹吞服了,到时候增龄百岁且百病不侵,哈哈,还要更逍遥快活地去享受人生呢。 上次吞服龙龟神丹后,他还是没能忍得住空虚寂寞,到勾栏瓦肆中不时留连,后来发现体虚之症又出现了,赶紧服了人参鹿茸之类先补着,因为郑重山上次说也没有龙龟神丹了,现在他只能耐心等着不老天丹炼出。 大郑洛云城皇宫之中,郑皇郑重山正听着钟无情的汇报,脸色是阴沉如水,钟无情自然是参加了二月初二龙洞赠宝,可惜没被龙洞选中,无法入内。 但这次能入龙洞者,皆有收获,后来,因为梁周之故,龙洞竟然喷出刀泉,被宗中高手御出百余把刀,无一不是切金断玉的绝世利刃。 灵宗此番,收获极丰,宝刀宝甲得到可真不少,几乎可以说是灵宗开宗立派以来,以前获取宝物的总和了。 灵宗收获越多,势力越强,郑重山是愈心里不舒服,尤其是这个梁周的出现,不但破坏了他的好事,而且把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龙血斩凤鸣刃都“夺”走了。 并且这家伙似乎运气好的出奇,被杀手杀了多少次都安然无事,甚至于刀魅都杀不了他,甚至最精于奇诡刺杀术的侏儒杀手,也在出手前突然严重腹泻,一泻万丈,差点被活生生泻死,而让他又逃过一劫。 其实,郑重山的另一隐秘身份就是鬼影杀宗的宗主,当时仰岳城凤林园血案的凶犯冷血双煞就是他派出的,由于杀梁周失手,导致鬼影刀宗宗门所在的黑风山被大越大郑的御刀高手们给联手整成乱石岗,最后焚之于一炬。 可惜当时他还不是皇帝,只能情急下传出消息令鬼影杀宗高手全部逃逸,但百年基业却毁于一旦,真是气的他心疼到吐血。 后来陆续派出的杀手也都以失败而告终,就连十拿九稳,准备嗑丹后一举格杀梁周的侏儒杀手,也莫名其妙吞丹后狂泻,以致无法出手,至今仍半死不活,郑重山简直快郁闷死了。 今天听到灵宗收获如此之大,更是抓狂,等到钟无情走后,他面色阴郁地坐于御书房中,这时他的爱犬“大胖”呜呜叫着摇尾进来了,狗耳是鲜血淋漓,估计又是被皇后的爱犬“苗条”给战败了。 这只怂狗,不嗑丹,打架就输,自从它偷吃了一颗龙龟神丹后,已经离不开这丹药了,而狗命真是相当之硬,至今还没被毒死。 大胖被御赐了一枚丹后,嗑下不一会,立马四蹄生风,雄赳赳去找苗条报仇去了。 而郑重山看着这一匣的龙龟神丹,突心念一动,一丝阴险的笑意就浮现在了脸上。 尽管包不空平常很讨厌他那孪生弟弟包不色,见不得那张油彩丑脸和总在口鼻耳中爬出爬进的恶心的蛊虫。 尽管他有时也恨不得一把捏死总来偷丹盗药的包不色,但包不色真的死了后,他的痛亦是切肤刺骨,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丹蛊宗是效忠于大楚王朝的,尽管大楚已亡国了五百年。 五百年,沧海桑田,尘世间是日新月异的变迁,楚灭燕兴,百兵唯以刀独存,神刀秘境,惊撼天下宗门,无不趋之若鹜,苦修不懈。 刀祖升天,燕氏衰落,天下一分为十,苟延残喘的大楚余孽,死灰复燃,暗中经营至今,而他包不空就是奉天楚夫人之令来暗中控制郑重山的,郑重山并不知道他母后的真正身份,而他和武元极不一样,他不是孽种,是真正的大郑嫡传血统。 身为郑皇,并且以他的心性,他肯定不会甘心雌伏于天楚夫人,所以包不空的任务就是要取得他的完全信任,然后控制住他。 包不空已经成功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郑重山下了药,可以随时控制住他。包不色也成功了,助洛王夺得了大赵天下,但却在惊龙峡丢了性命。 包不空此时正在皇宫一个空旷处晒着并不暖和的太阳,然后有太监寻至,说皇上宣见,于是就被引到了御书房。 摒退左右,郑重山将灵宗二月二于龙洞中大有收获之事说了一遍,包不空闻听也颇是诧异,他自然知道郑重山虽师出清玄灵宗,但对灵宗却是颇有成见,屡屡打压却一直没有成功。 “那皇上的意思?”说了半天,包不空隐约觉得这郑皇应该是找他出主意,估计又是想对付灵宗了。 当初在万霞山庄,他与万天一可是谋划了要整死灵宗的计划,并拉来大郑诸多宗门联手,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仅造价高昂的逆天神丹就送出近十颗,但最后却都打了水漂,而万天一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至今仍是个谜。 本来认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结果彻底失败了,阴灵茹加逆天神丹啊,这强强组合,竟根本没发挥到作用,而清玄灵宗,简直可以说是如有神助。 第290章 龙纹凰翼 “包先生,孤打算赐予灵宗二十颗龙龟神丹,你觉得可行否?”郑重山问道。 包不空想了想道:“鬼参花,曼陀罗,无情草,聚神芝这几味药对付一般人尚可,若对付御刀境上,怕是不行。若皇上真有那心思,包某得往其中再加上几样药物方可。” 郑重山一听,笑道:“那就又有劳包先生了,不过最好要弄地神不知鬼不觉,争取把药效延长到五月初一前发作最好。” 包不空点了点头,五日后,已经炼制成功,郑重山是迫不及待地就派人去灵宗赏赐灵丹了,美其名曰:庆贺灵宗这次龙洞大有斩获,特赐珍稀草药炼制的增元培气丹二十颗。 且再说安泉听闻龙洞喷刀一事,实也是很疑惑,貌似该与他没什么关系吧,但诸人会错了他说话的意思,也俱肯定龙洞喷刀就是他在里面整出的事情,于是安公子干脆就生受了。 毕竟,他得到“一条龙启山脉”的事情太玄奇了,说了怕是别人也不会相信,而这个龙启山脉安泉偷偷神视了下,现在亦隐藏在他的气脉之中了。 安泉的内心其实是很忧虑的,体内的小怪物刑刀金龙都赖着不走,这又钻进了一座山,安泉很怀疑他有一天会不会被“装满”后,活活撑死。 听大家说,更多龙洞喷出的宝刀都落于这千尺寒潭中了,但宝刀落水后,就是龙大也无法御出。 而千尺寒潭之水奇寒无比,御刀巅峰都无法抵御,所以没人敢下去打捞。 安泉单掌伸于潭水之中,水灵气机探到极致也没及底,咋舌之余也就放弃了捞刀的想法。 然后灵宗长辈商量了下,以后宗中弟子,只要修行入合刀境,就能得到一把龙洞宝刀,数量有限,先修先得啊,一时间,年轻弟子们修炼是愈加刻苦。 而获宝刀的这些人中,当属玉生烟萧弄月二人最是兴奋了,毕竟是半途转宗而来,能得到龙洞赠刀,也可以说是一种认可吧。 安泉提着麻袋,不显山不露水的三十颗夜明珠还在麻袋底呢,由于麻袋太大,夜明珠也不沉,结果被大伙都忽略掉了,嘎嘎,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这次龙洞如此慷慨,可谓是吉兆,举宗上下皆对五月初一的天下刀盟大会,灵宗能一举夺魁是充满信心。 数日来,尤其是龙姓嫡系,俱在与自己得到的宝刀或宝甲磨合着,而安泉则在龙柱峰自己的小木屋中好好休息了几天,同时脑海中梳理着一些事情,他本来打算天下刀盟大会后,才以大财神身份回归财神宗,但由于雍连城的缘故,他得提前让大财神“现世”了。 但安泉对财神宗发自内心的不害怕,仿佛财神宗就该由他一手掌控一般,财神宗的许多事情有些人也时常开始出现于他的脑海中,但这些事情这些人从未有人给他说过,他亦从未刻意打听过。 安泉这才猛然惊觉,他继承了有恨之人的水灵之体,而水灵之体竟似传承着有恨之人的记忆,并且一开始就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 安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突然“变”地“无所不知”,“通天晓地”的原因,他在乞丐群中长大,十几岁了,依然是胆小懦弱无知,而有恨之人乃是一国之鹿王,自小所学以及眼界绝非常人可比,况且还是水灵之体,还是神秘的财神宗大财神。 当他接受传承了水灵之体,同时,有恨之人的记忆也在慢慢的复苏,在他的脑海中复苏,安泉突然有一种错觉,若有恨之人的“记忆”是一位“高手”,他的“记忆”被战败,有恨之人的记忆占据了他的脑海……安泉想着,突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当时在青莲桥畔,也常听说书先生讲鬼故事,其中就有“借尸还魂”。 安公子正自己把自己吓的瘆的慌呢,乍觉小木屋外似有一阵清风飒然,一时间木气涌动,水灵之体顿然感知,安泉知道师姐龙女来了,急忙就小跑了出来。 龙柱峰上,天风习习,犹自冷冽。 一身雪裳的龙女伫于崖畔, 纤柔飘逸的风姿,已然伫成一道完美的风景。 她雪白如玉的素手轻展着,小鸟正站在她的掌中在轻啄着什么。 “师姐,这一大早来,不是为帮我喂小鸟吧。”安泉笑呵呵道。 龙女摇首道:“自然不是,我来想让你帮忙看看我在龙洞中得到的这叠素纱,爷爷他们研究了数日了,也没看这是个什么宝物。”说着将另一只手中握的那叠轻纱递给了安泉。 安泉接过仔细端祥着,只见其薄如蝉翼,雪白无瑕,触手竟有微温之感。 安泉愣了下,旋将其展开,这叠素纱竟有一人多高,安泉高举着,恰好迎向了春阳。 当慵懒的阳光透过,安泉看到了素纱中竟有奇异的纹理,但眼睛一眨间,却又看不清楚了。 安泉想了想,将阴阳二气徐徐逸入,刹那之间,素纱似被“激活”了,竟然活物似的呈波浪状轻轻翻涌着。 小鸟飞了过来,伫成鸟冠,亦好奇地看着安泉“耍魔术”。 这时,素纱突然竟耀出白芒,继而由安泉手中脱离飞出,白芒刹那间就笼罩住了龙女,然后竟然俱隐入了龙女的体内。 因为是龙洞赠宝,所以安泉和龙女并没有担心什么,直到白芒散尽,安泉瞅着龙女,只见师姐还是师姐,依然那么美,没什么变化呀。 素纱就那样凭空消失了,龙女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异样,她秀目微阖,瞬间就陷入了冥思之中。 安泉知道,这素纱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亦如龙血斩凤鸣刃那般,是一种未知的元气所幻化,且应该只有好处而无坏处。 两盏茶工夫后,龙女似乎轻轻舒了口气,也不见御出刀气,她的身体突就冲天而起,身后似乎展开了一双透明的羽翼,于青冥之中,直若龙游,又若凰舞! 安泉一时间看呆了,片刻后,龙女霍然飞回,身后的透明羽翼上,奇异的纹理闪动了下,羽翼旋就消失了。 “师弟,原来这素纱竟是一双羽翼,不用刀气,即可凭意念于天空飞翔,其实该给你用才好。”龙女说着,语气间很是遗憾。 安泉笑道:“俺恐高,还是师姐用着好,就像仙子凌空一般,龙洞相赠,想来是有用意的。” 龙女轻嗯了声,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弟,你怎么知道这叠素纱是这样的用法?” 安泉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展开看看,谁知道它就那样了。” 龙女抿嘴儿一笑道:“爹和娘都说,什么怪事到你这,就都成普通事了,果然。” 安泉嘎嘎笑道:“宗主和云姨的意思该是,俺更怪吧,嘎嘎。” “不过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像今天,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解开这素纱的秘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龙女难得地俏皮一笑,安公子顿眼晕了,嘎嘎,被师姐美晕了。 “师姐,其实你就该多笑笑,云姨就不会担心你练刀境练的会不食人间烟火了!”安泉晕了下,赶紧用水灵气机“洗”了脑,顿清醒了许多,然后由衷地道。 “那我笑,你会喜欢吗?”龙女突问道。 “会啊,当然喜欢。”安泉脱口回答道。 龙女雪颊微微一红,身后乍然羽冀又现,龙纹闪动,凰翼一展,唇畔噙了一痕绝美笑意,人已翩然破空而去。 师姐也许还不知道,这龙纹凰翼乃龙洞阴阳二气所幻生,已经助她一举抵达御刀巅峰之境,嘎嘎,这下偷着乐吧。 看着飞向龙女峰的动人身影,安泉很是开心,师姐越强大越好,等到五月初一天下刀盟大会,师姐肯定会大放异彩,俺就能偷懒了,嘿嘿。 安泉不知羞地想着,然后把鸟冠取下来,指头弹着鸟咀,欺负着这只每天的“定时闹钟鸟”。 “叫你咶噪,叫你咶噪,本公子被你破烦的都快挂掉了,今天中午干脆做只叫化鸟好了。” 安泉恶狠狠说着,可小鸟根本不害怕,无辜的小眼与安泉对视着,安泉刚又要弹鸟咀,却见龙雨薇远远的御刀而至。 于是把鸟冠又放回头上,扶正了,龙雨薇落于峰上,道:“师弟,皇帝赐丹,大伯让我带你过去。” 郑重山赐丹?安泉闻听,眉尖一挑,这厮赐丹,赐什么丹,神仙丸吗?安泉冷冷一笑,终于又忍不住要对灵宗下手了。 “皇上御赐增元培气丹,据说是几十种珍稀草药配制,能使气脉坚固,对修行大是有益,这次御赐了二十枚,可是大手笔呢。”龙雨薇又道。 “好啊,咱们去看看,我也好久没嗑过丹了。”安泉懒散道。 嗑丹?龙雨薇闻听,笑骂道:“就你怪话多。”说着足下御出刀气,扯了安泉的胳膊,御刀破空直往龙首峰而去。 龙首峰上,郑皇五弟“节王”郑飞鹏在驻边关将军严陆的陪同下,正与龙大客套着。 龙二龙五龙九霄龙九州等也陆续到了,眼见龙雨薇御刀带了安泉而至,郑飞鹏和严陆眼中都现出了异样神色。 第291章 如此之猛 万霞山庄的事情,郑飞鹏依然历历在目,清玄灵宗诸高手豪取大郑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所有十个名额,并且还是在中了阴灵菇之毒后,而当时,安泉的表现足以称得上惊艳,令郑飞鹏印象极是深刻。 严陆自然是因为儿子严君野之故,对安泉很是“关注”,严君野被逐出清玄灵宗,还被郑重山施了苦肉计,可谓是丢人至极,严家不敢对郑重山有任何怨言,但对安泉却是极恨。 严氏父子一直在想方设法欲对付安泉,但一直逮不到机会,安泉反而却成长极快,现在已经是大越之龙吟侯,令他们很懊恼,因为估计是报复无望了。 龙雨薇与安泉落于龙首峰上,安泉冲着郑飞鹏抱拳道:“见过节王。” 郑飞鹏皮笑肉不笑地道:“都是自家人,龙吟侯不必客气。” 安泉不识得严陆,但识得严陆身后的严君野,只见严君野正恨恨地瞅着他,暗道这家伙看来还记恨着呢,但安泉并不鸟他,恨又能咋的。 给师长们问过好后,龙女龙山莲她们也到了,郑飞鹏见该来的都来了,清咳了声道:“吾皇欣闻今年龙洞大赠宝物予灵宗弟子,可谓是大大的吉兆,五月初一天下刀盟大会,灵宗一定能大放异彩,夺得魁首。” 顿了顿,他又道:“现吾皇特赐灵宗参予天下刀盟的十位高手增元培气丹二十颗,此丹乃数十味珍贵无比的补元益气的灵药配制,可以稳固气脉,对修行极有裨益。” 说着,他一招手,立刻有刀卫手捧一金漆木匣呈上,揭开封条,打开锁扣,郑飞鹏缓缓揭开匣盖,一股子异香顿是扑鼻而来,直沁人心脾,令人一时间是心旷神怡! 安泉微嗅之下,已然知道这是怡神花精和醉魂草的香味,灭绝毒经有记载,怡神花,花白,奇香,有镇静安神的奇效,尤其是提萃的花精,嗅上一嗅,都能去躁怡神。 而醉魂草却是治疗失眠的良药,主治精神衰弱之症。 这两味药无毒,但也绝非是什么能有益修行的灵药,只不过是用它们特异的奇香来掩饰别的药草的气息。 匣中二十颗龙眼大小的药丸整齐的排列着,个个碧玉般晶莹剔透,先不说服用了,这外观就很是讨巧,令人感觉就是灵丹妙药。 鬼参花、曼陀罗、无情草、聚神芝、千幻萝、固灵藤。安泉鼻翼微动着,一个的药名跃于脑海之中。 这所谓的增元培气丹主要还是神仙丸的配方,又佐以了使人致幻的千幻萝和稳固心神的固灵藤。 固灵藤本与千幻萝、鬼参花、曼陀罗相克,想来应该只加入了极少量,以延缓那些毒花毒草的发作日期。 安泉念头一转已经知道了郑重山的用意,他要以固灵藤让鬼参花无情草千幻萝的药性延缓发作,譬如说,恰到好处的延缓到五月初一。 鬼参花人初服之,就若享用了千年人参般精神百倍,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但其实是它在激发生命的潜能,以预支生命为代价,换取眼前短暂的“神采飞扬”“威猛绝伦”,安泉将水灵气机透入增元培气丹中,顿感知这丹中所用的鬼参花药性极烈,显然是加以了数倍的份量。 郑重山好狠,要以这不到百日的时间毁了灵宗这一众高手。 想来这丹药服后,在鬼参花的作用下,灵宗高手真会产生了一种刀气“大增”的错觉,而固灵藤会一直维持着这种错觉,直到固灵藤的药效耗尽。 若恰在刀盟大会上,固灵藤的药效没了,鬼参花也将精气神耗去大半,再加上千幻萝的强烈致幻作用,到时候灵宗高手就成了一群疯子了,不但丢人,指不定还要丢了命。 “这增元培气丹越早服用越好,时间一长,药性易失,不如现在就服了吧!”郑飞鹏笑吟吟道。 龙大根本不虞他的爱徒郑重山会毒害灵宗中人,亦是笑前:“皇上御赐,绝非凡品,九霄,你给大家分服了吧。” 龙九霄刚要上前,安泉却抢先一步,笑嘻嘻道:“分丹这事情嘛,就不用劳宗主大驾了,俺就可以了。” 说着,小跑上前,由那刀卫手中接过了匣子,他边往回走,边一颗颗捏着增元培气丹看,嘴里还嘟囔着大大小小,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终于,回到灵宗一众人中间,他指间捏出了一颗最大的丹药,刚要很无耻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严君野正又嫉又恨地死死盯着他。 然后安公子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把手中匣子递给了身侧的龙九州,然后拈着那枚丹药就走向了严君野。 “君野啊,以前嘛咱俩因为一些事情闹的不愉快,你也被郑大师兄,唔,现在的皇上打断了腿,估计这伤痛一时也难好,今天我借花献佛,把我该得的丹药让给你服用,对伤病大有裨益,我们也算是和解了,怎么样?”安泉很“低三下四”的说道。 咦,这小子根本不像传说中那么嚣张嘛,严陆一愣,郑飞鹏也没想到安泉会这样,方一怔间,严君野已经迫不及待地夺过丹,道:“好,算你识相。” 他还以为安泉知道了他父亲严陆是驻边关的大将,现在害怕了,故屈服了,把这灵丹妙药挑了颗大的奉上了。 郑飞鹏刚要阻止,严君野似是生恐安泉变卦,已将丹塞口中,大嚼了几口后,吞入腹中了。 安泉只怕他不嗑丹,眼见他嗑完,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严君野一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啊,以前的屈辱,丢的八辈子人,这一下似乎就全给捞回来了。 郑飞鹏的随行们看着安泉无不现出鄙夷之色,灵宗诸人亦大是不解,因为这根本不是安泉的作风嘛。 这时,严君野突觉一股子邪火就由腹中升腾而起,然后遍布向四肢百骸,他只道是灵药药性开始给他增元培气了,还以那点掌刀境的修为引导这股子邪火在气脉中周流。 龙九州拈了枚丹药正想嗑呢,就瞅见严君野的脸开始变地像红焖大虾了,暗道:这药性竟然是如此之猛? 龙九州犹豫了下,准备看看严君野的情况再嗑。 严君野现在只觉自己就像个大火球,一时间是汗出如浆,继而他眼前一花,无数幻觉刹那浮现于脑海中,他拼命揉着眼,仿佛想揉去眼前的重重幻影。 终于,他能看清楚了,只看见郑重山正阴沉着脸,大骂着他是个废物,蠢货。 而他则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郑重山令钟无情用粗木棒就敲断了他的双腿。 他凄厉的惨叫着,简直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郑重山就那样冷漠的注视着他,严君野只觉自己就像一条狗,无尽的屈辱在心里不绝滋生。 幻觉里,严君野看着“自己”被敲断了双腿,这种即视感,让他既屈辱又忿恨,这些日子以来心底积累的戾气刹那间就爆发了。 “郑重山,老子心甘情愿给你当狗,你都能狠心打断老子的腿,让老子至今都是一瘸一拐。柳如絮的死关老子屁事,她本就被你逼的早就不想活了,今天老子也不想活了,跟你拼了!”说着,他就恶狠狠扑向了“郑重山”。 严君野冷不丁的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只见他扑向了郑飞鹏,将其扑倒,然后死死掐住了郑飞鹏的脖子。 郑飞鹏亦是被酒色掏空的主,麻杆细胳膊无力的捶着严君野,双腿乱弹着,几息后,已经是眼睛暴出,舌头伸出老长,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这时诸刀卫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把红了眼疯了般的严君野给拉开,死死压制于地上,郑飞鹏这才能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般,是惊魂难定。 龙九州见状,早把手中的“灵丹”扔回匣中,又塞给了正一脸坏笑的安泉。 严陆已经被他儿子的暴强行为惊傻了,而龙大却是紧锁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郑飞鹏被扶起,安泉故作惊慌地道:“节王,这哪里是增元培气丹,这分明就是口吐真言丹,无惧无畏丹和疯魔癫狂丹合成的无所顾忌丹嘛,俺们灵宗上下都消受不起,皇上的好意灵宗心领了,这丹嘛,还请节王带回吧。” 说着,安泉将木匣塞回到郑飞鹏手中,转过身挤眉弄眼地朝灵宗诸人一笑,小跑了回来。 灵宗上下这才知道,原来这家伙专门是拿严君野当小白鼠,试药的。 郑飞鹏立马就傻在那里了,这丹明显是有问题,否则严君野嗑了后也不会“口吐真言”“无惧无畏”“疯魔癫狂”到现在仍“无所顾忌”地破口大骂着郑重山,要知道骂一国之君可是死罪啊。 安泉见龙大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间不禁是一叹,而目前,安泉也不想灵宗与大郑皇室撕破脸皮,于是大声道:“节王,估计你这丹是拿错了吧!修行一途,靠得是明悟和坚持不懈,服灵丹妙药固然有些作用,却怎比以持之以恒的毅力去努力修行!皇上的好意灵宗心领了,嘎嘎,若真想赏赐,还是金银实惠。” 郑飞鹏见安泉给了台阶,再不下那就是傻子了,连忙道:“龙吟侯说的极是,本王可能是在国库中取丹取错了,实在是汗颜啊!本王这就回京领罪去,就此别过,见谅见谅!”说着,灰溜溜带了一行人,押了兀自破口大骂郑重山的严君野而去。 第292章 是个白痴 “周啊,这是怎么回事?”龙二问道。 安泉瞅了眼好奇的灵宗一众,道:“这丹丸中有鬼参花无情草和千幻萝的成份,鬼参花预支生命潜能,无情草让人无所顾忌,千幻萝则是令人幻象丛生,方才,我不过是把那些毒草的药性提出,都揉在给严君野吃的那枚丹丸中,不见那个丹丸个头甚大么,嘎嘎,本来丹丸中还有固灵藤压制这些毒草延缓发作,却被我提去了,故严君野嗑丹后,就成那样子了。” 安泉言罢,只见大家以更奇怪的眼神瞅着他,心间暗道:这已经解释的很详细了呀? 念头一转间,心道,坏菜了。 果不其然,龙雨薇笑眯眯道:“小师弟呀,你怎么能知道这丹丸的成份?什么鬼参花,无情草,千幻萝还有固灵藤,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呃,安泉呆了呆,嘿嘿笑道:“玄幻小说看多了,信口胡诌的,嘿嘿,故弄玄虚,故弄玄虚而已。” 切,诸人齐切之,但安泉不想说,他们也不勉强,反正在这小子身上发生的邪门之事,已经不止这一个了。 龙大却是深深一叹道:“真没想到重山会对灵宗如此。” 安泉道:“师伯,其实这也是必然,郑重山心胸狭窄,所以他根本容不得我灵宗的强势崛起,一个强大的,不受他控制的宗门,以他的心性,很是忌讳吧。” 众人一想,确有道理,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试问哪个宗门不想雄崛于江湖,而自甘雌伏? 死亡谷中之事,安泉一直并未说出来,亡灵邪刀施无法吞了郑重山的涅盘神丹,饶是他乃御刀巅峰,在重创龙大,杀了龙三龙四后,涅盘神丹的药力也将他榨干了,勉强维持了数日而终。 施无法一死,却是死无对证了,后来的侏儒杀手竟也欲服涅盘神丹来行刺,安泉当时怀疑侏儒杀手是不是郑重山派来的,而回到大越后,赵苏苏把于丹心留下的一枚碧血神丹转交过来后,安泉才发现这“奇药”在江湖中流传的不少嘛,也再没把侏儒杀手与郑重山联系起来。 今天看来,这郑重山身边该有一位精于炼制毒丹的高手,否则也不会配出这样阴险的丹药。 大韩汉川城慈安堂,明玹还真的找了绣娘和竹艺师傅教那些身负残疾的孩子们生存技能。 哑婆婆一天比一天老了,她的身体亦不好,以前她的心思就是攒下足够多的银子,万一她有什么意外,也能够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能维持很长一段生活,但未来怎样,她根本不敢想,直到被安泉“点化”。 以前,她只想一心好好照顾这些孩子,让他们在她的庇护下能好好活着,却没想到去教他们如何生存。 而现在绣娘和竹艺师傅已经耐心地教了这些孩子一段时间了,孩子们已经可以绣制一些简单的绣帕绣鞋,编造一些竹篮竹篓,并且开始变现,为慈安堂增加了收入。 明玹是打心眼里高兴啊,本来浑浑噩噩,只知嬉戏打闹的孩子们,现在大多都能动手劳作,相信以后凭着这一技之长,也能养活自己。 明玹看着一本正经,亦或刺绣亦或编竹的孩子,眸底盈着笑意,而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安泉清秀的脸庞和那双清澈到极致的眸子。 “梁周,梁周!”明玹喃喃低喊着这个名字,心中荡漾着别样的温暖。 后来,她已经知道,梁周乃大郑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却不骄不躁,偏又上善若水,拥有着一副慈悲心肠,上苍指引你来,可能就是为解我明玹的百般顾虑和苦恼吧。 明玹清水出芙蓉般的脸庞上,流露出浅若春风的笑意,心底却着实渴望能与他再见上一面,再独为他抚琴一曲。 大门被叩响了,顿打断了明玹的思绪,小僮小跑过去开门,却是明玥来了。 明玥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那些浓妆似乎也没心思画了,素面朝天的走了进来。 明玹瞅着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有不开心的事情了,她与明玥乃是同父异母,但毕竟也是血缘至亲,明玥的不快乐,她亦能感知。 前段时间,明玥闺蜜赵苏苏的事情传来后,明玥就闷闷不乐了些日子,大赵剧变,瑞王赵焯竟成了大逆伏诛,而赵苏苏则被府中高手护了亡命奔逃,至今是生死不知。 闺蜜有难,生死不明,也没来投奔她避难,明玥很是担心,也曾来明玹这里诉说过。 今天显然又是有事情了,明玹尚未开口问,明玥已经开说了,“明玹,昨日范剑他爹范金亲自来提亲了,爹爹竟然当即就答应了。” 明玹一听,顿然知道了怎么回事,范剑此人不学无术,本事没有,能耐更无,就是仗着他爹范金是兵部尚书,他娘袁佩佩是大韩第二刀宗“通天刀宗”宗主袁柱的妹妹,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以前明玥还觉得他挺牛挺横,但被安泉先戏弄了一回,后又收拾了一次,真是觉得他就是个草包,越来越看着是不顺眼。 范剑那天被安泉踹了一脚后,曾带着通天刀宗的几位门下满城找安泉,却是没有找到,后来亦寻到明国公府想问赵苏苏安泉的下落,但赵苏苏由于没得到月缺之石,已经离开了。 明玹看着明玥微微叹道:“父亲既已答应,你也只有认命了。” 明玥见左右无人,低声道:“范家请人选日子,准备聘礼去了,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我想哪天偷偷溜出来,躲在你这里,行吗?” 明玹摇头道:“躲得了一时,却怎能躲得了一世,况且我这里生活清苦,你忍受不了的。” 明玥沮丧地道:“难道我非得嫁给那个草包?” “父亲乃一国之国公,一言九鼎,况且范家既得承允,肯定会宣布出去的,你是躲不掉的。”明玹也很是无奈地道。 明玥待了会儿,怏怏离开,明玹一叹,生在公侯家,婚姻大事唯遵从父母之命,我这天生残疾倒也好,起码没人看得上,也不会被逼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明玥走后还没多久,大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明玹一怔,平时慈安堂可是门可罗雀,今天是怎么了。 青衣小僮又跑过去开门,明玹看着走入之人,更是一愣,韩芳菲,下嫁给神武将军惠征之子惠振宇的忠王府郡主韩芳菲。 明玹倒是与韩芳菲有过数面之缘,但是几无交集。 “见过郡主,恕明玹无法起身相迎!”明玹在轮椅上行礼道。 韩芳菲连忙说无妨,令贴身婢女将提来的点心放于桌上后,让她们到外边去候着,自己则坐于小僮刚搬来的一张木椅上,与明玹说起了话。 韩芳菲见不远处那些孩子们正在刺绣和编竹器,不禁是啧啧称奇,连赞明玹的做法。 闲聊了几句后,她终于取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笑道:“玹妹妹的规矩不能改,这是一百两银票,我想问妹妹几个问题。” 明玹真是想不到韩芳菲来的目的竟是为了“买话”,诧异了下,道:“郡主,明玹不过是博闻强记,过目过耳皆不忘,故所知甚多,但依郡主这个层次,所问之事,明玹怕是无能无力。” 韩芳菲微笑道:“我也是好奇某事而问问,妹妹知或不知,这一百两我都会捐给慈安堂。” 明玹听韩芳菲如此说,也只好让小僮离开,请其提问。 “玹妹妹,我想知道关于大财神的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韩芳菲低声道。 哦,明玹还真是意外韩芳菲能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无论忠王府和将军府都该与财神宗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明玹想了想道:“财神宗的大财神最是神秘,财神宗开宗至今,没有人能知道历代大财神的真实身份,大财神总是戴着一张金色面具,掌管着天下财的墨玉印章,这墨玉印章极是神奇,初盖下印记呈大红色,十息后变为墨黑色,再十息又成大红色,以后再不会变,天下仅此一印,故别人根本仿造不成。” 明玹顿了顿,又道:“大财神是财神宗宗主,才智惊人,地位远在其余财神之上,并且他拥有着御刀巅峰的实力,他总控财神宗全局,亦是财神宗的精神领袖,为宗门弟子奉为神般膜拜。” “可此代的大财神却莫名其妙消失了十余年。”韩芳菲道。 明玹笑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罢了!” “那大财神的信用如何?”韩芳菲又问道。 “绝对讲信用,否则他就不配称为大财神,所以若有幸能与大财神打交道,绝对可以百分百放心,他绝对会讲信用,保守秘密,他是真正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明玹很中肯地道。 韩芳菲听着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似乎考虑了下,方又问道:“若别人诈骗于他,会怎么样?” 明玹抿嘴儿一笑道:“恐怕没人能骗过他吧,我也相信,没人敢骗他,除非那人是个白痴。” 韩芳菲听着,脸颊就有些发烧了,因为她就是那个白痴,竟妄想以假画骗大财神,却被大财神瞬间看破。 第293章 一个鸟人 韩芳菲一直在怕她因为给大财神假画而遭到大财神的报复,不说别的,大财神若宣传出她借银一事,她将都无法承受带来的后果。 她很懊恼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为什么要拿假画欺骗大财神,所以一直是坐卧难安,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冷不丁想起了“无所不知”的明玹,就花银子来买话了。 虽然被明玹无意地骂了句是个白痴,但她的心却放回肚子中了,大财神那样的人物,应该不会和她去计较这些,实是她自己有些做贼心虚了。 韩芳菲走后,明玹却陷入了沉思之中,那天梁周的第三个问题,问的就是这忠王府郡主韩芳菲。 而今天韩芳菲却问有关大财神的事情,明玹突地眸光一亮,心中顿出现了一个令她都颇觉不可思议的想法,梁周――大财神! 他给慈安堂买了那么多东西,又捐银一千两,还点醒她教给那些孩子生存技能,可谓仁善又多金。 他问韩芳菲之事,韩芳菲问大财神之事,怎能就如此之巧合,难道,他真是大财神? 明玹心绪难得地起伏着,心中这个想法却是越来越强烈,眸间的笑意却愈来愈浓,可能,我不自觉就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呢,但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会替你死死守密。 韩芳菲乘着轿子缓缓离开了,慈安堂外,一黑衣老者由暗处转出,他略思索了下,然后叩响了慈安堂的大门。 又来客人了?明玹暗道今天真是怪了。当看到一张国字脸出现于门口,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明玹却是眉头一皱。 “明姑娘,看样子,似乎并不欢迎我。”黑衣老者发出一阵笑声。 明玹摇头道:“哪敢不欢迎您,您可是皇宫大内的顶级供奉,而一旦被您盯上的人,据说不死也得扒层皮,明玹是心有不安。” “明姑娘具德行善,名扬汉川, 老朽钦佩的很,今天偶然路过,慕名进来看看,再别无它意。 ”黑衣老者说着,摸出一百两银票放于桌上道:“银子不多,给孩子们购置些吃穿吧。” 明玹真是有点摸不透眼前这老者了,但见他如此,眉头就舒展开了,坐于轮椅上施礼道谢。 二人闲聊了几句后,老者突道:“方才似乎是忠王家的郡主吧,我见她由慈安堂中走出。” 明玹点头道:“韩郡主方才亦是来给慈安堂捐了银子,还有些点心,然后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 “那她有没有问明姑娘一些特别的问题?” “没有,不过一些闲话罢了,韩郡主这般的人物,所知不会比明玹少。”明玹眸光清澈地注视着老者,尽管她撒谎了。 老者点头笑了笑,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孩子们刺绣编竹,啧啧赞叹了几句后,告辞离开了。 明玹见他离开了,微微舒了口气,这老者乃是大韩皇宫顶级供奉,紫电刀宗的元老昝无咎,这昝无咎人称紫电狂刀,乃御刀巅峰境高手,他修行紫电刀法七十余载,几至化境。 此人据说嫉恶如仇,但性格偏又乖张,且心狠手辣,评价是褒贬不一,他此番来,目标应该是韩芳菲。 明玹与韩芳菲说话声音极低,想来昝无咎该没听见,否则也不会进来打探了,难道是韩芳菲与大财神有什么交易,被昝无咎发现了? 韩芳菲出面,可以代表忠王府,也可以代表郡马府,甚至于可以代表神武将军府,明玹想着,隐约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若被牵连其中,肯定后患无穷。 汉川城外东十里,天柏山庄。 做为大韩第一宗门的百变幻宗,最近正因为到清玄灵宗挑事,却丢了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三个名额,被大韩诸宗门联合批判,而焦头烂额。 步啸之和步吉之俩家伙面壁了月余就请老娘求情,而被步天意“特赦”了。 但步天意现在对二儿子步空之可是爱护的紧,百变幻宗所有的资源可以任由支配,只要他静心修炼,若抵化刀境,宗主之位立刻传予他。 步空之仅二十多岁,如此的绝世天才就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默默无闻着,还是自己不待见的孤僻又木讷儿子,谁知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他殊不知他这儿子最大的秘密还一直在隐瞒于他。 若步天意知道步空之乃金灵之体,他非高兴的疯掉不可。 步空之在天柏山庄中确实极其低调,一向葛衣素服,白袜黑鞋,直与一普通弟子无异,他从不与步啸之和步吉之去吃喝鬼混,故关系也没那么亲切,到是与最小的妹妹步柔之还算亲密。 步空之的居所在后庄一偏僻的独院中,自过了年,他就开始闭关修炼,以前,他并没有进取的念头,就随其自然的修行。 但自从那次遇到水灵之体的安泉后,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让他感觉深不可测。 金灵之体,御刀巅峰的他,竟然鼓不起与之一战的勇气,只能说明那水灵之体的少年竟然已是化刀强者! 他虽当时化解了那少年的含怒一刀,但他知道那少年根本未出全力,所以他甘愿赔偿赔礼了事。 而他一直刻意地“藏”着的实力,现在已经无法隐瞒了,所以他才在步天意那里展现出了他真正的境界,然后就可以借助宗门资源全力冲刺化刀境。 五行之金,金曰从革。从革乃顺应变化之意,故金柔可以延展,亦可锻铸之,使之刚而无往不破。 当年刀祖燕飞扬就是金灵之体,他顺借天道,锐意从革,以己为锋利无比的刀,革了大楚王朝的命,可谓将金灵之体的神奇,演绎到淋漓尽致! 五行灵体,俱是一个在不断的变化中,体会和通悟五行奥义的过程,外来的刺激,自身的修练,在每一次变易中不断升华,淬炼而精进。 步空之此时正盘膝坐于木床上,双目微阖,进入了忘我的空明止息状态,而金灵气机却早已弥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院落,就像无形的铜墙铁壁,即便御刀巅峰高手怕是也难闯入。 在他身前的地上,一字排开摆放着三十余把宝刀,本来应是寒光赛霜雪的诸宝刀,却因为在金灵气机的压制下,俱敛尽光华,黯黯铺陈于地,不敢现半点的凌厉和锋芒。 步啸之自结束了面壁悔过后,就听说了柏空之可以随意动用宗中资源一事,真是又惊又妒又恼。 他进入御刀境后,都没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曾在武库之中存放着一把宝刀,本来是要给老三步吉之的,谁想竟被步空之拿起了。 据武库中的弟子说,二公子一次性在武库中拿走了三十二把宝刀,拿走了库存的一大半,武库弟子给步天意汇报后,步天意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说些什么。 给老三的刀却被老二拿走了,步啸之当然不乐意了,就吆喝了步吉之,二人也不管正在庄前为应付那些来兴师问罪的别的宗门而焦头烂额的老爹步天意了,偷偷开溜,到后庄而去。 二人来到小院外,顿被金灵气机阻挡而无法靠近院门,是相当之诡异。 步啸之连吆喝了几声老二都无人答应,而被阻着无法进入,渐就动了肝火,于是步啸之御出刀气,一刀就斫了出去。 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步啸之一刀砍下,竟似发出金戈交鸣的刺耳声音,而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震地屁股向后,就飞了出去。 正是那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可谓经典再现,步啸之成功晋级成了一个“鸟人”。 看着他那狼狈样子,步吉之是暗自好笑,强忍着好生辛苦,硬是没敢笑出声。 鸟人扑腾着由地上爬起,现在他心中的惊骇却远比羞恼多的多,要知道,他御出的刀气,可以一刀将丈高的顽石从中劈成两半。 在步啸之出刀的刹那,正在入定中的步空之忽就睁开双眼,浓若实质的金光在其眼中是一闪而没。 他轻哼了声,金灵之体早已窥知是步啸之和步吉之来了,但他现在不想见他们,于是也不理会,反正他们也闯不进来。 看着地上的宝刀,步空之运转着金灵气机,心念动间,一把宽背后刃的宝刀是颤颤巍巍地人立而起。 而金灵气机顿若饿狼似扑上,只见宝刀被无限拉长,竟成了一道“银色丝线”,于屋内伸展,拐弯,环绕。 步空之以指轻弹的银色丝线,在嗡嗡声中,感知着“金”延伸之柔之韧。 然后金灵气机又“拿起”一把宝刀,却是片刻后,将其揉成了一锃亮的铁球。 步空之把玩着铁球,却是在感知着“金”之刚硬之不可破。 很显然“金”之属性亦柔亦刚,有着刚柔共存的特性。 刚柔者,阴阳也,穷极则变,变则化生! 步空之的心神霍然大震,变易之法刹那于脑海中成形。 刀被无穷拉长延伸而成铁线,亦可被揉成一坚不可破的铁球,变化为它物,而人之刀气亦属万物范畴,刀气自身亦当可以变化,而刀气应亦可使万物变化。 变易之道,难以言传,只可领悟,步空之在金灵之体水到渠成似的演绎变化中,终于顿悟! 第294章 又见化刀 金曰从革,吾自当顺从变化而革故鼎新。 步空之眼中金光凝结,刹那聚成刀影,革御刀之境,入鼎化刀境! 刹那,步空之身前的宝刀都在剧烈颤栗,腾然俱蒸发为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气雾”被步空之鲸吸入气脉。 此时步空之的气脉已经凭空拓宽一倍,气脉中的金灵之体吞噬尽“金气”后,体积膨胀,更加凝实,小院之外,仍在想着怎么闯入院中的步啸之和步吉之,乍就觉得一种无与伦比,霸道无匹的气息以小院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弥散。 气息过处,刀鸣喑呜,似乎是在对强者俯首,似乎是在惊惧颤栗,步啸之步吉之更是首当其冲,他们就觉自己若巨浪中跌宕的小舟,随时都能被拍的粉身碎骨,这是一种绝对的倾轧! 二人骇地魂飞魄散,股栗着然后竟都吓跪了。 这强横的气息更是压制地百变幻宗的诸高手和诸弟子们是动也不敢动,这是绝世强者的气息,冒犯者必死! 而山庄之外,大韩十几个宗门中人正在与步天意争执,由于百变幻宗的无能,导致大韩能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十个名额一下丢了三个,这简直可以说是大韩宗门的耻辱,他们要求步天意给一合理解释。 而步天意只说,这三个名额是百变幻宗自己争取下的,就是输给了清玄灵宗,与大韩别的宗门无关。 可别的宗门中人却不这样想,他们认为是百变幻宗是“韩奸”,也不知道得了清玄灵宗什么天大好处,而将名额故意输掉了。 步天意快气死了,但其中曲折他无法说出,又是发誓又是诅咒自己不是韩奸,正说着,他倏而脸色大变,而那些宗门中人亦是顿然寂静,然后俱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不敢再有半点嘈杂。 步天意小心翼翼感知着那霸道强横气息的来源,不禁是面现惊疑,这气息似乎来自本庄。 这时,一片金光乍然似由虚空中破出,旋化作一张金色巨脸。 巨脸倏而俯视而下,一双金色巨眼,金芒毕现,那等威势,当者披靡,直若神只! 来找百变幻宗麻烦的不乏有御刀高手,但在这巨脸的俯视下,无不战兢束手,动也不敢妄动。 二十息间,场面诡谲的死寂,终于那金色巨脸吐出了个“滚”字,其声直若洪钟大吕,惊雷当空,炸响于诸人耳畔。 那些人顿如蒙大赦,仓皇逃也似而去。 步天意却是看着那虚空中的金色巨脸,小心翼翼道:“空儿?” 金色巨脸微微点头,乍就破碎成片,倏忽湮灭至无,步天意一时间是仰天狂笑:“我步天意何德何能,却生得一化刀境的儿子,哈哈!” 一时间声传四野,那些仓皇离开的其余宗门中人,闻听后身体一滞,旋却以更快的速度奔离。 “什么?步家竟出现了化刀强者?”汉川城中,通天刀宗宗主袁柱不可置信地失声惊道。 百变幻宗丢了三个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名额的消息传出后,他就暗中联合了大韩一些宗门,故意去找百变幻宗的的不是。 在大韩,百变幻宗一直压着通天刀宗一头,袁柱就是要借题发挥,给百变幻宗扣一顶“韩奸”的帽子,虽然不能把你怎么了,但恶心恶心你,也是很不错的。 却没想到,这些宗门中人叫嚣了没几天就被吓地屁滚尿流的逃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步家凭什么就能出现化刀强者,一定是他们成心吓唬你们的,你们这些胆小鬼就被吓跑了。 ”袁柱摇头道。 作为老对头,他对百变幻宗的实力了如指掌,不就比通天刀宗强那么一点而已。 但,很快步家二儿子步空之成为化刀强者的消息就在大韩疯传开了,不少小宗门是附庸上贡,天柏山庄一时间门庭若市。 韩帝韩谨亦是派人赐予丰厚的礼物,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上好药材几大车,并且御赐大韩第一宗门的金匾。 步空之可谓是横空出世的化刀强者,根本就没人能料想到大韩会有化刀强者出现,百变幻宗亦成了十国新晋的超级宗门之一。 前段时间大吴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突破化刀境,是名震天下,时隔不久,又一化刀强者出世,并且他还很年轻,才二十余岁,更是震惊十国宗门。 “这步空之绝对是灵体之身,若按传说中描述,金气凝结成脸,他应是金灵之体无疑。”雍连城如是说。 而龙启山上,龙九霄却在考虑若百变幻宗厚颜要索回那三块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玉牌,要不要给还回去,宗门之中,实力说话,有化刀强者坐镇,真是招惹不得。 “不还,百变幻宗若来要玉牌,让他们找俺要。”安泉如是说,根本没有把人家新晋化刀强者放眼中的意思。 “小周,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界?”龙九霄堂堂一御刀巅峰,竟然早就看不出安泉的境界了。 安泉捏着下巴想了想道:“俺也不太清楚俺什么境了,不过那个步空之,他若敢来,俺保证帮宗主摆平。” 摆平一化刀境?龙九霄在想,能摆平一化刀境的应该是什么境了,也在考虑是不是该把安泉给大力宣传一下,十六七岁的摆平化刀境强者,是不是应该更牛,更有震慑力? 龙九霄想着,安泉却告辞先离开了,玉生烟她们三位还等着,三女每人在龙洞中各得了一把宝刀, 可是高兴坏了,但练了两天了,却怎么也不能人刀合一,师傅龙五也瞧不出什么原因,于是三女就找安泉来看看。 看着顶着鸟冠的安泉风一般地去了,龙九霄亦走开忙自个儿的去了。 龙启山上有六大主峰,龙首峰、龙柱峰、龙云峰、龙腾峰、龙华峰,这五峰归龙大到龙五五大元老及妻儿居住,还有个龙盘峰是历代宗主所居之地,不过已被现任宗主夫人云天心强行给改唤为龙女峰了。 现在龙大和龙九州龙九原居住于龙首峰上。 龙柱峰则被龙二让给了安泉了。 龙云峰则由龙三的遗孀和龙山川龙山莲居住。 龙腾峰由龙四的子女龙灵啸龙灵珠居住。 而现在最热闹的就属龙五的龙华峰了,龙五发妻早亡再未娶,现在有一双儿女龙雨池龙雨薇陪着,更有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玉现俱拜在他的门下,三女异常乖巧聪慧,修行上亦是进步神速,深得龙五喜爱。 安泉晃悠悠地上了龙华峰,萧弄月正在峰上候着呢,见安泉由山路上缓缓行至,一双月亮眼儿顿盈出明媚笑意。 “师兄你终于来了,筱筱和烟儿都等急了。”萧弄月微笑道。 “哦,月儿不急?”安泉冷不丁问道。 “急!”萧弄月是个老实的姑娘,不暇思索就脱口道。 安泉闻言,嘎嘎一笑,先行前去,萧弄月话出顿觉不妥,臊了个大红脸,跺了下脚就追了上去。 来龙华峰自应先拜见龙五了,聊了几句后,安泉就与萧弄月来到了三女居住的小院落中。 龙华峰峰顶平阔,竟比龙柱峰要大上那么三四倍,峰上错落修筑着几处院落,风景虽不及龙柱峰上奇丽幽远,但却也明秀。 见安泉来了,玉生烟和林筱筱急忙把自己在龙洞中获得的宝刀献上,“梁哥哥,快帮我们看一下,按说合刀境上,应该很轻易就能人刀合一,但这刀似乎在排斥我们呢!”林筱筱道。 林筱筱的是一把三指宽二尺长的薄短刀,拿在手中极是轻巧,但锋刃上不时流动的寒芒,却证明了它之锐利,绝非乃一凡品。 安泉接过刀后,刀身登然发出一声轻吟,三女齐齐一愣,却见安泉神叨叨地自语道:“你要乖乖听筱筱的话,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懂?” 刀身又是一声轻吟,似乎在做出回答一般。 和刀说话?三女狐疑地看向安泉,十分之怀疑这厮在故弄玄虚。 但当林筱筱由安泉手中接过她的刀后,顿然感觉到了不同,刀中那隐隐的排斥感,真的消失了。 林筱筱面现惊喜,神念刹那与刀合二为一,她秀目微阖,刀身微颤间,寒光如涟漪,一圈圈漾开,片刻后,刀消失了,皓腕之上却多了一道奇异的纹身,就若一道飘逸的云纹。 玉生烟和萧弄月看地是明眸睁圆,大是艳羡,而林筱筱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入定的状态。 萧弄月这时也把自己的刀拿了过来,和玉生烟眼巴巴瞅着安泉。 安泉笑了笑接过她们的刀,依然是“和刀说话”,然后二女接过刀后,亦与林筱筱般,藏刀入体,垂目入定。 安泉看着她们入定,就在一旁给她们护法, 想看看这龙洞馈赠的“元气之刀”会带给她们怎样的好处。 安泉拿住林筱筱的刀时,就感觉到了这刀与龙血斩和凤鸣刃一样,乃是由浓郁的阴阳二气构成的宝刀,她们三人的刀都是阴盛阳弱,女子为阴,故二阴相斥,当安泉将刀注入阳气,阳盛阴衰,方与她们阴阳相契,从而人刀合一。 水火木金土,五行之中水居首,而五行必合阴阳,阴阳又必兼五行,所以水灵之体本亦阴亦阳,故安泉当时稀里糊涂的就以水灵之体将龙血斩和凤鸣刃收入了体内。 第295章 盛产御刀 但龙血斩和凤鸣刃,并不是安泉自己在龙洞中得到的,这两把刀被龙大和龙三纯粹当刀使了许多年,沾过不少恶人污秽的鲜血,灵气几乎殆尽。 水灵气机乃五行灵体之一,自然契合阴阳,它帮安泉把这二刀收入体中,却是无法立刻帮安泉拓宽经脉,而是不断润泽此二刀。 直到安泉悟抵御刀之境,二刀方化为阴阳二气,帮助安泉强行拓宽了气脉,结果拓的太用心了,嘎嘎,搞地安泉成了首例御不出刀气的“郁闷型”御刀高手。 而今天这三把刀都是三女在龙洞中亲手得到的,阴阳二气十分之精纯,安泉真想看看龙洞中的先天元气,能给这三女带来怎么样的惊喜。 林筱筱修行并不久,也就半年而已,但却因为是被安泉以水灵气机相助, 沟通天地元气而修得龙气。 她自幼在乃父林贤的谆谆教导下,自然知道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在灵宗一直是苦修龙气不辍,而安泉留在她气脉中的那丝水灵气机,亦起到很大的作用。 水,有滋润滋养,积蓄沉淀之功,更别说水灵气机了,哪怕仅是这一丝,对林筱筱也有莫大的好处和帮助。 那丝水灵气机引导着龙洞的先天元气在林筱筱的气脉中缓缓周流。 水灵气机在润泽气脉,先天元气在拓宽气脉,林筱筱本已合刀巅峰,龙气已涨满气脉,这气脉突被拓宽,虽很痛楚,但忍过后,龙气一下子仿佛就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天地,大有逍遥自在,天地任我游的极舒畅感觉。 而刹那,林筱筱突然又产生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就像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前,难辨吉凶,犹豫着不敢往前踏出那一步。 安泉看到了林筱筱平静的脸庞上开始是现出痛楚之色,后来乍现喜悦,而突然间这又现出了迷茫之色,秀眉亦已蹙起。 她隐透出的气息确是要迈入御刀境之了,但却不知何故,迈出的步子踏于半空,犹犹豫豫却不肯落下。 安泉这下可就不淡定了,筱筱这次机会太难得了,这一步落下就是御刀高手,若缩回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悟境了。 安公子急的是抓耳挠腮地快变成大师兄了。 林筱筱并不是一位胆小懦弱的姑娘,否则也不会为了安泉甘愿到灵宗拜师学艺了。 3她在入定之中,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玄妙的状态,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破境,也根本想不到自己能够破境,这么短时间能成为合刀巅峰,已经令龙宗上下都刮目相看了,更令师傅一向老实的龙五,都开始学着龙二变成了喇叭,是逢人就夸。 林筱筱现在心中确实有顾虑,娘去世早,她与爹爹林贤相依为命,虽然为了安泉来到龙启山,但将来爹爹不能不管,她林筱筱不是不敢去未知世界探索,而是怕万一一去不返,爹爹怎么办? 所有的念头都在一瞬间闪过,而林筱筱就决定要收回那一步了。 安泉顿然感应,大呼要糟糕,筱筱不知何故竟要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行,不行,安泉乍合眸,神念动间,以以前从未尝试过的化已意识为神念,“入侵”向林筱筱的神念。 这种“黑客”式的“入侵”,安泉从未尝试过,也是被逼急而为之。 但他真的成功了。 而远在仰岳城中的林贤亦是乍有感应。 被安泉点破而成就了大德之身的林贤,若按神刀秘境的境界来说,当与神刀境并肩。 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操守、担当之十德,为德之至境,乃人性品格之完美臻境,得天地之浩然正气,扶正制邪,契合天道,绝对可以说是超凡至圣。 林贤本正在批阅户部文书,突就心有感应,是筱筱,爱女似乎正在遇到一个极难逢到的机缘,但却不知何故要退却。 林贤剑眉一扬,目光一凝间,神念瞬逾千里,却是与安泉同一瞬出现于林筱筱的神念中。 此时林筱筱正要往回收那一步呢,但见眼前不远竟出现了爹爹和安泉的身影。 她怔了下,却是高兴地就往前跑,“爹爹,梁哥哥!” 却见那二人相视一笑,片刻间,竟俱身影涣然消散了。 林筱筱愣了愣 ,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当环顾四周,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那个未知世界。 入目之间,一片混沌,这时混沌中,一道刀影慢悠悠而至,却是落在她的足侧。 林筱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小心翼翼的挪步于刀影之上,然后整个人乍就与刀影产生了一种极为奇妙的联系,仿佛这刀影在她踏上的刹那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飞呵!林筱筱心念一动,刀影托着她顿破入这个世界的混沌之中,而混沌之中浓郁的天地元气源源不绝的涌入她的气脉,林筱筱终于打开了她崭新的世界,一举步入御刀之境! 这时她长长的睫毛一颤,顿睁开眸子,只见安泉正微笑地看着她,她小脸儿一红,而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刚要张口问安泉什么,安泉却做了个嘘声动作。 林筱筱扭头看了看,只见玉生烟和萧弄月正在阖眸入定,知道了安泉噤声的原因,原来是怕打扰了这二人的修行。 安泉已经知道了林筱筱修行的晚,但却超过了玉生烟和萧弄月的原因,就是自己一开始以水灵气机帮她入的凝刀境,而水灵气机合阴阳之道,故可轻易沟通天地元气,加之林筱筱格外勤奋,又聪慧绝伦,竟也成了一十五六岁就抵至御刀境的高手,也可谓是奇迹了。 玉生烟和萧弄月都是几岁时就分别在千面宗和明月刀宗修行,二女亦是聪明勤奋的姑娘,故十几岁时都步入了合刀境,但此后,修行的速度就很慢了,由于打小就在宗门中,耳目濡染间,心里对抵达御刀境时,脑海所产生的种种异象都有所认知,肯定入境时比林筱筱多少诸多顾忌。 安泉知道龙洞先天元气已在她们体内蛰伏,但若没有水灵气机引导,怕也就只是拉风的藏个刀罢了,于是安泉给二人送了数丝水灵气机过去。 不一时,二人如同林筱筱方才经历般的,开始了破入御刀境的过程。 林筱筱站在安泉的身侧,已然感觉到安泉在帮那二人,心念一动间,想起了方才正是他和爹爹在关键时出现在她的神念之中,让她不自觉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原来,是他在帮我们破境啊。 宗门中有传功之说,乃是宗门元老升天前,以毕身修为传功,为宗门创造一位御刀高手,也算是奉献最后余热,但接受传功者修为将永远定格在御刀初阶,不劳而获,不悟而得,少了那份成功的过程,就是修行道路上的最大缺失。 这样的缺失等同于御刀境的先天不足,故再想进步,势同登天。 而安泉这种做法却是与之大大不同,这是引导,就若洪水泛滥,但若你引导有方,亦可化害为利。 安泉恰若起到了个明灯的作用,仅指了路,而披荆斩棘,坚定向前,还得靠她们自己。 但这明灯的作用,不言而喻,林筱筱看着安泉,心间之震憾无以言表,他这简直就是在“制造”御刀境高手。 两道强大的气息,再度出现于龙华峰顶上,龙五站在小院之外,已经激动地开始打摆子了,龙雨薇和龙雨池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喜。 方才就有一道陌生的御刀气息出现,已惊动了他们,他们几乎是不约而至。 但他们不敢去打扰,三人就静静伫在数丈之外等待,当这两道气息由小院中弥散而出,他们知道奇迹又在灵宗诞生了。 小院之中,玉生烟和萧弄月一睁开眸子,亦是就见到了安泉微笑的脸庞,然后安泉抚掌笑道:“恭喜恭喜,大家都御刀境了哈,嘎嘎嘎,我灵宗就是盛产御刀高手。” 三女是齐声欢呼,但她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安泉的功劳,安泉来之前,龙洞赠刀都排斥她们呢,谁料想,安泉来后,她们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成了事实。 听到欢呼声,龙五终于再忍不住了,是破门而入,果然果然,三位乖巧可人的爱徒,都成了御刀境高手。 “徒儿们都御,御刀啦。”老实的老头龙五都激动的结巴上了。 三女笑盈盈地点头,心念俱一动间,素手之中刀影顿现,浓若实质的刀气闪动着金属的质感,竟然是精纯如斯。 “好!好!”龙五哈哈一笑,足下御出刀影就破空去了,当然,是当喇叭广播去了。 然后举宗沸腾,清玄灵宗这多半年来是妖孽般的人才辈出,就是说盛产御刀境高手也不为过,先是龙女,后是安泉,然后是海外历练苦修的龙二代,如今是这三个丫头,十五六岁的御刀境,放以前想都不敢想,但事实就真是如此了。 消息传开,绝大多数人都怀疑是清玄灵宗是在放卫星,尤其是练到老了,还是合刀境初阶的各宗门老弟子们,都认为这消息很荒唐,可能吗? 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一下子三个都练成御刀境,简直就是笑话,难道说我等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吗? 第296章 行尸走肉 屠舍得离开绝情谷后,背着那把沉甸甸的龙首灭天刀,硬是凭着那点残存的记忆,回到了离开二十年的家乡。 二十年前,他确实是毒杀了乃父养母和弟弟,但没人能想到是他这个七岁的孩童干的恶事。 他离奇失踪,其余三人中毒亡毙,在小山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和恐慌,官府查了半年多毫无结果,只道是屠家水里被投毒,凶手何人,屠舍得哪里去了,一点结果也无。 到后来就成了悬案,不了了之了。 屠舍得伫于故居前,只见屋破欲倒,低矮的围墙更是塌了大半,屠户当年锃亮的屠刀被风雨锈蚀的几将烂尽,一院的枯草丛生,真是个无尽的凄怆荒凉。 屠舍得心里总算有了那么些许的触动,于大门前跪倒,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这时相邻一侧,木门吱哑一声被打开了,一兰花布衣的妇人由门中走出,还拖着一正在啼哭打闹的孩童。 屠舍得已经站起,侧首之间恰与那妇人的目光相遇,二人顿是怔住,眉宇间孩提时的模样依稀还在,屠舍得认出这妇人正是自己儿时的“媳妇”大花。 而大花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屠舍得,真的是他吗? 二十年了,白驹过隙,须臾而过,一切的一切,又若白云苍狗,仿佛在昨天刚发生,却又似过眼云烟,缥缈的令人无法触及。 大花亦已嫁为人妇了,但粗布陋衣,首饰皆无,看来过得也甚是清苦,今日却不知为何返回了娘家,恰就这样遇见了。 屠舍得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由囊中摸出一锭在谷中搜刮而得的金子,走过去塞到了孩童的手中,然后转身背着沉重的刀,头也不回而去。 大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无比复杂,几次欲张口呼喊,但却始终无法喊出口,屠舍得三个字,她不知何故,似被一块巨石压于嗓子眼上,怎么也喊不出。 家没了,师门没了,童年一切美好或痛苦的记忆,也都在这一转身间,烟释了。 屠舍得这个三无青年现在真是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该做什么,他稀里糊涂的一路北上,苦行僧也似,却是不是在苦行中苦心离欲,追求精神之大解脱,摆脱轮回之苦难,而只是想用自己的步履,一步步丈量完自己的生命。 也不知道缓缓走了多少日,他已衣衫已破,履亦烂掉,全身恶臭,几与乞丐无异,而龙首灭天刀依被黑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背在了背上。 根本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能背着一把天下宗门中人无不梦寐以求的刀祖亲手锻造的绝世宝刀,只会嫌恶无比的捂鼻远远避开他。 这天清晨,他来到了大越的仰岳城外,坐于城外的林畔休息着,柳枝已经抽出新芽,告别了漫长的冬,又在涌动生命的绿意。 树的生气如此的浓郁,而树下之人的气息却是与之格格不入,他摒绝了人世间的一切情感,说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一辆马车由东面的官道上缓缓行来,于林畔停下,车帘挑开,一少年轻跃而下,只见他眉眼清朗,笑含唇畔,着一身极为合体的月白色薄袍,袖口云纹飞扬,于春风之中英挺而伫,真个是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然后有三位美丽的少女亦由马车中跃下,各个是清丽秀致,明眸皓齿,简直可以说是养眼的不要不要的。 她们美是极美,而在那份柔美中却又透出一股世俗女子根本没有的别样气质,这种气质柔中带刚,凛然不可侵犯,若有御刀中阶以上高手在此,一定会惊掉眼球的发现,这三位少女竟赫然俱是御刀境高手。 这四人正是安泉和玉生烟,林筱筱,萧弄月,自三女入御刀境后,灵宗上下简直是炸开了锅,太不可思议,然后龙大龙二龙五给三女传道,替她们完全巩固了御刀境。 转眼就到了二月底,安泉要返回仰岳城准备“接待”雍连城,三女御刀大成,已经可以随时下山历练,这天大喜讯,林筱筱和玉生烟自然要回家报告去,萧弄月也想出来走走,故就俱同安泉一起回仰岳了。 也不知道舒袖公主找到藏于皇宫中的舞刀图没有,若找到,就九幅图了,而五月初一赴圣阳城参加天下刀盟大会是个好机会,看是否有机缘能得到最后一幅舞刀图不。 安泉一路上就寻思怎么样应付雍连城,也寻思王舒袖是否已找到舞刀图,已经有些日子了,以舒袖公主的能力,只要画在宫中,她绝对可以找到。 安泉等三女跃下车,付银打发车夫返程,刚要与三女入城,气脉世界中的小怪物突然动了,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摇头晃脑地出现于安泉的神念之中,顺着它努着大嘴的方向,安泉目光顿落在了正蜷缩在树下昏昏睡着的屠舍得身上。 这不就是一个乞丐吗,怎么竟引起了小怪物的注意,安泉心下一动,目光却落在了屠舍得背负的黑布包裹上。 黑布包裹亦是格外脏旧,但包的很严实,根本看不出包的是什么,安泉逸出水灵气机探过去,镜水之境须臾在脑海中返回镜像。 安泉观之,眸子不可置信地顿然睁大,他霍然展手,黑布包裹中的龙首灭天刀被安泉御出,下一瞬已出现于他的手中。 这把带鞘之刀长约四尺,连鞘有一掌之宽,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刀柄末端的黄铜龙首。 这龙首,目突鼻昂,巨嘴怒张,齿若利匕,极显凶悍,虽属刀上的饰像,但却将一份狰狞傲岸,展现无疑。 龙首灭天刀! 安泉直觉,这就是龙首灭天刀! 小怪物见安泉握住了刀,略显兴奋的就欲冲出气脉,安泉知道这厮“不安好心”,就以气脉刀气强行将它阻止了。 由于阴阳二气的不断周流,安泉的气脉世界中,刀气已被滋养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粗壮,虽然暂还不能载了安泉破空飞天,但已经可以阻止小怪物为所欲为了。 别人的气脉仅是属于自己的一间屋子,御刀境是小屋子,化刀境是大房子,所以刀气足以承载。 安泉的气脉却是一个世界,有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山川逶迤,绝非一些刀气可以承载了的。 所以安泉一直不能高飞,但现在安泉已经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世界了,小怪物出不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乞怜似的摇着尾巴,但安泉根本不为所动。 龙首灭天刀,固然他很想得到,但这把刀出现的蹊跷,况且现在还是有主之物,就是这树下躺着乞丐般的人物,而安泉神视而过时,发现这乞丐竟是掌刀巅峰。 显然,这个人并不是乞丐,而是一宗门中人,却不知道缘何潦倒至此。 巧取豪夺不是安泉的作风,当然对坏人才例外。 屠舍得乏累的不行,睡着了,但毕竟是掌刀巅峰,刀被人御走,他立刻就知道了。 他缓缓站起,就看到他拿着感觉死沉死沉的刀,却被一英挺少年轻若鸿羽的拿在手中。 此时玉生烟三女亦走过来,好奇地看着安泉,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御夺别人的刀。 “还我!”屠舍得低哑着嗓声说着,刚要挪步走过来,安泉体内的刑刀却怒不可遏的动了。 安泉并未阻止,任它冲出气脉,仅一瞬,一道墨黑的刀影挟了无上的肃杀气息和审判之力直抵于屠舍得的头颅之上。 屠舍得霍然止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只是片刻,已抵挡不住刑刀威严的审判之力,跪于地下,一直瑟瑟发抖,他的灵魂在招供着,一五一十,将此生罪恶全盘托出。 安泉身为刑刀宿主,神念与刑刀相通,已是全部知道了屠舍得的一切。 可怜之人真是自有可恨之处,无论如何,毒杀亲父养母弟弟都是为天道人伦公理所不容之事。 他被虐待被冤枉确实值得同情,但由于怨恨的积累而导致心理扭曲,投毒杀人却为法理难容呵。 刑刀的审判之力,开始对屠舍得施以刑罚,气脉摧毁,断其一臂,屠舍得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安泉也知道,刑刀对于屠舍得已算得上从轻发落了。 这把龙首灭天刀原来是绝情刀宗之物,安泉取出一千两银票,塞到屠舍得手中道:“你的罪恶已经受到惩罚,以后好好生活吧,这把刀就当我买下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你现在根本无法护得住这把刀,而且搞不好,还会因此刀而丧命。” 言罢,安泉携三女而去,屠舍得紧握银票,跌坐于那里,双眼无神,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泉边走边让萧弄月取出一件他的衣袍,将刀裹好了。 三女却一直好糊涂,根本没看懂安泉刚才在干什么,只觉那道黑色的刀影好生凌厉,好生的肃杀而威严,而那把刀也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后来黑色刀影又回到了安泉体内,她们真的很好奇她们的梁哥哥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297章 神侯舞刀 “今天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把刀是龙首灭天刀,一旦消息泄露,怕是会招来无尽麻烦。”安泉边走边道。 啊!三女齐声惊呼,一个乞丐般模样的人怎么竟然藏着这江湖宗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刀祖宝刀? “他是大赵绝情刀宗逃出的弟子,绝情刀宗被屠宗,他是唯一幸存者。”安泉继续道。 玉生烟奇道:“梁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呢?” 安泉笑了笑,神秘地道:“俺会读心术。” 啊,三女又是一惊,赶紧把自己女儿家的心思都藏地深深的,生恐被这厮给读走了,若读走,嘎嘎,岂不太不好意思了。 被安泉插科打诨了一下,气氛又活跃了,林筱筱心中仍是有些好奇,又问道:“梁哥哥,那个黑色刀影是你凝出的刀气吗?为什么我感觉,感觉这刀气似乎能直视内心,审恶判邪似的?” 安泉淡淡笑了笑道:“因为,那是刑刀!” 啊,三女今天是被一惊再惊了,刑刀的传说她们都听说过,当年刑刀一门护燕飞扬到了大蛮荒境后,便再不闻消息,直到燕飞扬杀回,夺取天下,称帝,被奉为刀祖,可谓是最大功臣的刑刀赵氏一族,仍不见踪影,消失成一大谜团。 刑刀却又怎么能落到了安泉的手中?三女更是好奇,但安泉却缄默不言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她们也就再没问。 她们自然知道刑刀之秘的重要性,安泉能告诉她们,那是对她们无比的信任,她们自然不用安泉交待,也会守口如瓶。 方入得城门,安泉就被一群热情的轿夫包围了,然后安泉安排送林筱筱回了林府,玉生烟回了玉府,萧弄月则随安泉回了龙吟侯府。 由于皇帝赐匾,太子捐银,财神行善,而舒袖公主竟屈尊到安善堂帮忙做了一天义工,安善堂由此名声大振,现在天天都有人前来捐赠,聂寒忙地是焦头烂额但却又充实快乐无比。 很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都得到了安善堂的救济,那些挣扎在疾病贫苦中的人们,正因为安善堂的出现,可谓重获新生。 安善堂的名气和影响力亦是越来越大,而安善粮行,安善药房,安善酒楼,后来在乜太极提议下,组建的安善物流,现在俱是做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乜太极主管着安善酒楼安善粮行和安善物流,这蛮王之子非但没有半点蛮人的蛮横,反而是精明干练异常,一人在安善堂的三大产业之间奔波,却俱打理的井井有条,源源不断的为安善堂赚着银子。 而赵苏苏和凌冰儿则打理着已更名为安善药房的医馆,她们请了两位很有经验的两位老大夫坐馆,抓药卖药,更是对贫困人家免费诊病,药仅收取成本,实在有特殊情况,一概减免。 安善药房的初衷本就不是为盈利,只是为安善堂服务,但渐渐名气也出去了,一些富贵人家也慕名来抓药瞧病,诊金不会少,一月下来,跑过开支,竟也有盈利呢! 安泉带着萧弄月回到龙吟侯府,只有聂霄老爷子这个侯府大总管在家呢,聂寒一家都去了安善堂,别人则各忙各的去了。 见安泉回来了,老头可高兴的紧,萧弄月在封侯典礼时,亦带明月刀宗弟子来帮过忙,老头印象深刻,自是记得,萧弄月亦随安泉呼之为爷爷,老头见这丫头数月未见,竟英气毕露,不亚须眉,暗自称奇,心下却替自己这干孙儿窃喜。 听聂霄说凌冰儿又来了,安泉的脑袋就大了,这凌冰儿怎么就这样执“迷”不悟,已经说游梦尘是自杀的了,她还非要来报恩,真是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安泉正在寻思着怎样把她送回大魏时,宁浣情却是已得知到了龙吟侯回府的消息寻上了门来。 安泉听下人说宁浣情来了,心下就一动,莫非舒袖公主已经找到了藏在大越深宫中的舞刀图了? 亲自到侯府门口将宁浣情迎入,宁浣情别话没说,却是对安泉这袭月白衣袍是赞不绝口,一个劲请教是哪位裁缝师傅做的,问是不是裁云宗的顶级师傅? 安泉才不知道什么裁云宗,可又不能说是娘做的,这暂时是要保密的,于是就说是龙启山下桃园镇的那个裁缝做的。 宁浣情是啧啧赞叹,小镇之中隐藏高人啊,这衣袍做的不仅合身至极,更是用料和手艺都十分考究,针脚细密却极匀称,袖口上的云纹更是绣地若飘逸的云彩,这可是下了苦功,费了心血的。 宁浣情于是打算有空去寻那裁缝师父好好做上两身衣裳,女子皆爱美,哪个也不例外。 然后嘛,就要说正事了,果然舒袖公主亲自在皇宫藏书殿中找了月余,终于找到了那幅舞刀图,舞刀图被藏放于大越皇家收藏的诸多书法画卷的卷轴之中,舒袖公主带了五六位心腹宫女,借了整理打扫藏书殿之名,一卷卷地认真查看,终于找到了,交给了宁浣情,等安泉回府后转交给他。 只见宁浣情由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安泉一看即知是他所要的舞刀图无疑,接过铺陈案上,当看到图的刹那,安公子不禁愣住了。 宁浣情却是掩嘴吃吃一笑。 神侯舞刀图! 这幅舞刀图竟然叫做神侯舞刀图,而图中所画乃是一紫袍少年,头戴金冠,腰束金带,气宇轩昂,眉眼之间,依稀竟与安泉有六七分神似。 宁浣情笑道:“公主见到这画,依稀知道了侯爷为什么想要这幅图了,不过侯爷怎么知道宫中就藏有一幅神侯舞刀图呢?” 安泉摇头苦笑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我只知道宫中可能藏着一幅舞刀图,但是什么舞刀图却不知道。” “那侯爷要这图有什么用?”宁浣情奇道。 安泉再次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这舞刀图应该很重要,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公主猜想这舞刀图应该不止一幅,她曾向皇上打听过,皇上甚至于都不知道宫中藏有这样一幅图呢。”宁浣情又说道。 安泉道:“嗯,这舞刀图应该有十幅,也许十幅凑齐,才能揭开它们隐藏的秘密。” “那侯爷得到了几幅了呢?”宁浣情笑问道。 “算上今天这幅,是九幅。” “啊!”宁浣情顿吃了一惊,她想着安泉手中有个三四幅撑圆了,却没想到已经九幅,若其余八幅都与这神侯舞刀图一样被藏在深宫中,却被安泉一一给弄出来了,这龙吟侯可真就是有手眼通天的本领了。 宁浣情凤目直盯盯瞅着安泉,这家伙隐藏的秘密似乎还不少哩,但安公子此时脸皮早已锻炼的颇厚了,被那样瞅着也不觉不自在,是小心翼翼地卷起了神侯舞刀图,又道:“劳驾宁老板代我向公主道声谢哦,最近比较忙,俺就不亲自入宫道谢去了。” “宁老板,宁老板,本姑娘真有那么老吗,堂堂龙吟侯总欺负我一弱女子。”宁浣情委屈道。 呃,老板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但老板并不代表老啊,虽然带个老字。 安泉突然想到宁浣情曾说过,最讨厌喊她为宁老板了,要喊就喊她为浣情或者小情。 一想到小情这个称谓,安公子是肉麻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呃,浣情,劳您大驾,代俺给公主道声谢。”小情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的,于是只好浣情了。 宁浣情心中哼了声,暗道你这臭家伙终于是想起来了,微微颔首后,却笑道:“公主才不要你谢呢。”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听说雍连城将要来找财神宗的明老要一个交待,火药味浓浓哦!还有,二财神路朝天手下的两大御刀境高手,庞然和高第先后都离奇失踪了,都是在保护路清鸣时,跟着出去遛,结果都是傻子回来了,保护他的高手却丢了。” 哦,安泉闻听,也颇觉奇怪,道:“是不是这二人不想待在路家,偷偷溜走了?” 宁浣情摇头道:“庞然乃裂地刀宗高手,高第乃擎天刀宗高手,二人失踪后,二宗都派来高手调查,至今无果,这二人失踪的极是蹊跷,自己离开的可能性很小。” 安泉眉头微皱道:“难道他们出事了?此二人可都是御刀中阶,应该有能力自保吧。” 宁浣情沉默了下,道:“若有御刀巅峰谋划暗算于他们,他们也在劫难逃。” 确实,境高一阶压死人,若然巅峰境高手暗中全力一击,中阶必死无疑。若是面对面交锋,或许中阶还能撑一阵子。 “这庞然和高第,我与他们打过交道,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失踪后,路朝天可曾报官?”安泉问道。 宁浣情摇头道:“没有报官,路二财神一直认定是这二人赚够了他银子,却不想保护他的傻儿子,然后趁出府遛弯时,就扔下路清鸣,自己跑路了。” “没报官,他们就自个慢慢找去吧,反正这些宗门中人也闲的没事,不过这路傻子嘛,还得去关注他一下比较好。”安泉若有所思地道。 第298章 为杀戮生 距雍连城前来向明老讨说法还有七天的时间,而就在安泉回来的第二天,三财神贾无瑕就来问安泉是否联系到大财神。 安泉说已经联系到了,大财神将会在初八夜晚回归财神宗,届时四大财神,八方财使和宗中供奉希望一个不漏都要在。 贾无瑕是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四大财神皆在仰岳城中,立刻就能通知到,八方财使俱分散在外,却是要去紧急通知。 天、地、生、死、东、南、西、北八大财使,是财神宗的绝对骨干,东方财使马有丰,南方财使唐有田,西方财使朱有立,北方财使应有声,生财使商有量,死财使慎有行,天财使墨有天,地财使涂有地,此八人是财神宗各财神领导下的生意的执行者。 其中要着重说下这天地生死四大财使。 天地双财使的地位仅次于五财神钱铎,天财使墨有天身份神秘,据说是一位十分儒雅飘逸之人,其人学富五车,才华出众,周游于十国上层人士之中,为财神宗收集十分有效的各国国事动态和情报。 地财使涂有地却是一五大三粗的壮汉,他当然不缺银子,但却总穿着粗衣布服,一副农夫模样,他混迹于民间,收集大量的坊间传闻,分析而获取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无论古往今来,商场战场,情报总是最有价值的,甚至可以说是取得成功或胜利的关键所在。 生财神商有量,顾名思义,他是一位极善生财有道之人,凡是被他亲自打理或指点过的生意都是稳赚不赔,他眼光之敏锐,心思之缜密,办事之决断,都非常人所及。 死财神慎有行,此人打理的是财神宗一些“特殊”的生意,这些生意简直是每天在与死亡打交道,也可以说他是一直在与恶魔进行交易的人,但他与恶魔交易,并不代表他也是恶魔,财神宗的底线,他绝对遵守。 贾无瑕在离开龙吟侯府前,有意无意地放下一本小册子,册中详细记载了财神宗中重要人物的资料,安泉现在是过目不忘,看了一遍后已经是俱牢牢记住了,八大财使中,天地生死四位竟都是御刀高手,天财使和死财使甚至于乃是巅峰境高手,地财使和生财使则乃御刀中阶。 而二财神路朝天,四财神朱阳春,五财神钱铎都不是修行者,他们是财神宗的领导者,指挥者,只需坐镇宗门总部。 路朝天人脉极广,对大局的掌控能力极强。朱阳春有神算子之称,心算手算能力皆出类拔萃,财神宗的大小账簿几乎都是由他来做的。钱铎善于策划,谋略,却又很圆滑,机变, 细节处往往处理极好。 至于三财神贾无瑕,安泉在他的身上感应到气息的波动,他应该修行过,但修行的却不是刀境,而是一种别的异术,这种异术的力量似乎集中在眼部。 贾无瑕在财神宗中有监察账务和监督宗门中人品行的权力,应该是属于大财神的亲信,他手中掌管着一枚财神令,甚至于可以调动宗门供奉,权力可谓极大。 贾无瑕的小册子连他自己都没放过,也给安泉详尽的介绍了下。 然后各财神与财神,各财神与各财使之间的亲疏远近,利害关系也介绍清楚了,安公子的心中现在已是很有谱了。 贾无瑕可真是个有心人,安泉也知道贾无瑕十之八九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但以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态度,他对大财神的忠心,无须置疑。 当贾无瑕回到财神宗,宣布大财神本月初八要返回财神宗的消息后,一时间举宗轰动,在财神宗,大财神已经身死的传闻已传了数年了。 但由于财神宗组织极为严密,各司其职,宗门实力财力皆异常雄厚,尽管大财神不见踪影十余年,却也无碍财神宗的正常运转。 大财神即将回归,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大财神是财神宗真正神只一般的存在,他的权威于财神宗至高无上,尽管下面还有二财神三财神等,但根本不能与大财神相提并论。 财神宗宗门中人也知道了雍连城要来找明老要个说法的事情,也知道就是为了大吴盛世金龙铸成之夜被窃一事。 甄无明亦已知晓,只淡淡说了四个字:要战,便战! 确实,化刀高手尊严不容挑衅,况身为“老牌”化刀强者的明老,岂会怕新晋化刀境的雍连城? 但若两大化刀境高手真的开战,后果真是难以设想,财神宗和轮回刀宗俱乃当世顶级宗门,影响力颇大,两宗的顶尖高手交战,谁也输不起,势必将来一场生死之战,而雍连城乃轮回刀宗宗主,自己就能做主,财神宗却除了大财神,没人能担起这个责任。 由此,安泉这个新任大财神也终于到了入主财神宗的时刻。 安泉在回来当晚,晚膳之时就与凌冰儿摊明了话来说,还是那意思,游梦尘是自杀的,真的与他没什么关系,所以凌小姐无须报恩,回大魏吧。 但凌冰儿是据理力争,游梦尘若想自杀早自杀了,为何还要来个毁容?为何还要来个落草为寇? 这罪也受了,游家的脸面也被丢尽了,才自杀? 其实他还是贪生的,只是被逼的感觉没活路了,才绝望自杀的,所以尽管他是自杀的,但也是龙吟侯“成全”的。 并且令安泉十分郁闷的是干爷爷干爹娘寻儿妹妹,赵苏苏,乜太极甚至于萧弄月都认为凌冰儿所言甚是啊。 于是,借游梦尘自杀不用报恩是行不通了,于是安公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俺财迷,你报恩就不必了,给我一千两银子做为酬谢就好了。 凌仙儿却是笑盈盈说,俺没银子,所以就在安善药房当伙计吧,用高薪来算,月薪二两,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离开。 一千两银子嘛,以工钱扣,得五百个月才能扣完,也就四十余年。 安泉闻听,知道没法子,这凌仙儿是打算住到死也不离开了,转念又怪自己狮子大张口,为什么要要那么多酬谢,要一两多好,她来了快一个月,自己哪怕倒贴上一两,她能利索走了就好。 凌冰儿表面上笑盈盈,心里却气呼呼呢,本小姐又不是丑的不能见人,你就这么不待见? 哼,叫我走,偏就不走,气死你! 好说歹说也赶不走人家,安泉总不能来强的吧,来个抱着扔出去?似乎也太没君子风度了。 况且娘对她感觉很好哦,万一以后娘知道俺抱着把人家扔了,肯定会生气。 算了,免费的伙计,想当就当去,估计哪天累的受不了,自己就走了。 这晚,安泉取出龙首灭天刀决定好好研究一下。 绝情刀宗被屠宗应该不会是因为龙首灭天刀之故。 三十三宗联盟的高手已经调查确定是化刀高手干的屠宗血案,这样屠夫般的化刀强者实是令人不寒而栗,而以化刀高手的神通,根本不会让一掌刀巅峰携刀溜走。 没想到鬼使神差的让俺得到了,没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先得了一把龙首灭天刀,嘎嘎,安公子果然是人气爆棚。 安泉在床下摸出刀来,手指摩挲着刀鞘,直抚到刀柄的龙首之上,四百多年过去了,这刀上的杀伐之气却犹自澎湃,这刀,天生就是为杀戮而生吧。 手握刀柄,缓缓抽出,丝丝的寒光由乍现,倏而至暴闪,灿然的光芒直刺入人的眸底,而刀上流动的厉芒,直若一悍厉无双的杀神的眼神,凌厉似要灭天屠地,慑人心魂。 当年刀祖率五百余名高手由大蛮荒境杀回大楚,每人一把龙首灭天刀,就灭掉了大楚江山,这五百余高手想来都该在御刀境以上,因为没有修抵御刀境,根本就无法使用这龙首灭天刀。 刀长四尺,宽盈一成年男子的手掌,刀身光滑平整如镜,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刀锋极其薄锐,舞动间,一点寒芒就在锋刃之上流动, 看着即知是格外锋利。 而这龙首灭天刀亦是大有秘密的,大蛮荒境荒芜至极,燕飞扬是在哪里找的如此上好的钢铁,铸造的刀? 看这铸刀的工艺,极其高明,应该是有几十年经验的铸刀匠才可铸就,燕飞扬应该掌握不了这种技术。 安泉转念一想,突就想到了刑刀一门,十之八九应该是刑刀门帮燕飞扬铸刀,但刑刀门哪去了,为什么没随燕飞扬杀回大楚? 御刀境了,完全没必要带刀,御出刀气,纵横往来,远比使用真刀要更随心所欲,燕飞扬之所以用真刀,就是要报那满门承受九十九兵之刑的滔天血仇吧。 他就是要以无比锋利的刀斩断仇人的血肉,来快意这灭门灭族的仇恨。 安泉一时间想通许多,手中的龙首灭天刀微微颤着,却是发出一声微鸣,似共鸣,似低喑,令安泉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十分激愤,悲怆,悲凉的感觉。 气脉中的沉睡小怪物陡被这一声微鸣惊醒,突地就由气脉中窜出,这回安泉却没有阻止它。 第299章 本命刀意 小怪物这段时间,身形愈加凝实,安泉已经能够清晰看清楚了它的模样。 眼突,嘴长,齿利,生角,披鳞,怎么看,怎么与龙首灭天刀上的龙首有些相像。 只见它悬浮于空中,看着安泉手中的刀,一动也不动,半晌后,安泉手中倏一轻,龙首灭天刀凭空消失了。 真是个贪吃的家伙。 安泉无奈一笑,他知道,这绝世宝刀,又被这厮给吞了。 小怪物以“看”的方式吞了龙首灭天刀,就又回到安泉的气脉中去了,小怪物已经是连救了他几命了,尽管龙首灭天刀极其珍贵,但吞就吞了,安泉也不觉可惜。 当小怪物回到气脉中后,安泉突就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仰岳城外,莫名其妙被刀祖神刀刀意追杀,关键时刻,是小怪物吞食掉了那无敌的斩危刀意。 圣阳城里,灵侯燕天仇趁火打劫,想要了他的命,也是小怪物吞噬掉了他的刀气,最后还吞掉了燕天仇体内一个亮晶种子模样的东西,把他整成个废人。 在青玉河谷之外,也是它强势破掉了雍连城的化刀一击。 今天它把龙首灭天刀也给吞了,它似乎对刀祖留下的后世之物很感兴趣。 安泉想着,想这小怪物的来历,是他在离开东海后,在一海神祠中休息,内视时发现的。 而它出现在自己的气脉之中,应该是在东海之上。 安泉凝神回忆着东海之上发生的一幕幕,最终定格在那个海底石屋,当他掀翻海底石屋后,异象陡出,一巨刀由海底破浪而出,似把海水分为两半,后来冲霄而去,竟殒落了一颗星辰。 当时他被震晕了,后来才知道是刀祖封印的最强刀意和陪伴了刀祖百余年的龙首灭天刀出世了。 结果许多人闻讯来寻刀,却皆都无果,他当时亦是追悔莫及,好死不死,关键时候来了个晕倒,没看到刀祖神刀落到哪里去了。 刀祖的刀是无踪影了,但刀祖的最强刀意呢? 安泉内视向气脉,小怪物正阖目在气脉之中懒洋洋的摇着小尾巴,似乎正在消化刚才吞掉的那把刀。 刀祖最强刀意莫过于他的本命刀意了,刀祖一直觉得神刀境上还有更高的境界,故升天前把自己的刀和本命刀意封印于海底深处,其用意应该就是被有缘者传承,继续悟抵他生前达不到的境界。 能吞食神刀刀意,能吞食燕氏传承者的刀气,能击溃化刀境一击,能吞了龙首灭天刀,能说明什么? 安公子的心突地狂跳了起来,小怪物应该就是刀祖的本命刀意,而他竟是刀祖本命刀意的传承者。 而很显然,刀祖这个本命刀意很强大,也很纯粹,但随着刀祖升天,它被封印,本命刀意似乎步入了新的轮回,远没有成长起来。 传说,刀祖悟得神刀秘境,直修抵神刀境,已经是通神般的人物,天下无敌手,报仇血恨后又建立大燕王朝,后来虽还在不断修行,欲突破神刀境巅峰,看是否能达到未知的更高境界,但至大限都无果。 故才封印本命刀意,等候有缘人接受传承,期望破出神刀境巅峰。 所谓学无止境,修行亦无止境,刀祖一直坚信,神刀境巅峰并不是神刀秘境的终点。 安泉现在也知道自己已经化刀境了,但做为一个气脉人,自己的刀气还是紧缺啊,尽管有阴阳二气和水灵之体日夜周流,滋养地刀气已经粗壮了许多,但还是无法支撑他破空翔天。 但这刀气却已经足可以支撑他放大招而不致晕倒了,也意味着,他已经步入了化刀中阶亦或可能更高的境界,而,无外乎,他乃继续戴着史上最郁闷型化刀高手的名头,他可以以化刀意念化物为刀,近范围内杀敌没问题,但不能飞,不能千里外杀敌。 嘎嘎,刀祖原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把本命刀意投资到我这个怪胎身上,这下估计要血本无归了,嘎嘎嘎。 安泉自嘲自乐的心道。 在龙首灭天刀上,安泉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反而让小怪物享受了一顿“晚餐”,其实,以安泉现在的情况,就是刀上有刀祖曾经的精神烙印,也对安泉一点帮助也无,试想,刀祖的本命刀意都蛰居于体,别的,真不值一提了。 安泉一开始就以为小怪物是条钻入他气脉中的蛇,但这“蛇”可能该是蛇精之类的存在,后来安泉也由惊惧变成习惯了,而这贪吃蛇却关键时候总救他的命,直到今日,安泉才分析加追忆,判断出它的来历。 安泉的神念开始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这小怪物,自从居住在他体内,这家伙先后吞食了斩危刀意,大燕玄元刀宗宗主元谨的全部刀气,大燕灵侯燕天仇的所有刀气和一颗亮亮的种子,今天又吞了把刀。 吞了斩危刀意,它由蛇成功晋级为了怪物,一尺变成了二尺,虚化的身影也凝实了,吞食了后面那些,似乎只显得粗壮了,就像服用了补品似的。 元谨和燕天仇修习的都应该是刀祖正宗嫡传的刀境功法,故反而最是刀祖的本命刀意喜欢“吞”吃的,嘎嘎,刀祖修行通神,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封印的本命刀意,将来会“祸害”自己的后代吧。 安泉将一丝神念透入向小怪物体中,小怪物顿有感应,但却毫无反抗,任安泉窥探于它。 小怪物的模样像是条龙,但实却是一道精纯无比的意念,这个意念坚不可破,硬逾金刚,安泉的神念刚探入,就被挡回,再试,依然,安泉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刀祖升天时,乃神刀境巅峰,这本命刀意乃神刀境啊,以他的化刀修为,根本不可能窥探。 就若高阶者能一眼窥知低阶者的修为,而低阶者想看透高阶者,那简直就是妄想。 安泉只好无奈的退出了,刀祖的本命刀意可以在生死关头解救传承者,但传承者若抵达不到神刀境,也根本无法窥知刀祖本命刀意包含的各种信息和奥义。 而刀祖的本意,应该就是以自己的本命刀意助传承者破出神刀境,以自己的刀意感受神刀境之上是怎么样的一个境界,以圆满自己生前的愿望。 俺这个气脉人修行的是稀里糊涂,后知后觉,自己都搞不拎清自己是什么境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神刀境。安泉摇头暗道,不过有这个超级保镖也不错,起码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不会被人轻易给灭了。 现在,安泉体内最不安生的就是轮回金龙,这厮这些日子对着“龙启山”是垂涎不已。 安泉体内的这个龙启山实则就是大郑之龙脉,龙洞也不知何故,竟以龙脉相赠,这可是真正天大的宝物啊,安泉在想,和别人拼刀子时,若把龙启山“砸”出,是不是当者披靡,嘎嘎,现造热乎乎的肉饼呢! 轮回金龙本就是大吴为吞噬大赵龙脉而铸,天生就喜欢吞食龙脉,这见了大郑龙脉,可谓是见猎心喜,垂涎不已。 可惜安泉现在已经能够主宰自己的体内世界,轮回金龙一旦靠近龙脉,安泉就把它瞬移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如此往复,气得金龙都快吐血了。 现在轮回金龙尚气乎乎在返程的半途呢,安泉神视了下,莞尔一笑,意念退出,只见烛将燃尽,而外边天色竟开始蒙蒙亮了,不知觉,一夜竟过去了,已然是黎明破晓时。 伸了个懒腰,熬了一夜的安泉一点睡意也无,干脆推门走出,下了主楼,决定出侯府晨练去。 走到快府门前,却见萧弄月随着聂寒一家子,还有乜太极,赵苏苏,凌冰儿俱已经是洗漱整装完毕,准备出府去各忙各的了。 安泉暗叹他们也太勤快了吧,聂千寻一见安泉立马笑盈盈跑过来,抓着安泉的胳膊道:“梁哥哥,你今天也要去安善堂吗?” “呃!”安泉挠挠头笑道:“哥哥早上有事,一会中午过去。” 这时易慧上前道:“寻儿别缠着你哥哥,他有更要紧的事去办呢。” “哦。”聂千寻不情愿的松了手,安泉见状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中午我请客,大家会个餐,当然我出银子,安善堂的银子不能动。” “好啊,梁哥哥银子多,寻儿今天要宰大户,嗯,中午就到……”聂千寻正想着呢,乜太极道:“就到咱安善酒楼吧,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众皆赞同,约好了午时俱赴安善酒楼后,都高高兴兴开工去了。 看着他们各自离开后,安泉方慢悠悠地走着,在街的顶头,一位轿夫见安泉来了,顿小跑过来,对着安泉低声说了几句话。 安泉笑着点了点头,三两重的银锭就塞到了轿夫手中,轿夫死活不要,说帮侯爷点忙,哪能收银子,会被大家骂死的。 安泉笑道:“大家一早上就替我办事,早点一定是要请的,这不是给银子,而是我请大家吃早点呢,所以一定要收下。” 第300章 夺元化气 轿夫捧着银子,无奈的走了,本来都说好今天早晨替侯爷办事,分文都不能收,因为侯爷对仰岳城中的轿夫太好了,但侯爷非要给,请大家吃早点,轿夫是怎么也推不过,只好收下了。 自从侯爷来到仰岳城后,轿夫们的地位和生活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人再敢欺负打骂他们,没人再敢坐了轿子耍赖不给钱,打赏轿夫也成了富人感觉特有面子的事,这一切都是因为谁都知道那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龙吟侯,是轿夫们的保护神。 安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后,就加快了些步子穿街走巷过桥,先确定了没人暗中跟踪自己后,他走到一个幽暗的巷口,隐于阴影之中。 时卯时方过了一点点,虽鸡鸣声声,但大多人尚在睡梦中未起。 安泉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后,听到了一个声音由街上传来,“路傻子,你天天早上不困啊,起这么早,瞎求折腾人。”这人说着,是哈欠连连。 回答他的却是“嘿嘿嘿”的一阵傻笑。 “老庞和老高都是被你这个傻子折腾的受不了,干脆一走了之吧?”这个声音又道。 回答他的依然是嘿嘿嘿的一串傻笑。 “你再这样折腾老子,老子也不伺候你了,唉,实在是你那财神爹给的银子确实挺多,马的,有银子就是好,弄地老子想溜了,也迈不动步子。”说话着,两个人由巷口前走过,安泉已经看清楚了,正是汪咬……呃汪遥和路清鸣。 在仰岳城中,自然轿夫们是最熟悉城中的道路,最是知道不时发生的各种奇闻轶事,安泉前一天就找了一位比较熟惯的轿夫,让他去帮忙调查路傻子这段时间常在哪里晃悠,一般是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不一会轿夫就打听回消息,说路傻子常是卯时到辰时之间就出府开始散步了,最近常去的地方就在栖柳街一带。 而轿夫也自告奋勇,说第二天和大伙去监视路傻子,看他具体的动向。 安泉想了想,怕轿夫们遇到什么意外,就告诉他,你们瞅准路傻子去的方向,但千万不要跟踪,然后告诉我就行。 结果就有了清晨安泉出府,轿夫上来说话那一幕。 汪遥骂了一顿路清鸣,心里是舒服了,他由大蛮荒境回来就听说庞然和高第先后跑路了,心里很是纳闷,路朝天给的银子不少呢,这俩人怎么就不干开溜了。 这当了几天保镖,终于是体会到了那二人为什么要开溜的原因了,这傻子太可恶了,天天晚上刚到亥时,猪似的打着呼噜就睡觉了,可到了第二日卯时准醒,醒来就要到外边去溜达,在仰岳城里是乱转。 卯时,可正是人睡地正慵懒的时候,即使醒了,赖在被窝也极是舒服,这傻货偏就醒了,要出去逛,身为贴身保镖自当护着,也得跟他出去乱逛。 庞然高第不告而别了,也许是路朝天怕他也开溜,竟把俸银给涨了一倍,汪遥尽管被这厮折腾的赖不成床,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尽职当着保镖。 安泉放出一丝水灵气机附于了路清鸣身上,然后远远跟踪其后,穿过了一街两巷,果然是来到了栖柳街上,然后转入了一条巷弄中。 安泉加紧几步方来到巷口,却听到汪遥叫道:“喂喂,赶快出来,你怎么能私闯别人家?” 安泉探头一看,只见巷中幽静,巷内有一户门被推开了,他刚好看见汪遥追了进去。 一大早,路傻子私闯民宅?安泉一怔,旋运转水灵气机的镜水之境,附于路清鸣身上的那丝水灵气机顿将宅中镜像传回安泉脑海中。 路清鸣已经是收回一脸傻相,却是面色阴冷的躲于一间偏房,目光死死盯着追进院子中的汪遥。 安泉暗道,这厮果然是装的,或许当时确实是吓傻了,但后来肯定应该是医好了,他已经见识过我杀梅无影的手段,故他不敢乱说,也不敢不傻着,就怕被俺杀之灭口吧。 梅无影是差半步就要进入化刀境的高手,没人会相信安泉能杀了他,跑清鸣是聪明人,早预料到了,知道哪怕自己说出真相,别人也当他是疯傻之言,但却会引起安泉的杀心,那他就非死不可了。 安泉那一式海纳百川,路清鸣是记忆犹新啊,而梅老死于刀海之中,不剩渣滓,也时常出现在路清鸣的噩梦里,那可是属于化刀神通啊,招惹到一化刀高手,路清鸣都骂自己瞎眼了。 所有的人都低估了这龙吟侯了,他才是人中之龙般奇迹的存在,路清鸣是又嫉又恨,但为了活命,他只能一直装疯卖傻。 当又一葛衫老者诡谲的身影出现于镜水之境中时,安泉顿道不妙,汪遥要玩完了。 安泉当然知道这葛衫老者是谁了,第一次来仰岳城他偶然跟踪了路清鸣,就被这老者发现,差点一刀给斩了。 后来在大梁青杭城中,独眼王爷梁汝谋逆,他和仇无愧亦参与了,他正是索无命,传闻中亦是修行无限接近化刀境的绝世高手。 后来,安泉也专门了解过一些关于索无命的事情,此人是大魏皇宫的顶级供奉,来历不明,一直负责的却是保护大魏长公主魏仙儿,而这魏仙儿亦不是个简单人物,在大魏她的权势,她的能力可以说都是顶尖的,嘎嘎,据说她还喜欢过老爹,但爹喜欢的是娘。 这索无命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搭上路清鸣,估计就是为图谋路朝天什么,或者说,为图谋财神宗什么。 幽黑的刀影一线,蛇一般地在地上蜿蜒而行,进得宅院中的汪遥根本就没有一丝防备,只是在找那私闯民宅的傻子,那刀影诡谲地爬上了他的长袍,蛇似昂起了头,猛地噬下! 汪遥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扑倒向前。 那蛇似的刀影已经完全钻入了他的后心中,看着都令人头皮发麻,感觉恐怖。 竟然已经是化刀初阶!以镜水之境窥看到整个一幕的安泉心中一凛,刀气化蛇,如此钻入汪遥的体内,应该是攫取汪遥的本命刀气去了。 化刀高手一个个开始出现在这世间了,最先的明老,现在的雍连城,柏空之,这是明的,像索无命这种暗中的化刀高手,应该也有几位,师伯龙大被亡灵邪刀施无法废了前,已经是化刀初阶,但他一直保密着,外人并不知道。 化刀高手不断出现,安泉隐约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像绝情刀宗被屠宗就是明显的例子,绝情刀宗被灭的理由,大概也有被化刀强者做试刀石的原因在其中吧。 汪遥一个御刀中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了,片刻后,那蛇一般的刀影似粗了一圈,又由汪遥体内钻出,电射回阴影里。 这时路清鸣和索无命都由隐藏处走出,索无命取出一瓶药粉撒在了汪遥的尸身上,白烟升腾里,不一刻,汪遥彻底渣滓不剩的消失于了这个世间。 安泉也知道了庞然高第的下场了,应该和这汪遥没什么区别。 “师傅,三位御刀高手的本命刀气已经收集够了,是不是晋升化刀中阶指日可待?”路清鸣谦恭地躬身问道。 索无命微微点头道:“不错,这夺元化气之法,可以让我很快步入化刀中阶,到时候就会替你宰了梁周那小子!” 路清鸣闻言面色一喜,旋又道:“现在还有一件大好之事想告诉师傅。” “哦,什么好事?” “这月初八,大财神回归财神宗,若师傅能提前杀了他,夺取财神印章,财神宗一宗之敌国财富,将唾手可得!”路清鸣低声道。 索无命闻听,饶是有化刀神通,也不禁浑身微微一抖,这确实是个好事,天大的好事,大财神失踪了十余年,无踪无影,且大财神一向神秘,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能杀之,夺取得象征财神身份的“天下财”印章,自己不就是大财神了。 但索无命转念一想,大财神若那么好杀,就不是大财神了,可这个机会也的确不容错过,确实难得啊,一旦得手,好处不可想象。 “果然是我的好徒弟,不过这事得好好谋划一下,大财神本身实力绝对不差,何况还有明老这样的存在。”索无命沉吟道。 他才入化刀境不久,为了迅速提升境界,他打算修行夺元化气邪功,但御刀境上平常俱机警敏锐的很,就是化刀高手杀之容易,但活捉却也难些,而且容易引出动静。 要知道,这夺元,得在“活体”上偷袭夺元,若杀死了,气也散了,屁也夺不上,所以索无命以化刀修为治好了路清鸣的疯病,把主意就打到了庞然等人的身上了。 路清鸣巴不得他这师傅厉害呢,所以痛快的答应了弄御刀高手过来帮索无命夺元,而索无命一旦晋升化刀中阶,只要帮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梁周就好。 这俩俱心怀鬼胎的师徒是一拍即合,路清鸣当时是拜在百川刀宗门江远行门下的,但修到合刀境初阶再难进步,后来“偶遇”索无命,调教了几个月,合刀中阶了,又半年,合刀巅峰了,这可是遇到明师了,路清鸣是孝敬给索无命屋子,大量银子,指望着哪天被调教的进入御刀境。 但是在荒境他被安泉那化刀一击给吓傻了,如今被救,却是坏水连冒,变地更坏了,安公子以镜水之境窥视着,恨地是牙直痒痒。 第301章 我大财神 路清鸣这厮真是坏透了,为了助索无命进阶,竟装傻充愣地先后害了三位御刀中阶,却是为让索无命进阶后来杀俺。 这又冒坏点子竟想让索无命杀了大财神,以夺取财神宗富可敌国的基业,他之所以这样,肯定是路家这几年做的坏事太多了,怕大财神回来清算吧。 安泉本来暂时还不想动路朝天,但路清鸣竟敢如此,看来这路二财神是非动不可了。 如此,好多事情就要充满变数。 而他杀梅无影之事,安泉怀疑路清鸣并未告诉索无命,路清鸣亦是狡诈如狐的人物,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只想偷偷摸摸在不引人注意之下出手杀他,路清鸣估计怕索无命嘴不严,万一说出,而横生什么变故。 毕竟,是路家请梅老去杀他的,他可是大越的龙吟侯,刺杀一国之侯,可是重罪,他路家也承受不起。 他应该说是俺身边有灵宗绝顶高手保护,这高手乃化刀初阶,否则俺扑腾出这许多事,怎么还能活蹦乱跳? 索无命活到这个年纪,肯定也是很谨慎的人物,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刚好也趁此机会让路清鸣带来御刀高手供他“夺元”。 路清鸣长期装傻已经装成专业户了,先后把庞然,高第和汪遥弄来,一个个让索无命给夺元弄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安泉今天跟踪了他,并且已经洞悉了他的阴谋。 是不是现在就弄死他们?安泉想着,但一转念,化刀一击可不是闹着玩的,怕是会伤及无辜,还是另择地方吧。 而这时,索无命和路清鸣亦商量好了,由路清鸣打探明老是否会保护大财神,到时再决定是不是动手。 不过若提前能打探出大财神的下落,那就更好了,但估计可能性极小。 不久,路清鸣又眼神涣散开始装傻子,一脸傻笑地由那宅院中走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去。 对付个合刀巅峰,安泉现在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死路清鸣,但目前弄死他,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也太便宜这坏蛋了。 安泉就由着他装傻的离开了,而他现在现在想要对付的就是这索无命,但索无名却窝在这宅院中不出来,而一惊动他,他御刀飞了,也只能徒乎奈何,况且安泉从没和化刀境上正面交过手,心里也有点含糊。 想了想,遂暂先离开了,暗道今天可没白跟踪,是大有所获,路清鸣装傻,庞然三人也算是被这厮给害了,路清鸣不但想杀龙吟侯还想杀大财神,可见路家都自觉这几年来做的事,太过了。 不过要动这二财神路朝天,一定会引发财神宗的强烈震动,路朝天这些年来亦是苦心经营,拉拢的人马也不少,据贾无瑕给的小册子中说,天财使,生死财使还有东西财使皆与路朝天走的很近,当然,还有四财神朱阳春亦是其死党。 若要动路朝天,这些人会怎么样?大财神神秘失踪了十余年,尽管他乃财神宗真正的掌控者,但毕竟失踪了这么久,曾经在财神宗的无上威严,是否还那样不容任何人忤逆? 安泉边走边想着,但他心中并未有任何胆怯,当在他水牢之中接受有恨之人水灵之体的传承后,当取得财神印章,账簿欠条,又得到财神面具后,他已经在开始慢慢承认了自己就是大财神这一身份。 历代大财神皆乃傲世不凡的绝顶人物,如今传承到俺的手中,也照样会继承他无上的风姿,此番,就是要动他路朝天了,看谁又能奈我何? 安泉瞬间想通,心间那点顾虑顿是抛诸脑后,我,大财神,掌天下财,言出如律,莫可忤逆! 一时间安泉是王霸之气豪生啊,他倒是想看看,当他君临财神宗,收拾路朝天,谁敢出来跳脚。 财神宗中自有宗规,各财神财使不准私养供奉,不许私营生意,不许串联结党,不许雇凶滥杀,不许迫害百姓,更不许谋害朝堂官员。安泉就打算搬出财神宗规,一条条的与路朝天对质,不怕证不死他。 路清鸣又傻笑着,一个人回到了路府了,汪遥不见,路朝天闻信,失手打碎了一只名贵的青花茶盏。 怎么可能,汪遥是保证过绝对不会像庞然高第那样不告而别,并且俸银路朝天给他翻了一倍啊,那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银子。 路朝天终于知道这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子了,但问路清鸣,他仍是只会流着恶心的口水,嘿嘿傻笑。 路朝天皱着眉,饶是他颇有智计,但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有人想对付他,但三次了,为什么不掳去路清鸣,却让庞然高第汪遥三人失了踪。 这时,路朝天突悚然一惊,梅老梅无影失踪不见,现在这三人亦失踪了,他这偌大的路府一下子间,竟然没什么高手了。 难道是有人专门在翦除他手中可用的势力?路朝天眉头皱做一团,想了半晌,他令下人看紧路清鸣,再不准出府。 刚回到自己的书房,却冷不丁看见一道黑影贴墙而伫,鬼魅也似,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慎有行,你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敲门进来?”路朝宗没好气地道。 死财使慎有行低垂的头微微抬起,只见他长发垂下挡住了半边脸,而这现出的另半张脸上,却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突露齿一笑,森森白牙里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二财神,你心事很重啊。” 路朝天笑了笑,却叹道:“大财神要回来了,原来他没死。” 慎有行亦笑了笑道:“是啊,已经习惯了没他的日子了,他却回来了。” 路朝天道:“你这话,在财神宗可是大逆之言。” “有吗?我却不觉得,真的是习惯了没他的日子了,天和生也是这样的感觉。”慎有行毫不在意地道。 “哦,墨有天和商有量也已经回来了?”路朝天有些诧异地道。 慎有行摇头道:“他们暂还没有回来,是我恰巧赶回仰岳办点事,就被贾无瑕通知到了。不过三个月前我们在一块喝过酒,江湖流传,大财神在数地出现过,他俩亦是说已经习惯了没大财神的日子,大财神却又出现了。” 路朝天捻须道:“一宗不可无主,其实大财神安全回归,实是我财神宗之福。” 慎有行闻言,不禁以略带嘲弄的口吻道:“二财神,其实财神宗最不想大财神回来的就是你吧,难道你就不怕他回来?” 路朝天沉默半晌,终于吐了口浊气,道:“怕。” “我们那天分析了,大财神绝不会无故失踪十几年不出现的,自财神宗开宗至此,从未有过,那只能说明,一定是出现什么大变故了。”慎有行道。 路朝天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但事情好奇怪,明老可是大财神手中的王牌,若有大变故,怎却未听说明老出手?” 慎有行想了想道:“也许,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时间通知明老。” 路朝天摇头道:“臆测无用,失踪也好,变故也罢,但他仍活的好好的,初八之晚,就是他回归之日。贾无瑕这人我知道,从不说空谈之话,他说大财神回归,那就一定是。” 慎有行笑道:“二财神难道就没想过,或许,回归的并不是大财神,而是他的接班人?” 路朝天闻言,突就瞪大眼睛,十余年了,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若真是新任大财神,这事情还真的就很有些意思了。 “大家都觉得,大财神这位置,应该换种方式上位,比如公推,选举。”慎有行又道。 路朝天目光闪动,旋却眼神一敛,叹道:“你们根本不知道大财神的可怕之处,厉害之处,况且还有明老那样的存在,想闹腾,你们也闹腾不起来。” 慎有行哂笑道:“二财神呀,世间的化刀高手并不少,明老也并非无敌。” 路朝天这下再不言语了,宗门之中,实刀至上,当你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刀祖之后数百年,化刀高手没出一位,而这几代大财神俱乃御刀巅峰,本身已经是绝顶的存在。 直到甄无明横空出世破入化刀境,却因他在御刀巅峰之时,已经是财神宗的供奉,并且他入化刀境,得到了大财神鼎力的支持,天材地宝供之无数,所以入化刀境后的二十年,他一直坐镇财神宗,让财神宗成为谁也不敢惹犯的超级宗门。 尽管大财神神秘失踪了十几年,但由于甄无明的坐镇,财神宗仍旧在稳定的运转着,所以现在在宗门弟子之中,大多人都有这样一个认知,那就是明老是大财神的绝对倚仗。 包括路朝天,亦是这个想法,所以他对梅无影是深寄厚望,只盼梅无影突破入化刀之境,他就敢做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了。 可惜,梅无影荒境一行,是一去不复返,多年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慎有行看着沉默的路朝天道:“路兄,我们都很看好你,并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可以对抗明老的存在,现在就看你是敢还是不敢出这个头。” 第302章 不留情面 慎有行又鬼魅似的离开了,当然并没有立刻得到路朝天的答案,路朝天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两天。 他若真敢,无异于就是与大财神彻底决裂,走向了完全对立之面,要么成功了,他成了大财神。要么失败了,落个逆主叛宗之恶名,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慎有行并没有把那个能对抗明老的存在是谁告诉他,但他也知道慎有行根本不是乱夸海口的人。 如果真能把明老的问题解决了,以墨有天和慎有行御刀巅峰的实力绝对能制服大财神。 嘎嘎,说实在话,路朝天还是很心动的,虽然他是财神宗的二号人物,但比起大财神,地位要差之十万八千里。 而眼下,这个距离似乎一下子就缩短到了一指之外了。 路朝天的双颊激动的有些小潮红了,机会都是留给勇者的,有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哪来的成功和上位,路朝天突然间就有了决断,决定放手去搏一回。 安泉在外边的小摊上吃了张鸡蛋灌饼,喝了碗油茶,早饭问题解决了,心想回侯府没什么事,干脆还是去安善堂中帮忙吧。 这时,辰时已过,街上为忙生计的人是匆匆往来,两侧的店铺大多都开了,可见经商的辛苦。 安泉走街过巷,来到了杏林大道,安善药房正在这杏林大道之上。 安泉恰顺道,决定先到药房中去看看,听聂寒说,赵苏苏将药房打理的很好,也真是难为这位曾经的郡主了。 毕竟辰时尚早,杏林大道的各药铺医馆中并没什么顾客,多都是坐馆大夫在抓药配药,应该是配制一些常用药,方便客人购买。 安善药房在杏林大道东段,安泉由西走至,却见药房之外,有两个彪形大汉正抱肩伫于门口,却是把药房门堵死了,两位坐馆的老大夫背着药箱远远看着,怯怯懦懦不敢靠前。 安泉见状眉头微皱,看样子这应该不是来买药的,而安善药房谁都知道是安善堂的产业,一般识相的都不敢来捣乱,若真碰到不识相的,只好收拾的他再不敢了才好。 赵苏苏和凌冰儿一大早就来药房了,看样子是被堵在里面了,安泉加快步子走了过来,刚到门口,一大汉顿道:“买药到一旁买去,这里暂不营业。” 安泉笑道:“谁说我是来买药的,本侯是来打狗的。” 俩大汉闻听狗字,都忽略了安泉自称的本侯二字,只觉安泉是一不知死活的瘦弱少年,其中一位挥着大拳头,就决定给这自称打狗的少年一顿胖揍。 一拳击来,恶风扑面,眼见就要砸塌安泉的鼻梁了,一把一泓秋水似的刀凭空而现,刀尖直指他的咽喉。 拳头离安泉还有五寸,刀尖已经抵在他的喉结之上,大汉吓地魂飞魄散,直着手臂伫在那里,是一动也不敢动。 秋水就那样静静地悬于空中,如一道温柔的眼波,没有半点的杀伐气息,但那大汉就是不敢妄动一下,他直觉,只要他一动,那秋水似的刀就会毫不留情的洞穿他的咽喉。 另一正在准备看满脸桃花开的大汉,笑意顿就僵在脸上,这少年竟能隔空御刀,比他这区区合刀境要厉害的多的多,但他仍色厉内荏地道:“福王府世子在此办事,你不要乱来!” 安泉一听,笑眯眯道:“你是在说王文正那厮?” 王文正那厮? 大汉一愣,王文正是世子,不是那厮呀。 但他仍下意识地点点头,安泉一叹道:“有些人就是不记心,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他是越吃越蠢。” 大汉懵了,这少年怎么竟敢骂堂堂福王世子? 这时他突地想起安泉方才的话,自称本侯的话,顿是打了个激灵,嗫嚅道:“您,您是龙吟侯,梁侯爷?” “是啊,所以你们俩可以滚了,两盏茶时间,让福王到这里领人,若过了点,少了胳膊腿的,别怪我!”安泉人畜无害地道。 说着,神念一动,收了秋水,那俩人吓地都不敢进药店报信了,给安泉鞠躬行礼后,二人撒脚丫子就回福王府去请王甫义了。 药房的门紧关着,安泉逸出一丝水灵气机拉开门栓,推门就走了进去,偌大的药房之中本来不时传来争吵之声,当安泉淡笑着走入,竟然一时变地诡异的安静。 王文正和任道远是做梦也想不到安泉会这个时候来,尤其是王文正,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额头的伤疤,再看着安泉淡然的表情,心底却是陡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赵苏苏和凌冰儿见安泉来了,却是微微松了口气,神情都轻松了许多。 安泉看了任道远一眼,感觉挺眼熟,转念间已经想到了在千面宗千面大会时,于扶风山庄中见过这人,好像叫任道远,还是大魏益王的什么亲戚,当时亦是与王文正结伴而来的。 “这不是福王世子吗,不好好在你福王府中待着,堵了我安善药房的门,却是为何?”安泉就盯着王文正问道。 王文正被安泉看地心里直发毛,他根本想不到安泉这个时候会来。 前两日,任道远找到他,跟他说了凌冰儿的事情,想让王文正想办法帮忙把凌冰儿给劝回大魏去。 王文正也听说过凌冰儿之事,也打听过了安泉对这凌冰儿并没什么特别意思,反而是不承认游梦尘是他杀的,让凌冰儿无需报恩。 可以说是凌冰儿是自己要留下的,既然龙吟侯也想让她回大魏,于是王文正就决定帮任道远这个忙了,毕竟他在大魏“求学”时,任道远可是热情地带着他,在花街柳巷逍遥快活了好些日子。 “呃,龙吟侯,这个嘛,事情是这样的,这位是大魏益王王妃的亲弟弟任道远任公子,任公子一直倾心于凌冰儿凌小姐,今天嘛,我就是帮忙想劝凌小姐回大魏。” 凌冰儿闻言,面色一冷道:“这位什么世子,我与任道远毫无任何瓜葛和关系,与你更是陌路之人,你何必无事生非,堵门拒客,影响安善药房的生意,你可知道,安善堂有那么多需要救济的人,影响药房生意,就是影响安善堂的正常运作。” 凌冰儿无疑是位冰雪聪明的姑娘,她也厌恶极了王文正方才看她和苏苏的那色迷迷的目光,于是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王文正闻言,冷汗就冒出来了,我我我了半天,硬是再说不出一句话。 任道远微吸了口气,现出一个微笑,抱拳道:“任道远见过龙吟侯,这件事任某应该解释一下。” 安泉却摆手道:“任公子,抱歉,你不用解释,本侯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舒袖公主予我有知遇和救命之恩,而益王处处与舒袖公主做对,我们本就在对立面。还有,我清玄灵宗崛起,亦被你们欲暗中设计打压,别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所以,我们之间若有关系,只可能是敌人!” 安泉毫不客气地说道,任道远听着,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顿就布满了阴云。 他根本想不到安泉会这样不留任何情面的说话,他想不到,就连王文正,赵苏苏和凌冰儿也想不到,这三人就开始有些傻眼了。 而王文正傻眼后,心里竟开始莫名地有些惊恐了,他与任道远交往,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些,只觉任道远豪爽,舍得请他吃喝玩乐,难道,任道远接近他,会是有什么阴谋。 但他与任道远交往,他那福王老爹竟然十分赞同呢,还劝他要深交,一定要成为能和任道远推心置腹的挚友。 一时间,王文正又有些糊涂了。 任道远见安泉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也不客套了,冷笑道:“确实,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说的对,我们若有关系,绝对是敌人!”说着拂袖就要离开。 但他却是诡异的怎么也走不出药房大门,门敞开着,任道远似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所阻,能看到大街,却走不出门。 “堵了一早上大门,坏我安善药房的生意,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安泉的话音又响在了他的耳畔。 任道远转身看向安泉,道:“原来是你在搞鬼,怎么,还想讹诈我一笔?” “我安善药房生意红火的很,今天被你们堵门拒客,财气没了,损失巨大,不赔偿,想离开,门也没。”安泉依然是口气淡淡地道,但无论谁都知道,任道远今天不赔银子,绝对是离不开。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须臾停在了安善药房之外,只见一锦服华衣人被数位护卫围拥而至,他跃下马匆匆走向药房,自然亦是被水灵气机布下的无形水幕所阻,无法入内。 “龙吟侯,福王已驾到,还望您放世子出来。”方才被安泉放走的两位大汉正是福王府刀卫,其中一位见大门大开,却无法进入,急忙吆喝道。 安泉已知道福王来了,走至门口,隔着无形水幕徐徐道:“梁周见过福王,今早世子王文正及大魏人氏任道远堵我安善药房大门,拒客人入内,让药房蒙受损失,本侯正在调查原由。” 福王王甫义怔了下,他知道王文正和任道远一早就出府了,任道远这两日正在福王府做客呢,但他却不知道这二人竟来堵人家安善药房的大门了。 直到随行保护王文正的刀卫回来说王文正在安善药房被安泉给扣住了,他若不来领人,就要少了胳膊腿,急忙就骑马赶至。 安泉是什么样的人王甫义可是知道的,这龙吟侯一向从不招惹人,可一旦被人招惹,对方就要承受相当的后果。 王文正这混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招惹这龙吟侯,偏不记心,扶风山庄脑袋磕破了指不定就是被这龙吟侯耍了,这又来堵安善药房的大门,不是没事来找抽吗? 第303章 赚济模式 王文正见老爹来了,心下大喜,本想安泉看福王面子,这下肯定会放他和任道远离开了,但听安泉的口气,似乎目前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 福王王甫义似乎早有准备,挥了挥手,顿有刀卫捧了个木匣过来,他示意刀卫打开匣盖,一旁看热闹者顿发出一片惊呼。 金光耀眼,匣中竟是装了满满一匣的金锭。 “龙吟侯,犬子不知天高地厚,给安善药房造成了损失,本王愿意做出赔偿。”王甫义大声说道,可谓是面子给了十足。 安泉笑道:“王爷,本侯已经调查清楚了,世子不过是来帮忙的,帮这位任道远任公子的,王爷若是赔偿,那就是替任道远赔偿,王爷可愿意替他赔偿?” 福王闻言,顿然缄默,半晌后方沉声道:“这位任公子乃犬子挚友,本王愿替他赔偿于龙吟侯。” 安泉隔着水幕看着福王,福王亦看着安泉,场面一时沉寂,终于安泉道:“福王既然愿意替他赔偿,那本侯就放他们走,但希望以后他们再勿来捣乱,这些金子,会以福王的名义捐献给安善堂,去救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说着安泉撤去水灵气机,让那二人出去,福王拱了拱手,令刀卫放下装金的木匣,再不言语,携了王文正和任道远而去。 赵苏苏和凌冰儿总算是见到了一向嘻嘻哈哈的安泉强势的一面了,也正如聂千寻口中常说的,梁哥哥很“闷”。 但安泉今天这般似乎是故意做出来的,堵门确实影响生意,但一大早往往并无什么买卖,他似乎有借题发挥之嫌,难道真是为了讹人家的金子? 可龙吟侯府一点也不缺银子,而安泉看来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人,二女虽然都挺聪明,但也猜不出安泉上演这一出有什么用意。 任道远被赶跑了,估计以后也没胆量来捣乱了,凌冰儿还是很开心的,自然是要谢过安泉了。 “梁……哥哥,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凌冰儿终于鼓起勇气学着聂千寻喊安泉为梁哥哥了。 安泉笑了笑,道:“这任道远目光阴鸷,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你由大魏到我龙吟侯府,有一半的原因我看是在为摆脱他的纠缠吧?” 凌冰儿被安泉一语说中,点了下头,却又摇首道:“固然有躲避他的原因,但不是主要的,我真的是来兑现诺言的,无论梁哥哥接受与否,冰儿不会违诺。” 来了,又来了,安泉一听凌冰儿说承诺之事就头大,干脆抱了二百两金子开溜了,赵苏苏和凌冰儿见状相视一笑,旋即二人神色又有些无奈惆怅加小幽怨,别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是挪不开步,他到好,躲闪不及似的。 安泉抱着金子往安善堂而去,确实,他今天是在借题发挥,若说王文正是个不知高地厚的纨绔傻蛋,但福王王甫义肯定不是位傻缺之人。 福王行事一直低调,可低调并不代表两耳不闻窗外事,公主王舒袖与大魏益王魏青云面和心不和,暗中争斗角力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王文正与任道远交往,他难道不会有所忌讳? 任道远可是魏青云的小舅子,这关系福王不可能不知道,安泉今天就是想看看,当他扣下任道远的时候,福王会有什么态度。 福王明显是在保护任道远,尽管他在强调说这不过是犬子的挚友。 当然,就拿这点小事也不能证明福王和魏青云有什么勾结,安泉不过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心里有点数罢了。 福王捐金二百两,亦上了安善堂的帐簿,聂寒是暗叹自己这干儿子,在大越的影响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他虽然是明面上的主事人,但很明显,捐大头的都是冲着安泉的面子来的。 当然聂寒还是很高兴的,手头上银子多了,他可以投资做不少生意,以钱生钱,嘎嘎,取之以豪强,用之于百姓,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之人。 而萧弄月此行来大越,是带了灵宗的任务来的,清玄灵宗的济世堂,愿意更名为安善堂,成为安善堂在大郑的分堂,一齐去弘扬安善堂济贫扶弱,救困解难,德被苍生的正能量。 安泉以前就给聂寒说过,安善堂将来面对的不会是一国,而是全天下,天下生活在贫苦疾病中的人很多,安善堂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尽量帮助那些人脱离苦海。 清玄灵宗乃大郑第一宗门,在大郑影响力很大,他们愿意将宗门的济世堂,改成为安善堂的分堂,自然还是因为安泉的缘故,但无论如何,安善堂已经开始走出大越, 聂寒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就做主同意了。 安泉来了听闻此事,暗道自家宗门还是很关注他的,并且是鼎力帮助他所行之事,正感叹着,却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个听着还比较熟悉的声音一个劲在吆喝,“我哥呢,我哥呢?” 咦,齐天路怎么来了,这厮不在大齐好好待着当他的皇子,跑来大越干嘛。 正在一起说事的聂寒安泉和萧弄月就一起走了出去,聂寒和萧弄月听得喧哗不止,还以为有人来闹事呢,出去一看,只见安善堂大院中,一穿着骚包的宝石蓝的华服公子正在院中东张西望,他的身侧有两位高手在保护着,大门外有数辆马车停着,其中两辆无车厢,却是被蒙盖地严严实实的。 眼见安泉出来,齐天路顿是面色大喜,“哥,你果然在这里,侯府那老头没骗我。” 安泉没好气地道:“那是俺爷爷。” 啊,齐天路赶紧捂口,苦着脸吱唔道:“不知者无罪,是爷爷,不是老头。” 萧弄月见他那搞笑模样不禁噗嗤一笑,齐天路一瞅,心中暗骂哥真是个臭不要脸的,月余没见,又换女朋友了,但脸上却堆笑道:“嫂子好,我叫齐天路,大齐来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萧弄月顿被这厮说地胭脂爬上了双颊,想否认吧,但心里委实很情愿当他嫂子,正娇羞加尴尬着,安泉已经伸手拍丫的头上了,笑骂道:“别闲扯,说正事,不好好当你的皇子,跑大越来干嘛?” 这下安善堂中出来看热闹的人惊呆了,本来听众人听他介绍自己叫齐天路,来自大齐,大家心里都犯嘀咕,齐可是大齐国之国姓,这家伙身份该不简单,但没想到竟是大齐之皇子。 奇怪的是他喊龙吟侯为“哥”,喊地真比亲哥还要亲,而且二人真是笑骂无间,安泉那样说他,这堂堂皇子竟毫不介意,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齐天路涎着脸笑道:“我此行来是来沾哥的光的,俺们大齐希望哥的安善堂能在大齐开个分堂,大齐将全力支持,毕竟确实有许多大齐子民需要得到真正的帮助,而安善堂的赚济模式父皇已派专门官员考察过,极是可行,故迫切希望安善堂落户大齐,大齐将予以一切方便。” 赚济模式,安泉听到这新名词一愣,转瞬就明白了,自己这安善堂确是赚济模式,以银赚银,济扶贫危。 “这个嘛,你找干爹商量吧,安善堂由他来主事。”说着安泉很无耻地继续当他的撒手掌柜,向齐天路介绍了聂寒。 “啊,干爹,您好。”齐天路这一嗓子可把聂寒吓的不轻,人家可是大齐皇子,叫自己干爹,这绝对受不起。 好说歹说,最后叫成了聂大叔,而齐天路自然也没兴致与聂寒谈在大齐开设安善分堂的事宜,就交由手下与聂寒交谈去了,自己则拽了安泉到了大门外,指着马车嘻嘻笑道:“哥,这些一车是银子和药材,捐给安善堂的,这一车是金子珠宝和绫罗绸段,是送给您的礼物,都是些红尘俗物,但恳请哥一定收下,若不是哥,殷祸之后果不堪设想。” 安泉见齐天路这样有心,十分之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笑纳了,当然,安泉也心知肚明,把安善堂开到大齐,一定是齐天路的主意,这家伙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想和他扯上关系。 安泉也知道齐天路并没什么坏心,一来就是诚心要报答他的,二来嘛么,嘎嘎,肯定觉得俺非凡人,故要紧紧团结了。 齐天路确实是越来越觉得安泉不但神秘,而且神奇的不像话,把他由傻变聪明,提前洞悉大赵的惊天之变,这次又提醒他殷驸马欲投毒毒杀大齐皇族。 安泉不但是他的恩人,更是他大齐皇族的恩人,若非他,止不定现在大齐已经变天,他也挺尸去了。 所以齐天路已经下定决心要团结在安泉的身边,并且他一靠近安泉,那种亲切感,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当然,他不知道是水灵气机的原因,只道是二人太有缘分了。 这时易慧和聂千寻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佝偻着身体的干瘦老头,被一妇人扶着,颤巍巍迟缓缓一副形将就木的模样,看来又是一可怜之人。 安善堂扶危济困极是严格,确实是需要救助的,一定会全力以赴,易慧和聂千寻现在就是“调查员”,确认哪些是真正需要帮助的,哪些却是吃喝嫖赌好吃懒做而致贫困的,后者绝对不会去帮扶。 安善堂中,收留的多是孤儿和孤寡老人,而有家的将会酌情救济银两,粮食和药物。 第304章 都是嫂子 聂千寻回到安善堂一见安泉,娇靥顿绽放开笑容,直接无视了齐天路的存在,小跑过来揽着安泉的臂膀笑道:“梁哥哥,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安泉笑道:“是啊,很顺利就办完了。” 齐天路一见又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女如此亲切的揽着哥的胳膊,齐天路眼热的眼珠子都快烤熟了。 他偷眼瞅了瞅萧弄月,只见人家是面含微笑没有一丝丝的不悦之色,心下不禁暗暗一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瞅他的身后,总跟着俩面无表情的老男人,别说养眼了,简直是毁目。 这时聂千寻才注意到了齐天路,问道:“梁哥哥,这位是?” 安泉还没说话,齐天路赶紧自我介绍道:“我叫齐天路,大齐来的,来看望哥的。” “哥?”聂千寻一怔,齐天路嘿嘿笑道:“你揽着的那位,就是俺哥。” 聂千寻有点糊涂了,梁哥哥不是孤儿吗,小龙女也是捡来的妹妹,怎么好好又冒出个弟弟? 安泉这时才介绍道:“干娘,妹妹,他是大齐国五皇子齐天路。” 易慧和聂千寻闻言一惊,这家伙来头可不小啊,齐天路一听安泉介绍,才知道原来她们是聂大叔的妻女,急忙道:“干娘您好,妹妹也好。” 啊,易慧虽说是小家碧玉,但亦知书达理,哪里能受得了齐皇子这般称呼,急道:“五皇子,这干娘之称,我可真承受不起,你可是一国之皇子,身份尊贵。” 齐天路挠挠头道:“没有哥就没有现在的我,哥的干娘就是我的干娘,刚才被干爹弄的只能喊大叔,这下我可不依了,非要叫干娘不可。”说着丫的一梗脖子,以示态度强硬。 易慧被这厮弄地是哭笑不得,哪有皇子喊民妇为干娘的,这时,只见齐天路把腰畔的玉佩解下,塞到聂千寻手中道:“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这玉佩是前些日子父皇赏赐的,今天就当见面礼送妹妹了。” 这只龙形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聂千寻刚想说不要,却听安泉道:“妹妹,小齐的东西可都是珍宝,况且当哥的给见面礼,可是天经地义,非收不可。” 眼见齐天路亦眼巴巴,一副唯恐她不收的模样,于是小心收了,笑道:“那就谢谢哥哥了。” 齐天路顿然是喜上眉梢,诸人是颇觉怪异,真是还没见过送人礼物,送的如此开心的。 但过了一会,齐天路自己也开始怪异了,聂千寻总叫安泉为“梁哥哥”,喊他反而亲切的为“哥哥”,想了阵子才恍然大悟,暗道这小丫头,小心思还挺重的。 当别人都忙碌去后,齐天路终于有机会和安泉独处了,就说起了殷千山于除夕之夜被人由天牢中劫走之事。 殷千山现在已经若人间蒸发,踪影都不见了,救他的人已经可以确定是一个被称为骆先生的人,此人应该乃一御刀巅峰高手,但身份神秘,无从查考。 而殷千山能种出瘟草之毒,应该是这骆先生教的,这骆先生曾把殷母医治好,擅医者亦懂毒。 此人为什么要教会殷千山种瘟草之毒?为什么要利用殷千山对皇家的仇恨?现在都是个谜,但很明显,这骆先生对大齐很不怀好意。 大齐皇帝很想扒拉出这个骆先生,然后弄死他,就心安了,但根本一点头绪也无,殷千山被劫失踪了,长公主齐金环现在木头人似的,浑浑噩噩,问什么都不知道, 下人们也只是知道有骆先生这个人,只知饱学擅医,别的亦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宫中画师依下人们的描述为这骆先生画像,但依数位下人所描述,竟画出不同模样,可见其极是谨慎,露面即易容,即使下人看到的,都是不同模样。 什么线索也没,追查了不少天别说骆先生了,殷千山的影都没见,于是这任务齐皇又交给了自己变聪明的五皇儿了。 殷千山也知道凭自己想找出那俩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有困难就找哥嘛,然后就来了。 这其中原来还有个骆先生作祟啊,安泉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想了想道:“骆先生之所以冒险劫走殷千山,肯定是这殷千山还有利用的价值,天下之大,他们二人若躲在哪个荒山野岭中不出,任谁也没办法找到,所以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另,皇宫之中应严加防范。” 齐天路一想,确实也是,殷千山被救,肯定是还有可利用的价值,若想体现其之价值,还是在大齐,毕竟他曾有过驸马的身份。 安泉提醒他皇宫中应严加防范,意就是指那骆先生不会死心,还会伺机对大齐皇族下手。如今看来,也只有严加防范加守株待兔了。 不知觉已到了中午,齐天路也刚好赶上今天的聚餐,当在安福酒楼前遇到赵苏苏,齐天路不禁微微一惊,赵苏苏现在被大赵称为大逆之女,并且被通缉,原来是被哥给收留了,也只有哥有这肥胆。 嘎嘎,哥还说与她只是偶然邂逅,没有交集,哼哼,骗人都不带打草稿的。 当看到与赵苏苏同行而至的凌冰儿,齐天路内心是崩溃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看这小妞瞅哥那目光,那叫个含情脉脉。 赵苏苏见到了齐天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来大越,齐天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上次那样,一声嫂子把赵苏苏又喊了个面红耳赤。 然后冲着凌冰儿也是一声嫂子好,安泉见这厮是越来越管不住他那张破嘴了,到处认嫂子,于是拎了他的脖子就拎上安福酒楼,诸人于后见状,俱是好笑。 “再乱叫人,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安泉上楼着低声警告道。 齐天路耷拉着脑袋哦了声,但心里委实不服气,明明都是嫂子,干嘛不允许人叫,还拎人脖子上来,这下完蛋了,俺英明神武的形象全没了。 不过与诸美女同桌吃饭委实不错,美女们养眼又矜持,吃东西也很少,这么多好饭菜都到俺肚肚中吧。 可他根本想不到安泉会那么不顾形象,竟和他抢食,哪有一点当侯爷的风范,当哥的风度。 但这顿饭吃的却实是尽兴,实是惬意,最后他和安泉都腆着肚子挺椅子上不会动了,自己那皇子的风范和风度也早抛之九霄之外了。 这里吃的尽兴,而大齐五皇子竟称龙吟侯为“哥”的事情,已经在仰岳城这个八卦之城中迅速传开了,大齐五皇子据说现在是深得齐王宠爱,将来极有可能会继承皇位。 齐太子患恶疾早逝,中间那几个皇子皆平庸无能,早都传闻皇位要落在齐天路身上,而他竟喊龙吟侯为哥,还要在大齐开设安善堂分堂,这其间很是耐人寻味。 王舒袖自亦是风闻了,却只是莞尔一笑,这家伙反正过段日子就要整出个动静,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和大齐五皇子认识了,且兄弟相称,看来关系菲浅。 但她知道安泉的原则性很强,绝不会做出对大越不利之事,所以对安泉根本没有一丝的猜疑之心。 十国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但未必不提妨,不戒备。各国有暗自收集着别国的一些情报,这大齐五皇子在大越以前收集的情报中,只说是心智低下,如同五岁孩童。 但他却突然变地聪明的都能一举粉碎殷驸马的谋逆,王舒袖玲珑心窍,已猜出齐天路之开智和揭发殷千山瘟毒之祸,应该与他们这龙吟侯有莫大的关系。 王舒袖当年在行云刀宗悟得“流水心”刀之刀意时,师傅韶流音就告诉她,以后若谁能一举看透你的刀意,并且掌握之,那这个人绝对是你值得托付一切之人。 王舒袖并不懂师傅这话的意思,但师傅这话,她却一直牢记着,自她五岁拜入行云刀宗,就由韶流音亲自指导修行,慈爱中又不乏严厉,王舒袖也知道,没有师傅就根本没有她今天的成就,所以师傅的话,她绝对谨记遵从。 自听宁浣情说有一少年竟在她所书的“浣情居”三字中,一举看透“流水心”刀的刀意,她就开始全力了解这灵宗天才弟子的一切。 然后在祝寿宴会前就找到父皇王绍之,请求他千万想办法留住安泉,这样的天才将来绝对是栋梁般的人物,绝不可错失。 所以才有了祝寿宴上,安泉被封爵之事,而王舒袖一见安泉竟是生出一种极奇异的感觉,仿佛三生之前,就与之有过深深的交集,这种感觉至亲至近,让王舒袖无论对安泉做出什么动作都是自然而然,就若以指拈去安泉唇畔的点心渣,仿佛,她就该这样做,根本不存在什么不妥不雅。 转眼已经是三月初八,昨日,赖了几天不走的齐天路终于被安泉赶回大齐去了,而聂寒亦带了几位伙计随齐天路同去大齐玉川城,准备开设安善堂在大齐的分堂。 齐天路走后,安泉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而也要了与贾无瑕约定的日子了,今晚他就要亲赴金银山庄,真正入主财神宗。 第305章 金银山庄 金银山庄,听闻此名,甚觉是俗不可耐,但世间诸人劳碌纷纷,或勤劳赚取,或巧取豪夺,甚或坑蒙拐骗,莫不都是为了这黄白之物,实是因为无之不行,寸步难行。 财神宗是一个很“实际”的宗门,就为求财而生,就为了追求利益之最大化,所以他们把宗门总部就很“实际”的命名为“金银山庄”。 索性,他们不会为了求财而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尽管也投机,也施些手段,可都是很有分寸尺度的,很讲信誉,很注重名声,所以一直以来,经营的顺水顺风,让财富得以不断的积累。 而历代之大财神皆乃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聪明睿智,机敏绝伦,偏又神通几近无敌,财神宗在他的领导和庇护下,盛世大赚,乱世避隐,近千年不灭不倒,所以大财神是真正神一般的人物。 今晚,却有不少人开始在准备撼动这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很紧张,也很觉刺激,而心底也总有那么些不安和畏惧。 金银山庄在仰岳城城东,占据了偌大一片地方,据说数百年前这里有座小山,大越扩大城池,被财神宗买下这座小山,移山而去后,建筑了这金银山庄。 只见山庄院墙异常宽厚高大,院墙顶上,寒光森然,竟是栽立了无数尺余利刃,当然对高手无用,防宵小自是绰绰有余。 山庄大门亦是格外宽敞,足容三驾马车可以并驾出入,门楼巍峨,匾额之上,金银山庄四个大字,被大红灯笼的灯光映地是金光流溢。 巨大的实木庄门上,铜钉密布,一看即知坚固异常,门紧闭着,两个狰狞铜兽头紧衔的铜环静寂地垂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人来敲动。 亥时已然过半,山庄之中诸楼皆灯火通明,整个山庄亮如白昼,隐透出不同寻常的气氛来,金银楼中,四大财神,八大财使,五大供奉皆正襟危坐,没人说话,皆微阖双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般入定。 他们戌时即至,已等待了一个半时辰,但没有一人有不耐烦的神色。 山庄各处,防守森严,十余道御刀高手的神念不时扫过,就是一只猫活动的轨迹也逃不出他们的监视。 山庄之外一里的幽巷之中,黑袍黑巾蒙面的索无命,隐身于暗黑里一动不动,他紧盯着山庄门前,同时神念控制着九道刀气在山庄之外贴地巡弋,那些刀气毒蛇也似,蜿蜒而行,直欲择人而噬。 终于已是子时,更夫打了三更,边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边缓缓走远。 渐万籁俱寂,夜已深深。 一袭雪袍,一尘不染,一张面具,即使在暗夜无光的夜里,亦是金光流逸,他身体笔直挺立,看起来是那样的孤傲不群,那样的清傲不羁,而又那样的遗世而独立。 他的存在恍若神话,神秘莫测,他与生以来,似乎就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场,令人仰望,令人崇拜,他,就是大财神! 他似凌虚而来,袖袍飘飘,又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洒脱飘然感。 前方,两道贴地而行的刀影顿然伏地不动,蛰伏在黑暗中,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而其余巡弋的刀气,则快迅集结而至,索无命蛇似的阴冷目光中闪出兴奋之色,果然甄无明并未护于其侧,甚至于气息都未外放,而这大财神他亦感知到是御刀巅峰境,这下偷袭定然能够一举成功。 大财神越行越近, 那两道蛇也似的刀气乍就掠起,刀气之蛇,一袭前心,另一击后心,石火电光间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这一下,索无命不但要杀了大财神,还要豪夺其之本命刀气。 两只细长的手指在刀气之蛇噬至前心时,生生夹住了蛇头,刀气之蛇于空中剧烈地扭曲着,瞬间被一股更为浩烈的刀气贯穿,然后撕裂成黑色的碎片,于空中一闪便即湮灭。 而直击后心的刀气之蛇,眼见就要穿过雪袍时,突就似游入了一潭静水之中,水面静谧,当刀气之蛇不由自主的沉潜而下,乍然间,却是乱流狂涌,刀气之蛇生生被乱流扯碎,然后被吞噬入激流下的漩涡。 大财神从容破了夺命杀招,足下依然信步前行,索无命却是骇然失色,奔袭的另七道刀气之蛇,俱是倒射而回,回到索无命的气脉之中。 化刀境! 化刀中阶! 索无命心弦一颤,头脑中开始有些空白,但足下已生出刀气,电似后射。 大财神一声轻哼,索无命御刀电射而去的身影陡然一滞,就似在大海中航行的船被巨浪击中般,由半空被击落于地,是摇晃欲倒。 但化刀高手毕竟已超凡脱俗,索无命心中一凛间,神智恢复,稍一稳身形,顿窜入旁侧的一个院落中,再不见踪影。 索无命知道两名化刀高手若放手一战,刀气纵横,必将伤及无辜,他不在乎,而大财神必定有所顾忌,所以他故意跳入民房中,这样就不会被大财神放大招截杀于他。 果然,他仓皇逃走,而大财神再未追杀于他,可索无命也委实被吓到了,这大财神竟是化刀境,并极可能是化刀中阶,这怎么可能,这大财神失踪十余年,难道竟是隐居修行去了? 这下财神宗就拥有了两大化刀强者,赶紧逃吧,若被大财神和明老联手追杀,自己一定玩完。 路清鸣这厮,还叫老子来杀大财神,原来却是让老子送死的,索无命咬牙切齿着,但转念一想,大财神一向神秘,估计化刀后,别人都不知道吧。 心里想着,足下一点也不慢,御刀出得仰岳城后,连夜回大魏而去。 眼见索无命逃了,大财神眸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可以事先释放水灵气机阻之一道,但距离确实太远,即使化物为刀追杀过去,怕是也力有未逮,不过这笔账是记下了。 这时,金银楼中,一须发皆白的精瘦老者微阖的双目突然间睁大,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罕见的现出波澜。 怎么可能?他心中暗道,白眉已是微微皱起。 片刻后,他站起来道:“准备迎接大财神!” 金银山庄大门三丈之外,大财神负手而伫,金色面具被大门下悬挂的灯笼的灯光照地愈发是金光闪烁。 这时大门被打开了,十余财神宗弟子鱼贯而出,半跪于两侧,齐声道:“恭迎大财神!” 大财神轻嗯了声,举步而入,方入得大门,只见四大财神,八大财使,五大供奉正在灯火辉煌的大院中一字排开,似在等着迎接于他。 贾无瑕乍见依然是那样孤傲不凡的大财神,已然是抑制不住心间的激动,半跪于地,颤声道:“贾无瑕恭迎大财神回宗!” 钱铎犹豫了下,但亦是半跪于地,口称恭迎大财神回宗。 而八大财使中竟仅有地财使涂有地一人跪迎。 五大供奉中为首的是方才那位须发皆白的精瘦老者,他虽身材矮小,但气势却端的是不怒自威,伫而若山岳,让人生出仰止之感,他正是财神宗中的顶级供奉明老甄无明。 他看着大财神,抱拳道:“甄无明见过大财神。” 其余几位供奉见明老如此,亦是抱拳见过。 贾无瑕初见路朝天朱阳春等人的态度不禁是眉头深皱,他们明显是在抗拒大财神回归,还好以甄无明为首的诸供奉并无异心。 而大财神负手伫于那里,整个头部都笼于面具的金辉之中,根本让人无法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路朝天,我财神宗宗规第一条是什么?”大财神淡然问道。 路朝天一愣,他当然知道宗规,只是没想到大财神没发怒发火发飚,而是问他宗规第一条。 但这第一条他却是无法说出口,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行礼的都免礼了,贾无瑕,路朝天可能已经忘记了宗规了,你来提醒他一下。”大财神依是平淡如水地道。 “是!”贾无瑕立直身体,刚要说宗规第一条是:宗主为尊,不可不敬,不可忤逆。 朱阳春却突然插话道:“大财神,你真是大财神吗?失踪十余年,宗中诸事皆不管不问,你已经不配称为大财神。” “朱阳春,你放肆!”贾无瑕陡然厉叱道。 朱阳春却撇撇嘴,一副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大财神看着朱阳春却一点也不恼怒,依然是淡然道:“朱阳春,你头发枯黄,脸色发青,双眼无神,双唇发黑,是服了什么慢性毒药了?将死之人,宗规都懒得问你。” 诸人一打量朱阳春,果然是啊,明老气息探过,轻叹道:“朱阳春,你真的已经毒入骨髓了,无法救治,可以……准备后事了。” 若说大财神咒朱阳春还有可能,谁让他大不敬,但明老如此说,那就是事实了,像明老如此境界的人,已经没说假话的必要了。 朱阳春一时间就被吓呆了,确实他这几天精神状况很不好,若不是这几日一伙人密谋怎样对付大财神,有这精神劲提着,他自觉自己早病倒了。 他只觉自己体虚血虚气虚肾虚,呃,一切都虚,萎靡的就像秋后的残花,但根本想不到自己是中毒了。 当明老说可以准备后事了,他脑中顿是骇地一片空白,无比急促的呼吸了几口,脸上青气大盛,人已直挺挺倒了后去。 第306章 玩儿似的 朱阳春本就非常怕死,也许这就是有银子的人的通病吧,嘎嘎,生怕人死了,银子还没花了。 明老言出,如同给他判了死刑一般,当他直挺挺倒了后去,众人七手八脚扶起他时,他已经是脸色泛青,气若游丝,眼看就是命悬一线。 “毒已攻心,朱阳春,你的后事,我会给你安排的,谁给你下的毒你可知道?”大财神淡淡问道。 朱阳春亦感觉到生命在被死神不断抽离,他亦知道他中毒的原因十之八九与那郑重山有关,但他最恨的却是那龙吟侯,于是虚弱无比地道:“一定是龙吟侯梁周下的毒!” 谁都知道朱阳春与龙吟侯之间有矛盾,若说龙吟侯对他下毒也是很有可能的事,若龙吟侯对四财神下毒,并毒死了他,一定能引发财神宗与龙吟侯府之间争斗。 好恶毒的心肠,至死不悟,其心当诛! 大财神心中一阵冷笑,旋冷冷道:“你中的乃是无情草和鬼参花之毒,这两味毒药一是出自于大郑郑皇的龙龟丹,一是出自流行于大燕的神仙丸。以你那段时间的动向,应该是向郑重山购买龙龟丹服用,妄图恢复你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吧。” 朱阳春闻言是浑身一颤,却听大财神又冷冰冰道:“朱阳春,你至死不悟,临死前仍心怀恶毒之意,妄图挑起我宗与龙吟侯府的争斗,报你私仇,置宗门安危和利益于不顾,真是其心当诛,现夺你四财神之位,逐你出财神宗,再与我宗无关。” 大财神语出铿锵,朱阳春闻听下,字字诛心,终于一口乌血喷出,呜呼哀哉了。 朱阳春竟这样就被大财神“说”死了,贾无瑕心中暗道痛快,钱铎和涂有地松了口气,路朝天和其余财使是面沉如水,心中生出忐忑不安之感,但箭已射出,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路了。 “大财神,这样不妥,朱阳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应……”路朝天反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大财神瞬间打断:“路朝天,宗规第三,四,五,六条分别是什么?” 路朝天顿又张口结舌,无法言语,大财神冷笑道:“身为二财神,宗规都记不得了?宗规第三条:各财神财使不准私养供奉。宗规第四条:不许私营生意。宗规第五条:不许串联结党。宗规第六条:不许雇凶滥杀,不许迫害百姓,更不许谋害朝堂官员。” “请二财神解释下,梅无影是何许人?大蛮荒境路家玉矿是怎么回事?今日你与朱阳春还是这几位是不是串联结党?在大蛮荒境为何要掳行商百姓挖矿,肆意打杀?而梅无影到大蛮荒境又是去作甚?”大财神一句句地问道,路朝天却是没有一个问题能够回答出口。 “贾无瑕,触犯宗规如何处置?”大财神又冲着贾无瑕问道。 贾无瑕心中一凛,道:“触犯宗规,重者当诛,中度者夺尽家财,逐出宗门。轻者严重警告,扣罚俸禄。” “像路朝天几乎宗规犯尽,该如何处置?” 大财神又问道。 贾无瑕略一犹豫道:“鉴于二财神于本宗曾有功,应按夺尽家财,逐出宗门处置。” “好,即刻执行!”大财神一下就给二财神定罪了,真是挟风带雷,一点也不含糊。 路朝天脸色白了白,身体连晃却是差点没有摔倒。 “大财神,你失踪十余年不见,一回来就拿辛苦为财神宗守住家产的人下手,未免不妥吧?”这时一人上前一步道。 只见他高冠锦衣玉带金靴,发墨黑,剑眉挑,眼明亮,鼻高耸,唇丰润,手执一碧竹折扇,直若一翩翩儒士,风流潇洒,他正是天财使墨有天。 大财神扭头看着他,突地拍了拍手,只见大头汉子扛着一个麻袋由大门外走入,见了诸人是咧嘴一笑,然后把麻袋扔在地上,里面顿是哭爹喊娘的吆喝起痛来了,然后怒骂道:“马的,我爹是二财神路朝天,快放我回去,否则小心财神宗的高手弄死你!” 大头瓮声瓮气地道:“你不傻啊,原本还想拿你个傻子换几千两银子花花。” 麻袋中人愣了下,道:“你他马才是傻子呢,快放我出来,这事就拉倒了,否则银子换不到,狗命先没了。” 大头摸了摸锃亮的脑袋,故作害怕道:“那好,我放你出来。” 说着,他解开了麻袋口,然后路清鸣就由麻袋中狼狈爬出来了。 但当他看清楚周围人等,顿是浑身一颤,尤其是他老爹那张铁青的脸,更是让他惊惶。 大财神淡漠地喊道:“路清鸣!” 路清鸣不禁看过去,却见大财神那金光流逸的面具下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路清鸣顿然精神一阵恍惚,仿佛陷入一个梦幻里。 “路清鸣,庞然高第汪遥呢?”大财神问道。 “他们那三个蠢货,被我师傅夺元化气,弄死了!”路清鸣道。 此话一出,众皆惊然。 “你师傅是谁?”大财神紧接着问道。 “我师傅是索无命索老,可是化刀高手呢,比明里的那个师傅江远行强百倍。”路清鸣一回答,众人又是大惊。 “那索无命呢?”大财神仍在问道。 路清鸣小声道:“我告诉他大财神今晚要回归,与他谋划,今晚在金银山庄外伏击,杀了大财神,由他顶替大财神,这样我爹做的那些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当师傅百年后,大财神之位,哈哈,非我莫属。” 众人齐齐看向路朝天,路朝天已经是面如死灰。 大财神又瞅向墨有天道:“天财使还有什么异议?” 墨有天一叹道:“在下无话可说。” 谁都知道路朝天完了,贾无瑕立刻令宗门弟子将路朝天与尚迷糊的路清鸣押入金银山庄的地牢中关了起来。 大财神一进门,把四财神“说”死了,弄来二财神的儿子,把二财神证死了,这等手段,真是令人悚然生畏。 尤其是东西南北四方财使,已经开始在瑟瑟发抖。 那五大供奉只是拿了供养守护宗门,现在只是惊叹大财神不愧就是大财神,别人难以撼动的一切,在他手中,就和玩儿似的。 死财使慎有言死死盯着大财神,所有的谋划,强推路朝天出头,结果一切都没按想像中进行,反而被大财神抓住路朝天和朱阳春的把柄,一个劲地往死里打,并且已将那二人打的是万劫不复。 但慎有行手中还有一张牌没有打出,而在他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时,那张牌却自动打出了。 一个屋脊的阴暗角落里,一人突地立起,抚掌道:“好一个大财神,果然是掌控大局的高手,令人生敬,亦令人生畏,好,好!” 说着,似有一串黑影划过虚空,而转瞬间,他已经伫于大财神两丈之外,一袭黑衣,脸上戴了只似随手雕刻的简易木质面具,只露了两只眼睛,其余皆掩于面具下。 好快的身法,那一串黑影不过是他掠至时,留于别人眼中的残影罢了,甄无明白眉微挑,化刀高手,并且境界竟隐与他相当。 大财神却仍淡然不惊地道:“原来是位化刀高手,却不知为何擅闯我宗?” 这化刀高手真是佩服大财神的处变不惊啊,强敌上门,他是强装镇定,还是就根本无所畏惧呢? 这化刀高手笑道:“我没擅闯,我是被死财使慎有言请来的客人。” “哦,死财使,你请来的客人,就让人家上屋顶去饮风喝露,我财神宗都穷到这个地步了?”财神宗冲着慎有言道。 慎有言被问的这个难堪,但他知道大财神就是故意找他难堪的。 “大财神之位,历代传来就不公,慎某以为应该是公推选举,宗门弟子才能心服口服,况且大财神一失踪就是十余年,万一出现什么大变故,谁能做主?”慎有言茬开话题道。 大财神哂笑道:“大财神之位,自本宗开宗以来,就是如此由上代大财神亲选下一代大财神,近千年来,俱是如此,近千年来,哪一代大财神不是带领着财神宗一次次走向辉煌,从无出过纰漏,怎么到了你这个死财使出现,就要改掉千年不变的规矩,现在财神印章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取,取得了,大财神之位就是你的了,财神宗的规矩你就可以随便改了。” 说着,大财神由怀中摸出一只墨玉印章,古朴大气,手腕翻转间,印章底部鲜红,正是那象征大财神身份的“天下财”印章。 慎无言一咬牙,徐徐御出了刀气,事以至此,他决定放手一搏了。 那化刀高手气息已直逼甄无明, 他只要能打趴大财神,天下财印章在手,他就是大财神! 大头瞅着慎有言是跃跃欲试,大财神淡然道:“谁也不必出手,今天本财神亲自清理门户。” 大财神放话,不可违逆,大头虽被人称为“头爷”,却也不敢在大财神面前放肆。 清理门户?慎有言闻听,脸色变地异常难堪,他一咬牙,死灵刀气挟着阴风一道,鬼魅般划过诡异的弧度,杀向了大财神。 第307章 壁立千仞 慎有行乃御刀巅峰境高手,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他的御刀巅峰之境,就是这样被生生逼出来的。 死财使做的都是黑道上的生意,与那些邪魔外道进行交易,因为这世上有些东西,也只有在那些人手中才能得到。 可以说,死财使绝对是财神宗中最具挑战性和冒险性的一个职位,但宗规中有严格要求,交易可以,但绝不许与那些人沆瀣一气,否则将要受到严惩。 慎有行在死财使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二十余年,在历代死财使中,俨然已经是“最长命”的一个,这一切主要还是归功于他的胆大心细,敢于冒险,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也正因为他敢于冒险,不怕死,所以他要前无古人的去撼动大财神神一般的地位! 慎有行的刀境完全是在死亡边缘练成的,譬如说与某些山贼交易他们在古墓中掘得的珍宝,山贼突然发难,珍宝不想给,你拿来交易的银票也要吞了,难免就会有一场死战。 尽管在事前慎有行会对交易的危险程度有个大致评估,会为最坏的情况发生做好充足准备,但难免有时会陷入浴血拼杀的地步。 他的刀境就是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精进,他精神高度集中,完全以杀死对方为目的,所以的刀法极尽阴狠简练,为不消耗刀气和体力,只为一击必杀,二十余年的磨砺,饱含杀伐的死灵刀气,已渐大成。 死灵刀气携着砭入肌骨的阴风,划过诡异弧度而至。 慎有行的刀招极快,天下刀法唯快不破,更难得的是他能在快中不停变幻出刀的角度,本来很矛盾的事情,竟被他变地和谐而统一。 刀走直线最是快捷迅猛,变招之间绝对影响刀速,但慎有行偏就快捷迅猛而又变幻莫测的一刀劈至了。 像是要力劈大山从中开瓢,亦似横扫千军欲来个腰斩,还似海底捞月要使阴招,往往同境界者,对上他这快而诡的刀招,俱是会手忙脚乱。 大财神把化刀神通隐藏了,很“阴险”的给自己幻化出一个御刀巅峰的假境界,所以慎有行很有信心,他请来的化刀境制衡住明老,而大财神猖狂的要亲自清理门户,不许别人出手,所以他最好的机会来了。 大财神就那样负手而伫,一动不动,看着那阴森诡谲的死灵刀气来开瓢腰斩加海底捞月。 他是被吓傻了吗?在场不少人都产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慎有行知道今日已成不死不休之势,大财神不死,死的绝对会是他,因为他今日之举,与公然谋逆无异! 所以他出手毫不留情,眼见大财神竟不御出刀气出招,似乎就在等死,他眼中噬血光芒大盛,准备就来个惨不忍睹的腰斩了。 刀气纵横,最后成横扫千军之势,拦腰疾斩! 眼见就要斩到大财神的细腰了,突然慎有行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山,一座气势凌云,雄伟高踞的山,它巍然挺拔,它任你万里风暴千个雷霆也无法刮塌击垮,它就那样雄伫于天地之间,至刚不摧! 正是那无天大法中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慎有行突觉自己太渺小,渺小的都没资格去仰望这座高山,他的刀气面对这座高山亦太弱了,弱的只能削下几片石屑,这一刻,他迷惘了,茫然了,刀气霍然就由手中崩散。 大财神只是抬了抬手,食指正点中了慎有行的眉心,慎有行就直挺挺的倒了后去。 自慎有行五年前突破入御刀巅峰境后,他的欲望就开始滋生,大财神一直失踪不见,让他篡夺财神宗的心思欲加之重,他的本意是让路朝天当成傀儡上位,而他和墨有天在幕后操控,而唯一的障碍就是明老。 而当他找到一位可以制衡明老的存在时,却得到了大财神要回归的消息,所以他就打算借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篡夺财神宗,可惜,一切都没有按他想像中的来。 慎有行死了,就这样被大财神一指头给捅死了,死的很滑稽很莫名其妙,仿佛他很配合的,散了刀气,就这样让大财神一指头捅死他。 贾无瑕和站对了队的钱铎,涂有地是笑意越浓,墨有天则看地是心惊胆战,其余几位财使是股栗不已,都快吓尿了。 除过明老,那几大供奉脸上俱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慎有行请来的客人已经愣住了,若他想杀掉慎有行,也得用上几招,也根本无法像大财神那样一指头捅死慎有行。 “你,化刀境?”这客人突道,财神宗上下闻听,皆又是大惊。 “是不是,阁下一试即知。”大财神淡淡地道,平静的语气中,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比刀锋还锋利的味道。 这木面具之人一时竟有些迟疑,一直传闻大财神乃御刀巅峰境高手,但一指头能捅死个御刀巅峰的,绝对是化刀境上,并且极可能已经是化刀中阶。 他来时为了不被明老发现,故敛尽气机藏于屋顶,直到大财神出现,他才小心翼翼地窥探了下,发现这大财神确是御刀巅峰,但根本想不到,大财神这御刀巅峰竟是一个伪装。 他方才见大财神玩儿似的“说”死了朱阳春,又不知用什么方法让路朝天的儿子口吐真言把路朝天给证死了,自大财神一进门,简直是把这一伙“造反派”是压着地臭揍啊。 本来事先说好的,慎有行打出暗号他才现身,但眼见慎有行犹豫不决,他就干脆自己现身了,逼地慎有行是造反到底,但却没料到这大财神如此“阴险”,令谁都始料不及的一指捅死了慎有行。 现在他要面对的可是两大化刀高手,二打一,他必败无疑,弄不好连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慎有行在与邪魔外道交易时,并不会暴露自己死财使的身份,而是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 他也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慎有行的真正身份竟然是财神宗的八大财使中的死财使。 十余年前在一次与慎有行交易时,他就点破了慎有行的真实身份,慎有行二话不说就以命相搏,结果,他很快就打趴了那时才入御刀境不久的慎有行。 他并未杀慎有行,而是把慎有行放了,虽然他放了慎有行,但慎有行仍对他抱以极深的戒备之心,如此交易了三年后,慎有行才放下了些戒备,而他后来因为要谋划别的大事,就再未与慎有行联系。 直到前段日子他入得化刀境后,有一天突地想起了这个曾经有过交集的死财使。 他谋划十年的大事可以说是功败垂成,调查了些日子也没查出那个最关键的窃龙之人到底是谁,虽然他残酷的屠戮覆灭了绝情刀宗,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亦导致大吴暂还没有对大赵出兵,但这是迟早的事,估计也拖不了多久,战乱就将来临。 他自然就是“传道者”莫传道了,制造了绝情刀宗的灭宗惨案后,他就离开了大赵。 而后想起与天楚夫人见面时,天楚夫人说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只凭他们这些人想一统十国,恢复大楚,那是痴人说梦,大燕还有两道神刀刀意,十国也各有一道护国刀意,都是刀祖升天后专门留下来对付他们的后手,这几百年来一直把他们压制的死死的,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只能在暗中经营,培植势力,直到天楚夫人这一代才开始放手布局,他们在大周布局最是成功,但却根本不敢制造杀戮夺取大周天下,就怕引出大周的护国刀意将他们诛杀。 所以他们不敢使用“暴力”,就施以诡计,苦熬岁月,一步步让武元极成功称帝,武元极乃凤楚楚和阳兆偷情所出,自亦是大楚血脉,故毒杀先皇,以封灵秘术神禁鹿王都是天楚夫人付出不菲的代价,请来诸多十国高手完成的,他们没敢亲自出手。 他们认为已经是瞒天过海的骗过护国刀意了,其实护国刀意早被鹿王由宫中带出了,后来鹿王府被抄家,才流落到了罗啸天的手中。 没人知道护国刀意就被封印在一幅舞刀图中,而护国刀意的存在,也足见刀祖当年是何等睿智,就是自己升天后,也要将大楚余孽压制的死死的,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他们被刀祖神刀刀意和护国刀意压制,想要翻身只能让天下大乱,但要挑起各种事端,要利用别的高手为“刀”,就要靠银子来运作,尽管凭骆无病炼出的“神仙丸”卖了不少银子,害地不少富户是倾家荡产,但所得银子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大周尽管在掌握中,但国库银两却也不能肆意乱用,所以他们还需要自己弄银子,所以莫传道就想到了慎有行。 而慎有行想造大财神的反,却发愁如何制衡明老,当莫传道找到慎有行时,慎有行就感觉到了莫传道的深不可测。 当问清莫传道已经化刀境了,慎有行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于是二人事隔十余年又开始交易。 第308章 骨感现实 慎有行出银二十万两,只要莫传道制衡住甄无明即可。 莫传道以魔攻魔,不但破了心魔桎梏,而且一举入得化刀境,在这近两个月来,由于境界的提高,他以前在道玄经中难以领悟的道法,现在是俱通然彻悟,已隐隐有抵至化刀中阶的迹象。 且在绝情谷中一场肆意杀戮,更是增加了他的信心,由于断灭大赵龙脉,他已承受了天道惩罚,而绝情刀宗可谓是失去大赵龙脉气运的庇护,时运差到极处,白白遭此被戮之厄运。 他现在感觉自己完全有能力抗衡明老,而当慎有行夺取财神宗大权后,明老或许会离开财神宗,而他就可以对慎有行下手,夺得财神宗的滔天财富为大楚复国所用。 慎有行亦非蠢笨之人,他的打算是先以莫传道抗衡明老,待篡权成功,会以更高的供养,来挽留明老,只要有明老这尊大神在,才能保财神宗无忧,才能现在引狼入室,事后又将狼赶出去。 但无论莫传道或慎有行,理想都是很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他们俱忽略了大财神,这尊真正的大神的能力,掌控力,还有战斗力。 是不是,阁下一试即知。 这平淡的话语中隐藏的锋利,挑衅地莫传道很有种砍死丫的冲动,但这大财神应是化刀境无疑,旁侧的明老亦在虎视眈眈,二人一旦联手,自己能逃不逃得走,还是未知的事情。 “呵呵,两位化刀境对付一位,不用试也知道结局会怎么样。”莫传道故作不屑地道。 “哦,谁说的明老会出手?”大财神反问道。 莫传道闻言顿道:“化刀高手,一言九鼎。” 大财神淡然道:“我财神宗最讲的就是信誉和信用,不用你提醒。” 莫传道笑道:“那我就领教一下大财神的神通。” 言罢,他手中刀气徐徐御出,他的刀气暗黑的似乎比夜色还要浓上数倍,而刀气之中隐透出一种邪异的魔性来,狂傲,嗜血,不可一世。 刀气逾三尺时,乍然而动,一动化十,瞬间十刀俱出,封死大财神之十方。 化刀境上,已得窥天道,出手之间暗含玄理,那些在场的御刀境高手乍见这一刀,无不战栗胆寒,因为这一刀已封死十方,让他们直觉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四方皆刀,生死已定! 何谓十方? 即指: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 莫传道这一招就叫做:十方寂灭! 明老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这木面具之人一上手就是绝招,杀招! 若他要应付这一招,亦是同样得一刀化十,而去破这十方的封杀。 但上天、下地、东西南北这六方位好判定,生门、死位、过去、未来这四方却虚无缥缈,处于未知之中,只能在其攻击的瞬间破招,如此就难勉仓促,而落于下风。 道极玄,玄之又玄,精通道法的莫传道自然可以轻易就创造出这惊世骇俗的玄奥杀招,让绝大多数高手胆寒到绝望。 但大财神只是轻易地脚尖于虚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地跨出了一步,同时手中划过一道灿若骄阳的炫亮刀气,隐藏于虚无中的一道暗黑刀影顿被这炫亮的刀气焚灭,而大财神的脚尖却落于虚空中某个玄妙无比的“点”上,这个点却正是“生门”。 莫传道不可置信的一声惊呼,明老亦是猛地浑身一颤,只见大财神已从容无比地由生门中走出,其余九方九刀顿然失却目标而错乱地击于一处,莫传道是连退三步,气息一时微乱。 莫传道心间开始出现了一丝慌乱,一直以来,他自认是学究天下,神通惊世,道法双无,他极自负,很孤傲,尤其是以魔攻魔入了化刀境后,除了天楚夫人,他几乎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即便是今日此行,他也认为一定可以顺利成事,先帮慎有行上位,日后再攫取财神宗的财富。 但他自认为必杀的惊世绝招十方寂灭,却被大财神轻易破出。 他不知道大财神是怎么样看出这虚无中的“生门”的,难道大财神竟亦是深谙这玄之又玄的“道”。 又是如此从容的举手投足间,轻易地就破了这必杀一招,财神宗门下俱是叹为观止,大财神“神”一般的形象更是在他们的心中鲜明,更是既敬且畏,莫不臣服,除了墨有天,其余几位财使已经走到贾无瑕身边,苦苦哀求贾无瑕代为向大财神求情,以宽恕他们的不敬之罪。 莫传道当然不会就此罢手,他的必杀技并非仅十方寂灭这一招,化刀高手心智如铁,那丝慌乱转瞬即湮灭,化刀之境已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也许方才这大财神刹那间感应到了生门所在,得以由寂灭中逃出生天也是极有可能的,若如此,大财神的境界应该与他在仲伯之间,抑或还要强些。 但莫传道仅是慌乱了下,并不害怕,毕竟他还有强大的道法符箓,这可是他刀境之外的制敌法宝,更还有别人根本学不到的魔功,尽管以魔攻魔消除了他的心魔,但魔功仍在,这才是最强的杀手锏,现在他可谓是道、魔、刀境三修于一体。 炼化刀魔蛊吞噬后,他自然亦掌握了刀魔蛊的魔功,心念一动之下,他的身形鬼魅般欺上,每跨前一步,就分出一道身影,须臾幻出三道几近凝实的身影,瞬将大财神四方合围,正是那“魔影杀”。 魔影杀的可怕之处,是每道魔影都拥有着与本体相同的境界,这一下,相当于四位化刀高手同时对大财神出招。 可怕的力量在向四方流逸,除了明老,其余人骇地是连连远避。 明老白眉一挑,刀气刹那盈于掌心,这木面具人之分身幻影,竟与本体实力相当,实在可怕,若是他遇上这招,也只有暂时躲避远遁的份,因为分身幻影不可能持久,也许只是能存在片刻的功夫,但这片刻的工夫,足以致命,为了保命,暂时逃脱,并不丢人。 但一定要在被包围前逃离,而现在大财神已经错过了逃脱的机会了,明老直觉,若他再不出手,大财神必死无疑。 说着漫长,其实大财神被魔影杀包围就是那一眨眼的工夫,然后四道暗黑刀气以劈、砍、刺、撩闪电般攻向大财神的顶门,颈部,后心和腹部。 而大财神始终没有令明老出手相助,仍是那样安静地伫着,不惊不慌,不躲不避。 大财神之生死,已然悬于一线。 眼看他就要被劈顶、砍颈、刺心、撩腹时,一道龙影陡现,就那样绕着大财神飞快游走,四把暗黑刀影斩于龙影之上,竟而崩裂成碎片,而瞬间,大财神的手中多了一把刀,一把令莫传道瞳孔收缩,心脏收缩,全身发凉的刀,龙首灭天刀。 龙首灭天刀就是大楚余孽的噩梦和克星,莫传道是肝胆欲裂,因为他感觉到了直砭入肌骨的杀意,这把刀似乎识出了他的身份,似乎要杀他为后快。 刹那间引雷符,断金符,破山符……各种符咒莫传道是疯狂的祭出,然后对自己祭出个暴风符,一下把他吹上半空,然后御刀,流星经天般而去。 大财神却是瞬间收了欲冲天追杀而去的化成龙首灭天刀模样的小怪物,然后左右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合并成一个浑圆,阴阳二气驱之转动,将那些符咒引发的天地元气瞬间俱吸收而去,瞬间又迸散消逝于虚无之中。 在财神宗诸人的目瞪口呆中,大财神依云淡风轻的伫于那里,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对他来说,平常至极。 墨有天已经知道了他和慎有行简直是谋划了一件极为愚蠢极为可笑的事情,想造大财神的反,他们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一时间是心灰意冷,直挺挺跪于那里道:“墨有天狂妄无知,贪心不足,甘愿受死,只求大财神饶过墨氏一门老少。” “哦,想死,天财使是不是想的太美了,犯了这么大的错,和死财使引狼入室,与虎谋皮,呵呵,这么大的错想一死了之?刚才已经便宜了慎有行,现在绝对不能便宜地让你去好死。”大财神冷笑道。 墨有天一咬牙,心道大财神难道想狠狠折磨他,杀鸡儆猴吗?那不如,我自杀得了,还落个痛快。 他刚要自裁,却又听大财神道:“谁不接受惩罚,想自杀了事,那么后果由他满门承担。” 墨有天闻言睚眦欲裂,想死都不能痛快死了,他沉声道:“大财神将我凌迟处死也罢,墨有天认命,只愿您善待我一门老小,否则,我做鬼……”话未说完,大财神已打断了他的话。 “谁说要凌迟你了,我是大财神,不是大杀神,杀你真的太便宜你了。墨有天,给你三年时间,为宗门赚取二十万两银子,且三年内俸禄一文都没有,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若三年内赚不够,你天财使别当了,只佩当乞丐了。”大财神淡淡道。 什么?墨有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309章 财神命令 墨有天终于意识到了,大财神是在有意饶他一命,而他若现在再不醒悟,他就是个傻到无可救药的人了。 他依然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红着眼憋着泪,却是语气坚定地道:“大财神,墨有天此生将誓死追随,若是再有二心,任天打雷轰,不得好死。大财神的惩罚,墨有天绝对接受,一定完成。” “嗯。”大财神轻嗯了声,示意他站了起来,这时生财使和东南西北财使亦跪前请罪,一一接受了大财神的“惩罚”,并立下誓死效忠的毒誓。 当然,有惩就有赏,三财神虽有监督不利之嫌,但仍被大财神提拨了一级成为二财神,钱铎则由五财神连跳两级成为三财神,地财使涂有地则高升为四财神,尤其是钱涂二人真可谓是感激涕零,高升意味着责任和义务越重,而收入亦将是大幅度提高,但他们最兴奋的却是能够追随这样一位神通惊人的大财神,将来之成就,绝对举世瞩目呢! 五财神却是暂时空缺,而八大财使现在成为六大财使,天生东南西北,虽然今晚二财神路朝天被抓,四财神朱阳春毒发身死,死财神慎有行被大财神一指头捅死,但经大财神这一调整,整个财神宗维持正常运作,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这时诸人早已回到了金银楼中,大财神高座于正中的金色巨椅之上,其余财神财使供奉皆坐于两侧。 虽然已子时过半,但众人是一丝倦意也无,今晚对他们来说,简直太震撼了,大财神失踪这十余年来,应该是闭关苦修神通去了,他真不愧是惊才绝艳的绝世人物啊,如此境界,应该是化刀中阶了,放眼十国,绝对是顶尖的人物。 明老终于等到了大财神奖惩完毕,起身拱手道:“明天雍连城会来财神宗请教甄某些事情,应该就是指大吴盛世金龙被窃一事,甄某一直潜心修行,与金龙被窃毫无关系,雍连城若妄加断定,非说是吾窃之,难免会挥刀相向,甄某定当会为声誉放手一战,而此战过后,甄某与大财神的二十年约定亦到期,要请辞离开,寻一隐秘无人之处,去修悟刀境之至境。” 明老这是要离开财神宗了,诸人闻听心下俱为之震动,这二十年来,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才让财神宗跻身为十国之超级宗门,他可谓是财神宗的柱梁和守护神。 大财神那金光流逸的面具脸转向甄无明,片刻后,淡淡的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明老有自己的追求,本财神自当不会强留,明日事后,明老去留随意。” 甄无明微舒了口气,再次拱手道:“甄某谢过大财神。” 明老此事纯属突发,贾无瑕和光头汉子一时间真是傻眼了,因为明老事先根本就未放出口风出来。 “师傅……”站在明老身后的光头汉子刚欲要劝留,甄无明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为师去意已决,你就留下来,一定要听从大财神的命令,有这样的大财神,是财神宗上下之福。” 光头大汉知道师尊秉性,说一不二,闷声嗯了声,再不言语。 然后明老先带领那四位供奉告辞离开了,他们这些供奉是在关键时刻保护财神宗安危的,唯听从大财神和财神令的调遣,并不参与财神宗的运营事务。 待他们走后,大财神徐徐道:“从即日起,本宗在大赵所有的生意立刻全部撤回,所有我宗弟子亦俱撤回大越另行安排,不动产业俱半价出售,争取半月之内完成,不得有误,墨有天,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商有量全力协助。” 墨有天和商有量当即领命,而所有的人闻听后心神俱一凛,旋又极是不解,大赵是有些动荡,但洛王赵煊已经顺利上位,惊龙流寇亦已剿灭,虽与大吴因为刘胜天有些争执,但总不致刀兵相见吧。 但大财神为何却要撤去在大赵的所有生意?不动之产半价出售绝对抢手,可财神宗的损失,肯定会很大的,甚至在场中不少人都有心思半价自己收购了,尤其是大赵京城飞燕城中的那些店铺,酒楼,银庄等等。 “谁也别动心思自己去贪便宜收购,否则到时后悔的是你们。”大财神突道。 警告过后,大财神略思索了下道:“我宗所有粮行,即日起开始收购粮食,但要低调进行,尽量不要引起注意,收购的粮食皆运回大越我宗的粮仓储藏,东南西北四财使,除过大越大赵,那八国一人负责两国的收粮事宜。” 四方财使起身领命,这一重磅命令下出,诸人不再是疑惑,而是吃惊了,大财神绝不会无的放矢,囤粮,囤粮意味着什么呢? 不是有大灾将发生,就是将有大难大祸要发生。 “还有,各财神财使之间要保持有联络,一旦有命令到达,立即全力执行,不得有片刻延误!”大财神言罢,最后让贾无瑕和光头大汉留下,其余人等皆去山庄各处休息去了。 偌大的金银楼的大厅中,顿是冷清了下来,大财神端坐于金色巨椅上,脸上的金色面具被跳动的巨烛的火焰映地是金光闪烁不定,真有些幻化莫测的味道。 贾无瑕和光头大汉看向大财神,一时间是心中百感齐集,终于大财神淡然笑道:“财神宗中,现在唯你们二人我可以绝对信任,所以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贾无瑕摇头道:“您就是财神宗的神,您所有的命令宗门上下绝对会无条件无疑问的去执行,因为您的命令绝对无错。” 大财神沉默了片刻后道:“方才那化刀高手乃是大楚余孽,并且是道魔刀境三修的绝顶高手,我可以全力杀死他,但他临死前的反扑,怕是除了我和明老,你们无一人可幸免。” 贾无瑕和光头大汉闻言心中大惊,大楚余孽。 片刻间他们突然明白大财神方才下的一道道命令的用意了,一直隐藏潜匿于世的大楚余孽竟然拥有了化刀高手,肯定会不再甘心雌伏,大楚余孽最大的心愿无外乎就是想要复国,复五百那前大楚王朝的一统天下。 这无疑必将是天下刀兵四起,掀起血雨腥风,令生灵涂炭。 光头大汉突地想起方才大财神龙影绕身的异象和他手中那乍现即隐的刀,不禁脱口惊呼道:“龙首灭天刀!” 大财神看了光头大汉一眼,点头道:“所以那大楚余孽会吓的立刻遁走,不敢再缠斗停留。” 大楚余孽对龙首灭天刀有一种血脉里遗传的天生惧意,见刀即心胆俱裂,遍体生寒,当年刀祖携区区数百人,每人一把龙首灭天刀,杀的大楚皇族是亡魂无数,血流而河,刀祖一人一刀傲对千军万马,竟是锋芒所向,莫敢匹敌! 大财神竟拥有了一把龙首灭天刀!贾无瑕和光头大汉心间在呻吟着,化刀之境,龙首灭天刀,平淡间化解危机,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带给财神宗怎么样的惊喜。 而很显然,大财神已经预感到了天下将大乱,并且祸乱将由大赵开始,怪不得第一个命令是要撤回大赵所有的生意,半价卖出不动产业。 一旦战乱起,没人会管你是不是财神宗的产业,只会疯抢,掠夺,杀戮,最后给你来个付之一炬,结果就是什么都没了。 最后大财神又交待给这二人几件事情后,于丑时前飘然离开。 今晚对于财神宗上下来讲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大财神简直可以说是翻云覆雨,随心所欲地掌控着大局,于云淡风轻中,定生死,掌乾坤,敌对者都若大师兄般,无论怎么蹦哒,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这正也是他们心中真正需要的大财神,神一般的大财神! 辰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笔直直落于金银山庄的大院当中,而这时财神宗值守的御刀高手方才知觉,还未出口叱问,一股强悍至极的气息已铺天盖地弥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金银山庄。 这等气息,如山如岳,压抑地即使御刀巅峰都不能妄动。 只见一高冠白衣人正笔挺挺伫于大院之中,他脸庞削瘦,目光宁静,神色平淡,看起来约有四旬的模样,但就是这样一貌不惊人之人,站在那里却似高山大岳,极显伟岸,他正是东海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 他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是明老窃走了轮回金龙,像明老那般浸淫化刀境已二十载的绝顶高手,早通天道,窃了逃了之事不会允许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一来有违天道,二来坏了心境修为,绝对会影响以后的修行。 但他实在是找不到怀疑的对象了,也只有明老才有在他眼皮下窃龙而去的手段吧,所以他要到财神宗请教一下明老。 这时,又一道磅礴的气息由金银山庄中冲霄而起,正抵御住雍连城强悍的化刀气息,宗中高手顿然如获重释。 “雍宗主驾临财神宗,真是令我宗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笑容可掬的贾无瑕是大步流星走向院中。 第310章 忽悠走了 雍连城只见一面容清癯之人笑盈盈走至,言语之间,客气至极,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拱手道:“恕雍某唐突,此行财神宗,只是想向明老请教一件事情,别无它意。” “哦,好说好说,在下是财神宗二财神贾无瑕,大财神不知道雍宗主会这么早驾临,就由我先来接待雍宗主,咱们到大厅中说话,我已让弟子去请明老过来了。”贾无瑕微笑道。 雍连城再次拱手道:“原来是贾财神,那就有劳贾财神引见明老了。” 贾无瑕于是在前引路,二人往迎宾楼中而去。 大厅之中,茶香氤氲,几案之上,摆放了几牒精美点心和干果,二人坐于软椅之上,贾无瑕是热情地亲自斟了杯浅碧的茶水,邀请雍连城喝茶,且享用点心。 雍连城本想他此番到财神宗,本有挑衅之嫌,估计虽不会剑拔弩张,也会是冷眼相向,却没想到人家是如此的热情。 盛情之下,不好拒绝,雍连城吃了块点心,抿了两口茶水,听贾无瑕道:“大财神说雍宗主此行,定然是为了大吴的盛世金龙铸成之日被窃一事,这其间,应该是存在有很大的误会,盛世金龙乃是大吴铸造的祥瑞之龙,具有非凡意义,天下谁不知晓?况财神宗再好财,自也一向是取之有道,绝不会去窃去夺去抢,明老乃我宗之顶级供奉,财神宗一年给明老的供养,都远比一条盛世金龙要多。” 雍连城自然听地懂贾无瑕话中的意思,沉吟了下道:“但雍某实在是想不出是谁能在雍某的眼皮子下窃龙而去,今天来,我并无敌意,只是想亲见明老一面,求证一下。” 正说话着,须发皆白的甄无明缓缓走入,雍连城顿然是感应到与自己一样的气息,直立而起,与明老的目光对视。 甄无明修的乃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明心可见性,正意可知心,雍连城与明老对视了片刻后,微舒了口气,拱手道:“久仰明老大名,今日得见,雍某幸甚!” 甄无明微微点头道:“雍宗主之名,甄某亦是如雷贯耳,果然了得。” 客套了句后,雍连城道:“今日一见,雍某已经可以断定窃龙之事,与明老无关,但那日窃龙之人确是一路北上而去,还请明老帮忙想一想,这世间可曾还有谁是化刀高手?” 话音方落,只见一头戴金色面具之人大步而入,此人身材高大,气势惊人,贾无瑕急忙上前喊了声大财神,然后互相介绍了下。 客套了两句后,大财神道:“昨晚有一化刀境高手潜入金银山庄,意图行刺于我,结果被明老和我联手赶走了,本财神觉得,雍宗主若想追查盛世金龙下落,不妨由此人下手。” “哦!”雍连城闻听颇觉意外,这大财神多年未出现,一出现竟然会有人前来行刺,且还是化刀高手,按说化刀高手根本不屑行此偷偷摸摸的宵小之事。 大财神也许是看出了雍连城的狐疑,道:“这化刀高手乃是道、魔、刀境三修的化刀高手,他欲夺取我的财神印章,并且极有可能是大楚余孽,所以他这种化刀高手,只重结果,过程将会不择手段。” 什么?雍连城闻听之下心神大震,他看向甄无明,甄无明亦点头道:“此人确是道魔刀境三修的化刀高手,他的符箓竟可引发暴风,端的玄奇。” 明老一说,雍连城再不怀疑,一时间却是眉头紧皱,因为他恰好就认识一个精通道法的自称传道者的高手,并且轮回金龙也是传道者提供的铸造图纸,还说大赵龙脉断灭时,轮回金龙就能吞噬大赵残余龙脉,从而令大吴掌握大赵之气运,然后可一举将其吞并。 后来,过了没多久,这传道者就神秘消失再不见面了,难道这传道者一直隐藏于暗处修行,只待轮回金龙铸成那日,来个巧取豪夺? 而他和大吴皇族准备了那么久,耗费了大量财力人力,只不过是为传道者做了嫁衣? 想起他那日追击窃龙之人,窃龙之人竟似在半空布下一道天河相阻,最后逼地他奋尽全力一击,竟而使他突破入一线之隔的化刀境,那绝对该是一阵沟通天地元气的高深道法,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若这传道者真是大楚余孽,那么完全是他想要掌握大赵的龙脉气运为己所用吧。雍连城是越想就认为这传道者越有可能是窃龙之人,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般被传道者给耍了。 这时大财神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并且绝情刀宗的灭宗惨案,应该亦是这化刀高手做的,其中的昭然若揭,就是想嫁祸给雍宗主吧,吴赵两国因刘胜天而交恶,而绝情刀宗是大赵的顶级宗门,这化刀高手不知因何要屠灭绝情刀宗,恰又能将屠夫之名戴在雍宗主的头上,可谓一石二鸟。” 雍连城闻言更是深觉可能,枉他当年视传道者为上宾,珍宝奇药大量送上,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一心在算计于他。 越想雍连城是越气忿,一张脸是阴沉如水,终于是拱手道:“雍某可能是……唉,一言难尽,今日唐突之罪,还望明老及大财神见谅,雍某这就告辞,那贼人我自会不谓余力去追缉,就此告辞了。” 言罢,径自走出,及至楼外,足下刀气已生,须臾破空而去。 这时大财神揭去金色面具掷于一旁,赫然却是那光头大汉,他摸了摸锃亮的大光头,嘿嘿笑道:“师傅,二财神,俺这大财神装的像不像?” 贾无瑕笑道:“反正雍连城又没见过大财神,像与不像都不要紧。” 明老却道:“雍连城似乎竟识得那个道魔刀境三修的化刀高手,他那表情很是不对,就怕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贾无瑕仍是笑道:“大财神算无遗策,说雍连城未必想与财神宗为敌与明老为敌,给他一个笑脸,消除所有敌意,且晓之以理,他自然也会冷静的判断大吴盛世金龙的被窃与咱财神宗有没有关系,果然是和平解决问题啊,然后引祸给大楚余孽,这不,就把一化刀高手给忽悠走了,哈哈,至于以后事,有大财神呢,咱们就不必劳心费神了。” 光头大汉是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然后看着明老道:“师傅,您老人家不离开不行吗?” 明老摇头道:“为师得大财神鼎力帮助而入化刀境,已经守护了财神宗整整二十年,现在大财神回归,他之境界已不在我之下,完全可以保护财神宗无恙,而我,也要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光阴如电,人生苦短,为师总不能老死于财神宗中吧。大财神之所以没挽留,以其智慧,肯定已洞悉了我的想法,所以你们二人也勿须多言了,一心追随大财神就好。” 言罢,明老亦迈步走出,须臾御刀,竟自破空而去,片刻,若鸿飞杳杳,消失于二人的视线之中。 贾无瑕和光头大汉直到看不清明老的身影,方收回眼神,神色之间无不是怅然若失。 人生之分分合合总是难免,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离别之际,心下总不免感伤。 “主人,师傅终还是离开财神宗了。” 光头大汉闷声叹道。 “大头,明老他老人家说的对,他总不能老死于财神宗吧,坐镇财神宗二十年了,再过两载就年已九旬,确实该做他想做的事情去了,你该替他高兴才对。”贾无瑕劝慰道。 光头大汉仔细一想,也是, 师傅一心想追求神刀秘境的至高境“神刀境”,但却一直羁绊于化刀中阶,再无进展。师傅曾说,他需要的是放下,或许放下一切后,才能再次突破。 大财神如今已然安全回归,且比以前更强大,更智计无双,所以师傅可以真正的放下一切,离开了,他应该是去寻一无人的深山密林,潜心修行,一心去追求神刀境去了。 昨晚大财神已经下了封口令,当晚之事和明老离宗一事,目前一定要保密,不许外传,而路朝天朱阳春慎有行三人则被定了个沆瀣一气,结为朋党,贪污宗门巨额财物,并且意图篡夺宗门大权等罪名,今天就要去抄这三人的家,此三人一切财产皆没收归宗门所有。 路氏父子尚在山庄地牢中囚禁着,路朝天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而路清鸣也不装傻充愣了,龟缩于墙角,头揣于膝上,一直在瑟瑟发抖。 大财神已经嘱咐过了,通知庞然高第和汪遥所在的宗门和家人,将路清鸣如何勾结索无命谋害那三人的事情如实相告,而路氏父子,就交给他们,是放是杀,财神宗概不过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财神宗人都知道路氏父子,要玩完了,裂地刀宗,擎天刀宗和落日刀宗根本不会放过这父子俩的,要知道庞然高第和汪遥可分别都是这三宗的中坚高手,都是宗门的未来,却被路清鸣勾结索无命给夺元化气害死了。 而索无命是化刀高手,并且是夺人刀气,化为已有的恶魔型化刀高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裂地擎天落日这三宗门知道自己没能力能斗得过索无命,但编排地去臭其名声,还是敢的。 第311章 动了杀意 裂地刀宗擎天刀宗和落日刀宗在大越勉强能称得上是一流宗门,但根本无法与财神宗,行云刀宗这等超级宗门相提并论,庞然高第汪遥可谓都是这三宗的中坚力量,甚至于都有可能将来接任宗主之位,却被夺元化气,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面对化刀高手,可能即使是财神宗和行云刀宗也无能无力,化刀高手目前已经是一种很超然的存在,按说这样的存在已经初窥天道,天道自有规则和法度,如此滥杀难道就会不惧天谴? 天道下济而光明,窥知天道,自应行光明磊落之事,而如此滥杀的化刀高手只能说明他另外修习了某种邪法魔功,可谓是神也是他,魔也是他。 这三个宗门也自知找索无命复仇根本就是去寻死,于是只好把怒气都撒到了路朝天和路清鸣的身上,把这曾经在仰岳城中风光无俩的路氏父子给折磨的几无人形,却一时并没弄死他们,要让他们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才痛苦死去。 贾无瑕和光头大汉则率宗门执法弟子抄了路府朱府和慎府,真是收获颇丰啊,竟足以弥补财神宗的生意由大赵撤出后的损失。 一时间财神宗中上下无不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试想二财神说倒就倒了,谁还敢捣蛋乱来,尤其更对这简直是翻云覆雨的大财神俱敬畏的是无以复加了。 而将这一切安排好,算无遗策的“大财神”安泉已经在一清早就出了城,凝神全力运转水灵之体,再以阴阳二气沟通天地元气,终于感应到他昨晚附于慎有行请来的化刀高手身上的那丝水灵气机。 安泉却是眉头微挑,旋即径直往西而去,道路的指向正是西十里外千面宗宗门所在的扶风山庄。 千面宗宗主童无颜本欲传宗主大位予龙吟侯梁周,此等匪夷所思兼“不智”的想法,几乎遭到举宗上下的抵制,然后童无颜在千面大会后宣布卸任宗主之位,千面宗上下挽留不得,无奈进行了选举,在一代长老们的建议下,决定由二代弟子中推举出几位出类拔萃的宗门精英弟子,经过两天的选举后,乐逍遥脱颖而出,成为千面宗新任宗主。 这乐逍遥乃是二代弟子中的大师兄,是童无颜的亲传弟子,以三十五岁的年龄已经突破入御刀境,亦可谓是千面宗的天才人物。 其和善儒雅,在二代弟子中颇有人缘,千面宗这回要在年轻一代中选举宗主,简直可以说是非他莫属。 人缘极佳,品性极好,加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御刀初阶高手,若勤加修行,将来之成就绝对不错。 童无颜卸任后就已经悄然离去,不知所踪,而乐逍遥接掌宗主之位后,由于得到全宗上下的支持,可谓是顺水顺风,这次千面宗取得了三个大越参加天下刀盟大会他名额,眼见日子一天天逼近,乐逍遥一点也不敢含糊,这次这三个名额中,前宗主的师妹鱼清露占取一个席位,他占一,还有宗中一名为娄凡的长老占一。 鱼清露乃御刀巅峰,娄凡乃御刀中阶,他乃御刀初阶,天下刀盟大会为了体现真正的公平,比武方式很有意思,分为御刀初阶组,御刀中阶组和御刀巅峰组,每个宗门派出的高手按境界分组,比武打擂,赢一场就积一分,败者立刻淘汰,最后淘汰完毕,哪个宗门积分最高,得龙首灭天刀。 如此哪个宗门获得的参会名额多,哪个宗门获得龙首灭天刀的机率就越大,而此届,最有可能夺得龙首灭天刀的当属大郑的清玄灵宗,因为他们不但包揽了大郑所有的名额,竟还将上门来挑衅的大韩百变幻宗的三个名额也赢了过来,偏清宗灵宗这一年中竟然御刀高手如雨后春笋般盛产,给别的宗门已经造成了强大的压力。 鱼清露和娄凡已经闭关静修去了,只待在五月初一的天下刀盟大会上大展身手。乐逍遥在御刀初阶就是再修炼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现在就是在几大长老那里学习一些对战经验和一些绝招,只求在同阶之中力争多胜。 乐逍遥现在已经入住于一心居中,而今天,一心居中来了一位客人,赫然正是那莫传道。 当然千面宗中弟子并无人知道莫传道的到来,他此时正坐在一张红木古椅之上,而乐逍遥却束手伫于一侧,神色是无比之谦恭。 “逍遥,你做的很不错,在千面宗沉潜二十年,竟然做到了宗主的位置上,在小辈中,你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莫传道赞道。 乐逍遥谦然道:“比起莫叔叔骆叔叔阳叔叔等,小侄还差的远。” 莫传道淡笑道:“我大楚后裔薪火相传,一定会一代更比一代强。”顿了下,他又道:“千面宗是大越的一流宗门,关系人脉应该很广,现在你想办法去调查一下大越护国刀意的下落,但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 护国刀意? 乐逍遥一怔,莫传道旋解释了下护国刀意的由来,乐逍遥闻听之下不禁是瞠目结舌,有这么神奇?四百多年前的刀祖,专门封存下用来对付他们这些大楚后裔?是不是太玄幻些了吧。 “莫叔叔,燕飞扬为什么不干脆禁制我们这些大楚后人修炼神刀秘境呢?”乐逍遥不解的问道。 莫传道想了想,道:“因为,神刀秘境修的是天道,天道下济而光明,普照尘世众生,我们亦是众生。燕飞扬修刀成神,自然不会违悖天道规则,禁制某一部分人不能修行刀境,就是违了天道,这神刀秘境就不是神刀秘境了。” “那他封印的护国刀意真的有那么玄奇厉害?”乐逍遥还是很难相信。 莫传道幽幽道:“逍遥,你千万不要质疑护国刀意的力量,燕飞扬当时已经是神刀境巅峰,拥有着神一般的意志,他封印的刀意中,一定有他意志的存在,这种意志就是见我们大楚后裔必诛杀之,化刀巅峰及以下,根本无力抗衡。” 若一个人真拥有着神一般的意志,那么他自然是什么都分得清楚。 乐逍遥一时沉默,但神真的存在吗?燕飞扬真的有这么神乎其神? 他当真还是很质疑。 他拿起几案上的茶杯先递给了莫问道一杯,却不虞杯中茶水微漾了下,瞬又归于平静。 安泉站于千面山庄外一处偏僻的围墙之下,镜水之境已经让他看到了一心居中的一切,暗道这大楚余孽的手,真是伸的好长。 安泉对这乐逍遥也曾有点印象,当时孔纤雨唤他作大师兄来着,他应该是二代弟子的首徒,没想到童无颜卸离宗主之位后,竟由二代弟子接任,更使人意料不到的是他亦是大楚余孽,并且少年时就潜伏于千面宗中,应该已有二十年了,真是老心的可以! 对于这样一个道魔刀境三修的大楚余孽化刀境高手,安泉已经动了杀意,绝情刀宗十有八九是覆灭在他手中的,安泉以刑刀审视屠舍得时,在屠舍得的记忆中曾读到绝情刀宗被屠戮时,有人曾喊出大楚余孽。 如此滥杀的化刀高手,轻易就可灭一宗门,不杀他,以他的魔性,万一哪天突然想对灵宗下手,想对漫雪山庄下手,都将是安泉所不能承受之痛,所以安泉对其已生杀心,这才清晨出城,决定去追杀他,却没想到,他竟没遁远,而是来到了扶风山庄。 这到是省下了很多气力,安泉昨晚在他逃遁时,迅速就在他身上附了一丝水灵气机,就是为了能找到他,弄死他而杜绝后患。 同时,他已安排贾无瑕和大头今天会在雍连城面前演一出戏,要将轮回金龙被窃一事,安置到这大楚余孽身上,然后他弄死这大楚余孽,岂不就是死无对症了。 但若在这千面山庄中动手明显不妥,一来这是玉生烟的第一个师门,二来上任宗主童无颜竟要传宗主之位予他,如此的信任和托付,虽然自己并未接受,但也不能为了杀这大楚余孽而毁了扶风山庄吧。 那么,就得把这大楚余孽得想办法给引出来。 在青玉河谷,小怪物迎上雍连城的化刀一击,那骇人的力量竟然震塌了整个青玉河谷,安泉是记忆犹新,若与这大楚余孽在此战斗,止不定整个山庄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昨晚他先后与两大化刀境高手交锋,索无命由于是化刀初阶,被他化刀中阶的气息碾压而吓跑。 这位乐逍遥口中的莫叔叔与他境阶几乎相当,却是被小怪物也就是刀祖的本命刀意惊走。 而他们的对招对的是玄奥的化刀刀招,若然全力相搏,化刀气息浩荡,交击开来,那破坏力之巨大将是不可想象的。 安泉想了想,却“见”镜水之境中,乐逍遥正在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水,刚刚捧起,安泉瞬间化茶水为刀,只见一道浅碧刀影由乐逍遥手拿的茶杯中电射而出,直射向莫传道的眉心。 第312章 焰天之火 刀影如电,杀意凛然! 石火电光间已及至眉心,莫传道却早在水刀成形的一刹已有警觉,伸出两指就夹住水刀,水刀须臾崩解,热腾腾的茶水顿将他半个衣袖打湿。 乐逍遥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一愣,当莫传道目光瞅至,他慌忙道:“莫叔叔,不是我,不是我。” 莫传道冷声道:“我知道不是你。” 说着左手一挥,暗黑刀影乍现,直斩于虚空处,却是恰抵住了又瞬袭而至的一道刀影,这次却是一把真刀,乃乐逍遥御刀之前所用的佩刀。 乐逍遥的脸都开始变地有些发白了,地上跌落的刀上,刀柄上那个乐字,显得格外刺目。 莫传道身形突地鬼魅般一闪,及至窗口竟似化为一缕黑烟,倏忽已不见了踪影。 乐逍遥本欲追去,但想了想,却坐于椅上,没追出去,很显然是有人发现了莫传道在一心居中,竟先化水为刀,后又御出他的刀袭杀莫传道。 这人是谁?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乐逍遥想着,眉头已紧蹙于一处,只盼莫传道能追出杀了那方才偷袭之人,否则他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安泉御了乐逍遥的刀杀向莫传道后,顿以草上飞疾往西面电驰而去。他知道刚才那两下根本奈何不了莫传道,但把他引出来应该没有问题。 而引出来,自然是越远越好,安泉已用无法之法把自己变成了大韩百变幻宗新晋化刀高手柏空之的模样,今天出来也不是一袭雪衣,亦是一身骚包的宝石蓝锦袍,当他狂奔出五里之外时,乍觉自己似被猛兽紧盯住了一般。 安泉唇角漾出一丝笑意,来了,引蛇出洞成功了。 他刀气运转,足下更是疾驰如电,复奔出三里,已来到了一片乱葬岗下。 而一道长逾十丈的暗黑刀影终于是从天而降,如黑色闪电,当头劈下。 安泉似早有预感,身形于狂奔中突而变线,螃蟹般竟飞快横移,刀影落地,通往乱葬岗的道路顿然被劈出了一道十余丈的深壕,激飞的土石若无数飞刀,依然追杀安泉。 而飞快横移的安泉倏又电射直前,土石于身后呼啸着破空而去后,他霍然止步,转身,与莫传道对峙而伫。 这张脸相貌普通,普通的放在人堆中也绝不醒目,看模样竟是未及三旬,这张面孔莫传道并不认识,但他能看出这个人未“易容”。 安泉也算是看清楚了莫传道的真容,浓眉凤眼,鼻若剑脊,身挺腰直,十分之儒雅,乍一看似一中年文士,但眼角额上的皱纹却显示出他的年龄已经不小,应该在五旬之上。 以这样的年龄抵达化刀之境,且并非是灵体之身,足也称得上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了,这大楚余孽当真也是十分了得呢! “你是谁?为何暗算于我?”莫传道盯着安泉问道。 安泉笑道:“我就是我了,你嘛,大楚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就譬如说打见不得光的老鼠,能说是暗算老鼠吗?” 神境毒舌再度现世,一位化刀高手竟被毒舌成为了见不得光的老鼠,真是任叔叔婶婶都无法容忍。 尽管大楚余孽确实是若老鼠般根本见不得光,但被当面说出来,也确是……太伤自尊了。 莫传道亦是十分之狂傲自许之人,他也确实被大楚余孽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弄地行事不得不隐蔽低调,本就一直窝火,今天被安泉说成是老鼠,邪火飞窜就是道心也无法压制了。 况昨晚在财神宗是费力不少,却什么也没捞到,还被龙首灭天刀的刀意生生惊走,虽没露脸,也自觉太丢脸了,现在被安泉说成是人人喊打的老鼠,终于是暴走了。 “小辈,别以为化刀境了,就能猖狂地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这乱葬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莫传道一声厉叱,化刀中阶的气息放开,铺天盖地的压轧向了安泉。 安泉以无法之法把自己的气息伪装成了化刀初阶,莫传道“窥知”后,打算以高阶者的气势直接压垮安泉。 他不会在意安泉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唯只想杀死这个窥知他身份的人,并且十国的化刀高手死一个,将来大楚复国就会少一个大大的障碍。 化刀气息如若滔天巨浪,扑天盖地般而至,神刀秘境,修至化境,刀气已然可化虚为实,那狂暴气息恰似万千巨刀组成的恐怖刀浪,从天倒泻而下,要将安泉颠扑到渣滓不剩。 而这种恐怖的气息似乎笼罩住了整个乱葬岗,瞬即扑落,让你逃无可逃,遁无可遁。 莫传道冷眼看着刀浪下的安泉,等着看他绝望受死。 大周大安城,皇城之中早朝已退,群臣散去,皇帝武元极揉着太阳穴在前缓缓而行,余公公缓随于后,其余几个小太监则远远跟着,小心翼翼,不敢靠前。 “余公公,暗影鬼眼皆无功撤回了,母后也彻底失望了,这小厮安泉真的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连鬼王仇无愧亦是至今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武元极微微一叹,语气之间甚是无奈。 余公公沉默了片刻道:“皇上,恕奴才抖胆问一句,您与太后为什么对鹿王到底是不是大财神这个秘密如此在意?” 武元极缓缓道:“若鹿王真是大财神,他是如何成为大财神的?财神宗为什么要谋害先皇?这些秘密真的很重要,财神宗富可敌国,若想颠覆一国,也未尝没有可能,朕和母后只不过是想好好守住祖上传下的基业罢了。” 余公公闻言叹道:“是啊,此事真是诡谲莫测,确实得谨慎为上。”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明光殿前,武元极径直推殿门走入,余公公则躬身退去了。 明光殿是武元极专门用来修行之处,除他之外,任何人禁止入内,否则格杀勿论,乃皇宫之禁地。 殿门缓缓紧闭,已走出十余丈远的余公公,突而止步,回头看了一眼明光殿,眼中现出一丝挣扎之色,终究却还是踽踽离开了。 明光殿中,九九八十一支儿臂粗的巨烛在两侧特制的青铜蟠龙烛盏上插着,武元极往前走着,指尖燃起星星之火,连弹之间,烛芯被一一点燃,一指长的烛火渐次亮起,阴暗的大殿之中,顿是一片明亮。 正殿的壁上,以金漆画着一团偌大的焰天之火,它膨胀圆融,焰火指天,在烛火的映照之中,直似天火怒燃,大有焚天毁地之势。 火曰炎上,有炎热、上升、光明的特性。火总是冲天而起的,蒸腾上升的,光明四射的,代表了炽盛,热烈和温暖之意。 身为火灵之体的武元极更是深知这五行之火的奥妙,控火是随心所欲,更可以将火灵气机融合于刀气之中,威力端地骇人无比。 但他进入御刀巅峰已经快十年了,却一直无法突破进入化刀境,都说灵体之身乃是上天的宠儿,修炼神刀秘境是易如反掌,他由凝刀境修行至御刀巅峰,确实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难度,但一直在御刀巅峰停滞不前,却是让他异常苦恼。 而一旦进入化刀境,那当真就是这个世间顶尖的人物之一,许多事情就敢放手去做,而不必顾忌太多,可以说,武元极现在很迫切想进入化刀之境。 太后凤楚楚已经对寻找安府小厮是彻底无望,令他下诏今春开始多加征收了数种赋税,尽管不少大臣反对,民间亦是反对声高涨,但依然强制实行下去了。 虽然太后没告诉他些什么,但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大楚后裔已经开始准备复国了,多少年的潜伏、积累,暗中运作可能已经让他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再按捺不住准备起事了,而目前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银子。 太后令他强行加重赋税,看来就是要搜刮民脂民膏,充入国库,不久将准备动用了。 前几日阳兆悄然潜入宫中,说天楚夫人和莫传道竟都踏入了化刀之境,他这大楚后裔的第一高手已成为过去式,所以他亦决定闭关全力冲刺化刀境,告诉武元极亦要加紧修行,早日进入化刀境。 这些日子,十国之中亦是化刀高手不断出现,大吴轮回刀宗的雍连城,大韩百变幻宗的柏空之先后都入化刀之境,这是明里的,武元极知道暗里肯定应该还有化刀高手,只是他们低调地不愿宣布罢了。 武元极直觉大楚复国,最终将是大楚后裔与十国高手的化刀之争,他亦是很有野心之人,他想做的并非是一国之帝,而是天下之帝,所以他迫切想要步入化刀之境。 看着那焰天之火的图案,他盘膝坐于壁前的软垫之上,渐渐心神宁寂,当双目微阖,他的脑海之间,腾然闪现出无尽的冲天烈火,熊熊暴燃,直欲焚尽一切! 冥想之中,直若有无尽烈火在脑海中燃烧,炙烤地武元极是唇干舌燥,汗若浆淌,他感觉,若这样炙烤下去,他将会被烤成人干,然后会被焚化为飞灰,彻底被毁灭掉。 第313章 火灵化刀 武元极每每在内火怒焚到一定程度,就会急忙退出冥想,生怕自己真的被焚干烧净。 而每每一旦退出,修行自然就会中断,所以根本无法再有进步。 武元极无惧世间任何之火,甚至可以在火山岩浆深处来去自如,采集烈火之精,炼制焚天火,幽冥火之类的火毒,他所怕的,唯有自身蕴藏的先天火灵,唯恐自己在修炼中出现什么差池,自焚而亡。 也正是因为这种畏惧心理,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武元极自亦是知道这一症结,但是却无法破解。 火在烧,他甚于听到了自己的脑子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这是要被烤熟的节奏啊,往往一到此刻,他就迅速退出了。 但他一咬牙,决定今日无论如何再撑一会儿,就在他下决心再坚持一会时,他惊骇的发现他已经无法控制内火了,竟是想退也退不出了。 毛发烧焦的味道开始在大殿之中飘开,然后就是烤肉的气味,武元极现在不但是脑子在燃烧,就连内腑亦开始在燃烧,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内俱焚”。 安泉再次感觉到了那日在青玉河谷中化刀一击的磅礴力量,而整个乱葬岗似乎都在颤栗,这化刀一击落下,乱葬岗势必会被崩摧破碎,甚至夷为平地。 强行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小怪物,安泉无天大法瞬间运转。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莫传道乍觉一座千仞高山似乎刹那雄伫而起,它石峰如铁,雄伟峥嵘,莫传道仰望着,直觉自己渺小的如同蚁类。 他顿产生了那天在金银山庄中,慎有行击杀向大财神而产生的那种感觉。 无天大法,玄通天道,最玄妙的是这种感觉安泉想让谁感受到,谁才能感受到,而围观者却毫无感知,所以别人看到的只是他轻易就一指头捅死了慎有行。 天河倒泻似的刀气呼啸而下,给莫传道的感觉竟是一道飞泉落在山腰,反被激地四下飞溅,迸散至无。 莫传道大惊之下,破山雷符瞬间祭出,一连祭出九道。 符咒之力刹那沟通天地元气,如九道惊天之雷,挟了雷霆之力,轰然击落! 此时,千仞之山却是瞬间消失了,破山之雷如九道流星划过,掠过了乱葬岗后,也不知落到了哪里,然后轰然一阵巨响,震地地面一阵颤动,乱葬岗上亦是乱石不住滚落,端地骇人。 水灵气机早在安泉身后布下一道无形的护罩,乱石跌下俱被弹开。 以安泉现在的境界,壁立千仞只能持续十息时间,哪怕时间如此短暂,应对化刀境高手的全力一击却不费吹灰之力,其之防护抵御能力绝对是顶尖的。 全力一击,奈何不了他,放了破山雷符,也仅听了个响,莫传道自觉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信心,又被打击的坍塌了一半,昨晚就被那大财神弄地很是“受伤”,今天怎么又冒出来这样一位年轻的高手? 安泉却是秋水已在手中,清凌凌的刀光一颤,刀影顿若水波,粼粼漫散开来,流水心之刀意,乍一使出,端地是飘逸绝伦,但莫传道刹那就感觉到了这刀意所蕴藏的柔极至刚。 刀影幻化出的波纹,每一道都挟着凛冽杀意,莫传道直觉自己若被这刀意包围,就将会很被动,更令他感觉诡谲的是这一刀的刀意虽还未至,但周遭空气中似乎有无数的小刀在凝结生成,正准备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 化刀高手不但神通惊人,更是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超强敏锐,所以他瞬间就做出决断,足下刀气火箭似地托着他是冲天而下,同时镇山符祭出,恰护住了身下。 流水心刀的刀意追击而上,正与符咒之力相遇,空气中乍就传来无数的撕裂之声,而莫传道手中的暗黑刀气已暴涨至十丈,生生抡圆了,呼啸斩下,转守成攻。 安泉暗叹这境界在仲伯之间真是讨巧好难,他施展出“流水心”刀意其实是个幌子,杀招却是以水灵气机将空气中的水份凝结,然后化刀,准备给莫传道来个密集型全方位的致命一击。 但莫传道瞬间感知到危险,冲天而去,同时反击,眼见那从天而降的暗黑刀气如一道黑色闪电疾劈而至,安泉斜跨一步,从容而避。 安泉知道,这一刀若劈向化刀境以下,即使御刀巅峰也无法避闪,因为化刀境完全可以化气为壁,阻挡御刀巅峰遁逸,只有引颈挨刀受死的份。 莫传道也知道了,原来,这年轻人竟与他是同一境界,乃化刀中阶,他的气壁,根本无法阻拦这年轻人。 但他更是杀心越盛,因为这样的高手根本留不得,将来必成大楚复国的大患。 蓝色的火焰由武元极的七窍中喷出,场景显地是格外的诡异和恐怖,然后他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寸裂,开始窜出无数蓝色的火苗,而他的衣物瞬化为灰。 武元极甚至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嘶喊,喉咙已被烧透,整个人被火焰疯狂吞噬,他跪伏于地在蓝色的火焰中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煎熬,片刻过后,他死了般的动也不动,整个人在蓝色的火焰中已化为灰烬,身周三丈,是一片焦黑。 火曰炎上,一团蓝极的火焰突地在武元极的骨灰中,升腾而起,它至纯至蓝,它周围的空气因为它的出现,竟涌动扭曲的如若沸腾,它正是先天火灵之体。 它在空中恣肆地跳动了数息后,突地拉长为人形,然后疯狂地吸取着天地间的元气和火之灵气,真是个藏冥运于变化,武元极的模样逐渐凝实,受火灵洗礼,武元极浴火重生! 火之为言化也,毁也,阳在上,阴在下,毁然盛而变化万物也。 也正是因为此,武元极在毁灭中升华,一举突破入了化刀之境! 武元极缓缓睁开双眼,两团不灭之火在双眼中跳跃不息,他的容貌与往日一般,但毛发却一根皆无,皮肤雪白而剔透,他猛地昂起头,双眼之中,怒火冲天,无尽的蓝色火焰冲顶而去。 明光殿顶,火光爆燃,烈焰冲天,无数的惊恐呼喊之声在皇宫中响起:“走水了!” “快快救驾!” 宫中刀卫赶至,即使御刀境上也不能靠近明光殿十丈之内,否则身上就要起火。 余公公闻信匆匆赶至,靠近之时,只见明光殿顶烈火熊熊,他疏眉一皱,方接近十丈之内,一种无比灼热之感顿让他不得不止步,他将木簪取下,缓缓探去,须臾木簪竟生烟燃烧,一旁围观者见状是无不骇然。 这时,明光殿的大门突然大开,一光头之人缓缓走出,诸人定睛一看这身无寸缕之人,正是这当今皇上,无不骇地慌忙垂头,跪倒山呼万岁。 毁而重生,是为化境,原来火灵之体竟是要这般的无畏生死,才能突破,武元极暗叹着,后悔自己没有觉悟,总心有畏惧,否则早在十年前估计就能进入化刀之境了。 武元极边走边将运转火灵之体将周遭的火灵气机吸收,此时气脉已经拓宽一倍,得火灵气机淬炼已逾坚金,牢不可破,武元极很满意啊,很是踌躇满志。 有小太监赶紧送来衣物龙袍,伺候武元极穿上,此时,明光殿顶是轰然塌落,灰飞满天,整个大殿显然是被废了。 余公公看着这光了头的武元极,看着他从容淡定的模样,顿产生了一个念头,心下一惊,火灵化刀,他,化刀境了! 果然,武元极突然放出了化刀强者气息,大安城中所有的修行刀境者顿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强悍的气息是铺天盖地而至,仿佛有一尊身怀伟力的巨人正在俯视着渺小的他们,仿佛他只要伸一伸指头就能将他们碾碎成渣,没有人敢与这种气息抗衡,只敢垂首躬身,敛息致敬。 所幸这气息是一扫而过,但所有的御刀境上都知道,大安城中,有化刀高手横空出世! “朕已入化刀之境,自此无畏无惧,凌冠天下!”武元极仰天而道,其声如雷,响彻四方,旋即火灵气机冲天而起,于半空由蓝转红,焰天之火,沸燃百里。 大安城方圆百里内,民众皆战兢跪地,高呼万岁,彻响不绝。 安泉避过莫传道的一刀后,莫传道是杀心大起,于空中以魔影杀将身影一分为四,每个魔影分身皆执暗黑之刀,瞬间分占四方,将安泉合围其中,可谓是故技重施,但这次却是全力施为,比之昨晚的威势要强逾百倍。 昨晚安泉放出小怪物护体,一举破了魔影杀,惊走了莫传道,今天莫传道又弄出这四打一的魔招,相当于安泉要以一敌四,安泉也知道这种魔功绝不会持久,但就这瞬息之间,可能自己就要被分尸玩完了。 小怪物在体内早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感觉到大楚余孽的气机,刀祖之本命刀意自是欲除之而后快。 安泉昨晚回龙吟侯府后研究了一阵子刀祖的本命刀意,它可以抵挡相当于四位化刀中阶的联手一击,它的境界应该在化刀巅峰,自己之所以能“禁止”它出来,其实是它不想强行冲出,而误伤了他这个宿主。 刀祖升天时已是神刀境巅峰,他的本命刀意绝对亦是神刀境巅峰,而小怪物显然是被刀祖特意“设置”过了的,应该是随着宿主在同一境界,御刀皆御刀,化刀皆化刀。 若化刀境的宿主体内居住着神刀境的刀意,应该是很危险的事情,高阶者自然会无视低阶者,刀意是一种意念,意志,如同人的思想,极有可能在无视之下,反噬宿主。 第314章 人为刀俎 所以,刀祖本命刀意顶多在同境之内比宿主高上那么一阶,用来在关键时刻,保宿主一命,而不会高上一境,反给宿主带来危险。 转念间,四道暗黑刀影已然劈斩而下,小怪物乍就被安泉放出。 昨晚,安泉怕小怪物追杀莫传道,若二者全力相拼,怕会造成想象不到的可怕后果,现在却是在荒郊野外,安泉根本就没有那样的顾虑了。 小怪物被放出,依然学安泉的模样搓了搓了爪,大长嘴一张,安泉分明听到了它竟发出嘎嘎笑声,这厮真是十分之具有魔性啊! 然后它凭空弹射,刹那就奔袭四方! 安泉一下子就目瞪口呆了,这种速度,简直不是人啊! 旋却释然,它确实不是人,是个小怪物!只见它瞬就移动了四个方位,然后真身又回到安泉身畔,昂首而伫,缓缓吹着自己的龙须,那嚣张模样真是好生欠揍。 四个小怪物残影挥出的爪影顿与四道暗黑刀气相遇,下一瞬爪影与刀气刹那仿佛凝固不动,再下一瞬,竟可以看到空气在扭曲,然后恐怖的力量霍然辐射开来! 小怪物绕着安泉,盘旋不停,安泉似被金钟罩护定,而身后不远的乱葬岗却遭了大殃,就如同青玉河谷,被恐怖的力量崩摧轰塌,一时间是尘土、碎石、白骨漫天乱飞,如临末日。 而莫传道则被化刀交击的巨力,轰地不由自主屁股向后倒飞而去,惊骇之余,他仍是祭出神盾符,挡于身前防御,而小怪物已经陡然化作龙首灭天刀,厉啸着就凌空斩去! 大财神,是大财神!莫传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财神竟会冒险来追杀于他,眼见神盾符被龙首灭天刀一斩而毁,他心下一横,一咬舌尖,默念符咒,以自身精血祭出了道符中至强的大厄破形符! 裂地刀宗地牢之中,路朝天和路清鸣被高高吊起,二人乱发遮面,唇畔淌血,仅着一贴身小裤,已经是浑身伤痕,血污遍布。 路朝天一夜之间,由高高在上,富贵逼人,令人无比艳羡敬慕的二财神沦为阶下之囚,真是有如天堂掉入地狱一般。 而裂地、擎天、落日三大刀宗中的弟子们,似乎很享受折磨他们父子的乐趣,掌掴,脚踢,拳击,小刀子划划肉,折磨地他们痛不欲生,偏又求死不得。 路朝天已经无力骂他那不孝之子了,竟想想谋杀大财神,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现在只盼个速死,一了百了。 本想来个嚼舌自尽吧,偏被塞了个几十天没洗的臭袜,又被绑了吊起,想自杀都没门。 路清鸣这个后悔啊,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也没想到索无命一化刀高手,出手暗袭,竟然没能杀了大财神。 路清鸣很不想死,但气脉被封,现在被吊在这里,可谓是人为刀殂, 我为鱼肉,根本由不得他。 距上次用刑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估计马上又要来一拨人折磨他们了,尤其是庞然高第汪遥这三个死鬼的妻女,专门削尖了指甲来抠挠他,一爪子下来就是五道血淋淋的伤痕,那火辣辣的疼,让路清鸣真是痛到颤抖了。 路清鸣知道,他非要死在这些女人手中不可,他心中咒骂着她们,却不知他自己实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地牢门,吱哑一声开了,庞然的胖婆娘目光怨毒的走了近来,路清鸣低头一看,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支明晃晃的东西,待她行近,路清鸣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竟是一枝三寸长的铁针,这难道是准备给他施以针刑吗? “害死俺家汉子,让俺的心痛如针扎,俺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庞然的婆娘说着,一针就扎向了路清鸣的大腿。 路清鸣嘴含臭袜做不得声,唔唔着强忍浑身剧痛,身子用力一荡侧闪,那一针顿就扎空了。 然后荡回屈膝一撞,正撞在庞然婆娘的头上,把她一撞撞晕了,针也脱手飞的不见了,暂时是解了针刑之厄。 路清鸣长长舒了口气,却知道这是暂时的,马上若有宗门中修行的弟子进来,自己被炮制还是必然的。 果然,两盏茶的时间过后,裂地刀宗的两位弟子进来了,乍见庞然的婆娘昏倒于地,慌忙又是掐人中,又是吆喝扇气,最后泼了一瓢冷水,顿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然后突就号淘大哭了起来,指着路清鸣哭嚎道:“那孙子撞俺。” “马的,敢撞庞大嫂,弄死他。” 立刻路清鸣就被乱拳炮制的是惨叫连连,而庞然婆娘则趴地上找她的针去了,还是想扎上路清鸣几十针泄愤。 终于庞然婆娘找到了针,让那裂地刀宗的两位弟子将路清鸣放下着地,一人固定住其头,一人抱紧双腿不让其乱动。 路清鸣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果然,庞然婆娘又目光怨毒的以针扎了过来,针尖指向竟是他的眼珠子。 路清鸣骇地是亡魂皆冒,将死之鱼似的拼命扭动着身子,他可不想当瞎子。 奈何裂地刀宗的弟子皆是大块头,气力也大的惊人,尤其是那个箍头的,左胳膊绕前把路清鸣的脑袋给箍的死死的,右手把头顶一按,路清鸣真是一下也动不了了。 针尖一点点靠近,路朝天已不忍看地扭过了头,路清鸣额上是青筋暴突,但早已被折磨的体力失去了大半,终于再无力挣扎,已然绝望。 那俩裂地刀宗弟子还从未见过针扎人眼珠子,正兴奋地准备见证这残忍的一幕,但那庞然婆娘突地不动了。 “庞大嫂,快扎啊。”眼见仅余半尺就要扎中双眼紧闭的路清鸣了,庞然婆娘却不动了,令那二位心里直若猫抓。 但庞然婆娘仍无动静,然后一片腥红由胸襟前晕染开来,软塌塌地就烂泥似的瘫软于地。 那两位悚然一惊,刚要大呼,两道刀气,小小的浅绯色的刀气,闪电般就直射入了他们的眉心。 然后一黑袍人就出现在了路氏父子的眼中,他的脸亦被玄巾所蒙,所以路氏父子并不知道他是谁。 “两个人,可惜我只能救走一个,路清鸣,你说,我是救你走?还是救你爹走?”那人走过来取出路清鸣口中的臭袜道。 路清鸣一咬牙,瞅也不瞅路朝天道:“求您赶快救我离开这鬼地方吧,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那人瞅着路清鸣笑道:“果然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坏蛋,好吧好吧,祸害遗千年,若这样死了,真是有些可惜了,那我就救你出去。” 他手腕一动,刀气乍生,削断了束缚路清鸣的铁索,看了路朝天一眼,似乎发出了微微一声叹息,转身而去。 路清鸣现在只顾自己活命了,不过心中也着实羞愧,无法面对他那老爹,低着头就随那人离开了地牢,只见一路尸体不少,显然是这人边杀边入。 拾阶出得地牢后,那人御出刀气,载了路清鸣是冲天而去,不一刻,裂地宗中一阵大乱,看守地牢的十余弟子皆被人杀害,同时被杀的还有庞然的婆娘。 而路清鸣被人救走了,不知何故却没救走路朝天,当天,路朝天被杀泄愤,曾风光无俩的二财神,落得个如此悲惨下场,可谓凄凉落幕。 “您是谁?为什么要救我?”眼见已出得仰岳城,路清鸣自觉已经是逃出生天,终于是忍不住好奇心地问道。 “救你?我难道不能杀你?”那人冷冷道。 “杀我?杀我在地牢中您完全可以一刀就了结了,何必又冒险把我弄出来再杀掉?”路清鸣自觉聪明的道。 但话音方落,他突就被那人松手推出。 啊!路清鸣由几十丈的高空就跌落了下来,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他呼吸急促,魂飞魄散,知道这掉下去非摔成肉泥不可,死亡的恐惧蔓延全身。 在他无限绝望之时,距地不足三丈时,陡然间肩膀被那人抓住,下坠之势顿止,当快落地时,又被那人扔了出去,是摔地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呼呼急喘,如若死狗。 “你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被宰被吃,别自认为自己是那个能吃肉的人。”那人冷冷道。 路清鸣这时终于清醒了,离开了财神宗的庇护,他父子就根本什么都不是,若然循规蹈矩,他父子二人富贵一生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至此落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为什么要装傻?甚至于连你爹也要欺骗?”那人突地问道。 “我没装傻,一开始确实是傻了,但后来被索无命以特殊手段治好了,但我不能让人知道我被医好了,否则我会死的。”路清鸣喃喃道。 “哦,为什么会死?”那人紧接着问道。 “因为……”路清鸣刚想说什么,突地一激零回过神来,脸上突地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然后道:“我不能说,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立刻就会横尸于此,所以我不会说,除非你让我感觉我十分之安全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自然会全盘托出,以报你活命之恩。” 第315章 用山砸死 大厄破形符是道符中最强的攻符,主攻击杀伐,威力极巨,尤其是化刀高手精血祭出之符,更是蕴含天道力量,符甫祭出,一种巨大的撕裂的力量虽然不足以将小怪物撕碎,却顿让小怪物化刀的刀影来势变缓,而他则御出刀气,准备遁逸。 安泉今日是下定决心要弄死他的,水灵气机早在莫传道的左右及身后各布了三层无形水幕。 果然,莫传道见大厄破形符已经让化刀后的小怪物速度放缓,御刀就往右首破空而去。 结果他亦被水幕阻的速度放缓,安泉心下早就谋算好了,将“龙启山”由自己的气脉世界中挪了出来。 一座山刹那似从天而降,挟着无法抗拒的力量镇压而下,莫传道只觉自己被笼罩于无尽的阴影之下,无论跑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他登被骇地魂飞魄散,而“龙启山”已轰隆落下,震地大地似乎都在猛地一颤,这还是安泉刻意将“龙启山”控制的只有方圆五里大小,否则绝对会地动山摇,甚至于引发灾难。 莫传道就这样被“一座山”活生生地给砸于其下,任再是化刀高手,也会被砸成一摊肉泥。 安泉刹那又收回龙启山,果见地上有一摊血肉,一位化刀中阶就这样生生被安公子用“山”给砸死了。 偌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扶风山庄中千面宗弟子的注意,纷纷由庄中奔出,赶来查看,而安泉则早将那摊血肉以黄土覆盖后,离开了。 偌大的乱葬岗被夷为了平地,到处都是乱石黄土和白骨,孔纤雨和一干千面宗弟子看地是瞠目结舌,几近惊绝,这是啥子情况? 不一时乐逍遥方御刀而至,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委实忐忑,当看到这一地的狼藉,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这是两大化刀高手过招导致的后果,他现在就希望莫传道能杀掉方才那窥伺之人,以绝后患。 “宗主,乱葬岗竟自崩塌了,这些尸骨怎么办?”有弟子上前问道。 “这乱葬岗上葬的多是些无人认领的死囚尸体,生前皆是些穷凶极恶之人,看来是死了还要遭到报应。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就地掘个坑,把这些尸骨掩埋了。”乐逍遥微吁了声道。 于是有弟子回庄取来挖土工具,掘一大坑,拾骨掷入,掩埋之。 乐逍遥乃宗主,自然是无须动手,伫在那里,一直寻思那窥伺之人是否听到他与莫传道说话?后来莫传道追出来,是不是已经杀了这窥伺者? 答案他当然无从得知,一时心间是莫名的烦躁。 这时安泉以黄土覆埋莫传道血肉之处,一小撮黄土突地耸出,然后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亮晶之物无息钻了出来,它似一只黑色的甲虫,飞快的在地上爬着,径直向乐逍遥爬了过去。 乐逍遥仍伫在那里心下暗自烦乱着呢,根本不虞那“甲虫”已顺着他背后的衣袍攀爬而上,须臾,已经是爬上了他的肩头,然后纵身一跃,竟轻若无物地隐藏到了乐逍遥的发间,一动不动,而乐逍遥仍是一点感觉也无。 用山砸死了一位大楚余孽,安泉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主要是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对自己关心的人构成潜在的威胁,不弄死他,心里真是难以安生。 安公子边走边又想起了说书先生说的大师兄,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七十二变,一个筋头翻出十万八千里,玄之又玄的人物,亦是被五行山死死压住不能动,压了五百年。不过大师兄还是挺厉害的,没被压扁成了肉饼呢。 方回到龙吟侯府,顿是听到了一个消息,曾经的二财神路朝天被杀了,但他的儿子路清鸣却在裂地刀宗的地牢中被人救走了。 安泉知道这父子二人是难逃一死,却没想到路清鸣这厮竟被人救走了,难道是索无命? 索无命那晚被他吓跑了,应该不敢再待在仰岳城中,难道是另有别人救了路清鸣,离开了财神宗,这路清鸣什么都不是,他还有什么价值可利用? 安泉想了想,倏而一笑,突就想起了一个人,若说这路清鸣对谁还有利用价值,那就是非他莫属了。 等到晌午时,玉生烟、林筱筱和宁心儿牵着手儿来到了龙吟侯府找安泉,林贤早知道女儿已经御刀之境了,而玉家却是炸开锅了,御刀高手啊,小玉儿才多大,竟然御刀高手了。 当玉生烟御刀于半空飘举若仙子,玉天成是喜地嘴都合不拢了,这时他偏想起了千面宗的童无颜要将千面宗交给安泉一事,心下不禁暗暗一叹,女儿能成为御刀高手,一定与那臭小子有关,看来女儿转宗是转对了。 玉生烟成为御刀高手,玉府为此展开了为期五天的庆典,玉生烟是根本拗不过玉天成,就由其去折腾了。 结果“玉生烟晋升御刀高手庆典”成了林筱筱的笑料,为了防止其小喇叭宣传到灵宗去,玉生烟可是被这发小“宰”了几回,自然是吃尽了仰岳城中美食,腰都粗了一圈。 今天三女来龙吟侯府是来说事的,是说宁心儿也要拜入灵宗一事,她们都知道,只要安泉开口,清玄灵宗肯定会收宁心儿为宗门中弟子。 安泉方跟老爷子商量中午吃啥饭饭呢,三女就来了,老头自然识得玉生烟和林筱筱,这二女可是龙吟侯府的常客了,老头见了两位好姑娘,脸上的褶子都含着笑意。 “小玉儿,筱筱,呃,这位姑娘是谁呀?”聂霄问道。 宁心儿不待二女介绍,落落大方地道:“聂爷爷,我叫宁心儿,您叫我心儿好了,我也是梁哥哥的朋友,只是平时忙着经营浣情居,没能早早来看望您。” “啊,没事,没事,来了就好。宁心儿,浣情居,嗯,应该是宁浣情的妹妹吧?”老头笑眯眯地道。 宁心儿温柔一笑,点头道:“聂爷爷说的很对。” 看着宁心儿温婉可人的模样,聂霄是打心眼里喜欢,又见宁心儿不时偷偷瞅向安泉,是眉眼含笑,不禁又“懂”了,是老怀大悦啊,暗道:好姑娘们都统统地到俺乖孙的碗中吧。 “梁哥哥,你回仰岳也有些日子了,为什么不到浣情居来作客,心儿又学烧了几样菜,等着梁哥哥品尝。”宁心儿颇有些小幽怨地向着安泉道。 “呃,这不是太忙嘛,有时间一定去品尝心儿的手艺。”安泉微笑道。 宁心儿俏皮笑道:“说话可要算数,今天证人可不少。”顿了下,紧接着又道:“其实,心儿今天来,是想求梁哥哥一事。” 宁浣情一直以来很帮助安泉的,于是安泉拍着胸口道:“心儿妹妹有什么事直管说,我一定帮你。” 宁心儿微笑道:“心儿想到灵宗去拜师学艺,梁哥哥一定要玉成心儿的心愿。” 啊,安泉顿一愣,转念却笑道:“浣情居怎么能离开心儿,你姐姐一直很忙,浣情居需要你照料。” 宁心儿柔声道:“姐姐已经为浣情居雇佣下了一位可靠的掌柜,她很支持我去灵宗学艺。” 既然如此,看来非得答应不可了,于是安泉无奈道:“心儿想去灵宗学艺,没问题,包俺身上了,不过山上生活清苦,心儿要有思想准备。” 宁心儿见安泉答应了,知道学艺之事绝对没问题,微笑道:“我早听生烟和筱筱说了,没问题啦。” 于是此事就这样定下了,等安泉回灵宗时,到时跟着一起去,听说安泉正和老头商量吃什么饭饭,于是三女干脆亲自下厨了,让下人们打下手,三女在侯府的膳房是大展身手。 而老头则扳着指头在算自己未来会有几位孙媳妇,不一时,就他知道的十个指头都快占满了,一时间是笑容满面,暗道自己一定要长寿,将来可是要有一群小小重孙儿要带的。 “爷爷,您在干嘛啊?”安泉感觉老头有些不对劲了,又是扳指头又是傻笑。 “没事,就是算一算。” “算嘛呢?是不是侯府缺银子了,缺银子您说话。” “啊,不缺,每月侯府的俸银和食邑兴化城的供奉多的根本用不了,我是在算,呃,算别的事情。” “哦,究竟是什么事?” “好事,暂时保密。”老头神秘笑道。 安泉白眼一翻,见老头又开始扳指头算开了,这回似乎算的更多了,双手十指是曲了展,展了曲,是越算越红光满面,也不知道在激动个啥。 安泉也懒地问了,凝神想自己的事情,财神宗的事情暂时已经安排好了,该消灭的害虫也消灭了,美中不足的是路清鸣那厮被人救走了,这家伙亦是个大大隐患,大财神都敢谋杀,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 安泉已经猜到他十之七八是被谁救走了,打算今晚先去证实一下,然后再想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阵子,玉生烟喊道:“开饭咯,聂爷爷,梁哥哥可以净手上桌了。” 一老一少都停止了自己的算计,洗净了手,到膳厅中坐定,三女亲自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 “什锦豆腐,清蒸玉兰片是生烟做的。清汤燕窝,玉带虾仁,姜汁藕片是心儿做的。这虎皮鸡蛋,醋椒鱼,糖醋里脊是我做的。五香牛肉嘛,现成的,切之即可,聂爷爷,梁哥哥,快尝尝,看我们的手艺咋样。”林筱筱边介绍着,边催促这俩人动筷子。 第316章 马屁高手 后来,老头说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可见三女这一手露地是多么地成功了,安泉自不用说了,腆个大肚子躺在椅子上,吃地撑地不会动了。 真不错啊,要模样有模样,要手艺有手艺,可谓是中看亦中用,老头很满意,小周明年就十八了,到时候…… 老头想着,脸上又是笑意盎然,甚悦之。 春夜,还是有些微寒的,一轮圆月高悬于碧落,毫不吝啬地撒下清辉,俯照着万籁俱寂的红尘,今晚月色正好,却偏夜行不美。 安泉于三更梆响后,由府后花园的水井中水遁而去,他本想逾墙出去的,但自从回府后,就感知到每到夜晚侯府四周皆有御刀高手的存在,却无敌意,气息的走向反倒是似在保护侯府。 后来宁浣情来送神侯舞刀图,安泉一问才知道是舒袖公主专门派的荡寇小队的几位御刀高手在夜晚保护侯府安全。 安泉不想惊动他们,晚上若出来都是投井水遁。 太子府书房中,太子王舒显正坐在太师椅上微阖着双眼养神,肥头大耳的谷三阳则束手垂头伫于一侧。 谷三阳上次使坏欲陷害安善堂,恰安泉刚好回来,识破了其之诡计,结果太子府是敲锣打鼓被迫给安善堂“捐”了五千两银子。 王舒显这个肉痛啊,因为他认为这银子就是被剥削进了安泉的腰包了,谷三阳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但实是这丫嘴太好了,拍马屁也拍的太舒服了,王舒显还是没舍得赶走他,只是当门客的俸银没了,得白干三年才能算完。 谷三阳不缺银子,也不在乎俸银,他只不过想傍上太子,哪天皇上腿一蹬,太子继位,他好谋上个一官半职,而出人头地。 这次事办砸了,还被太子师梅人玉打脸,真是丢人丢大了,他没想到那龙吟侯小小年龄竟然目光敏锐加心思敏捷如斯,而被梅人玉骂做废物,又是心中十分之怨恨,但梅人玉乃是太子师,可不是他这小小的门客能比得了的,自是忍气吞声,心间含怨,脸上却得赔笑。 当然,为了立住脚,他把太子的马屁拍的愈加是舒服了,这王舒显偏就是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还真离不开这厚脸皮的家伙,尽管梅人玉一再表示对谷三阳的不待见,但王舒显全当耳旁风了。 “谷胖子,本太子如此英明神武,如此才智通天,你说干嘛要怕那个区区之龙吟侯?”王舒显阖目问道。 嘎嘎,说实在话,谷三阳已经是很瞌睡了,却是强打精神在这陪着夜不入寐的英明神武、才智通天的太子。 “太子殿下,那不是怕,那是谦容忍让,是翩翩大度,是胸怀博大,容别人所不能容,忍别人所不能忍,将来绝对是一代明君,令万民敬仰,乃百姓之幸,大越之福。”谷三阳已经拍马拍顺口了,现在是张口即拍马,字字都拍地王舒显是舒爽不已。 “不过太子殿下该强势时也得强势些,毕竟是储君,将来要统率群臣,掌管一国,虽说要从谏如流,但亦要恩威并施,也正是太子殿下的怀仁温和才助长了龙吟侯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谷三阳话锋一转又道。 王舒显睁开眼睛,长长吁了口气道:“谷三阳啊,你真说到本太子心里去了,龙吟侯是有些小聪明小本事,被公主举荐,被皇上欣赏,现在肯定是心理膨胀,目空一切,嚣张的不得了,本太子碍着皇上公主的面子,不想与之翻脸,梅老师亦是谏言应忍让,但本太子心里实是憋屈。” 谷三阳故作一叹道:“梅老师太过儒雅中庸了,让太子只重个宽厚仁恕,却少了本应具有的霸气威严,只能导致让别人都快忽略了您的太子身份,三阳上次与龙吟侯打过交道,他根本狂妄地就没放太子殿下于眼中,张口就要五千两银子,简直是逼迫太子强捐,可惜梅老师一口就答应了,如此息事宁人,足又助长了龙吟侯的嚣张气焰。” 王舒显想了想,道:“梅老师文采武功皆上上之选,乃梅堡此代的中坚人物,是父皇聘请的太子之师,本太子十二岁时就拜其为师,他已在太子府中待了十余年,乃本太子一向最大的倚仗,故一直言听计从。” 谷三阳肥脸上漾起个笑容道:“梅老师确实乃明师,但明师也未必事事能处理的完美,就像给安善堂捐银,太子殿下就是不捐,龙吟侯又能奈何?况且我那时根本就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太子府的人,结果梅老师突然出现了,承认是太子府之过……唉。” 谷三阳说着,长长一叹,把那日办事不利的责任不动声色地又推到了梅人玉的身上了。 王舒显闻听之下,心里颇觉不舒服,亦感觉自己有些冤枉谷三阳了。 谷三阳这厮极善察言观色,见王舒显之表情,遂又劝慰道:“太子殿下就是被梅老师教诲的太好了,加之殿下乃尊师重道之君子,有些盲从亦在情理之中,实乃是太子天性纯良,世所罕见,若放别国太子,定然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您日后定会是一代明君,三阳必定誓死追随,为国效力,为您这明君效忠。” 说着,谷三阳是跪地而拜,把个王舒显拍地心间再次是舒爽无比。 “谷三阳,冲你今日这话,本太子登基之后定封你个官当当,现在你只要好好出谋划策,好好尽心做事, 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王舒显开始许下话了,谷三阳心内大喜,差点就要呼出吾皇万岁。 一侧书桌上的茶盏中,茶水无息荡漾着涟漪,一圈圈,好笑了一声也似,旋即复归平静。 “谷三阳,你先退下吧,梅老师估计快回来了。”王舒显摆了摆手道。 谷三阳一愣,这才知道太子这么晚都不睡原来是在等梅人玉。 梅人玉今个一早就离府而去,却是午夜三更才回来,能让太子等到此时,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尽管谷三阳很好奇,但他仍是识趣地躬身告退而去,有些事情太子既然不想告诉他,那他还是不知道为妙。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王舒显是哈欠连连,但却仍强撑着,梅人玉今早出府前曾告诉他,今晚十之八九就能得到梅无影的消息。 梅无影已经失踪了数个月了,这个无限接近化刀境的高手说是二财神路朝天路府的供奉,实则真正身份乃是太子府的供奉,在路府只不过是别有目的罢了。 谁知荒境一行,去杀梁周,梅老竟是一去不返,当时他们猜测是不是梅老在荒境忽有所悟,是不是参悟化刀境去了,但后来一直是没有任何消息,他们是越等越心焦,尤其是梅人玉急地都快疯了。 本想梅无影赴大蛮荒境杀梁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结果梁周那厮好神奇,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神刀刀意劈了没有,反正是没死,后来莫名就跑到大蛮荒境去了,不但坏了路朝天的好事,而且梅老去追杀,人没杀掉,他却来了个人间蒸发。 若太子府能拥有一位化刀高手,带来的好处将是不可想象的,就像舒袖公主,乃三十三宗联盟的三大监察使之一,手下荡寇小队坐拥十余位御刀高手,连皇上都对舒袖公主是青眼有加,言听计从,这就是实力啊。 也幸好王舒袖是女儿身,才没让他感到太大威胁,但公主的光辉实在是耀眼,把他这个太子弄地是黯淡无光。 王舒显现在就希望梅人玉带回梅老晋升为化刀强者的好消息,反正听说路朝天父子不自量力,被大财神给收拾了,梅老回归自可光明正大进入太子府。 大财神十余年不见,如今回归,依然是如此强势,真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财神宗完全尽在其掌握中,本来按梅人玉的计策,是想让梅老帮助路朝天上位,将大财神取而代之,可惜梅老一直是差之一线无法进入化刀境,自然无法与明老抗衡,而明老唯认掌“天下财”印章者为大财神,所以大财神之位哪怕空着,甄无明也绝不会允许别人成为大财神。 可惜,好时机都错过了,王舒显是长长一叹,若能扶得路朝天上位,将来不愁让其乖乖就范,而今大财神回归,一切皆成泡影。 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王舒显知道是梅人玉回来了,于是亲自起身来开门。 果然,正是梅人玉站在书房门口,王舒显一见梅人玉眉头微皱,就知道梅人玉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进入书房,二人落座后,梅人玉道:“太子,今天我去裂地刀宗,把路清鸣给救了出来。” “啊。”王舒显闻听是一惊,却听梅人玉又道:“家父失踪那日,路清鸣变傻了,后来他被索无命医好,却仍在装傻,他说他不装傻就会死,至于什么原因他却不肯说,应该是与家父有关。” “他不说?不说就大刑侍候,不相信就撬不开他的嘴。”王舒显狠声道。 梅人玉却摇头道:“我了解他的顾虑,确实,他现在的保命符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他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估计大刑之下,也不会招供。” 第317章 看到了丑 “那路清鸣现在何处?”王舒显问道。 梅人玉道:“我早上把他掳到城外,这趁着夜深无人,才把他带回了,现正捆了手脚在我屋里。” 想起封侯大典上路傻子那一句“太子说的”,让王舒显至今是恨得牙痒痒,真不知道当时他是真疯还是假傻,差点把他这个太子给卖了,虽然梁周当时“好意”地替他解了围,但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是他这个太子在利用一个傻子攻击龙吟侯。 自封侯典礼后,皇上似乎更不待见他了,“梅老师,本太子去见见这路清鸣,让他开口说出梅老的下落。” 王舒显想了想道。 梅人玉道:“也好,他应该相信太子殿下,殿下只要许诺保他一命,他会开口说话的。” 梅人玉点了点头,二人出了书房,下楼后令刀卫提了灯笼,直往梅人玉居住的地方走去。 太子府中除了梅人玉是御刀巅峰高手,另还有三位御刀中阶,每晚自有刀卫巡逻,而仅有一位御刀中阶放出气息在太子府中巡弋,所以安泉很容易就避开御刀中阶的气息,不紧不慢于阴影中潜行,跟在这二人的身后。 终于行至太子府后府的一个安静小院外,月辉洒落,恰正照于院门的楹额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梅居”二字。 梅人玉推开门,请太子入内,而随行的两位刀卫则守于院门两侧。 梅居小院不是很大,院中栽有两棵梅树,树旁有一石案,数个石墩,再别无长物,却足显古朴素雅。 推开雕花的黄梨木门,二人走入,只见一人被蒙了双眼缚了手脚安静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他鼻青脸肿,嘴角犹存污血痕迹,他听到有人进来,就发出一个轻笑声道:“我已经猜出你是谁了,尽管你蒙了面,变了声。现在你蒙我之眼,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哦,你说说,我是谁?”梅人玉沉声道。 “你一定是太子师,现在在这仰岳城里,也只有太子师梅人玉有救我的理由和必要,别人,恨不得我早早死了吧。”路清鸣撇撇嘴道。 “路清鸣,看来你也不苯啊,却为何胆大包天,敢算计大财神?”王舒显突道。 “太子?”路清鸣惊愕道,旋即笑道:“原来小民现在在太子府中啊,太子师就是太子师,搬出来太子,是不是想让太子殿下许出承诺,给我路清鸣一条活路?” 王舒显已经一把扯下蒙住路清鸣双眼的黑布,冷冷道:“路清鸣,上回的老账,本太子还没找你算账,装疯卖傻,你骗的人可真不少。” 路清鸣一张英俊的脸现在已被揍的若猪头一般,而他也是差点被虐死的人,现在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又笑道:“太子殿下,那时小民真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清醒过来实也没多少日子,后面这傻呢,才是装傻。” 一听路清鸣这样说,王舒显心里还真舒服了些,毕竟他没被傻子耍了嘛。 “至于算计大财神一事,实是小民高估了索无命,原来化刀境,并非就无敌了,索无命当晚绝对狙杀大财神去了,而大财神却毫发未伤,只能证明他的境界已高过索无命,我路家衰亡,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路清鸣接着又说道。 王舒显和梅人玉闻听却倒吸了口凉气,财神宗本已富可敌国,若大财神入得化刀境,宗门中岂不是拥有双化刀高手,放眼天下,将是无敌的超然存在了。 “路清鸣,有本太子做担保,你可以说出梅老的下落了。”王舒显突道。 路清鸣却是慢条斯理地道:“ 太子殿下担保,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小民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啊,总觉自己就若案板上的鱼肉,随时都会被剁的粉碎。”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有安全感?”王舒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送我到大魏出云城,一到城门口我定会把真相一五一十都告诉你们。”路清鸣终于说出了他的要求。 王舒显冷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本太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太子殿下准备大刑侍候吗?大财神想让我死,裂地落日擎天三大刀宗亦想让我死,现在财神宗和那三大刀宗一定都在全力查找我的下落,不离开大越我是必死无疑,所以太子不答应送我离开,我是非死不可,反正都要死,所以已经无所谓怎么去死了。”路清鸣很是无所谓地道。 “但,太子殿下和太子师想知道的,除了小民我就是龙吟侯,并且小民敢用脑袋保证,龙吟侯绝对不会告诉你,所以梅老他老人家的下落只有小民一人知道了,王舒显,梅人玉,你俩想知道吗,哈哈,那就乖乖送爷我去大魏吧!”路清鸣突话锋一转又道,说到最后竟有些癫狂了,给王舒显和梅人玉当开爷了。 王舒显顿是一记耳光狠狠甩去,把路清鸣给扇飞了,头碰壁上,额破血流,嘴角旧伤复又裂开,亦是鲜血直淌。 路清鸣挣扎着坐起,兀是嚣张地狂笑着,笑着笑着突地口中涎液直淌,羊癫疯似地浑身抽搐,然后双眼发直,什么嚣张绝望无助的神色就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呆呆直直,仿佛充满无尽的迷茫。 王舒显和梅人玉见状一愣,难道这一巴掌竟将这厮又给扇傻了? “路清鸣,你甭装了,装傻专业户吗?”王舒显冷笑道。 “嘿嘿,你是唱大戏的吗?还带了个冠。”路清鸣傻笑道。 “马的,我是太子,路清鸣,你装傻装上瘾了,这回可别想糊弄我们了。”王舒显骂道。 “太子?是教我说龙吟侯坏话的那个太子吗?”路清鸣依然傻笑道。 马的,装傻还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王舒显一下就揪住路清鸣的前襟,怒叱道:“路清鸣,你看清楚老子是谁在考虑怎么装傻!” 路清鸣似乎被王舒显一脸的狰狞吓坏了,闭上眼睛一个劲往后缩。 王舒显继续叱道:“你再敢闭眼,老子抠了你的眼珠子当泡踩。” 路清鸣急忙就睁开眼,畏畏缩缩地瞅着王舒显,王舒显指着自己怒气勃勃的脸问道:“路清鸣,你看到了什么?” 他本想路清鸣会说看到了生气,看到了怒火,谁知路清鸣却嘟囔道:“我看到了,看到了丑。” 王舒显闻听一愣,旋就差点被气死了,梅人玉一时真是哭笑不得,窗外的安泉却是被这傻子弄地差点笑出声来,捂着嘴,无息走到墙下,逾墙而去了。 安泉在王舒显扇倒路清鸣时,以水灵气机瞬就透入路清鸣脑部,结果发现了一丝丝化刀气息,镜水之境刹那让安泉洞悉,果然有化刀高手替路清鸣医好了致傻脑疾。 本来极度受惊致傻,很难治好,人之脑部,最是复杂,稍有损伤,便是疯傻失忆,亦或成为植物人,严重的弄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很明显,医好路清鸣的应该是索无命无疑,而这索无命对人脑部的构造应该有相当深的了解,竟以一丝丝微弱的化刀气机化开了路清鸣因惊吓导致的脑部血管阻塞,令其完全康复。 所以安泉就把路清鸣这根脑血管又给路清鸣给堵上了,这下非化刀巅峰不可解,而目前,天下尚无化刀巅峰的存在。 于是路清鸣又成了傻子,貌似是被王舒显一记耳光扇成的傻子。 按说路清鸣委实该死,但安泉并不想弄死他,一来,他不是喜欢装傻嘛,那就成全成全他,嘎嘎,安公子最喜欢成人之美了。二来,他的存在,能让王舒显和梅人玉分些心,从而就少干些针对龙吟侯府和安善堂的坏事。 王舒显一向自认为是潇洒倜傥,被路清鸣说“看到了丑”,真是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生撕了路清鸣的臭嘴。 当抡圆了巴掌刚想又扇丫的耳光,却被梅人玉拦住了,“太子殿下,他真的是又傻了。”梅人玉沉声叹道。 路清鸣毕竟有傻的先例,这两天的刺激对他来说足够大了,梅人玉也不敢大刑侍候或恐吓,真怕这家伙旧疾犯了,又傻了怎么办。 但怎么也想不到王舒显冷不丁狠狠一记耳光,竟能真地把这家伙给扇傻。 “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装的。”王舒显开始有些傻眼了,但仍是很难置信。 梅人玉道:“他确实是傻了,这傻样正常人根本装不来,还好,今天我救出他时他曾说是索无命医好了他,明日我就带他去大魏寻找索无命,把他送到出云城他有安全感了,自然会说出家父的下落。” 王舒显一听,原来自己真将这厮又给弄傻了,可能真是方才路清鸣头碰壁上,又碰傻了,一时心间是十分懊恼。 “那好吧,路清鸣的一切就交由梅老师处理了。”说着,转身离开梅居,这往回走着,回忆起方才路清鸣说“看到了丑”心里又是别扭加难受,本太子丑吗?定是那傻子胡言乱语吧。 想了想,他令刀卫传唤谷三阳去了,自己则回书房等着。 谷三阳正睡的梦到当大官了,趾高气扬威风无比地正高坐堂上美滋滋呢,就被刀卫拍着门唤醒了,说是太子传唤。 谷三阳哈欠连天地就又来到了太子书房,然后,王舒显就指着自己那张酒色稍微有些过度的苍白的脸问道:“谷三阳,你实话实说,看到了什么?” 谷三阳这可就有些糊涂了,这不是你那张臭脸吗,眼圈发黑,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是枕于酒色,缺乏锻炼,没有年轻人该富有的朝气,反到是多了些阴鸷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谷三阳心里这么想着,但口中哪敢说啊,真的实话实说了,非被这太子弄死不可。 第318章 汉川旧事 谷三阳整理整理了脑中的词汇,轻咳了声道:“太子殿下,那三阳就实话实说了,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张俊朗无俦的面庞,他乌发如墨,丰额饱满,眉若卧蚕,眼若朗星,鼻挺直如山,丹唇棱角分明,活脱脱乃一飘逸绝伦的美男子。” 神马屁境高手这一拍,王舒显顿然是心花怒放,但口中却道:“谷胖子你是满嘴跑马车吧,本太子真有那么好?方才还有人说本太子丑。” 谷三阳一听,笑道:“太子殿下英俊不凡是有目共睹,敢说殿下丑,他不是瞎子就是傻子无疑,殿下何须相信这些人的胡言乱语?” 王舒显一时间是心间阴霾散尽,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确实本太子何须相信那疯傻之人的胡言乱语,谷胖子,三年的俸银不扣了,照发不误,好好做事,本太子真的很看好你。” 谷三阳连连谢恩,真是一个拍的天花乱坠,一个享受的乐此不疲。 大韩汉川城皇城玉馨宫。 皇帝韩谨昨晚又留宿于贵妃玉贞儿的玉馨宫中,黎明破晓时,玉贞儿由芙蓉锦榻上缓缓揭被坐起,穿上一件月白色短襦,着上妃色长裙,掀帘离榻而去。 韩谨兀自呼呼大睡着,距早朝尚有小半个时辰,玉贞儿并没有急着唤醒他,小宫女见玉贞儿醒了,急忙上前伺候,洗脸上妆梳头完毕后,看着铜镜中千娇百媚的容颜,玉贞儿自觉十分满意,尽管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由于保养甚好,真个是尚若少女般娇嫩。 “皇上,该起床了。”玉贞儿袅袅娜娜走至榻边开始唤醒韩谨。 韩谨眼都不睁地嘟囔道:“朕尚觉疲累,再睡会儿,爱妃别唤了,大不了今日不上朝了。” 玉贞儿不依道:“那可不行,皇上若不早朝,又有许多人会嚼舌根子,说臣妾魅惑皇上,让皇上贪享温柔乡而不顾社稷江山,会骂臣妾是狐狸精呢。” 韩谨又磨蹭了会,还是被玉贞儿唤起来,伺候洗漱后,穿上龙袍上早朝去了。 韩谨走后,玉贞儿打发宫女们在殿外边候着,不传唤不得入内,宫女们都知道这玉贵妃是位修行者,每天清晨都要静修一个时辰的刀境,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加之皇上若来了,闻听玉贵妃修行都会暂先离开呢,别人更是不敢打扰了。 玉馨宫中,终于只剩下玉贞儿一个人了,闭目静修了一会儿,突听芙蓉锦榻下传来咚咚两声轻响,玉贞儿面色一喜,移开床榻,只见地面一块石板被推开,一位蓝袍人是一跃而出。 玉贞儿顿若乳燕投林般扑入到那人怀中,那人亦是将玉贞儿抱紧,二人似乎恨不得能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神鹰,这次怎么这么久才来看贞儿呢?”玉贞儿娇嗔道。 “这不是忙嘛,夫人终于修成了逆生灵诀,莫先生亦化刀境了,今早又接到鹰眼传来的消息,武元极竟亦化刀境了,现在我们大楚已经坐拥了三大化境高手,而骆先生和阳先生亦都闭关冲刺化刀境,神凰到了大梁潜伏了下来,我则来大韩帮你,夫人谋划布置了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行事了。”神鹰微有些兴奋地道。 玉贞儿闻听亦是喜上眉梢:“好,好,我早在这里待够了,整天面对这老不死的韩皇,真是难以忍受。” “再坚持几个月,我们大事一成,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神鹰劝慰道。 玉贞儿点点头,神鹰刚想问问玉贞儿这段时间在大韩运作的怎么样,玉贞儿却蛇也似的纠缠着神鹰,双双跌于榻上,然后,嘎嘎,书生就不叙述了。 午膳后,韩芳菲应玉贵妃之邀入宫了,谁都知道这郡主画师很宅,极少与人交往,但与这玉贵妃关系却很好,玉贵妃弹得一手好琴,韩芳菲画得一手好画,都说是这二人“雅趣”相投,故相交莫逆。 韩芳菲来到玉馨宫时,玉贞儿亦是方用了午膳,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之上,微眯了眼小憩着。 当宫女将韩芳菲引入,玉贞儿伸着柔软的纤腰由榻上坐起,满面春风地笑道:“芳菲妹妹来了,你可是好久都没来玉馨宫中做客了。” 韩芳菲恬淡地笑道:“这段时间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将养着几乎都没出过府,这几日好多了,恰贵妃相邀,赶紧就入宫来了呢。” 玉贞儿令宫女们端来茶水果品和糕点后,又把她们都赶到外边去了,二人闲聊了阵子后,玉贞儿突压低了声音道:“昨晚,皇上酒醉,我在他口中套出了些话,皇上竟派昝无咎一直在暗中调查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昝无咎是什么样的人你该很清楚,若被他盯上,一旦抓住你们什么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 韩芳菲闻言顿就眉头一蹙,这确实是个坏消息,索性他们一向低调谨慎,亦向来是深居简出,昝无咎应该没有抓住他们什么把柄,否则早就动手了。 大韩皇帝韩谨一直对忠王韩正元心怀忌惮之心,韩谨当初乃是皇长子,且是庄皇后所出,而韩正元乃吕贵妃所出,乃是皇次子,自幼就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而当时皇上亦专宠吕贵妃。 如此就引起了庄皇后的嫉恨和忌惮,嫉恨皇上几乎天天留在吕贵妃那里,什么恩宠都给了这娇俏婉丽的吕贵妃。忌惮韩正元将来会取代平庸的韩谨的位置,万一越俎代庖被封为太子,那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和承受的。 所以,她让娘家庄氏一族想办法,想办法除掉吕贵妃。庄家人想了不少办法,掳出宫弄死,下毒于饭菜中将其毒杀,造个失足的假象扔入井中淹死…… 但却被庄皇后一一否决,因为宫中人都知道她恨不得吕贵妃死,若吕贵妃横遭惨死,皇帝一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她也得跟着遭殃。 所以她要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吕贵妃死的办法,后来她的弟弟庄之重在大燕找到了一位异人,并且以重金请回到了汉川城中,十日后,吕贵妃患了心疾,总是隐隐作痛,且呼吸急促,诸太医束手无策,屡遭杖责。 再十日竟开始呕血,皇帝下诏遍请名医无果,怒极下连诛庸医数人。再十日,吕贵妃瘦不成人样,终于一缕香魂散,撒手人寰间。 那年韩正元八岁,这聪明伶俐的孩子乍然丧母,自此痴痴傻傻,十岁后,方才有些好转,但亦是沉默寡言,五年后韩谨被册封为太子,韩正元被封为忠王。 而后来,庄皇后之所以忌惮这忠王,是因为但凡有见面时,忠王瞅向他们的目光总是充满着恨意,深深的恨意。 这令庄皇后很是不安,当她决定再请那异人除掉忠王时,忠王却被送走,据说是到某处修行刀境去了。 而以庄皇后的势力竟然是调查不出,直到二十余年后,皇帝重病,韩正元方才出现,却已经是一御刀初阶高手。 皇帝殡天,太子治丧后继位,庄太后却突遭风寒一病不起,也顾不得再谋害忠王了,结果越病越重,呜呼哀哉之前终是把自己当年谋害吕贵妃一事说出,并告诫韩谨千万要警惕这忠王为母复仇,因为忠王似乎知道吕贵妃是被她谋害一事。 所以韩谨亦继承了庄皇后对忠王的忌惮,直到忠王之女韩芳菲嫁与神武将军惠征之子惠振宇,这种忌惮之心更是浓烈的无以复加,唯恐忠王谋反,所以他令昝无咎暗中监视忠王府和神武将军府,甚至于下了诛杀令,一旦发现忠王与神武将军有谋逆之行,昝无咎可以立刻诛杀之。 昝无咎此人虽说嫉恶如仇,手段狠辣,但极讲原则,哪怕再是皇宫大供奉,为皇帝效力,没有确凿证据,也绝不会对忠王和神武将军动手。 “多谢贵妃娘娘告知此事,芳菲替父王谢过。”韩芳菲施礼道。 玉贞儿笑道:“妹妹又见外了,我不过也是想早日脱离苦海罢了,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 韩芳菲微微一叹道:“本来万事俱备,但百变幻宗的步空之突然步入化刀境,真的是令人猝不及防。” 玉贞儿闻听亦是吁道:“是啊,这真是一个大变数。” 可转瞬她却神秘一笑道:“但步空之的问题,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所以你们大可放手去做。” 韩芳菲闻言,面上顿现出惊诧之色,玉贵妃竟然能解决化刀高手的问题?她凭什么呢,抛开贵妃身份,她自身不过一区区掌刀境罢了,在柏空之面前就若个蚂蚁,人家伸个指头就碾死她了。 玉贞儿也许是看出了韩芳菲的质疑,笑道:“天下并非只有步空之一位化刀高手,若他出手阻挠,定有高手会抗衡于他,况且,他出不出手尚在两可呢,不过,我可以担保,步空之构不成威胁。” 看着玉贞儿自信的模样,韩芳菲突然发现这玉贞儿远非他们了解的那么简单。 第319章 石火电光 忠王府西面有一座二层的小阁楼,每天忠王韩正元总要来静静待上会儿,因为这里供奉着他母妃吕贵妃的灵位。 燃上几柱香,叩拜后,韩正元盘膝坐在蒲团上,微阖双目,静坐着,不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爬满鱼尾纹的眼角一阵抖动。 三月十三,再过三天,就是吕贵妃六十年的祭日,真是时光若电,白驹过隙,一晃六十年过去了,但母妃惨死的那晚仿佛就在昨天,曾经的美若天仙却瘦成皮包骨,脸色惨白发青,眼眶深陷,口中不时呕血,又不时因痛苦而嘶鸣,真个是如若厉鬼。 八岁的孩子已经很是记事,母妃惨死前乍然回光反照,摒退左右,握着他的小手,睚眦欲裂地道:元儿,一定是庄皇后施了手段害我,你以后千万要小心,最好想办法离开皇宫,本来皇上将来是要立你为太子的,可惜,可悲,可叹啊! 言罢,一口乌血喷出,怒睁双目而亡! 韩正元被吓坏了,骇傻了,母妃下葬后,他被别的妃子带着,浑浑噩噩地活着,但每次见到庄皇后都掩饰不住心中浓浓的恨意。 如此数年后,他总是噩梦缠身,总梦到母妃边呕着血边质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汉川这个是非之地,难道非等到皇后出手害死他吗? 后来,韩正元偶遇得一位因情而落魄潦倒的修行者,二人一见如故竟结成忘年交,当韩正元说了自己的情况后,这位修行者亦劝他早离汉川,干脆随其去修行刀境,若修得御刀境上,起码保命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他留书一封给皇上后,就悄然随这修行者离开了,竟是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道踪迹。 他是矢志要为母妃报仇血恨的,随那修行者隐姓埋名来到了大齐的啸月刀宗,拜啸月刀宗宗主郎世道为师,于啸月山天狼谷中苦苦修行,寒暑不辍,二十年后,入得御刀境,成为了啸月刀宗近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最年轻的御刀高手! 当他返回大韩后,恰皇帝病重,不久殡天,太子韩谨继位,而庄太后操劳过度受风寒病倒,竟亦一病不起,很快就追随先皇而去了。 庄太后崩殂后,韩正元明显能感觉到皇上韩谨对他的忌惮猜疑和疏离,心想应该是当年母妃被庄皇后害死的事情,韩谨已经知道了原委,所以才会这样忌惮他,唯恐他报复。 而当时还是振威校尉的惠征,在给太后治丧时,找到了他。 惠家祖上在一次危难之时,曾被吕家出手救助而度过厄难,所以惠家祖上有遗训,一定要报吕家之大恩,事隔久远,吕家后代甚至于都不知道此事了,而惠家后代却一直谨记。 吕贵妃惨死后,惠征之父中郎将惠山就开始暗中调查,惠山亦是聪明之人,知道若是庄皇后害死的吕贵妃,她一定会借助娘家人,而不是假手于外人。 所以他着重调查国舅府,并一连数年派惠家高手死盯着国舅府动静,终于那年国舅府总管因病,辞离返乡,这总管出府不久,国舅府刀卫就尾随而去,在城外二十里一偏僻处突然出手袭杀之,惠家高手亦在后面跟着呢,出手将那刀卫给杀了,那总管随从尽死,他是腹间中刀,奄奄一息。 临死前他告诉惠家高手,是国舅庄之重杀他灭口,因为他知道当年吕贵妃之死,正是因为庄之重亲赴大燕寻得一异人,施以蛊术将贵妃给害死的,并且又要去寻那异人,准备谋害忠王韩正元。 惠家高手仅将那刀卫尸体处理后,就匆匆赶回告知了惠山,惠山自然先要去保护忠王,但忠王恰此时已经离开汉川修习刀境去了。 而由于国舅府总管等人已死,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况且皇后太子势大,根本不是惠山这小小的中郎将能扳倒的,只能等到忠王回来再说,谁想忠王这一去就是二十余年。 惠征乃惠山之长子,他来找忠王自然是要说吕贵妃被害一事,当惠征取得韩正元的信任后,就将二十余年来惠家调查的一切都告诉了韩正元,皇后显然是主谋,而国舅庄之重是帮凶无疑。 但自国舅府那个刀卫杀了病离的总管,却消失不见后,肯定是令庄之重坐卧难安,竟是躲在国舅府中很少出现,就是出来,身边亦是有御刀高手保护,且诸刀卫环围如同铁桶。 皇后已死,庄之重尚逍遥法外,韩正元与惠家想了不少办法,但一直都没有好机会能杀掉庄之重,于是只好伺机静待。 而韩正元也知道,韩谨也一定会派人在暗中监视于他,也许他稍有异动,就会被治个谋逆的罪名弄死,所以亦是格外谨慎,与惠家联系,亦仅是他与惠征二人秘密来往,别人根本不知。 后来忠王大婚,生女生子,这女儿就是郡主韩芳菲了,郡主长大及笄后,与惠征之子惠振宇在街上偶遇,二人竟然是一见钟情。 惠征当时是极力反对,因为当时他已晋升为神武将军,掌握着卫戍京城的四大刀卫营的神武刀营,一旦两家联姻,皇帝韩谨将会更加忌惮忠王,对忠王更加不利,而惠府也由暗转明,成为韩谨的又一眼中刺。 但忠王韩正元一见惠振宇后却是立刻拍板同意,惠振宇不但人生得俊朗,更是言谈举止皆不凡,而且年龄轻轻已是合刀初阶,实是女儿之良配。 韩正元同意,惠征自然反对无效,尽管韩正元也知道惠征的反对是完全正确的。 惠征思前想后,终于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儿子惠振宇,惠振宇这才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他们两家一旦联姻,确实是弊远大于利。 于是惠振宇下狠心决定抛却儿女情长,与韩芳菲断绝关系,但韩芳菲已是情根深种,惠振宇拒婚后,她竟是绝食求死。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两家联姻了,而不久之后,神武刀营调来一位副统领,名叫庄运泽,正是庄之重的次子,这国舅之子颇有手段,很快就笼络了神武刀营大多数人,逐步架空了惠征这个正将军。 一次庄运泽醉酒,竟然在几个副将前口吐狂言,说什么忠王,那是缩头乌龟当的好,否则,早被皇上一指头按蚂蚁似的摁死了。 后来话传到了惠征的耳中,自然要告知韩正元,而一向与韩芳菲关系很好的玉贵妃也渐渐向韩芳菲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原来韩谨有次酩酊大醉,竟说到他殡天之日,要让玉贞儿陪葬,这样他在地府才不会寂寞。 韩谨已六旬年纪,若不是当皇帝保养的好,早成一糟老头了,玉贞儿当时不到二十,却是芳华正好,她根本不愿意到时为这韩帝殉葬,所以她要自救。 而她不知怎么竟知道了几十年前吕贵妃被害的旧事,说若忠王想报仇,她可以帮忙。 韩芳菲也是成婚后才在惠振宇口中知道了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同时为自己的任性而自责,当然也愿意全力保护自己的父王,就暗自里与玉贵妃结成了同盟。 不久,玉贞儿给了她一张牛皮卷,上面所绘,乃是一种火器的制造图,极其精密,称为石火电光铳,这种逆天之物,威力极大,杀伤力极强,御刀境下中之即死,御刀境上猝然被击,也只有躲闪逃避的份。 玉贞儿拿回给了惠振宇,然后二人商量了下没去找忠王,而是去找惠征。 惠征一看就知道这可是难得的大杀器啊,应该是大楚之前流传下来的,但若想造成这东西,可是要冒极其之大的风险,这可亦是真正的大逆之物。 于是惠征想了个办法,把牛皮卷上的制造图分拆开来,然后趁回乡省亲时,在叔伯子侄中陆续寻得一些稳重可靠之人,分别去各国寻铁匠,许以重金打造不同之部件,多半年下来,将制铳的部件陆续收回,终于惠征亲手拼装出了一支石火电光铳。 但秘密试铳时,效果并不理想,无论射程,精准和威力都没有达到想象中的程度。 惠征又亲自不断改进,打磨,再一年后终于满意了,但制铳之代价实是太高了,于是才有了韩芳菲出面向大财神借银一事。 这十年来,石火电光铳已经秘密地打造出了百多支,本来造价每支不足三十两的铳,因为得偷偷打造,每支造价竟得多出五倍。 买禁物火药亦是耗费了巨额银两,总之借大财神十万两银子一半都花在制铳上,另一半则投资了生意,陆续赚回银子,将来还给大财神。 当然,这事情惠征制铳成功后已经告诉给了忠王,这每个石火电光铳无异于一位御刀高手,尤其是惠征竟是在火器方面颇有天份,改良之后,石火电光铳竟可连发二十余枚弹丸,七十丈内,中者立毙。 女儿韩芳菲来告诉他,韩谨竟派昝无咎一直在暗中监视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显然是根本不想放过他们,实是一直没抓住把柄,否则早出手了。 韩正元也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地龟缩下去了,以前带他到啸月刀宗的修行者费无解十年前已经抵达御刀巅峰,并且成为啸月刀宗的宗主,并联系过韩正元,若他有心复仇,啸月刀宗可以全力相助! 第320章 不死魔灵 自然,韩芳菲亦将玉贵妃可以“摆平”柏空之一事说了出来,但韩正元对此并不抱有太大幻想,化刀高手乃是这个世间顶尖的人物,岂可轻易摆平,真是笑话。 百变幻宗不过是一江湖宗门,朝堂内斗他们不一定会出手,更多的该是持观望态度,韩正元虽有忌惮,但并不太害怕。 三日之后,国舅府中将大摆宴席,为庄之重过九十大寿,庄之重生辰本是四月十三,却偏要提前一个月来过,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韩正元却知道,庄之重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是故意如此。 “母妃,三日之后,儿将亲手斩下庄之重老贼的人头给您献祭!”韩正元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后,引身退去。 乐逍遥很是心烦,莫传道追杀那暗窥之人去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后,竟是再不见了踪影。 那天现场,除了黄土乱石白骨,再无任何发现,暗窥之人是逃掉了?还是被杀了?他心里一点底也无。 他真怕谁突然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大楚余孽,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他现在就希望莫传道赶紧出现,心里才能有底,才好做打算。 三天了,他一直待在一心居内,可谓是十分之煎熬,但莫传道不见了,却也没人杀上门来找他的麻烦,他烦躁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现在可是千面宗的宗主,全宗上下多数人选举出的,谁若说他是大楚余孽,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凡事不是要讲证据吗,若拿不证据证死我是大楚那个余孽,那其就是恶意污蔑陷害,可举宗而击之! 乐逍遥想着,感觉自己那几天实是有些庸人自扰了,那暗窥之人若指证他,也仅是一面之词罢了,自己还是遇事不够冷静,一有事先自慌乱了。 这下乐逍遥的心绪稳定了,就想着该静心修炼了,于是阖目修行,引导刀气于气脉之中周流,一时就进入了忘我之境。 待他入定后,一直隐藏于他发间的那晶黑似甲虫之物又现,顺着乐逍遥垂肩的墨发攀下,轻若鸿羽地落在他的肩头,倏而竟诡异地人立而起,看着乐逍遥的侧脸,看了半晌,它突地后蹬弹射,化为一线乌光陡就射入了乐逍遥的鼻孔之中。 乐逍遥突地就浑身一颤,眼睛霍然睁开,却尽是惊骇恐怖之色,而三息之后,他的整个眼眸就变成了诡谲的纯黑色,直若欲吞噬掉一切的黑洞,分外之恐怖! 原来安泉确实是以山砸死了莫传道,但莫传道炼化刀魔蛊后,炼出的魔灵却钻入地底安然无恙。 后来乐逍遥来到现场,魔灵就爬上他身体隐藏了起来,直等到他静心修行时,方趁机钻入乐逍遥体内,霸占了他的肉身,无情侵吞了他的灵魂。 片刻后,乐逍遥眼中的黑色开始消退,一双眼眸又变地黑白分明,但一眼看去,总让人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他看着案上的笔墨,铺纸执毫,落腕如走龙蛇,顿勾勒出一个人的素描头像,分明就是那柏空之的模样,他在下方写下大财神三个字后,想了想却引火烧了画像,然后他闭目融合着“乐逍遥”以前的记忆,不一时,他缓缓站起,举止之间与“乐逍遥”一般无异。 安泉把财神宗一切都安排好后,又开始玩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但各财神财使可不敢含糊,都按大财神之令开始行事,墨有天和商有量已经来到了大赵飞燕城中,将财神宗诸门下召集起来,传达大财神命令。 天财使和生财使双双到来,顿让飞燕城中的财神宗诸门下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味道。 当墨有天宣布大财神命令后,所有的财神宗门下顿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第一步是将遍布大赵各处的财神宗门下的亲属送回大越,然后各处生意都停止,封存账簿和银钱货物,统统送回大越,接下来就是半价变卖所有不动产业。 当财神宗在大赵所有的宝巨丰银庄宣布开始退储时,终于引起了大赵由朝堂至百姓的震动,而当开始半价变卖不动产业时,大赵皇帝赵煊顿是心间生出莫名的恐慌之感,急召诸臣相议,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有与财神宗门下熟识的前去问询,只道是大财神命令撤掉在大赵所有的生意,但为什么要这样做,谁也不知道原因。 而半价出售不动产业实在是诱惑力太大,短短三日,已经全部出手,而前后不到十天,财神宗生意在大赵撤了个干干净净,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没人不说财神宗疯了,如此一撤,损失之惨重可想而知,但人家就这样做了,就愿意这样赔,有道是钱多任性嘛。 三十三宗联盟高手在大赵绝情谷中调查了些日子后,一直无果,而大赵朝堂总是一口咬定是雍连城所为,看现场之惨烈,确实是化刀强者所为,但也没证据指向就是雍连城干的。 后来,三十三宗三大监察使之一的靖王燕天陌决定亲赴绝情谷查看,为求安全,来时,燕皇燕天元让他来时携带了神刀刀意“渡厄”。 方到绝情谷,渡厄刀意竟有勃然欲破开封印之意,可把燕天陌吓坏了,他可不想若燕天仇那般丢了神刀刀意,而被降成靖侯,每日里去打扫镇天刀塔,于是他迅速以本命刀气加强了封印,渡厄刀意方才安静了下来。 以现场之惨烈如人间地狱,再结合渡厄刀意的怒意,燕天陌断定凶手十之七八乃是大楚余孽,这凶手不但乃化刀高手,而且定修习有极厉害的魔功,否则不会手段如此残忍,似妖若魔,竟激怒了渡厄刀意。 而这凶手绝不是雍连城,因为雍连城当年率轮回刀宗弟子曾在镇天神殿天下刀盟大会中一举夺魁,获得了一把龙首灭天刀,当时渡厄刀意亦在“镇场”,并无任何异动。 大楚余孽一直存在,这是公认的事实,但他们隐藏极深,可以说是已经销声匿迹几百年,难道他们亦出了绝世高手,先以这地处隐蔽偏僻的绝情刀宗做试刀石? 大燕尚有“渡厄”“生天”两道神刀刀意护国,自然无所畏惧,即使大楚余孽已抵神刀境也必斩之,毕竟刀祖升天时已经是至境神刀巅峰境高手,他封印的神刀刀意可保大燕千年无忧,也无疑,对大楚余孽有强大的威慑之力。 渡厄刀意的“愤怒”自然是令在场的三十三宗高手们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惊惶之余,由燕天陌口中知道了渡厄之怒是因为渡厄刀气感应到了大楚余孽的气息。 沉寂了五百年的大楚余孽出现了,并且还是一个无所忌惮手段残忍的化刀强者,这种存在简直与“恐怖份子”无异啊,竟将坐拥近十位御刀巅峰高手的超级宗门绝情刀宗给屠戮的一个不剩,在场的三十三宗高手无不是忧心忡忡,暗生恐慌。 而能克制住大楚余孽的无外乎是刀祖留下的神刀刀意了,一时间三十三宗各高手俱是向燕天陌靠拢,请求燕监察使伏魔卫道,设法杀了这大楚余孽,勿使其流祸十国,燕天陌当然说是要尽力而为之了。 然后,他们开始好心地收尸,运到谷外给掩埋了,也幸是谷中寒冷风大,尸体一时未腐,等他们磨磨蹭蹭在谷中待了又半个月后,大赵朝堂才恍然惊觉,他们哪是在收尸在破案寻找线索,分明是在搜刮绝情刀宗遗留的宝物吧,尤其是还有一把龙首灭天刀呢! 于是赵煊赶忙就派人来“问询”情况,结果三十三宗高手已经将绝情谷中旮旯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把龙首灭天刀,赵皇既然派人来问,他们就实话实说呗,说是调查清楚了,凶手乃大楚余孽,而不是雍连城,这是神刀刀意斩危感知的,绝对无错。 然后三十三宗高手们就离开了,回到大魏出云城三十三宗总部,商讨了数日,最后宣布了绝情刀宗灭宗惨案的结果:凶手乃是大楚余孽高手。 并且放出消息,以后,靖王燕天陌将会携神刀刀意“渡厄”,秘密到各一流宗门轮驻。此举用意就是,大楚余孽不怕点背就再来吧,止不定恰遇上靖王,就被渡厄刀意给灭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毕竟天下宗门甚多,而神刀刀意现存仅“渡厄”和“生天”两道,大燕肯定要留一道护国,而另一道只能让靖王以轮驻的方式,让这大楚余孽若再欲行凶时掂量着,万一遇到渡厄刀意,他可是必死无疑。 如此,雍连城清白了,然后大吴开始声讨大赵,一是包庇叛逃出大吴的山海侯刘胜天。二是恶意中伤诬陷大吴的化刀强者雍连城。并且大吴限大赵半个月内交出刘胜天回吴受审,且赵皇需亲自下诏,向雍连城陪礼道歉。 否则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完全由大赵自负。 而赵煊竟偏强硬的很,不但置之不理,而且开始调动刀兵屯于赵吴边境,一时间两国之间火药味十足。 第321章 白衣素服 第320章 白衣素服 三月十三,大韩汉川城华英大道国舅府外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府内是大摆筵席,宾客满座,府院之中,祝寿贺礼都堆成了小山,今天是国舅庄之重过九十大寿。 年满九旬,确实可以称之为老寿星了,尽管庄之重已是古稀之年,但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今天竟然是着了一袭大红的喜袍,端坐大堂中,笑容满面的接受着儿孙后辈们的跪拜和宾客们的鞠躬道贺。 大韩兵部尚书范金与国舅庄之重乃是同乡,故一向来往甚密,而范金亦是皇帝韩谨极为倚重的大臣,国舅过寿,他下了早朝就携夫人袁姗姗儿子范剑,前来给庄之重拜寿。 明国公明澜不久亦携明玥前来祝寿,庄之重已闻听了明范两家之事,自然就要问起,等明澜明玥拜寿后,笑眯眯问道:“明国公,听说你家要与范家联姻,可定下日子,这杯喜酒,老夫可是一定要喝的。” 明澜呵呵笑道:“快了快了,到时一定请您喝喜酒。” 庄之重瞅了瞅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明玥,恰见范剑正往过凑呢,就招手道:“小剑,你小子过来!” 范剑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与明玥站到一处,庄之重笑道:“小剑,你知道老人家最喜欢什么吗?” 范剑被问地有些发愣,心里暗道,俺正青春年少呢,怎么能知道你这老不死喜欢什么,于是嗫嚅半天,说不出来。 庄之重暗骂这纨绔果然是不学无术,既无智商也没有情商,怪不得明家小妞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范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这样一个蠢蛋。 于是他又向明玥道:“小玥来说说。” 明玥想也不想地道:“老人家自然是最喜欢听到喜事,看到喜事了。” 庄之重不禁抚掌笑道:“好,好,说的不错,有赏有赏。” 于是他令下人取来一对双鱼玉佩,分赠予二人,此等用心,不言而喻,自然是希望二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了。 范剑沾了明玥的光,得了玉佩,不停把玩着,很是洋洋得意,心道,俺虽然不会答,但俺未来的老婆会答,也是一样。 但一众围观者,无不对他是心生鄙夷,明玥亦是很看不惯他这不以无知为耻的模样,范剑却是将玉佩系于腰畔,然后看着明玥笑道:“玥儿,这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到时候送聘礼,咱俩的事儿就定下了。” 明玥纤眉一蹙道:“范剑,这也太早了吧,往后推推不行?” 范剑摇头道:“我还嫌迟呢,我家备的聘礼极是丰厚呢,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明玥心里骂道,不委屈?下嫁给你这草包能不委屈? 一时间真是后悔以前怎么就能让这样的人当了跟班,仔细想了想,实也怨自己虚荣心太重,当时总想有个兵部尚书的公子当跟班,很是风光,结果…… 唉,明玥心中长长一叹,任范剑在身畔苍蝇似的嗡嗡着,却是不再答理于他。 无巧不巧,华天酒楼五楼上,昝无咎此时正伫在安泉曾经伫过的位置上,临窗俯视向整个华英大道,自然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今天大韩皇帝韩谨令他死盯着这三家,看是否有什么异动,他已经在这里伫了两个时辰了,这三家却俱是安静的异常,而国舅府中却是热闹暄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华英大道是汉川城中最长,最宽敞,府邸最多的大道,大韩的王公大臣多居住在这里,这里大道通达,有神锋刀卫营中的刀卫不时巡逻,极是安全,一般百姓不敢也不愿枉入,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般情况下,大道上除了官家的车马出入,行人极少,但今天由于是国舅的寿辰,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抱了礼盒提了礼物前来送贺礼的,索性韩皇也许怕人多出乱子,国舅府府门到大道两侧,都派了神锐刀卫营的刀卫守护。 神锐,神锋,神武三大刀卫营中,以神锐刀卫营实力最强,平时多是巡卫皇城,今日却守于国舅府外,看来皇上对他这亲舅舅的大寿是十分重视。 这时,华英大道东首出现了一队御林军,然后一明黄华盖的马车缓缓驶来,两侧俱有御刀巅峰高手紧护,正是韩皇韩谨出宫而至,来参加庄之重的寿筵。 昝无咎心下愈是暗暗惊奇,皇宫之内连他共有三位御刀巅峰高手坐镇,今个儿是集体出宫了,难道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中都安静的很,府门紧闭,唯一令昝无咎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三家没人去国舅府祝寿? 眼见在山呼万岁中,皇帝韩谨入了国舅府,昝无咎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他陡然斜闪,一道刀气顿擦肩而过,雕花木窗顿被刀气轰地崩裂,一时间木屑飞散。 昝无咎乍就转身,手腕一抬,一道紫电,顿裂空斩去,而在楼梯口上之人已倒跃而下,昝无咎冷哼一声,竟然是一跺脚,刀气一沉,足下顿轰出一个大洞,身子直直由五层落到四层,手中依是紫电纵横,直斩向刚刚下得楼梯那人,而食客们这时才俱发出惊恐的叫声。 那人不虞昝无咎竟会捣破楼板而下,刚下得楼梯,一道紫电就迎面而来,他倏就后倒,脚后跟却猛地一蹬,楼板飞起,不但避开紫电刀气,而且蹬飞楼板撞向昝无咎,做出了反击。 御刀巅峰!昝无咎已经判断出这人的境界与他一样,乃是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 此时,正是巳时,忠王韩正元一身白衣素服,打开府门,大步走出,他手中提了一只漆黑的长条木匣,真是个黑白分明,白的刺眼,黑的醒目! 忠王府在华英大道西,国舅府在中段,韩正元笔直走来,与一众锦衣华服,手提锦盒的拜寿者显得是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暗道这忠王今天可是诡异的很,明显是要去国舅府祝寿的,但穿一袭素服可是大大的不吉啊,这脸上的表情亦是冷冽的冰冻过似的,没人敢上前打招呼,那么只好都避的远远的。 神锐刀卫营的刀卫们亦是见了,但人家是忠王啊,尽管今天这身穿的是素的刺眼,却又与他们何干? 眼见忠王大步走来,俱是行礼,忠王却是理也不理,拾阶而上,径直入国舅府而去。 此时韩皇韩谨正与庄之重隔桌并坐闲聊着,而门口突然间沉寂了下来,然后一个声音陡然激愤的喝问道:“忠王,今日乃是吾父大寿之日,你这般穿着是为何意?” 这个声音正是庄之重长子庄运泓的声音,他官拜神锐将军,亦是神锐刀卫营的正统领。 这一声喝问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韩谨与庄之重对视一眼,眼中竟自俱是含着一痕阴谋得逞的笑意。 但真的是要得逞了吗? “今日乃本王母妃六十年之祭日,本王如此穿着,你区区个神锐将军凭什么妄议?”韩正元冷冰冰地反叱道。 庄运泓顿是结舌,而诸宾客闻言一片哗然,有些年长的顿想起了这六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再联系起这庄国舅莫名其妙提前十天过寿,一时间都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了。 “忠王来府便是客,运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都不知待客之道,还不快邀忠王爷入内!”庄之重的声音缓缓传出,庄运泓无奈躬身道:“忠王,请!” 韩正元提着那黑长木匣是昂首而入,一众宾客看着韩正元那冰冷的眼神,无不是畏缩退后,自动给他让出道来。 看到大堂中端坐的韩谨和庄之重,韩正元先微一躬身道:“见过皇上。” 韩谨鼻中微嗯了声,冷声道:“忠王今日理应在府中祭奠,实是不该来国舅府。” 韩正元站直身体,漠无表情地道:“庄国舅故意提前十天祝寿,我来,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庄之重哈哈一笑,挑衅似地瞅着韩正元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此话一出,众皆大惊,庄国舅疯了吗,这明摆着是要与忠王撕破脸皮了。 果然,韩正元拳头紧握,额上亦是青筋迸出,庄之重看着韩正元,哼了声,道:“当年,吕贵妃心怀不轨,狐媚先皇,甚至于想越俎代庖,让你这二皇子当上太子,可惜上苍有眼,让吕妃暴病身死,而你太子梦破,一直怀恨于心,直到现在仍耿耿于怀吧,怎么,今日想借题发难?” 韩正元听这老不死的竟如此恶意中伤母妃,眼珠子都开始发红了,他强忍怒火,道:“庄之重,孰是孰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年你到大燕请蛊师的事,别以为没人知道,我母妃就是被你这老贼请人以蛊术害死的!” 庄之重哈哈笑道:“蛊术?忠王,玄幻小说看多了吧,这世间哪来什么蛊术,要不这样吧,你也找人用蛊术弄死我,我保证我庄家人不找你报仇,也求皇上不降罪于你。” 第322章 大逆之器 一番对话下来,老奸巨滑的庄之重所说的,竟让大多人都相信,他说的该是真的。 韩正元本就非能言善辩,能说会道之人,说来说去反落了下风,于是他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就打开了他手提的“礼盒”。 一黑油发亮的铁器乍就出现于了韩正元的手中,那黑幽幽的铳口直指着庄之重,凛冽的杀气刹那就锁定住了他。 谁也想不到韩正元能整出个这样一个玩意,在场也没人知道这是件什么东西,但看着石火电光铳的模样,都感觉这可不是个闹着玩的东西。 韩谨和庄之重本就是设计好的专门提前到三月十三过寿,惹地韩正元找上门,然后激怒于他,激地他拔刀相向,然后嘛自然要制服他,这下肯定要拼刀子了。 拼刀子过程中整出个什么意外,弄死韩正元,这下韩谨和庄之重心里就踏实了。 但怎么也想不到,韩正元弄出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庄之重被黑洞洞的铳口对着,整个人一僵,浑身上下顿充满冰冷的寒意。 这时,随韩谨而来的两大御刀巅峰高手之一的许无久突地出手,刀影方在掌中出现,却闻“嘭”地一声巨响,一团火光乍在高墙上闪现,石火电光间,一道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道已轰向许无久前胸。 许无久却不能躲闪,因为他的身后就是皇帝韩谨,他直觉自己若一闪,这巨大的力道足以将韩谨轰杀! 所以他左手抓住右手盈出的刀气,当胸平推而出,正与那巨大力道碰撞于一处! 而此时,韩正元食指一扣,嘭的巨响声里,火光在那黑幽幽的铳管中爆闪而出,人们惊怖欲死的发现,庄之重眉心乍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直挺挺地就倒了后去。 庄之重被一铳爆头! 一桌之隔的韩谨见状,骇地魂飞魄散,尿意陡生。 他身后另一御刀巅峰巩无固则由无比震撼中霍然惊醒,却见许无久是连退三步,差点就要踩到韩谨,一颗铁弹丸在他刚才立足处坠地! “弑君,刹君!”韩谨突地歇斯底里地狂喊道。 天柏山庄,在自己小院中闭目清修的柏空之突地睁开眼,大逆之器,竟敢有人铸造并使用大逆之器。 许无久和巩无固看着忠王韩正元手中之物,心中是隐隐有些忌惮,这东西虽然奈何不了他们,但其之凌厉迅猛,御刀境下绝难躲避。 果然,当宾客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当庄运泓率神锐刀卫营的刀卫和御林军飞奔而入护驾时,国舅府的院墙上突然出现了三十余位执铳的白衣素服之人,他们举铳瞄准,嘭嘭嘭之声一时间不绝于耳,那些合刀巅峰的刀卫们和御林军们是中之立毙。 庄运泓乃御刀中阶,却是可以以刀气挡飞火铳弹丸,但当他奔至韩谨身畔时,只剩他自己了,而当看到仰倒于地的庄之重之惨状,一声悲呼,而一直在门口招待客人的庄运波庄运泽等看到情形不对,亦奔了过来。 华天酒楼中,听到这诡异的火器之声和惊怖喊声的昝无咎知道坏了,但他却被眼前的御刀巅峰高手死死缠住,根本分身不得。 此时他已经御刀破窗而出,那人亦是御刀瞬至,手中浅青的刀气搂头盖脸冲着昝无咎就斩了下来,昝无咎被迫应招,在半空缠斗于一处,二人境界相当,一时间根本无法分出胜负。 而昝无咎心急地要去护驾,那人的任务却是缠着他不让他脱身,心境相比之下,昝无咎明显是已落了下风。 大逆之器岂容现世? 步空之身形一动,已然出现于半空,刚欲到城中,一道雪白婀娜的身影仿佛破开虚空,乍然于五丈外凭空而现,挡住了步空之。 她一袭雪裳,青丝如墨,一尘不染的雪白鞋祙之下,一痕刀气亦雪白如若云彩,她的脸庞被一方雪纱轻笼着,国色天香的容颜是若隐若现。 “步公子,你如此匆匆,却是要干嘛去?”一个声音如若黄莺出谷,极是悦耳的传来。 步空之看着她,却是感觉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气息,这样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竟然亦是化刀强者! “你是谁?”步空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是何人。 那女子依然用那无比动人的嗓音道:“我就是我,正如你就是你。” 步空之见她有意不说出自己身份,也懒地追问,道:“大逆之器现世,我等得刀祖庇佑而入化刀之境,自当遵刀祖明训,灭之!” 当他说出大逆之器,那女子明显是身上寒意陡生,一双明眸亦是乍然将笑意冻结,但瞬间却又化散,淡淡地道:“六十年前,吕贵妃被庄皇后和庄之重以蛊术毒害惨死,这几十年来,皇帝韩谨和国舅庄之重,一直怕忠王报复,处心积虑想除掉忠王,可惜总没有得到杀之的理由和机会。忠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今日便是大韩皇族了结恩怨之时,柏公子若去插手,肯定是向着韩皇,那么对忠王就太不公平了。” 哦,原来大韩皇族竟然有这样的骇人秘闻,步空之闻听,沉默了下道:“他们的恩恩怨怨我不会插手,但大逆之器绝不能存世,必须灭之。” 那女子闻听步空之又说出“大逆”字眼,明眸之中再度寒光大盛,口中冷淡地道:“此事过后,不该存在的东西自然会消失,步公子,真的不用劳你大驾。” 步空之眉毛一扬道:“身为大韩子民,我绝不能容忍国不安宁,请你让开。” 那女子却是腕下刀影隐现,不言语,也毫无让开之意。 “韩正元,你这是谋逆,造反!”龟缩在两大御刀巅峰身后的韩谨颤声叱道。 韩正元沉声质问道:“皇上不是一直让昝无咎暗中监视我吗,稍有异动就格杀勿论,难道不是皇上的旨意,敢问皇上为什么总想要置我于死地?” 韩谨现在头脑一片混乱,他根本料不到韩正元手中有这样的大杀器,闻听韩正元质问,他张口就道:“朕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你不死,朕寝食难安。” 韩正元闻听韩谨这样说,终于肯定了今天这局面已经无法妥协,他杀庄之重为母报仇,而走到这一步,与韩谨也已是不死不休。 庄氏三兄弟见老父惨死,俱是红了眼,御出刀气,疯狂地杀向韩正元。 韩正元冷静地接连射击,嘭嘭之声连环响起,将庄氏三兄弟是逼的接连倒退,手忙脚乱。 终于庄运泽一声痛呼,是肩部中弹,鲜血顿将左肩染红。 而韩正元的石火电光铳亦已弹尽,他弃了铳,却是身形狼一般的迅猛前欺,手中刀气狂暴出手,将庄运泽一刀穿心,旋径直撞入庄运波的怀中,一刀破其腹,当许无久出手时,他已经是倒跃而回,瞬杀了两位御刀初阶。 御刀巅峰! 一向低调的忠王今天终于是獠牙毕露,他竟是御刀巅峰境高手,他竟能隐忍几十年不出手,让别人错以为他仅是个御刀初阶。 “杀了他,杀了他!”韩谨再次歇斯底里地狂喊道,许无久冲着睚眦欲裂的庄运泓道:“你来保护皇上。” 言罢,和巩无固是联手扑向韩正元,二人决定迅速联手拿下忠王,这样才能占到上风。 韩正元却是御刀后撤,许巩二人是紧追不舍,这时,高墙上所有的白衣素服之人皆向许无久和巩无固开火。 步空之自然能感知到大逆之器正在肆虐,他眉峰一点点在立起,金灵气机刹那电驰而去,十息之后,所有正在使用的石火电光铳都开始在诡异地“融化”。 白衣素服之人俱惊呼着纷纷扔了正在“融化”的火铳,弹雨顿止。 许无久和巩无固顿是大喜,许无久扑上前与韩正元厮杀一处,而巩无固则御刀掠上墙头,去追杀那些方才射地他和老许手忙脚乱的那伙白衣人,先出出心中之恶气。 明澜方才见势不对,早扯了明玥和范剑跑出了国舅府,不一时范金和袁姗姗亦跑了出来,两家碰了下头,俱道忠王今个儿是要大逆了,但却是不知道该去哪搬救兵,事出突然,真不知道现在谁可信。 忠王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那等杀人火器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威力大的出奇,若他今日成事,可就要成为大韩的新皇帝了,两家商量了下,干脆先各回各府,免得引火烧身。 而大多数王公大臣都是这样的一种想法,甚至于连太子闻听都吓地不敢前来救驾,试想皇宫中三大御刀巅峰都在保护皇上,若这样都不能护其周全,别人去了也是送死。 巩无固杀气腾腾掠上墙头时,那伙白衣人已纷纷跃下高墙,飞逃而去,巩无固冷笑着御刀而追,今个儿是准备大开杀界了。 片刻后,巩无固已然追及,当他挥舞刀气准备斩逆之时,一道刀光突就由一侧高大的门楼上凌空劈落。 巩无固本来这一刀斩去,斩飞三颗人头是信心十足,但这凌空劈下的一刀估计也要开了他的瓢了。 而拿捏时机拿捏的这样好,逼地他不得不撤招化解的,自应亦是御刀巅峰无疑,这个忠王,却是在哪里找到这样的高手相助? 第323章 这一舞间 挡住步空之的雪衣女子突地眸光一凝,道:“你果然是五行灵体之金灵之体,世间所有的属金之物俱在你的掌控之中。” 步空之已然化掉了那些大逆之器,淡然道:“大逆之器,不容于世,必毁之,灭之!” 那女子又闻“大逆”一词,眸光又冷了三分,她一声冷哼,皓腕一抬,一道冰冷刀光瞬逾五丈,直斩步空之的大好头颅。 步空之身前三尺却是一把金色巨刀凭虚而现,直抵住那女子的刀光,而那女子的身周,乍现出儿臂粗的银白铸铁,瞬间林立而起,竟结成一牢不可破的金属囚笼,将那女子桎梏其中。 那女子心中暗叹这金灵之体果然玄奇至极,竟可瞬间凝聚天地间的金灵元气为已所用,她惊叹是惊叹,但根本无所畏惧,她的身体以一个无比玄奥的角度霍然旋转,偏生又是那么地曼妙无比。 而这一舞间,桎梏她的囚笼刹那就消失了,步空之顿眉宇一蹙,而那铸铁囚笼下一秒却诡异的反罩在了他的身上。 难道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那女子则身形一动,须臾已出现于百丈之外的天空,然后雪裳飘飘,翩若惊鸿而去。 步空之信手一挥,坚固无比的囚笼顿破碎飞散,瞬化为无数银色光点而湮灭,但这女子这玄妙脱困反制的法门,却令步空之心间震撼。 看这女子不过双十年龄,竟亦是化刀强者,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看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日她明显是来帮着那忠王的,难道是韩正元认识的人? 步空之想了想又感觉不对,若与韩正元熟识,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韩谨而扶韩正元上位呀,何必让韩正元出手,而她此行只是为阻止他出手。 汉川城中肯定是已经生变,皇族内斗,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柏空之决定不去插手,他直觉他若插手,那女子还会出现,二人皆乃化刀初阶,若全力出手,造成的危害将是不可想象的,而谁胜谁负,真的是尚在两可呢。 步空之想着,由半空落下又返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而在天柏山庄内,步天意已经目睹到了这一切,是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此时,大韩皇宫三大御刀巅峰高手都被缠斗地难分难解,而庄府大堂之中,庄运泓护着皇帝韩谨,看着老父和弟弟们的尸体是悲恸不已。 这时两位白衣人悄然潜至,正是神武将军惠征和其子惠振宇。 韩谨一见这父子二人,心中暗道糟糕,庄运泓御出刀气,将韩谨护于身后,厉声道:“惠征,你想干什么,难道是要伙同忠王谋逆不成?” 惠征方正的脸上平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一脸惊慌的韩谨道:“本来忠王只想为母报仇,庄皇后早死,杀掉庄之重就一了百了,忠王与皇上毕竟是兄弟,况且皇上那时年幼,也不可能参与谋害吕贵妃,所以忠王根本没什么谋逆之心,而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没了退路,皇上摸着心口想想,难道不是被你逼的?” 韩谨闻听一愣,却听惠征又道:“庄之重故意提前十天在吕贵妃六十年祭日时过九十大寿,难道不是你们定下的计策,故意激怒忠王,好得个借口杀之,好让你们高枕无忧,呵呵,可惜,忠王为了报仇,已经准备了几十年了,你们忽略了这几十年里忠王可以积蓄的能量!” 韩谨现在已经是开始有些追悔了,确实,他与韩正元是兄弟啊,韩正元恨地是他的母后和国舅,并不恨他,而他却一直在想置韩正元于死地。 该说的都说了,惠征当然不会管韩谨会不会后悔,他冲惠振宇使了个眼色,然后徐徐御出刀气,直劈斩向庄运泓。 庄运泓以前根本不知道其父所做之事,听着惠征说着,再看韩谨的表情,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一时间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感觉,眼见惠征杀来,他是慌忙应战,二人皆乃御刀中阶,亦是个势均力敌,而当合刀巅峰的惠振宇对上掌刀境的韩皇韩谨,后果是可想而知。 当惠征将庄运泓逼出大堂之外,惠振宇则拔出刀子,心情兴奋地一步步走向韩谨,韩谨知道自己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年过七旬的他一直保养的极好,上等的滋补珍品药材他一直奢侈地享用着,所以看起来不过六旬出头,说实在话,他很怕死,他眷着他的江山,他的美人,他根本不想死。 但眼见生龙活虎的惠振宇目含杀意地走来,他惊恐地连连后退,是高呼救驾! 惠振宇见他吆喝的欢,也不敢磨蹭了,唯恐生出什么变故,挥刀子上前,划过一道冰冷的寒光,就要捅死韩谨。 梅人玉带着路清鸣已悄然离开了仰岳城,直往大魏而去,路清鸣不傻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只要把他送到出云城,就告诉老爹梅无影的下落,虽然他现在傻了,但找到索无命就能医好他,医好他后,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就在同时,福王王甫义也让王文正陪同任道远回大魏出云城,最近龙吟侯梁周一直待在仰岳城里,王甫义真是怕这任道远再和龙吟侯闹出什么矛盾,到时候怕是难以收场。 而自己那儿子王文正分明就是个不知道深浅的主,王甫义决定还是让他继续到出云城“求学深造”去,省的没事给他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任道远本不想走的,因为凌冰儿还住在龙吟府中,并且甘愿在安善药房当个卖药的伙计,还要兑现承诺以身报恩,这梁周最近一直待在龙吟侯府,二人一旦眉来眼去对上了眼,这后果,任道远已经是不堪设想了。 他根本搞不懂,堂堂的福王怎么就会怕这个小小的“侯”,若在大魏,哪个侯敢如此猖狂,不被他姐夫益王魏青云捏死才怪。 尽管这龙吟侯确实有些不同凡响,但毕竟福王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 福王真是个窝囊王爷。任道远如此定义道。 可这龙吟侯的神通手段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任道远还是很忌惮的,这家伙似乎就不知道畏惧权势,似乎也不知道通融圆滑,一切就由着他那性子和心情来,可谓是胆大包天。 而面对如此心性之人,任道远自觉自己现在就是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口啊,真是弄不好,肉肉没吃上,先把自己的嘴巴给扎烂了。 所以任道远也开始自觉自己与其待在这里难受,不若回大魏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哀求魏青云派个高手,暗中弄死这梁周,到时候凌冰儿不就乖乖回来了。 主意已定,于是在福王府高手的保护下,任道远和“求学深造”的王文正就踏上回大魏的归程。 而整个大魏现在却被一个消息震惊到了,漫雪山庄庄主蓝乘风突然高调宣布漫雪刀宗重出江湖,宗门长老弟子们全部心潮澎湃,激动无比的回归,偌大的漫雪山庄顿又恢复了昔日超级宗门的盛况! 没人知道蓝乘风为什么突然如此,但引起的反响却是强烈的,尤其是长公主魏仙儿,她简直不可置信,是什么原因能够让心如死灰的蓝乘风重新振动?难道,他真的找到了他丢失的儿女了? 魏仙儿再也找不到别的原因了,她眉头紧蹙着,又派人秘密前去调查,但什么也没调查出,只道蓝乘风和虞无双精气神都格外地好,尤其是虞无双,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扫以前病蔫蔫的模样,甚至于是捋着袖子办这干那,就连门下弟子都十分惊奇。 魏仙儿听到这消息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而索无命现在却是不知到哪里闭关“消化”他夺的元去了,因为他说御刀巅峰的五行灵体高手,可以与化刀初阶媲美,所以他必须要进阶到化刀中阶,就能去教训蓝乘风了。 尽管索无命因夺元一事被大越那三个宗门谴责的是声名狼藉,但却是皮不痒肉不痛,只待进入化刀中阶,与财神宗明老的境界相当,即使去灭了大越裂地擎天落日这三宗,谁却又敢再嚼舌根子。 魏仙儿没索无命在身畔出谋划策,可又是一下也听不得虞无双好,又妒又恨中,疯狂地在栖凤殿中猛砸了一顿东西后,自己发泄了心中的极度不快,却是将一众宫女太监吓的胆都快破了。 漫雪山庄之中,一改往日之清冷寂静,三日之内,宗门长老和弟子们是全部兴高采烈的回归,足见蓝乘风之人格魅力和凝聚之力。 那天山庄之中整整摆了十大桌酒席,每桌一大坛一品酒庄陈酿的美酒“一品百里香”,可谓是十分之奢侈啊,一向酒不沾唇的庄主夫人虞无双都豪饮了三杯,这次宗门大聚餐真是俱十分之尽兴。 没人知道宗主和夫人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宗主尚好,一向就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宗主夫人却是一改往日的柔弱,不但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更美的不可方物,而且是变地异常干练,有些活她是捋了袖子就要上手,简直,怎么说呢,就像变成了一位――“女强人”。 第324章 凑天之土 蓝乘风让漫雪刀宗重出江湖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儿子和女儿都已经找到,而儿子这惊人的际遇,注定了未来必将要承担许多沉重责任,而他这做父亲的,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保护他,助他乘风破浪,一往直前。 在蓝乘风的心中,他总是觉得自己亏欠儿女太多太多。 他的这一想法自然是得到了虞无双完全赞同,她自然知道漫雪刀宗的实力,将来绝对能够成为儿子的一大臂助。 儿子现在是大郑清玄灵宗天才弟子,财神宗神秘的大财神,大越龙吟侯,刑刀的传承者,以后再加上个大魏超级宗门漫雪刀宗少宗主的身份,嘎嘎,真是搬出来都能把人砸死。 而蓝乘风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步入化刀之境,身为五行灵体之身,他自然最是知道修行之途上“悟”的重要性,所以他并不焦灼,并不急迫,每日里都要抽出两个时辰的时间静坐冥想,通悟化境。 儿子回归,女儿安然,他的心境在十余年后终于又重归宁静,所有的负面情绪是一扫而空,这种平和的心境是修行的绝对要素。 漫雪山庄中有一间土屋,正是蓝乘风的修行之处,这里没有任何物什,土屋是蓝乘风以土灵气机引土而筑,地面亦是一片黄土,正中有一三尺见方,高约一尺的土台,蓝乘风正阖目端坐其上,冥思入定。 土爰稼穑,可生化,可承载,可受纳,五行排序水、火、木、金、土,土虽然排于五行最末,但水火木金无论怎样变化终将归于“土”,故有“土载四行”之说,水是万物之源,而土则是万物之母。 土乃万物之母,运行四季,故又有“土旺四季,罗络始终”之说,春对生,夏对长,秋对老,冬对死,生长老死,周而复始,运行不息。 而生长老死乃是阴阳大道,土含阴阳,阴阳混沌是为太极,所以土为太极,生万物,长万物,载万物,纳万物。 太极太极,物到极处则变,变则化,蓝乘风霍然大悟,土灵气机逸入黄土,顿将深藏于地的百余将死种子催化发芽,破土而出,身侧顿然绿意勃发,生机盎然。 在土灵气机的不断催化之下,绿芽开始茁壮成长。 生叶,结苞,开花,开出一片绚烂,吐露醉人芬芳。 片刻,花开至荼蘼,一瓣瓣凋谢,片片残红,飘零纷坠。 继而,花枝枯黄,萎谢于地,被黄土掩埋。 一切又尘归尘,土归土。 而在蓝乘风演绎生命由生至死的过程中,土灵气机借土地中的水气滋养种子,金气促其生长,火气使其温润,木气使其茁壮,当五气散尽,则枯谢至无,但结得种子落入土中,生命又可得之以轮回。 掌控生死轮回,是为天道。 蓝乘风悟得生死变化奥秘,顿踏入天道化境,只见他所坐的土台,突地就擎天之柱般拔地而起,浩荡的后土气息以漫雪山庄为中心往四方弥散,漫雪山庄所有的弟子皆最先感知,纷纷奔出,眼见宗主御土冲天,那种浩荡澎湃的气息令他们不由地单膝跪地膜拜,而三大长老则俱狂喜地高声喊道:“恭贺宗主入化刀之境。” 弟子们旋俱激动地齐声相贺,后土气息刹那浩荡地扫过出云城,这种气息浩然澎湃,虽不狂烈霸道,但所有的修行者都能感觉到这种气息所蕴含的威严,无不俯首,莫敢抗衡,他们都知道,就在此刻,大魏有化刀高手,横空出世。 蓝乘风本不想如此高调,奈何五行灵体步入化境,必现异象,与非五行灵体高手入化境实是大大不同,当然安泉例外,他以无法之法入化境,结果自己先来了个晕倒,就更别说能散发出王霸之气了。 大魏宫中,魏仙儿遥遥望着几乎快御土破入云霄的蓝乘风,眸光中时而迷恋,时而怨恨,时而痛苦,真个是百味杂陈。 而漫雪山庄中,虞无双则是满心的欢喜,满眸的迷醉,夫君入得化刀境,我们全家团聚,亦指日可待了。 凑天之土,直贯云霄,蓝乘风昂伫巅峰,真个若顶天立地的神只,令人只能仰望! 惠振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旋却用力地握紧了刀柄,一咬下唇,冲着韩谨的胸口就捅了过去。 韩谨惊恐地呼救着,但却没人能脱身来救驾,眼见寒光一道,当胸贯至,他骇地是屁滚尿流,那点掌刀境的境界也忘了,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地上了,但却“恰好”避过了惠振宇的凶猛一捅。 许无久和庄运泓早闻听到了韩谨狂呼救驾,但被缠斗的根本无法脱身,而韩正元偷眼看去,亦是一怔,剧本不是这样安排的呀,是要活捉韩谨,可不是要弄死他啊。 于是韩正元就要去“救驾”,但许无久却以为他是要去“弑君”,反而是刀气纵横让韩正元也脱不了身。 眼见韩谨一个屁股墩,却逃过一劫,除了惠征,其余人不禁微松了口气,但捅了个空空蛋的惠振宇岂能善罢甘休,一个虎扑,刀尖朝下,连人带刀地又捅过去了。 韩谨则像个吓破了胆的兔子似的,已经吓傻了,就坐等着挨刀。 完了,这下是死定了,谁都知道这韩皇要玩完了。 石火电光间,一道黑影鹰似疾掠而至,韩正元和惠征一见顿觉不妙,这黑影很明显乃是御刀巅峰高手,他扑落而下时的目标正是惠振宇。 “宇儿小心!”惠征本欲阻拦那人一下,但庄运泓却把他缠地死死的,他只能疾呼警告。 但那人真个是御刀快的出奇,须臾已到,双手倏而探出,刀气竟瞬由十指生出,银白的十道刀气鹰爪也似,弯而锋利,直探入惠振宇的后背。 惨绝人寰的一声悲嗥里,血雨纷飞,惠振宇被那人生撕了。 啊!一脸鲜血的韩谨失心疯似的一声狂叫,生生被吓昏了,那人夹住昏死过去的韩谨,喉间发出一声鹰般的唳鸣,竟是冲天破顶,挟韩皇而去。 异变陡生,在场这四位顿就傻了眼住了手,许无久和庄运泓决定先去追救皇上,二人刹那就御刀破空去了。 惠征则跌跌撞撞跑上前,看着惠振宇的残尸,一时间是心如刀绞,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韩正元亦根本料不到惠振宇会被杀死,头脑中嗡了下,再扫视着四周扑倒一地的尸体,倏而发出长长的一叹。 慈安堂中,明玥正坐在木轮椅上晒着春日的微阳,哑婆婆则带着孩子们在院中编着竹篓,慈安堂中孩子们会竹编之事已经在汉川城中传开,不少商家亦开始在慈安堂定做竹器,这竹篓就是“代工”产品,被一山货商行定制了五十个。 如此自力更生却实比等待救济强多了,就连明玥现在都很少到最仙酒肆中去弹琴卖问题了,就待在这安静的慈安堂中,与孩子们一起或刺绣或编着竹器,所得之银钱已经可保衣食无忧。 阳光微暖,不知觉已到晚春了,真可谓是光阴似箭,还没来得及仔细感触由指尖处划过的流年,春又向晚了。 明玥微眯着眼,任由明媚的春阳抚过她绝美的面庞,这等春光,却也真似他清朗的目光呢,清澈如水,却又温暖地惹人眷恋。 明玥呵明玥,难道你是喜欢上了人家了么?她自问着,秀靥上微微有些发红发烧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天残之疾,却又是黯然神伤,顾影自怜。 一片阴影乍地就由头顶掠过,就像一张大了翅膀的苍鹰破空飞去。 但旋即那“苍鹰”似乎又飞回来了,并且俯冲而下,一黄袍之人顿被掷入到了慈安堂的院落之中,那“苍鹰”却是一御刀的黑衣人,脸上罩一青铜鹰脸面具,他锐利如鹰的看了略有些紧张的明玥一眼后,御刀是破空而去。 那黄袍之人仰躺于地,却是一脸鲜血,不知死活,孩子们都被吓坏了,哑婆婆慌忙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明玥看着那黄袍之上所绣之龙,秀眉紧蹙,心间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天,大韩汉川城发生了惊天之变,国舅庄之重九十大寿,忠王为母复仇暴起发难,竟以逆天之器将庄国舅一铳爆头,而前来祝寿的皇帝却是被神秘高手掳走。 一时间,大韩无皇,忠王人马与皇宫三大御刀巅峰对峙,王公大臣俱人心惶惶,而忠王是后手连连,竟在大闹国舅府的同时,派高手暗中将太子及诸皇子皆掳到了忠王府中作为人质,大韩内乱已生,民间亦传地沸沸扬扬,改朝换代之说不径而走。 “夫人,我将那韩皇狗一般的丢来丢去,为什么传说中的护国刀意都没有动静,难道是十国先人专门捏造的故事来唬人的?”在回大燕的一驾马车上,神鹰赶着马车,回头冲车厢中问道。 “护国刀意一定存在,也许还未到大韩生死存亡关头,所以它忍耐不出吧。”一个极悦耳的声音传出。 神鹰却是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姑姑,您说那步空之真不会插手大韩皇族之事?”玉贞儿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 “他乃五行之金灵之体,金曰从革,鼎故革新是金之特性,所以改朝换代对他来说,就是个寻常之事,他说不插手,自然不会插手。”那悦耳的声音又缓缓说道。 第325章 当冤大头 嘎嘎,说实在话,姚觅儿还是很提心吊胆的挨过了大寒节气才松了口气,固然那神婆子女骗子臭嘴乱说,但觅儿真是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后来委托吴宇文,让他派人打探得安公子活蹦乱跳着,这才放下心来,二月初二,龙洞喷出刀泉一事,已经在江湖中传开了,俱说皆与天才弟子梁周有关,而这次天下刀盟大会,十之八九的人都认为,夺魁者将是清玄灵宗。 听到这消息,觅儿的心愈是放在肚子里了,暗道这下可是要吃一堑长一智,见了神婆神汉就避远,不听他们瞎忽悠,害自己当冤大头。 至于安泉说直接放狗,柔婉善良的觅儿可做不来,上次那女骗子被好运咬的是哭爹喊娘,实是凄惨啊,后来听说是瘸了些日子才慢慢将养好了。 现在安福酒楼及各分店都步入正轨了,总店现在有俞清婉,以前柔柔弱弱的她现在竟是十分的精明干练,有她帮忙,让姚觅儿可谓大是省心省力,分店都雇了掌柜的,这些掌柜的都知道安福酒楼可是有皇上撑腰的,况且姚觅儿付的可是“高薪”,所以他们俱兢兢业业,根本不敢捣鬼。 由古至今,人们都是哪怕住的差点,穿的将就点,但都不会委屈了自己这张嘴,况且民以食为天,所以酒楼饭店的生意都是火爆的很,尤其是像安福酒楼这样量大质优价格公道的酒楼,更是口碑相传,想不赚银子都难。 自皇上御赐青杭第一楼后,这安福酒楼的总店都被礼部指定为接待别国使者的酒楼,也算是迎合圣意了,而许多王公大臣宴客也常来预定,都是点的美酒佳肴,付银也大方,绝不拖欠,更勿说城中的商贾巨富了。 但古天运的仙悦庄开张后,这个销金窟般的存在还是影响了安福酒楼在“高端”上的一部分生意。 仙悦庄的饭菜也不错,但却是贵的离谱,但不少权贵富户仍是趋之若鹜,原因是因为这里有歌舞表演啊,只要你舍得花银子吃饭,就能欣赏到丽人们的仰秣妙音和曼妙绝伦的舞姿。 尤其是那位唤作凰儿的绝色佳人,虽说性格清冷,但那出尘拔俗、清丽如仙的气质,令青杭城中的纨绔们无不迷恋。 说白了,去仙悦庄的客人并非是为了美食,而是为了美色,正所谓秀色可餐嘛。 姚觅儿自然也知道仙悦庄的存在,但对安福酒楼的影响并不算大,做生意嘛,各有各的门道,但她很介意青杭城中的无聊闲人把她与那仙悦庄的凰儿并称为青杭双美。 自从被安泉以水灵气机医好她的咳血之症后,觅儿的精气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就天生丽质,这下愈是眸如秋水,肌肤吹弹地破,索性有皇上“罩”着,又是吴宇文的弟妹,城中纨绔虽说垂涎,但也没那胆量来骚扰。 今个儿又是忙了半上午,未时过半,正是食客少时,姚觅儿给俞清婉交待了几句后,就出了酒楼到外边透透风,好运本眯着眼正慵懒地趴在楼门边晒太阳呢,瞅见觅儿出来了,摇着尾巴就跟在觅儿身畔又当起了忠实的保镖。 城中河道清水徐流,折射着午后的春阳,粼粼波光里闪动着一份安然一份静谧,走在水畔的青石板街道上,她突然没来由的就很想他了,心间难免就生出了一些小幽怨。 她驻足而伫,纤指将额前的一缕青丝挑于耳后,眸光却又落到了青莲桥上,自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唇畔渐渐浮现出一弯婉娩温暖的笑意来,而那点小幽怨亦随之消散了。 好运就蹲在觅儿的身畔,嘎嘎,简直安静地不像只狗,“好运,走啦!”觅儿轻轻拍了拍好运的头,径直就往青莲桥走去。 骆丰在民忠药房中仍当着捣药抓药的小伙计,这会儿正歇着与老大夫说着闲话呢,目光不经意看向街上,就看到了觅儿带着好运缓缓走向青莲桥去了,善良的姚家小姐一定又是给桥上的乞丐们施舍去了。 安泉那时打算把他骆丰就是当年的二狗子一事告诉觅儿,但骆丰考虑了下劝安泉还是暂时隐瞒着比较好,主要还是为了觅儿好,他在大周犯下的事儿万一事发,牵连到觅儿可就不好了。 安泉想了想,就由了他了,骆丰当时在民忠药房当伙计,就是为了能看到青莲桥,他相信安泉若活着,一定会回青莲桥上的,果然寻找小兔子不易,这守“桥”待“兔”到是终于让兄弟二人相聚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更多的是看到姚觅儿的乐善好施从未间断,真是位拥有着菩萨心肠的好姑娘。 果然,姚觅儿到了桥上,就将乞丐们带到桥这边卖烧饼的地方,买了几十个烧饼还有茶叶蛋,给乞丐们分了,乞丐们千恩万谢地散了后,她就静静伫在那里听说书先生说书。 当年安泉最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了,觅儿曾听安泉说起过,后来她来听了几次,亦是着迷上了,今天说书先生讲地是一段异世流传过来的七仙女与董永的故事,说到最后七仙女被玉帝要挟,她若不返回天庭,玉帝就要将董永碎尸万段。七仙女不忍心让丈夫无辜受害,只得将自己的来历向董永说明,然后在槐荫树上刻下“天上人间心一条”的誓言后,就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返回天庭了。 觅儿一时听地的是眸间含泪,心中感伤,后来干脆有听客都骂开了说书先生,明显是在虐别人的心嘛,说地人家都快哭了。 说书先生微摇着手中的折扇,捋着山羊胡子,也不以为意,觅儿则取了一块碎银,走上前放在说书先生身畔的小案上。 “姚小姐,你每次都给的太多了,其实赏个茶水钱就好呢。”说书先生见姚觅儿又是打赏了银子,不禁说道。 姚觅儿微笑道:“翁先生说的书,值这个价,我们都很喜欢。” 说书的翁先生又捋了捋山羊胡,微微叹了声道:“姚小姐说话的神情让老夫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小乞丐,他也很喜欢听老夫说书,并且说等以后他有银子,会请我到酒楼中大吃一顿,呵呵。”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失踪不见了,这么多年来,最认真听老夫说书的就是他了,当然,姚小姐也是认真听书的人。”翁先生接着说道,语气中颇含遗憾,觅儿却知道他说的应是安泉无疑。 “翁先生,他一定会回来听你说书的,并且也一定会请你到酒楼中大快朵颐。”觅儿就这样笃定地道。 说着就含笑转身而去,翁先生没来由地就被觅儿的笃定感染了,大声道:“姚小姐,若他真发达了回来了,我让他到安福酒楼请客。” 结果,觅儿没回答,她身后紧跟的好运反而汪汪的“回应”了两声,翁先生笑骂道:“这狗儿,真是快成精了。” 觅儿给乞丐们施舍,给翁先生打赏,这一幕幕都落在了裘仁的眼中,善良又有银子,这样的人最是好骗了,传说中的冤大头就是这类人了,他眼瞅着姚觅儿上了桥,然后游人似亦缓缓踏上青莲桥,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觅儿的身后,在桥中央时,他冲着对面街道上打了个手势,而此时觅儿就要过桥了。 裘仁,大齐玉川人氏,此人头脑灵活,心思缜密,可惜没用到正经地方,干的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他相当谨慎,常是成功行骗一处就迅速换一个地方,极是滑溜,等被骗者发现上当后,早没了他的踪迹。 觅儿过了桥,就打算径直回酒楼了,行了十余丈,却见一麻衣后生在街旁铺开一面白布,然后跪于布前,只见白布上以墨写着“卖宝葬父”四个大字。 立刻就有两个人围了过来,问麻衣后生是咋回事,就听那麻衣后生哭诉说是与老父出来经商,结果被人骗地财货两空,老父气急之下病倒了,结果越病越重一命呜呼了。 老父临终前说要回大吴老家下葬,但路程迢迢,买棺买冰,加之雇佣马车都得要不菲的费用,现在只能将祖传了几百年的一双雪玉龙凤镯卖了,做为费用。 那俩人说拿出来看看呗,于是麻衣后生就由怀中摸了出来一个棉布制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只见一对洁白明莹的玉手镯出现在了他的掌中,两只玉镯雪白无瑕,尤其是在春阳之上,隐有光芒闪动,那二人顿啧啧赞叹说确实是上等好玉啊。 姚觅儿对这双玉镯并不怎么感兴趣,听了这后生之话却是大感同情,那围观的二人就问这双玉镯要卖多少银子? 麻衣后生犹豫了下说卖三百两,那两个人一听似乎被吓到了,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但一双玉镯子卖三百两,确实是够贵的了。 其中一人道:“三百两,太贵了,买不起。” 一听这价,姚觅儿也觉得这双镯子这后生要价太高了,这时裘仁已经走了过来,蹲在那后生面前,看了看镯子,道:“给你二十两,卖不?” 第326章 这是硝子 麻衣后生连连摇头,悲声道:“不卖不卖,我家这双玉镯曾有人出价六百两呢,这卖三百两已经是半价了,况买棺木,雇马车,买冰就要花费大半,回乡丧葬后可以说是所剩无几了。” 确实,若要买一副不错的棺木得几十两银子,这拉棺之事不吉利,车夫要价很高,而为保尸体不腐,沿途买冰防腐,亦得花费不少呢。 而裘仁这给二十两,明显是在趁火打劫。 先前那二人中有一人冲着裘仁冷笑道:“这位仁兄,你是不是在趁火打劫啊,二十两,寒碜不,俺现在把全部家当都奉上了,八十两!” 裘仁一把就揪住那人的前襟,恶狠狠地道:“怎么,成心与爷作对?马的,爷出九十两,你还加价吗?”说着将那人一下就推倒了。 十两的银票裘仁掏出了九张,问道:“九十两,若没人加价,这双镯子就归爷了!” 说着,目光挑衅地看向那二人。 被推倒那人爬起来,似乎惧怕了裘仁的“银”威,再也不敢吭声了。 半晌见那二人不再应声,裘仁得意一笑,冲着麻衣后生道:“看到了没,没人加价了,你这镯子撑死了也就值个这价钱,爷今天善心大发,江湖救急了。” 麻衣后生却是急忙把镯子揣到怀里道:“我不卖了,这镯子不卖了!” 裘仁顿就脸色变了,一把就掐住了后生的脖子,目光不善地道:“怎么,拿爷当猴耍?今天你不卖也得卖!”说着手上用力,掐地麻衣后生是呼吸急促,一个劲掰裘仁的手。 “住手!”站在不远处驻足而观的姚觅儿终于看不过去了,娇喝着让裘仁住手,然后道:“这双镯子我买了,三百两银子!”说着由荷包中取出三张百两的银票。 真是有银子就是爷啊,裘仁看着姚觅儿,目光格外阴郁,但终是撒了手,悻悻然甩袖而去了。 “谢谢,谢谢,您真是女菩萨!”麻衣后生感激涕零地说着,由怀中摸出玉镯,就要与姚觅儿交易。 眼看就要一手付银,一手付镯,冷不丁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麻衣后生手中的镯子就被拍掉了,掉到了青石板的地上就摔成……也不知几瓣了。 一时间,全都傻眼了。 姚觅儿扭头一看,认识,这不是俞清婉的弟弟骆丰吗,他却干嘛要打碎人家的玉镯呢。 这时麻衣后生终于反应过来了,发疯似的扑向骆丰,哭喊道:“赔我玉镯,赔我玉镯。” 骆丰冷冷看着他,毫不做假的一脚就踹了过去,将麻衣后生给踢了个人仰马翻。 姚觅儿见状,眉头一蹙,道:“骆丰,你这是干什么?” 旁边那两个人亦是开始仗义执言了,俱在叱责骆丰,骆丰抡起巴掌顿将那俩人扇地牙齿跌落,满口鲜血,仆倒于地,好不凄惨。 “骆丰,快住手。”姚觅儿急忙拦住骆丰,怕他再“行凶”。 “一伙骗子。”骆丰冷冷看着正哭爹喊娘的三人道,那被揍趴的三人明显俱一颤,骆丰拾起一块碎玉映于春阳下道:“这不是玉,这是硝子,你看,硝子中有小气泡,还有硝子被阳光照射,可以折射出光芒,玉匠称之为贼光,而真正的玉却绝无这些情形。” 姚觅儿仔细一看,果然是啊,而那麻衣后生和那俩托,这仨骗子已经在准备开溜。 骆丰方才在药房中就一直注意着呢,当那麻衣骗子拿出假玉镯,被阳光折射出一痕贼光时,他就发现有些不对了,这三人包括后面来的那人在做一个骗局,要骗姚觅儿的局。 觅儿单纯善良,从不对人设防,搞不好就要上当受骗,果然,差一点点就又要当上冤大头了。 裘仁就在不远处等着同伙得手呢,这演技,他自觉都能跻身,呃,那个一线戏子之列了,若有奖拿,绝对能拿到手软。 一对五十文钱的硝子镯卖得三百两银子,哈哈,赚死了。 正美滋滋着,一个少年就程咬金似的杀出来了,并且还是个暴力男,揍地裘仁的小弟们满地找牙。 裘仁还是个掌刀中阶,刚准备要救小弟们,却见那边动静闹大了,已经有不少人聚拢了过去,一问情况,马上就都开始脚踢拳打骗子了,就连好运都汪汪汪冲上前,咬个丫的。 裘仁想了想,决定自己先避一避,再寻机会救小弟们,结果那暴力少年已经瞅见他了,拔足就追了过来,速度竟是出奇的快。 裘仁刚跑到青莲桥上已经被骆丰追及,裘仁早已经将解腕小尖刀反握于掌中了,回头瞥见骆丰追了过来,拧身出刀就捅向了骆丰的小腹。 骆丰已经是合刀巅峰境,裘仁一拧身,骆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刀捅来,骆丰身形一侧避开刀,然后整个人撞钟似的猛地往前一撞,裘仁就被骆丰给撞飞了,飞过了桥栏,扑通就掉到桥下的河水中了。 裘仁偏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扑腾着边呛水边喊救命,街上顿有人准备下水救他了,这时一叶小舟在河道中缓缓划来,一位天青裙裳的女子正伫于舟头,她见有人坠水,挡住了水路,竟若凌波仙子般踩水上前,倏就俯身展臂抓住了裘仁的肩膀,举重若轻地将裘仁由水中捞出,甩扔到了青石街上。 她又飘举若仙地回到了舟头,薄纱蒙面的脸上让人朦朦胧胧只可以看到一个绝美的轮廓,舟子一下一下划着桨,由青莲桥下穿过, 桥上顿有人惊呼道:“这不是仙悦庄的凰儿姑娘吗。” 骆丰瞅着这女子,眉头微微皱了下,旋却飞快地跑下桥,将被摔地七荤八素全身湿透的裘仁死狗似的拖了回来。 已经有人报官,不久府衙的差头荣魁就带官差匆匆而至,将那四个骗子带走了,物证在现场,人证是姚觅儿,周围都是见义勇为的群众,荣魁也没那胆量带姚觅儿回衙门,直接就给那四人定罪了,最后在牢狱中,裘仁的某个小弟为了坦白从宽把裘仁给出卖了,大骗子裘仁阴沟里翻船,十余年的行骗经历,一宗宗地被闲的发慌的荣大差头给耐心地俱扒拉了出来,裘仁可谓是倒了大灶,而荣魁的神捕称号也新鲜出炉了。 觅儿这次又险险被骗,暗叹现在真是人心不古,也惊奇俞姐姐这骆弟弟也挺不简单的,竟然是瞅见了那一痕假玉的贼光就断定她陷入骗局了。 回来后姚觅儿跟俞清婉说起此事,俞清婉只说骆丰的师傅学识颇丰,骆丰当时在他师傅那里学到的东西很多。 然后俞清婉笑嘻嘻地道:“妹妹生得太面善,总被骗子瞅上。” 觅儿无奈笑道:“怕是应该说是傻傻的吧。” 俞清婉摇头道:“妹妹单纯而善良,总抱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想善而不念恶,实属难得,不见他那么放心你,把这么大的产业都交由你一人打理吗。” 觅儿微笑道:“以后呀,若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调查清楚再说,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绝不会让济善变成了扶恶。” 骆丰此时却是在想着那桥下的女子,因为她踩水的飘逸动作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傅,他只知道他的师傅姓骆,其余再一无所知,他也曾见过他师傅以这样的动作于江中踩水,步履的节奏与这女子几乎一般无异,这不应该是纯属巧合。 师傅对他不但有授业之功,更有活命之恩,骆丰对师傅的事情不可能不上心,而今天这女子应该是与师傅有些渊源的,他也在桥上听到别人说,这女子是仙悦庄的凰儿姑娘,所以当时他也不急,先去抓了骗子,哪天再去仙悦庄查探一番。 皇帝被扔到了慈安堂中,明玹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她身边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让小僮和哑婆婆帮韩谨洗净了脸上的鲜血,检查了下发现这皇帝并未受伤,不知何故只是昏死了过去,他脸上龙袍上的血迹应该是别人的。 后来明玹让随身小僮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这才知道了城中发生的事情,忠王疑似造反,而皇上被人掳走,但怎么就被扔到了慈安堂中呢?那鹰面人又是谁? 明玹秀眉紧蹙着,任她如何聪慧睿智,却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而一个多时辰后,韩谨终于是悠然转醒了,醒来就目含惊恐地大喊救驾,仿佛尚在噩梦中无法挣脱。 后来似乎有些清醒了,只见一绝美的女子坐在木轮椅上,正皱眉看着他,再环顾四周,只见置身于一间陈设简单却十分整洁的屋子中,方才抚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轻咳了声,问道:“朕,这是在哪里?” 明玹于木轮椅上施礼道:“皇上,这里是慈安堂。” 韩谨想了想,眼光一亮道:“你是明玹,明澜家的女儿?” 明玹点了点头,道:“皇上一个多时辰前被一头戴鹰脸面具之人丢在慈安堂中,现在才醒了过来,明玹不敢擅自作主,谁也没通知,只待皇上醒过来,听皇上旨意再说。” 第327章 不归之路 韩谨听明玹如此说,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很对,忠王韩正元勾结神武将军惠征造反,谋逆弑君,那鹰面人却是在惠征之子惠振宇的刀下救朕一命。” 明玹闻听韩谨如此说,眉宇更是深蹙,她没想到忠王真的会造反啊,但由皇上口中说出,君无戏言,应该是事实。 “明国公和范尚书朕还是十分之信任的,明玹你一定要想办法秘密通知此二人来慈安堂,千万勿暴露朕在这里,否则朕就死定了!”韩谨紧接着又道。 明玹想了想,也只有她亲自回国公府一趟了,点头道:“明玹这就回国公府,没人会料到皇上在慈安堂中,皇上放心待着,应是无虞!” 韩谨道:“明玹你一定要小心,此番朕平逆后,必当重重封赏于你!” 明玹淡然笑道:“皇上大可不必,明玹不过是在尽臣女的本份罢了,明玹这就通知家父去了,皇上静待好消息。” 说着,她转动着椅轮径自去了,韩谨由里插紧门,一下子跌坐于木床之上,一点也没了“朕”的风范了,他重重一叹,真没想到今日落到个还要被一天残之女救驾的地步。 韩芳菲见到惠振宇的残尸就一下子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浑浑噩噩若失了魂落了魄,却是不哭不闹也不吃不喝,目光呆直如若一具行尸走肉。 惠振宇被杀,韩谨被掳,都是韩正元和惠征意料之外的事情, 对两家之打击十分之大。 在韩正元的计划中,就是杀了庄之重,活捉韩皇,逼韩谨写下诏书恕忠王府和神武将军府所有人等无罪,他只是纯粹想为母妃复仇。 而惠振宇当时竟要杀掉韩谨,明显是偏离了剧本啊,这报仇的性质一下就变了,变成了谋逆。 至于掳走太子和诸皇子,是在万一没抓住韩谨时,制订下的第二个计划,现在韩正元依然抱着初衷,因为他根本没有当皇帝的想法。 尽管韩谨与朝野皆认为他在谋逆,欲夺帝位,但他却希望韩谨能速速出现,争取以他的想法赶紧来解决问题。 太子及诸皇子都是被啸月刀宗的高手抓来的,在华天酒楼中纠缠住昝无咎的高手正是啸月刀宗的宗主费无解,在国舅府纠缠住巩无固的亦是该宗的一位御刀巅峰长老,恰韩谨也刚好入得御刀巅峰境,刚好与许无久匹敌,恰可制衡这皇宫三大御刀巅峰境高手。 他们本就只求速战速决,杀掉庄之重,挟制住皇帝立刻就收手,待大韩宗门中的高手赶来也晚了。 然后就谈判解决问题,谁料却枝节连生。 令他们最为担心的化刀高手柏空之竟然真的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这韩皇的人气太差,还真的是那越来越令人感到神秘的玉贵妃用了什么手段竟真的阻止了柏空之前来。 而一旦柏空之没了动静,想来别的宗门更不敢妄动了。 这晚,韩芳菲出现在了忠王府的地牢之中,刀卫见是郡主前来,没敢阻拦就放行了,韩芳菲一身缟衣,脸色惨白的比缟衣还要白上三分,直挺挺走在阴暗的地牢之中,直若无常鬼魅,值守的刀卫们见了心底都不由冒着丝丝寒气。 她找到太子韩显的牢房,只见木牢笼中巨烛明亮,床上铺着软褥,韩显正倒于床上呼呼大睡,一侧案上则放着吃喝剩下的美酒佳肴。 你残杀我夫君,我弄死你儿子!韩芳菲把惠振宇惨死的账都算到了韩谨的头上了,只见她由袖中摸出一个吹针筒,这是玉贞儿给她防身用的,据说吹针上涂有能使人麻痹半个时辰的麻药,不过现在韩芳菲再加工了下,在针尖上涂着见血封喉的蛇毒。 她将针筒对准了韩显,拼尽全力的一口气吹出,一点寒光挟了一痕惨碧,闪电似没入了韩显的后背。 麻药与毒药同时反应,韩显猛地颤了下,呼噜声嘎然而止,韩芳菲笑了笑,竟是阴恻恻地令人生怖,然后收了针筒就离开了,而这一吹,终于将忠王府彻底送上了不归之路! 尽管安泉已经知道了乐逍遥是大楚余孽,却暂时没有揪他出来的意思,一来他觉得乐逍遥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二来他也没有证据,只有一面之词。而乐逍遥明显是大楚余孽安排到大越的棋子,安泉倒是想看看大楚余孽究竟想在大越干什么。 距天下刀盟大会已经是不足两个月了,安泉是已经决定将作弊进行到底了,到时以无法之法掩尽化刀气息,反正这次一定要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给灵宗弄一把龙首灭天刀回来。 路清鸣已经被他弄地再次傻掉,这世间目前已经没人能把他医好,梅人玉这次注定是又要失望了,白白免费给路傻子当回保镖。 财神宗大财神回归,整垮二财神路朝天,说死四财神朱阳春,一指头捅死死财使慎有行,并且已是化刀高手一事,已经在大越宗门之间传开,而财神宗现在之强大更是令别的宗门难及项背! 这些日子以来财神宗莫名其妙在大赵撤出所有的生意更是闹地沸沸扬扬,财神宗是在发疯吗,这一撤,损失将是很大的啊! 而当三十三宗宣布灭掉绝情刀宗的乃是大楚余孽,并非是嫌疑最大的雍连城后,大吴开始措词强硬的指责大赵,而大赵亦强硬敌对时,不少敏感的人都发觉不对劲了,两国这将要是开战的节奏啊,一旦开战,遭难的还是百姓,到时杀红了眼,谁还管你是不是财神宗的人财神宗的生意,烧杀掳搞了再说后话吧! 大财神难道是未卜先知了大赵战乱将起?若是,这由大赵撤回生意将是十分之明智的。 不少人都在揣测着,而安公子此时正考虑是不是该回灵宗了,正想着呢,宁浣情来到龙吟侯府了,说公主有请。 舒袖公主有请,那是非去不可的,二人出得侯府,早有轿夫瞅见了,抬了轿就小跑着过来,抗不过人家的热情,二人坐了轿子直赴皇宫。 春华苑中,王舒袖今日却是洗尽铅华,素面朝天,公主的华裳今个儿换成了一袭浅米色的素裳,且没有佩带任何饰物,安泉乍见不禁都微微愣了下。 青丝垂肩,眉若远山,秋水明眸饱含一份别样的宁静致远,精巧的瑶鼻下,朱唇含笑,雪玉一样的肌肤在春阳之下泛着光泽,让安公子狠狠地被晃了一下眼。 舒袖公主平日里盛装固然美的不可方物,没想到素面朝天亦是这般美若天仙,安泉很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王舒袖莞尔一笑,直若春花乍然绽放般美丽,轻声说道:“龙吟侯好生忙碌呀,回到仰岳,竟都不来看望我。”说着,语气竟低落了下来,含幽带怨,安泉听着,是相当之汗颜啊,但他真的挺怕见到公主的,当然不是害怕的那种怕,而是另一种无法言喻的“怕”! “呃,俺这不是比较忙嘛,况且也不好意思总是叨扰公主。”安泉解释道。 一旁的宁浣情却是一声轻哼:“梁侯爷是有群美作陪,早忘了咱们公主了吧,我算算啊,大赵的郡主,大魏宗门第一美人,玉家大小姐,林家大小姐,哦,这次回来还带来位萧姑娘。” 啊,宁浣情难道是查户口的,查的也恁详细了吧,但俺真的是冤枉啊,人家各忙各的,俺也忙俺的,作陪,陪个头吧,没有的事儿当然不能承认。 于是安公子就疾口否认了,“没,绝对没有的事,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公主也知道的,安善堂是十分之忙碌的。” “那龙吟侯忙完了吗?”王舒袖突问道。 安泉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忙完啦,还真没什么事了。” 王舒袖闻言眸光一亮,道:“既然龙吟侯没什么事了,那就陪我出门远行一趟吧!” 啊,公主相邀,于公于私都不能拒绝啊,安泉知道无法拒绝,干脆就利落地道:“没问题,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这简直就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啊,安公子毫无准备地就随公主出城了,而宁浣情自会去龙吟府通知聂老爷子,说龙吟侯随公主外出公干去了。 王舒袖知道安泉目前还是不能御刀,就提议骑马出行,安泉当然乐意了,黄龙一直在皇家马场中养着呢,刚好此行出来让它练续腿。 到了马场外,镇守马场的刀卫统领徐英恰正在望楼上巡视着呢,乍见一对少年男女有说有笑缓缓而至,眉头一挑,刚要喝问,旁侧一刀卫眼尖,急忙道:“那不是龙吟侯吗?” 徐英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吗,急忙由望楼上下来,结果一见那少女,更是惊呆了,这不是舒袖公主吗,这敢情是微服出巡啊。 跪拜后慌忙把这二位迎入马场,安泉一眼就看到了黄龙了,这家伙正懒洋洋卧在马场正中晒太阳着呢,方圆三丈是生马勿近啊,依然是那么霸道。 这时黄龙似乎突有感应,乍就立起,吓地旁边的骏马们是连连后闪,黄龙咴咴地叫了数声,突地前蹄扬起,竟是人立而起,乍就看到了马场畔一身月白衣袍的安泉,它顿然发出一声嘶鸣,扬蹄狂奔,群马骇地是无不辟易,顿让出了一条长长通道,只见这头是一匹矫健如龙的黄骠马,而那头却是一位微笑的翩翩少年郎! 第328章 英雄所见 须臾黄龙已经风驰电掣般而至,在木栏之前霍然止蹄,却是伸出一张马脸,任安泉伸手轻抚。 一时间马场的刀卫们俱都是瞠目结舌,这,还是黄龙吗? 自从这黄骠马入住到了皇家马场,一蹄子就把以前的马王给踹飞了,俨然就成了马场的霸王,就连刀卫们若被这马的马眼一瞪,心里都发毛,生怕这丫的突然不高兴了,暴起扬蹄,非把自己踹个半死不可。 今天见了这龙吟侯,竟然乖成了宠物了,还伸出大长脸求抚摸了。 安泉抚着马脸突就想起了瑞王赵焯,不禁是心下一叹,他一按围栏,翻入马场中,亲自把黄龙给带了出来。 王舒袖亦来马场中看过黄龙数次,对此马之神骏之霸道亦是叹服,亦曾想跨马驰骋一番,但却被马场刀卫统领徐英死死拦住,因为太危险了,徐英乃御刀初阶,当聂霄和宁浣情将黄龙送来后,他就心痒难搔想骑骑这罕世神驹,结果黄龙是又蹦又跳又颠又咬,甚至于打滚扑腾,把他折腾的差点是五脏移位,公主乃万金之躯,徐英可不敢让公主在马场中出现什么闪失。 看着黄龙跟在安泉身畔那低眉顺眼的乖乖模样,王舒袖暗道自家这龙吟侯永远都是那么神奇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征服”了这剽悍无比的透骨龙的。 王舒袖有自己专门的马匹,乃是一匹健硕的白马,专门在一处圈养,当刀卫牵它过来,见到黄龙,白马竟是吓地不敢靠上前,足见黄龙的王霸之气的气场有多厉害了。 亲自给黄龙配好缰绳马鞍后,安泉刚要翻身骑上,王舒袖却道:“梁周,我是否能骑你的黄骠马?” 安泉微怔了下,笑道:“没问题,不过我得给它交待几句话,否则怕是它会乱使性子。” 于是安泉揪住了马耳朵,就开始说话了,无非是你要乖乖听话,别乱发脾气,别颠坏了公主等等,说了几句后,黄龙咴咴了两声似乎是在答应了。 这一下看得诸人更是目瞪口呆了,不是人,不是人,龙吟侯分明就是马神嘛! 果然王舒袖安然就骑到了黄龙背上,黄龙是一点脾气都没发,而安泉则骑上了公主的白马,二人一抖缰绳,驾了一声,顿是风驰而去。 然后马场中的刀卫们就议论开了,对龙吟侯这驯马有道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然后就八卦开了,八卦了半天,一致都认为龙吟侯很有能成为驸马爷的潜力啊,瞧公主瞅他的眼神,啧啧啧! “公主,这只说是出行,俺却还不知道目的地呢?”快马奔腾了阵子,二人也算是过了把飙马的瘾,然后放慢速度,并辔而行,安泉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王舒袖却是道:“现在出宫了,我的公主身份可以暂先放下,你就叫我袖儿吧,要不,我也唤你作梁哥哥。” 啊,安泉顿摇头道:“公主还是唤我为梁周吧,就是出宫了,仍也是公主呢,称谓不能变的。” “不行,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公主,嗯,我就唤你为梁周,你就唤我为袖儿,就这么定了。”王舒袖道。 敢情公主真是微服出宫啊,安泉正想着呢,又听王舒袖道:“我们此行是到雯城的行云群山。” “啊,公主要回行云刀宗?”安泉很意外地道。 王舒袖点点头,旋却是微嗔道:“是袖儿要回行云刀宗才对嘛!” 安泉尴尬一笑道:“哦,是袖儿回行云刀宗。” 王舒袖顿是展颜一笑,柔声道:“出得宫来,真是少了许多顾忌和拘束,其实,我早就想让你唤我为袖儿了呢,今天方是得偿所愿了!” 安泉闻听,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公主嘛,有些玩笑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他一时成了闷葫芦,而王舒袖却是兴致颇高,“梁周,你一定不知道雯城了,雯城是大越最美的城池,与行云群山紧邻着,行云群山常年是云雾缭绕,云重则生雨,雯城所以多雨,多雨就干净,那里群花娇妍,草木亦格外葱笼,小桥流水,雅澹幽致,你去后,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安泉知道大越的另一超级宗门行云刀宗就在大越西部的行云群山之中,雯城之名还真是首次听到,但依公主描述,该是一钟灵毓秀之地。 “梁周,大吴与大赵极有可能将发生战争,为防波及我大越边民,皇上已经加派兵马到越赵边境去了。你早就说要派重兵镇守边境,这可是很有先见之明啊,甚至可以说是未卜先知了!” 王舒袖含笑看着并辔的安泉道。 安泉摇头道:“我就是直觉罢了,大赵那段时间很乱,诸王死绝,而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不知何故来到了大赵当上了康王,大吴能不发难,正愁没借口吧!” 王舒袖笑盈盈道:“龙吟侯还是很关心国事嘛,父皇前些日子还说腾龙将军老迈将离职,打算加封你为腾龙将军,另统领腾龙刀卫营,看来龙吟侯完全可以胜任!” 啊,安泉有些傻眼了,急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将军岂是好当的,要会行军布阵,对国之安危,兵士之性命负责,我可自觉没那本事,公主回去千万要劝劝皇上另择贤良,俺可真不行!” 王舒袖闻听安泉这样说,故作惊叹道:“国之安危,兵士之性命正是身为一国之将的必须认知,龙吟侯能意识到,足有当将军的潜质啊!况谁不知道咱龙吟侯乃天纵之才,少年了得,当位将军,绝对没问题!” 安泉又被舒袖公主给狠狠地肯定了,还想推拒时,聪慧的公主立刻就转了话题了,又道:“财神宗之大财神真是了得啊,十余年不出现,一出现乃是在财神宗只手遮天,可谓是翻手云,覆手雨,路朝天经营了这许多年,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垮了,而大财神竟下令撤回在大赵所有的生意,看来也是意识到大赵将起战乱,和咱龙吟侯的直觉是不谋而合呢!” 说着,王舒袖明亮的眸子就瞅向安公子,令安公子心下猛地一跳,索幸的是这厮早已非以前的懦弱小厮了,嘿嘿笑道:“有道是英雄所见略同嘛!” 某人自觉自己是在厚颜无耻的自夸呢,但人家公主却是螓首连点,“嗯嗯,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看着王舒袖很认可的模样,安泉终于被锻炼的已经很厚的脸皮,开始发烧了。 王舒袖或许看到了安泉“靴微”有些尴尬,又爆了个料转移话题,道:“今早三十三宗飞鸽传书过来,说大魏的漫雪刀宗重出江湖了,并且宗主蓝乘风已入化刀之境!” 啊,老爹真给力啊,安泉闻听父亲竟已入化刀境,心下大是开心,不说别的,万一再有大楚余孽是化刀高手,父母的安全也不成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事儿,安泉就有些喜形于色了,反倒令王舒袖有些奇怪,人家重出江湖又入化刀境了,龙吟侯如此表情,难道是在替人家高兴? 安泉见王舒袖表情奇怪,赶紧解释道:“蓝庄主颇具侠名,我亦是听说过他的事情,真是替他感到高兴呢!” 王舒袖闻言,想想确也是,她早上刚收到这消息,也确实替蓝乘风高兴,蓝乘风夫妇的遭遇她亦知晓,一双儿女被掳,估计就是仇家所为,应该早就惨遭毒手了,数年前漫雪刀宗解散,她亦颇觉惋惜,真没想到漫雪刀宗竟又重出江湖了,虽然感觉有些突兀,但也不是不可能。 旋即二人又说起安善堂的一些事情,不一时又畅快地纵马飞驰,一路是笑语不绝。 官道旅客,只见一黄一白两匹无比神骏的马匹上,一绝美少女与一英朗少年是跨马奔腾,正是春光正好,年华正好,好生惹人艳羡! 大吴山海城天福宝楼中今天来了一位贵客,那就是唐有田。 老板娘叶幸儿不认识这位大人物,但金娘子和郎掌柜的很认识啊,财神宗五大财神八方财使,这唐有田就是八方财使中的南方财使。 这几个月来,在叶幸儿的操持下,在郎掌柜的经营下,在金娘子的巧手下,天福宝楼的生意是做的越来越红火,转眼冬尽了,春亦渐去,几人都盼着小老板回来呢,结果一直是渺无消息,今个儿却是迎来了南方财使唐有田。 财神宗的大财神在所有天下生意人的心里那可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啊,郎掌柜乍见唐有田,就如同见了神的使者,平日里无比利索的嘴皮子都有些结巴了,激动地道:“唐财,财使,欢迎莅临鄙楼,郎三才今日得见尊驾,真是三生有幸!” 唐有田拱手笑道:“你就是郎掌柜,幸会幸会!” 说着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金娘子,唐有田与金娘子有数面之缘,自然都是唐有田想要收购金娘子打造的独品金饰金器,因而有过交集。 “金师傅,有些日子未见了,这气色可是相当的好呢,真是可喜可贺!”唐有田先微笑着打招呼道。 金娘子见唐有田一反平日里的强势,这等和蔼模样还真是令她不适应。 第329章 初至雯城 但金娘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旋就淡然笑道:“这些日子过得确实很是舒心,心情好身体就好,唐财使看来也是精神抖擞,肯定又是赚地盆满钵溢。” 唐有田哈哈一笑道:“凑合凑合,噢,敢问哪位是叶老板?” 咦,这堂堂南方财使竟是来找叶幸儿,这下倒是令郎三才和金玉缘都大觉诧异,他们本以为是来找金娘子的,没想到却是来找叶幸儿。 叶幸儿这时刚好下楼,听到有人寻她,就加紧几步走了过来。 唐有田只见一美貌少女走至,虽非绝色,但面相极是娴静温柔,心想应该是大财神交待的叶老板无疑。 果然,那少女走至,看着十分面生的唐有田,有些疑惑地问道:“您找我?” 唐有田急忙点头道:“叶老板,可借一步说话?”说着竟是微微躬身。 这一下真把金娘子和郎掌柜都震惊到了,他们哪里见过堂堂一方财使给人躬身的。 叶幸儿见这派头十足的唐有田如此客气,就点头与他走到宝楼靠里的位置。 “叶老板,我是受委托来转告你一件事情,我一位尊贵的……朋友,希望你将天福宝楼搬迁至大越,不过,若你实在想留在大吴,也可。”唐有田道。 叶幸儿闻听,先是眉头微皱,转瞬却眸光一亮,急忙问道:“是他吗?” 唐有田微微点头道:“正是。” 叶幸儿下一刻却又有些狐疑了,唐有田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叶幸儿的疑惑,生怕他是个骗子吧,于是笑道:“金娘子和郎掌柜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还有,我这位尊贵的朋友说,若金娘子郎掌柜还有大宝二宝若想一同远赴大越,他会帮他们安置好一切。” 叶幸儿一听唐有田这样说,已经是相信了,点头柔声道:“宝楼本就是他的,他希望怎样,我绝对没有异议,金娘子他们的去留问题,我却是得与他们商量一下。” 唐有田点了点头,道:“我下午再过来,若可以,你们可以加紧收拾,明天就可启程。” “这么急?”叶幸儿有些不解。 唐有田道:“明天恰好我的商队要回大越,宝楼的东西都比较贵重,与我的商队同行,可保安全无虞。另在仰岳城中我已安排好门店,到达即可入驻,此处地产,就当与我置换了。” 言罢,唐有田就告辞离开了,金娘子和郎掌柜急忙就上来问是怎么回事儿。 叶幸儿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是安兔托这人把天福宝楼的生意转到大越去,还问他们愿不愿意一同去。 这二人一听心间可就翻腾了起来,小老板是何许人啊,竟能用动这南方财使,财神宗可就在大越,难道小老板是某个财神家的公子? 叶幸儿肯定是愿意回到小老板身边的,傻子都看得出她对小老板的依赖。 金娘子和郎掌柜却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的家和产业都在这里,但他们也确实喜欢在天福宝楼中工作,一时间心里真矛盾,反到是四个伙计中的大宝二宝兄弟俩立刻就表示愿离开大吴到大越去。 大宝知道小老板乃是大越的龙吟侯,这辈子若不抓住这机会紧紧跟随,就准备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一辈子吧,况且以小老板的大方,给的赏钱都比他两年不吃不喝赚的多,他决意追随,二宝自然为他马首是瞻。 及至下午,金娘子决定去大越了,她不贪图荣华富贵,但小恩公的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而郎掌柜还是打算留在大吴,毕竟他的一切都在这里,唐有田来后,闻听郎三才放弃去大越,不禁露出极为惋惜的神色,仿佛他错过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唐有田来时带了三辆马车和十余手下,那些财神宗门下见到叶幸儿无不都露出毕恭毕敬的神色,然后抬入六口大木箱,将叶幸儿他们已经打包好的金银首饰珠宝等等都放入木箱锁紧,再加以封条贴住,封条上的朱红字赫然是“财神宗宝货验讫加封”九个大字。 然后唐有田取出两张宝巨丰的百两银票递给郎掌柜,道:“这是老板给你的补偿,并感谢你这段时日对天福宝楼的付出。” 朗掌柜没想到小老板如此有心,真是都快要感激涕零了。 然后又给留下的另两个小伙计一人二十两银子,这俩小伙计更是激动的连连道谢。 二宝这下却有些眼馋了,大宝看着他那没出息样,一巴掌就拍在二宝头上了,骂道:“眼馋个啥,以后跟着咱们老板好好干,赚的肯定比这多的多,看你那没出息样。” 唐有田看着大宝笑道:“你倒是很有眼光,不错不错!对了,你爹娘可否愿一同去大越?” 大宝摇头道:“俺爹娘说年纪大了,不愿离开家乡了,但同意我兄弟二人出去闯荡。” 唐有田点头道:“确实是越年长越恋家,你们老板也想到了,这是一百两银票,是他给你们爹娘的。” 大宝却推拒道:“老板以前赏小的很多了,我都留给爹娘了,这一百两不能收。” 唐有田笑道:“你老板说,你不收,就不带你回大越。” 啊,大宝顿就傻眼了。 “大宝,你就收下交给你爹娘吧,这是你老板的心意呢,他不过是希望你们不在亲人身边时,有这些银子,你爹娘也能过得好些。”叶幸儿劝道。 大宝一听叶幸儿这样说,顿明白了老板的苦心,自是无比感动的收下了。 第二日,叶幸儿等随着财神宗的商队马车直往大越而去,而越往北上,只见大吴兵马不时向吴赵边境聚集,战争的阴云密布,叶幸儿金娘子等不过是在天海城中听说山海侯刘胜天叛逃至大赵,大吴强烈遣责,并要求大赵将刘胜天抓获押送回吴,却没想到两国竟因此要开战了。 三日后,他们在吴赵边境皆遭到了严格的盘查,索幸唐有田早有准备,两边的通关文牒皆有,加之乃财神宗之货运,再加之唐有田银票塞的又多又利索,所以也算是顺利,到了赵境,更是昼夜急行,直到过得飞燕城,方才放缓行程,而这归越途中,可见不少富户亦悄然举家迁往大越,看来有些人已经是感觉战祸即临,先躲为妙了。 两天后,安泉和王舒袖来到了雯城之外,安泉经常是来回奔波已经无感,而王舒袖却是身心俱放飞了,一路笑语不绝,一头青丝竟自扎成一麻花辫儿,丽质天成的素颜上神采飞扬,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英姿飒爽来。 二人在城外下马,安泉穿着娘亲给他缝制的那袭月白衣袍,衬着脊挺如剑的身姿,给人一种极为英朗洒脱之感。偏又与王舒袖的浅米色素裳极为搭配,嘎嘎,就若“情侣装”也似,二人牵马并肩前行,真若一双璧人。 雯城并不是很大,城门也不是很高,但却透出一种极为古朴厚重的感觉,城门之上,嵌有一方青石为额,青石上雕刻有雯城两个大字,字形乃是古隶,平直方正,宽博厚朴,透出一股子中正平和之意。 字体四周,又刻有圆曲的云纹图案,与字体的方直恰恰相反,但字图刻于一处,却是奇正相辅,毫无违和之感。 一路上安泉已经由王舒袖口中得知,她这次回行云刀宗是师傅韶流音传来书信,让她务必在接到书信后,十日内回宗门一趟,她接信第二天就打算起程,但却不想带荡寇小队当保镖,于是这保镖之重任就落到了安泉的身上了。 果然,这一路行程,王舒袖是彻底脱去了公主的高贵,就若一纵意江湖间的儿女,可以放声大笑,可以跨马狂驰,端地是无比的开心。 二人牵马入城,时已暮色西沉,打算今晚在城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行云刀宗。 而落脚处,王舒袖早已经安排好,师傅韶流音的大弟子湛若蓝就在雯城之中,湛家乃雯城首富,湛若蓝是湛家长女,自幼体弱多病,还是城中名医建议让她拜入行云刀宗修习刀气,否则有早夭的可能。 于是六岁时,湛若蓝被送上行云刀宗,由于湛家送女学艺时,奉上了极大的“诚意”,所以她得以拜入韶流音门下,果然修行行云刀气后,身体竟真的强健了,但天资实属一般,练到合刀初阶再难有进展,在舒袖公主拜入韶流音门下的第三年,她就回到了雯城湛家。 那时王舒袖的公主身份在行云刀宗仅寥寥二三人知道,但宗门上下无论长老还是弟子俱十分喜欢当时小仙女似的王舒袖,她不但漂亮的不像话,而且聪慧绝伦,和善大方,做为大师姐的湛若蓝更是宠着这小师妹,当时王舒袖太小,平时的衣物都是湛若蓝给浣洗的。 而王舒袖却是天才儿童,修行起来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行云刀宗有史以来,以最小的年纪突破凝刀境,掌刀境,合刀境,御刀境的记录皆被王舒袖一一刷新, 若非她乃公主,下一代的行云刀宗宗主之位估计是非她莫属了。 后来她的公主身份曝光,但她在宗门之中毫无公主架子,依然是大家最爱的小师妹。 安泉和王舒袖此时已来到湛府门前,恰有下人正出来在点亮府门前的大红灯笼,王舒袖上前让那小厮入府给大小姐湛若蓝通报一声,就说王舒袖前来拜访。 小厮方进入不久,只闻得湛府之中脚步声急,湛府所有人包括湛家老爷都亲自迎接了出来。 第330章 干净的碗 湛府一家本正准备进晚膳呢,突然小厮进来说王舒袖拜访,湛若蓝一惊乍又喜道:“公主,是舒袖公主来了。” 一家子顿就不淡定了,慌忙都出来迎接公主大驾,要知道公主能驾临湛府,实是湛府莫大之殊荣。 于是王舒袖和安泉就被热烈欢迎了进去,湛府之中一时间比过年还要热闹了,整个府中大红灯笼俱点亮,本来湛家上下要来齐齐拜见公主的,却被王舒袖拒绝了,只道此番是微服出来,回宗门一趟,途经雯城,天已晚了,故来师姐家叨扰,大家的礼数皆可免了。 然后介绍了下安泉,乃是我大越之龙吟侯,如此年少的侯爷委实又把湛家人震惊到了,难免又恭维了安泉一番。 安公子现在早“锻炼”出来了,与湛家人笑呵呵交流了下,然后二人被邀共进晚膳,吃饭中,安泉才得以仔细打量了下王舒袖的大师姐湛若蓝。 湛若蓝已二十有五,前两年方招得一夫婿倒插门,入赘到了湛家,她倒是生得眉眼周正,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那赘婿却是一榆木疙瘩般,不好说话,只是低头吃着米饭,菜都很少夹。 “小师妹,你这打扮可吓了师姐一跳呢,不过嘛,天生丽质难自弃,梳个麻花辫儿,素面朝天也是美极。”湛若蓝笑盈盈赞道。 王舒袖微笑着,却是道:“师姐成婚,恰三十三宗联盟选监察使,我也没能来亲自道贺,结果转瞬两年已过,师姐勿怪。” 湛若蓝忙道:“没事,没事,师姐知道呢,小师妹没来,却送来一车的贺礼,也委实让湛家十分风光,试想谁家女儿成婚,能让公主大送贺礼。” 王舒袖与湛若蓝聊着,湛家老爷湛成保是招呼着安泉喝酒,而湛夫人则与三小姐湛若碧四小姐湛若紫是小口吃着饭菜,含笑不语,十分矜持。 湛家可谓是阴盛阳衰,共生得四女,二小姐湛若青去年出嫁了,湛若碧和湛若紫则尚待字闺中。 安泉向来尊敬长者,湛成保敬酒,他则回敬,一来一往,一坛子上好的杏花白已入这一老一少的腹中了。 安泉水灵之体,饮酒如若饮水,根本无妨。湛成保五旬的年纪,这半坛子酒下去,已经是脸红脖子粗加舌头大了。 “龙吟……侯,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果然是不同,不同凡响,喝酒就看得出,豪迈,海量,干脆利索,老湛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咱,咱们再来一坛。”说着,由桌下又提出一坛酒,就要拍开泥封。 谁知却被湛若蓝给夺去了,嗔怪道:“爹,明儿个龙吟侯还要与公主回行云刀宗,喝醉了会误事的。” 湛成保搔搔头,然后眼光一亮道:“龙吟侯,要不等你回来时,咱俩再一醉方休?” 安泉笑道:“好的,没问题。” 湛成保闻言甚喜,可眼角的余光不知道怎么就瞅到赘婿那里,却是不禁就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他这上门女婿只顾低头扒饭,极是不满。 公主和龙吟侯今日来湛家,是多好的结交机会,只知道吃吃吃,简直猪头。 安泉顺着湛成保的目光看去,亦看到了“埋头苦吃”的赘婿,不过他碗中的米饭已经吃光了,安泉惊奇的发现,他的碗中干净的如洗过一般,竟一粒米都没剩下,在一城之首富之家,能节俭如此,真是难能可贵。 湛成保见安泉瞅着赘婿的碗,一时间他的脸就有些发烧了,当然不是酒精烧的,而是觉得赘婿丢了他湛家的脸面,让他羞愧地而烧的。 湛成保很有种要骂娘的冲动,终于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这只碗上,湛若蓝很有些无奈,湛夫人和三小姐四小姐亦颇觉有些难堪,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王舒袖亦是好奇地瞅着她这大师姐夫,她只知道大师姐招得一夫婿倒插门,乃是雯城之中私塾的一位年轻夫子,名唤:师从容。 这师从容三年前大试不中后,竟不再去考取功名,而是到私塾之中成为了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教书先生。 湛成保夫妇本来根本看不上出身贫寒的师从容,但湛若蓝却很欣赏他的人品,湛家拗不过湛若蓝,后来师从容就入赘到了湛家。 但入赘后,他没有按湛成保的意思去打理湛家的生意,而是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所以湛老爷很是不待见他,认为他没出息,啥也干不了。 安泉直觉这师从容并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他的勤俭节约就是自然而然的,这应该是一个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哪怕他是上门女婿,在这雯城的首富之家,他亦完全可以让自己奢侈起来,但他两年了依然保持着勤俭不浪费的习惯,这就很可贵了。 “师先生,敢问,你觉得人活着怎么样才最有意义?”安泉突地开口问道,问的有些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师从容缓缓抬起头,安泉这时方看清楚他的模样,面庞清瘦,苍白无须,眉若重墨划下两道,眼大鼻高,面相不错,但隐隐却透出些……病态。 难道他患有什么隐疾,安泉一丝水灵气机已经悄然探入师从容的体内,师从容却是已经在回答安泉的问题了:“龙吟侯,在下以为各人追求不同,所以对活着怎么样才最有意义的理解也会不同,在下只能说说自己的认为,在下认为,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最有意义。” 安泉闻听,抚掌笑道:“师先生果然是性情中人。”说着他话锋一转,又莫名其妙地问道:“先生少时,是不是经常吃伏地厥?” 师从容闻听,想了想,道:“龙吟侯说的可能是我们贫寒人家说的爬地龙吧,是啊,在下少时家贫,常是挖取野菜煮食果裹腹,这爬地龙雨后生长甚多,清煮加盐后味道尚可,故经常食用。” 安泉一想灭绝毒经中所说伏地厥的形态,应该就是这爬地龙,点头道:“这就对了。” 师从容也是聪敏之人,但亦被这龙吟侯给说怔了,湛家人有些糊涂,王舒袖却是若有所思,她知道安泉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并非无的放矢。 “师先生可曾听说过安善堂?”安泉又问道。 师从容点头称是,安泉道:“那师先生说说你对安善堂的看法?” 师从容犹豫了下,道:“龙吟侯这安善堂是行天下之大善之事,在下实是钦佩,拜服。” 安泉紧紧瞅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师先生言不由衷了。” 师从容沉默了半晌道:“龙吟侯如此年纪却知道行此天大善举,要么是天生至善,要么就是大伪善。” “师从容,你疯了吗?”湛成保闻言就立起怒叱道,湛家人也是齐齐都变了脸色,他这不是说出引祸之言了。 安泉见吓到了湛家人了,笑道:“其实师先生说的不错,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当今的太子师梅人玉都曾这样说过的。” 顿了顿,安泉徐徐道:“安善堂现在很需要师先生这样的人,师先生可愿意出山?” 湛家人一听俱愣了,王舒袖却是微微一笑。 师从容亦是怔了怔,却是摇头道:“在下认为还是教书最适合自己。” 安泉笑道:“你考虑一下,我与公主由行云刀宗回来你再给答复也不迟。还有,我知道你尽管不太喜欢湛家的氛围,但你很是爱慕湛师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附耳过来。” 师从容犹豫了下,还是走过来,凑下了身子,安泉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师从容顿是浑身一颤。 王舒袖乃御刀高手,安泉蚁声她也听的道,只是奇怪安泉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湛家人更是奇怪,师从容这一颤他们可都看到了呢,师从容之自许之清高,这两年他们可都领教过,很少能见到什么事能令他震惊到,但龙吟侯只说了一句话,明显就将他惊到了。 湛若蓝很了解师从容的,晚膳后回到房中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从容,龙吟侯到底给你说了句什么话呢?” 师从容当然不能隐瞒湛若蓝了,道:“他说,你出山,我就能一定帮你解决你们夫妻间最苦恼的事情。” 湛若蓝闻言,秀眉一蹙,我们夫妻间最苦恼的事情?寻思着,她的脸颊突就涨红了,成婚二年了,他们一直无所出,这岂不就是他们最苦恼的事情吗。 第二日一早,安泉和王舒袖就出城赴行云群山了,黄龙和白马自然都留在了湛府中,行云群山奇高且陡,根本不适合马匹,出了城后,王舒袖就御出刀气,载了安泉直往行云群山而去。 王舒袖边御刀凌空,边好奇问道:“梁周,我大师姐与那师从容之间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你能解决呢?” 安泉笑道:“聪明的公主,你难道就没看出他夫妻二人身边少了些什么吗?” 王舒袖想了想,不觉他们缺少什么呀,于是道:“你快告诉我嘛,我看不出他们缺什么。” 第331章 行云群山 “他夫妻成婚两年了,无论怎样,都该有孩子了吧。”安泉笑眯眯道。 舒袖公主顿是恍然大悟,然后奇怪地看着安泉,道:“你真能帮到他们吗?” “嗯,师从容年少吃过伏地厥,并且吃的肯定不少,这伏地厥属阴性,且是阴盛之物,阴盛故阳消,二阴相斥,他们夫妇二人根本生不出孩子,但只要消掉伏地厥之阴毒,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安泉很有把握的道。 王舒袖瞅着安泉,叹道:“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你不懂的。” 安泉臭屁地道:“是啊,有待发现吧。” 王舒袖闻言是咯咯一笑,旋却娇哼道:“油嘴滑舌,老实交待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啊,没有,冤枉,俺很单纯的,不见连蛮王都说俺是无邪之身。”安公子自然得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了。 说起这无邪之身,王舒袖就不禁想到了现在在安善堂打工的乜太极了,也只有龙吟侯能让蛮王之子如此屈尊吧。 “乜太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大蛮荒境确实有千年禁咒的传说,说不定,你真能帮他们解咒。”王舒袖道。 安泉摇头道:“一千年都没解的禁咒,我凭什么能解开,不可能。” 说话着,二人已经快到行云群山了,安泉放眼望去,只见几十座山脉连绵起伏不绝,山连山,横亘不知多少里,令安公子不禁咋舌,没想到越境之中竟还有这样广袤而又雄奇的存在,尤其是有数峰异常高耸,直入云霄,笼于云烟仙霭间,虚无缥缈地,似处于一种幻境之中。 “这等所在真若神仙府第,飘然于尘世之外,极利修行,怪不得行云刀宗能成为超级宗门。”安泉是由衷赞美道。 王舒袖微笑道:“待上得白云顶,你更能体会什么叫做人间仙境了。” 说着,二人已至行云群山边缘,却见云浪翻滚间,有一蓝袍之人是御刀而至,天风阵阵,拂地他是乌发飞扬,蓝袍翩舞,只见他负手伫于一道纯白的刀气之上,胸腰挺的笔直,颇有出尘拔俗的味道。 “来者……”他本正欲问来者何人,待仔细看清王舒袖的容貌时,不禁一扫一脸的清冷,惊喜道:“小师妹。” 王舒袖含笑道:“七师兄,今日是你当值呀。” 那七师兄点头称是,然后目光就落到了安泉的身上,这厮怎么还得让小师妹御刀载着,面亦生的很,应该不是本宗弟子。 王舒袖已经互相介绍道:“七师兄,他是我大越龙吟侯梁周。梁周,这位是我七师兄樊出尘。” 龙吟侯梁周! 樊出尘闻言一惊,梁周的事迹在宗门中传的神乎其神,尤其是被神刀斩危刀意劈之不死一事,很惹争议啊,大多都是认为清玄灵宗和大越皇朝是借机炒做,斩危刀意是劈出了,肯定劈死了该挨劈的人,这梁周嘛,不过是被刀意捎带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但一点点的神刀刀意亦是十分可怕的,这龙吟侯还是挺命大兼有些实力的,尤其是把东海失踪大案给破了,最后导至倭刀刀宗几乎灭宗,也是很了不起的。 总而言之嘛,这个龙吟侯可谓是恰逢其会就成了风云人物了,不论怎样,人家总是个侯,又是舒袖公主带来的客人,樊出尘还是很客气地拱手道:“久闻龙吟侯大名,今日得见,甚是有幸。” 安泉亦抱拳回礼道:“樊师兄客气了,我对贵宗慕名已久,这尚未入山,已觉仙境也不过如此,而樊师兄恰如大名,真个是飘逸出尘。” 王舒袖在一旁顿被二人酸倒牙了,她这七师兄樊出尘在行云刀宗是出了名的不拘不羁,他自小就十分调皮捣蛋,但天资太好了,惹了小祸,师长们常是睁只眼闭只眼,就饶过他了,这还是由少年步入青年后,性格有所收敛,但他绝不会收敛成一穷酸之人。 安泉就更别说了,天不怕地不怕,敢拼刀子敢拼命, 跪地狂魔的威名在十国纨绔间是广为流传。 而他们今日一见,竟然互酸上了,实是令舒袖公主感到好笑,于是莞尔笑道:“七师兄,我带龙吟侯先去见过师傅,然后招待龙吟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带他到行云群山四处看看。” 公主兼小师妹说出请求,樊出尘当然是爽快地就答应了。 樊出尘乃御刀中阶,如此年纪已达到这个境界可谓亦是天纵之才了,他感觉安泉的境界应该与他差不多,但安泉怎么就还让小师妹御刀带着,心下委实奇怪,但也不好问起。 当入得行云群山,轮到安泉奇怪了,怎么竟不见人,本想公主回宗,行云刀宗是夹道欢迎,没想到却是除了见到这七师兄,再不见什么人了。 但看王舒袖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这就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终于大概有两盏茶的工夫后,他们来到了一高山之下,也正是被云烟仙雾所笼罩的高山之一。 他们御刀落于半山,这山腰之处有一不大的清潭,清潭上方五丈处,一束飞泉仿佛由石间流出,落于潭里,飞溅着晶莹剔除的水花。 潭边有一位女子本正在舀水,乍见有人御刀而至,一看是王舒袖,不禁惊喜地小跑了过来,开心地道:“小师妹回来了。” “奚师姐。”王舒袖亦微笑地吆喝道。 这奚师姐一身雪袍,青丝垂肩,鹅蛋脸上明眸有神,亦是位大美人,她瞅了瞅安泉道:“师妹还带客人来啦。” 王舒袖又介绍开了,安泉知道了这位是王舒袖的三师姐奚若溪,奚若溪却是个开朗性格,与安泉打了招呼后,却冲着樊出尘柳眉一挑道:“樊七,你不去巡值,跑来白云山干什么?” 樊出尘似乎有些怕这奚若溪,陪笑道:“小师妹说一会龙吟侯见过韶师叔后,让我陪龙吟侯四下看看,我可以边陪龙吟侯看看群山风景,边巡值。” 王舒袖自然要给樊出尘作证了,奚成溪也知道师尊找王舒袖有事儿,就是没想到她能这么早赶回来,于是让樊出尘在潭边稍候,她则带王舒袖和安泉往山后绕去。 拐过一个弯,安泉就看到了数座精舍,原来半山这里有一片平整之地,恰可以筑室而居,前有清泉,上有云烟,周围碧树丛生,其间飞鸟啾鸣,天地间清正的气息萦绕身畔,端地是静心修行的好地方。 而在这五座精舍之中,安泉感知到了近十道御刀气息,但气息敛的几乎难以察觉,更令安泉惊讶的是他竟感觉到了化刀气息,化刀初阶的气息。 若然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王舒袖师尊韶流音的气息,这行云刀宗果然是真正的超级宗门,真正是藏龙卧虎! 而那化刀气息瞬间亦探视而至,却被安泉以无法之法变出了个御刀中阶的假境界给“骗”了过去。 奚成溪进入一间精舍中片刻即出,冲着王舒袖招了招手,王舒袖轻扯了安帛的袖口,二人就往精舍中走去。 “龙吟侯……” “樊师兄,你就叫我梁周,叫龙吟侯听着别扭。” “哦,梁周,你见到韶长老了吧,是不是被她那眼睛一瞪,就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樊出尘此时正御刀载着安泉在行云群山中转悠着,他是很害怕见到韶流音的,那太老婆的眼光锐利的就像一下能看到人的心底似的,所以他很好奇安泉方才见到了韶长老会不会也有那种“非同一般”的感受。 “嘎嘎,还好,俺没那感觉。”安泉笑道,于是樊出尘很有些失望,心道:难道韶长老对龙吟侯还挺“温柔”? 本来他很想看看安泉被韶流音吓的屁滚尿流的糗样。 韶流音的模样确实是挺怕人,当然不是长的丑怪骇人,而是那种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令人难生亲近之心。 她见到安泉只是点头示意了下,但当她看向王舒袖时,眼底那份不经意现出的喜爱,安泉还是捕捉到了。 安泉礼貌地问了好后,就自觉的告退了出来,人家师徒多日未见,自当亲近,他就识趣地让樊出尘带着他吹风看景。 “梁周,你境界也不差,怎么御不出刀气?”樊出尘还是很好奇这事儿。 安泉无奈地叹道:“俺天赋禀异,气脉太宽,领悟突破境界了,但刀气不够,不过御真刀砍两下人还是可以的,飞来飞去,实在不行。” 这厮是在自夸吗?还天赋禀异,比俺还臭不要脸,樊出尘腹诽着,但还得说道:“原来这样啊,果然是天赋不凡。” “樊师兄,现在是不是贵宗大多弟子都在修行呢,怎么转悠了这半天,都没见到个人影?”安泉问道。 樊出尘点头道:“每日辰时始到巳时末,正是修行的时候,我宗五大长老各居一山,座下弟子都在本山修行呢,方才你到的地方正是四长老韶流音的白云山,公主乃是韶长老的关门弟子。” “那敢问樊师兄的师尊是哪位长老?”安泉又问道。 樊出尘骄傲的道:“我师尊乃行云刀宗大长老嵇行歌。” 第332章 狱山龙洞 看着樊出尘说他师尊时的骄傲模样,安泉知道这嵇行歌肯定亦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行云刀宗久负盛名在外,曾在天下刀盟大会上先后得到两把龙首灭天刀,名震于世,但一直总处于半隐世的状态,宗门的真正实力,估计外人是根本无法窥知。 行云刀宗五大长老之上,还有宗主,四长老韶流音已是化刀初阶,上面的几位,啧啧,若皆入化境,这等实力,绝对可以称之为恐怖。 樊出尘也仅是骄傲的介绍了下自己的师尊,并未再多说些什么,可能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随意对外人透露吧。 他御刀带着安泉破空而行,边巡值边给安泉介绍着,安泉也大概知道了行云刀宗的一些事情。 行刀刀宗宗主荆无棘居住于云深山,这云深山在行云群山的深处,传闻除了五大长老,没人知道这云深山究竟在哪里。 大长老嵇行歌居住在青云山,门下十大弟子,皆乃御刀境上。 二长老俞摘弦居住在连云山,门下弟子十一人,皆乃御刀境上。 三长老宫听律居住在水云山,门下弟子三人,却是三位皆乃御刀巅峰境! 四长老韶流音居住在白云山,门下弟子九人皆乃女子,除了大弟子湛若蓝因为体质问题没能进入御刀境,其余八位皆入御刀境,最小的弟子正是公主王舒袖,舒袖公主是韶流音的关门弟子,五大长老亦自公主来后,再不收弟子,所以公主是二代弟子中最小的一位,但却是天资最高的一位,连续刷新了行云刀宗中以最小年纪破入各刀境的记录。 五长老易希声居住在倚云山,门下弟子仅一人,却是一聋哑之人,但亦是御刀高手。 这时安泉和樊出尘正在倚云山不远,只见这倚云山危峰兀立,极显奇崛,一条羊肠小道,盘于山间,绕于云里,看起来既陡且险,一般人别说爬山了,看着都会双腿发软。 “这山真若一位巨人,枕臂倚于云海,奇、险,却也美。”安泉望山而赞道。 樊出尘则是日日看山,见的时日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听安泉如此说,却是猛地想起了一个去处,不禁脱口道:“若论得奇险,其实我知道有一个去处,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去探看一番?” 探险啊,安泉顿来了兴致,不过却是替樊出尘考虑道:“樊师兄难道不用去巡值了?” 樊出尘笑道:“今天的巡值就要结束了,其实一般人根本深入不到行云群山中,而江湖宗门中人都知道行云刀宗隐世不出,拒绝外客擅闯,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来,也不敢来,这巡值也不过是执行一下宗门规矩罢了。” 安泉道:“其实巡值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像那绝情刀宗,谁却能想到一朝之间竟被大楚余孽给灭宗了,若有人值班巡守,或许还不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樊出尘冷笑道:“大楚余孽若敢来,保准叫他是有来无回,青云连云水云白云倚云任出一位长老,就足以灭之。” 安泉闻听下,饶是心里已经大概可以确定,亦是微微吃惊,行云刀宗果然是坐拥了五位以上的化刀高手。 既然樊出尘的巡值已经可以结束,这奇险的去处安泉倒是真想去看看,毕竟是少年心性,好奇心总是比较大一些的。 樊出尘一听安泉愿跟他去探险,立马就来了精神,神秘地道:“过了倚云山往东行十里,有一座小山,乃是我宗之禁地,我们称之为狱山。” 狱山?安泉闻言一愣,有听说过监狱、牢狱、大狱、铁狱等等,这还是首次听到狱山一说。 而顾名思义,这狱山十之八九亦应该是个羁押人犯的所在,况且还是行云刀宗的禁地,擅自闯入禁地可是很犯忌的事情。 “樊师兄,狱山既然是贵宗的禁地,咱俩还是不要擅闯为妙吧。”安泉这次来是给公主当保镖的,可不是来闯祸的,于是劝说道。 樊出尘依然是神神秘秘地道:“梁周,这狱山可不是关犯人的地方,你该听说过云从龙风从虎这句话吧,行云群山上云霭何止千里,云从龙,传说行云群山很久前就被一条龙占据着,大概在一千多年前吧,由于它时常出山作恶,结果被人间一位大能追杀,追至狱山,恶龙被大能胖揍的死去活来,最后钻到狱山底下不敢出来,大能知道龙乃天地灵气所孕化,也不愿亲手杀掉它,干脆就以大神通将它封印于狱山之底,让它再不能出来作恶。” 安泉听樊出尘说的如此玄乎,还挺像真事似的,可传说毕竟是传说啊,且一千多年了,就算是真的狱山下被封印了一条龙,估计也早就孤独加郁闷的挂掉了。 樊出尘看着安泉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后,蚁声道:“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但我已经偷偷地摸进去两回了,狱山下有一洞穴,进去后洞穴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越分越多,错踪复杂,直若一地下迷宫,即使狱山镇龙仅是个传说,但我直觉,这地下龙洞中一定藏有大秘密,很值得去探险。” 龙洞?樊出尘说出龙洞一词,顿让安公子是怦然心动啊,龙启山有龙洞,这行云群山亦有龙洞,龙洞中往往是藏着许多许多的宝贝啊,安公子财迷劲儿上来,就有些摩拳擦掌了。 “宗门之所以将狱山划为禁地,应该是怕弟子误闯入洞中,万一深入后,迷失了方向,记不住了出来的路,可就玩完了,有一次,我就差点没出来。”樊出尘又道。 “这狱山难道没人看守?”安泉问道。 樊出尘笑道:“有啊,每日巡值弟子的最后一站就是狱山,去了看看没有什么异样,就可以返回,结束今天的巡值。” “嘎嘎嘎,那还说啥,咱俩今天就探探这狱山龙洞去。”安泉亦嘎嘎笑道。 樊出尘这下探险有伴了,立刻是御刀如飞,直奔狱山。 “袖儿,入世还不忘修行,不错不错,很快就要抵达御刀巅峰了,可惜你贵为公主,否则以你超凡的天资,将来十之八九能继承行云刀宗宗主之大位!”韶流音微吁道。 王舒袖此时正站在师傅的身后,替她轻按着肩,清柔一笑道:“一切都是师傅教导有方, 徒儿才能在修行途中顺水顺风,都是师傅的功劳。” 韶流音脸上的清冷早都消失的不见了,也只有王舒袖在身畔时,她才会卸下那张清冷而又凌厉的面具。 她确实太喜欢自己这小徒弟了,并非因为王舒袖的公主身份而偏爱于她,而是王舒袖太出色了,无论头脑之睿智,举止之大方,修行之刻苦,悟性之超绝,都绝非常人可及,加之尊师重道而又气运极佳,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完美了。 韶流音也确实在王舒袖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闻得爱徒如此肯定她的功劳,她的心情真是好的无以复加。 “其实师傅这次传书让你回宗,是因为白云顶上开始又出现一些异象,师傅怀疑是不是又将有云灵之髓出现,云灵之髓百年难遇,我宗这近百年来,也只有你和浣情有幸被云灵之髓灌顶而一举突破入御刀之境,若云灵之髓再现,我们可以在三代弟子中挑选几位天资高者,助他们进入御刀之境,实是不敢浪费掉。”韶流音终于说出召王舒袖回宗的原因了。 王舒袖闻言亦是很诧异,云灵之髓又要出世?宗门典籍记载的历史中云灵之髓每隔百余年方出现一次,上次是三年前她和宁浣情在白云顶上修行时被云灵之髓灌顶,若按历史记载,云灵之髓该到下一个百年方才会出现呀,但师傅所说之话王舒袖不可能不重视,于是点头道:“一会徒儿就上白云顶去看看,若真是,确实是浪费不得。” 说话间,却闻舍外脚步声声,还有奚若溪的高兴的声音传来:“咱们的公主小师妹回来了,正在和师傅说话着。” “啊,太好了,好久未见小师妹了,真是很想她。” “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小师妹。” “嗯嗯。” 王舒袖一听就知道是师姐们今天的修行结束了,正在外边等着她,于是与师傅说了声,只道与师姐们叙叙旧就上白云顶去,韶流音自是应允了。 王舒袖一出了韶流音的精舍就被师姐们包围了,开心地说了阵子话后,师姐妹八人沿山路直往白云顶上而去。 此时的白云顶上,云雾升腾,时而平缓舒逸如湖水缓流,时而竟似水被煮沸一般,翻腾涌动。 渐,雨落如注,银线也似飞落而下,片刻雨过,云层间隐隐约约浮挂出一弯七色彩虹,天象一时幻化无定。 狱山确实不高,没有奇石异峰,没有飞泉清涧,林木亦是稀稀落落,乍一看就像个特大号的土丘,樊出尘御刀带着安泉落到山脚,安泉脚方沾地,脑海之中《风水阴阳典》之辨龙诀和相地术顿然是双双浮现。 第333章 两个祸害 安泉心下微咦了下,风水阴阳典不在特殊或特定的情况下,或不在他刻意驱动下,不会自行出现,看来这狱山确实有不同之处。 只见脑海中辨龙诀曰:云行雨施乾元天,坤络万千气连绵。潜龙卧藏风穴里,一朝逆跳天地间。 相地术曰:千窍万窍,龙藏其窍。阳窍阴窍,道隐于窍。 安泉心间暗惊,难道这狱山龙洞竟然是大越的龙脉所在? 若正如清玄灵宗的龙启山,正是大郑之龙脉所在那样,那么大越之龙脉正潜藏在这狱山之下了。 安泉一时间就有些踯躅了,考虑该不该随这樊出尘去探险了。而轮回金龙这时已经摇头晃脑地在安泉的体内世界中垂着龙涎,时刻准备着冲出来了,安泉更是确定了这里是大越之龙脉无疑。 对于大越龙脉安泉根本就无一丝觊觎之心,所以贪吃金龙就被安公子毫不客气地发配到了体内世界偏远的边荒了,轮回金龙愤怒的咆哮声则差点没把安公子的耳朵给震地挂掉。 “梁周,快点呀,咱们顶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探险,再迟了,怕是师兄弟们会来寻我,擅入禁地,可是会被宗规惩罚的。”樊出尘急道。 安泉当然不会把这是大越龙脉所在告诉樊出尘,龙脉牵系着一国之气运,根本不能为人所知才对,安泉想了想,干脆就随樊出尘进去看看,相地术不是说千窍万窍,龙藏其窍吗,樊出尘亦说地洞之中道路诸多,有若迷宫,龙脉隐藏其中,区区半个时辰时间,肯定是寻不到的。 于是他疾步尾随着樊出尘绕到狱山东侧,只见樊出尘推开一块偌大的青石,顿然现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二人闪身而入,只见两丈外,一洞分为二洞。 樊出尘问安泉选哪侧,安泉随口说了个左,二人钻入左洞行了三丈有余,眼前出现了四个洞口,樊出尘又问安泉选哪个,安泉说咱们就沿最左边的洞口一直前行,到时退出亦是,不易迷路,也勿需沿路一直做标记了。 樊出尘入过两回龙洞,都是以荧石沿路做标记,饶是如此,第二次进入龙洞过深都差点迷了路,暗叹这龙吟侯果然脑袋瓜子好使,取左而行,一路前往,不但速度快了,也不会迷路。 这龙洞呈下坡状,愈是深入地下,越是漆黑,好在御刀高手都有夜眼功能,视夜如昼,而安泉也是懂了相地术所说的千窍万窍是何意了,若这真是某条龙的藏身之处,那这条龙就实在太聪明了,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在第八洞钻出后,又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的循环,安泉和樊出尘箭步如飞了近两柱香的时间,就这样无限循环着,却什么也没发现,除了地洞还是地洞。 安泉一想这是在干嘛呢,是在探险还是在当地鼠呀,于是就吆喝住了樊出尘,道:“樊师兄,这一直走下去,估计也探不出什么,我们不如返回吧。” 樊出尘好不容易有伴了,真是不甘心就这样又退回去,商量道:“梁周啊,咱们不如换个方向吧,记住路就好,我已经是第三次来了,真不想空手而出,咱们就再往前行半柱香时间,到时无论有无收获,咱们都退回去,好吗?” 话都说这份上了,安泉也只能无奈的同意了,但选择钻入哪个洞口他却不做决定了,让樊出尘在前带路就好。 樊出尘今天这钻龙洞也是一时意起,随身也没带荧石,只好御出刀气在出洞入洞的地方划出个标记。 安泉其实根本不怕迷路,有镜水之境的神通,心里和个明镜似的,即使真的置身于迷宫中,心神也能俯瞰出迷宫地图,看到脱身而出的道路。 他跟在樊出尘身后走着,不过也真是开始好奇大越之龙脉究竟是藏于这千窍万窍的哪一窍中了,相地术后半句不是说阳窍阴窍,道隐于窍吗,于是安泉释放出阴阳二气,打算看看这狱山龙洞中到底藏有什么玄机。 当阴阳二气逸出,安泉惊奇的发现,二气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竟自行穿梭而去,所走的方位与他们现行的方位完全不一致。 而安泉的两丝阴阳二气则分路前行,每穿过一窍,阴阳二气竟粗壮一分,安泉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再以阴阳二气仔细感触,原来每洞一分为二,就是一阴一阳,二分为四就是二阴二阳,四分为八就是四阴四阳。 而阴阳相生,故他逸出的两丝阴阳之气竟在这无数的阴窍阳窍中无限生长,安泉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如此生长可谓野蛮,若阴阳二气生长到一定程度,定然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 “樊师兄,咱们还是出去吧,否则见你巡值不回,一会儿就要惊动宗门了。”安泉叫住了樊出尘。 樊出尘也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一叹道:“那咱们就出去吧,本想今天碰碰运气,看来又是空手而归了。” 安泉遂转身引路回返,边走边道:“樊师兄也不必喟叹,这里千窍万洞,寻龙探宝也无疑若大海捞针呢。” 樊出尘却是嘟囔着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反正感觉就是十分之不甘心吧。 这时安泉感觉自己逸出的两丝阴阳之气竟已涨至了儿臂般粗细,然后突然就被一物给吞噬掉了。 继而,一个沉闷的声音陡由地底深处传出,此时谁若在狱山之外,就会发现整个山体似被拱起了。 而安泉和樊出尘只觉被猛地颠簸一下,樊出尘霍然止步,道:“梁周,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安泉急道:“哪里有什么声音,是地动,我们再不出去,洞一坍塌,狱山就成葬山了,要将咱俩给活埋了。” 樊出尘闻听,顿被吓了一跳,只见安泉兔子般的飞窜而去,他更不敢怠慢,跟着安泉是夺路飞奔。 此时,白云顶上,暴雨如注,王舒袖和七位师姐撑着油纸伞伫于顶峰上,看着厚厚的云层,看着雨若倾盆,一时俱是眉头蹙起,她们登上峰顶已经有一刻钟了,这雨就这样一直下着,无休无止也似。 不但是白云顶上,青云连云水云倚云四山,亦被暴雨所笼,行云群山确实是经常下雨,但这样骤烈的雨委实少见,并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而这绝非是云灵之髓要出现的异象,万一真是有云灵之髓,恐怕也被这迅猛的雨冲刷的没影了。 于是王舒袖和一众师姐又下山而去了,就在此时,狱山又继续往上拱着,已经凭空比平时高了一丈有余。 安泉和樊出尘不敢有一丝松懈,因为洞壁明显已经有了开裂的迹象,并且地动的幅度亦是越来越大,摇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终于,身后开始传来山壁坍塌的声音,二人可真不想被活埋了,是全力飞奔,但起码还得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可出洞,不可预测的生死危机顿降临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樊出尘是大呼倒霉,怎么好好地就地动了,身后坍塌之声是不绝于耳,死亡的阴影飞快地笼罩过来,前方那梁周仍在狂奔着,这足下的迅速比御刀都丝毫不慢。 安泉亦可以感觉到樊出尘身后坍塌的土石越逼越近,他速度不减,却已放出水灵气机,在樊出尘身后连布下五道水幕,同时加持以无天大法中的“君济于河,砥柱中流。” 水幕挡住坍塌之势,而无天大法乃化刀心法,化刀气息强势若中流之砥柱,撑天立地生生阻挡了龙洞坍塌,为安泉和樊出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疯狂的疾奔中,安泉和樊出尘一前一后箭般由洞口飞跃而出,外边正是暴雨倾盆,顿将二人淋的精湿,回首看时,只见整个狱山似被什么拱起,竟然已生生抬高了许多。 这时,猛地一阵地动山摇,二人竟是站立不稳,尤其是樊出尘竟然摔了个嘴啃泥,嘎嘎,真个是十分狼狈。 就在他啃泥时,一道龙形虚影由洞口飞射而出,绕着安泉迅速盘旋一周,然后突就钻入了安泉的气脉之中,而安泉的“不要”尚卡在嗓子眼,还没有喊出口。 于是“不要”就变成了“快出来”,安公子几乎是在求大越的龙脉大大赶紧出来,但龙脉大大在安泉的体内世界很有兴致地周游着,吹着龙须却是很满意的样子,终于找到了一处满意之地,盘踞于地,刹那整个行云群山的映像出现在了安泉的气脉世界里。 安泉却是哭丧着脸坐在地上,自己这不成白眼狼了吗,公主待自己那样好,还在荒境救过自己的命,自己现在却“被迫”占有了大越的龙脉,尽管是被迫的,可也是占有了。 啃土的樊出尘这时翻过身,一见安泉那沮丧的模样,很是奇怪,正要问什么,只见倚云山方向一人御刀须臾而至,此人鹤发童颜,眉心天生一颗红痣,正是那五长老易希声。 樊出尘慌忙爬起来喊道:“五师叔。” 安泉亦是给长者行礼问好,同时气机窥探下,果然,这五长老易希声乃是化刀初阶高手。 易希声目光炯炯地瞅着一脸无奈之色的安泉,又扫了一眼樊出尘,再转身看了一眼已经崩塌了的狱山,目光又转回在安泉的脸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却是笑了笑,然后吐出了四个令安泉心惊肉跳的字:“两个祸害。” 第334章 一个六字 祸害嘛,汉典的解释有二,其一∶祸事,导致物质损害、损失和不幸的一次突然灾难。其二∶造成灾祸,也指引起灾祸的人或事。 嘎嘎,安泉和樊出尘没有《汉典》可查考据,但也明白易希声这句“两个祸害”,正是说他们二人,安泉虽说是“被迫”霸占了大越的龙脉,但也心虚的紧,也不知道这易长老是否看出什么来了。 而樊出尘可不能承认自己是个祸害,自己和梁周当地鼠,探了半天险一无所获,却倒霉地遭遇上地动,差点小命都玩完了,擅入狱山龙洞可是触犯宗规的,樊出尘不想被宗规惩罚,所以他就要辩白一下了。 “五叔师,师侄是边巡值边陪同龙吟侯四下转转,谁想来到狱山突然就下雨了呢,我俩就在山下避雨,没想到竟然地动了,搞地如此狼狈,真的没当什么祸害。”樊出尘无耻地撒谎了,说的和真的似的。 易希声捻着颌下的白胡子,点头道:“你师傅来了,你就这样说,我给你们俩作证。” 啊,樊出尘和安泉就俱有些糊涂了,这易希声是嘛意思,难道是在……包庇祸害? 说师傅师傅就到,方才地动之后,雨就神奇的停了,只见一线青影御刀由青云山方向破空转瞬即至,亦是一须发皆白的老头,却是身材高瘦,面容清癯,长眉垂至鬓畔,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樊出尘急忙躬身唤师傅,同时也介绍了安泉。 安泉行礼问好后,嵇行歌却是看着崩塌了的狱山是白眉一皱,然后问道:“老五,这是咋回事?” 易希声道:“方才地动了,这狱山龙洞洞穴无数,外实内空,极有可能是一震即塌了,这俩小子由我那里出来不一刻,故我来看看,索性二人无事。” 唔,嵇行歌闻言后见安泉和樊出尘俱一身泥水,十分之狼狈,已经是相信了,狱山在行云刀宗就是一个传说,由于里面洞穴无数,生怕弟子擅闯迷路,再也出不来,枉送了性命,所以早被划为禁地。 嵇行歌化刀之后,曾和二长老俞摘弦以化刀气机探视过这地底龙洞,神识扫描了一天,一无所获,只觉是大自然形成的一个奇景,什么狱镇恶龙,纯属先人编造的唬人故事罢了。 所以嘛,塌就塌了,到是闻听舒袖公主回宗了,嵇行歌是蛮挺高兴的,生怕公主会去拜访青云山,他不在岂不错过,于是就御刀折回了,樊出尘自然要随师傅回青云山,而安泉则被易希声请到了倚云山。 倚云山格外之奇崛,危峰兀立,道若羊肠,暴雨过后,更是湿滑险极,此时雨过,天空一片湛蓝,偶有数片白云徜徉飘过,天地之间一片清明静谧。 易希声并未御刀,而是沿着山道在前缓行,安泉则随其身后,一老一少,在这穹空下,清风里,默然登山。 暴雨方过,空气中水份极为充盈,安泉悄然凝水浣衣加洗澡澡,行至半山,已经是一身洁净,格外舒爽。 半山上,一松横生,极显苍翠,易希声伫于松畔,却是不再前行,转身道:“龙吟侯之大名老夫早就听闻过了,以前只是觉得你一来凭借了宗门护佑,二来是气运颇好,但今日看来,传言根本就没有夸大,你一切得来的,凭的真是自己的实力。” 安泉不知道易希声说这话是何用意,谦然道:“我其实还是运气好的成份居多,嘿嘿,至于实力嘛,固然有那么一点,但真正实力强悍的却是贵宗呢,放眼天下,试问哪个宗门却又能与行云刀宗匹敌。” 易希声看着安泉道:“大越的超级宗门有两个,一个是财神宗,一个是行云刀宗,财神宗有甄无明坐镇,又传大财神回归,亦入化刀之境,真正强悍的应该是财神宗,无论江湖实力,还是财力都应是首屈一指才对。龙吟侯为何偏看好行云刀宗。” 安泉微笑不言,却是扬指于空,凌虚写下一个“六”字。 易希声见状,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很奇怪地盯着安泉,半晌后方吁了口气道:“真是个神奇的孩子,怪不得公主对你都是青眼有加,樊出尘虽然性子不拘不羁,但大事上亦是很有分寸,你却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安泉很干脆地回答道。 猜的?易希声闻听一愣,你小子人精吗,竟能猜出我行云刀宗已经坐拥了六大化刀境高手? 于是他摇头道:“不信。” 他早以气机窥探过安泉,发现安泉是“御刀中阶”,如此年纪的御刀中阶绝对是惊才绝艳之辈,但再惊才绝艳,低阶者也不能看透高阶者的虚实,他摇头说不信,但目光仍是瞅着安泉,只见这厮脸上根本没有被揭穿谎话后的慌乱表情,不禁又觉得,这小子难道真是猜的? “行云刀宗在天下刀盟大会上曾先后得到两把龙首灭天刀,我想,贵宗一定是在得到第一把龙首灭天刀后,参悟刀祖留下的精神烙印大有所获,所以才又去争取了第二把。据说当时贵宗宣布要力争第二把龙首灭天刀,曾引起许多宗门不满,但贵宗还是执意获得了。”安泉开始在龙首灭天刀上做文章,话方出口,易希声顿是释然,但更是对眼前这少年心思之缜密感到惊讶。 确实,六十年前,行云刀宗在前宗主程无门的带领下,在天下刀盟大会上力压群雄,得到了一把龙首灭天刀,此后二十年间,程无门与几大长老几乎天天与龙首灭天刀为伴,终于悟得了刀祖当年铸刀时留下的精神烙印,可惜得到的甚少,所以程无门在古稀之年,再次率行云刀宗在四十年前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又夺龙首灭天刀。 那时荆无棘,嵇行歌,俞摘弦等六人正值壮年,乃宗门之中坚力量,他们果然不负重望,战胜对手,再得一把龙首灭天刀。 而程无门在七年后带着遗憾老死,荆无棘则被宗门诸人推选继任了宗主之位,仍是全力参悟刀祖留于龙首灭天刀中的精神烙印。 又二十余年后,他们终有大成,两代行云刀宗的精英可谓穷尽心血,而荆无棘及五大长老在近古稀之年终于先后一一破入化刀之境。 而这仅是五年前的事情,而宗主及五大长老化刀一事,被严格保密了起来,也仅寥寥几位核心弟子知道。 他们都是真正通过刀祖留下的精神烙印而通悟化刀境,更是知道化刀境上,天道之深奥他们仅窥豹一斑罢了,他们的追求并非是名扬江湖,威震天下那些虚浮之名,而是要修抵刀之至境――神刀境,抵达至那超凡至神之境。 一宗门六化刀,若然传扬出去,绝对会引起天下宗门轰动,而能力越大,责任必然越大,俗事越多,越是影响修行,所以他们只希望隐世修行,即使有什么事,亦是各长老的门下弟子出山解决,得益于刀祖传承,行云五长老的亲传弟子们除了湛若蓝,已全部步入御刀境,且不乏御刀巅峰,已经完全可以代表宗门解决任何问题。 “你这孩子果然厉害,竟能看出我宗为何连夺两把龙首灭天刀的用意,但为不影响我们在修行上的心境,还希望龙吟侯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及。”易希声微叹了下道。 安泉正色点头道:“易长老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易希声点点头,旋又问道:“方才你与樊出尘进入狱山龙洞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泉于是就把樊出尘邀他探险一事说了下,但并未说出他以阴阳二气把大越龙脉给“引诱”出来一事,只说是探险着突然就地动了,差点没被活埋了。 易希声显然很不满意安泉的说法,是连翻白眼,但安泉不说实话他也没有办法。 “二十年前,老夫曾有一挚友来倚云山拜访,当时他于山巅远观狱山时曾说,二十年后,此山定然崩塌。老夫问他为何会崩塌,他只说,因为有祸害会出现。老夫又问他会不会祸及本宗,他笑答说这狱山之名本就不祥,被祸害弄塌了还好呢,有益无害呢。没想到他真是神人,果然狱山塌了,老夫仔细一想,刚好二十年了,你说玄不玄?”易希声突道。 啊,真有这么玄的事?安泉很怀疑易老头在编故事来诓他,却听易希声唏嘘道:“我这老友乃阴阳宗唯一的传人步无言,一晃二十年未见,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卖糕的,弄了半天是步老头在这里曾泄露过天机,怪不得这易老头会包庇他这“祸害”。步老头看来还是很有“神”气的,可惜再神,也难逃天道轮回,增寿减寿间,玩完了。 但安泉转念一想,步无言肯定能算出这狱山乃是大越龙脉潜藏之处,而二十年后大越龙脉进入我气脉世界中,他也应该是能算出,说到底,实是步老头在冥冥之中帮助俺呢。 第335章 行云刀意 赵皇赵煊现在可谓是焦头烂额,这个孤家寡人不但现在要应付大吴大兵压境带来的强大压力,应付财神宗由大赵彻底撤离带来的“经济危机”,而且一个更令他十分头疼的事情愈演愈烈了,飞燕城中大多数的水井开始枯水了,后来仅有两个深水井中,尚能打出些水来。 但满城百姓都要用水,这数个深水井打出的那点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解决百姓们的“渴火”。 水乃生命之源,无水根本就无法生存,偏又一直无雨,这将要临夏了,一轮骄阳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始炙烤大赵,天灾已现。 现在不仅是飞燕城,整个大赵境内都陷入了枯水的恐慌中,江河断流,水井干涸,而大赵境内最大的水坝“惊龙峡水坝”,赵煊已经派重兵看守,每日诸城前来采水皆限量,更有甚者,开始由相邻的大越大吴偷偷贩水至大赵,卖出高价。 赵煊真没想到谋图到帝位之后,这当皇上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反倒是令他焦头烂额,上火上的是唇烂鼻烂,天天做梦都是在祈雨。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祈雨驱魃多日,但却毫无效果,而水坝之水终有穷尽时,诸卿可有抗旱良策?”早朝之上,赵煊开始集思广益了,于是乎有人建议深挖井,有人建议向邻国求助,亦有人主张查清枯水原因,才能真正解决问题等等。 现在赵煊是有病乱投医了,群臣提出建议即施行,大赵工部一时间开始忙碌了起来,召集打井工匠开始深挖井,下属水部侍郎和水主事则迅速去调查枯水原因。 同时亦派出特使赴大越,万一惊龙峡水坝的贮水用尽后,旱灾仍不去,请求大越伸出援手,输水于赵,拯救大赵百姓。 然后又说到了大吴集结大量刀兵于吴赵边境一事,群臣无不忧心忡忡,现在大赵诸王皆殒,惊龙峡一战更是损失惨重,王灵通包不色及铁血铁马两大刀卫营与惊龙群寇同归于尽,现在仅存的铁骨刀卫营已经驻扎边境与吴兵对峙,数位朝中将军亦整合了那几位已殒命的王爷的麾下刀兵,到边境驻防。 十国平安相处数百年了,从未起过刀兵,尽管刘胜天一直说大吴觊觑大赵的土地许久了,但一开始大赵多数人其实一直抱有着大吴不会出兵交战的想法,认为大吴陈兵边境只不过是给大赵施压,震慑大赵,让大赵交出叛吴的刘胜天。 尤其是赵煊更是以为这样,大吴就是在吓唬他,所以他也不甘示弱,调兵遣将是与之对峙,尽管群臣谏言,交出刘胜天了事,但赵煊却是执意不允。 直到现在大赵终于发现不对了,大吴仍在不断往边境屯兵,说是给大赵半月时间交出刘胜天,实则是他们自己在利用这半个月集结兵马,他们似乎已经料到赵皇根本不会交出刘胜天,难道真的准备要开战了? 狱山被地动震塌还是引起了行云刀宗小小的轰动的,王舒袖听说狱山崩塌时安泉和樊出尘恰在旁边,心间没来由就产生了个奇怪的感觉,直觉这狱山的玩完与龙吟侯很有关系。 而安泉此时则在倚云山巅与易希声那哑巴徒弟“交谈”着,当然是用手语交谈了,安泉在见到这哑巴前根本不懂手语,奇怪的是见哑巴比划着,他跟着比划,没一会功夫竟然是与哑巴“交谈”甚欢了。 易希声自然瞧得出安泉一开始根本不懂手语,但这厮学习能力之变态,真是令他咋舌。 而安泉现在心情也颇好,易希声并不知道狱山崩塌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是当时步老头对他泄露了点天机罢了,现在只要想办法把大越龙脉给还回去就好了,起码公主的宗门目前不会把他当小偷看,嘎嘎。 哑巴的年龄也不小了,比划中安泉知道他竟然都年近五旬,但看其模样顶多三十岁,他极显精壮,尽管个头不高,却亦给人一种格外剽悍的感觉! 安泉一眼看去,已看出哑巴是一御刀初阶高手,身为聋哑之人能修行到这个境界已经是远超常人了,显然付出的艰辛也可想而知。 这哑巴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幸亏是师傅易希声外出恰遇见病地奄奄一息的他,将他收留,又想尽办法教他修行刀境,索幸他脑子不笨,几十年来的不懈修行,终是进入了御刀之境。 在这行云刀宗二代弟子中,几乎没人与哑巴交流,今天易希声带安泉上倚云山,被憋屈了几十年的哑巴今天可是“说”痛快了,易希声本来带安泉上山是想问出安泉是怎么样把狱山给祸害塌了,但这小子全赖在了地动的原因上,安泉不说,他也无法,就让哑巴带安泉在倚云山巅上四处看看,并建议安泉在公主留在行云刀宗的时候可以暂先住在这里,因为白云山上居住的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估计也不会让他留宿山上。 安泉知道公主一定会妥善安排他的,但易长老说出了,住在这里也好,起码人少,特别清静,住到别山,弟子诸多,打招呼都得打好半天,破烦的紧呢。 易希声自顾下了山顶,哑巴则热情地带着安泉在山顶上边转悠,边欣赏风景,说也奇怪,方才雨过,天空湛蓝如洗,偶有云彩,而现在却又白云朵朵浮于当头,棉花团也似,当灿烂的阳光照下,云朵周围就被镶嵌上了一个金边,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辉,极是美丽。 安泉看地是啧啧而叹,哑巴亦似乎许久没见到过如此美丽的积云了,高兴地亦是手舞足蹈,透出一股子烂漫的童真来。 安泉看着此情此景,不禁莞尔一笑,心情端地是无比的平和宁静,天上白云,悠游飘逸,变幻之间,映山藏水,虚而不虚,空又不空,端地好生奇妙, 安泉远望云天,一瞬之间,心魂已神游虚空,似已幻化作那一朵云彩,潇洒漫步于那无垠长天。 这种感觉很玄妙,安泉只觉自己深藏于虚无中,甚至于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了,正所谓云深不知处吧。 然后自己又由虚无中跳脱而出,舒卷变化,藏雨纳风,可作一团棉絮飘逸九天之上,亦可厚密沉重,压城欲摧,或晴好,或阴郁,尽在心意流转之间。 安泉伫于倚云之巅,顶上穹空,朵朵白云倏忽变幻,竟开始随其意动而变化,只见白云时幻化为一把巨刀,经天划破苍穹而去。时崩解为无数小小刀影,漫天俯冲射落,旋又冲霄而起,又化为云。 在安泉的意念之中,行云化刀于空,无尽变化,纵横往来,恍若神迹,直惊地哑巴眼睛瞪地倍圆,行云刀宗有两大绝顶刀法流水心刀和行云意刀,别看行云宗主及五大长老皆入化刀境,但他们并未悟得流水心和行云意,一直引以为憾。 王舒袖和她的六位师姐由白云顶下来,半途中就感觉到白云山微微一摇,明显是有地动,但动静甚小,也没太在意。 回来后告诉师傅韶流音白云顶上的异象并非是云灵之髓将要出现时的异象,而方才发生了地动,因该是地动的先兆吧。 韶流音刚才也感觉到了地动,看来先前真是空欢喜一场了,但也不是太过失望,然后王舒袖就说去要拜访一下那几位长老,韶流音自然应允。 王舒袖除过宁浣情,就与三师姊奚若溪最亲近了,于是就让奚若溪陪她去各山拜访,先去的就是那青云山,拜望嵇大长老。 当去了青云山,恰嵇行歌和樊出尘刚好回来了,才知道方才地动震塌了狱山,而安泉和樊出尘恰刚好在狱山旁,但索性安好无事,樊出尘回山,安泉则被易五长老邀到倚云山坐客去了。 王舒袖顿就有个奇怪的感觉,感觉这狱山塌了并非地动那么简单,是不是与爱惹祸的龙吟侯有关系? 上了青云山陪嵇大长老说了阵子话,与热情的诸师兄们浅聊了几句,就下山去二长老俞摘弦的连云山。 俞二长老见舒袖公主来访,真是开心极了,俞摘弦极喜欢茶艺,尤其是喜欢王舒袖煮的茶,公主的茶艺可是他亲自教的,但用他的话来说,公主煮茶的功夫早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上好茶叶,山泉水还有茶具都是现成的,王舒袖也知道二长老喜欢喝她煮的茶,于是净手后,开始煮茶,而当泉水刚沸腾时,俞摘弦突地神色一变,竟自疾步跑出精舍。 王舒袖和奚若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亦赶紧跑出来,只见俞摘弦正举首望天,但天空中流云片片,什么也没呀。 俞摘弦突就御刀直冲向山顶,二女亦随之御刀,片刻已至山顶,随俞摘弦望去,只见倚云山方向,有一道雪白的刀影经天掠至,直由头顶穹空电般掠过,须臾便消失于虚无之中。 再凝目远眺时,只见依然是倚云山顶,行云化刀,纵横往来,玄妙无匹。 王舒袖和奚若溪见状猛地想起了什么,不禁不约而同地惊道:“行云意刀。” 第336章 水心云意 数道化刀气机直扑向倚云山巅,易希声是御刀冲向山顶,安泉霍然感知,心魂刹那回归体内,头顶穹空的“行云意”刀意顿消失无踪。 看着惊绝的眼珠子瞪地都快离家出走的哑巴,安泉心念一转已经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竟不自觉间化行云为刀了,这下可麻烦了,一定惊动了行云刀宗中的高手,他迅速催眠了哑巴,这时易希声已御刀而至,亦是目光惊异地瞅向安泉。 安泉凝神与之对视,易希声精神一阵恍惚,心底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方才竟自将穹顶之行云化刀了。” 安泉又给哑巴心理暗示道:“方才是师傅在将行云化刀。” 刚撤出催眠念力,数道化刀气息已至,直锁定山顶这三人,安泉模仿着哑巴模样一脸崇拜地看向兀自是一脸怔忡的易希声,那数道气机顿都集中到了易希声的身上。 安泉已是化刀中阶,自然感知地到,心下已经是微微舒了口气,终于成功将“焦点”转移给了易希声。 这时嵇行歌,俞摘弦,还有王舒袖和奚若溪先后已到,嵇仙歌略有些兴奋地冲着易希声道:“老五,你悟得行云意刀了?” 啊!易希声却是心下很有些糊涂,感觉自己并无所悟,但心底有个声音总在反复说:方才正是我将行云化刀。 易老头一时间好生迷糊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是哑巴手语翻飞地比划开了,边比划边冲着师傅把大拇指都竖了若干次,神情间极是兴奋。 “老五,你到是说个话。”俞摘弦急问道。 易希声是真的很恍惚,想了想道:“这个实难说清楚,好像我刚才将行云化刀了,但现在却又觉得没有悟得行云意。”说着,有些苦恼地拽着胡须。 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易希声身上了,王舒袖偏就偷眼瞅向安泉,见这厮看着易长老苦恼的模样,自己的唇角却漾起一丝好看的笑意,舒袖公主就直觉这其间又而玄虚了,但此时却不好问起,安泉突也感觉公主正瞅他呢,赶紧就敛了那丝笑意,王舒袖见状,抿嘴一笑,这装岂不证明越有问题了。 然后,这些人就认为易希声可能是在修行中突有明悟了,但却是没抓住机会,是俱可惜了好一阵子。 此间王舒袖又给俞摘弦介绍了一下安泉,俞摘弦到是对这少年龙吟侯挺热情的,五大长老中,当属此人最平易近人了,亦是最为擅谈,力邀安泉去他那里喝茶去,安泉推辞不过,被俞摘弦御刀带着,直往连云山而去。 釜中水烟升腾,二沸之后,王舒袖素手轻轻捏碎炙好的茶饼,往煮沸的水中心投下,不一刻茶之清香开始在精舍之中缭绕。 俞摘弦深深吸了口气,茶未饮上已经是一脸陶醉了。 安泉对品茶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看着舒袖公主煮茶的手法到是赏心悦目,当公主给二人斟好茶后,俞摘弦是轻嗅茶香,摇头微叹了声,方小口品茗,神色更是陶醉。 安泉嘛,则一仰脖,就给干了。 “好茶好茶。”安公子吧嗒了下嘴,大赞道,一旁的俞摘弦见状大愣,这是品茗还是牛饮?还好茶呢,简直是在作践好茶。 气得老头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奚若溪见识了安泉之豪饮,愣了下,掩口是吃吃直笑。 王舒袖则早领教过了,见怪不怪,含笑又给安泉斟了一杯。 安泉这时突想起上回公主请喝茶,宁浣情所说的品茶三步骤,观色闻香品味,于是就“靴微”有些尴尬了。 “梁周,你方才也在倚云山顶,应该也见到了行云化刀的异象了吧?”王舒袖来了个话题,转移了安泉的尴尬。 安泉点头道:“哑师兄正带我观景吹风,突然就见头顶白云倏忽变幻,化刀经天,真地都被震惊到了呢,应该是易长老突有所悟,施展神通。” “嗯,应该是我宗两大心法流水心和行云意之中的行云意刀了。”王舒袖道。 俞摘弦听着却是嘟囔道:“我看易老五也是含糊的紧,水有心,云有意,若非通抵天道,与天地阴阳互通有无,怎可知水心云意?” 水有心,云有意,安泉闻听心间还是很认同的,也许常人认为水即是水,云便是云,不过是自然界中的物质形态罢了,但安泉自接受水灵之体的传承后,对五行之水的感悟可谓深刻至极,在他的认知里,水是活的有生命的,是灵动的有智慧的,正是水灵之体的渗透浸润完完全全改变了他,所以当他在看到王舒袖以刀意写下的浣情居三个字,顿悟“流水心”之刀意。 而云正是水化气后升腾于空中,水气于高空又凝结为细小的水滴或冰晶,聚拢增多而成云,所以云乃水所化,水心与云意乃是相通的,水化云是很自然的事情,故化刀境的安泉既已领悟“流水心”,那么顿悟“行云意”,亦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些,别人当然不明了,而安泉念头一转间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个非行云刀宗弟子,无意间却是悟通了人家宗门的两大绝世刀意心法啊,并且舒袖公主已经知道了他会流水心刀,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未说出来。 安泉想着,不禁就看向了王舒袖,而王舒袖亦恰好看向他,舒袖公主那双秋水明眸之中似乎饱含深意,安泉直感觉公主似乎知道方才在倚云山顶,是他悟得了行云意刀,而并不是易长老。 公主难道有大师兄的“火眼金睛”?安泉想着不经意就撇了撇嘴,王舒袖见状,唇角就漾出了一痕笑意来,她给俞摘弦又斟了杯茶后,微笑道:“水有心,云有意,二师伯说的真好,貌似简简单单却又发人深思。” 俞摘弦抚着白须微叹道:“说的好,却做不好,亦是没用,流水之心,行云之意,觉得简单,但领悟起来却是太难了,行云刀宗自开宗祖师留下这两大心法,至今也只有公主领悟了流水心刀,以公主之天资,假以时日,将来之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王舒袖被俞二师伯美美地夸赞了下,却是摇首道:“修行一途,漫漫而无止境,我不过是承宗门之气运相佑,得到千载难逢的云灵之髓灌顶而入御刀境,况且对流水心之刀意也是仅有一丝明悟罢了,师伯这样夸,我却实是汗颜。” 俞摘弦微笑道:“公主是悟得化刀心法,但境界却在御刀境,故才无法施展出流水心刀的真正威力,一旦入得化刀之境,止不定顿悟行云意刀也不在话下。” 安泉闻听,心里一动,问道:“俞长老,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 俞摘弦笑道:“境界修为的积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龙吟侯,御刀中阶了却还御不出刀气,应该是悟得了什么特殊法门使气脉增宽了,可修行时间太短,积累的刀气太少,导致气脉中无刀气可用,才无法御出刀气,但境界却又在那放着,虽说御不出刀气,但御真刀和别人战斗却没问题,呵呵,龙吟侯自己就是一个实例嘛。” 御刀中阶?王舒袖有些疑惑的看着安泉,把半步就要化刀的梅老都能杀掉,岂会是御刀中阶,二师伯看走眼了吧。 不对,二师伯肯定看不走眼,应该是这家伙又不知道整出了个什么玄虚,竟糊弄地二师伯都看错了。 安泉现在把无法之法已经玩的很顺溜了,能随意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境界,无疑这能起到很好的掩饰作用,对敌时亦很能迷惑对手。他一听俞摘弦所说,也确实是这个理,按说破入化刀境后,气脉方可随心增宽,越修行,气脉中刀气越多,境界就越来越能提高。 而他早早就被龙血斩和凤鸣刃强行拓宽气脉,估计若非是水灵之体保护,他早气脉迸裂玩完了,但气脉宽是宽了,刀气却少的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后来就造就了他这个御刀境却御不出刀气的怪胎,嘎嘎。 不过他貌似要将怪胎进行到底,尤其是领悟了无天大法后,他发现刀意的威力远比刀气的威力要大,而现在宗门中人绝大多数人都是以修行刀气为主,今天他也是明白了,原来却是刀气好练,刀意难修。 “不过嘛,龙吟侯若寒暑不断的坚持下去,待到刀气充盈气脉,那时,同境之内将无敌手。而龙吟侯确也若传闻中那般乃天才人物,果不是虚名。”俞摘弦也不吝啬地将安泉也赞了下。 这茶也喝了,聊天也聊地不错,然后王舒袖就带安泉和奚若溪告辞离开了连云山,打算到水云山拜访一下三长老宫听律。 安泉这半天是那四位长老都见过了,干脆就遵从公主建议,陪她一起去拜访宫听律。 连云山距水云山有五里之遥,依然是王舒袖御刀载了安泉,不一时已到了水云山下,方至山脚,无比浓郁的水气已经扑面而至,安泉畅快呼吸着,心里真是舒坦至极。 第337章 拈花微笑 宫听律闻其名便感觉其乃一非常严谨之人,确实,在行云刀宗五大长老中,他是最严格严肃严谨的一位,他座下只有三位弟子,却俱已是御刀巅峰境高手,足见其挑徒之严格,可谓是宁缺勿滥。 水云山上确实水多,清泉石上流,飞瀑挂崖边,沿山路而上,水潭安泉都见到三个了,水多自然植被多,整个水云山都被笼于无尽的葱郁之中,鸟语啾鸣于耳畔,清风萦绕于身边,三人是边赏风景边谈笑沿山路而上。 奚若溪名字挺有诗意,但性格却泼辣大方,不一时就与安泉熟惯了,她一开始对这个少年侯爷倒是蛮感兴趣的,也一直听闻公主对这龙吟侯青眼有见,可奚若溪也许在本宗中见到的天才太多了,故感觉这龙吟侯实在也无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但公主看他的眼神却很不一般呢,有欣赏,有开心,更有一痕掩饰地很好的情愫。 这龙吟侯嘛若比帅,肯定比不过大长老的九弟子岳尘潇,若比修行境界大概比我强些,这一旦上得水云山,与三师伯的三大高徒一比,可就估计要自愧不如了。奚若溪已经暗地里把安泉给评了一番,但人家年龄在这里放着,估计也就是十六七岁,无论修行境界还是身份地位达到这个地步,绝对也可以称之为天才。 要知道就是帅帅的岳尘潇也年近三十了,尚是御刀初阶,而三师伯的三位高徒都年近五旬了,所以这龙吟侯的年龄优势还是很大的。 行云刀宗的弟子得益于宗门前两代高手对龙首灭天刀上刀祖精神烙印的领悟,而可以早早步入御刀之境,但早也到了二十六七岁,当然得到云灵之髓灌顶的王舒袖和宁浣情例外。 那么,这龙吟侯却是怎么样悟抵到御刀境的呢? 奚若溪实在是好奇的紧,终于忍不住问道:“龙吟侯,看你不过十六七岁,却是御刀境上了,难道也是同咱们舒袖公主一样,得到什么天材地宝灌顶了?” 安泉微笑道:“俺可没有公主那么好的气运,不过是在一长辈家里看他所画之竹突然有所悟,然后稀里糊涂就御刀境了。” 看画的竹子看成御刀境? 奚若溪很是难以相信,以为安泉搪塞于她呢,于是很不以为然地赏了安泉一个白眼。 王舒袖闻听却是心下一动,就想起了户部尚书林贤,传闻林贤已经修成十德之术而成大德之身,林贤喜竹善画竹满朝皆知,难道安泉入御刀竟然是林贤点化的。 安泉见奚若溪翻白眼,明显是不信他所说之话,但安泉也懒的解释,反正事实就是那样子。 这时前方乍有一片嫣火入眸,有风拂过,落英纷飞,无数花瓣儿飘飘扬场出一种动人的画意和诗意来,却是来到了山间的一小片桃林畔。 桃林的另一边,隐约可以看见一间小木屋,似乎感觉有人来了,木屋那里吱呀传来一声门开的声音,一位白衣人缓缓就穿花林,沐花雨而至。 他乌发飞扬,面庞上皮肤平展的没有一丝皱纹,看着显得很年轻,但目光中却充满了沧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说出老气横秋的话般的怪异感觉。 王舒袖和奚若溪躬身齐齐唤了声三师伯,但他却不回话,瞅着安泉冷不丁地问道:“你为何而来?” 时,一片桃花瓣悠悠然然正飘在安泉的眼前,他顿回答了个令王舒袖和奚若溪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为落花来。” “落花有千瓣万瓣,你又为哪一瓣而来?”宫听律打机锋般的紧接着又问道。 安泉瞬间探指拈住眼前飘舞的落花,拈花微笑道:“就为这瓣而来。” 安泉自然而然,顺势拈花,手指破空的动作直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的牵强和犹豫,当拈花而笑,更是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来,这种美绝非形容外表的姿容,而是一种智慧,一种风采,一种意识之美。 王舒袖眼波之中光采闪动,高傲如她,竟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种敬仰之感,奚若溪更是浑身一颤,已经无法形容此刻心间的震撼感觉。 “何谓流水?”宫听律突话锋一转问道。 “流水是生命的源源不绝,潺潺不休,它是连绵不绝,无休无止,无所不至的存在。”安泉不假思索的道。 “假若流水有心有意,缘何却对落花总无情?”宫听律紧接又问道。 安泉微笑道:“流水浣红尘,它要荡涤的是世间之尘埃,放眼的是万水千山的天下,它的心是博大宽广的,而不是守于一隅,怜一花之柔,惜一叶之弱,却遗忘了众生。” 言罢,指尖一松,落花飘落,飘向红尘间。 宫听律闻言眉头皱了下,旋又舒展开来,似乎心间顿有所悟,目光一转却是看向了王舒袖,恬淡微笑道:“袖儿,你这小朋友,很不错。” 王舒袖闻听宫听律出此言,心间真是欣喜,她这三师伯清傲而又严谨,无论做什么对自己都苛刻至极,更勿说对别人了,由他口中若能说出赞美的话,真的很难很难。 “我一直不明白流水心刀和行云意刀缘何自开宗祖师后,再无人可修悟,直到袖儿来宗门学艺,领悟了流水心刀,却又令我们几位既是欢喜又百思难解,今天听这位小友之言,我方是有些明白了。”宫听律继续缓缓说道。 确实王舒袖得云灵之髓灌顶入得御刀境初阶不久,突就对流水心刀有所悟,以她御刀初阶的境界,流水心刀一出,都能给御刀巅峰带来危险之感,这无疑给宗门诸长老带来莫大的惊喜,还有疑惑,舒袖公主确实聪慧睿智无比,但行云刀宗历代根本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为何偏生只有公主悟得流水心刀? 这实是舒袖公主境界低,以御刀境修为悟得了化刀刀法,若入得化刀境后,她借以流水心刀,绝对将罕逢对手。 王舒袖和奚若溪很好奇宫听律明白了什么,安泉心念一转间,却是明白了宫听律的“明白”。 宫听律又看向安泉道:“能陪伴公主左右的少年英才,当属龙吟侯无疑,你是梁周。” 安泉微躬身道:“小子梁周,见过宫长老。” 宫听律微微颔首道:“以前总觉关于龙吟侯的事迹江湖传言很夸大,今日一见,却是知道传闻一点也不为之过,龙吟侯果然少年了得,尤其这流水之意解释地令我都有茅塞顿开之感!人间三月,水云山风景正好,袖儿好不容易回宗,就带龙吟侯上山好好游玩,回京城前务必告知我一声,我另有事相托。” 王舒袖点头嗯了声,宫听律是袖袍一舞,转身复穿桃林,回小木屋而去。 “梁周,三师伯就是这淡然性子,从不与人深交,只愿沉静于山水,今天能与你说这么一阵子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王舒袖向着安泉轻声道。 安泉忙说无妨,建议还是趁春光将老前好好上山赏景吧。 三人于是继续爬山而上,奚若溪本来觉得安泉没什么特别,但方才安泉与宫听律的交流,让她顿来了个彻底的大转弯,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特别了,尤其是那拈花微笑的模样,她简直都无法以言词来形容那种神形意态。 “龙吟侯,你为什么说要因为落花而来?并且顺手拈住一瓣就说为它而来呢?”满腹疑问的奚若溪终于忍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安泉一笑道:“那奚师姐说,我该怎么回答?” 奚若溪想了想,道:“龙吟侯可以说为给公主当保镖而来。” “嘎嘎,那岂不是说宫长老在明知故问?”安泉嘎嘎笑道。 奚若溪一听,也确实是这个理,龙吟侯并非行云刀宗弟子,随公主回宗门,就是个保镖的角色,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龙吟侯那样回答,难道就是信口一说?”奚若溪撇嘴说道。 安泉呵呵笑道:“宫长老在见到我们时,应该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他故意问我因何来,嘿嘿,身在此山中,落花在眼前,那我就回答为落花而来。而落花就是落花,千万瓣是落花,一瓣亦是落花,信手拈得,即为它来。” 王舒袖闻言若有所思地道:“大道自然,随遇而安,随性随缘,不刻意,不雕琢,是为自在。自在者,宁静安闲,淡泊豁达,正是三师伯一直想抵达的境界啊,难怪三师伯会这么欣赏你,那三师伯最后说有些明白了,却又是明白了什么呢?” “公主当真不明白?宫长老自然是明白了公主是怎么悟得流水心刀了嘛。”安泉笑眯眯道。 王舒袖一怔道:“我得云灵之髓灌顶入得御刀境后,不断巩固御刀境界,一日在清潭畔静修,突然大雨倾落,只见每一滴雨落入潭水皆可激起涟漪,每一个涟漪荡漾间似乎都蕴藏有着力量,若天下有雨,这种力量岂不无处不在,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御出刀气而使出了流水心刀。但说给师傅和诸师姐听,对她们领悟流水心刀却无任何帮助。” 安泉闻言摇头笑道:“公主心怀的是天下,公主心中的雨水是要荡尽世间的一切尘埃,这种意境别人领悟不到,方才宫长老应该是有些明白了,但若想要悟得流水心刀还是很难,因为人之心境,很难改变。” 第338章 心理阴影 “龙吟侯,你这么一解说,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流水心是志在天下,若栖居一隅,只能是放眼一山一水,而非是万水千山,芸芸众生。公主能悟得流水心之意,实是心境达到了,而我宗长老俱以避世清修为主,故根本无法领悟这流水心意。”奚若溪亦是若有所思地道。 安泉抚掌笑道:“奚师姐亦是聪慧的紧哦!” 奚若溪却是妙目瞅向安泉,道:“龙吟侯对流水心有如此见解,应该也是领悟到了流水心刀的刀意了吧!” 安泉不否认的点头道:“嗯,我在公主的墨宝中悟得流水心刀的刀意,嘿嘿,有偷师之嫌呢!” 奚若溪这下可真是服了安泉了,原来真正的天纵之才就在眼前啊,怪不得公主会对他青睐有加,指不定都芳心暗许了,嘻嘻。 正想着,她突地记起了方才倚云山巅行云化刀之事,不禁明眸圆睁,不可思议的惊然失声道:“方才根本不是易师叔领悟到了行云刀意,而是你!一定是你!” 安泉没料到奚若溪亦是极擅联想的人,一时间就很无语了,他可真不想行云刀宗中人知道方才是他顿悟了行云意刀。 王舒袖见状,微笑道:“奚师姐,这事你可真得替龙吟侯保密着,否则他这下真是出不得行云刀宗了,长老们一定会刨根问底,偏流水心和行云意无法言传,只可意会。” 奚若溪听王舒袖这样说,点头笑道:“没问题,我会保密,但龙吟侯能把领悟到的行云意刀意的要旨告诉我吗?” 安泉想了想,道:“虚而不虚,空又不空,藏山映水,变化无穷。” 行云刀宗传下的修炼“流水心”“行云意”刀意的口诀心法有十余页之多,口诀晦涩难懂,难道竟是祖师的障眼法,而这“一心一意”的修炼法门关键是要自己去“悟”? 二女听着安泉说出的要旨,似有所悟,却又感觉这十六字包涵的内容太多,又根本领悟不了,这种感觉真是很矛盾很难受。 奚若溪反复念叨着安泉给的要旨,最后终是颓然一叹,这行云意刀毕竟是化刀境之上的神通,以她的御刀境界即使有所悟,也施展不出来,但方才这龙吟侯怎么就施展出了? 奚若溪悟刀意不得,“悟”安泉可是“悟”的很快,她见鬼似的瞅着安泉,结巴道:“龙吟侯,你,你化刀境了?” 明玹回到国公府,找到父亲明澜,说皇帝韩谨正在慈安堂中躲着呢,宣他和兵部尚书范金二人速去见驾。 明澜闻听差点惊掉了下巴,皇上原来躲在了慈安堂里,一般人可真想不到。 想了想,他让心腹秘密去通知范金,然后亲自推着木轮椅,和明玹一起返回慈安堂。 在难熬的惊惶不安中,韩皇韩谨终于等到了明澜和范金的到来,韩谨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他现在并不知道外面的形势如何,万一现在韩正元势大,明澜和范金指不定就将他出卖了。 索幸这二人还是忠心的,君臣三人在慈安堂中分析了阵子,现在三大御刀巅峰昝无咎,许无久和巩无固正在守护着皇宫,严防忠王率众侵袭。而忠王目前是掳走了太子韩显和诸皇子关押在忠王府中,显然他是要以此为人质,估计想要谈判的可能性大。 韩谨于是心里就有些底了,想起在惠振宇刺杀他前,惠征所说之话,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今天这局面的造成,也许真是他和庄之重一步步把忠王逼成这样的。忠王只是单纯的想找庄之重复仇,根本就没有当皇帝的野心,而有野心的极有可能是惠氏父子和郡主韩芳菲。 韩谨令范金传召昝无咎,终于在其护送下安全回到了皇宫,今日国舅大寿可谓是既惊且险,他这一国之君也差点丢了性命玩完了,想起还是心有余悸啊,现在韩谨最想爱妃玉贞儿来好好安慰安慰他,于是就令宫人去玉馨宫传唤玉贵妃。 结果玉贵妃并不在玉馨宫中,问诸宫女竟是俱茫然不知,韩谨一听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了,然后整个皇宫中寻遍了,玉贵妃的影都没有一个,难道她亦被忠王派人给掳走了? 这时诸大臣闻听皇上安然回宫,俱来商议怎样处理忠王谋逆一事,韩谨只能暂把爱妃失踪一事先行放下,与群臣商议怎么样处置忠王。 私自铸造大逆火器,残杀国舅,行刺皇帝,这每一项都是杀无赦的重罪,但忠王韩正元现在已经是御刀巅峰高手,而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又请到了两位御刀巅峰帮忙,忠王府现在坐拥三大御刀巅峰,实力是真的很强,若来硬碰硬,怕是到时候两败俱伤。 于是有人建议请天柏山庄的新晋化刀强者柏空之出手,化刀一出,灭了整个忠王府都没有问题。 但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不相信天柏山庄不知道,就奇怪这柏空之为什么不出手救驾? 可没人敢去质问质疑,化刀强者已经是这世间超然的存在,他可以说是制定规则的人,而不是去遵从规矩的人,他不想出手,谁也没有奈何。 现在太子和诸皇子尚被关押在忠王府中,真是怕万一出现什么不可预测之事,绝不是大韩皇族能承受的起的。 商量了好一阵子,及至傍晚终于有了决定,令明国公明澜明天一早就到天柏山庄求助。昭王韩盛和定王韩新则到忠王府,劝忠王放回太子和诸皇子,并且认罪投降。 三大御刀巅峰则率御羽刀卫严守皇宫安全,而神锐,神锋,神武三大刀卫营暂时归神锋将军申灿然统领,随时待命。 而就在今夜,郡主韩芳菲以吹针射杀了太子韩显,当韩正元知道太子已死时,顿若五雷轰顶,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一切都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当调查得知是韩芳菲所为,韩正元自然明白是韩芳菲把惠振宇惨死的仇恨都记在皇帝韩谨的头上了,故才不计后果的弄死了太子韩显。 这下不是谋逆亦成谋逆了,好在太子之死尚未传出,他立刻去见了啸月刀宗宗主费无解,让他即刻带啸月刀宗一众高手连夜离开汉川城,并求费无解带韩芳菲回大齐啸月刀宗,最好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以安度余生。 费无解此行本有帮韩正元一举夺得大韩皇位之意,但很明显,韩正元却没那等“雄心”,而大韩有柏空之这样的化刀高手亦令他极是忌惮,韩正元若一举夺不得帝位,柏空之万一出手,他们绝对玩完。 所以韩正元让他们连夜离开,他还是很乐意的,并且他亦劝韩正元一起离开大韩,但韩正元是执意不肯,于是费无解敲昏了宁死不走的韩芳菲,扛于肩上,带啸月刀宗一众悄然出了汉川城,连夜离开了大韩。 第二日,明澜还未出城,已经收到了太子在忠王府遇害的消息,他彻底是被震惊到了,在他认为,忠王根本不会杀太子,太子可是忠王最重的筹码,杀掉太子,忠王简直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果然皇帝闻听太子被杀是大为震怒,立刻令神锋将军申灿然率三大刀卫营团团将忠王府包围, 另派出一队人去抄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结果这二府中竟然是下人都无一个。 当怒火滔天的韩谨被三位御刀巅峰保护着来到忠王府外时,依然是白衣素服的韩正元推开紧闭的王府大门而出。 庄之重被爆头的惨状韩谨可记得很深刻呢,他生怕韩正元突就拔出石火电光铳把他也给爆了,慌忙就躲在了昝无咎的身后,这心理阴影,嘎嘎,看来一段日子里是抹不掉了。 “韩正元,你身为忠王,却欲谋逆弑君,今残害太子,罪当无赦,还不束手就擒!”韩谨在昝无咎身后探出半边脸怒叱道。 韩正元目光淡淡的看向韩谨,缓缓道:“所有的罪名由我一人承担,杀剐任由皇上,但希望皇上恕我忠王府上下和神武将军上下人等无罪,他们并不知情。” “不可能,其中大多人肯定都参予谋逆,定要严查重办!”韩谨冷哼道。 韩正元依然异常平淡地道:“诸皇子还在地牢中关押着,牢中有三大桶火药,若皇上执意要赶尽杀绝,我整个忠王府可陪诸皇子同归于尽。” “你!”韩谨一听,一时没辙了,太子死了,若他那十几个儿子再都被忠王来个同归于尽,岂不要绝后,但要恕忠王的帮凶们无罪,韩谨还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正想着,不虞一黑衣蒙面人突就跃上了忠王府的高墙,一手一只石火电光铳,冲着韩谨所在的方位,砰砰砰地连射,火光闪耀,弹丸呼啸连珠而至,韩谨可谓是惊弓之鸟,吓的哧溜就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了。 昝无咎许无久巩无固三大御刀巅峰瞬间御出刀气,在身前舞出一片刀影,准备力抗电射而至的弹丸。 这时虚空中乍就伸出一只手来,铁制的弹丸陡然间就俱变成了“慢动作”,被那手一挥一捞间尽皆握住,然后那手的指缝间铁末洒落,然后高墙上那人手中的双铳竟化为蛇般的绕臂而上,将其双臂缚住,那人一声惊呼,直挺挺由高墙上跌下,蒙面黑巾也掉了,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惠征。 第339章 人气太好 惠征狠狠的由高墙摔下,一时间竟是刀气无法运转,直若常人,被摔的头破血流,浑身剧痛,虚空中的那只手转瞬间就凭空消失了,而一位葛衣粗布的年轻人在下一刻仿佛破虚而现,笔直地由半空落下,化刀气机刹那弥散,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场镇压地呼吸都为之不畅,更勿说运转刀气,却是步空之被明澜请来了。 所有的修行刀气者无不垂头躬身,步空之却是冲着已由地上爬起的韩谨一拱手道:“步空之见过皇上。” 韩谨亦拱手还礼道:“多谢步公子,韩正元伙同惠征制造大逆之器,谋逆叛上,残杀太子,拒不伏法,还望步公子出手严惩之,以正国法!” 步空之微微点头,当转身面对韩正元时,韩正元和惠征身周各有一铸铁囚笼乍现,顿将二人桎梏,在场所有人不禁看得是目瞪口呆,这等手段,简直无异于神仙。 韩正元心存死志,心下虽惊叹,但却根本不害怕,柏空之手一招,缚住惠征双臂的“铁蛇”顿然解绑,蜿蜒由囚笼中游出,及至步空之手中时,又变成了两支石火电光铳,步空之把玩了下,揉巴了揉巴,将两支铳揉成了个大铁疙瘩随手就丢到了地上。 惠征见步空之到来,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本想以忠王为其母复仇为契机,行他谋划之大事,可惜忠王是个根本没有野心的人,甚至还不如韩芳菲。 但亦是天不遂人愿,若昨天能杀了韩皇,指不定局势就要发生彻底的转变,结果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鹰面人,杀了他的爱子,却救走了韩谨。 今日步空之一出手,以化刀之威,他们只有被镇压的份,惠征心中既是绝望又是愤慨还有不服。 韩谨却是大喜,他畏如蛇蝎的石火电光铳,在步空之面前简直蚂蚁都不如,他现在也不害怕了,由昝无咎身后走出,毕竟已是胜券在握。 “你们两个大逆,朕一定要将你二逆贼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韩谨看着囚笼中的韩正元和惠征咬牙切齿地道。 他刚要令人入忠王府救出诸皇子,陡然轰地一声巨响,沉闷无比的由地底传出,紧接着地面猛地一颤,韩谨吓地顿一呆,然后他的面前一道铜墙铁壁霍然立起,刹那间立起足有近十丈高。 这时又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响起,韩谨感觉地面几乎都要被掀起了,他踉跄地连连后退,终于被许无久一把扶住,只见铜墙铁壁另一边有火光冲天而起,似有无数物什在激射着,撞于铜墙铁壁之上,发出密集而又刺耳的声响,继而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直若末日降临。 韩谨猛地想起韩正元方才说地牢中有三大桶火药,难道火药竟被人引爆了,那他的那些儿子岂不…… 韩谨眼前一黑,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奚若溪乃是行云刀宗的核心弟子之一,自然知道宗主荆无棘和五大长老都已入得化刀境,但他们都七八十岁了啊,都是经过艰苦卓绝的修行,又得益于宗门两代精英在龙首灭天刀上悟得的刀祖精神烙印,而得以入得化刀境,但这龙吟侯就是十六七岁的年龄,他怎么就能步入化刀之境呢,奚若溪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王舒袖亦是早就觉得这神奇的龙吟侯已经是化刀高手了,也已经猜出他乃是五行灵体之水灵之体,这等上天的宠儿,不断地提升境界,破入御刀境甚至于化刀境,真若吃饭穿衣那般简单的没有任何难度吗? 安泉知道自己应该是得益于对无法之法和无天大法的领悟而得以化刀,且又有刀祖之本命刀意以他为宿主,但若无水灵气机保护,恐怕在龙血斩和凤鸣刃化为刀气强行拓宽他的气脉时,他就气脉爆裂而亡了。 他的这化刀境呀,简直可以说是靠莫大的气运和机缘加再上领悟而来,与别人的苦修几十载日积月累一步一个脚步攀登是截然不同。 看着奚若溪被震惊到的神情,安泉无奈地摊摊手道:“是啊,这修炼着,稀里糊涂地就化刀了,实是人气太好,俺也没有办法。” 啥?化刀境了是因为人气太好? 奚若溪被安泉如此无耻的搪塞给气乐了,敢情别人修不到化刀境都是因为人气太差? 公主也难得地赏了安泉一个白眼,弄地安公子好不尴尬。 但御不出刀气的化刀高手,安公子也可谓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王舒袖以自己的想法给奚若溪讲了讲,这龙吟侯太聪明了,悟性之强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后果却是领悟刀境超前,但刀气积累却不够,所以放大招不能持久,否则杀了敌自己也脱力了。但若日积月累,刀气修炼的浓郁后,实力将绝对是恐怖的。 最后奚若溪总结了下,这厮聪明的不像个人。 同时这也委实颠覆了她对修炼刀境的认知,苦修不如悟修,无论干什么都要用脑子,修行刀境也不例外。 三人说了阵子话后,继续往水云山上走去,愈往上行,水气是愈加浓郁,更可见道道清泉石上流,泉水清澈明净,无尘无染,或呈涓涓细流,安然流淌,或稍有落差,就晶莹飞溅,打湿青苔,露沾闲花。 浅浅风吟,悠悠水韵,云烟如纱,飘飘渺渺,真若行走在雅澹清幽的画意之中,不但安泉喜欢这水云山,水灵之体似乎亦很喜欢这里。 一上山时它就自行周流不息,不停汲取着浓郁的水气,止水之境流转至镜水之境,镜水之境流转至泽水之境,泽水气机润泽万物,安泉走过之地,树愈青翠,花愈娇妍,二女亦觉肌体内腑血脉甚么于灵魂都被浸润洗涤了一番,真有一种纯净如若初生的感觉,奚若溪一摸脸上,早上刚长的小火豆豆不见了,手背上的痣也神奇的消失了,再看舒袖公主,精致的脸蛋更是肌肤吹弹地破,愈显绝丽无比。 水云山上的虫鸟小兽们亦俱畅快难言地发出欢快的啾鸣亦或清啸,安泉一时间顿是感应到了满山生灵的愉悦和快乐,似乎通灵一般地明白了它们的“心情”,他不禁看向身畔的二女,刹那亦感应到她们发自灵魂深处的惊喜,还有惊奇。 安泉此刻,已然是抵达到水灵之体的至境“灵水之境”! 安公子并没有偷窥别人内心世界的特殊嗜好,即使在神凰那里偷师到的催眠术他都很少使用,他一眼“看到”二女此刻的内心想法也是吓了一跳,顿敛了水灵气机,那种通灵感觉瞬也消失了。 王舒袖和奚若溪确实现在是既惊喜又惊奇,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越变越美呢,爱美乃女人之天性,她们对自己容貌和肌肤的变化是十分敏感的,明显感觉自己的肌肤陡然变好,不惊喜才怪,但她们更惊奇为什么会这样。 水云山上她们也曾来过不少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唯一不同的是今天身边多了个同游的龙吟侯。 但这人气太好的家伙却和个没事的人似的,二女一时也不好启齿寻问。 水云山巅,三位灰袍人由冥思静修中不约而同地霍然睁开眼,他们互视一眼,俱亦看到眼中的疑惑,他们正是宫听律的三位徒弟罗谨,郝肃和桑励。 此三人乃是宫听律精挑细选出的徒弟,皆是五六岁时就拜入到水云山中,一待就是四十载,他们俱根骨奇佳,加之有宫听律这个严师教导,在坚持不懈的刻苦修行中,一步一个脚印,数年前先后抵达御刀巅峰之境。 而修抵御刀巅峰后就有资格参悟龙首灭天刀,刀祖的精神烙印亦是很玄妙的存在,当年刀祖亲自锻造宝刀,铸刀之中,他以意念加持,创造适合龙首灭天刀的刀法,留予刀中了无法磨灭的精神烙印。 而后人在刀中参悟刀祖的精神烙印,却是千难万难,这需要冥冥之中一种精神上的沟通,需要静心参悟,坚持不懈,但也需要机缘和气运啊,像绝情刀宗就是点背到了极处,守着刀祖宝刀几十载却一无所获,最后悲剧了。 相反,行云刀宗在龙首灭天刀上却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成就了六大化刀高手啊,但这刀祖之精神烙印亦是难以言传,主要还是得要自己心领神会,行云刀宗一宗主五长老可以说说一些参悟刀祖精神烙印的心得,让弟子们少走弯路,但一切却还是得靠自己去参悟。 罗谨等三人前日才从藏刀秘洞中出来,他们有资格参悟龙首灭天刀已经经过了三年,可惜仍无所获,但三人一点也不气馁,出藏刀秘洞后回到水云山,依然是冥思苦修,不敢有一丝懈怠。 今日三人正在山巅修行,突感觉一种极异样的感觉入体,直若清水浣尘,让他们一时间身心俱是舒畅难言,难道是云灵之髓又出现了? 但片刻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而云灵之髓却是要持续近半个时辰,所以三人互视一眼,心间皆很是疑惑。 第340章 枯心之草 t 第341章 遥远地方 回到白云山上,果然午膳已经备好,皆乃清一色的素食,三鲜萝卜卷、孜然香干、炝拌土豆丝、莲子松仁玉米粥、茄汁蘑菇等等,满满地做了一大桌,尽管皆是素菜,但却色香味俱全,惹人垂涎。 安泉也没想到公主的师姐们竟有这般好手艺,心下啧啧暗叹。韶流音一向是一天仅吃一顿早餐,故中午是师姐妹再加上安泉共八人用饭。 坐在公主身畔,只见公主的师姐们吃饭都好生端庄,夹了菜在嘴中小口咀嚼,就连性格开朗的奚若溪亦是这般细嚼慢咽,公主就更勿说了,吃饭都优雅的令安公子“发指”。 这下可就苦了安泉了,一向是狼吞虎咽惯了,这还得学习斯文,吃的甚是不爽,王舒袖瞅着安泉的不爽模样,心下暗乐,最后见安公子实在辛苦,于是取了一双干净筷子,自己也不吃了,专门给安泉夹菜。 王舒袖的师姐们越瞧越是惊讶,这龙吟侯真是来给公主当随行保镖的吗? 瞧公主给他夹菜的神情,自然而然间隐透出温馨的甜蜜。有内容,有故事,试问这个天下,又有谁能让舒袖公主亲手给他夹菜呢? 好吃,好吃,真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香的素菜,吃货安泉是埋头苦吃,反正是公主带他来的,自然得管他吃饱了。 这厮如此认为,反倒是吃的心安。 饭后还有山泉泡制的茶水,师姐们都去洗涮碗盘子去了,王舒袖还惦着安泉顺走桑师兄一株明心草的事,于是微笑道:“龙吟侯,我可还惦着你要做的试验呢。” 安泉无奈地道:“其实,我真不想做这个试验,但又不得不做。” 说着他转身取来一只茶盏,瞬间已在空气中凝出一杯清水,然后将“明心草”一折为二,投入其中。 清水被草的汁液一晕染,顿然呈现出一种极为诱人的金黄色,并且还弥散出淡淡的清香,很有惹人一饮而下的冲动。 “公主,这草还真未成熟,否则那香气真可使人恨不得立刻痛饮之。”安泉说着,走到舍外,很快就抓到一只不停扭动身子的小虫子,投入到了水中。 片刻后,那小虫翻着白肚就飘在了金黄色的水上,王舒袖看着,秀眉已经是深深蹙起。 “公主,我真不知道桑师兄是认错了种子,还是明知是毒草,仍将它培植而出。”安泉低声说着,顿了下继续道:“这草根本不是什么明心草,应该叫做枯心草,人服之,将会慢慢损伤心脉,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 王舒袖闻听,沉默片刻后道:“据说桑师兄五岁就上山,被宫师伯收入门下,桑师兄以上三代本宗都派人调查的极清楚,身世应该很清白。至于他种的这草,到时候成熟了一定也会用动物试药,他应该是误种了毒草。” 安泉微叹道:“枯心草一旦成熟,毒性将呈隐性,视量之多少将在一月甚至于数月之后发作,所以这是天下的奇毒之一,反倒是即将成熟时毒性最盛。” 王舒袖闻听一怔,这毒草之毒真的有这么的“奇”吗? 但她很是信任安泉,她相信安泉不会无的放矢,况且试验中的虫子已经被毒地死透了,这可是铁证。 当王舒袖再次看向那茶盏中的虫子时,那被毒死的虫子竟开始诡异的变地干枯了起来,然后竟干裂成了碎片,漂于金黄色的水面上,真是令人观之都心生恐惧。 “不行,我要去找桑师兄问个清楚,这枯心草绝对留之不得。”王舒袖霍然起身就要去找桑励。 安泉却道:“公主,这事真的不宜声张,若桑师兄真是当这草乃明心草,无意栽种之,此事一揭发,定会落个流毒宗门之嫌,恐受宗门惩罚,再被同门疏离,岂不冤枉。而若这枯心草乃是他故意种之,这可就问题大了。” 王舒袖闻听,皱眉道:“难道就不管不顾,任这枯心草成熟吗?” 安泉坏笑道:“公主难道忘了腾一本是怎么死的了?” 王舒袖闻言明眸顿时一亮,肯定这家伙又暗中施了手段了,立刻就放下心了,笑盈盈道:“我怎么都忘了咱们龙吟侯一向都喜欢代天行诛,难道流水心刀意竟也能潜伏在枯心草中?” 安泉嘿嘿笑道:“枯心草虽说是汲取地气中的火毒而生长,但根须叶脉亦需要一定的水份,我把流水心刀意已经种于草身之中,十日后,所有的枯心草将成飞灰,同时火毒爆发,可能会产生一些动静,但这个祸患不就悄悄解决了。” “嗯嗯,但桑师兄的问题……”王舒袖真有点头疼了,桑励亦是宗门中的核心弟子,中坚力量。 安泉想了下道:“失去了这等奇毒,即使桑师兄有什么问题,也难翻起风浪,毕竟行云刀宗有六大化刀高手坐镇嘛。” 王舒袖一想也是,自己是关心则乱,本来这次带这家伙来是因为师傅书信中说白云顶上又现异象,万一真是又有云灵之髓灌顶,让这家伙也沾些光,止不定就能御出刀气飞来飞去了,但没想到让他反为宗门解决了一大隐患。 饭后无事,王舒袖说带安泉到白云顶上转转,那里的风景一点也不比水云山巅的风景差呢,而她那些师姐们很快就要到了修行的时间,也就不陪同了,二人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共渡,说说笑笑,并肩在山路上缓缓而行,沐微风之清爽,嗅木叶之清新,闻山花之清香,惬意非常。 “路清鸣,你还记得梅老吗?” “嘿嘿嘿,梅老谁啊,是你老爹吗?” “是,是的,正是我老爹,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在那遥远的地方吧。”哈喇子流好长的路清鸣吮着手指道。 在那遥远的地方?梅人玉一愣,以为这家伙灵光一现了,赶紧又问道:“具体是什么地方?” 路清鸣歪着头,傻笑道:“我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傻成这样子了,还知道保守秘密,马的,若非你知道我老爹下落,早一把捏死你了。 梅人玉紧紧握了握拳头,一路上套问了许多次了,但这傻子还是守口如瓶,仿佛潜意识知道他说出来就会死似的。 不过马上就要到达大魏京城出云城了,到时候找到索无命,医好他的傻病,他有了安全感了,应该会告诉他老爹的下落了。 梅人玉一路上也被这厮折腾坏了,一开始御刀载着路清鸣,路清鸣竟犯了癫痫一类的症状,口吐白沫,若非寻医及时,差点挂了,后来租一马车赶路,亦是不敢车速过快,一旦颠簸大了,亦有犯病的迹象。 于是一路缓行,磨蹭了快十天了,也终于要到了。 任道远和王文正在福王府高手的保护下亦是将回到出云城,王文正明显能够感觉到任道远对他父王的不满,他亦是有些不解父王为什么对这龙吟侯如此忌惮,王、公、侯、伯、子、男,王比侯的爵位要高,况且王都是亲王,皇亲国戚呢,不比你个外姓之侯强? 固然这龙吟侯胆大包天,乃有名的跪地狂魔,但他是大越之侯,自然要对大越之王尊敬嘛,如此的不给面子,父王也真是能够忍受住。 任道远不高兴,王文正就一路陪吃陪喝陪玩,沿路各城的勾栏瓦肆都留下了这俩风流货的身影,他们是边玩边行,将近十天了终于快到出云城了。 未时过半,一辆马车停在了出云城外,梅人玉拖了傻子路清鸣由车厢中跳下,付了车钱后,车夫自行驾车返回去了,路清鸣突然尿急,就跑到不远处的树后解手去了,这家伙傻是傻了,还是没傻到不知廉耻随地解决问题的地步。 梅人玉正等他呢,又一辆马车驶来,王文正由车厢中跳出,刚伸了下有些酸痛的腰,一抬眼就看到了梅人玉,不禁愣了下,连忙打招呼道:“太子师,你怎么也到大魏了。” 梅人玉一看认识,原来是福王世子王文正,微笑道:“原来是世子啊,我是带人来看病的。” 正说话着,路清鸣傻笑着就小跑了过来,王文正当然认识路清鸣了,不禁讶然道:“这不是路清鸣吗?” 梅人玉点点头,王文正很诧异这太子师怎么能和财神宗的叛徒走在一起,这路清鸣不是说一直在装傻吗,但看样子,应该是真的傻了。 这时任道远和福王府的三位刀卫亦走了过来,刀卫们自然识得太子师,慌忙行礼问好,然后王文正介绍梅人玉和任道远互相认识了下,一听梅人玉是来找索无命给路清鸣医傻病,任道远顿说他可以引见,梅人玉本还寻思怎么找索无命呢,没想到就有人肯帮忙了。 任道远自然知道太子和这太子师俱与龙吟侯曾有嫌隙,在封侯典礼上,太子就想利用这傻子摆梁周一道,结果反差点丢了大人。 至于太子师梅人玉,其父梅无影曾是前二财神路朝天路家的大供奉,后来去大蛮荒境办事,离奇就失踪了,据说与梁周有关系,而路清鸣当时亦在场。 任道远一下子就明白了,梅人玉冒着得罪财神宗的风险救得路清鸣,来大魏求医,十之八九该是想从路清鸣口中挖出其父的下落。 第342章 盛极必衰 梅人玉带路清鸣来找索无命求医,并与任道远走在一起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了漫雪山庄,蓝乘风闻听,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原由。 财神宗大财神回归,轻而易举就粉碎了路朝天慎有行等的背叛,奖惩有度,举宗上下,无不臣服,漫雪刀宗派来大越的弟子早就收集到了情报,很快传回到了宗门,蓝乘风都对自己儿子的手段是赞叹不已。 后来路清鸣被人救走的消息也传来了,今日方知道是被梅人玉救走了,梅人玉却还是在苦苦寻找他那已经死悄悄的老爹的下落呢。 当时现场只有安泉和路清鸣,安泉自然不会说,路清鸣可能有不少顾忌所以也守口如瓶,此番可能是真傻了,万一真被索无命医好,现在是光棍一条,估计再无顾忌之心,什么都敢说了。 所以,要在梅人玉找到索无命之前动手了,杀了路清鸣,绝了这个将会影响儿子的后患。 蓝乘风想着,目光一厉,他决不会再有潜在的威胁影响到自己的爱子了,况且这路清鸣所行之恶事不少,本就该死。 安泉和王舒袖在白云顶上游玩了阵子,果然白云顶上风景亦极为殊丽,天地间的清正之气更是于顶上盘桓周流不息,真乃冥思修行的绝佳所在。 到了傍晚,五长老易希声遣哑巴来找安泉,让安泉到倚云山上休息,哑巴非常喜欢安泉,见了面就比划个不停,安泉亦与他比划交流着,看得王舒袖和她的师姐们都惊呆了。 然后安泉给王舒袖说五长老邀他今晚到倚云山休息,晚饭也在那里吃了,就让哑巴御刀带他而去,看着这俩人御刀而去,兀自在半空仍是比划的飞快,奚若溪啧啧叹道:“哑巴师兄这可真是找到知音了,憋了几十年的话,今天可都比划出来了,公主,这龙吟侯怎么就能懂得手语?” 王舒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就是现学的。” 啊,身畔一众师姐闻听,真是不敢世间真有这么聪明到近乎妖孽的人。 易希声现在仍糊涂着,俺到底悟得了行云意刀了吗,在众人走后,他对着天上的云彩御了阵子,固然,化刀气机能强行将山顶的云彩化为刀状,但御来御去,根本没而那种随心随意随性的大自在大逍遥的感觉,只与平时只为御刀而御刀一样。 就连哑巴徒弟看他那样化刀御来御去都是一脸错愕,很明显,这根本不是行云意,而是他的意念。 易希声一时间很颓然,难道真的是静修冥想中昙花一现的悟吗?稀里糊涂“悟”了下,现在又忘光光了。 安泉来到倚云山见到易老头的苦恼样子,心里还是颇有些过意不去的,但没办法,他悟得行云意刀这事若不这样糊弄过去,估计会被行云刀宗的诸长老们缠问不休的,安泉现在最怕惹上麻烦事了,况且他还是个外宗之人。 见祸害安泉来了,易希声也不再想他今天瞬悟又忘了行云意刀一事了,说下午哑巴猎得了一只野兔,今晚请安泉吃兔肉,但他不会做,问安泉会不会做。 安泉是白眼连翻,这是请俺吃兔肉?这是抓俺当大厨吧,索幸安泉有位神厨境的师娘,耳濡目染了数回,还真也见过洪娘子怎么样做兔子肉,于是就动手开做了。 哑巴猎得的这只兔子还挺肥硕的,易老头虽然不会往熟的做兔子,但扒皮掏内脏还是会的,事先已将兔子扒洗地很干净。 这做兔子肉关键得要去腥,安泉回忆着师娘的路数,剁了兔肉成块,放入冷水锅加了姜片葱段,让哑巴烧开了锅,煮出血沫,反复冲洗,直将血沫洗净。 然后葱姜蒜八角桂皮等在油锅中煸炒,出了香味后倒入兔肉不停翻炒。 最后烈酒倒了一股子,再加以猪油炖之,是彻底消除了腥气,只剩浓浓的香味了。 易希声和哑巴在旁边看着安公子游刃有余的当大厨,眼睛是直了两双,当兔肉出锅,浓香四溢,这师徒俩是口水狂吞。二人一向也是以素食清淡为主,今天却一下子就被安泉勾出馋虫了。 哑巴已经煮捞好了米饭,安泉又清煮了小青菜当配菜,菜煮好,往上洒了盐,抓了把花椒放上,热油一泼,滋啦一声,香气扑鼻,素菜亦上桌了,然后老中少三个吃货开启了抢吃模式。 最后三人吃一兔都颇觉意犹未尽,安泉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当大厨的天份,这一手露的还是蛮成功的。 饭后,哑巴去洗涮碗筷去了,时夜色渐浓,易希声和安泉坐在精舍中,两支巨烛照地舍内很是明亮,易希声摸了摸甚饱的肚子赞叹道:“你小子还真有一手,小小年龄,不但修行了得,厨艺也相当不错。” 安泉笑道:“俺这点厨艺是照猫画虎,学俺师娘的路数,没想到,首次做兔肉,还算成功吧。” 易希声点头道:“有一种天才,无论学什么做什么都又快又好,令人惊叹,你小子估计就是这类天才,清玄灵宗能收到你这样的弟子,实是幸运。” “其实贵宗最不缺少天才了,嘿嘿,易长老想问什么就问呗,拍俺这个后辈的马屁,俺可承受不起。”安泉嘿嘿笑道。 易希声一怔,旋笑骂道:“你就是个人精。”顿了下,他却是微微叹了声,道:“当年步无言说狱山二十年后会被祸害弄塌了,我当时根本不相信,但今天狱山真的塌了,刚好是二十年之期。当时,我还曾问过他行云刀宗未来会怎么样,他说还是二十年后,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这明显是说行云刀宗将在二十年后走向衰落,当时我也根本没在意,认为他是无稽之谈,我行云刀宗高手如云,又拥有两把龙首灭天刀,一旦悟得刀祖精神烙印,将无敌天下,何来衰败之说?” “但今天狱山真的塌陷了,而二十年后贵宗出得六大化刀境高手,御刀境高手更是诸多,放眼天下宗门,可谓是鼎盛至极,无可比肩。而越是这样,易长老越是担心步大师一语成真。”安泉接口道。 易希声点头道:“是啊,修行境界越高,越是对冥冥之中的天道大存敬畏之心,可惜当时我全未在意,并没有问步无言可有化解之法。” 安泉突然有些明白了,正因为大越之龙脉潜藏于狱山之底,所以行云刀宗之气运可谓极旺,但大越龙脉现在钻在他的体内世界中了,狱山也塌了,而自己一旦离开行云群山,定当是带走风水气运,转瞬就由盛变衰。 但安泉已经试过了,大越龙脉已在他的气脉世界中化为另一行云群山,呼唤不动是拽拉不出,安泉是一点办法也没,但他根本不可能一直待在行云刀宗。 坐拥六大化刀高手啊,安泉心中亦有些动摇,固然风水之说玄之又玄,但以行云刀宗如此实力,再鼎盛几十年也不该成问题吧。 想了想,安泉笑道:“狱山塌陷,恰逢地动,但贵宗高手如云,放眼天下,我真想不出谁能撼动,也许步大师预测有所偏差了。” 易希声感觉安泉所说极是,但步无言那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总是阴影一般盘旋在脑海中,而他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眼前这少年能够阻止行云刀宗的“衰”。 但一转念间,他又遂认为是一种错觉了。 安泉被单独安排到一间精舍中休息,但这来到行云刀宗陆续发生的事情却让安泉毫无睡意。 首先公主让他陪同回行云刀宗根本不是当什么保镖,最大的原因应该是让他在行云群山中有所际遇,这里毕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而被樊出尘带入狱山龙洞,引出大越龙脉,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倚云山上又顿悟行云意刀,这人气,嘎嘎真是好到爆了。 但如此真会影响到行云刀宗的气运吗? 安泉想了想,一想自己有一段时间都未好好修行阴阳太极眼了,于是盘膝坐于榻上,凝神静心,渐渐进入了冥思内视。 他依照法门,缓缓引导着阴阳二气通往眼窍,不一时,左眼透出一片白光,光明灿烂,而右眼却透出一片乌光,浓稠如墨,白光与乌光开始在双眼中转动,就若岁月的车轮在滚动前行,安泉的神魂一下就被这岁月的车轮带到了另一方世界! 此时他已经彻底进入了冥想状态,只见他双眼的乌光与白光已若游鱼般夺眶而出,以一种完美的姿态浮游于虚空之中。 二只光鱼之影旋转着,首尾相契,刹那,融成一个圆满的太极图,只见黑鱼眼白,白鱼眼黑,在虚空之中,以一种极匀速,缓缓转动,阴阳太极眼再度成形。 而安泉此时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中缓缓睁开了眼。 似乎是个盛夏之夜,但行云群山中仍极是凉爽,天空之中一钩弦月皎洁,点点星光在流云中若隐若现。 白云山巅,桑励正坐在温泉侧的石台上闭目修行,石台周围的枯心草已不见了,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将至子时,桑励突地睁开双眼,直立而起,只见一人似乎倏由虚空中走出,光头无眉,神色淡漠,桑励见之,半跪而拜。 第343章 灭世之威 那光头无眉之人坦然受其跪拜,二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后,桑励便自行下山而去,而那光头无眉之人却是站于石台上,看着足畔温泉,突地眼中就跳跃起两团火焰,在暗夜之中极显诡异。 然后,他整个人似被点燃了一般,瞬就化为一团纯蓝之火,投入了温泉之中。 刹那间,水气被炙烤成雾,烟一般冲天而起,约一柱香的时间后,水云山巅的异象和气息波动引起了各山的注意。 片刻二十余道身影由行云诸山御刀而至,五大长老俱在其中,一众高手围在笔直冲天又热气炙人的烟柱旁,俱面现惊疑之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烟柱陡地消失了,温泉亦不见了,唯余一择人欲噬的黑洞,真是诡谲非常。 诸人正在往下张望时,只见一团纯蓝之物,由洞底缓缓飘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当那纯蓝之物离水云山巅还有近五丈时,陡然间利箭也似冲天而起,直上半空,紧接着,大地猛地一颤,洞底似乎传来一声惊雷,火光乍现,仅一瞬,无数的岩块和火红的岩浆挟了焚天灭地之威喷射而出。 而最令人恐怖的就是那喷射柱足有几百丈高,整个水云山巅似乎已被撕裂,山顶的那些人尽管御刀飞逃,但仍是躲不过这焚天之威,方圆百里内,火蛇飞窜,蒸气爆炸,熔岩炸裂,乱石疾飞,毒烟刺鼻,势若神刀一怒,无人可挡! 而这其间,那道极蓝的焰火却如鱼得水,在这人间炼狱恣意纵横,不时化刀一击,疯狂收割行云刀宗高手的性命。 韶流音屏息飞逃间,化刀气机疯狂流转,抵御着流焰烈火和激射的熔岩,却不虞那蓝色火焰疾电般化刀而至,直由她后心穿过,刹那间韵流音身形乍滞,然后口眼耳鼻间窜出火苗,整个人旋即猛烈燃烧了起来,厉嘶声里被烧成焦黑的骷髅。 然后那蓝色焰火又追杀宫听律而去,依然是如法炮制,毫不留情地一个个屠戮着行云刀宗的化刀强者。 焰天之火燃烧着夜空,行云五大长老已经尽亡,那蓝色火焰在漫天烈火中又化为那光头无眉人,他脚踩烈焰,浴火无畏,直若! 先天火灵之体,化刀中阶,这光头无眉之人原来是周帝武元极! 安泉心神一震,阴阳太极眼霍然碎裂飞散,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倦意顿是袭来,真是恨不得立刻睡倒不醒。 精舍静寂,一盏油灯散出晕黄微光,窗棂之外,月光逸入,斜斜照于榻上,恰照在安泉略显苍白的脸上,方才以阴阳太极眼又窥天机,那个景象真可谓若置身炼狱,显然,桑励真是内鬼,且不知什么原因竟让周帝武元极动了对行云刀宗的杀心,竟以先天火灵之体引发了水云山底的火山爆发,制造了势不可挡的天灾,并且亲手对行云刀宗痛下杀手。 若真如太极眼暗窥的天机这般,行云刀宗确实将在一夜之间由盛转衰,甚至于败落,而火灵化刀,焚天灭地,真是恐怖如末日即临,莫可抵挡。 水灵化刀却是能产生怎么样的威力呢?安泉突地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一直将水灵之体控制于流水,静水这样的状态,而若使水灵气机汹涌澎湃,是否可以涨天没地,亦可制造如此灭世之威? 五行水克火,乃是至理,安泉感觉行云刀宗的运数将掌握在他的手中,但关于未来这场水与火的碰撞,安泉很没有把握,武元极显然已将先天火灵练至天人合一的化境,简直可以说是火神一般的存在。 而他现在却仍是个不能御刀飞来飞去的化刀高手。 但看“未来”的景像,应该是在盛夏季节,已是过了五月初一的天下刀盟大会了,到时候再与父亲商量一下这事情,父亲亦已土灵化刀,到时候父子兵齐上阵,嘎嘎,估计阻止这武元极行凶该没问题吧。 想到了父亲,安泉的心情一下就安定了下来,现在主要是要在五月初一天下刀盟大会上,为宗门赢取龙首灭天刀,使本宗亦成为超级宗门,圆宗门几代人之梦。 安泉的心绪又归于宁静,以镜水之境仔细观察了下自己,只见鬓畔竟多了数丝白发,不禁是吓了一跳,这偷窥天机果然是折损寿元的事情,以后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再用了,可甭还没二十岁,却变成八十岁老汉的模样,想来都甚觉瘆地慌。 索幸脸上还蛮光滑,并未堆起褶子,安泉一时放下了心,屏息静气,再度进入冥思,神潜于自己的体内气脉世界。 阴阳二气仍在自行周流,阴阳生万物,故龙气亦在阴阳二气的滋养中不断增长,仍却是老样子,龙气的增速虽然已经很快了,但对于一个气脉世界来讲,却是微乎其微,这也是安泉最无奈的事情。 难道得要学索无命那夺元化气的恶毒手段,安泉方有这念头顿就掐灭,如此恶行,必遭天遣,还是踏踏实实自己修行才好啊。 安泉想至此,由冥思中走出,时夜已深深,他长长打了个哈欠,脱了衣袍,倒于床上,盖了薄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湛若蓝果然回到了行云刀宗,随行有十余挑夫,每位挑夫都挑了两只木箱,却是舒袖公主出的银子让湛若蓝买的礼物,无外乎是美酒好茶和珍贵药材之类,分赠给诸山。 当然,还有一担珍馐美食,供今日白云山上师姐妹聚会之用。 “小师妹,龙吟侯呢?”见过师傅后,湛若蓝一直没见到安泉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道。 王舒袖微笑道:“龙吟侯昨晚到倚云山易师叔那里住去了,对了,师姐夫可曾考虑好了吗,明日我们回到雯城,即刻就要返京了。” 湛若蓝闻听,脸颊微红道:“他同意帮龙吟侯的安善堂做事,另外,我也想陪他一齐赴京城,他这人太清高,有我在身边或许能好一些。” 王舒袖点头笑道:“没问题,安善堂确实十分需要师姐夫这样的人,师姐去了,亦能帮忙做事,你们也一定会喜欢上安善堂的济危扶困,救苦救难的大善作风。” 湛若蓝轻吁道:“龙吟侯小小年纪却能有这样的慈心善举,真的是令人钦佩加感慨,从容自幼清贫,长大后又郁郁不得志,难免有愤世嫉俗之心,他那日言语,但愿龙吟侯别放在心上。” 王舒袖摇首道:“师姐你别多想了,龙吟侯确实是看中了师姐夫的人品,他很需要这样的人帮他做事,另外,他真的也很愿意帮助你们解除烦恼,其实,即使师姐夫拒绝出山,龙吟侯也会将你们困扰于心的问题化解掉。” “化解什么问题啊?”恰奚若溪刚好走过来,听到后不禁好奇问道。 湛若蓝脸颊一红,笑骂道:“就你耳朵长的兔子似的,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奚若溪轻哼道:“嫁人才没意思,俺的目标是修炼到化,哦不,应该是修炼到神刀境,让天下男人见到本姑娘,都会乖乖去练习匍匐。” “好,好,我拭目以待着。”湛若蓝笑道。 奚若溪旋就昂首而去了,刚出舍门,却又折回来道:“正事差点忘说了,师妹,中午是否邀请龙吟侯,与咱们一起聚会?” 王舒袖摇首道:“不用了,他说今天会和哑师兄到群山深处去逛逛,明日一早就会回咱们白云山,然后一起离开。” 安泉确实是随着哑巴到行云群山深处去了,还有一个伙伴,那就是偷偷溜下青云山的樊出尘。 樊出尘带安泉去探险,结果狱山鬼使神差就遭遇地动塌陷了,二人险遭活埋,回去真是想来都后怕。今个儿一早,专程就来给安泉道个歉,毕竟是他带这龙吟侯进入险境的。 结果安泉一点点埋怨他的意思也没有,似乎把昨天那事儿,全没放在心上。 其实安泉对樊出尘反而是颇觉不好意思,是他以阴阳二气引出了大越龙脉,才产生了地动的异象,始作俑的是他,并不是樊出尘,但是无法说啊,于是就生受了樊出尘的道歉。 樊出尘道过歉,听安泉说要随哑巴到群山深处去打猎,一时间心痒难搔,也不修炼了,顶着万一被师傅发现受责罚的风险,御刀载了安泉,与哑巴直往莽莽群山深处而去。 大越京城仰岳城已近在咫尺,叶幸儿心情真的好激动,这就是公子的家乡吗?我马上就能见到公子了吗? 金娘子见得叶幸儿模样,很是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其实数月未见小老板,她也挺想念她这小恩公的。 大宝二宝则从未出过吴境,如今来到仰岳城外,下得马车,却是只顾新奇地四下张望了。 唐有田是大财神回归那晚,私下令他在赴大吴时,去天海城天福宝楼一趟,尽量劝天福宝楼的老板叶幸儿将宝楼生意搬到仰岳城。 唐有田能得到大财神私下里的任务,自然又激动又上心,更猜想这叶幸儿与大财神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所以根本不敢有任何怠慢,一切都尽心尽力给安排地妥妥帖帖。 第344章 凰儿姑娘 “唐先生,公子呢?”看到城门口并没有“安兔”的身影,叶幸儿不禁问道。 唐有田又是微躬身道:“叶老板,我那尊贵的朋友交待过,若无事他自会来见你,但若有要紧事,可能就是外出了,一旦回来,自会见你。” 叶幸儿点点头,今天看来公子应该有事不在城中了,一行人刚要随唐有田进城,却见有两人由城门中走出,唐有田见了,急迎上前,躬身喊道:“二老板,头爷。” 来者正是贾无瑕和大头二人,贾无瑕依然是身着一袭宝石蓝绸袍子,金丝腰带上悬着一块名贵的无瑕白玉,由于大财神顺利回归,加之他又荣升为二财神,贾无瑕这精气神可谓是俱极佳。 “小唐,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是才由大吴返回吧。”贾无瑕微笑道。 唐有田点头称是,而贾无瑕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后面叶幸儿等人的身上,见他们的模样和衣着当是大吴人氏无疑,不禁问道:“小唐,这几位是……?” 唐有田不敢隐瞒贾无瑕,只好低声道:“这是大老板交待的,让属下赴吴返回时接回仰岳的人,她叫叶幸儿,是天海城天福宝楼的老板,身着一袭莲青裙裳的那位就是,其余三位一位叫金娘子,是大吴有名的金匠,另两位则是伙计。” 大老板即是大财神,贾无瑕一听,不禁目光就瞅向了叶幸儿,只见她皮肤白皙,清秀温婉,看模样就极是温柔可人,而大财神专门令唐有田接回她,肯定是十分之在意。 这时唐有田的手下们都慌忙上前躬身行礼,喊道:“二财神,头爷!” 叶幸儿等人才知道唐有田刚才为什么对这人如此尊敬了,原来方来到这仰岳城,就遇到了财神宗的二号人物,二财神了。 而这二财神此时却笑眯眯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叶幸儿金娘子和大宝二宝都好生紧张,财神宗的财神可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贾无瑕走过来向着叶幸儿微笑道:“叶小姐,欢迎来到仰岳城,我叫贾无瑕,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可到金银山庄或锦绣堂找我。”说着,他将腰悬的白玉解下,递给了叶幸儿,显然,这是信物。 叶幸儿真没想到素未谋面的二财神竟对她表现出如此之大的善意,稀里糊涂接过玉佩,贾无瑕笑了笑,便即离开了,他身后的光头大汉亦是冲着叶幸儿咧嘴一笑道:“我叫大头,咱们回头见。” 直到大头大步紧随贾无瑕离开,叶幸儿等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四人糊涂,唐有田心里却明镜似的,二老板显然是在对叶幸儿示好,大老板在意的人,不上心怎么能行? 直到到了锦华大道上,叶幸儿金娘子和大宝二宝再次被震惊到了,财神宗的车队在锦华大道中段繁华之处停住了,所停之处一座五层宝楼可谓是鹤立鸡群,只见楼柱高耸,漆成朱红,极显气派,而每一层的斗拱飞檐上皆铺着金黄色的琉璃瓦,阳光一照,金辉流逸,又极显贵气,那巨大的楹额牌匾上所书正是“天福宝楼”四个鎏金大字。 “叶老板,这里正是与你置换的宝楼,可否满意?”唐有田很客气的问道。 什么?叶幸儿四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这么豪华的一座宝楼竟是用来置换天海城的那座二层小宝楼,这唐财使是钱多人傻吗? 显然人家根本不傻,否则能么能当上南方财使呢,而这其中若有什么缘由,那么就是与叶幸儿的公子,金娘子的恩人,大宝二宝的老板有关系了。 这四人也不傻,当二财神和那大头汉子对叶幸儿表现出极大的善意时,他们就知道“安兔”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牛的很。 叶幸儿不管那些,反正她的命是公子救的,她的一切都是属于公子的,富贵和地位对她来讲根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在她认为只要能守在公子身旁,哪怕当个使唤丫鬟她亦甘之若饴。 金娘子亦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她震惊是震惊,过后却是感叹小恩公真乃非常人也,嗯嗯,确是非常人,能在高手如云的大吴皇宫,在皇帝眼皮子下弄走了盛世金龙的人,岂能是个普通的人? 大宝和二宝却是激动的要死,这次绝对是来对了,以后更加要好好干活,努力干活,小老板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可惜郎掌柜的失去了这次好机会。 “这座宝楼太大了,又如此豪华,应该比天海城的宝楼价值高出五倍都不止,唐先生还是给我们换座小点的为好。”叶幸儿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沾人家唐财使这么大的光。 唐有田却是摇头道:“叶老板,其实这是你家公子的产业,你入驻就好,缺什么短什么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办妥。” 原来这竟是公子的产业呀,如此,就能安心接受了。叶幸儿他们终是在财神宗诸人的帮忙下,入驻了在仰岳的天福宝楼,开始收拾摆货,准备择日开张。 而此时安泉则和樊出尘,哑巴已经到了行云群山深处。 群山深处,人迹罕至,水气更是浓郁,所以经年云雾缭绕,到是林木生得格外茂盛,由于无人干扰破坏,于是就很原生态了,成为飞鸟野兽虫豸的天堂。 三人御刀落于一处不知名的山顶上,只见山下皆是鲜葳葳的草木,也许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至此涉足,故根本看不见任何可行的山路。 山高林密,遮挡视线,疾行不便,无异增加了打猎的难度,但才更好玩更刺激,樊出尘挥舞着刀气边往下行边开路,安泉和哑巴则随于其后,四处张望,等待发现猎物。 为了增加打猎的乐趣,他们并没有放出神识去漫山搜索,但一直快下到半山了,甭说什么野猪野熊了,野鸡野兔都没见到一只。 这难道是座“素”山,没有肉肉之类的荤腥之物存在?方才在山顶之上犹可闻鸟语兽鸣之声,但现在除了风吹林木的声音,就再无什么声响了,樊出尘不禁就有些泄气了,建议干脆御刀到别的地方去。 哑巴亦比划着建议到别处,他还指望着今天多打些野物,回去让安泉这大厨做好,大快朵颐呢,昨晚那只兔子委实是不够吃。 山高林密,自当野兽出没,是常理呀,今天这地方实在太反常了,安泉想了下,又是比划又是说道:“我有点累了,就在附近转悠转悠,你二人去打猎,一会儿,我们就在此山的山顶上会合,到时一起返回。” 那二人也是在宗门中憋得久了,好不容易溜出来,自要痛痛快快放松一番,约定了后二人御刀就飞快地往别山而去了,安泉则放出水灵气机,以镜水之境直往山下探去。 山间云雾缭绕,水气浓郁,水灵气机可谓是如鱼得水,山下诸般景象都神奇地映入到了安泉的脑海之中,终于,当水灵气机探到山底谷地,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大梁青杭城,仙悦庄,方巳时过半,庄内大厅已经宾客满座,古天运坐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手捧一只碧色欲滴的夜光杯,斟了半杯上好的葡萄酒,时微摇着,时浅酌着,神情间极是惬意。 素纱半遮面的凰儿姑娘正坐于厅首案前,芊芊玉手拨弄着一方古琴,但闻琴声清幽,恰若那潺湲无尽相思之流水,将一种携着淡淡忧悒的静雅,在素指间的流年里缓缓流淌。 “离肠宛转,瘦觉妆痕浅。飞去飞来双语燕,消息知郎近远。楼前小雨珊珊,海棠帘幕轻寒。杜字一声春去,树头无数青山。”凰儿姑娘旋朱唇轻启,和了幽幽琴声,娓娓而唱,大有为君一挥弦,流水浣素心,为君一吟唱,相思无止尽之韵意,一厅之人听地是心旌动摇,如痴若醉。 当那山字余音随着一缕袅袅琴音绕梁不绝,诸看官听客是轰然叫好,古天运一仰脖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赞人还是在夸酒。 不知觉仙悦庄已经经营了一月有余,古天运竟已将投资赚回了一半,而这一切全倚仗了这倾国倾城的凰儿姑娘及她带来的几位绝色佳人,她们琴棋书画歌舞是无所不精,尤其是这凰儿姑娘,无论容貌气质皆极佳,让大梁城中权贵是趋之若鹜,无不心甘情愿愿为其一掷千金。 古天运知道这凰儿姑娘很不简单,她来到仙悦庄帮他赚银子不过是捎带的,但具体她到青杭城中为什么他尚不清楚。 他那皇帝老子在他来青杭前,只是让他安排好这凰儿姑娘的起居,不准有丝毫怠慢,至于她想做什么就做,他只要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看官都在齐声吆喝着,本欲起身离开的凰儿姑娘又坐定,素指轻轻柔柔的一下下挑着弦,不作曲调,而在这琴声的颤声里,古天运站起来走上前,笑道:“凰儿姑娘再来一曲,亦可,不过规矩大家也知道,大家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或以什么好办法打动她,自然就又能听到这天籁之音了,甚至于都可有幸听凰儿姑娘为你独奏一曲。” 第345章 冰心之花 拿出足够的诚意,这所谓“诚意”自当是金银珠宝了,于是乎立刻就有人奉上百金,想以此诚意打动凰儿姑娘的芳心,十两重的金锭一字排开放于案上,金灿灿的,几欲晃晕了人们的眼。 古天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痕笑意,但凰儿姑娘却眼皮都不抬一下,仍自顾不成曲调地以素指轻挑着琴弦,仿佛视黄金于无物。 不时又有人陆续奉上珠宝首饰,亦有人别出心裁奉上一束娇艳的鲜花,名贵的胭脂水粉,甚至于精心制做的点心,但凰儿姑娘仍不为所动。 骆丰坐在大厅的最后边,端着青花瓷盏小口饮着一两银子一壶的茉莉清心茶,心下暗自好奇,案上金银珠宝都快堆满了,但这凰儿姑娘一直是无动于衷,却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打动她的芳心让她再度抚琴献歌一曲呢? 骆丰一早就来到了仙悦庄,听说今天凰儿姑娘会在大厅中抚琴,故才一狠心奢侈一回,进庄“挨刀”来了,要知道在外边茶肆,这样一壶茉莉清心茶,不过区区两文钱而已。 这凰儿每隔五六天才会表演一回,但她的琴艺和歌喉实在是太好太美妙了,但凡她在,仙悦庄的客人准是爆满。 方才一曲,确实动人,骆丰尽管不通音律,也不甚爱好这些,仍也听地有些入迷,可他却在她某个刹那的举首间,捕捉到了她的眸光。 曲也相思,歌也相思,真个宛若天籁,但那个刹那,她眸里却无任何相思之意,反倒是透出无限的淡漠,而这曲调歌阕中若有故事,也应是别人的故事,根本与她无关。 按说在仙悦庄这样的地方,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求财,但她的表现却很反常,视金银于无物,那么,只能说她另有目的了。 那日在青莲桥下,她将落水的大骗子由水中捞起,那踩水的步法与师傅一般无二,骆丰不敢断定师傅与这凰儿姑娘一定认识,但起码应该有些渊源。 师傅对他有活命授业之恩,尽管脾气有些古怪,形迹亦十分神秘,但若没师傅,他早入鱼腹了。 师傅后来不辞而别,再不见踪迹,但他不能就此忘却了师傅,所以他很想从这凰儿姑娘身上打探出一些关于师傅的事情。 可今天看来,这凰儿姑娘并不简单,绝非是表面上的仙悦庄的一个绝色歌伎那么简单。 “凰儿姑娘,老夫乃是翰林院编修卞成纲,老夫平生有三大爱好,就是读书、听琴、游历,早就听说仙悦庄的凰儿姑娘琴艺超凡,今日得闻,果然淳和淡雅,清隽浑然,恍若仙音,老夫现在拥有最多的就是知识和阅历,若姑娘不稀罕那些世俗之物,那么老夫愿与姑娘来个雅交。”这时一清癯老者在人群中站起,朗声道。 挑弦声戛然而止,凰儿姑娘抬首看向那卞成纲,清柔的声音顿回响于大厅:“原来是卞翰林,久闻卞大人学通古今,我亦素喜考证古今史事,待会儿还望卞翰林不吝赐教。” 卞成纲闻言,抚须大喜,是连连颔首,却闻凰儿姑娘又道:“承蒙大家抬爱,俱可谓诚意十足,我且再弹唱一曲,然后向卞大人求教。” 说着,她纤纤素指以春莺出谷势入弦,手势恰若黄莺飞出幽谷,振羽将嘤而鸣。 按颤勾滑间,她弹抚七弦,清幽的琴声顿然舒缓如若流水,由指间腕下流淌而出,和着琴音,她缓缓道:“琴棋书画,古琴为首,虽仅七弦,韵多绵长。操琴尤雅,坐正视端,心专意敬,神严气肃。故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解忧苦之疾。今日,我便以这曲流泉歌,酬谢知音。” 言罢,琴声陡地变地空灵飘渺了起来,恍若一段寄远的心事临风于山之巅,云之畔,弹出“白云深处是我家”的清寒幽远的高古之音。 “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水常自闻。玉琴弹出转寥夐,直似当时梦中听。”凰儿姑娘幽婉动人的歌声旋即唱起,这巫山乃是传说中的爱情圣地,巫山之云更是大有寓意,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通俗点就是见到沧海之水后,世间之水皆不是水,见到巫山之云后,别处之云皆非是云。 再引申地说,就是爱上你后,眼中心里再不会有他人。 歌声幽幽动听,琴音空灵寥远,但随着歌声陡然间的拔高,琴音亦变地清越激昂了起来,“三峡流泉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 尤其是“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这句,琴声亦若波涛行空,骇浪拍崖,真个是荡气回肠直动人心魄,听地一厅中人无不动容。 “忆昔阮公为此曲,能使仲容听不足。一弹既罢复一弹,愿似流泉镇相续。”歌尽曲渐终,而曲调之间的相思之意却犹如流泉,绵绵不绝,直淌入每个人的心扉。 一曲唱罢,又是满堂喝彩,掌声雷动,凰儿姑娘抱琴离开,那些“诚意”自然被庄中下人收取走了,古天运则走至卞成纲身畔,低语数句,卞成纲顿一脸喜色,整冠出厅而去,诸人都知道这卞大人肯定是得凰儿姑娘所邀,“雅交”去了,无不是既妒且羡。 骆丰看着这七旬多的卞老头兴冲冲去了,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凰儿姑娘真的是视金银于无物却看重才识渊博的风雅之士吗? 一朵雪白的花,生长在山谷的背阴之地,而此花方圆十丈内,竟是寸草不生。 花有成人手掌般大小,一花九瓣,花瓣竟异常地肥硕,所幸花枝亦格外粗壮,否则早被压弯甚至于折掉了。 最令安泉奇怪的是此花竟然无叶,而花的旁边,一条四尺余白蛇盘而立起,守于花侧,不时吐着腥红的信子,显然它正在护着这朵奇花。 安泉的一丝水灵气机悄然接近这花,突然这丝水灵气机竟被冻结成为一点晶莹剔透的冰花,而刺入骨髓的寒意令安泉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这时灭绝毒经中对此花的记载顿浮现于安泉的脑海中,花开无叶,绽于阴下,其色如雪,冰魄寒魂,此花名曰:玄阴花,又唤作冰心之花。 水云山上有至阳的枯心之草,而这群山深处竟有至阴的冰心之花,果然是剧毒之物附近必生克制之物,一阴一阳才可平衡。 冰花坠地,那白蛇竟自飞扑而上,欲吞噬之,但冰花沾地旋就化气,被安泉收回,白蛇是噬了个空空蛋,但很明显,此蛇之警惕性极高,稍有异动,就有反应。 冰心之花亦是稀绝的奇葩,乃九阳之体的救命解药,传说中的九阳之体,活不过十八岁就会阳火焚身而亡,若有此花,便可解厄,但九阳之体与玄阴之体一般,千万人中未必会出现一个,可无疑,这冰心之花绝对可解火毒,尤其是解先天火灵之体的火毒。 这可是好东西啊,当世火灵之体的传承者周皇武元极明显不是个好东西,先前大赵瑞王赵焯中的冥火之毒就应该是出自他手,大赵内乱,看来不单单是那洛王赵煊勾结姻亲篡位那么简单啊,极可能亦有大楚余孽参与其中。 安泉想着足下却是不停,这朵冰心之花他是一定要采摘到手的,将来一定会有大用。武元极的火灵之体已练至天人合一的化境,火神也似,令安泉不由已生出忌惮之心。 行至山底,愈往谷地中走去,阴寒之气愈重,竟若隆冬般有寒冷刺骨的感觉,安泉以阳气周流,驱散入体阴寒, 终于在谷中的背阴处看到了那朵遗世独立般的冰心之花。 方圆十丈,寸草不生,唯独此花寂寞的开放,冰雕也似,无芳菲,不摇曳,清冷地直若一冰美人。 旁边那条护花的白蛇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的到来,它霍然蛇头高昂,腥红的蛇信子吞吐着,发出咝咝之声。 大多数的蛇信子皆为黑紫之色,但这白蛇的蛇信却是妖艳如血的腥红色,白蛇极是少见,灭绝毒经上对蛇毒虽有介绍,但偏没关于白蛇的,难道这白蛇并非剧毒之蛇? 安泉当然并不惧怕这条白蛇,他就是奇怪这条蛇守在冰心之花旁作甚,也奇怪这蛇怎么竟没被冰心之花弥散出的透骨寒意给冻成个蛇“棍”。 安泉好奇地瞅着白蛇,白蛇却已经打算给这个采花“贼”来个“蛇”道毁灭了,于是白芒一线,迅然暴起,疾噬向安泉。 不错啊,这速度还挺快的,但再快也不过是条蛇蛇。 安泉一侧身,瞬间躲过蛇吻,手中却早凝出一团水,一扬手,水炸弹正轰在擦身而过的白蛇的七寸之上,然后白蛇就软塌塌跌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估计是玩完了。 随后,安泉顶着刺骨的寒意,一步一步走向这朵冰心之花。 第346章 刀意之秘 窗明几净,温暖的阳光斜斜由窗棂逸入,恰好照在凰儿姑娘的素颜之上,她已经去掉遮面的薄纱,但见素颜之上虽不施粉黛,却是肤若凝脂,丽质天生。 柳眉弯弯,明眸如水,瑶鼻精巧,唇若含丹,端地是一位绝色佳人呢,但神色气质间却透出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淡漠,若安泉在此,就会赫然发现,她不正就是那天楚夫人手下之一的神凰吗。 檀香袅袅间,卞成纲坐在神凰的对面不禁微微一呆,传闻这凰儿姑娘不但才艺出众更是绝色惊人,今日一见,果是传言不虚,这见多识广的卞大人真有种惊若天人的感觉。 神凰读懂了卞成纲眼中的惊艳,眸光一转恰与其对视,只见她眸间异彩乍现,卞成纲顿若陷入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幻之中,神为之夺,魂为之迷,一时间是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卞大人,你在大梁皇宫多年司翰林院编修之职,自是通晓大梁历史吧?”一个声音淡淡传入卞成纲的耳中。 卞成纲闻听,不禁自傲地挺胸道:“不错,老夫三十岁入翰林院,任编修之职近四十载,阅遍历史典籍,编纂记述国史、实录、会要等等,所谓史官便是指我等,自然是通晓本国之历史。” “那我就问一个卞大人或许不知道的有关大梁的事情吧。” 神凰淡笑道。 卞成纲似乎有些不服气,神色颇显不豫,他可是通晓本国历史的权威呢,轻哼了声后,却是竖耳聆听,看究竟是什么大梁的事情,他会不知道。 神凰就是在激他才故意那样说呢,见其神态,已知入彀,缓缓道:“大梁开国皇帝,曾得刀祖一道护国刀意,卞大人可知道这道护国刀意被封印于哪里,现是否仍存于深宫之中?” 卞成纲闻言,眉头一皱,神色间陡然有些挣扎,在他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喊,这是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来,越是这样,他的神色越是挣扎的厉害,仿佛要努力由这场梦魇中挣脱出一般。 神凰见状,却知道她的机会来了,终于是问对人了,她来到大梁的目的,就是要借着仙悦庄这个销金窟由大梁权贵口中探知有关于护国刀意的事情,可惜前边催眠了近十位都毫无线索,俱是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什么护国刀意,今天眼见卞成纲这神态,她感觉卞成纲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她怎能放过这卞大人呢。 神凰眸间异彩愈盛,那不停旋转着的五色斑斓就若一场难醒的迷梦,将卞成纲的神魂深深吸引到了那梦幻旋涡之中,令其根本无法挣脱。 “护国刀意本是刀祖赐予手下九大功臣的护身刀意,刀祖升天,大燕衰落,天下一分为十国,九大功臣之后代分而立之,那九道护身刀意遂成了护国刀意,深藏宫中,震慑大楚余孽!我在宫中典藏的数百年前的文史中曾读到过关于护国刀意的记载,但仅寥寥数语,直到三年前,才在整理开国皇帝的手札时,在书册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薄绢,上面正记录了一些关于护国刀意的事情。”卞成纲说着,顿了顿,神凰已是心跳微微加速,护国刀意是令天楚夫人都极是忌惮的存在,不由得她不紧张。 “原来刀祖当年把刀意封印在画中赐予了手下功臣,我大梁得到的是一幅将军舞刀图,就藏在皇宫之中,若有大楚余孽气息的化刀巅峰以下高手威胁到皇朝安危,刀祖刀意会自解封印杀之!”卞成纲终于是说出了他知道的秘密。 将军舞刀图?神凰闻言秀眉一挑,刀祖升天,给大燕后人留下斩危、渡厄、生天三道神刀刀意,封印于卷轴之中,这三道神刀刀意却是可以主动御敌,即使散发出丝缕气息亦可碾压神刀境下一切高手,可谓是大燕的至宝。 而留给这些功臣的护身刀意明显是低级了许多,只能在生死存亡关头起解厄之用,但无疑,仍给大楚后裔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若能把刀祖刀意偷出皇宫,又能想办法废掉现存的渡厄和生天两道神刀刀意,大楚复国是指日可待! 神凰立刻就问道:“卞大人,那你可知将军舞刀图现在皇宫的哪处?” 卞成纲摇头道:“我只是负责编撰整理史卷文书之类,根本没机会接触宫中珍藏宝物,所以只知有其物,却无法见识到。” 神凰闻听,知道卞成纲说的确是实情,她也知道在卞成纲这里再打探不到什么了,心道这刀祖刀意之秘,恐怕只有各国皇帝才知道,而她殊不知,十国四百余年来俱经过七八代皇帝,这些皇帝中俱有暴毙之例,护国刀意的秘密已经失传了,即使隐隐约约知道些,也权当是传说了。 神凰缓缓地弹着案上古琴,眸子已经不再与卞成纲对视,清幽的琴声如山间泉鸣,似在卞成纲的心头流淌,卞成纲闭目摇首,如聆仙乐,飘飘然陶醉其中,当一曲空山泉语弹罢,卞成纲睁开眼,抚掌笑道:“多谢姑娘再度赐曲,今日老夫可谓是大饱耳福。” 神凰淡笑道:“知音难求,我亦是幸甚。连弹数曲,我也累了,就不请卞大人多坐了。” 卞成纲是识趣的人,起身告辞而去,现在满脑子皆是美妙琴声,被催眠地说出了护国刀意一事,却是浑无知觉。 世间万物生长本就是十分奇妙的事情,而这冰心之花却是显得相当之奇幻了,安泉手指伸向花时,手背上竟然是结了一层冰霜,当折花欲采时,那朵冰心之花倏就化作一道寒流进入了安泉的气脉之中,冷不丁把安公子吓了一跳。 这冰心之花不会将俺给冷冻住吧,正惊疑间,安泉体内的大越龙脉动了,似乎瞬将这道寒流吞噬,安泉内视时,发现体内世界的大越龙脉已化为行云群山模样,在群山深处的这个山谷里,一朵白如雪的花,无芳菲,不摇曳,遗世而独立地寂寞绽放! 嘎嘎,原来是自行移植了,这下可好,都不用想办法保存了,可随用随摘了。 想想灭绝毒经中的记载,冰心花下定有千年寒玉,这冰心之花就是千年寒玉吸收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 于是乎,安泉就决定把这寒玉给刨出来,据说酷暑之季,弄块寒玉放在屋中,可是极其凉爽啊,虽然他已早不畏寒暑,但怕热的人很多很多呢,唐有田应该把叶幸儿从大吴接过来了,仰岳城的新店开张,弄块千年寒玉做镇店之宝也是相当不错的。 说刨就刨,为了节省时间,安泉稍微用了点化刀神通,御出尺余刀气,以师娘家的洪荒六合刀法的“洪蒙初辟”一刀就斫向了地面,一时间,被冻的坚硬如石的地面被刀气劈出了道沟壕来,而沟壕之中,竟是雾气升腾而起,足见地下寒气是何其的浓重。 待雾气散尽,安泉看了看,这一刀力度掌握的真不错,刚好劈入三尺,而寒玉据灭绝毒经记载在花三尺之下,安泉蹲下以刀气小心的挖刨着,终于,被他挖出了一块西瓜大小的浑圆石头,却是黑的发亮。 黑玉?安泉眉头一皱,本想该是雪玉才对呀,怎么黑不溜秋的,但这黑石头寒气森森,应该是千年寒玉无疑。 安泉于是扒啦了些树皮,将这石头裹好,手提着就上山去了。 在山顶等了阵子后,哑巴和樊出尘先后回来了,哑巴猎得一只野山羊和两只肥兔,樊出尘则猎得三只野山鸡和两只斑鸠,嘎嘎,这厮明显是和鸟过不去,二人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咦,这山顶怎么感觉阴森森的。”樊出尘无惧寒暑,但冷意还是能感知的,哑巴亦是缩了缩脖子。 循着冷意,樊出尘和哑巴就看见了安泉身边树皮包裹的物什,安泉笑道:“我才这山下见到了这块石头,寒气迫人,就想着夏天不是将来临了嘛,到了酷暑季节,放在屋里做降温之用,另外食物放于其侧,估计都腐坏不了。” 说着,他又给哑巴比划了下。 樊出尘透过树皮看着那冒着寒气的黑色石头笑道:“梁周,真有你的,这石头确实大有妙用,哈哈!” 哑巴亦是竖起大指,大赞安泉之创意。 然后三人就开始返回了,自然是俱回到了倚云山上,让安大厨再次是大秀手艺,这次可是野味甚多,加上易希声他们四人是吃的个个挺了大肚,可谓大快朵颐了。 到了下午,有白云山弟子给易希声送来一箱礼物,说是公主相赠,安泉知道是王舒袖安排湛若蓝购置的,看来湛若蓝已到,明日便是要离开行云刀宗的时候了,于是就先给易希声和哑巴告了个别。 结果这师徒俩一时还舍不得安泉走了,尤其是哑巴,竟然都闷闷不乐了。 第二日,安泉一早就返回白云山,易希声和哑巴亦一同来了,自然是来相送的,而各山皆派有弟子来相送,一来王舒袖毕竟是公主身份,二来人缘确实好极了。 而水云山宫长老竟令大弟子罗谨和二弟子郝肃随公主一同返回京城,听从公主安排,入世做事。宫听律严谨严肃是出了名的,更是五大长老中最清高孤傲的一个,谁也想不到他竟让座下两大高徒随公主入世。 王舒袖自然是又惊又喜,罗谨和郝肃可是两大御刀巅峰境高手,这样的高手可是求也求不到的,况且又是师门中的“自己人”,王舒袖自是开心应允,可谓意外之喜啊。 第347章 大善之举 眼见罗谨郝肃加入到了公主和龙吟侯返程的队伍中,哑巴就比划着问师傅是咋一回事,易希声自然是比划说此二人要随公主入世,一同返回京城。 哑巴看着安泉的背影,心里猫抓也似,与安泉待了两日,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小少年,尽管他们年龄差了近三十岁,但他与安泉真的是很“说”的来啊。 哑巴眼见安泉越走越远,心里真是很不舍,他突地跪在易希声面前,叩了个头后,是连连比划,易希声看着是眉头一皱,原来哑巴竟亦想随公主入世。 哑巴自幼一直就在行云群山中长大,一待就是几十年,别看年龄很大了,但却心思单纯,加之耳聋口哑,下山后与人交流都成问题,随公主返京,可能帮不上忙做不了事,反会成为公主的累赘。 至于这梁周,乃是清玄灵宗天才弟子又是龙吟侯,天下刀盟大会在即,清玄灵宗今年可是夺魁大热门,做为灵宗二代弟子,他肯定此番回去就要潜心修行一段时间,也根本无时间和精力照顾他这哑徒弟。 于是他就狠下心打着手语拒绝,结果哑巴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倔强的跪在那里,仰着头,竟泪流满面了。 这算个啥事啊,易希声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地拖着哑巴就御刀追向了公主回程的队伍。 一听说哑巴亦要同随返京,王舒袖亦是欣然同意,哑师兄在山上待了几十年,估计也憋闷坏了,出宗散散心,玩一段时间估计就想回山了,派人送他回来就好了。 易希声颇觉不好意思啊,打手语交待了哑巴几句后,就折身返回了,而哑巴则小孩子似的,雀跃地跑到安泉身边,和安泉又快乐地“交谈”了起来,王舒袖这才明白哑巴哪是要随她入世,而是想跟这龙吟侯“说话”来着。 在行云刀宗二代弟子中无人会哑语,会也是几个简单的手势,哑师兄明显是几十年来无人交流,给郁闷坏了,偏生咱这龙吟侯神奇的很,竟然会手语,且与哑师兄很能“说”的来,难怪哑师兄会“痴缠”于他。 宗门中人都知道哑师兄单纯烂漫,毫无心机,怎么就能与邪气的龙吟侯“说”于一处呢,难道,至邪就是无邪吗?王舒袖微微一笑,突想起蛮王乜渥深的话,说这家伙是无邪之身,尽管她当时给予了否认,但蛮王明显是执意相信,就连自己心爱的儿子乜太极都遣至龙吟侯府做事呢。 今天宫师叔让罗谨郝肃两位师兄随她入世,她亦想到应该是前日在水云山上宫师叔与梁周打机锋般的交谈之故,定然是梁周所言改变了宫师叔的一些观点,宫师叔性格清高而固执,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但很显然,这家伙做到了。 为了赶时间,王舒袖御刀载了湛若蓝,哑巴载了安泉,罗谨和郝肃则各自御刀,疾往雯城返回,而挑夫们早在前一天已经离开了。 回到雯城,湛家已经准备好了饯行酒菜,诸人用过,踏上返京归程,师从容湛若蓝夫妇自然是亦同行,师从容一介书生,骑马亦不会,是早准备好了马车,为不惊世骇俗也为不引人注目,罗郝二人和哑巴亦是坐上马车,而公主与安泉则又跨马扬鞭,先行疾驰而去了。 一路返程再不细表,两日后安泉与公主已然返京,四日后,湛若蓝等来到仰岳,则由宁浣情来招待了,然后,罗郝二人暂被安排到了荡寇小队,而湛若蓝夫妇和哑巴则住到了龙吟侯府之中。 聂霄老爷子见多识广,嘎嘎,可谓老来成精,竟也会手语,哑巴又有了新知音啊,渐渐也成了聂老爷子的好帮手,虽不能言语,但干活却干净麻利,加之乃御刀高手,为侯府凭空又多了一大护卫。 在安泉的安排下,师从容夫妇皆到安善堂中做事,安泉亦给予了师从容极大的信任,将安善堂的所有账务交由他打理。 师从容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仔细核对了下安善堂成立至今的账薄,起始资金是安泉出了十万两银子,置地置物花费了一部分,然后有皇帝赏赐和陆续收到的捐赠,及后来投资生意的支出,后续收益以及救济的消耗,都一笔笔记得极是清楚,师从容甚至于“随机”找被救济者亲自核对了一下获捐财物,是丝毫不差。 然后一笔一笔算下来,收支与现存的财物是准确无误,师从容真的是为之动容了,这龙吟侯果然是在真正行天下大善之举,而绝非是在借机敛财肥了自己。 至此,师从容知道自己来对了,而民间一些恶意的传言完全就是构陷这位少年侯爷。 难得难得啊,是什么原因让这少年能够做出如此善举,将人性至善的光辉散发于世呢? 师从容心中极是感慨,他也明白龙吟侯为什么要找他到安善堂做事,一来湛若蓝是公主亲密的师姐,他身为湛若蓝的夫婿,亦可谓是自家人,完全可以信任。二来龙吟侯应该是看上了他的人品,节俭不浪费,敢于说真话。 师从容想着,陡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人生最难求的就是得一知音啊,龙吟侯说是请他出山,其实何尝不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的人生更有价值、更富有意义的机会! 师从容来到后,做事认真,一丝不苟,让聂寒可谓是大大减负,他则可以安心的到别国开设安善堂的分堂和生意。 大齐玉川城的分堂由于有齐天路的鼎力帮助,已经运作开来,接下来他就要赴大郑龙启山清玄灵宗,将济世堂并入安善堂,并且投资生意,展开赚济模式。安善堂的宗旨就是力所能及的救济天下苦难之人,聂寒正是为达到这个目标的忠实执行者。 锦华大道天福宝楼,整理摆放了三天后,叶幸儿等终于收拾利落了,仅是在一楼摆货,最上一层住人,中间的二三四层暂先空置着,由于安泉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也没有定下开张的日子。 但试营业总是可以的,结果今天甫一试营,立刻就顾客如潮,生意好的超乎想象,叶幸儿一开始还害怕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偷盗,让大宝二宝盯紧了,但前来购金银首饰,珠宝玉器者皆素质极高,人多而不乱,那些从大吴带来的宝货,一天间竟被卖空了! 当傍晚时分,忙的累的快趴下的四人看着空荡荡的柜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在做梦吗? “幸儿,这仰岳城里繁华富足的令人不敢想象啊,怪不得小老板让把宝楼由大吴迁至此,这等生意,做一天快抵在天海城半年了。”金娘子惊叹道。 叶幸儿尚恍惚着呢,这时不知道是大宝还是二宝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在抗议了,叶幸儿才猛然回过神,笑道:“打烊,下馆子,今天开张大吉,大家辛苦了,咱们要好好吃一顿,就由二宝点菜。” 二宝是个吃货,一听老板娘把点菜的重任交给他,不禁雀跃道:“老板娘,小的这两日已经打听好了,这锦华大道与杏林大道的交汇处有家安善酒楼,饭菜相当不错,且价格公道,更主要的是这酒楼所得将全部捐给安善堂,用以救济贫苦之人。” “安善堂?”叶幸儿感觉这名字似曾听说过,一时却是想不起,二宝急忙道:“就是大越的少年龙吟侯梁周和其义父开设的善堂啊,专门行慈善救济之事,帮危扶困,救人水火。” 大宝一听龙吟侯,心弦一跳,小老板离开时曾告诉他天福宝楼一旦有什么事,可到大越龙吟侯府来找他,但这事小老板让他绝对保密,只可他一人知道,不能说给别人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原因。 大宝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小老板就是龙吟侯梁周无疑,心中自是激动不已,小老板可是将他当做心腹看呢,也怪不得财神宗的人对老板娘那么客气,应该是看在小老板乃侯爵身份之故吧。大宝猜想着,但嘎嘎,实是猜跑偏了。 叶幸儿亦是心肠柔软善良的好姑娘,一听吃饭还能间接的帮忙救济别人,就决定到安善酒楼中去消费了,四个人锁了门,就往安善酒楼而去。 到了安善酒楼,只见酒楼中食客兀自不少,但凡酒楼,一般都是中午最为忙碌,傍晚食客就要少些,此时酒楼一层几乎满座,叶幸儿等被店伙计带上二楼,二楼上却是没什么人,二宝正点着菜,却听见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诸人抬头一看,只见一肥头大耳的胖子正踩了楼梯而上, 上得楼来,他微喘了下,豆眼环顾了四周一眼后,径直往一个偏僻的角落中坐去。 此时二宝已经点好了饭菜,店伙计见又上来客人,于是上前问那胖子要什么饭菜,胖子随便点了个两菜一汤,店伙计就到后厨给这两桌报饭菜去了。 叶幸儿所坐位置恰能看到那胖子,她喝着茶,不经意就看见那胖子倒茶时,袖中突掉落一块麻布,本是包着的麻布落地后散开了,布上放着一细长之物,叶幸儿刚要提醒他,那胖子则已有查觉,迅速就将麻布包好拣起,又塞回到了袖中。 第348章 摊上大事 不一时,饭菜就端上来了,二宝给点了六菜一汤加一盘馒头,果然菜是又多又满,量可谓十足,且菜香扑鼻,很是引人食指大动。 叶幸儿也是饿了,招呼大家动筷子,同时那肥头大耳之人的二菜一汤也端上了,低头自顾吃着。 “这安善酒楼的饭菜确实不错呢,量多又咸淡适中,味道很是不错。”金娘子饭量小,吃了一个馒头和些许菜已经是饱了,取帕子拭了拭唇角,由衷赞道。 话音方落,陡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直把他们吓了一跳,顺着惨叫声看去,只见那肥头大耳之人正用筷子夹着一细长之物,胖脸上一片惨白。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小二,你们酒楼给老子做的这是什么肉丝汤?”他大叫着,人胖声也大啊,店小二闻声慌忙由一楼跑上来,一见胖子筷子所夹之物,脸顿时就绿了。 大宝二宝也识得这物什,这不正是条老鼠尾巴吗?看着他们桌上的肉丝汤,二人亦是阵阵反胃,差点没呕吐出来。 叶幸儿和金娘子一时没瞧出来那是什么东东,幸儿就问大宝道:“大宝,他夹的是什么东西呀?” 大宝低声道:“老鼠尾巴。” 叶幸儿和金娘子一听亦是俏脸儿差点绿了,好恶心啊,索幸二人对桌上的肉丝汤不感兴趣,并未享用,否则早吐出来了。 店小二哪里能处理了这事,急忙就去请掌柜的去了,不一时,一精瘦干练的黑衣少年是大步急至,而做肉汤的大厨亦被带来。 黑衣少年正是乜太极,闻听楼上出了状况,赶紧就上来了,而一楼的食客亦闻风上来不少,正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那胖子眼见围观者甚众,更是叫嚣的厉害了,“听说安善酒楼干净卫生,饭菜量足,原来都是瞎扯蛋啊,这是什么,这是老鼠尾巴,老子点的确实是鸡丝香汤,但可不是老鼠肉汤,谁是掌柜的,快滚过来给大家一个交待!”这家伙还知道号召群众啊,一时间有好事者亦在跟着起哄。 乜太极走上前,皱眉道:“客官,你确认这老鼠尾巴是在汤中喝出的?” 胖子豆眼一瞪道:“怎么,你们酒楼想耍赖不成,用老鼠肉当鸡网,恐怕也只有你们安善酒楼敢做出来吧。” 大厨是一面貌憨厚的中年人,他站在乜太极身畔连连摇头道:“掌柜的,这汤方才正是小的做的,是由煮好的白条鸡上一丝丝撕下的肉丝,鸡架子尚在后厨呢,绝对不可能有老鼠尾巴。” 乜太极当然信任自己亲自选下的大厨了,而今天应该是遇到找麻烦的了,故意扔了个老鼠尾巴在汤里,一来是想赖着白吃一顿或讹些银子,二来就是故意来败坏安善酒楼的名声。 谁都知道安善酒楼乃是安善堂的产业,若吃饭吃出老鼠尾巴一事在仰岳这个八卦之城传开了,对安善堂可能都将产生极坏的影响。 看着胖子豆眼中蛇一般的阴冷目光,乜太极已经可以肯定是这家伙在捣鬼,但这事情处理起来好棘手,双方定会各执一词,但现在胖子手中的筷子中正夹着“证据”,对酒楼大是不利。 大厨亦是知道自己做的鸡丝汤绝对没问题,一定是这人自己放了老鼠尾巴入内,来搞事的,一时忍不住就怒道:“我做的鸡丝汤绝对没问题,就是你专门放了老鼠尾巴进去,想讹诈吃白食!” 胖子冷笑着将一两银子甩在桌上道:“老子不差钱,饭费照付不误,今天,老子就要你安善酒楼一个说法,若你能证明是老子放的,老子现场就吞了这条老鼠尾巴!” 胖子如此一说,顿取得了绝大多数人的信任,人家有银子啊,不是讹诈的,就是要讨一个公道的。 乜太极毕竟尚年少,虽然精明干练,但应付这样的事,顿有种无力之感,头脑中就有些混乱了。 而胖子更是得意洋洋,今天这目的,看来是达到了,但仍要加火烧啊,于是又道:“安善酒楼用老鼠肉做汤,如此之黑心啊,安善酒楼会用赚的这黑心钱行善,哈哈,简直笑话,看来这安善堂根本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什么济危扶难,分明就是借机敛财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借机滋事!”乜太极厉叱道,他已经肯定这家伙是来给安善堂抹黑的,真是其心可诛。 胖子斜瞅着乜太极冷笑道:“怎么,说到痛处,狗急跳墙了,想咬我吗,来呀!” 乜太极紧握着拳头是嘎吱作响,足显心里是怎样的愤怒,但他知道他不能出手,一出手更将无法收拾了。 叶幸儿看着胖子筷子中夹的老鼠尾巴,已经知道是这胖子自己放入肉汤中的,胖子先前拿茶杯,袖中掉下的麻布中包的细长之物,正是这条老鼠尾巴。 安善堂一向扶危救难,名声甚至于都传到了大吴,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恶毒的要抹黑它,叶幸儿见过不少不幸的人,患重病倾家荡产的,孤寡老人流落街头乞食的,被抛弃的残疾孩童,这些都是需要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的,而安善堂正在努力做着这些善举。 而即使是在别的酒楼,叶幸儿也不会在明知是有人故意栽赃,而视若无睹不出言指证。 于是叶幸儿站起来就走了过去,道:“我知道是你将老鼠尾巴放入肉汤中的,你袖中所藏的麻布就是用来包老鼠尾巴的,相信上面应该沾着点老鼠的血迹或鼠毛吧!” 叶幸儿言罢,围观者顿就轰然,乜太极刹那感觉就由地狱直奔天堂了,胖子猝不及防啊,眼看就要成功了,却杀出个美貌少女来主持公道了,他顿然恼羞成怒,但狡诈不失,他恶狠狠盯着幸儿,冷哼道:“你估计是安善堂中人吧,怎么,想做伪证给安善酒楼脱罪?” 话一出,诸人又狐疑地看向叶幸儿,叶幸儿淡淡笑道:“我是大吴山海城人氏,来到仰岳城才区区数日,财神宗的唐有田唐财使可以替我做证。” 于是诸人狐疑的目光又转向了胖子,而乜太极已上前一下就扭住了胖子的胳膊,果在袖口中搜出一方麻布,只见上面有一点血迹,凑于鼻下一闻,一股骚臭之气扑鼻而入,正是老鼠特有的恶臭气味。 人证物证俱在,胖子顿被好事加想沾光的围观人群乱拳之下揍地又胖了一圈,老鼠尾巴也被诸人起哄硬让那厮给生吞了。 最后,在胖揍过程中,这厮掉下个铜腰牌来,有人拣起念道:“太子府门客谷三阳。” 啊,这人是太子府中的人,仍在施以老拳的沾光者闻听顿吓地作鸟兽散,俱跑的没影了。 一脸淤青的谷三阳哎呦哎呦忍着浑身剧痛,拣起被扔在地下的腰牌,目射凶光的狠狠盯着叶幸儿道:“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教唆诸人诬陷殴打太子府门客,等着被惩处吧!” 叶幸儿闻听,俏脸儿白了白,但心想自己问心无愧,旋即坦然。 “是啊,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一个淡然的声音就在楼梯口边响起,一袭雪袍的安泉缓缓走了过来,乜太极顿是喜道:“侯爷!” 谷三阳一侧脸,瞧见安泉,顿然脸色一变,这煞星不是陪公主离京办事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谷三阳也是今天才听说公主外出了,仅有龙吟侯陪伴而行。正主既然不在城里,这厮坏水就又冒出来了,上次他想搞臭安善堂,结果被安泉识破,后来被梅人玉打了脸,还让太子府被安泉强捐了五千两银子了事,他在太子面前可是丢尽颜面了。 他一直很想把丢掉的面子拣回来啊,于是就想出这个恶毒法子,准备间接去搞臭安善堂,谁想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一位少女给见义勇为地功败垂成,而正主怎么恰恰这时候回来了,这龙吟侯可是个连太子都不怕的主。 安泉冲乜太极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叶幸儿微微一笑,那温和如水的眼神令叶幸儿顿有些恍惚,这不是公子的眼神吗,但模样却怎么不一样? 金娘子亦好奇地瞅着安泉,看这身形应该是小恩公,但模样却是与安兔不同呀,难道小恩公到天海城中是易过容的? 大宝二宝亦有些含糊,一时不敢上前相认。 这个时候其实是安泉刚返回仰岳城这天,公主回宫,他则回侯府换了衣袍,陪干爷爷聊了会天,就去杏林大道安善药房抓药,给师从容配制解伏地厥之毒性的药。 配好药后,与赵苏苏和凌冰儿说了会话,傍晚时,二女让他这个撒手掌柜的请客,于是安泉先行到安善酒楼备饭菜,二女等会打烊就来。 结果来到酒楼中只见乱哄哄的,揪住个伙计把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这才施施然上来准备炮制这太子府的门客谷三阳。 “原来又是你个猪头,上回把你爹弄到安善堂,装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准备搞阴谋诡计不成,今天又自备老鼠尾巴来生事,真是人肥胆也胆啊。”安泉瞅着谷三阳道。 谷三阳胖脖子一梗道:“哪有的事,龙吟侯别道听途说,这哪里有老鼠尾巴?就是这个女人教唆别人打我,打太子府的门客。” 谷三阳极度无耻的否认了先前之事,反指着叶幸儿说是她教唆别人揍他。 “哦,她为什么要教唆人打你?”安泉似乎很感兴趣地道。 “古人云:秀色可餐。我不过多看了她两眼,她就恼恨于心了,教唆人打我。”谷三阳说着,他现在就是一心想给叶幸儿安个教唆之罪。 第349章 孺子可教 “但本侯方才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你故意放个老鼠尾巴在肉汤里,污蔑说我安善酒楼以老鼠肉做汤,而正是这位姑娘仗义直言,指证于你,才揭穿了你的诡计。不过谷胖子,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到是炉火纯青呀。”安泉盯着谷三阳,似笑非笑地道。 谷三阳乃异常奸滑奸诈之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连连摇头道:“方才喝汤,有条鸡丝特别长,谷某一时花眼看成了是老鼠尾巴,实则是一场误会。” 这家伙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太极,那条老鼠尾巴呢?”安泉扭头问乜太极。 乜太极搔了搔头道:“方才人证物证都证明了是他在栽赃,而此前,他曾说若是他放老鼠尾巴在汤里,他就吞吃掉这老鼠尾巴,结果刚才大家群情激愤,真就强行将老鼠尾巴塞他嘴里,让他吞入肚中了。” “啊,这岂不糟糕了,关键的物证没了哇。”安泉故作眉头一皱道。 谷三阳却是心中暗乐,是啊,证据没啦,看你龙吟侯能把俺咋办?虽然刚才被迫吞了老鼠尾巴令他恶心反胃的差点挂掉。 “龙吟侯,谷某回到太子府后,一定会求太子替我主持公道,谷某在此被中伤被痛殴,一定得让一些人付出惨痛代价!”一时间谷三阳又狐假虎威了起来。 “谷胖子,你以为本侯不取证,就会让你轻易离开?”安泉冷哼道。 取证?取个屁证吧,关键物证老鼠尾巴在我肚子中呢,谷胖子是冷笑不语。 “太极,捉住这胖子,千万甭让他跑了。”安泉突道,乜太极还未动,大宝二宝已一左一右制住了谷三阳,谷三阳虽然胖,却是虚胖,挣扎了几下就没劲了,被大宝二宝俩人死死抓住胳膊,扣于身后,控制住了。 “多谢这两位小兄弟帮忙,太极,你去厨房把切肉的那把刀拿来,那个大号的,可甭拿错了。”安泉又给乜太极下令道,乜太极得令,片刻就将那切肉刀拿来了,只见这刀比平常用的菜刀要大一号有余,刀之刃上,寒光流动,一看即知锋利异常。 安泉接过,把玩着切肉刀,舞出一片刀花,只见刀影在腕间翻腾,看着极是惊险。 “谷三阳,本侯今天就要给你来个开膛破肚,取出证物,证死你!”安泉“不怀好意”地盯着谷三阳的大肚子,冷笑道。 “你这是在谋杀!”谷三阳惊恐地道。 安泉依然冷笑道:“若杀你一人,能制止住那些明里暗里对我行至善之道的恶意,杀鸡儆猴,却又有何不可?” 说着,浓郁的刀气直扑向了谷三阳,谷三阳顿觉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他只觉自己若不赶紧从实招来,马上就要横尸当场了,于是歇斯底里的嘶声吼道:“我招,我一切都招!” 谷三阳招了,说这回太子没有指使,而是他自己想要抹黑安善堂,然后再到太子面前请功,至于他为什么要一而再的这样做,只是因为太子看龙吟侯不顺眼,他就是投其所好,借打击安善堂而让自己上位。 白纸黑字,签名画押后,谷三阳被逐出了安善酒楼,暗叹今年是流年不利,却不知这龙吟侯后续会怎么样对付他,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暂先回太子府去了。 “这位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仗义执言,这餐算是我请你们了,我叫梁周,敢问尊姓大各?”安泉微笑冲着叶幸儿道。 叶幸儿此时还真是无法判定这梁周是不是自家公子呢,介绍了自己这一行人后,安泉说明日就会去天福宝楼拜访,然后叶幸儿等就离开了。 安泉目送他们下楼,乜太极在身旁叹道:“这叶姑娘看着柔弱,但却无畏敢言,若非她,今天这事难善了呢。” 安泉笑道:“这世间毕竟还是好人多些。” 说话着,赵苏苏和凌冰儿已经来了,而安泉尚未准备好饭菜呢,急忙让大厨去做几个拿手菜。 这些日子以来,清减许多的赵苏苏由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少,脸上偶然间也能有些笑容了,凌冰儿则是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感觉比在凌波刀宗中过得有意义多了,其实她刚来的时候,确实在借游梦尘一事自救,躲避那可恶的任道远的纠缠,但慢慢在与安泉身边人的接触中,在了解这龙吟侯的点点滴滴后,真的是对安泉芳心暗许了,现在每每见到安泉,满眸满心皆是欢喜。 有安泉陪伴,二女这晚饭吃的都比往日多些,饭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食客亦渐少,打烊后,安泉乜太极和二女一齐返回侯府,路上又说起今日之事,二女亦是咬牙切齿,这谷三阳委实可恶至极,不过今天也恶有恶报了,不但被群殴,还吞了自备的老鼠尾巴,这又留个把柄在安泉手中,估计这下要乖巧许多了。 回到侯府后,聂千寻又挂在安泉身上了,安泉对这个妹妹亦是宠的很,就由其了。然后聂寒就说起了要赴大郑清玄灵宗,成立安善堂分堂一事,萧弄月亦说龙二师伯传来消息让安泉回灵宗,天下刀盟大会召开在即,而圣阳城中亦有消息传出,好像今年的比武规则有些变化,龙二让安泉回宗一来是商量这事,二来是让他收心稳神,这次一定要把龙首灭天刀弄一把回来。 安泉一想也确实是该回宗了,要不老头就要焦虑上了,灵宗这两年来高手不断涌现,现在可谓已是巅峰状态,现在举宗上下可都拧成一股绳了,誓要在今年的天下刀盟大会上夺魁呢。 于是安泉说等这两日公主的师姐夫妇和师兄们来了,安排好后,就回灵宗,然后嘛,聂千寻就替诸女问安泉陪公主出门到行云刀宗去干什么了。 安泉就说行云刀宗白云顶上现异象,公主的师傅以为云灵之髓又要出现,公主带他去是想让他也沾点光的,结果出现异象原来是发生地震的先兆,结果地动震塌了行云狱山,然后嘛,没事就回来了。 安泉一回来,玉生烟和林筱筱就知道了,第二日一早就手牵手来侯府了,结果那货天不亮就出去晨练了,太阳升老高了也没回来,二女等不回来他,约摸他可能去安善堂了,于是和聂氏一家就去了安善堂,但也没见安泉,而安泉此时正在锦华大道上溜达着,左看右看,就看到了天福宝楼。 这座宝楼原本是二财神路朝天的产业,一直租于别人做生意,路朝天犯尽宗规,路清鸣更是勾结索无命想弄死大财神,结果被大财神波澜不惊地就摆平了,路家所有财产都充归宗门所有了。 当时安泉让唐有田到大吴后安排将天福宝楼搬至仰岳,主要是柏空之化刀了,柏家在大韩是势力暴涨,现在巴结柏家的小宗门一定很多,万一柏啸之和柏吉之这俩坏货想夺回宝楼,一旦放话,定会有人去对付叶幸儿,叶幸儿就太危险了,况且吴赵极有可能要开战,还是早早离开那是非之地为妙。 他当时让唐有田在财神宗产业中给叶幸儿挑一处宝楼做生意,没想这厮竟挑了这样一处繁华所在。 方是辰时,宝楼大门已开,大宝正扶了梯子,二宝则攀于梯顶,正在擦拭着金字招牌,安泉远远看着,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勤快的伙计总是很招老板喜欢的。 这时只见金娘子端水出来,在门前洒着,而叶幸儿则拿了扫帚出来扫着地,尽管她当老板时间不短了,依然还是那个勤快的好姑娘啊。 这时,三辆马车缓缓行至,车上满载着朱漆木箱,唐有田赫然就是押车的,行至楼门前停下,叶幸儿等人已打扫好了卫生,唐有田则令手下将木箱往楼中搬运,安泉知道应该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宝货。 唐有田率人卸货着,安泉则在斜对面的酒馆中坐着,点了早餐,先填填肚子。 不一会儿,唐有田卸过货后就带人离开了,安泉也吃罢了,刚结了帐,却见已由五财神晋升为三财神的钱铎之子钱锋和刑部尚书丁垂之子丁冬二人亦进入到酒馆之中。 这俩货还是这么的形影不离啊,而安公子乃是很有热情的人,于是打招呼道:“小冬,小锋,也来吃早餐啊?” 丁冬和钱锋一见安泉,头就有些大,俱是躬身道:“见过龙吟侯。” “免礼免礼,这段时间你俩可是愈发懂事了,好,好,比路清鸣那坑爹货强多了!”安泉老气横秋地赞道。 丁钱二人是满额黑线啊,但眼前这主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物,况且二人的老爹都教训他们在仰岳城里千万要低调,甭太猖狂,路朝天父子就是例子。 钱锋生怕这货又说出什么“长辈口吻”的话,急转话题道:“龙吟侯是不是也要用早饭,这顿我请了。” 安泉摆手笑道:“小锋不用客气,本侯刚吃过了,啧啧,就是越来越有礼貌呢。”语气之中充满“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意啊。 被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人如此夸着,钱锋和丁冬真有些抓狂的感觉。 “丁冬,钱锋,不是说带我们买首饰吗,在哪个金楼或宝楼呢?”这时有两位女子走了进来,俱是华裳飘飘,环佩丁当,一看就知是权贵家小姐,二女画着淡妆,模样还凑合,眼见丁冬和钱锋在一雪衣少年身前微躬腰的谦恭模样,二女不禁好奇的瞅向安泉。 第350章 狐朋狗友 丁冬急忙就介绍道:“青梅,如萱,这位是龙吟侯梁周梁大人。” 这二女岂能没听说过龙吟侯之大名,俱是眸子一亮,她们亦曾在封侯典礼上见过安泉,但都是远观,今日可是近睹,只见这少年侯爷眉若墨染,眸光温润似水,略有些鹰钩的鼻子却让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些极精明的感觉,嘴唇薄薄,那微翘的唇角含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又让人感到他笑看风云般的自信,极具魅惑啊。二女看着,就微有些恍惚痴呆了。 “龙吟侯,这位小姐是工部尚书邬萧然邬大人家的千金邬青梅,这位是礼部尚书唐思谦唐大人家的千金唐如萱。”丁冬又给安泉介绍了这两位官家小姐。 安泉再是侯爷也是男人嘛,当有风度,故先笑着问好道:“原来是两位尚书家的千金,幸会,幸会!” 二女忙是敛衽行礼,口称见过龙吟侯,但却俱心头鹿撞,再不敢直视安泉。 安泉和二女也不认识,说了勿需多礼后,就冲着丁冬和钱锋笑道:“小冬小锋,你们忙,本侯亦有事,先走了。”说着,离开了酒馆。 直到安泉出了门,二女方回过神,转身间只见雪衣飘逸,一舞而去,二女竟不约而同发出幽幽叹息之声,仿佛和这少年侯爷没能好好交流一下很遗憾似的。 钱锋和丁冬见状心间真不是个滋味啊,林筱筱玉生烟都追这厮追到清玄灵宗去了,和宁浣情似乎还不清不楚,还有大魏宗门第一美女凌冰儿也主动送上门了,可公主偏还对这货是青眼有加,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邬青梅和唐如萱的花痴模样,丁冬忍住不快道:“青梅,斜对面那天福宝楼,刚开的,一会进去选几件首饰,就当你的生辰礼物。” 丁冬与邬青梅亦是以前在清鸣社交流过的,不过当时丁冬暗恋着林筱筱,但林筱筱根本看不上他,后来林筱筱追安泉都追到大郑去了,他也就死心了。 这几个月他与邬青梅比较深入的交流了交流,这都商量着快要订婚了,而再过两日就是邬青梅的芳辰,丁冬自是要送礼物庆祝一下的。 “天福宝楼?没听说过呀,刚开的宝楼怎么能有万宝金楼,藏玉阁那些老字号好呢?”邬青梅不解地道。 唐如萱笑道:“丁冬,不会是这宝楼刚开张,优惠大酬宾吧。”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你丁冬来讨便宜的吧。 钱锋一听铁哥们被误会,就低声道:“二位小姐,这天福宝楼可是大有来头的,不信待会儿你们去看,指不定想买都买不上了。” 二女被丁冬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兴趣了,难道这宝楼背景大的竟能令人去蜂涌抢购?显然这抢购并不是真“抢购”,而是变相地去巴结这个“背景”。 安泉出了酒馆晃悠悠地就到了对面的街上,然后就溜达到了天福宝楼前,伸着脖子就往里面张望,只见幸儿金娘子和大宝二宝四人正忙地往柜台里摆货,明显柜台都是空的,而这些宝货都是由唐有田才送来的红漆木箱中取出的。 四人低头摆货,忙地都没空抬头,好半天,叶幸儿抬头一撩颊畔垂落的一缕青丝,眸光正与门口安泉的目光相遇,这目光温润如水,与魂牵梦绕的公子的目光根本就一般无二,叶幸儿不禁惊喜地脱口喊道:“公子!” 其余三人闻听顿看向门口,安泉却已经是微笑着缓缓走入,道:“幸儿,金娘子,大宝,二宝,好久不见,昨晚我确实不便与你们相认,否则怕是会惹来麻烦,对我对你们怕都是不好。”安泉觉得他还是有必要解释下昨晚“装不认识”的事情。 叶幸儿才不计较这些,她知道安泉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一点也不介意,小跑到安泉身畔,却是倏而止步,一时激动的脸颊泛红,一脸喜悦,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老板!”大宝二宝亦兴奋地跑过来,而金玉缘则缓缓走来,含笑道:“小恩公,我该称你为小老板还是龙吟侯呢?” 安泉呵呵笑道:“金娘子随意啦,想叫什么叫什么。” 金玉缘亦是聪明人物,笑道:“还是称呼龙吟侯为好,大宝二宝记得称呼小老板为侯爷哦,至于幸儿嘛,还是叫公子吧。还有,侯爷这易容术可谓是高绝啊。” 安泉嘿嘿笑道:“行走江湖,也是迫不得已嘛,哦,对了,方才是唐有田给宝楼送货吗?” 一说起生意之事,叶幸儿立刻开心地道:“公子,说也奇怪呢,昨日试营业,结果由天海城带来的宝货竟是被抢购一空了呢。” 啊,竟有这等红火的生意?安泉知道幸儿是不会骗他的,思忖了下,已经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天福宝楼是大财神“罩”着的,所谓的抢购都是给大财神面子,前来捧场吧。 果然,正想着呢,一个光头大汉就大步走入了,不正是大头是谁,他看见安泉愣了下,旋即摸着大光头嘿嘿笑道:“龙吟侯,这一大早就来宝楼购物呀?” 安泉点头笑道:“是呢,给叶老板捧捧场,头爷难道亦来捧场?” 大头摇头道:“非也,俺就是来购物的,嘿嘿,单纯购物。” 安泉顿是白眼一翻,这头大的家伙分明是指他安公子是“有动机”的购物嘛。 叶幸儿顿是抿嘴一笑,她已经认出这大头汉子是二财神贾无瑕身边那位了,财神岂会缺少这些宝货,但人家是来“单纯购物”的,总不能不接待吧。 于是幸儿微笑道:“头爷,你买什么,我帮你挑选。” 大头瞅了一眼安泉,道:“叶老板,你喊俺大头就好,头爷可不敢当,你招呼龙吟侯就好,唔,金娘子,你能帮俺挑选些最贵的金饰吗?” 最贵?金娘子一愣,这头大的家伙分明就是心甘情愿来当冤大头嘛。 “俺可是要帮俺未来的婆娘选的,当然得最贵的?”大头亦觉失口了,故意解释道。 “哦,那未来的尊夫人喜欢什么样款式的金饰呢?比如说雕花的,镂空的,镶宝石的抑或纯粹光面的,是否需要刻字?”金娘子问道。 大头未来的尊夫人还不知道在哪家养着呢,天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他瞅了瞅面容姣好的金娘子,咧嘴笑道:“你可是天海城有名的金匠,眼光绝对不会错,就劳驾你帮俺选一套吧。” 金娘子无奈之下就带这头大的家伙以她的眼光选金饰去了,安泉瞧着大头不时偷偷地瞅金娘子,心里突地就浮现出一个十分美好的想法,然后好看的笑意就弯在了唇角。 叶幸儿一时就瞧痴了,公子的本来模样亦是这般地好呢。 这时,丁冬等四人亦匆匆而至,想来是不用餐了,赶个早来购物,这四人一进门就又看到了安泉,无奈又得行礼,安泉把这四人就给幸儿介绍了下,叶幸儿听后暗暗咋舌,不是富家二代就是官家二代呀,但咋都来光顾天福宝楼呢? 于是叶幸儿抱歉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就去招呼这四位去了,而蹲在货箱边看金首饰的大头也被钱锋看见了,大头在财神宗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是贾无瑕的得力助手,更是大供奉明老唯一的弟子,就算他老爹钱铎见了大头都很客气呢。 “头爷!”钱锋上前打招呼道,大头正听金娘子介绍着呢,头也不抬地道:“钱锋,天福宝楼中的宝货很不错,以后要经常带你那些狐朋狗友们多来光顾。” 狐朋狗友?金娘子闻听不禁噗嗤一笑,钱锋却是尴尬地还偏得点头道:“一定一定。” 现任二财神贾无瑕众所周知,一直都是大财神的铁杆拥护者,大财神回归,最信任的亦是贾无瑕,而钱铎正是因为听了贾无瑕的话,站对了队伍,才连跳两级晋升为三财神,所以钱铎对贾无瑕很是感激,一再告诫钱锋见了二财神和大头一定要尊敬。 “嗯,钱锋你段日子确实很乖,表现不错,继续努力啊。”大头亦是以孺子可教的口吻说着,然后打发钱锋自便去了。 大头买了几件金饰并未带走,而是请金娘子代为在上面刻些字,说过两三日再来取,然后与安泉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唐如萱和邬青梅选着首饰,却不时偷眼瞅着安泉,但见这龙吟侯好奇宝宝似地在楼中走动,四处环视着,也摸不清他来这天福宝楼中想干什么。 这时顾客开始多了起来,丁冬他们选好了几件就付帐离开了,渐顾客是络绎不绝,每位顾客都是不搞价不挑毛病,看上宝货,付银闪购即走,真是个干脆利索,这生意做地,简直若拣银子般简单。 而每位顾客都对叶幸儿是客气至极,不少人还奉上了名帖,安泉在一侧角落看着,对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始料不及,这些“顾客”明显该是各财神财使的亲朋好友,如此的捧场,无外乎是以为幸儿与大财神有什么关系了。 第351章 冲突爆发 安泉本有意将天福宝楼纳入安善堂,但得有一个契机呀,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将一个刚由大吴迁至仰岳的宝楼纳入安善堂吧,如此难免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猜测和调查,安泉去天海城所行之事,尤其是窃龙是绝对不能让人调查出来的。 昨晚在安善酒楼中叶幸儿仗义直言,揭发谷三阳可谓是先给了一个安泉与叶幸儿“结识”的契机。然后嘛,再过个数月,让幸儿出面,主动要求将天福宝楼并入安善堂,也就水到渠成了。 看到天福宝楼中生意如此火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现在积累下的财富,将来都会全部去用来救助那些贫穷苦难之人,行至善之道,所以安泉心中还是很坦然的,反正那些财神财使银子都多的很,赚他们的银子,将来好替他们积善行德去。 在这仰岳城里,安泉是不能帮幸儿站柜台了,于是干脆就上楼去转悠了一圈,最后直登上了五楼,伫于雕花栏杆畔,几乎可以俯瞰多半个城池。 仰岳城中还算是比较繁华的,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芸芸众生俱于红尘之中劳苦奔波,而这一切也就都是为了活着,为了能够好好的活着。 其实,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黎民百姓,多就图个衣食无忧,图个举家安康幸福,害怕动乱,战乱,害怕流离失所,希望这个天下太平无事。 而眼前这个天下,就是由刀祖的复仇,由残酷的杀戮中得来,这注定是一个人与刀并存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若真的没有了刀境,按云若来所说开辟一个无刀纪元,是不是真能尽最大限度的减少杀戮呢? 安泉想了想,也许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吧,但人的贪欲是无法制止的,为了领土资源,为了财富利益,为了控制权话语权等等等等,即便没了刀境,很快就会有剑境,枪境,什么境的出现,战乱和掠夺仍旧会杜绝不掉的出现。 无刀纪元的概念就若世外桃源般,不过是一个理想中的存在罢了,若然真要实现这个理想,嘎嘎,除非自己成神了,掌控天道,制订规则,放眼天下,莫可违逆。 但这世上却哪里有甚么神仙,强悍如同刀祖燕飞扬,神刀巅峰之境,活过二百,亦升天而去,这所谓升天嘛,实则就是死翘翘的“好听” 说法罢了。 刀祖在世时,亦是以霸烈残酷的手段使天下臣服,传说中常云:刀祖一怒,伏尸无数。总而言之,就是杀的天下为之臣服。 而无疑,刀祖燕飞扬亦是极为睿智之人,将神刀秘境流传天下,使后人尊崇膜拜,奉若神明。 但刀祖亦是有遗憾的,神刀巅峰境上是否还存在有更强大的刀境?刀祖亦是不知,所以才会在沧海深处封印了自己的本命刀意,等待有缘人为宿主,伴之勘破神刀巅峰境。 安泉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刀祖本命刀意的宿主,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宿主身份,安泉还以为是刀祖的本命刀意认错人投错胎了,嘎嘎。 安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伫于这高楼顶上,一时竟思绪万千了,也许真若古人所说的高处不胜寒吧,站地高了,看地远了,知道的多了,担负的自然就重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细微轻盈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安泉头不回也知道是幸儿来了,叶幸儿站在安泉右首靠后点的位置,歉然道:“公子,宝楼生意真的是太忙了,其实幸儿还是希望能陪伴在公子左右,哪怕当个丫鬟也好。” 安泉转过身,看着略有些疲惫的叶幸儿,笑道:“公子却是个财迷的家伙,反到是希望幸儿为他多赚些银子呢。” 叶幸儿含笑摇头道:“幸儿知道公子自己根本不缺银子,但公子要行至善之道,所需银钱就不是小数了,甚至于将来会有很大缺口,不过公子早就预料到这些了,所以已陆续开得了不少产业,至于天福宝楼,时机一到,幸儿会将它并入到安善堂名下的。” 安泉点头道:“天下不幸之人何其之多,安善堂成立的初衷,就是要力所能及的济困扶危,行至善之道,让这冷漠红尘多些温暖。” 叶幸儿轻嗯了声道:“有公子,是幸儿的幸运,更是天下万千受苦受难者的幸运呢。” 而就在今天清晨,吴赵边境两国对峙的刀兵终于爆发了冲突。 大吴一直咬紧着已经被赵皇赵煊册封为康王的刘胜天不松口,让大赵交出此逆臣回吴受审。 但赵皇一直是强硬的拒绝,而昨日吴皇给的半月期限已至,今日一早,大吴的巡防刀营则在特别授意下,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巡逻过程中不时越界,引起了赵兵的注意,继而发出警告。 但大吴巡防刀营依然我行我素,我越界了,我又回来了,我再次越界了,我又回来了,一次次地在挑衅着赵兵的忍耐限度。 动物兽类对自己的领土被侵犯都是零容忍的,更别说人了,在大吴的巡防刀营再一次当着大赵的一队巡逻刀兵的面踩线越界后,冲突终于爆发,拔刀血拼,当有人见血倒地,冲突更是升级,陆续赶来的两国刀兵纷纷加入战团,乱斗一场,但两国都没有派出御刀境高手参战。 两国试探性地,旗鼓相当的混战了一场,死了十余位,重伤了百余位后,最后各自收兵。 一时间各国细作都将赵吴冲突一事,迅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本国,吴赵交恶一事早就已经引起了各国关注,十国这几百年来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直相安无事的维持着稳定,而这一场冲突,让许多人都敏感的感觉到,这个天下,将不太平! 安泉请幸儿等吃了饭后,方才离开,离开前告诉叶幸儿,有事可直管到龙吟侯府来找他,并叮嘱大宝二宝好好干活,看好宝楼,这俩人是胸口拍的嘭嘭响,说保证不会让小老板失望。 叶幸儿直到看不见安泉的背影方才折回,时已是下午,唐有田送来的宝货又告售罄,金娘子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幸儿,这生意做地红火的让人都不敢相信了,是不是你家公子的缘故呢,他这面子也真够大的。” 叶幸儿摇头道:“应该不是的,公子说大多数顾客他都不认识呢,就是认识的,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来的。” 金娘子这下就很诧异了,她猛地想起了二财神贾无瑕,难道是这位财神爷在暗中帮助吗?但与这二财神仅是一面之缘呀。金娘子想来想去,直觉还是因为她这小恩公之故。 安泉刚回到侯府门口,宁浣情就匆匆找来,说公主找他有紧急之事商议。 安泉便与宁浣情火速入宫了。 “龙吟侯,一切都被你预判正确了,今日一早在吴赵边境,两国爆发了冲突,刀兵死了十余位,伤了百余位,然后大吴再次严厉指责大赵包庇吴叛臣刘胜天,而大赵则强烈遣责大吴入侵赵境。”秋香苑中,王舒袖依然是煮好了茶,给刚到的安泉边斟茶边说道。 安泉闻听,目光一凝,战乱真的要起了。 “方才皇上已经问过此事了,十国已经和平相处数百年了,而今吴赵冲突,虽然目前规模并不大,但绝对是个恶兆,皇上很担心将来战乱会祸及到我们越境,现在大赵的不少富户已经迁居我大越,战乱若起,怕是会有大批难民涌至,产生的影响和后果可想而知。”王舒袖忧心地道。 安泉眉头一皱,战乱一起,许多的事情确实很棘手难办,也确实要先行计划好才对。 “吴赵二国真的能打起来吗?”宁浣情还是不敢确定。 “一定能打起来,并且以大吴的实力,不用多久一定会成功的侵吞掉大赵,大赵早已元气大伤,诸王之死,惊龙峡剿匪精英丧尽,绝情刀宗亦被大楚余孽屠戮干净,赵皇手中并没有好牌可打,他只是在赌,赌大吴不会发起战争。”安泉顿了下,却是一叹道:“但大吴一定会发动对大赵的战争,大吴对大赵应该是觊觎已久,预谋准备了许久,而刘胜天之叛吴归赵,恰给了大吴开战的借口。” “吴地富庶但地域面积太小,随着大吴人口的增多和财富的不断积累,扩张的野心已经开始膨胀,刘胜天叛离大吴确实是给了大吴出兵的借口,但若大赵在此时交出刘胜天呢?若赵皇识时务,应该在此时交出刘胜天,就可以断了大吴出兵的借口。”王舒袖道。 安泉摇头道:“赵煊此人表面上是个花鸟王爷,实则这一步步踏上大赵帝位都是他联手刘胜天暗中运作谋划,害死诸王太子方登基称帝,所以他绝对不会交出刘胜天的,因为刘胜天知道他的一切秘密。” 啊,这可是猛料啊,绝对的大猛料,王舒袖和宁浣情一时间都瞪大了明眸,安泉无意间抖出了大猛料,自觉失口了,刚要眼珠一转,搪塞搪塞,舒袖公主是浅浅笑道:“我们安排在大赵的细作都没能调查这惊天秘密,龙吟侯竟是了若指掌,看来龙吟侯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嘛,这腾龙大将军一职龙吟侯就兼任了吧,龙吟侯是个爵位,而大将军可以执掌军权,十国已逢多事之秋,大越很需要龙吟侯这样的人才。” 第352章 逾权之嫌 一听公主又提出这事儿,安泉立马头摇的拨浪鼓也似,连忙拒绝道:“万万不可,俺挂个侯爵之名唬唬人尚可,这将军一职可是绝对担当不起的,行军打仗俺是一窍不通,将军可是要对国家安危对兵士的生命负责的,他要扞卫国土,保护百姓,可不是用来挂个名耀武扬威的,俺真的做不来。” 宁浣情听安泉言罢,却是叹道:“侯爷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比许多人强多了,侯爷年纪尚轻,又聪明的不像话,学习学习不就什么都会了。” 安泉闻言白眼一翻道:“这当将军又不是儿戏,俺反正是当不了,应该论能力论资历,能者服众者居之。” “那就当袖儿求龙吟侯当这个将军如何?”舒袖公主说着,突就敛衽道。 然后安泉就被公主“吓”的落荒而逃了。 “腾龙大将军位置腾出,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很多,太子想安排他的人,就连一向低调的福王竟亦举荐人选,咱们这龙吟侯却是避之不及,公主,该怎么办呢?”宁浣情无奈地道。 王舒袖微叹道:“拥有一颗无争的心固然好,但依目前这情形,我们一定要去争,不过幸好有林尚书,他十德之术已然大成,无论谁举荐,被荐之人若想通过林尚书的察视,并不容易。” 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操守、担当是为十德,尤其是在官场,能够遵守十德之中的二三德都可以称之为好官了,身为吏部尚书的林贤乃是大越出了名的清官好官,如今十德之术大成,简直可以说是大越之福,在他十德之术的察视下,奸佞贪腐之辈简直可以说是无处可遁。 而今天吏部尚书林府已经连拒了十余拨人,皆被林贤以抱病为由而拒见,其中无外乎有太子的门客,福王的说客等等,林贤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了,无外乎是在争腾龙大将军之职时,请他口下留情。 腾龙大将军邰肃年老离任,瞅上这个位置的人可真不少啊,毕竟腾龙刀卫营可是驻守保卫京畿的三大刀卫营之一,所以这个位置很重要,绝对要真正的将材,有能力者上位,德武兼备者为上上选。 林筱筱当然也知道这事儿,曾对父亲笑言,是不是梁哥哥也能当这个腾龙大将军。林贤想了想,梁周这小子就是年龄小资历浅,不过争一争还是很有可能的,但依照这小子无拘无束的本性,怕是他自己根本就对当官没什么欲念。 安泉由公主那里“逃”出来,出得宫,想一想还是尽早离开仰岳回灵宗吧,他对当什么大将军一点兴趣也无,但看公主那阵势明显是要赶鸭子上架了,不当也得当,当个侯爷尚可无拘无束,但当了掌实权的将军,这下事多的肯定能破烦死他。 天下刀盟大会在即,师傅也叫俺赶紧回灵宗准备呢,估计开溜了公主也不会生俺的气。 终于湛若蓝夫妇和哑巴他们来后,安泉给安排好了一切后,一行人踏上了赴大郑龙启山的行程。 浓若泼墨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出云城,竟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魏境大部分地区俱是密云低垂,但一直未雨,到了晚上更是无星无月,黑暗遍布到了每个角落。 任道远有独居的府第,却是远离城中繁华处,隐于一幽巷中,极为僻静。那日他和王文正在出云城外与梅人玉和路清鸣巧遇,他本来说要帮梅人玉引见索无命的,但打听后才知道索无命不知道藏到何处闭关去了,想来是夺元后,急着去炼化了。 梅人玉一听,那就只好等着了,既来之,则安之。 然后在任道远盛情的邀请下,他和路清鸣住到了任府之中。 梅人玉到是个能“窝”住的人,数日来是足不出府,不是修行刀境,就是向任道远借些书来读。 路清鸣再次傻了,虽说傻不拉叽的,却关不住,整天闹腾的要出去玩,但梅人玉怕遭意外,根本不准,一旦哭闹起来,就是一顿臭揍,活生生把个傻子给揍老实了。 任道远和王文正是浪荡惯了,这都二更天,还不知道到哪个勾栏花楼中鬼混的没有回来,路清鸣在隔壁的房间已经睡过去了,是鼾声如雷啊,梅人玉看着乌黑的窗外,心情突然间莫名地就有些烦躁。 索无命一直没有消息,梅人玉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有过等人经历的都知道这等待的煎熬啊。 他现在一心就想知道父亲梅无影的下落,一位无限接近化刀的高手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梅堡还是太子府中的高手都派到大蛮荒境寻找了多次了,但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而最有可能知道梅老下落的一是梁周,再一就是这路清鸣。梅老赴荒境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这梁周,梁周显然已经知道,所以他根本不会说。 而路清鸣却拿这当了保命符,结果提条件时又被蠢太子给一巴掌扇傻了。 在梅人玉的心里,梅老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所以他根本不会去考虑梅老已经死了,他在蛮王乜渥深口中得知,当时这梁周气息奄奄,简直随便有个人都能捏死他,但恰巧舒袖公主赶来,救走了他。 梅人玉现在的想法就是梅老在杀梁周时突然要突破了,只好暂先饶了梁周,自己寻隐秘之地修炼去了,梅人玉现在就想确定一下这事情和梅老离开的大致方位,但越想知道,偏鬼使神差地就是无法知道。 又翻看了阵子书,梅人玉吹灭了灯,和衣躺下,躺着躺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一墙之隔的打鼾声怎么停止了,梅人玉一跃而起,疾步走入隔壁,却见床榻之上空空如也,一摸被窝尚温,可路傻子呢? 梅人玉一跃而上屋脊,目光如电,在漆黑暗夜中来回巡视,且放出御刀气息,但却看不见路清鸣的身影,捕捉不到任何气机。 梅人玉眉头紧蹙,大觉不妙,这路清鸣绝对不是自己溜了,而是被境界在他之上的高手给掳走了。 这几乎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眼皮子下掳走了路清鸣啊,梅人玉知道自己盲目追去也是徒然,只好等天亮后再作计较了。 出云城城北三里处,大道旁的田野中,蓝乘风挟了路清鸣是破土而出,他以土遁之术将路清鸣由任府中掳出,本来,他想神鬼不知的将路清鸣留在地下“活埋”,但却在路清鸣的脑部感知到了一丝水灵气机。 原来,是儿子将这厮弄傻的呀,蓝乘风一时间就有点含糊了,儿子该能弄死这厮的,但却只是弄傻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而不能让这厮死掉。 所以蓝乘风就打消了“活埋”路清鸣的念头,而蓝乘风也看出路清鸣这傻病非化刀巅峰难解,所以梅人玉即使找到索无命也白搭,索无命前段时间方入化刀境,若以夺元化气的邪门功法强行提高境界也不过化刀中阶,而若再想抵至化刀巅峰将是千难万难了。 既然儿子不想让这路清鸣死,定然是有用意的,所以蓝乘风也不杀他了,看着兀自昏睡的路清鸣,蓝乘风也不打算送他回任府,又携其土遁入城,给扔到一酒楼后院之中,等着明天让梅人玉任道远好好的找吧。 不得不说,安泉这父子俩都很有恶作剧折腾人的“爱好”啊,嘎嘎。 就在安泉等离开仰岳的两日后,大越皇宫之中对腾龙大将军的举荐人选进行了选拨。 依大越皇帝王绍之的意思是选青壮派,大越诸将老龄化严重,确实需要注入新鲜血液。 太子举荐的乃是现任腾龙刀卫营的副统领万尚武,万尚武年近五旬,御刀初阶,官拜归德将军,若论资排辈,当由他上位,接掌邰肃腾龙大将军之位,但奇怪的是邰肃离任前本有举荐权,当做为皇上着重的参考对象,但邰肃却放弃了对这位同袍的举荐。 福王王甫义举荐的乃是忠武将军葛天峰,葛天峰乃武状元出身,四旬出头已是御刀初阶高,可谓是大越青壮派将领中的领军人物。 然后还有五位各方举荐的武将,就不一一细表了。 越皇高座龙椅之上,等诸人礼毕平身后,就直入主题,进行选拨,由于十国数百年相安无事,武将多是小规模在本国剿匪荡寇,很难立下什么卓越军功,所以无军功可比高下,那么就考较兵法和驭兵之道。 如此考较了近半个时辰,这七人是早准备好了,皆对答如流,令皇帝还是比较满意的。 然后越皇就瞅着在殿侧群臣中伫如修竹的林贤道:“林爱卿,现在由你以十德之术来考较他们。” 林贤是奉旨出列,一时间大殿之内顿弥漫起了紧张的气氛,在诸官最前位置学“政”的太子王舒显则犹豫了一下,突往前迈了一步,躬身道:“皇上,儿臣有议!” 越皇眉头微皱道:“讲!” 王舒显长吸了口气道:“儿臣以为以三品的吏部尚书考较二品的腾龙大将军有所不妥,有逾权之嫌。” 第353章 笑笑笑笑 一向很不讲原则的太子王舒显竟在大殿之中讲起了原则,确实,三品官员根本就没有资格考较二品官员,哪怕是未来的二品官员。 十国制度皆等级森严,尊卑有序,王舒显说林贤逾权算是轻的,称之“僭越”才合适。 但王舒显却忽略了一点,林贤在这大殿上逾权也好,僭越也罢,却乃是皇上金口一开下旨的,是皇上令林贤以十德之术考较这些候选人,皇命如天,林贤承皇命行事,就是考较一品官员,又有何人敢提异议? 偏太子王舒显就提出异议了,在群臣面前提出了,皇上突然发现他这长子越来越蠢了,让你上朝来,是“学”政的,并不是来“议”政的,多听多看多学才是正确的。 梅人玉之文采武功出类拔萃,当年亦是在诸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的,怎么把未来的皇帝教成了这个样子?皇上这一下都迁怒到太子师梅人玉身上了。 “哦,太子,你可知道是朕让林贤考较他们的,你哪个眼睛看到是林贤主动走出来去考较他们的?”越皇强忍不快地道。 但王舒显还“执迷不悟”着呢,依然道:“儿臣的意思是林贤乃三品官,资格不够啊。” 群臣见太子仍在据自己的“理”强辩,不禁俱暗自摇头,哪怕林贤现在是个七品芝麻官,皇上下旨让林贤去办一品大官,林贤照样有权去办,太子这分明就是把皇上的话不当个话了。 看着王舒显不服气的样子,越皇是怒极反笑,突道:“林贤上前听封!” 林贤一怔,旋上前跪地道:“臣领命听封。” 越皇朗声道:“林爱卿为官奉公,清廉,正直,有操守,具担当,十德兼备,实乃我大越之幸,现朕加封你为光禄大夫,兼监察御史,兼吏部尚书,秩真五千石,从一品!” 啊,满殿之臣无不为之动容,皇上这可是对林贤天大的恩宠啊,一时间羡慕嫉妒者皆是,王舒显更是呆直了眼,突觉自己办了件大蠢事,“逼”地皇上给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林贤给加官进爵了。 林贤是面色平静地领旨谢恩,王舒显则灰溜溜退回去,异常尴尬。但他却很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让他下不来台,这么地让他在群臣面前丢脸,而去袒护林贤。 他却忽略了皇权至上,哪怕他是太子也不可挑衅。 从一品的大官阶了,就是无皇命在身亦可考较一品以下的官员,于是林贤缓缓走到了那七人面前,竹似的笔直而伫,清正之气顿遍布大殿。 大燕圣阳城城北那四合院的地下密室中,以逆生灵诀重返芳华的天楚夫人正坐于锦榻之上,翻看着各方传回的密报,大楚死士引爆大韩忠王府地牢中藏着的三大桶火药,整个忠王府灰飞烟灭,忠王府所有人包括韩正元惠征和韩皇诸子皆被炸死,若非柏空之出现韩皇都难幸免,但韩皇惊怒之下,已是重病在榻,大韩皇族内暗流汹涌,皇族分支开始谋夺未来的帝位。 大吴终于按捺不住与大赵在边境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虽然规模不大,伤亡不重,但对于天楚夫人来讲,这却是个极好的消息,大楚潜伏于赵吴边境的高手已经开始行动了,估计马上一场大战就会展开。 而最有价值的消息却是神凰由大梁传回来的,令大楚后裔针芒在背的护国刀意终于被神凰查探出了结果,燕飞扬当年将刀意封印于十幅舞刀图中赐予手下功臣,后深藏于十国深宫,做为护国之用。 天楚夫人得到这消息,立刻令手下赴大周和大郑,分别告知大周太后凤楚楚和大郑太后梅心兰,令她们秘密在深宫之中寻找舞刀之图的下落。 一切的一切还算都是按她所谋划的方向走的,尽管也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比如整垮了鹿王武元坤,但却没弄得武元坤掌握的巨额财富。比如说殷千山出了纰漏,没能把大齐皇族皆毒毙等等。 现在,她就在等着大吴吞并大赵,一旦吴吞赵成功,十国维持数百年的平衡就将打破,吴可吞赵,那么周亦可吞梁,郑亦可吞齐了。 而到时最关键就要看大燕的态度了,大燕何尝亦不会有一统天下的想法,天下原本就是大燕的,重新大一统亦该是大燕历代皇帝的梦寐之事吧。 天下合久分,分久合是必然之事,十国合一是历史前进的脚步,但未来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只愿天佑我大楚,让历史能重现我大楚王朝一统天下的盛况! 天楚夫人想着,紧紧握了握拳头,似乎这一下就想将整个天下都紧攥于只手之中! 圣阳城的皇宫里,早朝刚散,今日上朝,群臣众议吴赵冲突之事,文臣大多都建议该去调节两国争端,派人劝赵皇交出刘胜天给大吴,让大吴退兵,以保战乱不起。 而武将多持相反意见,建议不要插手这两国之事,刘胜天不但是大吴的山海侯,亦是大赵皇帝的姻亲,吴赵之争因刘胜天而起,若赵皇能交出刘胜天早交了,肯定是其间有什么隐秘,冒然派人劝赵皇交人,赵皇肯定不允,大燕岂不有失颜面。 燕天陌在朝上是听明白了,文官大多都是希望维稳求和, 继续十国数百年来相安无事的大局面,希望能劝阻这两国交恶,以免战乱一起,生灵涂炭。 武将却是恐天下不乱,燕地多英豪热血之士,尤其是这些武将,俱认为天下本该就只是大燕一家,总梦想着能够大一统,他们都巴不得吴赵一乱,战个两败俱伤,国力大损,兵力大折,元气大伤呢。 燕天陌走出皇宫,想想好久都未去看妹妹燕于飞了,也甚是想念那雪玉可爱的小外甥女燕笑笑呢。 燕于飞已经被盛夏伤透了心,故早是一纸休书休了盛夏,让盛家成了全天下的笑柄,盛威刀宗更是名誉扫地,大半弟子都悄然离宗,宗门的保镖生意亦是一落千丈,现在就由盛颜独自在苦苦支撑。 盛天涯被气得是大病一场,将养好后,亦是心灰意懒,竟执意认为自己可能前世做孽太多,今世遭到了业报,天天是闭门不出,着布衣,食素菜,戒酒肉,焚香静坐,念念叨叨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谁都不理,几乎把自己都封闭了起来。 盛夏仍是在酗酒中度日,自甘堕落,形同废人,燕天陌有次在街头上遇见,差点按捺不住一刀宰了这曾经的风流货。 郡马府的额匾已经除去,更名为了郡主府,燕天陌来到府门口,有下人见了,慌忙将靖王引入院中,恰燕于飞正抱了笑笑在院子中晒太阳呢。 阳光煦暖,懒洋洋地洒落下来,正照在弄女为乐的燕于飞的脸颊上,由于那片胎记被安泉“医”好,燕于飞现在是雪肌盈润,眉眼之间妩媚动人,整个娇靥透出惊人的美丽来,直若换了个人也似。 燕笑笑已经快五个月了,小小的婴孩眼眸儿漆黑明亮,高高的小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儿,在燕于飞的逗弄间,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身侧的丫鬟小萝卜乍见燕天陌来了,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靖王爷。” 燕于飞抬头一看,温柔笑道:“大哥是方下早朝吧,顺路来看笑笑吗?” 燕天陌点点头,微笑道:“正是,有几日未见笑笑了,还真是很想她。” 燕笑笑看着燕天陌,仿佛亦觉甚是亲切,小小的眉眼间笑成两弯小月亮也似,把燕天陌这当舅舅的都快笑化了,连忙是抱过来,小心地让燕笑笑枕在他的臂弯,眼中难见地划过丝丝柔软。 燕于飞静静地看着,心中极是安宁恬淡,盛夏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已经随风而去,她甚至于已经淡忘了这个人,她的不幸也随着她对这个人的淡忘而远去了。 而另一个人在她的记忆中却是越来越清晰,正是那梁周,他将自小就困扰她这位堂堂郡主的红色胎记,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治好了,而在此前,也正是这少年龙吟侯由鬼影刀士的刀下救了她,还有尚在腹中的笑笑。 笑笑百天,盛颜前来,她本是拒绝盛家人来参加笑笑的百天之宴的,但盛颜说有龙吟侯送给笑笑的礼物,结果,一看那长生锁,笑笑竟是抓住再不松自己的小手。 那牡丹长生锁上,金牡丹花心中刻着一个福字,两侧刻了“永保长生”四字,整个长生锁做地精美绝伦,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匠之手,亦足显送礼人是多么的用心。 说起这龙吟侯,大哥燕天陌一直说他是别有用心故意接近她的,但燕于飞知道根本不是,她知道这龙吟侯一切都是无意为之,恰逢其会罢了,但对于她来,这少年带给她的无异于重生,这个恩情,燕于飞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来报答了。 “笑笑笑笑,舅舅最喜欢看笑笑笑了。”燕天陌不会哄孩子,反反复复总是“笑笑笑笑”,燕于飞是哑然失笑了,由燕天陌怀中接过笑笑道:“笑笑该是饿了,我给她喂奶,大哥中午在我这里用膳吧。” 燕天陌摇头道:“不了,天下刀盟大会召开在即,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各项事宜,皇上不放心别人,令我事无巨细,必须亲自督办,不能出任何纰漏,明天要在镇天神殿中祭祖,然后由镇天刀塔中请出一把龙首灭天刀,做为今年刀盟夺魁的奖励。” 第354章 十德之考 顿了下,燕天陌用手指轻抚了一下燕笑笑的小脸蛋,道:“我现在就要到镇天神殿去,中午就不过来用膳了,你照顾好笑笑,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们。”言罢,握了下笑笑的小手转身而去。 燕于飞现在一心系在女儿身上,今天听大哥一说,方才知道天下大盟大会即将召开了,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是大燕带给全天下的一大盛事,怪不得小萝卜昨日上街回来说感觉圣阳城中人流多了起来,想必是十国宗门之人俱来早早投店住宿,准备一睹天下刀盟的盛况,唯恐来迟,住的地方都没了。 燕于飞后来专门令人调查了梁周其人,不但知道了这梁周是大越龙吟侯,而且还是大郑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而这次天下刀盟大会据说夺魁的大热门就是清玄灵宗。 他应该一定会随清玄灵宗诸高手来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吧,燕于飞对这位救了她母女二人,并且去掉了她恼人胎记的少年是一直“念念不忘”,一想他会来大燕,心情不禁有些激动。 自从那胎记去掉,燕于飞发现她脸上的肌肤越来越水润秀美,真正可谓是吹弹地破,可谓是能掐出水来,娇妍动人的令她每每照镜子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女人对自己容颜无外乎俱极为在意,尤其是燕于飞这样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盛夏之“出轨”说穿了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脸上的那道胎记之故,乃至盛夏当时厌恶地不想以正眼瞧她。 而她亦十分之自卑,打小就不愿参加皇族的聚会,她只觉每个人看她的目光中都透着怪异的神色。 所以明知盛夏在外金屋藏娇,她也忍着屈辱不与之计较,但后来盛夏疯子一般的行径委实是伤透了她的心。 在笑笑百天喜宴上,当她看到宾客们眼中惊艳和那些女人嫉妒的眼神时,她的自信心可谓是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所以现在燕于飞真的很想再见到这少年龙吟侯,想办法报答他的恩情 “今天本官奉皇命考较你等,乃是为我大越求得良将,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智与十德之卓尔通,信与十德之正直、善群通,仁与十德之奉献、质朴、虚怀通,勇与十德之奋进、性坚通,严与十德之担当、操守通。”大越皇宫大殿之中,回荡着林贤清朗至极的声音。 顿了下,他继续又道:“故本官要以十德之考证明谁可以胜任腾龙大将军之职,而为了公平起见,本官决定一齐考较你等,在考较之前,若自觉做不到智信仁勇严者,现在可以退出。” 一盏茶的考虑时间过后,这七人无一人退出,可谓是“勇”气可嘉,对于这点,林贤还是挺满意的,无论怎样,没有临阵退缩,亦属可贵。 没人知道十德之考是怎么样的一种考法,以前俱乃乡试会试殿试,以才学亦或武功选出文武状元榜眼探花等,而为官后多靠政绩、资历或一些特殊关系升迁,要么就是世袭为官。 而十德之考尚属古往今来的首次,文武百官甚至于越皇都是新奇无比的等待见证这“首考”。 七人一字排开,站于大殿之中,而林贤则站于他们的对面,那七人表面挺镇静,实则俱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林大清官的十德之考有什么玄虚。 在林贤的要求下,七人同时与林贤对视着,那七人只见林贤目光平和,俱心道你一文官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对视就对视,俱目光或凌厉或灼灼地直视林贤。 片刻后,林贤目光霍然一灿,似有大日光芒覆地而下,那七人神魂一凛,惊疑间眼睛若被大日光辉刺痛,齐是闭眼以手遮挡,再一刻,当他们放下手时,却恍惚惚仿佛各自来到了另一方世界中。 旌旗招展,战刀如林,王尚武甲胄鲜亮齐整,坐镇中军,帐下将士分立两旁,这时有斥候回禀:“报,将军,已探明敌方约万人,已在二十里外的大河对岸安营扎寨。” 王尚武侧头问麾下的副将道:“我军现已集结了多少人马?” 副将躬身道:“已有两万余人。” 王尚武一听,顿然心中大定,军力乃是敌方的两倍,就算是捉对正面厮杀,二打一,胜数极大。 而现在敌军沿河安营扎寨,明显是知道已方兵力不足,欲借河水为天险,以防守为主。 王尚武旋即传令三军开拔,约一个半时辰后,大军行至一大河畔,果见敌军已经在对岸半里外扎好营,时天色渐晚,亦起风了,风浪颇大,不适合搭建浮桥,于是开始搭帐扎营,等待明日再作计较。 第二日寅时,王尚武就令兵士开始搭建浮桥,天蒙蒙亮时已告完成,而此时兀自是晨雾缭绕,视线不清,敌方仿佛自觉大河就是天险屏障,可保无忧,是一点动静也无。 “前锋官领兵三千,立刻奇袭敌营,切记速度要快,见敌即杀,不可留情!”王尚武下令道。 然后王尚武又令一万人紧随冲锋,剩余七千余人待命。 这三千前锋皆乃军中精税,可谓虎狼之师,蜂涌过河,飞快杀向敌营,另一万人开始陆续过河,王尚武不顾众将劝阻,在三千余兵士过河后,亦仗刀随军踏上浮桥渡河。 方行至河中央,陡然间一道惊天雷冲天而起,于半空轰然炸开,绚烂流焰于穹顶尚未散尽,上游突传来巨大的水浪轰鸣之声,刹那间,激流汹涌,若万千脱缰野马般疯狂奔腾而至。 一时间,在滔天水浪中,浮桥剧烈的晃动着,桥上兵士惊叫着下饺子般跌落水中,被冲向下游。 下游水中,十余根缠有锋利铁刺的圆木横于水道之中,落水兵士被激流冲至,触之非死即残,一时血染河面,惨不忍暏。 王尚武在落水刹那,死命地拽住了浮桥上的绳索,这时大风忽起,雾气吹散,王尚武望向对岸,只见对方的军营竟似是空的,而空营之中定然挖有陷阱设有机关,前锋兵士发现中伏后,慌忙往回辙,与过河的三千余兵士会合。 此时他们正好目睹滔天洪水滚滚而至,将桥上千余同袍席卷而去,一时俱是心惊胆战。 而敌方兵士突由三面飞快地掩杀而至,他们虽然背水,却已失去了一战的勇气,顿被杀的四散溃逃。 已方军营乍见如此惊变,乍见主将王尚武落水,不禁是乱了阵脚。 这时,敌方又一队人马突就神兵天降般出现了,掩杀而至,势如破竹,众兵士仓皇应战,大落下风。 河道中洪流仍旧汹涌,王尚武终被激流卷走,眼前就要碰撞于横栏河道中的圆木铁刺之上,他是骇地魂飞魄散,猛然一声大叫,顿是霍然清醒…… 中军大帐,葛天峰由虎皮大椅上站立而起,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 半月前他就预料到敌军有前来侵袭的苗头,故遣人于民间招集民工数千人在上游拦河筑坝,只说是抗旱蓄水之用。 数日前,传来敌军开拔的消息,他遣斥候查探敌军的具体人数,竟是比已方整整多出一倍,很明显力敌是为下策,智取方为上策。 于是他开始依河为天险驻营,但并未让兵士住入,而是在营中挖出陷阱,陷阱中削竹为刺,插满一地,敌人一旦闯入失足跌落,绝对是十死无生。 每日里,他令数队兵士不停巡营,且按时燃起烟火,制造生火做饭的假象,以迷惑敌方斥候,然后又偷偷令兵士在下游水道中安放了十余根缠有铁刺的圆木。 结果敌军果然上当,搭建浮桥,准备奇袭。 他速派三千兵士去了河坝,留下十余人等待号令,即刻炸坝,其余兵士则过坝到对岸,潜匿疾行,到敌方军营不远处埋伏好,见机出击。 当敌方前锋兵士杀入已方军营,顿纷纷跌入陷阱,被尖竹刺的一身血窟窿,片刻就折了数百人。 眼见敌方又有三千余兵士过河,葛天峰令兵士放出惊天雷,上游兵士得信号迅速炸坝,洪流狂泻,是水淹敌军。 在敌军连续遇伏,伤亡惨重,若惊弓之鸟时,伏兵尽出,气势如虹,杀地敌人溃不成军,最终取得了胜利。 中军大帐,坐镇指挥的葛天峰不吝言词的夸奖了诸将士一番,并说回京后一定会给大家论功行赏,如此以少胜多的战役,可谓经典,皇帝重赏绝对少不了。 回京后,皇帝果然龙颜大悦,而葛天峰上书请功时,却将所有功劳都记在了他的名下。 皇帝一高兴,往往就是赏赐给功臣官品和金银珠宝,葛天峰可谓是升官加发财了,但却“忘记”了对麾下诸将士的承诺。 很快“无信将军”葛天峰的大名就传开开了,后葛天峰贪墨军饷一事被揭发,查实定案后,葛天峰军功与罪名相抵,抄家充公,被贬为平民,黯然返乡途中,被贼寇盯上,一场殊死搏杀,寡不敌众,眼见一巨眼虬髯贼寇一刀劈至,葛天峰惨道吾命休矣,此时心间充满的是无比的懊恼和悔恨,刀光落下,葛天峰一声大叫,霍然惊醒! 第355章 镇天神殿 十德之考结束了,这七人在林贤的考较中纷纷霍然惊醒,无不露出惊骇欲绝之色,有勇无谋的万尚武,有智无信的葛天峰,有仁无严等等的某某某在十德之考中俱看到了自己“以后”的悲惨下场,惊愧之余,俱自愿退出了腾龙大将军之争。 越皇和满朝文武并不知道林贤这十德之考是怎么样的一种考法,也不知道那七位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在被考过程中那七人所流露出的表情却是看地一清二楚,有得意,有骄傲,有犹豫,有挣扎,但到了最后无外乎都是恐惧和绝望。 没有例外的,这七人俱自觉无法胜任,都退出了大将军之争,但腾龙刀卫营却不能无人主事,在林贤的建议下,由万尚武和葛天峰二将为代统领,暂先共同处理刀卫营事宜,直待选出腾龙大将军再说。 越皇当即允了,退朝之后,一脸阴沉的太子王舒显将万尚武扯到僻静处,冷声道:“万将军,本太子可是力捧你呀,结果到头来,你却在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的考较下,被吓破了胆,而且还甘愿退出大将军之争,本太子真的对你是好生失望。” 万尚武摇头道:“太子殿下,您以为林大人是普通的文官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十德之术的考较过程如若时光对冥冥未来的推演,昭昭然揭开被考较者的宿命,让我等不禁生出敬畏之心,同时灵魂亦被洗礼了一番,这十德之术,堪比化刀境上啊!” 王舒显闻听一愣,旋即嗤笑道:“万尚武,你该是被林贤洗脑了才对吧,回府后,好好寻思寻思吧。”言罢是拂袖而去。 万尚武看着太子含怒离开,知道是自己今天没争到腾龙大将军之位,而引得这太子爷生气了。 万尚武一直以来就是太子一系的人马,而身为归德将军兼腾龙刀卫营副统领,在邰肃告老离任后,最有可能接任的就是他。 加之有太子力荐,应是十拿九稳,没想到皇上竟让林贤以十德之术考较,竟将他有勇无谋,刚愎自用的毛病给考较出来了,而他在那场“战争” 中,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死亡即临的恐惧,这宿命中的“下场”,让他无比敬畏的选择了退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德”服人? 但这种“德”却不是温和的,而是令人的敬畏的,那么就不能以“德”而论了。 万尚武想了想,颇觉糊涂,但也究不得其中原因,就像御刀高手根本不知道化刀强者的世界有多么玄奥一般,于是干脆不想了。 这时他隐隐发现心中似乎流动着丝丝的清正之气,以前那些心怀的自私自利,贪权怙势,藏奸耍滑等等负面的东西尽被这清正之气“过滤”着,现在心里滋生的更多的是担当、操守、奉献…… 万尚武这才恍然惊觉十德之术是怎样的一种以德服人之法。 大燕,圣阳城。在历史的长河中,圣阳城在大一统的时代,先后定都了十余次,一次次见证了一个个时代的繁华与衰落,也一次次经历过战争的厮杀和血雨腥风的洗礼。 圣阳城是方方正正的,街道亦多是笔直,尤其是在城北,街道更是异常工整,大楚王朝时,皇宫就建造在城北,皇宫周边自然规划的十分齐整。 直到楚灭,刀祖在城东镇荒大将军燕府的原址新建了皇宫,而楚皇宫则被改造成为了镇天神殿,以祭祀燕氏英魂,后来修筑了镇天刀塔,作珍藏供养龙首灭天刀之用。 镇天神殿由镇天刀卫营镇守,同时刀祖留下的斩危、渡厄、生天三大神刀刀意之生天亦常年“坐镇”镇天神殿,足见燕皇族对镇天神殿的重视程度。 而镇天神殿除过每年祭祀燕氏英魂外,便处于绝对的封闭状态,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镇天神殿开始对外“开放”,让人们可以窥豹一斑,满足对这神秘的大燕禁地的好奇之心。 但镇天刀塔绝对是生人勿近的,生天刀意就镇守于刀塔塔尖中,而龙首灭天刀则在塔的二三层中供养存放,一层则居住着守塔人。 历代守塔人据说俱是燕氏皇族嫡系中的御刀巅峰境高手,他甘愿孤寂而枯燥的一年又一年守护着镇天刀塔,每日里除过打扫塔内塔外,便是焚香静修,丢了斩危刀意的灵王燕天仇就是被贬罚至此打扫镇天刀塔的,结果却是怨气过重,不思已过,不知悔改,一味记恨安泉,偷偷溜出来想弄死安泉,结果反被小怪物剥夺了种子刀意,成为废人不如,被燕皇赐死了。 守塔人当时知道燕天仇溜出去了,本以为他是耐不住寂寞出去找乐子了,哪曾想是送死去了。 镇天神殿方圆十丈内皆是禁区,这里行人几无,格外静寂,漆成黑色的高墙,极显深沉凝重,巨大的殿门紧掩着,其上狰狞的兽头门钉密布,纵是阳光微暖,一眼望至,亦给人一种幽森寂冷的感觉。 燕天陌缓缓行至,在殿门前亮出靖王的金字腰牌,片刻后,殿门推开,燕天陌举步而入。 殿门旋又紧闭,燕天陌已经收了腰牌,走在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 镇天神殿是楚宫改造而成,说是殿其实就是宫,殿门就是以前的宫门,而这大道直通的就是当年的楚宫大殿。 大殿雄踞,当年的“天奉殿”匾额已被刀祖一刀劈了,现在偌大的匾额上铁划银钩般地书着“镇天”两个大字,气势威盛,凌然令人不禁膜拜! 燕天陌走近,不由都敛了势,静了气,微躬身以示敬意。 镇天神殿中,明王燕天罗和郡主燕慕容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燕慕容尚是首次进入镇天神殿呢,进来后一直好奇地四下瞅着,只见殿中无任何豪华的陈设,偌大的殿宇空荡异常,唯只有墙壁上绘满了壁画。 燕慕容在燕天罗的指导下一幅幅看过,原来这些壁画所绘正是由镇荒大将军燕天知赴大蛮荒境镇守开始,被构陷,满门被施百兵之刑,刑刀门劫法场救走燕飞扬,直至燕飞扬杀回大楚,灭楚报仇,成立大燕帝国的历史。 燕慕容看罢是感慨万千,对燕皇族的历史今日是了解透彻了,这时,燕天陌到了,见到燕慕容也来到镇天神殿,微怔了下,笑道:“容儿也来了。” 燕慕容行礼见过王叔后,轻声道:“明日祭祖,请刀,容儿也准备参加呢,今天先来熟悉一下,看需要帮什么忙么?” 燕天陌点点头,这时陆续又有别的王爷到来,最后大燕太子燕人杰方姗姗来迟,却似是睡眼惺忪,酒气未散,应是酒醉方醒。 “诸位王爷都早来了呀,呃,二王叔,今天就由你来安排诸事吧。”燕人杰向着燕天罗道。 本来燕皇是想锻炼锻炼太子,让燕人杰安排祭祖请刀事宜,但他一来昨晚娱乐过头了,现在头尚晕乎着呢,二来嫌破烦啊,干脆就推给了燕天罗。 燕天罗无奈一笑,和一脸不豫的燕天陌商量了下,开始安排明日祭祖请刀的各项事宜。 而燕人杰乍看到了燕慕容,眼光顿是一亮,凑上前笑低声道:“妹妹也来了,我正说这要寻你问些事情呢。” 燕慕容知道她这太子哥哥找她准没什么好事儿,忍着难闻的酒气,她眉头蹙了下道:“太子哥哥要问什么事?” “容儿妹妹不是在大梁开过斗狗场嘛,你可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厉害的狗呢,帮我买上几只过来。”燕人杰“蚁”声道。 燕慕容一听就知道这厮敢情是想斗狗取乐了,她在大梁开斗狗场是有原因的,并且仅有寥寥几人知道,燕人杰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回事,今个儿是不分场合就来向她打听了。 燕慕容却又不得不回答,于是道:“太子哥哥,当时开斗狗场全是雇佣的当地人,斗狗从哪里弄来的,我真不知道呢。” 燕慕容这就是客气的搪塞呢,但燕人杰却神秘的笑道:“我可是知道青杭城里有只好狗呢,有一朋友曾目睹一只叫好运的狗替妹妹赢得不少银子呢。” 好运!燕慕容闻言顿是心弦一震,陡地就想起了那白衣如雪的少年。 燕人杰见状,心中更是笃定了好运是条善斗的好狗,这段日子,他迷上了斗狗,狗咬狗啊,斗到红眼处,二狗玩命,真是血腥刺激,但他押宝的狗狗总是战败,他押注又颇大,赔地太子府都有些入不敷出了。 后来有门客说可能是斗狗场中有猫腻,用特殊手段控制自家狗场中斗狗的输赢,而斗狗场中是允许自带狗狗来战斗的,自带的狗他们总无法以药物或什么来控制吧。 燕慕容在青杭城里开斗狗场,并且“好运”替燕慕容赢了银子一事,是恰好那天圣阳城里一纨绔在场观看,也刚好知道慕容的身份,昨日里请燕人杰喝酒,说起斗狗一事,这纨绔就把燕慕容给抖出来了。 燕人杰于是就找燕慕容打听,并且十分有心思的开始打“好运”的主意了。 第356章 半万户侯 燕慕容一听燕人杰说起“好运”,神色怔忡间实是想起好运的主人了,而并非是那条还算神奇的板凳狗。 但燕人杰看在眼中,却是以为自己言中了,看来这“好运”确实是一条上佳的斗狗,只听这狗名字都叫人心里舒坦的紧,再加上擅斗,自己的好运岂不就将来临了,不但赌输的银子能赢回来,最主要的是可一扫斗狗必输的霉运,争回面子啊。 燕人杰想着就开始打“好运”的主意了,打算明日祭祖请刀后,就派人到大梁青杭城,去把那叫“好运”的狗狗想办法给弄到圣阳来。 好运是梁周的狗狗,托付给姚觅儿照看,燕慕容自然知道,而燕人杰明摆着是想派人去把好运弄来,但燕慕容也知道,任燕人杰派出的人再出高价,姚觅儿也绝不会卖了“好运”。 所以燕人杰派出的人最终肯定会去偷狗,可一旦梁周知道了燕太子偷走他的狗,以他那跪地狂魔的性格,肯定会与燕太子起冲突。 “太子哥哥,那好运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板凳土狗,那日亦是鬼使神差斗赢了,若太子哥哥想要凶猛善斗的狗,过几日我托人给太子哥哥买几只。” 燕慕容急忙道。 燕人杰越听燕慕容这样说,越是对“好运”感兴趣,口中却道:“那就有劳容儿妹妹了。” 二人低声说话间,明王燕天罗已经安排好了明日祭祖请刀的各项事宜,燕氏皇族自刀祖升天后,立下的规矩就是由皇族嫡系亲自祭祖请刀,不许任何异姓之人参加,所以本应由礼部司职的祭祀一事亦得由皇族嫡系亲自操持。 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回到龙启山了,这次回宗的队伍中“队员”可是不少,有干爹聂寒和几位手下伙计,有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和亦要到灵宗拜师学艺的宁心儿,这一路行程,真是风光正好,人多热闹。 清玄灵宗要将宗门的济世堂并入安善堂,成为安善堂在大郑的分堂,足见灵宗对安泉行此至善之举的大力支持,聂寒自然亦十分之重视,毕竟是干儿子出身的宗门。 他由安泉口中得知,灵宗与大郑皇族现在是面和心不和,经过与安泉一番商量后,决定暂先把安善堂开在桃园镇,桃园镇是龙启山下第一大镇,虽不抵城里繁华,但由于处于梁郑交界,来来往往的人流亦不少,且有灵宗照应着,肯定亦少受许多干扰。 宁心儿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大越,这次离开越境,一路北上真是看什么都新鲜,浅浅的笑意总是挂在秀美的脸颊之上,她本就与林筱筱和玉生烟很熟,况是个温柔性格,与萧弄月亦是很能说的来,一日间就熟惯了。 由于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得龙洞眷顾收获龙洞赠刀,继而竟齐齐进入御刀之境,这龙启山美少女御刀三人组的名声在江湖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相信认为是灵宗“放卫星”者有之,持怀疑态度半信半疑以为灵宗为天下刀盟大会造势者有之,当然也有相信的,不过只是极少数。 三女对外人的想法俱很不以为意,自己御刀境了,别人爱咋想就咋想,宁心儿自然是相信这三位姐姐都御刀境了,心里其实真有点小后悔,自己当时亦应该到灵宗拜师嘛,希望现在还为时不算晚吧。 这次回灵宗的车队共有四辆马车,安泉与聂寒共乘一辆,四女共乘一辆,安善堂的伙计们乘一辆,还有一辆则载着一车“物资”。 安泉这一路上是陪干爹说说话,不时与玉生烟等四人聊一阵子,还在越郑边境的兴化城中待了小半天,兴化城是大越赐给安泉的食邑之地,城不甚大,却委实富足,足见越皇对安泉之慷慨。 兴化城中约有五千余户,所以安泉可谓是食邑五千户,嘎嘎却被林筱筱开玩笑称为“半万户侯”,不过小小年纪已成为半万户侯确也是很了不得了。 安泉他们并未惊动官府中人,只是在城中逛游了会,找了个酒楼大快朵颐了一顿就出城离开了,过边境时亮出龙吟侯的令牌,顺利通关后,消息传回兴化城,城中才知道龙吟侯梁周来过,一时间,城中对龙吟侯之低调之不扰民皆交口称赞啊。 “前边就是大郑的京城洛云城了,绕城往东再有一天多路程,我们就能回到宗门了。”指着前方的城池,玉生烟向着宁心儿道。 “这就是洛云城呀。”宁心儿好奇地望着,隐约见城门高耸,气势不凡,似乎要比仰岳城的城门还要高大气派些。 “一会我们绕城而过,到万霞山下的清玄山庄休息。”前边传来安泉的声音,宁心儿闻听不禁一怔,问玉生烟道:“玉姐姐,清玄山庄听其名,应该是宗门中的产业吧。” 玉生烟在龙秀峰上曾听师傅龙五说过本宗在万霞山庄一举包揽大郑参加天下刀盟大会所有名额一事,而万天一以毒菇毒害灵宗诸高手,事情暴露后竟自是失踪不见了,郑皇大怒之下通缉万天一,并且将万家全族人发配到荒原,而万家所有产业都赔偿给了灵宗。 自然万霞山庄亦成为了清玄灵宗的产业,而万霞山庄亦被改名成了清玄山庄,玉生烟放下车帘后,给宁心儿讲了讲山庄的事情,然后,当时参加选拔赛的萧弄月又给大家说了说安泉当时在万霞山庄的表现,时而逗地诸女掩口直笑,时而又替灵宗捏了一把冷汗。 说话着,马车停下,却是已经到了清玄山庄门口,安泉跳下马车,早有清玄灵宗的弟子迎出来,一见是安泉,急忙是行礼,口称:“小师叔。” 现在灵宗所有的三代弟子对安泉俱是心服口服,唤起小师叔亦是自然而然,丝毫没有尴尬难堪之意。 清玄山庄说白了,只是给灵宗多了一处地产而已,实则是无甚大用,由于是郑皇所赐,委实不好买卖,只好每月由宗门派出十位弟子轮守。 安泉等被迎入山庄,只见偌大的山庄内空荡荡的,十分之清静,若非郑皇一直在暗地里针对灵宗,将安善分堂开设于此处是再好不过了。 山庄依万霞山而建,初夏季节,漫山披翠,却又是另外一种生机盎然的风景,甚是赏心悦目,四女立刻雀跃,就要上山顶去吹风赏景,安泉也知道赶了几日路在马车上委实也是憋闷,让她们先上山去,他安排一下随后再去。 于是萧弄月御刀载了宁心儿,林筱筱和玉生烟则各自御刀刹那逾过高大围墙,直往山上而去。 守庄弟子们见状无不露出艳羡之色,他们虽然相信宗门不会乱放“卫星”,但心下总是有些不敢置信,今日一见这美少女御刀三人组是御刀破空而去,也只有艳羡的份了,但旋即就俱坚定信心要刻苦修行。 灵宗二代弟子是纷纷步入御刀境,就连小小师姑据说都掌刀巅峰了,六七岁的掌刀巅峰境,这个压力山大的令灵宗弟子们是如牛负重啊,嘎嘎。 但往往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刻苦修行中,去年新收的三代弟子中最次的都凝刀巅峰了,现在大多数都是掌刀初阶,这也算是进步很大了。 安泉安排两位师侄烧水,发了银子让三位师侄到洛云城中买些好酒好肉果蔬,还有两位则去收拾打扫客房,安泉打算在此住一晚,明天再赶路,因为他看见干爹聂寒可能是赶路赶的太累了,神色很是有些困顿。 聂寒和伙计们暂先休息去了,安泉则向后庄走去,他御刀破空不成,但翻墙是一点问题也没,轻巧地逾过高大的围墙,安泉一敛雪袍,缓缓前行,行出半里已到了万霞山脚。 春去夏方至,整个万霞山上,枫林若天然翠幕,铺遍了整山,安泉沿山路一直上行,却惊奇地发现万绿丛中不时闪现抹抹轻红,原来却是枫树开花了,红蜻蜓也似的树花在郁郁葱葱的青碧中时隐时现,却又是一种别样的美好。 俱说深秋方是万霞山上最美的季节,枫叶如丹,如火如荼,那无尽嫣火沸腾出无尽的诗情画意来,殊不知在这初夏季节,亦有这般别致的景色。 安泉哼着小曲儿,赏着景,直往山顶而去,行至半山,徐徐山风中飘来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奇香醇郁,几欲醉人,安泉不由驻足呼吸,微眯着眼,脸上现出陶醉之色。 正飘飘然之际,顶上突有一片银光撒落,竟似一张银色的巨网,网鱼一般罩向了安泉。 兜头盖脸罩身,安泉顿被网罗了个正着,树上顿有五人迅速跃下,就要收网捕“鱼”。 而下一瞬,网中“鱼”就在他们的眼前诡异的消失了。 十丈之外的一株枫树下,安泉倚树看着那五位如若见鬼了般怔住的黑衣蒙面人,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他们皆乃合刀境巅峰的小高手,开始是放了桃花瘴欲毒晕他,然后以特制的即使是御刀高手也一时难斩破的天罗网来抓他,其实安泉不到半山时就发现了他们,故意让他们“得手”,是安泉想试试他这几天在归程中悟得的无天大法中的又一法则: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第357章 仁者无敌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原意是指诗人创作时,神思之翼,上下纵横,遍布宇内,跨越时空,无所不至地以想象纵意驰骋! 安泉已尽识怪字,亦考证了无天大法中各心法的字面寓意,现在研悟的就是这些心法之“理”。 神思之翼可以无限制的上下纵横,甚至于是跨越时空,当然做为诗人只能是在脑袋瓜子里操作。 安泉自然也懂,但无天大法能把这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列为心法之一,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绝对不是让安泉以神思之翼去创作玄幻小说了,嘎嘎。 安泉愈是精研无天大法,越是对其之博大精深,对其之深奥玄妙而敬畏,安泉甚至感觉这无天大法根本就是集成了几千年来大智大德大能者对天道至理的彻悟而于一处,而非是一人可以开宗创法。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八极、万仞皆指极高远之处,欲要神游大宇太空,必得眼界超出纷纭尘世,绝尘弃俗,自得有一种洒脱豪放的情怀、清高豁达的品格。 安泉在研悟之时,对这神思之翼的超现实很是上心,思想决定行动,高明的人才看的远,故总能提前别人数步甚至于许多步,取得先机。 在天罗网落下的时候,安泉的神思之翼已经带着他瞬移了,被网罗住的仅是他的身影而已。 安泉目前身在尘世,又无法弃俗,虽有些小洒脱但也远到不了八极万仞的地步,但十丈的距离还是可以的。 所以天罗网网住了个空空蛋,而安泉瞅着那蒙了脸见不得人的那五位,想了想,该是阴魂不散的鬼影杀宗中的杀手吧。 但鬼影刀宗不可能派来这样低级的合刀境杀手们来伏杀他吧,上回派出的侏儒杀尚是御刀中阶呢,都没得手。 难道是鬼影刀宗宗主知道了他正在修炼无天大法,故令这几位来给他试招?嘎嘎,不过这是不可能滴,事实应该是这五位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还在后边。 也许他们以为安泉吸入了桃花瘴,晕乎乎中被天罗网网住了,所以终极杀招就没发动。 而现在明显的是他们失败了,而那终极杀招,已然发动! 一道刀影,破虚而出,仅是须臾,已经到了安泉的头顶,这一斩,毫不拖泥带水,闪电般疾劈而下,刹那就将“安泉”劈成了两半。 但却不见一丝血光,原来安泉仍是以神思之翼瞬移了,被劈中的还是安泉的身影。 “化!”一个怪异的声音陡然传来,尖利刺耳,只见一低矮若孩童的身影飘临于虚空,枯瘦的小手一扬,无数枫树的枝条陡化为无数利刃,呼啸若漫天刀雨,密集无死角的笼罩住了方圆三十丈。 也许他看出了安泉只能精骛十丈吧,而这化刀一击笼罩了方圆三十丈内,看你再怎么闪人。 化刀一击,势若雷霆,完全是要安泉小命的节奏。 侏儒杀这次嗑药是嗑成功了,化刀一击那无坚不摧的快感委实令他有一种畅意难言的感觉,但精血气息迅速流失的感觉他亦完全能够体会地到,现在的感觉可以说是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狱。 龙吟侯梁周,现在已被鬼影杀宗评定为御刀巅峰境高手,名列必杀榜的首位,由于这梁周之故,鬼影杀宗的老剿被端,宗门杀手的生意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而陆续折在梁周手中的三级二级杀手也有好几拨了,这厮简直就是杀不死的小强啊,于是侏儒杀为了报答两代杀宗宗主的恩情,决定服涅盘神丹,与这龙吟侯来个同归于尽。 在大安城里,侏儒杀的涅盘神丹被安泉偷梁换柱,磕了枚一泻万丈丸差点拉肚子拉挂了,自然是没能杀成功。 这次安泉由大越返回,进入郑境就被鬼影杀宗盯上,鬼影杀宗就开始谋划又一场刺杀行动。 恰鬼影杀宗的鬼匠锻造出御刀高手亦一时难破开的“极韧天罗”,若可以网罗住安泉,将其一举击杀,侏儒杀就不用磕丹了,则可以传功给杀宗弟子。 若极韧天罗制不住安泉,侏儒杀就会磕涅盘神丹与安泉同归于尽。 他们制订的计划就是要设法引安泉单独出来,击杀于他,鬼影杀宗中有元老知道“十德之术”的厉害,林贤他们招惹不起,林贤的女儿他们亦不敢招惹,否则早动手将安泉这个队伍整个给团灭了。 侏儒杀带了这天罗五煞本是来窥探清玄山庄情况的,没想到遇到安泉晃悠悠一个人上山,于是即刻实施了刺杀计划。 他们在山路上放出桃花瘴,但安泉服过辟邪灵珠,百毒不侵,桃花瘴虽是剧毒瘴气,可安泉根本无惧。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超脱了天罗地网之限制,所以极韧天罗亦无用。 侏儒杀终是将口中所含蜡丸磕破,吞了涅盘神丹,瞬入化刀之境,嘎嘎,说实在话,侏儒杀对磕涅盘神丹还是很有心理阴影的,生怕又是一颗变质丹,把他活活泻死。 化树为刀,刀雨遍布三十丈之内,天罗五煞瞬间就被刀雨吞没,化做五团腥红的血气,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杀红眼了?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安泉眉间一皱,静水流深,不显不露之心法早已运转,刀雨及体,直若投入千尺水潭,转瞬沉沦,消失殆尽。 侏儒杀肉眼可见不断干瘪的脸上顿是现出惊疑之色,他感觉他这化刀一击根本没对安泉造成丝毫威胁,一个令他根本不敢相信的念头在脑中浮现,这少年是化刀高手,甚至已是化刀中阶! 由于身体原因,别人吞涅盘神丹可以瞬抵化刀境百息,而他仅能持续三十息,转眼十息已过,侏儒杀直感觉他的血肉几乎被药力化尽,现在内腑和骨骼亦开始在熊熊燃烧,这种燃烧产生出巨大的能量,几乎要撑破他枯瘦的身体。 气脉之中刀气如若惊涛骇浪,侏儒杀知道涅盘神丹的药力已达最鼎盛,现在他若出刀,堪比化刀中阶。 侏儒杀的眼睛几乎亦要被化掉了,两眼腥红欲滴,极是可怖,他是报了死志的,所以他要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亦是最强一击,杀了梁周,而这万霞山就将是他和梁周的坟墓! 安泉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了,他亦感觉到这个危险就来自眼前这形若骷髅的侏儒杀。 显然是涅盘神丹已将侏儒杀的血肉骨骼甚至精气神都燃化了,侏儒杀将以燃尽生命为代价发出最强一击。 满山的枫树似乎都在颤抖,它们将被侏儒杀尽化为刀,而整个万霞山上所有的生灵都将被绞杀,生命绝尽,万霞山亦将变为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山。 远在山顶赏景的美少女御刀三人组在侏儒杀发动对安泉的化刀一击时已经发现不对了,化刀强者的气息压抑地她们甚至于呼吸都不畅快。 在安泉以静水流深破招时,三女终得喘息之机,还是萧弄月御刀载了宁心儿,与玉生烟和林筱筱是破空而去。 这时,满山枫林活物似地开始颤抖,山中生灵无不发出凄切的悲鸣之声,安泉怒视着这若妖似魔的侏儒杀,为了杀我,竟要生祭一山之生灵陪葬,可谓是冷血残酷,毫无一丝悲天悯人之心。 大安城中,安泉可怜他身负残疾,明知他是鬼影刀宗的杀手,也只是教训了他一下,并未杀他,没想到他的心肠能冷酷如斯,毫无任何顾虑,要屠灭一山之生灵。 安泉早以水灵气机探知四女已经离开,但山的另一边尚有几十余人啊,有砍柴的,有采药的,有游玩的,都是些无辜的普通人。 看来鬼影杀宗皆是些冷血无情残忍之辈,仁义对于他们来讲根本就不存在,但天地有浩然正气,人间有仁爱正义,义薄云天,仁者无敌! 无天大法又一心法安泉顿是豁然顿悟,他挺胸直行,浩然正气直迫侏儒杀。 “行仁蹈义,岳峙渊渟!”安泉一声厉喝,仁义之气,其镇如山,杀伐之气,作鸟兽散,侏儒杀的化刀气息瞬就消弥散尽。 “你,你!”侏儒杀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岳峙渊渟般的少年,那份磊落,那份沉着,那份不可动摇的仁义之心,衬地他直若高山大岳,侏儒杀只觉自己就是山下那一颗微尘。 山间乍然起风了,侏儒杀似沙人般的崩塌了,风吹即散,化为微尘,飘落无踪。 安泉领悟仁义大道,仁者无敌,直抵化刀巅峰之境! 境界上的晋升,让安泉对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这一心法刹那有了更深一层的明悟,他的精神直指思维中的某个点,就若他身在半山,脑中却在想清玄山庄的高墙内。 下一秒,他化实为虚,仿佛由虚空中瞬渡,似乎就迈出了一小步,但却跨过了空间和距离,凭空就出现于清玄山庄之内。 安泉伫于山庄高大的围墙之下,怔忡地真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感觉做梦一般,他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啊,好疼啊,于是乎证明不是在做梦呀。 那,那俺现在还算是个人吗?安公子一时间就纠结上了。 第358章 他的克星 安泉又以镜水之境自己“照”了一下自己的模样,额头眼耳鼻口俱都在人类的范畴内,且脑袋后面也没有光圈生成,看来还是个人,是人就好啊。 而这无天大法也恁神奇了,让不能御刀飞来飞去的他竟比御刀还要神奇还要快,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嘎嘎,若彻底通晓,岂不是脑海心田中想哪里就能瞬抵? 安泉打算独自的时候再试,可别现在想回龙启山,倏就到了,若再一想能回来也罢,可万一回不来,离奇失踪了,干爹和筱筱她们找不到他,怕是会着急了。 这时三道刀气经天而落,俱是神色凝重的四女乍见安泉独伫于墙角下发呆, 是齐齐舒了口气,“梁哥哥,方才万霞山中似有绝顶高手驾临,你发现了没有呢?”林筱筱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安泉点头道:“我也是有所察觉,刚说过来瞧瞧呢,那迫人的气息却瞬间就消失了,应该是有什么高手路过吧。” 安公子是睁眼说瞎话,四女却是信以为真,不过确是有高手来了,却磕丹没弄死安泉,自己给挂掉了。 被路过的“高手”这一打扰,他们也失去了再去上山游玩的兴致,这时安泉的师侄们已由城中买回酒菜,多是熟食,很快做出饭菜,黄昏时候,摆了两大桌,大家是大快朵颐了一顿。 是夜,安泉主动承担了巡夜之职,生怕鬼影刀宗再派杀手来对付他,却误害了师侄们的性命。 宗门之中辈份为先,师侄们无奈只得听从小师叔的命令,乖乖俱睡觉去了,安泉在偌大的清玄山庄中独自晃悠着,水灵气机遍布方圆数里之内,镜水之境不时将任何风吹草动皆反馈回安泉的脑海中,就像许多监控镜头出现于脑海中,四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端地是奇妙。 四女是共居一室,谁都想出来找安泉说说话,但偏生谁都不好意思先出来,于是乎只好闲聊着,渐渐夜深就睡去了。 子夜,安泉猫一般的行走在清玄山庄高大的围墙之上,上弦月仿佛就挂在脑瓜子上,夜风一吹,雪袍飞扬,还真似个小神仙般。 安泉发现自从进入化刀境后,困倦之意似乎也能被化掉一般,不禁暗道,怪不得说书先生口中什么尊了什么神了什么帝了根本就不像个人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甚至于能把天上的星星当蹴鞠来玩,嘎嘎,不过貌似自己也越来越不像个人了,身体内乱七八糟居住了不少东西,还蹲了两座山,万幸的是自己还没被撑死。 安泉以猫步优雅地在墙头上走着,想着体内的小怪物,刑刀,阴阳二气还有大郑和大越的龙脉,小怪物刑刀当属刀意,是大能通神后以不绝不亡的意志留下的东西,类似先贤传留后世的精神。 阴阳二气就勿用说了,人体自就身具阴阳二气,但步无言这等阴阳大家可以以修行的方式使之沟通天地元气,追溯过往预测未来。 而龙脉在风水阴阳典中即指是随山川行走的气脉,恰若人修行刀气的主气脉一般,气盛则强,气衰则败。龙脉是一国之气运之所在,就像大赵龙脉衰亡,赵亦将亡。 那么说,没有暂住证就住到自己体内的“龙启山”和“行云群山”这大郑和大越的龙脉只是表象上的山,实则也是“气”。 怪不得自己没被撑死啊,然后安泉又想起体内的另三位,水灵之体秋水和轮回金龙。 水灵之体是得自于有恨之人的传承,这个传承只能以悲壮来形容了,而水灵之体若形容精确一些该称之为水灵元气。 秋水本是百川刀宗的镇宗宝刀“秋水玄刃”,可能亦是百川刀宗的绝顶高手以本命刀气所化。 轮回金龙乃大吴为吞噬大赵龙脉而打造,得三才宝珠沟通天地元气,再鬼使神差被他灌注阴阳二气而活,这种“活”当属金身被激活,若所料不差,金龙之身当是被气化了,才能进入他的气脉世界。 如此,他体内居住的不是“意”就是“气”了,若自己能将这些意了气了都炼化,成为自己的意或气的一部分,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妙的事情。 此念方生,安泉体内的水灵之体、小怪物、刑刀、阴阳二气、轮回金龙和秋水突地就有些紧张了,尤其是轮回金龙,不待安泉“发配”,就自行逃遁去“边疆”了。 而“别人”只是紧张了下,却似乎很相信安泉的人品,在气脉人的气脉世界中各居一处,仍悠然自得去了。 大郑龙脉和大越龙脉是不动如山,真个是不但拥有山的形态,而且还拥有山一般的意志啊。 安泉确实就是有那么一点想法,但根本没有实施的打算,体内的这些家伙,不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就是有知遇之恩,他可不想当东郭先生与狼中的那头狼,农夫与蛇中的那条蛇呢。 镜水之境的监控画面中终于出现了三位黑衣人,除了眼睛之外,别处都被捂的严严实实,他们躲在万霞山的枫林中,窥探着正在上弦月下,走猫步的安泉。 现在这家伙正是一个人啊,为什么侏儒杀和天罗五煞不趁此机会出手呢?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整地人家都想出手袭杀于他了,三位黑衣人俱如是想。 难道侏儒杀和天罗五煞睡觉睡过头了?其中一黑衣人想了想,天罗五煞有这可能,但侏儒杀绝不会。 想了下,他心神一动,由怀中摸出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只见盒中的两心知的“母虫”已经僵直蹬腿而亡了。 公虫蛊被种在了侏儒杀的血脉之中,两心知蛊虫一只死掉,另一只绝不独活,母虫蛊每日饮一滴鲜血就可保不死,公虫蛊则寄居于人之气血之中,凭宿主气血而活。 气与血是人体维持生命活动的根本,气竭血止生命不存,那就是死翘翘了,宿主一死,公虫蛊亦死,而母虫蛊不会独活。 侏儒杀死了?黑衣人一愣,侏儒杀可是有一枚涅盘神丹啊,丹妖包不空耗了近十年工夫,耗了价值连城的数种天材地宝才炼得五枚,有一枚让被禁的亡灵邪刀施无法服了,一举入得化刀境,弄死了龙三龙四,重创了龙大,虽然不甚满意,但也算有回报了。 而为了弄死龙吟侯梁周出心头恶气,两颗涅盘神丹都耗费出去了,但这厮还活的欢实呢,半夜不睡觉于月下徜徉走猫步呢。 侏儒杀赴大安刺杀梁周,就带了一枚涅盘神丹去了,结果回来泻的快成人干了,说是神丹变质了,难道这颗亦变质,把侏儒杀直接给泻挂了? 但他后来旁敲侧击问过丹妖,丹妖说涅盘神丹再放三百年也变质不了。 可他对侏儒杀十分信任,侏儒杀不会私吞这涅盘神丹的,一来,侏儒杀承上任宗主和他的恩惠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是发誓要以死相报的。二来,侏儒杀由于身体原因,大限将至,人之将死,贪没涅盘神丹也没用啊。 侏儒杀肯定是死了,两次吞丹都没弄死这可恶可恨的梁周,恨着恼着,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梁周仿佛就是他的克星,自出现后,他针对清玄灵宗的计划皆被打乱,并且诸事不顺,侏儒杀已死,梁周却活地好好的,包不空曾说这小子极有可能是灵体之身。 如今金灵之体的柏空之,火灵之体的武元极,土灵之体的蓝乘风已经先后进入化境,木灵之体的龙女亦已是御刀巅峰,那这小子极可能就是水灵之体,五行灵体乃上天之宠儿,这小子难道亦是御刀巅峰亦或已是化刀高手? 黑衣人越想越惊,倏就低声道:“退!” 言罢径自御刀,箭般破空而去,那二人一愣,但领头的都撤了,他们亦是御刀紧随而去。 这下反倒令一直观察他们的安泉愣住了,本想待他们出手后再好好炮制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突就闪人了。 安泉当然不知道别人的内心活动,但闪人就闪了,他也懒的追,估计应该是鬼影杀宗的高手来查看情况吧。 侏儒杀于人间蒸发了,磕丹也杀不了俺,这下这些讨厌的苍蝇该知道俺的厉害,有所收敛了吧。 安泉又溜达了半个时辰后就回屋觉觉去了,留下了数丝水灵气机巡逻着,后半夜里果是平安无事,再无人来窥视。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大家是神清气爽,简单用了点早饭,启程直返龙启山而去。 洛云城大郑皇宫中,郑重山下了早朝,就传包不空至御书房。自包不色死后,包不空变地郁郁寡言了许多,虽然包不空亦很讨厌他那弟弟,有时恨不得一把捏死包不色,但毕竟是亲兄弟,亦是丹蛊宗仅余的二人,包不色之死对包不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包不空自幼就喜欢研究药理,却极厌恶那些丑恶的蛊虫,包不色却与他打了一反,所以他精研丹术,包不色精修蛊术。 包不色尚是壮年,并未收徒,而丹蛊宗秘术皆是以口相传,包不色这一死,丹蛊宗之蛊术彻底失传。 现在包不空的手中仅余一对两心知蛊虫,两心知在蛊虫中尚算温和能看过眼的蛊,这种蛊虫不伤人却伤已,公蛊母蛊任死一,另一绝不独活。 这还是包不色上次问他讨取丹药时,随手送给他玩的,现在却成了他最后的纪念。 第359章 风起云动 “包大师,孤知道你见多识广,这段日子以来,金灵火灵土灵的传承者纷纷破入化刀境,你可知道这在预示着什么?”御书房中,郑重山给包不空赐座后问道。 包不空沉吟了下道:“凡人很难修抵化刀境,但对于五行灵体的传承者来讲,却是不难,灵体之身本千万人难出其一,包某也实是想不到有生之年,能遇到五行灵体同现的奇迹。不过水灵之体的传承者鹿王武元坤,皇上曾说过已被神禁而死,而木灵之体的传承者灵宗的龙女年龄尚小,入化境估计还需时日。” 郑重山摇头道:“水灵之体的传承者死了,但是传承不灭呀,孤现在很怀疑梁周就是水灵之体的新传承者。” 包不空闻听,眉头微微一皱,在灵宗天才梁周破境如吃饭时,他曾说过不是灵宗造谣,就是梁周可能是灵体之身。历史上灵体传承者死后,灵体亦消弥于天地间,而灵体再次凝聚再次传承需要数百年时间啊。 难道五行灵体还有不为人知的传承方式?包不空想着眉头紧蹙一处,若然灵体之身有特殊的传承方式,那么鹿王死前,与他一起在罗府水牢的就是安府那个名叫安泉的小厮了,这叫安泉的小厮当时离奇失踪了,而最有可能成为水灵之体传承者的就是他。 但大周已经发动高手以及遍布十国的暗影鬼眼追捕这小厮啊,梁周若是安泉应该早就被发现了,这少年龙吟侯又高调又好惹事,若真是那安泉,断不会如此招摇吧。 包不空又有些含糊了,不过关于这梁周的来历确实应该深深挖掘一下了。 包不空乃是丹蛊宗嫡传,而丹蛊宗的前身是大楚王朝时,楚皇族的供奉宗门之一蛊圣宗,蛊圣宗自是忠于楚王朝,当时燕飞扬复仇而归,蛊圣宗尽派高手保护楚帝,结果神刀一出,尽皆殒命。 本来兴盛的蛊圣宗一下子成了楚王朝的陪葬者,差点彻底覆灭,直到刀祖升天后,蛊圣宗才又出来活动,却是改名为“丹蛊宗”,但人才凋零,直到丹蛊老祖丹蛊之术大成后,才有了些名头。 而丹蛊宗之所以能存在也是大楚后裔一直在暗中帮助支持。 丹蛊宗传到包不空包不色这一代,更是得到了天楚夫人的大力支持,二人丹术蛊术大成后,便依天楚夫人的计划而行事,包不色到了大赵,帮助洛王赵煊上位。 而包不空到了大郑,帮助郑重山夺取帝位并且控制住他。郑重山与武元极的情况并不同,郑重山之母梅心兰是天楚夫人的贴身婢女,当时亦是用特殊手段嫁入了郑宫为妃,不久就谋害了皇后,然后极尽妖媚,魅惑了郑皇郑天奎,生得一子后终被册封为皇后,而郑重山确是大郑皇族的血脉。 但郑天奎很是念旧,前皇后“病”死了,尽管他与前皇后所生的儿子极是平庸,仍是封为太子,可这太子很不待见郑重山,一次酒醉后曾吐言,他登基之日,就是郑重山倒霉之时。 郑重山知道后,就告诉给了母后梅心兰,梅心兰是有大秘密的人,太子这般,正好让她鼓动郑重山去谋夺太子之位。 有道是无情最是帝王家,在皇上一次次偏袒太子后,心怀怨念的郑重山终是以门客包不空之计策,用丹药去控制皇帝,最后让皇帝下诏改立太子。 郑天奎服用龙龟神丹后,渐而上瘾,不断消耗着生命的潜能,他老迈体虚,本就不堪的身体终是垮掉,便呜呼哀哉矣,郑重山拿着皇帝改立太子的诏书,杀了来问罪的太子,最终登基大宝。 郑重山并不知道其母乃是大楚余孽,梅心兰自也无法说,让身为一国之皇的郑重山投靠大楚余孽,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能让包不空关键时候控制住他,为大楚所用。 包不空暗地里与凤楚楚有联系,自然是知晓鹿王之事,安泉的事情他当然亦知,这神奇的小厮由罗府水牢脱身就人间蒸发了,大周高手尽出都没能捕获之,也可谓是奇谭。 至于桃园镇柳如絮一事,书生也顺便交待一下,是恰有人见到过大周鹿王武元坤竟与民女柳如絮在大郑龙启山下的桃园镇外相携郊游,也目睹鹿王亲手交给过柳如絮一个匣子,这人在酒楼中吃酒喝高了,就把这事当做轶事说给朋友听,被钟无情恰听见了。 结果这人和他朋友醉醺醺出来,俱稀里糊涂被钟无情架上马车,抓回到钟府中。钟无情不但是郑重山的徒弟,更是铁杆手下,在郑重山口中自是听过鹿王被神禁之事,而这人若说的是真的,鹿王留给这柳姓女子的木匣是不是藏着什么大秘密? 钟无情当时是知道他这二皇子师傅的野心的,就是要当皇帝,他当然很希望郑重山能成为皇帝,身为皇帝的徒弟兼心腹,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 大周鹿王乃水灵之体,之所以被封灵秘术神禁无外乎是皇位之争兄弟内斗,相煎总太急啊,而还有风闻,这鹿王是大有秘密的人,所以当郑重山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派人立刻将柳如絮抓来,但柳如絮是软硬不吃,死活不承认认识什么鹿王。 郑重山气急败坏下,就打断了柳如絮一条腿,柳如絮旋以绝食抗争,郑重山也没法子了,就放了她,但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的事情前边已经说过就不赘述了,总之,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所有的机缘巧合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注定好的。 包不空已由郑重山的蛛丝马迹中知道了这当今郑皇的另一身份,竟是鬼影杀宗的宗主,怪不得身为二皇子时就能提供巨额银钱和珍稀草药供他炼制涅盘神丹,逆天神丹,增元神丹以及龙龟神丹,看来都是杀手受雇杀人所得。 包不空其实挺佩服郑重山的,三个身份一个比一个牛,清玄灵宗二代大弟子,鬼影杀宗宗主,大郑国皇帝,也真还能顾得过来啊,不过再牛,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以奇药暗中控制住了。 “据说灵体的传承者一旦身死,灵体即随生命的消失而弥散,再次凝结最少也得一二百年时间,皇上说这梁周是水灵之体,应该可能性不大。”包不空想了想道。 郑重山闻听一怔,若然真是这样,那梁周就不是五行灵体之身了,但这梁周好生神秘,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一到灵宗就被龙二收为徒弟,没几天就传出梁周四日凝刀的神话,当时他以为这小子就是个天才,但却弄走了他一心想得到的龙血斩。 后来梁周借柳如絮一事告他的黑状,幸好钟无情在柳如絮死的当天就传消息给了他,他就断定这梁周会找龙大告状,旋施以苦肉计,打断严君野的双腿,让其背祸。 梁周“夺”走龙血斩已经令郑重山极度不快,这又插手柳如絮一事,分明就没把他这个二皇子兼大师兄放在眼里,加之五位长老皆对这梁周是青眼有加,令他嫉恨,郑重山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遂下了杀心,陆续派几拨杀手去杀梁周,哪知去一拨杀手,却皆是有去无回,这梁周是怎么也杀不死,反越来越是活蹦乱跳。 直到冷血双煞这俩傻缺,跑到大越去追杀梁周,结果人没杀了,反被抓到,导致了黑风山被剿,幸亏他得到消息早,让杀手们迅速撤离,但鬼影杀宗的基业,毁于一旦,这下更是与梁周结为死仇。 包不空说着,见郑重山凝思不知在想着什么,旋又道:“五行灵体陆续步入化境,史上并无类似事情发生,但这种情况,极有可能预示这个天下可能将有不同寻常的大事将要发生。” 不同寻常的大事?郑重山似乎霍然被惊醒,这个天下已然风起云动,吴赵交恶,虽战事零星,但一旦正式开战,后果不堪设想。而天下刀盟大会在即,据说今年的大会将制订新的比武规则,至于是什么新规则,尚是未知,但一番龙争虎斗绝对难免,而清玄灵宗做为今年夺魁的最大热门,肯定会招来别国所有参会宗门的针对。 郑重山在包不空口中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心道毕竟他只是丹师,并不是江湖百晓生,又闲聊了几句,就让包不空退下了。 包不空离开御书房,心道郑重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问他这些话,尤其是郑重山竟怀疑梁周乃是水灵之体的新传承者,这郑皇是在无的放矢吗?还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他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包不空往丹房中走着想着,他之所以告诉郑重山,梁周是水灵之体的可能性不大,实是希望郑重山不要深究梁周的来历,万一梁周真是水灵之体,那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就太大了。 回到丹房,包不空在成堆的丹书中摸出一本,于夹层中抽出一张纸来,打开看着,只见上面惟妙惟肖地绘着一青衣小厮画像,虽眉清目秀,但目光软弱,一看就知是个胆小怯懦之人,他虽未亲眼见过梁周,但这少年龙吟侯的种种事迹他却听说过,而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厮能做或敢做到的。 包不空摇了摇头,旋又想了想,天下大盟大会在即,梁周身为灵宗天才肯定会去参加,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了。想着,他将安泉的画像折好放于荷包中,又练丹去了。 第360章 没担忧了 回到龙启山安泉顿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毕竟这里是第一个令他心中真正有归属感的地方。 时光白驹过隙般过得飞快,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简直是脱胎换骨般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所以少年站在沐浴夕阳的龙启山下突然就有些唏嘘了,然后嘛,一声啾鸣突就打断了他的感慨。 天空划过一道掠影,及至安泉头顶上方,小鸟盘旋一周,然后就落在了安泉的肩膀上,鸟头就亲热地蹭向了安泉的脸颊。 每次第一个迎接他的总是小鸟啊,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是见怪不怪,聂寒宁心儿和伙计们就惊呆了。 这只灰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小鸟,怎地就如此的通灵? 安泉抓着小鸟放在头顶,十分之个性化的鸟冠令宁心儿是忍俊不禁, 遂一转念,却是看着安泉,一个令小鸟都不设防的人,他的心地将是何等的纯善呢,看着看着,眸子中就情愫大生了。 萧弄月御刀上山去通报,不一时灵宗诸人是纷涌迎接而至,尤其是一向深居简出的龙女竟亦来迎接,安泉一看,师姐已经是彻底融合了龙纹凰翼,已然是御刀巅峰境高手,而龙二代中龙九州已彻底融合龙洞赠的龙鳞战甲入御刀巅峰境,其余俱无限接近御刀巅峰,灵宗之实力可谓空前强大。 而昨晚灵宗发生了一件“哀鸿遍野”的事情,妹妹小龙女昨晚竟一举进入了合刀之境,六岁的合刀境,打破了有史以来进入合刀境最年少的记录,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对大多数弟子来讲都是一种“折磨”,这个压力比山还大。 然而小龙女并非是灵体之身,只能说她的领悟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实在是太聪明了。 妹妹已经是合刀境的小高手了,安泉破境如吃饭,对于妹妹破境如吃饭是丝毫也没有感到奇怪,抱着妹妹有说有笑一路走上山,是亲昵地不得了。 龙女则陪诸女走于一处,话虽不多,但每一句皆都充满善意,丝毫不令人感觉不快。 龙女,天生木灵之体,自有一份出尘拔俗的气质,木主仁,其性直,其情和,木灵者丰姿秀丽,骨骼修长,手足细腻,清高淡然却济物利人,其实亦极是好相处,平时龙女多是闭关修行,与诸女几乎没什么交往,今日言谈之间,诸女竟感觉丝毫无陌生隔阂感,反到是油然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聂寒则与龙九州龙灵啸等是交谈甚欢,感觉亦可谓是宾至如归,龙雨薇姊妹则笑眯眯瞅着跟在安泉身后的少女们,小声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行至半山,龙九霄和龙二龙五正在等待着,安泉拜见了一圈后,介绍了干爹聂寒,然后一众人就去龙脊岭上聚餐,路上,安泉把宁心儿介绍给龙五当徒弟,龙五当即就收宁心儿入了龙秀峰门下,一来安泉介绍绝对没问题,二来宁心儿根骨不错,他亦喜欢,若宁心下肯下苦功,又有这小子帮忙,龙秀峰止不定哪天又会出现一位美少女御刀高手,宗门实力大增,他脸上亦大大有光啊! 来到龙脊岭上,夜幕已渐垂落,洪娘子和云天心二人是大展厨艺,已经备好饭菜,被安泉的神马屁巅峰境一拍,两位是心花怒放加不住笑骂,这小子反正一直是能可心死人啊,怪不得几日不见,心中还甚是想念呢。 饭中,龙二就给安泉讲起了天下刀盟的事情,大燕皇族已经在镇天神殿中祭祖,并于镇天刀塔中请出了一把龙首灭天刀,请刀之日,燕皇燕天元突然宣布此届天下刀盟大会将会采取以与往不同的比刀方式,但具体怎样比,将在五月初一那天宣布。 本来,按以前的比武方法,灵宗现在握有十三个参加天下刀盟的名额,乃十国之中最多的一个,而且现在御刀巅峰境现在有龙大龙二龙五龙九霄龙九州龙女共六位,御刀中阶有龙二代共七位,御刀初阶有玉生烟等三女和龙大的另三位徒弟,和龙三龙四的各两位徒弟共十人,更有个化刀了却御不出刀气安泉。 可以说,灵宗是势在必得此届天下刀盟之魁首,夺取龙首灭天刀,跻身天下超级宗门之列。 但燕皇突然宣布要更改比刀方式,就怕是别有用心的要针对灵宗。 宗门实力在这放着,实力决定一切,一切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安泉如是说,并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把龙首灭天刀给带回来。 龙二就是有些小担扰,但一见爱徒胸有成竹的模样,小担扰就变成没担扰了。 龙九霄一直竖着耳朵听呢,见安泉打了保票,就笑眯眯道:“你只要带回龙首灭天刀,本宗主自有重赏。” 安泉嘿嘿笑着摇头道:“宗主的赏赐太大,俺可不敢要,况且为宗门夺魁,义不容辞,份内的事儿,宗主就甭矫情了。” 矫情了的龙九霄笑骂道:“你小子倒还觉悟提高了。” “不是提高了,是一直就很高,对不,五师叔?”安泉突然就问对面的龙五道。 龙五正啃猪蹄子着呢,也没想就中肯地道:“对,对!” 得,龙九霄是无话可说了,这小子,估计是神舌境巅峰了,于是摇头也啃猪蹄子去了。 龙大在死亡之谷一战受到重创,一直将养生息,润养气脉,不懈修行但却止步于御刀巅峰,再也无法修抵至化刀之境,他现在是怎么也窥视不出安泉的境界了,但参加天下刀盟大会,进入镇天神殿,将被神刀刀意“生天”审视,化刀境上根本入不得内。 想至此,龙大感觉应该提醒一下安泉,于是低声道:“小周,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在进入镇天神殿时,将受到神刀刀意生天的审视,以你的境界,怕是都难入得殿内。” 同桌几位一听,很是啊,安泉却笑道:“大师伯,你放心,神刀刀意都劈不死俺,更甭说审视俺了。”言罢似乎很自得地嘎嘎一笑。 同桌几位闻听,咦,也很是啊,邻桌的龙雨薇听到了,嘻嘻笑道:“小师弟呀,听说是你吹出的牛皮太厚了,导致神刀刀意都劈不破。” 对于安泉被斩危刀意追杀一事,现在公认的说法是斩危刀意是追杀欲打腾一本主意的大楚余孽去了,安泉不过是捎带着被刀意伤了。 安泉听着龙雨薇的逗乐之言,嘿嘿笑道:“神刀刀意都劈不破的牛皮,也不是谁都能吹得出吹得起吧?要不师姐也吹一个牛皮,让小弟劈下试试?” 龙雨薇笑啐了一口道:“咱灵宗上下,就你小子能吹,哼,五月初一不就能见分晓了,师弟可甭牛皮吹地太大,到时却连镇天神殿也进不了。” 安泉笃定地道:“小弟我保证能进殿,也一定能带回刀,大家嘛,还是等着瞧好吧。” 玉生烟林筱筱萧弄月知道安泉在上次去仰岳时,在城外于一乞丐模样的人手中“强买”了一把龙首灭天刀,但安泉不知何故并未拿出来,三女知道一定有原因,俱为安泉守口如瓶着。 龙雨薇开过玩笑,微吁了口气道:“小周,反正你一定要想办法入得镇天神殿,你不在场,我心里就没底。” 龙雨薇这一句可谓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短短不到一年中,这少年已经成了灵宗的福星,灵宗中流砥柱般的人物,灵宗但凡有大事,有他在,就是有惊那也绝对无险啊,就连龙大也很是这样认为。 聂寒看着自己这干儿子,既骄傲又惊叹,清玄灵宗,大郑第一宗门啊,对干儿子的倚重,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别人没底,安泉心里却很有底气,刀祖的本命刀意“小怪物”就在他气脉中悠游逍遥着呢,上回挨斩危刀意所劈,正是因为小怪物在他的气脉中不老实,就是它将斩危刀意招来给吞噬了。 现在安泉已经有能力控制住小怪物了,而小怪物即是刀祖不灭的本命刀意,斩危也好,渡厄也好,生天也罢,虽俱为神刀刀意,但皆由刀祖本命刀意所孕出,本命刀意若想吞噬它们,它们也只有乖乖地回归本源。 所以安泉若入镇天神殿,并不是由生天刀意审视他,而是由他决定生天刀意的归宿。 安泉已经看透了这点,所以他对进入镇天神殿是有绝对的把握的,而燕皇好生生也就罢了,若然是使绊子冒坏水,一味针对灵宗,惹恼了俺,本公子就放出小怪物,收了生天、渡厄和所有的龙首灭天刀,看你燕皇族还能蹦哒起来不。 安泉想着,脸上就浮现出坏坏的笑意来,龙九霄等见了,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了算计,肯定有人将要倒霉了。 晚饭吃的尽兴,然后聂寒等的住宿自有专人安排,安泉则踏月色回龙柱峰上自己的小木屋了,无比安然舒心的美美地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定时鸟钟就把安公子给叽叽喳喳吵醒了,安泉伸着懒腰坐起,也没恐吓把小鸟做成“叫化鸟”了,而是走出木屋,畅快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时旭日初升,朝霞漫天,龙启诸峰,漫山披翠,充盈着盎然的勃勃生机,小鸟完成“闹钟”功能后,穿梭于林间逮虫子吃去了,安泉赏着晨景,却突地想起了有恨之人。 第361章 饕餮大宴 可以说,是有恨之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更是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转眼间,有恨之人交待的三件事情他都完成了,第一件取得黄金钥匙,第二件取得保存财神信物和账本的铁匣子,第三件就是要账了。 在这三件事完成的过程中确实是杀了几个人,几个该杀的人,比如说鬼影杀宗的杀手,人贩子,大燕的灵王燕天仇,财神宗的逆贼,甚至用山砸死了一化刀的大楚余孽。 安泉是尊重生命的人,知道生命之可贵,不会滥杀,所杀的皆是该杀之人,但这些被杀的人中,除了财神宗被其子坑死的路朝天,被他说死的朱阳春,被他一指捅死的。慎有行,别的人与有恨之人应该没什么瓜葛。 所以有恨之人想让他杀的人应该是别人,譬如说大周的太后凤楚楚,周皇武元极,修罗罗啸天,把虞美人花放入他酿的酒中之人等。 不对不对,这三件事并没有彻底完成,因为在完成这三件事的过程中,出现了舞刀之图,在九国中,安泉先后已经得到了青衫、将军、巾帼、侠客、天香、修罗、恶鬼、布衣、神侯九幅舞刀图,最后一幅肯定在大燕圣阳城中,安泉不用想都知道最后一幅舞刀图的名字不是叫皇帝舞刀,就是叫天子舞刀。 有恨之人借别人银子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十幅舞刀图,但有恨之人生前却对如此重要的事情只字未提,让安泉很是不解,死都死了,还留个大哑谜让俺猜猜猜吗? 安泉撇了撇嘴,或许,十图凑齐,真相就浮出水面了吧。 安泉在想,是不是该先行潜入圣阳皇宫中,把最后一幅舞刀图弄出来。 五月初一若随大家同赴圣阳,止不定连溜出去的机会也无,到时圣阳城中天下宗门齐聚,鱼龙混杂,宫内肯定戒备森严,盗画难度越大了 安泉越想越是意动,今日是四月初五,尚有二十余日的时间闲着,还不如事先到圣阳城去,一来把最后一幅舞刀图搞到手,二来打探一下关于天下刀盟的消息。 正想着呢,师傅龙二御刀而至,说是带他去吃早饭,然后安排聂寒接手合并济世堂。 龙二御刀载了安泉去龙脊岭,安泉在路上就告诉了龙二他欲先去圣阳城打探风声的想法,看这燕皇族在整什么幺蛾子。 龙二一想也是,本来若依以前的比刀方式现在就可以提前准备了,谁先出场,首战必胜是必须的,但燕皇已经声明此届比刀与往届决然不同,提前准备就没有必要了,只能让参与者用心静修,到时以不变应万变。 龙二也知道让安泉静心修练是难上加难,水灵之体的特性决定了他的生性,水就得奔放着灵动着才能充满生机,充盈力量,安泉这样说,他自是允了,反正好宝机智过人,止不定当先头兵能打探出一些关于天下刀盟大会的消息呢。 说话着已到了龙脊岭上,师娘已经备好了早饭,龙九霄亦带着小龙女来了,此时小龙女正被聂寒抱坐在腿上,给聂寒讲着安泉在龙启山上的一些趣闻,逗地聂寒是开怀大笑。 见安泉来了,小龙女立马就跳下来,安泉自然是抱住妹妹,六人坐于一桌,吃饭聊天,自然所说主题就是今天济世堂并入安善堂一事。 灵宗已经在桃园镇中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设立安善堂,饭后就可以去看看,至于如何改造装修就要由聂寒来操作了。 而灵宗会把济世堂的帐薄银钱物资尽数转交给聂寒,由安善堂管理,就此济世堂并入安善堂,由安善堂来行这济贫扶弱救死扶伤的至善义举。 一行人入得桃园镇,已是辰时末,阳光正好,温暖洒落,镇口两侧的小商贩们已经支好了摊子正在叫卖着,好不热闹。 “小哥,小哥,好久不见了,愈发玉树临风了,哎哟,女朋友没来呀,但上回那盒水粉该用完了吧,该买就得买,抠门不得呢。”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乍见安泉眼睛一亮,顿就吆喝道,心想这次一定要狠宰一刀,把这家伙上回坑走的那盒上好水粉的损失补回来。 “啊,小哥小哥,这回俺进的珠珍项链可都是真的,不是比真的还真的珍珠了,小哥可以放心给女朋友选购了。”卖首饰的大哥亦热情招呼道。 “唉,可惜季节不对,还是只有小土豆,没有小玉米啊。”卖菜的小贩嘟囔了声,知道安泉不喜欢小土豆喜欢小玉米,故就没吭声揽客。 安泉嘻嘻笑道:“好说好说,这不有事要忙,回头来选购哦。” 说着牵了妹妹的手走入镇中,龙九霄聂寒和灵宗的几位弟子及聂寒的伙计们随之入镇。 原来灵宗为安善堂选的地方就在天香斋不远处,安泉他们路过天香斋时,恰好有天香斋老板狄秋叶由斋中走出,乍见安泉,眸光一亮,安泉亦是瞅见她了,微笑道:“狄老板,这一早是要出门?” 狄秋叶摇头笑道:“不是了,今天有客人要来,我准备去迎接一下,没想到一出门竟遇到了龙吟侯了。” “啊,那狄老板快去忙,一会儿我过来买几盒点心。” “嗯,我交待一声,把点心给龙吟侯留着。” 言罢,狄秋叶给龙九霄打了个招呼,便回斋中嘱咐去了,出来时,安泉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狄秋叶恰就见他们进入到了庄大户的院子中。 庄大户是桃园镇中的大户人家,去年举家搬到洛云城中去了,也没打算再回来,所以出售庄家大院。 但却一直都没有卖出,很有银子的都想把房子买到洛云城里,有些银子的买房也到大郑别的城里去了,镇中这样的大院最是难出手,有银子的富户看不上,一般百姓又买不起,放着放着就荒置了。 难道是龙吟侯要买这个大院? 狄秋叶想了想又觉不可能,一国之侯,食邑之地起码都是个千户小城,哪会栖居在这个小镇之中。 这不灵宗龙宗主也来了,还有同行的几个陌生面孔,看来即使买这大院也是另做它用吧。 狄秋叶也确是去要迎接客人,边走边想着,刚穿过一条街,就看见一道臃肿低矮的堪比死鬼腾一本的身影出现于视线中。 这低矮的胖子一脸横肉,边走边四处张望着,他八字眉毛下是一双泛青的豆眼,红红的酒槽鼻头下,嘴巴二师兄般地撅着,却是少了二师兄的三分可爱,反多了数分的丑陋。 别看豆眼小,但却甚是聚光,已然是瞅见狄秋叶了。 “狄长老,狄长老!”矮胖子却是个尖嗓子,喊地狄秋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狄秋叶其实很不想见到这人,但却又不得不见,迎上前微微垂头道:“狄秋叶见过少宗主。” 原来这厮正是食神宗的少宗主养三江。 食神宗是大燕的三流宗门,宗门在大燕西部的大飨城,大飨城是闻名十国的美食之城,那里简直可以说是吃货的天堂,于是在大燕西部边陲的这个小城中就孕育了食神宗这个奇葩的宗门。 虽说同样都是带“神”的宗,食神宗却远远不及财神宗那般家大业大,只是一心安于这大飨城中,不断“研发”着新式的佳肴,品评着饭菜,任身体也不断横向发展着。 食神宗宗主养天到,生有二子,分别取名为养三江和养四海,身为长子兼少宗主的养三江却是个好逸勿劳贪吃好色的主, 而养四海虽然生的晚,方十四岁,却是已学会了养天到的大半厨艺,并且已入掌刀之境。 食神宗之所以仅是个三流宗门,主要是宗门之中无高手,宗主养天到也不过仅是合刀巅峰。 厨子所用的刀的种类不少,什么大菜刀,砍骨刀,切肉刀,剔骨刀等等,大小宽窄沉重厚薄不一,养家却是仅专用一把锋利无比的斩切刀。 谁都知道,一位好的厨师定然是刀功惊人,他所切之丁、丝、片、条、块薄厚必须均匀,长短齐整,干净利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烹饪过程中达到同时成熟入味的效果,而所切食材不存粘连,绝不会影响菜肴的色、香、味、形。 一位厨子抵达合刀境,已经完全可以人刀合一,就拿养天到来说,做起菜来刀花飞舞,让人很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养三江在食神宗中很是招人厌烦,当年朱阳春到大飨城中纠缠狄秋叶之时与养三江结识,养三江是极热情的要搓合二人啊,但狄秋叶知道这朱阳春虽是四财神虽有银子,但风流成性,她最讨厌的偏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其再是纠缠,也不为所动。 朱阳春就想让养三江帮他的忙追狄秋叶,于是带养三江到大越吃喝玩乐,结果养三江在仰岳城里最大的“抱金赌坊”中赌红了眼,输了六千两银子,赌场说若掏不出银子,就要跺他的双腿。 养三江慌忙找来朱阳春,打欠条借银付赌帐,才没成为无腿人,他殊不知抱金赌场的后台老板就是朱阳春,朱阳春就是故意在算计他,如此一借一还,银子又回朱阳春口袋里了,养三江是背上了巨债。 后来,养三江就成了朱阳春的“线人”,狄秋叶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一下给朱阳春汇报,也正是狄秋叶发现不对劲,才留书悄然离宗,到了桃园镇开了家天香斋。 养三江失去了狄秋叶的消息,被朱阳春逼债都快逼疯了,利滚利这些年下来,都快二万两了,结果现在好了,朱阳春玩完了,养三江巨债没了,无债一身轻啊,又敢出来逍遥快乐了。 而他曾在朱阳春口中得知,朱阳春自己找到狄秋叶了,隐居于大郑龙启山下的桃园镇中,他此行就是奉他宗主老爹之命,请狄秋叶回去,因为有人订了价值万金的饕餮大宴,做此饕餮大宴,离不开点心大师狄秋叶。 第362章 手贱的人 食神宗已经事先派弟子来通知过了,让狄秋叶在桃园镇中等待少宗主养三江来,有要事相商。 狄秋叶当年留书就是说为摆脱朱阳春纠缠而离开大飨城,并未脱离食神宗,故还是食神宗门下,见到养三江,仍是以少宗主相称。 “免礼免礼,几年未见,狄长老仍是风华不减啊。”看着狄秋叶兀自姣好的容颜,养三江是啧啧叹道。 狄秋叶却是淡然道:“少宗主,先回天香斋吧,我已备好了早膳。” 养三江肥头连点,笑道:“我一早赶来,就是想吃狄长老做的点心,六七年都没吃到过天香点心了,早是馋地不行了。” 二人边说边往天香斋而去。 庄家大院中,聂寒和安泉在龙九霄的带领下已经参观了个遍,很是满意,然后聂霄交待手下伙计们开始着手规划,即日起就可以在本地雇佣工匠改建。 龙九霄留下随行的弟子们帮忙,自己先回灵宗去了,安泉亦是当惯撒手掌柜的,给干爹说了声,就带妹妹出来到天香斋来解馋。 不得不说,天香点心确实极好吃,香酥可口,入嘴即化,虽然偏贵些,但确实是物有所值。 小龙女尤其喜欢吃天香点心,不仅是因为好吃,主要是记事以来,她吃的最香,最开心,最饱的一次就是哥哥给她买的天香点心。 小龙女握着哥哥温暖的手,看着初夏阳光下那神采飞扬的少年,小小的心灵里只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能够保护爱护自己一生的哥哥。 安泉见妹妹瞅着自己,以为妹妹累了,疼爱地道:“一早就随哥哥跑来跑去,妹妹定累了。”说着,将小龙女抱起。 小龙女手臂揽住安泉的脖子亲昵地道:“其实我不累呢,我就是想看着哥哥。” 安泉很臭屁地道:“那你看哥哥是不是很帅呢?” 小龙女咯咯笑道:“哥哥自然是最帅的,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女朋友。” 啊,安泉一下子被妹妹说得好生尴尬呀,他曾给妹妹解释女朋友就是好朋友的意思,结果妹妹现在只说女朋友,再不言好朋友了。 安泉觉得是不是该给妹妹解释一下自己先前是在胡说八道,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妹妹天真清澈的大眼睛,安泉突就想起了爹娘了。 安泉真的很想告诉小龙女,我们就是亲兄妹,哥哥也找到了我们亲生的爹娘了,但万一说出妹妹立刻就要找爹娘怎么办? 而他的真实身份目前来说,一旦暴露有百害而无一益,若大周咬定他就是杀死罗世忠的凶手,让灵宗交人怎么办?即使宗门全力保护他,郑重山肯定不同意,亦会让灵宗交出他。 爹已经入化刀之境,可能亦是出于多方面考虑没带娘来龙启山,但安泉却笃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就会团聚,大楚余孽这段时间活动频繁,估计是要按捺不住了。 大周太后和武元极就是大楚余孽,亦是有恨之人鹿王最恨之人,只要他们露出马脚,暴露身份,他就可以替鹿王昭雪,而罗啸天是武元极的忠实走狗,就是小厮安泉真杀了罗世忠,也没人会替大楚余孽的走狗说话。 武元极乃先天火灵之体,亦入化刀境,灵体之身修行破境不难,安泉也预感到到时候他定然会与武元极有一场水与火的激烈碰撞! 寻思间,兄妹二人已经走到了天香斋门口,糕点独特的香气扑面而来,真是令人食指大动。 安泉放下小龙女,二人牵手而入,方入得斋中,却闻听得阵阵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只见一大胖子正坐在斋中一几案前,大口吃着点心,那恶心的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狄秋叶陪坐于一侧,天香斋的小姑娘们则侍立于一侧,表情俱都好生奇怪啊。 见安泉和小龙女来了,狄秋叶是立起迎上,微笑道:“小侯爷,天香点心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六盒够不够?” 安泉笑道:“够了,够了。”说着摸出一小锭金子递了过去。 狄秋叶却是坚决不收,上次朱阳春来纠缠不休,是安泉帮她暂避灵宗,可谓给他解决了大麻烦了,她就等着安泉来买点心时,赠送点心,报答一下。 养三江听狄秋叶喊这少年什么小侯爷,来买点心付金子狄秋叶竟然不要,不禁冷笑道:“现在骗子多了,狄长老,你可别被人骗了,这就一毛头小子,什么侯爷,哼,不是瞎求唬人吗?” 安泉听这吃东西如二师兄进餐的家伙出言不善,但也没与他计较,因为他知道这人可能就是狄秋叶一早迎接来的客人。 安泉没理会他,也没有吃白食的习惯,仍是要付钱,养三江豆眼一转,却是瞅向了小龙女,马呀,这小姑娘粉妆玉琢般雪玉可爱,长大后定然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美人啊,于是手贱的竟去摸小龙女的小脸蛋。 狄秋叶一听养三江的话,就知道这厮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还没改掉,这实是朱阳春死了,否则他龟缩在大飨城里根本不敢出来。 而这龙吟侯是连朱阳春都敢惹的人物,何况你个见了朱阳春就像耗子见到猫的养三江。 狄秋叶刚要替养三江向安泉赔说好话,养三江却好死不死的去摸小龙女的小脸蛋。 安泉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小龙女见那丑恶的胖子油腻腻的手伸了过来,小小的秀眉一挑,手中突就多了一把小刀,薄如蝉翼的小刀,一下子就抵在了养三江的手心上。 别看蝉翼刀又小又薄,但锋利异常,顿将养三江的掌心刺破,血就飚了出来。 养三江只觉掌心是钻心的疼,啊的尖叫着就收回了手掌,只见掌心被刺出了个口子,伤口不深,但血流不已。 “马的,见血了,见血了,死丫头,敢用刀划老子,不想活了吧!”养三江自觉被一小女孩捅了一刀,不但受伤,而且丢人啊,不禁就咆哮了。 这一声咆哮吓地小龙女是倒退两步,小脸都有些发白了,安泉一听这厮满嘴恶言,还恐吓妹妹,冷哼了声,抓着案几上的托盘,就拍在那撅如猪的嘴上。 等狄秋叶反应过来时,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养三江在大飨城中横行无忌,只有他揍人的份,今天却被一小女孩和一少年给下了狠手,他呸呸吐出两颗沾血的牙齿,豆眼就开始发红了,就像发狂的野猪准备要拼命了。 狄秋叶赶紧挡在二人之间,苦笑道:“龙吟侯,他是我食神宗的少宗主养三江,实是不认识您,才会如此冲撞,您千万不要见怪。” 安泉一听,原来这厮是狄秋叶所在宗门的少宗主,却是懒地在说些什么,放下金锭提了点心,牵了妹妹的小手就出了天香斋。 狄秋叶见安泉不再计较离开了,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再劝劝养三江,省的这厮不知死活又去招惹人家。 遂转身,却见养三江是胖脸发白,股栗不已,还以为他失血过多了,但明显没流多少血呢,却见他被揍肿的嘴唇哆嗦着道:“狄长老,他,他是龙吟侯梁周?” 狄秋叶点头道:“是呀。”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惹下这个吸元狂魔了。”养三江喃喃说着,胖脸上是冷汗淋漓。 原来,养三江之母元氏,正是大燕玄元刀宗宗主元谨的妹妹。 元谨被柳明洲等请来对付安泉,结果元谨一身刀气被小怪物夺尽,成了废人,后来因为赔偿一事,两位大燕纨绔是大打出手,邱江山以毒针扎死了柳明洲,而邱江山因恶意杀人亦被斩立决了。 养三江曾随元氏去探望过元谨,只见以前白白胖胖神完气足的大舅现在躺在床上,是形同朽木,瘦若骷髅,看了一眼后,养三江是连做了三天噩梦。 元谨当时就警告他们这些小辈,千万不要招惹那龙吟侯,否则他的现在就是他们的将来。 这吸元狂魔,跪地狂魔,天下第一刺头诸“名号”集于一身的龙吟侯,已经成为尤其是大燕众纨绔认定的绝不可招惹的人物。 但今天他在这个镇子中竟然鬼使神差地遇上了这吸元狂魔,并惹恼了他,养三江就觉得那狂魔现在就埋伏在天香斋外,只要他一出去,就会被吸成人干。 养三江越想越怕,越是冷汗直淌,而狄秋叶听他说什么吸元狂魔,难道是指这龙吟侯?但龙吟侯她知道,根本和魔沾不上什么边呀,相反地,这龙吟侯是一位很好相处的人,有正义感,一点也没当侯爵的架子。 “少宗主,这龙吟侯是很好相处的人,并不是什么邪魔之类的人。”狄秋叶不禁替安泉解释道。 “很好相处?不不,狄长老,你不知道实情……”于是养三江把安泉将他大舅吸成人干一事说了,但狄秋叶和天香斋的丫头们都不相信。 身在桃园镇,狄秋叶等自然是听说过柳如絮的故事,也知道了龙吟侯的妹妹原来就是柳如絮收养的孤女,一个少年能够照顾一个孤女,此心将是何等之善,怎么会把别人“吸”成人干呢。 但养三江这惊惶万状的模样明显不是装的,而养三江在这“龙潭虎穴”如何能待下去,真是恨不得胁生双翅马上飞回大飨城中。 于是就要求狄秋叶立刻与他一起回大燕大飨城,饕餮大宴食神宗已经开始准备材料了,而金主的要求是在天下大盟前三天,即四月二十七备好,以宴请贵客。 第363章 飘香百里 狄秋叶和天香斋的丫头们终于知道什么叫惊弓之鸟了,并且是一只大胖鸟。 挂上歇业的牌子,锁了斋门,大胖鸟躲在狄秋叶的身后,畏首畏尾地上了马车后,是催促车夫扬鞭速行,直到出了桃园镇行出很远,见吸元狂魔没有追来,养三江方是长长出了口气,暗道好险好险,差点变成大舅第二了,老爹果然没欺我,江湖险恶,江湖险恶啊! 坐在他对面的狄秋叶真是难以理解这少宗主怎么就能怕成这样子,但眼见他脸色缓和了,亦是放下心了,毕竟他是宗门中少宗主,若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委实不好。 其实养天到本就不让他这吃才儿子出来,但养三江听说朱阳春死了,实是开心,就想出来散散心,而食神宗人都知道,狄秋叶之出走,与他亦有关系。 所以迎接狄秋叶回宗,他是自告奋勇,亲自去迎,以示诚意。 养天到自然是告诫他江湖险恶,千万甭乱招惹人,只要你低调老实,就可保平安。 谁想在小镇中就遇见了那狂魔了,他也暗骂自己蠢啊,这镇子在龙启山下,而十国中少年称侯的唯就是灵宗的梁周了,自己咋就那么嘴贱呢,哦,还有手贱。 “哥哥,我用小刀划那人是不是不应该呢?”小龙女毕竟还是很善良的,觉得出刀子划破了那人的手心,好像有些不应该。 但当时她瞅着养三江不怀好意的目光,真地是厌恶至极,忍不住就拔出了蝉翼刀,小小地划了他一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付恶人就甭手软,若不是妹妹划他,哥早把他那狗爪子给削了呢,哼,算他运气好。”安泉哼了声道,狄秋叶人还不错,而这少宗主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安泉这么一说,小龙女心里坦然了不少,方才二人出得天香斋,回到庄家大院给聂寒说了声,便回龙启山了,反正又帮不上什么忙,有灵宗那几位弟子忙前忙后,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妹妹,哥哥决定先赴大燕去,过上十余日,你再随大家一起来。”马“的”之上,安泉对着香香地吃着点心的小龙女道。 小龙女闻听哥哥还没陪自己两天又要开溜,小嘴一撅,就有点不开心。 安泉见妹妹模样,心下也甚是过意不去,把妹妹抱坐在腿上道:“哥哥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去做,等这天下刀盟大会结束后,哥哥天天陪着妹妹玩。” 小龙女是很懂事的小姑娘,也知道哥哥对她的溺爱和好,转念之间就不那么不开心,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着道:“娘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说别看哥哥年少,但能力大责任大,所以哥哥的事情一定重要又多,我其实是不希望哥哥那么辛苦。” 安泉微微一笑道:“哥哥一点也不辛苦,只是有些事情,哥哥必须去做,才能心安理得。等那些事情处理好了,哥哥就天天陪着妹妹,保护妹妹,谁敢欺负妹妹,哥哥就一把捏死他。” 说着,表情甚是“凶残”啊。 小龙女格格一笑,偎在安泉怀中,小脸上满满地都是幸福。 赶了一天的路,还未出得郑境,养三江先自是发烧病倒了,在小镇客栈客房中躺着哼哼唧唧,狄秋叶在一旁伺候着他,请大夫灌了汤药,用凉毛巾不时敷着。 想着该是昨日里冷汗冒太多,被风一打,受风寒之故吧。 两日后,烧终是退了,养三江除了感觉有点虚,倒是不那么头晕浑身酸痛了。 当天下午,他就提议赶路,狄秋叶见他没什么大碍,于是就同意了,结果二人方出客栈,只见一雪衣少年是跨马恰由门口路过。 六目相接,养三江是骇地面如土色,眼白一翻,仰面而倒,活生生竟被吓晕了。 “龙吟侯!”同时,狄秋叶脱口喊道。 “狄老板,我还要赶路,咱们后会有期。”安泉说着,扬鞭而去,狄秋叶这时才发现惊弓胖鸟晕倒过去了,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吆喝,和几位食神宗小姑娘们折腾了半天才把其弄醒。 “镜子,镜子!”这厮一醒来就要镜子,一照是胖脸依旧,这才如获重释地长长舒了口气,没变成人干就好。 “吸元狂魔呢?”养三江心有余悸地道。 这时狄秋叶她们才知道,原来这厮不是旧症犯了,是方才被龙吟侯给生生吓晕了。 狄秋叶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小姑娘们更是偷笑不已。 得知安泉是赶路而去,并不是来追他,养三江才稍微放下心,但这下是只嫌马车跑的快,让车夫慢行,再慢行。 安泉并没有绕道到青杭城中,而是直接穿过梁境,快马加鞭三日后已到了大燕境内。 一入燕境,在某小镇中打尖吃饭时,就听到食客在津津乐道一事,听着听着,安泉是听明白了,原来在前面不远的大飨城中,食神宗正在准备六十多年都没人订制的“饕餮大宴”。 饕餮大宴,一听这名字就感觉很有来头,再联想到食神宗少宗主都远赴大郑请狄秋叶回宗,定也是为这饕餮大宴之故。 安泉又要了壶好酒,端到邻桌,请两位长者共饮,只道是外乡人来做点小生意,闻听大家都说饕餮大宴之事,这风头似乎都盖过了天下刀盟大会啊,就想请教下。 有人请喝好酒,又礼貌请教,长者自然是侃侃而谈,安泉终于知道了这饕餮大宴的来历。 食神宗的镇宗之宴,就是这饕餮大宴,饕餮大宴分为三十六“天菜”,七十二“地菜”,一共是一百零八道菜。 所谓天菜,就是以三十六种天上飞的珍禽为原料做菜,所谓地菜就是七十二种地上的走兽及谷物蔬菜瓜果为原料做菜,可谓是集天下之珍馐于一宴。 自然,这饕餮大宴很贵很贵,一宴万金,食神宗开宗数百年以来,仅摆过两次饕餮大宴,两次都是以前财神宗神秘的大财神订的。 而这次之所以引人津津乐道,却是此次预订饕餮大宴的不是大财神,而是一神秘人。 他已经付了五千两黄金的订金,食神宗亦开始举宗选购食材,大飨城中将迎来一场饕餮盛会! 一掷万金只为一宴? 安泉摇头一叹,看来真是有挥霍无度的人啊,而这神秘人却又是谁呢?一百零八道菜肯定不会是他一个人吃的,他又会邀请什么样的客人? 这不但是安泉的疑问,更是所有人的疑问,那俩长者是啧啧直叹,饕餮大宴啊,到时候一定要去大飨城中一睹这盛事,想吃是没门,闻闻香气总是可以的,据说饕餮大宴,宴成飘香百里呢。 酒饮尽了,安泉也知道了所谓饕餮大宴是咋一回事了,告辞长者付了饭钱,又踏上了行程。 无疑饕餮大宴在民间的影响力远比天下刀盟要大不少,天下刀盟是天下宗门之盛事,对老百姓而言,并无甚大影响,若然有头条新闻,嘎嘎,饕餮大宴肯定是会霸榜。 安泉隐隐觉得预订饕餮大宴的神秘人他是认识的,但眼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取得最后一幅舞刀图和夺取龙首灭天刀,他是这样认为的,而这时一张绘有金色饕餮图案的请柬正拿在二财神贾无瑕的手中,请柬内容贾无瑕已经看了,是本月二十七,盛邀大财神到大飨城参加饕餮大宴,但奇怪的落款没邀请人的名字。 贾无瑕眉头轻皱,他自然知道什么是饕餮大宴,但落款无名,透着诡异,想了阵子,他喊来大头,交待了几句话后,大头怀揣了请柬匆匆而去。 安泉途经大飨城,只见城门上都是披红挂绿,格外喜庆,城门上遍插旗帜,俱绣金丝饕餮,看来不但是食神宗,整个大飨城都把饕餮大宴当做是一场盛会。 安泉看了看即打马而过,两日后终于是来到了圣阳城外。 而整个圣阳城亦在为天下刀盟大会而造势,偌大的城门亦是旗帜招展,其上所绣是气势迫人的龙首灭天刀,亦可以看到江湖宗门之人是纷纷由各方而来,入城处却是盘查甚严,进城者还要登记入册,看来亦是为了安全为上。 安泉暂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到圣阳城,于是骑马折回到城外三里的镇子,将马寄存于客栈后院,然后点了三样菜,一壶清酒,边酌边吃,挨到夜晚,投井水遁,片刻后沿地下水脉,直遁入到了圣阳城中。 未及二更,街道上尚未宵禁,两侧酒楼宝楼茶楼前是红灯笼高高挂,但客人已经稀落,而花街青楼中尚是咿呀弹唱不绝。 安泉由怡红楼后的水井中悄悄驭水而上,露头一见左右无人,方是一跃而出,衣袍是遇风则干,但闻丝竹弹唱声声,时有调笑夹杂其中,顿明白是来到了什么去处。 宗主夫人和妹妹聂千寻都说,他若敢进青楼花楼勾栏瓦肆就捏死他,安泉可不想英年早逝,赶紧就逾墙溜了出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364章 绑架好运 安泉溜出花街,辨了辨方向,径直往东行去,大燕皇宫在圣阳城东,现在时辰尚早,安泉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往大燕皇宫行去。 今晚他就决定夜探燕宫,寻找最后一幅舞刀之图的下落,安泉也知道想一夜寻到的机会很小,所以他打算接连几日好好在燕宫中做一回梁上君子。 燕皇宫中燕帝燕天元此时正在昊天殿中双手捧着渡厄刀意一步步向大殿二层,二层殿阁中灯火辉煌,殿阁正中有一黄金几案,案上有一白玉托架,燕天元毕恭毕敬地将封印渡厄刀意的卷轴放于托架上,然后退后一丈,躬身是口中念念有词。 渐,一种凌视天下,莫与匹敌的浩烈气息由卷轴盈逸而出,片刻间已尽覆整个燕宫,宫内高手及刀卫无不垂首致敬,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 刀祖升天,其之刀意,千年不绝,扞卫大燕,守护子孙,当真是堪比神一般的意志,神一般的存在! 释放出丝许神刀刀意后,燕天元是缓缓退去,有神刀刀意镇守皇宫,燕皇真是一丝后顾之忧亦无,自是回寝宫休息去了。 三更后,燕宫御花园的水井口,安泉缓缓地露出头来,只见弦月挂中天,清辉满花园,夜风微拂,花影摇曳,除了静谧还是静谧。 安泉一跃而出,貌似先在御花园中赏花赏月游晃了阵子,实是放出水灵气机已探出燕宫中所有的明桩暗哨和刀卫巡逻的规律,而他自然早就感知到了整个皇宫中无处不在的渡厄刀意。 怪不得这些明桩暗哨并未放出气机神视,只是各司其职,原来是仰仗着神刀刀意。 可惜安泉对渡厄刀意完全免疫,出水瞬间,他就感受到神刀刀意的“敌视”,而小怪物更是在气脉中兴奋地欲冲出来享受它的“饕餮大宴”。 安泉只是释放出一丝丝它的气息,旋即将小怪物死死地隔离于自己的气脉世界中。 上次他被神刀刀意斩危活劈,便十分之怀疑是小怪物招来的,当时他无法控制小怪物,若非水灵之体,估计他已经呜呼哀哉和有恨之人做伴去了。 但就这一丝小怪物的气息,令渡厄刀意顿是臣服,小怪物乃刀祖之本命刀意,而刀祖封印的三道最强刀意亦是出自于本命刀意,本命刀意可谓是“父母”,最强刀意乃是“子女”,子女自当是臣服于父母。 而安泉也不会放任小怪物再去吞噬神刀刀意,毕竟神刀刀意是威慑大楚余孽和邪魔外道的存在,若是大燕以神刀刀意为祸天下,那才另当别论。 大燕皇宫毕竟建筑于大一统的时代,皇宫之大,宫殿之多绝非别国可以比拟,安泉明里暗中也去过好几国的皇宫了,但燕宫之大委实令他咋舌。 安泉今晚的目标就是燕皇宫中的藏书殿,但宫中殿宇甚多啊,一边找一边躲避着巡逻刀卫,估计找不到藏书殿,天就要亮了。 死找不是个办法,那只好“问”人了。 广盛殿殿阁上,燕奇伫于阁边窗棂向外望去,只见夜色已浓,重重殿宇尽被笼于中天弦月的清辉之中,端地是无比的寂静。 燕奇是龙首刀卫营第七营的副统领,乃御刀中阶高手,今晚临他当值,由于二十年一届的天下刀盟大会召开在即,圣阳城天下宗门中人齐聚,一时间鱼龙混杂,皇帝唯恐出了什么差池,开始每晚以渡厄刀意守护皇宫。 神刀刀意几乎遍布于皇宫中的每个角落,凡有侵入者,必被刀意慑服,心胆俱裂,亡命逃去,所以现在当值很是轻松,可以说是例行公事一般,但皇宫律令森严,哪怕就是有神刀刀意镇守,该谁轮值也必须到。 龙首刀卫营共有十营,正副二十位统领皆乃燕氏皇族血脉,这二十人可谓是燕氏皇族的中流砥柱,境界俱已在御刀境上,燕奇正是其中之一。 三更了,有神刀刀意镇守,皇宫安全绝对无虞,所以燕奇也不打算巡视了,决定睡上一小觉。 今天太子燕人杰请他喝酒,并向他借两位龙首刀卫,说是要到大梁青杭城中,帮他办点小事。 燕奇也知道这燕太子的品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莫不是看上了青杭城中的哪位姑娘,要绑人家回来? 燕奇越想越有可能,于是就很踌躇啊,龙首刀卫营中的刀卫可是不能随意派出的,万一出什么事儿,他可担不起。 结果燕人杰说不是要绑姑娘回来,而是要绑一只狗,一只叫“好运”的狗回来。 燕奇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这太子也算是个奇葩了,竟让龙首刀卫帮忙去绑架一只狗?并且这狗名也挺奇葩的,竟然叫“好运”。 燕奇当然不会让龙首刀卫去干绑架一只狗的荒唐事儿,于是就拒绝了,但燕人杰就是铁了心要让燕奇帮他的忙,他到是认识一些圣阳城里宗门中人,但绑架一只狗若被这些嘴不严的江湖人传出去,委实很丢人啊。 燕奇被他纠缠的实在是破烦,于是答应让统领府的刀卫帮他把“好运”弄来,燕人杰要的就是这目的,然后二人美美痛饮了一番,酒间,燕奇才知道这条叫好运的狗十分善斗,燕人杰弄这条狗回来就是为了斗狗,把输的银子赢回来。 燕人杰常是乔装溜出去吃喝玩乐,燕奇是知道的,反正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浪荡太子,皇帝也是干生气没办法,当面责骂他是唯唯诺诺,背后依然是我行我素。 下午的时候,燕奇已经遣府内的两名刀卫前往大梁青杭城而去,令他们打听一条名叫“好运”的狗的下落,并想办法把这条狗给绑回大燕。 燕奇由窗前折身,打算坐于椅上小憩一会儿,遂转身,正看到一张笑眯眯地陌生的脸庞。 他神色一变,刚要斥问,脑中却是一阵眩晕,刹那间仿佛走入到了一片流年的雾瘴中,迷迷糊糊,神为之夺,意为之迷。 “你是谁?什么身份?” “我叫燕奇,乃是龙首刀卫营第七营的统领。” “燕统领,你可知道这宫中藏有一幅舞刀图?” “舞刀图?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那宫中的藏书殿在哪里呢?” “……” 燕奇很不雅地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过去了,当然,是被安泉深度催眠了,而安泉也问清楚了燕宫藏书殿的具体方位,趁着夜色正浓就摸过去了。 当然,他也稍带问了下天下刀盟大会今年的比武规矩有何变化,但这燕奇并不知道,说只有皇帝知道,要在五月初一才宣布。 难道还得闯入燕皇寝宫,以催眠之术将燕天元催眠,问清今年的比武方式?但安泉想了想,还是做罢了,燕皇身畔一定有不少高手保护,万一被发现了,落个行刺皇帝的罪名,可就不妙了。 其实安泉对于比武方式有什么变化,不是觉得很重要,以灵宗目前的实力,天下刀盟大会上折桂他有十足的把握,也许改变比武方法不过是燕皇的噱头罢了。 安泉想了想,当前还是先把最后一幅舞刀图弄到手比较重要,有恨之人让他要帐,但要帐不是关键,似乎那十幅舞刀之图更重要。 安泉已经在燕奇口中问清楚了藏书殿的具体方位,两盏茶工夫后,轻车熟路般就找到了燕宫的藏书殿。 藏书殿外,竟有十二名龙首刀卫在守护,安泉在仰岳城外曾经见识过龙首刀卫的厉害,六位合刀境龙首刀卫合搏的六合刀法可堪比御刀境高手。 一个藏书殿竟有如此多的守卫,看来燕皇很注重这里的安全呀,十二名龙首刀卫有六位守于大殿门口,另六位则绕殿巡逻,估计只要有人影出现,立马就会被发现。 安泉隐于阴影处知道明闯不行,想了下,旋一笑,顿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心法,一步踏入玄妙虚空,下一步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燕宫藏书殿内。 殿中虽漆黑一片,但安泉早已视夜如昼,扫视之下,却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偌大的殿宇之中,书架林立,每个书架足有三丈余高,长约十余丈,一架接一架,而每个书架又分为五层,每层之上皆堆满了竹笺,纸帛,书卷和字画。 安泉看着这满殿书海,顿就傻眼了,最后一幅舞刀之图若藏在其中,让他在这里扒啦上两个月也未必能找出来。 大越的藏书殿也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大,听宁浣情说,舒袖公主为了找到神侯舞刀图,与宫女们在藏书殿中翻找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可见也是付出极大的精力的,安泉想着很是感动。 这么多书简画卷,却该如何在其中翻找这最后一幅舞刀图呢?安泉感动后就愁上了,因为与舞刀图相似的卷轴实在是太多了,一幅一幅的取下,一幅一幅打开来看,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啊。 但安泉突然想起一事,若这舞刀之图如此难找,可那些欠有恨之人银子的怎么就能轻易在宫中找到并且带出呢? 难道这些舞刀图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让人可轻易找到,若是,有恨之人肯定知道,并且告诉了那些欠债者,才能让他们不费什么工夫就找到舞刀之图。 安泉想着,在书海中穿行,凝神细看,但一连看了十排书架了,却丝毫没有发现书架上叠堆的画卷中有任何异样之处。 第365章 天子舞刀 半个时辰在不知觉中就悄然溜走了,安泉在藏书殿中已经看过了大半的书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难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安泉微皱着眉头想道。 大燕灭楚,楚后裔亡命逃窜,顶多带些极珍贵的书卷,而大多典籍书画都会留下,所以燕宫藏书殿藏书之丰富绝对是后来分立的九国所能比拟,但那九国历史亦有近五百年了,藏书亦该不少,那些欠帐的能在诸多藏书中找出舞刀图,若一幅幅翻,没有些时日根本不可能做到,但他们有那样的机会长时间留在宫中翻找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这舞刀图安泉怎么想都该是放在藏书殿中的,既不醒目,又好藏放。 在漫雪山庄中,安泉曾和爹爹探讨过这些舞刀之图,爹爹认为有恨之人要弄到这些舞刀之图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这舞刀之图中藏着能对付大楚余孽的秘密。 而能对付大楚余孽的东西无外乎应该是出自于刀祖之手,难道这十幅舞刀之图亦与斩危渡厄生天这三大神刀刀意一般,是刀祖封印留世以镇慑大楚余孽的绝世刀意? 安泉突然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可小怪物为什么却在面对那些舞刀之图时,却没有任何反应?安泉真的是很迷糊啊,一时间根本无法拎清弄明白。 神刀刀意其实真的是玄之又玄,刀祖当时乃神只般的存在,斩危渡厄生天三大神刀刀意是他留给大燕子孙后代保护江山保护血脉用的,可惜他升天后,子孙太过孱弱,江山一分为十,只能仰仗神刀刀意安稳守住一隅。 而十幅舞刀之图是他赐予手下功臣的护身刀意,九道赐出,最强的天子舞刀则留于燕皇宫,这十道护身刀意只能在遭遇大楚血脉袭杀,生死存亡之时,才能破封印而出,护身救主,而不会像斩危渡厄生天那般主动攻击任何人。 所以舞刀之图封印的刀意很有局限性,被动性,它们的存在,只为也只能克制大楚余孽,舞刀之图中的刀意正是被刀祖封印的太过严实了,所以寄居在安泉体内的小怪物一时难以感知。 安泉现在并不知晓这些玄虚,所以很糊涂,他决定还是耐着性子把书架先粗粗地浏览完再说,又小半个时辰过后,已看毕,但仍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最后一幅舞刀之图并不在这藏书殿内,甚至于已不在这皇宫之中?安公子很有些抓狂啊,最后一幅图图到底在哪里呢。 会不会这舞刀图没有陈放在书架之上,而是藏放在藏书殿的某处?可藏书殿如此之大,舞刀图真被藏于某处,想找出来实在太难了。 但那些欠债的能轻易找到舞刀图,一定是有线索的,安泉不禁在心中好生把有恨之人给腹诽了一顿,因为有线索也肯定是他提供的,想那修罗舞刀图肯定是他在周皇宫弄出来的,后来被抄家才落到了修罗罗啸天的手中。 看来得找那些欠帐的问问,他们是根据什么线索找到舞刀图的,安泉暗叹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全啊,否则现在最后一幅舞刀之图说不定已经到手了。 想到这,安泉就欲离开了,但心里实是有些不甘,若舞刀图是刀祖用来封印刀意的,那么刀祖的本命刀意应该完全能感知到它的存在,但或许也有这种可能,舞刀图所封印的刀意引不起小怪物的“食欲”。 想着,安泉将小怪物由气脉世界中给挪了出来,但用手死死拽住了小怪物的尾巴,生怕它又去鲸吞神刀刀意。 小怪物也许是理解了安泉的想法,很通灵的没有召唤渡厄刀意过来供它享用,而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扭头看着正扯着它尾巴的安泉。 安泉不知道刀祖干嘛把自己的本命刀意幻化成如此的萌宠模样,与小怪物对视着,心念流转间,已用意念告诉了小怪物,他在寻找一幅舞刀图,看它是否能够帮上忙。 小怪物的大长嘴吹着长长的胡须,尾巴在安泉的手中不停扭动,安泉又以意念告诉它不许再吞噬神刀刀意后,才松了手。 然后小怪物摇头晃脑地在虚空中飘浮着,似乎漫无目的地在藏书殿中游走,安泉随于它的身后,一柱香的时间已过,终于小怪物游到了一排书架前,又扭过头来看向安泉。 安泉看着小怪物所在位置的书架,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呀,画轴成堆地码放着,异常地齐整,难道舞刀之图就在这些画轴中吗? 安泉正寻思着呢,小怪物身形一晃,倏就化作龙首灭天刀,森冷刀光于黑暗之中乍现,幽幽寒光顿就照于前方画轴之上,然后小怪物就又懒洋洋逸入安泉的气脉中吹胡须养神去了。 在刀光隐没的刹那,安泉就看到了那堆画轴中间,有一点荧光正在微弱地闪动,不足三瞬,荧光寂灭,但安泉已记住了位置,抓住了那个位置的画轴,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他展开画轴一看,只见画中所绘乃一头戴冕冠,身着龙袍,手执龙首巨刀之人,他脸庞方正,双眼含威,狮鼻阔口,乌髯及胸,那种雄视天下的莫大气势是扑面而至,令人生出不敢直视的感觉。 安泉目光扫过,只见图中“天子舞刀”四字,不禁是微微一笑,燕宫所藏果然是天子舞刀图,十幅图终于凑齐了。 安泉卷好天子舞刀图,仔细研究了下画轴两端,原来画轴卷轴的两侧端点上应该是用夜光石粉处理过,光照后可以发出微弱的荧光,而这排书架恰好是最中间这排。 若知道一些隐秘,找出这舞刀图也不算难,安泉既得图,也懒得再研究这其间之玄虚了,旋又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神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藏书殿,觅得一水井,水遁而去。 此时,就在这圣阳城北一偏僻的四合院地下深藏的密室之中,天楚夫人手中拿着一张请柬,风华绝世的脸庞上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 大红色的请柬,上面绘有一金色饕餮,正是邀她参加饕餮大宴的请柬,而与贾无瑕代大财神所收的那张请柬不同的是,这张请柬是有落款的,落款之名为:日月山人。 自收到饕餮金柬之后,天楚夫人墨眉就一直微蹙着再未展开,她知道,这是他专门为她举办的饕餮大宴,而这场大宴的来宾她心里也约摸有个数,除了身死道消的亡灵邪刀施无法,仇无愧,索无命,步无言,童无颜,估计还有那神秘的大财神亦当在受邀之列。 天楚夫人真是想不到,他会承当年那一语之诺。 前些日子,她收到了神凰传回的密信,神凰在大梁得到的消息是确定了十国之护国刀意被刀祖封印于十幅舞刀之图中,若可取图并且毁之,其之威胁将不复存在。 神凰关于护国刀意的消息来源在密信中说的很仔细,应该是确凿无疑。 她已令神凰无论以何种手段都要获取到大梁宫中珍藏的舞刀之图,同时令神鹰赴大周大郑这二国,让凤楚楚和梅心兰在宫中全力寻找舞刀之图。 护国刀意之秘被掌握,对天楚夫人来说,确实是十分庆幸之事,但这饕餮大宴一事,让她却脑袋隐隐生疼,她处事本极为决绝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但赴还是不赴这饕餮大宴一事,一时令她是踯躅难决。 日月山人,你若人如其名,与世无争,与日月为伴,在山水之间悠游,逍遥自在,岂不更好?偏却要大摆这饕餮大宴,惹人烦恼。天楚夫人想着,心间突然就一阵莫名的烦乱,很有一种将手中请柬撕地粉碎的冲动。 安泉并没有水遁出城,而是在城中某个水井中驭水而出,时已经是四更天,繁星漫天,月挂星海,万家灯火俱歇,已宵禁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格外之宁寂。 安泉夜猫般无息行走在高墙上,走着就看到了前边有一座酒楼,他跃于酒楼二层的流檐上,然后双手抓住栏杆就翻身上于酒楼三层栏杆内,推门而入,找了张带靠背的椅子坐下,打算就在这里挨到天亮。 安泉没想到能够如此快地就得到了最后一幅舞刀图,而这舞刀图他也确定是与刀祖有关,否则小怪物不会知道轻易能发现舞刀之图的方法。 先前,安泉已经许多次的猜测过有恨之人为什么要搜集这些舞刀之图,到现在已经慢慢明朗了。 有恨之人既是鹿王又是大财神,他之所以借巨银给十国中那些人,就是以这种方式“帮助”那些人谋逆,搅地天下不安甚至于引发战乱。 而有恨之人显然是知道大楚余孽的存在的,并且亦知道舞刀之图的存在,他借银一来是助“乱”,二来就是要取得舞刀之图。 大楚余孽亦是唯恐天下不乱,天下大乱,才是大楚余孽出手复国的好时机,并且有恨之人判定大楚余孽这次一旦出手,将很有可能横扫十国。 而最终,握有十幅舞刀之图的有恨之人却将横扫大楚余孽,他将成为这个天下的救世之主。 第366章 大我思想 这个想法很可怕,若是事实,那么幕后最大的黑手就是这有恨之人。 安泉一直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想法,但当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安泉敏感的直觉,有恨之人一直在布一个局,一个能够左右天下的大局,以他鹿王和大财神的双重身份,足以支撑起他如此之大的野心。 而天楚夫人所布之局,只不过是有恨之人的局中之局罢了,有恨之人最终的目的应该是让十国大乱,大楚余孽趁机复国,在其将功成之际,以舞刀图中之秘密摧毁之,他成为天下之救世主,自然天下掌握于手中,成为天下之主,唯其独尊。 但有恨之人在布局开始不久后,就被封灵秘术神禁了,应该是他此举大违天道,而遭天道反噬,水灵之体的传承者不行上善,却将引发动乱杀戮,视天下苍生如若蝼蚁,故上苍震怒,天罚于他。 而安泉却鬼使神差的蒙冤被关入水牢,恰遇有恨之人,继承了他的一切,尽管有恨之人因救安泉而死了,但他布的局一直在发动着,并没有因为他的被困,他的死亡而终结。 安泉突然就有了一种当傀儡的感觉,被一死掉了的人操纵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极不爽快。 但若不是有恨之人,他早死了,更勿说能找到妹妹和爹娘了,安泉越想地清楚心中越是百味杂陈。 不知觉间,思绪万千中,但闻雄鸡长鸣,天已破晓,黎明前无边的黑暗渐被放亮的天光驱散,安泉伫于窗畔遥望东方,只见万丈大光明由天际迸现,无尽霞光冲破无尽黑暗的压抑,给人世间带来无尽的明亮和温暖。 安泉沐浴着晨曦,长长吐了口心中浊气,不可否认,有恨之人确实有着惊天之才,若天下是一盘棋,而他正是执子与时运博弈对招布局之人,尤其是尽管他已经死了,但棋局依在总体上按照他的思路进行着,并且这盘棋已下过了大半 ,似乎就要到了收官之时。 而安泉却是他最大的变数,也许他在想,当安泉继承了他的大财神身份后,掌握“天下财”,就若一普通人突然拥有了滔天财富,会怎么样?会变地野心勃勃,不可一世吗? 有恨之人应该是希望安泉能按他的思路继续“下棋”,也许他认定了,谁不想成为唯吾独尊,俯视江山,执掌天下之人? 因为当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财富达到一定的高度和程度,往往会对这个人的各种观念和对事态度产生巨大的影响。 安泉知道有恨之人这盘棋下到现在,已经产生出了一些不可逆的和即定的事实,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让有恨之人的棋局产生了不少变数,譬如说大梁熹王梁汝父子谋逆被他平逆,譬如说大齐驸马殷千山的瘟祸被他平祸,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说是阻止了十国大乱的脚步。 可有些局中事已经造成了无法挽救的恶果,就若大赵龙脉被刘胜山伙同灵通山人以断龙刀加持伏龙符镇压至几乎断灭,最后残余龙脉被轮回金龙吞噬,就此大赵国运断绝,将一步步走向败亡,现在与大吴是冲突不断,而若战争一旦挑起,必会被大吴侵吞,十国的平和稳定局面就此将不复存在。 大吴本就是蓄谋已久,刘胜天的叛离和赵煊的包庇正好给了大吴出兵的借口,若不是他鬼使神差地窃走了轮回金龙,轮回金龙在大吴的掌握下吞得已将气竭的大赵龙脉,一举掌控大赵气运,大赵说不定已经是大吴囊中之物。 安泉瞬间想了很多,也知道了有恨之人把自己未完的“事业”通过交待的三件事,引导他继续去完成其“大业”。 可安泉并没有那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勃勃野心,只想为天下苍生争取一个平安祥和的太平之世,只想全家团圆在一起,过着世外桃源般的安闲生活。 但安泉现在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刀祖本命刀意,刑刀的出现,不会是平白无故的。 这一代的五行灵体同现,并且先后化刀亦不是凑巧的,而江湖中的化刀高手陆续出现也绝非偶然。 安泉知道只为活着,只为自己争取一小块乐土的小我思想已经要不得了,要有泽被天下的大我思想才对。 时已卯时,宵禁已过,勤劳起早的人们又开始为营生而忙碌,街上行人渐多,安泉瞅见酒楼的厨子和伙计们亦到了,为免被当成窃贼小偷,又悄然由栏杆翻出,于流檐踏过,跃上高墙,行了三丈,瞅得四下暂无人,轻盈盈由街拐角处跳下,慢悠悠走在圣阳城古老的街道上。 晨光柔好,清风习习,碧枝摇曳,鸟鸣啾啾,初夏的清晨总是如此的美好,安泉暂放下脑海中的天下事,寻思着先寻家客栈做为落脚处,十国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各宗门虽然大燕安排有起居处,但也得等灵宗一众来到,才能共同入住啊。 漫无目的地走着安泉就看到了一家客栈,悦来客栈的金字招牌顿跃入安泉的眼帘,安泉环顾四周,不禁哑然失笑,这里不就是他让邱江山柳明洲等那些圣阳城中的纨绔们跪了一地的地方吗,他的“跪地狂魔”“天下第一刺头”的名号就是由这里吆喝出的。 邱柳二人自作孽不可活,被老天爷收了,据说就此后,圣阳城中的纨绔们都收敛了好多,惹事生非欺男霸女之事都鲜有耳闻了,圣阳城里的社会风气可谓是焕然一新。 客栈大门已经打开,安泉举步走入道:“老板来间上房。” 客栈老板却在趁早上清闲低头算帐,小算盘拨的啪啪响,头也不抬地道:“不好意思,客人爆满,已经没有空房了,就连通铺都住满了。” 安泉闻听一愣,悦来客栈也算是圣阳城中的大客栈了,前后两座三层阁楼,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和通铺共有六十四间,天字号六间,地字号十二间,人字号三十六间,通铺十间。 若是住满,得近三百人吧,啥时候客栈的生意变地这样好呢,安泉寻思着安善堂是不是该开几家安善客栈了。 感觉安泉并未离开,客栈老板仍低头边拨着算盘边道:“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就要召开,为有幸能一睹这盛会,天下宗门中人蜂涌而至,城中诸客栈自然俱是客满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天下刀盟大会对天下宗门中人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俱早早来等着观看,变相地导致了圣阳城中住宿餐饮业的空前繁荣啊。 看来不仅是这悦来客栈,估计城中所有客栈都是客人爆满,难道这十余天竟要露宿街头了,安泉是颇有点小无奈,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露宿街头当然不至于,圣阳城中不是也有认识人嘛,借个宿该不难吧,那个被他变美的郡主燕于飞,那个明王家的郡主燕慕容,那个口头上的“娘子”盛颜,哦,想起盛颜,安泉在古天运那里替她讨回的五千两银子的押镖费用还有他的荷包里呢,若能见了,可千万记得要还给他。 但这三人在脑海中俱是一闪而过,固然寻她们借宿肯定没问题,但总感觉不是那么方便,正想着呢,安泉就瞅见了一个“熟人”,东方财使马有丰的儿子马永。 这等浪荡子决计不会因为营生而早起忙碌,怕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才当了一回早起的鸟儿吧,他由对面的街上匆匆走过,竟是没有看到安泉。 马有丰应该是忙着正在大燕和大梁秘密收粮,这家伙不去帮他老爹的忙,一早行色匆匆,会去干嘛呢? 圣阳城里的纨绔圈很是有些诡谲,邱江山手中竟有见血断命的崩血草,柳明洲手中有致人极度上瘾的神仙丸,这些邪恶的东西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搞不到,安泉后来已经断定应该是大楚余孽通过欺瞒哄骗的手段引他们入彀的。 通过柳明洲卖神仙丸谋夺受害者的财产,大楚余孽毕竟也是人,要吃要穿要经费。而邱江山的崩血草应该是委托这厮栽植或提炼,以供后用,毕竟这些纨绔干这些坏事掩护性好,很少有人会查敢查他们。 但人算不如天算,狗咬狗死了一双。 这马永不会也被大楚余孽荼毒了吧? 安泉眉尖一挑,马永可以说是财神宗的子弟,若然与大楚余孽真有所牵扯,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泉逸出一丝水灵气机沾在马永的衣袂上,自己则远远跟着,看这家伙到底一大早去干什么。 再说梅人玉丢了路清鸣后,索幸有那任道远在出云城中竟是能量极大,不到半日已经将路傻子给找回来了,当然问傻子也问不出个结果,究竟他是被谁掳走扔到了酒楼后院也成了谜,但人寻回来了,也不值得费力去破解了。 又连等了十余日,索无命人间蒸发般没有半点消息,梅人玉终于是窝不住了,任道远也是无法啊,听说长公主魏仙儿也在找索老,但索无命也不知道去哪里闭关了,任谁也找不到。 第367章 重视也杀 身为太子师,离开太子府近一月已经可谓是太久了,梅人玉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写了封书信委托任道远转交给索无命,打算带着路清鸣回大越。 任道远好不容易与梅人玉牵上线,可不想轻易就放弃了,就说书信他可以转交,另外梅老师也不必带着路清鸣来回奔波,他可以雇两个人专门照顾路清鸣,直到索老回来,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求索老帮忙医治路清鸣的傻病。 王文正亦顺着任道远的意思在旁边劝梅人玉将路清鸣留下。 梅人玉想了想把路清鸣留在这里确实比带回大越强,路清鸣在仰岳城成了过街老鼠一般,想弄死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裂地刀宗,擎天刀宗和落日刀宗中人仍在不懈寻找路清鸣,发誓要弄死他才肯罢休。 梅人玉到是不怕这三个宗门,他忌惮的是大财神,路朝天虽说明里是被路清鸣给坑爹坑死了,但实则是被大财神扳倒的,把路氏父子交给裂地擎天落日三刀宗,大财神明摆着是不给这父子俩活路了。 但他为了知道自己老爹梅无影的下落,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出了路清鸣,万一被大财神查出是他救走了路清鸣,怕是以他太子师的身份也无法令大财神善罢甘休。 所以梅人玉一听任道远的话,心念转动间,就答应了,这任道远乃是大魏益王魏青云的小舅子,看似吊儿啷当,贪图享乐,实则只是表面,梅人玉早在其办事能力以及一些不经意的举止中看出这家伙并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纨绔浪荡。 梅人玉终于离开了出云城,把路清鸣委托给了任道远照看,任道远在梅人玉走后立刻请来城中名医给路清鸣瞧病,确诊后,说这家伙是真傻了,但名医却束手无策,只说路清鸣可能是受到过度惊吓,被吓傻了,这等脑疾,相当难治,他是治不了的,就是建议不要刺激他,顺着他,看是否能慢慢好转。 梅人玉说上回路清鸣傻了,就是被索无命医救好的,看来还是得等索老出关了。王文正却是奇怪任道远为什么对梅人玉的事情这么上心,忍不住就问了,任道远只说是对梅无影敬仰已久,这次纯属是想帮梅人玉打听出乃父的下落罢了。 梅老梅无影乃是大越梅堡顶尖高手,无限接近化刀境的高手,实力在那里摆放着,受人敬仰乃至敬畏亦是正常的,但王文正却是不怎么相信,总感觉任道远是另有所图,可也不好再问了。 马永的警惕性很高,走着走着往往会猛地一回头,看后面会不会有人跟踪于他, 如此狐疑多心的举动,愈发显地他行为反常,十分之鬼祟,安泉以镜水之境远远“监控”着他,瞧这厮如此谨慎,心间愈是好奇。 那次在珠市上这货被他坑了一把,三十颗珍珠花了近千两,当了回傻冒,可谓丢人丢大了,估计恨他也恨得要死, 他的模样这货应该记得很清楚,而圣阳城中认识人亦不少,万一遇到就不好了,于是安泉旋以无法之法变脸,顿变成扫帚眉小鼻头地包天嘴的丑样。 马永此时正伫在一个巷口,左看右看确定了“没人”跟踪他后,疾步走入了巷中。 在巷子最深处,他停下脚步扣动着门上铜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少半扇,马永侧身而入,木门旋又紧闭上了。 小巷幽幽,木门漆落,陈旧斑驳,怎么看都像是一贫寒居所,但木门之后却是偌大的一个院落,马永跟随在一位青衣仆人身后,直往正房而去。 正房之中,一白发如雪之人正在凭窗而伫,缕缕晨曦透过窗棂正好落在他的颊侧肩上,却是怎么也驱不散他高大身躯上流逸而出的阴郁气息,他正是邱江山之父曾任靖王府护卫统领的邱百胜。 邱江山以毒针刺死了圣阳府尹柳振天之子柳明洲,被判了斩立决,他旋即以教子无方无颜留任为由辞了统领一职,悄然离开了靖王府,别人多以为他已离开圣阳城了,没想到却是隐居于这里。 邱江山其母在生他时难产而亡,邱百胜便再未婚娶,自小对邱江山是格外溺爱纵容,没想到邱江山手中竟有崩血草之毒,先后以毒针刺死了他的随身小厮小羊和柳明洲。 邱江山被斩立决后,邱百胜一夜白头,邱江山可谓是咎由自取,但邱百胜却不这样认为,他要找出是谁给了邱江山毒药,并且要调查出邱江山与大越龙吟侯的冲突原由和邱江山为什么与柳明洲发生斗殴继而毒杀了柳明洲。 经过一段日子的暗中调查,他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却将一腔恨念都归到“红颜祸水”的盛颜和“嚣张不可一世”的梁周身上,若不是这二人的出现,他的爱子根本不会死,所以他要为邱江山报仇,要拿这两人的人头给邱江山去献祭。 马永是他在暗中调查时第一个问到的人,马永被安泉当傻冒般的耍地充当了冤大头,在富商子弟圈中亦成了笑柄,后来传到马有丰的耳中,马有丰才知道了头爷那次来说让马永禁足的原因,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去挑衅那梁周不是在作死吗?于是马永挨了一顿家法板子,三天才下得床,却是越将安泉恨入骨髓了。 邱百胜悄然找马永问那天之事,马永自然是添油加醋说了安泉许多莫须有的坏话,想让邱百胜出马弄死安泉,以出他心头恶气。 邱百胜时乃御刀中阶,在圣阳城中也算是一流高手,自跪地狂魔出世,马永知道了有权势有银子固然重要,但刀境厉害似乎更牛逼,想让谁跪想让谁丢人都行,他没修行过,现在想修习刀境已经晚了,但若能傍上这样一位高手也确实不错,就像财神宗因为有大供奉明老的坐镇,任谁也不敢冒然针对财神宗。 于是马永将马家在圣阳城的房产之一都擅自让邱百胜住了,并且为邱百胜打探他想知道的一切消息,而邱百胜则闭关冲刺御刀巅峰之境。 丧子之后,邱百胜心中除了怨天恨地的悲愤再无牵恋, 但要报仇,以他御刀中阶的境界怕是无望,元谨与他境界不相上下,在与梁周的冲突中莫名被废掉了一身修为,也只有御刀巅峰境高手才做得到。 所以他一定要突破入御刀巅峰境,结果他竟真的化悲愤为力量,闭关不到两个月时间,破入御刀巅峰之境,心间更是笃信老天都在帮他复仇。 盛家现在居住在圣阳城西十里外的秋叶镇,盛威刀宗流离失所若丧家之犬,直到盛夏被休,名声是一落千丈,盛威镖局是几无生意,宗中弟子亦是走的走散的散,可以说已经彻底败落。 盛家现在第一高手就是盛颜的三叔盛天英,乃是御刀中阶,加之盛夏被休,盛家与大燕皇族再无半点关系,所以邱百胜现在若要取盛颜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也没什么顾忌。 但他若动了盛颜一定会引起梁周的注意,盛颜究竟是不是梁周的未婚娘子暂不清楚,但二人绝对关系不错,盛颜被杀,梁周一定会猜疑凶手到底是谁,也一定会警惕性大增,到时候想杀他就难了。 而邱百胜主要的报复目标就是这龙吟侯,以他所了解到的龙吟侯的事迹,这梁周并不是好杀的,可若他能杀了梁周,盛颜的性命随时可取。 天下刀盟大会召开在即,清玄灵宗这次是夺魁大热门,梁周一定会来,邱百胜就要趁这个机会暗中刺杀梁周,一来为子报仇,二来大越龙吟侯死在圣阳城中,大燕将会很难交待,其实在他心中亦暗恨燕皇族,邱江山被收押待审,判案被斩时,全程一直有御刀巅峰境高手看守着,直到邱江山脑袋落地才离开,这分明就是在防着他劫人。 马永今天来就是给邱百胜汇报他搜集到的关于天下刀盟召开时,清玄灵宗会被安排到何处居住的情报,好让邱百胜早早就制定刺杀计划。 “邱伯伯,小侄已经打探得清玄灵宗会被安排到青云大道的青云楼中,这是礼部尚书常大人家的公子常天亮说的,应该没有问题。”马永见到邱百胜后,微躬身说道。 “青云楼?看来皇上对这清玄灵宗还是挺重视的。”邱江山冷淡地说道。 青云楼顾名思义有平步青云之意,此楼多是放榜后,皇上为状元、榜眼等的赐宴之楼,青云宴是大燕读书人梦寐以求想参加之宴,一品青云宴,足可引以为殊荣。 马永听邱江山如此说,一时间也揣摩不透他说这话的意思,皇上重视,难道这邱白头就不敢出手暗中刺杀那可恨的梁周了? 马永正猜疑着,却听岳百胜冷冰冰道:“重视也杀,再重视也要杀!” 马永一听,心下甚喜,暗道这跪地狂魔此番将是难逃一死,自己哪怕当傻冒也好,当冤大头也罢,反正比当死鬼要强地多。 几案上的茶碗中,水光微闪,无息闪出一道小小涟漪,旋即止澜如镜…… 第368章 越丑越红 安泉以镜水之境已经窥到了马永和邱百胜,这马永口中的邱伯伯应是邱江山之父无疑,他不管邱江山如何行恶,如何心狠手辣害人性命,却把邱江山之死的原因扣到别人头上,看来这邱百胜亦是一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之人。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邱江山杀人偿命,最大的原因乃是其父溺爱放纵之故,才使其肆意妄为,终是害人害己。 马永为邱百胜跑腿打探出清玄灵宗将被安排在青云楼居住,明显是要提前谋划怎样杀人了,而同时让邱百胜和马永恨欲杀之的无外乎就是他安公子了,安泉撇了撇嘴,暗道小人就是小人,凡事不检讨自己之过,只会怪罪别人。 这俩人明显是想弄死他而后快了,安泉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想了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丑样儿一笑,旋就举步离开了。 圣阳城中的客栈应该是都爆满了,想要找个入宿的地方都成难事,索性天子舞刀图在小怪物的帮助下顺利拿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达到了,至于此届天下刀盟大会比武规矩的改变安泉并不是很注重,只要你有实力,规矩再变又能咋的。 一时间反倒是没什么事了,安泉打算今天上午在城中游玩游玩,下午出城去西三里外的那个镇子的客栈中待上十来八天,一边研究天子舞刀图,一边等着灵宗一众高手的到来。 安泉来圣阳城时亦路过秋叶镇,本想把五千两银票给盛颜还了,但难免会遇到盛家其他人,尤其是那盛天涯,安泉可根本不想和他见面,而盛家除了盛颜,估计也都是很恨他,但天下刀盟大会召开,盛颜应该会来看,到时银票一还,就再没什么瓜葛了。 正想着呢,冷不丁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骆丰,骆公子!” 安泉一愣,难道二狗子也来了?二狗子现在的大名不就是叫骆丰嘛。 于是他扭头四看,二狗子没看到,却看到了两位美少女正由一辆马车中走下,而这俩人安泉都认识,一位是凌波刀宗的二小姐凌雪儿,另一位赫然竟是盛颜。 见安泉瞅过来,凌雪儿笑盈盈地挥着纤纤素手又喊了声骆公子,然后小跑而至。 安泉这才想起在出云城里,他变成这丑样救了凌家姐妹,第二天,凌雪儿就寻到客栈,他则无耻的把兄弟的大名出卖了,说他叫骆丰,可今天无巧不巧的却在这圣阳城中遇到凌雪儿。 “骆公子,你说话没算数,欺骗了人家。”凌雪儿跑到安泉的身侧,却是面含幽怨的娇嗔道。 安泉立马汗颜不已,遂想起他曾答应这小妞拜访过漫雪山庄后,会去到凌家做客一事,但践言是践言了,怎么就被凌雪儿上升到欺骗的高度了。 于是尴尬地一笑,又无耻地扯谎道:“原来是凌小姐,那天有急事就匆匆离开出云城了,实是没有欺骗你的意思。” 凌雪儿和凌冰儿后来找到漫雪山庄,庄主夫人亦是如此之说,看来骆丰就是有要事才没到凌家拜访,凌雪儿想着,心里的小幽怨就散了。 这时盛颜亦走了过来,凌雪儿急忙介绍道:“骆公子,这位是盛威刀宗的大小姐盛颜,颜姐姐他叫骆丰,我……朋友。” 盛颜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脸丑样的家伙,这袭雪袍看着挺熟,这身材也看着挺熟,但这张脸可是丑出水平了。 安泉看着盛颜明眸儿盯着自己,着实心里有点小慌张,轻咳了声,压着嗓子道:“原来是盛小姐,幸会幸会。” 盛颜亦回礼客气了两句后,凌雪儿问道:“骆公子到这圣阳城中是不是等着观看天下刀盟大会?” 安泉点头道:“不错,正是,但还是来晚了呢,城中客栈中俱客人爆满,现在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凌雪儿闻言,眸光一亮,含笑道:“我也是来一睹天下刀盟大会之盛况呢,说也好巧,我凌家在圣阳城里正好开得一家客栈,前些日子就给交待了下来,让他们留了三间上房,正好可以给你分一间。” 安泉一听急忙推辞,说打算到城外的镇子上找客栈住下,凌雪儿说多不方便啊,执意让安泉住入凌家客栈,凌雪儿好不容易逮住了心仪的救命恩人,哪会再轻易“放”过他,安泉终是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然后三人上了马车,缓缓向凌家的客栈行去。 凌雪儿意外邂逅安泉,当真是惊喜的很,暗道真是有缘啊,这丑样儿看惯了也不觉很丑了,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到情人二字,小脸儿顿烧烧的,嫣红就爬上了脸颊,一时就心如鹿撞了。 坐在安泉对面的盛颜总感觉这丑少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车厢狭小,这下坐地近了,她打量着这丑样,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走神的她顿扑向安泉。 安泉急忙一扶,却见被他扶住的盛颜深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他就想起了小玉米小土豆等等安府那些丫鬟所说的青草气息,暗道一声,坏了。 果然,回过神的盛颜回到座上,瞅着他的眼神就开始有些似笑非笑了。 而坐在安泉身边的凌雪儿暗道失算,只顾坐在他身侧了,若坐于对面,这不就可顺势“投怀送抱”了吗。 熟悉地很好闻的气息,不是这臭家伙却是谁,但易容成这丑样又是为何?凌雪儿在旁边盛颜自然是不能问了,但瞅着他那心虚的模样,盛颜心间是很快乐啊,好久都没有能令她快乐的事情了。 盛颜现在很是怀疑凌雪儿的眼光和审美,臭家伙把自己变地这么丑,但凌雪儿瞅着他的目光可是一点也不嫌弃,反而是含情脉脉。 “呃,凌小姐,你与盛小姐是旧识?”被二女瞅地好不自在的安泉找了个话题来打破难堪。 凌雪儿点头道:“是啊,盛伯伯与我爹关系不错,我与颜姐姐自然识得了,只是想不到这一年中盛威刀宗出了这许多事。”说着,她轻叹了声,顿了下又道:“我途经秋叶镇就看望了下盛伯伯,今天一早和颜姐姐来是为了找一下三哥盛夏,他入城两天都没回来了。” 盛夏被休后,简直丢人丢地都无法说了,可谓成了天大的笑柄,更是一天天酗酒度日,活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若依盛天涯的话,他死在外边才好呢。 盛颜虽亦恨盛夏不争气,但毕竟是兄长,不可不管,这两天不见面,没了踪影,心下有些担扰。恰凌雪儿前来拜访,在盛家待了一天,便受不了盛家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早就告辞入城,盛颜就跟她一起来了。 哦,原来凌盛两家一直有交往,而这被休的郡马进圣阳城两天都没回秋叶镇,估计应该是酗酒醉倒在哪条巷子里,忘了回去吧。 “那还是先找人吧,盛小姐应该知道他经常去的地方吧?”安泉问道。 盛颜微微点头道:“有几处酒楼他经常去,应该可以打听到些消息,不过还是先到客栈中吧,先把雪儿的行李放下,一会儿行人多了,马车反而行着不方便了,尚不如步行。” 天下刀盟大会临近,不但天下宗门中人纷聚而至,而且不少游客亦闻风而来,毕竟这可是二十年一度才召开的江湖盛会啊,江湖中顶尖的宗门聚齐,还有精彩的拼刀子比赛,人们自然是趋之若鹜,由古至今,爱看热闹的优良传统一直是没变呢。 因此,圣阳城中人流大增,街道颇显拥挤,这时候坐马车真还不如步行,尤其是万一发生个刮蹭事故,争执起来,塞了车更是寸步难行。 于是三人就先去客栈,更无巧不成书的是马车很快停在悦来客栈外,原来,这悦来客栈正是凌家的产业。 老板闻听凌二小姐来了,慌忙屁颠屁颠的迎接了出来,只见凌雪儿和一美貌少女和一地包天嘴的丑样少年同来,怔了下,急忙是谦恭地行礼,请他们进入客栈。 此时客栈中人多已起床,出来准备吃早膳,一看他们的装束和言行举止,就知道是江湖宗门中人无疑。 当他们看到两位美貌少女却和一丑陋少年有说有笑走在一起,俱暗骂这两枝鲜花就要插在牛粪上了,又妒又气,心里是大不平衡啊。 有些人心里一旦不平衡往往就忍不住了,就要冷嘲热讽一番,就想让鲜花别插在牛粪上。 “大哥,瞧那小子都丑出水平了,但却有二美相伴,难道现在美女的口味都变了,不爱帅哥爱丑男了,越丑越红?” 那大哥快四十了仍是光棍,闻听嗟叹道:“估计人家有本事有手段呗,再丑美女也不嫌,老弟啊,咱们这些老实疙瘩不吃香了啊。” 那小弟闻听亦故意一叹曰:“这么说,看颜值的时代过去了啊,以后得学得奸滑些,否则就得打光棍了。” “谁说不是呢。” 那大哥亦吁叹道。 凌雪儿一听这聒噪之言,明显是在针对“骆丰”,俏脸儿一沉心里就不痛快了,在她心里,“骆丰”就是踏了七彩祥云救她于劫难中的至尊宝,美人爱的是英雄,可不是小白脸,当然若英雄长了张小白脸更好。 第369章 负荆请罪 眼看凌雪儿要动怒,安泉轻咳了声,低声笑道:“俗人而已,你若计较,亦是落俗了。” 凌雪儿一听,好有道理啊,于是眉眼间的不悦一扫而尽,清清妍妍地笑道:“对,咱不落俗,理他做甚。” 反而是更加靠向安泉,盛颜狠狠瞪了安泉一眼,然后低眉一笑,亦靠向安泉,一时间安公子大有左拥右抱之势啊。 我靠靠靠,一众看官是瞠目结舌,怎么越说还越来劲了,那大哥那小弟气人不成反被人家弄地是更加不爽了。 这时凌雪儿的“车夫”提了行李走入,乍见二小姐和安泉靠那么近,浓眉顿是一挑,这车夫正是凌雪儿的玄袍保镖,乃凌家一御刀初阶高手。 他一直窥探不出安泉的虚实,所以一直建议凌雪儿不要与安泉接触,但凌雪儿根本不听,对这丑样少年是念念不忘,他一直怀疑这家伙是故意接近二小姐的,尤其今天这样巧,在圣阳城的街道上都能来个偶遇。 他心下不快,气势自然汹汹,客栈中那些人顶多就是个合刀境,一时间俱噤若寒蝉了,俱以为这人是那丑少年的保镖随从呢,遂想这丑少年肯定大有来头啊,怪不得有美人投怀送抱了。 当三人再次出来后,再没人敢乱嚼舌头了,出得客栈,安泉建议先到早市上吃早点去,圣阳城的早点小吃很是有名,样式多,味道好,吃过再去找盛夏也不迟。 二女一早进城本就是想先品尝圣阳城中的早市小吃,再去找盛夏,盛夏肯定是酗酒还不知道醉宿到哪里去了,盛颜也不是很急,反正就在那几个酒馆中,盛颜每次找到盛夏,盛夏总是烂醉如泥,到时雇个马车,拉回秋叶镇就好了。 到了早市,三人难免又被人指指点点,还是美女太美,丑样太丑之故啊,安泉是浑不以为意,包米果,酥肉面,炒肝儿,抄手享受了四五样,吃得十分之尽兴,二女进膳是细嚼慢咽,淑女的很,所以狼吞虎咽的安公子只好耐心等着。 这时隔桌的谈话声引起了安泉的注意,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安泉凝神下是听地一清二楚,不一时二女吃罢,盛颜就要带他们去酒馆寻盛夏,安泉则说已经知道盛夏在哪里,他现在在郡主府就是以前的郡马府外。 盛颜闻听一愣,盛夏被休,简直可谓是天大耻辱,他怎么能厚颜去找燕于飞?况且靖王燕天陌曾放言,若盛夏敢去骚扰燕于飞和燕笑笑,双腿就甭要了。 凌雪儿好奇问安泉怎么知道的,安泉说是听食客说的,盛夏负荆请罪,已经在郡主府外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两天。 盛颜一听顿然脸色大变,他不要命了吗,郡主决然休他,根本对他是已经绝望透顶,心间再不存一丝情义,他现在去负荆请罪,早为时已晚,有道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而他负荆请罪,跪在郡主府前,靖王一怒之下,真的断了你的腿……想到这,盛颜是心急如焚,三人匆匆就往郡主府而去。 郡主府前,盛夏赤着上身,背绑荆条而跪,他神色颓然,面色苍白,一头乱发在晨风中杂草般晃动,身上肤色暗淡,瘦骨嶙峋,仿佛行将就木,根本无一丝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可能是饥渴过度了,他时不时摇晃着颤抖着身体,黯淡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郡主府紧闭的大门,咬着泛青的下唇,硬是不让自己倒地。 不少好事者围而观之,指指点点,神色之间不是幸灾乐祸就是鄙夷不屑,要么远远唾弃,没有任何一人同情怜悯于他。 这时,有人御刀破空而至,于郡主府上空霍然一敛刀影,靖王燕天陌的身影顿出现于郡主府府门的飞檐之上,他负手而伫,冷冷看着下方负荆跪地的盛夏,突就叱道:“滚!” 一个滚字,声若惊雷,轰响于盛夏的耳畔,盛夏耳中如霹雳炸响,顿被震趴于地,而围观者也不知道靖王这滚字是不是亦对他们而发,骇地顿是作鸟兽散,俱跑地没了踪影。 盛夏趴于地上,在御刀巅峰境高手气息的威压下是浑身瑟瑟发抖,如若蝼蚁般等待着践踏,竟不敢有半分的反抗和挣扎。 “本王说过,你若再敢来骚扰郡主,会断你双腿,你以为本王只是说说而已?”燕天陌冷漠地说着手中缓缓御出一道刀光,大日一般灿亮的刀光,刀光中隐有龙影游动,再一刻,刀光夭矫,一声龙啸,疾斩向盛夏。 啊!远远地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声,惊叫声里,刀光飞落,斩向盛夏的双腿。 这时,一把生满铁锈的柴刀乍然掠至,所击之处恰是刀光最薄弱之处,刀光顿然崩解,恰若一把利刃被巨力刹那击的碎裂成片一般。 刀碎,便意味着失去了杀伤力,盛夏顿逃过一劫,盛颜已飞奔而至,扶起了几欲瘫软成泥的盛夏。 燕天陌目光一凝,很明显,是有高手御刀救了盛夏,但燕无陌气机扫过三里之内,并未发现有御刀高手。 燕天陌一声冷哼,掌中再度凝结刀气,却是更凝若实质,更气机凌厉,刀身之上,龙影昂首,作龙击千里之状! 这时郡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燕于飞抱着燕笑笑由府内走出。 “大哥!”她转身向着飞檐上的燕天陌哀求般地喊道。 半岁的燕笑笑亦是看着燕天陌,小小的胳膊伸着,发出咯咯地笑声求抱抱。 燕天陌收了刀气,一跃而下,抱了笑笑转身就折回了府中,燕于飞则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向盛夏和盛颜。 脸上胎记消失的燕于飞竟是变地惊人的美丽,她虽然不是燕天陌的亲生妹妹,但亦是出自皇族血脉,那份高贵与生俱来,尤其是在困扰她的脸上胎记被那龙吟侯消除后,自信大增,美地更是不可方物。 在那兄妹四尺之外站定,燕于飞看着喘着粗气的盛夏淡淡道:“盛夏,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再来骚扰,后果自负。” 接着她又对着盛颜道:“看好你哥,我大哥靖王的脾气真的很不好。” 言罢,就要转身离开。 “飞儿,你真的忍心让笑笑没有爹,真的就狠心能舍掉夫妻情意?”盛夏声嘶力竭地喊道。 燕于飞漠然道:“我乃大燕郡主,你一介平民,别忘了什么是尊卑!” “尊卑?”盛夏闻言突地发出一阵狂笑,“燕于飞,你当真好无情啊!”这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盛颜,竟向燕于飞扑去,同时右手摸向绑腿处,抽出了一把寒光闪动的小刀。 “不要!”盛颜惊骇欲死的喊道,盛夏竟是一刀捅向燕于飞的心口,他本就是抱了死志而来,若能取得燕于飞原谅再当上郡马也就罢了,若燕于飞不给机会,他就要与她同归于尽。 谁也想不到盛夏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因为刺杀郡主不但他要死,还会牵连整个盛家为他陪葬。 在盛夏充血的眼睛里,燕于飞看到的是失心疯的疯狂,那血红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失落怨恨愤怒不甘等等诸般负面情绪,冤孽啊,如此业报,孰是孰非,再不用争辩纠缠,一死百了吧! 死亡就在眉睫间,燕于飞竟然罕见的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疯了,疯了!”凌雪儿远远看着这疯狂的一幕喃喃道,她已闭上了双眼,不忍看燕于飞香消玉殒。 自作孽,不可活!安泉目光中闪出一丝寒光,这盛夏负荆请罪根本就是假的,他来的目的是为求重当郡马,而当不上他就要走上极端,杀了燕于飞,估计接下来他就会自杀,至于盛家会不会牵连陪葬,他根本就不带考虑吧。 面对当年靖王的强势逼婚,他选择了屈服,若然他敢为了与俞清婉的爱情而挺直腰杆相抗,燕于飞会放弃,靖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当上郡马,为的是权势,为的是利益,说是被靖王被盛家强迫,实则也有他的私心在其中。 而当上郡马却又与俞清婉是当断不断,以郡主的委屈求全而肆意妄为,结果终是害人害已,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无法挽回乃至丧心病狂的地步,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于飞闭上眼解脱般的准备迎接死亡了,她只把这当成了一场孽缘,一个业报,而一层无形的水幕已阻挡于她的身前,就在这咫尺之间,盛夏的刀怎么也刺不过去。 燕于飞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机在护佑着她,她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盛夏那睚眦欲裂的狰狞面孔却令她害怕的不禁连退数步,而盛夏抓刀的手一点点的在生硬地折回,却是对准了自己的丹田处,猛然刺下。 一声惨号惊天动地,燕天陌抱了笑笑乍由府内掠出,只见盛夏跪伏于地,一刀扎入自己腹下丹田,竟是废了自己的合刀境修为,修行刀气者一旦被废,身体孱弱的将自理都很困难,更勿说再起行凶之念了。 一切说时慢,其实就在数息之间,安泉御刀令盛夏自己废了自己后,转身便即离开了,凌雪儿怔了下亦随安泉而去。 燕天陌冷哼了声,拖了兀自四顾寻找安泉身影的燕于飞回府去了,当府门紧闭,盛颜默默扶起盛夏,缓缓离开,自寻医馆而去。 第370章 我预定了 “骆丰,真没想到盛夏最后竟自残了,我还以为他要杀了燕郡主,吓死我了。”凌雪儿说着,一副吓死宝宝的模样。 安泉淡淡地道:“自残的好,看他那样,三分似人,七分倒像是鬼。” 凌雪儿回想着盛夏狰狞的面孔,大觉安泉说地很是。 “凌小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事要办,就此告辞了,圣阳城中现在是鱼龙混杂,你那保镖虽然不待见我,但你出来游玩还是带着他为妙。”言罢,不待凌雪儿说话,安泉突就窜上一侧的屋脊飞掠而去了。 “骆丰!”凌雪儿跺着脚喊着就要去追,一玄袍之人突挡在她身前,正是她的随身保镖。 “凌大志,都怪你,都怪你,吓跑了骆丰。”凌雪儿冲着玄袍保镖嗔怒道。 “那人来历不明,二小姐千万要谨慎。”凌大志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懂否?”凌雪儿说罢,转身气哼哼就走了,保镖凌大志依是尽忠职守地紧随其后。 安泉跃到一巷子中,把丑样给变走了,想了想,又折回郡主府前,顺着地下点点血迹,直追到了一医馆之外。 医馆名为“回春医馆”,站在医馆之外,安泉就听到了里面盛颜的说话声:“大夫,您先帮忙拔刀止血,诊金药费我会马上取来,一文都不会少您的。” “没银子不好办啊,老夫这是医馆,不是善堂,拔刀止血得敷以上好的金疮药,很贵的。”那大夫很为难地道。 “救人如救火,求求您先救人。”盛颜几乎是哀求道。 但那大夫就是没银子,对不起,不给治。 安泉一叹,这傻姑娘出门都不带点银子,于是举步进入了医馆。 盛颜乍见安泉进入,不禁怔忡,旋即眼眶泛红,几欲垂下泪来,心间之委屈顿然泛滥。 自大哥二哥横死,盛夏被休,盛威刀宗可谓遭受到了灭顶之灾,上次押镖若非遇上安泉,盛威刀宗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后来他们回到秋叶镇,镖师们把姑爷威猛一事给宣传了出来,盛天涯夫妇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是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后来二叔盛天雄强烈要求分家,这下不但宗门完了,盛家家族亦崩析分拆,还好三叔盛天英还留在秋叶镇,三分之一的家产被分走,镖局亦无买卖,只好解散,又给镖师们发了一笔遣散费。 而盛家一无产业二无收入,手中那些银子有限,现在都得计算着花销,容不得一点浪费,但盛夏不管那些,酗酒赌博,欠下银钱被追债上门,就得由盛家来还。 盛天涯夫妇连番被打击的都无颜见人了,生气加抑郁,经常生病,现在一切的负担都压在了盛颜身上。 盛颜不知道安泉为什么要变成那丑样子,并且凌家二小姐对那丑样竟是情有独钟,但在这个时候,他能舍掉凌雪儿来找她,她真的心间很感动。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最危难最困难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现,“夫君!”那个久违的名词,盛颜不禁就脱口喊了出来,但旋又感觉不妥,一时竟心绪杂乱的是不知所以。 医馆大夫乃一六旬老者,乍听人家夫君来了,心道一定是来送银子的?于是就道:“诊金药费一两银子。” 安泉摸出一两金锭抛了过去,道:“金疮药多敷些,别让他死了。” 大夫接过金锭放在口中咬了下,确是真金,但听这小哥的话怎恁地别扭,为什么不说救治好他,而是说别让他死了,但明显今个儿是碰上金主了,笑道:“老夫妙手回春,保准他死不了。” 说着,亲自扶盛夏到内房去医救了,并吩咐徒弟赶紧给这位泡壶好茶去。 “谢谢你。”盛颜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说了句客套话。 安泉叹道:“谢我什么,救他又伤了他?其实让燕天陌斩断了他的两条腿就对了。” 盛颜幽幽叹道:“我不知道我三哥怎么能变成这样,差点惹下滔天大祸,但无论你救他还是伤他,我都深谢你,若没有你,怕是我现在亦横尸郡主府门口了。” 是啊,若盛夏当时捅死燕于飞,燕天陌暴怒之下,怕是会祸及盛颜。 “现在我废了他的合刀修为,他就是再想惹祸也惹不成了,唔,古天运欠你们的镖银我也要下了,这是五千两钱票。”安泉说着由荷包中取出五张宝丰巨的天下通千两银票。 “真的要下账啦。”盛颜一声惊呼,这半笔镖银盛家其实已经放弃了,认为不可能要下了,而由大燕押至大吴的这趟镖,哪怕就那已收的半笔镖银亦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嗯,是要下了,快收下吧,我建议你留在自己手中,以备不时之需所用。”安泉提议道,因为他对盛家人没什么好感。 盛颜却推回道:“我们根本就没指望能要回这半笔镖银,其实收到那半笔镖银,已经是大赚了。这银子肯定要来不易,还是你留下吧,况且盛家真的欠你很多。” 安泉摇头道:“要账的事俺最拿手了,容易的很,快收下吧,俺不会要。”说着塞到了盛颜的手中。 盛颜推还不得,攥于手中,二人一时又沉默了,这时医馆那小徒弟泡好茶过来,给二人斟好,到内房帮忙去了。 盛颜抿了口茶水道,轻声道:“梁周,如果时光能追溯,我一定拼死也会劝爹宁可违背郑皇之意,也不做那把与你为敌的刀。” 安泉依然沉默。 “梁周,如果盛家未曾与你为敌,你会,你会喜欢我吗?”盛颜突地鼓足勇气问道。 啊,安泉根本想不到盛颜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就有些傻愣了。 “其实我早已经知道答案了,梁周,下辈子,我预定了,一定要做你的娘子。”说着,盛颜长吁了口气,似乎将心事吐露出来,心头再无压抑。 这时,那不见银子不动刀的大夫走了出来,道:“刀子拔了,血亦止了,待会儿雇辆马车拉回去休息上一个月,外伤自然会好,但他丹田被破,气脉枯竭萎缩,已成废人,估计以后连干活的力气都没了。” “死不了就行。”安泉依然是“口气不善”地道。 医馆大夫不知道安泉缘何对这个挨刀的那么不待见,但人家出手阔绰啊,干笑着给安泉添茶,然后扯皮闲聊,不过也幸好这不良大夫出来了,替安泉解了尴尬。 一壶茶喝完,大夫确定盛夏可以“出馆”了,安泉出去拦得“马的”,扶出尚被麻沸散麻醉的晕沉沉的盛夏上了马车,平躺座上,盛颜亦上了马车,看着车下的安泉是欲言又止。 马车终于缓缓驶离了,痴痴凝眸的盛颜越行越远,最终那两行清泪似乎飞溅入了安泉的心田,安泉微微一叹,虽然他目前并没有考虑过男女情事,但绝非无情之人,他不知道盛颜今天缘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却直觉她会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安泉的心情一时间就有些不爽了,这小娘皮,好好地说出这些话,搞地像要生离死别似的,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好久都未动用风水阴阳典了,其中的相地术、趋避之术、辨龙诀、神相诀、阴阳太极眼他先后都用过,端地十分玄妙,安泉心念一动,蹲在街旁,默诵典诀,以心推算。 现巳时末,五行属火,水火相克,时辰不吉。 医馆医人,病者气滞,患者运衰,阴煞聚集,犯独阴煞,往来此处,有伤气运。 刀本抗煞,血染之刀,却盈凶气,将生灾祸。 马车向西,正西属兑,白虎之位,凶星照耀,临祸失财。 安泉推算着,顿就郁闷上了,简直可以说是没一件好事,当然是对盛颜来说的。 这小娘皮难道要遭遇什么祸事? 不过遇到那样的爹和兄长,难免将会晦气霉气煞气缠身,气运大伤,灾落命途。 安泉摇头一叹,暗骂自己当时嘴贱,坏了这小娘皮的名声,这下仿佛总觉得欠下她什么似的,不还都不行。 得了,到秋叶镇去一趟吧,万一真的临祸失财,岂不“人”“财”两空了,嘎嘎嘎。 于是忧忧伤伤的盛颜前脚走,怕“人财两空”的安公子后脚就悄悄跟去了。 秋叶镇外,安泉想起自己被“卖”一事,不禁哑然失笑,安泉被那憨厚外表的皮三卖入到了盛家,可谓也是摆脱不了被卖的宿命,当时安泉为防止那皮三再害人,曾“赠”其人面兽心的“脸书”一条,估计这厮得蒙面度日了,再想做坏事却蒙着个脸,肯定没人会相信他了。 走入镇中,寻到盛夏曾金屋藏娇的宅院,只见宅门大开着,却不见当时小厮丫鬟成群,人来人往的热闹情景,门庭之间格外冷清。 估计盛夏受伤回来,现在盛家人都在忙着安排这个伤员吧,正想着,只见一个胖子一脸忧色哀声叹气的由院中走出,安泉恰识得这人,当时皮三就把他卖给了这胖管家,安泉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朱大力。 第371章 犯红颜煞 “老朱,老朱!”看到朱大力出来,安泉很热情的吆喝道。 朱大力听到有人在对面吆喝他,举目一看是一清秀少年,感觉很是有些面善,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主要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多,自盛威刀宗迁至,一事接一事,忙地他这管家是焦头烂额,脑子已乱成了一锅粥。 “小哥是在叫我?”朱大力停住步履道。 安泉笑道:“不错,老朱,你忘了我是谁啦?” 朱大力搔搔头,略有些尴尬地道:“年纪大了,事又多,真的是有些健忘了,小哥是……?” 安泉遂低声道:“我是皮三养不了的远房亲戚呀,被他卖到府上为仆,老朱难道忘了?” 朱大力这下可真是想起来了,这孩子就是他亲自经手买入府的,但当时这孩子跟着盛三少爷去了大齐,后来据说因为齐皇知道了盛颜不淑,还有盛夏那破事也被抖露了,故皇亲没结成,整个盛威刀宗反被驱逐出了大齐。 当时有些弟子不愿远赴大燕,就偷偷溜了,反正盛威刀宗连被大郑大齐二国驱逐,可谓是若丧家之犬,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处罚偷偷溜走的门下了,这孩子该是那时开溜了。 “哦,想起来了,你叫安,安兔。”朱大力一拍大腿道。 安泉笑着点点头,这时朱大力扯着安泉的胳膊,边往前走边低声道:“安兔,是不是在外边混不好又回来了,告诉你,盛家是连倒血霉,你以后随便在哪里谋个差使都比在盛家强,听我一句话,赶紧走吧。” 朱大力好心地劝道,安泉一愣,笑道:“我没想回盛家,当时在盛府老朱你待我真心不错,此次路过,俺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说着摸出一小锭金子塞到了朱大力的手中,“哦哟,原来安兔你真发达啦,真是有心了,还来看我老朱。”朱大力握着金锭,感慨地道。 “老朱,盛家倒什么血霉了,说来听听。”安泉故作八卦地道。 于是二人边走边说,朱大力由盛勇盛世惨死林中一直说到了现在,他这会儿出来就是去买只老母鸡回来,炖了汤给受伤的盛夏补身体用的。 听朱大力说了半天,安泉知道盛威刀宗已经完了,走的走散的散分的分,怪不得盛颜出门都没带银子只带了几十文,却是盛家已经没落窘迫到这个地步了。 到了一农户家,朱大力买了只老母鸡,让农户帮忙给杀了,去毛掏脏给整成白条鸡,回去直接就能下锅慢炖。 那农户妇人边低头杀鸡边问道:“朱管家,听说盛家要找一风水先生破煞避凶,可曾瞧过了?” 朱大力摇头道:“没呢,这几日圣阳城那几位有名的风水师俱在镇天神殿中做一些风水布置,估计今天就能结束,明日就可请来了。” “听说盛家小姐行为不淑,由爱生恨甚至雇凶杀人,是不是犯了红颜煞冲撞了家门气运?”那农妇冷不丁道。 “你这妇人好生长舌,道听途说,胡乱传播,赶紧烫毛除脏,别乱嚼舌根子了,盛小姐是很好的人,善良端庄,她那是被小人中伤诽谤了。”朱大力冷哼道。 农妇也不知道嘟囔了声什么,再不言语,一旁始作俑的“小人”安泉是心虚大汗不已,他有生以来就做了这样一件亏心事,没想到真是把盛颜坑惨了,足见人言之可畏尤胜于刀。 提了白条鸡出来,朱大力与安泉别过就回盛家去了,安泉则到镇中转悠了阵子后悄悄溜达到了盛宅后,那里有两棵大树,安泉跃到了树上,恰能俯望盛宅的风水格局。 甫望之,相地术顿浮现于脑海之中:乾宅坐戌,门开于兑,享荣得贵,先吉后危。 盛家宅院乃是乾宅,坐西北向东南,大门开于兑位,依风水阴阳典推测当是先享荣华富贵后却转为危,倒是与盛夏的经历吻合。 此宅一开始乃盛夏金屋藏娇所购,虽说宅院风水一般,但也不是阴气聚集的凶煞之地呀,安泉旋向宅院四方逐个看去,却见院落北边不远,有五层木塔,高约六丈,相地术顿又浮现脑海之中:补势引气,镇煞祛邪,兴振文运,地灵人杰。 这座木塔对于秋叶镇来说,补地势不足,引祥瑞之气,镇凶煞妖邪,兴文运福德,乃上佳的风水之塔。 但风水阴阳典中有云:高塔近旁,祸走萧墙。这对秋叶镇大为有利的风水塔,却对盛宅产生了严重的影响,煞气被镇压就要逃走,而盛宅离塔最近,又在容易聚煞的塔的正南,于是引发了萧墙之祸。 何谓祸起萧墙?就是指由内部引起的灾祸。俞清婉虽没被盛夏明媒正娶,但却有二夫人之实,也算是盛家之人,盛家人却欲除之而后快,不惜设下杀局,而盛勇盛世是色迷心窍,强行禽兽之事,恰被途经的骆丰所杀,他们虽死于骆丰之手,实则是家中祸乱所致。 原来是这般啊,这风水对气运的影响果然很大,但风水归风水,你若行端坐正,光明磊落,正气冲霄,怕是煞气都要远避于你,反正人做事,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安泉正想着呢,却见盛颜端了盆水走到院中泼了,但不知何故却铜盆脱手,咣当发出一声巨响,把安泉都吓了一跳,只见铜盆恰落在院中一石板上,当然石板没事,铜盆的盆沿却磕地凹进去一块。 这时一老妇出来应该是盛夫人,叱骂了盛颜一句,盛颜拣起铜盆,垂头自回房中了。 铜盆乃盛放水的器皿,盛颜的姓氏这个盛字,上成下皿,皿被磕凹可不是什么好预兆,这盛大小姐难道真的要有什么灾祸不成。 安泉旋逸出五丝水灵气机寻盛颜而去,他已将水灵气机修至灵水之境,灵水之境已抵通灵的玄奥臻境,上善若水,所以水灵各境以辅助为主,主掩护遁逸、主洗目浣心映照万物、主润泽生灵雨露凡尘,不主攻击杀伐。 这五丝水灵气机被安泉以灵水之境逸出,瞬间寻到盛颜,刹那间安泉就“读”到了盛颜所有的内心活动:对盛家的无奈绝望,对未来的悲伤迷惘,对爱情的向往心伤,对宿命的认命断肠。 安泉一时感同身受,本是如花的年纪,自当明媚于这最美的碧玉年华,却是对人生绝望至此,心下不禁是重重一叹,他不愿多窥人心事,旋即收回神念,但那五丝水灵气机却留在了盛颜身畔,安泉总是直觉盛颜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有这五丝水灵气机,足以保护她至他的到来。 盛颜倒水却意外脱手摔盆,被母亲责骂,垂头回自己房间去了,与安泉别后,她便是精神恍惚,心痛无奈,她知道,她与安泉是绝无可能,盛家的所做所为已将盛家与安泉处于敌对,固然,安泉坏了她的名声,但后来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就算是安泉欠她的,也足够还完了。 所以她只敢预定安泉的来生,此生已绝然无望。 “夫君,夫君。”盛颜喃喃温柔地轻唤着,却是泪如走珠,泉涌而下。 这时,一种令她极度熟悉的气息似乎透体而入,一时间心为之宁,意为之静,无尽的哀伤瞬间竟被稀释了许多,泪眼朦胧的盛颜拭去颊畔泪水,感知着这种令她宁静,令她安悦的气机,眸光一点点在亮起。 盛颜慌忙出得屋子奔出宅门,环顾四周,却哪里有那念念不忘的身影,但一靠近他才能感觉到的气息,她却一直能够感受着,他,真的来找我了么? 安泉在镇头官道旁的小客栈中投宿住下,午时饭点,来到了客栈旁的“农家酒馆”,客栈老板说,这农家酒馆相当不错,以野味和野菜为主,极是养生,推荐安泉来尝尝。 果然,什么石蛙、狍子、大雁甚至于蛇肉都有,野菜有卷卷苔、马齿菜、折耳根、槐米等等,安泉对野味没什么兴趣,反倒是野菜点了几样,就着白米饭吃了,果然是鲜香鲜甜加鲜涩,吃得舒心爽口。 但当食客渐多,安泉却舒心不起来了,盛夏挨刀之事竟迅速的传开了,乐祸嘲笑者有之,可纠其因竟俱说是盛颜犯红颜煞引得盛家灾祸不断,生得太美,红颜祸水,偏又善妒,爱人不成便要杀之,欲与大齐皇室结姻亲,但丑事败露,皇子妃没当上整个宗门都被驱逐,然后克死兄长,克地盛夏被休,宗门解散,家门衰败。 安泉听地是直皱眉头,是谁将盛颜命犯红颜煞一事传出的,明显是造谣中伤,盛家多行不义,乃盛氏父子之故,缘何都赖在了盛颜身上。 安泉现在很是后悔,为扳倒盛家他不该那样去坏盛颜的名声,结果却不知被谁无限放大,盛颜反倒成了盛家衰败的祸首。 是谁要这样恶意针对盛颜?她不过是一位区区掌刀境的女子,针对她又有何目的呢? 安泉很是想不通,是谁造出并传播这样的谣言,但不管是谁,一定要揪出他,还盛颜一个清白。 第372章 造化为神 这些食客无疑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但众口铄金,许多事情传啊传,经百口润色,假的都要比真的还要真了。 安泉也知道在这些乡野之人口中掏不出是谁造谣的线索,而造谣说盛颜犯红颜煞的幕后黑手,应该不会仅仅是想搞臭盛颜的名声那么简单,定是另有所图,至于图谋什么,却只能静观其变了。 安泉以水灵气机完全可以感知到盛颜的安危,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他可以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心法瞬间破虚而至,所以他自信可保盛颜无虞。 自从他领悟了行仁蹈义,岳峙渊渟这一无天大法的心法,仁者无敌,已是步入了化刀巅峰之境。 行仁蹈义,岳峙渊渟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顶级心法,天地有正气,浩然永长存,这一心法可以沟通天地正气,以沛莫能御的浩然正气令妖邪外道土崩瓦解,消弥无形。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正是在安泉入化刀巅峰境后亦有了质的飞跃,已经由精骛十丈升级为精骛十里,但凡知道的地方,他可以在十里之内的点与点之间破虚瞬移,但距八极万仞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可见修行之路无止境。 回到小客栈,安泉在客房之中小憩了会,然后在桌上铺开天子舞刀图研究了阵子,画中天子目含天威,昂藏雄视,手中龙首巨刀竟让安泉能感觉到一股子杀气凛然扑面而来。 依旧是画地神乎其神,依旧是一幅舞刀之图,但安泉看来看去,依然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有恨之人想要凑齐的十幅舞刀之图终于被他凑齐了,但十幅舞刀之图究竟藏着一个怎么样能横扫大楚余孽的秘密呢,安泉却现在一点头绪也无,有恨之人似乎把他带入到了一个解谜游戏之中了。 这十幅舞刀图中隐藏的难道是十招绝世刀法?或是能召集到的十股隐秘力量?但不管是什么反正应该是大楚余孽的致命克星无疑。 刀祖封印的三道神刀刀意天下皆知,斩危渡厄生天,一来保护燕氏后代镇守江山,二来震慑大楚余孽,使其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封印神刀刀意的卷轴一旦打开一点点,弥散而出的刀意都足以震慑群雄,而这些舞刀之图就是完全展开,也只有这幅天子舞刀图让安泉感到了些凛然杀气,其余九幅皆无感,所以安泉根本想不到舞刀之图亦是封印了刀祖刀意。 瞧了阵子,瞅不出个所以然来,安泉把天子舞刀图卷好收了,打算天下刀盟大会结束后,回仰岳城把另九幅图取出来,十图展铺于一处再仔细研究,一定要想办法破解出其隐藏的秘密。 于是一时间到没什么事了,安泉打算下午静修静修,将已参悟出的无天大法中的几个心法巩固一下。 安泉旋以水灵气机周流四周,闲人根本无法擅闯而入,然后盘膝入定,进入冥想。 全身皆气脉的状况依旧不变,不过经天之日月,日更灿烂,月更皎亮,山川河流中山上不再光秃秃而是碧翠笼覆,其间隐有兽踪禽影,水流之中,似有鱼虾嬉戏,勃发盎然生机。 而气脉世界中那些“客人”更是悠闲自在,除却轮回金龙总是垂涎着大越大郑龙脉,别的皆相安无事,但轮回金龙现在也仅是只能垂涎,因为它一旦想吞食那两条龙脉,必会被发配到天边,然后累成狗才能飞回来,再咆哮也是吼疼自己的嗓门,再不满也是憋闷的自己快得了抑郁症,反正想吞龙脉,没门。 体成世界,自现自然,而他现在所修的无法之法无天大法俱是道法自然的大神通,不刻意,不强求,通悟其之“道”,唯求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而自然之力最是强大,自然孕万物,自然灭万物,山明水秀抑或山崩地裂洪水猛兽,风和日丽抑或疾风骤雨龙卷风暴,还有雷电雾霜等等都是自然之手笔,它掌握生灭,控制轮回,翻手云覆手雨,于“道”而言,是为神! “神”之一念方在安泉脑海中显现,他顿浑身巨颤,汗流若浆,体内世界一时间风云变色,彤云遮天,狂风怒号,摧林折莽,似有毁灭性的灾难将要发生一般。 自然之道乃通神之道,凡人一旦触及“神”道边缘,必遭反噬,轻者修为大损,重者形神俱灭。 道家传说中有渡劫一说,若凡人修仙,若山精鬼魅想修得人形或更高层次,往往得承受天雷之劫,此等天罚便是自然之道对逆天者的反噬。 安泉本就是一个被逆天的存在,有恨之人为他逆天改命,承受百刀破体而亡,然后他这一路的修行都是自然而悟,契合自然大道,这是顺应自然,天人合一,故修行刀境,突飞猛进。 但今日他碰触到了“神”道边缘,哪怕就是体内自成世界,也逃不出自然的范畴,你要破坏自然的规律和规则,自然就要“回敬”你一下,就像现在的人类破坏了自然环境,大自然就要给人类予惩罚。 安泉的体内世界在剧烈颤动着,地动山摇,似要碎裂开来,但旋即一切瞬又归复了平静,安泉霍然睁开眼,整个人却虚脱似的跌倒在榻上,老牛似地喘着粗气,方才那一瞬即临末日的感觉令现在胆大包天的安公子都惊悸不已。 他方才冥思观想,进入自己的气脉世界,旋又悟得无法无天大法更深层次的自然之道,自然之道最“大”,所谓大自然,天地人、日月星、山川河流、飞禽走兽、金石铁木乃至万千气象无所不包括,自然之道有生灭之力,造化之功,是为“神”。 造化为神,是为神刀之境! 安泉心间一阵剧烈狂跳,他显然是触碰到了刀境至境“神刀境”的门槛,但很明显,刚才末日般的警示告诉他,欲入神刀境将经历生死天劫! 原来刀祖入得神刀境亦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但他成功了,渡天劫,掌天命,无敌于天下,覆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都他的掌控中,天下皆顺从于他的规则,可以说,刀祖成为自然之道“任命”的制订规则的人。 “原来稀里糊涂地,我竟已是化刀巅峰境了,可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感觉嘛。”安泉喃喃自语道,确实,他早知道自己化刀境了,放大招也不致晕倒了,但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化刀巅峰境高手,而刚才甚至于敲了下神刀境的门。 他对境界的领悟和突破已经远超过自身的实力,别人都是刀气雄浑实力雄厚但悟境破境难,他则大大地打了个反,悟境破境是一骑绝尘,但刀气根本跟不上趟,伪化刀巅峰境吗,安泉撇撇嘴,做为气脉人是相当之无奈。 境界高了,确实可以放出不少大招,但威力却大打折扣,若刀气雄浑,那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肯定不是蹈虚仅区区十里,说不定就是数百里甚至于千里之外了。 安泉苦恼的拍着额头,刀气除了日积月累寒暑苦练,才能积累,要不就要学索无命做那夺元化气的勾当,但那等邪法阴毒邪恶,天人共愤,索无命迟早要遭报应。 这时水灵气机传来一阵波动,安泉心间一动,灵水之境流转,顿是感应到盛颜此时的内心正无比愤怒,一种怒火冲天的愤怒。 是谁在激怒盛颜呢?安泉瞬将灵水之境转为镜水之境。 盛宅大院之中凡是有水的地方皆闪过一道浅浅的微澜,就像清风拂过,水心盈动。 而安泉已经看到了偌大的院子中的一切情景,盛宅大院中密密麻麻竟站了几十号人,有盛家人,有镇中乡民,更有一身着青袍背绣八卦图案之人,其左右两侧各伫一青衣童子,一捧罗盘,一捧八卦镜,罗盘判风水,八卦镜化煞破邪,看这“装备”精良,该是一来头不小的风水师。 而此刻盛颜正站在那风水师的对面,明眸之中怒火升腾,盛颜身侧,一老者一老妇俱是皱眉不语,他们应是盛颜的父母盛天涯夫妇无疑。 盛天英亦站在人群之中,亦是深锁眉头,欲言又止。 “爹娘,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盛颜扭头问向盛天涯夫妇。 盛天涯沉默,盛夫人却轻声道:“颜颜,此事当有化解之法,你别急,再听听大师怎么说。” 那青袍风水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轻拈颔下乌须,缓缓道:“令媛中煞已深,寻常的阴阳五行符已经不能化解,而若不再化煞,红颜煞的煞气将吸引更多的阴煞之气来,你们盛家,更危矣!” 盛天涯夫妇闻听脸色剧变,盛颜更是怒不可遏,这简直就是在恶意诬蔑,什么红颜煞,什么盛家沦落衰败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引起的。 看着周围之人怪异的眼神,听着那些刺耳的议论,看着父母的神情,盛颜一颗心在往下沉。 盛家祸事不断,二叔盛天雄分家时冷嘲热讽说此宅肯定风水太差,招邪生煞,于是盛天涯就动了请风水师看风水的心思。 盛家要请风水师的消息传出,一些关于盛颜犯红颜煞的风言风语就传开了,盛颜亦听说过,但权当是乡野村民的无聊闲谈。 今日圣阳城里有名的风水师顾长生忙完镇天神殿的风水布置后,就匆匆而来了,没想到他折腾了半天后,一口咬定她犯红颜煞,才给盛家招来连连祸事。 第373章 天残之人 那风水师顾长生继而又缓缓道:“寻常之法已经无法化煞,现在唯一的办法系在了盛小姐的身上,不过怕是盛小姐难以接受。” “顾大师有什么好办法直管说,小女为了盛家定会接受。”盛天涯一听有办法化解煞气,顿是出言求解。 而盛颜却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顾长生似乎犹豫了下,微微叹道:“盛小姐无论相貌气质几乎完美,但命格犯煞,欲要破解得觅一天残之人,结为连理,保准可一举化解红颜煞,而盛家之厄运也会就此终结。” 天残之人,即是指出生就先天残疾之人,这样的人天生不幸,肢体器官残缺不全,桃花煞红颜煞见之是避之不及,故如此化煞,让别人顿有恍然大悟的感觉,直觉完全可行。 但对于盛颜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她嫁给一天残之人,她根本无法接受。 盛天涯闻听怔了怔,但他确实是被厄运纠缠的怕了,一咬牙道:“顾先生常年看风水,见多识广,识人颇多,可知道哪里有这天残之人?” 盛颜闻听父亲这般说,已经知道了他要牺牲掉她了,为了盛家一个虚无缥缈的几无指望的未来要牺牲掉她了。 她脸色顿然一片惨白,珠泪夺眶而出,身子摇晃着几欲跌倒,自盛世盛勇死后,一直是她在强撑着整个盛家,但现在因为这风水师一言,她的一生就要落个惨淡下场。 顾长生却是故作思索之状,想了半柱香时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圣阳城北好像还真有位天残之人,天生无双腿呢……” 他话未说完,一个声音突就由盛宅围墙上传来:“什么时候风水师成了骗子了,还是这样一个蹩脚又令人恶心的骗子。” 众人顺声觅去,只见高墙之上,一少年笔直而伫,一头乌发一袭雪衣在风中微微飘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逸洒脱之感。 盛颜泪眼朦胧间听到这个声音,顿如聆仙音,一颗绝望近死的心咚咚咚狂跳了起来,她一抹脸颊泪水,折身就小跑了过去,仰着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向高墙上的少年,简直有一种现在即刻为他去死也心甘情愿的冲动。 每一次她危难时,他总会在关键时候出现,而只要他在,她绝对不会再害怕再恐惧,任谁也伤害不到她。 安泉居高临下看着盛颜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微叹,真是欠下她了,他轻跃而下,盛颜立刻走到了安泉的身侧,指着顾长生说了一句雷地在场中人无不瞠目结舌的话:“夫君,他欺负我。” 盛颜豁上了,真的豁上了,她再不豁上, 以后的凄凉下场可想而知。 诸人震惊后都瞅向了安泉,尤其是盛天涯,面沉如水地看着安泉,感觉这个少年自己似乎挺熟悉,但又从来没见过。 顾长生一皱眉,任谁被说成是骗子,心里自然都不痛快,况且他还是圣阳城中有名的风水师。 “骗子,你若想给谁谁骗婚,真不如到花街柳巷去找,想从良的姑娘多的是,何必在这里大费周折祸害人。”安泉依是毫不留面子地道。 顾长生眉一挑道:“顾某乃是风水大师,并非什么骗子,公子口下积德。” 顾长生表现出的涵养还是很好的,安泉冷笑道:“积德?做为风水师,断命理看风水,要真正指导别人去趋吉避凶,破邪化煞,你为骗人入彀,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给别人亦给自己种下祸根?什么红颜煞,最近散播谣言的就是你吧。” 又成散播谣言的了,顾长生气地嘴唇都有点抖了,盛颜偷眼看着,心里好舒爽呀。 盛天涯眉头紧皱,哪来的少年冒出来瞎捣乱呢,他刚清咳了声要替顾长生说话,安泉却又道:“你这有罗盘,难道都测不出这宅子和大门的方位及风水,乾宅坐戌,门开于兑,享荣得贵,先吉后危,你懂不懂?唔,再看那木塔,高塔在旁,祸及萧墙,懂不懂?” 安泉一说,人群中有一老者顿惊呼道:“怪不得此宅前主人谢氏一家前享富贵后家道败落,最后两个儿子为争一块祖传玉佩大打出手,大儿子失手竟打死了二儿子,果真是萧墙之祸!” 顾长生闻听,脸色顿然变地很是难看,盛颜明眸发亮,如同聂千寻般瞅着安泉,满眼皆是崇拜。 “所以你就是个大骗子,那天残之人,应该是数月前托镖给盛威镖局的那位吧,坑银子不成又想坑人了?”安泉突地道。 盛颜闻听猛地就想起了那坐着机关木牛的残疾无腿之人,他寻到盛威镖局,要求押镖至大吴天海城,出了一万两镖银的天价,先预付了五千两。 盛颜亲自接待的那人,那人当时戴着木质面具,所以并不清楚他的容貌,可那机关木牛极是精巧,以手操作就可以若活物般而行动,令盛颜是叹为观止。 顾长生依是面不改色地道:“顾某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盛宗主请我来看风水,你却是何人,在此胡搅蛮缠。” “我能是谁,自然是破坏你好事的人,嫁一天残之人,亏你能想得出啊。咦,你这面相很有问题呀,腮骨大起,豪吞之辈,你竟天生反骨!” 安泉突地指着顾长生大喊道。 天生反骨! 一时间众皆大哗,立刻都躲顾长生躲地远远的。 顾长生确实是腮骨较常人比较横出,若不仔细看,还真难看出,而天生反骨之人多为皇族所忌惮,视为宿命中的敌人,现在就连盛天涯夫妇都远远避开他了。 顾长生不知道哪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少年,竟颇懂风水面相之学,本来这些愚人都被他糊弄住了,眼看就要成功,谁知道这少年一来,一切都白费工夫了。 于是他悠悠一叹道:“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你干嘛出来捣乱呢,这下好了,不杀人都不行了。” 顾长生的话风陡就变了,而当不杀人都不行了说出口,除了安泉,在场中人无不心底突地俱冒出一股子寒意来,他要杀谁? 而这少年说的话似乎是正确的,他真就是个骗子。 “怎么,怕什么事情暴露,想杀人灭口了?其实真正的顾长生已经死了,虽名长生却是个短命鬼,至于你嘛,俺猜猜呀,不会就是那无腿的天残之人吧。”安泉瞅着顾长生笑眯眯道。 什么什么,诸人的脑子有些短路了,思维都跟不上安泉说话的节奏。 顾长生奇怪地瞅着安泉,甚至于有种想敲开这少年脑袋瓜子一瞧究竟的冲动,他的腿前后甩了甩,平静地反问安泉道:“这不是腿是什么,少年,你的脑洞大的过头了吧。” 安泉笑道:“既然能造出传说中的机关木牛,那给自己造一双机关腿又有何难呢。” 顾长生点头道:“言之有理,但聪明的人往往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该怎样评价你呢,聪明还是笨蛋?” 安泉方才以水灵气机窥探过这顾长生了,他的双腿正是义肢,乃是构造复杂精妙至极的机关腿,虽乃假肢,但灵活自如,丝毫不比真腿差,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真真正正的人皮面具,所以安泉才笃定如神地说出那些话。 “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哪有资格评价别人。”安泉故意撇嘴不屑道。 顾长生缓缓道:“见过我真面目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你确定,想看,敢看?” 他的语气格外平缓,但还是除过安泉所有的人都感觉他这话并不是在装牛逼,而就是事实。 “我再想想啊,现在谁最怕被别人见到真面目而要痛下杀手。”安泉眯了眼似乎在用心想着,想着突然就眼眸一亮,指着顾长生有些“激动”地道:“你是大楚余孽!” 哗! 话音方落,众皆大哗,这少年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把大楚余孽都能想出来想得到,但他们并不相信传闻中的大楚余孽敢在这大燕国出现,难道不怕被神刀刀意发现,被宰了? 顾长生缄默地看着安泉几十息,然后一字一顿地道:“知而不畏,你的底牌是什么?” 知而不畏?众人的脑子再度转不过弯了,他承认自己是大楚余孽了?挂上这个身份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呀。 安泉依然是笑呵呵道:“知又有何畏,难道会怕你杀人灭口,这么多人,你屠得了吗?” 顾长生突地亦一笑道:“你这少年,似乎在巴不得我立刻出手,那我又怎么好意思不满足你的愿望呢,屠不了,也得尽力屠啊。” 话音一落,他袖中滑落出一个铜铃,抓住铜铃,他就那样摇呀摇,初觉悦耳,但片刻后就令人心烦意乱了起来,几乎人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这时他身右侧青衣小僮手中的罗盘在飞速的旋转,然后,无数刀影由罗盘中飞旋而出,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辐射,顿是覆盖向院子所有方位。 飞刀呼啸,杀气凛然,原来这“罗盘”竟是一发射飞刀的大杀器! 第374章 天生控物 飞刀刹那射向整个大院中的人,而大院中一大半都是镇中乡民长者,他们根本就没修行过,今天也就是为一暏风水大师顾长生之风采,顺便凑凑热闹,结果现在这顾大师是说屠就屠,明显是要戮尽在场所有的人。 盛天涯盛天英急忙御出刀气,舞若风车,欲护住身周数人,但那密集疾射的飞刀在那些人我要死了的绝望念头中,突地似被无数道大力给拽住了。 大力出奇迹,只见那许多飞刀缓缓诡异地调过头,对准了“顾长生”以更快的迅速更密集的射回。 “顾长生”猛地一摇铜铃,那两个青衣小僮登时飞扑而上将他紧紧抱住,飞刀在距他们一尺处齐齐滞空,然后当啷啷落了一地。 铜铃轻摇,那两个青衣小僮木然的离开了“顾长生”的身体,拾起方才扔下的罗盘和八卦镜又伫于顾长生的两侧。 “啧啧,这肉盾确实很不错,你也着实够卑鄙。”安泉斜睨着这顾长生道。 “没办法,残缺之躯手无缚鸡之力,况卑鄙对于能活着来讲,不值一提。”一下下轻摇着铜铃,“顾长生”坦然道。 “若你遇上一个比你更卑鄙更狠的人,肉盾根本没用。”盛颜冷笑道。 “顾长生”哂笑道:“那是自然,但今天我遇到是龙吟侯,所以肉盾绝对管用。” 盛颜一时结舌,盛家人却是皆神色大变,盛天涯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从未见到过眼前这少年,但直觉自己却对他挺熟悉,原来这少年就是灵宗的天才弟子龙吟侯梁周。 也正是得郑皇郑重天的授意,对付眼前这个少年后,盛威刀宗就开始霉运不断,这个梁周简直就是他盛威刀宗的灾星。 “顾长生”手中的铜铃仍在一下下响着,极富节奏,极有韵律,盛天涯在铃声中想着过去,心神却惭恍惚了起来。 安泉被这顾长生说出身份,一转念已经知道定是盛颜方才又喊他为夫君,被这厮猜到了。 而他之所以说这顾长生乃是大楚余孽,是因为这顾长生托的镖的收镖人是古天运,古天运是武元极的私生子,而武元极是大楚余孽凤楚楚偷情所生,如此小心翼翼把该送到北方大周的镖,送到南方大吴让前去办事的古天运和仇无愧接镖,明显是谨慎至极,只为隐秘地掩人耳目。 而如此的掩人耳目,自当是最见不得人的存在:大楚余孽。 那时盛威刀宗已走向衰败,宗门势力衰落,但银子肯定是有的,这么多年经营,盛威刀宗存个十来八万两银子是一定的,他们托镖,再劫镖,许下一万两天价押镖费用,就是要劫镖后让盛威刀宗做出十倍的赚偿,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呀,足以让盛威刀宗万劫不复。 安泉这时意识到了,原来大楚余孽很缺银子呀,不过也确实,想让大楚死灰复燃,重掌天下,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情。 他们受制于神刀刀意,不敢妄动,而施以阴谋慢慢蚕食天下,不但需要漫长时光,更需要大量的银子才能支持运作。 “其实,不用肉盾龙吟侯也杀不了我,只不过,用肉盾比较省时省力。”这顾长生又继续道。 安泉看着他似有所悟:“原来上天给了你个残躯,但同样赋予了你一个超能力,你是天生控物者,再加上不懈苦修,精神力已经极为强悍,虽未修刀气,手无缚鸡之力,但亦是个强大的存在,因为你竟可以控制御刀高手为已所用。” “顾长生”手中摇铃的声音微微一滞,而盛天涯此时已经目光木然的御出刀气,一式“威凌天下”,刀影弥散出强大的气势,向着安泉呼啸斩落。 盛天涯乃御刀初阶,尽管起手就是威凌刀法中最强大的杀招,但在安泉眼中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反倒是盛颜一声惊呼,但惊呼声方起,盛天涯似被一面无形的屏障一弹,倒跌了回来。 同时盛天英亦御出刀气,疯狂地砍杀向周围的人。 盛颜突然目光一直,袖中之刀无息滑落到手中,直抹向安泉的脖子。 而“顾长生”却是双腿安了弹簧也似,一蹲一弹,竟冲天而起,于半空后背衣袍乍裂,伸出一双薄如纸的金属羽翼,张合之间,大鸟般破空而去。 初夏的天空,朵朵白云悠闲徜徉,突有一朵,化为刀状,经天而去,须臾一篷血雨于远方炸开,还有无数金属的碎屑跌落于地,尽化尘埃。 此时盛颜的刀正架在安泉的脖子上,但刹那她眼中尽复清灵,啊地一声惊叫急忙撤刀,然后将刀毒蛇般的扔掉。 “我不是要……”她刚要解释,安泉却打断她的话,笑道:“没事没事,我知道。” 盛天涯和盛天英亦是瞬间清醒,急敛了刀气,而那俩青衣小僮则茫茫然环顾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俩孩子被人控制了精神,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难为他们。”安泉向盛颜说着,转身即缓缓离去,盛颜呆立院中,想了想,由房中翻出那五千两银票,交给盛天涯,说了怎么回事后,毫不犹豫地追安泉而去。 盛宅大院中看热闹之人可谓是劫后余生,腿软的跌跌撞撞逃一般地散了,而今天这事他们竟没一人敢长舌说出去,出奇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盛家人无声息地消失于秋叶镇,不知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宅院,镇中人都说这里风水不好,极易招煞,明知道是盛家弃宅,但亦无人敢私自占用,直至荒废自然倒塌。 行云意刀果然牛啊,原来是专杀御刀害虫的,飞地再高也跑不了,嘎嘎。初试行云意刀的安公子啧啧暗赞公主师门的大招太厉害了,流水心刀行云意刀果然是一等一的神通。 正想着呢,闻得身后脚步声急,就知道是盛颜追出来了。 完了完了,这小妞明显是让我负责任的节奏啊,嘴贱的后果果然大啊。 “梁周,咋办,我离家出走了。” “那就别离家出走啊。” “但我等不到下辈子了。” “啊,那咋办?” “咋办?反正我的名声被你弄臭了,你说咋办?” 安泉沉默,因为这是事实,谁让他嘴贱弄臭了人家的名声呢。 “其实,你做的这些事情早足以弥补了,也许你并不喜欢我,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就收留我吧,反正龙吟侯府家大业大,我在侯府当丫鬟都行,只要有住有吃就好。”盛颜浅浅笑道。 “做丫鬟就免了,天下刀盟大会后,你想到侯府或灵宗都行。” “啊,太好啦,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是有凌雪儿嘛,你先到她家的悦来客栈中住着。” “那你呢,也去悦来客栈中吗?” “我当然不能去了,我还有要紧事去办。” “哼,才不信。” 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官道之上,这时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掠过,安泉却是瞅见马上之人了,不禁眉头微皱,这大头来圣阳城做甚? 骏马本已驰出二十余丈,但刹那却被拉住缰绳,嘶鸣声中是人立而起。 然后骏马调头,折了回来,及近,一身风尘仆仆的大头由马上一跃而下,嘿嘿笑道:“龙吟侯,巧了巧了,还未到圣阳城就遇到了。” 说着,却是瞅了盛颜一眼,又瞪向安泉,安泉知道他什么意思,道:“有什么事就直说,无妨。” 大头旋即暧昧笑道:“原来不是外人啊,不是外人就是内人了,嘿嘿。” 盛颜顿被无良的大头整了个大红脸,一时间是羞地螓首低垂,但实是芳心窃喜,暗赞这光头的家伙真会说话。 安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有事快说,不说俺可要走了。” “有有,这不,有张请柬麻烦你转交一下,很重要,千万别误了。”大头说着由怀中摸出一张金光流动的请柬交给安泉。 金色的饕餮图案让安泉看着很熟悉,转念间已经想起他在途经大飨城时,在城头的旗帜上见过,并且知道这是传说中的贪吃恶兽饕餮。 当打开请柬看后,安泉顿是愕然,原来竟是邀请大财神参加饕餮大宴,安泉将请柬塞回怀中,点头道:“请柬我会转交到,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 大头摇头道:“没事了,俺这就回去了。” 大头刚翻身上马,安泉突道:“金娘子那里你抓紧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大头突地又跳下马,古怪地瞅着安泉问道:“你,同意?” 安泉笑着反问道:“你,不同意?” 大头一愣,旋大脑袋都快点掉了:“同意,同意!”言罢,雀跃一声,竟御刀冲霄,如若流电,破空而去。 安泉摇头叹道:“这么大的人了,恁也不稳重,瞧那猴急样。” 盛颜挺好奇这俩人同意不同意的在说什么,但并未刨根去问,听着安泉老气横秋的语气,却不禁是噗嗤一笑,安泉牵过大头留下的骏马,扶了盛颜坐上去,然后一跃而上,驾了一声,骏马扬蹄,绝尘直往圣阳城。 第375章 还要更孽 圣阳城城门口,又变成丑样儿的安泉和盛颜通过盘查进入了城中,听说盛颜把五千两银子都留给了盛家,安泉知道她身上就只有那几十文了,于是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盛颜手中,告诉她等到灵宗诸人来到圣阳城,自会派人来接她。 盛颜已被盛家伤透了心,是铁了心要跟在安泉身边了,安泉给银子她就大方的收下,凌雪儿家是开客栈的,她白吃白住自是不妥,她手中也确实没银子了,所以就没作假。 看到盛颜进了悦来客栈半晌没出来后,安泉方才离开了,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安泉走在街旁,脑子里却在想饕餮大宴一事。 这是一个没有署名的请帖,明显是经贾无瑕之手传递的,虽没署名,但这请柬却是真实的,以贾无瑕的阅历和经验眼光绝不会传个假请柬来。 可又是谁请大财神享用这万金之价的饕餮大宴呢? 一掷万金摆一宴,这手笔大到已经不能说是奢侈了,安泉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舍得,显然摆这饕餮大宴的意义已经远高于其之价值。 一顿饕餮大宴将能养活多少贫苦人家啊,对于一般人来说太浪费了,但设宴之人对金银可谓视若无物,他要的只是摆这场大宴的意义和将要达到的目的。 那么请大财神无外乎就是要做个见证罢了,但没有署名很没礼貌啊,不过饕餮大宴也确实很有诱惑,为什么摆这饕餮大宴更是让人想知道呢。 这时,一驾马车由身边匆匆驶过,冷不丁地安泉就听到捂地严严实实的车厢中传来汪汪地犬叫声。 这狗叫声咋听着还挺熟的,就像平时好运见到他时那兴奋的犬叫。 好运!安泉倏就转身,水灵气机早先破空而去,附于车厢之上,他则不紧不慢,穿街走街,感应是水灵气机,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此时暮色已沉,弦月初升,大道两侧高大的府门上灯笼渐次亮起,安泉觅着水灵气机望去,目光终于留在大道偏北的一座府第,府额之上书:振武将军府。 安泉一见这振武将军之名挺熟啊,略一思索,这不正是那天他潜入燕宫催眠的那个当值将军燕奇吗,这厮却把我的狗狗抓来作甚? 大周大安城大周皇宫里,周皇武元极缓缓向太后寝宫走去,今天他并没有传余公公随驾,只是让一小太监提了灯笼伴驾。 圣阳城中那位“祖宗”传来消息,说是护国刀意有着落了,被封印在舞刀之图中藏于十国深宫,凤楚楚立刻与心腹宫女们在藏书殿翻找,近十日过去了,灰尘是吃了不少,哪里却有什么舞刀图。 传说护国刀意将在大楚余孽危及各国江山到生死存亡之时才会破印出世,是刀祖专门为防止大楚余孽死灰复燃而特别封印的刀意。 他们知道护国刀意原来是刀祖赐与九大功臣的护身保命刀意,只会在大楚血脉危及到这些功臣或他们的后代生命时,才能破开封印发动必杀一击,如此肯定是难以比及神刀刀意,神刀刀意是刀祖留给燕氏后代保江山保性命用的,只要解开封印一点点,那莫大的威能就足以令神刀境以下彻底臣服。 可惜刀祖后代太孱弱了,空有神刀刀意,却没能力让大一统的大燕天下持续,天下之大,难免天灾人祸,百姓之多,俱要吃饭活命,神刀刀意能震慑天下却不能管理天下,天下终归是一分为十,而护身刀意由此也晋升为了护国刀意。 但不管是护身刀意抑或护国刀意始终是大楚后裔十分忌惮的存在,凤楚楚当年通过非常手段入宫为后,可谓是冒死而来,她拿自己当试验品,一步一惊心地小心蚕食大周江山,毒杀先皇对付鹿王都是以很大的代价收卖十国那些宗门高手为“刀”,他们根本不敢自己动武就是害怕护国刀意,可谓是耗了漫长光阴才一步步取得如今的“成果”。 后来,他们甚至觉得所谓的护国刀意是不是杜撰出来的,因为武元极亦属大楚血脉,他在大周皇宫内一举破入化刀境,整出焰天之火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护国刀意都没有一丁点的“表示”呢。 武元极边走边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皇宫中可以藏书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却根本没有什么舞刀图,而自己一举化刀,所谓的护国刀意也没一丝动静,会不会属于大周的舞刀图早已经不在宫中了。 想着,已到了长乐宫外,早有宫女见到了,叩见皇帝,引之入宫内。 长乐宫中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凤楚楚坐在铜镜前,身后有个宫女正在给她卸着头饰等饰物,武元极举步走来,静等了一小会儿,饰物卸尽,宫女行礼退避,凤楚楚方转过身道:“元极,你好好想想,这图先皇可有提及过。” 武元极摇头道:“没有,从未提及过。” 凤楚楚揉着堆满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一叹道:“这图事关重大,是不是被藏哪个隐蔽处了?但皇宫如此之大,又不能发动所有人大面积去找,要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舞刀图已不在宫中了。” 武元极点头道:“这图很有可能已不在宫中了,否则朕火灵化刀,引发焰天之火的异象,舞刀之图不可能没有动静。” 是啊,一位五行灵体的化刀境高手,足以对一国皇宫构成致命的威胁,最主要的他还是大楚血脉的化刀高手。 凤楚楚眉头紧蹙着,道:“那这舞刀图哪里去了呢,除非是谁知道了这图之隐秘,否则没人会想要这样一幅图,图中画刀,是为凶画,工笔再好,人也会忌讳。” “其实所谓的护国刀意真地有那么厉害吗?朕倒是想见识见识。”武元极方生出不久的疏眉一扬道。 “元极,不可妄自尊大。”凤楚楚毫不留情地斥责道。 “是,母后。”武元极言不对心地应了声,自从火灵化刀后,武元极顿有一种涅盘重生脱胎换骨的感觉, 火之为言化也,毁也,阳在上,阴在下,毁然盛而变化万物也。故火灵即使有化生之功,亦是先有毁灭之力,而武元极天生寡情,对进入化境后掌握的化生之道不以为意,对那毁灭之力却是尤其热衷。 而那焰天之火的焚天耀世之威更是令他膨胀,大有火灵一出,谁与争锋的无敌感觉,而对毁灭之力的狂热尊崇,让他已经连破火灵两境,由流火之境,炽火之境已进入心火之境,心动火生,念起火生, 意转火生,已抵化刀中阶境。 武元极现在很希望有谁能被他试刀,那回在大越城外为劫腾一本,逼地大燕灵王燕天仇释放神刀刀意,那种凌绝天下的狂霸杀意曾令他魂飞魄散,束手待宰,根本无力敢反抗,能反抗。 那次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斩危刀意就是来诛他这个大楚余孽的,但却是由他头顶天空一掠而过,后来听说是去斩那大越的龙吟侯梁周去了,并且梁周竟没被斩危给灭了。 难道梁周比他这个大楚余孽还要更孽?他深对清玄灵宗和大越皇族为梁周脸上贴金为之不齿,太无耻了,为了给这个少年扬名造势,竟敢说神刀刀意弄不死他,岂不是天大之笑话,人心浮躁,江湖浮躁,就连皇族亦开始浮躁了。 斩危刀意当时对武元极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那是一种绝望的,恐惧的,看不到任何前途的感觉,但当火灵化刀,竟是一举焚尽了神刀刀意带给他的负面情绪,那些绝望和恐惧若飞灰散尽,让他现在是空前地自信自负。 再说这舞刀图若在周皇宫流失出去,应该是有迹可寻,数百年来入宫的奇珍异宝很多很多,但出宫的却很少,凡是赏赐出去的东西宫中都有记录在册,这母子俩商量了半天,决定明天开始查阅历代宫中赏赐出去的东西,看是否有迹可寻,若是再无线索,就是被人盗走,那就彻底是找不到。 舞刀图一事说罢,二人又说到了马上就要召开的天下刀盟大会和饕餮大宴一事,尤其是饕餮大宴,可谓突如其来,让人浮想联翩,谁是设宴人,谁是被请的客人,一宴万金啊,摆这饕餮大宴又是有何目的? 好在,四月二十七很快就要到了,这个谜团很快就能解开。 而天下刀盟大会,大周的十个名额分属七个宗门,虽说同属大周,但哪个宗门会没有私心地不想独占龙首灭天刀呢。 龙首灭天刀天生与大楚血脉相克,武元极并不希望他们得到,不过他们夺魁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今年夺魁的大热门是清玄灵宗。 清玄灵宗不但得到了大郑的十位参加名额,更是赢得了大韩百变幻宗的三位名额,足有十三位御刀高手可参加天下刀盟大会,所以被天下宗门几乎一致看好能夺得此届大会的那把龙首灭天刀。 这梁周肯定会去参加,虽然被神刀刀意劈不死是个大噱头,但这少年这一年间是风头正盛,灵宗天才,少年侯爵,导致倭刀刀宗覆灭,大周的两位大将军弓无弦铁任侠先后竟被他数招战败,尤其是弓无弦说他是无罪之身,即使不是化刀高手也差半步了,这样的少年高手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在天下刀盟大会上肯定会大放异彩。 武远极想着,突地一笑,听说这梁周与左相安睿卓和吏部尚书云天平走地很近,而这两位大人一直在极力反对增加赋税,惹地朕很是破烦,二位确实都是不贪墨的清官,但不顺君意,又与那龙吟侯交好,朕为何不去好好炮制炮制他们。 第376章 皇帝赐婚 凤楚楚自然瞧见武元极莫名其妙笑了,问为何发笑,武元极旋将心里刚生出的主意说了下,凤楚楚亦是眼眸一亮,笑称此计可行,简直是一石数鸟。 安泉知道“好运”肯定是被偷来的,姚觅儿绝对不会把好运卖了或送给别人,估计现在觅儿正心急火燎地在满城找好运吧。 确实姚觅儿正在青杭城中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好运,两天前,好运就丢了,这只板凳狗已被安福酒楼开出五百两的酬金,谁能找到它,将得到五百两银子的酬谢,一时间半城的人都在找这只名叫好运的狗。 吴宇文在户部尚书栾世川那里认真学习四柱清册,龙门帐,天地合帐等记帐方法,并在栾尚书的推荐下,在青杭城数大商行中帮忙做帐,由生疏已至现在游刃有余,委实令不少人是刮目相看。 自然,安福酒楼他是经常去的,弟妹的生意定是要不遗余力的照顾,与他交好的权贵子弟们无外乎都成了酒楼的常客。 那天一到酒楼,他就感觉怪怪的,一进酒楼,只见俞清婉一人忙前忙后,却不见姚氏一家,一问下,他才知道好运丢了,可能是被人偷走了,姚家人都出去找狗了。 吴宇文这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了,酒楼门口不远总蹲着啃猪大骨的好运不见了。 好运可是梁周的狗狗,一直让姚觅儿养着,这狗一丢,姚觅儿肯定是急坏了,于是吴宇文亦发动人到处找狗,但好运就像人间蒸发了,别说找到狗了,就连一点线索也无。 夜幕低垂,安泉绕到振武将军府后,轻飘飘翻墙入得府后,只见府后是一个小花园,嫩黄的迎夏花开了半园子,另半园则是素粉的白残花正在倾绽着。 夜风轻柔拂过,花影摇曳间便有阵阵花香扑鼻,端地清馨宜人,小花园倒是打理的颇为不错,这燕奇该是个有品味的人呀,但怎么会做出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呢? 安泉走出小花园,不时避开燕府中人,不多时,寻到一小院外,小院的门额上书“听琴”二字。 听琴小院,这燕奇还是个雅人呀,但小院中没有琴声传出,却传来“汪汪”的狗叫声,真是大煞听琴小院之雅意。 镜水之境刹那将院中情形反射回安泉的脑海,果然好运的狗脖子被狗绳拴了,另一头拴在院中一石墩上。 院中无人,于是安泉推门而入,好运乍见安泉,立马雀跃,蹦腾地像个微型马驹,他乡遇主人啊,怎能不激动。 但刚蹦哒了两下,安泉就在狗眼中诡异的消失了,汪声顿止,狗脑子甚觉不可思议。 听琴小院外渐传来一阵脚步声,有青衣仆人提了灯笼躬身行入,后面跟了一二十余岁的紫袍玉带的年轻人,看那眼高于顶迈着八字步的气势,当是一权贵纨绔无疑。 燕奇随在他靠后的位置,进得院中,好运尚发懵着呢,狗脑中直想方才见了主人乃是幻觉吗? “太子殿下,这就是那条名叫好运的狗。”燕奇指着好运对燕人杰道。 燕人杰看着正发呆的板凳土狗感觉与想象中的彪悍凶猛反差好大啊,能替燕慕容赢得大把的银子的,难道会是眼前这只正发呆的土狗? 他目光狐疑地瞅向燕奇,这振武将军不会是随便抓了条狗来糊弄他吧,这样的土狗一上斗狗场,估计立马就会被什么狼犬什么獒犬给活撕了。 燕奇见燕人杰的神情就猜出了他的想法,道:“鄙府刀卫在青杭托熟人打听了下,原来这名叫好运的狗还有些名堂,乃是青杭第一酒楼安福酒楼老板养的狗,平时就在酒楼门口蹲着,晚上才带回家。安福酒楼日进斗金,肯定不会卖狗,于是刀卫打算晚上偷狗,结果那天中午,这狗跑到幽巷里小解,刀卫见四下无人便以迷香迷倒它,装在麻袋中,立刻运出城了。” 燕人杰听燕奇说的头头是道,心想燕奇也不至于编个谎话来骗他,但眼前这狗,很是让燕人杰觉得泄气,难道燕慕容说的是对的,这狗就是运气好,鬼使神差地赢了一回。 既然人家给费劲抓回来了,那就弄回去斗斗,反正就是一条土狗,斗死就斗死了,看它虽呆头呆脑,但板凳身材挺厚实,斗死了好乱炖了吃狗肉。 于是让那青衣仆人解了狗绳,连扯带拽地拉着好运出了听琴小院,前府有太子府的刀卫们在等着,见太子到振武将军这里弄出一只土狗来,俱只当是这厮想吃狗肉了,于是某刀卫由青衣仆人手中接过狗绳,然后众卫刀簇拥着燕人杰准备出府了。 原来是大燕的太子让燕奇弄走俺的狗呀,躲在屋脊上的安泉这才知道了是咋回事,他旋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心法瞬移而出,正伫于府门对面。 半盏茶工夫后,燕人杰方带着诸刀卫以及好运出得了燕府,这定是要回太子府去了,安泉远远随于其后,他知道这燕太子逮来好运一肯定不是当宠物着的,二肯定不是宰了吃的,那么就应该是听了什么传闻,偷好运来,就是为了斗狗。 这让安泉不禁就想起了在大梁开过斗狗场的慕容,燕慕容乃是大燕明王家的郡主,堂堂一位郡主到大梁开斗狗场,说出来都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其间一定是有什么隐秘,替大燕搜集情报?亦或图谋什么东西,但肯定不会是为了赚银子才当斗狗场的老板的。 而这大燕明王燕天罗竟是一没有修行刀境者,身为刀祖嫡系后人却不修行刀境,亦是奇怪的紧。 难道与古天运斗狗一事,是燕慕容说给燕太子的?安泉想想又觉不太可能,当时鬼影刀士杀入明王府,若非他出手,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慕容知道好运是他的狗狗,应该不会打好运的主意。 安泉直跟着看燕人杰返回了太子府,决定一会又把狗给偷出来,好运这段时间“养尊处优”,肚腩吃地都下垂了,若真上了斗狗场,估计是要被生撕了。 武元极由长乐宫返回御书房,提了笔就开始亲书圣旨。 安泉在参加安玉龙的婚礼时曾与五大世家的嫡系子弟发生过冲突,原因无外乎是年少慕艾,安睿卓之女安安一直拒绝五大世家的求亲,据说是看上了她的师弟,也就是那龙吟侯梁周了,而吏部尚书云天平之女云若来亦是屡屡拒绝大周权贵子弟的求亲,听说亦是对梁周有意思。 武元极想着,嘴角划过一痕玩味的笑意,腕下却若行云流水,执笔而书,片刻两道圣旨已然写好,盖了玉玺,旋坐于椅上闭眼假寐,心道明日这两道圣旨一下,应该是举朝轰动,继而举城轰动吧。 而安家和云家会有什么反应呢?敢抗旨不遵吗?估计他们也没这个胆量吧。武元极想着霍然睁开双眼,只见其瞳如两团蓝色的火焰,眼前的空气被炙烤竟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 第二日大周早朝,周皇武元极连下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给左相安睿卓之女安安赐婚,赐婚对象乃是右相傅天恩之子傅啸东。 第二道圣旨是给吏部尚书云天平之女云若来赐婚,赐婚对象是神卫大将军弓疾徐之子弓英奇。 两道圣旨下得是令安睿卓和云天平猝不及防,但在皇宫大殿文武百官面前,二人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得无奈接旨谢恩,伴君如伴虎啊,公然抗旨,后果不堪设想。 右相傅天恩和神卫大将军弓疾徐二人简直可以说是惊喜无比,安安和云若来乃是大安城中的天之骄女,无论容貌学识才华品德皆乃上上之选,得此儿媳,哪怕儿子再无用,也足以撑得起傅弓两大世家未来的五十年。 不说傅天恩和弓疾徐欢天喜地回府报喜,安睿卓和云天平却是各捧圣旨,愁眉苦脸地出了皇宫。 “安相,皇上突然赐婚,却是为何?难道是傅相和弓将军请皇上下的旨吗?” 云天平问道。 “应该不是,皇上下旨时,傅相脸上的表情是愕然后方显惊喜,显然事先并不知情。”安睿卓摇头道。 云天平眉头顿拧于一处,想了想又道:“皇上说五月初一就是好日子,要求先把婚订了,然后再慢慢筹备成亲,五月初一正是天下刀盟大会召开之日,皇上为什么偏让在这一天订婚?” 安睿卓道:“天下刀盟大会乃天下宗门之盛会,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皇上这样说,也许就是个巧合吧。” 云天平点了点头,叹道:“我现在就发愁回府后怎么样开口对云云说。” 安睿卓苦笑道:“我何曾不是呢,安安根本不喜欢傅啸东,甚至于还厌烦于他,但今天是皇帝下旨赐婚,若然抗旨,可是欺君之罪啊。” 云天平何曾不知道这其间的厉害关系,欺君之罪可是重罪,甚至于要掉脑袋更甚者会被诛连九族。 二人又说了半天话,始终也搞不清皇上赐婚的用意,终于,这一相一尚书二人是愁眉苦脸的捧了圣旨,各自回府去了。 第377章 俺的秀发 皇帝赐婚的消息果然是爆炸性新闻,群臣下朝后是议论纷纷,而消息很快在大安城中传出,成为了坊间继强加赋税后的又一大新闻,大安双姝一直是大安城惨绿少年们追求的对象,哪怕仅是自惭形秽,慕艾于心,如今名花被赐主,俱是捧心伤怀,举杯浇愁,到是为城里的酒楼酒肆暴增了收入。 左相右相联姻?这皇帝是不是吃错药了,本是该在朝堂之上较智制衡的双相竟被皇帝搓合成一家,不怕双相势大架空了你这皇帝? 立刻有人做答,这正是皇帝强势的表现,火灵化刀的绝世强者,根本不怕任何阴谋,心间不存任何忌惮,鸳鸯谱哪怕是乱点,亦随心所欲。 就像赋税加了名目,税额加了一成,但俱是敢怒不敢言,私底下议论议论,什么千人书万人谏根本没人敢组织,想这周皇化刀,那焰火焚天,流焰百里之势,若想把人烧成一捧灰,亦是弹指间的事情吧。 谁都知道安相和云大人是好官清官,满朝文武也只有这二人敢在皇帝强加赋税时提出异议,虽然于事无补,但是毕竟是替老百姓说话了,臣拂君意,君自不悦,不悦还赐婚?还玉成好事? 傅啸东和弓英奇是重臣之子,顶极纨绔,身份是配得上大安双姝了,俱乃合刀巅峰,论修行在大安年轻一代亦可谓是翘楚,但人品却俱不咋的,都是嚣张跋扈的主,世家门阀子弟惯有的骄横他们是根本不缺,若抛开门第,可谓是两朵鲜花要插在两坨牛粪上了。 而安安和云若来俱是出了名的美貌惊人才学惊世的女子,品行更是贤良淑德一个不缺,这样的女子皆冰清玉洁,不惹尘埃,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这二女会同意皇帝赐婚吗?不同意又能咋的,敢抗旨不遵,最后株连一家? 这皇帝赐婚一番分析下来,反倒是透出不少非同寻常的意味来,甚至于让一些敏感者产生出有阴谋的感觉。 那晚子时,安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好运由太子府偷了出来,嘎嘎,也不能说是偷,只能说是狗归原主了,另外在解救好运前,安泉为了惩罚这燕太子,偷偷溜到燕人杰卧房,给这酣睡如猪的家伙用镯刀给剃了个大光头。 好运被救出,这才知道方才不是幻觉,是主人再次救它狗命,被解救后,抱了安泉的腿大尾巴都快摇掉了。 安泉想了下,带着好运在身边总是不方便,于是戴了财神面具找到了东方财使马有丰,让马有丰连夜将好运送走,到大梁青杭城交给右相吴清俭之子吴宇文。 马有丰得令立刻安排人手,将好运马不停蹄地送走了,然后安泉顺便敲打了下马有丰,让他别只顾忙了生意,而忘了管教马永。 路清鸣坑死爹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马有丰顿然是吓地脸色煞白,大财神绝不会无的放矢,等到恭送大财神走后,他立刻把已睡觉的马永唤醒,厉声叱问他最近是不是闯什么祸了或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马永一下子被问懵了,难道是邱百胜的事情暴露了?可转念间直觉是不是老爹在诈他?于是急忙说很老实,保证没闯祸。 马有丰现在就视大财神为“神”,见马永不承认有什么事瞒他,于是冷哼一声,下了禁足令,令其三个月都不可出门,想闯祸也不给你机会。 马永还要去看那百年难得一见的饕餮大宴呢,然后看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还要看梁周被邱百胜弄死呢,当下就急了,但马有丰是铁了心要关他禁闭,并令手下严密看管他,不得让他走出宅院。 第二日清晨,燕人杰一早醒来就感觉脑袋凉飕飕的,很是不适,于是用手一摸脑袋瓜子,光秃秃的像在摸圆西瓜。 秀发呢,俺的秀发哪儿去啦?燕人杰顿就直了眼,想起传说中的鬼剃头,燕人杰差点吓尿了,他战战兢兢地宣人进来,一时间太子被鬼剃头一事闹地太子府中是鸡飞狗跳。 直到晌午,太子府中刀卫才发现好运不见了,而被鬼剃了头的燕人杰也没心思斗狗了,只想这狗可能是饿了,挣脱了狗绳找吃的去了,他现在关键是要找人作法驱鬼,这是被鬼剃头了,若被鬼割头,想着都不寒而栗。 太子府中亦有两位御刀中阶高手坐镇,二人每晚前后夜地分别轮值,皆以刀气巡弋整个府内,确实是没发现有人闯入太子府给太子剃了个大光头,若有,那绝对是刀境远高于他们的高手。 世间有鬼,皆藏人心,说穿了就是人吓人之举,这二人并不信这鬼剃头之说,但若说有高手潜入替太子“理发”,二人就有失职之嫌,干脆太子自己都说被鬼剃头了,那就是鬼剃头了,谁叫他天黑了还出去拉了条狗回来,结果被阴物盯上了呢。 太子被鬼剃头之事在圣阳城中不径而走,成为民众茶余饭后谈论的一大轶事,在酒楼中正吃小酒的安泉闻听不禁莞尔,不过心情挺愉悦的,折腾俺的狗,俺就把你折腾成狗,嘎嘎。 安泉现在心情委实很好,小酒入喉,就着小菜,沐了初夏阳光,心情亦很明媚,但远在大安城中的安安和云若来乍见圣旨,明媚的心情陡然就变地阴云密布。 没有哭没有闹,二女都出奇的保持缄默着,皇帝赐婚,下旨赐婚,根本不是与家里人闹腾,根本不是自己说不愿意就能抗拒的事情。 下旨赐婚,表面上是玉成好事,实则有皇恩君意在里面,你顺从了,一切好说,你违拒了,君心一怒,结局就很难讲了。 左相府中,嫁给安玉龙的隆王郡主武若兰正移步到了幽兰院中,皇帝给安安赐婚的消息她听到后是急急而来,她知道自己这小姑子根本不喜欢傅啸东,但皇帝赐婚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想知道安安的想法。 小玉米和小白菜见武若兰来了,急忙行礼见过,正在煮茶的安安亦是起身微笑道:“大嫂来的正是时候,茶方煮好了呢,咱们共饮。” 武若兰见安安模样,反倒是很是揪心,她很喜欢安安,安安并不鄙视她的丑,二人常是讨论琴技,合奏琴曲,前一段时间,安玉龙经常是夜不归,安安听闻后,有一天亲自把傍晚欲出去鬼混的安玉龙堵在门口,并唤来安相,将安玉龙美美收拾了一顿,安玉龙这才不敢再外出厮混。 安安对她可谓是相当之好,比之婚后一直待她冷淡的安玉龙强多了。 “安安,你若不喜欢那傅啸东,嫂子回隆王府去,让父王出面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武若兰哪里有喝茶的心思,急急说道。 安安平静地摇头道:“嫂子,君无戏言,也千万勿让隆王做难。” “但嫂子不希望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武若兰看着安安平静的样子,心间愈是担忧。 “没事的。”安安将一杯浅碧的茶水递到了武若兰的手中,水烟袅袅,茶香扑鼻,武若来轻啄一口,入口只觉微涩,已品不出平日的清香。 尚书府中,云若兰赤着秀美的双足趴在锦榻之上,翻阅着墨香四溢的书卷,窗外,云天平和夫人郁清芳则愁眉紧锁,低声说着话。 “要不我回书香世家求爹爹出面,入宫求皇帝收回赐婚圣旨。” “皇上如此突然赐婚,肯定是各方面都事先考虑过了,把岳父请来,怕是也无用。” “那皇帝赐婚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偏给咱们云儿和安相家的女儿赐婚?” “下朝后,我与安相亦分析过,但实是摸不清君意呀。” “是不是皇上嫌你与安相反对增加赋税,才故意如此这般赐婚?” 听夫人这么一说,云天平亦觉有些道理,而这皇上未免就有些小心眼子了。 “弓英奇根本配不上咱们云儿,这婚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拒掉。”郁清芳态度是很坚决的。 云天平却是眉头锁于一处,抗旨违命,这个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云若来说着翻阅书卷,实则亦是心乱如麻,对她来讲,这与飞来横祸简直没有区别,并且任她再聪慧,这件事也是无法可解。 抗旨吗?逃婚离开大安吗?龙颜大怒怎么办,因为她一人,让爹娘甚至于整个家族都被株连怎么办? 相信安安与她亦是有着同样的深深忌惮吧,难道就这样认命把自己嫁了,然后浑浑噩噩地虚度一生? 云若来又很不甘心,她相信安安亦有这样的想法,可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里,你一弱女子凭什么能够抗争,难道这就是命吗? 于是云若来准备去找安安,尽管她知道安安也一定束手无策,但她就是突然想和安安说说话。 简单收拾了下,素颜却依美地惊人的云若来给爹娘说声要去找安安,然后出府就往相府而去,行至天华大道中段迎面刚好遇得几位公子哥招摇而来,其中一人正是那神武大将军的爱子弓英奇。 以前由于安玉龙和罗世忠二人疯狂追求云若来,于是他就把目标放在安安那里,但傅啸东亦是很喜欢安安,一直以来他都是与傅啸东明里暗里地较劲,但安玉龙大婚,安安师弟龙吟侯梁周来了,结果,他知道自己没戏了。 而今天一早,父亲下朝回家,就带给了弓家一个大大的惊喜,皇上赐婚了,让云若来嫁到弓家,与弓英奇成婚,真是大喜从天降呀,弓英奇心中山呼万岁英明,一时间是春风得意,无比开怀。 第378章 听天由命 “云小姐,呃,错了,应该是娘子才对,哈哈,娘子,这急匆匆地,是要去找为夫吗?”弓英奇乍遇云若来,顿然是无耻地拦住云若来笑道。 云若来暗道流年不利,怎么不想见谁偏就遇到了谁,但听这厮出言无状,不禁冷冷道:“弓英奇,注意你的言辞,谁是你娘子了。” 弓英奇嘿嘿笑道:“吾皇万岁,已经下旨,五月初一就让你我定婚,马上你就是我弓英奇的娘子了,早喊晚喊不都一样?” 云若来冷笑道:“等到五月初一你再喊吧,不过,现在希望你自重。” 弓英奇也不想闹地太僵,反正云若来是当定他的娘子了,于是眼珠一转,笑道:“好,好,一切都听云小姐的,云小姐行色匆匆,嗯,应该是去相府找安安去吧。” “我到哪里你管不着,现在请你让开。”云若来依冷淡地道。 弓英奇还当真就让开了,看着伊人携了一痕醉人清香擦肩而过,弓英奇用力嗅了嗅,心叹绝色美人就是不一般,真是恨不得明日便是五月初一了。 其余狐朋见状,无不露出嫉妒的神色,俱是暗叹自己没那等好福气。 来到相府,恰安玉虎亦听闻了皇上赐婚一事匆匆赶回,便亲自带云若来到了幽兰院中。 “云云,这回咱俩是在劫难逃了。”见云若来到了,安安微微叹道。 “皇上莫名其妙给咱俩赐婚,安安,你难道不觉得很是蹊跷?”云若来明眸直视着安安问道。 “是呀,没有征兆,没有商量,突如其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什么要针对咱们两个小女子?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安安不解的回答道。 “五月初一我刚查了下,并非是黄道吉日,但皇上偏说是好日子,让我们在此日订婚,而初二却是很好的日子,你不觉得奇怪?”云若来又问道。 在一旁的安玉虎突插口道:“五月初一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就在那天。” 云若来微笑道:“二哥说的很对,五月初一不是好日子,但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皇上让我们在这天订婚,是不是希望谁能够来捣乱,而让他参加不成天下刀盟大会。” “我师弟!”安安眼眸一亮,倏就脱口道。 “相信咱俩的事很快就会被宣扬出去,估计会被刻意宣扬为皇帝逼婚,以梁周的性格,他肯定会来救安安师姐于水火?”云若来嘻嘻笑道,没来由心情竟好了几分。 安安灿若夏花一笑,旋却秀眉蹙起:“云儿,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情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嗯。”云若来突有所想,亦是吁叹一声,道:“确实,我敢打赌,梁周宁可放弃参加天下刀盟也会来,皇上赐婚不假,但被抢婚而去,即使皇上也没办法怪罪你们安家,可如此一来,你师弟可就麻烦大了。” “确实如此,况且我师弟要一人抢俩,也不知道他能抢过来否。”安安笑瞅着云若来道。 云若来俏脸儿一红,旋却沉吟道:“不妥不妥,不说傅弓两家高手诸多,万一皇上出手,他可是火灵化刀的绝世强者啊。” 一想到武元极乃化刀境高手,二女又颇觉无奈,安玉虎则在一旁听地瞠目结舌,却是不禁插口道:“若当真如此,那么皇上实则是要对付梁周了,皇上与梁周无冤无仇,却为什么要对付他?” “大哥成婚,师弟前来祝贺,与傅啸东和弓英奇曾起冲突,而师弟与相府和云大人走得挺近,听说师弟离开大周时曾被弓老将军和铁将军等人阻拦,结果听说两位将军竟都败于师弟手中,这样的天才若一旦成长起来是很可怕的。”安安分析着说道。 顿了下她继续又道:“而自皇上强加赋税,唯有父亲与云大人极力反对,肯定亦惹得皇上极是不快,皇上不快了,于是就生出了这个主意,下旨赐婚,极有可能最终结果是一石数鸟,一来强行赐婚打压安云两家,让咱们两家知道什么是皇命勿逆,二来扼杀梁周这个天才,三来让傅弓两家更死心塌地拥护皇上,四来灵宗或许因为梁周的缘故阵脚大乱,而在天下刀盟铩羽。” 云若来心间亦是这样想的,而安玉虎听了则是面色大变。 龙柱峰顶,小木屋小石屋中皆静悄悄的,初夏的风温暖地拂过山顶,一朵流浪的白云驻足在山顶的天空,往下张望着,只见一纤小的身影独自沿山路爬上了峰顶。 一只小鸟站在她小小的肩头,只见她青丝飘逸,雪玉似的脸庞上一双大大的眸子闪动着灵动的光芒,不是小龙女却又是谁。 哥哥虽不在峰上,但小龙女亦时常来帮哥哥打扫一下小木屋,打扫干净后,小龙女学着哥哥的样子坐在屋顶上,放飞了小鸟,嚼了甜甜的草根,望天俯地,悠悠然将沧海一粟般的自己融入这无尽虚空无尽自然之中。 享受着这天人合一的玄妙感觉,小龙女神游天地,感悟着自然无处不在的力量,由合刀初阶一举进入了合刀中阶之境,境界的提升让小龙女气脉中的刀气更加浓郁充盈,她不禁拔刀在手,蝉翼刀在掌中轻盈翻舞,意存于刀,刀随意舞,人刀合一。 龙柱峰顶,一处地面突然隆起,然后土石翻滚,似有一土柱由地底生出,而瞬间,黄土崩散,一蓝袍人破土而出。 他缓缓走到木屋前,看着屋顶之上舞刀的小龙女,眼眸间现出无尽的慈爱和疼惜,还有数分的惊讶之色。 小龙女舞着刀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她,刹那收刀,刀影敛后,她就看到了一蓝袍中年人正在屋前看着她,他的面庞看起来好陌生哦,但那目光却怎么感觉那么的熟悉,如此的温暖温和,如此的让她感到说不出的亲切。 “大叔,您是来找我师傅还是找我哥哥?”小龙女由屋顶跳下,大大的眼眸瞅着蓝袍人问道。 蓝袍人蹲在小龙女面前,看着那精致的眉眼,心间一阵酸楚疼痛,一向坚强如铁的他,眼角竟有洇湿的感觉。 他颤抖着手想去抱抱她,但又怕吓到她,于是收回了手臂,稳了稳激动的心情,轻柔地道:“我不找你师傅也不找你哥哥,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小龙女有些疑惑,这位大叔素未谋面,为什么要来看我,但面对这样一位陌生人,她却根本没有一丝丝害怕的感觉,只想与他亲近,嗯,就像见到宗主爹爹一样。 小龙女是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格格笑道:“大叔,您说来看我,那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蓝袍人慈爱一笑道:“我知道,你叫小龙女。” 小龙女吮着秀气的食指侧头又问道:“那您知道我哥哥还有个妹妹叫什么名字吗?” “她叫聂千寻。”蓝袍人想也不想地道。 “那您知道哥哥有几位女朋友吗?”小龙女抛出一个重磅问题。 啊,蓝袍人顿就被难住了,这个问题儿子怎么就没坦白交待过呢?这下被女儿给难住了。 不错,来者正是蓝乘风,他来偷偷地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了,没想到却被女儿给问住了,自己的女儿不但雪玉可爱而且还蛮古灵精怪。 见大叔被难住了,小龙女很是开心,蓝乘风刚想问小龙女你哥哥有几个女朋友时,突然笑道:“你姐姐来了。” 小龙女转头一看,果然远处天空龙女正御刀而至,“大……”小龙女转过头刚想给大叔介绍姐姐时,却哪里还有蓝乘风的身影。 大叔哪儿去啦,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小龙女嘟着嘴巴,一时间竟有些小难过。 安玉虎听云若来和安安说了阵子话,然后就去找父亲安睿卓去了,他觉得很有必要把二女分析的这些告诉给父亲。 “安安,怎么办呢?”云若来苦恼地支颐问道。 安安轻轻呼了口气道:“听天由命。” 汉典有云,听天由命就是指听任事态自然发展变化,不再去做主观的努力。 云若来微微一叹,寻前想后,也确实只有听天由命。 “玉虎,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安睿卓坐在太师椅上,听罢安玉虎的转述,按着隐隐生疼的太阳穴问道。 安玉虎皱着眉,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抢亲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若梁周没那勇气和胆量,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安安。”安睿卓食指微屈,扣着书桌道。 安玉虎心中微叹,对于相府来说,梁周抢亲是最佳的办法,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大周民俗中,抢亲不算犯法,有些男女自由相爱,却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强行分开,若男的有那本事在订亲或成亲时抢回新娘子,那也算是一种本事,别人也再干涉不得,这也是民风彪悍的一种表现。 梁周若敢抢皇上亲赐的婚姻肯定是要冒着比寻常大千万倍的风险的,而且被抢对象还是傅弓两大世家,但若抢成功,安府可保无事,安安也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安玉虎何尝不是与安睿卓一样无比疼爱着安安,但梁周是他和安安的救命恩人,是他视如兄弟的人,让他在化刀强者的眼皮子下抢亲,简直与送命无异,所以他好生矛盾。 第379章 凉快凉快 无比矛盾的安玉虎无法拂逆父亲安睿卓之意,回虎豹刀卫营给副统领安排并交待了下后,便匆匆出城而去,行至无人处,旋御刀破空,风驰电掣,直往大郑龙启山而去。 安玉虎自然不知道安泉已经提前到圣阳城中去了,而安公子此时小酒喝好了,轶事也听快乐了,想了想干脆到大飨城去得了,反正已经知道灵宗落脚之地将是青云大道上的青云楼,待饕餮大宴结束后,径直奔赴青云楼与大家会合就好,于是付了帐,施施然离开了。 太子被鬼剃头的消息慕容自亦是听到了,说是太子晚上出去弄了条狗回来,结果路上被阴物缠上了,晚上就给太子理了个发。 弄了条狗,狗,关键就在这个狗上,若是别的狗就罢了,若是弄回的狗叫好运,那就不是鬼剃头,肯定是被那少年龙吟侯给理发了,给大燕太子理发,也只有他敢下手吧。 慕容急忙遣人打听,果然那条狗正是叫好运。 他来了,慕容心跳不禁加速,他来了,却为什么不来隆王府看望她呢,慕容的心里不禁有些幽怨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太子之事,不禁暗道不妙,莫非他误会了,太子到大梁把好运弄来,绝对是非偷即抢,他不高兴了,给太子理发以示警告,但太子怎么能知道好运一事,是不是他怀疑是我告诉太子的。 慕容越想越是,他因此而生气,迁怒于我了,一时间芳心焦虑,真是恨不得立刻找到安泉,赶紧解释一番。 但这么大的圣阳城到哪里去找他呀,若被人知道是他给太子理发了,估计他会有麻烦的,左思右想,只好作罢,反正距天下刀盟大会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在镇天神殿中见了面再说。 这时她听到王府中有动静,透过窗棂一看,原来是靖王燕天陌来了,想必又是来说天下刀盟之事。 皇上今年似乎心血来潮,将已经举办了五届的天下刀盟的比刀规矩给改了。 以前天下刀盟大会比刀时,分为御刀初阶组,御刀中阶组和御刀巅峰三组,每个宗门派出的高手按境界分组,比武打擂,赢一场就积一分,败者立刻淘汰,最后淘汰完毕,哪个宗门积分相加最高,为魁首,得龙首灭天刀。 如此哪个宗门获得的参会名额多,哪个宗门获得龙首灭天刀的机率就越大,而此届,最有可能夺得龙首灭天刀的当属大郑的清玄灵宗。 但燕皇却宣布,此届天下刀盟大会将有重大变化,尤其是比刀的规矩将与以前是颠覆式的不同,至于如何的不同法,将在比刀当天宣布。 这是大燕的噱头为了更多的吸引关注度?还是真的要改变规则让比刀更加公平更具观赏性?亦或是为了针对某宗而做出变化? 但无疑,在随着五月初一的到来,有关天下刀盟的话题不断增多,其关注度是不断升高,聚集在圣阳城中的人是越来越多,无论餐饮业住宿业珠宝业甚至于医馆药馆游商小贩等等许多行业都迎来空前的繁华。 财神宗在圣阳城中的产业也很多,想来亦是大赚了,安泉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见一个卖木质的仿龙首灭天刀的小摊前都是生意火爆,暗叹这小摊主真是好有眼光,这样的纪念品造价不过五文钱,卖上十文也是翻番的暴利了。 就连行乞的乞丐亦是破碗中不一会儿铜钱就被扔满了,安泉是看地目瞪口呆,早知道就该组织青莲桥上的乞丐们来个圣阳一月游,指不定都能一举致富。 安泉开始暗赞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燕皇帝有如此头脑了,开天下刀盟大会,赠龙首灭天刀,简直是一举多得,上至皇族,下至百姓,无论是谁都在其中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和利益,啧啧。 燕天陌在隆王府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当然亦说起了太子被鬼剃头一事,先前灵王燕天仇莫名其妙被剥夺了种子刀意,渡厄刀意和生天刀意却无动于衷,他们就疑为鬼神之作,这燕人杰又来了个鬼剃头,难道真是阴物所为? 神刀刀意有自动感知保护大燕血脉后代的功能,任谁也不敢对刀祖后代动杀机,否则死地肯定先是他。 而这鬼剃头若是哪个高手恶作剧估计也有可能,这高手也恁肥胆了,不过燕人杰被人理了发也好,让他凉快凉快,清醒清醒,省得一天只知吃喝玩乐,惹事生非。 燕天陌离开时,慕容急忙出来相送,待到靖王出府,燕天罗父女折身返回,慕容不禁好奇问靖王来是不是说关于天下刀盟的什么事情。 燕天罗点头道:“靖王通知五日后,有一批客人要来,本来应由太子和他出面招待,但太子被鬼剃头,形象不好,只好由父王代替了。” “太子哥哥真的是被鬼剃头了?”慕容知道靖王肯定与父王说过这事,就想摸摸口风。 燕天罗笑道:“天知道究竟是鬼做还是人为,不过皇上听闻后极是生气,决定天下刀盟大会结束后,会把他送到镇天刀塔守塔人那里修行两年。” “啊,这岂不是与关禁闭无异?”慕容一声轻呼。 “以后他要继承大燕江山,不严加约束,让他受受苦怎么能行,况且,种子刀意已经用尽,一切都得靠自己苦修,再也讨不得巧了。”燕天罗说着,无意提及到这种子刀意,眼中顿划过一抹别人难以看懂的神色。 依然是圣阳城北那不起眼的小四合院的地底,天楚夫人得到了天残失踪的消息,她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天残可能已经死了。 天残天熊天蝠三人虽然不是大楚血脉,但亦是她精心栽培的高手。天熊天蝠耗费了她许多的天材地宝而修抵御刀巅峰,但为杀梁周竟栽在大燕灵王和靖王手中,不过搭上了条灵王燕天仇的命也算是值了,当然这是安泉反催眠神凰后,神凰带回来的假消息。 天残则是她十余年前无意中遇到的无腿乞丐,那日天残饿了,竟能凭强大的意念将烧饼摊上的饼子给“遥控”过来,而狼吞裹腹,她恰是看到了, 惊叹原来这残疾之人竟然是天生控物者。 天生控物者虽不如五行灵体,但亦是天赋异能的天才,天楚夫人收留他,挖掘他天生控物的潜力,并将大楚遗留下的机关术传予他,以他现在的能力,与御刀巅峰高手是不差上下。 这三人和神凰神鹰由于无大楚血脉,在圣阳城中活动比较方便,所以就留了下来,而其余天字号高手和神字号高手皆远离圣阳城潜伏于各地,即使回城亦是敛尽所有气息,根本不敢动用刀气或别的功法,就怕被神刀刀意感知击杀。 天楚夫人大多时间都待在这无比隐蔽的地下密室里,静修逆生灵诀,在这深深的地底,神刀刀意若非刻意来寻,还是感知不到她的存在的,况且莫传道还以自身之血分别在四合院内,地道入口和地下密室中画得三个和光同尘符,亦起到了很大的掩护障目作用。 天残由于身体天生残缺无腿,家人仅是养他到半岁后,还是狠心将他抛弃,他被乞丐们拣到,当成了乞讨的“工具”,当人们见到一个这样天生无腿的天残孩子,无不是解囊掷钱,但为了让他看着更惨,他一天只让吃一顿饭,饿地皮包骨头,但他就在饥寒交迫中那样坚强的长大了。 由于常被别的乞儿嘲笑欺负,他的性格变地格外的怪异孤僻,他愤世嫉俗,他甚至于恨一切会行走的人畜兽禽,那种强烈的恨意激发了他的先天能力,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只小鸡由他身边跑过,在强烈的意念的支撑下,他一张手,小鸡竟被他“吸”到了手中,当他变态地折断了小鸡腿,看着小黄球在地上凄鸣翻滚,心理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由此,他发现他竟可以控物,然后他控制着一天只让他吃一顿饭的乞丐头“失足”摔倒在马车前,被活活撞死,控制着总欺侮殴打他的另一乞丐在吃别人倒掉的剩鱼时被鱼刺扎透气管而死。 从此谁在敢欺侮他,必遭他的报复,渐渐没人敢欺负他,也都远离了他,他成了一个独丐,直到在圣阳城外的一个小镇子中遇到天楚夫人,他无论控制什么都被天楚夫人信手化解,然后被天楚夫人喂了枚毒药,然后就乖乖地跟随她了。 他在天楚夫人这里学到了最高明的机关术,依仗他强悍的控物能力,机关在他的掌握中如臂使指,上天下海无所不能。 后来他在托镖之时见到了盛颜,竟是思之难忘,天楚夫人一再告诫他要低调行事,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于是他就设了个红颜劫之计,要波澜不惊地把盛颜娶到手,结果“不幸”遇到安泉,被行云意刀给超度了。 天残一直独居着,并且性格孤僻不合群,但今天就是他该服解药的日子,否则天楚夫人给他喂的剧毒就要发作,肠穿肚烂而亡,但半下午了,他都没到,神鹰去他独居的地方也找了,空无一人,所以天楚夫人预感他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第380章 这位仁弟 天楚夫人令神鹰再去找天残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神鹰领命而去,其实他颇为头疼,就像神凰极不待见他一样,他亦极不待见天残,甚至于很厌恶天残。 天残很讨厌别人跟着他,监视他,有位鹰眼本来一直暗中跟着天残,结果被其发现竟给捉住斩断四肢,活活虐杀,神鹰到天楚夫人那里告状,天楚夫人只说以后别让人再跟着他了。 现在这该死的变态失踪了,一点线索也无,却是到哪里去找他? 两日后,安泉出现在了大飨城中,当然是悠哉悠哉沿路欣赏着风景而来,这也算是天下刀盟大会前让自己放松放松吧。 而在沿途的路边饭馆茶棚中打尖休息时,安泉听到了不少关于十国的消息,其中议论最多的就是吴赵冲突一事,自那次小规模的冲突后,两国刀兵又陆续摩擦了两回,结果大燕迅速派使者前去调解,希望他们尽量克制。 后来大吴给大燕面子,说再延期一个月,让大赵交出以前的山海侯现在的康王刘胜天就退兵,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大吴如此也算是做地滴水不漏,叛臣一定要抓回,对大燕的调解也算有个交待,一切都将取决于大赵的态度,大赵不交人,到时候战祸一起,皆是大赵之故。 据说大燕的使者随后就去了大赵请求赵皇交出刘胜天,但赵皇沉默着并未给出答案,再过十余日,一月之期就要到了,这吴赵纷争,饕餮大宴,天下刀盟可谓是坏事稀奇事好事不约而同都凑到了一起,平静了许多年的天下终于有波澜将起之象。 一切该发生的,都是天命使然,人力根本无法阻挡,命运的脚步,宿命的方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大越国事,财神宗宗门之事都已经安排的比较妥善,以后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安泉想着,旋就想通了,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只能冷静处之,见招拆招,而现在只要有备无患便好。 既然已来到了天下有名的吃货之城,那就先放开肚子的饕餮他一顿再说,有道是民以食为天,这里可是把吃之境界演绎到极致的地方。 大飨城中,依然是因为饕餮大宴,每个饭馆酒楼前都插着金丝所绣的饕餮大旗,城中亦是人头攒动,极显热闹。 安泉走在街道旁,看着林立的酒楼饭馆点心果品铺子不禁是啧啧而叹,能把“吃”做成一城之产业,也只有这大飨城了。 而这些酒楼饭馆等的名字亦是起得极有意思,譬如说:肥胆小店、俏皮凉皮店、怕胖别来饭庄、吹牛牛肉面馆、醉饭家常菜、相濡以沫鱼头王、不服不行火锅楼等等。 看来大飨城里不但吃上了境界,吃的地方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 安公子自觉自己现在胆很肥,于是就决定先到肥胆小店去见识见识。 店面并不大,难怪称为小店,一共五张桌子,有两张坐满了人,安泉一进店目光就落在了门口那张桌上,桌上摆了三盘菜,却坐了五个大汉,其中两位正在动筷子,其余三位则在看看。 等等,那是什么菜? 水煮毛虫?蜈蚣烤串?油炸土鳖? 安泉见状胃里一阵翻腾,拔腿就跑,这时小二正端了盘烤蜜蜂出来,恰见安泉跑出了小店,不禁摇头叹道:“世上胆小之人甚多,错过人间美味也。”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肥胆”小店啊,没有一定的胆量还真不敢夹着那些虫子往嘴里塞。 落荒而逃的安公子惊叹连连,亦是暗暗佩服小店中的那些食客,真是好生肥胆。 首吃铩羽的安泉稳了稳被惊到的心神,进入了俏皮凉皮店,这也是个小店,也是摆了五张桌子,由于不是饭点,竟暂无客人,貌似尚不如肥胆小店的生意好。 “客官来啦,快请进,本店的特色凉皮酸爽辣香,保证好吃。”店小二竟是一位少女,清清秀秀却又透着一股子活泼劲,说话亦是清脆好听,格外热情。 安泉入座,少女小二已是奉上一杯热茶,笑道:“客官是吃面皮还是米皮,是凉吃还是热吃?” “吃面皮,凉拌就好,多放面筋,多搁辣子。”安泉吃过凉皮的,自是知道吃法。 “好嘞,您稍等。”少女小二就到后厨报饭去了,片刻后已经端上,其实都是现成,切条加料拌好就是。 筋薄咸辣酸香爽,一口下去,安泉就吃出味道来了,果然做的是好凉皮,凉皮确实好,但跟俏皮貌似没什么关系嘛,看来起名叫俏皮凉皮, 就是个“俏皮”的创意吧。 安泉正边吃边想着,小店中走入一浅绿衣袍的少年,眉清目秀,头发上挽成髻,中间插了支竹簪,看起来极是干净利落,甫一进门,就冲了那少女小二干干净净地笑道:“皮俏俏,我给你的那个配料方子,你用了没?” 少女小二轻哼了声道:“养四海,告诉你,我皮家的配料方子就好的很,谁稀罕你那破方子,用了还怕口味变差,砸了俺家的招牌。” 少女叫皮俏俏,原来这家凉皮店名字的由来跟她的名字确实有关系,而这少年叫养四海,显然正是食神宗养家的嫡系,那到桃园镇找狄秋叶的食神宗的少主叫养三江,四海三江莫非是兄弟俩,但模样着实不像。 养三江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的就像二师兄,但这养四海看起来却是挺清秀,神情举止亦与养三江截然不同。 养四海似乎感觉有人在看他,侧首一看,恰与安泉的目光对视,他却是微微一笑抱拳道:“这位仁兄,看着面生应是外乡人无疑,敢问你吃皮俏俏家的凉皮,感觉口味如何?” 养四海十三四岁的年龄,这抱拳动作和说话语气却透出一股子老气横秋来,皮俏俏在一旁看着,不禁是噗嗤一笑道:“养四海,你忙你家的饕餮大宴去,甭打扰我店里的客人,还抱拳,还仁兄,你酸不酸。” 安泉亦感觉这小少年挺逗,于是抱拳回礼道:“这位仁弟,皮俏俏家的凉皮,口味棒极了。” 这位仁弟? 养四海一听这新名词顿是一愣,皮俏俏微愣了下,旋却捂嘴笑地是花枝乱颤,这少年客官似乎比养四海更逗。 “呃,这位仁兄,你是没吃过我亲手配料调拌的凉皮,一旦吃了,就会觉得皮俏俏的凉皮难吃。”养四海又说道。 在人家店里说人家的凉皮难吃,难免有砸场子之嫌,皮俏俏也不笑了,冷哼道:“养四海,别仗着你爹是食神宗的宗主,你学了大半食神宗的菜谱厨艺成为小食神了,就觉得了不起,就觉得别人家做的东西难以入口。” 养四海想了想,摇头道:“皮俏俏,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家的凉皮也很好吃,我是相对来说的。况且我也没觉得自己了不起,起码肥胆小店里的虫子我是不敢去烹制,更不敢吃。” 皮俏俏哼了声,却不再说话,因为她也不敢去品尝肥胆小店的各种虫子,甚至于都不敢看。 “其实说地再好也没用,要不仁弟亲自调拌一份凉皮让仁兄尝尝,看你是吹牛还是真有本事。”安泉倒想见识见识这食神宗小食神的本领了。 “可以吗?”养四海冲着皮俏俏问道。 皮俏俏犹豫了下,但还是把养四海带到了后厨,不一时,养四海亲自端了盘凉皮出来道:“仁兄尝尝,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 安泉身前桌上还有半盘皮家调拌的凉皮没吃完呢,于是吃一口养四海调拌的,再吃一口皮家调拌的,对比了起来。 果然,养四海调拌的凉皮口感味道更胜一筹,安泉放下筷子向养四海道:“辣椒油应该是你刚做的吧,明显芝麻的比例增多了,嗯,佐料水也较浓,蒜泥的比例增多了,关键是你加了些许糖,这种微微甜辣的口感确实更好。” 养四海听着,稚嫩的脸上现出讶然之色,道:“仁兄亦是厨子吗?” 安泉笑着摇了摇头,向着亦有些惊讶的皮俏俏道:“其实,调拌凉皮是很简单的,俏俏姑娘也知道仁弟的配方可以让凉皮口感更好,但无疑,芝麻和糖的价格都比较贵,能省就省,况且皮家的凉皮确实已经很好吃了。” 皮俏俏闻言俏脸儿一红,养四海却是顿有所悟,开饭馆亦是行商,商人逐利,在不影响品质时,当能省就省。而他们食神宗却恰相反,是要追求将食材做到色香味皆美的极致,为追求这种极致,根本不会考虑食材配料的成本。 像这饕餮大宴,一万两黄金一宴,说是穷奢极欲也不为过,就算食神宗这一百零八道菜用了顶级食材,就那五千两黄金的定金都用不了,况且食神宗根本就不缺银子,所以不会像做小本生意那般斤斤计较,所以养四海心中也没那个能省则省的概念。 “这位仁兄真有见的,反倒是我过于执着,一盘凉皮不过区区五文钱,确实,皮家已经做地很好吃了。”养四海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皮俏俏目送他离开,微叹道:“其实,他只想让我家把凉皮做地更好罢了。” 安泉笑道:“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比他那大哥强了该不止百倍。” 第381章 好大野心 “客官认识养三江?”皮俏俏柳眉一皱道。 “食神宗少主,见过一面,却不知道缘何他很怕我。”安泉笑眯眯道。 “他会怕你?”皮俏俏感觉这个大少年比吹牛牛肉面馆的老板牛三炊还能吹牛,还能瞎扯。 这时又有顾客来到了,皮俏俏去招待客人,安泉吃完凉皮,待皮俏俏出来后结账便离开了。 刚出得凉皮店,那养四海突地不知道由哪里钻了出来,拦住了安泉,依然是抱拳道:“这位仁兄,想来你也是来大飨城品尝美味的,说实在话,这家吹牛牛肉面确实不是吹牛,无论拉面,汤料,牛肉都无可挑剔,我想请仁兄吃碗牛肉面,仁兄可否赏脸。” 有人免费请吃,本着为自己荷包节约的原则,以及满足人家的盛情邀请之心,安泉爽快的答应了仁弟的请求。 于是养四海带安泉进入了吹牛牛肉馆,吹牛牛肉馆比肥胆小店和俏皮凉皮店大多了,摆了十余张桌子,并且顾客已经坐了一半,且呼哧哧大快朵颐的声音不绝于耳,这还不是在饭点,生意之好,可见一斑。 “哦哟,养少爷来了,贵客贵客。”饭馆中一位年近四旬的青布衣大汉见养四海来了,呵呵笑道。 “牛老板,我带朋友来吃你家的牛肉面,嗯,最近天干物燥,就上清汤的吧,牛肉多放几块,银钱不会少了你的。”养四海说道,那牛老板目光一转就看向了安泉,他知道别看养四海年龄小,但骨子里傲着呢,一般很少与人结交,更勿说请人吃饭了。 一瞅安泉,只觉这少年精神的很,再不见有什么特别处,但仍是呵呵笑道:“原来是养少爷请客,这位小哥,快快入座,欢迎欢迎!” 然后让小二倒茶,他则亲自去后厨做面去了。 “他就是老板,叫牛三炊,注意是炊烟的炊,不是吹牛的吹。”落座后,养四海给安泉介绍道,说起这炊与吹字,他自己唇畔先漾起了笑意,因为一开始,他以为牛三炊叫牛三吹。 “我曾经问过他,他说他出生时难产,也亏得他母亲身高体壮,体力好,家里冒了三次炊烟才生下他,故他爹就给他起名唤牛三炊。”养四海倒是知道这三炊的典故。 这牛三炊也确实够难产的,用了三顿饭的时间才生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这牛三炊吹牛吹出来的。 “听说你们食神宗正在准备饕餮大宴,一定很忙,你不用去帮忙吗?”安泉转移话题问道。 养四海摇头道:“目前不用,现在是选食材的时候,饕餮宴需要的都是顶级食材,有些食材甚至于须奔波千里去采购,做宴时间是前一天开始,有些菜肴为了保持风味,只能当天再做,所以要忙也是二十六二十七那两日。” “也不知道是谁要摆这饕餮大宴,真是土豪,一掷万金。”安泉故意啧啧惊叹道。 养四海犹豫了下,却不知何故,压低了嗓子蚁声道:“这个我恰偷听到了,不妨告诉仁兄,但仁兄千万要保密。” 安泉点了点头,养四海依是蚁声道:“是一位叫日月山人的人,据说宴请地俱是江湖宗门中一等一的高手。” 日月山人?这日月山人是何许人也?龙二曾给他说过宗门中的各大高手,但根本没有日月山人这号人物,想来亦是化名吧。 养四海之所以敢透露给安泉日月山人这个名字,一来是为了博得安泉的好感,二来反正这日月山人肯定是化名,但为日月山人做担保地可是个大人物,否则食神宗还真怕日月山人不给剩下的五千两金子。 所以他就告诉了安泉,说话间,面却是上来了,牛三炊亲自端盘,足见这厮对养四海之重视。 碗,是大大的海碗,面足汤多,顶上七八块的大块牛肉在腾腾的热气中弥散出浓浓肉香,清汤之上香菜葱花飘着,其间还有十余片切的恁薄的雪白透明的白萝卜片,想来是除腻爽口之用,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观其色闻其味,已是令人食指大动。 安泉和养四海举筷享用,拉面不软不硬,筋道好吃,牛肉块几乎入口即化,香浓可口,就连那萝卜片亦是煮出一种别样的风味来,让人根本吃不出那是萝卜。 再喝一口清汤,那大骨熬制的清汤一点也不让感到腻歪,只觉是香!香!香! 果然是完美无缺的一碗好面,安泉最后连汤都给喝干净了,却是意犹未尽,但腹中已经很饱了。 “牛老板,你这面绝了,俺这下可有吹牛的资本了,可谓是吃到了一碗真正的好面。”安泉由衷赞道。 牛三炊嘿嘿笑道:“故咱这吹牛牛肉面不是俺牛三炊自己吹牛吹出来的,是大家的口碑吹出来的。” 养四海亦是吃干净了面,汤却喝不了,推碗打了个饱嗝笑道:“牛老板难得说句正经话,你不是常说,此面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吃就是福。” 牛三炊干笑道:“俺识字少,故常喜欢卖弄两句,掩饰自己的粗人本色,这不,方才冥思苦想,又得佳句,两位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养四海笑道。 牛三炊酝酿了一下情绪,轻咳了声,闭眼摇头吟咏道:“去年今日此馆中,美人吃面香气腾。美人不知何处去,三炊无心笑春风。” “啊,嘎嘎嘎。”安泉和养四海闻听是捧腹大笑。 牛三炊见这二少笑得流泪,悻悻然道:“俺去年确实是见有位美人来吃面,那吃相优雅的若神仙一般,她还对俺笑呢,俺的魂都被她带走了,至今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你们却都偏不相信,说俺吹牛。” “想必去年那日郑老板是满怀倾慕,但却苦于无法表达,所以,自此后就开始请教学问,闲来赋诗,待日后那美人再来,便足以赢得青睐了。”安泉忍笑说道。 “是也是也,简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公子也,就凭你这么了解俺的相思苦心,今日免单了。”郑三炊顿觉被人了解的感觉太好了,于是慷慨免单。 这样就免单了?养四海一愣,这牛三炊别看生得粗大,看似豪放,实则却抠门的紧,加肉是必多收钱,今天肉份加了一倍,却还免单,也算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吃了碗好面,听了首“好诗”,无端地心情都大好了起来,安泉和养四海出得吹牛牛肉面馆,并肩走在了街道之上,养四海想了想道:“我请仁兄吃面,结果反可以说是被仁兄请了,其实,我是想结交仁兄这位朋友,我叫养四海,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安泉道:“我叫安兔。” 安兔?好奇怪的名字,养四海愣了下,旋道:“安兄,可曾听说过财神宗?” “当然听说过了,财神宗乃是天下超级宗门之一,富可敌国,十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泉说着,却是很奇怪他为什么提起财神宗。 “我们食神宗与财神宗差之一字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食神宗不过一三流宗门,安于大飨城这一隅,简直可以说是替财神宗提鞋也不配。”这稚嫩的少年说着,神色之间皆是对食神宗不满。 “恨其不争?”安泉有些惊奇地看着养四海道。 “对也,就是恨其不争,有道是民以食为天,食神宗完全可以做成像财神宗那般傲视天下的超级宗门,但历代宗主只是一心钻研厨艺,却不去经营宗门,那就只能永远当个三流宗门,当个耍菜刀的厨子。”养四海极是恨其不争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安泉不禁问道。 养四海瞅瞅四下低声道:“我想请安兄辅助我,我会争取在五年之内得到宗主之位,而安兄帮我在十国各地将食神宗的生意全面铺展开,酒楼饭馆永远是好买卖,我相信我的眼光和直觉,若安兄能辅助我,二十年内,食神宗定会崛起!” 小小年纪,真是好大的野心,不过食神宗确实有好资源好人手,就拿出走的狄秋叶来说,她做的天香点心,一两银子一盒,但本钱甚至于百文都不到,可谓是超级暴利,但人家的就是好吃,就是面对那些豪商富户,以牟取巨额利润。 看着养四海眼中的狂热, 安泉真心挺佩服他的,一个宗门若想崛起,确实希望这样有野心的人出现,但可惜,安泉却没有那个兴致帮养四海完成兴宗大业。 于是安泉摇头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你,不过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相信凭借你的信心和能力,一定能带食神宗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养四海闻听,眼中略现失望之色,但旋即又道:“安兄大可以考虑一下,虽然我年纪小,但请安兄相信我并不是信口开河,只要你肯辅助我,日后的荣华富贵将享之不尽。” 安泉点头道:“那好,若考虑好,我会找你的。” 养四海刚要再说什么时,却有食神宗弟子寻来,说是宗主让他回去,养四海不好再停留,告诉安泉想好后一定要去找他,旋就离开了。 想起养三江见了他,吓地都能晕过去的怂样,真是比他这老弟养四海差远了。 第382章 左右为难 狄秋叶与养三江回到大飨城已有几天了,令她感动的是她的秋香小苑依然整洁如昔,回来便可直接入住,放回行李,食神宗宗主养天到,亲自为她主持了接风宴。 由于四财神朱阳春骚扰之故,狄秋叶被迫流落他乡,且养三江还是“帮凶”,养天到无力阻止朱阳春,他也知道大儿子养三江的德性,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被朱阳春给拿捏住了,不得不为虎作伥。 所以他对狄秋叶一直很愧疚,好在大财神回归,清理门户,朱阳春多行不义必自毙,玩完了,恰逢有金主要开饕餮大宴,于是养天到就顺理成章把狄秋叶给接了回来。 狄秋叶并不怪养天到,因为食神宗就像只蚂蚁,面对大象般的财神宗,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可抗衡。 但养天到身为一宗之主却连宗门长老都无法保护,心中不愧疚那是假的,所以接风宴开地是相当之隆重,并且养三江还言恳意切地当众向狄秋叶道了歉。 休息了两天后,狄秋叶开始着手准备,这饕餮大宴共一百零八道菜,三十六道天菜,七十二道地菜,点心甜品属地菜,有四道分别是天香点心、芙蓉糕、珍珠翡翠汤圆和莲叶羹,这四样菜品,狄秋叶很拿手。 但除了天香点心,其余三样狄秋叶已是数年未做了,今天她带了一直跟随她的食神宗的两位丫头到菜市上买原料,准备先练练手,天气已渐热,天香点心和芙蓉糕能提前一天做好,但珍珠翡翠汤圆和莲叶羹得当天现做,否则怕是会色味皆变。 大飨城中的菜市自成一街,就叫菜市街,什么蔬菜店、生熟肉店、海鲜店、干鲜果店、调料店等凡是与吃有关的店面俱都聚集在这菜市街上,当然做饕餮大宴的顶级食材在这里大多都难买到的,譬如说凤髓、猩唇、鹿筋、豹胎等等。 但狄秋叶要用的食材在这里普通的到是能买到,就拿做芙蓉糕来说,主要是得用糯米粉,糯米粉以大越水磨镇出产的水磨糯米粉为最好,采购水磨糯米粉的食神宗弟子早已赴大越去了,而狄秋叶现在想练手,便可以先用本地的普通糯米粉。 饕餮大宴上次摆宴在六十多年前,当时财神宗的大财神一掷万金,宴请了十位贵客,不过那时狄秋叶还未出生呢,但观看宗门卷宗中的记载,那等举城同庆万人齐观,宴成香飘百里的盛况,令她神往不已。 而再有十天这一盛况又将重现于世,并且她将是参与者和见证者,身为食神宗弟子能在有生之年参与见证饕餮大宴,将是何等的荣幸与荣光。 狄秋叶还是很激动的,这等宗门大事说是百年一遇也不为过。 菜市上,狄秋叶很快挑好了食材,购买好后,与二位弟子提了食材就往回返,出了菜市街,一位小女弟子极是眼尖,登是瞅见了正在寻觅客栈的安泉。 养四海走后,安泉就开始寻落脚客栈,但令他郁闷的是大飨城中与圣阳城中如出一辙,亦是家家客栈中都人满为患,安泉打算往偏僻处找,总不能这十来天都怀揣巨银却露宿街头吧。 “龙吟侯,那不是龙吟侯吗?”这位叫小雨滴的小女弟子激动地喊道。 在桃园镇上,安泉屡屡坏了朱阳春的好事,救狄秋叶于水火,天香斋中的丫头们对这少年龙吟侯俱相当地敬慕崇拜。 年少有为,年少多金,年少风趣,至今“慷慨栽赃”“感仇铭记”的典故,尚在食神宗女弟子群中广为流传,能把一财神给气得三尸神暴跳,是谁有这好胆量好勇气和好口才呢,估计也只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龙吟侯了。 狄秋叶扭头一看,果然是龙吟侯,安泉亦听到了有人叫他了,看过来时,正与狄秋叶的目光相遇。 “什么,安安被皇帝赐婚了?”洪娘子一听眼睛就瞪起来了。 安玉虎御刀直抵大郑龙启山清玄灵宗后,先是求见洪娘子,毕竟洪娘子是安安的师傅。 安玉虎上得山来后,才知道安泉已经先行一步到大燕去了,于是只好把皇帝赐婚一事告诉了洪娘子。 洪娘子一直划算着要亲上加亲呢,要将自己的徒弟和龙二的徒弟玉成一起,成就江湖佳话,这大周皇帝怎么就来了个下旨赐婚。 而眼下这情况也只有抢亲了,然后安玉虎说灵宗宗主夫人云天心的侄女云若来亦被下旨赐婚了。 洪娘子一听,这事还就得赶紧告诉侄媳妇,云若来可也是侄媳云天心的宝呢。 后来龙二夫妇龙九霄夫妇和安玉虎就聚到一块了,这事相当棘手,五月初一刚好是天下刀盟召开的第一天,梁周怎么能不参加,没这小子在场,别人心里仿佛都没个底似的。 一旦抢亲,他将面对的是大周两大世家的强力反扑,更主要的是那周帝武元极,火灵化刀的巅峰强者,他一旦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一时间这几人就愁上了。 难道就让安安和云若来如此牺牲了她们一生的幸福? 真是令人左右为难。 “双儿,我见到咱们的女儿了。”漫雪山庄中,偷偷去龙启山看了趟女儿的蓝乘风甫回庄就激动地向着虞无双道。 “她,她好吗?”虞无双亦激动地都有些结巴。 “好,很好,像个小仙女似的,并且还蛮精灵古怪的,哈哈。”言罢,蓝乘风把小龙女问他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虞无双听后亦是笑地花枝乱颤,但笑着笑着却是珠泪长流,泣不成声。 蓝乘风知道,她想女儿了,赶紧轻轻拥着她安慰道:“双儿,很快的,很快我就会让咱们一家团聚,天下刀盟对于清玄灵宗很重要,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灵宗分心,一直以来,灵宗都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虞无双擦干泪水,却是笑道:“我只是太高兴,太想他们了,乘风,就再给我说说咱们女儿嘛,我想听……” 这天东方财使马有丰的手下将好运送到了大梁右相府中,吴宇文闻信赶紧回府,一见果然是好运,再问相府下人,下人说是有两个大汉将狗送回来的,是奉一白衣公子之令。 吴宇文一听,就知道十之八九就是安泉了,他也知道不是安泉带走的好运,否则一定会告诉姚觅儿的,只能说好运的狗命好,极有可能被人掳了,恰被安泉又给解救了。 吴宇文带着好运径直往安福酒楼而去,因为好运都瘦了一圈的姚觅儿见到好运,一下紧紧抱住狗头,仿佛丢失的重要东西又找回似的。 现场中的人都知道,姚觅儿固然是关心好运,但更紧张的却是狗的主人,所谓情根深种,爱屋及乌便是这般了。 骆丰亦是听说好运丢了一事,偷偷帮忙找了两天,后来确定该是被人掳走了,于是他辞了药堂的工作,主动到安福酒楼帮忙,今天掳狗,指不定明天就会掳人,他帮忙是假,暗中保护姚觅儿却是真。 今天见好运被找回,亦是暗舒了口气,听吴宇文说好运应该是恰被小兔子遇到解救了,小兔子没亲自送狗回来,定是忙着准备参加天下刀盟大会。 而他在与安泉兄弟相认后,得安泉破境的一些感悟,这段日子以来潜心修行,竟有突破入御刀之境的迹象。 在跟随骆无病的那两年,他其实就是骆无病的试药工具,各种珍奇异草毒草都被骆无病以浸泡的方式让他试了个遍。 几次毒发硬是被骆无病救回,结果骆丰反倒是因祸得福,气脉被各种正奇药力淬炼的异常坚韧,别人修习刀气,需要靠漫长时间令刀气浸润气脉,方能慢慢使之增宽,使之坚韧,才能存储更多的刀气,最后方可御刀。 而骆丰现在完全没有怕刀气会冲破气脉的顾虑,加之安泉将修行无法之法和破境的所悟都倾囊告诉了他,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将要迈入御刀境的门槛。 听说安泉正在寻找客栈,狄秋叶立马热情邀请安泉暂住到她的秋香小苑,安泉曾经帮过她的大忙,如今尽尽地主之谊,自是应该。 安泉最后还是架不住狄秋叶的盛情,来到了秋香小苑,狄秋叶这秋香小苑极是别致清雅,院落之中,十余株夏木青青,围墙四周,皆有花圃,粉白嫩黄的花儿皆绽放开来,其间蜂戏蝶舞,于温暖风中微微摇曳出画意诗情,端地是养目怡神。 “狄老板这住处到是静致幽美的很,不错不错。”安泉啧啧赞道。 小雨滴嘻嘻笑道:“侯爷敢情是住惯了深府高宅,所以对这幽静小苑,估计是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吧。” 安泉摇头微微苦笑,却没答话,若说他两年前还是青杭城里一个乞儿,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龙吟侯就住那间吧。”狄秋叶指着东房对安泉道。 那是一间小独屋,红砖硫璃瓦,看起来十分别致,小雨滴指了指北房道:“师傅,我和小雪花就住在北房,龙吟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安泉微笑道:“我就是来凑热闹,看看这饕餮大宴,过后便走,你们忙你们的,三餐我到外边去吃,除了那肥胆小店,别家的美食我都要好好品尝一下。” 狄秋叶想了想,知道安泉怕麻烦她们,而她们确实会很忙,于是歉然道:“谢谢龙吟侯体谅,希望龙吟侯就若在自己府上那般,不必拘束就好。” 安泉点头称是,就让狄秋叶自去忙,于是由小雨滴带他到小屋之中,果然屋中异常整洁,安泉十分满意。 第383章 宴无好宴 一晃在大飨城中已待了八天,安泉与小雨滴和小雪花亦熟惯了起来,安泉住入秋香小院时请求她们不要把他住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她们到还真是守口如瓶。 小雨滴和小雪花都是狄秋叶领养的孤女,分别起名叫狄晓雨和狄晓雪,说是师徒关系,实则与母女无异,也不知何故,狄秋叶三十多岁了却未出嫁,安泉虽然好奇,但没好意思问起。 小雨滴活泼,小雪花恬静,倒是若她们这小名般,雨滴落下噼啪活泼,雪花飘落安然恬静。 “梁周哥哥,我们明天就要到宗门中准备饕餮大宴,明后两天将是不眠不休,你若想看的清楚,最好后天天不亮就到食神宗,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靠前一点的位置。” 一大早,安泉刚出得屋子,小雨滴便走过来说道。 叫梁周哥哥是安泉提议的,龙吟侯这大号震慑坏蛋尚好,亲人或朋友叫来他就甚感别扭。 “好啊,后天我去早些,好好见识见识这万金之宴。”安泉正说着,狄秋叶和小雪花却是各端了个木托盘出来,盘上分别放了两个青花小牒和青花碗,分别乘放了天香点心、芙蓉糕、珍珠翡翠汤圆和莲叶羹。 “这是一百零八道菜中我主厨的四道甜品糕点,先请你品尝一下。”狄秋叶微笑道,小雨滴则将这四样摆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之上。 安泉一向不是做假的人,预吃就预吃,一口先将莲叶羹给鲸饮了,碗中的印花小面疙瘩及莲子几乎尽数给生吞入腹,咂巴了下嘴感觉似乎有鸡汤的味道,还有荷叶独有的清香在唇齿间轻漾。 然后将三块芙蓉糕塞到口中,嚼了嚼,咽了,真是松软甜香地令人发指。 接着用小瓷勺在青花碗中舀出一枚小汤圆喂入口中,咬开,咦竟然是肉馅的汤圆,然后又舀出一枚,是香菇味的,接着又有山楂味,花生味等等,九枚九种味道,虽说风味迥异,但一枚一枚吃过,都是口齿留香,没有任何相冲的感觉。 吃罢珍珠小汤圆将那油菜丝、姜丝、葱花、瘦肉丝、蘑菇片做的翡翠汤一饮而尽,真个是奇香灌于胸腹间,妙哉无穷。 天香点心自不用说,香酥至极入口即化,安泉两下就给吞干净了,直看地那师徒三人瞠目结舌,这吃地未免也太香了吧。 “梁周哥哥,好吃么?”小雪花柔声问道。 “好吃好吃,不见我以饕餮之法给吃干喝净了。”安泉嘿嘿笑道。 这师徒仨旋即恍然,原来,这等吃法叫饕餮之法啊。 可惜这些都是普通材料做的,若以顶级食材来做,更将回味无穷。狄秋叶心间微微一叹,却是没说出口。 由于接近一天半的时间都难得休息时间,所以这师徒三人今天要好好休息,准备迎接这宗门盛事,安泉则摸着怀中藏的请柬,暗道饕餮大宴终于要来了,但他怎么觉得却是宴无好宴。 此时灵宗一众来到圣阳城已三天了,入驻到青云大道的青云楼中后却一直没见安泉出现,灵宗上下心急火燎的到处找他。 但怎么也找不到,尤其是洪娘子和云天心都着急的开始跳脚了,这家伙哪去了,还等着他出现了策划怎么去抢亲呢。 四月二十七,一大早,天空竟显地有些阴郁,似乎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食神宗宗门大院门口却是披红挂绿,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放了一大阵子,极显喜庆。 许多人天不亮就到了,密密麻麻的都站在了食神宗外偌大的空地上,都想抢个靠前的位置,可以一睹这饕餮大宴的盛况。 而食神宗内则是人间烟火升腾不已,风微微一吹,奇香便流逸出来,惹地人们口舌生津,更有甚者,垂涎欲滴。 食神宗便在养家的祖宅,极为宽敞,尤其是前院,据说流水筵席摆一百桌都不成问题,而现在前院遍铺红毯,院子正中,仅放了一张可旋转的漆金大圆桌,周围则摆了九张漆金实木靠背椅,上铺裘皮垫子,极显奢华。 现在前院,除了门口有两位食神宗重金邀得的御刀中阶高手坐镇,再无一人,而在中间大院,支了几十张案板和炭火炉子,食神宗上至宗主长老,下至普通弟子二百余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洗菜的,切肉的,清煮的,油炸的,配菜雕花的等等是各司其职。 小食神养四海亦在其中,他是掌刀中阶,一把斩切刀在手中掌控自如,出刀之角度力度甚好,大到剔骨剁肉,小到切片切丝,都做地是无比干净利落。 养天到身为宗主,亦是今天的主厨,三十六道天菜一大半都是需要他来亲手完成,他年龄已过五旬,或许是会吃且营养调配的均衡之故,其人看起来有些微胖,但格外精神。 尤其是今天,他双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炉火烤的,还是内心激动之故,整个人显得是十分之亢奋。 他手中亦是一把雪亮的斩切刀,由于已是合刀巅峰,刀与人之神念已完全可以交融合和,意至刀到,如臂使指,厚重的斩切刀在他手中直若片羽,无论切什么,厚薄宽窄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致。 一位好厨师必定是刀功惊人,所切食材为丁、为丝、为片、为条、为块必须薄厚均匀,长短齐整,干净利落,才能保证在烹饪过程中达到同时成熟同时入味的效果,而所切食材不存在粘连,绝对不会影响到菜肴的色、香、味、形。 刀或劈或斩或削或切在养天到的手俱划过完美的轨迹,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现在正在做天菜中的飞龙汤,飞龙是天白山特有的一种禽类,当地土着称之为树鸡,栖于树上,体形较家鸡修长,擅飞,且相当警惕,极难捕获。 饕餮大宴之中,对飞龙要求极是严格,并不是随便捕得一只飞龙就好,这只飞龙要求体态尽可能地长,并且要重达一斤以上,这样褪毛后才能显示出龙之形态。 一般的飞龙很少能长到一斤,并且体态矮长的愈是难求,但重赏之下,这等极品飞龙亦能捕获,食神宗弟子到了天白山下,便贴出求龙告示,平时二三百文一只的树鸡,现在是十两金子求购。 土着们疯涌入山,三天后,某个幸运的家伙终于逮到了一只符合要求的飞龙,领了十两赏金,惹得别人眼红欲死。 现在这只飞龙已成白条龙,果然脖长身长,形态还真与传说中的龙有些相似。 养天到干净麻利地剖开飞龙腹部,将所有内脏清理干净,但飞龙整体一定要保存完好,不能在上面有破皮或者刀痕,然后以碎盐里里外外地细细涂抹。 接下来便是以沸水浇淋,边浇边转,直到所有地方都烫至六分熟,然后就待上菜之时,再与天白山特有的野葱末于沸水中煮十余息便可上桌食用,一切说来简单,但火侯却是要掌握的恰到好处才可。 而这飞龙乃是天白山那等深山老林中才有的珍禽,所食之草,所饮之露皆乃天地间的精华凝聚,也正是这般个头超大的飞龙体内蕴藏的天地灵气最多,据说成菜之时,必有飞龙在天的异象,也不知是真是假。 狄秋叶终于得到了大越水磨镇上的顶级水磨糯米粉,这糯米粉色泽洁白莹润,以手捻之有一种极度的细滑之感,果然比一般的糯米粉要强超百倍。 荷叶是青杭城仙荷观里的无尘荷池中采摘而来,色如翡翠,碧绿欲滴。各种汤圆馅料皆出自于仰岳城一品堂的一品神馅,这些馅料为保持新鲜,在一个特制的木箱中存放着,这木箱底和四周皆有玄冰,可保馅料五天内不变质。 更有凤髓鹿筋豹胎之类的稀罕物都已重金采购到,现在都在加工成菜的过程中。 眼看就要到了午时,围观的人群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饕餮大宴的金主不见现身,请的客人也一个未见到,前院之中依然是空荡荡无人。 中间院中依然是人间烟火升腾,等了许久的看官们有的携带了小凳木墩之类的尚好,仅带两条腿来的则甚觉腰酸腿麻,抱怨之声开始纷起。 “马的,人呢,宴呢,老子等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人来,不见开宴呢?” “这可能不是饕餮大宴,是逗你玩大宴。” “嘎嘎,是不是想吃饕餮大宴的,惹火了饕餮,被这恶兽当点心生吞了。” “你们别瞎求说,不见食神宗里还一直冒烟着吗,靠,又一阵香气过来了,你们闻不到吗,这样的万金一宴当然是要现做,一百零八道菜啊,听说由昨天下午就开始做了,估计饭点一到就会开宴了。” “一百零八道菜,吃得完吗?难道请来的都是二师兄?” “嘛是二师兄?” “最近由大吴宁庆城里传来的典故,以前山海侯刘胜天的儿子刘镇业被人唤作二师兄,他还傻逼的问人家二师兄是谁,不说还要揍人家,结果人家说异世的小说里,大师兄是石猴叫孙悟空,二师兄则叫猪悟能,你们猜猜市这二师兄是什么?” 朱悟能?一伙子人都想到是“朱”而非“猪”,所以冥思苦想不知道石猴的师弟该是什么货。 “看来你们也是一群二师兄。”见一伙子人都猜不出,那人嘎嘎笑道:“二师兄就是头猪嘛。” “啊,还当是姓朱呢,嘎嘎嘎,那么刘胜天岂不是猪他爹,老猪了。” 啊嘎嘎嘎,不良的笑声是响成一片,笑声里,阴沉的穹空远处,有人大袖飘飘而来,似在虚空中逍遥漫步,似徐实疾,他鹤发飞场,面覆一张银色面具,一袭雪衣一尘不染,及近食神宗,徐徐从天而降,直若仙人降尘间! 第384章 似乎更仙 无色之刀,童无颜。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千面宗前宗主童无颜第一位驾临食神宗。 看着由半空飘落,风姿卓然的童无颜,一众看官顿然不敢再胡说八道,这可是御刀巅峰且无限接近化刀境的超一流高手。 食神宗请来坐镇的两大御刀中阶高手事先已知道童无颜乃是今天的贵客之一,急忙过来躬身见过礼,请童无颜先行入座。 “无色之刀童宗主来了,难道他是今天的金主,摆宴请客么?”外边的人不敢大声喧哗了,只敢小声议论。 “非也非也,若是童宗主,千面宗早大肆宣传了,脸上贴金的事断然不会如此低调。” “那今天却太过古怪了,岂能请客的金主至今未到,贵客却自先来了。” “是啊,难道真是童宗主大摆饕餮大宴。” 说话间,诸人突觉似乎有一片乌云由头顶穹空掠过,又似有天风呼啸,烈烈穿过长空,不由俱是仰头望天。 只见西方一道乌光经天,一灰衣人似是驭光而来,及至食神宗前院上空,乌光寂灭,那灰衣人若流星疾坠,骇地底下一众人是齐声惊呼。 这么高掉下来岂不是要摔成肉泥了,看官们正替人家担惊受怕着,却看不到院中那人落地前,身影猛地滞空,然后似乎凌虚踏了无色的台阶而下。 他头戴一只青铜所铸的恶鬼面具,灰白相间的乱发无风自舞,站在那里,神态桀骜狂霸,锋芒毕现,那两位御刀中阶顿感觉到阵阵莫名的压力加身,令他们的呼吸都甚觉不畅。 二人急忙上前躬身喊道:“见过鬼王,您请入座。” 鬼王刀仇无愧! 墙外大多人都听说过这鬼王刀之大名,他乃是鬼泣刀宗一脉单传的御刀巅峰境高手,据说亦是半步入化刀境的超级高手,其人冷酷残忍,视人命如若草芥,但凡出手一般不留活口,以鬼泣刀气吞噬别人的本命刀气和全身精魄血气后,将其身体化作齑粉,可谓是形神俱灭,连下地府再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给。 所谓宁见阎王,不见鬼王,可见江湖人对鬼王的无比畏惧。 墙外的人立马都静悄悄了,有屁都忍着不敢放,更不敢再妄言非议,生怕万一什么话说错了,被鬼王听到,就是自己作死不可活了。 难道是鬼王请客? 可能吗?鬼王不吃你就是万幸了,还请你吃饭饭。 这敢请鬼王吃饭饭的人,可是要有多大的胆量。 看官们只敢在心间自问自答,却是都成了闷葫芦,乱哄哄的场面一时间竟古怪的寂静下来。 足足两盏茶工夫后,南方天空,一点血芒乍现,须臾千里,瞬抵食神宗的上空,骇人的化刀气机顿铺天盖地笼下,所有的人俱觉有若正在俯视苍生,他若一怒,带来的将是毁天灭地之威,所有的人俱瑟瑟发抖地垂下头,根本不敢往上看,那怕仅是一眼。 一身红袍,一头发白,索无命就那样笔直直地从天而降,前院中那两位御刀中阶高手面对化刀强者的强大压力,这腰弯地都快对折了起来。 “索无命,化刀就化刀了,何必将气场放那么大,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化刀?”仇无愧倏就张口说话了,声若金戈,甚是刺耳。 索无命瞅了瞅在座的仇无愧,又看了童无颜一眼,轻笑道:“仇无愧,童无颜一直自栩是世外高人,清高于尘嚣之上,你呢,一向霸道强横惯了,难道真是老了,亦怂了,藏藏掖掖可不是你的作风呀。” 仇无愧笑道:“是啊,真是老了,不若你索无命了,越老越骚气,这一身红袍是要当新郎官了?” 索无命闻言却是毫不生气,哈哈笑道:“知我者仇无愧也。” 言罢,大步入座,一时间敛了气息,所有人心头顿是一松。 “日月真是仗着自己名字中含日带月就当自己是天了,至今未到?”索无命坐定后,嗤笑道。 “你可以不来。”童无颜突就来了一句,声音依旧飘渺地让人难辨男女。 索无命似乎被童无颜一语给呛住了,竟依是没发怒,耷拉下脑袋叹道:“不来不行啊,听说她越美了,我这么骚气,怎么能视美于无睹?” 他的话若一般人讲来,必觉矫情,必惹人发笑,但由他说来,却是没人敢笑,甚至于感觉他这矫情的幅度尚太浅。 “骚包,逼格很高的骚包啊。”虚无里,一个声音响起,然后一只纤长削瘦却白皙的手似乎挑开了虚空的门帘,一步凌虚踏出,似乎由无生有。 竟然是渡虚,绝对的化刀境神通,前院众人的目光就齐齐落在似乎凭空而现的这个人身上。 他一身玄衣,身材修长,头戴一面金光流逸的面具,一头乌发却是以黑索束起,给人一种极神秘的感觉。 “大财神驾到,原来日月还请了你呀,嗯,不过不请你来,实在也说不过去。”仇无愧若有所思地道。 大财神不待那俩御刀中阶招呼,径直就坐到童无颜身畔的椅上,却是直盯盯看着索无命,索无命顿就产生了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步入化刀中阶的他竟很不舒服,本来他自觉已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但在见到大财神的一刹,这种信心已然动摇。 “索无命,咱们又见面了。”大财神淡笑道。 索无命一时间却再怎么也骚包不起来了,嘿嘿笑道:“金银山庄外我那是被路清鸣说地鬼迷了心窍,大财神想必不会斤斤计较吧。” 大财神轻笑道:“不斤斤计较,怎么能成为大财神?不过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打架的,别坏了大家的心情才好。” 索无命冷哼了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墙外有耳尖的,听说大财神亦到了,一时间激动的将这重磅消息就散布了出去,传说财神降临,财运亨通,今天可都是要沾上财气了。 一会儿的工夫,四大顶尖的江湖高手驾临食神宗,所有的看官都在猜测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来他们。 “施老邪死翘翘了,步神算暗窥天机太多,估计折寿折的也见阎王去了,等日月和她来了,这饕餮大宴估计就六个人享用了。”仇无愧扳指头算着说着,大财神却是在猜测这几位究竟是什么个关系。 日月为明,大财神已经可以断定这日月山人应该是甄无明无疑,一万两黄金对于常人来说可谓天文数字,但给财神宗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供奉,若说甄无明手头有上万两黄金,也不足为奇。 甄无明修的乃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何谓明心?便是指使心思清明纯正。何谓正意?乃是指纯正的心志和意识。 明心,正意乃是一种极纯正的存在,故甄无明可以正道直行,善心立,邪恶禁,而一举先天下人进入化刀境。 但眼前这索无命,仇无愧之流以杀入道,真正是字面上的无法无天之辈,残暴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正道背逆,甄无明缘何却要邀请这样的人物享用饕餮大宴?实是令人费解。 而甄无明离开财神宗的原由是说为了隐世静修,参悟刀道至境,若真是他在此设宴,岂不是非但没隐世,反而高调入世了? 大财神正寻思间,闻得南方天宇深处传来一阵苍老却又极爽朗的笑声:“六十年了,弹指一挥间,遥想六十余年前那场饕餮大宴之盛况,当时我等不过乃是区区看客,当时我就决心要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摆一场饕餮大宴,今日便是圆梦之时。” 穹顶之上,流云遨天,一精瘦低矮,须发皆白的青袍老者似是踏着一片流云而至,正是甄无明。 流云化刀,独步青云,端地与行云意刀有异曲同工之妙,除过大财神,仇无愧索无命和童无颜都不禁暗自惊异,这是化刀巅峰之境么? 甄无明二十年前已入化刀之境,当时可谓天下宗门第一人,二十年时光的磨砺和卓绝修行,若说他已抵化刀巅峰,完全有可能。 但他明显是尽量收敛着如山似岳的浩荡浩然气息,让人看到了神仙风姿,却见不到神仙气势。 “哇,乘云而来,比童宗主似乎更仙啊。” “听这人说话的意思,他就是饕餮大宴的金主呢,不过好励志呢,六十多年前,他就决心要摆饕餮大宴,今日果然是心愿得偿,看来古人云:功夫不负有心人。又云:有志者,事竟成,诚不欺我也。” “要不阁下也许个愿,六十年后亲自摆上一场饕餮大宴?” “呃,介个嘛……”某某一时沉吟,尽管这个很励志,但对他来说,却觉根本无实现的可能,但又不想乱夸海口,故就沉吟之了。 沉吟间,只见那云上仙客广袖一展,似由云端纵身而下,而那片流云兀自随风,去往远方,他则轻若鸿羽,飘坠而下。 落于食神宗前院之中,诸人皆起立抱拳,甄无明回礼后,请诸位安坐,却是对着大财神道:“大财神,甄某在财神宗当了二十年供奉,于情于理摆此饕餮大宴都当请你赴宴,而请帖不具署名,实有苦衷,还望见谅。” 大财神淡淡笑道:“明老为我财神宗尽心尽力二十年,实属难得,这点小事,不必挂怀。” “大财神大量。”甄无明言罢,继而一叹道:“甄某来迟,实是出了趟远门,因为给步神算的请柬又原封被带回了,于是我亲赴大吴去找他,后来终于找到了,却看到的是他的坟冢。” 第385章 名字叫天 “这么说施老邪死了,步神汉亡了,不过这俩人一个邪气凛然死气十足,一个疯疯癫癫神神叨叨,死了也好,谁想跟一身死气抑或吐沫花子狂喷的家伙同桌共饭呢。日月,步神汉之死肯定是暗窥天机过多,折寿而亡,而施老邪是被神龙禁索禁锢,听说后来破禁时,又被清玄灵宗五神龙围攻而毙,要不然,咱们饱餐后,把龙启山给它移平了,替施老邪出口恶气?”索无命阴声说道。 甄无言摇头道:“施无法在大郑所造杀戮太多,被清玄灵宗秘法所制是罪有应得,他破禁时五神龙亦折二伤一,他死了要说还赚了,找灵宗报复,于理不通。” 索无命冷笑道:“人活一世,讲理太累,快意恩仇,方是痛快。” “确实,索无命你想找痛快,要不咱俩约一个。”大财神突道。 “大财神,索某是给你面子,并不是怕你,约就约,你定日子。”索无命顿就悍然道。 “好啊,本财神很快就会去找你的,痛快地了结一下咱们的事情。”大财神冷声道,他虽然没订日子,但天下人俱知他乃一言九鼎之人,绝不会食言。 甄无明知道索无命那晚在金银山庄外伏击大财神,他本想在关键时刻出手,但大财神竟反迫地索无命是狼狈逃窜,大财神当时可能是不想节外生枝,故没追杀,但大财神岂容挑衅,今日一见就约上了,可他却无法调和这件事,只能保持沉默。 那日索无命乃是化刀初阶,而大财神乃是化刀中阶,今时索无命亦步入化刀中阶,二人当是旗鼓相当,估计最后该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化刀境上,无论初阶中阶亦或巅峰之境,哪怕高阶窥探低阶者,低阶者亦有感知,与化刀境下是决然不同,故甄无明亦没以气机窥探大财神真正的境界,否则引起误会,百害而无一利,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财神宗的可怕,尽管表面上看来,财神宗一直是和气生财,云淡风轻。 “大财神不愧是大财神,也只有大财神,敢约索无命吧,格格。”一个好听的笑声似乎由极远处传来,但却清晰地响在这五人的耳畔。 “她来了。” 四个声音几乎不约而同的响起,当然是除过大财神的那四个人。 她是谁?大财神仰着金光流逸的脸,只见西边天空有人似御风而来,真个是翩若惊鸿般,在长空划过完美的轨迹,须臾而至。 顺风辨音,千里传声,这等神通亦乃化刀境上,看着仙子落凡尘的绝美身影,那四人是齐齐站起,大财神亦随后立起,一阵清绝异香盈逸,那女子已飘然落于前院之中。 一袭雪裳,青丝如墨,雪额之下,明眸盈笑,而眸之以下被一方雪纱轻笼着,那国色天香的容颜是若隐若现,这种美,朦胧而飘渺,偏生却是一种更加神秘的惑诱。 “日月,你让我怎么样说你才好。”她明眸先是瞅向甄无明,若少女娇嗔道,声音似乎黄莺出谷,极是悦耳。 甄无明微微吁叹道:“君子一诺,况,这不过就是一顿饭。” 不过就是一顿饭?价值万金的一顿饭就是个“不过”,这装逼装的真是低调而奢华啊,大财神腹诽道。 那女子又是咯咯一笑,妙目却转到了索无命身上,“无命,你是当上新郎官了吗,这身红可真是喜庆,怎么,那小公主委身下嫁你了?” 索无命摇头笑道:“哪有的事,既然你知道魏仙儿,肯定也知道她与你长得是多么地像,不过她的性格太软弱了,不及你之万一。” “哦,无命是说我性格太强势么?”那女子突道。 “没,不是那意思。”索无命急忙否认。 “那就是事实,也就是那意思。”童无颜突张口道,这下却是声音不再飘渺,那颇有磁性的男声,很是好听。 那女子闻听,噗嗤笑道:“无颜,你还是那毛病,不知道哄人,净瞎说大实话,不过,我最喜欢听实话。” 顿了下,她却是眸光转向仇无愧,眉眼带笑地道:“无愧,我也想听你说句大实话,这么多年,你累了吗?” 仇无愧戴了鬼王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他明显是在想那女子所说的“累”是指什么,顿了十余息,他若金戈般的嗓声方响起,道:“确实有点累。” 那女子微微颔首,目光终于落在了大财神那张金光流逸的脸上,“大财神,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但不知能否有幸给我个面子,就别与索无命约了,他那么骚气,约他作甚,格格。”言罢,先是甚觉好笑地笑了出来。 “不约他,约你吗?”大财神冷不丁笑道。 “好呀!”那女子顿是眸光发亮,索无命的脸色瞬就阴沉,甄无明的白眉略皱,不知道大财神缘何说出这似调笑之语。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却让我怎么样约你。”大财神轻叹道。 “咦,日月没告诉你吗? 我名字叫天,他们当时都唤我天姑娘。”自称名为“天”的女子笑吟吟道。 当天姑娘这三字说出口,那四人心神微微一阵恍惚,大财神却是心间暗自惊异,这女子好大的名字,好敢起这样的名字。 “天姑娘,敢问芳龄几何?”大财神突然冒出一个很大煞风景的问题。 天姑娘白了安泉一眼道:“大财神难道不知,问女儿家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事情,若大财神真想知道,不妨约一回,我会考虑告诉你我芳龄几何。” “你却为何要刺激索无命呢,他这身红袍穿来固然有骚气之嫌,但却说明了一件事情,在场中人可没有一个糊涂的。”童无颜又开始瞎说大实话了。 天姑娘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吃饭,等待了六十多年的饕餮大宴,摆满了记忆,年华和人世间的风霜雪雨,确实值得我们好好去咀嚼和品味。” “对,先吃饭,不过你是否可先把声障和色障去掉,虽说掩人耳目了,但大宴也无法上了。”甄无明其实完全可以破除天姑娘驾临后所设的声障和色障,但还是让她亲自收回了这遮目封耳的化刀气机。 说了阵子话,大财神已经知道这几人几十年前很有可能还是朋友,但最后似乎因为这位天姑娘而分道扬镳,全然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而这饕餮大宴可能是甄无明和他们当时恰逢其会参加了,当时肯定亦是墙外看客,甄无明那时目睹其之盛况,胸怀激荡,豪言许下摆宴之诺,而今天就是为实现当年那一诺的。 而甄无明如此这般,绝非为了励志,他应该是为了证明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证明什么给这天姑娘看。 他之被邀,一来,是甄无明在财神宗待了二十年,大财神就是他的金主,财神宗借他的名,他得财神宗之财,才能摆这饕餮大宴,他摆饕餮大宴而不请大财神,有些说不过去。二来,甄无明请他来,一定是想让他见证某件事情,以大财神的身份地位,见证某事,对甄无明来讲,很有意义。 天姑娘如玉般雪白晶莹的纤指一挥间,色障和声障皆去,不远处那两大御刀中阶方看到场中多了一位绝色丽人,但却不知她何时来,又见那几位令他们胆战心惊的人物是“气氛融洽”,亦不知道他们方才言谈了些什么,恍若是失忆了片刻也似。 “可以开宴了!”甄无明扬声道。 午时方过,食神宗已将饕餮大宴的一百零八道菜俱是做好,就等着传宴呢,而一位位高手的驾临,令食神宗亦是压力感觉极大,这些江湖巨擘什么角色亦有,杀人不眨眼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族座上宾的,超级宗门大供奉的。 现在食神宗人也知道了今日的金主日月山人原来就是这百年来江湖首位步入化刀境的绝世强者甄无明,索性甄无明一向口碑颇佳,他们倒是安心不少。 而墙外之人早议论开了,原来比童宗主看上去更仙的是明老,此次摆饕餮大宴的金主正是他,也难怪,身为财神宗的大供奉掏出一万两金子摆一宴亦很正常不过。 养天到听到甄无明扬声开宴,立刻告诫所有门下精神点,勿乱看,勿说话,小心翼翼上菜摆宴,千万别出了乱了,一众门下顿是高度紧张了起来。 养天到却是亲自端了饕餮大宴的第一道天菜“飞龙汤”,开始上菜。 第二道天菜乃是“凤髓羹”,本该是由养三江端来上菜,但这厮心理素质太差,是上不了台面的主,听说前院坐着鬼王,就一直是手抖腿抖,更勿说端菜了。 养四海推开他,小心翼翼地端起了漆金托盘,缓缓往前院走去。 养天到此时已到前院桌前,强稳心神,将飞龙汤摆上桌,然后躬身谦卑道:“诸位前辈驾临食神宗,实乃本宗天大之荣幸,现饕餮大宴已经备好,请诸位前辈慢慢享用,另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说着,养四海亦端盘而至,虽亦紧张,但十分稳重,片刻间,三十六道天菜已摆满一桌。 三十六道天菜皆乃热菜,端上时皆以雪白瓷碗而扣,养天到方要一一掀开,却被甄无明拦住,只见他双手凭空虚举,三十六张碗是齐齐飞起,然后一一落向养天到,竟是前后有序齐整地撂于养天到不由自主抬起的双手中。 扣碗即离,腾腾热气是腾空而起,居中的飞龙汤却是陡现异象。 第386章 一语点化 三十六道天菜齐被揭开,只见飞龙汤中,一股异气升腾,升起五尺,于虚空中凝结成飞龙之状。 这气状之龙夭矫横空,一时竟是聚而不散。 凤髓羹里,异气却是升腾为飞凤之状,这凤髓羹乃是锦鸡髓所做,而这只锦鸡是罕见的黄袍锦鸡,可谓是鸡中皇者。 但飞凤异气方腾空成形却被飞龙异气瞬间吸入腹中,随后,孔雀异气,鸳鸯异气,鹧鸪异气等等俱被飞龙异气吞噬。 一切说来长,其实就发生在瞬息之间,飞龙异气转眼已吞噬掉其余三十五道异气,三尺之身暴涨为三丈,龙身奇香涌动,顿然飘向四面八方。 饕餮宴成,百里飘香! 这奇异的香气,无法言喻的香气,直熏人欲醉。 墙外,传来人们的欢呼之声,整个大飨城中似乎都被这种香气所弥漫,一时蔚为奇观。 所谓万物有灵,当某一物种生长至极致,必生灵气,这飞龙异气实则就是灵气的一种表现,肉体被做成了菜,但灵气却逸出,显然这灵气是含怨的,可奈何不了万物之灵的人,于是泄愤似吞噬掉其它异气,却造就了这般异象。 灵气乃天地阴阳所生,脱离肉体,又归阴阳,飞龙异气持续十余息后终是迸散,化为虚无,但那奇香,久久不散。 漆金桌畔的六人是近距离看到了这一异象,俱啧啧称奇,然后执起银筷,开始享用这饕餮大宴。 六人之中,大财神,童无颜,仇无愧皆戴了面具,童无颜和仇无愧的面具竟在嘴部设有机关,可以左右滑分而开,不影响进餐。 而大财神的财神面具更是神奇,金光流逸间,财神面具自动“缩”至鼻梁之上,露出唇红齿白的嘴巴,吃饭也绝对方便。 天姑娘坐在甄无明和大财神之间,面笼的轻纱亦是挽起,只见朱唇丰润,雪颌圆润,挟菜而食,微露晶莹贝齿,举止之间,极显雍容贵气。 不得不说,这饕餮大宴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筵席,而食神宗也确实不愧食神之称,每一道菜皆可列入上上品之列,勾起人大快朵颐欲罢不能的食欲,桌子旋转中,每个人都将三十六道天菜品尝了个遍,俱是口齿生香,暗自赞叹。 “不错不错,天下珍馐美馔莫过于此!”甄无明先搁下银筷赞叹道。 “确实名不虚传。”童无颜继续说着大实话,然后亦是搁了筷子。 伫于一侧不远的养天到是暗暗舒了口气,眼见这些贵客纷纷搁筷,道:“诸位前辈,还有七十二道地菜可否能上了?” 天姑娘闻听是咯咯笑道:“养宗主,这三十六道我们都吃不了,再上七十二道,你可真当我们是饕餮了?”。 “不敢,不敢!”养天到闻言赶紧一揖,额上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大财神见状,向着甄无明道:“明老,地菜不吃也不妥,太多却是吃不了,不若我们六人,就再上六样地菜,其余嘛,独享不如众享,就由养宗主负责分享给大飨城中的长者和弱小吧。” “善。”甄无明闻听颔首同意,别人自是无异议,但却是要上哪六样地菜呢,于是养天到说相声般地是大报菜名,最后还是由大财神点了六样,分别是文思豆腐、灵湖玉饺、蜜酿蝤蛑、莲叶羹、芙蓉糕和珍珠翡翠汤。 前三样菜分别是养四海做了两样,食神宗另一长老做了一样,后三样则都是狄秋叶所做,当养四海和那位长老上菜后,小雨滴端了珍珠翡翠汤,小雪花端了莲叶羹和芙蓉糕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不小心之故,小雨滴突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是差点摔倒,而盘中所端的珍珠翡翠汤顿就飞了出去。 惊呼声里,养天到是吓地脸色惨白,眼见汤汁四溅,碗跌愈碎,这时那盛汤的碗陡然却“漂浮”于空中,更奇异的是那乱溅的汤汁竟是诡异的违背常理的自行又皆“返回”到了碗中。 这时大财神走了过来,嘿嘿笑道:“这汤也恁调皮了,明知道我想喝它,偏就不老实安稳,还吓坏了食神宗的小姑娘,十足的可恶,现在还不是乖乖到了本财神的碗里,哼。”说着,早伸手接住碗,是转身回桌而去。 惊魂甫定的养天到和吓地脸色煞白的小雨滴小雪花看着那玄衣背影,无不是目含感激。 俩丫头被养天到摆手令离开了,而大财神端了那碗珍珠翡翠汤回到座上也没让人,就自个享用去了。 “没想到,大财神还是个好人。”索无命话含揶揄地道。 大财神却是以白瓷勺边小口喝着汤边道:“我说了,是我想喝这珍珠翡翠汤,与好人坏人却又有何干系?天姑娘,这芙蓉糕不错,所谓芙蓉如面柳如眉,你吃它最是合适了。” “格格,大财神原来还是个妙人,好,这盘芙蓉糕归我了。”天姑娘说着,将芙蓉糕端到了自己面前,方是浅尝一口,便是大赞不已。 “明老,这文思豆腐软嫩清醇,入口即化,相当好吃,古人有云,经天纬地谓之文,道德纯备谓之思,愿明老文思皆备,请!”大财神却是将文思豆腐推到了甄无明面前。 甄无明微微沉吟,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举勺食之,果然是入口即化,那份清醇之香令人回味无穷。 眼见童无颜仇无愧和索无命瞅了过来,明显是亦等着他荐菜,大财神淡淡一笑道:“童宗主,这灵湖玉饺不妨一尝,此玉饺就是韭菜饺子,但却是取灵湖之水而煮,灵湖在大吴西子镇东,据说千古奇女西子就是喝这灵湖之水长大,出落地素雅出尘,睿智无双,但她于人生最美年华却是脱尘离俗,一舟翩然而去,唯留传奇在人间。” 童无颜闻听默默端过灵湖玉饺,却是瞅着大财神道:“念同在大越这方天地,大财神可否帮我照顾千面宗一二。” 大财神微微点头,童无颜心下一喜,却是揭去戴了几十年的面具,只见银发之下,是一张男子俊美绝伦的脸庞,这种美,美到妖冶,足以令世间女子都生出嫉妒心之。 “日月,谢谢你的款待,诸位好自为之!”言罢,他一拱手,端了灵湖玉饺,足下无色刀气载了他是笔直升空,天姑娘作势想要呼唤于他,却终是没有喊得出声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坦然,淡然,放下执念,我心逍遥,大道自然!”半空之中传来童无颜清朗的声音,足下的无色刀气亦因心中对“放下”的顿悟而真正的融归虚空。 而无色之外,皆为化域,心识所到,有无互生,童无颜就此一举进入化刀之境。 一时间,心念所到,虚空有梯,他踏梯前行,踏了这无形天梯,直上云天,消失云海深处,仿佛成仙而去。 底下看官们目睹了这飞升异象,无不羡慕至极,更有甚者是口称仙人,跪而膜拜。 这是一语点化吗?天姑娘甄无明索无命仇无愧看着兀自舀着珍珠小汤圆往嘴中送的大财神,心间俱是凛然。 “索无命,这蜜酿蝤蛑归你品尝,你这一身红,喜气盈,自当是甜如蜜嘛。”大财神放下勺子,将蜜酿蝤蛑推到索无命面前淡笑道。 索无命一看,这不就是只蟹嘛,嗤笑道:“大财神这下圆地太牵强了吧,这不就是只蟹?” “是蟹啊,蟹中涂蜜,外穿红袍,生前是横行霸道。”大财神似笑非笑地道。 天姑娘闻言噗嗤就笑欢了,就连仇无愧亦都忍不住了,虽戴了面具看不到脸,但肩膀却是抖了三抖,而明老亦是哑然失笑。 远远站着的养天到是忍的好辛苦,强咬嘴唇,低头亦是身体颤抖,但却哪里敢发出笑声来。 索无命已然是脸色铁青,肺都有立马要气炸的迹象了,现在不是大财神想约他,而是他想约大财神了。 “鬼王,这莲叶羹请你享用,此羹清凉败火,绝对是很败火呢。”大财神着重说着“败火”,然后把莲叶羹放到了仇无愧的面前。 “败火的羹确实不错,感谢大财神的推荐。”仇无愧一听大财神没有编排于他,是端了莲叶羹,连喝带嚼,片刻见底。 他没领悟“败火”之意,天姑娘却是眸间闪过一道异色,但她一时也搞不清大财神是有意而说,还是无心之语。 索无命就像咬大财神似的,将那蜜酿蝤蛑塞到口中连壳都嚼碎咽了,牙口之好,令大财神是叹为观止。 一场饕餮大宴至此也算是尽兴结束了,“明老,吃饱喝足,是否能散伙了?”大财神拈着盘中做装饰之用的圣女果丢入口中,边吃边道。 甄无明沉吟了声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日月,那件事情已经根本没有再说的必要,六十年了,即使曾有风花雪月的梦,风已歇,花已谢,雪已融,月已残,所以梦也该醒了。”天姑娘突地冷声插口道。 甄无明神色一黯,确实,须臾六十年已过,当年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年轻人如今俱已成耄耋老者,若非修习已成,延寿几十载,现在可谓是黄土埋至脖子根了。 第387章 确实不敢 大财神一听甄无明和天姑娘的言语,再联系今天的情景,顿是明白是咋一回事,甄无明、童无颜、索无命和仇无愧看来都是非常喜欢这天姑娘的,尤其是甄无明,当年立志许诺要开一场饕餮大宴,但其余几人似乎根本不相信甄无明有这个能力,甚至于这天姑娘当时有过“你若能开得起饕餮大宴我便嫁给你”的言语。 很明显,甄无明凭自己的能力一举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并且没偷没抢没盗没夺,在财神宗当了二十年供奉,赚了这万两黄金,但现在这天姑娘反悔了。 看着甄无明这黯然销魂的模样,任天姑娘是铁石心肠亦为之不忍,终于柔声说道:“日月,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地这些,但我追求的并非是儿女情长,人间情事对我来说如梦幻泡影,唤之即醒,触之即破,你的坚持我很感动,但只能是感动。” 竟是如此,温柔的决绝。 索无命瞅瞅自己这一身红袍,突道:“天,当年你说过,你要嫁的一定是当世的最强者,难道,也作废了?” 天姑娘瞅着索无命反问道:“你敢说,你是当世的最强者吗?” 索无命看了看甄无明和大财神,一时间竟作不得声来。 “那你追求的是什么,我可以帮你。”甄无明有些执迷不悟地道。 大财神闻听他如此这般说,却不禁是眉头一皱。 “日月,你帮不了我,闲云野鹤,逍遥世外是你最好的归宿,你应已是化刀巅峰境,去追求你的刀道至境岂不更好。”天姑娘反而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甄无明却似钻了牛角尖地摇头道:“学无止境,刀境亦无止境,并且,欲破入神刀境,极有可能将承受天劫,渡劫九死一生,当年刀祖破入神刀境,灭楚立燕,缘何却不见了刑刀一门,以刑刀赵氏一门之功高,足以封王,但却一人不见,我想,是刑刀一门以举宗之力替刀祖挡了天劫,并且刀祖还是五行金灵之体,万一刑刀门挡之不尽,他也足能承受剩余天劫。而我,凭什么强渡天劫,这化刀巅峰便是我的刀法至境了,神刀境高手不出,我便是这当世最强者,却又有什么帮不了你的。” 天劫?刑刀一门消失之秘! 诸人闻言是齐齐大惊,但依甄无明所说,确实,这是关于刑刀门消失最合理的解释。 “但你还是帮不了我,你虽是当世第一强者,可别忘了,还有……”天姑娘话至半截,却被大财神突然打断:“有什么秘密,你们可到无人处说,免得到时为了所谓的保密,伤及无辜。” 正竖了耳朵远远听地津津有味的养天到闻听顿是大惊失色,一时间冷汗淋漓,确实有些话他不能听到,有些辛秘他根本不该知道,人在江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往往会落个被灭口甚至于灭门的下场。 “大财神说的不错。”甄无明言罢,将五张价值千金的宝巨丰至尊金票拍于桌上,不由分说就御出五道刀气,载了他及其他四人是破空而去。 养天到抹了抹头顶冷汗,收了金票,却是立刻宣布将这五千两金子全部捐给最近闻名十国的天下第一大善堂“安善堂”,一时间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养三江和养四海不明就里,五千两金子啊,一句话就被老爹给捐出去了,难免是埋怨,养天到却是立马联系到财神宗在圣阳城中的“天行镖局” ,将金票押送往了仰岳安善堂,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而这一切都是得大财神以渡虚传音之术建议于他,为保食神宗一门之安全,他再是肉痛,终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一座不知名的石山之巅,那五人是轻飘飘落下,甄无明一路也想明白了天姑娘所说的后半截话,当是指这世间还存在有神刀刀意一事。 “天,我知道你说的这世间还有渡厄和生天两道神刀刀意,但我们不逆天行事,又有何惧?”甫落地,甄无明便道。 天姑娘一时间沉默无声,大财神却淡淡地道:“万一,她所追求的就是逆天之事呢?” 甄无明一愣,索无命和仇无愧却是无动于衷,天姑娘眸光一转,瞅向大财神,咯咯笑道:“大财神,我就是天,自己逆自己么?” “名字不过代号而已,有本事咱们到镇天神殿中,你冲着生天刀意说,我就是天,敢么?”大财神冷笑道。 天姑娘幽幽一叹道:“确实不敢。”但转瞬她却一笑道:“若有你帮忙,也许很快我就敢了。” 大财神摇头道:“大财神只会和气生财,别的什么也不会去做。” 天姑娘看着大财神金光流逸的脸,这张脸隐藏在这闪烁的金辉里,任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脸色,这种神秘,这种莫测到无法掌控,真的令她很不舒服很不爽快。 大财神又扭头看向甄无明,却是叹道:“我也想不到,明老原来竟是一痴情种子,可惜你想让我见证的事情,天姑娘并不给你机会,所以我待在这里毫无意义,就此别过了,且就引用童宗主临走前的那句话,诸位,好自为之!”言罢,转身,身影乍然入虚,下一瞬已出现于山腰,再一瞬却已在山脚,复一瞬再不见踪影。 秋香小院,狄秋叶和小雨滴小雪花回到院中,只见安泉正在花丛旁的石凳上坐着,捧了一盏热茶,赏花饮茶,悠哉悠哉。 “梁周哥哥,你没去看饕餮大宴吗?”小雨滴见安泉这样,仿佛是就没动过身似的,不禁问道。 安泉笑道:“去了啊,人太多,况且也看不到里面,只见几个人由天上飞下来,后来闻到了香气,馋死人了,又吃不到,后来干脆就回来了。” 小雨滴旋露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遂却又兴奋地道:“梁周哥哥,今天我差点惹下大祸,若非是大财神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呢。” 然后连比划带讲解地说她怎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大财神怎么把洒了的珍珠翡翠汤又给一滴不落地神奇收回碗中,可谓是救她于水火了,那表情那动作,还原度可谓是十分之逼真,安泉亦配合地表情很是紧张。 “梁周哥哥,那大财神点了六样地菜,有三样都是师傅做地呢,珍珠翡翠汤、莲叶羹和芙蓉糕,若是再点天香点心可就全了。”小雪花说道。 安泉冲着狄秋叶笑道:“想来一定十分之好吃,那些贵客一定是赞不绝口。” 狄秋叶微笑道:“应该不错,毕竟都是拿手的,况都用了顶级食材呢,不过呢,做地好却没那大财神说的好,六样地菜被大财神分给了贵客们,都分出了一个典故呢。”说着是抿嘴儿一笑。 “哦,吃大宴都吃出典故了?”安泉不解道。 “我也是听养宗主说的,大财神把珍珠翡翠汤自己享用了,财神自是喜欢珍宝之类嘛,芙蓉糕分给了唯一的女客,说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美人自当吃美人糕了。另几样不说也罢,就说那蜜酿蝤蛑却是分给索无命,索无命今天穿了身红袍,蜜酿蝤蛑其实就是蜜制梭子蟹,都知道蟹做熟了呈红色,大财神就说,蟹中涂蜜,外穿红袍,生前是横行霸道。”说着,她竟自是忍俊不禁,掩嘴而笑。 小雨滴和小雪花亦是笑地小小花枝乱颤,安泉亦是陪之而笑,笑着小雨滴突道:“这大财神埋汰人的功夫和梁周哥哥可是不分上下呢。” 安泉闻听心下一惊,却是面不改色地干笑道:“嘎嘎,俺就是欺负过那朱阳春,谁叫他那么坏。” “是啊,堂堂四财神,梁周哥哥都敢欺负,也可谓是少年了得了。”小雨滴嘻嘻笑道。 “这饕餮大宴结束了,贵客们把一百零八道菜都吃光了?”安泉岔开话题问道。 “没有,天菜三十六道菜上了,地菜仅上了六道,其余六十六道被大财神做主分给城中长者弱小共享,而桌上剩菜,则被哄抢一净。”狄秋叶言罢,想起方才客人走后,养天到正在叫弟子们收拾,结果墙外看官们是疯涌而入,真正来了个疯狂饕餮,最后盘子舔地干净地都不用洗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也只有饕餮大宴的残羹剩饭有人哄抢了,嘎嘎,哦,你们一定很累了,快去休息,我这就要到圣阳城中去了,灵宗肯定已经到了,我也该去会合,准备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安泉等她们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辞,在人家这里住了几天,总不能不告而别。 “好,五月初一我们也会去圣阳观看天下刀盟大会,到时候为你助威。”狄秋叶举拳道。 “梁周哥哥,加油哦!”俩丫头亦是举拳道。 安泉点点头,告别三人离开了秋香小院,然后在城中某个无人的院落中,投井水遁,顺地底水脉,直线往东,直赴圣阳。 云天心和洪娘子仍在青云楼中跳脚着呢,眼见五月初一将到,梁周这小子却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地不见面,云云怎么办?安安怎么办? 若梁周再不见面,今天龙二和龙五就要开赴大周,准备替梁周去抢亲了。 第388章 人最重要 “小周周再不回来,老娘见他后,非拧掉他的右耳朵不可。”洪娘子气呼呼地道。 “左耳朵我包了。”云天心气哼哼道。 龙二和龙九霄是左右耳根子一个劲发凉啊,小龙女则在寻思着怎么替哥哥保护住两只耳朵。 “我想以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应该是去大飨城看那饕餮大宴去了。”龙女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道。 诸人一听,十之八九当是,这臭小子可能就是想赶着五月初一前来会合就好,根本不知道大周皇帝生出了赐婚这破烦事儿。 “徒不教,师之过啊,我这好宝是放养的太过了,导致是跑野了,不行我和老五就出发吧,怎么也要把安安和云云给抢回来。”龙二是自我检讨后,打算和龙五出发了,反正他俩又不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比试,打算速抢速归。 “师傅啊,背后说徒弟坏话,嘎嘎,可是被俺抓现行了。”门外,传来一个坏笑声,不正是安泉的声音是谁? 诸人一愣,小龙女反应迅速,立马是飞奔出去开门迎接,安泉一见妹妹,真是亲得不得了,立马抱起妹妹,但却被妹妹用小手紧紧捂住了他的一双耳朵。 直到目光不怀好意的师娘和云姨夹击过来,安泉才知道妹妹是在保护他的耳朵不失。 “臭小子,你再不回来,安安和云云可就要被强迫嫁给别人了。”云天心说着,就把周皇给安安和云若来赐婚一事告诉了安泉,安泉闻听,眉尖就挑起来了。 安安师姐被赐婚给了傅啸东,云若来被赐婚给了弓英奇,傅弓这俩纨绔安泉见过,根本配不上安安和云若来,武元极整出这幺蛾子,并且还让在五月初一定婚,明显是有意为之。 安泉心念连转,已经想到了在安玉龙大婚时,自己在大安城中闹出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武元极的注意,尤其是他连败弓无弦和铁任侠两位大将军。唉,少年张狂,不知收敛,却是连累安安师姐和云若来。 安泉直觉武元极此举就是为了针对他,一来让你参加不成天下刀盟大会,二来你肯定会来抢亲,也只有抢亲才能救安安和云若来脱离苦海,但傅弓两家高手如云,岂容你得逞,更有武元极这火灵化刀的绝世强者在一旁盯着,你止不定抢亲不成,小命都要丢在大安城了。 但安泉会怕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五月初一辰时,在镇天神殿,各宗门参加比试的百位高手将持以玉符接受生天刀意的审视后,才有资格参加,并且是过期不候,梁周此行大周,你会失去参赛资格,并且可能要冒生死之险。”龙九霄叹了一声道。 龙九原拍拍安泉地肩膀道:“你若想参加比刀,不去大周,相信大家也会理解你,也没人会怪你。” 云天心和洪娘子一听,确实不能太过自私,云天心一咬下唇道:“小周,选择由你,此行确实太过危险。” 龙二笑道:“还是我和老五去吧,瞅准机会,出其不意,抢人即遁。” 安泉摇头道:“武元极乃火灵化刀,师傅和五师叔若被他追杀根本遁不掉,还是我去最好,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把安安师姐和云若来带回来。” “我也要去人。”一直安静的龙女突道。 啊,众人一听就傻眼了,安泉和龙女本是这次灵宗夺魁的双保险,这俩人若都走了,灵宗这次天下刀盟之行,结果可就未知了。 “不行不行,师姐你不能去,这次天下刀盟大会对我灵宗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安泉顿就反对。 “荣誉不重要,虚名不重要,刀也不重要,人最重要。”龙女淡淡地说道,诸人一听无不沉默,任安泉再是巧舌如簧亦是无法辩驳。 人,确实最重要,什么都有,人没了,一切也就都没了。 场面一时间无比沉默,安泉想了想,突一笑道:“师傅,五师叔,师姐,明天寅时,我们出发往大周,我一会找人去帮帮忙,这次我们不但要参加刀盟大会,一举夺魁,也要把安安和云云抢回来,鱼与熊掌,一个也不放过。” 龙雨薇看着安泉笃定的样子,却是笑道:“你小子若真能鱼与熊掌兼得,师姐我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啊,嘎嘎嘎,这敢情好,师姐准备好啊,到时甭反悔,不舍得了。”安泉嘎嘎笑道。 “嗯嗯,除非你小子会分身术。” “不用分身术,大家就等着瞧好吧。” 安泉说着和妹妹腻歪了会儿,就出去了,然后大伙就议论开了,但怎么想都是个无解,梁周若要抢人就不能参加刀盟大会,若参加刀盟大会肯定就无法抢人,但他却说鱼与熊掌要兼得,难道真是分身有术了? 直到晚饭时,安泉都没回来,灵宗诸人饭后等啊等,直等到了丑时,安泉终于回来了。 “成了,天下刀盟大会将会延迟到五月初五,我们初三前一定会赶回,时间紧迫,这就出发大周。”安泉低声说道。 什么?灵宗诸人一听顿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了,天下刀盟大会会延迟? 举办了五届的天下刀盟大会都是风雨无阻的到五月初一准时召开,凭什么这次就会延迟? “不管何人来问,大家都照实说,就说我们去大周抢亲去了。”安泉交待好后,四人是出了青云大道,躲避着大燕御刀高手气息的巡视,逾出城墙,方御刀直往大周而去,自然,安泉由龙二龙五龙女轮流御刀带着,黎明时已出得燕境。 白日御刀太过显眼,况且持续御刀对刀气消耗太多,于是他们雇得马车边休息边赶路,夜晚方是又御刀赶路,当然一路上龙二和龙五是好奇的要死,问安泉这天下刀盟延迟到底是真是假,安泉说当然是真的了,但就是不告诉二老原因,惹地二老是心痒难搔,吹胡子瞪眼。 龙女御刀带安泉时也忍不住问安泉原由,安泉可还欠着龙女三十件事呢,况且偷窥事件龙女一直替他保密着呢,安泉只好以蚁声告诉了龙女,龙女一听,在半空一滞,差点没和安泉来了个御刀“失事”事件。 “师弟,你这,这也太肥胆了。” “师姐,其实我一点也不肥胆。” “你这还不叫肥胆?” “待刀盟大会结束后,我带师姐去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肥胆,嘎嘎。” “师弟,你真的那样了,不会伤了你吧。” “当然不会,这不好好的嘛。” “师弟,你若抢回安安和云云,会和他们成亲吗?” “啊,师姐,咱们这次说是抢亲,实则是为了救她俩,她们以后的婚姻大事,当是由她们自己做主,谁也强迫不得。” “嗯。”龙女言罢,心下却是微微一叹,有些小喜悦亦有些小失落。 “梁周,若有人要强迫师姐嫁给别人,你会去抢亲吗?” 龙女突又问道。 “当然会,师姐怎么能嫁给别人。” “那师姐嫁给谁呢?” “当然是嫁给……”呃,安泉差点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来“当然是嫁给我”了,却在关键时候紧急来了个刹车。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动人明眸,安泉心间一阵慌乱,一时间竟自是低头心虚地不敢再多看龙女一眼,但在星光之下,明显都能看到脖子都在发红,显然是被脸红地都传染到了。 龙女见状,心下甜蜜,却是再没逼问,晚风不凉,星月交辉,龙女发现,今夜的夜色竟是这般的美好,不禁脱口轻吟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安泉闻听浑身一颤,再看向龙女时,眼中皆是柔情。 明天,便是五月初一了,定亲虽非成亲,但也注定了她已将是他人妇,大周风俗与别处不同,别处是嫁女未娶之前不得入男方家门,而大周定亲却是嫁女亦随亲人到男家认亲,然后选日成亲,多就在十日之内。 所以一旦定亲,几乎与成亲无异。 看着闺房榻上傅家送来的定亲喜裙,安安的脸色却是格外宁静,烛光摇曳,烛影摇红,但欲与之西窗共剪的人儿,却是否在匆匆急赴的行程中吗? “天平,若梁周当真不来了,就让女儿真与那弓英奇定亲不成?”吏部尚书府中郁清芳愁容满面地看着同样是一愁莫展的云天平道。 云天平微微一叹,看向女儿的闺房,只见云若来依然是于烛下看书,神色宁静地令人感觉反常,而榻上弓家送来的定亲喜裙怎么看都是那样红的刺目。 “那梁周一看便是至情至性之人,我想,他一定会来。”云天平给夫人下定心丸似地说道。 “明天安安也要定亲,他分身乏术啊。”郁清芳忧声道。 “所以舅舅舅母能拖,就尽量拖住一些时间。”一个动听的声音突在门外响起。 只见雪裙无瑕面带微笑的龙女是推门而入,云若来立刻由闺房中赤了脚丫就跑了出来,无比惊喜地喊道:“表妹,他来了么?” 云天平和郁清芳一见龙女,顿是惊喜过望,只见龙女含笑点头道:“他,来了。” 第389章 猴子满山 月色如水,清辉满院,院中几丛兰花,在夜风中微微摇曳,轻舞婆娑。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安安倚于榻上,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地却是在仰岳城外,斩危刀意从天而降的情景,安泉抱着她亡命狂奔,最后拼尽全力远远将她抛开,独自承受了神刀一斩。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只是她还不是那么清楚,那么明白罢了。 大哥大婚,面对大安城中的两大世家子弟,他丝毫无惧,当时他说:我师姐想嫁谁就嫁谁,谁敢要挟我师姐,你们尽管试试。这话真是既霸道,又令人心中好生温暖呢,可这次是周皇赐婚,安安真希望安泉能来,却又很不希望他来,简直可以说是无比之矛盾。 烛火跳跃,灯花当剪,安安下榻剪掉了灯花,冷不丁看向窗外,只见白衣如雪的安泉仿佛由她的眸光中走出,就那样凭虚而现,含笑伫于院中,她摇头苦笑,只当是出现了幻觉,旋低头收了剪刀放入镜奁。 但当她再次举目,只见安泉正在院中面色愕然地看向她,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只见人还在,一时间是芳心疾跳,推门就跑了出去。 “师姐。”安泉见安安出来了,急忙轻声唤道,他方才明明见安安瞅向他了,但并未理会他,根本没想到安安是认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了。 而他以为安安难道是被皇帝赐婚刺激的脑子不灵光了,故才神色愕然。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安安终于是放下了所有伪装出的坚强,一下子扑到安泉的怀中,一时间委屈的泪似走珠,片刻就打湿了安泉的肩头。 安泉顿僵在那里,终于生硬的双臂放下来轻揽住安安的纤腰,轻声道:“师姐别怕,我说过的,谁也不能要挟你,任他皇帝也不行。” 安安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哽咽道:“傻师弟,你来了,会很危险的。” 安泉笑道:“师姐,该是我来了,他们会很危险的才对,嘎嘎。” 看着安泉臭美的样子,安安忍不住是破涕而笑,这时小玉米和小白菜听到动静亦跑了出来,只见她们盼星星盼月亮的龙吟侯终于来了,一时间俱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安安怕羞,赶紧由安泉的怀中挣脱而出,把安泉带到了屋里,然后安泉如此如此地说了阵子后,借着夜色又悄然而去了。 不一时,院中一角,黄土翻涌,一道人影无息破土而出,他看着屋中兀自是难以成眠的安安,心道这应该是女儿口中,儿子的女朋友之一么,啧啧,不错不错,相当之不错。 这时,屋中安安似有被人盯住的感觉,刚欲举目,院中之人霍然沉入地底,瞬已不见。 就在这晚,同样彻夜难眠的还有远在大燕圣阳城中的大燕皇帝燕天元。 皇宫御书房中,巨烛明亮,脸色无比阴沉的燕天元坐在雕龙椅上,明王燕天罗、靖王燕天陌、太子燕人杰是束手伫于一侧,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三天前,镇守镇天神殿的生天刀意不见了,这对于大燕皇族来讲简直是天大的事情,自斩危刀意被燕天仇“误放”后,生天和渡厄成了大燕绝不容有失的至宝。 但可谓就在眼皮子底下,生天刀意不见了,守塔人和龙首刀卫们竟没有任何察觉,在镇天刀塔存放生天刀意的塔顶上,唯留下一改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七日之后,生天必还,这八个字。 生天刀意可是神刀刀意啊,看情况竟然是被别人“借”走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有这等惊天的手段,竟能如此鬼神不知的轻松“借”走生天。 生天刀意为什么不斩杀了那偷借之人呢?燕皇和这两位王爷根本无法理解,在他们心目中,神刀刀意就是无敌天下的存在,外人一旦靠近,必被刀意诛杀。 难道这个天下有神刀境的不世高手出现了?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若真是,他借走生天刀意干嘛,做“研究”吗? 白纸放在案上,上面用蚯蚓字体写着:七日之内,生天必还。他们已完全感应不到生天刀意在哪里,所以只能度日如年的耐心等这七天,看生天刀意是否能在七日之内被返还。 而订在明日的天下刀盟大会只能往后延迟,生天刀意有当年刑刀的审视“功能”,镇天神殿十分重要,不容别有用心的人混入,必须接受生天刀意之审视。 而渡厄刀意太过凌厉,况且现在主要得保护皇宫,所以只能将刀盟大会往后延迟,暂定到了五月初五,原由他们也想好了,就说皇帝突有所悟,冲刺化刀境,无法主持刀盟大会,故延迟到五月初五。 第二天,消息传出,顿是轰然,但历届刀盟大会确实都是由燕皇亲自主持,燕皇突冲刺化刀境,势必闭关,无法主持,于是摩拳擦掌紧张准备的参赛高手们一时间是被弄了个不上不下,好在大燕服务周到,每日好酒好菜上着,偷偷埋怨又句后,就又耐心等待。 而灵宗上下一早尚提心吊胆呢,安泉说是天下刀盟大会会推迟就会推迟?万一不是呢。 当通知来临,俱都傻了眼,真的是啊。 “咱们这小师弟,太玄乎了吧。”龙山莲啧啧叹道。 龙灵啸连连点头:“嗯嗯,我这当师兄的都快五体投地了。” “小妹,估计你要输了,快给小师弟准备礼物哦。”龙灵珠嘻嘻对着龙雨薇笑道。 龙雨薇大大咧咧地道:“只要他抢回安安和云云,我一定兑现,礼物现成着呢。哦,对了,小师弟说让我去悦来客栈接个人回来,差点都忘了,我得赶紧去。” “接谁呀?”龙九霄好奇地问道。 小龙女脆生生道:“爹爹,我知道,是接颜姐姐。” “盛颜?这臭小子招惹了多少小姑娘。”龙九霄很是有些抓狂。 洪娘子笑眯眯道:“老娘不嫌多,龙柱峰就是人气不旺,到时候猴子满山跑,肯定最热闹,嘎嘎嘎!” 被安泉传染到的洪娘子的不良笑声响彻青云楼,而在楼门口欲敲门的一相貌清婉至极的女人恰是听到,不禁是莞尔一笑,她的身后,一布衣老者是紧随不离,赫然竟是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正在保护着她。 这女人想了想,却终是收了纤纤素手没有敲响门,转身走到了青云楼的对面,不一时,龙雨薇龙山莲牵了小龙女的手由青云楼去走出,去悦来客栈接盛颜。 那女人紧紧盯着小龙女,看着那精致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小眉眼,浑身忍不住地颤动了起来,眸中顿是流露出无尽的慈爱之色,真是与她想像之中的一般无二,我的宝贝女儿。 布衣老者亦是目泛神光,轻声道:“夫人,那是咱们家小姐吗?” 那女人螓首微点,布衣老者亦十分激动,二人随在她们身后,穿街过巷,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悦来客栈之外,看着她们进去了,布衣老者方道:“夫人,咱们家小姐竟已是合刀中阶的小高手了,天资之高,惊世绝俗,庄主可曾说过,何时接回小姐?” “目前还不是时候,但相信会很快的。”那女人说着,只见龙雨薇她们很快就出来了,而小龙女则被笑意盈盈的盛颜抱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开心事儿,小龙女咯咯直笑,看着盛颜,那女人心里啧啧而叹,儿子的眼光真的很好。 到时候,不但是猴子满山跑,而且还是猴子满庄跑吧,她抿嘴儿一笑,虽说年龄已至中年,但青丝如墨,肤若凝脂,浅浅笑来,秀美绝伦,犹若二八少女,一刹那间,那等风华,令不时偷眼望来的行人俱为之失神。 此时的大安城中,安安素面朝天的穿上喜裙,神色一如的宁静,安相夫妇愁眉苦脸,安玉龙武若兰和安玉虎则穿戴整齐,等着安家的亲戚来到,一同前往右相傅府。 安源低头站在安玉龙身后,不时偷眼瞅着小玉米,哀叹小姐这一定亲,再一嫁,小玉米小白菜肯定同小姐去傅府,这下再想见一面就很难了。 而在吏部尚书府云家则乱哄哄,云家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远房亲戚皆被召来,神卫大将军府催了两回了,都以亲戚尚未到齐,还得稍等为由,给挡了回去。 终于龙女来了,示意可以出发了,云府中人才磨磨蹭蹭开始往弓府而去。 右相府中,傅家家族中人皆至,傅天杰傅天幸傅天明等傅啸东的叔辈忙着招呼客人,同辈的堂、表兄弟姐妹则挤在傅啸东房里说笑着,端地是好生热闹。 铁任侠做为傅啸东的师傅自然到场,由傅天恩亲自陪同着在正厅坐着喝茶聊天,等待安家人的到来。 当安睿卓带着安家一众人进入傅府,顿然热闹了起来,傅家一门文臣,与安相同朝为官,一旦联姻,其间好处,不说亦知。 所以傅家更显热忱,尤其是把安安赞地天仙一般。 两家若说起来,傅家之底蕴要远比安家深厚许多,按说安家是高攀了,但安安人品才学武功之出色,委实却是傅啸东高攀了,所以傅家对安安相当重视。 第390章 水火碰撞 听说安安已到,傅家小辈立刻欢呼着拥着傅啸东出来,一身大紫锦袍的傅啸东今日可谓是得偿所愿,春风满面,大步流星地走向安安。 大周之民俗没有嫁女未娶之前不得入男方家门这一说,反到是定亲之时女方及亲戚皆到男方,互相认亲,然后商量彩礼,选定良辰吉日即可成婚。 所以在大周男女婚嫁过程中,定亲是很重要的事情,认亲改口后,几乎就是一家人了。 见到安睿卓夫妇,傅啸东是一揖到底,刚要开口说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突地傅府大门口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傅啸东,我一直喜欢我师姐,我师姐也说过,她喜欢的人是我,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不懂么?” 声音似懒懒的,但却似轰响于每个人的耳畔,然后热闹的场面刹那就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齐齐看向大门口,只见一月白衣袍的少年正含笑缓缓走入,正是安泉。 曾与安泉在安家有过一面之缘的户部尚书傅天杰立刻由人群中走出,微笑道:“原来是龙吟侯驾到,今日安安和家侄傅啸东定亲,乃是吾皇下旨赐婚,一来皇命如天恩威浩荡,二来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实是天大好事,龙吟侯若是真心爱护安安,自当是玉成,而不是捣乱。” 傅天杰说话还是很有水平的,乍见到跪地狂魔,脸色发白心生惧意的傅啸东乍就回过神了,是啊,我这是皇帝赐婚,吾皇可是火灵化刀的绝世高手,弄死你还不是分分秒秒,却是怕你做甚。 一时间是胆子大有包天之意,走上前下巴一扬道:“安安师弟,今儿个定亲是吾皇之意,怎么,你敢违抗皇命?” 安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傅啸东,你难道不知道抢亲,若你连安安师姐都保护不了,你配娶她么?” 抢亲?众人闻之一愣,大周地处北地,民风较为彪悍,民间确实有两家男方同时看上一家女子,于是在定亲或成亲之时,常发生抢亲之事,只要不发生命案,官府一般不管。 但这可是皇帝赐婚啊,这龙吟侯是服用了熊心还是豹胆了呢,竟敢来抢亲。 “抢亲?龙吟侯虽然少年了得,但抢也要看清楚对象吧。”傅天恩冷笑道。 “我不会畏惧什么皇命如天,不会在乎什么世家门阀,我只想让师姐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一辈子,所以今天这亲,我抢定了。”安泉突胸若刀挺,毫无所畏地扬声道。 在场的少年男女哪怕是傅家子弟差点都轰然叫好了起来,安安一时间心怀激荡,眼眶泛红的小跑到安泉身畔,紧紧握住了安泉的手,再不舍得放开。 安睿卓夫妇是老怀甚慰,安玉龙目光复杂,安玉虎是恨不得上前给安泉来个熊抱,武若兰是既惊且喜还担忧,却不知道稍后怎样收场。 傅家长辈则俱是气地七窍生烟,铁任侠见状,却是不得不出面了,重重咳了声道:“龙吟侯,这抢亲也要分抢哪种亲吧,此乃皇帝赐婚,这一方还是五大世家的傅家,后果你考虑清楚了吗?” 安泉瞅着铁塔般的铁任侠笑道:“老铁,说实话,你觉得傅啸东无论是品性还是文采武功,能配得上我师姐吗?” 又是老铁,一听安泉吆喝他为老铁,铁任侠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而傅啸东是什么货色他这当师傅的最是清楚,别说配上安安了,是给安安提鞋也不配啊,但他怎么回答啊,这小子太坏了,一下子就把他问的结舌难言。 “龙吟侯,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为上。”铁任侠避开话头,再次劝道。 安泉摇头道:“为了师姐幸福,没有考虑的必要,我这就带师姐离开,谁不服,刀上见真章!”言罢,他握了安安的手就向傅府门外走去。 “真当我傅家无人了?”傅天恩一声冷哼,两道人影乍就出现于门口,正是傅家供奉的两大御刀高手,一位乃御刀巅峰,一位是御刀中阶。 那御刀中阶瞬间就御出一道泛青的刀气,握于手中,一时间寒光凛然,他刀指安泉,叱道:“放开安安小姐,自行离开,恕尔无罪!” 安泉也懒地再费口舌,腕上镯刀灵蛇一般,曲卷间就飞射了过去,同时秋水横空,粼粼如若水波的刀光以他和安安为中心顿向四周荡漾,正是流水心刀! 那御刀中阶的寒冰刀气顿被镯刀击中,竟发出喀嚓之声,破冰也似碎裂开来,他脸上一白,却被那御刀巅峰抓住肩头,闪电后退,躲避流水心刀。 安泉身后,偷袭而至的另两道刀意顿被“流水心”的刀意涟漪撕裂,混在人群中偷袭的傅家另两位御刀中阶高手顿脸色苍白,再不敢放出本命刀气。 而下一瞬,安泉已收了镯刀和秋水出得了傅府大门,还没走得几步,只见数百刀卫蜂拥而至,为首之人正是修罗罗啸天。 罗啸天一拱手道:“龙吟侯,本将奉皇命在此,奉劝龙吟侯不要为一时意气做出鲁莽之举,今天这亲事,你抢不了。” “罗将军,这亲,我还真就抢定了,今天我不想伤人,所以你不要逼我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言罢,安泉心念一动,幽兰院里,一道刀光冲天而出,发出惊人的锐啸,闪电一般旋舞而至,正是那天元玄刃。 天元玄刃乍见安泉,似乎发出一声欢鸣,绕着安泉和安安飞舞盘旋,若一道银色的匹练。 罗啸天一皱眉,他自然知道这天元玄刃的厉害,尤其是在两军对阵之时,玄刃绕体,当者披靡! 罗啸天低声冲着身畔已经收为义子的罗战道:“等下为父缠住龙吟侯,你将安安抓住速送至傅府……”话音尚未落,他突觉脚下虚空,陡似若由云端跌落般,整个身体突就陷落入地底,只留了个脑袋在外边。 而罗战和那些刀卫,包括安泉安安身后的那两位傅府御刀高手亦皆同样如此,身陷入地,仅留了个头在外边。 画风好生诡异啊,冷酷铁血的罗啸天心间都生出恐怖之意,更勿说别人,有些刀卫竟被吓地直接昏死了过去。 安安亦是吓了一大跳,那些人身陷沼泽似的只留个脑袋在外边,她和师弟却安然无恙,只道是师弟使了什么手段。 安泉亦是惊了下,水灵气机放出,顿感觉到了相斥的气机,安泉一笑,原来是爹爹来了。 于是收了天元玄刃,牵了安安的手迅速跑到一处幽巷中,龙二和龙五正在里面等着呢。 神卫大将军府在天华大道南边的天兴大道上,天华大道多居文官,天兴大道是武将齐聚,镇北大将军府和铁甲大将军府亦都在这天兴大道上。 弓无弦自败于安泉之手,竟是闭门不出,真正是隐居于无弦居中,这次定亲,弓疾徐是请了三次也没请动,也只好做罢。 恰若傅府般的情景,在步英奇正春风得意地准备拜见岳父岳母时,安泉这位不速之客就恰恰来抢亲了。 步家人可皆是武将,数言不合就打将了过来,结果安泉以无天大法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那些杀过来的刀意刀气真刀顿似碰上了千仞之壁,是气崩意散刀折,尚在惊骇中时,安泉已经执了云若来的手是飘然而去。 出得步府,龙女御刀载了云若来,龙二御刀载了安安,龙五御刀载了安泉是破空出大安城而去,而那些事先埋伏追击的高手及刀卫们无不都落了个埋身地里,只留个头在外边的下场。 出得大安城约二十里,三道火焰之刀似凭虚而现半空,散发出无比炙热的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斩向御刀破空的六人。 龙二龙五龙女的刀气尚未在手中成形,火焰之刀已击杀而至,这便是御刀境与化刀境的差距,三人心下一沉,他们几乎都没有躲闪的时间,可谓避无可避。 那种死神降临的感觉方生,三把火焰之刀突地于半空一滞,竟似一举被三道无形的刀影击溃,化为点点火苗,一闪即灭。 咦!一个惊咦声传来,身穿龙袍头戴冕冠的武元极似破虚而出,蹈空而现。 安泉他们却是落于地面,“一会儿我缠住他,你们速速离开去往大燕,五月初四前,我一定赶回。”安泉低声说罢,大步向前,昂首望天,朗声道:“梁周见过大周皇帝。” 武元极凌空俯视,淡然笑道:“龙吟侯果然若传闻中的好胆量,但恁也轻视我大周无人了吧。” 安泉摇头道:“我没有轻视大周之意,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 “但你做的事情,却极伤我大周的颜面,龙吟侯难道没有考虑后果?” 武元极突话锋凌厉地道。 安泉却笑着反问道:“皇上乱点鸳鸯谱,难道就不是刻意为之?” “放肆!”武元极被说中心里算计,顿就恼怒,继而却狂笑道:“皇如天,天下皆若蝼蚁,不想玩了,一指摁死也就罢了。” 说着,四指蜷起,大拇指朝下,一摁之间,一个偌大的火拳头呼啸冲下,竟是见风就涨,须臾竟有五里大小,火拳头倒立的拇指所向,正指下面的五人。 “聚!”安泉一声低喝,水灵之体疯狂流转,虚空中的水份迅速由四面八方往顶上集结,火拳头落下,轰然一声巨响,水火碰撞,火焰熄灭,水气升腾,一时间白雾弥漫。 “师傅,你们快走。”安泉言罢,龙二龙五御刀载了安安和云若来于低空飞掠而去,龙女略一犹豫,但还是紧跟而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灵体消散,百年难聚,你怎么可能是水灵之体?”感受到这种极为排斥克制的气机,武元极不可置信地喝问道。 第391章 坑王出世 水火碰撞,白雾漫天,半空武元极的喝问声传下,安泉却是闻之不理。 师傅安安他们已经远遁而去,安泉放下心来,而父亲蓝乘风方才他在城中已以传音之术告之,帮忙阻挡大周高手的追击,若周皇在城外阻拦,他完全可以应付,让父亲一定放心。 火灵化刀,焚天灭地,固然毁灭之力惊天动地,但五行水克火乃是至理,况安泉已是化刀巅峰,根本无惧武元极。 武元极此时破雾而出,笔直落地,他死死看着安泉,似乎想将安泉的一切都看的通透明白。 “梁周,你究竟是谁,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灵体宿主一旦身死,灵体消弥于天地间,即使百年也难聚而无法传承,你的水灵之体从何而来?”武元极再度开口问道。 “我天生就是水灵之体,什么灵体宿主身死,灵体消弥天地间,即使百年也难聚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安泉装糊涂道。 武元极疏眉一竖道:“朕的意思是这个百年中的水灵传承者已死,水灵之体不可能再出现。” 安泉哈哈笑道:“我这水灵传承一直活得好好的,哪来的什么不可能?” 武元极仍是死死盯住安泉道:“朕不妨提醒你一下,十三年前朕的弟弟鹿王武元坤就是水灵之体,但他已经死了。” 却见安泉闻听后似乎一怔,旋若有所思地道:“鹿王武元坤若是水灵之体,而你这周皇却是火灵之体,五行水克火,你们根本不可能是兄弟,怪不得鹿王死了,原来如此。” 武元极一听安泉所说,顿若被雷击了一般,所谓言多必失,他根本没想到他这一“提醒”反到让安泉想到了水火相克,根本不可能是亲兄弟一事上。 安泉看着武元极被惊到的模样,心下好笑,真是一语吓到这大楚余孽里,口中却道:“天地无限,造化万千,哪有规定灵体百年内只许出一位,奇迹亦会出现。” 武元极长吸一口气,他现在头脑有点乱,这梁周头脑之敏锐简直可以说是可怕,武元极真怕是再多说几句,会把自己是大楚余孽的老底都被抖漏出来。 现在武元极只有一个想法,趁他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弄死他,否则迟早会成为大楚复国的一大绊脚石。 “你说奇迹就是奇迹吧,不过朕恰好最喜欢地就是抹杀奇迹。”言罢,他双眼之中似有青色的火苗跳动,他周遭的空气似被无比的炙热烤地都肉眼可见地扭曲了起来。 两道纯青的火焰之刀夺眶而出,瞬化两道青线,疾射向安泉。 方才那火拳头乃是流火之境,而现在这纯青火焰之刀正是炽火之境的神通。 安泉瞬在身前凝出一长方体的水团,火焰刀射入,在穿透水团前,登熄灭了,安泉笑眯眯道:“奇迹若能被轻易抹杀,就不叫奇迹了。” 安泉眼前水团升腾成的雾气陡然化作刀形,悬于顶上,“礼尚往来,我回敬一刀。”安泉言罢,雾刀呼啸,直斩武元极。 他竟亦是化刀之境! 武元极今天是一惊再惊,安泉乃水灵之体,已经令他脑乱心乱,这化雾成刀,明摆了是化刀手段,小小年龄,怎么这么多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本想鹿王废了死了,先天克制火灵的水灵不存于世,他已化刀中阶,现在只要神刀刀意不出,放眼十国,他将几无对手,毕竟火灵的毁灭之力,相当可怕。 但现在这梁周竟是水灵之体,而且亦入化刀之境,比之当年的鹿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弓无弦和铁任侠败于他手都是真的,并且很显然,他还是隐藏了大半实力,否则化刀对御刀,绝对秒杀。 雾刀呼啸,当头斩来,武元极双臂一举,火灵气机冲天而起,顿将雾刀轰散,他冲霄而起,催动火灵气机疯狂地聚拢着天地间的火之元素,湛蓝的天空刹那火浪云集,燃沸百里! 然后,焰天之火突如天河倒泻,一道火龙咆哮着,向着安泉俯冲而去。 这等声势端地骇人,哪怕化刀初阶,估计都会被火龙吞噬,形魂俱灭,化为齑粉。 这焰天之火目前已经是武元极的终极大杀招,空气中的水分由于火盛之故,已被蒸发,无法集结,而水曰润下,深藏地下,安泉刹那感知一里之外便有水井,旋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刹那破虚而去,火龙瞬落,却是吞了个残影。 武元极还以为安泉被吞噬化灰了,笑意还未露出,化刀气息刹那捕捉到安泉出现于一里之外。 武元极心念一动,又一条火龙疯狂地俯冲而下,这时,一道水龙却是冲天而起,偌大的水龙吞噬着火龙,同时自身亦气化成雾。 “涨天之水!”白雾之中,传来一声清喝。 无尽水浪滔天,冲霄而起,焰天之火很快就被涨天之水扑灭,随之竟是化雨百里,田野之间被火气烤蔫的草木庄稼,顿又勃发盎然生机。 此番水火之战,火灵完败! 这时大安方向,十余道刀影经天而至,显然是大周御刀高手见此异状,知道皇帝与人交手,急来护驾,时雨已停歇,武元极木然伫于那里,脸色阴沉,而安泉早已投井水遁而去。 待到下午,大安城中大越龙吟侯梁周抢亲一事已被宣扬开来,无论朝堂或是坊间皆津津乐道,尤其是大安城中的少年男女几乎皆视梁周为偶像,一人竟把大安双姝皆抢亲而去,丝毫不惧是皇帝赐婚,不畏傅、弓这两大顶级世家,简直是牛到了一个别人根本抵达不到的高度,而这种为了红颜的大无畏精神,简直是我辈之楷模! 且还传这龙吟侯竟然是位坑王呢,不用挖坑,就能把人埋的只露个头在外边,“坑”了一大群大周的高手,嘎嘎嘎,实是非常非常的牛逼。 听说傅弓两家以此为奇耻大辱,俱发誓要报此仇,与这龙吟侯是势不两立,而周皇却选择了沉默。 被坑的罗啸天后来见武元极,武元极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告诉他那梁周乃是水灵化刀的绝世高手,只坑你,没杀你,实是你的运气。 罗啸天闻听是大惊,水灵之体怎可能在百年中同现两位,难道以前关于灵体的传承之说不准确?而这龙吟侯才多大,怎么就化刀境了? 而这样的化刀高手也太没底限了,坑你不商量,想着仅露个头被人围观,想着看官们那乐不可支的样子,罗啸天感觉简直快丢死人了。 尽管武元极再没说什么,但罗啸天已猜出他们这皇帝肯定在梁周那里没讨得好,甚至被战败了,五行水克火,天道至理,若是同境,火灵对水灵亦必败,天生的克星啊。 武元极现在很后悔,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货干嘛,这抢亲抢的光明正大,只坑人不伤人,让你又无话可说。 而安安喜欢她师弟梁周这事儿在安玉龙大婚时就流传的几乎满城皆知,这次赐婚明显是想坑人家,结果反造就了一位真正的坑王出世,现在武元极心里竟有点怕这梁周了,毕竟他才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个。 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土灵化刀的蓝乘风与安泉是父子关系,并且会暗中潜入大安城中帮儿子抢亲,土灵之体的蓝乘风想坑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谁也联想不到他的头上,大多数人俱以为安泉该是掌握了前朝遗秘的桎梏类符咒,总之蓝乘风坑了半天人,却给儿子折了个坑王桂冠。 蓝乘风亦是目睹了水火之战,暗叹这五行灵体真是各有千秋,在儿子以涨天之水灭了焰天之火,水遁而去后,他亦土遁离开了大安。 第二日清晨,安泉独伫在大周边境翻沙江畔,这里恰是他去年由大周逃亡偷渡往大梁之处,水深浪恶,几无人迹。 安泉伫于岸畔,只见大浪汹涌,拍得两岸是水花激射,浪起浪落间,恰若人生之起伏,动荡不定,想起当初的死里逃生亡命江湖,与今朝对比,直若天壤之别,他不禁微微轻吁。 这时,蓝乘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安泉缓缓转过身,看着目光中充满慈爱的父亲,心间的那点感慨顿被暖化,“爹,真想不到您会来帮我。” 蓝乘风走过来笑道:“爹怎能不帮自己的孩儿呢,况且那么好的两位姑娘,爹是无论如何也要帮儿子抢回来的。” 安泉脸一红道:“她们一位是我师姐,一位是宗主夫人的侄女,孩儿此行只是帮她们脱离苦海,不受皇命要挟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断送了一生的幸福。” 蓝乘风笑道:“但很快天下将皆知大越龙吟侯抢回了大周最出色的两位姑娘。” “啊!”安泉只谋算着抢亲,却忘了这一档子事,就像臭嘴说人家盛颜喜欢他,弄地人家都名声坏了,自己还得负责任,于是某人的头就开始有些大了。 在这世间礼法的影响下,对于一位女子,名声尤为重要,你抢亲把人家姑娘抢回来了,为什么抢?绝大多数人肯定都认为你喜欢人家呗。 “反正咱家漫雪山庄大的很,也冷清了这么多年了,爹和娘的意思,你懂的。”蓝乘风悠悠说道。 安泉听罢,落荒而逃。 第392章 担当责任 父子二人入得大梁境内,为了不引人注目,雇了辆马车,边赶路边聊天着,听说娘亲也到了圣阳城里,安泉真是恨不得立刻赶到圣阳去见她了。 蓝乘风亦很好奇安泉用什么办法使大燕竟推迟了刀盟大会的召开时间,安泉于是将原委说了出来。 那次东海之行,刀祖封印海底的本命刀意出世,原来竟是不知何故,钻入了他的气脉,他就成为了刀祖本命刀意的宿主,那次斩危刀意莫名来劈他,实是被本命刀意召唤而至,将其吞噬,故才有了他被神刀刀意劈之不死的神话。 这次,为了灵宗能顺利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同时又救出安安和云若来,安泉就想出了这个很肥胆的办法,就是潜入镇天神殿,进入镇天刀塔,“借”走了生天刀意。 现在生天刀意正藏在他的气脉世界之中,被小怪物抓在爪子里,没事就舞弄着,现在安泉可以与小怪物展开“心灵交流”,告诉小怪物生天刀意的重要性,让它这条“贪吃蛇”别把生天刀意又给吞了。 饶是蓝乘风经历万千,这下仍是被惊地瞠目结舌,这也太玄了,传说中,刀祖一直觉得神刀巅峰境上该还有刀境的存在,但直到他升仙也是再无所悟,所以他升仙前将本命刀意保存于跟随了自己百余年的龙首灭天刀内,封印于一神秘之处,只待有缘人出现,追随其以见证刀境的终极之境。 一直以来多数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而有刀祖本命刀意护体,起码当是保命无虞,本命刀意总不能不顾宿主的死活吧。 三大神刀刀意皆出自于刀祖的本命刀意,本命刀意如果是母,斩危、渡厄、生天就是子,子自是臣服于母,安泉能轻易“借”走生天,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燕不见了生天刀意,哪里还有心情召开刀盟大会,况镇天神殿存放了大燕历代先祖的灵位,可谓极其重要,若要入殿,必得接受生天刀意的审视,所以他们只能等待生天被还回来,才能举行天下刀盟大会。 安泉告诉爹爹,回到圣阳城后他就会将生天刀意还回去,毕竟这是震慑大楚余孽的存在。 蓝乘风点头称是,及至夜晚,蓝乘风御刀载了安泉赶路,待到第二天破晓前已经回到了圣阳城中,简直若风驰电掣了,化刀境御刀比之御刀境御刀简直快了数倍。 五月初二的破晓,安泉和爹爹来到了圣阳城南的一家宝楼后院,这里是漫雪山庄的产业,然后安泉就见到了那次在大越城外奉蓝乘风之令跟踪他的丁七月。 做为漫雪刀宗的核心弟子,丁七月已经知道了那个恶作剧的少年龙吟侯原来竟是宗主丢失了多年的儿子,这甫一见安泉,惊喜之中是躬身而拜:“丁七月见过少宗主。” 安泉自然是记得于他,蓝乘风介绍了下安泉才知道这丁七月还是父亲收的大徒弟呢,漫雪刀宗解散时,他竟被“逐出师门”了,不过现在又重归蓝乘风门下,安泉亲热地称之为“大师兄”,令丁七月极是受宠若惊。 外边的动静自然是一下子就惊醒了虞无双,这几天她是天天偷偷去瞅女儿,见女儿活泼可爱,快乐无忧,龙九霄夫妇及灵宗诸人对女儿简直是视如己出,宠爱有加,真的十分感动,却也更不好意思去打扰了。 这一听见儿子平安回来了,赶紧就跑了出来,母子相见,亲腻地惹人羡慕,这次蓝乘风夫妇到圣阳,仅带了丁七月和一位宗门的御刀巅峰卢不奇卢老,卢老此行主要是保护虞无双的,他亦是漫雪刀宗的元老之一,安泉一向尊敬长者,毫无什么侯爷了少宗主的架子,一会儿的工夫,安泉便与卢老和丁师兄熟惯了,畅然说笑,浑若一家人。 早饭之时,虞无双告诉蓝乘风和安泉说她亦见到小龙女了,看着娘亲眼中的渴望,安泉打算偷偷带小龙女来认一下父母,而蓝乘风亦说出他偷偷见小龙女时,小龙女问他的问题,糗地安泉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一家人是欢笑不断。 卢老和丁七月也终于知道了宗主和夫人缘何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为何让漫雪刀宗重出江湖,原来一切都是找回了少宗主和小姐之故,但少宗主身份特殊,现在不便公开,他们亦听从宗主之令要守口如瓶。 这一路返程安泉并没遇到师傅和龙女他们,估计要到明天他们才能回来,生天刀意安泉打算初四才还回去,今天还真没什么事了,恰好就可以陪爹娘了。 饭后,安泉就给爹娘说起了离开漫雪山庄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由入龙洞,得大郑龙脉,如何入主财神宗,用山砸死了个刀魔道三修的大楚化刀余孽,陪舒袖公主回行云刀宗再得大越龙脉,直说到得到最后一幅舞刀图,猜出鹿王的图谋和参加饕餮大宴出现了一位天姑娘,她与甄无明、童无颜、索无命、仇无愧竟皆是熟识,并且还有些感情纠葛,一番娓娓道来,听地那夫妇二人是瞠目结舌。 儿子这是要成神的节奏了,看着爹娘的吃惊样子,安泉还以为他们怀疑自己吹牛,意念一动之间,左右手掌各托了一座微型山脉,蓝乘风才去过龙启山,一看安泉左手所托正是龙启山的无限缩小版,尤其神异的是这山你凝神看来,竟可看到林木飞泉,而这两座山的走势龙启山呈一龙横亘之象,行云群山呈一龙环绕之象。 “爹娘,孩儿就是用龙启山砸死那大楚余孽的,这山,孩儿可以随心控制大小呢。”说着心念一动,左手托的龙启山真的就在变大。 蓝乘风夫妇二人是面面相觑加无比震撼,他二人一位江湖阅历丰富,一位饱读诗书知千般事,但他们这宝贝儿子真地是让他们怀疑是不是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来自外星的超人?传说中的神仙投胎转世?异世的什么帝了尊了王了霸了的搞穿越? 嘎嘎嘎,不得不说夫妇俩小说看地可能有点多,于是就浮想联翩了。 安泉转瞬就收了两条龙脉,也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委实用常理解释不了,就让爹娘先消化消化吧,他却是把轮回金龙控制成个长虫大小给弄出来了,拍拍龙头,扯扯龙须,龙身给打个蝴蝶结,折磨了折磨这不安生的主,然后又弄回气脉中,任那厮被欺负后,在气脉世界里咆哮兼跳脚去了。 蓝乘风和虞无双早就回过神了,二人皆乃聪慧绝伦之辈,转念就知道儿子极有可能将是承大气运者,承大气运者若非被上苍无比眷顾,就是被时运嫉妒无情抹杀,虞无双心疼儿子,牵着安泉的手把安泉拉入怀中,紧紧抱着道:“儿子,咱们什么也别管了,带着妹妹一家隐居在漫雪山庄中尽享天伦之乐好不好。” “好啊,娘。”安泉当然要顺着娘的心意了。 蓝乘风却是摇头道:“一宗之主,一国之侯,诸多气运加身,更多的是担当和责任,有些事情不是想扔想逃就能躲避地掉的。” 虞无双亦是深明道理的人,听了丈夫所说是幽然一叹,确实,儿子方是一少年,总不能避于漫雪山庄中一辈子不出来,况且身为灵宗天才,财神宗主,大越龙吟侯,刀祖本命刀意宿主,刑刀宿主,龙脉宿主,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安泉依偎在娘亲温暖的怀抱中,这种归属依赖感真是幸福的无以复加,真是想放下所有的一切,就陪了爹娘妹妹尽享天伦之乐,但恰就若爹所说,他还有他的担当和责任,天下越来越不安稳,吴赵大战一触之即发,大楚余孽蠢蠢欲动,上苍赐予你这么多,让你拥有了这么多,并不是为让你独享平安,而是让你泽被苍生,正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娘,有些责任孩儿必须担着,不过您一定要相信儿子会好好地活着,儿子以后还要好好孝敬爹娘呢。” “嗯嗯。”虞无双久久抱着爱子,真是一下也不舍得松开。 旋即,蓝乘风和安泉就说起了这神秘的“天姑娘”,这天姑娘与甄无明等六十年前就认识了,年龄肯定不小,她虽轻纱笼面,但安泉看她模样身段应该是修行了什么特殊功法,所以才驻颜有术,仿若双十年华。 “甄无明摆这饕餮大宴虽说是实现当年之诺,实则是要给这天姑娘证明他的能力,甚至想与这天姑娘成为神仙眷侣,但这天姑娘说她想要的甄无明给不了她,以甄无明的化刀巅峰境都帮不到她,她所图谋的,可想而知,就是这个天下了,孩儿怀疑她极有可能就是大楚后裔现在的主事人天楚夫人。”安泉分析道。 “甄无明修习的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童无颜修习的是无色之刀,若这天姑娘真是大楚余孽,甄童二人她该是自觉无法利用,但索无命和仇无愧二人生性冷酷,残忍嗜杀,索无命修习的是夺元之刀,夺元化气,仇无愧修习的是鬼泣之刀,夺精化魄,二人皆是以杀戮入境,估计会与这天姑娘一拍即合。”蓝乘风想了想道。 “索无命已是化刀中阶,仇无愧其实亦入化刀境,只是不知何故刻意隐瞒着,那天姑娘亦是化刀境上,若这三人联手,实力不容小觑。”安泉道。 “儿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蓝乘风突问道。 安泉自然不会隐瞒父亲,道:“化刀巅峰境。” 第393章 真乃神人 化刀巅峰境?蓝乘风闻听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安泉遂又把他悟得的无天大法的诸般神通一一讲解给了父亲,可奇怪的是,蓝乘风亦属天资绝佳的人物,但对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静水流深,不显不露。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行仁蹈义,岳峙渊渟等这些无天大法中的大道心法感觉却仅是至理亦或明言而已,根本无法融于神通之中。 于是蓝乘风被虞无双给取笑了,蓝乘风知道夫人在开玩笑,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比他聪明,他更高兴。 到了中午,虞无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并邀卢老和丁七月共享,大家边吃边说话着,安泉谈吐有趣,卢老和丁师兄叫地十分亲切,尤其是卢老对安泉真是喜欢的紧,亦高兴本宗后继有人。 “少宗主这些年可是受尽风雨了,嗯,还有咱们小姐,那天杀的贼人在襁褓中就将你们掳走,这些年来,咱宗门中人调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贼人究竟是谁,幸好上苍有眼,让宗主找到了少宗主和小姐,日后,若知道了那贼人是谁,定要将他碎尸万断!”卢老喝地有些高了,一说起当年偷走安泉和小龙女的贼人,兀自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是啊,那贼人,宗门上下无不恨其入骨,但此贼真是机警奸诈,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寻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丁七月亦恨声道。 蓝乘风虞无双无比愧疚地看着儿子,安泉却微笑道:“我这不好好的嘛,嘻嘻,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吉人自有天相吧,上天都保佑着我和妹妹呢,不过这贼人肯定还在暗处盯着咱们漫雪山庄呢,逮到机会,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大家齐声称是。 次日,申时过半,龙二等人返回到了大燕圣阳城青云楼中,安安和云若来被成功“抢”回来了,但安泉却一个人挡住了周皇武元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灵宗诸人俱在提心吊胆地等着安泉呢,安泉却在圣阳城的大街上慢慢独自溜达着。 他约摸着师傅他们该回来了,于是告别了父母,返回青云楼。 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安泉现在深有体会,这不,里里外外小衣薄袍甚至于素袜,娘亲又给他缝制了两身,不但合体而且舒适,这小包裹里除了他的另一身衣袍外,还有给小龙女做的两身衣物,一雪裙一粉裙,袖口裙边皆精心刺绣着简约花纹云纹,格外漂亮,妹妹一定会很喜欢。 “哥,哥。”对面街上的酒楼二层,突有人扯着嗓子大叫道,这声音挺熟的,安泉不禁扭头一看,不是齐天路还有谁。 看见安泉瞅过来了,齐天路喊道:“哥,你等一下啊,我马上就下来。”说着一路小跑就出了酒楼,而后面紧随着一玄衣老者,而这玄衣老者赫然竟是御刀巅峰高手。 安泉心间一动,笑眯眯看着跑过来的齐天路道:“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小齐看起来是神采飞扬,我算一算啊,看你是有什么好事。”说着故作掐指一算,旋惊呼道:“小齐,好事啊,已经是大齐太子了呀。” 齐天路一愣,配合着嘎嘎大笑道:“哥真乃神人也,是刚被册封为太子,这些日子被父皇母后逼着学这学那,本早想找哥却一直不得空,这好不容册封大典完了,我就借观看天下刀盟大会出来了,知道哥肯定来参加,昨日里就去青云楼找哥,但哥出门不在,今天哥到回来了。” 那玄衣老者见太子殿下对一少年是哥呀哥的叫的好不亲热,突似想起了什么,不禁抱拳道:“齐一鸣见过龙吟侯。” 安泉回礼道:“原来是齐老,幸会幸会。” 齐天路赶紧介绍了一下,原来这齐一鸣乃大齐皇族旁支的第一高手,此行专门是保护齐天路安全的。 殷祸瘟毒事件后,齐天路还是告诉了齐皇是龙吟侯发现瘟毒后告诉他的,若非龙吟侯,后果不敢想象。 安泉先是医好齐天路的脑疾傻病,这又揭露了殷千山的阴谋,对大齐可谓功高已极,大齐知道殷祸内幕的“高层人士”无不对安泉感恩,齐一鸣正是其中之一。 在齐天路和齐一鸣盛情的邀请下,安泉只好与他们到酒楼中小酌几杯,进了酒楼,齐天路挤眉弄眼地说一会还有个客人来,到时候给安泉介绍一下。 以齐天路现在大齐太子的身份,所见之人当是大燕皇族之人,但却为何要在这样的小酒楼中见面呢? 安泉正奇怪着呢,却直觉有人在背后紧紧盯着他,齐天路却已是正色站起,微笑道:“慕容郡主,欢迎欢迎。” “养天到那厮真够大方,竟将五千两金子立马捐给了安善堂,这下真不值得动手了。”索无命有些无奈地道。 仇无愧笑道:“养天到修行境界不高,区区合刀境而已,但脑子还挺好使,知道保不住那金子,干脆落个好名声给捐了,无形中逃过了一劫,我突然发现,咱俩凑一块,好事都难成。” 索无命哈哈一笑,仰头饮了一杯酒后道:“你是说那次帮大梁熹王梁汝谋夺皇位一事吧,难道那时,你就在帮天做事?” 仇无愧抿了口酒,放下杯子后道:“其实我一直在帮天做事,对了,那次你想入大梁皇宫中找什么东西?” 索无命沉默了下道:“两年前,魏仙儿在皇宫藏书楼中无意翻看到一本书,乃魏氏先祖所着,里面竟提到护国刀意一事,说是与神刀刀意般被封印在卷轴中,但她翻遍魏宫都没找到,那次恰熹王请我帮忙,答应事成后可去梁皇宫中任选数样珍宝,她就请我应邀赴梁,看是否能取到大梁的护国刀意。” “我亦是去寻护国刀意,但并不知道护国刀意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反正梁汝答应可以任选五件大内奇珍,实属是碰运气。但没想到白白折腾了半天,梁皇原来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仇无愧一叹,又问道:“那魏仙儿要护国刀意做甚?” 索无命叹道:“这大魏公主为情所困,但实也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情伤之下,一鼓作气竟修到了御刀之境,但徘徊于御刀初阶数年未有进展,主要还是情魔缠心之故,她寻护国刀意,大抵是要寻求破除心魔的法门吧。” 仇无愧点点头,突笑道:“你真把魏仙儿当成是天的替代?” 索无命呵呵一笑道:“她们容貌真的好像,只是一位太无情,一位太痴情。” 言罢,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去大梁应该是天的授意,她,想毁掉护国刀意?” 仇无愧吐了口气道:“她亦将化刀巅峰,所以护国刀意威胁不大,她现在最想毁掉的是神刀刀意,自斩危刀意消失后,她便觉得神刀刀意并不是没有办法毁掉,她认为只要能做出对大燕产生严重威胁的事情,迫使生天和渡厄彻底释放,或许就与斩危一样,消亡于世。” “如此,就要有人做出很大的牺牲。”索无命目光闪烁地道。 仇无愧默默地点点头,二人不再言语,就在这石山顶上默默喝酒,静看夕阳。 安泉根本想不到,与齐天路见面的人会是明王郡主燕慕容,而燕慕容看着背对自己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亦没想到安泉会在这里。 慕容一时间心下很慌乱,因为她怕安泉误会她,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这酒楼中见面。 齐天路亦看到了燕慕容眸间的不安,正有些奇怪呢,只见安泉亦立起转身道:“郡主,好久不见。” 燕慕容走过来幽怨道:“你来圣阳,为什么不来看我?” 什么情况?难道这又是一位嫂子? 齐天路的内心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我的哥唉,你难道要把天下美女来个组团嫁给你? 于是他亦幽怨地像个女人似地瞅向安泉。 “这不是忙嘛。”安泉找借口道。 哼,忙才怪,忙能给太子剃个大光头玩,燕慕容心间腹诽,但口中却不能说,安泉却是瞅见齐天路的幽怨目光了,一时间恍然大悟,敢情,俺这老弟又是来相亲吧。 “太子殿下,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天是被父王逼迫而来,真是对不起,还请见谅。”燕慕容敛衽向齐天路歉然道。 齐天路又不是瞎子,还能说啥,大度笑道:“理解理解,郡主一直推托不见,我就知道有原因,真的无妨。” 这话说得令燕慕容很是满意,暗赞这大齐太子真会说话。 安泉本不想破坏人家好事,殊不知慕容来了这么一句,这下成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慕容自然而然地走到安泉身边坐下,笑道:“大家坐呀,真奇怪,你们怎么能认识。” 齐天路嘿嘿笑道:“郡主这就不知道了吧,他是我哥,亲哥。” 慕容一听很惊诧,安泉点头道:“虽没血缘关系,但也确实挺亲。” 齐天路听安泉如此说,一时间喜地合不拢嘴,夺“妻”的幽怨瞬间就散了。 第394章 多么纯洁 明王府的刀卫正在楼下候着,慕容本是打算上来应付一下齐天路马上就会离开,但遇到安泉了,哪里还能挪地动脚步。 齐一鸣见三个年轻人坐着,自己在一旁自觉别扭,于是就说到楼下透透气,便离开了,齐天路亦给慕容倒了杯清酒,笑道:“真没想到郡主与我哥也认识,有缘相见,咱们先干一杯。” 于是三人举杯一饮而尽,慕容看着安泉,知道关于好运的事情一定要给安泉解释一下,燕太子到大梁偷狗与她可没有关系,别让安泉误会她才好。 “梁周,前些天好运的事情是太子不知在谁那里听到了那次斗狗之事,竟派人将你的狗偷来,太子所为,真是令人不好意思。”慕容歉然说道,确实偷鸡摸狗的太子着实令人汗颜。 安泉呵呵笑道:“所以我让他凉快凉快,清醒一下。” 齐天路听着,眼睛顿瞪了个倍圆,燕太子被鬼剃头一事他亦听说了,原来竟是哥干的好事,不过放眼天下,也只有哥有这肥胆敢给大燕太子理发吧,一时间齐天路就差点五体投地了。 慕容白了安泉一眼,一开始认识安泉,就知道他是个不会吃亏兼胆肥的主儿,反正根本不知道怕为何物。 “郡主,可有内部消息,我哥今年可是要参加刀盟大会的,听说比刀规矩变了,能否透露一二。”齐天路见周围没什么食客,于是压低声音蚁声问道。 慕容摇头道:“皇上一直没说,我父王亦不知道,可能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只有到刀盟大会召开才能知道。” “那为什么刀盟大会要延迟,难道真是燕皇在突破化刀境?”齐天路又好奇地问道。 慕容点头道:“是的,皇上突然有悟,正在突破化刀境。”她口中这样说,手指头却蘸了酒水,在桌上写道:生天被借,归还即召开,千万勿传。 见齐天路和安泉瞅到了,纤手一抹,了无痕迹。 安泉是始作俑者,当然不惊不讶,就是奇怪燕慕容竟敢对他和齐天路泄密,齐天路心下一惊,但表情上并没什么异样,生天可是现在仅存的两道神刀刀意之一,重要性无与伦比,怎么可能会被借走? 但这郡主可是相当信任他们才口非心是地给写了出来,若传出去,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那就希望燕皇能够顺利突破化刀之境。”齐天路言罢,就不再提这敏感之事,聊了些别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走下楼来,齐天路告诉安泉明天再去找他,便与齐一鸣先离开了。 慕容说还有事情要告诉安泉,二人并肩缓行,王府刀卫则远远跟在身后。 “梁周,这次天下刀盟大会,本清玄灵宗夺魁呼声最高,但比武规矩一变,怕是会对灵宗不利,前几天,父王奉命接待了一批客人,说是三十三宗联盟的高手,好几十位呢,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到与天下刀盟是否有关?”慕容环顾了四周一眼后,轻声说道。 安泉闻听,暗道这到是一个有价值的消息,三十三宗这几十号人来圣阳,舒袖公主应该不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派人传来消息的,而另两大三十三宗监察使是大魏益王魏青云和大燕靖王燕天陌,难道是这俩人在暗中要捣什么鬼不成? “谢谢郡主告知,我会注意的。”安泉由衷谢道。 “什么郡主呀,不是说好叫我慕容或容儿嘛,一段时间不见,又开始见外了。”慕容娇嗔道。 安泉无奈笑道:“那多谢慕容了。” 见孺子可教,慕容面色稍霁,心里有些话想对安泉说,偏一时又难以开口,沉默了下道:“梁周,我相信你和你们宗门的实力,一定会在刀盟大会上夺魁,但千万也要小心谨慎,毕竟无处不江湖。” “嗯。”安泉点了点头。 “好了,我要回府了,如果可以的话,刀盟大会后,我想你陪我去看一场日出,东海上的日出很美很美!”慕容说着,目光殷切地看向安泉。 安泉不忍拒绝,点了点头,慕容顿是笑若春花,摆了摆纤手,转身而去。 回到青云楼中,灵宗上下皆欢呼雀跃,给安泉的感觉就是将军出战得胜归来般,嘎嘎嘎,一时间又是小鸟戴上冠,变成雄鸡,顾盼自雄乎。 安安和云若来见臭家伙平安回来了,悬着的心顿然放下,龙五问道:“小周啊,那周皇的火灵化刀境界真是可怖,你是怎么样对付他的。” “俺不是一向热衷于消防事业嘛,灭了丫的火,让幸福的雨露洒满世间,嘎嘎嘎。”安泉抱着妹妹嘎嘎笑道。 消防事业?敢情对付火灵化刀的绝世高手成了他的什么消防事业了,不过五行水克火那是至理,安泉的灵体之身恰是克制火灵的法宝。 但水弱火盛,水也未必可胜火,如此安泉的境界当与武元极同等亦或更高。 那就是说安泉的境界当是化刀中阶或是更高。 想到这点的灵宗高手无不眼睛在放光,宗门出此天才,大材,实属大幸! 安泉见龙雨薇正躲在后面,顿就想起礼物来了,吆喝道:“师姐,师姐,雨薇师姐,礼物呢?” 龙雨薇见这财迷还惦记着没忘了,一咬朱唇走上前道:“你小子还真记得着呀,确定要这礼物?” “那是,那是,俺最喜欢礼物了。”安泉笑眯眯道。 “当姐姐的,给弟弟送个礼物也无妨,你先说你是不是我亲弟弟?”龙雨薇再次问道。 “是啊,当然是,没礼物也是亲姐姐。”安泉笑道。 龙雨薇于是大方地走向前,捧着安泉的脸,在安泉的脑袋瓜子上吧唧就亲了一口。 诸人顿就石化,当然亦包括安公子了,谁也没料到龙雨薇会送出这样一个礼物。 “这是姐姐送给弟弟的最好礼物。”云若来微微一笑道。 诸人顿回过神来,发出善意的笑声,小龙女立刻笑道:“雨薇姐姐,我也要礼物。” 龙雨薇抱起小龙女是连送礼物,惹地小龙女咯咯直笑。 怪不得他对清玄灵宗那么依赖,原来他一直把灵宗视为家,而灵宗嫡系亦一直把他当成是亲人。 云若来林筱筱等诸女俱是如此想着,安泉却是嘿嘿笑道:“亲姐,要不要弟弟回一个礼,嘎嘎嘎。” 龙雨薇柳眉一扬道:“要啊,你小子敢回吗?” 呃,安泉一下子怂了,确实不敢啊,难得见安泉能怂一回,大家俱轰然大笑。 龙九霄最后做了个总结:“咱们灵宗现在高手如云,这次天下刀盟大会一定要一举夺魁,夺龙首灭天刀,跻身超级宗门之列!好了,动员大会到此结束,梁周到我房里来,有事跟你交流交流。” 宗主要交流交流,必须得去,于是二人就来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里,掩了门,龙九霄就气哼哼上了:“你个臭小子,这下好了,云云和安安也被抢回来了,哦,还有位颜颜,加上筱筱生烟弄月,对了,还有新入宗门的心儿,卖糕的,天知道外边还有没有小姑娘被你骗,难道真想若你师娘所说,要来个猴子满山跑?” “呃,宗主,啥叫猴子满山跑?”安泉有些不懂。 龙九霄以为安泉装糊涂呢,冷哼道:“你这人精不就精地像只猴吗,那些小姑娘哪个不想跟你生猴子,到时候不就猴子满山跑了?” “啊。”安泉的脸顿就臊成猴儿屁股了,急忙辩解道:“宗主哪儿有啊,简直冤枉死我了,人家哪有谁说跟我生猴子了。” “哼,事实是明摆的,辩解是苍白的,你小子可能就是命犯桃花了,唉,气死本宗主了,你就不会学学宗主我,多么纯洁,从一而终,你说吧,打算拿龙女咋办?”龙九霄终于说到正题了,原来是眼见小姑娘越来越多,为女儿担扰上了。 “师姐?师姐好好着呢,咋办也不咋办。”安泉感觉宗主有些莫名其妙。 龙九霄以为这小子还在装糊涂,气道:“臭小子你听清楚了,就是生猴子也要先和龙女生,否则逐出宗门,永不录用。” 啊,宗主今天难道是发烧说胡话了,对待病人就要顺着,于是安泉点头道:“呃,一切听宗主安排。” 龙九霄闻听,心里暗道这小子还算识相,于是给了棍棒后,立刻又塞入蜜枣,笑道:“好,好,孺子可教也,我和你云姨也老了,这次刀盟大会有你在,应该是十拿九稳,到时候夺魁回宗,我就退居二线,宗主之位就由你来担当了,我们就负责为你照看猴子好了。” “啊,不行不行。”安泉立马脑袋摇地像拔浪鼓,“宗主正年富力强,云姨正花容月貌,哪老了,况一宗之主,怎么也轮不到我这毛头小子当。” 龙九霄笑道:“咱灵宗从不论资排辈,只论能力大小,有你当宗主,没人不会不服,你大师伯师傅五师叔和师兄师姐们,无一不看好你。” “那也不行,俺懒散惯了,宗主又不是不知道。” “嘿嘿,知道啊,所以才要你小子改改那些坏毛病,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对,咱这就叫行拂乱你所为。” 第395章 祖宗显灵 被“行拂乱你所为”的安公子下得楼来,兀自对宗主这等赶鸭子上架的行为腹诽不已。 龙九霄反正得到了安泉的某个承诺,心下舒畅了不少,二人交流完毕时已然夕阳西下,晚膳时间亦到了。 青云楼后自有膳房,云天心和洪娘子来后的第二天就打发大燕派来的三位厨子回家休息去了,每日里皆有大燕派人送来新鲜蔬菜各种肉类,云天心和洪娘子是主厨,玉生烟林筱筱萧弄月和宁心儿是帮厨,盛颜安安和云若来一到,这下可好,膳房中人都快挤不下了,谁都抢着干活,各个都是好姑娘,喜地洪娘子合不拢嘴。 “爹爹,您和哥哥交流什么呀?”正在楼梯边玩耍的小龙女见龙九霄和安泉走下来,好奇问道。 “交流交流思想,指引指引他方向,嘿嘿,还是乖女儿好,不让爹爹操心哦。” 说着抱起小龙女,在小脸颊上香了一口,目光中透出无比的慈爱神色。 三人下得楼来,云天心已经吆喝着大家到一楼吃饭了,二十余人,坐了两大桌,如若一大家子,吃饭聊天,温情又热闹。 饭后,掌灯,难免就要召开座谈会,这抢亲也算是顺利,而为什么天下刀盟大会会推迟,委实令人想知道其中原因,别人不知道,还就以为那燕皇燕天元真的是要突破化刀境,但灵宗诸人都怀疑这事与安泉有关系。 抢亲出发前那晚,安泉说是出去找朋友帮忙,结果第二天刀盟大会真的就推迟了,这不该是巧合吧,难道安泉的朋友会是燕皇,帮他扯了这个大谎? 龙九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就问安泉,然后安泉无耻地扯谎说,他本去找朋友帮忙,结果就听说燕皇有突破入化刀境的迹象,已然闭关了,没有燕皇主持,这天下刀盟大会肯定开不成,起码得个四五天功夫,真是天佑灵宗,实是凑巧极了。 他说的与大燕官方说的完全吻合,灵宗诸人暗叹真的是天佑灵宗了,龙女在路上问过安泉,知道是安泉“借”走了生天刀意,现在尽管在坐都是自己人,但“借”走生天刀意这事安泉还是决定隐瞒着,毕竟这事太过惊世骇俗,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泄露,亦是会招来无尽麻烦。 龙女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自是理解安泉苦衷,安泉扯谎,她自然也不会揭发,而安泉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她,足见对她是完全信任的,令她真是芳心甜蜜。 而现在无论什么样的怪事出现在安泉身上,她也不奇怪了,正所谓见怪不怪,也懒地究其原因,反正只要他在,他好,一切就都好。 帮忙洗涮完碗筷的诸女回楼后,谁也都没好意思找安泉说话,反而是聚于一起说说笑笑,这一日相处下来,已然是熟惯了。 安泉则带妹妹去试娘亲给做的衣裳,两身都是那么地合体,且素洁大方,小龙女亦是喜欢地紧,穿出来让大家一看,无不心道安泉还挺会找裁缝,这衣裳做地真心不错,安泉一时间便洋洋得意了起来,自然是因为为自己拥有这样出色的娘亲而骄傲。 “小周,等到刀盟大会后,给她们一人做两身夏裙,就找你给小龙女做衣裙的这位裁缝做,天渐炎热,该换薄裙了。”洪娘子给安泉交待任务。 啊,洋洋得意的安泉顿就傻眼了,俺滴师娘啊,这任务也太艰巨了吧,但一瞅,八双明眸都正看向他呢,于是硬着头皮就点头应承下了,八位姑娘十六身裙裳啊,安泉一咬牙,实在不行,俺帮娘亲一起做裙子。 聊天着,不觉夜渐深,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外边早已宵禁,隔着窗可以看到大燕国的刀卫队伍持着火把不时巡逻而过,安泉隔窗看着,知道这些刀卫唬唬宵小贼人尚可,若是遇到了真正高手,可以说是形同虚设,譬如说御刀巅峰的邱百胜。 安泉今日踏上青云大道回到青云楼前时,就发现被人盯上了,就若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安泉知道是邱百胜正在暗中窥视于他。 赴圣阳的灵宗高手之中,龙二龙五洪娘子龙九霄龙九州龙女皆是御刀巅峰高手,龙大在龙启山坐镇,龙二龙五洪娘子前来压阵助威,以宗主龙九霄为主,率所有龙家嫡系御刀境上和破入御刀境的弟子来参加比武,宗主龙九霄,龙二代八人,龙女,安泉,玉生烟,林筱筱和萧弄月共十四人。 清玄灵宗本已囊括了大郑十个参赛名额,在大韩百变幻宗那里又赢得了三个,而安泉在蓝乘风那里还得到了大魏的一个参赛名额。 蓝乘风本想要夺取龙首灭天刀,再突破入化刀境,然后参悟刀祖刀意以破入神刀境,这样便可破开红尘雾瘴,追溯前尘,看到掳走自己一双儿女的贼人是谁,并且藉此寻回儿女,但儿子自己回来啦,还找到了女儿,所以这枚参赛玉牌亦无用了,就给了安泉,恰好灵宗六十岁下御刀境上正好十四人,也不用谁谦让了,都能参加天下刀盟大会。 别的宗门顶多就三四人参赛,而灵宗可谓是阵容空前强大。 安泉也好奇的问过爹爹难道亦是比武赢来的参赛玉牌吗?蓝乘风笑道,他张口那么一说,就有人送来一枚,但若想多要,就得派门下比武争取了。 安泉一时间真是敬佩爹爹在大魏的影响力之大了,回到灵宗把玉牌交给龙九霄,只说是朋友不想参赛送给了他这个名额,把个宗主大人又大大惊喜了一把,但问哪个朋友,安泉说是人家要求保密,龙九霄也不好强问了。 再说那邱百胜,一见灵宗这阵容,任他吞个熊心也不敢擅闯青云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不管用的,所以安泉也不怕他会对灵宗怎样,而邱百胜估计现在谋算地就是来个暗杀他,出奇不意地暗杀他,然后迅速逃逸。 现在能进入青云楼中的无外乎就是每日送新鲜蔬果肉类的大楚勤务人员,当邱百胜确认安泉在青云楼中,应该是会混入这勤务人员中进入青云楼寻觅机会,于是安泉就打算明日个给邱百胜一个“杀”他的机会。 夜,深深矣,灵宗大多数人都酣然入睡,已然丑时,龙五盘膝而坐,放出气机边在青云楼巡夜,边修行刀气。 不一时,突有感应,他下榻打开窗口一看,只见安泉已偷偷溜出楼来,正在楼下往上望着,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这时又有大燕夜巡刀卫远远出现,安泉身形一动,瞬已破虚,不见踪影。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个累,这么晚出去也不知道做甚?龙五心中嘟囔着,关了窗,就由他出去野了。 安泉自然是归还神刀刀意生天去了,现在说来已经是五月初四了,早还早没事。 镇天神殿和镇天刀塔之中,无数巨烛和灯笼俱亮着,简直可以说是亮如白昼,燕皇燕天元,明王燕天罗,靖王燕天陌和守塔人俱守于镇天刀塔之中,彻夜不眠。 塔周,三百位龙首刀卫环拥守卫着,镇天神殿更是由大燕皇族嫡系或分支的近二十位御刀境和镇天刀卫营近千余合刀境高手镇守,可谓铁桶一般,飞入个蝇虫都知道。 燕皇这次是铁了心要看看是谁“借”走了生天刀意,这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生天为什么不劈死他,还能让他从容借走? 今天便是借生天者七日归还的最后一日,除了有限的几人知道生天被借走了,塔外那些高手和刀卫都是借为他破入化刀境护法而布置的,并不知道生天已不在塔中。 丑时过半,镇天刀塔中一道似实则虚的龙影陡现,它若浮游虚空,吹着长长的龙须,偌大的龙眼不怒自威,龙爪之中赫然抓着一道凝若实质的刀意,正是升天。 燕天元燕天罗燕天陌和守塔人都惊呆了,只见那龙影慢悠悠将生天刀意按入展开的空白卷轴之中,然后卷把了卷把,龙爪一按,将其封印,最后很萌地竟是人立而起,两个前爪来了个拱手抱拳,继而淡化,瞬便消失。 目睹的这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一脸白须的守塔人陡然一激灵,顿就下跪于地,激动无比地道:“祖宗显灵,祖宗显灵!” 燕天元等亦是慌忙跪下磕头,能取生天,唯有刀祖,肯定是祖宗显灵无疑啊,四人一时间激动万分,原来是刀祖显灵拿去生天刀意,可是把他们这些重了也不知几代的孙辈们给吓坏了。 当燕天元再次打开生天刀意封印,只觉生天刀意似乎都浓郁了三分,更是激动无比,刀祖显灵,浸润生天,真是大大的吉兆,多日笼罩心间的阴霾是一扫而空,当下便下旨,令燕天陌天亮就去宣布,燕皇突破化刀境失败,五月初五,辰时,召开天下刀盟大会。 祖宗显灵?躲在镇天神殿外阴暗处的安泉与小怪物心意相通,闻听之下,差点嘎嘎笑出声来,不过嘛,小怪物乃刀祖之本命刀意,若说,也确是祖宗显灵了。 当小怪物摇头晃脑地回到他的气脉世界之中后,安泉蹈虚而去,导演完这出戏,终于可以回去安心觉觉了。 第396章 马夫刺客 每天,大燕送蔬菜鲜果的勤务皆很准时,都在卯时半。 安泉早早就醒来了,卯时初就溜到了青云楼大门口,等邱百胜来“杀”他。 龙二龙五老人家了也瞌睡少,见安泉一早就在大门口抖抖手弯弯腰做深呼吸,俱暗叹小周真是精力充沛,尤其是龙五,知道这小子丑时出去,快寅时才回来,这才休息了一个半时辰,仍是活蹦乱跳的。 “师傅,师叔,今天我接菜,您二位再去休息一会儿。”安泉很殷勤地劝二老回去。 小孩勤,爱死人,二老蛮开心,当然也不会去睡回笼觉了,就相伴到圣阳城中逛荡去了。 不一时安安出来了,打招呼道:“师弟,早呀。” “师姐,早,怎么不多觉觉会,尚早呢。”安泉微笑道。 安安温柔一笑,道:“昨天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这赶早向你道个谢,也替云云谢谢你,救了我们。” “我说过的,谁也不能强迫师姐,任他皇帝也不行,况且傅啸东那软蛋,给师姐提鞋也不配。” “可这下你把傅弓两家可得罪地狠了,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安安担忧地道。 “才不怕他们,大不了再来个一个萝卜一个坑。”安泉坏笑道。 安安想起那日安泉坑人的诡异场景,不禁噗嗤一笑,师弟也太坏了,那样坑人,让别人情何以堪。 这时洪娘子也下楼来了,要准备早膳,安安赶紧帮忙去了,安泉则翘首以待那邱百胜赶紧来杀他。 龙女正凭窗而伫,看着楼下的安泉,想来他是在等着接大楚勤务来送蔬果吧,果然,今天大楚来送蔬果的马车今日竟来的早了些,已经出现在大道头上。 马车徐行,车夫在前牵马,两位勤务边走边聊,马车之上载了数筐各样蔬果,龙女乍看到这牵马车夫陡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身粗布衣,一双草鞋,这装扮没毛病,但他行走之间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车夫当有的,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似计算过的,长度一致,这样的人当是武将出身才对,尽管微垂着头,刻意弯着身体,但多年养成的步行习惯很难改变。 不得不说,龙女的目光还是很敏锐的,安泉自然也是看出来了,邱百胜还真是如期而至了。 邱百胜昨晚就敲昏了送菜的马夫,绑了塞于床下,找了马夫的衣物换上,二人身材相似,脸型也差不多,他简单易容了下,竟糊弄地大楚的勤务都没认出来,今天一大早,在指定的菜市上拉上精挑细选的蔬果,就开始一家一家送了。 眼见安泉站在青云楼门口张望,显然是在等着接菜,邱百胜心里暗叹真是老天都在帮他替儿子报仇。 近了,近了,邱百胜乍就御出刀气,向着正笑眯眯迎上前的安泉当胸斩去。 二人相隔不足一丈,邱百胜刀出如电,自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可完成这次令安泉猝不及防的暗杀。 刀中,正砍在安泉的肩胛,然后残酷下划,势要将他一刀分两半。 那个笑眯眯的笑脸开始在眼前幻灭,刀气破空划落,竟是毫无滞碍,邱百胜陡然间觉得不对了,为什么不见鲜血狂喷? 其实,他不过斩灭的是安泉瞬间破虚而去的残影,而安泉此时正在他的身后,食指一扣,对着邱百胜的后脑勺就那么一敲,一位御刀巅峰面条似的,软绵绵瘫倒于地,这时地面石板的缝隙中藤蔓陡生,瞬将邱百胜紧紧匝缠。 安泉抬头一看,龙女已飘然由楼上跃下,她冷冷注视着那两位目瞪口呆的大楚勤务,清叱道:“你们的马夫怎么竟然是一刺客?” 这时灵宗诸高手已闻听动静不动奔了出来,那俩勤务一听马夫变刺客,吓地一激灵,但却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儿,连说不关他们的事儿,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马夫竟然是刺客。 安泉扫了一眼被他敲晕的丘百胜,这家伙原来还易容来着,他心有打算,也不揭破,让那俩勤务将菜卸下,然后叫他们用马车拉了丘百胜去送官。 那俩勤务正求之不得呢,眼见灵宗诸高手脸色不善,还是离开为妙,而这马夫,即使安泉不说,他们也要押去送官,这可不是小事。 看着他们离开,龙九原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周,为什么不拷问一番这刺客就给放了?” 安泉笑道:“这刺客不用拷问,应是鬼影杀宗的杀手,反正鬼影杀宗一直是阴魂不散,咱们明天就要参加刀盟大会了,就交由大燕官府处理吧。” 灵宗诸人一想也是,确实得一心好好准备准备,不宜分心,尽管灵宗这次夺魁呼声最高,但大燕明摆着不按常理出牌了,要更改比试规矩,这实是一个变数。 清晨的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刚早膳后,齐天路就来了,扯着嗓子在青云楼门口一个劲喊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大齐太子是安泉老弟似的。 齐天路两天前就来找过安泉,灵宗中人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与萧弄月亦曾在大越见过,自可证明这已成为大齐太子的齐天路是安泉的老弟。 安泉抱了小龙女出来迎接那厮,那厮见了小龙女,不禁啧啧赞道:“哥,这是不是咱家的亲妹妹小龙女,真是小仙女似的。” 这话安泉爱听,当然点头称是,齐天路这厮明显是有备而来,立马就掏出一双成色极好,莹润凝翠的上等翡翠玉镯来,递上前笑道:“初次见妹妹,先送上薄礼一份哦。” 小龙女瞅向哥哥,安泉笑道:“这位也是哥哥,他的礼物可以收。” 小龙女接过玉镯,脆声道:“谢谢哥哥。” 齐天路顿是喜地合不拢嘴,一见小龙女他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急忙道:“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呢,早就想见妹妹了,一直没有机会。” 言罢,展臂求抱。 当抱上小龙女,一时间喜不自禁,道:“妹妹以后到大齐玩,咱就是公主,大齐的小公主。” 一听公主之名,小龙女想了想道:“是同舒袖姐姐一样的么?” 舒袖姐姐?齐天路一愣,遂瞅着安泉嘿嘿笑道:“大越公主王舒袖呀,一样一样,咱是小龙女公主。” 进得青云楼,难免安泉得介绍一番,这厮也跟着安泉宗主云姨师傅师娘师姐师兄师妹地乱叫一气,全然没当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大齐太子,惹地大家哭笑不得。 灵宗果然是带着灵秀之气的,师姐师妹们都好美啊,咦,她们的眼神都在往哪里瞅呢? 齐天路偷偷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最后都集中到了某个人的身上,齐天路也自栩一表人材,玉树临风了,今天终于是被完完全全地打击到了,心下一阵哀叹,这还想着让哥给帮帮忙,介绍个师姐或师妹呢,但,这明摆着,根本没门嘛。 以后见得心仪的女子赶紧就得追到手,要不,哥这分明是要一网打尽的节奏啊,太臭不要脸了。 介绍完,安泉就带齐天路到了自己的房里,知道他一早来,肯定有什么事。 “哥,昨天慕容郡主在,有一件事我不方便说,这一早就是专程来告诉你的。我大齐皇族在大齐各大宗门都安排有暗线,其中大齐第一刀宗天锋刀宗亦属三十三宗联盟之一,前几天,两位天锋刀宗的御刀高手被三十三宗监察使魏青云秘密召集,暗线密报,他们奉魏青云之令已经来了圣阳,而此行目的保密,并且大半三十三宗皆派有御刀高手前来。”齐天路正色道。 “昨日,慕容已经告诉我了,明王数日前秘密接待了一批三十三宗的御刀高手,她怀疑是与刀盟大会有关。”安泉说道。 “咦,这郡主对哥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齐天路颇感意外地嘿嘿笑道,继而又道:“三十三宗联盟一开始成立的初衷说是统一宗门力量,在江湖宗门发生重大事件时,可以迅速集结力量应对,同时,为了防止十国皇族的忌惮,设立了三大监察使,推选十国皇族的嫡系担任。但凡事都是两面性的,即使三十三宗成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牵涉到的利益和诉求往往难以统一,三大监察使自然亦都要为本国争取利益,这样一来,难免面和心不和,甚至于勾心斗角。” 安泉点头道:“小齐你说的不错。” 齐天路咧嘴一笑道:“哥东海之上无意发现倭刀刀宗掳走无辜百姓,试炼灭绝之血就是个例子,这东海人口失踪案,大燕借助三十三宗的力量也破不了,究其因也是没有尽心尽力尽责,反到是不知因何,甚至于内斗。哥虽说是历练时无意发现的,但可是救了苍生啊,若灭绝之血被腾一本流毒于世,真是不堪设想,倭刀宗被灭,腾一本被抓,本该是哥和舒袖公主的功劳,但大燕却借给东海受害郡民一个交代为由,要押腾一本回大燕受审,但真正原因,不言而喻。而在押解途中,甚至于各国都有派出高手要抢人,可见什么联盟了,大义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第397章 进入神殿 安泉暗道当了太子就是不一样,明显是下了功夫的,分析的头头是道。 齐天路嘿嘿笑道:“哥是不是觉得我这长篇大论说得没什么必要?” 安泉笑道:“你说了这半天,其实是要反过来告诉我一件事情吧。” 齐天路一拍额,故作沮丧道:“哥,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是呀,魏青云秘密集结高手派赴圣阳,肯定是与燕天陌达成什么默契了,与利益牵扯该不大,最有可能是要对付共同的对手。” 安泉点头笑道:“小齐,哪天你登上帝位,肯定是明君。” 齐天路苦笑道:“哥,你别扯我好不好,你难道就不担心?” “你觉得他们是要对付灵宗对付我吗?”安泉问道。 “我不敢肯定,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齐天路道。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会注意的。”安泉终于是正色点头道。 二人正说话着,楼下有大燕官员前来通知,说明日辰时,刀盟大会召开,让灵宗做好准备。 齐天路自然听到了,他该说的都说了,道了句明天一定会给哥去打气助威后,便离开了,因为他知道灵宗肯定要安排准备明日比试之事,实是不便再叨扰。 齐天路走后,安泉就寻思开了,这魏青云和燕天陌狼狈为奸想做什么,要翦除他这个舒袖公主的羽翼么? 但这可是在刀盟大会上,在天下宗门的面前,他们不敢做地那么过分吧。 燕皇说要改变比武的规矩,难道三十三宗诸高手来到,与这改变了的比武规矩有关,安泉越想越有可能,而三十三宗若真参与其中,一定会对灵宗不利,想那东海人口失踪大案,以魏青云为首的三十三宗中人就想把这恶事扣在灵宗的头上,恨不得立置灵宗于死地。 灵宗崛起,安泉横空出世,恰逢二十年一度的天下刀盟大会来临,大多宗门本来自认为有可能得到的龙首灭天刀,一下子就没戏了,灵宗难免成为诸宗门的眼中钉,拦路虎。 若灵宗这次夺魁豪取龙首灭天刀,意味着一个超级宗门又将诞生,更令不少觊觎这个江湖地位的宗门难以容忍。 打压我灵宗都要打压到天下刀盟大会上么? 安泉现在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耍什么手段了。 由于比刀规矩的改变是未知的,所以灵宗也没什么安排,只能明日看情况再临时应对,龙九霄于是将十四枚身份玉牌发下,让大家贴身藏好,明天参加比试的各宗门高手要凭此身份玉牌入镇天神殿,接受生天刀意审视。 若有大楚余孽,身负魔功者混迹其中,定会被当即斩杀,而有化刀境上或御刀境下,亦会被生天刀意感知,驱逐出殿。 现在大家都担心安泉会不会被神刀刀意给赶出来。 历史上还从未有过大楚余孽擅闯镇天神殿被诛杀,和参加刀盟大会化刀境上御刀境下被驱逐赶出的记录,前者是没那么大的胆,后者是丢不起那人,现在灵宗上下就怕安泉被驱逐出来,那可就太丢人了。 见玉生烟林筱筱和萧弄月这三人俱蛮紧张的,安泉边翻弄着玉牌,边笑道:“玉儿呀,这玉牌若拿到你们玉家,是不是能仿造出一大批呀,嘎嘎,若行,再过二十年,仿上一百枚出来,咱灵宗就有百个名额了,不用比就赢了。” 这话也只有这货敢说,这事儿也有这货敢想,玉生烟娇笑道:“梁哥哥,刀盟玉牌好造,但也得有那胆量敢造。” “梁哥哥,要不你赶紧神刀境吧,这样玉儿家就敢仿造了。”林筱筱嘻嘻笑道。 “就是,就是。”萧弄月亦中肯道。 呃,安泉白眼一翻,一时无言以对,大家见他那糗样,哈哈齐笑,那等紧张气氛,都淡去了许多。 这时,一早上出去逛游的龙二龙五回来了,说沿途听到两件事,一件是大燕皇帝突破化刀境失败,宣布明日刀盟大会召开。 另一件是有两位大燕勤务不知何故被人敲晕放马车上,任由马拉着在城里乱逛荡呢。 灵宗诸人一听直觉就是那押送马夫刺客送官的两位大燕勤务中招了,安泉听了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讳莫如深地一笑道:“这就对了。”弄地大伙是莫名其妙。 刺客也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劫走了,但大家的心思委实全放在明日的刀盟大会上,也顾不得深究这事了。 转眼已经是第二日的卯时过半,灵宗中人已早早用过早膳,准备出发了。 刀盟大会开始时,十国的百名御刀高手会挨个接受生天刀意的审视,进入镇天神殿,比武的擂台就设在镇天大殿之前。 而观众则在距大殿十丈之外的地方观看,自然前排位置都安置给了十国的皇亲国戚和所有参加刀盟大会的宗门中人。 辰时之前,所有参会的宗门高手必须入殿,否则视为放弃,在卯时起,便可入场,当灵宗来到镇天神殿外时,听大燕的迎接官员说,现在已经有过半的十国宗门高手进入了。 镇天神殿就是以前的大楚皇宫禁城,现在宫门大开,只允许参加刀盟大会的高手持刀盟玉牌先行进入。 于是龙九霄龙九州等开始陆续进入,接受生天刀意审视,不一时的功夫,龙二代皆顺利进入,当龙女走入后,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也俱进入了神殿,只剩下安泉殿后,大家委实是替这厮捏了一把汗,生怕这货被生天刀意判断出是化刀境,而被狼狈的赶出来,那可就丢死人了。 但这货偏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师傅,俺这就进去了啊,一会若被神刀刀意轰出来,你可要接住我。” 龙二胡子一吹,笑骂道:“若被轰出来,非让你小子当滚地葫芦不可,为师赶紧捂脸离开才是正事。” “师娘,师傅不接我。”安泉赶紧告状道。 洪娘子笑眯眯道:“你小子怕啥,这不安安云云颜颜心儿都在嘛,保准能接住你。” 四女大羞,安泉落荒而逃,猴似的窜入镇天神殿,却兀自听到妹妹脆生生的声音:“哥哥别怕,我也接你。” 一盏茶工夫后,这厮仍没被轰出来,当又有别的宗门高手进入,大家方是舒了口气,龙五抚须笑道:“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有这小子在,当是十拿九稳。” 安泉进入镇天神殿,一抬头便看到了悬于头顶五丈处的一道巨刀虚影,正是生天。 燕天陌正手持封印生天刀意的卷轴,在大道之旁,神色肃穆而伫,安泉在生天刀意的审视之下,面色平静,不亢不卑,缓缓行入,而生天刀意丝毫没有任何的波动。 大殿之前,远远看着安泉缓缓走来的一众御刀高手是暗自惊异,而瞅着安泉从刀影之下走过的从容身影,燕天陌的眼中亦不禁划过了一抹异色。 没人能在生天刀意的审视下如此从容,莫不俱是低头躬身,既敬且畏,但这少年龙吟侯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走入,仿佛入得自家庭院一般,仿佛头顶那骇人的刀意,根本就是个摆设。 龙九霄等灵宗一众高手正担心生天刀意会不会把安泉给赶出去呢,谁想,这家伙根本就无视生天刀意这个神一般的存在。 在场大多人都在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知者无畏? 无知无畏的安公子已来到了灵宗的大队伍中,灵宗诸人俱是松了口气,龙雨薇小声道:“师弟,你难道不知道,头顶上那悬浮的刀影就是生天刀意吗?” “知道呀。” “那你怎么不害怕呢?” “那有什么可怕的,咱又没做什么磬竹难书天理难容的事情,正大光明,神刀刀意还能将咱打杀了不成,嘎嘎,难道师姐很害怕吗?”安泉坏笑着反问道。 “呃,你这臭小子。”龙雨薇指头一戳安泉额头,她确实没做过坏事,但却是发自内心的对这生天刀意是无比敬畏,难道小师弟是被斩危刀意劈了一次,对神天刀意就此免疫了? “小玉儿,你真的御刀境啦?”旁侧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安泉看去正是千面刀宗童无颜的师妹鱼清露,也是玉生烟转宗前的师傅。 玉生烟注意力一直放在安泉身上呢,听见鱼清露的声音,连忙走上前见过了曾经的师傅,微笑道:“是啊,梁哥哥帮我和筱筱弄月都步入御刀境了。” 鱼清露自然是听说过这事了,一直是半信半疑,才十几岁的少女,凭什么就能进入御刀境,但今日一见,气机探查下,确实是纯纯正正的御刀初阶,这龙启山清玄灵宗可真是传闻中的钟灵毓秀,盛产御刀之地。 玉生烟又见过了千面宗的娄凡娄长老和毕山毕长老,两位长老对玉生烟能入御刀境很是惊喜。 “咦,乐师兄怎么没来呢,他不是已经任宗主之位,也要参加刀盟大会么?”没瞅见乐逍遥,玉生烟奇怪地问道。 毕山抚须一笑道:“出发前一天晚上,宗主突然竟破入化刀境了,自然无法参加刀盟大会了,但境界不稳固,现在正在闭关巩固呢。” 啊,这一消息可谓重磅,而千面宗显然是刻意要在刀盟大会时宣布出来,三十余岁的化刀高手,也确实是天纵之材,值得举宗骄傲。 “那真是可喜可贺。”玉生烟微惊后是由心祝贺道,玉生烟亦知道她的梁哥哥早是化刀境了,十几岁的化刀境高手,若是说出来,岂不把人要羡慕嫉妒恨地死掉了,所以乐逍遥入化刀境,她并不是很讶然。 第398章 观者纷至 千面宗新任宗主乐逍遥竟入化刀境了,灵宗中人只是稍微惊诧了下,因为安泉的表现早已经令他们麻木了,但别的宗门高手却都被震撼到了。 也许是厚积薄发,最近化刀高手不停出现,但不是五行灵体之身,就是雍连城索无命童无颜这等修行了七八十年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而乐逍遥不到四旬,乃千面宗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传闻是御刀初阶,这才被选为宗主不久,区区数月竟一举破入化刀境,可谓神话。 毕山看到众人被惊到的模样,心下得意,依然抚须笑道:“所以乐宗主不能来了,就由毕某前来参加刀盟大会。” 鱼清露此时却是有意无意地瞅向安泉,童宗主当时可是力荐这龙吟侯为千面宗的宗主,却遭到举宗反对,而现在新选的宗主乐逍遥一举入得化刀境,岂不是证明这龙吟侯根本不如乐逍遥。 哪怕你能在生天刀意下从容走过,顶多也就是个御刀巅峰境,要是化刀境了,早已被生天刀意给轰出去了。 安泉听闻乐逍遥进入化刀境,只是感觉很奇怪,这乐逍遥称被他用山砸死的道魔双修的大楚余孽为莫叔叔,那他当亦是大楚余孽无疑,以他的身份当然不敢来到圣阳城,就恐被神刀刀意给劈了。 不来,必定要寻个好借口,这入化刀境确实是很好的借口,但他怎么就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由御刀初阶直抵化刀境上? 那魔道双修的大楚余孽难道生前传给了乐逍遥什么极厉害的魔功不成? 安泉想着,眉头微微一蹙,鱼清露看在眼里,只道是这龙吟侯一向被人吹捧惯了,如今乐逍遥破入化刀境,显然是被打击到,心下不舒服了。 这时,百名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各国御刀境高手已尽数入场,辰时也将到来。 而观看刀盟大会者开始陆续入内,燕天陌将生天刀意封印了大半,只留些许刀意守于大殿前十丈,令人不得再靠前。 大越公主王舒袖到了,随行有大越皇族中人,自然宁浣情陪伴在侧,而聂霄一家亦是随之而来,还有乜太极赵苏苏凌冰儿叶幸儿和一双少年男女,正是安泉在东海上救回的那姐弟俩何晓荷和何晓海。 由于怕这姐弟俩被倭刀宗残余报复,王舒袖让他们留在大越,并拜谭落叶为师修习刀境,这次王舒袖带他们来给安泉打气助威。 “哥哥,加油!” “梁大哥,加油!” 聂千寻和小海见安泉瞅过来,俱挥着胳膊喊道,安泉亦笑着冲他们摆手,目光一转,却是与王舒袖的眸光相遇,微笑颔首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海,安静,甭喊了,这可是在镇天神殿,嘈杂不得。”何晓荷赶紧拉住了一见安泉就“激动无比”的弟弟,劝说道。 话音甫落,一个更高的声音喊道:“哥,加油啊,龙首灭天刀非你莫属!” 原来却是大齐太子齐天路到了,这一嗓子吆喝地许多人都愣了,谁是大齐太子的哥呢,难道大齐有皇子参加刀盟大会? 看到不少人疑惑地瞅过来,齐天路指着安泉道:“龙吟侯梁周,我哥。” 啊啊啊,大多数人都错愕了,龙吟侯梁周和大齐什么时候也扯上关系了。 这时大梁右相吴清俭之子吴宇文携大梁好大一伙子纨绔们和姚觅儿,骆丰到了,“梁老弟,加油!”吴宇文见别人喊地欢,自然不能噤声,于是也来了一嗓子。 晁勇等亦跟着吆喝,安泉笑呵呵瞅过去,觅儿温柔笑着挥着手,安泉含笑点头,与骆丰亦是互视一眼,嘎嘎,又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郑节王郑飞鹏率诸大郑皇族和高官子弟而来,这次大郑清玄灵宗竟有十四位御刀高手参加刀盟大会,乃夺魁大热门,但大郑皇族这些人怎么看,怎么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大魏益王魏青云与和王魏长歌率众而至,任道远萧鼎声黄盘石等亦在其中,他们当然是给大魏宗门中人来助威的,而不是像大齐太子,大梁纨绔们,明显是胳膊肘往外拐,令本国参加刀盟大会的宗门高手是无比郁闷。 大周率众前来的是昌王武元安,其间不乏有弓家傅家之人,可能是已经收到了安泉抢亲的消息,远远对着安泉是怒目而视。 大韩由于忠王韩正元和神武将军惠征谋逆,害死了太子和一众皇子,诸王也没心思来,而是派明国公明澜前来,明玥和明玹亦同行而至,自然还有大韩一众纨绔,范剑亦在其中,依如狗皮膏药般紧随着明玥。 明玹听说明澜要到圣阳城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罕见的竟回明国公府请求父亲带她来圣阳,自从离开明国公府,她几乎都没开口求过明澜什么,明澜自是应允。 于是明玹找了两位可靠的妇人帮助哑婆婆照看孩子们,她随大韩队伍而来,目的就是为了再看一眼梁周,那个仁善无双的少年。 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慈安堂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本来死气沉沉的慈安堂,因为他的建议一下子似“活”了起来,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孩子们都学会了生存的技能,即使她不在了,他们也能靠着自己生存下来。 长途的跋涉对于身体虚弱的明玹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但她就是想要来看看他,给他加油鼓劲。 因为她的天残之躯已渐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自知将不久于世,而梁周的事迹她已经完全了解透彻了,清玄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并且她已判定出他就是那神秘无比的大财神,主要是他还成立了行天下至善之举的安善堂。 她一来就是为了圆自己的心愿,再看他一眼,二来,她想求他把慈安堂并入他的安善堂中,她不在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也将会有个庇护之所。 所以她来了,就努力看向那百位参赛的御刀高手,然后霍然就与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相遇,明玹顿就摘下面纱,现出了那张愈加清减,但却仍清丽无双的容颜。 她难得地轻涂了黛眉,浅抹了朱唇,微涂了腮红,温婉无比的对着他笑着,无声地告诉他,她来为他助威了。 安泉乍见明玹竟随大韩的队伍而来,委实诧异,因为以她的身体况状,真的不宜远行,但她不远千里而来,安泉自然明白她的用心,心下亦不禁感动。 他对着明玹含笑点头,明玹开心地轻摆玉手,但安泉旋眉头一蹙,以他现在的境界已经可以一眼看出明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的地步,上天对于这样心善如佛的女子也甚是不公了。 这时蓝乘风夫妇和卢不奇丁七月来了,四人是一眼就看到了安泉,而顺着安泉的目光,蓝乘风看见了与之对视的明玹。 而蓝乘风亦感觉到儿子正逸出水灵气机透入那天残少女的体中,正在润泽她即将枯萎的气血双脉,蓝乘风一看之下,亦是眉头微皱,这少女身体情形真可谓糟糕至极,水灵气机有润浸之力,但也只能缓解续命,一旦她离开安泉,随时都会殒命。 虞无双亦是发现儿子正盯着一位坐轮椅的姑娘,但却是眉头蹙着,而那姑娘生得真美,但却似有大病在身一般,可病成这样也来,明显是给儿子助威来的,心下还是很欢喜的。 明玹此时,真是无法言喻那种舒畅至极的感觉,什么疲累感昏睡感眩晕感,在他的凝视下都消久了,就像沐在和风细雨中,好舒服呢。 安泉收回水灵气机,目光转到了爹娘身上,只见不少宗门中人正在凑上前打招呼攀谈,俱是知道父亲入化刀境了,前来示好结交的。 虞无双盯着儿子,却见安泉冲她努了努嘴,原来灵宗诸人来到,云天心正牵了小龙女的手走过,恰就站在了虞无双身畔。 眼见爱女穿着自己缝制的白纱裳裙,真个若小仙女般,虞无双一时间真是母爱泛滥,恨不得立马将小龙女抱在怀中痛吻一番。 “哥哥加油!”小龙女亦看见安泉了,挥舞着小小的臂膀脆生生地喊着,安泉笑着点头,这时齐天路先屁颠屁颠跑过来,蹲在小龙女面前,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小盒精制的点心奉上。 “谢谢太子哥哥。” 哥哥说过,这位太子哥哥的礼物可以收,所以小龙女客气一声就收下了。 “不客气不客气,公主殿下不用客气。”齐天路嘻嘻笑道,他亦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妹妹。 然后聂霄一家就过来了,小龙女是干爷爷干爹干娘姐姐吆喝了个遍,小脸蛋已被香了好多口。 这就是救过儿子的聂老了,蓝乘风夫妇看着那一脸慈祥的聂霄,真的是十分感谢这位老人家,但也暂时只能记恩在心里。 这时,龙二龙五亦过去与蓝乘风交谈,蓝乘风对二人可谓是相当热情,这可是儿子的师傅和师叔,结果太过热情,反让龙二龙五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龙女这时亦瞅见蓝乘风了,咦,这不是那位上龙柱峰说来看看我的大叔吗?看起来还是那样的亲切。 还有那位婶婶,为什么总看着我呢,目光怎么和娘的那样像,但亦是如此如此的亲切呢。 小龙女想着,然后不由自主便走了过去。 第399章 半招破阵 乍见小龙女走过来,堂堂的化刀境高手蓝乘风竟然心下有些紧张,龙二却是微笑着给小龙女介绍道:“乖囡,这位是蓝宗主,这位是蓝夫人。” 小龙女行礼脆生生道:“见过大叔,婶婶。” 龙二龙五自然不知道蓝乘风曾土遁到龙柱峰上与小龙女见过面,听这称呼,面上微现错愕,蓝乘风却呵呵一笑,蹲身抱起小龙女,慈爱笑道:“小龙女真漂亮,还很聪明呢。” “大叔,万一我很笨呢?”小龙女调皮笑道。 蓝乘风哈哈一笑,真想说我蓝乘风的女儿怎会笨,口中却笑道:“才六岁,都合刀中阶了,谁敢说小龙女笨。” 周围关注蓝乘风者无不咝咝倒吸凉气,蓝乘风当然不会乱说话,这些人遂转念一想,龙九霄的大女儿龙女乃是木灵之体御刀巅峰,这小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小龙女格格一笑,旋故作一叹道:“其实最聪明的不是我,是哥哥。”说着,小巧指尖指向擂台上的安泉。 安泉正瞅着妹妹和父亲谈笑生风,见妹妹瞅过来,就捏眼角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逗地小龙女愈是笑声不断。 虞无双看着,越加是盼望一家能够早日团聚,她看着儿子,又看着女儿,心中大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以前她怨天恨地,现在却总道上苍护佑,老天有眼。 而小龙女越是与蓝乘风夫妇靠近,越有种极亲近熟悉的感觉,她在蓝乘风耳畔小声道:“大叔,我想让婶婶抱抱,好吗?” 当然好啦,求之不得,蓝乘风知道虞无双来到圣阳,几乎天天都去偷偷看女儿,于是笑道:“当然好了,婶婶其实早想抱你了。” 虞无双一听,迫不及待地就展臂,抱过了小龙女,抱着这可爱地如同人间精灵的女儿,虞无双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小龙女慌忙用小手给虞无双擦拭,但却怎么也擦不尽。 “婶婶别哭,您怎么哭啦。”小龙女急着说道。 周围之人都知道蓝乘风夫妇丢了一双儿女的事情,想来是这蓝夫人见到别人家的女儿,心间触动太大,不禁俱心间叹息。 虞无双女儿着急了,微哽道:“没事没事,只是婶婶见到小龙女太喜欢,太高兴了。” 小龙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于袖间取出一方小帕子,小心替虞无双拭尽颊上泪痕,虞无双渲泄过后,亦觉自己失态了,还好辰时已到,镇天神殿中传来宫人尖亮的声音:“辰时到,恭请吾皇,主持天下刀盟大会!” 众人的注意力顿被转移。 由于大吴大赵两国在边境对峙愈演愈烈,皇族之中俱无代表前来,现在是十国宗门中人和看热闹的百姓仍是络绎不绝而入,已聚集了数千人,可谓盛况空前。 这时,镇天大殿殿门轰然打开,头戴冕冠身穿龙袍的燕皇燕天元是缓步走出,在一众皇戚高官的陪同下登上殿前擂台,接受了拜见后,吐气扬声,宣布了天下刀盟大会,正式开始。 且不赘述燕天元开场称颂刀祖的丰功伟绩的言辞,洋洋洒洒万余言后,终于说到了本次刀盟大会的比武规矩改变一事上。 由于天下刀盟大会是大燕组织的,并且夺魁宗门不但可以因此一举步入超级宗门之列,更可得到刀祖打造的龙首灭天刀一把,可谓名利皆收,所以大燕若要改变比武规矩,各宗门也不会有异议。 “须臾百年,天下刀盟大会已历经五届,前五届的比武规矩一直延续,未有改变,而这届刀盟大会,朕决定做出改变,让天下刀盟大会的比试更公平。”燕皇燕天元说着,不但擂台上的高手们很好奇,迫切想知道具体的比武方式,台下的看官们亦都竖起耳朵在听。 燕皇搞出的这个噱头,不仅“折磨”着参加刀盟大会的各宗门,更是成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好奇心。 燕天元吊人胃口也吊足了,继续扬声道:“本届刀盟大会比武,将以过关的方式进行,哪个宗门最后过关最多,甚至于通关,便是最终胜利者。” 过关?所有的人闻听皆一愣,不是互相拼刀子了,改过关了。 但却是怎么样的过关法呢? 燕天元又详细说了下,所有人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次比武,将设成五关,第一关名为龙首镇天,第二关名为十龙巡海,第三关名为龙潭虎穴,第四关名气吞山河,第五关名为百战成神。 第一关,坚持三十招者胜。第二关,坚持十招者胜。第三关,坚持五招者胜。第四关,坚持三招者胜。第五关,坚持一招即胜,而由第一关开始,败落者,立遭淘汰。 另外,过至第三关,参赛各宗门凡过关者,本宗高手可联手集体闯关。 而闯关全程由生天刀意和临时选出的五十位看官评审来监督,保证绝对的公正公平。 看官评审由十国派来的代表中选取二十人,另三十人则由非参赛宗门中人选出。 而最重磅的是燕皇最后声明,若哪个宗门能一举通关,将额外再得到一把龙首灭天刀! 顿时,整个镇天神殿都为之沸腾,看观们俱觉这比武规矩改的好,观赏性很强嘛,但参赛宗门却无不认为,这规矩虽说改了,无疑还是对清玄灵宗最为有利,因为灵宗参会之高手,高达十四人。 清玄灵宗中人亦是俱舒了口气,这比武改为闯关,对灵宗无甚影响,尤其是闯到第四关,可集体闯关,坚持三招即闯关成功,灵宗的优势可谓大大的,而第五关撑一招就胜,岂不是要白白多送灵宗一把刀,本以为燕皇族想对付灵宗,原来却是送好处来着。 除过安泉,灵宗诸人都信心十足,安泉亦有十足把握,但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白”送一把刀的好事儿,让他直觉透着诡异。 很快看官评审团在踊跃的毛遂自荐中选出了,俱兴奋地来到擂台周围,而生天刀意的偌大刀影,亦高悬大擂台的顶上,燕皇宣布,天下刀盟大会,开始闯关夺魁之战。 第一关名为龙首镇天,乃是由六位龙首合刀巅峰境刀卫组成的六合刀阵,此合击刀阵乃当年刀祖所创,六人联手,堪敌御刀中阶及以下高手,乃是大燕镇国刀法之一。 大擂台上,一次可以使六组龙首刀卫组成刀阵,于是有六位御刀高手开始过关。 安泉曾经见识过这龙首六合刀阵,当时安玉虎为保护安安,差点就伤于此刀阵之下。 安泉站的靠前,灵宗之中,他与龙山川是首先过关的六人之二。 六把寒光四射的龙首仿刀,傲岸指天,安泉甫步入六合刀阵,六位龙首刀卫顿移形换位,龙首仿刀或斩或削,或刺或撩,或抹或架,由六合方位刹那出刀联击。 而更奇妙的是,他们的合刀气机亦可以六气合一,几乎堪堪可与御刀中阶媲美。 不过这六合刀阵在安泉看来,远不如那魔道刀三修的大楚余孽那招“十方寂灭”。 六合代表天、地、东、南、西、北六个方位,完全有迹可寻,而十方代表的是天、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十方这多出的四方隐藏于冥冥之中,是一种流转不定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无迹可寻。 但安泉已通风水阴阳典,破十方寂灭都易如反掌,更勿说这六合刀阵了。 他瞬夺东方之刀,由其身畔一绕而过,脱阵而出的刹那,又将刀送回龙首刀卫的手中,而这片刻的夺刀,已让六合刀阵的完整性被打乱,其余五刀零乱地击于一处,而安泉已从容的伫于阵外,然后瞅向陷于刀阵中的龙山川。 而另四个刀阵亦是刀影重重,大战正酣,那五十位看官评审见鬼了似地瞅着这雪衣少年,相当之怀疑是不是大燕在放水。 燕天陌看着顶上生天刀意,毫无异动,木然扬声道:“清玄灵宗,梁周闯关胜出!” 擂台之下欢呼和惊呼之声顿响成一片。 “我哥威武!” “哥哥厉害!” “梁哥哥帅呆!” “龙吟侯牛逼!” “我去,这小子谁呀,为他助威的美女可真不少。” 蓝乘风夫妇看着儿子,骄傲的快死掉了,龙二龙五都热泪盈眶了,太长脸了,不过该低调些嘛,怎么也用上两招嘛,这可谓半招就破阵,让人家大燕情何以堪。 果然,燕皇燕天元的脸色很是僵硬。 宁浣情吃吃笑道:“公主,咱们这龙吟侯今日个可蛮高调的。” 王舒袖微笑道:“这里,本就是个展现实力的舞台。” 安泉的秒过关,令其余五位正比刀的高手压力颇大,千面宗的御刀中阶毕山毕长老亦是正在闯第一关者之一,本想这六位合刀巅峰,三五招就打发了,哪知道六人联手,竟足以与他的境界抗衡。 当再听燕天陌宣布安泉胜出,心下就有些零乱了,一个走神,差点没被砍翻,吓出一身冷汗后,强慑心神与之游斗,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三十招。 龙山川亦是颇有些憋屈,明明六位合刀巅峰境,这一联手组成的刀阵,竟然风雨不透,让他疲于应付,一时间竟无破阵之法,也是想苦苦去撑过这三十招。 而大周大齐宗门的两位御刀初阶十招过后,被刀架于脖上,第一关就败落,惨遭淘汰。 第400章 十龙巡海 龙山川听到有人败出被淘汰,心下便有些不淡定了,而六位龙首刀卫的联手攻击却愈加凌厉,杀地他开始手忙脚乱,这时,方撑到二十招。 四哥太紧张了,安泉看着,嘴唇无声而动,化声入密,龙山川旋就一式“黄龙翻身”,避开天位东位南位的攻击,遂身体乍一拧,一式“龙撞天钟”,连人带刀,劈头裹脸直击西位。 这两招猝然而发,出招诡异,顿就由防守转为攻击,西位的龙首刀卫被迫斜闪相避,其他方位补位不及,龙山川破阵而出。 “清玄灵宗,龙山川闯关成功。”燕天陌宣布道,灵宗高手及拥趸者皆欢呼声又起。 龙山川走到安泉身畔,嘿嘿一笑,方才正是安泉“指点”了他一下,安泉笑道:“四哥太紧张了,以你的实力,其实破阵真的不难。” 龙山川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这第一关的刀阵,颇为诡异,可谓是奇兵,让你觉得胜券在握,但没想到如此难缠,令人心慌慌,不由就手忙脚乱,颇为被动,再加上老弟你瞬破阵,压力山大啊。” 安泉闻听,暗道也是,这先闯关的无疑成试刀石了,想必后来者,心里有所准备,就要好多了。 “嗯,这燕皇确实也是费了心思了,第一关就是奇兵,后面肯定一关比一关难。” 安泉正说着,只见毕山终于撑到了第三十招,胜出了,而另一大赵宗门御刀中阶高手在第二十七招时,被四把刀架在脖子上,郁闷无比的败北,赢得了嘘声一片。 首一轮六位御刀境上,三位胜出,三位淘汰,顿是轰动全场,燕皇似乎目的达到,抚须而笑,甚觉这祖宗传下的六合刀阵,果然不凡,先给天下宗门高手来了个下马威。 第二轮又是六位高手闯关,灵宗这次出场的是龙九霄父女,安泉早已化声入密告诉他们破阵之法,只要瞬夺任一方位之刀,立刻便可破阵而出。 果然,这父女俩也不做假,甫入阵,便夺刀,同安泉一样,半招出阵,过关成功,五十位看官评审是咝咝倒吸凉气,只道清玄灵宗的实力真的相当强悍。 “清玄灵宗龙九霄过关胜出!” “清玄灵宗龙女过关胜出!”燕天陌扬声说道,台下顿欢呼声又起。 “我哥的宗主好牛逼!” “姐姐棒棒的!” “我去,干脆别比了,直接宣布清玄灵宗夺魁得了,这实力真不是盖的。” 擂台上,正比试的其余四位高手又压力山大了,尤其是鱼清露,她乃千面宗的御刀巅峰,一入六合刀阵,方知道这合击刀阵的厉害,但境界在那摆着,她有十足的把握破阵,可也得五六招过后了,毕竟这是闯关,而不是放大招杀人。 但人家清玄灵宗的龙九霄和龙女又秒过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于是硬是等到了第十招,逮着个机会,还是学了方才龙山川的破阵方法,出其不意,破阵而出。 千面宗高手是一阵欢呼,但鱼清露心里却颇不是个味儿。 而这轮又两位御刀初阶败北,四位过关胜出。 后面几轮,安泉是开启了作弊模式,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指点甚至于暗中出手下,就连玉生烟林筱筱萧弄月都顽强地支撑过了三十招,全部闯关成功,灵宗十四位御刀高手全部进入到了第二关,十龙巡海。 而第一关竟然淘汰了二十八人,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天下宗门亦见识到了六合刀阵的不同凡响。 虽然目前大燕尚无化刀高手出现,但尚拥有两道神刀刀意,再加上这六合刀阵,今天在这刀盟大会上,已是彰显了大燕的实力。 而清玄灵宗更是夺人眼球,十四位御刀高手全部闯第一关成功,夺魁大热门就是大热门,比武规矩的改变,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们。 时已经是巳时过半,看了看时辰,燕天陌宣布第二关闯关开始。 第二关名为十龙巡海,而由第二关开始,以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七十二名御刀高手抽七十二支签,签上字数是几,便是第几位出场。 清玄灵宗首先抽签,当安泉抽取后,底下便吆喝开了:“哥,你抽的第几呀,嘎嘎,我猜是第一。”齐天路不良的笑声响起。 “梁老弟洪福齐天,我猜是第七十二。”吴宇文笑喊道。 “婶婶,您说是第一好,还是第七十二好?”小龙女抱着虞无双的脖子在其耳畔小声问道。 虞无双笑道:“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讲,第一位出场不畏,最后一位出场不怯,没什么区别的。” 小龙女轻嗯了声,道:“都知道哥哥是肥胆呢,一向不畏不怯,所以抽到第几都好呢。” 虞无双在爱女脸颊香了一口,溺爱地笑道:“是呀,小龙女说地对极了。” 安泉已经看到了竹签上的数字,但这货撩人心思似的,就是捂着不让别人看,他抽的数字还真被吴宇同说中了,洪福齐天压轴的第七十二。 但他早“扫描”过了,龙雨薇竟抽到了第一,而灵宗别人都抽到二十开外了,龙雨薇秀眉微皱,这第一关她都过得有些吃力,第二关还是首位出场,感觉这下真是凶多吉少了。 安泉早蹭到她身边,说是看一下师姐抽到的是几,然后瞬间把自己的签和龙雨薇给换了过来,龙雨薇顿就傻眼了,刚要说不行,安泉却已跑到擂台边上,亮签笑道:“小齐,你这嘴可真够乌鸦的,果然俺是第一。” 齐天路一听就目瞪口呆了,但转瞬又嘎嘎笑道:“哥实力惊人,第一出场,结果也是第一,无所谓了。” 龙雨薇心里着急,但木已成舟,若一说出,便有作弊嫌疑了,她真的宁愿自己首当其冲做试刀石,哪怕失败被淘汰,也不希望安泉第一位去闯关。 第二关,只能一轮开两场,但十招之内便见分晓。 只见二十位头戴龙首面具的玄衣人登上擂台,安泉气机探过,这二十人俱竟都是御刀初阶或中阶高手,所谓十龙巡海,当是十人一组,又组成刀阵,怪不得仅限十招,御刀初阶估计三招也撑不过,御刀中阶若能撑到十招当属奇迹。 方才那六合刀阵,安泉已经看出名堂了,那六位龙首刀卫是以特殊法门借用了生天刀意的力量,就像当初在大越城外,安安和安玉虎被龙首刀卫组阵攻击遇险,那六位龙首刀卫借助了斩危刀意的力量一般。 一旦龙首刀卫离开神刀刀意的力量范围,所谓的六合刀阵,威力将减少大半,反正说来说去,大燕皇族倚仗的,一直是刀祖的余荫。 而这十人联手,借用生天刀意的力量能产生六合刀阵的越境效果吗?若是,岂不御刀巅峰也没戏了,但安泉觉得应该可能性不大,御刀境破入化刀境,无异于化腐朽为神奇,这化之道,绝非可以借来的。 “第二关,十龙巡海开始,请抽到第一第二的高手闯关!”燕天陌扬声道。 试刀石一号安泉大步而出,再一看,有缘啊,千面宗的鱼清露竟然是第二号。 甫入擂台中,二人顿各被十位头戴狰狞龙首面具的御刀高手包围,他们刹那御出刀气,飞速布阵,游走间仿佛是一条黑龙翻腾跳跃,但整个龙身刀气凛烈,若浪汹涌,直绞杀向困于阵中之人。 安泉早已瞬间御得台下某位看官的随身之刀,这也实是不得已了,本来以行云意刀飘逸地击杀一下,本来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令他们高山仰止的震撼一下,本来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又可以瞬脱身而出,都足以秒破阵,但这些可是真正的化刀境神通,怕是一旦使将出来,众目睽睽下,被别人看出是化刀高手,就不好玩了。 于是他瞬御得一把刀来,瞬就那么随手一捅。 刀浪中翻腾的正欢实的黑龙顿似被断了龙脊,挑了龙筋般,消停了。 这是什么状况,只见安泉昂首而伫,刀正以怒斩的姿势,架于一玄衣人的大好头颅之畔。 然后安泉缓缓转着刀,由他的身后转出了十龙巡海之阵。 眼睛几乎都不敢眨一下的五十位看官评审,顿就傻眼了,上一关,安泉半招过关,他们就商量好了,这第二关一定要看紧安泉,看他真是凭本事过关,还是大燕在有意放水。 但就见寒光一道,刺入翻腾的黑龙中,然后就成这样。 十龙巡海亦是一个阵法,若遇真正的生死之战,被安泉这么瞬间抓住刀阵的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破绽而杀死一人,阵法即告被破。 别人不明白,这组成十龙巡海阵法的高手们却明白的很,所以安泉制住他们其中一位,他们也无颜再出招杀向安泉。 燕天陌依然看向顶上悬浮的生天刀意,五息之后,他木然道:“清玄灵宗,梁周闯关胜出!” “我哥霸气!”齐天路顿然大声叫好道。 然后仅以一招闯出第二关的灵宗少年,在数千人的错愕中,再次成为场中的焦点。 第401章 尽夺先机 安泉的迷妹们亦在欢呼,而有些参赛宗门的助威团终于忍不住了,“放水,放水,严重抗议,大燕放水!”一时间抗议声此起彼伏。 “放水?放嘛水,我哥威武霸气,都是秒胜,你们难道是瞎眼了,不见生天刀意在那里悬着,谁敢作弊?”齐天路立刻就驳斥了回去。 呃,抗议者敢质疑大燕会放水,却怎敢质疑神刀刀意会不公。 看官中不乏有御刀巅峰高手,御刀巅峰神目如电,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于是就有人实话实说出安泉是如何破阵的,当说出安泉是瞬间抓住十龙巡海刀阵的微小破绽而闯关成功,看官们顿是惊绝一片,原来这少年竟是慧眼如炬,捕捉机会的能力真是强悍。 一时间叫好声四起,再观台上鱼清露已撑到了第八招,御刀巅峰不愧是巅峰境高手,在黑龙翻滚中,看似若风中浮萍,实则游刃有余。 鱼清露直感觉这第二关似乎比第一关还要好过,其实第一关六合刀阵可源源不断借用生天刀意的力量,神刀刀意天生便携带至上威压,越是境界高者越能感受到,故颇觉难受。 而这正面与十位御刀初、中阶高手对阵,虽然有点压力,但对鱼清露来讲,构不成威胁,眨眼工夫,又两招已过,鱼清露亦胜出。 而接下来便是哀鸿遍野般的残酷淘汰,参赛宗门中的御刀高手直到龙灵啸上场前,无一幸免,被淘汰了二十二名,其中有十位是御刀中阶。 这一轮,由龙灵啸和大周暴虎刀宗的冯威闯关,龙灵啸和冯威皆乃御刀中阶,二人眼见一连闯关失败了二十二位,俱心下很是忐忑啊。 而十龙巡海亦是由十队龙首蒙面的御刀高手轮番上场,这一场与龙灵啸交手的正是窝囊地一招败在安泉手下那一队,龙灵啸甫一上场,就感觉对方杀气凛冽啊,想来是在安泉身上受到的耻辱,要报复在他身上了。 十龙巡海刀阵发动,黑龙刹那将龙灵啸包围,刀浪翻涌,龙灵啸双手腾然各御出刀气,左手天龙刀法,右手惊天七式,刀气如虹,搏杀而上,毫无怯畏! “五哥,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可以左手以天龙刀法护身,右手以惊天七式御敌,先撑几招再说。”龙灵啸方上场,安泉便化音入密道。 可五招过后,龙灵啸已被彻底压制,因为十龙巡海之龙首和龙尾乃两位御刀中阶高手,与龙灵啸同境,已死死将龙灵啸左右互搏之刀克制,其余龙身的八位御刀初阶游走之间,不断出刀,龙灵啸疲于应付,第六招勉勉强强接下,一截袖子已是被刀气削飞,险象已现。 “东南,左手刀潜龙出海,同时西北,右手刀流星赶月追魂式。”安泉的声音突响在龙灵啸耳畔。 龙灵啸想都不想,左手刀起,刀气挟威直捅东南方,恰龙身刀浪正起,龙灵啸似未卜先知,正是先下手为强,刀气若潜龙出海,破浪而出。 同时右手本命刀气飞射向西北方,西北方龙首龙尾正在衔接,形成合围,两大御刀中阶要瓮中捉鳖,对龙灵啸发出必胜一击。 但龙灵啸的刀气已先一瞬若流星赶月而至,又似是未卜先知,先发制人。 龙首龙尾急忙架住这追魂杀着,而龙灵啸已由龙身处破阵而出,伫于刀阵外脸色微微发白,不住喘息。 燕天陌本眼见龙灵啸就要完败了,但龙灵啸却突似神仙附体,巧到巅峰的先发制人的两招若神来之招,瞬便反败为胜,一时间竟怔住了。 五十位靠近的看官评审亦是看地百眼俱瞪地倍儿圆,这灵宗高手破阵破地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于溃败之际,奋勇一击,竟脱阵过关了。 燕天陌终于回过神了,宣布道:“清玄灵宗,龙灵啸,闯关胜出!” 立刻欢呼声响起,龙灵啸已走到安泉身畔,嘿嘿一笑,暗暗伸出大拇指,小师弟真是玄了,这关键时一点出,恰是破阵最好的时机,真是未卜先知,尽夺先机,看来高境界者就是非同一般啊。 尽管有作弊嫌疑,但明显是大燕皇族先不地道,这第二关明显就是要把御刀巅峰境下全部淘汰的节奏。 看着擂台顶上高悬的神刀刀意生天,什么动静也无,难道就是个嗁人的摆设吗,小师弟这暗中作弊,它竟一点反应也无,嘿嘿,真是天佑我灵宗呀。 而大周暴虎刀宗的冯威在第五招时,已被五道刀气架于脖上,是颓然落败。 接着,大韩通天刀宗和大魏冰河刀宗的两位御刀中阶高手败北惨遭淘汰,然后龙女和龙山莲上场。 这俩人将是今天的压轴,二人闯关结束后,今日的刀盟大会就会暂停,明日再继续。 大师姐怕是会遇到五哥的问题,绝对会被压制,只能出奇招了,而龙女师姐御刀巅峰,绝对不会有问题,即使一时无法破阵,区区十招,随意就撑过去了。 这时,二人已经开始闯关,十龙巡海刀阵刹那发动,龙女方才一直注意安泉怎样破阵呢,知道他是瞬间捕捉到刀阵的一个微小破绽,尽夺先机,一举破阵。 但这十位组阵的御刀高手并没有出现丝毫破绽,刀阵发动,黑龙又现,翻腾之间,龙形夭矫,闪挪自如,呼啸盘旋里,刀气纵横,俱招呼向龙女。 龙女秀眉微挑,这刀阵甫发动竟然完美地毫无破绽,要像师弟那样一招破敌闯关,岂不是没机会了。 没机会可以找机会,没破绽可以造一个破绽嘛。 木灵气机刹那流转,擂台之上一道青藤突现,顿将龙身的一位御刀初阶的脚绊住了,那御刀初阶顿然一个趔趄,龙身一滞,青藤之影亦霍然迸散。 瞬现瞬灭的青藤别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即使凑巧见到者,也直以为眼前出现幻觉了。 龙身一滞间,龙女若凌波仙子般掠起,同时手中刀气左挑右挡,格挡去杀将过来的刀气,身形腾空,脚尖正点在那趔趄者的肩头,飘然脱阵而去,亦,仅是一招闯关成功! 又是一招,清玄灵宗这一双少年男女简直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燕天陌看了看生天刀意,五息后,宣布清玄灵宗龙女闯关成功。 “我哥的师姐威武!”齐天路顿不遗余力地高喊道。 我哥的师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抱着小龙女的虞无双瞅着擂台上正与安泉并肩而伫的龙女,眼眸之中,满是喜色。 “姐姐棒棒的,好厉害,我长大也要像姐姐一样!”小龙女挥舞着小拳头激动地道。 “姐姐是不是喜欢哥哥呢?”虞无双悄悄在小龙女耳畔问道。 “是呢,还有公主姐姐,云儿姐姐,安安姐姐,筱筱姐姐,玉儿姐姐,弄月姐姐,盛颜姐姐,浣情姐姐……”小龙女开始扳着小指头给虞无双介绍哥哥的女朋友了,把这当娘的听地是心花怒放,当小龙女一一指给虞无双看时,虞无双更是喜形于色,将来绝对是猴子满庄跑。 而龙山莲此时已撑到了第五招,与方才龙灵啸一样,开始被龙首龙尾的两位御刀中阶高手压制,根本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 “师姐,正西,风卷荷花荡魂式。” “遂往北,蛟龙翻身,再出撒手飞刀夺魂式。” 安泉化音入密,龙山莲下意识随之出刀,她本被正西方龙首龙尾两大御刀中阶联手压制,此时二人正联手攻上,要逼得龙山莲后退,然后龙身八人,八刀齐落便可一举将她制服。 但龙山莲突就绝地反击了,风卷荷花荡魂式这次却是后发制人,以实招对付那两大御刀中阶的虚招。 龙首龙尾联手就是要逼她后退,结果反弄巧成拙,被刀气锋芒迫而后退,龙山莲压力大减,但丝毫不敢怠慢,身体向北疾翻,顿避开龙身攻击,同时手中本命刀气呼啸撒手飞出,其势惊魄夺魂,北方站位的御刀初阶哪敢撄其锋,慌忙闪避,刀阵缺口顿现。 龙山莲若再不知遁走那便是傻子了,身形一动,瞬逸而出,闯关成功。 燕天陌有一种想喷血的感觉,清玄灵宗这些高手难道专门是在逗他玩,眼看被动地不行不行了,但眨眼工夫就来个超级大逆转,一举破阵闯关成功。 想喷血那也得先宣布清玄灵宗龙山莲闯关成功,燕天陌一宣布,立刻又是欢呼声大起。 擂台边的看官评审们亦是看地发愣,灵宗高手再一次绝境反击成功了,俱感精彩地不像现实。 龙山莲走到安泉身畔,直盯盯地瞅着安泉,安泉嘎嘎笑道:“师姐是不是从未见过如此之帅的师弟吧?” 龙山莲本是个沉默温婉的性子,这惊险过关,再被安泉调侃,反而是认真点头道:“师弟确实是帅呆了。” 呃,安泉被一向沉默少言的大师姐说地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刀盟大会首日的比试结束了,竟是一举淘汰了五十人,但第二关才进行了近一半。 今天,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清玄灵宗了,参会高手最多,但首日俱闯关成功,无一人被淘汰,这等战绩,可谓骄人! 第402章 死亦无撼 由镇天神殿出来,灵宗诸人可谓是神清气爽,才至第二关,十国百位御刀高手已被淘汰一半,而灵宗目前仍无一人出局,夺魁几乎已无悬念。 但第二关已经如此之难,第三关龙潭虎穴,第四关气吞山河,第五关百战成神,估计是难上加难,若然通关,便能多获得一把龙首灭天刀,估计不可能实现。 由于小龙女的盛情邀请,大叔和婶婶亦一同参加了灵宗的庆功宴,当然王舒袖,齐天路,聂氏一家等等,都乃自己主动或被邀而来,而最令人意料之外的客人就是大韩明国公家的小姐明玹了,她主动转动轮椅过来,安泉默默推着她,一同返回青云楼。 大家都好奇地瞅向明玹,明玹报之以和婉的微笑,但御刀境上都看的出,这位国公小姐,已时日无多,真是天妒红颜。 “龙吟侯,这次来,我实是有事相求。”明玹聪慧灵透,自然知道周围诸人尤其是那些美貌少女的心思,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想把慈安堂并入安善堂中,这绝对没问题,刀盟大会结束,我会让干爹立刻赴大韩接手慈安堂,那些孩子一定能得到妥善照顾。”安泉自然知晓明玹的来意。 明玹微笑道:“我就知道龙吟侯不会拒绝,这次来真的是想亲口对你说声谢谢,毕竟,我时日无多啦,以前,我也没有什么愿望,只想安安静静走向生命尽头,但这次哪怕千里万里,我也要来见你一面,哪怕能为你助一声威,喝一声彩,死亦无撼了。” 她恬静地说着,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每个人听来,心里都是那么的难受,尤其是赵苏苏,恰了解明玹的不幸,闻之已是珠泪涟涟。 安泉身体微顿了下,然后沉默地推着她继续前行。 “婶婶,这位姐姐好可怜。”小龙女说着,都带了哭腔。 虞无双抱紧女儿,微微一叹,却是看向蓝乘风,蓝乘风轻轻摇了摇头,这明玹本就是天残之躯,天生气血虚弱,能活至此,已是奇迹,现在几近气血衰竭,可以说是将油尽灯枯了,就是儿子也只能为她暂时续命维持,而无法医治。 见大家一时都被她影响到了,明玹真是心里很过意不去,柔声又说道:“真是对不起,其实我就是想解释一下我的来意,生死由命,人活一世,早走晚走,迟早要走,我早已看开啦,所以大家千万别被我影响到。” 顿了下,她又道:“今天,灵宗表现真是棒极了,虽然我没修习过刀境,但灵宗高手真的好厉害,尤其是应变能力,即使落下风亦不怯不馁,绝地反击,尤为精彩呢。” “就是,就是,我哥,宗主,还有师兄师姐们,各个都威武霸气,我就知道这次咱灵宗必胜无疑,争取最后来个大通关,一下就弄两把龙首灭天刀,那便牛逼的不要不要的了。”齐天路这厮亦开始调节大家的情绪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说这第一关“龙首镇天”的奇诡之处和第二关“十龙巡海”的厉害之处了,尤其是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三人,心下委实忐忑,自觉根本没那能力能过第二关。 “明日筱筱玉儿和弄月,主动弃权,十龙巡海龙首龙尾是两位御刀中阶,境界上下实力悬殊太大,勉强闯关,若被误伤,得不偿失。”龙九霄突然道。 这是安泉方才化音入密告诉他的,龙九霄和龙二龙五商量了下,确实三女弃权为明智之举,而灵宗若有十一人能入第三关,便可集体闯之,争取一下大通关,亦是有可能的。 “对,筱筱玉儿弄月你们仨明日轮到上场时就宣布弃权,御刀初阶对上御刀中阶毫无胜算,况且还是两位御刀中阶,八位御刀初阶。”安泉亦说道。 三女齐齐点头,一来确实实力不济,二来这根不是逞强的事儿。 沿途购得不少食材和美酒,回到青云楼后,偌大的青云楼一时间是热闹非凡,最令人大掉眼镜的是虞无双和王舒袖了,什么架子也无,捋了袖子就钻入后厨了,赶也赶不出来,一位是化刀高手大魏第一宗门的宗主夫人,一位是大越堂堂公主,俱身份高贵尊崇,但如此不嫌油腻的下厨干活,真是令人惊奇。 尽管青云楼后厨很大,还是挤不下那么多抢着干活的人,索性人多力量大,做饭菜都快地很,丰丰盛盛摆了四大桌,安泉和骆丰“初次见面”就来了个“自然熟”,与齐天路,吴宇同,何小海五人还有龙二代的四位师兄同桌,是有说有笑。 蓝乘风夫妇,龙二夫妇,龙五,龙九霄夫妇,聂霄,聂寒夫妇乃长辈,同坐一桌,本来力邀舒袖公主同桌,但王舒袖却与诸女坐于一处,怎么也不肯过去,毫无一丝公主的架子,让虞无双越看越是喜欢,人家堂堂一国公主,还是三十三宗三大监察使之一,如些降尊屈贵,能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嘛。 现在唯一奇怪的就是凌冰儿了,与安泉交谈正欢的骆丰,怎么看也不像是地包天嘴的那个丑少侠骆丰啊,那可能就是同名同姓了,要不他见了蓝庄主夫妇为什么不赶紧上来拜见呢。 还有这蓝庄主夫妇怎么与灵宗显地这样的亲切,尤其是蓝夫人,满眸含笑,与传闻中忧郁病倒的恹恹模样根本不符。 其实在场凡知道蓝乘风夫妇故事的人都挺惊奇的,这夫妇二人俱红光满面,喜笑颜开,哪像是丢了一双儿女。 清玄灵宗在开欢宴,镇天神殿中燕皇正坐在大殿的椅子上,与燕天罗和燕天陌说着上午的闯关情况,别的宗门几乎都有被淘汰的高手,但这清玄灵宗参会人最多,反而却是目前唯一没高手被淘汰的宗门。 有生天刀意的审视,任谁也作弊不得,如此,只能证明清玄灵宗果然实力惊人,尤其是梁周龙女这俩年轻弟子,简直可以说是化刀境下的顶尖人物了,哪个宗门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年少弟子,才是真正的中兴可待,前途无量。 但第二关不过才进行到一半,更厉害的三到五关还有后边,燕皇和燕天罗燕天陌都坚信即使强若灵宗,在第四关上绝对会止步。 别看气吞山河仅需撑三招就过关,但有十位御刀巅峰和二十位御刀中阶同时组阵,出手便是气吞山河风卷残云之势,灵宗闯关的十四位高手中,哪怕有四位御刀巅峰境联手闯关,也是秒败。 燕皇设计的就是撑圆让天下宗门过三关,止步第四关,至于所说的通关,只是天方夜谭罢了,通关再赠一把龙首灭天刀,嘿嘿,做梦吧。 被安泉理了发的太子燕人杰和郡主燕慕容方才一直在镇天刀塔顶层上借千里镜观看宗门高手闯关,燕人杰被鬼剃头,形象太差,燕皇嫌他丢人,不让他上擂台近观,让他去镇天刀塔上观看,燕人杰不想一个人到镇天刀塔,就让燕慕容陪他。 燕慕容当然不情愿了,但却拗不过太子,二人在塔上闲聊自然就会说起狗的事,太子直道晦气,说弄了只土狗回来,狗也偷溜走了,他还晚出招鬼,被弄了个鬼剃头。 燕慕容想了想也没去揭穿他,可别三说两不说,说出是安泉给他理了个发,太子若要报复,岂不是给安泉带来麻烦。 燕人杰对这刀盟大会的比武闯关并提不起兴致,还是不时说让燕慕容帮他买两只凶猛的斗狗来,反倒是燕慕容看地津津有味,尤其是安泉每次从容闯关,都令她几乎雀跃。 由塔顶下来,守塔人却是拦住了燕人杰,并由袖中摸出圣旨,燕人杰跪下接旨,打开后一看顿就傻了眼,原来皇上竟下旨让他留在镇天刀塔中随守塔人修行两年,并且两年中不能离开镇天神殿半步,否则剥夺太子之位。 燕人杰一看之下,他这明显就是被关禁闭了,吃喝玩乐,享受人生是没门了,与坐监牢几乎没什么区别,一时间是急火攻心,眼前一黑,竟来了个昏倒。 把燕慕容可吓了一大跳,但守塔人让她离开了,他则拖了死猪似的燕人杰回刀塔中去了。 燕慕容出来见到了明王,说起太子的事,明王告诉她,太子已被提前关禁闭了,身为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燕江山的,像他平时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不行,文不成武不就,好好随守塔人修行两年,收收心吧。 燕慕容这才知道太子昏倒的原因,竟是被气昏了。 太子被禁,慕容反觉心头轻松了,这下就不会总纠缠着她让她寻斗狗去了,明天也能近距离地看安泉闯关,甚至于为他暗暗喝彩来着。 每次天下刀盟大会召开,天楚夫人都有一种冲进镇天神殿杀他个天翻地覆的冲动,但一想到神刀刀意,她便冷静了下来,有几次暗夜,她曾悄然远望这曾经的大楚旧宫,尽管敛尽气息,都有一种被生天刀意盯上,欲飞斩而至灭了她这个大楚余孽的感觉。 而许多次神刀刀意神视全城时,若非莫家历代道修以心头血所画的十余张和光同尘符持续叠加符力,蒙蔽天机,她亦早被斩杀了,但她就是想待在圣阳城里,哪怕深藏地底,也不想远离。 第403章 好生任性 第二日,辰时后,天下刀盟大会再次开始闯关。 首日便将百位参会的十国御刀高手淘汰了五十三位,现在这擂台之上还有四十七名御刀高手,而灵宗十四人暂无一人出局,伫于一处真是格外引人瞩目。 五十位看官评审又聚了过来,而今天大燕皇族中,郡主燕于飞抱了燕笑笑和燕慕容一同前来观看。 昨日燕笑笑有些发烧,故燕于飞没带她来,今个儿是明显好了,便与燕慕容相约而来,一路上,燕慕容已将安泉的“骄人战绩”说给燕于飞听了,现在二人都很期待安泉在第三关的表现。 第二关十龙巡海目前有安泉,鱼清露,龙灵啸,龙女,龙山莲过关成功,其余四十二位高手得继续闯关。 “刀盟大会第二日比刀开始,请抽到第三十一和第三十二的高手闯关。”放出生天刀意后,依然是大燕靖王燕天陌主持大会,也不啰嗦,见两队头戴龙首面具的御刀高手已经摆好十龙巡海之阵,便宣布闯关开始。 三十一是大越千面宗的毕山,三十二恰亦是千面宗的另一御刀中阶娄凡,嘎嘎,这俩千面宗长老竟然是抽到了连号。 昨日鱼清露已告诉他俩,这十龙巡海首尾两位是两位御刀中阶,龙身是八位御刀初阶,他俩是御刀中阶,若想破阵而出几乎不可能,最好的方法就是全力防守,坚持十招就是胜利。 毕山和娄凡昨晚亦研究了龙灵啸和龙山莲是如何闯关成功的,此二人俱是在最被动时,绝地反击般使出神来之招,那等机变,那等对时机的把握,皆巧到巅峰。 毕娄二人都自觉在那等被动之下,自己疲于应付,力有未逮,更勿说能够绝地反击了。 模仿不得人家的破阵之法,那就只有严防死守,死撑这十招了,于是二人各自入了十龙巡海刀阵后,便全力防守,但三招过后,他们就被刀阵杀地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 御刀巅峰在这十龙巡海中撑十招根本不成问题,但御刀中阶却很难很难,因为刀阵首尾两位皆是御刀中阶,同境者以二敌一,毫无胜算,更勿说还有八位御刀初阶了。 所以为了公平,这个刀阵仅限十招,十招不败便是胜利。 高手过招,十招就是须臾间的事情,但娄凡和毕山陷入十龙巡海刀阵中,突然便觉每一招都过地是那么的漫长。 而十龙巡海自经过龙灵啸和龙山莲的破阵后,显然又做出了一些改变,尤其是阵中的两位御刀中阶出招若疾风骤雨,一味强攻,不再来那些虚头,让娄凡和毕山二人是疲于应对,苦不堪言。 黑龙翻转,说是巡海,其实若搅海无异,刀浪可谓一浪高过一浪,苦撑到第五招,毕山被龙首的御刀中阶压制住刀气,一时间无法抽离,正在考虑是否松手,而四道刀气已压于肩头,龙尾的刀气直抵后心,毕山颓然一叹,垂首认输。 娄凡亦是左支右挡中,刀气被挑地斜斜几乎脱手,破绽倏现,被一御刀初阶刀指咽喉,窝囊败落。 “哇,又淘汰掉了两位御刀中阶,这十龙巡海真是厉害。” “厉害啥了,等清玄灵宗高手出来了,就不厉害了。” “呃,这到也是,目前就剩下四十位高手,灵宗尚有十位未闯关,真是很期待他们的表现呢。” “这第二关就如此厉害,第三关呢,龙潭虎穴,听这名字就刺激地很,闯龙潭踏虎穴,肯定凶险的很,真是迫切想一睹为快啊!” “若说,那第四关气吞山河和第五关百战成神才更刺激,但怕是就连灵宗都要在第三关上折戟沉沙吧。” “呸呸呸,哪个乌鸦嘴在胡说八道,我哥肯定能百战成神,左手右手各耍一把龙首灭天刀。”齐天路远远听到某看官说灵宗要折戟沉沙沉沙不乐意了,当就叱道。 那看官就一普通江湖人,见人家是大齐太子,哪敢顶撞,只是小声嘟囔道:“不信等着瞧。” 齐天路相当之耳尖,听到后冷笑道:“要不打个赌,本太子赌我哥能百战成神,若我哥通关,你学犬吠,否则本太子学犬吠。” 那江湖人蛮劲也上来了,他根本不信安泉能通关,便道:“那好,赌就赌,大家可得作证,就算你是太子殿下,输了也不准耍赖。” 旁观好事者顿纷纷来作证,齐天路眼珠一转道:“本太子现在就怕你输了,以不会犬吠而耍赖,要不你先吠一下听听。” 犬吠便是狗叫,狗叫谁不会? 那江湖人是个直肠子,为示自己不会耍赖,就吠了三声:“汪,汪,汪。” 一侧依然被虞无双抱着的小龙女闻听人学犬吠,不禁格格直笑道:“太子哥哥太坏了。” 虞无双亦是莞尔,儿子就够精灵古怪的,收个太子老弟亦是这般。 一众围观者顿是哄然大笑,那江湖人才发现自己上当了,顿是臊了个黑脸发红,但又不敢上去揍齐天路,干吃了个哑巴亏。 齐天路嘿嘿笑道:“本太子放心了,等你输了,就这样叫,还真像犬吠呢。” 这时擂台上的比武又开始了,上擂闯关的是大燕枕岳刀宗的宗主岳聚阳,乃是御刀巅峰境,枕岳刀宗是大燕第一刀宗,但宗门极其低调,可以说是处于半隐世的状态。 十年前,大燕当时迅速崛起的风虎刀宗横扫大燕各刀宗,当赴枕岳山庄挑战这大燕第一刀宗时,风虎刀宗诸高手完败,输的心服口服,从此更是稳固了枕岳刀宗在大燕的第一宗门地位。 这岳聚阳五十余岁,在过第一关时,丝毫无突兀表现,在六合刀阵中喂了三十招后胜出,由于灵宗风头尽出,他的平凡表现毫不引人注目。 与他同时闯关的另一位则是大魏元符刀宗的大长老穆寥,穆寥亦是御刀巅峰高手,也正是那黄盘石的师傅。 岳聚阳步入十龙巡海刀阵中,依然是中规中矩,只守不攻,毕竟乃巅峰境高手,很快十招过后,波澜不惊地闯关成功,枕岳刀宗门下是一阵欢呼。 而穆寥早在第四招时,瞅准了一个破绽,破阵而出,赢得了台下大魏一众人的喝彩,尤其是黄盘石,不遗余力地连声大声叫好,相当聒噪。 “人家清玄灵宗那一对少年天才,一招破阵,那才叫好,这黄毛瞎吆喝啥呢?” “嘘,仁兄你小声点,那黄毛叫黄盘石,坏的很,是元符刀宗的御刀高手,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小心被他听到了报复你。” “啊,俺还以为染黄毛的多是流氓混混呢,没想到那厮还有些来头啊,多谢兄弟提醒。” “人家那黄毛是天生的,可不是染的。”两个声音低低笑谈着,却还真不敢大声了。 此时,燕天陌宣布岳聚阳和穆寥闯关成功,而下两位亦是“连号”,正是林筱筱和玉生烟。 这时龙九霄站出,扬声道:“十龙巡海由两位御刀中阶和八位御刀初阶组阵,而本宗弟子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皆乃新晋御刀初阶,根本没有可能能过这第二关,故她们三人退出。” 龙九霄说得很清楚,这也确是事实,而三女能闯过第一关六合刀阵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没有人会鄙视她们,燕天陌点头同意,于是三女走下擂台,回到灵宗观战的诸人中。 然后是灵宗的御刀巅峰龙九州和大梁九牛刀宗的宗主牛巨,牛巨乃是御刀中阶,亦是可御出刀气后,仍然刀不离身的高手,他的刀如其名,乃一把金色巨刀,长五尺,宽一尺,据说重逾百斤。 二人各自入阵,十龙巡海顿便发动,龙九州在刀阵启动的瞬间,陡就御出刀气,连人带刀直往龙首扑去。 十龙巡海一旦发动,走位极快,只能看到一黑龙虚影奔腾闪跃,龙九州直击龙首,而龙身龙尾纵横的刀气皆招呼向后背全无防守的龙九州,想迫他回防。 御刀巅峰若全力一击可秒杀御刀中阶,后背中招,便也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而龙九州偏就这般一往无前了,龙首的御刀中阶不信这个邪,这毕竟是闯关而不是拼命,他心一横,一声大喝,手中刀气白芒一盛,直迎向龙九州,他若一退,龙九州又将是个一招破阵了。 龙九州还是挺佩服这刀阵之首的御刀中阶的,但龙九州早亦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刀气之劲势回收了一半,仍是生生将龙首位的御刀中阶击飞。 而身后九道刀气已落下,只见他后背似有淡淡金芒一闪又逝,九道刀气却是顿然一滞,这金芒正是龙鳞战甲的守护之力,龙鳞战甲已被龙九州炼化,人甲合一,自然护主。 就这一滞的工夫,龙九州已由龙首处弹射出阵,一招胜出。 现场除了寥寥数人看到了龙九州背后那秒现的异象,别人只当是牛巨挥舞巨刀时折射出的一道刀影罢了,俱暗叹这灵宗高手胆子好大,亦很彪悍,强行破阵,若再慢上半拍,指不定就挂掉了,只能说艺高人胆大,好生任性啊。 燕天陌瞅了悬于顶上的生天刀意五息,见神刀刀意毫无动静,宣布道:“清玄灵宗龙九州胜出。” 顿然底下又是欢呼声一片,叫好声是不觉于耳。 第404章 龙潭虎穴 九牛刀宗的牛巨看似粗壮鲁莽,实则是个极精明的人物,仗着势沉力猛的金色巨刀,自顾将九牛刀法舞地风雨不透,他的目的很简单,与娄凡和毕山的心思一样,就是要硬撑过十招,而闯关成功。 但他是总结了娄凡和毕山的失败原因的,这二人是被动的防守,也就是见招拆招式的防守,本来就被动,如此就更被动。 所以牛巨用的是主动的防守,一入刀阵,九牛刀法由第一招便演练开来,像个乌龟似的躲在自己的刀法“龟壳”里,管你阵法如何奇妙,眼不见,心不想,不慌乱,一把刀舞的风雨不透,硬是撑到了第八招。 十龙巡海刀阵的龙首龙尾两大御刀中阶对视一眼,突联袂出手,悍然而击,两道刀气正击在牛巨的刀法“龟壳”上,舞地风雨不透的金色巨刀顿是寸裂成块。 牛巨一声大喝,左手瞬御出五尺刀气,却是一式怒战八方,最后一招,反守为攻! 一直被揍的人,突然还手了,而揍人的人,往往瞬间就懵了。 牛巨早看出龙身就是十龙巡海刀阵的薄弱处,在怒战八方打出个措手不及的奇招后,人刀合一就来了式“摧林折莽”,恰若疾风狂走,直撞开刀阵腹地而出,十招终了,牛巨破阵成功! “很有观赏性啊!” “人粗心不粗哇!” 看官们是边评论,边鼓掌,为牛巨叫好,九牛刀宗门下弟子,亦是兴奋欢呼,牛巨这两招拼尽全力,饶是御刀中阶,亦是牛喘数下,方在燕天陌宣布他胜出时,才挥手致意。 接下来,龙九霄出场,两招过关,另一同场的御刀中阶败落。然后陆续有灵宗高手登场,在安泉的秘密指导下,俱险险过关,令一众看官看地是如同行走在悬崖边,手心总捏了一把汗。 巳时末,第二关十龙巡海结束,灵宗十一位御刀中阶以上皆胜出,其余宗门胜出十九位,除过牛巨是御刀中阶,其余都是御刀巅峰境上高手,并且这十九位分属十九个不同的宗门,也就是说在第三关,虽然说本宗中人可集体闯关,可他们仅是一位,只能独闯龙潭虎穴。 而清玄灵宗却可以十一人联手闯关,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次的天下刀盟大会,当属清玄灵宗夺魁。 第三关龙潭虎穴,第四关气吞山河,第五关百战成神,现在人们关注的是清玄灵宗到底能走多远,是否能够一举通关,百战成神而夺得额外的另一把龙首灭天刀,但照目前这情况,几乎没人看好。 尽管清玄灵宗现在尚有十一人在场上,而这第三关,极可能将有五位左右的御刀巅峰加入龙潭虎穴刀阵,并且组成刀阵的其余高手将皆是御刀中阶无疑。 虽说第三关仅是五招,十一人若联手撑过五招,便闯关成功,但大燕皇族敢设定为五招,那就意味着这五招将很难过。 这龙潭虎穴会是一个怎样难闯的关呢?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都好奇心大起,但今天的闯关到此结束了,看官们心痒难搔地散了场,安泉刚要离开,燕于飞抱了燕笑笑和燕慕容是疾步而至。 燕笑笑见到安泉,顿觉无比亲切,小小的眼眸笑成了两弯小月亮,咿咿呀呀,展着小小的胳膊求抱抱。 安泉笑着抱过,扮鬼脸逗弄着她,燕笑笑是咯咯直笑,让这肃杀的镇天神殿都多了数分生气。 “我,弃权认输。” 天下刀盟大会比武闯关的第三日,巨大的擂台之上,二十位龙首玄衣的御刀高手错落而伫,组成龙潭虎穴刀阵,而大擂顶上,生天刀意已被换为了渡厄刀意,刀意汹汹,更是凛冽肃杀。 牛巨抽签抽到了第一,但他根本看不出台上那二十位龙首玄衣高手的境界,而今天抽签前,却是都签了生死状的,龙潭虎穴,险之又险,没人能保证你闯龙潭虎穴能全身而退,江湖宗门,名利险中求,你若没有敢于直面死亡的勇气,什么也得不到。 牛巨知道,台上任何一位的境界绝对都不在他之下,他若闯关,一招败落那是好的,但搞不好人家一失手,弄死他…… 所以牛巨很光棍地弃权认输了,尽管台下嘘声不断,但丢面子也比丢了命强。 牛巨认输,第二位登场,正是大越千面宗的鱼清露,鱼清露暗叹自己这人气是好的惊人,两次抽签,都“名列前茅”。 她亦已窥知,这组成龙潭虎穴的二十位御刀高手中,有五位在御刀巅峰境上,若力敌她根本无法破阵,但仅需撑过区区三招就算闯关成功,鱼清露自觉,她十之八九能撑过这三招,毕竟她亦是御刀巅峰境高手,自信心还是有的。 所以她缓缓就走入了刀阵之中,甫入阵,恶风乍起,鱼清露顿有种临龙潭,处虎穴的感觉,一时间心神一悚,刀气下意识横挡身前,而五道刀气若恶龙出水,扑面斩至,鱼清露手中刀气瞬间崩散,而刀气悍然,仍进不退,直要将她生劈! 鱼清露魂飞胆丧,眼见刀气及体,暗道吾命休矣,双膝一软,竟自跪倒,这时突有一片极柔的力道挡于她身前,五道刀光斩落,几乎贴了她的衣襟,却再难进分毫,而于外人看来,却是鱼清露被五道刀气一招杀地惨败,竟是跪地服输。 燕天陌漠然的声音终于响起:“千面宗鱼清露,闯关失败。” 鱼清露仿若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站起来是失魂落魄,跌跌撞撞下擂而去。 台下千余人无不看地是惊心动魄,本来嘘牛巨的那些人,现在反倒是暗赞其有自知之明了。 第三位上场的是大燕风虎刀宗的岳聚阳,他自知比鱼清露的刀境修为高也高不了多少,若他闯关,五位御刀巅峰五刀齐出那一招,他根本也抵挡不住,犹豫了一下,亦是抱拳宣布,弃权认输。 随后又有两位御刀巅峰宣布弃权,一时间哗然之声四起,观擂的多是来瞧热闹的,热闹看不上了,自是不乐意。 不过凡修习刀境的都知道,这一关,真的若龙潭虎穴,其间藏龙卧虎,任谁闯入其间,若组阵高手心存杀意,当真是凶多吉少。 燕皇燕天元看着这些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们是纷纷知难而退,抚须淡笑,若然清玄灵宗亦知难而退,那么就要比刀决出胜负,同样亦是精彩,但已经是彰显了大燕的实力不凡。 底下的看官们在又一位御刀巅峰宣布弃权认输后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开头喊了声清玄灵宗,旋声浪乍起,“清玄灵宗!清玄灵宗!”的喊声是不绝于耳。 清玄灵宗现在有十一位御刀高手能联手闯关,若他们也弃权认输,一番精彩的龙争虎斗岂不是目睹不上了,他们真的是想看灵宗诸人能够力闯这第三关。 当元符刀宗的穆寥宣布弃权认输后,终于轮到清玄灵宗上场,安泉与龙九霄他们在擂旁早就商量好了,不但这第三关,第四关第五关都要闯,但这第三关,安泉要一个人去闯。 结果遭到了其余十人的一致反对,最后争论了半天,才决定由龙女和安泉联手闯这第三关。 化刀神通不能施展,因为脑袋顶上有渡厄刀意在那里悬着呢,应该是大燕皇族发现这前两关安泉过得太轻松了,灵宗御刀中阶过关过得太蹊跷,而生天刀意毫无动静,故今日以渡厄替换了生天。 而安泉曾被斩危刀意差点灭了,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没人能放心让他独闯龙潭虎穴。 安泉也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于是妥协让龙女陪他闯关,龙女得龙纹凰翼入御刀巅峰境,更主要的是木灵之体,自保应是无虞。 安泉也瞅清楚了,这龙潭虎穴刀阵,一上来就是五位御刀巅峰齐出手,方才若不是他以水灵气机护住鱼清露,鱼清露绝对会被生劈了。 当然,任何一位御刀巅峰被五位御刀巅峰联手攻击,也只有受死的份,而若有准备,提前遁逸,这刀阵肯定会有变化的后招,既然刀阵名为“龙潭虎穴”,变招亦绝对凶险。 但对于一向肥胆的安泉来讲,即使真的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闯过五关后,可是能得到两把龙首灭天刀呢,这等殊荣,宗门还是很需要的。 想着,安泉与龙女已并肩走上擂台,底下欢呼声大起,抱了小龙女的虞无双却是微微有些紧张,蓝乘风却是笃信儿子不但无恙,而且定能闯关成功。 齐天路也毫无忌讳地喊道:“我哥神武,踏龙潭,扫虎穴,气吞山河,一战成神!” 有不少好事者顿跟着大喊道:“踏龙潭,扫虎穴,气吞山河,一战成神!” 安泉转身冲着下方拱了拱手,臭屁地一扬头,表示生受了,顿引得看官们一阵哄笑,宁浣情吃吃笑道:“公主,若别人这样子,只觉讨厌,为何龙吟侯这样子,反觉令人开心的紧?” 王舒袖微笑道:“喜欢上一个人,就总觉得他什么样子都是好的。” 宁浣情闻言依然吃吃而笑,舒袖公主身后的何晓荷闻听却是一怔,他故意逗她生气,她貌似生气,其实却是假装生气,心里实则挺开心,难道,我竟是喜欢上他了? 何晓荷看着信步走入刀阵的安泉的背影,不禁俏脸儿泛红,她赶紧转移目光,却是看到刀阵中那二十位龙首玄衣人,各个龙首狰狞傲岸,凶意毕现,一时间又为安泉担心了起来。 第405章 气吞山河 安泉和龙女终是走入了刀阵之中,方入刀阵,果然刀阵中的五位御刀巅峰是故技重施,瞬间合力便向安泉和龙女斩来。 安泉早以水灵气机在他和龙女的身前布下无形的水幕,五道刀气被水幕所挡的瞬间,安泉刹御得二十把台下看官们的钢刀,以他和龙女为中心,御刀四方飞射,恰若尘世间盛开出一朵偌大的刀“花”。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安泉不待刀阵变阵,抢一线之功,先行进击。 在水幕被破开的刹那,二十把刀锐啸着击杀向二十位龙首玄衣人。 龙女再次使绊子,在东面两位御刀中阶闪避时,以木灵气机激生藤蔓,缠于其足,瞬将其拽倒,而藤蔓又秒幻散,安泉已与龙女由此缺口,飞掠出阵。 刀“花”眩目一现,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二人已破阵而出,现场一时静寂,旋爆发出轰然的喝彩之声。 “少年了得,清玄灵宗果然牛逼!” “过龙潭虎穴,如履平地,大开眼界乎!” “我哥大展雄威,我姐巾帼不让须眉,有此哥姐,夫复何求!”齐天路骄傲的像他刚闯关成功似的。 燕天陌瞅了渡厄刀意五息后,终是漠然道:“清玄灵宗,闯关成功。” 灵宗上下和安泉的助威亲友团是齐声欢呼。 然后还未参加闯关的其余宗门就有些心动了,这第三关也没这么可怕嘛,貌似也挺好过,只能说鱼清露太怂了,把他们吓到了。 于是下一位,充满信心的来闯关了,乃是大周的一位御刀巅峰高手,甫入阵便学了安泉的方法御得台下看官们的佩刀,二十把刀刚御到了擂台上,那五位阵中的御刀巅峰已是五刀齐出,那闯关的御刀巅峰没有水灵气机护体,刀刚御到头顶,还没来得及开出刀“花”呢,五道刀气入体,顿然横尸当场,咣啷啷,钢刀顿是落了一地。 他错了,他以为刀阵中的御刀巅峰不会痛下杀手,他以为他也能像安泉那样御刀逼退组阵的二十位御刀高手,也能在御刀高手避刀时出现的破绽中脱阵而出。 他只看到了表象,所以他错了,玩完了。 擂台之下顿惊呼一片,但他是签了生死状的,死也白死了。 堂堂的御刀巅峰境高手就这样横尸擂台之上,这时人们才惊觉灵宗那一双少年高手看似轻松的破阵而出,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此人之死,导致了后面的高手俱弃权认输,至此,唯有清玄灵宗闯至第四关,并且已勇夺此次天下刀盟大会的魁首! 清玄灵宗的拥趸无不欢呼雀跃,时天色尚早,燕天陌看着喜形于色的灵宗诸高手,问道:“若贵宗继续闯第四关,第五关成功,便可再获一把龙首灭天刀,若决定放弃闯关,现在就可以宣布贵宗为本届天下刀盟之魁首,可带一把龙首灭天刀离开。” 宗主龙九霄尚于答话,底下不少看官们是高喊道:“清玄灵宗,继续闯关,气吞山河,一战成神!” “清玄灵宗,一往无前!” “清玄灵宗,不要当缩头乌龟。” 也许真的是不想当缩头乌龟,龙九霄微笑道:“我宗决定,继续闯关!” 擂台之下,欢呼鼓掌之声顿轰然响起。 燕天陌点点头,让所有的人都撤下擂台,不一时,三十位龙首红衣人鱼贯而至,上得擂台,他们所戴的龙首面具亦被漆成鲜红色,如若方浴血征杀归来般,红的瘆人,红的令人生惧。 这三十人齐整整伫于擂台之上,盈逸而出的凛冽杀意,真是令人为之胆寒。 “第四关,气吞山河,坚持三招即为胜利,此关由十位御刀巅峰二十位御刀中阶组阵,刀阵发动,有气吞山河之力,格外凶险,生死难以掌控,灵宗可同意方才签的生死状依然有效?”燕天陌问道。 龙九霄点点头,而擂台下看官们听到燕天陌这样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靖王是相当于明说了,这气吞山河刀阵由十位御刀巅峰二十位御刀中阶组成,这等实力尽管清玄灵宗有安泉龙女这等天才般的存在,也是无法匹敌。 在江湖宗门,实力决定一切。 而过这关仅需撑三招,高手过招,三招就在石火电光之间,须臾即过,撑过三招就是胜利,这无疑又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大擂之上,血影闪动,三十位御刀高手已经开始各站方位,气吞山河刀阵已然成型。 三十位龙首红衣人坐落有致地站着,安泉一眼扫过,只见一位御刀巅峰与两位御刀中阶布成一个三才刀阵,而十个三才刀阵又布成一个十面埋伏大刀阵,三才刀阵可以单独搏杀,十面埋伏大刀阵却是全面围杀! 这个刀阵,凶险至极,安泉眉头微皱,身形倏一动,竟自独闯阵中,龙九霄一愣,这臭小子怎么不打报告就行动了,刚要指挥大家集体闯关入阵,他突神色一变,他的气脉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一股柔和至极的力道束缚住了,无法流转,御不出刀气,再一看龙女龙九州等人,应该亦是同样气脉被缚。 “臭小子,臭小子!”龙九霄顿就开始跳脚骂开了,一定是安泉用水灵气机悄悄干的好事。 安泉方入刀阵,立刻被一三才小刀阵围住搏杀,三才者,天地人,御刀巅峰为天,御刀中阶为地,为人。 三道刀气一守天,一镇地,一慑人,而最令人惊惧的是三才刀阵中,天地人刀气竟可互通周流,合之为一,镇地慑人的两位御刀中阶,在刀阵启动之时,实力已在御刀巅峰之境。 安泉知道他们这种法门持续不了多久,但瞬间的杀伤力已至巅峰,若刻意全力搏杀,被攻者难以幸免。 镯刀突现身前,一点碧影,瞬在虚空一分为十,划过十道浅浅的刀影,正是安泉在被山砸死的莫传道那里学来的绝招“十方寂灭”。 十方者,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 安泉划出十方,瞅准生门所在,抬足虚迈,顿出了三才小刀阵,而那三人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另一空间,被困于其中,不知该如何走出。 一时间,这三人似中了定身法一般,竟自呆伫在那里,而十面埋伏大阵也因为他们的痴呆而出现破绽,当其余九面刚要变阵围杀时,安泉踢皮球似的将那三人飞踹了过去,当了挡刀牌,一时刀阵大乱。 然后安泉长笑一声,由此面脱阵而出,翩翩少年,似举手投足之间便破了这凶险大阵,那份自信,那份从容,那种气度,刹那似乎折服了整个天下! 龙女眸间异彩乍现,王舒袖亦是明眸盈辉,芳心疾跳,宁浣情干脆捧心变成了花痴,云若来安安姚觅儿林筱筱等诸女了,本来满心的担扰顿变成了无尽的惊喜和骄傲。 燕天陌不可置信地盯着安泉的背影,又死死瞅了渡厄刀意十息,那偌大的神刀刀影是纹丝不动,终于,他语含涩意地道:“清玄灵宗梁周,闯关成功!” 早就惊呆了的一众看官顿发出了山呼海啸般地欢呼声,燕皇燕天元一时脸色阴沉如水,而安泉的敌人们,譬如说大魏益王魏青云,任道远萧鼎声黄盘石,大周的弓傅两家等等,心间亦是重重一颤,也着实是被惊骇到了。 龙二都喜极而泣了,俺徒弟啊,给俺这老脸可是增了万丈的光了,虞无双微微吁了口气,与蓝乘风对视一眼,夫妇二人眼中皆是骄傲。 “哥哥真是帅呆了。”被虞无双一直抱着的小龙女说着,又吃吃笑道:“婶婶,您看那些姐姐们,都似傻掉了。” 虞无双妙目一转,尽收眼底,心间大乐。 最后一关百战成神,清玄灵宗还是要闯的,但最后的悬念留在了明天,今天的刀盟大会暂告结束,百战成神,人们都在猜想,这神奇的灵宗少年是否可一战成神! 没人会怀疑,他将会是这个天下未来的翘首人物。 “哥哎,你是怎么闯关的,若非燕老头脸色阴沉成那样,俺都怀疑是大燕帮你演戏来着,抬抬手,踹踹人,过关了。”齐天路心里似乎有个猫在挠,被好奇折磨的快死掉了。 “是啊,梁老弟,给大家说说吧。”吴宇文亦是心痒难搔。 清玄灵宗大队人马皆竖起了耳朵。 安泉笑道:“那气吞山河刀阵实则是由十个三才小刀阵组成的十面埋伏大刀阵,我以阵破阵,十面破一面,阵不成阵,故就闯出来了。” 以阵破阵?诸人还是不太明白,但安泉也不再说了,总不能说是在大楚余孽那里学了个大杀招,今天给放出来吧。 大韩走出镇天神殿的队伍中,明玥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明玹,边犯花痴地道:“这龙吟侯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等风华,迷死人了。” 一侧的范剑闻听,身子顿滞了滞,心间顿醋意大发,却是不经意地道:“看他那嚣张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他今天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不见那三位突发癔症,痴傻了似的,让他讨了便宜。” 明玥冷冷一笑,亦懒地理他,却是问明玹:“玹儿,昨天你不是找龙吟侯去了,你怎么能认识他呀?” 明玹道:“龙吟侯在大越开得一安善堂,行至善之事,我时日无多,此番来,主要是想把慈安堂托付给他,他也已经答应了,其实抛开身份地位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第406章 大吴征赵 “据我了解,玹儿说的不错,这少年龙吟侯确实是个好人,但同样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小小年纪,能走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同凡响。”走在前边的明国公明澜亦转头道。 他看了看薄纱笼面的明玹,曾经光洁的额头已泛出青白之色,心下重重一叹,这个女儿,生来命运多舛,终于是要走到油尽灯枯之时。 范剑这时突道:“我方才还看见赵苏苏了,大赵罪逆之女,竟敢堂而皇之的出现。” 范剑此人心眼极小,对当时在汉川城中赵苏苏因为安泉曾喝斥过范剑,这厮至今乃记恨在心,而安泉当时以无法之法易容了,所以范剑虽感觉安泉的神情与骂他揍他之人相似,但面容实在不像,所以就没联系到一处。 “赵苏苏一直与大越舒袖公主在一起,应是被舒袖公主收留,瑞王赵焯是不是大逆其实明眼人皆知,小范你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明澜微皱眉道,他现在亦是越来越烦这不知高低深浅的范剑了,加之范家一直抱的粗腿国舅庄之重被忠王韩正元来了个一铳爆头,明澜亦是开始不待见这范剑。 范剑闻听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应了声,不再言语。 大燕皇宫御书房之中,燕皇燕天元端坐于椅之上,脸色很是不好看,燕天罗和燕天陌束手伫于一侧,默不作声。 “这梁周果然是不同凡响,可惜他在破了东海失踪大案后,朕没有及时招揽,否则足以成为我大燕的栋梁。”燕天元终于开口说道。 燕天罗点头道:“此子,确实了得。” 燕天陌叹道:“真没想到,他竟能破出十面埋伏大阵,以他这情形及收集到的情报,可判定他绝对是灵体之身无疑,并且极精通阴阳和阵法之道。” “这样的年少高手不能为朕所用,一旦将来成长起来,将是很可怕的。”燕天元说着,倏尔一笑道:“不过,还有第五关,百战成神,他真能闯过吗?” “皇上真的要让一百位御刀高手同时摆阵?”燕天罗惊然道,天下刀盟大会前,他奉命接待了三十三宗的六七十位御刀高手,原来确是为了这个万一做的准备,而这三天的摆阵中,应该是三十三宗的高手参与在其中,否则大燕怎么能一下聚到这许多高手。 第五关百战成神,由百位御刀高手组阵,只要能在一招之内不被制服,便告闯关成功,但依清玄灵宗这梁周的势头,百人以一招,还真未必能制服他,燕天罗觉得摆这百战成神刀阵,真的未必有用。 燕天陌想着,突然眼中一亮,旋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好算计啊,而这灵宗的梁周怕是要殒落了,别看前边蹦哒地欢,明天准玩完。 天下刀盟大会的第四日,闻风而来者更多,清玄灵宗要挑战最后一关百战成神的消息昨日早已传遍全城,尤其是城中赌坊,竟俱为此开出赌局,赌灵宗是否能够通关,史无前例地一举获得两把龙首灭天刀。 渡厄刀意乃是高悬于镇天神殿当中半空,审视着每一位进入之人,今天看官数已超过两千,而后来者已被禁止入内。 殿前擂台已被拆除,只留偌大的一片空地,众人议论纷纷,好奇擂台怎么没了,直到百位头戴龙首面具的高手出现,诸人才明白,原来这百战成神刀阵竟然是由一百位御刀高手布阵,由于阵势太大,擂台上已施展不开,故才连夜拆了。 大燕好大的手笔,竟能集合到一百位御刀高手,蓝乘风窥探了下,其中御刀巅峰竟高达十五位,儿子能在不显山露水的情况下撑过这一招吗? 昨晚以宗主为首的龙二代及师姐师妹们对安泉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竟敢在闯第四关前偷偷缚住了大家的气脉,安泉虚心接受了批评,诚心认错,孺子可教也,于是得到了大家一致谅解。 但在明天上场的问题上又产生了争论,安泉就是不让大家涉险,执意还是要独自闯关,说自己成名立万的机会绝不能被大家给占了。 灵宗上下都知道他其实惫懒的紧,对名利亦无甚追求,他只是不想让大伙涉险罢了,但大伙也不想他独自涉险闯关呀,俱道众人协力力量大,拧成一股绳,足以撑过这一招。 安泉却不认同,大燕敢定下一招,那么绝对会是惊天一击,为什么要让签生死状,他可不希望为了额外的这一把龙首灭天刀,让灵宗的精英们最后毁于一旦,而他拥有水灵之体,万一真到了生死关头,施展些化刀神通,总能保命,况神刀刀意这几日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由他一人闯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最后龙二龙五站在了安泉这边,权衡利弊,还是安泉的方案最为稳妥。 昨晚亥时过半,在外边打探了一下午消息的骆丰和乜太极回到青云楼后,径直就去找了安泉,骆丰和乜太极这三日皆是如此,所以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现在,五十位龙首红衣御刀高手和五十位龙首玄衣御刀高手,正在大殿阶前五丈的空旷处摆开百战成神刀阵,而安泉已由灵宗队伍中走出,伫于刀阵五丈之前,平静而伫,准备以一敌百! 昨日黎明,吴赵边境,大吴军队突然对大赵发起了猛烈攻击! 大吴给各方势力的面子也给足了,给大赵交出刘胜天的时间也是够多了,但赵皇赵煊就是不交出这大吴的叛臣山海侯刘胜天。 吴皇吴胜密会了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后,便下旨调军,终于全面发动了对大赵的战争。 赵煊尽管不太相信大吴会对大赵全面开战,但还是在赵吴边境调兵遣将,驻扎了重兵,并时刻监视着大吴军队的动向。 昨天黎明破晓时,大吴驻军将无数火箭射向大赵军营,一时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大吴军队如潮水般越过边境,长刀如林,寒光胜雪,气势如虹便杀将过来。 大赵军队仓皇应战,在烈火与鲜血中,亡命厮杀了近两个时辰后,大赵军队开始全线溃败,正是兵败如山倒。 大吴军队长驱直入,一天之内,占据了大赵南部三城,还好吴军只是清剿大赵的官吏刀兵,并没有大面积地波及到黎民百姓。 现在大赵的残兵败将皆聚集在襄城之中,襄城壕深城高,易守难攻,城门已然紧闭,而由于大赵严重缺水,护城河中早已干涸,此时却是堆满了涂油的木柴。 高大的城墙之上,擂木堆积如山,十余口巨锅之中油脂盛满,大赵兵士们严阵以待,那牺牲了的三座城池,也算是为襄城赢得了备战的时间。 襄城知府王道吉和守城将军岑勇俱伫于城头远眺,时已是辰时,只见襄城南十里外,大吴一万先锋军已至,却是停止前进,就地休息,最前旌旗迎风招展的军旗,黑旗黄字,那黄丝线所绣的“吴”字,极是醒目。 王道吉皱眉望着道:“吴军并不冒进,若围而不攻,那该如何是好?” 岑勇抚着虬须道:“皇上已在各城集结兵马,不日将陆续赶至,吴军绝对不会久围,他们待大队人马赶至,一定会发动强攻!” 岑勇话音方落,只见大吴先锋队伍中有五道黑影突就御刀破空,须臾即至城头,足下之刀气,霍然崩解,化为无数刀气飞刀,密密匝匝,飞射向守城兵士。 岑勇见大吴军中有高手御刀而至,即知不妙,显然,他们是有备而至,在城固且防守严密时,大吴不会牺牲普通兵士强攻,而是派御刀高手前来袭杀。 岑勇乃三品骁骑将军,御刀中阶,但他根本看不出天上这五人的境界,难道竟皆是御刀巅峰? 御刀巅峰在朝堂之中多为皇家供奉,镇守皇宫,保护皇帝安全,一般不超过三位,因为供养一位御刀巅峰的代价实在太大。 难道大吴皇宫尽派供奉出马?不可能,皇宫的安全更重要,如此便是有江湖宗门参与到了两国之争。 大赵的帝位之争,惊龙峡流寇之祸,绝情刀宗一朝被灭,可谓将大赵栋梁折损将尽。 若大吴不择手段,以江湖宗门高手为利器,大赵根本没有与之可抗衡的力量。 岑勇念至此,心灰意冷,独自御刀,疾遁而去,刀气飞刀从天而降,城头兵士皆活靶子一般,不一刻被屠戮了个干净,包括知府王道吉亦殉国于城头。 那五位玄巾蒙面的高手旋将擂木往城中掷去,且烧起火油,待沸腾了,连锅带油飞踹入城,前来夺城头的大赵兵士不是被擂木砸死砸伤,就是被飞溅的热油烧地鬼哭狼嚎,作鸟兽散,守城利器反成了害己利器。 当城中浓烟四起,大吴先锋军是疾驰而至,早有攻城高手打开城门,吴军呼啸而入,追杀逃亡的赵军,竟是在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夺得了易守难攻的襄城。 当赵皇赵煊得到襄城失守的消息,顿急火攻心,直挺挺地就昏倒了后去,半晌才被救醒,旋下旨,令大赵各城前来飞燕城勤王,并召集大赵江湖宗门高手为国效力,准备在飞燕城外,与进犯的吴军,决一死战! 第407章 又见神禁 镇天神殿内,偌大的渡厄刀影悬浮半空,全场之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准备以一敌百的雪衣少年。 这袭雪袍是虞无双为安泉缝制的,极是合体,领口袖口袍沿皆以银丝线绣有云纹,极素中又隐含华贵之气,衬出一种别样的风姿。 燕天陌确认了清玄灵宗由安泉一人闯关后,又取出一张生死状要安泉来签,安泉执笔却笑道:“我签生死状可以,但大阵中那百位高手若不小心被我弄残或弄死了怎么办,会追究我的责任吗?若会,我建议他们认输得了。” 安泉“大言不惭”的话甫出口,现场顿是沸腾了。 “好狂的少年,真正是狂霸拽酷叼到爆了!” “我哥牛逼到顶点了,恕本太子词穷,已无溢美之词!” “是啊,大燕给个话呀,万一百位高手被人家一人给弄残弄死了,怎么办,嘎嘎嘎。” 燕皇燕天元冷笑着扬声道:“朕口谕,若闯关中百位高手或残或亡,清玄灵宗弟子梁周可不负任何责任。” 安泉笑着点头道:“这俺就放心了,真怕一失手弄死人了,还得蹲大牢,可万一人家家人找我报仇怎么办?” “神刀刀意斩之!”燕天元冷哼道。 话都到这份上了,安泉立刻大笔一挥,在生死状上签了大名。 安泉瞅了瞅一旁锦桌之上横陈的两把龙首灭天刀,缓缓走到阵前,突停下脚步,好心地道:“诸位,修行嘛,真的很不易,我劝你们认输好了,万一出现个意外,不说自己痛苦了,家人亦都跟着悲伤。” 大阵中,终于有高手被破烦到了,叱道:“不敢闯阵,你就认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安泉又等了十息,自言自语道:“机会给你们了,不把握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干。”说着,步入了百战成神刀阵。 甫入阵,百道本命刀气瞬间各自循着一种奇异的轨迹迫体而至,没有杀机,没有杀意,但却有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桎梏之力,似乎要将安泉与天地元气的连接完全斩断剥离。 安泉体内的水灵之体刹那愤怒到极致似的颤抖着,但又似乎因为极度恐惧而战栗着,安泉这个宿主顿是感同身受,瞬间就体味到了水灵之体的愤怒和绝望。 人群中的蓝乘风霍然面色大变,封灵秘术! 这百位御刀高手哪里是在组成什么百战成神刀阵,分明就是在施以神禁,灵体之身一旦被神禁,便成普通人,然后在百道刀气的折磨下,痛苦死去,且终生无解。 蓝乘风岂容儿子被神禁,他努目长身,正欲悍然出手,而渡厄刀意竟顿有感应,刀意勃勃,直指蓝乘风。 “爹,没事!”当蓝乘风决定拼着性命也不要,要怒闯刀阵时,安泉的声音突响在他的耳畔。 蓝乘风一怔,知道是儿子化音入密传声而至,旋敛去化刀气机,渡厄刀意亦收回狂暴的杀意,依静悬于刀阵上空。 果然不出所料,大燕在刀盟大会前向三十三宗借了几十位御刀高手,就是为了布置这神禁之阵,欲以封灵秘术毁了俺,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段时间,看来真是风头过盛了,而如此年纪便步入御刀巅峰,除非是灵体之身才能有这样的成就,所以大燕猜中后,便要以这神禁之术来对付俺。 可惜,俺的体内丹田早碎,皆成气脉,已自成世界,你们,却是能封得了吗? 恰若你禁锢一人十人甚至百人都可,你却怎么能禁锢住一个世界? 百道本命刀气瞬间入体,本该各自去镇封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脑海丹田,让灵体龟缩于丹田再无法流转。 但,一进入安泉体内,百道本命刀气顿然迷失了方向般在安泉的气脉世界中乱窜,根本找不到他们能够镇封的东西。 而水灵之体已被安泉以无法之法彻底隐藏于“无”中,可谓安全至极。 安泉现在体内缺少的恰就是刀气,既然你使坏闯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做主,你们便不要走了,为我所用吧。 世间万物所处的自然之中,便是融合了各种不同的气机和力量而存在,安泉在悟知无天大法后,曾已碰触到了“神”道边缘,感悟到更高层次的自然大道。 自然之力之强大,可孕万物,可灭万物,山明水秀抑或山崩地裂洪水猛兽,风和日丽抑或疾风骤雨龙卷风暴,还有雷电雾霜等俱是自然之手笔,它掌握生灭,控制轮回,翻手云覆手雨,于“道”而言,便是神! 安泉在此时,再次触摸到了神道边缘,而在外边的这个世界中,高高在上,存在的“神”正是刀祖留下的神刀刀意 安泉体内的世界又开始在地动山摇,如临末日,入体的百道本命刀气被骇地四下乱窜,却是再找不到离开的路。 外边的百位御刀高手收不回这一半的本命刀气,哪能心甘,俱一咬牙又将另一半本命刀气注入安泉体内。 这时,渡厄刀意突白芒大盛,直若炽日骄阳,它凌空怒斩而下,对触摸到了神刀境边缘的安泉施以天劫。 安泉瞬将百道御刀高手的本命刀气释放而出,恰若百川汇海,汹涌滔天,正迎上怒斩而下的渡厄刀意! 空气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剧烈扭曲,虽然没有石破天惊的景象出现,但别人毫不怀疑,两种力量正在进行着剧烈的碰撞。 安泉不仅引导百道刀气与神刀刀意战斗,更是将体内世界翻山倒海的破坏力尽皆释放! 瞬间,百道刀气崩解溃散成各色碎片,秒散于虚空之中,而安泉体内世界的破坏之力旋即与神刀刀意碰撞,刹那,一切皆破碎开来,精芒点点,瞬间湮灭。 百位御刀高手霍然俱似麻袋般被高高抛起,落地之后,倒地不起,生死不知,安泉却是连退十余步,嘴角溢出一痕鲜血,脸色一时雪白如纸。 但他现在却感觉棒极了,尽管模样看似惨极了。 这种感觉与往时已发生了质的变化,他已经不用看,便能感知到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甚至于内心的想法,他体内的世界在经过这场大灾难的洗礼后,似乎稳固成了磐石一块,坚不可摧。 而他的一呼一吸之间,体内世界的刀气都在自然而然地增长,完全不用再刻意去修行,并且增长的幅度是平时的百倍! 安泉突然觉得,自己已步入了神刀秘境的最高至境“神刀境”,而方才,似乎是他以那些不怀好意,欲神禁于他的百位御刀高手的本命刀气替他挡了天劫。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破境了。 但眼前这残局一定要收拾好,他抱腹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故作惊惶地道:“神刀刀意突然发难,难道是这百位御刀高手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地神刀刀意降下惩罚,倒霉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安泉说着,咳出一口鲜血,装成是被误伤的受害者。 虞无双一见儿子受伤,心如刀绞,抱着小龙女就要往跟前跑,蓝乘风却一把拽住她,微微摇了摇头,同时化音入密告诉虞无双,儿子并没有大碍,受点小伤是真,如此惨样实是装出来的。 虞无双当然相信蓝乘风不会在儿子的事上乱开玩笑,当下稳住心神,说抱小龙女过去瞧瞧,蓝乘风这才松手,让母女俩过去了。 此时安泉已经被诸女团团围在中间,她们大都是见安泉“收拾”别人,很少见安泉落得如此惨样呢,无不是担忧至极,齐天路吴宇文骆丰等在外边亦是焦急地踮脚往里看。 灵宗诸人亦是非常担心,毕竟方才确是渡厄刀意怒斩而下,虽然安泉先前已经有过一次被神刀刀意斩杀不死的经历,但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而大燕皇族中人和其余诸看官已经是全部傻眼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渡厄刀意突然发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斩了下来,不会一下就把那百位御刀高手给弄死了吧。 燕皇燕天元急传医官去救治,场面一时哄乱。 前边描述那么多,其实在诸看官眼中只是很简单的画面,安泉入阵,双方摇开架式,然后百道刀气开始攻向安泉。 安泉竟不闪不避,眼见百道刀气临身,不少人都惊呼出声来,但安泉诡异的却没被百刀穿体而亡,这时神刀渡厄乍白芒大盛,然后百位御刀高手突尽被轰飞,倒地不知生死,安泉亦受了伤,但却是当时唯一站着的人。 现在大多人都在回味安泉收拾残局之话,这百位御刀高手究竟做了什么,竟引地渡厄刀意悍然怒斩之。 最后一关就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结束了,打斗的并不是若想象中那般精彩,但却让人见识到了神刀刀意的威力,随意那么一斩,百位御刀高手就像纸糊般地……飞了,果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以说是一招横扫。 但貌似横扫地却是自己人呢,难道神刀刀意真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燕天元燕天陌郁闷地都快受内伤吐血了,他俩并未催动渡厄刀意呀,渡厄刀意竟是自行出击了。 难道在神刀刀意下,施以神禁之术有犯神刀刀意的什么禁忌? 所以渡厄刀意才怒了? 第408章 活该倒灶 那百位御刀高手被抬去救治,而安泉却拒绝了医官给他瞧伤,只说是被渡厄刀意稍带了下,并无大碍。 而第五关百位御刀高手齐趴,唯有安泉一人还立,不管最终究其原因是什么,安泉都当是胜出者。 燕皇燕天元现在真的怀疑是在渡厄刀意的审视下施以封灵秘术,肯定是犯了神刀刀意的什么禁忌,不禁暗道倒霉,暗叹灵宗这小子真是洪福齐天。 而上回斩危刀意丢失,定是这小子亦受到了波及之故,斩危刀意不知是追杀谁去了,就若今天般,只是牵连到了他,不少人顿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灵宗给自家弟子脸上贴金的事情是大为不齿。 但灵宗这少年,确实是很了不得。 燕皇亦不愿灵宗深挖今天这事儿,当即宣布清玄灵宗通关成功,史无前例地获得了两把龙首灭天刀,清玄灵宗亦一举跃入天下超级宗门之列! 清玄灵宗上下及关注安泉的所有人顿为之欢呼,龙二是怀抱两把龙首灭天刀,脸上每个褶子似乎都在笑,直到回到青云楼中,都笑地合不拢嘴,惹地洪娘子是又好气又好笑。 灵宗当天下午就在青云楼中召开庆功宴,就连燕慕容和燕于飞燕笑笑都来了,安泉早又恢复了“生猛”状态,一扫惨样,虞无双暗叹自己这儿子年龄虽小,实则却是老江湖了,装地那惨样,把她这当娘的都吓地不轻。 一时间看着正在与齐天路吴宇文骆丰等高谈阔论的儿子是颇有些小怨气,而更多地却是浓浓的溺爱之色。 虞无双身侧的王舒袖冷不丁瞅见了虞无双瞧着安泉的神情,心下不禁一动,遂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再看着蹭在蓝乘风和龙九霄中间的小龙女,那蓝乘风看向小龙女的目光,何尝亦不是快宠爱入骨了。 舒袖公主一时间是心间疾跳了数下,默默算了下安泉和小龙女与蓝乘风夫妇丢的一双儿女,竟然是惊人的吻合。 王舒袖唇角渐漾起了一丝笑意,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呀,原来原来,他竟有着如此惊人的身世。 “大叔,婶婶,你们可记得到龙启山来做客哟,龙启山上可好玩了,有飞泉流瀑,有小兔小鹿,还有许多的好吃的。”大梁境内,蓝乘风夫妇要往南回大魏,小龙女是依依不舍,抛出了这些“诱人”景物,期盼这倍觉亲切的大叔和婶婶能在日后到灵宗做客。 虞无双抱了爱女是亲了又亲,差点没掉下泪来,是连连点头应允,亦邀小龙女和哥哥有时间亦可到漫雪山庄来,然后蓝乘风夫妇卢老丁七月与灵宗诸人作别后,分道扬镳而去。 安泉自然以化音入秘之术与爹娘道了别,并告诉娘亲尽早会安排小龙女与他们相认,他会照顾好妹妹,让爹娘放心。 “师傅,师娘,真希望少宗主和小姐能与咱们一起回山庄呀,大家若见到少宗主和小姐,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丁七月驾着马车回头道。 车厢中的蓝乘风笑道:“会的,但目前还不行,你俩也得守口如瓶。” 顿了下,他又沉声道:“这次回去,我们要全力调查掳走他们的贼人到底是谁。” 丁七月沉默了阵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道:“师傅,我还是怀疑是长公主魏仙儿派人干的。” 虞无双闻言,微叹了声道:“七月,没有确凿证据不要乱讲。” 丁七月闻听,吐了口气道:“徒弟知道了。” 车厢之中,蓝乘风看着虞无双,轻声道:“这次回去,我会去找魏仙儿问个明白。” 虞无双一愣,她知道魏仙儿当年对蓝乘风的痴缠,而自从他们成婚后,蓝乘风再没有与魏仙儿见过面,甚至于魏仙儿曾找上门,都被拒于庄门之外。 儿子女儿先后被贼人掳走,蓝乘风曾怀疑过是不是魏仙儿派人所为,亦也曾想找魏仙儿去问个明白,但虞无双不让,她相信魏仙儿不致于会干出这丧心病狂的勾当,有道是爱屋及乌,她当时那么地钟情于蓝乘风,却又怎么会害他的儿女。 反而是蓝乘风一直行侠仗义,得罪过不少人,应该是这些人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蓝乘风当时一想也是,身为一国公主,应该不会失去理智干这掳人儿女之事吧,况他对魏仙儿亦心存愧疚之意,于是把目标一直放在自己曾经的那些仇家身上,查了十余年都没个结果,而心灰意冷。 其实,该查的线索都查尽了,当时一直就没往魏仙儿那里找。 丁七月当时就怀疑过魏仙儿,因为魏仙儿当时的势力已是极大,手下招揽了不少宗门高手,更有索无命这样的绝世邪道高手守护左右,她若指使谁去暗中掳人,完全有这个能力。 “其实儿子,女儿我们都已经找到了,过去的事情,不如放下。”虞无双劝道。 蓝乘风微微摇头道:“他害地咱们儿子女儿受那么多苦,不能就这样算了。况且这样的人若毒蛇般隐藏于暗处,指不定哪下就要出来噬人一口。” 虞无双一听,也真是,便也不再作声。 大燕皇宫中,燕皇燕天元眉头紧锁,这百位御刀高手不但刀气散尽,气脉枯竭,形同废人,更是昏迷不醒,宫中近百岁的老太医都束手无策。 在他们施以封灵秘术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渡厄降下了神一般的刀意。 尤其是这百位御刀高手中,来自三十三宗的高达五十八位,其中有八位是御刀巅峰,另还有十五位来自大周的弓傅两大世家,其中有两位御刀巅峰,其余的二十七位则是大燕高手。 大燕高手就不说了,弓傅两家是主动要求参与,明显是与梁周有私仇,这也好解决,最头疼的就是三十三宗这五十八位御刀高手,是他秘密邀请来的,如今出了这事,如何解决,极是棘手。 三十三宗三大监察使之一的大魏益王魏青云,和王魏长歌以及任道远萧鼎声黄盘石等在宫外求见,燕天陌已去迎接。 魏青云现在是心急火燎,这五十八位御刀高手可是三十三宗联盟中绝对靠向他的力量,而大燕借高手一事,是另一监察使燕天陌来找他说的,当时燕天陌隐隐透露是为了对付清玄灵宗。 当时东海之上,萧老黄盘石等诬陷正在崛起的灵宗是东海郡人口失踪大案的凶手,还欲谋害宁浣情之事,虽然没被捅破,但王舒袖肯定已经由宁浣情口中知晓。 现在王舒袖现在与魏青云的关系已降至冰点,而清玄灵宗的梁周堪称公主的左膀右臂,加之蓝乘风一直在调查梁周,让长公主魏仙儿一直猜疑二人的关系。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当燕天陌奉皇命来借御刀高手对付清玄灵宗时,魏青云与乃姊商量了下,便应允了。 哪知道最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渡厄刀意悍然斩落,梁周没事,百位御刀高手齐趴,皆被拉入宫中救治,现在是生死难晓。 这五十八位高手可是十余宗门中的精英啊,尤其是那八位御刀巅峰高手,根本容不得有闪失,否则他魏青云根本无法向那些宗门交待。 魏青云现在就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其中有天行刀宗两位御刀巅峰,萧鼎声亦是焦灼难安啊。 终于燕天陌出来了,将他们迎入了宫内。 官道路漫漫,坐在清玄灵宗的马车上,明玹看着帘外的风景,不时掩口轻咳两声,同车的萧弄月急忙将水递给她,明玹接过抿了口,微笑地道了声谢。 在随大韩车队出圣阳城的时候,她突然就晕死了过去,明玥吓坏了,明澜亦是束手无策,恰灵宗车队出来,安泉以水灵气机将她救醒。 以她目前的情况,真是可能说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也只有在安泉身边才能为她续命,以她之品性,安泉不能见死不救。 故明澜将明玹托付给了安泉照顾,分别前他塞给了安泉一千两银票,安泉也没推辞,就笑纳了,明玹这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补一补,进入神刀境初阶,安泉直觉他应该有能力让明玹,枯木逢春。 其实明澜已对明玹的身体已不抱希望,只想她在生命剩余不多的日子里,能四处走走看看,能在她喜欢的人的身边渡过余生。 明澜自然看地出,他这可怜的女儿是十分喜欢这少年龙吟侯的。 车队中段,安泉正与舒袖公主并辔而行,二人的话题当然是说那百位御刀高手被渡厄砍趴之事。 其实出得镇天神殿后,大家都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渡厄刀意竟发疯般劈开自己人了。 安泉总不能说那百位御刀高手要神禁于他,却被他借了百道本命刀气帮他渡劫吧。 他当时也想不到渡厄刀意就是他破入神刀境的天劫,实也是顺势而为之,要说,只能说那百位御刀高手时运不济,活该倒灶,帮他抵消了一大半的天劫。 所以大家问起,他不得已的睁眼说瞎话,装糊涂,只道那百位御刀高手联手攻向他,看似出招缓慢,实则暗蕴杀机,刀气集结欲轰杀了他,当他准备拼死搏这一招时,渡厄刀意当头就劈下来了,可能是神刀刀意太正直了,看不惯以多欺少,就教训了他们一下,把他们全轰趴了。 第409章 联盟崩解 王舒袖其实对安泉的这种解释是半信半疑的,按说这种神刀刀意发飚的意外大燕应该会提早预料到呀,如此这般,岂不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燕一直最为倚仗的神刀刀意,真可以说是这次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王舒袖现在对在安泉身上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已经完全麻木了,反正他就是个洪福齐天的家伙,被神刀刀意已经先后劈了两次了,还生龙活虎着,当真是好生命硬。 “公主,这百位御刀高手中,最少有一半应该是出自三十三宗,在刀盟大会前,明王燕天罗曾秘密接待了几十位三十三宗联盟的高手,应是被大燕请来助拳的,我想,公主一定事先不知道吧,是燕天陌与魏青云这两位监察使秘密调动的。”安泉突说道。 王舒袖秀眉微挑,道:“我倒是听闻魏青云在三十三宗召集了一部分高手,大多都是大魏各宗门中人,俱效忠于他,探子传回的消息是说保护魏皇族人去大燕参加刀盟大会,原来却是还参与到其中了。” 安泉嘿嘿笑道:“是啊,不但参与其中,而且还被神刀刀意劈了,估计都将成为废人,魏青云这下可真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王舒袖闻听浑身一颤,若三十三宗这部分高手成为废人,实力几乎可以说是要减掉一半。 三十三宗成立的初衷是在江湖宗门发生紧急事件时,可以迅速集结高手,全力解决事情,还江湖宁静与安稳,而不是成为谁的势力,谁的工具,但很明显,三十三宗已经离成立时的初衷越走越远。 “我建议公主辞掉三十三宗监察使之职,并带走忠于公主的势力,魏青云和燕天陌的势力肯定大大折损,以后有什么事情,估计都会落在公主头上,还不如,解散了算了,与其勾心斗角,真不如各安天涯。”安泉以开玩笑般的口吻道。 王舒袖闻听,心弦一动,确实,她早觉得,三十三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果然,在那百位御刀高手传出俱成为“植物人”后,王舒袖果断辞去三十三宗监察使之职,效忠她的近十个宗门亦宣布退出三十三宗,而魏青云和燕天陌则是焦头烂额,每天应对那些成为植物人的高手的宗门的指责,三十三宗意外成为这次天下刀盟的牺牲品,崩解不存。 得到两把龙首灭天刀的灵宗是举宗同庆了三天,然后龙九霄突然宣布要将宗主之位传给安泉,他则准备与龙一代龙二代闭关参悟龙首灭天刀上刀祖留下的精神烙印。 安泉当即就傻了眼,让俺当宗主,俺没这打算更没这欲望,于是乎,“拐”了师娘是溜之大吉。 “师娘,我不是答应您过了刀盟大会去洪荒元宗看石头嘛,咱娘俩这就出发吧。” “你这小子想开溜,是怕九霄非要让你当灵宗宗主吧?”洪娘子笑骂道。 “师娘如亲娘,亲娘总不能看见儿子掉入火坑不管吧。”安泉嘴像抹了蜜似的。 洪娘子一个爆栗敲到他的头上,冷哼道:“成为一宗之主多牛啊,怎么能说是火坑,该打。” 安泉哎呦一声,吃痛道:“师娘,您想想,当上宗主得管一宗的人的饭饭吧,总不能让大家饿肚子吧。还得督促弟子们修行吧,若遇到个不开窍的,是不是能气死。现在咱们灵宗与郑皇不太对付,是不是还得总提防他来阴的?还有,当上宗主还能随便到外边游逛不?况且俺是大越龙吟侯,公务繁忙啊,这大吴与大赵干起了仗,我得随时受召镇守边关去呀。” 安泉一下便说出了若干个理由,前边洪娘子尚认可,但当安泉厚颜无耻地说出公务繁忙,顿把洪娘子逗乐了,你小子还有公务?老娘咋不知道呢,但一想也是,少年心性,自由无羁,若当真把他推到宗主的位置,怕是会闷坏他的。 于是当师娘的就解救安泉出了火坑,悄悄带安泉往洪荒元宗而去。 当然临行前,安泉委托萧弄月照顾好明玹,他则将水灵气机分出十余丝逸入明玹体内,起码一月之内可保无恙。 洪荒元宗在大郑西北部万相山中,处于半隐世的状态,宗门中也就出了位泼辣的洪娘子,老了老了终于修成正果,而其他人等皆中规中矩,一直在万相山中潜心修行,就是出来行走江湖,亦从不惹事儿,鲜有什么传闻流出。 现在洪荒元宗的宗主乃是洪娘子大哥洪玉波的长子洪齐天,由乃父手中接任宗主之位已经十年,他四十二岁入御刀之境而接任宗主,现在五十二岁入御刀中阶,亦算天资不错的人物,他最遗憾的就是两年前陨石生刀,天元玄刃没有认他为主,而是认了小姑姑洪娘子的徒弟安安。 遗憾归遗憾,但绝不抱怨,天元玄刃择主是神石的意愿,而每次择主,都将为元宗造就一位御刀强者,这也是宗门大幸。 万相山地处西北偏僻之地的连绵山岭之中,人烟稀少,倒也确是隐世修行的好地方。 夏至已过,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已颇为炎热,出了接近群岭的最后一个小镇,渐行渐人迹消绝,洪娘子御刀载了安泉破空而去,两柱香的工夫后已经深入群岭。 终于一座山远远出现在安泉的视野之中,这座山很特别,应该就是万相山了,于是安泉不禁脱口道:“师娘,咱娘俩该是到了。” 洪娘子一怔道:“小周,你来过这里?” “没呀,首次随师娘回娘家呢。” “那你怎么知道到了?” “那座山,应该就是万相山嘛,所以说到了。”安泉说着手指头指向北边那座披翠挂绿的高山。 洪娘子笑道:“错了,旁边那座才是万相山。” 安泉白眼一翻道:“师娘甭欺俺人生地不熟,那座才不是,就是这座,方才师娘御刀偏西,这山看起来像个大葫芦,后来师娘绕过一个山谷,现在偏北些,这山看起来却像个狮子头,我相信师娘再挪个方向,这山又会成为另一个模样,所谓一山万相,当是指此。” 洪娘子笑道:“小周,你这是要成精了。” 安泉嘎嘎笑道:“已经成精了嘛。” 咯咯咯,二人谈笑间已来到了万相山附近,这时有一道青影御刀而至,惊喜喊道:“姑姑,您回来了。” 来者是一四十余岁的青袍人,生得文质彬彬,不像宗门中人,反到像一位中年文士,乍见洪娘子是面现惊喜之色。 “咦,阿福,你破入御刀境了?”洪娘子亦是小小惊喜道。 “托姑姑的福,侄儿上月破入了御刀境。”洪福天谦恭道。 “不错不错,元宗二代弟子也算争气,这位是你姑夫的徒弟梁周。”洪娘子说着把安泉介绍给了洪福天。 洪福天一听是安泉,急忙抱拳道:“原来是梁师弟来了,欢迎欢迎,师弟之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 安泉微笑回礼道:“洪师兄,咱们可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洪娘子喜欢这话,小周周可比老不死的要可心多了,笑道:“是啊,都是自家人,回宗再说话。” 三人御刀,片刻已到了万相山中,山间林木葱葱,景色幽丽,百余院落错落其中,半山平缓之地,倚山筑有一二层小楼极是醒目,当是元宗宗主所居住之地。 当三人落于楼外,有一五十余岁面容清癯之人大步走出,身后紧随了一妇人和一二十余岁,却是极显彪悍的年轻人。 见到洪娘子,那人和妇人亦喊称姑姑,年轻人则喊姑奶奶,正是洪荒元宗宗主洪齐天夫妇和他们的长子洪明泽。 自然洪娘子又得介绍一番,闻听是安泉来了,洪齐天亦是相当热忱,洪明泽则有些尴尬兼不情愿的见过了小师叔。 清玄灵宗一举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尤其安泉在天下刀盟大会上的骄人表现,元宗亦是得到消息,如此的少年绝世高手,洪齐天自亦不敢怠慢。 洪荒元宗一代,也就是洪娘子这一代,现有七位,皆已成宗门长老,其中五位是洪家嫡系,四男一女,另两位则是外姓长老。 二代弟子诸多,嫡系有十一位,以洪齐天为首,三代弟子则更多,以洪明泽为首,已经是合刀中阶的小高手。 在元宗小辈中,洪明泽自是翘楚人物,被恭维惯了,难免有些小骄傲,小自大,而不到御刀境上,宗门不允许离宗远游历练,所以守在这方小天地中,自然阅历见识皆浅薄,他见安泉比他小很多,又生得削瘦,虽说看起来比较精神,传闻中也比较厉害,但今日一见,感觉这姑老爷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嘛,若他外出闯荡,肯定比他名头更响。 奈何人家却是萝卜不大,长在辈上,喊了安泉为师叔,心里委实是不服气。 接风宴是必不可少的,自然长老们都被请来了,他们难免都忍不住要探知一下安泉的境界,结果一群老头是咝咝倒抽凉气,这梁周年纪小小,修为却是深不可测,传说中的妖孽般人物,大概就是指他了。 第410章 坑我一回 安泉现在则根本无需以气机窥探了,一眼扫过便知别人的境界,在元宗七长老中,五位嫡系皆入御刀巅峰境,当然,洪娘子虽嫁入灵宗,但亦是元宗长老身份,另两位外姓长老则是御刀中阶。 二代中宗主洪齐天乃御刀中阶,其余还有三位御刀初阶,剩下皆是合刀巅峰,如此实力,亦是相当强悍。 但元宗处世低调,重修行,淡虚名,若非这几十年来有个大大咧咧的洪娘子与清玄灵宗龙二的“孽缘”轶事,止洪荒元宗指不定都被人遗忘了。 师娘如亲娘,所以安泉对元宗老一辈都格外尊敬,对小一辈也毫不端“长辈”的架子,宴席上是谈笑生风,毫不拘束,极得各位长老的喜欢。 . 大长老洪玉波本是个古板性格,平时不苟言笑,但今天时不时都被安泉逗地哈哈而笑,洪齐天除了膝下有一子洪明泽外,还有一对双生女儿洪明秀和洪明雅,不到双十年龄,二女不但面容一模一样,身体高低胖瘦一致,而且衣着饰物皆是一般般,偏生俱都是芙蓉如面柳如眉,雪颊粉腮玉颈上毫无瑕疵,就连她俩的爹娘都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二人妙目一直盯在安泉的脸上,关于这灵宗天才少年龙吟侯的传闻她们亦听过不少,最近的天下大盟大会,安泉可谓独放异彩,但她们并不怎么感兴趣,她们最想知道的却是安泉怎么样把安安小师姑抢亲给抢回来的,那可是皇上赐婚呢,况大周皇帝还是火灵之体,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抢亲呢。 安安是洪娘子唯一的弟子,她温婉大方,秀美聪慧,毫无官家小姐的骄横模样,在洪荒元宗学艺时,深得大家的喜爱,安安初来万相山时,洪明秀洪明雅几乎天天与安安一起修行或玩耍,情同姐妹。 洪荒元宗在大安城中得相府照顾,开得两家商行,安安被赐婚的消息被元宗弟子飞鸽传书回到了元宗,这是很无可奈何的事情,身为朝堂官家子女,皇命不可违,否则便是欺君。 但安泉就那么大无畏的抢亲去了,还是连抢两亲,得罪了大周皇帝,得罪了傅弓两大世家,洪氏姐妹听到这消息后,真是替安安感到高兴,更是对这少年龙吟侯大感兴趣。 恰大长老洪玉波就问上了安泉抢亲的事情,安泉就大概讲了讲,至于坑人一事,只说是出门来,他顺势将刀气注入路面,破坏了路基,追兵一踩,路面即碎,陷身其中,嘎嘎,却不虞落了个“坑王”的名号。 他说地轻松,别人却被他这坑人的“创意”叹为观止,这得多么雄浑的刀气啊,洪玉波都自觉做不到。 洪氏双生姐妹自觉今天是找到偶像了,但洪明泽却感觉安泉在吹牛,路面路基皆何等坚硬,刀气再凌厉,刺入甚至劈个沟壕都可以,却不可能把路基捣虚吧,况你真有那么雄浑的刀气吗? “小师叔,我想让你演示一下怎么坑人,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呢。”洪明泽突然道。 其实这些长老都是阅历很深,知道安泉话里有水份,但无论人家吹不吹牛,或用了别的方法、手段,坑人确是事实,一笑而过就好了,何必要挑明呢。 但想见安泉出丑的洪明泽就这样“不通世故”的说了,另外他很喜欢安安的,但安安比他大一辈,宗门规矩森严,他只能偷偷喜欢,如今安安被安泉抢了亲,一个女子被抢亲了,以后会嫁谁,可想而知,他现在亦很嫉妒啊。 安泉听他这么说,就沉默了下,洪娘子心中微微不快,但是他是侄孙啊,少而不懂事,又没办法与他计较。 洪明泽见安泉沉默了,以为被他说中了,便笑道:“小师叔今天难道不方便挖……坑。”言语之间戏谑之意十足。 安泉笑道:“都是自家人,我真不知道该坑谁。” 洪明泽笑道:“小师叔不妨就坑我一回。” 安泉故作一怔,为难地瞅向洪齐天,毕竟要坑的是人家儿子。 洪齐天无奈地摇头道:“梁周师弟,他年少无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安泉点了点头,但洪明泽却仍不依不饶,“爹,就因为我见识浅薄才想以身尝试嘛。” 洪玉波见孙子这么不开窍,张口道:“梁周,你就坑他一回,否则他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安泉无奈点头道:“那我往外边跑,小泽你追出来,咱们在外边坑,在这厅中弄个坑多不好。” 这么大的人被比他还小的唤作小泽,洪明泽真有吐血的冲动,但还是点头,只道一会你坑不了我,出了丑,非好好羞辱你一番不可。 于是安泉拔腿就往外边跑,放以前安泉还真要出丑了,他可没有蓝乘风那出惊世骇俗的控土能力,但现在他是神刀境了,出了大厅,就往一空旷处跑,神一样的刀气由足底涌泉喷涌而出,隔了地表,直将地面下的黄土捣陷了五尺余深。 洪明泽疾追而至,眼见地面平整,心下冷笑,是大步赶上,突地他脚下一虚,整个人不受控的突然下落,就像野兽跌入陷阱一般,惊叫声里,脚已落地,恰留了个脑袋在地面上。 他顿时就懵了,马的,自取其辱,真的被坑了。 洪明秀和洪明雅跑的飞快,乍见被坑的倒霉大哥,二女噗嗤噗嗤就笑开了。 安泉真没想到初入神刀巅,首秀却是坑了师娘的侄孙一把,但小泽非要挨坑,自己也实属无奈啊。 当诸人出来,看着被坑的洪明泽多是不禁好笑,有同辈堂兄弟将他由坑中拉了出来,一时间他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小泽,人生被坑的时候很多,咱们自家人也就是玩玩,若遇到敌人对头,往坑底插上尖刀利竹或放了毒物之类,一旦被坑就要了命了,所以行走江湖要时刻谨慎,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不要轻视任何人,也不要轻易去挑衅不知底细的人,忠言逆耳,但也希望你能听进去。”安泉看着洪明泽语重心长地道。 洪明泽虽年轻张狂些,但并非油盐不进之人,低头嗫嚅道:“谨遵小师叔教诲,师侄一定注意。” 明显被安泉坑了后,他是心服口服了,安泉就喜欢这样不糊涂的人,旋又道:“你这段时间修行刀气有些偏差了,是不是在修行中,腹部偶然会有针刺之感,但瞬间就消失了,所以你并未在意?” 洪明泽抬头顿是一脸的讶然之色,显然是被安泉说中了,安泉便开始纠正他有偏差的行气之法,洪明泽听着,若醍醐灌顶,竟当即盘坐运功,依安泉所说流转刀气,一盏茶工夫后,他只觉气脉之中,刀气周流无碍,滞涩之感一扫而空。 而刀气在这次周流中竟有增长,以前觉得进入合刀巅峰尚得数年,但现在他直觉若勤修不辍,不出一年必入合刀巅峰之境。 洪明泽的改变身为御刀巅峰的洪玉波洪玉涛等长老都能感觉地到,无不欣慰欢喜,但内心更惊骇于这灵宗少年的神奇,于是对安泉是否能看出元宗天外来石的秘密又多了几分希望。 洪明泽行气完毕一跃而起,对安泉是长长一揖,这番指点,对他来说太重要,一时间元宗这些嫡系小辈包括掌刀境的双生姐妹都来向安泉求教,安泉一眼扫过,皆对他们修行上的偏差予以纠正和指点,让他们俱收获极大。 “小妹,你怎么才把梁周带来呀,该早早就带回元宗嘛,这孩子,真的很不简单。”洪玉波抚须对着身旁的洪娘子埋怨道。 洪娘子没好气地道:“龙二把小周当宝似的,根本就不让来,若非俺娘俩感情好,哼。” “龙二这混球。”洪玉波当下就瞪眼吹胡子骂开龙二了。 第二天,万相山昊天岭上,元宗七大长老,宗主洪齐天还有安泉,一共九人伫于天坑之旁。 只见偌大的岭头只余一半,而这一半上竟然是草木不生,岭壁石头亦成碳黑色。 十余丈下的坑底被平整方正的青石条砌了个顶,那天外陨石想来就在这石顶之下的密室之中。 他们陆续一跃而下,安泉这才看见岭壁上被凿了个洞,走入洞中,有石阶延下,洪齐天在前带路,诸人随之,拾阶而下。 七日之中,吴军势如破竹,终于攻到了大赵京城飞燕城之外。 大赵缺水的状况是愈加严重,不但影响大赵,亦影响到了大吴,每日需源源不断地由大吴运水过来,以供军用,也正是由于极度缺水,亦影响到了大吴兵马的行军速度。 天空中没有一丝丝的云彩,骄阳一轮炙烤着大赵的土地,地里的庄稼已被旱死,田地中似裂开无数狰狞的巨口,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大赵已经好久都未下过雨了,旱魃肆虐的程度,令大吴将领兵士瞠目结舌,这样的大赵若被大吴收入囊中反到成为累赘了,旱成这样,若再无雨,便是民不聊生了。 飞燕城高耸的城墙之上,赵皇赵煊在巨伞之下,手搭凉棚望向南边,只见大吴军队已经在开始安营扎寨,一面大旗竖于营前,偶有风吹过,大旗招展,上面那偌大的“吴”字,真是格外刺目。 第411章 大吴覆灭 已被封为大赵康王的刘胜天竟是“清减”了甚多,曾经臃肿的身体现在只能说略微显胖,而“二师兄”刘镇业和其兄刘镇京仍然是肥头大耳,矮胖惊人。 这父子三人现在是愁眉苦脸,虽然朝堂中人都知道他父子三人不过是大吴侵赵的借口,但民间百姓并不知晓,只道皇帝包庇有裙带关系的大吴叛臣,导致大吴兵临城下。 而民间让交出刘胜天平息大吴怒火的呼声越来越高,但赵皇却仍然是宁交战,不交人,这已经是打开国库,以奇珍异宝收罗了一批江湖宗门上的御刀高手,其中十国令人闻风色变的顶级杀手“刀魅”赫然在列。 此时,他正蹲在城头上一阴影处,滋滋喝着皇宫窖存的上等清酒,不时往口中扔着油炸花生米,与城头上刀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 但没有一人敢指责甚至于说他一声什么,他这样的存在,别人完全是避之不及,哪敢有半点招惹。 而也正是因为他来了,这几日敢为大赵卖命的江湖宗门高手亦渐多了起来。 每国京城俱可以以固若金汤来形容,飞燕城亦是城高坚固,各种守城器械十分齐全,而现在大赵最担忧的却是水,尽管自大吴开战以来,城中便开始拼命存水,但若不下雨,这些存水怕是撑不过半个月。 “大吴攻城,一般是小城以刀兵强攻,大城派以高手力夺,现在我们最要警惕和防备地是他们派出御刀高手突然袭杀。”站在赵皇身后三尺的禁卫军统领赵灿然道。 赵煊自然知道赵灿然的意思,飞燕城城高而险,守城器械齐全,以大吴这几日一路侵掠而至的干法,欲夺飞燕城,应该是派御刀高手夺城,而一般兵士根本就不是修行刀境者的对手,只要他们夺得城头,打开城门,大吴军队蜂拥而入,一切就都玩完了。 大吴侵赵,想来是暗中谋划和准备了好久,比之大赵仓促应战和士气低迷要强了许多,而现在,大赵诸王被他害尽,绝情刀宗一夕被灭,其余宗门亦是看衰朝堂,前来守国护城者寥寥无几。 所幸国库中珍宝丰富,才得以招揽来数百位江湖宗门中的高手来效力,尤其是顶级杀手刀魅的到来,让赵煊安心不少。 赵煊扭头看向正在蹲着喝酒吃豆的十国第一杀手,笑了笑道:“有刀魅先生坐镇于此,相信大吴那些胆敢突袭的高手是有来无回!” 刀魅抬头看了一眼这大赵皇帝,嘿嘿一笑,鹰一般的眼神却是冷酷地令人望之生畏。 拾阶而下了五六丈,四下渐渐幽黑,但这一行九人皆乃御刀境上,视夜如昼,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 再下了五六阶,却是一厚重的铁门,洪齐天不知动了动哪里,铁门徐徐上升,有两人却在铁门之后,见洪齐天等人来了,是躬身行礼。 想来这里就是存放那天外陨石的石室了,安泉心道,随于洪娘子身后走入,果然是一间石室,顶上镶嵌有数颗偌大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清光,直若暗夜星辰。 清光之中,一块一人余高,二人方可合抱的银白色石头伫于室中央,正是数百年前天降于万相山的“神石”。 “这就是天元玄刃的母石,三百多年了,元宗始终无法解得神石生刀之秘,而天元玄刃就是先祖亦御之不动,姑姑说梁师弟竟可御之,这可是史无前例之事,故今天就劳驾梁师弟看看,看是否能解开这神石生刀之秘。”洪齐天说着,斜挪两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泉缓缓走上前,瞧着这么大一块“银子”,真是好生眼馋啊。 刀魅站起来,将盛豆的瓷盘子和手中的酒坛子都扔下了城头,伸了个懒腰道:“皇上把金子准备好就妥了,杀一位御刀高手,一千两黄金,直到皇上付不起了,便是我离开之时。” 赵煊笑道:“刀魅先生直管杀,国破了,金子也成别人的金子了,朕宁可保国,宁可把金子都给了刀魅先生。” 刀魅抚掌笑道:“我就喜欢明理的人,皇上睿智!” 刘胜天此时也冲着那些被招揽来的诸江湖宗门高手道:“吴兵攻城,诸位杀一卒可得五十两银子,杀一将可得五百银子,杀一御刀巅峰得一千两银子,这是本王的额外奖励,本王亦愿为保国散尽家财!” 好!那些江湖高手本已得大赵皇族的卖命钱,这又有人另外送银子,无不是哄然叫好,一时间俱是杀气腾腾。 赵皇赵煊冲着刘胜天点点头,以示赞许,而这时,大赵军营方向有十余道人影御刀破空而起,大鸟一般,经天飞掠而至,五里之遥,须臾就至。 刹那之间,他们足下刀气崩散成无数细碎刀影,疯狂掩杀而至! 赵煊是避闪不及,骇地面如土色,赵灿然迅速上前,挡于皇帝身前,手中一道赤红刀气旋若风车,一时城头的御刀高手皆是如法炮制,以抵挡刀气飞刀。 刀魅却是丝毫不畏那些刀气飞刀,飞刀临身便似被什么阻挡住一般,无息崩散,而他身形微弓,以身为刀,气为锋刃,周身刀气暴涨,“人刀”便快逾闪电般疯狂斫了出去。 风车般的赤红刀气霍然碎裂,赵灿然活生生被劈为两半,血雨之中,刀气如虹,势不可挡,赵煊亦被一刀从中斩为两半,内腑散落一地,极为惨烈。 刀魅反水! 当城头上的所有人意识到时,人刀又疯狂的展开了杀戮,没有谁能够成为刀魅的一刀之敌,再加上大吴御刀高手的袭杀,城头之上不一时被屠戮的仅剩下被吓傻的刘胜天父子三人。 飞燕城城门大开,吴兵如潮水般涌入,凶神一般的刀魅伫在城头之上,亲眼目睹着大赵皇朝的覆灭,他瞅了瞅赵煊的残尸,心道:原来杀个皇帝也没什么特殊感觉嘛,不过在我刀魅的杀手生涯上,又可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杀一皇灭一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短暂的巷战之后,死了皇帝的赵兵陆续投降,当天晌午,吴皇吴胜君临飞燕城,在大赵皇城门口,斩了叛臣刘胜天父子三人。 人头落地后,突然天空风起云涌,阴云密布,不一时电龙纵横,霹雳滚滚,渐,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渐如若倾盆,暴雨不止,大赵虽被灭国,但却天降大雨,旱魃不再,此雨连下三天,吴皇美其名曰:昏君崩亡,天降甘霖,泽被万民。 如此,一场侵掠战争,竟因为这场雨变地似乎有些“名正言顺”。 而大吴军队依然向北进发,夺取大赵不降的城池,同时开始在飞燕城中大量掠夺官家富商大户及商行的财富,以供军用,索幸的是不取平民分毫,所以并未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而反水杀了大赵皇帝的刀魅果然一时间是名传十国,为民间所津津有味,一个连皇帝都敢杀的杀手,已被传地神乎其神。 但同样他的存在,亦被各国皇帝及一些大人物所深深忌惮,如此猖狂的杀手,似乎不该存在于这世间。 安泉走向那块一人高的大块“银子”,丝丝水灵气机先行逸出,但却被这天外来石“弹”飞。 安泉走到石畔,仔细端详了片刻,回头问元宗诸人是否可以用手触摸,元宗这些长老早就触摸过不知多少遍了,但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可他们也没那个肥胆敢找个大锤把陨石砸开,来研究研究。 所以安泉想摸摸,他们自然同意,反正估计摸也是白摸。 安泉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块银色的大石头并非是石头,而是一团浓郁到实质的元气,也许只有到了神刀境上才能看出,是“气”非“石”。 元气是天地未分的混沌之气,自然之气,这可谓是天降于世的至宝,但却是师娘家的宝物,若是别人家的,俺非弄到手不可。 安泉想着,左手已贴近了这团元气,甫触及,手指诸穴突一热,竟开始自行吸取这团元气,安泉一惊,慌忙撤手,但就这片刻工夫,在他眼中,这元宗神石似乎就细了一圈,那种银白之色亦黯淡了不少。 而在安泉的体内世界中却多了一团混沌元气。 安泉直觉,就这三息之内,他已抽取掉了这天降神石的最纯粹的元气。 他再度将手掌贴上去,想把元气还回,但任他怎么驱使,那团元气就悬浮在他的气脉世界中是纹丝不动,赖下不走了。 而放在元宗诸人眼中却是安泉摸了一下似乎摸不出什么,不死心又来摸一下,而这神石在他们的眼中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正所谓境界之高低,看山看水皆不是一般模样。 又是一位不请自来的寄居者,安泉“摸”了十余息后仍将元气还不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收了手,缓缓走回,但他却无法将真相说出来。 而元宗诸人看在眼里,只道这天才少年亦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神石毕竟是天外来的,非这个世间之人可以看透吧。 于是诸人也没问安泉什么,一行人就出了这地下密室,返回到昊天岭上。 第412章 穷极生变 昊天岭上,安泉神色极是不自在,委实是后悔用手去摸了元宗神石,这以后,神石估计是再难生出天元玄刃了。 洪娘子看着安泉的样子,还以为是他发现不了陨石生刀的秘密而有些耿耿于怀呢,便笑道:“小周周,老娘也没说非要让你看破神石之秘,这天外来物,玄之又玄,只是说你能御动天元玄刃,才让你来看看,看不透也就罢了,其实啥事也没。” 安泉点了点头,心道这事只能先这样子了,等以后能指挥动这团混沌之气,再还回来吧。 “小周,你是怎么御动那天元玄刃的呢,我元宗历代高手中亦不乏有御刀巅峰强者,但根本御之不动。”大长老洪玉波忍不住问道。 安泉想也没想,脱口便道:“我觉得,我们就像多年熟知的要好朋友,仿佛是一种心灵上的互通吧,哪怕远隔千里,也能心有灵犀。” “你小子,又开始胡诌了。”洪娘子不禁笑骂道。 安泉嘎嘎笑道:“反正大抵就是那样一种感觉罢了。” 洪玉波倒是有些相信安泉的话,世间神奇之事无所不有,就像眼前这少年就是个神奇的例子,这般小小年纪,修为竟让他看不透,那绝对是凌驾于他之上的存在。 江湖宗门,强者为尊,年龄次之,而他偏生没有强者的狂傲,对元宗诸老是尊敬有加,对元宗小辈亦是极为亲和,尤其对洪娘子,甚至亲过亲娘俩了。 这样的天才可惜没有出在我元宗啊,而他这十余年来不时闭关,苦修刀境,欲一举破入化刀之境,可惜一直不得法门,不得路径,已经是心灰意懒起来,想着,洪玉波不禁是微微一叹。 安泉现在是刻意隐藏着神刀境神通,无法之法不但能改变形貌,也可以掩蔽境界。 而掩蔽是对于别人来讲的,别人看不到,但境界一直在,他见洪玉波突然叹息,神念一动,顿感受到了这元宗大长老的想法。 自己虽说是被动的“窃取”了人家神石最纯粹元气,但估计很难还回去了,以神刀境的神通,竟无法驱动其分毫,安泉也是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能对自己来个人体解剖,把它掏出来吧,咝,想起来都好残忍,也好疼。 师娘她大哥这明显是到了修行的瓶颈处了,御刀巅峰入化刀境很难很难,但道路也委实不少,如五行灵体高手,可以对各自灵体的特性通过彻悟来演绎变化之法而直抵化刀之境。 如这百年来的化刀第一人明老甄无明,他修行的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明心正意乃是一种极纯正的存在,故他可以正道直行,善心立,邪恶禁,而一举先天下人进入化刀之境。 再如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和行云刀宗诸长老通过天下刀盟夺魁获取龙首灭天刀,然后悟得亲自锻造宝刀的刀祖之精神烙印,以刀祖曾经修行之法门为指引而破入化刀境。但很明显,若想获取刀祖精神烙印,非常不易,尤其是绝情刀宗获得的龙首灭天刀中,几乎都无刀祖精神烙印的存在。 再再如那魔道刀三修的大楚余孽和索无命仇无愧之流,皆是以杀戮、以至绝的冷酷入道。 显然,若想入得化境,在修行过程中得执着,得一以贯之,得摒绝杂虑,然后天人合一自然而然悟通变化之道,方得破境。 大长老就是想得太多,心太迫切,不得法门,越悟不了,越焦躁,越不得其之路径而入,结果越闭关越失落,渐失信心而最终放弃。 不过这也是大多修行者的通病。 “师娘,我师傅不是闭了好几次关都没破境嘛,我觉得他就是太急躁了,太急于破境,反而不能沉潜心神去修行,心生杂虑,就像水,本来清澈无比,但却掉了块土,掉了片落叶,被小毛孩子撒了泡尿,不就渐浑浊不堪了,给谁喝谁也不会去喝。”在下岭的时候,安泉似乎没话找话地说道。 而一众老头倏就竖起了耳朵,感觉很有道理嘛。 “你师傅你还不知道,越老越不沉稳了,再收了你这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常拿你来炫耀,他则更是惫懒,不愿去修行了。”洪娘子笑骂道。 “那是师傅疼师娘嘛,不愿师娘寂寞,空守闺房,嘎嘎嘎。”安泉不良地笑道。 “你个小兔崽子,敢拿老娘打趣。”说着洪娘子伸手就要施以拧耳大法。 安泉还没躲,洪玉波已挡在二人之间,急道:“小妹,你听小周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让他说完。” 洪娘子悻悻收了手,冲了安泉道:“你小子好好说,若说的有道理就罢了,否则小心耳朵。” 安泉哦了声,继续道:“天下各宗门修行刀气,百变不离其宗,都是以刀祖的神刀秘境为根本,各宗刀法不同,但刀气修行并无二致,也就是说本源是一致的。修行刀气不断破境是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要执着,要坚持不懈,要一以贯之,才能不断破境,而进入御刀境是一个坎,破入化刀境更是一个大坎。” 安泉说着顿了下,他这段话修行刀气者都知道,元宗诸老自不例外,但像安泉如此年少,却总结地如此清晰,有条理,委实不易。 “当然,这些俱是修行刀气的大道理,大家都知道,通过不懈修行,有恒心,有悟性,有大毅力者或是极少数的天资卓绝者进入到了御刀之境,但要再进入化刀境却是难到希望渺茫,因为要破入化刀境,要毅力更深,恒心更久,但往往御刀巅峰高手又苦修了二三十年,自觉毅力够深,恒心也够持久,可毫无寸进,便觉得破境势比登天,渐便认为此生无望,如此心间渴望与绝望纠缠,杂虑无数,想破境,终成梦。” 安泉侃侃而谈,元宗一代嫡系这五位御刀巅峰俱不由自主地点头,包括洪娘子在内,他们的情况确实与安泉说的基本一致。 所以他们更期待安泉后面的言语,时山风习习,竟颇凉爽,山间夏日,远比平川处清凉,昊天岭下,洪明秀和洪明雅姐妹二人正举眸往上看着。 除过每年五月初一的拜石大会,就连她们这些嫡系子弟都不能去岭中的藏石秘室,那里实已经是被划为元宗禁地,但今天七大长老和宗主爹爹竟都陪着灵宗那天才少年去了昊天岭上,那肯定就是带他一睹神石去了。 二女心间好奇,但根本不敢上昊天岭去,只好在岭下等候,眼见他们出现在了岭头,却见八位长辈围着安泉,半天不下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所隔甚远,什么也听不到。 “其实,御刀巅峰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在常人看来,御刀破空,远游苍穹,几乎可以说是神仙手段,所以御刀巅峰境已是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顶尖状态,在这顶尖状态,你若再苦修二三十年,仍会在御刀巅峰,为什么呢?因为它已经是某个阶段的顶点了,所以穷极则就要生变!”当安泉说出穷极生变时,元宗诸人皆是浑身一颤。 “变则化,化则生!”安泉这六字出口,更是若一道惊雷响在元宗五大御刀巅峰混沌一片的心海。 “至于如何的变法,那就全靠自己领悟了,心如一片天,一切尽自然。”安泉言罢,只见元宗诸人似呆若木鸡般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微微一笑,独自下岭而去,而这般点化,只当是被动拿走人家神石元气的补偿吧。 安泉独自下得岭来,洪家双生姐妹赶紧行礼唤小师叔,安泉告诉她们他有要事得先行离开了,劳驾她们待会儿替他给师娘,长老们及宗主说一声。 明秀明雅还欲挽留,安泉却是摆了摆手, 倏忽便凭空消失不见,姐妹二人一怔,揉了揉眼,却哪里还有安泉的身影。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安泉在进入神刀境后首次施展了这无天大法的心法,由万相山顶,直接就渡虚到了山下,这投桃报李后,自己的境界之秘便藏不住了,再不走,就要被当成怪物看待了。 十几岁的化刀高手,怕是会被人当成怪胎异类,唉,看来太过早熟也不好啊。 万相山下,安泉有点作地一叹,摇了摇头,身形一动,再次渡虚,不一时来到小镇中,买了匹骏马,直接跨马往大越而去。 大吴侵入大赵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越赵接壤,一衣带水,而安泉更是知道大赵龙脉已断,此番定然是会被灭于吴手,吴灭赵后,富庶繁华的大越会不会成为大吴的下一个目标,亦很难说。 现在大越已在越赵边境屯有重兵,而他这个龙吟侯确实也应该回仰岳城中忙忙公务去了,反正最近是不能回灵宗去了,年富力强的宗主龙九霄竟要无耻的推卸责任,把宗主之位让给他,他可不干,当个劳什子宗主,一屁股的宗门琐事,破烦也能破烦死了。 他本是要逃避不当灵宗宗主,所谓的忙公务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但殊不知回到仰岳城中,更破烦的事情却在等着他。 第413章 也得入彀 六日后,安泉晃晃悠悠回到了仰岳城中的龙吟侯府,此时大赵已亡,大吴军队在赵境以雷霆之势一路北上剿灭不降的大赵残余势力,眼看就要接近赵越边境,而驻守边境的赵兵早已经一哄而散,国将不存,为谁守疆,有家亡者,甚至都偷溜到了大越境内。 刚进府,安泉就被正在府中挥着大扫帚扫地的哑巴见了,立马扔了扫帚上来和安泉手指舞动如飞的交谈了起来。 哑巴和行云刀宗另两位高手罗谨和郝肃都曾经参加过刀盟大会,并不那么稀罕,因此他们三人并未去圣阳城,哑巴守在龙吟侯府,罗郝二人则坐镇于大越宫中。 聂氏一家自然要去为安泉助威,那么安善堂的一切事务就暂落在师从容和湛若蓝的身上,这十余日来可谓忙地是不可开交,但师从容却偏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与往日闷葫芦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湛若蓝看在眼中,真是欣慰,因为时至今日,师从容才活出真正的自己。 湛若蓝也知道自己的夫君不但学富五车,更是能力惊人,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安善堂的财物接手,打理的更细致更有条理,更是打算建议通过考察后,在大越各地开设安善学堂,让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免费读书,摆脱蒙昧,给贫寒之家的孩子一个出路,但这更是利国之举,相信一旦普及开来,必受国之重视。 而湛若蓝亦惊喜地发现,自己这月红铅未至,难道真是……有了? 她不敢确定,想再过十日便足以确认了,决定先把这份喜悦藏了,到时再给师从容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下刀盟大会结束后,大家回龙吟侯府后又开始各忙各的了,府中目前就聂寒依然充当着大管家的角色,闻听下人说侯爷回来了,老头就腾腾跑了过来,他现在可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自从行善救了他这干孙子后,真是老了老了得了天大的福报,儿子媳妇被救回,现在居住侯府,受人尊敬,这福享的,做梦都未曾梦到。 “爷爷,您慢点,万一磕碰着了,咋办?”安泉见老头小跑过来,是赶紧扶住,然后将入城后买的上好烟丝和一包红烧大肥鸡屁股递上孝敬给老头。 “周回来了,爷爷不是高兴嘛,况这老胳膊老腿结实着呢,将来还要带重孙呢,嘿嘿。”老头说着,打开纸包,取出一个鸡屁股扔到口中咀嚼着,小周每次买回的鸡屁股都不是一般的香。 哑巴一见老头吃的那个香哟,口水顿就流了老长,老头见状,十分不舍地挑了两个较小的鸡屁股递给哑巴,哑巴顿就俩都塞嘴里大嚼了起来,然后双目努出,才慢慢嚼啊嚼,好半天才舍得一点点吞咽下,这等美味他竟是从未尝过。 然后,他又眼巴巴瞅着老头手中的那包“翘翘”,可怜兮兮地不时用手指着张开的嘴,示意还是很想吃。 老头见他那可怜样,终于是忍痛割爱,又挑出两个较小的翘翘给了他,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藏翘翘去了,他知道以哑巴那食量,这包翘翘还不够给他填牙缝。 哑巴又吃了一个,另一个无论如何是不舍得吃了,用手帕包了藏袖口中,待稍后慢慢享用。 安泉笑着摇了摇头,等老头藏好翘翘出来后,还没说几句话,下人便进来禀报说,宁浣情求见。 公主的眼线可是很给力啊,俺这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派宁浣情来了。 安泉出得府门,只见风情万种的宁老板正在府门前以玉手为扇,扇着凉,见了安泉,她清媚一笑道:“侯爷刚回府,浣情就来叨扰,侯爷不会见怪吧。” 安泉嘿嘿笑道:“哪会呢,还没谢谢宁老板天下刀盟大会去大力捧场呢。” 宁浣情闻言却是秀眉一蹙,娇嗔道:“侯爷是贵人多忘事么?” “呃。”安泉无语数息,方无奈道:“谢谢浣情刀盟大会大力捧场。” 宁浣情这才笑靥如花道:“不客气,都是自家人,应该的,先说私事,心儿在灵宗怎么样?” “很好啊,现在拜在我五师叔门下,很快已进入了凝刀境,浣情就放心了,嘎嘎,我灵宗可是盛产御刀境的,指不定哪天心儿一不小心,就御刀境了。”安泉笑道。 宁浣情含笑点头,二人说着,已是走入侯府,在厅中坐定,宁浣情方道:“侯爷回府,今日先休息一天,明日务必入宫见公主一面。” 安泉笑嘻嘻道:“浣情可否给我透露一二,公主找我有什么事?不是又想让我当那个什么腾龙将军吧,俺可当不了。” 宁浣情笑道:“放心,腾龙刀卫营已经由林大人通过十德之考选出万尚武和葛天峰二位将军为,嗯,为那个统领,公主找你就是说说大吴侵赵之事。” 宁浣情自然不会告诉安泉“那个”统领是“代”统领,安泉也没细嚼宁浣情的糊弄用词,只道是既然通过林贤的十德之考选下的,那肯定就是选好没问题了,与他没关系了,于是便欣然答应明日一早就入宫见公主。 摆了安泉一道的宁浣情暗道还是沾了人家林大人的光啊,否则这龙吟侯猴精似的,指不定怕公主让他当将军,脚底抹油,就又开溜了。 刀盟大会,他这灵宗天才是一战成名,也正是因为此,皇帝欣然同意他胜任腾龙大将军一职,兼统领腾龙刀卫营,昨日满朝文武,无一异议,尤其是林贤林大人是中肯力挺,但要求满朝文武保密,暂不得宣扬出去。 而公主已经拿到了赐封的圣旨,结果今天这家伙就悄悄回侯府了,这不刚刚好吗,以公主的睿智,这龙吟侯再鬼灵,也得入彀。 于是宁浣情红唇畔渐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眼角余光瞅见安泉目光有些奇怪,连忙正色又道:“那明天一早我来找侯爷一齐入宫,公主还设了宴为侯爷庆祝刀盟大会夺魁呢,我可要沾侯爷的光,去大快朵颐一顿。” 送宁浣情离开后,安泉在想今天是到安善堂去看看,还是去金银山庄逛逛,最后却决定先去叶幸儿那里溜达一圈。 安善堂有干爹干娘师从容夫妇等人,且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存在什么问题,财神宗就更不用说了,大鬼小鬼都铲除了,贾无瑕定会游刃有余。 叶幸儿是初来乍到,虽说有财神宗暗中护着,帮衬着,但才立根基,自己这幕后老板总是撒手不管也不好。 于是给干爷爷说了声,给哑巴比划了下便离开了侯府,径直往锦华大道上的天福宝楼而去。 大头在天福宝楼中依如往常又待了快一上午了,大宝和二宝这段时间亦是了解到了,这大头别看其貌不扬,但在这仰岳城中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乃财神宗二财神贾无瑕的臂膀,御刀巅峰境高手,一般人见了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头爷”。 他这段时间天天上午都待在天福宝楼中,把大宝二宝的活都抢地干了,表现地好的哪像个“爷”啊。 然后没事就蹭在金玉缘的身边闲聊,说这问那,天南海北地乱扯,而有顾客来了,一见头爷在此,无不慷慨解囊捧场,这样既给了这温婉可人的叶老板背后那人的面子,又给了头爷面子,一举两得啊。 渐渐叶幸儿和大宝二宝都知道了,原来这大头是为了金玉缘金娘子而来的。 金娘子自小是被买来当童养媳而进入金家,尚未成亲,未来的丈夫便患恶疾而死,后来她发誓不改嫁才继承了金家的手艺,成为大吴有名的三大金匠之一。 所以自她立誓起,便再没有改嫁的念头,大头这段时间没事就来宝楼中帮忙,闲下就与她聊天说话,她又不是木头人,渐就明白了这大头汉子对她有意,但她是根本没那想法和意思的,大头亦不明说,所以弄地她现在也挺破烦,总不能无故就说,我今生不会嫁人,你就死了心吧。 况且这大头是财神宗的人,很有来头,瞧别人对他那恭敬样子就能知道,这样的人最注重脸面了,她可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给小老板和幸儿带来麻烦。 所以她现在很是有些破烦,不知道该咋办,索幸大头看着挺厉害,对她却很守礼,从不刻意靠近故施轻薄,这点倒是令她很赞赏。 安泉方进得宝楼,只见顾客还挺多,就连大头亦在招待客人,而他由行云群山带回的那块千年寒玉现在明显是起大作用了,楼外炎热,楼中却是格外清凉。 那次由行云刀宗回来后,他就将千年寒玉送到了天福宝楼,告诉幸儿平时可用厚棉花裹了存放,炎热季节则可取出作降温之用,果然降温效果甚佳,五层的宝楼内皆清凉舒爽,且蚊虫不入。 “公子!”“侯爷!”叶幸儿和大宝几乎同时看见了安泉,不由惊喜喊道。 安泉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顾客,示意他们先做生意,他则向抬头瞅过来的大头和金娘子走了过去。 第414章 同喜同喜 “恭喜公子这次载誉而归,现在城中百姓皆津津乐道咱龙吟侯在刀盟大会上的神勇英姿呢。”金娘子先是贺喜道。 楼中顾客一听这少年就是本国名声越来越响亮的龙吟侯,俱是躬身拜见,连声赞美,安泉毫无架子的抱拳回敬,寒暄了几句后,就扯了大头出了宝楼大门,嘿嘿笑问道:“咋样?”说着,是挤眉弄眼。 大头却是闷声道:“还真不咋样,小金似乎瞧不上俺。” 安泉白眼一翻道:“你可是财神宗的头爷啊,连这个本事都没?” 大头摇头道:“打打杀杀俺拿手,这事儿,太难,俺可没有侯爷那骚包劲,是女人就喜欢。” 骚包劲?安泉呸了一声道:“俺这叫魅力,风度,懂不懂,怪不得人家金娘子瞧不上你,是你不解风情吧,大胆点,约个饭,送个礼物,不试试怎么知道。” 大头摇头道:“她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俺心里很清楚明白,但委实是喜欢她,哪怕她不喜欢我,每天能见见,靠近她一些也是好的。” “这样的好女人,你错过了,会后悔死的。”安泉哼了声,直想用手指戳他的光头大脑袋。 大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有些话不能说太直白了,否则连见面的机会也没了,就这样天天能看着她,俺就知足了。” 安泉是很想撮合他们的,金娘子乃打小因家穷被卖,卖到金家当了童养媳,后来家人得了钱搬的也寻不着了,而金家人后来也都不在了,若非她性格坚毅,早倒下了。 大头是一孤儿,有幸被贾无瑕收留,后拜明老为师,虽模样粗大鲁莽,实则是修行刀境的天才,不到四十已是御刀巅峰之境。 二人身世皆可谓孤苦,若能走到一起,定能彼此珍爱珍惜,但大头目前的态度令安泉很是不满。 “哼,你就看着吧,看她哪天嫁为他人妇,看你怎么办。”安泉气哼哼不想理他了,转身进入了宝楼中。 大头呆了呆,用手摸着大光头,想着安泉所说金娘子某天嫁为他人妇,顿是心里泛酸,但一想起金娘子眼眸中的疏离之意,他又觉得很是无望,然后自行便离开了,他回仰岳城了,这事一定得赶紧告知主人一声,耽误不得。 宝楼之中,终于没什么顾客了,安泉进来与叶幸儿聊了阵子,得知在这里生意好的一月顶在大吴天海城中一年的收入了,叶幸儿还说她前几天自做主张给安善堂捐了一千两银子,因为她听说安善堂的账务总管师先生要在大越各地开设安善学堂,让贫寒家的孩子亦有书可读,于是她一“激动”,便捐了一千两银子,为公子行善举,她自觉完全应当。 当然事后就有些小忐忑了,安泉一听,暗道这回可是选对人了,师从容以后绝对将是自己的得力臂膀之一,这安善学堂确实开的好,免费让穷人的孩子读书,让他们摆脱蒙昧,若有刻苦者,寒窗苦读,不怕将来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最关键的是读书人的增多,可以强化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淳化世俗风气,凝聚民心力量,传承民族精神,极具很积极的意义。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呀,安善堂拥有师从容这样的人才,实属大幸。 不过安公子这眼光实属高明,安泉自己臭美了一下,看着略有些小紧张的叶幸儿,微笑道:“天福宝楼的一切事务一开始我就都交由你管理,就是很放心幸儿呢,所以这样的小事,幸儿完全可以做主,不用对我细说。” 金娘子在一旁呵呵笑道:“我早就对幸儿说,你家公子才不会管这样的小事,你做主就行,但幸儿就怕公子生气。” 安泉嘿嘿一笑,故意道:“难道在幸儿眼中,我就是个小气加霸道的公子?”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叶幸儿顿就急了,连连素手摇晃,但一时间口中偏无措词,急地眸间都开始闪动泪花。 金娘子见状没好气地白了安泉一眼道:“明知道幸儿紧张在乎你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偏生说这话,不是惹她难过吗?” 安泉也知道这妮子实在,不经逗,赶紧哈哈笑道:“金姐说的对,其实我真是玩笑之言,那就罚我,嗯,马上滚蛋,滚出宝楼,不得停留。” “不能滚蛋,不能滚蛋。”一听安泉要滚蛋,叶幸儿顿又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不让安泉滚蛋。 结果话甫出口,便觉不对,一时便涨红了脸,是连连跺脚,暗道自家公子真是坏死了,专门欺负老实人。 而金娘子和大宝二宝终于是再也忍俊不禁,哈哈笑出声来,安泉暗道逗乐子也要有度,终于是不再逗那实诚的姑娘了,约定了一会儿晌午到天福酒楼中聚餐后,说还有事得先去处理一下,一会晌午见,便离开了。 叶幸儿出去目送安泉离开,直到看安泉背影消失于街头人流中后,才缓缓折回,金娘子见状微微一叹,却不知,在因何叹息。 安善堂中,今日接来了两位孤寡老人,易慧湛若蓝和聂千寻亲自为他们安置房间去了,聂寒则与师从容商议开办安善学堂之事。 由于吴侵入赵,兵荒马乱,聂寒暂时无法南下去大韩接手慈安堂,于是在师从容的提议下,安善学堂开始进入筹措准备中。 二人现在正在细算开设一家学堂所需的具体费用,其间涉及买地盖房亦或直接买房子加以改造,然后便是书桌椅凳,笔墨纸砚,关键还是得能请到好的老师夫子,安善堂可以行善,但夫子得生活呀,聘任的薪资是不能少的,二人事无巨细,是认真核算。 凡事都是说来容易,但做着便不一定简单了,二人拨着算盘珠子,头碰头是边写边算,浑然都不知道安泉进来,在一侧都看了一阵子了。 “其实可以在学堂中设小膳房,有些孩子都食不果腹,更别说有心情学习了,花销虽然增大,但我认为值得。”安泉突插口道。 “有理!”师从容道。 “有理,这个可划入预算。”聂寒亦道。 二人片刻后才发现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安泉来了。 “干爹,师先生,你二位可真认真。”安泉说着,翘起个大拇指。 聂寒哈哈笑道:“小周啊,你干爹活了半辈子,才发现现在这人生过得最有意义,乐之不疲。” 师从容亦点头道:“师某亦是感觉如鱼得水,以前的日子不过是在涸泽中苟延残喘。” 安泉笑道:“如此最好!” 正说话着,湛若蓝进来了,乍见安泉,怔了下笑道:“梁师弟回来了,先恭喜灵宗和你在刀盟大会上神勇夺魁哦。” 安泉看着湛若蓝,反而却拱手呵呵笑道:“湛师姐,同喜同喜。” 同喜同喜? 湛若蓝一怔,俺可是行云刀宗的,同喜个啥? 师从容亦是疑惑不懂,安泉嘿嘿笑道:“师先生,湛师姐,你俩有喜事还藏掖着啊,湛师姐这里,还是双生呢。”安泉说着,没好意思指湛若蓝,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师从容闻听,浑身一颤,掩饰不住惊喜地看向湛若蓝,颤声道:“蓝儿,是真的吗?” 湛若蓝听安泉如此说,再一想自己月事已超时未至,难道真是“美梦成真”了,一时竟自怔住了。 看神情,原来这夫妇二人尚不知,安泉哈哈一笑道:“真是有了,再过十日不妨找位老大夫号号喜脉,一对双生子,过阵子我给开一副药,湛师姐喝上一个月,保准到时平平安安生得一双贵子。” 这夫妇二人成婚已久却一直无所出,极是苦恼,尤其是湛家老爷湛成保亦总因这事唠叨不停,没想这次来仰岳不久,安泉便以两剂药兑现了他的承诺。 师从容对着安泉是一揖到底,安泉是坦然承受。 “梁师弟,你这也不号脉,一眼扫过就说我,嗯,有了,若不是,师姐我可不依。”湛若蓝还是有点不太信,不但有了,还是双生子,可别是他逗他们夫妇的乐子。 “湛师姐,但若是了,师先生可得给我安善堂最少当二十年的财务总管。”安泉挑了挑下巴道。 “不是二十年,是做到终老。”湛若蓝亦挑了挑下巴道,然后玉掌一抬,二人啪的一声,击掌为誓。 聂寒却知道,自己这干儿子是赢定了。 师从容亦直觉安泉所说定然属实,只怕这厮到时候跑的不见影,却是取了纸笔请安泉把安胎药方写出来。 安泉是详细写好,师从容吹干后,如获至宝地锁到了玄铁宝柜中,待一会干透再贴身藏好。 对于开办安善学堂一事,三人又商量了半天,不一时,出外发救济和考察情况的安善堂中的成员都陆续回来了,个个俱脸有汗渍,但精神奕奕,毫无因辛苦而流露出的埋怨之色,安泉当即由荷包中取出十余张十两银票,私人给大家发了奖金,一时间皆是欢喜雀跃,俱躬身谢了侯爷。 随后自然是宣布中午他来请客,邀大家到安善酒楼大快朵颐,又是赢来一阵欢呼。 自然,声音大了,把易慧和聂千寻惊动了,来到帐房大厅中,一见人群中的安泉,聂千寻顿是小脸笑靥如花,小跑过来霸占了安泉的右胳膊,一下也不想松开了。 第415章 梁大将军 安泉本以为神刀境后,就不用觉觉了,嘎嘎,毕竟已是“神”了嘛,他由大郑赶至大越确实是数天都昼夜行路,不眠不休,也真一点也不困乏。 但昨晚却是一闭眼就酣然而睡,直至第二日天光大亮。 昨日晌午在安善酒楼中请客,大家是热情劝酒,他是来者不拒,结果一人反是灌倒了一大片人,有酒神之称的乜太极亦被喝趴。 晚上侯府中亦是大摆宴席,一来庆祝安泉回府,二来恭喜湛若蓝有喜,这可以称之为家宴,大家边吃边谈,如若一家人。 侯府中人气渐旺,以前就住了聂氏一家,后来乜太极,赵苏苏和凌冰儿住入府中,再后来师从容夫妇入住府中,现在又加上盛颜,比以前可是热闹了许多。 盛颜是在刀盟大会后随聂氏一家直接来到龙吟侯府,现与赵苏苏和凌冰儿一起在安善药房,这些日子以来三人熟惯地已情同姐妹。 席间难免提及大吴吞赵一事,赵苏苏明显情绪因为国亡而低落了许多,尽管她父王母妃皆是被赵煊逼死,而赵煊已被刀魅一刀两半劈死于飞燕城城头,可她根本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只有浓浓的悲伤。 清晨,安泉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刚洗了脸,宁浣情就来了,好像生怕他又开溜了似的,来的真是甚早。 二人入宫后,径直来到了秋香苑中,舒袖公主正在苑中一丛开的烂漫的夏花畔坐着,身前一张檀木小桌,上面摆放着几牒精美的宫庭糕点,还有水果茶水。 晨风习习,花枝摇曳,清香浮动,这秋香苑里,不但秋日赏菊之时景色不俗,而且在这夏时亦是相当殊丽。 舒袖公主今日着了一身淡芙蓉色的修身长裙,袖口裙角处皆以暗金线绣着花纹或云纹,让人一眼看去,唯觉简约,但却又不失华贵优雅。 她青丝绾起,别了一只碧玉簪子,雪额之下,明眸有神,乍见安泉来了,竟是起身来迎,令安公子嘎嘎,很是“受宠若惊”。 三人落座,自有宫女上来斟茶倒水,然后远远站开,安泉早上尚未吃饭呢,见这糕点精致,虽说不饿,但亦食指大动,食物反正摆桌子上就是用来吃的,而不是看的,所以也就不客气了,先拈了块丢嘴里,细细咀嚼开来。 王舒袖就是喜欢安泉这不拘谨,不拘小节的模样,亦招呼宁浣情一起享用,三人是边吃边谈。 “龙吟侯,大吴军队几乎已经占据了整个大赵,大赵已然覆灭,而在越赵边境,大吴以重兵把守,说是为防逃到大越的大赵官兵悄然潜回搞破坏活动,并且要求大越搜捕逃亡至越境的大赵官员,你怎么看?”公主饮了口茶问道。 安泉抹了抹嘴角道:“大吴吞赵,不但肚子吞大了,野心也随之膨胀,边境布重兵,说穿了也就是有示威之意,说什么大赵亡国官兵潜回,俺可不相信赵兵有那么爱国,若爱国是宁死不逃,杀一敌保本,杀二敌就赚了,这不过是大吴的借口之词罢了。” “那侯爷的意思是大吴有意要侵犯我大越?”宁浣情问道。 安泉摇头笑道:“目前不会,毕竟情况不同,大赵内哄,诸王死绝,惊龙峡剿匪精英丧尽,加之大赵第一宗门绝情刀宗被大楚余孽灭了,而其余宗门不是实力不够便是不愿效命,大吴也是瞅准了这些,偏赵皇执迷不悟拒不交出大吴叛臣,给了大吴出兵理由,诸多内因外因才导致大赵灭亡,但我大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朝野皆团结稳定,国富民强,又有行云刀宗和财神宗两大超级宗门坐镇,再借大吴三个胆,也不敢入侵咱大越。” “那他们在边境设以重兵,我们视若无睹就好吗?”舒袖公主想了想道。 安泉嘿嘿笑道:“那就看咱大越皇帝的意思和公主的想法了。” 王舒袖一怔道:“皇上之意是继续加派人马镇守边境,提防大吴犯境,毕竟大吴吞赵吞的太顺利了,难免野心膨胀,况大吴军中招揽了不少御刀巅峰高手,又有那顶级杀手刀魅为吴效力,若突发冲突,怕会造成重大损失。” “公主的想法呢?”安泉再次问道。 王舒袖想也不想地道:“我与皇上的意思一致。” 安泉微吁了口气道:“其实,固守并非是良策,大吴现在绝对已经是野心极为膨胀,以目前情况,他们确实是只敢示威而不敢进犯大越,但他们应该会谋定而后动,没事情会给制造事情,而后徐徐图谋之。” 宁浣情笑道:“我想,他们在咱大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吧。” 安泉摇头道:“连一国之皇帝都敢杀的刀魅,你想想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刀魅此人我了解,他不缺钱,他对名有一种变态的追求,他现在只想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级杀手吧,而他的境界已无限接近化刀之境,他想杀谁,易如反掌。” 宁浣情秀眉一皱道:“难道他竟敢来行刺,若是当真很棘手。” 安泉笑道:“目前不会,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谋划,而刀魅此举已犯了大忌,身为江湖中人,竟敢残杀一国皇帝,只能说是无法无天,大吴肯定会否认与刀魅有勾结,大燕则定会号召各国发出对刀魅的追杀令,这样的存在难令人心安,所以目前惹上麻烦的是刀魅,大越现在不会有什么事。” 宁浣情顿白眼一翻,娇嗔道:“龙吟侯把人家都说糊涂了呢,别绕圈子了,说说你的想法嘛。” 安泉想了想道:“我的想法怕是没人会接受,我觉得与其被动,不如主动,我们集结兵马,干脆把大吴赶回老家得了,你大吴入侵大赵的借口不就是要抓叛臣刘胜天吗,现在刘胜天已被抓处斩了,你们就该退兵了,不要脸地占据人家大赵江山干嘛。” 王舒袖与宁浣情听安泉如此之说不禁面面相觑,这不分明是主动要与大吴开战了,战乱一起,必定伤亡惨重,大吴也可谓费尽心机才侵吞了大赵,你赶大吴回老家,岂不是要攫取大吴的胜利果实,不与你玩命才怪。 舒袖公主寻思了下,只当安泉是玩笑之语,嫣然笑道:“咱龙吟侯就是神勇霸气,那就亲自带兵赶大吴回老家去。” 安泉也当公主与他开玩笑呢,嘎嘎笑着,学着小桃花戏团演戏时的戏词腔调站起道:“臣领命,请皇上下旨调精兵十万,臣好直捣黄龙!” 说着是低头双手高举,做出请旨之状,自觉这戏演的真棒,但手中突就多了一物,不禁微咦了下,心道公主为配合演戏道具还配的挺齐全嘛,嘎嘎嘎。 这时他抬头一看,手中还真多了一卷圣旨,刚要打开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却是林贤下了早朝来了。 彼此见过后,林贤看着安泉手中的圣旨不禁笑道:“梁大将军,这何时准备出发前往边境镇守了。” 安泉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打开圣旨一看,正是皇帝加封龙吟侯梁周为腾龙大将军,官居二品,且统领腾龙刀卫营。 这不是演戏这是玩真的啊,安泉顿就傻了眼了,完了完了,着了公主的道了,这还立刻多了一个举足轻重的证人林贤林大人。 “公主,不带这么儿戏嘛,俺真不是当将军的料。” 安泉苦着脸道。 “太子,福王等都在力争这个腾龙大将军之位,还有腾龙刀卫营的统领权,腾龙刀卫营是大越最精锐的刀卫营,无论哪方势力得到俱将如虎添翼,而你与太子和福王都曾有嫌隙摩擦,你胜任将军之位,其实是在帮你,也在帮公主。”林贤分析劝解道。 “可十七岁的将军,怎能服众?” 安泉撇撇嘴道。 “历史上曾有十七岁的丞相呢,据说也姓安。” 林大人举证道。 呃!安泉顿无语。 “况且以你小子这禀性脾气谁能让你吃了亏,跪地狂魔,坑神岂是一般人能够得上的名号,谁不服你,你把他弄跪了,坑了,不就服了。”林大人缓缓说道,字字却击中安公子的要害。 看着安泉无奈的小样,宁浣情心里是乐开了花,怪不得今天公主请求林大人务必来一趟,原来就是为了摆置这家伙的,嘎嘎,赶鸭子上架了,不想当将军也得当了。 本来当大将军是件好事,别人是抢破了头的来争,他倒好,还得求,求他当将军。 “梁周,你就帮帮袖儿嘛,先占住腾龙大将军这个位置,好不好?”此时,舒袖公主罕见地施以娇嗲大法,眼神可怜巴巴地瞅向安泉。 安泉被林贤和舒袖公主来了个软硬兼施,左右夹击,终于是溃不成军,举白旗宣布投降了,“当,当,不就是当个将军嘛,谁不服,俺弄死他。” 林贤抚须而笑,任务完成,便施施然而去了,公主则立刻由花丛中取出将军印章和腾龙龙符,亲自交到安泉手中,却是微叹道:“梁周,天下乱象已现,袖儿心中实在是没底,只是执着地坚信,只要你在,一切皆安,所以这个大将军之位,我无论如何也要争下来,不为权势不为私利,只为求大越百姓有一片乐土,而能守住这片乐土的人,非你莫属。” 安泉摇头苦笑道:“公主太高看俺了,其实以公主师门的力量,完全可护得大越周全。” 第416章 让他去飞 王舒袖摇了摇头道:“行云刀宗不会参与世俗之争,若非此番带你上山,罗谨郝肃和哑巴师兄亦不会入世。” 安泉心道,这是大越未到灭国之时,若到了,他不相信行云刀宗会坐视不理。 但今天公主是铁定了心要让他当将军的,公主对他有知遇之恩,亦是通过公主他悟得了流水心刀和行云意刀,且大蛮荒境公主还有救命之恩,罢了罢了,当将军就当将军,大不了当个吊儿郎当的大将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被罢免了,嘎嘎。 于是安泉接过印符,成了大越乃至十国最年轻的二品大将军。 龙吟侯府庆贺了三天,皇帝赏赐丰厚,而最令安泉高兴的是越皇知晓了安善堂要开设安善学堂,遂下旨宣布安善堂可在大越全国各地免费征地,且建学堂的费用由官府拨银承担,安善堂则全权负责管理和运作,一定要让贫寒家的孩子有学可上,摆脱蒙昧无知。 财神宗更是捐银百万两之巨,承担了后续诸多费用。 消息一出,举国沸腾,尤其是平民百姓无不欢喜雀跃,称颂皇帝英明无比,大赞安善堂之义举真正是为国为民,善行天下,财神宗是富而有仁,各地的万民颂书是陆续送到京城之中,越皇王绍之是喜地合不拢嘴,百姓之称颂,远比百官之溜须拍马强之百倍,这一切都是缘自那视功名与权势如粪土的梁大将军啊。 这小子一旦立下军功,本皇非给他封王不可,嘿嘿,他这辈子也甭想离开大越了,这等柱梁,不容失之。 越皇一时间又开始谋划上了。 “姐姐,梁大哥成腾龙大将军了,我想投到他的麾下当兵去。” “不行,你一小毛孩子当什么兵。” “我都凝刀境了呢,谭师傅说当兵完全没问题,在行伍之中多加历练还有助于修行呢。” “那也不行,他当将军指不定哪天瞎指挥,就全军覆没了。” “才不会,梁大哥肯定会是百胜将军!” “你盲目崇拜。” “你不可理喻。” “何晓海,你说什么!”何晓荷有些抓狂了,弟弟中梁周的“毒”太深了,天天把梁大哥挂在嘴边,尤其是梁周被封腾龙大将军后,何晓海魔怔了似的非要找梁周当兵去,委实把她破烦坏了。 今天何晓海是硬拉了她,要到龙吟侯府找梁周,结果在巷口姐弟二人就又争论开了。 这时,何晓海突然撒脚丫子就一路跑进了龙吟侯府中,今天侯府中兀自是访客不绝,何晓海一进大门就遇到了正在迎客的乜太极,乜太极自然识得安泉的这位小迷弟,笑道:“海子,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姐也放心?” “乜大哥,她在后面呢,我找梁大哥说事,不想让她捣乱,就先跑来了。”何晓海说道。 “你个小毛孩子能有啥事?”乜太极好笑地问道。 “我想当兵,当梁大哥帐下的兵!”何晓海挺胸拔背道。 “有志气!”乜太极竖了个大拇指,让他进去找安泉了。 不一刻,何晓荷气鼓鼓亦至,乜太极一看就知道这姐弟俩意见不合闹矛盾了,估计是一个想当兵,一个不同意,乜太极深知生气的女人招惹不得,所以就让她进去了,这样万一火药桶爆发,也捎带不上他,嘎嘎嘎。 此时,安泉正在大厅中招待客人呢,来者正是大越的工部尚书邬萧然和邬家的千金邬青梅,礼部尚书唐思谦和唐家的千金唐如萱。 安泉与大越这两大文官并不是很熟,但攀谈着便自熟悉了,尤其是工部尚书邬萧然清清瘦瘦,颇有几分林贤的风采,且目光清澈,一看就知道是位清正之人,但他那千金邬青梅却似花痴一般,直盯盯瞅着安泉,明眸含情,让安公子好不自在。 礼部尚书唐思谦生得白胖一些,说话比较圆滑,但言语热情,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他那千金唐如萱亦比邬青梅好不到哪里,瞅着安泉亦是目光火辣辣的。 二女自从上次与安泉偶遇外,丁冬钱锋之流便再难入目了,不是说丁冬与钱锋的家世或人样不如安泉,而是安泉的精气神俱表现出一种强烈的魅力,让二女一时迷恋地难以自拔。 结果,丁冬悲催了,提上议程的订婚因为邬青梅的推托,没信了。 钱锋亦是小悲催了,本对他小有好感的唐如萱总是说有事儿,都不理会他了。 但今天两位大人说要来龙吟侯府,二女是缠着尚书老爹要来,一早上俱描眉画眼,梳妆打扮,挑衣选裙,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 然后两位尚书就知道了女儿的心思,但亦知道她们这是白折腾,大越谁不知道舒袖公主对龙吟侯是格外青睐,此次封将亦是公主一手运作,加之龙吟侯在天下刀盟大会大放异彩,如此少年了得的人物,一旦成长起来,足以成为大越的中流砥柱,公主力荐,林贤力推,皇上不允才怪。 尚书千金怎么能比过一国公主,况舒袖公主文采武功皆乃一流,更不是这俩尚书千金可比的,可明说出来,岂不是太打击自家女儿了,所以两位尚书俱暂缄默着。 但他俩真是后悔带她们来了,本来是挺矜持的大家闺秀嘛,今天怎么如此失态。 工部尚书邬萧然轻咳了声道:“ 听说龙吟侯的安善堂要在各地建学堂,义务教学,我工部的工程司可以帮忙绘制图纸,另工匠司亦可派出能工巧匠协助建房,龙吟侯但凡有需要,直管提出,工部定会鼎力支持。” 唐思谦立刻亦道:“龙吟侯,待学堂建成,一定急需老师,我礼部可以为学堂举荐德才兼备的读书人,我相信,只要他们听说为安善学堂当夫子,一定会抢着来。” 安泉闻听,这敢情好,正是目前所需要的呀,这两位尚书也算是有心人了,于是说道真是求之不得啊,谢谢了两位尚书大力支持。 两位尚书终于扯了兀自不想离开的女儿,告辞而去了,安泉可算是体会到了花痴的杀伤力,擦了擦额头的小汗,只见厅外突就探出个人头。 “梁大哥。” “咦,小海,今天咋一个人来了。” 何晓海兴冲冲跑入厅中道:“梁大哥,听说你当将军了,我想当你帐下的小兵。” “啊,嘎嘎嘎,你姐能同意?你还是好好跟谭落叶修行刀境去,当兵吃苦受累又危险。”安泉笑道。 何晓海胸膛一挺道:“能在梁大哥帐下当兵,我什么苦累和危险都不怕。” “那也不行,你才十四岁,年龄不够。”安泉摇头道。 “所以就得找梁大哥,只要你点头就行了。”何晓海眼巴巴瞅向安泉。 “你姐那笨丫头肯定不会同意的。” “梁大将军,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陡在厅门外响起,何晓荷冷着脸就走了进来。 “这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是大丈夫所为哦!”安泉嘿嘿笑道。 “对不起,咱不过是一小女子而已。”何晓荷轻哼道。 呃,笨丫头啥时候学地牙尖嘴利了,安泉眼珠一转笑道:“其实我就是专门将你,把你从门外将进来而已,要不你总躲着偷听,有失你小女子的典雅淑德形象嘛。” 何晓荷闻听差点把小俏鼻子给气歪了,这家伙又开始气人了,这分明是在说她偷听,有失典雅淑德,说白了,就是你很不淑女了。 “梁周,你,你欺负人!”何晓荷银牙一咬,脚一跺,就冲了过来,结果被何晓海拦腰给抱住了。 安泉故作受惊,都“吓”地躲椅子后了,不知咋回事,一见何晓荷,安泉就忍不住想逗她生气,并且是屡试不爽啊,嘎嘎。 “看到了没,我一小女子都把他吓地躲椅子后了,何晓海,你还要跟他当兵?” 何晓梅挣脱开后,冲着何晓海冷笑道。 “那是梁大哥让着你呢,刀盟大会上你又不是没见,梁大哥多厉害多牛逼,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当兵,总怕我出什么事,总像老母鸡那样护着鸡崽,一下都不让我离开,以后你不嫁人吗,嫁人后也总把我带在身边吗,我不要这种爱护,我快受不了了。”何晓海说着,突然就有些激动,一下似乎把心里压抑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何晓荷听着,怔了怔,却只觉一阵心酸,眼眶一红,泫然欲泣。 自从由东海炼毒岛上死里逃生后,她是真的怕了,尤其是怕家里的独苗弟弟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她与何晓海是寸步不离,当何晓海说要当兵,她自是极力反对,因为如此何晓海就要走出她的视线了,她实难放心。 安泉看着伤心的何晓荷,看着气鼓鼓的何晓海,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想了想道:“笨,呃,那个何晓荷,你对小海的爱护没错,但方式不对,我在龙启山上曾见过一窝小鸟,有七八只,长大点后陆续开始会飞了,但剩下一只总是躲窝里不敢出来,最后鸟妈妈把它赶出了窝,它立刻就学会了飞,学会自己逮虫子吃,鸟妈妈迟早要离开它们的,所以它们必须要学会生存技能。” 安泉说着,看着何晓荷泛红的眸眶微笑道:“世间的这般道理皆是一样的,所以,让他去飞!” 第417章 开赴边境 侯的官位确实不小,但却没有将军的权势大,安泉封侯时除了公主一系的官员前来道贺,别的官员几乎没什么人来,但被封为腾龙大将军并且统领腾龙刀卫营后,几乎满朝文武皆来道贺,安泉挺破烦这些应酬,但哪怕虚与委蛇,也得应付着。 这天林贤过府,他是直埋怨林大人坑他,让他当了这个劳什子的将军,林贤直笑骂你小子是以怨报德,你真让太子或福王的人当了将军,以你与他们之间的龌龊事,难免以后会生出什么事来找你麻烦,而现在,他们只能收着,敛着,还怕你找他们什么麻烦。 腾龙刀卫营是戍守京畿的大越最精锐的刀卫营,主要负责保卫皇城,而另两个刀卫营狂虎刀卫营和飞豹刀卫营则主要是维持京城治安和追捕逃犯,权势地位皆远不及腾龙刀卫营,安泉想了想,破烦是破烦了些,但确实是利大于弊。 “其实你小子若嫌应酬的破烦,不妨南下一趟,将军上任,自当扬一番军威,大吴吞赵,现在真挺猖狂,在边境耀武扬威,还指责大越包庇大赵逃亡的官兵,不予遣还,叫嚣的委实厉害。”林贤提议道。 安泉想了想,最近也确实没什么事,南下一趟也好,否则每天这没完没了的应酬真能把他破烦地挂了。 第二日早朝,安泉主动要求去越吴边境镇守一段时间,越皇是龙颜大悦,腾龙大将军甫上任便是忧国忧民啊,于是大加褒奖,再加封安泉为镇南大将军,晋升为从一品大将军,率精兵两万,择日开赴边境。 这等升官速度,闻所未闻,玉阶下的太子王舒显都嫉妒的眼睛发红了,大有患红眼病的趋势,本来安泉被封腾龙大将军,他就气得快吐血了,今天安泉上书求镇守边境,皇上竟又给升官,从一品了,再升就成武将之首了。 大越皇帝右相闻知书亦已老迈,不久将是告老还乡,谁都知道林贤绝对将会上位,成为文官之首。 林贤的千金为了这梁周都跑到清玄灵宗学艺去了,这俩人关系可想而知,而这俩人偏又与舒袖公主关系甚好,尤其是这梁周,可以说是公主的心腹。 实在是王舒袖不是男儿身,让他不那么担忧,否则他这太子大位,怕是早丢了。 但在大越,舒袖公主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文采武功皆乃一流,朝野之中便有无能太子强悍公主的传言,舒袖公主的光环早已经把他这个太子给淹没掉了。 不但太子眼红,底下一众文臣武将也眼红啊,皇上即使是拉拢人才也不能这样给升官,难道真若坊间之传闻,将来要招这厮为驸马?一想是这原因,多数人都释然了。 百位御刀高手,其中还有十五位御刀巅峰境,就这样全成活死人了,为什么说是活死人,因为他们仅会呼吸,只比死人多那么一口气。 现在他们就靠灌喂一些流质食物吊着命,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燕皇燕天元已然是焦头烂额,这是他根本预料不到的事情,本想借神禁毁了那灵宗的天才灵体少年,但渡厄刀意鬼使神差的竟一刀斩下,斩出了这个天大的祸事。 大魏益王魏青云和大燕靖王燕天陌亦是火烧眉毛,这百位御刀高手一半多都来自三十三宗联盟,牵涉到近二十个宗门,这些宗门已惊闻噩耗,御刀境高手可是他们宗门的中坚力量啊,其中那八位御刀巅峰更是宗门中的宗主或者举足轻重的元老人物,这成了活死人,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而王舒袖得到确切消息后,公开怒批魏青云和燕天陌私调高手,方才导致这天大的祸端,此二人身为监察使要对此事负全部责任,而她已对三十三宗联盟是心灰意冷,宣布辞去监察使之职,随即行云刀宗,千面宗等近十个宗门宣布退出三十三宗,三十三宗一夕崩解不存。 最后,大燕做出了巨额的赔偿,其中包括将五把龙首灭天刀借给这些宗门各参悟两年,事情才开始平息下去。 至于大燕本国亦是被渡厄一刀斩的御刀高手所剩寥寥无几,本国折了御刀高手的宗门是敢怒不敢言,而这些年来大燕通过各种方式收卖到的御刀高手们来了个全军覆灭,燕皇真是后悔的肠子都能青了,没能神禁了人家,反而是倒了大血霉啊。 有人愁煞,自然就有人惊喜,天楚夫人这一干大楚后裔闻听十国一下就折了百位御刀高手,其中还有八位御刀巅峰,真是高兴坏了, 因为这些人将来绝对会是敌人。 天楚他们甚至于可以推断出大燕皇宫和大燕宗门中的御刀高手已是寥寥无几,而三十三宗联盟亦是因此大伤元气而散了伙。 当大吴吞赵成功,亦是让他们又雀跃了一波,十国乱象在他们暗中的推动下开始了上演。 但莫传道突然失去一切消息,又令他们有些焦虑,说好了每一个月传回一次消息,但两个多月过去了,骆无病已传回两次消息,莫传道却是音信皆无。 莫传道可是化刀强者呀,已经是于世超然的存在,不费吹灰之力便灭了绝情刀宗,若说他出事了,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若没事,他为什么不传回音信? 天楚夫人想了想,还是派神鹰出去打探莫传道的消息。 而大吴吞赵后,岂能让它就这样消停下来,天楚夫人想了想,写了封密信派人给骆无病送了过去。 此时,安泉已经在出发往边境的路上,两万人的大军是兵甲鲜亮,浩浩荡荡南下而去,六马齐拉的战车之内,安泉独自端坐,由于并不是要去打仗,所以没有必要急行军,以此速度约摸五天左右可抵越赵边境,安泉打算想趁这五天的时间,巩固巩固这神刀境初阶。 何晓海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安泉帐前的小兵,现在正坐在战车车门前守着,身旁是一生得黝黑的粗壮兵士,正在拉缰驾车,他生性憨直,闷葫芦一个,一天下来话都没几句。 黄龙缓缓行于战车之旁,这次安泉带它出来放放风,否则如此绝世良驹整天关于马场,怕是也要废了。 神刀境,公认的神刀秘境的至境,当年刀祖便是神刀境巅峰,一刀崩山摧岳,一刀可斩万敌,可谓如若神只。 那日百战成神刀阵之中,他被施以歹毒无比的神禁之术,本想拘封灵刀气为己所用,但却是又触摸到了神刀境门槛,因缘巧合下,合百道刀气力抗天劫,而一举进入了神刀境初阶。 这回才是名符其实的“坑神”啊,坑地大燕大魏和三十三宗是焦头烂额,元气大伤,但他们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安泉亦不愧疚,只能说他们活该倒霉,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进入神刀境,安泉发现最明显的好处是呼吸之间,气脉世界中的刀气都会增涨,拥有阴阳二气,安泉早已不用刻意引导就可修行刀气,但刀气增涨很慢,而进入神刀境后,已得到了彻底的改变,安泉偷偷试验过,他已是可以御刀破空百丈之高,凌空远游毫不在话下,御刀境上御不出刀气的尴尬也终成历史。 而流水心和行云意亦不需要刻意“酝酿”,念头所至,皆成刀意,一切已经变地自然而然,自然之道,便是神道。 毫无疑问,安泉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境界越高,越是知道自然之玄奥深不可测,越是敬天敬地。刀祖当年一雪仇恨后,便是勤于政务,几乎封刀再不出手,余生更是苦求神刀境上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境界,直至升天亦执念不灭,方封印本命刀意,只图在未来能感知到神刀境上究竟还有一种怎样的境界存在。 现在安泉唯一发愁的是怎么样处理体内那一团在师娘家宗门得到的混沌元气,驱之不动,还之不回,很是破烦啊。 安泉内视了一番体内世界,神魂仿若君临他的天下,只见依然日月悬天,山川上披翠挂绿,无数小树已然开始茁壮成林,山间鸟语花香,小兽腾跃,河涧川流碧水奔腾,群鱼成梭,到处生机盎然,而唯一所缺的便是人迹。 混沌初辟,自然生万物,关于人类的起源一直是个谜,第一个人从何而来,又是怎样繁衍成一个如此强大的物种,简直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安泉突然便产生了一个冲动,在自己的气脉世界中,是否自己可以创造出人来,这时他突地想起了步无言,那个把阴阳二气传给他的阴阳宗唯一传人,他生前曾说过,哪一天安泉若能通神至圣,以阴阳二气或许可以让他重生。 安泉可以确定自己神刀境了,但连续的火箭冲天般的破境让他早就麻木了,甚至于都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感觉,感觉神刀境也就这样了。 而既然神刀境了,那么是否可以以阴阳之气又化生出步无言来,但具体如何化生,安泉却是一点头绪也无,他开始将体内世界的阴阳二气聚集,只觉阴阳二气的浓郁程度已远比步无言传功时大的多。 阴黑阳白,黑白双气纠缠萦绕,弥散出无限生机,这时那团混沌元气突地产生出强烈的吸力,阴阳二气不由自主,突地就被那团混沌元气给吞噬掉了,正在神视的安泉顿是大惊失色。 第418章 三重心魔 混沌元气吞噬阴阳二气之后,任安泉再是自己气脉世界的主宰,亦无法令混沌元气“吐”出阴阳二气来。 完了完了,还说想办法以阴阳二气令步老化生,这下全完了,被师娘家的混沌元气给生吞了,这下是彻底挂的气都不剩了。 俯首于自己气脉世界如若天神的安泉,现在却是一脸的无奈表情,而他突感应到,气脉世界中渐又有阴阳二气在周流,他体内天地日月,山川河流已生成,阴阳生万物,万物亦增长阴阳,原来被混沌元气吸走的是步老的阴阳二气,现在的是属于他安泉的阴阳二气,而他的阴阳二气更是精粹纯正,仿佛是天地初生时最纯粹的气机。 安泉为步无言默哀了阵子,就见轮回金龙由远方天空晃悠悠地游至,这厮最近乖巧了许多,既不垂涎大郑龙脉,也不垂涎大越龙脉,于是便免受了发配天边之苦,它瞅着安泉俯视而下如若神只的大脸,吹着金光闪闪的龙须,一副欠揍的模样。 安泉突然想起这厮乃是得天珠地珠为龙眼,人珠为龙心,加之注入阴阳二气而活,这阴阳二气可是均出步无言的气机而“激活”它的,那么步老的“气”还未绝啊。 混沌元气刚刚吞了步老的阴阳二气,而轮回金龙体内也周流着步老的阴阳二气,千万别被吞了才好,安泉刚要把这厮以神念发配到天边,却见金光一闪,轮回金龙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发出一声哀鸣,也被混沌元气给吞了。 安泉眼睛都快掉出眶了,我九尺五寸的大金龙啊,就在眼前,嗖地一下,没了。 赔钱了,赔老本了,安公子一时间是欲哭无泪,那可是实打实的纯金打造的龙,值老鼻子钱了。 然后小怪物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也飞来了,但绕了混沌元气两圈,无甚发现,于是吹了吹龙须,又扭着小尾巴飞走了,啥事也没。 安泉心疼的要死的由神视中退出,脸色难看地像别人欠下他万两金子似的,这一时间也没心思练阴阳眼去突破逐光之境了,而他这番内视竟耗掉了三天的时间。 何晓海知道安泉在修炼,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修炼对他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梁大哥真就是不一般的牛逼,他若饿一天估计都要晕倒了。 那赶车的黑大汉兵士名如其人,叫牛大壮,在腾龙刀卫营中负责驯马,据说再烈的骏马他亦能将其驯的服服贴贴。 可他看着车旁独自信步前行的黄龙,自信心已被动摇,这匹透骨龙绝对悍烈狂暴,别看它现在若闲庭信步随于车畔,你若敢骑它,估计五腑六脏都能被它颠出来。 以此马如些桀骜不驯的性子,能守在这小将军的车畔如此乖巧,对他来说,真是不可想象。 而出城三天了,这小将军一直待在车内不吃不喝,亦令他惊奇不已,要知道他这一顿若少了十个馒头都会饿地心慌慌。 军中这三天的事务皆由腾龙刀卫营副统领归德将军万尚武代为处理,这时万尚武匆匆跨马由前锋营疾驰而至,也不待小海禀告了,大声急道:“禀将军,不好了,边境出大事了!” 安泉正心疼那条金龙着呢,闻听到万尚武的声音是推车门而出,皱眉道:“万将军,出了什么大事?” 鱼清露和毕山娄凡回到千面宗的时候,乐逍遥竟然还在一心居中闭关不出,而一心居外三丈之内,皆被一股强悍的气机包围着,任鱼清露这御刀巅峰高手也无法靠近。 直到现在,千面宗中人都不知道乐逍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可由御刀初阶直接跳到了化刀境上,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修行刀境亦是艰苦卓绝之事,如此一蹴而就,委实是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畴。 而天下刀盟大会上,灵宗那天才少年梁周的表现亦超出了鱼清露的想象,除过第五关被渡厄刀意捎带受了点小伤外,其余四关简直可以说是举手投足间便闯关成功,这等实力掺杂不了一点虚假,难道他亦无限接近化刀境了? 鱼清露不敢想了,再想她连继续修行的信心都没了,修行了五十余载抵御刀巅峰境,自觉亦是惊才绝艳般的人物了,但那梁周才多大,十七八岁吧,而乐逍遥亦不过三十有五。 这时鱼清露猛地想起前宗主童无颜要将宗主之位传给梁周一事,心下登时有些明白了,原来童宗主早已看到了梁周的不同凡响之处,尤其是他最近被大越皇帝加封为腾龙大将军,并统领腾龙刀卫营,足见大越朝堂对他的无比重视。 想想在天下刀盟大会前,她故意让毕山宣布乐宗主入化刀境,想以此打击打击梁周的士气这一做法,真的是很幼稚。 一心居外,强悍到恐怖的气息依然周流不息,紧闭的居门之内,乐逍遥正盘坐于地上,双目紧阖,自魔灵附体,他便被魔灵强行提升境界,而他的气脉却根本承受不了,但魔灵同时也将“前任”所有的记忆一股脑地灌输给了他,其中自然包括了莫传道所有高深的道法。 所以乐逍遥学会了画符,以符力借天地元气巩固气脉,免得承受不住境界的急剧提高使刀气暴涨,导致气脉崩裂。 同时闵冲的记忆和莫传道的记忆交替在他在的脑海中出现,二人皆是曾入魔之人,曾经经历的惨烈痛苦让乐逍遥亦从头到尾挨个尝了个遍,乐逍遥的精神几乎崩溃,后来竟产生了三重心魔,一个是闵冲的,一个是莫传道,一个是他自己的。 三重心魔古往今来从未有之,一般修道修行者心魔乍生,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虽说亦是修行路途中的一种磨砺,但战胜心魔可成就道心,若败于心魔,不是成为一代魔头,便是疯傻或精神分裂,在恐怖的幻相中走向死亡。 现在栖居在乐逍遥心中的三重心魔每日都要将他折磨到崩溃,但每每他感觉自己将要死掉时,魔灵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他由死亡边缘拽回。 魔灵是不在五行中的灵体存在,它不能借用五行之力,借用的乃是宿主的精神之力,宿主的精神力越强大,便越能使魔灵的威力最大化。 不可置疑魔灵之魔性,它在以三重心魔不断磨砺着乐逍遥,它本存在于被炼成刀魔蛊的闵冲的体内,后被莫传道以红莲孽火的天炼之术炼化吞噬,说是以魔攻魔,实则是与莫传道体内的心魔形成制衡,恰达到微妙的平衡。 而莫传道被安泉“以山砸死”,大郑龙脉,何止重逾万钧,莫传道肉体成泥,而魔灵与其之心魔被生生压轧合一,遁地逃逸又找到乐逍遥这个新宿主。 “死”了两次的魔灵可谓是彻底被激发了魔性,它要磨砺出一个灭世魔君出来,以发泄屡被“弄死”之耻,之怒! 乐逍遥在每日的煎熬中同时也学会了闵冲的刀法,兵法,谋略,学会了莫传道的刀法和各种玄奇道术,甚至于还有一些包不色的蛊术。 闵冲和莫传道的一生经历亦是跌宕起伏,乐逍遥在修行过程之中亦是如同亲身经历了一番,心智亦成熟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 在三重心魔每日的打磨中,他已攀至化刀巅峰之境,此时,已是鱼清露他们由天下刀盟大会归来的半月之后,他亦是已闭关了月余之久。 这天,一心居门楹上的匾额突化为木屑尘末,绕居的强悍气息敛回,一头雪发白眉的乐逍遥微垂着头终于由居中缓缓走出,恰孔纤雨正外值守,当乐逍遥霍然抬头,孔纤雨瞅清他的模样,本来惊喜的神色顿然冻结,她骇然间连退数步,眼中尽是浓浓的无比恐惧之色。 大吴天海城吴皇宫之中,吴皇吴胜是红光满面,踌躇满志,一举吞并大赵后,土地扩展不止一倍,大吴人多地狭的局面将得到彻底改观。 而大赵被灭,斩杀叛臣刘胜天父子,竟然是天空突降暴雨,一连三日,大赵旱情消失,大赵民间百姓中竟开始流传大吴乃是仁义之师,正是赵皇重用叛臣才导致天怒降下旱魃,搞地民不聊生,大吴斩庸帝诛叛臣,方使天怒平息,天降甘霖。 当然,这些都是大吴谋臣们散出的谣言,老百姓被旱灾搞的生计都难了,自是相信,流传之下,民间几无反抗力量出现。 现在大吴已经开始可以坐享胜利果实了,当然一直替大吴攻城陷阵的轮回刀宗的诸御刀高手是功不可没,今天吴皇正在等着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入宫,丰厚的赏赐是少不了的,而另一个大计划,他想请教一下雍连城看是否可行。 此时的越赵边境,刀拔弩张,通关隘口两侧,吴兵与越兵是纷纷仗刀怒目而视,互相怒斥大骂,双方明显还在极力克制着,但叫骂之声是越来越不堪入耳,空气中的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寒光四射的战刀亦是越扬越高。 第419章 唇刀将军 “禀大将军,刚收到急报,今早我大越镇守边关的主将傅良傅将军被人暗杀,诸兵士皆认为是大吴所为,群情激愤,已聚拢于边界,正与吴兵叫骂对峙。”万尚武禀道。 安泉闻言眸光一聚,傅良乃是大越三品忠武将军,在赵吴未开战时便奉令去边界驻守,怎么竟被杀了?谁有如此之大的胆子竟敢刺杀一国之边关守将? “万将军,你速带兵急行,本将先行一步!”安泉说着,跃到黄龙背上,一提缰绳,黄龙一声长嘶,四蹄如飞,卷起一道飞尘,奔若掣电,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牛大壮看得是目瞪口呆,小海更是一脸惊羡,这马当真是神骏如龙,而能驾驭这般神驹,梁大将军真是了不得啊。 “急行军!”万尚武疾喝声里,两万大军是箭步急行,比平时速度快了一倍有余。 风在耳畔呼啸,安泉雪衣列列,乌发飞扬,而早就憋闷坏了的黄龙这下可是酣畅淋漓跑爽快了,安泉就由了它飞驰,脑海中却在思索傅良遇害之事。 是大吴派出的杀手吗?安泉感觉可能性微乎其微,大越并非大赵,以大越目前的实力,大吴根本不敢冒然侵犯,若真是野心膨胀到不知天高地厚前来侵犯,你也是个师出无名,如此定会引起多方指责,对大吴来讲百害而无一利。 是谁杀的傅良呢?在这样敏感的时间,如此敏感的地点,傅良之死,很容易成为两国爆发冲突的导火索。 是谁这样居心不良,想要引发两国冲突? 现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大楚余孽吧! 安泉心间一动,十之七八,凶手该是大楚余孽。 百里之遥,风驰而过,越赵边界已经清晰可见,隘口,千余大越刀兵聚于一处,怒叱对面的吴兵,让他们交出杀人凶手,吴兵自是不承认,认为越兵是无证无据,无理取闹,而刀兵之中多粗犷之人,说话间难免带脏辱之字,若非双方各有顾忌,俱极力克制,怕是已经开战。 安泉见双方尚未厮杀于一处,不禁是微松了口气,而黄龙依是四蹄生风,径直闯入了大越的驻边大营之中,顿有刀兵大声喝叱,由后追赶,而须臾间,安泉已到隘口,收缰之间,黄龙仰天嘶鸣,戛然止蹄,安泉则由马上一跃而起,落于地上,这下动静大了,两国诸兵皆瞅了过来。 由于吴赵交战,南来北往的行旅商客皆停止了往来,毕竟小命要紧,而平常老百姓生怕被当成细作,都对驻兵之营是避之不及,像安泉这样敢骑马闯入的,极是罕见。 大越这边顿有一位身披战甲的兵士走至,叱道:“兵营重地,竟敢擅闯,你这少年是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安泉笑道:“俺一向肥胆,没想到你胆更肥。”说着将手中一方令牌掷了过去,那兵士接过一看令牌上腾龙二字,慌忙半跪双手将令牌举起大声道:“拜见腾龙大将军!” 大越的少年龙吟侯被赐封为腾龙大将军一事,已通过官书传遍大越各兵营,驻边兵营自亦是接到,这千余越兵闻听,立刻俱半跪参见。 而对面吴兵尚是不晓得怎么事,怔了下俱是哈哈大笑,“大越看来是无人了,弄了个毛头小子当什么腾龙大将军,笑死我了。” “这麻杆样,俺一刀挥下,不用杀他,他都能被刀风刮走吧,哈哈。” “本兵觉得,一指头就能摁死他,嘎嘎。” 大吴一众刀兵是连挖苦带讽刺,一时间竟不亦乐乎了。 安泉却浑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越兵免礼,且退后,然后笑眯眯走上前道:“你们大吴真有意思,死不要脸的侵犯大赵了,咋了,还想侵犯我大越?” “呃!”吴兵们顿是结舌,因为侵略确实是挺不要脸的。 “大赵包庇叛臣刘胜天,拒不交还,我大吴乃是缉拿叛臣。”有个脑子转的快的吴兵梗了脖子道。 “那缉拿住了吗?”安泉问道。 “自是拿了,且以叛国罪处斩了。”那吴兵骄傲的抬了下巴道。 “既然将叛臣都斩了,你们干嘛不回大吴,死皮赖脸还待在人家大赵干嘛?”安泉故作很不解地问道。 “呃。”这吴兵无法回答,脸上却感觉挺烧。 “所谓成王败寇,赵败则成寇,我大吴胜则为王!”有人分开吴兵,边说边大步而至。 “冯将军,冯将军……”吴兵亦是纷纷拜见,来者正是驻扎在赵越边界的大吴将军冯万钧。 “哦,本将晓得了,照你这位什么将军所说的成王败寇的意思,大吴说缉拿叛臣,不过借口罢了,这个得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吴是侵略者。”安泉恍然大悟道。 冯万钧浓眉一挑道:“大赵包庇叛臣山海侯刘胜天,事实确凿,赵皇滥用江湖杀手,反受其害,亦是事实,赵兵阻拦我大吴缉拿刘胜天,结果我大吴杀地大赵一败涂地也是事实,一切皆是大赵咎由自取,自古胜为王,败则寇,你再昭告天下,我大吴也不怕。” 安泉撇撇嘴,不置可否地道:“刘胜天在大赵的青玉河谷干什么勾当我就不信你们大吴不知道,否则大吴干嘛要铸那盛世金龙?” 冯万钧一听,顿是脸色大变,因为他恰是知道其中内幕者之一,刘胜天在青玉河谷边挖玉边断大赵之龙脉,为的是让没有大赵血缘的洛王赵煊能登上皇位, 而大吴铸轮回金龙为的是在大赵龙脉奄奄一息之际,将其吞噬,而掌握大赵江山之气运。 所以说,刘胜天如此十年如一日的帮助赵煊,实则是为大吴捞到真正的大好处而做了嫁衣。 但金龙铸成之日却被人窃走了,不但是大吴之耻,更被雍连城认为是自己的生平大耻,据说他已经知道窃龙者为何人,但却一直没能找到。 而眼前这少年似乎知道其中秘密,这不经意的一语,直说地冯万钧是心惊肉跳! 冯万钧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辩解,而言多必失,他只能无奈地选择沉默,安泉不依不饶地冷笑道:“所以说侵略就是侵略,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住事实。” 冯万钧目光如刀的瞅向安泉道:“还是那句话,无论起始原因,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成王败寇,胜利者自当摘取果实。” “侵略可耻!”安泉淡淡地道。 “你……” “我怎么?我大越又没侵略,侵略可耻,无耻之尤,死不要脸。” 你说气人不气人,安泉就这样以唇刀猛砍,冯万钧气得是额头青筋怒爆,差点御出刀气一刀就砍向安泉了。 “正事忘了,为什么派刺客杀害我边关守将傅良,大吴莫非想挑事,侵略了人家大赵,现在野心大的还想吞越?”安泉冷哼问道。 “血口喷人,凡事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大吴派刺客杀了傅良?”冯万钧怒叱道。 “连赵皇都敢派个杀手设计给杀了,别说暗杀个将军了。”安泉冷笑道。 “本将说了,是赵皇咎由自取,滥用江湖杀手,反遭其害。” “但最受益的却是你大吴,你敢否认?” “呃。”冯万钧再次无法辩驳。 而一众越兵吴兵却听地津津有味,这其中似乎很有隐情啊。 “好个唇刀将军,但你再口舌厉害,也不能诬蔑是我大吴谋害了傅良,不是我大吴做的我大吴绝不承认。”冯万钧强压住欲冲出气脉的刀气道。 安泉却轻蔑笑道:“明明侵略了,谋了一国,都死不承认,以你们大吴的这种尿性,就是谋害了傅将军,也不会承认。” 尿性?冯比钧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终是一扭头,转身而去,再不走他真怕忍不住一刀跺了丫的,这下可就真惹下大祸了。 大越兵士们顿是嘘声一片,大吴兵士是纷纷掩面,这毛头小子将军果真有两把刷子,不知道刀法怎么样,但这一顿唇刀杀地本方主将是溃不成军。 “撤了撤了,统统回营,关口就让他们守着。”安泉翻身上了黄龙背上说道,隘口越兵一怔,但将军即下令,自当谨遵,片刻间走的一个不剩,留下一众吴兵在那里目瞪口呆。 安泉回到大营接受了诸副将校尉的参见,然后亲自去检查傅良的尸体。 傅良乃御刀初阶高手,官拜三品忠武将军,今日一早被发现惨死于军帐之中,胸腹之间一道巨大创口,显然是一刀致命。 能一刀且毫无动静的杀死一位御刀初阶,怕是御刀巅峰也是很难做到,难道大楚余孽中还有化刀高手存在。 方才在隘口,安泉一来是见大吴兵士很不顺眼,二来就是故意气那吴将吴兵,引起他们情绪波动而窥知他们所想,结果探知傅良的确不是大吴谋害的。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诸将士的情绪,傅良之死,激怒的是本方将士,只要大越兵士不去寻事,两下相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楚余孽自然是坐不住,那么肯定还会出手生事,安泉到是想看看这大楚余孽有没有胆量敢向他大下杀手! 第420章 这一刀啊 行云群山,行云刀宗,水云山山顶之上,桑励蹲在水池之畔,以手指细捻着枯心草被焚尽的黑灰,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数日前,水云山顶突地火光冲天,宗门中人还以为是走水失火了,结果去了一看,却是温泉池子边桑励种植的奇草明心草爆燃了。 桑励种得明心草一事举宗皆知,这可是耗费四年光阴才能生成的奇草,本在今秋就可采摘了,谁知却爆燃了,小小一丛草,竟能烧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也是令人惊异至极。 桑励简直是欲哭无泪,四年光阴啊,为了种这枯心草他可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的,没想到到头来是功亏一篑。 行云刀宗弟子们的秉性他知道,绝对没人会偷偷来水云山上放火烧他的草,那这些草难道是吸收的地火之气过盛,自燃了? 桑励研究了好几天了,甚至于刨开地面都看了,果然是根须都化灰了,彻彻底底地变成了无用的草木灰。 难道真是自燃了? 但交给他种籽的那人并没有说过枯心草会自燃啊,可枯心草彻底是毁了,他现在愁的是怎么给那人一个交待。 大越两万精兵抵达边界的第二日清晨,营中大帐内,一身雪衣的安泉端坐在案前,万尚武居左首第一位而伫,其余副将校尉等依次站于其后,万尚武一眼扫过,见俱来齐了,向着安泉微一躬身,道:“将军,都到齐了。” 安泉点了点头,扫了诸人一眼道:“今天可以说是俺当将军以来首次升帐,哈哈,说实在话,没经历过,也没经验,因为这个劳什子的镇南兼腾龙大将军是皇上赶鸭子上架硬是给加封的,一不留神,都是从一品的大员了,实是招人嫉恨吧,嘎嘎。” 安泉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但底下诸人却没有一位敢笑,反而冷汗直冒,敢说皇上赶鸭子上架,硬封他为将军,这少年也真够肥胆的,若传到皇上耳朵里,不把你这鸭子烤了才怪。 不过,也确实是说了大实话,真是招人嫉恨呢。 但安泉的事迹他们都听过的,军中之人多尊崇强者,在他们的想象中,这大越乃至十国最年少的侯爵,最年少的大将军该是一位锋芒毕露彪悍骁勇的少年英雄,可这丫的瘦瘦的,清清秀秀的,就是看着比较精神罢了,且还是个口无遮挡的货,这不才来,唇刀将军的大名就开始在边界流传开了。 不过能把对方主将说的气急败坏拂袖而去,嘴唇上的功夫确实炉火纯青,大有君子风度,嘎嘎,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俺也觉得俺一没军功,二无资历,三无将才,厚颜当了这大将军,很不得人心,可俺实有苦衷,只能勉强上任,所以希望诸位同僚,多多支持。”安泉说着抱拳很江湖的拱了拱手。 马的,你也知道你无军功无资历无将才啊,还有苦衷勉强上任,那让给俺啊,俺绝不勉强,有一丁点的勉强是你孙子。 诸人心底骂着,口中却俱道:“不敢,不敢。” “好了,今天第一个议题先说说傅将军一事,很不幸,傅将军被人暗杀了,大家都怀疑是大吴所为,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本将昨日也质问过对方了,没瞧出什么端倪,而现在天太炎热,还是先将傅将军遗体火化了吧。”安泉一叹说道。 诸人当然无异议,傅将军为国殉难,自希望魂归故里,盛夏之时尸体根本无法保存,只好火化了,收集骨灰送回去。 “傅将军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谋害,所以第二议本将建议,我们不要再去质问大吴,暂将此事淡化。”安泉刚说完,立刻有一副将走出,半跪道:“梁将军,您这前言可不搭后语了,明明就是大吴暗杀了傅将军,为何我们不去质问,还要淡化?” 安泉瞅了他道:“因为暗杀傅将军就是为挑出事端,我们不动,挑事的人就会动,肯定还会来找事,那么下一个要被暗杀的人就该是本将了,到时候拿住他,岂不就什么证据都有了?” 诸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厮是要以身为饵,钓出凶手。 万尚武道:“那么,我们是否要事先布置一下?” “不用,只要他敢来,本将保证他就走不了了,你们若是事先埋伏,设陷阱,被他发现不敢来了,反而不美,你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抓凶手之事我一人足矣,此议就这样订下了,下一议是你们有事就问,没事解散。”安泉拍板道。 这还是个独断专行的货,俺们还懒的埋伏呢,况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傅将军的凶手,多凶残,搞不好就被弄死了,不让管,正好。 而诸将又能有什么事,一切听从主将指挥便是,于是俱告无事。 然后安泉安排万尚武去主持火化傅良遗体,他毕竟与傅良没有任何交集,而万尚武与傅良关系不错,其平生事迹万尚武自然知晓。 过程不再详述,最后泼油的柴堆点燃,安泉微一躬身,其余等皆是半跪,渐火光冲天,其间傅良的遗体终化青烟,不远的隘口,吴兵是聚而观望,而一侧的险岭之上,一道鬼魅般的人影突现,他一身青袍,头发黑灰相间,清癯的一张脸颇显儒雅,但神情却格外冷漠,正是骆无病。 别人毫无知觉,安泉却顿有感应,突一抬头,远隔百丈,二人的目光却若在咫尺间碰撞,刀锋般的碰撞。 这时隘口吴兵中,有一把精钢之刀陡被御出,白虹般划过一道掠影,直贯向安泉的心窝,竟然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行刺。 神刀之境,如若神只。 这道刀光的轨迹陡在安泉的脑海中与在听玉坊中安玉龙手中的刀乍然掠起,杀死罗世忠的刀的轨迹竟然是完美的吻合。 安泉心间陡然狂跳,就是这一刀,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改变了他的一生。 自安泉修习刀境后,就知道了是别人御了安玉龙的刀杀了罗世忠,偏安玉龙天生气脉单薄,不可修行刀气,当时那柳长空柳大总管为了护得安玉龙周全,牺牲掉了他这个不值钱的小厮,给他还安了个天生控物者的名头。 但反而却是“成全”了他,从而拉开了他江湖之旅的帷幕,否则他现在还是那个在相府中混吃等死,碌碌无为的卑贱小厮。 这一刀啊,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安泉真不知道是该恨它,还是感谢它。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两位大安城里的顶级纨绔为了争夺一方古琴,拔了刀子是恶语相向,然后安玉龙的刀子脱手飞出,正扎在罗世忠的心窝,深可及柄,一刀索命。 而现在这一刀,尽管比以前距离远的很,但轨迹却一般无二,须臾已到身前,直贯心窝窝。 然,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已瞬随念而发,刀刹就破入了安泉的虚影的心口,御刀杀人的骆无病见安泉中刀,兀自是愣了下,这样就杀了一个目前庙堂兼江湖风头最劲的天才? “你为什么要杀罗世忠?”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并且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骆无病缓缓转过身,奇怪地反问道:“谁叫罗世忠?” 已出现在骆无病身后的安泉于是很有耐心地给骆无病说了半天听玉坊中的事情。 骆无病回忆了阵子方恍然大悟似地道:“原来你是说那个天生气脉单薄的残废和那个掌刀境的废材,我就是路过嫌他们聒噪的紧,干说不练,杀个残废太掉身份,于是我就让残废弄死了废柴。” “仅是嫌聒噪而已?”安泉无法相信的问道。 “这点破事,值得撒谎?”骆无病反问道。 安泉扶额一叹,一时无语。 “倒了,倒了。”骆无病亦突然奇怪地说道。 “倒不了,倒不了,不就是迷魂草五钱,醉心花六钱,曼陀罗四钱捣碎成末,做成的醉神香嘛,倒是挺香的,蛮好闻。”安泉一脸陶醉状地道。 骆无病瞳孔不禁一阵收缩,却听安泉又道:“做龙龟丹神仙丸的鬼参花、无情草,见血崩心的崩血草,哦还有百畜瘟草,嗯嗯,应该还有枯心草,皆该出自你这个大楚余孽之手吧?” 骆无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就像一个罪行累累者被大白于天下般,而在这片刻的功夫,他何止是释放出了醉神香之毒,更歹更毒的阴尸腐草,灭灵诛心草他都放出来了,但这少年不但没浑身发黑,七孔流血而亡,反而看起来愈是精神抖擞了。 服过辟邪灵珠的安泉早已是百毒不侵,任骆无病大把大把的将毒草洒出,地上地下的蚂蚁飞虫都死了一大片了,但安泉依是丝毫无碍。 “你究竟是什么人?”骆无病浑身微颤地问道。 “清玄灵宗天才弟子,大越龙吟侯兼镇南大将军兼腾龙大将军是也。”安泉很臭屁地仰头道。 大越兵士已开始围拢而至,安泉头也不回地大声道:“全部退后,谁也不要过来,违者军法处置。” 好心被当驴肝肺的兵士们立刻退了个干净,殊不知安泉才是被好心当了驴肝肺,眼前这貌似儒雅的大楚余孽若一把毒草洒过去,靠近者是绝对全部死翘翘。 但偏就有不听话的,因为人家不怕你安泉的军法处置,正是大吴的守边主将冯万钧,御着刀突就杀向了骆无病。 第421章 剥夺刀境 冯万钧知道应该是正与安泉对峙之人杀了傅良,而后嫁祸予大吴。 但安泉却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斗不过那青袍老者? 冯万钧昨日被这唇刀将军的唇刀砍的无法招架,但这真正的要干仗,唇刀明显是屁用也没。 于是冯万钧为了展现他大吴大将的彪悍勇猛,是御刀冲天,杀将而至,好在两国兵士眼前展示展示他的实力。 骆无病本是敛了气机的,安泉更是敛了气机的,越是本领高的人越是会敛尽锋芒,深藏不露。 冯万钧冲过来时,骆无病陡然就变地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气息霍然暴涨,手中刀气御出,竟呈现出诡谲的五彩斑斓之色。 “速退!”安泉喝叱道。 冯万钧只觉今天若被安泉这一句便喝退,这下里子面子全没了,于是权当没听见,仍是御刀呼啸而至,手中刀气似迎风便涨,挥舞而下,斩向骆无病。 骆无病却是根本不去理会,掌握的那道五彩斑斓的刀气若一条巨大的花斑怪蟒,直斩安泉。 冯万钧在靠近骆无病二丈余处时,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便袭来,刀气竟是无以为继,一位御刀中阶按说根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然后,他醉酒似的,摇晃着就由半空跌落了下来,他现在毫无刀气护体,这下若跌实了,估计也就玩完了。 安泉的虚影再度被骆无病的刀气刺穿,下一刻,安泉已出现在冯万钧身下,单掌托天,卸去其下坠力道,旋又心游万仞,在冯万钧摔于地上被摔地鼻青脸肿时,已挡在了欲御刀逸走的骆无病身前。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无天心法随念流转,御刀狂驰的骆无病乍见一座雄浑险峻的大山绝壁突现眼前,若再前行就要一头撞于其上,慌忙是止住身形,方要绕行时,一道墨黑的刀影已浮现在了他的头顶,正是刑刀! 骆无病虽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之症,但亦是心狠手辣的凶邪之辈,尤其是栽种各毒草,可谓流毒无数,在刑刀的审视之下,他灵魂都在止不住地颤栗悸动。 墨黑的刀影泛着森冷若有实质的寒芒,勃发出无上的肃杀之气和压轧一切凶奸邪恶的审判之力,仅一瞬就击碎了骆无病所有的防线,他凌虚跪于虚空,就像面对着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法官,将平生恶迹,从实一一招来。 安泉已入神刀境,脑海中已经完全可以轻松“接收”骆无病的生平经历,几十息间,已了解到了所有,更是知道了大楚后裔的许多辛秘,他们布局之大,令安泉暗自咋舌。 昨日傅良之死正是他所为,先以醉神香迷之,再无声无息地一刀杀之,以图嫁祸给大吴,引发吴越开仗。 而安泉亦读取到了他曾救二狗子一事,虽说一开始他是拿二狗子当试药用的小白鼠,但后来竟真地生出些师徒情份来,最后为了怕自己的恶魔人格爆发,而误杀了二狗子,他便自行离开了,这也许是他此生以来唯一做的一件好事,骆丰之名,也正是他取的。 而在大安城中他御起安玉龙之刀杀了罗世忠果真就是被破烦到了,随性为之,还有大齐那瘟草之祸亦是他利用驸马殷千山对大齐皇族的仇恨而造成的。 原来他竟是二狗子的师傅,并且有着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但亦是杀人不眨眼,以毒草流毒人间的邪魔。 二狗子一直对他这师傅是念念不忘,还说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于他,但这样一个人若放任于他,将来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杀了他,可他是兄弟的师傅啊。 不杀他,以后肯定还会为祸天下。 安泉一时间就有些踌躇,但刑刀只管审恶判邪,“眼”里丝毫不容沙子,一时间杀意凛然,就要判骆无病一个“斩立决”。 眼见刑刀就要将骆无病枭首,安泉心下微微一叹,心念一动,将刑刀收回到了气脉世界中。 骆无病顿如获重释,方立直身子,突觉一股浩瀚伟力由眼前的高山中迸发而出,饶是他乃御刀巅峰,亦是不及逃避。 “似水流年,垂暮。”一个声音陡然响于他的心田。 恍若神只口吐真言,骆无病只觉他踽踽独行于一去不复返的光阴里,任年华老去,任自己老去。 他的气脉在那伟力透体而过时,枯而朽之,强横的刀气亦被伟力抹杀成气若游丝状,就像日薄西山,垂暮老去,朽而无力。 他的脑海在伟力扫过时,仿佛激起了惊涛骇浪,被他杀的人,被他毒害过的人,俱化为恶浪,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他惊怖的退缩着,然后似突掉下了万丈深渊,头脑一片空白,什么复国大业,什么至境神通,全部忘了,他甚至也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该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他就这样与安泉擦肩而过,木然而去,走向他似水流年中的垂暮人生。 安泉静静看着骆无病离开,这是他给骆无病安排的最终归宿,若非骆丰之故,现在刑刀早已饱饮其血了。 原来到了神刀境上,神念之力竟是强悍如斯,他以强烈的意念想废掉骆无病的刀境和记忆,竟还真是成功了。 嘎嘎,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之力? 自刀祖以降,也唯有他一人步入神刀之境,后来者化刀境都是寥寥无几,所以关于神刀境是怎么样的一个“神”法,毫无任何记载可供参考。 化刀境是一个完全“质”变的过程,化物为刀,尽归已用。神刀境看来已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就用云若来的无刀纪元的理论来讲,神刀境已是一个可以制定规则的存在,神刀境是刀中之神境,可以剥夺境界之下的刀气,让他们由修行者沦为常人。 就若帝王一般,朝堂之上,他若想剥夺谁之官位,想要谁之性命都可以。 这剥夺刀境,对于修行刀境者来讲,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尤其是御刀境上高手,一旦被剥夺刀境,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凝刀前,足以令其崩溃。 当他在以神念剥夺骆无病刀境之时,念头中跳出“似水流年,垂暮”之语,当是在他的神念催动下,小怪物也就是刀祖的本命刀意被触动,而共振产生的意念吧。 如此,刀祖应该是把剥夺刀境称为垂暮之力。 恰是,似水流年里,光阴一去不回头,无情地携去大好青春,而生命终将……垂暮。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冯万钧在地上匍匐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刀气周流了十余来回,才扫尽了体内醉神香之余毒。 冯万钧擦了擦唇上摔地飚出的鼻血,心中却是惊骇那青袍老者的施毒手段,但更是惊绝于大越这少年将军,距那老者如此近,竟没有中毒,若说他屏息吧,分明还在不停说话,说话时自然要呼吸,难免就会将毒香吸入肺腑啊。 这时安泉由岭头上飞跃而下,看着冯万钧眉头一挑道:“你怎么竟逾境而过,可有通关文牒?” 冯万钧一看,自己确实是闯入了越境之中,急忙解释道:“本将是中毒误坠,不是故意逾境。” 安泉瞅着他,笑道:“倒也是,叫你速退你不听,非要中毒才甘心,本将军今天就饶你这个无心之过,下不为例,你可以回去了。” 冯万钧郁闷的转身而去,刚到隘口,却见手下兵士们皆眼神诡异,他突想怎么不见那青袍老者了,遂转身问道:“梁将军,方才那青袍老者应该就是杀害傅将军,栽赃我大吴之人,将军可把他擒拿住?” 安泉摇头道:“此人突然走火入魔,一身刀境皆失,已成废人并且失忆,己是自行离开了。” 冯万钧闻听一愣,可能吗?逗我玩? 但安泉这样说,他不相信也得先信着,于是点了点头,加快几步回到了大赵境内,这时,终于有他一位亲信仗胆道:“将军,你的脸好黑啊。” 冯万钧自知由岭上掉下来,众目睽睽下,很是丢人,脸色肯定不好看。 说他脸黑的这厮平时挺精干嘛,今天怎么竟哪壶不开提哪壶,马的,竟还说他脸黑,这不是挖苦取笑本将吗? 于是一巴掌就赏赐了过去,骂道:“本将脸哪里黑了,你眼瞎了吗?” 那亲信好心提醒反挨揍,冤枉的要死,捂了脸再不敢言语。 远处的安泉哈哈笑道:“黑脸将军是中了最阴毒无耻的阴尸腐草之毒,先是脸黑,后是全身黑,最后将是浑身一点点腐烂而亡,惨绝人寰啊!” 真黑了?冯万钧听安泉说的恐怖,夺过身旁兵士的腰刀,抽出一照,不禁大惊失色,真的是脸上若涂了墨般,黑漆黑漆的。 我难道真是中了最阴毒无耻的阴尸腐草之毒,听这毒草之名都瘆人的慌,冯万钧一时间心里相当发毛,但一想自己乃是堂堂御刀中阶,一会回到营中周流刀气肯定能把毒逼出体外。 于是他自回营中逼毒去了,安泉却知道明天他肯定会来求他想办法解毒,虽然他中阴尸腐草之毒极其轻微,但亦得脸黑身黑,然后脱层皮,才能慢慢解了。 可明日他身体一旦发黑,那绝对会吓的要死,肯定会求他设法解毒。 第422章 细思极恐 “梁将军,那人,真是杀害傅将军的凶手?”万尚武见安泉走来,迎上问道。 安泉似笑非笑地瞅着万尚武的眼睛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万尚武被安泉瞅地内心慌乱,微垂下头,却听安泉又道:“此人乃御刀巅峰境高手,并且还是用毒的顶尖人物,看见大吴那个什么将军的黑脸了吗,你以为阴尸腐草是本将编撰出唬人的?” “属下不敢!”万尚武躬身道。 “这人与本将对峙时,突然走火入魔,刀境尽失,记忆亦失,已经是生不如死,就算他是杀害傅良的凶手,亦是报应不爽。”安泉说着,也不再理会于他,径直走了。 万尚武见安泉走远,方长长吁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畏惧这少年将军,那双明亮的眼,似乎总是能将他看透看穿一般。 傅良与他一样,都是属于太子一系,而这少年将军却是舒袖公主视为左右手般的人物,在仰岳城里,舒袖公主与这少年将军的口碑远胜太子和太子一系,若然舒袖公主是男儿身,估计太子早已经不是太子了。 若非王舒显有未来继承大越皇位的太子身份,万尚武也不会被太子师梅人玉拉拢入太子的阵营,而目前,太子虽不是很忌惮舒袖公主,但却是很嫉妒公主的能力,尤其是很想扳倒这个梁周,折了公主这一大羽翼。 可这个梁周不但是公主看好,现在更是皇上看好的人物,屡屡加封,若再立下大功,那可是要封为异姓王的节奏。 此行是太子力荐他为先锋将军,说是前来协助镇南大将军守边,实是暗令他监视梁周,看是否有机会抓住其之把柄,将他扳倒。 放走杀害傅良的凶手,不就正是一个好机会吗,但一想起安泉看他的眼神,他心里就发毛,仿佛安泉已洞穿他心意似的。 可这真是一个在太子面前立大功的好机会啊,万尚武没争上腾龙大将军一职,没能成为腾龙刀卫营的正统领,已令太子很生气,很对他不满意了,现实确实需要一个机会将功赎过。 但他回到自己帐中后又犹豫不决了,分析利弊,权衡得失,折腾了一晚上也没将手中的密信遣心腹送出。 第二日黎明破晓后,尚未升帐,这时隘口处传来冯万钧的声音。 雪发,白眉,阴阳脸。 谁也想不到乐逍遥破境出关后,竟会变成如此诡谲的模样。 孔纤雨那天恰见到乐逍遥出关,乐逍遥那一半脸笑一半脸哭的诡异模样,真是把她吓坏了,如见鬼魅,而后竟噩梦不断。 鱼清露,毕山,娄凡等长老却是感觉到乐逍遥的刀境修为已是深不可测,他不经意间流转出的一丝气息,都有令他们如同山岳压顶,几近窒息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彻底的压轧。 如果说用一个指头轻易碾死一只蚂蚁,那么乐逍遥就是那个指头,他们就是蚂蚁。 没人敢问在乐逍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变成了这副诡异模样,难道是由御刀初阶径直破入化刀境而造成的“不良反应”? 乐逍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付尊容实在有些怕人,索性千面宗就是面具多啊,挑了张银色面具戴了,雪发一束,再着一袭雪衣,反倒是有了前宗主童无颜的几分风采了。 童无颜之真容宗门上下,无人见过,极其神秘,现在大多弟子都很恶趣味在想,前宗主是不是亦是张见不得人的阴阳脸儿,故才一直戴了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真是细思极恐呀。 而童无颜自从参加了饕餮大宴后,便再未回宗,渺渺然再无音信,当日曾有目击者传出童无颜在饕餮大宴接近尾声时,竟破入化刀之境,如同仙人,登天而去的消息,全宗是异常鼓舞,可惜童无颜真似成仙而去了,人间便再没了消息。 一心居的楹额在乐逍遥出关前破碎成末,鱼清露本想再做一个“一心居”的匾额悬上,于是请示乐逍遥,乐逍遥想了想,前宗主童无颜是“一心”,他却是“三心”,三心不好听,于是便说了个谐音字,于是一心居现在的新楹额名为“山心居”,山心何等沉重坚毅,千面宗中人俱觉不错,却殊不知此山非山,而是三。 乐逍遥步入化刀境出关的消息很快传入仰岳城中,越皇闻信是派人送出贵重的贺礼,拥有化刀高手,千面宗足以跃居于超级宗之列,大越如此便拥有了两大超级宗门财神宗和千面宗。 大财神一向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以他的身份,物质已经无法将他打动,想拉拢,人都见不到,钱甚至于比皇族还多,还是别费那脑筋了,只要财神宗能安然蹲在大越,好好经营,促进交易,不说每年交纳的巨额赋税了,起码在经营过程中都养活了大越许多人。 但这千面宗就不一样了,完全是有可能拉拢过来的,尤其是这乐逍遥,正值壮年便入化刀之境,肯定是希望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 太子王舒显自然是自告奋勇,前来千面宗,这可是一天大的好机会,本来最为倚仗的梅老梅无影人间蒸发了,王舒显估计他是练功走火入魔,翘辫子了,再也不去指望,而现在这乐逍遥可谓是横空出世,若能拉拢到太子府,有这样的化刀高手坐镇,就若明老坐镇财神宗那般,根本无人敢惹,那个龙吟侯,到时还不就任由本太子揉捏了。 “梁将军,冯某求见,还望梁将军忙里偷闲,见上一面。”冯万钧在隘口大声喊着,昨天被安泉质问了有没有通关文牒后,他自然是不敢再擅闯了。 万尚武听见是出得帐来,只见天光微微发亮,隘口兀自处于阴暗中,幸好御刀境上视夜如昼,他便看见了一副正在张望的盔甲和两只眼睛一口白牙,仅一晚上,这冯万钧竟是越黑了,涂了墨似的,藏在黑暗中人都难以发现。 好黑啊!万尚武倒吸了口凉气,这阴尸腐草的毒性果然厉害。 大帐之中安泉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本将还未睡醒,暂不见客!” 呃,冯万钧和万尚武都无语了,马的,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还未睡醒,怎么能开口说拒见。 “那冯某静待梁将军睡醒。”冯万钧无奈地道,有求于人,自当放低姿态。 昨晚冯万钧亦是折腾了一晚上,无论怎么样周流刀气,都是无法将黑脸变成白脸,这阴尸腐草之毒好生怪异,刀气竟无法消除,而晚上亥时后,那墨黑开始由脸部蔓延向脖子,现在已经是“黑”到了腹部。 听安泉昨日说,当全身黑遍后,就开始一点点腐烂,冯万钧汗毛都开始立起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而大越这少年将军昨日与青袍老者对峙,距那么近都安然无恙,并且也知道他中的毒叫阴尸腐草,是不是他手中有解药呢? 性命攸关啊,冯万钧一大早就求上门了,但人家说自己还未睡醒,他就只好耐心等着。 万尚武这下真是确定了冯万钧真是中了阴尸腐草之毒,这明显是求上门了,求如何解毒之法了,他现在也豁然明白了昨日为什么安泉不让别人靠近,原来是为了保护大家。 而冯万钧偏不知死法就闯过去了,现在被黑成炭了,黑成炭不要紧,关键是全黑后就要烂掉了,搁谁身上也会好怕怕啊。 还未睡醒的安泉半个时辰后,终于是睡“醒”了,出了大帐,伸了伸懒腰,左扭扭右扭扭,直感觉通体舒畅,这才缓缓向隘口走去。 冯万钧见安泉过来了,悬着的心先放下了一小半,“梁将军,这阴尸腐草果然是最阴毒无耻之毒,刀气都无法驱散,现在我都被黑了一大半了,梁将军昨日毫不畏毒,肯定知道辟毒之法,还望梁将军出手相救。”说着是一揖到底,这姿态放的,果然很低。 安泉昨日怕阴尸腐草的毒性随风传播,在冯万钧御刀杀向骆无病时,已用水灵气机将阴尸腐草的草粉末给包裹了,但空气中的毒素尚在,冯万钧就沾了一丁点的毒素,就被毒趴了。 但毒素蔓延全身后,由于极其微量,力有未逮,便会消散,人黑是黑了,但肯定死不了,然后黑皮干了,蜕掉自然就好了。若是真被阴尸腐草的粉末沾上了,是立马黑肿,然后成疮溃烂,痛不欲生,真是恨不得死而后快。 安泉当然不会告诉他这点微毒会自解,而对于侵略者,自当好好摆置摆置,于是安公子清咳一声道:“这阴尸腐草之毒极是难缠,虽说有解药方子,但也得十余味珍贵药材搭配才可成解药,也就是说,解药很贵。” 大吴这一路由南打到北,吞了大赵,这些吴兵中的将领,趁着战乱,在赵境中的官家或土豪家中都搜刮了个饱,上交些,自己留些,冯万钧自是不例外。 一听有解药,他的心已经是放下一大半,贵?丝毫不成问题,能贵到哪去,这次征赵,他捞到的好处可是很多的。 第423章 独家秘方 “敢问梁将军需要什么珍贵药材才能解这阴尸腐草之毒?”冯万钧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很白痴,人家能告诉你吗? 这可是独家秘方啊。 但安泉却笑眯眯道:“龙血芝,通天玄草,火山莲,浣心草,洗髓花各半钱,嘿嘿,再以轮回汤半斤泡制,服用一剂就好。” 冯万钧慌忙就地而画,将那六味药材记下了,这厮也甚是奸滑,即得药方,只知这梁将军是少年心性,也不在乎秘方不秘方就告诉他了,于是拱手谢过,将地下六味药默记三遍,记于心中,以脚抹去,便匆匆去寻随军大夫去了。 这大吴的随军大夫是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姓阮名七,是大吴天海城里的医药世家阮家杏林高手。 冯万钧中了阴尸腐草之毒,他昨日亦是给瞧过,但他根本不了解已经两百年再未出现过的这种阴毒之草,可冯万钧表现出的症状确实与传说中的挺像,黑地真是瘆人。 尤其是今早,这毒性已蔓延到了其之腹部,若是黑遍全身,就将开始腐烂,那就彻底没救了。 当冯万钧兴冲冲拿了药方找阮七,阮七一见,顿就愣了,这六味药中除了轮回汤好找,其余五味都是他在古书中看到过的可以说是传说中的神药,阮七曾都怀疑这些药是不是前人杜撰出来的。 龙血芝乃是龙受伤后,其之龙血流淌于地,被草木吸收后,经过百年风雨化为极难得的灵芝神药,而龙早都灭绝了,更勿说这龙血芝了,若有,亦是历经千年传承下来的,区区半钱,亦将是有市无价,仅此一味,想得到已是千难万难。 “冯将军,这些药材除过轮回汤外,其余五味即使我阮家也没有,都是可遇不可求,有市却无价的神药!” 啊,冯万钧顿就傻了眼,这才知道安泉为什么把独家秘方白白就告诉他了,因为即使告诉他,他也弄不到这些药,杏林阮家存药材之丰富,在十国都属翘楚,阮家都没,别人更无。 “冯将军,老夫以为,那大越将军既然能在阴尸腐草的剧毒之中安然无恙,那么他一定有解药,不妨向他求购。”阮七出主意道。 真是当局者迷,冯万钧一拍大腿,可不是吗,但人家有奇药在手,他这刀子是注定挨定了。 “那本将去求购那五味药,轮回汤就麻烦阮大夫给备好。”冯万钧道。 “所谓轮回汤,不过一泡童子尿罢了,老夫这便去附近农户家寻一孩童就可得之。” 阮七呵呵笑道。 啊,还得喝尿,冯万钧闻听,才知所谓轮回汤竟然这东东,出门一时失神,一个趔趄,堂堂御刀高手,差点被个小土坑绊倒。 正在用早膳的安大将军又听到了冯万钧的求见吆喝声,但要想身体好,饭饭得吃好,于是冯万钧又只好乖乖在隘口等待了。 细嚼慢咽了小半个时辰的安泉终于缓缓踱到了隘口,笑道:“冯将军,你不抓紧时间买药去,又传呼本将干嘛?” 冯万钧无奈地道:“那些药买不到啊,梁将军手中若有,还乞割爱呀。” 安泉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道:“冯将军应该了解过了,这些药有市无价,本将也是以极高的价钱购得,只求保命之用,没想到果然派上用场了,这些药既是神药,又是绝药,用一点,就少一点,以后再不会有了,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冯万钧知道这是人家在提醒他呢,你做好心理准备,不出血是没门的。 “梁将军,我这都被黑到腿上了,可谓是命悬一线,听说梁将军还开有安善堂,救苦救难,当是极富同情心和慈悲之心,就卖给我些药,救我一命吧。”冯万钧差点就涕泪交加了,不过也确实,他方才看了下,已经黑到膝盖了。 安泉似乎经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半晌方道:“好吧,本将也不愿看到冯将军全身腐烂惨绝人寰的惨状,就卖给你了,但得一手交药一手交钱,概不赊欠,要帐可是很难的事情,欠钱的是大爷,俺可没那精力伺候。” 冯万钧一听安泉同意卖药了,这下不用惨绝人寰的死掉了,顿是悬着的心放下,急忙道:“绝不赊欠,梁将军开个价,我绝不欠帐。” 安泉扳指头道:“龙血芝,通天玄草,火山莲,浣心草,洗髓花每半钱友情价各两万两,一共是十万两。” 什么?冯万钧一听,脑袋中嗡地一声,眼前发黑,差点被“宰”挂了,他本想安泉即使是狮子大开口,总共一万两银子撑圆了,没想到安泉一味药就要两万两,真是心比他的脸还要黑。 他这一路侵略过来,巧取豪夺进入口袋的满打满算是五万两,而军饷刚刚拨来二万两,就算把军饷加上,七万两,还差三万两呢,况这挪用军饷可是死罪,风险太大了。 “冯将军,这可真是友情价了,本将当时买这些神药,几乎快倾家荡产了,但为了保命之用,是豁上了,别觉得贵,本将这还是忍痛割爱,本钱仅加了点利息。”安泉说着,立马将冯万钧的嘴堵上了。 冯万钧是张口结舌,继而无言,明显是没法搞价了。 “冯将军,不会是手头拮据吧,可别为了省这点银子命都不要了,估计晌午就黑到脚指头了,然后下午就开始腐烂了,一旦腐烂,喝药也没救。”安泉叹道。 冯万钧定了定神,一咬下唇道:“梁将军,我这就去筹银子,最迟晌午见。” 安泉点头道:“毒不等人,冯将军抓紧时间。” 冯万钧转身离开了,安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嘎嘎,直若一头小狐狸似的。 已寻得轮回汤回来的阮七一听到安泉的报价,亦是瞠目结舌了,药是神药,但这么少的量却如此之高的价钱,真是让人望而却步了,十万两,可谓是天价了。 可是人的生命仅有一次,珍贵程度可谓无价,这明明有机会,岂可因为银子的事而放弃。 冯万钧真的不想死,于是悄悄动用了军饷,但还差三万两,他就御刀去找相好的同僚去借了,反正侵赵后,所捞的好处俱都不少,见他被毒黑成那样,求上门借银子,无人拒绝,很快就凑够了。 晌午前,已快被黑到脚趾头的冯万钧带着数位亲信推了三辆大车而来,,车上盖有厚厚的茅草,让人瞧不到掩着何物。 冯万钧没有通关文牒不敢逾界,又是扯了嗓子吆喝梁将军,好半天后梁将军才姗姗而至,二人“窃窃私语”了阵子,梁将军把一个小纸包给了冯万钧,冯万钧小心翼翼藏入怀中,先行离开,而他的亲信们则得安泉允许,将三辆大车推入了安泉事先准备好的营帐中,就打发他们回去。 三大车是一万两白银和二千两黄金,其余七万两则是财神宗宝聚丰天下通兑的银票,总价十万两,而安泉则将由侏儒杀手中“换”出的涅盘丹分解出的十三种药丸中的五种,各抠了半钱,给了冯万钧,到都是货真价实的神药。 身为大财神,这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嘛,童叟无欺,说是那五味神药,就得真正给了。 这五味药无一相合,俱相冲相克,服了会要命的,故必须泡在轮回汤中,为什么呢,因为一泡,药性全没了,虽说是暴殄天物,但却把冯万钧喝不死,冯万钧顶是花了十万两,喝了一泡轮回汤罢了。 阮七见到冯万钧拿回的红黑碧蓝紫的五色药丸,捻起红色的放在鼻畔轻嗅下,浓郁药香扑鼻而入,刹那间浑身气血似乎都开始在沸腾了起来,这一粒黄豆大小的龙血芝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药力,果不愧是传说中的神药,当是真品。 他又拈起黑色的通天玄草做的药丸,放鼻下微微一嗅,却是一股子苦寒药力透入血脉,顿将方才沸腾的气血给克制住了, 相互克制的两股药力顿然开始在阮七血脉中交战,阮七只觉一时间血流澎湃,一张老脸顿涨地通红,好在只是闻入一些药力,片刻便散逸了,但那种感觉真是恐怖。 这龙血芝和通天玄草明显药性相克,同时服下怕是出人命啊。于是他又问冯万钧到底是不是五药同服。 冯万钧此时脱了战靴,只见已经黑到了脚趾头尖了,就让阮七别废话赶紧配药。 阮七点点头,反正又不是他喝,于是取出轮回汤将五粒药丸投入,摇啊摇,只见药丸俱化开了,便递给了冯万钧。 冯万钧接过,强忍了恶心,捏了鼻子就灌入腹中了,喝完后含了口清水,生怕反胃给吐出来,那吐的可不是药,而是十万两银子啊。 提心吊胆过了一下午,全身是黑透了,但真的没烂啊,没烂就意味死不了了,冯万钧是长舒一口气,又觉这十万两花的不冤,俺冯某人的性命还真是挺值钱的,中了一回毒,价值是体现出来了,嘎嘎。 阮七见冯万钧喝了如此之冲的药竟没死,一时间自觉自己所学之医术还是太浅薄了,而很明显,传说中,中之必死的阴尸腐草之毒是可解的,对面大越那少年将军就能解,阮七一时间好想与安泉见上一面,好好交流交流医术。 第424章 雨后春笋 万尚武一直在暗中窥视安泉的一举一动,冯万钧以三大车不知什么东西与安泉进行了一场交易,他亦是全部看在了眼里,现在大越可是视大吴为敌对一方,这梁大将军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在与敌私通? 这可是猛料啊,若抖给了太子,可是大功一件,万尚武一咬牙,于是又写了一封密信,连同上一封,一起交由心腹,令其悄悄离开军营,回仰岳城给太子王舒显送去了。 一日后,来了十余黑衣人将那三大车东西给拉走了,万尚武眼见证据消失却也无可奈何,这梁大将军可是在天下刀盟大会上拔得头筹的人物,又是镇边主将,凭身份地位,凭武力值,他万尚武都不敢动。 又一日后,他派出跟踪那十余黑衣人的亲信还没有回来,万尚武就感觉不妙了,估计他那亲信跟踪途中被发现了,已是凶多吉少。 冯万钧身上的黑皮却是蛇蜕皮般开始脱落了,底下一层新皮格外白嫩,用他的话来说就像是大吴山海城莺歌楼里当红的芙媚姑娘的细皮嫩肉,捏一把都能捏出水来。 黑脸将军是一举变成了白脸将军,可谓奇谈。阮七却道是那些神药起的作用吧,冯万钧本来五十余岁的人了,整地像返老还童似的,成一小白脸了,阮七到是希望中阴尸腐草之毒的是他了,这一脸的褶子岂不就没了。 冯万钧借银子时尚多借了一万两,发军饷的时间到了,每人克扣了一半,一时间军中兵士是怨声载道。 而这时,一个传言在大吴守边的兵士中传开了,威武将军冯万钧为了返老还童,贪墨军饷,购买奇药,现在他那一身嫩肉就是铁证。 来了没两天就赚了十万两,大财神就是大财神啊,安泉仰在帐中的虎皮大椅上,极无耻地在心里自夸臭美着,现在荷包被银票塞满,硌地腰还挺难受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金锭银锭他传唤来附近财神宗的弟子运走了,自然他用的是贾无瑕的信物。 威武将军冯万钧,嘿嘿,遇到俺镇南大将军,非生生镇压地你翻不了身。 越赵交界处的隘口现在就十几位吴兵在轮换巡守着,自安泉来后,越兵便不再巡守,反正有人看着,咱就休息着,没事早上练练刀,中午太阳毒,就找凉快地方歇着,晚上轮流巡营四周就好。 大越兵士们哪里遇到过这样散漫的将军,但将军下令,不敢不从,近三万越兵过得是悠哉乐哉。 何晓海和牛大壮二人沿途相伴,熟惯了现在竟是结成好战友了,安泉住在前营中,怕是万一出什么紧急状况,他可以第一时间出现而应付。 何晓海本想在安泉帐前当传令小兵,但安泉怕真出现什么意外,小海万一受点伤什么的,笨笨荷非弄死他不可,尽管他自觉有他在,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还是让小海在后营照看黄龙去了。 自然,他扯了黄龙的耳朵给交待了几句,现在小海给黄龙梳梳毛,洗洗澡都是可以的,而别的兵卒若敢靠近,黄龙怒目一瞪,铁蹄一抬,无不吓地鼠窜。 牛大壮也想“伺候”黄龙,也只敢躲在小海的身后给黄龙梳毛,黄龙瞧他那样,都懒地理会,偶尔打个响鼻,把牛大壮都吓地抖三抖。 吃过早饭,二人又在给黄龙梳毛,二人是边梳边聊。 “牛哥,我原来以为来了就能打仗拼刀子,我跟在梁大哥身边冲锋陷阵,多热血多带劲啊,可这来了都几天了,却是什么事也没,难道就这样天天吃饭,喂马呀。”何晓海开始感觉有些无聊了。 牛大壮摸了摸脑袋道:“其实不打仗才好咧,不用受伤不用死人,俺爹说太平之世最好,大家有吃有喝,安居乐业最好。” “可大吴就不就把大赵给侵占了,大赵皇帝都被一刀劈死在城头上了,这打仗不打仗看来由不得老百姓呢。”小海说道。 牛大壮点了点头,却道:“可我还是希望别打仗,希望大伙都平平安安。” “嘿,你这大块头,不想打仗当什么兵,回家种田,听你爹的谆谆教导得了。”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就在二人的身后响起,鬼魅也似,把二人直吓了一跳。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青衣薄衫之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竟是毫无察觉。 牛大壮顿瓮声道:“兵营重地,你是何人,竟敢擅闯?” 那人嘴一撇,旋却嘿嘿笑道:“天下任我行,我哪里都去得,更别说这破兵营了。啧啧,果真是透骨龙,罕世龙驹呀,想来定是大赵的死鬼王爷赵焯的坐骑吧,没想到真的流落到大越了。” 那人说着,就走了过来,牛大壮立刻挡在前面,不让他靠近黄龙,何晓海亦是抽出刀来,警惕地看向那人。 “螳臂当车!”那人轻哼了声,掩藏的气机勃然而发,整个人顿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利刃是锋芒毕现,杀气凛然。 牛大壮和小海都不过区区凝刀境,在那人气机的压轧下,俱是汗流如浆,仿若待宰羔羊,更别说敢出手攻击了,现在可以说是在等着引颈受戮了。 那人再不去看这羔羊似的二人,因为这二人都不值得他一杀,自觉杀了还有辱其之名头。 他走到了黄龙身畔,伸手就要去拽缰绳,准备翻身上马,驰骋而去,殊不知黄龙才不管他是什么境高手,早蓄势待发,大铁蹄子挟了恶风就猛踹了过去。 他一刀完全能把黄龙给斩成两半,但他要的是活马而不是死马,斩杀了不行,削了它的铁蹄子也不行,若被它踢中了,有刀气护体也受不了伤,但却很丢人啊,堂堂十国的顶级哦不,神级杀手刀魅被一匹马给踹了,也太没面子了,马伤不得,自己也不能挨踢,于是他只好避让了。 小海却是瞅准了机会是钻出围帐,扯了嗓子就喊上了:“有刺客,有刺客!” 四周兵士顿飞奔而至。 刀魅顿有些小郁闷,看来神级杀手今天也得掉份地杀些小兵小卒了,否则这马今天是骑不走了。 身形一弓,已成刀状,悍烈杀气,刹那勃发,当他这人刀猛然斫出,要肆意饮血时,一股令他悚然的伟力突然席卷而至。 身为十国顶尖的杀手,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和应变能力简直堪称神级,他心下惊惧是惊惧,但丝毫不会因为内心的悚然而影响逃亡的时机,就像面对极大的危险,多数人都是直接吓懵吓软了,头脑一片空白,直接放弃了逃生欲望,而极少数人却能保持清醒,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逃离危险。 刀魅自然就是后者,那股伟力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生恐惧,竟生不出半点的抗衡之心,所以在感知到的瞬间,他化为一道刀光是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头也不敢回的御刀如一片流光,掠空疾去。 他的身后,一朵白云如影随形,紧追不舍,终是随着刀魅消失于远方的穹际。 垂暮之力和行云意刀竟然没有诛得此獠,安泉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禁自语道:“什么时候化刀境这么容易突破,如雨后春笋是纷纷冒头了。” 刀魅对危险的预测力果然厉害,难怪成名这么久,杀人无数,都没被仇家弄死,看来神刀境初阶要杀化刀境上,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刀魅这类的人,一旦警觉,拼命逃亡,是追也追不到。 安泉想了想,还是归结于刀气的问题,尽管现在体内的刀气已经暴涨,但刀气的量仍是他的短板,他的修行一直以来达不到刀气与境界的同步,过少的刀气总是不能让境界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安泉伫在那里摇头微叹,身周的兵士们看这少年大将军,终于知道了人家为何年纪小小就身居要位,方才刀魅化已为刀,那暴烈的杀气刹那已经令他们绝望待宰了,可就这一瞬间,那人就收招拼命的逃了,逃地是干净利索不敢有一点点的拖泥带水,这只能说明,那人怕了,很怕很怕。 而安泉那自语的一句话,他们也听见了,那人竟是化刀高手,而能把化刀高手吓的落荒而逃,他们这大将军,又是什么高手? 诸兵士现在才知道这梁大将军为何如此令军纪散漫了,因为有他在,就不怕任何强大的敌人来侵袭。 兵士们也都听闻这梁大将军可是在不久前的天下刀盟大会上大放异彩的人物,没想到却是牛逼如此,于是目光中无不既敬且畏。 “小海,你没事吧。”安泉瞅着惊魂甫定的小海问道。 小海擦擦额头冷汗,笑了说道:“梁大哥一来,神鬼皆怕,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有事苯苯荷非弄死我不可,你还是到我帐前吧,真没料到刀魅竟真的敢来闯营。”安泉说着进入围帐,只见牛大壮正拔刀在手,挡在黄龙之前。 “大将军,有人想强夺黄龙。”牛大壮见安泉来了,松了口气后禀告道。 安泉点点头,牵出黄龙径直往前营走去,小海给牛大壮说道了一声,是紧随而去,心里却在暗想,家姐啥时候成了笨笨荷了。 第425章 相约黄昏 刀魅很郁闷,也不知道凌空御刀了多久,感觉身后的危险消失了,这才敢于半空中折过身来,唯见一抹云彩悠然地由他的身侧飘过,逍逍遥遥去往了远方。 大越军营中怎么会存在有如此可怕的高手,而事先他却一点感觉都没,直到他要大下杀手时,那高手瞬间亦对他出手,那种力道,奇伟凶险,饶是他已入得化刀境亦不敢直面抗衡,只觉一旦对上了,他这神级杀手估计也就玩完了。 刀魅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一种被人主宰的感觉,而不是他平时一手主宰别人性命的感觉,但他真的是怕了,那高手明显是要索要他的性命的,汹汹刀意直追杀了他这么久方才停下,难道是化刀巅峰境高手? 他亦知道大越现在的镇边将军是他曾经追杀过的梁周,当时亦交过手,乃水灵之体御刀巅峰,而这小子刚参加天下刀盟大会回来,刀盟大会御刀巅峰境上禁入,有神刀刀意审视,任谁也作弊不成,那么方才那高手当是另有其人。 难道是明老?说是离开了财神宗,其实还在暗中保护这梁周? 刀魅猜疑了阵子,然后长长出了口气,这次闯入大越军营本来就是为了黄龙这罕世龙驹,本想十拿九稳可抢夺到手,结果却是来了个狼狈而逃,大越军营中潜藏有如此绝顶高手,自己托大已然是打草惊蛇,夺取黄龙已是无望。 刀魅与大吴确实无勾结,但与雍连城却有秘密交易,城头上反水杀赵皇,实是雍连城定下的计策,顺利帮大吴一举夺得大赵江山。 为什么要夺黄龙,却是刀魅在破入化刀境后,才发现自己气脉有缺陷,或许只能永远止步于化刀初阶,他杀了赵皇,得到了雍连城的指点,若能饮得龙血,便可弥补缺陷。 但龙早已灭绝了,雍连城便又指点他大赵瑞王赵焯的坐骑便是有“透骨龙”之称的罕世龙驹,不妨可饮其血一试。 而这饮血得每日取一杯热血,最少饮七日,所以他得夺马慢慢取血,而不是立刻杀马取血。 可明显是目前夺马无望,来日方长,再徐徐图之吧。 “这臭小子是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了,放着我堂堂清玄灵宗的宗主不当,跑到大越当什么腾龙大将军兼镇南大将军去了,真是气死本宗主了。”龙启山龙女峰上龙九霄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云天心白了他一眼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觉得小周不错,若整天固守于龙启山这一隅能有多大出息?” 安泉这是不在旁边,若然在定会惊呼原来云若来的性格是随了家姑了,她那无刀纪元的理论更是惊世骇俗,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 龙九霄被夫人说地怔了怔,貌似有些道理,但他不就是想拴住这不安生的家伙嘛,一来为了宗门未来,二来为了宝贝女儿,三来为了自己能退居二线,安心去追求刀境至境,这回一举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定可参悟出刀祖之精神烙印,让刀境修为突飞猛进。 现在龙大龙二龙五三人已经拿了一把龙首灭天刀同时闭关参悟去了,龙九州等龙二代则拿了另一把龙首灭天刀去闭关参悟,他这宗主却得守着宗门,一天招待那些前来祝贺灵宗天下刀盟大会夺魁的大小宗门。 凡刀盟大会夺魁者无外乎都将跻身于超级宗门之列,这样的存在尤其是在本国无不成为各宗门结交甚至于依附的存在,饶是龙九霄性格不错,但亦是开始厌烦起来,幸好有云若来、安安、林筱筱、玉生烟等帮忙,嘎嘎,还有跑前跑后的小龙女,俨然龙启山上的小主人,都替龙九霄分担了不少。 所以逃之夭夭的安泉就成了龙宗主怨怼的对象了,每日忙完不骂上几句,心里就不舒坦的紧。 所以当安泉被封为腾龙大将军兼镇南大将军的消息传回灵宗,宗主大人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子踢出灵宗,不过这只是一时一瞬间的念头罢了,哼哼,反正灵宗迟早要交到这臭小子的手上,还有宝贝女儿,他也得好好照顾一辈子。 灵宗夺天下刀盟大会魁首,可谓举国欢腾,许多人家都谋划着等灵宗今秋收徒时将自家孩子送去学艺,而早先因为亡灵邪刀施无法之故逃离灵宗的那些弟子们和家人无不追悔莫及。 大郑皇帝郑重山仅是派节王郑飞鹏来不咸不淡地祝贺了几句,赏赐了些金银珠宝以示奖励便离开了,上次来赏赐增元培气丹被安泉识破,郑皇族与清玄灵宗就差撕破脸了,现在彼此可谓心照不宣,谁也不招惹谁,面子上能过去就算了。 魏仙儿怎么也想不到蓝乘风会约她出来一见,见是不见,一向铁血强硬的魏仙儿难得竟然是犹豫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见我?难道是怀疑我派人掳起了他的一双儿女?魏仙儿想着又觉不太可能,若怀疑早该前来质问了,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索老外出一直没有回来,她身边还真再没个能出主意的人,有心拒绝,但真的很想知道蓝乘风找她做甚,她心里甚至于仍渺茫地存在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于是在蓝风乘相约的这个黄昏,她还是来了。 出云城外,夏日黄昏的余晖亦是弥散着热腾腾气息,蓝乘风独伫在一株柳树下,蓝袍云鞋,静致独立。 这里是漫雪山庄划为禁区的边缘地带,也只有蓝乘风敢在京城之郊将这山庄四周三里之地划为禁区,任谁也不敢擅闯。 因为儿女先后被贼人偷偷掳走,蓝乘风十余年忧郁重重,早已是华发暗生,两鬓半黑半白,但却绝不显苍老,反而是更透出一种成熟的气息,魏仙儿远远望着,锦袖一挥,令诸护卫留于原地,她则缓缓行近。 魏仙儿很恨很恨蓝乘风,但又是爱之入骨,她愿意为他奉献出一切,哪怕他要大魏江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为了他,她可以不顾一切呵。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她魏仙儿无论身份地位,武功才学,还有姿容身段,无不乃上上之选,但他就是冰冷无情的拒绝于她,堂堂大魏公主最终败在一普通民女的手下。 魏仙儿一想起就银牙紧咬,恨意冲天,可眼看着蓝乘风鬓间白发,她又莫名的有些心疼,她一直提醒自己,她要恨他,是他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但一见到他,那股想杀之而后快的恨意就提不起来了。 她越走越近,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冷漠起来,昂了头颅,看着蓝乘风转过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这两道目光似乎要直视到她的内心深处,读取到她的灵魂一般,魏仙儿心弦一颤,眸间不禁现出丝丝慌乱。 蓝乘风并不想见到魏仙儿,这位大魏公主曾经的痴缠早已令他不胜其烦,魏仙儿确实很美,但自小宠爱集一身的她,骄横刁蛮,不可一世,尽管对他是痴心绝对,但蓝乘风并不喜欢她。 刹那捕捉到魏仙儿眼眸中透露出的数丝慌乱的蓝乘风眼神陡然便冷若玄冰,魏仙儿却是长吸一口气,强摄心神,面色漠然地走至蓝乘风两丈外,冷淡地道:“蓝乘风,你约本宫来,有何事?” 蓝乘风看着一身宫装,雍容华贵的魏仙儿,微微吐出一口心间浊气,冷声道:“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真没想到,真的是你做的。” 魏仙儿一咬涂地艳红的下唇,突地歇斯底里地喊道:“蓝乘风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哈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是世间最无情的人,伤我最深的人!” “我伤你,你可以尽管找我报复,为何要害我的一双孩儿?”蓝乘风突眼神凌厉如刀地叱道。 “害你一双孩子?本宫没做,若你咬定非说是本宫,有证据吗,放证据出来!”魏仙儿此刻反而是异常冷静了下来,冷冰冰地反问道。 蓝乘风冷笑道:“一切迟早会水落石出,害我孩儿们的凶手,我蓝乘风会让他不得好死!”言罢蓝乘风一拂袖,转身决然离开,直返漫雪山庄而去。 魏仙儿木然伫在那里,直到看见蓝乘风回入庄中,方收回眸光,蓝乘今天显然就是来问他的一双儿女被掳一事,她自是不会承认,而自蓝乘风化刀境后,她已听从索无命的建议,撤回了监视漫雪山庄的所有人手,化刀境上,根本不是你能监视到的人物,任何暗中窥探监视者都能被他轻易就发现,不声不息就弄死了。 蓝乘风令漫雪山庄重出江湖本就透着蹊跷,本来心灰若死的蓝乘风和虞无双据说这段时间是意气风发,难道真是暗中找到儿女了? 但魏仙儿又觉可能性极其渺茫,当时索无命把蓝乘风的儿女都扔到别国的乞丐堆里,任其自生自灭去了,即使侥幸存活下来亦是肮脏不堪的乞儿,怎么就能与蓝乘风相认? 难道是蓝乘风寻子女十余年不得,此番是故意来诈她的? 魏仙儿越想越是有可能。 第426章 观察敌情 一晃七天过去了,安泉这镇南大将军当地到是悠哉闲哉,吃吃喝喝,遛遛黄龙,再指点指点小海刀境修行。 他也是看出来了,大吴目前无侵入大越之意,侵占大赵后,他们应该是忙着把大赵纳入大吴的版图,并且在肃清大赵的残余势力。 而挟胜之师自然狂妄骄横,在边境上耀武扬威难免,但也是仅止于此了,而自从冯万钧中了阴尸腐草之毒后,便开始收敛部下,因为他感觉大越这少年将军诡异的很,还是不惹为妙。 这天一早,太子驾到。 王舒显接到万尚武的密信后,第二日早朝,便在御前告状,说安泉先是放走了杀害上一任边关守将傅良的凶手,后来又与大吴威武将军冯万钧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不少人证亲眼所见,绝对无误。 皇帝王绍之知道太子一向与安泉不对付,听王舒显这样说,肯定是他在军中安排有人,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大越皇帝哪怕极信任安泉,也得公事公办,决定派个官员前去调查,王舒显是主动请缨要去边关彻查此事。 于是他得了圣旨和吏部的两位官员是急赴边境。 清晨,安泉正在隘口上方的岭头上遥望风景呢,便看到了大越方向,数百余骑是疾驰而至,停到兵营前时,马车之中,精神亢奋的太子王舒显自己便挑帘而出,他是很迫不及待地要治安泉个私通敌方的重罪。 万尚武早已经是得信迎出,随于王舒显身畔,安泉远远看着窃窃私语的二人,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他自顾转身,又望向了大赵方向,山河依旧,而赵氏一脉除过赵苏苏,可能已经被戮了个干净,江山易主,大吴已经是打破了十国维持数百年的微妙平衡的局面,凡事一旦有个开头,便恰若星星之火,引发燎原之势,这个天下,将不复太平。 “大将军,太子来了,令您速回军营!”有军士在岭下大声禀道。 安泉头也不回地道:“本将正在观察敌情,看是否有异动,太子不急就等着,若急不可耐,可上山来见本将。” 那军士闻声一愣,但还是转身回禀去了,王舒显此时正端坐在大营中,等着安泉进帐给来个下马威呢,却怎么也想不到安泉根本不鸟他,借观察敌情拒见于他。 王舒显一下子这脸就气青了,分明分明是没放他这个太子于眼中,看着帐中众人,他倍觉没有颜面,一时间是怒不可遏,抓了圣旨是气冲冲出帐而去,诸人面面相觑,疾步追去。 隘口上方,观察敌情的安泉还是在认真观察,王舒显跳脚叫了数声梁周,安泉是充耳不闻,不理不睬,于是王舒显沿山道是攀登而上,可见欲治罪安泉之心是何等迫切。 上得岭头,气喘吁吁的王舒显稳了稳气息,看着安泉的背影,冷笑道:“梁大将军好大的架子,本太子是请都请不下来。” 安泉这才转过身,错愕道:“太子殿下怎么亲自上山来了,本将观察敌情,一时入神,迎接来迟,还望见谅。”说着微躬了下身,又笔直而伫。 观察敌情,一时入神?马的,王舒显肺都快气炸了,但又无法指责,边关要地,观察敌情自然非常重要。 这时那两位吏部官员和其余人等亦上得山来,万尚武却是躲在太子身后,头都不敢抬。 那两位吏部官员见过安泉后,却是十分为难的难以启齿,王舒显见诸人来了,冷哼道:“梁周,本太子奉旨前来彻查你私放走杀害傅良将军的凶手一事和你私通大吴将军冯万钧一事,希望你好好配合。” 安泉淡笑道:“私放凶手?那凶手是一身毒物,冯万钧还没靠近他都被毒地从山上跌下,一身漆黑,差点丧命,请问太子,若遇到这种情况,你会奋不顾身地上前抓捕凶手,任由被他毒死吗?要不,本将负责找到凶手下落,太子亲自抓捕,若然捕获,本将愿认私放凶手之罪。” 王舒显一怔,自觉自己没那舍身成仁的勇气,“本将承担的是守护边关的重任,不容有任何闪失,守疆土,护百姓才是首要,而不是以身犯险抓凶手,万一被毒死,大吴趁机入侵,本将可就是死不足惜,成为大越千古罪人。” 安泉慢悠悠说着,王舒显是张口结舌,无法反驳,两位吏部官员是暗自点头。 “那你私通大吴冯万钧可是铁定事实,万将军就亲眼看到你收了冯万钧三大车礼物。”王舒显冷笑道。 “不是礼物,是三大车金银,一共十万两银子。”安泉淡淡道。 众人闻听大哗,王舒显见安泉是“从实招来”,不禁目现兴奋之色,收授敌方金银,岂不正是坐实私通敌方之嫌。 “那冯万钧不是中了阴尸腐草之毒吗,恰好本将宗门中有解毒之药,这十万两银子是他买药的钱,本将价值十两的药卖他十万两,坑地冯万钧把军饷都动用了,惹地吴兵怨声载道,本将这连赚钱,兼搞地吴兵是军心离析,一举两得,难道有错?”安泉诧异地又说道。 王舒显一听,脑袋就嗡了一声,很明显,安泉是在借机捉弄敌方将领,根本不是在私通敌方,但王舒显岂能就此认输,一咬牙冷笑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其间曲折,有待查证。” 安泉笑道:“相信冯万钧贪墨军饷一事,也快暴露了,估计就这两天内的事,不妨拭目以待。本将还要继续观察敌情,诸位可以待在营中,静待消息。” 说着,安泉再不理会王舒显等人,转身又“观察敌情”去了。 王舒显带人是拂袖而去,心里却委实有些忐忑了起来,方才看着安泉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现在是相当之心虚。 回到营中后单独把万尚武叫入仔细询问,万尚武确实看到的是表象,其中这些事他亦含糊,吱唔半天言不明了,被太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果然两日后,大吴传来威武将军冯万钧贪墨军饷一事,而在押解其返吴受审途中,他竟逃逸而去,此事传到大越军营,俱道梁大将军真是坑神一尊啊,王舒显是灰溜溜偷偷离开,回去被皇帝斥责,再不允其在朝上上书上奏,而封赏安抚梁大将军是必不可少的,五万两赏银安泉是全部均分与边关将士,一时间安泉这镇南大将军得到了边关所有兵士的齐心拥护。 大韩汉川城外天柏山庄,金灵之体的柏空之拒绝了父亲柏天意传给他的百变幻宗宗主之位,仍旧是独居在后庄偏僻的小院中潜心修行。 柏啸之和柏吉之知道了柏空之已是化刀境高手,哪里再敢来打扰,现在对其完全是敬而远之。 柏柔之却是没事就来找柏空之玩,别人都觉得二哥很厉害不敢靠近,柏柔之却是完全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 今日,柏柔之在此玩了阵子,戴了柏空之以金丝编织的小巧精致的手镯,方开心地蹦蹦跳跳离开,柏空之目送其远去,掩好小院木门,伫于院中,冲着墙角一片阴影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阴影之中,一道黑影顿人立而起,高冠玄袍,白皙削瘦,正是雍连城。 一看轮回刀宗那标志性的高冠,柏空之顿是知道了其之身份,拱手淡然道:“原来是雍宗主驾临陋处,却不知有何见教?” 雍连城呵呵笑道:“雍某不期而至,悄然潜入,实属唐突,见教不敢当,只是来跟二公子商量一件事情。” 哦?柏空之微觉诧异,百变幻宗与轮回刀宗从未有过交集,他二人更是素未谋面,雍连城却来跟他商量事情,柏空之颇有些好奇,便邀雍连城进屋说话。 小半个时辰后,雍连城面带微笑地被柏空之送出,显然是此行不虚,拱手告辞后,身化龙形流光,夭矫破空而去,柏空之望着湛蓝的夏日穹空,只见白云逍遥,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时光,但他的心中却在风起云涌,雍连城的话语依兀自响于耳畔:金曰从革,若可顺从变化,革故鼎新,你的化刀境界自会突破提升,化刀境上修心更重要,尤其是金灵之体,若可历经一场天大变革,心境上的提升,绝对比你闭关清修强逾千倍,而入神刀之途,亦可事半功倍。 想想传说中的刀祖燕飞扬,亦乃是金灵之体,之所以可以成为神刀巅峰境的神一般的人物,应该与他惊心动魄的经历有关,革故方可鼎新! 柏空之头顶之上的风云煮沸一般地开始剧烈涌动,他柏空之要的是修行刀境的不断突破,要的是问鼎神刀至境,大韩皇族因为忠王韩正元伙同神武将军惠征谋逆一事,已是乱成一锅粥,太子皇子死绝,皇帝韩谨一病不起,皇族各旁系早就开始了夺嫡之争,各施手段,明争暗斗,如此的大韩保之无用,就若雍连城所说,让这样的大韩做我磨砺刀境的磨刀石是再好不过。 第427章 风雨大韩 再有五天便是大暑,天气已然变地更加炎热了起来,大吴在大赵边境的重兵于三日前竟是全部撤走,仅留了三百兵士驻防,倒是令安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大越军中斥侯早已探回消息,原来这二万余吴兵竟是连夜行军,赶回大吴去了。 就在安泉又登上隘口上方的险岭真的观察敌情时,吴韩边境,一队韩兵千余人竟是突然越过吴境,袭杀向吴兵营地,并且放火烧营,吴兵仓皇应战,措手不及被杀地四散溃逃。 由于大吴征赵,抽调走各处精锐兵马,在这吴韩边关仅有五百余老弱残兵驻防,不到半个时辰被追杀了个精光,大韩竟然在此时悍然对大吴开战。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突发事件,恰轮回刀宗的一位御刀巅峰长老正携十余弟子在附近的山上采药,刚下山正遇上那千余韩兵,杀红了眼的韩兵就要灭了这十余人,轮回刀宗这位长老是毫不留情,御刀狂杀,成了名副其实的千人斩。 消息传回天海城中,大吴皇帝吴胜是无比震怒,当即宣布与大韩开战,集结兵马,杀向大韩。 大韩皇帝在病榻中闻听驻扎边境的韩兵竟然擅自杀入吴境一事,一时间急火攻心,狂喷一口鲜血,竟自是深度昏迷了过去,气若游丝眼看随时都会驾崩,御医们俱是束手无策。 而旁系争嫡一事竟亦罕见地消停了下来,大吴以虎狼之兵吞赵一事早已传遍天下,而今大韩主动挑衅,大吴岂能善罢甘休,大韩一时间是风雨飘摇,此时争嫡,弄不好就要首当其冲成为了大吴的刀下亡魂,现在是人人自危,都在考虑是不是早早逃亡到别国为妙。 大吴军马很快便杀入韩境,韩军节节败退,一日之内连失三城。 事态危急,文武百官心急火燎地皆聚于皇宫大殿之中,等待皇帝上朝商议,结果傍晚时分,韩谨驾崩,满朝文武,顿若五雷轰顶。 大韩右相开始为皇帝治丧,左相则与明国公明澜,兵部尚书范剑,神锐兼神武刀卫营统领庄运泓等人商量如何应对这内忧外患,结果商议由礼部尚书沈宜率众去大吴求和,割地也好,赔偿也罢,只要大吴收兵就好。 但大吴拒绝谈和,誓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谈和队伍在大韩的灵珑城上费尽口舌,但大吴将领是充耳不闻,旋即发起进攻,数个时辰后破开城门,沈宜被众人护了早已是仓皇逃去。 大吴拒和,大韩无奈开始被动备战,集结重兵于城高河宽的伯玉城,终于是挡住了吴军长驱而入的虎狼之势。 这天明国公明澜亲赴天柏山庄,求见柏空之,欲求柏空之在大韩灭亡之际可以出手,力挽狂澜。 但柏天意告诉明澜,柏空之前些日子已经去海外荒岛静修刀境去了,以圆破入神刀至境的梦想,南海何其之大,茫茫大海中岛屿无数,根本联系不上啊。 明澜是怏怏而返,直觉大韩很快就要步入大赵的后尘,沦落入大吴之手,而大吴一旦吞并大韩,便占据了所有南方富饶之地,而先前侵吞大赵已打开了通往中北部之途,俨然就要成为天下最大的一国了。 各国陆续收到了吴韩交战的消息,无不震动,安泉也知道了驻赵的大吴兵众离开的原因,依时间推算,这大吴竟然是未卜先知大韩要突然袭击大吴,而迅速展开报复行动。 阴谋啊,一切都是大吴的阴谋,真想不到吴皇的胃口竟然是如此之大,侵吞大赵是刘胜天给了一个借口,这侵入大韩,是自己制造了一个借口吧。 大韩驻兵是疯了吗,要莫名杀入吴境,偏轮回刀宗有御刀巅峰在附近,将入侵韩兵给戮了个干净,大吴以五百老弱残兵的性命,换来入侵大韩的借口,偏又是有理有据,叫入无法指责,啧啧,安泉摇了摇头,想了想,遣小海去唤那万尚武来。 万尚武给太子通风报信一事,结果是好处没捞到,反弄地自己左右不是人,这几日入帐都是垂了头,看都不敢看安泉一眼。 安泉也懒地指责于他,撕破脸既没意思又不好玩,现在大吴重心皆放于大韩,没有个把月估计解决不了问题,而一旦吞韩成功,要消化掉也不是一时半会,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大越边境不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他则另有要紧之事去办,所以边关驻守的任务要暂交给万尚武。 万尚武无比忐忑地进帐,听安泉说让他暂代镇边主将之职,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知道他是太子的人,还是打小报告的小人,安泉却还委以重任,万尚武差点都感激涕零了。 交待了一些事宜后,安泉骑了黄龙带着何晓海风驰电掣般返回到了仰岳城中,先是见了公主将吴韩一事说了下,然后请公主代为奏报皇上,他有要事去办,边关由万尚武镇守,亦可保无虞。 舒袖公主知道安泉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做事严谨,极少出差池,问及他有何要事,需不需要帮忙?安泉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自己可以解决。 回到龙吟侯府,他小住一日后,独自悄然离开了仰岳城,于城外田野水井之中,水遁而去。 大暑之日,盛夏之夜,人间正是酷热难耐之时,而行云群山中却极是凉爽,夜晚的穹空,一钩弦月晈亮,点点星光在浮云之中若隐若现,让人感到格外的静谧和安然。 水云山之山巅,桑励正坐在温泉侧的石台上闭目修行,石台周围的枯心草已皆焚毁,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将至子时,桑励突地睁开双眼,直立而起,只见一溜火花倏由暗黑的虚空中闪出,寂灭之时,一光头无眉,神色淡漠之人突现,桑励见之,半跪而拜,来者正是火灵化刀的周皇武元极。 “怎么回事?”武元极坦然受其跪拜,遂唇动无声,但一个声音却若雷鸣,响彻于桑励脑海。 桑励身形微晃,低声道:“属下亦不清楚,应是自燃之故。” 武元极冷哼了声,一些草灰乍就出现于他指间,他微捻了捻,眉头微皱了下,依然是唇动无声,桑励脑海之中声音又起:“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种下刀意,断了水气,枯心草方会自焚。” 桑励闻听,骇然失色,如此,他岂不是已经暴露了,一张脸顿然变地纸般惨白。 “你即刻离开行云群山,这里用不到你了。”桑励闻听,刹那心中似有千斤巨石放下,躬身行礼后,便自行下山离去。 站在石台上,沐于月华中,武元极阖目屏息,昂首向天,静伫半晌,甫俯身,看着足畔温泉,双眼突就似化为跳动着的两团火焰,在暗夜之中极显诡异。 然后,他整个人似被点燃了,瞬就化为一团纯蓝之火,投入了温泉之中。 刹那间,温泉被火灵炙烤成白雾,烟一般冲天而起,约一柱香的工夫,水云山巅的异象和气息波动顿引起了行云各山的注意。 水云山巅,云烟缭绕,直蒸腾向穹顶之上,已经潜行出很远的桑励回首望去,心中一时间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毕竟这里是他待过几十年的地方。 “桑师兄,夜深人静,你不在水云山上睡大觉,跑到这里干嘛?”桑励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桑励如遇鬼魅,饶是他乃御刀巅峰高手,竟被吓地激零零打了个冷战! 水云山半山腰的小木屋中,宫听律由冥想中惊起,他起身走到屋外,举目望向水云山顶,只见山巅之上白雾喷薄,如有蛟龙潜伏,正在吞云吐雾般。 他心间陡就生出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这是他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何况他已经是化刀境绝世高手。 宫听律足下刀影隐现,身形冲天而起,直往水云山巅。 片刻间,二十余道身影由行云诸山纷纷御刀而至,另四位长老嵇行歌、俞摘弦、韶流音、易希声都在其中,显然俱是发现了水云山巅上的异象。 一众高手围在笔直冲天又热气炙人的烟柱旁,皆面现惊疑之色,这明显是山腹中出现了问题,热气腾出,将温泉都给蒸发掉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水云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时,烟柱陡然消失了,温泉早蒸发殆尽,唯余一择人欲噬的黑洞,深不见底,真是诡谲非常。 诸人正在往下张望时,只见一团纯蓝之物,仿佛由幽冥之中缓缓飘出, 似是一团火,但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丝温暖,反而有一种寒彻入骨的感觉,像樊出尘、奚若溪、岳尘潇等年轻弟子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战栗。 “速速离开!”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响于山巅每个人的脑海,行云刀宗诸人一怔间,只见穹顶之上,刀落如雨。 不错,正是刀落如雨,无数行云意刀,由碧落之中若流星急坠,一股脑地落入山巅黑洞之中。 行云刀宗诸人眼睛都瞪直了,啥时候行云意刀可以这样不要银子似的化出这无数道刀意了? 第428章 天河倒泻 行云意刀显然要对付的正是那黑暗幽冥中欲飘出之物,而可施之以行云意刀者定当是行云刀宗宗门的绝顶高手。 行云刀宗诸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直于群山深处隐修不出的宗主荆无棘,出山了。 既然宗主令速速离开,这些人不敢再有半点迟疑,俱御刀电射而去,却是滞留于远处的半空,远远观望。 行云意刀依然由穹顶不住地飞射而落,茫茫行云群山,终年云雾缭绕,最不缺的便是这水雾云烟,那些天穹流云,被行云之意化为或大或小,或宽或窄,形态更异的云刀,汇若刀之洪流,从天倾落,看地行云刀宗诸门下是目眩神迷,咋舌不已,暗道那黑洞之中,若真有妖魔鬼怪要冲出来,怕是也会被杀地神魂皆灭吧。 那黑洞之中欲飘忽而上的纯蓝之火,突就急坠,又疾落向洞底,行云刀流疾落追杀,这时洞底一点明黄乍现,然后红黄相间的岩浆如浪般疾烈喷涌而出,那纯蓝之火原来是引发了地底火山的爆发。 地火岩浆爆发的力量,极其可怕,整个水云山撕裂似的震颤着,行云刀流迎头遇上,滋滋便被气化,大自然的强大力量,根本无法抗衡 隐于水云山上一株大树茂密树冠中的安泉眉头一蹙,镜水之境让他完全可以观察到水云山上的一切情形,这武元极并不是以自身火灵之体的力量来对付行云刀宗诸高手,而是引发了水云山地底之下休眠的火山,要给行云刀宗引来毁灭性的灾难,而当时安泉以阴阳太极眼看到的屠戮情景,不过是武元极趁你病要你命之举。 方才他硬生生以行云意刀将武元极逼回到地底,但火山已被武元极点了炮捻子似的引发,喷发之势,势不可挡,而武元极完全可借地底活火或岩浆喷发时,火遁离开。 安泉现在有些小后悔了,早知道该将爹爹请来,指不定以土灵之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便封住这喷发岩浆的洞口。 武元极之招可谓是阴毒至极,若按阴阳太极眼所窥知,他将火山引爆,然后趁乱杀了五大长老,而以水云山火山爆发这等威力,整个行云刀宗将毁于一旦! 行云意刀根本无力抗衡岩浆喷发之势,安泉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水灵之体疯狂运转,然后行云刀宗诸人就看到了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天河倒泻! 半空之中,行云意刀倏忽消失,然后似有飞瀑从天而降,刹那汹涌,若江河决堤,轰鸣着直灌入山顶洞口,一时之间,浓雾狂喷,热浪炙人,一些修为低的围观而至的行云刀宗弟子,隔了数百丈之远都几乎被热浪和其间呛人欲死的气息熏昏,骇地是疾往后跑。 五行水克火乃是至理,而安泉为了保险,将神刀境上的垂暮之力亦贯注天河之中,神刀境上已通天道,乃是制订规则者,地底活火终由至盛走入垂暮,于至山顶十丈处开始冷却凝结成无比坚硬的岩石,一直贯抵山底三十丈。 水云山底的活火岩浆之中,一点蓝火暴跳不已,但再也无法驱动活火喷出,而这时一丝伟力突然透入,那点蓝火顿畏如蛇蝎,于无尽活火之中,飞似遁去,再不敢做片刻停留。 行云刀宗险之又险地渡过了一场活火熔宗之厄。 夜风突起,浓雾被吹地一点点散逸开来,天河倒泻突就停止了,水云山巅那个黑洞之中,水及于山顶,咕嘟咕嘟煮沸似地,蒸腾着浓郁的水烟。 山顶四周,草木枯绝,一片狼藉,五大长老小心翼翼靠近,以化刀气息摒绝热浪,方又聚于洞口周围。 看着翻腾的水气,宫听律化一块碎石如刀,直射水中,旋叮地一声传来,宫听律微吁了口气道:“水下约十丈形成坚硬的岩石,若我所猜不错,当是地底活火喷涌,却被天河之水给浇灭了。” 嵇行歌抚须道:“那这天河之水因何而来?如此奇观,闻所未闻。” “还有一开始那无数道行云意刀呢?”韶流音亦问道。 俞摘弦和易希声瞅向宫听律,宫听律沉吟道:“一开始我以为是宗主出关,但现在却不敢肯定了,至于天河倒泻的奇观,我曾在古籍上见过有关于水灵之体的记载,水灵之体修至至境,可调动涨天之水,若说谁能令天河倒泻,当是水灵之体的传承者无疑。” 水灵之体?其余四人闻听是面面相觑,谁是当世水灵之体的传承者?他却为什么要拯救行云刀宗? 以镜水之境窥看到山顶情景的安泉就知道自己以水灵气机出手,便会纸里包不住火了,武元极肯定也会猜到是他所为。 而武元极此举就是要灭了行云刀宗,让大越少了这一超级宗门,便若折损一翼,同时也了给侵略上瘾的大吴以胆量,灭了行云刀宗,大吴便可以以轮回刀宗制衡财神宗,欲要侵犯大越,顾忌可谓减少大半。 大吴一旦吞赵并韩成功,版图及势力之大,即使大燕也不及项背,如此野心也将无限膨胀,一旦侵略成性,逼地大燕出手,损耗掉生天和渡厄后,便是大楚余孽疯狂出手之时。 刀盟大会最后一关,安泉引百位御刀境的神禁刀气与渡厄刀意交锋,破了踏入神刀境的天劫,渡厄刀意亦是消耗颇巨,估计也只能对付一个化刀巅峰了,现在大燕唯一的倚仗,真正是只剩下了生天刀意。 今天以涨天之水灭了武元极引出的地底活火,破坏了他的大好计划,如此一来,怕是他将会被列入大楚余孽的头号大敌,若说以前大楚余孽尚能容忍他存在,现在怕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大楚余孽高手诸多,行事又不择手段,阴狠无情,安泉还是颇有些小头疼的,他到是无所畏惧,但与他有牵扯的人呢,他总不能都聚于身畔,时时刻刻地保护着吧。 安泉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镜水之境却是瞅向了水云山上那五大长老,这五位可是堂堂的化刀初阶高手啊,如此隐世不出,简直是浪费了大好资源啊,若随便有两位出山,镇守于仰岳城中,除非是武元极这等化刀境的大楚余孽亲至,其余将不足为虑。 安泉想了想,以无法之法刹那将容貌变化,竟是变成有恨之人的模样,旋提起树后被他束缚住气脉且已偷袭敲晕的桑励,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心法,须臾已然出现于水云山巅。 当五大长老惊觉有人出现时,只见一异常俊美的少年正冷傲地伫于他们不远,手中竟是轻飘飘地提着一个人,他们一看,不正是桑励吗? 以他们的化刀境界竟是无法感知这少年从何而来,什么时间来,令行云五大长老是心间大生警惕,宫听律见爱徒被抓,更是眉头一挑,向前一步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行云刀宗,掳我宗弟子?” 安泉将桑励径直扔到宫听律脚下,淡然道:“此人勾结大楚余孽,欲引发水云山下地底火山爆发,一举灭掉行云刀宗,在潜逃时被我抓住了。” 什么?诸长老闻听,俱是无法置信。 安泉继续说道:“桑励乃是大楚余孽武元极安排在行云刀宗的棋子,本欲栽植枯心草也就是他所说的明心草,毒害行云诸高手,但枯心草自焚,计划失败,于是火灵之体的武元极要引发地底火山爆发,彻底毁灭行云刀宗。” 韶流音冷笑道:“火灵之体的武元极乃是大周皇帝,桑励更是我宗极出色的弟子,阁下所说,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吧,况且周皇,哦,即便他真是那大楚余孽,本宗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我宗门?” 安泉淡笑道:“韶长老,请问大赵绝情刀宗与大楚余孽有何仇何怨,为何被一夕灭门?” 韶流音闻听,顿然结舌,旋却冷傲道:“阁下以为谁谁,都能轻易灭掉我行云刀宗?” 安泉悠悠道:“对于已经火灵化刀的化刀巅峰强者来讲,即使不引爆地火爆发亦能屠灭你宗,只是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罢了。” 化刀巅峰! 这五人一听,顿是大惊,武元极什么时候都抵巅峰境界了? “阁下究竟是谁?”大长老嵇行歌突问道。 安泉俊美无匹的脸上邪魅般笑道:“嵇长老,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晚所说信不信也由你们,但大楚余孽蠢蠢欲动已是不争的事实,倾巢之下绝无完卵,大越当保时,你们还是出山为好,不说别的,就凭舒袖公主,你们也应该出手相护。” 安泉说着,再次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身形渡虚,一角衣袂残留在诸人视线中,人,却已是飘渺地无踪无迹。 “老大,怎么看?”易希声问道。 嵇行歌看着晕倒过去的桑励道:“把桑励弄醒,看他怎么说。” 一直沉默的俞摘弦道:“方才那人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并且方才引天河倒泻之人,十之八九该就是他。” “为什么这样说?”韶流音问道。 宫听律却是一叹,替俞摘弦回答道:“因为以那人的境界,他根本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第429章 魔临圣阳 冷水泼头,桑励悠然转醒,但神志混乱,双眼迷离,一个劲说道:我是被逼的,不是要存心背叛宗门。 仿佛就像患了失心疯一般。 而堂堂御刀巅峰境高手,心志何等坚强,能够被整成这般模样,方才那俊美少年手段之高深莫测,由此可见一斑。 “桑励!”宫听律突地一声清喝,仿佛晨钟暮鼓,刹那击溃桑励心头的昏蒙,桑励浑身一颤,似由一场噩梦中惊醒,看着身边环顾的五大长老,心弦一紧,旋回想起自己欲悄然潜出行云群山,被人叫住,转瞬却被敲昏一事,顿是一脸煞白。 风景如画的水云山巅似惨临末日,而五大长老安然无恙,那么只能说他那主上铩羽败走了,火灵之体化刀巅峰,怎么竟会败退? “桑励,你什么时候勾结上那周皇武元极的,你可知道他今夜要引爆水云山下的地底火山,欲置我行云刀宗于万劫不复之地!”宫听律怒目叱道。 桑励闻听,知道事情已经全部败露,本来武元极给他枯心草的种子,就是让行云刀宗诸人服用后渐渐枯其心脉,败其修行,行云刀宗也就从此败落。 但枯心草成熟之际自焚,计划便告落空,武元极突然今晚驾临,明显是要亲自对行云刀宗出手,至于会施以什么手段,便是他管不了的事情了。 一听武元极竟要引动水云山底火山爆发,到时活火熔山,其完全可以借火势趁乱一一将五大长老击杀,真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便灭了大越这一超级宗门,而没人会怀疑其乃是凶手,只道是火山爆发,天灾之故,而到时行云刀宗诸人的尸体都烧成灰了,也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而这事情过后,显然除了武元极也就仅有他一人知道其是真凶了,但这样天大的事情,武元极难道会放心让他守着秘密? 念头刚转至此,桑励五官之中,火苗飞窜,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嗥声响起后,桑励肌肤亦开始爆燃,片刻之后,尽作飞灰,风一吹,如若尘埃,消失不见。 俞摘弦和韶流音顿是化出百余道刀气,巡弋百里之内,却是未发现任何敌踪,宫听律看着曾经的爱徒化灰,木然道:“他应该是事先就被中下火毒,凶手是要灭口才放心。” 嵇行歌微微一叹道:“看来,即使隐世不出,也不能避免世间祸事,方才那少年所言,当是不虚,这周皇若非大楚余孽,为何要对我宗出死手,看来,这个天下将不太平,而大越,我们一定要保!” 这天,被大越太子王舒显想拉拢却一直见不到的面的乐逍遥出现于圣阳城外。 乐逍遥七岁的时候就随“父母”由大燕圣阳城迁到大越京城附近的青花镇里,八岁时千面宗招收弟子,他被“父母”带去,一眼便被鱼清露看中,但鱼清露不收男弟子,引见后,拜入宗主童无颜门下。 乐逍遥其实亦是大楚当年护了亡国公主逃亡的侍卫后人,自幼天资聪敏,被天楚夫人以特殊法门“种”牢记忆后,送至大越,本欲投入财神宗中卧底,但财神宗调查不出乐逍遥上三代的底细,拒收其为弟子,这才转投入到了千面宗门下而后潜伏二十余年,才有了后面这诸多因果。 乐逍遥修为越高,天楚夫人为其所种之记忆便越清晰,他知道大楚后裔在圣阳城中的潜藏之地,实也是想见见已经二十多年未见面的亲生爹娘。 盛夏季节,艳阳高照,径直洒在了乐逍遥那张银色面具之上,照地是银光闪烁,分外引人注目。 白发银面,但身躯却不现半点的佝偻老态,挺若剑脊一般,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不时有行旅经过,无不都好奇地打量向他。 乐逍遥不喜欢这样烈而艳的日头,更不喜欢被别人不时偷偷打量,于是他转于一株树后,祭出了一张疾风符,当黄纸符箓在袖下燃尽,大风突就似由他的足下生起,愈刮愈烈,渐竟是飞砂走石,呼啸若千万骏马奔腾而过,悍烈风中,黄尘障目,行人无不掩面避走。 乐逍遥却是一步登天,瞬便出现于城头之上,城上守卒俱被风刮地亦是眼也难以睁开了,毫不知觉间,乐逍遥身形一动,离开城头,须臾已在城北的镇天神殿之外。 这个曾经金碧辉煌又气象森严的大楚皇城,在大楚亡国之后被大燕祖帝燕飞扬改为镇天神殿,存放着燕氏先祖和被大楚以百兵之刑屠戮的族人的灵位,一来为方便祭祀,二来以英魂镇压大楚残存之渺渺国运。 镇天神殿自出现后,一直都是大楚后裔们心中深深的痛和深深的耻辱。 乐逍遥伫在镇天神殿外,身侧疾风浩荡,头顶黄尘漫漫,遮天蔽日。 他冲着镇天神殿,却是毫不掩饰心间的敌意和杀意,还有铺天盖地的滔滔魔气! 镇天刀塔塔顶之中,香案之上供奉着的渡厄刀意的卷轴突自然展开,一道巨大刀影倏便破封印而出,须臾,刀意渡虚,直斩向镇天神殿外的乐逍遥。 乐逍遥毫不畏怯,以身化刀,黑刀如墨,朝天一击,雪亮的渡厄刀意与墨黑的魔之刀影在半空之中悍烈交锋。 仅一刀,魔之刀影崩散,破碎成片,倏忽消散,守塔人御刀瞬息而至,只见渡厄横陈于天,光芒微黯,他心底重重一叹,手中卷轴一展,渡厄已返回封印之中。 而这时,更灿亮的一道刀意瞬间又至,若划破无边苍穹的闪电,正是生天! 是什么样的高手出现了,竟惹地渡厄、生天先后出手?守塔人正惊异间,只见生天刀意在城北的穹顶与迎头而上的五道墨黑刀影瞬时击于一处。 神一般的生天刀意若君王临世,无匹的凌厉刀芒如昏冥中突然暴现的烈日,那五道墨黑刀影若冰般顿被消融无存。 同时,在城北某个破旧的四合院落中,至强的和光同尘符全力爆发,符力周流,笼罩十里之内,遮掩天机。 六道魔影杀分身皆被神刀刀意斩杀的乐逍遥出现于院落之中,神鹰乍由一侧屋内闪出,看着这银面之人,暗惊此人怎么就能看破和光同尘符,径直寻到这里。 神鹰刚要问来者何人,为何要擅闯民宅,天楚夫人冷冰冰的声音却响在他的脑海之中:“神鹰,带乐逍遥来。” 什么?这白发银面之人竟然是乐逍遥? 神鹰瞧怪物似的看着乐逍遥,道:“我带你去见夫人。” 尽管神鹰心中有诸多疑问也不敢耽误片刻,带了乐逍遥入屋由机关直下地底去见天楚夫人。 乐逍遥突然破入化刀境的事情,他们亦已知道,惊与喜皆有,但却是连天楚夫人都想不到乐逍遥能有这般成就,神鹰亦遣鹰眼前去暗中调查过,结果探知是乐逍遥由御刀初阶直接进入化刀境,委实是令人匪夷所思至极。其间有什么大机缘,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地底深处的密室中,天楚夫人独坐于幽幽清冷的夜明珠的辉光之下,绝美的脸上神情冷漠,若霜遍布,令人望之心间都生寒意。 神鹰将乐逍遥送入躬身便离开了,天楚夫人的威压令他有一种快喘不出气的感觉。 乐逍遥笔直伫在那里,看着锦榻之上端坐的天楚夫人,终是躬身道:“逍遥见过夫人。” 天楚夫人秀眉微挑,冷淡地道:“本宫还以为你乐逍遥已经无法无天,不将本宫放在眼中了。” 乐逍遥站直道:“逍遥不敢,今日便是来拜见夫人,顺便领教一下神刀刀意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 “放肆!别以为你化刀巅峰便是无敌于天下了,若非有和光同尘符,今天你难逃生天的追杀!”天楚夫人怒叱道。 乐逍遥木然道:“渡厄不过如此,生天确实厉害,但想杀我,即使生天也不能。” 天楚夫人被乐逍遥的狂妄激怒了,玉手一挥,隔空,一个巴掌巨影正扇在乐逍遥戴了面具的脸上。 乐逍遥的脑袋一下子竟被扇掉了,咕碌碌滚落于地,然后碎掉,湮灭,身体亦瞬如沙坍塌。 天楚夫人微愣了下,这原来不过是乐逍遥的一个分身,但这分身凝若实质,与真人一般无异,这般神通如此邪异,当属魔道,原来,乐逍遥竟是入魔了,怪不得修行会一日千里。 天楚夫人想着,眉头罕见的蹙起,若乐逍遥踏上魔道,将不会为她所控制,反而指不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就像今日他擅自挑衅神刀刀意,若非有和光同尘符守护,他将生天刀意引至此,后果不堪设想。 城外的大树之后,白发银面的乐逍遥又祭出一张疾风符,直将这世间刮的昏天暗地,然后行走于无尽尘沙之中,由城门缓缓步入到了圣阳城内。 狂风肆虐,尘掩天幕,就连骄阳都变成一偌大的晕黄之球,满城之人真是不知这大风从何而来,风势竟然如此之大之强劲! 街道上的行人都闪入一侧的酒楼店铺中避风,更勿说寻常百姓们都关掩了门窗躲于家中,对于方才渡危生天的先后一击俱无知晓。 但皇宫中和城内的御刀境上高手俱有感应,燕天罗和燕天陌已急匆匆赶赴皇宫,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紧要事情。 圣阳城里,风声鹤唳。 第430章 不死之鸟 龙大龙二龙五这三位清玄灵宗的元老拿了一把龙首灭天刀已经开始闭关参悟去了。 龙九霄没能把宗主之位安排给安泉,心里当真是十分之不爽,可参悟龙首灭天刀上刀祖精神烙印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于是把宗门委托给龙雨薇龙山莲和龙灵珠三位照看,他则与龙九州龙雨池等亦闭关参悟刀祖的精神烙印去了。 洪娘子亦已由洪荒元宗返回,这次他带安泉去看元宗的镇宗之宝天外神石,结果,安泉语出点化,反而让元宗诸长老大获醍醐灌顶之益。 尤其是御刀巅峰境的五大长老,由那昊天岭上下来便纷纷闭关,参悟化刀之境,洪娘子因对化不化刀没什么追求,故一直为四位兄长护法。 但守了半月之久,四大长老无一人出关,而他们的气机开始变地极为骇人,甚至连洪娘子都不能靠太近,显然已有突破入化刀境的可能。 可又守了些日子,他们还未出关,洪娘子实在是待不住了,便让洪齐天和另外两位外姓长老守着护法,自己则返回到了灵宗。 结果一回来,龙二也闭关了,索性现在山上好生热闹,大小龙女、云若来、安安、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宁心儿、明玹大小九位姑娘整天凑在一起,谈论谈论时事,交流交流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相处极其融洽。 听说洪娘子回来了,她们便相约天天来龙脊岭上,说是学习厨艺,实则是来陪洪娘子。 明玹身体极差,后来干脆由龙秀峰搬住到了龙脊岭上,明玹冰雪聪明,记忆力超乎常人,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所知之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人文历史,民间轶事甚多甚详,偏又生得清丽绝伦,温柔恬静,很得大家喜欢,只可惜天妒红颜,拖了个天残之躯,如今似乎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话说多了便喘,常是眉头紧蹙,强忍身体中莫名的痛楚,令人看之生怜。 洪娘子很是怜惜明玹,便让明玹随她住于龙脊岭上,不时炖个鸡汤了,熬几味温补之药了给她补身子,明玹失恃已久,这下感受到洪娘子的关爱,恰就像梦里时常依偎在娘亲身边一般温暖,但那是南柯一梦,这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同身受。 明玹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心道哪怕就是明日死了,自己这一生也算无憾了。 洪娘子很好奇安泉怎么能与明玹相识,于是明玹便将安泉易容去大韩一事说了下,说起慈安堂那些残疾的孩子们,可一直都在念叨那位给他们买了好多东西的公子哥哥,还有哑婆婆,一旦提起安泉,便会竖起大拇指,恨不得是能出声赞颂。 当然,明玹没说出哑婆婆同时也会冲着她伸出大拇指,然后笑眯眯地将两个大拇指凑于一处。 想起哑婆做出那“一对”的手势时,脸上的每道褶子似乎都绽出笑意的模样,明玹心间便若闯入了只小鹿,乱跳乱撞,素靥之上无端便似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色,洪娘子瞧在眼里,自是晓得明玹的心事,但她乃是御刀巅峰高手,明玹的气血之虚已然弱到极至,若非血脉之中有十余丝水灵气机浸润着,怕是早香消玉殒了。 洪娘子心下又叹又怜,执了明玹冰冷的小手,将她倚于自己的肩头,只想这好姑娘若能长命百岁才是真的好呢。 今日又有大郑的数个小门派上山前来道贺送礼,龙雨薇龙灵珠和龙山莲一天个招待这些人已经是不厌其烦了,耐了性子招待了一拔又一拔后,龙雨薇和龙灵珠先是不干了,暗骂宗主大哥恁不地道了,也深深理解了小师弟缘何要逃之夭夭了,实乃明智之举啊。 龙山莲性子温婉,无甚怨言,宗主交待什么自会去做,但两位姊妹罢工,她一人委实应付不来,于是安安云若来林筱筱这三位官家大小姐被云天心派来帮忙,这三人应付起这些事可是游刃有余,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她们俱乃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物,常是令前来道贺者是自惭形秽啊,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宗门才俊者,见了三女,俱是风度不见,皆成拘谨模样,嘎嘎,足见三女气场之强大。 云天心带小龙女还有玉生烟萧弄月宁心儿泡温泉去了,龙女独自在龙女峰上修行了会刀境,便御刀往龙脊岭而去,昨天她曾答应明玹,御刀带她去龙柱峰上看看。 明玹时常听小龙女说龙柱峰上有哥哥的小木屋,还有一只通灵的小鸟,委实是心向往之,昨天有意无意地说起,龙女便答应带她上龙柱峰顶上看看,龙女何尝不是也看出了明玹气血极虚,怕是在这世间捱不久了,极愿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龙女御出刀气,连明玹连人带轮椅载起,缓缓向龙柱峰上飞去,饶是如此,强烈的失重感觉还是令明玹眩晕难当,毕竟是首次掠上半空,加之体虚,极为不适。 龙女以一丝木灵气机逸入明玹血脉,木灵之体有生长,升发,舒畅之特性,明玹一时间顿舒服了许多,龙女却是素指抬起,向着前方一座笔直的山峰道:“那就是师弟独居的龙柱峰,此峰在龙启山诸峰中最是险峻高耸,冬天虽说奇冷,但此季最是凉爽呢。” 明玹极目远眺着,却是妙目流转在找安泉的小木屋,也许一座险峰的雄奇峻美,也难抵这间小木屋对明玹的“诱惑”。 须臾已至峰顶,龙柱峰山势险峻,但峰顶却极是平坦,一座石屋之旁,一间小木屋倚之而筑,龙女推着轮椅边走边道:“这就是师弟回宗修行独居之处了,虽说简陋些,但大家经常帮他打扫,所以绝对干净。” “龙吟侯经常外出,很少回宗吗?”明玹问道。 龙女点头道:“嗯,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但每次外出回来,他就会变地更与众不同些,刀境修为亦是猛涨,可以说他现在是我灵宗第一高手。” 说着,已经到了屋门之口,龙女刚要推门而入,却闻半空传来一声啾鸣,一道鸟影欢叫着疾掠而下,龙女右手一举,一只灰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小鸟敛翅落于她的掌心,然后两下便跳到了龙女的肩头,亲昵地以喙轻触龙女的脸颊。 饶是明玹见多识广,亦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小鸟,瞧这通灵劲儿,它应该就是小龙女所说的那只小鸟了。 小鸟从未见过明玹,站在龙女的肩头,侧着鸟头瞅着明玹,明玹微微一笑,亦是伸出展开的素手,小鸟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跳到了明玹的掌心。 明玹格格一笑,而小鸟似乎没站稳,羽翼疾张而开,明玹顿是看到了小鸟翼下一道微浅的红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凝神想了想,突然惊叫道:“不死鸟!” 大韩伯玉城乃是通往大韩京城汉川城的最后一道屏障,若然险峻的伯玉城被吴军攻破,吴军将长驱直入,攻占汉川! 大韩大吴俱知道伯玉城的重要,一方浴血死守,另一方亡命强攻,由于各国俱派有斥侯暗中前来窥探战况,大吴怕惹众怒,没有主动派出御刀巅峰境上高手出手,只是在大韩派出御刀巅峰境高手时,方才出手制衡,更多时候是以兵力强攻。 但伯玉城城高墙厚,护城之河异常宽阔,大韩各处兵马和宗门势力是纷纷前来守城卫国,一连五日,血雨腥风,伯玉城岿然不倒,已经是大煞吴军士气。 昝无咎、巩无固、许无久三大大韩皇族供奉的御刀巅峰高手,还有明国公明澜,兵部尚书范剑,神锐兼神武刀卫营统领庄运泓,神锋刀卫营统领楚怀英等人皆是一身白衣素服,伫于伯玉城城头压阵,韩谨殡天,暂无皇帝的大韩虽说群龙无首,但在短暂的慌乱后,在有亡国之险的紧要关头,文武百官求和不成,竟是空前团结,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一切,招兵买马,运输粮草,展开卫国之战。 又一拨的吴军在久攻不下后退去了,被鲜血染红的河面,浮于其上的残肢,飘于水面上的攻城梯,还有被巨石砸地几乎散架的临时浮桥都在显示着战争的惨烈。 吴军初至便以铁链锁紧几十舟为浮桥,铺以木板,强渡护城河,再以攻城梯强登猛攻,但很明显,限制了攻城人数和攻城的范围,进攻郊率极低,若非有御刀高手为辅,击碎了大多擂木巨石,吴兵伤亡将更惨重。 韩兵依险坚守,相对便轻松了许多,掷木抛石推梯子,若有吴兵强行登城,便困而斗之,大多皆就地格杀,韩兵伤亡不多,但物资消耗极巨,现在城中百姓已经开始把自家门口的石狮石鼓之类运送到城头,以为军备。 伯玉城头,明澜举起千里镜,只见大吴方向,仍有兵马在陆续集结而至,显然大吴根本没有退兵的打算,大吴灭韩时曾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而能迅速灭之,而此番侵韩,别国都在看着,大吴亦有忌惮,唯恐引起其余七国不满,若七国一旦出手助韩,大吴恐怕将来都要把已经吞入腹中的大赵给吐了出来。 第431章 木灵化刀 不死鸟? 龙女看着明玹手掌中那刚站稳的其貌不扬的小鸟,怎么也不能与传说中的不死之鸟联系起来。 不死之鸟是一种永生不死的奇鸟,传说每五百年,它就会寻一风水绝佳之处,衔来香草奇木,引火自焚,焚尽躯体,却于死灰中涅盘重生,轮回又是五百年。 不死鸟红羽绚丽,如若烈焰,引吭高鸣,声震九天,是传说中与神龙并称的神鸟,专降阴邪之类,不过一直是传闻中的存在罢了。 明玹妙目凝神,又仔细打量着小鸟,旋却微微摇首,单掌举天,小鸟一声啾鸣,振翅冲天,自由飞翔而去。 “龙女,这小鸟翼下竟生得有红羽,我还以为是幼体的不死鸟,但它的形态貌状却与不死鸟相差太大,应该是我看走眼了。”明玹不好意思地笑道。 龙女微笑道:“这小鸟当年追随师弟,一路由大周来到大郑,也算是颇有灵性了,似乎很通人性,不过,也真是只普通的小鸟罢了,听师弟说,当时是蛇想吞吃它的蛋,师弟打死了那条蛇,小鸟便报恩而来了。” 明玹点点头,见龙女推开了小木屋的门,然后推了轮椅而入。 果然与想象中的一样,干净整洁,又格外简朴,与传闻中修行者的清修之地一般无二。 “是不是感觉十分简陋呢?”龙女微笑着向明玹问道。 明玹微微摇首道:“若可以,明玹倒是真希望能觅得这样一个简朴静谧所在,悠闲自在,安度余生呢。” 顿了下,她却轻叹道:“可惜人生在世,实在是有太多的放不下。” 龙女亦听说过明玹慈安堂的事情,想来她放不下的多是指那些残疾孩子,但她也确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番也自觉难以坚持再长途跋涉回到大韩,再加上对安泉极有好感,也想到安泉成长的地方看看,即便是哪天“去”了,也不算有太多遗憾。 龙女见她神色微郁,话锋一转道:“明玹,听说你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你可否了解当世的五行灵体?” 明玹点头道:“当世五行灵体,金木水火土,金属大韩百变幻宗柏空之,木就是你呀,火乃是大周皇帝武元极,土正是大魏漫雪山庄庄主蓝乘风,而水的存在却一直是一个隐秘,不过明玹恰巧知道,他乃是大周的鹿王武元坤,这个鹿王武元坤极不简单,应该有一个更骇人的身份,而正是那个身份为他带来了万劫不复的下场。” 龙女闻听却是摇头笑道:“鹿王当与周皇是亲生兄弟,五行水克火,乃是至理,所以水灵火灵不可能为兄弟。” 明玹微笑道:“不错,他们绝对不是兄弟,这其间有一个天大的隐秘,而且这个秘密已经有人知道了,但他还没说出来。” 尽管龙女冰雪聪明,但亦被明玹说得有些搞不拎清起来,但她知道,明玹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是另外有人知道。 龙女沉思了下,又问道:“灵体消散,百年难聚,是不是真的呢?” 明玹摇头道:“这个还真难说,不能确定,因为这只是一个说法罢了。” 龙女闻听,反而是微微舒了口气,又问道:“明玹你怎么能知道鹿王是水灵之体呢?” “因为他当时并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施以了神禁之术。”明玹轻声说着,声音微微都有些颤抖,“并且他的另一重身份极有可能是神秘无比的大财神。” 神禁之术! 大财神! 明玹无异于是抛出了两个重磅炸弹。 当年,参加封灵秘术的百位御刀高手中的某位,后来曾到明国公府当供奉,他当时极喜欢聪明伶俐的小明玹,但明玹乃天残之躯,根本无法修法,而气血极虚,很难活过双十年龄,所以他对小明玹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然后一次深醉后,便给独坐在后花园中的小明玹讲故事,讲他曾经经历过的最激动最惊险的事情,便说到亲自参加神禁,毁了一位水灵之体的天之骄子兼皇子的滔天事迹。 明玹自小便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明国公府形形色色的人等所说之话,俱记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这位供奉所说可谓是天大的辛秘,要知道这事一旦泄露出去,这位供奉绝对承担不起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龙女知道明玹不是信口胡诌的人,方才明玹说大周鹿王是水灵之体,传闻中鹿王当年毒害大周先帝,在叛出大安城时已被诛杀,若鹿王是水灵之体,灵体消散,百年难聚,那安泉这水灵之体是哪里来的,鹿王不过死了十余年,远未到水灵之体再出现之时。 所以她才问明玹灵体消散,百年难聚是不是真的,但这事确实无法考证,明玹也给不了答案。 而鹿王被神禁,加之再有大财神的身份,这其间便大有内容了,不过龙女对这等朝堂之事,不甚好奇,惊异是惊异了下,却也没再追问下去的兴趣。 其实明玹亦是通过安泉问她韩芳菲一事,而后来韩芳菲问她大财神一事,才推断出安泉十之八九便是新一代的大财神,但很明显安泉一直深深隐藏着这个身份,并不被外人所知。 而新一代的大财神在接受传承时,应该是知道上一任大财神的隐秘的,鹿王为何被神禁,水灵与火灵这水火不相融的两大灵体之身怎么竟能同时出现于大周皇族?明玹知道,这些天大的隐秘,安泉应该知道。 龙女现在最关心的是她怎样才能破入化刀之境,明里的火灵,金灵,土灵之体先后化刀,一直隐藏水灵之体秘密的安泉亦早就入了化刀之境,龙女虽说性子淡泊,但一直痴迷于修行刀境, 她虽已抵御刀巅峰之境,可自觉目前根本触摸不到化刀境之门槛,心下难免就有些着急。 想了想,她又问道:“明玹,你对五行之木有什么了解呢?” 明玹掩口而笑道:“龙女,你可是木灵之体呀。” 龙女淡淡笑道:“有时,真是云深不知处呢。” 明玹一听,螓首微点道:“五行之木,木曰曲直,所以木有向上,生长,升发,舒展的特性,这些是典籍中关于五行之木的注解诠释,其实我想,木之关键意义还就在那曲直二字之上,试想世间有哪棵树是完全弯曲或彻底笔直呢?” 龙女点头道:“世间树木,当是生而直立向上,然后枝桠曲折,开枝散叶,蓬勃向上,欣欣向荣。” 明玹嗯了声道:“恰若万物生长,总体都是向上的,但绝不可能俱一帆风顺,总有曲折,而面对曲折坎坷,总要敢于直面相对,才能又勇往直前。” 龙女闻听,明眸间异彩一闪,修行之途何尝亦不是曲曲折折,充满艰辛,但若想不断破境,终抵刀道至境,便要直面一切,不能被风吹雨打,霜欺雪压便退缩不敢前,如此,那就要变地更勇敢,更茁壮,更坚韧,更顽强! 而变,才可化! 龙女顿悟变化之道,眸间乍然神光涌动,龙柱峰上,正是万木勃发,生机盎然之时节,四处周流着无比浓郁的木气,此刻木气疯涌,洪流也似聚向山顶。 龙女自然能感知到天地间木气的剧烈变化,她乃木灵之体,与天地木气自然而然互有感应,她通悟化境,便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更勿说本就生机盎然的木灵气机了。 透过屋门,透过窗棂,浓郁的木气涌入龙女的气脉,让龙女的气脉生长,拓宽,茁壮,坚韧,直至牢不可破! 龙女以前可以借木之力,却从未尝被木气如此反哺过,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木灵气机之玄妙所在。 而明玹此时,自身虚极的血脉亦被天地间最纯正浓郁的木气浸润,而她的血脉之中尚有安泉逸入的水灵气机,五行水生木乃是至理,入体之木气得水灵气机更是生机勃发,不但让明玹的血脉增厚,更是生长气血,而于外,明玹的天残之足,正在缓缓生长,宛若神迹。 龙女则明眸微阖,早已是神游天地。 正是盛夏,龙柱峰上披翠挂绿,龙女神识所至,峰上林木草花皆若活物,摇曳似舞,直像是在迎接它们的女皇一般。 若我化木气为刀时,借得草木的力量,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威力? 草木之坚韧,足以抗风阻雨,所谓疾风知劲草,所谓千磨万炼仍坚劲,所谓丘壑千仞凭洒脱,雷霆万钧若等闲,皆指草木的坚韧顽强。 那就引其势,借其气,化为我惊天一刀吧! 龙柱峰巅,龙女头上穹顶,一道苍青的巨大刀影横亘于空,浩荡刀气扑天盖地而下,方圆数百里内的修行者顿有感悟,惊而悚之,木灵化刀虽然没有锋芒刺体,没有霸凌桀骜之气势,但化刀之威仍是令修行者们无不低首诚服。 又有化刀强者出世了,而在大郑最可能出现化刀强者的当属清玄灵宗,果不其然,很快,木灵之体的灵宗天才少女龙女晋升为化刀强者的消息,迅速传开! 第432章 金丹大药 龙女化刀,清玄灵宗举宗沸腾,灵宗普通弟子们根本不知道安泉乃水灵之体并且早已步入化刀之境,只道龙女现在乃是灵宗第一人了,惊叹灵体之身果然是上天的宠儿啊,普通人再是天才,再惊才绝艳,也比不上上天对灵体传承者的眷顾。 天下刀盟大会,灵宗豪取两把龙首灭天刀,已足以称得上为超级宗门,而今日龙女木灵化刀,灵宗更是实至名归! 而龙女化刀最受益的却是明玹,木灵气机强悍的生长特性无异于给了明玹一次重生的机会,不但血脉生长,气血旺盛,更是将天残之足破茧重生,现在左右双足一般无二,但明玹坐了近二十年的轮椅从未行走过,现在是跚跚学步,估计很快便若常人,明玹真没想到寄居灵宗竟可以得到如此天大的福缘。 大家都替明玹感到高兴,尤其是洪娘子更是鸡汤参汤的熬着让明玹喝了养身体,数天下来,明玹自觉都“珠圆玉润”了几分,但每当看到洪娘子忙前忙后的为她熬制大补汤,她总会喝的一滴不剩,绝不辜负洪娘子的心意。 洪娘子性格泼辣大方,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但不知怎地,从见到明玹开始就十分疼惜这病恹恹的少女,有一种叫做母爱的情结在心里泛滥。 这几日灵宗更是俗事繁忙,龙女入化刀境,大郑几乎所有的宗门都前来道贺,就连以前依附灵宗,成为灵宗外围弟子的蝴蝶刀宗和明月刀宗诸弟子都忙地不亦乐乎,而有归附之心的小宗门更是举不胜数。 大郑皇宫中,郑皇郑重山脸上阴云密布,清玄灵宗天下刀盟大会上夺魁,史无前例的一举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已经令他非常不爽,而龙女化刀,大郑终于有化刀强者的出现,清玄灵宗跃居超级宗门之列,已经完全可以与郑皇族平起平坐,虽然刀祖遗训对化刀强者有诸多禁制,但面对这等境界的高手,任谁也有无力之感。 包不空曾在天下刀盟大会召开时混入镇天神殿,对于安泉的境界,以他的眼光他竟看不出来,以安泉闯关破阵的状态来看,其境界高于御刀巅峰,可高于御刀巅峰那就应该是化刀境了,但神刀刀意禁止化刀境上参加刀盟大会呀,神刀刀意生天和渡厄先后审视,却都没把安泉给揪出来,反而在最后一关百战成神,渡厄似乎还胳膊肘往外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个丹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安泉是哪类的妖孽。 他亦曾到城北的地下密室中见过天楚夫人,自从天楚夫人将舞刀图的事情传到大郑,他就与梅心兰在郑宫中细细寻找舞刀之图,但一直无所得,皇宫藏书殿藏宝殿他们已细翻了一遍,尤其是字字画画,借防蛀之名一幅幅都打开看过了,根本无甚舞刀图。 而天楚夫人的意思是继续找,因为舞刀图实是他们的大威胁,在各国皇宫遭至大楚血脉高手或化刀境巅峰以下高手攻杀的存亡关头,舞刀图会自解封印而杀之,他们大楚后裔可没有那么多化刀高手来喂刀,也根本喂之不起。 包不空回郑宫后,与太后梅心兰说了天楚夫人意思,二人又连寻了好些日子,依无所获,包不空提议梅心兰是不是问一下郑重山,看他是否知道。 但这舞刀图事关重大,明里问起,万一郑重山真知道舞刀图下落,怕是会令他生疑。 于是包不空偷偷炼了枚迷魂丹,放在给郑重山炼的大补丹中,今天便给郑重山来上贡。 下了早朝的郑重山正在御书房中批览奏章,有宫人禀告包先生求见。 郑重山知道包不空应该是来送大补丹药的,传其入内,果然,包不空将一金漆木匣奉上,打开后,奇香扑鼻,里面整齐放了十二枚丹药,其中一枚竟呈金色,极是引人注目。 郑重山将其拈起,笑问道:“包先生,其它丹药均乃黑色,缘何这枚金球似的。” 包不空微笑道:“皇上可曾听说过金丹大药,这炼丹当某次药材搭配到最合理,火候掌握到几近完美,再加上天时地利风水契合,便可成此金色丹丸,服之守一养神,有长生久视的功效,乃丹药炼到极致的产物,此炉共得两枚金丹,包某刚好可以与皇上共享。”说着,包不空由袖中摸出一只小木匣,打开,里面赫然装了一枚一模一样的金丹。 包不空又取出两枚银针,分别扎在两枚金丹上,数十息后方拔出,只见银针之上金光盈逸,极是神异。 包不空主动确认了无毒后,道:“皇上,为以防万一,包某先来服药,确定无异常,皇上再服用。” 说着就要将手中金丹塞入口中,颇有迫不及待的样子。 郑重山突然道:“包先生慢着,你这枚金丹貌似比朕的大一些呀,你也恁奸滑了,自己服用大的,给朕一枚小的,速速换过。” 包不空闻听顿一脸的不情愿之色,但还是与郑重山换过,将金丹投入口中,咕咚一声便吞下了,片刻后,紧闭双眼的包不空面上现出一种极其飘然舒畅之色,一盏茶工夫后,当双眼乍然睁开,似有金光闪烁又逝,就若传说中的仙人一般。 “不愧是金丹大药,服之竟有脱胎换骨的感觉呢,皇上可以服用,绝对会受益无穷!”包不空道。 郑重山迅速将金丹塞入口中,金丹入口即化,化为一道温暖药气,他不禁咕咚吞咽,然后四肢百骸飘飘然舒畅难言,如登云端,头脑之中,亦产生了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幻相杂生,仿佛步入仙界,忘乎所以,神夺意消,继而迷失了自己。 一刻之后,包不空由御书房中走出,却是眉头微皱,想了想,径直往长乐宫而去。 大风整整在圣阳城中刮了一天,尘土黄沙刮的到处都是,黄昏时分,大风才有所减弱,大燕皇宫之中,燕皇燕天罗二人是焚香盘膝,坐守于生天刀意之旁,终于等到燕天陌携数位高手御刀返回皇城。 自渡厄、生天刀意先后主动破出封印,他们便开始在圣阳城中巡视,两大神刀刀意定是感知到了威胁的存在,才破出封印击杀之。 而能令神刀刀意自破封印,极有可能当属大楚余孽。 大楚亡国后,肯定有楚亡国后裔的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 刀祖虽说当时已天下无敌,但大楚亦不乏能人异士,竭尽所能施展符箓道法,诡异蛊术等等秘术,蒙蔽天机,掩护大楚皇族数个血脉拼命逃亡。 刀祖以神刀境上的神通不断追杀逃亡的楚皇族后人,但最后仍是让当时大楚最小的公主楚见怜逃脱了,其余楚皇族血脉皆成刀祖刀下亡魂。 而为了掩护楚见怜逃脱,大楚高手死伤近百,高手几乎丧失殆尽,而楚见怜销声匿迹,直至刀祖升天,都再没出现过。 但刀祖知道大楚后裔肯定不会甘心,也许他亦曾以神刀境上神通破开红尘雾障,隐约窥看到遥远将来的一些镜像,故才留下斩危、渡厄、生天三道神刀刀意守护大燕江山。 “皇上,城中除了大风猛烈,再无异样,应该是生天已诛得凶邪!”燕天陌禀道。 燕天元微微点头,然后按了按太阳穴道:“这几日靖王辛苦一些,加强城中巡逻,尤其是每日进城之人要严加盘查,还有无故在城中御刀之人,一定要抓住严审。” 燕天陌躬身领命。 “明王,吴韩交战,谍子回报目前处于僵持阶段,朕已联络了大魏大周大齐大梁大越大郑这六国皇帝,决定各派使臣前去调解,争取平息战乱,这个天下,维稳最是重要,朕决定派你前去,明日便可启程,可带渡厄前去。”燕天元再下口谕。 燕天罗亦是躬身领命,然后与燕天陌告退而去。 二人出得皇宫,行于沉沉暮色之中,燕天陌低声道:“王兄,要不要我禀报皇上,由我替你去吴韩一行?” 燕天罗笑着摇头道:“圣阳城安危更重要,离不开你的坐镇,我此行不过是前去调解,况还有渡厄刀意呢,安全可保无虞。” 燕天陌想了想,点头道:“明天我派两位御刀中阶过去保护王兄,王兄把本府的御刀高手多带几位,安全要放在首位。” 燕天罗哑然失笑道:“王弟未免有些过度谨慎了。” 燕天陌摇头道:“自斩危刀意破空消逝,三王兄亡故,到刀盟大会百位御刀高手皆废,渡厄刀意威力残余不足三成,这一件件事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所以凡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再不容有失。” 燕天罗闻听,亦是感觉确实近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利于大燕皇族的。 “而这其中,一直有一个人的影子贯穿其中,那就是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梁周。”燕天陌突又道。 燕天罗脚步一滞,摇头道:“但他救过于飞母女,救过我也是事实,一切只是恰逢其会吧。” 燕天陌沉默了下,叹了声,几乎低不可闻道:“一开始觊觎灭绝之血,就是个错误。” 第433章 腾云驾雾 乐逍遥化出七道魔影分身,先后试出了渡厄刀意生天刀意和天楚夫人的虚实,渡厄刀意不知何故,威力大减,但仍足以给化刀巅峰以致命一击,依然是很恐怖的存在。 而生天刀意,就若传说中一般,乃神级的大杀器,五道魔影分身俱与真身实力一般无二,相当于五位化刀巅峰联手,却俱瞬间被生天一刀抹杀! 但乐逍遥自觉他可以逃过生天的追杀,因为他足可以接连化出三十个魔影杀的分身,只要给他瞬息的时间,他便可以借符箓之力隐潜神形,遁逃无踪。 他确实是故意以一具魔影杀的分身落入天楚夫人的藏匿之地,而四合院落中被人设置了品秩极高的和光同尘符,他的分身落中其中,果然是和光同尘,生天刀意竟感知不到,再不追杀。 而天楚夫人赫然竟已抵化刀巅峰之境,委实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便任其发泄怒火,一巴掌扇掉了他分身的脑袋。 乐逍遥真身进城后,亦以和光同尘符掩尽气机,借了大风尘沙的掩护,寻到了记忆中深藏的家,他潜入院中,以空中楼阁符隐于幻相之后,见到了父母。 其父乃御刀初阶,其母却是一普通妇人,家中另还有一子二女,一家人其乐融融,乐逍遥看了阵子后,悄然而去,径直便离开了圣阳城,亦没再去见天楚夫人。 以他现在的境界,与天楚夫人在仲伯之间,他并不怎么忌惮天楚夫人,而他知道,天楚夫人很快便会来找他,现在他已经不甘心再做大楚安插于大越的棋子了,他要做拈棋布局,手谈江山的奕天下者! 拯救了行云刀宗的安公子还没回到仰岳城中,便听到了大燕召集其他六国联合前去吴韩解决争端平息战乱的事情。 大燕由明王燕天罗为代表,大周以吏部尚书云天平为代表,大魏以益王魏青云为代表,大齐以太子齐天路为代表,大越以太子王舒显为代表,大梁以户部尚书栾世川为代表,大郑以节王郑飞鹏为代表,这七人不是皇亲国戚便是一国重臣,此番联袂而去,说是调解,实也有向大吴施压之意,表明这七国的态度是不希望战乱持续。 安泉在茶肆之中听到茶客们的议论,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昨日里,这七国代表已经在仰岳城中集结,南下往大吴而去。 而往大吴,必经过已灭国的大赵,大吴虽说已经攻占了大赵,但目前天下最不安全的就是这大赵。 此番七国大张旗鼓的联合前往大吴调解纷争,若这七国使节在途中出现意外怎么办,大楚余孽明显已经是按捺不住了,若杀了这七人,再栽赃给大吴,这下七国肯定会联合兵马伐吴,这下战乱一旦爆发起来,将再也无法收拾。 安泉本想以阴阳太极眼再窥天机,看看吴韩之战的未来,但一想又要折损寿命,也不知这番折寿会折多少年,毕竟是去窥两国的气运啊,怕是会折个十几二十年的。 于是安公子一时间便心疼起来,须知一寸光阴一寸金啊,这又得损失多少金子? 财迷劲一上来,安泉决定干脆练腿追这个使者团吧,毕竟云天平和齐天路的安危他不能不管,云夫人可是指点给他那些怪字,让他进入了无天大法的大门,更还是云若来的父亲呢。 齐天路就更别说了,这个太子老弟还是很给力的,在安泉未来的计划里,他亦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如果他能暗中保护这个使者团到了大吴,对于大吴来说,压力还是极大的,很有可能将会退兵,而大韩做出赔偿后,估计此事便可了结。 一想起还得捎带保护王舒显郑飞鹏这俩货,安泉不禁撇撇嘴,旋是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含义,尽管不待见甚至于讨厌他们,但此行,也不得不保他们周全。 练了阵子腿,约摸着距仰岳城还有百余里,突见穹顶之上有五道身影御刀如电而去,安泉凝神望去,脸上渐渐漾出笑意,行云刀宗果然开窍了,不再隐世做世外高人,五大长老出世了两位,此番定是去坐镇仰岳,于是安泉此番赴行云刀宗的目的,可谓皆是达到。 在青莲桥畔为小乞丐时,曾听说书先生说过大师兄可驾筋斗云,一想自己这练腿太慢,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太诡异,大白天使出容易惊吓到人,动用刀气御刀吧,也御不甚高,目标太明显太招摇,却不知可否驾驭行云意刀,就若大师兄般一个筋斗云,就会翻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行云意刀御地是映山藏水,虚而不虚,空又不空的天地元气,以与天地交感的强大意念御之,安泉心意一动之间,湛蓝穹顶,一片逍遥漫步的云彩化刀经天而落,安泉跃于其上,云刀经天,破空而去,索性四下无人,否则非被惊掉眼珠子不可。 安泉凌于九天之上,雪袍飘举如若仙人,不禁自我陶醉矣,难道俺是大师兄转世,嘎嘎嘎,那岂不是真乃神人也! 正自我臭美间,不虞迎头碰上一群飞鸟,还好行云意刀随心所欲,陡然拔高,从而避免了一场空难。 原来在天上也得小心翼翼啊,安泉抹了抹额头冷汗,凝神御刀,下一瞬,已由仰岳城上一掠而过。 此时已在仰岳城外的韶流音和易希声似有感应,方举首,只见一点云影消失于远方,二人对视一眼,皆目现难以置信之色,再凝望时,却见晴空无垠,湛蓝悠远,仿佛刚才只是刹那间的错觉。 同行的樊出尘、奚若溪、岳尘潇三位弟子见二位长老望向南方的天空,也不知道在瞅什么,但却也不敢问。 可无疑,此番能下山来红尘历练,对他们三人来说,是很开心的事情,尤其是岳尘潇,倾慕舒袖公主已经许久,但苦于宗规限制,不能随意下山,这次能来,真是激动难当了。 安泉首次驾驭行云意刀,一开始是有点小怕怕,怕由这棉花团子般的云彩上掉下来,但不一时便适应了。 他挺胸负手,迎了烈烈天风,于长空逍遥远游,自觉虽不抵大师兄的筋斗云那般厉害,却也是腾云驾雾,有些许神人风采了。 须臾便是百里,数个须臾后,已经能看到七国使者团的队伍,安泉意动之间,行云意刀俯冲而下,安泉跃到一小土山包之顶上,行云意刀复又冲天而上,旋化为一朵悠游白云,飘向远方。 尾随了七国使者团的队伍,行了一个时辰,晌午时,车马在驿站停下休息,安泉想了想,单掌在脸上一抹,已换了一张脸,大脑门,高颧骨,尖下巴,小眼睛一眨一眨,极具喜感。 这是越境中的一处水马驿站,位于错落的两座披翠小山之北,官道之侧,驿站有三小五大,共八间屋子,还有一处马厩,周围以高墙圈筑,也算是个大驿站了。 听说太子来了,驿将携众是慌忙出来拜见,躬着腰胆战心惊地将这些不是太子王爷就是重臣的一行人迎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次太子师梅人玉没有随王舒显来,而是谷三阳那马屁精,以王舒显的太子身份,小小驿将都够不上说话的资格,自是由谷三阳指气颐使地指挥驿站中人去备饭菜,换马匹,补充前行物资。 在最大的房屋中,大燕明王燕天罗正端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身侧伫着燕天陌派来的两位御刀高手和明王府的三位御刀高手。 云天平则正与栾世川小声聊天,栾世川乃大梁的户部尚书,吴宇文正是一直在户部学习做帐,此次栾世川被派往大吴,吴宇文亦一起前来,想到了大越边境找已当了大将军的安泉,说说他的事儿。 吴宇文目前学习进缴存该,天地合账已十分精通, 买卖的智断与时断,见端知未,奇谋生财等生意法门俱有所成,不但栾世川赞赏,就连一向不看好他的老爹大梁右相吴清俭,亦对他是彻底改观,以前的浪荡纨绔子,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知学好问,勤勉不休,在大梁官家子弟已由反面人物变成了正面教材。 吴宇文心想也不用等到这一年之期了,便想让安泉找人考较他,看他是否合格,他曾打听过,财神宗五财神之位正空缺着呢,一想起安泉曾经的承诺,他的心就砰砰乱跳,安泉可是要保他当财神宗的财神啊! 财神宗富可敌国,虽说化刀境供奉明老离开了,但听说大财神突然回归,亦已晋升为化刀高手,这大财神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安泉难道能搭上话,让大财神把五财神之位赐予他? 栾世川与云天平以前见过面,倒是颇能说在一起,还好因为安泉的缘故,吴宇文与齐天路关系亦不错,二人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大齐的御刀巅峰齐一鸣坐于一侧,依然负责保护齐天路。 魏青云则与郑飞鹏王舒显坐于一处,说话声音极低,齐天路竖起耳朵想偷听他们说些什么,这三个货与哥都不对劲,这下聚在一起,是不是想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奈何这三人俱以蚁声交谈,齐天路根本听不清楚,心里直似猫抓一般。 而魏青云身后伫的那个穿着大白马褂的黄毛大汉,阴恻恻的目光不时扫过来,不带半点善意,齐天路真是恨不得立马抠了他那双狼似的眼珠子,当泡给踩了。 第434章 吞苍蝇了 黄毛身侧不远坐着一矮瘦的老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吞云吐雾,招人嫌的制造二手烟,此人正是益王府的首席供奉萧老萧鼎声,自然他和黄盘石是来保护魏青云的。 很快,饭菜便备好了,在膳房中摆了三大桌,到是颇为丰盛,栾世川赞了一声,王舒显便得意了起来,在一旁伺候着太子爷的谷三阳极擅察言观色,是把大越一顿美赞,其中又强拉硬扯上了王舒显,好像大越国富兵强,太子居功甚伟似的。 但在座各位谁不知道王舒显是怎么样一个货色啊,别人城府深,权当谷三阳在放屁,但齐天路才不管那些,扯了只肥鸡的腿,几口啃干净了,抹了把嘴道:“俺咋只听说过舒袖公主和龙吟侯的事迹呢,不扯远的倭刀宗造毒血一事了,就说近的,龙吟侯的安善堂可是行善天下,扶危救难,赈济穷困,现在又开设安善学堂,大行教化之功,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能上学,摆脱愚昧。往小的说,是让穷人家有了一条出路,往大的说,于国之未来,将有大利,读书人多了,淳化世俗风气,凝聚民心力量,传承民族精神,那可是极具意义的事情。” 齐天路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王舒显听着是心中不痛快至极,但多数人都是暗暗点头,很是认同。 谷三阳见主子被打脸,一时急了,直了几乎没有的脖子道:“俺家太子还曾给安善堂捐银五千两呢。” 齐天路哈哈笑道:“听说太子府有个胖子门客,拉了个便宜爹到安善堂搞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赔了安善堂五千两银子,嘎嘎,不会就是你这蠢胖子吧?” 谷三阳话一出口便觉不妥,谁想齐天路早在设立于大齐的安善堂的伙计口中,闻听过这个笑话,当即便给揭了出来。 谷三阳顿是结舌,大胖脸涨红的若红烧猪头一般,王舒显被揭短,一张脸阴云密布,狠狠瞪着齐天路,齐天路却又撕了另一只肥鸡腿,塞入口中大肆咀嚼,毫不引以为意。 临桌的黄盘石本就是个狷介之人,一直猖狂惯了,委实是见不得别人比他更嚣张,于是搁筷道:“所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大齐太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齐天路斜睨着黄盘石冷笑道:“你又算哪根葱?” 黄盘石怪眼一瞪,霍然立起,刚张口要说什么,只听嗡地一声,一个小黑点陡然就飞入到了黄盘石口中,黄盘石嗓子眼一痒,忍不住咕嘟一声就给吞咽了。 吞,吞苍蝇了? 黄盘石的脸顿时绿了,撒脚丫子就往外跑去呕吐了。 齐天路愣了下,然后笑得前俯后仰,“嘎嘎,狗东西吞苍蝇了,嘴贱的现世报来地真快。” 魏青云瞅了瞅了齐天路,他自然知道齐天路是安泉老弟的事情,但为了一个小小的侯,得罪了王舒显,又间接挑衅于他,这齐天路是脑子缺根弦,还是狂妄自大的无所畏惧? 齐天路虽然未修行过,但却是被安泉以水灵气机“修补”过脑袋瓜子的,至今仍盘桓于脑海中的两丝水灵气机,令他的感知力十分之强,感知到魏青云的眼光,齐天路笑迎过去道:“益王,你肯定想说打狗也要看主人面吧,但狗无故出来狂吠,你这做主人的是不是应该管管?” 魏青云收回目光,淡淡道:“本王替他向太子赔个不是。” 齐天路顿抚掌道:“善,益王不愧是当过大监察使的,能屈能伸,大善。” 这厮的鸟嘴真是学地与安泉一般无二,令人真是恨不得生撕了丫的,明知三十三宗解散了,这还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魏青云选择了无视加无听,自顾浅饮轻斟,但这个小仇他是记下了。 齐一鸣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太子一向很有礼的,偶尔开些玩笑,但大事绝不失体统,今天怎么咄咄逼人似的,明显是把大越太子和大魏益王得罪下了。 燕天罗听得这家伙一番言语,亦是无奈地摇摇头,暗道幸好慕容没有看上他,这明显就是个惹事精嘛。 如果说安泉是人精,那么齐天路绝对是半个人精,不经意瞅见对面明王的表情,嘎嘎笑道:“明王爷,您老是不是心底在暗道幸甚?” 燕天罗闻听,哈哈笑道:“小齐,难道你是别人肚中之蛔虫,宿主的心思,你是无不知晓?” 齐天路故做呕吐状道:“明王爷,您老也太重口味了,蛔虫多恶心,都能出自尊口,嘎嘎,难道您是在替那吞了苍蝇的黄毛打抱不平,故来恶心恶心我。” 燕天罗方才也见黄盘石吞蝇了,一下都没了食欲,被齐天路如此说,仍然哈哈一笑,反问道:“他又算哪根葱?” 齐天路一愣,旋又抚掌嘎嘎而笑,原来这大燕明王还是个妙人。 魏青云脸上挂不住了,但亦很无可奈何,要怪只能怪黄盘石自讨没趣,确实,在这里他哪根葱也算不上,又凭什么指责人家大齐太子,况在各国朝堂中,尤其是皇亲国戚,本来就看低江湖宗门中人。 黄盘石可谓是犯了忌讳,所以连大燕明王也言语不善了。 黄盘石蹲在墙角,手塞到嗓子眼,呕吐了半天,也没见到蝇尸,而一位堂堂御刀高手竟在众目睽睽下吞蝇了,实在是恶心加丢人,黄盘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只苍蝇怎么就无巧不巧飞到他口中了? 侧面的屋脊之上,露出一张一脸坏笑的脸,大脑门,小豆眼,因为笑地坏坏的,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正是易容后的安泉。 方才他以镜水之境的神通将屋中情景看了个明白,顺便御了只苍蝇请黄盘石享用了,屋中情形他自是看到眼中,唯一没想到的是吴宇文这厮竟也来凑热闹。 由于已入神刀境,他的所有气机都可以隐藏到虚空中的“无”中,所以齐天路亦无法借水灵气机感知到他来了,所以安泉若要存心隐形匿迹,这个世间怕是没人会找到他。 黄盘石没呕出苍蝇,只得暗呼倒霉,到了水井旁绞上一桶水,漱了漱口,然后一桶就由头淋到脚,冲洗晦气一般,这也不愿进屋了,而屋内,不时传出齐天路嘎嘎的笑声,直似挑衅他一般。 黄盘石捋了捋一头黄发,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寻思些什么,时而巨拳紧握,双臂之上纹满的云纹字符之类的斑斓刺青,随着隆起的肌肉,若花斑大蟒,起伏不定。 咦,丫的吞了只苍蝇,被恶心的竟能破境,由御刀初阶要踏入御刀中阶了? 安泉感知到黄盘石气机的波动,不禁一怔。 元符刀宗亦是一历史悠久的宗门,大楚时代便是现在大魏一带的一流宗门,该宗弟子在宗门修行五年,经长老考核合格后,便可以由传功长老赐予元符纹身,据说这些元符纹身可以吸收天地元气,大大有利于修行。 后来楚灭,元符刀宗亦开始修行神刀秘境,自觉比本门刀法要强逾千百倍,于是放弃了宗门修行之法,而改修神刀秘境,直至黄盘石的祖师爷那一代,才将元符之法与神刀秘境结合,但效果并不是很大,直到黄盘石出现,这厮坏是坏,但有些特别天赋,能更多地借用符力而修行刀境,四十出头便入御刀境上,可谓是元符刀宗最成功将元符之力与神刀秘境结合的例子。 而这数百年中,大魏天行刀宗迅速崛起,并曾在天下刀盟大会上夺魁,获得一把龙首灭天刀,力压元符刀宗,成为大魏第一宗门,而漫雪刀宗这三十年因为土灵之体以降,再压元符刀宗,而今蓝乘风土灵化刀,元符刀宗更难及项背,现在已经是唯天行刀宗马首是瞻。 这家伙一直就不是个好玩意,东海之上就想栽赃灵宗,后来又想杀死宁浣情,自己到大魏时,他还在漫雪山庄外蹲点,想来个守株待兔,若让他就这样破境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而黄盘石此时亦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破境了,就地盘坐,任符力吸收天地元气,助他破入御刀中阶。 萧鼎声自先是感知到了黄盘石气机的波动,立刻起身出屋为黄盘石护法。 安泉此时已缩到了屋脊的另一面,他当然不会便宜了这黄毛, 气机锁定黄盘石后,心中一声轻哼:似水流年,垂暮之力,给我剥夺刀境! 浩瀚伟力刹那透入黄盘石的体内,以摧枯拉朽之力横扫尽其体内气脉中的刀气,恰若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携走了勃勃生机,只余一段即将枯槁的岁月。 黄盘石刀境尽失,气脉枯萎,整个人顿若一团烂泥瘫软于地,同时身上所纹字符,倏忽幻灭,一旁护法的萧鼎声顿是一声惊呼,屋中之人闻声俱走了出来,只见萧鼎声蹲了扶着黄盘石的头,是眉头紧皱。 魏青云见状心中咯噔了下,上前问道:“萧老,黄盘石怎么了?” 萧鼎声叹道:“方才盘石破境,眼看就要入御刀中阶,突然间,可能走火入魔,气脉尽毁,现已成废人。” 第435章 真是梁周? 这可真是出师未捷,先损了一位御刀境高手,尽管是倒了大血霉的“自损”的。 而要远赴大吴,当然不能带了这个拖油瓶,王舒显便令驿将找人,将一直昏迷的黄盘石先送回大魏元符刀宗。 齐天路心底是暗乐,暗道真是恶人有恶报,破境不成,一下就回到凝刀前了,这黄毛一向口碑极差,仗了自己乃元符刀宗二代弟子中的翘楚人物,由宗门长老袒护,一直是猖狂霸道,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别人嘛,与黄盘石没什么交集纠葛,很无所谓,而魏青云和萧鼎声就很郁闷了。 萧鼎声与黄盘石的师傅穆寥可是相交莫逆,一直答应会好好照顾同样为益王府效力的黄盘石,哪知此番黄盘石破境破地境都没了,而这应该是元符刀宗太过自作聪明吧,以前朝遗留下的符箓之法,配合修以神刀秘境,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或冲突,这下玩完了,歇菜了。 说实在话,萧鼎声心底还是有一些小窃喜的,因为他处处胜于穆寥,唯一不如的就是他没有能收得个好徒弟,这下子,穆寥再也不能在他面前显摆了。 使者团歇息了小半个时辰后,又踏上了行程,安泉在驿站中顺得一身灰衫,换下那身雪衣后,又远远跟在后面,如此三天后,终于抵达到了边境。 王舒显本想安泉正在镇边,这下肯定会出来迎接他这个太子,好让那齐天路看看到底是太子大,还是什么侯了将军的大,但却是万尚武匆匆出来相迎。 “什么,梁周不在,他一个腾龙大将军兼镇南大将军不好好镇守边关,竟是偷偷跑了不知干啥去了,若有敌袭怎么办,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本太子这回一定要参他个擅离职守之罪,诸位可得为本太子做证!”终于是亲自抓住了安泉的大把柄了,王舒显表面大怒,心间却颇为兴奋,这回他可是学精了,得有人证,这些人证份量十足,足以证死安泉了。 “一定一定。”郑飞鹏这厮是立马应声。 齐天路和吴宇文互相看了一眼,这镇边将军擅离职守可是重罪啊,说不定就被剥爵削职了,严重者还要被治罪。 王舒显是立马就让万尚武备了纸墨,写参安泉的奏章。 而此时在大越皇宫之中,舒袖公主和宁浣情正在夏弦苑中煮了茶,和宁浣情,奚若溪共饮。 夏花开地正是烂漫,争奇斗艳,开遍苑的四周,东侧一个小亭,红漆之栏中,一方黄梨木桌摆于亭子正中,师姊妹三人是围桌而坐,举杯品茗。 边喝茶着,奚若溪便将那晚水云山上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到无数行云意刀由碧落之中如雨落下,公主是明眸闪出异彩,宁浣情更是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 当说到如雨的行云意刀都无法阻挡地火的爆发,而刹那间半空中天河倒泻,顿将那可怕汹涌的熔浆浇灭时,宁浣情是大大松了口气,舒袖公主却是眸间含笑,有他在,似乎天大的危险都不是危险。 “公主,真的是他吗?”奚若溪突然问道。 王舒袖微微点头。 奚若溪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他?宁浣情突然想起安泉前些日子由边境偷偷回来了,并告诉公主有要事去办,原来是为行云刀宗解此活火熔宗之厄去了? “公主,那个他,是咱们那腾龙大将军吗?”宁浣情忍不住问道。 王舒袖微笑颔首,宁浣情嘻嘻笑道:“这家伙还学会做好事不留名了。” 奚若溪在上次安泉陪同公主回行云刀宗时,悟得行云意刀,不经意便施展了一下,奚若溪亦是人精般的人物,当时就猜出是安泉悟得了行云意刀。 所以那晚她猜想是不是那覆灭地火之人乃安泉易容所扮。 但后来那人令天河倒泻,那等手段可谓通神,又令她不敢肯定是安泉。 “公主,真的是梁周?”奚若溪不禁再次问道。 宁浣情笑道:“当然了,他可是水灵之体的传承者。” 啊,奚若溪顿然石化。 怪不得这般年少便入化境,原来他竟然是水灵之体,而他隐藏的也够深的,江湖中竟没有关于他是水灵之体的任何传闻。 “若溪,他是水灵之体的秘密不为人知,亦是我们猜出来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他一直隐藏着这个大秘密,一定是有原因的。”王舒袖叮嘱道。 奚若溪点点头,三人又说起桑励一事,不禁又叹息了阵子,谁也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卧底,很显然是被当成一个工具来用,一暴露,就是死路一条,落得个悲惨下场。 “公主,太子这次自告奋勇赴大吴去了,若梁周还没回军营,太子途经边境,一见这镇南大将军不在营中,估计又会大做文章。”宁浣情突然想到这事。 王舒袖点头道:“等下我便去见皇上,禀告一下这件事情。” 此时,大越边境的军营之中,王舒显已是写好奏章,令万尚武遣人当即便送往京城,不得有一刻延误,足见欲证死安泉之心是何等的迫切。 在军营中稍微休息了小半时辰,见天色还早,使者团便要通关取道赵境奔赴大吴。 大吴集结兵马去攻伐大韩,在这越赵边境,仅留下三百兵士驻守,眼见一队车马由越境通关而过,巡逻的小队顿将车马队伍拦住,结果一听这些人身份,俱吓蒙了,况且其中还有数位御刀巅峰,气势直若山岳压轧,哪里敢不要命地再去阻拦,任车马过境而去,安泉则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虚渡出关,不紧不慢地远远跟在车队后面。 过了莲花镇,来到青玉村时,已是傍晚,使者团决定在青玉村中过夜,明日再赶路。 虽说大吴经历了战乱,但对于青玉村这样偏僻的小村子影响并不大,住在村头的赵大虎正在院子中劈柴,赵氏则搂着儿子坐在树阴下,扳了指头教他识数。 大赵亡国之事早就传遍了村子,说是飞燕城里的皇帝被杀了,大赵的天下已变成大吴的天下,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讲,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后来不时有大吴兵马来往,也曾入得村子,但并未扰民,而是与村中长者交待了一些事情,无非就是若有大赵残兵来到村中,必须举报,若然包庇,后果自负之类的话。 索幸一直并未有大赵残兵到来,青玉村到是安然无事,村里老人已禁止青壮出村离家,战乱之后,世道不会太平,免得遭到无妄之灾,还是老实待在家中,在地里种好庄稼,取得好收成,裹腹无忧便好。 “孩子他娘,是不是可以做晚饭了,俺有些饿了。”赵大虎把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地堆好,在井中打了一桶水,先咕嘟嘟喝了几口,然后倒于木盆中,边洗脸边说道。 赵氏看看天色道:“你先去烧水,我淘米去,小宝自个儿在门口玩,别跑远了哦。” 说着放下早已识数识的不耐烦的小宝,让他自个玩去了。 小宝刚打开门,一头就撞到了一软乎乎之物上,却是被反弹地坐了个屁股墩,嘴一咧,哇地就哭了起来,敢情是小屁股摔痛了。 谷三阳那大肚子被撞地竟亦是隐隐生疼,他本是刚要推门而入,结果门被拉开,慌张张跑出来了四五岁的孩童,小光头结结实实撞在他的身上了。 “马的,小兔崽子人不大,劲道还不小。”他亦不扶孩子,骂骂咧咧径直就往里走。 原来使者团的马车停在了车外,谷三阳自告奋勇入村查看,看是否有比较合适的落角处,若是没有,诸人便在马车上过夜,这些马车豪华舒适,且正是盛夏,晚上亦不怕被凉到。 结果谷三阳刚到村头第一家,就与赵家小宝给撞到了一处,赵大虎见一大腹便便之人撞倒小宝,不但不扶反而是骂骂咧咧走入院中,便由伙房中腾腾走了出来。 谷三阳见走出一健壮后生,却是皮肤黝黑,粗衣布鞋,一看便知是乡间村民,而这村民竟是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先去抱起了小宝,令谷三阳极是不爽。 “你是谁,跑到俺家做甚?”赵大虎问道。 谷三阳不屑地道:“爷乃大越太子府中门客,今天途经你们这个破村子,就是来看看村中可有什么好的落脚处,但很明显,破村就是破村,穷的叮当响。” 赵大虎在青玉村算是家境稍好的,房屋低些,但还算齐整,妻子赵氏亦是勤快之人,收拾的院落中亦很干净,但放在谷三阳眼中,却是粗陋鄙处,不值一提。 赵氏此时亦由偏房中走出,拿了个瓷碗,盛了半碗大米,眼见院子中多了个大胖子,锦衣华服,却是十分面生,不禁好奇问道:“他爹,他是谁呀?” 赵大虎摇头以示不知,而谷三阳看着赵氏却不禁小眼一亮,轻佻笑道:“啧啧,穷乡僻壤还有这样标致的人物,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小娘子,跟爷走,保证你以后锦衣玉食,尽享富贵。” 第436章 真是神仙 赵大虎哪里遇到过这样恬不知耻之徒,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赵氏更是素颜涨红,显然是气得不轻。 “滚,滚,滚出俺家院子。”赵大虎怒不可遏地道。 谷三阳肥肚子一挺,冷笑道:“乡野鄙民,还敢让爷滚,看来是活腻歪了,等爷叫人来,弄死你。”说着,大摇大摆便出门而去,谁曾想刚出门,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一绊,直跌了个狗吃屎状,鼻子都蹭破了,是污血横流。 哎哟哎哟的声音传来,赵氏夫妻跑到门口一看,见得谷三阳那狼狈模样,顿是大解心间恶气,旋是紧闭住门,以闩插紧,赵大虎让妻子带小宝入房中藏了,自己则紧握柴刀,伫于院中,若那肥恶之人真带人来找事,只好刀上见真章了。 这边谷三阳连滚带爬出了村口,见了王舒显,不说自己摔倒,只道穷乡僻壤出刁民,把他给揍了。 王舒显见他那寒碜样,骂了声废物,便喊来两个刀卫,随他再去会会刁民,不远的齐天路见谷三阳说话时目光闪烁,便知他扯谎了,乡民多淳朴,他就去了这片刻工夫便挨了揍,可能吗? 若是,也是他挑衅在先。 这也是大赵亡国了,国之不存,民亦无依,否则王舒显也不会随意就喊来刀卫,给门下走狗去出头。 云天平和栾世川亦是瞅见了,二人俱乃清官好官,齐齐眉头一皱,一侧的吴宇文知道两位大人不方便出面,于是道:“栾叔叔,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栾世川点点头,于是吴宇文走向了村口,谁曾知还未进村,三个滚地葫芦就由村头给滚了出来。 吴宇文慌忙闪开,一看,不正是谷胖子和那俩刀卫吗?怎么刚进去,就被打了出来,难道是,真有刁民? 谷三阳这回是胖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半边右脸片刻肿地发了的面团似的,而那两刀卫则明显是腹部中招,爬起来腰都挺不直了。 这时一削瘦的灰布粗衣少年大摇大摆地由村头首户的门中走出,他大脑门,小眼睛,高颧骨,尖下巴,眼见谷三阳快爬起来了,毫不做假,一脚又踹在左胖脸上,谷三阳一声惨叫,得,这下对称了。 “你个死胖子,下流胚子,敢调戏俺姐,还敢冒充是什么大越太子的门客,俺呸,大越太子难道是个瞎子,会用你这样一个下三滥当门客?”大脑门少年粗声粗气地说着,远远地,王舒显听了,急忙转过身,全当没听见,心中直咒骂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谷胖子。 这时村中的乡民们持了锄头铁锹纷纷跑出,那俩刀卫见势不妙,拖了死猪似的谷三阳就往回跑,吴宇文亦是怕受池鱼之灾,慌忙也跑了回去。 “色猪在哪里,敢到俺青玉村调戏良家女子,弄死他,弄死他!” “俺祖宗八代都是阉猪的,今天非阉了这色猪不可!” 赵大虎一指被拖走的谷三阳道:“装死的那个胖子就是色猪。” 于是群情激愤的乡民就杀将了过去。 “护驾!”“护驾!”疾呼声四起,使者团随行的百余刀卫们各拔长刀,齐齐护于车队之前,长刀寒芒森然,杀气凛冽,乡民见这阵势,心间难免胆怯,而在护卫身后的那些人各个锦衣华服,气势不凡,绝非普通人物,于是村民们在那灰衣少年的带领下开始后退,但却守于村口,明显是不让这些人进村落脚了。 燕天罗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处与村民发生冲突,摇了摇头道:“我们到前方三里找个背风处宿营,不要再叨扰这些百姓。” 说着自顾上了马车,其余人等唯其马首是瞻,便继续前行三里,见得一片小树林,便在林畔停下,刀卫们开始分组,有的去四周巡逻,有的生火烧水,有的取干粮备饭,忙碌了阵子,天色渐暗,夜幕将垂。 青玉村中的村民们见那些人南去了,知道无事,便自散了,灰衫少年则到了赵大虎家。 “这位小兄弟,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要不俺家今天怕是会出事。”赵大虎其实是心有余悸的。 在谷三阳和那两个刀卫来时,这灰衫少年陡就由屋顶上跳下,连踢带打,把那三人径直就揍了出去,并告诉赵大虎,赶紧叫大伙过来,赵大虎立刻就喊开了,一听有恶人,村民们拿了家伙就出来了。 这时,那灰衫少年嘿嘿一笑,手在脸上一抹,顿然变成了上次来青玉村的模样。 “啊。”赵大虎一看这少年陡然变脸,不禁惊呼一声,而这张脸似乎见过啊,赵大虎想了想,一拍脑袋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呀,上次怎么就不辞而别了,还留下那么一大锭银子。” 赵氏刚抱了小宝出屋,经赵大虎一说,赶紧就又进屋取出那锭银子,要还给安泉。 “出门在外,总有不便,吃了点粗茶淡饭,怎好收下这么多银子呢。”赵大虎是非要将银子还给安泉不可。 安泉送出去的银子,根本不会收回,可这夫妻二人执意要还,于是就僵住了。 安泉暗叹这夫妇俩真是实心眼的人,秉承端正,若方才谷三阳好好说话,这七国使者团完全可以借宿村中。 但安泉不能让这些人入村,普通百姓不能被他们牵连到,青玉村中已有高手潜伏,可能就是针对使者团的,一旦今晚动起手来,怕是会祸及无辜。 安泉就是借机生事,让使者团入不得村来,谷三阳这厮,委实是“配合”的好啊。 “赵大哥,赵大嫂,其实俺是神仙,这银子是因为你们行善有德,故赐予的。”推来推去,安泉开始无耻的扯谎了。 呃,赵大虎一愣,赵氏却是掩口一笑道:“小兄弟这牛吹地还挺一本正经的。” 安泉一摊手道:“俺真是神仙,不信你们看好哦。”说着,他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凭虚,就那么消失了。 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啊,嘎嘎。已在村外的安泉嘎嘎一笑,身形再一动,鬼魅般已消失于原地。 赵氏这俩口子可就真目瞪口呆了,这小兄弟难道真是神仙? 潜伏在青玉村的高手是化刀境上,安泉在刀魅和武元极身上已经试过,化刀境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已经通神,垂暮之力和行云意刀能吓退他们,但构不成致命威胁,所以说化刀境上的高手很难杀死,即使他已经是神刀境上,也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将其杀掉,就像对付那刀魔道三修的化刀中阶大楚余孽一样,所有神通联袂出击,再以龙脉镇杀之! 看来境界愈往上,差距便越小,不像御刀境上可以彻底碾压合刀境,化刀境可以彻底碾压御刀境。 化刀境上,已是通神一般的存在,神刀境对其已不能碾压。 现在大楚余孽就怕世间不乱,所以这七国使者团,他们是要除之而后快,并且是很迫切要除掉。 安泉已经感知到了燕天罗携渡厄刀意而来,但渡厄刀意在天下刀盟大会对他施以天罚,与百位御刀高手的神禁之刀碰撞,可以说是安泉引以神禁之术替他承受了渡厄的天罚。 神禁之术被破,渡厄刀意亦被损耗,现在顶多便是化刀巅峰的水平。 大楚余孽肯定已经了解到这些,所以这次袭杀七国使者团,他们应该会派来两位化刀境上高手,一敌渡厄,另一行凶。 现在天下化刀境上如雨后春笋,大抵也应了“厚积薄发”这个词,而大楚余孽,肯定亦不止武元极一位化刀境上。 来吧来吧,最好今晚就来,省得再当这免费保镖了,安泉虚渡在小树林另一边的一棵茂盛的大树的树顶,踩着一枝树枝,身形上下有韵律地起伏着,仿佛轻若无物,这时姗姗来迟的夜色终于铺了天,盖了地,星光闪烁在安泉的肩头,安泉手于脸上一抹,又易得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憨厚模样,于这夏夜,肩挑星光,等着袭杀者的到来。 包不空在迷魂郑重山后,终于知道了大郑舞刀图的下落,大郑深宫的青衫舞刀图已经落到了财神宗大财神的手中,并且十余年前,大财神就开始运作此事,而如此隐秘已极的事情,大财神凭什么早在十余年前就知道了。 而他们大楚后裔费尽心机打探了数百年了,直至现在才知道十国的护国刀意为何物。 大财神要这舞刀图做甚么?若依郑重山的叙述,大财神不外乎会以同样的方式收集另外的九幅舞刀之图。 听夫人说凤楚楚和武元极快将周宫翻的底朝天了,舞刀图的影也不见,估计也早已落在了大财神手中了吧。 但大财神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没人知道他是谁,若想在大财神手中弄到舞刀图,可以说难逾登天,如此,就要对财神宗下手,而要对付富可敌国的财神宗,怕是天楚夫人也会觉得力有未逮吧。 财神宗表面上一直是和气生财,但若有势力要动财神宗,便要有迎接被财神宗疯狂反噬的准备,它平时就像一笑眯眯的生意人,你一旦触动它真正的利益,它就会变成猛虎,反将你扑食。 第437章 神仙打架 夜,天穹星河流动,人间清光遍地。 林间静谧,偶有微风,树影便摇曳开来,影影绰绰仿若鬼魅夜行,时隐乍现。 七国使者团所乘的马车俱十分豪华,车厢之中,两侧坐椅合并,便可成为软榻,睡觉歇息绝对不成问题。 已是子时,燕天罗云天平等俱已休息,百余刀卫轮流巡逻守夜,御刀高手则分坐于车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游四方,观察任何风吹草动。 肿成猪脸的谷三阳靠着车轮坐着,今天竟被一群泥腿子给“欺负”了,实是无法咽下这口恶气,尤其是那灰衣小子,下脚真狠,专朝他的脸上踢,踢地他脸肿如猪,大丢形象。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刁民就是刁民啊,一点底线也无,咝咝,真疼啊! 谷三阳托着大脸心里咒骂了阵子青玉村里的刁民,终于昏昏沉沉倚了车轮睡着了,不一时,鼾声如雷,响彻四野。 魏青云所乘马车与王舒显的相邻,萧鼎声坐在车辕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锅里,一点烟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极是醒目。 齐一鸣则盘膝坐于太子齐天路车厢前车夫的位置,双目微阖,一动不动,似是进入冥想中修行去了。 子时过半,一个蝶影飘飘忽忽无息飞至,但在场中人却无一人发觉,这只蝶赫然竟是白绢所制,但却如若活物,上下翩飞,端地诡谲。 绢蝶靠近燕天罗的车厢,守护于车厢四周的两位御刀中阶和三位御刀初阶依然毫无感知。 这时,车厢之中,一道刀影乍然斩出,绢蝶顿被渡厄刀意斩成碎末,看着空中飘零而下的残绢碎片,五位御刀高手方悚然惊觉,其中一位,立刻大喝道:“敌袭!” 伫于枝桠上正在仰首数星星的安泉,身形在一瞬间便消失了,下一刹已经出现于林子北侧的官道上,只见一道人影如若掣电,凌空往北而去,渡厄刀意紧追不舍。 竟是化刀巅峰! 安泉眉头微皱,大楚余孽中除了武元极,怎么竟还有如此高境界的高手! 而这位高手残留下的一丝气机已被安泉捕捉到了,确是化刀巅峰,并且这丝气机不但有刀气还有符咒气机,更还有魔气! 竟又是一位刀魔道三修的大楚余孽高手! 安泉很有一种冲过去,以山将其砸死的冲动,但他不能,因为一种浩瀚的气息已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捣向那片小树林的林畔。 这气息降下,林畔使者团百余人将无一幸免! 竟然又是一位化刀巅峰,大楚余孽的化刀巅峰! 安泉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瞬便出现于王舒显所乘车厢的车顶。 旋行仁蹈义,岳峙渊渟心法澎湃而出,刹那似有大岳拔地而起,巍峨雄浑的气势顿抵住那奔袭而至的摧枯拉朽之势! 轰隆一声,若九天奔雷劈中山岳,大地似乎都在猛地一颤,山岳颤了下尤自巍然屹立,奔雷却在下一瞬溃散,直至消弥无形。 使者团中人御刀境上尚好,只是身形摇摆,而御刀境下皆是被震地七倒八歪,脑中轰鸣。 数百里之外,渡厄方要折身返回,被追杀者却陡然转身,他虚虚悬于半空,雪发银面,被明月流辉一耀,银芒闪烁,如临世,正是乐逍遥。 他身形一颤,乍一分为十,十方合围,困住渡厄,然后每道魔影俱御出晶黑的刀气,齐斩向渡厄! 渡厄一声低吟,大日光辉乍然由刀身迸发,它要以己渡厄,荡魔除邪! 十把魔刀,魔气汹汹,暗黑气息,直欲吞噬一切,突然间,便自发出能撕裂人耳膜的厉嘶,十方围杀向渡厄。 渡厄此时已到了自爆边缘,刺眼白芒中已出现了条条裂纹,刀祖的又一刀意,即将消散于世。 这时,一道龙形刀影破虚而出,它似乎早就蛰伏于这虚无之中,只待一个时机,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它就像一位神级刺客,在十道魔影杀对渡厄发出围攻的刹那而出手。 它由每一个魔影杀的胸口瞬间刺入,贯出,于夜空中划出完美又极快的轨迹,根本令魔影杀没有任何可以逃避的时机。 九具魔影破碎成片,在空中一闪即逝,而乐逍遥的真身低头看着胸口的大洞,然后直挺挺由半空跌落于地,气息再无。 渡厄的白芒顿然敛回,然后疾掠向那已化为小怪物的刀祖本命刀意,小怪物伸爪顿是握住渡厄,凌空舞了几下,吹了吹长长的龙须,凸出的巨眼眨巴了两下,努出的巨嘴也咂巴了咂巴,但还是忍着没把渡厄塞到口中给吞了。 半空中,一道矮瘦的黑影凌虚悬浮,他一身玄衣,头上亦戴了黑头套,唯露出一双神芒闪动的双眼,此时,明月正在的左肩,这位肩担明月之人却隔空与下方林畔一位伫于车厢上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脸的少年遥遥相望。 少年的眉头微皱着,目光直视半空那如若神只的化刀巅峰高手。 而车厢四周,所有的人都仰视着这两个人,明显这是一场神仙级的打架,他们根本插不上手,也没那个胆量敢插手。 一开始当那摧枯拉朽的气势以降,所有的人瞬间就感到了死亡的降临,强如萧鼎声齐一鸣等人都在束手待毙,谁也想不到此行竟是通往黄泉的路! 但突然之间,他们就得到了护佑,尽管被神仙打架的强悍气势震地人仰马翻,但小命是暂告安全了。 然后,一上一下这两位便再未出手,可他们都做好了这俩神仙再度出手,他们立刻就事先匍匐的准备。 助纣为虐? 安泉望着半空之人,嘴唇微动无声,但这个含着不可置信的反问声,如洪钟大吕直响彻在半空那人的耳畔。 那人身形微颤了下,单臂一抬,似乎挑开夜幕,身影刹那若隐于幕后,再也不见。 这时安泉倏于虚空中一抓,渡厄刀意顿出现于手中,在场诸人特别是燕天罗及大燕高手是骇然失色。 安泉看了看这由刀意凝若实质的渡厄刀意,信手一挥,渡厄顿返回燕天罗手中紧握的封印之卷。 燕天罗顿长长舒了口气,安泉变声道:“大楚余孽欲置你们于死地,前途依旧危险重重,你们要格外注意。” 言罢,他亦渡虚而去,唯留下这些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各国王公大臣们,原来,并非是神仙打架,伤及他们这些无辜,而是这绝顶少年高手救了他们。 这少年面目极其陌生,在场的老江湖们无一人识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个高手,绝对应该是在化刀巅峰境啊。 诸人互相询问了下,毫无头绪,齐天路却是低头眼珠子乱转,我的哥哎,你真练地成了神仙了吗? 然后诸人就说起大楚余孽,他们是到大吴制止战乱的,大韩莫名杀入吴境本就太过蹊跷,其间很有猫腻,他们说是调解矛盾,实也有借七国联合之势,让大吴退兵的用意。 而这个天下,最希望战乱继续蔓延,甚至于天下都为之大乱的莫过于大楚余孽,这样,他们才好坐收渔利,而七国使者团明显是要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他们要除掉这个使者团,又恰好可嫁祸给大吴,毕竟大吴有雍连城那样的存在,完全有能力只手就灭了这个使者团。 随后,七国伐吴便成自然,战乱一旦爆发,至于以后的结果,只会更坏。 王舒显听诸人这一分析,不禁毛骨悚然,力争来的美差,原来是要去送死啊,真是懊悔不已,暗道真该力荐那该死的梁周来。 这方入赵境,到大吴就是马不停蹄还得近十天,弄不好本太子还没当上皇帝,就要把命交待在赴吴途中了,一时间王舒显就迫切的想返回大越了。 这一行人都没想到大楚余孽会对他们出手,况且他们都知道燕天罗还带着神刀刀意渡厄呢,想着足可保安全无虞,而方才渡厄明显是中调虎离山之计了,并且后来被那少年抓在手中,老实的哪像神刀刀意啊。 一时间,人人自危了起来,生起了火堆,围坐一起,也没了睡意,商量着该怎么办。 王舒显建议打道回府,再不回可就有可能要悲壮了,而齐天路却刚好打一反,力主继续前行,我们堂堂七国,岂能被魑魅魍魉般的大楚余孽吓住? 这大齐太子一副无所畏惧大义凛然的模样,真令在场多数人是刮目相看,王舒显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直示意谷三阳说些反对的话。 谷三阳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待齐天路演讲完后,清咳了声道:“大齐太子实是勇者无畏,实乃我辈楷模,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不若先返回大越,我们商量好,做好防范后,再赴大吴。” 齐天路冷笑道:“这一回去,传出去,我等便成了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为天下人耻笑,而大吴更将猖狂,吞赵灭韩,狼子野心,下一个目标就将是你大越,到时看你们往哪里退,哪里逃!” 第438章 屠城三日 小怪物抓着渡厄刀意破虚而去后,过了十余息,乐逍遥胸口的破洞中跃出一晶黑之物,似乎方由地底钻出一般,而在这晶黑的魔气之中,赫然包裹着一颗腥红却突突跳动的心脏。 魔灵似乎俯视了挺尸的乐逍遥一眼,然后复又落下,将心“还”给了乐逍遥。 再十息后,乐逍遥霍然直立而起,低头看着胸襟上的破洞,呆了呆,却见一道人影若天马行空而至,瞬息后已伫于他对面一丈外。 “这世间已有神刀境高手出世,或许你我联手堪敌,但加上渡厄刀意,绝无胜算。”来者木然说道。 乐逍遥摇头道:“不是渡厄,而是刀祖本命刀意!” “什么?”那人失声惊道。 黎明破晓,一夜无睡的七国使者团再度踏上赴往大吴的行程,尽管郑飞鹏王舒显等很是怕怕,但还是硬了头皮随众继续前行。 经过了昨晚那惊魂一刻,也唯有齐天路反而是精神抖擞,站在了车厢顶上,不时手搭凉蓬四下张望,但始终见不到安泉的身影,折腾了半上午,心里亦开始在犯嘀咕,难道不是哥? 他直觉昨晚那就是安泉,尽管他当时并没有产生那种与安泉靠近时的奇妙的心灵感应。 当然,齐天路也怕死,但昨晚那是不是哥与否,他能出手第一次相救,便会出手第二次,此行应该是有惊无险。 燕天罗坐在车厢中,双手捧着渡厄刀意,心间却是百味杂陈。 燕氏皇族这一代共兄弟四人,老大燕天元继承了皇位,他则被封为明王,老三燕天仇被封为灵王,老四燕天陌被封为靖王,他们兄弟四人,只有他因为没有得到种子刀意,而心灰意懒,不愿修行。 在他这一代的大燕后裔,刀祖留下的种子刀意仅剩余下了三枚种子刀意乃是刀祖以通神的手段封印的刀意,顾名思义,这种子刀意便是刀境的种子,种于气脉,生根发芽,渐而茁壮,这是刀祖留给后代的又一护身符,只要将种子刀意种于气脉,勤加修行,绝对很快就能步入御刀境。 在他这一代的大燕后裔中,刀祖留下的种子刀意仅剩余下了三枚,可他们却是兄弟四人,当时的太子燕天元必须得到一枚种子刀意,其余两枚种子刀意先帝却踌躇着无法赐出。 结果种子刀意未赐出,先帝练功出意外,气脉崩裂,刀气穿心而殂,旋燕天元继位,种子刀意的赐封权归其所有。 而那年,燕天罗突生大病,卧床半年,燕天元竟在这期间将仅剩的两枚种子刀意分别赐给了燕天仇和燕天陌。 燕天罗痊愈后,只能装做不知,而那三人也只字不提,关于种子刀意的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一开始俱心间难免有些隔阂,这些年过来,心间那些不快方是渐渐淡了。 后来女儿慕容长大,明王府中唯只有这样一位郡主,以后将要撑起明王府的门面啊,燕天罗并未让她待在府中养尊老爱幼处优,而是让她隐姓到大梁京城青杭城中历练,并且暗中让她打探一幅舞刀图的下落,若能得到手中更好,但绝对要在隐秘中进行,不能大张旗鼓。 他是知道舞刀图的秘密的,先帝气脉崩摧殂亡后,他在整理先帝遗物时,偷拿走了先帝亲书的一些笔记,本是想留作纪念,却在这些笔记中读到零星关于护国刀意的记载。 大燕的护国刀意定然是存放于皇宫中的藏书殿,此处乃属禁地,非皇帝不得入内,因为这里的藏书及卷宗中涉及太多隐秘,且前朝许多修行上的奇法秘术也并未完全销毁,而是藏于这里。 后来,他便寻思着让慕容到大梁秘密打探大梁护国刀意的下落,护国刀意一向鲜传于世,万一大梁的护国刀意流落宫外,岂不是就有了得到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十分渺茫,他也没抱太大幻想。 而昨晚之事,那神一般的少年竟能掌握渡厄刀意,他心中的那种震撼感觉简直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尽管渡厄刀意已非最强,但绝非常人可以随意掌握,这可是刀祖的意志啊! 燕天罗心中的一些东西开始在动摇,南下路漫漫,整个上午他都坐于车中,沉默地捧着封印刀意的卷轴,直到来到了天和城。 天和城是南下进入大赵境内的第一座城池,大赵被灭,守军逃逸,现在有大吴的兵马在此驻守,城头刀兵林立,入城盘查极严,出城则稍微松些。 七国使者团俱有通关文牒和身份印信,大赵守兵根本不敢阻拦,且迅速通知守城的将军,这守城的大吴将军乃一位三品将军,闻听七国使者团来到,不敢怠慢,匆匆出来迎接。 他乃御刀初阶之境,但随行的扈从中却有一气势惊人者,当属御刀巅峰无疑,可惜七国使者团中有数位御刀巅峰,就若萧鼎声齐一鸣等,气势外放,更是惊人,生生将其压制。 这守城吴将还算谦和,为七国使者团安排了食宿,便再无叨扰,当众人用过膳后,又是夕阳西下之时了,随着夜幕的降临,王舒显郑飞鹏谷三阳之流又开始若惊弓之鸟,恨不得藏身在哪个极隐蔽之地,别让那恐怖的高手寻到才好。 结果偏生是一夜无事,当一夜酣睡的齐天路舒舒服服由房内走出,看着不少人的憔悴神色,且还顶着个食铁兽眼圈,不禁是暗自发笑。 吴宇文亦是一夜无眠,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安泉承诺的财神之位,他还没当上呢,他已经在耿真水面前吹下牛了,却被那婆娘好生一阵子取笑,二人也对赌了,只要吴宇文当上财神,耿真水这当娘子的以后绝对是什么都听他的,绝不违逆,反之亦然。 耿家与吴家乃是世交,虽说耿家已经没落了,但吴清俭对当年与耿家的联姻承诺依然是兑现了,并且对耿真水是相当不错,但凡耿真水去告状,他必被斥责甚至于要挨几下家法。 “哎呦,吴兄这也是一夜无眠,怕稀里糊涂被人弄死呀,你瞧这食铁兽眼圈,嘿嘿。”齐天路指了吴宇文的一双黑眼圈是挤眉弄眼的笑话道。 吴宇文一翻白眼道:“太子有高手保护自然是高枕无忧,咱可享受不到如此优渥的待遇哦,只好时刻警觉着准备随时往床下钻了。” 齐天路摇头笑道:“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死不了,吴兄也恁看不开了,嘎嘎。” 享用过早膳,七国使者团自顾是出城南下,那守城吴将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并没来送,直到他们走远了,那吴将方出现于城头,随行的那扈从看着远去的马车队伍冷笑:“这明显是要去给皇上施压,想要皇上下旨退兵。” 那吴将眉头微皱道:“这七国明显是想要压制我大吴,以保下大韩,七国联手而来,确实很棘手啊。” 那扈从冷声道:“昨晚我已经令手下星夜兼程回天海城中报信去了,相信皇上和我们宗主会做出应对,好不容易展开的局面,岂能轻易收场?” 伯玉城中,物资已然告急,城中的石材当作石炮几乎已消耗殆尽,固然给吴兵带来沉重打击,但落于护城河中,竟堆积起来,弊端顿现,成为身手敏捷的吴兵跳跃过河的垫脚。 今天吴兵攻城,蜂涌而至城下,城头顿是火油泼下,这已是城中最后的存油了,火把掷下,顿又是火海翻腾,许多吴兵都成了火人,下饺子似的跳入河水中,有的溺毙,有的被烧的体无完肤,相当惨烈。 烟火渐渐散尽,诡谲的肉香在风中浮动,大吴征韩大将军程万峰来到护城河畔,他漠然看着四下惨绝的景像,突地扬声道:“伯玉城中人等听着,限你等明日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后,屠城三日!” 程万峰乃御刀中阶,吐气扬声,响彻四方。 屠城之说顿若一声炸雷响于伯玉城中,闻者无不失色,尤其是普通百姓,俱被程万峰的屠城三日吓坏了。 这几日大吴兵马已经封锁住了汉川到伯玉的官道,物资已经无法运入,伯玉城中的粮草已不足能维持五天了。 昝无咎曾御刀出城欲接引送来的物资,结果封锁官道的大吴兵马中竟亦有两位御刀巅峰,生生将他逼回,并且把汉川城送来的粮草物资尽数掠走。 城中现在是石尽,木尽,油尽,食也将尽,吴兵若再强行攻城,面临的将是殊死血拼。 而很显然,大吴在攻入大韩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像大韩这般仓促应战,加之韩皇在这紧要关头一命呜呼,大韩无论王公大臣还是普通百姓,其实皆心中惶惶。 今天“油炸”吴兵虽说很爽,但却激怒了大吴主将,屠城三日这话一放出,首当其冲,百姓遭殃,伯玉城中此时再无一人可心中淡定。 安泉做梦也想不到,甄无明竟会为大楚余孽出手,那魔道刀三修的大楚余孽负责引走渡厄刀意,而甄无明则要屠尽这七国使者团中人。 甄无明修行的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正意非虽正义,但走的也是人世正途,故才可在修行大道上昂首阔步前行,远将修行者们甩于身后。 但大飨城饕餮大宴上,那个“天”的出现,难道已灭了甄无明的“明心”,拨乱了甄无明的“正意”? 第439章 情为何物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青莲桥上为乞儿时,安泉最喜欢听说书先生吟颂这首不知从哪代或哪世流传至今的词儿,他自是不懂词间的意韵,只是在说书先生每次浅吟轻咏的语调里,心弦都能猛烈的颤抖一下,忍不住,眼眶就酸酸的。 而说书先生每每吟罢,便会当浮数大白,然后酩酊大醉,倚于那张破旧的椅子上,睡着,呢喃着,有时醉梦中的双眼会垂下两行泪水。 安泉和二狗子当时很不明白说书先生为什么那么大的人了,还会像小孩子那样的哭泣,现在方知,情之一物,伤人不浅! 甄无明的明心之气正意之刀,难道真也抵不住这世间的一个“情”字? 凡夫俗子,大多心性懦弱,人世别离情愁之苦,不堪忍受, 意志消沉,更有若那词中的故事,一雁折殒,另一坠地自杀殉情。 但御刀境上,心志顽如铁石,化刀境上心志更是若那坚金一般,雷打不动,侵蚀不腐,而这甄无明为什么会对七国使者团大下杀手,甘于为大楚余孽卖命? 若说是仇无愧和索无命出现,安泉都不会意外,但甄无明的出现,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他没逃过情关,为了“天”出头,而这“天”应该就是此代大梦余孽的孽首天楚夫人无疑。 甄无明应该是知道“天”的身份的,而那饕餮大宴亦是当初对“天”的一个承诺,他之所以栖身财神宗为大供奉,便是为挣得那万两黄金,以为宴资,践当年一诺。 大楚余孽若要兴风作浪,这个天下必将大乱,遭殃的又将会是黎民百姓,甄无明亦该心知肚明,如此有悖天理之事,与明心,与正意,可谓泾渭分明呀,甄无明难道为了一个情字,违心背意,而不明?不正? 饕餮大宴之上,“天”明显是拒绝甄无明的,反倒是对他这个大财神挺“青眼有加”,安泉心里也是明白,她想借助的无非是财神宗富可敌国的财力! 无金无银,寸步难行,更勿说一心想复国的大楚余孽了。 这“天”亦入化刀之境,并且乃是一风华绝代的人物,与她同辈的甄无明,索无命等都已近八十岁了,但她不知有何法门,竟是驻颜有术,虽当时以薄纱笼面,却亦难掩其国色之姿,天香之容。 想那甄无明,索无命,仇无愧,童无颜甚至于包括已归西的步无言,无一不是当世的绝顶人物,但很明显,这些人与“天”肯定曾经有过什么故事,他们或明显或含蓄的俱钟情于“天”,这个“天”,真的是很不简单啊! 安泉伫在山头上想着,摇了摇头,情之一事,害人菲浅,盛夏和俞清婉的那段孽缘就是个例子,但甄无明若因情而不顾明心正意,安泉还是很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前方,七国使者团仍在缓缓前行,站在车厢上东张西望的齐天路亦已跳下车厢,毕竟将至晌午,烈日高悬,他可不想被晒成个大黑脸。 安泉身形一动,转瞬又出现于前方的山头之上,却已经是超过了车队,神识刹那放开,瞬间探知方圆百里,并无高手埋伏潜藏,大楚杀手应该是知难而退。 以甄无明的境界和见识,可以判定出他是神刀境高手,而那魔道刀三修的高手被小怪物一刀穿心,已是死透,甄无明的身份也被他喊破,所以甄无明该是知难而退了。 如此,七国使者团该是安全无虞了,并且安泉已让小怪物隐藏于渡厄刀意,暂居于封印卷轴之中,即便他现在离开,七国使者团也有这个超级保镖护着呢。 安泉想了想,打算先行一步,到吴韩交战之处看看情况如何,七国使者团昨天在天和城中落脚,守城吴将肯定会遣人速速回天海城中送信。 如此,吴皇肯定会加强对大韩的攻势,若在七国使者团来之前,一举攻入汉川城中,将大韩收入囊中,这七国使者来也是白来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大吴攫取胜利果实。 安泉想着,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凌空虚渡,几眨眼的功夫,已将使者团远远甩在了身后。 安泉数月前为要帐曾由大越南下,过大赵,经大吴,至大韩,来回间已是轻车熟路,加之无天大法愈领悟愈是纯熟,尤其是这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已是悟地神乎其神,顺着脑海中的“地图”,可谓是想哪到哪。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入得吴境,然后径直取道前往大韩,再一盏茶工夫后,伯玉城的轮廓已出现于视野之中。 然后,震天的杀声冲入耳中,安泉径直凌虚到了吴军营中最高的了楼之上,两记手刀将正在观察伯玉城中情况的吴兵打晕,他则扶栏俯望,眉头渐渐皱起。 伯玉城头,尽染腥红的鲜血,密密麻麻的吴兵搭了三四十个高梯,正疾往城头攀援,城头顶上的半空之中,二十余位御刀高手正御出刀气,悍然厮杀,尤其是在厮杀中,不忘御刀俯冲而下,有的是杀向城头坚守的韩兵,有的则杀向爬高梯的吴兵,刀气纵横间,不是城头上韩兵的头颅乱飞,就是高梯从中而断,吴兵下饺子的坠下,被摔的骨断筋折,甚至于脑浆迸出,直若人间炼狱,令人不忍睹卒。 伯玉城上,韩兵伤亡惨重,安泉可以看到,有些地方竟开始有老者和少年仗刀出现,显然是城中百姓开始充当兵卒守城,但一上得城头,登被吓呆了,有的被血腥气熏地是呕吐不止,而不时有刀影掠下,管他是官兵还是百姓,不是枭首,便是穿心地来上一刀,只图一击必杀! 安泉从未见过真正的战争,原来竟是比传闻中的更加惨烈,更加惨绝人寰,简直与血肉绞肉机无异,生命在此时,廉价的不值一提。 大吴的兵马还在不绝而来,而大韩已经开始在派出寻常百姓守城,看大吴这疯狂的攻势,伯玉城将很快会被攻破。 这两国都拥有化刀境上高手,大吴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并未出现,而大韩金灵化刀的柏空之亦没出现,应该是形成制衡,都没出手。 安泉在考虑是否该出手保下这伯玉城,他亦知道这伯玉城的重要,大韩一旦失守,大吴将长驱直入,直取汉川。 伯玉城头,明国公明澜被国公府的一位御刀中阶高手护于身后, 这位高手浑身浴血,高度紧张,紧盯着半空,防着有大吴高手突然冲下,袭杀明澜。 早些时候,兵部尚书范剑,神锐兼神武刀卫营统领庄运泓,神锋刀卫营统领楚怀英等人见势不妙,已率手下匆匆离开了伯玉城,若非昝无咎、巩无固、许无久这三大大韩皇族供奉的御刀巅峰高手还在力敌大吴的诸御刀高手,怕是这城已经被破了。 眼下,明摆了是大势已去,那三大供奉随时可抽身离开,明澜眉头紧锁,难道伯玉城的百姓真将要遭受屠城之厄! “国公,我们还是离开吧,城怕是要守不住了。”那御刀中阶再度劝道。 明澜只见城下,吴兵依是蜂涌而来,这大吴明显是做了充裕准备的,不像大韩仓促应战,吴兵已经开始爬上城头,那些仗刀的老百姓,青壮已死伤大半,那些老人少年几乎上来就是在送死。 “唉,我们走吧!”明澜长叹一声,黯然说道。 那御刀中阶放出刀气,将爬上城头的吴兵杀尽后,终是御刀气载了明澜,破空而去! 有人见明澜离开了,顿绝望喊道:“逃吧,明国公也走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吴人要屠城三日了!” 话出口时,只见吴兵又纷纷仗刀由高梯爬上城头,虎狼般杀至,大韩守城者顿是全部溃散,亡命逃窜,伯玉城头,失守! 屠城三日? 安泉的气机一直锁定于城头之上,明澜的无奈离开落在他的眼中,而屠城三日之语,亦落于他的耳中。 屠城屠的亦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凭什么要让全城无辜百姓承担此大祸,吴皇疯了吗,竟要施以这毫无人道的屠城之举! 安泉一脚踢飞围栏,凌虚迈步,下一瞬已出现于城头之上,他单掌在脸上一抹,易容变形,无天大法之行仁蹈义,岳峙渊渟,霍然流转,势若大岳的雄浑气机浩瀚而出,方准备展开杀戮的登城吴兵顿若被高山阻挡,猛冲之下,反被震地皆又掉下城头。 安泉独伫于城头之上,流水心刀刀意漫散开来,几十架登城高梯瞬被“流水心”刀意斩为尺长的短木,正登梯子的大吴刀兵们下饺子似的掉落,俱被摔地惨叫连天。 而远远观望,自觉胜利在望的大吴兵将们,刹那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纷纷望向伯玉城头,只见一灰衣少年独伫于染满鲜血的城堞之上,守城韩兵却是一个也不见了。 偌大的伯玉城城头之上,就仅有这样一位灰衣少年守着,但给人的感觉却若一座大岳,任谁,也无力撼动! 第440章 能奈我何 偌大的城头,除了安泉,空旷再无别人,一地的死尸,错乱的长刀,还有染血的旌旗,证明着方才这里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半空中交战的御刀高手们亦发现城头的异样了,昝无咎,许无久,巩无固携大韩各宗门的七八位御刀高手脱离战团,御刀返回城头,而大吴的御刀高手们亦退回大吴军营。 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战斗戛然而止。 安泉伫在城堞之上,遥遥与大吴军营中的征韩大将军程万峰相望,程万峰亦乃御刀巅峰境,乃大吴武将中的第一高手,当他的气机锁定城头上的安泉之时,安泉也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他。 程万峰根本无法窥知安泉的境界,而方才几十架攻城云梯瞬间崩解成块,这等手段,绝对是化刀境上的神通,他自觉他根本无法做到。 但安泉易容出的这张脸很陌生,与大韩的化刀高手柏空之一点也不像,况且雍连城已与柏空之达成协议,柏空之应允不会出手参与吴韩战争,可这出现于伯玉城头的少年却又是谁呢? 一己之力啊,仅是他的一己之力,便将大吴本将胜利的果实给瞬间剥夺了,攻城云梯尽毁,现在若要强攻,只能由御刀高手们出战,但有这样一位高手守在城头,怕是就算加上他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可吴皇下令两日内一定要强攻下伯玉城,而他亦立下军令状,若两日内强攻不下,愿受军法处置。 本来胜利在望,没想却被城头那人瞬间抹杀,程万峰死死盯着安泉,真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你,大吴主将?”安泉遥遥指着死死盯着自己的护城河对岸的剽悍战将问道。 程万峰冷哼道:“正是!” 顿了下,他厉声质问道:“刀祖曾有谕令,化刀境上,不可参与俗世之争,阁下这般,大违刀祖谕令,难道不怕被神刀刀意诛杀?” 安泉俯视着程万峰,淡然道:“屠城三日,灭绝人性,刀祖若在,亦会阻止你大吴这泯灭人性之举,况且,今日我就是这般了,这个城,由我来守,这方百姓由我来护,看谁又能奈我何?” 他语气平淡,但却气势如岳,简直可以说是掷地有声。 程万峰冷笑道:“战争便是你死我活,便是胜称王,败为寇,你不必在这里宣扬什么仁义道德。” 安泉哈哈一笑,勾了勾食指道:“你要战,那便战,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上来。” 程万峰的身后,伫着大吴的一干御刀境上高手,其中有两位乃是轮回刀宗的御刀巅峰强者,其中一位眉头一皱,低声道:“程将军,我也探知不到他的境界,他真是化刀高手?” 程万峰吁了口气道:“几十架云梯,瞬间便给毁了,我能够做到?还是你能够做到?虽然他并未释放出强悍的气机,但应是化刀境上无疑。” 那御刀巅峰微微点头,突地一抬手,一道流焰直冲半空,旋轰然炸开,若晴空一声霹雳,回响九天之上。 安泉瞅着天空那一道惊天雷,知道是大吴正在传递某个讯息,既然这大吴主将断定他乃化刀高手,那么,十之八九该是给雍连城发讯息吧。 果然,片刻后,一道无比强悍的气机铺天盖地而来,城下大吴兵将及宗门高手无不低首,以示对强者的尊敬。 雍连城竟亦化刀中阶了,安泉心念动间,只见一道瘦高身影,宽袖招摇,似驭风而至,方觉逍逍遥遥若在远方,须臾却一步千里,转瞬已抵大吴军营的上空,高冠博带,凭虚而伫,如若仙人,正是那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 雍连城由半空俯看向伯玉城头的安泉,只见乃一浓眉大眼的少年,并非是他以为中的那食言出手的柏空之。 他的气机早已暗中扫过,竟是无法探知这少年的刀境修为,并且这少年外露的气机与无修行的普通人一般“虚弱”。 修行者再是敛气凝神,潜藏气机,低阶者在高阶者的探视下,依是无所遁形,但低阶者却根本无法窥知高阶者的境界修为,虽说到了化刀境上,初阶中阶和巅峰境上,差异已不是很大,可互相一窥根底,但雍连城此刻真的是无法探知得城堞上那少年的虚实。 他难道是化刀巅峰之境?雍连城对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都觉匪夷所思,这绝对是一未及双十年华的少年,就算他乃五行灵体之身,从娘胎开始修行,也根本无法抵及这个高度,那,这少年岂不就是一狐假虎威之辈? 这只是转瞬之间的一个念头,但他也相信门下不会乱传讯息,大吴侵韩,唯一忌讳的就是金灵之体的化刀强者柏空之,雍连城尽管已经劝通了柏空之勿管此事,但也不得不防着柏空之临时变卦,所以他只要在关键时候出手制衡便好。 而柏空之没到,却出现了这样一个陌生面目的少年,实是出自他的意料之外。 站在安泉身侧不远的昝无咎等人乍见雍连城到来,俱是骇然失色,一旦雍连城出手,他们这些人绝对难逃一死,而那伫在城堞之上的神秘少年,兀自是稳若泰山,难道就像他所说,要一个人守住这座城,哪怕将是要面对绝世强者的压轧也不退缩? 这少年的深浅,他们也窥探不出,现在,真的希望他能制衡住雍连城,一旦能将其制衡,起码,伯玉城可暂保无虞。 大吴侵韩,处处都有轮回刀宗的影子,很明显,雍连城是大吴最大的后盾和底气,所以才敢先灭赵,再侵韩。 安泉自也心间一清二楚,所以他看着半空的雍连城,目光中没有畏怯,只有玩味。 雍连城强悍无比的气机早已铺天盖地而至,城上除了安泉仍是挺胸而伫,昝无咎许无久等人已经是若刀临脖颈,无不低头俯身,冷汗淋漓。 天地间,就连风声都静止了,仿佛就只有这二人在遥遥对峙。 “阁下应该不是大韩人氏,却强替风雨飘摇的大韩出头,与我大吴为敌,真的很不明智。”雍连城唇动无声,但凝音如缕,清晰地响于安泉的耳畔。 “我不替大韩出头,我只是为护这一城百姓,不被屠戮。”安泉亦是化声入密道。 凝音如缕,化声入密皆是化刀境上神通,雍连城一下便确认了这少年竟真是化刀境上,并且以这少年敛神藏气到毫无破绽的神通,足以证明这少年的境界并不在他之下。 雍连城不知道这少年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很明显,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今日被这少年一阻,大吴若无奈退兵,不但给了大韩喘息的机会,更是大为打击吴军的士气,这些天来强攻伯玉城,大吴的损失也是十分惨重的,程万峰得吴皇授意,扬言说要屠城三日,主要目的便是攻心,攻大韩的军心、民心,所谓众志成城,心志一旦被摧毁,城是必然坍塌。 但凡事有利便有弊,定然是屠城之言激怒了这少年高手,才引得他现身,力拒吴兵。 雍连城并不想面对这样一位丝毫不知道底细的高手,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呔,尔究竟是何人,今日意欲何为?”雍连城也不暗中传音了,突然暴喝道,声音滚滚,竟若奔雷。 声浪如刀,须臾已抵安泉的额前,但旋却似跌入一潭静水,似有涟漪微动,瞬却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安泉一直运转着无天大法中静水流深,不显不露的心法,雍连城自觉自己这出其不意的“龙啸声刀”足能逼地这少年倒退或挪让,殊不知龙啸声刀直若泥牛入海,不但没使其惊乱,反到消失了个不见踪迹。 御刀境以上,便可以释放刀气,或驭刀行空,逍遥远游,或御刀攻敌,收放自如,雍连城这一“放”,却不能“收”,虽然说无甚损失,但心里却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抵至化刀境上,转念便能明白了刀气的变化去向,雍连城知道,自己的龙啸声刀,被这少年不动声色地“没收”了。 雍连城荒岛吞食龙髓,一举进入御刀境,自此顺风顺水,几无败绩,偏生在半步就要踏入化刀境门槛时,眼睁睁看着轮回金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窃走。 偏生生又在步入化刀境后,在轮回金龙吞食大赵残余龙脉时,他以化刀神通悍然出手,攻击窃龙之人,结果自己反跌了个大跟头,化刀首秀铩羽。 要知道,化刀境上可是这个天下令人高山仰止的存在,但他进入化刀境后,反却一再受挫,可见学无止境,修行刀境亦无止境,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 龙啸声刀被这少年云淡风轻地便化解掉了,只能说这少年的境界,应该高过于他,但在此时此地,此情此境,雍连城知道自己必须得强势,他若轻易便败退,大吴兵将的士气绝对会受到沉重打击,精心策划加之付出极大代价才得到的这个有利局面,亦将会彻底被逆转,这对他来讲,真的是难以接受。 第441章 磨砺刀境 安泉不显不露地就“没收”了雍连城的龙啸声刀,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惊退雍连城,大吴一旦退兵,就将再难提起士气,又来犯韩。 但雍连城却没有像甄无明那样被惊退,在龙啸声刀无功的情形下,怒发冲天,竟是将高冠顶飞,然后便若金刚努目,呔地一声暴喝,地面,河中,兵士手中无数的钢刀是冲天而起,瞬间便汇聚成一把雄霸的饱含威煞之气的巨大刀龙,嗷呜一声便俯冲向安泉。 烈日之下,刀龙折射着炫亮刺目的寒光,挟了狞恶风声,直扑向伯玉城头,饶是昝无咎等已是御刀巅峰境,亦是肝胆欲裂,不由自主便御刀远遁,这刀龙一旦击下,勿说是人了,怕是整个城头也要被击地粉碎。 此时,高冠又轻飘飘落下,正好落于雍连城头上,他以手扶正,目光瞅向城头上的少年,看他如何化解这刀龙一击。 却见那少年只是挥了挥手,偌大的刀龙就像一只被驱赶的苍蝇,来的凶猛,却在那少年的一挥之间,往侧一闪,然后哗啦啦崩解,城头之上,他的身侧,顿推起了个小刀山。 安泉顿是拱手笑道:“城中物资匮乏,多谢雍宗主雪中送炭!” 雍连城目光一凝,三成功力的龙啸声刀,六成功力的钢铁刀龙俱被这少年不费吹灰之力便破解了,难道今天要放开手脚与这少年全力一战? 城下的大吴兵将亦俱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雍连城不敢说是当世第一高手,位列前十是肯定的,怎么今日怂塌塌的,哪像个令人可敬可畏的化刀高手呢。 雍连城心下真的没底了,化刀首秀的铩羽至今仍是他心底的一个阴影,虽然别人根本不敢乱嚼舌头,但却是他自己的一个心结,今天又面对上了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少年,让他心中更是没谱。 安泉早就是个人精了,瞅了雍连城的神情,心下已经了然,雍连城此刻不想战,因为毫无把握。 却也不能退,一退之下对于大吴军队甚至于大吴皇朝都是个很大打击,大吴之所以敢吞赵侵韩,与吴皇的野心有关,更有一半是倚仗雍连城的化刀高手身份。 今日他一退,大吴军队士气将随之大降,军队之中,最重士气,士气丧失,毫无斗志,勿说攻城杀敌了,自保都成问题。 原来这高冠的家伙现在是进退两难啊,安泉心下嘎嘎一笑,到是想看看,这野心比吴皇不小多少的轮回刀宗宗主,今天会怎么样破这个局。 “大军后退三十里!”半空的雍连城突地喝令道。 大吴主将程万峰闻听一怔,眉头顿是蹙起,无故退兵,乃是大忌,身为主将,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程将军,本宗宗主可能要放手一搏了,化刀境上,一旦全力出手,将是石破天惊,我等便若蝼蚁,会被碾压的渣滓不剩。”身侧,那御刀高手淡淡道。 程万峰恍然大悟,急令退兵,化刀境上,完全是另一个天地,绝非是御刀境上可以感受到的,传闻之中,化刀高手若全力一战,将势若山崩地裂,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大吴刹那兵退如潮,这一退便是三十里,伯玉城外,一时静寂,除了空荡荡的连绵营帐,就只剩下蹈于半空的雍连城。 这雍连城还真是冥顽不灵?看来不把他打趴打服,他不会甘心离开,安泉撇了撇嘴,搓了搓手,甩甩膀子开始做热身。 “尔年纪轻轻,便入化境,当是某超级宗门费尽天材地宝暗中培养的天才弟子,以后前程将是不可限量,今日,雍某希望尔不要淌吴韩之战这趟浑水,大韩真没什么值得尔庇护。” 雍连城再次凝声如缕劝道,不过没再使用龙啸声刀。 安泉前后甩甩膀子,化音入密回答道:“雍宗主,宗门参与国事,本就是大忌,成为皇族之走狗,更是不该,大吴之野心,路人皆知,国富地狭,人多地少,本来鲸吞大赵,就当满足,但欲壑难填,侵略成性,这又故意制造事端,欲吞大韩,下一个谁敢保证不会是大越,大魏?战祸一起,遭殃的终将是老百姓,你大吴吞赵,还好没有屠戮百姓,否则早就引得天怒人怨,如今侵韩受阻,竟扬言屠城,百姓又何罪之有?所以这个城,俺护定了,不为大韩,只为满城百姓!” 雍连城冷笑传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尔在此不必宣扬什么仁义道德,况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身为蝼蚁,便要有被践踏的准备,每每山崩海啸,死人无数,时也命也,该认命时,就得认命,生死循环,轮回不止,历史前进的脚步,尔,挡不住!” 安泉淡笑凝音道:“天地不仁,是天地生万物,待万物一视同仁,无爱无憎,任其生灭,你雍宗主敢自谓称天号地吗?弱肉强食,自然法则,但强中自有强中手,所以对付你这样的人,只能比谁的刀更快更锋利!” 雍连城听安泉话已至此,明显是今天要与他做对到底,冷哼一声,宽袖一挥,刀气霍然而现,五丈巨刀,凌空斜指,只见刀气浓郁形同实质,巨刀极宽,锋刃之上寒光流动,刀身之上,一道龙影来回游动,极是神异。 安泉却是于身侧小刀山中抽出一把普通钢刀,在手中掂了掂,份量正好,然后等着雍连城,看他能使出怎样的大招,与他好好拼一场刀子。 但这时,安泉手中的钢刀突然化为一条钢索,灵蛇一般将他齐胸缚住,那小刀山乍然耸起升空,然后化为一巨大金属囚笼从天而降,顿将安泉禁锢。那囚笼笼体皆为一掌厚的方钢,寒光流动,固若金汤。 然后一道身影蹈虚而至,正落于城头之上,一袭洗地发白的青衫,一张削瘦平凡的脸,不是柏空之,又是谁? 被缚被囚的安泉奇怪地瞅向柏空之,问道:“柏空之,你身为大韩第一高手,不抗侵略外敌,躲了当缩头乌龟,现在却要囚禁俺这位见义勇为者,你这是修行修傻了?还是本身就在吃里扒外?” 柏空之淡漠道:“五行之金,金曰从革,主的便是杀戮,便是革故鼎新,大韩皇族早就腐烂不堪,做我磨砺刀境的磨刀石再好不过,也可谓物尽其用。” 安泉闻听,摇头道:“为了修行刀境,以一国为磨刀石,置千万百姓生死于不顾,是不是太过无情,即便你真以大韩覆灭磨砺了刀境,可以步入神刀境,你就不怕被万民唾弃,遗臭万年?” 柏空之依是淡到漠然地道:“这些比之追求刀道至境,微不足道。另,奉劝你离开莫为了所谓仁义,殒落于此,不值!” 安泉看着柏空之冷漠的模样,知道这丫的真是认了死理了,难怪大吴犯韩他是坐视不理,原来大韩竟成为他磨砺刀境的磨刀石了。 “可惜俺认为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比修行刀境更重要,凡事皆当以人为重,以人为本!”安泉言罢,似水流年,垂暮之力随神念霍然流转,浩荡伟力勃然四散,缚身钢索,精钢囚笼顿然腐朽,似若已被锈蚀中空的铁器,触之即溃。 城头另一方的柏空之心魂中突然一阵惊悸,感觉若再不离开,就要大祸临身一般,此时身体反应竟似比念头还要来的快,刹那破虚,已来到半空中雍连城身侧五丈之外,竟有一种惊魂甫定之感。 雍连城亦将这诡谲的画面看于眼中,已然神鬼无惧的他,此刻心中却跳出这样一句话:这小子难道会什么妖法? “雍宗主,此人极邪门,竟能破掉我的金灵禁锢,这样危险的存在,留不得!”柏空之立刻传音入密。 雍连城听罢,凝声如缕道:“确实邪门,你我联手,全力出刀,争取将他一举斩杀!” 二人自觉化声于无形,只有彼此可以听到,殊不知神刀境的安泉已尽将二人之话语收入耳,安泉心道,如此也甚好,这二人雍连城肯定是大韩入侵别国的主要策划者之一,轮回刀宗,顾名思义,生死轮回,不止不休,也许轮回刀宗便奉其为宗旨,在生死交替中感悟一些大道,不过雍连城这回玩的大,以别国的生死存亡,磨砺心境。 至于柏空之,恰如他所说,他要的是革故鼎新,所以要以大韩的覆灭,在大韩的改朝换代中磨砺刀境。 此二人为修刀境心境,不惜发动战争,不惜家国灭亡,那本公子何不以你二人来磨砺磨砺俺的刀境,机会难得啊,与这两位化刀中阶拼拼刀子,当当俺的磨刀之石,止不定俺的神刀境初阶便稳固了。 安泉在刀盟大会上借神禁之力挡了天劫而入神刀境,虽然刀气暴涨,体内世界已呈现出蓬勃生机,但他某日尝试着以神刀境神通驱动阴阳太极眼的逐光之境,去追溯时光之河,欲看看到底是谁将他和小龙女由爹娘身边偷走,扔到乞丐堆里,但,仅仅十息间,不但生命飞速流失,并且体内世界,天雷集结,如临末日,迫地他不得不迅速退出。 逐光之境都不行,所以更勿说能一刀破开冥冥之中的红尘雾瘴,而看到从前的景象了,安泉这才知道,自己这神刀境,估计还是心境抵达了,实力可能仍留在化刀境上。 这种情况,可一直是他的痛点啊。 第442章 磨刀之石 安泉知道他现在横扫化刀境高手没有什么问题,但却远未达到真正神刀境高手的实力。 底子太薄,没办法啊,尽管步入化刀境后,他的修行速度已经一日千里,但仍是无法达到实力与心境上的同步,所以他也需要磨刀石来磨砺刀境,而眼前这二人,正是最佳的磨刀之石。 安泉手就招了那么一招,城中有一道寒光便暴射而至,安泉探手一抓,再一看,不禁相当无语,怎么召唤来了一把杀猪刀。 这把杀猪刀竟乃铜制刀把,上面刻着交错的花纹,嘎嘎,当然不是为了美观,而是用着不滑手。 杀猪刀长约一尺半,刀身略宽,刀尖却窄狭,显然是为放血方便,刀刃被刀主人磨的极显锋利,不但闪动着寒芒,更是弥散出淡淡的血腥之气,这可真正是一把杀猪无数的屠刀啊。 安泉把玩了一下,翻转刀身,乍见另一面刀身上竟然刻了两个极小极小的字:刀皇。 原来这是一把名为“刀皇”的杀猪刀,啊嘎嘎嘎,真是高手在民间,安泉差点没笑出声来。 而在柏空之和雍连城眼中,安泉的这个笑容就很诡谲了,眼见安泉由城中御出一把刀来,很怀疑他会生出什么妖蛾子,所以雍连城手中巨刀猛地一挥,先下手为强,凌空就来了个怒斩。 五丈巨刀,却毫不拖泥带水,瞬间便劈斩到安泉的当头,而安泉手中的杀猪刀在雍连城巨刀之下,简直可以说迷你的不能再迷你了。 可就是这迷你的小小杀猪刀,一个举火燎天式,悍然无畏地迎上从天而落的巨刀。 雍连城曾试过,他这一刀,可以生生将一座山峰劈成两半,而最厉害的杀招并不是这一刀的开山之威,而是刀身上不停游走的龙影,这道龙影乃是雍连城本命刀意所化,而他的本命刀意乃是在海外荒屿之上吞食龙髓所得,所以他的本命刀意中蕴藏有龙的力量。 龙是一种极其神秘的生物,代表着无上的威严和无尽的力量,尽管不知何故已经灭绝于世,可雍连城无疑是得到了传承,哪怕只是很少的传承。 杀猪刀举火燎天,正抵住从天而落的巨刀,画面极具喜感又极其诡异,而更诡异的却是安泉举刀的右臂是稳如磬石,相反地那势大力沉的巨刀反而是颤动不已。 这时,巨刀上游走的龙影,突就跳出刀身,于咫尺间直扑向安泉的面门。 在龙影跳出刀身的刹那,一道粗若儿臂的精钢铁索凭空而现,巨蟒绕身般迅速将安泉紧紧缚住,并且不断收紧。 化刀高手联手一击,无需商量,便可配合的天衣无缝。 安泉本想与这二人好好拼一场刀子,殊不知这二人只想片刻间就要了他的命,垂暮之力顿开始腐蚀金灵气机凝化的铁索,而雍连城的本命刀意在感应到垂暮之力时,顿若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本能的便倒跃窜回,去势比来势竟更快三分,而巨刀因为龙影的逃遁,瞬亦破碎瓦解。 安泉的垂暮之力虽然无法瞬间剥夺化刀高手的刀境,但那其间蕴含的可怕气机,乃是任何修行刀境者的克星。 本命刀意与心魂完全契合,雍连城心间顿产生出一种惊怖感觉,产生出速速遁走的冲动。 此时金灵气机凝化的钢索已锈烂一地,安泉身形一晃,破虚瞬至雍连城身前,杀猪刀划过一道森冷寒光,就给雍连城来了一招抹脖子。 嘎嘎,说实在话,雍连城还真不适应这贴身近战,但毕竟是化刀高手,反应极快,一个铁板桥,身体几成平面,一道寒光擦着鼻尖,就掠过去了。 下一刻安泉却转瞬来到柏空之身前,这回不抹脖子了,来了个劈柴火。 劈柴火嘛,顾名思义,就是立起一根木头,从上往下劈,就将其劈成两半了。 柏空之当然不是木头,尽管他确实是一位“木鸡养到”的人物。 杀猪刀呼啸掠下,柏空之头顶顿现一方巨盾,然后,他后发制人,双手中瞬闪出两道刀气,一枭首,一刺腹,招呼向了安公子。 安泉竟似未卜先知,原来这一招劈柴火乃是虚招,在巨盾出现的瞬间他早已收刀,身形一晃已溜到了柏空之的身后,然后杀猪刀很狠心的就捅向了柏空之的后心,此招名为“透心凉”。 这个变招极快,石火电光间,实打实就捅了个正着,却听叮地一声刺耳声响,只见柏空之箭似的飞射向前,后背衣衫破裂,然后一块精钢铁板掉出,呼啸地由半空落了下来。 啧啧,这金灵之体先不说别的,防守起来是一等一啊,瞬间便可凝聚出天地间的金属元素为己所用,挡了这必杀一刀。 安泉自然知道这一刀肯定捅不死柏空之,但亲眼见柏空之运用金灵气机如此出神入化,还是不禁啧啧称奇。 身为化刀高手的雍连城和柏空之被安泉的这种街头混混般的无赖打法,打地是先懵后怒。 即便御刀高手,交手都是刀气纵横往来,气势惊人,华丽的很,身为化刀境上,交手交出甚至不比合刀境的水平,令这二位已波澜不惊的心中,是怒涛涌动! 柏空之冷哼一声,身前虚空,一道巨大金身陡现,由虚凝实,竟有二十余丈高,它突低头,一张巨脸凌空俯视向安泉,微阖的双眼陡然睁开,一双巨眼中金光暴闪,只见两把金色巨刀立于眼中,便若瞳仁一般。 雍连城的本命刀气已返回足下,在他全力催动气脉刀气时,足下龙影亦似见风就长,须臾已有十丈余长,龙首高昂,端地一副狰狞桀骜模样,雍连城伫于龙首之上,与柏空之的化外金身一左一右,将安泉夹击于中。 灵体之身果然不同凡响,柏空之已无限接近化刀巅峰境,他的化外金身由天地间最纯粹的金灵气机凝聚而成,金至坚,所以这化外金身可谓金刚不坏,而自柏空之入化刀境,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与人交手,今天被安泉“欺负”的终于是祭出了最大杀招。 雍连城足下龙影自带远古龙族的传承,只见龙影凝实竟呈墨黑之色,巨嘴怒张,齿若巨刀齐耸,巨爪亦呈刀状,摇摆的龙尾分明亦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大砍刀。 而被夹于中间的安公子现在则颇显得很“渺小”,便似蚂蚁遭遇到大象一般。 个头变大了,就厉害了?安泉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手中的杀猪刀“刀皇”亦是跃跃欲试,一直在窝囊地屠猪,今天要来个屠龙戮神,也不枉这一世“刀皇”之名。 安泉也能大,当然大的是他的体内世界,若真比起来,他能把这两人给比成两枚微不足道的芥子,不说别的,随便将大郑龙脉或大越龙脉挪出来,都足以将柏空之的化外金身和雍连城足下那头大黑龙给彻底镇压。 当然,安泉此时此地不能与这二人比大小玩,一来暗中窥伺之人不少,挪出龙脉太过惊世骇俗,二来五行灵体齐齐现世,肯定有什么大缘由,柏空之死不得呀。 柏空之的化外金身与本人模样一般无异,巨首俯看之下,左眼中金刀乍夺眶而出,然后一化十,十化百,顿是刀雨如洒,同时方圆十里内的金灵气机齐聚,竟然将安泉身周虚空填实,限制了破虚遁形。 不过安泉根本就没要破虚遁避的想法,只是感觉身周虚空中的金属元气变地异常浓稠,尽管他已是神刀境上,但自觉现在若想破虚挪移,阻碍极大。 而那眼中化出的百刀不但没被阻碍,反而经过金灵气机的加持,更是凝实,更显锋利,更来势如电。 安泉手腕一挥又颤,杀猪刀于空中顿然划出数道刀影涟漪,正是流水心刀,而五行金生水,流水心刀在这浓郁无比的金灵气机中,更是“生意盎然”,刀影涟漪由一圈刹那漾为百圈。 每一圈刀影涟漪又荡出无数刀气波纹,那须臾而至的百刀尽被刀气波纹绞杀,破碎为点点金光。 柏空之那巨大的化外金身脑袋,顿似被人猛击了一拳般,俯视变成了后仰。 在适合的时机,使出最恰当的招数,将可使刀法威力翻得百倍不止!安泉对此次“磨刀”的效果,相当满意,甭看你个头大,照样捶你个食铁兽眼。 果然当柏空之的化外金身由后仰又直立时,偌大的左眼因为本命刀意的破碎,而由金光盎然变地乌青,正若熊猫眼般。 柏空之隐于化外身后的真身终于是骇然失色,他一直以为金至坚,至坚便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至坚亦可形成最强禁锢,任谁也不能破去他的囚禁,所以他一直以禁锢之力为主要修行法门。 但那次与一神秘女子交手,那女子竟可瞬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囚反囚,而这次这少年在禁锢之力中,竟毫不受限,令柏空之真的是极受打击,一直以为入得化刀境上,便足以笑傲天下,没想到真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眼前这少年明显是修为要高他不少,当是化刀巅峰境无疑,他此行说是要阻止大吴侵韩,其实是怕我以大韩的灭亡磨砺心境刀境而一举入得巅峰之境吧。 柏空之正转念着,雍连城已驱动足下黑龙,扑向安泉。 第443章 砥柱中流 安泉早已经注意到了雍连城足下的黑龙。 一开始雍连城刀气化出的巨刀上的龙影,确实是雍连城的本命刀气所幻化,只是借用了少许眼前这头黑龙的力量。 而这头黑龙,让安泉感觉到了完全区别于刀境以外的力量,看来这雍连城亦是福缘深厚之人,他修行刀境的成功原来是借助于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如果所料不错,当是得到了已经灭绝于世的龙的力量的传承。 这种力量不但选择雍连城为宿主,而且与雍连城修行的刀境完美契合,所以雍连城才可以入得化境,成为这个天下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 雍连城目前乃化刀中阶,但这头大黑龙足可以媲美化刀巅峰境上高手,也许现在雍连城也搞不清楚,究竟这头黑龙是他的本命之物?还是他是这头黑龙的本命之物? 雍连城亦是首次释放出一直潜藏于气脉中的这道龙力,他知道这道龙力的强大,并且在他外放龙力后,他确实已经无力驾驭于它。 而黑龙则完全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的敌人就是安泉,所以黑龙自行向安泉发动了攻击。 龙牙如匕,极度森寒,龙爪如刀,挟风夹雷,在龙的面前,人是渺小的,张牙舞爪间便可将其撕的粉碎。 但眼前“渺小”的安泉,不但没有半点的畏惧惊恐,反而是眼眸放光,悬于虚空中的身影,陡然就弹丸般冲天而起,手中杀猪刀亦急掠而起,照着黑龙来了记“破肚子”,就开肠破肚了过去,并且还是险而又险地由黑龙的爪刀缝隙间一闪而过。 黑龙收爪的瞬间,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绝于耳,但安泉就若滑不溜秋的泥鳅般,就让它差那么毫厘间而抓不住。 杀猪刀方抵及龙腹,黑龙刹那前冲,巨大的刀尾呼啸地猛地一摆,寒光厉扫,就要给安泉来个腰斩。 安泉双手持刀,就与黑龙刀尾来了一个硬碰硬,然后,安公子便被这一记龙尾刀给狠狠的拍飞了…… 包不空知道大财神收集舞刀之图即护国刀意一事,绝对非同小可,寻思了一晚后,第二日便以采药为由,离开了大郑皇宫,又赴大燕圣阳城找天楚夫人告知此事去了。 事关重大,他自觉不敢耽搁,便专挑人烟稀少处御刀急赴大燕,这时,已经是来到了天楚夫人的藏身地底,将迷魂郑重山后得到的秘密告知给天楚。 这返老还豆蔻年华的天楚夫人闻听后,顿是娇躯一颤,隐于薄纱后的绝色面庞包不空用脚丫子想都能猜到已然失色。 “这么说,当初的鹿王并非是大财神,当时费尽财力人力,终是一场空了。”天楚夫人不无遗憾地道。 “那鹿王即便不是大财神,也当是财神宗的重要人物,他出了事,大财神和财神宗竟无动于衷,也颇为诡异呢。”包不空沉思道。 天楚夫人缓缓道:“财神宗虽然富可敌国,但也不想参与到皇族内斗中吧,或者鹿王当时还想当大财神呢,武元坤别看年纪轻轻,亦当属枭雄般的人物,大财神知道他出事,止不定正合他意。” 包不空想了想,亦有可能。 而天楚夫人突又想起饕餮大宴上,大财神以菜肴打趣索无命一事,他将那蜜酿蝤蛑推到索无命面前,说道蟹中涂蜜,外穿红袍,生前是横行霸道。 这大财神当真是损人不带个骂字,但除了索无命快气疯了,别人可都乐坏了呢。 偏生这大财神比传说中要更加神秘,更加深不可测,以索无命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当时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可惜,大财神对她丝毫不感兴趣,对她所图大事也根本不感兴趣,更似乎连与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仿佛避之不及,令天楚夫人心下极是不快和无奈。 “夫人,若护国刀意之秘大财神已知道,那么他取得舞刀之图的目的呢?”包不空又问道。 天楚夫人一时沉默,若大财神尽数收集得十幅舞刀图,且又知晓舞刀图之秘,他简直就可以说是他们大楚后裔的克星了,要知道十国十幅舞刀图,俱乃刀祖当年封印的刀意,神刀境巅峰的刀祖留给后代三道神刀刀意守护江山,那么这十道护国刀意,肯定不会比肩神刀刀意,但应该足以抵一位化刀境上高手吧。 天楚夫人想着,不禁眉头微蹙,很棘手,很棘手啊,这大财神收集护国刀意,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现在手中又到底有几幅舞刀之图呢? 打发包不空离开后,天楚夫人寻思良久,始终没个答案,这时一个声音乍然响于她的耳际:天,我失手了,七国使者团竟有神刀境高手保护,并且他一眼竟能瞧出我的身份。 什么?天楚夫人闻听,霍然立起,眸间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安泉被黑龙刀尾怒扫,杀猪刀一格挡,整个人顿似不堪巨力,被横扫了出去,身形如流星般被“扫”回到了伯玉城城头之上。 而此时,柏空之的化身金身正双手持着一把巨大无朋的金灵巨刀,力劈华山,劈向伯玉城的城头。 原来他竟是趁着安泉与雍连城交手之时,要一举摧毁掉伯玉城高大坚固的城墙,为将来大吴兵马入侵扫除障碍。 而安泉在巨刀摧城的瞬间,被横扫了回来,无天大法“君济于河,砥柱中流”的心法刹那运转,一种沛然浩瀚的伟力刹那冲天而起,金灵巨刀斩下,立被磕飞脱手,冲向半空化为金色碎片,金灵气机崩散,又归于天地之间。 失了刀的柏空之的化外金身那偌大的头颅上现出无比错愕的表情,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中,气势如冰雪消融,化外金身顿然崩解,现出后面一脸震惊的柏空之真身。 安泉依然运转着君济于河,砥柱中流的无天心法,便若那流激澎湃中的砥柱山那般,傲然屹立,力挽狂澜。 而高高在上,蹈虚俯望而下的柏空之,已气势皆无,再无斗志,伸手似在天幕中挑开一个缝隙,身形刹那退隐其后,再不见踪影。 而雍连城外放的黑龙竟是以为一扫得势,挟胜威再度扑来,而此时正是安泉击飞金灵巨刀之时。 远远观望的雍连城心间顿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而安泉磨刀还没磨够呢,在惊走执迷不悟的柏空之后,敛了无天大法,杀猪刀一亮,寻思着再放个什么大招。 黑龙张牙舞爪,巨口之中,寒光交错,夭矫破空,瞬间便至。 这时,安泉身后的伏尸之中,一具满是血污的“尸体”毫无声息地陡就直挺挺立起,他满脸肮脏血污,让人根本看不清容貌,他身体微躬着,立成刀状,倏就冲着安泉背后,狂暴无匹的斩杀了过来。 赫然,又见人刀! 而安泉却似毫无察觉,仍在紧盯着天空中扑击而下的狰狞黑龙。 刀魅已入化刀之境,如此狂暴的袭杀,快逾闪电,但竟毫无声息,便若潜伏的毒蛇,刹那发动了致命一击。 刀魅乃十国公认最顶尖的杀手,入得化境,埋伏潜藏袭杀之术更是出神入化,这孤身替大韩守城的少年哪怕是化刀巅峰,面对雍连城本命刀意和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的夹击,不死也要受伤吧。 人已化刀,真正的,人就是刀,刀就是人,人刀合一。 自入化境,刀魅先是得偿所愿,先拿十国中大赵的皇帝赵煊祭他的化境之刀,自觉已可称为杀手之王,今天若可越境杀得一化刀巅峰,他将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杀手神话! 刀魅内心很激动,但头脑却愈发冷静到了极致,身体躬出的弧度,锋芒毕露,须有已斩到安泉后脑。 杀! 刀落,快如电,迅如雷! 就要被一劈两半的少年就在刀落的瞬间,凭空消失了,而一硕大狰狞的龙头,迎到了他锋芒最盛之时。 人刀径直劈入龙首。 黑龙乍然遇袭,龙首虽然刹那侧挪,但被人刀劈中了龙角,且人刀嵌入龙角,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黑龙被斩,先是吃痛,后便暴怒,径直冲天而起,于云天之中翻滚狂啸,欲甩去人刀,人刀亦想离开,但偏无法抽身,万里晴空直被搅地风云失色。 雍连城眼见黑龙越飞越远,哪里敢任其离开,是御刀疾追。 安泉则伫于城堞之上,手搭凉棚,看地不亦乐乎,狗咬狗,一嘴毛乎,嘎嘎嘎。 他在刀魅装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就想看看刀魅想干什么,约摸刀魅会暗下杀手袭杀于他,果不其然。 刀魅不愧是顶级杀手,掌握时机巧到巅峰,但很不幸遇到了俺安公子,这下斩中雍连城的本命刀意,看他如何收场,嘎嘎嘎。 这时紫电狂刀昝无咎与巩无固,许无久三位大韩御刀巅峰,方又小心翼翼的返回,刚才他们被雍连城的刀龙骇地远遁离开,要知化刀境高手交手,势若崩岳摧山,他们哪敢留下看热闹,搞不好就把老命交待在这伯玉城头了。 所以他们遁到城里的钟楼之上,远远观望着,直到雍连城追龙离开,他们商量了下,方才仗胆返回。 第444章 惊天手笔 安泉以前到大韩汉川城问韩芳菲要账时,曾被昝无咎欲要缉拿过,安泉一看他那张青铜面具,便知道他是大韩的御刀巅峰高手。 昝无咎与许无久巩无固来见安泉,但面对这样一位看着尚是少年模样的超级高手,他们躬身谢过后,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知道,若非此人突然驾到,伯玉城恐怕现在正在承受屠城之厄,只是说些不尽感激之话。 安泉让他们即刻组织城中的残余大韩刀兵前来守城,而他会一直待在伯玉城中,直到七国使者团的到来。 闻听安泉会坐镇守城,加之有七国使者团会很快前来调解,三人无疑服下了一枚定心丸,立刻到城中招集大韩残余刀兵去了。 安泉则坐于城堞之上,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痕迹,微微一叹,他不可能长时间守在这里,若大吴侵犯之心不死,迟早这里还将生灵涂炭,难道这个天下终将是合久分,分久合,又将大一统,而若真将大一统,天下之主可是人人眼红啊,暗里大楚余孽想恢复大楚江山,一统天下,明里大吴已经是吞赵犯韩,但大楚余孽行事的不择手段和大吴之暴戾,若成天下之主,还不知道多少人会遭殃,多少黎民百姓被荼毒侵害。 本来,鹿王武元坤亦在谋划夺取这个天下,任由大楚余孽行事,最后他再出手,以十幅舞刀之图,以十道刀祖刀意尽诛大楚高手,以救世主的姿态,加之财神宗富可敌国的财力和天下百姓的拥护,而最终成为天下之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被百刀神禁,最后身死道消,但大财神亦是很可怕的人,他虽然死了,但他的谋划一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安公子这个“传人”可谓已经替他完成了大半计划。 一旦大楚余孽要成事,必将会想方设法或以极大代价损耗尽三道神刀刀意,而成事之后,这十道护国刀意,便将是对付大楚余孽的杀手锏。 而变相的,大财神借出银子,一来可换取舞刀之图,二来无疑是在推动十国乱象,各国那一桩桩内乱,无疑都是在大财神的算计和无形的推动之中进行着,明里是在给大楚余孽可乘之机,背后却是他的惊天大手笔! 啊嘎嘎嘎,若照大财神的计划,事到最后,俺岂不是要成为十国一统后的皇帝了,安泉想着,一时间“踌躇满志”。 但还没踌躇满志到十息,便是白眼一翻,当皇帝有什么好,劳心劳脑,天下辣么大,事情辣么多,一天天就要被破烦死了,岂有逍遥江湖间那般快活,大财神真是所托非人了,嘎嘎。 水灵之体似乎感应到了安泉的想法,在安泉的体内世界中凝聚成一团清澈至极的水,然后形成一拳头状,并且上竖大拇指,而瞬间,大拇指就霍然翻转而下。 安泉早已感应,顿被气乐了,刚要收拾它,水灵之体顿然飞散,隐于体内世界的江河川流之中,不见踪迹。 师娘家那团吞了步老阴阳二气和轮回金龙的混沌元气,安泉由于生它的气,很久都没关注它了,吞了步老的本命元气,步老是彻底挂的完完的了。 那九尺五寸的大金龙,值钱值到老鼻子了,也被吞了,安泉何止是肉痛,简直浑身每个细胞都在痛啊。 但他却没法子令混沌元气把阴阳二气和大金龙给吐出来,尽管在他的体内世界,他是主宰,但他唯一指挥不动的,就是这团混沌元气。 安泉神识内视,终于见到了混沌元气,咦,一些日子不见,混沌元气怎么凝结成一个大鸭蛋的模样了? 只见一硕大的鸭蛋状混沌元气悬浮在他的体内世界之中,浑圆到了完美,它似乎在不断吸取着安泉体内世界的灵气,但又似乎在释放着各种气机反哺安泉的体内世界。 在这各种气机间,安泉竟感觉到不少五行元素,他不禁手指一搓,一小团火焰在这一搓之间,跳跃于拇指之上,端地神奇无比。 他再一弹指,一道细小藤蔓飞射而出,直掠下城墙,飞卷了一把残缺了刃的钢刀上来。 他再单掌拂过,金光一盛,那残缺了刃的钢刀,残缺处,顿然恢复如初,却比平时更是寒芒刺目,不知要锋利了多少倍。 他拇指食指捻动之间,一缕细细的黄土倾落而下,渐化为一片淡淡尘雾。 安泉一时间错愕不已,啥子回事,五行灵体合一吗? 错愕间,安泉感应到身后有人正在沿石梯登上城头,旋收回内视,片刻后,被昝无咎等人招集到的残余刀兵们是陆续而来,已是不足百人。 而城中百姓亦开始前来帮忙挪到尸体,天气太过炎热,怕是会尸体腐烂引起瘟病流行,故拉到特设的地方焚化,且尽量将死者身份认清,供以后死者家人前来认领骨灰。 而坐于城堞上的少年没有一人敢过来打扰,但所有的人无不都对那少年怀抱尊重和感激之心。 他一人抵挡住了虎狼般的千万吴兵! 他一人战败了三大化刀境高手! 他一人在护佑这一城的百姓! 退后三十里的大吴军马又折回到城外军营之中,却是没有进攻,一来攻城梯尽毁,二来就连雍连城都被打跑了,他们也没那信心再敢攻城。 程万峰坐于中军大帐之中,浓眉紧锁,一时间亦是束手无策,索性小半个时辰后,雍连城返回了,告诉程万峰勿要轻举妄动,他则即刻返回山海城向吴皇告知此事,商量对策,这位“化刀巅峰高手”出现,插手战事,只要毁你的梯子,制住你随军的御刀高手,在不打杀你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你也攻城无望。 在他们的认知里,化刀巅峰已经是这个天下无敌的存在,你再兵精将勇,也是白搭。 城头之上,已经不见了安泉的身影,但雍连城兀自能感应到一种极为压制他的强横气机,似乎在告诉他,此城不容侵犯。 雍连城终是御刀经天而去,再半个时辰后,一直揪心伯玉城将被屠城一事,在下一个大韩城池等待消息的明国公明澜,又重返伯玉城了。 他兴冲冲来到城头上欲见一面那守城的超级高手,但那高手不知何时也离开城头,城上守卒竟是无一人知晓。 但昝无咎说,这高手肯定是到城中去了,他答应在七国使者团来调解吴韩之战后才离开伯玉城,这等高手绝对是说一不二。 明澜点点头,让许无久速返回汉川城,调来兵马守城,这伯玉城可谓是大韩帝都的最大屏障,就在两个时辰前,他都已经做好了即将亡国的准备了,谁想到竟可峰回路转,大韩可谓得到了喘息之机。 明澜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诸事时,安泉则正在伯玉城中的街道之上溜达着,只见许多大户门前,守门石狮甚至于青石台阶都不见了,应该是被拆了运到城头当作了滚石,而一些偏房顶子被揭,敞口向天,该是横梁椽木亦是被拆了,运到城头当作了擂木。 整个城中几乎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十分凌乱,可见伯玉城中百姓为了守城,什么都已经全然不顾。 而有位超级高手以一己之力守住伯玉城的消息已经迅速在城中传开,城中百姓奔走相告,有些甚至于喜极而泣,屠城的恐怖阴云在他们的心头是一扫而空。 安泉看着周遭情景,心中暗自喟叹,当权者为了谋取利益而发动战争,而受苦的总是寻常百姓,本来安居乐业,战乱一起,居无定所不说,性命亦悬在了刀锋之畔。 时已申时过半,天气仍很闷热,安泉寻得街畔一家小饭馆坐定,让老板上了一壶清茶和几碟小凉菜,小吃浅饮。 那老板上罢饭菜,坐于一侧,看着安泉问道:“小哥该是外乡人吧?” 安泉点点头,夹了一粒油炸花生米塞入口中,轻嚼着。 “大吴曾放话,一旦攻破伯玉城,便要屠城三日,小哥这心也恁大了,不说早早逃离,还留在这危城之中,难道竟不知害怕?”老板看着颇显悠闲的安泉苦笑道。 安泉呵呵一笑道:“怕也没用,你这不是也没离开嘛。” “小老百姓,能逃到哪去,放弃了这点营生,将来糊口都难,况这伯玉城一旦被破,大韩即亡,到时兵荒马乱,死哪不是死。”饭馆老板叹道。 安泉深能体会这些普通小百姓的无奈,方搁下筷子,有一毛头小子已气喘吁吁地跑进饭馆,却是兴冲冲地道:“老板,城守住了,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大高手,一人竟打败了大吴的千军万马,他说他会保护咱们伯玉城的满城百姓。” 饭馆老板闻听,眼光一亮,激动地道:“小伍子,是真的吗?” 那毛头小子点头如捣,道:“真的真的,本来吴兵已经登城了,咱们大韩当官的全逃离了,结果一位大高手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把吴兵全打下了城,现在吴兵根本不敢再攻城。” “莫非这大高手是三头六臂?”饭馆老板不禁脱口道。 “非也非也,听说是一浓眉大眼的灰衣布袍年轻高手,明国公明澜大人正在到处找他呢。”毛头小子说着,目光冷不丁就瞥见了正在喝茶的安泉,一时间顿就直了眼,结结巴巴冲着安泉道:“大,大高手!” 第445章 五行合一 大,大高手的安泉就在小伍子的结巴声里,凭空就那样消失了,当然不忘将饭资放在了桌上,他若不走,估计会被闻讯而来的百姓们围住,一顿感恩戴德下来,头估计比头爷的脑袋还要大了。 看来这张脸又得变变了,这身灰衣也得换掉,否则随时都可能被人认出来,安泉以无法之法换了张削瘦的脸,跳到一户已经弃离的大户人家,在零乱的家什中找到了一件青衫换上,照了铜镜一看,得,活脱脱一青衣小厮模样。 安公子这下放心了,推门由正门走出,果然再无人识得他这位大高手。 他一边在城中闲逛,同时以留在城头之上的水灵气机观察着大吴军营,见其毫无动静,心想该是在等待吴皇的旨意吧,他这横插一杠,可是坏了大吴的好事。 本来安泉对大韩也并无什么好感,但伯玉城被攻破全城百姓要惨遭屠戮,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渐,夕阳西下,可夏日的黄昏总是姗姗来迟,时辰渐晚,天光仍亮,安泉已在城中闲逛了半下午,说是闲逛,实则是在查探城中异样的气机,看是否有大吴高手或大楚余孽在暗中潜伏。 他以镜水之境观察到昝无咎镇守于城头之上,而许无久巩无固二人则是不时御刀在城中巡弋,应该也是怕有人在暗中捣乱。 一下午,他已经是逛了大半个城,亦发现了十余异常之处,但其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合刀巅峰,即便是想捣乱,也翻腾不起什么大风浪,想来就是些斥侯谍子之类,也不一定都是大吴派来潜伏的人手,估计其余各国也有,潜于暗中,收集情报。 对于这样的小角色,安泉也没想动他们,因为大吴这些谍子并不能对伯玉城构成什么威胁。 待到夜幕低垂时,安泉来到一户弃宅而去的大户人家,坐于其后院花园中的凉亭之中,倚柱望天,只见天幕之上,群星点缀,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身侧夜花幽幽吐露着芳菲,虫鸣啾啾,端地是静谧美好,与白日里那惨烈厮杀形成强烈的反差。 世间若能永远这般安宁和祥该有多好呢,没有纷争,没有征战,百姓安居乐业,得享太平,多好! 但安泉也知道这不过是理想中的事情,不自觉间,他又想起云若来所说的无刀纪元。 像今日,当你强大到一定程度,护一城或灭一城都易如反掌,虽说庙堂之上瞧不起江湖草莽,但左右战局的,却是强大的修行者,若大吴今日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这伯玉城中想必已沦为人间地狱! 如果真能强大到通神之境,是否便真可以以云若来所说,制订规则,开辟一个新的纪元。 云若来之意,当时他心下十分明白,刀祖可以废百兵,独尊刀,开辟出刀之纪元。那么当你抵达到那个高度后,为什么就不能废掉刀境,开辟出无刀纪元,世间再无刀境,那便可以少掉许多弱肉强食,少掉许多纷争。 大吴吞赵犯韩,最大的倚仗其实就是破入化刀之境的雍连城,试想若无这样的高手坐镇,他敢吞赵?敢侵犯坐拥化刀高手的大韩? 而照今日情形,雍连城一定暗中与柏空之沟通过,并且柏空之已完全被其说动,不但不保国,反而对他这个护城者大下杀手。 或也许柏空之抵达到这个高度后,真的已抛却尘世间的一切,那么家国百姓,声誉名禄,便皆不能与修行大道相提并论,若灭大韩,真能磨砺刀境,真能让他勘悟更深刻的从革奥义,他就会全然不顾一切,而今天他阻挡大吴军马,却是在坏了他的大道修行,怪不得他要现身出手,亦不怕被大韩百姓唾弃。 修行刀道至境,真的有这么的重要?安公子很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修行到六亲不认,家国皆弃,就算成了神,升了仙,没了爹娘兄弟姊妹,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敌人,失却了烟火气息,孤零零一个人在天上飘来舞去,却还有什么意思? 安公子自然知道个人理想不同,追求不同,但他就喜欢活地有烟火气,有人情味儿。 夜空之中,仍不时有御刀高手凌空而过,看来虽有他这大高手坐镇,大韩高手仍在紧张巡弋,不敢稍有懈怠,安泉还是挺欣赏昝无咎这几位御刀高手的,无愧于大韩供奉的担当。 安泉倚着亭柱,手指又轻搓着,一团小小火苗顿又跳跃于指端,端地是神奇无比,五行水克火,即然俺是水灵之体,怎么却又能拥有了火灵气机? 今天在伯玉城头,他在内视混沌元气时,无意中发现了混沌元气反哺他的气息中竟包含有五行属性,金木水火土俱有之,嘎嘎,如果俺要五行灵体合一,爹爹师姐柏空之和那武元极岂不是都要“下岗”了? 混沌,乃是一种非无非有的状态,模糊而蒙昧,其象未化,其态于无序和有序之间杂而无定,直到有一天,这个有序突然无比明朗,而产生阴阳,化出天地! 天地生万物,而金木水火土便是基本元素,如此,这团混沌当是天地初辟前的产物,却不知怎样保存了下来,却又如何坠落在了师娘家的万相山上,成为生刀的神石! 现在鬼使神差,这团混沌元气寄居在了他的体内世界中,虽说吞噬了步老的阴阳二气和轮回金龙,但却反哺给了他最纯正的五行气机,这可是堪比先天之前的“最初”啊,要比那先天灵体之身更牛更厉害吧。 但目前来讲,这金木火土却是弱的很,就拿这火灵气机来说,仅能搓出团小火苗,神奇是神奇,但比武元极那焰天之火,可是差之远远矣。 轻轻吹灭那团火苗,安泉倚栏假寐,脑海之间却是在梳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由无序到有序,到模糊到明朗,一切的一切已经在心间串缀起来,大致便有了个脉络,若这个天下的走向最终是按鹿王的意愿来,那么,到最后,他会出手扫荡大楚余孽,至于天下之主,他决不会去做,不是还有舒袖公主,还有齐天路,还有林贤,还有安玉虎嘛。 今晚安公子竟迷迷糊糊给睡着了,当第二日的晨曦调皮地欲挑开安泉的眼帘时,安泉方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直立而起。 来到花园的水井围栏之畔,他招了招手,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龙盘旋而出,俯了龙首,龙咀一张,清水徐流,安泉掬得两捧,清爽地洗了脸,漱了口,然后由后门出来,缓缓向城门走去。 明澜昨日听说那护城的超级高手曾在城中出现,并且在一小饭馆中吃饭,可惜被识出后,竟自是被“惊”走了。 看来这位高手并不喜欢出风头,做好事亦不愿留名,听昝无咎说,这位高手就在城将破时而来,瞬间就横扫吴兵,后来又战败了柏空之,雍连城和一位藏在死人堆里的杀手。 一想起柏空之,明澜不禁是连连摇头,身为大韩第一高手,化刀境上,不但不去保家卫国,反而竟是对帮助守城的高手动手,真是让明澜无语,但这样的存在,简直可以说是可随意为所欲为,一国之律法,人伦与道德,已对他形不成任何约束。 化刀境上,举手间便是摧山崩岳,即便你治他个叛国之罪,但谁敢去拘捕之? 即便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去抓捕化刀高手,估计到不了门前,就被弄死了。 而你,却又能奈他何? 一早便登上城头的明澜摇头嗟叹着,转念间又暗暗庆幸,庆幸冒出来了位更厉害的化刀高手,否则,伯玉城一旦沦陷,他这明国公也不打算当了,举家到别国去避难吧。 对面,大吴军营正在造饭,炊烟升腾,而远方,又有一大队吴兵正在疾行而至,大吴亡韩之心看来是依旧不死啊,明澜不知道吴皇会做什么决定,虽然伯玉城中有这位大高手保护,若吴皇一意想灭韩,集结大吴一国之兵力,疯狂攻城,也不知道这城究竟还守不守得住。 传说之中,刀祖曾有令谕,化刀境上不允许参加俗世之争,不许滥杀,尤其是攻城陷阵,肆意杀戮,必会遭到神刀刀意的诛杀。 这是刀祖给俗世的公平,并极大程度上限制化刀高手的“为所欲为”。 现在守城韩兵不足百人,而援兵尚未到达,若大吴兵马以人海战术疯狂袭城,怕那大高手也难以应付吧。 明澜想至此,难免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而大吴兵马依在不断增援而至,更是让他的想法趋实。 果然,及至辰时,大吴军营之中战鼓咚咚,然后营门大开,吴兵如潮水般蜂涌而出。 刀魅十分之郁闷,他本一直潜伏于大吴军营之中,在雍连城和柏空之联手与那护城高手交手时,他破虚来到城头上,敛尽所有气息藏于死人堆里,只待寻觅机会,给予那护城的化刀高手以致命一击! 不择手段杀了大赵皇帝后,他的杀手生涯可谓已抵达到一个全新高度,而现在他的目标是要杀一位化刀高手,以满足他的变态追求,但若想袭杀化刀高手,难逾登天,而昨天他便认为是绝佳的好机会。 刀魅有一种刹那能够越阶的功法,也就是说他在化刀初阶能刹那催发出化刀中阶的力量,加之潜伏暗杀之术,他自觉举世无双,所以昨晚那一击,他自觉有七成把握。 但那护城高手竟瞬间闪了,而他一刀斫在了雍连城外放的本命刀气上,结果是旗鼓相当,他被雍连城的本命刀气带着在半空是翻腾地风云失色,直飞到几百里外,方才被甩飞,索性雍连城恰赶到,收回了本命刀气。 否则,那暴怒的黑龙,估计要与他纠缠不清了。 第446章 传家之宝 刀魅本来就是被雍连城找来的,上次偷透骨龙,欲饮其血,看是否能医好他的气脉缺陷,也是雍连城出的主意,但却被大越军营潜藏的高手给惊吓到,慌忙遁走了。 刀魅的师傅传予他的功法,可以瞬间越阶杀人,在化刀境下尚没什么“症状”表现出来,但一到了化刀境上,弊端顿现,他固然可以摧动功法,瞬间越一阶,进入化刀中阶,但坚持的时间不到区区十息,并且气脉有要瞬间被撕裂的感觉。 尤其是昨日,感觉更甚,刀魅知道,这种功法他不能再用了,且这种功法早已经透支了他气脉的坚韧度,所以他只能止步与化刀初阶,修行刀境,气脉为本,哪怕化刀境上,亦不能离开这先天的根基,也许化腐朽为神奇他也可做到,但需要安心静修几十载或可恢复,到那时,他亦垂垂老矣,而这辉煌的杀手生涯也将就此了结。 刀魅是大有追求的人,要做的是杀手中的神,所以他不可能甘心去隐匿静修,而雍连城教他的方法确实极令他心动,饮龙之血,巩固夯实气脉,那么就不会在进阶时,怕气脉韧性不够,刀气暴涨,脉毁人亡。 世间之事,利弊并存,越阶的功法一开始可谓成就了他,但也给他现在带来几乎无法弥补的缺憾。 倚于了塔之上,看着大吴兵卒如潮水般冲向伯玉城,刀魅收回思绪,遥望伯玉城头,想看那守城的化刀巅峰,怎样去对付大吴的人海战术。 七国使者团将要来到调解二国纷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天海城中,吴皇吴胜顿是感到了压力,如果在七国使者团来前灭不了大韩,这些时日的付出可就白白浪费掉了,那七国绝不会允许大吴再鲸吞大韩,如此大吴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国,这是其余七国绝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他们一定会以各种理由要求结束这场战事。 昨天雍连城赶回说起有化刀巅峰替大韩守城,吴皇心顿就凉了半截,二人商议了阵子,认为这伯玉城不能不攻,到手的肥肉不能不取,刀祖当年谕令,化刀高手不可滥杀,那么,他们便令普通兵卒全力攻城,看这化刀巅峰到底怎么个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守城,想必,这化刀巅峰绝不敢大肆滥杀,否则被神刀刀意感应,他是吃不了,兜着走。 战鼓震天,大吴兵卒蜂涌冲来,而大吴的十余位御刀高手则御刀于半空,替己方压阵。 伫于城头的明澜见状,知道大吴是铁了心要侵占大韩了,看着疯狂奔来的潮水般的吴兵,再看看身侧面如土色,仅余的区区几十位大韩兵卒,一种十分无力的感觉顿在心中蔓延。 城中物资已绝,投石擂木火油已消耗殆尽,虽说还有昝无咎等三位御刀巅峰和近十位大韩的御刀高手,但大吴亦有,御刀于空,明显是在制衡他们。 明澜一时是束手无策,左顾右盼,只盼昨日那护城的大高手赶紧出现,击退吴兵。 转眼间,大吴兵卒已冲至护城河边,这时,本平缓徐流的护城河突然间汹涌激荡了起来,便似有蛟龙在翻江倒海一般,水浪狂涌,似有洪峰怒耸,端地骇人。 大吴诸兵卒顿是傻了眼,慌忙止步,这等风浪若要强渡,非成为鱼虾的口粮不可。 军营门口的征韩大将军程万峰顶和雍连城亦是面面相觑,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护城河会突然恶浪滔天。 难道是大韩派人在上游围坝蓄水,现在放开了? 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水浪依是汹涌不止,大有愈演愈烈之势,雍连城遣门下去上游查探,不一时门下便查看回来了,说是上游水流平静的很,也没见一个韩兵的人影。 了塔之上的刀魅亦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眉头皱着,心间有个猜疑,却也不敢确定。 大吴攻势被阻,城头之上的明澜昝无咎等人是惊喜不已,心下虽说亦是惊异,不知这水下有何物在“兴风作浪”,但无疑,已扼制住了大吴的进攻。 水浪翻涌,沉于水中的投石擂木竟被大浪卷起,抛将出来,纷纷砸向大吴兵卒,大吴兵卒惊呼倒退,一退再退,被鼓起的士气是衰之渐竭,再无斗志。 雍连城终于忍不住了,御出一道刀气,径直探入护城河中,要一窥究竟,刀气方破入浪中,一道激流便迎面击来,竟径直将雍连城的刀气迫出水面,而那道激流旋亦破水而出,只见它盘旋腾空,化为一头二十余丈的偌大水龙。 云从龙,片刻间,风云密布,大雨倾盆,吴兵终被风浪所阻,被大雨迫退,而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仿佛上天都在帮助伯玉城一般,护城河几乎水满溢出堤岸,水流湍急,早将大吴搭的浮桥浮舟冲垮冲散,最重要的是大吴军营中流传着河藏真龙的传闻,大吴犯韩,已将真龙激怒,这怒浪乍起,大雨如注便是在警告大吴呢! 世间人对龙这种生物是既敬且畏,尤其是亲眼见到了水龙腾空,呼风唤雨,更是内心惶恐,哪里还敢生出侵犯之心? 而大韩的增援兵马已到,击退封锁西边官道的大吴高手,两万精兵押了粮草由后城门入得伯玉城,昭王韩盛、兵部尚书范金、神锋刀卫营统领申灿然等俱在其中,另外还有二十余位大韩宗门的御刀境上高手一同来到,其中便包括了通天刀宗宗主袁柱,他已晋升入御刀巅峰,此次来伯玉城自然是权衡了一番利弊,找到妹夫范金商量了下才来的。 由于柏空之的横空出世,大韩第一刀宗的名头非百变幻宗莫属,以前一直与其较劲的通天刀宗是彻底败落,但伯玉城头,柏空之的“韩奸”名头可谓是真正落实,吃里扒外,竟帮大吴破城,虽然朝堂之上,宗门中人不敢找其麻烦,但普通老百姓可不管这些,消息传到汉川后,老百姓们是结队去天柏山庄叫骂,扔臭鸡蛋,掷烂菜叶子,甚至于泼粪。 柏家自知理亏,是紧闭大门,不敢出来,袁柱这下心间大爽,翻身的大好机会来了,你柏空之是化刀高手又能咋的,还是臭名远扬的“韩奸”呢,俺袁柱这下要亲赴前线战斗去,保家卫国,让大韩所有人看看,到底是百变幻宗还是通天刀宗配称为大韩第一宗门。 不得不说,袁柱的执念也是挺深的。 范剑这次亦是跟随而来,当然他没什么特别心思,就是纯粹来瞧热闹的,尽管他老娘袁佩佩不同意,但这厮从没见过打仗,很是想见识见识,又是缠范金又是磨娘舅,终于是得偿所愿。 援兵既到,加之连日大雨,护城河水暴涨,可谓现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伯玉城是暂时守住了。 又三日后,更好的消息传来,七国使者团终于抵达到了天海城中,受到吴皇的隆重招待,然后便就吴韩战事,七国与吴皇展开了谈判。 吴皇当然以大韩公然犯吴边境说事,而七国使者团提出各种质疑,谈判两天之后,七国使者团来到了伯玉城下,大韩昭王韩盛亲自出城,乘舟前来迎接。 七国使者团向韩盛说了大吴的赔偿要求,韩盛一听大吴得了赔偿便可退兵,当真是求之不得,立刻拍板同意,然后盛情款待劳苦功高的诸人。 齐天路是听不得见不得这些人虚伪的客套,便拉了吴宇同出来在城中闲逛,战事过后,城中亦颇显零乱,但城中百姓明显还是很开心的,无巧不巧,二人亦来到了安泉曾就餐的小饭馆,而这小饭馆因为店老板和小伙计能亲眼目睹护城大高手的真容,这几日是生意兴隆,谁都想来听店老板说说那神一般的大高手是怎样的风采。 而店老板明显很有说书先生的潜质,不但描述地绘声绘色,还把水龙起浪,冲天降雨阻敌与大高手联系了起来,说地这大高手便是可呼风唤雨的神人,专门下凡来拯救咱们伯玉城中的百姓。 尤其是救了一城百姓,还不留名,纯粹就是有一颗仁慈善心啊,并且吃饭还留下锭银子,本来这顿饭值不了几个铜板的,这锭银子可都能摆一桌上好的酒席了。 有人说:你也太财抠了,怎能向咱们的大恩人收饭钱? 店老板立刻把小伙计小伍子喊过来,揪了小伍子的耳朵,在其哭爹喊娘中,骂道:“都怪这小崽子,慌慌张张的,认出了大恩人,把本不想露面不想惊扰百姓的大恩人给惊走了,大恩人嗖地飞走了,俺拿银子追出去了,连影也见不到了。” 当然他是轻轻揪小伍子的耳朵的,小伍子配合着来表演,否则这几天说道下来,小伍子耳朵估计已被揪掉了。 这怎么感觉挺像俺哥的风格?齐天路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塞到口中咀嚼着,想了想,由钱袋中摸出一锭金子,笑道:“老板,咱俩商量下,我拿这锭金子,换你那锭银子,可否?” 店老板瞧也没瞧那锭金子一眼,笑道:“客官,对不住了,这锭银子您就是拿十锭金子俺也不会换,这可是俺家的传家之宝了,以后要代代相传下去。” 齐天路白眼一翻,将金子掷到饭桌上道:“这是饭资,不用找了,你这老板,啧啧,不是一般的有眼光,该了你发财了。” 第447章 以德服人 店老板却是头摇地拨浪鼓一般,“客官,这锭金子都快能买下本小店了,俺绝不能收,若您实在没有小钱,这顿俺请客也行。” 齐天路又是白眼一翻道:“本太…呃,本少爷岂是吃白食的。”说着摸了摸钱囊,还真没铜板没碎银子,还好吴宇文带有铜钱,急忙取出付了饭费。 二人离开后,旁边有熟惯的食客便开始说那店老板,“老侯啊,那锭金子足有三两,你傻了呀,干嘛不收?” 店老板摇头道:“那等横财还是不收为好,仅值几个铜板的饭菜,怎能收人家三两金子?况且他主要是惦着俺那锭银子呢,不能收,不能收啊。” “那你就与他换了呀。” “你不知道那大恩人,就那么一晃,凭空就消失了,当是神仙无疑,而他给的银子,岂不是神仙钱?这神仙钱可是能庇佑俺侯家的,千金也不换。”店老板斩钉截铁地道。 那食客暗啐了一口,啥子神仙钱,只道这老侯太实诚,又讲封建迷信,有金子都不拿,说白了,就一傻缺,活该发不了财。 可就这一傻缺,日后却成为富贾一方的大户,这是后话,在此不再赘述。 “齐老弟,认识哪位大高手?” 出了饭馆,吴宇文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齐天路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道:“我也不确定,所以想拿到那只银锭确认一下,可惜那老店恁死心眼了,拿金子都不给换。” 拿银子来确认这大高手的身份? 吴宇文觉得这齐太子也够神经兮兮的,便不置可否了。 齐天路兀自是有些遗憾的,若真能通过银子感应到哥的“气息”,那么救七国使者团,护这一城百姓的功臣便是哥无疑了,如此大功德,完全应该大大歌颂一番啊。 而能沾染上哥的“气运”,当然是非同小可,想想他都由傻子成为太子了,那店老板想不发财都难。 安泉在七国使者团入城后,便看到大吴开始退兵,想来是迫于七国联手的压力,大吴侵韩终以失败告终。 而小怪物在来到伯玉城后,便很快由渡厄的封印卷轴中出来,找到安泉,重归于安泉的气脉世界之中,当天下午,大吴军马已撤离干净,伯玉城中鞭炮鸣响不绝,城中百姓无不雀跃,一场战乱,就此结束。 七国使者团的使命已经完成,而大楚余孽一来忌惮于他这大高手,二来再暗杀七国使者团也没什么作用,安泉知道他亦可以放心离开了,于是出城于无人处破虚蹈空,径直往大越而去。 天楚夫人只知道这个天下甄无明当是第一人,尽管她、武元极和乐逍遥先后已入化刀巅峰之境,但甄无明浸淫化刀巅峰已十余年,目前天下,尚无人可出其右。 但她却没想到这个世间神不知,鬼不觉间竟然有神刀境高手出现,保护七国使者团,而且引走渡厄的乐逍遥,竟遭到刀祖本命刀意的追杀。 数月之前,东海之上天降异象,传闻刀祖本命刀意出世,但前去寻觅,欲接受其传承的诸多宗门皆空手而归,难道当时刀祖本命刀意出世的刹那,已经找到了传承者? 天楚夫人本来被大财神收集十国护国刀意一事搞的很是心烦,乍听甄无明回来说到此事,更是眉头紧锁。 甄无明传音入密时还告诉她,怀疑乐逍遥已入魔道,一来,他本身便透出无比诡异的气息,二来,他当时引走渡厄,被渡厄追杀,而刀祖本命刀意出现,肯定亦要斩杀于他,瞧他那情形,显然是被刀祖本命刀意给一刀捅了,但他竟然没死,因该是被魔的力量蒙蔽了天机。 天楚夫人想起那日乐逍遥来到圣阳城中的诡异情形,顿觉甄无明所说不错,而她也渐觉,乐逍遥已经开始越来越难掌控。 前段时间尚觉大事将成的她,现在竟有些迷茫了,尤其是神刀境高手和刀祖本命刀意的出现,令她的“雄心大志”无助的都要拎不起来了。 甄无明于城外传音告诉她后,便径自离开了,既然有人已经能够破入神刀境承天劫而不死,那么他凭什么做不到呢? 而那神刀境高手貌若少年,该是境界通神而返老还童吧,而天不知道修了什么功法,神貌已返双十年华,若他可抵神刀境上,不但可帮天完成平生夙愿,自己亦可返青年容貌,与天便可若神仙眷侣一般了。 甄无明平生两大愿望,一个是做天下第一高手,一个便是能与天结为神仙眷侣,他早已经猜出了天的身份,知道她极可能是大楚后裔,而大楚后裔的顽强存在,便是为了恢复大楚江山。 他修行的确实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心神如皎月,意正若清水,故在修行中毫无杂虑,不受外邪侵扰,所以可早早入得御刀境,入得化刀境,几十年来一直是天下第一人。 但那几十年中哪怕他是天下第一人,亦不参与俗世之争,入得化刀境后,他成为财神宗的顶级供奉,坐镇财神宗,借财神宗提供的资源更是在二十年中直修抵化刀巅峰之境,同时亦赚够了开设饕餮大宴所需的万两黄金! 心愿在一件件的达成,而最终他的愿望便是与天双宿双飞,尽管他知道索无命、仇无愧、童无颜、步无言等人亦对天很是倾慕,但那些人除过童无颜丰神如玉外,别人无论才识武功皆不如他,他自觉可以得到天之青睐,但天这位大楚后裔如果说年少时对他尚青眼有加,现在却似乎已毫无情愫,只是执着于她的复国大业。 而天无疑是大楚后裔这几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以前朝功法辅以神刀刀秘境,已抵化刀巅峰之境。 现在,神刀刀意斩危殒,渡厄损,唯余生天尚是威慑天下的存在,一旦生天出现什么意外,此消彼长,大楚后裔便会取得绝佳的机会。 甄无明知道天很知晓他的心意,但在他稍露口风时,便以话堵死,不让他“表白”,而甄无明根本不在乎这个天下归属于谁,既然天想要这个天下,那么,他便帮她圆满心愿,也许她的心愿达成,他的愿望也会达到。 所以,他强烈要求帮天去成就大事,而天“拗不过”他,便让他去灭了这七国使者团,她是希望这个天下大乱的,越乱越好,才能火中取栗,更能渔翁得利。 甄无明本想有乐逍遥引走渡厄,他一刀就能灭了这个使者团,谁想竟杀出个神刀境高手,而这高手竟是识得乔装蒙面的他的,他只能退遁,自御刀境后,首尝败绩。 这个天下既然有人能入神刀境承受天劫而不死,那么他凭什么就不能再次破境? 所以他要破入神刀境,步入刀之至境,所以他告知天此行失手后,便凌空远游而去,直赴极西的大蛮荒境,决定在刀祖“出世”之地去闭关修行,尝试去破入神刀秘境。 甄无明离去一盏茶功夫后,乐逍遥仿佛挑开虚空帷幕而出,白发银面,眸子漆黑,他想了想,御刀腾空,于长空御风而行,亦径直往西而去。 越赵边境,安泉已经回到了大越边境的军营之中,万尚武见到安泉回来了,欲言又止了数回,还是偷偷将太子参安泉擅离职守的事情,偷偷告诉给了安泉。 安泉知道万尚武是太子府的人,但竟把对他不利的这事儿告诉了他,真是甚觉诧异,但转念一想,估计是被俺“以德服人”了,嘎嘎嘎。 安泉自然感谢了万将军一下,当然,王舒显就是再参他十本他也不怕,舒袖公主应该早给皇上禀告过了。 大吴此番入侵大韩失败,下步定然会完全吞入大赵,大赵江山将要纳入大吴版图,大赵将被彻底抹杀。 而经历过吴韩之战,大吴应该知道了其余七国的立场,这下定会消停下来,好好去消化大赵,暂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 安泉觉得待在边境也没什么意思了,让万尚武依旧代他守关,自己则径直返回仰岳城。 龙吟侯府内,易希声正在与聂霄在府后花园的凉亭中对坐饮茶,哑巴则在井口提水浇花,夏花开的正盛,姹紫嫣红开满一园,蝶舞其间,花香醉人,极是赏心悦目。 易希声是专程来看看哑巴徒弟的,哑巴虽是御刀高手,但耳不能闻,口不可言,易希声也不指望他能在江湖中闯下什么名头,只愿平平安安渡过这一生便好,此次说是让他随安泉下山说是历练,实则是想让他出来见见识面罢了。 聂霄虽然不是修行者,但经商几十载,常年走南北,行走江湖间,是见多识广,与易希声倒是聊的不错,尤其是聊到安泉,更是眉飞色舞,对自己这干孙儿是赞口不绝。 他见这哑巴的师傅,鹤发童颜,眉心天生一颗红痣,颇具仙风道骨,一看即知是世外高人,干孙是个爱惹祸的主,若能结交这样的世外高人,绝对是有益无害,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 第448章 先天眼根 易希声确实有些捉摸不清这聂老头为何对自己这般“热情”,他来之前在宁浣情口中已问知龙吟侯府的情况,对安泉这干爷爷,宁浣情的评价是虽世故,但待人热情真诚。 易希声一进侯府,瞧到哑巴徒弟吃的油光满面,都略显白胖了,看来在这里不但没受一点委屈,反而待遇好的紧。 数十年来,易希声与哑巴徒弟在倚云山上朝夕相处,虽为师徒,情逾父子,哑巴见师傅来了,雀跃后便手指如飞,尽“说”龙吟侯府中人的好话,也表示还想在侯府中待些日子,暂还不想回行云刀宗。 原来哑巴以为师傅来接他回宗,易希声笑了笑,比划了下,哑巴才知道师傅此次亦下山入世了,如此一时半会儿便不会回行云群山,心下极为欢喜。 见师傅与聂老交谈,他便挑水浇花去了,这些花可是府中聂小妹妹的心爱之物,龙吟侯府大小几位美女对他亦十分和善,尤其是聂千寻聂小妹妹,时常给他带回好些在行云刀宗吃不到的东西,尤其是一种名为桃酥的小点心,香酥至极,入口即化,聂小妹妹常是与他共同分享。 在行云群山,各山弟子皆以修行为主,极少交往,对于他这聋哑之人,那些心高气傲的各山弟子,更是很少理会,哪像在这龙吟侯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人嫌弃他,直视他若家人一般。 聂千寻聪明伶俐,与他待了数日,简单的手语已学会了不少,已经可以与他从容交流,聂千寻忙着安善堂中的事情,所以她一开始亲手打理的花园就托付给他了。 “易师傅,你这徒弟虽口不能言,但委实很勤快,本来不想让他做这些粗活,但挡也挡不住。”看着正在挑水浇花的哑巴,聂霄略带歉意地道。 “无妨无妨,他在侯府中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干些活也是理所应当。”易希声微笑道。 说话间,易希声突然白眉微挑,因为他突然感应到,有化刀气机从天而降,直落仰岳城中! 仰岳城东,金银山庄。 艳阳之下,山庄巍峨门楼那高悬的匾额上,金银山庄那四个真金大字是金辉流动,格外夺目。 举世闻名的财神宗的总堂就设在这金银山庄之中,山庄巨墙环绕,墙顶刀丛林立,寒光闪耀间,又凭添了浓重的江湖气息。 一位雪裳飘逸,薄纱笼面的女子仿佛由虚空中一闪而现,伫于宽阔大道旁的一株枝叶葱笼的大树下,面向金银山庄。 她出现的很突兀,乃至令金银山庄中于塔楼上俯望巡视的御刀高手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他闭了下眼,再睁眼看时,那女子竟已出现于金银山庄厚重的大门下,晧腕一抬,纤指轻扣巨大的铜环,顿将大门扣响。 “天姑娘,不用敲门了,鄙宗可接待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一个声音冷不丁就在那女子的身后响起。 天缓缓转身道:“大财神,来者便是客,财神宗难道要拒客于门外?” 亦突然现身,头戴金色面具的大财神摇头道:“财神宗只为和气生财,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爱莫能助。” 天微侧螓首,笑了反问道:“我此行就是来与大财神做买卖呀,大财神以为呢?” 大财神摇头淡然道:“大飨城中,我便说过,你的事情,我帮不了。” 天听着大财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语,幽幽一叹,刚要启朱唇说什么,大门已缓缓拉开,二财神贾无瑕疾步走出,向着大财神微一躬身,见过了大财神,瞅了一眼天之后,眉头罕见的微微一皱。 当年大财神曾得一部前朝流落的功法,名曰:天眼通。此功法需有“先天眼根”的特异之人方可修行,而贾无瑕恰就是这种人,而天眼通便是将眼根“开发”,使之可以“现见”,现见便是一目了然,便是识破看破,可以直见人心,更可以看破世间诸相。 天便是修行“逆天灵诀”的天楚夫人,虽然逆天灵诀以无上神通让她重返双十年华,但贾无瑕却可以天眼通一眼看到她的“前世今生”,分明已是一老妪,但却着了一副年轻美丽的皮囊,贾无瑕从来不相信鬼魅之说,但也从未逢得这般诡异之事,可方才他出门时听到大财神与她说话,显然是认识的,于是便伫于大财神身侧,由其做主便是。 天扫了贾无瑕一眼,亦是柳眉微挑,方才一刹那的感觉,直觉此人似乎一眼便洞穿了她的隐秘,这财神宗果然是藏龙卧虎,远非表面上只为做生意求财那么简单。 “大财神,我这次不过是想委托财神宗买几幅画罢了,可许以重金求购,财神宗不会连这生意都不敢做吧。”天眸光再次凝视在大财神的脸上,可惜只能看见一片金光流动,瞧不出任何异样。 “买画?”大财神呵呵笑了声,侧首问道:“无瑕,这位姑娘要买画,我财神宗可有珍藏的什么名画?” 贾无瑕想了下道:“宗门中并无画册珍藏,若这位姑娘想求购什么画,不方便出面,财神宗可以代劳。” 天微微摇头道:“此画非凡物,也只有大财神知道下落,大财神不必否认。” 大财神再次断然否认道:“世人皆知财神喜财,只为求财聚财,那些文人雅士做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真的找错人了。” 天见大财神一味推托,也是无奈,终是告辞转身而去,曼妙的身影在巷口的拐角,一闪而没,仿佛凭虚消失了一般。 大财神则与贾无瑕进入了金银山庄,“无瑕,你可以看出她的隐秘?” 大财神边走边问道。 贾无瑕点头道:“大财神授予属下的天眼通,已助我打开先天眼根,可以看到许多别人看不透的东西。” “哦,那你可以以天眼通看看我吗?”大财神道。 贾无瑕立刻躬身道:“属下不敢,亦不会,属下所有皆乃大财神所赐,只愿为大财神肝脑涂地,誓死追随。” 大财神笑道:“无瑕,财神宗我最信任的,也只有你。” “谢大财神信任。” 二人正说话着,三财神钱铎,四财神涂有地,天财使墨有天,生财使商有量等闻得大财神回宗,匆忙来迎接。 自从大财神回宗,玩儿似的整死意图谋反的路朝天、朱阳春、慎有行,遂又下令由大赵撤出财神宗所有产业,开始诸财神财使尚不理解,直到大吴犯赵,赵亡之时,赵都飞燕城中商贾富户俱被乱兵洗劫一空,财神宗的撤回,看着当时有些损失,实则却是可谓逃过一大劫。 战乱一起,没有人管你是谁的产业,掠夺抢劫是很正常的事。 经此一事,这些财神财使对大财神未卜先知般的决断,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而暗中收购囤积粮食亦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财神宗在大越的各大粮仓,已快囤满。 听了诸财神财使们的汇报,大财神对他们的办事和执行能力还是很中肯的,旋即大财神再下财神命令,尽量压缩财神宗在别国的生意规模,仅保持基本运转,且收金揽银,运回大越,储于金银山庄地下宝库。 如此一来,财神宗的生意将会变地惨淡起来,但没人敢提出异议,大财神是财神宗的掌舵者,他之决议无需宗门中任何人认可,只需执行。 大财神下令后,便自离开了,几大财神财使一时间讨论纷纷,当然不是去议大财神的命令,而是讨论这个天下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明显,大财神判断这个天下将要大乱,压缩生意无外乎是在大乱之时,可以很快抽身而退,将损失减至最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顿充斥于他们的心间。 化刀气机降临仰岳城,不但易希声感应到了,正在与舒袖公主说话的韶流音亦感应到了,但这化刀气机一现瞬敛,显然并不是携了敌意而来,若不是过路的高人,便是不愿露面的高手吧。 韶流音想了想,也没对王舒袖说,只是放出一丝化刀气机,在城中巡弋,索性再没发现什么异样。 “师傅,您在皇宫中可待着习惯?”王舒袖边给韶流音斟茶边问道。 韶流音一改平日冰冷的生人莫近的模样,慈爱笑道:“有袖儿给师傅安排打点的那么好,怎能不习惯?” “那就好,其实没事可让奚师姐陪您在城中走走,比之山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呢。”王舒袖捧茶微笑道。 韶流音摇首道:“师傅年龄大了,喜欢安静,这白云苑便宁静的紧,与在白云山上没什么分别,无人打扰,可静心修行,至于你三师姐,几乎天天找你大师姐去,说是要保护宝宝,但蓝儿方有孕不久,哪需要什么保护,分明就是她想出去撒欢,不愿修行。” 王舒袖抿嘴笑道:“三师姐是在山上闷坏了,这趟出来,难免会这般,师傅勿要介意。” 韶流音听着王舒袖柔和的言语,心间对奚若溪的一点小埋怨也烟消云散了,这小徒儿,实在是太可心了。 第449章 十道刀意 青衫、将军、巾帼、侠客、天香、修罗、恶鬼、布衣、神侯、天子十幅舞刀图被安泉悬于龙吟侯府一间内宅的四面墙壁之上,而他则伫于正中,看着这些栩栩如生直欲破纸而出的各色人物画像,心间竟生出些许感慨来。 这十幅舞刀图可是大财神处心积虑欲得之物,他不惜以十年光阴运作,这份耐心已非常人可及,而最重要的是,这些借他银子以画抵子金之人,大多皆有动乱一国甚至于颠覆一国的可能,这需要动用怎样骇人的心智去算计,才能布出这样一个惊天之局,深深隐藏的大楚余孽,乃至天下十国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他则是独自与时运手谈的弈天下者! 也许他的布局太过逆天,惨被神禁,后身死道消,但一切于冥冥之中,依按部就班地在他的计划中进行着,哪怕他已经死了。 安泉微微一声吁叹,又想起那“天姑娘”,她不知何原因竟知道了舞刀图在他身上,但他不承认,她也没办法,而她绝对想不到他已将这十幅舞刀之图尽数凑齐,若然知道,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这些图中藏着的秘密,安泉已经笃定是若斩危渡厄生天三大神刀刀意一般,是被刀祖封印的刀意,但肯定威力远不如神刀刀意,应是化刀刀意。 如此,这十幅舞刀图可比肩十位化刀境上高手啊,但神刀刀意可自行出击,斩危渡厄而生天,这十幅舞刀图似乎没有那种“功能”,所以竟然可以被人由深宫中偷出。 现在若想知道画中刀意之秘,那么就得破解封印,安泉看着这些舞刀图,摸着光光的下巴,决定还是把小怪物放出来帮忙,小怪物是刀祖升天前封印的本命刀意,乃十分纯粹的刀意,它的存在乃是刀祖的大神通之一,只是想伴了有缘人看是否能登峰造极,突破神刀境巅峰,看那至高的山巅之外,又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当然,安泉并不知道刀祖本命刀意的“意图”,但寄居于他的体内世界中,却是有天大益处而无一害呢,这可是比肩神刀境高手的存在呢,有如此强大的保镖,安公子的底气都是足的很。 小怪物被安泉由气脉世界挪出,吹着长长的胡须,努着大嘴,左右看看,并无架可打呀,于是扭头,大大的眼睛看向安泉,安泉以心声相传,小怪物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要让它破开四面墙壁上所挂的十幅舞刀图的封印。 小怪物摇摇大脑袋,认为很没那必要,若有架打,它完全可以胜任。 但安泉并不想轻易就暴露小怪物的存在,若有人知道刀祖本命刀意寄居在他体内,那可是很破烦的事情,虽然他现在谁也不怕,但身边之人他不能不顾,当时刀祖本命刀意出世,引发东海异象,天下高手蜂涌而来,无不想获得其传承。 若能破开这十幅舞刀图之封印,便是一举坐拥十大化刀境上高手,嘎嘎,这等实力, 无异于拥有一超级宗门了。 安泉仍是很“迫切”的请求小怪物打开刀祖封印,小怪物无奈的摇摇大脑袋,身躯一颤,刹那一分为十,十道龙影,破入画中。 片刻之后,青烟升腾,十幅舞刀之图竟自燃烧起来,首先是一道青衫人影似仗刀由火光烟雾中走出,似在环顾四周,却没感知到异常气机,他看似真人,实则是刀祖以大神通凝聚的精纯刀意,只攻击有大楚余孽血脉气机,或能对大燕功勋重臣构成致命威胁者,并且是一击后,便化为天地元气涣散,不复存在。 这只是刀祖赐予功臣的一张保命符。 青衫刀意寻不到“敌人”,但封印被破,无论出不出刀,三十息后都将化为虚无,而在不足五息内,其余九道刀意亦在舞刀图燃烧的火光中破印而出,十道化刀巅峰气机由龙吟侯府的上空冲霄而起,令方圆数百里内的修行者无不胆战心惊,骇然失色! 而瞬间,这悍烈如天风怒扫天下的气机又消失了。 当许多修行者正在擦拭冷汗时,安泉的气脉世界中已多了十道无比精纯的化刀巅峰刀意,却是尽被小怪物拘入了他的气脉之中了,那十道刀意依然是画中人物模样,或飘逸或任侠或狰狞或绝色或威严,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在安泉的体内涣化,栩栩如生便若活人。 安泉知道,若他降下意志,便可将这十道刀意炼化,对他或许将很有裨益,因为这十道刀意虽难及神刀刀意,却比龙首灭天刀上存留的刀祖精神烙印要强的多。 但安泉实在没有将“人”生生炼化的心肠,尽管也明知他们不过就是刀意。 而这些不劳而获,虽说当前有好处,但以后呢?安泉可是深有体会,他这速成的神刀境高手,若是真正遇到一步步修行到神刀境上的高手,不敢说不堪一击,肯定是毫无胜算。 只能说,时也,命也吧,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将他安公子推到了这个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安泉并没有狂妄到自认已经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一切依然照旧,该低调还得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雪白的墙壁上被烟火熏的泛着黑黄,兀自有青白的灰烬在空中飘舞落下,十幅舞刀图就这样不复存在了,安泉又是一声轻叹,很有一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老头,你别过来,俺怕!”当年堂堂的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之子路清鸣正瑟瑟发抖地缩于墙角,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索无命,如遇洪水猛兽。 索无命早已换下了那身骚气的红袍,饕餮大宴上,他被大财神调侃的至今仍是恨地牙直痒痒,这次在天的面前可谓是丢人丢大了,在诸“情敌”面前,亦是颜面扫地无存,但一想起大财神的境界,他只能先忍着,却又在寻思着夺谁之元,化为己气,等一举抵至化刀巅峰,再去找那大财神的晦气。 当他回到大魏出云城后,益王那小舅子任道元便来求见,把傻子路清鸣给送了过来,说是大越太子师梅人玉恳请索老再次出手,替这路清鸣医治傻病。 索无命打发走任道远离开后,便开始给路清鸣治病,但当化刀气机探入路清鸣的脑部,索无命顿时眉头一皱,如果说路清鸣上次受到严重惊吓,是被吓傻的,那么这次明显就是被人弄傻的。 因为在他的脑中盘旋着一丝异气,这丝异气极巧妙的束缚了路清鸣的“思维”,让他不但记忆尽失,而且智力仅若五六岁的孩童。 索无命的化刀气机竟然十分畏惧这丝异气,很明显,下手之人的修为要高于他,索无命眉尖一挑,突地想起了路清鸣曾经的身份,乃上任二财神路朝天之子,而路朝天是被大财神弄挂的,放眼天下,谁有那“雅趣”把这路清鸣弄傻了玩,便非大财神莫属了吧。 索无命想至此,心间一跳,他与大财神之间有龌龊,饕餮大宴上,大财神曾说会找他讨说法的,当年他故意找到路清鸣,收他为徒,便是有意通过路家,篡夺财神宗的滔天财富,那次由路清鸣口中得知大财神回归,便设伏欲杀之,就是想要鸠占鹊巢,反正大财神身份神秘无人知晓,杀了大财神取得财神信物,他就是大财神。 可惜,大财神竟亦是化刀高手,并且修为要高于他,这下真是没吃到羊肉还落了一身骚,被大财神记仇惦记着,很是煎熬啊。 难道,大财神是故意弄傻了路清鸣,知道路清鸣会被送到他这里,化刀高手自然会感知到自己气机的存在,然后便会寻至,找他报复? 索无命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本想立马一刀将路清鸣宰了,人死气绝,大财神的化刀气机亦会随之消散,但转念一想,心下却又有打算,大财神不是想知道我的下落吗,那就给你一个远远的“下落”。 想着,他一记手刀就将龟缩在墙角的路清鸣给砍晕了,然后令人将其抬上马车,立刻便将其送往大蛮荒境。 索无命本来由大越夺元化气,一举炼化抵至化刀中阶,便会“替”魏仙儿出气,去漫雪山庄灭了蓝乘风,自然也是要夺其元,化其气,万一能将土灵之体炼归己有,更是妙哉的紧。 世间俱传,五行灵体的御刀巅峰境,堪比化刀初阶,所以他要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此间,蓝乘风步入了化刀之境,他的如意算盘又打不响了,灵体化刀,本命灵体更将出神入化,索无命饶是已化刀中阶,亦不敢去冒险夺蓝乘风的元。 但自夺了汪遥庞然高第三大御刀中阶的元后,索无命真的是食髓知味,邪功是邪功,可进阶之快,实若穿天猴子,比闭关苦修强逾百倍,在这出云城中,大魏之宗门林立,御刀高手诸多,失踪上几位,也无妨吧,索无命想着,开始在锁定猎杀对象。 第450章 信是不信 第二日,任道远和王文正便又来寻索无命,结果索无命已经离开了,唯留下个公主魏仙儿派来伺候索无命的护卫,说是索老说了,路清鸣是故疾又犯,这次甚为严重,他已无能为力,考虑了一番,路清鸣上次是在大蛮荒境傻掉的,故已经让人把他送往荒境去了,看到了荒境后,是否能触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刺激地他恢复神志么。 任道远和王文正闻言面面相觑,但索无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心知肚明,哪敢再多问一句,索老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梅人玉来问,他们如实所说便是了。 任道远本想通过这个契机与梅人玉拉上关系,梅人玉乃大越太子师,哪天越皇王绍之一蹬腿,太子王舒显继位,他可就是帝师了,帝师虽没什么实权,但他说的话,皇帝肯定能听进去,大越太子王舒显乃是出了名的草包,据说十分依赖太子师梅人玉,若成为一国之皇,日理万机哪是他这个草包能应付了的,估计又要劳驾梅人玉出谋划策了。 任道远觉得若能搭上梅人玉这条线,将来肯定大有好处,却怎么也想不到索老这次竟医不好路清鸣,还把路清鸣给送到了那鸟不拉屎的大蛮荒境中了。 但索老所说,也未尝不是个办法,高人就是高人,无论能治与否,想治与否,做得都是滴水不漏。 安泉“放火烧屋”一事是惹得诸大小美女集体声讨,他平时不在,都是聂千寻抢着给他打扫屋子,总是整理的纤尘不染,只待梁哥哥回来,入住的舒心。 结果安泉是回来了,第二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了好久,直到她们由安善堂回来,安泉才由屋中出来,聂千寻总是要霸占住安泉的右臂的,这方抱定,冷不丁瞥到屋内,顿是一声惊呼,雪白的墙壁被烟火薰的黄黑黄黑的,就像农家的灶房墙壁一般。 聂千寻虽然紧抱安泉的右臂,但小嘴撅地都能挂油瓶了,盛颜走在前面,亦是瞧到了,白了安泉一眼,似笑非笑道:“敢情咱龙吟侯府家大业大,侯爷嫌多了,故烧一间耍耍?” 这小娘皮,脱离苦海了,嘴皮子又开始不饶人了,安泉是“恨”的牙直痒痒啊,凌冰儿和赵苏苏走在后面,一听说是安泉放火烧屋,心里还真不相信,跑过去一看,还真的是耶。 被安泉一直想打发回府的凌冰儿娇哼了声道:“侯爷不在,寻儿妹妹天天打扫这屋子,一点灰尘都不放过,侯爷倒好,回来先烧屋子。” 呃,安泉总不说是舞刀图被解开封印时,自己冒烟焚烧了吧,但实在也编排不出个好理由搪塞,平日的巧舌如篝在“确凿证据”面前,变地比哑巴还要哑巴了。 走在最后的易慧瞅了瞅屋子,又看看安泉的窘样,微微笑道:“小周定是不小心才弄成这样的,哎呀,没被烧伤吧?”说着冲安泉使了个眼色。 安泉现在猴精一样,立刻懂了干娘的意思,心道无论亲娘干娘,娘就是亲啊。 口中已是可怜兮兮地道:“烧到了,手都被烧伤了。” 瞬间便凝出一团小小的五行之火,将左手背给燎了一下,顿红了一片,疼地这厮是呲牙咧嘴。 一听安泉说被烧伤了,四女早忘了安泉是大高手了,俱芳心焦灼,取药的,呵凉气的,包扎的,娇嗔埋怨的,忙碌了阵子后,安泉总算逃过了一劫。 “太极,今天怎么回事,俱这么早就回来了?” “禀侯爷,是城中突然出现近十道强横气息,舒袖公主怕出现意外,立刻派来高手,护送我们回府。” 安泉把远远站着的乜太极招唤过来,一问才知道原因,近十道强横气息,不正是舞刀图破出封印瞬间逸出的气息嘛,安泉开始后悔了,确实应该躲在荒郊无人处来解开舞刀图封印,这动静似乎整地大了。 果然第二天,公主便让宁浣情来请安泉入宫一趟,天楚夫人的到来,舞刀图刀意气机的外泄,肯定是令公主难安了,虽说有行云刀宗四长老韶流音、五长老俞希声坐镇大越皇宫,但这些化刀巅峰气机强悍绝伦,尽管在仰岳城中一闪即逝,但仍是令人无比忌惮。 安泉与宁浣情进入皇宫,径直来到春华苑,只见苑内凉亭之中已有四人落座,正是公主王舒袖和她的三位师兄师姊樊出尘,奚若溪和岳尘潇。 眼见白衣如雪的安泉出现于苑门口,舒袖公主娇颜上顿是露出动人笑意,便似春花乍开的刹那,在尘世绽放出惊艳绝伦的美来,与平日的淡然若水形成强烈的反差。 一直对公主暗中倾心的岳尘潇乍见,一时都痴了,但舒袖公主却是起身走到凉亭畔,亲自来迎接安泉,而那笑容,分明是为了这姗姗来迟的白衣少年而绽放,岳尘潇目光一转间瞅到这情景,顿是醋味弥心。 他知道这白衣少年正是大越的传奇人物龙吟侯梁周,亦可以说是公主十分倚赖的臂膀,现在已官拜从一品的镇南大将军兼腾龙大将军统领腾龙刀卫营,还是龙吟侯,年纪小小有如此成就,已经不能用少年了得来形容了。 而皆传闻舒袖公主对这梁周青眼有加,成为驸马是很有可能的事,岳尘潇对安泉的嫉妒之心,早在安泉陪公主回行云刀宗时就产生,今个儿公主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愫,让他更是妒火愈烈。 樊出尘与安泉曾在狱山龙洞“同生共死”过一回,二人脾气也颇为相投,亦是起身相迎。 奚若溪在安泉来行云群山时,已知道他乃领悟得行云意刀的化刀境高手,更由安泉传得了行云意刀“虚而不虚,空又不空,藏山映水,变化无穷”的修行要旨,虽然至今没有领悟到,但每每坐于白云山巅修行,望得穹空流云往来,变幻不定,心下念着那十六字“真言”,都时有感悟,见可谓“半个师傅”的安泉缓缓而来,亦是不敢怠慢,起身相迎。 岳尘潇则极不情愿的站起来,毕竟贵如公主的小师妹,三师兄樊出尘,三师姐奚若溪都站起相迎了,他一直坐着不动,说不过去。 见过了公主与行云刀宗的高足们热情的寒暄了几句后,大家围桌而坐,安泉则被公主和宁浣情坐于左右,嗯,并且靠地还挺近,大有左拥右抱的架势,令岳尘潇眼酸心酸,恨不得拉开丫的,自己坐在二女之间。 偏这丫的还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装正经装的比真的还像,更令岳尘潇妒恨的牙痒痒。 “梁将军,皇上那里,一切我都说清楚了,太子的奏章,皇上看都不看就撕掉了。”王舒袖边亲自给安泉斟茶边道。 安泉笑道:“谢谢公主,吾皇英明。” 王舒袖似有深意地道:“若说谢呀,袖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谢梁将军呢,梁将军的赫赫之功,袖儿都不知道如何回报了。” 一听公主竟在这厮面前屈尊以袖儿自称,岳尘潇都快疯了,樊出尘有些摸不着头脑,奚若溪若有所思,宁浣情则是清媚一笑,剥了只芭蕉递给了安泉。 安泉接过一口咬掉多半个,边咀嚼边道:“公主说回报太见外了,要不是公主当时救我,止不定我早死在大荒蛮境了。” 舒袖公主微微一笑道:“你呀,福大命大,即使那天我不去救,你也绝对会安然无事。” 顿了下,她面露忧色道:“这两三日间,时有化刀境高手潜入仰岳城中,尤其是昨日,竟有十道化刀气息先后出现,师傅说每一道气息之凌厉,都非她可敌,那么就是十位化刀中阶上高手驾临仰岳,诸多高手驾临,真是福祸难测。” 安泉心下苦笑,果然是自己折腾的动静太大,把公主给吓到了,公主召他前来,应该是想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这么多高手驾临,原因又是什么? 安泉吃掉剩下的芭蕉后道:“如果我说,仰岳城会平安无事,公主信是不信?” 王舒袖闻听,顿是忧色散尽,含笑点头道:“信。” 然后竟是绝口不再提此事了,便说起了由吴韩传回的谍报内容,尤其是说到有一少年绝顶高手护那伯玉城一城百姓安危时,舒袖公主便有意无意地妙目直瞅安泉,瞅地安泉是心里发毛。 而另外几人则听地是瞠目结舌,一少年高手能抵挡三大化刀高手的合攻,这个世间怎么了,不但化刀高手若雨后春笋出现,而且还有这等恐怖的超级高手存在! 但无论怎么样,天下大势毕竟有所好转,使者团调解成功,大吴撤兵,战乱总算是止住了,若大韩再被大吴鲸吞,那大吴的版图和势力将空前强大,而大吴的野心也将膨胀的无法收拾,然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大越了。 “梁将军,大吴由大韩退兵,估计将会彻底吞并大赵,将其消化,这一两年中,应该再不会有什么纷争吧?”王舒袖又问安泉道。 安泉笑道:“要我说,干脆把大吴由大赵赶回去,但吾皇仁德,不想战乱再起,一定会不准,所以就依山之险,加固工事,最好筑得一铜墙铁壁来。” 第451章 猴急模样 “铜墙铁壁?对于化刀强者来说,也不堪一击,不过劳民伤财罢了。”岳尘潇突冷不丁地道。 王舒袖闻听顿秀眉微皱。 安泉看着岳尘潇微笑道:“岳师兄,若化刀高手都如此肆无忌惮,天下已经大乱了,毕竟,这世间还有神刀刀意存在。” “那伯玉城头,化刀高手交锋,为什么不见神刀刀意出手?”岳尘潇很不以为然地撇嘴说道。 安泉摇头道:“那应该是他们并未伤及无患,惹得天怒人怨,若真大肆屠戮,神刀刀意不会坐视不理。” 岳尘潇不服气,刚要再辩,樊出尘出声道:“老九,你忘了下山前师傅交待之事了?” 岳尘潇闻听,顿然无语,师傅嵇行歌在他们下山时曾叮嘱,凡事多听少说,尤其国事,绝不可妄论。 岳尘潇一时嫉妒公主对安泉的态度,早把师嘱忘了,樊出尘这一说,顿是记起,不再作声。 安泉呵呵笑道:“都是自己人,什么事情但说无妨,不要紧的。” 诸人见安泉对岳尘潇的言语不以为意,暗道大度,岳尘潇却是心下大骂安泉虚伪,心间冷哼了声,自顾低头喝茶去了。 “伯玉城若非大韩多年经营,城高墙厚,早被大吴攻破而长驱直入,说不定七国使者团未至,便已灭国了,现在天下乱象已现,尤其在越吴边境,依山险而加筑工事,囤积战备物资,正是有备无患,皇上亦是有如此想法,万一真有战事,尽量于边境展开,免得荼炭黎民百姓。”王舒袖说着,又瞅向安泉,微笑道:“明日早朝,梁将军可以呈上奏章,述明此事!” 啊,安泉一听要上早朝,还要呈奏章,头便大了,急忙道:“公主啊,俺不会写奏章,就由公主代为奏上吧。” 王舒袖抿嘴一笑,拍了拍手,立刻有宫女匆匆而来,抱一锦盒奉上,安泉见状,白眼一翻,得,这明显是奏章已代为拟好了,不想呈也得呈了。 结果可想而知,镇南大将军之提议获得皇上中肯准奏,群臣亦无一反对,这一别人眼中的肥差又落到了安泉的头上,二十万两白银任其调度支配啊,若放别人身上还不知会贪墨多少呢。 现在安善堂已步入正轨,一切被师从容打理的更加井然有序,安泉想了想,决定把师从容暂借调到边境掌管这二十万银,师从容的能力和为人他十分之放心,安善堂财务就由湛若蓝和盛颜先代管着。 自得到湛若蓝有身孕的消息,湛成保快高兴疯了,竟是举家来到了仰岳城中照顾湛若蓝,三小姐湛若碧四小姐湛若紫现在也在安善堂中帮忙。 湛成保来到仰岳首先就发现自己那以前认为窝囊无用的赘婿师从容简直是彻底变了个人一般,现在的师从容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自信,让这湛老爷是啧啧称奇,也只有这样的师从容才是女儿的良配吧。 结果今日,竟有圣旨下达,原来师从容竟被镇南大将军梁周举荐入了镇南军营,皇上下旨,破例封赏师从容为从七品的户部金部主事,一举竟功名在身了。 湛家人惊喜的简直无以言表,尤其是湛成保老爷子,暗道真是湛家祖坟里冒青烟了,护佑自家赘婿竟有了功名,等女儿产子后,这再回到雯城非要大摆筵席,庆典狂欢上数日不可。 一时间,师从容便成了贤婿了,并且是最贤的那种。 “贤婿,你只管放心,家中有爹娘妹妹照看着,若蓝绝对会安然无恙,在军中一定要管好银钱,不要出了差池,让梁将军失望。”这天晚宴上,湛成保谆谆叮嘱道。 师从容点点头,道:“小婿一定不会辜负梁将军的知遇之恩!” 湛若蓝看着夫婿清癯的容颜,心下真的很不舍,但这梁周带给他们夫妇的尤其是对于师从容来讲,简直可以说是重生,如今委以重任,这种信任,更是不可辜负! 这少年,真了不得啊,在仰岳城中,在安善堂里,在诸女的口中,湛若蓝已经知道了安泉的种种事迹,胆大心细,不畏豪强,偏又心怀大善,难怪他能福星高照呢,今日他竟能通过举荐便给师从容搏得这样大的功名,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和重用简直可以用极端来形容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就连自己这腹中宝宝,也是沾了这少年的莫大福气。 “对了,这是梁将军写的安胎的药方,爹娘你们给保存好了,到时一定要按上面写的药材和份量,熬给蓝儿喝,嗯,就到安善药房中取药吧。”师从容小心翼翼由怀中取出安泉写的药方,交给了湛成保。 湛成保夫妇也由女儿口中得知,正是安泉治好了师从容的隐疾,她才怀上了孩子,并且还有双生子啊,这胎非要保好不可,这可是他们湛家的未来呢,于是湛成保亦是贴身藏好,道贤婿放一万个心,绝对不会出错。 第二日,师从容便随安泉南下去了边境,而安泉把樊出尘向舒袖公主“借”了出来,专门用来保护师从容,舒袖公主自是应允,于公于私,这都是必须的。 此次工部尚书邬萧然亦是派出虞衡、都水两个清吏司的骨干官员随安泉去了边境勘察地形,绘制图纸,后续将在大越召集能工巧匠,前去边境修筑工事,可谓对安泉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大燕圣阳城西一个偏僻幽巷深处的某个院落中,曾经的大齐驸马殷千山与曾经的大燕靖王府护卫统领邱百胜这二人正躲在这里,殷千山也就罢了,手无缚鸡之力,况被大齐举国通缉,躲在这里得过且过,尚还知足。 邱百胜却格外憋屈,行刺那灵宗天才未果,稀里糊涂被人打晕,又稀里糊涂被人救走,醒来却被眼前据说是大齐驸马的人告知,他昏迷时被灌了一种毒药,每隔七日便得服一次解药,否则毒血攻心,必死无疑。 邱百胜内视之下,果然有一团黑气在他的心脉周围晃悠,他小心翼翼以刀气欲清除之,结果那黑气端的厉害,竟能吞噬刀气,并且刀气被吞,竟同化为毒气,把个邱百胜惊的目瞪口呆,堂堂一御刀巅峰也只有认栽认命。 而殷千山却没中毒,但他是一普通人,估计是下毒之人都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这种奇毒吧。 下毒之人是谁,殷千山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被一称为骆先生者辗转带到这里,原因目的,一概不知。 而每隔七日就有一聋哑之人送来粮食蔬果,还有一粒解药,后来二人亦熟惯了,说起了平生经历,方知道现在二人都是为世所不容之人,却奇怪的是谁胆大包天,竟将他们藏在这僻静之处。 后来,邱百胜突想起自己那已被斩立决的儿子邱江山,当时不知何故与圣天府尹柳振天的儿子柳明洲发生冲突,竟一针毒死了柳明洲,当时查出针上涂的乃是崩血草之毒,而这崩血草据说在大楚灭亡后,被刀祖禁种,已绝迹多年了啊。 这殷千山种植的毒瘟草,应该亦是前朝的毒草,再想想自己体内中的奇毒,这种手段,如此布局,难道是大楚余孽? 邱百胜想着,顿觉大有可能,目前也就是大楚余孽认为他和殷千山还有些利用价值吧,毕竟一个熟知大齐国事,一个对靖王府是了如指掌。 邱百胜越想越觉有一种身陷泥潭的感觉,大楚余孽当是早早就开始在邱江山身上下手,或哄或骗,授之奇毒,而他后来也调查出柳明洲就是幕后卖神仙丸的大老板,大楚余孽利用这些圣阳城中的纨绔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是大楚余孽故意要抓个柳明洲邱江山流毒一方的把柄,以来要挟他和柳振天吗? 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天下第一刺头梁周的到来破坏了大楚余孽的好事,自己的儿子一针毒死了柳振天的儿子,大楚余孽的谋划也就此结束了。 一时间,邱百胜真不知道是该恨安泉还是感谢安泉了。 就在安泉回归军营之时,七国使者团亦是圆满完成任务归来了,王舒显自觉这次可是办了一件正事,大事,颇有种劳苦功高的感觉,入得大越境内,脑袋扬的都快朝上了。 安泉闻得七国使者团归来,亲自前来迎接,虽有讨厌的人在其中,但大燕明王燕天罗,大周吏部尚书云天平,大梁户部尚书栾世川,还有自己太子老弟齐天路,无论如何都得亲自迎接。 结果在通关隘口,站在马车顶上归来的齐天路,乍见哥在呢,那个激动啊,跳下车顶,大呼小叫的喊着亲哥哎就飞奔了过来,半点一国太子的风范都没有,令安公子很是无语。 当然吴宇文亦是相当兴奋,终于是逮到梁老弟了,听说五财神的大位在财神宗一直空着,他可是心痒难搔地等着当财神呢,就等梁老弟来兑现对他当初的承诺。 所以他亦是健步如飞紧随齐天路跑了过来,这俩人之猴急模样,真若见了久别的情人那么兴奋啊,一时间,画风真是相当之诡谲。 第452章 你得抓紧 最后,安泉还是很不客气地将那俩货给一左一右推开,大步流星上前,见过了明王,见过了栾大人,见过了保护齐天路的齐一鸣,然后与云叔叔是热情攀谈,连道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而把魏青云,郑飞鹏,王舒显三人给来了个视若无睹,反正从以前直到现在,明里暗里,与他们不是有龌龊就是有嫌隙,何必虚伪的去客套。 魏青云与郑飞鹏除了有些尴尬,也不觉怎么,王舒显却快气地冒烟了,当我大越的官,见了我大越太子都不带理的,简直太过份了,一张脸都气成铁青色了。 谷三阳见主子那样,自是心下明了,这厮别的本事不咋的,察言观色已入臻境啊,暗道这回可要逮住这小子的大不敬,好好治治他,因为这小子之故,他可没少吃苦头,若非他这马屁拍的好,估计早被太子给踢出太子府了。 云天平见到安泉自是十分高兴,不说别的,这小子胆敢在大安城中将女儿云若来由武将世家弓家“抢”走,这份勇气,这种气魄,就远非别人可及。 而弓英奇亦是个大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皆通,云天平根本看不上他,他也根本配不上女儿。 安泉的抢亲事件,在大安城中已成奇谈美谈了,但真的把傅家弓家给得罪狠了,这两家不但发誓与安泉誓不两立,而且据说要展开报复行动,所以,云天平提醒安泉一定要注意防范,安泉点头称是。 通过关卡隘口时,边境诸将列队相迎,这时谷三阳终于逮住了机会,立刻高声叱道:“梁将军,方才见了太子,为何不参拜,可知此乃大不敬之罪?” 这厮一嗓子喊道,场面顿时寂静。 安泉缓缓转过身,瞅着谷三阳似笑非笑道:“谷三阳,那你方才可曾参拜过本将?本将可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你区区一门客,功名都不加身,谁给你的胆量敢在此质问本将?” 谷三阳闻听,冷汗哗就淌下了,小腿肚子都开始在颤抖了。 “至于太子,本将次此由京返边境前,皇上口谕,见到太子,爱理则理,嫌则权当没看见。”安泉又瞅着正要发飙的王舒显慢条斯理地道。 王舒显闻言,顿然额头青筋冒起,怒叱道:“梁周,你竟敢假传皇上口谕,不怕被诛了九族?” 他不信,他根本不相信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是皇帝的长子,一国之太子。 安泉摊了摊手道:“太子不信,本将也无法,那太子就立刻再参本将一本吧。” 言罢,脸色一沉道:“来人,将大不敬的谷三阳拖到一旁,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兵士将谷胖子拖到一旁,扯烂裤子,抡棍便揍,齐天路是亲自在旁边大声数数,边关兵士对这少年将军早是心服口服,对这狗仗人势的胖子很不待见,这下手可真不含糊,打得谷胖子鬼哭狼嚎,皮开肉绽。 王舒显脸色愈加铁青,但却丝毫没有办法,冲在一旁的万尚武使了个眼色,万尚武则苦着脸,随其入营帐之中了。 “十八,十九……”终于打到第二十棍,谷三阳痛的涕泪长流,口唇出血,眼见此劫就要结束,却听齐天路那货咦了一声:“怎么好像忘数十五了,呃,十五。” 然后,这太齐太子由十五又开始数起,于是谷三阳白白多挨了五棍,打完后谷三阳已经昏死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疼昏的,还是气昏的。 “小周,王舒显毕竟是太子,你如此不给他面子,得罪他总是不好。”云天平有些替安泉担忧地道。 安泉笑道:“云叔叔,这可真是大越皇帝的口谕,大越皇帝英明着呢,知道他这儿子是什么货色,授意我该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煞煞他的骄横之气,否则以后当上皇帝也是昏君。” “啊,难得有皇帝不护短呢,这越皇还真是不一样。”云天平有些吃惊地道。 “是呢,这越皇任人唯贤,看重能力,他说,实在舒袖公主是女儿身,否则,早废了这蠢太子了。”安泉又道。 云天平点头道:“确实,天下人都知道大越公主王舒袖才识能力皆十分出众,不过咱家云儿亦不输别人,小周你得抓紧了。” “一定一定。”安泉也没听清楚云天平话中意思,随口便一定一定了,等回过味来,不禁傻了眼,而云天平已哈哈一笑,进了专门为七国使者团安排的营帐休息去了。 这时燕天罗冷不丁由傻了眼的安泉身畔走过,笑眯眯道:“梁将军,咱家慕容亦是不输别人。,你也得抓紧啊” 安泉听罢,是落荒而逃。 七国使者团进入越境后便各自散了,吴宇文好不容易逮住安泉,当然是不回大梁了,他刻苦学习做账,学习经营之道这么久,还等着当上五财神,一展身手呢,栾世川也听说过吴宇文与安泉关系不错,叮嘱了吴宇文几句后,便返回大梁了。 齐天路反正每次见到安泉,总是死皮赖脸缠着不愿走,还是赶也赶不走,安泉也拿他没辙,第二天,安泉又一大早登上山头“观察敌情”,齐天路是屁颠屁颠跟随而来。 “哥啊,人家都是做好事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倒好,做了天大的好事,还藏着掖着,要不俺给你宣传宣传?”齐天路在后面边喘气边说着。 安泉头也不回地道:“啥好事?俺咋都不知道。” “那天,神仙打架斗殴,若不是哥,七国使者团早玩完了,哦,还有保护伯玉城一城百姓的少年绝顶高手,俺想来猜去,非哥莫属,哥乃慈悲心肠,安善堂哥开的,就为救助穷人,就连玉川城里的猫,哥都要救,更勿说救一城百姓了。” 齐天路倒是分析地头头是道。 安泉仍旧头又不回,却叹道:“小齐啊,我突然觉得,我该把你又给弄傻才对。” “啊。”齐天路顿是管住了自己这张嘴,再不敢吭声了。 不一时,他们已来到山顶之上,虽说正是盛夏之时,但清晨的山上,天风习习,颇为清凉,放眼南望,便是曾经大赵的广袤江山,如今却已被收入大吴的囊中,山河还是山河,不过是换了主人罢了。 安泉静静地伫于那里,思绪起伏,青玉河谷,轮回金龙吞噬了大赵残余龙脉,便注定大赵很快要走向了灭亡,而现在大郑之龙脉,大越之龙脉都被收于他体内天地之中,两国龙脉对他如此之亲近,显然要把国运托付于他。 大郑是师门所在,大越不但给了他高官厚禄,他更是大越富可敌国的财神宗的大财神,两国确实与他息息相关。 而轮回金龙吞噬大赵龙脉,亦属逆天之举,结果被混沌元气吞噬,亦属报应不爽了,俱说天道无情,实则苍天有眼,自有公道,冥冥之中,自会惩恶奖善吧。 安泉想着,沉思着,齐天路却是快憋死了,终是可怜兮兮地道:“哥啊,俺不乱说话了,说正事好吗?” 安泉侧过身子道:“你呀,好好就待在玉川城中,多学学为君之道,将要好继承大齐江山,当个好皇帝,比什么都强呢,凡事也要自己有个主张,你可是大齐太子呢,不能总找我拿主意。” 齐天路摇头道:“哥啊,反正将来这王舒显一继位,肯定会找你麻烦,我都想好了,在王舒显当上皇帝前,你就辞官,你到大齐来,想当皇上都行。” 安泉闻听,顿被这货气坏了,一个爆栗就敲丫的大头上了,冷哼道:“再胡言乱语,就甭喊我哥了。” 王舒显哎哟一声,揉着被敲疼的脑袋瓜子,陪笑道:“方才不是见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俺才故意逗哥嘛。” 安泉轻哼了声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哥,我们大齐的谍子终于查出了殷千山的下落了,他现在竟藏在了圣阳城中,说也奇怪,他不知何故,竟然和邱百胜待在一起。”齐天路说道。 安泉闻听,摸了摸下巴,殷千山被人由天牢中劫走,邱百胜刺杀他反被他敲晕,在送官途中离奇消失,此二人若能混于一处,也是被人安排于一处的,而这俩过街老鼠,敢收留他们的,觉得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的,无外乎就是大楚余孽吧。 “哥,我就是想先问问你,是不是可以去圣阳城中拿人?若要拿人,就必须通过大燕,但我又怕殷千山与大燕万一有什么瓜葛,一旦打草惊蛇,反而不好。”齐天路有些无奈地道。 安泉想了想道:“抓捕殷千山之事,就交给我了,到时候,我自会把他交给你,你就不要插手了。” “好嘞,有哥出马,就没有成不了的事!”齐天路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若只偷偷抓捕殷千山不难,但还有个邱百胜,此人乃御刀巅峰高手,以前还曾是大燕靖王府的刀卫统领,天知道邱百胜是不是经大燕授意来保护殷千山的。 邱百胜虽说刺杀过哥,但哥与大燕皇族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天下刀盟大会,大燕皇族总有意无意地在针对哥呢。 而若哥能出马抓捕殷千山,以他的神通和手段,就是小菜一碟嘛。 第453章 枯水之期 须臾十天已过,齐天路在给安泉说过殷千山的事后,便已回大齐去了,而边境军营,吴宇文亦不便久留,亦早早自觉地先回到仰岳城的龙吟侯府,等安泉回来考较他。 这十天内,安泉已经安排好了边境一切,军务由万尚武代为处理,而修筑工事由工部的官员管理,师从容则管理银钱,户部另一金部主事从旁协助,樊出尘则要保护好师从容的安全。 当工匠们陆续来到,开始在工部官员的指挥下,依山势修筑工事,一切有条不紊后,安泉便决定再赴圣阳城,抓捕殷千山是辅,为主却是要探探这大楚余孽的虚实。 大楚已经灭亡了五百余年,但楚后裔亦是暗中经营五百余年,五百年的沉淀积累,大楚余孽到现在绝对已经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安泉首次来到圣阳城中,因为间接弄死了柳明洲和邱江山,便遭遇到大楚余孽的暗杀,那天熊和天蝠可都是御刀巅峰高手,并且对天楚夫人死忠。 若非他当时可以强行放出流水心刀的化刀境大招,早已经死在这二人手上了,不过当时他亦是命悬一线,若非小怪物吞了燕天仇的种子刀意,他早已凉透。 刀祖的本命刀意,应该就是很纯粹的刀意,已经抹去了记忆的烙印,否则,也不会针对自己的后人。 后来的神凰,乃双气脉的御刀巅峰高手,再后来想用卑鄙手段娶到盛颜的天残,那可是真正天生控物的异人,机关术可上天遁地,还有魔道刀三修的御刀巅峰,火灵化刀的武元极,真不知道大楚余孽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奇人异士。 加之甄无明,索无命,仇无愧等纵横天下的高手与孽首天楚夫人关系非同一般,安泉想到这些,脑袋都隐隐都有些生疼,而若非刀祖明见,留下三道神刀刀意震慑大楚余孽,止不定他们早已经翻了天了。 可想要把他们一举连根拔起,真的很难很难,目前,三道神刀刀意斩危殒,渡厄损,就唯余生天了,而斩危渡厄可以说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殒被损的,也可以说是以殒以损成全了他。 所以有些责任,他必须承担,一力承担! 想到那天残,安泉突就又想起了天残曾在盛威镖局托镖,将一幅地图送到大吴山海城,交给了古天运和仇无愧。 当时他在古天运的居处见到了地图,并且把图中标志的红点和绿点来了个对调,实则当时是出于个恶作剧的心思。 这幅地图安泉仍记忆犹新,乃一座城池的俯瞰图,难道,这是圣阳城的地形图么,而那红点绿点又是什么意思呢? 安泉想着,心念一动,一朵悠悠白云由穹空化刀掠下,安泉轻飘飘跃上,行云意刀顿冲霄而起,载了安泉,瞬息便经天而去,直赴大燕圣阳而去。 大蛮荒境每到盛夏,即到了非常严重的枯水期,这时候水比土精,比明黄玉都要金贵万倍,白日里,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整个荒境,即便初入荒境边缘偶有的寥寥几片绿意,亦蔫蔫的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活力。 而荒境深处,尽是漫无边际的土山沙岭,除了死气沉沉的昏黄,还是昏黄,没有一丝丝的生气。 荒境腹地,天荒古镇蛮王宫里,乜渥深精赤着上身,汗若浆涌,即使有蛮奴在一侧用力摇扇,扇的亦是闷极的热风,毫无半分凉意。 今日在天荒古镇中举行了盛大的祈雨仪式,由于大巫祝的传承在大蛮荒境已断绝,祈雨便由一般蛮巫主持,蛮巫虽然自称是大巫祝的后代,仪式也做的够隆重,但这些上窜下跳请神祈雨的蛮巫,乜渥深对其不抱任何希望。 他现在唯只希望儿子乜太极,能请回那折梅断路,雪衣无邪的大越龙吟侯梁周,来解开大蛮荒境的千年禁咒,看是否真能若传说中那般,一举破开禁咒,让这荒芜至绝之地变为生机盎然的绿洲。 自乜太极服了缩骨神丸离开大蛮荒境,已经大半年了,计算日子,距那缩骨神丸药效的失效期估计还有三个来月,太极呀,你可一定得把无邪之身请回来,荒境的枯水期越来越长,每到盛夏,总有不少蛮人因为严重缺水而死掉,尤其今年,就连天荒古镇中最深的天荒古井,每日才能打出十担水,都不够蛮王宫日常所用。 而别处水井可打之水更是屈指可数,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有蛮人渴毙的消息,甚至于荒境各处为争水源,蛮人是大打出手,就是蛮王宫派出蛮将,也制止不了这些为水而发狂的蛮人。 一旦水真正枯绝,乜渥深真地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有消息灵敏的十国客商,开始运来清水易货,但这些客商心黑至极,要价极高,荒境大量的土精和明黄玉被易走,蛮人的日子将过得更加艰苦贫瘠。 这时蛮王宫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乜渥深侧耳听了片刻,偌大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怒色。 “叫他们都滚进来。”乜渥深对着门口的蛮将喊道。 蛮将应了声,推门而出,不一时,六位头发枯黄,头大身瘦的蛮人畏畏缩缩的走入,正是乜渥深十三个儿女中的六位。 乜渥深阴沉着脸瞅着他们,冲着一位大头少女道:“乜太仪,你说,怎么回事?” 乜太仪是乜渥深的小女儿,是乜太极的异母妹妹,但与乜太极最是要好。 乜太仪上前垂首,低声道:“父王,大哥说太极哥哥得了缩骨神丸,到外边的世界,只图自己逍遥快活,早把荒境的苦难忘了,但女儿知道太极哥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在想办法找无邪之身呢,绝对不会忘记我们荒境。” 乜渥深目光一转,直盯向仅穿了短裤的乜太平道:“乜太平,太仪说的可是真的?” 乜太平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父王,乜太极一去多半年,连个人都带不回来,肯定是到了外边的花花世界,贪图享受,流连忘返了,太仪不相信,一直与我争辩。” 乜渥深冷笑道:“你是在抱怨老子没让你服用缩骨神丸到外边逍遥快活吧,乜太平,老子告诉你,你把你那点小心思藏好掖好,以后再敢乱嚼舌根,就拔了你的舌头。还有乜太山,乜太金,你俩扇风点火的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如果想体验当蛮奴的滋味,明说好了。” 老二乜太山,老四乜太金闻听顿是双膝发软,跪地求恕,最后皆被心烦意乱的乜渥深挥手喝叱了出去。 当宫门紧闭,一时顿安静了下来,乜渥深巨手插于枯黄的头发中,却怎么也按不住那不时的疼痛。 土龙山上,白发白眉青袍,身材低矮但精神矍铄的甄无明,收了独步青云的刀意,由半空翩然落下。 御刀境上已不畏寒暑,化刀境上更是视酷暑或酷寒于无物,这逶迤如龙的土山顶上,亦是一丝丝风也无,头顶是喷洒火毒的太阳,足下,热气腾腾而起,这等荒芜炎热之地,贫瘠已极,草木不生,蛮人能生存于此,当属奇迹。 而刀祖当年避祸于此,却在这极荒之地能悟得神刀秘境,修行到天下无敌,亦属奇迹,而我甄无明凭什么就不能循着刀祖的足迹,走向那俯视众生的神刀境。 化刀巅峰的甄无明先是被天姑娘刺激到,后又被神刀境的安泉刺激到,而这世间既然有人能抗住天劫,抵达神刀境上,凭什么他甄无明就不能呢? 所以他便来到了刀祖成“神”之地,在这不毛之地的大蛮荒境,以明心之气,正意之刀,全力冲刺,神刀境上。 甄无明旋释放正意之刀,无数无影刀气电射向土龙山四周,百息之后,终于甄无明似感应到什么,正意之刀尽数回归,凝为一纯青的刀影,横于甄无明身前,只见刀影一动,虚空顿被破开,甄无明一步跨前,矮瘦身影刹那便消失于原地。 片刻之后,虚空中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似乎在挑开这无尽的虚无,然后一白发银面之人凭空而现,所伫正是方才甄无明所站之地。 他双眼不见眼白,皆为漆黑,便若两个黑洞,欲要吞天噬地一般,正是那魔灵附体,三重心魔的乐逍遥。 甄无明的化刀气机犹有丝缕残余虚无之中,乐逍遥以魔识感知,再度只手于虚空中一挑,举步之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路家玉矿之外。 路家玉矿已然荒废,当路朝天已死的消息传至,无论路家外系还是守卫抑或蛮奴,顿是疯狂哄抢,将库房中储存的明黄玉是哄抢一空,作鸟兽散。 路家玉矿已经挖的够深,但最近出玉极少,并且时常塌方砸死挖玉蛮奴,且荒境条件恶劣,简直可以说谁也不想在这待了,路朝天这一倒台,这些人可谓都解脱了。 甄无明此时正站在当时刑刀出世的矿洞中,他正是感应到刑刀的气机而寻至,尽管这丝气机微渺的几乎已无法捕捉,但甄无明认为,这应是刀祖残余天地间的气息,如点微渺如芥子,但其间所蕴藏的威势,令他都略觉心悸。 原来刀祖便是在这里苦修成神的,甄无明止水般的心中,难得竟有些波澜起伏,他略将四下整理了一下,寻得一块草席,盘坐于上,进入冥想,开始悟修神刀境。 第454章 红点绿点 夜,万籁俱寂,及至子时,一天的炎热终于消退,微微有些风,穿行在圣阳城的大街小巷,穿过打开的窗棂,给熟睡过去的人们送来几许清凉。 星汉满天,星河流转,拱月其间,月之清辉,星之光芒,俯照尘世,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平和,那么的令人心安。 一朵行云在穹顶漫步,悠悠徜徉,自由自在,时,又若一片薄薄轻纱,笼缠着明月,就若绝世美人,素纱半笼面,朦胧出一种幽致的美来。 而这时,若有人仰望夜空,且眼力极佳,便可看到月亮正中,行云之上,隐约有一削瘦人影,宛若仙人,正在俯视人间。 一盏茶功夫后,行云倏忽飘远,月中人亦消失,时,又是月明千里,照得世间满是清光。 镇天神殿镇天刀塔中,巨烛遍燃,亮如白昼,已经长出“秀发”的燕太子燕人杰竟是还未入眠,坐在烛下,看着烛泪流淌,想着自己要像囚犯般,被关在镇天刀塔两年,委屈的都快流泪了。 每天,守塔人板着张臭脸,教他修行刀境,稍有懈怠,非打即骂,他可是太子啊,但守塔人根本不鸟他的身份,有天他顶嘴,甚至还挨了守塔人一记耳光,真是奇耻大辱,比鬼剃头还令他倍感耻辱。 但他根本没有办法也没胆量敢私自出逃,燕天仇就是个先例,丢了斩危,被贬为灵侯,扫塔亦不安份,还要出去寻仇,又丢了种子刀意,传闻他是病死的,燕人杰却知道他这三叔是被赐死的。 所以燕人杰只能度日如年的在镇天刀塔中苦熬着,煎熬着,平时养尊处优,吃喝玩乐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便若天堂。 前几日,明王燕天罗返回圣阳,听说此次调解吴韩战乱是成功圆满,回来当日,便将渡厄刀意送回到了镇天神塔中,当然不外乎语重心长地勉励了他这太子几句。 然后明王便与守塔人说起了半途中,遭遇神仙打架,渡厄刀意竟能被人掌控一事,守塔人闻听亦是大为震撼,二人分析了半天,已确定这掌控渡厄刀意之人,定是刀祖本命刀意的宿主或传承者,那天下刀盟大会前,生天刀意被“借”走,根本不是祖宗显灵,而是这传承者搞出的事情,可他为什么要“借”走生天数日,又完璧归还? 二人一头雾水,燕人杰当然更是弄不懂其间玄虚,现在封印渡厄刀意的卷轴正横陈于眼前的几案之上,脚下那一层塔楼,密密麻麻陈列着九十三把宗门中人无不梦寐以求的龙首灭天刀。 江湖宗门俱传说这些龙首灭天刀乃祖上神刀境成亲手铸造,每把刀上皆存留着祖上的精神烙印,只要能窥得一斑,刀境修行,绝对突飞猛进。 燕人杰这些日子几乎已经把九十三把刀给摸遍了,只有两个感觉,一,死沉死沉的,他抡起都费力。二,确实很锋利,吹毛断发,他亲自试验过了。至于所谓的精神烙印,他是一丝感应有无。 将即要燃尽的巨烛换了一支后,百无聊赖的燕人杰便准备上那硬板床歇息去了,这时他冷不丁瞅向窗外,只见镇天神殿大殿顶上,有一道雪白的人影正笔直而伫,似乎感应到了燕人杰的目光,那雪白人影竟是竖起食指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身影霍然便凭空消失了。 燕人杰捏了一把自己,疼啊,知道不是做梦,而方才那白影难道是游荡于午夜的鬼魂,又想来给自己剃头? 念至此,燕人杰顿亡魂皆冒,“有鬼!”他一声惨叫,白眼一翻,竟被吓昏了。 而他夜半这一嗥,立刻把守殿刀卫和守塔人都惊动了,守塔人把这厮由塔中拎下,打了桶水很不客气地浇了下去。 燕人杰一个激灵转醒过来,见到守塔人如遇救星,一摸头,头发还在,仍兀是颤声道:“有鬼,有鬼!” 守塔人白眉一皱,冷哼道:“太子殿下,鬼在哪里?” 燕人杰指上殿顶,守塔人看着空寂的殿顶道:“且不说世间没有鬼魅了,即使真有,也会被渡厄给超度了,太子怕什么?” “但我亲眼所见,真有鬼,凭空就现,凭空又消失了。”燕人杰辩道。 守塔人冷笑道:“怕是鬼就藏在太子心中吧,太子不用抱有幻想想离开这里,这两年你住定这里了,我燕氏不可能让窝囊废当上皇帝的,太子认真思量,好自为之。” 言罢便拽了浑身湿漉漉的燕人杰,又走回了塔中,而守殿刀卫们了见了太子这等怂样,俱暗自摇头,便即散了。 大殿某个阴影处,闪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他看着守塔人和燕人杰渐消失于塔中的背影,目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爹,都快丑时了,怎么还不歇息?”圣阳城中一间普通民房中,烛光昏黄,木桌之畔,一青布短褂之人,正伏桌不知在写些什么,这时,身后脚步声响,一妇人是睡眼惺忪,由内房边说边走了过来。 那短褂之人放下手中狼毫,转身道:“有些账目不清楚,我再捋捋,捋顺便歇息。” “哦……”妇人还要再说什么,里面传来婴孩啼哭之声,顿是折了回去,短褂之人又转过身,却不虞桌上茶水,就那么微微地晃了一晃。 对面的屋脊之上,一身雪衣的安泉已借镜水之境,读到了这短褂之人的“帐目”,原来这人竟是一位大齐的谍子,所写的“帐目”赫然是关于前驸马殷千山的谍报。 小齐家的谍子还真挺神通广大的,竟可以挖出被大楚余孽深藏的殷千山,啧啧,看这谍子模样憨厚老实,且还在这里娶妻生子,而听他那妇人口音,应是大燕人氏,这谍子的渗透力还是挺强的,而此人竟是御刀初阶高手,如此修为在谍子中当属佼佼者了。 方才那恍若月中仙人的,正是安泉,他御行云意刀,于半空俯瞰,天残托镖的地图果是整个圣阳城的俯瞰图, 安泉过目不忘,将图中标注的红点绿点以神思投映,便找到对应的地点。 有个绿点直接对应镇天刀塔,所以安泉“下凡”后,就先来一探究意,没想鬼使神差把燕人杰给生生吓昏,而镇天刀塔中除过燕人杰唯只有守塔人,燕人杰是刀盟大会后才被禁闭入镇天刀塔的,那么这个绿点若代表一个人,那么就应是守塔人了。 而大齐谍子对应的却是一红点,所以安泉才能按图索骥寻到此处。 可这红点绿点代表着什么含义,安泉却是真不知道。 而天残以托镖的方式将这图送出,辗转到大吴的山海城由那古天运接手,如此故弄玄虚,难道就只是为了坑盛威刀宗一回? 若是,这大楚余孽当真是手头很紧啊,这也就能解释了,饕餮大宴上天姑娘对大财神竟要“约”一个的原因了,大楚余孽手头紧,但大财神富可敌国呀! 安泉旋又查看了数个红点绿点对应之地,有两个红点竟然直指靖王府和明王府,而有一个绿点竟带安泉找到了殷千山和邱百胜的藏身之处。 这一下,安泉心里霍然有些明白了,原来红点绿点所指,皆有用意,应该是指特定的目标,而守塔人竟然是绿点,让安泉再度陷入沉思。 红点标注的,应该是大楚余孽欲除掉之人,绿点所标,应该是他们的“自己人”,难道守塔人竟与大楚余孽有关系? 如此,大燕诸王岂不是睁眼瞎了?而神刀刀意会审视不出守塔人的不忠? 真是怪哉。 不过安泉早就将红点绿点给来了个乾坤大颠倒,嘎嘎,到时候肯定会给大楚余孽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安泉想了想,暂时没有抓捕这殷千山,无情最是帝王家,这殷千山虽贵为驸马,其实亦是一悲哀角色,最终被大楚余孽利用,落得这个下场。 现在抓走殷千山或弄死邱百胜,估计立刻就要打草惊蛇,反正这俩人现在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而其利用价值,无外乎是将来能提供出一些有用的消息罢了,毕竟一位曾是驸马,一位曾是靖王府的护卫统领。 时丑时已过,安泉心道干脆今晚就将勤恳进行到底吧,神刀境神通漫散开来,在圣阳城中开始“扫荡”,但神识连扫两遍,都没有感应到化刀境上强者的存在。 难道天姑娘,甄无明等已离开圣阳城了?亦或这天姑娘竟有什么可以蒙蔽天机的手段? 安泉想着,认为后者极有可能,圣阳城曾是大楚一统天下时的国都皇城,对于大楚后裔来说,意义非凡,而最危险之地,往往亦是最平安之地,况若他们不弥散出强烈的敌意和杀意,而敛尽所有气机,神刀刀意应该也不能感知到他们,而进行追杀。 但他们为了安全,肯定会用一些蒙蔽天机的手段,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泉旋问心于风水阴阳典,微阖双目,推演片刻后,已窥天机,他信手一推,似在虚无中推开一扇门,一步迈出,下一刻,已消无声息的出现于一座被符力护定的四合小院之中。 第455章 鸟人失事 风水阴阳典的相地术果然玄妙无比,而安泉体内世界已成,此番暗窥天机竟然没有产生生命流逝的感觉,这令安泉很是惊喜了一下,毕竟一个世界的存在,渊源流长,短暂的光阴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原来大楚余孽的藏身处在这里,并且被浓郁的符力笼罩,这种符力,和光同尘,将这院落与周围大片的普通民居“同尘”的别无二致,天衣无缝,大楚余孽一直没能被彻底铲除,看来其保命护身的手段还是很强大的。 也许由于他们太过笃信符力蒙蔽天机的神奇,深夜里并未有人值守,仅有数丝御刀巅峰气机在院中周流,安泉早已感知,以无法之法敛尽所有,已近乎虚无,御刀巅峰气机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来到。 四合院中静悄悄,两间堆放了零乱杂物,坐南那间是个卧房,安泉神识感知到一男一女正在酣睡,男的乃御刀巅峰,女的不过合刀巅峰,二人相拥而眠,应是夫妇吧,有道是非礼勿视,安泉倏就收回神识,而靠北那间是个膳房,陈设俱再简单不过,与普通人家无二。 安泉一时间便有些诧异了,大楚余孽难道就留下这两个人守在这里?上天他们是不可能,目标太大了太招摇,那么他们就是入地了吧,不得不说,安泉这脑瓜子还是很灵活的,刹那就想到其中原由,于是神识便钻地而去,果然,他“寻见”到了正在地底密室夜不成寐,国色天香却秀眉紧蹙的天姑娘。 天楚现在根本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大楚后裔经过五百年的沉淀积累,到她这一代实力空前强大,斩危的殒落更是让她看到了复国的曙光,神刀刀意原来也并非不朽,在特定的情况下,亦会消亡掉。 当她修成逆天灵诀进入化刀之境,后来莫传道,武元极先后破入化刀境,她当真是踌躇满志了,她也知道当世的天下第一人甄无明一直眷恋于她,当然倾慕她的还有索无命仇无愧甚至于童无颜,若她请他们出手帮忙,他们应该会答应,自然,她其实对甄无明一直在耍欲擒故纵的手段。 但,最近事情发展的令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甄无明对七国使者团下手却遭遇到了神刀境高手和刀祖本命刀意,并且这神刀境高手后来还阻止了吴韩战事。 乐逍遥修入魔道让她无法掌控,而莫传道和骆无病竟若人间蒸发,许久没了消息,这次令她竟产生了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她现在真是如坐针毡。 尤其是这神刀境高手的横空出世,一定是东海之上得到刀祖本命刀意者,这样的存在对于他们大楚后裔简直可以说是致命的威胁。 现在甄无明已远赴大蛮荒境,应该是全力去突破神刀境了,若他真能一举突破神刀境,只要愿意帮她复国,她嫁之又何妨?一时间,天楚竟将期望寄托到了甄无明的身上。 安泉以神刀境气机逸入,恰是窥知到了天楚的顾虑和意图,原来,他竟已经成了大楚余孽的心腹大患,而这天楚此时的念头竟是将复国希望寄托到了甄无明身上。 但甄无明若想步入到神刀境上势比登天难,安泉并不顾虑,刀盟大会上,他借百位御刀高手毕生修为以及体内世界灾难性的气机崩发才挡住了渡厄施以的天劫,他甄无明到是修为深厚,可一登神刀境,便若凡人成仙,实属逆天,天劫无情,若非那百位御刀高手想要毁掉他安公子,他也不会拿他们当通往神刀境的垫脚石,他甄无明却又拿什么来当垫脚之石呢? 而这天楚夫人,目前也是动不得,动了她,不但大楚余孽会疯狂,估计甄无明索无命等也会疯狂吧,到时候若滥杀无辜泄愤,后果亦不堪设想,安泉念头一动间,人又破虚而出,独行在连延的屋脊之上,沐了月光缓缓而行,想了阵子,微吁了声,还是得以不变应万变为妥。 他也知道,天楚绝对不会消停下来,也不会把希望真的完全寄托到甄无明破入神刀境这个渺茫的希望之上。 这时,安泉感觉头顶上空陡似有一片乌云迅速掠过,数丝诡异的气息顿被安泉由虚无中捕捉,鬼忍族? 为给腾一本复仇,鬼虚鬼浮鬼渺三大鬼忍族高手曾先后去刺杀郡主燕于飞和明王燕天罗泄愤,但被安泉杀了一对,鸟遁逃走了一个。 难道这鸟遁逃走的仍不甘心,又想来复仇? 鬼忍族武士的气息格外诡异,他们借助毒雾黑烟遁形,借助障眼法以物匿迹,尤其是鬼渺之鸟遁,曾令安泉是叹为观止,传闻鬼忍族中高手可以将身体缩小或延伸到别人想像不到的地步,便若面团,随意揉捏,而这鸟遁,看来他们竟能将身体重量减至鸿羽呢。 不过安泉也知道鬼渺之鸟遁也是瞬间为逃避追杀而做出的“即兴”之举,但,嘎嘎,也确为神来之笔。 可正是深夜,鸟儿都觉觉了,今晚你还能鸟遁吗? 乌云刹那已在三里之外,但安泉的神念更是刹那的刹那间已来到了乌云之前。 似水流年,垂暮! 又见剥夺刀境! 那片乌云陡就静止于虚空,然后幻象破碎,一黑衣人手舞足蹈的由半空跌落,安泉正笑眯眯地在看鸟人失事,却见黑衣人怀中似抛出一物,安泉神念一扫,顿然一惊。 夜深深,骆丰亦是长夜难眠,就在半月前,他破入了御刀之境,那种喜悦,无以言表。 他被师傅以药水“折磨”,却是夯实了体魄,又稳固了气脉,他当然不知道骆无病其实是在拿他试药,而每当快被毒死时,又被骆无病的“好人格”给救活了。 骆丰可以说也算是一个幸运儿了,在试药中虽饱受折磨,但也获得了无穷裨益。 后来兄弟相认,安泉给他讲了不少入得御刀境上的心得感受,这些对于骆丰来说,便若醍醐灌顶。 本已合刀巅峰的骆丰终于因为这些因缘际遇,而一举进入到了御刀境上,进入御刀境上,简直便若进入了一个新天地中,御刀破空,那种脱出红尘逍遥自在的感觉,无以言表。 而进入御刀境上看到的感受到的,更将是无比广阔的天地,无论目光和心胸都有质上的完全升华,而将会追求更远更高层次的境界。 就连刀祖亦是,总认为神刀境巅峰之上,亦该会有更高一层的存在。 骆丰喜悦是喜悦,但却没有任何骄傲,反到是越加内敛沉稳,就连俞清婉见了,都觉这骆弟弟好像大有变化,本就少年老成,而今更显成熟稳重,风雨不惊。 三日前,青莲桥上,一位老乞丐蜷缩在桥头,正在被数个乞丐围殴,骆丰恰是途经,乍见那老乞的容貌,他顿是大惊,斥走那些欺负外来乞丐的本地乞丐,他颤抖着手将老乞扶起,看着他肮脏的脸,怎么看怎么都像师傅。 但他目光木然,并且骆丰感知之下,他竟然气脉枯竭,已成废人。 骆丰将老乞带回住处,好好将他清洗了一番,这下真的确认了,确是师傅无疑,他可是堂堂的御刀巅峰境高手,虽然性格怪僻,有时似乎直将他往死里整似的,但骆丰一直认为师傅是在磨炼他,不受苦中苦,怎么能成人上人。 如今他御刀境了,大半功劳都是师傅所赐,可师傅怎么就一身修为被废,沦为乞丐,看似神智也不清楚了,难道是练功修行走火入魔了? 但骆丰无论怎么问,师傅都是目光木然,就像失了魂没了魄一般,唯一好的就是胃口了,你给多少他吃多少,吃完后就会坐在那里发呆。 俞清婉后来建议骆丰带他师傅去瞧大夫,但青杭城中的大夫瞧过都束手无策,俱言应该是受了太大刺激,而得了失心之症,只叮嘱骆丰要照看好他,千万别走失,万一掉水里沟里,可就没命了。 方入御刀境的喜悦顿就变成了忧愁,骆丰本想入御刀境再巩固一段时间后,便去仰岳城龙吟侯府找安泉的,但现在师傅必须得由他来照看了。 夜深深,月高悬,无眠的骆丰伫于窗前,举首望月,却是心事重重,师傅在榻上早睡了过去,却是气息紊乱,时短暂时冗长,时急促时竟停止,修行者气脉一旦被毁,气息都远不如普通人正常了。 这时,屋脊上传来数声轻微响动,似是夜鸟轻落,虽极轻极轻,却已被骆丰瞬间捕捉。 骆丰眼睛微眯,手中无息御出一道淡青刀气,反手一抓,如握实物。 屋脊之上,五道黑影如鹰般飞掠而至,其中有两位赫然是御刀境上高手,但也许是怕惊动城中高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未御刀破空而来,而是与另三位合刀境在连绵的屋脊上,飞腾疾跃而至。 站在骆丰租住的民房顶上,五位黑衣人无声打着手势,有一位御刀高手便手中御出刀气,双臂一张,直直落向小院之中,正好与窗畔的骆丰来了个四目相对。 第456章 怪字再现 安泉以垂暮之力瞬间剥夺鬼忍刀气,见鬼渺手舞足蹈地由半空坠下,怀中却掉出一物,神念一扫,心下大惊,身影下一瞬已出现于那物下方,双手稳稳将其抱住。 月光下,一小小婴孩在睡梦中已被惊醒,本来突然的下坠感令她害怕的咧嘴欲哭,但陡然看到安泉的脸庞,她瞬间止啼,小小的眉眼间,竟流露出一片笑意来。 “笑笑!”安泉亦一笑轻呼道,这小小人儿闻听,更是笑地欢实了,而脚下,传来轰的声响,却是失事鸟人坠地,将某户的茅厕给生生砸塌了。 真没想到这鬼忍族的高手下作到如此地步,竟要掳走笑笑,安泉再一转念,面色微变,难道是鬼渺为了复仇,已杀了燕于飞,再掳走笑笑? 安泉抱了笑笑,足下御出刀气,片刻间已来到了郡主府,而此时府中已乱作一团。 原来这两日燕于飞上火发热,昏昏沉沉,故让贴身婢女陪笑笑睡,自己则在另一屋中休息。 就在方才,她在噩梦中惊醒,跑过去一看,差点没被吓死,婢女已身首异处,而笑笑不见了踪影。 她一声惨叫,顿是一府鸡飞狗跳。 安泉来到,看见大院中灯火通明,燕于飞披头散发,发疯似的正在找女儿, 安泉以灵水境气机逸过,燕于飞心神顿然清明,举头一看,只见安泉雪衣飘飘,御刀掠下,怀中抱的不正是爱女笑笑吗。 现在见到安泉,燕于飞甚至于比见到燕天陌还亲切,还更有安全感,当安泉把笑笑交到她手中,燕于飞就要抱了女儿给安泉跪下了,却被安泉以水灵气机托住。 “郡主,不必多礼,我听说鬼忍族上次逃逸走的三大刀士之一的鬼渺又偷偷潜入了圣阳城中,怕是会对你母女或明王府不利,故急急前来,还好,刚刚截住了那鬼渺,抢回了笑笑。”安泉面色不改的扯了个谎。 燕于飞一听越加感动,但安泉不想与燕氏皇族中人有太多牵扯,马上就要告辞离开,燕于飞哪里能依,安泉只好说靖王很快就会到了,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见面会很尴尬。 燕于飞一想确是,大哥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对这龙吟侯敌视,而她方才已让府内护卫去找靖王了,到时见面,难免尴尬不愉。 但这少年三番两次救她们母女二人,这份恩情对她来说,比天都要大了,她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来报答他,金银珠宝太俗,而这龙吟侯也根本不缺这些黄白物,那次回礼的红宝石,甚至比她的馈赠还要贵重的多。 这时她突地想起那几日翻看已逝的父王遗物,在一只锦匣的夹层中,无意发现了一张父王留下的薄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但这些文字极其古怪,一大半她竟从未见过,认识的那些字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想来应该是挺珍贵的东西,若非藏宝图便是什么修行秘籍吧,她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这薄绢赠予安泉,此时顿眼眸一亮,让安泉稍等,便到内房取出锦盒递给安泉。 安泉本推拒不要,但燕于飞却道此物不贵重,只是心意,一定要收下,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安泉无奈收下,向笑笑摆了摆手,在小小人儿咯咯的笑声中,御刀破空瞬去,还没三十息,燕天陌携府中高手是御刀急掠而至。 出得圣阳城,安泉凌空御刀东行,化刀破虚固然神奇,但御刀凌空,袍袖飘飘,嘎嘎,不是更有几分神仙风采嘛。 由袖中摸出锦盒,安泉打开一看,立刻愣住了,空空如也啊,这燕郡主也恁奇怪,送个空盒子干嘛。 但想起燕于飞方才说,一定要好好看一看,难道是这盒子有什么玄虚,神念一扫,心中顿然明了,果然玄虚就在匣盖内檀木与锦布的夹层中。 安泉扯开锦布,取出一张薄绢,而盒子已经无用,顺手便扔掉了。 月光之下,安泉展开薄绢,乍见上面字迹,顿是愕然,怪字再现! 鹰头面具,眼光犀利,并且绝对是御刀境上高手,修为只在他之上,而不在之下,骆丰心间一紧。 由于师傅到来,住房就显拥挤,俞清婉已经搬住到姚觅儿家了,现在他只要保护好师傅就可,院中一人,屋顶还有四人,最少有两位是御刀境上高手,令骆丰颇觉棘手。 紧紧握了握手中刀气,骆丰凝神屏气,亦目光如刀,与院中鹰头面具之人对视。 “我们要带走骆先生,他病了。”院中鹰脸人道。 骆丰一愣,却道:“家师已成废人,若要寻仇,你们可以冲我来?” 鹰面人冷笑道:“骆先生可从未说过收过徒弟。” “我叫骆丰,本是乞儿,师傅救我性命,赐我姓名,传我刀境和药理,我们师徒是一辈子的师徒,他修为尽废,此后余生,我自会保护他,你们别想带走他。”骆丰握刀,沉声说道。 鹰面人夜枭似地一笑,道:“年龄不大,口气不小,骆先生确实没说过他收过徒弟,但我也相信你说的话,所以看在这点香火情份上,我们不会难为你,但骆先生我们一定要带走。” 骆丰仍在固执的摇头,而屋顶上的御刀高手早已经失去耐心,一顿足,顿破顶而下,尘瓦乱飞中,骆丰一声厉喝,刀气直斩破屋顶而入之人。 院中鹰面人无奈地摇摇头,瞬亦由窗口掠入,这下动静大了,必须速速解决问题。 在两位御刀中阶的夹击下,骆丰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另三位合刀境的鹰面人已用麻袋将骆无病装了,扛了就走,骆丰是睚眦欲裂,此时周围陆续有灯光亮起,那两位御刀中阶互视一眼,生生将骆丰迫退,足下御刀,电射而去。 骆丰追出城外,又被一鹰面人阻挡,数十招后,鹰面人再度抽身御刀而去,骆丰疯狂御刀追去,可再看不见那些鹰面人和师傅的身影。 骆丰御刀落在一土山头之上,剧烈喘息着,由于疯狂运转刀气,消耗极大,可最终还是丢了师傅,骆丰并未有太多懊恼,因为面对两位御刀中阶,他毫无胜算。 而骆丰在整个过程中也判断出,他们不是师傅的仇人,否则早大下杀手了,不但是师傅,就连他现在也已经横尸荒野了。 再想起他们一直称师傅为骆先生,可见对师傅比较尊敬,骆丰想着师傅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对这些鹰面人的来历丝毫不知,现在可谓束手无策,休息了会儿,便又御刀折回去了。 天蒙蒙亮了,接到报案的官差来到了圣阳城一户普通民宅家的茅厕外,燕天陌闻讯而来,只见一具黑衣蒙面人的尸首已经被掩了口鼻的差人拖出。 昨晚他怕再出什么意外,一直守在郡主府中,当然燕于飞将安泉救回笑笑的事情告诉了他,也说了杀人且掳走笑笑的凶手就是上次逃脱的鬼忍族的高手鬼渺。 上次这三大鬼影刀士分别到郡主府和明王府报复行凶,结果被这龙吟侯弄死了俩,逃走了一位,没想到竟又前来报复,还专挑妇孺下手,委实可恶,而笑笑无事,燕天陌就知道这鬼渺十之八九死翘翘了。 果然一早就有人报案,说有一黑衣人死在他家的茅厕中了,差人来到,只见茅厕棚顶被砸塌,那黑衣蒙面人骨碎筋折死在茅坑里,真是死也死的好恶心啊。 仵作来后,先用清水猛冲了一顿,这才勉强能下手验尸,先是摸出一些随身物件,一看就是鬼忍族的那些毒烟暗器之类,验尸之后,说是气脉萎缩枯竭,从高空坠落,当即活活摔死。 燕天陌听着是眉头直皱,气脉萎缩枯竭是走火入魔之象,但鬼渺行凶肯定不会修炼刀境,如此难道是被这龙吟侯动了什么手脚不成? 燕天陌突然就想起灵王燕天仇,当时他这三哥眼看就要弄死那梁周了,结果他一眨眼的工夫,燕天仇种子刀意被剥夺,气脉枯竭而成废人,梁周也不见了踪影。 当时他直觉是鬼魅作祟,但后来梁周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燕天仇却生不如死,被皇上赐死了。 燕天陌再看着鬼渺这惨状,再又想起天下刀盟大会上那百位御刀高手的惨样,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当时皇上看到那梁周在刀盟大会上惊才绝艳的表现,判断他应是灵体之身,本来为木灵之体的龙女准备的神禁之术,就用到了梁周的身上,结果,损失那个惨重啊,也可以说是自吞苦果。 与那梁周作对的下场就是气脉枯竭,刀气尽失吗?对于任何一位修行者来讲,这可都是要命的事情,燕天陌自也不例外,难免心生惧意。 而令这堂堂靖王都开始害怕的安公子此时已来到青杭城外,心里却在想燕于飞给他的那张薄绢上的内容。 那上面的怪字与无天大法上的怪字同出一辙,但并不是什么藏宝图,更不是如无天大法般的功法秘籍,而是讲述了一桩隐秘,一桩令安泉咋舌不已的隐秘。 第457章 十文饭菜 薄绢的落款,书有“郁行”二字,想来书写此绢者应该是书香世家郁家之人,毕竟只有郁家之人会写这样的怪字。 而这位叫郁行的人,应该是五百年前为刀祖的大燕帝国效力之人,因为薄绢上字迹所述正是刀祖的一些隐秘。 当年大楚被灭,楚后裔亡命奔逃,虽说有诸多高手保护,但莫能敌刀祖一刀,而最后唯余小公主楚见怜,并非是刀祖杀不了她,而是刀祖故意放过了她。 薄绢上所述正是刀祖放过楚见怜的原因,就是要让大燕后人心存忧患意识,不要枕于安乐,贪享欢娱,要让他们时刻警惕。 大楚余孽,原来是刀祖刻意留给后代的一颗“毒瘤”,此等用心可谓良苦,毕竟打江山或许容易,但守住江山却很难,可尽管刀祖如此用心,后人还是没能守住整个天下,天下一分为十,而大燕后人偏安一隅,一直仰仗的仍是刀祖留下的三道神刀刀意。 另外薄绢上还记载了刑刀之秘,果然是刑刀一门为了成就刀祖,在刀祖破入神刀境时,倾一门之全力,为刀祖去抵挡天劫,从而,彻底消亡于世。 而神刀秘境其实亦非刀祖完全首创,当年,刑刀门主赵贞义拼死保护燕飞扬逃至大蛮荒境深处,燕飞扬誓要报仇血恨,乞求赵贞义传授刀法,赵贞义便将神刀刀法传授。 没想到燕飞扬乃天纵奇才,不但很快领悟了神刀刀法,而且在其上加以完善,将燕家祖传的金身炼气术与神刀刀法融汇贯通,终是创造出了神刀秘境,构建了后世的刀气世界。 而刑刀一门替刀祖抵挡天劫,是自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已经无从考证了。 郁行记载这些,实是不想一些隐秘湮灭在世事的沧海桑田里,历史的浓厚风尘中,故以这怪字记录,但明显不想给家族引祸,并未送回郁家,而是流落于外。 却不知何故,被燕于飞的父王得到,肯定是当了什么藏宝图或功法秘籍给藏了起来。 安泉想了想后将薄绢收好,这毕竟是郁家先人的遗物,以后可以的时候,就归还给郁姨,也算是报答她的授字之功。 刀祖可能是没料到大楚余孽的复国之心是如此的坚韧不拔吧,没想到当年那弱不禁风的大楚小公主楚见怜竟能将大楚残存微渺到一扯就断的一丝大楚国祚,一直延续至今。 安泉摇头微微一叹,只见晨光下的青杭城门中,行人如织,多是一早便出来营生的普通百姓,挑担的,推车的,尽管一早便忙地满头大汗,尽管在这炎热之季为了生活辛辛苦苦挥汗如雨,尽管为了一两个铜板会费尽口舌,但如些简单而平凡地活着,何尝亦不是一种幸福。 安泉突然觉得很有些羡慕他们,如果真能选择,他亦甘于如此平淡的去生活。 但命运却已经将他推到了这样的一个高度,让他有太多的牵扯而无法放下,无法挣脱,想要平淡如常,根本不可能。 安泉进得城来,仍然是老样子,买了十余只烧鸡到青莲桥上先给乞丐们分了,想了想,先到安福酒楼,然后再去找兄弟骆丰,最后再去看看古天运的仙悦庄在搞什么玄虚。 已经被大梁皇帝赐匾天下第一楼的安福酒楼听吴宇文说依然生意火爆,虽说被古天运的仙悦庄短暂影响下,但那销金窟般的仙悦庄到底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固然有那被惊若天下的绝色歌伎凰儿姑娘坐镇,许多人摸摸钱囊,还是决定到安福酒楼,安福酒楼的女掌柜的,虽没凰儿姑娘这般冷艳绝伦之美,但那温婉可人端庄大方之美,亦同样令人倾慕。 且安福酒楼被皇帝御赐青杭第一楼的金字匾额,在这里吃饭更倍觉有面子,而这匾额更可以说是安福酒楼的护身符,自悬上此匾,再醉的酒鬼也不敢在这里瞎闹腾,而被好事者们说为,与凰儿姑娘并称为青杭双姝的姚觅儿,也再没纨绔敢来骚扰。 自从好运丢了一次后,姚觅儿害怕了,委托吴宇文专门请了一位掌刀境的小高手来保护好运,此时好运正叼了只大骨头在酒楼一侧享用,而一彪形大汉则坐于一侧,抱刀保护。 这时好运突地耳朵一竖,狗嘴一张,心爱的骨头掉地也不再理会,而是狂叫着往前奔去,这一狂吠把闭目养神的保镖给吓了一大跳。 站起来慌忙就追了过去,这时好运早抱住了一位雪衣少年的腿,尾巴摇的频率堪称惊人。 好运的保镖追至,见状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私下里曾向酒楼伙计打听过为什么女掌柜的要花二十两银子雇他保护一只不值一两银子的土狗。 酒楼伙计悄悄告诉他,这狗其实是真正酒楼老板的狗,他经常不在,委托姚掌柜的管理酒楼,姚掌柜的喜欢老板,爱屋及狗嘛,好运的保镖这才恍然大悟。 今天,看好运这讨好模样,该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回来了。 他刚要上前说话,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比他还要彪悍的大汉早一个箭步由他身后绕过,躬身抱拳语气激动地道:“见过大将军!” 这时又数位大汉齐至,纷纷躬身抱拳,口称见过大将军,这一下,把好运的保镖给生生吓到了,赶紧躲到一边不敢出声。 安泉看着这先来的大汉,想了下,脱口道:“许柱。” 这大汉正是安泉假传圣旨,把大梁虎威刀营统领之位让与其的许柱。 “正是末将,许久未见大将军,大伙都甚是挂念。”许柱由衷说道。 安泉哈哈笑道:“非也非也,是想我请你们喝酒吧,刚好,今天我请客,安福酒楼,不醉不归。” 说着,安泉与许柱及虎威刀卫营其余几位副统领说说笑笑往酒楼中走去。 好运的保镖还发懵着呢,这少年是大将军? 而许柱,许柱不正是镇守京城的虎威刀卫营总统领吗,听说刚刚突破到御刀巅峰境,前日方被皇上封为虎威大将军,怎么见到这少年如此谦恭? 好运的保镖碍着吴宇文这相府公子的身份,勉强同意来给一只狗当保镖,虽说食宿工资福利都很好,但仍觉很掉身份,亦被几位熟惯的朋友好一顿挖苦,如今看来,自己好像有攀上高枝的机会,一时间心情就激荡了起来。 安泉早已留意到这抱刀的汉子,神刀境上神通流转间,自然亦已洞悉了他的心思,原来他是觅儿给好运找的保镖,虽说仅是掌刀境,但保护一条狗,确实有些掉身份,而他这点势利想法,不过人之常情罢了,不算是什么坏心眼,所以安泉也就不以为意。 听到好运的狂叫,正忙碌的姚觅儿慌忙跑出来,一见众人簇拥中的安泉,明眸圆睁,芳心疾跳,慌忙整理了下零乱的发丝,却不由便小跑上前。 “你,你回来了。”诸人面前,一向大方得体的觅儿都有点小结巴了。 安泉看着略有清减的姚觅儿,却是轻声责怪道:“咱们又不缺那几十两银子,多雇佣些人就好,何必亲力亲为,这又瘦了。” 姚觅儿听着不觉委屈,反而是芳心甜蜜,柔柔笑道:“真的是闲不下。”说着眸光一转瞅向许柱道:“许大哥这是晋升大将军了,你经常来照顾酒楼生意,今天我们做东,为许大哥祝贺。” 安泉一听,笑道:“许柱,你这可是双喜临门,不但突破御刀巅峰,而且还升官了,确实该庆祝一番,今天我和觅儿做东,喝不醉便不是爷们。” 许柱摇头道:“皇上赏赐丰厚,不能让大将军和觅儿妹子破费,今天本就是我来请同仁们来吃饭,大将军的栽培之恩,许柱我无以为报,今天一定得我做东才好。” 说着他们已走入酒楼中,一早,酒楼大厅中,几乎都已满座,原来是俞清婉的主意,就是十文钱的早餐,包括一碗米粥,两盘菜是一素一荤,三只馒头。 一个人十文钱,这份早餐足以吃饱,又相当便宜,尤其是为一早就要营生,顾不得做早饭者,提供了便利。 十文钱的饭菜,安福酒楼的利润微薄,但赚取到的人气和口碑,却十分丰厚。 安泉开始还挺诧异怎么今天一早生意便如此火爆,才知道这十文饭菜的原因,暗道这俞清婉也不简单啊。 姚金诚夫妇早在吴宇文口中听说安泉被封为大越腾龙大将军一事了,舌头咂的差点没掉了,没事就告诉女儿千万要抓紧,而姚觅儿在天下刀盟大会上曾见到前来给安泉助威的诸女,各个姿容绝色不同凡响,但她没有一点点自卑,她会为他守好他的酒楼,看好他的狗狗,也相信他心里一定会有她。 而她也看出来,安泉是有大事在身的人,由吴宇文和那群大梁纨绔的口中,她听得不少安泉的事迹,尤其在天下刀盟大会上,可谓独放异彩,她会在心里一直直守着他,而不会去给他徒添烦恼,哪怕爹娘和俞清婉说她傻,她也认了。 第458章 继承大统 “大将军,其实你把末将坑的好惨,皇上当时可是御封你为虎威刀营总统领的,结果你却假传圣旨,授位予我,后来皇上把末将真是一顿臭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人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俱吃喝好了,便起身告辞离开,而许柱则没离开,与安泉在包厢喝着醒酒汤,趁着酒力,也敢说这往事了。 安泉哈哈一笑道:“俺这是一举三得嘛,这官本就是皇上强封的,俺一点也不想当,如此俺就解脱了,而许将军年富力强刚好上位,大梁皇上得以真正有能力的将军,多好呢。” 许柱摇头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大将军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中流之砥柱,后来将军的事迹传开,末将才醒悟,熹王谋逆,当是大将军一手覆灭,才会被皇上不遗余力想要留住。” 这是事实,联系前后很容易令人推测出来,所以安泉并没有否认,但许柱后来的话令安泉顿就大感不妙了。 “大将军,皇上突身患恶疾,但膝下并无皇子,仅有三位公主,昨日已立下遗诏,指定了继承大统之位者,且皇上御赐末将尚方宝剑,说一旦驾崩,谁若不服遗诏指定之新帝登基,无论皇亲国戚或王公大臣胆敢反对,由末将施以斩立决!”许柱说罢,安泉的心不由就猛跳了一下。 “皇上侄子不少,但皆乃纨绔,无论谁上位,皆难服众,也难怪皇上会如此了。”许柱微微一叹,安泉听着,甚觉有理,感觉自己刚才有些想多了。 “可皇上分明又说,要给大梁指定一个明君,真是令人费解。”许柱话锋陡转,安泉立马额上见汗。 “大将军,皇上曾无意透露过他在民间有一私生皇子,你猜会不会是要迎民间皇子回宫登基?”许柱突又说道,然后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梁大将军”。 安泉再一转念,仍觉自己是想多了,这大梁皇帝梁津当年为争帝位,肯定亦是大费周折和手段,否则熹王梁汝亦不会隐忍这么多年还要设局谋逆夺位。 而梁皇或许真有私生子在民间也不一定,这么个大好江山肯定是要传位与至亲之人的,于是他嘿嘿笑道:“许将军,你甭瞎猜疑,俺虽然也姓梁,但与你们皇帝可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否则他能准许我到大越去封侯拜将?” 许柱确实是认为安泉便是皇上的私生子的,听安泉这么一说,亦大觉不可能了,心下竟隐隐有些失望。 “皇帝患了什么恶疾重症,竟已是不治了?”安泉又问道。 许柱重重一叹,低声道:“乃是突发肺疾,老太医召名医会诊,说是神仙亦无救了。” 安泉一愣,什么肺疾竟如此厉害?旋又与许柱闲聊了会儿,许柱要回虎威刀营巡视兵营,便先告辞离开了,安泉则与姚觅儿聊了会儿,说起了骆丰,觅儿便将骆丰找到他师傅一事说了。 兄弟相认时,安泉已经看出二狗子是被人以药水浸泡,不但治好了一头癞子,而且以药力稳固强韧了气脉,已进入了合刀境巅峰,二狗子的师傅还是极大方的,能够提升刀境修为的药材,俱乃天材地宝,二狗子的师傅对他可称得上是有再造之恩了。 但大越边境,骆无病暗杀驻边大将,被安泉以垂暮之力剥夺刀境,而他以刑刀审判骆无病的灵魂时,才知道骆无病这大楚余孽竟然是兄弟的师傅,所以他才没有杀掉骆无病,而是废其刀境,抹其记忆。 安泉没想到鬼使神差中,骆丰竟能找到骆无病,而兄弟的师傅,无论如何,自己来到青杭,自当是该去拜见一下。 这时采购鲜菜鲜肉的姚金诚和俞清婉亦回来了,见到安泉,姚老头是双眼放光,扯了安泉便絮絮叨叨说之不尽,大多都是说觅儿怎么辛苦,怎么操劳,最后硬是被觅儿给找了个理由扯走了。 俞清婉见状抿嘴笑着,已走出不堪往事的她,早已少了柔弱,多了干练,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安泉又仔细向她寻问了一下骆丰师傅的事情,俞清婉便将骆无病的情形说了下,安泉当下便决定去探望,觅儿亦想同去,安泉自是同意,二人出得酒楼,带了好运,买了些滋补礼品,便往骆丰租住的院落而去。 大梁皇宫,梁皇正躺于龙榻之上,双眼无神,异常枯瘦的一张脸,苍白地没有了半点血色,身畔不远,皇后与三位公主是呆坐垂泪,有两位太医则在榻旁伺候着。 这时,梁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眼前顿浮现出一个少年“威武不能屈”的脸庞,嘴角竟是扯出了一丝丝笑意来,太医看到,直以为是皇帝回光返照,驾崩在即。 梁皇呼吸之间,有时肺腑间便剧痛难忍,这丝笑意尚未消失,那剧痛便又传来,一张脸顿然扭曲,笑与痛楚的夹杂,顿显出一种诡异的神情来。 与觅儿边走边说话的安泉,眉头微微一皱,原来他已以水灵气机探入大梁皇宫,镜水之境让他看到梁皇形神尽毁,确实是病入膏肓,那肺腑间的厉疾果然“狞恶”,竟已扩散到全身,果已成绝症。 安泉竟觉,若凭灵水境上神奇的生有之力亦是回天乏力,他微吁一声,却依是以水灵气机透入梁皇全身血脉,同时以一丝神刀刀意小心翼翼割除掉了梁皇肺腑间的恶瘤病灶,如此可以暂保梁皇性命,最少在百日之上。 大梁皇宫中的梁皇突然间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但却嗓子眼一痒,忍不住口一张,竟自喷出一大口黑血碎肉,两位太医见状,心丧若死,以为吾皇驾崩在即,已跪于龙榻前,就等梁皇咽气了,皇后公主亦是跪地痛涕,却不虞一个声音乍然响起:“朕还没死,哭什么哭!” 以灵水之境作洞烛观的安泉不禁哑然失笑,觅儿冷不丁见安泉脸露笑意,颇觉奇怪,慌忙摸摸脸颊抚抚青丝,唯恐是自己容妆不整,而引得安泉发笑。 安泉见状,刹那明了觅儿所想,微笑道:“觅儿,是我想起其他事情,忍不住发笑,你妆容好着呢。” 姚觅儿俏脸微红,轻哼了声,道:“有什么趣事儿说来听听,让我听听是不是真的好笑。” 安泉想了想,下巴一挑道:“大梁皇帝要把江山送给我,你说,要不要?” 姚觅儿闻听,一愣,旋见安泉臭屁模样,掩口格格笑道:“要,要。”说着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作索要状。 安泉无奈叹道:“希望就是个笑话吧。” 姚觅儿根本不相信他们大梁皇帝舍得把江山给他这个外人,权当安泉逗她乐呢,抿嘴儿笑了笑却再不说这茬了,二人于街道上缓缓前行着,暖风拂面,笑语声声,好运跟在他们身后,大尾巴摇啊摇,场景和谐地引地路人艳羡不已。 走到骆丰租住的院落,只见不少人正站在外边指点观望,而院中一个妇人正在斥骂着什么,安泉和觅儿走进大门,那妇人还以为是拆了屋顶的骆丰回来了,转身一看,她不认识安泉,但却认识觅儿,她可是安福酒楼的大老板。 几句话后,安泉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这房子是妇人家的,租给了骆丰,昨晚闹出了一些动静,一早,有邻居便看到屋顶塌了,但骆丰不见了人影,就告诉了她,她来后一见屋顶有个大洞,屋内一片狼藉,便以为是骆丰干的好事,怒不可遏,就骂将开了。 她看到骆丰的衣物行李皆在,心想他一定会回来,于是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安泉走入屋中,头顶是一个不规则的大洞,应该是有高手一脚踏下,破屋顶而入,虚空之中兀自残留着微渺的数丝刀气,当时应该有两位御刀中阶和一位御刀初阶在交手,但空气中并无血腥味儿存在,那么骆丰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安泉走出来,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那妇人,道若修屋顶银钱不够,可到安福酒楼再取,那妇人心知肚明十余两便可解决问题,是欢喜地收了银票,连声道谢后,心间再无怨怼之气的去寻泥瓦匠了。 觅儿担扰地问道:“骆丰不会有事吧?” 安泉摇了摇头道:“有高手闯入屋中,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法猜测,我现在就怕是有人找骆丰的师傅寻仇,但愿那些人讲江湖道义,不会为难他这个后辈。” 寻仇?姚觅儿闻听,秀眉蹙起,江湖仇杀,一旦杀红眼,却还有谁管你是不是个后辈。 安泉却是早已遁出神刀刀意,须臾已感应着虚无中微渺的御刀气息往东几十里之外,却是微一惊咦,二狗子竟御刀初阶了,自己这兄弟也够厉害着呢。 应该是天亮了,不便御刀破空,骆丰正在徒步回城,“见”他安然,安泉放下心来,神刀刀意再次捕捉另两位御刀中阶的气机追踪而去,十余息后已在数百里之外的大飨城中。 城东某个不起眼的院落中,数位鹰面人正围着目光呆滞的骆无病,似乎在查探着他的状况,为首之人半晌后方道:“骆先生,真的已成废人。” 第459章 烈焰地狱 骆丰回城后,便见到了一直在等待他的安泉,自然十分惊喜,然后骆丰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安泉。 其实安泉早已追踪到掳走骆无病的大楚余孽的下落,但他没办法据实相告,总不能说你师傅乃是大楚余孽,并且是被他剥夺了刀境吧。 骆无病已成废人,这次被大楚余孽掳走,十之八九要将其雪藏,以大楚余孽的隐匿手段,骆丰是不可能找到的,如此,对骆丰和骆无病来讲,到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局。 但安泉也知道骆丰重义,由以前一直就苦苦寻找他的下落便能看出,怕是以后会去不懈追寻骆无病的下落,如此很容易便会与大楚余孽有所交集。 安泉想着,脑袋都隐隐有些生疼。 姚觅儿在一侧静静听着二人说话,事不关己,反而心间更清晰,她见安泉轻揉着太阳穴,以为安泉在替骆丰着急,微笑道:“你们呀不用着急,那些人应该是骆师傅的同门或朋友吧,或许带走骆师傅就是给他瞧病去了。” 骆丰想了想道:“确实,我想起来了,他们称呼我师傅为骆先生,还说什么香火情份,并且他们出手很有分寸,其中有二人境界高于我,但只是阻挡我,并无杀意。” 安泉点头道:“如此,骆师傅当是与那些人很有渊源,骆丰你就放心好了。” 骆丰想了想,点点头,这时那妇人寻得的泥瓦匠来了,前来修补房顶,由于安泉给的银子多多,故也没再找骆丰的麻烦。 兄弟相见,自是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于是便又回到了安福酒楼中,俞清婉此时才知道骆丰师傅被掳走了,十分紧张的上上下下看着骆丰,见他无事,方才放心。 酒过半旬,安泉见骆丰眉宇间忧色渐展,遂道:“这次,我想带你走,到大越龙吟侯府或大郑龙启山我的师门清玄灵宗皆可,方突破入御刀初阶,应该夯实巩固,在这市井之间,干扰太多,不利修行。” 骆丰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若我修为够高,师傅也不会被别人抢走,我却无能无力。” “那我们回龙启山吧,我师傅师娘师伯等人皆乃御刀巅峰,有他们指点,你足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安泉微笑道。 “好吧,呃,小兔子,你现在什么境界?”见左右无人,骆丰有些好奇的问道。 安泉总不能说自己神刀境吧,太打击人了,于是降了一境,笑道:“化刀境。” “啊!”骆丰一听,手一颤,苦笑道:“小兔子,你都如此之高的境界了,足以列天下前十,一切之事定可迎刃而解,根本不需要我了。” 安泉摇头道:“一个人再厉害,有时亦分身乏术,我真的需要你,不过,你要御刀巅峰了才好。” 骆丰点点头,他早知道安泉已是水灵之体的传承者,而五行灵体不愧是上天之宠儿,修入化境,果然是比其他修行者容易许多。 然后安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缓缓道:“如果觅儿同意,我打算卖掉大梁城安福酒楼的所有产业,而我在大越京城还有家安善酒楼,可交由觅儿和俞清婉打理。” 骆丰闻听,眉头一皱,且不说觅儿一家是否同意背井离乡,这安福酒楼由于被大梁皇帝御封为青杭第一楼,生意可是火爆很,如此放弃,真的是极为可惜。 “当然,姚家若不想离开青杭城,酒楼便还由他们一家打理,其实这酒楼本就是姚家的,但以后,我不会再回青杭了。”安泉说道。 骆丰一听,白眼一翻道:“小兔子,你学坏了啊,这不是逼迫觅儿跟你走吗?”他口中这样说,心里却知道安泉这样做肯定有原因。 安泉嘿嘿笑了声,旋却微微一叹道:“这个天下,恐将不太平,到时候怕是无睱分身照顾所有人,所以,只能尽量将大家聚在一处了。” 骆丰闻听第一直觉是安泉有些危言耸听,但转念一想,安泉现在可是大越官居一品的镇南大将军,绝不会无的放矢。 “需不需要我让俞姐姐劝劝觅儿小姐,让她卖掉酒楼?”骆丰问道。 安泉摇头道:“不用,今晚打烊,我会找觅儿一家去说,劝他们与我回大越。” 结果,当晚,当安泉说出要卖掉安福酒楼,带姚家到大越,姚金诚夫妇和觅儿只是怔了一下,旋毫无异议,全听安泉的,姚家人对安泉的信任几乎已经达到迷信的程度。 第二日,姚觅儿宣布出售安福酒楼的消息传出,青杭城里几乎炸锅,安福酒楼放着皇帝这座大靠山都不要了,放着日进斗金也不要了,难道疯了不成? 后来有各种小道消息迭出,无外乎说那千娇百媚的姚觅儿小姐要嫁人了,而那如意郎君便是安福酒楼的幕后老板,不过此人已权势通天,根本瞧不上酒楼生意了。 安福酒楼可是皇上御封的青杭第一楼啊,有皇帝的金字招牌挂着,即使换了老板,食客们仍是会趋之若鹜,于是一番竞价之后,安福酒楼及几处分店,以十万两的高价被人买走,而这买主便是仙悦庄的老板古天运。 古天运自从接手仙悦庄后,便埋头赚银子,可谓老心,每日里,不是在仙悦庄聆听神凰的仰秣琴韵,便是到斗狗场豪赚一笔,自从“厄运”被他炖的吃了后,似乎好运便来了,被他做了手脚的斗狗,替他赢地钵满盆盈。 一听到安福酒楼要出售的消息,他立刻便决定要出手拿下,安福酒楼那皇帝御赐的青杭第一楼的匾额可是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啊,仙悦庄已经被他做成了青杭城有名的销金窟,而这下他要以安福酒楼来垄断整个青杭城的餐饮。 他当然知道安福酒楼的真正老板是谁,怕安泉暗使绊子,所以他并未出面,而是找别人来竞价,最后十万银子成交,他还觉得挺便宜。 而姚家当天下午便收拾细软,骆丰则去雇了三辆马车,复一日后,出城而去,他们打算先去龙启山送骆丰到清玄灵宗修行,暂住数日后,再带姚家赴大越。 当他们离开青杭城第二日后,在深宫中将养着的梁皇才由进宫参见的许柱口中得到消息,一时眉头大皱,问许柱可否知道原因,许柱自然不知晓,结果被无端动了肝火的梁皇臭骂了一顿,灰溜溜是出宫而去。 大蛮荒境,那轮大日便悬于其顶,炎炎流火,铺天盖地。 今夏,火毒愈盛,灼地肌肤生疼,土地干裂,现在就连荒境外卖水谋夺高利的商人都不敢来了,因为已有数位卖水人是捞到暴利了,但却被热毙于此,为了银子,送了小命。 而荒境蛮人更是天天都有热毙渴毙,几乎已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茫茫荒境,完全可以以烈焰地狱来形容。 蛮王乜渥深早已是焦头烂额,现在就连天荒古镇中最深的那口井随时都有断流的危险,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到了乜太极的身上,每天都盼望乜太极能带那折梅断路,雪衣无邪的白衣龙吟侯回来,解开镇封荒境的千年禁咒,给荒境蛮人一条活路。 而在荒境边缘曾经的驻军土城,大越早已派数位御刀高手看守,凡靠近边境欲入越境的蛮人,皆被斩杀,在那怒架天堑鸿沟的百丈石桥桥头,横七竖八倒了数百具蛮人尸首,大多已被晒为干尸,偌大头颅黑乌干瘪,眦牙咧嘴极显狰狞。 可,兀自有不少蛮人依在桥上徘徊,这边会被渴死热毙,那边等待地是无情刀影的射杀,简直可以说已无活路。 烈日今天仿佛又盛了三分,似乎便要降下天火怒焚荒境,桥上一位蛮人仰天狂嗥一声,终于翻身由石栏跃下,惨绝的尾音直回响在鸿沟深处,也许死亡真成了一种解脱。 一位女蛮拉着五六岁的孩子,肝胆欲裂,想哭,都没了泪水,方正跳桥之人正是她的蛮夫,她坐于桥上瑟瑟发抖,终于,她推着几被吓傻的孩子,示意他走向那边,或许,那边的杀神,会放过这弱小的蛮人,让他得到一条活路。 小蛮木然的一步步走向那边,女蛮紧张地看着,心早已揪成一团。 当小蛮距桥头越来越近,一道刀光,破空而至,女蛮圆睁的眼中,瞳孔收缩,心跳静止,已若死灰。 刀光一线,精准地射向小蛮的心口,绝对一击毙命,痛苦亦是一瞬之间。 这时一道雪影仿佛凭空而现,袖子只是那样翩然地一拂,刀光瞬便崩散,他的身后,另一灰衣少年跌跌撞撞了几步,已稳住了身体,然后抱住了小蛮,目光无比感激地看向了那个并不高大的背影。 三道身影御刀瞬至,乍见那雪衣少年,惊愕之下慌忙躬身而拜,“见过大将军!” 雪衣少年淡淡道:“知道你们皇命在身,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可以继续驻守土城,我也可以保证,没有蛮人可以再过此桥。” 那三人亦不想射杀蛮人,但蛮人天生神力,且生性蛮横无礼,若流窜入越境,对于平民来讲,实乃祸患,他们亦是不得已为之。 今日梁大将军已至,即许下保证,让他们心头亦是轻松,但安泉来荒境做甚,他们亦不敢问,而安泉已挥手示意他们退去,三人旋又躬身,御刀返回驻军土城。 “太极,叫你的子民将桥头尸体抬回荒境埋葬,然后我会封闭桥头,免的再造无妄杀戮,把你准备好的水囊先给我一只。”乜太仪放下小蛮,由背负的包袱中取出一只黑皮水囊,安泉瞬流转水灵气机,压缩空气中淡薄的水气,十息之间,水囊已满,乜太极虽然对安泉早已死心塌地的忠心和无比的钦佩,但见到这般如若神迹的事情,惊地嘴地合不拢了。 这他才知道安泉为什么让他回荒境时,只准备十余只大水囊的原因,原来无邪之身的梁大将军竟然会隔空取水,要知道在荒境之中,水的价值,早胜黄金! 第460章 克星本色 女蛮奔跑过来,抱住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小蛮,欲哭仍无泪。 然后看着乜太极手中的水囊,舔着干裂的嘴唇,焦黄枯瘦的脸上尽是渴望。 “我是蛮王三子乜太极,这包干粮,这袋水给你们吃喝,不过吃喝后,你们要将桥前尸体抬回荒境掩埋,可否?”乜太极大声喊道。 桥上徘徊的蛮人们闻听,大声嘶喊着可,可,然后蜂拥围上。 一囊水明显是捉襟见肘,乜太极可怜巴巴的瞅向安泉,安泉一笑又要过一只空皮囊,须臾水满,乜太极感激涕零。 蛮人们一旦吃个半饱,喝个半足,无论男女便俱气力惊人,不到半个时辰后,桥前尸体尽被抬走,安泉随手布下一道无形水幕, 暂时彻底封锁住了进出荒境之路。 然后不知道乜太极说了什么,这三十余蛮人是齐齐跪于安泉身前,神色庄肃,几近顶礼膜拜。 “太极,我真的并非什么无邪之身,你难道不知,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安泉微微皱眉道。 乜太极垂首叹道:“大将军,哪怕一丝微茫的希望,也能给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说着亦长跪于地,以蛮人特有的方式,顶礼膜拜,但安泉身形一动,已破虚而去,下一瞬已出现在荒境境内,蛮人们的跪拜,他自觉承受不起。 大蛮荒境,比上次来前,愈加荒芜苍黄,这上天以降的垂暮之力,似乎要剥夺尽生机,要将这方天地,老到死去。 安泉早已无畏极寒极热,滚滚热浪根本视若无睹,他突地蹲身,单掌拍地,一丈之外,一婴孩大小的土精被刀气迫地破土而出,飞向安泉,直直落于其手中,这已经几乎成精的土精,在土精克星面前,仍是无处可遁。 安泉啧啧自叹,嘎嘎,今日又尽显土精克星之本色啊,这只大土精送给爹爹,爹爹肯定喜欢,这时乜太极已汗流如浆的跑至,看着安泉手中偌大的土精,顿是直了眼,怕是蛮王宫中珍藏的极品土精都没这只一半大。 这时,那土精陡就在安泉手中消失了,乜太极顿一声惊叫,还以为土精在安泉手中逃脱了,土精是出了名的难抓,一旦入土,遁即无踪。 安泉在师娘家洪荒元宗的万相山上得到神石中的混沌元气,混沌之气蕴涵天地五行元素,安泉已是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五行合一的灵体之身! 当然,他还是以水灵之体见长,可现在亦能将土元素收纳入体内世界,而不为水灵气机排斥。 这只土精,已成人形,对土灵之体的爹爹来讲,极有裨益,安泉这次来大蛮荒境,有多个目的,获取一只大土精孝敬爹爹,便是其中之一。 “将军,那,那么大个的土精可是极稀罕之物,价值连城,您怎么就没抓紧呢,不行,我得招呼蛮众来抓住这只土精?”乜太极有些急了。 安泉笑骂道:“你小子请我来究竟是为何事?” 乜太极一怔,是啊,好不容易请回了无邪之身是为了解大蛮荒境的千年禁咒,自己怎么见大土精便忘了天大的正事,于是啪啪甩了自己俩耳刮子,好清醒一下。 安泉与骆丰和觅儿一家回到清玄灵宗待了五天后,将骆丰留于山上修行,然后便南下直赴仰岳城,姚家亦入住了龙吟侯府。 然后安泉将乜太极唤至,让他将安善酒楼交予觅儿管理,他则答应乜太极,去大荒蛮境一趟,因为安泉已经感觉到乜太极体内的药力在消散,若变成大头模样,怕他也难护周全。 而无论他是否蛮人口中的无邪之身,此行都必会有个结果。 再一,爹爹蓝乘风已入化刀境,而这土精乃大地之土元气的凝结灵物,大蛮荒境,五行之中,唯土最旺,故可聚气成精,这已成人形的土精还不知道在这荒境待了几百甚至于上千年,若给爹爹服用,止不定直接便可抵至化刀巅峰境,甚至于可以冲刺神刀之境! 还有他就是感知到甄无明,乐逍遥和傻子路清鸣都来到了大蛮荒境,路清鸣是真傻了,估计该是被谁带到荒境,看是否能回忆起什么吧。 至于甄无明,十之八九当是为循了刀祖当年的足迹,去想如何突破到神刀境上的方法吧。 天下刀盟大会,安泉借神禁而突破神刀境,实行天劫的正是刀祖留世的三大神刀刀意之一的渡厄。 做为当世的最强之一,便是代天行劫的存在,安泉突然有个想法,他亦入神刀境上,可谓目前除过生天刀意的顶尖存在,若化刀巅峰的甄无明要突破入神刀境上,会不会由他来行使天劫? 甄无明已不是当年坐镇财神宗的明老,为了天姑娘,他已经可以不顾道义。 而由御刀初阶在短短时间内就步入化刀境上的乐逍遥,早引起安泉的注意,回到仰岳城,安泉便以神刀刀意探查城外的千面山庄,果然捕捉到丝丝魔气。 那被山砸死的魔道刀三修的大楚余孽,已死透了,不出所料,乐逍遥当是继承了这个魔功功法,已然入魔。 那么伏杀十国使者团,与甄无明联手的魔道刀三修的高手,便是乐逍遥无疑了。 而他的气机,亦往大蛮荒境而去,难道,他亦是想循着刀祖的印记,寻求破入神刀境上的法门? 童无颜破入化刀境上登天梯而去时,曾托他这大财神照拂千面宗一二,乐逍遥本就是隐藏于千面宗的大楚余孽,如今又入魔道,已成大越的心腹大患,他安公子此次荒境之行,会一点不介意的搬出山来,砸地乐魔头也身死道消。 乜太极此时已将外袍脱下,骄阳灼灼,衣袍早已被汗浸透,他环顾或远眺,唯觉荒境的生存条件,愈加恶劣,尤其头顶毒日,比在别处,更炽更烈。 天荒古镇,在荒境深处,若要步行,以乜太极的足力,也得十日左右,安泉问明方向位置后,足下刀气顿现,将乜太极扯过,载其破空而去。 不一时,方才桥上那些蛮人们疾步奔回,各返所居之集镇村落,将一则消息火速传散开来:折梅断路,雪衣无邪,三王子请回无邪之身了,千年禁咒将解,荒境有救了! 挣扎在死亡边缘的蛮人们闻听,打鸡血似的立刻精神大振,疯狂的将这个消息在荒境传扬开来。 途经土龙山时,御刀破空的安泉微微顿了下,眸光落向土龙山脉的某个点,唇角微微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乜太极尚未感知到这一顿时,刀影已逾这巨龙横陈般的土山而去。 五行土生金,当年身为金灵之体的刀祖燕飞扬亦是有目的地逃亡至此,而到了这除了土便是土的大蛮荒境,别人或许觉得度日艰难,对于刀祖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而这土龙山,安泉方才借风水阴阳典的相地术和辩龙诀已经一眼看穿,这土龙山赫然竟是一条龙脉,也正是这条饱含厚土之气的龙脉,“哺育”了金灵之体的燕飞扬,使他的金身炼气术登峰造极,再与刑刀门赵氏的神刀刀法,互通有无,气刀结合,成就了崭新的刀气世界,他就此不但大仇得报,一举称帝,而且以刀封祖,成世间修行者虔诚仰望膜拜的存在。 安泉眸光方才落定的那点,他已知道所在正是路家玉矿,而那个点有两个人,一人在刑刀出世的矿洞中,闭关修行,正是明老甄无明,另一人则守于外边,魔气潜敛,正是乐逍遥,难道,乐逍遥正在为甄无明护法不成? 明心之气,正意之刀的明老竟让一魔道高手当护法?安泉想着,颇觉滑稽,但又觉蛮有可能,伏杀十国使者团,可就是这二位联手的,乐逍遥引走渡厄刀意,甄无明来大下杀手。 甄无明可谓天姑娘的蓝颜知已,而乐逍遥当是天姑娘的手下,让手下帮知己护法,一旦甄无明成功突破到神刀境上,坐镇于大楚余孽阵营,便是大楚余孽举事之时吧。 但以甄无明现在的气机来看,尚没有能步入神刀境的迹象。 所以安泉也不急,打算先到天荒古镇中摘掉那无邪之身的名头再说,省的总被蛮人们惦记着,而乜太极这多半年以来,为他安泉做事也确实是尽心尽力,于情于理,也该走上这一遭。 乜太极在大越这段时间,自然是对荒境之外的刀境修行“神刀秘境”有了更深更多的了解,身为蛮人,虽然神力惊人,确实比普通人强许多,但面对刀境修行者,神力再大,也是只有引颈受戮的份。 而蛮人的天生神力,却成了蛮人们无法走出荒境的最大原因,再加上那标志性的大头,真不知荒境先人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近千年来,让荒境蛮人困居于此,过得如此艰辛。 今天被安泉带着,御风破空,须臾便似已在百里之外,夭矫远游直若仙人,心下真是十分艳羡,而身侧的雪衣少年,甚至年纪都要比他小些呢。 可乜太极对于安泉,丝毫没有一丝嫉妒之心,唯有敬佩,甚至于想久久待在他身边做事,比当那蛮王三王子要有意义的许多许多。 但荒境大巫祝的传承已断,再也无人可以配制出缩骨神丸,那些念想,尽成奢望。 第461章 完全吻合 天荒古镇。 蛮王乜渥深一早便带一众侍卫到古镇十里之外的两个蛮人村落中去平乱,这两个蛮村相邻,为争一口水井,两村蛮人已爆发了数次血拼,死的蛮人已逾百数,今日传闻,两村又要为争夺水井再次血拼,于是蛮王亲自带人去镇压。 蛮王出宫,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蛮王长子乜太平,二子乜太山,四子乜太金,这三人聚于乜太平的屋里,乜太平拍开一壶酒,乜太山和乜太金取出带来的风干牛肉,三人坐于一处,便好酒好肉的吃喝了起来。 “老大,你说老三到底还会不会回来?”乜太山边咀嚼着牛肉边问道。 乜太平仰脖喝了一杯酒,喷了酒气冷笑道:“缩骨神丸顶多能维持一年,乜太极出去逍遥快活了大半年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否则药效一失……”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偌大的脑袋,继续道:“又变回这样子,非被外边的人宰了不可。” “老大,万一他躲起来,别人发现不了呢?”乜太金提出异议。 乜太平依然冷笑道:“你当外边那些修行者是吃干饭的,你俩放心了,乜太极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话音方落,外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呼声,正是十三妹乜太仪的声音:“三哥,你,你回来啦。” 屋内三人闻听一愣,旋俱霍然起身,先后奔出屋外。 蛮王宫前,安泉负手而伫,看着这高大的土楼,确实要比蛮众的房屋高大许多,但比起十国的皇宫,只能用寒酸到极致来形容。 一位大头少女正拉住了乜太极的手,异常地激动,她与乜太极说着话,目光却不时偷瞅向一袭雪衣的安泉。 虽只是个侧影,但却见那雪衣少年削瘦挺拨,乌发如墨,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蛮王宫,唇角微微漾起一丝笑意,怎么看,怎么都比蛮人们好看千百倍。 “三哥,他是谁呀?”乜太仪忍不住小声问道。 “他是大越的腾龙大将军,也是哥哥在外边的主人,还是父王盼望已久的无邪之身。”乜太极附其耳低声道。 乜太仪闻听,眼眸圆睁,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时安泉已转过身,微笑道:“太极,你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乜太极急忙道:“大将军,她是我的十三妹乜太仪,太仪,快见过梁大将军。” 乜太仪平时挺泼辣,但今个儿见了这浑身纤尘不染的少年,莫名的便心慌慌起来,于是垂了大头,羞涩涩地上前敛衽道:“乜太仪见过梁大将军。” 而这时,一声冷哼陡就由乜太仪身后传来,“胡闹胡闹,乜太极,你瞎胡闹什么?” 乜太极一见疾步走过来的三人,眉头微皱,但仍是微躬身道:“大哥二哥,还有四弟,我回来了,什么胡闹我不懂,请大哥赐教。” 方才说话的正是乜太平,他指着安泉冷笑道:“乜太极,你是在外边逍遥快活的昏了头吧,找来个毛头小子说是什么大将军,哦,你不会还想拿他当无邪之身,来糊弄父王吧?” 乜太极闻听,脸色顿变地极为难看,轻叱道:“大哥,慎言。” 慎言?乜太平闻听一怔,旋仰天狂笑:“乜太极,这出去一趟,都开始穷装斯文了,你要记清楚,莫忘了本,你是蛮人,蛮人,永远是个蛮人。” 乜太山亦唯恐天下不乱的掺和道:“老三,看来你真是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乱了心了,父王偏心你,但你也不能仗着父王的偏心去糊弄大家,这人模狗样的小子双十都不到吧,还是什么大将军了,哈哈,笑死蛮了。”说着,真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乜太极脸色已难堪至极,他紧握双拳,骨节是嘎嘣作响。 安泉见状,看来乜太极与他这些兄弟关系并不和睦,尤其是乜太极冒险出得荒境,其实极是危险,但却还被兄弟们羡慕嫉妒恨。 安泉微微摇头,眼看乜太极的蛮劲就要上来,估计马上就要挥拳干仗了,果然是装斯文的火候还不够啊,嘎嘎。 “乜太山,你骂我千句万句都行,但你骂我主人一句,都不行。”说着,乜太极一拳就轰向了乜太山的大脑袋。 乜太山猝不及防,顿被乜太极一拳给打趴了,呸呸呸间,吐出三颗血淋淋的牙齿,鼻涕眼泪一下就都出来了。 乜太平根本不虞乜太极会动手,是先懵后怒,他向乜太金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便向乜太极夹击了过来。 但二人在拳头就要打在乜太极脸上时,突然整个人就被定住了,然后乜太极的两只拳头就结结实实地分别打在二人脸上,一举揍趴,且帮他们亦开了个颜料铺子,红的青的紫的,纷呈而现。 乜太极以前不少挨揍,都是被这三人合伙欺负,没想到今天到是出了口恶气。 乜太仪却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以前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只会是乜太极,蛮人多蛮横,几句不合,便挥拳相向,即使王子们也不例外,打架斗殴对于蛮人来讲便是家常便饭,挨揍只能说你无能,再不能说明什么。 乜太极一时愤而出手,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没想到乜太平乜太金竟“配合”着送上脸,让他打,打趴之后,这才回味起来似乎有些不对,一转头间看着笑眯眯的安泉顿是明白了,知道肯定是安泉暗中施了什么手段帮助了他。 他略显尴尬地走到安泉身畔,躬身道:“我大哥二哥四弟一向蛮横无理,大将军别生他们的气。” 安泉点头笑道:“没生气,况且你不是还出手教训他们了。” 说话间,乜太平三人已经爬了起来,手掌一抹脸上血迹,甩了甩,互视一眼后,疯狂地齐齐扑上。 蛮人就是蛮劲大,而且还没个脑子。 安泉摇了摇头,信手若挥苍蝇般的挥了挥,三人顿头重脚轻,成了个滚地葫芦,齐齐滚出去老远。 乜太仪这下可是看清楚了,大头上的小嘴惊张成了个“o”型,她喜欢看书,尤其是荒境外商人带来的传奇异志小说,那些书中侠客捉弄坏蛋往往就是这个样子,举手挥袖间让他们滚蛋,并且神情永远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两相对比,书与现实结合,重合为一了,乜太仪少女的心中,便生出了景慕之情。 而这边的打闹已经惊动了乜氏其他兄弟姊妹,纷纷出来,但见乜太极现在还是“小头”,且在外边不受日晒口渴之苦,肤色发白,头发泛黑,变地颇为俊朗,当下俱是暗生嫉恨。 蛮王五子乜太奇等人去扶三大滚地葫芦,而蛮王十一女乜太真十二女乜太灵则扯过乜太仪小声问怎么回事,乜太仪便简单说了下,当乜太仪说安泉便是三哥找回的无邪之身,乜太灵顿是震惊,但亦同样心存狐疑,因为安泉看着太年轻,太瘦弱,在他们的印象中,无邪之身该是神人般的模样,不敢说是三头六臂,起码高大威武,霸气流露,让人一看便生出震慑之心,畏惧之意。 这蛮王也真能生,安泉撇了撇嘴,默数了下,竟十三位之多,但很明显,乜太极在兄弟姊妹中并不受欢迎,估计也是缘于蛮王偏爱之故。 蛮王宫前,守卫的蛮将方才已被乜太极打发走禀告蛮王了,估计很快乜渥深便会返回,被扶回的乜太平三人滚蛋了一回后,竟是筋骨酸软,勉强只有站的力气,现在只能恨恨看着乜太极和安泉,空有蛮心没有蛮力了,而乜氏兄弟们都知道眼前这雪衣少年便是乜太极请回的无邪之身,但产生的念头无外乎都是乜太极在外边逍遥够了,专门找了个少年,穿上一雪衣冒充无邪之身,来糊弄蛮王的。 于是便静待蛮王回宫,等这少年无法解开千年禁咒,便会落个被活活打死的下场,而乜太极到时候也绝对没好果子吃,被剥夺身份,贬为低贱蛮奴是十拿九稳。 安泉自然更不会去理会他们,神念须臾便遍布了整个蛮王宫,最后神念落在蛮王宫最后一座土楼中,楼门以巨锁紧锁,楼中有一巨大土台,土台之顶正中,有一深深掌印,掌印修长,并不很大,其间已积了不少尘土,而掌印之侧,有一条长长刀痕,安泉一看便知乃化刀境上高手的一斩。 想来,当是刀祖当年悟得化刀境,被乜氏先祖邀来,一刀欲摧毁封印,可惜未能成功,如此,这土台便大有玄机了。 而刀祖神刀境上后,急于报仇,便离开荒境,也不知道神刀刀意,可否能破开这土台封印。 世间之事,永远都会有想不到的意外发生,刀祖也许当时也怕神刀刀意无法破开封印,而坏了无敌信心吧。 而蛮人出不得荒境,刀祖一去再不返,亦是求也无门了。 安泉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的左掌,阴阳二气顿在土台上方凝聚出一个与安泉左掌一般大小的手掌虚影来。 而当安泉将那手掌虚影与土台上的掌印靠近对比时,神色陡然一变,他的手掌大小与土台上的掌印大小竟一般无二,完全吻合。 第462章 食蛮之鬼 阴阳二气幻化的手掌虚影陡就在土台上方破碎幻灭,安泉举掌端详,哑然失笑,这是个巧合吗? “三哥,他们都不相信你和他。”乜太仪在乜太极耳边蚁声道。 乜太极笑道:“信不信无所谓,待父王回来,一切自有分晓。” 荒境某处,被索无命派人扔到此处的路清鸣正躲在这个小蛮村口的一面残颓土墙的阴影下,避着炎炎烈日。 他的锦衣早已肮脏不堪,一只衣袖也不知何时被扯掉了大半,露出的胳膊已被晒的黝黑。 他的头发许久未洗,已然打结,脸颊泛黄枯瘦,双眼凹陷呆滞,当年仰岳城里为无数女子仰慕的有钱有势能文能武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已沦落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而这一切的一切,实属他咎由自取。 他舔着干裂的嘴唇,口中一直重复念着“水、水、水”,奈何绿叶碧草都不见一片一根,哪又能有水来。 索无命派来扔他之人,尚算心还有点善念,留给了他一只水囊和十张烙饼,而这数日间,早被他吃光喝完了。 他已快两日都滴水未进,一口未吃了,再加上被烈日炙烤,已是严重脱水,几近虚脱。 夏盛之时,蛮境之中,蛮人多都避于土屋之中,以平时挖得的土精和明黄玉与境外商人交易得的干粮干肉和劣酒活命,多是在破晓时出来,到深井中打些水,供一天饮用。 而白日里,也只有一些多动的蛮童出来玩耍,但也是耍一小阵子,忍受不了日晒便又回去了。 路清鸣终于连喃喃自语的力气都一点一点流逝掉了,眼前的阳光,刺目地令他晕眩,终于眼前无数虚影晃动,然后,他仆倒于地,昏死了过去。 不一时,有两个小蛮童跑了过来,亦不畏惧死了一般的路清鸣,还嘻嘻哈哈地用手捅,用脚踢这个“死人”。 片刻后,一蛮童有些尿意,对着路清鸣的脸,就淋了一小泡童子尿,昏死中的路清鸣却是如遇甘霖,灌入口中了些,竟自是悠然转醒。 他虽被安泉整成傻子,但合刀境修为仍在,睁眼一见竟被人淋尿,心间大怒,信手一捞,抓住蛮童麻杆似的腿,一下就将其扯到怀里。 “死尸”诈尸,二蛮童饶是胆大,亦是被吓呆,尤其是被路清鸣扯到怀中的蛮童,已骇蒙了,动也不敢动一下,路清鸣依是又饿又渴,看着眼前蛮童的脖子,他怪异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便咬了下去。 腥极的鲜血顿然入口,而那被咬蛮童是剧痛难当,一下子悚然惊醒,然后一肘就撞上路清鸣胸口上。 路清鸣顿吃痛松口,那蛮童则捂了脖子上的伤口,与另一蛮童是魂飞胆丧地亡命逃去。 路清鸣唇齿之间鲜血淋漓,诡异若食人恶魔,当一点蛮童鲜血顺喉入腹,他整个人陡就被点燃了一般,全身血液都在沸腾,一股神力凭空而生,在血脉中肆意奔流,若决堤之水,最后直冲向头顶。 那股神力最终与安泉在其脑海中“植入”的那丝水灵气机相遇,然后路清鸣脑中似乎响起了一声炸雷,他嗷呜一声,如若狼嗥,抱头疯一般的狂奔而去,等到蛮人们拿了铁棒木棍蜂涌而至,来围攻这食蛮之鬼时,却哪里还有其之身影。 蛮王乜渥深在蛮民心间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来到蛮村将两村诸蛮民唤于一处,便是一阵喝叱怒骂,蛮人再蛮,见到蛮王亦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乖乖听话,最后乜渥深订下规矩,两村隔一个时辰轮流取水,取多取少,听天由命,若哪一村再生事端,绝不轻饶。 这时报信蛮将已至,禀告说三王子回来了,乜渥深闻听,急问是否有人同至,蛮将道说还有一雪衣少年到来,乜渥深闻听,巨眼中顿闪出狂喜之色,也不坐轿了,亦不畏日晒,大步流星便往回跑,随行蛮兵蛮将是急追回天荒古镇,只余一众蛮民错愕地站了一地。 无论乜太平等人也好,乜太极也罢都急等着蛮王回宫,只有安泉在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日渐挂正中,宫门前已无阴影,一直与乜太仪小声说话的乜太极走上前,躬身道:“大将军,请先到我的屋子中坐会儿,日头这时太烈。” 安泉抬头看天,万里无云,炎日若吐流焰,肆意炙烤而下,地面热浪升腾,人便如置笼屉,要被蒸熟一般。 安泉倒是无畏,乜家兄弟姊妹却都已躲入了距蛮王宫最近的乜太平的土屋内了,乜太仪自然没去,广额之上已是湿亮一片,安泉见状,点点头道:“那就先到你屋中避避日头。” 乜太极乜太仪在前带路,刚走数步,一阵奔跑声远远传来,已甩掉上衣的乜渥深,精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已然跑回。 远远他就看到了那个雪色人影,上回在荒境,安泉放大招灭了梅无影,脱力昏死之前,与蛮王曾有个照面,乜渥深是死死记住了这折梅断路,雪衣无邪的无邪之身的身形容貌。 这一见安泉,他心间猛地疾跳如鼓,爱子太极真的真的把无邪之身请回大荒了,蛮人有救了! 乜太极亦闻得动静,见父王如此心急火燎跑回,急忙迎上,跪地请安,乜渥深一把扶起他,哈哈大笑道:“太极,就知道你不会令父王失望。” 说着,他看向安泉,学了境外之人的礼仪,拱手道:“龙吟侯,谢谢你能来我大荒一趟,实乃我大荒之洪福。” 乜太极刚想纠正说安泉已是腾龙大将军了,安泉却已回礼笑道:“就怕到时让蛮王失望。” 乜渥深摇头笑道:“绝对不会,你就是无邪之身,我们蛮人的救星。”说着,他亲手推开宫门,带安泉乜太极乜太仪而入,然后令诸蛮将紧守宫门,再不许任何人入内。 当宫门紧紧关住,一直张望着的乜太平等人,如吞了苍蝇般,脸色难堪已极。 蛮王宫并不大,主要作用便是议事和待客,宫后还有数座土楼,乃是蛮王诸妃居住之所,蛮王宫内并无宫女阉人,只有七八个蛮奴,亦无文臣,只有一众死忠于蛮王的蛮将蛮兵,皆乃是荒境中可以一敌百的勇士。 宫中主位是一张巨椅,椅背是一龙形木雕,东西两侧各有十余张木椅,到是红漆刷遍,也擦拭的挺干净。 乜渥深请安泉落座,令蛮奴去泡茶,既然无邪之身已来了,破除禁咒迟一下下也没关系了,荒境之外,极讲究待客礼仪,乜渥深也想给安泉先留个好印象,毕竟有求于人嘛。 现在最惊讶的就是乜太仪了,原来三哥找来的真是无邪之身,并没有糊弄父王,毕竟父王是识得无邪之身的。 而父王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今日这般温和,让乜太仪一时都难以适应,她瞅着那一边喝茶,一边稳坐如泰山的少年,景慕之中又多了份敬佩,她从来就没见到过在父王面前能这样安然自若之人。 “蛮王,我此次来,主要还是因为太极之故,这多半年来,他可谓做牛做马,帮了我不小的忙,所以,此次来,若能解得禁咒,你一定要重重奖励他,若解之不得,希望你别惩罚他。还有,由始至终,我都没觉得我是无邪之身。”安泉抿了口无比难喝的茶水道。 乜渥深哈哈一笑道:“龙吟侯放心,派太极找你的人是本王,而认定你是无邪之身的也是本王,太极已经做的令本王极满意了,待本王百年之后,蛮王之位,非他莫属,龙吟侯觉得这个奖励如何?” 安泉点头笑道:“不错,不错。” 乜太极和乜太仪闻听却是心神大震,尤其是乜太仪一下子就明白了乜太平那几位兄长,为何一直不待见,还总欺负乜太极的原因了。 “茶也喝了,事也说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禁咒封印吧。”安泉起身说道。 乜渥深自是求之不得,依然亲自带路,四人直往宫后最后一座土楼而去。 巨锁被打开,楼门一拉开间,尘土簌簌而落,显然有些时日没人到过这里了,乜渥深不在乎尘土沾身,是大步而入,安泉则气息外放,震飞尘埃,缓缓步入。 土楼正中,仅伫着一座巨大土台,土台长约五丈,高逾两丈,人站在下边,根本看不到顶上,所以旁侧就备了一高梯,以方便登上台顶。 乜渥深率先爬梯而上,安泉则一左一右托了乜氏兄妹的臂肘,轻轻一跃,三人便轻飘飘落在台上,而蛮王方露出个大头。 土台正中,有一小小掌印,掌印之侧却有一道长长刀痕,安泉轻轻触摸着刀痕,体内气脉世界中,越成长越像一条龙的小怪物吹着胡须,示意想出来看看,却被安泉拒绝了。 这是化刀中阶的全力一刀,足可以劈开一座山头,但在此却仅只留下一道刀痕,这土台真是土堆起来的?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这似是而非的大土台究竟隐藏着什么大秘密,安泉突然便有些好奇了,于是他蹲了下来,左掌一展,只见整个手型修长而笔直,甚是好看,然后在乜氏父子三人无比紧张的注视下,安泉手掌按落,就那么无比契合的融入了掌印,没入了土台中。 第463章 恨天秘咒 这个掌印,仿佛就像一千年前,安泉亲手按上去的一般,那样地自然契合,天衣无缝。 没有异动,没有异响,只有三声无比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三道目光眨都不敢眨一下地死死盯住那张印入土台中的手臂。 安泉手掌没入土台,顿就感觉到一股吸力,这吸力并不强大,但却牢牢将手掌吸住,安泉并未施以神通迅速抽出手掌,而是顺其自然,看这股怪异吸力究竟想做什么。 片刻后,安泉缓缓闭了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乜渥深乜太极乜太仪三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打扰到安泉。 二十息后,他们便看到了无比奇异的一幕,只见几十道金丝虚影顺着安泉没入土台的手臂“攀爬”而上,便若活物一般爬上安泉的发丝,最后隐入头顶之中。 乜太极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刚要唤“醒”安泉,安泉突启唇道:“此台名曰镇龙台,此印名曰只手遮天印,这一台一印,封印了千年前留于世间的最后一条真龙的魂魄,而真龙之躯,便是那横亘千里的土龙山。” 乜氏三人面面相觑,如闻神话。 仍然闭眼的安泉顿了下继续说道:“真龙魂魄被拘压封印时,无比愤怒,以龙族秘法对封印它的这方天地许下恨天秘咒,诅咒这方天地寸草不生,旱魃肆虐,生灵头大如斗,气血力逾九牛,此处为人,外出为怪,逢必遭诛。” 安泉一字一句说着,乜氏三人俱打灵魂深处冒出无比浓重的寒意,竟自是在这酷暑瑟瑟发抖。 这时,安泉缓缓抽出手来,睁开眼眸,看向三人道:“我,确实可以解此咒。” 乜渥深身为蛮王,自然脑子不差,闻听安泉说可以解咒,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浓眉紧锁。 “解咒,便会释放出真龙魂魄吧?”乜太极脱口而出道。 安泉点头道:“不错,我可以解开只手遮天印,劈开镇龙台,此后,会有两个结果,经历千年,龙魂寂灭,封印解除,咒亦随之消失,这是最佳结局。而若一旦龙魂还在,封印被解,龙魂回归本体,后果,不敢想象。” 龙族,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行云布雨,遨游九天,不但神通广大,龙身之强横更可谓无坚不摧,但在数千年前由于龙族内斗和人族的强势崛起,而一步步走向消亡。 而世间最后一头真龙竟是被囚禁于此,当是千年前人世间大能的手笔,瞧那封印之名“只手遮天”,便颇为霸气啊。 而安泉竟说能解此印,难道就是那位大能的转世之身? 乜氏三人看向安泉的目光开始变地既敬且畏。 乜渥深想了想道:“龙吟侯,我想不到此事关系巨大,已非我能做主,但凭您的主意了。”说着是深鞠一躬,这连本王都不敢自称了。 安泉伫于土台上,一时沉默。 此次来,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方才他将手掌印入,顿其被一股怪力吸住,旋即,那怪力竟将一些神念传到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知道了其中因果,而解开封印之法亦在这神念之中。 安泉已精通风水阴阳典,解开封印之法虽然口诀玄奥晦涩,但他亦心间了然,而现在,就是该不该解开封印,万一龙魂还在,该怎么办? 神刀境上神通,当世已无敌,却不知,可敌这脱困而出的真龙。 安泉看向乜氏这三人,三人眼中既有盼望,又有迟疑,还有一种难言的痛苦,显然,亦是万般纠结。 安泉一向悲天悯人,瞬间心中竟有决断,微微一笑道:“镇压真龙之故,我不知道,但给这荒境带来的千年磨难却是真实存在,无论怎么样,荒境中人受的苦够多了,是该到了解脱的时候了,此封印此咒,既然我能解,既然我来了,就由我来解,后果也由我来承担。” “大将军,万万不可!”乜太极猛地跪下,涕泪长流道。 安泉笑道:“太极,我一步步能走到这镇龙台上,亦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你不要劝了,速与你父王和小妹出去收拾收拾,带所有天荒古镇中人,远离古镇十里之外,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乜太极还要说什么,安泉脸色却一沉,乜太极顿不敢再言语,终是与乜渥深和乜太仪去了。 安泉独伫台上,无奈摇头自语道:“这回可是要放头龙出来,估计也是头恶龙,看来要来场屠龙大战了。” 其实,当年那施以只手遮天印的人世大能,是以生命献祭为印,估计也料不到真龙被封印前会施恨天大咒,遗害千年。 而安泉方才所读,便是那人世大能的记忆,自是包括解印之法,而这一切,其实还是全仗风水阴阳典的玄妙。 安泉想着不知觉间一个时辰已将过,一阵锣响后,安泉知道是乜太极在给他发出讯号。 又伫了半晌,安泉再次将手掌伸入那掌印之中,他默颂解咒口诀,渐渐,镇龙台开始微微扭曲起来,尘埃纷纷落下,一团灿烂金光在安泉抬手时,似被抽离出镇龙台。 当安泉的左掌彻底抬起时,那团金光于虚空中霍然崩散,化为无数点点金光,倏忽便告寂灭。 而镇龙台上那只手遮天的掌印封印,已然消失不见。 安泉手中,刀影乍现,神刀刀意,须臾横空,一斩之下,镇龙台土崩瓦解,而安泉早已冲天破顶而出,足下刀影陡现,人凌空傲伫于顶! 片刻之后,整个蛮王宫一阵剧烈颤动,所有土楼,瞬间崩塌,尘土遮天蔽日,安泉水灵气机外放,成一透明护罩,而眸间神光闪动,看破漫漫尘障。 镇龙台早已崩摧,其下,一偌大狰狞的龙首虚影,缓缓抬头。 安泉一声轻哼,无天大法之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一座千仞巨峰虚影,挟压轧之势,怒立龙首之前。 旋,手腕一颤,手中刀影,瞬间漫散开来,便若无数惊石落水,荡起无数道波纹,而每一道波纹却携汹涌刀意,铺天盖地由千仞峰上落下,正是神刀境上的流水心刀。 那不死龙魂方抬头,便感受到了凛冽杀意,它似威严被挑衅,一声龙啸,声震千里,浩荡龙息,抵住流水心刀那汹涌刀意,而龙爪已经探出,直欲撕裂那千仞之山! 真龙不愧是真龙,被封印千年,以龙魂之力竟堪堪可敌神刀境上神通。 安泉凌空望下,却是淡淡一笑,这不过先是试试这龙魂之力还有多强多大,果然至刚至强,但可惜遇到了安公子我,只能说这条龙,一直是流年不利啊,嘎嘎嘎。 依然无天大法,精鹜八极,心游万仞,安泉身形破虚,下一瞬竟出现于龙头之上,小怪物刹那由气脉闪出,化为一把龙首巨刀,安泉双手握刀,直插入龙头之中? 龙魂一声厉嘶,巨首狂晃,一双龙爪,竟是借千仞之山之势,曲拱向上,拔地而出。 安泉则是任其疯狂摇晃,却足若扎根,不动不摇。 真龙魂魄终于冲天而出,长逾三十丈,它腾于穹顶,刹那长天云起风动,厚厚云层,已将那轮骄阳彻底遮挡,而穹空之中,气流乱撞,罡风疾劲,云层之中,电蛇纵横,霹雳乍生。 荒境蛮人见状,以为末日将临,早骇地俱跪伏于地,瑟瑟发抖,而蛮王一众,皆知是千年禁咒已被无邪之身解封,被禁真龙魂魄真就千年未死,已是脱困而出。 乜太极只见那龙魂逞威,却不见安泉身影,又是担心又是惊怕,暗道此番大将军若遭不幸,他必自裁谢罪。 小怪物化作的龙首灭天刀已彻底将龙魂头颅贯穿,但龙魂受创,却不致死,如今腾于穹顶,行云布雨,生电引雷,当然不是为了润泽这旱魃已肆虐了千年的土地,而是要以雷电劈死它头顶这可恶的人族。 云层疾撞,电蛇乱窜,终于一道儿臂粗的闪电被真龙魂魄引下,直劈安泉,安泉旋便精鹜八极心游万仞而去,电光落下,龙魂张咀而吞,然后夭矫破空,挟了滚滚惊雷,直奔土龙山,要魂魄归位,再搅地这个人间天翻地覆。 而安泉此时,早已来到了土龙山顶上,他的身后,十道人影被由气脉世界中移出,正是刀祖于舞刀图中封印的十道化刀巅峰刀意。 但见恶鬼狰狞,修罗桀傲,巾帼英挺,将军威武,青衫飘逸,侠客无畏,天香绝色,布衣沉稳,神侯逍遥,天子庄肃,在安泉意念动间,飞射散开,各占十方。 天子占上天之位,隐于无垠天幕之后。 恶鬼占下地之位,隐于茫茫尘埃之间。 东、西、南、北为青衫巾帼天香侠客占定。 将军占生门,修罗据死位,神侯在过去,布衣在未来,布得十方寂灭大阵! 安泉则撕碎虚空,隐于天地间的“无”中,看着远处乌云滚滚间,那真龙魂魄是挟风带电而至。 十幅舞刀图中的刀祖刀意,一直被温养于安泉的气脉世界中,几乎已经凝实如若人形,足堪比十大化刀巅峰高手,这本就被安泉要当做奇兵而用,将来对付大楚余孽。 但今日情形,安泉已经不方便大打出手,他不想暴露太多,尤其是在土龙山中破境的甄无明和当“护法”的乐逍遥已被天地异动惊动,神念已经悄然探至。 第464章 龙道破灭 甄无明由静坐冥想中霍然惊醒,他已感觉到荒境的异动,无论是九天惊雷,还是风行破空,无论是龙怒之啸,还是刀气汹涌,都是荒境不应出现的异象。 同为化刀巅峰的乐逍遥自不例外,雪发狂舞间,银面之下,如黑洞般的双眼却是乍然一阵收缩,因为他突然感觉到十道化刀巅峰刀意凭空而现,并且每一道都无限接近神刀境,原来这个天下竟是藏龙卧虎,隐藏了如此诸多的超级高手。 但须臾,那十大高手的气机便消失了,乐逍遥毫不犹豫,远远抛出一张傀儡真灵符,便像他的真身匍匐于山石之后,再祭一张和光同尘符,将自身泄露的微渺气机彻底与这方天地同化,而他则再不敢有一丝妄动,和光同尘,隐于虚空之中。 同样的,甄无明亦瞬间感知到了十大化刀巅峰刀意以降,心间之震撼,无以言表,这每一道刀意的境界,皆隐隐在他之上,而瞬间,十道刀意错落飞散各方,他竟再无法再捕捉一丝一毫刀意气机。 而他分明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化刀刀意了,但下意识间却感觉到了一种更可怕的气机,便若天罗地网,一旦覆落收拢,就是神魂皆灭的下场。 甄无明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惊悚感觉在心底乍生,饶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亦无法让他平静,这十大高手降临荒境,若是存心设阵来伏杀他,他必死无疑,现在,应以不变应万变,若冒然出去,怕是正中圈套。 乌云滚滚,越压越低,穹顶之中,乱云怒撞,霹雳之声,震耳欲聋,其间一道巨龙虚影腾空而至,距土龙山越来越近。 安泉早就料到这真龙之魂定是要归位于本体,故便先来一步,守山待龙,布下十方寂灭刀阵。 十方寂灭是莫传道根据玄之又玄的前朝遗留的道法,创造出的大杀招,若一人使之,瞬间劈出十刀,每一刀各占一方,若你能在刀招发动前瞬间找到生门所在,可以遁出十方封杀,否则真便要落个寂灭的下场了。 而这十大化刀巅峰刀意联手的十方寂灭刀阵,威力将高于一人使出的十倍。 说话间,真龙龙魂已至,但见天幕霍然撕裂,一把百丈巨刀化虚为实,从天而降,刀意庄肃,饱含天威,正是天子刀意! 但见尘埃之下,一把墨黑巨刀,由黄土翻开间,破地而出,且挟了无数冤魂恶鬼的含恨嘶吼,冲霄而起,捅天怒击,正是恶鬼刀意! 正东方,一青衫儒士凭空而现,举手投足,飘逸洒然,倏而身形前欺,人已化刀,青光暴闪百丈,凛凛浩然正气,匡扶世道人心,正是青衫刀意! 正西方,巾帼女将破虚而出,鲜红盔甲,英姿飒然,她柳眉一竖,人霍然腾空化刀,虹光百丈,势如破竹,正是巾帼刀意! 正南方,有美一人,翩若惊鸿而至,国色倾城,天香惊世,她柳腰一展,刀光惊艳便现,如秋水一泓,纵横天地间,正是天香刀意! 正北方,玄衣侠客,负刀而现,形若流星,似路见不平,怒而拔刀,携一腔正气,化为百丈刀光,荡凶锄恶,正是侠客刀意! 生门,将军仗刀,雄姿英发,铁血之气鼓荡六合八荒,以横扫天下之势化刀怒斩,正是将军刀意! 死位,修罗抱刀,桀骜不驯,好勇斗狠,傲啸诸天,突挥刀相向,便是不死不休,正是修罗刀意! 过去,白衣神侯,国士无双,逍遥而至,挟谈笑间灰飞烟灭之势,含笑化刀,正是神侯刀意! 未来,布衣沉稳,大步而来,他是天下芸芸众生的化身,朴实无华,但为悍卫人间太平,以身化刀,黯黯刀光,却势沉如山,正是布衣刀意! 气势汹汹的真龙龙魂一刹那间,突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东南西北皆被封死,生门难觅,死位召唤,寻不到过去,看不到未来,这种绝望感,这种寂灭感,让它顿然浑噩噩不知所措,龙魂一片空白。 而封死它一切念想的十道化刀巅峰刀意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十方寂灭,合围绞杀! 真龙龙魂被绞杀成十,成百,成千,成万,有的被带到天,有的被携入地,分散东西南北,更被拘入死位,被引导到过去,传送到将来,七零八碎,再不能完整聚合,世间龙道,就此彻底破灭,再无龙之一说! 天风呜咽,似为一种生灵的永远消失而哀伤,安泉心有所动,微微一叹,信手一召,淡薄的几欲消失的十道刀意又回归于气脉世界之中。 而龙魂湮灭,恨天秘咒随之消失,九天惊雷浩荡回响,暴雨狂降,尽情滋润这旱了千年的土地,荒境蛮人大头缩小,九牛之力亦由血脉中消散,他们在雨中尽情欢呼尽情哭泣,跪伏于泥泞中感天谢地! 蛮王乜渥深,乜太极等人,只知道龙魂脱困而去,却再没见到安泉身影,本正担心至极,突暴雨天降,而他们的“头大如斗”突然缩小与境外之人一般无二,一时间俱惊呆了。 短暂的发呆后,便是狂喜,唯有乜太极发足狂奔,往土龙山方向跑去,但却因失去了九牛之力,没跑多久,便累地跌坐于泥泞中,气喘吁吁,可他已下定决心,今生一定要追随安泉左右,直至死去。 十大化刀巅峰联手,竟是为了屠龙! 甄无明和乐逍遥以神念窥之后,俱是目瞪口呆,而这十大化刀境上的联手一击,让甄无明和乐逍遥都感觉到了那种绝望至死的气机,二人心中是寒气直冒。 龙道破灭,真龙本体顿土崩瓦解,整个土龙山在瞬间坍塌,甄无明和乐逍遥破虚瞬去,再不敢稍有停留。 安泉再捕捉乐逍遥的气机时,那厮已经是遁走无踪了,看来,只能下次再用山把他往死的砸了。 安泉知道乜太极肯定会担心他的安危,离开前,也确实该与蛮王也说道上一声,于是御刀又往天荒古镇折返而去。 路清鸣饿极吸了蛮童之血,蛮人血脉中的九牛神力竟恰与安泉植入他脑海之中的一丝水灵气机“交战”后,双双“阵亡”了,而路清鸣顿清醒了过来,傻病再次神奇地好了。 他抱头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大蛮荒境,再看身上这装束,真是活脱脱的一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尤其是身上那个臭啊,也不知道多少天未洗澡了,让他自己都无比恶心自己。 然后,他又想啊想,想起了他被梅人玉救出,带到了太子府,王舒显向他逼问梅老的下落,他则要求王舒显保护他,且把他送到大魏找师父索无命,但王舒显一巴掌似乎把他给打的什么也不知道,此后之记忆,一点也无。 大财神回归,他竟想联手索无命算计大财神,结果大财神玩也似把他和路家整地是可谓万劫不复,路清鸣想起来犹自胆寒,报仇吗?嘎嘎,说实在话,他都没那胆没那勇气。 而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似乎还真不错,现在财神宗,裂地刀宗,擎天刀宗等一定还在追查他的下落,想要弄死他,想起死鬼庞然那胖婆娘要用铁针戳他眼珠子,路清鸣都心间惊悚,毛发耸立。 正回忆到那些生不如死的经历的路清鸣,突然就觉天黯了,举头便见乌云压顶, 这可是异象啊,那几年,他可是经常到荒境的路家玉矿,总是一轮骄阳要烤熟人一般,哪里见到过这暴雨将至的景象。 然后,土龙山突然就崩塌了,把附近的路清鸣吓了一大跳,是挖明黄玉把地底挖空,才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么? 刚想着,天降霹雳,电光裂空,震耳欲聋,路清鸣唯恐被雷电给生劈了,慌地找躲避的地方,而这时,一物猛地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路清鸣吃痛,哎呦一声惨叫,一摸脑门,马的,高空坠物,好危险啊,把脑门子砸了个大包。 他目光一扫,只见一颗珠子跌到了不远处,路清鸣顿是目光一凝,蛟龙珠? 路清鸣急忙拣拾而起,他曾是拥有过蛟龙珠的人,当时拿到荒境要与蛮王乜渥深交换一件蛮王宫藏的宝贝,可惜被安泉给吞掉了。 路清鸣拣起一看,顿是大喜过望,果然是蛟龙珠,只见一颗浑圆剔透的珠子,其间隐约有一条小小蛟龙龙影在不停游走。 这颗蛟龙珠更加晶莹透亮,应比那该死的梁周吞掉的那颗品质更高。 路清鸣殊不知,这并非是蛟龙珠,而是远比蛟龙珠品质高出千百倍的真龙龙珠。 龙珠是龙汲取天地元气和自身精气神凝结而成的本命物,龙死掉会留下龙珠,以传承自己的力量和神通,但宿主不会变为龙族,一旦死亡这种传承就会消失。 路清鸣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蛟龙珠是蛮人渴求之物,因为蛟龙珠五行属水,一旦服下便不知道渴为何物了。 路清鸣现在是又饥又渴,既然手中有解渴的蛟龙珠,吞了岂不正美?当时他奉乃父之令与蛮王交易,具体交易什么宝贝他也不知道,而路朝天已挂了,交易什么都不重要了。 路清鸣想着,将龙珠塞到口中,而那龙珠入口便变地异常滑溜,只听咕嘟一声,已是入喉落腹中。 第465章 荒境之神 龙珠入口,腹中灼热如火的感觉顿然消失,路清鸣舒服的不由地都哼哼了两声,然后,又一声惊雷炸响,大雨若天河倒泻而下,路清鸣错愕已极,这个荒境,变天了? 安泉悄然就出现在了正在滂沱雨中狂欢的天荒古镇蛮人们的身后,果然真龙龙魂寂灭,禁咒顿解,他们的大头已恢复正常,但身体血脉中的九牛之力亦消失了,当与境外之人一般无二,所谓蛮人,将成历史。 乜渥深携诸子正跪于地上,双手做出奇异形状,以蛮人独特的方式正在祭天,其余蛮众,围而舞之,任大雨拍打,却狂欢若癫! 安泉静静看着,很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若真如蛮人传说之中所述,禁咒一解,荒境将变为生命的绿洲,变成富饶之地,任谁亦会喜极如狂。 乜太极方才又折返而回,正在随蛮王祭天,终于乜渥深祭天完毕,直立转身,一巴掌捋去脸上雨水,甩了甩手,大声道:“我荒境,禁咒已破,再不会有旱魃肆虐,烈日如烤,而这天大功劳,当属无邪之身的腾龙大将军梁周,所以每家每户,当为他立长生牌位,永生永世为我荒境之神!乜太极请回无邪之身,居功甚伟,现封为荒境太子,日后继承蛮王之位!” 乜渥深言罢,蛮众齐声欢呼,乜太平乜太山等人闻听却是脸色变地很是难看,乜太极根本想不到父王会立他为荒境太子,愣了下,跪爬向前,刚要拒绝当荒境太子,乜渥深却似瞧见了什么,足踏泥泞,飞奔而去。 大雨落下,于他顶上三尺处,便向一侧滑落,所以他全身上下,滴水不沾,那袭雪衣依然洁净如新,不见纤尘。 而乜渥深便颇显狼狈了,一头乱发尽湿,贴于额角脸上,衣袍早被打的精湿,亦紧贴于身,那双靴子中,亦是雨水灌满,但他浑不在意,反而极为享受。 但他看着雨避安泉的异象,心下忍不住地惊叹不已,无邪之身就是无邪之身,了不得啊。 “蛮王,龙魂已死,世间最后一条真龙彻底消失了,蛮境禁咒亦不复存在,幸不辱命呀!”安泉微微一叹道。 乜渥深抹抹脸上雨水笑道:“梁大将军,这下承认你是无邪之身了吧。” 安泉摇头笑道:“能让这荒芜死地,将来充满生机,当个无邪之身又有无妨。” 乜渥深发自内心地说道:“大将军至善!” “好啦,我该走了,告诉太极一声,将军府随时欢迎他来做客。”安泉告辞道。 乜渥深见安泉突然告辞,急道:“大将军解我荒境千年禁咒,岂能匆匆而来匆匆又去,我若不款待几日,若传出去,我这蛮王可就没脸见人了。” 安泉笑着反问道:“谁不知道荒境除了明黄玉和土精,啥也没,明黄玉不能吃,蛮王难道要来个土精管饱?” 乜渥深闻听,搔了搔头,突然虎目一亮,笑道:“以前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一直想要换我珍藏的一块血玉宝石,我开价以蛟龙珠来兑换,后来听说路清鸣带蛟龙珠来交易,结果龙珠被大将军给吞了,哈哈,现在我把这块血玉送给大将军吧。”说着他由怀中摸出一只木盒,递给安泉。 安泉倒是没客气,收下纳于袖中,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路朝天能看上的东西,肯定能值好些银子,蛮王不心疼就行。” 乜渥深爽朗一笑道:“区区一块玉石,只能聊表心意罢了,将军之大恩,荒境中人只能日后慢慢回报!” 安泉终是一拱手,身形一动,再无踪影,乜渥深揉了揉眼,知道不是做梦,暗叹这无邪之身,真乃神人! 乜太极本远远观望,不敢靠前,见安泉乍没了踪影,这才慌了,匆匆跑至,而安泉早已渺渺无踪,乜太极跪于泥水之中,脸伏于地,涕泪长流,久久不起…… 大荒石桥入口,安泉微一挥手,水幕顿散,再一举步,人已出现于驻军土城城头,城头之上有五位御刀境上高手正在遥望荒境方向,但见乌云如墨,电光纵横,霹雳声声,暴雨如注,而由荒境方向吹来的风,竟开始挟了微微凉意。 五人可谓是见到奇观了,啧啧称奇,如此也好,这样的暴雨足以解荒境蛮人的酷热干旱,蛮人便不会再生出流窜入越境之心。 这时有一高手冷不丁发现身畔不远多了一人,惊骇之下,一看是安泉,慌忙躬身拜见道:“荡寇小队沈平浪,见过大将军!” 这沈平浪是舒袖公主荡寇小队中的高手,与副队长谭落叶关系莫逆,对安泉的事迹亦是了如指掌。 而安泉被舒袖公主可谓是重视加青睐到了极致,荡寇小队中高手皆认为这腾龙大将军将来肯定要多个名头,那便是“驸马”了,况且安泉这一年间整出的那些事迹,令他们无不心服口服,所以一见安泉,他们俱谦恭十分。 其余四人亦赶紧见过,安泉让他们不用多礼,想了想,说道:“荒境这场大雨,已解决干旱问题,不会有蛮人会犯险走出荒境了,我这便要回仰岳城,你们若想同行,亦可。” 这几人早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有安泉的话在,回就回呗,回去就直禀舒袖公主,说是梁大将军要他们回来的,肯定没问题。 于是六人御刀,破空离去,一盏茶功夫后,一只袖子的路清鸣大步流星飞奔而至,他本被暴雨浇的精湿,这一路狂奔到驻军土城,浑身上下,已被劲风吹干。 在石桥上时,便无雨了,而回首荒境,依然天河倒泻般下着暴雨,如此雨势,别说在大蛮荒境了,在大越都很少见。 而荒境上空,乌云密布,根本没有要散开的样子,这场雨一时半会不会停止,蛮人们这下可是幸运了,真正是天降甘霖。 隔了座桥,一边阳光高照,一边雨如盆覆,咋怎么看,怎么感觉甚是诡异呢。路清鸣叉开五指,捋着乱发,缓缓走到了土墙下的阴影中,一屁股坐了下来,咦,一口气狂奔了这么远,怎么都不带气喘吁吁的,路清鸣突地发现自己突然变地很“剽悍”。 土龙山在荒境中部,平时骑马都得三四天才能出得荒境呀,他这一跑狂奔,感觉还没多久,怎么就出得荒境了? 难道是神行太保附体了? 路清鸣看着那厚厚的土城之墙,突然很想来上那么一拳。 于是他真就一个箭步上前,右拳猛地一挥,直捣了过去! 他的气脉之中,一颗晶莹的珠子陡然间便开始旋转了起来,然后无数小小的龙影在那高速旋转的珠子里飞出,直贯向路清鸣的右拳。 这一拳,正中土墙,然,却没有那石破天惊的画面出现,亦没有一拳洞穿墙面,让路清鸣能够酣畅淋漓的爽一下。 整个墙面似乎就微微颤了那么一颤,路清鸣只以为是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平淡无奇的一拳,真求没劲!路清鸣心里骂了一声,便举步离开了,因为他感觉好饿啊,要赶紧找食物填饱肚子才好。 他方跑出不到半里,突闻轰隆一声,扭头看时,只见驻军土城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吓地这厮都一哆嗦。 他刚想夺路而逃,突想起了什么,竟又飞奔回去。 尘土落尽,被覆了一身黄尘的路清鸣呆呆伫于方才出拳之处,只见整个土城东墙,彻底坍塌,半晌后,路清鸣疯狂仰天笑道:“哈哈,天不亡我路清鸣,哈哈哈!” 乐逍遥一直在捕捉着甄无明破虚间的微茫气机,他知道甄无明一定会另择它处,去突破神刀境,而他便要在甄无明破境迎劫的关键时刻出手,以大厄破形符,使其兵解,再以红莲孽火天炼之术,炼化甄无明,吞之,使他自己能直接避劫,步入神刀境上! 甄无明在进入越境一偏僻的荒山中,觅得一山洞,封了洞口后,又进入了冥想修炼,不久,乐逍遥便至,以和光同尘符封锁自己所有气机,守于洞外不远,潜伏等待。 安泉回到仰岳城中,让沈平浪等人找舒袖公主复命去了,他则慢悠悠在街上溜达着回龙吟侯府。 被封为腾龙大将军后,安泉又多了一处腾龙大将军府,但很少去,更多还是在龙吟侯府中住着,毕竟大家都住习惯了,谁也不想挪窝。 没想到俺还真是那无邪之身,嘎嘎,但俺自觉自己这波澜壮阔的经历好生邪门啊,有邪之身还差不多,嘎嘎嘎。 安泉自己揶揄着自己,突就想起蛮王给的劳务费了,他摸出木匣打开后,只见那所谓血玉如鸽子蛋般大小,上面有血丝密布,这,这不正是长生灵珠吗? 安泉一怔下,顿是狂喜,他还珍藏了一颗呢,但却一直没能送出去,一开始他想送给宗主夫人云姨的,可后来找到娘亲了,极想给娘亲,但又感觉对不住云天心。 她们二人都没有修行过刀境,寿命将比他们短暂许多,长生灵珠她俩可都很需要啊,所以安泉一直一直想再得到一颗长生灵珠,但长生灵珠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没想到,此去荒境,真是得到大福报了。 安泉一时间真是喜滋滋极了,小心收好了长生灵珠,这下完全可以不用纠结了,娘亲,云姨,一人孝敬一颗,大家都长命几百岁,嘎嘎。 第466章 不苦不苦 龙启山龙柱峰顶,小木屋现在由骆丰住着,在清玄灵宗,骆丰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在家的感觉。 无论是灵宗的元老龙大龙二龙五,还是宗主龙九霄,亦或龙二代的龙九州龙九原龙雨薇等人,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疏离,反而极是亲切,凡是修行刀境上的问题,只要他提出,他们必详尽指点,骆丰的御刀初阶境界,上山半月,便已夯实。 自然,安泉的妹妹小龙女对他亦格外亲切,隔三岔五就来看他,给他带来好吃的东西,陪他坐着聊聊天,尤喜聊当年他们为乞时在青杭城中青莲桥上的事情。 小龙女听地很是入迷,也知道了哥哥幼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被恶狗咬,被恶仆欺,天寒地冻裹个破草席子,瑟瑟发抖,满是冻疮,不破晓二人便发足在长街狂奔,发热以拒寒。 这些事情,哥哥从未对她讲过的,当然也有善良的觅儿姐姐当时总施舍给他们馒头吃,当那日觅儿一家上清玄灵宗,小龙女一见就喜欢上了那温柔的觅儿姐姐,谈吐得体,说话软绵,人也生得极美,小龙女现在都好奇怪了,哥哥的女朋友怎么都生得那么美呢? 但宗主爹爹又在吹胡子瞪眼了,就差拿指头去捅哥哥的脑门子了。 当然还有好运,上山时好运一直待在哥哥身边,结果哥哥拎着它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运便来到了她身边,大尾巴摇啊摇,狗脸带笑,十分讨好地瞅着她。 小龙女摸着好运的狗头,好运眯了眼,乖巧的不要不要的,于是乎,这只懂人话又听话的狗狗立刻被小龙女据为己有了,安泉当然是同意好运留下,不过,小鸟明显是不乐意,当时便给好运来了个下……狗威,啾的一声俯冲而下,就将好运的大好狗头给啄了一口。 好运立马就蒙圈了,蒙了没三息,就汪汪大叫着冲天上的小鸟狂吠,小鸟没做假,再次来了个俯冲式……轰啄。 这回狗毛都被啄下几根,小鸟鸟速极快,好运都没反抗的机会,后来还是哥哥召唤下小鸟,放在头顶上当鸟冠,小鸟是为冠傲立,斜睨好运,好运无奈呜呜,好桑心的样子,还好小龙女又撸它狗头,好言安慰,破碎狗心这才又重新愈合。 不过,这段时间,这一鸟一狗不知道怎么样就混熟了,小鸟没事就喜欢伫在好运的狗头上,任其在龙启山撒欢,仿佛成了……狗骑士,成为龙启山上一大奇景。 安泉的妹妹,自然就是他骆丰的妹妹,本来干脾气的骆丰见到小龙女,心都柔软的拎不起了,就像见了亲妹妹般,满眼都是宠溺,而这妹妹竟已经是合刀巅峰了,六岁的合刀巅峰,天才儿童啊。 那把薄如蝉翼的蝉翼刀在她白生生的小手间飞舞翻转,如臂使指,令骆丰叹为观止。 而更令骆丰惊讶的是龙五门下的三位美少女林筱筱玉生烟萧弄月,竟然亦是御刀境上,还有位宁心儿才开始修行数月已步入合刀境,这清玄灵宗果然是人杰地灵啊,可听小龙女说,姐姐龙女更厉害,已经是化刀境上了,但龙女并不在山上,而是在安泉他们上山前,就保护另一姐姐明玹回大韩汉川城去了。 清玄灵宗宗主之女龙女,乃木灵之体,天下皆知,她入化刀境上已经传遍十国,骆丰亦有听闻,细细一数,当世的五行灵体之身,皆已入化刀境上,且十国宗门,亦有不少高手入得化境,天下开始强者林立,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清玄灵宗这次天下刀盟大会,独得两把龙首灭天刀,三大元老和龙二代们不时闭关参悟刀祖精神烙印,可惜一直尚无谁能有所悟,而入得化刀境上,这两日又开始纷纷闭关,骆丰则在龙柱峰上潜心修行,希望早早能步入御刀巅峰,便能帮上安泉的忙了。 云若来和安安一直住在龙女峰上,自被安泉抢亲后,大周大安城二女自然是不能回了,但在龙启山上生活之惬意,二女感觉比在大安城里要好许多,就是见不到爹娘,颇为想念。 云若来仍念念不忘她那个无刀纪元,与安安说起,安安总是笑称她有些魔障了,师弟固然在天下刀盟上夺冠,固然一战成神,但却不是真正的“神”,所以仍得遵守世间的规矩办事,而不是能够自己去制定规则。 且神刀秘境已被世间修行者推崇了五百年,说根深蒂固也不为过,而云若来口中的无刀纪元却又如何能取代得了神刀秘境?想要革旧出新,不说别的,先问刀祖留世的渡厄和生天这两大神刀刀意先不会答应吧。 明玹在龙女木灵化刀时,借助当时无比浓郁的木灵气机的强悍生长之力,不但血脉被浸润生长而异常稳固,且天残之足亦生长,经过几日的学步,已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再加上已认了干娘的洪娘子给调理身子,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本乃濒死之人,现在直若重生,每每照铜镜,看着镜中那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庞,明玹都恍惚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最美的梦中,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后来,明玹听说大吴撤兵的消息,便产生了想回一趟大韩的念头,由于吴韩交战,安善堂暂无法去接手慈安堂,而聂寒现在正在大越境全力督造安善学堂,可谓分身乏术,于是明玹很想回汉川城去,她实在担心哑婆婆和孩子们。 她要回大韩,洪娘子自是不放心,明玹身体虽好了,但却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万一路途中出现个意外怎么办,可小周周也不知道疯哪里去了,于是洪娘子就打算护送明玹回大韩。 而龙女知道后,主动要求护送明玹回汉川,洪娘子当然乐意,于是龙女便与明玹启程去了大韩,化刀境上已经可以破空虚渡,但龙女怕明玹受不了,御刀破空,天风凛冽,扑面如刀割,一般人亦难以承受,所以她们雇佣了一辆马车前行,走了月余方至汉川城。 她们曾途经大越,但为赶时间,未绕道去仰岳城中,而在越赵边境,只见大越正在依山加筑工事,堡垒箭台已修筑了不少,当龙女拿出通关文牒,守关兵士们一见文牒上记录的是大郑龙启山清玄灵宗龙氏,顿然激动了起来,他们可都知道自家的主将梁大将军,师门正是清玄灵宗。 于是那个热情啊,让马车夫都害怕了,这俩少女是何方神圣啊,官兵们见了都是毕恭毕敬,龙女一问安泉不在兵营,有事离开了,心间还真有些小失落,明玹亦是如此。 樊出尘正在山头上瞎转呢,说是保护师从容,其实也只是安泉怕出现那个万一罢了,军营重地,谁轻易也不敢闯,所以他大多时就在山头上逛游,看匠人们修筑工事,要不就修行修行刀气,若师从容外出办事,他便同行保护,以防不测。 通关兵士围住一辆马车,他自然是看到了,但围了半天不走,难道是有什么事? 于是他便御刀而下,龙女乍感觉刀气瞬至,举眸间,只见是一位御刀中阶,想来是坐镇边境的高手。 而樊出尘一见龙女,却是微微一惊,直觉这少女是修行者,但他却感知不到她的境界,这时一侧兵士给樊出尘介绍,是梁将军的师姐,樊出尘猛地想起了清玄灵宗的龙女不就是梁周的师姐吗,不禁一惊,试探问道:“敢问是不是清玄灵宗宗主之女龙女?” 龙女微微颔首,樊出尘赶紧抱拳道:“在下行云刀宗樊出尘,呃,与梁周是好兄弟,这在军中,也是帮他保护师先生。” 江湖宗门,能者为长,面对木灵之体的化刀强者,樊出尘再跳脱也不敢不尊重。 龙女微笑道:“樊兄辛苦了。” “啊,不苦不苦。” 龙女一句樊兄,喊地樊出尘是满头大汗。 龙女旋即说天色不早,要赶路了,兵士们赶紧放行,眼见她们走远,樊出尘方长长舒了口气,于是有兵士打趣笑道:“樊师傅,是不是见了将军的师姐生得太美,就紧张成这样了,嘎嘎!” 樊出尘冷哼了声,道:“你们知道个屁,龙女是谁,木灵之体,化刀之境,这是收敛着气机呢,若释放出来,你们哪个不得屁滚尿流。” 兵士们闻听,面面相觑,突然俱感觉,腿怎么都有些软。 战乱后的大赵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满目疮痍,但亦极显萧条,百业不兴,大吴占据大赵,亦不是一时半会可消化掉的,而赵室宗亲除过赵苏苏,已尽数被大吴诛绝,各宗门亦被雍连城震慑,没人复国便没冲突战乱,老百姓知道大赵已变天,但索性对己影响不算很大,反而赵亡后风调雨顺了,亦觉赵亡乃是天意,而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 龙女与明玹在进入赵境,虽被盘查甚严,但索性没什么事情发生,最后安然回到了汉川城。 第467章 明玹归来 对于大韩来讲,可谓是在灭国的生死边缘转了一圈,一开始是太子韩显被韩芳菲毒杀,旋诸皇子及忠王韩正元在忠玉府被炸死,而在大吴犯韩之际,皇帝韩谨驾崩,一时大韩无主。 而昭王韩盛和定王韩新,当时俱以为韩将被吴鲸吞,也不争这皇位了,谁想天不亡大韩,竟有一少年高手神人般抵挡住了虎狼似的大吴兵马,甚至于打跑了化刀高手雍连城和柏空之,单凭一己之力,护住了一城百姓,守住了大韩江山。 后来在七国使者团的调解下,大吴终是退兵,大韩平安无事,于是乎这昭王和定王又开始明争暗斗,各拉党羽,想登上这大韩帝位,但可笑的是这二王竟是势均力敌,互相攻讦,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本来关系挺好的亲兄弟俩,为夺皇位,已是翻脸成仇。 满朝文武亦是头疼,先皇暴毙,没有遗诏,昭王韩盛和定王韩新撕破脸的都要这个皇位,要说这俩王,都很一般,文采武功,学识能力皆普普通通,却都铁了心想当这个皇帝,争来争去,就僵持在那里了。 国公府中,明澜按着太阳穴在回廊中缓缓踱步,目前他是保持中立的,韩盛找过他,韩新也找过他,他选择了两不相帮。 但其实却是把两人都得罪下了,明澜这个头疼啊,而兵部尚书范金那厮,不知怎么被韩盛说通了,投靠到了昭王府,昨日里还来劝他,让他亦效忠韩盛,又被他推诿了回去。 范金离开时,脸色很不好看啊,估计应该是昭王韩盛派来当说客的,毕竟还有个未来亲家的关系,但明澜此次显然并没有给范金面子。 明澜徘徊良久,越想越头疼,外患暂解,内忧却愈演愈烈,大韩江山,风雨飘摇。 汉川城外,龙女付了车资,与明玹缓缓走向城门,明玹举头看着城门上中规中矩的汉川两个大字,仿佛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天下刀盟大会,她借托付慈安堂于安善堂,同时想见见大世面为由,执意拖了残弱之躯,求爹爹明澜带她去圣阳城。 自从她搬离国公府,从未再求过明澜什么,明澜自不忍心拒绝,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命苦,这次出行,怕是都会殒命他乡,但还是依了她,就当满足她的愿望。 明玹亦觉自己一去便难返了,离城那日,回望城门,不觉已是泪眼朦胧。 可她明玹,今日返回了,汉川城依旧是那个汉川城,而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病塌塌的明玹了,是如获新生的明玹。 “龙女,我们终于到了。”她侧首向着身旁的龙女道。 一袭雪裳的龙女淡淡笑道:“是不是,心间感触良多?” 明玹点点头,微笑道:“以前,一直把生死看地极淡,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久,现在才发现,原来,活着真好!” 龙女轻轻一握明玹柔荑,却是不再言语,明玹旋边走边给龙女介绍大韩的一些风俗人情和汉川城中的一些古迹,走至城门口,守城兵士们乍见这两位雪裳女子姗姗行至,清丽绝俗直若仙子下凡,俱是自惭形秽,都不敢盘问,一痕清馨气息飘过,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这才纷纷议论这两位是哪家名门大族家的小姐,生得仙女似的。 对于汉川城中的一大特色,明玹自然要给龙女好好介绍,那便是城中的“赛仙坊”“丽甲坊”“天姿坊”等等那些画颜整妆的美容坊店。 大韩女子皆爱好修眉,描眼,画唇,敷粉,贴妆,美甲之事,当然这些人工雕琢亦能给相貌平凡之人凭添数倍的娇妍美丽,满足一些人的爱美之心,尽管只是在皮相之上下功夫,但“臭美”之人是乐此不疲。 龙女木灵之体,木本极秀,她之美,无论形体气质,都绝非旁人能画能装出来的,明玹也权当是民俗风气来讲解给龙女听,龙女不画妆,其实便是最美的容妆。 龙女看着大街两侧林立的美妆坊店,倒是不惊不怪,亦不好奇,什么事物的存在,必有其存在的道理,化刀之上,眼界心界之高,已非旁人可以想象。 别看明玹乃大韩京城汉川城的当地土着,但由于身体的原因,很少在街上走动,所知之事,全靠博闻强记,今天与龙女相伴,携手同游,到是看地津津有味。 赛仙坊外,范剑正倚着坊门边的石狮子等明玥出来,今日中午明玥要赴闺中密友的生辰宴会,自然是要用心打扮一番,否则被别人的容妆比下去,真是有失“颜面”。 范剑正百无聊赖呢,就见长街之上缓缓走过来两位雪裳女子,竟是一般装束,墨发微绾,雪裙飘飘,金带束腰,那几乎可盈盈一握的腰身差点看掉了范剑的眼珠子。 当看清二女容颜,范剑一愣,这不是明玹吗,另一位清丽绝俗的容颜他亦是大有印象,清玄灵宗的龙女嘛,天下刀盟大会,他是见过的,当时便惊若天人。 咦,不对不对,明玹不是快病死了吗,她天残之躯,根本就走不成路啊,这貌似明玹的女子不敢说健步如飞,这可也是袅袅亭亭,步步生莲。 明玹亦瞅见范剑了,范剑与明玥有婚约,明玹自然知道,眼见这厮靠在赛仙坊门口,想来是明玥正在坊间画妆,他在外边等候吧。 范剑站直身子,见二女已走至,试探地喊道:“明玹!” 明玹止步,淡淡道:“范公子,在这里等明玥?” 范剑这下知道了,真的是明玹。 明玹与明玥,乃同父异母的姊妹,二人出生于同一年,明玥该比明玹出生早一些,但明玹的容貌之美,远非明玥可比,但她天生残疾,一向深居简出,汉川城中流传的仅是其向善之心和无所不知晓的本事。 “明玹,你这是,好了?”范剑看着明玹问道。 明玹点头道:“是的,此次外出,有幸来到清玄灵宗,机缘巧合,竟治愈我宿疾,实属我明玹天大的福份。” 范剑哈哈一笑道:“吉人天相嘛。”说着他目光一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龙女,笑道:“这位该是灵宗龙宗主千金龙女龙小姐吧,天下刀盟大会,在下当时可是有幸一睹龙小姐之风采。” 龙女很不喜欢范剑那种眼光,权当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理都不带理的,但范剑仍在犯贱地道:“哦,在下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范金,我爹乃大韩兵部尚书范金,在这汉川城里,就没我范剑办不成的事,龙小姐有事可以随时找我,保证能给你办的妥妥的。” 龙女清冷地道:“我现在就有事找你办。” 范剑闻听一喜,笑道:“龙小姐直管说,保证办成。” “这事好办,劳驾你离我和明玹远些,就可以了。”龙女仍然清冷地道。 范剑闻听一愣,然后脸便涨红了,当然不是害羞,而是气愤,马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了,他心中暗骂,但又不好发作,一甩袖,冷哼了声,转身进赛仙坊去了。 “龙女……” “明玹,没事,就当一只苍蝇嗡嗡了几声。” 明玹想不到一入城就会遇到这讨厌货,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龙女打断了,明玹一听龙女将范剑形容为苍蝇,突地想起汉川城中先前悄然流传出的“土狗笑你”的典故,主角也正是这范剑,不禁掩口一笑,明玹知道上次“调戏”范剑的绝对是安泉无疑,这师姐弟俩,一位将范剑说为土狗,一位说为是苍蝇,这范公子估计郁闷的血都要吐上三升。 躲在坊门后的范剑是听的一清二楚,真的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躲了片刻,他又走出来,看着二女远去的背影,心中贱人贱人地骂着,目光闪烁间也不知道冒出了什么恶毒念头,这时一条藤蔓由坊顶上无息游走而下,突迅若疾风,一下便缠住了范剑的一双脚脖子,倏而收紧,向上疾拉。 范剑顿被倒拉冲天而起,一时头重脚轻,正惊骇间,只听底下传来明玥“范剑范剑”的吆喝声,然后他被藤蔓缠紧的脚脖子突松,人便头朝下跌落了下来。 范剑是吓地魂飞魄散,暗叫我命休矣,但落下之时,不知何故却是后坐朝地,硬生生就坐在了青石条铺就的街上,疼地这货是咝咝倒吸凉气。 明玹不虞在外等她的范剑,突就“从天而降”了,吓地小心肝跳的扑通扑通的,定睛一看范剑正捂了后坐直喊疼,一时间真是啼笑皆非。 小巷幽幽,慈安堂便在这偏僻的巷弄之中,明玹离开之前,哑婆婆抓住她的手,浊泪长流,枯瘦的手指颤抖着,都无法打出手语,她知道明玹这一去,也许将是永别。 孩子们当时并不知道明玹要离开,玩耍的玩耍,编筐编篮子的仍在编着,天真的笑语,就一直一直回响在明玹的耳畔,从未离开过。 明玹做梦也想不到,她还能回来,她长长吸了口气,纤指指向巷口,对着龙女道:“龙女,这里就是慈安堂了,真的谢谢你能来,你和梁周,都是这个世间至善的好人,若有可能,明玹以死相报,也心甘情愿!” 第468章 是个空白 在龙启山上,明玹曾求过龙女,希望龙女能救救慈安堂中一些没胳膊没腿的可怜孩子,以龙女木灵之体神奇的生长之力,完全能够给予那些残疾孩子,一个无异于重生的机会。 龙女答应了明玹,所以她来到了这汉川城中,明玹自然感激涕零。 慈安堂的院门紧紧关闭着,院中一片静寂,明玹轻轻叩响铜环,不一时,门吱呀拉开,愈显佝偻的哑婆婆乍见“立”着的明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然后眼睛圆睁,死死瞅着明玹,终于嗓子发出一声微嘶,上前抱紧明玹,如抱住了至爱的珍宝,再也不愿松手。 一时二人如生死重逢,喜极而泣。 “玹姐姐回来了!”有个少了一只手臂的小女孩突然一声惊喜大叫,静寂的院中陡然沸腾,就连失智的孩子都张着双臂奔跑过来,一时间哭哭笑笑乱成一团。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龙女,默默地感动着,明玹在灵宗,一直很惦念这些孩子,而在这些孩子心中,明玹根本就是他们的亲姐姐,至亲的人啊。 安善药房中,赵苏苏凌冰儿正在配制草药,一旁指导的老大夫是抚着胡须,暗暗点头,心道这两位可真是冰雪聪明,一点便会,可惜这二女都是很有来头的人物,否则收为徒弟,足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了。 这时,有两位削瘦的黑衣汉子走入药房,他们一眼就瞅到了正在捣药的赵苏苏,而赵苏苏亦正瞅向他们,纤手顿是僵住。 那二人迅速走上前,微一躬身,略矮那位说道:“赵天阳和米天星,见过郡主。” 来者正是瑞王府中的护卫副统领赵天阳和米天星,此二人与于丹心乃莫逆之交,更得瑞王赵焯的知遇之恩,随瑞王扫荡流寇,屡立战功,瑞王被洛王陷害,为保护赵苏苏和于丹心离开,他们引刘胜天及飞雨刀宗等几位高手往南而去,最后径自逸去。 后来他俩又偷偷潜回到了飞燕城中,此时洛王赵煊已称皇,而瑞王夫妇那日便双双自裁了,再后来,他们打探到了追杀于丹心和赵苏苏的五位御刀高手是死绝,而洛王府被神秘高手一刀摧毁,寻思了下,当是于丹心吞了碧血神丹,瞬间激发出化刀境上神通,燃烧尽血肉灵魂,保护郡主,为瑞王报仇,献祭了自己的性命。 二人潜匿城中,一直想要伺机刺杀赵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赵煊被刀魅反水,一刀给宰了,但大赵亦就此履灭,亡于大吴之手。 这二人虽然暗中出手,杀了不少大吴的官兵,但无济于事,赵终是亡了,而赵皇族中人,被大吴给屠戮了干净,就是死灰复燃的机会,也不给留了。 二人最后一合计,郡主赵苏苏当日肯定是逃出生天了,以黄龙之脚力,再加上于丹心舍命保护,赵苏苏当时应是顺利逃入到大越境内。 于是二人又潜入越境打探,最后终于在这仰岳城中,找到了这亡国郡主。 “赵统领,米统领,你们那日竟也逃出了,真是万幸。”赵苏苏放下药杵,微微有些哽咽地道。 凌冰儿早与赵苏苏熟惯了,二人现在是形同姊妹,赵苏苏之事亦是了如指掌,她亦知道此二人乃瑞王府之旧将,急忙是搬椅倒茶,老大夫自是专心配药去了,四人则坐于一处说话。 赵正阳和米天星听赵苏苏说着,终于知道了原来那妙手回春且能降伏黄龙的小神医安兔,原来竟是大越龙吟侯梁周乔装假扮的,而赵苏苏现在正是被梁周收留,住在龙吟侯府之中。 梁周事迹,天下皆知,尤其是最近天下刀盟大会,可谓是独放异彩,一举为宗门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令人叹服,现在又被大越加封为腾龙大将军兼镇南大将军,将来被封异姓之王都大有可能,这样的人物,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赵正阳和米天星一时间同时就产生了一个心思,二人互视一眼,仿佛都看懂了彼此的心意。 这天,雍连城再次悄然驾临了天柏山庄,神不知鬼不觉便出现在了步空之居住的偏僻院落之中。 尽管大韩皇族,诸臣,诸宗门乃至平民百姓,对步空之很有意见,但面对这样一位金灵之体的化刀境上超级高手,除了普通百姓敢来扔个烂菜叶子臭鸡蛋,谩骂上几句吃里扒外,不仁不义,不配做大韩人,其余人等皆默不作声,不是不想骂,不想治他个通敌之罪,实是惹不起,大韩那些百姓是不知而无畏,那些皇亲贵族,宗门大派只怕是惹恼了步空之,死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许天柏山庄自知理亏,便做了缩头乌龟,每天老百姓扔罢,步天意便派出幻宗弟子打扫,更是约束步啸之和步吉之老老实实在山庄待着,别出去被人弄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步啸之和步吉之对步空之又恨又怕,二人也只是敢背地里嚼舌头根子,偷偷骂上几声,反正父亲步天意现在完全是偏袒着步空之,哪怕步空之在伯玉城上行了大逆之举,竟帮雍连城,与之联手,无异是私通大吴,说难听了,就是个韩奸,但步天意说,老二这样做,定有深意,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懂。 不懂,他们确实不懂,但他们天柏山庄,百变幻宗,成了大韩的过街老鼠,臭名远扬,他们是很懂,现在就连与老二最好的小妹妹步柔之,都再不找他玩了,一天嚷嚷着要去大郑清玄灵宗,找她的好朋友小龙女去玩,可他们步家真没脸再上人家龙启山了。 步空之自伯玉城头,释放出自认为无坚不摧,金刚不破的化外金身,却惨遭痛殴后,真个是受打击颇大。 本想,以大韩江山做磨刀之石,争取一举步入化刀巅峰,继而冲刺神刀至境,成为天下第一人,将来与刀祖比肩,成就不世之名,可惜磨刀不成,反落了心境,这个天下,真是藏龙卧虎,强中更有强中手。 他与雍连城,甚至于刀魅,三大化刀境高手联手,被那神秘少年从容化解,那神秘少年,当属化刀巅峰境无疑。 天下,江湖,皆以实力为尊,境高一阶压死人,步空之回庄后,便静坐闭关,既然以大韩江山磨刀不成,那便以流水光阴磨刀吧,磨到那巅峰至强,才会罢休。 地上,一道影子由虚化实,不是那轮回刀宗宗主雍连城,却又是谁? 他瞅着近乎寒酸的四下,这步空之还真是不讲究,不过到真是修行者的样子,追求的乃是那个冥冥之中的“道”,俗人向往的“物质”,他垂手可得,不过,不屑罢了。 扶了扶高冠,正要去敲门,而柏步空之的声音已响于他的耳中。 “雍宗主,又有何贵干?” 雍连城同样以化音入密道:“此次,真的是横生意外,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位高手替大韩守护江山,不过,这高手不可能会守护大韩一辈子,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雍宗主,你们大吴已经师出无名了,况且,步某说到底,还是大韩人氏,金曰从革,但也要遵从天意,不是么?” 雍连城闻听,一时默然,如此,与吴王又酝酿的计策便不好说出口了,这时他似想起了什么,笑道:“步公子,你也许不知道,木灵之体的龙女,来到这汉川城中了。” 言罢,顺手一挑,破虚便去。 五行金克木,小院之中,金灵气机,霍然涌动。 流火之境,武元极掌心一团明黄火焰在跳跃不息。 炽火之境,旋那团火焰变为蓝青之色,周遭空气可见的在扭曲。 这时,蓝青火焰陡然变紫,瞬又变暗,再一瞬,只见一团诡谲的黑色火焰立于武元极掌心。 武元极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终于修抵火灵至境,真火之境了。 火曰炎上,但这团真火却极为“内敛”,而至炎之处,便是至寒,所以这团真火给人的感觉便是冷,冷入骨髓,寒透魂魄! 但这至寒的“内核”中所蕴藏的热量,武元极知道,足以与地底岩浆爆发的澎湃能量媲美,可这真火,任世间之水,泼覆不灭。 “梁周啊梁周,朕真的很期待再与你来一次水火碰撞,屡屡坏朕好事,不把你焚灭成灰,朕心里怎能舒坦。”他低声自语着,将那团黑色真火拍入身侧一巨大的青花瓷瓶中,只见那摆设之物,活物似颤栗着,倏忽崩解成粉末,有风吹过,化尘而去。 自从知道梁周乃水灵之体之后,武元极便派人暗中去挖其的身世根底,但,这个梁周仿佛一年前凭空就出现在龙启山清玄灵宗似的,然后围绕他便屡屡出现可谓“奇迹”般的事迹,而这之前,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个空白。 武元极在大安城外与安泉交手完败后,回来后便将水灵之体又现世的消息告诉了余公公,俱传闻五行灵体之身死后,五行元气将消散天地间,百年后方可又聚而另觅宿主,但上一任水灵之体的传承者鹿王武元坤,死了不过才区区一年不到。 难道真如梁周所说,灵体之身并不是百年一传承,或许有其二? 说与余公公,余公公显得很惊诧,显然此事亦超出他的“想象”,五行灵体之身乃上天之宠儿,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存在,若在一般修行者看来,便是介于人神之间的存在。 至于灵体百年一传承,只是一个“一向”的说法,而有史以来,五行灵体集体同时“现世”,更是从未有过之事,甚至于以前有些灵体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乃灵体之身,反被视为金妖木怪水鬼旱魃土怪之类的存在,在灵体未觉悟之时,被人无心或有心的就弄死了。 所以灵体或有其二之说法,武元极无法否定,所以他就无法将梁周与安府的那个懦弱小厮安泉联系起来,也更想象不出鹿王会以死,而将水灵之体传承,而去成全安泉。 余公公却是知道的,他当时已由安源口中调查出安泉的来历,是被人贩子由大梁青杭城贩卖至大周大安城的小乞丐,他当时警告安源要将这个秘密烂死腹中,否则小心小命。 然后,他便在青莲桥下守株待“兔”,并以化刀刀意,做苍鹰之势,凌然俯视,那搏杀之悍然之势,竟逼迫地安泉进入了水灵之体的止水之境,心如止水,视扑天盖地而下的杀机于无物。 余公公顿是知道了,原来水灵之体竟被鹿王传承了下来,他真的不相信鹿王会以毒酒毒杀先皇,但证据确凿,在皇后凤楚楚的命令下,他亦参与了剿灭鹿王府的行动。 但鹿王不惜一死,而成全这个小厮,让他很好奇,而他先前亦知道了太子武元极乃火灵之体,水火相克,太子,鹿王定有一人乃是偷情所出,而这偷情所出的,肯定是真正毒杀先皇的凶手。 所以余公公放过了小厮安泉,让他成长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去观察武元极,看到底谁是偷情所出,有了结果,定会给先皇一个交代。 但他一直没个结果,而武元极的成长速度,已超出了他的预料,武元极已是化刀高手,而他一直以秘法,将化刀中阶隐藏为御刀巅峰之境。 而他更想象不到的是安泉竟亦是化刀高手了,并且境界还在武元极之上,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大魏出云城中,索无命已收到手下复命,将那路傻子已经给扔到了大蛮荒境去自生自灭。 索无命认定了这路傻子便是个鱼饵,是被大财神用来钓他这条大鱼的,所以索无命将计就计,要把大财神骗到那不毛之地,享受享受日光浴去,估计找到那路傻子时,那傻子早成干尸一具了。 想着大财神被他戏耍,索无命自觉都出了口恶气,心里便颇觉舒爽,然后就开始了他的夺元行动。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他,他告诉魏仙儿有事要离开出云城十余日,而三日后,他便暗中潜回了城中。 大魏民风彪悍,自古以来就盛行习武,到了刀祖时代,更是宗门林立,夺上五六位高手的元气,该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吧,于是他便开始了“进补”之旅。 大魏有天行刀宗和漫雪刀宗这样的顶级宗门,还有元符刀宗,虎头刀宗,长虹刀宗,凌波刀宗,冰河刀宗等等这些一流二流宗门,小宗门更是林立。 天行刀宗御刀高手诸多,实力强大,尤其是宗主卫天衣深居简出极其低调神秘,但传闻已是化刀境上的超级高手,而漫雪刀宗蓝乘风已然土灵化刀,这两宗门惹上就是麻烦,所以索无命不能动。 而这些一流二流宗门,正是索无命瞅准的目标,尤其是之间很有龌龊的凌波刀宗和长虹刀宗。 因为凌天河被游梦尘所“杀”一事,两家已结下深仇,若非公主魏仙儿和益王魏青云压制着,两家估计早已火拼,凌波刀宗宗主凌绝顶乃御刀中阶,但家族供奉兼大长老廉通天却是御刀巅峰境的高手,御刀中阶已是很补,御刀巅峰岂不大补? 于是索无命首先将凌绝顶和廉通天列入“禁食”名录。 长虹刀宗宗主游昌盛乃御刀中阶,最近已闭关半月,在冲刺御刀巅峰境,索无命不想动他,因为他还要当当“背锅侠”这个角色。 元符刀宗黄盘石破境时不慎“走火入魔”,气脉干涸,已成废人,提水的气力都无,像元符刀宗这样势利的门派,从不养废物,在其苏醒后,便被逐出宗门,丢到了大街上,素日里黄盘石嚣张惯了,树敌无数,这下恶有恶报,流落街头整日里被人痛殴,但偏不弄死他,让他“尽享折磨”。 而黄盘石的师傅元符刀宗大长老穆寥亦是御刀巅峰境高手,此人性格孤僻,独居出云城外一个小村落中,若非宗门有紧要之事,绝不允许去打扰他修行,像这样的目标,即使莫名其妙失踪了,也就失踪了吧,所以亦上了索无命的夺元名单。 于是,廉通天便莫名其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梅老在大蛮荒境平白无故消失的一般般。 郑重山很头痛,安泉一举天下刀盟大会夺魁,为灵宗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让清玄灵宗跃居为天下超级宗门之列,继而龙女木灵化刀,本来他就难以掌控清玄灵宗,现在他根本就感觉很无力,灵宗这样的存在,令他这个当皇帝的很不安。 他知道,清玄灵宗不可能颠覆他的皇位,但清玄灵宗这样的存在,就是令他难受,由一开始师傅龙大,不将龙血斩传给他,他就开始很不舒服,甚至于怨恼。 郑重山借大财神银子就是为了谋夺这个皇位,在暗中招兵买马过程中,机缘巧合当上了鬼影杀宗的宗主,而鬼影杀宗历代宗主俱共用一个名字,便是薛无杀。 郑重山顿如虎添翼,谋划中,一步步登上了这个皇位,但自从安泉出现,他仿佛就沾上了霉运,在一次次对付安泉对付灵宗后,不但没得逞,反而是损兵折将,简直就是打落牙齿往腹中咽,一拨拨的杀手是有去无回,连杀宗的老窝黑风山早早都被端了,损失之巨大,难以估算,郑重山气得几乎吐血。 这些日子他消停了些,因为他在到处搜刮珍稀奇药,因为包不空又“研究”出金丹大药的“升级版”,能够提升人的境界修为,却完全没有副作用,与涅盘神丹有本质上的不同。 包不空炼丹去了,已三日未出丹房,今日一早,太后梅心兰便令宫女来传话,让他中午一起来后宫中用膳,眼见午时将至,他出了御书房便往后宫而去。 而长乐宫中,太后梅心兰正打开玉壶盖子,凑前似嗅酒香,在盖上酒壶之时,指间夹绿豆大小的药丸已落入壶入,遇酒水瞬化,酒香却是越加醇厚,缓缓由壶嘴逸出,中人欲醉! 这天,梅人玉回到了梅堡,他方由大魏赶回,任道远告诉他,他已把路清鸣送到索无命那里医治去了,可索老把路清鸣送到大蛮荒境去了,说路清鸣这回傻的太厉害,他也无法医治,只能看在荒境中,让路清鸣能想起些什么,万一重游旧地,能一举清醒呢。 梅人玉自然不知道索无命到底能不能治,但路清鸣已到大蛮荒境,他也只有耐着性子等消息,所以他又返回了大越,径直先回到了梅堡,结果方入大门,就被梅堡弟子告知,有个人在堡中,已等了他两天。 梅人玉乃太子之师,一天个欲结交之人甚多,早是不厌其烦,本想令梅堡弟子打发其走,但那人闻信已自行出来,梅人玉一见那人顿然一愣,怎么竟然是路清鸣! 神凰回到了圣阳城北的那个小四合院中,她并不想待在大梁青杭,也不想在那仙悦庄中当那花魁,更是厌倦了那些色迷迷的眼神和古天运赤裸裸的目光,由于古天运成功买到了安福酒楼,在青杭城中,他可谓一举掌控了大半餐饮业,所以天楚夫人认为神凰已经不用再继续帮忙,而是回来做更重要的事情,神凰自然乐意,是迅速返回。 四合院仍然被和光同尘符的符力笼罩,隐蔽了天机,回归的神凰一进院落就看到了正在洗衣的玉贞儿,神鹰则倚门而伫,与其说说笑笑。 神凰知道楚玉贞打小便与神鹰要好,但为了复国大业,楚玉贞被送到了大韩行事,目的就是暗中挑唆忠王韩正元与皇帝韩谨的矛盾,而乱其国运! 神鹰与玉贞儿当时很痛苦,索性天楚夫人授以迷魂秘术,玉贞儿入得大韩皇宫,将韩皇迷地神魂颠倒后,再以宫女替代。 后来她故意与忠王之女韩芳菲交好,并把大逆之器石火电光铳的制作图纸给了韩芳菲,果然造成了动荡大韩根底的忠王谋逆事件。 见到神凰回来,玉贞儿顿是甩干净手上的水,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二人从小一块长大,情同姐妹,而神凰之所以一直不待见神鹰,就是因为她认为是神鹰“勾引”了玉贞儿。 “神凰,听神鹰说你在大梁青杭可是芳名远扬啊,仰慕者上至达官富贾,下至平民百姓,相当诸多,如何,可找到如意郎君?”玉贞儿松手后笑嘻嘻问道。 神凰淡淡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玉贞,别跟某些人那般,狗嘴永远不会吐出象牙。” 玉贞儿闻听,格格一笑,神鹰则脸色一黑,但也未出声反驳。 “神凰,这都好几年了,还是这么不待见神鹰?”玉贞儿笑问道。 神凰不置可否,毕竟人家二人是情侣,她也适可而止,不再挖苦神鹰,话头一转道:“莫先生还没有下落吗?骆先生呢,可否恢复神智?” 玉贞儿眉头一皱道:“鹰眼,甚至于狐迹,都出动了,莫先生却是至今仍没有任何消息。至于骆先生,姑姑说,气脉枯竭,神智泯灭,便若活死人一般。” 骆无病精通医道药理,乃是大楚后裔相当重要的人物,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实是极大损失,要知道大楚许多奇药毒药的原材料,皆是出于骆无病之手。 神凰微微一叹,心神之间却是响起了天楚夫人的声音,对玉贞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径直走入房中,打开机关,往地下密室而去。 漫雪山庄,早已一改往日之宁静,自从漫雪刀宗宣布重出江湖,门下弟子无不回归,漫雪山庄便是宗门总堂,一时间热闹了许多。 漫雪刀宗因为宗主蓝乘风这位土灵之体的存在,早就便是大魏一流宗门,而自蓝乘风土灵化刀后,更是一举成为超级宗门,势头已是凌驾天行刀宗之上,天行刀宗虽然拥有龙首灭天刀,但宗主卫天衣到底是不是化刀境上高手,还未得证实。 漫雪刀宗的产业也极大,只是蓝乘风一向行事比较低调罢了,他天生侠气,见不得不平之事,得罪的人委实也不少,一双儿女的丢失,大多人都认为是仇家所为。 蓝乘风夫妇亦因此心灰意懒,沉寂了十余年,如今重出江湖,且一举化刀,令不少人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整个漫雪刀宗中除过蓝乘风夫妇,只有长老卢不奇和丁七月知道少宗主和小姐已经找到了,二人这个憋的慌啊,这天大的好消息,二人真是恨不得立马变成大喇叭,到处宣传,十国现在风头最劲的少年高手,清玄灵宗的天才弟子,大越之龙吟侯之腾龙大将军兼镇南大将军梁周,可就是咱家少宗主呢。 咱家小姐,不但雪玉玲珑,漂亮可爱的不要不要的,更是天资卓绝,才五六岁啊,前段时间已合刀境中阶了,现在指不定已经是合刀巅峰的小高手了吧。 二人都因为少宗和小姐而无比骄傲啊,但宗主有令,暂时保密,不许暴露此事,所以二人皆被“闷”成葫芦,明明天大的好事情,偏偏就得闷在心里,是高兴的要死,可又闷的很苦。 于是这一对闷豆,没事就喜欢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互诉闷情,说着说着二人便眉飞色舞了起来,如此这般的日子一久,就惹得漫雪刀宗诸弟子们俱感此二人行为举止颇为怪异,仿佛传说中的“断袖龙阳”,终于有人将小报告打到宗主那里去了。 蓝乘风把丁七月唤来问话,丁七月真是哭笑不得,原委一说,蓝乘风闻听是哈哈大笑,说,该闷,还是得继续闷着。 虞无双则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给儿子,女儿缝制衣裳,嗯嗯,当然还有儿子的女朋友们,虞无双就有这样本事,只要曾一眼扫过某人,脑海中便有清晰记忆,下剪裁布,比尺子量过还要精准,这飞针走线,绣花绣云纹,是乐在其中,不可自拔,由于心情大好,这胃口亦是大好,神完气足,愈加是风华迫人,哪里还有以往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模样。 大飨城,俏皮凉皮店。 由于盛夏之故,凉皮成了食客们的首选,所以皮俏俏家的凉皮店生意格外的好,尤其是正午,简直人满为患。 这皮俏俏亦是颇有生意头脑的,免费为食客提供消暑的绿豆汤,供饭后饮用,但有一人凉皮不吃,就只喝绿豆汤,任皮俏俏在怎么瞪眼,反正他就每日蹲在门口一碗绿豆汤,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叹气,放下空碗,径自离开,他,就是养四海。 养四海自觉,“仁兄”一定会来找他的,而他画的烧饼也确实够圆够大,不想咬上一大口的人,除非是大财神或傻子。 大财神是财神宗的掌舵者,想来肯定不希望他养家的食神宗做大做强。 而不想吃他“烧饼”的人,肯定是傻子无疑,他看得出仁兄并不是傻乎乎的人,反而极有头脑,所以他要拉拢仁兄,帮他创造食神宗光明的未来,他也自信仁兄一定会来找他,但饕餮大宴结束后,他就再没见到过那个“安兔”。 他不死心啊,于是就日复一日在俏皮凉皮店中等,并告诉皮俏俏,那个仁兄万一来了,千万千万要留住那仁兄,并尽快通知他。 可是,那仁兄,真就再未出现。 秋香小院,夏花开地正烂漫,连花香似乎都是暖洋洋的,散逸在小院的每个角落,薰人欲醉。 小雨滴支颐坐在石桌旁,蒲扇似的睫毛眨巴着,眸光悠悠,似乎在想着什么,眼角眉梢浮动着微微笑意。 小雪花蹑手蹑脚地无息走至,突然笑道:“小妮子思春了!” 小雨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旋跳起来扑向小雪花笑骂道:“思个大头春,看我不撕了你这没遮拦的嘴!” 小雪花嘻嘻一笑,连连躲闪,屋中正一下下摇了竹扇的狄秋叶,摇头无奈地一笑,这俩丫头,就没消停的时候。 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之声,小雨滴与小雪花停止了笑闹,二人似乎知道是谁来了,俱不情愿去开门,屋内,狄秋叶秀眉一蹙,这个养三江,有事没事总往她这秋香小院跑,真是惹人厌烦啊。 大安城天华大道左相府幽兰院中,小玉米和小白菜正在打扫着卫生,尽管安安小姐被龙吟侯抢亲抢走了,暂时无法回到相府,每日里,小玉米等丫鬟们还是认真擦拭打扫,要窗明几净,院内整洁,安安小姐是十分爱整洁的人,见不得任何脏乱。 龙吟侯的抢亲加“坑”人事件在大安城中可真是传地沸沸扬扬,好长时间人们都还是津津乐道。 尤其是安府中这些好闻青草气息的小丫鬟们,谈论起安泉的抢亲事件,无不眼眸儿放光,小拳头紧握,龙吟侯真的是太给力了,一人压地大安城里两大根深蒂固的世家傅家弓家是抬不起头来。 小土豆愈加横向发展了,颇显“魁梧”,这大热天里,她一动就是汗水长流,索幸还有安源可以使唤,帮她干活。 自从安玉龙与隆王府郡主武若兰奉旨成亲后,性格愈发是变地怪异,对安源动辄就是打骂,且安泉“死”后,也再未另觅小厮,安源现在是安玉龙的贴身小厮兼出气筒,安玉龙稍一不顺心顺气,安源的霉头就来了,被揍地是哭爹喊娘,安源有时候还真很羡慕那死鬼安泉了,一死百了,解脱了,不用挨揍挨骂了。 安源现在连偷瞄小玉米小白菜小豆角的心思也没了,这点令小土豆很满意,犯贱就得挨揍,揍多了就乖巧了嘛。 今日一早,武若兰便回娘家隆王府去了,安玉龙则叫过来唯唯诺诺的安源,挑了袭薄袍,让安源伺候穿好,便出府去桃花戏班听戏。 安源亦是花粉,屁颠颠跟在安玉龙身后,一路走到了天隆大道的桃花大戏园。 大安城以前戏园子不少,但由于小桃花的出现,桃花戏班近三年来是一枝独秀,每每开园,人满为患,别家,唱戏的比看官还要多,已经是难以维继,要么改行,要么就去别城或别国去谋求营生。 如此,桃花戏园更是场场爆满,班主见有利可图,便将旁侧的宅子高价购得,将桃花戏园扩建了一番,桃花大戏园便出现了,尤其是前排的贵宾座,还免费供应茶水瓜子水果糕点,但每座五两银子的票价,还是令绝大数人是望而却步。 安玉龙自然是要做贵宾座的,武若兰的陪嫁现在可都是归他享受的,武若兰丑是丑,但贤良淑惠一个不缺,三从四德一个不少,她对安玉龙是一见钟情,嫁后更是死心塌地,虽然安玉龙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不爱搭理,但她兢兢业业总是做好贤妻好儿媳的角色。 所以安相和安夫人对武若兰还是很满意的,一旦发现安玉龙对武若兰使脸子,安相便会美美地收拾这厮,一国之相管理一国政务文武百官都得心应手,别说摆置小小的安玉龙了。 安玉龙在大婚前,被安安的师弟一番相面,虽说成了大安纨绔圈里偷偷流传的笑柄,但安玉龙亦认命了,他回想安泉所说,又照镜对比,再翻阅一些相书,人家安安的师弟给他相的面,并非信口雌黄,而是事实啊,想想这一年来的经历,无不契合印证,这也没了什心气,就想吊儿啷当,混吃等死,反正一辈子,眼睛一闭一睁,一睁一闭,很快就过去了哈。 所以他生气了,就拿安源撒气,高兴了,就出来享受,今儿个,小桃花上演的曲目是最拿手的《桃花仙》,讲一段书生与桃花精魅的人妖孽恋,安玉龙已经听过数十遍了,但每一次小桃花总能演绎出不同的故事情节和风格,委实是惹人上瘾,尤其是他反串扮演的桃花妖,那个娇艳啊,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都美到妖冶,勾人魂魄,但凡一听上演这戏,花粉们俱趋之若鹜,风雨无阻地前来捧场。 第469章 灵体吞噬 龙女在慈安堂足不出户,整整待了三天,那些身负残疾的孩子一个个奇迹般的被化生出缺少的肢体,成为一个正常人,数个失智的孩子却是天生脑子发育不完全,而脑部极为复杂重要,又极是脆弱,饶是龙女乃化刀境上,亦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小心翼翼一个个将他们医好。 就连哑婆婆的嗓子也被龙女治的可以短促地说话,尽管沙哑一些,但比以前强逾千万倍。 木灵之体的化生之力,简直如若神迹,于是龙女便有了一个神仙姊姊的称呼,被孩子们热情如斯地如此叫着。 这期间,明玹曾回过国公府一趟,明澜由明玥口中得知明玹竟可行走了,但明玥说是听范剑说的,范剑此人说话不着调惯了,明澜根本不相信那厮,就说差人去慈安堂看看呢,明玹已经回府。 一见女儿康复,明澜是大喜过望,心间阴霾亦扫去不少,说了阵子话,才知道女儿是在龙启山上有了奇遇,暗道这次让明玹出行是出对了。 明玹回府,其实是想委托父亲办件事,慈安堂那些孩子其实都可以找到他们的亲人的,当初他们被遗弃就是因为身体残疾的原因,对于一些清贫人家,由于无力抚养,才狠心遗弃,固然,这种行为令人不齿,但毕竟是孩子们的亲人,而他们一定知道孩子们的下落,就是被收养在慈安堂。 现在龙女会医好这些孩子,到时候消息传出,定会有人会来领回孩子,明玹希望父亲能够派人核实,帮这些孩子找到真正的亲人,而她将会随龙女回龙启山,到桃园镇的安善堂中去帮忙。 现在汉川城正是多事之秋,明澜想明玹离开也好,而帮这些孩子找亲人,他给户部打个招呼即可,自是满口答应。 明玥听明玹回来了,急急来见,这一见明玹神完气足,更是美的不可方物,都有些自惭形秽了,而明玹的天残之疾竟可医好,看来积大善,行大德,人做天看,必有回响! 七日之后,龙女和明玹离开了汉川城,孩子们已由户部接走,有一大半被亲人接回,其余说俱有人来认领,只待确认身份,而哑婆婆则入了国公府中,明澜答应明玹,会照顾好哑婆婆。 再次离开汉川城,明玹心情却是格外不同,这次如获重释,少了诸多的牵挂惦念,心情好了许多许多。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微微地颠簸着,明玹一晃一晃,困乏的感觉不断袭来,告诉了龙女一声,便倒在窄窄的厢椅上,闭眸浅睡了过去。 龙女医好了孩子们,闭关了两日,精气神早已尽皆恢复,而隐隐木灵之体已有由知木境,生木境突破入玄木境的迹象。 龙女秀眸微阖,正在捕捉这玄之又玄的感觉,突然一种令她极为不舒服的气息,铺天盖地而至。 这是一种天然的压制感,若木破土,若土覆水,若水灭火,若火锻金,若金伐木! 龙女知道,大韩百变幻宗的柏空之寻来了。 以前,清玄灵宗与百变幻宗交好,二宗每年皆以刀会友,互为交流,但这柏家老二柏空之从不出现,据说在天柏山庄,亦是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 结果,这样一位孤僻独处默默无闻的人竟然一举步入化刀境上,并且是若刀祖一般的金灵之体! 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便若风刃疾行,将摧林折莽,即便龙女身为化刀境上,都不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龙女身形一晃,破虚而现,便若九天之上的仙子,雪裳飘飘,伫于半空,下方马车缓缓前行而去,马夫和明玹是毫无知觉。 旋,葛衣粗布,相貌平凡的柏空之凭虚而现,那种天生克制木灵的金灵气机更是浓烈地令龙女难受。 “柏空之。”龙女淡然说道。 柏空之点头道:“龙女,你不该来大韩。” 龙女依然淡淡说道:“天下任我行,何况一大韩。” “难道你不怕灵体吞噬?”柏空之盯着龙女问道。 金木水火土不但相生,而且相克,五行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五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俱乃至理,而在五行灵体的传说之中,便存在有一个灵体吞噬一说。 金克木,坚刀利斧之下,草木折残,那是必然,如此金更盛,木更衰,金夺木气,吞噬的便是其之气运。 气运一说,于凡人来讲,虚无缥缈,但修行修道者,却是趋之若鹜。 若龙女一直待在大郑龙启山上,柏空之上门挑衅,强行吞噬龙女之木灵之体,难免要落个千夫所指的下场,更会被灵宗举宗而击,且一旦惊动神刀刀意,后果可想。 而龙女来到大韩汉川,无论什么原因,但总归是来到了他柏空之的地盘之上,在猛兽的世界,一旦一头猛兽进入另一头猛兽的领域,则被视为挑衅。 所以,他柏空之来了,上次百变幻宗“拜访”清玄灵宗,不但丢了人,更丢了参加天下刀盟大会的资格,被大韩诸宗门纷纷指责,颜面尽失,如今龙女“挑衅”到了大韩,他柏空之岂能坐视。 而他亦感知到,龙女的化刀境修为尚未到化刀中阶,修为不及他,而金灵克木灵,一旦他灵体吞噬成功,一线之隔的化刀巅峰境,便是手到拿来。 “灵体吞噬?”龙女清冷一笑道:“柏空之,你好大胃口。” 柏空之摇头道:“我胃口一向不大,不过追求的只是神刀至境,所以,一切皆可无视,皆可抛!” 龙女聪慧绝伦,一听便知道柏空之的意思,他只为修行大道至境,别的无论人伦纲常还是江湖道义对于他来讲,根本就不是个事。 既然灵体吞噬能让他大道之途迈前一大步,他就会很“乐意”地去做。 龙女也懒地再说什么,何况她本就是位不爱多说话的姑娘。 而这时,一个精钢囚笼瞬已在她身周乍现,将她困禁其中。 龙女双臂一展,无数枝蔓破裳而出,那些枝蔓似见风便涨,须臾已如儿臂,紧紧缠住精钢囚笼,似乎要将其生生撕扯开来。 柏空之见状,凌虚负手,淡淡一笑,并无动作,他倒想看看,这木灵之体如何能摆脱他的金灵囚牢。 龙女整个人似乎都化作了枝蔓,早已看不见真身,枝蔓直若怪蟒绞缠,但五行之金,何等之坚固,尤其是这金灵气机凝聚成的金灵囚牢,根本就是牢不可破。 柏空之看了一刻后,略有失望地摇了摇头,单掌伸出,遥遥一握,金灵囚牢乍便紧缩,枝蔓顿便支离破碎。 下方一里外的林子中,龙女轻飘飘伫于树枝之上,望向半空,秀眉微皱,天上的“龙女”不过是她以木灵气机“化生”出的龙女,虽然只是替身,龙女亦能真切感受到金灵气机对木灵气机的完全克制,尤其是柏空之的刀境修为还在她之上。 龙女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难道,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面对柏空之时,只能逃之夭夭? 龙女遂转念一想,既然木灵气机被金灵气机天生克制,那我便敛尽木灵气机,只凭刀境,未必一败涂地,她念头落定,当真是敛尽木灵气机,意念转间,素纱衣上符纹流动,龙纹凰翼陡现,一振间,人已冲霄而起。 这时,林间一块土地翻涌,蓝乘风破土而出,看着龙女冲天而去的身影,他微微一笑,不愧是儿子喜欢的好姑娘,机警有智,临危不惧,无畏果敢,但这柏空之竟已无限接近化刀巅峰了,龙女不是对手呀,化刀境上,初阶、中阶、巅峰三境,虽然差距不若化刀境下那般很明显的境高一阶压死人,但境界低者,终是败落的下场。 金灵囚牢已缩为巴掌大小,枝蔓尽数碎裂化为木灵气机,被金灵气机吞噬,但只是微乎其微的木灵气机,柏空之看着空空如也的金灵囚笼,立刻明白了,方才的“龙女”,不过是龙女的化生之体罢了,木灵之体的生长之力果然玄奥,化生之体竟与真人别无二致。 柏空之轻哼一声,旋金灵气机铺天盖地漫散而去,寻觅龙女气机。 而龙女已然疾至,手中刀气乍现,暴涨三丈,高高抡起,当头斩下,若安泉在此,肯定会瞪大眼睛,惊叹师姐原来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柏空之没想到龙女非但没逃之夭夭,反而真的来“挑衅”于他,他手腕一举,金色刀光冲天掠起,金灵献天,与凌空挥刀斩落的龙女要来个硬碰硬。 同时,金灵气机流转,金灵钢索在龙女身周若隐若现。 伯玉城外,柏空之曾以金灵牢笼和金灵钢索对付安泉,俱被安泉信手破去,五行火克金,柏空之差点以为乔装的安泉乃是火灵之体了,但他确实没感受到灵体克制的感觉,而当世火灵之体乃大周国皇帝武元极,他绝不可能来淌这趟浑水的。 他不知道安泉已拥有了垂暮之力,可使万物腐而朽之,所以至今仍是费解。 但对付龙女,他胸有成竹。 第470章 孤梅院中 龙女已经见识过柏空之运用金灵气机的出神入化,在金灵钢索乍现的一瞬,龙纹凰翼一敛,整个人坠势更疾,便若流星,瞬便摆脱金灵钢索,手中刀气怒斩,与柏空之的刀气狠狠撞于一处。 化刀一击,惊天动地。 半空之中,一连串类似炸雷的声音,刹那之间轰响不绝,真个便是那晴空现霹雳,声震数百里。 这是实打实的化刀一击,绝非安泉那种令对手无比郁闷的压抑打法,龙女已无限接近化刀中阶,加凌空坠落怒斩之势,再加龙纹凰翼这阴阳二气的加持,这一斩之威力,已超出了柏空之的意料。 柏空之被一击而落,手中刀气化为金色碎片。 龙女自在龙洞之中,得到龙纹凰翼,被安泉以阴阳二气“激活”后,不断与之磨合,发现这龙纹凰翼绝非仅是不凭刀气而飞翔那么简单,它是天地阴阳二气的幻化,龙阳凰阴,二气交织,生生不息。 自龙纹凰翼入体,龙女一举便踏入御刀巅峰境,而后,很快便木灵化刀,修为越高,她越发现这龙纹凰翼的诸多玄虚奥妙,尤其是全力运转这阴阳二气,可以叠加刀气威力,正是越阶一击的奇兵。 透明几近无形的龙纹凰翼在龙女背后微动着,龙女手握刀气,望着下方一脸错愕的柏空之,依然清冷如昔。 远远隐匿观望的蓝乘风眸现惊喜,啧啧暗叹。蓝乘风一直在关注着龙启山清玄灵宗,毕竟女儿小龙女还待在山上,当他收到弟子传回的讯息,说是龙女陪同明玹赴大韩汉川城了。 当下心间便开始犯嘀咕,大韩金灵之体柏空之,此人为了修得大道,根本无视一切,五行金克木,龙女这一去,十之八九柏空之会悍然出手,来个灵体吞噬。 蓝乘风想了想,便暗中赶来,龙女不能有事,他一定要护其周全,但现在看来,哪怕灵体相克,龙女应该也能遁走,她似乎还有别的傍身“法宝”,不借助木灵之体,反而令柏空之大意之下,吃个闷亏,嘎嘎,但令你柏空之郁闷的还在后头呢。 蓝乘风腹黑一笑,那个表情,与安泉同出一辙,真个是亲亲的父子。 柏空之错愕后一声冷哼,金灵法相霍然而现,二十余丈的金身拔地而起,巨眼睁间,两把金色巨刀立于眼中,无尽的杀伐之气呼啸弥散,远远的偷偷来观看神仙打架的大韩修行者们,被刀气震慑,一时刀气砭入肌骨,感觉似要被凌迟一般,俱骇地屁滚尿流,纷纷御刀逃去。 龙女秀眉微微一挑,她亦可以化身出木灵法相,这等灵体的化外金身,摆脱了肉身的桎梏,凝聚天地间的灵体气息,更可以将灵体的威力发挥到至强。 只见金灵法相努目望天,无数金色刀影夺眶而出,若一条咆哮的金色刀龙,疾扑向龙女。 而金灵气机由四面八方聚拢而至,桎梏之力化这方天地为牢笼,竟限制了龙纹凤翼的飞翔速度。 龙女压力倍增,但并不畏怯,她知道金灵之体越盛,她越不能倚仗木灵之体,金对木的天生克制,只会令她更处下风,处境将更加不利。 她继续流转龙纹凰翼蕴含的阴阳二气,手中刀气白光黑芒交替闪烁,要与柏空之的金色刀龙再来一次硬碰硬。 刀光已暴涨至五丈有余,龙女高高舞起,挥斩而下。 蓝乘风知道,龙女这一刀可以力抗柏空之的刀龙洪流,但此时伫于化外金身后的柏空之手中刀气又现,金光暴闪间杀意凛然,显然,他是准备将要出刀,在龙女与刀龙洪流交手的刹那,他将出刀击杀龙女。 如此,龙女处境将会很凶险。 蓝乘风心念流转,五行土生金,金灵气机皆来自后土,而蓝乘风现在所做的,正是切断大地后土对柏空之金灵气机的“供养”,让这方天地,将暂无金灵气机可用。 蓝乘风乃土灵之体,控土如神,意念所至,大地间的金灵气机皆被土灵气机“封印”。 而龙女亦发现了柏空之的动作,木灵法相拔地而起,在她与金灵法相交手的刹那,木灵法相挡住了柏空之这不择手段的杀着。 灵体法相虽属化外之身,但与心魂相连,一旦遭遇重创,灵体自身亦要遭受创伤,龙女知道柏空之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大道”已无所不用其极,可面对柏空之的悍然击杀,哪怕木灵法相被其克制的死死的,也要放出来阻之一阻。 金灵法相和他自己的金灵气机,瞬间无以无继,柏空之刹那就感觉到了,柏空之心间一惊,还以为是错觉,但很快发现,这是事实。 金身法相巨眼中的金色刀影陡然黯淡,旋即法相如瓷碎裂,而与龙女化外金身甫一交手,柏空之弱金难敌强木,反被木灵法相击地若断线纸鸢,倒飞了出去。 梅堡后堡有一座幽静院落,路清鸣便被梅人玉安排居住在这座名为“孤梅”的院落中。 路清鸣不傻了,曾经令仰岳城中无数女子仰慕的翩翩佳公子,仿佛又回来了,不人不鬼的傻模样被丰神如玉所替代,尤其是一双眼,含笑的眼,却诡谲的深幽,深幽的令人可怕,便若无底之深渊,潜藏着一头狰狞恶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堂堂太子师,阅人无数,甫一见到这“自投罗网”的路清鸣,没来由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这位曾经财神宗二财神家的独子,大越年轻俊彦中的翘楚人物,坑爹后,为了活命,也不知道是装疯卖傻还是真傻了两回的路清鸣,竟然主动来找他梅人玉,令这位太子师很是感觉怪异。 以前,他一旦从路清鸣口中挖出老爹梅无影的消息,绝对会杀之灭口,毕竟他不想与财神宗做对,与大越江湖宗门结仇,当时是他将路清鸣由“虎口”中救出的,而路清鸣可是协助索无命夺元化气的元凶,现在财神宗以及裂地刀宗落日刀宗仍在追拿这路清鸣。 路清鸣亦自然是晓得其间利害关系的,所以一直死咬牙关,宁死不说出他在荒境中见到的真相,他不是蠢人,他知道一旦说出,必死无疑。 此番他竟然由荒境回来了,非但傻病痊愈,还主动寻上门来,再观之形神举止,便若得到了什么惊天奇遇,梅人玉自觉,以他御刀巅峰的修为,怕是也难以对付路清鸣。 路清鸣却也十分光棍,见到梅人玉,便道让梅人玉在梅堡中给他安排个僻静处,让他静修三日,三日后,他会告诉梅人玉他老爹的下落。 梅人玉为了得到老爹的消息已经煎熬了好些日子了,也不差这三天,于是便将路清鸣安排到梅堡后堡中的孤梅院中,每日除派人送去三餐,也不打扰其,须臾,三日便已过去。 此日清晨,梅人玉一袭紫衫,那飘飘长袖上,绣以梅花,舞动之间,若隐若现,极显孤艳,他清癯的一张脸上,隐约现出期待之色,在孤梅院外,他长吸了一口气,凝了凝神,推门而入。 路清鸣由大蛮荒境悄然潜回大越,第一时间便是想到要见一见这太子师梅人玉,梅人玉不是迫切想知道梅无影的下落吗,而他却是需要得到一处僻静又安全的所在,好好消化消化这龙珠带给他的一切。 这三日来,路清鸣在孤梅院中潜心静修,读取龙珠传承的精神烙印,这才惊心又狂喜的发现,他在荒境所吞之龙珠,原来竟是世间最后一条真龙之本命元珠,这条真龙千年前被一人世间大能以绝世惊天的手段镇压于大蛮荒境,那天不知何故破印而出,却被埋伏的一众高手打的神魂消散,而龙珠无巧不巧,落在了他路清鸣的身畔,让他吞食后,成为真龙一族神通的传承者。 传说之中,龙可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路清鸣虽然能感觉到自己气脉之中充盈着澎湃的力量,但他知道,他连真龙之力的千分之一也发挥不出来,怪也只能怪自己的身体过于孱弱,虽然龙珠目前无时不刻在滋养他,茁壮他,但亦不是在短暂时间内能让他成长起来的。 但,路清鸣还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绝对是辉煌不凡,而他目前拥有的真龙力量,也绝对堪比一御刀巅峰境强者,梅人玉可是御刀巅峰境上高手,面对这堂堂太子师,他路清鸣再没有以前胆战心惊,畏如虎狼般的感觉,甚至想,只要敢放手一搏,就足以将其打趴打残。 可路清鸣知道,梅人玉以前只是将他当作蝼蚁般的人物,他对梅人玉也并无甚深仇大恨,他的最大仇人便是那梁周和财神宗大财神,前者让他沾上了天大的霉运,并且屡屡破坏他的好事,后者只手便灭了他们路家直至万劫不复。 梁周可是亲手杀掉梅无影之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一定要与这太子师好好交流交流,“团结一致”才好,拿定主意的路清鸣这一早就坐在院中晒着温暖的阳光,然后,就看到如若高人雅士般的梅人玉,推门而入。 第471章 第五财神 木灵法相,淡隐至无。 龙女飘然若仙的纤姿凌于虚空,看着断线纸鸢般被击飞的步空之,真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此番,龙女确实有能从步空之手中逃脱的把握,但受伤肯定难免,结果,步空之竟反被她的木灵法相击飞了。 五行金克木,这是至理,而步空之的刀境修为龙女亦知在她之上,强金更克木啊,龙女知道,柏空之这次出手,绝对不留余地,更可以说是大下杀手,可现在,步空之被她击飞后,竟是径直遁走了,再不见了踪影。 龙女心念流转,木灵气机铺天盖地覆下,竟然是感觉不到任何的金灵气机,竟似此方天地,竟将金灵气机全部摒绝。 但这根本不合乎常理,金木水火土乃是组成万物的基本元素,天地之间无所不存,无处不有。 饶是龙女无比聪慧,却是怎么也想不到是蓝乘风以土灵气机,掩藏尽了金灵气机,暗中保护了她。 龙女终于凌空御刀,须臾远去,林中隐蔽处的蓝乘风微微一笑,身体“沉”入大地,土遁而去,步空之莫名铩羽,想来不该会再来追杀龙女,但蓝乘风还是一直尾随在龙女明玹的马车后,直到她们进入大越境内,这才放心离去。 在路清鸣离开梅堡后,梅老故居孤梅院中,立起了一座衣冠冢,梅堡上下白衣素服,誓要杀得梁周,为梅无影报仇血恨。 路清鸣已将所知,全盘托出,梅人玉一开始以为这路清鸣在引祸给梁周,且以他梅堡为刀,报其私仇,但经过路清鸣的分析,和梁周短短时间内的横空出世,奇迹崛起,他相信了,即使当时梁周没能力杀他老爹,也是扶持梁周的背后势力出的手,梅无影当时就是去荒境追杀梁周去的,他之死,这帐,怎么也要算在梁周的头上。 梅人玉并不是鲁莽的人,梅老已确定是死翘翘了,尽管他悲痛欲绝,愤恨滔天,但太子师可不是白当的,他理智尚存,以梁周现在的地位和势力,哪怕是太子,都扳不动,而梁周都能杀了梅老,梅堡中尽管高手不少,可又有哪个能与梅老比肩,去复仇?不如说去送死。 所以就若路清鸣所说,要从长计议,深谋远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是绝命一击,梅人玉深以为然,思前想后,他觉得,只有尽快当上天子师,复仇才有望。 而被人记恨上的安公子,此时正戴了大财神标配的金色面具,出现在了金银山庄,财神宗诸财神是闻讯迎接,不一时,有财神宗弟子出得金银山庄,前往龙吟侯府,去寻吴宇文,邀其前来金银山庄。 大财神端坐于金银楼中巨大的金椅上,二财神贾无瑕,三财神钱铎,四财神涂有地则依次落座于一侧。 财神面具,金辉流逸,将大财神整个人似乎都笼罩于熠熠金光之中,恍若神只,令人不敢直视。 方才大财神宣布了一个可谓相当震撼的消息,镇南大将军梁周,为财神宗举荐了一位五财神的人选,便是那大梁国右相吴清俭的幼子吴宇文,而现在吴宇文正在龙吟侯府待着,等待财神宗的考较,看是否能够胜任。 大将军梁周是大越现在炙手可热的人物,其之事迹可谓是名震天下,尤其是天下刀盟大会,一举前无古人地为清玄灵宗独得两把龙首灭天刀,此等人物,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大财神在财神宗乃真正“神”一般的存在,曾有好事者云:若挑拨得大将军与大财神来场决斗,会鹿死谁手? 梁周传闻参加天下刀盟大会时,已经是无限接近化刀境的御刀巅峰高手,想来在刀盟大会上连番破阵,已经是破入化刀境上,而大财神已经被明老亲口认定是化刀境上高手,二人一旦交手,应该是在伯仲之间亦或梁周差一些。 但梁周双十不到,将来成就绝对非凡,所以大财神肯定会卖给梁周一个面子的,但想成为财神宗的财神谈何容易。 大财神虽在财神宗乃绝对的掌权者,言出如律,其之下,不可违背,绝对遵从,他若直接任命那吴宇文为五财神,别人亦不敢有任何异议,但大财神不会那么做。 财神宗的财神俱是极有能力之人,比如以前的二财神路朝天,人脉极广,一条人脉就是一个财路,这便是他手中最大的资源。 而贾无瑕,则是目光敏锐,心算极强,就若棋盘上的高手,下至中盘,落子之时,甚至于已经看到了结局,财神宗重大的事情,往往都要他来事先判断,预测是否可行,然后事了,亦会复盘,计算其间得失,以后行事便会更少纰漏,甚至于滴水不漏。 朱阳春虽说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但这厮精通做账,仔细认真,偌大个财神宗的进出款项,上至百万两银子,下至几十文钱,都记得清楚明白,绝不混乱,亦严苛核对,绝不出错。 而钱铎则是大掌柜性质的人物,生意场上的交际往来,对他来说,如鱼得水。 实是大财神失踪太久,没有了大财神威压的存在,路朝天朱阳春等渐渐野心滋生而走上了不归之路。 路朝天之死,虽说丢了许多人脉,但这些人与财神宗的生意往来早已久,亦不会断了,朱阳春之死,反而对金银山庄影响挺大,钱铎虽然暂时接手了财神宗的账目,但已是忙地焦头烂额,他是最盼望能来个五财神接手。 吴宇文是怀着无比忐忑又异常激动兴奋的心情被请入了金银山庄,梁老弟的许诺真的就要兑现了吗? 五财神啊,那可是有资格穿上金丝袍,牛逼到极点的人物。 但梁周说过,尽管他说话管点用,但想要当上财神,主要还得要靠自己拿本事去争取。 吴宇文在大梁户部学习做账,那天地合账做地令户部尚书栾世川栾大人可都竖起了大拇指,曾经青杭城不学无术的大纨绔,已经让所有的人另眼相看,但吴宇文的终极目标是要让所有的人惊掉下巴,嘎嘎嘎。 金银山庄,俗气的黄白二物金银二字,用在这里,似乎一下子就清新脱俗高大上了,这里可是财富的象征,只见门楼巍峨,上悬金匾,银字流辉,与金光交错,简直能亮瞎人眼,吴宇文啧啧低叹着,真是财大气粗,财大气粗! 吴宇文,终于是迈入了财神宗的门槛。 大郑后宫长乐宫中,郑皇郑重山瘫软如泥似的醉倒了,太后梅心兰与两位宫女将其扶于榻上,令宫女退下,她则坐于一侧,目光闪烁,不时低低一叹,看着被迷昏的郑重山,思绪一时起伏难平。 她嫁入大郑,为当时太子郑天奎之侧妃,是天楚夫人苦心运作的结果,后来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使正妃“病”死,顺利上位,郑天奎继皇位后,她被立为后。 郑重山确实是她与郑天奎所出,但她不敢有丝毫违背天楚夫人之意,哪怕她贵为一国之后。 郑重山亦是在天楚夫人的暗中运作中,一步步登上了皇位。 而郑重山亦有些能力,竟不知何故悄悄成为了恶名昭着的鬼影杀宗的宗主,后来才被包不空无意发现。 不知何时,包不空悄然而至,看着脸色苍白的梅心兰,嘴角漾起一丝冷笑,梅心兰冷不丁见到包不空,霍然一惊,旋淡淡道:“包先生,你可以行事了。” 包不空点点头,手中亮出一颗漆黑如墨的丹药,梅心兰见到略一犹豫,咬了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包不空笑了笑道:“太后,这傀儡丹,仅一日药效,不会伤及神魂。” 梅心兰闻听,轻轻吐了口气,颔首不再言语,只见包不空将那墨丸纳入郑重山口中,只闻得咕嘟一声,半盏茶工夫后,郑重山突直挺挺坐起,真便若那傀儡木偶一般。 然后包不空俯身在郑重山耳畔低声说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郑重山呆滞地点点头,然后,包不空轻声道:“睡吧。” 郑重山立刻又直挺挺地倒下,包不空则是唤宫人拉得辇来,扶郑重山上辇,回寝宫而去。 当天夜晚,包不空游魂也似避过皇宫高手的巡视,潜入寝宫,迷昏侍奉的宫人后,唤醒郑重山,二人换上夜行衣后,潜行出宫而去。 正是子时,月色正浓,包不空一袭玄衣,黑布蒙面,仅留一双眼睛于外,而郑重山则是头戴一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獠牙挑天,狞恶若夜行恶魔,折射月光却泛着青惨瘆人的寒光,正是鬼影杀宗薛无杀的专用面具,二人此时正御刀于半空,早已在距洛云城近百里外,须臾后,郑重山俯冲而下,正落于一山头之上,正是被大越联合大郑高手扫荡过的鬼影杀宗曾盘踞过的黑风山。 原来,这鬼影杀宗竟又悄然潜回了黑风山,倒是颇出包不空的意料之外,他紧随郑重山钻入山谷,二人身形旋便被淹没于那漆黑夜色和呜咽如鬼泣的风声中。 第472章 铁腕公主 次日,一则消息火速在财神宗内流传开来,空缺了好些日子的五财神之位,终于有人坐上了,此人之身份也颇令人惊讶,竟然是大梁右相吴清俭的小儿子吴宇文。 此人曾是大梁纨绔,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了性子从良了,其人与大越风头正盛的大将军梁周相交莫逆,也正是梁周将其举荐至财神宗,而经过包括大财神在内的四大财神的考较,吴宇文是成功上位。 这是财神宗的大事,举宗大庆了两日,更难得的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财神,亦在金银山庄整整待了两天,当吴宇文神采飞扬的开始接手钱铎代管的财神宗帐簿时,大财神已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沈平浪等荡寇小队队员由大蛮荒境回来,自然要由宁浣情带着入宫向舒袖公主复命,荒境今夏旱魃尤为肆虐,不少蛮人实难以忍受,开始逃出荒境,蛮人天生神力,蛮横异常,一旦出得大荒,对普通百姓可造成极大的危害,故奉舒袖公主之令,他们去荒境阻止蛮人出境。 他们没想到安泉竟也去了荒境,而去后不久,大蛮荒境竟出现了天降暴雨的千年不遇的天大异象,那等滂沱大雨,瓢泼也似,足以解荒境之大旱,后来不断有边境探子回报,荒境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不少低洼处竟形成河流。 更诡异的是蛮人们的大头都变地与常人无异,但天生神力亦是消失了,还有便是荒境最大的土龙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条黄浊之水奔腾的大河。 而这一切,据说有人解了荒境的千年禁咒,让蛮人可谓重获新生,而这人,已被蛮人已奉为“荒境之神”,而这个“神”赫然竟是他们大越的腾龙加镇南大将军梁周。 消息不断传回,宁浣情一次次进宫禀告舒袖公主,然后这二位一次次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他难道真的是大蛮荒境传说中的无邪之身? 沈平浪可是亲眼看见他与乜太极一同返回荒境的,而不多久,荒境便异象频现,似有龙吟怒吼,似有天崩地裂,似有无尽恐怖的气机在鼓荡激射,而后就是暴雨如泄,然后他就出得荒境,与沈平浪等一同返回了仰岳城。 但这货回到京城一下就不见了影子,宁浣情到侯府中寻了数回,聂霄都说他这乖孙儿根本没回来呀,宁浣情差人把仰岳城都找遍了,可根本没安泉的影子,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躲哪个红颜知己那里去了,一时间是恨地牙直痒痒,发誓见了那货,非美美咬他一口不可。 今天,她刚到龙吟侯府门口,就看见远远的街头,某人正慢悠悠走来,宁浣情何等地目光敏锐,眸中闪出惊喜,就迎了上去,然后安公子还没回府,就被千娇百媚的宁浣情给截住了。 看着媚而不妖的宁浣情一脸笑意盈盈的迎面而至,安泉就隐隐有点头疼:“呃,宁……那个,浣情,这一大早,不忙公务,咋在俺家侯府门前晃悠呢?” 宁浣情巧笑倩兮道:“大将军,您这一大早是忙啥去了?” 呃,总不能说俺才由金银山庄中出来吧,安泉心道。 再转念一想,沈平浪等人前两日便回到城中了,肯定要给舒袖公主禀告荒境之事,宁浣情可是常伴舒袖公主左右之人,荒境那天大的异象,舒袖公主和宁浣情肯定怀疑与俺有关,估计便是要问清个原委的。 “呃,有点事,这两天办理了一下,是不是公主传我入宫?”安泉笑着说道。 宁浣情靠近安泉,狠狠地嗅了两下,好闻的青草气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却是没有一丝丝女子的脂粉香气,宁浣情一下子心情便相当好了。 “是呀,荒境探子这两日飞鸽传书不绝,大蛮荒境可是发生了惊天异变呢,公主和我可是快好奇死了,咱们的大将军,您现在可都成神了,荒境之神呢,格格格,快从实招来,你在荒境究竟干了啥?”宁浣情一想起这荒境之神的称谓,忍不住就想笑。 安泉臭屁地昂首道:“这事呀,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咱们见了公主,从头说起吧。” 于是乎,安泉先随宁浣情入宫去了,荒境之事,确实得向舒袖公主细说一下,蛮人太可怜,因为大能封印真龙,却被真龙的恨天秘咒荼毒了千年,如今解除禁咒,荒境虽改天换地,却万事待兴,大越若能伸出援手,帮扶一把,无异雪中送炭,如结善缘,将来总是有利的。 虚而不虚,空又不空,藏山映水,变化无穷。王舒袖悬腕,蘸墨,挥毫,行云流水般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这十六个字,旋搁笔,秀眸微阖,凝思半晌,脑海之中,又现那日在行云群山之上,云刀如雪,经天而过的情形,心中瞬似有所悟,但又似乎总是难以抓住那刹那的变化之道。 三天前,她步入了御刀巅峰之境,她知道她对流水心刀的顿悟,可谓是自然而得,因为她心怀的恰如安泉所说,并非一山一水,而是千山万山,流水心所要浣尽的是这天下世间之尘,而非一隅之尘。 但她亦知,流水心刀她仅是有所悟,而非像安泉那样彻底悟透,心境之抵达,并非是修为境界真正抵达,她所得,只是流水心的那个“心”字。 看着眼前这十六个字,王舒袖知道,若她要步入化刀境上,就得彻悟行云意的这个“意”字,而这个意字,往往随念头千变万化,最难领悟。 白云苑中,韶流音与易希声正对坐饮茶,奚若溪依然为湛若蓝保护“宝宝”去了,早出晚归,乐此不疲,这番入世,当属她如鱼入水,真个是撒了欢了。 岳尘潇却老成的很,待在皇宫中,多是静修,要不就是找三师叔宫听律门下的两位师兄郝肃和罗谨聊天说话,此二人和哑巴是上次同公主一同返回京城的,目前亦是坐镇宫中,二人皆乃御刀巅峰,领得御赐神卫统领腰牌,有先斩后奏的天大的权利。 岳尘潇有得一手煮茶的好功夫,在行云刀宗,王舒袖煮茶功夫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岳尘潇是极乐意屈居这第二的,他读了诸多茶经,茶道上的造诣不同凡响,他之所以如此醉心茶道,自是因为王舒袖之故,喜欢一个人,便要投其所好嘛。 此时,岳尘潇正往釜中加入城外采回的山间清泉,釜下炭火正红,不一时水便微沸了,茶末亦微微翻涌,他拈了些许盐洒入,待沸腾时,汤眼鳞鳞,沫浡鼓泛,真个便是那焕如积雪,烨若春敷了。 然后他娴熟的操作了片刻,两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茶水已被他捧放于韶流音和易希声身畔的檀木小桌上。 韶流音微微颔首以示赞许,易希声呵呵一笑道:“尘潇这茶道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了。”言罢执盏,轻轻吹了吹茶沫,小口啜饮,然后闭眼回味。 这时白云苑外有两位宫女匆匆行过,边走边说着话:“我取水果你备点心,速度快些,切勿怠慢,公主与镇南大将军还在春华苑中等着呢。” 岳尘潇闻听,眉角一挑,那令人讨厌的梁周又来见公主了? 韶流音与易希声自然亦是听到了,易希声睁眼笑道:“那个祸害入宫了。” 哪个祸害?韶流音听不懂易希声所指,易希声看着韶流音眼中的疑惑,哈哈笑道:“不就是公主那小跟班嘛,上回来过咱们行云群山的,他叫梁周。” 韶流音当时就以为安泉不过是公主的跟班护卫,不过小小年纪已经是“御刀中阶”,也算是天才了,但行云刀宗天才诸多,所以她对安泉并没在意。 但后来她知道了安泉的一些事迹后,知道这少年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他对公主忠心耿耿就好,而公主亦拿他当左膀右臂而待,如此年纪便可封侯拜将,舒袖公主肯定背后出力不少。 “师姊,我去看看那孩子,我那哑徒儿一直就待在他的府上,说实话,被照顾的很是不错,哑徒儿都不想回山了。”易希声起身说道。 韶流音点头道:“你去吧,我还要品茗,就不过去了。” 易希声举盏一饮而尽,便往春华苑中去了,岳尘潇也想去,但韶师叔还要饮茶,真是不好走开,可一想起公主与那梁周共坐花前,心里真是若猫抓一般。 韶流音看在眼中,微微摇头,大师兄嵇行歌门下这老九岳尘潇,本是天资最好的一个,可惜这聪明劲儿没用对地方,以致数年来在御刀初阶再难突破。 她亦早看得出岳尘潇极是钟意于舒袖公主,但做为公主的师父,她深知公主的胸怀和志向,你岳尘潇皮囊再生得好,再自觉风流洒脱,也难入公主法眼半点。 春华苑中,王舒袖坐于凉亭石桌之畔,面对安泉,浅笑嫣然,哪里有别人口中“铁腕公主”的模样,自从她在天下刀盟大会后,果断辞去三十三宗监察使,宣布退出三十三宗联盟,整地燕天陌和魏青云二人是灰头土脸,这一靖王一益王是苦求她不要退出三十三宗,但王舒袖丝毫不给这二位情面,是坚决退出。 而随她退出三十三宗的九大刀宗的高手,尽数归于她一手掌握的荡寇小队中,使荡寇小队愈加成为一股区别于宗门之外的不容别人小觑的力量。 第473章 李代桃僵 自从在荒境中受惊离开后,甄无明在大越边境的一处荒山中觅得一隐蔽山洞,封洞静修,潜悟神刀境,而入魔的乐逍遥则一直守于不远处,要待甄无明悟道,迎接天劫的关键时刻,做那夺舍的勾当。 由化刀境上步入神刀境的过程,可谓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凡人步入神境,已违天道,必遭天谴,上天一怒,必降天劫,应劫成功,一举成神,应劫失败,灰飞烟灭。 乐逍遥亦要步入神刀境,要成为这个天下绝顶的存在,而在莫传道的记忆中,应天劫几乎是十死无生,所以他要夺舍的并非是甄无明的修为或是身魂,而是要夺舍甄无明的“神刀境”,甄无明将要做他乐逍遥迎接天劫的挡箭牌。 乐逍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甄无明破境应劫时,他亦破境,然后以前朝道门秘术“李代桃僵术”,将自己的天劫亦引给甄无明,双重天劫之下甄无明绝对万劫不复,而他则将成为天下第一人! 乐逍遥以和光同尘符隐蔽自己所有气机,便安心地在不远处替甄无明“护法”,等待那一个契机。 刀祖修成神刀秘境,以刑刀一门抵挡天劫,安泉破入神刀境上,引百位御刀高手的刀气以抗天劫,刀祖往事极其神秘,刑刀一门的覆灭亦是几不为人知,而安泉纯属是机缘巧合,引神禁之力以抗天劫,反而是因祸得福。 而乐逍遥此举可谓是刻意为之,居心险恶了,但无论怎样,他们破入神刀境上的方法同出一辙,找人代劫,以避重就轻,从而踏上刀道至境。 山洞之中,刀气周流,瘦小的甄无明盘坐于地,他双目微阖,冥思入定,心神魂魄皆处于一个浑然忘我的状态,如此,他已枯坐了七日。 甄无明修行的乃是明心之气,正意之刀,明心可瞬间扫尽心间尘埃,正意可使魂魄坚定不为心魔所动,所以在以前的几十年前,甄无明可以在修行途中一骑绝尘,是这个天下公认的化刀第一人。 但在追杀七国使者团时,遇到神刀境上高手出世,甄无明独凌绝顶的感觉顿荡然无存,加之天姑娘逆生灵诀大成,脱胎换骨,又成双十佳人的绝世容颜,他却须发如雪,垂暮之貌,于是真个是迫切想迈入神刀境上,以化腐朽为神奇,尽管他也知道破入神境,必遭天劫,九死一生。 他一生之志向有二,一便是成为天下第一人,二是与天姑娘双宿双飞结为神仙眷侣,当这两大志向他感觉距他是越来越远,甄无明知道自己必须要跻身刀道止境上了,此去大蛮荒境,便是想在刀祖成神之地,寻觅刀祖残留天地间的微渺气机,悟而破境。 结果半途十位化刀巅峰以降大荒,生生又将他惊走,而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言,果真不虚,甄无明颇觉自己以前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于是,闭关于荒岭之中,潜心修悟,誓要一举破境。 大越皇宫春华苑中,安泉坐于石桌旁,不客气地双手齐下,大快朵颐,宫中御厨果然是一等一的美食大家,就比如这芙蓉糕吧,虽然比食神宗的狄秋叶手艺要差几个档次,但亦是松软香甜,十分可口,安泉一早由财神宗溜出来,确实也未吃早饭,虽说不饿,但公主盛情难却嘛,于是安泉就把这五盘精美的糕点给扫荡了。 王舒袖就喜欢看安泉狼吞虎咽般的模样,若瞧别人这般吃法,只会觉得粗鲁,但安泉这般吃法,却是令她喜欢着,开心着。 也许,只要觉得一个人好,无论他怎么个言行举止,都总是好的。 仙风道骨模样的易希声缓缓走至苑门口,安泉却是早已知道,以手背抹了抹嘴,起身时,易希声恰是进来。 “易长老,一段日子未见,您老这愈加有神仙气了,嘎嘎,要不,在咱侯府前摆个卦摊,日进斗金也不在话下。”安泉在行云刀宗诸长老中,就与这易长老颇有些缘法,亦很能聊地来,这甫一见面,就开起了玩笑。 易希声笑骂道:“你小子有本事,到白云苑祸害韶长老去,祸害我不算本事。” “呃。”安公子秒怂,诸人捧腹,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你小子在大蛮荒境折腾的动静可真大,啧啧,荒境之神呀,那群蛮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收服的了的,快说来听听。”易希声在公主这里亦是听说过此事了,颇觉惊奇,于是问道。 安泉嘿嘿笑道:“易长老,以德服人,懂不懂,俺是以俺高尚的情操和品德,令他们是五体投地心服口服。” “我呸,蛮人是出了名的力大无穷蛮横无礼,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讲道理就是笑话,别打岔,快说来听听,荒境流传的千年禁咒,到底是真是假,你小子是不是真是无邪之身,真给解了那咒?”易希声又是笑骂道。 看着舒袖公主与宁浣情亦是迫切欲知真相的表情,于是安泉便不再吊人胃口,将此次荒境,从头娓娓道来,当然隐藏了一些事情,比如他这土精克星又捉了个大土精,比如十道护国刀意斩龙魂等等,只说他解了只手遮天印后,与龙魂恶战,也幸亏千年来龙魂被禁,已相当孱弱,终于被他斩龙成功,真龙彻底底灭绝,蛮人们的大头恢复为正常人模样,亦失去了气血中的九牛之力,即使出得荒境,亦对平民构不成威胁。 此事可谓玄之又玄,易希声王舒袖和宁浣情听得瞠目结舌,但又不由得他们不相信,大蛮荒境潜伏的大越探子每日俱有飞鸽传书而回,除过安泉与龙魂大战没人目睹,其余几乎没有出入。 尽管安泉所述极玄,但封印真龙,真龙下咒这些事细细一想,也只有这样解释大蛮荒境缘何会荒芜千年民不聊生,偏蛮人又因力大无穷而无法走出荒境。 “你小子厉害,屠龙的事你都敢干,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易希声轻轻吁叹了声后,便告辞离开了,王舒袖和宁浣情看着她们这梁大将军,则是满眸崇拜。 “荒境此番无异涅盘重生,蛮人失却九牛之力,与普通人已是无异,对我越境已构不成任何威胁,公主直管放心,不用派荡寇小队再去监控蛮人,现在反而是要多关注一下大楚余孽,公主在圣阳城中一定安排有探子,我建议将暗桩的据点俱迅速转移下,无论经营多久多好,亦不要不舍得。”安泉又说道。 宁浣情白了安泉一眼道:“大将军说的轻巧,每个据点皆经营良久且十分隐蔽,一旦转移,损失可是很大的。” 安泉摊摊手道:“我自然知道其中的不容易,但大楚余孽很有可能会对各国的据点动手,并且十之八九会行嫁祸之事,以挑起各种事端!” “圣阳城中有神刀刀意坐镇,大楚余孽根本不敢掀起风浪,大将军,这个情报应该有误。”宁浣情道。 大越在圣阳城中的暗探谍子不少,有些谍子甚至于是圣阳城的豪商富贾,一旦有异动,身份极易暴露,而他们名下的钱庄了,珠宝行了等等皆是大越皇族投资,一旦出事,损失惨重。目前这些谍子皆由舒袖公主掌控,宁浣情自然晓得其间干系。 “鬼王仇无愧,索老索无命皆与大楚孽首天楚夫人关系莫逆,此二人一化刀初阶一化刀中阶,一旦这两人愿意出手,哪怕只是压境于御刀巅峰,这些谍子谁能逃出其毒手?”安泉说道。 “可他们怎么就能知道谁是咱们的谍子呢?他们的身份可是极其隐秘的。”宁浣情反问道。 安泉微微阖眸,脑海中顿又浮现出那些红点绿点标注的圣阳城俯瞰图来,红点有五十余个,绿点有四十余个,红点当多属各国谍子或身份重要的人物,安泉冥思片刻后,道:“城东天盛银庄,锦绣山河绸缎庄,宏学私塾,四海酒楼,城西万家药材铺,王氏瓷器庄……” 安泉方说天盛银庄时,王舒袖和宁浣情已是骇然失色,这天盛银庄大老板正是大越安排在大燕最大的谍子,专门与皇亲贵族达官之流来往,由那些人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安泉隐去明王府和靖王府,将其余“红点”尽数说出,自然囊括了所有大越谍子的据点,宁浣情顿不敢再有质疑。 “这些俱是我由一幅地图中看到的,而这幅地图正是大楚余孽在圣阳城找盛威镖局托镖而出,收镖者是鬼王仇无愧和古天运,鬼王是大周皇宫的秘密大供奉,古天运是周皇武元极的私生子。”安泉将这个秘密说出,王舒袖和宁浣情顿是檀口微张,几乎惊绝,大楚余孽与大周皇帝武元极竟有瓜葛? “公主,浣情,这其间瓜葛纠缠太多,说出来亦令人难以置信,但为了谍子安全,我建议还是转移为妙,且越快越好,或者干脆皆召回,有损失的肯定的,但再加上谍子们的性命,更是赔大了。”安泉轻吁道。 王舒袖毫不迟疑,令宁浣情派出荡寇小队,速赴大燕圣阳城,召回全部谍子,而在荡寇小队出发的第二天,大郑黑风山中,鬼影杀宗的杀手几乎倾巢而出,兵分数路,秘密潜往圣阳城,而在大周皇宫中,余公公铁任侠和安玉虎三人奉旨秘密出宫,赶赴圣阳城,他们手中各有张纸条,上面俱写了三个地名及三个名字,此行便是,奉旨杀人! 第474章 夺路而逃 阴阳二气被混沌元气吞噬,并且混沌元气在安泉体内变成了一个“蛋”,这个蛋目前已由鸭蛋大小变成了鹅蛋大小,可谓“长势喜人”。 安泉一开始以为失去了阴阳二气,便无法继续修行风水阴阳典了,他可是迫切想要修行到逐光之境的,以追溯光阴河流,哪怕损失上几十年的寿命,也要挖出将自己和妹妹先后偷出扔到乞丐堆里的恶贼,再以刑刀审判了他。 但逐光之境乃是阴阳刀宗的至高境界,尽管安泉已入神刀境上,每日刀气修行自行流转,刀气呈几何倍增,但仍不足以充斥满自己体内的整个世界,无法运行起整个世界的力量为己所用。 追溯光阴河流,更是逆天之举,其之难度比之预测未来,难上加难,便若逆水行舟,阻力极大,顺水行舟,则是轻松许多。 阴阳二气被吞噬后,安泉尝试过修行风水阴阳典,惊喜的发现,混沌元气亦可辅助他修行阴阳刀宗的神通,转念间已是了然,混沌元气是天地初始的气息,包罗万有,自然亦包含有阴阳二气了。 昨晚在金银山庄,他把贾无瑕喊了过来,嘱咐他速派人去大蛮荒境,拉上几十车粮食和各种谷物蔬菜瓜果种子,与蛮人去交易土精和明黄玉,荒境禁咒已解,土精和明黄玉亦已在荒境绝种,这两个应运而生的曾经荒境的特产,绝对将物以稀为贵。 土精是治疗脾胃的上等药材,疗效绝佳,明黄玉不但晶莹剔透,制作成饰物极美,关键是饱含后土气息,土气孕育万物,其温养人身体魄的功效,无以替代。 荒境有了水源,现在紧缺的就是粮食和各种种子,民以食为天,明黄玉和土精目前对蛮人来说,根本没有食物重要,况且他们一时也意识不到,此二物随了天时的改变,已经绝种。 俺帮了蛮人大忙,小赚上一笔,就算酬劳吧,嘎嘎。 安泉如此想着。 贾无瑕当晚就令人筹措物资出发了,商机便若战机,不敢有半点怠慢。 安泉则修行了会儿风水阴阳典,逐光之境仍是没见到门槛,反到是预测到圣阳城中五日后将爆发一场杀戮,尽管他将红点绿点颠倒了位置,令大楚余孽损失惨重,但很快大楚余孽就醒悟了过来,开始对曾经的“红点”下手,每个谍子俱是各国精英,别国他管不着,但大越和大齐,他不能不管。 故在春华苑中,他才有此建议,舒袖公主当即令宁浣情安排荡寇小队火速去圣阳城召回兼保护大越所有的谍子,不得有一丝延误。 现在王舒袖是越来越看不懂安泉,好像他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而安泉越是如此神秘,越是吸引着她,甚至于几近无法自拔。 宁浣情离开后,偌大的春华苑中就剩下他们二人,王舒袖将一瓣切好的西瓜递给安泉,说道:“梁周,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袖儿自觉掌握十国的情报不少,但与你所知比起,真是小巫见大巫。” 安泉接过西瓜,咬了一大口,汁液甘甜,煞是解渴,听公主如此说,他摇头苦笑道:“公主,真的是恰逢其会,恰好知道罢了,反正麻烦总是找上门,找的我都麻木了。” 王舒袖掩嘴一笑道:“这不正是龙宗主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所以你就忍忍吧,况且身为大将军,起码先饿不着肚子吧。” 安泉几口啃完西瓜,嘟囔道:“俺那宗主就是说说,公主却是赶鸭子上架。” 王舒袖噗嗤一笑,旋却幽幽一叹道:“袖儿知道委屈你了,但也只有你堪当重任,就连林贤林大人都说,若不把你留在大越,将是大越天大的损失。” 安泉想起舒袖公主种种对自己的好,就有些内疚了,突笑道:“嘎嘎,我逗公主呢,这侯爵这大将军的身份可是相当的牛的,尤其是收拾坏人,极其管用。” 王舒袖又递上一瓣西瓜,俏皮一笑道:“那,我求皇上给你封个异姓王?” 啊!安泉闻听头顿摇若拨浪鼓般,“万万使不得,这大将军一职已经是令许多人不服,封王更是使不得。” 王舒袖莞尔一笑,突又想起一事,却是欲言又止。 安泉乃是人精,见公主神色,便知有事,但却不好开口,于是问道:“公主,还有什么事么?” 王舒袖其实是想问安泉与漫雪山庄蓝乘风的关系的,参加天下刀盟大会,蓝乘风夫妇看向安泉和小龙女的眼光和神情,恰被她注意到了,而以安泉和小龙女的年龄来看,也恰与蓝乘风夫妇丢失的一双儿女的年龄吻合。 若安泉与小龙女真是蓝乘风夫妇丢失的儿女,那安泉的身份亦不同凡响,堂堂漫雪刀宗的少宗主啊,要知道因为宗主蓝乘风土灵化刀,漫雪刀宗已步入顶级刀宗之列。 但他们并未相认呀,不相认就意味着不想让别人知道,也许其中该有什么隐秘。于是王舒袖转念间微笑道:“我就是想说岳师兄可能对你有些误会,万一他冲撞了你,你不要与他计较。” 安泉哈哈一笑道:“公主,这个我明白,我也知道岳师兄为什么对我有成见,不会怪他的,绝对不会。” 王舒袖刚想道谢,看着安泉有些促狭的笑意,心下突地一个咯噔,心道坏了,他一定误会了,顿是芳心焦灼,“梁周,不是的,不是的。” 安泉早就看出岳尘潇暗恋公主,岳尘潇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但修为驻足于御刀初阶,确实有点“逊”,可若两情相悦,修为高低也不算个事。 安泉确实是误会了,以为王舒袖是关心岳尘潇,怕他受不得岳尘潇挑衅,出手废了岳尘潇。 “梁周,真不是的!”王舒袖连声慌忙说着,急地眸间竟泛起了泪花。 安泉这下可真糊涂了。 大魏出云城外西二十里外,有个小村落名唤“清流”,清流村不大,五十余户人家,村东头住着一位奇怪的老头,深居简出,不耕种无家畜,甚至于难得见有炊烟,也从不与村民们来往,甚至于绝大多数村民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村长说过,这老头是个世外高人,谁也不许打扰人家去。 三天前,一瘦成人干,一副痨病鬼模样的病汉来到了清流村,他脸色黑枯,皱纹纵横,几乎快秃尽的顶上隐隐还有那么两三撮黄毛,他正是被安泉剥夺刀境,废掉气脉,已成废人都不如的黄盘石。 黄盘石以前暴厉恣肆,常做一些废人手足致人重伤之事,结仇颇多,被元符刀宗抛弃后,流落街头,右足已被人打跛,左臂亦是折了,耳朵还被人割去了一只,可谓恶有恶报,凄惨至极,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自被逐出元符刀宗,寻仇而至者把这厮可谓是折磨的非人非鬼,但还就偏不弄死他,每次想逃出城外,都被人又给逮回炮制一番,那天恰遇萧老萧鼎声,萧鼎声见他实在可怜,且又念着一些旧情,才将他送出了城外。 自从知道他成废人后,穆寥便再未出现过,在黄盘石心中,师傅可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心中便存了那么一丝幻想,找到师傅穆寥,看师傅能否救他于水火。 来到了清流村,他只敢跪在师傅穆寥的门前,他知道,师傅肯定知道他来了,若想见他,自会出现。 每日里黄盘石有点力气便跪着,累了便瘫若死狗般卧地而睡,若非村民见他凄惨,来送些吃喝予他,他已是饿毙。 但穆寥一直没有露面,终于,村中有些人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世外高人”如此的铁石心肠吗,这病汉都快死了,还给他跪着,他怎么就能忍心不出来。 有一村中后生就去敲门,由慢慢敲变成震天响,那院落中,就是没个动静。 于是这后生就唤来几位同年,抬了只木梯,翻墙而入,由里面打开门,几个后生就去屋中找那世外高人,结果片刻后,那几个后生亡魂皆冒地便疯狂跑了出来,个个脸色煞白,如遇鬼魅。 村长闻听有几个后生不知死活,去打扰那世外高人,慌忙赶来,恰好迎面遇上了,刚要责骂,有一后生见了村长,颤声道:“鬼,那屋里有鬼。” 村长一个大爆栗就砸下,“大白天有个求的鬼。” 那后生吃痛,但仍是说:“伯啊,不信你去看。” 村长骂道:“看你们一个个这怂样,简直一群怂货。” 说话间,眼角余光却是见那病死鬼一跛一跛的往院中走去,村里人已知道,这病死鬼是世外高人的徒弟,门既然开了,村长也不便阻挡,他知道那世外高人是出云城里很有来头的人物,到是不如趁此机会,结交一下,于是就加紧几步,随那病死鬼进入了院中。 南房之中,一人僵直地伫于房正中,胸前一个偌大的血洞,他须发皆白,面呈乌青,爆睛吐舌,如若厉鬼,正是死而不倒的元符刀宗大长老穆寥。 黄盘石一见,师傅竟是惨死了,一点心气顿断,惨笑一声,萎靡倒地,再没起来,村长后脚进来一看,一声惨叫:“鬼啊!” 然后,夺路而逃。 第475章 袖儿的心 元符刀宗大长老穆寥被人暗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到了出云城中,顿引起了轰动,这可是一位御刀巅峰啊,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了,元符刀宗宗主符雄亲赴清流村,看着穆寥死而不倒的尸体是睚眦欲裂。 身为穆寥至交好友的萧鼎声亦是第一时间御刀而至,勘验了半天现场,却是一无所获,穆寥不但是御刀巅峰,而且还是符箓高手,死之不倒正是因为他左手紧握着一张符箓,借符咒流转之力而尸身不倒,他在遭遇袭杀时,显然是想借此符箓护体抑或攻击,但明显无果。 漫雪山庄亦是得到了穆寥被杀的消息,在出云城中,漫雪刀宗再次强势崛起,宗主蓝乘风土灵化刀,坐拥化刀强者的宗门,是公认的当之无愧的超级宗门。 由于先前蓝乘风的退隐,漫雪刀宗解散,天行刀宗取而代之,成为大魏第一宗门,天行刀宗御刀高手诸多,宗主卫天衣据传已是化刀高手,但亦是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传说中此人乃一武痴,毕生追求的便是刀道至境神刀境,所以一直是深居不出,守着龙首灭天刀忘我修行。 由于卫天衣是“据说”的化刀境上,故当漫雪刀宗重出江湖,宗主蓝乘风实打实土灵化刀后,漫雪刀宗又成为大魏第一宗门,而天行刀宗因为三十三宗的解散,一时失“势”,虽还靠着益王魏青云,但声势已大不如往。 漫雪山庄,蓝乘风正与几位长老和中坚弟子坐下说事,十余日前,凌波刀宗的御刀巅峰境长老廉通天莫名其妙失踪了,至今仍是杳无音讯,宗主凌绝顶都快急疯了,门下弟子亦是到处打听廉长老的消息,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而今日得到消息说元符刀宗的大长老穆寥惨死,据说被害已在三日之上,元符刀宗的宗主符雄及门下高手,还有穆寥的至交萧鼎声都去查看了,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凶手的线索。 如此联想,估计那廉通天亦是凶多吉少。 能神不知鬼不觉做掉御刀巅峰的,无外乎只有化刀境上,在这出云城中,化刀境上有据说是的卫天衣,蓝乘风,还有公主魏仙儿招揽的皇宫大供奉索无命。 卫天衣久不出世,况天行刀宗与凌波刀宗元符刀宗一向交好,曾互为盟友,结盟于三十三宗,卫天衣没有杀人的动机。 蓝乘风素有侠名,对付恶人亦是光明正大,没人会怀疑蓝乘风会暗下杀手,况漫雪刀宗从不拉帮结盟,也与元符凌波二刀宗亦从无仇怨。 如今便剩下个可谓恶名昭着的索无命,他夺元化气的恶毒名声,早被传遍天下,他的嫌疑其实最大,但公主魏仙儿传出话说,索无命有事,早已离开出云城多日了,根本不在大魏境内 ,况索无命乃皇族大供奉,根本不会对效忠于皇族的宗门“自己人”下手。 这时有传闻说是长虹刀宗宗主游昌盛雇佣了顶级杀手刀魅,雇凶杀人,杀了廉通天。 因为游梦尘与凌天河之事,两宗曾闹的不可开交,甚至于大打出手,这个传闻一时间可信度竟是颇高。 廉通天也好,穆寥也罢,死活与漫雪刀宗半点关系也无,蓝乘风召集门下,就是要诸长老不要单独外出,注意安全,同时要注意出云城中有什么异常,这两大宗门的两大长老,堂堂御刀巅峰境,一个离奇失踪一离奇死亡,绝非偶然,但每个御刀巅峰都是宗门中柱梁般的人物,根本折损不起,漫雪刀宗自也不例外。 益王魏青云今日进宫,去见公主魏仙儿,自然是要说穆寥被杀一事,一位御刀巅峰就这样惨死了,搞地出云城中的各宗门是人心惶惶,加之天下刀盟大会,三十三宗中的大魏各宗门可谓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五十余位御刀高手皆成废人,直接导致了三十三宗联盟的崩解,尽管大燕以借出龙首灭天刀和大量金银珠宝做为赔偿,但大魏诸刀宗的实力已失去大半,实是得不偿失。 这令公主魏仙儿简直抓狂,而益王魏青云也差点被盛怒之下的公主给废了,因为大燕借御刀高手之事,就是魏青云一口应承下来的。 当时靖王燕天陌找来说借御刀高手就是为了对付清玄灵宗,清玄灵宗极可能是一宗双灵,再说了清玄灵宗也未必能走到最后一关,所借御刀高手止不定都派不上用场,可如此十拿九稳的事情,偏却就遇上了那个“万一”,只能用倒霉透顶来形容了。 魏青云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人畜无伤的模样,但不过表象,他可是名符其实的笑面虎,笑里藏刀,阴人一把最是拿手,但自从天下刀盟大会后,真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眉头间总是拧成个川字,手下一下就折掉了五十余御刀高手,一大半的势力没了,任谁也承受不了。 渡厄一斩,成了魏青云的噩梦,三十三宗完了,风光无限的大监察使之位没了,益王之位也差点被废了,而平时无所适事的兄弟几个反而是冷嘲热讽,看他的笑话,令魏青云郁闷愤懑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说天行刀宗是大魏皇族手中的“王牌”宗门,那么元符刀宗就是忠实的狗腿子,元符刀宗宗主符雄不过御刀中阶,但门中两大长老却是御刀巅峰,一位参予神禁,成废人了,这位穆寥竟然惨死,惨死吧还死了个神不知鬼不觉,一丝线索也没,这事他不敢隐瞒,一定得向公主魏仙儿禀告不可。 走向栖凤殿这一路,魏青云都能想像出魏仙儿听到这消息后,脸色会有多么的阴沉可怕。 王舒袖真的急了,真的很怕安泉误会,她并不是关心岳尘潇,若是关心也是同门之谊,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意,她也知道岳尘潇很喜欢她,但在她心中,岳尘潇只不过是同门师兄罢了。 “梁周,袖儿的意思是岳师兄一直待在宗门中,不晓世事,所以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他毕竟是大师伯门下,还有,袖儿对他只当是同门师兄,再无他意,其实,袖儿的心,你懂的!”王舒袖说着,眸含情愫,看向安泉。 安泉闻听,一愣,他不懂男女情事,但并不意味他傻,仔细回忆过往,往事历历在目,哪怕是第一次在秋香苑中遇见公主,公主对他就从没生疏过,一直青睐有加。 但人家贵为公主呀,高高在上,哪怕感觉公主待他亲近,他也从没敢想到公主会喜欢上他,可舒袖公主方才言语,可谓表明心迹,于是安公子就有些傻了,呆了呆,挠了挠头,为了避免尴尬,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于是乎,吱唔道:“呃,我懂我懂,公主是让我给嵇大长老面子嘛,一定给,一定给,这安善堂中还有点事,俺就先走了哈。”说着,脚底抹油,竟自是溜了。 王舒袖见这厮开溜,一时也没好意思拦着,她是瞥见安泉脸蛋子红了,估计是害羞了。 王舒袖支颐而坐,绝美的脸上倏就漾起微微笑意来,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知道害羞呀,见了女孩家羞答答的,该是心里喜欢人家吧。 王舒袖想着,笑意愈浓,能让唇刀将军不战而逃,看来本公主还是蛮厉害的哦。 春华苑外的墙畔,一直偷听的岳尘潇在艳阳之下却是如置冰窟,心中既妒且恨,俊朗的脸庞上阴云密布,眼光如刀,竟是狠厉如斯。 逃出宫的安泉拍了拍心口,舒袖公主这是嘛意思,喜欢俺?尽管俺玉树临风,潇洒飘逸,但人家可是高在庙堂之上的一国公主呀。安泉臭不要脸地摸着下巴想着,不过自觉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早知道岳尘潇在春华苑外偷听,岳尘潇那妒意恨意酸意甚至于杀意是铺天盖地而来,如果说目光能杀人,估计他已被岳尘潇给“眼杀”了。 舒袖公主曾救过自己,若当时在大蛮荒境被蛮王给抓了,强行去解那恨天秘咒,怕是被那龙魂生吞活剥了也不一定,公主又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现在的爵位官位,应都是公主在背后发力的结果,虽然他安泉并不贪恋这些权势地位,但借这个身份确实令他行事方便了许多,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公主会喜欢上他。 龙宗主的“谆谆教导”犹在耳畔,难道自己真的是命犯桃花?安泉在街上溜达着,正想着呢,突然背后就有了一种被人盯住了的感觉,恰就似被一条剧毒之蛇死死地盯住,而那毒蛇,正要择人而噬。 安泉神识刹那弥漫,头也不回,就看到了身后十余丈外的一蓝宝石薄袍丰神如玉的翩翩公子正手摇折扇,却目光阴厉地远远地看向他,正是那喜欢装傻充愣的路清鸣。 安泉顿就想起当时秋香苑中,与路清鸣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路清鸣当时正是这般风度翩翩的模样,当时这厮可是仰岳城中女子们的心头好呢,后来为了苟活,不惜扮傻,便若丧家之犬,再后来被自己给弄成了真傻,而今看来,似乎不傻了,反而精神的紧呀。 于是安泉笑眯眯地转身,打算与这厮先亲切友好的交谈交谈。 第476章 运气不错 而就在安泉转身的刹那,路清鸣却弹丸般跃上旁侧的屋脊,起落间不见了踪迹,但安泉神识早已捕捉到路清鸣的气机,心间却微微有些诧异,这厮的气机怎么感觉有些熟悉,这绝对不是刀气,但其之雄浑不亚于一化刀境上高手。 看来这路清鸣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奇遇,不但傻病好了,而且修为突飞猛进,怪不得胆子大了,有恃无恐,竟敢回到仰岳城中,也不怕财神宗落日刀宗等宗门的报复了。 大财神剥夺了他路家的一切,可谓死仇,但对付大财神他没有把握,故次之,先寻我报仇,毕竟我以前把他坑的够惨。 这甫见面就脚底抹油溜了,该是引我到某个偏僻处解决恩怨,这厮倒是谨慎的很。 俺可是最爱成人之美了,安泉想着,走至一偏巷,左右无人,安公子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只一瞬,已出现在了路清鸣的身后,而此时,路清鸣早已出城,正在一片林子外驻足,倏而转身,心说看看那该死的梁周是否追来,好赏他一记摧城之拳尝尝,结果差点就与安公子来个抵额相触。 “什么,穆寥死了?”魏仙儿闻听,霍然立起,凤目含煞,一字一顿地问道:“谁是凶手?” 魏青云躬身垂头道:“凶手不知,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魏仙儿长吸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能杀掉御刀巅峰的无外乎化刀境上,化境之上,几近通神,自然杀人于无形,哪会留下什么线索可查。 想了想,她颓然一叹道:“将穆寥厚葬了吧,顺便安抚一下元符刀宗,另警告各刀宗,廉通天失踪,穆寥被杀,绝非偶然,让他们各自注意门下御刀境上高手的安全,千万不要独处或单独外出,索老离城办事,等过些日子他回来后,再计议。”说着,魏仙儿摆了摆手,示意魏青云退下。 魏青云就躬身倒退出殿,出殿后方是直身,取袖中之帕拭去额头冷汗,虽然魏仙儿今天还算讲理,并没迁怒于他,但在魏仙儿面前,他总是压抑不住心间的惧意。 自从蓝乘风成亲后,本来泼辣活泼的魏仙儿大病了一场,病好后,性格竟是变地异常乖张狠厉,她苦修刀境,竟是大有所成,她广为招揽宗门高手,奇人异士,对反对她的人,往往是直接打杀,连太子见了这长姊,都是毕躬毕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天下刀盟大会,折损了大魏宗门几十位御刀高手,魏仙儿盛怒下差点没一刀削了他,魏青云还记得那天自己像狗一样匍匐在魏仙儿脚下乞求饶命,被魏仙儿踹的是口吐鲜血,没了半条性命,三十三宗联盟被魏仙儿视为此生之“得意佳作”,结果这位背后被称为“蛇蝎公主”的魏仙儿,被“铁腕公主”王舒袖摆了一道,平生之得意被践踏到尘埃里,以她之孤傲,不气疯才怪。 魏青云回到益王府中,唤来萧鼎声,将魏仙儿所交待的令萧鼎声去办,恰见任道远匆匆入府,任道远自是瞅见这王爷姐夫了,赶紧过来躬身行礼。 大越太子师梅人玉当时将傻了的路清鸣托付给任道远和王文正一事,任道远曾禀告过魏青云,魏青云所想与任道远一致,借着这条线与梅人玉搭上关系,继而与大越太子扯上关系。 在大越,公主王舒袖的口碑比太子王舒显要强逾百倍,可王舒显一旦登上皇位,被公主口碑压了许久的怨气,挑拨挑拨,一旦爆发,足以掣肘这铁腕公主。 可惜,天下刀盟大会后,王舒袖决然退出三十三宗,直接导致了三十三宗的分崩离析,还没掣肘人家,先被人家打了个灰头土脸。 “道远,廉通天失踪,穆寥被杀,你手下那些个小喽啰,可有什么发现?”魏青云问道。 魏青云知道他这小舅子颇有些小手段,尤其是在市井之中,收买了不少耳目,痞子流氓贩夫走卒皆有,别看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却是遍布于整个京城,出云城中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许最早发现端倪的就是他们。 任道远摇头道:“还真没有什么发现,不过越是这样平静无波,越可以肯定穆寥之死和廉通天失踪,当是化刀境上高手所为,咱们出云城中,化刀境上不过三位,卫天衣,蓝乘风和索老索无命,其中索老的嫌疑最大。” “但索老这段日子并不在城中。”魏青云说道。 “勿说化刀境上高手了,御刀巅峰境上高手都可以神不知而来,鬼不觉而去。”任道远低声道。 “可索老是公主招来的大供奉,怎么可能对公主的手下大下杀手?”魏青云无法置信地道。 任道远微叹道:“王爷,您说,索老夺元化气,可使刀境精进,他若向公主开口,要夺廉通天穆寥的元,公主是许或不许?” 魏青云一怔,他知道,若索无命真要这般,他那公主长姊不会拒绝。 可以说,魏仙儿的成长,魏仙儿在大魏的只手遮天,几乎全是索无命的功劳。 在大魏,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索无命会鼎力支持魏仙儿,当年太子魏文弘曾私下许以重金重诺来拉拢索无命,但索无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谁也不知道,索无命之所以效力魏仙儿,不过是魏仙儿与天姑娘有那四五分的神似罢了。 若真是索无命于暗中夺元化气,廉通天和穆寥真的就是白死了,魏青云想着太阳穴都隐隐生痛。 “龙吟侯,哦,不,镇南大将军,别来无恙?”差点与安泉头碰头的路清鸣,连退数步,压抑住心中的惊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安泉笑道:“本将能有什么恙,一直生龙活虎着呢,倒是你路清鸣傻了好了,好了又傻了,如此反复发作,还是提前就医为妙,万一哪天真彻底傻了,就再玩不转了。” 路清鸣俊脸阴霾顿现,却又瞬一扫而过,哈哈笑道:“傻还不是被大将军逼的,不傻,岂不早被杀人灭口了。” 安泉摇头道:“小路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坏事做太多,自己心虚,装疯卖傻罢了,本将可是正气凛然的很,杀人灭口那等有违王法的重罪,本将怎么能去做。” 路清鸣轻哼了声道:“心里咋想,自个清楚。” 安泉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的,你小路子坏事做尽,自个心里很清楚。” 路清鸣悠悠一叹道:“唇刀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是不是当了大将军,更是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突然出现,是在引蛇出洞?” 安泉嘎嘎笑道:“知道呀,但小路子难道不知道,本将最喜欢成人之美么,否则,白白让你引了半天,俺心里也过意不去。” 路清鸣看着安泉,这个屡屡坏他好事,害他装疯卖傻,折腾的他几回都差点死掉的少年,冷不丁就一拳挥出,气脉之中,真龙珠疯狂转动,无数小小龙影掠出,叠加一道道力量,顿若巨大洪流,破空而出,这摧城之拳,正中安泉的胸膛,安泉顿被击飞,便若被射出的石炮,激射般往后飞去。 路清鸣嘴角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这摧城之拳,厉害的是中拳之后的破坏之力,这可恶的梁周被击飞,等待他的将是全身血脉骨骼肌肤将尽作齑粉,化为尘埃,死的魂魄不剩。 这时,路清鸣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他眉头一皱,回头间顿若见鬼了一般,跳到一旁,心差点都跳了出来,他的身后,安泉正笑眯眯地伫在那里,说道:“原来,真龙死是死了,但一部分的真龙传承却鬼使神差的被你得到了,小路子,运气不错嘛。” 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路清鸣的想象,他有点懵,荒境的驻边土城东墙,被他一拳彻底摧毁,而在梅堡闭关的数日,他自觉又精进了许多,摧城之拳本是暗劲,现在已经可以明劲暗劲齐发,无论声势与力量,已比出荒境时强了甚多,但这样的一拳,竟奈何不了这梁周?而当安泉说出真龙传承,路清鸣顿感觉仿佛被剥光了一般,自觉自己最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人家已了如指掌。 而安泉也在路清鸣这一拳的狂悍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就是真龙的狂暴之力,大蛮荒境,真龙龙魂被安泉以十道护国刀意组以十方寂灭刀阵绞杀,没想到龙魂竟有传承以降,路清鸣正是传承的宿主。 而安泉在路清鸣的脑部亦感应到了微渺的九牛之力,原来他致路清鸣傻掉的那丝水灵气机,竟是被蛮人气血中的九牛之力给破解掉了,这应该是路清鸣误食蛮人之血的缘故。 路清鸣此时才意识到,安泉的真正实力,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怕。他下意识地瞅向林中,暗骂梅堡埋伏的五大高手怎么竟没个动静,那梅人玉不是誓要亲报杀父之仇,手刃梁周吗? 小树林中,包括梅人玉在内的梅堡三大御刀巅峰,两大御刀中阶,已躺于地上昏死了过去,当然,正是安公子之杰作。 第477章 施行天劫 神刀境上,敲晕几个御刀境上高手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安泉被路清鸣一拳击飞,瞬便破虚而回,他神识一扫间,早知道有五位御刀高手埋伏于一侧林中,并且其中赫然有个熟人就是那太子师梅人玉。 转念间,安泉就知道,路清鸣傻病好了后,定去寻那梅人玉,已将梅无影被他杀掉的经过告诉了这太子师,然后路清鸣与梅人玉联手,共同对付他安泉。 也许他们判断安泉无限接近化刀境亦或顶多是化刀初阶,自觉以路清鸣的实力加上梅堡可以伏杀了安泉。 但安泉的真正实力,不是他们可以想象到的。 安泉笑眯眯地瞅着路清鸣,在那促狭的笑意中,路清鸣霍然惊觉,梅人玉等人不是不出来,而是着了道了。 而这该死的梁周,非但没有被他一拳轰杀,反而神出鬼没,似在戏弄于他。 行走江湖,最怕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最怕遇到那些扮猪吃老虎者,打脸倒是小意思,小命玩完就彻底没意思了。 得了真龙之力,把御刀巅峰都不放眼中的路清鸣心间开始惊慌了起来,他瞬间倒跃,气脉之中,真龙珠再次疯狂乱转,无数道小小龙影叠加着力量,他于倒跃中转身,便若脱弦利箭,破空而去。 玩不转,要逃了?安泉嘎嘎一笑,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破虚之间,若闲庭信步,却是如影随形,总能跟在路清鸣的身后。 安泉反正一时无事,就想逗弄逗弄这路清鸣,也想看看这厮到底得到了几分真龙传承。 路清鸣此时堪比一化刀初阶高手,放眼大越,除了安泉,几乎没人能轻易制服他,这样的一个存在,已经对安泉身周的人构成极大的威胁,安泉自然不能放过他,悄悄的,安泉的气机已探入路清鸣的气脉,原来,路清鸣得到了真龙的本命元珠。 而真龙龙珠对安泉的气机竟表现出绝大的敌意,环绕龙珠的无数小小龙影竟飞扑而至,欲将安泉探入的气机吞噬。 路清鸣自然能感觉到气脉中的异常,而他在发足狂奔中,亦总能感觉到安泉就在他的身后,无法甩脱。 愈是这样,他越是疯狂奔逃,就怕安泉一下狠心把他弄死。 须臾已在百里之外,安泉方要壁立千仞将这厮阻挡住,再慢慢炮制,气脉世界中,一直悠哉闲逛的小怪物却突然遁出,破虚而去。 随着安泉步入神刀境上,小怪物亦随之步入神刀境,但自东海之上,这刀祖本命刀意进入安泉的气脉后,从未有过这样“不告而别”的事情发生,但能惊动小怪物之事,绝非寻常事,一定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安泉瞬以似水流年垂暮之力,剥夺路清鸣刀境,正在亡命狂奔的路清鸣顿身形一滞,直挺挺倒于地上,死鱼似地弹着身体,安泉却已是捕捉着小怪物的气机,破虚追去。 路清鸣气脉瞬间枯竭,疯狂旋转的龙珠更是摧枯拉朽般彻底将其气脉绞地粉碎,路清鸣简直是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死去。 这时真龙龙珠陡然在他的体内爆开,无数小小龙影遍布向路清鸣的全身,真龙的本命元珠在宿主将成废人之际,开始反噬宿主,夺舍其身…… 大越临近大蛮荒境的边境,有数座无人的荒山,荒芜贫瘠,人迹罕至,今日方圆百里一直是烈阳高照,此时突有狂风乍起,片刻之后,乌云聚顶,白昼陡然间变地异常阴暗。 荒山山洞之中,甄无明盘膝而坐,明心正意,物我两忘,明心以见性,摒绝所有杂念,心之所向,直指纯粹的真我,此时,甄无明之心湖中,波澜不惊,偌大一片止水之畔,除却他,就是他之倒影,天地唯我,我通天地,是为神! 甄无明霍然双眼怒睁,头顶之上,刀气冲天,整个土山一阵颤栗,然后从中崩塌开来,轰隆一声,刹那尘雾弥漫。 早就埋伏一侧的乐逍遥在土山异动之时,亦是盘膝而坐,银色面具之下,双眼晶黑,仿若两个无底黑洞,欲要吞天噬地一般,我为,践天踏地! 同时,三重魔心,一重直视真我,一重聚刀藏顶,再一重默颂前朝秘咒,只见真身被和光同尘符隐匿于虚无,而他以道法幻化出的另一个自己,在小怪物即临的瞬间,径直扑向了土山的尘雾之中。 安泉破虚而至时,小怪物已化为龙首巨刀,勃发着耀目的白光,裹挟了无伦的悍烈刀意,怒斩而下,做为当世的最强存在之一,代天行劫! 尽管尘雾弥漫,白光刺目,安泉凭了神念依然“看”到小怪物正劈斩向甄无明和乐逍遥,而那二人的气机明显已是神刀境上,安泉顿是明白,甄无明和乐逍遥竟然俱破入了神刀境上,小怪物原来是在对此二人同时施以天劫! 天下刀盟,百位高手对他施以神禁,而他以无法之法对抗,触及神道边缘,渡厄当时斩下,原来是对他行使天劫,但却有百位替死鬼替他挡劫,而令他一举破入神刀境上,这一切,与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当世之最强,便是施以天劫者。 甄无明此时须发皆张,矮瘦的身躯在刀祖本命刀意的怒斩之下,剧颤不已,方步入神刀境之门槛,天劫瞬间就至,而那等磅礴气势,那等无上威压,摧枯拉朽般就击溃了他外放的刀意。 这天劫根本就不给人一丝活路,纯粹就是要毁灭欲要踏入天道者,甄无明刹那心丧若死,呆伫那里,等待天劫降临粉身碎骨! 此刻小怪物已经恢复到了刀祖当年的巅峰状态,正是神刀巅峰之境,而斩危渡厄生天不过神刀初阶,如果被这三大神刀刀意施以天劫,甄无明或可得一线生机,可面对小怪物不压境的全力一击,绝对是在劫难逃。 安泉有些奇怪小怪物的毫不留情,眸光一转间却落在甄无明身畔不远的乐逍遥身上。 这乐逍遥竟没有外放刀气抵御小怪物,而是静待在那里,似在垂首待毙。 安泉刹那有些明白了,小怪物之所以不留情,是因为有两大高手在同时破入神刀境,它是在同时对甄无明和乐逍遥施行天劫呀。 甄无明全力外放刀气抵御天劫,但乐逍遥却根本就是在束手待毙,若他与甄无明联手,亦全力外放刀气,足堪比一神刀境中阶,二人联手或许可得一线生机,乐逍遥应该明白呀。 安泉神念探向乐逍遥,顿是一怔,刹那间他以神念四扫,当定格于虚无中某一点,心念动间,体内世界中的大郑龙脉顿被 移出,缩小版的龙启山似从天而降,当乐逍遥发现不对劲时,已是山岳压顶,逃无可逃,轰隆隆大地一阵剧颤,饶是乐逍遥方入神刀境上,亦被砸入地底,虽未粉身碎骨,但却昏死过去,已然奄奄一息。 神刀境上果然比化刀境强逾千百倍,竟是山都砸之不死,安泉不禁微微咋舌。 方才他一探间,才知道甄无明身畔的“乐逍遥”竟然是乐逍遥以秘术幻化出的“假人”,但这假人竟然亦拥有神刀境上的气息,才导致小怪物的巅峰一击,如此,甄无明是死定了,乐逍遥则假以道术,李代桃僵,逃避天劫。 可惜这坏人坏事总会被俺遇到,而对付这魔道刀三修的高手,最直接了当的办法就是用山砸丫的。 此时,小怪物化作的龙首巨刀落下,甄无明在白光临身后,躯体爆开,血肉遍飞,死无全尸。 而安泉则收回了大郑龙脉,看着气若游丝的乐逍遥,以垂暮之力,剥夺其之刀境,使其回到凝刀前,其之气脉枯竭,已成废人,魔气亦是消亡不见,即便还有道法,亦是无法施展,就这样,自生自灭吧。 刀祖本命刀意又化作小怪物模样,吹着胡须绕了安泉转了一圈,旋遁入安泉的体内世界之中。 时尘霾落尽,只见一座土山从中被劈开了一般,四下碎石残树,狼藉不堪,此番代天行劫,两大高手玩完,乐逍遥咎由自取,对于甄无明,安泉颇觉有些惋惜,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向光明大道还是奔向无底深渊,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吧。 安泉微吁了声,信手招下一片白云,行云意起,流云化刀,安泉一跃而上,云刀如电,破空经天,直往大齐而去,大燕圣阳,异变将生,也该让齐天路有所准备,招回谍子,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安泉离开了许久后,乐逍遥身下地底深处,甲虫模样的魔灵方破土冲出,径直将瘫软如面条的乐逍遥掀飞老远,乐逍遥的面具亦摔掉了,银发变地枯白,阴阳脸早已消失,变成以前的模样,不过枯槁干黄,几无生气。 魔灵爬到乐逍遥脸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冥思片刻,猛地一转身,弹丸般跳到一团甄无明残碎的血肉之畔,将之拖到一片空地,随即将四周散落的血肉碎骨尽皆收拢聚齐,最后竟拼出个人形来,然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魔灵看看血肉拼起的甄无明尸首,又看看吊着一口气的乐逍遥,似乎在做着一个选择。 又半个时辰过后,魔灵终有决断,它跃于甄无明的尸首前,乍然炸裂,化作点点暗黑星火,笼罩住整个尸首。 当时,莫传道以红莲孽火天炼之术,将刀魔蛊炼化为魔灵,吞食后以魔攻魔,得以破除心魔囚笼。 此时,甄无明无异于大厄兵解,魔灵要逆转天炼之术,重塑刀魔蛊,如此,魔灵将消亡于世,但神刀境上的刀魔蛊,将是这个世间的至高存在,能够毁灭一切的存在! 而乐逍遥,魔灵对其失望大于希望,再次被山砸的如此狼狈,魔灵亦是疯魔了,它要逆天而行,以自己的灭亡,创造灭世魔主! 第478章 又见碗飞 三日后,大飨城中,肥胆小店,白面无须的余公公一袭富家翁装扮,此时正坐于桌畔,执筷挟起一段蜈蚣烤串,很无感的塞入口中缓缓咀嚼,不远的饭桌旁,两位外乡年轻人偷瞅着余公公平静地吃着那狰狞之物,心间是既敬且佩,又恶心反胃,二人始终是不敢点菜,自觉平时胆甚肥,但到了这小店,方觉自己是胆小的可怜啊。 这时,铁塔般的铁任侠举步迈入店中,却是一身镖师打扮,安玉虎紧随其后,锦衣华服,却是一副贵胄公子模样。 铁任侠见到余公公,嘿嘿一笑,径直便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余公公对面,蒲团般的巨掌探过,伸出二指,拈起盘中的蜈蚣烤串,塞到口中,喀吱吱就吃了起来,安玉虎犹豫了一下,亦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三盘菜,微微皱了皱眉,铁任侠斜睨了他一眼,道:“没胆?” 安玉虎无奈摇了摇头,见桌上有未动的筷子,拾筷就夹了只油炸蝎子,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那俩外乡年轻人看地是目瞪口呆,越觉自己怂的很,但认怂了,还是不敢点菜,于是灰溜溜离开,吃凉皮去了。 饕餮大宴之后,大飨城中冷清了不少,那香飘百里的美食,哪怕只是闻上一闻,鼻子都刁钻的不要不要的,吃什么都觉索淡无味,如此反而影响了城中饭馆酒楼的生意。 肥胆小店本就顾客少,毕竟胆肥的敢吃各种虫子的食客并不多,那俩年轻人一走,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和正在倚着墙打盹的店小二了。 三人默默吃了阵子后,余公公搁了筷子,以气机锁住店小二的听识后,说道:“有些事儿,真叫人难琢磨。” 铁任侠嘿嘿笑道:“确实确实,按说这暗杀刺杀之事,乃修罗擅长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余大总管吧。” “难道,就轮得上你铁大将军?”余公公搁筷反问道。 铁任侠又拈起个油炸蝎子塞入口中,边嚼边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当将军的更应身先士卒,自是轮的上。” 余公公嗤笑一声,道:“你心知肚明。” 安玉虎心头一动,此他次奉旨杀人,自觉是因为皇帝知道他安家与梁周走的比较近,已不喜他们安家,到圣阳城中杀人,毕竟是有些风险的,罗啸天乃皇帝之死忠,自不会被派来冒这个险。 但余公公与铁任侠呢? 这铁大将军自与梁周交过一回手后,对梁周是不吝赞赏,难道仅仅就是这个原因?而余公公一直深居皇宫与梁周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铁任侠看似鲁莽,其实心细如发,这余公公他并不是十分熟稔和了解,先帝在时,余公公就是皇宫总管,是先帝的心腹死忠,先帝故后,余公公仍是内宫总管,深得当今皇帝宠信,此次奉旨杀人,余公公能被派出,铁任侠亦是费解。 “俺心不知肚亦不明,杀几个人罢了,无外乎是些叛徒或异己,余总管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心里肯定比俺与小安有数。”铁任侠瓮声道。 余公公轻笑一声道:“怎么,以为本公公是替皇上来监督你俩的吗?铁大将军多虑了,非也非也,本公公此行确实与你俩一模一样,奉旨杀人。” “余总管认识梁周?”安玉虎突然问道。 余公公闻听,微微恍惚了下,却是不否认地道:“确实认识。” 安玉虎哦了一声,一切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中。 “这梁周乃水灵之体,天生克制皇上的火灵之体!”余公公又道。 “怪不得了!”铁任侠与安玉虎异口同声地道。 “由于安安小姐的缘故,安家与梁周走的很近,而你铁大块头一直对这梁周赞赏有加,梁周抢亲,你竟而坐视,皇上心里肯定不舒服,而此次圣阳之行,在神刀刀意的眼皮子下杀人,毕竟是有风险的,所以没派出修罗,而是你们!”余公公继续说道。 “至于本公公,与梁周仅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话都没说一句,此次被派出皇上应该是试试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还能用吧。”余公公慢条斯理的说着,提筷夹起个油煎土鳖,塞到囗中嚼了几下,却是吐掉了,这个,真心难吃。 铁任侠与安玉虎对视一眼,余公公如此“坦诚”,反而令二人有点“困惑”。 “本公公在这里等你俩,主要就是奉劝一句,完成任务,立刻离城,有些事情既然琢磨不透,那就速战速决,而后远离这是非之地,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余公公言罢,解印了店小二的听识,正靠墙打盹的店小二却是猛地打了个激灵,似由噩梦中惊醒,眼见那富家翁的朋友来了,慌忙提壶倒茶,三人喝了茶后,结帐一同出来,余公公说在城中已找了旅舍,二位请自便后,便飘然离开了。 铁任侠与安玉虎也打算今日在这大飨城中打尖休息,明日再赴圣阳城,走在大飨城并不甚宽的石板街上,安玉虎低声问道:“铁叔叔,这事您怎么看?” “小安,安相就怕余阉奉旨杀人是假,对你不利是真,但他方才一番话,真地很真诚啊,很有善意,不过,还是要提防一二的。”铁任侠亦是轻声说着,然后长吐胸中一口浊气继续道:“俺答应安相护你周全,就一定会做到。” 二人边说边走,身后不远,安泉不紧不慢地尾随着,原来,武元极竟是派这三个人来圣阳城杀人,而这三人多多少少与他有点关系,安玉虎自不用说了,铁任侠嘛,也许真就是自己抢亲时,这老铁是动嘴不动手,惹武元极不快了。 至于这余公公,当时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的根底,曾到青莲桥下欲猎杀于他,但最后,不知何故却放弃了,若当时余公公悍然出手,他早就死悄悄了。 安泉没想着与这二人见面,于是就没在尾随,而是来到了吹牛牛肉面馆,不得不说,那个会作诗的牛肉面馆老板牛三炊的吹牛牛肉面,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尤其是那一碗汤汁,即使是享用过饕餮大宴的安泉,尤自有些回味。 由于不是饭点,天又太热,面馆中仅坐了两位食客,牛三炊正躺在靠墙的竹摇椅上,袒胸露背,假寐着,一侧,店小二给他摇着扇子,这厮到是会享受的很。 见安泉进来,店小二终于不用侍候这牛大爷,迎上前道:“客官,吃面,大碗还是中碗?” 安泉走到一张无人坐的桌畔坐下,道:“来一大碗,多放肉,银子该加多少,结帐时一并算。” “好嘞!”不用伺候大爷的店小二是直奔后厨。 假寐着的牛三炊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但转念一想,可能就是熟客吧,加之昨晚突诗兴大发,可苦于心胸之中墨水甚少,绞尽脑汁也没能一抒心情,反到是折腾的头昏眼花,格外疲累,到现在是犯困犯的一动也不想动,所以都懒地看一眼是哪个熟客了。 不一时,那两位食客吃罢留下铜板而去,偌大的面馆中只有开始打呼噜的牛三炊和安泉二人。 小雨滴今天不知何故,很想吃牛肉面,于是硬扯了小雪花出来,大飨城中,牛肉面馆有那么三四家,但说到最好,还属这吹牛牛肉面馆。 尽管天气很热,秋香小院离这吹牛牛肉面馆也蛮远,小雨滴还是撑着把精巧的遮阳布伞,把不想出门一脸无奈的小雪花给拽来了。 方入面馆之门,便听到了一声惊呼,二人齐齐望去,只见店小二本以托盘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不料他一个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下,一个趔趄,碗呼就飞了。 只见碗跌落而下,面条牛肉及汤汁乱飞,不但可惜了一碗好面,更是要弄地狼藉一片,关键是汤汁泼向一雪衣背影,将人烫伤就坏事了。 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碗突就“漂浮”于半空,然后面条牛肉汤汁竟身行又“返回”到碗中,与饕餮大宴上,小雨滴紧张之下,将珍珠翡翠汤弄翻的情景简直一般无二。 那雪衣背影反手便准确无误地接住兀自冒着腾腾热气的牛肉面,但他突似有所感应,瞬间破虚,不见了踪影。 当惊魂甫定的店小二站稳时,却已不见了那客官的身影,他揉了揉眼,走上前,只见桌上放了一小锭银子,早已远超那碗面的价值了。 小二拿起银子,左看右看,突然一个哆嗦,吓的银子都掉到了地上,一时间汗毛倒竖,马呀,大白天的,俺撞鬼啦。 “大,大……”小雨滴激动地刚要喊大财神,财神还未说出口,已被小雪花一把捂住了嘴。 浅睡的牛三炊早被小二那一声惊叫惊醒,骂骂咧咧地道:“小驴儿,你鬼叫个啥?” 那名唤小驴儿的店小二下牙碰着上牙颤声道:“老板,有鬼啊。” “大白天有你个大头鬼,再胡说八道,扒了你的驴皮子。哎哟喂,这不是狄长老家的小雨滴和小雪花呀,快进来,是不是想吃面了,牛叔亲自给你俩煮去。”正骂小二的牛三炊突就看到门口的二女了,是急急起身而迎,相当之热情呀。 第479章 丑男一枚 小雨滴小雪花坐在方才安泉坐的桌畔,而牛三炊则扯着小驴儿的耳朵到后厨亲自做面去了。 见左右无人,小雨滴嗔道:“小雪,你咋不让我喊住大财神呢?” 小雪花小鼻子皱了皱道:“傻妮子,不见大财神瞬间就没了踪迹,显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这一喊,只会给大财神徒添麻烦,大财神身份无比神秘,被你喊破了,难道你想逼他杀人灭口?” 小雨滴闻听,感觉很是,吐了吐舌头,闭眼想着那雪白的身影,他显然没戴那财神面具,否则整个头部都会隐藏在金光之中,他的背影挺拔削瘦,乌发如墨,应该很年轻哎。 想着,小雨滴突睁开眼睛,在小雪花耳畔蚁声道:“小雪,我怎么感觉大财神的背影与一个人很像呢?” “谁?” “梁周哥哥。” “别说,可还真像,但你想想,若梁周哥哥真是大财神,以前岂会一直针对那四神财朱阳春?” “噢,那看来就不是了。” 蹲在一无人僻巷中,正在大快朵颐的安泉收回留在面馆中的神念,暗道,侥幸侥幸。 再仔细想想,今天也只有那店小二与他打过照面,为以防万一,安泉还是以神通抹去了店小二的这段记忆,果不其然,当店小二小心翼翼端来两碗面时,小雨滴就打听方才进来的那雪衣公子的模样,店小二根据安泉“植入”的记忆比划着,脸南瓜那么大,眼睛鼻头那么小,二女总结,大财神,丑男一枚。 安泉本想吃了面就去秋香小院找狄秋叶借宿的,明显现在是不妥了,于是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片刻后已出现于圣阳城中。 依旧是笔直平整的街道,依旧是匆忙来往的人群,平凡百姓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枯燥而乏味,但却安稳而踏实。 安泉行于人流之中,看似悠然闲逛,但神识无限扩散,捕捉“杀气”。 安泉已经可以断定,天残雇佣盛威镖局托镖给仇无愧古天运的那张标注有红点绿点的地图就是大楚余孽绘制的,红点是异已,是要铲除的可杀之人的藏身处,绿点则是大楚余孽的自己人或受保护之人藏身的固定据点。 大楚余孽在圣阳城中神刀刀意的审视之下,根本不敢妄动,因为刀祖的神刀刀意对大楚血脉的感应极其敏锐,但大楚余孽却可借助大燕之外的势力当做“刀”来行事,譬如被凤楚楚和武元极篡走的大周,这次派出了余公公铁任侠和安玉虎,而这三人或敌或友多少都与他梁周有些关系。再譬如鬼影杀宗的倾巢而出,安泉已经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三十余位御刀境上的杀手,有五位之多,竟携带着涅盘神丹,显然乃抱赴死之心而来。 而圣阳城中,目前堪比化刀巅峰的渡厄刀意和仅存唯一的刀祖神刀刀意生天俱镇守皇宫之中,斩危的殒落,渡厄的大伤,令大燕皇族对生天格外珍视,生天刀意他们根本不容有失。 大楚余孽天楚夫人的藏身之处仍被强大的和光同尘符的符力笼罩着,和光同尘,大隐隐于市中。 安泉神念扫过全城,心里大概也有个底了,大齐瘟毒,圣阳城两大纨绔之死,大赵覆灭,大韩内乱,吴韩之战,欲灭行云刀宗,甚至于就连大周城中罗世忠被杀,他安泉惨当替罪之羊,俱有大楚余孽的影子在其中,他们要的就是天下大乱,乱成一锅粥,引发战祸连天,损耗掉三大神刀刀意后,就是大楚复国之时。 可惜大禁余孽这些个多年谋划,在他安泉的暗中“捣乱”下,终于还是没能让这天下大乱起来,但大楚余孽能死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谋划了数百年,费尽了心力人力财力,他们肯定不会死心,安泉就是直觉,大楚余孽将会在圣阳城中动手了,而目标肯定会是那幅地图上所标注的红点,这些红点大多是大燕皇族中人和各国安插在圣阳城中的谍子,杀了他们,足以引起很大的风波和动荡,而大楚余孽确如他如想,竟是假以鬼影杀宗和大周的三大高手为刀,以不属于大楚余孽的势力,前来杀人。 鬼影杀宗,臭名昭着,死绝了才好,大周余公公当初青莲桥下欲猎杀于他,不知何故最后放弃了,铁任侠有过两面之缘,人不赖,但毕竟是大周重臣,若忠心于武元极,将来只会是敌人。 安玉虎他却不能不管,安安师姐的二哥,待他也很不错,虽然他偷听到铁任侠说会护着安玉虎,但万一真惊动了渡危甚至于生天,别说安玉虎了,铁任侠也跑不掉。 安泉此行圣阳,本是坐壁上观看热闹的,他将红点绿点对调,相当于把大楚余孽玩弄于股掌之中,可因为安玉虎,这下还得上点心护其周全了。 明王府中,燕慕容托腮而坐,窗外骄阳如火,索性闺房之外,两棵大树枝繁叶茂,顶端生得横连一处,若一偌大凉棚,遮挡住炽烈阳光,屋中到甚是阴凉。 燕慕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而眉眼含笑,时而幽幽一叹,柳眉轻锁,惹人堪怜。 方才靖王燕天陌来了,与明王不知道议何事,半天都还没出来,慕容正想着呢,只见燕天陌由树阴下匆匆而去,又一阵子,燕天罗缓缓踱至,一路微微垂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至慕容房门口,慕容已是迎接而出,道:“爹,王叔来府有什么事,怎么见行色匆匆的。” 燕天罗犹豫了一下,道:“天下刀盟大会,不但大魏损失惨重,我大燕亦是折掉了二十余位御刀境上高手,更可惜的是渡厄刀意亦是元气大伤,已跌境成化刀刀意,我们皇族的实力可谓是大跌。” 燕慕容闻听,默然不语,天下刀盟最后一关,百战成神,梁周奇迹般一战成神,在场一百零一位高手,除了安泉受伤,那百位皆被渡厄一刀俱废,这事蹊跷诡异的令人难以置信,但众目睽睽之下,渡厄就那么斩了,斩地大燕大魏还有大周傅弓两家是损失惨重,燕慕容当时只道这臭家伙是洪福齐天。 “现在皇上决定在大燕宗门中再招揽二三十位御刀境上高手,但重赏之下,愿意效力者寥寥无几,毕竟渡厄那一刀,寒了宗门人心。后来靖王召来那枕岳刀宗宗主岳聚阳,枕岳刀宗素来低调,靖王一问之下,才知枕岳刀宗竟雪藏有近二十位御刀境上高手。”燕天罗继续说道。 慕容闻听一惊,大燕第一宗门枕岳刀宗确实一向极其低调,但实力毋庸置疑,几十来,大燕有不少宗门上门去挑战枕岳刀宗,结果俱是铩羽。 但谁也想不到,该宗竟培养出近二十位御刀境上高手,委实令人咂舌。 “靖王于是招揽岳聚阳,岳聚阳提出一个条件,是十位御刀境上高手换一把龙首灭天刀。” “镇天刀塔中还有七八十把龙首灭天刀,完全可以与之交换呀。”慕容脱口说道。 燕天罗点头道:“靖王亦觉得完全可以,可岳聚阳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说着,燕天罗面露难色,看着爱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慕容见父亲模样,心弦一颤,贝齿一咬下唇道:“是不是这岳宗主所提条件与女儿有关?” 燕天罗点点头道:“是的,他有三子,长子岳铿二十有一,岳聚阳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让他岳家与我明王府联姻。” 慕容闻听,柳眉紧锁,摇头道:“这事,女儿不同意。” 燕天罗长吸一口气道:“靖王已经进宫禀告皇上去了,若皇上允了,一旦下旨……” 慕容闻听,脸色泛白,木然道:“什么时候我大燕皇族还得受江湖宗门左右,并且这枕岳刀宗是低调吗?是蓄势待发,妄图一步登天吧。” 燕天罗叹道:“可目前,我们皇族确实很缺很缺御刀境上高手。” 慕容道:“那,女儿就等着皇上下旨吧。”言罢折入屋内,坐于榻上,垂首无语。 燕天罗又是一叹,他知道女儿喜欢的是那梁周,可身为皇族中的女子,往往根本身不由己,一纸圣旨往往就决定了一生。 燕天罗连连叹息,而后举步离开。 梁周啊梁周,你可以去大周抢亲,救云若来和安安于水火,却会为我慕容也如此这般吗?慕容想着,突惨然一笑,自己算什么,不过单相思罢了,梁周这臭家伙一直刻意疏远着她,会管她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幸福不幸福吗? 安泉此时恰走到了明王府对面,还在考虑是不是到明王府中蹭碗茶水喝喝,这时,他鼻中一痒,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摸着鼻头,安泉心中暗道,谁在背后说俺骂俺呢,反应咋就这么大? 他目光巡弋着,然后就落到了明王府中,想了想,举步走了过去,明王府当值的侍卫恰识得安泉,让安泉稍等,自己则飞奔入府去禀告,而燕天罗此时方离开慕容闺房没多远,侍卫寻至,远远就喊道:“王爷,大越腾龙大将军梁周前来拜访。” 燕天罗闻听一惊,什么,梁周来了。 而燕慕容自是听到了,顿是大喜,他来了,他来了,慕容顿夺门而出,往府门口小跑而去。 第480章 你来抢亲 当燕天罗来到府门口时,侍卫禀告说郡主出来,拽了那腾龙大将军就走掉了,燕天罗苦笑一声,这梁周来的也真是时候。 安泉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冲出明王府,拉了他的手就跑,直到拐入一偏巷中,慕容才微微喘息着停下脚步,然后在安泉胳膊上拧了一把,眼见安泉疼的呲牙咧嘴,慕容这才确实是真的,不是在梦中。 “对不起呀,我就是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梦中。”对安泉下了“毒手”的慕容忸怩道。 “啊,郡主,想确定是不是做梦,得拧自己才感受的最真切。”安泉一翻白眼道。 慕容羞涩地道:“人家怕疼嘛。” 安公子顿是无语,也是,别人的肉肉拧着,自己确实不疼。 不过今天这明王郡主很反常呀,当初在青杭城中慕老板可是精明利落的很,哪有这等小女儿模样。 “不过梁周,你说你该不该被拧?”慕容突似想起了什么,银牙一咬,气呼呼地道。 安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 “哼,上次来圣阳,参加天下刀盟大会,你不是答应我,大会结束后,会陪我看一场东海上的日出吗?”慕容想起安泉的失约,生气地道。 呃,安泉当时确实是搪塞了一下,也确实失约了,一时间好生尴尬。 “还有,我可被你害惨了。”说着,竟是珠泪涟涟,梨花带雨,那可怜的模样令安泉自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安泉最怕别人哭,掏出娘给他做的帕子,赶忙递给慕容道:“别哭别哭,有啥事你说,俺有错就改还还行,陪你看日出还不行。” 慕容接过帕子擦着泪水,然后捏在手中,看样子是不想还给安泉了。 然后将自己可能会被逼迫的嫁给枕岳刀宗宗主岳聚阳儿子一事,说了出来。 安泉听着,眉头微皱,他确实很讨厌这样的事情,而这事,多多少少确实也与他有那么点关系,他引百位御刀高手的神禁之力与渡厄刀意碰撞,二神这一交战,谁也想不到他安泉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却坑惨了三十三宗和大燕,可没想到,到现在还捎带上了慕容。 “慕容,联姻这事,你若不同意,我帮你解决。” 安泉想了想说道。 慕容就等安泉这句话呢,闻听之下,心中大石顿去,立是破啼而笑,但转念一想又是眉头蹙起道:“靖王刚进宫去了,估计皇上会下旨同意与枕岳刀宗联姻,皇命难违,要不等我出嫁那天,你来抢亲,枕岳刀宗肯定没人能打得过你,到时候他们也无话可说。” 啊,又是抢亲,安泉立马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不用抢亲,今晚我就扮作劫匪带你走,留书给贵府,就说劫走你了,要二十把龙首灭天刀来交换,你们大燕皇帝估计不会同意,就是同意了,我便反悔说要三十把,嘎嘎,反正谈不拢就是了,保证让你以后嫁一如意郎君,而不是被迫联姻。” 闻听安泉不抢亲,慕容还是有些小失落的,若抢亲,这臭家伙就得负责嘛,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嘛,我慕容又不比谁差,圣阳最美郡主可不是白当的。 于是便同意了,然后安泉交待了几句后,慕容就依依不舍地独自返回府中去了,安泉摇了摇头,今天也是鬼使神差了,恰就途经这明王府,就遇到这事儿,要说慕容也确实帮过他忙,在青杭城中保护过觅儿,刀盟大会前,亦把生天被盗和燕皇暗中借调三十三宗高手的事情告知与他,这可是机密大事,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 安泉正打算找个酒楼吃点喝点,就见有有两位皇宫侍卫护送一手捧圣旨的公公匆匆而至,显然是到明王府来宣旨的,看来真是让慕容与宗门联姻了。 刀盟大会,大燕是企图算计灵宗的,也许是自己的成长太快,让大燕怀疑他是灵体之身,而龙女乃木灵之体早已不是秘密,燕皇恶毒的竟要以封灵秘术施以神禁,竟还美称为百战成神,不过鬼使神差,还真让他安泉步入了神刀之境。 大燕却倒灶倒透了,现在竟要以皇族郡主与宗门联姻,以获取宗门力量为己所用,看来家底再是殷实也禁不住挥霍啊,尽管燕皇族还拥有神刀刀意生天,但也不敢轻易动用了,这可是他们大燕最后的保命符。 不过想一想,斩危殒,渡厄伤,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他安泉,最后导致慕容被迫联姻,有因便有果啊,安公子摇头一叹,这又得做救人脱离于苦海的好事咯。 安泉神念扫过,明王府中上下人等正在接旨,果然是皇帝赐婚,明王府郡主与枕岳刀宗少宗主岳铿联姻,十日后便是黄道吉日,令明王府立刻着手准备。 宣旨公公离开后,明王府中顿是炸开了锅,慕容郡主竟要下嫁给宗门中人,尽管枕岳刀宗乃大燕第一刀宗,可在皇族眼中,便是那江湖中人,九流中人怎么配与高贵的皇族中人相提并论。 但皇上就这样赐婚了,为了让枕岳刀宗死心塌地为皇族服务,明显是要以牺牲慕容郡主为代价。 而慕容郡主竟平静无波的接受了,无情最是帝王家,皇族女子,根本无法掌握自己一生的幸福。 燕天罗很好奇女儿与那梁周出去了阵子,说了些什么,他知道女儿钟意于这大越年轻的大将军,他也很喜欢梁周,但他知道,梁周对慕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猜想也许方才慕容想让梁周带她走,修梁周拒绝了,所以慕容才表现的这般平静,这般木然。 皇命难违,所以,只有认命!燕天罗长长一叹,看了看背对轩窗而坐的女儿纤柔的身影,心疼却无奈。 可他却殊不知慕容此刻心情却很是激动,反正臭家伙今晚肯定会带她走,“劫”走她嘛,自然得管她了,到时随他回清玄灵宗或龙吟侯府都好,以前她很反感金屋藏娇这个词,现在想想自己就要被梁周“金屋藏娇”了,咋心里就若小鹿乱撞不停呢。 子时,安泉如约出现于明王府外,神识扫过,已“瞅”见慕容,他瞬间破虚已出现于慕容闺房门外。 慕容早已是等地心急如焚,安泉微一叩门,她顿是喜不自禁,夺门而出,就差点没忍住扑到安泉怀里了。 安泉进去后,将事先写好的勒索信放在桌上以砚台压好,然后低声叮嘱了慕容几句,慕容点点头,拿出已打包好的小行李包袱,只见安泉对着月下长天招了招手,流云化刀,落于足下,他托了慕容纤腰,踏上行云意刀,慕容旋发出一声“惨呼”:“救命啊!” 余声尚在明王府缭绕,而二人已御刀经天,瞬间已无踪迹。 明王府中,顿乱作一团,当御刀高手赶至,再以气机追踪,却似无头苍蝇,根本锁定不了贼人去向。 慕容闺房,燕天罗拿起砚下留书,看着那蚯蚓乱爬般的字迹,眉头大皱,强人劫走慕容,竟狮子大开口,要以二十把龙首灭天刀交换人质,可能吗? 燕天罗阖目想了想,突然有了个想法,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一切太巧了,联姻,梁周来,慕容被劫。 但若是真如此,燕天罗更多的却是欣慰。 第二日,慕容郡主被贼人掳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圣阳城,燕天罗早朝时受到燕皇质问,因为燕天元怀疑是明王府故意藏起了慕容郡主。 燕天罗没有主导此事,故从容不迫,贼人留书,慕容呼救,俱有人证物证,燕天元也摸不到准了,令燕天陌携带渡厄刀意前去查询线索,可一番折腾,渡厄刀意竟亦无头绪查出,哪怕跌境,渡厄刀意亦是化刀巅峰,怎么竟无指示,贼人与慕容的气机俱无法锁定。 燕天元这下相信慕容是被掳走的了,并且很怀疑是被大楚余孽掳走的,目前只有大楚余孽保留有一些前朝的道法功法,或许可以隐蔽天机。 如此,与枕岳刀宗联姻一事,暂时搁浅,而枕岳刀宗得到消息后,已放出话,警告那贼人速速将郡主还回,否则就是与整个枕岳刀宗为敌,枕岳刀宗亦派出高手查寻蛛丝马迹,但亦是没有结果。 而那“贼人”却带了慕容来到大飨城中,昨晚就偷偷从天而降,落入狄秋叶家秋香小院中,且故意发出些声响,惊动了尚未入眠的狄秋叶,将慕容暂托付给狄秋叶照顾两天,叮嘱要绝对保密后,又连夜返回到了圣阳城中,遁入一家客栈无人住的天字号上房美美睡了一大觉。 一早上起来,安泉以无法之法给自己换了张脸,大摇大摆走在圣阳城的街上,在城门囗不远寻了个早点摊子,要了两张葱花饼,两碟小菜,一碗紫菜汤,细嚼慢咽地吃着,不一时,只见那余公公悠闲的进城而至,在安泉喝罢最后一口汤时,安玉虎和铁任侠亦是入得城来,大周国奉旨杀人的三人组,终于是到了。 第481章 扮猪吃虎 路清鸣醒来时,已经在三日之后,丹田破碎,气脉枯萎,形同废人,他死狗一般趴在干草丛中,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却是置身于一间柴房之中。 他喉咙如火烧一般,想咳咳不出,想喊没气力,挣扎了半天,终于是仰面朝天,时有晨曦透过柴房木条钉成的窗口,竟是刺地他双目生疼。 察觉到身体的状况,形容枯槁的路清鸣便若死鱼般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废人,他竟变成了一个都不及普通人的废人。 就像一位富足的人突然一夜之间沦为穷光蛋一样,路清鸣火烧般的嗓子间发出嘶哑之声,又若濒死的野兽,牙齿嘎吱响间,皆是一个名字:梁周。 自从这梁周出现,一直顺风顺水的路清鸣就开始霉事不断,梁周就是他的灾星,克星,总是把他克制地死死的,压制的不能翻身。 龙珠他已经感应不到了,他自觉已无敌的真龙之力,亦彻底消失,这一切都拜那该死的梁周所赐。 想着,路清鸣突地打了个寒颤,正是在他故意引梁周出城,欲与梅堡联手,围杀这共同的仇敌,才导致他落得这般悲惨下场,他的刀境,他的真龙之力,竟然就是被梁周剥夺了,但却留下性命让他苟延残喘,那么这梁周的修为将是多么的可怕。 路清鸣一时间竟是如置冰窖,一种寒意透入骨里,那厮一直在扮猪吃虎,扮猪吃虎啊,梅无影之死其实早就提醒他了,可惜他害怕是害怕,却没有足够重视,终于是落得如此惨淡结局。 正想着,吱呀一声,柴门被推开,面沉如水的梅人玉举步而入,看着仰面朝天的路清鸣,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路清鸣,这是怎么回事?”梅人玉张口问道。 路清鸣却是嘶声道:“水,水。” 当被灌下一大碗水后,路清鸣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他倚了柴堆,心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梅堡之中,梁周当时可能只是敲晕了梅堡这些人,不久便转醒,然后将他带回。 不过这梅人玉也够绝情,见他已成废人,竟把他扔到了柴房之中。 “太子师,梁周那厮太可怕了,他竟彻底废了我,我劝你们梅堡也别找他复仇了,否则,下场估计也就是我这样了。”路清鸣断续说着,梅人玉闻听之下,是眉头紧蹙,他与梅堡高手确实是埋伏在小树林中,只待路清鸣引来那梁周,然后来个围而杀之。 结果,他们还没动作,后脑一疼,全晕死过去了,醒来后,梁周早没了影,就剩路清鸣死狗般瘫于林畔,梅人玉当时一查探,顿是大惊,这路清鸣竟气脉枯竭,成一废人了,梅人玉可是直觉路清鸣的修为已在他之上的。 梅人玉眉间拧成个川字,道:“他真那么厉害?” 路清鸣点头道:“你以为皇上公主,甚至于林贤都眼瞎了么?你以为梅大供奉,无限接近化刀境的大高手,那么容易被杀?” 梅人玉闻听,一时沉默,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梁周身畔有高手护道,因为梁周实在太年轻了,总给以人错觉。 梅人玉看了看路清鸣唇角讥诮的笑容,却是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梅堡与他梁周是死仇,不死不休。” 言罢,他扫了路清鸣一眼道:“梅堡从不养废人,一会自有人送你离堡。”言罢,折身便去。 路清鸣垂头而坐,他现在连走路的气力也无,也只能任人摆布。 不一时,有一梅堡中打杂的老头将路清鸣拖于一平板车上,拉了头黑驴过来,套好车辕,得儿得儿地赶了驴车出堡而去,挺尸着的路清鸣被来回颠簸,真是可谓潦倒至极。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老头一拉缰绳,路清鸣一看,却是停在了一处土崖之畔,他心间一紧,大觉不妙,可以他现在的情况,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老头跳下车辕,看着平板车上的路清鸣,倏而一笑,露出残缺的黄牙,这个笑,诡谲的令路清鸣心间发毛。 “路大公子,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说着,他由袖中摸出了一把解腕尖刀,拔刀出鞘,薄薄锋刃映了头顶骄阳,却折射出骇人寒光。 “你与那索无命勾结,害死我那贤婿,后来竟又害死我那苦命的女儿,今天,就是你遭报应的时候。”老头在袖子上来回擦着刀,自语道。 路清鸣一听,顿想起了那个要用针扎瞎他眼睛的胖女人,庞然之妻庞大嫂,但这胖女人是梅人玉杀的呀,他当时可是被裂地刀宗的人按地死死的。 这老头原来竟是庞然的岳父,路清鸣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张了张嘴欲申辩,但这老头能相信吗? 现在他这般模样,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路清鸣心生死志,一切便都无所谓了,闭了眼,等着受死。 老头自庞然和他女儿死后,再无倚仗,平时他借了庞然的名头,欺负人惯了,这下,也是遭了报应,被人毒打的在仰岳城中也待不下去了,后来鬼使神差,饿倒在梅堡附近,被堡中人救了,然后就留于梅堡干些粗脏之活,那柴房正是他的“管辖”范围,于是乎,路清鸣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的打算是将路清鸣捅个透心凉,然后扔到土崖之下,夜晚,这里常有狼群出没,估计尸体就被野狼分食了。 这老头以前坏是坏,但捅人之事还真没干过,虽然对路清鸣是恨之入骨,但真个要下手了,手哆嗦的却是捅不下。 捅不下手,老头扔了刀,就把路清鸣由车上拖了下来,拖到了崖头之上,心里就权当是推一块石头,就将路清鸣给推了下去,反正这个废人路都走不了,跌下崖头摔个半死,野兽觅来,死的只会更惨。 路清鸣耳畔呼呼生风地由崖头落下,知道自己这下是玩完了,崖虽不很高,但对于现在的他,呼啦掉下去,不全死也半死了,再来个豺狼兽类,自己便是它们的饕餮大宴了。 眼见就要掉落崖底,摔个骨断筋折,路清鸣突然乍觉身体里便若滚水沸腾,一股古怪力道在体内横冲直撞,若不宣泄而出,身体便要被涨裂一般。 他猛的挥拳,直击大地,轰隆一声,尘土飞扬,他则倒射而起,又掠回崖头之上,庞然老丈人正等着看路清鸣摔的半死不活呢,不虞却突生异变,只见那路清鸣双眼凸出,直直瞅着他,暴睛之中尽显暴戾杀气,原来青白病态的脸上,唇翻齿露,似在择人而噬,极显狰狞。 老头看着,吓地一哆嗦,连连倒退,裤裆湿透,“蝼蚁贱辈,竟敢欺吾,受死吧!”路清鸣嗓中发出金戈之声,而伸手,只见青筋暴突,屈指成爪间,指甲疯长如若刀匕,正扣在那老头喉咙处,再松开时,庞然老丈人顿紧捂住脖子,指缝之间却是血若泉涌,终是死鱼般倒于地上,抽搐了数下,完犊子了,松开的手下,咽喉处,赫然五个血洞。 路清鸣冷冷环顾了四周一眼,一顿足,身化龙形,直上云端,似乘风而去,须臾已不见了踪影。 其实路清鸣被安泉剥夺刀境后,龙珠爆开,夺舍了宿主的机体,但一时间尚不适应,故便潜敛了起来,路清鸣昏迷三日,这三日便是真龙本命元珠适应这个躯壳的过程。 而现在路清鸣是彻底被真龙龙珠夺舍了,龙珠是龙汲取天地元气和自身精气神凝结而成的本命物,龙死掉会留下龙珠,以传承自己的力量和神通,它一般不会夺舍宿主,只会传承以宿主真龙的力量和神通,任其修炼,逐渐强大。 但路清鸣被剥夺刀境,一个废人再怀璧也是废人,龙珠寄居废人体内,它也就成了个废珠,路清鸣一死,龙珠没有活体血气供养,也将玩完,所以龙珠可以说是被迫夺舍宿主。 龙珠一旦夺舍宿主,世间再无龙珠,真龙已灭绝,龙之传承也将在“路清鸣”死后彻底灭绝。 逆转天炼之术,无异于逆天改命,残尸拼成的甄无明被复活了,魔灵逆天行事,则遭天谴,烟消云散。 魔灵虽灭,但却创造出了神刀境上的刀魔蛊,刀魔蛊本就极其可怖,神刀境上的刀魔蛊,可怕程度,不言而喻。 蛊,本由人来操控,但逆转天炼之术的刀魔蛊,已经突破了古往今来人们所知之范畴,它拥有刀魔蛊的神通,但却有自主的意识,可谓暗合天道,人蛊合一。 同样亦是三天,最后一点暗黑星火湮灭之后,魔灵消亡,被“拼”成的甄无明,血肉斑驳的模样已经消失,又恢复到生前模样,他陡然笔直地坐起,双眼霍然睁开,睁开的那瞬,似有黑色闪电划破虚空,甚至于割破了冥冥之中的空无。 我,不是死了么?甄无晚木然地环顾四周,但入目仍是人世间,并非地狱,霍然间,他头脑间一阵剧痛,一时间,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间闪现,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事情,直似要将的脑袋撑裂一般,他痛苦地摇着头,似乎要将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甩开,但那些记忆直如附骨之蛆,咬死不离。 许久许久,甄无明须发皆张,状若鬼魅,仰天厉嘶道:“不就是成魔吗,那就成魔啊!” 厉嘶间 ,神念之刀,横贯于空,骄阳在那一瞬间,似乎都被斩裂开来,正是刀魔蛊的终极之境,魔神杀! 第482章 杀戮之夜 盛夏之夜,总是姗姗来迟,及至亥时,尚是明月高悬,照地圣阳城中一片雪亮,亥时过半,突就刮起了猛烈狂风,一时间竟是乌云遮月,城中漆黑如墨,大有骤雨将来之势,纳凉百姓纷纷转回屋中。 镇天刀塔之中,一多半的巨烛被呼啸而过的狂风吹灭,其余则是烛火摇曳,照地百无聊赖的大燕太子燕人杰的脸亦是明暗不定。 守塔人已经去歇息了,他每日不是擦刀就是拭刀,一把一把擦拭的一尘不染,看地燕人杰都觉得枯燥乏味,而最令燕人杰不爽的是,守塔人现在竟不理会他了,简直视他这个太子于无物。 一开始守塔人尚督促他修行刀境,但他心不在此,哪里能静心修习,结果挨耳光是家常便饭,后来守塔人可能感觉他就是修行上的废物,现在都懒地理会他了。 守塔人乃大燕的皇族宗亲,一生驻守镇天刀塔,其身份相当特殊,颇受大燕皇族尊崇,就连皇上都对其礼敬有加,燕人杰虽对其心怀怨怼,但也只能是不忿罢了。 守塔人以前居住在刀塔一层,后来燕人杰来了,守塔人让他住于一层,自己则住于塔顶层曾经供奉生天刀意的地方。 现在生天,渡厄两大刀意都坐镇于皇宫,守卫镇天刀塔的重任,可谓都压在了守塔人的身上。 守塔人每日亥时,准时歇息,燕人杰现在每日就是打扫刀塔,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再无它事,熬过这两年,便又是逍遥快活的日子。 此时,守塔人早已经歇息了,燕人杰将巨烛移到避风处,重新点燃,长长打了个哈欠,夜半将至,他终于有了困意,由二层走下,准备去做个黄粱美梦,慰藉慰藉自己,下至一层,靠南塔墙侧支了一张木板床,燕人杰除衣倒于床上,片刻后,鼾声连天,已入梦中。 子时,狂风犹未歇,呼啸往来,镇天神殿之中,巡夜的镇天刀卫们,被刮地眼不辩物,俱是低头巡走,一道黑影大鸟一般御刀由半空掠过,须臾,已神不知鬼不觉径直落于镇天刀塔下。 他一身玄衣,整个头部亦皆被黑巾蒙住,唯留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紧紧盯着镇天刀塔,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地图,三层塔,塔一层被点了一个腥红的红点,而这个红点正是今日要暗杀的目标。 他以化刀境上神通敛尽气机,却格外机敏的避开数道御刀气机的扫视,十息之间已逸入塔中,只见一人仅着一短裤,四仰八叉地躺于床上呼呼酣睡,气机探过,竟然是一合刀境都不是的废物,竟然愣了一愣,这杀人任务也太没挑战性了吧,真正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他鬼魅般欺身而上,扣住燕人杰的脖子一拧,燕人杰的脑袋就歪于一旁,鼾声顿止,人已经断了脖子,死翘翘了。 这时塔顶陡有气机探至,玄衣人霍然破虚,瞬便离去,感觉不对的守塔人很快由塔顶下来,乍见到被拧断脖子的燕人杰,瞳孔一阵收缩,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擅闯镇天刀塔,并且杀死了大燕的太子,这下事情大发了。 大燕宫中,在镇天刀塔燕人杰被杀,那化刀高手破虚的一瞬,生天刀意正要破封印而出去追杀,却被一道陡现的龙形虚影又按了回去,一夜再无动静。 圣阳城西某个偏僻幽巷,狂风穿过,竟发出类似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巷子深处,一所院落之中,睡眠极轻的大齐前驸马殷千山霍然被惊醒,他点燃油灯,屋中顿时蒙蒙亮了起来,晕黄灯光透出窗棂,蹲于窗口下玄衣蒙面的安玉虎顿是一怔,因为他方要潜入行刺,灯却亮了,难道,是被发现了? 白天他曾与铁任侠悄悄来摸点查探过,这个偏僻陋巷中,住着两个人,一位是普通人,一位却是御刀境上高手,铁任侠感觉那御刀境高手当是御刀巅峰,修为与他不相上下。 所以,二人合计的是由安玉虎下手先除掉那普通人,稍微发出点动静肯定就能惊动那御刀巅峰,安玉虎与之交手,而隐于暗处的铁任侠则会来个出奇不意的袭杀,争取一击得手,速战速决。 殷千山走至窗畔,但闻巷中狂风喑呜,心间顿有一种说不出的烦燥感,他正欲放下窗撑,屋外窗下,刀影乍就掠起,给殷千山来了个穿喉而过,命丧黄泉。 尸体重重摔在了窗台上,此时一道刀影由一侧厢房疾掠而出,五丁开山,直斩安玉虎,安玉虎虚握刀气,举火燎天,与那刀影来了个硬碰硬,但明显不是对手,被那凌厉刀影击地连退数步。 厢房门被推开,一脸阴沉的邱百胜缓缓走出,他目光扫过,看到的先是横死在窗上的殷千山,然后目光一转,就落到了蒙地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的安玉虎的身上。 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这里,除过送药送饭菜的人来过,再无别人来过,邱百胜自觉这里挺安全,便没有刻意放出气机巡视,方才正是殷千山倒下的声音惊动了他,却是一御刀中阶前来刺杀,可杀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殷千山可以,杀他邱百胜,只能说不自量力。 而那不自量力的刺客被他一刀击退,稳住身形后,竟然又劈斩而来,邱百胜冷哼一声,也不大下杀手,便与安玉虎缠斗着,等待个机会将其打扒,好好炮制一番,不愁由其口中挖不出他想要的消息。 安玉虎倒也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铁大将军正在酝酿着致命一击呢,他所要做的,就是给铁任侠制造一个一击就中的机会。 十余招后,邱百胜终于将后背“卖”给了铁任侠,铁任侠突便将敛尽的气机尽数释放,此次奉旨杀人,他自是没敢把那铁甲刀铠带来,而他的本命刀气,同样若那铁甲刀般巨大凌厉。 邱百胜顿然毛骨悚然,原来暗处竟潜伏着一位御刀巅峰,伺机在准备给他来个绝杀。 整个后背都暴露了,他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一刀直贯后心,要命的节奏啊,邱百胜一咬牙,今夜便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气脉之中,刀气如若激流,御刀巅峰全力一击,尽招呼向了安玉虎,安玉虎虚握的刀气已经崩碎,化作片羽碎影,而他已被邱百胜的巅峰一击锁定,同样的是避无可避。 铁任侠心下一沉,这御刀巅峰分明是要鱼死网破,若他稍有点迟疑或犹豫,安玉虎都有活命的机会,但此人好生的决绝冷酷啊。 现在铁任侠只能赌他的刀快一线,或许能保安玉虎一命,但机会渺茫。 一瞬间,便是决定生死! 安玉虎已经闭眼等待着死亡,心里有恐惧,更多的却是遗憾,安安还没能接回来,爹娘之前还未尽孝道…… 一瞬间他想了好多,而这一瞬间,一切似乎静止了,安玉虎睁开眼,只见邱百胜狰狞扭曲的脸上现出一片错愕之色,他的刀气已经贴近了安玉虎的额头,但怎么也斩不落,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屏障阻隔。 而铁任侠的刀气却无情的贯穿了他的后心,由前胸透出,襟前顿时一片腥红。 尸身倒地,铁任侠和安玉虎皆是冷汗淋漓,这时阴暗处传来一个埋怨声:“老铁,你这可也恁不地道了,竟拿俺安二哥当诱饵,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今夜,对于圣阳城来讲,注定是一个杀戮之夜,鬼影杀宗高手,倾巢而出,对大楚余孽在圣阳城中以各种手段收买抑或胁迫的人等,及非大楚血脉的大楚余孽高手藏匿的秘密据点,展开了一场“精准”打击,结果大楚余孽这些深藏在圣阳城中的钉子,可谓一晚皆被拨出,鬼影杀宗诸杀手亦是怕惊动了神刀刀意,故亦采用速战速决的战术,甚至于毒烟毒虫都用上了,毫无防备的“绿点”们,全部玩完。 当凌晨时分,神鹰和神凰接到这个消息顿是神色剧变,当时鹰眼与狐迹经过数年的时间,将诸国在圣阳城中潜伏的谍子给摸了个一清二楚,并且绘制了地图,做了详尽的标注,且点以朱红,以示诛杀消灭。 而同时大楚在圣阳城中的各暗桩据点也被标注于地图上,点以碧绿,可供潜伏隐匿之用。 大楚后裔确实是实在太缺银子了,本来可以派高手将地图直接送给武元极,但为讹盛威镖局一大笔银子,故才将地图以托镖的方式带往大吴,交给古天运和仇无愧,再带回大周。 这押镖全程皆有鹰眼们盯着,完全是万无一失的事情,虽然交镖时没算计成功盛威镖局,但亦算成功接镖。 这次,天楚夫人不愿动用自己的力量,故让武元极派遣大周高手,令梅心兰和包不空迷魂了郑重山,派出所有鬼影杀宗杀手,前来暗杀各国潜伏在圣阳城中的暗探谍子,这些可是各国的精英,厮杀缠斗起来,很容易引发出一些事情来。 但令他们根本想不到的是大周高手和鬼影杀手们竟然袭杀的是他们的人。 神凰急忙将此事禀告给了天楚夫人,天楚夫人闻听,亦觉不可思议,但事情发生了,肯定是其间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纰漏,可这一出,无疑是他们大楚后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并且是砸疼的吐血那一种。 第483章 绝杀大阵 狂风肆虐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渐歇,风停时鬼影杀宗的杀手们,大周奉旨杀人的三大高手已经圆满完成任务离城远遁,余公公在见到铁任侠和安玉虎无事后,便先行离开了,铁安二人听从安泉的建议,亦是连夜御刀,远离圣阳城,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安泉则是以无法之法易了个容,留下来看看圣阳城中会有什么动静,他已经可以肯定由于他将红点绿点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定是将大楚余孽给坑惨了,大楚余孽到是谋划的不错,可惜被他安公子狠狠给摆了一道。 而第二日,安泉被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给惊到了,这件事简直如一发重磅炮弹引爆了整个圣阳城,昨晚,在镇天刀塔中,大燕太子燕人杰被人暗杀了! 尽管燕人杰挺废物,但亦是大燕太子啊,燕皇燕天元收到消息,一时间都懵了,然后就是雷霆暴怒,立刻令靖王燕天陌带了渡厄刀意,全力追缉凶手。 而燕人杰之死,同样令天楚夫人等摸不着头脑,但无疑是坏事中出了个好事,让他们无比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镇天刀塔内,燕人杰的尸体已被抬走,守塔人脸色木然的伫于那里,看着燕天陌道:“杀人者,化刀境上无疑。” 燕天陌闻听,眉头一皱,若是化刀境上滥杀,祖宗刀意为何没有动静?但守塔人乃御刀巅峰境呀,能在他眼皮子下轻易杀人,应该就是化刀境上。 燕天陌旋展开封印渡厄刀意的卷轴,只见渡厄刀意偌大的刀影凭空而现,刀尖指西,显然凶手是往西面而去,须臾,刀影暴怒般一颤,似乎已捕捉到那化刀高手的气机,瞬便破虚而去。 燕天陌神色一变,御刀经天,疾掠而去,守塔人则目光闪烁了下,伫于那里,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圣阳城外十里,渡厄刀意戛然而止,横陈于空,虚空中微渺的化刀气息它突然就捕捉不到了,似在这里,被人一把扯断,气息就此断绝。 燕天陌御刀已至,见到渡厄横陈于空,再不追踪,就知道不妙,就连渡厄这相当于化刀巅峰高手都无法追踪,这凶手修为之高,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燕天陌想了想,展卷轴收了渡厄,决定回宫请皇上赐神刀刀意生天,再继续追查。 燕天陌折回片刻后,安泉由虚无中走出,正是他提前一步,扯断了余公公残余虚空中的化刀气机,让渡厄无从再觅,如此,就权当是回报余公公当年青莲桥上的不杀之恩吧。 安泉想着,正要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破虚再入圣阳城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被凶兽紧盯住一般的感觉,他霍然抬头,只见长空中,一矮小身影,独步青云,经天而去。 甄无明?安泉一怔,他不是被小怪物施以天劫碎身碎骨了吗? 而能给以神刀境上如此危险感觉的,当是同境或境界更高的高手,安泉眉头一皱,只见那矮小身影已化为一个黑点,却是已在圣阳城的上空,然后陡然便失去了踪迹。 安泉以无法之法易容着,且又压境于化刀境上,方才甄无明神视之下,应当是对安泉这个化刀境高手留意了下,却没放在心上,而安泉见甄无明消失于圣阳城中,知道他应该去找那天姑娘,也就是天楚夫人去了。 甄无明为了天楚,应该是什么都会去做的,饕餮大宴上便可见一斑,若他已是神刀境上高手,想帮大楚复国,亦未尝没有可能,想当年刀祖燕飞扬亦是神刀境上,可谓凭一己之力便颠覆了整个大楚王朝。 安泉可是亲眼看见甄无明被天劫轰杀的,但他这又“复活”,难道是出现了什么逆天之事。 安泉想了想,御刀腾空,很快就发现了一处无人荒山,然后御刀前往,找到了一个山洞,以水幕封了洞口,旋盘坐入定,以风水阴阳典的太极阴阳眼进入冥想,再次暗窥天机。 安泉引导着阴阳二气通往眼窍,左眼透出一片白光,若大日明光,右眼透出一片乌光,若那漫漫暗夜,白光与乌光在双眼中慢慢反转,若光阴的车轮倒转着,似要回往过往。 片刻后,白光与乌光游鱼般夺眶而出,两道光鱼之影旋转着,首尾相契,刹那融成圆满的太极,黑鱼眼白,白鱼眼黑,在虚无中,以一种极匀速,缓缓反转。 安泉瞬便回到了“过去的世界”,只见小怪物降下天劫,甄无明在天劫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躯体爆裂,血肉横飞,死的不能再死,而他安泉则以山将乐逍遥砸了个气若游丝,继而剥夺其刀境,然后,安泉终于看到了魔灵舍弃了乐逍遥,而为甄无明逆天改命,成就了神刀境上的刀魔蛊! 在安泉震惊地看到甄无明化魔重生时,已经落到天楚夫人藏身小院中的甄无明竟突有感应,一具魔神分身,刹那破虚,已来到安泉藏身的山洞前,骈指一划,刀影暴闪,水幕被一斩而开。 水幕被斩裂开来的瞬间,白芒一道,乌光一道,俱化刀影,一挟烈日焚天的至阳至刚,一挟暗黑幽冥的至阴至柔,直斩魔神分身。 与此同时,被破开的水幕晕散开来,每道水纹看似平静,实则却蕴含着汹涌狂悍之力,正是神刀境上的流水心刀! 与甄无明一般模样的魔神分身刚左右开弓,格挡开阴阳双刀,流水心刀却已袭至,魔神分身顿被迫的闪电般后退。 当它连斩十余刀破掉流水心刀后,步入洞中,哪里还有安泉的身影,魔神分身以神念捕捉安泉气机,却是渺渺然而不得之,终于在小院中的甄无明眉头一挑,分身刹那归回,那暗窥他之人竟亦是神刀境上高手,只是没能看到他的容貌,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此时神鹰神凰方才发现有人闯入院中,大惊之下,方要御出刀气,二人陡然发现,自己的气脉俱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刀气无法周流,更勿说御出了。 一时间二人面如死灰,看着院中背对着他们的矮瘦身影,心间从未有过如此惊惧。 天楚的身影突就出现在了院中,依是素纱笼面,明眸善睐,看着甄无明矮瘦的背影,她却直有一种膜拜的冲动。 这是修行者对强者发自内心的崇拜,神刀境上,已是世间规则的制订者,言出法随,莫可违逆! “日月,你真的修抵刀道至境了,真是可喜可贺。”天楚激动的道。 甄无明缓缓转过身,面容依然如昔,无甚变化,但那双眼却如若无底深渊,天楚都不敢多直视一瞬,因为这双眼足以将你的魂魄由躯体内扯出,扯入深渊之底,让你在无尽黑暗阴冷中窒息,然后死亡。 在天楚的记忆中,甄无明令她,一直如沐春风,但现在,她见到他,竟通体发寒,如置寒冬。 “天,我知道你一直想恢复大楚天下,这是你的执念,而我的执念是能够与你双宿双飞,所以就先由我,成全你。”甄无明淡淡说着,只见一个个“甄无明”由甄无明的本体飞出,九具魔神分身高高悬浮于半空之中,片刻之后,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就乌云密布,但却密云不雨,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似从天覆落,一些体虚生病者,顿皆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大燕皇宫,刚进宫门的燕天陌手中卷轴突然一颤,然后化作粉末,渡厄刀意,刹那怒横于空! 昊天殿顶,黄金几案上,生天刀意的卷轴亦是轰然破碎,神刀刀意,冲霄而起,殿顶顿被生生掀开,这般动静,惊地皇宫中人是面如土色,燕皇燕天元匆匆由御书房中走出,只见渡厄生天两道刀意,怒陈于皇宫上空,骇人气机,漫散开来,燕皇族之人是纷纷跪拜。 神刀刀意,从未有过这般大动静,燕天元仰视渡厄生天,一颗心却几乎要跳出胸腔来,一定是有极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了,并且很有可能关系到大燕之存亡。 安泉逼退甄无明的魔神分身后,瞬便破虚离开,一具魔神分身不过是甄无明来探他虚实的,他自然比之甄无明的神刀境要高上一线,但优势并不大,安泉不想暴露真正实力,便破虚遁走,准备在暗中看看甄无明想做什么。 却没想甄无明竟高调如此,放出魔神气机,公然挑战神刀刀意,只见九道魔神分身独步青云,蹈虚踏空,渡厄生天,经天斩至,诸分身瞬间于穹顶弹丸般跳跃开来,分散错落于九个方位,上天、下地、东、西、南、北、死位、过去、未来。 九道魔神分身分占这十方之九个方位,唯余生门,当由甄无明的本体来占位,如此,可谓是十大神刀境上高手,列成了神级的十方寂灭绝杀大阵! 安泉抬头看着,果然甄无明瞬破虚而至,所落方位,正是冥冥之中莫测的生门。 十方寂灭阵成,天风乍然呼啸,如若鬼泣,天幕愈加低沉,大阵之下,凡人无不感觉有大岳将覆,呼吸都无比困难,鬼泣声绝,白昼已变暗夜,又似末日即临,百姓无不躲于屋中,瑟瑟发抖,惊惶难安。 而后,便是死一般的宁寂…… 第484章 神之对决 神,便是与天地合道! 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甄无明及九具魔神分身分占这十方,十方寂灭,渡厄生天两道刀意顿被困于一个甚至于空气都被灭绝掉的结界之中。 而瞬间,生天一化为十! 三大神刀刀意斩危、渡厄、生天俱乃神刀巅峰境的燕飞扬为后代留下的护国保命的刀意,以秘法封印,据说千年后才可自行消逝。 无疑,神刀刀意亦乃当世至高的存在,乍被桎梏,岂能容忍,生天一化为十,怒斩十方! 神与天地合道,天地四方及冥冥之中的生门死位过去未来,生天刀意自亦“了然于胸”,以神之不可侵犯的威严,硬撼十方! 神之对决,天地失色,这等威势,化刀巅峰都避之不及,圣阳城及方圆百里内的修行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俱觉似有亿万利刃要从天而降一般,可他们偏偏动也不敢动一下,仿佛这一动,只会死的更快,只敢龟缩一隅,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安泉飘飘然伫于一角流檐之上,举眸望天,观这惊天之对决。 行云群山,苍穹之上,已被真龙珠彻底夺舍其身的“路清鸣”正伫于一朵白云上,往下俯瞰,这里当是大越的龙脉所在,真龙传承自然对“寻龙”之事,是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却找到了龙脉所在,却丝毫感觉不到龙脉气息。 龙脉承载着一国之气运,不但蕴藏天地灵气,更有百万年中真龙的藏宝,“路清鸣”已经感应到这个天下目前有三道真龙龙脉,分别就在大越的行云群山,大郑的龙启山和大赵的青玉河谷,只要它吞噬了这三道龙脉,足以恢复真龙巅峰力量,方可纵横无羁之天地之间。 而其余七国,燕飞扬夺大楚天下时,已将大楚龙脉斩灭,而大燕龙脉就是刀祖本身,刀祖升天,本命刀意就是大燕龙脉所在,这道龙脉与天然龙脉不同,“路清鸣”感应不到,亦无法夺取,剩下六国之龙脉则皆乃伪龙龙脉,对本国有些用处,但真龙吞噬非但没有裨益,反而大大有害。 “路清鸣”眉头大皱,他已看到行云群山的狱山龙洞已然坍塌,龙脉显然已被人抽取走了,但绝不是被行云刀宗中人获取,因为它根本感应不到丝毫龙脉气息。 “路清鸣”心头升起不妙的感觉,刹那腾空而去,不一时已来到了大郑龙启山的上空,同样的,大郑龙脉亦是被人抽取不见了。 难道这世间还有另外一头真龙存在?思索间,“路清鸣”来到了青玉河谷上空,只见整个青玉河谷早已崩塌,风水宝地却成了个穷山恶水的荒芜之地,不用感应都可知道,大赵龙脉早不在此了。 本来雄心勃勃的“路清鸣”很是颓然,真是大恨上天不公,于是捣胸咆哮,一时间青玉河谷上空乌云翻滚,劲风咆哮。 远远的,赵越边境,正在监工的师从容眺望着风云变色的大赵方向,低叹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生天本体,直破冥冥之中的生门,渡厄紧随其后,而九道生天的分身,则飞斩九方,这是要硬撼呀,刀祖封印的刀意,亦是代表了刀祖的意志,果然雄浑狂暴,不容侵犯! 安泉啧啧一叹,他知道,甄无明虽以入魔而成神,固然亦是这个天下的巅峰存在之一,但面对神刀刀意,还是差了不少意思。 阴暗若涂墨的半空,乍然亮起了一道灿烂光芒,光逾百丈,耀目刺眼,又浑似一道闪电,将天幕顿然撕裂,而在闪电的顶端,似乎贯穿了一个人的胸膛,蔫耷耷垂死之人的胸膛。 安泉举目望去,正是百丈的生天刀意,一刀已刺入了甄无明的胸膛,而渡厄已高高扬起,直斩甄无明的头颅! 刀起头落,却不见鲜血喷薄,只见甄无明的尸首化作一团至暗的黑气迅速蔓延,将生天渡厄笼罩。 安泉心里突然就冒出四个字来:同归于尽! 翻涌的黑气间,竟似有无数奇异的字符活物般地在跳跃,一个金戈交鸣般刺耳的声音在半空突就回荡开来:“天地无我,大厄兵解!” 于此同时,百丈生天在黑雾包围中,弥散出大日光芒,黑雾被膨胀开来,然后肉眼可见,黑雾竟现出龟裂的纹路。 但那无数字符就若附骨之蛆紧贴于大日光芒之上,终于白光爆闪,闷雷似的一声巨响后,一圈圈的冲击波尽将大厄兵解符的符字碾为黑色芥子,瞬化为虚无。 而生天、渡厄爆作碎片,亦化无消逝,大燕之绝对倚仗,就此烟消云散! 安泉一时看地目瞪口呆,这一刻,他才明白,甄无明这头魔神,竟以自身的精气神画得无上符咒,与生天渡厄来了个同归于尽,甄无明这明心之气正意之刀原来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为了一世痴念,最终献祭了自己,而去成全心中的那“天姑娘”。 亿万利刃悬空般的骇人气机依然存在,除过安泉,没人能够也没人有胆量敢一睹这场神之对决,自然亦包括天楚夫人等人,所以除了安泉,没人知道究竟方才发生了什么。 终于,祖刀刀意的余威散尽,漫天魔气亦是消散,一轮骄阳又露出头来,照地天地无限光明,苍穹之上,有人独步青云,他青袍招展,广袖飘飘,须发如雪,双眼明亮,直若云上仙客,赫然竟是方才已与神刀刀意生天同归于尽的甄无明! 安泉再次目瞪口呆,甄无明竟然未死,但方才确实是甄无明的真身啊,以他的境界根本看不错的,不过与现在这个甄无明仙风道骨的模样迥然不同,那与生天同归于尽的甄无明,被魔灵附体,成就了魔神之身,魔气滔天,难道竟有两个甄无明? 安泉看着独步青云的甄无明,瞬间破虚而去,却已在体内世界中幻化出一个方才伫于云端的“甄无明”,旋以风水阴阳典的神相诀在体内世界为甄无明相面。 步入神刀境,任何针对神刀境高手的手段,其都能敏锐的感应到,就像他逆行光阴窥探甄无明应劫之后的事情,甄无明亦是能感应到他的命数被人掐算,这是一种与天合道,玄之又玄的事情,安泉目前不想彻底暴露自己,于是在自己的体内世界中为甄无明相面,而他这方天地与外边天地并无任何牵连,甄无明自是感应不到。 安泉掐算着,一盏茶工夫后,甄无明的影像霍然消散,安泉已得谶语:“鹤发童颜人似仙,命硬如铁可逆天,那年曾得分魔法,成神却仍梦如烟。” 分魔法! 安泉在谶语中顿是恍然大悟,风水阴阳典中,有风水之学,有阴阳之学,阴阳之学中便有分魔之法。 修行者,修炼的境界越高,越容易产生心魔,心魔往往最终导致修行者走火入魔,或者癫狂发疯,或沦为魔障行尽恶事,被天下人追杀,在阴阳宗中,便有这分魔之法,就是以秘法将心魔剥离出来,与本体一分为二,而说是一分为二,实则是消灭了心魔。 但今天,甄无明确实是以分魔之法,将魔神之体一分为二,一人为魔,一人为神,而方才与生天斩危同归于尽的就是魔体。 甄无明与步无言应该是相交莫逆,从步无言那里得到分魔之法亦该不难,而甄无明的明心之气正意之刀果然不同凡响,竟能在魔灵附体后,以绝对坚韧的心志,强行将其剥离出来,最终使其与神刀刀意同归于尽,对他来说,真是个完美的一举两得。 安泉摇头惊叹,如此,真是除掉了自己的隐患,也替天姑娘除掉了最为惧怕的神刀刀意,但对于大燕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安泉对大燕皇族并无任何好感,由一开始燕天仇携了斩危强行带走腾一本欲得灭绝之血,到天下刀盟大会施以神禁要灭了他安泉,这大燕皇帝也不是什么善类,故安泉也是坐壁上观,全当自己是看客。 甄无明步入神刀境上,因为天楚的缘故,迟早要与神刀刀意对决,五行灵体同时出现于世,且化刀境上高手不断出现,再加上大财神暗中布下的大局,这个天下被推动的早已暗潮涌动,大乱只是早晚之事。 而身为刀祖本命刀意的小怪物,亦是无动于衷,所以安泉自觉也没必要因为大燕而与甄无明亦来场神之对决。 但关于甄无明的谶语,安泉觉得很有趣,他可谓一举帮大楚余孽扫除了最大的威胁,将大楚余孽压制的死死的神刀刀意终于不存于世,但这成神却说仍梦如烟,岂不昭示甄无明对天姑娘几十年的痴情,到头来,终究是如梦如烟,空空一场? 大燕皇宫,燕皇燕天元看着黄金几案上散落的卷轴碎片,是面如土色,心如死灰,他知道生天没了,大燕数百年来一直倚仗的护身符没了,燕天元此刻的感觉就是他正驾驶一叶扁舟行于沧海,随时一个大浪扑来,他就要落个舟覆人亡的下场。 第485章 分魔大法 回到天楚夫人隐藏的小院中,甄无明已完全恢复了曾经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由于步入神刀境上,气机流转之间,那等神一般的威压自然流露,哪怕化刀巅峰的天楚,亦是感觉有大岳压轧于身前般,大气也不敢喘。 几十年前,甄无明救过步无言一命,做为回报,步无言拚了折寿不顾,为甄无明算了一卦,就算到甄无明一旦要修至刀境至境,将会连遇生死之劫,极度凶险,但甄无明亦是大有福缘之人,会死里得生,但会生化为魔,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明心之气护心,以正意之刀剥离魔体,这就要学会阴阳宗的分魔大法,如此甄无明将一分为二,一为神,一为魔,而这个魔体与神体境界一般高低,甄无明到时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个魔体,否则魔行于世,万民遭殃。 甄无明早已想好了要假以神刀刀意除掉自己的魔体,如此可谓一举两得,帮了天楚,亦帮了自己,至于大燕生灭,天下太平不太平,一切自有天意定夺,他甄无明只是做自己的事情,只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天,生天渡厄已灭,但大燕境内有神刀境上高手存在,且一直在暗中窥探于我,你若行事,亦要注意分寸。”甄无明说道。 天楚等人闻听生天渡厄已灭,已经是激动的难以自抑,虽然甄无明说另有神刀境上存在,但并不阻止甄无明灭掉神刀刀意,那么,虽非友,亦不是敌吧,他们到没太过担心。 甄无明自是能看破他们的心思,淡淡道:“天,记得不要滥杀,不要对无辜者肆意屠戮,至于这里是姓楚还是姓燕,那神刀境上不会在乎。” 顿了下,他继续道:“最大的威胁我已帮你清除,天,当你的愿望达成之日,我会带你走,自此隐居世外,不问红尘。” 言罢,他不由天楚分说,径直冲霄,独步青云而去。 天楚看着于长天中瞬逝为一个黑点的甄无明,明眸之中闪出一片复杂的神色,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神鹰神凰玉贞儿等伫于其之身后,不敢有丝毫打扰,一盏茶工夫后,天楚一把拽下蒙面的薄纱,现出那倾城的绝色容颜,旋面上却如覆冰霜,无比清冷地道:“神鹰,你先去问问武元极和包不空,看昨晚他们派来的杀手是怎么回事,这其中一定是出现了问题,先去搞清楚是哪里出了错。” 神鹰领命而去。 然后天楚夫人带了神凰和玉贞儿竟是毫不避讳的走出了小院,光明正大的走在了大燕笔直的街道之上,神刀刀意已灭,在这圣阳城中,她天楚还有什么可惧可怕的呢? 圣阳城中大楚潜伏的高手被扫荡了个干净,但这些都是以重利收卖或以手段控制的高手,损失虽大,但未动根本,现在以她的境界,完全可以屠尽大燕全族,但甄无明的话她不敢不信,若这圣阳城中真还有神刀境上高手存在,她若大肆屠戮,有伤天和,怕是会引得那神刀境上出手,就大大不妙了。 此番出城,她将召集潜伏于各地的大楚高手,谋划一番,好来夺回大楚五百年前丢掉的天下。 圣阳城中,老百姓们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修行者们却是知道发生了极为不寻常的事情,并且知道镇国的神刀刀意出手了,并且是退去了强敌,却殊不知生天,渡厄已经不存于世。 大燕皇宫御书房中,燕天元若霜打的茄子般颓然坐于椅上,燕天陌则是脸上毫无血色的伫于一侧,垂首不语。 这时被传入宫的燕天罗匆匆而至,拜见过后,燕天元苦涩地长叹道:“渡厄,生天都没了,天要亡我大燕么?” 燕天罗闻听,顿是骇然失色,方才府中高手告诉他应该是有强敌突至,神刀刀意出手,灭了来犯之敌,怎么祖宗刀意就这么竟没了? 难道来犯的亦是神刀境上? 大燕根本丢不起的神刀刀意,终于全没了,燕天罗亦是觉得天要塌掉一般,心神剧颤间,他长长吸了两口气道:“祖宗刀意在与不在,别人根本不知道,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祖宗刀意还在的,只要别人认为在,就没人敢对我大燕动什么心思。况且老祖宗的本命刀意曾显灵借走生天,万一有大难临头,岂会不管咱们的死活?” 燕天元与燕天陌一听,顿恢复了稍许精神,他们三人还有守塔人都是见过祖宗刀意显灵的,万一哪天大燕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祖宗刀意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然后三人又商量着,决定招揽大燕各大宗门的御刀高手,许以借出龙首灭天刀,相信各大刀宗都会心动。 而大燕最精锐的龙首刀卫营和镇天刀卫营将负起皇宫和京城的守卫任务,普通刀兵则开始严格训练,训练六合刀阵,六人为一小刀阵,六十人为一中刀阵,六百人为一大刀阵,只图合而搏之,倍增战力。 然后便是燕人杰的治丧事宜和燕慕容被强人掳走的事情,燕天元竟是舍得了二十把龙首灭天刀,说要交给贼人换回燕慕容,燕天罗却是拒绝了,因为你这回给了,下回又掳走哪位皇亲国戚,大燕就剩那几十把龙首灭天刀了,岂不几回就给完了。 燕天元本就是虚以委蛇,龙首灭天刀堪称大燕重宝,出二十把换回燕慕容,他可真舍不得,他了解燕天罗,知道燕天罗会拒绝,也就是嘴上卖个好罢了。 燕天罗知道女儿十之八九是被梁周带走了,慕容倾心于梁周,他心知肚明,现在大燕失去了神刀刀意庇护,已经相当不安全了,慕容被梁周带走,反而是幸事了。 故君臣各有各的心思,慕容之事也就一语带过。 燕天陌出宫后并没有返回靖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燕于飞那里,第二日一早,燕天陌带两辆马车来到郡主府外,燕于飞抱了燕笑笑及两位婢女上车后,燕天陌亲自护送两辆马车出城,然后令靖王府一御刀高手护送燕于飞,径直往大越而去。 安泉此时正御刀行云,于凛冽天风中逍遥前行,白云悠悠,徜徉于穹顶,俯瞰天下众生,万物尽收眼底,安泉有着神一般的感觉,却没有成神后主宰天下的野心,生天渡厄已亡逝,蛰伏于自己体脉世界中的小怪物亦无动于衷,看来天意便是如此了吧,刀祖后人倚仗祖上余威不思进取,得了祖宗种子刀意成为御刀巅峰便得过且过,如此后人,刀祖若在天有灵,估计亦是深恶痛绝。 片刻已至大飨城,安泉由云头破虚,瞬已出现于秋香小院之中,小雨滴小雪花正围着慕容在说笑着,而狄秋叶则在膳房之中不知道煲着什么汤,淡淡的清香气息盈逸于小院之中,安泉嗅了嗅,有莲子红枣玉米及荷叶的味道,该是清热的荷叶素粥。 燕慕容乃是大燕明王郡主的身份,可谓高贵,安泉虽然告诉狄秋叶平常看待就好,但人家身份在那搁着,狄秋叶自觉不敢怠慢,这一天是亲自做了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让慕容吃的是赞口不绝。 冷不丁见到安泉出现于院中,慕容顿是微舒了口气,一时笑靥如花的小跑了过来,她真是生怕这厮又来个不辞而别,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梁周,你的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明天看了日出,我们就离开回大越去。”安泉决定还是陪慕容郡主去看一场日出去,否则就像欠下什么账似的。 东海之上,日出极美,尤其是能与心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更是美妙,慕容顿是雀跃,哪里还有半点郡主的矜持模样,反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梁周哥哥,我也想看……”走过来的小雨滴还未说出“日出”二字,已被小雪花一把捂住嘴,给拖到一边去了,边拖着小雨滴,小雪花边道:“梁周哥哥,你们聊,我们去看师傅把荷叶粥熬好了没有。” 这时,院门突然被人叩响了,小雪花刚要去开门,却被安泉拦住了,他轻轻摆了摆手,伸出食指在唇前微嘘了声,示意她们不要出声,然后身形一闪,已破虚不见。 狄秋叶亦闻叩门声刚出来,院中四女乍见安泉凭空就消失了,无不朱唇微张,一脸惊异。 秋香小院之外,食神宗少宗主养三江正在叭叭叭地叩门,他臃肿的身后站着两位黑衣魁梧汉子,他们背负长刀,刀锷之上,铸着枕岳二字,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安泉,微怔了,心间暗道,枕岳刀宗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呀,除非是狄秋叶师徒三人给说了出去,但他可是叮嘱过狄秋叶的,也相信她的人品,不会出卖了他。 如此,就应该是食神宗与枕岳刀宗关系不错,就协助枕岳刀宗来个撒网式的搜捕,也许抓瞎碰到也不一定。 若如此,这养三江可就真不是个玩意了,听小雨滴悄悄说过,自从她们回到大飨城中,这养少宗主就时常来骚扰狄秋叶,今天估计是借着找被强人掳走的大燕郡主为由,想到秋香小院里做些什么龌龊勾当。 第486章 求之不得 “哎哟,这不是养少宗主吗?”安泉冷不丁就在养三江身后说道。 这声音有点熟,养三江还以为是遇到熟人了,当他一扭头,正看到安泉那张人畜无伤笑眯眯的脸庞,然后他臃肿的身体一个哆嗦,胖脸上冷汗刷的就淌下了,然后不由就开始打摆子,夺元狂魔怎么来了,难道还没到秋后就来算帐了?自己当时手贱去摸他妹妹的小脸,但当时并没摸到而且还挨了一小刀,按说吃亏的可是他啊。 可一想起大舅元谨被这厮吸成人干的恐怖情景,养三江是吓的直想跪求这厮,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枕岳刀宗这两位合刀境大汉见养三江见到这笑眯眯的少年竟然怕成这样子,而他们竟探不出这少年的虚实,直以为安泉可能是圣阳城中一大纨绔,养三江是害怕人家。 但现在大燕皇帝都在招揽他们枕岳刀宗呢,并且都把明王郡主燕慕容赐婚给少宗主岳铿,大纨绔咋的,能比明王还要大? 他们两位这次是奉宗主之令,来大飨城中查探是否有掳走郡主的强人的踪迹,食神宗与枕岳刀宗关系不错,故就由养三江带着他们在城中各客栈酒楼饭馆查问是否有陌生男女前来,结果查问完了,到是发现有数对男女,可女的明显都太丑了,燕慕容可是圣阳城中排前三的大美人呢,显然无果。 而养三江一直对温婉美丽的狄秋叶是想入非非,虽然不时骚扰人家,但总被狄秋叶恰到好处的拒走,今天他鬼使神差便想借着搜寻大燕郡主的理由,到秋香小院,尤其是狄秋叶的闺房中翻腾翻腾,也真算是被他瞎抓碰到了,可是安泉刚好回来了。 养三江见了这夺元狂魔,哪里还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想夺路而逃,但那俩位枕岳刀宗合刀境却没把这个“纨绔”放在眼中,他们其中一位上前一步道:“明王郡主被贼人掳走,我枕岳刀宗前来缉拿贼人,养少宗主是来帮忙的,你这公子哥到别处玩去,别误了我们的事。”说着他伸手就来推搡安泉。 而养三江却一把扯住那枕岳刀宗门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龙吟侯,哦不,腾龙大将军,三江就是带他们来转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拉扯了那俩人就要走。 那俩人闻听养三江的话一愣,大越龙吟侯梁周,这可是在天下刀盟大会上大放异彩的人物呀,他们宗主岳聚阳亦是参加过天下刀盟大会的,可在第三关龙潭虎穴就主动认输,而梁周则是一气通关,百战成神,在各宗门中,已成为了不得的天才人物,俱言灵宗这天才弟子,将是一个百年的“甄无明”。 这俩人修为身份皆太低,没资格参加天下刀盟大会,自然是没见过安泉,今个儿一看,不像想象中的三头六臂,霸气逼人啊,但他们也不敢造次,人的名,树的影,于是在养三江的拉扯下,顺势就走了。 食神宗的大宅院中,宗主养天到正在招呼着一鹰视虎步的年轻人走入大厅中,这年轻人正是枕岳刀宗少宗主,岳锵。 岳锵,二十有七,御刀初阶,在大燕诸宗门中年轻一代亦乃翘楚人物,四方脸庞,模样还算周正,就是眼神如刀,格外凌厉,一看即知是生性桀骜的人物,倒是与乃父岳聚阳的低调内敛迥异。 宾主落坐,岳锵轻抿了口茶道:“明王郡主被劫,我枕岳刀宗高手分赴各城寻找贼人和慕容郡主的下落,小侄到这大飨城中可是两眼一摸黑啊,养叔叔一定要出力帮忙。” 养天到连忙道:“一定一定鼎力相助,贤侄放心好了,方才已经让三江带着王龙王虎两位到城中各处查问去了。” 略犹豫了下,养天到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朝堂之事一般不许宗门参与,难道是明王请你们出手缉贼吗?” 岳铿淡淡一笑道:“皇上已下旨赐婚,将慕容郡主下嫁予我。” 啊,养天到闻言,胖脸一抖,枕岳刀宗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要高调出世了,他急忙想要恭喜,但慕容郡主被劫,明显恭喜又不妥了,一时间到挺尴尬。 恰这时养三江与那两位大汉回来了,尤其是养三江,明显有些脸色不对。 养天到招手叫他过来,一问之下,养三江就说城中已经问寻遍了,没有人见到过慕容郡主和贼人出现城中,但方才在秋香小院外,却遇见了大越的腾龙大将军梁周。 养天到闻听一惊,岳锵却是霍然立起,眼间划过一道凌然精光。 “这梁周怎就出现于秋香小院之外?”养天到不解问道,他自然知道梁周的事迹,尤其是废了他大舅子元谨一事,元谨乃堂堂玄元刀宗宗主,御刀中阶高手,可被那梁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吸成了人干,修为尽废,气脉枯涸,瘫于床上,废物不如。 元谨告诫玄元刀宗及食神宗门下,见了那梁周千万要躲避三舍,绝对不可与之为敌,更别心存为他报仇的心思。 可见元谨是害怕梁周怕到骨子里去了,不过元谨的惨状,委实恐怖,就像仅皮包了骨架一般,毛发落尽,无血无肉,状若骷髅。 养三江听乃父问起,回答道:“狄长老曾在清玄灵宗所在的龙启山下的桃园镇中隐居,开了间糕点铺子,做天香点心卖,梁周经常买点心,可能就认识了。” 哦,养天到点点头,这梁周在传闻中可是个不安生的主,到大飨城中,可别搞出什么事情才好。 这时岳锵在低声问着王龙遇到梁周的事情,听着听着他一丝冷笑就挂在了唇角,枕岳刀宗曾买通了一位明王府的侍卫,前日梁周来拜访明王府,被慕容拉走的事情,已被那待卫将消息传到了枕岳刀宗。 结果当晚,慕容被贼人掳走,声称要大燕皇族以二十把龙首灭天刀来换。 大燕皇帝自然不会同意,一来,龙首灭天刀每一把皆极其珍贵,俱乃刀祖亲手锻造,其间藏有刀祖精神烙印,一旦有缘获得,修行刀境,有极大裨益,龙首灭天刀可谓大燕镇国之宝。 二来,因为掳走一位郡主,就要向贼人妥协,便会大丢大燕皇族的脸面,颜面扫地再想拾回,可没那么容易,况若再有强人掳走皇族中人,大燕剩下的几十把刀,也不够换几回,此事,绝不可开先河。 岳聚阳早看透这些,故,主动出击追查慕容郡主的下落才是上策,枕岳刀宗也很怀疑郡主是被那梁周给带走了,至于以刀换人,不过是故意施的障眼法罢了,但没人亲眼看见啊,没证据,只凭猜测就是个然并卵。 可如今梁周恰巧出现在了这大飨城中,他又是嫌疑最大之人,用巧合来解释岳锵自己都不相信。 “那养兄可曾进入到秋香小院中?”岳锵冷不丁问道。 “自是没有了,岳老弟,那梁周不好招惹,吸元狂魔,跪地狂魔就是那厮的匪号,加之有大越皇族的侯爵身份,这又加封为大将军,更非是我等能招惹得起的人物。”养三江一直就视安泉为凶神恶煞,一听岳锵有挑衅的意思,赶紧说道。 岳锵冷笑道:“可凡事也要讲个理吧,拳头大了就是天了?如此,世事早乱了。”说着他转头向养天到道:“养叔叔,小侄怀疑,慕容郡主就是被那梁周藏在秋香小院中了,在慕容郡主被贼人掳走的那天,二人曾见过面。” 养天到身为食神宗宗主自然不是傻人,一听岳锵这话,这中间信息量可就大了,敢情这慕容郡主根本不想下嫁到枕岳刀宗,面是对那梁周情有独钟,所以便来了个私奔,可枕岳刀宗想要攀上大燕皇族,自然不会放手。 身为大燕第一刀宗的枕岳刀宗,在大燕江湖足以一呼百应,大燕皇族不知何故,很需要大燕的宗门势力为已效力,所以要以慕容郡主的下嫁招揽枕岳刀宗。 说穿了就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食神宗自然得罪不起枕岳刀宗,既然岳锵有所怀疑,不如就去秋香小院中看看,狄秋叶可是宗门中的长老,其人温婉柔善,断然是不会说谎骗他的。 即便慕容郡主真在秋香小院,不知者无罪嘛,岳锵可是在他配合下找到人的,相信也不会怪罪于狄秋叶。 至于安泉,却是被他忽略掉了,皇帝赐婚,有道是皇命如天,莫可违逆,在大燕国的地盘上,你再是大郑宗门天才,再是大越皇族青睐的英才,再是一鸣惊人在天下刀盟上夺魁,可是你有神刀刀意厉害吗? 于是乎,并没把安泉太放在心上的养天到就带着岳锵等人走向秋香小院,而养三江却是死活不去了,被养天到臭骂了两句,也生受着,哪怕当怂货也不愿去见那一直令他胆寒着的少年。 出大门时,恰巧养四海回来了,他一直在等仁兄安兔来大飨城找他,二人联手好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惜寤寐思服,却是仁兄渺渺无踪迹,如此的求之不得,令这个少年都开始有些抑郁了,一天总是魔怔了般到俏俏凉皮店,吹牛牛肉面馆和肥胆小店去转悠,期盼安仁兄的到来。 第487章 屠龙之人 在门缝中偷眼瞅着养三江等人灰溜溜走远的小雨滴,拉开门拴小跑了出来,嘻嘻笑道:“我们食神宗的少宗主平时趾高气扬的,可一见梁哥哥,真就像耗子见了猫,说话都打着颤,梁哥哥威武!” 安泉臭屁地一扬头道:“那是,俺可是正义的化身,妖魔鬼怪一概退避三舍。” “是,是。”小雨滴咯咯笑着,眼眸儿弯成了月牙。 二人回到院中,掩好了门,狄秋叶已端出五小碗清香流溢的荷叶粥,浅碧的粥便若一碗玉髓,刹是好看,五人围了石桌坐下,举了瓷勺享用。 “养三江带了两位枕岳刀宗的弟子过来,应该是查问郡主的下落的,这枕岳刀宗的动作还挺快的。”安泉边喝边道。 燕慕容闻听,秀眉微蹙,搁勺道:“他们应该是满城查探,没有进得院中,怕是还会再来,不行我们先行离开吧,别给狄姐姐惹来麻烦。” 安泉想了想,他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但确实会给狄秋叶招来麻烦,自己现在可是“掳走”明王郡主的贼人,狄秋叶现在岂不是有窝藏之嫌。 枕岳刀宗竟比大燕皇族还要迫不及待,竟都追到大飨城中了,这其间该是有什么猫腻吧。 安泉想着举碗将粥来了个狼吞虎咽,然后道:“狄长老,枕岳刀宗若再有人来查问,就说根本没见过慕容郡主,至于我来,是来订购天香点心的。” 狄秋叶在慕容口中已经知道是安泉将她带离逃婚的,目前这情况也真无法挽留,于是点了点头,这时安泉目光一凝,将桌上自己和慕容的碗摞于一处,勺放碗中,左掌托了,右掌则一托慕容纤腰,二人瞬便破虚,须臾已到城外。 慕容顿是一阵眩晕,扶了安泉,半天才站稳,一看已是在城外,不禁咋舌,这难道就是玄幻小说中的瞬移吗? 只见安泉左掌中尚托了两只碗,娇嗔道:“你呀,喝了人家的粥,还要顺走人家的碗勺。” 安泉白眼一翻道:“三个人,五副碗勺,郡主大人,可讲得通?” 慕容闻言一愣,然后目光灼灼的瞅着安泉,尽是崇拜之色,这等心思,真是缜密到令人发指了。 就在安泉离开的十余息后,两道身影径直御刀破空,落于秋香小院中,正是岳锵和养四海。 狄秋叶与小雨滴小雪花正在发愣着,安泉携了慕容瞬无踪影,三人这次看了个清楚,真是凭空就不见了,这可比御刀还要神,还要玄乎。 而下一刻岳锵和养四海就到了,岳锵在半空就看到了秋香小院中就坐着三个人,神识扫过,院中房内,再无别人。 他顿觉,这其间有什么问题,打草惊蛇了,亦或就是自己敏感,判断失误了。 “呃,狄长老,听我哥说大越龙吟侯梁周来了,我慕其名已久,赶来想结识一下,他人呢?”养四海亦是个人精,先是张口问道。 狄秋叶回神道:“龙吟侯呀,刚才来了订购了十盒天香点心,说半月后来取,然后就离开了,小公子也知道,秋香小院皆是女眷,不方便留男客。” 岳锵和养四海俱不经意扫了一眼石桌上,然后养四海故作遗憾道:“这么匆匆啊,可惜无缘结识了,抱歉打扰狄长老了。”说着,养四海冲岳锵使了个眼色,岳铿御刀,载其又破空而去了。 狄秋叶见他们破空远离了,才轻吐一口浊气,轻道:“好险。” 小雪花却是支颐道:“我这才想通梁哥哥为什么要带走两副碗勺,也幸亏他是个好人,若是坏人可了不得了。” 狄秋叶和小雨滴深以为然。 流云化刀,行于苍穹,伫于凝若实质的云刀之上,俯望尘世,山川河流,城池村镇尽收眼底,燕慕容一开始害怕的紧紧抓住安泉的手臂,不一会儿便习惯了,这时却已可以嗅到微咸的气息,竟是已经到了东海之畔。 安泉东海历练归来时,见到过一座海神祠,虽说仍有香火,但估计也只是出海者前来上香,保佑航行平安,平时少有人至。 枕岳刀宗为了寻回燕慕容,大飨城都派人去了,东海郡肯定也会派高手来,安泉倒是根本不怕,但纠缠难免,委实破烦,今晚不能投宿客栈,那么就在这海神祠中凑合一晚上,明个一早陪慕容看了日出,就能回大越去了。 行云意刀落下之处正是海神祠外,安泉与燕慕容抬足而下,白云腾空,却是飘飘然行往远方。 慕容看着那朵云彩儿远去,旋瞅了安泉,骇然失声道:“化云为刀,你,你竟化刀境上了。” 安泉臭屁地仰仰头道:“化刀境?俺可是神刀境上了。” 慕容白了他一眼,噗嗤笑道:“好,好,梁大将军神刀境上了,天下第一人也,有天下第一人陪小女子我看上一场日出,慕容就是死亦无憾了。” “呸呸,童言无忌,什么死不死,有天下第一人在,保你长命百岁。”安泉呸呸地道。 慕容闻听,眼眸儿一亮,点头道:“梁周,你说话可得算数。”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算数。”安泉也没多想,挺了胸膛,保证道。 慕容一时却是芳心可可,笑靥如花。 真龙龙珠夺舍了路清鸣的躯体,可谓人珠之一,龙珠不像魔灵能主动传承,只可被动传承,路清鸣一死,龙珠也会没有血气供养而消亡,于是龙珠只能夺舍宿主。 现在的路清鸣,只是一副躯壳,灵魂就是龙珠。 对于真龙来讲,路清鸣这副躯体太孱弱了,所以便想吸取龙脉为己所用,这是通往力量巅峰的捷径,但十国中仅有的三条真龙脉,大越龙脉,大郑龙脉和大赵龙脉都被人抽取掉了,其余七国的伪龙脉,不要也罢。 “路清鸣”一开始想,难道这世间还有真龙的存在,但暴怒之后,仔细在青玉河谷看了半天,他发现,大赵龙脉是被人以道法生生钉死的,并非是抽取走的。 青玉河谷干涸的河道之中,兀自有微茫的道符气机,这种气机正是道门伏龙符的符力,令它极感不适,伏龙符刻于断龙刀或断龙剑上,足以钉死龙脉,它是知道的,如此乃是毁了龙脉,这等手段,手笔皆非常人可为之。 本想把天下这三道真龙脉给吞食了,一举成为当世的至高存在之一,但美梦才开始做就落空了,“路清鸣”在青玉河谷中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一丝丝龙脉气机也没捕获,终于是绝望了。 真龙龙魂已灭,本体崩塌,世间龙脉又觅之不得,只凭传承于龙珠的一部力量,想纵横于世,远远还够,那么只能潜心修行上几十年,把这副躯壳修练强横。 大蛮荒境,十大护国刀意被安泉组以十方寂灭刀阵,剿杀了龙魂,这段悲惨记忆亦被传承,“路清鸣”目前虽堪比化刀境上,但十大刀意任出其一,它都不堪敌之,这个世间强横的存在太多,成不了最强,那只有夹着尾巴做人了。 “路清鸣”终于两手空空离开了青玉河谷,无聊之中,读取着路清鸣的记忆,发现路清鸣的记忆中自从出现了一位叫梁周的人后,一向顺水顺风的好运便终结了,似乎这个梁周就是路清鸣天生的克星。 且在路清鸣的潜意识中,极是畏惧这个人,在“路清鸣”读取记忆时,读到梁周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对一个人畏惧,竟可以怕到这个地步? 当梁周模糊的形象在它的脑海中逼真起来,“路清鸣”亦开始在颤抖了起来,且睚眦欲裂,它嘎吱嘎吱紧咬的牙齿之间,隐约传出三个字:屠龙者。 正是这个屠龙者,解了镇龙台上封印千年的只手遮天印,释放了龙魂,但放出龙魂却是为了彻底绞杀真龙。 而千年前,正是那代的屠龙者将它的龙魂拘押,再以生命献祭,祭出无上道印将它这最后一条真龙封印,这是个无解的死印,除非屠龙者复活可解。 难道这梁周是屠龙者的轮回之身? 可偏他自己的爵位是龙吟侯,官拜腾龙大将军,难道以后要自己将自己给屠了?“路清鸣”冷笑着,真龙与屠龙者可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可这梁周实力恐怖,龙魂都杀得了,杀它估计也是分秒的事。 但屠龙者既出,岂能容他逍遥自在,于是它又开始深挖路清鸣的记忆,获取关于梁周的一切信息。 很快,已是夕阳西下时。 海神祠中,果然是香客几无,那长了酒窝的龙首人身的海神金身像前的香案上,到是摆了几样水果,不过干巴巴没了水份,显然是已不能替海神享用了。 眼见天色渐晚,安泉几日不吃东西也无所谓,但慕容肯定不行,中午就喝了几口粥,想来已经饿了。 安泉刚要告诉谈兴正浓的慕容说出去给她找些吃的,却感知到有人正在大步而至,安泉神识探出,脸上微微错愕,来者竟是他认识的一个人,东海郡搏浪刀宗宗主铁流辉的弟弟铁流光。 第488章 是个妙人 这黑大哥不在东海郡好好待着,这时候跑到海神祠来作甚? 铁流光修为不高,合刀中阶,做人倒是古道热肠,上次在圣阳城中差点被邱江山给阴死,还好命大,遇到他安公子,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这人是好人,若来到祠中见到他和慕容,估计也不会乱说出去吧。 正想着间,铁流光已经进入祠中,乍见蒲团之上坐着一双年轻男女,不由愣了一下,这海神祠地处偏僻,鲜有人至,就是出海之人事先前来上上香火,请海神保佑出海顺利,莫要兴风作浪,让他们葬身鱼腹。 怔忡间,他看着安泉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偏生一时却想不起来,而慕容这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他也似乎见过,想着他猛一拍腿道:“慕容郡主!” 粗闷的声音直把慕容给吓了一跳,身为大燕子民,铁流光哪怕是江湖草莽,见到郡主还是得行礼的,慌忙是抱拳躬身。 慕容见到这铁塔般的汉子,却是面生的紧,于是瞅向了安泉,安泉却是笑道:“黑大哥,别来无恙?” 铁流光一听这称呼,终于想起了东海之上被他救起的“溺水”的少年,当时他们忙的下海去寻找出世的神刀,那少年可能后来等不及就自行离开了。 “安,安兔?”铁流光记性还算可以,脱口喊道。 安泉笑呵呵地点点头。 铁流光旋有些目光狐疑地道:“今早枕岳刀宗的人寻来,说是慕容郡主被贼人劫走了,难道,是你?” 安泉笑着反问道:“黑大哥,你看我像是个贼人还有郡主像是被劫持?” 铁流光看看安泉,削瘦英朗,目无邪光,又瞅瞅慕容,眉眼含笑,国色天香,分明都是很坦然很开心的样子,哪里像贼人那般目光躲闪,像被劫持者那样惊恐万状。 铁流光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嘿嘿笑道:“安兔啊,你这胆可够肥的,拐了郡主私奔。” 安泉一听马上傻眼,慕容却是娇羞不可自抑,见状竟似承认了,心道:没想到这黑汉子看似粗鲁,实则还是个妙人。 可铁流光瞬便浓眉一皱道:“安兔,郡主可是被皇帝赐婚,下嫁给枕岳刀宗岳锵那小子的,现在枕岳刀宗发动大燕所有宗门在找你们俩的下落,官府亦是出榜悬赏,郡主的画像已经到了许多人的手上,怕是你们根本逃不出大燕境内就会被抓住。” 这时他眼光一亮道:“难道你们是想出海躲于哪个岛屿上先避避风头?” 安泉摇头道:“我们就是想明早看一场日出,然后便离开,没想着出海。” 铁流光气笑道:“真是心大,东海上日出固然美,但你小子的小命难道就不顾了吗,你们该一直逃出燕境才好,谁知竟来到了海边,枕岳刀宗中人都不虞你们会来这里,高手大都往西面追去了,不过也算你们命大,若你们真往西走了,估计已被逮住了。” 安泉与燕慕容互视一眼,俱没想到枕岳刀宗会如此“锲而不舍”。 无论如何,铁流光都是善意的,安泉话锋一转问道:“黑大哥,你这快晚上了,来这海神祠干嘛?” 铁流光闻听,气哼哼道:“还不是看不惯枕岳刀宗那几个人的嘴脸,他们认定了你们不会躲到这里,只是让俺搏浪刀宗的人到郡中客栈酒楼中查问,然后竟提出让我们宗门归附于枕岳刀宗,俺大哥竟是立马就同意了,然后,那枕岳刀宗几人就又是要大吃大喝,还让上贡宗门今年五分之一的收成,你说气不气人。” 安泉点头道:“这哪是气人,是欺人太甚,枕岳刀宗传闻中不是一直极其低调么,怎么陡然间变地如此高调霸道?” 铁流光摇了摇头道:“俺也不知道,但大燕不少宗门都是前朝避世留下来的,底蕴深厚,应该是也保存了一些前朝的功法,枕岳刀宗应该亦是其中之一,底蕴深厚,否则像少宗主岳锵不到三十,都入御刀之境了,若非有捷径,根本不可能,他们突然如此高调,肯定有原因,但外人难晓。” 安泉闻听铁流光这般说,心中微微一跳,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难道是他们知道了神刀刀意不存,故而开始肆无忌惮? “俺才不愿伺候他们,就独自跑了出来,想到海边静静,没想到遇到了你们,要不俺有船,送你们先出海避避?”铁流光很好心的又道。 安泉摇头道:“黑大哥,好意心领了,明早我们看了日出就走,你放心,他们就是见了,想拦也拦不住。” 铁流光见人家的态度坚定,也不自讨没趣了,可显然自己也不方便在这里打扰人家,就又叮嘱了几句后,告辞离开了。 慕容却有些忧心,怕铁流光会去告密,安泉自信不会,慕容转念一想安泉有那化云为刀纵横天穹的本事,况且天下刀盟,傲视群雄,就是那岳聚阳来了,也是白搭吧,旋就放宽了心,与安泉有说有笑,而不一时,铁流光竟又返回了,身为地头蛇,找些吃的东西也甚是容易,瓜果馒头竟还有一块牛肉,拿了只竹篮装了,放下又走了。 这下连慕容都知道这黑大汉确实是个粗中有细的好人。 大安城天华大道左相府中,傍晚的余晖懒洋洋的洒落,空气中的热浪却兀自涌动,今夏端地是炎热异常。 安玉虎奉旨潜入大燕杀人,还未归来,虽说有铁甲大将军铁任侠为伴,且铁任侠对安相还打了保票,说一定会安全的把安玉虎带回来,但这是要入圣阳城中杀人啊,万一惊动了神刀刀意,怕是连铁任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安相和夫人俱难免忧心。 安安前两日寄来书信,问了二老安好,说她在龙启山上一切都好,就是很是惦念爹娘,让爹娘注意身体,惹地夫人芮氏差点落泪,而安玉龙仍是那鸟样,安安被迫离家,安玉虎奉旨涉险,府中人皆为之担忧,而他根本不管不问,每天不是昏睡不起,就是带了安源去桃花戏班看戏,人生似乎就是混吃等死。 安相愈发是不待见他,安相性格古板,越不待见是越不愿理,还好那郡主儿媳武若兰丑是丑,但别的几乎无可挑剔,尤其是安玉龙颓废成那样了,她仍是对其死心塌地,令安相夫妇颇觉欣慰。 安安小姐不在府中,小丫鬟们俱颇觉沉闷无聊,只有性格恬静的小玉米每天认真打扫幽兰院,等着小姐哪天能够回来,每天扫清抹净,她就会坐在院中的小石桌畔,支颐而坐,幽然婉静,却又清减的惹人心疼。 柳长空柳大总管依然是府中最忙碌的一个,由于安安的抢亲事件,大安城中的五大世家有意无意都在与相府针对,若非有隆王郡主武若兰这层关系,相府在城中的一些生意将更是难做,饶是这,柳长空都忙的焦头烂额。 安玉龙此时正在房中翻看坊间不雅的画本,燥热之余,让小厮安源到膳房中给他熬碗绿豆粥来,武若兰今天回隆王府去了,听说是有娘家那边的表亲来,让安玉龙同去,安玉龙是装病不起,若武若兰在,早就已经给他熬好莲子绿豆粥,放凉后,端过来伺候他喝了,而他对武若兰唯一的满意,就是她在他面前的卑微。 安排好膳房给大公子熬粥后,百无聊赖的安源在膳房外待了会儿,就想趁这个不用伺候大爷的工夫去看看小玉米了,小白菜了,至于小土豆,仍是避之不及。 他知道小白菜小玉米多会待在安安小姐的幽兰院中,于是拔足便向幽兰院走去。 穿廊绕路,方至幽兰院门口,只听那虚掩的门中传来幽泣和求饶之声,安源急凑到门缝往里一看,只见主子安玉龙正在幽兰院中,老鹰捉小鸡的扑向不时躲闪哭泣求饶的小玉米。 明显,瞧了安玉龙那狰狞神色,就是要对小玉米欲行不轨,安源顿若五雷轰顶,他紧握拳头,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但无论如何却没那胆量冲进去阻止安玉龙。 终于只听一声布帛撕裂之声,小玉米的薄裳衣袖,已被安玉龙扯了下来,见了那纤细白皙的手臂,安玉龙更是若疯兽一般,喘着粗气道:“小玉米,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安安不在,那该死的梁周也不在,看谁还能护得了你。” 安玉龙虽然是个气脉狭小不能修行的废人,但终究是个男人,小玉米娇柔纤弱,几番躲避,已是气喘吁吁,几乎快挪动不了步子,而看着眼中布满血丝,一脸狰狞之色的安玉龙,更早是吓的魂飞魄散,眼见安玉龙一步步迫近,也没人来阻止安玉龙,她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安泉,安泉!”小玉米喃喃说着,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而你在黄泉之下一定也是这般孤苦伶仃,孤单寂寞吧,那我这就去找你吧。 她决绝一笑,看着野兽般的安玉龙突地轻蔑一笑,笑地安玉龙一阵发愣,旋就要嚼舌自尽。 第489章 俺有备货 “安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清喝陡然响起,冷不丁把躲在门口偷看的安源吓了一大跳。 安源回头一看是柳长空,慌忙躬身嗫嚅道:“柳总管,没,我没干什么?” 柳长空一声冷哼,知道这小厮贼胆没有,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贼眼,叱道:“安源,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安源一听,吓地一哆嗦,说道:“柳总管,我这就滚,这就滚。”言罢一溜烟跑了。 柳长空见状,摇了摇头,也径自去了,而幽兰院中,被安玉龙压于地上,且被紧紧捂住嘴的小玉米再度绝望。 本想安源会告诉柳总管,安玉龙正在这幽兰院中对她欲行不轨,本想柳总管会进院中来看看,谁想安源竟然懦弱如此,而柳总管则是应该没有发现院中异样,离开了。 安玉龙闻听脚步声远,刚把捂住小玉米嘴的手往下挪了挪,不虞小玉米一口就咬在了安玉龙的手背上,这下咬的可够狠,安玉龙嗷的一嗓子,就跳开了,眼见手背上两排牙印血珠直冒,一时三尸神暴跳,一脚就踹在小玉米肚子上,小玉米顿惨呼一声,身体疼的都蜷缩了起来。 安玉龙再要踹时,一道人影御刀从天而降,伸臂一挡,安玉龙顿似被铁板击到,踉跄后退。 “哥,你这是干什么?”风尘仆仆御刀归来的安玉虎皱眉问道。 安玉龙一见是安玉虎,知道今天得不了逞了,冷哼了声,转身就离开了。 安玉虎瞧着小玉米的惨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安离开前曾拜托他照顾她的贴身小丫鬟们一二,别被人欺负了,没想到大哥安玉龙竟会来幽兰院中施暴,可安玉龙毕竟是相府大公子,他的兄长。 安玉虎长长呼了口气,扶起了一脸苍白,唇角挂了一丝血丝的小玉米,劝慰了几句,小玉米只是坐在那里,泪水长流,垂头不语。 安玉虎知道小玉米在害怕什么,想了想道:“明天我送你到龙启山清玄灵宗去,安安在那里,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你可愿意去?” 小玉米闻听,连连点头,现在安玉龙对她来说就是一头恶魔,她要离他越远越好。 安玉虎御刀归来,习惯成自然地以神识扫视整个相府,看有什么异样,结果恰救了小玉米,时暮色沉沉,已到了晚饭之时,安玉虎在饭桌上将此行经历告诉给了安相,此行对于安玉虎来说可谓有惊有险,索性可以安然地全身而退,至于那晚在击杀邱百胜之后,安泉的出现,他并未说出,他和铁任侠都知道一定是安泉出的手,否则他安玉虎真就与那邱百胜同归于尽了。 安泉与大周皇族的关系并不好,归来途中,铁任侠亦是告诉他,就当这个梁周从未出现过。 而这个梁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的杀人现场,可见这次圣旨杀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他们在安泉的口中也得知了今晚被杀的两个人竟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一位是大齐的前驸马殷千山,一位是大燕靖王府的前护卫统领邱百胜。 这两人一位若丧家之犬,流亡于外,一位是被儿子坑的流落江湖,他与铁任侠怎么也想不通,皇帝武元极为什么会派他们去杀这两个落魄之人? 而安相听后,亦觉匪夷所思。 安源到膳房中端回绿豆汤后,安玉龙已经回来了,却是阴沉着脸,那坊间画本已被他撕的烂于一地,安源把绿豆汤端于桌上,垂头束手伫于一侧,只见地上一片宣纸碎片之上,画着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头像,描的墨黑的眉下,一双眼似乎在瞅着他,神色间充满了鄙夷不屑。 “安源你方才到幽兰院了?”安玉龙冷不丁问道。 安源低头道:“没有,只是绿豆汤得一阵子才能煮好,我就在附近溜达,最后被柳总管瞧见,叱责了几句,赶紧就又去膳房了。” 安玉龙冷哼了声道:“今晚我要到醉芳楼喝花酒,你先去吃饭,麻利点。” 安源一听,愣了下,应了声赶紧先去吃饭了,小厮和丫鬟们的饭桌旁,安源硬着头皮看过去,却没有见到小玉米,他反倒是被吃的滚圆的小土豆看见了。 “安源,再端五个馒头过来,俺还没吃饱哩。”小土豆粗声粗气地道。 安源微微舒了口气,不知何故小玉米受辱的事情尚未传出,若传出了,他见死不救,估计会被这伙小厮丫鬟们揍个半死。 安源拾馒头去了,小白菜吃吃笑道:“豆,你再吃这么多,越来越胖,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小土豆哼了声道:“以后有好人家就罢了,万一没遇到,俺有备货哩。” 备货?备用之货,小厮丫鬟们闻听,知道是说安源那货,安源偷看小土豆洗澡之事传地满府风雨,若小土豆以后嫁不出去,安源就得娶她,恰安源端馍过来了,不知谁说了声:“安备货。” 顿时满桌哄笑,安源不明所以。 一天之计在于晨,大多凡人多是忙于生计,早早醒来,烧火做饭,同时便想着今天到哪里去赚几个铜板,今天哪块地里的庄稼可收了,瓜果可摘了,到了集市上又可以卖上个什么价钱,生活便是这般平淡而忙碌的日复一日。 以前安泉为乞儿时就十分艳羡这种普通人的生活,甚至于感觉是一种奢望,哪怕奔波劳碌也远比当个乞丐强多了。 而现在,他得到了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财富和地位,当陪着慕容伫于海滩之上遥望向远方,只见无尽灰蒙的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醒目的红霞,红霞便似一绝美佳人肩披的红纱,当她伸展着腰肢伫于风中,红纱就摇曳出一种惊艳,时流云尽染,穹顶开始泛起鱼肚白。 “要日出了!”慕容雀跃着,欢呼着,快乐地像个孩子。 终于一团火红缓缓跃出了海平面,那只金乌方只是露出个头,顿就染地大海一片金黄,安泉在龙启山龙柱峰上亦看过日出,但山上的日出与海上的日出却是决然不同的,海上的日出更给人一种神秘、震撼的感觉。 当太阳完全跃出海面,那含蓄的金黄陡然灿烂了起来,天光刹那放亮,时海风阵阵,涛声入耳,赤了秀足的慕容伫在拍岸的海水中,伸开双臂,素颜朝天,感受着这份面朝大海,拥抱浩瀚的感觉,心魂儿便似那水色云天上的鸥鸟,自在飞翔,无拘无束。 “梁周,我以前也来看过日出,怎么感觉没今天这般美呢。” “呃,可能今天太阳抹胭脂了,故就美了。” “格格格,就你油嘴滑舌,不过咋听了让人就感觉这么舒坦。” 慕容掩口笑道,紧接着慕容眸光一转,看着那海风中削瘦的少年,柔声道:“梁周,真的很谢谢你,能陪我看这一场日出。” 安泉被慕容瞅地有点不自在了,打了个哈哈道:“不就是看日出嘛,以后有机会又来看。” 慕容顿笑靥如花道:“好,一言为定。” 安泉就随口那么一说,可见慕容又当真了,暗骂自己嘴贱。 安泉信手招下一朵流云,行云意刀,载了他和慕容瞬便经天而去,躲在不远处的铁流光瞅地目瞪口呆,他本还想劝这二人出海躲避枕岳刀宗的,但人家这手段,化云为刀,若仙人经天而去,还怕个鸟的枕岳刀宗。 天一亮,安玉虎果然来找正心间忐忑不安的小玉米,见二公子来了,小玉米长长舒了口气,她真生怕安玉龙又来施暴于她,安玉虎昨晚已经向安相说过了,安安在龙启山清玄灵宗,身边也没个使唤的人,想把小玉米带去,而他也想去看看妹妹。 安相自是应允,圣旨杀人,自有铁任侠入宫复命,虎豹刀卫营也没什么事,也可由他代为告假,他亦是牵挂女儿,安玉虎去探望一下,再好不过。 安玉虎带了小玉米出府,恰就遇到花天酒地了一晚的安玉龙回府,他一身脂粉味,顶着个食铁兽眼圈,一看就知道没干好事,身后的小厮安源亦是哈欠连天,乍见小玉米,不由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安玉虎对他这个浪荡大哥亦是无可奈何,安玉龙见小玉米出府了,冷笑道:“小玉米,什么时候奴婢不经主子同意就敢出府了?” 小玉米吓地往安玉虎身后躲了躲,安玉虎道:“哥,是父亲让我送小玉米到清玄灵宗去伺候安安。” 安玉龙一听是安相的主意,哦了声,径自走入府中去了。 安源一声小玉米要离府而去,又是不舍,又是替她感到高兴,一时间心间又万般懊悔,自己的懦弱可能已经让小玉米很是看不起了。 出得城来,安玉虎御出刀气,让小玉米站在他的身后,抓紧他的衣袂,二人破空经天,南下而去。 而此时安泉御了行云意刀已到了梁郑边境,安泉想了想有段时间没回灵宗了,便想到自家宗门待上两日,陪妹妹玩两日,陪兄弟二狗子待两天,反正目前没什么事情,过后再到大魏去看望一下爹娘。 第490章 安泉回山 对于安泉“拐”了个千娇百媚的大燕郡主回山一事,宗主龙九霄再一次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啊,专门把安泉单独喊到寒潭之畔,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痛心疾首的教导,但安泉问心无愧,只是朋友嘛,况且以前也帮过他的忙,人家有难了,不伸出援手,太不仗义。 龙九霄见安泉死不认账,也是无法,只是告诉他,没事多想想龙女,龙女多美多好,就像九天仙女下凡尘,比那些公主郡主可漂亮多了。 安泉连连点头,这个,确实可以想,师姐很美,但大家也都挺美,宗主大人人还没老,眼先是昏花了,安泉腹诽着,但却开始是如小鸡啄米,宗主大人说什么都只是点头,果然,见安泉态度诚恳,孺子可教也,所以大燕那慕容郡主,龙启山就暂时收留了。 早眼巴巴瞅着安泉的小龙女见宗主爹爹训完了话,是连蹦带跳的跑过来,安泉抱起,兄妹二人抵额相触顶牛牛,玩的是不亦乐乎。 然后头戴鸟冠的好运,汪汪大叫着沿山路飞驰而至,在山上的日子,好运应该过得的极为舒贴,短腿粗壮,油毛发亮,在山路上左突右冲,行动敏捷,看来在小鸟的导航下,好运对龙启山上的道路已经是了如指掌。 小鸟终于一蹬狗头,鸟影一闪,已经落在了安泉的顶上,安泉将它扶正,二人一鸟一狗先是往龙柱峰上而去,决定先去看看兄弟骆丰。 骆丰少年老成,又极其稳重,每日便是在龙柱峰上刻苦修行刀境,龙二不时会上峰对他指点一二,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步入御刀中阶的迹象。 虽然龙二亦看出他是被奇药浸泡,浸透气脉,使之坚韧后步入御刀境,但正是骆丰每日苦修不辍,方可使刀气充盈,从而步入御刀中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他虽不是安泉龙女那般上天的宠儿,可这等勤奋,将来前途亦不可限量。 小木屋顶,骆丰正御出刀气,在练习龙二传授的清玄灵宗的刀法,骆无病当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用药水整日泡他,有时可以说把他也折磨泉够呛,救他也好,拿他当小白鼠也罢,终究最后是成全了今天的他,在他的心里,骆无病始终是他的师傅。 而龙二待他才是真正的师长,修行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他触类旁通,刀境修行,日新月异,在清玄灵宗他除了惦念安泉,其余比飘荡于江湖要强逾百倍。 尤其是小龙女,亦拿他当亲生哥哥一般,小大人似的,没事就给他送些衣物,吃的,陪他聊天,小龙女最喜欢听他与安泉在青莲桥畔的故事,说到可笑处,格格直笑,说到伤心处,托着腮,大大的眼眸中闪动着泪光,骆丰也打心眼里疼爱小龙女,安泉的妹妹,也是他骆丰的亲妹妹。 骆丰的刀气呈现出一种天青色,于峰顶纵横开阖,矫若游龙,安泉神念早已扫至,二狗子这御刀中阶可比他当年那半吊子的御刀境可强悍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御刀中阶,以他这年龄如此之境界,放在任何一宗门,都将是宗门未来的砥柱人物。 牵了小龙女的手,安泉同时感知着小龙女的气脉,竟是合刀境巅峰了,估计宗门中的凝刀掌刀合刀境的老师侄们都要羞愧的无地自容了吧。 妹妹亦非灵体之身,但对于刀境修行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强悍,说白了就是天生的修行者,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加之宗主干爹,私下里的谆谆教导,安泉觉得,天下最年少的御刀高手的头衔怕是要落在妹妹的头上。 好运一会儿蹭蹭安泉,一会儿蹭蹭小龙女,讨好的大尾巴都有要晃掉的迹象了,小鸟在安泉脑瓜子顶上是顾盼自雄,可能是觉得站在人头上比狗头上风光。 “哥哥,慕容姐姐是不是也是你的女朋友?”小龙女侧了小小的螓首问道,看着那清澈无染的大眼眸,安泉尴尬一笑道:“妹妹,这个女朋友其实与好朋友是不一样是,龙女姐姐当时不好意思说,就解释为好朋友的意思,其实是不同的。” 小龙女垂首慧黠一笑,旋又仰头正色道:“可是我已经告诉了好多好多人,哥哥有好些女朋友,并且他们都相信,哥哥这一不承认,大家肯定说小龙女在撒谎呢。” 啊,妹妹冰雪无邪,怎么能当个撒谎小骗子,于是安泉只好硬了头皮道:“呃,那慕容郡主也是,是哥的女朋友。” 小龙女顿笑靥如花,安泉却是一脑门虚汗,心虚的流汗。 好运与骆丰在青杭城中就熟惯了,在山道上早已经闻到了骆丰的气息,它知道是主人来找骆丰了,于是汪汪叫着打招呼,峰顶练刀的骆丰听到好运的吠声,以为是小龙女来了,刀气在掌中一敛而无,足下却刀影乍现,破空掠下,去接小龙女,生怕她累到了。 结果远远就看到了一雪衣人影,不是安泉是谁,这家伙整日在外逛荡,终于知道回山了。 骆丰御刀更疾,瞬已到山道之上,散了刀影,飞奔上前,与安泉紧紧抱了抱,安泉笑道:“可以呀,都御刀中阶了,这境界夯实稳固,不错不错。” 骆丰嘿嘿一笑,抱起小龙女道:“小兔子,龙启山景好人更好,不好好修行都对不住这一切了。” 安泉嘎嘎一笑道:“这话说的在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嘎嘎。” 骆丰切了声道:“想当年,你才是个八竿子都打不出屁的闷葫芦。” 呃,这是事实,安泉无法反驳,只得认怂,小龙女难得见哥哥怂过,不禁咯咯而笑,旋即三人有说有笑,直上峰顶。 小木屋中恰有师傅龙二前日来带的一个大西瓜,骆丰切了西瓜,三人就在峰顶上吹着山风,吃着西瓜,聊着天,好不惬意。 好运也得到了一块西瓜,呼哧呼哧的吃着,小鸟却在安泉的肩头卧着,打着盹,骆丰笑道:“当年在青杭桥上,咱们最是艳羡那些富家官家公子,锦衣玉食,遛狗逗鸟,没想到,咱小兔子亦是实现当初的愿望了。” 安泉知道骆丰这是玩笑话,咬了口西瓜笑骂道:“你二狗子啥时候学会埋汰人,不过真是若做梦一般,有时候真怕一觉醒来,却又在青莲桥上乞讨为生了。” 骆丰何尝不是也曾有过这样恍然若梦的感觉,小龙女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脆声道:“哥哥,可我每日醒来,都很开心,都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安泉疼爱地瞅着小龙女,缓缓道:“其实,以前才是个不好的梦,我们都要像妹妹一样,忘记它才对。” 确实,有时候,忘记一些,就能更快乐一些。 傍晚,三人回到了龙脊岭上,而龙脊岭因为安泉的回来,所有人是齐聚一堂,得到了两把龙首灭天刀后,龙一代龙二代都曾先后闭关,参悟刀祖的精神烙印,可无一人有所得,破入御刀境上本已很难,若入化刀,更是难如登天,修行刀境者自是知晓,这俱得全凭个人的明悟。 龙大曾入化刀初阶,可惜死亡之谷与吞了涅盘神丹的施无法殊死一战后,气脉尽损,虽然被安泉以水灵气机浸润恢复,但根基大损,气脉已经不足以承受化刀境上的澎湃刀气,他将自己的化刀心得亦曾详尽的告诉给了龙二龙五,但他走过的路,别人却未必能走通,龙二龙五听了有所触动是有的,但却始终无法迈过那个高大的门槛。 而龙女已入化刀境上,这便是五行灵体之先天优势,灵体之身本就可以沟通天地元气,金木水火土,乃是构成这个天地万物的基本元素,灵体之身,可借五行元素为已所用,可以说是上天赋予的神奇能力,本就是出神入化般的存在,入得化刀境确实要比普通人容易许多。 宗门中有化刀境上坐镇,哪怕一位,也足以笑傲天下宗门,就像明老坐镇财神宗,威慑四方,不在话下,所以明里有龙女木灵化刀,暗中有安泉水灵化刀,一宗双灵双化刀,清玄灵宗便是想称为天下第一宗门,也完全可以,故灵宗高手们也不那么着急破境,循序渐进,顺其自然便好。 这还是安泉一直将自己已神刀境上藏掖着,安公子哪怕已是这个天下的至高存在之一,仍是念念不忘低调大法。 依然龙一代坐一桌,龙二代坐一桌,安安的女,呃好朋友们坐一桌,安泉自然是得陪龙一代的,三个老头虽说平易近人,但身为长辈,气场逼人,也只有嬉皮笑脸的安泉敢来做陪。 龙九霄在三老面前也不敢摆出张臭脸,反正一见诸女有意无意瞅向安泉,他就来气,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命犯桃花不好。 当掌勺的洪娘子和云天心上桌后,龙大刚要宣布开吃,有弟弟匆匆而来,说山下有个叫安玉虎的前来拜访,安安一听,惊喜起身,二哥来了。 第491章 御刀境了 安玉虎奉他们皇帝的旨意去大燕杀人,杀了那殷千山和邱百胜,安泉当时告诉安玉虎和铁任侠那俩死鬼的身份时,二人错愕不解的表情,安泉可是瞧的一清二楚,他们不解武元极为什么派他们杀这俩人,安泉却是知道的。 一定是天楚夫人令武元极这么干的,有神刀刀意坐镇,她不想让她座下的高手涉险,也委实是再伤不起了,莫传道死了,骆无病废了,天蝠天熊天残也被他安公子整的人间消失了,所以天楚夫人便要“借刀”,借刀杀人,搞乱大燕圣阳,即便刀折了,她也不会心疼。 可是借来借去,最终被他安泉狠狠摆了一道。 安玉虎该已经回大周复命了,此番来,真是只要看望师姐安安吗? 安泉寻思了下,当即就自告奋勇,陪同安安去山下接待安玉虎上山。 “师弟,怎么看着又瘦了些,再劳累也要好好吃饭嘛。”山路上,二人并肩而行,安安看着安泉削瘦的脸庞说道。 安泉摸了摸脸,笑道:“师姐,应该不是瘦了,是俺当大官了,整天吊着个脸耍官威,所以就被拉长显瘦了,嘎嘎。” 安安噗嗤一笑道:“就你嘴贫,不过梁大将军确乃天下最年少的将军,还是天下刀盟最年少的夺魁者,史无前例的一人独得两把龙首灭天刀,早已名传天下了,耍耍官威也正常,毕竟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嘛。” 安泉被安安埋汰的老脸一红,可安安旋小拳头一扬道:“但官威可不能耍到师姐这里哦,师姐现在都无家可归。”安安说着,情绪便有些低落了。 安泉见状,心不禁心疼了一下,不知觉握住安安的手,诚心实意地道:“师姐,龙启山上是你的家,大越侯府将军府师姐想待哪里都行,有师弟在,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况且,用不了多久,我保证师姐也能回到相爷和夫人的身边。” “师弟,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安安仰首看着安泉,竟已泪眼婆娑。 安泉点头道:“比真的还真。” 安安听着,心如蜜泡,可仔细一回味,啥是比真的还真? 比真的还真岂不是假的,这臭家伙,太坏了,安安气的牙直痒痒,一下就把师傅洪娘子的巅峰绝学拧耳大法给施展出来了,把这贫嘴货给疼的一声惨叫,连连讨饶,而安安这一气,心里的小忧伤都烟消云散了,只想怎么把这家伙收拾的比好运还乖才好。 小鸟在天上用翅膀捂住了眼睛,好运倏竖起耳朵,奔跑在崖边一望,摇了摇狗头,然后懒洋洋趴下,在夕阳的余晖中,用胖爪子挠了挠头,怎么也寻思不拎清主人那么厉害,怎么心甘情愿被女孩子欺负呀。 而在安泉给安安讲了山下镇子口那卖珍珠的小贩,珍珠比“真的还真”的典故后,安安格格一笑,终于原谅了这气人的家伙,给他揉着耳朵,心疼的问疼是不疼,安泉说,一点也不疼,师姐不开心直管拧,出了气就好。 安安心弦一颤,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安泉在斩危之下拼死救她的场景,想起了安泉抢亲救她于水火的画面,眼眶一红,她知道,她已无法再离开他了。 心绪的转变,情愫自然流露,再看向安泉,已是眸含真情,把个一心只为师姐好的安公子,看地是心里毛毛的。 “师姐,我御刀载你把,要不二哥一会等急了。”看着渐暗的天色,安泉说道。 安安点点头,主动握住了安泉的手,安泉心念一动,刀气已托起二人,掠向山下。 师姐还在合刀境巅峰徘徊呀,感知着安安的气机,安泉心间一动,他心间一直有个想法,刀祖乃不世出的人物,又是金灵之体,故可以祖传的金身炼气术与刑刀门的刀法融合为一,创造出了刀境,而当年追随他的数百高手,俱是以一挡百的高手,才能秋风扫落叶般一举将大楚灭国,如此那数百高手当是御刀境上无疑,但破入御刀境上,对于凡人来讲,很难很难,即使有惊才绝艳般的人物,刀祖也不能一下就凑够那么多。 于是安泉就很怀疑,是不是刀祖成为神刀境上后,“批量制造”出了那些御刀高手。 要不,就拿师姐先做个试验,不过只是刹那的念头,安泉很小心地将极其微弱的一丝神刀境上的刀气逸入安安的气脉。 安安却是毫无察觉,只是翘首望向山下。 神刀境上的刀气神乎其神的瞬将安安的气脉拓宽夯实,且坚韧无比,而那一丝刀气又与安安自身的刀气融合,溪流瞬化大江! 安泉心间一喜,果然果然,神刀境上可以轻易“制造出”御刀高手。 林筱筱玉生烟和萧弄月当时亦是在得到龙洞馈赠的“元气之刀”后,被安泉善加引导,齐齐迈入御刀境上,让清玄灵宗盛产御刀之名,闻达天下。 引导这三女入御刀境上,委实也是费了些心思的气力的,根本不比今日之神不知鬼不觉让安安师姐步入御刀境上来的这般简单轻松。 神刀境上,果然已经通神!安泉正啧啧自叹着呢,已是到了山下,而当一娇弱弱的身影闯入眼帘,他心神不禁微颤了下,小玉米! 若说现在安府的下人中还有什么值得他回忆和留念的,就是小玉米了,而在诸多的丫鬟小厮下人中,也只有小玉米是唯一待他很好的人,时常偷偷给他些好吃的,帮他缝补衣裳,当时他确实懦弱胆小,同为大公子安玉龙的贴身小厮的安源都时不时欺负他,还曾与别的小厮连哄带骗带威胁,问他索要走不少月钱。 安泉也从没怨恨过这些小厮,但对大总管柳长空和大公子安玉龙是深恶痛绝,安玉龙惹上命案,柳长空拿他去牺牲,若非遇到有恨之人,他安泉早赴黄泉路上了。 安玉龙之没有担当,柳长空不拿小厮的性命当回事,害地他差点在罗世忠的坟前被活剐,安泉不恨此二人是假的。 “哥,哥!”安安挥了臂膀喊着,安泉渐敛刀气,二人俯落于山道,安安小跑过去,抱住安玉虎的胳膊道:“哥,你怎么来了,爹娘都安好吗?” 安玉虎见安安脸蛋都圆了些,红红润润,显然在这龙启山上吃的好睡的好,心中甚是欣慰,宠溺地看着安安笑道:“爹娘都好着呢,哥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带小玉米来,你身边没个使唤的丫头,也不方便。” 安安摇头道:“龙启山上,大家都不用使唤丫鬟的。” 小玉米一听,大小姐这是要赶她回大安相府的意思呀,心里一急,顿就跪下道:“小姐,您就让小玉米伺候您吧,再回相府,大公子会要了我的命的。”小玉米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安安秀眉一蹙,安玉虎一叹,将安玉龙要对小玉米施暴一事说了出来,安安一听,大哥怎么越来越不像话,而安泉早已经是咬牙切齿了,恨不得生撕了丫的。 这一义愤填膺,牙齿就嘎吱作响了,那三人说是什么声音呢,俱看向安泉,只见安泉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只道是这货又正义感大爆发了,安玉龙大婚,安泉为小玉米出头收拾安玉龙一事,安安与安玉虎亦有风闻,知道这货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管你谁,只要做坏事被他碰上了,就要收拾。 安泉见那三人瞅向他,怔了下,干笑道:“天快黑了,咱们赶紧上山吧,大家还等着咱们回去一块开饭呢,小玉米,你别怕,到了俺的地盘上了,就安心待着,俺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俺弄死他。” 小玉米一听安泉放话了,就知道大小姐不会赶她回去了,心就又放回肚子里了。 安安知道小玉米确实不能回去了,安玉龙真把小玉米怎么了,还能真打杀他吗?丫鬟小厮的命,真不值几个钱的。 小玉米看着温软柔善,但性子却刚烈,若被安玉龙施暴,决计是不会苟活,安安是知道的,于是说道:“小玉米就留下吧,不过不能伺候我,到时候就在龙脊岭上伺候师傅师公。” 安泉摇头道:“师傅师娘更不会让人伺候,小玉米就留在山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龙启山上人人平等,只管放宽心住下就好。” 说着足下御出刀气,安安跨步而上,而安玉虎则载了小玉米,四人御刀破空,须臾已到龙脊岭上。 对于安玉虎的到来,灵宗还是很欢迎的,小玉米怯怯的与玉生烟等挤于一桌,安玉虎则被安泉拉到龙一代这桌上,龙大一声令下:“开吃。” 只见安泉飞快地扯下一只肥鸡腿塞到口中,手丝毫不闲着,又抓来一只猪蹄膀,然后左右开弓,这吃的叫个欢。 安玉虎瞅的是瞠目结舌,这货难道是三天都没吃饭了?可刚才分明也没扶了墙进来嘛,这桌上还有三位白胡子老爷爷和他这客人呢,怎么也不谦让谦让? 正想着呢,只见安泉的手又伸向另一只鸡腿了,于是他赶紧夹了一大筷子牛肉,塞入口中咀嚼着,且算是压了压惊。 而另一桌上,龙女正好奇地瞅向安安,身为化刀境上,对别人气机的变化不用刻意窥探也自然感知,安安分明方才还是合刀境,怎么出去的这片刻工夫,竟然就御刀境了? 第492章 确实真香 小玉米很拘谨,同桌的安安是自家的大小姐,云若来是吏部尚书云大人的千金,别的女子她虽然不认识,但瞧那气质,皆非富即贵,她坐于其中,真是如坐针毡,自惭形秽,筷子握于手中,都不敢动一下。 龙女看着安安,知道一定是安泉的缘故,安安才可“瞬”就御刀境上。 而小龙女则瞅着小玉米,看着她拘谨彷徨的模样,小人精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把自己盛着鸡腿的盘子推向小玉米,眉眼笑成了小月亮,甜甜笑道:“姐姐,到了龙启山就像到了自己家,别不好意思,你瞧我哥哥,若你与他一桌呀,非饿肚子不可。” 小玉米不由瞅向安泉,只见那货饿死鬼投胎似的,筷子都不见停,三位白胡子老爷爷亦是箸不停手,甚至于二公子都在“抢食”,这般吃法,真是相当彪悍。 “姐姐,快吃吧,今天你是客人,我可是主人哦,不过嘛,到了明天以后,有好吃的,你可得先让着我。”小龙女吃吃一笑,小玉米犹豫了下,一旁的玉生烟笑道:“这位妹妹快吃吧,咱龙启山的小主人亲自招待你,待遇可不低哦。” 小玉米知道再推辞就矫情了,点了点头,然后小口吃着,小龙女却是已经跑到安泉身边,安泉这下是夹了好菜直往妹妹口中塞,自己也不吃了,那份宠溺,当真是惹人艳羡。 “今晚的饭菜真是香啊!”酒足饭饱,龙二摸了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龙大撇了撇嘴道:“与你那宝贝徒弟抢着吃,能不香吗?” 龙二哈哈一笑道:“确实真香。” 深夜的龙启山上很静很静,群星拱月于山巅之上,月辉星光尽情流泻,映地龙柱峰上不用点烛,亦分外明亮。 安泉坐在自己的小木屋顶,安玉虎与骆丰则坐于山石之上,沐了月色星火,聊着天。 “二哥,我给你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听啊,你说。”安玉虎还是很信任安泉的。 “二哥,你舍不舍得弃了你的官位,那个劳什子的虎豹刀卫营统领不当也罢。” “啊,这可不行,先别说皇上同不同意,我爹非大棒子把我打出相府不可,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尽管在皇上强征税赋上,我爹苦苦上谏,令皇上不愉快,但他之忠诚,满朝皆知,我这无故弃官,他老人家非生雷霆之怒不可,况且我这御刀境怎么来的,亦是皇上赐了千年灵药,才能让我夯实气脉,一举破境啊。” 一听安泉的建议是让他弃官,安玉虎顿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安泉仔细一想,安玉虎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此次武元极之所以让安玉虎冒险入圣阳城中行刺,显然,安玉虎的生死,他已经很无所谓了。 武元极是大楚余孽无疑,但这个秘密太匪夷所思,没有证据,但凭推测,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吧,而武元极已经是火灵化刀,估计神凰的催眠之术,对其也没用。 安玉虎自然不傻,知道安泉让他辞官肯定与这次圣阳之行有关,不过也确实,他差点就与那御刀巅峰的邱百胜同归于尽了,实是险之又险,而皇帝让他与铁任侠去杀那邱百胜和殷千山,动机?目的?皆令人难以捉摸,他隐隐觉得,安泉似乎知道什么内幕,可这话也不好问出口,因为若安泉方便说,早就告诉他了。 安泉微吁了口气道:“以后大周皇帝令二哥你做什么事,小心为上吧。” 安玉虎知道安泉是为他好,并非挑拨君臣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小心为上。 这次圣阳之行,邱百胜要与他来个同归于尽,那个死神将至的感觉,委实令他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月挂中天时,安玉虎御刀回龙脊岭的客房休息去了,安泉由木屋顶上一跃而下,与骆丰并排坐于山石之上,聊了一些骆丰修行上的事情,然后说准备带骆丰下山,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骆丰笑道毛头小子差不多,还好男儿?不过你小兔子虽然现在本事大了,但一个好汉也得三个帮,况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呢! 安泉揽着骆丰的肩膀,二人嘻嘻哈哈地说着往事,浑不觉夜长,直到东方翻起鱼肚白,天竟已是亮了。 而在龙启山下,两辆马车是星夜赶路而至,马车停下,充当车夫的御刀高手松了缰绳一跃而下,打开厢门,微躬身道:“郡主,到了。” 晨光熹微之下,容颜绝色的燕于飞抱着兀自酣睡的女儿燕笑笑,被婢女小萝卜扶搀下得马车,她将垂落颊畔的一缕青丝挑于耳后,看着雄伫的龙启山,唇畔渐漾起一丝笑意来,这里定是个钟灵毓秀之地,否则怎么就能走出如此出类拔萃的你呢? 这时燕笑笑亦是醒了,胖嘟嘟的小手揉了揉大大的眼眸,然后左右环顾了下,四下很陌生,但似乎亦有些熟悉的感觉,然后倚于燕于飞的肩头,可爱的打了个哈欠。 有巡山的清玄灵宗弟子已是见到了燕于飞等人,迎上询问,燕于飞将已经写好的拜帖让小萝卜递过,灵宗弟子一见落款是大燕郡主燕于飞,愣怔了下,昨日小师叔不是带回一大燕郡主了嘛,今天怎么又来一位?但却是不敢怠慢,抱拳让燕于飞等人稍等,他则是飞奔上山,到龙女峰去禀告宗主。 不一会儿,龙九霄龙雨薇和云若来三人下山而至,见到抱着孩子的燕于飞,三人对视了下,而保护燕于飞来的靖王府御刀高手上前一步,递给了龙九霄一封燕天陌的亲笔书信,龙九霄打开一看,微微呼了口气,便邀请燕于飞等人上山。 靖王府那御刀高手任务已完成,当即便告辞自行离开了,燕于飞等人则是上龙启山而去。 龙雨薇很是喜欢孩子,伸臂求抱,燕笑笑竟是毫不认生,任由龙雨薇抱了,格格笑着,眼睛弯成个小月牙。 云若来看着面沉似水的姑丈,聪慧无比的她早是猜中了龙九霄的心思,于是微笑着向同行的燕于飞问道:“郡主,你是怎么与梁周认识的?” 燕于飞轻声道:“小恩公呀,去年倭刀宗的鬼影刀士欲谋害于我,那时笑笑就要出生了,若非小恩公出手相救,我们母女早已命丧黄泉,小恩公于我还有再造之恩呢,这次前来投奔,实不相瞒,是我大燕的三大神刀刀意已经全部殒落,我大哥靖王预感到圣阳将大乱,为了笑笑,我只好投奔贵宗和小恩公了。” 龙九霄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一听,原来如此呀,这脸色顿就好了,可一想到三大神刀刀意竟殒落了,浓眉顿又皱起。 等到了半山亭歇息之时,安泉已经是闻讯而来,笑笑一见安泉,咿呀叫着,主动伸臂求抱,安泉抱过,又开始扮鬼脸,把个小小人儿逗地咯咯笑个不停。 燕于飞看着,温柔一笑道:“圣阳城中之事小恩公应该已经知晓,乱象已现,故我母女前来投奔,实是笑笑太小,若是于飞一人,决计不会来麻烦小恩公。” 安泉自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说道:“郡主与笑笑就安心待在龙启山上,哪有什么麻烦之说?” 安泉说着,瞅了瞅龙九霄,大声道:“您说是不是啊,宗主大人。” 龙九霄哼了声道:“未来宗主说是就是了。” “呃。”安泉被龙九霄回敬了一句,顿时哑口,燕于飞是掩口而笑。 燕笑笑的到来令龙启山上又多了更多的欢声笑语,尤其是小龙女,晋升成为了小小长辈,天天修行之余就是找笑笑玩耍,三日之后,安泉打算离宗,龙启山上有木灵化刀的龙女坐镇,他还是很放心的。 临走前他上了回龙女峰,单独拜见了下宗主和宗主夫人,将长生灵珠奉上,修行者皆知长生灵珠之珍贵,其延寿之效,无与伦比,可谓天价的宝物,修行者可借天地元气延寿,但普通人总是禁不住光阴摧人,至多百年,苍老故去。 而服此珠,可大大延寿,亦可驻容,龙九霄是喜极收下,这小子还是极有心的,他曾苦劝云天心修行,云天心冷笑说老娘哪天老了,鸡皮鹤发了,就想看看你龙宗主会不会嫌弃老娘,休了老娘去找你那小师姐。 龙九霄顿就无言了。 可今天安泉送来这无价宝珠,真是解了他最大的隐忧。 云天心亦是知道此珠之珍贵,这小子,真是拿他们当至亲之人了。 此时,燕太子燕人杰被人暗杀的消息已经在十国传开,大燕虽然在刀祖升天之后没落,但有神刀刀意坐镇,谁是吃了熊心豹胆,竟在神刀刀意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燕太子,而后人被杀,神刀刀意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而那晚圣阳城中的杀戮以及惊天异动已经引起了各方注意,可除过大越大齐的谍子已经全部撤出圣阳城,别国俱还在疯狂的打探消息,结果不少暗桩谍子被大燕捕获或被离奇暗杀,但终究是没引发出更大的乱象。 第493章 来日方长 大魏出云城漫雪山庄外,两道身影御刀从天而降,一白衣如雪,挺拔如剑,一蓝衫齐整,极显剽悍,正是安泉和骆丰。 离开龙启山,安泉决定先回漫雪山庄看望爹娘,当告诉骆丰这个消息时,骆丰还是很震惊的,原来小兔子竟找到了亲生爹娘,并且小龙女竟然是小兔子的亲生妹妹。 震惊之余,骆丰还是替安泉感到很开心的,安泉来时以神刀境摒绝了二人的御刀气息,大魏御刀强者自是捕捉不到,而方至大门前,远远的有值守的漫雪刀宗弟子刚要喝问,蓝乘风已凭虚而现,安泉轻轻喊了声爹,蓝乘风微笑点头,轻嗯一声,带了二人径直走入了山庄之中。 后庄内院,凭窗的案前,虞无双正在缝制着一件秋袍,上等的裁云宗云锦布料,领口袖口依是巧绣云纹,缝合处针脚细密周正, 足见虞无双女工之了得。 这时一个脑袋缓缓由窗下无息探出,正是安泉,而虞无双低头缝衣竟是没有发现,看着娘亲仔细缝衣的样子,安泉心中涌动着无限暖意,就这样一盏茶工夫后,针上线尽,虞无双方要引线,冷不丁一抬头,正看到窗外一脸孺慕之色的安泉。 虞无双尚以为是眼累产生的幻觉,揉了揉眼眸,再看时,安泉却是轻喊了声:“娘。” 圣阳城外东北三十里,有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名子唤作柴庄,这里乡民以打柴为生,贩卖了以谋图个生计,打柴毕竟卖不下几个铜板,故生活俱比较清苦。 而这个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的小村子,却是大楚余孽的秘密据点之一,在许久以前,村子里的原住民已经被大楚后裔陆续清除掉,现在整村之人,皆乃大楚后裔。 神鹰先后由大郑和大周打探消息回来后,并且在武元极手中取回了当初的那份标注有红点绿点的地图,这幅地图本就是神鹰亲生绘制,拿到地图看到第一眼,神鹰就知道此图被人动了手脚了,红点绿点不知被人用何种手段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要知道,这红点代表的是各国的暗桩谍子和大燕的皇亲贵族及高官名门,而绿点则代表他们大楚后裔的暗桩及收买或胁迫的人等,红点为刺杀目标,而绿点则是“自己人”。 而红点绿点这一颠倒,此番刺杀的皆是他们的“自己人”,说难听点,便是那“狗咬狗了”。 柴庄之中,天楚夫人听罢神鹰的调查结果,就知道他们被人暗中狠狠的摆了一道,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是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始作俑者,天楚他们皆认为不会是盛威镖局,而应该是一个已经知道他们大楚后裔一些情况的存在,他们本就隐于暗中,小心行事,而这个人更是在暗中的暗中监视着他们,并令他们根本没有一丝丝的察觉。 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最是恐怖,饶是天楚这样的化刀强者,都不禁心底发毛。 于是天楚夫人决定先查出这件事情的始末,一定揪出这个隐藏于暗中的敌人,否则,怕是一旦行事,就会暴露,从而处处受制。 天楚夫人知道神鹰说不准也暴露了,于是派出了天狐及其手下的狐迹,去挖出这个人来,而天字号,神字号的大楚高手,开始由各地往这柴庄秘密聚齐,开始谋划如何灭燕复楚甚至于一统天下的大事。 大周皇宫长乐宫中,太后凤楚楚正端坐于红木椅上,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武元极缓缓走至时,挥手令跪安的宫人宫女们退出宫殿,他则坐于凤楚楚对面,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口道:“母后传唤,有何事?” 凤楚楚淡然道:“地图的事情出了差池,当时接镖的是你那宫外的私生子,并且地图一直由他保管,皇上是不是应该传唤他问一问,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武元极摇头道:“有仇无愧在一旁,能出什么事?一定是地图在接镖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偏生要来个押镖,徒增变数。” 凤楚楚冷笑道:“若是皇上当时能撬开鹿王的口,得到他掌握的财富,那边才不会出此下策。” 武元极握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旋又松开道:“对于一个把死都不当回事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要挟到他?朕又有什么可以撬开他的嘴?” 凤楚楚知道武元极说的不假,况且别看鹿王当时年纪轻轻,但其之聪明机智,举国皆知,这样的人,往往看什么都要比别人透彻,深远。 “并且,母后,朕敢断定,这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朕那六弟的后手,别看他死了,挫骨扬灰了,但他阴魂不散,仍在算计着所有的人。”武元极继续说道。 “你以为他是神?笑话!”凤楚楚突似被踩到尾巴般的一声尖叫。 武元极沉默了半晌,道:“朕不如他。” 凤楚楚失望的看着武元极道:“你先祖阳落雨,乃大楚帝国第一剑仙,你父阳兆,乃我大楚后裔第一高手,如今你亦火灵化刀,天下又有几人可与你为敌手?而你,竟说不如一死掉的失败者,真是可笑。” “其实,朕更愿意一直当朕的大周皇帝。”武元极突道。 “你……”凤楚楚气得指向武元极,一时怒极无语。 “不过,朕的江山是母后争来的,母后想要如何,就如何吧。”武元极言罢,微躬后就离开了,凤楚楚却是久久心绪都无法宁静。 出得长乐宫,面沉如水的武元极踱步于艳阳之下,两位宫人感觉到皇帝身上的戾气,战战兢兢地远远跟着,而这时罗啸天匆匆寻至,将手中一摞卷宗呈上,武元极接过翻看着,竟是格外的仔细,而这上边纪录的赫然是安泉出现于龙启山,拜师于清玄灵宗龙二门下,直至现在的为人所知的经历。 这是大周精英细作暗影鬼眼中的“鬼眼小队”搜集整理的,已经可谓是极为详尽。 “鹿王死,安府小厮离奇失踪,不足一月,这梁周出现了,然后便在清玄灵宗一鸣惊人,而这梁周竟然亦是水灵之体,只是巧合,还是这梁周就是曾经的那安府小厮?”武元极看罢,突然说道。 罗啸天一愣,旋摇头道:“年龄相仿,但容貌性格相差太大,暗影鬼眼们都做了详尽的分析和比较,判断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人。” “一个经历过生死剧变的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也是有可能的。”武元极笃定的道,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下意识的。 “可属下先前收到了一则潜伏于大梁皇宫的暗影的密报,大梁皇帝已经拟下遗诏,大行之后,将传位于梁周,据说,这梁周是梁皇在宫外的私生子。”罗啸天低声禀道。 “啊。”武元极闻听,竟是失声惊呼,本来正确的判断一下子就被个不相干的大梁皇帝给完全带偏了,嘎嘎嘎。 在漫雪山庄中,安泉和骆丰待了两日,安泉少宗主的身份依然没有公开,把个大师兄丁七月和卢长老二人急的抓耳挠腮,他们是恨不得是让漫雪刀宗举宗同庆少庄主回归的,如此出色的少宗主,身份一直“雪藏”,把这二人憋闷的快疯了,二人又开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大诉闷苦之情。 得知骆丰是安泉的好兄弟,并且亦是少年了得的人物,蓝乘风夫妇对骆丰亦极是热忱,而蓝乘风已化刀境上,更可以看清骆丰修行上的瑕疵和不足,一番指点,骆丰受益无穷,御刀境中阶已完全夯实,已可摸索冲刺御刀巅峰。 临行前夜,一家三口坐于一处聊天,安泉把最近之事给爹娘说了一遍,大蛮荒境之行,解除秘咒,破灭龙道,把夫妇二人听地是面面相觑,如闻神话,当听说三道神刀刀意已全部殒落,却是甄无明之杰作,以分魔大法分出魔体与渡厄生天同归于尽,自己则一举成神,步入神刀境上, 蓝乘风闻听是剑眉紧蹙,知道这个天下终于要不太平了,这甄无明明显会因为天楚夫人,而偏向大楚余孽,其已步入神刀境上,却又有谁可与之抗衡。 然后安泉将人形极品土精给老爹奉上,将长生灵珠给娘亲奉上,这二物俱乃天生的宝物,若论价值,无法估量,蓝乘风夫妇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长生灵珠,驻颜祛毒延寿,对于从未修行过的虞无双来讲,再是珍贵不过,而这饱含浓郁先天土气的土精,正是蓝乘风的梦寐之物,因为,这正是他所想到破入神刀境上,抵挡天劫的关键之物。 看着安泉以行云意刀载了骆丰瞬就破空而去,虞无双微叹道:“也不知道何时,咱们一家才能真正团聚。” 蓝乘风呵呵笑道:“相信会很快的,来日方长呢。” 虞无双轻哼了声,这不等于没说吗。 晨光正好,而炎夏将去,在失去儿子女儿的日子里,每个寒暑易节,虞无双都揪心揪肺,他们可安好,他们可衣暖饭饱,每每那时的牵念,对虞无双可谓是一种折磨,直到今载,儿子自己找了回来,并且如此的出类拔萃,却还有什么不满足吗?转念之间,虞无双心绪宁静了好多,确实确实,来日方长…… 第494章 举宗搬迁 大越,安善堂正修建的如火如荼,虽说师从容去了边境掌管财务,但湛若蓝亦是颇有能力之人,而做为雯城大户的湛家也可谓举家都投入到安善堂的百年大业之中,现在不但三小姐湛若碧四小姐湛若紫已成为安善堂的中坚,出嫁的二小姐湛若青亦是携夫婿来到仰岳,到安善堂中帮忙。 现在已经有二十余所安善学堂陆续开堂,许多贫苦人家的孩童已经免费入学,更是让那些穷苦人家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 由于奚若溪一直保护在湛若蓝身畔,湛家老爷子湛成保和夫人真到是比较清闲了,于是便与聂老爷子聂霄共同打理龙吟侯府的内务,现在龙吟侯府家大业大,人亦多,白日里虽说各忙各的,但晚上回府,真是好不热闹,尤其是诸女,相处和睦的如同姊妹。 大越皇帝对龙吟侯府亦是格外大方,除过侯爵和大将军的俸禄,每月赏赐之丰更是令人咋舌,侯府每月之盈余都是一大笔财富,但这两位老爷子绝不铺张浪费,反而是精打细算,每一文钱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上,哑巴每天就陪着二老采购,现在只要是“翘翘”管饱,让做什么都行。 最近,大燕发生了两件事在十国开始传的沸沸扬扬,一是燕太子燕人杰在镇天刀塔中被人暗杀,大燕是放出重赏缉凶。再一就是明王府的慕容郡主被人劫走, 这明王郡主是在被皇帝赐婚下嫁给枕岳刀宗少宗主岳铿后被劫走的,且劫的神不知鬼不觉,据说枕岳刀宗已举宗追查,亦是重赏以求线索。 燕慕容被安泉带上龙启山后,龙九霄是下过封口令的,宗门弟子若谁将慕容避居灵宗的消息传出,一律按宗奸论处,故慕容此时,尚是安全。 太子被杀,郡主被劫,坐拥神刀刀意的大燕皇族是怎么了?而神刀刀意怎么就能容忍后代子孙被杀被掳?事情透着蹊跷诡异,令不少人费解,但毕竟事不关己,多数人皆是坐壁上观,当吃瓜群众便好,而亦有少数人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感觉这个天下可能真地要生出极大的变故。 安泉并没带骆丰回到仰岳城,而是直接去了越赵边境,身为腾龙兼镇南大将军,总不坐镇军中,嘎嘎,也不是个事吧。 此时大吴已经彻底吞吃了赵境,十国已成名副其实的九国,大吴版图之广,冠绝九国! 而最令江湖人乐道的是,不但大量吴人北迁入赵,大吴第一宗门轮回刀宗亦在宗主雍连城的带领下竟是举宗由南海轮回岛迁入到大赵东部的居圣山,雍连城以化刀神通断崖填谷,填平了绝情谷后,在其上大兴土木,新建宗门,绝情刀宗就连“遗址”亦被完全抹绝。 通天圣壁之下,一独臂枯瘦之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靠于壁侧,远远地看着被填平的绝情谷上, 肮脏的脸上无神的双眼中没有半点的生气,仿佛便是一具丢了魂灵的行尸走肉,正是那屠舍得。 这时白衣高冠的雍连城破虚而至,出现于屠舍得身前,右臂被斩,气脉尽毁,神魂受创,命不久矣,枯坐于此,当是绝情刀宗覆灭之日的幸存者吧,这样的存在,没有半点的威胁,雍连城对这般蝼蚁连捻上一指的念头都没有。 绝情刀宗被灭,当时正是吴赵起冲突之时,世人皆以为是他雍连城为煞大赵的锐气而暗中大下杀手,先灭了这大赵第一宗门,以杀鸡儆猴。 可绝情刀宗确实不是他灭的,后来被“大财神”点醒了下,目标直指传道者,但他暗中打探了许久,这神秘的传道者如鸿飞杳杳,踪迹皆无,轮回金龙被窃之事,从这也就断了线索,最后索性还是渡厄刀意“证明”了是大楚余孽下的杀手,否则他雍连城弄不好还得背黑锅。 而那传道者竟然是化刀高手了,从另一方面来讲,是不是他窃了金龙后吸取了大赵龙脉,再行吞噬而一举步入化境? 雍连城真是越想越窝囊,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最后替别人做了嫁衣。 而他如此这般所想,正合安泉之意,反正莫传道被他用山砸死了,安公子窃大金龙的事情,完美揭过。 雍连城是很有野心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吸食了龙髓之故,自从破入化境之后,已经不满足于轮回刀宗大吴第一宗门的地位,他想要的是天下第一宗门,甚至于在将来,更疯狂一些也不一定。 他知道大吴皇族在借助于轮回刀宗的势力,而他更是借助大吴皇族来扩张他的野心,所以他来了他来了,他由偏远的南海孤岛,举宗搬迁到了曾属大赵的广袤之地,并在这居圣山中大建宗门,并且准备广收弟子,完成自己之宏图。 今日他由大吴皇宫与吴皇吴胜密议了一些事情后,凌虚返回,顿时感知有人在这通天圣壁之下窥看,结果却是这一废人,一眼瞧过,便知该是绝情刀宗劫后余生的弟子,而非是什么暗探之类,瞥了一眼后,就自行离开。 看着雍连城离开后,双眼无神的屠舍得眼中渐凝出一些神采来,然后望了远处的绝情谷,似乎若有所思的一笑,继而由怀中摸出一块干硬的馍头,啃咬了起来。 大越边境山上新筑的堡垒旁,安泉收为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神翼之思,亦是若有所思的一笑,这雍连城果然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快化刀巅峰境了,就越膨胀的厉害了? 步入神刀境上,安泉对无天大法更是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对不为法缚的奥义,更是了然,恰若方才,他借助屠舍得身体内残余的刑刀气机,心游万仞轻易就觅得屠舍得,借其眼,一观轮回刀宗虚实。 他亦是刚听闻万尚武说轮回刀宗举宗迁到了大赵居圣山,心道那屠舍得走投无路之下,会不会回到居圣山,故捕捉刑刀气机,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以神思之翼,果然借助屠舍得轻而易举就一睹了轮回刀宗的情况。 大吴吞赵,第一宗门举宗北迁,稳固之后,刀锋指向,会不会是大越?侵略是可以成瘾的,野心也可以无限膨胀的,天下的走向,合久分,分久合,正所谓天道有轮回,历史的车轮,任谁也无力阻其前行。 “就是要合,也轮不上他大吴或大楚余孽问鼎天下吧。”安泉心中轻哼了一声,以他们那些不择手段,视人性命如若草芥的干法,只会荼毒苍生,当日大吴在伯玉城下扬言要屠城,已令安泉对其感官差到极点。 上任驻边的大吴将军冯万钧被安泉连坑带骗的由将军沦为了逃犯,新任的驻边大将竟是征韩主帅程万峰。 大吴兵临伯玉城下,安泉易容,以一己之力,固守一城,最后七国使者团到来,导致大吴铩羽而归,吞韩之事,只能暂先放下,而改为先消化掉大赵,稳固之后,再行图谋。 程万峰侵韩失败,在朝中颇觉无颜,恰冯万钧私用军饷,畏罪潜逃,他便主动请求去赵越边境驻边,吴皇自是允了,程万峰到了边境,彻查了下冯万钧的事情,直觉这冯将军是被大越那少年大将军梁周给坑了,并且是往死里坑的那种。 梁周事迹,早是传遍十国,程万峰虽未谋面,但经由冯万钧一事,对这唇刀将军很是上心,试想能揭发灭绝之血灭了倭刀宗,能在天下刀盟大会独得两把龙首灭天刀,能如此年少便得大越皇族如此倚重的天才,岂是简单的人物? 程万峰此人还是颇有脑子和心计的,他之所以请缨至此,也是看出了吴皇的野心,吞赵侵韩,虽说一成一败,但大吴皇帝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天下分久合,合久分,哪个有野心的皇帝不想做大一统的千古一帝呢? 一旦吴皇想继续北上,他程万峰必是先锋,成就不世功名的机会就在此。 对面的大越一直在边境修筑堡垒,加强工事,显然是在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这些对于普通刀兵来讲,威胁极大,难以逾越,但对于御刀境上,不成问题,尤其是雍连城已将整个宗门搬至大赵,雍连城传闻已化刀巅峰,到时他若出手,一刀开山,摧枯拉朽,大越这些堡垒便若虚设。 所以尽管大越驻兵折腾的欢,程万峰也没太过在意,没事就手搭凉蓬,眺望眺望,有时派些细作乔装大赵难民,潜入越境,大越边境巡守的刀兵盘问是盘问,但也不是很严格,不少细作已潜入越境,潜伏了下来。 这天谍子飞鸽传书,说是大越镇南大将军梁周返营,这梁周身为驻边将军,却是久不在营中,如此不守军纪,可是重罪,但大越皇帝明显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宠信到如此程度,难道真若传闻所说,有意招其为驸马么? 复一日清早,一阵马蹄声突由大越方向传来,快被关疯闷狂的黄龙是撒蹄如飞,疾如闪电般由隘口怒驰而出,其上骑着一雪衣少年,他手握缰绳,乌发被吹地直直飞起,疾驰往大赵方向。 远远的大赵巡逻刀兵顿时紧张了起来,有眼尖的早已瞅见,不正是那坑神唇刀将军梁周吗? 他们这些小兵自然是惹不起人家,于是派出个腿快的,赶紧就向程将军禀报去了。 第495章 挑拨埋刺 挑衅,公然挑衅! 程万峰正在大帐中召集了诸副将开早会,闻得梁周骑马公然进入赵,噢不,吴境,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大步走出营帐,御刀冲天,很快就看到了一道黄尘,滚滚往西而去。 程万峰御刀而追,竟然比不及那马力之快,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御刀中阶高手啊! 后来,黄龙绕回,径直回到大越的关隘中,而一盏茶工夫后,程万峰方是御刀而至,落于大越通关隘口之外,怒叱道:“腾龙大将军梁周,出来说话。” 安泉自然知道程万峰在天上追呢,可黄龙这足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也许是被关的久了,今个儿这一放风,真是彻底放飞自我,四蹄生风,疾若闪电,硬生生把个御刀中阶甩在了马尾之后,安泉都是暗自咋舌。 程万峰的怒喝声,他自然听地到,但安公子根本不鸟,牵了已然尽兴的黄龙回到马厩,交给了何晓海和牛大壮去喂水梳毛,然后到伙房中搞了只肥鸡腿和馒头,边啃鸡腿边吃馍,冷不丁却是瞥见空中划过两道御刀身影,正是兄弟骆丰和一直在军营中为师从容当保镖的樊出尘。 看这二人的去向,该是会那程万峰去了,因为程万峰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什么腾龙大将军原来是只缩头乌龟的话,方才已经骂出口了,安泉不以为意,但骆丰和樊出尘忍不了呀,二人御刀就冲向隘口去了。 安泉啃干净鸡腿,摇头道:“年轻人就是气盛冲动啊,也恁沉不气了。”自言自语着,身形一晃,破虚瞬便到了隘口,只见值守的一众大越兵士,俱梗了脖子与程万峰对骂着。 “果然,唇刀将军的手下也俱是些长舌兵卒,与泼妇何异。” 程万峰冷笑道。 “你才泼妇,全家都泼妇。”众兵士气地是破口大骂,但境界低微,中气不足,加之人多口杂,乱哄哄也骂不出水平。 “拾人牙慧,有意思吗?孬将手下皆怂兵。”程万峰又是冷笑回骂。 孬将?怂兵?哇呀呀,兵可杀,不可辱! 开始有人想拔刀子捅人了。 程万峰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他就想激怒越兵,让他们动刀子,骂是小事,动了刀子可就是大事了,你梁周不是想挑衅吗,不好好回敬你一下,实在是对不起你。 安泉施施然走了过来,义愤填膺的诸兵士一见安泉来了,顿就安静了,而这时,骆丰和樊出尘从天而降,一左一右伫于安泉身侧,目光如刀,逼视向程万峰。 “程将军啊,方才当风筝还没当痛快,要不,本将骑了黄龙,再去遛遛你?”安泉笑眯眯注视向程万峰,祭出唇刀。 程万峰脸色一沉,暗道这厮果然牙尖嘴利,出刀甚是刁钻。 大越兵士们闻听自家将军之言,脑子幻想着程万峰当风筝的画面,顿时哄然大笑。 “梁将军,你也不用逞这口舌之利,本将就想问问你,为何方才为何擅闯我吴境?这,分明就是在挑衅。”程万峰疾言厉色地道。 “吴境?程将军,吴境在哪里,你心里难道就没数,若没,本将告诉你,由此一路南下,三千里外。”安泉亮出三指道。 程万峰冷哼了声道:“赵已被我大吴所灭,所以从这里开始,便是我吴境。” “断人龙脉,夺人江山,无耻侵略还如此心安理得,啧啧,本将终于发现你们吴人脸皮之厚,怕是神刀境上的刀子也捅不破。”安泉故作叹为观止状啧啧说道。 “自古成王败寇,有什么稀奇?”程万峰嗤笑道。 “如此不择手段,迟早人神共愤,况且你们强占大赵国土,纳入吴境,谁承认了?本将只认眼前这片江山,还属大赵,而方才黄龙不过是在它自家的土地上撒个欢,你却说是本将挑衅,这等莫须有的罪名,也只有你们吴人最喜给人强戴。”安泉哼了声说道。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大吴不需要任何人承认什么,有本事,你梁大将军现在放马过来呀。”程万峰挑了挑下巴,神色满是不屑。 骆丰脸色一沉,樊出尘亦是面色不善,对面这吴将当真是猖狂的紧,二人齐看向安泉,意思是用不用出手教训教训丫的。 安泉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盯着程万峰,倏而笑道:“程将军如此的有恃无恐,看来定是有人撑腰,容本将想想啊,应该是那雍连城吧,你们大吴皇帝太过于借助宗门势力,难道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程万峰闻言心里顿咯噔一下,在犯韩之时,轮回刀宗的随军高手,根本就没将他这个主将放于眼中,更勿说那雍连城了,正眼都不瞧他,而皇帝极为依赖雍连城,文武皆知,雍连城现在已经是这个天下顶尖的存在之一,若真有什么野心和图谋,说白了,就是一刀的事儿。 他知道今天安泉如此说,肯定是在挑拨,在埋刺,但他明知是挑拨埋刺,可偏见生无法将这个刺给拔了。 心有刺,可嘴不能示弱,程万峰冷笑道:“雍宗主功在社稷,你不用挑拨,今日之事,本将就权当你年轻气盛,不过,下不为例,若再无故闯入我吴境之内,你梁大将军后果自负。”言罢,他转身御刀而去。 “就这么走了?还以为能干上一架。”樊出尘摊了摊手道。 安泉道:“樊师兄别急,迟早有机会让你干架干地痛快爽利。”说罢嘎嘎一笑,转身离开,樊出尘与骆丰互视一眼,紧随安泉返回关隘。 “小兔子,那吴将甚是嚣张,为何不出手教训?”骆丰低声问道。 安泉摇头道:“教训个吴将容易,可一旦引发大规模的冲突,两军交锋,死伤无数,不是我想见的。” “慈不掌兵。”樊出尘翻了个白眼道。 安泉嘎嘎一笑道:“俺当这个大将军,纯属是赶鸭子上架,既不懂兵法布阵,又不会攻城掠地, 可兵卒之性命,如此鲜活,我不想他们葬送在我的手中。” “可若大吴真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必会经过大越而北上,战乱必将难免。”樊出尘又道。 “所以我才要在这里修筑坚固的工事,以此为屏障,阻拦敌人进犯。”安泉指了指身后关隘。 樊出尘摇头道:“坚固的工事堡垒确实可以阻挡普通刀兵,可御刀境上完全可以无视,而化刀境上,一刀已有开山之力,工事堡垒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要知道大吴的雍连城已经是化刀高手。” 安泉笑道:“刀祖曾有谕令,化刀境上,不得滥杀,不得参与俗世之争,否则神刀刀意以诛之,他雍连城估计没这个胆敢当大吴的急先锋吧,况且,咱行云刀宗也不是吃素的。” 樊出尘一昂首,道:“那是当然。”宗门自豪感是油然而生。 仰岳城太子府书房中,王舒显阴郁着脸走来走去,太子师梅人玉则坐于一侧,方才他终于将乃父梅无影被安泉杀掉的消息告诉了太子王舒显。 要知道,王舒显当时对梅无影可是寄予厚望的,结果梅无影真的是殒落了,而不是隐于某处突破化刀境去了。 “梅老师,当真是那梁周杀了梅老?”王舒显还是感觉难以置信,当时路朝天请梅无影赴大蛮荒境杀梁周,梅无影给他通过气,他亦是很赞同折掉舒袖公主的这个羽翼。 梅人玉面色沉郁地点点头道:“是路清鸣亲口告诉我的,并且路清鸣不知道有什么奇遇,一身境界已在我之上,应该是已入化境吧,但后来亦被梁周给废了。” 王舒显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梅老师显然是对那梁周无法了,可告诉我也没有用啊,父皇现在是格外宠信梁周,加之舒袖和林贤一直力捧力荐,我这个当太子的,根本奈何不了他。” 梅人玉叹道:“路清鸣也劝让我放弃复仇,因为这个梁周一直将实力隐藏的太深,一直在扮猪吃虎,太子有没有想过,一个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潜伏在我们大越朝堂之中,他在图谋什么?” 言罢,梅人玉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就离开了,说回梅堡有要紧之事,得赶回去。 待闻得脚步声远,王舒显令人将谷三阳那胖子传唤来见,谷三阳虽屡屡出丑,但马屁拍的实在是好,坏水也足够多,王舒显还真是一时离不开这厮。 自从一次次被安泉收拾,谷三阳是真怕安泉,况又有把柄在安泉手中,真不敢针对安泉再做出宵小勾当,目前整天待在太子府中,就是想办法把太子的马屁拍舒服,等哪天老皇上一蹬腿,太子一继位,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谷三阳,梅老师今天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给说说。”王舒显把梅人玉的话转述了一遍道。 太子府中,梅人玉最不待见谷三阳,斥骂起来从不留情面,而谷三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自是极为记恨梅人玉,今天听王舒显如此如此说了半天,脑子一转,已经有了将梅人玉整死的主意。 于是便故作难色道:“这事,小的难开口讲呀,怕是一说就有挑拨之嫌了。” 王舒显不耐烦地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本太子就是想听你分析分析,不是说旁观者清嘛,况且你说什么本太子又不会告诉梅老师,知道他不待见你。” 谷三阳干笑一声,清了下嗓子道:“太子师显然是已经寻过仇了,结果可想而知,他根本奈何不了梁周,所以他今天如此这般的说词,就是想在殿下您心里埋个刺,而如此心机如此隐藏实力的梁大将军,说实在话,殿下,您怕是不怕?” 王舒显本想嘴硬说,老子是太子,会怕他?可心里是真有些怕,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太子师的意思是,梁周迟早会权倾朝野,即使殿下以后当了皇上,怕是也只是个傀儡皇上,还得看梁周的脸色。” 谷三阳小心翼翼地说着,见王舒显的脸色已经变的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可太子师为何要这般说,就想利用殿下的顾虑,去扼制梁周。”谷三阳言罢,王舒显是深以为然,知道梅人玉是想要利用他太子的身份去对付梁周。 “但这梁大将军现在风头正劲,真的是很难对付,他把皇上总是哄的龙心大悦,把公主骗的神魂颠倒,一旦殿下与梁周发生冲突……”这时谷三阳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一旦殿下与梁周闹的不可开交,势同水火,太子师会怎么办,万一他为报仇不择手段,害了殿下,嫁祸给梁周……” 王舒显闻听,骇地浑身一哆嗦,顿时面如土色,大燕太子燕人杰被害的消息已传遍十国,他可不想当燕人杰第二。 而低垂下头的谷三阳,不经意,脸上划过一抹阴谋得逞后的诡笑。 第496章 有本上奏 王舒显知道,仇恨的力量是很大的,往往可令人失去理智,做出极其疯狂的事情,一旦真如谷胖子所说,他与梁周战斗,梅人玉暗中害了他,嫁祸予梁周,梁周定是死定了,毕竟一人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一国,而他这个太子则成了个窝囊的牺牲品。 王舒显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他可不想死,他还要当皇上,还要尽享权势。 “三阳啊,你说本太子该怎么办才好?”王舒显对着面前谦卑的谷胖子问道,语气不觉比平时和蔼了数倍。 谷三阳想了想道:“梅老死于梁周之手,当时是杀人者反被杀,梁周有爵位在身,梅老刺杀梁周可是触犯刑律的,所以梅堡不敢声张,太子师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小的觉得,应该将此事立刻暴露出来,让梅堡与梁周的不共戴天,昭然于世,让他们去狗咬狗,太子您完全可以坐壁上观。” 王舒显闻听,眼光一亮,哈哈笑道:“妙极妙极,将他们的龌龊公开,针尖对麦芒,对本太子来讲,绝对是有益无害,就这么定了,三阳啊,本太子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所以这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谷三阳自是领命,散播消息,这事儿,他拿手。 梅堡的冷梅厅里,梅人玉正在招待来自大周的一众贵客,为首之人赫然是弓无弦。 弓无弦出自梅堡,乃上任梅堡堡主也就是梅无影的老爹,梅人玉的亲爷爷梅仲足下的首徒。 当年弓无弦得梅仲真传,且将梅家绝学魅影暗刀,演变为另一绝学杯弓之刀,三十有七就破入御刀之境,梅仲竟破格指定他这位外姓高足,为下任堡主,结果遭到全堡的一致反对,弓无弦亦是再三请求师傅收回成命,梅堡数百年来,极少收外姓门徒,且堡主一直皆由梅姓嫡系接任,但梅仲真是不看好自己的独子梅无影,执拗的就偏要让弓无弦接任,结果,弓无弦遭到了全堡上下的孤立和敌视,皆认为是他给堡主灌了什么迷汤。 后来,弓无弦找梅无影敞开心扉交谈了一番后,悄然离开了梅堡,梅仲恨其不争,竟是宣布将其逐出门下,断绝师徒关系。 弓无弦本就是大周五大世家傅弓刘庄冼中的弓家子弟,学艺有成,顿成为弓家青壮派的中流砥柱,后通过武举,一步步凭真本事走到了神卫大将军的位置,然后当之无愧的成了那一代的弓家家主。 被梅仲逐出门墙前,他化名为张劲之,故梅堡中人除了梅无影,只知梅仲曾有个弃徒唤张劲之,而不是后来的大周神卫大将军弓无弦。 梅无影生前,曾将这个隐秘独告诉过梅人玉,大安弓家乃大周五大世家中的武将世家,权势极大,万一将来梅堡有难,弓无弦不会不救。 在梅人玉与倒霉蛋路清鸣联手伏杀安泉,他梅堡诸高手包括他被莫名敲晕后,梅人玉就知道,这梁周他根本对付不了,若想为父报仇,只得借以外力,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师伯弓无弦,而不久前,梁周因为抢亲事件,使大周同器连枝的五大世家颜面扫地,如此同仇敌忾,集结力量,才有望雪恨。 “小侄见过师伯。”见到弓无弦,梅人玉是一揖到底。 一时间众皆哗然,无论来自梅堡中人和随行弓无弦来到梅堡的大周五大世家高手们,这才知道,当年弓无弦闯荡江湖,原来是在梅堡中学得一身本领。 弓无弦伸手相扶,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周遭,重重一叹,一吐浊气道:“那梁周真是凶手?” 梅人玉点头道:“确凿,无疑!” 很快,梁大将军杀了梅堡堡主梅无影的消息就在仰岳这个八卦之城传开了,消息来源是上任财神宗二财神路朝天的儿子路清鸣,说在大蛮荒境,梁、梅二人不知道因何发生冲突,大打出手,最后,梁周杀了梅无影。 梁周虽在天下刀盟大放异彩,但他能杀了梅无影?那梅无影可是半步就要化刀的御刀巅峰啊。 况且二人哪里不好去战斗,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战斗? 路清鸣呢,让路清鸣亲自出来作证! 一时间,质疑者也颇众。 而梅人玉也没想到这是蠢太子散播出的消息,只想庞然老丈人当时推车去送废人路清鸣出梅堡,结果却是横死在土崖畔,没想到路清鸣人是废了,指力还挺大,竟活活抓破了庞然老丈人的喉咙。 路清鸣被逐出梅堡,肯定是心怀怨恨,故才放出这消息,让梅堡与梁周的仇恨,由暗转明。 路清鸣在梅人玉心中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以前是装傻充楞,怕被梁周弄死,死守着秘密,现在则是一无所有了,破罐子破摔吧。 这天,大越满朝文武上朝,在玉阶之下学政的王舒显打着哈欠,眼见皇帝老子来了,赶紧是直了直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点。 而林贤立刻有本上奏,奏的便是这几天传闻的梁大将军杀了梅无影之事,说当时,梁周被神刀刀意误伤,昏死不起,被行商聂霄救起,去了大蛮荒境,而梅无影一直待在仰岳城中,且当时是二财神路朝天路家的供奉,梁周在荒境发现了路家玉矿见不得人的勾当,正在荒境的路清鸣就传书请来了梅无影来杀梁周,结果梅无影就此失踪了,现在却说是当时死于梁周之手。无论梅无影失踪也好,被杀也罢,他刺杀梁周,已经触犯了大越刑律,江湖中人对有爵位在身者下杀手,可是砍头的重罪,现在人死罪消,而他的儿子梅人玉为太子师,实是不妥,应革去师职,驱离太子府,至于功名是否革除,得看他是否参与了谋害梁周一事,再依刑律,交由刑部处置。 越皇思索了下,当时便是准奏,梅人玉太子师的名头,没了,当年梅人玉可是高中探花的,在翰林院有职,且是御刀境上,文采武功皆备,故才能当上这个太子师,若他没参予梅无影暗杀梁周一事,功名该是能保住。 剧本的走向没按王舒显的想象来啊,这明显是林贤在单方面打压梅堡,王舒显就有些着急,于是便儿臣有本上奏了。 这是要革太子老师的职,太子自然可以发表意见,越皇自是准了。 王舒显于是就将梅人玉那套说辞给搬了出来:“父皇,这梁周竟能杀了梅无影,平时里分明是在隐藏实力,而如此年少却心机深沉,且修为如此之高者,隐于我大越朝堂之中却又有何目的?” 越皇本以为王舒显念了师恩会替梅人玉辩白或求情,却没想他仍在不遗余力的打压梁周,心下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冷哼了声道:“梁周少年了得,沉稳低调,明白是非,成长起来,绝对乃我大越之栋梁,什么心机?什么目的?太子,你想多了。” “呃……”王舒显被越皇一句话就顶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就灰溜溜退了下去。 越皇看了一眼自己这皇长子,如此气量,如此心胸,如此眼力,将来,怎么能坐得稳江山,他微微一叹,摆了摆手,当值公公便宣布无事退朝了。 怏怏回府的王舒显郁闷的快吐血了,心里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个太子是不是皇上老爹抱养的,皇上那个嫌弃眼神呀,还有愈发是偏袒那梁周了,本想让梁周与梅堡来个鹬蚌相争,结果梅人玉被革掉了太子师之职,还得接受刑部查问,这下可好,鹬蚌还未斗,梁周一方几乎已稳操胜券。 谷三阳见太子上朝回来就我一副不快模样,估计十之八九又被皇上斥责了,结果一听王舒显说梅人玉被革去太子师之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正是如他所想,一旦将梅堡与梁周的仇恨公开,倒霉的肯定是梅堡一方,他就是想让梅人玉倒灶,滚出太子府,以后以他的马屁功夫绝对能把王舒显拍的舒爽无比,太子府中,再没人敢欺侮于他。 “皇上对这梁周可是相当之宠信,现在其风头正盛,太子先忍一忍,避其锋芒,不与之制造矛盾,梅人玉想在上面做文章也没门。”谷三阳分析道。 王舒显一听,也只好这样了,惹不起就躲吧,迟早有一天他会登上皇位的,到时候,非把这梁周定个罪名,剥爵夺官,贬为庶民,看他还猖狂不。 “猖狂”的安公子当然不知道大越京城因为他的事,小小的闹腾了下,今天与师从容聊了阵子边关堡垒的修筑进展后,又登高观察了阵子敌情,大吴倒是没有屯以重兵,但军营之中,暗藏的御刀境上高手有四位之多,虽然俱敛息藏气,但仍逃不过安泉法眼,这些该是安排在大吴军营之中的轮回刀宗的高手,轮回刀宗一直都是吴皇最大的倚仗。 轮回刀宗就甘愿成为大吴皇族手中的刀吗? 安泉根本不信雍连城会如此“爱国”,反而更信雍连城定是有很大的图谋,由海外孤岛举宗搬迁到内陆,如此“入世”,比之大燕的枕岳刀宗,更显高调。 第497章 两全其美 大越皇宫御书房内,越皇王绍之正坐于椅上微眯着眼,当值公公则在身后给他按揉着双肩,力道适中,令他很是舒坦,但心情却是恰恰相反。 想着今日早朝太子的表现,越皇是越来越对王舒显失望,他微吁了口气,当值公公察言观色,尖声道:“皇上,太子尚年轻,来日方长吧。” 越皇摇头道:“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太子本就平庸,就是沾了个皇长子的光,可惜舒袖是女儿身,否则废长立幼,未尝不可。” 这位当值公公自小入宫就一直侍候着越皇,颇得宠信,他犹豫了下道:“皇上极为恩宠龙吟侯,太子不过是心里有些不服,故才屡屡针对,甚至于乱了分寸。” 越皇微叹道:“二十余年前,朕还是太子之时,一次乔装外出游历,曾被一江湖术士一眼瞧破身份,并告诉朕二事,其一,将来有女若蛟龙。其二,有可使龙吟九天者,将是擎天般的人物,一旦错过,国运无存,破亡在即。朕当时将信将疑,直到梁周出现。” 这当值公公闻听一怔,才知道当时梁周以墨玉点龙睛,引发龙啸于天的异象,而受到皇上封爵一事的原由,其实当时大越不少皇亲重臣对此事颇有微词,认为皇上封赏过重了,但后来梁周的种种举动,已是封住了那些不服之人的口。 “梁周此人没有野心,为人至善,将来必将是我大越的中流砥柱,太子无能,若无梁周这样的人物辅佐,一旦登基,怕是守不住我大越江山,可惜太子嫉贤妒能,加之小人挑拨,与梁周势同水火,难以调和啊。”王绍之说着,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 当值公公见状,犹豫了下道:“皇上,坊间一直有传闻说梁将军颇得舒袖公主青睐,若招得梁将军为驸马,岂不是与太子成了一家人,以往再有嫌隙,估计亦会冰释。” 越皇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哈哈一笑,是啊,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呀! 无星无月,暗夜的穹顶时有电光划过,闷雷数声,直响于镇天神殿顶上,守塔人伫于镇天刀塔三层的窗口,望向涂墨般的夜空,一双眼睛,深幽的令人难以看透。 这时,一道黑影仿佛破虚而出,凭空就出现在了守塔人的身后,塔内巨烛的火苗微微摇曳了下,守塔人依旧望天,木然说道:“阳兆,你这数十年蛰伏不出的大楚余孽,终于是敢露面了。” 巨烛侧的黑衣蒙面人淡然道:“燕七绝,你燕家这一支血脉,数百年来一直枯守在这镇天刀塔中,比坐牢狱又能好上几分,所以五十步不用去笑百步。” 守塔人缓缓转过身,一脸白须的脸上挂着讥笑道:“你们大楚余孽别以为斩危度厄生天都殒灭了,大燕就可任尔等宰割,我可是亲眼看到祖上的本命刀意出现的。” 黑衣蒙面人阳兆道:“燕飞扬的本命刀意只为追求神刀境之上的境界而存在,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以为它还会去庇佑大燕?若是,燕人杰之死,不应该吧。” 守塔人燕七绝撇嘴不屑道:“燕人杰这个垃圾草包,死就死了,若是不死,大燕交到他手中也是亡国的份,祖宗刀意定是找到宿主了,这个宿主极有可能已经是神刀境上,并且这个宿主对你们大楚余孽应该相当了解,还很不待见。” 阳兆依是淡淡道:“不过你的臆断罢了。” 燕七绝嗤笑道:“圣阳杀戮之夜,原本要杀的皆是燕家皇戚和各国谍子,以引发动乱,结果死的却是你大楚或收卖或威逼利诱的高手,拔掉的是你大楚的暗桩据点,而我也差点被误杀,结果让燕人杰做了替死鬼,而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是谁能在其中做手脚?” 阳兆沉默数息后道:“今日我就是奉夫人之令前来向你打探一下这事,看来,确实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谁?还有,你暴露了没有?” 燕七绝笑道:“谁,我当然不知道。而我不过就是个守塔人罢了,几十年了,从未离开过镇天神殿一步,能暴露什么,又有什么可暴露的,只是奉劝你们小心行事些,哪天大燕亡了,记得兑现承诺,楚天的誓书,我可收的好好的。” 阳兆点了点头,遂就破虚而去,这时一道电龙陡然撕裂了夜空,九天奔雷中,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而下,残暑,很快被淹没在了这无尽雨幕之中。 圣阳东北三十里外柴庄的地下,有一座隐蔽的地宫,天楚夫人出得圣阳城后,带着神凰玉贞儿就来到这地宫之中。 此时,地宫之中,炬火通明,毫不阴森,正中央的玉阶之上陈放着一张龙椅,龙椅之后的石壁涂金,以朱红在其上写了个偌大的楚字,炬火闪动之间是突明突暗。 风姿卓绝的天楚夫人逆天灵诀大成,返老还童,乌发如墨,明眸皓齿,一副双十年华的绝世丽人模样,她缓缓走到龙椅之前,转身坐定,绝美的脸颊上漠无表情,冷然的令人不敢直视。 这时两行人鱼贯而至,左一排为首之人是一老者,须发皆白,目光浑浊,枯黄的脸上爬满皱纹,他身着粗布衣裤,脚蹬草鞋,佝偻着身子,若在外边被人看来,就是一行将就木的老农夫,而他却是大楚天字号高手中的第一位天龙。 天熊天蝠天残因杀安泉,反被杀,现在十三位天字号高手还有十人,这十人皆乃御刀巅峰境上,并且是实打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御刀巅峰高手。 右一排以神凰为首的七人,是大楚神字号的御刀巅峰高手,他们乃是天楚寻得的身具奇特根骨之人,自小就以前朝的秘法和各种珍奇药物培养,强行将境界提至御刀巅峰境上。 天字号高手中除过天残,皆出自于大楚当年残存的嫡系人马,而神字号高手乃是在十国搜罗而来,但其已被天楚以各种手段洗脑,忠心程度,毋庸置疑,这十七人可谓是大楚后裔的“骨干”力量。 另外,还有阳兆、莫传道和骆无病,此三人可称作是大楚后裔的供奉,在大楚后裔中地位超然。 阳兆是当年大楚小孤山剑场剑仙阳落雨的后人,阳落雨当年被刀祖燕飞扬一刀穿心,阳氏后人与大燕自是结下死仇。阳落雨之弟阳天鼎当年被长公主楚清欢招为驸马,阳家亦可谓大楚之皇亲国戚。所以,灭燕复楚,亦是阳氏宿愿。 莫传道是当年大楚神符道尊莫元的后人,莫元当年乃是大楚国师,刀祖灭楚,莫元拼死护佑小公主楚见怜逃亡,为大楚保留下了唯一的血脉,其之后人承其遗志,亦是忠于大楚,竭力复国。 至于骆无病是当年大楚神药门的后人,神药门是大楚皇家的供奉之一,专为皇族栽植配制各类药物,亦是在刀祖灭燕时被屠戮的几乎灭门,所以神药骆氏后人亦是与大燕有深仇血恨。 这三人中阳兆性子最为沉稳,一直潜心修行,极少现世,故修为极高。而莫传道和骆无病一直在十国之中布局挑事,但身份一直隐藏极好,可惜遇到了安泉,结果一死,一活死人,大楚发动了鹰眼狐迹也没找到“失踪”了的莫传道,和骆无病生不如死的原因。 这十七人向天楚夫人躬身行礼后,天楚眸光扫过直落到一娇小俏丽的女子身上,启唇问道:“天狐,地图被改动一事,可查出是谁干的?” 天狐道:“当日,是鬼王和古天运亲手接的镖,并且勘验过,原封未动,盛威镖局中人根本没有做手脚的能力和动机,鬼王更是夫人十分信任之人,若有纰漏,就是失踪的天残了,当时是他出面到盛威镖局托镖,而他天生可以控物,以他强大的精神力,挪移红点绿点该不难。” 天楚闻听眉头微皱了下,她也曾想过是不是天残做的,这天残一向愤世嫉俗,冷血残忍,实不像作伪,况且他为表忠心,服用了毒丸,定期得吞服解药才可,而这解药只有天楚才有。 难道天残真是打入大楚内部的敌人,并且为了坑大楚一次,命也不要了? 天楚直觉不信,但天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求证也是无法。 旋话题一转,又问道:“乐逍遥之死,是否实情?” 天狐点头道:“乐逍遥确实已经死了,死在大越边境的一座荒山之中,尸体被一众采石人发现,据说现场仿佛经历过一场地动般,山裂石摧,狼藕遍地,他们在乐逍遥的尸身上找到了千面宗的宗主令牌,然后通知了千面宗,千面宗前去收尸时,有我狐迹在场,可确定无疑。” 天楚眉头微颦,乐逍遥修行魔道,已经是化刀巅峰境的顶尖人物,被人杀死,令她都难以置信。 但乐逍遥的种种表现,已经脱离出了她的掌控,死了倒是解决了一个隐患,想着,天楚的眉头又舒展开来,缓缓说道:“神刀刀意已经全部殒灭,今天召集你们天字号神字号所有人过来,就是要商量复国大计。” 一听神刀刀意尽数殒灭的消息,除过神鹰神凰,一众人顿时惊呼,五百年来,正是刀祖封印的斩危度厄生天这三道神刀刀意压制的大楚后裔不敢有一丝丝妄动,动就是死。 天龙白须微颤道:“神刀刀意乃是天下顶尖的存在,属下真不敢相信它们会殒灭。” 天楚也知道这些人会不信,于是便令神鹰将斩危渡厄生天先后殒灭的经过说了一遍,当听到最后天楚夫人是光明正大的由圣阳城中的街道上走出城时,这些人俱是信了,纷纷击掌而贺。 然后天楚便将深思熟虑良久的复国之计缓缓道来,诸人直商议了数个时辰后,方才散去,只余神鹰神凰二人被天楚留下。 第498章 真龙之血 “神鹰,尽快找到刀魅,把这个给他,告诉他这是一滴真龙之血,加以露水就可吞服,然后只要他杀了越皇,便可再得到六滴真龙之血,足以补全他刺客门一脉修行的血脉缺陷。”说着,天楚将一白玉小瓶递给了神鹰,神鹰接过,领命而去。 “神凰,你速到大越仰岳城想办法接近财神宗中人,看是否能从他们口中挖出一些有关于大财神为何收集舞刀图的情报,若能打探出舞刀图的下落更好,但那个贾无瑕你千万不要接触,此人身怀异术,有类似天眼通之类的神通,你的催眠术对他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怕会招来危险。”神凰亦是称是离开。 这时偌大的地宫之中,只剩天楚一人,大楚后裔这数百年来的复国谋划,隐忍至今,终于经由她而全面发动,尽管在此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但总体实力未受很大影响,现在有她、阳兆武元极父子三人皆已是化刀巅峰高手,亦有鬼王仇无愧、索老索无命这样的化刀外援,更有神刀境上的甄无明随时可以出手帮她,天楚想着,手掌紧握,仿佛这个天下已经被她攥于掌心。 大韩,终是昭王韩盛成功登上帝位,定王韩新则落了个私通大吴的罪名,被剥夺王位,毒酒赐死,正所谓成王败寇,兵部尚书范金早早投靠韩盛,为其拉拢官员,出谋划策,可谓居功甚伟,在韩盛登基后一举升迁到右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而范剑则成为了相府公子,顶级纨绔,在汉川城中更是飞扬跋扈,嚣张的很。 以前他是明玥的跟班,毕竟当时尚书府与国公府联姻,他是高攀人家,现在则刚好打一反,他就有些瞧不上姿容凑合的明玥了,但范金却不许他悔婚,反而决定尽快让他与明玥完婚,范剑不同意闹腾了两回,被范金以藤条抽的皮开肉绽,哭爹喊娘,知道躲不过了,只能乖乖屈服。 在昭王与定王争夺皇位之时,明国公明澜保持了中立,没支持谁也没反对谁,韩盛登基,处理了一批反对者,到是没对明澜怎样,可明澜明显能感觉到韩皇对他的疏离。 所幸,上位的范金并没有悔掉那一纸婚约,反而在范剑与明玥的婚事上表现的极为积极,令明澜倒是感觉颇有些意外。 再有五天便是明玥与范剑成亲的日子,国公府中张灯结彩已经开始布置,明澜伫于廊中,看着在风中晃动的红灯笼红绸带,心下微微一叹,全然没有嫁女的喜悦。 他明澜并非古板之人,当时范家托媒,他问过明玥的意思,明玥表示愿意与范剑相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范剑曾令明玥很是不满,但现在范家贵为右相,权倾朝野,明玥明显能感觉到诸闺蜜对她的羡慕嫉妒兼巴结,满足了她极大的虚荣心,范家催婚,她自然乐嫁。 明澜尊重女儿的意思,但范家的崛起总让他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所以一时有些忧心忡忡,可木已成舟,明范两家结亲一事,不敢说满韩皆之也差不多了,明澜想着,长长出了口气,转念又想到明玹,这个女儿可谓苦尽甘来,尽管现在远离于他,反到是令他最为放心,只愿她以后一切平安就好。 这时有下人带着一头戴狰狞青铜面具之人匆匆而至,正是大韩皇族三大供奉之一的紫号狂刀昝无咎。 飞燕城头,刀魅反水,击杀赵皇,灭了大赵,对他来说,无疑成就了一个杀手“神话”,但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杀手,已令很多大人物深深忌惮,所以自打大赵灭亡之后,他的杀手生意已经变地十分“惨淡”,一般人雇佣不起他这样的杀手,而能雇佣起他的雇主又怕引火烧身。 高处不胜寒啊!飞燕城南临街的一个小酒馆中,刀魅喝着烧刀子,就着油炸花生米,心底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 大赵覆灭,曾经的都城飞燕城索幸并未因战乱而被破坏掉,只是曾经的皇宫被改造成了吴皇的行宫,大赵文武百官,逃的逃,死的死,降的降,皇戚宗亲基本被屠戮干净,天变了,老百姓依然还是老样子,而大吴为了安稳民心,将赵境内的赋税减了一成,此举还真是稳定了局面,收拢了人心,其实,百姓不过只图个安居乐业,太平就好。 刀魅边喝酒,边看着街上忙忙碌碌过往着忙于生计的人群,极显悠闲,自从飞燕城头击杀赵皇,他的杀手生涯可谓达到一个别的杀手无法企及的高度,什么鬼影杀宗,给他提鞋也不配。 而他竟自是恋上这个让他功成名就的飞燕城,且还在城南买了个宅子,自觉是大隐隐于市。 身为前朝刺客门唯一的单传,他已完全将刺客门的刺杀之技与刀境融合贯通,并已入化境,而刺客门可瞬间激发潜力,越阶杀人的功法,也在他进入化刀境后,弊端顿现,这越阶杀人的功法本是刺客门最为倚仗的杀手锏,但这种透支潜力的功法却使刀魅的气脉有一段极为单薄,若再继续修行刀境,冲刺化刀中阶,怕是这段气脉会难以承受。 雍连城告诉他,只有龙血可以弥补他气脉之不足,但龙早已灭绝,而那匹透骨龙他本想抢来饮其血试试的,却没想大越驻守边境的刀兵中竟隐藏着一位令他都感觉到害怕的高手,若非他有着远超别人对危险的直觉,估计那天就挂了。 这透骨龙不过是马中的佼佼者,罕世神驹,与真正的龙该是扯不上关系的,用它的血充当龙血,刀魅更多的也是试试看的想法,并没报太大的希望,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冒了生命危险再去抢马。 他也知道自己杀赵皇造成的不良影响,故打算暂且休隐,消停上一段时间再说。 可当他酒意微醺着回到自己宅院中时,只见院中大树下,一头戴鹰脸面具的黑衣人正倚着树身看着他。 “刀魅,有桩生意,你做是不做?”鹰面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刀魅挠了挠脖颈的痒痒道:“你,说说看。” “我家主人委托你杀一人,这个,是定金。”说着他将一只白玉小瓶抛给刀魅,继续道:“这是一滴真龙之血,事成,还有六滴奉送。” 刀魅闻听,目光一凝,他将接住的白玉小瓶塞子拔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顿扑鼻而来,刀魅嗅之,但觉一股雄浑至极的力道直入气脉之中,这种力道不是摧毁而是滋生,这正是刀魅所需之物,龙血。 “加以露水至瓶满,就可以吞服。” 刀魅听罢,以塞塞紧,将小瓶藏到怀中,道:“这个生意我接了,你们要杀谁?” 鹰面人道:“大越皇帝王绍之。” 刀魅闻听,点头道:“杀人后,若你们反悔不给龙血,后果自负。” 鹰面人呵呵笑道:“阁下大可以放心,只要王绍之人头落地,真龙之血立刻送到这里!” 言罢,若鹰击长空,瞬就御刀而去。 这鹰面人竟能找到这里,还是很有手段的,杀手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形迹,刀魅自觉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藏于此,但这鹰面人却不知道以何种法门竟能找到他这里,并且能让他这个化刀杀手事先都没一丝察觉。 这鹰面人应该是眼线极多,多到令人无法防备,这样的一个组织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存在,且拥有真龙之血,要知道真龙已灭绝千年之久,这个组织的底蕴可不是一般的深,刀魅想着,心间隐隐已有了答案。 午夜,军帐中的安泉霍然由睡梦中转醒,体内的大越龙脉依然若地动般的震颤,安泉眉头微皱,这是龙脉入体后从来未有过的事情,这是个什么预兆呢? 安泉盘膝而坐,旋以风水阴阳典中的阴阳太极眼去预测未来,当双眼中的白光乌光在虚空中投射出太极图案,阴鱼阳鱼极匀速的旋转间,顿似将安泉的神魂带到另一方世界,未来的世界。 片刻之后,太极虚影破碎开来,安泉微微眩晕了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轻声说出两个字:刀魅! 安泉已经看到刀魅潜入大越皇宫,化做人刀刺杀越皇的情形,他为什么要刺杀越皇?难道是刺杀皇帝有瘾了? 当时正是因为他刺杀了赵皇,让大吴可以说没费什么劲就攻占了飞燕城,继而鲸吞了大赵江山,他这次去刺杀越皇,难道又是与大吴有所勾结? 在大越边境修建壁垒,加固工事的工程还未到一半,大吴就要挑事发动战争了? 安泉想着,走到了骆丰的帐外,将他唤醒,交待了几句后,就御刀破空连夜往仰岳城赶去。 虽然大越皇宫现在有行云刀宗两大化刀高手韶流音和易希声坐镇,但刀魅是谁,化刀境上的杀手啊,若敛尽气机潜伏宫中,乍暴起杀人,根本令人猝不及防,大越皇上不容有失,越皇可谓是难得的明君,大越百姓固然有些贫困者,但大多安居乐业,朝堂之上信任廉臣,又可谓政通人和,加之万一他出事,舒袖公主要多伤心呀。 所以无论如何,安泉都要赶回去,弄死刀魅这个无论对朝堂还是江湖都极不稳定的因素。 第499章 其罪当诛 刀魅潜入仰岳城中的时候,安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大越皇宫之中,尽管韶流音和易希声的化刀气机不时“扫描”过整个皇宫,但对安泉无效,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以刀魅的警惕,一旦发现异样便会远遁,安泉这回是铁了心思要弄死刀魅的,上次在伯玉城头,刀魅曾躲在死人堆里暗中伏杀于他,现在正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安泉此时正待在正心殿巨大的横梁之上,右手抓住一只红烧猪蹄,啃的正香,当然是从御膳房中顺来的,不得不说,宫中御厨的手艺当真是一点也不含糊,那个香啊,安泉啃罢,尚是意犹未尽。 正心殿是皇宫诸殿中的一座偏殿,很少人来,十分安静,而安泉以阴阳太极眼看到的镜像,是越皇途经正心殿,一身宫中刀卫装扮的刀魅,冒充刀卫在殿门口当值,突便暴起刺杀。 所以刀魅会事先乔装刀卫,守于正心殿门口,安泉则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刀魅已入化刀境,自然是能感知到皇宫之中的化刀气机,而能坐镇越皇宫的化刀境上,当是行云刀宗的高手无疑,由于舒袖公主拜师学艺的缘故,行云刀宗与大越皇室关系菲浅,而当年先后独得两把龙首灭天刀的行云刀宗,早就有传闻说门中诸长老已悟出刀祖留于刀中的精神烙印,皆入化刀境上。 有时候,传闻极有可能就是事实,行云刀宗行事做人皆极为低调,可低调并不代表着没有实力。 在来时的路上,刀魅已经吞服了那滴真龙之血,雄浑的龙血气息,顿将他气脉那段薄弱处滋养,刀魅感觉,若他施展刺客门的特殊法门,强行越境到化刀中阶,已可以坚持百息之上。 看来,雍连城并没有骗他,这龙血确实对他很有用,完全可以弥补越阶功法对气脉造成的伤害,所以越皇他一定要杀掉,以换取龙血,彻底解决自身隐患。 大越皇宫之中有两道化刀气机,不时巡弋,显然是有两位化刀高手坐镇,刀魅感知到这两位化刀高手都是化刀初阶,与他在仲伯之间,二打一的话,他没有胜算,所以这皇宫他不能硬闯,只可偷偷潜入,然后伺机暴起袭杀,一击得手,迅速离开。 刀魅摸入皇宫之后,一边躲避着化刀高手的气机,一边寻找大殿、寝宫和御书房这些越皇经常所在的具体位置,两天后他决定在越皇早朝后回御书房的半途进行截杀,而这个截杀点正在正心殿的门口。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是因为他计算好了,在这里出刀截杀,即便那两位化刀高手瞬间感应到了,出手或阻止或相救,破虚瞬至也得两息,而这两息间,他足以杀人,再从容遁去。 而在别的地方出手,哪怕错半息,怕是都得费些周折才能离开。 然后他摸清刀卫的值守情况,寻了一位与他体形相似的刀卫,灭了口,易了容,在黎明之前,穿上盔甲,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正心殿门口,等着下早朝的越皇乘辇路过。 每日早朝后,越皇王绍之都有回御书房看会儿书,再去早膳的习惯,今天依然如此,下朝之后,乘辇归来,行云刀宗三长老宫听律门下弟子罗谨身着神卫统领的官服护于辇侧。 由于韶流音和易希声二位化刀高手的坐镇,令越皇已是感觉高枕无忧,加之还有郝肃、罗谨这两位御刀巅峰常是守护左右,越皇根本就想不到有人敢来行刺,当他乘辇方至正心殿门口,首先是罗谨发觉不对,还没来得及御出刀气的他,下意识便挡在了越皇的身前。 人刀已现,挟化刀气机瞬杀而至,罗谨惊骇的发现,他挡也白挡,这一刀之凶绝悍厉,足以将他和身后的越皇生劈两半! 同时,虚空之中,一东一南皆有波纹闪动,有高手瞬将破虚而至。 罗谨已闭上眼睛,死亡从来没有距他如此之近! 而那隐于悍烈杀机之后的人刀,却在下一息,于虚空中诡异的一拧身体,竟堪堪避过垂暮之力,破虚而去,正心殿顶,一道白影亦是破虚,以神刀境上神通,捕捉着虚空中刀魅留下的丝缕气机,疾追不舍。 罗谨顶上,官帽一分为二,脱落之间,断发飞舞,这时韶流音与易希声凌虚而出,俱是面色凝重,方才竟有化刀高手前来行刺,他们在刺客气机乍现的瞬间感知,破虚而至时,已知道情形极为糟糕,化刀高手蓄意行刺,越皇肯定凶多吉少。 但越皇无恙,而挡在越皇身前的罗谨,无疑已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遭。 这时,一众随行的太监和刀卫们方才惊觉,大喊有刺客有刺客,一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乱做一团。 越皇反倒很是镇定,当罗谨挡在他身前时,他下意识往上一看,恰是看到殿顶之上有道白影一闪而逝,他直觉应该是有人瞬间惊退了杀手。 在韶流音和易希声的保护下,一行人先回到了易希声目前居住的清风苑中,片刻后太子王舒显、公主王舒袖还有岳尘潇等是闻讯而来。 不得不说,御刀巅峰高手的心理素质是极强的,罗谨很快将心情平复,说方才是刀魅乔装行刺,这个天下,以身为刀的杀手,也只有刀魅。 至于刀魅在即将得手之际却又瞬间遁走,他表示费解。 越皇却说,他在刀魅刺杀时,见到了殿顶有人,应该是那人惊退了刀魅。 那人的容貌他虽然没看清楚,但身形却很熟稔,就是咱们那镇南大将军梁周。 梁周能惊退刀魅?在场绝多数人难以置信,唯只有舒袖公主感觉十之八九就是了。 王舒显闻听却是眼珠子一转道:“若是梁周,其罪当诛,他明显是知道刀魅前来刺杀,却不事先禀报,分明就是拿父皇来当诱饵,置父皇于凶险之境,一旦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岳尘潇闻听,落井下石道:“太子所言极事,梁周拿皇上来当诱饵,就是欺君大罪,杀头也不为过!” 王舒袖闻听,秀眉微蹙,太子向来与梁周不合,众所周知,而岳尘潇此般却是为何,她还曾求过梁周不要难为她这岳师兄,没想到岳尘潇今天竟会与太子沆瀣一气。 越皇目光沉凝,不知道是被这二人说动了,还是在另外想些什么,易希声却是抚须道:“刀魅是化刀境上的杀手,若他想刺杀谁,除非有化刀境上全天贴身保护,否则刀魅很容易得手,若方才真是梁周惊退刀魅,那也是他想借此一举解决刀魅这个麻烦,固然有以皇上为饵之嫌,但绝对是利远大于弊。” 越皇哈哈一笑道:“易长老所说与朕所想是同出一辙,朕方才不过在想,方才惊退刀魅的真是咱们那梁大将军吗?若是,我大越岂不是捞到宝了,如此年少的,能令刀魅闻风而逃的高手,绝对的人中之龙,国之栋梁!” 诸人闻听,亦是心中一颤,那人真是梁周吗?若是,岂不是比化刀初阶还要厉害,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他梁周再惊才绝艳,御刀巅峰已是极限,化刀境上,没个几十年的苦修磨砺,根本不可能抵达这个境界。”王舒显头摇的拨浪鼓般。 天下刀盟,梁周一战成名,被公认为御刀巅峰中的佼佼者,因为天下刀盟,唯有御刀巅峰境及以下者可参加,当时有神刀刀意审视,没人可以隐藏境界或压境来作弊,要知天下人对神刀刀境是绝对的迷信。 天下刀盟大会结束才多久,即便清玄灵宗一举夺得两把龙首灭天刀,梁周也不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知刀祖的精神烙印而入化境,尤其是韶流音和易希声都知道,他们行云刀前宗主程无门和现宗主荆无棘俱是绝顶天才的人物,但也是两代宗主先后经历了四五十年的光阴,与龙首灭天刀朝夕相处,才一点点悟取得刀祖的精神烙印,靠刀祖冥冥之中的“指点”才让宗中高手渐渐步入化刀境上,至此已经是六十余年后,却是何其艰难! 于是易希声又道:“太子所言不差,一至御刀境,再想入化刀境可谓登天!” 王舒袖却抿着唇,别人不信,她信,什么离奇的事儿落在那家伙的身上,就都不是个事儿了。 “反正朕也没看清楚容貌,只是身形相似罢了,刀魅被惊走,也不知道那高手能不能诛得此獠否,这几日,就劳烦易长老贴身保护朕了,同时昭告天下,刀魅刺杀本皇,可谓十恶不赦,现以一万两黄金悬赏其项上人头!希望别国皇帝也注意此獠,毕竟有赵皇先例在前。”越皇当即拟旨去了,舒袖公主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却见王舒显扯了岳尘潇到一旁,二人熟络地低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了想岳尘潇方才所言,王舒袖对岳尘潇曾经的同门情谊于心中是一扫而空。 她是对安泉有知遇之恩,于荒境也算是救过安泉一回,但得到的回报已经远超企望,今天她知道定然是安泉出手救了父皇,想想连火灵化刀的武元极都能被他赶走,让行云刀宗解除了活火熔宗之厄,更别说这个刀魅了。 第500章 二神相遇 安泉还是低估了刀魅对危险的预判能力,在刀魅出手的一瞬,他亦以垂暮之力偷袭刀魅,而刀魅竟然刹那感知到莫大的危险,拧身破虚,疾遁而去。 那个要命的伟力,让刀魅悚然地想起强夺黄龙的经历,还是那个高手,今个儿玩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若非自己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超别人,怕是今天已栽在大越皇宫中,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很想回头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他那超强的感知力告诉他,那人正在追杀他,不亡命奔逃,回个头的功夫就是死。 这种感觉令他很无奈也很无力,他以刺客门瞬越一阶的法门已强行将境界提至化刀中阶,于虚无之中,电般穿梭,但这高手今天却似咬定他一般,如影随形。 二十余息后,在仰岳城百里之外的一片山林中,一道身影乍然由虚无之中闪出,一踏树身,身形变线,斜斜飞入一旁一株巨树的树冠中,直将身形隐于那无比浓碧繁茂的枝叶之间。 这时,一眼小如豆,鼻圆如球,且是地包天嘴的丑陋之人凭空而现,他搓了搓手,不经意一抬头,却是直盯盯瞅到了刀魅的隐匿之处,神念过处,似水流年垂暮之力,瞬便掠去。 提起十二分警觉的刀魅顿若惊鸟,堪堪又飞掠避过,扮丑的安泉见状,不由暗叹一声,刀魅尽管境界远低于他,但天生对危险的直觉能力,极其敏锐,总可以一线之功逃过垂暮之力,怪不得当了杀手这么多年,树敌无数,却一直逍遥自在。 刀魅知道今天自己跑不掉了,故决定先看看是谁追杀,然后再想办法,看能否让这位高手今天饶过自己,但眼见这位高手之“真容”,真是不知道这奇丑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这时,一把墨黑之刀出现在他头顶的天空,由虚凝实,正是刑刀。 墨黑的刀影,依旧是泛着森冷若有实质的寒芒,勃发出无上的肃杀之气和压轧一切凶奸邪恶的审判之力。 刀魅悚然一惊,瞬间想要逃逸,但念头已经无法指挥身体,刑刀的审判之力极为神异,越是凶邪之辈,刑刀给他带来的桎梏和压轧之力就越强大。 刀魅一时心如死灰,似被射中的猎物一般由枝桠上跌落,跪倒于地,心神与刑刀抗衡了不到一息便即失手,然后将平生恶事,由崩溃的心魂从实一一招来。 三岁被刺客门门主收入门下,七岁就替人将仇家满门毒杀,过程很简单,故意饿晕在那家人门口,被救治后,深夜于水瓮中投毒,第二日那家人早饭后全部被迷晕,他一一个抹喉,连杀八人。 此后,他以刺客门的各种杀人手法作案无数,无论好人坏人,接单便杀。 一幕幕杀人的血腥画面直延续到在飞燕城头,残杀赵皇,最后在大越皇宫,灭口杀刀卫,方戛然而止。 刑刀读取其之平生,杀人无数,手段残忍,判其斩立决,一时黑芒大盛,就要替天行诛,而安泉突眉头微蹙,秒将刑刀收回,神念一动,垂暮之力再度瞬间去剥夺刀魅刀境,而这时,一道纤影破虚出现在刀魅身侧,一股怪异之力陡然将垂暮之力逆转向安泉,但那怪异之力却又瞬间被垂暮之力若暖阳照雪,消融殆尽,她则如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顿将覆面的白纱染的凄红。 来者天姑娘,也正是大楚孽首天楚夫人。 神刀境上! 呕血的天楚更是心往下沉,她根本没想到追杀刀魅的竟然是神刀境上高手。 她以逆生灵诀逆转垂暮之力的一刹就惊觉遭遇到了神刀境上高手,原来她以为刀魅遇到的顶多是化刀巅峰境上,以她的化巅境足以救出刀魅,没想到她是紧巴巴赶来送人头了。 刀魅被刑刀审判,面如死灰,木然跪于那里一动不动,天楚不知好歹,强行逆转垂暮之力,被反噬的内腑遭受重创,安泉看着他们二人却是负手而伫,没有出手。 这时,穹顶之上,有人独步青云而至,赫然正是身材矮小却浑若巨岳压顶的甄无明。 他落于天楚身畔,精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打量着对面奇丑之人,没有易容迹象,丑是很丑,但却很年轻,如此年轻的神刀境上高手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思议。 然后他神念一动,天楚顿觉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道透体而入,仿佛如沐春风,又似冬拥炭炉,还若旱逢甘霖,内腑之伤在这种柔和力道的浸润下迅速恢复,很快痛苦尽去,刀气周流间,已无大碍。 “呵呵,真没想到,如此年少便抵神刀境上,猜的不错的话,东海之上刀祖本命刀意出世,所认之宿主便是你吧。”甄无明看向安泉,笃定地说道。 安泉点点头,没有否认。 甄无明微微叹道:“阁下真是得了天大的机缘啊,想来你已感知我亦是神刀境上,今天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放过她?”言罢,甄无明一指天楚。 安泉压低嗓音道:“她可以离开,但他必须留下。” 甄无明转头看向刀魅时,天楚已一扯刀魅,二人顿破虚而去。 安泉和甄无明都没有料到天楚会有这般不顾一切也要救走刀魅的举动,但她笃定甄无明一定会阻挡住那奇丑之人,而让她平安离开。 甄无明无奈叹道:“今天就当我甄无明欠阁下一个人情。” 安泉见识过甄无明与渡厄生天“同归于尽”的手段,同时也知道甄无明对天姑娘执着的“感情”,他今天若不依不饶,一旦与甄无明交手,二神一战,后果未知。 而甄无明对他这般客气,应该是刀祖本命刀意之故,刀祖升天时已经是神刀境巅峰高手,那可是天下独尊的存在,甄无明乃新晋神刀境上,自觉也非是刀祖本命刀意的对手吧。 安泉略一思忖,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下头,便破虚离开,甄无明则是尾追天楚而去。 天楚夫人为什么要救刀魅?坐于一道溪畔的安泉有些不解,刀魅刺杀越皇,十之八九该是受天楚的雇佣,大楚余孽依然是想让这个天下大乱。 大赵灭国如此之快,正是刀魅于飞燕城头残杀赵皇之故,天下皆传,刀魅与大吴有所勾结,而刀魅若再刺杀了越皇,大越难免会联想到刀魅是受大吴指使,如此,吴越开战将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刀魅此番失手,天楚不遗余力的救他,令安泉真是猜测不出其中原由,他隐隐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 小溪蜿蜒,几点闲花点缀水畔,在这夏末的风中微微摇曳着,安泉对着水面一抹脸颊,丑样尽去,尽管天楚逆转了一部分垂暮之力,但安泉还是剥夺掉了刀魅大部分刀境,刀魅现在顶多就是个合刀境上,被垂暮之力剥夺去刀境后,将再也无法恢复,因为这是“神”的意志,这样的刀魅与三流的鬼影杀宗杀手一般般,再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所以安泉就给了甄无明这个面子,而由化刀境直落到合刀境的刀魅,一来被刑刀审判心魂受损。二来尽管没回到凝刀前,跌至合刀境对刀魅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三来刀魅杀人无数故仇人无数,一旦仇人们知道刀魅跌境,不弄死他才怪。 安泉想着,心情还是蛮舒畅的,但一想到甄无明与天姑娘的关系,安泉知道,他与甄无明最终将有一战。 甄无明可是这个天下公认的化刀第一人,他的境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如今步入神刀境上,实力之恐怖,绝对惊世骇俗。 念及此,安泉不禁微微一叹,这时穹顶有人御刀而过,似乎看见了安泉,旋御刀俯冲而下,正是那妩媚而不艳俗的宁浣情,格格一笑,莲步款款走至道:“哟,咱大将军不是在镇守边境嘛,怎么突然来到这里赏景呢?” 安泉白眼一翻道:“军务繁忙,出来散散心,宁老板难道有意见?” 宁浣情幽幽叹道:“不就是一段日子未见嘛,大将军对小女子又疏离成这般吗?” 安泉一见宁浣情这幽怨样子就头疼,呃了下道:“这个,浣情,哪有什么疏离?” 宁浣情轻哼了声道:“没有最好。”言罢,突问道:“刀魅呢?” “被俺废了。”安泉顺口就回答道。 宁浣情明眸发亮,道:“方才在皇宫救驾的,真的是你呀。” 安泉知道,肯定是舒袖公主派出诸亲信来追寻刀魅下落的,宁浣情来的这个方向,恰遇到了他,不过这事他也没打算对舒袖公主隐瞒。 “我废了刀魅的刀境,在杀他时,被人救走了,不过他已不足为虑。”安泉点头说道。 宁浣情闻听,松了口气,无论谁成为刀魅的目标,几乎都难逃一死,如今他刀境被废,怕是再不敢露面了。 “是谁救走的刀魅?”宁浣情还是很好奇。 安泉道:“大楚余孽,还有曾经是财神宗大供奉的甄无明。” 第501章 封神之针 一听到是大楚余孽和甄无明救走了刀魅,宁浣情闻听顿是茅塞顿开,在大越皇宫之中,诸人都在猜测是谁惊走了刀魅,而舒袖公主却在想刀魅为什么来刺杀皇上。 刀魅已经杀过一个皇帝了,而他杀赵皇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大吴,难道又是大吴故技重施,雇佣刀魅刺杀皇上,引起两国纷争? 可大越岂非大赵可比,大赵当时内外交困,大越却是兵强马壮国力昌盛,大吴固然有野心去图谋整个天下,但也需掂量好了再有行动吧。 在刀魅惊走后,舒袖公主就召集荡寇小队入宫,然后分派所有人沿各方向追踪刀魅下落,看他去往哪里,看是否可查得一些蛛丝马迹,然后特意与宁浣情说了些心中疑惑,并让她留意是否在追踪途中,是否能遇到咱们那梁大将军。 这也是无巧不成书,宁浣情在御刀追踪时,恰就看到了安泉,一时间也印证了公主所想,惊走刀魅的就是梁周。 “大楚余孽明显是想让吴越交恶,交战,而刀魅定是被大楚余孽不知道许下了什么难以抗拒的好处,才来行刺,不过嘛,被俺粉碎了,可边境的工事得抓紧进度了,大楚余孽想要复国,就一定会让天下大乱,他们不会停手的,所以一定要修得一面铜墙铁壁出来,才能保百姓平安,像大吴攻打伯玉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若非城高墙固,止不定早被屠城,而大韩也早灭国了。”安泉说道。 “那我回去禀告公主,速再召集工匠,筹集物资,前往边境。”宁浣情说道。 安泉点点头,然后说自己要去边境镇守,让宁浣情去向公主禀报即可。 眼见宁浣情御刀折回,安泉亦御刀腾空,径自去了。 听了宁浣情所说,王舒袖是秀眉一展,笑意盈盈,果然是这家伙,刀魅已废, 确实是个大好消息,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刺杀之事不会发生。 而其间又有大楚余孽的影子,看来他们是不搅得天下大乱不罢休,百姓不受刀兵荼毒,最好的办法就是拒敌于境外,边境工事修筑的进度绝对是越快越好。 “公主,咱们一直在南方赵越边境加筑工事,可北方与大郑的边境,东边与大魏的边境,西边与大蛮的边境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宁浣情问道。 王舒袖一笑道:“这一切还不是要仰仗咱们那梁大将军,梁周师门清玄灵宗,龙女木灵化刀,大郑第一宗门。大蛮荒境,梁周可是被尊为荒境之神,蛮人太子乜太极一直自称是梁周仆从。至于大魏,那漫雪刀宗重出江湖,且蓝宗主一举土灵化刀,重回大魏第一刀宗之位,而蓝宗主对梁周青睐有加。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这三方绝不会坐视。” 宁浣情一听,也真是这个理,王舒袖旋即面圣,越皇一听刀魅果然是被梁周给废了,龙心大悦,万两黄金的赏赐当即是下发至龙吟侯府,同时诏告天下,刀魅被大越高手追杀,受重伤已跌至合刀境。然后下诏令各地召集工匠,由工部牵头,速赴赵越边境,加紧筑堡垒,修工事,囤积滚木火石之类的防守利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得一面铜墙铁壁出来。 再说天楚,拽了已然几近痴呆的刀魅破虚遁去,她知道有甄无明在,那奇丑的高手就奈何不了她。 而她今天也领教到了神刀境高手的可怖之处,逆生灵诀不但可逆年龄,返老还童,更可逆转别人的功法,甚至于可以逆转五行灵体的灵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但神刀境上已无道理可言,因为他们就是道就是理,一念定生死,不可违,不可逆。 刀魅已被废去大半修为,同时也耗掉了大半伟力,否则,天楚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这时她也想起了甄无明曾经的告诫过她,行事要注意分寸之言。 可她当时以为三大神刀刀意尽废,以她化刀巅峰的修为,还有必要注意什么分寸?可今天若非甄无明出现,估计她也就交待在那里了。 大楚后裔一直被神刀刀意打压了五百年,没想到三大神刀刀意没了,燕飞扬封印的本命刀意却偏偏出世了,传闻燕飞扬封印本命刀意,只是为了于后世见证神刀境上是否还有更高层次的刀境存在,可这宿主明显与她天生相克似的,天楚一时真有些抓狂。 她以真龙之血雇佣刀魅杀越皇,就是想让大越与大吴交恶,大吴与刀魅勾结,杀赵皇灭大赵,举世尽知,若刀魅再杀了越皇,大越肯定会把怒火指向大吴,一旦开战,她所有的计划会同时展开,届时天下大乱,大楚复国指日可待。 大越皇宫有行云刀宗两大化刀高手坐镇,天楚怕刀魅刺杀失败,故就悄然赶至,准备在暗中助刀魅一臂之力,却没想到,眼看刀魅在成功之际,突仓皇逃遁,她知道定是刀魅感觉到了要命的危险。 而刀魅对她的计划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不容有失,所以她如此拼命也要救出刀魅。 刀魅被剥夺刀境,那种剥离神魂般的痛苦,那种突由万贯家财变地不名一文的巨大落差感,令他心丧若死,已无异一具行尸走肉。 天楚冷眼看着他道:“虽然你刺杀失败了,但剩下的九滴真龙之血已送到了飞燕城中你的居处。” 刀魅脸色灰白的看向天楚,木然道:“没用了,我刀境已废,现在顶多就是个合刀初阶,什么都没用了。 天楚嗤笑道:“你把真龙之血想的太普通了,龙血凡人服一滴力大如牛,三滴力巨如熊,五滴脱胎换骨,七滴开山断流,九滴翻云覆雨,十滴传承真龙血脉,龙能做的事,你都能做。” 刀魅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旋却道:“有这等好事,能轮得上我?” 天楚夫人冷哼道:“你以为真龙之血随便找个人就能服用?寻常人顶多服一滴,第二滴服下就会血脉炸裂而亡,这需要玄阴体质的人才能中和真龙之血的玄阳,最终阴阳合一,抵达大道!” 刀魅闻言,眼皮一跳,他师傅曾经说过,之所以收他为徒,正是因为他是玄阴体质之人,玄阴体质之人天生冷酷无情,无惧阴邪毒物,是天生的刺客,也是修行的天才。 “那好,我这便回飞燕城服用龙血,若真有所成,定报阁下活命之大恩!”刀魅拱手道。 天楚点头道:“真龙之血加以朝露吞服,每隔三日服一滴,成与不成,就看你的造化了,到时候我自会去寻你。” 言罢径自是破虚而去,因为她已经感知到甄无明即将寻至,就在天楚离开的数息后,甄无明凭空就出现在刀魅身前,冷冷地看了刀魅一眼转瞬又去,刀魅被这一眼瞅地竟是一个趔趄,大有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感觉。 北方的夏末,残暑的热浪依然令人难以阻挡,索性于夜半之后,终是有了那稍许的清凉,大周大安城中,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声,在天华大道上渐行渐远,渐又归寂于万籁俱静中,唯有月光在无息的流淌,如光阴的河水淌过红尘,去读取世人斑驳的梦境。 一道黑影笔直地仿佛由银盘般的月亮中坠落,全身皆被黑衣所罩,唯留出一双眼睛,冷漠无情的眼睛扫视了四周一眼,双腿微一屈,下一瞬已出现在一个小小偏房之中,然后扛起木床上一位酣睡流着口水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的少年,再拿了少年的青衣,破虚便去,再一瞬已出现在城外的秀水河畔。 那少年是刹那惊醒,茫然无措的扫视了四周一眼,乍看到那幽灵般伫于一侧的黑衣人,妈呀一声,白眼一翻,竟自是生生被吓晕了过去,竟是胆小如斯。 片刻后,一捧河水浇在了他的脸上,少年悠然转醒,黑衣人已将青衣为他穿上,青衣少年是连滚带爬的躲在一旁的树后,吓的瑟瑟发抖。 那黑衣人单膝跪地,道:“主上,神刀刀意已尽殒落,您可以回归了。” 青衣少年惊恐万状的蜷缩在树后,哪敢应声,那黑衣人等了片刻,站直身子走过来道:“主上,卑下给您拔除封神针。” 前朝有秘术封神针,以金针插入高手头顶秘穴,不但可以封闭记忆,还可以封禁一身神通,此时他将变地与普通人无异,忘掉过往所有,失去一身神通,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没有了记忆的普通人。 这个秘术之所以存在,是前朝禅宗一脉为清理门户而创造的,禅宗禁杀生,若宗内有弟子违反宗规,便以封神针封印之,再逐出山门。 虽说拔除封神针后就可恢复记忆和神通功法,但这拔除封神针亦需要特定的手法,不懂之人妄拔,受针之人轻则白痴,重则全瘫,生不如死。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走至树旁,树后的青衣少年吓的动也不敢动一下。 深深的午夜,只露出双眼的黑衣人,微风吹树叶的响声及地上摇曳的阴影,就像已置身于他平日里听到的书生被鬼魅掳走剥皮挖心的恐怖故事的场景,脑袋里面,已然是一片空白。 第502章 大楚皇子 大楚皇子黑衣人双手乍就按住了那青衣少年脑袋的左右两边,两个拇指按于左右太阳穴上,两丝微渺的劲气透入,十息后,一支金针由少年头顶发间浮现,在月光之下闪动着一点诡谲金芒。 然后他拈住针顶,右旋九下,左旋三下,针已抽出一半,然后屈指一弹,金针震颤了整整九息,霍然而止,他双指拈针一拔,青衣少年顿然发出一声惨叫,极痛苦的抱头翻滚,一瞬之间,似有无数画面被强塞入脑海,足足有三炷香的时间后,他翻身而起,倚树而坐,汗流如浆。 大口喘息了数口后,他双眼之中精光乍现,旋又湮没,却是淡淡道“是阳兆吗?” 黑衣人再次单膝跪下,垂首道:“禀主上,正是卑职。” “这已经多少年了?”他问道。 “禀主上,十年了。”阳兆回答道。 青衣少年闻听,顿了下问道:“小天可好?” 阳兆禀道:“公主很好,逆天灵诀大成,并且一步步在展开复国大计。” 青衣少年闻听竟是露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来,但在这年少的脸上却怎么看怎么显得那么的诡异。 “你刚才说神刀刀意已全部殒落?”青衣少年又问道。 “确凿无疑!”阳兆肯定地道。 青衣少年闻言哈哈一笑,旋却又无比落寞地道:“快五百年了,我大楚终于复国有望,为了这天,本皇子已等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四百多年前,楚飞扬杀入圣阳城,几乎灭了整个楚皇族,最后,神符道尊莫元等高手拼死保护逃走的根本不是小公主楚见怜,而是他,楚见怜的龙凤胎哥哥楚见仙。 楚见怜当时还未出宫,就被塌落的殿顶砸死了,脑袋被砸地都稀烂,他则早一步跑出来,恰遇到莫元被救走,他当时顽皮的很,那天恰穿了妹妹的衣裙玩,故被当作是楚见怜了。 而逃亡的公主比逃亡的皇子的威胁要小的多,这也可能是当时燕飞扬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原因之一,若是神刀境上真是铁了心思要杀谁,绝对是逃无可逃。 楚灭燕立,他们这群大楚余孽就像耗子般东躲西藏,就在这年复一年中,他在花甲之年修炼逆生灵诀大成,不但一举返老还童,而且还是继燕飞扬之后的化刀境上第一人。 但燕飞扬在世,乃神般的存在,他们大楚后裔简直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动弹一下,直到燕飞扬升天,他楚见仙却因修行逆天灵诀之故,生命在光阴长河中不断轮回。 可生命不绝又能咋的,当他每次离开和光同尘符的庇护,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神刀刀意斩杀,斩危度厄生天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而逆生灵诀的弊端也开始在他轮回了几世后出现,那就是逆转轮回的年龄越来越幼小,同时修为跌境,而逆生灵诀也非可以永生,第六次便是轮回的极限。 十年前他已轮回六次,且已跌至合刀境上,而三大神刀刀意依然震慑着整个天下,守护着大燕皇族的平安,他楚见仙已经是承受不了这等无望的煎熬,而且他身为楚氏老祖,却仅仅是合刀境,不但无法保护自己,还得让后世子孙加以庇护。 所以他强烈要求楚天也就是天楚夫人,将他以封神针封印,将来,如果神刀刀意殒落,就为他解除封印,他要亲眼看着大楚复国,否则的话,就让他渡过一个凡人平淡的一生,直至老死,也就罢了。 他可谓是大楚的老祖宗,任天楚再是强势,也不敢悖逆于他,于是就成全了他,以封神针封印之,然后将他带到了远离大燕的大周京都大安城里。 那时,他已以逆生灵诀轮回,容貌乃七八岁的模样,他神魂被封,记忆全失,浑浑噩噩走在大安城的街头,直至饿晕,被一普通农户救起,收留,三年后,农户家女主人病倒,无银钱医治,不舍得卖掉自家女儿为奴婢,于是就说他是父母双亡的远房亲戚,将他以二十两银子,卖入到大周左相府安府中为奴,后来,安相为其赐名:安源。 大越仰岳城外西十里,扶风山下扶风山庄。偌大的山庄被愁云笼罩,不闻声息,死寂沉沉。 自乐逍遥不知何故,横死于越西的荒山中,本都想与财神宗和行云刀宗一较高低的千面宗一下子就似被扒骨抽筋了一般,乐逍遥可是化刀境上啊,除非神刀刀意出手,否认谁能杀得了他? 千面宗中传闻,乐逍遥定是修行了邪魔功法,否则怎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步入化刀境上,然后修练邪功不慎走火入魔了,才身死道消。 此说法是因为孔纤雨曾见过乐逍遥满头银发和阴阳脸的邪异模样,当时她可是差点被吓死。 鱼清露娄凡毕山这三大干面宗长老却是一直在寻找上一任宗主童无颜的下落,饕餮大宴上,童无颜顿悟化刀一事,亦是传遍天下,若童宗主能回宗主持大局,宗门中兴亦是迟早的事。 可惜童无颜若鸿飞杳杳,自饕餮大宴后,便似羽化登仙般,人间便再没了个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乐逍遥早被葬了,葬前三大长老亦是检查了一番尸身,真似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一般,他们下不了定论,但死者为大,就入土为安吧。 而童无颜的下落,仍旧一点点头绪也无,可宗门中需要有人主持事务,三大长老不愿宗门俗事缠身,耽误了修行,还是决定承童宗主的意愿,在年轻一代弟子中推举宗主,最后孔纤雨被赶鸭子上架,百般推托不得,成了千面宗的新任宗主。 扶风山庄,倚梦莲池之畔,新修葺了一间小小院落,院落门额上悬挂了一方全新的匾额,上书:一心别居,四字,此正是孔纤雨成为宗主后的住所,以前的一心居她根本不敢入住,乐逍遥那半人半鬼的模样已成为她此生梦魇。 孔纤雨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一宗之主,但拗不过师傅鱼清露的决定,她也知道,她不过名义上的宗主罢了,说难听了不过傀儡,干面宗现在的重大事务,还得由鱼清露、毕山、娄凡等长老们说了算。 不过,哪怕是傀儡宗主,到是也些好处的,比如宗门典藏可以随意翻阅,比如醉仙霖起码有资格去喝。 此时孔纤雨正在一心别居的小院中边翻看着宗门典籍,边小口啜饮着醉仙霖,前日师傅鱼清露与毕山娄凡两位长老闭关修行去了,这一闭关多则三月,少则一月,目前宗中仅有一御刀中阶的供奉坐镇。 孔纤雨在这段时间内亦是苦修不辍,已步入合刀巅峰境,这点还是令鱼清露比较满意的,以她的年纪有这般修为,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若想突破御刀境上,那就可谓是千难万难了,刀气的积累,刀境的明悟,是需要通过漫长的光阴去积累,在枯坐冥想中一点一点去领悟,对没有天大的际遇者来讲,刀境越高,破境越难,难逾登天。 孔纤雨有点酒意微薰了,她卷合了竹笺,站起身准备到莲池之畔去透透气,这时乍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异样,她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位一袭素淡衣裙的女子,薄纱笼面,正直盯盯看着她。 当孔纤雨与她的眸光对视,刹那便似陷落到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里,心神失守,浑噩噩间已是神魂尽失。 “孔纤雨,乐逍遥的死因可曾查出?” “宗门诸长老皆认为乐宗主应该是修行了什么魔功,走火入魔导致气脉尽毁而亡。” “你对财神宗了解多少?” “财神宗是我大越的超级宗门之一,宗门富可敌国,大财神是财祖宗最至高也是最神秘的存在,现任大财神据说已是化刀境上,二财神贾无瑕,曾受童宗主之邀来我宗参加过干面大会,感觉和蔼易处。三财神钱铎,四财神涂有地,五财神吴宇文,我不太了解。” “那你可曾听说过舞刀图的存在?” “舞刀图?从未听说过。”孔纤雨茫茫然摇头间,眼前的女子已御刀而去,半晌后,她方才回过神来,恍惚间推开居门,荷风扑面,她吐了口心间浊气,走至莲池之畔,蹲下以指划水,看着涟漪荡漾,方才之事竟是一点印象也无。 “安源,你傻坐着干嘛,快过来给俺扇扇风,热死俺了。”大安城中左相府的一处回廊,安源正倚着木柱阖目乘凉,小土豆挪着臃肿的身体挥汗如雨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廊道侧的木凳上,喘着粗气说道。 安源睁眼斜睨了她一眼道:“吃的猪一般模样,不热死你才怪。” 小土豆闻听,肉肉的脸上先是错愕继而羞愤,立马就跳脚道:“安源,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了,敢骂俺是猪,俺捶死你。” 说着肥肥的粉拳就捶向安源的肩头,安源眉头一挑,微一侧身,小土豆这一拳就捶在了身后的木柱子上。 砰的一声,粉拳变青,小土豆吃痛,哎呦一声,嘴一撇,顿就号淘上了,边哭边骂着安源,一时间鼻涕眼泪乱飞,安源却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径自是施施然去了。 要知道自从安源偷看小土豆澡澡事件后,安源对小土豆可是唯命是从,唯唯诺诺的像个孙子,哪敢有一丝违逆,而今天安源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竟然敢骂小土豆像猪。 听罢小土豆的哭诉后,小豆角、小白菜、小青芹等丫鬟们都愤怒了,纷纷停了手中的活,结伴来找安源算帐,而安源此时已溜达出了相府,手中提着一壶冰糖绿豆粥,是武若兰亲手做好的,让他去给正在桃花戏班听戏的安玉龙送去。 第502章 戏梦之术 安玉龙虽然嫌弃武若兰的容貌,但对武若兰熬的粥了,做的小点心了,却不抗拒,因为确实美味。 今天午膳后他去听戏,让安源留在府中,就是为了一会儿给他送解暑的冰糖绿豆粥。 安源边走边对着壶嘴喝着,味道确实不错,清甜沁凉,该是在冰水中放了会儿,武若兰丑是丑,但做别的还真不差,比安玉龙这草包强多了。 走出天华大道,横穿过两条街来到天隆大道,行至天隆大道中段,恰小桃花家的大宅子门被一推而开,安源抬眼望去,只见小桃花被数个仆人围拥而出,自人戏合一后,小桃花的“演艺生涯”可谓跨上了一个新台阶,演谁像谁,简直雌雄莫辨,桃花戏班的门票亦是一涨再涨,仍是架不住花粉们的狂热,这些日子来,桃花戏班更是赚的盆满钵溢。 桃花大戏园亦在天隆大道上,离小桃花家很近,往东走上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当安源抬眼看向小桃花,小桃花也不经意间恰与安源对视。 安源是安玉龙的贴身小厮,经常陪同安玉龙到戏园子里听戏,小桃花自然是认识的,但今个儿与安源一对视,那双眼,仿佛是个装满故事的窗口,令小桃花一时竟忍禁不住,想要探入这个窗口去探秘。 而安源乍就有一种要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他悚然一惊,强行扭头,大步而去,而小桃花微一错愕,看着安源离开的背影,水汪汪的桃花眼中瞳仁微微一缩,旋在仆众的簇拥下往大戏园中而去。 安玉龙自然是不缺银子的主,仍然是坐在最靠前的位置,红木靠椅上铺着凉竹坐垫,一侧几案上瓜果点心茶水皆有,他懒散散靠着椅背,见安源提了冰糖绿豆粥来了,让安源往瓷杯中倒了一杯,美滋滋喝罢,眼见安源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死样,也不知道添杯,一脚就踢了过去,谁知安源未卜先知般竟往前跨了一步,这一脚就踹空了。 安玉龙没踢到安源,心里不痛快,但在大庭广众面前又不便发火,冷哼了声,心道回府再收拾这不长眼的,这时恰小桃花来戏班了,好戏即将上演,诸花粉就等着看小桃花呢,没多久,换了一身旦角衣裙的小桃花是粉墨登场,兰花指一翘,水汪汪的眸子往人群中那么一扫,还没唱一句,台下一众花粉已是疯狂叫好。 安玉龙目光顿然是放到了“千娇百媚”的小桃花身上,安源则已退到了安玉龙的身后,这里有专门为贵客的仆从准备的小木凳,开演时这些小厮奴役们可以坐下,不会遮挡后排的视线。 安源一直低垂着头,这个小桃花不过一介戏子,反串旦角是出神入化,尤其是装扮之下简直比女人还像女人,但就这样一个戏子却给了他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似乎通过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的一切秘密。 他这个大楚皇子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折在一个戏子手中,于是他用手指悄悄做出一串手势,后排的看官中,有一面色僵黄木然之人远远看着,最后目光转到台上,看着水袖飞舞的小桃花,眼底闪过一道凌厉杀机。 小桃花唱罢一出后,便即退场了,像他这样的名角,名声财富早已赚够,每天能表演一场,看客们已经是很知足了。别的戏子上台后,安玉龙已经提不起兴致看,便起身离开,安源紧随其后,出得戏园子赶紧喊了轿子,伺候着安玉龙坐上后,他则随于轿侧,径直回相府而去。 而在路一侧,那个面色僵黄之人则不紧不慢随于小桃花等人身后,直到看见小桃花进入自家宅院之中,方自行离开,不久他转入宅院之后,见左右无人,御刀腾空,下一刻已出现于小桃花家宅院的屋檐之上。 只见院中,小桃花正在以棉布蘸水擦拭面上残妆,那面色僵黄之人手中徐徐御出一道泛青刀气,旋刀气乍然就要出手。 而出手瞬间,小桃花霍然扭头,一张脸赫然是安源的模样,那面色僵黄之人一见,惊骇之下,手一握,硬生生收回刀气,由屋檐上御刀落下,半跪于地,颤声道“拜见主上!” “你叫什么名字?”小桃花问道。 那面色僵黄之人道:“属下天蝎,排名天字号末尾,奉阳先生之令在暗中保护主上。” 小桃花闻听,暗自惊叹,左相府这小厮安源究竟是个什么大人物啊,竟是什么主上且还有御刀高手保护。 自从人戏合一,小桃花渐渐踏入戏之化境,世间所有大道,便若百川纳海,终将殊途同归,小桃花不懂刀境,但对戏境的领悟无异于一位化刀境高手对刀境的领悟。而在他的戏境领域中,他就是主宰,他可以在他的戏境之中,变化为任何人的模样,举止言行与被模仿之人更是无异,小桃花已不止一次变化成家奴或丫鬟模样,与宅中奴仆厮混一处,插科打诨,无一人发觉。 有时偷溜出来,行走于市井之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不时变化着角色身份,从未被人识破,小桃花自称之为戏梦之术。 在他的戏梦之术中,唯有他是清醒的,别人则是置身于他以戏“法”营造的梦境之中。 “天蝎,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遵从我的指令,小桃花不过一戏子,不用杀他了,你以后就在暗中保护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你可以退下了。”小桃花说道。 天蝎闻听称是,旋即御刀而去。 这时有丫鬟过来提来铜壶,是热好的温水,给小桃花洗脸用的,眼见小桃花望着天空发呆,丫鬟掩口笑道:“先生,这天上空荡荡的,云彩也无,您瞧什么如此入神呀?” 小桃花神秘一笑道:“你……猜。” 七日后,刀魅回到了飞燕城中,被剥夺了大部分刀境的刀魅现在便若过街老鼠一般,大越已将他刀境被废的消息传遍天下,曾经畏他若蛇蝎的仇人们现在都在满世界的找他,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当回到城南的宅院中,他就发疯似的四下寻找真龙之血,终于在博古架上发现了一木匣,打开一看,里面陈放着九只白玉小瓶,其中尚有一个空位,应是那鹰面人先前给他的那只的位置。 九滴真龙之血,若那女子所言不虚,自己服够十滴,将化身为真龙,龙在传说中乃神一般的存在啊,刀魅抱紧木匣,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刀魅化龙,先要把大越皇宫给打个稀烂,拧掉大越皇帝的人头,再废了废他刀境的奇丑少年,让他生不如死。 看着窗棂中一身戾气的刀魅,不知何时蹲于枝桠上的神鹰唇畔漾起一个冷笑,旋双臂一张,鹰也似的冲天而起,御刀破空而去。 梅人玉被大越刑部传去问询了两次,他已被罢免了太子师一职,太子对他这曾经的老师是一点维护也无,梅人玉亦无什么顾忌,只道家父当时明里是路朝天的供奉,实则亦是太子府的供奉。 而当时家父奉令去荒境杀梁周,具体是奉路家之命还是奉太子之令,他并不知晓,若他知道一定会极力劝阻,国家之律法不容践踏,这点他是完全懂的。 太子王舒显与梁周有龌龊大越朝堂上下皆知,梁大将军向来不鸟太子,而太子时刻想置梁周于死地,无论在朝在野都发生了不少冲突,而梅人玉此人不会无的放矢,这案件牵涉到太子身上,令刑部的丁垂丁大人是头疼不已,最后就干脆和稀泥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梅人玉自然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梅人玉自己没事了,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可现在他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弓无弦告诉他,大安城外曾与梁周战过一场,他审奸判邪的大日玄阳刀对梁周无效,足以证明梁周是无罪无邪之身,大日玄阳刀或许也因为审判了无罪无邪之身而遭反噬,沦落成普通钢刀。 这梁周是无罪无邪之身,梅无影死在他手中,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可梅无影乃是梅堡堡主,梅堡第一高手,是弓无弦的师弟,梅人玉的老爹,这等大仇岂能不报? 弓无弦劝梅人玉不能操之过急,要从长计议,仇要报,但当前他们无论是武力还是势力都没法与梁周比,所以他们现在要暗中联系梁周所有的仇家,集结力量,伺机给这梁周来个致命一击。 梅人玉甚觉有理,而弓无弦则要带已与梅堡结盟的大周五大世家中人回大安城,他们要说动一人出手对付梁周,这个人就是大周皇帝,火灵化刀的武元极。 传闻武元极已经是化刀巅峰境高手,梁周到大安城中抢亲成功,还坑了诸多大周高手,可谓令大周颜面扫地,据说武元极曾于城外阻截梁周,可被其逃脱。 若能说动武元极出手,弓无弦自觉有八成的把握,能一举格杀梁周,为梅无影报仇,更能把这个天才少年一举扼杀。 第503章 修罗炼狱 大越边境,安泉伫于关隘东侧的山顶,此时正是清晨,大日初升,而工匠们已然开工。 大越关隘城墙高约三丈,高度足够了,厚度却有二尺,现又加厚了二尺,已是足够坚固,城墙之上增修了三个防御堡垒,城墙内修建了两大械库,储放了大量滚木礌石灰瓶猛火油等。 出了隘口,东西有两座高山可谓是天然屏障,依工部虞衡清吏的建议,在这两座山上分别修建堡垒工事,在外敌入侵时,以滚木礌石抛落,完全可以成为第一道有效防线。 西边山头已修好,今天就要在东侧这边修筑,在安泉身后不远,工匠们已就地取石,开始干活。 都水清吏则建议在城墙关口前修筑瓮城,在瓮城前挖沟壕,到时引水注入亦可阻敌,安泉亦觉可行,如此更是固若金汤。 再不到一月,一切就可以完成了,这面铜墙铁壁可以媲美伯玉城,一旦大吴来犯,足以成为大越最坚固的防守屏障。 师从容依然是边关最忙碌的人,每天账目的进进出出,每一笔都要核对无错,送至的土石木料瓦件等等他都要样样抽检,严格把关,令那些土木商人是苦不堪言,这些商人暗中塞银票贿赂师从容请求高抬贵手,反被师从容严厉斥责,甚至撤换,师铁面之名,已经在边境是传的相当响亮。 做为师从容贴身保镖的樊出尘,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师先生是相当敬佩,也不知道梁周从哪里找来的这号人物,真乃人间清流也。 骆丰则与何晓海牛大壮混熟了,何晓海与牛大壮现在是黄龙的专用马夫,每天喂草梳毛修蹄掌就是这二人的事,这次黄龙是何晓海一路由仰岳城骑到边境的,令军营中人无不艳羡,这等神驹往往高傲不羁,像何晓海不过一半大毛孩,能让黄龙认可,简直天方夜谭。 现在黄龙依然是生人勿近,军营中的将士刀兵再是爱马,也是只敢远观不敢靠近,那马眼一瞪,铁蹄一扬,实属骇人。 骆丰与何晓海亲近自然是因为安泉的缘故,安泉暗中“帮助”何晓海凝刀后,便让骆丰教何晓海刀法和修行刀境的法门,何晓海生性质朴,天资却很是一般,适合一步一个脚印的修行,现在除了养马就是练刀,到是勤能补拙,掌刀境是指日可待。 大日悬空,晨风微拂,安泉望向南方,大吴吞赵,天下格局已变,雍连城举宗由南海偏僻的轮回岛迁至圣居山,目的和意思亦很明显,高调入世,要以曾经的赵境为基地扩张宗门势力,雍连城亦是很有野心的人,他与大吴皇室极为亲近,目前来看是吴皇在借助他的势力,而未来怎样,还真不好说。 镇慑大楚余孽数百年的斩危度厄生天,这三大神刀刀意已湮灭,大楚余孽隐忍至此,亦布局良久,相信很快会有动作。 而死掉的鹿王,上任大财神,以借银子为障眼法,收集十幅舞刀图,又暗中推波助澜,大郑二皇子郑重山的夺位,大梁吴宇同的造反,大齐驸马殷干山的瘟毒之祸,大韩忠王韩正元的复仇,大吴山海侯刘胜天与大赵灵通山人断大赵龙脉,这些事件都很容易导致一国内乱,从而走向衰亡。 安泉想着,微微一叹,尽管他在大梁和大齐力挽狂澜,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鹿王的计划,延缓了天下大乱,但随着吴吞赵,三大神刀意湮灭,支撑这个天下的平衡已然被破坏掉,大乱的危机感让他已感觉迫在眉睫。 一定要守住大越啊,现在最好的一点是大越的北边是大郑,有师门清玄灵宗的势力。东边是大魏,有爹爹漫雪刀宗的势力。西边是荒境,有蛮王乜氏父子的势力。 这三方可谓是大越北、东、西方的守护神,所以只要固守住这南方边境,大越就是安全的。 安泉想着师傅宗主师姐他们,想着爹娘,想着乜太极,心间涌动着一股暖流,况我安公子,乃神刀境高手,乃大财神,要武力有武力,要银子有银子,谁敢来犯,非弄死他不可。 安公子想着,一时间是王霸之气暴涨,而就在这时,他体内的混沌之蛋,突然,爆开了。 在师娘家的万相山上,安泉手摸神石却吸收了石间蕴藏的混沌元气,这混沌元气后来将步无言传给他的阴阳二气给吞了,后来竟把九尺五寸的大金龙也给吞了,令安泉可是肉痛了好久的。 再后来这混沌元气便凝聚成一个蛋状物,在他的体内世界中渐渐长大,可今天怎么突然就爆了? 安泉急忙进入内视,只见无数混沌元气的碎片蝴蝶般在他的体内世界中飞舞着,满世界的飞舞着,这些碎片呈现出青赤黄白黑五色,飞着飞着,便尽数融合于安泉的体内世界之中。 青入草木,赤入炎阳,黄入大地,白入金石,黑入流水。 混沌元气在吸收阴阳二气后,化生五行,现在全部反哺给安泉。 而安泉体内世界之中,草木曲展,蓬勃生长,无限昂扬。炎阳悬天,光若流火,明照苍茫。大地之上,谷物生发,承载希望。金石百炼,干锤成刀,流转锋芒。 水流滔滔,滋润万物,泽被四方! “木日曲直,火曰炎上,土爰稼穑,金曰从革,水曰润下。”安泉喃喃说着,亲眼“目睹”着体内世界里混沌化生出五行,五行又融合万物之变化,顿时领悟了五行全部的真谛。 当元气碎片尽数融于体内世界后,曾经混沌之蛋悬浮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逐渐凝实,他身着五色彩衣,光头无发,白面无须,眉眼之间,赫然正是步无言的模样,但却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模样,他四下打量着周遭,目光懵懵懂懂,随后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似乎陷入到某种入定之中,双手不时做出繁杂的手印,似乎在时光中打捞着某些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宿命因果。 而此时,安泉的“大脸”出现于他体内世界的天空,向下俯望,如若神只,直盯盯看着这“青春版”的步无言,眸光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混沌之蛋当时可是吞噬掉了步无言传给他的阴阳二气的,没想到其间不但生出五行,更是孵化出了步无言,步无言竟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重生了吗? 阴阳和合万物生,步老当时传他阴阳二气是为因,如今重生可谓便是那个果了。 这时步无言眼睛霍然睁开,顿时与天空中安泉俯望的大脸对视,而他似乎方才已“打捞”起过往时光中的所有记忆,咧嘴笑问道:“公子,可有好酒?” 时光如电,转眼就是一个月将过,飞燕城中刀魅隐居的院落之外的偏巷里,薄纱笼面的天楚亭亭而伫,时正是夜半,穹顶天空流云遮月,星光点点亦是时隐时现,深巷中幽暗死寂,天楚一动不动,似乎在静静地等待什么。 刺客门前朝便一直存在,而这刺客门向来是一脉单传,原因是刺客门的功法只适合玄阴体质者修行,刺客门不是不想开枝散叶,只是这玄阴体质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千万人中方出其一。 所以刺客门不但杀人,而且还得找人,找能够继承衣钵之人,否则弄不好,就要断绝传承。天楚恰好知道这些,而她给刀魅的并不是什么真龙之血,而是邪龙之血。 她以邪龙之血骗得落难的刀魅服用,以将刀魅的玄阴体质激发到极致,这样这世间便会出现一个至阴至邪的怪物,这个怪物将若已灭绝的邪龙那般阴邪残暴,嗜血嗜杀,并且被他咬中而未死的人,三日后会被邪龙阴气感染,亦变的力大无比,残暴无情,且没有一丝理智,只会不停的去狩猎去杀戮。而这种感染将会恐怖的传播下去,一旦控制不住,这世间将沦为修罗炼狱! 这就是天楚的终极大招,她要牺牲掉天下一半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重新夺取这个天下。 丑时,一声厉嗥陡然间由刀魅宅中传出,然后一声巨响,整个宅子的屋顶都被掀翻,瓦砾四散,尘土飞扬。 一道黑影冲天窜起,天楚望去,只见半空之中,一满身乌黑鳞甲的怪物正在捶胸嘶吼,他由半空落下,已是捣破别家屋顶,瞬间惊怖的叫喊声换作了惨叫,那怪物翻出嘴唇的如匕利齿已经是鲜血淋漓,手中兀自是握着半截残臂,不时往口中送去,发出令人恐怖的咀嚼吞咽之声。 当那怪物欲往北方冲去时,天楚破虚而现,手中刀气暴烈怒斩,那怪物被击的倒退而去,然后接连三次皆被击退,气地咆哮不已,终于是往南方疾冲而去,天楚凌虚于空,看着远去的怪物,眼眸中竟是一片兴奋之色。 不一时,一断臂之人由废墟中走出,他踉踉跄跄浑身血污,断臂之处创口极是恐怖惨烈,他口中发出惨号之声,如此之大的动静,早使周围居民惊起,以为有野兽伤人,有数位胆大者持了火把仗刀而至,见了那人惨状,惊悚之余,慌忙上前救治。 天楚凌空望下,嘴角噙了一丝冷笑,这些蝼蚁刍狗,为我大楚复国牺牲,也是你们的荣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