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诡BUG之心端工程师》 第1章 归乡遇己 多方因素的影响下我被“优化”了。 老板给了我七天带薪游历的时间,可这时候出去游历哪能是七天就能再找到合适机会的。周三接到通知后用剩余两天办完手续交接完代码文档,在周五下班时间一到,披上外套背上包极速离开办公室,当然没有忘记打卡。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这么快下班,快到同事来不及对我的离开产生一丝情感波动,毕竟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家路上的公交车比以往拥挤了许多,是天气太糟糕了,还是我太糟糕了。 “这该死的精神内耗”在口罩的掩护下我小声嘀咕着。 在我过往的27个年头里,我一向不会给自己压力,年纪不小了没有找女朋友,也没有背房贷车贷,对朋友家人的催促充耳不闻,像是个随性所欲的公交车司机,到了站也不停。 夜幕驱赶着我走在进小区的路上,边走边盘算着是否要先回老家把那还未学完的驾照先考出来,听说以后会越来越难。 以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说服了在外地照顾姐姐的父母。第二天独自拉着行李箱出现在老家大门前都有些恍惚,是那种初中放学回家等着看动画片的期待感。 到家的第三天刚好是我的生日,以前不知道是在哪本科技杂志上看过,说什么世卫组织把男性的中年定为27岁,我也要成为一个中年人了吗? 即使如此还是买了个小蛋糕,随意的装扮了几根蜡烛,心情像是影响到了客厅里的灯,开始忽明忽暗。 “是线路老化了吗?” 灯管在又挣扎了几次后彻底放下了本职工作。 蛋糕上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烛光摇曳,我有些脊背发凉,但茶几对面电视黑屏里的背影却异常坚定,仿佛静候多时了。 当我注意到电视黑屏里的它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烛光好似嗅到了我的恐惧,火焰噌的一下暴怒而起,里面映出无数被我深埋在记忆里的尴尬瞬间,那一张张狞笑的脸把我拽回了少年学生时代软弱胆小的样子。 那时被欺负只能无助的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靠着一些耳熟能详的少年热血漫支撑起保护自己的幻想。 那时的我极力在有限的反抗和无限的懊恼中做出平衡,既不能像那些坏孩子一样挥舞拳头以暴制暴,因为那会遭到班主任不分青红皂白的处分从而影响父母,也不能一直逃避,那会让霸凌者变本加厉,时而反抗时而还要像狗腿子一样讨好。 维持这样的平衡让人精神十分紧绷,没做好的其他同学或早早退学,或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施暴者,我不想那样,所以自那时便拥有了一种能强行麻木自己的控制力。 他们仍然穷追不舍,扭曲到身后的影子都变大了数倍,拥有了独立的更加癫狂的面容,影子手指细长与本体重合成了一个个木偶师般的诡异存在,即使甩飞了鞋也没停下追击的步伐,冲过来像把玩拼装积木一样企图把我摆弄成他们满意的样子。 此刻内心反抗的意志完全压倒了想逃避懊悔的本能。 “意志还算坚定啊——”自己的声音传到自己耳朵有些奇妙,不是普通心声的感觉。 它已经坐在了我正对面,这一瞬间我挣脱了那些狞笑的脸,恐惧却还死死勒着脖颈,感觉就像是每个匆忙工作日的早晨,站在镜子面前洗漱,镜子里的那个却想吊死我,我满脸通红,它却用平静填补了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 “意志坚定?不过是被这贯彻一生的失败磨习惯了”我不假思索的说出晚上独自emo的话,我是真的认为自己在做梦。 “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吗?你可以摸一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绞索,不用憋得脸通红”它保持着一种绝对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从容不迫。 “出现的有些唐突,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本质是一种名为<业像>的存在,通俗来讲类似普通人认知里的幽灵魂魄之类的超自然现象,只不过我们只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诞生。”它看着一脸疑惑的我顿了顿嗓子继续讲。 “由普通人诞生的业像是不自知的,而我之所以出现在你面前源于古老的诅咒,会随机性降临到你们家族人的身上,上一代能看到应该是你的爷爷” 我这时出声打断了它的话 “爷爷?很遗憾在我没有记事的时候爷爷奶奶姥爷就都过世了,就在去年我记忆中唯一的长辈姥姥也在去年过世了,我并没有接触过爷爷,陌生到即使在照片上也认不出来。”沮丧和遗憾覆盖了我上一刻的疑惑。 “是的孩子,如果能有人教导你一些经验就不会如此突兀的出现了,每一个承受此诅咒的人27岁生日那天业像都会如约而至,有些人能经受住考验,有些人会就此疯癫,幸运的是你意志坚定。”它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从容不迫。 “别的以后有机会再说,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为了吓你,虽为诅咒却不全是负面影响,能让你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也就是其他人的业像,随着历练进步你将——” 面对即将长篇大论的“自己”当即又打断了它。 “啊,我懂了,不就是个阴阳眼系统吗?有点老套但是还算容易接受,这个系统是不是每次在我打败别人业像后能升级得到奖励或者特别厉害的技能,这个我熟啊” 它此时真的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射出我那种一脸疑惑的表情,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还是开了口。 “虽然不知你具体指的什么,不过既然你说能接受,那就长话短说,明日午时需要你到一个地方去开一间铺子,里面有你爷爷留下的引路文书,在进行一些流程以后就可以开始了。” 这个节奏的突然变快更加加深我对这个系统的期待,这种感觉就像是拿到了地球ol的管理员权限一样,虽然现在等级很低但是以后很有可能飞黄腾达啊,这不是主角命来了吗?一边想着一边傻乐,可能这种状态比中邪还诡异吧。 面前的自己看到了这种异象,慌忙用手在我面前晃,查看我是否还清醒,小心问到 “你还好吗?” “事出突然还没问你的名字那?” 听见这个问题瞬间冷静了,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靠谱啊 “什么?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你不是诅咒,是我的业像吗?原来名字都不知道啊!” 它却很镇定的说 “看来不知道你名字比遇到我还让你震惊,很多事情一时解释不清,日后有对应情况我再具体的跟你讲清楚。” “再问一次,你姓甚名谁?” 看着它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一些国外驱魔电影的情节,有些恶魔会因为被知道真名而遭到施法驱逐,真名是一股力量,我有些犹豫了,深吸一口气。 “我名字叫华鸢。” “是我妈当年找了个很老的算命先生起的。” 它释怀的笑了一下 “想必是位高人,名字里的期许很有意义。” 第2章 没有奖励的系统 灯管恢复照明,那个自己只留下了用蛋糕奶油写下的地址。 “真是浪费啊,虽然我不爱吃奶油但是也不能这样浪费粮食啊。” 我吃完了剩下的部分,味道很真实,每一粒黄桃果肉都是罐头糖水味,胸中充满了假甜发涩的感觉,只能祈望它能解决我当下失业的问题吧。 只是四月初,躺在床上却像被两双大手钳制一样的拘束烦闷,难以入眠,时而惊恐,时而兴奋,有种准备重要面试的感觉。 “收到地址了,那明天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工作面试啊。” 工作日的起床铃响了,我早已洗漱完瞪大了双眼等铃声响,仿佛又被学生时代那种早课铃压迫了,不过这次老师不会来,我需要去找老师。 用蛋糕奶油写下的地址在镇中心的青石巷上,那是一条被作为文物古迹而保留下来的老巷子,这条路上的青石有几百年的历史,当年走在这条路上的会不会有很多我这样被诅咒的人?他们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认识这一切的那。 老巷子的屋子很多已经破了屋顶没了院墙,没人来修补,可能风吹日晒的痕迹也是文物的一种吧,过去这条巷子里人们的喜怒哀乐也混合着草木尘土与这些砖瓦融为一体了。我站在地址上写的房屋跟前,这屋子保存的完整度在这条巷子里绝对算的上数一数二了。 门上挂着一把不算太旧的锁,总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爷还住在这附近,每次过年大年初一都要去大爷家拜年,日渐稀薄的年味也没有完全模糊这些记忆。 我想到离这里两三个门应该是我妈一个朋友的家,先去这个阿姨家问问吧。 “邦邦邦——,邦邦邦——” 门吱呀的打开了,我立刻变成职业化微笑的状态,当然这次不是那种被迫营业的心态。 “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华鸢啊,小时候每年都会跟着妈妈来这边拜年~” 阿姨一眼就认出了我,很热情的握住我的手 “小华啊,你妈妈也回来了吗?听说你姐生了孩子她在那边照顾,有两年了吧,都还好吧” “早上露水重,进屋说吧” 我本来一向讨厌别人直接接触我,但在老家这边长辈们的传统就是会很亲切的握住晚辈的手,生怕他们跑掉一样。想想也是啊,老家的孩子都跑出去工作了,几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一眼,这些长辈们的热情都是真切的啊。 这一刻我没有任何不适,只感到温润的暖流渐渐缓解了紧张与忐忑。 就这样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但是每一件物品都整齐有序,打扫的很干净,那棵小时候在母亲和阿姨闲聊时我最感兴趣的山楂树也长得更加繁茂了。阿姨的儿子和我差不多,应该也开枝散叶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吧。 长辈们关心的事情都大同小异。 “小华啊,找女朋友了吗,也要和你姐姐一样在大城市买房吗?” 我早有预感他们会问这些,以往我都会半真半骗的告诉那些人,我过得不错,但没有比哪些人好太多,不过这次我决定实话实说,大概是觉得以后会经常出现在这附近吧,隐瞒太多以后得多尴尬啊。 “邵阿姨,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哪有空谈情说爱啊,天天加班,吃饭时间都很紧张,再说我也实力不足,好姑娘都看不上我的。” 邵阿姨脸一拧,像是这套说辞听过无数遍一样嫌弃。 “你怎么也和我家小子一样,年年都说工作忙顾不上,这今年我再问就跟魔怔了一样发火挂了我电话都不回家过年了,是真气人啊。” 我刚准备再辩解几句,邵阿姨却叹了口气平静的继续说了起来 “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也知道这几年外面工作难,压力大,小年轻对婚姻啊,孩子的看法都变了,也不怪你们,唉算了,小华你这次来什么事啊?” 听到话题回到正轨,我迅速调整了心情。 “邵阿姨,你知道向左搁着两户的那间房子是谁在住吗?我有点事情需要进去查看一下。” “那是你爷爷的老房子啊,现在正好在我老头子手里,还是你大爷搬走前托我们帮忙照看那,老头子在屋里睡觉,我这就叫他起来。” 说完便快步回到屋子里,不一会这个叔叔便拿着钥匙出来了。老家这边的人性子都急,有事都想着早点干完别耽搁。 这个叔叔姓张,处事风格是那种刻板印象里的村委老大爷,一边走一边问。 “小华啊,那屋子得有好些年没人住了,虽然我偶尔会帮着打扫打扫院子但是也挺荒的,没啥东西啊。” 门锁被打开,除了院子角上那棵老槐树,没有其他东西,屋子的窗户都是那种很老的茶色玻璃布满雨点土灰看不清里面。 “张叔叔,我自己去找找吧,需要挺长时间的就把钥匙留给我,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尘土太多,对您肺不好,我带了口罩,地方不大自己找找不碍事。” 张叔看了看我,多少有些担心,但还是说了句有事就来喊我便回去了。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不安感再次涌了上来。这小院子里的荒芜感比我迄今为止的一生也没好的那去,扫视一周空旷的像准备加载boss战了,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从主屋冲出来了吗? 保险起见没有将大门关死,要真有什么估计大门肯定会打不开吧。 我侧着身子,保持着一种反恐电影里特种部队的战术姿态缓慢向主屋推进,可惜手里没有任何能拿来强攻的装备,只有半腔孤勇。 主屋的门并没有锁,稍微用力便打开了,顺势刮出一股尘土,还好我带了口罩,影响不大。屋内的陈列并不是那种预想里的墙面挂像挂历,正中一张方桌两把太爷椅,而是一个金属质感的拴马桩。 靠墙的铁链更是将这主屋诡异的感觉拉到冰点,铁链表面星星点点的红斑锈痕让人很难想象它到底曾经绑过什么。 也许在常人眼中这些东西不会有什么怪异,可昨晚的经历给了太多遐想空间。 “可恶,这没有一点好能想啊” 大声吐槽并不能改变现状,看了眼手机,时间快要推进到正午了,我开始回忆业像说的每一个字,注意到一个词。 “铺子!” 业像说这个院子是个铺子,可铺子应该代表的是某一处做买卖的地方啊,难道说我要在这里激化某种系统做生意?倒卖阴阳两界之物? “好俗套啊,到时候不会有什么阴兵来买刀枪吧,那都是管制刀具啊,希望这系统照例能用个隐藏的仓库什么的。” 屋外院子也看准时机刮起了阴风,我回头只看见自己坦坦荡荡的走了进来。 “华鸢,你从昨天就一直说着什么系统系统的,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叫你什么系统,就先叫业像系统吧,简而言之就是你抛出问题或者麻烦,我去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会给我对应的奖励,这种供给关系就可以称为系统。” “这种奖励具体指什么?金银珠宝?” “当然可以呀,系统大哥,不管什么年代金银珠宝都是硬通货,哦当然末世除外啊” 业像系统两手一摊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即使解决了再复杂的问题麻烦,我也给不了你任何硬通货。” 这时我说话都要结巴了 “没?没法给钱,难道是给我跑的更快,劲更大的超能力?这玩意变现有点麻烦啊” 业像系统继续摊着手回道 “那种东西你只能自己多加锻炼,我更给不了。” 听闻此言我如坠深海,失望的苦涩灌满口腔,七窍都跟着流出泪来。 第3章 心理咨询诊所 “不是哥们你啥也给不了,让我用爱发电啊,这老屋的电费我都得交不起啊” 业像系统摆了摆手,依旧镇定自若,说真的如果不是这张脸我早忍不住给它俩大逼斗,展示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 “等你把这铺子重新开张,自会有生意找上门,那边会给你引荐的,到那时就靠你自己的本事多少来跟雇主谈价了。” 我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边”,而是这种模式有些熟悉。 “怎么说?有上头的人免费给我引流?怎么做到的?走的那个广告联盟?推送的精准吗?都是我能帮忙的目标客户?有没有什么后台看看数据饼图啥的?” 对于我突然的一大串提问,业像系统终于不再淡定。 “先等等,你说的这一大串词我并不是很懂,先跟我过来把铺子开张吧,至于你需要的这些,等之后细聊,兴许是同一个东西更现代化的说法” “也是,毕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我跟着来到了主卧室的床前,老房子年代久远,这木床也是一种有历史沉淀的厚重,盖着的花布和我记忆里姥姥最后一幕身穿的棉袄是一样的花色,一样肃静无言。 “这床上啥也没有,在床底吧”我边说边俯下身子,打开手机手电寻找着。 “应该是的,你找找有什么看着挺突兀的东西” “突~突兀?”我声音有些颤抖,不是被土灰呛着,而是看到了一件能投射出童年阴影的老物件,青边红面在三寸左右的绣鞋上躺着一幅幽怨的啼血牡丹,即使在遍布蛛网的床底它依然红的像是要渗出血丝来。 “是~是那双绣花鞋吗?” “鞋?床底有几双不穿的鞋子很正常啊?再找找,不是鞋子这类除了脚丫子什么都放不下的小物件。” “不是鞋啊,那没事了,我再找找” 很快我便看见了一个不太符合常理组合,一个老式暖水瓶口上倒扣着一个形似烛台的东西,离我有些远,我爬的更深了些,侧着身极力不去看旁边的绣花鞋,生怕有什么红脚,绿脚,大白脚穿着它。 这种轻飘飘的紧迫感让我异常迅速的拿出了这两件东西。 “这俩组合够突兀了吧,唉不对,你应该知道要找什么吧,为什么让我去找,我还着了你的道,没有一点怀疑就去找了,害得我被吓得不行,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 “是这个没错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那双鞋啊,可红可吓人了” 业像将自己浮空倒转过来看向床底,那样子如同一个关于坠楼的恐怖都市传说一样可怕,任谁见到此情此景都应该不会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了。 “哪有什么绣花鞋啊?”如同人头落地一般自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没有?不可能!”我立刻俯下身子用手电照过去,原本那双绣花鞋的位置只留下两道拖痕,仿佛是被谁穿走了一样。我神情呆滞的抽身回头想说些什么,而业像仍然倒悬着身子和我一起看向床底。 在突发情况下自我麻木的保护机制再次控制了局面,让我不去细想,只能先放下鞋的事硬着头皮继续了,我拿起暖水瓶快步走回正堂,步伐紊乱险些被台阶绊了一下。 “快开始吧,怎么个开张法,只要不是那个穿走绣花鞋的来当剪彩礼仪小姐就行,速速开始” 业像见我神情紧张,还一直念叨着绣花鞋的事,只是微微一笑,似乎知道那是什么却并不怎么担心。 我拿出倒扣的烛台才发现,暖瓶里似乎有些什么浆糊一样的东西,晃动也不见有反应,烛台上没有蜡烛只觉得插蜡烛的铁刺分外锐利。 “方法很简单,用烛台的尖刺取无名指的血,顺着尖刺流向托盘,然后等着暖水瓶里的东西有反应就行。” “那会不会伤口感染啊?这东西都多老旧了” “刚才急的像去投胎一样,这会又问东问西了?” 事已至此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赶紧办完离开这才对。我小心翼翼的用烛台刺破手指,一点疼痛都没有,血缓缓流下托盘,托盘上三盏灯笼一样的花纹渐渐清晰,暖水瓶里也有了反应,那些浆糊一样的东西逐渐沸腾起来。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指尖在痛,暖水瓶里的东西缓缓流出,像蛇一样顺着手臂蜿蜒攀上烛台形成了一根蜡烛,单论它变成的东西倒是很合理。 业像将指尖点在烛芯上,这根蜡烛被点亮,小火苗逐渐变幻成圆环状浮在蜡烛顶,像是那种西方神话里天使头顶的光圈一般。 光圈一闪一闪,而我的手指愈发疼痛,此刻的我像是宫斗失败被某个幽怨的嬷嬷狠狠地处刑了,钻心的疼痛使我根本握不住烛台,松手后踉跄的坐倒在地。烛台却并没有应声掉地,而是和光圈一起浮在空中,火苗幻化的光圈越变越大。 在光圈的照耀中我模糊看到很多人影,它们似乎在街道上狂奔追赶着什么,那片街道景象十分陌生,但疼痛让我没法多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光圈将我和业像都围在里面,业像在那独自呢喃些什么,我手指的疼痛逐渐缓解,我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细琢磨刚才看见的只想吐槽一番。 “你应该是华夏的系统呀,怎么这法器像东方,法阵效果像西方,你到底哪头的啊?” 我是看业像不再念咒了才敢出声问的,所以它没有那种被打断施法的愤怒,表情释然的看着我,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不要再叫我系统或者业像了,你可以称职务,要叫我掌簿,以后你就是这铺子的里给人看事的先生了。” “唉,还真是给人算命的,这都过时多久了,虽然在这条巷子出现个算命先生不算奇怪,但是一进来看见是我这样的小年轻,信服度更是大打折扣啊。” 掌簿假模假样的去摸了摸胡须,确实没什么东西能摸到,它居然还有些落寞。 “那你有何高见,这种事确实应该与时俱进的。” 这种事情我早有预想,从大学的时候我可在自学犯罪心理学啊,虽然是因为看了几部电视剧一时心血来潮,可这不就用上了,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这里当做心理咨询诊所吧,叫个什么名那,嗯~叫——星愿心理咨询所,就叫这个吧。 还有掌簿这个太绕口了,叫你老簿吧” 老簿看我胸有成竹信心满满的样子,没有拒绝。 “也罢,随你吧” “哎~这就对了,终于有点主导权了,手没白疼啊,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咨询,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这种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美妙到让我没注意到,烛台光圈都消失了,不仅如此,本该空荡荡的院子也多了些东西。 我颠颠的走进院子,大门口多了俩紫灯笼,上面画着一些咒符一样的文字,我虽然不认识,但大概能猜到是道家的东西,靠近那棵槐树下多了一套石桌石凳。石桌上没有刻下棋用的楚河汉界而是栩栩如生的狴犴,是能辨明是非,秉公而断的神兽。 “这灯笼不应该都是红色或者白色吗?怎么还有紫色?” 老簿闻言道 “这灯笼是用来预警,还有那石桌上的狴犴,都是能看破业像帮你躲避危险的,这也是开了铺子后一些基本的保障” “哦~安检机啊,有危险进来是不是这俩灯笼就会闪烁,那个狴犴也会吼叫警告我。” “灯笼倒是不假,可那神兽不是看门的大黄狗,它的处理手段可是比较残忍的,你最好有所敬畏,不然到时候没法保你。” 听老簿这么说,我慌忙跑到石桌前恭敬的拜了又拜,狴犴浮雕似乎收到回应谅解了我,整幅雕刻的线条更硬朗了些。 第4章 老祖宗的ai 拜完狴犴,已经临近下午,到青石巷这边还有另一件事,圆一下回老家的借口,去驾校报名。一把年纪了还没开始学车也是有些惭愧。 “老簿啊,你看这也开张了,第一天应该没客户吧,我想先去那边驾校报个名你看如何啊?” “报名学习开车确实有必要,我对车有所耳闻,是当世最普遍的交通工具,以后走南闯北用的上,我和你同去看看。” 听他这样说话很是别扭啊,有种对话山顶洞人的美,不过为什么他要同去? “你这样跟我过去也太诡异了吧,工作人员得把我们当成双胞胎。” “你忘了?普通人看不见我的,我跟过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能增加自己的阅历,以后遇到问题能更像个现代人一样帮你啊” “哦对,是看不见的,那你等会别说话分散我注意力,我要是对着他们眼中的空气自言自语,估计当场就得以精神问题拒绝我报名” 我锁好大门,去找了邵阿姨说明要暂时拿着钥匙几天,邵阿姨没有意见还说这钥匙本来就是我家的,这也是物归原主了。我向她道明我要去驾校报名,她还给了我一个熟人名字,说到哪报这个名字可能有优惠。 迄今为止都比较顺利,希望报名也能顺利。踩着百年的青石走出巷口,驾校就在一旁,这算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驾校了,训练场地很大,接待处是一个大铁皮集装箱一样的建筑,推门进去是两个中年妇女。 我报出那个熟人名字寒暄了一番,随即拿到报名表填写了基本信息,之后她们让我进一个体检机器,测一些色盲之类的东西,在体检机里我听见外面似乎吵了起来。一个听着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训斥那两个接待,怪她们没带好学员的模拟机练习。 我不想出声,只是隔着金属门静静听着,那个男人时而愤慨急言,时而冷漠讥讽,不像是个教练更像个脱口秀演员。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讥讽冷淡说话风格的声音比另一种离我更近,一句一句的推进到了我的门前,像是在试探这体检机里是否有人一样。 我不自然的向老簿望去,老簿没有反应,仍旧遵守约定默不作声的看着体检机屏幕,自顾自的研究着他没接触过的新鲜玩意儿。 我虽然有些受不了,但还是等外面安静下来才开门出去,两个招待都有些尴尬,给我开了发票拉我进了聊天群,我也识趣的离开了。 一出门老簿就按耐不住了 “我跟着你们一代代学习使用当世的工具,刚才小屋子里的是电视吧,与之前累积的经验相比较,除了使用方法外其他还是很类似的,看来进步速度也没多快啊” 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熟悉,能学习分析类比的系统不就是——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啊,你这系统听着像是个ai啊!还是个从老祖宗那个年代开始学习的超久远模型。颇有奋六世之余烈的味道啊。” “这最后一句我知道,但是并不觉得你我能成就什么千秋伟业,虽然还没正式开张但是可以提前说明一下这份工作并没有太多功绩可被传颂,帮助的大多都是些市井小民,能记你个人情就不错了。” 虽然莫名被浇了盆冷水,还是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告诉他那不是电视,为了防止被别人当精神病我还得带着耳机。上次边走边聊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忌惮别人的目光了。 “真想回到上大学的时候啊,四五个人走在一起不管做出多幼稚的事都不会有人在意,那时我们只会被旁人当做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谨言慎行夹着尾巴做人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只觉得远在天边,一晃神已经近在眼前了。” 老簿似乎能理解,斜着脑袋意味深长。 “看来每一代人都会怀念年轻的日子,可你是不是有点怀念早了啊,真实年龄二十有七,思想状态七十有六?你怎么不自称老朽啊?” “学的还真快啊,这就会吐槽我了,如果有机会看看底层代码可好,开源出去没准真能是千秋伟业啊,快让我康康。” 老簿表情迷惑的往后退去,伸手制止我。 “这会不怕被当精神病了,这还在街上那,你说的这些新鲜词我先记下了,今天先到这,我回铺子那边查验一下,你回家吃饭去吧,明天开始可能就有生意了。” 老簿一溜烟的消失了,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松了口气,仅仅是这一天我就强压着不去想很多事情,我原本就是个存不住事的性格,遇到点问题就忍不住的去想,这样经历一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觉的,助眠的药物走得急没带,正好买点吃的和药。 我来到小镇唯一可以说是商业街的地方,这实际就是一条比较宽的村中街道,早晨七点前是卖菜和早餐,下午是小菜店的天下,与城市不同,村里人都是一大早就出来逛早市,如果按工作日作息早晨我是什么也没得吃。 先去点了菜然后去连锁药店买药,药店老板看我面生又是自顾自的去货架拿药,说话都没用方言,我也感觉有点不自在。 于是用标准的方言土话音问他“这种保健药送鸡蛋吗?” 老板一听立刻回归常态问我那个村的,怎么这么面生。镇子上的年轻人都外出工作了,恐怕是个年轻人都是新面孔吧。 “我是水十五村的,就住在镇政府对面的坡上,这药能用医保吗?” “能用,能用但是这个种类不送鸡蛋。” 说起村名,小时候家里老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老一辈说是因为当年大旱,镇上缺水严重,逼得没办法了,镇长就请了个算命的老先生问如何解决,老先生告诉镇长需要一个心智坚定的人于正午太阳最酷热的时候从天水山下三步一叩首一直跪拜到山顶天水庙,到时自会有神仙告诉你们那里有水。 然后镇长就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去天水山,一直到深夜那个年轻人才下山,下山的时候都是晃晃悠悠的,有人想上去搀扶他,他一把甩开就一直走,走到一个废弃矿山后面的小山洞才停下,拿起一块石头扔进山洞深处,跟着的人都听见扑通一声砸出水花的声音。 这样镇上的人才有了地下水度过干旱,自那之后周边所有村落都以水命名,而且每到那天人们都会去天水庙祭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只是这几年镇上不宽裕祭拜也就没以前隆重了。 恍惚间回到小菜店门口,拿齐东西后回家去了,以前权当那是故事听,这会总觉得这个诅咒会不会和故事里的人有关,得问问老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年故事里的人是起源者还是某一代经历者,都犹未可知啊。 吃了药多少能睡着了,刚合眼,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第5章 骨瘦嶙峋的胖 没开夜间模式还真是失策啊,下意识解锁手机被白了一下,是一个不再常用的聊天群,我曾经的大学宿舍群,那是舍长的一条语音信息。 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声音转文字,但这次是一段长达22秒语音,舍长那人没正行,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说这么多的。 “小伙子们,有老康的消息吗?我住的离他不远,昨天看见他家里人来收拾东西了。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了。”舍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康算是我们宿舍的吉祥物了,身高188体重超过200斤是镇守在我下铺的兄弟,当年开玩笑说宿舍里的人结婚一定请他当伴郎,破门绝对谁家伴娘都挡不住。想起种种睡意全无,惊坐起来问个究竟。 “这几年工作不好干,会不会是因为换了工作搬家了,最近流感频发,身体不适让家人来帮忙也很正常,兴许是在医院不好联系。”其实说完这个理由自己也不太信,老康是我们之中工作能力最强的,虽然有些胖但也从来没见他生过病。 “老华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毕了业没有从事编程开发一类的工作,去做了销售,察言观色算是基本的了,他家里人来收拾东西时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老康发烧感冒,我上前问他们的时候都是支支吾吾,收拾的也很匆忙。” “最重要的一点,老康最爱的那个一比一仿真人偶都没有藏起来,你应该明白这代表什么吧” 听到这里确实不用在去辩解什么了,一个宅男如果没来得及做到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得是多么大的意外,能想到的只有车祸之类的突发情况。 聊到这里群里都安静下来,原本猜测的普通情况都不成立了,宿舍兄弟们关系很好,那时常以父子相称,这会却真有些晚年丧子的悲切。 之后大家没有再讨论这件事,不敢去讨论,甚至不敢去查找当年各自留下的老家住址。是怕赶过去只能听见唢呐低垂,素衣花圈三三两两立于道旁,任谁也不想记忆里的老友失去色彩。 我只能靠着药效勉强睡去,第二天9点多了才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诊所那边,怎么回事自己当老板还得这么着急。 开锁进院,院子里比之前更整洁了些,老簿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严重性就不必多说了,任何一家公司领导的脸色都不会比他更难看了。 “你这个时间才到也太没当回事了吧,这样自由散漫会坏事的,我之前一直没有详细解释是怕全告诉你,接受不了打退堂鼓,这铺子开了可就没法关门了” “我们的职责是很重要的,由普通人诞生的业像没有一个会和我一样在这跟你闲聊,你给我过来坐好。” 中学时代迟到就会被罚站,毕了业迟到会被扣钱,还是自己当老板好啊,迟到了还有的坐,想到这便板正身姿认真听讲。 “你这坐姿倒是挺正,也算是一种认错态度吧,我先给你讲一下业像的存在。” 老簿也正了正身子 “当一个普通人在某种情况下诞生了业像,这个业像会以那一刻的极端情绪为基础跟随控制这个人的行为,这个过程当事人和其他普通人都难以察觉。” “正因为是极端情绪,业像所学习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德智体美,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一可怕念头,实现那最纯粹的恶。” “这过程的长短取决于让它诞生那人的心理素质,业像不会长出犄角或者满嘴獠牙,没有很明显的分阶段特征,大部分人在诞生初期时而癫狂时而正常,中期又变得和常人无异,这个时候最难分别,完全同化后它们甚至会变得比之前更好以此伪装自己,这每个阶段之间短则三五天,潜伏期长的可能会有几年。” 听到这有些不对味了。 “老簿,你说的这是业像吗?这和一般有预谋的罪犯有什么区别?解决这样它们用得着我?那应该是衙门的工作啊,法治社会是不需要什么义警的。” 老簿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确实,这些特征听起来是官府该去解决的事,可关键是业像诞生的同时会产生一种普通人无法随意进出的独特领地<剥灵狱>,,将普通人拖入其中狩猎才是目的。” “在剥灵狱中业像和本体主导权完全相反,本体会如同伥鬼一样帮业像残害那些被拖进去的人,完成狩猎后猎物在现世的肉体也会被那个业像支配。如果不从源头控制,业像就会一传十,十传百蝗虫过境般追逐一切所见之人。” “我勒个去,程序bug变成丧尸病毒了,那我也会被拖入剥灵狱?那我进去了和普通人有啥区别啊,你又不能给技能觉醒天赋啥的。” 老簿叹了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现在的你进入剥灵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可你这一脉是能在业像完成取代前就看清它们的要学习什么,为了哪种目标,在悲剧发生前化解因果。业像形成的剥灵狱也有强弱之分。并非完全无法反抗。” “会赢吗?怎么能赢?该不会是给业像一顿话疗劝它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簿对我的阴阳怪气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根本不屑于搭话,我只好摆正语气,再多问一句恐怕就不是罚站扣钱那种程度的惩罚了。 “老簿,这样的话每次直面业像可就是关乎两条人命啊,你就不能从你那数据库里整理个中间流程表?” 老簿刚想接着说,门口那边传来刹车的声音,有两个脚步声到了门前,不一会便传来敲门声。那两个紫色灯笼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第一单生意找上门了。 我小步挪到门前,打开了大门,面前是一对十分焦急的夫妇,其中的女方率先开口了 “帅哥,麻烦叫一下这里看事的师傅,我俩是经人推荐来的,有急事相求,帮帮忙吧” 果然年轻人在玄学这方面不会被人看好,成见还是挺深的。 “您好大姐,我就是这里看事的师傅,至于为什么没有胡子,可能是因为比较爱整洁,但是白头发还是有不少的,还是有机会帮上忙的。” 夫妇俩看起来更着急了,病急投错医的懊恼让她们来回踱步。 “恐怕是二位的儿子出了问题吧,两位年纪不小,孩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出了事很难控制的住,才让两位如此急切。” 我装模做样的一段话应该是赌对了,她们一反刚才沮丧的神情,一边求我救救她儿子一边掏出手机给我看一段录像。 录像上的人身材高大肥胖,蹲坐在地板上,房间内光线很暗,还是能的看见有个骨瘦嶙峋的黑影蹲在他对面,这业像身材与本体差别大应该是在学习进化的初期,随着视频的推进,我看见了更让我震惊的一幕, 那人摇摇晃晃回过头来,是老康。 “请问叔叔,您是否姓康啊?” 那个大叔更加震惊了 “刚才小看你了,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大师真是年少有为啊” “不是您想的那样啊叔,实话说我和您儿子康铭是大学同学,昨天还听其他大学室友说联系不上他了,您看这样,我进屋收拾一下立刻出发,您稍等啊。” 说完便跑回屋中收拾背包,趁此期间我问老簿他们是怎么样拿到我这地址的。 “华鸢,这是<换言术>,那边的人会在业像的附近通过人际关系找到一个切入点,让与之有关的人听见想要传递的消息,比如那对夫妇的朋友给她们推荐某某医院,在换言术的影响下就会变成这里的地址,总之很复杂但是很可靠。” 第6章 他离开了运行环境 目前情况也没时间想这个可不可靠了,收起东西立刻坐上车出发了,路上老康的父亲在开车,我和老康的母亲在后座,我借机询问更多细节。 “阿姨,老康是怎么突然发病的,在那之前都做了些什么,都去过哪里,去见了什么人?” 老康母亲从包里掏出个本子,上面记录着一些人名信息。 “康铭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他爸在他这个年纪早就生下孩子家庭稳定,中学时代我们管得严不让他早恋,可到了大学毕业他真就没个对象。” 听听这话多矛盾,老康在学校那几年我都是看着的,他对代码可以两眼放光,对女生就失去了神采变得木讷不知所措,难道传统父母都以为学校会在该发对象的时候都给发个对象吗?上的学又不是上的棋盘,真要能按点发那发个驹呗。 当然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还是得问点重点的。 “那这样说他当天是去相亲了吧,见得谁家姑娘,以前认识吗?” “认识啊,不是知根知底的我们也不放心,康铭那天去见的是他初中同学,那姑娘很漂亮,是康铭初中时的班花,她父母说她这几年在大城市工作,时间久了觉得大城市的男人都太花心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了。” 听康阿姨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线索,只是一次见面就能让老康业像缠身,这其中必定牵扯很多关于他中学时代的故事。 老康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有个忌讳,老康这人很讨厌其他人或事破坏他原本的生活节奏。 路程不长,我们很快到达了小区楼下,康叔去停车,我跟着康阿姨进了老康家里。这是个老小区了,家家户户窗户外都安装着防盗窗,金属围栏生锈掉漆,防盗功能所剩无几,多数沦为卡住湿漉漉拖把的架子。 老康这次没有蹲到地上,而是坐在电脑前,黑色背景的编译软件映出他几乎拧到一起的五官,如果是在公司工位上估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bug,可此刻在这个房间里老康才是唯一的的那个系统报错的bug。 我没有第一时间出声,仔细打量着周围,想找到那个视频里骨瘦嶙峋的业像。当我还在思索它可能藏在哪的时候,老康察觉到了我的到来,转身面对着我。 “是老华啊,来的正好,你是学网页这块的,来帮我看看哪出问题了,我怎么打印不出想要的字段了,上学那会就数你页面画的最好了。” 老康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没有表现出意外,倒是他这正常的话语让康阿姨感觉惊喜,急忙向我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小师傅,这是您治好的吗?太谢谢了” 我伸手示意她别出声,小声告诉她“阿姨您先出去一下,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好是坏。” 面前的老康说话声音带着一种临界感,如今他在我眼里更像是台老式蒸汽机,四肢是粗壮的黄铜管道,脑袋是仪表盘,说出的话犹如随时准备蹦出的阀门,周身散发出危险的蒸汽。即使我身上没有隔热服也必须去一探究竟。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不仅是老康的业像没有见到,老簿也没再出现,这第一单就必须我独自面对吗?难道是新手保护期的任务太简单了。 “老康,你这是什么架构啊,太新的我也不太会,万一再帮了倒忙就不好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缓步靠近。老康也站起身来,让出座位,这那把电竞椅骤然失去竞技功能只剩电椅了。 与其等着被摁在椅子上不如坦然坐下,就当是为老伙计看看代码吧。屏幕上能反射出老康的脸,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我只好把注意力先放到编译器上,上面的每一行标签我都认识可排列方式不是正常规范,更像是小孩玩积木一样无规律的堆叠。 “老康啊,你这跑得起来吗,最精巧的防御式编程也没有你这象形啊,一般都是运行起来后搞出个什么图案炫技,这怎么直接就开始画代码了那。” 老康只发出来“嘿嘿”两声作为回应,我想他应该一开始就没想为难我那点皮毛知识,这应该就是一幅画,从多层的排列方式来看是某栋建筑,可这栋建筑又在哪? “这样吧老康,代码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肚子还饿着那,你陪我到附近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我第一次来这边也不熟,就当和上学那会似的压马路逛逛行吗” “好,我也想逛逛。” 老康答应的很干脆,有点超乎我的预想。 我给坐在客厅等待的老康父母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老康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岔路他都没犹豫,定然是有明确目标的。 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所中学前面,中学的主教学楼与代码排列画成的一模一样,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来到校园里总归是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老康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一边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所小学初中合并在一起的中学,下午的风很和顺,轻托起杨柳絮到处捉弄路人的鼻子,我也不禁打了个喷嚏。应该快到放学时间了我得主动出击。 “老康,这是你当年就读的中学吧,操场的塑胶跑道看着挺新的,当年估计和我一样上学的时候吃土跑早操,毕业了塑胶跑道修起来了。” “只是错过了些可以忍受的东西,原本没有的以后也应该没有吧”老康倾斜着脸,语气中没有任何怀念或者遗憾。 在此时此地这句话的解读方式有很多种,结合他之前去相亲的线索,推断大概率是说那个女孩当年就没喜欢过老康,再见面时又说了什么当年的真相刺激到了老康。 一个心灰意冷的业像是在执念于学习什么呢?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劝解开导。 正当我梳理思路时,老簿出现了,他也是一副思考者的模样蹲在我视野角落观察着老康,我都不知道老簿在那多久了,我有些气愤的往后倒退几步来到老簿边上半捂着嘴压低声音。 “你小子刚才哪去了,找到老康的业像了吗?我除了在视频里看见过,来这就再也没见过。” “我刚才也算是去找老康业像了吧,在康家时我一直飘在天花板上,俯视着屋子里各个细节,没有找到业像藏身的地方,直到我看见房间电视上的建筑物画像才恍然大悟去小区周边找那栋建筑物,不一会你们就出来了,我就跟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觉得业像会在这所学校里,他来这是想获得什么吗?之前就没问明白这个业像的活动范围和影响现实的能力有多大。” 老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这个不确定,根据情绪不同,行为方式作用范围都不同,有的针对某一个具体的人,那个人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踪,有的针对某一群体,会像个地缚灵一样固定在某一范围内,你朋友的情况很难说是哪种。” 我们还在分析当前情况的时候,这所中学的下课铃响了,到放学时间了。 第7章 剥灵校园行 站在校外都能清晰听见收拾书包的嘈杂声,这种对于放学的迫切感是代代相传的,这个时候的孩子们是不会去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到下班时间仍然坐在工位上唯唯诺诺,是因为没有下班铃吗? “跟近一点,他如果对这些中学生下手了就无可挽回了”我沿着墙边到了校门口,屹立于老康和校门之间,身后的校门吱呀打开,周围还有些早早到了准备接孩子的家长,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喊这些家长帮忙应该是可以控制老康的。 老康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低着头还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心中愈发躁郁,走出校门的孩子越来越多与前来接他们的家长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汹涌的河流不断冲刷着我的大脑,使越来越难以思考老康的目标是谁,是学生还是老师?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紫色轿跑停到了老康面前,轿跑里的人向老康打招呼,从手势里都能看得出很轻蔑,老康却表情愉悦上前要跟那人握手。 老簿此时大喊一声“不好,那人要被老康拽进剥灵狱了” 听闻我一个箭步冲过去,虽然只是间隔十几米,人群还是极大延缓了我的行动,闪躲之间车上那人手已经垂在了车门上,老康顺势坐进了车后排。等我到了近前这两人都像失去生命体征一样睁着眼倒在座椅上。 我气得直跺脚“哎呀,为什么这么快啊,仅仅前后几天而已就完全同化了?” 老簿也不可置信“这确实很少见,那么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们想错了诞生时间,第二种是这次诞生了个非常强大的业像,无论那种都很危险。” 我头上只冒冷汗“我这刚新建账号啊,新手村还没出去就碰上阶段性大boss了?这给人看事看进艾尔登里啦,打完这单是能加冕为王吗?” 老簿叉着腰定了定神“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先别着急,你说的什么艾尔登我不知道是什么国外地名,至于那地方是否危险到出来就能加冕我更无从考证,但现在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先进去,我们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车里还是进剥灵狱,看看车里十几分钟还是够用的”我甚至仍然存有一丝侥幸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进剥灵狱啊,你赶紧坐到老康旁边去。” 我低头钻入轿跑,此时这车内饰再豪华我也不感兴趣了。老簿漂浮在车中间,拿出了那个烛台,不知念了什么咒语,烛台中的光圈将我们笼罩起来。 等我再有知觉时已经躺在操场地上了。揉了揉眼睛望向天空,眼眸中映出夏日旧梦中的湛蓝天空,我坐起身来却没有传统故事里被风吹动的白色连衣裙。 周遭只有完全不相融的三种颜色,被墨绿笼罩的植物,被铅黄覆盖的建筑,被血红涂满的日用百货。天空之上岁月静好,天空之下诡秘莫测,剥灵狱的封锁第一次向我展现。 我像是跻身于某种复杂流体的沉淀,天空是临近瓶口的清液,我被众多杂质包围,身上有一层灰白色的虚线将我暂时从周围隔离。没时间多想了,谁知道那一刻钟是从什么时候算起的,我飞奔向主教学楼,速度肯定比以前奔向食堂要快的多。 教学楼里昏暗幽寂,狭长的走廊两头都是被稀释的黄色雾气,我停在一楼中间的楼梯口,听见每层都有急促的脚步声,每隔几秒停一会,听声音应该是同一个人。我轻手轻脚的攀爬着楼梯,每到一层左右观察寻找是否有人。 当我爬到第四层时终于看到了人影,从衣着来看不是老康,那大概率是车里打招呼的那个。这个人穿着拖鞋,跑起来声音特别沉闷,像是要陷进地里,每到一间教室门前就用力拍门向里面呼救,可看见门上窗户后就吓得去拍另一扇门。 不一会那人就到我身前教室的门前了,依旧在用力拍门,窗户上探出人脸,是老康那青白色的脸盘糊在门上,嘴里嘟囔着什么,那人看见之后立马吓得去拍下一扇门,在他即将跑向左边长廊深处时我才看见从右边驶出一辆古代形制的战车。 这辆战车前脸扁长像翘起的舌头,只有两个轮子,通体包裹着银白色的铠甲,着跑起来没有任何震动只有那种猫爪划黑板的尖锐噪音,车顶缝里漏出一张干瘪的脸,它驾驶着这辆战车追赶着那人。 正当我仔细观察时耳边传来老簿的声音 “这就是老康的业像了,时间不多了快跟上它” 我继续向上爬楼梯,可在外面时这栋教学楼只有三层啊,里面的楼梯和走廊仿佛无穷无尽。等我又爬了两层才又见到那个还在拍门的人,这次我提前趴在门边想听听老康到底对他说了什么,那人没有感知到我,走到我身旁拍门,这次我听清了。 “滚远点,小屁孩!” 这句话让我产生一股受排挤的窒息感,一些难以言说的记忆催动着束缚它们的铁链激起一团尘土模糊了我的意识。那辆战车察觉到了什么偏转了车头向这扇门撞过来,老簿电光火石之间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拉入门中。 门外的战车到门前便停下了,我给了自己两巴掌清醒了后立刻起身发现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教室里没有课桌黑板,只有一个少女体型的服装模特手指间夹着一张创可贴。隔壁传来老康的声音模糊不清,教室后面储物间的小门自己打开了。 我来不及多想钻进了小门里,进去后是一间相同的教室,少女的服装模特被换成小一号的少年模特,模特手里攥着一张创可贴身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手背上有个血痕画的笑脸。打量了没一会教室后面储物间的小门再一次自己打开了。 这次教室里多了一些桌椅,但并非学生用的课桌椅,是几张方桌上面盖着塑料餐布,中间那张桌子两旁分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体型的模特,从手势来看,男方比较拘谨双手抓着自己的腿,女方有些不耐烦的翻动手机,桌上除了一盆辣子鸡其余都是干净的空盘子。 老簿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不多了,去下一间教室看看。” 我一把拉开小门,前脚直接踩空,半截身子被甩了出去,只能用力抓住门把手,用一只脚去够门框,身下像是有个滚筒洗衣机,将各式各样的物品搅拌起来。在这其中唯独有个人偶一动不动的飘在教室正门前。 老簿突然出现,但是没有理会我扒着门边一个劲的向教室正门口那边张望 “那人偶什么姿势啊,敦煌飞天吗?” 我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管人偶,只能全力维持不掉下去,在一只脚踩到门边稍微稳住了身子后才下意识的向人偶那边望去。 这个人偶明显不是塑料模特的那般粗制滥造,头发飘逸,身量纤纤,穿着精心搭配过的衣服,更让人意外的是她面对的窗户上映出的是老康身影,这个人偶难道是舍长说的那个吗? 老簿拉住了我在岸上的那条腿,烛台从他手中出现 “时间到了,先走吧” 话音未落,光圈将我们笼罩回到了车里,这种切换场景的感觉像是大脑里被扔了颗闪光弹,耳朵的嗡鸣和暴起的青筋都是身体对刚才诡异旅程的警告。即使如此还是得先整理当前的线索,到底是白月光破碎的突然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老簿你先告诉我这种情况老康还有机会救出来吗?” “以往这种,这种情况,还是有能救的,不过成功的可能性,额,能成功的十不存一吧。” 老簿第一次这样没底气,神色闪烁。 “华鸢,这不怪你,第一次就碰上这样的情况,当事人还是你的朋友,情绪激动思维混乱都会增加失手的几率,我想办法联系那边让他们尽快处理吧,老康父母那边——” 第8章 版本回滚 这样的失败我无法接受,我宁可犯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打住啊,老簿你先给我打住,我知道你是根据以往经验判断的,但我是个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听说吧,你先别联系那边,我跟那边不熟,我不知道它们会对老康做什么。” 我大脑里的放映机开始飞速播放,一幕幕回想剥灵狱中看见的一切,创可贴;血痕笑脸;餐厅见面;辣子鸡;老康和人偶,这些事务之间跨度大难以串联,我与其他人相比唯一的优势是和老康的熟悉,这瞬间我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与老康是大学时期上下铺的好兄弟,刚认识他那会第一感觉是个心宽体磐的孝顺孩子,隔三差五就要给家里打好几个电话。 能和家人煲电话粥的男生很少见,不像我自己这种一年半载都不会和父母联系,缺生活费了一般先跟姐姐要。老康的生活很有规律,喜欢的东西也是宅男常见的爱好。 这样一个人能让他直接崩溃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白月光破碎,少年的爱终究是错付的狗血剧情,那顶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首要的是把那几捆最大的稻草先从老康身上搬下来,再去解决近期的。 由于来的匆忙忘记要老康父母的电话,只能先打给老康的手机,希望能被尽快听见。拨号之后的十几秒比刚才在剥灵狱中的十几分钟还要漫长,漫长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说人生苦短这个词了。 电话终于是打通了。 “喂您好是康叔叔吗?我和老康在他初中学校这边,你们快点过来,老康这会的状态很不好。” 在确认老康父母知道在哪往这边赶后我立刻下车等待,老簿对我突然信心倍增的样子很疑惑。 “华鸢,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是准备让他父母去找那个女孩?” “还没到那个女孩登场的时候,以老康的性格能让他这么快崩溃的,首先得是他的父母。可能是这几年不常见面让我都忘了我这哥们本身的一些特点,老康最恐惧最害怕的是脱离他迄今为止熟悉的生活。” 学校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现,那时我和老康一起去食堂,他总是买那几样食物,饭量很大要吃好几份,就餐顺序从来都没变过。 每天学习打游戏的时间总是相同,如果有人因为其他事要打乱他的节奏,老康一定会拒绝,在床上一摊谁也拽不动。 “老簿,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一个人失去了他原来的生活是多么崩溃,不是所谓的跳出舒适圈,而是要改装成一个全新的人,这就像一款原本在水果操作系统里的应用被直接扔进桌子系统上,根本启动不了” 老簿听我这样描述一个劲的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 “什么水果什么桌子的,是说康铭现在像个水果拼盘一样碎成块了?” 老簿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有一点说的没错,老康现在确实碎成块了 “呵,我都忘了有些词你没听过,以后再跟你讲,现在要做的是先让老康知道自己的生活可以回归从前,他现在还以为自己要被绑架去和一个不对的人经营一场劳碌无望的生活。” 说话间老康的父母已经到了,老康的父母已经到了。我将他们引到车旁,轻声告诉他们我的计划。 “康叔康阿姨,一会你们进车里坐在老康旁边贴耳告诉他,儿子我把的东西都放回你的出租屋了,你舍长帮我们把东西都安置好了,以后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按照你的节奏来,只要是好事我们都会支持你,听明白了吗?” 老康父母还是有些懵,急切的向车里张望。 “叔叔阿姨你们一会进去看看老康的样子就不会反驳我了,我现在不只是要求你们说那几句,是你们以后都必须按这几句话去做,还得是真心实意的去完成这个约定,不然你们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明白吗?” 我疾言厉色的表情和剑拔弩张的语气显然是唬住他们了,他们进入车里看见老康似怒似笑迅速变脸快到出现残影的表情,差点失声哭出来。 “康铭,我的好孩子啊,我们再也不会逼你去相亲,逼你换工作了,你喜欢的那些玩具我们没扔,都藏在车库里了,一会擦干净都帮你摆回柜子里——去。” 康阿姨声音越来越颤抖,康叔见状接过话去。 “康铭啊,都怪老爹没本事,没法帮你付全款,让你背上这么重的担子,每个月都要还那么多,咱爷俩这就去取消了,违约金多少都没事。”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活成父母期待的模样,哪怕只是活成父母的模样可能都要拼尽全力,不知道老康能不能听见刚才的话卸下担子。 老康父母说了很多,一度哽咽到掩面痛哭,好在轿跑的私密性强,即使是接孩子放学的人流高峰从外面依然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坐进副驾驶回头看见老康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安详,心中大喜,看来是管用了,忙问康阿姨那天见的班花手机号是多少。 康阿姨擦了擦泪从手提包里拿了张便签给我,上面写着女孩的名字电话和饮食喜好,看来康阿姨是挺中意她的。 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肯定是没法让那女孩帮忙的,需要找找她和这辆车的主人有怎样的关系,一个男人的车里是会有很多秘密的。 我翻找这车里的各种暗格,这会顾不上车主愿不愿意了,小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保险起见把行车记录仪什么的都拆走也不是不行。 通过驾驶证上的信息车主姓王,翻找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名片和违章罚款单,众多供应商名片中有一张妇产科李主任的名片格外显眼。 这个医生的主攻方向是无痛人流,再翻找下去不出意外的从罚款单里找到了一张化验单,检测人和便签上女孩的名字是一样的。 这样后半段就都连上了,一根大部分宅男都承受不起的稻草压倒了老康,老康承受不起的我也是受不住,虽然印象里是没有什么白月光可以打碎的。 但只是稍稍代入一下就头皮发麻。接下来就是打电话给她了,面对业像的银白战车时都不如打这个电话觉得紧张。 电话短暂等待后顺利接通了。 “喂~您好,我是妇产科的李主任啊,之前陪您来做手术的王先生出了点问题需要您过来配合解释一下,王夫人闹到医院来了,不方便在这边说,王先生约您到镇上中学附近谈话。” 我是准备诈她一下的,手上的线索不能确定事情是否那样发展,但与其跟她提康铭不如提这个王先生,两人孰轻孰重无需多言。 那姑娘沉默了一会 “你不是李主任吧,声音太年轻了,你是那负心汉的跟班小弟?他不敢说就让你来联系我,真是个怂包,手术做完我都准备找下家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嫌我闹就多出点票子,这么多年的同学闹成这样丢不丢人。” 听她这么说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老康当年学过马术,给我们炫耀过多次他骑着白马驰骋草原的英姿,估计他万万没想到这白马王子终究是不如宝马王总,挣扎了这么些年还是差点活成了他最担心的模样。 “额,女士您先别激动,线上都是会有交易记录被查到的,您先过来,等会王先生会给您一笔现金,这样不容易溯源。” 一听见有钱给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忙问我具体位置,如实相告后挂断电话来到车外,准备找个看不见的死角问问老簿。 “老簿,有安全一点的方法带那姑娘进剥灵狱吗?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有让这俩凑一起才有机会解开老康的心结吧” “经过你刚才的努力,老康剥灵狱的危险程度应该有所下降,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带一个普通人进去,这样送你们进入其中,你和那个女孩的处境就会和这个车主王先生一样完全暴露在业像面前,你有把握解决吗?” 第9章 bug还在追我 不只是老簿担心有没有把握,我自己也很难判断会有什么结果,万一这二进宫回去一看,那个姓王的已经无了,变成伥鬼一起来抓我们,这不就白白又搭进去俩人吗,可如果不能彻底说清,那最后老康还是会被完全同化,成为必须抹除的威胁。 正当我来回踱步时,一辆电动车向这边驶来,车上是个头戴宽沿帽,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直冲那辆紫色轿跑,停在了车后面,这人就是此次事件的女主角了。我慌忙跑了过去拦下这姑娘,她一脸疑惑。 “你是那怂包的小弟?长得人模狗样还挺像个保镖的,不用担心,只要他痛快的给票子我是不会闹事的,这里这么多人,他不嫌丢人我还嫌那” 说完她就径直走向副驾的位置,一坐进去立刻被震惊到了,王总昏迷不醒,后排坐着的三个人他都认识,可这些人凑在一起是她这辈子都没预想过的场面,转身就想开车门跑,被我抵住出不来,手脚被吓得都不协调了。 “别着急啊,王先生没死,后面三个人不是找你们算账的,这点小事不至于闹出人命,再说真闹出人命的事你不都干完了吗?” 女主角结巴的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见我不为所动,顺了顺气又说了一遍。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骗康铭的,我俩是初中同学,当时我就知道她喜欢我,可那时候不是心智不成熟吗?孩子间开开玩笑很正常,谁知道他那么介意啊,我和这姓王的怂包也是这两年才又续上的,不是故意坑康铭的,我都跟康铭解释过了。” 我伸手示意她别再说了,没必要让康铭父母知道太多,长辈们爱聊八卦,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不好做人。 我跟康铭父母保证了一定会解决此事,让他们先去附近的饺子馆等一会,他们还是比较信任我的,毕竟我是为数不多能跟康铭正常交流的人。 这姑娘看见老两口下了车,长舒了一口气,完全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我不等她反应坐到后排,用电子钥匙锁住车门,告诉她一会先带她去个地方,说完老簿拿出烛台启动光圈,一阵白光后再次进入那诡异三色的校园。 这次没有失重感,只是两人突兀的立在操场上,那姑娘瞪大眼睛环顾四周,不一会就开始一遍遍的擦眼睛,豆大的汗珠逐渐侵蚀她的妆容。 她伸出手想抓住我,但颤巍巍的又缩了回去,对她而言我是这个环境里唯一看起来正常又陌生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附在我表面的那层灰白轮廓消失了,周围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那些声音如同是在等待电影开场。 三三两两小声闲聊着什么,我听不清它们用的什么语言,无法判断是不是在说我们,那些声音来回走动嘈杂的像是被挤进了人群当中。 那个姑娘明显也听到了,捂着耳朵跑向操场的一角蜷缩下来,我被那些吵的很是烦躁,但见此情景只能先镇定下来,先带着她找到老康他们。我刚想过去,一阵尖锐金属摩擦铁丝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侧头望去,赫然是那辆银色战车,铠甲边缘划着铁网冲进操场,直奔我这个方向袭来,即使是在塑胶跑道上依然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开阔的场地,突然降临的怪物还带着惊悚的入场曲,显然是不会给我螳臂挡车的机会。 我卯足力气冲向角落里的那具已经吓到昏厥的睡美人,本想着平时没锻炼再扛着个人肯定是跑不出几米远的,可事实上我拉起人来往肩上扛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重量,像是背着个氢气球,剥灵狱的重力还真是神奇啊。 转了个大圈终于冲进了教学楼里,教学楼里更加的吵闹,每个教室里都像是有一群学生准备探出头来看热闹,它们嬉笑打闹声萦绕在天花板上,我只能再次一层层的爬楼梯,在每层之间四处张望寻找老康他们,不知道爬了多少层,脚掌都有些麻了。 颠簸的爬楼也没有惊醒肩上的睡美人,不知道是真没醒还是不敢醒,正当我疑惑准备掐一下人中试试看时,麻木的脚部感受到一股侵肤的寒意,一片黏腻的黄色雾气从台阶上缓缓流下。 雾中不断有什么东西在起伏扭动,我转着身子闪避着雾气,这似乎更加激起了它们的兴趣,有几团形似人舌的凸起靠近睡美人的腿。 我本能的向后退去,可下层的楼梯已经被黄色雾气填满,我只得向上继续爬,这一层没有再向上的楼梯,只剩下两扇大门,门的样式明显区别于普通教室门,更像是酒店大堂或者阶梯教室的大门。 犹豫之间更多舌型雾气聚了过来,肩上的睡美人终于不再沉睡,被触碰到发出阵阵尖叫。这会也顾不上里面是婚姻的殿堂还是学习的阶梯了,用力推开门顺势倒了进去,也顾不上她怎么样,立刻起身关门用身体挡住大门。 直到看见渗进门内的雾气退出去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回过神来看那姑娘被吓到失去理智不断的抽泣,嘴里止不住的念叨。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快醒——” 这种时候说任何话都会刺激到她,必须把人找齐尽快解决,不然被那辆银色战车找的只是时间问题,或者说它一直知道只是在享受狩猎的快感,既然被逼到这间房子,这房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从旁边找了几个柜子堵住大门,血红的柜子配着铅黄的大门犹如一张腐败的脸张开血盆大口催促着我尽快找到线索,慢一步就会被这剥灵狱吞噬。 这个教室的构造并不复杂,是校园里比较标准的阶梯教室,倾斜向上可翻折的课桌椅,放映课件用的投影仪和白板,教桌下,课桌之间,窗帘后面,甚至是边上的暖气片的犄角旮旯我都翻找了一遍。 这些地方没有藏人也没有什么书本纸张,唯一还没检查过的就是悬在头顶的放映机了。 我从教桌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放映机,所幸它能正常播放,桌面上只有一个新建文件夹,里面也只有一个以日期命名的mp4文件,这让我心中十分不安。 脑子里都是过去看的那些伪纪录片的恐怖画面,这部影片也戏谑的在开头加上了倒计时,数字随着红黄绿三色背景切换,催眠般的压迫感直逼天灵盖。 第10章 一群苍白的阴影 倒计时结束,催眠带来的眩晕感还没完全消失,画面里出现了一条小巷,两侧的围墙上伸出树枝,郁郁葱葱的枝叶遮挡了部分阳光,投下来的阴影犬牙交错。 巷子路口有个矮小的身影快步靠近,拐入小巷里,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看样子是上学要迟到了。 随着镜头的推进,男孩前面出现了一个年纪相仿胖乎乎的孩子,身高也压瘦小孩一头,瘦小孩心惊胆战的从旁边走过,向前走了一会愣住开始向后退,镜头转了过去,是一个更高更壮的大孩子,瘦小孩想往后跑但是被胖小孩拦住了。 两个人以夹击之势包围了瘦小孩,最高的那个孩子按住瘦小孩的肩膀,嘴里不知说了什么,他反复说了几遍有些不耐烦,我认真一遍遍的盯着口型,复述着,那人说的显然是。 “借点钱花花,有空还你” 搞清是这句话以后,心中一阵恶火快要爆出胸腔了,这是劫道啊,说什么以后还全是扯淡,这种请求很多小学初中附件都有,在我那个学生时代更是屡禁不止,从金额上五块十块不多,可量变累加就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这些零钱可能是孩子的早饭钱书本钱影响发育学习,更深的影响是会让劫财者找准目标反复霸凌,如果碰上一些不追究原因的孩子家长,只在乎钱没花在正处反倒是责罚孩子那这将是笼罩整个童年的阴影。 仅仅是看了个开头,血压已经上来了,气的攥紧了拳头。这才刚开始怎么能失去理智,这种情况也不算特别,放在开头估计算是其中比较普通的了。 场景切换,来到了教室里,上一幕的瘦小孩坐在教室中间旁边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到这里我才猛然惊觉,这同桌两人的衣着不就是上一次进来见到的那俩塑料模特的衣着吗,那这瘦小孩就可能是老康了,老康小时候这么瘦吗? 镜头里老师收起了课件,不知嘱托了几句什么就出去了,教室里的小康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不一会上一幕里那个胖小孩就走了过来,一句话没说把小康拉下座位还将课桌推倒在他身上,指着旁边女说了什么,由于背靠着镜头,不能通过口型分辨说的什么。 胖小孩和小女孩一起去了走廊那边,小康扶起桌椅后低头捡书,我心中不免有些悲切,老康很珍视我们这几个朋友,原来是因为那时的无助啊。 走廊上胖小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交给了女孩,随后又拿出了一瓶黑色包装的液体,是个有喷头的那种小瓶子,虽然我心存善念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觉得那是云南白药一类的东西,所以睁大了眼睛从胖小孩手缝里看见了“防狼”两个字。 居然是防狼辣椒喷雾,早该想到的,男孩塑料模特身上的怪味绝对不是药味,正当我极力压制满腔怒火时,那个女孩将创可贴双手撑起,胖小孩打开喷雾贴近喷了两下,随后两人都捂住口鼻,即使挡住了半边脸依旧难掩笑意。 如果这时候手上有什么东西,一定会被捏的粉碎,毫无理由的挑事加上二次伤害的整蛊,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恶肆意绽放,大部分的欺凌也就到第一步,这小胖子还搞起连环计了。 这三个人的身份已经很明确了,这小胖子是那什么王总,小女孩是被我带进来的姑娘,受害人是老康,可这三个主演我只找到了一个。 投影仪还在播放,镜头回到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小女孩将创可贴交给老康,老康没有立刻用,只是愣愣的看着创可贴上的图案发呆,直到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一晃来到了放学时间,老康将创可贴夹进书里,满脸春风的回家去了,老康那晚霞般的纯情在最后保护了他自己。 这样就都对上了,为什么在餐厅里,其他菜只有盘子,辣子鸡却那么完整,看来是其他菜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一定是在交谈过程中通过那盆颜色鲜红到扎眼的辣子鸡提到了这段往事,那姑娘只当是学生时代的恶作剧,没想到成了压死老康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走的那个还在捂着脑袋自我催眠的女主角面前,冷冷的说道 “这里是恶梦,但不只是你的恶梦,是你伤害过的人与你共同孕育的恶梦,你可以通过手术放生一段孽缘,可这天底下不是什么都能通过手术解决的。给我起来,人还没凑齐那。” 我用力拉扯着她,几乎是把她拖在了地上,这时我已经没有再去关注投影仪上还在播放什么了,只想赶紧拉起她去解决这一切。 放映机不知何时传出了声音,之前都是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哑剧,这次有一阵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起初很轻微我根本没有注意到。 那女孩用双腿勾住课桌不愿移动,这让我很是恼火,在这多一秒就多一分成为车下冤魂的几率,无奈只能先放下她,这个时候我才听见投影仪那边的声音,脚步声很整齐,从远到近越来越近。 这声音不是投影仪传来的,是对面白板上的,白板上已经没有了最后一幕的晚霞放学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能见度只有四五节的楼梯,楼梯狭窄黑暗,表面覆盖着一层黄色的雾气,跟我第一次进来时爬的楼梯很相似。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条细长苍白的手臂搭在了楼梯扶手上,令人疑惑的是只见手不见人,虽然能见度低但是四五节之内也应该看见身体了,紧锣密鼓般的脚步声已经贴到镜头前了,这时我终于看清手的主人了,准确来说我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 它的身体只有手的五分之一长,脸只有巴掌大却能辨别出那是老康的脸,那东西双手一撑像拉弹弓一样将自己射出白板,降落到教桌上,降落的一瞬间教室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出一个大洞,随着木屑一起滚落在地的是个腿部比身体长五倍的怪人。 教室的白板和大门上的洞口成了那些怪人的入口,它们的四肢极不协调,有的形似海星看不出哪一角是脖子,有肿胀如海胆分不清那些是四肢,有的甚至只长着老康的半张脸。 它们数量越来越多,见此情景那姑娘终于动起来了,连滚带爬的和我躲到了教室一侧的角落。 随着怪人越聚越多,我已没有半点希望,这个数量我可能作困兽之斗的机会都没有,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本应紧张的时刻我居然有点困了。 它们像一群跳山羊,只是闯进教室,没有看出哪一只有攻击我们的动作,反倒是顺着阶梯向上找起了座位,以某种顺序依次落座。 谚语有云,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它们是在等待着什么吗?能在这个空间里让它们等待的只能是那辆银盔战车了,我顺着教室边缘向门洞那边蠕动,侧着身子看向门外,门外黄色的雾气已经退散了,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等待结局降临的过程比惨痛结局本身更折磨人,我明确知道那辆战车就在附近,可它就是迟迟不出现。 这间教室的窗户都很高很窄,整体是个斜坡,如果不是那群怪人,我还有机会利用这些课桌椅与之周旋,可等那些怪人落座以后整间教室再也没有什么能掩护我,何况我还带着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 如果说小时候上学迟到准备进教室面对老师的恐惧为三的话,那我此刻的恐惧比圆周率还要绵长。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本次事件的女主角上,期望再从她嘴里得到些什么线索,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浑身颤抖起来,不是那种恐惧害怕引发的癫痫,像是有什么在震动着她。 第11章 惨拜 这种震动只影响到了她,我没有任何感觉,她捂着嘴伸手指向我身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能想到的可能无非两种,一种是那些怪人在我身后或者那辆银色战车在我身后,可无论是什么都在劫难逃。 最后还是决定去面对,可身后没有东西贴过来,我还在为逃过一劫而庆幸,她却一直举着手没有放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那些整齐排列坐在阶梯上的怪人发生了异动,由于它们的四肢长短不一难以分辨,刚开始并没有觉得它们有奇怪,仔细观察一番后终于发现他们在做一个相同的动作。 下肢短的怪人站在课桌上,上肢短的倒立起来,按照某种排练依次在向我们这个方向叩拜,动作幅度非常大。 三只一组用他们畸形的四肢上下摆动着,这让我一时难以理解到底有什么意义,老簿一直没有出现,完全不知道问谁。 这种行为是某种仪式吗?在仪式里代表什么,难道是像西方国家一样的餐前祷告。 一种被啃食的幻痛缠绕在身上,随着他们的摆动,去下一站的车终于到了。 那辆银色铠甲的战车冲开的教室大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停了下来,两个轮子立在那里,看起来比我更像是一只节日火鸡。 战车前面长舌一样的装甲伸缩收回,吐出了一个浑身红肿散发刺鼻气味的人,衣服焦黑难辨,可那双拖鞋能证明这是被老康带走的王总。 这下人到齐了,我见势立刻上前也顾不上会有什么后果了,大声质问。 “老康!我知道你在车里,女主角白真樱和反派王世富都到齐,出来谈谈吧,你曾经的美好生活还在等着你回归那” 战车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调转过来 “猎物不需要名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受到了剥灵狱的影响,在潜意识里不再用名字称呼这两个人,一直用姑娘女孩或者王总这样的代号。 在某些知识的解读里人的消逝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生理体征的消逝,第二阶段是社会关系的终结,最后阶段是无人记得,业像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簿曾经说过的业像三个阶段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对这三种消逝的侵蚀。 使其发狂代表着侵蚀正常体征,再度正常代表着侵蚀社会关系,最后的侵蚀是将其他人拖入这无需姓名的狩猎场。 此时与我对话的仍然是占据主导的业像,老康还在回避着我,单从战车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来看,老康的意识还是存在的,不然我早已经和王世富一样生死难辨了。 “老康,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碾碎我,那起码我算个中立单位,别的我没什么好讲的,你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我决定帮你惩罚这俩坏小孩,出来谈谈计划吧” 听我这么说,躺在地上的王世富甚至都诈尸一样抽动的咳嗽了几声,身后的白真樱更是激动的抓住我的腿苦苦哀求。 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我,而此刻我却在业像还没开始威逼利诱前就选择了临阵倒戈,这种无助也得让他们尝尝。 “华鸢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不枉我一直忍住不伤害你,这个蜡烛一样的东西也是跟着你进来的吧,他之前像个苍蝇一样烦人。” 说完就从车里丢出一个烛台,一直没有现身的老簿原来早就被抓住了,战车没有第一时间找过来很大一部分是老簿的帮忙。 我赶忙过去捡起烛台,心疼的擦了又擦,不一会烛台又亮了起来,接着老簿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华鸢,找到解决办法了吗?我尽力——拖延时间了。” “别说了,老簿,留点送我们出去的力气吧”说完我将烛台藏在身后。 见老簿回归,我一把甩开白真樱,这个坏人得先演好不能露馅,径直走到跟前甚至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碍事的王世富。 旁边手长的怪人递了一张凳子给我,俨然是把我当成了队友。 这场审判大戏中担任两职,表面上是协助执行的刽子手,实际上是帮忙减刑的辩护律师,平时宫斗剧都看不明白的我这次要解决这么复杂的恩怨。 “老康,先让这群怪人停下来吧,这样手舞足蹈的影响我发挥” 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那个干瘪的声音回应了我 “惨拜不会停止,厄运的追逐会让猎物更有活力” 看来这个业像学的东西让它产生了一种最终boss的宿命感,老康以前就喜欢那些人设很有魅力的反派角色,这一点也传给了他的业像。 这印证了业像是以本体的知识爱好来作为基础不断学习的,那能不能借助老康来传递混乱的认知,就像给ai下毒资料一样削弱它的宿命感。 老康平时更喜欢躺着什么都不干,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维模式,如果不是这种短时间内多方施压的特殊情况,老康这辈子都不会诞生业像。 这样分析老康业像的底层逻辑应该也有类似的回路,突然之间我心生一计。 “不停就不停吧,那这样我先说明一下我的计划,老康你也是知道的,做开发这行讲究一个逻辑条理,先确定需求,分析可行性,选择技术方向,谋定而后动。” “华鸢你转行了?现在外包哪有这些流程,直接说怎么做。” 缓兵之计虽然失败了,但所幸这次是老康出来回话的。 “我想你应该听见你父母的保证了,如果还是不放心我可以让他们和你立字据,既然主要矛盾解决了,这俩小导火索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说完我有点后悔,太早暴露意图了,需要在那金属摩擦声响起前掩饰过去。 “我从录像中看见这俩企图用辣椒水暗害你,他们当时才两个人,你这里后面站着一排大概是人的观众,让它们轮流给这俩喷一喷。” 在我说完后周围一片死寂,这沉默比脱口秀演员讲了个无聊笑话更加震耳欲聋,我低头看了看王世富的样子,大概明白了这个计划是已经被玩剩下的了。 现在我已经不敢去看白真樱了,这会她的眼神一定比我身旁这群怪人更想活吃了我。我必须想出一个不会摧毁她们又能让老康满意的计划。 “老康,我想你一定还是想回归到原来惬意的生活,那如果手段太过残忍让这俩魂飞魄散,回到现实任何人查看一下学校附近的录像都能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我得先威胁一下它多争取些时间 “你看这样如何,观众席上有这么多你的分身,让他们每一个都跟白真樱进行一场相亲,让地上这个姓王的爬起来站在一旁服侍。” “你就坐着打分,不满意直接掀桌子,让他们俩恢复后继续下一场,直到满意为止。” 说完这个计划我自己都觉得折磨,让两个早就精神崩溃的人去约会一个怪物,还得让怪物满意,这无异于将他们的身心放在烈火上烹煮。 即使是如此变态的计划也要等银色战车里两位一体的同意,我不能确定这种折磨方式是否能让老康满意,但只要同意我就能多争取到一些时间。 我需要等老簿恢复,即使不能彻底拯救老康,也可以把白真樱和王世富先送出去,到时候我独自面对老康,想办法让他多回忆起自己原本的生活,没准能解开困局。 倒不是大义凛然要救这俩坏小孩,而是如果真的让她们魂飞魄散,老康一家怎样都说不清了,更何况业像那一传十,十传百的感染特性在学校门口爆发破坏力不可估量。 一阵熟悉的金属摩擦声之后,老康同意了,地狱约会开始了。 第12章 苍白之约 教室的布置开始发生变化,讲台和中间前三排一起下沉变得平坦,一张铺着绿黄方格的餐桌出现在中间,餐桌上放着血红色的辣子鸡。 白真樱两腿发颤根本无法走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把椅子把她从地上铲起来推倒桌前,地上的王世富就更惨了,被两个明晃晃的铁钩像挂猪肉一样拉了起来,疼的他龇牙咧嘴。 随即第一位嘉宾从观众席上跳了出来,这位一看就来者不善,挺着个大将军肚,一副宽大眼镜戴在胸前,没有脑袋,如同刚从大学深造回来的刑天一般。 白真樱见此吓得几乎昏厥,被钩子挂着的王世富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给了她一掌让其清醒清醒,这种窝里斗的场景让老康业像很满意,没有第一时间掀桌子。 短暂的僵持后白真樱颤抖的说了句话,声音太小含糊不清。 坐在他对面的怪人当即一声“大声点!” 见她没有反应,旁边的王世富也面目狰狞的重复道“大点声!” 白真樱捂着脸喊了一句“你好” 我见此哭笑不得,既没有笑的心情,也没有哭的怜悯,当初白真樱与老康见面时大概不会这么恐惧,更多的是厌恶和嫌弃吧。 第一个登场的怪人听完后当即掀了桌子,大骂道“你居然吼我” 面对着被掀翻的桌椅,王世富有苦难言,现在他每移动一下背上的铁钩都拽的生疼,这种情况下还要他弯腰收拾那盆辣子鸡,二次伤害带来的痛算是还了他当年的债。 在两人摆正桌子后,第二只怪人顺势登场,它双臂干瘦修长,肩膀上架着一张被拉长的老康脸,由于形状扭曲显得十分猥琐。 这次怪人先出声询问,声音中带着些许调戏的音调“小姑娘一个月挣几个钱啊” 不知是被问到痛处,还是精神崩溃说不清楚,反复说了好几个数额。 只见那只长手怪人,将那细长的胳膊折成一个角度,指着白真樱的鼻子骂道 “挣这几个钱都不够我买瑜伽课保养身材的。”随即又掀了桌子。 在她们再次俯身收拾的瞬间,我也有了判断,这些怪物是把一直以来老康和介绍给他的女孩初次见面时遇到的恶言恶语都存在怪人身上了。 这种情况我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毕竟我没有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会面,别说是约会怪物了,现实生活中都没有人给我介绍女孩,只能等下一个再看看。 第三个也入座了,这一个比之前两个稍显正常,只是头比常人大了一倍,上肢粗壮身上有极其夸张的肌肉,但是看不见下半身,态度都被前两位反衬的有些和蔼。 “这位女士,平时喜欢什么?” “我平时喜欢旅游。” 这只怪人没有跟预想的一样直接掀桌子离开,平静的继续回道 “那我们不合适,你还会再联系我吗?” 白真樱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会联系” 那怪人听闻很是生气,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通红,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在这个空间里哪还有什么常理可言,一定是有什么回答可以让老康他们满意的。在怪人拍碎桌子返回观众席后,我借着查看场地的机会凑到白真樱身旁告诉她我想到的答案。 “无论对方问什么,你都要回答,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以任何方式联系你”说完便后退回去以免被怀疑。 连续的惊吓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了,白真樱听了我的话,在每一个问出问题后都回答了这句话,即使是那些没有先问的,她也会引导对方提问再拒绝对方。 一连结束了好几个都没有被掀桌子,白真樱自己也越来越有自信,回问题逐渐正常且流畅,看来我猜对了。 老康并不需要白真樱对他有好感,只要能在见面时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然后跟父母交差,再继续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群怪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问,最后都被拒绝,每一只都是笑着离开的,在此期间老康在战车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时间似乎都加速了这一过程,直到最后一只怪人回到观众席,老康终于从车里出来了,他坐到了白真樱的对面,王世富见到老康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身体往下垂了垂。 这次我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老康而是偷偷接近那辆银色战车,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之前那个骨瘦嶙峋的黑影。 是老康的业像失去主导权了吗?可战车没有任何变化啊,无奈只能先往餐桌那边靠。 老康神情平和,没有了之前扭曲混乱的表情,但语气依旧机械生硬 “好久不见,白女士,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真樱被问的有些茫然,估计和我一样不知道之前考虑的什么,站在一旁的王世富就更焦急了,他比我更想知道老康让她考虑什么。 “考虑什么啊?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学生时代的恶作剧。” 老康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双手已经摁在了桌边。王世富慌忙摇了摇白真樱让她好好想想再说。 白真樱顿了一会恍然大悟,抽了自己两嘴巴 “抱歉,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们不合适,我不会再联系你了,更不会打扰你父母,我很快就会回之前工作的城市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康听完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居然向白真樱鞠了一躬,这一幕连旁边的王世富都很是惊讶,她们看不明白我却能理解,那是对白真樱的放过表示感谢。 这鞠躬一拜算是对两人的和解,白真樱这次是安全了。 反观王世富,背后还是挂着钩子,显然还需要进一步解救他,他和老康之间的关系难以调解,别说是老康,我一个旁观者都无法原谅他。 在解救王世富之前,我必须先让老簿把白真樱送出去,不然一会老康没反悔,那个业像先反悔了,我在身后掏出烛台,向白真樱指了指,老康心领神会一道光芒将她送回现实。 然后我来到王世富身旁,拍了拍他的光头。 “这样的人确实该受到惩罚,我没有办法替你老康去原谅他,可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他没了你也没法真正回归到正常生活,你在学校门口蹲他想必是知道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这样说完老康并没有反驳我。 “那他来到此地一定是为了接孩子或者等什么人,如果是接孩子,你现在抹杀掉他的意识,等孩子过来叫不醒他会有什么反应?” 老康这人明面上不怎么喜欢孩子,但我们宿舍几个人都知道他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就开始资助贫困留守儿童,他偶尔提起过觉得自己不会有孩子,但是想让其他孩子能有自己的生活。 第13章 无法参考的个例 目前在剥灵狱之内做出的所有决策都依赖于我对老康的了解,这个空间本身的运作逻辑和支撑它的业像之间存在什么协议都是未知数。 用影响孩子童年成长为要挟,去迫使老康放过王世富是一步险棋,以老康的精神状态大概率是不会在乎他孩子怎么样,让其从小遭受丧父之痛显然更能让业像感到满足。 现在这个空间的主导权到底在谁手里我无法确定,仅仅以金属摩擦声来分辨,那信息太滞后了,如果两者之间能产生冲突,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是我更关心的。 显然我的目的没能达到,在我说出孩子的事情后,老康一直默不作声,战车也没有反应,身后的怪人们被这冷场的气氛凝结成了冰霜,完全的停滞了。 我的大脑被这气氛冻得有些死机了,一时不知如何破开僵局,一遍遍的回忆之前的过程,在各个节点上反复推敲,想找到一条合理放走王世富的路径。 “老康,孩子过来发现王世富没有反应必然会四处呼救,到时候众人围过来发现你必定会将你带走盘问,到那时无论是不是真实的你都难以脱身。” “如果银色战车里的家伙介入去控制来调查的人,先不说这个过程有多复杂,再快也不会有我身处的势力快。” “现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帮你,到那时比我强大的闯入这里你确实能招架的住吗?他们有什么恐怖的武器我都不知道。” 我突转的话锋显然引起了老康业像的注意,战车启动将老康吸了进去,关闭了前盔甲,与此同时吊着王世富的铁钩也应声断裂。 我没有去管王世富,任由他继续趴在地上,这时候如果表现出一丝怜悯那都会功亏一篑,战车发出轰鸣声,蒸汽机般的尖啸将那群苍白怪人惊醒。 怪人们三只一组用扭曲的四肢互相连结一个整体,多个怪人整体像勾连的车厢一样跟在银色战车后奔涌而去,巨大的震动将房顶掀起。 天空依然晴朗如昨日,趴在地上的王世富艰难的抬起头犹如重生,我见此机会当即催促老簿将他先送出去。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累赘后,立刻询问老簿有什么方法能带老康出去,这一刻我手拿烛台,犀利的像个准备劈开山岳的神话人物。 “华鸢,猎物逃跑后猎人会怎么做?” “这时候就别卖关子了,老簿你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啊” “猎物都跑了,猎人当然是会打道回府了,它这是准备带着老康等以后伺机而动啊” 这不能让它再潜伏回去,我将烛台收好,一个信仰之跃跳到了那由怪人组成的车厢上,扭动的肢体,夸张的五感在我周围讥笑着。 银色战车为首长龙在地上蜿蜒盘行,搅动着校园里的树木花丛,如果只是因为我趴在上面这条长龙大可一飞冲天将我甩下去,可现在它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老康对于那种慵懒惬意的生活肯定是向往的,这一底层逻辑也影响着业像的判定,两种立场既统一又矛盾,这会是我想了解的对抗状态吗? 我只能拼命往车头方向爬,周围扬起的风沙使我很难看清位置,只能凭借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来判断,随着我每往前一段距离,周围那些怪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模糊。 直到看见那银色的表面映出我的样子,心中燃起的希望终于将装甲融化。 “老康,出来吧,你难道就不想看看白真樱和王世富回到现实后的样子吗?在你创造的狩猎场里留下的阴影会缠绕他们一生的。” “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被幻觉和恶梦占据,很长时间甚至永远都不会再有安宁,而你只需要回到以前的地方继续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条白色长龙开始在原地旋转,战车的前部装甲逐渐脱落,随后一头冲向天空,随着高度上升,下方的一切变得模糊,那群怪人也逐渐分崩离析。 随着怪人的消逝我也失去着力点坠落下去,藏在怀中的烛台亮起光芒,环形光圈笼罩了我。 当我恢复意识后,仍然坐在车里,前座的白真樱和王世富还没有清醒,只能听见他们在说梦话,一唱一和的还能对应上,可能还在和怪物约会吧 身旁的老康也没有清醒,但是神态气息都平稳了很多,我刚想去试试能叫醒他吗,老簿阻止了我,示意我先下车。 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老簿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华鸢,干的不错,第一次接活就能从剥灵狱里救出所有人,年少有为啊” 作为一个扔进人群绝对不会被注意到的普通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到过几次认可,上一次被表扬还是在小学,为了邻居小女孩打跑了几个捣蛋鬼,她的父母说我是小英雄。 这次成功救出了老康,全程都是精神紧绷,几乎没有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凭着一股使命感和对老康先天的了解咬牙坚持冲出来的。 在老簿这一句肯定后我才感觉到被自己暂时屏蔽的无助与恐惧,强行麻木自己的感受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过程中几次险些崩溃。 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压制不住了,声音颤抖眼圈通红,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抖动到无处安放,是对老簿称赞的欣慰也好,还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罢,都需要缓解。 剥灵狱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差距很大,在那个诡异世界里流逝速度时快时慢,但是对于现实世界几乎是不动的,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事情后,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周围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无论王世富要接谁,那人都应该要出来找了,必须赶紧带走老康。 我和老簿随即返回车中,我将老康背在身上,老簿潜入前座在那两人头上画了些什么,随后一路背着找到了老康父母。 在老康父母细心照料时,我退到一边询问老簿刚才在画什么?老簿也没有准备隐瞒如实回答 “需要做些善后工作,将他们记忆里关于你相貌声音的部分全部遮盖,即使他们再见到你也不会认出来。” “没看出老簿你还有这本事啊,能给人脑子里打马赛克,发扬出去以后所有少儿不宜的画面都能自己打码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老簿见我恢复到可以贫嘴的状态,语速也缓和下来。 “先别贫了,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不在,简单谈谈你是怎么解决的,我记录一下,方便以后总结再利用。” 对于老簿合理合规的要求我却没法给出想要的回答。 “说起来这次能解决实属运气,我在过程里找到的线索并不多,做出的应对大部分也不是根据线索来的,即使记录下来也是一次无法参考的个例。” 老簿稍稍斜着观察了一下老康的父母,没发现异样后才问我 “此话怎讲?” 我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如实汇报的好 “这次事件一开始我们就失了先机,错误的判断了业像的状态,可能到最后都没能确定到底是二阶段还是三阶段,老康明显处于两阶段之间” “第一次进入获得的线索很大部分是老康想让我们看见的,连同第二次投影机里的视频都是,老康想告诉我们他出师有名。” “因为着急看见那个旋涡教室才是他没准备好的,正是这点加上对老康的了解才想明白先通过他父母才能解决外部压力。” 老簿似乎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能解决基本靠你先天对老康的了解,你其实并不能有根据的应对?” “老簿你这样说也对,所以如果面对完全不认识的人,陷入这种状况我拿什么去救人。” “烛台的能力难道只是开门的钥匙吗?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提前给一些线索。” 听到这个老簿那经典的沉稳表情又显现了 “是有的,但这次事件没有,每一个刚开铺子的先生都会有一次类似入门考试的锻炼,一般都是帮处于一阶段发疯的人找回某种信物。” 听到是入门考试我有点难受了,谁家考试直接从入门变入土啊 “我看起像什么很贱的先生吗?犯天条了吗!” 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老康父母都察觉到了,只能先慌忙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第14章 入门考试 在手机都拿反了的情况下打完了电话,手忙脚乱的走向可能触发结算动画的方向,老康父母并没有为我刚才奇怪的举动心存疑惑,一个劲的问我康铭这是好了吗。 我假装诊脉,两指摁在老康手腕上,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这只手,在此间隙我向老簿投去求救的目光,老簿贴了过去看了又看,最后确定的向我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已经没事了,你们带康铭先回去吧,不出一天应该就能醒过来恢复正常,不过有一点,记住你们答应我的,如果还像以前一样逼他,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没法判定他们是真的记住了还是暂时的敷衍我,我能帮的就这些了,以老簿描述的凶残程度,那业像必然不会给我第二次逃出去的机会。 直到目送老康他们上了车回去,我才真正长舒一口气,这样好的夕阳别再在投影机里出现了。 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有好几个学校保安和老师围着王世富的那辆豪华轿跑,这个热闹不想看也得看了,万一是遗留了什么问题那。 很轻易的就挤了进去,只见一个女老师打扮的人抓着王世富的头发在骂他,骂的很难听,反复在说一句“你偷情偷到女儿校门口了”,我想这应该就是原配了。 王世富的举动就更好笑了,一边被骂一边抱着那个女老师,放声大哭还喊着“我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欺负人了”,哭着哭着跪了下去像条失而复得的丧家犬。 一旁的白真樱显然还没有从恐惧里走出来,疯狂向那个女老师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出于安全考虑,我上前帮忙劝架,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看看他们二人能否认出我来,老簿那马赛克打的全不全。 直到我和保安将他们拉开,白真樱和王世富都没有注意到我,这老祖宗的ai办事还算稳当,人脸识别精度很高,成功将我打码隐藏。 见到两人没事,我也准备启程回家了,我把常用电话号码留给老康父母,叮嘱他们在老康醒来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夕阳下我站在路边等车,风裹挟着忧思飞扬漫天,抬头是被霞光染色的云朵,脚下是被尘土附着的柳絮,只是间隔几日世间便消散了一位彷徨人。 到家得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没有去铺子那边,路过驿站发现已经关门了,只能明天再拿网上订购的招牌了,星愿心理咨询所要正式开张了。 睡觉前给大学室友那群夜猫子报了老康的近况,他们似乎准备抽时间一起去看看。 这一晚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了还在为昨晚没做恶梦感到惊讶,那群苍白皮肤的怪物没有一个来打扰我,如果一直能被周公这样保佑那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去拿到招牌后马上到了铺子这里,马路边的那种金属大招牌并不适合安装在小巷子,于是做了个锦旗样式的挂在门外,算得上老瓶装新酒了。 老簿看了以后还是比较满意的,没给他做成长三角形状还是有点遗憾,做成那种就真是卖酒的了,邵阿姨见我忙前忙后好奇的出来问我干什么那。 “邵阿姨,爷爷给我留了桩生意,以后我就在这接活了。” “小华啊,这僻远小巷哪来的客人啊,虽然有句古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你这也藏得太偏远了吧,怎么也得在巷子口立块牌子啊” “说的也对,虽然客人都是网上介绍的,但是如果附近的人能帮着宣传也不错啊,邵阿姨你知道哪有做广告牌的吗?” “当然知道,出巷子顺着大路,找那家悦来旅馆,在他们楼下就有一家能做广告牌” 在手机地图上大概搜了搜,很快就找到了位置,刚准备进门问问价格,旅馆里就走出两个女孩叫住了我。 其中一个身穿碎花长裙,状态很是忧郁,另一个就要活泼干练的多,短发牛仔裤飒度翩翩,两人各有各的漂亮,但是记忆里没见过她们。 “两位美女,是在叫我吗?” 短发美女伸手拉住了我 “当然是叫你了,你不是华鸢吗?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时候我们还是邻居呀,那时候有几个经常捣乱的小孩欺负我,你拿着沾了大粪的扫帚追着他们打了好远。” 脸一下子就红了,昨天还无意间想起过这段往事,这也太巧了吧,不会是有诈吧。 “哦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想不起来了,女大十八变呀,跟小时候黝黑瘦小的样子差太多了吧,如果在大城市见到肯定不敢认的,皮肤这么白身材也长在男人心坎上了,随便招惹一定会被当成虾头男的。” 嘴上寒暄着,脑子里拼命想她叫什么,希望她别再说什么童年战绩了。 “哼,华鸢,连人家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啊,就算当初我搬走的早,不是还给你留了个海螺当纪念吗?里面刻着我的名字啊。弄丢了?” 她说的什么海螺早就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自此放弃了恋爱的念头后,所有关于女生的事情都像是被埋在了大脑某个角落记不清了。 “哪敢啊,海螺好好的放在阁楼那,这么有意义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丢那” “那你告诉我那海螺什么颜色,你脸都快变成一个大写的囧了,还狡辩,忘了就大方承认吧” 被轻易看穿了,再多解释都是徒劳。 “不好意思啊,是真忘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她在一瞬间摆出来一副看垃圾的表情,可能怕被我捕捉到那表情一闪而过。 “这次记好了,我叫戚折依,给你张名片好好保存。” 接过名片还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到底是七折还一折啊”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还是被听见了,这瞬间点燃了戚折依的怒火 “什么七折一折的,在说把你腿打折” 这一刻有种被火燎了眉毛的紧张感 “啊,没有没有,戚折依你是刚回来吗?探亲还是访友啊,前面有家不错的馆子刚装修升级,我请两位美女吃饭,不知是否肯赏光啊” 对于这附近是否有刚装修完的饭店我其实并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饭店真的有。 “你还挺上道的,这次是找你有事,有正事,正好边吃边聊吧” 她突然变得严肃,加上旁边那位女士一直没出声,大概率是和这位沉默的女士有关。姑且算是运气好没走出多远,真的有一家看起来刚装修的炒辣子鸡店,庆幸中又有点晦气。 我们找了个靠窗明亮的桌子坐下,出于绅士分度我将菜单递给她俩,让她们先点菜,沉默的女士依旧没有出声将菜单给了戚折依,她翻了两下选好菜直接叫了服务员准备上菜。 虽然被无视了,也只能当无事发生,随后她立刻讲述了此次来意。 “这位是我病人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在结婚接亲当天突然发狂,开着婚车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所幸人没事,医院检查一遍没发现大的问题,可她未婚夫还是一直没醒。”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翻看那张名片,戚折依是三甲医院的一位神经科医生,医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在海外留学的,小时候的邻居如今发展的这么好,不免替她父母感到高兴。 “这个病人之前在我这里咨询过心理状况,当时并不是很严重,我给他开了药,没想到突然就发狂了,两家人都被吓得不轻。” 在有些经历后我下意识的感叹道 “冰封三尺岂非一日之寒,哪有这么多突然啊” 戚折依听我这样说也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形成的,但是现在病人昏迷,他家人跑了很多医院都没结果,不知是那个亲戚推荐说这里也就是你能帮忙。” “其实我们昨天下午就来了,根据地址找过去叫门也没人应,问了附近的大叔才知道你中午就出去了。” 也就是说我前脚刚去找老康,她们后脚就来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的委托才是我的入门考试,想到这眉头都皱紧了。 第15章 适配难题 听完大致遭遇,我开始怀疑换言术的进程排序问题,假如说换言成功诱导潜在委托人来找我,那委托人的到达顺序完全看他们的赶路速度,这是否会造成多个委托人同时到达。 这几年的编程开发让我对进程管理很是在意,普通的程序在同时打开多个时几乎都会很快崩溃,处理的核心只有一个,明显我和老簿没法同时处理多个事件,还是说老簿没说明的事情太多了。 戚折依见我在发呆,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扇在我脸上了。 我一个激灵缩头躲开,茫然的望着她,一时没有想好理由。 戚折依看起来更加不耐烦了,时隔多年估计她对我已经没有多少信任了,之所以还坐在这更多的是对童年时光的怀念,一个医疗工作者是不会相信超自然事件的。 “不好意思啊,今天阳光明媚照的我有点困,说回正题,实不相瞒我也是个心理咨询师,主要在网上接单,专治疑难杂症。” 听到我这么说,戚折依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 “华鸢啊,骗人也得分情况啊,我从邻居大叔那了解到的可不止你的姓名,他可能误以为我俩是你某段艳遇的苦主了,侃侃而谈说了好多那” 这个邻居大叔肯定是张叔叔了,平时看他也不像个喜欢背后嚼舌根的啊,怎么一见到美女就什么都给我抖落出去了。 “张叔都说我啥了,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他能说我啥啊” 戚折依见我神情慌张,更是得意了 “别慌啊,没说你坏话,只是告诉我们你是个软件工程师,年纪不小了还没结婚,你要是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他给我们做主,挺正派的老大爷。” 回来之后我根本没有作恶,所以刚才是在害怕什么啊,肯定是她之前说我那些童年往事给了不好的心理暗示。 “我就说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种优秀青年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就被噎住了,我刚才说自己是个心理咨询师,从开发转到心理健康,这程序员不看代码看上菜谱了,跨度之大确实没法让人相信啊。 “额,是这样的,这不是这几年软件开发不好干嘛,就想着把以前的爱好发展发展当个职业干,没准能多赚点啊。” 这一番前后矛盾的操作彻底消耗完戚折依的耐心了,双手一拱摆正身子开始领导发言。 “华先生,你可知道心理咨询是需要相关从医资格的,就你那近现代风格的地方能是什么正经诊所?你分明就是那种看手相都看不明白的江湖骗子。” “小时候看你一身正气还挺招人喜欢的,怎么长大了出去混了几年就回来招摇撞骗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时间饭馆人不多,戚折依突然的训斥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我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也没什么感觉,遇到这种情况在预期范围内。 老簿一直在我身旁,听到这里也只能无奈的朝我这边笑了笑,被紧盯着的情况下没法和老簿商量对策。 戚折依是个心理医生,如果我有意无意的向旁边的空气看或者小声说什么,一定会被当场确诊为精神分裂的,当下还是只能独自面对。 “戚女士,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向我介绍旁边这位美女那,只是告诉我她是病人的未婚妻可帮不上什么忙啊。” “或许,我是说或许啊戚女士,我在心理学领域没有你那么专业,相比起来我只是个赤脚村医,可既然你来了,总不能只是为了骂老朋友一顿吧。” “我不清楚是谁向她推荐的我,既然这表明我还算有点名气,那至少在你的监督范围内让我帮着看一眼总归是合理的吧。” 对于我挨了顿批评还能镇定自若的询问情况,戚折依倒是有点愧疚了,先不说有没有行医资格,单是这面对委托人时稳定的心理素质还是值得被认可的。 一直沉默的女士见戚折依抹不开面子,率先开口了。 “您好华先生,这次没有预约就直接来了是我们太着急了,可是罗禛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他父母跑了全省所有的大医院都没能叫醒他。” “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刚出事的时候医生说他三天就能醒,可等了三天又三天,一直没醒,检查各项体征都正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哭泣啊,她没说两句已经开始哽咽,眼圈都红了,让人十分怜惜。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这开张没多久,也没有预约功能,您未婚夫的情况看来是很严重,我一定全力帮忙,额还有您怎么称呼?” 她擦了擦眼角。 “您叫我小玉就行,那就麻烦您和折依了”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戚折依,她的火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应该的,出于对戚女士的尊重,咨询价格就先不提了,如果有效再说具体金额,我想有戚女士作保到时候一定不会被赖账吧,您看可以吗?” 小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戚折依摁住了手,她用眼神示意小玉先别说话。 “华鸢啊华鸢,你刚才这阴阳怪气的点谁那,看你这气势那治好了咨询费还支付不起了吧,你可想清楚,她们之间的情况可是很复杂的。” “戚折依,差不多得了,有再多隐情你也得先说说看,一直藏着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戚折依见状也不好再为难我,用眼神征得小玉同意后向我说明情况。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的病人罗禛跟小玉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不到两年就订婚准备结婚了,小玉在认识罗禛之前还有一个前男友。” “小玉和这个前男友因为家庭上的一些矛盾分了手,之后就再联系,直到结婚前几天亲朋好友来道贺,这个前男友顺路也来了,放下贺礼直接走了也没通知小玉,好巧不巧碰上了罗禛” 听到这里我有种熟悉的预感,艺术源于生活,早年肥皂剧都是这么展开的。 “意外相遇的两人让周围的亲朋好友感到很是震惊,他们身高体重相差无几,五官脸型也都很相似,分不清谁是谁的替身。” 我激动的一拍桌子,这就是我想要的新手任务啊。 “我懂了,这是经典宛宛类卿的主观适配问题啊,罗禛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是小玉前男友的替身之后大为震惊魂不守舍,最后出了意外对不对。” 戚折依见我如此兴奋,还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华鸢,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起初我也以为罗禛会因此跑到小玉面前,大声控诉终究是错付了,可并没有那样发生。” “意外遭遇的两人,只是互相观察了一番,随后就各走各的,甚至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罗禛也没有主动向小玉提及此事,照常准备婚礼。” “随后在婚礼当天出了车祸,至今未醒,小玉想联系前男友询问此事跟他是否有关联,可再也没能联系上前男友,手机号住址都换了。” 除了手心刚才拍的生疼,心中也有种怅然若失的痛。 “你是说两个人见面了什么都没发生之后就出意外了?那有没有可能是罗禛当时强装镇定,憋到婚礼当天急火攻心出的意外。” “又或者说是结婚当天小玉前男友在路上暗中埋伏,待到时机成熟再现身,巧言令色舌利如刀,用各种污言秽语刺激罗禛导致他出了意外。” 听完我这一通分析,戚折依鄙夷的摇了摇头。 “我们查看过行车记录仪,没有发现特殊情况,还有华鸢是不是特别喜欢用成语啊,合不合适的都用上了,是有强迫症吗?” 由于没学驾照,竟然忘了现在车上都会配置行车记录仪来防止出现不好解释的事,至于后半句对我说话习惯的质问我选择怼回去。 “老祖宗的压缩文件说卸载就卸载了?我就用,就用,不对也用。” 我突如其来的任性逗得两人笑了起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第16章 镜像 随着她们的描述,罗禛和小玉前男友之间的联系显得诡异起来,用正常逻辑去想他们两人可能是原本就认识的亲兄弟,在围绕着小玉展开一场阴谋。 可如果他们认识且在执行某项计划,那这场提前见面又意味着什么,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凭借我对侦探推理多年观影经验,能给出的合理解释并不多。 第一种是为了之后的婚礼,用一场以假乱真的车祸从中掉包二人,为之后前男友迎娶小玉做铺垫,可两人如果是一家那免不了还是会有家庭关系上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难道要让罗禛及其父母藏一辈子吗,一旦露出马脚免不了以离婚收尾,到那时可能还要遭到周围人的口诛笔伐。 第二种就是前男友遭到抛弃后想要报复,用和自己外貌相似的兄弟去勾引小玉,结婚后在日常生活里不定时的相互交替,完成某种不可告人的报复行为。 这个可能性最大的问题在于小玉和这两人的情感,从小玉到处求医问药想叫醒罗禛来看,她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和前男友应该也是和平分手,不然前男友怎么会来送贺礼又不提前告知小玉,明显是不想打扰。 以上两种推测都是结合事实逻辑来的,可这是为了解决可能爆发的业像危机而找的我,比极端现实还要极端。 难道就因为两个人长得像,前男友的遗憾和现男友的疑心合二为一诞生了业像,这能有先例吗,还是得先确认她们的感情情况,再抽空问问老簿。 “小玉,有件事我需要先确认一下,您和您的前男友是和平分手的吗?是因为怎样的家庭矛盾导致的分手。” 小玉有些难为情,在我再三询问下还是说了 “我和前男友李云算是和平分手的,在一起时间久了会经常拌嘴吵架,这都是很正常的,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只是前年过年去见我父母出现了些分歧。” “我的父母想让李云在结婚前多证明一下他的决心,说的过分了些,他就一直难以释怀,后来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只能分开了。” 小玉描述的很含蓄,其中的经过不言而喻,平时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次真遇见了还是替她们惋惜。 从这两人能和平分手来看,挟私报复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报复也是报复小玉父母,既然不完全是因为黄白之物引发感情矛盾,那就只能先问问老簿了。 我借口离开去上厕所,来到了洗手间最里间 “老簿,刚才你都听见了,小玉和这两任男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让罗禛伙同李云一起想出什么惊天阴谋来报复小玉。” “那只能从业像方面考虑了,上次你不是说能给些线索吗?那现在就给吧,再藏着掖着这活没法干了。” 老簿假模假式的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沉的样子真让人着急啊。 “华鸢是这样的啊,线索这种东西只能靠近业像时才能知道,在剥灵狱以外的地方我能看见普通人的业像,业像看不见我,所以能趁此机会用秘术探查。” 等了半天还是等了句没用的 “那老簿我换一种方式问你,业像有没有可能由两个很相似的人共同的极端情绪孕育诞生,就像今天小玉说的这俩前男友,有这种先例吗?” “华鸢你说的这种猜想是没有先例的,或者说以我能了解到的知识来看,没有这种情况,业像只能以某一人为基础,即使有两个很像的人那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听完老簿这样说,那这个问题就更想不明白了,业像只能有一套底层代码,镜像复制也不行,更不用谈什么代码合并了,一点起冲突的机会都不给啊。 无奈我只能摁下冲水键,将刚才的一切猜想先冲进思维的废水池里,让它们多沉淀发酵一下,兴许哪天又能用上了。 我回到餐桌前,菜都快上齐了,耽搁的有点久啊 “华鸢,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姐姐我在医院工作,可以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男科医生,保准你重振雄风。” 点了这么多菜还是没能堵住戚折依的嘴 “关心的挺好,下次别关心了,只是刚才接了个电话耽搁些时间,就不劳您多心了” 我没正眼看戚折依,还特意给小玉夹菜 “小玉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快多吃点,有啥忌口吗?我让饭店换菜,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在我关心小玉的过程中,听见了轻微木质物品开裂的声音,不知道是这家新装修的店桌椅太劣质,还是天花板开裂发出的,听着就很危险啊。 我将自己的电话给了戚折依和小玉,送他们回了旅馆,也没再顾得上去问广告牌的价格,这一时半会也做不了了,先回铺子吧。 院子里还是昏沉沉的,有几片不合时宜的枯叶掉在了石桌上,我将它们轻轻扫落收拾起来,不能挡了狴犴神兽的浮雕呀。 等了快一天了还是没有接到老康父母的电话,也不知道老康醒了吗,在剥灵狱的遭遇有太多赌的成分,不知道这次面对小玉她们会不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简单打扫了院子后锁门回家,路上遇到了驾校的女接待,问我科一准备的怎么样了,是过去几天了,可没心情看题啊,简单敷衍了几句就灰溜溜的跑了。 现在对车多少有点恐惧,特别是银白色的,见了更是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一万只苍白怪手在身上爬,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学呢。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是戚折依描述的关于罗禛和李云外貌相似的细节,面对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人这种事我已经经历过了。 业像照镜子这种事对我来说都不算恐怖,恐怖的是业像照业像,万一这次面对的不是业像二合一,而是业像一分二,同时面对两个可怎么对付啊。 在一种前后夹击的紧迫感中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来到铺子这边,老簿看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就知道我又自己吓自己了。 “昨天想了一晚上有什么进展吗?” “老簿你觉得有什么进展,除了能感觉到被更多bug追着跑,还能有什么进展” 正当我还想再跟老簿抱怨一会时,手机响了,是老康父母打来的 “是康叔叔吗?康铭醒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振奋的声音。 “康铭今天早上醒了,说要喝水,给他喂了碗水就又睡了,嘴里嘟囔着要回出租屋,看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那就好,康叔叔你可一定得记好答应我的事,千万别再刺激康铭了,身为父母说的话比任何人都重要,一定别刺激到他。” 老康父母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保证不再刺激老康,我也只能先相信他们,再怎么不放心也得先放下处理眼前的事。 “走老簿,我们去旅馆跟戚折依她们汇合。” 无论是镜像还是业像都得见了再说。 第17章 基石 古时车马颠簸通信不便,在那个年代的人们如果碰上业像该如何面对,古籍残卷上那些突然消失的村庄是否也是剥灵狱吞噬的。 方术修士斩妖除魔流传下来的故事,是不是一个个罪业缠身的普通人,留下的无助的写照。西方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可能只是个被逼嫁人最后沉沦业像怀抱的弱女子。 手中的铁锁愈发沉重,伸出无数条镣铐勒紧手臂,出门前的壮志凌云也被这锁头坠入谷底,对于业像和它创造的剥灵狱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老康因为被拖出舒适的生活,扭曲变形崩溃成一群苍白怪人,从白银战车深处传来的恶寒,至今都尚有余温。 老簿看出我怂了,没有说什么只靠在墙边,即使他没有实体,仍然觉得他为我遮挡了部分刺眼的晨光,我扣上了锁决定走出阴影。 低着头没走两步就发现一个提着两袋早餐的身影迎面而来,是张叔带着豆浆油条往家走。 “小华啊,今天起挺早呀,这是要赶着去哪啊?” “张叔,有个两个朋友叫我去帮忙,很快就回来” “哦,去几天啊,需要我帮你喂喂狗吗?” 张叔莫名其妙的提出帮忙喂狗,虽然我从小就想养狗可是父母一直不允许,直到我外出工作也没再想过养狗的事 “喂狗?我没养狗啊,张叔你为啥觉得我养狗了?” “有天傍晚我听见附近有不熟悉的狗吠,最近就你是刚过来,不是你养的那就是另一边邻居小孩的了,那小子养死好几天了,没事你忙吧” 在巷子里经常能见到跑来跑去的小土狗,不会是那条小倒霉狗钻进我院子里了吧,等回来不仅要立个广告牌还要重新加固一下大门了。 戚折依和小玉早早就收拾好等在旅馆门口,戚折依的座驾相当气派,是一辆进口的悍马皮卡,与她青春洋溢的气质也算搭配,这车一看就排量洋溢。 “戚折依你这车能上路吗?这排量进不了大城市吧,专门开到我这穷乡僻壤过瘾的吗?” 戚折依拍了拍车很是自信 “放心吧,这都是阉割过的,肯定能上路,你要是害怕就去车斗里藏着。” 说完笑嘻嘻为小玉打开副驾车门,小玉还是保持着初见时的阴郁。 我一个人坐在后排倒是自在,很快就上了高速,这高架桥是在我回来当天新开通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那边为了交通便利鬼使神差为我开通的。 这么一想觉得有点自恋,我有什么大本事能单开一个高速入口啊,嚣张的气焰似乎直达天听,没跑多远天气就阴沉下来,绵密如针的雨点刺向车窗。 车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三人无言,车外的雨幕缓缓拉开,车轮摩擦雨水发出阵阵哀嚎,我靠在车窗边思考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进了高速服务区,人有三急,我很快上完厕所,看她们还买东西,我独自来到停车场和老簿商量刚才在车上想到的几个疑问。 “老簿我刚才一直在想剥灵狱的事,如果业像消失剥灵狱会一起消失吗?在快要逃出老康的剥灵狱时,那些苍白怪人分崩离析,可下方的剥灵狱只是因为高度而变模糊了。” “华鸢你观察的很仔细,剥灵狱确实不会消失,甚至说已经诞生的业像也不会消失,业像既是本体的一部分也是独立的存在。” “那这岂不是说明老康还是有危险吗?” “华鸢你先别急,老康的业像及其所创造的剥灵狱这会应该是处于静滞,只要老康精神处于稳定状态,业像也不会主动袭击别人。” “业像可以说是一张底牌,所有者只要有意识的压制着,就能保持正常,业像不只是袭击猎物,它对于本体主导权的抢夺也是一种袭击。” “打个比方,业像是一种流行性感冒,一旦得过一次只要治好了就会产生抗体,除非它变异了否则是不会再感染的。” 老簿的比喻十分生动,印证了我刚开始的一部分假设,业像类似于电脑病毒,一旦打了补丁就能防住,而我的职责就是一道防火墙,能提前防住最好,不行也得尽力杀毒上传报告。 “还有一个问题,能不能在剥灵狱里通过某种手段直接干掉业像? 老簿听闻轻蔑一笑。 “你是在找干掉我的办法吗?那很遗憾的告诉你,几乎不可能,即使是本体消逝,业像和它创造的剥灵狱也永远不会消失。” “但基本上是再也找不到入口了,它们会一直停滞,成为现实的基石,静静的躺在某处,填补着普通人看不见的坑洞。” 变成现实的基石这种说法我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比喻,哪里来的坑洞,怪不得老簿一直不愿给我解释太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老簿见我皱着眉头脸上刻满了问号。 “听不懂了吧,之前总是嫌我不解释清楚,这下更迷糊了吧,以后有具体机会再结合实例跟你解释。” “谜语人一边玩去,我看你不是解释不清,是知识储备太少,迭代升级了这么久还是不会说人话。” “那好华鸢,我就把我这里记载的原文告诉你,关于这个问题就写了一句<业尽如冰,寒狱永固,其殊然,死业回像>。” 前几句还能知道大概意思,最后的<死业回像>是什么情况,听着不像变成基石填埋在某个地方的意思。 “华鸢先别想了,她们过来了,之后有机会再说” 我迅速扮成在活动身体的样子,以一个优雅的芭蕾舞旋转动作来的了车边,戚折依看见后很是嫌弃。 “华鸢你在那发什么癫痫啊,快上车,走了。” 剩下的旅途我一直在考虑关于剥灵狱变成现实基石这句话,有时候知道的少不一定是坏事,现在知道了业像几乎不可能被直接干掉,我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也没有啦。 我们在一家湖边疗养院下了车,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点点星辰,赶了一天的路让我腰酸背疼的,突然有点后悔学驾照,不开车坐这么久都累,那开车岂不是更崩溃。 戚折依明显也顶不住了,一路上都是她在开车,这时候已经走不动路了,这正好是我俩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我背你吧折依,前面的台阶还很长,晚上把你一个人晾在这不合适。” 戚折依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像是在动物园里遭到了狗熊的求婚,是跨越物种之间的交流。 她果断拒绝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拿手搓着,三步变作两步走,一步还嫌一步慢,噌蹭的跑上了台阶。 不管怎么说,她爬上台阶走进医院了,我没有功劳还有话痨呀,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下,希望这里不会有什么太平间成为我最终的归宿吧。 小玉身穿黑色长裙在夜幕的掩护下,几乎是飘上台阶的,路灯都配合着她幽灵般的身影时不时的闪动,我不敢多看,偏着头在另一侧并行。 走上楼梯抬头望向医院招牌,老旧的招牌都会有几个笔画不亮,这个更为渗人,有的发红有的发黄交替着亮,闪了一会才看清,。 居山釜湖疗养院,听名字就不太妙啊,这里的费用一定很高,之后谈咨询费也不能收太低了。 第18章 痛贯天灵盖 这家疗养院夜间值班人员十分完备,前台咨询站里女护士热情的接待了我们,从护士们的服务态度来看,配套设施也应该很高端。 跟随着护士哒哒的高跟鞋声,我们来到了罗禛的病房前,护士叮嘱夜间探望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到时间需要尽快离开。 护士给出的时间限制在这种机构也算正常,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护士清脆的高跟鞋声,穿着那样的鞋夜间巡视真的不会影响到病人吗? 我们一行人进入病房,今天晚上是罗禛的父亲帮忙守夜,戚折依上前打招呼。 “罗叔叔,您老战友推荐的医生就是这位华医生,您看这会方便让华医生瞧瞧罗禛的病情吗?” 罗叔叔对着我上下打量,看了一会才开口。 “你好华医生,看着很年轻啊,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吗?罗禛他一直没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全靠你帮帮我们了。” “罗叔叔您客气了,我这次来主要是配合戚医生进行治疗的,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戚医生才是这次的主治医师,您这样显得我有点喧宾夺主了。” 戚折依看出我准备拿她挡枪的意图,靠近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见此只好先忍痛闭嘴撤到一边。她立刻上前扶住罗叔叔。 “罗叔叔,您别着急,我们既然来了一定会想尽办法叫醒罗禛的,您和小玉先去帮忙打点水,让华医生帮忙诊断一下病情。” 护士交代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罗叔叔很清楚这一规定,连忙拿上水壶带着小玉去了水房那边,门关上后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原来如此,这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贵有贵的道理啊,为了能让护士姐姐们穿鞋自由,把病房的隔音效果做的比ktv都好。” 戚折依听见我的吐槽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是一记肘击。 “刚才我就发现你盯着人护士的腿看,没想到不但是个江湖骗子还是个色狼啊,我真是服了。” “没有的事啊,刚才是觉得护士高跟鞋踩地板太响了,觉得会影响病人,一进来才知道自己多虑了。” “你知道这里住一个月多少钱吗?应该不便宜吧,比你那大医院得贵不少吧” 戚折依无奈的叹气,显然被我气的不轻。 “华鸢,我现在没空跟你闲聊,你有什么本事就赶紧使出来,别让我就这么轻易的踹死你,罗叔叔一会问起来我拿什么回复他,你赶紧的吧。” 这么轻易就被我气的语无伦次了,这心理素质还是得在磨练一下啊。在我胡乱吐槽期间,老簿已经将罗禛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我用眼神示意老簿向我说明 “看完了华鸢,罗禛的情况很糟糕,他身上没有业像的气息,但是有很多疑似被殴打的损伤,这种损伤直击魂魄,在外表上常人看不出,但其实他现在就是一种被人打晕了的状态” 由于不能直接回应老簿的话,我只能像普通医生一样,翻开罗禛的眼皮查看瞳孔,用手搭脉听听心跳之类的借此证明我看过了。 戚折依见我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能站在一旁观看我能否有什么发现,我观察罗禛,她观察我,两个人都是用看病人的眼神观察。 查房时间很快到了,罗叔叔他们赶了回来,戚折依告诉他明天一早过来详细说明会诊结果,随后罗叔和护士一起把我们送出住院部。 小玉带着我们来到附近的酒店,给我们开了两个单人间就回去休息了,我刚准备去送送小玉就被戚折依拉住了。 “小玉她就住这酒店二层,不用送,我们的房间在三楼,跟我来吧。” 我跟随戚折依来到三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准备洗洗就睡了,她却阻止了我关门,随后直接跟了进来把门反锁了。 “戚折依,我只是没当场叫醒罗禛,你不会要直接灭口吧,菜可以多练,练习也要时间啊。” 戚折依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脱了外套,外套里没有预想的大杀器,只是件普通的白色卫衣,她从旁边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华鸢这没别人,说吧,刚才你都看出什么了,别跟我扯什么灭口的胡话,如实交代。” 剧情没有向不正的方向发展,这令我有点失望。 “确实,罗禛的情况非常危险,他身上有很多不易察觉的殴打伤,正是因此而处于一直昏迷的状态,也就是说他被人反复打晕了。” 对于我的结论,戚折依明显不相信,即使她不是外科医生,足以将人击昏的外伤还是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还找过专业的外科医生看过。 “不可能,被人反复打晕,那再小淤伤累计起来也能发现了,之前好几个顶尖外科医生都没发现的外伤,被你发现了?” “你看我像是在说胡话吗?信不信由你,你是这次的主治医生。” 随后我仰起身子,闭目养神等着老簿再给我补充些什么线束,不然没法继续唬她。 老簿也心领神会,向我解释了他的一些推测 “罗禛的内伤不像是在剥灵狱里造成的,更像是被二阶段的业像控制本体殴打造成的贯穿伤,从受伤位置判断应该是偷袭。” “这种情况有点特殊,正常情况下这一阶段的业像一般是装作正常人的模样接近目标,获取信任后,在第三阶段直接突袭将目标拖入剥灵狱。” “很少会有在第二阶段就直接动手伤人的,还将目标扔在外边任由别人去救。” 听完老簿的分析我大概明白了,这可能是折磨目标的一种方式,在没有带进剥灵狱之前就让目标产生被害妄想,可如果是这样那下手有点太重了吧。 我睁开眼准备再忽悠一下戚折依,却见到她已经困得睡了过去,睡着了还吧唧嘴。我脱了她的靴子,气味冲的直接给我熏清醒了,慌忙给她盖上被子,从她外套里拿出另一间的房卡。 轻轻关上门,去了原本给她准备的那间房,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可以跟老簿说了。 “老簿你能肯定他是被业像打晕的吗?如果说有一个第二阶段的业像袭击了他,那怎么行车记录仪没拍到啊,还是说袭击并不是在车祸现场发生的?” “华鸢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是在车祸现场,能接近的人只有医护人员和前去接亲的,这些人数量众多,如果有人动手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那。” “业像虽然不会长角或者伸出长舌尖牙,但是附身一瞬间的表情异变是很明显的,有一个满脸凶相举起拳头准备攻击伤者的人一定会被发现的。” 老簿的分析整体听起来还算合理,那袭击大概率发生进医院之后,可医院里人来人往,潜在嫌疑人太多了,这只能等明天问问戚折依,她毕竟在医院的第一现场。 第19章 湖畔焦土 来的太晚酒店居然把一个女生安排在尾房,只是进门之前敲一敲门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和老簿开完战前准备会议后决定再四处检查一下。 卫生间散发着霉味,只从表面上还算干净,镜子表面有一种淡淡的绿色,我平时很少出差住酒店,不知道这是不是新流行的款式。 马桶水箱和旁边的柜子里也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从卫生间出来我直接趴到地上,一直匍匐前进到床边,对着床底用手电光照了又照,床底和床板上都没有人影,接着是床头柜窗帘后,甚至是外面窗沿上下。 听过太多恐怖传说让我觉得哪都有可能藏着脏东西,也许在我刚准备关窗睡觉时就会被传说中的沿挂扔下去,刚进入梦乡就被手带铁指甲的红衣魔鬼拖进床下的绞肉机里。 还没睡就觉得房间好热闹啊,灯一关它们就要出来开派对了,累了一天还是瞪大刻满血丝的眼睛胡思乱想。 老簿看不下去了,用手扫我的脸企图让我瞑目。 “华鸢你认床啊?灯也不关就打算这么熬着?我先消失一会你赶紧合眼吧。” 老簿暂时的消失并不能打消我的疑神疑鬼,准备找个助眠音乐,在寻找的过程中眼皮像灌了铅一样的沉,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知道几点了才起来,太阳光都快照到门边了。 “昨天只顾着找歌,忘了定闹钟了,老簿也不叫我。” 我简单洗了把脸来到戚折依门前叫人,恰巧碰上了小玉。 “华医生?你这里拍门,那里面是谁?” “还能有谁啊,戚折依呗,她昨天在我房间睡着了,我没地方睡,只能去她房间了,怎么?她也睡过头了?” “可能吧,我给她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接。” “坏了,得赶紧去前台叫他们开门,这房间留的我的信息,让他们开门不是什么很奇怪的要求。” 我飞奔跑下楼,叫来了酒店经理,经理查询了入住信息没有多问就打开了门。我立刻冲进房间四处寻找,戚折依没在屋里,甚至昨天我给她脱下的鞋也原封不动的倒在地上。 小玉立刻就慌了,忙让酒店经理快去报警,我懊恼的低着头,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不只是鞋的位置,外套的位置,被子的形状,房卡的摆放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即使是调查人员来了,也只会调查出这是间密室,还会从监控录像中发现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人,成为首要怀疑对象会对我的行动产生很大不便。 如果现在逃走更是畏罪潜逃证据确凿,我只能等到调查人员的到来,先配合他们接受询问,跟着他们的调查进度找机会寻找业像的踪迹。 调查人员很快就到了,在和小玉交谈一番后不出意外的去调了监控录像,很快就把我叫过去询问具体情况。 “您好,您是华医生吧,我们需要您配合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 “没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医生,只是戚折依叫来帮忙的朋友。一会请不要因此质疑我的身份。” 两位调查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可能是因为我态度诚恳让他们稍微放下了点戒心。 “那称呼您为华先生吧,华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您是最后一个从正门离开戚女士房间的人,请问在离开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我离开时戚折依刚睡下,这本来是以我的信息开的房间,她太累了没说几句话就在我房间睡着了,男女同处一室难免遭人非议。” “我给她盖好被子就去她房间睡觉了,这点你们也能从监控中找到,在她睡觉前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冲突,这一点你们可以问两边邻居,看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噪音。” 调查人员点了点头,我的描述应该能和监控对上。 “华先生真是正人君子啊,我们已经问过两边邻居确实没听见任何异响,那你们在房间里谈了什么?” 如果我把那套医生都不相信的猜测告诉调查人员,这无疑会加大我的嫌疑。 “我是戚折依叫来配合她,给一位住在居山釜湖疗养院的病人看病的,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懂一些旁门左道就帮忙看看,不是封建迷信啊,只是懂点中医偏方。” “所以昨天晚上我问了她很多病历上的细节,聊得都是病情,准备这几日去抓副药试试。” “好的,华先生,初步情况我们先了解到这,之后希望您别离开此地,我们随时可能需要再次找您了解情况。” 两位调查人员出门后在楼道里小声说着什么,难道是我预判了太多他们可能提问的事情,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怀疑。 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来抓我,老簿说过衙门的人可进不去剥灵狱,不过也得赶紧找线索了,我也不想进剥灵狱啊。 这家酒店离疗养院不算远,我围着酒店转了好几圈,没什么发现就沿着湖边小路往疗养院方向走,期间找遍了旁边的小树林和各个能过去的岸堤。 除了在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些破旧掉色的内衣和用过的气球外一无所获,这总不能跳到湖里找吧,那就算是找到了也救不活了。 我就这样失望的坐到了晚上,直到天上的星星来到我的头顶,饿的眼冒金星才想起来得去吃点东西了,不然戚折依没找到我先饿倒了。 没到酒店附近就发现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两根香蕉一瓶水,坐在长椅上吃了起来。也不管美不美观,把香蕉皮往旁边一扔开始回忆今天这一路上的事。 这一带湖光山色,非常适合小情侣约会,难道是戚折依在我走后起身开窗,在楼下看见了她的真命天子,奋不顾身爬了下去约会了。 “老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戚折依昨晚遇上什么人,太兴奋从窗户爬下去跟那个人约会了?” “什么话,华鸢你在说什么话,饭里有毒啊?给你脑子毒傻了吗” 老簿一下坐在了我刚才放香蕉皮的地方,准备拍一下我的脑袋。 “唉别动手,我开玩笑的,这一路上实在没发现什么东西,我又不能跳进水里去找。你也跟一路了,没有发现一点业像的踪迹?” “我知道你不能下水里找,我去水里找了,除了稀疏的水草和砂石什么也没有,钓鱼的来了也得空手而归。” “你找的可真仔细啊,钓鱼的来了空军都被你提前试出来了,那岸上没有水里没有,不会又在那里面吧,我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老簿听出我指的是剥灵狱,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 “还不至于,我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剥灵狱拖人的痕迹,戚折依应该是被业像藏起来了,在她房间窗户上还是有一点业像留下的痕迹。” “窗户上有?大概是怎么痕迹” “在窗户外有被业像敲窗的痕迹。” 那可是在三楼,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如果有架梯子的痕迹和动静,那一定会被人注意到啊。 “这业像还会漂浮啊,那和幽灵有什么区别嘛” “华鸢你先别害怕,业像不会漂浮,但是能激发本体的潜能,力气变大攀爬能力变强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这描述的跟丧尸病毒的特征越来越像了,还不如幽灵一样的漂浮那,没准还能卡个高低差身位躲躲它。 “那先回酒店在做打算吧,明天怎么样都得跟罗叔叔那边解释一下了。” 正当我起身离开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老簿是没有实体的,那他怎么把香蕉皮压得那么扁,或者说这凳子上的是香蕉皮吗?铺的这么均匀。 老簿朝我望的方向看去,惊恐的叫我快跑。 “这什么时候推进过来的,难道是跟华鸢说话的时候放松了警惕吗,那这也太快了吧” 我边跑边听老簿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老簿,你嘀咕什么那,什么太快了?” “这是业像出现时的焦土显现,业像准备攻击某个人的时候这种物质就会逼近目标,我一直都是根据这种物质的残留判断业像来没来过,这势头真是杀气腾腾啊” 本应该只有老簿能看见的东西,我都能看见了,这业像真是一点都不打算装了。 第20章 雾影幽咽 茫茫黄雾奔涌而来,吞噬了逐光的蚊虫,掐灭了一盏盏路灯,所过之处连湖面都褪去颜色,路边的小树林沙沙作响,树叶都诡异的碎裂被吸入雾中。 拼尽全力的奔跑并没有给我带来耳鸣等不良反应,反倒是莫名的防空警报声在我脑中炸裂,这时我不是在与迷雾奔跑,是在跟轰炸竞速。 枪林弹雨般的压迫感追逐着我,这次如果能跑赢我一定回家天天锻炼,坐了太久办公室体能差的要命,丧尸片里写字楼爆发感染率最高不是没有道理的。 路灯熄灭的速度已经超过我了,一个袋鼠一样的影子在我旁边蹦跳着,脖子里发出呜咽声,它的手上似乎套着什么东西,比动物园里看到的袋鼠手要大很多。 身后的声音更加恐怖,有一头人型怪兽四脚朝地嘶吼着准备扑上来,我察觉阴风袭来猛地侧身躲开,这一个变向虽然让怪兽扑空但也对我的脚踝造成了极大地伤害。 没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上,老簿见状掏出烛台,一层银灰色的薄膜覆盖了我的全身,与我第一次进剥灵狱的保护层很像。 被薄膜覆盖后全身轻快了很多,也感觉不到脚踝扭伤带来的疼痛了,一个箭步冲出黄雾的包裹,加速跑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 不知又跑了多久,直到感受到路边女孩注视的目光才逐渐停下来,在旁人看来我就是个夜跑青年,应该不会被当成精神病。 我停下大口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那团黄雾,这是一条笔直公路的尽头,离湖边非常远,我甚至没有感觉的时间的流逝。 这条路上还有其他夜跑的男男女女,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慢跑过来,脸上泛着红晕,问我渴不渴,在我感谢接过水后,她们的脸更红了,上下观察着我的身材,在水瓶上留了电话后就跑开了。 还没等我搞明白怎么回事,一个大爷也溜达过来,冲我举起大拇指,说着什么年轻就好啊之类的话就走远了。 看他们都走远了,我疑惑的看着老簿。 “刚才发生什么了?那几个人什么情况。” “华鸢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跑的有多快,从湖边到这里最少三千米,你用了半刻钟左右就跑过来了,在别人眼里你简直是飞的太低了。” 听老簿说完我立刻感觉到了脚踝的剧痛,瘫倒在地上,这会我并不关心跑的多快,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阵阵心悸。 “老簿,刚才是因为你的力量我才逃出生天的吗?” “算是吧,用类似业像的能力短暂提升你的身体素质,动不了就拦个车。” 我艰难的支撑起身体,打了个车去最近的诊所。 经过医生的一番治疗,疼痛减少了很多,医生似乎也很钦佩我的体魄。 “小兄弟,体育生吧,这扭的挺严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恢复的征兆了,以前经常扭伤吗?给肌肉锻炼出恢复记忆了啊。” 看着医生还能谈笑风生,应该是不严重,估计休息两天就能正常走路了,这如果一条腿废了,再被业像追杀就只能引颈受戮了。 在诊所一直躺到第二天中午,由于害怕被怀疑,当天晚上就跟小玉说明了情况。这天中午小玉和罗叔叔一起来到了我所在的诊所。 罗叔叔看起来十分自责,先是戚折依失踪,又是我受伤住院,接二连三的噩耗将这位年迈的男人压得腰都挺不直了。 “华医生,你们接连出事让我实在无言以对,因为犬子的事让你们受到如此严重的牵连,我真的没法——” 罗叔叔话没说完就跪了下去,我躺在床上没法第一时间扶住他。 “您快起来,这怎么能怪您那,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出现意外谁也不想,这会我还没找到戚医生,自己先受伤了,是我无能。” 见罗叔叔不愿起身,我让小玉赶紧搭把手把罗叔扶起来,一把年纪跪在地上向我一个晚辈谢罪,这根本不像话啊。 扶起罗叔叔后,我必须给他编织些希望,这接连打击下罗禛没叫醒罗叔先不行了。 “罗叔叔是这样的,我们在戚医生失踪前夜,探讨了很多关于罗禛病情的猜测,期间我跟戚医生提到了多种可能用得上的稀有药材,她可能去找药了,去了什么信号不好的深山也是有可能的,我这也是在山上树林里不小心失足扭伤的。” “对罗禛的病情已经有些眉目了,等找到戚医生没准很快就能解决,您先别自责伤心,再等待些时日。” 小玉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也在一旁帮忙安慰罗叔叔,善良孝顺的模样让我有些动容。 “对着小玉发什么呆啊,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她了吗?跑了一会就抛之脑后了?” 老簿的提醒让我回过神来,确实在所有潜在嫌疑人中,小玉的疑点相当多,她可以第一时间在医院接近罗禛,如果是她动的手,那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干掉我。 阴差阳错之下和戚折依交换了房间,导致她被抓走也符合逻辑,小玉帮忙开的房间,是最清楚我们在哪的,如果不是换了房间,当天晚上遭到袭击被带走的应该是我。 最重要的动机还是没搞清楚,如果真是小玉,她为什么要先击昏罗禛然后任其被救走,而不是像李云一样失踪,之后又带走了戚折依就更奇怪了。 难道是在潜入房间的过程中被发现了,被看清脸后迫不得已带走了戚折依,可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再怎么说也得有逃跑之类的痕迹吧。 根据老簿的发现,只有窗户有被业像敲击的痕迹,都敲窗了还没被里面的人发现吗? 种种谜团如鲠在喉,这会没法跟老簿商量,只能等腿好了。当前的种种情况真的是一个二阶段的业像就能独立完成的吗,我的新手任务到底让谁冒领了啊。 等到小玉他们离开已经是晚饭之后了,外面除了昏黄的路灯没有任何光源,星月皆藏身于阴影,警告着我今晚不是出去的好时候。 我无奈躺在床上刷手机,这个时候只能看些可爱的猫猫狗狗转移一下注意力了,随着各种萌宠走红短视频,有很多人喜欢把它们剪成对话的样子,左喵一句右喵一句十分可爱。 萌宠们被处理过的声音越来越像孩子在说话,特别是一些狗的汪汪叫,更是像群口相声一样搞笑。 “狗叫,嘶~狗叫声!” 老簿看出了我的异常,冲我直瞪眼。 “这么多人那,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假装带上耳机,侧身过去小声问老簿 “浮雕狴犴通常在什么情况下会现身发出警告?” 老簿似乎明白了我想问什么。 “它通常只会在遇到三阶段特别难缠的业像面前现身,阻止这样的业像闯入铺子。” “那就对上了,张叔说的陌生狗叫声根本不是邻居小孩新养的狗,极有可能是狴犴发出的警告,虽然这样说有点冒犯神兽,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小玉就是那个三阶段完全体的业像,只有她们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来过铺子门前,可是神兽就不能再警告我们一下吗?它还有技能冷却啊?” “这么说会不会有些武断了,那天来的是两个人,戚折依也有可能是啊,还有狴犴现身警告是有机缘的,那浮雕只是众多神兽分身的一个,它不能总保护你一个人吧。” 老簿给出的补充和解释也有道理,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两个人都是三阶段的业像,深度感染再无解救的可能性,来找我们只是为了引我们入局。 在萌芽时期就彻底铲除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就能为她们之后的大规模感染控制清除障碍,特别是在僻静的疗养院这种地方,那就如同虎入羊群随意拿捏。 即使等到感染规模震惊那边,再过来暴力解决也为时已晚,那所疗养院十分高档,大概率里面会住些达官显贵,如果将他们全部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那,业像不完全是丧尸病毒,为了破坏而去破坏,它应该更像是电脑病毒木马,让人蓝屏死机前总会拿走些什么吧。 第21章 卿命已决 即使再担心,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足以支撑我去解决问题,回想早晨的情景,小玉在没有检查任何角落的情况下直接选择了报警,可能是借此限制住我。 如果贸然将调查人员引过去,说不定会直接白给,那如果像第一次进入剥灵狱时用保护层隐藏,能否保证他们的安全。 “老簿,第一次去剥灵狱里你给我装上的隐身保护层能不能给别人用?” “隐身保护层?你说的是只能维持一刻钟的<笼影>吧,那个不能给别人用。” “那个叫笼影啊,为啥不能给别人用,有副作用吗?” “有很严重的副作用,这笼影是业像之间的隔离层,相当于是在自己的笼子里观察别人,自己当然不会受到影响。” “可如果给别人用,相当于就地取材造了个笼子,然后观察材料的提供者,虽然也能隔离,但是会受到这个笼子的影响。” “我这个搭建笼子的和提供材料的都会影响里面的人,其效果就是将外部的负面情绪传染给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会把这股负面情绪怪罪在搭笼子人的身上。” 能感觉到老簿很努力的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可一会是搭建人,一会又是被关的人,听着很迷糊,我只能茫然的望着他。 “还是没听明白?华鸢那我再说简单点,我如果用笼影保护了其他人,控制这个剥灵狱的业像有什么爱恨情仇,这个被保护的其他人也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就是说这个普通人从剥灵狱出来,就会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嫉妒你、恨你、想你当场去世,总之就是会看你华鸢各种不顺眼,随时间加深必然会成不共戴天之仇。” 没想到只是代替我进剥灵狱侦查一下,出来就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想也合理,把调查人员扔进那种恐怖地带,出来怎么样也有仇了。 很难想象如果一个调查人员把我当成毕生敌人,我得遭到怎么的追捕,还是算了吧,不如我直接上领个痛快。 “老簿我听明白,进去逛一圈出来就想宰了我呗,那我以后老实给自己用就行了。” “可不是只会想想那么简单,笼影会给那个人留下很深远的影响,你会出现在他们的梦里,成为第一假想敌,这种影响深远到你只要出现附近就会被感应到。” “即使时隔再久,这股情绪也会突然暴走,像烈焰一样点燃每一个愤怒的细胞,找到你干掉你。” 老簿的描述愈发夸张,只是坐在笼子里兜了一刻钟怎么能这么严重啊。 “为什么啊老簿,就这么严重吗?” “觉得太严重了?你好好想想,这可是让无辜之人去面对最具象化的黑暗啊,这就像把普通人送去看血腥杀戮的现场,是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我们这一行当就是帮助普通人化解心理阴影的,这都屠龙者终成恶龙了还不严重啊?” 长时间面对机械工作,让我本就有些凉薄的性格更加冷漠了,除了生理本能让我产生的冲动外,好像再也没主动关心过什么。 老簿说的没错,让无辜之人去面对认知之外的黑暗怎么说都是罪大恶极,这与本职工作背道而驰的恶性事件理应受到重罚。 “我明白了老簿,刚才是我只顾考虑自己,忘了其他人根本理解不了剥灵狱的一切,以后我提问之前一定会多加斟酌的。” “华鸢,我想你刚才是想着引那些衙门的人进去替你调查吧,那样你会被通缉一辈子的,既然接了这单买卖就得自己干完,这一行普通人帮不上忙。” 经过老簿的一番思想批评教育,我怀着愧疚的心情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诊所刚开门我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向疗养院出发了。 来到居山釜湖疗养院的台阶下,一种万魔殿的既视感涌上心头,白天这里看起来更加宏伟气派,大理石柱像四天王一样屹立在门口,准备迎接每一个挑战者入场。 接待大厅里的女护士变成了三个,面带职业微笑询问我办理什么业务,听我说来找人,脸色稍稍黯淡了一点,但还是抬手为我指了方向。 由于之前来过一次很快就到达了罗禛所在的楼层,这条走廊在白天怎么变长了,两旁多了一些老式单开门的金属柜,难道我跑错楼了,这不是b栋吗。 我来到窗户边探出头四处张望,在建筑外墙上写的是b栋啊,当我还在为此感到困惑时,一阵阴风从我背后传来,双手一撑翻身闪到一旁。 老簿也十分警惕的拿出烛台准备施法,身后并没有人,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变得昏暗了。我刚想询问老簿是不是已经在剥灵狱的范围里了。 一股剧烈的拉力勾住我的背包,这股力量明显是想把我拽出窗外,这是四楼,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我只能甩出背包脱困。 背包飞出去很远,看不出是哪个方向拽的,老簿闪身到窗外上下观察也没有找到可疑人影,只好先回来让我赶紧跑。 脚踝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跑一会就有点瘸了,即使是在白天楼道里还是越来越昏暗,像是戴着一副茶色眼镜,能听见的声音也逐渐减少。 不知一瘸一拐的走了多久,还是没找到罗禛的病房,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些碎纸片夹杂着枯槁的花瓣在跟着我走,我走的快它们也飞扬起来,一旦停下它们也飘然落地。 我想去抓几片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迷幻剂残留之类的东西,可怎么也抓不住,如果我已经陷入剥灵狱之中,那这些会是接触媒介吗? “老簿,除了身体接触,还有什么方法能把人拖进剥灵狱里,像这种碎纸片干花瓣行吗?” “这些碎纸花瓣是不能作为媒介,至少得是业像本体上鲜活的生物组织,头发指甲之类都不行,最常见的间接方式是输血。” “这么说还是有防治机会的,不能通过飞沫空气传播,那感染效率将大大降低,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华鸢,我没有在跟你宣传防疫小知识,麻烦你关注重点好吗?” 相比幻想有一个拿着大针筒的护士追着扎我,我还是更能接受一个花瓣随身的漂亮纸人追着啃我,那样更符合中式传统。 正当我研究怎么抓住那些纸片时,老簿摆出战斗的架势亮起烛台,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纶音悠长,昭示而来,自废墟破土而出般的哀怨,缠绕在那些人影周身,明清十三陵都道不尽的遗恨刺穿了我的每一处关节,压得我根本不能动弹。 人影一步步靠近震的心惊,在其中两个半弯腰人影接近之前,终于挣脱了束缚,从安全出口冲进楼梯间,当我在台阶上跳跃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吾所求何其简单,汝为何要逃。无论逃往何处,卿终将相遇。” 这句话听着很耳熟,像老电影里被情所困的连环杀手,可当这句话从女生嘴里说出来就比电影更恐怖了。 我几乎是贴着扶手在楼梯间里飞行,一直跑到显示负一的最底层才停下,这里是疗养院的地下车库。 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休息一会,回想刚才的场面,那个业像显然已经控制了多人,虽然有想过来迟了,但没想到它能短时间影响这么多人。 第22章 木马斗兽场 “老簿,你们业像都喜欢文绉绉的说话吗?我只是爱用点成语,你们这就有点古风了啊。” 老簿仔细观察着周围,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吐槽。 “用这样的说话方式不是为了效仿古人,更多是为了隐藏自己,让目标误以为自己是老鬼能增加恐怖气氛。” 通过效仿古人增加恐怖氛围,这样的理由让人难以信服,不过也无所谓了。 在地下车库寻找出口的过程中,发现了戚折依开来的那辆皮卡,我曾一度幻想她被藏在后备箱里,直到我见到车上的封条,这个假设破灭了。 调查人员已经来这检查过了,显然没有发现戚折依的痕迹,我趴在车窗上看不清里面,于是让老簿进去看看有没有业像留下的痕迹。 不出意料的一无所获,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墙上的监控探头引起了我的注意,中央监控室一般都设置在地下,如果能潜入进去应该能了解到罗禛所在区域的真实情况。 我跟着监控器线路的指引来到了监控室门前,钥匙神迹般的插在门上,这避免了很多因为找钥匙而突发的意外。 “哈哈,这下不用浪费时间绕圈找钥匙了,省的狂摁——” 在我开门的瞬间,至少三双以上比监控探头还大的红眼睛在门里盯着我,被埋伏了,只能猛地关上门拔出钥匙,朝着戚折依停车的方向狂奔。 慌忙躲进了皮卡宽大的后备箱,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外面脚步声走远,老簿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发现那几团红眼影子走远才叫我出来。 “老簿,你不是说业像不会引起外观变化吗?那刚才是什么东西” “还真是奇怪啊,这些情况在上一代都没有遇见过,我以往的经验越来越不可靠了,先别管这个,去监控室,这地方不是很大,它们很快会找回来。” 这次顺利进入了监控室,屋内一片漆黑,监控探头需要时间重启连接,老操作系统分秒跳跃的倒计时比拆炸弹还要煎熬。 好在直到恢复链接那群人都没有回来,我迅速在楼层之间切换,终于找到了一个离罗禛病房相对近的监控探头。 监控里可以看见小玉就在门里,身后还坐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可能是戚折依,她一个被挂上失踪的人堂而皇之的坐在屋中,这屋子里大概率是没一个能正常行动的人了。 门外的脚步声临近,他们要回来了,我快步走到门前,门外的脚步声也到了门前,慌乱之下发现门后挂着一个头灯,灯泡被涂成了红色。 那群人推门进来,动作十分僵硬,排着队进了屋,正在他们抬手遮挡屋顶灯光时,我闪身出去,最后排那个只看见了个带着头灯的脑袋缩到门外。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意识不到出门四个人,回来五个人的诡异吧,果不其然没有追出来。 我从地下车库出来回到一楼,小心翼翼的爬上去,然后从a栋大楼连接b栋的天桥潜行过去,期间竟然发现了很多正常人,看来业像没有完全控制疗养院。 这次我没有直接去罗禛所在的楼层,而是跑到他的上一层,从阳台上攀爬下去,一个飞身跃进病房,脚踝的伤让我难以平衡落地,扑倒在病床上。 观察四周,罗叔叔不在病房,戚折依躺在靠门边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她的表情没有像老康那样的扭曲,但额头满是虚汗。 这时躺在旁边病床上的罗禛突然开始震动,他的身体没有抽搐的迹象,震动来自床下,我扶着腰俯身望向床底,一个身材样貌和罗禛差不多的人在抽搐。 这大概就是李云了,与这次事件紧紧相关的人都聚到了一起,瞬间我就明白这又是一个陷阱,那个三阶段的业像必然是小玉无疑了。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小玉身着一袭黄裙飘然入场,妆容很是明艳,但这依然掩盖不住她令人胆寒的气场,整个房间阴沉下来。 没有退路了,老簿亮起烛台,光圈将整个病房环绕起来。 等我再能看清东西,已经来到了一座湖中岛上,湖水是墨绿色的,湖边的破船旧网都是血红色的,脚下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铅黄色建筑,形似历史书上的古罗马斗兽场。 湖边没有码头,更没有可以逃离的船只,湖水的对岸也只有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气,只有天空依旧晴朗如常,整座岛上静谧无声。 当我靠近那座斗兽场,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往后退两步声音就消失了周遭再度陷入死寂,这种反差会是因为覆盖在身上的笼影吗? 时间不等人,在笼影失效前我必须尽量收集到更多线索,进入斗兽场的通道要比想象的长很多,我只好加速往光源处奔跑。 一阵刺目的阳光后我来到了斗兽场里,周围的看台上坐满了猩猩袋鼠一样的猛兽,它们毛皮颜色像得了白化症一样苍白。 在看台高处的正中央有一个穿黄衣服的女人,她侧躺在沙发上,姿势很是妖娆,在她沙发后面还站立着一个身穿银白色盔甲的骑士,那个骑士身材高大手持巨剑。 高处的看台距离我十分遥远看不清上面的人,我将注意力放到中央的竞技场上,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正在被一头大猩猩狂捶胸口,等到我跑过去那个男人已经被捶昏了。 他脸上血迹斑斑,但还是能辨认出他是李云或者罗禛,在地上躺了一会就消失了,老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能感受到,他被传送出去了。”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李云一直找不到,罗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原来是在这里被反复殴打。 在他消失没多久,一个身穿黑色连体衣头戴动物耳饰的女人从甬道里出现,她举着一个号码牌向我这边走来。 看清来人样貌后我直接惊掉了下巴,戚折依成了这个斗兽场回合之间的举牌女郎,这种人物一般都是在拳击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亮相,出来活跃气氛的。 小玉把她绑进来就为了这个吗,戚折依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但又不得不摆出笑容,这样折磨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她到底在这受了多长时间的委屈了。 我站在那久久未动,老簿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和心疼。 “先别管她了,赶紧看看怎么爬上那个高台吧,如果你失败了,戚折依就得一直在这斗兽场里举着牌子转圈了。” 我猛地一震,立刻爬上了观众席,顺着向上的过道一路飞奔,终于在一根立柱后面找到了向上爬的梯子。 梯子晃晃悠悠,好在剥灵狱里物品之间的作用力很小,我顺利爬了上去,这根柱子离高处的看台还有段距离。 “老簿,还能再次强化我的身体素质吗?这段距离我只能跳过去了。” “你就放心的跳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随后又跨过几根柱子,离看台越来越近了。 当我准备跳向最后一根柱子时,那个巨大的银甲骑士扭头看向我这边,我奋力抓住柱子边缘,企图用这根柱子挡住我的身体不被发现。 这时候下面观众席原本嘈杂的声音停止了,仿佛所有动物都为我这一举动嘘声停滞了下来,随后一道凶恶的剑气直接斩断了这根柱子。 在这根柱子滚落砸扁我之前,我跳到了斗兽场中央,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摔飞的第几次了。 笼影的时间到了,看这样子也没必要传送出去了,我突然的出现再次激起了观众席上的擂鼓喧闹声,那个看台上的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 原本刚回到甬道的戚折依也被这巨响吸引出来,看见了我半蹲在场地中央的身影,急忙向我这边跑来。 “华鸢你怎么来了,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不想再给这群白毛怪物举牌了,李云和罗禛已经不知道被它们打倒多少次了。” 隐忍许久的戚折依这时蹲在我身旁拉着我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让她发泄一会吧。 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跟看台上的小玉争辩一番,争取套出更多话来。 没等我开口,那个巨大的银甲骑士一道血红的光芒照射过来,我心下一沉,这是要直接秒掉我,不给我多说话的机会啊。 我平静的接受了职业生涯的结局,可等红光退去,我并没有直接消逝,而是上身穿着轻型板甲,下身裹着兽皮裙站在了斗兽场中央。 戚折依也被关回了甬道,这下我失去原本身份成了一个普通斗士,还是说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猎物。 进入这个斗兽场就像遭遇木马病毒侵害一样被窃取了核心身份,时刻被监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第23章 角斗的key 在斗兽场里这样出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骑士不死于徒手,手里总归要有把趁手的的武器才好。 “看台上的,想让我加入这场角斗,总得给把兵器吧,我徒手怎么跟这些猛兽对抗。” 身穿银甲的巨大骑士在放完激光后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沙发上的小玉听见我的要求后起身来到看台边上,阴狠的看着我。 “武器?那是你应该自己带的,想加入这场竞争怎么能空手而来,不过看在举牌女郎的面子上,我可以先借给你一把。” “小玉你不会这么好心吧,自古有借有还,需要我以后还多少?” “华鸢,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要你还三十八万八千两黄金,当然如果你能赢过它们,每赢一场都可以减少一部分。” 一把武器问我要这么多钱,最黑心的坐地起价宰客也没这么狠啊,这个金额听着好熟悉啊,是某种图吉利的的数字吗? 一直隐身的老簿听见这个报价也感到非常震惊,烛台都跟着抖了起来。 “老簿,你能在剥灵狱里帮我筹这笔黄金吗?我又不是霸道总裁,这种天文数字我想都不敢想。” “你不敢想我就敢吗?你们祖上几代都是平头百姓,就是把这几百年烧给天地银行的金元宝都收过来也不够啊。” “你还是先欠着吧,这个又不用立字据,这种不平等契约别说是现实世界就是剥灵狱里也不会生效的,再说没准多打赢几只猩猩就还上了。” 经过老簿的一番加油打气,我同意了这个交易,随后一个兵器库在我面前显现,只能从这里拿一把,全是近战冷兵器,只能选我平时有玩过的唐直刀了。 以我的体能情况如果要选择连续作战的武器就只能是这种轻便的,如果去选长柄可能挥动不了几轮就不行了。 这个场地虽然大,有一寸长一寸强的施展空间,可对手都是比较灵活的动物,同样适合它们闪避甚至踩踏抢夺我的武器。 在我选完武器后,武器库立刻消失了,随后出现在对面的是一只袋鼠,这只袋鼠苍白的皮肤把手上红色的拳套反衬的更加鲜红,仿佛沾染了无数手下败将的鲜血。 “华鸢你行吗?需要我帮你吗?” “现在还不是用强化的时候,我尽量坚持。” 先让老簿在一旁观察,如果一开始就强化身体,那之后碰上更恐怖的可怎么办。 一阵擂鼓声过后,那只袋鼠一跃而起,从空中一记飞踹下来,破空声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过去的,震的耳朵生疼。 袋鼠一击未中,开始在场地上不规则的跳跃起来,这只袋鼠不高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孩子的身高,在围着我蹦跳的同时从口袋里不断洒出金块。 扔在地上的金块落地就变得像个刺猬一样长满金针,这样是为了进一步限制我的行动范围吧,此刻我确实光着脚,如果踩上去就是致命伤了。 当我在寻找可以跳出的空隙时,袋鼠在我视线死角处猛力打出一记上勾拳,可惜它手比较短,被我侧身躲过了。 一个前滚翻来到几片金块旁,用武器撬动金块甩向袋鼠,反复几次将它逼退很远,利用这个空隙我跑到被斩落的石柱后。 袋鼠察觉后,一路蹦跳跟了过来,我紧贴石柱躲在下面埋伏,在袋鼠要跳过石柱时,我从背后突袭抓住了它的尾巴,一刀将其砍断。 没了尾巴的袋鼠失去了平衡,跳了几步就摔倒在地,很难再站起身来,我没有给它一点机会,从侧身冲过去斩下鼠首。 虽然赢得这次比赛,还是有点可惜那些金子,在袋鼠沙化消逝后金块也变成了土渣,如果能带出去一只,只靠从它口袋掏金子也能吃喝不愁啊。 高台上的小玉表情更加狠厉。 “挫袋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有再多金子也是残废。” 在没有告诉我赢这一场减了多少欠款的情况下第二个对手登场了,真是一点喘息机会都不给啊,没有进度条怎么知道她到底给我减没减啊。 第二个登场的对手是个穿着红甲的大猩猩,比我腰都粗的手臂,没带头盔却还是像个水缸一样的脑袋,这种量级我要是还想故技重施,那石柱估计会和我一起被撞断。 没等我想出对策,大猩猩一声怒吼冲撞过来,如果被撞到就要直接去异世界当哥布林了,只能让老簿启动强化了。 在老簿的帮助下,我高高跃起才勉强躲过,落地开始蛇形走位,这只大猩猩虽然高大魁梧,智商却很一般,只知道横冲直撞。 连续撞碎了好几个看台的边缘,上面的围栏和观众都摇摇欲坠,我找好角度跃到墙头,大猩猩也想爬上来抓我,我踩着破碎围墙在上面跑,用刀背猛击碎墙。 在后面追赶的大猩猩根本不在乎周围观众的情况,用尽全力想抓住我,虽然在剥灵狱中无法用砖石砸死它,可这些观众明显是有质量的。 随着围墙的崩塌,观众席也逐渐倒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落在红甲大猩猩身上,其中很多观众和它一样有着庞大的身躯,根本来不及躲闪。 终于将它压倒,我趁机过去用刀猛地扎进它的眼睛,反复扎了好几刀,终于见它不再动弹。 我撤到斗兽场中央,力竭的弯腰大口喘气,看台上传来一阵跺脚的声音。 小玉气的快要把鞋跟都踹掉了。 “废物,真是废物,就长了个大块头一点脑子都没有,给老娘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已经胜了两局,但我也是强弩之末了,别说再来个袋鼠猩猩,就是再来只鸡鸭也能把我啄没了。 看台上的小玉没有再放什么猛兽立刻上场,回到沙发上看不清在干什么。 一段时间后斗兽场上亮起两道红光,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人从红光里出现,是罗禛和李云被传进来了。 看台上的小玉再次站起身来走向看台边缘,开始下达新的指令。 “这是最后的竞争了,你们谁能活到最后,将获得服侍女王的机会,为爱尽情展示实力吧” 望着小玉的迷惑发言,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吐槽,这姑娘平时装的挺文静,怎么业像创造的剥灵狱里如此张狂,业像放大负面情绪的能力真的恐怖如斯。 听完小玉的命令,李云像是被祖宗显灵吓到了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玉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那个能力,你就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反复被拖入剥灵狱里殴打折磨终是粉碎李云的意志,除了求饶什么也不会了,旁边的罗禛还在努力站着,是懵了还是像我一样觉得这命令很可笑。 为了搞清罗禛的情况,我将武器藏在身后,想绕到他身前看看怎么回事。 没等我靠近,罗禛突然一脚将旁边跪着的李云踹趴在地,揪着他后脖领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放下她,你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怂了那,缺什么我借给你啊,她那些生活上的要求你不是都满足吗?你不是把她的一切习惯都铭记在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啊,我根本没时间留意那么多细节啊” 随后这两人居然互相抱头痛哭起来,如果不是在剥灵狱这种鬼地方,这一定是一场失散多年亲兄弟再次相认的感人场面。 可是现在除了是个一刀两断的好机会外,对我没有造成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如同对待戚折依那样,让他们发泄一会吧,我得先言语刺激下小玉了,不然怎么让那个银甲骑士下场啊。 第24章 缺失的value 看台上的小玉见下方三人没有反应,准备叫猛兽进场给我们点动力,我看见后立刻大声吓退。 “小玉,先别动手,现在他们两个毫无战意,即使我赢了也胜之不武,根本体现不出对你的决心,能否听我解释一番后再战。” 小玉听见了我的请求,将看台从高处降到中间位置,我竟然没发现这个看台能升降,估计开关只在上面,没法从下方控制。 “华鸢,没想到你也是个墙头草一样的斗士,这么快就想表真心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降低你的欠债。” “小玉,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的处境并不比那对难兄难弟强多少,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摆正你的态度,这是请人帮忙的样子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得将刀插入土里拱手半跪。 “女王在上,臣有一请,可否准奏。”这时候也顾不上老簿的惊讶了。 “华鸢,你还是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所求何物?” “请女王放过戚折依,没有您的允许无法将她传送回去。” “好大的胆子啊华鸢,她走不走和这场决斗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最终对决就不需要举牌的了,胜者将获得服侍您的机会,让她在这里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万一胜者与她合谋恐对您不忠啊。” “照你这么说,直接让她魂飞魄散,身体再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妥当。” “你就这么怕她吗?害怕有一点意外她就可能取代你?你的价值就这么少吗?” 见我话锋突变,小玉将高台降得更低了,这个高度她完全可以跑过来给我两耳光,正中下怀这样和银甲骑士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华鸢!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小玉,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因为被李云罗禛先后放弃两次后怎么也想不通才创造了这个斗兽场。” “冤有头债有主,男人们的过错和戚折依有何关系啊,把一个曾经试图帮你的捏碎会让你的计划有进展吗?”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抱在一起哭那,路过的先没了,这就是你的行为逻辑?就你这样怎么完全掌控局面啊,不过是被利用充当打手和我有什么区别啊。” 这个距离我的话已经能传到银甲骑士耳朵里了,这段话表面是说给小玉的,实际是说给业像的,从老康那次就能看出业像和本体之间是有独立思考空间的。 小玉并不想再听我辩解,直接让几只袋鼠将李云罗禛拉开,紧接着一只猩猩将他们推到斗兽场中央,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还是要打。 他们两人见我手里还拿着武器,没有贸然做出攻击的意图,周围的猛兽们不耐烦了,发出阵阵咆哮嘶吼,比入场时的擂鼓声更加震耳欲聋。 罗禛被震的耳孔出血,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李云显然经历了很多次这种情况,没有像罗禛一样痛苦倒地。 在这种噪音下我闭着嘴全力捂住耳朵,只感觉天旋地转,恍惚之间看到小玉蜷缩在沙发上。 咆哮声停止后,我用刀鞘艰难的撑起自己,根据刚才的情况,判断出小玉可能并不享受折磨他人的过程,她更想要的是一个结果。 周围的苍白猛兽体态开始发生变化,由动物的身形变成人的身形,它们的外貌都是垂暮之年的老人模样,有些还拄着拐杖。 一时之间我无法理解这变化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吼叫太费能量让它们一下老了几十岁,还是说这场战斗拖的太久它们拖不起了。 这群苍白皮肤的人缓缓爬上观众席,安静的坐着,见到没人阻拦,我迅速来到了高台前。 “小玉,这场决斗毫无意义,无论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放戚折依先离开吧,她跟这一切无关。” 小玉并没有理会我,在她后面的业像似乎被我说动了,一道红色光束照向戚折依所在甬道的方向,她被传送走了。 事情竟然能如此顺利,我本来准备了一大段说辞,威逼利诱的想骗小玉先放戚折依离开,没想到没费多少口舌就成功了。 还没庆幸一秒就应了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巨大的银甲骑士在送走戚折依后,迈过小玉向罗禛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只见银甲骑士甩出两套绞索,套住罗禛和李云的脖子然后猛地向后拉,拉到身前后又大力踢出去,仅仅是一个来回两人就快当场去世了。 虽然老簿说几乎打不倒业像,但这时候只能拼一次了,我先跑去砍断了两人的绳子,折返跑回去刺向银甲骑士的脚部缝隙。 用业像自己制造的武器攻击它本身能否有效,这个疑问在我拿到这把武器的第一时间我就开始考虑了,为了保证耐久度我之前一直尽量少用。 刀锋插入缝隙明显能感觉到反馈,银甲骑士没有做出吃痛抬脚的动作,而是又掏出一套绳索企图将我吊起来。 缩头躲过绳索,反手抓住借助惯性荡到了骑士肩膀上,用力掰开它的头盔,里面除了写着一些关于兴趣爱好的文字,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经过我的斩首行动,这具空壳骑士非常愤怒,从内部喷出大量黑水,喷泉一样的水柱直接将我冲到了高台上。 酸涩腥臭的液体溅满了全身,我就这样倒在了沙发前,已经懒得数这是第几次摔飞出去了。 刚想要起身,小玉一脚踩住了我的胸膛,尖利的鞋跟扎的我骨头吱吱作响。 “你还敢回来,跟女同事聊几句就觉得我事多烦人想悔婚,我爸妈嘴上随便说说你就信以为真,你们三个逃兵没一个真心对我。” 小玉显然已经精神错乱把我当成了罗禛和李云,借此机会我抓住小玉的腿,让老簿用烛台把我们传出去。 等我再睁开眼,除了胸口的刺痛外其他正常了,我回到了疗养院,戚折依还没有醒,病床上下的罗禛和李云消失了,小玉也不见了。 老簿观察到地上有焦土显现的痕迹,一路追着痕迹来到了顶楼天台。 小玉和几个医生打扮的人站在天台上,医生扛着罗禛和李云,小玉面色铁青的看着我。 “华鸢你和他们无牵无挂,为何紧咬着我不放,和戚折依一起逃跑不好吗?”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可是小玉雇我来叫醒罗禛的,接了单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现在不需要了,再不走连你一起扔下去。” “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值得同时拥有自由和专一就崩溃了?与其把他们扔下去,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把他俩揉成一个那?” “人前享受着罗禛带给你的自由,人后沐浴着李云带给你的专一才是最理想的世界吧,这样扔了多可惜啊,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可不懂你的喜好。” 面对我给出的建议,小玉显得不屑一顾。 “华鸢你可真好笑,即使他们长得再像也融不成一个,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 “小玉你还知道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啊,那种技术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普通人是没办法像人工智能一样完全适应某一个体的,就算是ai也得先付出才有回报,再智能还得充上电那。”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在我说之前就已经觉得对小玉是没用的,这不过是我拖延时间的手段,在我说话期间罗禛和李云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第25章 天台遇险 在我说完后,小玉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吗,如果只是讲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心结,那我和老簿早都下岗了。 天台上冷风呼啸,一阵强风将我旁边的铁门猛地关上,我被吓的一激灵,再回头看小玉时她的脸上多了一抹茅塞顿开的微笑。 小玉挥了挥手,让两旁的医生把罗禛和李云抬到跟前,抓住他们的下巴,用力往中间挤压,两人立刻就醒了,可是手脚被反绑着根本挣脱不了。 “住手啊小玉,你再怎么往一处压俩人都不可能变成一个的,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小玉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你遇不到尽善尽美的人,别人也基本遇不到啊。”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罗禛和李云的脑袋已经开始发出西瓜将裂时的那种咔咔声。 “就算你真的把他们变成一个了,他们对你的好变成双倍,对你的不满也成两份了,这一反一正就都抵消了,就会变成一个陌生人彻底抛弃你的。” 一听见我说出抛弃二字,小玉狰狞的脸庞犹豫了,她做再多实验也没能逃过被抛弃的结果。 天台上呼啸的狂风从小玉身后袭来,飞扬的裙边似乎想擦拭什么,迎面吹来的气流里夹杂着盐与铁的气息。 那几个被控制的医生像是被风吹散架了一样瘫倒在地,小玉也松开了手,罗禛和李云脸着地摔在了医生身上。 我立刻跑了过去解开了罗禛身上的绳索,正当我准备去帮李云时,小玉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猛踢我腹部,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踢到门上,上天台的小门都被撞变形几乎脱落。 “老簿,这什么情况,是业像完全占据小玉了吗?” “华鸢你先别说话,会被血呛到的,她现在发疯的状态更像是倒退回第一阶段了,这些年是发生变异了吗,业像都不能控制阶段了。” 这两次事件中连续出现的异变对老簿打击很大,那原本胸有成竹的知识储备如今还没拿出来就不具备参考价值了。 此刻我意识模糊,胡乱的扶着墙,刚好靠在变形的铁门上,铁门完全脱落,我摔倒在楼梯上滚了下去,连续的撞击疼得我发出阵阵哀嚎。 摔在中间平台上才停下来,浑身的疼痛使我根本无法起身,我只能叫老簿赶紧回天台上查看她们的情况。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这时候如果有无关人员跑来查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幸运的是在我看清来人后才发现是戚折依来了。 她在我耳畔说着什么,脑袋里的嗡鸣声让我什么也没听见,只能给她指着天台的方向,戚折依拉着我那只抬起的胳膊把我搀扶起来。 戚折依本想把我抬下楼,可我拉住了她。 “这样就可以了,我能站起来走路了,你先躲起来,我必须回天台上阻止小玉。” 我耳朵依旧听不清戚折依说了什么,她还是扶着我一步步走向天台入口。 老簿见到我和戚折依都上来了很是惊讶,老簿张了张嘴指向天台的另一边,我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小玉和罗禛他们打起来了。 罗禛发疯一样的攻击小玉,小玉则是抡起被绑住的李云一次次的将罗禛砸倒,那场面极其震撼,这一幕直接把我的耳鸣都治好了。 罗禛和小玉之间的战斗才是斗兽场的最后决斗,谁能想到一个月前准备百年好合的两人现在是百锤难分,再不拉开他们李云就要被摇匀了。 我和戚折依连忙上前拉住两人,戚折依拽住罗禛,我将小玉扑倒用我和李云两个人的重量压住她,我压在最上面发现李云还有心跳。 发现李云还活着本该是能松一口气的,可我的心跳却在此时少了两拍。 不远处的罗禛已经彻底疯狂,乱拳打向戚折依,一直将其逼到墙边,在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跑过去的瞬间,罗禛已经横抱起戚折依将她扔下楼去。 我对这湖畔疗养院的记忆即将被红白之物涂满,我已经做到了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一切还是要惨淡收尾吗?从小伴随的失败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老簿!用笼影把折依传送进剥灵狱!” 老簿在我这声嘶吼还没结束的时候,已经亮起烛台飞身跳下天台。 小玉还在我身下挣扎,这场事件的主要人员都在现场,那所斗兽场不会这么快关闭,即使此生都要被戚折依恨之入骨也在所不惜。 我无法确认笼影是否能保护本体不受损伤,但只有在笼影中老簿就能强化那人的身体素质,既然可以让我的双腿超负荷奔跑,那减少坠楼的冲击也是有可能的。 我用李云脚上的绳索绑住小玉,心中怀着万分忐忑朝楼下望去,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老簿在楼下向我挥手,一旁是掉进树丛的戚折依,她半蹲在地上手扶着路沿石,不可思议的向周围看去,努力寻找着近在咫尺的守护天使。 我鼻子一酸,双手扒着围墙努力不让自己跪倒在地,不远处的罗禛早已经失去力气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稍作片刻我打电话给罗叔,他被小玉以换班看护为理由骗回家中休息,不知是因为对长辈的孝顺还是觉得一个老人在现场也没用,没有牵连到罗叔。 罗叔听闻自己儿子醒来马不停蹄的赶来,看见天台的惨状十分震惊,小玉和李云被绑在一起仍然在发疯,几个医生东倒西歪趴在地上,罗禛说着胡话还在躺着乱抓乱打。 我让跟来的护工赶紧找轮椅去接楼下的戚折依,我则是趁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 回到酒店第一时间通知了调查戚折依失踪案的相关人员,他们去疗养院了解情况后回电感谢了我对他们的支持。 这次事件暂时告一段落,终于能休息一下了,老簿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华鸢,用过笼影之后就很难再面对戚折依了,她对你的怨恨会日渐加深。” “没事的,多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冤魂要好啊,当时我都不知道小玉的剥灵狱还在不在,也不知道笼影能不能救人,那一刻我就已经当作失去她了。” 老簿没再说什么,这次不只是我像是失去了什么,老簿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往的经验似乎在逐渐失效。 这次以小玉为中心,引发的一连串突发情况是比老康那次更有参考价值的,在斗兽场里发生的一切都值得分析。 包括在疗养院天台发生的险情,业像各阶段之间逐渐模糊的划分,业像与本体之间主导权的归属都成不确定的因素。 第26章 海螺嗟叹之誓 第二天一早来到疗养院这里,罗叔在病房等着我,来到病房门前还是有点紧张,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站在门外思考了很多种解释,没有一个方案是万无一失的。 硬着头皮还是进门了,意外的是只有罗叔和罗禛在病房,罗禛神情萎靡,木讷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攻击性。 罗叔放下了喂粥的碗,郑重其事的向我鞠了一躬,我连忙上前扶住他。 “这是干什么罗叔,此等大礼真是折煞我了,您快起来吧,罗禛能醒过来主要靠的是自己意志坚定,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罗叔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都是感激之情。 “华医生您真是太谦虚了,天台上的惨状我也见到了,再加上您这一身伤都能说明犬子的病有多危险。” “摔伤腿的戚医生我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在说快去帮你,这一切都说明您是帮了天大的忙啊。” 我将罗叔扶起来轻轻掸去他身上的土,扶到一旁坐下,这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任何说辞。 罗叔见我久久未开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操作着什么,不一会我的手机传出了消息提示音, 我打开一看收到了十多万的转账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咨询费用不了这么多,我这还没跟戚医生商量那。” “华医生你不用担心,戚医生的那部分我自然会再转给她,希望华医生对此事守口如瓶,切莫让其他人知道。” 给了这么多原来是封口费,罗禛一家果然是有些威望的,不愿让家丑外扬也正常,这样也好不用我多解释什么,我这小咨询所也算正式开张了。 跟罗禛一家道别后,我走出病房,感觉窗外的天都变蓝了,不会像昨天的恶梦一样掉下个人把我砸的血肉模糊。 来到一楼跟美女护士聊了一会,通过她们得知,昨天精神病院的车把小玉转走了,李云和戚折依都送去了最近的大医院抢救。 不敢相信小玉的父母看见她现在发疯的样子作何感想,小玉父母也是造成这一悲剧的诱因之一,希望他们能像老康父母那些关心自己的孩子吧。 数着卡里的余额心里还是很安稳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事我也能碰上了,跟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打交道就是不一样啊。 老簿看着我财迷的样子很是无奈。 “唉华鸢,别数了,这钱一时半会生不了崽,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一单纯属个例,这一行帮的都是劳苦大众,能挣口饭吃就很不错了,别想着靠这个发财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省着点花,下一单生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我现在对那句<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是感慨颇多啊。” “你背过的诗还挺多,这句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了车站准备坐车返乡,候车大厅很吵闹,我的口袋却突然震动起来,即使我再努力不去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华鸢,是戚折依的电话吧,你还是接了吧,总是要面对的。” 老簿说的我何曾不明白,用了笼影就得承受代价,小玉怎么恨罗禛他们我以后也要感同身受了,还好我早就习惯身边女生们对我的误解了。 “喂您好,这里是星愿心理咨询所,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装什么那!还说什么星愿咨询所?我看你是逃兵咨询所,一声不吭就跑了,这就是你对待童年老友的态度吗?从天台摔下都没死快被你气死了。” “赶紧给姐滚过来,这地方就一家大医院别说你找不到地方,一个小时之内不出现你就死定了,大罗金仙也保不住你。” 随后戚折依挂断了电话,我拿电话的手都是颤抖的。 “老簿呀,这不对吧,你不是说日渐加深吗?这怎么叫我立刻去领死啊,这去不去都是个死,这该在怎么办啊,她还能感应到我,这想跑都躲不了啊。” 我被这通电话急的在候车大厅团团转,巡逻的保安都看出我的异常,跑过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这个忙他可真帮不了。 我婉言谢绝表示只是有点东西忘在家里怕误了发车时间,他让我先去退票,魂不守舍的退了票,在门口叫了个车还是往医院方向去了。 “华鸢,虽然说现在的情况我很难帮你预测了,但只要是在公共场合,她是不会贸然对你下手的,你只要一直保持周围有人就有可能活下来。”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方法了,我会尽量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和一个瘸腿的赛跑我还是有信心的。” 根据戚折依发给我的病房号,我很快出现在了离她病床大概十米的地方,这是一个多人病房,房间里有六张病床,还有一个她闺蜜关系一样的人在照看她。 “怎么?怕我当场吃了你吗,站那么远干嘛啊华鸢,自觉心中有愧不敢靠近?那你怎么不背着荆条来啊。” 戚折依正常的像是没进过剥灵狱,她是把作为举牌女郎的事都忘干净了吗?还是说业像帮她抹去了记忆,虽然言辞咄咄逼人但却不像是真怨恨我。 “身体好些了吗?这是我给你买的果篮和牛奶,给你放床边了。” 我注视着戚折依,双手慢慢放下东西,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削苹果的刀子就扎在了我的脑门上。 她被我瞪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收敛了许多。 “华鸢,在我离开酒店以后都发生什么了,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时间的梦,梦醒了就有种力量驱使着我到了天台,然后就遇见你了。” “罗禛为什么跟小玉打架啊,还疯了一样——” 我在此时冲过去握住了戚折依的手,朝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她朋友,她那个朋友心领神会没多说什么,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就离开了。 周围的病床上都有病人,即使她朋友离开了剩下的人也足够多,足以限制她不敢直接动手。 “我想你应该收到罗叔的来信了吧,他们一家不想声张,说话注意点。” “华鸢,不瞒你说我确实收到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和医疗费,可罗禛把我扔下楼我却只是摔伤了腿,这怎么可能啊?” “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这事很复杂,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情绪吗?比如看我怎么都不顺眼必欲除之而后快。” “还真是呀华鸢,我现在老想掐你了,不把你这张骗人的破嘴撕下来我就浑身难受。” 戚折依说完用手揪住我的嘴拉抻成鸭子形状,可这丝毫不像是要干掉我的样子,周围人一副看小情侣打情骂俏的表情看着我们。 戚折依很快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缩回手去甚至有点害羞。 如果她此时手缩回被窝是为了去拿武器我反倒是心安了,但这种种表现更像是一个二阶段的业像正在努力装的像个人。 这不符合逻辑的展开迫使我精神高度紧张,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强装镇定努力装的像个人。 “说回正题,罗禛已经稳定下来了,小玉也被送去治疗了,至于你为什么只是摔伤了腿,可能是有守护天使在保着你吧。”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想不起来的事就别去想,如果某一天突然开始恨我就来老家这边找我,我不会跑的。” 戚折依对我急切又敷衍的发言感到十分不满,一只手狠狠地抓着我。 “华鸢你什么意思啊,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是因为我带小玉去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吗?” 戚折依突然情绪十分激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旁边病床的大娘甚至开始指责我怎么能这样欺负女孩子,我一时百口莫辩只能坐回床边拿了包纸巾递给戚折依。 “不是,我没有想责怪你的意思,如果讨厌你就不会用那么大代价救你了,我只是有些其他的事比较烦躁。” “我就知道是你救的我,你用的什么法术呀,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抓住我。” 因为周围人的误解和我心中的不安,竟然一时说漏了,这种话怎么能从我嘴里说出来,老簿瞪的比灯笼都大的眼睛已经在无声的表达他的惊恐了。 “额,没有,什么救了你啊,应该是被树枝什么的缓冲了一下吧,你一个学医的说什么封建迷信的话啊。” 戚折依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此刻一定是被业像缠身了,我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警告我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华鸢,我们能聊一会小时候的事吗?你还记得多少啊” 我还没从知识盲区里逃出来,现在的情景我根本无法预料,是笼影的副作用导致她脾气大改,还是业像已经开始伪装成别人可能喜欢的样子让人放松警惕。 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是戚折依的朋友,她已经打水回来了,看我双目无神的看着戚折依她有些疑惑。 “折依,你俩聊什么呢,这位就是你说的华医生吧,人看着挺精神的。” “我们在聊小时候的事,你也听听吧,华鸢小时候可厉害了。” 就这样我被拉着回忆起很多我早就记不清的事情,戚折依好像都记得很清楚,把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很多游戏都跟她朋友说了。 这样的谈话让我逐渐放下戒备,好几个瞬间觉得戚折依这样真的很美,她在说这些事情时眼里都是有光的,这样的光芒似曾相识又无比陌生。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戚折依告的别,恍惚之间就回到了车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手里新买的票终止了刚刚的怀疑。 我坐上了最后一班回老家的车,路上暮色渐沉,树梢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我夹道欢送,疲惫感像湖水一样将我淹没。 这时口袋里又传来震动,还是戚折依打来的,这次没有犹豫就接通了。 “华鸢,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希望下次能一起去夜晚的海滩上逛逛,有篝火在身旁很温暖。” “那你可要找到我送你的海螺哦,不要再像个逃兵一样离开我了。” 随后她挂了电话,我震惊到浑身颤抖,脑袋里像是有颗核弹在空中爆炸。 “逃兵!三个逃兵!小玉说的三个逃兵,我明明一直在战斗怎么可能是斗兽场里的逃兵!” 回到家后我冲上阁楼,疯狂的寻找着那只海螺,祈祷着海螺里面一定要是戚折依的名字,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名字一定不能错啊。 我顺利找到了那只海螺,用最大瓦数的手电筒照向里面。 海螺的内壁上没有任何名字。 第27章 誓与鸢唯 看着空无一字的海螺,我不相信这是戚折依送的那个,继续拼命翻找,把所有螺壳状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贝壳手串,龙虾标本,一切带壳的东西都被我翻出来了。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没有刻任何人的名字,我颓然的坐在废墟上,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阁楼上的吊灯被我的大吼大叫吵得忽明忽暗。 摇曳的吊灯下,老簿的身影也越来越昏暗,小玉到底是谁,戚折依真的在我的童年里出现过吗,是一开始就有什么控制了她们联手演了出大戏吗? “华鸢,别再找了,海螺里没字也挺好的,总比刻着小玉的名字要好吧” “好什么好,现在有一个未知身份的东西和我建立了联系,永远都能感应到我,这能说是好事吗?” “在你找东西期间我反复查阅了以往的记载,觉得戚折依那种状态不一定是被控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能证明她背后的东西是什么吗?” “如果这种可能成立,那她背后就什么也没有,甚至是对你有利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簿,祈望他能给出一个不用让我彻夜难眠的说法。 “华鸢你可以回忆一下小玉业像的形成原因,是对自身价值的质疑和对被抛弃的恐惧,她幻想有一个完美的人披荆斩棘来到她身边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这些是小玉剥灵狱的负面情绪,如果说戚折依也被这些情绪感染,那么她幻想的目标是谁,会对谁产生恨铁不成钢的憎恶,毫无疑问是你。” 老簿的一番自问自答更让人睡不着觉了。 “老簿,照你这么说,那这种扭曲的期待随着时间拉长不还是会变成纯粹的恨意吗,这是能变成对我有利的东西?” “听我把话说完,华鸢你去医院看戚折依的说了些不该说的,那些话恰好在感染初期起到了抑制作用,就像一针疫苗扎了进去。” “你现在对于戚折依就像是一个排除万难的骑士,让她觉得自己值得被人拼命保护,毕竟从高空坠楼中救下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她自己会想象的很高昂。” 老簿猜测的是我变成了戚折依的英雄,是从高塔上接她回家的勇士,罗禛成了恶龙小玉成了坏巫婆,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老簿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勇者斗恶龙救公主的老掉牙套路你都信啊。” “拜托,就算我真的是勇者把公主救回来,公主是要嫁给白马王子的,你看我哪一点像王子,驾照都没有,宝马王总都算不上。” “这要是戚折依发现我不是王子,还是会怨恨我啊,到头来还是争个你死我活。” 老簿听完我这真实级的发言,气的狂拍墙壁,不过好在他没有实体,不然房顶都给他拍塌了。 “华鸢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在公共汽车上刚接她电话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什么海滩什么篝火的,你这么会说情话就一直说啊。” “只要不结合住在一起,你就拿甜言蜜语灌她呗,就当是定期注射解药了,不为了她为了你自己,费几句口舌怎么了?” 现在回想起在车上回电话的第一句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真是下意识脑子抽了一下,好恶心自己啊。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说的,这都不能确定是怎么回事就让我去说肉麻的话,这我接受不了,我清醒寡欲很多年了。” “华鸢你说自己清心寡欲很多年了?你好好照照镜子照照我,别人看不出来我看不见吗?我可是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啊。” 老簿确实有说这几句话的资本,他像一面镜子一样时刻模仿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在刚听完老簿的分析时,我的确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多年的独来独往时刻警戒着我不去相信任何与异性的情感。 这种不配得感早已经不知道形成多久了,相信一个女孩会喜欢自己比相信未来自己一定会发财还要玄乎,即使是在超自然力的加持下也不敢这么自恋。 “老簿先不去说这种最好的结果,就正常分析如果是有更可怕的业像控制她们,计划在以后某个时间除掉我该怎么办?” “你可真自恋啊华鸢,你才出道多久啊就被什么更强大的业像盯上了,这一行不是就你一脉了,你只是比较倒霉的那个,倒霉的从开始就直接撞进剥灵狱。” 听老簿这么说一下子就不困了,还有其他人在与业像抗争,我想所谓那边的人也不会把这么大的烂摊子扔给我一个人。 “华鸢,你还是接着听我分析戚折依吧,即使她不是我说的那么乐观,你都应该按我说的去哄,你们之间的联系直到魂飞魄散都不会消失了。” “只要不住在一起,你不对她真的动什么歪心思,她的知识技术都能很好的帮你伪装,多跟她聊聊关于心理健康的专业知识也好忽悠委托人,毕竟你给自己的定位不是算命先生而是心理医生啊。” “什么?你让我接近她的目的不是喜欢而是贪图跟她学知识吗?还得是你个小可爱啊哈,这给铺子起名的回旋镖终是飞回我脑门上了。” 老簿给出的意见不无道理,可这种以利用为初衷的行为,我内心这关还是过不去,我不确定是否能跟老簿一样意志坚定,万一聊得日久生情可太麻烦了。 “华鸢,我想你是怕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和戚折依产生真感情吧,这个行当是很忌讳落人把柄,有牵挂就有软肋,就会在剥灵狱中被具象化成真实恐惧。” “可这一行是给人看事不是让你出家当和尚,是需要有一点共情能力的,线索很难找,但是可以代入感情去理解那些误入歧途之人。” “我需要的是你坚定助人的真心,只有你的意志足够坚毅才能在剥灵狱的狩猎场里拯救每一个需要拯救的人。” 这种战前宣讲我在电视剧电影里听过很多,这次在昏暗的阁楼上听老簿讲还是有点出戏。 “得了吧老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是想干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有时间当圣母啊,能救的我肯定救,要是真碰上罪大恶极的我只会上去帮忙补两刀。” “华鸢你看起来状态恢复的不错,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兮兮,想明白了就去睡觉吧,这里乱糟糟的明天再收拾。” 我与老簿相视一笑,是很困了,就算外面有洪水猛兽等着吃我,也得先睡个好觉。 我将那个海螺藏好,它不会被任何人刻上名字,唯愿这个海螺能有机会放归大海。 第28章 系统奖励了个啥 择了个良辰吉日,终于是把指引牌做好了,立在巷子口看着挺明显的,邵阿姨拿来两挂鞭炮想帮我庆祝开业。 “邵阿姨不用这么麻烦,放了这两挂鞭炮我就得去饭店再定两桌酒席了,老家这边也没多少亲戚朋友了,我想着买点好菜请你们老两口吃一顿就行了。” “小华啊,再怎么说也是开张大吉,多少是要按习俗走走的,这除了过年也用不上鞭炮,放了图个吉利吧。” 拗不过邵阿姨她们,还是放了鞭炮,打扫起来还真麻烦啊,比前天收拾阁楼还累。 和邵阿姨她们一起吃过午饭后,我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盯着大门。 “别盯着看了,一时半会没人来,华鸢你先进屋有事商量。” 老簿站在主屋门口,一脸坏笑的表情,定是有诈。 进屋后看见老簿在摆弄着那个多次救我命的烛台,他背对着我,听不清在念什么咒语口诀。 “老簿你干什么那?鬼鬼祟祟的别再把那烛台弄坏了,我全依仗这神器保命了。” “别担心华鸢,不会坏的,那边看你这两次表现的不错,准备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好奖励一下。” 红包奖励?那边的人这么务实吗?不可能,这明显是玩笑话。 “别开玩笑了,你早就说过完成委托也没有奖励更没有什么技能天赋升级之类的。” “那种东西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会给你一个<殊途令>,每个看事的先生完成第一单后基本都会有一个,这都给你发晚了。” “呵,老簿你还不承认自己是某种系统,之前是笼影强化身体的技能,这又要给个听起来像天赋一样的东西,真是嘴硬啊。” “我给的技能天赋?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啊,难道你没发现每次强化完你当天晚上都睡的很死吗?天塌了都叫不醒你。” 事实情况确实如老簿所言,在疗养院期间基本是一觉到天亮,第二天起来还浑身酸痛。 “老簿你是说笼影透支了我的体能,因为我恢复能力还行所以没有太大感觉,这个会不会消耗寿命啊,我不会要英年早逝了吧。” “没那么严重,有我兜底那,早逝不了,现在把手伸过来和我一起握紧烛台。” “先等等,我可不能当个糊涂鬼,老簿你先给我解释清楚这个殊途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簿见我躲出去老远,只好答应先说明白。 “殊途令,本质上是将你遗忘的天赋重新找回的一种方法,这不是别人赐给你的,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举个例子,比如说你小时候擅长吹唢呐,但是因为时代的进步这项技能无法用来糊口,你只能去从事别的工作,天长日久你对吹唢呐这项技能就逐渐生疏了。” “这个时候殊途令就可以帮你找回这项技能,其熟练程度就像你那些年一直在练习一样。” 根据老簿的描述,这个殊途令似乎能把某个迫于生活而放弃的爱好重新找回并且熟练掌握,好后悔小时候没去鉴赏古玩字画啊,这要是练起来就掌握两门开张吃三年的手艺了。 “我小时候没有学过钢琴小提琴之类的乐器,更没有鉴宝的经历,那用这个我不是亏大了吗?” “我知道你华鸢没学过啥东西,这种亏你们祖祖辈辈都吃,依照往常的经验,你们大部分会得到察言观色一类的技巧。” “察言观色这一类的能力和中医上的望闻问切一样,是非常有利于锁定业像的技能,当然也有意外,比如之前就有一位获得了厨艺,炒得一手好菜,帮他自己一家度过了战乱年代。” 很难考证老簿说的是我那位先祖,战乱年代也是要吃饭的,当个好厨子有很大概率能活下来。 “我也想掌握一门厨艺,如果能觉醒天赋炒出失传已久的名菜肯定比现在混的好啊。” “那就看你华鸢的运气了,把手伸过来吧,不要白不要嘛。” 我将手伸过去和老簿一起握住烛台,在老簿念了一段听不懂的口诀后,烛台的光发生了颜色变化,由黄到绿再到红色按照这个顺序反复变化,像是在随机数一样。 来回变化的颜色快把我晃瞎了,再眼瞎前终于是停了下来,最终定格在了红色,随后投射出一段文字。 老簿在看到是红色后显得很淡然,可能以往随机到这个的也比较多,可是在看清那段文字后惊愕的后退了两步。 “这是奇了,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殊途令啊,这不可能啊,华鸢你就这么特别吗?” “咋了老簿,我也抽到做饭神技了,这个殊途令很有用吗?” “华鸢,恰恰相反,这个殊途令在现在几乎没用。” “那这也太背了吧,贯穿我一生的失败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啊,入门差点入土,连着两个委托都是险象环生,毁灭吧赶紧的。” 我失望的坐在地上,背靠在正堂的拴马桩上,像个被流放的朝廷钦犯,满眼未来的苦寒边疆。 “你先别太失望啊,这个殊途令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说不定很有用的。” 老簿见我双眼空洞,像是陷入无尽的虚空,直接仔细解释那段文字的意思。 “这个殊途令上写着,在现实世界中因你而致死、致伤、致昏的人你可以抽走他们全部的力气补充给自己,让自己始终处于满力量无疲劳的状态。” 我将头机械的转向老簿,脸上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老簿,你说难道我从小就是个暴力犯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殊途令啊,现在法治社会啊大哥,连续击倒他人,这种无双技打完第一个就蹲进去了啊。” 我绝望的向后撞柱子,老簿也不知道怎么劝我,只能反复确认那段投影是否搞错了。 直到烛台的投影完全消失,也没能从那里面抠出有用的殊途令,老簿显得十分愧疚。 “华鸢这我也没想到啊,自从开了这间铺子,没有一件事是我能完全预料到的。” “难道如今时代跨度大到要淘汰我这老古董了吗?” 随后老簿也颓然的靠在拴马桩上,像是两个受到别人牵连被一起发配边疆的患难兄弟,无人在意即将客死异乡。 正当我们心灰意冷的时候,卧室那边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声音十分轻巧像个女人的脚步声。 第29章 看不见的助理 那声音来源在来回踱步,正堂和卧室之间只有一道布帘子隔着,声音离这道帘子越来越近,我几次幻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撩开帘子。 以前很多地方都有习俗,男女拜堂成亲行完礼,在洞房里男子要在这时为新娘揭开面纱,如果两个人不是青梅竹马,那这个仪式就是旧时代最恐怖的开盲盒了。 未知的恐惧会始终笼罩在揭面纱前,对成婚的两人心理压力都很大,如今这种压力也笼罩在了我的头上,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新郎还是新娘了。 一个正经恋爱的都没谈过的人,却要在红盖头内外徘徊,这无疑能够让我暂时忘掉殊途令的事。 “老簿!老簿?里屋卧室有什么啊,你快去看看。” 等我再回过头,老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总是在关键时刻跑路一点担当都没有。 见此情况我只能迅速起身跑到了院子里,通过外面的窗户观察更稳妥一点,茶色玻璃我早就擦干净了,这会没白忙活。 我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没看见卧室里有任何人,也没发现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电子仪器,只能再返回正堂了。 刚进屋卧室又开始传出脚步声,这次不仅有脚步声还有毛毡刷床单的摩擦声,这个声音我小时候经常听见,家里老人喜欢这样刷刷床单上的毛发。 还是那道布帘子,它依旧为我阻挡着什么,小时候看恐怖片害怕会躲进被子里,现在这道布帘也成了某种结界阻挡着童年阴影。 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不敢直接闯进去,跑回院子翻找着存放农具的角落,找到了一根长度适中而且相对笔直的木棍。 木棍握着手里感觉安全多了,我重新回到正堂举起木棍,这根木棍当作喜秤未免也太长了,用这个去揭盖头得让新娘子多嫌弃啊。 我把木棍伸进帘子底部,慢慢往上抬起来,刚抬起一小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那一小角里出现了那双青边红面的绣花鞋。 心下一惊连忙收回了木棍,这双鞋果然还在,昨天中午累了我还在卧室躺了一会,不会在那个时候鞋的主人就已经在看着我了吧。 根本不敢去想象一个穿着古典服饰的人扒在床沿看我睡觉,如果不巧是凤冠霞帔的造型,那我这阳气肯定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不会就是因为你我才倒霉的抽了个没用的殊途令吧!”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邪火烧尽了恐惧,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吸我阳气不好说,肯定吸我运气了。 想到这里,我一招上挑枪掀起布帘,准备一击刺破不可名状之敌,这一刻仿佛古往今来所有枪兵的气势都凝聚在了我的手上。 飞身穿刺的动作本应该是很帅的,可惜被门栏台阶绊倒摔了个狗吃屎遗憾落幕,没敢睁眼看是会有这种隐患的。 我半眯着眼观察卧室情况,没见到预期中的红嫁衣,甚至那双绣花鞋也不见了,可是床铺上确实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这间卧室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更是没有,如果真的是瞬间藏起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东西把四肢扭成一团缩起来,藏在长辈们当年用来装嫁妆的大木箱里。 如果真的藏在那里面,就没必要打开了,直接上锁才是更安全可靠的处理方式,多愚蠢才会打开箱子给它一个把自己拖进去的机会啊。 我直接从抽屉找了个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锁头,啪一下子给箱子锁上,一气呵成心里十分顺畅。 老簿从正堂进来,疑惑的看着还在窃喜的我。 “华鸢你盯着箱子笑什么那?” “老簿你刚才哪去了?关键时刻就跑路,还好我心思缜密把它关箱子里了。” 老簿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箱子发呆。 这一切似乎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老簿应该会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箱子把我一口吞下,然后我在这个被我自己锁上的箱子里苦苦哀嚎。 多年的恐怖片观影经验提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我举起木棍对老簿摆好了架势。 “我刚才去核实你殊途令的真伪了,你把什么关进箱子了?我看了半天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气息在里面啊。” 老簿闪身到箱子前,敲了敲,箱子发出中空的声音,里面貌似没有东西。 “这也没东西啊,华鸢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还在幻想戚折依的事?她那挺拔高挑的身材肯定装不进这小箱子里啊。” 老簿表现的很正常,不像是下一秒会变异的样子,我稍稍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拿着棍子。 “老簿你去核实真伪了?有结果吗?是那边发错了吗?” “很不幸,那边没有搞错,你的殊途令确实是那样的,是从未出现过新品种。” “老簿,到外面说吧” 我撑着拐棍和老簿来到了院子树下的石台边,老簿从刚才就一直打量着我的拄拐的样子很是不解。 “华鸢你脚踝还没好吗?怎么还柱上拐了,殊途令的事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脚踝基本没事了,拿着这根拐棍是因为刚才遇到了件怪事,我刚才在正堂一直能听见卧室里有女人的脚步声。” “女人的脚步声?奥,我知道了,这个你不必害怕属于正常情况。” “正常?老簿你认识她吗?” “算是认识吧,每间铺子开张后都会有这么一个人,她们会不定时的出现打扫铺子,可能是时机不对吧她不想让你看见。” “不想让我看见?我是什么很坏的色狼吗?她长得多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这么怕见人,不见就不见干嘛吓我啊。” “不是不愿见人,是不愿见你,可能是你身上孤寒的气质让她不敢现身吧,你就当她是广寒宫的仙子,寒冷和寒冷相排斥不见更好。” 老簿进一步的解释让我更寒心了,没想到我孤寡的命运竟然具象化到气质上了,铺子的助理都被冻的不敢见我。 心无痕似穿堂风,冷风呼啸着从院子穿过正堂卧室吹进了我的心里,这比把我关进箱子还要难受。 “华鸢先别想仙子的事了,去那边核实信息的时候还遇到了另一件事,准确来说是一个通知。” “啥通知啊?要调我回总部述职啊,还需要准备ppt啥的吗?这么早就搞年终总结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没你说的那么复杂,只是有同行想来见你一面。” “什么同行,多大官?大区总代理吗?要这么说我这确实算是先进经验,不会再有第二个倒霉蛋像我一样刚入行就在剥灵狱里乱转了。” “华鸢你给我打住啊,说的什么话啊,不过有一点没说错,确实没有第二个和你一样倒霉的了,所以同行觉得很神奇就想来看看。” “老簿你就让人这么随便的来?当我这是动物园吗?” “那要不我让他们先交一下参观费?” “还是你懂我啊,这个参观费就收个——” “收什么收,华鸢你最好认真对待这件事,虽然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咱们这一行不一样,如果有一天你消失在剥灵狱里,同行是能帮忙捞你的。” “人走茶凉,同行凭什么要捞我,他们知道我什么时候没的吗就去捞,能这么凑巧吗?” “所以才要你华鸢认真对待啊,一般距离较近的同行是会经常走动的,就算不能第一时间救人,也能顺着线索去收个尸,总比没有强。” “老簿,这同行之间会抢生意吗?” “不会,换言术自有它运行之法,指给你的委托至死方休,在你逝去前不会再指给其他人。” 得到老簿肯定的回答后可以确认同行之间起码没有明面上的利益冲突,多一个能进剥灵狱的盟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30章 双端竞品 在见同行这一事件上我和老簿达成了共识,当天就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套比较有当地特色的茶具,还买了多种口味的茶叶以备不时之需。 次日我还是坐在石凳上望着大门,等生意也是等老簿说的同行,等到槐花都被我摘完吃完了还是没有人来。 又过去了一周,我这天起了个大早去买早餐,回来的路上看见一辆充满暴力美学的魔改摩托车停在巷子口。 看到这个突然觉得不开汽车,骑个摩托车也挺不错,虽然安全性降低了但是灵活性提高了,早八碰上堵车还有机会抄小道去上班。 可惜现在暂时不用考虑通勤问题了,每天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什么,再不来生意可怎么检验我这段时间的锻炼成果。 老簿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在我开铺子大门的时候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见他这么紧张我也不敢耽搁,开门后迅速把早餐挂到一边。 正当我准备关门插门栓时,一股猛力从外面踹开大门,给我撞了个倒栽葱,紧接着一个后滚翻站立起来,这才看清有一男一女两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 我见来者不善,立刻拿起一旁练习用的竹刀与他们对峙起来。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民宅,不怕我报警抓你们吗?” “你就是华鸢?这院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只是门口挂的招牌有点不伦不类了吧。” “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门口的灯笼没出现异常,起码能证明你俩没被业像控制,今天来这里所为何事啊?” “自报家门,你也得先有这个资格,看招!” 这二人组中男的从进门就开始指指点点,这会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先开始攻击我,还好这段时间一直有在锻炼身体。 男人利落的直拳摆腿都被我接连躲开,最为凶险的一招回旋踢也被是擦着我鼻子堪堪躲过,我本以为只是过两招他身后的女孩就会过来劝架,可惜我想多了。 那女孩在后面看的起劲,还帮男的助威,从她加油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两人是兄妹关系,在妹妹面前几乎不会有当哥哥的敢露怯。 这下不得不全力以赴了,如果见面就被这对兄妹压一头,以后就更不好开口帮忙了。 我先是在躲避期间观察出招套路,这种切磋他应该不会下死手,看准时机用竹刀抽打他的关节处,最开始的几次还击都被格挡下来。 从表面局势上看我在节节败退,等退到树下我先是一招横斩拉开距离,再利用反作用力蹬树猛地往前一刺,他习惯性的追击刚好撞在竹刀上,被我打倒在地。 他妹妹第一时间跑过去扶起他来,他站起身没有想象的那么愤怒,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我大意了,身手不错,像是能从剥灵狱出来的新手,刚才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受到其他业像的影响,从你刚才冷静的战斗方式来看应该是没受影响。” “废话,我当然没受影响,你俩才像是受了影响,进门就打一点礼貌都没有。” “请华先生恕我兄妹二人冒昧,在下柴问给您赔不是了。” 见面就动手的柴问突然如此谦逊,这前后反差让人猝不及防,只好拱手拜回去。 “柴兄见外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样的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能接受的,就正常说话喝茶聊聊天,这客气来客气去的不方便。” 随后我进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茶具茶点,铺好放在石桌上,他们也没有再拘谨挑了喜欢的茶叶泡进茶壶。 没想到我平时很喜欢的一家糕点,口味也很受这对兄妹喜爱,这么看应该有机会达成合作。 “华先生你好,我叫柴琳,你这糕点哪里买的?回去的时候我想买一些带回家吃。” “离这不远,等会带你和柴问一起去,来的都是客,午饭就让我尽地主之谊顺便给你们安排住宿。”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妹妹有点贪吃别介意,先谈正事吧。” “这次我们过来也是听说有个新入行的连续两次从剥灵狱中救出人来,甚至是压制住了一个接近完全体的业像帮宿主恢复理智。” “这样的战绩在整个北方都是闻所未闻啊,我们听说后立刻从华北地区赶过来,现在有能力的先生越来越少了,希望能以后多联系,多关照一下我妹妹。” “柴问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啊,你这么一说,难道我们省就我一个新人吗?” “其他新人还是有几个的,像您一样有能力的确实没有第二个了,主要是最近碰上的委托越来越离奇,很难有人能帮忙,怕哪天我出意外没人能帮柴琳。” 柴琳在听后连忙抓住柴问的胳膊,警告他不能再乌鸦嘴诅咒他自己,画面有点温馨。 “柴问,看来你也没少碰上难缠的对手啊,就算是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倒霉的人,你这样贸然把妹妹托付给我也太不妥了吧。” “如果要我帮忙,你就得撑到我到场,在那之前你和柴琳都得好好活着,我要救就是救一双,我见不得任何亲人之间的阴阳两隔,希望你好好努力别让我为难啊。” 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让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明明都自身难保还要逞强去救别人,有点可笑,可刚才说的也不全是逞强的话,我确实见不得那种悲情场面。 “那我这就当你华鸢答应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只要我帮得上一定全力以赴。” 我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柴氏兄妹心理咨询所,这俩人怎么跟我用的一套外壳,也是打着心理治疗的名义给人看事,兄妹两人能更好的对接男女委托人,让我有点羡慕啊。 “你们也是打着心理咨询的幌子给人看事的啊,怪不得没进门就吐槽我招牌做的难看那,原来是我远在外省的同行业竞品。” 我们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带这对兄妹去吃了辣子鸡,把他们安排在了悦来旅馆。 这次的合作算是达成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可能是仅有的一点运气用在了这次相遇上,恰巧碰上了一对年龄相仿的兄妹,没碰上喜欢刻板教条的老家伙也算幸运。 回到铺子后我更关心老簿谈的怎么样,毕竟我看不见那兄妹俩的业像,不知道好不好对付。 “老簿,你那边谈的怎么样,这对兄妹的业像是哪种学习模式的ai啊?” “别提了华鸢,完全没有你那边的顺利啊,几乎是盘问的形式让我跟他们讲你是怎么从剥灵狱脱困的,各种细节都要具体,恨不得把我分吃了。” “这么恐怖吗?那你都交代了些什么,老簿你一向口风紧,不会因为一对二就露怯了吧。” “那倒不至于,对于你和戚折依的私情我是一个字没提,只是交代了一些你在剥灵狱里的战斗经验,特别是你用业像制造的武器伤到本体的事。” “那对兄妹的业像被这件事完全吸引了,估计回去也是商量分析其中奥秘。” 听老簿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某个潜在敌人之间有切不断的联系,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我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第二天柴氏兄妹早早的来到了铺子,我出门给他们买早饭,回来的时候见他们已经喝起了早茶。 “你们是怎么找到茶具的,我放在一个挺偏的地方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柴琳对于我的提问很是疑惑,和柴问对视了一眼才向我介绍。 “没有啊,是助理姐姐拿过来的,华先生你好福气啊,铺子里找了个像仙子一样漂亮的助理,平时一定很省心吧。” 听完我才明白过来,那双绣花鞋的主人是真的不想见我,第一次来的人她都帮忙招待,而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好气哦。 “额好吧,招待的挺好,有这样的助理我肯定是天天心情舒畅啊,时候不早了吃早餐吧,一会你们还要赶路回去,我买了豆浆油条包子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挑。” 吃过早餐后,我目送他们骑上那辆很帅的魔改摩托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这样倒霉的人还是尽量不牵连他们的好。 第31章 暴走的人脸识别 在接待完柴氏兄妹后又回到了无聊的生活日常,在这段时间里成功通过了驾照科目一考试,每天除了锻炼体能就是去练习开车。 这天在完成当日的练习量后我照常徒步回家,在驾校大门遇见了一个运动风十足的女学员,她原本没有注意到我,在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我继续低着头自顾自的往外走,那个女学员突然叫住了我,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这才回头看去,她的脸看着很是陌生。 “你是华鸢吗?还记得我吗?小学的时候一个班,我待了一年就转学了,你一下子想不起也正常。” “不好意思啊,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在经历过两次事件后老簿对我这些同学老友产生了天然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敌意,对突然自称是老同学的人更是怀疑她居心不良。 “我叫韩莹,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对你印象很深,那时候我突然转到班上,没有认识的朋友,还是你第一个帮我的。” “哦,你好韩同学,我当时帮你什么了?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当时有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掉到了我的校服上,别人都吓得哇哇乱叫,只有你拿着两个扫帚把蜘蛛夹走了,当时你好英勇啊。” 如果能够穿越回去,我一定要给小时候的自己来两巴掌,好好治一下他这爱管闲事的毛病,逞什么能啊,又是打跑调皮小孩又是夹走大蜘蛛的还真活跃啊。 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图啥啊,是为了成为她们的白月光吗?可我小时候皮肤黝黑最多成为额头带月的黑包公。 “啊这,时光荏苒早就没那么勇了,再看见大蜘蛛估计比谁都跑的快,你一定是来练车的吧,最近排序挺紧别耽误了,有空再聊。” 韩莹开心的和我告别,直到她消失在去练习场地的拐角我才收起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对于她所说的大蜘蛛没有一点印象。 回想曾经和儿时玩伴一起上山采桑葚的记忆,在老家这边确实有那种看起来非常危险的彩色大蜘蛛,可近几年应该都绝迹了。 每一个主动跟我打招呼的人都让我感到十分紧张,生怕她们会突然把我拖入剥灵狱,在遇到韩莹的当晚,我就梦见自己在一个满是巨型八脚蜘蛛怪的隧道里逃命。 等醒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汗浸透了,现在的我已经有点分不清梦境和剥灵狱了,起床后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手机里照常有几条未读信息,大部分是和柴氏兄妹组建的群聊信息,偶尔还有戚折依没头没尾的日常倾诉,这群夜猫子和我的作息相悖,每次聊着聊着我就困得睡过去了。 这几天都没去开铺子的门,基本上吃过早餐就去练车的场地了,不实操也得看看其他学员怎么犯错,汲取宝贵失败经验。 今天一来就看见韩莹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角落,忧郁的神情像是在散发着翡翠般冰气,有几个高大健硕的男学员被吸引过去试图搭讪,但是都被婉拒了。 直到我练完当日的排班时间她还坐在那,此时的她就像个捕兽夹一样,明知道过去就有可能被捉住还是于心不忍。 从我下车开始韩莹的目光就已经落在我的身上了,黑色的运动外套像剑鞘一样包裹着潜藏其中的巨大危险。 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表情自然的走到韩莹面前询问她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 “华鸢你学车多久了?” “这才第一周啊,每天也就实操一个小时。” “我又挂科了,好不甘心啊” 原来只是挂科没考过,还以为是韩莹有什么不正常的男朋友影响了正常生活,然后她向我哭诉,我自告奋勇前去解决最后被拖入剥灵狱的狗血事件。 “只是挂科而已,事不过三这次一定能顺利考过的,早点回家休息吧,太阳越来越晒了,你穿个黑外套一定很热的。” “那你陪我去喝饮料吧,这附近的超市新上了一种桑葚口味的雪顶饮料,一起去试试吧。” 在老家乡镇上是没有专门的奶茶店的,大部分小孩子爱吃的汉堡饮料都是镇上超市顺带卖的,如果是在人头攒动的超市应该不会出现被偷袭的意外。 一直疑神疑鬼的我在经历两次事件后变得更像惊弓之鸟,对于陌生的人完全不敢在没人的地方单独相处。 答应韩莹的请求后我们很快离开了驾校,在门口碰上了之前想搭讪韩莹的那几个壮汉,他们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不像嫉妒更不像羡慕。 来到超市买了两杯新品桑葚饮料,我和韩莹就在超市的休息区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区的座位是秋千造型的这样方便吸引小孩子。 韩莹靠在秋千的绳索上刷着手机,听声音像是在看直播,令人意外的是她直接和那个女主播连麦聊起来了。 我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观察着韩莹,老簿在一旁看着像个来陪朋友的约会的电灯泡,只不过韩莹看不见他所以肯定不会介意。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开播啊,晚上有约会吗?” “韩莹你怎么这个点有空来看我啊,是准备出去约会吗?” “这会也算在约会吧,和以前同学一起——” 没等韩莹说完屏幕那头开始出现杂音干扰,画面也开始暂停缓冲,我凑到跟前查看情况,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心想不会是软件出了什么问题吧。 在反复退出刷新后杂音干扰消失了,但是画面还是有异常,ai人脸识别的美颜效果在屏幕里到处闪动,一张张带睫毛的面具残影几乎把那个女主播完全覆盖。 “这不可能啊,我朋友是个入行不久的小主播,怎么可能因为人太多把直播间挤爆了啊。” “韩莹你先别着急下结论,出现直播事故的原因有很多,没准是服务器推流问题,你能联系到她吗?让她先下播吧没准明天就好了。” “这个主播是我现实生活里的同事,在公司的时候是关系很好的上班搭子,前段时间公司不景气就把我们部门解散了,她闲来无聊就开直播赚点零花。” “唉,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有空回老家这边学车的,华鸢你是为什么回来的?” “说来也是巧了,和你情况差不多,别无所长只能回来继承家业开了间心理咨询诊所。” “你是心理医生吗?看着不像啊,气质更像是个传统的电脑工程师啊,只是没有秃顶。” “看人真准啊,我以前确实是做软件开发的,心理医生谈不上,最多是个算卦看手相的。” “等我联系一下我同事,没准你能帮我俩看看怎么发财那。” 韩莹拨打了很多次同事的电话,一次也没有接通,没联系上同事的韩莹十分担心,于是匆匆回家去了。 我走在回铺子的路上反复回想刚才在直播画面上看到的异常情况,屏幕里的主播表情非常淡定,来回闪动的美颜特效也不像是直播事故。 该不会这次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吧,第一次就是在视频里看见了老康的业像,难道不断定位的美颜特效也是在找业像的脸吗。 “老簿,你刚才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在那个直播画面里有发现业像的痕迹吗?” “我不是很确定,华鸢你刚才也看见了在那部手机里的人表情淡然的有些不正常,是有点业像初期的迹象的。” “确实很不对劲,但如果只是因为部门被解散就精神崩溃也太儿戏了吧,从她和韩莹之间的聊天可以听出没什么压力的样子。”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还有什么其他更深远的诱因,先不要想太深没准只是个意外,华鸢你最近又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在和老簿一起分析后心中的不安感不降反增,但也可能真的只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第32章 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 白昼时分的忧心忡忡会随着夜幕降临转换成关灯后的彻夜难眠,我可以用一时的麻木将混乱恐惧暂时隔绝,可堤坝终将会因为巨大的山洪而被摧毁。 在分析完直播事故的当晚,一种被猛兽环伺怪人包围的压抑感始终缭绕在我床铺的周围,在这诡异气氛当中我甚至能感受到有什么在测量我的鼻息。 我始终睁不开眼睛,不同于鬼压床的那种动弹不得,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在躲避着什么,某种冰凉的金属物从我皮肤上划过。 沉闷的拖拽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向我缓缓靠近,突然一股窒息感从脖颈处传来,即使被勒的说不出话来仍然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被拖行了多久,砰的一下我落在了某个地方,这次感觉能睁开眼睛了,但是睁开眼睛后仍然是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的看清自己的手掌。 黑暗深处隐约有几条红色的丝线,我朝着丝线的方向摸索过去,离丝线越近周围的一切也越清晰可见,似乎那些红丝线是飘在一张方桌上的。 等我走到桌子前久违的头痛感再次袭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红丝线,是几行报错信息赫然显示在黑色背景的编译器里。 “这怎么回事啊,bug还在埋伏我吗?我都被优化了怎么它还没被优化,这谁写的啊提了没人来改吗。” 我无奈的仰天长啸,以前有班上的时候被这东西搞得整宿睡不着,现在改行了怎么它还能出现在我梦里啊,这还不如面对业像那,起码能心安理得的逃跑。 面前的报错丝毫没有怜悯我的意思,下方的聊天框不停地闪烁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时候来催进度。 打开聊天栏昵称上赫然写着对接领导秦广王蒋公。 嘶~我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抱歉,是我愚昧了,赶紧看看有什么需求。 领导要求尽快修复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的数据统计功能,最近冥府大屏上的各项指标很不好看,投胎满意度非常低。 要求我尽快核实排查前后端数据显示情况,分析问题来源,如果是相关接口数据处理的格式不对,要连夜整改更新补丁。 恢复正常后第一时间联系领导转轮王薛公验收,及时更新日志,在周报中体现本次问题修复的大概过程,留档以免日后再犯。 在阳间这种流程我经历过很多次,可在下面该怎么跟领导回复那,这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数据大屏我做过很多,可数据源跟谁核实啊,难道要找牛头马面吗? 手心的汗已经开始黏鼠标了,思索再三后回复了一个“好的”,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收到”,一下子真的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我检查了一下代码,前端代码的图表组件没什么异常,引用规则和通信方式都比较常见,反复打印了几遍接口数据,字段也都对应的上,那这个报错是哪来的。 经过反复几次注释掉可疑的标签和方法后还是找不到问题的来源,这下真的得去问牛头马面和无常之类的小组长了。 这周围黑洞洞的问谁去啊,该不会偌大的一个核心项目就我一个干活的吧,投胎的少了这下面也开始为阳间输送灵活的孤魂野鬼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考验,坐在方桌前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潜藏着什么奥妙,我开始怀念起在剥灵狱里自由奔跑的样子了。 同样是在探究问题的根源,但是在剥灵狱里紧张刺激的攻防明显更适合我,即使逃出剥灵狱我还有殊途令傍身,不怕有谁敢真正惹到我。 现在我却只能望着几行报错发呆,随时可能遭到十殿阎罗的审判,这压力让我喘不上气来。 突然我灵光一现,开始查看各项运行依赖的版本信息,不出所料现在的版本太高了,是当前最新的版本,如果想恢复正常显示则需要退回到旧版本。 我将相对应的运行依赖包覆盖为老版本,报错果然消失了,接下来只需要再将数据处理一下,他们所熟悉的一切都会回归太平。 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后我第一时间更新了补丁,向转轮王薛公汇报了情况,又是一段漫长等待后回复了我一个ok的表情包。 我如释重负的瘫坐在方桌前,很多时候我不需要去解决问题的根源,因为根源的问题我也几乎解决不了,我只需要让他们看见他们想看到的样子,哪怕是一成不变的日常。 只有让被业像缠身的人先恢复平静,我才有机会决定是否要帮助他们彻底脱困,有些人已经无法拯救,那只能跨过去,去解开幸存者们不该背负的一切。 这段时间我一直战战兢兢的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有哪个潜在威胁是我解决不了的,害怕老康父母哪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老康不见了,害怕哪天戚折依拿着武器出现在我门前。 更加害怕无力拯救委托人,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剥灵狱中,看着那些曾经热爱生活的人被不可名状的压力逼得去折磨周围无辜的人。 对于自己厄运缠身这种事早已经习以为常,那天如果突然变顺了肯定是有什么重大损失在后面等着我,都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给秦广王蒋公发去了一条信息。 “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已经修复了,再有问题就找别人吧,我现在有更复杂更重要的系统要去科研探究,搞好了最后也能帮到你们,还望早点放我回去。”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我一个ok的表情包,眼前的屏幕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亮的我睁不开眼睛。 在一阵抽动后我醒了过来,坐起身来望向窗外。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人也好诡异也罢,既然踏上也改bug这条路,再难的报错异常也得去探索一番,害怕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簿见我推门进院的样子格外精神抖擞不免有些好奇。 “自从见了柴氏兄妹,哦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病恹恹的,今个是怎么了,路上捡到钱了吗?这么高兴。” “老簿,我没捡到钱,不过是修好一个bug,一个始终困扰我的bug,短时间内我能承受的意外上限提高了。” 老簿不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但是看见我不再疑神疑鬼还是欣慰的笑起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焦急万分的韩莹。 第33章 万众瞩目 韩莹见到我十分惊讶,从韩莹的表情里大致可以推测,她有可能是受到换言术的影响才来到这个地址。 “怎么是你华鸢,来之前我还有过一丝疑虑猜测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啊,太好了,那我就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了。” “韩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那个女同事出事了对吧?” “是的,昨天回家后我又给她打了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是她家人接听,在询问过后她家里说她失踪了,失踪前买了前往我们这边的车票,目的地是市里。” “我听她家里人这么说我肯定得去帮忙啊,然后他们又说刚好有朋友推荐了个当地的医生,我要了地址就过来了,没想到真是你。” “韩莹你先别慌,你这个同事叫什么啊,她家里人已经赶过来了吗?” “我这个同事叫陈萍,她父亲今天应该快到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点东西就出发。” 简单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后我和韩莹很快来到了市区的车站,候车大厅的人不多没一会我们就找到了陈萍的父亲。 我们一行人来到车站附近的一处人流较少的公园,陈萍的父亲看起来非常的懊恼。 “陈叔叔,陈萍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你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你就是华医生吧,没想到小韩这么快就把你请过来了,我们和陈萍确实产生点矛盾,她自此回家以后,就一直在网上跳舞唱歌,跟我们说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起初我们也没当回事,心想她干点副业就随她喜欢吧,之后陈萍就越来越奇怪,经常莫名发脾气,饭也不吃一心想减肥,可她也不胖啊。” 韩莹明显也察觉到了陈萍的异常情况,在陈叔描述时不停地翻找聊天记录。 “陈叔叔,最近我跟陈萍聊天的时候也发现了,她时常发一些没有原委的话,即使在我睡觉期间也会发消息自问自答。” 听完陈叔和韩莹的描述,我向韩莹借看了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聊天内容基本都是陈萍直播期间网友发的评论弹幕。 看她直播的人不多,也没有预想的那些污言秽语,最特别的一条是提议她瘦腰塑型,从话术来看更像是某个美容机构的销售。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仅从这些线索看她应该不是因为遭受网络暴力而精神崩溃的,那陈萍来这边是干什么,如果是旅行怎么不叫她的好姐妹韩莹。 “陈叔,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陈萍在和你不认识的陌生人联系,她自己一个人过来很可能是去见这边的网友了。” “这我不太清楚,近几天是听见她一个人在房间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很拘谨,我以为她是在电话面试之类的。” “我觉得还是尽快跟当地派出所联系吧,如果是受到了不明人员的蛊惑误入歧途就不好了。” 如果陈萍真的遭到了蛊惑,更危险的应该是诱拐她的那帮人,剧烈的刺激只会加速剥灵狱的形成,到时候我可不会去救那帮人。 “再等等吧华医生,这次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在事情闹大之前劝劝陈萍,如果通知派出所留了不好的档案对陈萍以后得发展很不利啊。” “陈叔你是怕传出去陈萍不好嫁人吗?这种时候你居然更关心这个?” “是这样的,我和陈萍她妈从小就没怎么管她,她从小就独立要强,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陈萍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如果不借助第三方的帮助,没法获得监控探头一类的视频线索,仅靠我和老簿的推理很难有进展,城市太大满目的搜索根本没有意义。 “韩莹,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你们女孩可能爱去网红打卡点吗?” “还真有,前几天我跟陈萍提到过一个英伦装修风格的咖啡店,这个咖啡店有陈萍上班时就爱喝咖啡品种。” “那我们就先去这家咖啡馆看看吧。” 打车很快来到了咖啡馆门口,这家门店的装修与整条街都格格不入,白色大理石的外墙,橱窗前是圆桌和座椅,屋檐上面伸出半倾斜的布棚。 如果不是因为建在角落这样的布置一定会被城管收走的,乍一看的确适合都市丽人们在此拍照留念。 推门进去一个燕尾服戴蝴蝶结的清秀男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从身后抽出一张塔罗牌,告知我们如果能猜到背面图案可以享受六折优惠。 他拿出的塔罗牌看起来与寻常的不太一样,上面画着两只长翅膀的海豚在夜空中飞行,我思索了片刻想起在哪见过了。 “长凳上的两只青蛙。” “恭喜客人,店内咖啡甜点均可享受六折优惠,请进吧。” 韩莹对于我准确无误的回答深感疑惑,偷偷贴近询问我是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有空多看点老电影就能知道了,先别管这个,从你手机里找一张陈萍的照片,我们问问吧台有没有见过。” 韩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最近和陈萍的合影,放大后让吧台老板反复确认是否见过此人。 吧台老板看了又看,从身后的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竟然是陈萍和几个身材高大男人的合影,在照片里陈萍的表情依旧很淡然。 我拿过照片仔细观察,总觉得这几个男人很眼熟,韩莹也凑了过来帮忙辨认,突然大惊失色。 “这几个男人不就是那天在驾校搭讪我的那几个男学员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真的是那几个男学员,可这怎么可能那,她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那天是因为陈萍才去搭讪韩莹的吗? 吧台老板描述这照片上的是昨天打烊前的最后一桌客人,他们来的很匆忙,没聊一会照了张照片就一起走了。 一股恶心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这几个人昨天一起过夜的话,现在那几个男学员应该已经在剥灵狱里狂奔逃跑了。 我们拿着吧台老板给的照片去附近所有的酒店旅馆民宿问了一圈,没有一家看见这群人,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也没找到线索。 “韩莹,这是附近最后一家酒店了,你先让陈叔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周围问问,你在这边看好陈叔别出什么意外。” 韩莹听了我的话搀扶着陈叔去酒店大厅休息,我则是一个人出门继续寻找,她们不在身边,我可以放心的让老簿帮忙一起寻找业像留下的痕迹。 “老簿,这一路上有发现焦土一类的痕迹吗?” “虽然你在每家酒店都故意逗留了很长时间,我每家每层的找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你说她们不去旅馆还能去哪?玩这么大吗?” “不一定,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切换只在一瞬间,如果来之前陈萍的业像已经掌握主导权,那她们在哪都是一样的。”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了一群在路边乘凉的大爷大妈,国内最大的情报机构就在眼前,问他们比问监控探头更准确。 “大爷大娘你们好,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们,你们现在有空吗?” “孩子,只要不是填表调查你就问吧。” “不是填表,你们见过这张照片上的这群人吗?我是这里面女孩的朋友。” 大爷大娘们看过照片一瞬间就来精神了,纷纷放下手中的蒲扇,凑到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一边商量一边向我投来感慨的目光。 “小伙子,大爷看你仪表堂堂没想到也会遭受这样的委屈,照片上的人我们见过,当时看见几个壮汉围着一个小姑娘我们就觉得不对劲。” “既然你找过来了,我们就带你去讨个公道,她们去了前面的仓库,跟我来吧。” “啊,大爷!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苦主,更不是过来寻仇的,照片上的都是我的客户,她们因为一单生意上的纠纷和我断了联系,我是过来赔罪的。” “奥,你不是过来捉奸的啊,想想也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好几个壮汉,那我给你指一下路,从这里直行三个路口就能看见那个仓库了,就在路边。” 在大爷大妈的指引下我找到了那个仓库,到了门口老簿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华鸢你反应真快啊,如果让那群大爷大妈一起冲进来,碰上骇人的画面得当场吓出心脏病来,你这苦主变债主的回答真是妙啊。” “一开始没挑明就是为了激起大爷大妈看热闹的心态,这个理由没问之前我就想好了。” “已经到门口了,发现有用的痕迹了吗?” “基本确定她们在里面了,可是一个想出名想万众瞩目的女孩来这建材仓库干什么?” “可能是为了拍电影所需要的特殊场景,这间仓库怎么样也不会比剥灵狱更加光怪陆离。”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翻墙爬进仓库,除了我从墙头跳下落地的声音,这间仓库静的可怕。 第34章 孤心浮皮 一只潜入猫窝的老鼠会遭到怎样的待遇,老簿顺着焦土的痕迹摸索,我闻着奶酪的香气前进,这两股道路汇聚到了一处。 只见一张长桌两边横七竖八的趴着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窝黑到可以融入周围环境,煞白的脸上只有几个黑洞洞的漩涡。 我弯腰潜行过去,摸了摸他们的身体,腰部以下冰冷僵硬,但是上半身还是热的,缺乏医学知识的我很难想象这是怎么形成的。 当我准备发消息咨询一下戚折依的时候,调暗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一张脸,那张脸浮在我的肩头,老簿当即掏出烛台,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迷糊之间不断有水滴落在我的额头,冰凉黏腻的触感让我逐渐清醒,下意识以为是血液滴在我头顶,我躲到一边擦拭在手上反复确认。 这种液体并不是暗红色的,是铅黄色的,而且没有任何异味,这时我才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我站在一块小高台上,脚边是墨绿色的液体缓缓向前方流淌,四周的墙边是铅黄色的,只有头顶的红色铁窗漏下一道道光源,透过铁窗可以看见外面的万里晴空。 我试图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打开铁窗,可是墙壁上涂着一层黏滑的液体,根本爬不上去,周围也找不到向上的梯子。 现在大致可以推断出我应该身处在一个类似下水道的地方,这里宽大的空间就像老报纸上说的在英伦地区城市下可以跑汽车的超大地下泄洪水道。 前方是无数个拐角,脚下是不知道有多深的墨绿污水,我尝试性的喊了一声,声音很快就消失在某个拐角处,甚至没有回音。 我半蹲在台子上伸手向水里摸去,直到没过我的肩膀终于是摸到底了,好在是水并不深,我下水顺着流动的方向前进。 很快我来的了第一个岔路口,冰冷的水流迫使我必须尽快做出抉择,但是每一个入口前方不远处都是另一个拐角,而且入口处没有任何的导航提示。 我放慢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每条通道的细微差别,用臂展作为尺子量每一条通道的大小。 一番测量下来,发现正对的通道要比拐角的通道宽不少,那这条宽的很可能就是主水道,先往主水道方向尽可能的前进。 随着不断地前进,墨绿色的水已经从大腿处上涨至没过腰部,如果再往前说不定会更深,水更深能藏下的东西就更多。 在泛着涟漪的水面下仿佛有无数条大鳄鱼在窥视着我,随时可能用巨颚咬住我拖入水中紧接着用死亡翻滚将我的躯体碾碎。 我不敢再往前探索,倒退回了之前经过的最后一处拐角,只能换个方向试试了,这个方向的通道越来越窄,但是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露出水面的小高台。 我爬上高台,用力搓着被水浸泡到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这条通道顶上的铁窗也越来越少,周围压抑又昏暗。 周围除了水流声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情况下即使老簿在身边也没什么办法,最多是帮忙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象水里有什么。 虽然从刚下水到现在也没碰上任何怪物的袭击,可是总有一种被人尾随的感觉,墨绿色的水根本看不清水里有什么。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等到双腿渐渐恢复知觉我再次下水,这次我改成手脚并用的姿势全力向前,溅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大。 再往前的通道没有继续变窄,拐角也变少了很适合冲刺,渐渐的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和我比赛游泳,溅起的水花拍打到了什么东西产生了回弹。 我立刻停了下来,站起身擦了擦脸,腰部好像被一个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这一下像是触电了一样,没等我回头另一边也被碰了一下。 很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在我身后准备左右夹击,鳄鱼的皮肤不可能这么柔软,更像是章鱼的质感,这种大小的肯定不是平时做成铁板烧的那种。 最近的高台在我前方五米左右,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移动,在离高台不到一米的地方我猛地扑了过去翻上高台。 这时我才看清在墨绿的水面上飘着两副人皮,表面皮肤苍白细腻,通过长头发的脸皮上精致的妆容判断这是两副女人皮。 其中一幅皮囊飘到铁窗下,光线一照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仿佛随时可能活过来成为聚光灯下最耀眼的明星。 即使这副人皮再精致,浮在墨绿色的水上还是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比吃了过期长毛的抹茶蛋糕还要恶心千万倍。 这两副皮囊就这么静静地飘在我栖身的高台旁,朱红的嘴唇一个向上裂一个向下裂,每一次水面的涟漪都催动着她们的脸皮像是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对峙维持了很久,中间几次差点困的睡着,这两副皮囊到底是依靠什么抵御水流的冲击,就这么一直浮在我面前的,这个问题只能问她们了。 “两位美女,有事相求吗?这孤男双女共处一室多少有点不合适吧,请两位尽快提示一下,我好全力协助二位啊。” 见没有反应我又态度更加诚恳的再问了一遍,这次终于有了动静,两副皮囊一前一后往前面飘去,前方是一个丁字路口,她们飘去的方向是很好指引。 我立刻下水跟了过去,没敢做出太大动作,只是缓慢的跟着,她们停我就找个高台歇会,她们拐我就顺着她们的方向拐。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很宽敞的地下水库,水库的中央有一片高台,高台被一圈红色的幕布围着,绿色的水面反衬着红色幕布显得很不协调。 见到两副皮囊不再前进,我迅速离开她们爬上了水库边缘的高台,刚抬起一只脚,另一只脚就被头发一样的东西缠住了。 我侧身回头,是那两具美人皮突然肿胀起来用头发缠住了我。 “两位美女手下留情啊,我都跟过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该不会是让我去中间的舞台吧,那我从旁边绕一下不行吗?” 缠住我的头发还是没有松开,我只好再次下水,中间的水域不知道有多深,我水性一般很可能沉下去。 我就这样夹在两副皮囊之间不知何去何从,原本缠绕我腿的头发已经缠绕到了我的腰上。 既然她们膨胀了起来,那是不是可以把它们当作救生圈游过去啊,虽然心中万般抗拒但也只能扶着她们的腰划过去了。 第35章 无人独白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上左搂右抱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那时候的我肯定想不到第一次左搂右抱的是两具人皮气球。 这样的触感纵然是万元级的医用硅胶也模仿不出来,这会已经没有心思研究其中玄妙了,只能闭着眼睛往前游,游了很久直到撞到了高台。 在脚踩上台阶后,缠绕着我的头发就散开了,回头再看那两副皮囊已经沉入水中,看来她们的确是想让我来到幕布前。 我伸手过去撩开幕布,撩开一层还有一层黄色的幕布,再撩开一层还有一层绿色的幕布,难道这是个套娃吗? 再又拨开几层后,沉重的布料已经压得我掀不动,这一层层的幕布好像深渊巨口要把我吞入其中,我不敢再继续探索只能退回高台边缘。 这帷幕里可能是一直未曾现身的陈萍,也有可能是失踪许久的老簿,或者是某一件由不可名状的肢体组成的艺术品。 不同于之前的剥灵狱,这次除了遇见两副苍白人皮外没有遇到任何威胁很大的怪物,刚才走过迷宫般的下水道时我一直以为会遇上类似白色巨鳄的怪物袭击追逐我。 这次太过平静了,我没有任何线索支持我去猜测陈萍业像诞生的诱因,只凭陈叔的只字片语只能推测出陈萍可能是需要关注。 是怎样的漠视能让一个人崩溃,我站直朝着幕布大喊。 “你已经把我晾在这无人的下水道里很久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观众,还不打算出来聊聊吗?” 喊到第三遍周围才出现声音,声音不是从幕布里传出来的,声音的来源是身后的水里。 我回身查看,从水里升起了许多扇屏风,每一扇屏风分为三部分,每扇都画着一式三份的画像,同样身材婀娜,同样的妆容美艳,而且都是穿着现代装的女子。 这些屏风在水面上舞动,恍惚间上面画的美人也在舞动,这些难道就是陈萍期待的样子吗?在她的眼里这些才是光彩夺目的人。 没等我想好该如何组织语言劝解陈萍,幕布深处就传来了老式留声机播放唱片的声音。 “自从我出生起普通二字就烙印在了我的身上,父母为我取了个普通的名字,没有婴儿床只能用被褥和枕头把我围在父母床上。” “小学背着亲戚表姐淘汰下来的书包去上学,残破掉色的书包载着报纸包裹的课本,铅笔短到握不住了才能更换。” “中学一年四季只能穿着校服,过年时央求很久才能有一身新衣服或者一双新鞋子,春游站在同学的花裙丛中如同一块粪土。” “大学拼命打工努力学习才能看起来不像个局外人,谈的男友都觉得我无聊没有共同话题最后渐行渐远,成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陈萍的独白如同千万把利刃不断地穿刺着我,她的经历听着像被穷养的男孩子,以前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可那些人都是每天只知道傻跑的男孩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陈萍你不要再说了,我想过你会满腹牢骚,想过你会怨天尤人,却没想过你能如此平淡的诉说过往,我脑子里都是你无助的样子。” 陈萍的独白还在继续,而我的脑袋已经被不知名的画面快挤爆了。 “毕业奔波数年终于有机会拥有稳定的生活,一句解散,一切化为泡影,我又回到了昏暗毫无生气的房间,只有一张张奖状在憎恨现在的自己。” “进入直播行业,独自一人在直播间对着空气聊天,偶尔进来一个人没留下一句话就退出去了,甚至没人来言语调戏。” “坚持了很久,珍惜每一个愿意跟我多聊几句的陌生人,哪怕他们在互相聊天没理会我,我也觉得很开心。” “可为什么他们最后还是都离开了。” “他们没有都离开啊!韩莹不是经常陪着你吗?不是还有人愿意支持你吗?你的关注量也不是零啊!” 我大喊着反驳她,从这段独白里可以听出日渐累积的轻视对她造成的影响,可这些单独拿出任何一件都不足以彻底让人崩溃,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没说。 “我学着像其他人一样跳舞,学着打扮成动漫游戏角色的模样,学着做饭分享美食,可他们只会说和某人风格真像。” “我努力健身,努力学各地方言,努力让他们觉得熟悉,可还是回归陌生。” 像陈萍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的行为很符合入行新人的思维模式,如果不能提炼出自己的特色最后一定是泯然众人矣。 这些独白的内容除了让大脑更加焦虑难受外,没有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果然大部分人内心独白还是会避重就轻。 陈萍后续开始重复之前的独白,每次留声机启动后都是一段语气平和的声音诉说着一路走来的漠视,在又经历几次后忽然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每次开始循环播放后,前一次的声音会比后一次的声音弱个几分贝,似乎是幕布的厚度变薄了,掌握这个规律后每次循环完我都会去掀开几层幕布。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循环后,我掀开幕布没有再出现红绿黄任何一种颜色,转而在幕布后是双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奋力挤进幕布后,漆黑的环境中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它的长相,准确说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只能说是泛着银色光芒的人型物体。 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一个椅子一样的物体,靠背和坐垫摸起来十分柔软,一摸就知道是高级货,挪开椅子后能摸到一张桌子,桌子很长摸不到头。 在桌子上模糊可以发现每个椅子前都摆着一套银质餐具,可以想象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一场随时准备开幕的盛大宴会。 说到宴会,突然发觉进入下水道好像很久了,到现在为止居然都没感到饥饿,剥灵狱里估计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正当我准备摸索过去查看那个人型物体时,留声机又启动了。 “每个参加这场宴会的观众都是有品位的上流人士,感谢你们的认可,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我将献上自己全部的才艺。” “不是马戏表演,不是传统戏剧,更不是高雅的音乐会,而是向你们展示真正的我,完全的我,万众瞩目的我!” “演员各就各位,宴会要开始了!” 第36章 血宴狂袭 宴会桌上的蜡烛全部被点着了,烛光映在其他来宾的脸上,是之前那几个男学员还有几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表情像是带着面具一样僵硬。 随后包裹宴会现场的帷幕也被一层层拉开,环绕高台的墨绿水面浮上来一只又一只的巨型鳄鱼,苍白的背甲上绑着一张张肿胀的人型皮囊。 这些皮囊不再像之前我遇到的那样精美,完全是破碎不堪的样子,原本漂浮舞动的屏风也纷纷落入水中,上面的美人画像也褪色成了骷髅画像。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宴会桌尽头坐着什么人,那是一个身穿银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妆容造型明显是个中世纪皇室贵族的样子。 她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周围除了在播放音乐的留声机,没有其他任何动静,直到头顶传来铁链滑动的声音。 我抬头望去,铁链下绑着一个金丝牢笼,被关在里面的是老簿,这种规格的囚禁方式一般得是女主角吧,给老簿用还是太意外了。 老簿看见我非常激动,朝我大喊大叫。 “快动起来,跳到那些屏风上,别待在舞台上,被抓住了就会变成只会跳舞的人偶。” 在听到老簿的警告后,我一个大跳飞到了其中一个浮着的屏风上,屏风上的骷髅手开始抓我,我只能继续往下一个跳,越来越多的鳄鱼朝我涌来。 鳄鱼冲过来的途中撞碎了我上一个落脚的屏风,鳄鱼的两只眼睛和它背上的两只眼睛散发着幽幽红光,我能落脚的屏风越来越少。 宴会台上飞行着无数根带钩子的白线,它们勾住那些表情僵硬的人,将他们吊起来两人一队跳起交谊舞来。 现在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是成为提线木偶还是成为鳄鱼的饵料,在所有屏风破碎前我必须尽可能的逃跑。 我本想趁机跳到水库边缘,在边缘平台上跟它们周旋,可没等我跳过去,宴会桌就再次发生异变,每个座位前的酒杯开始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水库入口被铁闸门关闭。 在宴会桌上的酒杯开始往外喷射血红色的液体,很快这些液体像蜿蜒的巨蟒一样来到了水库边缘的平台上,逐渐形成一道红色帷幕向宴会台方向挤压过来。 水库里的墨绿色水也跟着上涨,逐渐淹没宴会台,但是那个银白色晚礼服的女人没有收到影响,只是跟着上浮。 几番逃跑下来我只剩最后一块屏风可用了,我接着翻涌的水面将屏风有骷髅手的那面翻了过去,水面升高让我离老簿的牢笼越来越近。 先是利用几只鳄鱼替我挡住了飞舞的铁钩,我趁这个空档跳到老簿的笼子上,接过烛台启动了笼影带来的强化,全力掰开了笼子然后钻了进去。 “华鸢你搞什么啊,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关在一起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不是为了被关才进来的,我是为了等陈萍。” “在这里等吗?你等她干什么啊。” “之前翻看韩莹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最近韩莹跟陈萍提过我,韩莹跟她说了不少关于我上学时候的糗事,从陈萍回复当中看出她还挺感兴趣的。” “这能有什么用,你要接着跟她谈你小时候的糗事吗?” “算是吧,我打算用这个跟她约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但是希望能用一场真诚的约会暂时稳定住她。” “华鸢你这多少有点自恋了啊,凭什么觉得陈萍愿意跟你约会啊。” “老簿你这就不懂,我没有正经约会经历,陈萍也没有啊,她渴望自己成为宴会的焦点,两个人的约会也是宴会,我只要跟她聊天就行了。” “你看老簿,陈萍这不是过来了吗。” 随着红色液体的挤压,穿着银白晚礼服的贵妇人飘到了笼子近前,她的脸上戴着华丽的眼罩面具,半点朱唇犹未启。 “你好啊陈萍,这场血色晚宴很有你的风格,作为一道主菜,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华鸢你骗的了韩莹,骗不了我,你和我以前的同事一样只会关注更漂亮的韩莹。” “在三天前我甚至忘了还有韩莹这个人。” “华鸢你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备受女孩欢迎的小英雄,为了博得关注连大蜘蛛都不怕。” “一个整天被嘲笑的受气包被打发去清理蜘蛛难道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在我出事后,我爸不远千里想要联系你这位远近闻名的心理医生,你功成名就。” “你可以问问韩莹,为什么转行开始干这个,我也是被公司优化下来的废柴。” 银白色晚礼服的贵妇人被我的回答惊讶到放下了眼罩,显现出照片里的那张属于陈萍的脸。 “能告诉我是谁打破了你最后的期待吗?” 陈萍默不作声,淡然的看着我,眼眸里透着一种血色。 “是你的家人吗?是因为你的上一任老板吗?还是说因为韩莹?” 陈萍依然默不作声,只是淡然的表情里添了一丝忧伤。 “为什么跟那几个家伙出来?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告诉我如果出来跟他们玩几天,就帮我拍电影。” “你陈萍会相信这种鬼话?” “当然不信,但刚好拿他们练练手。” “跟我回去吧,你的母亲已经放下手头其他的活,准备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了,你的父亲也找你很久了,难道你忘了陈叔腿脚不好吗?” “事到如今,你觉得凭这些就能结束这场血色盛宴吗?” 陈萍突然开始狞笑起来,笑声还未停止,宴会人偶旋转着从水中浮现上来继续着舞蹈。 舞蹈人偶们踩着鳄鱼们翩翩起舞,随着舞步的闪转腾挪,苍白巨鳄们越聚越多,鳄鱼的尾巴都已经开始拍打笼子的底座了。 随着水面的上涨我和老簿只好顺着连接笼子的铁链往上爬,下方的陈萍也开始跳起舞来,隐约从动作中可以看出这是双人舞蹈,银白晚礼服的贵妇像是有个舞伴。 白花花一片的鳄鱼已经完全覆盖住了水面,就像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肉色地毯一样,很快舞池里就只剩下一袭银白色晚礼服了。 我用力摇晃铁链试图用笼子撞开红色水壁,向前推进的水壁有着果冻一样的质感,连续的碰撞只能刮下几瓢水,水洒下来泼在了银白晚礼服上。 那些红色的液体没有流走,随着舞步的旋转被甩到了对面,原本我只是怀疑那贵妇可能有一个舞伴,在红色液体的喷涂下逐渐现形。 我看准机会和老簿一起跳了下去,扑倒了那个看不见的舞伴,立刻用烛台一起传送出去。 第37章 台锯惊魂 经过多次的剥灵狱往返经历,基本不会再出现长时间昏迷现象。回到仓库后发现陈萍拖着我往角落台锯的方向走去,我从身后踹了一脚迅速脱身。 “陈萍,什么都没说清你就要干掉我?从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个医生的?” “我爸早就觉得我不对劲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所以你的身份不难猜。” “陈萍你跑出来就是为了不被抓去精神病医院吗?” 一提到精神病院,我想起小玉被送去那种地方后就没了音讯,如果这两人不巧关进一家精神病院,很难想象她们碰面会产生怎么恐怖的连锁。 “华鸢,你刚才不是说要讲讲自己的故事吗?那就在这个台子上讲,有半句谎言就切下一根手指塞进你的嘴里。” “这么残忍,难道你想通过制造一场血宴而出名吗?” “作为我成功的垫脚石,华鸢你该深感荣幸。” 在剥灵狱外的陈萍竟然更加癫狂,只能把手放到锯齿旁跟她赌一把了,这次恐怕是有史以来我玩过最恐怖的真心话大冒险。 “陈萍,那我按照留声机播放的时间顺序跟你讲一下我是怎么出名的。” “我出生在一个冬天,名字是母亲找算命先生起的,小时候用的婴儿床是姐姐当年用过的那个,木头松动的声音经常会引起我整夜的哭闹。” “上小学的时候根本不背书包,用个塑料袋一包就跑去上学了,书皮都被我折成了纸飞机,字迹潦草到老师都说我浪费铅笔。” “中学时代校规明令禁止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偶尔买的几件常服也觉得不如校服宽松基本不穿,等到想起来了尺寸已经不合适了。” “大学活的比中学有人样,打工不过是为了有钱上网,拿着八百块的生活费过得比那些两千生活费但是有女朋友的滋润的多。” 陈萍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拉着我整条胳膊往电锯上送,业像赋予的力量十分生猛,我勉强靠踩着桌台才没被拉过去。 “华鸢你根本理解不了,你一个男人怎么明白我需要什么。” “我当然明白不了陈萍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已经从那段时间里熬过来了,已经过去的没有办法补偿,过去的自己最会在乎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这样毁坏现在的一切,那陈萍小时候的苦不都白吃了吗?” 陈萍开始用两只手拽我,企图把我整个摁在锯片上,我跟她之间的角力把台面挤压的咯吱作响,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失望,是陈萍吗?是陈萍吗!” 台锯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可能是因为挤压弄坏了电路,陈萍也如同断了电一样不再拉扯我。我缓缓拿开了她的手,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在周围找了一圈,拔下了台锯的插头,用一块泡沫挡住了锯片,这才松了口气。 我走到那几个男学员旁边,观察他们的情况,试了很多种方法也没能叫醒他们。 “老簿,看来是没法让这几个家伙接受制裁了,应该是彻底泯灭在剥灵狱中了,你觉得那老簿?” “华鸢,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们只是半身冰凉,这都完全凉了应该是没救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报应的时候到了谁也帮不了。” “就让陈萍在那坐着吗?你不把她绑起来?华鸢你这么怜香惜玉吗?” “这就是你老簿想的不全面了,刚才台锯启动的噪音很可能影响周围人,如果有人进来看见一个被绑的女孩和这些横七竖八的男人,会怎么看待唯一站着的我啊。” “我现在还有机会脱身,就算陈萍醒了我也有机会扔下这堆烂摊子从长计议,毕竟我是陈叔请来找人的啊。” 片刻的沉默后,我和老簿都齐刷刷的看向陈萍,老簿再次拿出烛台,烛台散发出的光圈将我们笼罩其中。 在笼影的保护下我们再次来到属于陈萍的剥灵狱,还是那条望不到头的下水道,我刚想凭借印象往前走走看,老簿的提示出现在了耳旁。 “别只看前方啊,回头看看。” 我转身望去,原本铅黄色的墙壁上多了一道白色木门,木门上刻着一串数字,我将这串数字默默记下。 推门进去里面是一条长廊,区别于外面的下水道,这条长廊是被精心布置过的,有很多画框和陶瓷制品。 虽然笼影的持续时间不长我还是用心仔细观察每一幅画,前几幅画描绘的都是陈萍提到过的旧书包旧校服。 中间的几幅画开始出现不同,有一幅画描绘的是陈萍小学期间参加的插花大赛获得的一等奖,还有一幅是陈萍帮她妈妈绣了一块手绢周围人都在给她鼓掌。 画廊中间最大的一幅画描绘的是陈萍上大学期间的获奖现场,根据标语显示她制作了一款熏香,可能是因为制作精良从而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奖励。 “老簿,怎么没人跟我提起过陈萍这么优秀啊,难道她自己都忘了吗?” “华鸢,往前走吧,还有一半没看那。” 我继续观察其他画像,发现每个画框下都有一个瓷瓶,这些瓷瓶上的图案和画作有一定的关联性,如果上面是获奖现场,下面的瓷瓶上的图案就是宴会现场。 如果画作上描绘的是日常物品,那下面瓷瓶上的图案就是这类物品里最奢华的品种。 直到走到长廊尽头发现了一部平板电脑,上面只有一个搜索框,我让老簿解除了笼影,本来持续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必须尽可能得获得线索。 我将进门之前记下的那串数字输入进去,搜索出来一个直播间,这肯定是陈萍的直播间,点开进去里面的画面也是这条长廊。 随着直播画面的推进,从长廊入口开始头顶的红色铁窗一个接着一个关闭了,黑暗就这么一步步的向我推进。 平板里的长廊还是明亮的,但是画面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镜头在往前走,每往前推进一段,画面里的瓷瓶也跟着转动,并且在转动后产生了轻微裂痕。 直到我头顶的铁窗也关闭了,整条长廊唯一的光源就是我手里的平板,我能明显感觉出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 我紧盯着手里的平板,祈望能从里面发现点什么,可无论我怎么等直播画面依旧没有任何人影出现。 我甚至能闻到面前看不见的东西所散发出的香气,这种香味不同于洗化用品的味道,是一种更贴近自然香料的味道。 在这种香味的熏陶下我开始昏昏欲睡,一不留神平板从手里掉落,平板落地的沉闷响声惊醒了我,弯腰想捡起来的瞬间我发现了很神奇的一幕。 屏幕的光照在我面前映出一道模糊了人影,捡起平板后直播画面也有了变化,一个身穿晚礼服的女人背对着我出现在屏幕中央。 第38章 业铭初现 直播画面里的人身穿露背款式的晚礼服,在她背上有几行白色的字,字迹很浅看不清楚,正当我努力想放大画面看清楚的时候,老簿突然开始大吼大叫。 “华鸢,华鸢!抬头看看啊,面前有字,你面前有字浮着,快用光照它。” 我慌忙抬头发现果然是什么东西漂浮着,我用平板的光线照了过去。 “这样好的阳光凝视天空,天空会伤害你,并非出于憎恶,是因为你没有翅膀,而天空太高了。” “老簿这是什么啊。” “这是<业铭>,一般出现在一阶段的业像上,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我能看见的提示,一般在外面才能看见,没想到这次看见是在剥灵狱里面。” “额,那你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华鸢,业铭这种东西是需要你根据线索分析它是什么意思,是面对一阶段业像时我能帮你获得的提示。” “那就是不知道呗。” “对,不知道。” 老簿的坦诚也没能多为我争取时间,平板画面里的晚礼服女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物体从入口处破门冲了进来。 伴随着黑暗深处发出的沉重脚步声,我才明白有一头苍白巨鳄冲了进来,脚步声伴随着瓷瓶碎裂的声音逐渐接近。 我手里除了平板没有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即使用笼影的强化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也是躲无可躲,我将希望寄托在了画框上。 用平板发出的光照在离我比较近的几幅画上,在一幅陈萍和韩莹的合照上发现了端倪,这幅画经过光照后有一个圆形的轮廓在画布后面。 我立刻用下方的瓷瓶砸了过去,破开了一道小口,我捡起瓷瓶最大的一块碎片划开了画布,赶在苍白巨鳄咬到我之前爬了进去。 在爬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终于找到了出口,从里面爬出来回到了下水道的某处拐角。 劫后余生带来的疲累使我不得不先靠墙休息一会,喘息之间我开始观察刚才用来割画布的瓷片,上面残破的图案画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踩在脚下。 因为是残破的一角无法直接得知这两人分别是谁,只能看见被踩的那个长头发,我努力静下心来回忆那幅被我划烂的合影画。 依稀记得画中长头发的是陈萍,韩莹是短发,为什么陈萍会觉得自己被韩莹踩在脚下那,她们不是好姐妹吗? 我把瓷片拿到离光源近的地方仔细观察,锐利的边缘扎到手,没拿稳瓷片掉进水中溅起层层涟漪,与这股波纹对撞的另一股波纹从拐角处涌来。 两只正常体型的白色鳄鱼从拐角处游了出来,后面拖着一个肉色的竹筏,穿着银白色礼服的贵妇再次出现了。 “陈萍,你和韩莹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对你不好吗?” “好?当然好,好的令人恶心,她总是说怕我孤单来陪我聊天,聊着聊着就跟其他人打闹起来,在我的直播间很多都是为了看她来的。” “那帮家伙说什么看我和韩莹聊天有意思,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韩莹各方面都比我好,她们这种施舍真是令人作呕。” “华鸢你那天不是也在现场吗?作为向我炫耀的资本,你一定也很高兴吧,你应该庆幸在锯台上我放你一马,你被切成两半,韩莹的心应该也会碎成两半吧。” 陈萍竟然是为了让韩莹更痛苦才不断折磨我,以至于想要切开我,难道是有什么信息没收集到,难道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从聊天记录来看,陈萍是很在乎韩莹的,她们之间的那些不切实际的玩笑话难道都是陈萍对韩莹的期待吗? “陈萍,你对韩莹抱有过分的期待,然后独自过分的失望,这个过程她是不知道的,她只是个和你一起离开的同事啊。” “是啊,她就该和我一样当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要踩我一脚,我才不是被人随便利用的工具那。” “韩莹到现在也没有开自己的直播间,她没有想过分你一点礼物,她出现在那跟你聊天是觉得可能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节目效果。” “事实证明韩莹想的没错,确实会有人因为喜欢看你们聊天从而关注你。” “你可能不知道在线下韩莹会因此受到骚扰,你干掉的那几个男人不久之前就在我面前搭讪过她。” “非要把韩莹想象成敌人,你才能跟自己说的过去吗?你这个敌人这个时间还在照顾跑来找你的陈叔,照顾你亲爹!” “明明已经获得过很高的认可了,只因为不是最高的不是唯一的就完全否定它们吗?” “陈萍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韩莹很重要?实话告诉你我只是被她叫来寻找你的工具罢了!” “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但我不会因此而觉得委屈,我这样的条件配不上韩莹那么漂亮的女孩,但我不在乎。” “我只是在这件事上不配,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值得去做,也只配我去做,任何人在这些事情上跟我比都是垃圾!” “比如我现在就要拯救值得被救的你,把手给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负责拉竹筏的两只鳄鱼被掉落的面具砸进了水里,陈萍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从她的表情里我无法确定刚才的话是否起了作用。 在一声叹息后陈萍消失在了拐角处,水面又恢复了平静,老簿看我眼神落寞,启动了烛台传送。 回到仓库后,陈萍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将倒在桌旁的那几个男学员调整了一下位置,捡起地上散落的酒瓶,将他们伪装成喝多了的样子,全程戴着手套没留下指纹。 收拾完这一切,我准备出去找韩莹和陈叔,让他们带回陈萍,之后交给医护人员和调查人员即可。 老簿告诉我消逝在剥灵狱里的人看起来像突发心脏病一样,只要不被业像控制,他们不会再产生任何威胁,调查人员更不好怪在我头上。 这次不知道该如何跟韩莹她们解释,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委托找到了人,这样大概率是没法收咨询费了。 “再也不想接同学的单子了,没好处不说,摸爬滚打忙到最后连一声谢谢都没有,也太——” “谢谢~” 第39章 乘风坠落 “这什么动静?” 沉寂的仓库被这一声谢谢打破,我的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砸进水缸,水缸裂开等在外面的不是司马光,是已经睁开眼站在我背后的陈萍。 “陈萍你想干什么?这些人已经不会再清醒了,如果你要控制他们出去害人,我肯定不会让你出这个仓库的。” “华鸢,我只是想表示感谢,谢谢你愿意来找我。”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本职工作而已,现在是谁在跟我说话,是陈萍还是业像?” “都是,是我们在跟你说话,因为你的一系列操作,陈萍没有成为笼中鸟。” “笼中鸟?那个关老簿的笼子原本是打算关你自己的吗?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继续诱骗其他人来给你练手吗?” “我想见见韩莹。” “陈萍你还不打算放过她吗?难道你要当着你父亲的面报复她?她真的没想害你,即使你们之间有利益冲突也不应该下此毒手啊。” “我从小到大一直努力学习是想有人注意到我,韩莹注意到了我,我想向她道谢,如果你愿意帮忙传达,就和韩莹明天中午去那家英伦咖啡馆等我。” 陈萍说完这一切后走出了仓库,我犹豫再三也没去拦她,现在将陈萍这样放走很有可能再牵扯到无辜群众,一个近乎完全体的业像在路上随便将人拖进剥灵狱真是太可怕了。 老簿也同意我放她走,现在精疲力尽的状态几乎不可能拦住她。 “华鸢,你只能先信陈萍一次了,如果发生冲突再被拖入剥灵狱就只能任人宰割。” 陈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韩莹她们所在的酒店,一路上我都小心的观察着身后,生怕有什么尾随跟过来。 走进酒店大厅,韩莹还在前台等着,我那像是被一群人毒打一顿的精神状态很快就被韩莹发现了,她扶着我的肩膀问我怎么回事。 “韩莹,刚才我见到陈萍了,她现在有其他的事不方便现在回来,跟我约定明天中午在那家今天去过的咖啡馆等她。” “那你这是怎么了,是被照片上的那几个男的打了吗?陈萍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人打我,我只是有点累了,陈萍没有被欺负,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我先扶你去休息吧,你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去前台登记信息。” 随后我把身份证给了韩莹,她很快做好了登记开了一个双人间,回到房间后我很快趴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才醒。 睁开眼就看见韩莹坐在床边看着我,她发现我醒了想要伸手摸我的额头,我立刻起身躲开了。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累了就直接睡了,没有影响到你吧。” “还真影响到我了,昨天你打鼾的声音吵的我在旁边睡不着,只能坐在床边盯着你看,看你醒不醒。” “昨天你也是在这间房睡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没有啦华鸢,你昨天像凉了一样,半夜起来看你一点动静没有我都害怕你没了,试了试鼻息才放心。” 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没有心思跟韩莹开玩笑,如果中午她们见面的时候发生意外我这辈子可能都笑不出来了。 我们来到陈叔房间,和他说明了情况。 “陈叔,这次见面我希望你先不要到场,等我们搞清楚原委再通知你过来,如果你在场我怕陈萍有所隐瞒。” “华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从小忽视她了,这次能产生这么大矛盾我也没预料到,我也补偿不了什么,只能让你多费心了,我不太善于表达就不去添乱了。” “感谢您的支持,我会把陈萍带回来的。” 我和韩莹来到咖啡馆,服务生小哥一眼就认出我来,贴心的询问是否需要和上次一样的咖啡,还能享受同样的折扣。 我没有推辞,点了两杯上次一样的咖啡坐在店外的座位上等着,今天中午的阳光没有前几天那么毒,风吹动头顶的遮阳棚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韩莹无心喝咖啡,一直盯着路口,我背对着路口不停搅拌咖啡,早已经记不清咖啡上的裱花原本什么样了。 方糖没入咖啡一丝涟漪未见,不知是奶加多了还是糖加多了,天空上几片云彩藏进了遮阳棚后,它们四散而藏像是为谁让开通道一样,只剩下湛蓝的天空。 一袭碎花长裙拨开围观的云层,站在了湛蓝的天空中央,韩莹兴奋的向她挥了挥手,我也放下了搅动咖啡的银勺。 陈萍淡然的坐了过来,她和韩莹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一样表达着重逢之喜,陈萍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份甜点,随后开始了她们亲昵的交流。 陈萍诉说着近几天和网友一起散心的经历,将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轻描淡写几句话就一笔带过了,紧接着描绘的旅行趣闻更是我不曾想象的。 业像的伪装能力是这般极具欺骗性吗?前一天晚上我还在下水道里与鳄谋皮,同一时间被陈萍描述的像是在铁塔下漫步,在喷泉旁留影,在灯火阑珊处等心上人回眸。 我能明白此刻我可能被当做了空气,可隔开我的不该是阴阳两界,我和她们只隔着半张桌子,我却仿佛油锅里受刑的小鬼看着地狱外的太平人间。 在我震惊的像块木头的时候,韩莹和陈萍还会时不时从桌子下用脚踢踢我,这一刻我才是三个人里精神病患者,老簿甚至都不敢出现。 她们像普通好闺蜜一样聊天喝咖啡,时不时拿出手机互相推荐打折的化妆品和新上市的衣帽饰品,这样的情景在校园里我看过无数次。 一度忘了我是来这干什么的,昨天在仓库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臆想的吗?如果那是假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赴约,难道我还在剥灵狱吗? 老簿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发什么呆啊,陈萍她们叫你那,快跟上去。” 等我追上她们才知道,她们要一起去附近的公园坐摩天轮,被她们打发去买了三张票,等了一会终于坐上了。 摩天轮缓缓上升,陈萍掏出一个白色材质的手链送给了韩莹,说这是白珊瑚手串,我无法确定这件东西的意义。 我和韩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链上,突然听见轿厢门被打开的声音,陈萍正要一跃而下被我死死抓住脚踝。 我不知道陈萍是怎么打开轿厢的,摩天轮轿厢被我这股力量震得摇晃起来,勾住座椅的那只脚逐渐要撑不住了。 韩莹拼尽全力拉住我的腰,下面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因为我们的轿厢处于最高处,一时半会他们没法上来救援。 我能感受到摩天轮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了,其他轿厢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尖叫,我将陈萍的双脚挂在肩上,她挣脱的很激烈。 平时的锻炼没有辜负我,坚持了十多分钟后轿厢终于接近地面,工作人员接住了陈萍,我被韩莹拉回轿厢内,剧烈的眩晕感让我难以起身。 完全落地后韩莹扶着我出来,周围的游客纷纷欢呼,工作人员对我们表示了歉意,几个技术工人打扮的人跑过来检查轿厢。 我跌跌撞撞的走向陈萍,如果眼神能攻击,她早就被我切碎了,强压下怒火后蹲在她身前让老簿确认业像的情况。 “华鸢,这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业像不毁灭别人反倒主动毁灭本体的。” 这反常的情况让老簿也摸不着头脑,确实太不符合常理了,业像不是跳蚤,不能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一个人身上寄生,难道陈萍把业像也骗了吗? 第40章 使一颗心免于凋零 一共参与过三次委托,一次比一次离奇,老簿曾经的经验几乎派不上用场,他升级迭代的速度可能比我都慢,系统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了。 “陈萍你醒醒,没事了,你没摔下去,工作人员已经在排查问题了,能说说刚才是门哪坏了让你失足摔出去的吗?” 陈萍没有反应,抢先一步问话能暂时抵挡工作人员的怀疑,在她没有开口前无法判断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快韩莹跟了过来,她心有余悸的状态也没法安慰什么,只能让她去试试能不能让陈萍开口。 我们叫来救护车并且通知了陈叔一起去医院,医生并没有诊断出严重外伤告诉我们可能是惊吓过度,需要再观察两天。 陈叔和韩莹守在床前,我独自来到走廊上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老簿,陈萍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从刚才就感觉有个白色的影子跟着她,这个业像又退回一阶段了?” “我也看见了,但是这次不同于小玉那次,小玉那次更像是退回了二阶段,在她被带走之前很难界定业像的情况。” “这次陈萍倒是十分符合一阶段的特征,那几行业铭还能清晰可见。从前都是业像控制本体,最近变天了分不清谁在操控谁。” “老簿,我觉得这次很可能是陈萍把她自己的业像给骗了,多种复杂的情感让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她在咖啡馆和韩莹的那些互动大概率是骗业像的,业像会伪装成很正常的样子欺骗身边人,陈萍直接代替这一过程自己装平常。” “在剥灵狱中我还发现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很难说清陈萍什么时候开始狩猎的,但是显然狩猎的结果让业像比较满意。” “有没有可能因为完全体的业像在狩猎过程中逐渐轻视陈萍本体的想法,让陈萍有了可乘之机,这一点也很好解释,被人轻视本来就是构成她业像底层逻辑的基础情绪。” “很有见解的想法,业像以本体负面情感为基础铸成,也会本能的轻视陈萍,越完整的业像越接近本体思维。” 如果我的这个猜测属实,那陈萍趁业像不注意的时候选择结束自己也就不难理解了,她不想再斗,不想再去陷害谁,本身的意志占据了主动。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去帮陈萍找回某样东西,让一切退回平淡的日常。 我把守在陈萍病床前的韩莹叫了出来,如今能帮忙的只有她了。 “韩莹,陈萍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有什么打算,比如和你手上的珊瑚手串有什么关联?” “好像~对,她有说过,她说想攒钱开一个首饰加工坊,把她喜欢的香料、玉石、水晶花串到一起做成定制首饰拿去卖。” “那她有说过想在那里开店,和谁开店吗?” “陈萍之前邀请过我,但是我一定也不懂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不想给她帮倒忙就拒绝了。” “韩莹你现在也没工作,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那,你不擅长制作但是擅长聊天啊,你可以帮陈萍招揽客户。” “当然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是个局外人,这些与我无关,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看陈萍可怜就答应下来,陈萍需要更纯粹的情感。” “如果选择合作就把话挑明,提前立下合同分好利益,工作的时候就是同事,下了班就是好朋友,一旦互相掺杂只会让陈萍因爱生恨。” “华鸢你怎么突然这么有范了,很有心理咨询师的架势啊,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会陈叔可能会跟你算一下咨询费用,毕竟你救了陈萍一命开多高价钱他都会答应,看在我的面子上打个折好吗?” “咨询费是咨询费,救人不要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得直接免费还要倒贴俩果篮,还是不看正常收费的好。” 韩莹听完我的收费标准,娇滴滴的拍了我一下,快步回到了病房,事已至此就不适合我再出面了,先回酒店等着吧。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那家咖啡馆,闲来无聊决定进去坐坐,这家店的服务还是很热情的,刚推开门,吧台老板就招呼我过去。 不在营业时间的咖啡馆相对冷清,老板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我。 “老板,我只是近期在附近出差不常过来,直接办卡太亏了呀。” “不是充值办卡,这是送给你的,持此卡可永享六折优惠,放心收着吧,缘分到了你会常来这边的。” “你是说那两个和我一起的女孩吗?您误会了,她们只是我的客户。” “话不能说绝,世间万般皆是缘分。” 我不再推托接下了会员卡,将它夹进钱包里,吧台老板拿出相簿给我观看,我才想起将那张合影放回原位,喝完咖啡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刚出门就碰上了陈叔,他对我十分感激,询问应该给多少费用,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书包,说如果包里的钱不够他再去银行取。 我打开看了看,从中抽出一沓钱告诉陈叔这些就够,他很意外又要掏出一大捆给我,被我婉言拒绝了。 “陈叔叔,这一沓就是我正常的收费定价,一码归一码,救人一命也是积攒功德,陈萍住院需要钱,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留着钱帮孩子吧。” “华医生多亏你的帮助陈萍今天早晨已经醒了,医生过来看了没事,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出了这么大力气怎么能只收这点费用那。” “陈萍醒了,恢复的怎么样?没什么异常吧,我去看看她。” 只能用这种方式岔开话题,不然可能会被陈叔一直堵在门口,能碰上这样通情达理的家长还真是运气好。 进入病房后让老簿第一时间观察陈萍,老簿给我递了个正常的眼色,我才放下心来走到床前。 韩莹坐在旁边给陈萍剥橘子,掰了一半给陈萍,另一半给了我,陈萍的眼神明显柔和了很多。 “陈萍你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心里哪不舒服吗?” 陈萍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韩莹,吃起了橘子,韩莹拉住我的手说明了她的决定。 “华鸢你昨天走后,我仔细考虑了你的提议,觉得是个可行方案,这几天我会尽快拟好合同,至于工坊的地址,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地方在老家镇上附近。” “等陈萍出院了我就安排和她去看看,等我驾照考出来就能帮着进进货发发件,这样我和陈萍的职责就分的比较平均了。” 在韩莹向我描述计划期间,陈萍吃着橘子流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也吃了一口橘子,橘子很甜足够一颗心免于凋零。 韩莹的几个选址离我都不算很远,这个范围内即使出了事,换言术也能第一时间通知到我。 我准备提前一步先回老家,就让陈叔他们护送陈萍回家吧,这次事件里有太多的不寻常,跟老簿最开始描述的那些经验基本对不上。 这几次委托让老簿开始怀疑是不是有某种东西在影响业像,让业像变得不稳定,诞生进化的速度变快了但是状态不稳定了。 各个阶段的界限逐渐模糊,很难获得提示线索,业像对本体的操控逐渐变弱,想要扩张的欲望也变小了。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下楼,一不留神撞倒了一个护士,在帮她收拾记录的时候听见了医生办公室里的闲谈。 他们在讨论几个从钢材加工仓库里发现的植物人,对那几个植物人的病因很是困惑,都觉的那样的体型不应该喝几瓶就大脑休克了。 医生说的人大概率是陈萍解决的那几个男学员,他们竟然活下来了,只是失去意识成了植物人,这让老簿感到很意外。 从医院出来直奔车站去了,掏出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戚折依的未读消息,估计是赶路没听见,她发消息说要过几天来看我。 第41章 自驾游 对于戚折依的突然拜访让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在此之前我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她闲聊几句,没有从中发现她要过来的意图。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等回到家后有些事需要跟老簿确认,随意回复很难预料会有怎样的结果,这种忧虑似乎不应该存在。 “老簿,笼影产生的副作用会让戚折依产生心灵上的感应吗?” “华鸢你在担心什么?副作用只会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你的存在,如果有情感共享这样恐怖的效果我就不会冒险救她了。” “你这么紧张难道真的把她当成了——” “和韩莹的相处让你产生负罪感了吗?” 老簿的质疑直接戳到了我的心坎上,莫名的负罪感的确扰乱了我的判断。 “老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总感觉像是被监视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老簿没有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我的手机。 这才想起来回复戚折依,以赶路坐车没注意为由解释了为何长时间没回复,紧接着又想以驾照考试没空为由暂缓她的机会。 可惜第二个接口失败了,戚折依想看我开车的囧样,想在现场第一时间嘲笑我,这让我很不爽,争执了一会还是没能阻止她。 在给我发了个接待时间后就不再理我了,我看向老簿。 “老簿,在疗养院的时候戚折依进过剥灵狱,如果她碰上了陈萍会不会有不良反应,比如突然回忆起剥灵狱里经历的一切。” “华鸢,理论上戚折依进入剥灵狱后的记忆是不会忘记的,现在记不清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这种机制是不会被轻易打破的,你注意别让她们有过多接触就行。” 第二天练车结束后,我来到前台查询了排班表,找了个接口将自己排在下午最后一个练习,避开了上午练车的韩莹,多一分保障就少一分隐患。 在戚折依到达当日我提前买好了饭在家中招待了她,吃完饭她跟我去了驾校,我在练车她在和教练闲聊,我的教练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性很善谈。 练习过程中我如坐针毡,不知道她们谈完我会有怎样的糗事被传给街坊四邻,可能让本就身败名裂的我更加晚节不保。 今天的练习效果不佳,教练带着戚折依跑过来吐槽了我很多次,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她们有时间训我就没时间交换情报了。 完成当日的练习量后松了口气,走出练习场地后戚折依立刻跑来拉住了我。 “华鸢,我刚才跟你教练聊天,她说这的老板搞到了一批旅游券,内部消化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准备分发给学员,想去的找她领,先到先得,我领了两张正好放假一起去吧。” 一段时间没上班我已经忘了正常的节假日安排,这才明白为什么身为医生的戚折依能有空过来找我,这对她而言可是难得的假期。 “是去哪里的?给我看一眼旅游券。” 这张旅游券上写着“洛峰山景区通票”,特意标注了可以免费乘坐一次缆车索道,看着戚折依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那行吧,你放一次假不容易,应该多出去玩玩的。” “算你小子识相,这次不用我开车,教练说可以蹭驾校的大巴车,咱们只负责自己的伙食就行了,比报旅游团灵活多了。” 次日早晨我们来到驾校大门处集合,这次来的人不少能把大巴坐满,我和戚折依坐在一起,在她拿小零食的间隙我四处张望。 一股寒风吹得我脖子发凉,我们的位置离大巴驾驶室很近,一个人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这个人带着墨镜但还是有一丝凌冽的目光从镜片后闪过。 这个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过,张教练很快也上车清点人数,确认都到齐后就发车了。 一路上驾校工作人员和学员们还在讨论考试各个点位的通过技巧,上车时的不安感还在困扰着我,戚折依拿出饼干给我,见我没反应直接呼我嘴上。 突然的袭击让我回过神了,一脸饼干屑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周围其他人也偷笑起来,跟那天在戚折依病房的时候一样,被人误会了。 我默默擦掉饼干碎屑,戴上耳机装睡,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什么靠在我肩膀上,我迟疑了一秒猜出了是谁,但是被猛兽拍在肩头的时候不能轻易回头。 我只能继续装睡,内心深处竟然有点享受这种感觉,我一定因为去过太多剥灵狱,心智多少有点被污染了,不似当年单纯。 就这样装睡了一路,直到张教练开始喊我们。 “各位游客注意了,我们即将到站,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特别是你华鸢,都睡一路了还不快醒醒,女朋友在旁边都要生气了。” 我睁眼看向戚折依,她双手压在我的肩膀上,看手势应该随时能卸下我的胳膊,没听她说过会中医手法啊。 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山楂饮料,将饮料递到她手上借此撑开她的手脱身,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车门一开我立刻背上包冲了下去。 原本有点晕车被这样一整立刻清醒多了,戚折依不慌不忙的走下车来到我身旁。 “不错啊,还记得我喜欢喝山楂果汁,你也不完全是没心没肺的啊。” “刚才张教练说我是你女朋友,你都没反驳,怎么回事?开始喜欢我了?别做梦了大色狼,我都听张教练说了,你最近在驾校勾搭一个运动少女,有这回事吗?” 我就知道她们聊天一定没我好事,还是被她知道韩莹的事了,可我为什么要解释啊,我又没做什么,这该死的负罪感。 “戚折依你这什么话?小心我联系律师起诉你诽谤我啊,我怎么就勾搭别人了,那个人不过是我一个小学同学,最近给我介绍了单生意罢了。” “小学同学?几年级的?是不是我搬家后你俩就勾搭到一起了,是不是老相好?华鸢没想你从小就这么不安分,太让人失望了。” “戚折依,请注意你的措辞,我是无偿出来陪你玩的,不是你雇过来的角色扮演员工,请你说话正常一点。” 在我们吵架期间,其他人已经到景区门口检票了,张教练在门口大喊我们,我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戚折依去检票口了。 进入景区后明显感觉戚折依萎靡了很多,是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吗?不可能吧,我已经很注意措辞了啊。 这片景区分为四个部分,山下的奇石公园,山腰的森林缆车索道,山上的洛神庙,山后的激流勇进项目水道。 我拉着戚折的手腕,但是没敢回头看,她就这么一路跟着我走,期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我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片景区的一大亮点就是雾海森林,今天正好起了很大的雾气,已经从森林蔓延到山下了,周围的奇石在薄雾的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 我拉着戚折依的手总感觉身后不是她,如果回头发现是一块石头该怎么办。我鼓起勇气回头看去,戚折依泪眼婆娑用双手抓着我的胳膊。 我松了口气,可能她也有点害怕雾中造型诡异的奇石吧,我将她拉到身旁。 “起雾了,这地方我们都不熟悉,靠紧点别走丢了。” 第42章 雾山纪行 山下的雾气不算很大,石头小路上的景区指示牌还是可以看见的,在指示牌的引导下我先陪戚折依去了厕所。 我在男厕所隔间里让老簿帮忙回忆一下大巴司机的事情。 “老簿,你对那个大巴车司机有印象吗?” “华鸢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吗?刚才我反复回忆,也觉得背影有点熟悉,他戴着墨镜还真不太容易想起是谁。” 需要尽快找到他,总觉得这趟旅行不太平。 在我洗手期间戚折依也上完厕所出来了,看样子还补了补妆容。 “华鸢,我们去坐缆车吧,其他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我们退回岔路口,根据路牌去了另一条上山的小道,很快在听见了缆车机器发出的咔咔声,张教练一行人在门口排队。 我们跟过去排在了队伍最后,前面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在嬉戏打闹,跑来跑去多次踩到了张教练他们,戴墨镜的大巴司机忍不了了。 大巴司机跟那几个学生发生了争执,嘲讽这帮学生有人养没人教在学校学的都还给老师了,张教练在一旁劝解,但是大巴司机更生气。 直到检票员出来拉开他们才结束,虽然没有再指着那帮学生骂,大巴司机还是指桑骂槐的跟张教练他们吐槽着,像极了一个脱口秀演员。 “我想起来了,是我报名做体检的时候在机器外面训前台接待的那个男人。” 戚折依听见我在自言自语,拽了拽我的衣角。 “华鸢,你刚才说是体检的什么?你生病了?” “哦没有,我没生病,只是想起那个大巴司机以前在哪见过。”、 “你说林教练啊,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驾校的总教练啊。” “不太熟,以前只见过一次,可能是他一直在外面忙吧。” 报名当天在体检机里那个逐渐靠近试探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老簿当时都没有察觉,只有我感受到了异常,只能再观察观察了。 “戚折依,昨天张教练还跟你说什么了,只说了今天是谁开车吗?还提到过别的什么人吗?” “没有了,华鸢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排到我们了,去检票吧。” 我们进入索道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雾将树林完全淹没,只留下几根树尖探出雾海,朦胧的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有大有小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动物的残影像是在雾海上跳跃的鱼群,潜入其中的鸟类时常发出啼叫,叫声凄厉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每一声过后我的手都在颤动。 戚折依紧紧握着我的手,树林当中的鸟鸣似乎在刺痛着她的神经,被运送上山的缆车仿佛是被雾海中的大鱼吞噬了,只是前行了几米就纷纷消失在视线里。 被戚折依握住的手越来越痛,我必须得先安慰她了。 “戚折依,如果你害怕咱们就不坐这个缆车上山了,我陪你到景区周围买点纪念品就回去好吗?” “我没害怕,只是从疗养院回来后有点恐高,这个缆车不坐就亏了,一共没几个能玩的项目。” “真的没事吗?” “等会我抓紧你就好了,你一定能保护我的。” 戚折依的信任多半是因为笼影的副作用,但这样被人信任也挺好的,只是一个缆车而已。 坐上缆车前我对老簿使了个眼色,他很快明白了是要帮我盯着林教练。 从下面看是一回事,真正坐到上面是另一回事,缆车座位上的安全带和安全绳很结实,缆车顶上的安全装置也能看出经常检查更新。 我将这些发现告诉戚折依,让她别害怕,很快就能到达山顶的,她看了看缆车内的公告又看了看手表。 “华鸢,到山顶大概二十分钟,也没多快,你抓住我的手,我想看看下面的森林。” “你还真是又菜又爱玩啊,平常看恐怖片也是这样拉着朋友的手看的?看完手就肿了。” “那下次你陪我看,不把你华鸢的腰椎勒错位不算完,别贫了,手抓好。” 我换了一只没被她握麻过的手抓着,其实我自己也是有点恐高的,特别是这种完全看不见下面高度的情况。 掉下去是摔进小池塘还是坠入大海沟,未知的才更可怕,在陈萍创造的下水道里,没发现大鳄鱼的时候是最恐怖的,鳄鱼们浮出水面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缆车匀速上升着,戚折依握着的手也没那么麻了,已经过去大概十分钟了,还是看不见山顶。 缆车顶棚的指示灯突然不亮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缆绳的悲鸣,咔的一下缆车停了下来晃动了几下。 周围云雾缭绕,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相邻几个缆车上的大声呼救,无论是怎样的呼救声都很快消弭在这片雾海中。 很快此处的世界只剩下我和戚折依,雾气将周围的缆车都藏匿起来,林间的动物也安静下来。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缆车公告上的紧急求救电话,戚折依告诉我她已经打过来,没有信号打不通,只能先等待了。 “华鸢,你听说过林中小屋的故事吗?现在这个缆车就像个小屋把我们从文明世界隔离。这样感觉还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人。” “戚折依你没开口之前这里像度假小屋,你这样说了以后这里像个暴风雪山庄,你冷不冷啊,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不觉得冷啊,我带了外套。” “好好好,大小姐你先吃点零食填一填你的大心脏,刚才还恐高这么快就根治了,不愧是真正的心理医生啊。” 雾影朦胧中的戚折依笑起来更加渗人了,现在这个环境即使她突然掏出武器干掉我,然后再把我扔下缆车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会把我当成意外坠亡处理。 老簿看出了我的恐惧,在耳旁告诉我没有发现戚折依任何业像发作的征兆,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对老簿和戚折依的熟悉并不能消除此刻的诡异氛围,一侧是跟自己外貌相同的人浮空着在耳边低语,另一侧是随时可能干掉自己的人在雾中微笑。 普通人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场景,而我却正在经历。 凝结的雾气和额头的冷汗已经分不清是哪种滑进了我的眼睛,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颤抖,不让自己再去想象更多还没出现的东西。 下方雾中传出悠扬的歌声,像是多种鸟类凄厉鸣叫的调律,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射出明亮的磷光,很快被雾气散射开来。 磷光的反射有着远超意识想象极限的奇幻感,涌动着如同喷泉一般,这股绚丽的洪流很快在缆车下方泛滥成灾。 显然周围几台缆车上的人们也看见了,惊呼声此起彼伏,甚至能听见有人说这是安排的节目。 我不能明白是怎样的彩灯能照出这样的光影效果,即使是最先进的ar技术也不能让光影跟随雾气的流动,像是有生命一样灵巧的躲避树梢。 第43章 像素风烧纸 流动的磷光在缆车下方游龙,来回盘旋最后在山顶方向消失了,缆车棚顶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后恢复了亮光。 紧接着缆车也恢复了正常继续向山顶前进,被屏蔽了很久的鸟鸣兽语一股脑的钻进了我的耳朵,前后方的缆车也能模糊可见。 坐在我旁边的戚折依吃着零食晃着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鬼魅感,老簿见我恢复正常就继续去盯着林教练了,只剩下我胸前被汗浸湿的痕迹提醒着刚才不是梦境。 我掏出包里的湿纸巾擦汗,低头的瞬间发现了奇怪的情况,戚折依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灰色的小皮鞋,可我来的时候穿的是蓝色运动鞋啊。 这低头一看我的鞋也变成了灰色,就连黑鞋底也变成了灰鞋底,这雾气还能染色不成,如果浓度真的那么高,刚才缆车停机的时候就肯定一命呜呼了。 缆车即将到达山顶,老簿回来跟我说明监视的情况。 “林教练的缆车在我们前方,除了刚才停止运行后大雾加剧的那段时间,其他时候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他一个人坐那一辆缆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向老簿轻微点了点头,等到缆车进站后立刻下了车。 山上的洛神庙被修复的金碧辉煌,位于正殿的雕像如同诗书所载云鬓峨峨、皓齿内鲜,周围壁画上描绘的仙子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渗透进来的雾气更是添加了几分缥缈。 我对于洛神的典故并不了解,只听闻是上古仙女,几幅关于她的大家名作也尽数失传了。 戚折依对壁画很感兴趣,让我帮忙拍照留影,我的拍照技术也是一言难尽,找了几个光源好的角度拍完就把相机还给她了。 戚折依接过相机看了又看问我。 “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壁画上的仙女好看?” “我说戚折依啊,你在人家神殿里能不能别问这么冒犯的问题啊,你跟她们不是一个风格,我拒绝比较回答。” 戚折依撅了撅嘴,没有接着追问我,看来她还是有点敬畏之心的,接着她拉着我去转了转其他偏殿。 我们从一个小门出来,这边的庭院里几乎没人,还未走出廊亭就在墙外发现了之前在缆车上看见的磷光,那束磷光直冲天际。 突如其来的磷光把我惊在原地,旁边的戚折依好奇的拽了拽我的衣服。 “华鸢你瞪大个眼睛看什么那?” “戚折依你没看见吗?在缆车下看见的磷光又出现了。” “什么磷光?你是说缆车下的彩灯表演吗?这哪有什么彩灯啊?” 我回过神来,戚折依看不见那磷光,可我和老簿都看见了,那这可就危险了。 “哦,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戚折依你先跟我回去找大部队吧。” 我们原路返回来到了正殿,我让张教练先带戚折依去下一个游玩项目等我,我借口说闹肚子要去上个大号,很费时间就先别等我了。 目送她们往后山走去,我小跑回到看见磷光的廊亭,沿着围墙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藏在灌木丛后的裂缝。 我侧身从裂缝穿过,外面是一段矮小的崖壁,可以看见一个人在下面背对着我,他的身边堆砌着几捆彩纸。 在那个人前面烧着一堆柴火,这不可能是附近的村民或者工作人员,洛神庙门口告示牌明令禁止在附近不能出现明火。 随着一张张彩纸投入火堆,冲天的磷光愈发绚丽,火光中有大量未烧完的纸屑升腾起来,形状如同马赛克像素一样,与现实环境格格不入。 像素块一样的纸片背负着火焰跟随那束磷光螺旋上升,周围的雾气也逐渐靠拢过来,磷光反射到雾气里的样子如同一株巨型圣诞树拔地而起。 那个人还在往火堆里扔彩纸,动作越来越快,随着彩纸的减少,那片空地上的草木也逐渐开始枯萎。 如果是因为火堆的烘烤那草地应该变得枯黄,但我看到的是那片草地越来越灰白,整片空地只有那个蹲在火堆旁的人是彩色的。 雾气的遮蔽让我无法看清那个人身上穿的什么衣服,我只好从矮崖上跳下去,往火堆的方向走去。 “谁在哪烧纸,不知道景区禁止点燃明火吗?” “你终于来了,这召唤仪式就是为你准备的。” “你是林教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报名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华鸢。” 老簿也回忆起我在驾校报名当天的异常。 “华鸢,你在那天就察觉到林教练不对劲了,最近这几次事件都快让我忘了这件事了。” 没等我开口回复老簿,林教练率先开口了。 “这样大声密谋真的好吗?老簿和华鸢的组合还真是相辅相成啊,老簿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对你是一清二楚。” “林教练,我处理的前三期委托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吧,针对老簿的经验做出那么多意外安排,真是有够阴险的。” 林教练转过身来摘掉墨镜,在他的脸上一只眼睛散发着诡秘的光,那只眼睛的眼白变成了粉紫色,中间灰色的瞳孔是这团绚丽风暴上的孤岛。 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我就像是被囚禁在了那座孤岛上一样,瞬间感觉浑身无力,眼见都是马赛克形状的灰点。 面前的林教练也随着这股眩晕感开始出现残影,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烧毁我大脑的显卡驱动,业像如同病毒一样的感染力又进化了吗? “快醒醒华鸢,快醒醒,别傻站着赶紧跑啊。” 老簿声嘶力竭的大吼让我暂时清醒了,原本只是草地上的灰白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腿上,蓝色的牛仔裤已经有一半变成灰白色了。 双腿像是扎根在了地上,在笼影的帮助下才跑起来,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回洛神庙的正殿里。 “老簿,从上次疗养院的晚上我就有个疑问,笼影的启用条件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是只有在剥灵狱当中才能用吗?” “华鸢你还有心思问这个,这么说吧,剥灵狱的展开是有准备时间的,当你进入剥灵狱的时候,是它完成展开的时刻。” “笼影是只要周围的环境产生超自然波动就可以借助这股波动来启用,上次小玉构造的猛兽都快咬到你了当然能直接启动。” “这次也是,不过林教练的剥灵狱太强大了,只是在准备期间就能对环境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但也不排除是那所谓的召唤仪式加持了他的力量。” “好吧,唉不对劲啊,老簿你看这庙里怎么没人啊,刚才还有不少游客,难道都去下一个项目了吗?” “不可能,这里太安静了,游客走了不可能门口卖香烛的也跟着走了吧,你看看几点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也不算是饭点啊,这边的人这么早吃饭吗?” “我不是问他们几点吃饭,华鸢你看看这天,上午十一点太阳就下山了吗?” “没有吧,你看这墙上的画还白的反光那。” 没等我说完,墙壁上仙女的裙摆逐渐褪色,只剩下灰白的轮廓,跑出正殿抬头只能看见阴沉的天空,周围的雾气都散去了却还是没有阳光照进来。 我跑遍了庙里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洛神庙的大门也不知道被谁关上了,从里面都打不开,原本的几扇小门也都变成了灰白色的墙壁。 第44章 嵌入式庙祝 洛神庙的所有出入口都被关闭了,我被单独关押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正殿的洛神雕塑正常外,其他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一个个的观察那些颜色变灰白的物件,可无论是壁画还是焚香炉都找不到有用的线索,迫于无奈我顺着柱子爬上正殿的屋顶。 从高处俯瞰下去整个山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果然是加载时间越长,地图建模范围越大啊,这一棵棵树放进电脑里渲染得消耗不少性能。 只可惜这是剥灵狱,没法卡缝隙穿模出去啊。脚下的砖瓦已经有碎裂的迹象了,只好先爬下去再做打算。 “老簿,你能用烛台直接传送出去吗?” “如果能用,我早用了,还轮得到你来提醒我。华鸢你爬上去一趟有发现吗?” “整个山腰上都是灰蒙蒙一片,我本来想顺着墙翻出去,可走到墙边下面雾气朦胧的,我扔了块瓦片下去,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那个林教练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创造的剥灵狱怎能如此严密,他还说对你的事一清二楚,你以前碰到过这种人吗?” “华鸢,我有个让你难以接受的推测,这里可能不是剥灵狱,可能还是在现实世界。” “至于林教练用了什么方式查清了我的底细我也不知道,以前没碰上过这种人,他使用的召唤仪式我可能知道类似的。” 老簿的话让我燃起了一丝信心,既然有类似的,说不定能用对应的方法破解掉。 “什么仪式?你也能像他一样烧纸吗?这种仪式有破解之法吗?” “破解之法谈不上,因为我知道的那个仪式是用来召集附近傀儡的,那些被业像猎杀在剥灵狱中的人,留下的躯壳会被这种仪式召唤过来。” “这样的状况我们在疗养院里也遇到过,小玉操控的那些医生就可以通过这种仪式召唤来,不过小玉那次没下狠手,只是通过迷惑医生达到控制他们的效果。” 老簿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感觉腿被戳了一下,身后发出肢体摩擦地面的声音,本能的往前闪躲,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变成指甲抓地的刺耳响声。 原本灰白的墙壁上长出了半截被血红色外衣包裹的身体,血红外衣上的花纹图案跟我刚进来时见到的庙祝身上穿的衣服一样。 从那衣服里伸出了五条胳膊,这些胳膊拧成一团,每条胳膊的尽头都是一只纤细的手,指甲很长在手背上还插着三根香。 估计刚才戳我腿应该就是它们,两侧的壁画上都出现了这种半截身体的怪物,它们没有继续攻击我,只是将手背上的香烛立正。 正当我疑惑它们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正殿中央的大香炉突然变高了,随后大香炉的四条腿变成了粗壮苍白形似人腿的东西,像个螃蟹一样朝我这边移动。 墙壁上的怪手也将香烛举得更近了。 “这香是非上不可吗?什么嵌入式庙祝系统啊,都嵌进墙里了。” 我一边吐槽一边玩命向后殿跑去,直到听不见大香炉跟随的脚步声才停下,刚站稳就发现后殿团蒲上坐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没穿工作服也没穿袈裟一类的衣服,而是都穿着一身病号服,从背后的标语看是市里的那家医院。 “老簿,这几个人该不会是被陈萍解决的那几个男学员吧。” “还有其他更合理的可能吗?华鸢你先别过去,我们先贴着墙边往出口处去,那个方位也能看清这几个人的脸。” 我将脚步声音量降到最低,一点点的往出口挪过去,只是挪了一半路程就能从侧脸看清是那几个男学员没错。 这下可以不用确定直接跑了,脑袋里的想法还没传到脚上的瞬间,十几个团蒲就先飞了过来,砸的我睁不开眼睛。 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一记窝心脚就给我踹飞出去,从后殿摔到庭院的台阶上,本应该被台阶的棱角二次重创,实际上却像滑滑梯一样滚了下来。 我双手前撑准备爬起来,突然手腕被抓住了,台阶上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准确说不止一只,每一节台阶上都有,刚才就是压着它们滚下来的。 我反方向用力想拽断台阶上的胳膊,三个穿病号服的男学员已经从后殿出来,肚子上的脚印处还在隐隐作痛,只能用出全身力气向后坠。 轰隆一声几块混凝土砸在身上,我撇开脸上的土渣才看清,一只背后长着六条胳膊腰缠墨绿色破布的怪物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的造型像是多个人型生物揉在一起的样子,整体以一种不对称的形式行动,抓住我手腕的几条胳膊都在一侧。 从后殿出来的三个人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我,他们爬到怪物背上,背上的手抓住他们的腿,叠成了更高的样子。 一束磷光从天而降,照在那个怪物身上,绚丽的像素方块溶解了怪物原本的四肢,我趁机抽出手来,握住我手腕的残肢很快化成灰土。 我不打算搞清楚那个怪物会再变成什么样,一溜烟的跑回正殿,不出所料正殿壁画上的半截庙祝果然不见了,长腿跑的大香炉也回归原位。 正打算歇会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墙上掉下来,滚到了面前,我一碰它就开始蠕动,像是里面有群虫子,看着很恶心。 其中一面还有很多指示灯一样的触角,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发出信号,我将它踢的很远,结果掉到了一块告示牌上,告示牌原本的黑色文字迅速消失。 紧接着告示牌长出一张嘴巴,开始机械的念出牌子上原本的文字。 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毫无关联,没有哪一项能给出关于林教练的线索,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被这些怪东西赶来赶去。 我只能再次冒险爬上房顶,从房顶上观察到庭院那边的磷光已经消失了,返回地面后那个会说话的告示牌也消失了。 “老簿,我能通过烧纸仪式把暗处藏匿的东西钓出来吗?” “华鸢你疯了,钓出他们来干什么?” “现在他们在暗我在明,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需要从他们身上获取那家伙的线索。” “你想搞清楚那束磷光的作用?这手边也没彩纸啊。” “殿内桌台上有还未燃尽的香当火种,旁边有黄纸,其他都掉色了这堆黄纸却没事,一定能用,老簿你记得仪式的咒语吧。” “这我倒是记得,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将黄纸都收集过来,吹了吹香头,明显发现有火苗后点燃了黄纸,老簿在一旁念叨着什么。 很快黄纸就被烧去大半,老簿也不再念咒语,但是周围还是一片死寂。 “老簿,你说清明祭扫烧掉的冥币钱粮元宝下面的人真的能收到吗?” “华鸢,你这思维真是有点跳脱啊。” “我想那些过世的人应该收不到吧。” “为什么啊?” “华鸢你可以想想,如果他们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收到阴间的货币,那投胎转世还有公平可言吗?有货币流通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你现在这样烧纸,那群怪物不是也不为所动吗?” 老簿对烧纸冥币这一传统行为的解读给了我不小的启示,这一传统延续了数千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套体系恐怕也早膨胀崩溃了。 黄纸全部烧完后周围都是四散漂浮的飞灰,这些飞灰没有吸附在正殿的布制品上,而是围绕着我逐渐形成一团旋涡。 第45章 失真风暴 黄纸未完全燃尽的碎屑蹭到了我的衣服上,裤腿和鞋子被侵蚀变白的地方,粘上这些灰烬后露出了原本颜色,形成了多个小斑点。 “老簿你这什么咒语啊,还挺懂时尚,给我染得裤子很有个性啊,是有设计感在里面的。” “华鸢,你——注——啊。” “不想解释就别说呗,怎么还骂我是猪呀。” “没骂——是让——意——团——暴~” 老簿的声音断断续续,自从这团灰烬在我们周围盘旋起来后,我说的话老簿基本没理,现在他的声音也完全失真并伴随着风声雷动。 假设林教练的仪式是以某种方式将我之前委托的受害人召过来,而我现在通过老簿的仪式再次进行了召唤,两次重复的召唤产生了冲突。 仪式的冲突体现到了声音干扰上,这可能说明是通过音波控制了这片空间和那些怪物。 “科技改变命运,老簿你当年应该没有我这些电子设备帮忙吧。” 我从兜里拿出降噪耳机,赌一把这耳机质量,祈祷它能帮我多屏蔽一些噪声音波。 连上手机启动了降噪模式,挑选了一段白噪音看能否抵消仪式产生的不明音波。 点击播放,无数表皮苍白的嵌合怪物出现在我面前,它们扭曲交错的肢体在我周围形成了一片望不到天的森林。 半截的躯体像树桩一样扎根在地上,树梢上的指甲离我最近的几乎要点到鼻子上,它们跟刚才的黄纸灰烬一样在我周围盘旋蠕动。 老簿的仪式成功了,可这些怪物如同深海鱼群一样围着我,根本看不见老簿在哪,只有鼓动的风声在耳机里回荡。 “科技也不一定能改变命运啊,当年没有这些电子仪器的时候说不定也过得不错。” “华鸢,你怎么了?你戴上那个黑石头后一直自言自语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带着耳机反倒是能听清老簿的声音了,虽然看不见他,但说明我的猜测不无道理。 老簿没有实体,无法戴耳机,我只能先取下耳机,摘掉后正殿立刻恢复了正常,我用水浇灭了火堆。 火堆熄灭后盘旋的灰烬也逐渐落下来,老簿的声音变得清晰。 “华鸢,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刚才见你瞳孔涣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你失去意识了。” “老簿,我的确看见不好的东西,你的仪式成功了,它们真的被召唤过来了,只是看不见,现在你的仪式结束估计它们很快会卷土重来。” 在门口处有一个用来招呼游客的喇叭,如果能利用这个喇叭制造一些尖锐的噪音,说不定能抵挡那些怪物。 我在门口的小桌子上一通翻找,终于在庙里工作人员的提包里找到了它,按了一下开关还有电可以用。 打开播放键后没有传出循环播放的游客须知,在短暂的沉默后传出了林教练的声音。 “如果你找到了这只喇叭,说明已经注意到了声音的问题,祝贺你离死个明白更近一步了。” “华鸢你一定很好奇在缆车上看到的一切吧,那东西在云雾中游荡,贪婪的标记着缆车上的每一位游客。” “你们在缆车上就如同旋转寿司一样被它分类挑选,而你华鸢是它最爱的一款,刚进入这里时发生的一切就像寿司上的鱼子酱一样,把恐惧点缀在你身上才能更美味。” “它已经用舌头舔舐过你了,你和这里的所有色彩都是最好的雕花盘饰,很快它就会张开大嘴把你大快朵颐吃个干净。” 这段录音能解释为何我的衣服和正殿的装饰都褪色了,那东西居然以颜色为食,但是这段录音没能透露出更多关于声音的线索。 从后殿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声音的靠近能听出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我继续调试着喇叭,直到一阵失真的电音从喇叭里传出,突然的噪音引发耳朵一阵嗡鸣,老簿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前方。 正殿后方两侧的通道口里挤满了人手,之前后殿碰上的几个男学员也混杂其中,见此只能举起喇叭音量开到最大对着怪手们发出尖啸。 长时间的嘶吼让我的大脑有些缺氧,眼前一片血红只好先停下来,包里带的水拿去浇灭火堆了,现在喉咙里像是有团火没法浇灭。 不只是喉咙干痛,缺氧也引起了耳鸣,听不到声音的情况这时却帮到了我,原本堆满正殿两侧的怪手都消失不见了。 在通道里站着的是浑身散发绚丽磷光的三个男学员,他们也注意到自己被发现了,纷纷朝我跑来,张大的嘴巴里也全是颜色绚丽的像素块。 三个人从不同方向扑向我,即使我全力躲避还是被逼到门口,他们再一次同时扑向我,巨大的惯性将我们撞出大门,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幸运的是这次虽然没有怪手垫着,但是那三个男学员为我抵挡了大部分磕碰伤,顺利着落到中间的缓冲石台上。 肘击推开身上的人,起身后又踩了几脚,接着往山下跑,在房顶上观察到的无底迷雾也散去,逃生的机会就在眼前。 不知道往下跑了多少阶台阶,还是没看见停放缆车的站台,老簿突然叫住了我。 “先别跑了华鸢,你看前面台阶下是不是有三个人躺着。” 我停下脚步伸头观察了一下,从那三个人身上的病号服不难猜出是被我打倒的男学员。 “我刚才可是一直往下跑的,老簿你也一直跟着,怎么绕回来了。” “难道那东西在这地方修了个彭罗斯阶梯吗?没必要为我一人破土动工劳民伤财啊。” “那东西要是为了吃你华鸢就造了这么大个的盘子,真瞧得起你啊。” “完了呀老簿,你的系统被我吐槽病毒污染了呀。” 老簿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回身往上面走去。 我只好跟上去,爬了没几阶就看见了洛神庙的大门,站在门口一眼就能望到正殿里的雕像。 在雕塑下的香炉前站着一个人,这个背影很熟悉是林教练,他再次现身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他身后,随时准备用背包挡住他的视线,上次只是对视了几秒差点就彻底着了他的道。 林教练背对着我发出阵阵冷笑。 虽然举着包的样子显得很怂,但是也别无他法了,我严阵以待用余光偷瞄他,发现他转过身来还戴着墨镜。 “放轻松华鸢,这次的对手不是我,像我这样的放贷人没必要直接动手。” “放贷人?我可没听说业像还有居住刚需啊,业像又不用去传宗接代,看上谁不都是直接抓回去吗?” “哈哈,华鸢你还真是幽默啊,看在你这么乐观的份上,来给你科普一下我放的什么贷。” 第46章 恶念借贷 “林教练,你没听说过言多必失这个词吗?反派话太多可是会出问题的。” “多谢提醒啊华鸢学员,只是个分身投影罢了,不碍事,再说到底谁是反派还不好说那。”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林教练的本体,大概率墨镜后的眼睛也没有控制他人的能力。 “既然你这么好心科普,但说无妨。” “真是一个爱听讲的好学员啊,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多听多学,我的业务就更好开展了。” “你也知道业像是由普通人的极端情绪堆积而成,自卑的,愤怒的,那些深夜睡不着的胡思乱想都是构成业像的砖瓦。” “我想你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吧,这些消极情绪对于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都是财富,都是硬通货啊。” “我将一部分人的消极情绪收集起来输送给另一部分人,当然这个过程是收费的,毕竟我还要维持现实世界的吃穿用度。” “这时候你一定想问了,怎么愚蠢的人才会购买别人的消极情绪,先别着急问听我说完。” “世界上当然不会有那样的蠢蛋,卖出情绪的供货方才是付钱的人,这些人往往每天都忙着赚钱,甚至都来不及去享受生活。” “他们很会赚钱,但是也会因为这些钱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在欺骗感情,在压榨别人,他们仅存的良知在疯狂折磨自己。” “于是放贷人出现了,我们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收过来,既获得了收入又能让那些人的良知得以安息,简直是双赢啊。” 放贷人收钱消灾的处理模式乍一听跟心理医生差不多,可问题在于这些收集起来的负面情绪他们一定不会存着自己享用。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拿钱消灾,这些负面情绪又不是白菜土豆,不可能存到过冬自己吃吧。” “还得是你华鸢脑子转得快啊,这些烫手山芋肯定不会自己留着啊,这时候我就会找一些看起来每天无忧无虑的人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了。” “这些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人把欲望都藏在心底,只要我稍微给他们点甜头,制造出对症下药的幻象,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借贷。” “恶念心中起,业像加速成。” “找我借贷的人原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在体验过剥灵狱的绝对掌控感后就会更加疯狂的迷恋这种感觉。” “这时候我将存在手里的硬通货赠送给他们,推波助澜让他们尽快完成业像的诞生,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那,根本不会去想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林教练每一声窃喜都在刺痛着我的神经,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如果知道自己姓氏里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一定会揭棺而起亲自过来替天行道除了这一害。 “姓林的,你可真是禽兽不如啊,你这样不怕天打雷劈灭了你这个祸害吗?” 这家伙用一阵仰天大笑回应了我的咒骂。 “天打雷劈?一会劈下的雷只会砸在你的头上,我用仪式召唤的东西比落雷厉害多了,先别想着怎么骂我了,先看看头顶吧。” 说完这句话后,林教练消失不见了,估计报名当天偷听到的两种说话语气里就有一个是放贷人,这样特殊的存在还算是业像吗? 不等我思考片刻,房顶就被许多苍白粗壮的手揭开了,它们顺着房顶的大洞伸手下来意图抓住我,其中几只手里还握着捕捞网。 我此刻比花鸟鱼虫还要敏捷,在听过借贷人的描述后,愤怒灌注到了每一寸肌肉,连续的躲避让我很快退到了后殿的庭院里。 那些巨手的主人从房顶上现身了,在多条胳膊簇拥的中间是一只散发着绚丽磷光的大眼睛,跟林教练的那只眼睛很像。 从那只巨眼里喷射出数道磷光,被磷光击中的物体都变成了没有颜色的块状碎屑,廊亭的柱子都被我用来藏身后碎掉了。 廊亭上的瓦片掉落下来也帮忙阻挡了一部分照射,庭院的外墙也被尽数摧毁,我从废墟夹缝里跑了出来,向着山后的溪流跑去。 穿过林间小路,在路两旁的灌木丛里发现了很多躺倒的人,事态紧急没时间确认他们是否还活着,只能尽量避开他们,以免被磷光误伤。 森林中的雾气比山上庙里的要浓得多,很快我便迷失方向,只能通过树枝压断的声音判断那只怪物在什么方位。 几次险些被雾中突然射出的磷光命中,这几束磷光钻进雾里像有了生命一样在树枝之间游动,愈发难以躲避。 前面的水流声给了我一丝希望,这片景区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激流勇进,如果能找的皮划艇之类的船只顺着水流能跑得更远些。 即使这怪物手眼通天也肯定有活动范围的限制,不可能一直追着我。 我来到水边没看见有皮划艇,只能顺流而上再找找看,突然一束磷光打在面前,被击中的树丛很快变成了灰白色的小方块。 脚下的沙土变得松散,裂成几块,我没站稳摔了下去掉进了水中,接着又是几束磷光射进水里,水面上泛起紫红色的油花。 呛了几口水也没能阻止我游向对岸,这一段的水流相对较缓,漂了一段距离后就爬上岸了,这边的雾气浓度明显比对面小。 我眼看那些巨手伸到河边就停下了,难道这条河就是界限吗,我不敢跟怪物打赌,继续向上寻找出路,找到皮划艇走水路更保险些。 除了找寻安全的生路,还想顺便找找戚折依他们,根据喇叭里的录音我们这些游客都被标记了,我虽然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但是不能说明怪物只对我感兴趣。 在路上刚好也可以询问一下老簿有没有新发现。 “老簿,这里还算是在剥灵狱里吗?” “华鸢,刚才在庙里我就说过这里大概率还是在现实世界,那只林教练召唤来的怪物可能是某个业像的体外具象化,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那个教练可以把负面情绪从别人身上抽走,说不定也能把业像从本体身上暂时切除,他有太多我没听说过的恐怖异能了。” “老簿,你怎么能确定是暂时切除?不能直接卖给借贷人吗?” “这个我更早之前就说过,业像和本体失去联系后只会凝滞在某处,那怪物到处跑必然是和本体还有联系。” “直接卖给借贷人就更不可能了,业像完全体的主导性是肯定比本体高的,不把本体卖了就不错了,有谁能有资格出售业像啊。” 老簿的解释我也反复推敲过很多次,但是有太多疑点说不通,老簿都没听闻过的异术我就更不可能参透了。 继续沿着河边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终于是发现了一个形似船坞的仓库建在对岸的树林里。 第47章 隔岸观祸 发现仓库后我没有第一时间游过去,仔细观察了周围没发现一艘皮划艇,只有三三两两几支船桨散落在仓库旁的码头上。 刚才突然的落水浸湿了手机,没法用摄像头放大观察对岸,我只能在这边找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树爬上去观察对岸。 树干上湿漉漉了不太好爬,从灌木丛里薅了根藤条,拉这根藤条的过程中几次险些幻视成蟒蛇扔掉,连续的遇袭让我的精力所剩无几。 我将这根藤条简单处理绑上石头抛到树枝上当作安全绳,有了安全绳心里安稳了不少,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爬到树上。 树叉间的着力点很多,躺在上面都没问题,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对岸还是没有动静,渐渐的有点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猛然惊醒已经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后了,昏暗的树林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没有了手机也失去了时间概念,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太阳还没下山。 借着这点微弱的日光可以模糊看见对岸仓库附近来了一群人,这群人里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穿红色防晒服的可能是张教练。 这群人里可能有和我一同前来的学员,戚折依也有可能在这群人里,他们脚步匆忙的跑进仓库,紧接着是咔咔的关门声。 在这群人进入仓库后没多久,仓库里面就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声音传到我这边混杂了流水声听不清楚具体吵什么。 藏在树上的我可能听不清,但是对岸树林里的巨眼怪物明显是注意到了,大片树枝折断的声音朝仓库方向逼近,一只巨手已经从灌木丛里伸出直逼仓库大门。 咚咚的撞门声制止了仓库里面的争吵,短暂沉默后里面又传出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又是几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尖叫声。 我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里面的精彩情景,这种如同在恐怖电影片场的沉浸感是任何影院都无法比拟的。 很快里面的人就受不了,开始用船桨打碎窗户将皮划艇扔出来,有一对男女准备借着皮划艇当缓冲跳下来。 这对男女刚爬上窗口,一只巨手就抓住了两人,女方抱着男方的腰,男方掰着窗框,有更多的巨手顺着这扇窗户探进仓库。 很快一个壮硕的身影来到窗边,他没有出手营救两人,而是踹了趴在窗户上的男人好几脚,男人支撑不住和女人双双跌落。 看到外面有人跌落,那个怪物很快跟了过去,伸出几只巨手抓住了男人,随后一道磷光照在他身上,男人的身体迅速变得灰白。 在墙边的女人被吓得不敢动弹,任由怪物带走男人,这就很奇怪了,巨眼怪物还有性别歧视吗?只要男的不要女的。 怪物进入树林后没一会又回来了,再次开始撞击仓库大门,很快听见金属挤压变形的声音,仓库里面传出了更凄惨的尖叫声。 先前那对男女掉落的窗口被皮划艇挡住了,在听到金属变形声后那个窗户又打开了,还是上次的壮硕人影,这次他拽着一个挣扎尖叫的女人来到窗边。 一把将那个还在痛苦尖叫的女人扔了下去,刚好摔在先前被吓呆的女人旁边,巨大的物体跌落声很快又将巨眼怪物吸引过来。 又是一束磷光照在刚刚跌落的女人身上,她的身体也变成了灰白色,被巨手抓住带进了树林。 第一个掉下来被吓呆的女人已经彻底昏倒在了墙边,为什么不抓她,怪物抓人还挑口味只喜欢新鲜的吗? 被抓走的女人一直在挣扎逃跑,但是被抓走的男人基本没动,因此推测应该不是只针对活动的目标。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人被扔出来,巨眼怪物也都是照单全收将这些人都拖进树林,只有第一个掉下来的女人还躺在墙边。 这个过程中逐个排查对比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勉强能作为可信变量的就是身上衣服颜色的不同,只有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穿的是黄衣绿裤。 这次怪物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从窗户跳下来,这次不是被那个壮硕人影丢下来的,明显是自己跑出来的。 那个人想推动皮划艇到水里,刚推几下怪物就从树林里走出来了,那人见势不妙只能放弃皮划艇直接来到河边,犹豫了不到一秒就跳进水里。 汹涌的河水拍在身上,在水里几乎没能游几米直线,恰好是这曲折的路线帮她躲过了磷光的照射。 几发磷光没中让怪物失去兴趣,回去继续撞击大门,大门这次轰隆一声应该是彻底报废了。 水里的那个游到一半我才终于看清是戚折依,连忙解下安全绳顺着她漂流的方向追去,用藤条做成一个套环甩向戚折依。 非常幸运的一次就命中了戚折依,很快我就将她拉上了岸,通过拍击后背让她尽快把水吐出来,戚折依猛咳了几下后开始大口吐水。 “戚折依你怎么样了?” 戚折依又咳嗽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见到是我立刻抱了上来,我缓缓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了现在暂时安全了。 我俩就在湿漉漉的岸边一直抱到太阳完全落山,周围实在太黑了,我扶起她来往更下游走去,在一段水流较缓的浅滩旁找了片干燥的空地停了下来。 还好我有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虽然不抽烟但哪个男人能拒绝转打火机耍帅呢。 本想留戚折依在岸边等候我去林子里找几捆柴火,戚折依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抓着我的手腕,我也不想去问仓库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用两只手握紧她一起去找树枝。 我们俩就像刚逃出森林糖果屋的兄妹,手拉手一边躲避着女巫的追捕一边寻找生火的树枝,在收集到不少的柴火后返回了河边。 堆好柴火后我有点犹豫了,在庙里老簿举行仪式后发生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搞得我现在对任何火堆都心有余悸。 久未发声的老簿这次却也咳嗽起来,我看向老簿,他伸出手指了指正在瑟瑟发抖的戚折依。 我马上点燃了火堆,扇了扇风加大了火势,火光映照出我俩狼狈的模样,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同时出现在我俩的脸上。 河边火堆旁烤湿衣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当初从疗养院返回的路上脑子一抽说的情话,如今这样也不知算是圆了几分。 直到衣服完全烤干戚折依都没有放开抓着我的手,就这样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让她休息一会吧,这样的夜晚不会长。 我几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在添柴不让火堆熄灭,黎明的第一束光穿过森林照在脸上,是时候出发了。 摇醒戚折依后我们躲进树丛,一路潜行回到仓库对岸,对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戚折依,昨晚你在仓库外面的时候有没有看清怪物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没看清,那头黑熊藏在阴影里只能听见沉重脚步声,看不清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 “黑熊?” 第48章 硬核躲猫猫 老簿曾经说过普通人看不见业像幻化的怪物,戚折依对袭击者的描述是黑熊,这倒是不难理解,森林中能拥有破门力量的猛兽无非就是那几种。 “黑熊吗?这种景区里能有这种猛兽真是难以预料它的行踪。” “戚折依你先在这边等着,我游过去看看,如果那头黑熊出来我能离开跳水逃生。” 这次戚折依没有再阻拦我,我先把她带到了昨天用来观察的那棵大树下,用相同的方法将她送到树上。 确认戚折依藏好后,我独自下水游到了对岸,晕倒在墙边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贴着墙边摸到门口,看了仓库里面一眼,没发现张教练她们。 不敢过多耽搁,推着皮划艇迅速下水,费了些力气终于划到了对岸,戚折依见我成功返回也从树上下来。 我们坐上皮划艇一路顺着水道激流勇进,通过了几段湍流后进入了宽阔的河面上,一直到中午才漂出森林区域看见了岸边的村庄。 进入村庄的后立刻让戚折依报警留在原地等调查人员赶来,我向村民借了一艘快艇,发动机加满油准备赶回仓库那边。 “华鸢,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戚折依你留在这里等支援更重要,昨晚在仓库里发生的一切还需要你来指认,你必须安全无恙,相信我,我会平安归来的。” “华鸢——” “别磨蹭了,我不想说太多,万一立下誓言我可能就要遭难了。” 我立刻发动引擎原路返回,现在船上只有我和老簿。 “老簿,我们赶过去第一时间要先找到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线索。” “华鸢你说的没错,巨眼怪物攻击了那么多人唯独没伤害她,如果她不是业像的本体,那就是她身上有什么能克制怪物。” “会不会是因为她身上衣服的颜色啊,在河里躲磷光的时候,光线照到水面上有紫红的残留,黄绿没准能中和磷光。” 快艇行驶到离仓库不远的地方就无法前进了,前面的险滩会让快艇搁浅,只能上岸徒步接近仓库。 来到仓库附近这里依旧静谧无声,找了把船桨砸开了仓库旁边的工具间,从里面找到了两个手电筒,一把剪刀和几捆绳索。 将这些工具装进背包,拿着船桨往树林深处探索,船桨估计对巨眼怪物造不成伤害,但是宽大的桨头没准能帮我抵御一次磷光射线。 进入树林后没一会老簿就察觉到周围的气场不对,四周的灌木丛里似乎潜伏着很多双眼睛,我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不远处有人影蹿动。 我屏息悄悄接近一处灌木丛,直接一船桨拍过去,灌木丛中的人影应声倒地,扒开草丛后一个黄衣绿裤的人躺在地上。 我心中窃喜这么快就找到人了,刚要上前看看究竟就被老簿制止了。 “华鸢,你先等一等,这个人身上的衣服颜色不对劲。” “的确有点不一样,昨天在河对岸都能清晰可见的荧光色,现在在眼前还这么黯淡。” 没等我想明白,躺在地上的人衣服已经褪色了,紧接着他四脚着地快速爬进其他灌木丛,我在后面根本追不上。 等我停下观察四周,闪动的人影越来越多,他们像是在跟我玩躲猫猫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周围草丛就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老簿,看来这次咱俩要当找老鼠的猫了,这么大一片树林里玩躲猫猫多少有点离谱了。” “华鸢,真正的猫还没出现,你我也是猎物的一部分。” 循着声音我穿梭在林间的草丛里,那只巨眼怪物看来是吃饱了准备拿我当饭后娱乐节目,必须得在它看腻了之前找到黄衣绿裤的女人。 找了几个草丛后发现一个块头很大的人蹲在树下,从背影看很像昨天往窗外扔人的家伙。这下不用客气了,我抡起船桨横扫到他腿上。 大块头被扫倒后双手撑地准备扑我,被我用船桨挡开,紧接着一桨捅在他肚子上将其打翻在地,他还想爬起来。 我看准时机猛踹他胳膊,用船桨狂砸他的手,大块头的四肢都被我砸肿还是不死心匍匐着想过来咬我,岂能让他得逞,一脚踢在他的脸上,牙齿都飞出去一排。 见这个大块头彻底歇菜,我剪出一节绳索将他四肢绑起来绕到树下,手脚绑一起围着树绕一圈是很难挣脱束缚的。 天逐渐变暗,他们身上的衣服配合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难找,灌木丛里的声音也被树林中低沉的鸟鸣掩盖了不少。 途中从树上发现了准备偷袭的张教练一行人,她们无意识的从树冠上跳下来,没扑倒我就只能摔倒在地上,咯嘣的骨折声听得我很难受。 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但还是要把他们都绑起来,就这样又解决了几个藏在草丛土坑里的几人后周围彻底安静了。 “老簿,你说怪不怪,我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怎么还能连续放倒这么多人啊。” “你傻了华鸢,殊途令啊,被你嫌弃了一生的殊途令啊,你把他们解决了他们的气力归你了当然不累。” “奥,说来也对,特别是那个大块头,简直是个充电宝,放倒他之后我心情大悦,还以为是心理作用的加持下才这么有力气,多亏了殊途令。” 我举着船桨继续前进,终于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真正黄衣绿裤的女人,她应该是力竭晕倒了。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我剪下她裤腿和外套下摆的布料捆扎在手电筒上,之后背着她来到林间小路上,这条路直通仓库,如果援军赶到搜索途中一定能发现她。 将手电筒别在腰间,向洛神庙方向前进,很快在道路的一侧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 “这怪物还算讲武德,让我准备好了才出现。” 我继续往洛神庙方向狂奔,庭院的围墙挡住了我,这不可能啊,我冲出来的时候围墙倒塌了呀,这一会就恢复了吗? 只是犹豫了片刻,几束磷光就擦着裤腿击中了围墙,围墙本来就是灰白色的,所以根本没有变化。 我只能在断崖下的空地上跟怪物决一死战了,这片空地处在背光面,手电筒照出的光还是比较明显的。 等巨眼怪物完全现身,我举起两只手电朝它眼睛照去,照到的瞬间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巨手就停下了。 趁此空隙,我爬上断崖翻墙进入庭院,没跑几步就听见有人呵斥我。 “那边的游客,你怎么能从后院翻进来那?我们这不收门票钱,顶多收点香火钱,你这样翻墙进来弄坏了设施是要赔钱的。” 冲我大喊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衣着应该是这里的庙祝,可昨天他们去哪了? “大哥你好,我不是有意的,昨天中午我还没出去这里就关闭了,没办法只能翻墙。” “小伙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昨天中午这里好好的啊,我带你从正门出去吧。” 我没敢多问,跟随着庙祝来到了正门,这里依然有很多远道而来的游客,他们欣赏着美丽的壁画,拍照留念的动作都和昨天差不多。 我从正门出去,外面的雾也散了,带我出来的庙祝在门口叫醒了一个趴在桌上熟睡的年轻人。 年轻人惊醒后大喊着。 “不要照我的眼睛,我还没玩够,不要叫醒我。” 没等他喊完就挨了中年庙祝两巴掌,我朝正殿上空望去,一道磷光直冲云霄。 第49章 林中漫步 眼前的年轻人难道就是巨眼怪物的本体吗?这个人在挨了两巴掌后眼神清澈,不像是精神彻底崩溃的人。 昨天遇到的很可能是借贷人制造的幻象,分析林教练说的那一番暴论,可以猜测他把别人的负面情绪塞给了庙门口的年轻人。 幻象的运作方式和作用范围难以判断,像是在剥灵狱一样模糊了时间概念,我能感知的匀速流动在外面却是时快时慢的。 我呆立片刻,顺着游客通道去了下一个激流勇进项目,此时林间小路上人比较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我再次溜进仓库。 仓库大门完好如初,上方的窗户没有了破碎的玻璃残片,那个位置空空如也飞虫能随意进出。 溜出仓库来到旁边工具间,工具间的小门还是紧锁着,我沿着河边朝我当时停放快艇的地方探索,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一群调查人员围着那艘船。 我大喊了一声戚折依,她从那群人里钻出来。 “华鸢,你还好吗?遇见黑熊了吗?” “没有,我回来以后没见到任何野兽。” 周围的调查人员也围了过来。 “你好,华鸢先生是吗?是您和戚小姐一起发现了发疯的黑熊对吗?” “您好,我是发现了一个发疯的庞然大物,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黑熊,你们通知景区了吗?他们怎么还在开门营业啊?” “我们已经通知景区了,可是景区工作人员向我们保证这里是没有野兽的,说这里野猪都不可能有一头更不要提黑熊这种猛兽了。” “这样吗?有可能那个庞然大物是个发疯的人也说不定,戚折依有跟你们提到过昨晚仓库的事情吗?” 调查人员和戚折依一起点了点头。 “戚女士已经跟我们初步说明了情况,如果真的有猛兽在袭击她们,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还把其他人喂给猛兽,这种行为是一定会收到严惩的。” “华先生你在返程救人的途中有发现那些人吗?” “在路上的草丛里看到过几个,你们跟我来吧。” 激流勇进项目和洛神庙之间有多条游客通道,可即使如此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没被发现还是太反常了。 我带着戚折依还有那些调查人员把所有的游客通道都走了一遍,在最不常用的那条路上发现了一件红色冲锋衣。 那件衣服挂在灌木丛上,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扒开灌木丛,之前被我打倒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一个小土坑里。 绑着他们的绳索也不见了,里面块头最大的人满嘴鲜血,看来我一船桨打飞出的牙应该是真的,那只船桨放到洛神庙庭院的假山里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 即使大块头满脸血污还是被戚折依第一时间指认了,场面有点惨烈但是土坑里的人都有呼吸,调查人员把他们都拖出来抬上了救护车。 这个景区也因为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集体昏迷事件而被迫立刻关停,我们跟着调查人员做了很长时间的笔录。 我只能将大部分经历换成无所事事的林中漫步说给他们听,唯一真实的就是在河对岸观察仓库惨祸的部分,这部分能和戚折依的指认对上。 由于此次事件大部分人处于昏迷状态,调查人员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我和戚折依,留了联系方式家庭地址等信息后让我们先回去等候调查结果。 我和戚折依再次来到昨晚休息的浅滩旁,篝火余烬的痕迹还存在,虚实交替的证据让我大脑一片混乱,这件事肯定是真的,可留下的痕迹又大半对不上。 戚折依站在身旁,这让我更加焦虑了,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很难开口,她所经历的跟我所面对的是两种恐怖世界。 思索良久还是决定不去解释了。 “戚折依,我们回去吧,景区关闭后如果不赶紧走可能又会被关在这里。” “好吧,先回大巴车上吧” 顺着员工通道往山下走去,森林里再次起雾,跟我们来时一样浓,员工通道的照明比游客的强很多,不会再迷路了。 我和戚折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像累了一天的保洁阿姨下班回家。 此情此景只能到处瞎看,围栏上的彩灯提醒了我,包里还放着两只手电,那个黄衣绿裤的女人也在土坑里,她被抬上担架时我留意到衣服是完整的。 我将包背到身前,找到了两只手电筒,灯头上还绑着碎布,可以拿回家研究一下材质了。 戚折依见到我拿着两只手电呵呵傻笑很是疑惑。 “华鸢你笑什么?这两只手电很值钱吗?不会是从景区偷得吧。” 戚折依的猜测不禁让我嘴唇微颤,这来路的确不是什么正道。 “没有,这是庙里工作人员送我的,他们听说我去林中寻人怕我看不清路。” 我迅速把手电筒塞进包里,加快脚步下了山,回到了大巴车这里。 来的时候欢声笑语一车人,返程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登上车的瞬间看见座位上都是四肢骨折满脸是血的人。 突然的幻觉引发了身体强烈不适,猛跑向车后干呕起来,戚折依也跟了过来轻拍着我的背。 吐完后回到车上找了瓶水漱了漱口。 “戚折依,你这车钥匙是怎么来的,谁给你的。” “是张教练给我的,当时在仓库她把车钥匙给我,让我赶紧去找人帮忙。” “好了,我知道了,先休息一会吧。” 把靠背放倒躺在座椅上努力回忆这次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将自己再次置身于林间小路上,越走越觉很热。 猛地睁眼一看,原来是戚折依坐在我对面,距离近到呼吸都吹到我脸上了。 “戚折依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刚才看见你表情狰狞满头大汗,害的我职业病犯了,外在反应激烈的病人总能引起医生的注意。” “我对你高尚的医德表示赞许,但是请不要离我太近,这样很热。” “帮你打开窗户,这样能凉快一点。” 戚折依压过我的腿,把旁边的车窗打开,我本想自己动手但是已经被她压住了。 见她精神恢复稳定,我安心了不少,再次闭上眼睛回顾这一路上的遭遇怪物的细节。 雾中游龙的磷光,树梢上阴沉的目光,嵌入壁画的肢体,以及被谜团笼罩的借贷人,这些东西无法形成一条连贯的线索链。 我竭力遏制自己不去向戚折依询问仓库的事,如果能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猛兽袭击事件就最好不过了,借贷人把她也算计进去很可能有后手等着我。 我再次睁开眼看着戚折依,她已经躺在车最后排连坐上睡着了,回过头靠近打开的窗户,山上的一切都陷入沉寂,这里应该不会再有黑暗中的猛兽苏醒了吧。 第50章 雾山记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闭上眼睛树林深处的暗无天日就让我的思绪寸步难行,藏匿于云雾之下的细枝末节像山珍一样难寻。 一双双苍白臃肿的手捧着灵芝山参,即使再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靠近接取,在林中搜寻无果后只能顺势往洛神庙方向前去。 辗转移时,万籁俱寂。忽闻风声隆隆,山门豁然作响。窃谓寺僧失扃。 从墙缝之间一来一回洛神庙里潜藏的一切都呼之欲出,突然暗沉的天空洒下斑驳的月光,置身其中的思绪在地上翻来覆去搞不清状况。 后殿呼啸的风声撞击着我的心门,本该引导游客的庙祝都嵌入壁画似要将我拽入画中迷境。被仪式招来的恶念潜入嘈杂的风声,只能窥见一瞬。 公惧极,又念咫尺之地,势无所逃,不如因而刺之。 巨眼怪物现身,把我堵在庙里,巨大的身躯伏于房顶,迷乱的磷光摧毁了庭院内能用的掩体,心里想着跟它爆了,无奈当时没有克敌之法。 启扉检照,见有爪痕如箕,五指着处皆穿。 激流中再次登陆树林中埋伏巨眼怪物的爪牙,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后才遇见真正的猎人,心中的猜测起了作用,暂时击退了怪物。 后问僧人,无复他异。 叫醒了庙门口的青年后磷光升天,森林现场所有能作为证据的东西都恢复原位,调查人员和景区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过多异常。 门口的喇叭里只有反复播放的游客须知,这些经历只能等到回去后找老簿和柴氏兄妹商量。 次日凌晨,我被大巴发动机的声音惊醒,来到驾驶座前。 “戚折依这种车你开过吗?驾照等级够吗?别一会让人查住。” “华鸢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开开这种车了,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有本事在这荒山野岭的找个老相好出来替我开车。” 一时语塞只能回到座位上让戚折依试试了。 一路上运气不错,没碰上拦截查车的,可能是一早出来没人吧。 我们将车开回驾校,两个接待员已经等在门口,昨天就通知了相关家属去医院,接待看见我们都快哭出来了。 我简单跟驾校工作人员们说了一下情况,挨个询问林教练有没有回来,她们都说没见过林教练回来,听说是请了年假。 早有预料他一定会跑的无影无踪,所以没有抱任何期待,请戚折依吃了镇上最豪华的一顿午饭后终于将她送上返程的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说下次还来找我玩但是不出去了。 回到铺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庭院,屋里倒是十分整洁,看不见的助理还是尽心尽责的。 “老簿,洛神庙这一趟的经历你都分析完了吗?单是借贷人就让人头大呀。” “起码你华鸢还是完整的回来了,还带回了戚折依,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老簿的鼓舞总是恰到好处。 “还是你老簿会说话啊,活到今天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肯定都没你一个人的多。” “都是真心话,这也是跟着你刷视频的功劳,现在不是很流行一个叫情绪价值的词吗,能让你每天信心满满委托也好完成啊。” “华鸢啊,以前我们叫好言相劝,现在叫情绪价值,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是我们这一行助人为乐的基本操作。” “老簿,你学的挺快,好多人一辈子都学不明白这个,看来干咱们这一行还是很有天赋的。” “华鸢,咱先不聊情绪价值的事了,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认真分析借贷人的业务模式,从别人那里有偿收取,然后无偿嫁接给其他人。” “这种行事风格很难理解其背后在盘算什么阴谋,不过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却极大程度增加了业像的不稳定性,反倒是在某些时候帮了我们。” “老簿你说有没有可能,借贷人是想通过这种不稳定破坏业像的基础存在条件,我们在洛神庙里遇到的怪物正是因为这种不稳定性才被控制者攻击我们。” “华鸢你的猜测很大胆啊,借贷人的行为简直是在制造兵器,洛神庙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实验,我们被当做了实验这种兵器强度的假想敌。” 说到这里我和老簿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行为对于经常玩丧尸游戏的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簿,我得通知柴氏兄妹尽快过来了,如果他们也成了某场实验的小白鼠就不好了。” 打给柴氏兄妹的视频电话顺利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杂,听着像是在瀑布附近。 “华鸢你等一下,我找个清净地方再给你打回去。”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再次接通电话,看背景应该是在一个酒店包间里。 “怎么了华鸢,碰上硬茬了?” 柴琳挤进镜头跟我问好。 “你们兄妹二人都在就好,的确是碰过硬茬了,这次能侥幸生真是有奇迹的成分在里面。” “怎样恐怖的对手能让你这个出道即巅峰的人物感叹成这样啊?” “出道即疯还差不多,我没心思开玩笑,你俩好好听着。” 我简单将洛神庙两日游的经历告诉他们兄妹,着重讲了借贷人和具象化怪物的全部细节,两人听完后都沉默了许久。 “怎么回事,你们那边信号不好吗?怎么都不动了?” “没有,没有,华鸢你接着说。” “基本说完了啊,你们没听清?” “这么说吧,即使咱们是同行,你说的还是像故事一样魔幻,我俩的帮手也听见了,他们都不相信有这种东西。” “老簿一开始也不信啊,一路上他都是懵逼状态的,可这些事就这么发生了。” “华鸢你说的那个降噪耳机屏蔽魔音,还有手电筒双色光照逼停业像的操作着实难以想象。” “不去用科技改变命运,就等着业像集体变异飞升吧。” 柴琳咬着柴问的指甲思考着我刚刚说的一切,直到把柴问啃疼了才松手。 “华鸢,那怪物有没有啃到你啊。” 没想到柴琳在沉默后的第一句是问这个。 “那怪物没能啃到我,但是化作它爪牙的人一直在飞扑我,其中最大的那个我是打飞他一半的牙齿后才消停的。” “啊,这也太像僵尸了吧,又是飞扑又是啃咬的,它们的指甲长不长啊,有没有穿老式官服?” 柴问拍了柴琳的脑门一下。 “平时叫你少看点电影,你是一定没听进去啊,问的什么问题啊。” “华鸢,你那个手电筒能给我两个吗?” 我逐渐上扬的笑容被柴问的要求又按了下去。 “你还不如柴琳,这两块布我还没研究明白,直接给你下次再碰上我用什么,去迪厅借一个吗?” “等我分析完看看能不能量产,再说不一定每一个怪物都跟那只巨眼怪一样怕这个。” “好吧,研究完早点来找我,我现在接了个委托离不开,全靠你了华鸢。” 随后柴问挂了电话。 能通知一个是一个,无论借贷人的下一场实验在哪,我都要想办法搞清楚破解仪式的方法。 第51章 红河谷 认真研究了老簿在洛神庙的仪式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老簿所操作的仪式充其量只起到了诱饵的作用,被吸引过来的行尸走肉还能犹豫要不要上钩。 借贷人使用的彩纸应是特制的,极有可能像谍战剧里的情节,在纸上有隐形墨水写的特殊符号,或者这些纸张本身的材质就很特殊。 我转遍了镇子上的裁缝铺,没有一家能认出绑在手电上的衣服残片的厂家是谁,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去看衣服后脖领上的吊牌。 跑到市区找了专业的材料分析机构,得出来的结论都证明这些很普通的衣服残片,我只好仔细甄别颜色,得到确切的颜色种类后用这两种颜色制作了两块镜片。 割肉买了两只将近二十万流明的强光手电筒,简单改装后放上那两块特殊颜色的镜片,做手工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 刚入夜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试一试,一打开光束贯穿了整间屋子,由于我做了部分聚光处理,被光照射的那个位置摸起来都有点暖和。 极高的电量消耗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东西只能关键时刻拿出来用用,装备搞好就可以去找柴氏兄妹会合了。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拨打洛神庙事件的调查负责人,打电话询问张教练她们的情况,被告知基本都已经清醒暂无大碍。 戚折依已经回医院上班了,我这次出远门前跟调查负责人报备应该能减轻不必要的怀疑,不然前脚出门后脚调查人员就上门来找,很可能以为我潜逃了。 洛神庙事件嫌疑较大的就我和那个消失的林教练,我这边报备配合调查,林教练音信全无,当然是怀疑他的可能性更大呀。 根据柴氏兄妹发来的地址,我坐火车很快就到了,刚出车站柴琳就在出站口等我了,这次带了镇上产的点心,她看见后很是欣喜。 “还是你华鸢懂我呀,买的点心都是我爱吃的,上次买的刚吃完就续上了。” “你喜欢就好,柴问去哪了?” “我哥他还在委托人家附近,我带你们过去吧。” 柴琳抱着点心吃了一路,估计是饭点出来接我们没吃饭饿的。 出租车刚下高速,就隐约能听见河水奔流的声音,最近几次委托是想把我所有的原始恐惧都根治了,恐高恐深水都遇见了。 “柴琳,你们的委托人住在河边吗?” “算是吧,委托人在见到我们后就发疯似的往河边跑,昨天晚上又跑出去了,我哥跟着委托人一家找了一上午了。” 不同于洛神庙后山的溪流,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无垠翻涌起无数砂砾的巨大河流,这条河自古就有母亲河之称,几千年来在两岸哺育了诸多文明。 在沿河公路上就能感受到潮湿的水汽,这几年得益于上游的水土治理,河水已经没有小学课本上描绘的那么浑黄了。 河水的褪色不代表文明的褪色,正好相反的在历史上留下了我们这代人浓墨重彩的一笔,大江大河川流不息推动着两岸人民的进步。 逆流而上翻过几个小山包后来到了河谷村村口,村子入口有两棵古树,都被栅栏保护了起来,看样子这村子没准和两棵古树一样历史悠久。 往里走是村口广场,中央的大喇叭播放着八九十年代的歌曲,广场上都晒粮食的老人,有几个躲在阴凉处聊天。 聊天的大爷大妈看见我和柴琳表情都比较凝重,不知道是因为村里年轻人不多感觉好奇,还是他们也知道了柴问处理委托时造成的混乱。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像是看好我们的样子,在他们的注视下悄悄进村了。村里的道路好像是新修的,还有些砖石堆在路边。 在村里小卖部买了瓶水,借机问问小卖部老板村里的事。 “大哥,这村子的路是新修的吧。” “小伙子外地的?来村子里走亲还是访友啊?” “来找朋友的,他有点事请我帮忙。” “村子的路是新修的,也算是造福一方,路况好了进村收农产品的卡车也好走。” “好事啊,村委带头修的吗?” “算是吧,村长找人修的,说来也怪,这明明是件好事,村长的儿子却遭了劫难,今天上午村长一家还在河边找人那。” “还有这种事,人找到了吗?” “不知道呀,这要是卷到河里肯定就没了啊” “哦~那老板我先不打扰了,朋友催我了。” 付款道别小卖部老板后继续跟着柴琳去村长家。 “华鸢你怎么买个水用这么长时间啊,看上小卖部老板家的闺女了?” “什么跟什么呀,柴琳你好好带路,不是,你好好说话,怎么是个女的都觉得我像个色狼啊。” “你看看,即使我跟你认识的其他女生不认识,我们的意见也能高度统一,这说明什么啊,说明一定是你的问题呀。” “好好好,我的问题,赶紧走吧,你哥再等急了。” 在村子里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房子明显跟周围其他村民家不一样,并非是鹤立鸡群的那种小洋楼,是比其他房子更有历史的厚重感。 从大门的浮雕修饰就能看出村长家有些书香门第的传承,早年祖上非富即贵肯定是大户人家。 只是站在门口脑海里就已经开始想象中式恐怖的名场面了,古色古香的地方我去过很多,铺子都是开在一条有历史沉淀的老巷子里,可是见到这个门还是不想进去。 本能在抗拒挪动步伐,柴琳可不管这些,摁着我后脖颈就推门进去了,柴问刚好在院子里踱步,大门一开他立刻迎上来了。 “柴琳!你先松开华鸢,这像什么话啊。” 听到柴问的训斥后柴琳立刻松手了,紧接着两个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其中的老爷子头发花白但是腰杆挺直气度不凡,跟在他身后的老妇人也是端庄慈祥。 我第一时间过去礼貌的跟这两位老人打招呼,两位老人也没有责怪将我引进屋内,屋子里的装潢低调典雅,看来是猜的没错,有名门望族的影子。 进屋入座后柴问向我讲述了今天早上的经历。 “华鸢,你的能力我跟两位长辈介绍了,这次你能来他们也很高兴。” “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院子里有怪异的响动,我和柴琳紧接着就冲出去了,等我们来到院子里就发现关着宋青的屋子大门敞开。” “这个宋青就是村长的儿子,前几年在外地读书,最近外面行情都不好就回家了,靠在村附近承包小工程为生。” “后来因为修路的事跟几家村民闹矛盾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经常在房间里大吼大叫,村长在他人的介绍下找到我,想看看是否有心理疾病。” “我们来了以后,宋青就一直躲着我们,我一靠近就拿铁锹打我,再然后就逐渐变成谁都打,迫于无奈村长把他关进房间里。” “直到今天凌晨宋青破开房门爬院墙又跑去河边了。” “我们追过去后发现大量鲜红如血的液体浮在河面上,这些液体像油花一样铺满了整个河谷,场面极为震撼。” “我们通知了最近的水利部门,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血红色的液体基本消散了,只剩下临近岸边的地方有些许残留。” “他们取样化验后没有发现血液成分,告知我们如果再次发现立刻拍照录像尽快通知他们。” 通过柴问的描述我只能联想到洛神庙的那头巨眼怪物,它用磷光照射水面时也会留下的紫红色残留,那得需要多少次照射才能铺满整个河谷啊。 第52章 河谷渡口灯影舟 在柴问讲述过程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用余光观察宋家两位老人,随着柴问的描述宋家老两口的神情逐渐黯淡,期间宋村长担忧的用拐杖砸了砸地。 柴琳在一旁询问宋夫人关于宋青平日里的习惯,将每一条回答都记在本子上,柴问也将他知道的事情原委基本讲完。 “柴问,把你妹妹喊过来,商量一下再怎么去找人。” 柴问立刻招手把柴琳喊过来,明面上我们三个人坐一桌,暗地里老簿他们三个人坐一桌,再加上宋村长夫妇共八个挤在这间会客室里。 “柴琳你都问到什么了,有能拿来找人的线索吗?” “能有什么线索啊,总不能牵条狗去河边找吧。” “柴问,我有个疑问村长他们怎么不去报警啊,牵条警犬没准能找着。” “华鸢,这个建议我说过,可是村长一家跟村里另外几户村民有矛盾,如果通知调查人员势必会牵扯到那几户村民,又没有确凿证据。” “等调查人员来了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宋村长想再找找看,还答应给我们额外增加一笔费用,我不好强求只能先找了。” 委托人不想提前声张也情有可原,在村子里消息传播的快,如果宋青真的被那几户有矛盾的村民收押起来,看见调查人员到来很有可能着急处理掉宋青。 这大河离村子不远,万一真的把宋青丢河里就真的完了,而且还有额外的收入,很难违背委托人意愿啊。 “柴琳,你有问宋青的个人情感状况吗?他有没有女朋友,附近有没有信得过的好兄弟?” “这些我都问了,宋青是离异状态,前妻带着她们的儿子住在河对岸的镇子上,关系好的朋友基本不在村里,只有一个多年不联系的发小住在河谷附近的山里。” “有那个发小的地址吗?” “华鸢,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住在山里又没有参照建筑物之类的指引哪来的具体地址,再说他们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村长夫妇也都不知道啊。” “那直接出发去山里吧,你们和我一起去。” 柴琳点头答应,然后我们和宋村长约定了一个时间,如果两天后还没有找到,就立刻报警让调查人员介入搜寻。 我们一行人来到发现血红油花的河谷口,沿着柴问早上最后搜寻的地方继续寻找,一路上没有看见能过河的桥梁或者渡口。 临近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柴琳拿出一个手电筒背在身上,柴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刚才只顾讲宋青的事了,华鸢,你上次提到过的手电筒研究明白没,万一碰上了那种怪物正好检验一下研究成果啊。” “呸呸呸,柴问你也太乌鸦嘴了吧,东西我做出来了但是不想这么快检验它,碰上了你拿着变色手电去照它。” “既然都做出来了就拿出来看看,我去就我去呗。” 我从包里拿出变色手电筒递给柴问,他接过手电筒后像未开智的懵懂小孩一样用灯头对着自己的眼睛,没等他愚蠢的摁下开关我就一把夺回来了。 “你三岁小孩啊,这是强光手电,我还做过聚光处理,你不怕把自己照瞎啊,本来周围光线就暗,你再对着自己一照,山精野怪直接聚焦于你了。” “没想照自己,这不是想看看什么颜色吗,大惊小怪。” 柴琳在旁边笑的嘴都要裂开了,静谧的河谷里只剩下她爽朗的笑声,我和柴问就一直盯着她,笑了一会后她不好意思的闭上嘴独自往前走了。 柴琳的笑声还在河谷里回荡,持久的效果令人汗毛倒立,柴问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回荡声,立刻跑上前拉住柴琳。 被拉住胳膊的柴琳疑惑的回头向柴问解释说下次不会了,没等她说完,柴问捂住了她的嘴巴,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我们三个就像被钉住了的木头人一样站在河边,笑声还在河谷里回荡,并且逐渐变成男人的笑声,没一会笑声里又夹杂了气泡破裂的声音。 我直接走到柴琳身边,用她身上的手电筒照向河面,此时的河面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中间有好几处喷泉一样的凸起在翻腾着水泡。 柴琳被这一幕惊呆了,连连后退,我也被手电筒的背带拽的往后退,柴问扶住了她,我们见势不妙决定原路返回。 原本开阔的河谷入口被一团黑影挡住,黑影中像是有纸张在飘荡,我心下一沉,怎么能走到哪倒霉到哪,这是又碰上借贷人的召唤仪式了吧。 “先别这么慌张,这股气息与上次在洛神庙的不一样,要弱上不少。” 老簿适时的出现了,回头看柴氏兄妹的样子应该也被各自的帮手安抚住了,这团黑影从颜色上来说就比借贷人的彩纸仪式要单调不少。 “老簿,一路上都没看到其他人,即使借贷人要制造幻境也没有合适的地基啊,你知道这团黑影是什么吗?还有刚才河面上翻涌的红色液体是怎么造成的?” “这团黑影算是比较普通的剥灵狱展开信号了,比较奇怪的是它能一直卡在这个状态不动。” “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剥灵狱的主人已经去世了,但是成型的剥灵狱是不会消失的,它会成为现实的基石,刚才你们的行为无意间触发了某个条件。” “因为这个特殊条件的达成,原本停滞的剥灵狱重新运作起了一部分,接下来看看它要干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柴琳举着手电一直照着那团黑影,手电光照进去立刻就被吞噬了,又过了一会,水面上的黑影里出现了两个光点。 随着光点的靠近,划水的摆渡声也越来越明显,一叶扁舟从黑雾中踏着血河行驶出来,船上的光点是两个白色的灯笼,被一双枯槁的手臂提着。 那手臂像是船身自己长出来的一样,长在船篷顶部两侧,等这艘小船靠近我们才看到船后还有几只仅剩骨骼和羽毛的鸬鹚。 这几只鸬鹚每到一个水泡涌起的地方就扎入水中,几分钟后又飞回船上,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扔在了船篷里。 一段时间后船停在了我们面前,靠岸后一节窄木板被放了下来,它在邀请我们渡河还是说要把我们送进停滞的剥灵狱中。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柴问站了出来。 “华鸢,你也在纠结这艘小船要把我们送去哪里吧,我刚刚观察了一下水面,小船行驶的路径都是水泡翻涌的地方,看顺序是往对岸走的。” “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在小船返回黑雾之前借它渡河,船夫都邀请我们了不好拒绝吧。” “柴问你有点太想当然了吧,谁知道船上的是船夫还是水匪啊,你就能这么容易拿你们兄妹的命去赌一把?” “华鸢你就是想太多,干咱这一行的还是要有些拼劲的,什么都提前安排好计划好的事能有几回啊。” 没等柴问说完,柴琳率先跳到了船上,接着柴问拍了拍我的肩膀也一个箭步跳到船上。 第53章 蟾蜍雨 柴氏兄妹都上船了,如果我自己留在原地多少显得有点不合群了,是时候随大流跟一波了。 在窄木板收回去前我跳到了船上,柴琳蹲坐在船头瑟瑟发抖,柴问掀开布帘看了一眼船篷里面马上就退回来了。 见柴问面色铁青,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去掀开布帘看了眼,船舱里有许多干瘪发黄的蛤蟆干,其中一部分表面附着了一层暗红的液体,半湿半干混杂在一起。 船舱里的场面的确很让人反胃,我也一样很快退了回去,出来后跟柴问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顺了顺胸口。 小船离岸后顺着冒气泡的地方前进,整个河面只能听见气泡上涌和鸬鹚下水的声音,我跟柴问在灯笼冷白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狠厉。 柴琳躲在船头生怕我俩突然变异了,在这艘小船上根本无处躲藏,我跟柴问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把表情最大限度的扭曲然后阴冷的朝柴琳发笑。 柴琳的尖叫伴随着乱舞的手电筒光线在河面爆开,手脚乱晃的柴琳险些掉入水中,被我和柴问扶住了,不等我们解释,一电筒就砸我脸上。 “哎呀呀,好痛,柴琳你怎么只砸我不砸你哥啊,亲兄妹也得明算账呀。” “华鸢你这就年轻了吧,不是没砸到我,是我躲得快。” 在柴问嘲讽期间一电筒也砸到他脸上,这次公平了,我俩都在灯笼下捂脸难受,活像是在小船上被轻薄了的女子一样掩面而泣。 这场闹剧因为船体的晃动而接近尾声,在离对岸很近的地方开始剧烈摇晃,鸬鹚也不再下水,看来夜泊渔舟的旅途结束了。 这次小船没有靠岸放板,我们只能在没过腰的河水中扑腾着往浅滩上走,临近岸边的水面上已经没有红色油花了。 柴琳的个头比较矮,水没过了她的胸口举着手电筒前进有些费力,趟到一半的柴问又返回去把柴琳背在身上,我举着背包已经快上岸了。 回头看了一眼,哥哥背着妹妹过河的样子还挺温馨,柴问是将功折罪了,我只能继续装没事人一样在岸上假装检查草丛有无埋伏。 在她们上岸前我已经从草丛里找了些干燥的柴火,架成一堆点起火来,她们上岸后我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们周围没发现危险过来烤火吧。 柴琳她俩也没怀疑,直接去火堆旁烤火了,她们走后我继续站在河边观察那艘灯影朦胧的小船。 一叶扁舟挑灯夜泊,浅水鮟鱇血河难寻,随着小船再次驶入那团黑影,我想应该没有机会搞清楚剥灵狱里停滞的渔夫究竟是有怎样执念了。 黑影消散后,河面也恢复了正常颜色,我来到火堆旁坐在他们兄妹之间,在河上消耗了太多时间,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 “现在也过河了,等天一亮就直接进山吧。” “华鸢,你说载我们过河的那艘船原本的主人经历了什么,是因为我的笑声才出现的吗?” “柴琳,你哥几个小时前刚说过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我们已经过河了,记得船家的好意就行。” 柴琳看了一眼柴问,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我们三人就这样默默的等到天亮。 天一亮柴问就立刻叫醒了还在打盹的柴琳,我也是顶着俩黑眼圈就出发了,进山的路十分泥泞,松垮的土壤像是刚下过雨一样。 碎石块也很滑,上面的青苔都有些发黄变色。 “柴琳你慢点走,山里的露水重,你走那么急小心滑倒。” 柴琳走在我前面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走在最前面的柴问听见我的劝告后停下来牵住了柴琳,两兄妹互相搀扶着爬山。 如果真滑倒了,我这个走在最后的倒霉蛋就要充当人肉气垫了,这种感觉好像是跟在这对兄妹身后的家长啊,他们春游放松,我提心吊胆。 老天爷像是听见了我的画外音,天空也拉了个黑脸下来,山间的风突然喧嚣起来,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几颗黄泥点从从天而降涂在了我外套上,随后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抬头一看土块一样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摔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团浆糊。 我大喊着快跑,手脚并用向山上跑去,前面的两兄妹听见后没回头立刻开始冲刺,三个人在山间一路狂奔。 啪嗒啪嗒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时候我已经超过他俩了,在土路上一个刹车跟他们撞在一起。 “华鸢你看什么那,赶紧跑啊。” 我没理会,从路旁的土坡滑下去,前面有一个红砖小屋,再往前有一片鱼塘,小屋和鱼塘好像都荒废了很久。 我冲过去从破损的窗户翻进小屋里,所幸屋顶是完整的,柴琳紧跟着翻进来,柴问在被土块砸中前也成功进屋。 啪嗒啪嗒的声音拍击着屋顶,喘了两口粗气后我来到窗边,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那些土块一样的东西其实是蟾蜍,从高空自由落体后直接爆汁了。 从天空降下动物雨一般代表附近地区刮起过龙卷风,但是山间的那阵风也不足以形成龙卷啊,这些蟾蜍究竟是从哪里带来的。 这些蟾蜍也没有全部原地爆汁,有些落进鱼塘的还呱呱叫了两声,这么新鲜应该不是远处刮来的,这让我想起船舱里看见的蛤蟆干。 如果是罕见的龙吸水现象,吸上来这么多蟾蜍也太惊悚了吧,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能在屋子里找找线索分散一下注意力。 柴问已经把屋子里的橱柜翻了个底朝天,柴琳也在一把破沙发上发现了些人最近活动过的痕迹。 “你俩老爷们别翻了,跟个财迷一样要掘地三尺呀,快过来看我发现线索了。” 我和柴问立刻聚了过去,看见柴琳手上拿着一双旧胶鞋。 “这算什么线索啊,这估计是鱼塘主人以前穿的破胶鞋吧。” “华鸢你再仔细看看。” 柴问看了一圈发现了疑点。 “这鞋里面写着宋青两个字啊,这是村长儿子干活时穿的鞋!” 我拿过一只看里面的确有宋青的名字,宋青来过这里,还把鞋子脱在这里,那他极有可能下过鱼塘。 “宋青把鞋子脱在这里大概率是下了鱼塘,这双鞋不够长也不防水没有穿着下鱼塘的必要,把它放在这能保持干燥。” “他的鞋在这里,该不会他人还在鱼塘里吧。” “华鸢你先别着急,等外面的蟾蜍雨停了一起去找,那鱼塘里虽然有不少芦苇但是总体不大,我们三个一起很快能搜完。” 我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那些从天而降的蟾蜍似乎都在避开鱼塘,只有很小一部分落进池中。 大部分蟾蜍都落在池边,很快把周围都涂成了黄黑色,潮湿的水汽混杂着蟾蜍内脏的恶臭几乎要熏晕我了。 第54章 苇海丛中 即使是在屋里,我们三个人也要受不了这股难闻的气味了,捂住口鼻在墙边蹲成一排像是在旱厕连坐,有点想笑但又怕呛一口臭气只能忍着不出声。 吧嗒声总算是停了,有几坨臭水从屋檐上滑下,险些滴到柴琳头上,被我及时发现拉开了。 地上到处都是成坨的臭水,有几团黏腻的还在咕噜着气泡,能走的路很少,我们几个像是在玩跳房子,一步两步闪转腾挪蹦跳着总算是来到池塘边。 池边更是重灾区,许多坨臭水几乎连接成片,围绕鱼塘形成一圈黄线警告带,必须在这些臭水流进池塘之前找到宋青。 我返回小屋离找了床破席子,扛过来铺到臭水上,将鞋子放在上面后我率先下水试了试,池塘的水不算多淤泥也不算厚,除了水面上零星漂着几只蟾蜍外没什么异常。 就近从水里割了几把芦苇,把芦苇缠在脚上以防水里藏着危险生物攻击脚部,柴琳和柴问也照猫画虎绑了几捆芦苇在脚上。 准备完成后,我们三人往芦苇荡深处探索,兄妹俩一队,我自己一队从两头往中间搜。 刚进入芦苇荡就听见柴琳的呼救声,声音在很靠里的位置,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宋青了,我循着声音走进芦苇荡深处,走了很久都没发现柴琳。 进入其中后才感觉这片池塘比想象的要大很多,呼救声在芦苇丛中移动的很快,有时在我前方有时又从后方传来。 老簿率先发觉不对劲让我先停下。 “华鸢,先别搜了,这里很不对劲,跟昨晚遇到那团黑影时候一样,似乎这片池塘里也有一部分停滞的剥灵狱被激活了。” “一天之内两次碰上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巧合,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做局,想利用宋青把我们引过来。” “老簿,难道真是借贷人的实验吗?这次居然让我们三个人当小白鼠,真是够自信的。” “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他却对我们很了解,做出任何自大的操作都合理,我现在才觉得上次在洛神庙他可能根本没想彻底干掉你,只是在测试小白鼠的质量。” “老簿,你这会才说实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啊。” “作为人你华鸢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可是作为业像的我上限很低,没能帮上忙我一直很愧疚,但是我必须承认这次确实陷入困境了。” “我们已经在这片芦苇丛里不知道迷路多久了,从外面看只有篮球场大小的芦苇丛我们已经转了快半天了,上午进来的现在天都快黑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碰上柴家兄妹,只是在刚进来的时候听到过清晰的求救声。” 老簿的急躁不无道理,我们的确不知疲倦的在芦苇丛里兜圈子,没找到宋青不说,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柴问他们了,求救声也渐行渐远。 第一次觉得不对劲的时候留下的记号也没再看见,走过折断的芦苇杆也都像是恢复原样,抬头只能看见遮天蔽日的芦苇花。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一边留下记号一边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从西边进来的只能期待从西边出去。 脚步愈发沉重了,沾在脚上的淤泥越来越多,每次简单清理后就能继续走,这次清理完没走几步还是很沉。 我好奇的扒开水草,一张柴琳泡发肿胀的脸出现在水里,她的一只手被我脚上的芦苇缠住了。 看清后我吓得跌坐在地,如果不是额头上的绑带我根本认不出是柴琳,她看起来已经过世很久了,整张脸都快泡烂了,只有一个眼窝里有只浑浊的眼球。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将柴琳掩埋在水草里的遗体整个脱了出来,严重的巨人观将她的衣服几乎撑爆,一碰就往外流淌黄色的液体。 在遗体的腰上还有一截断手,从手背纹身上可以猜出是柴问的手,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几乎无法思考,在芦苇丛中有什么生物能如此轻易的干掉两兄妹。 疯癫的宋青显然不能,即使是偷袭打到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还击,柴家兄妹不是我这种坐办公室的弱鸡,他们可是从小就练就一身真功夫。 在我拼命回忆刚进来时的各种细节时,老簿打断了我的思绪。 “华鸢,你有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臭气吗?刚才你拖动遗体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黄色的液体沾满双手也没能阻止你拨头发捂嘴唇。” 老簿的话击碎了我的惊恐,我刚才的确不自觉的用沾满污渍的手去摸头,可是我的嗅觉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恐惧不可能骗过感官的本能。 我又仔细的闻了闻双手,然后拿起柴问的残肢啃了一口,嘴里满是植物根茎的味道,老簿看着我啃食残肢以为我疯了不停的在我面前吼叫。 “别喊了老簿,我没疯,你的话提醒我了,即使嗅觉味觉失灵,牙齿触碰物体的感觉不会也跟着失灵吧,即使真的都失灵了我把它吃下去难道身体也不会排异吗?” “如果真的是腐败的残肢我应该会很快开始呕吐,但是并没有,就像啃了根萝卜一样轻松。” “既然眼前不是柴氏兄妹的遗体,那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活着,我就拖着这东西继续走,看看还能不能多发现几具。” 我薅了一捆芦苇编在一起拖着这具柴琳的遗体往前走,路上又反复被绊倒几次,无一例外的又发现几具兄妹的遗体。 只有一具时挺沉重的,反而堆成一座小山后变得轻松了,我也从拉着它们变成推着它们探路了,等到堆砌成合适的高度后爬上了这座小山。 爬山的过程中还不小心踩碎了几颗头,头部破裂化成一摊黄水,看着这些心里却没有一丝愧疚,跟小时候夏天不小心坐裂一颗西瓜一样平常。 站在小山上观察,芦苇丛上方的视野开阔多了,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很快看见一个人在朝我招手。 看造型应该是柴琳坐在柴问肩膀上搭人梯,我也大声回应招手,就这么隔一段时间爬上来一次确认距离,反复几次后终于碰面了。 很难说他们见到我身后堆砌的遗体该作何感想,碰面后柴琳似乎没有认出我推着的小山。 “华鸢,你推这么多麻袋干什么吗?就算里面全是你的碎块也拼不成一个更大的你。” “麻袋?碎块?你们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吗?” “华鸢你什么意思,你看见什么了?” “之前我们在水草里发现了你的碎块,刚解开麻袋时我几乎要吓晕过去,我哥却不相信你能被宋青如此轻松的切碎。” “几小时前我们刚进芦苇丛就听见了你的呼救,追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直到精疲力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在水草里发现了麻袋。” “我们发现的麻袋外表鲜红,看见的第一眼以为是宋青遇难了,打开后发现了你的首级,直接吓得我瘫倒在地。” “还是哥哥冷静,反复检查后觉得处理的太干净了,这一会应该完不成。” “认真分析了以后才觉得上当了,这片芦苇丛有大问题,之后接着往前走又发现了几个麻袋就没再理会。” “想着天黑前一定得出去就搭人梯观察,一下子就看见你了。” 柴琳讲述的经历果然和我差不多,都被这片芦苇丛迷惑了,只是剥灵狱的一角就有如此强大的欺骗力,很难想象如果完全展开该是多么恐怖的狩猎场。 听她们讲完后我还想着再利用那堆遗体观察芦苇上的情况,回头就只剩一堆特别茂密的芦苇了,难道它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没时间犹豫太阳马上就落山了,这最后一点余晖就是倒计时,如果不赶快出去,等天一黑就完全是剥灵狱的主场了。 我们三人手拉着手一起往太阳落山的方向冲锋,好在是赶上了,我们冲出芦苇丛看见了来时铺好的破席子。 第55章 跳蚤岭 在芦苇丛里的遭遇迫使我们尽快上岸穿鞋,一刻不敢耽误的逃回了池边小屋,穿鞋的时候发现缠在脚上的芦苇杆自动脱落游回了池里。 狼狈的回到小屋后,从角落搜集了一些碎掉的防水布绑上杂草糊在窗户上,心里安慰也好,希望能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吧。 三个人挤在一间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木床让给柴琳躺着,看那张床的质量应该不能承受成年男性的体重,我和柴问靠在墙边聊天。 只听咯嘣一声,柴琳塌进了床里,小木床彻底散架了,她只好加入了我和柴问的聊天中,我们针对部分激活的剥灵狱各抒己见。 柴琳听了一会后就靠着她哥睡着了,我和柴问轮班守夜,到后半夜没睡一会就觉得浑身发痒,这个季节已经有蚊子了,水池边肯定会更严重。 睡意全无只能出去走走,晚上看不清路躲不开地上一坨坨的臭水,站在门口决定试一下强光手电的威力,这次先拆下特殊镜片以免暴露秘密武器。 未改装的强光手电一打开就照亮了整片水塘,即使里面有再多的魑魅魍魉也都被亮瞎了,恍如白昼的效果真是令人欣喜。 在老簿眼里我可能就跟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兴奋,玩的正高兴的时候,柴琳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揉着眼睛走过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这才几点啊,华鸢你手里拿的什么?” 手电灯光太亮惊醒了沉睡的魔女,柴琳也想拿过去玩一会,我立刻关上手电,突然消失的强光也能晃眼睛,趁着眼前一黑准备溜回屋里。 可正是这瞬间,强光手电的余晖里闪过一道人影,那个人站在水池芦苇荡的前面,眼睛反光,一晃而过的服饰跟村长家照片上的一样,很可能是失踪的宋青。 柴琳被晃到眼睛后还是想抢夺我的手电筒,被我抓住手腕无意识的拉到身边,这一幕刚好被柴问看见了,他瞬移到我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小子也想当我妹夫?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背着我约会那?柴琳不是那种能被几包点心就勾搭走的人,说!是不是还有了其他歪心思。” “说话呀,问你了” “我能说什么呀,难不成你还期待我能叫你一声大舅哥吗?我刚才在芦苇荡里看见人影了,看衣服很可能是失踪的宋青。” “我怕有什么危险,下意识的就把柴琳拽回来了,她刚才还想抢我手电筒玩呢。” 听到我说芦苇丛中有宋青的身影,柴问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很自然的拿走了我的强光手电开灯往芦苇丛里照,即使亮如白昼也没发现任何人藏在里面。 “柴问,找不到就算了,这荒郊野地的我没地方充电,等关键时刻不亮了都得玩完。” 柴问立刻关灯还给了我。 “华鸢,此地不宜久留,先用我妹妹的手电筒照明赶路吧,我们和村长一家只约定了两天时间,耽误不起了。” 夜色如墨,星辰与明月不作成人之美,我们在漆黑的山路上小心谨慎的前进,翻过几个小山包,从高处回望鱼塘那边只能看见一团黑雾窜动。 芦花毛笔,夜空为砚,蘸了些许墨色涂抹扩张着我们三人的心理阴影面积,冥冥之中被宋青指引着踏入未知的黑暗。 离开水池边后浑身还是好痒,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在小屋休息前我们清理过地板,没发现任何虫窝蚁穴。 走在山路上实在有些瘙痒难耐,鞋子里如同爬满蚊虫,脚底板感觉像是被咬了一层皮一样难受,只能先停下来脱下鞋子一探究竟。 我喊了一声叫停了前面闷头走路的柴家兄妹,柴琳提着手电帮我照明,我让她离远点,走了这么长时间山路我对自己鞋子的味道还是有戒心的。 柴琳站在两米外帮我照着,刚脱下鞋,脚气就聚成小黑点蹦出鞋底,有几个都快跳到手电筒灯光上了。 “几天不见我的脚气已经变异到如此恐怖的境界了吗?” “什么脚气啊,华鸢你看清楚是跳蚤,不过这么大个体的跳蚤确实少见啊。” 看到这些跳蚤后我浑身更痒了,脱下外套,挽起裤腿一顿抓挠,身上的皮肤被我挠的一片红,随着我不断的抓挠和拍打,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多黑点从我身上跳出来。 这渗人的一幕恶心的柴琳直打颤,本来她俩没事,看见我这副惨样后也开始浑身难受,若是三个人在山间夜晚手舞足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一定会成为新的灵异故事。 柴琳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一大群黑点在手电扩散的灯光里跳动,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活跃。 柴琳从包里拿出花露水狂喷,在我们身上都喷了一圈,只能暂时缓解瘙痒,我们三个人开始在山间狂奔,拼命找水源。 月亮看我们可怜,偷偷洒下几片月光,借着月光我们发现了一口水井,逃到近前发现不止有水还有打水的绳索。 没有犹豫的时间,扔下包抓着绳索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井水出奇的清澈,我潜入水里憋了一会再浮出水面。 井上的柴问惊呆了,先是探进头来问我还活着吗,见到我浮出水面就开始骂我没有公德心,随意污染村民的水井。 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只能借着水的浮力逼出身上的跳蚤,柴琳从上面用手电照我,水面上明显浮着一层黑色东西,身上也没有那么痒了。 直到身上完全不痒了,我朝她俩打招呼让其帮忙拉我上去,上去后柴问依旧在抱怨。 “华鸢,这不是有桶吗?打几桶水上来冲一下不行吗?” “柴问,没痒在你身上你不懂,冲哪有泡来的快啊,我用水桶打水把跳蚤清理你们再用吧。” “别清理了,事已至此就都当坏人吧,希望这不是村民的饮用水。” 随后柴问脱了鞋子上衣后顺着绳索下了井,也在水里泡了一会再上来,上来后用水桶漂清了水面再让柴琳下去泡一下。 柴问给了我一个眼神明示,让我先走开,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识趣的躲到树后面。 浑身湿漉漉的,夜间的小凉风一吹就更冷了,只能走远点借着月光找点树枝柴火,这两天都快成专职烧烤师了,不烤肉专烤衣服。 周围这片山岭土丘高低起伏,植被相对矮小,捡了半天只找到十几根柴火,从未感觉夜晚如此漫长,以往披星戴月的时候都是在加班。 “老簿,以前的人们如果这个时间加班一般都在干什么啊。” “华鸢,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 “你爷爷那辈这个时间没有你那样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加班都是夫妻俩一起研究造人。” “我靠,没手机玩的危害真大啊,加班造人这种话你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可真是个大人了呀。” “啊?” “啊————————” 柴琳的尖叫从水井的方向传来,我丢下树枝火速赶了过去。 第56章 井底遗恨 等我赶到井边,只见柴问一只脚蹬着井边两只手拼命拉着绳子,我探头往井下看,刚才还很清澈的井水变得十分浑浊,粘稠的就像石油一样。 井下的柴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着往水下拖,她周围时不时有白色的大水泡冒出来,柴问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我搬起井边的砖头,不断的锁定位置,在那个白色水泡冒出来的瞬间,我把砖头丢了下去,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井里传出。 “华鸢,你也太狠了,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我让你给我妹妹陪葬!” 这个时候柴问失去理智我完全理解,没有理会他,继续拿起另一块砖头,在手电光的协助下再次精准命中浮上来的白色物体。 随后我和柴问一起拉动绳索,将柴琳顺利拽了出来,第一时间柴问就确认了柴琳头上有没有伤口,他还是怀疑我砸中了他妹妹。 “吓死我了,华鸢你刚才在砸什么啊?” “井里有个骷髅头一直浮出水面看柴琳,可能是水猴子想抓交替。都说毒蛇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水井附近只有这些砖头看起来派的上用场。” “对不起,华鸢,刚才是我疯了说了些难听的话。” “打住啊,不用解释,懂的都懂。” 通过拍打柴琳的后背帮她尽快吐出水来,这样的事最近不止一次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可能是下水道做的,专注排水。 “好些了吗柴琳,你刚才吐出的都是清水,井里的黑水大概率是幻觉,别有太多心理负担。” 柴琳没有理会我,一直在咳嗽吐水,有柴问在旁边照顾应该无碍,我独自来到井边。 “老簿,你能帮忙看一下井里吗?” “咋了,刚才那股直接跳井的劲头呢?你也怕水猴子啊。” “是有点怕的,毕竟我大闹过人家的住处,把水井当澡盆用,多少还是过意不去啊。” “行吧,我去看看有剥灵狱的痕迹吗,有一有二肯定会有三。” 老簿贴着井壁缓缓下沉,我的心却逐渐上浮悬了起来,举着个水桶等了一会,生怕骷髅头跳出来我接不住。 几分钟后老簿回来了,印证了他的想法。 “果然还是剥灵狱的部分能力被激活了,而且更遗憾的是这个剥灵狱主人的本体也在井里,估计已经埋在井下很多年了。” “水下的井壁上有很多爪痕,剥灵狱的本体应该是活着被扔下去的,怨念激增在临死前形成了完整的剥灵狱,但是也就只能这样带着满腔怨恨沉入水中。” “老簿,辛苦了,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遗憾,很难想象井下的冤魂生前遭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虐待,但是也不能纵容害人,等完成委托后再来收敛遗骸吧。” “这一路上都碰到三次了,剥灵狱残留的密度也太大了吧,这地方以前是古战场还是盗匪猖獗的法外之地啊,怎么能有如此多精神崩溃的人。” “华鸢你有所不知,通过痕迹判断这些剥灵狱形成的时间跨度很大,全让我们碰上了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原本堆在地下年久失修的地雷,纷纷突然部署好引信等我们踩,这肯定不正常,那个宋青大概率和借贷人脱不了关系。” “华鸢你这比喻还挺贴切,停滞的剥灵狱填补着现实世界的空洞,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拔出引线还是相对安全的。” 我把之前捡来准备篝火的树枝重新拿过来,挑了几根最长的挡在井口上,剩下的混入杂草点燃,扇风吹散浓烟,火苗噌的一下升腾起来。 在火光的映照下,柴琳布满黑线的脸出现我面前,她双眼通红手里还握着一块砖头,在她身后的柴问已经倒地不起,刚才只顾生火根本没听见发生了什么。 柴琳越过火堆挥舞着砖头向我冲来,我连忙一个翻滚躲开,跑到一旁拿起水桶,柴琳挥动砖头的力道极重,破风声击碎了水桶的木板,一节又一节应声开裂。 势大力沉的猛攻根本不像是一天没吃饭的人,我从白天到现在只吃了几口芦苇根茎,手脚早就无力发抖根本挡不住进攻。 “你躲啊,我看你能躲到哪去,刚才不是还用砖头砸我头吗?这次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从柴琳嘴里传出的是个三四十岁左右妇女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被井下的冤魂控制了,她偷袭了柴问现在还想解决我。 为了躲避攻击,已经围着水井转了几圈了,手里的木桶也残破不堪,在柴琳再次冲过来的瞬间,我用木桶碎片夹住她拿砖头胳膊,死死别住。 “我知道你生前肯定受了滔天的委屈,但是我们不是罪魁祸首啊,我拿砖头砸你只是为了救柴琳,救到人以后我也没有赶尽杀绝啊。” “你先冷静一下,我向你保证处理完委托后立刻回来收殓你的遗骸,通知调查人员还你一个公道。” 柴琳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挣扎的也没有那么激烈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加害者身在何方年龄多大我都会将它们绳之以法。”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待着柴琳身体里,先把主导权还给她,如果我违约,你直接再控制她一砖头拍碎我的脑袋,到时候我绝不反抗。” “说话算话?” “当然,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砖头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柴琳的眼神逐渐涣散,随后晕了过去。 我扶着柴琳来的柴问身边,好在柴问从小习武,练就一身铜头铁骨,脑袋上只有淤青血迹,喊了几声摇晃一会后就苏醒过来。 起身后没有管自己的伤势先检查了身旁的柴琳,确认并无大碍后,才感觉到脑袋上的疼痛,疼的他浑身抽搐咬牙切齿的。 “你这伤势等回去了得做详细检查,从小练武是底子好啊,结结实实挨了一板砖还能活蹦乱跳的,柴琳没事附身她的冤魂被我暂时摆平了。” “柴琳被冤魂附身了?看我用殊途令立刻驱散它。” “等等先别动,我跟那个冤魂有约定,等委托结束帮冤魂收敛遗骸就能了事,你这样违背约定很可能把我和柴琳都搭进去。” “那好吧,我先不动。” “柴问你的殊途令是什么效果啊,还能驱散冤魂?” “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简单来说就是能通过催眠帮正常人摆脱其他业像的控制,只要摆脱控制后精神不崩溃就能一直保持自我。” “柴问,你这真是实用的天赋啊,祖上有会变戏法的吗?” “这我不知道,不重要的事以后再说,先找个地方叫醒柴琳吧。”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与宋村长一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需要加紧赶路了。 第57章 水蚊亭 在崎岖的山路上,我和柴问轮流背着柴琳,走累了就靠着树休息下,在我第三次准备放下柴琳喘口气的时候她醒了。 柴琳醒过来后慌忙问柴问在哪,柴问听见后立刻过来了。 “哥,你怎么样了?我刚才梦见拿砖头猛砸你的脑袋,然后还砸碎华鸢的脑袋。” “别担心没事的,你这个梦只能算完成一半,我只是头上破了点皮,华鸢也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柴琳扒开他头发边看边哭,从外套内衬里撕下几段布条包扎起来。 我在包里翻找到几根能量棒小零食,一起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有点冷,衣服已经干了,连续几次下水着凉到现在还没感冒有点意外的强了。 简单休整后继续赶路,现在开始有点怀疑村长一家的话是否属实,如果两个老人和宋青一起演我们,目的是把我们引入荒郊野外当试验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老簿,在村长家的时候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异常吗?或者房子里有明显业像留下的痕迹吗?” “在村长家我四处转过,除了宋青的房间有明显焦土化的残留,其他地方都很干净,两位老人身上只有焦急和气愤的情绪,算是比较正常的。” “估计柴问他们应该也没有发现异常,发现了早告诉你了。” 因为柴问他们都有损伤,前进的速度比较慢,我只能慢悠悠的跟着,一路上观察周围环境,剥灵狱残留的周围一般都会异常现象或者不太合理的建筑。 红色的河面,蟾蜍雨,鱼塘,水井,这些都跟水有一定关系,柴问他们现在的状态很差,需要我多留意相关联的东西。 不远处就有一个存在突兀的凉亭,我让柴问他们原地等待,我自己过去侦查,亭子的造型比较传统,彩色的装饰基本都掉色了。 亭子顶部保存完整,中央有一个小石桌,石桌表面刻着一副象棋棋盘,与众不同的是没有写楚河汉界,写的是水蚊亭,可能是这个凉亭的名字。 “华鸢,这凉亭的名字不太吉利啊,这附近有个大土坑,该不会之前是个水潭吧,水边多蚊虫,再碰上那群跳蚤,这里可没地方躲。” “名字是不太吉利,这两天一切跟水有关的东西都可能带来灾祸,但是真正令我好奇的是周围土丘众多,只有这里有个凉亭。” “再往前就上山了,垂直陡峭的崖壁一看就不好爬,这里放置这样一个凉亭可能有最后休息站的意味在里面。” “翻过前面那座再找不到宋青所谓的朋友就只能打道回府了,稍微在这里休息一会应该没事吧,临近中午太阳光也有点刺眼了没有其他地方等遮挡啊。” 我朝柴问他们招了招手,柴琳过来第一眼就发现了水蚊亭三个字,担忧的摇了摇头,感觉她也觉得不吉利。 我战战兢兢的喝了几口水继续警惕四周,柴问望向最后一座大山疲惫的拍了拍柱子,他这一拍柴琳立刻精神了。 “华鸢你听,柱子好像是空心的,哥你再拍一次。” 柴问再次拍击凉亭柱子,柱子果然发出空腔回声,我们的担忧不是多余的,这凉亭果然有问题,我又敲了其他柱子,只有这根是空心的。 “还好只有这根柱子是空心的。” “什么意思。” “如果都是空心的就很可能是白衣蛀虫吃的,这凉亭可能快塌了。” “华鸢,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下次不许担心了。” “唉,柴琳你这话就让我没法接了。” “快别贫嘴了,华鸢你有工具破坏这根柱子吗?” “你真不怕凉亭塌了呀。” “撬开一小块应该没问题吧。” 柴琳拿出一个红酒起子,往空心的地方钻了钻,柴问接过去使劲往里一捅,木板裂开一道小孔,期待的木板碎裂声没有传来,片刻安宁后里面传出嗡嗡的震动声。 柱子孔洞流入空气后,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夹杂着微弱的撞击声在柱子空腔内回荡,听到这个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我就知道不应该碰,水蚊亭,水干了凉亭还在当然就剩蚊子没出来了,都别碰这个酒起子直接跑吧。” “华鸢,这样直接跑不好吧,万一有其他人拔出来了在怎么办。” “把你那个花露水拿出来,趁蚊子没飞出来给它们灌上一壶。” 我将喷雾口对准柱子裂口,倒数三个数柴问缓慢的拔起子,接着我快速往里喷,最后柴琳用衣服包上,说干就干。 第一步刚完成就有一只顶着喷雾飞了出来,被柴琳快速用衣服扑杀了。 喷雾很快用完了,柴琳甩了甩衣服在喷雾用完的一瞬间将裂口包住,因为柴琳的外套内衬被拿去包扎伤口了,只能用我的厚外套挡住裂口。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我们站在较远的地方观察凉亭柱子还有没有异响,等待期间我观察起地上被击落的蚊子。 这只蚊子外形十分骇人,不仔细看以为是蜻蜓,原本蜻蜓的长尾倒转成了吸血的针管,如果不是柴琳眼疾手快迅速扑杀,扎到谁身上都致命伤。 等到嗡嗡声完全停止后解开了衣服,提前就近和稀泥挖了一坨土糊在上面,担心水起不到防护效果直接用的尿液。 柴琳直呼我好恶心,不过无所谓能糊住就行,气味恶心还能劝退路人不去破坏,一举两得。 被拿来挡住裂口的外套我都有点不想要了,在上面能明显看到针孔痕迹,把衣服上的金属带扣都弄出划痕了。 把外套简单折叠后放进背包,接连遭遇异常现象已经让我无心思考为什么柱子里有蚊子了,跟其他剥灵狱残留相比都不算事。 在最后的大山下绕了段路,意外发现一条被修整过的小径,顺着这条路爬山轻松多了,来到山顶往凉亭方向看,亭子顶上的装饰好像一个驱蚊灯。 “老簿,这些变异蚊子也是业像的杰作吗?” “华鸢你听说过蛊毒吗?把一些毒虫毒蛇放到一起互相厮杀,活到最后的毒物会被炼成蛊毒,这个炼制的过程是可以在剥灵狱完成的。” “把毒物抓进剥灵狱吗?” “能被抓进剥灵狱的只有人,让罪大恶极的人在剥灵狱里互相厮杀,活到最后的那个,从他身上剥离的怨毒也能幻化成毒虫。” “这么重要的事老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太久没人这样做过了,业像的诞生条件本就复杂,刚好带着炼蛊目标搭建剥灵狱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已经很少会用到这些阴毒的方法,现代人接触不到更别提因此生怨进而精神崩溃。” “算了老簿,时间跨度大我也懒的深究了。” 等我再次追上柴家兄妹时已经是下山路上了,柴琳发现前面有升起的炊烟,正好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认识宋青。 第58章 待客之道 一头耕牛,两间屋舍,三块菜地,炊烟袅袅饭香四溢。 饿了太久闻见这股饭香真是受不了,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咽了两口后决定先不问宋青的事,先假装是路过此地的游客看能不能买份饭吃。 柴问他们也同意了我的方案,如果这一家真的是宋青的朋友并且窝藏了他,提前暴露就肯定吃不上饭了,即使买到吃的,饭里大概率也会有坏东西。 这个院落散养着几只鸡,墙角拴着一条大黄狗,还栽种着几棵果树,很有农家乐民宿的感觉。 大黄狗的叫声引出了这院落的主人,他从升起炊烟的房子里走出来,年纪看着不大,皮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身板健壮孔武有力。 屋主人提着一把菜刀出来,见到我们几个背着包,有的头上还包扎着绷带,全员惨兮兮的样子,他慌忙将菜刀放进门口旁边的水桶里,擦了擦手笑着迎上来。 “你们几位来这有什么事吗?” “大哥您好,我们是路过此地的登山客,同伴不巧摔了一跤磕破了头,慌忙之下迷路来到这里,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能买您些干粮吗?” “你们饿了一天了吗?不好意思,我这只有些粗粮和自己种的菜不值几个钱,来的都是客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请你们吃。” “不嫌弃,不嫌弃,粗粮更健康,自己种的菜更新鲜,我们不会白吃的,出来游玩现金带的不多,这三百块钱你看够吗?” “哎呀,这是干什么,几块粗饼子哪能值这么多钱,别客气了先进屋吃饭吧。” “那就打扰了,大哥怎么称呼啊?” “叫我老周就行” 我们在周大哥的带领下进入厨房,屋内家具不多但井然有序干净整洁,一张低矮的桌子旁放着两个马扎。 进屋后周大哥又去搬来两个凳子,我们刚坐下周大哥就端上来一大盆土豆炖鸡加十几个玉米饼子,闻着香极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把粥碗拿来。” 柴琳连着谢了三次,迫不及待的拿起玉米饼吃了起来,我则是跟着周大哥去拿碗筷,顺便观察一下灶台周围,虽然这样不太好,但还是有点担心被下药。 余光瞟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物质,我这个小动作似乎被周大哥察觉了,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能尴尬的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周大哥,你这散养的土鸡在外面卖一只很贵的,我们不能白吃,您一定要把钱收下。” “都是打架被打残疾的公鸡,不值钱的,你们放心吃就行。” 感觉周大哥话里有话,对于刚才冒昧的行为更加愧疚了。 本以为土豆炖土鸡已经是少有的佳肴了,用柴火熬出来的粥更是一绝,这锅粥绝对是在火灭了以后又腾一会,米香味沉淀的非常足。 用玉米饼子挖粥喝,一连喝了三碗,土豆炖的入味,鸡炖的脱骨肉一抿就下来了,周大哥看我们吃的很开心他自己也高兴,吃了几口后就一直在往我们碗里夹菜。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直接起身将三百元塞进他的口袋,他拿着碗盆根本没法拒绝,再三推诿下终于是收着了。 我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周大哥不收这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宋青的事了,如果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我们就成放下碗骂娘的恶人了。 吃饱喝足精神状态也恢复不少,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个缘由过渡一下前因后果,合情合理的问宋青的事。 “周大哥,我们进山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寻人,听他们说河谷村村长家的儿子跑丢了,村长悬赏了很多钱找人,你看见过照片上这个人吗?” 我拿出照片给周大哥辨认,他看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昨天我爹可能见过,昨天白天我没在家,很晚才回来,一到家就听见我爹在抱怨。” “我爹说昨天中午有个人进来问他认识宋力吗?宋力是曾经在这附近的农户,后来搬去镇上了。” “我爹告知实情后他也像你们一样问能不能买些吃的,我爹这人比较在意待客之道,把原本打算拿去镇上卖的羊腿给这个人炖了。” “结果这个人嫌弃羊膻味不吃,最后只吃了几块饼子就走了,他不像你们一样还硬塞钱给我,这个人一句话没留就下山了。” “结果就搞得我爹很尴尬,一整晚都气呼呼的。” “这样啊,周大哥您父亲有看见他往那边走了吗?” “应该是往镇子上去了,我爹本来还想送他一程,眨眼间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就是随便问问,如果能帮上忙赚个线索费自然是好事,帮不上也无所谓,能在这种地方碰上周大哥这样热情好客的人已经很幸运了。” “你们城里人总说穷乡僻里出刁民,现在时代变好了犯不上去图财害命。” “昨天我爹本来想带着刚宰杀的羊当样品去镇上肉食品加工坊谈合作,结果被这个村长家的儿子耽误了,今天一早又宰了一只剩下些羊排羊腿你们拿去吃吧。” 柴琳立刻跳出来阻止。 “这肯定不行啊,你们自己都不舍得吃怎么能给我们呀,好意心领了东西不能收的。” “没事,你们都给了三百块钱了,不能让你们这样空着手离开,我们这不缺羊肉,在前边山下的养殖场里养了两千三百多头羊呢。” “两千三百多头!那确实是不太缺哦。” 在震惊之下我们收下了羊排和羊腿,周大哥贴心的用真空包装机帮我们包好,没想到另一间房子里都是加工机械。 周大哥骑着三轮车带着我们去镇子上,途中路过了他家的养殖场,数不清的羊在里面咩咩叫,没想到周大哥的不动产如此雄厚,我为刚才吃饭前的怀疑再次感到愧疚。 来到通往镇上的大马路旁周大哥放下了我们,在我们三人的告别挥手中周大哥返回了养殖场。 “柴琳柴问,看来这次是赚不到委托费了,还好有这羊腿和羊排也不算完全亏,约定的两天也快到了,在城镇里还是调查人员更有优势。” “华鸢,谁说不是那,一路上遭了这么多罪运气都用在最后了,能碰上周大哥这样的隐藏大佬实属不易。” “走吧,去镇子上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宋青前妻。” 我和柴问一人扛着一条羊腿,柴琳抱着一袋羊排,虽然一路上遭遇多个剥灵狱残留的危害但还是带着胜利的果实来到了镇子上。 找了冷链收发快递点把羊腿和羊排分成两份寄回家里,我分得了一条羊腿和三分之一的羊排,这些足够我改善生活了。 发完快递柴琳带柴问去了诊所就医,我在镇子上找了家宾馆先住下,实在是走不动了,脑袋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着了。 第59章 牛羊祭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终结了我的美梦,全身酸痛到几乎无法起身,整个人像是被粘在了床上,眼皮像是拉丝的黏胶根本睁不开。 这时候从床上爬起来恐怕只有一副皮囊在漂浮,骨架已经陷进床里,我如同具行尸一般摆动着不太熟悉的四肢扭曲摇晃到门前。 刚打开门柴琳就冲进来大叫着不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做好表情管理就被逮了个正着,柴琳看见我松散的五官一时忘了说什么。 “柴——琳——,你一大早就来砸门干嘛呀,调查人员找到宋青了?” “奥对了,找宋青,什么找宋青啊,根本没有任何调查人员来处理这事,是周大哥出事了。” “周大哥出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下午和我哥去诊所查看伤势,医生处理了以后让我们第二天再去换药,结果今天一早就在诊所碰上周大哥了,他被撞的全身是伤。” “周大哥被车撞了?镇上小诊所治得了吗?得赶紧转去大医院吧。” “不是车撞的,是被他养的羊撞得,今天早上他一进羊圈就有几十头羊冲出来,把周大哥撞得人仰马翻,差点被踩死。” “什么羊啊这么猛,得疯羊病了?那昨天寄回家的肉还能不能吃啊。” “华鸢你可真是个别致的小东西啊,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居然是羊肉还能不能吃,要是普通疾病就不来叫你直接去找兽医了。” “也对,哎呀不好意思睡懵逼了,起来肚子有点饿净想着吃了,你等我洗把脸这就来。” 暂时将柴琳逐出门外后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伏案在洗漱台前一阵发虚发寒,这时候受凉的症状千万别发作啊。 路上继续询问周大哥受伤的细节。 “柴琳,这次周大哥受伤是因为宋青吗?” “不一定,周大哥受伤后他的父亲查看了养殖场的监控,没有发现宋青,但是看见了搬家多年的宋力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宋青朋友。” “宋力出现了,前天周大哥的父亲碰上了宋青,这没过多久宋力就回来了,这肯定不是巧合。” “监控看清宋力在养殖场干什么了吗?他是怎么进去的?” “监控没有拍到宋力怎么进养殖场的,监控只拍到了宋力站在羊群里撒了把东西,总共只有几分钟的图像,之后监控就花屏了。” “你们勘察过现场吗?” “周大哥的父亲仔细检查过那个位置,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或者食物残留。” “那你们报警了吗?找专业的鉴证科来调查取样啊。” “唉,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就发生在调查人员来了以后,他们先是查看了监控,结果整晚的监控画面都是花屏的,没有留下任何图像。” “然后鉴证科在周大哥父亲的带领下来到了宋力当时站的位置,没有取样到任何可疑物质,再然后他们不死心想找兽医检查那些发疯的羊。” “可惜那些发疯的羊在撞伤周大哥后就脱出养殖场了,在山上也没找其中的任何一头。” 我捂着头开始发愁,只是短短一早晨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工作强度已经快赶上我做开发时候的加班强度了,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啊。 跟着柴琳来到诊所,看见了周大哥的惨状,衣服上都是羊蹄印子,腿和胳膊都打上石膏了,头上缠的绷带比柴问的都多。 “周大哥你怎么样了?还能说话吗?” “华鸢你也过来看我了啊,我听柴问柴琳他们说了,你们是专门负责帮人看心理疾病偶尔兼职帮忙找人的吧,都是服务群众的好人呀。” “周大哥您过誉了,我们也不是无偿帮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养殖场的事我听说了,当初不应该瞒着您的,我们确实是为了悬赏专门来找宋青和宋力的,出了这样的事于公于私我们都该来看看您,希望能提供些线索。” “华鸢你不用愧疚,我能想到,这会身体不是很难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周大哥让我把病床摇起来,然后他开始讲述凌晨看到的一切。 “天还没亮我就去了养殖场,昨晚我爹回来后说合作合同基本定下来了,今天带人来参观。” “我想着在他们参观前再好好打扫一下,结果一打开羊圈的围栏,黑漆漆的羊群深处几十双红彤彤的眼睛瞪着我。” “看见的第一眼腿就麻了,等我哆哆嗦嗦的退出羊圈,几十头羊就冲破围栏冲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手上拿着扫帚可能真的就被踩死了。” “等那几十头发疯的羊冲出大门,我才有机会打电话给老爹,这才把我送来诊所。” “我知道了,周大哥您多休息。” 周大哥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如果再让他回忆凌晨发生的事可能会影响治疗效果。我们向周大哥的父亲说明了情况,获得了进入养殖场调查的机会。 来到养殖场门口老簿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华鸢,这门口被做了标记,标记从门口向两边围墙伸展,你搜一搜周围。” 我沿着围墙转了一圈,围墙上的防护网挂着一张红色的塑料纸,门框缝隙里塞着一张绿色塑料纸,我拿着两张彩纸在太阳光下透视。 太阳光透过彩纸照的脸上引起我一阵眩晕感,柴琳跟着来到这边发现我站立不稳马上扶住了我,拍了拍脑袋清醒后把彩纸拿给老簿分析。 “华鸢,你刚才是怎么了,着凉感冒了吗?” “没事,头有点晕。” 柴琳听见我说头晕,立刻伸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后松了口气。 “华鸢你感觉怎么样,我试了下体温应该没发烧,如果着凉感冒了就早点吃药。” 今天柴琳来敲门找我之后,借着洗漱的时间喝了几种感冒药预防着,希望能延缓症状发作。 “老簿,这两张彩纸是借贷人用的那种吗?” “可能有点类似,但是没有从上面感觉到借贷人使用时的那种压迫感,再找找其他的吧。” 我和柴琳进入羊圈,羊群没有表现出剧烈的畏惧,每一只都软绵绵的,柴琳小心翼翼的摸了几只都没有反抗,只是悠闲的在羊圈里散步。 既然羊群没有表现出大面积感染发病的情况,那只有可能是宋力撒的那把物质影响了撞周大哥的几十只羊。 我们在羊圈里搜索了很久,无意间余光瞟到水槽下有一张黄色的彩纸,水槽的颜色也是黄色如果不是偶然发现还真让它融入环境了。 藏在这个位置一定是有人特意放的,把三张彩纸叠起来在阳光下透视,这回长记性不敢照脸了,我把三张彩纸转来转去不断地调整位置。 柴琳发出一声惊呼,我立刻停止转动,光透过彩纸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祭”字。 “华鸢,有人想用这些羊搞祭祀。” “老簿你说清楚点,要祭祀谁?” “业像会控制它剥灵狱里猎物在现实世界的躯壳,某些被控制的躯壳会表现出一种膜拜业像的行动模式,旧时代这种行为模式很多会以牛羊祭祀的样子体现。” “普通人看到只会以为他们在祭拜山精野怪,那个时代出现的稀奇古怪造型的雕塑基本都是业像的化身。” “咦~我突然有点不想听了,老簿你再解释下去我自己关于民俗故事的认知都要崩塌了。” “你看吧,我以前不想说你非要我说,我现在说了你又不想听,好难伺候啊。” “别别别,我的问题,是我说错话了,你该讲还是要讲清楚的。” 费了些时间又找了几遍但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只好先去找柴问他们了。 第60章 半路夫妻 回镇子的路上我就有种莫名的担忧,总感觉缺了些东西,但是又说不上来少了什么,如果是宋力留下了三张彩纸,极有可能是宋青安排的。 “柴琳,你给宋村长一家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们什么态度,还需要我们继续找吗?” “昨天我已经打了一个电话了,没人接,可能是太晚了,我再打一个电话吧。” 我在镇子入口附近寻找饭馆,柴琳站在马路边打电话,馆子都找好了,柴琳还是没能打通宋村长一家的电话。 把柴琳叫过来后递给她餐单,她没什么胃口只点了碗面条,我要了份炒饭加几种卤煮,又点了盘清炒虾仁两个人吃。 吃完饭我跟柴琳分析起宋青前妻的状况,柴琳在笔记本上翻找了一会。 “华鸢,我之前问过村长一家,宋青的前妻叫赵惠汝,是本地人,跟周大哥家一样是搞畜牧业养殖的,离婚后就回到这里帮家里搞养殖。” “还听说去年这个赵惠汝又再婚了,嫁给了谁就不知道了。” “再婚了?家里搞养殖的,宋力去羊圈,周大哥的父亲去镇上谈合作基本谈成了,这些线索连起来了啊。” “华鸢,你说什么连起来了。” “柴琳,我现在有个推测你想听听吗?” “当然了,你快说呀” “那个和赵惠汝再婚的就是宋力,赵家是搞养殖的,周大哥一家也是搞养殖的,周大哥的父亲谈好了合作准备带人来看养殖场。” “偏偏这个时候宋力出现在养殖场并且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如果让镇上的合伙人知道周大哥家的养殖场有疯羊病,合作肯定就告吹了。” “刚才我问过镇上的人,镇子附近的大型养殖场只有周家和赵家,这种时候宋力出现在周家养殖场大概率证明他是赵家的人。” “宋力跟赵家的联系很可能是因为宋青是赵家女婿,宋青跟宋力又是朋友关系,宋力顺着这条线接盘了赵惠汝。” “一个上门接盘的女婿想出人头地只能是做点别人不敢做的事,通过极端手段保住赵家的生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唯一说不通的就是这其中宋青的作用,他是否知情,是否参与了。” “华鸢,你的猜测整体听起来比较合理,我甚至觉得有点俗套,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宋力通过某种方法离间了宋青夫妻然后伺机上位。” “宋青在知道真相后精神崩溃,发疯去找宋力报仇,恰巧宋力准备想办法搞黄周大哥的生意,这期间两个人相遇了。” “宋力被拖进剥灵狱成为宋青的猎物,宋青的业像驱动着宋力的身体完成剩余计划,这个过程看起来像某种祭祀。” “估计过不了多久,业像还会控制着宋力的身体去跟赵惠汝离婚,再让宋青跟她复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柴琳,你这猜测也没新颖到哪去啊,这都只能是我们以正常人的视角猜测的,现实永远会比猜测的更加魔幻。” 我跟柴琳的争论声音有点大了,饭馆里的另一桌和老板都探头看了过来,小镇上的居民大多都互相认识,如果我们的话被传出去估计就待不下去了。 匆匆付完钱就离开了饭馆,结账的时候老板没有表现出难堪的表情,平淡的给我们抹了个零头后没再说什么。 我们来到诊所,只剩下柴问和另一个周大哥家养殖场的员工在这里,周大哥父亲借给我们的钥匙归还给了养殖场员工。 员工接过钥匙后就离开了,柴问告诉我们周大哥的伤势有点严重已经转去大医院了,不过应该性命无忧。 “柴问,你在这有碰上形迹可疑的人吗?” “华鸢,我知道你想问有没有见过宋力,我特意留意过,我的帮手也检查了进进出出的人,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难道我们就这样硬闯赵家吗?没有确凿证据,宋村长一家又联系不上,完全师出无名啊。” “华鸢你这也没说到点上啊,更大问题应该是我们无法确定宋青在不在赵家,就算师出有名闯进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没用啊。” “华鸢,你有没有打听过镇子上有中学吗?” “没打听过,只问了镇上人关于赵家养殖场的事。” “哥,你打听过吗?” “问过医生,这边镇上没有中学,孩子都是送去南边更大的城镇上学的,在那里住校管理。” “你们兄妹心有灵犀排挤我是吧?” 柴琳没有理会我,继续跟柴问商量。 “我有计划了,宋青和赵惠汝的孩子大概率一直在镇上读书,他们夫妻一直很忙照顾不了孩子,因为这件事吵过很多次架。” “既然孩子一直在另一个城镇住校,赵惠汝基本上不会认识几个孩子老师,我们可以装成学校派来的家访老师进她们家侦查。” “那你怎么证明你是老师啊,特别是柴问,头上还包扎着绷带。” “柴问可以不去,就咱俩去,伪装身份这个对我来说很容易,我的殊途令是能给别人强烈的心理暗示,只要伪造一下证件就可以,这类证件我都是随身携带的。” “好家伙,一个能催眠一个能心理暗示,你们兄妹这能力不去当魔术师屈才了。” “我和我哥的殊途令只能对受过业像影响的人奇效,这次能不能进赵家还得看是不是赵惠汝或者宋力出来迎接我们。” “行吧,只能陪你赌一把了,如果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调查人员访问可就有好戏看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柴琳进了一家女装店买了件端庄素雅的外套,把发型整理了一下,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分平光镜,这么一打扮还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意思。 我除了没秃顶其他看起来都很像一个中学信息技术老师,几天来的疲惫将这股气质刻画的更深沉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改变跟在柴琳身后就行。 在镇上民众的指引下找到了赵惠汝的住所。 “柴琳,你的证件哪?拿出来准备着呀。” “华鸢,你真把我当成联调局的了,开门就亮证件,是不是还得找两队武装人员在门口待命啊,证件当然是能不亮出来尽量就不亮出来。” 柴琳说的有道理,万一证件被识破就不好了,她上前敲了敲门,内心十分忐忑的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一个沉闷的脚步声传来。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人,老人有点耳背反复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告诉她是来家访的。 “你们是宋洋的老师吗?上午来过一次了。那时候小惠没在家,下午又换了一拨人吗?你们学校真是上心啊。快进来吧,小惠刚从医院回来。” 赵家老人的说话语速很慢,间隔的时间让我和柴琳的心脏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短短几句话就送我们上冰山下油锅冷热失衡。 好在是顺利进入赵家,进入屋内后就立刻让老簿展开地毯式搜索,我和柴琳进入屋内后遇到了赵惠汝的父亲,他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开始担心宋力是否因为看准了赵家孤儿寡母没人主事,想吃她们家绝户,在见到赵叔之后多少打消了些猜疑。 “两位是宋洋的老师吧,有劳这么远还上门家访,小惠是二婚,和宋青书算是半路夫妻,在学校没人拿这事欺负宋洋吧。” 我心下一沉,赵叔口中的宋青书是谁?是宋力的化名吗?难道这辆不是一个人,柴琳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赵惠汝女士现在方便吗?刚才听赵奶奶说她去医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两位别见怪啊,小惠皮肤出了点问题,一会她来了你们别害怕,不是传染病啊。” 第61章 麻疹疯 赵叔的话让这次会面没开始就笼罩上了一层疑云,听到赵惠汝的皮肤出了点问题,我的身上也开始莫名的痒了起来。 此前被虱子咬红的皮肤还没完全消肿,穿着长袖衣服尽力掩盖,闷热瘙痒的感觉在皮肤上蠕动,不自觉的会去挠一下。 我的这些小动作被赵叔发现了,一瞬间他更像是个班主任老师,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赵大叔,我们来家访就是为了解孩子家庭状况,如果孩子母亲被疾病困扰,可以向学校申请援助,学校多帮忙照顾。” 哧啦哧啦的拖鞋声从卧室传来,赵惠汝戴着面纱来到了客厅。 “谢谢两位老师的好意,以前忙于工作就没能给孩子足够的关爱,宋洋过两年就升高中了,到时候就更难有机会跟孩子相处了。” “我这不是什么大病,不影响照顾宋洋,再说孩子一周就在家待两天不麻烦的。” “您好赵女士,这次来家访就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您的家庭成员受教育情况,现在都倡导学校家庭共同教育,家庭成员作为孩子的榜样是最为关键的存在。” “请问赵女士和您的丈夫是什么文化水平?平时有辅导过孩子功课吗?辅导作业的时候有遇到过难以理解的题目吗?” 柴琳这三连问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步就要推荐辅导班了,这反倒是更像一个老师,对赵惠汝现任丈夫的疑问藏在问题里也方便顺理成章的展开。 “老师您贵姓?” “我姓柴是教体育的,这位是华老师,是教信息技术的,您放心我们不开辅导班的。” “柴老师你好,刚才的问题是让我产生了点疑心,两位教的课程的确适合出来家访。” “我和我丈夫都是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我前夫也就是宋洋的亲生父亲是大学毕业的,家里的长辈也没读过多少书才只能养殖牲畜为生。” “平时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的确有点吃力,好在宋洋比较争气大部分知识都能自己学明白,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我从背后扯了扯柴琳的衣角,借此提示他找个理由问下现任丈夫的情况。 “赵女士,宋洋是个不错的孩子,您刚才说的前夫是什么情况,他经常来这里辅导孩子功课吗?您的前夫和现任丈夫之间有矛盾吗?” “柴老师您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宋洋的教育问题我们才闹掰的,那家伙几乎不会管孩子功课,虽然宋青书帮不上忙但至少不会帮倒忙。” “我前夫和现任丈夫没来往,更不可能有矛盾,我是不会再让那家伙打扰宋洋的。” “听起来您前夫和现任是没什么瓜葛,赵女士您自己跟前夫矛盾很大啊,这些尽量不要表现出来影响到孩子的身心健康。” “这个柴医生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到孩子的。” 在外面搜索的老簿回来了,在耳边偷偷告诉我情况。 “华鸢,在赵惠汝卧室发现了些装满黑色物质的酒瓶,跟那天在水蚊亭遇见的黑蚊子有着相同气息。” 还没等老簿说完,赵惠汝就开始浑身颤抖,眼睛里都是血丝,捂着脖子发出沉闷的嘶吼,一下子跳起来蹲在座位上摆出蛤蟆一样的动作。 这一幕把赵叔吓坏了,连忙上前制止她,厮打之下把戴在赵惠汝身上的纱巾拽了下来,没了纱巾的遮挡皮肤上的麻疹显得十分骇人。 密密麻麻的连接成片,像癞蛤蟆的表皮一样似乎随时可能流出毒脓,赵叔不敢去抓她裸露在外的四肢,只能抱住腰拦着不让她攻击我们。 “家访老师你们快走吧,赵惠汝这会精神不稳定,麻烦两位老师别汇报给学校,之后我一定会登门赔罪的。” 赵惠汝的突然暴起让我们很意外,她的皮肤病跟我在山里遇到的蟾蜍雨是否有关联,为了不暴露身份没时间多想只能先离开了。 出门路过院子的时候快速扫视了一遍,在一棵石榴树后面有块四四方方的石板,下面压着一块黑色塑料布,高高隆起的造型相当可疑。 出了赵家后,我们在街角的一家棋牌室停了下来,这家棋牌室离赵家很近,里面聚集着很多居民,是个打听线索的好地方。 我和柴琳找了张麻将桌,要了两瓶饮料借口说等朋友在那观察起周围。 “华鸢,你在赵惠汝发病前也在听帮手说找到黑色酒瓶的事吗?” “是的,那时候你也在听啊,这样看赵惠汝突然发病该不会是注意到咱俩得帮手了吧。” “这个不太好说,我的帮手没有在赵惠汝周围发现业像的影子,更没有看见业铭,那她起码是进入二阶段了。” “刚开始提问的时候装成贤妻良母的样子企图蒙混我们,在发觉我们的帮手发现秘密后直接不装了,借此吓退我们。” “柴琳,刚才我出门前注意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石榴树下明显不合理石板,像是有个地窖在下面藏着。” “华鸢,我的帮手也发现了这个,但是没法更深入的观察了,我的帮手在塑料布上感受到了剥灵狱焦土的痕迹。” “你是说在那下面可能是个剥灵狱空间?有个完全成型的业像长着血盆大口在下面等着猎物进肚子。” “华鸢你这说的就有点吓人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们就没办法接着调查了,没有人愿意主动进入剥灵狱,即使有笼影的保护也很难承受。” 我和老簿对视了一眼,勉强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主动进入剥灵狱这种事我从干这一行的第一单委托就如同吃饭上厕所一样随意出入。 “华鸢,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虽然听说你从入行开始就有进剥灵狱救人的事迹,但不至于每次都是主动进入的吧,笼影的维持时间不长,结束了就得面对业像的追捕。” “难道你经常被业像追杀?” “也不是经常吧,有些渊源在里面的,偶尔还会帮业像追击折磨猎物,都是工作需要,我只是工作强度高了点而已。” 柴琳在听到我帮着业像追击折磨猎物后突然对我肃然起敬,用去电影院看恐怖片的期待眼神看着我,此刻在她眼里我像个恐怖片导演。 “华鸢,能和你共事真是荣幸,不仅主动进剥灵狱还能和业像打成一片,真是精彩,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当即给你磕一个。” “柴琳你都听说什么了?我的事迹原来没有被传全啊,这我就放心了。” “华鸢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完成传说的,你还有什么英勇事迹都说说吧,我全部记下来。” “不要,接着说赵惠汝的事吧。” “我现在对赵惠汝的身份都产生疑问了,她真的不认识宋力吗?我还是觉得宋青书就是宋力,感觉这两男一女都是精神分裂。” “好吧,你想岔开话题我就不问了,还想写下来当个大新闻呢。” 讨论终于回到了正轨,我现在能安心偷听周围牌桌的消息了。 第62章 月黑风高夜 从刚才柴琳说完那句“难道你经常被业像追杀”后棋牌室就安静了不少,我急于跟她解释,当时没觉得什么,这会回到正轨后才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现在好像不是我准备偷听其他桌的小道消息,是其他桌竖着耳朵准备偷听我和柴琳的对话,这下麻烦了,如果不能解释清楚估计很快就要有人来盘问我们了。 “啊,那个,琳姐啊,叶响那小子今天还来不来啊,总不能因为十几二十块的就追着我不放吧,他那个卖进口观赏鱼的店家大业大的还在乎这几个钱吗?” 柴琳一时没能明白我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带着怒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膈应的表情看着我,看来我还得再组织下语言。 “叫谁姐那?别以为你没秃顶就觉得年龄比我小,刚才说的些什么鬼话啊,驴唇不对马嘴的。” 坏了,犯了和女生相处的大忌,早年刚进入社会工作的时候,就因为搞不清状况随便喊别人姐遭人记恨,这次又忘了。 “啊不是,口误口误,你看这么多人看着我那,你就先消消气,等人到齐了还要打牌呢,现在生气动了财气。” 这次的柴琳立刻明白了,尴尬的看了看周围,只能喝口饮料缓和氛围。 “先原谅你了,等会打牌你长点眼力劲就行,话说回来了,叶响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没一会棋牌室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嘈杂,周围人开始各说各的,我努力在这些声音中寻找关于赵家的交谈。 屁股都快飘起来了还是没听见想要的信息,这时老簿站在一桌打扑克的人前面朝他们指了指,我集中力量向那边听。 老簿盘坐在桌子中央听得起劲,我这边基本收不到那桌的声音,只能等老簿过来告诉我偷听到的小道消息。 眼看饮料都要喝完了,订的桌子也快不够半小时了,老簿还在那听,我盯着那张桌子,柴琳盯着我,她都喝完三瓶饮料上了一趟厕所了。 正当我也准备上一趟厕所的时候,老簿总算是回来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雀跃。 我假装面对柴琳,但是估计这张桌子这会应该是四角齐全的。 “老簿,都听见什么了,听得这么起劲一定是有关键线索吧。” “华鸢,且听我娓娓道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三两个老匹夫蹲坐门楼下仰望着漫漫长夜,忽觉阴风骤起,无灯的小巷有人影飞檐走壁。” “也不知是哪家俏寡妇门户大开引得采花贼趋之若鹜。” “打住啊,打住,你咋了?刚才碰见说书的了?你在搞些什么东西啊,我让你说重点,不是让你说书。” “啊,这刚讲到精彩的地方就给我打断了,她们还想听怎么办。” “谁想听啊,柴琳的帮手?让她缓缓,你先说重点,有没有关于赵家的消息。” 每次说到赵家的时候我都会压低声音,这就导致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更加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了。 “哦,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一道黑影翻进赵家院子,随后听见了赵惠汝的声音。他们还听见赵惠汝表现的很激动,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样。” “我的老天爷,宋力该不会是情人吧,赵家的现任女婿宋青书难道是个苦主,关在地窖里的不是宋青而是宋青书吗?” 在我和老簿交流情报的时候,柴琳的帮手应该同声翻译给了柴琳,她也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老簿说书还挺有人气的。 “明天的天气如何?” “华鸢你问这个干什么?” “地窖这种地方如果遇到雨天一定会非常沉闷,到时候关在里面的人肯定会更加焦躁不安,盖着石板的地方接近院墙角,到时候可以偷听里面有没有人。” “等我查查老天爷到底赏不赏光,华鸢你这思维跳跃的我有点跟不上了。” “嗨,你猜怎么着,还真有雨呀,老天爷都得你捧哏啊。” “没完没了是吧,这也到点了,赶紧走吧,真受不了你俩了。” 在棋牌室众人不可言说的目光中,我和柴琳逃了出来,以后不备着几颗烟雾弹还真不敢来人多的地方聊天。 走出棋牌室神清气爽,从小过年不爱打牌的我,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真的待不下去,外面的天气的确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明天先搞清楚地窖有没有人,再想办法知道具体是谁在里面。” “头一次见对下雨这么感兴趣的男人,我看等待久旱逢甘露的是你才对吧。” 好精准的吐槽,老簿已经把我的底层代码逻辑感染到其他人身上了,真是危险的存在啊。 “先回去找柴问,你们兄妹分离时间太长我会爆炸,所以还是快走吧。” 我们把柴问从诊所接回旅馆,他也像我刚躺到房间床上的时候一样,沉沉的睡去了,跟个掉在粘鼠板上的大耗子一样根本拽不起来,更听不见我的计划。 等明天下雨的时候又是一场我独自在雨中跳跃的圆舞曲,下雨应该不会有老大爷蹲门口偷看我吧,下雨了应该都忙着收衣服。 为了确保计划的合理性,我在凌晨就去镇上的早市上买了不少蔬菜,如果我带上口罩装作卖菜路过的小贩应该不会被发现。 计划在一开始就受到了阻碍,我来的很早,早市上卖的蔬菜都非常的新鲜漂亮,打小就不爱浪费粮食的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些翠绿的蔬菜当作工具。 买了几根黄瓜坐在路边啃了起来,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啃黄瓜了,上次这么做还是在某个远去的夏天里,从四舅家的菜地摘的鲜黄瓜,拿水管一冲掰成两段直接啃。 如今四舅前年就出意外过世了,那片记忆里的菜地早就无人打理荒废了许久,可能没人能理解一个男人在清晨的马路边,因为吃到了一根翠绿的黄瓜就能眼眶湿润。 吃完这几根黄瓜,整理了下心情,买了一袋子丝瓜,这东西保存时间长,即使干枯了里面的种子还能拿去种,到时候带不走送给周大哥一家也不心疼。 我将丝瓜扛上肩,带着口罩,换了那件被蚊子破坏看起来很破旧的外套,整个人看着还是比较有农民工气质的。 心中默念着劳动最光荣的口号,将这袋子丝瓜带到了赵惠汝家附近,就等着下雨了,穿着外套还是有点闷热的。 大片的乌云将天空吹黄,燕子低空飞行捕捉着蚊虫,几声闷雷预示着我的计划要开始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不出意料的回家收衣服去了。 第63章 冰血雹 赵家所在的街道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镇子的这片区域基本都是二层复式小洋楼带个院子,去墙角偷听前观察了周围其他家二楼的窗户。 二楼阳台基本都晾着衣服,总感觉衣服缝里有人偷看,做亏心事难免会加重自己的疑心,只是跑的别人墙根子底下偷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打开编织袋看了眼丝瓜,这丝瓜可真丝瓜啊,拖到预想好的位置,靠着墙壁假装鞋子里进土了,脱鞋敲了敲墙感觉隔音效果一般。 风沙渐欲迷人眼,潜兵才能好偷听,空气本就湿热,风沙扬起后很快沾满了额头,汗里混着土,摸一下手都是黑的。 我把丝瓜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地上,如果真有人经过我就先假装收拾掉在地上的蔬菜,来回折腾半天了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假装都不想假装了。 丝瓜捏在手里真想隔墙扔进去,看能不能砸出点动静,丝瓜像是感觉到了威胁害怕的流出泪来,先是几颗水珠滚落,然后是几粒结晶蹦飞。 啪嗒啪嗒的撞击声逐渐密集,停在路旁的汽车仿佛在做防弹测试,从盐巴颗粒大小的结晶到石子大小的冰块,今天不止是要舞动雨中曲那么简单了。 雨点里混杂着冰雹打在身上,我把丝瓜都装好,放在一处窗沿下,自己只能先撤了,这天气杂音根本没法在墙根下偷听。 离这里最好的躲雨点就是那家棋牌室了,顶着雨点冰雹跑到这里,里面人打牌的声音比外面还要嘈杂,没到门口就听的很清楚了。 棋牌室门有一半的卷帘门关着,我掀起另一半的塑料门帘,原本喧闹的打牌声瞬间消失了,棋牌室内静的可怕,寂静到能听清进门的瞬间心脏少跳了一拍。 我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塑料帘子落下的时候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没发现隔音效果这么强悍啊。 整个棋牌室只有收银柜台上的招财猫在摆动着一只猫爪,其他东西都不动,柜台里没有老板,鱼缸水箱也不抽氧了,里面的银龙鱼笔直的浮在鱼缸中间,假的像幅画。 棋牌室里我最难忍受的二手烟味也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属铁锈味,不是从内部散发更像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趁现在事态没有恶化,棋牌室还有一半的大门敞开,我必须立刻退出去,老簿虽然没发现具体的剥灵狱焦土痕迹但是也劝我尽快离开。 我后撤步朝门口退去,警惕着棋牌室里的每一张桌椅,直到屁股碰到塑料帘子,马上翻身冲出去,动作绝对快到卷帘门来不及反应。 退出棋牌室啪啪两块冰雹就砸在头顶,我吃痛一摸手上都是淡淡的红色,是血被冰水稀释过的状态。 这几块雹子给我头都打破了,我躲在棋牌室大门的屋檐下看着眼前整条街道都像是被冰雹打破了,暗红色的冰雹从天而降。 雨水还是正常的无色,云彩却像是在哭泣着血泪,泪滴从云彩的脸颊滑落凝结成块,染上我心头红色的阴霾降临此地。 “老簿,棋牌室没人街道上没人,周围的房子里也都像没人住一样,我们该不会又误入某个剥灵狱的残留领域了吧。” “这样反常的天气如果真实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人发出惊呼啊,这条街道静的像是只有我一个人。” “华鸢,按道理来说就算是中了幻术,触发媒介是什么?难道是你刚才掀开的塑料帘子?” “老簿,你是说有可能我刚才进入棋牌室的时候里面其实是有人的,只是我看不见,那我进去惊恐的转了一圈然后倒退出去的诡异样子被棋牌室的人看完了。” “完了,必须赶快逃出镇子了,社恐晚期尴尬癌的病魔要彻底击垮我了,没时间管别人了我必须立刻逃跑。” “得了吧华鸢,你口罩白带了吗?这种天气你跑不出这条街道的,把脚往后缩,一会给你脚指头砸肿了。” 石子大小的冰雹已经进化成鸡蛋大小了,配合着暗红的颜色,这天上简直是在下结石,现排现下,冰雹体积变大气温也跟着升高,搞不好从天而降的“结石”还热乎着。 血红冰雹落地就碎的四分五裂,飞溅的冰渣把我的裤腿都染红了,只能靠不断挪动位置避免真的砸肿了脚。 碎冰声雨声中忽远忽近夹杂着一个女人的求救声,声音的方向离赵惠汝家很近,难道地窖里藏着的那个是赵惠汝本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推导的传统肥皂剧情节就被推翻了,等不及了,我把外套翻过来罩在头上,快速冲向赵家。 我刚才放在窗沿下的那袋丝瓜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把这袋丝瓜拖过来垫在墙根下,踩着它翻上墙头。 只是一墙之隔,赵家院子里只有细密的雨点,看不见半颗血红的冰雹,上次私闯个人区域还是翻墙进仓库的时候。 我从墙头跳下落地的声音没有引起赵家任何人出门查看,这里和棋牌室一样安静,只有厨房的排风扇在转动。 赵家三间屋子的大门在我眼里就是随时可能冲出怪物的牢笼,房间里没有灯光更像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藏匿其中。 我只好贴着院墙来到石榴石下,用力推动方形石板揭开塑料布,下面果然有一道上锁的铁闸门,这个距离听见的求救声反倒是更微弱了。 这道铁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我贴到闸门上仔细听还是只能听见微弱的求救声,已经细微到听不出男女了。 我再次爬上墙头,观赏着墙外冰雹乱砸墙内细雨绵绵的奇景,这个院子被四堵冰雹雨幕墙围住,如果是剥灵狱的残留,那这应该是这几天遇到最强的了。 “老簿,你也听说过十里不同天的气象景观吧,你看院墙内外那一边像是剥灵狱的杰作啊。” “华鸢,十里不同天我当然听说过,但是这种气象奇观我想可能不是剥灵狱残留能造成的,我怀疑地窖里关着的也是位借贷人,而且绝对不是林教练。” “借贷人是想当就能当的吗?我也能肯定这种特殊存在肯定是有组织的,但如果真的是借贷人的实力怎么能被轻易关进地窖啊。” “除非它自愿进去。” “除非它自愿进去。” 我和老簿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推论。 已知的关系网里,宋青宋力看手段不像是借贷人级别的,那个突然失控的赵惠汝看着也不像,她更可能是个二阶段业像,那剩下的只有未曾谋面的宋青书了。 迄今为止,关于这个宋青书的情报是最少的,上次家访几乎没有问出关于他的情报,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个虚构人物。 我紧盯着地窖铁闸门,感觉铁闸门后面也有双眼睛盯着我,铁锁翘了起来,锁眼像人眼珠子一样冲着我,吱呀一声闸门打开了。 第64章 青书影替 这道铁闸门完成了自动开锁,石榴树为地窖口遮挡的风雨水珠也在闸门开启后纷纷剥落,伴随着绵绵细雨在地窖口形成一道龙卷。 闸门作为龙卷风眼虹吸着周围一切雨露,石榴树的叶子飞舞在旋风中,龙卷风折断树枝如同丢暗器一样射向墙头,我只得跳下来躲避飞来的树枝。 在院子里感受着雨滴划过脸颊向地窖口的方向汇聚,脚下湿润的土地也在朝那个方向震动,未知的闸门已经打开,我又要成为柴琳口中的异类,主动靠近深渊。 来到铁闸门前,女人的呼救声完全淹没在了风中,被吸入地窖的风雨发出阵阵哀嚎,下面的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等待着某人与它一起分享。 细雨绵密如针,刺穿了背上的每一寸肌肤,彻骨的凉意即将入侵肺部,又是一道炸雷的闪光后我纵身跳入地窖。 这地窖远比我想象的深,这种深度放入几十个蔬菜大棚的存货都够了,啪嗒一下我跌进了菜堆里,从手感来说应该是大白菜。 落地后我一个翻滚拿出强光手电,从山里出来回旅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手电充电,怕自己一觉不醒只能先把充电这块石头放下。 仍然是卸掉特殊镜片的原版手电,打开的一瞬间就把整个地窖照亮,同时打开两只左右平衡,在光芒的交汇处蜷缩着一个男人。 蜷缩着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没有穿鞋袜,光着脚踩在白菜堆里,我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他是这里腌酸菜的工人?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脑洞。 “穿蓝色工装的,你在这地窖干什么?是被人绑架到这里了吗?你叫什么?” 蜷缩在角落的人没有回应我,甚至没有正脸看我,可能是手电筒太亮,瞬间的亮光让他的眼睛难以适应。 我关掉了一只强光手电筒,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随口问了他一句。 “你认识宋青书吗?” “华鸢小心,别关闭强光手电。” 老簿的提醒很及时,在我准备关闭强光手电只用手机照他的时候,他已经猛扑到了面前,这刹那间的变故吓得我手机没拿稳掉进菜堆里。 还好强光手电没关闭,如此高明流的强光直射他的脸足够将其击退,在他挡住脸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皮肤眉眼都更像个女人。 如果是因为在地窖待的太久皮肤显白倒也正常,但是再怎么娘娘腔也不可能没喉结吧。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宋青书吗?” “我就是宋青书。” 这个穿蓝色工服的人不仅外貌像女人,声音也像女人,一小时前在雨里和在地窖口听见的微弱女声就是她的声音。 赵惠汝的现任丈夫是个女人,我虽然比较看得开,对于女生之间的爱情一向是尊重祝福,但是这个时候这种地方碰上还是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三宋一赵四个人的关系更加复杂了,我完全想不明白女人之间的爱情到底能因为什么变成一场囚禁惨剧。 宋青书刚才袭击我的举动再加上被击退后能正常说话,这两条能否佐证她处在业像一阶段还得跟老簿商量。 “老簿,你检查一下看能发现业铭吗?” 老簿在白菜堆里翻腾了好一会,查遍了地窖的各个角落,反复观察了宋青书,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就回来了。 “华鸢,没发现业铭,宋青书身上有业像的痕迹但可能不是他自己的,那股气息跟水蚊亭的蚊子很像,更接近借贷人的强度。” “宋青书大概率有成型的业像,但是不在这周围,可能暂时被借贷人带走了。” “借贷人的伪装能力是针对我实施的,在没能完全破解前,我能给出的建议基本都——” “好了老簿,我知道了,你尽职尽责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去,我感觉地窖闸门口就是夜空里的一颗星星,抬头只能看见一个光点,你看我怎么样也跳不上去啊。” 为了配合语境,我象征性的跳起来摸了摸,这一摸不要紧真的摸到铁闸门,然后只能用全力抓住,因为在抓到铁闸门后再往下看也只有星星光点。 “华鸢松手,下面发光的应该是你手机,别害怕这地窖里也有剥灵狱残留被你触发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到哪都有残留被触发。” “我去,进来的时候你没发现啊?” “当时注意力都在宋青书身上,以为是他的剥灵狱展开了,你碰上的每一次委托都会陷入剥灵狱,我都习惯性的以为是委托人的了。” “老簿,你赶紧把这种缓存数据清干净,你怎么能有思维惯性呢,你必须理性。” “我先记下来,华鸢你赶紧捡起手机带好东西,我们先出去。” “啊?不管宋青书了?” “现在还没搞清楚宋青书对于这次事件的意义,这可能是个连环计,一环扣一环,谁知道把她带走会造成什么后果。” “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你自己,要动她也得是叫上柴家兄妹,出了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好,听你的这就走。” 宋青书继续蜷缩在白菜堆里,对于我刚才的话她像是没听见一样,我揣好手机回到刚才的位置,全力一跳抓住闸门口爬了出去。 刚走到石榴树下,铁闸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铁锁也不再翘起,我盖好塑料布压上石头,将周围的脚印清理一下,翻上墙头跳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是风平浪静雹过天晴,地上也没有发现血红或者暗红的冰雹残渣,停在路边的车上只有雨点印。 等到我再次找到那袋丝瓜的时候,周围几栋楼的居民已经出来查看街道情况了,我背上编织袋从每一户人家门口走过,他们没有发觉出不对劲,只是各忙各的。 我把编织袋背到旅馆门口,老板娘看见上来问我里面是什么,我打开编织袋,除了最上面的几根被我踩断了其他看着还是很新鲜的。 老板娘问我卖不卖,在简单讨价还价后稍微亏一点把这袋丝瓜卖出去了,它完成了光荣的使命,最后还能落进肚子也算是有个好归宿没浪费。 我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把柴问柴琳叫了过来。 “华鸢,你躲在墙根下偷听到线索了?” “柴琳,请不要着重提到墙根和偷听,这样并不能体现我获取情报的困难程度。” 柴问抬高了头,眯着眼睛看我,然后立刻转为认可的笑容,这一套表情调整的太快我都怕他脸抽筋。 “我不仅听到了,我直接见到了地窖里的人,她自称宋青书但是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哎呦喂,这次委托有趣起来了啊。” “柴琳你严肃点,是个女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向对女生之间的爱情尊重祝福,甚至有点喜欢看美少女贴贴。” “你自己也是个美少女,喜欢就找盘锅贴去贴贴吧。”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听起来我是有点油腻啊还是——” “柴琳,先谈正事吧” 柴问精准打断了我和柴琳的贫嘴,是得有人拉架才能保证工作的后续展开。 “在进入地窖前我还遇到了奇异的自然景观,以赵家院墙为结界,外面下血冰雹,里面下小雨,而且下雨期间赵家周围没有任何人。” “地窖的铁闸门也是自己打开的,里面也有一个剥灵狱的残留,效果是模糊看见的人对高度距离的判断。” “啊?你又主动进入剥灵狱九死一生了,每次看见你都是传奇归来吗?” 我和柴问齐刷刷的看向柴琳,她拍了拍自己的嘴。 第65章 蝗灾降 “哥,不好意思啊,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有点管不住嘴,先聊正事吧。” 柴问将拉长的脸收了回去,我听柴琳这样说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不会真是被我的吐槽病毒感染了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活泼。 “我进入地窖后在,在一堆白菜里发现了宋青书,她穿着一身蓝色工服,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我用强光在勉强击退她。” “我问了几个问题,她只回答了她是宋青书,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即使后来我关闭了强光手电,她还是继续蜷缩在墙角。” “我感觉宋青书的病症跟赵惠汝有点像,但是她的皮肤没有麻疹,比普通人还要白净些。” “我没有选择带她出来,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怕突发变故我一个人控制不了。” 柴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华鸢,你做的很对,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提前惊动幕后黑手转移目标。” “哥,你能猜出幕后黑手是谁吗?是宋青还是宋力?” “可能都不是,宋力我们没真正接触过,宋青的精神状态不太像是能完成这一系列的埋伏计划,赵惠汝是最可疑的,她身上的疑点太多。” “柴问,我在见过赵惠汝后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就算已经见过宋青书还是有点怀疑这个身份可能是虚构的。” “我们晚上再去一趟赵家吧。” 商议后决定三人一起再去一趟赵家,这次要尽可能的见到更多人,最好能看到赵惠汝和宋青书同时在场,不然打消不了我的疑问。 今晚的月光特别亮,下过雨后云层基本起不到遮蔽月光的能力,街道上还有不少坐在门口乘凉的本地老人。 估计穿着夜行衣都会被发现,飞檐走壁翻院墙根本不现实,我一个人拿着扇子慢悠悠的在前面走,当作自己是在遛弯消食。 柴家兄妹假扮小情侣在月下散步,伺机找一个合适地方翻进赵家,几次靠墙准备行动都被路人注意到了,只能再装的若无其事。 这条街道并不长,如果走两个以上的来回肯定会被发现不对劲,我已经走到头开始往回走了,在赵家门口碰上了怨种兄妹,显然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我停下来无奈的挠头,余光瞥见赵家大门没有上插销,只有一根铁链挂着,我见这一刻刚好四下无人,缓步贴近大门,细看铁链的另一边锁头也没锁好。 赵家大门居然没关上,小镇的安全等级还没到夜不闭户的程度,这门都不锁是在引诱我们进去吗?我立刻把站在不远处的兄妹二人招过来。 “怎么了华鸢,有发现吗?” “你俩来看,这大门没锁好,该不会赵惠汝算好我们今天会来,故意留破绽准备埋伏我们吧。” “有埋伏能怎么办,现在宋村长联系不上,线索就到这了,如果不进去只能撂挑子不干打道回府了,这样也没法帮周大哥讨回公道啊。” 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真让人头疼,思考对策期间街道两边都传来脚步声,无法确定是不是冲着赵家来的,但是他们过来一定会发现我们在赵家门口鬼鬼祟祟。 我拿掉挂着的锁头,闪身进入门内,柴琳柴问也紧跟着溜了进来,院子里的陈设被月光照的十分清晰,声音静的有根针落地都能听清。 院内的布局基本跟家访那次差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地窖旁的石榴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我靠近观察后发现石榴树表皮破烂不堪像是被什么咬过。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兄妹,柴琳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商量后决定在打开地窖前先搜索一下房间。 即使在乡村城镇这个时间也没到睡觉的时候,赵家三间房没一盏灯亮着,屋里屋外都静的可怕,白天下冰雹的时候可能是我误入剥灵狱残留,但现在天气正常。 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是有人的,进到院子老簿也没发现异常痕迹,但是就是没有人没有灯亮着,如果不先确定屋里情况根本不敢动地窖。 虽然有三间屋子,但是我们没有分成三路,如果分散了那不是白等他们兄妹了吗,搜慢点也比被逐个击破强。 首先从赵惠汝出现的卧室开始搜,柴琳打着手电筒在我和柴问中间,原本老簿他们发现黑色酒瓶的地方已经没东西了。 查看床底也只有几双破布鞋,看见这几双鞋又勾起了我一点不好的回忆,到现在还是没能见过帮忙打理铺子的助理有点遗憾。 梳妆台前摆放的瓶瓶罐罐柴琳拿起来检查后发现基本都是过期的,床上的布置也不像是两个人用的,只有一套枕头被褥。 检查完卧室后来到外面的客厅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合理的东西,只能接着去检查厨房,刚进厨房蒸汽就在手电筒上糊了一层水雾。 厨房灶台砂锅里用小火炖着东西,闻不到任何食物的香味,灶台的火苗散发着幽幽绿光,柴问靠近砂锅想打开看看。 没等柴问的手接近锅盖,灶台旁吊着的鱼干突然像是复活了一样打了个挺,鱼尾拍着墙壁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明明身体已经干枯泛黄,发出的声音却像新鲜鱼拍水。 不止是鱼干不老实,挂在它旁边的熏鸭也不甘寂寞的拍打双翅,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柴问,连忙退了回来拿起碗柜里的汤勺防身。 “柴问,没开锅就先准备喝汤了吗?墙上的一鱼一鸭没准是在警告你,不用抹布隔热小心烫到手,冒这么多蒸汽砂锅一定很热。” 柴琳又忍不住了,见我吐槽她哥必须还回来。 “华鸢,你听说过一热顶三鲜吗?砂锅这么烫一定是炖着比你嘴还硬的鸭子,赶紧找块抹布开盖认亲去吧。” “把手电筒给我,我开就我开,抹布在菜板上都不用刻意找。” 我拿起抹布铺在锅盖上,稍微调整了下力道,一把揭开锅盖,开盖的瞬间我闭着眼睛不敢看,随便猜猜里面都应该是人体组织器官。 我先是睁开一只眼,发现锅里是土黄色的颗粒,再睁开两只眼仔细观察,感觉像是一锅淋满酱油的煲仔饭。 可惜没有配菜,既没有窝鸡蛋也没有腊肠蔬菜,这煮的什么饭,干吃锅巴吗? 柴问也跟过来观察这锅东西,他从来没吃过煲仔饭,所以理解不了我的既视感,这锅东西应该不是饭。 观察了一会柴问灵光一现夺走锅盖,盖回砂锅上,不放心还把抹布围在锅边缘堵住缝隙,之后把我拉远灶台。 “柴问你先想起什么了?这么紧张。” “我知道锅里是什么了,那根本不是大米酱油,那是蝗虫卵呀!” “蝗虫卵为什么在锅里啊?没听说那东西能吃啊。”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炖了一锅蝗虫,总之肯定没好事,赶紧先走吧。” 我们走出厨房,发现院子里一片漆黑,明亮的月光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影子破碎散落在了地上,柴琳举起手电筒照向夜空。 天上是黑压压一片的虫子,翅膀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虫群分成几团从房顶倾泻而下,汇聚到地窖所在的方向形成一道瀑布。 几只先锋军已经飞到面前,手电的灯光照过去能看清是几只手掌大小的蝗虫,与此同时厨房里也传来震动,砂锅盖子落地粉碎的声音彻底惊醒了我们。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冲进客厅那间屋子,进屋后立刻关紧房门,成群的蝗虫不断撞击着玻璃。 第66章 雌雄同心 玻璃上溅满了黄绿色的汁液,窗户上的单层玻璃撑不了多久,在那之前必须找到出路,我拿着手电筒开始翻找客厅的每一个橱柜。 “每次都是毒蛇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找着什么了高兴成这样。” 在一个玻璃展示柜下面找到了两大箱烟花,刚好是小孩喜欢的喷泉烟花,把这东西对准蝗虫群绝对能杀出条血路。 我检查了烟花的年份,还没有过期。 “柴琳,等会你把门打开,我和柴问点燃烟花往外冲,你立刻关门。” “你找到烟花了?凭什么你俩冲出去玩,把我留在屋子里啊。” “听哥的,这不是出去放烟花玩,我和华鸢皮糙肉厚的,蒙上头一时半会蝗虫咬不到,你那头发太碍事,一会粘上虫子难道拿烟花烧头发吗?” “这会嫌弃我头发长见识短了,我把头发盘起来不行吗?” “别争了,柴琳你就听你哥的,万一赵家的人突然出现你还能接着装家访老师,他们信你总比信我们更多些。” 柴琳还想再争辩几句,我和柴问已经蓄势待发了。 随着柴问一声“开门”,我俩点燃引信冲出屋子,原本在门上准备蜂拥而进的蝗虫群硬是被烟花产生的热浪逼退回去。 我和柴问站在院子里背靠背旋转成了一团火球,期间我俩拿出放在柜子里的高度白酒泼洒出去,用烟花将白酒点燃,也顾不上这酒有多贵了。 蝗虫将我们团团包围,密度之高让我们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撒酒灼烧它们,烟花快放完了,蝗虫群也所剩无几。 烟花完全燃尽后我俩丢下包装箱在院子里拿起扫把,将剩下的几团小虫群尽量扑杀,空气中弥漫火药的气味。 被点燃烧毁的蝗虫跟之前在砂锅里的一样,没有任何气味,蝗虫落地后很快化成了灰烬,在精疲力尽前总算是解决了大部分虫群。 虫群残余势力四散溃逃,皎洁的月光重新照亮了院子,地上的灰烬堆成了几座小土包,完成这一切后我踉跄着走回客厅。 “柴琳,你找找看有水吗?嗓子都冒烟了。” “柴琳?” “柴琳!” 我在客厅找了一圈,柴问在卧室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柴琳。 “糟糕,这是中调虎离山计了。” “老簿,你也没注意到少个人吗?” “别说你的帮手没注意了,我的帮手也没发现少人,刚才都只顾着给咱俩报点了。” 老簿拍了拍脑门。 “刚才蝗虫群身上都是剥灵狱焦土的痕迹,我没来得及分清远近,刚才只顾着确认虫群集中的位置了,没注意室内的情况。” “老簿你别自责,我没有怪你,刚才虫群的密度太高,能分清左右能找到扫帚全靠你报点。” “柴琳即使被抓走应该也跑不远,我们下地窖问问宋青书,看她知道赵家还有什么房产在外面吗?起码得搞到赵家养殖场的钥匙。” 柴问径直走向地窖入口,从没来及仔细搜的最后一间房里找了把锤子,猛力砸向铁闸门上的锁头,看那股力道震得我手都有点幻痛。 铁锁被砸开后柴问直接跳了下去,我拿着柴琳遗落在客厅的手电筒也跳了进去,这次比上一次进来感觉还要更深。 落地的瞬间直接把我摔懵了,屁股的疼痛让我站都站不起来,一只手扶着屁股另一只手到处摸索,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爬起来。 无意间我抓住了一捆稻草,用力拽着它想站起身了,往上一撸摸到了麦穗的质感,勉强起身后打开手电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稻田之中。 头顶是点点星光,周围全是蝉鸣蛙叫,跟我小时候玩到很晚独自一人穿过田间地头回家时的感觉一样,不远处还有几间红房子点着灯光。 我用手电筒照射麦田,讲道理小麦长到这种高度应该已经成熟的发黄了,这一片都绿的我发慌,每一株麦子都通体绿色。 “红房子,绿麦子,黄灯光,华鸢这次是真的闯进剥灵狱了,一个完全运作着的剥灵狱。” “这会是谁的剥灵狱?” “往前走吧,小心着点,在业像发现我们之前还能用笼影隐身一刻钟,被发现了就用笼影加速逃跑,这些规矩可千万别忘了。” “那不至于,这才几周没用啊。” 用手电筒的光大概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关闭手电后沿着土路边缘半蹲着向红房子那边靠近,如果能在那里找到柴问就算运气很好了。 我缓慢移动到红房子墙边,再次开始听墙根,多次练习后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了,获得情报最重要。 我把耳朵贴在红房子的窗沿下,竖起来努力想听清里面在说什么,前几句都听不清,像是有一群里老妇人在里面用方言嚼舌根聊八卦。 “天亮了!” 这三个字我听得特别清楚,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离窗户特别近,似乎就是趴在窗户上说给我听得,在它说完后耀眼的光芒从我身后照来。 光线强到像是有几百只强光手电筒同时照着我,皮肤都要被烤干了,根本没法睁眼。 “你认识宋青书吗”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宋青书吗?” “哈哈,你认识宋青书吗?” 在光源后面有上百号人同时问我这个问题,老簿像是被这声音镇住了一样,完全忘了启用笼影,上百人的提问声完全模仿了我第一次下地窖问宋青书的声音。 声音的源头藏在强光手电后,仿佛上百次轮回的自己在逼问墙角蜷缩着的宋青书,皮肤已经开始有灼烧的感觉了。 啪的一下全部光线都消失了,眼睛瞬间陷入黑暗的状态使我短暂的失明了,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只剩下老簿的呼喊在我耳边回荡。 我趴在地上不知所措,老簿的呼喊也消失了,隐约听见两组脚步声朝我靠近,我只抓紧手电筒摆出防御姿态。 “华鸢!华鸢!你怎么样了?我哥去哪了?他没跟你一起吗?” 恍惚中我听见了柴琳的声音,不等她问完就听见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嘴,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 “你是谁?把柴琳放了,有什么冲我来。” “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干什么啊?还不如这个小丫头嘴皮子厉害。” 这个声音是赵惠汝,跟她在家访那天语调很像。 “你是赵惠汝?你为什么要抓柴琳?” “说来话长啊,我就先不堵住小丫头的嘴,让她跟你解释一下吧。” “华鸢,她不是赵惠汝,她是宋力,关在地窖的才是赵惠汝,赵惠汝被催眠误以为自己是宋青书,真正的宋青书是宋青。” “宋青在网上假扮宋青书想和赵惠汝复婚但是被宋力截胡了。” 柴琳两句话直接把我大脑处理器给干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谁假装了谁又截胡了谁为的是跟赵惠汝复婚然后取代她? “柴琳,你说清楚一点,宋力怎么能假扮成赵惠汝那,赵家的老人难道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不等柴琳再解释,又只剩下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呜声了。 “那个姓周的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宋力是男的,宋村长也没这么说过吧,轻易假定别人的性别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们在刚接手委托的时候就因为名字假设宋力是个男人,完全没有考虑过宋力是个女人会怎样,一切推导都是按照男性思维。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跟女生有过太多的接触,对女性思维的了解基本来源于宫斗剧,根本想不明白一男一女会因为什么去争夺另一个女人。 如此空旷的知识盲区这回可能要害死自己,还要搭上柴琳的命,短时间内想不出任何词语去化解这场矛盾。 第67章 猎目日 眼前的漆黑一片阻挡不住内心即将沸腾的绝望,急躁的浑身颤抖,如果柴问不能及时出现,我该用什么筹码交换人质,我有什么是比柴琳更有价值的。 除了性别不同没有亲属在身边外似乎都一样,一对比我的确没有能当人质交换柴琳的资格,相比这个我现在孤立无援又没用的情况更让人心塞。 “宋力,你把宋青关在哪了?他的本体还活在剥灵狱吗?在宋村长家里柴琳见到的宋青是你的傀儡吗?” “一连问这么多问题是想拖延时间等柴问?估计柴问这个时间应该和宋青玩的很开心,两个人比谁抓的蚂蚱多还挺有童心的吧。” “华鸢先别着急跑,跑再快柴琳也没机会跟上,倒不如等我想好玩什么。” 虽然被识破了在拖延时间,但这硬挤出的一点时间已经让我的眼睛恢复了点视力,模糊的黑暗中看见了几团白色的磷火在围绕着人影飘摇。 现在知道了宋力的大概位置,起码有了逃跑方向,如果等她没想出有新意的玩法,估计我就要和柴问一样去喂蝗虫了。 深吸一口气,启动笼影,贴着红房子的墙壁爬到房顶,火速撤离现场,留得青山在不怕报不了柴琳的仇。 眼前发红的是墙壁,发黑的是房屋间的过道,看见黑的就跳看见红的就爬,按着这个规律翻阅了几栋二层小楼后眼前出现了发红并且很高的建筑。 “这是哪个暴发户的自建房吗?还是个多层居民楼?” “管不了那么多了,华鸢从左边20步的地方往发白的地方跳。” 根据老簿的提示,我从那个位置全力往前跳,随着窗户破碎的声音我进入了屋子里,身下一片血红,身上扎的也很痛,但是来不及辨别是玻璃本来的颜色还是我染的。 屋子亮着一盏白炽灯,悬挂在我头顶的位置,昏黄的灯光模糊的视野,我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的某个夏夜,伸手在桌子上乱摸碰到了一把玩具枪。 拿起玩具枪摸了摸大致轮廓,是非常经典的前置压缩气枪,通过把枪管往后拉完成上弹,这种玩具枪小时候和朋友们不知道玩坏了多少把。 检查了弹夹里面还有弹丸,熟练的上膛后朝着黑乎乎的房间门外开了一枪,能听见弹丸出膛的声音,听不见弹丸撞击的声音。 视觉还没有恢复,这个状态盲目闯进黑暗的地方无异于自寻死路,冒着失去柴琳的危险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老簿,你能感受到前面的客厅有什么吗?” “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瞎子,这次的剥灵狱可能被借贷人改造过,我的一切行动在这里面都感觉得很迟缓。” “啊?你被0.5倍速慢放了?” “0.5?你是基于什么原理得出这个数据的?” “没什么,随便说说的,看来我只能先迈出一只脚试试了。” 我把一只脚踩在外面,双手扒着门边,由于重心不稳腿有点抖动,老簿也一直紧盯着黑暗的深处,脚落地后踩了踩地面,感觉好像铺着木地板。 有木地板的客厅在我小时候也算是富裕人家了,我自己家到现在还是大理石地面,也没铺设地暖到了冬天赤脚不敢沾地面。 踩了一圈后没有异常,壮着胆子站在黑暗里,还是老方案贴着墙绕圈,背靠着墙往右侧移动,一共没挪动十米就脚下一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我去,疼死了,外面原来不是客厅是楼道呀。” “快起来华鸢,天亮了。” “别别别,别亮,再照一次就彻底瞎了。” “不是强光手电,你眼睛现在怎么样了?” 我打开了一点手指的缝隙,楼道里的光线很柔和,视力恢复了大部分,已经能看清楼层两边的住户大门了。 泛黄的铜钥匙插在锈迹斑斑的门孔上,门被锁上了,绿色的铁门生锈翘起漆皮,泛黄的旧报纸叠在门缝下,楼道铅黄色的窗户外飘荡着几根柳条。 我转动钥匙打开了铁门,推开掉漆的木门进入客厅,楼道里还是早上,客厅里已经是下午了,生锈的风扇左右摇摆,风扇嗡嗡的震动声驱散着闷热。 一把老蒲扇和老花镜倾斜的放在摇摇椅上,素未谋面的爷爷似乎刚刚离开这里去楼下倒垃圾,厨房传来熙熙攘攘的碗筷碰撞声。 淡淡的油油的炸货香气飘出来,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我赖在厨房想吃刚出锅的热炸肉,家人怕我烫着叫我赶紧出去等一起吃饭, 映照荷花的瓷碗已经摆在桌子上了,铺着淡粉色的桌垫上放好了几道曾经最爱吃的菜,盘子里的大虾还是没有处理虾线,是因为觉得不处理味道腥就不爱吃这道菜了吗? 自己早就忘了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了口味,身体不自觉的后退,撞到了客厅的电视机,一段雪花屏后开始播放天气预报,十几年前的气温比现在平均低几度。 炎热的夏天总是加重困意,电视剧上重复的播放天气预报,我的眼皮也跟着从晴朗转为多云,来到摇摇椅前拿开老花镜,扇着蒲扇摇摇欲睡。 在我几乎要合眼的时候厨房的排风扇突然停了,声音的消失反而打破了宁静,蝉鸣声从大脑中消失,脚步声从厨房传来走进了客厅。 盘子落到桌子上的瞬间我已经站在餐厅入口了,最后一道菜上齐了,是我最不爱吃的炸蝗虫,从小我就很讨厌吃这些炸虫子。 “华鸢,玩的还开心吗?你看这一桌子菜就一道你不爱吃吧,偏偏这是最大的一道菜,就像在这个空间里,你就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谢谢夸奖,不过你都是从哪听说我爱吃什么菜的,那个姓林的借贷人告诉你的?”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这道菜你爱不爱吃!” 宋力扯下厨房的布帘,厨房的墙面也随着布帘崩塌,一口巨大的油锅烧的滚烫冒泡,无数的蝗虫在油锅里被炸的崩裂咔滋作响。 冒烟的油锅上倒吊着柴琳,她被绑在一根绳子上,情况比下面的蝗虫强不了多少,嘴唇发白已经有脱水的痕迹了。 “华鸢,这块食材怎么样,比刚出生的小羊羔还要鲜嫩吧,哦对了,还有这个。” 宋力甩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已经被蝗虫啃食了眼球,两个眼窝往外喷血的宋青,除了能认出他身上的衣服跟在宋村长家见过的一样外,其他没有能确定其身份的依据了。 照片上的宋青已经被蝗虫啃食的不成人样,旁边的柴问情况比他好一点,柴问抱着脑袋紧闭双眼嘴巴,耳孔鼻孔能遮住的都遮住了。 “华鸢,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从这里出去跑到道路尽头的仓库救照片上的人,或者留在这里想办法救柴琳。” “当然,只要你踏进餐厅,就会有好心虫帮你,我就不留在这陪你玩了。” 宋力把这个电车难题抛下后,消失在四团磷火构建的传送门里,她离开后餐桌上的碗碟鼓胀发泡融合成了一个苍白的茧蛹。 我的手上没有轨道操纵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难题。 第68章 电车儿童票 站在餐厅入口就能看见吊着柴琳的绳索逐渐松动,每隔一段时间下沉一寸,灼热的油温已经烤卷了她的头发。 餐桌上的茧蛹不断鼓动着,随时等待着我踏足它的领域,我从客厅搬来大屁股电视,朝着餐桌砸了过去,茧蛹外壳十分坚硬,电视碎裂冒出火花都没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能瞬间从这种硬度级别的蛹里冲出来的虫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有多恐怖。 我做好百米冲刺的起跑姿势,准备冲进厨房。 “华鸢,你打算这样直接冲过去掀翻油锅吗?那口锅大到可以装进你和柴琳两个人了,再加上一锅的热油和热锅里的蚂蚱,利用笼影使出全力也不一定能安全推翻。” “老簿,我可没打算推翻油锅,能不能救下柴琳全靠蛹里的虫子了,激活笼影吧。” 老簿没有迟疑,烛台的光芒在我身上附上一层镀膜。 随着捆绑柴琳的最后一节绳索松动,我全速冲刺,餐桌上的茧蛹同时爆开,一只几乎跟我体型差不多大的虫子如同弹头一样冲向柴琳。 这只虫子很明显是想撞开我,阻止我营救柴琳,很可惜我并没有冲向柴琳而是从她身旁掠过借着墙壁反推助力来到了柴琳身后。 子弹头一样的巨虫直接撞在了柴琳身上,我用手护在柴琳肚子上还是被这股冲击力创飞出去,柴琳当即吐了一口老血,护住柴琳的手也瞬间失去知觉。 我和柴琳被撞出了厨房摔进了麦田里,坠落之前我看见那只巨虫被反作用力撞进了油锅,果然业像召唤出来的怪物都是有质量的,这是剥灵狱中为数不多受物理法则约束的东西。 落地之后手掌传来剧烈的疼痛,巨虫的撞击在手背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凹陷,手掌连动着整条胳膊都无法动弹,只能靠另一只手撑地爬起来。 刚才被倒吊着处于昏迷的柴琳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趴在地上连吐了两口血,我强撑着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在她肚子上留下了我的掌印。 我把柴琳扶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麦田外跑,余光回头瞟的瞬间发现那只巨虫下半截身体焦黄,只有头和几只前爪维持着原本苍白的颜色。 这只巨虫即使被炸了一半仍然没有放弃追击我们,从红色居民楼的四楼跳下来用前爪着地,刨起阵阵尘土向我们冲过来。 我和柴琳的腿没有受伤,决定先分开跑,巨虫没有丝毫犹豫转向选择追击腹部受伤的柴琳,在它前爪快要钩住前,我从它身后抓住了它被炸焦了的后腿。 近距离才看清这只巨虫也是蝗虫构造,如果它的后腿没有受伤,在麦田里随便几跳就能抓住我俩,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巨虫被我抓住后腿还想反抗,想用腹部喷射酸液但是被我踩住了,想翻折身体用前爪攻击我但是被柴琳几脚踢得头都快掉了。 在柴琳踩住巨虫脑袋的瞬间我拔下了它的后腿,然后合在一起用力插进它的腹腔,巨虫口吐黄水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完全脱力的我躺在土路边大口喘着粗气,几次险些一口气上不了闷死过去,柴琳也惊魂未定的坐在我旁边微微颤抖。 顺着土路往前面看,路尽头有个红色铁皮搭建的仓库,那里面应该是关押柴问的地方,现在每移动一下四肢就牵连全身酸痛。 使用笼影的间隔时间太短,体能已经完全透支了,周围原本只有虫鸣蛙叫的麦田现在像是有无数人潜伏其中窃窃私语。 精神体力上的双重压力重的抬不起身,我只能在地上爬行着往仓库去,失明的状况再次袭来,在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感觉被人背起来了。 等我恢复了一点意识才发现柴琳已经把我背到了仓库附近。 “柴琳,快放我下来吧,你也受伤了就不要勉强背我这个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了。” “你有一百六十多斤吗?还真是没感觉啊,还有几步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别松手,不然咱俩一起摔倒就爬不起来了。” 柴琳依然在嘴硬,她的脚步越来越沉只能拖着我前进,在仓库门口终于支撑不住跌倒了。 我俩仰面朝天躺在仓库门口,举着手不断往仓库门把手处伸,门把手模糊变成了三四个根本抓不住,柴琳握住了我颤抖的手两人合力开门。 我们躺在地上即使抓住了门把手,用力的方向也不足以打开仓库的推拉门,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到仓库前打开了大门。 “叔叔,姐姐,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打开仓库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柴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猜到了那孩子是宋洋,立刻大喊着。 “快躲开,宋洋快躲开,躲到麦田里。” 宋洋听见她的大喊,吓得立刻跑下土路躲进了麦田里,我在这瞬间也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爬起身拉起柴琳躲进麦田的土坑里。 成群结队的蝗虫从仓库里涌了出来,飞到天上形成黑云遮挡住了所有光线,在黑云的笼罩下周围一片漆黑。 麦田里的窃窃私语也具象化成无数双散发幽幽绿光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我们这里。 抱起孩子拉上柴琳冲进仓库,随后立刻关闭仓库大门,仓库里是亮着两盏白炽灯的,每一盏灯下都绑着一个人。 宋青已经被啃食的衣服残片都所剩无几了,浑身的血迹都凝固了,旁边灯下绑着的柴问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蜷缩在椅子上。 柴问后背是裸露的,血淋淋一片,柴琳看清后几乎哭倒在了椅子前,解绑绳索后柴问立刻瘫倒在地上,从他的裤腿里飞出几只蝗虫被我当即打死了。 “老簿,柴问还救得活吗?” “死不了,他的帮手周期性的激活笼影,蝗虫只能间隔一段时间才能啃食他的本体。” “有间隔?那柴问就跟神话中盗天火的普罗米修斯一样被主神惩罚,猎鹰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蚕食他的身体,换成蝗虫只会更痛苦。” 被我带进门来的宋洋站在宋青的遗骸前发呆,难不成他认出来了吗?这得给孩子留下多大阴影啊,我立刻跑过去捂着他的眼睛往门走。 “孩子,别看那个,也不要想它,只是个医疗模型而已。” “叔叔,被绑在椅子上的是我的爸爸吗?他怎么带着和我爸爸一样的工牌啊。” “不是的,那只是具模型,跟你爸爸没关系。” 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动了宋青的遗骸,裸露的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下颌骨也开始起伏,头骨缓慢抬起来。 “宋洋~宋洋~” “真的是爸爸,叔叔你放开我,我听见爸爸叫我了。” 我还是紧抱着不撒手,不能让宋洋跟一具枯骨对话,那样他以后每晚都会被噩梦缠绕。 “老簿,怎么回事,都成那样了怎么还能说话啊。” “这也是业像的折磨,业像还没有想完全泯灭宋青的意志,可能孩子的出现都是折磨的一部分。” “太变态了,有什么办法送孩子出去吗?老簿你用烛台把宋洋传送出去。” “如果能传送我早把你送出去了,我们的位置宋力都清楚,而且在地窖里还包着另一个剥灵狱残留,送出去也会被困在地窖,还是会被抓进来。” “根本不讲武德啊,电车难题怎么能卖儿童票呀,宋力对赵惠汝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是爱情那应该爱屋及乌不能伤害她的孩子啊。” 宋洋还在怀里挣扎,仓库里的两盏灯都灭了,灯泡破碎火花撒在宋青身上,一瞬间看见宋青的枯骨开始翻涌起红色的气泡。 第69章 离长子 枯骨上的气泡不断涌出同时伴随着蒸汽,这股热量将绑着宋青的椅子融化,原本放在我这的手电筒不知何时回到了柴琳手中。 柴琳就近打开手电照向冒蒸汽的地方,原本化成枯骨的宋青皮肉重新长出来了,鲜红的皮肤十分骇人,眼窝里仍然是两个空洞。 宋青因为身体的恢复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增大,被我抱在怀里的宋洋挣扎的更激烈了,他咬了我的手掌,巨虫的撞击让我只剩一只手可用,被这么一咬只能放任他跑向宋青。 柴琳也是眼疾手快,在宋洋跑到宋青身旁的同时关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应该看不见宋青双眼的空洞,宋洋远比同龄孩子胆大。 在黑暗中我只能看见宋青双手握住孩子的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躺在地上不停地颤抖,随后他推开了宋洋,朝我所在的门口爬来。 身后的铁门还有虫群在不断地碰撞,在宋青爬过来后撞击声停止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警惕的远离铁门。 趴在地上的宋青无法开门,我和柴琳都不敢靠近铁门,敲门的在敲了三次后变得不耐烦,哐哐踹了铁门两脚。 宋洋被推开后就被柴琳护在身前,孩子被这两脚吓得捂住耳朵,门外静默了几分钟后,铁门开始逐渐软化变黄,最后化成铁水融化了。 铁水冷却的烟雾散去,四团磷火闯进了仓库,宋力随着磷火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次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了她的外貌。 宋力的相貌看着的确雌雄难辨,她用一条银白色的纱巾裹住了头发和脖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工服,衣服上挂着的工牌和宋青的一样。 “事先声明,宋洋可不是我抓进来的,估计是这孩子回家的时候看见地窖门开着就好奇自己下来了,我和惠汝都是女性还是很需要这个孩子的。” “宋力,既然你说宋洋到此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就赶快把他送出去,你需要这个孩子,你的业像需要吗?” 在我大声质问后,宋力没有回话,她身旁的一团磷火显得十分恼怒,火势加大变成人头大小朝我冲了过来,擦着肩膀划过去后又回旋着从我身后冲来。 这团大磷火在周围毫无规律的横冲直撞,我不断的闪躲,手掌的伤牵连整条胳膊都很痛,躲避幅度受到限制,很快就把我逼到了墙角躲无可躲。 磷火虚晃一枪从我面前闪烁到头顶,像个爆裂的灯泡一样撒下火星,大部分都被老簿适时的笼影阻挡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落到我脚面上点燃了我的鞋子。 手背的凹陷带来的疼痛让我在灭火的时候手脚不协调,只能通过在地上翻过扬起沙土来灭火,那团磷火看见我这副惨样十分满意,变回原来大小回到了宋力身边。 翻滚灭火后基本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被烟尘土灰呛的睁不开眼喘不动气,等我再看向柴琳那边时,宋洋已经被掳走,连带着地上的宋青一起消失了。 柴琳已经被绑到原本困住柴问的那把椅子上了,宋力走出仓库后密集成团的蝗虫再次卷土重来,翅膀震动的声音吵的我心慌。 我顾不上破烂鞋子的蹩脚,跑到柴琳身边快速解绑,她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从椅子上摔下来嘴里呕出几口蝗虫卵。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蝗虫群的嗡嗡振翅声,我想将柴家这对兄妹都背在身上跑出去,但严重的体力透支让我根本无力起身。 恍惚间虫群已经将我们包围起来,我还在努力拖动着他俩,柴琳带着的手电筒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闪烁了几下自己亮了。 下意识伸手去捡,手电筒的光照在肿胀变形的手掌上像是触电了一样重新启动大脑,在灯光的倒影里手掌的形状跟青蛙很像,儿时夏夜玩手影戏的记忆拯救了绝境。 我用手电灯光透过手掌照在地面上,强忍着疼痛模仿青蛙的样子,手影配合嘴里模仿发出青蛙叫声居然真的镇住了蝗虫群。 在山里废弃鱼塘碰上的蟾蜍雨也佐证了这一猜测,所有的蛙类都是蝗虫的天敌,无论是由谁制造出来这群蝗虫,源于底层代码的恐惧都是有作用的。 继续用手影模仿青蛙跳动的轨迹逐步把虫群逼退出去,蝗虫退到门外后回到附近麦田蛰伏起来,借着这个空挡我把柴琳柴问拖到仓库靠门一侧的角落。 时不时用手影继续模仿青蛙在仓库巡逻,现在从门口观察仓库内里面是没人的,我们三人都处在灯下黑的角落里。 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有点好奇,为什么柴琳的手电筒能完好无损的带进剥灵狱正常使用,而我进来的时候存放强光手电的背包直接没了。 “老簿,这只手电筒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在柴琳遇袭后拿进来的,刚进来的时候我还用过,然后突然就回到柴琳手里了。” “华鸢,你仔细看看,在灯头附近有一些缺口和裂痕,估计柴琳用这个反击过宋力,直接攻击到业像本体是会沾染上它的气息可能被误认为剥灵狱的一部分。” “再说如果真的是借贷人的手笔,一定会对你有特别的照顾,先别想这个了,我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准备冲出去。”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观察外面的情况,麦田里恢复了刚进来时的虫鸣蛙叫,零星有几只萤火虫在飞舞。 柴琳已经恢复了神志,轻轻摇晃柴问想叫醒他,现在的情况我和柴琳一起也无法挪动柴问,只能靠他自己走。 柴问果然是很担心妹妹的,遍体鳞伤下还是争气的醒了过来,两兄妹相拥而泣,还没到大结局的时候他俩先开始煽情了。 “兄妹苦情剧回家再演,蝗虫群散了,趁这个机会先出去吧,现在的位置宋力还是知道的,一旦开始移动必然会惊动到她。” “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出去必须让宋力的意志有所松动,我感觉可以从宋洋身上想想办法。” “华鸢,你想用宋洋威胁他吗?” “当然不是,业像发起疯来估计亲生孩子都不放过吧,何况是心上人跟前夫生的就更不在乎了,我是想让宋洋说点什么迷惑他一下。” “华鸢,我总是感觉赵惠汝并非宋力的心上人,她们之间的情感很微妙,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这个我也感觉到了,但是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指望被反复蹂躏的宋青吧。” 我贴在土路旁的麦田下,弯着腰朝那栋红色居民楼前进,柴琳在后面扶着柴问紧跟着我。 等我们到达居民楼下的时候,宋洋一个人出现在了楼顶,这栋楼有六层高,不能确定是我和柴琳待过的那栋,包括这栋在内周围所有建筑保存的都很完整。 宋洋背对着我们,一只脚已经悬空在外面,几块水泥屑被他后退的脚步踢下来,宋洋整个人在楼顶的风中摇摇欲坠。 站在下面的我们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掉下来可不是睡觉做梦要长高的失重感,是会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的骨裂感,是会严重影响本体健康的。 见此情景我们三人在下面手搭手形成人肉气垫,不断地找寻合适位置,再一抬头人影从天而降,位置有点偏直接把我们砸倒在地。 虽然被砸懵了但好在是接住了,柴琳第一个起来查看情况。 “这怎么是宋青啊!他什么时候被扔下来的?我们接错人了,快起来——” 话音未落,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碎开了一个人,声音就像西瓜爆裂一样,红白的西瓜瓤溅了一脸,有一滴从头发落到睫毛染红了整个眼球。 我眼前一片血红,不远处的宋洋头着地半边肩膀都陷进了土里,趴在我们中间的宋青虽然没有眼睛但还是仰着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他在看了几秒后直挺的身子瘫软下来,没一会身体就崩裂开来化成了几片水渍,地上遗留的水渍还在流向宋洋的位置,没能到达跟前就蒸发了。 倒插在地上的宋洋在水渍完全蒸发后遗体变成了灰白色,然后开始皲裂,最后土崩瓦解与地面融为一体。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看完人消失在剥灵狱里的全过程,说不上有多么震撼,但是每一秒都被我刻在了脑海里。 我们三人起身往楼顶看,银白色的纱巾在空中飘荡,飞扬起来遮住了宋力的脸。 老簿告诉我可以传送出去了,这里已经没人等着我们救了。 第70章 剥爱成毒凝成恨 我们三人被传送回了地窖,爬出去前打着强光手电找了一圈,地窖里除了烂白菜什么也没有。 还是第一次出去的位置,对准光点跳起来准备抓住闸门框爬出去,手心的疼痛立刻让我摔下来,无奈只好被柴家兄妹合力举了出去。 他们在我找好的位置起跳爬了出来,从地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擦破天边的第一束光暂时驱散了黑暗,遗憾紧接着照在我的脸上。 谨慎侦查完街道上的情况,等卖豆腐的板车路过门口后,我们三人才敢从赵家钻出来。 我们如同三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小镇的街道上游荡,在一家早点铺门前停了下来,我买了三份早餐,柴琳被呕吐虫卵的记忆折磨的没胃口,柴问接过两份后和柴琳去了诊所。 我独自一人往宾馆走,我的房间在宾馆二楼,只是两节楼梯险些摔下去,刚关门转身就昏倒在了地毯上,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红色。 意识下沉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天花板冒出气泡,宋洋的半个脑袋从气泡里浮出来冲我眨了眨眼,从他眼里滴出一滴黑色液体落在我额头上。 等我再睁开眼睛,天花板上一台风扇摇摇晃晃缓慢转动,从小学开始我就害怕这种风扇掉下来削掉我的脑袋。 房间里的阳光充满了垂暮感,哪怕是黄昏也不该如此毫无生气,从床上爬起来突然觉得好轻快,手脚都变短了,稚嫩的皮肤仿佛回到了八岁。 床边是一双卡通儿童拖鞋,穿起来很合脚,打开房门走出去直接撞进了剥灵狱里的客厅,入户门和餐厅的位置完全一样,那把摇摇椅也在。 不同的是电视机上播放的是动画片,餐桌上也没有巨大的白色虫卵,厨房里也没人做饭,我拿起摇摇椅上的老花镜,戴在眼上感觉一阵眩晕。 割裂感遍布全身,这里跟我记忆里的世界一样永远停滞不前,钟表发出转动的声音但又一直停在同一刻度上止步不前。 褪色的木门,掉漆的铁门,翘起的墙皮,一切都在崩坏的标准线上徘徊,这些记忆里的孤魂野鬼本该随着时间浇灌淹没在钢筋混凝土中。 此刻它们却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在这里向我哭嚎,期待着我能听懂它们的被遗弃的怨恨。 殊不知在多年前的某个夏日,他们笃定的人早已从我熟睡的身体里站起来,走出门朝北边径自去了,现在的我已经遗忘了那个夏日。 现在再次睡醒也该出门了,但是会面向南边,无论再从哪个方向回头看,眺到远处都有人在渐渐缩小,背影熟悉也不想搞清楚是谁。 窗外响起的劈头盖脸般的蝉鸣浇进脑子,忽然清醒了些,刚才想起的一切,回忆里笃定期待的那个人又被我忘记了。 一声呼唤打破了蝉鸣,像是畏惧那个喊我的人一样,纷纷闭上了嘴不再鸣叫。 “小惠,下来一起玩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也被我遗忘了,很熟悉但是记不清属于谁,出于好奇我打开两道入户门准备下楼一探究竟。 迎面撞见一对中年夫妇,其中的男人很生气,提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拽回了家,男人身后跟着的女人想上前劝阻但是被甩开了。 男人进门后就开始训斥我。 “写完作业了吗?整天就知道玩,和那些人玩有什么用,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跟我一样养羊卖羊肉。” “听明白了吗?滚回屋写作业。” 从声音能分辨出这是赵惠汝的父亲,可以确定现在的身份是赵惠汝,我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赵惠汝的母亲。 赵阿姨看见他训斥我显得十分气愤,拉着赵叔吵了起来,听声音他们之间的争吵愈发激烈,打烂了客厅的吊兰,打翻了餐厅的桌椅,打碎了厨房的碗碟。 厨房里传出推搡的声音,随后赵阿姨跑到了我的房间,把额头贴在我脸颊上待了一会后就跑出了家门。 我想追过去,刚出房间门,耳边风声大作,侧头一看,一颗塑料弹丸正中眉心,这一枪似乎是我当时在剥灵狱里朝黑暗的楼道开的那一枪。 从始至终我都能从这具身体里感受到对赵阿姨的陌生,在中枪后不知为何脸颊上有水珠滚落,我跑进厕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没红眼眶却全红了,是疼的吗? 当我准备返回客厅时余光瞥见镜子里我的后背上有字,看字的质感很像是业铭,上面写着。 夏日聚,夏日离,风哮水逝留不住。 阴晴圆缺苦中述,悲欢离合忆中复。 恰逢端午屈难诉,江水到今只沉故。 一梦不觉夏日恍,你来我往她又渡。 原来赵惠汝的业像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开始显现了,形成周期这么长绝对是练蛊的好材料,在水蚊亭碰见的蚊子和老簿发现的黑色玻璃瓶都有可能是从她身上剥离的。 趁着赵叔收拾厨房,我偷偷跑下楼,必须见见那个在楼下喊我去玩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宋力,等我跑下楼街道上都是下班的大人。 我围着居民楼转了一圈,这个小区的居民楼都是六层的,在楼与楼之间有很大的空地,我在空地上找到一个玩跳房子的小孩。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后立刻回头跑向我,要拉着我一起玩跳房子。 “等一下,我们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地上,谁赢了就记一笔,最后比谁的正字多。” 当下这种方法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暴露自己还能知道对方姓名的方法了。 邀请我的小孩自然不会拒绝,用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靠过去发现他写的名字不是宋力是宋青书,我惊得愣在原地。 这个不存在的宋青书还在纠缠我,宋力的催眠难道在孩童时期就开始了吗?她为什么要从那个时候就虚构宋青书这个人,这是宋力从小的化名吗? 名叫宋青书的小孩见我愣在原地,突然开始撒泼,坐倒在地上指着我,控诉我嫌弃他不愿意跟她一起玩。 我反应过来立刻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赵惠汝的名字,这样他才肯站起来,拉着我去玩跳房子。 来到画好的格子前,他先开始跳,然后我再跳,我实际上早忘了这个怎么玩,如果不是他先演示一遍估计就要出丑了。 模仿他的样子每跳一步都感觉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第一遍跳完后就感觉得心虚得很,像是丢了某个重要的东西,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清爽感。 再回头看向宋青书,他手拿着一个玻璃瓶,黑色物质已经装了半瓶,他摇晃着瓶子脸上尽是丰收的喜悦。 这一刻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瓶子质问他。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从我身上剥离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嘿嘿,是虫子。” 第71章 拼妒成药散成怨 “虫子?” 宋青书只回答了两个字,难道这两个字就是三个问题的答案吗?他在说完后继续在格子上按部就班的跳,每一步都像是重复播放的录像。 从穿着来看这个宋青书的确像个男孩子,但是在我记忆里男孩是不会喜欢玩跳房子跳皮筋这类游戏的,至少也是玩弹珠沙包的多一些。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那时的男孩还是比较在乎阳刚之气的,如果去玩女孩常玩的游戏多数情况下会被瞧不起甚至受欺负。 除非是故意靠这类游戏接近其他女孩,即使是小男孩也会觉得身边围着一群小女孩是很威风的事情,乱花丛中左拥右抱的幻想打小就有。 现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无法确定他在当年是怎么想的,跳跃的思想已经开始假设他原本是雌雄同体,孩童时期以外自己是男孩,长到一定年纪做了手术成了宋力。 宋青书每完成一次跳房子,旁边写下他名字的地方就会多出一笔,但是会在凑成一个正字后自动擦掉从头开始写。 宋青书站在起点的时候手里没有瓶子,每次跳到终点瓶子又会凭空出现,瓶子里装着的黑色物质也没有任何增减。 我偷偷在宋青书名字旁边写下了宋力的名字,刚写完一抬头宋青书已经在抱着瓶子盯着我了,惊慌之下跌坐在了地上。 盯了我一会后又继续在格子上跳,等我抬起手来刚刚写下的宋力名字被擦掉了,我看了看手掌,没有粘上粉笔灰,不是自己失手擦掉的。 字迹被擦掉就继续写,每次写完没一会就和旁边的正字笔画完成的同时被擦掉,一计不成再行其他,这次反其道而行之擦掉宋青书的名字。 在我擦掉名字的瞬间,地上画好的格子也消失了,宋青书站在终点俯下身子弓起腰,动作如同蝗虫一般高高跃起,站在楼旁边的电缆上用手指着我。 我的身体被他指定后腿部不受控制的按照刚刚消失的格子开跳跃,无奈只好在接近终点的地方再次写上宋青书的名字,写完腿才恢复知觉。 撤到一边看见宋青书再次站在起点,擦掉他的名字换成宋力的看来是行不通,那如果在旁边写上宋青的名字会发生什么。 在赵惠汝名字旁写下宋青名字后刚开始没什么变化,又是抬头观察宋青书的瞬间,赵惠汝名字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移动到了宋青书的另一边。 宋青书名字下面凑够笔画就会被擦掉的正字也不再消失,逐渐堆叠起来排成了一列。 现在地上的字迹是宋青名字两边是空着的,赵惠汝和宋青书的名字挤在一起,名字的分布像是宋青书把赵惠汝护在身后隔开了宋青。 只是一个名字就如此嫌弃,在剥灵狱里反复折磨宋青就能解释的通了,我能做出的推断是宋力或者说是宋青书因为嫉妒赵惠汝和宋青在一起进而崩溃诞生业像。 宋洋是有一半宋青的血但是也有一半赵惠汝的血,只是因为嫉妒就恨屋及乌把孩子从楼顶扔下去,作为极端的业像也显得太极端了。 我已经不耐烦了,无论怎么观察宋青书不休的舞步都不能再发现新的线索,日落西山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几乎消失,居民楼每一层都被点亮。 这么晚不回家小时候一定会挨骂的,我借着夜幕悄悄离开,走出几步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回头跟宋青书挥手告别。 夜幕下的宋青书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的一只手也在向我挥手告别,盛夏的夜晚看见这一幕仍然觉得凉飕飕的。 迈着沉重的脚步爬上楼,赵惠汝家亮着灯但是屋子里没有人,下楼找宋青书前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 清理的是不是太干净了些,大屁股电视都换成薄液晶屏了,实木家具变成了皮质沙发,餐厅褪色的桌椅也换成了大理石的了。 这里根本不是赵惠汝童年的家,时间快进了身体没增长反倒是更矮小了,我再次跑进厕所,蹲便器变成了马桶,白瓷面盆换成了塑料透明柜子。 没有改变的是我依然够不到镜子,只能从餐厅搬来椅子,刚站上去镜子里的脸就让我站不稳了,我现在变成了宋洋。 搞清楚身份后,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在主卧看见了宋青和赵惠汝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很幸福,知道结局的我也只能感叹一句兰因絮果终有时啊。 按照常规习惯,在床头柜里一定有比较私密的物品,从左边只翻到了几双袜子,右边的床头柜内容就比较丰富了,有很多文件袋。 里面最老旧的文件袋装着几张化验单,是妇科项目,诊断结果显示赵惠汝有不孕不育的症状,治疗成功率渺茫。 看见这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赵惠汝不能生育,那宋洋是怎么来的,这具身体的母亲到底是谁,一个更加魔幻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该不会赵惠汝的孩子是找宋力代孕的吧,那这样宋力更没有消灭宋洋的理由了,在胡乱想下去一般伦理剧的逆天剧本都不够用了。 不敢相信的我接着继续翻找文件袋,从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发现了一张中药方子,上面的药材名字都比较陌生,但是下面写着七个疗程后可尝试怀孕。 方子背后还有署名,居然是宋力的名字,她给赵惠汝开了偏方治愈了不孕不育,没想到宋洋能顺利出生还有宋力的帮助。 宋力帮了这么大的忙为什么宋村长一句没提,只是说宋青有个朋友曾经住在山里,老人应该会对帮自己孙子顺利出生的人有所感激啊。 这个过程中到底中有人忘恩负义了,这个人大概率是宋青,估计是他没告诉外人宋力给的药方,宋村长一家也是祖传的不想家丑外扬啊。 把剩下的文件袋都查看了一遍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按时间算已经快到赵惠汝离异的节点了,没发现起草的协议书真是奇怪啊。 如果这件事宋力从中作梗,协议书在她手里也是有可能的,得找一下有没有黑色玻璃瓶。 玻璃瓶放在床下太容易滚动出声,放在衣柜太扎眼,只有放在厨房比较合理,我进厨房找了一圈别说玻璃瓶了,一包盐都没有,整个厨房只有一箱方便面。 外面的冰箱里只有外卖餐盒,看来不只是孩子教育问题,两个人的生活习惯也造成了最后分开的局面,夫妻都不会做饭感情自然淡。 事分两头,我这个会做饭的到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不会做饭全靠外卖也能有孩子,估计没钱应该就完全没机会了,这么看会不会做饭也无所谓了。 怎么调查线索也能给我干破防啊,没找到装黑色物质的瓶子,倒是找到了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生活现状,小小的身体已经塞不下生活的不如意了。 第72章 自定义情人 这个梦的真实程度已经有点冒犯到我了,再不赶快找到关键线索一定会变成恶梦的,因为在剥灵狱中沾染了宋洋的脑液被迫进入这个传承梦境,他到底希望我看见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还没人回来只能等天亮了,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尝试在梦里做梦,只是闭眼的瞬间阳光已经照进卧室。 完全没有给我尝试梦中梦的机会,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我贴着门打开一道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回家的是赵惠汝。 她从一进门就在打电话,换衣服换鞋都没有放下电话,像是在跟某人煲电话粥,言谈亲切语调都变了。 赵惠汝说话的方式逐渐变得有点像男人,跟电话里的人谈论的都是钓鱼汽修,如果不是跟闺蜜聊天那就是有出轨的嫌疑了。 赵惠汝在客厅转了一圈后回到卧室,我悄悄跟过去贴在卧室门边,她面对着梳妆镜在喃喃自语,有点听不清只能匍匐往前靠近。 借助体型优势藏在了床下,这个位置已经能听清了。 “宋青书,真是个完美的情人,他了解我的一切又跟我有夫妻相,实在是完美了。” 赵惠汝一边说着暧昧的话一边抚摸着镜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像是爱上了自己,柴琳曾经说过赵惠汝被催眠了。 这种状态跟我在网游开局自定义捏脸的时候一模一样,每次捏出喜欢的外貌都会情不自禁的多看一会,不过我自定义的都是女角色更在意身材比例。 如今也见识了女性在自定义捏脸时陶醉的模样,幻想的程度看起来比我严重多了,想象不出她眼中的宋青书该是个什么样子。 宋力的催眠方式更令我好奇,只是通过打电话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深度催眠肯定需要很长的周期。 先让赵惠汝爱上宋青书,计划的第一阶段相对好完成,只要宋力装作深情专一的状态持续献殷勤就可以,想到这里我立刻偷偷爬回客厅。 在入户门旁边的衣柜上放着赵惠汝的包,我翻开了所有夹层,在内口袋里发现了一瓶香水,这瓶香水包装很精致。 香水瓶表面是一层皮革,上面画的标志是很有名的奢侈品品牌,皮革包裹着水晶质感的瓶子整体细长,费了些力气才剥离夹层的胶水。 皮质外套扒下来后透过水晶壳能看见里面是黄色的液体,不出所料瓶底有黑色物质沉淀,瓶底沉淀的颗粒很大,跟珍珠奶茶似的。 如果没有皮质外壳的遮挡任谁也不敢轻易使用这瓶香水,黑色物质的来源已经不用多想了。 柴琳的话加上现在这些线索可以大致推断出宋力的目的,他想先让赵惠汝爱上宋青书,这个想法在潜意识扎根后就变成了赵惠汝喜欢宋青书。 然后再把赵惠汝催眠成宋青书,宋力自己假扮成赵惠汝,这样他们在意识上就变成一男一女两个相爱的人了,宋力还是被爱的那一个。 只是听起来就很绕,具体怎么实现估计就是靠瓶子里的黑色物质了,香水用完的那天可能计划就成功了。 如此大费周章的计划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刷视频刷到的段子,有两位女士相爱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两人都带对方去见了自家父母,但是两家父母都觉得对方应该出聘礼,都觉得是对方家庭娶了自己女儿理应出这份钱,结果都不想出就不欢而散了。 如果段子里的人能用宋力的方法兴许两个当事人都能在坚定一点,能不在乎家人的意见,坚定的走到最后,可剥灵狱是剥灵狱,段子终究是段子,都不是现实。 在我拿着香水瓶偷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阵恶寒袭来,只能就近打开大门冲出去,楼道里已经不是老小区那种只有楼梯的格局。 这一层有四户人家,中间是横在两栋楼之间的户外过道,手边就是电梯,电梯刚好停在楼下,我狂按下楼键,电梯缓慢上升,但是身后的大门眼看就要打开了。 电梯门和入户门几乎是同时打开的,从赵惠汝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我在进入电梯后狂摁关闭键,终于是赶在那东西冲进来前关闭电梯门了。 电梯里都是小广告,挂在上面的排班表也很久没更新了,最前面的纸张已经破损发黄,电梯内也是黑乎乎的,在我脚下的这一片像是被烧过。 在我俯下身观察焦黑痕迹的时候,一些莫名的画面冲入脑海,黑色的烟尘中像是有一辆自行车在电梯里烧,随着火势增大拍电梯门的声音也增大了。 一个激灵我又回到了电梯里,这真的有点补上了我没做成梦中梦的遗憾。 电梯还在下降,从头顶灌进呼啸的风声,我在电梯内没感觉下降的这么快啊,灌进来的风声像是坐地铁一样。 等电梯停止楼层显示屏已经无法正常显示楼层了,开门以后外面一片漆黑,这种情况我是不敢贸然出去的,站在门口等了很久。 直到在门口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电梯外面的左侧照出两道光束,亮度快赶上我那俩强光手电了,光束急速接近,震动声也演变成轨道摩擦声。 一辆地铁呼啸而过,我居然真的来到了地下,飞速前进的地铁上乘客已经模糊成了人影,估计也来不及看清我就该早八上班去了。 地铁走后我从电梯出来,不远处就有一个维修员通道,来到门前很轻易的就推开了铁门,进入其中是一条两边亮着灯泡的通道。 路的尽头有机械运转的动静,通道很窄但是足够高,就算我不是个孩子是个两米的成年人也能在不碰到头的情况下走过去。 这样的长宽设计更像是夹在两条隧道之间不得已而为之的设计,穿过通道到达拐角的时候感觉灯泡的位置变矮了。 仔细一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工服,胸前还挂着工牌,从身高到服饰是直接从孩子变成了员工,省略了一段社畜的过渡期,怎么想都很难受呀。 翻了翻突然挂在身上的挎包,里面都是施工记录,还好是个管理人员,不用直接干活,监督员的身份还是能随意走动寻找线索的。 这里应该就是宋青工作过的地方,宋洋年纪还小应该没来过这里吧,他怎么知道这里的构造的,是通过照片还是这也能传承给后代吗? 宋洋让我到这里只能是让我看见宋青,故事发展到这里也该到讲一下宋青是怎么被赵惠汝厌弃的了。 隧道内尘土飞扬,从挎包里拿出防尘面罩戴上,周围模糊的人影在工作的时候都带着防尘罩,即使是带着这个也挡不住这片区域的汗臭味加霉味。 如果宋力把宋青书打造成一个温文尔雅每天穿着白衬衣黑西装的金融人士,从外观接受度上就已经胜过宋青了。 宋青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恐怕他和赵惠汝刚认识的时候也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惜为了生活不得已来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白宣纸也泼满碳墨了。 第73章 自定义情敌 恶意揣测别人固然是不对的,业像衍生出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宋力计划的全貌还没完全分析出来,先看宋青这头的线索能拼上多少内容。 顺着隧道往光源处走,周围工人的模糊影子数量增多,人来人往都很忙碌,从身高体型判断可能都是男人,但是这种模糊程度也不好分辨男女。 在梦境里也没有个操作面板能调节一下画质,转念一想也不可惜,如果能随意调节,把原本恐怖的画面调成马赛克很难预测是不恐怖了还是更恐怖了。 走出隧道后外面有一排活动板房,房子后面就能看见城市的高楼大厦了,估计这个地铁工程是想把城市边缘地带串联起城市中央区域,打工人喜闻乐见。 隧道外面的环境更加的不真实,远处的写字楼像一张贴画一样贴在云端,工地被一圈铁皮挡板围起来大门紧锁,不能出去只能进活动板房看看。 根据工牌上的编号找到了宋青的房间,他的房间大小跟周围几间一样,不过好在透过窗户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是个单间。 先翻找了挎包然后摸遍全身口袋,在屁股后口袋里找到了钥匙,宋青监工的活不轻松啊,钥匙放后面看了基本没有坐着的机会。 推门进去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单人床和一台风扇,电风扇还是冷暖两用的,横在桌子和床之间还有一根晾衣绳,挂着背心工裤。 很正常的临时居住点,甚至可以说有点简陋,我往床上一坐习惯性的摸下枕头下面,这一摸还真摸出点不一样的手感。 拿开枕头在床单下面发现了一个黑色蕾丝边的文胸,罩杯很大估摸着得有d罩杯以上,这种尺寸明显不是赵惠汝的。 如果宋青不是异装癖那这个就很难解释了,在我仔细观察内衣的时候,恍惚间天就黑了,房间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黑影冲进来夺去我手上的内衣指向房间另一头。 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黑影,这个黑影摊开双手像是在辩解什么,两个黑影争吵的很激烈,但是我一句也听不见,只能看着它们手舞足蹈。 争吵了大概十多分钟,房间外站满了黑影,是附近工人过来围观了,内侧的人影这个时候抓住了闯进来人影的胳膊。 大胆推测一下,闯进来的是赵惠汝,在屋子里的是宋青,这件不好解释的桃色秘事被某人泄露给了赵惠汝,她上门捉奸来了。 这个时候赵惠汝极力想挣脱宋青,把黑色内衣直接扔在了宋青头上后摔门而去,我追出去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影在大门口等着赵惠汝。 赵惠汝被这个人请进车里随后就消失了,越看越不是滋味,感觉挺般配的两人最后闹到不欢而散,已存在的间隙被宋力有计划的扩大了最后完全崩裂。 等我再回到房间所有人影都消失了,没有继续变幻空间就只可能是还有什么东西我没发现,我把床单全掀开也没再发现其他人的东西。 一旁的拉杆箱打开也只有些换洗的衣物,垃圾桶也被我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只有餐盒塑料袋,这就很奇怪了。 那件黑色内衣似乎是独立于这片空间的,如果是打小卡片上的电话叫来的。不可能把看着就价格不菲的内衣留给宋青作纪念啊。 活动板房下的告示牌也明确规定不能带无关人员进来留宿,工地上也肯定不会有穿这么贵内衣进隧道干活的女性。 还剩最后一种可能,有跟宋青一样是监工的人在这里偷偷鬼混,我拿出挎包里的人员名单,在监工及以上职位的身份信息里寻找。 这些身份信息性别栏都是男性,排除了绝大多数猜测就只剩一种还算合乎逻辑,这件黑色内衣是宋力藏在这里栽赃宋青的。 宋力的计划不仅仅是定制了一个完美情人还设计了一个定制情敌,这下两头都能说通了,赵惠汝发现宋青和旁人偷情,又有一个完美情人嘘寒问暖。 两厢比较赵惠汝顺理成章的投入宋力的怀抱,接下来想怎么催眠就怎么催眠,赵惠汝被催眠成了宋青书无条件的爱宋力化身的赵惠汝,好恶心啊。 我把黑色内衣甩到晾衣绳上,思考着下一步可能要面对的难题,只能想办法追上那辆带走赵惠汝的车了。 来到工地大门口,原本关闭的大门和给翻斗车洗刷除尘的设备都消失了,门外是一条石子路,顺着石子路往下走,脚硌了一下摔倒了。 等我再恢复意识已经回到了宾馆房间,正趴在地上啃脚垫,不清楚是梦境只有这些内容还是宋洋残存的意志只能维持到此。 宋力计划的准备阶段基本搞清楚了,后续宋洋也没机会参与更不可能在梦境里提供更多线索,既然知道了这些,就有机会从赵惠汝那边突破。 老簿见我爬起来就坐在地上沉思以为我吃脚垫食物致幻了。 “你还好吗?华鸢!快把脚垫吐出来,吃脚垫头和肚子一定会很痛的。” “老簿,不要什么都学啊,怎么还把我的思维跳跃编进你数据库了,你现在像我像的可怕。” “我没吃脚垫,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剥灵狱里宋洋坠楼时脑液溅到了我眼里。” “在梦里宋洋把他看见的猜到的信息都让我设身处地的体验了一番,基本搞清楚了柴琳被绑时说的那句拗口话的前因。” “那后果呢?” “后果就是宋洋在上学,某天一回家父母就分离了,只能继续住校,他想管也没人听他的啊。” “华鸢,你在梦里得到了什么关键线索?” “有不少,可以肯定宋青书是宋力捏造的完美情人,和我猜的一样宋青书本身不是完整的存在,一部分是宋力虚构的,一部分是赵惠汝脑补的。” “造成他们夫妻缘尽的导火索也不是宋洋的教育问题,是一件黑色内衣引起的猜疑。” “等等,什么黑色内衣,谁的黑色内衣?” “是一件不属于任何人的内衣,衣服尺码赵惠汝和宋力都对不上,就是一件独立存在,专门拿来陷害宋青的物品。” “你是说宋青是冤枉的?”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宋洋大部分时间在上学,如果宋青私生活不检点也不可能让自己儿子知道,但作为导火索的那件事大概率是宋力专门诬陷宋青的。” “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宋洋能顺利出生有宋力偏方的帮忙,宋力去害宋洋的理由愈发捉摸不透了,再有就是赵惠汝的童年有些不幸。” “华鸢,你这信息有点乱,等我捋一下。” 在梦境里遭遇的一切还有很多细节一时半会没法跟老簿说清,我自己当时在里面也有点急了,很多地方没有注意到。 这一场跨越两代人的梦境牵扯到虚虚实实四个人的经历,能提炼出的东西只能去针对赵惠汝实验一下。 第74章 鸳鸳相报何时了 回旅馆的时候我记得是早晨,现在桌子上的那份早餐已经彻底凉掉了,这个房间本身采光就不好,夕阳的余晖照不进来整个房间都很昏暗。 在剥灵狱里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如果把凹陷的伤口带回现实估计最好的外科医生看了也会直摇头,还好没有直接遇到借贷人。 在借贷人创造的空间里遭到严重的外伤就真的回天乏术了,这次借贷人没有介入不代表每次都不会介入,既然他已经盯上我了,必须每次行动前都做好准备。 来到旅馆旁边的五金店,买了一副最豪华的防割劳保手套,找了两块厚铁皮边缘磨平垫上隔热棉用强力胶粘在手套内部,再缝进去一副薄的胶皮手套。 一番加工下这件堪比中世纪重骑兵铁甲的防御手套就完成了,戴着它应该就能防御部分冲击了,虽然有隔热棉夹层但是胶皮手套过热也会融化。 只要不是碰上油锅烈焰等超高温度这副手套的泛用性还是可以的,拿来当拳击手套都是不错的选择。 出了五金店感觉信心倍增,老簿对此却嗤之以鼻。 “华鸢,这副手套下不了油锅吧,高温会瞬间融化最里侧的胶皮手套到时候都脱不下来,碰上喷涌的烈焰就更用不上了,戴手套的机会都没有。” “我打拳击行不行,碰上巨虫就一拳打飞它,我也是图个心理安慰,强光手电的实战效果无法检验多一点其他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华鸢,我是怕你以为这东西有用到时候行事鲁莽,借贷人实在太危险了。” “老簿,放心吧,有没有这个我都会在该怂的时候果断认怂,没了这些自制工具就是全程怂到底了。” 听到这个回答老簿只能挑了挑眉,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都咽了回去。 在旅馆附近吃饭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柴问他们,柴问头上的纱布换了新的,柴琳拿着一沓化验单但是表情轻松。 “快过来,我刚好菜点多了,你们过来一起吃吧。” 他俩这次倒是很听招呼,直接过来坐下了,拿起菜单又点了两个菜,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饿了就先吃着,现点的菜还得有一会才上,你俩检查的怎么样,内脏没受损吧。” “华鸢,你是不是进过很多剥灵狱,手掌受了那么重的伤没留下后遗症吗?” “说完全没事肯定是假的,心律不齐的老毛病又复发了,以前坐办公室不运动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虽然有意识的增加锻炼,体能还是跟不上啊。” “完全没看出来啊华鸢,我们兄妹从小练武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你是谦虚了吧。” “你俩偷懒没好好练吧,一条破绳子就捆住了,我看电视上演的从小练武的都会缩骨功,任何绳索铁链都困不住,你俩咋就不行呀。” 柴琳听完噗的一下笑起来了,柴问也跟着无奈的陪笑。 “华鸢,别的不说以后少看最好别看电视,也别看武侠小说,别擅自定义我们习武之人该会什么,行行好吧。” 柴琳说完柴问接着搭腔。 “华鸢,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赋不同差别很大的,你说的那种也有,但是很少起码我俩不是那块料。” “逗你们兄妹的,菜上齐了赶紧吃吧,吃完告诉你们我新发现的线索。” 我转移话题的预谋成功了,两人听说有新线索立刻开始闷头吃饭,还好在他们坐下之前我就基本吃饱了,不然肯定抢不过他俩。 “你们擦擦嘴,先听我说,我最开始的推测是正确的,宋青书一半是宋力虚构的另一半是赵惠汝脑补的,赵惠汝从小比较缺爱……” 在梦境里发现的一切都跟他们描述了一遍,除开简化了和宋青书玩游戏的部分,其他都是我看见了多少就告诉他们多少。 “华鸢,你觉得宋洋和宋青还活着吗?我不想关于孩子最后的记忆是悲惨的过往,根据你的描述宋力应该不会彻底泯灭宋洋的意识吧。” “柴琳,我能理解你心疼孩子,但是我个人觉得即使没完全消逝也多半成了听话的傀儡,宋力最后的目的一定是打造一个外人看起来幸福的三口之家。” “不仅是宋青活不成,赵惠汝的父亲我看也悬,一天两天认不出来,时间长了一定会发现赵惠汝是宋力假扮的,赵叔也留不得了。” “华鸢,现在赵家没人,镇上也没人知道赵家其他的房子,他家的养殖场我哥也专门去看过,没发现有人。” “柴琳,我觉得现在应该直接回宋青家看看,到现在宋村长都没联系我们,可能已经~” “别说了,立刻动身吧。” 打了辆出租车直接从跨河大桥赶到对岸,在河谷村村口下车,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村口没有老人乘凉,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去村长家的路上没有异常情况,到了村子门口只感觉阴风阵阵,院子里亮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并不能驱散寒意。 那间曾经关着宋青的房间这次回来房门都没了,宋青逃离的时候对房门的损坏并不严重,不至于彻底换门。 院子里的灯光也照不进去,稳妥起见我戴上了特制手套,拿出两个改装手电找好角度直接开灯探路。 强光照进屋子像是打落了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飞虫从里面喷涌而出,站在我身旁的柴问早就拿好大扫帚,看见虫群扑出来立刻挥舞起来阻挡他们。 虫群被打散以后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人,借着柴问驱散剩余虫群的空档直接扑向柴琳,我关闭手电冲到柴琳身前用特制手套一拳将其揍倒在地。 被打倒后这个人很快起身了,他站起来我们才看清是宋青,果然变成傀儡了,在我与他缠斗的时候又一个人影从客厅那屋跑出来。 这个人也是二话没说就扑向柴琳,都觉得柴琳好欺负吗,那就大错特错了。 柴琳轻松侧身躲开袭击,一脚踹在那人腿上,见其跪倒后直接一记回旋踢,把那人踢到了墙上,我也看准机会把宋青扔过去压那人身上。 那人被压的嗷嗷叫,听声音像是我在地窖遇到所谓的宋青书也就是赵惠汝,原以为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应该会同时站起来继续攻击我们。 搞笑的一幕出现了,赵惠汝大喊着“都是你辜负了赵惠汝,怎么还有脸回来”就反手把宋青压在身下一顿巴掌伺候。 这一幕着实给柴琳惊呆了,苦命鸳鸯变成鸳鸳相暴了,柴问也把虫群解决得差不多了,凑过来跟我们一起看热闹。 “你俩现在别打了,还没到为我决斗的时候。” 放出虫群的房间又走出一人,宋力对角色扮演的沉迷度也是够深的,真把自己当赵惠汝出来劝架了。 第75章 钓灯虫 三个演员三个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很可能会成为热闹的一部分,宋力瞬身拉开地上缠斗的两人,劝架过程中直接无视了我们三个,柴琳和柴问还在傻乐。 生死竞速变成了情景喜剧,柴问拄着个扫把笑的莫名其妙,柴琳眼神空洞完全是为了笑而笑,这一幕我只在花灯会上见过。 看花灯的人会因为在花灯游行中表演杂技的演员脸谱夸张而发愣发笑,柴问和柴琳的状态就像是小孩看见杂技演员耍花灯。 我用力摇晃柴问没反应,接着换人去摇晃柴琳,抓着胳膊都没能制止她鼓掌拍手,宋力他们三人继续上演着劝架的戏码,此刻自己成了唯一不和谐的存在。 院子里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按照某种预定的剧本执行动作,刚才被柴问打落的虫群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不真实。 “老簿,这都怎么了,你能看见柴问他们的帮手吗?他们的帮手也在拍手叫好吗?” “华鸢,现在只有你是清醒的了,柴问他们的帮手已经看不见,可能是在想办法唤醒他们本体,先退出院子。” 我立刻往院门处跑,在即将到达的时候不真实的感觉再次出现,面前的门离我的距离比预想的近,同时还感觉到一股菜刀架在面前的压迫感。 宋村长家的院子很大,从院门口到客厅门前少说也有五十米,这次才走了几步就到了。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只觉得门框造型古朴颇具阴间美感,这次能从门上感受到被菜刀架住恐惧属实离谱了。 普通人对锋利工具的恐惧几乎是本能的,功夫再高也怕一个挥舞着菜刀的人冲向你,我小时候很敏感,剪刀头都有些害怕,逼不得已才练出麻木自己的能力。 入行以后连续进出三场剥灵狱的经历让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麻木槽,碰上恐惧的东西会比平时要敏感一些。 我能确定面前肯定有不止一把“菜刀”,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它们就浮在那里,后退回到院子中央,随手捡了块石头朝门口丢过去。 石头碰到锐利的边缘被瞬间切碎了,有道空气陷阱在门口埋伏我,院子里吊着的灯泡也跟着晃动起来,支撑灯泡线的支架没有跟门口串联啊。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固定在围墙上的灯泡支架悬浮起来,仿佛是钓鱼人收线抬杆一样前后晃动,围墙上有个看不见的活物在控制着一切。 我退回到院子中央,灯泡支架也移动到了我附近,灯泡颜色由黄色变成了紫红色,灯光把身侧柴琳的脸映衬得更加惨白。 紫灯加菜刀,现在的处境跟案板上的猪肉有什么区别,在我们走入院子的时候它已经在这里了埋伏好了,院子里唯一的灯光就是它的诱饵。 “华鸢,通过你刚才的试探和它移动的轨迹,这个看不见的生物大概率也是蝗虫,扔石头碰上的尖锐边缘应该是虫子后腿的倒刺。” “那这倒刺也太大了,我感受到的是一把菜刀摆在面前,倒刺都这么大,虫子本体岂不是把整个院子都占满了,我们难道在它身下!” 这个大小已经可以和洛神庙遇到的巨眼怪正面对抗了,跟老簿说话的间隙我已经拿出改装过的强光手电,现在需要找到虫子的头在哪。 我把两股聚焦过的强光照向紫色的灯泡,在光线的照射下蝗虫粗长的腹部从黑夜中显现,此等高精度的光学迷彩如果能拿去申请专利,这辈子都不用再奔波了。 被识破伪装的巨型蝗虫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贪念,一条长满菜刀倒刺的爪子从我斜后方袭来,闪躲的时候不小心扑倒了柴琳。 柴琳倒地后立刻停止了全部动作,身体也变得软趴趴的,赶在巨虫另一次袭击前把柴问也撞倒在地上,柴问倒地后也像泄气了一样停止了全部动作。 我匍匐着想去厨房里找个火源,这只蝗虫的体型巨大,只靠灯光照射估计电量全部消耗完也照不出全身,直接拿火烧更快。 在马上要接近厨房时,一股从天而降的威压迫使我翻滚躲避到了窗户下,厨房门被这一脚撕了个粉碎,门被挡住只能翻窗。 窗台狭窄,我背着包被卡了一下,就这一秒不到的停顿整个窗户都被撕了下来,我也被这股力道卷了下来,玻璃碴划破了外套。 如果不是提前戴好了特制手套估计双手都会被玻璃碎片划烂,刚踢开压在腿上的窗框,巨虫的下一爪就紧跟着迎面砸来。 巨虫密集的攻击几乎快要摧毁厨房外墙,墙面上全是划痕,我衣服上也全是破洞,为了躲避攻击只能远离厨房。 擒贼先擒王,当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宋力身上时,刚才还在演戏的三人这会已经全部躲进了卧室,透过卧室窗户观看这场人虫躲避战。 三张脸排成一行,宋力表情狰狞,宋青闭着眼面无表情,赵惠汝哭笑不得无法形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很可能会成为热闹的一部分。 我先将柴问柴琳分别拖到院墙下的两个角落,然后一个滑铲来到卧室窗户前面,紧贴着玻璃打开强光手电照射屋里的三人。 趁他们短暂失明的瞬间,调转灯头照向半空中的巨虫,几次调整角度终于是照出了巨虫的脑袋,长满倒刺的血盆大口出现在我头顶上。 随后四道劲风朝我面门袭来,我直接原地躺倒准备翻滚,玻璃破碎的瞬间我已经快要滚到客厅门口了。 卧室窗户连带着大半个窗台都被挖了起来,在屋里看我热闹的宋力三人也被波及到发出阵阵惨叫,从客厅就能看见卧室里尘土飞扬。 赵惠汝率先从卧室出来,两手都拿着装满黑色物质的玻璃瓶,满脸土灰也盖不住杀意,半蹲着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出客厅顺带着关上门,赵惠汝立刻跟上了贴在门上怒目圆睁,眼里全是血丝嘴角还有口水,眼皮下还有几颗蝗虫卵。 实在不愿意细看,拉着门把手的同时观察着院子里巨虫的动向,在卧室窗户的废墟上宋青仰着头耷拉着脖子站着在那一动不动。 “华鸢看墙角,柴问不见了!” 柴问躺着的墙角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柴琳那一侧被挡着看不见,院子里找不到巨虫的身影,客厅的大门被赵惠汝撞得砰砰作响,站立不动的宋青开始缓慢朝我这边移动。 心一横朝客厅门猛踹了一脚,赵惠汝被这一脚撞飞,宋青移动缓慢很容易就能甩开,绕过他看见柴琳还躺在墙角没有消失。 只是一刻的放松就遭到的偷袭,宋力从卧室冲出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差点让我把上顿饭都吐出来,落地瞬间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在院子里翻滚了。 仰面倒在院子中央才发现消失的巨虫一直趴在主屋的房顶,姿势跟趴在洛神庙正殿顶上的巨眼怪一样。 柴问被它悬挂在屋檐上摇摇欲坠,浮空的姿势应该是被巨虫用爪子勾着,腹痛带来的眩晕让我看不清是勾着衣服还是皮肉。 宋力在打飞我后径直走向柴琳,房顶上的巨虫也在跟着宋力朝柴琳所在的墙角移动。 第76章 爬虫入门 屋檐上的柴问几乎是平行悬在宋力头顶,如果能把他叫醒那将是一个偷袭宋力的好机会,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柴问都没有反应。 强光手电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汇聚光线照向到巨虫几条前爪上,巨虫抖动躲避的时候松开了柴问,顺势砸向宋力头顶。 只见宋力单手接住扔了出去,柴问像块烂泥巴一样被甩到地上,我强忍着疼痛想上前阻拦宋力危害柴琳但为时已晚。 宋力将柴琳扛在肩上,踩着围墙跳到屋顶,把柴琳也挂在了巨虫的爪子上,在血盆大口啃食柴琳前,我用强光手电最后的电量照在巨虫脸上,柴琳也被抖落下来。 飞身上前接住她抱到一边,现在已经没有抵抗手段了,我将昏迷的两人护在身后,准备找机会控制住赵惠汝当盾牌。 “华鸢,巨型蝗虫把柴琳柴问的帮手抓住了,刚才只把本体救了下来,兄妹俩人的帮手还在它手里,得赶快控制住赵惠汝。” 救人的过程太过顺利果然是有猫腻的,我只能看见兄妹俩的身体,看不见他们的帮手,老簿可以看见就代表着那只巨虫也能控制住老簿。 “华鸢,现在那只虫子伸出口器插在了柴问脑门上,应该是在抽取他的知识,现在柴问的帮手浑身颤抖,很多灰色长方块穿过了他的身体。” “别看了老簿,赶紧先藏起来,如果你也被抓住就全完了。” 老簿的描述很像我还在做开发时用p开发语言所写的爬虫工具,偶尔会用到这个工具去复制一些网站上的资料。 没想到这次居然听见了爬虫工具入脑门的具象化操作,业像与时俱进的学习能力不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啊,这我怎么能接受。 老簿藏起来后我冲进客厅,赵惠汝还躺在地上,在茶几下找到了三个塑料袋,两个连在一起当成绳子绑住赵惠汝,另一个套她头上当作威胁手段。 我把赵惠汝拉起来拖到外面,站在院子中央朝房顶大喊。 “快停手,无论你在爬谁的数据都给老子住手,不然我立刻闷死她。” 上一秒孩子虔诚叩拜巨虫的宋力下一秒就来到了离我不足三米的地方,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我只能靠抓紧塑料袋与她对峙。 “华鸢,你们自诩正派人士,怎么也做起绑架勒索的勾当了,在行业内不怕遗臭万年吗?” “宋力,活着的人才有机会遗臭万年,我名声本来就不咋地,也没想着怎么维护,如果今天走不出这个门要啥名声也没用。” “借贷人说的果然没错,你们才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反派,擅自打乱别人你情我愿的生意真是可恶至极,把力量送到该拥有的人手里难道不好吗?” “我看你脑子是被洗飞掉了吧,你情我愿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谁的情谁的愿,宋青书是真人吗?能有真情吗?诬陷宋青的时候他也是自愿的吗?” “华鸢你听好了,我可没有诬陷宋青,不止一次的见过他出入夜总会洗浴中心,你也是男人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勒紧赵惠汝的塑料袋开始出现起伏,我只能稍微松一下力道。 “我没怎么去过这种地方,我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赵惠汝在婚内确实喜欢上了你捏造的宋青书,我想如果你是个男人估计宋洋都没有出生的机会吧。” “一个虚构的人就可以诱骗赵惠汝,诬陷成功后更是立刻就跟着宋青书跑了,你说宋青有出轨嫌疑,那赵惠汝就是直接有出轨事实。” “如果两个人私生活都混乱,那更不能拆散,凑合着过别祸害无辜的人啊。”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没一个是你情我愿的,自己被黑暗吞噬就帮着散播歪理,反派这个头衔只能挂着你们脑袋上。” 被我控制住的赵惠汝开始剧烈挣扎,口鼻都流出了黑色物质。 “华鸢,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啊,宋青在我计划里只是个播种工具,只是为了给我和赵惠汝创造一个孩子,现在早就没用了,他有没有出轨根本不重要。” “气急败坏了呀,宋力你也知道宋青是爱着赵惠汝的,你根本没有证据,当然你也不关心事实,只能凭空留下一件女性内衣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 “不重要,都不重要,宋青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陷入癫狂的宋力周身围绕着一大团蝗虫,蝗虫摆出一张狰狞的大脸咆哮着“不重要”这三个字,被绑住的赵惠汝口鼻里的黑色液体喷溅出来染黑了蓝色工服。 已经没法用塑料袋蒙住赵惠汝的脑袋了,如果再捂下去她一定会直接呛死的,在她失控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得问。 “赵力,你为什么要把宋洋从楼上推下去,这个孩子也不重要了吗?” 蝗虫聚集成的大脸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不是我推的,等我到达房顶的时候他已经掉下去了,我不擅长应对婴儿,这个年龄的宋洋刚好可以帮我跳过婴儿时期,直接培养成喜欢的样子。” “不是你推下去的?那是谁——” 赵惠汝瞬间爆发,把我和宋力都拉进了剥灵狱里。 我落地直接摔在了茶几上,爬起来一看已经回到了赵惠汝童年的家里,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从窗户吹进来的雨水都是血红色的。 只能借着打闪的瞬间看清屋里,屋里一片狼藉,像是刚被鬼子兵扫荡过一样,破碎的吊兰,翻倒的桌椅,摔碎的碗碟,这是赵惠汝母亲刚离开时的样子。 在散落的抽屉柜里发现了一盒火柴,里面只有四根火柴棒,点燃第一根走进卧室,赵叔被倒吊着挂在衣柜里,赵家老奶奶被绑在床上。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浑身淤伤估计是活不成了,卧室挂着的结婚照上赵惠汝母亲的那一半也被绿色油彩盖住了。 火柴烧尽点燃第二根来到餐厅,餐桌四分五裂椅子东倒西歪,唯一没被破坏的椅子上放着一只腐烂的小羊羔骨架,还留有一只发白的眼睛在盯着我。 点燃第三根火柴进入厨房,这里比我前两次看见的厨房要大得多,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冷库,一排排铁钩上挂着成扇的羊肉,都冻得邦邦硬。 挪开她们后中央放着一张案台,铅黄色的灯光照在案台上,案板上的宋力被绑住各个关节无法挣脱,眼里已经没有了在宋村长院子时的狂妄。 她的嘴被堵住,身上只有关键部位被白布遮挡其他完全裸露在冷库的寒气里,不知是冻得还是害怕,浑身颤抖连带着一旁工具台上的各色刀具都哗哗作响。 虽然我隐藏在羊肉后面还是被宋力发现了,她仰着头用眼神祈求着我去救她,柴琳我都救不了怎么可能管她呀。 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就退出厨房冷库了,走之前还不忘关上门,也就是没发现温度控制按钮,不然一定得调到最低让宋力好好冷静一下。 点燃最后一根火柴进入赵惠汝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我之前搜索的最仔细的房间,每一个细节都能分辨出不同,但是进门后一眼望去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赵惠汝的身影。 火柴熄灭前我走进厕所,在燃尽前的最后一秒里我看见浴帘后面的浴缸里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第77章 借贷人再现 躲在浴帘后面看不清是面朝我还是背朝我,雷光闪过这次镜子里是我本人,预想着会在镜子里看见别的人,可惜没按套路出牌。 算准时机在打闪的瞬间拉开浴帘,浴缸里浮着一个充气假人,假发一碰就掉然后就开始漏气沉下去了,只剩假发在水里散开。 我才不会傻愣着把手伸进浴缸里捞东西呢,直接把浴帘拉回去扭头就走,可这浴帘怎么拽都拽不动。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一双流着黑色液体的眼睛出现在浴帘另一头,它的主人用双臂加双腿死死抱着浴帘。 不敢侧目只能轻轻放手,心里默念着“向右转!向前走,跑步前进”然后几个大跨步冲出厕所,此时心跳声比外面的雷声还要响。 路过客厅直接跑进赵惠汝的房间,只有这个房间里没有异常,外面客厅的台扇上摇摇椅上都是长头发,餐厅吊扇上挂着几件裙子在旋转。 在课桌上摸索了一下发现台灯还能用,台灯打开后光线黯淡,用这种灯晚上怎么学习啊,桌洞里没有文具书籍只找到了那把玩具手枪。 我对这件玩具印象深刻,打出的塑料弹丸可以穿越空间时间最后打中自己,玩具枪的持有者和它的异能一样离奇,在我的认知里女孩喜欢玩具枪是很少见的。 宋力能催眠成功并非偶然,在赵惠汝童年时期就已经有了当男孩子的想法,不幸的家庭迫使她远比想象的坚强。 只是随着时间的打磨赵惠汝自己也忘了这个想法,但是这颗种子却还扎根在她意识里,得到香水瓶里黑色物质的滋润后重新萌芽了。 赵惠汝的业铭表达的都是离别之苦,可能在那个梦里的夏日她的母亲出门后就基本没再回来过几次,只剩下严厉父亲和刻板教条的奶奶。 这两位赵惠汝的家人应该不会主动害她,间接伤害估计是不少,打着爱的名义却干着控制她人生的事,这类行径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在老康那件事上也是这样的死局,时至今日我都觉得老康父母是在敷衍我,当时情况紧急我说什么他们都照做,可我走了以后呢,到现在也没在见过老康。 想到这里气的只能拍桌子,我拍了三下,桌子响了五下,多的两下声音来自于背后,有人在敲房间的门。 敲门的幅度不大,仿佛有个孩子在玩皮球不小心撞到了门上,窗外面的雨势减小了,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敲门声被衬托的格外刺耳。 纠结了一会还是准备开门,一手扶住门另一只手转动门把手,打开了一道门缝借着打闪的光亮发现门外根本没人。 完全打开门后脚刚迈出去,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来到了脚边,不用看清就知道是颗脑袋,这种场景下就不会有别的东西滚到脚边。 这颗脑袋停顿了一下后立刻张嘴开始啃我的鞋,它再怎么啃都是徒劳的,咬不破没伤害,咬破了靴子里的臭脚也能熏晕它。 出于好意还是踢飞了这颗头,它在空中惨叫一声,没听错的话这颗皮球原本是长在宋力肩膀上的,这会只能在地上滚了。 冷库里的手术很成功,让宋力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她现在可以一人成群了,只是好奇业像与业像之间也会有如此大的实力差距吗? 宋力进了赵惠汝的剥灵狱居然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蝗虫群和银白色的磷火都没派上用场,赵惠汝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竟然不着急搞掉我。 在进来之前我可是用塑料袋蒙着企图闷死她,就算她爱恨分明我也不应该这么轻松啊,目前只是在厕所被吓了一跳,感觉皮有点痒。 “老簿,赵惠汝怎么没来袭击我呀,按道理冷库案台上处理完宋力就应该轮到我了,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对劲啊。” “华鸢,你是不是贱啊,刚才那颗头没把你咬死真是便宜你了。” “觉得无聊就下楼淋雨清醒一下。” 不等我回老簿的话厨房的大门就拉开了,伴随着阵阵寒气的涌出,一头上面长着三个羊脑袋腰下面还长着一颗羊脑袋的人型怪物从冷库里走出来。 这四羊头怪浑身散发寒气,羊皮被冻得晶莹透剔看起来坚固异常,怪物登场后被我踢进角落的那颗头开始发出宰羊般的悲鸣。 怪物到达餐厅后停了下来,把翻倒的桌椅摆正铺好塑料餐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餐厅的黑暗中传出。 “浇上灵魂酱汁,这小羊排真是嫩啊,华鸢我看你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声音正是林教练的,他选在这个关键节点插手此事并不意外,宋力宋青恐怕都是棋子,可能宋洋也不过是借大棋子的种生的小棋子,借贷人的最终目标是赵惠汝。 “林教练,我这样的小角色怎能有机会享受借贷人优选呢,能找到沉淀了这么久的业像一定费了不少时间吧。” “酒越陈越香,二十年的女儿红一般只能在闺女出嫁的时候尝到,吃着羊排喝着美酒谁能想到这是在剥灵狱里的美好生活。” 在黑暗中一同出现的除了林教练还有一袭白旗袍的赵惠汝,身穿最显女性魅力的旗袍却留着男性常见的寸头。 林教练讥笑着挑起赵惠汝的下巴,用沾满油光的手捏她的脸,又顺着脖子抓住后颈把赵惠汝推到四羊头怪身边,这过程看起来恶心极了。 面对这一幕赵力的脑袋只能发出羊的怒吼,借贷人的处事风格跟军阀有什么区别,倒卖负面情绪加逼良为娼,恐怖电影里的恶魔交易都比他有原则。 “你想要的怪物造出来了也该放过赵惠汝了吧,借贷人就没有一点规矩吗!” “华鸢,别激动啊,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是苦主,充其量是拿钱办事的,拼什么命啊。” “我当然可以放她走,但是怪物缝合了宋力和宋青的部分意志,现在赵惠汝是怪物的新娘了,她走到哪怪物跟到哪,现在放出去可就得拿柴琳柴问练练手了。” 一旦羊头怪被放出去在外面的柴问柴琳首当其冲成为目标,他们是否清醒能不能帮上忙都是未知数,但是在剥灵狱里我也对付不了它们啊。 地上的滚着的宋力满腔怒火,他能控制巨虫窝里斗吗? “华鸢!你一定在想让巨虫和四羊头怪斗帮你争取时间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怪物的身体包含了宋力的意志,巨虫是不会对它动手的。” “那只钓灯虫现在剩余的实力给四羊头怪当坐骑的资格都没有,你就不要指望它了,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没准我一高兴能在让你魂飞魄散前少吃点苦头。” 见鬼,我才想到巨虫就被借贷人预判到了,老簿想的没错在洛神庙时借贷人是在放水,那次只是个简单的测试。 这只怪物有四个头两只强光手电根本照不全,室内环境狭窄用笼影使出全力也不能保证完全躲避磷光照射和彩纸封锁。 “这里空间狭窄施展不开,作为测试场地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华鸢,想迁块大点的坟?行吧,那就你自己去挑块风水宝地。” 第78章 剥灵走马灯 客厅里的家具家电开始溶解,窗户外的雨水倒灌进来冲刷走这些融化成坨家具残留物,地板塌陷我沉入血红的水中。 等我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荷花池里,头顶着一朵荷花,拿下来一瞧花苞通体红色,稍微用力就能捏出血泡水。 回过神来后爬出水池,可以确定我现在身处校园,铅黄的教学楼明显是老康曾经待过的中学,从一开始就算计好要整死我了吗。 教学楼顶楼过道破开两个大洞,四肢比例极不协调的苍白怪人顷刻间将我包围起来,随着战车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啸声,怪人们让开了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必然不是给我逃跑准备的,战车停下银甲收缩,老康从车里站起来,他的脸上全是埋怨和仇视,老康父母果然还是违约了。 “老康,我只是想救你,你父母当时答应得好好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反悔了,从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真的没想害你呀。” 老康收起憎恶的表情,展露出我噩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狞笑,仿佛下一秒他的指甲也会变长,射出提线刺穿我的关节。 “我的好兄弟啊,那些违约的人早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骗你了吗?我想没有吧,他们从头到尾想靠欺骗控制的只有我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老康把手臂高高举起,从怪人群里走出四个造型相对统一的苍白怪人,它们的白脸皮缓缓脱落,那次事件中对老康造成最多伤害的人都变成了怪物。 其中白真樱的嘴唇开合像是在求救一样,旁边的王世富扭过身去一巴掌抽在了白真樱脸上,她的脸几乎被打变形了,整张脸肿的看不出表情。 老康父母变成的怪人拖着白真樱挤进了怪人群,随后王世富也退到了一边,俯首向老康表示歉意,全过程老康眼睛都没动一下。 “好兄弟啊,刚才的点名可还准确?这些猎物没有姓名没有五官,没有任何欺骗他人的手段,就这样困在这里再也不会干涉任何人的生活了。” “你把他们都干掉了?那你原本的生活呢?把他们变成傀儡不用分心去安排吗?不想见可以不见啊!” “华鸢你是三岁小孩吗?只要这些人存在一天就永无宁日,白真樱王世富我可以一辈子不见,但是那俩老东西你告诉我怎么避开?”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人际关系,更何况是血亲,说给老康的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如果不是借贷人从中调整恐怕当时就直接失败了。 回想起老康事件,顺利的不正常,此时我无言以对。 “怎么了好兄弟,你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避开是吧,自己都说服不了觉得我会相信吗?” “这么多年的兄弟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的家庭存在的问题不比我老康少,只是你麻木自己的能力更强,你的大脑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些。” “借贷人之所以了解你,我可是出了些力气的。华鸢,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出价太高了。” 此刻我像是站在聚光灯下,作为一场大型真人秀的主角出现在剥灵狱世界的屏幕前,借贷人和老康合力创作了我的剧本。 “老康,迄今为止我都没有真心相信过任何一个朋友,对所有人都有所戒备,正是这种疑心病让我整个学生时代没能交往过任何女朋友。” “现在被你出卖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为此憎恨你,由业像搭建起来的剥灵狱所带来的掌控感多令人着迷我也很清楚。”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借贷人的给予的力量会像罂粟一样毒害你的精神,这些力量来源都是别人贴钱卖给借贷人的。” “他们为什么要贴钱啊,还不是因为这些都是负面的消极的情绪,卖了他们就再也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压榨迫害普通人。” “老康,如果你们还在无条件的接收这些负面情绪,总有一天世间所有无辜的普通人都会崩溃,再也没人能正常生活了。” 我的话反而让老康显得更加不耐烦了,愤怒和敌视再次将他占据。 “我不关心其他人,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普通人关心过我?你说他们都是无辜的,证据那?世界崩不崩溃于我何干,我的正常生活早就毁了!” 老康坐进战车关闭外甲,咆哮着在我身边兜圈子,那群怪人一个个连接在他战车尾部,再次组装成一条巨蟒般的列车卷起旋风把我吹到天上。 从天上摔下来没有把我摔残,我降落到了一块海绵上,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浑身被厚绷带缠住,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被黄色的海绵覆盖,这些海绵都湿漉漉的散发着霉味,在地上蠕动了很久才靠到墙边坐起身来。 房间内散发的霉味熏得我无法思考,想呕吐又吐不出来,在这种头昏脑涨的情况下我挪动到了门边,贴着门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叫喊声。 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小玉的斗兽场里,借贷人的计划是让我再次经历之前碰上的剥灵狱,然后选一个当葬身之地吗? 在老康的校园里没有直接做掉我可能是因为老康对我没有太重的杀心,这次回到斗兽场可就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房间的铁门被猛力踹开,连带着我也被踹到墙上又弹了回来,撞击的眩晕感加上房间霉味的侵蚀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只感觉到被脚镣拴住拖出了房间,出了房间地上是砂石铺的路,连续磕碰带来的剧痛很快使我清醒过来,这才看清是两只苍白猩猩拽着铁链拖着我。 出了甬道口就旋转着把我甩进斗兽场中央,接连的撞击感觉五脏都要吐出来了,捆在身上的后绷带也脱落了几条,少了这部分限制感觉可以站起来了。 一只高跟鞋直接踩在了我的后脑勺上,用力的把我的头往地上的沙子里踩,整张脸被埋进沙子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迫使我浑身抖动。 踩着我的人还在用尖锐的鞋跟刺进头盖骨里,剧烈的疼痛感加上窒息感几乎快要杀死我了。 “真像条案板上的待宰的鲶鱼,疯狂扭动身体的样子真恶心,鲶鱼离开水应该比其他鱼活的时间长啊,这么一会就坚持不住了,真是个废物。” 小玉松开脚紧接着朝我脸上踹了一脚,尖锐的鞋头击碎了鼻梁,刚准备大口喘气就立刻被血呛的无法呼吸,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将死之际的走马灯如约而至,迄今为止我那失败的一生浓缩成多张画片,依次在黑暗中唯一发亮屏幕中播放。 学生时代受过的欺负浓缩成一张回家进门的背影,大学时代的感情经历浓缩成一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落寞的神情,工作经历压缩成黑白屏幕前沮丧的叹息。 几张大画片中夹杂着多张小画片,上面模糊的人影我都记不清名字了,记得有科学证明一个人最多同时能记住一百五十个人名,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十个都记不起来了。 我刻意忘记了这么多东西吗?赖以生存的麻木能力副作用这么严重吗? 想不起来的应该就不重要了吧,到此为止,已经不会再有人对我有所期待了。 用这最后的时间再多看几眼画片吧,你小子啊怎么还有这么不着边际的幻想啊,幻想一个陌生女人能够爱我,真是有够搞笑的。 一场恋爱没谈过却像是被抛弃了无数次,也没人抛弃我呀。 不仔细翻看这些画片我都不知道自己认识过三位数以上的女生,只是中学时代就认识了八十多个。 这八十多个姑娘竟然没几个讨厌过自己,边界感拿捏的如此精准吗? 活了二十几年没信任过几个人却能被别人相信,认识的女生最喜欢和我聊家里私事,我不想听都硬说给我,要不是这些画片为证我都忘了自己比树洞还能装秘密。 平时兄弟相称的一失恋就半夜打电话给我,劝他们都劝出经验来了,怪不得自己没谈过恋爱却像是被分手了无数次,全拜这帮兄弟所赐。 让我看看还有啥,是最近的画片,跟戚折依去吃大餐,如果不是笼影的副作用估计她不会理我吧,哦对了她还约我下个假期一起玩,在家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这张,是跟韩莹陈萍在咖啡馆享用下午茶,我应该救到陈萍了吧,她这个时候应该和韩莹在饰品工坊研究首饰,带戚折依过去她们应该能玩到一起。 这些画片是怎么回事,是我真正经历过的吗?此刻已经要消逝在剥灵狱里了,是死亡在努力向我证明曾经活过。 还不能结束,我必须搞清楚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到底在哪,因为什么开始播放走马灯,老簿去哪了,没找到老簿前不能认输啊。 睁开眼世界都血红色的,剧烈咳嗽后吐出了几大口黑血,我现在半跪在地上感觉像是被安置在了断头台上。 侧头看见小玉站在高台上,身旁的银甲巨人骑士手持利斧随时准备行刑。 第79章 双三角 铠甲与巨斧摩擦作响,小玉发现我醒了缓步走了过来,尖锐鞋跟踩地板声加上金属摩擦声混合成一股急剧压迫感的声音。 双眼充血视线模糊都能看得见小玉周身散发的怒气,疗养院事件的最后小玉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恐怕刚才关我的房间就是根据那段时间创造的。 在疗养院造成的混乱足够罗禛一家心生怨恨找机会报复小玉了,在精神病院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华鸢,醒了呀,刚才还以为你直接消逝了,身体都沙化一半了还能停下来,不过这样也好直接踩死可太便宜你了。” “小玉,对于你在精神病院遭到的虐待我深表遗憾,是借贷人帮你逃出来的吗?” “我怎么逃出来的不重要,罗禛父子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你也该偿还你所欠下的黄金了。” “小玉,你追求的生活罗禛给不了你,李云也给不了你,普通人的生活都很艰辛,没法飞花雪月的同时物质生活富足。” “现在网络便利任何负面事件传播的都很快,太多因为感情纠葛造成的悲剧在警醒世人,你所期待的完美伴侣因为各种顾虑早都已经龟缩起来了。” “网上传播的负面事件又不是我亲手造成的,凭什么他们的猜疑要强加在我的头上,那些骗男人钱的也没有转给过我一分钱。” “凭什么我要跟着倒霉,别人的经历重要吗?难道你们这些废物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吗?” 小玉的反驳不无道理,其他女人犯下的恶行不应该让无辜者买单,我也相信大多数女孩都是有教养的,可只有我相信有什么用啊。 “小玉,小玉你听我说,我能理解我也相信没被业像吞噬的你是值得被爱的,但是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就摆在那,还基本都是真的。” “这些新闻会在看过的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没人愿意去参与一场胜率不到一半的赌局,赌输了可是要搭上三代人的未来啊。” “即使对你而言我如同蚂蚁一样可以随时被踩死,但我还是要说,在负面新闻爆出来的时候你一定没有为受害者发声。” “甚至你可能不觉得那是受害人,只是一个能力不足的废物,或许你还会想着借这些事件为自己多谋福利。” “看到那些骗钱的人没得到应有惩罚你会不会也有些侥幸心理,这些思想只要出现在你的认知里,你就不是无辜的,是潜在的加害者。” 小玉没有说话,用尖锐的鞋头猛踹我的腹部,能让我完整说出这几句话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华鸢,你就葬送在你这张嘴上,脑袋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谁给你的权利敢这样猜忌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天看我不把你这一肚子坏水都踹出来。” 小玉在疯狂踹了几十脚后终于觉得无趣回沙发上坐着了,浑身的剧痛使我无法动弹,银甲骑士迈着沉重的步伐举着利斧走过来。 斩首审判即将来临,现在的处境就是搁浅在斗兽场上即将被烈日烤干的鱼,路过的持斧人要斩下鱼头吊起来晒成鱼干。 高举过头顶的利斧刺破烈阳,许久都没有落下,睁开绝望的双眼发现借贷人出现在面前,他还是忍不住要来看乐子。 “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不只是送你最后一程,还有老簿,你一定很好奇他去哪了吧。” 在借贷人的身后缓缓落下一个金色的笼子,这个笼子在陈萍的下水道剧场见过,当时老簿也是被关在里面悬在半空。 在这之前闯入的所有剥灵狱都有借贷人的手笔,暗地里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实验用来对付我和老簿了。 老簿紧握栅栏,无力感都快要溢出笼子了,我的一身伤对应上老簿的狼狈不堪,这一刻我俩竟然同时笑起来了。 “最后一次见面还能苦中作乐,华鸢你真是乐观的让我感觉恶心啊,如果不是诅咒的保护,我真想给你脑子里灌满消极情绪。” “哈哈哈,用不着了,我祖祖辈辈受过的苦已经足够消极了,世人皆苦,不然怎么诞生出借贷人这样强大的存在,你们的力量来源过于充足。” “在你干掉我们以后,无论怎么使用我的躯壳都没办法再让我感到痛苦了,我这失败的一生早已经提前透支完别人的期待。” “变成罪犯也好,化身变态也罢,没人会关心处在谷底的我。林教练,你处心积虑打造的假想敌不过常人眼里的异类和空气罢了。” “像你这样的垃圾玩意只配用最差的实验素材,你也不过是给那些有闲钱昧良心之人打工的,你跟我一样都是无人问津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 能在最后关头狠狠地骂借贷人一顿也算是解气了,林教练咬紧的牙关说明我的话还是刺激到他了,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我如此废柴。 “华鸢,你是想激恼我?既然你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那我确实没有利用你躯壳的意义了。我现在是有点生气但是不会给你创造单挑的机会。” 林教练大手一挥,整个斗兽场都沙化崩塌形成一个流沙旋涡把我和关老簿的笼子都吸了进去,等沙子再把我们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水泥地上。 这片水泥地场地很大边缘处画着各种指示线,还有围栏,指示牌和陡坡,林教练还是放不下驾校,他把这片舒适区作为了最终场地。 身上的厚绷带也消失了,我站在倒车入库的考试点上观察着四周,在这片场地上停着的车和其他教具颜色正常,没有剥灵狱的感觉。 跟上次在洛神庙一样,这里是借贷人直接扭曲的现实,没想到他们还有空间传送的能力,有这本事去送快递拉货不好吗?非得赚脏钱。 “华鸢,这里还熟悉吧,你在这地方可没少挨骂呀,知道我为什么选驾校当基地吗?” “来这里的人龙蛇混杂,在这里诞生的懊恼悔恨恐惧都是最纯正的,你也会因为害怕撞上护栏而蹑手蹑脚的吧。” “在这个镇子上,没有比此处更适合观察目标的了,从报名进体检机那天我就已经盯上你了,现在都后悔选择你当实验目标。” 借贷人将愤怒汇聚指尖,在他的指挥下老康、小玉、赵惠汝呈三角阵型将我包围,银甲战车、银甲骑士、四羊头怪分别立在三人身前。 “华鸢,如果你能冲出此阵我就放了老簿,不然只能形神俱灭,废柴的躯壳我是不会收的。” 三只怪物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第一批登场的是被陈萍送进医院的三个男学员,这三人我在洛神庙也碰上过,此刻再次出现气势比上次还要可怕。 三个男学员组成了范围更小的三角阵,大三角里套小三角,借贷人是对稳定性有什么特别严苛的要求吧,还挺严谨科学。 组成小三角阵的男学员没有废话直接冲锋,他们的肩头上绑着个羊头骷髅,下滑铲从他们胯下躲过撞击,肩头上的羊角都撞断三根。 见我躲过冲击,他们掏出斧头和盾牌,手上拿着的盾牌像是从老康战车上拆下来的一样,冲过来的速度如同刹车失灵一样。 只是两斧头就把停在路边的一辆教练车砍成废铁,仅剩的另一辆也被斩断车门,机会来了。 这辆只剩一个门的车是我练习用的那辆,当时记得很清楚备用车钥匙每次都被张教练随手放进杂物收纳格里。 趁着斧头被卡住三人挤不开身的空档,我拿出备用钥匙插上离合踩到底点火挂挡,开进场地也不用顾忌安全驾驶直接冲向四羊头怪。 另一个角上的银甲战车见势不妙赶过来支援,见此只能先挂倒挡退回去,把车横在三个男学员跟银甲战车之间。 借着银甲战车的冲击力掀翻教练车压在三个男学员身上,业像幻化的怪物果然不同凡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车翻转了一圈。 教练车落地的一瞬间我不但没有感觉眩晕受伤反而觉得浑身是力气,立刻下来掀起教练车压向银甲战车。 银甲战车被教练车的残骸卡住,一时难以脱身,当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两辆车上时,我已经贴着陡坡来到了小玉身后。 借着银甲骑士赶过去帮老康脱身的空档,我从坡顶凌空突袭小玉,小玉有所察觉回身想踢开我,哪怕是鞋跟再尖锐也比不过斧子势大力沉。 这一击直接把她的腿都震骨折了,等银甲骑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爬在地上的小玉被我连续补刀已经不省人事。 银甲骑士也紧跟着碎成一地空壳,我捡起它的巨剑冲向老康的战车,在他倒车脱困的瞬间巨剑已经刺穿了车屁股。 尖锐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对不住了老康,请你先休息吧。 接连干掉两个业像怪物后,那只四羊头怪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身后的赵惠汝双臂托胸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教练从她旁边闪现出来,也是一副无所谓不重要的样子,林教练贴在赵惠汝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四羊头怪才像是启动了一样,每只眼睛都散发红光。 看来最后这只业像幻化的怪物才是这场实验的主角,老康和小玉也只是为了顺利执行测试计划的前置条件。 第80章 科目二附加题 羊头怪八只眼睛同时射出磷光射线,攻击角度几乎覆盖了整个场地,躲在教练车残骸后面才躲过第一次攻击。 两辆报废的教练车被射中后都溶解化成一滩灰白色的泡沫水,四羊头怪的破坏力远高于洛神庙中的巨眼怪。 当时在后殿庭院,假山和走廊的木柱就可以抵挡巨眼怪多次磷光射线,如今现代化的工业产品只扛了一下就化成铁水了。 我把男学员手上盾牌都收集起来,一个放在胸前另外两个戴在手上,朝着陡坡的方向狂奔,在行进过程中就因为阻挡磷光损失了一只盾牌。 等我跑到陡坡后面,羊头怪已经站在陡坡顶上,用下半身的羊头盯着我,这次没有从眼中射出磷光而是从口中吐出一大团黑色物质。 在黑色物质击中我前我翻身躲到斜坡上,它肩膀上的三颗羊头瞬间锁定我发射出六道磷光,我只得用盾牌防御再次翻下斜坡。 只是被两道磷光擦中,手上的盾牌就已经消散了,等我再次翻下去,那团吐到地上的黑色物质已经变成一大片蝗虫卵。 这堆蝗虫卵转瞬之间已经孵化出了一地的蝗虫,震动着翅膀飞起来聚集成群,斜坡上有羊头怪坡下有蝗虫群,进退两难之间只能选择冲入虫群。 当然不会冲进去白给,算好时机让羊头怪磷光射线跟随我划进虫群,利用虫子当掩护抵挡射线攻击。 进化后的蝗虫更加残暴,仅仅是擦边蹭过去用来隔开它们的最后一块盾牌上已经满是划痕和坑洼,如此强悍的虫群接触磷光的瞬间也都灰飞烟灭了。 这个练车场地分为两部分,自然有两个斜坡,冲出蝗虫群后头也不回的跑向另一个斜坡,羊头怪的磷光射线几乎是跟在屁股后面。 射线把接触到的一切围栏、树木、指示牌都化成齑粉,翻过斜坡围墙的瞬间最后一块盾牌也被打碎成了两半。 兴许是被蝗虫腐蚀过的缘故,这块盾牌没有整体粉碎只是接触到磷光的那一半承受不住断裂开来,剩下的另一半盾牌就是我手里唯一的武器了。 砍小玉时的那把斧子已经卷刃了觉得累赘就丢掉了,三把斧头都融进了教练车的铁水里,现在场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武器。 凭借半块盾牌怎么攻击赵惠汝,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随时能静滞别人的林教练,现在我能听见怪物的脚步越来越近。 这次怪物学的更加聪明了,在找我之前基本把可以翻墙躲避的障碍全部摧毁了,现在的陡坡变成一个土包,只要如法炮制再用一次上下夹击的策略我必死无疑。 我把目光锁定到了赵惠汝身前的金色笼子上,如果能解救出老簿,借助笼影的力量爆发能力没准能赶在借贷人控住我前干掉赵惠汝。 借助殊途令的效果先后得到了五个人的力量,虽然极大增强了速度力量但还是无法做到瞬间的爆发,将剩余力量汇聚起来攻向赵惠汝是唯一的办法了。 获得殊途令的那天我还在为这个奇怪的天赋感到困扰,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为今天做准备,我祖上是没人有这个能力的。 很可能是某种存在临时更换了我的殊途令,如果当时给的是厨艺,这时候早就成了别人的一盘菜了,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我抢先一步爬上陡坡顶部,助跑跳起来扑向笼子,羊头怪在空中就锁定住了我,用最左侧和下半身的羊头眼中射出磷光。 在空中我蜷缩起身体用仅剩的半块盾牌挡住一道磷光,另一道刚好命中笼子,借助落地的惯性在笼子顶部扯开了一道口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半蹲在笼子里的老簿启动了笼影,两人意念合一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一拳打飞笼子开路,紧接着飞踹冲向赵惠汝。 林教练双眼激发出紫红色的光束强行停滞笼子,为时已晚,藏身于笼子侧后方的我们已经踹在了赵惠汝的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整个人冲飞出去,撞在陡坡的土堆里把整片陡坡都吹飞成了平地,羊头怪也被这股力量的余波震飞十几米。 来不及犹豫,在地面上滑行了几步后立刻往驾校外面跑,必须要在借贷人反应过来之前逃出去,如果被他的目光击中就无法动弹了。 跑起来感觉体力还可以,应该是已经成功解决赵惠汝了,今天一连干掉六个人杀孽太重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见人。 按照记忆里的出门路线闷头狂奔,这样一直跑感觉已经出了驾校来到马路边了,再一睁眼我居然回到了宋村长家的院子。 躺在地上触手可及的柴问柴琳已经说明这不是幻境,我又被传送回来了,借贷人在羊头怪倒地的瞬间就察觉了我逃跑的意图。 “华鸢,连续干掉了六个人,创造如此豪华战绩的你居然想当逃兵,科目二的考试还没结束哦,我这还有一道附加题要考考你。” 在借贷人喋喋不休期间我已经成功叫醒了柴问和柴琳,他们醒来后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林教练身上的磅礴的诡异气息。 “华鸢,这就借贷人吧,环绕周身的恐怖气场真是令人窒息啊,在我们昏迷期间你是怎么独自一人跟他战斗的。” “柴问柴琳,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如果对视上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哥,我感觉我的帮手现在好虚弱啊,你的怎么样。” 柴问朝着柴琳点了点头,估计是告诉她情况一样。 “你们兄妹的帮手都被一只巨虫吸了脑髓了,借贷人现在对你们的能力了如指掌,催眠和心理暗示对它那样的怪物估计起不到任何作用。” “嗨!你们三个商量什么呀,一个刚用完笼影之力,另外两个刚睡醒,你们凑一块有什么好商量的,监考官马上到还没准备好吗?” 林教练话音未落,四羊头怪已经从天而降了,怀里夹着赵惠汝血肉模糊的身体,落地后往地上一扔就站到了林教练身前。 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旁的赵惠汝虽然没死,但她受到的伤害已经全部体现在了羊头怪身上,四个羊头有三个已经基本烂掉了。 只剩下脖子上最中间那个还相对完整,不过这仅存的一个也开始嘴巴渗血,身上倒是比较完整,可能是因为用了宋力身体的缘故。 羊头怪站定之后立刻朝我们发射磷光,柴琳柴问同时发动笼影躲避攻击,右侧的柴琳顺带着把我也拽走了,上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我有些反应迟钝了。 眼睛的缺失也减少了羊头怪的攻击范围,它现在只能同时攻击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分散它的注意,它身后的借贷人有些不耐烦指挥羊头怪近身攻击。 羊蹄子在墙壁上如履平地,几下跳跃飞扑就抓住了柴琳,在磷光近距离命中她之前挨了柴问一拳偏转了角度。 柴问不知何时找到了一把菜刀,疯狂朝抓着柴琳的那只手劈砍,都快片成羊肉片了才松手,吃痛的羊头怪只能把柴琳甩飞出去。 刚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赵惠汝身上,等柴琳站起身后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在那痴痴的看着赵惠汝残破的脸。 这个时候柴问在近身缠斗羊头怪,明显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片羊肉卷的速度下降了很多,我还在无意义的攻击林教练。 把院子里能扔的东西都砸向林教练的脑袋,却都被他轻松躲开了,不仅躲开了攻击还一直在嘲讽我。 “华鸢,那两个被我用完就丢了的女人都比你有力气,扔准点啊,这样的攻击能救的了谁啊,再不努力一点我就让羊头怪好好玩弄一下柴琳,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救她。” 羊头怪抓住时机制住柴问握刀的手,反手将他摁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踹进厨房的废墟里,瞬间回头来到柴琳身后掐住她的脖子。 羊头怪眼中已经凝聚磷光,我想跑过去救但是被林教练踢出一块砖头打在腿上摔倒了,倒地的瞬间心都跟着碎了。 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发现,羊头怪只是眼冒红光并没有射穿柴琳,我和借贷人都疑惑的愣住了,羊头怪随后更是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原地不动。 柴琳落地后直接昏迷,羊头怪停滞了几秒后开始浑身颤抖,口里吐着血沫。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烂掉的三个羊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眼睛冒出的红光也变成了绿光,四个头同时仰天长啸。 “你们这些虐待侮辱女人的家伙都该死!” 羊头怪发出了中年女性的怒吼,这个声音我听过,是被困死在水井下的那个冤魂,那个冤魂之前是附身在柴琳身上的,当时事态紧急没空驱散她。 四羊头怪在林教练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已经扑过去抱住他了,隔着几米远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林教练这次彻底慌了。 那份只属于借贷人的从容荡然无存,林教练此时只想挣脱逃走,但是他自己养出来的怪物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羊头从下方,三个羊头从上方,八道磷光同时射进林教练的身体,不可一世的借贷人此时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球。 林教练被灼烧得气化膨胀最后爆开,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羊头怪,烟尘散去只剩下一具枯槁的身体抓着一个羊头。 这具干尸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质问羊头它是谁究竟如何做到的。 震动惊醒的不只是借贷人,柴问从厨房冲出来,他抱着一个煤气罐,拧开阀门踢到借贷人脚下,随后扑倒在柴琳身上扔出一整盒点燃的火柴。 见此情景我只能翻滚躲进客厅,随后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爆炸的威力震碎了所有窗户,结束后我走出客厅,看见院子里留下了一大块黑斑。 黑斑的中央是一截断手抓着半截羊头,这一截断手也很快化成了灰烬。 第81章 以怒报怨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上一秒我才发现羊头怪被井下冤魂夺舍,马上就被柴问点燃煤气罐彻底炸成灰了。 脑袋里嗡嗡响爆炸引起的耳鸣让我听不见柴问在朝我说什么,柴琳已经醒过来了,爆炸时被柴问护在身下应该并无大碍。 柴问身上只是烧出几个衣服窟窿,我朝他大喊问他有没有受伤,他看出我耳朵听不见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确认他也没事后我在爆炸附近寻找残骸,林教练就剩一撮黑灰了,在墙边找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羊头,一只眼睛还闪着绿光。 想通过反复拍打耳朵尽快恢复听觉但收效甚微,只能把羊头带到柴琳身边,这颗羊头还有残存的意识,希望柴琳能问些话出来。 我把羊头摆在地上,它那只绿油油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惠汝,身穿旗袍的赵惠汝可能符合井下冤魂所处的年代。 “柴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当时附身在你身上的冤魂现在夺舍了这只羊头怪,没有它的帮助我们可能都活不下来,你现在还能感应到她吗?” 柴琳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然后她朝我点了点头,意思应该是能沟通。 我又尝试了其他办法恢复听力,以前没这么严重的,可能是伤害累加起来变严重了吗?好在一顿摇头晃脑后终于能听见声音了。 柴琳已经开始询问冤魂为什么能控制羊头怪,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旁边这个是答应帮我收殓遗骨的男娃子吧,你还算讲信用,虽然没找到仇人但是帮我找到了仇人的子孙。” “仇人的子孙?你是说那个被炸成灰的林教练是你仇人的孙子?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错了,被我控制的这个怪人才是当年毒害我的仇人孙子,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在他掐住女娃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当时那个王八蛋也是这样掐着脖子把我扔下井,虽然当时眼睛基本瞎了但也永远不会忘了报仇,现在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只手。” 冤魂在描述的过程中越来越愤怒,一颗小小的羊头已经难以承受这股怨念,羊角都开始出现裂痕,从羊眼睛开始往周围扩散青筋。 “大姐,大姐你先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羊头都要爆开了,还有很多事情没问清楚,比如姓名住址,先告诉我,好帮你伸冤啊。” 冤魂逐渐冷静下来,把她遭受侵害前能想起来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她名字叫作刘红铃,生活在七十年前,她所居住过的村子已经在电子地图上查不到了。 柴琳把这些信息都记到本子上,记录完毕后还有最后两个问题要问。 “刘大姐,既然林教练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你要拼尽全力毁灭掉他,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和他对赵惠汝的利用吗?” “这个林教练虽然不是我的仇人但是说的话做的事跟毒害我的那个王八蛋一模一样,他还想继续欺负这个女娃子,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作恶,必须让他死。” “刘大姐,你是怎么控制羊头怪,只是凭借着满腔怒火吗?还是说你的业像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可以控制其他业像。” “我被困在井下后的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她自称是业像,可那时我已经快要不行了,没问她能干什么,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我不清楚跟我长得一样的那东西有什么法术,只知道是靠她才让我能在井下活动,刚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可那东西逼着我去夺舍这女娃子的身体。” 刚被丢入井下奄奄一息的刘大姐还没搞清楚业像的能力就去世了,恐怕她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控制业像幻化成的怪物,只是被愤怒支配机缘巧合帮了我们。 “刘大姐,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帮您收殓遗骸还你一个公道。” “帮了你们也是帮了我自己,时间过去太久了,那帮王八蛋早都老死了吧,他们的子孙被我利用也算是报仇了。” “男娃子,你只要把这颗头和遗骸放在一起入土为安就可以,其他已无所求。” 说完这句话后羊头眼里的绿光逐渐黯淡,她离开剥灵狱太久了,这个时候已经剩不下多少力量了,能帮她完成最后的要求也算是报恩了。 我把羊头包好放进背包,检查了一遍宋村长家没找到人,柴琳把赵惠汝背到门外找了几个被爆炸声惊醒的村民,在村民的帮助下把赵惠汝送往城区大医院。 我和柴问决定先帮刘大姐完成心愿,按照第一次出去寻找宋青的路去往水井所在位置。 在路上又经过了废弃鱼塘,鱼塘旁边放着十几双鞋子,我心下一沉这是又有人误入芦苇荡出不来了,这次的人数着实不少。 为了打捞遗骸我们多带了几捆绳索,柴问把绳索绑在腰间进入了芦苇荡里,不一会就拉出几个惊慌失措的调查人员。 柴问把迷失在芦苇荡里的人都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胡言乱语,其中还有宋村长,在水池旁的小屋里还找到了村长夫人,她已经昏倒在了屋里。 通过衣服破损的情况,这群人在芦苇荡里迷路的时间应该不长,当然他们实际的感受就不清楚了,在他们眼里可能有一周甚至一个月。 柴问留在这里通过调查人员的对讲机联系他们的同事过来支援,我则继续朝水井方向前进,跟柴问约定好支援来了就叫一支小队来我这边。 等我到达水井旁边打开背包后发现,那颗羊头眼睛里已经完全没了光芒,变成了正常浑浊的白色,刘大姐已经走了吧。 我把羊头顺下去沉入井中,等待着支援赶来。过了很久才有几个调查人员拖着箱子过来,交涉后他们用专业工具把遗骸基本都打捞上来了。 当然也找到了我预先放好的羊头,把这些遗骨打包到一起带了回去,走之前跟他们反复强调一定要入土为安。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编了一个托梦的故事,正常来说这些神鬼之事调查人员是不信的,但是他们在来这之前可都是见过同事的惨状。 再离谱的鬼故事都会因此有了几分可信度,看着他们把这个要求记在了调查文档里我才放下心来,时隔太久大多不会有结果希望尽快入土为安吧。 返回途中柴问告诉我宋家两位老人已经送去医院了,没有发现生命危险,回到城区后联系上了柴琳,很不幸赵惠汝送到医院没多久便去世了。 我们将宋家和赵家的情况都告诉了调查人员,次日他们返回后告诉我们在宋家卧室床下找到了宋青的遗体。 派往赵家的一队调查人员也在次日下午汇报了情况,在杂物间的几个大铁罐里发现了赵家两位老人以及宋洋的遗体。 同一时间老家镇上的派出所也打来电话,询问我是否知情失踪男学员突然出现在驾校练车场上的相关情况,这次同时牵扯上三起命案该如何解释呀。 第82章 逝者已逝败者仍败 事已至此,我没能救到任何人,甚至为了自己能逃命亲手解决了她们,在借贷人强大的威压下杀红了眼。 在被带进审讯室前我只能跟老簿说说话。 “老簿,我是不是比那些业像幻化的怪物还要可怕啊,来之前我是做好了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可到最后牺牲的都是被业像感染同化的人。” “这一行要履行的职责都是这般血债累累吗?” “华鸢,你还记得铺子里的拴马桩吗?” “我记得,而且还记得拴马桩旁边暗红色的铁链。” “华鸢,明明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你就知道上面的不是油漆,是反复浸染的血液,这些血色印记难道会是你爷爷留下的吗?” “每一滴都是被业像感染的受害者流下的,在老康那次我就告诉过你,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啊!都是人命呀!” “如果你的觉悟只是牺牲自己,那这一行你干不了几天,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大多数无辜者,再然后是压制业像尽可能减少在剥灵狱中的伤亡。” “华鸢你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没有碰上无差别扩散的完全体业像,在你爷爷往前的时代,为了遏制感染是可以灭门屠村的。” “怎么可能?老簿这怎么可能,我们不应该是帮普通人解开心结然后——” “然后什么?华鸢,然后什么啊?然后一起包饺子过团圆年吗?” “发现业铭,解开一阶段业像的心结,让其自行压制负面情绪,这是最好的情况,可普通人的一生有几个是顺理成章一帆风顺的?” “华鸢,你自己也是拥有过正常生活的人,你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如果不是你能麻木自己的感情,恐怕这个时候你不变成怪物我也得变成怪物。” “你敢想象我变成借贷人制造的怪物是个什么样子吗?你敢想吗?你觉得我会比羊头怪弱吗?你觉得柴家兄妹能打败我吗?” 老簿的能力就是从我身上映射的,我的殊途令可以在打败目标后获得其全部体力,如果老簿真的成了怪物,这种无限续航的能力不可估量。 “老簿,从前你不愿多说是怕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可——” “等等华鸢,我知道你想说事实过于难接受了,但这没办法,我的信息已经落后了,从老康的委托开始我几乎帮不上忙。” “正因此,华鸢你有让我感到欣喜的意志力,你的果断,你的谨慎,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出手必定不遗余力的无畏让我兴奋不已。” “没有这些此时此刻咱俩都活不成,我不是阿谀奉承啊,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没有败知道吗?” “那些被你干掉被借贷人干掉的才是失败者,彻头彻尾的败者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老簿的话逐渐有点发癫,听着很无情但是我却没有任何想反驳的感觉,某种意义上这像是我的心里话,回想起踹赵惠汝的那一脚到现在都觉得热血沸腾。 “老簿,借贷人是个组织肯定不止一个林教练,不用想也知道我的信息肯定在借贷人组织内部上下传达了,现在林教练成了灰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以后这样实力悬殊的架肯定得经常打,到时候会牵扯很多人,今天这场审讯我觉得都很难挺过去,万一被关进去就成待宰羔羊了。” “华鸢,审讯马上开始了,你先进去吧,我自有安排,看到你能这么快恢复冷静,我也肯定不会掉链子的。” 这个时候只能相信老簿说的话了,走完常规流程后坐进审讯室,这里跟警匪片里描绘的一样压抑,对待犯人很合适。 坐在我对面的三个人慈眉善目表情平和,房间内平静的像是进了廉价鬼屋一样,这三位调查人员似乎都被某种诡异力量影响了。 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们互相是听得懂的,该不会这就是换言术吧,站在老簿背后的“那边”发力了。 这场不用我回答任何问题的审问持续了几十分钟后顺利结束,等我反应过来领头的那个已经拿出报告让我确认签字了。 这种感觉真奇妙,进来坐一会就能走了,有了这种保障确实方便给人看事,老簿关键时刻给力啊。 出了门再次回到广阔天空之下的感觉真好,老簿已经在街拐角的阴影里等我了。 “老簿,被审问的真爽啊,不用说话听他们说听不懂的话,感觉都不是在一个空间里,等他们自己讨论完出来签个字就结束了。” “华鸢你是在剥灵狱里被打傻了吧,受审还能爽起来?你可别得意啊,这次是因为事情闹大了那边才不得不出手,不是每次都行的。” “构造如此复杂且精密的换言术是需要多方调和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拼了命带回的情报,你这种刚入行的新人就直接放弃了。” “这么困难吗?老簿你都去说了啥呀,oa流程审批是不是很复杂啊,需要经过几层权限才能审核完呀?” “是很复杂啦,主要是证明你目的的正确性,如果是滥杀无辜,换言术一定会想尽办法加重你的罪行,基本上死定了。” “华鸢,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你刚才说的oa是啥东西?是某种印章吗?” “老簿你真是太想进步了,每次都能捕捉到现代名词,这个我以后再结合实例跟你细讲,其实我早就想开发一个咱这一行用的内部系统,记录分享情报也方便。” “每次柴琳拿出本子手写我都怕以后丢了找不回来,回去等好好构思一下。” 在事发当地逗留了一周时间才算基本上了解此事,柴问和柴琳被盘问的时间更久,两个人都快疯了,好在那边也保住了他们。 宋村长一家活着的都住院了,自然不好意思去要什么咨询费,毕竟没找回他们家任何人。 刘大姐的遗骸我是亲自挑选的墓地下葬的,没找到任何与她有联系的家人,当年的那帮畜生也都早入土了。 最后的结果是赵惠汝因厨房煤气泄露产生的爆燃导致重伤去世,宋青本就身患精神疾病,在看到赵惠汝的惨状后突发脑溢血去世。 因赵惠汝宋青二人感情纠葛,积怨已久的宋青书报复陷害赵家祖孙三人,现宋青书畏罪失踪。 虚构出来的宋青书成了这场悲剧的最大背锅人,原本就不存在的人肯定也无法缉拿归案,回到老家也没再接到任何询问驾校事情的电话。 根本不敢去关注老康家那边的新闻,也不想了解小玉的后续情况,如果两人能侥幸生还,希望永远也不要再想起我了。 第83章 心端委托交流社区平台 回到老家整个人还是懵的,缓了几天才真正复活,今天一早拿着笔记本电脑去了铺子,决定要开发出一款专门给看事的人用得社区平台。 每一个项目在立项之前都要认真收集市场信息,找到潜在目标用户给他们做个调查问卷是个相对廉价且有效的方式。 通过收集老簿的需求应该能找到些用户痛点吧,他最近也在为信息滞后无法跟上借贷人组织的步伐而感到困惑。 “老簿,老簿,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啥呀,又是新的健身器材?” “不是,再怎么提升身体素质短时间内也追不上接待人的实力,借贷人获取力量的方式太容易,遍地都是它们的能量棒。” “老簿你那边又不能制造出能让我变异的强化血清,只靠锻炼效率太低了。” “华鸢,少看点超级英雄电影吧,凡事都有代价的,就算真的有那种变异血清,副作用血肉之躯也承受不了,肯定会变成淌口水的丧尸。” “咦~我当然知道不靠谱,但是无法否定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的真理。不聊这个了,先给你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放置好电脑打开原型编辑软件,图文配合着介绍我的方案。 “老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虽然你那边是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运作系统,换言术配合上各种神鬼之力给看事人派发委托。” “这种方式只解决了任务下达的需求,但是每个,嗯——姑且都叫咨询师吧,每个咨询师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的状态。” “像是主动来找我的柴家兄妹,如果他们不主动是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俩人,是不是之后碰上借贷人直接就没了,很危险的。” 老簿立刻打断了我的汇报,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 “华鸢,我知道你是想加强每个你所谓的咨询师之间的信息互通,但是咱们这一行还是有水平差距的,不是每一个都有你们这样的决心和意志的。” “有些根本不具备闯入剥灵狱救人的能力,情况最正常普通的找业铭,解心结可能都做不到,殊途令的不同很大程度的限制了他们的上限。” “如果这些能力不强的人清晰明确的知道了跟借贷人作战时的危险程度,当场逃跑都是轻的,很可能直接叛变了呀。” 老簿的分析不无道理,心理咨询师给人看病之前自己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害怕,在听闻过借贷人的恐怖实力后难免产生畏惧心理。 “老簿,你说的很对,但是这件事必须做,你的这份担忧我事前有所考虑,所以准备了权限过滤功能,什么水平的人看什么水平的事。” “简单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电影里的驱魔道长吧,有术法很强阅历丰富能独当一面的顶级驱魔道长,也会有简单给人看看手相看看风水的普通道长。” “最差的还有只会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他们的水平不同,能干的事差别更大,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水面足够的人去做才能合理分配资源。” “通过权限管理的方式在一开始就把他们划分开来,最难的委托完成后留下的宝贵经验也得先让同水平的人看,不在这一层次的人也看不懂啊。” 老簿还是很难为情,表情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块炖熟了的姜。 “华鸢,你这分层的方法是能一定程度上区分实力水平,但是这些陌生的咨询师刚进来的时候谁去评判他们的能力,用什么标准去区分。” “问到点子上了老簿,你有这样的疑问他们也会有啊,为什么柴问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二话不说先动手,为什么他急于跟我结成同盟。” “首先是想试探我的实力,其次是在认可实力后想为他妹妹柴琳加一层保险,强大的咨询师是稀有资源,是需要通过解决别人的难题来体现自己的能力。” “所以在一开始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没有机会了解跟借贷人战斗的具体细节,他们需要通过帮别人解决问题来提升自己的查看权限。” 老簿还是疑惑不解,这样似乎没法有效的分享情报。 “老簿,通过你应该把借贷人的事情传达给了那边吧,那边肯定也会通过各个像你一样的帮手去传达给咨询师,现在大家都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强。” “在进审讯室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反复想过,彻底失败的人是没有翻盘机会的,原本就没有实力的人提前知道情报也很难赢。” “只有活下来并且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才有更高的权限,我会提前设置好很多关键词,通过这些关键词分析系统内用户的经历。” “这套系统对全体用户都开放的基础功能是委托备忘录和委托报告,只要有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就能随时记录查看,离线也能先存本地等有网再上传。” “我自己经历过所以很清楚的知道,会损失电子设备的地方也会损失纸质物品,反正进了剥灵狱基本啥也带不了。” 老簿逐渐明白我的意思,摸着下巴又想出了几个问题。 “华鸢啊,你是说想根据他们写下的经历来确定是否跟借贷人作战过,那他们有没有可能编故事啊,万一混进来普通人怎么办。” “这就要靠你的帮助了,普通人的业像咱俩都能看见,但是同行的帮手只有你能看见,在他们注册登入前会要求他们跟自己帮手一起的确认。” “老簿你就是内测资格审核员,看过这些实时影像后才能决定是否通过注册,普通人直接拒之门外了,再说宣传方式是同行间传播的,普通人不容易知道。” “啊?还有我的事?需要我站在这个笔记本电脑面前操作吗?我也没实体啊。” “不是,你站在旁边一起看就行,隔一段时间集中处理,而且肯定会让柴琳柴问帮忙的,这个系统的初始管理员起码是我们三个。” 得到老簿的支持后关于登入注册部分的基本流程就可以确定了,开发部分为了保证效率就使用一些生态成熟的主流架构吧。 前端部分决定使用aue框架,这个框架组件生态比较丰富开源项目也多,后端就用oava架构,这套东西发展了十多年了生态里要啥有啥。 比较麻烦的是智能识别关键字部分,这个需要我从头训练一个大模型,要录入的资料都需要我自己整理,只能是想到哪写到哪。 还要做到双端互通和部署服务器,体量不大买个最低带宽的两核云服务器就行,每一项看着都不多,堆一起就变成巨大的工作量了。 这一上手真是奇怪,以前打工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两三个人干六七个人工作的,人都压缩了工作量却都膨胀了,还是赶紧搞吧,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创业的感觉。 第84章 委托发帖模块 注册登入功能基本定了以后就是社交属性了,一般的社交平台都比较看重点赞收藏阅读评论量等指标,但咨询师这一行是个严肃的行业。 严肃的行业是不需要存在点赞这种功能的,为别人所经历的苦难表示很赞,太变态了吧。 这就像是在个人博客上悼念已故亲人,然后别人在评论区下发了个搞笑表情包一样令人恼怒,搞不好是要线下真实一波的。 功能上只保留收藏后提醒后续有更新,评论回复和举报功能即可。 对发帖类型也要做出限制,非委托事件的个人生活分享帖要单独隔离出来,这类日常记录的帖子也不能完全摒弃,还要靠这个保证活跃度。 标准的发帖类型大致可以分为委托纪实类,求助类和经验分享的技术类,这三类帖子还会有更加细致的功能区分。 委托纪实类和技术类会附加上一个阶段节点区分功能,用于区别对付的是那一阶段的业像。 原本这类发帖是想添加一个判断真假的功能,转念一想如果真有人使用了发帖人的方法但是失败了,应该不会有机会来控诉被骗了。 所以在任何帖子发布前都会有智能识别其中内容是否符合基本的法则,剥灵狱和现实世界的法则都会作为判断条件,咨询师要有基本的判断力,盲信之人谁也救不了。 求助类的帖子就比较复杂了,涉及位置信息等人身安全问题,我们可以看到,借贷人也可以买通腐化其他咨询师介入看到。 对于用户信息安全的保护措施我做了多重准备,首先在注册的时候咨询师鉴别就是有时效性的,使用的是即用即毁直播流链接。 实时的鉴别虽然效率很慢但是可控,我这个平台又不是靠注册人数走量的,不需要收益纯粹为了对抗业像,最好是每一个用户都是同行担保介绍进来的。 每一个新用户都会关联一个或多个担保人,完全陌生的人想加入条件会非常严苛,任何用户在发起求助后会第一时间通知绑定的担保人。 即使真的有借贷人混入其中也极大可能会因为关联担保人而露出马脚,老簿看到我写的这部分需求说明后产生了担忧。 “华鸢,如果说潜入其中的借贷人同时控制了多名用户,联合起来诱捕其他不知情者怎么办?” “老簿,看似是借贷人在诱捕不知情者,实则这种事情发生时平台本身也在诱捕借贷人,我独自一人能完成的系统,安全性肯定不高。” “如果真的有借贷人潜入其中一定会发生意外,如果不知情的咨询师误入陷阱,那他一定会有所改变,发帖的编写习惯和现实关系必然会收到影响。” “到时候我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借贷人新的实验计划,这款社交平台最大的收益就是给我或者说像我一样下决心对抗借贷人的咨询师提供信息。” “这一行注定是要战斗的,轻而易举中了圈套丢了性命的失败者本就不适合战斗,能在坠入永恒虚无前为其他人提供帮助也是一种价值。” “如果某一天我在对抗借贷人的过程中消逝,走之前尽可能的留下线索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到那时我就是自己的英雄。” 老簿在听完我这一番话后整个人为之一震,看了一眼系统原型又看了看我。 “华鸢,也没必要这么悲观吧,你是带着如此沉重的心情来创造这套东西的吗?会不会包袱太重了。” “也是,这比开发生死簿后台管理系统的时候还沉重,带着开发遗作的心情去编写这套系统应该会更认真一些吧,老簿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可能真的会适得其反。” 还有很多细节值得推敲,比如一阶段的业铭会单独标注在帖子外,让想帮忙的人尽快先解决业铭的字谜问题,还要在每条评论下面提醒仅供参考。 更要命的是进了剥灵狱怎么办,在里面又不能拍照片,如果发帖人打字快抢在焦土推进完成之前发了求助怎么办,细节越想越焦头烂额。 我又开始出现打工时期那种不自觉的薅头发,面对这样的需求真的是会秃顶的,老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华鸢,你爷爷那辈给人看事都是讲究机缘的,缘分未到是不会出手帮忙的,如果有真正的高手进入后因为太忙没时间理平台怎么办?” “还有干这一行的不只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有很多身经百战的老人,他们可能根本不会用电子产品,跟我一样只认识个电视怎么办?” “老簿,你真是一位敬业又令人头皮发麻的产品经理,这两个需求都很符合实际,所以我选择先完成功能,最重要的委托备忘录和委托报告先做出来再说。” 这套系统的开发者只有我自己,不可能第一个版本就做到尽善尽美,保证好用户的基本安全和核心功能正常使用才是首要任务。 试想一下我是个刚通过鉴别进入平台的人,我自己最想要发什么帖子,咨询师这一行大部分人还是有基本的职业素养的,应该不会做出炫耀战绩这种事吧。 不会吗?谁能保证不会呀,说不定还有的还会大肆宣扬委托人的个人信息,现在因为情感纠葛而崩溃的人太多了,到时候成了苦主品鉴会可就难堪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先做好举报功能,而且是智能识别的首要目标,随便想了想就能列出了一堆举报理由。 “老簿,你觉得什么样的求助你最忍受不了,就是那种发出来就要自动删除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帮忙消除证据的了,前几天才跟你说过要谨慎行事,以为只是要求你呀,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即使是救不到人也要尽可能少牵连自己。” “剥灵狱的情况说给别人谁信啊,那边的帮助不是万能的,很多谎换言术根本圆不了,一旦解释不清就会立刻被放弃。” “好好好,我着重强化这类词条的识别能力,上次没事真的是烧高香了。” 图片和视频功能就先不添加了,识别太麻烦而且几乎不能提供帮助,去剥灵狱里录个像再拍照留念一下,当这是去旅游啊。 说到旅游可以单独切割到记录生活板块,这个板块也不是为了分享出行攻略的,主要是标记剥灵狱残留的。 那些变成基石的剥灵狱大概位置和触发条件还有必要避坑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柴琳的好运气,其他人单独碰上怨灵是很麻烦的。 发帖部分要维护的词条太多也需要严苛的监管,我这还是不盈利纯粹为了活命而开发的平台,真想不通那种盈利平台两个人轮班倒的审核是怎么管理平台的,够用吗? 接下来就需要找柴问柴琳了,平白无故给他们塞份工作真的很难开口,特别是柴琳,上次委托过程中有点对不住她。 第85章 委托组队模块 摁下拨号键不到两秒钟电话就接通了,打给柴问的电话却是柴琳接起来的,这下直面罪责了。 “柴琳,你哥在旁边吗?” “有啥事非得找我哥,不能跟我说吗?” “不是非得找柴问,是你们两人都得在场,有件事找你们商量,不是委托啊不用紧张,如果你哥现在没空,等他有时间再打给我也行。” “华鸢你等会啊,我出去找找,我哥在铺子里,这会可能是去上厕所了。” 电话那头传来穿着拖鞋咔咔跑动的声音和柴琳喊她哥的声音,等待期间内心还有点忐忑。 大概十分钟后柴问接起了电话。 “华鸢,我开外放了,有啥事你直接说我和柴琳都能听见。” “是这样,你们平时用过手机办公软件吗?我准备搞一个咨询师专用的委托记录软件加交流社区,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用过办公软件,以前单位打卡机都没有。” “柴琳你也没用过吗?手机上的记事本用过吗?” “手机上的记事本偶尔用,大部分情况下为了显得重视委托人都是手写记录的。” “哦,说的也是,你可以接着用本子当场记录,事后总结可以用我开发的软件。” “华鸢,只是一个记事本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当然不会只是记个东西这么简单,软件最大的价值是社区交流功能,也是为了这个找你们的,想让你们帮着鉴别一下用户可信度。”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你们添加成管理员,根据我提前设定好的流程去鉴别是否真的是同行,再有是想让你们帮忙宣传一下。”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估计他们也有像老簿一样的困惑。 “帮忙鉴别没啥问题,可这个软件真的安全吗?如果借贷人混进来怎么办,这不就成了他们免费的情报中心了。” “稍等啊,我发给你们一份具体的说明文档,应该能解答你们一部分问题。” 我关闭了视频通话,将文档发了过去,我自己知道内容很多,估计他们得看一会,决定先去吃饭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柴琳打来电话,我保存了一下开发进度就立刻接了起来。 “华鸢,你的文档我们看了,细节很多,这么大的工作量你真的要自己完成吗?我虽然不懂代码,只是看这个字数就已经在掉头发了。” “我们之前的客户里也有软件工程师,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差,如果因为搞这个心端委托平台而去熬夜加班得不偿失啊。” “柴琳,我也没打算一口气吃成胖子,文档你们也看过了,这个平台本身是有诱饵的意思,主要功能都还算好写,最大问题是如何分辨那些是借贷人咬钩。” “请你们帮忙也是为了监视社区内的动向,特别是组队功能,我没有在平台任何模块上附加地址查询功能。” “即使是组队也是在双方都同意的前提下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如果组队双方其中有一方出现问题,我就要顺着网线摸过去探探虚实。” “华鸢,那个组队完成委托后双方必须提供总结报告怎么落实啊,他们如果就不愿意填怎么办,也不能胁迫他们啊。” “不填就不填呗,超过七天不填写报告的号就被标记了,此后他们再发任何东西其他人都看不见最新的帖子黑号也看不见,只有我们能看见这些黑号又说了什么。” “全都是为了钓鱼?” “也不全是了,只是有了这个平台后就不至于出现敌人无所不知我们一无所知的绝境了,起码只要他们来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那好吧,华鸢等你搞完我们具体使用的时候再跟你反应问题,至于怎么帮忙宣传,我先找找其他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挂断电话后莫名的有点感动,没想到他们能痛快答应下来,这套系统我自己都没多少信心,钓鱼的属性都快写到首页轮播图上了。 按照借贷人阴险狡猾的性格很难上当吧,这个交流社区等到它真正能用的时候,估计会变成另一种剥灵狱狩猎场。 晚饭时间后柴问发给了我一份他几年前的委托记录,是他跟另一个人组队的报告,粗略的概述了一场信任危机。 柴问那时候也是入行不久,为了保证妹妹的安全都是自己去处理委托,到达后发现在同一栋楼里出现了两个身负业铭的人。 这两人一男一女还是从小到大的邻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不知为何在三个月前变成了陌生人,他们的父母也很奇怪。 委托人虽然离得近但也是两户观念有所差异的人家,请来帮忙的自然也是两位咨询师,柴问只是其中一位,负责帮助男方。 另一位咨询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柴问和她互相验证了身份后得知,这个女人姓王,报告里统一代称为王姐姐。 随后柴问和王姐交换了手上的情报,大部分信息都是一致的,只有业铭的内容区别很大。 男方业像上写着:农场得五牛,无人思花色,若是垂暮年,引新宰老牛。 女方业像上写着:青梅不熟,竹马空心。 对于年轻的柴问来说,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王姐在看过后却神色紧张起来,找了个借口独自回到女方家里。 柴问坐在两家之间的楼梯口左思右想,逐渐想明白了男方业铭的意思,起身来到男方家询问他的父母最近当事人工作压力大吗? 男方父母如实相告,说他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在一家生物鉴定机构工作,薪资待遇都不错,只是平时容易听到一些不能宣扬出去的秘闻。 刚开始的时候当事人把这些秘闻当做工作之余的八卦听,只是听一乐没放在心上,可直到半年前他的直属领导家里出事了。 柴问焦急的询问出了什么事,但是男方父母不知道详情,只是发现在那之后他几乎不再跟对门家的女孩来往。 其实双方父母都是比较认可对方的,做了很长时间的邻居基本知根知底,如果孩子们再能喜结连理更是亲上加亲,不可能有长辈之间的家庭矛盾。 双方父母都着急找人来帮忙也是不想这姻缘落空,两位当事人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上大学期间分隔两城其他时间都是关系紧密的。 男方父母向柴问保证自家孩子在外面绝对没有乱搞,节假日都是约着对面女孩一起出去玩的,眼看就能订婚了却突然不联系了。 柴问再次让男方父母帮助回忆单位领导出事那天有没有留下线索,最后只想起那天当事人嘴里嘟囔着“人财两空”就回房间了。 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月里经常听见两个孩子在楼道里吵架,内容每次都不一样,之后就再也不往来了。 柴问看了一眼男方当事人的工作外套,明白了是哪种鉴定机构,绯闻听多了自己也会不自觉的代入其中,说不在意当个乐子听都是假的。 柴问再次出门刚好撞上了王姐,她眼神躲闪一副心虚的样子,柴问叫住她想问出些女方的实情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柴问询问王姐,女孩在上大学期间是否跟其他男同学有染,做过出格的事情吗? 王姐故作镇定的说女孩很有家教,没做过背叛男方当事人的事,只是突然有一天男方找到她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女方觉得很奇怪就骂男方神经病,然后男方越问越生气发着疯就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显王姐没有说出实情,只说了对女孩有利的部分,这两个人都藏着秘密,现在王姐也有秘密瞒着柴问,这让他很不爽。 只能柴问亲自走一趟,找到女方父母后得知女孩私下做过妇科检查,没有发现任何怀孕的迹象,女方父母还透露两位当事人早就偷尝禁果了。 王姐在后续合作里始终觉得柴问太年轻,很多事情控制不好力度,因此处处限制柴问发挥,在双方父母的配合下成功压制了两个一阶段业像。 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总结只写了一句人心隔肚皮,柴问发给我这个是想让我明白陌生人组队的诸多限制,提前想好怎么添加组队条件。 第86章 咨询师个人分析中心 看完柴问的报告我只能感叹一句。 “破镜重圆难照骨。” 报告里的当事人可能因为所处环境的影响,在心中埋下了对情感的怀疑,因为是柴问的报告男方当事人的担忧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女方因为王姐的隐瞒显得十分可疑,我个人是比较相信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如果这类感情都不稳固其他的就更岌岌可危了。 其中一方在鉴定机构工作看了太多悲剧,最后他自己领导出的事彻底点燃了火药桶,我能理解这种情感代入。 另一方私下做过妇科检查基本证明是发生过一些事情,如果是王姐描述那么清白是不会诞生业像的,能诞生业像证明两位当事人是相爱的。 简单一份报告就充斥了猜忌,如果不优化好组队条件这个功能不如不做,代码写到一半突然想起个事情。 “老簿,我突然意识到柴琳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她看起来不像有二十七岁呀,他哥柴问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怎么这么早就接委托了。” “华鸢,诅咒与诅咒之间也不是完全相同的,你们家基本是在二十七岁与业像产生连接,柴琳她们家不一定也是这个年纪。” “以我掌握的消息来看,二十七岁才开始处理委托算是很晚的了。” “什么?这么说我是资历上的新人,年纪上的老人吗?这要是以后碰见十七八的小姑娘我该怎么跟人打招呼啊,组队的时候她们喊我叔,我接受不了。” “十七八的小姑娘你也敢惦记啊,造孽呀。” “华鸢,我劝你赶紧打消这个恶念,这一行就没有那么小就出来接委托的,起码二十岁吧。” “老簿,你这么一说我得认真整一下咨询师个人中心了,原本只是几条简单的数据画个雷达图,现在可得好好分析一下了。” 在不暴露个人信息的前提下能作为指标的数据很少,主要还是得靠个人添加,上传报告的数量,文本内容的字数都是不错的参考。 浏览历史和最近的组队记录也适合放在个人分析里,帮助别人的次数越多数据越好看,考虑到这里就不得不去在求助帖评论功能里加一个发帖人认可功能。 上百页的文档功能越积越多,从老簿确认的那天起已经忙碌了半个月了,试运行版本发布后立刻联系了柴问。 柴问他们相当给力,当天就拉进来五名同行,都是内陆地区的,年龄都不超过四十岁,功能本来就不多,他们上手使用起来学的很快。 不到三天这五个人已经写下了不少委托记录,都是他们以前的经历,还有人在生活板块发布了一个卡在树梢上的剥灵狱残留。 这一小块残留会把路过的鸟类和卡在树上的气球都吸进去,发布者也是无意间看见的,当时有个小孩爬上树捡气球差点被吸进去。 这位昵称为蒸汽火车头的发帖人反应很快,直接爬上树把孩子救了下来,这棵树是重点保护植物,发帖人差点因此受罚。 周围街道委员会很快加强了树周边的保护措施,蒸汽火车头觉得应该不会再有小孩能爬进去了便放弃了锯树的想法。 这位大哥真是人如其名,头比火车都硬,翻看蒸汽火车头发出来的委托记录,他第一次见识剥灵狱就是在一个老火车站台上。 穿过了不知道多少节车厢才找到受害人,但是很遗憾没能救出去,受害人在剥灵狱消逝后本体也在车站上卧轨去世了。 起这个昵称也是为了让自己牢记这段经历,老簿当初说的那句十不存一看来是不掺一点水分的,大部分咨询师在碰上剥灵狱时都救不到人。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柴问居然把当初隐瞒真相的王姐姐也介绍进来了,这令我刮目相看,这小子是不记仇吗,也不好说毕竟这是个隐藏钓鱼平台。 这位王姐姐的昵称就有点直抒胸臆了,叫作少女之友,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处理女性情感委托,唯一发布的帖子也是生活板块的。 没有标记剥灵狱残留,而是介绍了她业余当媒婆的兼职,媒婆这个身份的确适合接近女性委托人,如果让她早点碰上小玉兴许就不会有疗养院的事了。 先用这些信息构建了两份雷达图画像,数据显示正常,能很好的保证想跟他们组队的人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他们的专长。 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进来捣乱的一样,有个昵称为开箱磨刀石的用户发了不少关于网购的内幕,全文读下来业铭都没说出一个。 我问了柴琳这人什么来头,告诉我这是她以前在一处快递中转仓库处理委托时碰上的,当时有个分拣员突然崩溃了。 从事这份工作的上一个分拣员是开箱磨刀石处理的,他在回访的时候碰上了柴琳,就帮忙一起解决了委托。 柴琳描述开箱磨刀石是个精神小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对待委托人极其负责,那个分拣员在仓库里发疯时,开箱磨刀石不顾危险把那人从传送带上救下来。 成功压制住一阶段业像猴后,开箱磨刀石也没有提出任何报酬,只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柴琳后就离开了。 借着交流平台测试的机会才想起他来,把开箱磨刀石加到了测试用户里后,他显得特别兴奋,在生活区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正经委托报告一个没有。 柴问告诉我想删了开箱磨刀石的所有帖子,我觉得柴问多少是有点个人情绪在里面的,有精神小伙接近自己妹妹,肯定非常警惕啊。 我为了验证开箱磨刀石是不是来捣乱的,几乎看完了他所有帖子,感觉还是有价值的,里面提到了很多网购避坑小知识。 其中最有营养的是一篇“如何从购物记录里寻找线索”的帖子,讲述了他是如何通过查看委托人网购记录来帮助其解开心结。 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删了,但是向柴问保证如果以后的帖子里有提到柴琳的我会尽快删除,这样他才肯放过了开箱磨刀石。 关于开箱磨刀石的雷达图画像就很复杂了,估计看过的人应该不太想跟他组队。 剩下的两位新用户基本没发什么东西,只有委托备忘录有使用过的后台日志记录。 平台上所有的文本文档如果持有者不想公开,除非本人和绑定的介绍人都已去世,包括我在内任何人都没有查看权限。 柴问告诉我这两个人资历比较老,是水平很高的前辈,平时想见他们是要看机缘的,这次能拉进来当测试新用户柴问自己也很意外。 老簿听说后开始感慨起来。 “有实力的前辈也都想着与时俱进多进步,华鸢,你创造的东西已经得到认可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头,希望能借着这股势头联合起来对抗借贷人。” “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啊,无论在这个平台上谁是鱼谁是饵,总归是放在一起了,接下来就是完善后续功能了。” 第87章 上架应用商店? “老簿,那边有类似应用商店的地方吗?我换种说法啊,那边发布信息的工具是用公告牌还是书信之类的?” “华鸢你看不起谁呢,我们那边也有电视,一般的消息会通过电视画面发布的,至于商店,不需要买卖东西自然不会有人经营商店。” “你们还有电视,还不错,希望能早点发展到用上手机。” 在我狂敲代码的间隙,开箱磨刀石发布了新的帖子,内容很简单他希望能联系上我,看到后先联系了柴琳,柴琳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决定接触一下,我是没有柴问那样天然的抗拒心理,此人与我无冤无仇,如果是借贷人的阴谋更要去探听虚实了。 在聊天工具里添加上开箱磨刀石提供的账号,他所有社交平台都是一个昵称,刚发送过去就立刻同意了,不会是蹲在手机前等我吧。 开箱磨刀石率先打招呼,并且告知了真名,他真实姓名叫作熊志真,让我称呼他小志就行。 可能是我这些年游戏动画玩多了,总感觉这名字透露出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更加好奇他为了什么着急联系我。 发消息询问他是有什么平台修改意见要提给我吗,小志回复说暂时没有修改意见,平台使用流畅,复古的界面让他感觉很棒。 我继续询问他着急找我不应该只是为了夸我几句吧,古人云先礼后兵,该不会是有棘手委托找我帮忙吧。 小志回复我没有委托,他是想了解一下平台后续规划。 我把接下来准备做的模块大纲发给了他,虽然有柴琳做担保还是不能全然信任,只能发给他一部分即将上线的内容。 小志直接问我有没有上架应用商店的想法。 看见这行字惊呆了,没想到他真是来捣乱的呀,别说上架应用商店了,就是安装包我也是担保人确认好后一个个发到手里的。 我直接拒绝了小志的提议,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小志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我的怒意,慌忙打来了电话,我直接没接让他有什么话发消息,这会不方便接他电话。 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他发给了我一篇小作文,字数很多总结下来是说我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不是想把这个咨询师内部用的平台上架应用商店。 小志想单独把生活板块开放出去,让普通人把自己身边的诡异遭遇发出来,借此提前洞察潜在的业像受害人。 我暗自笑了笑,回复小志想法不错但是高估了我的开发水平,明确跟他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开发了一个鬼故事社区,这样的社区早就有了。 如果真的把其中的一部分开放出去,得到的大部分信息一定是用户现编的故事,基本不具备真实性参考。 小志在我发完这几条信息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回复了一个“知道了,谢谢”,不是刻意打压他的积极性,是我真的没有余力完成那么大的工程。 在小志发我的小作文里能很明显的看出他是想提前发掘信息,尽可能早的找到潜在委托人。 他发现很多其他论坛社区里的求助帖和宣泄情绪帖里都有业像一阶段的痕迹,如果能把这些人聚集到我管控的社区里一定能提前压制很多业像。 小志的想法比我刚准备开发这个平台时更理想化,业像一阶段的状态很容易跟普通精神疾病混淆,现在生存压力大,人人都有病。 这类关系个人情况的事不能随意声张,更不会有稳定渠道宣传给目标用户,谁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啊。 咨询师这一行个人感觉就是某种保底机制,找到我们头上的时候委托人基本是走投无路了,情况都是险之又险。 能提前预防当然是好事,可我们这种隐秘行业的从业人数本来就非常稀少,根本没空处理还没成形的业像,那些应该交给真正的心理医生。 小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麻烦下次不要让裁判站在选手跑道上准备出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委托的,但是我的手段都比较残忍。 感觉过意不去也还给小志一篇略短的小作文,阐明了我知晓他的意图但是我做不到也不能做,希望他能理解。 这次小志回复的很快,再次感谢了我能认真考虑并回答他的问题,觉得我人不错,觉得柴琳的眼光很独到。 我突然产生了像柴问一样的警觉,感觉熊志真这小子不会真的对柴琳图谋不轨吧,如果我把这句话截图给柴问他肯定会气到删除开箱磨刀石的测试资格的。 在小志发完这句话后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复,希望他能好自为之安分守己。 开发日程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委托了,期间除了鉴别同行的注册外没有任何有意思的事。 这一个月内加入测试的人数高达十三人,柴问几乎把周边地区所有的咨询师都搜罗进来了,今天柴琳却突然来兴师问罪。 柴琳质问我找了这么多人怎么反倒是委托变少了,是不是我走漏了什么风声,吓得借贷人都不敢出来活动了。 我只能给她打去电话汇报最近工作成果和个人一些不成熟的猜测。 “柴琳,即将上线的功能我都发你了,麻烦有空帮忙测试一下。” 电话那头只回复了一个“哼”。 “柴琳,最近没有新的委托也不是我的问题吧,医者仁心,你难道不应该本着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的心理看待委托吗?” “华鸢,你少来这套,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吊死我呀,啃大粪去吧。”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了,是不是某天一开视频见到了某个妖艳女子被勾了心魄就同意她注册了?” “一定是你个大色狼把内奸放进来,借贷人收到消息都藏起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柴琳,天地良心啊,你看后台数据有哪个的测试用户的担保人是我呀,这几天都不敢洗头的,生怕掉头发的魔爪再次薅住我。” “还有一件事,你凭什么诬陷我是个色狼,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先扣个色狼的帽子给我,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污蔑我了?” 沉默片刻后柴琳诚恳的向我道歉了,并保证下次一定找到证据后再来骂我。 “柴琳,谢谢你的道歉,下次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的。” “希望你能明白一个事实,借贷人是不会害怕的,他们占据绝对资源优势,遍地都是他们的供货商和目标用户。” 柴琳表示肯定,她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发发牢骚,她和我一样恐惧某天秩序突然崩坏了,大部分普通人被业像感染成为傀儡。 覆盖城市每一寸天空的剥灵狱降临在头顶,那种情况是任何咨询师都无法对抗的,柴琳她们是清闲了太久,我可是正常作息一直在干活。 “柴琳,你要是闲的没事就翻翻平台内的帖子,多看看生活区,如果发现有人留了剥灵狱残留位置的具体地址可统一归类做成置顶帖子。”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把这些地方做成钓鱼窝点就好了。” 打发走柴琳后我也有点乏了,躺在床上翻看最近的帖子,开箱磨刀石这家伙真是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新发的帖子很令人抓狂啊。 第88章 网购负能量疯了吧! 很难想象开箱磨刀石平时都在关注什么,新发的帖子整体风格就像是灵异故事论坛上常见的诡异遭遇记录帖。 原文大致如下: 这是我在处理完一件委托后听当事人邻居阿姨说的,委托人和这位阿姨是多年的邻居了。 阿姨平时喜欢在网购平台上薅点羊毛,三块钱一包的卷纸,一块钱三卷的垃圾袋买了很多,堆在家里的壁橱中都快放不下了。 这天阿姨还是照常出门丢垃圾,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尚未出现一阶段征兆的当事人李女士,熟悉阿姨平时爱好的李女士向其推荐了一个网购平台。 声称可以在这个平台上薅到羊毛,有很多便宜的日用品可以在上面买到,阿姨一听就来了精神,在李女士的帮助下安装了这款应用。 这款网购平台的界面功能都跟其他热门的网购平台完全相同,阿姨很快就熟悉了操作,并且选择了心仪的商品下了单。 填完收货地址后阿姨被李女士告知,东西到了签收前需要填写一个产品使用体验心得,在订单界面会有提示,提醒阿姨别忘了填。 阿姨一开始没当回事,觉得比较正常,毕竟这个平台上的东西比平时网购的还要便宜许多,一时沉浸在捡到宝的喜悦里。 三天后阿姨收到了商品,包裹里的东西质量过硬是正品,阿姨开心不已暗自称赞李女士有好事没忘了她。 在订单界面的指引下阿姨填写了使用心得,此后又在该平台网购了两次,同样是远超其他网购平台的低价。 听到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般来说新的网购平台招揽用户是会在第一次购物时给予优惠,但优惠力度也不算太大。 阿姨连续购买三次都是超低价就很不合理了,没有平台会愿意做这么亏本的买卖,事实上也不出所料。 在第三次填写完使用心得后,阿姨的身体状况就出现了异常,阿姨平时身体很好脾气虽然是风风火火的但绝对算不上暴躁。 填写完使用心得后的几天里阿姨像是有一肚子的火没处撒,亲孙子不小心弄倒了壁橱里的几卷卫生纸就遭到阿姨一顿毒打。 打孩子的过程中阿姨的家人都懵了,怎么劝也劝不住,直到打完之后阿姨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当时就后悔了,抱着孙子哭了半天。 晚上阿姨自己躲在房间里反省时,把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个遍,没发现有任何能让她发这么火的事,在看到手机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网购东西的经历。 其实在第二次填写完使用心得按下确认的时候阿姨已经感觉有点头晕了,那时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压在胸口,总觉得不开心。 到了第三次收到东西的时候就更严重了,拆包裹的时候就气的想砸东西,只是因为多缠了一层胶带不好打开就恼羞成怒。 第三次写完心得按下确认以后,看什么都不舒服,总觉得所有人都对她有敌意,晚上睡觉也不踏实耳边像是有东西在低语。 第二天上午不巧碰上孙子弄到了壁橱里的卷纸,突然就忍不住了,想清楚这几件事可能存在关联后就直接删了再也不敢用那个网购平台了。 如果不是此次过来帮李女士看事恰好碰上,阿姨可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李女士一阶段业像的征兆跟阿姨发怒时的情况基本一样。 虽然压制住了业像进一步的感染侵蚀,但没有找到加速业像进化的诱因,在阿姨的叙事下才从李女士手机里找到了那个诡异网购平台。 但很可惜的是,用户已经被冻结,应用在打开一次后就再也没响应了,没法看到具体页面,找李女士和阿姨的传输记录里也没发现安装包。 平台消失了但是网购回来的商品没消失,我拿到了包裹纸箱,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当作垃圾买掉了,只剩下几个大纸箱还存在家里。 这些纸箱上的发货地址都是虚构的,我都去查看过只是一些废旧无人的仓库,纸箱本身也没有附带夹层之类的空间。 反复观察纸箱后发现了很奇怪的地方,箱子里被当做缓冲用的泡泡纸基本都破裂了,问了两家人,她们都没碰过泡泡纸,也没有捏泡泡的习惯。 两家的小孩整体只知道玩手机根本不会去存放箱子泡泡纸的地方,孩子也没动它们,那只可能是自己破开的。 收集了一部分泡泡纸拿回家研究,看了很久也没法有什么不同,帮手也没发现焦土一类的痕迹,希望大家有类似经历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 原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附上了泡泡纸的照片,通过照片我和老簿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小志没能搞清楚这件事的运作手法,更可惜的是没有拿到那个网购平台的安装包,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是啥情况。 虽然没有具体线索但是从这篇帖子里暴露出一种非常可怕的传播方式,这大概率也是借贷人的手笔。 借贷人收集起来的负面情绪居然可以通过网购的方式传输,仅凭填写心得和几张不起眼的泡泡纸就能催化业像。 从帖子里阿姨的描述和李女士的经历来看,这种传播方式的效率应该不高,根据小志的后续回复,李女士大概网购了十几次,阿姨三次。 网购十几次才勉强催生出一阶段的业像,三次只能让人发怒,为了不过早引起怀疑泡泡纸估计都没敢多放。 如果在这个诡异网购平台上买大家电之类的商品,泡泡纸合情合理的被放了一堆,那在收到货的瞬间是不是就能催化出一阶段业像呢? 我和老簿对此商讨了一番,最后老簿得出一条妙论,他觉得借贷人也不是傻子,挣的钱不难完全算是大风刮来的,太亏本的买卖它们也不会干。 这样也能对应上阿姨和李女士只收到了日用百货,大一点的家电家具在上面根本买不到,借贷人也算是生意人不会做蠢事的。 这件事可算称得上细思恐极,生活成本高普通人都喜欢买优惠的东西,日用百货一类的必需品更是喜欢捡最便宜的买。 借贷人利用这种心理靠薄利多销的手段,大肆转移手里的负面情绪,只要不亏本就绝对不会压货,即使找不到合适的业像也能正常流通手里的货。 这些负面情绪通过包裹送到千家万户,超过三次就会造成不良影响,不良影响叠加就会产生家庭矛盾,再然后就能催化出业像。 通过这种手段能制造出大量潜在的业像资源,从中挑选一些炼化成业像怪物,顺理成章的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如果让这种平台上架到应用商店,被广泛传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老簿听到这里开始急了,他此时也明白了什么是应用商店,慌张的问我怎么关闭商店。 “华鸢,这样的商店多吗?如果借贷人成功上架了不就全完了吗,有办法通知他们吗?” “老簿,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他们开发出这种应用是不会到处宣传的,那可是远低于市场价的商品啊。” “如果有那个网购平台敢出这么高的折扣,一定会被用户口口相传引起全民共鸣的。” “还不担心呀,这就正好随了借贷人的心意了,到时候咱们这点人怎么处理的完啊!” “老簿你再想想,宣传出去可是有上亿潜在用户的,他们借贷人有多少,跑断腿也供不上货,到时候没空害人整天就发包裹吧。” “还有更重要的,你认为其他网购平台看到这种不正当竞争会放过它吗?肯定是从多方施压打击借贷人的平台,上架没几天就会被举报下架。” “华鸢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紧张了,有的是外部势力帮忙打压。” “对呀,借贷人何等的聪明,怎么会干出不长脑子的事,他们只敢跟我们一样小范围传播。” 虽然说服了老簿,但在我心里这样的诡异网购平台还是不得不防,需要找机会弄来个安装包看看。 第89章 发布陷阱的黑户 自此柴琳来找我发牢骚,潜意识里也开始觉得平台混进了不三不四的人,有意无意的翻看测试用户列表。 大部分测试用户绑定的担保人都是柴问,今天突然发现有一个绑定的是柴问曾经提到过的需要机缘才有机会帮别人的一位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的昵称是御用小道士,年龄据柴问所说不到四十岁就处理了上百件委托,自从他加入社区平台没有发布过任何帖子。 这个突然出现绑定了御用小道士的人我查了他的注册记录,是前天刚进来的,审批人是柴问,需要找他问一下情况。 柴问给回复的结果是他只收到了那位前辈的信息,让他帮忙通过一下,嘱咐柴问不用视频验证绝对没问题。 对于柴问的回复我不是很满意,这样的账户在我看来就是黑户,此人的昵称是捕头曾,带着点古典气息的同时貌似还在致敬某部电视剧。 我通过后台站内信的方式联系他,信息中留言如果十五个工作日内不向我指定的邮箱投递他的联系方式就会被平台删号。 发出这条信息后十分钟就收到了邮件,这封邮件里没有给出明确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串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神秘信息。 从字母和数字的排列方式来看不是经纬度信息,我只能拿着这串信息发呆,老簿见我发呆没干活好奇的凑了过来。 老簿在看到这串信息后恍然大悟,告诉我他知道这是什么。 “华鸢,这串符号可以重新排列成一个地名加门牌号。” “老簿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这一行的某种暗语吗?” “没有那么玄乎,这一行是有自己的暗语,但是那种暗语只能给业像看,不同于业铭,真正的业像暗语在现实世界根本不显示。” “啊?那和这串字符有关联吗?” “没关联,业像暗语的事对你们没影响,你手上这串符号是以前对付内奸特务时发明的一种密码本,现在基本没人知道,没想到此人还记得。” “我的老天鹅呀,老簿你这么一说比我猜测的还要玄乎,对付内奸特务的手段都给我使上了。” “费尽周折不会是想钓鱼我吧,万一我真的认识,到那就被当作敌对势力的坐探抓起来了,好险啊,还好老簿你提前看破。” “都说了没那么玄乎,华鸢你可以在某些博物馆直接看到这套密码本的副本,不是什么大机密,如果有坐探还在用这套东西就没水平了。” “这个捕头曾应该只是试探一下我的知识储备,大概率没有要抓你的意思。” “等等啊老簿,什么叫试探你的知识储备但是没有抓我的意思,合着彰显实力的都是你,倒霉的都是我呗。” “哎,你这就多心了,你我是一个整体,我的实力就是你的实力,你倒霉我也跟着完蛋。” “这还像句人话,那这串符号指向哪个地名的哪家门牌号呀?我从地图上找一下。” 老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能在嫌弃自己居然还要哄我,老簿系统更新的很快,已经比我还要像我了。 按照老簿分析出来的地名和门牌号在地图上搜索,搜出来的结果瞬间让我脊背发凉如坐针毡,地址所在的位置上是一所大“衙门”。 我这样的小角色如果真的被判刑估计都轮不到去这个地方受审,如果说这个捕头曾在里面办公,那我可就很危险了。 抬头看了一眼院墙上的防护网,我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身处铁窗内欲哭却无泪的窘迫惨状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牢是非坐不可了。 我把那个地址稍微二次创作了一下,编了首打油诗发给寄信人,捕头曾收到后又很快发来了一封邮件。 这次回复给我的邮件内容言简意赅,叫我三天后的上午去地址所在位置等着。 “老簿,你觉得我如果按时赴约算自首情节吗?” “不好说啊——,应~应该会少判两年吧,能用什么罪名逮捕你呢?” “那可就多了去了,别人不知道你老簿还能不知道我背了多少罪名吗?在普通人眼里都算得上罄竹难书了。” “华鸢,能跟你搭档我十分荣幸,你这短暂的一生将会成为业内同样短暂的传奇。” “真就直接放弃我了呗,那边就管一回呀,你们这一个个的我真是服啦。” “叫你去你就去,大丈夫顶天立地怕什么呀,华鸢你难道真的会因为搞了一个不盈利不违规的系统平台就抓进去了?” “天大的笑话,我倒要看看捕头曾能给你定什么罪,如果真的有我也好上报给那边提前通知下去大家防着点。” “好好好,燃尽自己照亮后来人的道路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到时间我就去,提前一天在周围住旅馆等着。” 决心很重要,提前一天来的地址附近的旅馆住下,进房间后没有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幻听成了铁闸门滑动关闭的声音。 躺在床上十分安详,以后可能都睡不到这样舒适的大床了,特意定了间总统套房体验一下。 吃过总统套房的上门特供早餐后就该上路了,不对,就该去见见捕头曾的真面目了。 一个人站在这种大型机关单位前总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在门卫上站岗的士兵看见我呆立原地久久不愿离去自然是要例行询问一下的。 跟这位警卫如实说明来意,并且告知要找一位姓曾的领导,他告诉我里面只有一位姓曾的领导,而且是这里最大的领导。 警卫礼貌的答应帮我问一下,并且询问了我的个人信息,他回到岗哨通知不用站岗的队友帮我打电话联系一下。 没一会岗哨里面出来了另一个警卫,他说可以带我去见那位曾领导,但是要求我进岗哨搜身,需要确认我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后才能进入。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合理的要求,警卫查看了我的背包,用金属探测仪器搜遍了全身,确认没有危险物品后领着我去见领导。 警卫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已经有点腿软了,上楼梯险些摔倒,但是赶在被发现前做好了表情管理,警卫把我带到办公室门口就离开了。 深呼吸调整心态敲了敲门,办公室里面传来洪亮的一声“进”,推门进去发现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在等着。 “领导们好,几位领导三缺一吗?发邮件叫我过来不会是因为缺人打牌吧。” 越是紧张越要沉得住气,这三人肯定是知道我最近犯下的事情,如果今天注定是逃不了,也要硬气的告别自由。 办公室内低沉凝重的气氛迅速淹没了这句话,几位领导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坐最里面的那位率先笑了起来。 “你就是华鸢吧,第一次见面就敢跟我们开玩笑,心理素质果然够硬,不愧为做心理咨询师的,充满了年轻人的傲气。” “这很好,我想如果不是靠着这样的意志力,恐怕很难从剥灵狱怪物手下生存。” “领导你知道剥灵狱?你们居然信这个?” 这时做中间的领导说话了,也是边笑边说的。 “当然知道了,我也是你心端交流社区的测试用户,柴问应该提起过我,网名叫御用小道士,可能是我显老吧,今年才三十九岁。” 捕头曾和御用小道士居然坐在一起等着我,想必这次会面不简单啊。 第90章 无法溯源的邮件 三个人当中的两个都在我的平台里注册过账号,剩下的那位中年女性肯定也是知情人,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无限接近借贷人。 老簿从进门开始就在观察这三人,他告诉我没看见御用小道士的帮手,有可能是留了后手,仿佛门外有三百刀斧手在等待号令。 “三位前辈大哥,我入行时间不长,诸多规矩不懂,如果有什么要提点我的,请尽快说吧” 处于中间位置的“小道士”先开口了。 “不绕圈子了,我就代表另外两位自报家门,我叫黄陶,这位看着官威十足的大哥你就叫他曾叔吧,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女你可以称呼她季姐。” “你好,黄大哥,曾叔,季姐。” 我像是个复读机一样逐个朝他们问好,这一举动明显是露怯了,引得三人大笑。 “刚夸完你心理素质过硬怎么就开始胆怯了呢,不用紧张,知道了我们的真实姓名也不好被灭口的,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这阵仗我以前可没见过,还是打工人的时候最多就遇到过公司董事长,我那时就一普通员工根本不会有机会对话大领导,应对这种事根本没经验。 在他们对面找了个沙发坐下,可能是沙发太软了,我几乎是踉跄着跌进去的,这时候老簿突然凑过来告诉我黄陶的帮手出现了。 老簿需要过去交涉一下,对面三位需要我自己想办法应对,本来这种事也只能靠自己就让老簿忙他的工作吧。 “曾叔,您今天把我找过来应该不是反馈平台修改意见的吧,先是用老一辈加密手段试探我然后到这里还带两个帮手,是有艰巨的任务要交给我?” “谈不上艰巨吧,只是希望你能帮忙复查一些案件卷宗,数量不会很多,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这些案子都可能藏着你想要的线索。” 曾叔所说的线索应该是指向借贷人的,这个诡异组织的手段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了,在小志帖子里提到的传播手段的确可以大面积威胁普通人的生活。 在那篇帖子发出没多久曾叔就注册进来了,估计是黄陶看见后觉得事态严重才拉曾叔进来的,黄陶平时不发帖看帖子的速度倒是不慢。 “华鸢,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我所管辖的范围内给你最大限度的调查权限,以后很多小事情发生后你就不用应对各地区调查人员的盘问了。” 曾叔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太诱人了,这原本就是有利于我的事情,他却还要再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这真的现实吗,做梦一样。 “当然不会拒绝了,这两项都是有利于我的,干嘛拒绝呀。” 黄陶听闻后欣慰的笑了,他走到我面前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面朝另外两位。 “看到了吗?我选的人就是这么英勇无畏值得托付,老曾我没骗你吧,他一定敢答应的。” 黄陶突然走过来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听他这意思好像没几个人敢答应一样,案件卷宗都很难以理解吗,其他人看不懂吗? 老簿突然闪烁出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黄陶的话已经让我不明所以了,老簿的表情更是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答应其他事了。 “华鸢,你就这样答应他们了?不再想想开点其他条件?” 我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老簿什么意思。 “华鸢,你听我说不用回答,你刚才答应他们去查看卷宗,可不只是单纯看看啊,看完发现问题是要去验证的。” “假如说再次出现满含负面情绪的包裹,造成了伤亡,你查看了这个卷宗是不是就得去收到货的那家调查取证啊。” “这可不是你原本的工作啊,受害人的委托不会刚好落在你头上,很可能是小志他们接手的,这种情况你算什么?” “算组队?我看你是进来的时候太紧张忘了思考吧,你平时的谨慎去哪了?前两天还在给我分析诡异网购平台难以普及,今天自己脑子丢旅馆了?” “这种事情你一旦介入就没完了,你在无偿卖命啊,好好想想你坐在什么机构里,这里的案卷可是天南海北都有的。” 老簿的话点醒了我,这事真不能就这么应下,平台开发的工作还没完成怎么能接手这么大个烂摊子。 “黄大哥,曾叔,我刚才又想了想感觉我的个人能力有限,我还要继续完成委托交流社区平台的开发,看卷宗的时间不多。” “这样吧,我有两个附加条件你们看能答应吗?第一个是按照目前的时间安排在近几年内只能先看尤为突出的诡异案卷。” “第二个条件是调查案卷问题的过程中产生的衣食住行差旅费都得给我报销,没那么多钱到处跑,我都穷的快吃不上饭了。” 黄陶收起了刚才满意的笑容,略显纠结的看向另外两人,曾叔作为领导还是很有决策力的,当即拍板答应下来。 “华鸢,年轻人不只是要有勇气还得有自知之明,这两个附加条件我觉得没问题,还有其他的要求可以再向季女士提。” “我们之所以请你过来,就是看中你的能力和决心,成功通过多个剥灵狱的考验是能力的体现,自发的开发交流平台是决心的见证。” “只要你能答应帮忙,开再多条件只要不违规违法都可以同意,但是有一点希望你切记,一切为了劳苦大众,有重大危险一定要及时报告。” 黄陶和老簿在两边各自嘱咐了我一些条陈后,曾叔让季姐来帮我处理流程手续,随后我跟曾叔告别前往楼下的其他科室。 我和老簿跟着季姐来到了一个非常庞大的档案室,一眼都望不到档案柜的尽头,这一间档案室几乎占满了整个楼层。 在季姐的引导下完成了流程手续,她说从此以后任何调查人员在档案系统里找我的数据时都会被警告,我现在的身份与特工无异。 听她这么说却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别人查不到岂不是出了意外也没法确认身份,会不会哪天成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大体老师啊。 想到这个手心都出汗了,季姐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我领到一台电脑面前,打开了电子邮箱,展示给我一封邮件。 这封电子邮件没有标题,内容只有一个数字一百零三,附件里有一段视频,起初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季姐指了指发件人。 这封电子邮件居然没有寄件人邮箱地址,这怎么可能?没地址怎么发出来的,仿佛是从虚空里塞进来的一样。 季姐告诉我这不是匿名邮件,她找了全国最厉害的网络专家也没能找出发件人,这封邮件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出现在一位悲哀的受害人母亲邮箱里,这是这位母亲的工作邮箱,她在公司打开视频附件后因为悲伤过度引发的休克而被同事送往医院。 邮件正文里的一百零三是视频附件中出现的受害人数量,不多不少刚好一百零三,说完她便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的每一帧内容都令我触目惊心,视频长达一个小时,由多个部分剪辑而成,视频里出现的一百零三条人命基本上都是转瞬即逝。 “视频开头第一个遇害人就是收到邮件的那位母亲的孩子,也是给了最多镜头的受害人。” “华鸢先生,你觉得造成这一系列人间惨剧的幕后真凶会是借贷人吗?” 季姐的提问并不能把我从看过视频的震惊里带出来,借贷人理应都是生意人,不可能会干出连环杀手般的暴行,这不合理。 只见过一位借贷人的我真的算得上熟悉这个组织吗? 第91章 陌影恶裁 在和林教练的战斗过程中,借贷人组织暴露出的目标有两个,负面情绪的流通和业像怪物化的量产实验。 如果把林教练的所作所为定义为标准的借贷人行事风格,那视频附件里的内容几乎可以说是反面教材。 视频里的每一个试验品都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自裁了,我能从这些人眼里看出他们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可四肢不顾大脑的反抗完成了悲剧。 如果把绞刑作为残忍等级一,视频附件里出现的一百零三种自裁方式最差的也得有残忍等级七,把身体上鲜活的部分一寸寸毁坏,最后仅剩扭曲的五官。 那位收到邮件的母亲应该祈祷自己尽快昏过去,只要有一帧画面入梦,此生再难入眠,出现在第一幕的女儿相对于视频里的其他人已经算是善终了。 季姐在得到这份录像后用了很多种技术手段去逐帧分析,放大还原音轨里的每一处细节也没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视频里的绝大多数受害人都是自己一人在安静的房间里完成了一切,除了关节发出的脆响就只剩下窗外的车水马龙。 季姐从受害人中挑选了八位情况相对特殊的,每位都对应着一份卷宗,她希望我能仔细研究这些案卷,找到其中蕴含的线索。 季姐告诉我这些案卷都有一个共同点,被害人的生前经历中都存在一个看不见的人,此人某种程度上推动了事件进程,但是没有任何人见过它。 季姐等参与过调查的分析人员都认为此人是借贷人组织的成员,分析人员受限于自身能力无法继续调查下去,只能依靠我这行的咨询师帮忙继续调查。 每份卷宗的薄厚程度都不一样,有背景的普遍较厚,那些无业游民基本只有几张页纸,有的甚至只剩一张纸和一张现场照片。 季姐说的看不见的人在照片里肯定是没有的,现场通过走访周围邻居获得的笔录里的确都提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根据笔录的记述,这个陌生人没有戴口罩帽子等物品遮挡五官,但是任何目击到他的人都不记得其长相。 第一次看到这些笔录的季姐深感疑惑,她觉得此人为何如同都市传说一样恐怖,冷静下来反复对比后精挑细选出这八份案卷。 这些案卷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笔录记述的信息较为具体,其他的更像是老一辈的灵异故事,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甚至把这位陌生人描述成了红衣女幽灵。 我在看过这些被挑选出来的案卷后,让季姐帮忙拿了几份她认为最不合理的,包括撞见红衣女幽灵的老人所述笔录。 一直研究到深夜,期间季姐给我带了一份机关食堂的晚饭后就下班回家了,我和老簿在黑暗的档案室里开着台灯看卷宗。 不得不说机关食堂饭菜意外的好吃,在办理的手续里貌似包括一张单位饭卡,外编人员最高待遇也就这样了吧。 吃饱喝足后有点犯困,无聊的我开始无目的的拼凑照片,把这些照片当成积木一样来回变换位置,老簿站在旁边似乎等待着我能拼出奇迹一样。 “老簿,别看了,这些照片都是在不同房间不同角度拍摄的,不会出现侦探剧里那种拼着拼着破案了的剧情。” “看那些文字笔录更有价值,研究了一下午我觉得这些目击者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可能真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衣服不一样,甚至性别不一样,却都有着看不清脸的共同点,很可能就是这个接待人的特殊能力。” “一个连环作案的暴徒最好的能力就是没人记得,像它手段如此凶残的就更合适了。” 老簿撇头看向笔录又看了眼照片,摆正脑袋后开始发表他的观点。 “华鸢,你是困了吧,说的什么车轱辘话啊。” “只看这些文字描述是会误导人的,特别是来着同一个现场的,一个目击者说完其他目击者潜意识里可能都会跟着这样想。” “明天等季姐上班,先问她能不能去现场看一下,残暴的连环凶手基本都会有返回现场故地重游的习惯,先把这八个挑出来的看一遍。” “啊?这八个现场都不在一个地区啊,连不起来不顺路的。” “华鸢,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而且差旅费可报销花不到自己的钱,我看这八个案卷的入档时间都是近期的,现场保留的相对完整,可以去。” 听见老簿的安排,本就犯困的我彻底闭上了眼睛,心端交流平台的开发计划又要延期了。 次日是季姐来档案室叫醒我的,她带我去食堂吃早饭,途中告诉了她老簿的计划,季姐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计划通过后我却高兴不起来,在现场碰上借贷人并不可怕,我担心的是在现场碰上受害人家属,万一被误会成了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解释起来很麻烦。 回档案室的路上我向季姐说明了担忧的地方,她决定给我发张调查证,一张官方伪造的假证件,如果有人通过系统查找我也会被警告。 季姐的办法还算是有用吧,起码闹到当地调查单位后不会被直接抓进去。 拿到证件就该出发了,进门的时候心情复杂,出门的时候心情沉重,一来一回收获了一层背景,也不好说是福是祸。 先回家把没写完的代码收收尾,这次更新后可能会有几个月的停滞期,具体情况我都通知柴问了,柴琳听说后就像我刚听说时一样兴奋。 柴问跟老簿一样明白背后的险恶,告诫我路上多加小心,心端交流平台先按照这个版本跑着,等我回来后再继续鉴别新同行加入。 在火车上季姐给我发来了几张照片,是那八个案卷现场的最新情况,附近巡逻的调查人员在现场发现了红色的涂鸦。 按照老簿的安排,我即将要去前三个现场都被喷了涂鸦,在受害人房间的大门上写下了“末日”两个大字。 人还没到现场,现场的阴霾氛围先到我眼前了。 自从看完邮件里的视频后,眼前经常闪过被害人自裁前的惨状,他们无声的哭嚎在我脑海里回荡,狰狞的表情时不时会套在周围人脸上。 下了火车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坐扶梯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扶梯上下的人几乎都在低头看手机。 我告诉自己都是错觉,可这股被监视的感觉愈发强烈,控制不住的想眺望四周。 踮起脚穿过人群看向扶梯尽头,那里走过一人,没戴口罩帽子却怎么也看不清侧脸。 等我爬上扶梯,早就没有任何可疑人员了,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可见,在扶梯上老簿也看到了,明确告诉我一定不是错觉。 借贷人组织都像林教练一样,会提前开始监视我的一切,等时机成熟后才会发动突袭,以确保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次的连环杀手型借贷人实力肯定比林教练更强,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上百人,还能保证每次都有新花样,此人的恶趣味才是我真正该重点提防的。 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出差之前就通知了所有不知情者谎称自己去户外冒险了,不要主动联系我,联系了也是没信号接不到电话信息的。 第92章 案卷一 出火车站又坐了很长时间的出租车才到达目的地,这个地方姑且称为城乡结合部吧,马路两旁基本都是两层小楼,比我老家的破旧多了。 事发地点在其中一座小楼后面菜地里,根据案卷记述,这片菜地的主人在事发的前天就已经发现问题了。 当时负责给菜地施肥的中年大叔被一阵犬吠吵得难受,扔下篮子就要跑过去教训自家大黄狗一顿,到了跟前才发现狗在啃食东西。 大叔很好奇自家的狗在吃什么,万一吃坏肚子还要找兽医治疗,一脚踢开大黄狗后才发现它在啃食一只手掌。 手心的老茧足以证明这是人手,大叔确认后立刻叫来兄弟,想着可能是自家的狗把别人新修的坟给刨开了。 两人一合计决定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埋到远处的树林里,如果被那家人发现肯定赔不起,把狗宰了也很难平息怒火。 大叔和他兄弟趁着夜色在树林中挖了个坑埋了断手,本以为能睡个安稳觉,可是第二天凌晨又被犬吠吵醒了。 大叔的老婆让他赶紧去管管,大叔无奈披上衣服朝菜地附近的狗窝找去,早晨露水重,泥土也比较松软,走了一会才到达狗窝。 大叔家的大黄狗并不在狗窝里,穿过菜地后在草丛里的沙土堆旁找到了狗,它正在用力刨沙土堆。 大叔很是不解,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沙土堆,前几天还是一片平地,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大叔以为自家的狗发现了宝藏。 大叔从菜地里拿来一把铁锹和大黄狗一起挖,挖开后是一个纸箱,纸箱里放着条带纹身的人胳膊,手腕处只剩下了平整的切口。 大叔当时立刻就清醒了,连忙拉着狗往家里跑,到家之后大叔的老婆很是恼火,没解决狗乱叫的问题自己却跟着叫起来。 大叔挣脱开老婆掐着的耳朵,拿起手机报了警,调查人员很快赶到封锁了菜地周围,他们继续挖掘沙土堆但是只发现了那一个纸箱。 调查人员通过血液凝固程度等标准,判断出手臂已经离开本体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了,立刻开始走访周围邻居。 在查到离大叔家三栋楼距离左右的一间平房时发现了问题,大门紧锁而且里面散发出腐败的血腥味,调查人员当即破门而入。 现场的惨烈程度远超想象,已经熄灭的炭火旁放着一大块烙铁,在烙铁指向的地方是一个白色编织袋,半截脑袋透过袋子缝隙凝视着在场所有人。 在场人员中有一位经验十分丰富老调查员没有被这一幕吓住,独自一人上前准备打开白色编织袋,在他触碰到袋子的那一刻,编织袋突然瘪了。 老调查员打开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旁边的炭火却在此时死灰复燃,升腾的火焰仿佛在叫嚣着老调查员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在场的所有人更加惊恐了,如果刚才看到的是幻象,那这幻象影响范围也太大了吧,这个院子里可能漂浮着大量致幻物质。 包括那位老调查员在内,所有人都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迅速逃出院子,带队的立刻联系市里防化部队过来处理此事。 防化人员全副武装拿着各类检测仪器进入院内,他们推进时速度很慢,仔细的搜索着每一立方米内的空气,一个小时后通过对讲机报告没有发现有毒物质。 打开编织袋的那位老调查员十分疑惑,拿着对讲机让防化人员反复确认那个白色编织袋,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感觉自己出问题的老调查员憋着一肚子火,听觉都比平时灵敏了,自从防化人员从屋子里退出来就一直能听见有人在笑。 老调查员围着警戒线排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在笑,但是隔着大马路看见对面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望向这边。 那个人没带口罩和帽子,可老调查员怎么也看不清长相,实在放心不下决定过马路去确认一下,恰巧此时货车经过,等车过去那个可疑人影已经消失了。 案卷里关于陌生人这种程度的记述已经是比较完整的了。 陌生人影消失后其他调查人员再次进入院子,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一名缺少左臂的青年,伤口处被烙铁灼烧止血。 青年被发现时已经去世了,他眼睛睁得老大,鼻涕和泪水都浸透了枕头,应该是生前经历了惨烈的折磨,表情极为扭曲。 令调查人员万分不解的是,所有房间包括院子里的边边角角都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烙铁上也只有青年自己的指纹。 院子内没有任何其他人的鞋印,房顶上也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房间内更是没有任何第三人的毛发或者皮屑。 整个现场干净的像是没住过人,周围邻居也都说这个院子空很久了,青年一家早就搬到镇上去住了,青年何时回来的没人知道。 跟青年一家关系比较好的邻居大爷表示,这位青年是会偶尔回来住几天,但现在不是节假日不应该这么快回来。 调查人员检验了纸箱内外,纸箱上也只有青年自己的指纹,接着调查青年的社会关系,结果也是没有任何仇家,青年在备考很少与人接触。 事件就此陷入僵局,只能先上报给上级单位留档,最后这份档案到了季姐手里,被挑出来让我复查。 来到事发菜地转了一圈,那个沙土堆到现在还围着警戒线,老簿越过警戒线趴在土坑里仔细观察,我在沙砾缝隙间找到了一小点黑色物质。 忧心忡忡的和老簿对视一眼后便去往事发院落,这个院子是周围唯一的平房,青年一家搬去城里后这里作为安静的备考室确实还不错。 事发院落地处偏僻,离最近的大路足有千米远,犹如一座孤岛漂在田间,如果借贷人真的在里面下手,受害者来不及喊出声就被控制住了。 院子大门上贴着封条,还是只能靠老办法翻墙进去,墙头上的玻璃碴被我用稻草垫住了,翻越的过程还算顺利。 这个院子的摆设对应着邮件视频里那个反复劈砍自己关节,然后用烙铁止血,最后砍完大部分肢体后用最后一只手把自己装进编织袋的青年。 那双从白色编织袋里露出的眼睛不止是凝视了老调查员一行人,还从视频里凝视了我,视频背景里的那盆炭火已经被收进院角的棚屋下了。 烙铁握柄上鲜红的痕迹比视频里燃烧着的炭火还要旺上许多。 这盆炭火似乎读懂了我此刻脑中的想法,不服气的卷土重来了,几颗火星子从灰烬里蹦出来,紧接着冒出绿色的火焰。 房间内出现走动的脚步声,老簿预感不妙让我尽快翻出院子,没等他说出口我已经坐在院墙上随时准备翻下去。 我象征性的招呼了老簿一下,两人就在夕阳的掩护下逃到了马路边上。 第93章 案卷二 来到马路边,看见路旁人来人往感觉安心了不少,这次的战略性撤退很成功。 “华鸢,跑得真够快的,察觉不对立刻上墙逃跑一气呵成,是不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撤退路线了。” “那是自然,我只要想好怎么逃跑就行了,借贷人要提前准备好的后手可就太多了,我可没兴趣帮他们尝试效果。” 回想起来我刚踏进院子就发生了异变,几乎像是注意到炭火堆的瞬间就触发机关一样。 院子大门外用红色油漆写下的“末日”二字,位置跟季姐发来的照片能对应上,这个机关大概率也是同一时间埋伏好的。 从火车站开始已经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监视了,这次没能成功威胁到我下次就不好说了,需要尽快赶往下一个现场。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回火车站,坐当天最晚的一列火车赶往下一个现场所在地,靠在座椅上休息一会。 闭上眼思考第一个现场院子里的情景,仅有的几分钟内看到的东西很有限,老簿也没时间展开搜。 院内没有打斗痕迹,门窗保存完整,也没有血迹残留在地上,受害者只有一位在卧室床上,地上也没有生活垃圾。 埋葬纸箱的沙土堆里发现的黑色物质,从质感上来说与赵惠汝家发现的有明显不同,赵家卧室酒瓶里的黑色物质更像是活物。 沙土堆里的黑色物质类似于小时候玩的橡皮泥,外壳发干捻开后里面相对软一些,在邮件视频里是没有发现这种黑色物质的。 车窗外的夜色犹如黑色物质形成的潮水,阻隔它的只剩下这面玻璃,它在外面看得清我,而我却看不清它。 凌晨到站,下火车的时候感觉有点冷,不到五点半火车站周围的早点铺都已经开始营业了,多年的生存经验告诉我应该去稍远的地方吃饭。 交通枢纽附近的物价普遍偏高,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个顺风车,到第二个现场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这个时间人少可以找老板聊聊。 餐馆老板听说过那件事,因为他在这附近开店很久了,迎来送往的听说了很多小道消息,一开始老板对我疑心很重,我果断掏出证件。 拿着证件以核实后续涂鸦问题为由获得了餐馆老板的信任,他告诉了我很多其他客人的猜测,这些猜测跟案卷记述的差不多。 案卷上记述的事件经过开始于一起失踪报案,受害者在当天晚上跟家人说要出去帮别人说媒,随后整晚都没回家。 受害者是一位中年妇女,工作之余靠说媒挣点外快,其家人都以为她当天晚上住在了朋友家,没有出去寻找。 直到一天后家人没有接到任何受害者的电话或信息,主动打电话联系也无人接听,无奈只能选择报警。 调查人员受理后按照受害者平时的活动轨迹沿途询问,发现根本没人要她帮忙说媒,却在一家小超市获得了她到此买过一瓶酒的线索。 买了酒但是没买任何下酒菜,附近的熟食店都没见过受害者,调查人员觉得她可能是要和某人约会,两人关系不一般。 受害者是位离异妇女,再次寻找真爱合情合理,不应该隐瞒家人,即使受害者有个女儿,可是女儿已经成年并且不反对母亲再嫁。 那隐瞒真相的原因很可能是受害者的情人是个有妇之夫,做出这个假设后调查人员在她上班路上的一处废弃工厂里找到了遗体。 地下恋情是见不得光的,这个刚清空设备的废弃工厂算得上私会的好地方,受害者躺在一间职工宿舍的铁床上,现场的惨状十分诡异。 调查人员在受害者的肚子上发现了五处穿刺伤,她的左眼里还插着一根蜡烛,左手拿着削尖的桃木枝右手拿着沾满油渍的笔记本。 肚子上的伤口形状与桃木枝吻合,桃木枝上也没有第二个人的指纹,现场没有其他脚印,地面上的厚厚的尘土没有清扫痕迹。 仿佛是她自己径直走进了完成了一切,买的那瓶酒居然是用来消炎的,大半瓶都倒在了伤口附近,左半边脸上全是酒渍。 现场没有留下关键线索,调查人员把希望寄托在了那本笔记上,受害者在相邻镇子上的一处油田工作,笔记本上沾染油渍也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笔记本上写的内容,除了小部分记录了受害者平时跟多位同事喝酒的日期,大部分写的是对一位名叫“黑金泥”的人发自内心的爱慕之情。 措辞写法像极了十五六岁懵懂无知的少女,受害者的女儿都已经成年了,不可能是其他人代写的。 结合笔记本上的描述加上现场用桃木枝作为凶器的线索,调查人员在受害者工作的油田进行了大面积排查。 没有找到盲从封建迷信又喜欢沾花惹草的已婚男人,调查人员也考虑过这个黑金泥是否有可能是女的。 但是油田工作的绝大多数都为男性,除了当事人以外只剩下了几位食堂打杂的阿姨,这几位阿姨跟受害者不熟悉。 调查结果也印证了为什么受害者平时都是跟男同事喝酒,根本没有能玩到一起的女同事。 调查人员没有因此气馁,调取了失踪前后几天的油田监控录像,发现有受害者出现的镜头里都有一位陌生人出现。 此人油田内的职工都不认识,监控画面里它也没有戴口罩和帽子,可是任凭技术人员怎么放大还原画面都无法看清其面容。 调查人员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先上报给上层机关留档,最后到了季姐手里被挑选出来给我调查,第一次看案卷的时候也觉得很无力。 餐馆老板从其他客人那听说的猜测基本上都记录在了案卷上,大部分都是对受害者的诋毁,觉得她水性杨花才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通过走访得来的消息不符合现场的都被做了标注,调查人员没有采信,我更不会相信,一旦涉及离异妇女,不知情者天然的喜欢在里面添油加醋。 我向餐馆老板询问他对此什么态度,老板是个聪明人,只回了我一句等待最终官方调查结果通报。 率先暴露身份也不全是好事,其他人对我的态度虽然有些缓和,但是戒心是不会放松的,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需要适时调整。 破旧厂房自然比居民家里好进,警戒线只围住了事发废弃员工宿舍楼附近,用红色油漆写下的末日二字这次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这次室外场地开阔,室内房间狭窄,可选择的撤退路线有点少,紧急时刻基本只能跳楼逃生。 跨过警戒线来到二楼的事发房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受害者遗体居然没被移走,看见铁架床上有人的那一刻头皮都在发麻。 站在门口踮起脚来观察受害者腹部的伤口,插在左眼里的蜡烛刚好挡住了视线,正当我苦恼怎么才能看清伤口的时候蜡烛点燃了。 乳白色质地的蜡烛燃烧着绿色的幽光,自我麻木的能力逼近临界值,咽了咽口水准备后退翻围栏下楼,一转身竟然来到了房间里。 我背靠着窗户,受害者遗体脚朝向我,这次的确能看清伤口了,伤口边缘一圈烧焦的痕迹,案卷上没说过桃木枝是点燃后刺向腹部的。 这是特意为我展示的现场,伤口烧焦的痕迹刚好对应上邮件视频里受害者每次在肚子上扎一个洞后用蜡烛灼烧止血。 案卷二里的受害者在邮件视频里用这种先扎后烧的方法在把自己搞成了一大团蜂窝煤,这段的最后一幕在每一个血窟窿里都放入了桃木枝。 借贷人能把剥灵狱里录下的影像放给现实人看,这种能力本身就足够强大了,带给观看者的心理创伤等同于视频里的受害人所遭受的暴行。 此刻我站在房间亲眼见证了一部导演剪辑版的现场,这种特殊待遇肯定不会是免费的,赶在事态爆发前,我撞破身后的窗户跳了下去。 第94章 案卷三 裹挟着窗户碎片下落时我就觉得可能在落地的瞬间回到房间,还好这种状况没有发生,顺利摔进了废弃员工宿舍后面的污水池里。 因为员工早已搬离此地,污水池里只有头顶漏下来的雨水,没有生活污水的浸染这衣服还能要,回去换衣服洗澡就行。 来之前把行李放在了餐馆老板推荐的酒店了,因为亮明了身份所以旅馆不敢坑我,但是也碍于身份影响,老板收起了房间里的小广告。 我现在身上臭烘烘的也没心情打小广告上的电话,只能灰溜溜的先逃回旅馆在做打算。 清理完身上的污垢后,已经累的不想动了,连续奔波两天已经是极限了,往床上一躺直接睡觉,老簿也不能说什么。 醒了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只吃了顿早饭到现在肯定饿呀,下楼发现旅馆大厅都关灯了,只有一盏台灯亮在前台柜里。 旅馆前台没有人,自然没法买泡面一类的速食,城市边缘的小村落发展的慢,旅馆里都没有自助贩卖机,只能出门觅食。 旅馆地处小巷深处,如果不是过了半夜十二点,这种小巷一定是灯红酒绿的,此时只剩下一片漆黑。 走出小巷才看见一个大排档在路边摆摊,整条路上只剩下这一家亮着灯,汤锅冒出的热气完全遮挡住了摊位老板。 灯光都显得雾蒙蒙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想要驱使我走过去要一份热腾腾的饭菜,但是理智战胜了饥饿。 来之前做过简单的调查,附近的工厂下班时间都很稳定,不同于城市里的那种无节制的加班,这里的人生活规律。 这样的生活节奏是不会有人这么晚出来过夜生活的,巷子里的按摩店都关门了,大排档怎么可能有客人来吃夜宵。 不收摊回家在等谁,明显不是在等活人,汤锅的热气都已经包裹住摊位了,距我只有几步之遥却没有闻见任何香味。 不合理的东西不去理会就好,不回头转身朝着另一条街走去,在靠近加油站的地方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买了几桶泡面和一包火腿肠后返回旅馆,走到巷子口时那家大排档已经消失了,地上一节轮胎印都没留下。 如果大排档老板不是在寻找消失的村子,就是在等待我这个饥不择食的猎物,只有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引我上钩。 回到旅馆时大厅亮起了几盏夜灯,柜台里有一个十八九的青年在玩手机游戏。 简单打了声招呼后听他说已经在这门口玩了一夜了,没发现我什么时候出去的,还警告我别去附近按摩店,那些都不正规。 我开玩笑的回应他正规的才不去呢,他笑了笑确认了身份信息后就开楼梯门让我回房间了。 次日早上我再次回到现场,这次更小心的趴在围栏外查看的,发现躺在铁架床上的遗体消失了,被我撞开的窗户恢复了。 第二个现场也没有逗留的必要了,直接收拾东西赶去第三个现场,这次两个现场距离比较近,不需要坐火车。 换乘城际特快巴士就能到达,因为目的地距离火车站比较近,可以不用住旅馆,看完现场就能直接走。 穿过整座城市来到目的地,这里明显比城市另一边的村落繁华得多,依山傍水全是高级别墅区,看来借贷人各收入人群通吃啊。 上一个借贷人林教练更偏爱做富贵人家的生意,这次的借贷人更加残暴而且不挑食,无疑增加了筛选难度。 无差别无明显偏好的连环行凶者更难以防范,对于普通人而言它们就像路边的树一样不起眼,下场却比树上蛛网里的飞虫更凄惨。 不用查看案卷内容,此次的受害者在当地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所在别墅区的保安听我说出“姚董事长”这个代称后立刻就知道我要找哪座别墅。 在保安的指引下我来到事发别墅现场,整座别墅装修的富丽堂皇,丝毫没有低调行事的意思,金色的大门上贴着金色的警戒线。 这家人的富贵程度能体现在警戒线上是我没想到的,其他现场都是黄黑相间的警戒线,这里的是纯金色带黑字的。 我都开始怀疑是正规调查人员封起来的吗?该不会在门口就直接中了借贷人的圈套触发陷阱了吧。 翻看了一眼卷宗,里面的照片也是这种颜色的警戒线,看来当时被颜色误导以为门上是某种奢侈品冠名,到现场才知道是警戒线。 查阅了办案调查机构,这所调查机构有大量的富豪捐赠,搞得特别一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案卷记述受害者平时出手阔绰,给每一任女友都买了跑车,名贵衣服首饰更是送出无数,但他没有选择跟其中任何一位结婚。 怪不得能赚这么多钱,脑子占领高地分得清轻重,花一把钱和花一半钱还能拎得清,分手费给足应该不会有麻烦。 此次受害者有几十家店铺,从贩卖茶叶到典当铺,经营了多个产业,更是有一家专供自己和商业伙伴娱乐的综合型夜店。 据走访调查记述,姚董事长平均每天在娱乐会所消费多达二十余万,大部分不是他自己掏钱,是周围的朋友争相买单。 竞争对手派人调查他,发现他名下账户里没有一分钱,经营的大多数产业都处于亏空状态,这引起了竞争对手的警觉。 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汇报给了调查机构,起初调查人员在国内没有发现可疑资金流动,深入调查后才在境外发现了多个可疑账户。 通过询问姚董事长的酒肉朋友得知,他几年前去过境外,在当地学会了一套致富经后归国开始运作,短短几年就到达了现在的成就。 调查得知这个姚董事长的父母都是每月几千块的普通工人,根本不可能给他做富二代的机会,也没有能力提供创业基金。 查到这里调查人员心里基本有数了,姚董事长的致富手段绝对违法,负责此事的调查组长当即下令抓捕归案。 等他们拿着搜查令进入这栋豪宅别墅时,发现姚董事长已经咽气了,在豪宅地下酒窖里被多条绳子吊了起来。 绳子有粗有细,最粗的那根缠绕在颈部,其他细绳绑住了他手掌的每一根关节,这些绳索没有把他吊起来而是摆出一幅五马分尸的造型吊在地上。 通过绳索位置判断姚董事长在受刑时完全可以坐起来,可他偏偏仰面朝天往绳索反方向移动,最后被勒紧窒息而亡。 别墅区的监控覆盖范围自然比普通小区要齐全的多,姚董事长所在的豪宅外围每一个角落都拍得到,这给调查人员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令人意外的是事发前天的录像里只有一个可疑的陌生人出现,它悬浮站立在泳池中央,脚下好像是有一块很薄的气垫。 这个可疑的陌生人面朝着监控器,没戴口罩和帽子,在水面反射下根本看不清脸,请来工作最久的保安反复辨认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调查人员穿上潜水装找遍了泳池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姚董事长事发的地下室里没有第二个人进入的痕迹。 勒紧他的绳索上只在靠近他自己那一侧发现了几枚本人的指纹,现场大段的拖痕也是他自己的脚印形成的。 此次事件在这片别墅区引发轰动,其他居民纷纷要求尽快破案,由于平时接受过他们的资助,负责的调查人员压力更大了。 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只得上报给上层机构请求援助,可能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来的援助会是我。 第95章 案卷四 以别墅区的安全戒备等级,翻围栏进去估计没落地就被抓住了,第三个现场的调查难度全集中在进门上了。 这个现场对应的是邮件视频里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先用劈成花的竹子鞭挞自己,再用破损的绳索来回摩擦竹子抽破的伤口。 姚董事长在邮件视频里的行为像个追求极致的苦行僧,将自己倒吊着浸入白酒缸,即使是在剥灵狱里也很难相信能完成。 我无法进入事发地下室,只能围着豪宅转一圈,走到泳池附近的时候,发现抽干水的泳池用红色油漆写下了末日二字。 在红色字体旁边还有一口大水缸,季姐的照片里只有字迹没有水缸,这是新出现的东西。 水缸里灌满了暗红色液体,看起来不像是血更像是红酒的样子,我从绿化带里捡起几块小石子扔了进去。 唯一命中水缸的那块石子没有沉底,如同掉在果冻上的糖粉一样悬浮着,酒不可能有这种表面张力。 没有亮明身份叫保安或者当地调查人员来帮我解封大门是有很多顾虑的,前两个现场都遭遇意外,这第三个可能更严重。 根据案卷记载,这所豪宅地上地下一共四层,室内总面积更是超过一千平米,我在不熟悉布局的情况下闯进去,撤退路线可能都找不到。 试想一下,我带着一个或多个协助者进入其中,一旦发生变故根本无力保护他们,不用想都能猜到进入豪宅就会变豪宅密室。 经典的悬疑模式一旦开始,残暴的借贷人可不会给我推理动漫里那种靠言语解围的机会,前两次没能解决,第三次难道会放过我? 所以这次在现场无需规划撤退路线,直接不进去是最稳妥的,站在墙外就已经开始用没见过的水缸吸引我,真进了豪宅当场创造个酒池肉林都是有可能的。 来回转了两圈后我便离开了别墅区,第三现场的受害者人际关系复杂背景不明,即使在地下室调查出新线索也难以寻找嫌疑人。 就此别过,富贵人家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想掺和,当地调查人员得罪不起的,我一个外来的就更得罪不起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坐了七八站公交车来到火车站,立即赶往第四个现场,从售票口到站台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难道连续三次没得手已经要恼羞成怒了吗,这次被跟踪的感觉特别强烈,仿佛只间隔一两个人马上就要贴过来一样。 进入火车车厢后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我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节车厢的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每个都很可疑。 这个时间段坐火车的人相对较少,我所在的坐票车厢只有十个人,最可怕的情况就是这十个人都是借贷人安排的。 第四个现场就发生在火车卧铺车厢里,这列火车算是我掐着时间点买的票,事发车厢距离我只隔了一节车厢。 几周前卧铺车厢里那名受害者,算是这八个案卷里去世时相对安详的,去世的原因被定性为脱水加心脏骤停。 乘务员在床铺上发现受害者时,他已经快要变成一具木乃伊了,找到同一车次车厢的其他乘客询问情况时他们都吓坏了。 受害者位于中间床位,在上铺的学生和在下铺的阿姨都没有感觉到异常,调查人员推测在其他人到达车厢前他可能就已经去世了。 发现他的乘务员揭开毛毯后被受害者干瘪的面容吓得一周没来上班,当时列车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不敢靠近,所以现场保存的还算完整。 第四个现场的诡异之处就在于现场保存得过于完整了,上下铺都是当次列车的乘客留下的指纹皮屑,只有受害人这一小块区域没有半点痕迹。 如果是刻意擦拭的话,未免对距离把控的太精准了,仿佛中药店里的多层货架被单独抽走了这一格抽屉,等调查人员来了才放回去。 当时在档案室里反复观看邮件视频,没找到符合第四现场受害者的受刑画面。 关于车厢的场景倒是有,其中有几帧画面是从车窗外看向车厢内的,画面里有个被毛毯盖住的人一闪而过。 案卷能被季姐选中交给我,还有一个原因,发现受害者的乘务员惊吓过度跌倒在地时,感觉在车窗外有个陌生人在看她。 调查人员调取了受害者上车的监控录像,发现一直有个陌生人跟着他,此人没戴口罩帽子但是放大视频监控也看不清脸。 乘务员发现受害者时,火车刚开始进站,虽然速度减慢但如果说有人能出现在车窗外也还是不可能的。 收起案卷环顾四周,没看见人,这节车厢虽然人少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列车发动以后,我所在位置一排四个座位只有我一个人,过道对面前后相邻的六个位置都没有人,这节车厢的其他人都躲进了我的视野盲区。 我乱走可能会暴露意图,老簿到处看看还是可以的,在我感觉异常的同时,他从事发车厢赶回来巡查了一遍我所在的车厢。 “华鸢,其他人我都观察过了,三个在睡觉,三个在玩手机,一个阿姨在织毛衣,还有一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交换口水。” 我戴上耳机压低声音告诉老簿。 “交互口水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华鸢,我觉得还是很有问题的。” “织毛衣的阿姨似乎不会织毛衣,亲热的小情侣的女方在有意无意的睁眼朝我所在的方向看,睡觉的三人紧绷着身体。” “玩手机的三人,没有在刷视频看小说,也没有跟其他人聊天,也不是在工作学习,只是在来回滑动屏幕。” “完了老簿,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班车了,准备战斗吧。” 坐在我前面的乘客突然站起身来,趴在座椅靠背上面对着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华鸢,你觉得文明末日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沉重了,我们才刚见面就要聊如此沉重的话题吗?” “第一次见面吗?我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吧。” “我们曾经围坐在炭火旁烙下独立的印记,在废弃的厂房里穿过欲望的肉体点燃爱的烛火。” “曾经一起直面财富的诱惑和人心的贪婪,把罪恶的赌徒溺毙在酒里倒吊在灯下,不过你还是退缩了,只敢在墙外围观。” “华鸢,你真的好谨慎啊,连续三次我都来不及跟你说再见,所以只能先发制人主动现身。” 面前的借贷人距离我不到一米远,这个距离下我都无法看清它的脸,更不用提隔着马路或者隔着监控去看了。 进入车厢时用余光扫视一圈也没发现它,难道是藏进卧铺车厢跟着老簿过来的吗? “谢谢你的夸奖,谨慎是人类的优秀品德,我不过是发扬的比较好而已,没能在前三个现场接受你精心安排的款待真是抱歉啊。” “不必抱歉,认真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算是报答我了。” 第96章 案卷五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报答?我现在只想暴打你个无脸无名的怪物。” “华鸢,之前有情报说你是个识时务的人,现在这里都是我的傀儡,你有什么资格动手。” 林教练没来得及把驾校训练场上的情况回告给借贷人组织,面前这家伙并不知道人数越多,我能积累的力量越强。 这可能是唯一战胜他的契机,我需要让傀儡们先动手,它本身的能力有多强还是个未知数。 “华鸢,快回答问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时间到了这里就会诞生出足够有新意的九朵彼岸花。” “到时候整节车厢,或者整列火车就只剩下你一个幸存者,你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呢?” 离我咫尺之遥的借贷人消除了脸上的模糊,可是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从看不清转变为戴面具,苍白的面具上没有表情的刻画。 戴面具的借贷人提前一步预判了我的计划,如果他率先动手干掉车厢内所有傀儡,我将无法得到任何力量叠加。 “把车厢里的人全部绽放成花朵,果然疯子都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你戴的面具又代表什么,是你的末日的看法?” “华鸢,不要装作艺术评论家一样指点江山,你应该是个很务实的人,成年人会把自己的想法刻到脸上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不是问题,我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认为的末日是怎样的?” “我认为的末日就是像你一样的怪物控制着无数傀儡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而且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们。” “就这么简单?这是你恨我临时编的气话吧。” “气话又如何,只要赶在你们启动这个末日前彻底消灭借贷人组织,气话也能当作童话讲给后来人听。” “启动末日前?华鸢你平时都在关注什么?你的生活只剩下童话了吗?末日已经开始了。” “你所生活的环境对比剥灵狱又能强到哪去?” “在剥灵狱中,男人们苟延残喘,女人们明码标价,普通人要为必需品付出的代价不断升高,反倒是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在不断贬值。” “难道这还不算是末日吗?” “华鸢,你生活的地方也是剥灵狱的一部分,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一直生活在剥灵狱里,业像创造的空间才是普通人向往的地方。” 我似乎快要被戴面具的借贷人洗脑了,我看到老簿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借贷人的面具上浮现出来了邮件视频里的一百零三张脸。 此刻只感觉想吐,耳朵听不清任何声音,我能感觉到老簿启动了笼影,但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靠在座椅上的借贷人站起身来,走到我耳边轻声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作李卢斯,说完便消失了,笼影的强化同一时间结束。 老簿说李卢斯消失后,我呆坐在椅子上将近一个小时才重新有了反应,我自己对这段时间的感觉不超过一分钟。 我向老簿询问有没有看清李卢斯的脸,他全程只看到了一张苍白的假面戴在李卢斯脸上,没见过面具有任何变化。 询问无果后我迅速起身查看周围其他乘客,织毛衣的阿姨手法熟练,在亲热的小情侣看见我瞬间涨红了脸。 剩余的乘客里,有三个聚在一起打游戏,另外三个分散着睡觉还打呼噜,借贷人似乎一并解除了他们控制。 老簿对此很惊讶,想跟我解释他刚才说明乘客情况时没有夸大其词,我当然知道老簿没理由骗我,这可能也是李卢斯能力的一部分。 已经没有必要勘察卧铺车厢的现场了,李卢斯选择在此处直面我一定是把现场清理的很干净,能在此地遇见他比任何线索都重要。 列车到站后有点犹豫是否还要去案卷五的现场,来都来了,就当是放松一下被李卢斯压迫到极限的神经。 案卷五的现场附近有几处景点,现在是旅游淡季适合去看一看,当然门票钱肯定是要自己出的,这种东西怎么好意思报销。 在景区里逛了一圈,肚子有点饿了,鬼使神差般的进了一家景区饭店,在平时这种地方我都不敢正眼看,价格不是我这打工人能承受的。 今天可能是压力太大了,莫名的想靠花钱放松自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既然进来了就下不为例先点菜吧。 翻开菜单本以为将会有多个四位数以上的菜品等着嘲笑我,可这家饭店居然十分亲民,最贵的菜也就两百出头。 心中的阴霾逐渐被饭菜的香气所击退,一个人吃四菜一汤多少是有点奢侈了,菜量足依然被我全部吃完了。 饭店老板的女儿一直坐在身后看着我,对于我的饭量她有点惊讶,她见我每盘都吃得很干净从身后坐到了我旁边。 “同学,我们家的菜好吃吧,给你一张名片,以后带朋友来这玩的时候可以提前预定桌子,给你打九折优惠呀。” “谢谢,能在景区里吃到美味而且价格亲民的饭菜真是令人心情愉悦,下次带朋友来一定让她们也尝尝。” 这个时间段店里不忙,老板一家有空来推销自家产业属实正常,我也礼貌的回应了,正常来说这就该结束了。 擦了擦嘴刚准备起身老板的女儿就拉住了我,明明点完菜以后就直接付钱了,她拉住我还能有什么事。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已经付过钱了,不信可以用手机查付款记录,我姓华,在记录里应该挺显眼的。” “我知道你叫华鸢,是过来调查现场的,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的哥哥你可能还有印象,他在你老家市中心开了家咖啡馆。” 面前这个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女孩居然认识我,陈萍去过的咖啡馆是他哥开的,回想起来最后一次在咖啡馆的时候店长的确说了奇怪的话。 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咖啡馆会员卡,老板女儿笑眯眯的接过去,走入柜台不知做了什么之后还给了我。 “华鸢,以后可以凭借此卡永享六折优惠哦,快走吧,继续完成你的工作,不要被借贷人的鬼话所迷惑。”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女儿声音语调都变得更加沙哑稳重了,她不想跟我再多解释什么,我也暂时不想搞清楚她们到底是怎样的连锁产业。 李卢斯制造的阴霾刚开始飘散,这家店又给我添上了新的乌云,这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太糟糕了,瞬间没有了逛景点的心情。 出了景区打车直奔第五个现场,我的焦躁愤怒出租车司机都感觉到了,问我是不是在景区被坑了,说这个景区消费水平相当高。 其中有一家土菜馆,菜品质量上乘价格也是顶尖,最便宜的还要五六十,心情不好的我随口问了一句那家土菜馆叫什么。 出租车司机的回答更是让我心惊,他说的就是我刚才吃的那家,原来菜单都是提前为我定制的,太看得起我了。 到了目的地下车后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闹市区的繁华与聒噪暂时掩盖了内心的不安。 第五个现场地处市中心核心商务区,能在这里租住公寓的都是顶尖人才,高档公寓比豪宅别墅区还要难进。 无奈只能亮明证件才被放行,季姐可能早已预料到了一切,这张证件不是白给我办的,不仅能提高调查效率还能节约当地人员成本。 这里的电梯限制得很严,门卫给我的临时钥匙只能在事发公寓所在楼层停留开门,出了电梯就是事发现场的入户门。 门上的封条是正常规格,没有再出现用红色油漆写下的末日二字,已经见过面了,没有继续造势的理由。 门内应该不会有设置好的陷阱吧,这种安保级别的公寓撤退都没路可走,现场在二十一楼,我又没带降落伞还真有点不敢进去。 从列车上见到李卢斯到现在时间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它应该没时间拆除陷阱,我只能当作每一个现场都存在陷阱。 扭动把手开门的瞬间公寓内涌出了海啸般的黑色番薯,感觉打开的不是门,是装满珍珠倒扣过来的奶茶杯盖。 第97章 案卷六 在被番薯淹没前,我关上了门,反应非常快,快到和老簿的惊呼声同步结束,隔着门听见生番薯不断撞碎的声音竟然有点解压。 这个现场的受害者生前是一位在网上卖农产品的带货博主,最鼎盛时期一晚上的交易量过百万单,被网友们戏称为滞销终结者。 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在一些常见直播平台上也没发现叫这个名字的博主,只能找到一些有关他的打假视频。 根据案卷记述,这位博主在出事前还发布了一条道歉视频,因为态度不端正遭到了网友们的抵制。 管理如此严密的公寓是不会有陌生人进入发现受害者遗体的,这位博主是到了预定的直播时间没有出现,经纪公司派人来现场才发现遗体的。 发现的时候这位博主已经去世多日,早于他发布道歉视频的时间,后经调查人员核实,那条视频是经纪公司临时合成的。 这一迷惑操作严重影响了调查人员的判断,多次询问下才得知最后一次见受害者时,较为确切的时间。 由于监控只能拍摄到电梯口,受害人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距离发现遗体的时间相差了近一周,一周没出门居然无人联系。 调查人员对此感到十分意外,经纪公司解释到因为这一周没有活动安排,而且受害者此前遭到质疑和辱骂,不想打扰他休息。 这样的鬼话很快被揭穿了,事实上经纪公司已经准备与受害者切割,彻底放弃他,并且拟定了一系列协议。 准备勒令这位博主在一个月内搬出公司给他租赁的高档公寓,受害者生前接到通知后相当愤怒,从公司摔门而去。 因为最后一场活动的合同实在难以解除,只能派人到公寓现场找受害者完成这项工作,刚好发现他躺在浴缸里已经去世多时。 来公寓现场找他的是博主的经纪人,刚进入浴室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受害者所在的浴缸里放满了各类蔬菜。 只有颗脑袋露出水面混在蔬菜里,从案卷里的照片上看,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南瓜。 此事最蹊跷的地方在于受害者遗体的保存情况,调查人员推断至少离世六天了,可现场只发现了部分斑块沉淀,没有大面积腐败迹象。 倒是飘在水面上的蔬菜像是烂了很久一样,调查人员仔细检测浴缸里的每一处细节,在排水口发现了几块冰渣。 冰渣的出现勉强能解释腐败速度慢的问题,但始终有个诡异的猜想缭绕在调查员们的脑海里,案卷上也记述了这个猜想。 “泡在浴缸里的博主在吸食蔬菜里的生命力。” 我等到番薯碎裂声完全停止后才敢重新打开门,门里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地上一块番薯渣都没有,在警戒线的指引下来到浴室门前。 浴缸里的蔬菜早已经被带走拿去化验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浴缸,邮件视频对应这一段的画面可比经纪人当时看到的劲爆多了。 视频里的受害博主在剥灵狱搭建的浴室里,进行了一场血腥猎奇的厨艺秀。 先是用刨丝器刮自己小腿,把切下来的扔入浴缸,然后用刮皮刀削自己肚子,像是在做刀削面一样。 两种身体组织进入浴缸后,浴缸立刻沸腾起来,花椒大料葱段姜片从花洒喷头里掉出来,一个个进入浴缸溅起滚烫的水花。 受害博主被热水溅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却没有停止动作,最后扎入浴缸中熬成浓汤。 李卢斯的想象力普通人根本触及不到,将两个功能完全不一样的空间放在一起是他的爱好之一,浴室和厨房的结合算其中比较平庸的了。 我翻开排水口,用铁丝捞了捞,里面除了毛发什么也没有,无奈仰头的时候发现花洒喷头的造型很别致。 邮件视频里能从喷头里撒下调料,现实里也是我第一次见这种喷头,好奇心作祟使我打开了它,撒下的水流覆盖面积很大。 高档公寓的东西的确新奇,拍下来在网购平台查了一下同款,价格也够新奇,一个花洒喷头能卖五百多,咬咬牙先放进购物车吧。 收起手机的时候看见浴缸里多了两条蚯蚓,赶在它们被冲走前关闭了排水,关闭花洒后用铁丝戳了它们几下。 铁丝刚接触到蚯蚓,它们就碎了,变成了黏糊糊一片。 老簿觉得这些不可能是蚯蚓,应该和沙土坑里发现的黑色物质一样,是某种橡皮泥。 听老簿这么说我有点慌了,李卢斯竟然能在供水系统里随意投放黑色物质,那这整栋楼可能都危险了。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形成,楼道里的火灾警报就响了,老簿听见警告也意识到了什么。 “华鸢,如果借贷人已经把黑色物质投放进这栋楼的供水系统,那么触发警报后用来灭火的喷头也会洒下含有这种物质的水。” “有火灾坐不了电梯只能走楼梯,进楼梯看那层跑出人来。” 顺着消防通道一层层往上找,现在这个时间是工作时间,逗留在公寓内的人少,重点先排查上层住户。 上面十层都没有人出来,只能接着往下找,一直跑到二楼都没发现有人走楼梯,来到一楼问值班门卫,他说除了我只有两个人跑下楼。 在公寓大厅找到了那一对跑下楼的男女,他们看起来年龄差距很大,其中的女孩裹着浴巾瑟瑟发抖,男方明显很担忧。 过了大概一小时,接到警报的消防人员已经排查完了火情,是那对男女住的公寓走廊触发了烟雾警报。 他们刚好在我下一层,估计是我向上搜索的时候错过了,消防和公寓管理员互通情况后就都离开了。 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妇女从大门外冲过来,朝着跑下楼的男人就是一巴掌,嘴里咒骂着他是出轨的王八蛋。 这种时候就不能掺和别人家务事了,那个男人被抽肿了的嘴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先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现场。 转车坐了辆大巴来到案卷六的现场,这个现场和上一个公寓现场的受害者是有联系的,那位博主卖出的商品很多产于此地。 下车就可以看见连成片的蔬菜大棚,一眼望去犹如置身云海,有些龙骨松动塑料顶篷被风吹的咔咔作响,随时可能从云海中坠机。 案卷六的现场就在其中一个蔬菜大棚里,是受害者的妻子发现的,事发当天她进入大棚内查看温湿度。 温度表被插在土里,受害者和温度表一起腰部以上被倒插着埋在土里,受害者身边的土壤被做过夯实处理。 受害者的妻子费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身体早已经僵硬了,脸憋的像紫薯块一样难看,这一幕把老实本分的受害者妻子吓傻了。 据案卷记述,直到调查人员离开都没能从受害者妻子口中问出一句话,现场除了她的指纹鞋印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事发三天后,案卷五的公寓现场传来博主遇难的消息,两地的调查人员认为可能存在关联,再次询问了蔬菜大棚受害者的妻子。 这次得到了一条互通的线索,公寓外的监控和蔬菜大棚附近公路的违章监控,都拍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蔬菜大棚受害者的妻子也说见过此人,当时它似乎在田间地头寻找着什么,没戴口罩和帽子但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样貌。 这两个现场之所以联系紧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巧合,蔬菜大棚里种植过的蔬果种类刚好对应上公寓浴缸里蔬果种类。 第98章 案卷七 我蹲坐在蔬菜大棚门口,门上都是警戒线,隔着警戒线能看出里面的蔬菜长势喜人,这令我回忆起小学玩的牧场经营页游。 如果在收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株倒栽人,恐怕那时胆小如鼠的我一定会吓得连续一周睡不着觉吧。 蔬菜大棚里会放置什么陷阱呢,是钢铁地刺还是食人花,或者在藤蔓的背后隐藏着十几株机枪豌豆,等我进入后立刻升起火焰树桩。 两者组合成强大的火力网瞬间将我消灭在门口,想到这里之前我围着蔬菜大棚转了一圈,在附近发现了四架割草机。 不好说是哪路防守失败了,受害者被直接种进了土里,埋藏头部可能是因为脑子被借贷人的傀儡给吃掉了。 当然这只是我游戏玩多了的幻想,现场没有发现橡皮泥那样的黑色物质,案卷六对应的邮件视频内容也比较模糊。 几帧能看清的画面里,剥灵狱把蔬果藤蔓转换成了活物,顺着口鼻等一切能钻入的地方扎根在受害者体内。 藤蔓根茎吸收完受害者体内全部养分后,从地上卷起泥土把他糊成了泥人,最后一帧能看清的画面里泥人已经被烧制成了陶像。 陶土龟裂的痕迹咧嘴成了一个人类做不出的笑容,案卷里附带的照片上,青紫色的面容也同样定格成一副夸张的笑容。 蔬菜大棚里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赶在周围农户注意到我之前,必须尽早赶往下一个现场,天已经阴下来了,空气中的雨气渐浓。 案卷七的现场地处偏僻山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赶到,下过雨的山路更加泥泞,天黑透了才到现场所在村子附近。 村里只有一家农家乐民宿,居住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去,枕头被褥散发着一股霉味,当然也不全是缺点,散养的土鸡还是很美味的。 山里信号不太好,不能玩游戏只能选择出门溜达,来到事发现场的小楼前,这里外围的铁门上贴着封条。 封条只能起到警示作用,围墙太矮对于我这种想进去的人来说形同虚设,不过此时不太想进去,楼内外都黑漆漆的像是住着孤魂野鬼一样。 粗略的观察了一下黑楼周围的环境,找到了两条不错的撤退路线。 老簿自此见识过金丝鸟笼的封印能力后,已经不太敢独自去搜索未知区域了,一旦中招我们两个都要陷入绝境。 次日凌晨在公鸡打鸣之前我就来到黑楼门前,轻松跨过围墙来到事发楼层,这里曾经是一个诈骗窝点,被肃清后很少有人来。 第七现场的受害人是一位毕业多年的学生,案卷上对他的描述看似矛盾实则有理有据。 这位同学刚毕业不久因为不喜欢当时家里安排的工作选择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家人在他失踪一年后才报案。 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学生的家人都要淡忘此事了,当时受理案件的调查人员却一直没有放弃。 直到一个月前的夜晚一位村民路过这栋黑楼,发现窗户里有烛光闪动,一个人影在烛光的映射下倒地。 那位村民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匆匆的远离了黑楼,结果放心不下彻夜难眠,第二天早晨再次来到黑楼旁边。 村民像我一样翻过围墙,在二楼发现了受害者,当即报案,受害者带着身份证明,将身份信息输入系统找到受害者。 当天下午,十几年前受理失踪案的调查人员也收到了消息,从外地赶来,两批调查人员会聚此地。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失踪了十几年的受害者依然是当年学生般的稚嫩模样,穿着的衣服都是刚离家出走的那件。 负责追查失踪案的调查人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拿着当年的照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现场的其他调查人员按章检测。 检查出的结果证明受害者不超过二十五岁,去世时间为昨天晚上,也就是村民看见烛光的时间,这让人匪夷所思。 负责追查失踪案的调查人员联系了受害者父母,十几年过去两位老人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想,每个夜晚都在后悔当时没能尽早寻找。 如今两位老人的孩子以十几年前的样子出现在眼前,这十几年积攒的悲伤瞬间爆发了,受害者母亲当场昏厥,其父亲心痛到无法站立。 调查人员暂时无法用科学解释此事,只能先上报给上层机构,案卷记述中没有提及陌生人,但是此事本身就足够诡异。 现场调查人员给不了合理的解释,邮件视频可以给出,在视频里这位学生被大卸八块,手脚散落一地。 受害学生被拆散后几分钟内重新复原,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剥灵狱中时间流速不稳定,如果只重复了几次可能还不算最惨。 但如果按照李卢斯的残暴程度,重复拆解复原十几年只能说是正常水平,刻意拖长时间重复上亿万次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内心难以接受,这位受害学生能在此处终结循环可能真的算是一种解脱。 在黑楼现场找到了一支黑色的蜡烛,橡皮泥一样的材质说明李卢斯到过这里,这次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可能有更深层的阴谋。 通过此事可以得知李卢斯已经连续作案十几年了,邮件视频里的一百零三位受害者可能只是精心挑选的部分。 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它不满意的失败作品没被选上。 调查完此处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现场没有看过,黑楼里没有准备陷阱也很奇怪,这里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整栋楼有四层,我只看了两层内的部分房间,走之前决定都看一遍,三楼只有一些储物柜,柜子里是一些生锈的工具。 老簿对这些工具感到好奇,它们看起来像是我铺子里的那条生锈铁链,表面氧化的红色锈迹令人遍体生寒。 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很快在四楼得到了验证,普通人无法看见,我和老簿都能清楚的看见,最大的那个房间地上有一处剥灵狱残留。 剥灵狱里面堆积的遗骸已经快要溢出洞口了,看来这里是李卢斯的一处垃圾填埋场,在他眼里失败的作品都被丢到这里了。 这样的填埋场肯定不止一处,下一个现场也有可能是类似的地方。 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黑楼,坐在围墙边上我都不敢回头,远处的果园里已经有村民在忙碌了。 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存在一处填埋场,该是怎样的心情。 当年端掉诈骗团伙的调查人员如果不小心瞥到一眼,该怎么处理那个团伙,李卢斯会跟团伙里的人有牵连吗? 这也算条线索,我通过联系季姐,让她帮忙疏通当地关系,给我找出那个诈骗团伙的相关案卷,案卷里果然有蹊跷。 团伙头目声称自己是受到境外势力的指使才犯案的,这刚好对应上了豪宅现场受害者“姚董事长”的致富经历。 李卢斯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借贷人,借贷人组织遍布全球这点我不感到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能纵横十几年不被咨询师们发现。 第99章 案卷八 最后的案卷现场位于一个普通小区内,这个小区的居民大部分是拆迁户,居民楼大概在十年前建成,但是破旧程度看着至少有二十年了。 刚踏入此地感觉周围的建筑物格局似曾相识,走过几栋居民楼之后才回想起来,这里的排布类似宋洋的梦境。 两者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赵惠汝生活的地方距离此地有几千公里,再说这样的排布格局比较常见,会出现既视感算是我多心了。 现场位于一区三号楼的顶楼,是一位太阳能维修工发现的,三层的住户感觉自己的太阳能不热,叫来维修工上楼顶检查。 维修工起初觉得是导热管损坏,提前告知三层住户换一根管子五十元,三层住户是租住在这的外地人,觉得价格正常就答应了。 维修工见租户如此爽快没有讨价还价东拉西扯,心情自然不错,等他爬上楼顶找到对应的热水器整个人都不好了。 楼顶是个斜面,老练的维修工差点摔下去,连滚带爬的逃回顶层阁楼,叫来三层租户,租户只是简单听维修工描述就感觉毛骨悚然。 没多想直接报案了,调查人员系好安全绳从阁楼爬出去,发现受害者被绑在太阳能热水器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脑袋枕着水箱。 刚出土的法老木乃伊造型都不如受害者标准,包裹木乃伊的纱布换成了塑料布,热水器当成了石棺。 熟悉世界历史的人可能会知道金字塔的国度信仰太阳,在他们的神话体系里,太阳神是最高等级的神明。 靠吸收太阳能运作的热水器姑且也能当作一种图腾,调查人员初期按照这条思路排查了小区内对金字塔文化比较了解的居民。 走访下来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对金字塔文化比较热衷,这个孩子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卡片,卡片游戏的背景世界观牵扯到了金字塔文化。 除此之外没人了解金字塔文化,调查人员只能暂时把遗体怪异的处理方式当作巧合,化验结果出来后开始按照正常逻辑调查。 发现受害者时,他的脸一半已经融化了,通过基因加指纹等综合比对才确认了受害者身份,他是一名中学老师。 在小区附近的一所高中内教美术,平时很少有他的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学校的宣传工作,以至于三天没来上课都无人在意。 调查人员进入这所高中询问受害者的办公室同事,从他们口中得知受害教师不住在那个小区,他平时都住在教职工宿舍。 获得校方允许后,调查人员进入受害教师的宿舍,房间内干净整洁,除了办公桌椅和木板床外只有一个小电锅。 衣服都放在一个简易的布衣橱内,床头有个台灯,床上放着电热毯,桌面上只有教案和课本。 整个房间简单的不像是有人在此常住,调查人员认为受害教师在事发小区一定还有处居所,用他的名字询问了小区内所有房东。 包括房屋中介小区物业在内的所有机构都询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发现受害教师在事发小区租过或者买过任何房屋。 本人没有租过不代表没住过,受害教师的人际关系内也有可能有人租住过事发小区,据同事说受害者没有女友。 这位美术老师是从外地考过来,在事发现场及其周边地区没有亲人居住,通过背景调查受害者是在这座城市读的大学。 能在上学期间完成教资相关学习,然后顺利进入本地高中任职,此人的能力和运气都够强的。 调查人员和看案卷的我都觉得这有点太一帆风顺了,深入调查后发现受害者有大量的家教经历,可能是得到了某位孩子家长的帮助。 查询他挂名的辅导机构,受害者辅导过的艺术生家庭与这所学校的教职工没有直接关联,扩大范围后查到一个在当地其他教育部门任职的家庭。 调查人员上门走访,这家的女主人告知那位美术老师辅导自己女儿的时间很短,教了几节课就换人了,而且是六七年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询问过程中这家女主人神色紧张,这令调查人员起了疑心,碍于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两者之间存在关联只能作罢。 能被季姐拿来给我复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案卷记述了当时调查人员发现的异常。 多方走访排查无果后,调查人员只能再次返回事发现场,近距离观察太阳能热水器的时候,透过导热管反光看见对面居民楼屋顶有人。 起初调查人员以为是维修工人例行检查,可对面那人一直朝这边看,更可怕的是那人会在周围几栋楼顶闪烁。 每次他站着的位置都不一样,调查人员能感觉到这个陌生人一直在看自己,强装镇定拿出监视用的望远镜看向陌生人。 站在屋顶斜坡上的陌生人没戴口罩或者帽子,将望远镜调到最大倍数也看不清陌生人的脸。 调查人员留了一人在事发屋顶监视陌生人动向,其他人根据对讲机的提示去对应楼顶抓捕陌生人。 去抓捕的调查人员各就各位后却从对讲机里听到了惊恐的呼喊,留守事发屋顶的队员告诉其他人每个屋顶都有一个陌生人。 其他居民楼的调查人员不信邪冲上屋顶,在斜坡上没发现任何人,对讲机里却传来叫喊声让他们赶紧跑。 对讲机里告诉他们,每个屋顶上的陌生人正朝着他们靠近,但他们自己却什么也没看见,只能先撤退下来。 等他们回到事发屋顶,留守的队员已经晕倒在了太阳能热水器上,晕倒的队员被紧急送往医院,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在他醒来后,当地调查机关的领导亲自前来慰问,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气温过高产生的幻觉,可那时已经接近傍晚,屋顶甚至有点冷。 调查机关的负责人无奈只好上报给上层机构,季姐也是第一时间拿到了这份案卷,这起事件是八个现场里最惊险的一次。 李卢斯在第八现场差点袭击了调查人员,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上层机构对此很生气,季姐也是告诉我要重点调查这个现场。 所以我把它排在了最后重点复查,此时我只能蹲坐在屋顶斜坡上俯视这片住宅区,一股曾经的悲切涌上心头。 还在大城市打工的时候,看着自己租住的小区里灯火通明,十点多才下班的我不禁开始幻想,这座城市将来会有我的一个家吗? 幻想诞生的三年后我已经被赶回老家了,如今只能吹着晚风,跟缠满警戒线的太阳能热水器为伴,我都不坐得太靠外。 万一被路过的居民以为我想不开寻短见,还有麻烦当地消防人员前来搭救,到那时可就尴尬了。 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哪栋楼顶出现李卢斯的身影,老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热水器,一块黑色物质都没看见。 寄托最多期望的现场发现的线索最少,自从在火车上遇到了李卢斯,我对后续现场的期望基本没有了,到此地只是为了给季姐一个交代。 返程途中路过了受害美术老师任职的中学,这个时间学生已经在晚自习了,我亮出证件成功混了进去。 我在上高中的时候,也有很多幻想,其中最美好的就是对初恋的幻想,那时看过很多漫画的我总是期待遇到一份纯洁的初恋。 可惜已经不是个高中生很多年了,在最美好的年纪没能遇上最美好的爱情。 身处教学楼前,我对周围每一件物品都很熟悉,周围每一件物品对我都很陌生,很遗憾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它们,高中时期的遗憾太多了。 比如上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让我们去打扫一间图书室,打扫完之后问管理老师以后能不能来看书,她笑着答应了,但是那间图书室三年都没开过门。 兜兜转转我又站在了一间图书室门前,大门上挂着铁锁,我依旧没法进去看书,遗憾只能是遗憾。 来到教职工宿舍,亮出证件后拿到了受害者房间的钥匙,轻轻揭下封条,转动钥匙推门而入。 我进入了那间被铁链紧锁的图书室,手边的门消失了,这里似乎变成了封闭空间。 第100章 魔屋档案 面前是一排排的书架,身后是从外面紧锁的玻璃大门,无论我怎么撞击玻璃,大门纹丝未动,仿佛这个大门只是个装饰品。 图书室里面的空间远超从外面看见的面积,从外面看就是一间正常大小的教室,这里的空间比季姐带我去的档案室至少要大上数千倍。 这里的书架似乎没有尽头,每个书架两端都亮着一盏幽暗的夜灯,老簿也被眼前的空间惊呆了,在他的认知里是没有这种地方的。 “老簿,你们那边有这样的地方吗?我感觉还挺像你们那边的风格呀。” “有类似风格的地方,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我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这里不是某个剥灵狱的残留更不是现实世界。” “那我这是到哪了,还是国内吗?不会被传送到其他星球了吧。” “开什么玩笑,外星人绑架你干什么?” “我觉得外星人可能想通过观察我,来构思如何演好倒霉小丑的一生。” “华鸢,够强,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跟着你,我仍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我站在原地等着老簿再吐槽点什么。 “别愣着了,华鸢你去书架上拿本书来看看,这里到底是记载什么的图书馆。” 我从就近的书架上拿了一本皮质封面的厚书,里面的文字我看不懂,感觉应该是某个小语种的文字,我外语不好看不懂。 只能捧着给老簿看,他认识其中一部分,告诉我里面记载着一个人的生平,内容很普通。 我继续翻阅其他书架上各色封皮的书,看得懂的,看不懂都记载着大同小异的生活经历。 书中记载的生活经历能看出他们的民族特色地域风情,相同在于都身处平凡的生活,不同的是他们对生活的看法。 这些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理由,各自凭借着坚定的信念独自生活,在我这个读者眼中他们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普通人。 但如果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生活环境里去思考周围环境,自己无疑是个怪人,书中的这些人都选择了放弃别人经历过的一生。 我读到的书中,每一个人是按照自己想法活着,他们有朋友但是没有亲密朋友,他们有追求但并非常人所求。 在这些生平记述里都提到了一个词,“进化”。 研究过生物进化历史的人可能会发现,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生物是会为了生存而进化的。 在水中难以生存就进化出肺登陆地面,在地面上难以生存就进化出羽翼展翅高飞,除非天灾来的太快,否则适者生存的道理永远有效。 这些书上的人也在为了生存进化,通过这些文字我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决心,平凡的人通过泯灭自己来完成进化。 时至今日,我想都不会有人能坚定的认为,让自己断子绝孙可以促进文明进化,书中的这些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老簿,这些人真的存在过吗?” “华鸢,我想这些人应该都是存在过的。” “他们的生活经历都很真实,像这几本你看得懂的,他们仿佛是几十年前生活过的人,没准是能和你爷爷擦肩而过的普通人。” “如此多的书架如此多的书,难道都是记载了有着同样选择的生平经历?” “把我传送进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这些人的基因已经从历史长河里消失了,没有后代会继承他们坚定的决心,历史最大教训就是没人会记得教训。” “华鸢,书里的人已经消逝了,可他们当初的选择没有消失,人类会忘记教训,大自然不会,适者生存的法则永远有效。” 每本书的字里行间里都流淌着鲜活的血液,轻抚书页隐隐能感觉到心跳,这是存在过的证明。 老簿也许说的没错,大自然的选择会让新一批人重新走上这条道路,去完成属于自己的进化。 书里的人会孤独,会痛苦,会无人在乎,但是书里的人不会后悔,自己挖好的坟墓起码尺寸大小是舒适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翻阅了很多本书,高中时期没能读过的书在此处补偿了一部分,多少能缓解下当初的遗憾。 其中有一部分内容我觉得不太真实,故事的奇幻程度就像是临终前的幻想。 书里有个从小生活在内陆的人,结局居然在海盗宝藏旁长眠了,这人墓碑都没有怎么还能留下生平经历,还附带一张藏宝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藏宝图我让老簿记下来了,虽然年代久远但是海岸线标注的挺完整。 类似这样的冒险家故事还有不少,留下藏宝图的不多,看见的都让老簿记下来,万一哪天处理委托的时候路过,可以顺路看看。 “老簿,你说这里会有借贷人的记录吗?我总感觉能来这并非偶然,可能是借贷人的阴谋。” “只是可能吗?我觉得就是借贷人的阴谋,这跟在火车上给你灌输的那套关于末日的看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老簿,你说我招谁惹谁了,这帮借贷人为什么就逮着我这一只羊薅,它们就这么想扭曲我的三观吗?” “华鸢,你的确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你和借贷人其实挺像,换句话说,如果你成为了借贷人,将会是极难对付的敌人。” 老簿说完这句话,我俩都愣住了,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找补,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原本就昏暗幽寂的图书室此刻更加寂静了,静到只能听见我一人的呼吸声,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把书原样放回书架。 “老簿,不必觉得自己说错话,论决心我的确跟借贷人一样,为了达成目标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解决任何人。” “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 老簿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些,和我一起在书架间游荡,不敢太深入,转了一圈回到了门口,玻璃大门依然从外面紧锁着。 “那会路过门口的时候,我看见这里开放时间为早九点到晚五点,只能赌运气等外面的人开门了。” “老簿,这里没有借贷人埋伏为何要放我们进来,不合理啊。” “华鸢,我觉得这里全是借贷人。” “什么!” “华鸢你先听我说完,这里没有能直接威胁你的借贷人,但是书里的那些人都符合成为借贷人的资格,书里的人跟你很像。” “早把话说清楚啊,只是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自己在读那些书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书中人读起来很失败的经历跟我一样,也是一群从小倒霉到成年的人。 我靠在门边静静的缅怀着书中人,就这样坐了一夜,迷糊中听了铁链被解开的声音,醒来发现一群孩子从旁边路过。 这群孩子十分不解的看着我,我站起身拍拍土才察觉自己来到了门外台阶上,孩子们拿着清洁工具从我身边路过。 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最后一个拿着五个拖把的孩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以为卖力干活能获得进入图书室读书的机会,结果机会留给了现在的我。 我没有再次进入图书室,直奔教职工宿舍而去,跑到受害者宿舍门口的时候钥匙还插在门上,我再次推门而入。 这次看到的是正常简洁符合案卷描述的房间。 第101章 海雨 出于礼貌,我进门之后关上了房门,李卢斯坐在桌子前背对着我,它是这整洁房间里唯一的污点,过于醒目。 房间内的陈设的位置跟照片上的一样,现场保存得不错,只是那口小电锅有些聒噪,锅里烧着水,离沸腾还有段时间。 “来了?” “刚到。” “华鸢,喜欢喝什么茶?” “平时爱喝茉莉花茶,见到你还是喝点菊花茶吧。” “这里只有红茶和白茶,枯萎干燥的花我不喜欢。” “那就白茶吧,只要不沾染上黑色物质就好。” “等水开了你自己泡,茶叶已经放在那边的杯子里了。” “好,那就先聊正事吧。” 背对着我的李卢斯沉默不语,安静的如同一坨石膏像。 等到水开了,小电锅自动断电了,它才主动打破沉默。 “华鸢,你想聊什么正事,关于我还是关于这位美术辅导。” 我从李卢斯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它没有称呼其为美术辅导老师,到辅导二字就停下了,其中的隐情能让我更好的了解李卢斯。 直接询问李卢斯关于它自己的事显得有些唐突,这样问是抓不到有用信息的。 “那就讲讲这位美术辅导的事,我对你自己的事不太感兴趣。” “正合我意,正经人谁会刚开始就问别人私事,那和直接问别人要日记看有什么区别。” “邮件里的视频你都看过吧,还记得这家伙被怎么处刑的吗?” “这位美术辅导在案卷记述叫汤印忠,这家伙那家伙的叫着多不顺嘴啊。” “好,那你还记得汤印忠是怎么被处刑的吗?” “当然记得,他算是视频里被重点照顾的一位了。” 在档案室查看邮件视频的时候,对这段印象很深,李卢斯特意为他搭建了一处孤岛,这块不足四平方米的孤岛漂在下雨的海上。 雷雨交加之下摇摇欲沉,海上下着雷阵雨,每次雨停都会有怪物从海里跳上来,有的像猫有的像海象。 怪物们会不断用自己的爪牙从汤印忠身上割取皮肉,体型巨大的海象还会把他挤下海岛,水里的盐分会二次伤害皮肤。 直到这段视频结束折磨的循环都没有结束,下雨时海岛环境湿冷,他却不敢祈求雨停,下雨的时间不固定,雨停后紧接着怪物的袭击。 处刑方式怪诞且具有不确定性带来的高压,李卢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重点关照汤印忠,肯定是带着个人的恨意。 “李卢斯,想必你很满意汤印忠这件作品吧,他包含了你对艺术的理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如此恨他吗?” “你一定调查过帮助他入职学校的那个家庭了吧,故事就是从这个家庭开始的。” “这一家在当地教育行业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跟外企合作开展交换生业务。” “艺术生加交换生你能想到什么?” “普通人能联想到的都是高大上的殿堂,这一家做梦都想让孩子从小办画展,早日成为光鲜耀眼的上流人物。” “李卢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很正常且普遍的想法,有些家庭只是没有那个经济能力,但这一家明显是有能力的。” 听我这么说完,李卢斯侧过身来躲在面具后瞟了我一眼,能感觉到那种视觉接触。 “水开了,你不先泡茶吗?” 李卢斯不知从哪拿出一只木质茶勺,自顾自的舀了一勺水倒进杯里把茶泡上,手握着茶杯继续背对着我。 “华鸢,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不是每一个都有做人的资格,如果说你觉得我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那这件事里只有孩子能称为人。” 李卢斯的攻击性很强,我肯定已经把它排除人的范畴,它能用自己衡量这件事的其他人,其中的隐情我已经不敢想了。 “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了,你用自己作为衡量标准,我很难想象这孩子受了多大委屈。” “比天还大?比海还宽?” “华鸢,你的计量单位还真是少啊,没有更具创意的吗?” “没有,你继续说吧。” 李卢斯举起茶杯放到面前看了一会,没喝就放下了,我想不会是因为戴着面具或者嫌水太烫。 “你可以叫这个孩子小余,他那年十三岁。” “同一时间,汤印忠在此地就读艺术学院,它的家庭只能勉强供其读书,所以读大学期间就已经开始通过做家教赚钱。” “汤印忠辅导过很多孩子,每辅导一位学生,它的内心就多一份怨恨,这些家庭殷实的家底令它嫉妒。” “华鸢,你也跟业像对抗过一段时间了,嫉妒这类负面情绪你觉得价值如何?” “在借贷人组织里,嫉妒属于上等的负面情绪,得出高价我们才肯回收,流通出去的手段却十分容易。” “此等好物汇聚成的业像怪物,制作简单威力不俗。” 在李卢斯身后都能感觉到他脸上那种“捡到宝了”的表情。 “汤印忠不出意外的诞生了一阶段业像,起初病症明显,室友向校方反应后,学校给他办理了休学。” “回到家以后,汤印忠的家人都以为他在无病呻吟,不但没有带他去治病反而以断缴学费为由逼他回去上学。” “结果可想而知,业像顺利进化到二阶段,它变得很正常,业像把它伪装成了一个完美的学生,平时继续兼职赚钱。” “汤印忠的家人都以为自己猜对了,觉得它就是没病装病,哪能想到几年后大祸临头。” “完成二阶段同化的汤印忠就这么继续教着美术课,直到碰上小余一家,小余的家长平时忙于工作,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很少。” “偏偏小余的父母是只看结果的人,为了能让自己孩子早日步入上流社交圈,为小余请了各种家教。” “除了美术还有礼仪,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整天学走路会变成什么样,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姑娘,同班同学都欺负他。” “汤印忠的业像发现了这个契机,恶念传递出的只有恶念,它为小余准备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用小余作为筹码为自己铺设了一条晋升之路。” 听李卢斯讲到这里,不安的情绪已经让我坐不住了,我能想到的是汤印忠会像自己父母摧毁他一样去摧毁小余。 “操纵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作为傀儡去要求余家去为汤印忠谋取职位,这听着就不可能,你不要告诉我它用了更极端的方法,我不想听。” “不想听可以啊,那就带着你以旁观者的视角,近距离走一遍小余的经历吧。” “希望你能有更深层的体会。” 李卢斯站起身将杯里的茶水泼向空中,随后地板渗出海水,天花板下起雨来。 第102章 雨之声 房间面积不大,水很快没过了膝盖,在这几平米内的空间里我感受到了什么叫风雨飘摇,海浪拍打在床板上的声音很真实。 我想开门逃出去,可是这个门每次都会消失,上次转身的功夫门消失在图书室里,这次更是门框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李卢斯,你把门拆了也挡不住我逃跑,小余的经历我能猜到,不想再看一遍。” “华鸢,你就对自己的想象力这么有信心?那我再给你一个其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不看我可要带戚折依去看了,如果是她,我可不能保证是旁观者视角还是当事人视角。” “这算是威胁吗?” “不然呢?” “戚折依对我来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如果你打算用她来威胁我,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华鸢,你该不会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吧。” “我不想看小余的经历,用谁威胁我也没用。” 水花拍打着我的肩膀,似乎是在劝我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李卢斯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高耸的王座,我擦了擦遮挡视线的雨水才看清那是椅子叠在桌子上形成的效果。 这片海域的波塞冬毫无疑问已经被李卢斯所取代,它是惊涛骇浪的掌管者,只需伸手就可以把我沉入深海。 等我醒来已经趴在了沙滩上,周围是孩子们的嬉闹声,脸上全是沙粒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水汽。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沙子堆砌的城堡,巨大的城堡遮挡了我全部的视线,混沌的大脑猜不出它后面是悬崖峭壁还是棕榈树林。 一只椰子,哦不,是一只皮球砸在了我脑袋上,这次碰撞让我清醒过来。 站起身越过城堡观察四周,原来我并没有在沙滩上,是在某个小区内的沙池里,有十几个孩子在里面玩。 沙池边上围着很多家长,这些家长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对正在玩耍的自家孩子表达着赞美之意,受到鼓舞的孩子更开心了。 其中一位父亲抱着正在挖沙的儿子,询问他想不想开挖掘机,这位父亲要带他儿子去看大挖掘机。 欢乐幸福的氛围并没有麻痹我的洞察力,在沙池外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满眼羡慕的男孩正在痴痴的望着沙池内的其他孩子。 那个男孩隔着公园围栏注视着沙池内的欢声笑语,安静的都要和栅栏融为一体了,我从沙池里走出来穿过家长们来到男孩身边。 我静坐在栅栏旁的长凳上,屏气凝神的观察这个男孩,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 “好想父母带我进去玩啊,但是今天还有钢琴课。”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李卢斯的身影,虽然它不在这,但这个孩子应该是小余没错了。 我再次集中精神想多听听小余的心声,尝试了几次后依然没能听到更多声音,沙池里的嬉闹声也逐渐变得微弱。 嬉闹声完全消失后只剩下草地上灌溉器的洒水声,栅栏外的小余失望的松开手朝着钢琴辅导班方向走去。 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个人,此人衣着怪异,没有下雨却穿着一身黑色雨衣加黑色胶鞋,站在小余身后像押送犯人一样推着他走。 道路尽头的钢琴辅导班广告牌下停着的居然不是车,而是三艘船,船上下来一个拿着超长船桨的人,从雨衣人手里接过小余,带他进了辅导班。 我所处的栅栏距离辅导班相隔甚远,我趴在栅栏上才勉强能看见小余远去的身影,位置相差如此远的情况下却再次听见了他的心声。 “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吗?每天都这样结束了。” 随着小余的远去,沙池里恢复了喧闹,这次家长们的态度似乎变化很大,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也不为过。 几分钟前要带自己儿子去看大挖掘机的慈祥父亲,转瞬间就将孩子推倒在地,大声斥责他为什么把衣服弄到这么脏。 这位父亲不仅是在骂孩子,言语间更是对孩子母亲充满怨恨,越骂越激动,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要把他妈挖个坑埋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沙池内的欢声笑语都转变成了咒骂声,孩子们的父母手指着它们的孩子诅咒着家庭里的其他成员,孩子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沙池里的孩子们在同一时间失去表情停止动作,如同一座座沙雕一样立在原地,跟着几米远都能看见唾沫星子飞到孩子脸上。 还在栅栏旁边的我此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我想过去劝劝家长们,但是又害怕成为它们集中围攻的目标。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沙子堆砌的城堡逐渐开裂,隐藏在沙质外墙下的黑色物质出现了,随着城堡崩塌,那一大团黑色物质炸开了。 迸裂飞溅出去的黑色物质大部分都泼洒在了孩子们身上,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沙池内的孩子们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我,脸上全是被水侵蚀过的裂痕,家长吐出的唾沫星子在孩子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沙堡崩飞出去的黑色物质遮挡了孩子们脸上的部分刻痕,让这群孩子的脸显得更加恐怖,似乎下一秒孩子们的头也会爆炸一样。 虽然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发出了一声惊呼,还是引发了家长们的愤怒围攻,它们把孩子受到的伤害莫名其妙的扣在了我的头上。 这群孩子家长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把手机当砖头一样砸向我,我被逼得只能翻越围栏逃离公园。 从围栏跳下来直接跌进了海里,雨水扬起海浪拍在脸上,没一会就喝了好几口海水,在我快要撑不到的时候老簿出现了。 老簿出现在一艘小船上,他扒在船边伸手想把我拉上去,多次尝试下才抓住他的手,等我爬进船里时老簿轻声告诉我别出声。 等我再睁眼已经来到钢琴辅导班门前了,老簿的声音还在提示我。 “华鸢,我在这里不能暴露,你自己多小心,关键时刻我会出现帮你的。” 老簿有这样的考量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被关进金丝鸟笼就彻底没人能帮我了。 钢琴辅导班门前的交通工具从远处看像是船,从近处看已经恢复汽车的外型了。 我朝辅导班里面看,前台的工作人员都穿着黑雨衣看不见脸。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这栋建筑发出的噪音,里面没有优雅的音乐,尽是些杀猪般的惨叫。 这家辅导班似乎很不欢迎我这种不懂音乐的庸人,几个穿黑雨衣的人从楼道两侧走出来,它们手里都拿着超长的船桨。 为了不成为他们防爆演习的受害者,只能先逃离此地,撤退的路线只有一条。 在道路的另一头,那群愤怒的家长牵着自家孩子,在它们头顶跟随着大片乌云,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第103章 雨之鸣 现在腹背受敌,老簿刚帮过我一次,短时间内很难隐蔽行踪再来帮我,想单枪匹马正面冲破这群家长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黑雨衣人的脚步声迫近,它们手中的船桨拖在地上时不时发出敲击声,另一边的乌云仿佛受到了这敲击声的鼓舞,附和起隆隆雷声。 气压的降低加剧了我内心的焦躁,成群结队走来的孩子和家长在闪电照亮的瞬间,脸上黑红色的裂痕愈发可怖。 即使我再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可以逃出去的空隙,地上的黄色距离线如同楚河汉界一样准备将我分割开来。 紧张之余我萌生出一个想法,这两伙人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家长和钢琴辅导班可以说是合作关系,但孩子们会怎么想。 既然逃生无门,只能站在黄线之间赌一把,楼上杀猪般的音乐声更加刺耳了,领着孩子的家长们已经离我不足十米远。 为了不看它们脸上的裂痕,我闭上眼摆出百米冲刺的架势,老簿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退无可退只能承担连续使用笼影的代价。 一声炸雷作为我起跑的号令枪响起。 睁眼之后感觉情况不对,老簿没有启用笼影,他提前发现了周围异常的情况。 那群诡异家长被拖住了,它们牵着的孩子像条从地里长出的镣铐,拽着他们不让其继续前进。 家长们停下的位置刚好处在黄线外,另一侧拿着船桨的黑雨衣人站在台阶上注视着孩子们,它们伸出超长的船桨还是够不到孩子们。 我半蹲在地上看着两方互相拉扯,除了雷声和刺耳的乐器声外没有任何动静,两方人都不说话,动作也很迟缓。 大好机会怎能错过,我从车底爬出了包围圈,悄无声息的绕到家长们的背后,通过辅导班二楼的窗户我看见了小余。 他张着嘴巴好像在朝那群诡异的家长们念诵着什么,在楼下完全听不清,轰鸣的雷声完全淹没小余的说话声。 雷声的间隔越来越短,逐渐化作一场雷暴,楼下的孩子缄默不语,楼上的小余嘴巴开合的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李卢斯的话果然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他所谓的重新走一遍小余的经历完全是在经历一场它捏造的剥灵狱戏剧。 刚刚经历的任何一个画面照进现实都会引发巨大轰动,李卢斯夸张到恐怖的戏剧手法的确吓到我了。 我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尽可能的想挖掘出这场戏剧里的有关现实的部分,雷声大作,无数次的击断思绪。 小余在闪电的照亮下显得格外耀眼,他站在窗前像个即将登基的皇帝,楼下是朝拜他的子民,这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小余父母的期许。 李卢斯创造的剥灵狱显然不是为了实现他人梦想的,它亲手催化出无数扭曲的业像,然后再将这些业像剥夺。 在李卢斯的剥灵狱中混杂着许多人的欲望,楼上的小余只能说是一种代表,下面的这群诡异的家长也都是一类代表。 还在汤印忠宿舍的时候,李卢斯曾提到过“嫉妒”这类负面情绪,小余勉强可以说是嫉妒其他孩子有家长陪同玩耍。 楼下这群诡异的家长们在嫉妒什么,小余还是个孩子,培训班里所有的学员都是孩子,难道家长们在嫉妒当年自己没能去学习艺术? 像铁链一样拉拽着诡异家长们的孩子代表什么,是孩子本身在抗拒学习不喜欢的课程,还是这些家长自己固步自封。 只因为小余学了钢琴,那群诡异的家长也想让自家孩子学,它们只看见了一瞬间光辉耀眼的小余,却选择性的不去听辅导班内刺耳的悲鸣。 并非因为站的远听不见小余在说什么,而是这雷声就是他的语言,小余憋在内心的嘶吼比雷声更加震耳欲聋。 刚想明白这一幕要表达什么,我就立刻从台下观众的身份被切换成台上反派主角,包括小余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无奈的用职业假笑作为回应,它们撕裂的脸庞比哭都难看,在闪电的照亮下我才发现它们为了能早点看我都没来得及转身。 孩子和家长都是把头扭转一百八十度后,死死的盯着我,我想告诫它们这样对颈椎不好,大人不心疼可孩子还小啊。 显然它们不需要我的告诫,在不把身子转过来的情况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我走来,刚才没用上的笼影此时刚好用上。 多段加速之后,我成功逃离了它们,雷声也随着它们一起归于沉寂,翻过栅栏穿过公园,终于看见了点不一样的新东西。 一栋造型别致的建筑物出现在面前,整栋建筑物就像是一扇上锁的门,建筑外墙多为蓝色,仿佛这扇门后就是无垠的大海。 这建筑的一楼没有大门,只能通过一旁的电梯来到形似锁头的凸起房间里,出了电梯就是前台,前台的接待人员也穿着黑雨衣。 看见它们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不舒服,身后的电梯已经下去了,这里距离地面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整层全部由玻璃封闭起来。 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它们的时候,两位黑雨衣接待员率先出声了,他们语气平和的询问我需要什么服务,跟现实世界的前台接待没有任何区别。 我冷静的告诉它们我需要一间客房,它们没有多说直接给了我一把带标牌的钥匙,这一点跟现实世界区别还是很大的。 正常情况下需要用身份证明进行各种登记,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多想,剥灵狱里简化步骤没什么好意外的,拿着钥匙去找对应的房间。 在路过前台的时候,黑雨衣接待员的脑袋跟随着我的步伐一起转动,它们似乎是想时刻盯着我,接待员头部转动的幅度和那群家长一样诡异。 穿过前台后老簿在耳边警告我。 “华鸢,从刚才拿到钥匙开始,我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它们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听完老簿的警告后我开始观察天花板的各个角落,上面只有几盏吊灯,没发现任何监控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两边的白墙上甚至连一个画框都没有,老簿感受到的目光只能是藏在墙里,这可太恐怖了。 恐怖片常见套路顶多是让墙上的人物画,眼睛跟随着我转动,如果是无数双藏在墙内的眼睛就比较有新意了。 如果不是老簿拦着我,真想砸开墙数一数里面有多少双眼睛或者说有多少颗脑袋,想想还是算了。 穿过走廊后被注视的感觉依然强烈,但是无暇顾及了,面前出现了更奇怪的场景。 从外面看那么大酒店,客房区只有这么小一块,眼前的空间绝对不超过两百平米,空间被分割成五部分,只有两部分勉强能称之为房间。 “等等,如果不把这里当作酒店客房看的话,这块地方是个很标准的家庭住宅啊,有客厅有厨房和浴室,还有两个卧室。” 老簿对我的想法给予了肯定,这里的确是一处家庭住宅,钥匙上的标牌给了我错误的预期。 两间卧室门上分别标着二三七和一四零八,二三七房间的对面是浴室,我手里钥匙标牌上写的是一四零八,这个房间正对着客厅。 两间卧室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先来到二三七房间门前,门把手怎么也转不动。 这间卧室对面浴室里放着一把消防斧,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进入浴室后才发现消防斧只不过是张壁纸而已,浴室很狭小,可能放置浴缸的地方被换成了一个花洒喷头。 预想的灵异遭遇一个也没发生,我能回到一四零八房门前,插入钥匙后还没来得及转动门就开了,钥匙卡死在锁眼里拔不出来了。 门把手松动一碰就掉,我只能捏着钥匙控制房门。 第104章 雨之门 门处于半开状态,往前推也推不动,往后拉也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弄断钥匙,我不断的晃动房门试图打开它。 从房门内渗出几丝呜咽,很微弱但足够让我停下动作去聆听,呜咽声夹杂着啜泣,房间里有个孩子,他似乎很害怕。 我透过门缝朝里看,房间内一片漆黑,去浴室拿了个镜子,想伸进去通过镜面反光增加视野。 不管我怎么调整角度都伸不进去,镜子被挡住了,门与框之间似乎连接着多条透明的挂链锁,密集程度完全阻挡了镜子伸入。 我只好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想通过声音判断孩子的位置,刚把耳朵贴到门上,砰砰的撞门声差点击碎耳膜。 只听见了撞门声没感觉到撞击,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有人从里面撞门应该会直接砸我脸上的。 房门没有向外移动动,那撞击只可能是从外向里的,但是门口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继续晃动房门,难道是墙后那些眼睛长出了透明的血肉? 被注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这些视线深邃得可以穿过我的身体。 自从我来到一四零八门前,它们的关注点从我身上逐渐转移到门上,似乎是很期待我能打开这扇门,我的失败激怒了它们。 我没能打开的门它们想要强行打开,起初撞击声很强烈,后来逐渐减弱,现在趁它停止时我再次趴在门上听房间内的声音。 孩子的位置没听见,反倒是听见了成年人暴躁的质问。 “在家锁什么门?” “给我打开!” 房门再次开始晃动,脆弱的门把手被拧的咔滋作响很快就散架了,明明我就在门前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我拿着镜子在门前挥舞起来,企图用这种方式驱散正在撞门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打到。 阻止门被打开的挂链锁一条条断裂,构成链条的铁环迸裂落地的声音刺耳难耐,我想靠捏住钥匙阻止它们,钥匙也断了。 李卢斯在这一幕里只给了我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门外的东西我看不见,门内的孩子我帮不了,只能看着最后一根链条断开。 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冲入房间,房间里的啜泣声立刻变成了哭嚎声,撕纸声夹杂着着物品被摔碎的声音不断从黑暗中传出。 我想闯进去制止它们,每次踏入房间都会回到客厅,直到声音完全停止我才真正进入房间。 摸索着打开灯,房间里只剩下一片狼藉,离我最近的是一本被撕碎的日记本,上面简易的密码锁早已经被砸碎了。 我永远无法得知密码是多少,无论是怎样复杂的数字排列都抵挡不住那些不在乎持有者的人。 我不能去翻看里面的内容,那么做跟侵犯他隐私的东西有什么区别,日记本封皮上小余的署名已经足够沉重到我拿不动它。 我把日记本放回这个房间里唯一可以上锁的抽屉,即使抽屉的锁也被破坏了,它还是应该回到曾经属于持有者的地方。 床上散落着动画角色的海报,有些角色我认识,以前我也喜欢看,是很经典的热血少年漫主角,害怕的时候也幻想成为他们。 后来年纪大了,连成为反派大魔王的勇气都没有了,如今看着他们被撕成碎片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凄凉。 门锁再多再坚固都抵挡不住监视者们的脚步,现在海报也被击碎了,那以后在这个房间里还有谁能保护呜咽啜泣的孩子。 我努力想拼凑齐几张,可不管我怎么寻找总是凑不齐任何一张,每一张海报里关于武器的部分都消失了,这些动画角色像是失去了反抗能力。 地上还有很多玩具的碎片,它们看起来大多材质低劣,与那些被完整保存下来的科学小模型产生了巨大反差。 精致的瓶中帆船,纯手工木质风车,还有立在角落的小提琴和电子琴,无一不在彰显这个家庭的富裕。 如此富足的家庭怎么会给孩子买这样劣质的玩具,只可能是孩子偷偷自己买的,小余不喜欢那些摆在书架上的高档玩具。 我把几块玩具碎片放在一起,这些碎片逐渐合成一个金字塔外型的玩具,调查人员没找到的金字塔文明爱好者,此刻被我找到了。 地上除了日记本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纸张碎片,这些碎片看起来像是绘本,简单拼合后不出意料的也是金字塔图画的绘本。 璀璨星河下的金字塔显得庄严肃穆,小余房间的天花板上也被点缀了繁星,天花板上的壁纸可能是他唯一喜欢的装饰了。 房间墙面上的壁纸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奖状完全遮盖了,从奖状数量不难看出小余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但遗憾的是大部分奖状都是二三名,距离第一名还欠缺些天赋,这可能就是小余被责骂的原因。 小余的家长没能从基因上为孩子增加这部分天赋,但是不服气,认为只要孩子不断的努力就能将天赋体现在自己身上。 自己没有东西想通过孩子努力反补给自己,如此疯狂的想法估计只能存在于剥灵狱之中吧。 这些奖状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唯独那张手工比赛获得的第一名没有遭到破坏,还能从课桌上的相框里看见得奖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余手捧一个巨大的灯光金字塔,他的家长在身后拿着奖状奖杯,仿佛这个奖是家长获得的。 获奖的灯光金字塔不在这个房间里,奖杯在外面客厅柜台上,唯一能证明获奖者身份的就是这张奖状了。 奖状上面的名字却模糊不清,在边缘处还有翘起的痕迹,翘起延展到获奖作品的地方就停止了,像是小余无数次想撕起后又不忍心的复原了。 墙面和橱柜都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我只得再次将目光放到绘本上,绘本里的大部分内容都被撕碎了,想要全部拼合太费时间。 我先将保存相对完整的绘本拼凑起来,这几页里面不仅有金字塔还有几位兽首人身的神只,小余把它们描绘的灵动传神。 看来小余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神话,研究的很透彻,每幅画都像是被金字塔里的大祭司附身过一样,堪比塔内的远古壁画。 在档案室看案卷的时候,因为汤印忠的案卷我特意在网上查阅过金字塔壁画,对比看小余的临摹技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在辅导班学的东西恐怕只有这部分是小余真正用上的,他可能不想成为艺术家,却有成为考古学家或者手工艺者的潜力。 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小余的家长能尽早发现并支持的话,说不定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惜没有如果。 第105章 雨之猫 随着绘本的复原,描绘次数最多的神只是猫首人身的巴斯苔特和狮头人身的安赫,这两位神话角色是保护和抗争的代表。 两位神话角色都属于猫科动物,那些拼凑不齐的残页里也有很多可爱的猫猫,其中橘猫和狸花猫数量最多。 整个房子里都没有养猫的痕迹,这些猫应该是小余在路边看到的,小孩子喜欢萌宠很正常,家长不让养猫也很常见。 绘本碎片里小余蹲在地上轻抚着小猫,他的半截身子被撕掉了,只剩下一只手按着小猫背上,即使再多不甘心也没有去抓住小猫。 那些被我复原的绘本页里,狮头神安赫高大强壮,粗壮的胳臂紧握着长矛,全身肌肉线条明显,整体摆出全力贯穿星辰之势的姿态。 小余把自己对力量的幻想浓缩在这页画作上,令我心痛的是页脚的水渍,他在自己最强壮的画作面前流下泪水,该是多么的无力啊。 另一幅饱含心意的画作是关于猫首神巴斯苔特的,神话里记载这是一位女神,负责守护女性,是女性力量的代表。 这页画作对比安赫那页要更加柔和,身体线条大部分被服饰遮挡,整体姿态是女神抱着一个孩子的造型。 黑暗的蛇首几乎要吞灭整幅画,巴斯苔特将闪着微弱亮光的孩子护在身前,女神自己爆发出耀眼的光辉抵挡黑暗。 我觉得小余他很想有人能保护自己,或许他曾经将这份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但是那耀眼的光芒还是没能传递到他微弱的身上。 猫首女神巴斯苔特守护的孩子,只有在身形轮廓上有一层微弱的光,孩子身体内部已经被黑色侵占了。 在我认真拼凑绘本残页的时候,总觉得有某种毛茸茸的生物在腿边蹭我,我能感受到它却看不见它。 迟来的安慰和施暴者一样变得透明,我想可能是小余照顾过的小猫来看他了,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小猫要找的人了。 我这个旁观者无法替小猫传达心意,只能努力去拼凑齐已经毫无意义的绘本,小猫如果还记得绘本主人的气味。 就请它去舔舐一下早已干涸的泪滴,里面是小余对这一切绘本碎片最后的记忆,只有无名的小猫还能尝味道。 收起绘本后我逐渐理解了汤印忠那份案卷里记述的离奇处刑方式,李卢斯的恶趣味里,估计有一项是喜欢坐最高的王座。 李卢斯在海里以为自己是海神波塞冬,在房顶上以为自己是太阳神拉,所以将伤害过小余的汤印忠裹成木乃伊扔到太阳能上烤化。 成为某一神话的主神也无法拯救小余,还是和我一样没能赶在施暴者到达之前阻止一切的发生,李卢斯选择了复仇而我一个选项都没有。 只是在房间里待了一会,窒息的过往先是将我拖入海中溺毙,然后打捞出来封入石棺埋葬在黄沙之下,承受着整座金字塔的重量。 我也开始学着绘本里的样子祈祷,想要祈求神明的庇佑,并非为了保护残破的我,只希望它们能守护好每一扇孩子的房门。 保护孩子们所剩无几的隐私,隔绝那些无处不在想要窥视控制孩子们的眼睛。 金字塔文明看重眼睛的力量,愿它能看见孩子们无助的眼睛,将力量分给需要的孩子,守护住每一颗如同羽毛般珍贵的心。 退出房间后,门外的客厅已经被沙丘掩埋,流沙从窗口涌入,我从窗户缝隙间爬上沙堆,外面烈日当空。 那栋像门一样造型的酒店有一半已经陷入沙地里,在我逃出来以后酒店整个沉入流沙中,掀起的巨浪把我吹飞出去。 沙堆松散,降落的地方有很好的缓冲,翻过几座沙丘后我看见了金字塔,我能确定那不是海市蜃楼。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我来到金字塔前,炎热的天气使我口渴难耐,只能进金字塔里躲避阳光,进入甬道后果然清凉了许多。 甬道内没有火把照明,在远处亮着一盏绿油油的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向灯光处前进。 走过狭长的甬道终于来到亮灯的地方,走至近前才发现这是一盏应急指示灯,上面写着安全出口四个绿色的大字。 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下意识的踢了旁边墙壁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开了一扇门,门很沉重,很快回弹关闭了。 我顺着刚才踢的位置往前推,再次打开门后溜了进去,门后有什么不清楚,只能小心谨慎的向前摸索。 最先碰到的是几阶楼梯,贴着墙边往楼梯上走,上了两节楼梯后又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是带玻璃的。 透过玻璃我看见了里面幽静的走廊,走廊顶部亮着几盏夜灯,隔着门能听到走廊内清脆的高跟鞋声。 高跟鞋声类似小玉那次事件里疗养院护士巡视病房时发出的声音,走廊过道的造型也类似医院那种风格。 既然看着像医院听着像医院,那门后面就是医院,我推门往里走,不小心没抓紧,玻璃门回弹的声音点亮了整个过道的灯光。 一瞬间亮起的灯光相当刺眼,大概几秒后我才恢复视力,这条过道一侧是病房,另一侧是窗户,过道上的灯光照不进窗外的黑暗。 在灯亮以后高跟鞋声消失了,走廊上没看见灯光开关,难道金字塔里有声控灯,法老黑科技啊。 果不其然,在静下来的几分钟后灯自动灭了,清脆的高跟鞋声再次响起,声源离我很近,已经能从空气中闻到护士身上的消毒水味。 幽暗的走廊里飘动着两个曼妙的黑影,黑影踩出的高跟鞋声从我身边经过,消毒水混合着香水的气味令我有些头疼。 黑影经过的病房都会从里面亮起灯光,在黑影走后病房灯光随之熄灭,在两道黑影的交织下,这一侧的病房忽暗忽明。 如果把每间病房都当作钢琴上的黑白键,穿高跟鞋的黑影当作乐谱,那它们是在演奏哪首曲子呢? 我从小没学过任何乐器,自然没有艺术细胞能帮我识别曲子,老簿的知识储备对音乐这一块也是盲区。 既然我和老簿都识别不了,就只能当作是夜猫子跳到钢琴上,睁着眼乱弹,李卢斯如果在里面埋藏了线索也只能白费劲了。 曲终人散场,护士结束病房巡视后走廊彻底安静了,窗外的黑暗彻底侵占了这里。 还好我记得巡查护士高跟鞋声音消失的方向,朝那个方向走可能有出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我选择爬行前进。 如果地板隐藏着陷阱我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提前试探到,希望病房里不要出来人,他们出来只会在走廊上发现一头阴暗爬行的野兽。 我现在狼狈的形象如果不巧被小余碰上,估计将会成为绘本里最可怕的魔兽,一头魔兽夹杂在其他可爱猫猫画作里实在是太突兀了。 第106章 雨之药 黑暗里走廊的长度似乎不太对劲,已经摸黑前进了许久还是没有到达门或拐角,周围的黑暗逐渐变得黏稠,我已经开始失去方向感了。 面前仿佛有一团棉花堵住,手往哪个方向探索都是软绵绵的,这种触感勾起了我在小玉剥灵狱精神病房里的不好回忆。 老簿凭借感觉在为我指路,他在一四零八房间的时候记住了小余的啜泣声,在这里我没有听见但是老簿能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老簿不能肯定那是不是小余的哭声,但是当下已经没有其他寻找出路的方法了,我只能在老簿的指引下继续前进。 身体被棉花阻挡的感觉愈发强烈,老簿说距离哭声很近了,我只能感受到棉花的压迫感。 周围的黑暗变得密不透风,双手摸到了一堵墙,老簿确定墙后面就是哭声的来源,我只得用力撞墙。 棉花质地的墙面比我想象的坚硬,全力撞击反倒是纹丝不动,只能一点点撕扯开来,把扯下来的墙体材料攥一下就变成橡皮泥质感的黑色物质。 周围环境也是黑的,所以看不清手上这团东西,对准一个位置使劲挖掘,捏成团的黑色物质堆在旁边都能垒成一面新墙了。 不知挖了多久终于是看见了一点光亮,继续挖掘扩张出口后大概是能出去了。 爬出地道后外面是候诊室大厅,在棉花墙上挖出的隧道变成了通风管道,大小只能放下我的一双脚,回头路没了。 候诊室大厅里灯火通明,有亮光的地方多少还是能增加一些安全感的,成排的座椅上都是正在输液的患者。 其中不少都是有家长陪同的患病儿童,从背后观察他们的服饰和坐姿,来这治疗的应该是换季引发的流行性感冒。 一个哭闹着不想做皮试的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面前所有人都是背对着我,只有这个孩子因为哭闹挣扎侧脸朝我这边。 看清后就后悔了,从耳朵裂到下巴的红黑色痕迹说明,这群病患和公园那群诡异家长是同一批演员。 李卢斯想控制演出成本也不能从化妆费里省啊,摆上这群家伙分明是想早点劝退我,只得弯腰潜行避免被发现。 自此进了李卢斯打造的剥灵狱,我的腰几乎没有直起来过,他想压我一头的设计理念应该要贯彻全局了。 打吊瓶的孩子有很多,只靠背影很难确认哪个是小余,结合之前获得的线索,找出最忙的那位家长应该就能找到小余了。 忙着接电话处理生意的人是不会坐在人群里的,楼梯过道厕所隔间是重点观察目标,盯紧这两个地方看出来的人回哪个座位。 藏在座椅下都快要睡着了,也没见有人从这两个位置出来,我能藏身的位置有限,去不了其他更好的角度。 隔着一排座位就有诡异小孩在输液,它小腿上的裂痕里流动着淡黄色的液体,跟他吊瓶里的液体一个颜色。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了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如同闹钟一样将我叫醒,精神变得高度紧张,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一个小脑袋从座椅上耷拉下来,他的脸上没有裂痕,但表情比有裂痕的脸还要阴冷,只对视了一秒他就缩回头去了。 小孩消失后,我才惊觉那好像是小余,不等我爬出去追,楼梯间和厕所的门同时打开,一男一女两种脚步声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 我匍匐着向后撤退,时不时回头看看,避免自己撞到立柱,在回头看的过程中又看见了几次小余耷拉着的脑袋。 等我退到角落的最边缘处,两个脚步声才停止,一双瘦弱的腿在脚步停下的位置出现,随后那对男女的脚步声变得错综复杂。 隐约能听出是在互相推搡,沉重的脚步声被高跟鞋声阻拦着不能离开,位于中间的那双腿一直耷拉着不为所动。 我冒险探出头准备观察一下这场闹剧,隔着几米远能看见是小余坐在那对男女中间输液,孩子脸上冷漠的表情证明他的家长在互相推卸责任。 我想它们推搡的原因大概是为了确定谁留下了看护小余,孩子应该是无所谓的,谁留下都改变不了什么。 滴答的吊瓶向小余体内输送着抗病毒的药剂,治得了感冒却治不了感伤,生病无助无法继续比赛的小余难道只能是累赘吗? 我经历过,能理解成年人的剥灵狱几乎没有能松懈的时刻,发觉自己难受的时候都需要考虑一下近况,其他情形更是难以权衡。 曾经还在从事开发工作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位同事去请假,那位同事第一次面对新调来的领导,小心翼翼的诉说着自己的请假理由。 这位同事的外祖母在医院病危了,不去的话可能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从领导那得到的回复隔着门我都觉得震惊。 听完之后我真想冲进去问问新来的家伙是不是今天没吃药就出门上班了。 “你现在去医院只能是添乱,你的外祖母一定也不想你为了她耽误工作,最近工期紧需要多加班,你的工作进度提前完成了?” 一阵沉默后办公室里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随后救护车赶来把两个人都送到了请假同事外祖母所在的医院。 刚好借此机会让同事见一面他的外祖母,此后再也没见过这位同事,后来听旁边工位上的同事说那位请假同事的外祖母已经脱离危险出院了。 如果我在那时能提前觉醒咨询师的能力,说不定请假同事就是我看见的第一位业像诞生者,假设他的外祖母没有脱离危险,我就得接下这单委托了。 治病的药可以分为很多种存在形式,小余打的吊瓶是一种药,那位请假同事想见从小疼爱自己的外祖母最后一面也是一种药。 能阻止病毒的肆虐和能阻止业像诞生的都是治病良药,这两类药相比长在深山峭壁上的名贵中药材获取难度要低很多。 身陷剥灵狱的人如果因为一时疏忽就错过拿药治病的机会,将会对他们自己和我们这些咨询师造成极难处理的后果。 在李卢斯编排的戏剧里我无法治愈小余,只能记下他的病症特征,写成委托记录,放在我自己开发的交流平台上尽量帮助其他人。 小余面前杂乱的脚步声逐渐分离,他满脸的不在乎,痴痴的望着天花板上三角形的灯座,这时候再去确认谁留下来已经毫无意义了。 黄色的吊瓶在灯光的反射下形似半只沙漏,三角形的灯座和滴完一半的吊瓶各自作为沙漏里的半个金字塔,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小余和看护他的家长在等待着沙漏计时的结束,可能大厅内的所有患者及其陪护都在等待着计时的结束。 第107章 雨之竹 倒计时结束了,大厅里所有的患者和陪护都松了口,正当我也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异象发生,我这口气硬是被憋了回去。 它们同时起身站立,脑袋又一次开始生硬的转动,关节摩擦的声音几乎要钻破大脑,我捂着耳朵寻找撤退路线。 我藏身的位置不佳,能冲出去的路线都被堵住,大厅的地面很干净没有黄色排队线,只能寄希望于未拔出的输液管能限制它们的移动。 等了一会后它们没有向我发动攻击,头部转动的方向也不是朝我这边,似乎是没发现我。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那里是一排窗户,从我进入医院开始,窗外一直是漆黑一片,它们在看什么,难道窗外的黑暗中隐藏着更厉害的生物? 大厅内原本就安静的只能听见滴液声,在它们停止转动脖子后更是滴液声也听不见了,起初我以为坏掉的挂钟却在此时开始转动。 我小时候的房间里也有挂钟,指针转动的声音我很熟悉,候诊大厅墙上的挂钟绝对没按正常时间转动,比正常情况转得慢。 挂钟每一次转动,像是指令一样驱使着它们移动,众多脚步声也没能掩盖指针转动的声音。 我突然注意到小余不见了,他似乎很害怕某一时刻的到来,扎在小余手背上的输液管都是被硬生生咬断的。 挂钟上的指针来到了零点,随着最后一声转动,它们已经列队站在了窗前,家长把孩子抱在胸前的造型一点也不温馨。 我能想到的是它们要把孩子献祭给黑暗里的某种怪物,实际发生的更让我感到意外。 窗外的黑夜里居然开始放起来烟花,这又是李卢斯的什么恶趣味创意啊,窗前那群家伙脸上的笑容应该也是演出效果吧。 一番操作下来只做到了吓跑小余,这孩子又不是年兽生的,为何会害怕烟花爆竹。 烟花表演还在继续,烟花绽放出的图案多为菊花造型,李卢斯不喜欢喝花茶为什么要用这种图案。 单凭一场烟花表演是体现不出年味的,在我思考李卢斯用意的时候,大厅里的桌椅也发生了改变,椅子四到六个不等围成了多个圈。 刚才还在看烟花的那群人,眨眼间就都已经落座,虽然它们中间空无一物,可手上的动作证明其中一部分在包饺子,另一部分在打牌。 从小就不喜欢打牌的我根本没在意过年味,近几年网上一直都在流传着年味没了,是刚没的吗?从我成年开始就没再过好任何一个年! 我的家庭很奇怪,每次除夕前一天必定吵架,连续五年的除夕夜我只有一盘凉掉的水饺能吃,电视里演的那桌丰盛的晚宴我从未见过。 现在看见这群诡异的人装模作样的过年,我恨的牙痒痒,老簿在耳边突然出声让我冷静,愤怒会严重影响判断力。 我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想可能小余不是怕烟花爆竹,是怕参加过年的聚会。 小余被安排学习了很多种艺术特长,除夕晚宴之后免不了要被叫出来表演节目,平时像机器一样学习课程,放假了还要被当成猴子戏耍。 他的父母不同于平常人家,恐怕即使是饭后助兴也要上纲上线,如果没表演出最高水平可能在亲戚朋友走后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能在一切开始前逃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巨大的恐惧足够小余狠下心咬断输液管。 我被不好的回忆点燃了怒火冲昏了头脑,还好老簿能一直保持理智及时制止,李卢斯对我的影响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冷静下来后,我静悄悄的靠近其中打牌的一桌,这六个人肢体动作幅度很大,在手上没有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打出了摔牌的声音。 他们的言语也非常激烈,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我记忆里亲戚们聚在大舅家打牌的场景。 牌局一轮轮展开,其中有两个输急了嚷嚷着要求换座位调整风水,言语碰撞转变为肢体冲突,在那张看不见的牌桌上可能已经涉及了较大金额。 见两人打起来,其他四个赶紧拉架,被拉开后像是借着酒劲互相咒骂着对方犯下的蠢事,通常情况下晚辈可以从中吃到长辈们当年的大瓜。 此事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被摁回座位的那个想劝解另一个少打孩子,站着的那个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我总觉得他们是在说小余,孩子不幸的遭遇已经传到亲戚耳朵里了,坐着的那个气不过大吼。 “你现在打得有多狠,以后孩子拔你氧气罐就有多快,你等着吧,一定会遭报应的。”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下意识的想为这大哥鼓掌,这句吐槽我经常能在短视频评论里刷到,李卢斯貌似也刷到过才安排了这一出戏。 可惜我看过很多回类似的评论了,并不会为此有过多感想,段子只能听听。 这一桌打牌的能提供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再次悄悄潜伏到另一桌包水饺的附近,这一桌没有孩子应该更敢说话。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五个女人凑到一起怎么也算是场史诗巨作,刚靠近她们就听见了爆炸新闻了。 其中一个凑近另外四个,眼神警惕的观察四周,没有发现潜伏在角落里的我,可能是因为我趴在地上更像条竖起耳朵的狗。 中间的那个女人都围在身边的其他人说,经常打骂孩子那家,男方经常责打孩子是因为觉得孩子不是亲生的。 如果她们说的是小余,确实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小余母亲没有保护他,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只是谣言。 小余的父亲如果真的相信这个说法,可以去做鉴定,既不敢面对真实的鉴定结果又心存疑虑,在这样的心态下小余怎么可能不遭受打骂。 我推测可能每次亲戚朋友聚会时都会有意无意的提及此事,结果就会导致小余无论表现的如何都会遭到打骂。 齿痕凌乱的输液管连接着吊瓶,被遗弃在不远处的铁架子上,铁架子周围的座椅都被移走了,只剩那瓶药吊在空中独自摇摆。 除夕钟声为开幕,烟花爆竹为序曲,小余恐惧的一切都会先后粉墨登场,试问谁敢直面无人唱白脸,只有唱红脸和观众构成的戏剧。 本应象征团圆的除夕家宴,被谣言和疑心改造成了只针对小余的断头饭。 如果可以幻化成强大的年兽,小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变身,区区爆竹烟花在那时肯定抵挡不住成为恐惧本身的孩子。 李卢斯向我展示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目的,它真正的目标不是被裹成木乃伊的汤印忠,而是经历过这一切后小余诞生的业像。 李卢斯的剧情演绎可能存在夸张的部分,但哪怕降低这些情节的残忍程度也最够一阶段业像的诞生了,它是个借贷人,稍加催化就能制造出强大的怪物。 第108章 雨之铃 “看来你想明白了。” “等在那很久了吧。” “还不算久。” “李卢斯,准备了这么多开胃小菜,真正的主菜呢?” “华鸢,最精彩的部分当然得由我亲自为你解说。” 跟在李卢斯的身后,穿过几道门来到一条开放式的长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基本消散了,围栏外一抹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枣红色的木门上写着班级号,关于孩子的故事总归是离不开校园的,我已经看过不少校园了,再次被带到这种地方心好累。 “李卢斯,我看过初中校园,看过高中校园,这次又是什么?” “当然是补上缺少的小学校园了,这样你的教育经历才足够完整。” “小余在班里等你很久了,他的最后一节课我决定让你去教,很意外吧,计算机专业出身的华鸢要去教品德思政课。” “没错,是很意外,在我小学初中里信息技术课的老师相对清闲,从来都是被别的老师占课的一方。” 李卢斯为我指了个方向,靠近楼梯的第一间就是小余的教室,我先进去后,它紧跟着拿起一个凳子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这一幕我还是有印象的,李卢斯恐怕是想装作旁听老师检查授课质量,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增加我的压力。 坐在第二排中间的小余低着头沉默不语,没人喊起立,自然不需要他起身向我问好,开讲之前扫视了一遍同学们的课桌。 其他同学的桌面上正常摆放着当天需要的课本,类型刚好对应得上课程表。 小余大半个身子藏在书本后,他的桌面更复杂,几乎摆放着所有类型的课本,整张课桌显得岌岌可危。 小余的课桌边边角角上都是磕碰的痕迹,桌面上也有被他故意遮挡的污渍。 钢质结构的课桌应该可以承受住所有课本的压力,承受不住的是坏孩子们毫无理由的推倒。 高高垒起的课本并不能真的把小余藏起来,他还是被坏孩子们盯上了。 “小余,今天不是你的值日,天黑前可以去玩一会,不会有人发现的。” 坐在教室最后的李卢斯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面具都掩盖不住它脸上的疑惑。 “华老师,我想再坐一会,同学们都回家了,这里很安静。” “那老师在这陪着你,你想坐多久都行,我可以送你回家。” “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呀,我一定知无不言。” “老师,听别人说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运转,如果哪天我消失了,世界会少一点负担吗?” “不会的!你存在的世界在生命消逝时就已经停摆了,那个世界的地球不会再运转了,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运转了。” “地球运转了上亿年一定很累吧?我也好累啊。” 在听到小余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身上像是背着四五个书包,每一个包里都装几十本书,每一本书都有十几块砖头那么重。 我被这股压力压得几乎无法站立,小余还坐在课桌前等着我回话,但现在我自身难保,无法回答他如此沉重的话题。 讲台的桌面被我压出了裂痕,现在还是桌子开裂,如果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回答,可能接下来就轮到我的骨头开裂。 我不能告诉小余其实大多数普通人都很累,这样的话他父母估计说过无数次,但是现在我真的被压得喘不上气了。 黑板两边的音响突然开始播放音乐,这放学铃声从我那一代就开始用,到现在听着还是那么经典。 象征放学的音乐铃声响起后,我身上的负重也开始减少,负重减少小余的期待可没有减少,他仍然期待着我能给出回答。 “小余,再累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包括我在内,任何人都无法帮你彻底解决问题。” “谢谢老师,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老师送我。” 小余从讲台前面经过,教室最后面坐着的李卢斯也站起身打开后门,中间一排课桌里钻出几只黑影,从后门溜了出去。 老簿预感要出事让我快跟上去,我从前门追下楼梯,小余已经出了校门,那几只黑影紧随其后跟着小余。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实际距离比楼上看见得要远得多,跑了好一会才冲出校门,此时天色昏暗,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 小余的背影在路灯之间闪烁,照亮的区域可以看见他,两块区域之间的黑暗里只能看见几个尾随他的人影。 我拼命追赶,小余总能与我保持两个路灯的距离,追不上只能大喊小余的名字,但他似乎听不见依然在路灯间闪烁。 我只好启动笼影加速追赶,李卢斯见我如此心急,出现在我和小余之间的路灯下,他轻轻挥了挥手召唤出几个跟它外形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李卢斯自己消失在了路灯下,它留下的召唤体随后开始跳舞,肢体动作夸张,在路灯下散发着戾气。 它们用妖异的舞步靠近我,面具下哼唱的小曲逐渐变成戏谑的质问。 “装什么装!活腻了?啊装可怜?” “啊你装什么装!装可怜!” 使用笼影后没跑几步这些东西就出现了,剩余的时间还有不少,在它们攻击我之前先发制人,借着灯柱跟他们周旋。 这几个跳舞的东西明显不是业像转化的怪物,几脚就将他们全部踹翻在地。 打倒它们以后我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追赶小余,蹲坐在路灯下等待着李卢斯安排的下一波敌人。 道路两头的路灯一个个熄灭,黑暗处涌出阵阵阴风,我头顶仅剩的这盏也开始闪烁,周围环境里充斥着野兽摩擦地面的声音。 头顶的路灯熄灭,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抓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得想将它踹开,但是被老簿出声制止了。 “老师,跟我来,它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打你的。” 老簿提前一步发现抓住我胳膊的是小余,虽然环境很暗但能看见他的脸上多了一些被打的痕迹,创面不大可能是坏孩子打的。 小余拉着我的手来到了一个小区里,居民楼里的灯光亮起了一部分,暂时驱散了黑暗,穿过中心的小公园来到一栋居民楼下。 路过公园的时候没有发现沙池,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次碰上那群诡异家长的地方,但是又感觉莫名的熟悉。 我顺着楼层往上看,终于记起这里是发现汤印忠的小区,这里每一栋居民楼顶都有太阳能,而且楼顶都是斜坡造型。 调查人员受条件限制没能找到汤印忠和这个小区的关联,但是被我找到了,原来汤印忠一直藏身在虚构伪造出的一对一高端培训机构里。 小余带我看的这所房子里,遗留了大量的伪造文件,汤印忠借助业像的力量操控了他任职艺术辅导机构的介绍人,假借机构的名义将小余诱骗到此处。 遗留在房子里的租赁合同上照片和信息都是被汤印忠操控的人,这些人跟他没有直接关联所以调查人员查不到。 客厅里没有茶几电视,只放着一口石棺,棺盖上的胡狼令人胆寒,既然石棺造型与法老无关,那这极有可能是封印着某种邪恶存在。 第109章 雨之言 棺盖上的狼头人身浮雕凝视着天花板,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浮雕像手中拿着一个天平,天平一侧是羽毛另一侧是凹槽。 金字塔神话里亡魂进入冥界前需要接受天平的称量,只有心脏的重量等于羽毛的重量才能转生,石棺上的浮雕大概率是这段神话的体现。 小余带我进入房子后就消失了,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我打不开也不想打开石棺,自己那颗沾染世俗欲望的心放进凹槽一定会被胡狼吞噬的。 石棺内可能封印着汤印忠,也可能是用小余业像制造出的怪物,两种可能对我都不利,选择继续在房子里寻找其他线索更安全。 租赁合同是从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张里找到的,其他的纸上画的都是乐谱,角落里的钢琴上放着一份完整的乐谱。 琴架上的乐谱封面跟地上找到的一样,这令我有些好奇琴架上那份乐谱的内容是什么。 我坐在钢琴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领口没有蝴蝶结,身上没穿燕尾服,坐在钢琴前显得像个二手乐器回收商。 将盖子合上,取下琴谱,郑重其事的翻开,看来几页后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去听上流音乐会,结果现场播放了部三流风俗片一样恶心。 琴谱里没有音符,几张黑白色的照片足够观者内心想起沉重的悲惨曲调,汤印忠的恶行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看到了吧,现在还觉得我不该对这家伙下死手吗?” 李卢斯斜靠在钢琴上,脸上的面具沉静如死水,我已经有点习惯它这样适时地出现了。 “我能想象到汤印忠会用最恶心的方式威胁小余一家,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愤怒,你似乎很想看到我怒发冲冠的样子。” “别说的我跟汤印忠一样恶心,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那不会给我带来利益,重要的是看不见你的任何样子。” “李卢斯,你们借贷人组织还真是爱好科研啊,不干掉我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实验材料吗?” “或许吧,毕竟你华鸢身上的特质太齐全,完美的展现了所有现代人的弱点,恰巧你又是一位~” “嗯,叫什么来着——哦对,咨询师!恰巧你是一位心理咨询师。” “如果你能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找最好的标本框把你装点起来。” “不用了,我对切片不感兴趣。” “真是遗憾啊,那我只能继续为你讲解小余的故事了。” 说罢,李卢斯来到胡狼石棺旁,从裤兜里拿出一颗还在跳动着的黑色心脏,放到天平凹槽里,石棺开始震动。 棺盖被滑开,铅黄色的雾气从石棺内涌出,不一会就完全布满了客厅的地板,吞噬人心的魔兽从浓雾里伸出利爪。 从地板上冒出的利爪朝我所在的方向挥舞过来,我踩着钢琴跳起才勉强躲开,脚下的钢琴已经完全破碎。 琴弦最后的悲鸣十分刺耳,被击碎的琴键散落一地,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失去了平衡,摔倒后跌进了沙子里。 我能感受到沙子下的震动,根据震动幅度预测利爪的攻击地点,成功躲过几次后沙子下的利爪变成了两只。 两只利爪伸出来像拍蚊子一样寻找着我的位置,躲避过程中我发现它们的攻击都避开了石棺,那可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利爪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它们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努力阻止我接近石棺,可能觉得两只手不够用,从沙子钻出一个眼镜王蛇的头。 眼镜王蛇张开的颈部皮肤几乎完全将石棺遮挡,利爪从身后袭来,蛇头也做出喷射毒液的姿势。 在它们夹击前我已经开始用脚跟刨浓雾下的沙子,蛇头喷射毒液的瞬间俯身趴下,尽可能的把自己埋在沙坑里。 周围剧烈震动的沙子说明毒液喷到利爪上了,我立刻起身反跑躲开乱动的爪子,想要逃进其他房间,蛇头紧跟着我追了过来。 我没有去开房门,隐约感觉房门后埋伏着李卢斯的其他陷阱,再次蹬墙反跑侧身躲开蛇口,绕了一圈的蛇头已经缠住了两只利爪。 我一招鹞子翻身躺进石棺,在下一发毒液喷射命中前闭合了棺盖,石棺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我倒不是恐惧木乃伊,我害怕的是石棺内有圣甲虫,小时候看过木乃伊题材的电影,一想起圣甲虫在身体内钻来钻去的样子就浑身难受。 李卢斯一定会在石棺内埋伏陷阱,如果是我猜想的圣甲虫群,那它真是黔驴技穷了。 等了一会也没听见虫子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呼吸还算流畅,石棺内居然有空气流通,李卢斯可能还有其他安排。 在这段封闭时间我尽可能的摸索石棺内的情况,棺盖后面平滑整洁没有挣扎留下的划痕,石棺两侧摸着有些浮雕,但无法判断出是什么造型。 石棺头尾能摸索到两个圆形的东西,仔细一想顿觉大事不妙,头尾两端是两个音响喇叭,我想推开棺盖但为时已晚。 一对中年夫妇的声音从两头的喇叭里传出,它们的对话由质问演变成咒骂,互相推卸责任最后把问题全部归咎在小余身上。 “我们那么辛苦都是为了你!” “拼命挣点钱全都给你花了,送你去上最好的辅导班了,买进口的高档小提琴,买最贵的钢琴,找最好的老师单独指导。” “你有啥想不开的,我和你爸一天天压力多大呀。” “别跟他废话,就是欠揍,也不知道随谁了。”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个意思,他跟个鬼见愁一样,有哪点随我了!” 吵架的声音环绕着我,这感觉的痛楚远超被圣甲虫爬满全身啃食内脏,石棺内空间狭小,两只手臂施展不开,想弄聋自己都办不到。 石棺施以极刑强行拖拽出我记忆深处的画面,濒临崩溃的神经已经无法识别那些记忆是否属于自己。 那对中年夫妇的声音在我脑中不断变化,他们的话跟我脑海里的画面重叠后没有一丝违和感,可我不叫小余啊。 我再也无法忍受李卢斯设下的诡计,奋力踢开棺盖,老簿的劝说也无法抑制住此刻的失控,胡乱的挥舞着拳头。 挥舞了没几下就感觉全身无力,头顶的烈日把石棺烤的滚烫,我残留的怒火在高温的炙烤下显得不值一提。 突然腿软跪倒在石棺里使它失去平衡,从沙丘上滑了下去,滑行了很久之后再停下来,一道裂谷出现在面前。 逃进裂谷是躲避太阳的唯一方式,即使内心再抗拒也得继续走完李卢斯安排的流程。 它到底给了小余多少力量才构建出这么庞大的剥灵狱,像眼前如此宏伟的金字塔已经看见过三座了。 金字塔入口处屹立着三座雕像,雕刻精美兽首部分栩栩如生,安赫和巴斯苔特分别立于入口两侧,狮身人面像独自挡在门前。 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一眼,我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回答斯芬克斯的致命提问了,几千年过去了它还会提问拄拐老人的问题吗? 第110章 抑雨 太阳照不到雕像,影子说不出问题。 绕过狮身人面像,在安赫和巴斯苔特的注视下进入金字塔,阳光从塔尖照射下来,被光线照射区域的中央放置着一张石台。 石台的周围有四根立柱,立柱下围绕着一圈石阶,我刚踏上阶梯,入口降下一块石头关闭了大门。 我停下脚步谨慎观察四周,金字塔内壁上的图案描绘了我这一路上的经历,看来这就是李卢斯准备的最终幕。 不能随了他的愿,我没有继续往上走,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在这片刻的安宁里欣赏壁画,被李卢斯当成猴子耍一路了,休息一会能怎样。 累了就是要休息,即使洪水猛兽纷至沓来,我也会选择一个相对平静的状态被撕碎。 壁画里的我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在黑雨衣人和诡异家长的包围下闭着眼积蓄怒火。 在无法关门的房间里看着一地狼藉轻抚泪痕汲取怒火。 在爆竹烟花烘托出的除夕夜宴中偷听谣言逼迫怒火逃离绝境。 在放学铃声响起之时以怒火直面怒火,给答案予问题,用暴力解决暴力。 最后用石棺封印怒火,倾听余烬叹息呢喃,死灰记忆只待开棺之日涅盘重燃。 从金字塔顶降下的阳光照不到石阶停步之人,晒不燃壁画熄灭之物,驱不散海雨浸润之沙。 抑雨之人终需自救,寄情陌人会成为恶念筹码,逃避伤害会让伤害倍增,紧锁房门会落得瓦碎玉陨。 踏水。 越沙。 孤帆海陆双行舟。 燃怒临渊终抵愿。 石台周围四角上立柱开始转动,我也休息的足够久了,是时候接受日光的照耀继续向前。 我和李卢斯分别站立在石台两侧,老簿能感受到小余躺在石台之上,李卢斯抬手放在石台上,小余的身形逐渐显现。 小余显形的同时,四根立柱轰然倒塌,碎石重新聚合形成四头苍白怪物,它们兽首人身是小余心目中最强大的守护神。 安赫与巴斯苔特出现在我身后,鸟首人身的拉和鳄首人身的索贝克站在李卢斯身后,本以为的孤军奋战变成了二对二的公平竞技。 “李卢斯,你有这么好心,居然选择公平决斗。” “华鸢,这并非全然是我的好意,此间剥灵狱实际掌控者是小余,此间之外的不公还没有完全污染孩子的心。” 谈笑间,索贝克已经挥舞巨斧劈向我这边,巴斯苔特甩出长鞭拉住巨斧,利用这个空档安赫掷出长矛直刺索贝克左眼。 悬浮空中的拉岂能容他二人造次,手中法杖射出强光击穿投矛和长鞭,索贝克得以脱困,后退一步再次举斧杀来。 巨斧直逼面门,为保不摔出擂台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躲避攻击,巨斧砍开的裂缝里涌出河水,几只巨鳄从水中发动突袭。 我踢出几块碎石堵住鳄口,在鳄鱼甩动尾巴的时候我已经踩着它们跳到另一边,这样的情况以前也碰到过并不能处理。 巴斯苔特召唤出几只利爪巨猫帮我驱赶鳄鱼,两种猛兽缠斗起来没入水中,拉再次引导法杖上的光束射向我。 第三次法杖蓄能期间,安赫连续投掷出十几根长矛攻向拉,一半的长矛被索贝克的巨斧挡下,另一半成功打落法杖。 在拉低头捡法杖的瞬间,我爬上法杖借力跳到拉的头顶,索贝克见状不敢轻易挥斧砍我,在索贝克左右为难之时被长鞭绑住。 失去协助后拉变得暴躁,开始胡乱的发射光束,安赫躲避不及被击中腿部倒地不起,巴斯苔特忙于限制索贝克无力支援。 我依靠自身体型优势在拉的头顶寻找线索,终于在头饰的后面找到了这只怪物的真名,从头顶滑到耳边念出它的真名。 金字塔神话里找到神只的真名就可以压制它,虽然不知是何原理奏效就行,拉在听到真名后倒地刚好压在索贝克身上。 巴斯苔特接过安赫递过来的长矛给叠在一起的两只怪物扎了个对穿,它们两个瞬间变成一堆碎石。 从战斗开始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李卢斯一直没有妨碍我,战斗结束后它终于是出手了。 李卢斯操纵掉在地上的巨斧,背后腰斩突袭砍倒了巴斯苔特,紧接着操纵法杖射出光束击中了行动不便的安赫。 帮助我的两只怪物也变成了一堆碎石,躺在石台上的小余身体一阵抽搐,李卢斯见状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两侧。 我岂能看着他如愿以偿夺走小余的业像,老簿发动笼影后,我扛起断裂的矛头冲向李卢斯,它不为所动继续执行仪式。 在长矛将要刺中它的瞬间,一条黑蛇从台阶下爬上来对我发动了突袭,我只能先用长矛刺向黑蛇抵挡攻击。 扎穿黑蛇后用带着毒液的矛头再次刺向李卢斯,这次他选择直接躲开,闪到远处后礼貌的向我敬礼。 “感谢你的帮助,我已经取走精心培养的作品了,小余会苏醒的,在那之前赶紧跑吧。” 李卢斯消失在壁画里,在他消失后金字塔顶部开始下起雨来,地面上的黄沙被浸湿,从裂缝处喷出海水。 小余的身体被禁锢在石台上怎么也搬不动,海水没过石台继续上涨位置到了我的脖子。 在我即将被淹没的时候,老簿划着一艘小船把我拉了上去,水平面继续上涨,最后形成一道喷泉把小船送出金字塔。 金字塔外早已经不是裂谷,我再次来到那片汪洋上,海浪暴雨之中老簿点亮烛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教职工宿舍,天花板上湿漉漉的滴着茶水,旁边的小电锅还在烧着热水,好似在抱怨我没喝它煮的茶。 我也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出校门打车来到小余家,拼命拍门。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我亮出证件说明来意。 “同学你好,你是小余的哥哥吗?今天小余在家吗?我需要找他了解点情况。” “大叔,我就是小余,刚才是碰上小偷了吗搞得这么狼狈,我最近没看见可疑人员。” 他的话让我如遭雷击,如果只算年龄他是能对上的,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正常,老簿都没发现他身上有业像的痕迹。 “你就是小余?你认识汤印忠吗?我在调查他意外身亡的案件。” “那家伙早该消失了,活到今天真是便宜他了,不过与我无关,我早走出心理阴影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我选择直面阴影,在那以后我开始练习各种武术,把每一个遇到的对手都当成那家伙。” “你看我这一身腱子肉,到现在为止我一场比赛都没有输过。” “不仅如此,我自己搬去了另一座城市生活,在那里交到了新朋友。” “今天刚好是长辈的祭日所以我才回来帮忙祭拜的,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可以去查火车站监控。” “不需要了,好好过你的新生活吧。” 我看着阳光下平和坚定的小余,没有再多说什么,雨已经停了,阳光同样照耀着我。 第111章 归档 坐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季姐的电话号码发呆,追了八个现场最后竟然不知该从何写起。 “老簿,这次算有收获吧。” “想不出怎么写,就先把这段经历写进你设计的交流平台里,先写一遍练练手,没准过程中就能想到合适的复查报告。” “写成委托记录也不能公开,李卢斯的种种设计都在刻意模糊它残暴的一面,如果其他人看到这份记录说不定会对借贷人产生改观。” “恕我直言,李卢斯远比林教练复杂,它能在不泯灭小余主体意识的情况下夺走业像,这样的能力是任何已知咨询师都做不到的。” “老簿,我一度怀疑李卢斯迄今为止干掉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磨炼这一能力,它在石台上的手法精准且娴熟。” “最令我恐惧的是,李卢斯利用小余业像构造出的剥灵狱空间冗长复杂真实,却只是一场戏剧回放。” “我在一部戏剧回放里苦苦挣扎,几乎没有丝毫反抗剧本推进的能力,仿佛我的未来已经被看穿收录在剧本里了。” “上次打败林教练多少是有点侥幸了,这次独自面对李卢斯能活下来全看它的心情。” “如果我把这些经历原原本本的写进记录里,其他咨询师看过后还能有反抗借贷人的斗志吗?” “其他人的意志你无法左右,留下记录难道不是设计交流平台的初心吗?” “老簿,你最好别跟我提什么初心,这东西算不进战斗力。” 老簿笑了笑,状态更加放松了,他似乎预料到我对这种话毫无感觉。 “战斗经验总该算战力吧,起码把你对金字塔神话人物的了解写全吧,万一这类小众知识别人不知道呢。” “哎呀,我写上去还不行吗?” 我把案卷现场复查的经过,按照线索轻重顺序记录下来,火车上讨论“末日”的部分有针对性的做了删减。 将李卢斯灌输的那套说辞总结成“借贷人会根据对手的三观进行有针对性的扭曲,注意坚守底线不要被其蒙骗”。 也许李卢斯会对每一个它遇见的咨询师都灌输那套“末日”理论,也许真的会有咨询师相信。 咨询师相信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已经发生的无力阻止,还未发生的无法预测,只能尽力完成当下的委托。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经历都写进委托记录里,关于海中孤岛和沙漠神殿的部分还没有想好。 老簿听见了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督促我等会写先去填饱肚子,刚好手机快没电了,得去搓顿大餐充充电。 我来到小区附近看起来最豪华的酒店,开了包间点了最贵的菜,有出差报销稍微可以放纵一下,复查记录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 点了八道菜对于八份案卷,把每一个现场最惊险的部分写进去,应该能对得起菜价,季姐看在我撤退如此努力的情况下也不会说什么吧。 菜很好吃,起码说服了我,季姐她们怪罪下来最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打包的菜有多沉挨得骂有多重。 两个打包盒算什么惩罚,睡到自然醒后微波加热一下剩菜,吃完就要去赶飞机了。 落地出了机场就收到了柴问柴琳的社区留言,他们对事件经过不太感兴趣,柴琳最关心的是有没有碰到艳后。 柴问最关心的是操纵神话怪物的体验如何,兴许是因为见过借贷人的缘故,这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 登录社交平台后我开始害怕了,二十多个戚折依的未接电话,上百条的未读信息,纵情山水的时候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最近一次想起戚折依是因为李卢斯提到了她,要以此威胁我就范,那时我拒绝得很果断,现在也一点都不后悔那么说。 考虑片刻后把戚折依的消息设为已读,叫了辆车先赶去汇报复查结果,路上思考了一会决定隐瞒部分解释不清的经历。 复查现场的过程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景区土菜馆一家,这家土菜馆没有在全国连锁,无法解释她们为何对我特别照顾。 在档案室里向季姐汇报了每个现场的复查结果,简略讲述了李卢斯制造的剥灵狱戏剧回放,听完季姐决定严密监视小余。 季姐的反应还在意料之中,我对各部分描述之间的衔接做好了提前处理,没有明显漏洞。 我整理好报告后递给季姐,她在接手时眼神飘忽产生了一丝犹豫,但还是拿着报告出去了。 季姐走后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能算得上情报的事情都如实说明了,包括那座记载着无数生平的图书馆。 如何进入图书馆的方法至今一无所知,如果图书馆也是李卢斯诡计第一部分,想进去只能看缘分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档案室内的书柜,里面记载的事件也可以说是一些人的生平,只不过多数是悲剧的部分。 那间充满魔幻色彩的图书馆,书本上记述的人是否也会跟此刻的我一样喜欢坐着发呆,想要留下些什么但是两手空空。 打开手机看戚折依发来的消息,里面的内容没有涉及遇到奇怪的陌生人,起码在发信息的时候李卢斯没去骚扰她。 我不知该如何回复戚折依,忽然觉得如果就此再不联系,是否能让她以为我已经在战斗中消逝了,从此永远退出她的生活。 “老簿,笼影的副作用能否以当事人主观意识认为我已经消逝后,解除两者之间的感应?” “不能,副作用产生的感应属于本能,除非戚折依成为植物人失去所有感官,否则感应你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渍,那这信息岂不是一定要回复吗?回什么都觉得尴尬。” “华鸢,回复她这段时间在偏远山区出差,信号不好无法联系,你不是拍了几张照片吗?把看起来像穷乡僻壤的地方发给她当证据。” “也算是个办法,先这么干吧。” 我选了一张白天照的黑楼照片给她发过去,并且详细介绍了出差内容,写的比报告上还要详细,发过去后接着装忙工作。 戚折依是位心理医生,看不见我的肢体动作应该不会发现我在蒙她,半真半假的解释方式才能起到拖延效果。 悬在心头的大石头又放下一块,总坐着也不太舒服,季姐说过有一排档案柜是可以让我随便翻看的。 七拐八拐来到这排档案柜前,案卷上面的标题说明这些文件也是关于邮件视频的,缺少的编号刚好对应上那八个复查案卷。 在我准备挑一个标题不是那么残忍的案卷看时,最上面一排的几本案卷掉了下来,在弯腰抬头的时候发现了一扇造型突兀的木门。 这扇木门不依靠任何墙体,直直的立在两排档案柜之间的过道上,散发出的气息跟教职工宿舍进入幽暗图书馆的那扇木门一样令人胆寒。 第112章 智能伴读投影 突然出现的图书馆木门当然比架子上的案卷更吸引我,掉落在地的卷宗被我快速捡起,无心整理胡乱的塞回档案柜最上层。 “老簿,这真是想啥来啥,刚觉得无聊图书馆就出现了。” “华鸢,这里防备严密,李卢斯应该进不来的,是谁给你准备了这扇门,世界过于聚焦于你了吧。” “最后一句是什么话,别什么都学呀。” 老簿的注意力都在木门上,显然没有听到我的抱怨。 “华鸢,还等什么,进去啊,这间图书馆像个暗恋你的美人一样,等着你一探究竟呢。” 我有这么不正经吗?老簿跟着我都学到了什么?这也是我平时会说的话? 木门后如果真的是图书馆,不应该对老簿这样的存在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这比我自己还要期待门后的世界。 “老簿,你怎么回事?就算门后是图书馆,你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就当我失态了,我的确想尽快搞清楚图书馆属于哪方势力,如果真的是李卢斯的诡计,你我以后还是装疯卖傻的好。” 见到老簿恢复正常,我拧动门把手打开一道缝隙后迅速进入,动作谨慎的像是能把其他人隔绝在门外一样。 图书馆内依旧是幽暗静谧书架望不到尽头,不同的是每个书架两端的照明装置发生了改变。 从昏暗的油灯变成了节能灯泡的造型,亮度也跟着提升了。 我试探性的迈了一步,上次误入这里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其他重要的事催促着我尽快在书架间寻找线索。 这次进入图书馆缺少了那份勇气,走路前都得先考虑一下是否会踩到陷阱,老簿对于我过于谨慎的行动没有发出任何质疑。 小心翼翼的挪到书架旁,仔细分辨每本书的文字,尽可能挑选我能看懂的语言,甄别过后选了最薄的一本抽出来。 挑选出的这本貌似是乐谱类型的作品,名字叫做《海盗曲:塞壬谜音》,这可能是一部翻译作品。 翻开书页,空灵之音自远处穿透书架来到我身边,脸颊似有一束湿漉漉的头发划过,伸手去抓什么也没能留下。 循声追赶,散发微光的歌者在书架上跳跃,悠扬的歌声仿佛要将潮汐唤来,歌者立于礁石之上等待诱骗迷船搁浅。 老簿的呼喊打破了幻觉,我刚才像是被塞壬海妖迷惑了,在歌声的引导下成为了一位舞者,脑袋的眩晕感和脚掌的疼痛证明我跳的不怎么样。 清醒后抬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浑身散发幽光的半透明人影,给人的感觉像是某种高质量投影。 投影的坐姿妖娆,用没有五官的脸注视着我,身材前凸后翘应该是个女性形象的投影。 确认我清醒以后,投影从书架上闪烁到我面前。 “请将手掌放置在额头上,我会根据您的记忆改变形象,用于方便后续交流。” 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将手放上去,投影没有任何真实触感,手伸过去摸到的都是空气,老簿对于我此刻的失望习以为常。 “信息获取完毕,正在生成虚拟形象,请稍后。”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投影变成了我最不想见到女性之一。 身穿古典风格服饰的戚折依出现在我面前,轻薄透视黑纱外袍裹着鲜红华贵丝绸内衬,这般邪典搭配真的能出自我的记忆吗? 木门出现后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质疑自己了,常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看来我是真贱啊。 “华鸢,你平时的幻想还挺保守的,我本以为戚折依会以泳装出现的,原来你对她的尊敬之情更多呀。” “老簿,我平时是喜欢看点泳装穿搭视频,但这不代表我喜欢看戚折依穿泳装,说实话她这身衣服真想不起来是出自哪里。” 用戚折依作为虚拟形象出现的投影打断了我和老簿的谈话。 “华鸢先生,请为您的专属伴读赠予名称。” 给投影起名字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 唉,不对劲,专属伴读是什么意思,它是引导员? “我赠予你的名字是——纸依。” “是否确认名称为纸依?” “确认。” “你好,华鸢先生,我是您的专属伴读纸依,在图书馆内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呼唤我。” “纸依,我现在就有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 “请问,华鸢先生。” “纸依,你在获取完信息后为何选择以这个形象出现,判断依据是什么?” “华鸢先生,您讨厌这个形象吗?” “算不上讨厌。” “华鸢先生,这个形象原本的主人对您有意义吗?” “她对我有价值。” “华鸢先生,如果某天这个形象原本的主人在您的世界消逝了,您会来到这里对我忏悔吗?” 纸依最后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可能那时我根本没有忏悔的机会,或者说那时还会记得她吗? “华鸢先生,在您想好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前我都将以这个形象出现,后续会根据新的信息自动改变现象。” 纸依能自动改变形象,这样也好,能在我不需要想起戚折依的时候不以任何形式提醒我。 “纸依,我还有其他问题。” “请问,华鸢先生。” “我该如何在需要的时候找到进入这里的门。” “华鸢先生,此地名为<进化碑馆>。” “您可以通过念出我的名字,并在名字后加一句<记录进化>,只要足够真诚门就会打开。” 登录口令设计的还挺严谨,一句话就包含了用户名,用户密码,甚至还有防脚本的人机验证。 “纸依,感谢你的回答,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我想自己转转。” 纸依像是急着下班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簿,是不是你们这些诡异存在都想着与时俱进啊,进化碑馆我只来过两次,没想到已经进步成超现实的版本了。” “可自定义形象的人工智能引导员在外面都不多见,来了两次就安排给我一个。” “华鸢,没准进化碑馆的引导员一直都是这样运作的,只不过以前进来的人以为遇见鬼了,你见多识广给出了科学的解释。” “老簿,科学二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奇怪呀。” “先别管奇不奇怪,你刚才有问纸依怎么出去吗?” “坏了!” “纸依,我想出去怎——” 话音未落,已经回到档案室了,档案柜之间的木门毫无痕迹的消失了,我站在之前门停留的位置上不知所措。 “这就回来了?” “景点关门还得拿喇叭朝游客喊几声呢。” 听到我吐槽的季姐闻声赶来。 “华鸢,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额,季姐,我刚才没说什么呀,只是感觉第五个案卷现场附近的景点有点奇怪,景点距离城市核心商业区太近难道互相不受影响吗?”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关心的,那属于城市规划的问题,难道你认为景点里藏着借贷人组织伪装起来的秘密据点?” 季姐的话让我心头一颤,那家神秘的土菜馆的确有可能是借贷人组织背后运作的,这件事我没有如实汇报,那张会员卡可能被当成通敌的证据。 “那个景点我简单逛了逛,没发现异常,季姐如果觉得可疑,就派人监视一段时间,发现异常再通知我。” “没有多余的人手,如果真的是秘密据点也无法妥善处理,游客太多一旦打草惊蛇可能波及很多无辜民众。” “华鸢,先不管景点的事,上层看完复查结果后觉得李卢斯太过危险,暂时不能主动招惹到他。” “当然也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上级决定让你继续追踪这条线索,从报告上看李卢斯没有要彻底干掉你的意思,这件事由你跟进最为合适。” 我点头答应,季姐两头堵的话术根本不会给我拒绝的机会。 见我点头她还是不肯起身,我只能郑重的表明态度。 “保证完成任务!” 季姐看我敬礼加宣誓证明了态度,这才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一并带走了我的报销单。 第113章 流动的家事 多年的打工人经验也没能作为缓冲接住此刻汗流浃背的我,季姐走后我几乎是倒在座椅上,以前懒散惯了哪受过这么大的压力。 现在后悔也晚了,收拾好东西后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机构,出了门才敢给季姐发条信息说明我已经离开。 季姐很快回复,说是让我早点回家休息,还能有休息的机会吗? 此时我心烦意乱,交流平台的开发计划都想不明白了,只能坐在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观察窗外的人行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能只是想发呆,老簿没有闲着,在路过一处立交桥下的公交站牌时,他发现了异常情况。 “华鸢,别发呆了,准备下车,这地方不对劲!” “啊?什么?” “下车!” 我不明所以,仓促的跑下车,这一站地处偏僻,只有我一个人下了车。 “老簿,怎么了?这也没到站啊,荒郊野岭的来这找什么呀?” “刚才在车上时我看见一块剥灵狱残留从站牌前跑了过去。” “剥灵狱残留会跑?这东西还能长腿?” “还记得河谷村外那段水域吗?从黑雾里出现的船载着我们过河,你觉得算不算船长了腿。” “我刚才想别的事没注意,这次你看见什么了?” “一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从站牌上拖拽着一个女人上了车。” “还有呢?” “站牌上有两个佝偻着腰的老人像是要上前阻止,然后车上的人大骂了一句。” “这女人是我新娶的老婆,不到三天就跑了,我现在把她抓回去——” “我现在把她抓回去,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们管!” 老簿见我把他想说的话,抢在他说完前替他说了,惊讶的看着我。 “华鸢,你是怎么看见的,刚才不是在发呆吗?” “老簿,不用我亲眼看见,类似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了,这是绑架,人贩子开着一辆面包车,专挑女子落单的时候实行绑架。” “最猖獗的时候,这帮暴徒甚至敢从人堆里绑架女学生,但凡有旁观者敢上前阻拦,它们都会以处理家事为由阻止受害者脱困。” “只要现场旁观者出现一丝犹豫,等不到调查人员来解决,那些女人就会被拖进车厢里,从此消失,没人知道她们最后会被埋在哪个小村落里。” “此类绑架事件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其中最幸运的即使被解救出来,也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老簿撇过头去,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刚发现的剥灵狱残留上,背着身子给我指了指具体位置。 站牌前面的非机动车道上有两行焦黄色的轮胎印,从残留的印记里能看出那辆车经历了剧烈偏转,可能是有人争抢方向盘导致的。 站在轮胎印旁的老簿一言不发,似乎我刚才的解释令他想起了某段残忍的回忆,类似的事件太多,老簿肯定是知道的。 地上的轮胎印显示车辆经过一阵漂移后回到了正常驾驶状态,一个女孩势单力薄,基本不可能从几个壮汉手里抢下方向盘。 “老簿,你还能看到其他线索吗?” “就算有其他线索能怎样,这痕迹已经存在很久了,原本的轮胎印在几层沥青之下。” “形成剥灵狱残留就代表着创造这片空间的人已经从世界上消逝了。” “华鸢,我叫你下车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稀有案例,受害者的剥灵狱残留被分割的很碎,就像是——” “就像是迷路的人留下的标记。” 我再次抢先一步说出老簿想讲的话,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惊讶。 “华鸢,你想追查下去?不管你的交流平台了?” “平台当然得继续完善,但是无名受害者留下的绝望碎片也不能不管,这类事件基本都是某个团伙反复作案。” “谁能证明这帮暴徒已经被绳之以法了,在看到案卷调查结果前我必须搞清楚这事有没有一个公正的结果。” “我不仅记得河谷水域上的摆渡人,我更记得救过我们的井下冤魂,刘大姐的仇没能直接报应在加害者身上,这次必须有个交代。” 我把发现轮胎印的周边地区情况都记在了交流平台上,打上便签提醒自己尽快处理,整理完后坐上回家的车。 到家以后把所有可能用到的设备都装好,以后都要调查开发同时进行了,如果能有辆房车就好了,可惜那玩意不适合现实环境。 反复清点完所需物品后准备离开,关门前似乎看到了卧室窗前有个红衣服的人影在朝我摆手,可能是那位看不见的助理吧。 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铺子里干净整洁,院落里一片枯叶都没有,真是辛苦尽职尽责的助理了。 “老簿,我这坐诊的变成流动的游医会不会影响委托啊,年底该不会因为业务量不达标给我开除了吧。” “有这个可能,主要看我怎么给那边汇报。” “不过华鸢你放心,今天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干掉一个借贷人已经能抵得上一年的委托量了,功劳分给你们三个都够用。” “啊?真的假的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咨询师这行一年内真正能拯救的普通人屈指可数,大部分情况下都会无功而返。” “能完美调解几个一阶段的业像,压制个十年八年的算很不错的成绩了。”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干掉一个借贷人够我和柴家兄妹两年的工作量了,如果是我自己单独干掉一个,直接吃十年呀。” “如果能折算成我打工时的年薪,动力一下子就上来了,没准借贷人在我们咨询师疯狂的围攻下可能都不够宰的。” “算了吧,华鸢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真到那时候借贷人不是它们,是你们才对,能换钱都疯了,外行什么都不懂的也会想宰几只发笔横财。” “横死街头的横。” 我的想法是有点疯狂了,每次都会不自觉的往身外之物上幻想,可能是穷怕了吧。 带着发财梦回到发现轮胎印的站牌附近,离现场最近的调查机关都有几十公里远,头顶的立交桥应该是新修的,这里原来大概率是荒郊野地。 一个女孩为什么会独自来到这里,地图上显示附近也没有什么大学城,到这里会是探亲还是访友。 仅凭猜测是无法推动调查的,我凭借着证件成功混进当地调查机关,调查人员核实身份时发现我的资料是机密的,说话都很小心。 为了避免身份被识破,我让当地调查人员为我打印出事发现场最近十五年内所有的失踪案卷,全部打包带走慢慢看。 二次勘察现场确认了轮胎印处于第几层沥青下,根据层数猜测大概时间,十五年已经是极限时间了。 我本以为案卷会很厚,实际上只有一本服装杂志的厚度,大部分记述的是患有痴呆症的失踪老人,其中只有三份案卷符合猜测。 第114章 等不到的公交车 三份案卷对受害者的外形描述几乎一样,报案时间相隔三年,发生地点各不相同,将这些地点输入地图,串联成线直逼站牌现场。 一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受害者在按照失去意识前记下的路线一步步向案发现场推进。 这三份案卷的目击地点都在公交站牌附近,其中两个因为年久失修已经移动了位置,等我找过去时那两个地方变成了绿化带。 绿化带下面埋着两层黑岩,在黑岩之间找到了焦土化的轮胎印,大小形状跟之前发现的有略微不同,轮胎印边缘处有二次摩擦的痕迹。 只可惜这些焦土化的轮胎印只能看不能拿出来实验,边缘处的摩擦印似乎是膝盖跪在地上爬行磨出的。 案卷记述的目击时间两次在正午,一次在傍晚。 正午的报案记录上目击者看见一辆面包车突然出现拖走了一个白衣服的女人,白衣女人哪里来的也不清楚。 傍晚的报案记录上目击者在等车期间听见砸车窗玻璃的声音,在昏暗的路边看见一辆面包车里伸出一条人腿,半截白衣服卡在车窗上。 目击者觉得应该是个女孩,因为看到她脚上穿着凉鞋,卡住的衣角貌似是条裙子,等到目击者想打电话报案低头的时候,再抬头人腿和车都消失了。 看案卷的时候我为目击者感到庆幸,如果是我猜想的情况,他们可能不只是报个案那么简单了,大概率会吓出病来。 我所想象的情况是,一个白裙女人在公路上急速爬行,身后追赶着一辆不开灯的面包车,她每到一处站牌前都会求救,还未发出声就被拖进了车里。 时间最久远的那份案卷,已经被当做是目击者在正午高温的炙烤下产生了幻觉,另外两份一个在初春一个在深秋用同样的理由结案太过牵强。 同样的时间点,我站在高温的柏油马路上只看到了模糊的树影,老簿趴在地上试图复现出轮胎印上的二次擦痕。 “老簿,别爬了怪渗人的。” “停下来听我说,你觉得为什么受害者没去采用更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吓人呢?” 老簿停下来缓缓站起身。 “华鸢,还记得刚发现剥灵狱残留的时候吗?这是稀有情况,她的剥灵狱碎得太彻底了,其中只有较大块的碎片能复现出部分情景。” “这些大碎片残留的能量也不多,无法构建出更恐怖的情景。” “老簿,你觉得她还会继续前进吗?” “三年以后你我都不一定还存在,等不及她继续推进了。” 把案卷收进背包,回到公交站牌等待那辆现在已经在前进的大巴车,我需要比受害者更早到达终点站。 这条线路上只运行着两个牌号的大巴车,其中一辆还是在有集市时才临时加上的,案卷上记录的目击时间都不在有集市开启时间上。 我现在坐的这辆车没能接上的人不能再被碾碎在轮胎下,一路做到终点站,拐弯前我向司机询问了线路是否有过更改。 幸运的是司机刚好是这条线上开了十七年资格最老的驾驶员,大叔是知道白衣女子目击事件的,他自己却从未看到过。 在知道我们是为调查此事后,大叔把车停在路边,颇有些感慨。 大叔觉得是因为当年没能等到公交车,在白衣女受害者的认知里,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所以也无法复现给开车司机看。 我内心是赞同这个想法的,大叔知道的很多,我一度觉得他就是当天的司机,但是为了不让大叔有过多内疚之情,明面上还是要劝他相信科学。 蹲坐在雨刮器前的老簿让我劝慰大叔的话有点可笑。 停车的五分钟里大叔把这条线路的变迁史都说了出来,这条路在十四年前和四年前都变更过一次,途经的村庄少了两个。 告别前我询问大叔需不需要我留下个证件号给他,方便他报告延误发车的原因。 大叔挥了挥手说不用了,他提前留好的余富时间,即使耽误了也没事,我们查清此案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大叔继续前进,我和老簿记住了变更前的岔路口,决定先前往最远的废弃站牌,那里发生过斗殴事件,间接导致站牌被废。 我走在宽阔的林间小路上,脑子里冒出几个跨时代的问题。 “老簿,你以前见证过村子里的斗殴事件吗?” “当然见过啊,那时跟着你爷爷去看热闹,现场打的可太凶了,都扔燃烧瓶了。” “这么刺激吗,为了啥呀。” “为了水源,我想你多少听说过老家镇子以前是很缺水的,现在的村名也都跟水有关,四十多年前闹过旱灾,为了抢水浇地十几户村民互相乱斗。” “老簿,说起来扔燃烧瓶不算太刺激,如果动了枪炮才叫真刺激。” “华鸢,这可不能乱说,老家镇子附近没有狩猎区,怎么可能有火器,扔几个瓶子已经是最大的阵仗了。” 在我们讨论抢水源的时候,路边的林子里发出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刚说完扔瓶子就听见这个声音还是有些慌张的。 我立刻躲进另一边的树后,生怕真有一个点着火的瓶子扔过来,老簿躲在我的身后,他怕会有鸟笼砸过来收了他。 等待的过程中瓶子还在响,瓶子的声音轻而杂频率高,仔细分辨节奏后觉得可能是个小瓶子捆成的风铃。 用树干作为掩护,在林子间穿梭,翻过一圈土坡后才看到瓶子栓成的风铃,它被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来到树下后我才察觉不妙,刚才翻过的不是土坡而是一圈坟头,这下可要大不敬了。 老簿连忙拦住不让我磕头赔罪,他觉得在一棵挂着风铃的歪脖子树下磕头太过奇怪了,万一无形之中完成某种仪式怎么办。 我俩形成了谨慎的二象性,都没有错却什么也不能做。 风铃再次摇动,原本紧紧靠在一起围成圈的坟头让出了一个缺口,同时我感觉脑袋很胀,几步远的距离像是走了很久一样。 等走出坟圈已经是傍晚了,树木茂密程度远超我刚进来的时候,宽阔的林间小路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望不到头的密林。 老天爷卷走大路留下了小路,如果不是老簿及时提醒,我已经从陡坡上摔下去在小路上自由翻滚了。 小心翼翼的爬下陡坡,在这条明显是走的人太多形成的小路尽头发现了一处村落。 林中的村落规模不大,看起来只有七八户人家,我没带现金,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没信号。 没信号很难用手机支付啊,转念一想这地方能扫码吗,但是我也没现金啊。 天色已晚,赌一把我这张厚脸皮能值几个人情,向村民买吃的是不可能了,有个能借宿的地方就算运气不错了。 村中只有一户人家的烟囱上冒着白烟,先从这家问起。 第115章 煮不熟面的起灶人 进入村庄后,房屋院落之间的土路都呈现出半椭圆凸起状,走在上面很不舒服,跟刚才不小心踩到坟头时的感觉一样膈应。 半椭圆的路面应该起不到排水的作用,这样水会顺着墙角渗入地基,很容易侵蚀墙体。 突然间我想到了老簿的话,难道此地也缺水,如果村民利用这种方式保持湿度,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顺着土坯堆砌的院墙边,我已经偷偷摸到唯一冒着热气的那家院子门前,谨慎的往里瞧。 院中没有大黄狗看门,更没有散养的鸡鸭,清冷的氛围渐渐冻住我的双腿,使我不敢贸然进入门内。 隆起的土路和院子的土墙形成一个夹角,长时间被夹角别着,脚指头都麻了,刚想活动一下,有烟囱那屋就传来铁盆落地的声响。 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屋里的人失手打翻了铁盆,等了一会后没有听见脚步声或者呼救声,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在铁盆落地后,屋顶的烟囱冒出的白烟里夹杂了几片黑烟,难道炉灶也能被惊到咳嗽,我有点质疑风箱是否完好。 天快黑了,胡诌一个理由也得进去看看找地方投宿,帮忙检查风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装成老中医去治疗炉灶的肺病。 进门以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来到窗前敲了敲,礼貌的询问里面是否有人,反复几次后还是无人应答。 “华鸢,进去看看吧,老在外面耗着也不行,这地方给我一种宋青家的感觉,在门口观察的时候好几次把烟囱误认成了虫子腿。” “老簿,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如果刚才听见是砂锅落地的声音,我是肯定不会进去的。” “有铁盆起码代表这里不是某个远古剥灵狱的遗迹,老簿你就真的没发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吗?这地方是在剥灵狱里吗?” “自此借贷人出现后,剥灵狱的影响范围很难准确界定,没准前一秒无事发生,后一秒你刚进去就被罩住了。” “老簿,给个准话,进还是不进。” “进,立刻进。” 我一把推开屋门跳了进去,回头瞥了一眼没看见绊索陷阱。 在里屋厨房的地上发现了一只红白烤瓷的铁盆,这样的古早样式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柴加的很足,火烧的很旺,灶台前空却无一人。 掀开锅盖,沸水里煮着面条青菜,看起来寡淡无味。 厚重的案板上平放了把菜刀,这把刀被打磨的锋利无比,稍微动一下就能刮出一层木屑。 站在厨房中间,一时分不清这面是留给我的还是这刀是留给我的,老簿的直觉很准,现在的氛围非常接近宋赵两家的情景。 风箱里该不会有一堆蝗虫等着我吧。 借宿也不能睡在厨房里,我来到主屋的窗户前再次敲了敲询问是否有人,在第二次敲窗后屋子里亮起了灯。 有烛无影,仍然没人回应我。 来到主屋门前推了推,里面上着锁,我刚开始拍门,窗户里面的灯熄灭了,另一边还没探索的屋子亮起了灯。 我朝那边小跑过去,在我拍门前灯就熄灭了,主屋的灯再次亮起,它们在合伙耍我。 用折返跑的方式试探两间屋子的反应,果然是在耍我,每次都是反方向的屋子亮灯。 两边的屋门都从里面反锁了,窗户也撬不开,我只得返回厨房另做打算。 “老簿,两间屋子里肯定都没人,应该是某种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在自己运行,来回跑了好几遍也没看见有红外感应器啊。” “华鸢,这里只可能有比机械设备更可怕的东西在操控一切,还是先在厨房过夜吧。” 找来抹布包住菜刀,用沉重的案板压住它,以防被人操控变成飞行暗器。 饥饿感驱使我再次打开锅盖,用勺子捞了几根面条,用手掐断后发现面条还是白心的。 折返跑消耗的时间也早够煮熟面条了,火那么旺怎么可能还是生的,青菜的翠绿程度也像是刚下锅的。 这里不正常的情况几乎要打消我找白衣女受害者的想法了,她没能逃出的村庄可能也快困住我了。 现在还不是确认案发现场的时候,另一个村庄还没去过,说不定比这里更诡异。 我用柴火把厨房门顶住,剩下个树墩子我当作为凳子坐着,屋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仅剩灶台里的火光可以用来照明。 “老簿,聊会天吧,还要熬很久才会天亮。” “想聊什么?” “这个时候不适合聊案情,你能再讲讲当年跟着爷爷去观摩村民大乱斗的情景吗?” “还记得这个呀,其实去的时候我和你爷爷都是不知情纯看热闹的,在围观群众的交头接耳里才逐渐知晓背后的隐情。” “水源争夺是一方面,更令村民们气愤的事,那家带头闹事的,他的家里有从外地买来的女人,用铁链拴在狗笼子里。” “当时本来只是商量用水时间,其中有个思想先进的小伙子在争吵过程中提到了狗笼子里的女人。” “带头闹事的立刻压不住火,带着他那帮人大声嘲笑小伙子是穷酸眼馋买不起外面的女人,随后他们就扭打成一团演变成了大乱斗的局面。” “带头闹事的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很快就被打得不省人事,他的同伙抬他去了医院。” “你的爷爷想利用这个空档时间,去营救狗笼子里的女人。” “等你爷爷找到的时候,笼子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一副暗红的铁镣铐留在草堆里,她被别人提前救走了。” “老簿,当时你听见我说完面包车劫人事件后默不作声,是因为想起了这段往事吗?” “算是吧,还有好多类似的往事,不同的手段造就了同样的悲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我和老簿聊到这里已经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恍惚间觉得炉灶里升腾的火焰像是要把柴火吞进去。 柴火堆在炉灶口纹丝不动,团结的力量抵挡了烈焰的爪牙,但并非每一块柴都能捆在同伴间,总有一块会被拿去引火。 走了半天的山路,眼皮也需要用柴火棍顶住,几番较量下柴火棍还是被折成两段弹飞了。 梦中的老簿在使劲揪我耳朵,身体颤抖了一下侧倒在地上清醒过来,睁眼就看见墙壁上扎着一把明晃晃能照出人影的菜刀。 “华鸢,你醒的可真及时啊,晚一秒脑袋就成切开的西瓜了。” 老簿说完用手指向厨房,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案板长出了一条黑尾巴。 第116章 蜈蚣厨子 “每次来这种地方总是没好事,要不是我家也是小楼加院子的布局,这破地方下辈子也不会再来了。” 厨房里除了那把菜刀,没有其他金属物品可以作为投掷武器,在黑色尾巴的主人冲过来前,我还有时间扒开堆满柴火的门。 逃进院子以后,另外两间屋子挺给面子的,同时亮起了灯,借助灯光能看到大门已经被锁住了,门两边的土胚墙里也长出了尾巴。 为了能逃出去也得冒险过去看看墙缝里是什么,静步走到大门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照明。 那些尾巴在光线的照射下缩了回去,黄白相间有点像老虎的尾巴,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老虎撅起屁股把尾巴怼进墙里。 “这是条蛇吧,这配色看着毒性不小啊,如果再是三角头就更危险了。” 对于我的猜测,其他没被手电光照到的“尾巴”表示肯定,纷纷探出三角脑袋仿佛在说话。 “猜的真准,赏你一口吧。” “老簿,我可能被咬了,感觉出现幻听了。” “什么?幻听?离门远点!” 墙缝里都是五颜六色的毒蛇,墙头上盘踞着斑纹花蟒,如果不是听见荆条被压断的声音,我可能注意不到墙头上也有蛇。 “厨房案板下面那条黑尾巴看着可比蟒蛇粗多了,该不会是它们的老大吧。” 说曹操曹操到,厨房的窗户应声破裂,飞溅出的玻璃碎片几乎要扎到我的脚面了,在炉火的照耀下厨房里看不到任何影子。 “那东西破坏了窗户但是想走门,砸碎玻璃纯粹是为了吓我?” 怪物的想法总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那东西没翻窗也不走门,顺着屋顶的烟囱爬出来了,可能是为了增加点仙气吧。 在那东西落地后我才看清,黑色的部分根本不是尾巴,而是一节身体,它是一条大蜈蚣。 “蜈蚣与蛇,经典组合,老簿你快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一根藤上长的七色葫芦。” “老太太进被窝,要当爷了。” 自从处理了林教练的事,闲暇之余不止是开发交流平台,也顺便改装了一下强光手电,主体结构已经可以作为铁棍防身了。 从背包里抽出两把强化手电,犹如中世纪欧洲猎魔巫师从背上拔出两把剑,银色手电驱魔,黑色手电除暴。 大蜈蚣岂能给我拍造型的机会,蜿蜒着身子蓄势待发,屋内灯影忽闪,屋外百足扬沙,巨虫行踪难觅。 蜈蚣每一条腿发出的声音都令我头皮发麻,一双巨钳翻滚着在地面上留下数道切口,划痕落点急速朝我逼近。 用强光直接照射都会被它躲开,一番计算之下,逐渐能预判到落点,成功照射到后发现了更多特征。 这条大蜈蚣长着三对复眼,眼睛中间有个椭圆形凸起,口器里似乎没有牙齿只剩黑洞洞一块。 手电光对蜈蚣和蛇都只有驱赶的效果,蜈蚣几轮冲刺都没能得手,开始绕更大的圈子准备攻击我。 我的装备强化了功能,这些怪物的防御也随着版本进行了升级,这个局面下我有种爆裂混沌木棍打深渊极境小龙虾的无奈。 电量问题还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背着多块电瓶持续供电的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没有掩护比背着氧气罐的火枪兵更无助。 为了节约电量我只能边照边退,想回到厨房里借个火源,炉灶里一直燃烧却不减少的柴火可能是破敌之法的关键。 退到窗台前观察灶台,大蜈蚣并不是从灶台下进入烟囱的,这蜈蚣直接在墙上开了道口子钻进去冲出烟囱的。 情况紧急也腾不出时间去想为什么蜈蚣的行动轨迹如此不合常理,这类带院子的偏僻村庄就没有一次合理过。 借着躲避攻击的动作跳到窗台上,运气不错没有踩到玻璃碴。 大蜈蚣见我脚下不稳甩尾袭来,我将两把手电挡在身前借力跳进厨房内,煮着面条的那口锅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锅里煮着的青菜依旧翠绿,面条估计也没熟,如果煮好了蜈蚣可能不会选择吃我,更可能选择去吃面。 刚进来时没找到的厨子该不会就是这条蜈蚣吧。 既然蜈蚣是厨子,那它选择保护自己的厨房也很合理。 在我准备抽出柴火的时候,巨钳刺破空气的声音已经来到耳边,一手拿着点燃的柴火另一只手举着锅盖。 孤军奋战怎能去赌强化手电挡住锋利鳌钳的可能性,用大蜈蚣可能在乎的厨具作为防御明显更合适。 大蜈蚣侧头闪开,顺着墙洞再次冲出烟囱的行为进一步确定它就是这里的厨子,老簿不这么认为。 “这蜈蚣被自己的丑样子吓跑了?” “锅盖上的水滴在复眼的作用下可能有了哈哈镜的效果。” “老簿,你怎么开始迷信科学了,我还是觉得大蜈蚣是这里的厨子,它比较爱惜厨具。” “谁家厨子没事在烟道上挖洞啊,你怎么不觉得它是怕你手里的火把呢?” 三种猜测都挺搞笑的,把猜测合成一个可靠的三角也许更合理,这蜈蚣可能是个怕火怕丑的厨子。 大蜈蚣出去后很久都没来打扰我的胡思乱想,在这期间我仔细观察了一遍火把,升腾的火焰像劣质的电影特效一样假。 先不管它的真假,能烧蜈蚣就加封它三昧真火,我把锅盖放回去,厨子爱护厨具的想法还是作为笑话更合适。 走到厨房门前,突然想起一样东西,墙上扎着的菜刀不见了,只顾惦记着不灭之火,忘了众生平等菜刀了。 “老簿,看见过那把菜单没?” “逃命要紧,哪还能顾得上菜刀啊,你是觉得那把刀比你手里的火把好用?” “别忘了蜈蚣的巨钳是可能有办法空手接白刃的,如果它真是这里的主人,意念操刀从你手里飞出去在砍回来更麻烦。” 大蜈蚣出现的突然,没有其他线索能指出它的克星是什么。 光源只能用作驱赶,蜈蚣高速移动卷起的风沙也有可能扑灭火把,急于收起来的菜刀倒更像是能真正伤害它的东西。 院子里一片黑暗,土坯墙上的蛇头若隐若现,房顶上细微且连续的踩踏声说明蜈蚣并未离开,只要我踏入院子,它一定会从阴影里袭来。 我靠在门框上辨别着蜈蚣蛰伏的位置,双方不动陷入僵局的情况对我更有利,拖到天亮将会是我的胜利。 大蜈蚣按耐不住胡乱发动突袭必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谁为刀俎谁为鱼肉还说不定,厨房能否易主就看谁的耐力更强了。 瓦片摩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蜈蚣的三只复眼出现在屋顶的小洞里,它在观察我。 第117章 百足之虫 蜈蚣的机敏程度远超想象,不仅会掀开瓦片观察我的动作,还知道变化位置,挑选的角度都十分刁钻,不仔细看以为是几只萤火虫。 屋顶上百足踩瓦的细碎声音逐渐变弱,那只蜈蚣可能是站起身子减少了触手与瓦片的接触面积,很难实时捕捉它的踪迹。 受力点的集中对屋顶造成了更大的压力,蜈蚣每走一步都会有尘土降下来,过多的粉尘把屋子里搞得乌烟瘴气,如果不是开着一扇窗户,可能就会粉尘爆炸了。 我为了避免手中的火把熄灭只能把它放在门外,屋内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蜈蚣抓住这个时机从房顶上伸下长触角。 老簿及时发现,火把刚好点燃了触角,炉灶内的明火果然是管用的,大蜈蚣当机立断用鳌钳切断触角避免烧到更多身体部位。 见这招有效,我穿过尘土来到灶台旁准备多拿几根火把,大蜈蚣也发现了我的意图,顺着烟囱爬进来从墙洞中突袭我。 慌乱的袭击必定露出马脚,从墙洞中只能探出头来,我用一只火把迎击鳌钳攻势,用另一只从下方直插它腹部。 百足之虫的腿可不是为了恶心人的,它用虫系怪物常用的多臂交织保护住了腹部,以损失四条腿为代价挡住了火把。 蜈蚣弃四足后缩回烟囱的速度依然很快,看来只能通过攻击头部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老簿,到底能不能用笼影?” “启动不了,烛台没反应。” “真是蜈蚣精吗?这地方是偏僻了点,但也还是华夏大地啊,怎么就让这玩意成精了。” “华鸢,去用火烧那些蛇,直接插进墙缝里,没准能从它们身上抽取力量。” “那就莫要怪我不敬仙家了。” 我贴着墙壁将两支火把高举过头顶防止蜈蚣从房顶突袭,来到墙边后找了条较大的墙缝插入火把。 一阵滋滋声后传出来焦糊味,体力上没感觉出有什么提升,只是腰间盘感觉松缓了些,殊途令的能力也成了变相的吃哪补哪。 蜈蚣见自己小弟被烤熟更加愤怒了,抬起鳌钳弓起身子弹射过来,这次突袭速度明显比上次更快了。 扭动灵活的腰部,后翻躲开了蜈蚣的突袭,两支巨钳扎穿了土墙,它侧头一划很快挣脱了限制回到了屋顶上。 蜈蚣破坏的土墙给人一种美工刀划开帆布的感觉,土墙看似很薄却非常的坚挺,屹立不倒的杵在那里。 蜈蚣撤回房顶刚好腾出位置,我立刻起身准备冲出院子,但事情哪能这么顺利,墙缝里的花蛇很快缠在一起堵住了缺口。 墙头上的巨蟒更是伸长了脖子,用火把去烧它也都被躲开了,我不能把注意力都放在蛇身上,稍不留神就会遭到蜈蚣的背后袭击。 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的烧那些相对小的蛇,蜈蚣逐渐丧失理智,每烧一条就袭击我一次,没有章法纯粹乱冲。 蜈蚣在突袭的过程中还是本能的惧怕火源,每次冲过来都会被我烧掉几只腿,反复几次后蜈蚣的速度总算是降下来了。 下一步计划开始执行,利用蜈蚣的突袭破坏另外两间房的窗户,不打开所有房间搜查一遍是无法得知蜈蚣的来历的。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我一次烧掉了两条蛇,蜈蚣的愤怒加剧了,可烧了一半腿的它速度早就跟不上了。 扭动转向的效率大大下降,一个冲撞没收住,直接破坏了厕屋的窗户,里面的灯光瞬间熄灭。 掉进去的蜈蚣像是被涂了一身痒痒粉似的,扭动翻腾成了一团黑影,四处碰壁好一会后才重新爬上墙冲出屋顶。 我举着火把朝屋子里探,地上全是蓖麻球,蜈蚣翻滚的过程中把黄澄澄的蓖麻球甩的到处都是,其中聚在油灯上的最多。 “不好,华鸢快闪开,这蓖麻喜热源。” 赶在蓖麻球跳上火把前从窗户边撤开了。 “这蓖麻球里该不会装的是跳蚤吧,怎么能跳这么远。” 蜈蚣不想听任何解释,从房顶飞下来直扑火把,恢复冷静的大蜈蚣决定先切断火把再攻击。 这次我没有闪避,拿着两支火把直接冲上去,在接近的前一刻跳起来直捣蜈蚣复眼,他的脑袋擦着火把划了过去。 对冲让我灭了一支火把,蜈蚣损失更大失去了视力,摔飞出去的蜈蚣成了无头苍蝇,在院子里上下翻飞。 原地打转的过程中甩出了一柄菜刀,这次应该不是飞刀突袭,慌忙之下弄丢了关键武器。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从墙上拔出菜刀,用火把的温度将刀烧热,附魔了的菜刀透着红光显得杀气腾腾。 有了附魔神器自然无需害怕,墙头上的巨蟒探出头想偷袭,直接被我反杀砍下蛇头。 击败巨蟒后明显感觉力量恢复了,紧接着用火把烧巨蟒颈部的伤口,滋滋的烤肉声彻底激怒了蜈蚣。 大蜈蚣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卷成一团后旋转着砸向我。 失去大部分感知力的蜈蚣已经没法捕捉我的位置,砸的方向偏了些,被我抓住机会从侧面砍中头部。 高温刀刃把蜈蚣头上的血迅速烧干,随后摊开卷曲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我用菜刀砍下蜈蚣一只巨钳后刀已经卷刃了,提着刀回到厨房物归原处,拿了一把柴火铺在蜈蚣身上用火把点燃。 用那只砍下来的巨钳撬开了主屋大门,大堂中间挂着一幅蜈蚣仙人的画像,它可能是保家仙一类的存在。 画像上的百足之虫比院子里躺着的那只看起来要和蔼一些,画像下面供台上的水果早已经干枯腐烂,这蜈蚣还挺尽职尽责的。 大堂两侧都有一道布帘,有窗户那边漆黑一片,没窗户的那边亮着灯,灯光透过布帘渗到了我脚边。 每次面对岔路口选择难题我都会犹豫,而犹豫就会败北。 “老簿,能否你看一边我看一边?” “这时候分头行动估计是没有好结果的,一起去看有光源的那一边。” “好主意!” 我不再犹豫直接掀开没窗户那边的布帘,里面有个大布包坐着,布包留着一道缝隙,在我掀开布帘后的几秒内吹灭了油灯。 瞬间的黑暗让我本能的松开布帘往后退,手松开了但是布帘没有复位,从我脚边跑出去一捆东西,冲出屋门直奔蜈蚣残骸去了。 借着日出时院子里洒下阳光,看清了那捆东西是多条蜈蚣的腿捆绑在一起扎成的。 作为此地守护者的大蜈蚣果然留了后手准备,一旦有人打开主屋大门它就可以顺势复活。 第118章 熟而不僵 这捆蜈蚣腿出门后自动散开,互相之间相隔很远,有意识的躲开了我一把火全烧了的做法,它们散入院子后不久便扎进了土里。 散开的蜈蚣腿没有直接去找烧焦的残骸令人生疑,那堆黑炭一样的残骸暂时没有发生异变,它们之间还会有其他触发条件吗? “老簿,跟我去搜一下室内,可能还有其他后手。” 捆装蜈蚣腿出现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团棉被,刚才吹灭蜡烛的操作应该也是它的后手之一,想利用明暗之间的诡异转换暂时控制对手。 我还是不甘心的掀开棉被,里面果然还有东西,是一顶瓜皮帽。 准备的很充分,如果我没有因为明暗交替而下意识后退,估计就能见到一只带着瓜皮帽脸色煞白的土地主过来吓唬我了。 放棉被的土炕是实心的,敲打了半天也没听见中空的动静,土炕下方自然也不会有添柴的开口,修筑的严丝合缝更让我觉得可能还有机关。 一时半会找不到只能先去另一边,路过门口时我仔细看了看蜈蚣残骸,依旧没有动静。 有窗户的一边之前没进去过,太阳光从窗户照进去,光线能从布帘透出来,证明里面起码是明亮的。 这次我掀布帘更加果断,心里做好建设,再出现任何意外都不会后退了。 事情总是错过后就不会再来,这次没有任何意外,屋里同样是个土炕,炕上摆着放油灯的桌子,围着桌子的是三个布垫子。 垫子上还有被压过的痕迹,仿佛是主人酒喝光了出去搬坛子一样,油灯周围都是花生壳和花生皮碎屑。 只隔了一间大堂,那边盖被蒙头,这边喝酒聊天,还是比较符合我对十几年前的农村生活刻板印象。 这边的土炕是中空的,有添柴的通道,在洞口扒拉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这间屋子还剩下个一人多的衣柜没搜。 柜门相当结实,拉拽铜环根本没效果,柜门难道和之前的屋门一样,都感觉是有人从里面拉住不让开。 硬的不行来软的,后退一步礼貌的敲了敲柜门,再更礼貌的询问有没有人,突然的乖巧引得老簿发笑。 真是给它脸了,多次敲门无果后,我开始用脚用力踹门,衣柜与后面的墙之间存在空隙,可无论我怎么踹都没有移动。 停止踹门后越想越怕,这怎么感觉也不像是衣柜该有强度,更像是一口竖起来埋了半截的棺材,如同生根发芽了一样坚挺。 “什么线索也不给,这怎么继续查下去啊。” 老簿刚想说些什么,咚咚的敲木板声打断了他的话,老簿朝门外看,我趴在衣柜上听里面的动静。 “华鸢,别听了,那堆蜈蚣残骸到门口了。” 闻听此言,我立刻来到窗前,院子角落里的残骸当真是不见了,我只得静步走到布帘前,掀开一道缝观察大堂。 蜈蚣似乎没有进屋,只有一道影子立在门口,从影子形状看,蜈蚣的触手触角基本都恢复了,最重要的钳子应该是没能安装回去。 缺少致命武器的大蜈蚣威胁性要降低很多,虽然我手上也没有火把,它还是不敢贸然发动突袭。 我躲在帘子后,它站在门口,这下又僵住了,我把背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一手挑开布帘,一手直冲前方招架攻击。 来到门口后发觉不对,蜈蚣身体被烧的扭曲塌陷,那一捆蜈蚣腿长出来的位置也不对,原本在身体两侧的百足现在一半在胸前一半在背后。 蜈蚣嘴里还有几根蛇尾巴,,仔细看后有些不对劲,那不是蛇尾巴,是从蛇嘴里长出来的蜈蚣腿。 这所谓的蜈蚣腿可能是某种寄生植物,可能在动物完全失去活性后操控它们的身体,不敢想象这东西爬满我身上的恐怖模样。 寄生蜈蚣腿控制蛇和大蜈蚣的残骸站在门前不敢进,难道是大堂里的蜈蚣仙人画像觉得受到冒犯阻止它进来吗? 那我这个干掉它的元凶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成精了还欺软怕硬吗? “老簿,这东西不敢进来该不会是蜈蚣仙人的能力吧。” “华鸢,我不这么认为,可能是屋子里有某种实质性的东西防住了它。” “那老簿你去屋顶看看,以前的人总喜欢在屋顶房梁上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看过一眼,没见到盒子一类的东西。” “真遗憾,还以为能见到传说中的鲁班术呢,老祖宗的木匠活可厉害了。” “老祖宗的东西多了,门外这只东西也可能是祖先秘法的产物,古人不仅是刻木头厉害,玩植物虫子的手艺更是神鬼莫测。” 我和老簿就站在门口聊天,被寄生操控的蜈蚣残骸像个晒太阳的老头一样蹲在门外,蜈蚣本身怕光,被寄生后不怕光改成怕门了。 “门?” “老簿,会不会挡住它的就是门啊。” “什么跟什么呀,什么门?哪来的门?” “就是这些打不开的门啊,这些门基本只能通过大蜈蚣打开,现在蜈蚣没了,只剩下寄生植物仍然受到限制。” “可我们还是无法安全出去啊,蜈蚣的巨钳被留在门外了。” “还有一床棉被和瓜皮帽。” 我进里面拿出这两样东西,先扔出瓜皮帽挡住蜈蚣嘴里的寄生物,然后给他盖上被子,赶在棉被破碎前拿到了锋利的巨钳退回屋内。 用巨钳插入衣柜上,严丝合缝的柜身没有任何缝隙破绽,没有破绽就创造破绽,我用巨钳最尖锐的部分插入衣柜。 捅开一道小口后刚准备继续破拆,衣柜上就流出了绿色黏稠的液体,更奇怪的是液体是朝上方流动的。 讲道理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东西了,但在这处偏远村庄碰上的怪事已经快要赶上两三个剥灵狱怪象的总和了。 纵然是衣柜会喊疼,我也得继续破拆,何况它还没喊,随着缝隙越凿越大,绿色液体的流动速度反而减慢了。 破口凿的差不多以后,我举起钳子直接插了进去,这一用力好险把我框进去,里面的空间似乎很大,把整个钳子都吞了进去。 我用强光手电往里面照,光线也被吞掉了,这个破口不足以让我钻进去,当然我肯定也不会主动钻进去。 我拿来油灯准备扔进去试试,但是发现油灯是没剩下煤油,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用的这么干净的。 “华鸢,别惦记煤油灯了,万一柜子里是天然气,整个村庄都得跟着上天。” “说来也是,那绿色液体是有点像沼气池里东西,不过没闻见味而已。” 既然不能进入,只能再另寻他法,老簿观察了很久,觉得绿色液体流动的方式很有章法,我连忙爬上土炕踩在桌子上看柜子顶部。 柜子顶部的有个凹陷,绿色黏稠的液体似乎形成了一张地图。 第119章 足虫之村 地图显示的范围不算大,猜测可能是村子的地图,图形数量跟村子房屋数量对的上,略微有点奇怪的地方是地图里的房子长着腿。 老簿的记忆存储能力自然不必多说,他确定记好地图后我们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门外寄生蜈蚣的克星无非是那几种。 我把大堂里的蜈蚣仙人画像揭下来,后面没有暗格,虽然有点失望好在是画像本身没有机关。 从里面撬下房门肯定是比从外面破拆要容易的多,将蜈蚣仙人的画像贴到门上制作成概念盾牌。 我把盾牌举在身前,一步步向外挪动,受视野限制只能靠老簿播报情况。 “继续往前走,蜈蚣没反应。” “往前走。” “转身,回头!” 寄生蜈蚣还存在些智力,没有原地傻站着,它准备转动身体从后方偷袭我,毕竟是寄生物对本体控制很差,被老簿及时发现了意图。 “下蹲,它冲上来了。” 蹲下的过程中通过地上的影子发现蜈蚣前扑的动作停在半空,趁这个空档我举着盾牌以兔子跳的形式向后撤退。 老簿的表情有点难以绷住。 “笑什么笑,看前面,不好好监视蜈蚣想干什么。” 老簿的表情恢复严肃,跟随我的节奏认真的监视寄生蜈蚣。 我很快来到大门前,土坯墙里的毒蛇早已不见踪影,总觉得蜈蚣腿分散消失在土里是为了先寄生毒蛇,汲取养分后再控制蜈蚣残骸。 大门上被蛇皮缠住的插销现在一碰就开,我只打开了一侧的大门,另一侧用贴着画像的屋门代替。 成功逃离院子后用屋门卡住大门,寄生蜈蚣只能站在院子大门口等待腐朽来临。 “老簿,只探索了一个院子就好像快要九死一生了,剩下这些院子都过一遍,开作弊器加命都不够用啊。” “作弊器?” “算了,当我没说,你就当是猫因九条命,我打算借一百只猫命来用。” “华鸢,猫还是挺可爱的,如果你真敢那么干,估计在咨询师的领域内名声就彻底臭了。” “打个比喻而已,怎么直接退圈了呢,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伤害猫猫。” “我后悔了,猫也不一定都是可爱的,华鸢你看前面拐角那是什么。” 在老簿的提醒下,我朝前方拐角处看,有一坨头发粘在墙上,但是这头发怎么长了个猫耳朵而且还有六只螃蟹腿呀。 只是迟疑片刻,头发里睁开了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螃蟹腿也活动开,顺着墙壁爬了过来。 这下不想继续探索也得探索了,怪猫在墙上追,我在隆起的土坡路上跑,在蜘蛛网一般的村中小路上寻找开着门的人家。 我是想直接跑出村子的,可是进来时的入口都变成了十几米高的蚁穴,那些蚂蚁又大又红,看起来一碰就会被咬成蜂窝煤。 跑过最后一个拐角后终于看见一扇开着的小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低头钻进去后关上小门,放上插销。 一连串操作下来,莫名有种古时候溜进大户人家的后面和千金小姐幽会的刺激感,这家后院的造型也符合我的幻想。 这后院古朴典雅中透着一丝穷酸,只待一位豆蔻年华的姑娘抬起纸窗招呼我过去,赶在她落魄父亲到来前春宵一刻暖床沿。 墙外爬行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寄生蜈蚣短暂的出现给我留下了一个可笑的思维惯性。 门能挡住寄生蜈蚣,但是长了螃蟹腿的猫可以翻墙进来啊,此刻那只怪猫正趴在墙头盯着我看,双目圆睁搓动着两只前爪。 老簿指了个方向,我立刻朝那边跑去,是一条狭窄的过道,看着像是排雨水的,穿过去后来到前院。 “这地方的造型怎么跟上一家差不多啊,如果不是窗户完整,我都开始欢迎蜈蚣又要从屋顶奇袭了。” “奇袭是肯定会有的,不过这次改成怪猫了。” 从房顶投下的影子里多了个六只腿的黑影。 正屋和厕屋我已经懒得去试了,这次直奔厨房,还算是天不亡我,门一拽就开,躲进去后关门堆柴。 厨房内的摆设与上家还是有所不同的,不单单是没了墙上的大洞,案板也换成了轻薄款,案板上只留下了一把折叠水果刀。 在我观察厨房时,怪猫从窗外爬上屋顶,我突感不妙,检查灶台是否严实,台面上放着一盒火柴,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根。 我把握住了这次机会,用一根火柴点燃了灶台里的柴垛,疯狂拉动风箱加大火势,在烟囱里的爬行声接近前弄出了明火。 那团黑毛瞬间被点燃,化作一个火球飞出烟囱,从厨房窗户就能看到怪猫掉到了墙外。 结局完怪猫后,拿起折叠水果刀朝主屋去,把刀展开插入门缝,顺着往下锯,明显能感觉到切割了某种软体组织,门缝里渗出绿色粘液。 锯到底以后门自动开了,大堂里面挂着一张蜘蛛的画像,这幅画风格残暴,是一只长着六条腿上半身为女性的怪物。 在画中,蜘蛛怪在啃食一个婴儿,在它硕大的腹腔下还挂着一对童男童女,画面相当骇人。 “老簿,刚进小门的时候我还在幻想能有个妙龄少女出来迎接我,看见这幅画后我觉没东西出来真是太好了。” “给你闲的,到哪都在想妙龄少女。” 两侧各一扇布帘,除了布的花色不一样外,其他都一样,这次不能赌没窗户那边有什么,出来什么都不好对付。 直接掀开有窗户那侧的布帘,里面布局也大差不差,土炕加衣柜的组合我真是看够了。 衣柜不想碰,直接踩在土炕的桌子上看衣柜顶上有什么,这次没有地图而是一本册子。 “足——虫——村” “好奇怪的名字啊,之前也没听公交车司机大叔提起过,倒是挺符合村子里的怪象的。” “起的什么诡名字,足都长在不该长的地方了,华鸢,快翻翻还有什么线索。” 这本小册子很薄,只用几页纸就描绘了十几种乱长腿的怪物,每种只有几行字,简单记述了对付他们的方法。 最后一页写着几个大字。 “如见此册,足村以足。” “老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已卒?是说村民都完了。” “华鸢,我觉得这更可能是都跑了的意思,足代表腿,可能说明怪象频发后村民都跑了。” “那这里面记述的方法看来都是用血的教训留下的。” 我将册子收进包里,拿着水果刀前往侧屋门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 开门后扬起一片尘土,等了一会才进去的,里面只有一堆干草,在草垛里有条红色的铁链子。 看到铁链的那一刻,我俩整个人都不好了。 “华鸢,不想看到的东西还是出现了,这里曾经关着个人。” “有一家敢这么干就不可能只有一家这么干。” 虽然很气愤,但是这里已经没人了,再想帮忙解救也已经晚了,扒开草垛寻找一番后找到了一副碎掉的黑框眼镜。 拿出眼镜的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学生时代见过很多文静的女孩戴着黑框眼镜读书学习,无数张熟悉而模糊的脸出现在碎掉的镜片反光里。 九死一生留下的退堂鼓重新变成战鼓,雷动的鼓声震退怯懦,我必将还她们一个公道。 第120章 噬足虫 “根据那本小册子上写的,村子里突然出现的怪虫在初期重点攻击小腿以下,致残限制行动后会从下半身钻入体内。” “华鸢你看这副铁锁的造型,应该是脚铐,这里可能就是虫子最初的诞生地。” “老簿,受害者会用那种方式实现,依靠借贷人从中作梗还是将剥灵狱覆盖整个村子?” “如果是两者结合呢?在借贷人的帮助下用剥灵狱覆盖整个村子,制造出无数只册子上写的噬足虫,几乎消灭了所有村民。” 没有具体证据,我们只凭借着手里的一副镣铐和小册子上的三言两语进行推断,很多疑点说不通。 搜查完这间房后,我们打算用这家院子作为临时住所,首先它地处村子角落,如果能解除封闭,从这里出去最快。 现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有一片紧密连结的树林,怪猫选择逃回村中应该也是因为根本跑不出村外,几十米高的树冠朝着村里弯曲,形成了一个弧顶。 用爬或者跳的方式都出不去,看似弧顶能洒下阳光,实则我扔任何东西上去都像是撞在铜墙铁壁上一样,粉碎后掉了下来。 “老簿,钢铁一样坚硬的树冠真的不是剥灵狱的一部分吗?” “可能曾经是,现在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 “想到什么了?” “借贷人的实验可能不只是针对业像,还可能针对剥灵狱本身,将剥灵狱直接转化为生产怪物的工厂。” “老簿,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后果可太难以控制了,老康的畸形怪人和小玉的魔兽如果同时出现在一个偏远山村,我都不敢想有多惊悚。” “别说是一个村,就是一个市,人也得都吓跑了。” “其实如果是大型怪物,还能有效躲避,像册子里记述的噬足虫,只要稍加隐藏,趁着夜色潜入各家各户,没有一个能在第二天醒来。” “华鸢,他们留下了册子,肯定是有幸存的,可能还不少,抵抗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消亡了,只留下一座时空不稳定的村子。” “等等老簿,话说回来了,借贷人会不会是因为发现用了仪式增强剥灵狱后,反倒是让整个空间不稳定了。” “不稳定的空间就无法批量生产怪物,所以这里就是间废弃工厂啊。” 老簿的意思是说,既然是工厂,必定有生产线,残留的生产痕迹可能会提供破局之法。 “刚才的怪猫往西南方向逃跑了,可能在那个角落的院子里有东西。” 本想立刻出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起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好在这次的准备充分,不仅拿了武器还带着压缩饼干。 掰开饼干,吃了一半灌了半瓶水,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有计划的省着点吃比较好。 从后院小门出去,一路上都没遇到任何阻碍,穿过村间小路的时候总觉得被人盯着,也不知是警惕心过剩还是没吃饱,脚下的路也走不稳了。 拐过几个弯后来到了院子门前,这家的土坯墙特别矮,墙头被磨得很光滑。 “华鸢,先别动,土坯墙不对劲,这痕迹像是有无数条巨蟒爬进了院子,把墙头都磨圆了。” “说来也怪,蛇没有明显的腿部结构,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这里。” “噬足虫,虫子把腿吃了,剩下的生物组织靠什么移动,移动起来像什么?” “别说了,我知道了,老簿你再说下去我感觉之前烧掉的那些蛇不一定都是蛇,万一是被诅咒的村民还真是有一丝难受呢。” “难受什么?” “用火刑真的便宜它们了。” “没饿昏头呀,继续前进吧,有敌人的地方才是正确的方向。” 土坯矮墙一步就跨过去了,院子里的地面很平整,如果不是刻意被打扫过,那就是路过的蛇太多,铺开压平了院子。 还是延续之前的思路,先进厨房一探究竟。 厨房的门正常开着,这次里面甚至没有一根柴火,放案板的台子上也是空无一物,灶台上下都被黄泥糊住了。 整个厨房唯一的金属制品是一口没有把手的铁锅,铁锅被保存的很好,锅内油亮亮的,锅底也没有锈迹。 与其说它是一口锅不如当它是个洗脸盆,锅底还能隐约能照出自己的脸型。 在我举着铁锅打量自己的时候,貌似看到墙上的抹布动了一下,等我放下铁锅再回头看到时候,抹布还是抹布。 从出小门到这里,那种尾随身后的监视感就没停止过,监视我的东西刚才大概率是藏在抹布后面了。 不愿现身就让它接着藏着,厨房没东西只能去其他屋子看看。 铁锅虽然不是利器,但它出现在厨房我就得拿过来用一下,超级英雄漫画里投掷圆形盾牌的动作至今记忆尤深。 后撤十步,一记旋转投掷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门上,门框出现细微的裂痕,反复十几次后门终于开了。 不得不佩服幕后主使的精妙安排,这次让我用远程武器破坏大门,是因为门后藏着一堆巨蟒的遗骸。 从眼窝里探出的触角说明它们都是被噬足虫杀死的,小册子上有记载这种惨状,被虫子钻入身体的人最后会在眼睛里长出两只触角。 主屋大堂里堆积了太多残骸,它们把门堵住,无法看见大堂墙上的挂画,也不知是哪位虫子仙人镇守此地。 从堆积如山的巨蟒残骸看,镇守此地的虫仙来头不小,战斗力估计比大蜈蚣强不少,院墙那么矮还能镇定自若,想必实力非凡。 现在只剩一间侧屋没开,线索和虫仙估计都在里面,主动开门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我再次发挥诚实礼貌的优良品德,来到窗前轻轻敲了敲,诚恳的询问里面有没有人。 “请进!” 侧屋的门自动打开了,里面的摆设正常,仿佛刚刚招待完另一位客人。 “你好,请问怎么从这个村子里出去?” 屋内鸦雀无声,反复问了几遍后还是没人回答,我只好走进去,里面有一只八哥被关在笼子里面。 老簿看见鸟笼就本能的往后撤,我自然是不会取笑他的,自己走到鸟笼面前。 关在里面的八哥扭了扭头发出“请进”的声音。 整个屋子只有这么一只活物,我很好奇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只鸟很快做出了回答,它扑腾翅膀晃动鸟笼撞向墙面。 一只巴掌大的白色虫子从墙上显形,被八哥一口吞进肚子。 “好厉害的鸟,吃监控探头跟玩一样。” 下意识的想去打开鸟笼放出八哥,但是看见老簿退出去后迟迟不敢进来,只肯趴在门框上看。 如果让他看见一个空置的鸟笼,老簿可能直接就跑远了。 鸟笼底盘上留下了线索。 “学声莫学人。” 这只八哥能活下来可能是因为它是这里唯一说人话办人事的生物了吧,能学人声音,不学人作为。 “可惜它不会说别的话,老簿你别躲了,跟我去主屋看看,没准能从窗户进去。” 我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声音。 “这个废了再买一个,长得像她们是一对。” 第121章 金兰花下 刚到门口的我愣住了,气血上涌顶起来一阵眩晕感,老簿也怔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的怯懦,怒目圆睁的看着鸟笼子。 “一对?” “原来如此,一个人构建不出如此封闭的剥灵狱,但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凝聚起来的怨气会成几何倍数增加,效果远超想象。” “老簿,没时间耽搁了,这一个地方先后提供了两条线索,爆炸程度相差甚远,村子的掌控者可能已经不耐烦了。” 老簿明白我的意思,以极快的速度搜索了一遍院子,在角落的柴火下找到一把铁锹,我拿起铁锹开始铲除堆积在门口的巨蟒遗骸。 每一铲子下去都绿色的黏稠液体喷出,院子外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明显,时间紧迫,我只能加快速度,也顾不上飞溅的粘液有没有毒。 赶在有东西进院子前清理出一条道路,溜进去立刻关上门,用铁锹挡住屋门,几乎是同一时间屋门遭到了撞击。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回头,所以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怪物,老簿自然也不会多事去看,对我而言还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更安心些。 多数人的恐惧源于未知,我的恐惧有点不一样,如果让我知道对方是个极难战胜的敌人,无力感会提前压垮恐惧。 我对待生活的态度也是如此,不与任何人交往过密就是怕见过真面目后会失望,也怕别人见过我的真面目后会失望。 一紧张就喜欢胡思乱想,静静等到门外的东西不撞了以后我才稍微放松精神开始搜索屋内,地上的残骸还是有点碍事。 这间屋子格外的暗,即使在白天还是灰蒙蒙的,墙壁中央挂着的画也很糊,我几乎要把脸贴上去才看清是什么。 “一朵花下面藏着两个女人,只画了背影,头部被遮挡住了,该不会这就是被拐来村子的那对姐妹吧。” “华鸢,你仔细看这服装对不上,画里的女人穿的古装,我觉得可能也是某位虫仙的画像。” “现代人也可以穿古装,不过如果是在古装游玩的途中被抓走,大概率是会被阻止的,人多的地方袭击演员不太合理。” “老簿,刚才你一说虫仙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画像上没露脸,万一是两个长着蜈蚣脸的怪物可太破坏雅致了。” “到这种地方你还能有雅致,华鸢你这心大的能力我一时半会儿是真学不会。” 老簿难得吐槽一次,脸上的笑容短暂出现几秒后便消失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画像。 我有所察觉身后画像的不对劲,此刻也不敢贸然回头,跟着老簿的后撤步往前移动。 随着距离拉开,老簿的表情逐渐缓和。 “回头看看吧。” 回头望去,画像里的两个女人都转头看向我,比想象的还要恐怖一些,沿着鼻梁一分为二,一半是虫子,一半是布满伤疤的人脸。 “看你以后还敢乱说话吗。” 她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站在金兰花下望着我,那棵金兰花应该是变异了,体型增大了数百倍,两人站在花下显得十分娇小。 这样让画中两人看着反倒是没有那种被人全程监视的感觉,心中的烦躁感也减轻了几分,现在如果手里有几炷香一定会上前拜一拜。 画像人物改变后没有再出现其他怪象,我也没打算再逗留,按之前的选择先进入有窗户的那间。 布帘子一碰就掉,里面的陈设出现了些许改动,多了一个大木箱,箱子没有上锁,造型上接近上个世纪的嫁妆箱。 箱子上面压着三床棉被,上下两床较新,中间那床很破旧,两新一旧肯定选那床旧的检查。 三床棉被都叠的很整齐,拿起来后明显感觉中间那床旧棉被更重一些,试探性的摸了摸,手感接近吸满水的海绵。 有某种固液结合体掺杂在中间,我最初想到的是里面掺了村子里到处可见的绿色粘液,紧接着一个更恶心的想法出现了。 “老簿,里面该不会是用蛇血做的豆腐吧。” “拜托你的想象力能不能往正道上用,别人不敢想的都让你想完了,蛇血豆腐是人能想出来的?” “华鸢你要是饿了就去啃压缩饼干,这地方可没条件给你整一顿蛇肉火锅。” “你可先别吐槽我了,在这地方吃蛇肉火锅是人能想出来的?” 和老簿互相吐槽了一阵后,胆子明显大了些,从旧棉被上拆下几根线,轻轻撕开一道口子抖落了两下。 “啪叽,啪叽” 掉出两只手掌大小的白色虫子,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浑身发痒,刚才举着被子好一会,现在从手臂开始感觉有虫子在爬。 我把三床棉被压在虫子身上,一步跳出了这间卧室,差点因为步子迈太大踩到布帘摔倒。 跳出去后,等了一会虫子也没动静,心下一沉立刻拿起布帘子挂起来。 “怎么回事?想掩耳盗铃?看不见就不害怕了?” “老簿,你就不觉得太巧了吗?在第一家碰上的寄生物可能也是刚才看见的那种虫子的变体,现在也是有虫子和巨蟒的残骸,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是怕虫子复活寄生到蛇的身上,可就凭一道布帘子就能挡住虫子?” “除了布帘子还有其他选项吗?” 老簿没再反驳,先一步站到另一侧的布帘前。 这边的危险性更大,如果我的推测不错,可能打开布帘的瞬间涌出的寄生物就能控制大堂内所有巨蟒的残骸。 到时候内忧外患已是绝境。 为了多一线生机,我拿出手电筒,掀开一道小缝用强光照射进去,从这道缝隙看进去没有任何东西,直接照在了墙上。 老簿也跟着凑过来观察,只有一道缝隙有点挤,我就先后退了一步,正是这一步差点吓到我。 下面的缝隙看不见有任何东西,可连带着打开的上面缝隙里出现了三只眼睛,一只是属于人的,另外两只就不知道属于何种生物了。 上方缝隙里的三只眼睛各看各的,中间那只盯着我,最上面那只盯着老簿的方向,下面那只看着屋门。 我轻咳一声警告老簿,他虽有疑问但没立刻问出来,看了一眼我目光锁定的方向,也被吓得一激灵。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门外不知道潜伏着什么,一侧是有可能附身巨蟒的噬足虫,另一侧是不知哪来的眼睛。 它们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击我,似乎还在判别我的身份。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灵光乍现,我从口袋里把证件稍微往外掏出来点,假装不经意起身掉出来,看它们作何反应。 绑架发生的年代应该不会太久远,我的证件这么多年没有进行大的改动,如果能让它们认为我是过来找人的调查人员,说不定会有更多线索,甚至可能给个逃生机会。 当证件落地的那一刻,三只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地上,中间的人眼貌似很激动,另外两只眼睛看了几秒后瞬间消失了。 在上下两只眼睛消失后,中间的眼睛恢复平静后也消失了,屋子里像是被抽干空气一样的寂静无声。 第122章 噬尾轮回 意外掉落的证件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其他东西都不动也是一种配合,如果能维持到我走出这个院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拿起铁锹,打开一道门缝,谨慎的观察外面,除了地上的拖痕,没有其他变化。 “老簿,这道拖痕不太像是巨蟒或者蜈蚣之类的东西留下的。” “更像是轮胎印,但是也太粗了点吧。” “不可能有轮胎这么宽的独轮车,这最多是个轮子。” “会不会是个磨盘?” 老簿的猜测瞬间惊到我了,这么大的磨盘已经足够碾碎我了,实心磨盘撞门,那门早该坏了,或者说是因为太大撞到了墙上。 “老簿,如果真是个磨盘,那这里的虫子变异得体积巨大也合理了,普通的牛马根本拉不动这么大的磨盘。” “牛马拉不动不代表人拉不动,如果是大蜈蚣作为监工,驱使村民强行拉磨也是办得到的。” “老簿,我个人还是比较心疼在城市里拉磨的牛马,这里的纯属活该。” “华鸢,你这怎么还带上个人情绪了,冷静点,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拉磨了,咱们可是有证件的人了。” “说的对,我已经没有要拉动的磨盘了。” “对什么对,怎么话到你嘴里立刻就变味了呢。” 扯皮时间结束,该动身出去了,举着铁锹推开门,迈着小碎步跑向大门。 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地面隆起一圈土,形成一个圆环把我圈在中间,圆环很粗,比外面的路上的土坡还要粗。 “这么坟圈子又起来了,这该不会是之前撞门的磨盘吧。” “赶紧跳起来,一会真给你磨成血豆腐了。” 土圈隆起的速度不快,很轻易就能翻出去,翻过去后真正的问题才出现,原本低矮的院墙现在变得很高。 在围墙上多了一层鳞片质感的塑料布,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这层布挡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去。 鳞片还没有研究清楚,身后的破土声已经停止了,回头后看到了土圈的真实面貌。 土圈整体偏向陶瓷质感,造型是一条巨蟒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围成了一圈。 “华鸢,这造型眼熟吧。” “我可见过太多了,如果两头拉伸中间再折一下,就是经典的无限造型。” “业像的世界文化还挺齐全。” “业像既然是有人诞生的,那么这个人了解过的文化也会被业像继承,这无关信仰,只是用本体熟悉的东西蛊惑人心罢了。” 小余喜欢金字塔文化,所以他的业像可以变成兽首人身的怪物,这对姐妹可能喜欢巴比伦之类的东西。 “衔尾蛇在很多文化里出现过,也有很多种变体,没有其他线索无法判断是不是那对姐妹留下的东西,华鸢你也别想太多。” “知道了,我稍微发个呆就以为我想太多。” “难道不是?” 我撅了撅嘴表示反对,老簿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观察起衔尾蛇陶塑。 陶塑表面坑坑洼洼的,几道划痕连起来也看不出是哪种字迹,暗红色的表面像是蛇被扒了皮,而蒙在围墙上的又那么像是蛇皮,很难不让人想多了。 “华鸢,你过来看一下蛇头的位置,两只蛇眼摆放的有说法啊。” 蛇头两侧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往中间汇聚的漩涡状,看着很不舒服,这外面一个大圈,蛇头一个小圈刚好合成一个无限的意思。 “这是无限的意思吗?该不会这个村子里的异变会无限循环吧。” “我刚才用铁锹戳了戳蛇皮布,怎么用力也划不破,在封闭环境怎么实现循环呢。” 我和老簿陷入思考,然后同时想清楚了。 “循环已经开始了!” “循环已经开始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刚进这家院子还是刚进这处村子?还是说听到瓶子风铃的撞击就开始了。” “应该不会那么早,如果那时候是开始了,现在你的身体可能还躺在坟圈子中间,过来条野狗都能给你送走。” “别说了,我本来不敢乱想的,你这么一说全在脑子里出现了。” 为了能尽快平复心情,我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衔尾蛇陶塑上,骑在上面仔细观察所有细节,边边角角的缝隙都不放过。 我一点点挪动着屁股,陶塑上面都快给我磨干净了,老簿则是蹲在一旁等着我发现新花样。 “华鸢,看出线索了吗?刚才我找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希望这条蛇能给你一份薄面。” “那我这脸可太大了。” 老簿蹲了一会后觉得无聊也坐了上来。 “啊!这也太深了吧!” “老簿你喊什么啊?” “先别动!” “华鸢你就一点也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 “中间这么大个洞你看不见吗?” “中间?洞?” 我的注意力都在陶塑上,没去看其他地方,在听到老簿奇怪的发言后下意识往里面看。 “啊!这也太深了吧!” 陶塑中间的地面消失了,塌陷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我的一只脚还耷拉在洞口,吓得我慌忙抽了回来。 如临深渊的眩晕感让我有些坐不稳,颤巍巍的爬下陶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出去的方式是跳下去吗?” “先别着急跳,这个洞的感觉很像第一家院子主屋卧室衣柜里的感觉,扔进去的东西根本探不到底部,人跳下可能也会消失。” “这我哪敢跳啊,还着急跳,老簿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事情还是往我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感觉像是循环结果真的出现了一个可能没有底的洞窟。一直不落地也算是循环啊。 衔尾蛇的内圈是看不了,只能回到蛇头位置继续研究,两只眼睛的距离更近了,大概还有一半路程就要交汇到一起了。 现在没有行动方向,只能等着两只眼睛交汇后再做打算,于是我们退回到有鸟笼子那屋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喝口水。 笼子里的八哥很安静,闭着眼睛处于休眠状态,为了不打扰到它,我们进屋后蹑手蹑脚的关上屋门,靠在屋门上闭目养神。 可能是这一天脑子处理的信息太多,这一觉居然睡到了第二天,天还未亮我突然惊醒,老簿已经等候多时了。 “休息会吧,我盯着呢。” 这一觉睡得足够长了,现在需要尽快清醒一下,等到天亮出去看两只眼睛的会合进度,那只八哥也扇了扇翅膀算是伸个懒腰。 村庄的日出没有伴随鸡鸣声可见这里有多荒凉,看见门缝照进阳光后我起身出去,院子里还算平静。 衔尾蛇的两只眼睛果然会合到一起了,凸起的造型很像个按钮,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摁下按钮。 触发机关后衔尾蛇的两头明显往中间挤了一点,陶塑的直径变小了,在缩进去的位置上出现一行小字。 “跃入其中,圈尽噬尾。” 这句话有点隐晦,和老簿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某种倒计时,从跳进去的那一次开始算,等陶塑围成的圈子缩到最紧这个洞就完全关闭了。 “这意思是让我们赶在洞口封闭前找到答案,但是这问题是什么呀,让我去找这对姐妹的身份吗?”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次不想跳也得跳了。” 站在洞口边上,内心非常的抗拒。 不入轮回无出路,一入轮回难回头。 第123章 一道轮转 跳下去的感觉还好,冷飕飕的,看着头顶的光点越来越小,身后的光源逐渐扩张,心情没有起伏,失重感也没有起伏。 去游乐园玩弹簧床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一直飞,随着年龄的增加再也飞不起来了。 少年郎骨骼轻盈高高跃起,老儿郎暮色垂垂沉沉下坠。 几个眨眼间已经落在院子大门口,院墙上的鳞片布还是打不破,大门上没有插销或者挂锁,而是两扇门融在一起犬牙交错。 “这地方我不回头都知道有什么。” “华鸢,你还是回回头吧,可能有意外收获。” 虽然内心是抗拒的,但总归是要听劝回头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是回头了,院子中央不出意料的摆放着衍尾蛇陶塑。 再往上抬头,出现了老簿所谓的意外收获。 “屋顶上多了几段土坯墙也能算是收获?” “屋檐上长了一层倒刺,造型和颜色与蛇的毒牙十分接近,即使没有这层倒刺也爬不上去。” “老簿,到现在还是没法用笼影吗?” “刚才在下坠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剥灵狱的气息,但那个时候你整个人在空中无处着力,我感受到的时间又很短,没能使用出来。” “下次我再跳的时候,老簿你找准时机启动一下试试。” “可能是借贷人为了防着我们提前打上了补丁,最大化稀释剥灵狱的存在,用更多的实体化代替原本的限制能力。” “有这个可能,下次论证一下能不能在空中开启笼影,落地后直接跳出包围。” “先找线索吧,这次别急着去厨房,先去看看那只八哥怎么样了。” 这次侧屋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鸟笼空空荡荡,之前留下的提示都一起消失了。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老簿的神情,他已经不再害怕鸟笼了,主动凑到近前观察了一遍。 “华鸢,这鸟笼里面真干净呀,一根羽毛都没有,上次你说的那句提示也不见了。” 我原本想借机逗逗老簿,说一句为了关你特意打扫的,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在这种地方开玩笑根本不好笑。 “估计是有灵性的动物不参与循环吧,毕竟如果每次进来它都来句提示语,循环没几次就结束了。” “你倒是挺为幕后黑手着想。” 我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邀请老簿快点去主屋检查。 主屋的情况比上次好多了,地上流着绿色粘液的巨蟒残骸都消失了,地上干干净净的,墙上那幅画像里的金兰花也恢复了正常大小,在两个女子的中间。 地上被清理出来后,我拿来铁锹开始挖地,这次先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直接挖条地道逃出去,两铲子下去就放弃了。 一层薄薄的土下面是厚重的钢筋混凝土,院墙都是土坯搭的,没想到在地基上用了这么大功夫,这纯粹是防我的。 “老簿,你过来看,这能是那个时候的东西吗?露出来的钢筋看着挺新的,该不会是临时加盖特意防咱们的吧。” “华鸢,你为幕后黑手着想,幕后黑手心里也有你,这应该算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双向奔赴!” 我开始后悔没再鸟笼面前吓他一次了,这老簿学我的精度已经卷到我了,有那么几秒钟我是接受不了的。 “出去以后不要再偷摸跟着我刷短视频了,我带你去学习一下真正的科学知识。” “别这么小气,我只是在尽力跟上你们的语言习惯,用点你更容易接受的新词。” “我不容易接受!” 见我如此扫兴,老簿没再说什么,装模作样的欣赏起墙上的画来。 我打了声招呼就独自掀开有窗户那屋的布帘了,老簿一直用余光瞄着我,见我掀开布帘立刻跟了上来。 室内摆设如故,老簿检查衣柜顶上,我翻腾三床棉被。衣柜顶上没有出现新的地图,棉被铺开里面多个信封。 我没有着急拆信封,而是先把棉被压着的箱子打开了,里面啥也没有。 检查完其他地方后我才打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内容是一个名字。 我来到屋门口立正铁锹,望向门外,在心中念出了那句召唤进化碑馆的话。 “纸依,记录进化。” 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那扇木门,老簿忍不住开口了。 “华鸢,这地方不在信号服务区吧。” “不能吧,那种地方不应该是全球覆盖信号的吗?可能是我心不够诚恳吧。” 我闭上眼站在原地酝酿了一会感情,深吸一口气,再次默念咒语。 “纸依,记录进化。” 睁开眼后还是没看见那扇木门,无奈只能失望的去关屋门,准备在这里先熬过一晚。 关上门以后还有一扇门贴在墙上,原来是期待已久的那扇前往进化碑馆的木门藏在了屋门阴影里。 我迅速开门溜了进去,老簿都差点没跟上,图书馆内的氛围在外面院落的衬托下都显得格外温馨。 “纸依,速来见我,我赶时间。” 纸依从书架间飘然出现,这种情况下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心情好多了。 “纸依,帮我查找一个人的生平。” 随后我将字条递给她看,她接过去扫描一遍后起身飘入书架间,不一会就拿着本蓝色封皮的书回来了。 纸依细心的帮我翻到那一页,上面的人名和字条上的一样,对出生地的描写也对得上村庄的风格。 “胡广舟,早年因淋雨发烧未能得到及时治疗从而落下脑部疾病,智力下降,身体机能受损,工作丢失女友离去,无奈只得返乡务农。” “家中有两个弟弟,胡光舟与兄弟约定,外出打工几年后回来共同盖新房娶媳妇,造化弄人,他的两个弟弟先后因意外去世,只留他一人在家。” 书里的记述到这就结束了,关于他的描述只有一页纸寥寥几行字,这种情况在进化碑馆的图书里是很少见的。 “这个人的生平记录不多,似乎他的一生都跟这个约定绑在了一起。” “纸依,我得走了,开门让我——” 话音未落,我回到了屋子里的挂画前,纸依那份对下班的执念有点感动到我了,不可替代的闲职就是硬气。 “老簿,通过刚才书里记述的那个约定,可以推测出胡广舟这个人即使是脑部受损也是非常关心他的两个弟弟的。” “约定分为两部分,盖新房和娶媳妇。” “关于娶媳妇那部分暂且不提,我不相信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能去诱拐妇女,他的两个弟弟在打工的地方先后去世就更不可能把人拐回家了。” “华鸢,你是觉得屋顶上的那几段土坯墙就是所谓的盖新房子?” “很有可能,我敢打赌下一次跳进洞里再出来,抬头就能看见屋顶的土坯墙逐渐盖成新楼层。” “衔尾蛇的直径会缩小,屋顶的建筑物肯定会增加,就看是新房子先完工还是洞口先被堵住了。” “华鸢,这两件算是一件事吧。” 老簿最后这句还没说完我已经跑向厨房了,翻了一遍后没找到其他新线索,从厨房出来直奔洞口,等到老簿跟上来后我跳了下去。 第124章 二道轮转 凉飕飕的飞了几秒后,老簿开启笼影的计划失败了,啪的一下落地了,这次落点在主屋门前,做了准备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做了准备但是又准备不够充分,笼影还是启动不了吗?” “不知为何,下落的过程中剥灵狱的气息浓度降低了,完全达不到开启标准,跟在外面没啥区别。” “现在也没有碰上怪物,先别试了。” 由于落点离门太近,只能后退观察屋顶,后退的过程中碰上了陶塑,回头的瞬间感觉到屋顶上有道目光在看我。 先假装没感觉,背对着屋顶用余光观察那道目光的具体位置,屋顶上的土坯墙已经变成两层了,那道目光在墙缝间变换位置。 “老簿,那东西到哪了?” “应该是藏起来了,墙缝里什么也没有。” 听老簿说没事后我才正过身子来光明正大的看屋顶的现状,土坯墙加高了一层,毫无逻辑的堆叠显得很杂乱。 两层土墙之间的木梁也好似蜘蛛腿一样张牙舞爪的散布着,挂着的布条随风飘荡着,更显出几分废土的荒凉。 三间屋子比上一次要破旧一些,看地上杂草的生长情况大概能间隔上一年,墙皮开始剥落。 这次依旧是先去有鸟笼的侧屋,屋里的情况相对于外面要好上不少,鸟笼子一点灰都没粘上,地面墙壁也没有脱落痕迹。 “这屋子干净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外面变了这里面一点变化都没有。” “华鸢,别发牢骚了,去主屋吧。” 主屋的大门都有点掉色了,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开门后立刻被卷起的尘土轰退出去。 物理意义上的尘埃落定后,我进入屋中,像回家一样从容的撩开有窗户那屋的布帘,屋里的情景却震惊到我了。 被褥都扯裂了扔在地上,箱子开着横在床头,衣柜也被撞出几个凹进去的印子,整间屋子像是被鬼子兵扫荡过一样。 土炕上留下的几道殷红色的拖痕令我非常不舒服,鬼子兵闯进来糟蹋良家妇女的场景止不住的闯进脑海,刻在基因上的愤怒使我血气上涌。 看到这一幕的老簿自然也很难受,但还是忍住了先来劝我。 “华鸢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种事情我也很愤怒,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已经发生过的你无法改变了。” “老簿,话虽如此,但我就是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帮东西真是畜生都不如啊,畜生都不如啊!” 我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尽快冷静下来,为了分散注意力我直接跑出屋子,蹲在门口吹会风冷却一下。 那间房能存线索的地方都被翻乱了,我也不太想再进去,只能等老簿搜查看看。 稍微平复心情后我来到另一边没窗户的房间,里面亮着一根蜡烛不算黑,蜡烛下面放着一捆碎布,有两种颜色。 碎布的颜色对应上了屋顶悬挂在木梁上的那种,可能是某种区分标记,在我拿着碎布观察的时候,老簿搜完那间卧室过来了。 “老簿,有新东西吗?” “没动手就都翻乱了,啥也没有,你这手里拿着啥呀,麻绳?” “应该是用来做标记的碎布,只有两种颜色,但是他们家不是兄弟三人吗?” “华鸢,这明显是傻大哥全心全意只想着弟弟呀,你刚才气糊涂了吧。” “傻大哥这是准备帮弟弟盖好新房后自己离开吗?果然只有失去大部分智力后的人才有可能一心向善。” “华鸢,你这是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一对被绑架来的姐妹加上一个失去两个兄弟的傻大哥,这三个人真的能在这种地方活很久吗?” “华鸢,单独拆分可能活不久,但是凑在一起不好说,循环把你困在这,让你看三个人的故事,必定证明这三个人联系紧密。” “失去两个弟弟的傻大哥选择保护两姐妹吗?这样的故事我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有些看不得了,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因为想到这个。” “华鸢,你还有人性,还有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呵,不支持我还能让你跑了是咋地,在该说话的时候说正确的话,老簿你这个优点够我学一辈子了。” “过奖过奖,互相学习,再客套一会天该黑了。” “怕什么,大不了厨房将就一晚,我还想趁着夜色看看屋顶那东西出来吗?” 进入厨房后,心情突然好些了,厨房里的东西变多了,在案板上的编筐里有几颗石榴,看着挺新鲜的。 我仔细闻了闻,掰开拿出一粒尝了尝,口感清甜,回口有点涩,是正常的鲜石榴。 “这算是给我的奖励吗?” “算不上吧,估计是为了保证你不会饿死在循环里特意留下的食物吧。” “老簿,你不怀疑这石榴有毒吗?” “没啥好怀疑的,上面没有剥灵狱的残留,颜色味道都正常,你刚才都吃了一颗了也没事,除了相信也没其他办法了。” 老簿的分析很实在,我也没再继续验证,照单全收吃了三个石榴,吃新鲜水果的满足感比啃压缩饼干强得多。 平时感觉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喝点饮料,石榴的吃法也算是一种榨汁饮料了。 吃完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我用柴堆堵住门,在门上开了一道小口观察外面,今晚不干别的就等屋顶那东西下来。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我用柴火简单复刻屋顶的多层建筑,虽然造型狂野但是意外的坚固,得多用点力气才能破坏这种结构。 老簿不懂建筑学无法给出解释,我自己就更不懂了,玩堆积木都是整不明白先抽哪一块。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我也彻底保持静默,没有贸然在那道预留的小口前一直观察,我能感受到它的目光,它应该也有可能注意到我。 等了不知多久,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不停地点头,其中一次听见了两个下落的声音,一个是自己的头,另一个是外面发出的。 我缓慢的来到观察口前,看见一道黑影从屋顶跳下来,落地没有声音应该不是活人,落地后先是进了主屋,然后就看不到了。 我潜回窗台下,不好的感觉再次袭来,那种被蜈蚣从房顶监视的感觉再次出现,可这会屋顶瓦片齐全。 这股监视感仿佛是透过两层墙,从主屋窗口看过来的,它也想通过这种方式监视我进入院子后的动作。 这东西的智力水平不低,可惜他受场地限制只能慢我一步,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在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实在是太安静了。 刚把脑袋凑过去,好悬没把我吓得背过气去,那道目光从外面通过观察口在往里面看,显然我的动作也吓到了它。 外面那东西翻身起跳,几步就来到洞口边跳了下去,我为了防止被袭击而堆砌的木柴这些反倒是延缓了我的行动,没能跟上。 等我来到洞边那东西已经完全消失了,它去了下一层循环等我。 第125章 三道轮转 在夜晚去下一层多少有点不理智了,既然追不上就退回厨房等天亮,不急在这一时。 回到厨房后,依旧得用柴堆把门堵上,如果再有未知生物出现,我追都懒得追了,没休息好四肢有些灌了铅的感觉。 堵住大门后从灶台上找了块抹布,撕下一缕布条挡住那道观察缝,从缝隙里与未知生物对视的感觉记忆犹新。 做好防御工事后,枕着一块质地较软的木头睡了过去,铺上那块抹布又堆上一些杂草防止落枕,多少起点心理作用吧。 这一觉睡的特别沉,在进入村庄后也没使用过笼影,身体反而更累了。 “老簿,昨晚有动静吗?” “华鸢,你就庆幸自己睡的沉吧,昨天深夜外面像是在开村长选举大会一样,各种脚步声在院子外面走来走去。” “脑部受损的老大哥是不会被村民推举为村长的,这可能是在复现某天村民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场面。” “同意,从昨晚的脚步声判断,那个时间点两姐妹还没有被绑架进来,步伐节奏完全是来看老大哥盖房子的热闹。” “天也亮了,去下一层吧。” 一次两次还有些紧张,第三次已经无所谓了,感受着凉飕飕的失重感等待落地,老簿不死心还在尝试启动笼影。 这次的落地在厨房门口,角度刚好能看见房顶的土坯墙再次多了一层。 “老簿,这次尝试效果如何?” “真气人,还不如上次呢。” 落地后没有感受到被人偷窥的感觉,主屋窗户后空空荡荡,顺路进入厨房,屋顶瓦片保存完整,案板上没有留下新的食物。 这次的厨房破败不堪,铁锅生锈风箱破损,案板看起来快要碎裂了,抹布上全是灰尘和破洞。 “这次是没法在厨房睡了。” “那就早点搜索完离开这一层。” 我不想多耽搁,迅速跑向侧屋,屋门似乎被卡住了,门后有根方形石柱挡着,很难推开。 “这是什么情况,屋门不是墓门,怎么会有石头挡着。” 老簿从门缝上方往下面看,头转来转去调整方向看了很久。 “别一直使劲往里推,先推一下再拉一下,快速重复这个过程,应该能给石柱晃趴下。” 听着有点奇怪,但是我还是按照老簿说的照做了,反复晃动屋门,真的把石柱摇趴下了。 打开门后,发现最里面的墙角蹲着个人,一下子心就提到嗓子眼了,这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留着长头发,可能是那两姐妹之一。 我是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本人,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恐惧,我壮起胆子靠了过去,轻声询问她是谁,在这受了多少委屈。 等我离她大概一米远的时候,那人突然回头了,脸是黑的,鼻子下面长着一张鸟嘴,像是那只八哥放大了一样。 我被这一幕惊得连连后退,等我稳定好心神后那人已经不见了,一时没想明白这短暂的出场是为了什么。 “这的人多少是有点无聊了,出场都是为了吓唬我。” “留着长头发的鸟头,这次碰上的还算不错了,没直接拿法杖射你就不错了。” “这小村庄还能有金字塔神只?见得多了看什么都有不好的既视感,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幻象。” “这一行是会留下难以根治的幻觉,以后我尽力想办法帮你。” “算了吧老簿,你自己不也是幻象的一种吗?如果那天我靠吃药治疗看不见你了,我可能会挺难受的。” “矫情!” 老簿嘴上说我矫情,但眼里闪过的一丝忧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不害怕分别,害怕的是分别时还有未完成的责任,如果是在剥灵狱中消逝了,以借贷人的能力必然会把老簿抓起来炼化成怪物的。 由我幻化的怪物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可怕,殊途令挣脱束缚后有太多的操作空间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现在没有怪物袭击我,不代表之后没有,何况已经见过一次神秘生物了。 侧屋没有其他线索,我直奔主屋去,进门后立刻听见屋顶上挪动砖土的声音,我保持不动静静的听屋顶上有几个人。 听了大概几分钟后,确定上面只有一个人,大概率是那位老大哥,联系起来上一层的神秘生物可能也是他。 侧屋的鸟头人应该是第一次出现,她的造型与上一层的人影对不上,上一层的人影明显没有长鸟嘴,不然在缝隙与我对视时鸟嘴已经穿过缝隙了。 屋顶搬动砖土的声音是往上面走的,他还在加盖楼层,当下也顾不上他了,我开始仔细搜索主屋房间。 这次在土炕上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封未拆开的信,是调查人员寄给胡广舟的,关于他两个弟弟的意外鉴定报告。 脑部受损的胡广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去拆开它,也不知道两个弟弟早已去世,只是加盖着房子,期待能帮弟弟盖新房娶媳妇。 “或许老大哥以为房子足够高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回村的弟弟,期待着弟弟也能看见村子里最高的楼是为他们建的。” “胡广舟的弟弟一定能看到的,起码让那对姐妹看到了。” 另一间没窗户的房子里只有更多的布条,看来加盖的屋顶还在继续,胡广舟的弟弟一天没回来加盖的土坯墙一天不会停。 来到衔尾蛇陶塑前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听见了外面嘈杂的跑步声,总归有三组跑步声从两个方向传来。 其中两个声音紧凑且轻盈应该是那对姐妹,另外两个声音沉重且焦躁,从路的两头包夹她们,那对姐妹来到门前敲门。 我立刻跑过去想开门放她们进来,可有那层鳞片包裹挤压,门根本推不开也拉不动,我此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明明内心是知道这一切早已发生过也早已无法改变,但是还是急躁,还是想为她们再拼一把。 门被拍了一会后就停止了,外面路上的声音全部消失了,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力的靠在门边。 “华鸢,起来吧,陶塑起码收缩了一半的直径,已经没有悼念她们的时间了,彻底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祭奠。” 我扶着门站起身,来到衔尾蛇旁边,坐在边缘处看了一会房顶后才跳下去的,估计下一层就该见真东西了。 这次的落地有很好的缓冲,仿佛是掉在水床上一样,轻轻弹得一下让我还有点不明所以,难道是这层的奖励? 事实远比我想的残忍超多,我身下的可不是水床,而是完全淹没大门的巨蟒残骸,少说也有十几条。 还好已经都死翘翘了,这要都是活的,不出三秒我就得被缠碎。 下来前我有考虑到这一层会非常凶险,但没有想到凶险来的如此直接,甚至凶险本身都被干掉了一部分。 第126章 四道轮转 堆在门口的巨蟒遗骸呈现出向外逃跑的姿态,一个智力受损加上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怎么能吓退一众疯狂的巨蟒呢? “老簿,你好好检查一下这一层有没有剥灵狱的残留,我觉得这个时候那对姐妹可能已经三阶段业像了。” “华鸢,刚才下落的过程中几乎是一丝剥灵狱的气息都没有了,现在这里同样如此,但凡有点残留就能成功启动笼影了。” “屋顶上的土坯墙又加盖了一层,还是看不见里面的人,这一层不仅是残骸堆积如山,院子也更加破败了。” 房屋外墙表层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黑砖,屋门裂缝大的可以钻进去老鼠,窗户虽然没被打碎但表面的一层厚土灰完全遮住了里面,阳光很难照进去。 衍尾蛇的陶塑洞口已经缩小到臂展那么宽了,按照这个速度超不过三次就下不去了,这次场景变化很大,找不到关键线索我是不会去下一层的。 有鸟笼的侧屋情况很差,屋里的墙面上有不少干涸的红色颜料,不说它是血迹是因为表面那层砂质感不像是血液残留。 暗红中微微透着点淡黄色,属实是不太像血迹,努力回忆了一遍,这东西更接近蜈蚣的胆汁。 蜈蚣在这里跟某种生物缠斗过,会是那只八哥鸟吗?到现在也无法猜出那只八哥扮演了什么角色。 屋里除了红色颜料,地面上的划痕也侧面证明这里发生过激烈战斗,它们选择在这间屋子打斗可能是为了争取时间。 悬挂着的鸟笼摔在地上,悬在房梁上的锁链上黄色的胆汁更多一些,一定程度上腐蚀了铁链。 侧屋是一处战场,分析完打斗痕迹后前往厨房,厨房的门还算完整,可能是为了保护食物进行了必要的修补。 厨房原本堆放柴堆的地方现在摆了一口大水缸,盖着一个竹编筐,我有些不敢打开它。 站在水缸旁边感觉竹筐下可能有一具披散头发皮肤肿胀发白的遗体泡在水里,看过太多恐怖片再代入场景后产生这样的幻想十分合理。 老簿向我投来一个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睁着一只眼侧目往里看,水缸里黑漆漆的浮着几颗水草。 “老簿,你再怎么看我,我也不会把手伸进去的,谁知道等会水草会不会变成头发,万一咬住我就更麻烦了。” “谁让你把手伸进去的,那边案板上不是有个汤勺吗?你拿汤勺捞一下,如果被缠住就松手。” “还是你懂我啊,我就说不会让我去冒险的,我这就去拿汤勺。” 案板上的汤勺只有半截,我在厨房找了一把筷子,简单捆绑一下后加长了汤勺,小心翼翼的在水缸里搅动。 绑住汤勺的布条还是从抹布上撕下来的,那块抹布没有破损的痕迹,比上一层的新不少。 “这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话说,每层三个屋子的新旧程度都不一致,这次是厨房新一点。” “奇怪,如果捞不到东西为什么要放一口水缸在这里呢?可能还有其他东西,华鸢你去灶台那在找找。” 灶台只有一口盖着的铁锅,下面没有柴火,锅盖凹凸不平像是被某种东西敲击过。 我也没当回事直接拿开了锅盖,铁锅里的东西着实吓到我了,一团头发里缠着一只鸟类的遗骸,第一反应是乌鸦,冷静下来后发现是那只八哥。 “这和之前那只英勇的八哥是一只吗?看着小了很多呀。” “这只羽毛刚长齐,不可能是那种到处抓虫子吃的八哥。可能是它的孩子?” 厨房里只有这团东西比较可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把小八哥的遗骸和那团头发一起放进了水缸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缸里浑浊的水逐渐开始发白变得黏稠,水草变红散开铺平堆在水面上,水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震动。 震动的幅度不大,连一个旋涡都形不成,我趴在水缸上听了一会。 “这是胎动!老簿,这口水缸在模拟子宫,太神奇了吧,体外胚胎培养啊,历史性的重大突破,再也不用——” “停一停,你有老婆吗?你怎么就确定是胎动,女朋友都没有还在吵吵发现了历史性重大突破,别闹了。” “老簿,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我姐一年前待产的时候我去看过,稍微听了一下,那个声音和这个很类似。” “听出来了还在这吵吵,万一惊动胎气怎么办?” “什么跟什么呀。先不管胎气,老簿你说我要是现在捞一下会怎么样?” “小心孩子它爸妈出来搞你,是一路上太安静给你放轻松了吧,这东西你都敢去硬捞吗?” “说的也是,那我把竹筐盖回去等一会吧。” “这东西不是高压锅,可能是半小时也可能是十个月,怎么等是个头呀,先去主屋搜。” 离开厨房后还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如果水缸里孕育的是大蜈蚣该怎么办,这地方怀上的东西无非是蜈蚣或者巨蟒。 主屋的门一碰就倒,两边的布帘也烂完了,整个屋子没有隔离几乎算得上是互通的,两间房里都黑漆漆的。 先去有窗户那边搜了一遍,只找到了一床小被子,看尺寸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大小基本是用来包婴儿的。 “孽种还是被生下来了吗?可恶啊” “孩子降生后必定会是一场更惨烈的争夺战,那些蜈蚣巨蟒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去孩子,这是他们把人绑来的最终目的。” 另一边更黑的房间里,找到了一袋子小米,坐月子常见的食物,胡广舟能在这种情况下找来小米实在是太用心了,智力受损真的能想到这个吗? “华鸢,我觉得这里除了胡广舟可能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帮助她们,八哥可能就是跟这个神秘存在一伙的。” “现在屋顶上的建筑越来越高了,胡广舟可能已经带着那对姐妹躲到最高层,以后下面能获得的线索可能会更少。” 这次不着急去下一层,我和老簿觉得先躲进侧屋去,从门口观察厨房那口水缸的情况。 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水缸里在孕育什么,如果是蜈蚣或者巨蟒,就必须想尽办法干掉它,不能让怪物有机会爬上屋顶的高塔。 从下午等到深夜,厨房里一直没有变化,但是那胎动声愈发明显,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见。 直到凌晨破晓,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一条鳞片泛光的白色巨蟒从厨房里爬了出来,吐着信子沐浴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 躲在侧屋的我已经整装待发,拿着两只强化手电准备决一死战。 第127章 五道轮转 战斗一触即发,我以衔尾蛇陶塑为间隔与其拉扯,白色巨蟒不敢贸然跨过洞口直扑过来,它的身体不够长,无法绕陶塑一圈。 利用它刚出生神志未开化顾头不顾腚的契机,打它的七寸,用强光照射它的头部使其无法精准咬到我。 几番进攻下来巨蟒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它后退了一段距离后直奔主屋去了,我不能贸然抓它的尾巴,如果它瞬间回头可以直扑面门。 敲击巨蟒尾部后它只是回头看一眼,然后继续往主屋爬行,见势不妙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把抱住它的尾巴跳进了洞口。 下落的惯性把巨蟒拖了进来,在空中的几秒里奋力把巨蟒扔了出去,洞内没有崖壁,它只是飞远了。 这次降落的位置非常好,直接来到厨房屋顶上,避开了屋檐上的倒刺,厨房距离主屋还算近,全力助跑应该能跳过去。 “老簿,注意一下巨蟒的位置。” “知道了,华鸢别管别的往前跳。”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全力一跳来到了对面主屋的房顶上,近距离观察这座了望台忽然觉得挺宏伟的,布条飘飘具有异域风情。 不经意间往院子里一瞥差点吓得掉下去。 老簿刚才就看到了这片地狱般的景象,所以不让我关心别的只管往前跳。 “老簿,这一地的白色巨蟒残骸到底是循环了多少次啊,能把整个院子堆满。” “可能之前还有很多误入此地的人也介入了循环,不知道那群人最后去哪了。” “只要我能解开谜团,就不需要知道他们去哪了,反之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是这么个理,既然下面堆满了,就直接进塔里搜索吧。” 了望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只有两个小窗口可以钻进去人,用手电照了一圈了望台一层后跻身进去,我虽然没有长胖但是钻进去的过程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窗口的大小可以让女孩顺利进去,也能让身材瘦小的人进去,胡广舟智力受损应该不会太胖,而我这样的正常男性想进去就比较麻烦了。 通过这种限制能进一步加强防御,避免其他人闯进去,如果那帮家伙疯了强行破墙的话,以了望台的高度倒下了也能跟它们同归于尽。 进入一层后很压抑,这个一层更像是地基里的地窖一样,只能半蹲着抬不起头来,视野受到严重影响,如果这时候从上方发动攻击能占据绝对优势。 每层之间不是由楼梯连接,而是一根相对较粗的柱子立在角落,同样可以利用高打低的优势进行防御。 只要上方有个人就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如果这个人手里拿的是长矛一类的武器,那效果更是拔群。 爬上粗木柱后还是一层用木梁搭建的简易中转层,另一根粗木柱被放在对角的墙边。 “华鸢,先别着急爬,我听见有东西接近了。” 我坐在木梁上透过墙缝往外看,一条特别粗的白色巨蟒爬上屋顶了。 “这东西是我带下来的那条吗?怎么变这么粗了?” “估计它把院子里的遗骸吃了,看来吃了不少,快找点什么东西防身,那手电筒太短了。” 手边唯一还算合适的就是我爬上来时踩的那根粗木柱了,我匍匐爬了过去,把那根木柱抽了上来。 这一会的功夫,白蟒的蛇头已经伸进来了,它的身体虽然粗但是光滑,能从窗口爬进来。 我占据高点,猛地用木柱戳它的脑袋,调整角度专砸眼睛,巨蟒连续挨了几下后俨然是生气了,开始不管不顾的啃咬木头。 拉扯之间我竟然还有点拽不过它,好在巨蟒的身体没能完全进来,只有一颗脑袋还能对抗。 它咬住一头我就用力压另一头,像是跷跷板的两端,顶着它的脑袋在墙上撞,撞了几下后感觉土坯墙不是很牢固。 调整方向继续往下压,屋顶是水泥的,一时半会撞不烂,白蟒被这进退两难的情形搞得晕头转向,竟然松口缩回去了。 短暂的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白蟒吃掉前辈遗骸后不仅是长了体积还长了脑子,一阵窸窸窣窣声后直接从了望台二层破墙而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它的行动早已被我预料到,我站在一个有利位置上等他破墙张开血盆大口的瞬间,用整根木柱作为长矛捅进它的嘴里。 此等巨物白蟒怎么受得了,伸进来的半截身子被整个噎住了,我把木柱的另一头卡在缝隙间,用两只强化手电狂砸它的眼睛。 白蟒七寸被顶住,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两只眼睛被我砸烂了还是动弹不得,大概猜了一个位置后猛地刺了过去,成功听见了破裂声。 白蟒在挣扎了几下后终于是不动了,我把它整个推了出去,了望台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摇摇欲坠了,我必须尽快往上搜索。 爬了两层后见到了用草席覆盖的顶部,角落处有一个洞口,大小只能容纳头部进入,我有点心虚不太敢探头上去。 “老簿,你去看看,大概瞟一眼就行,我怕一探头就被斩首。” “你等一会,我再听听位置,上面应不止一个人,我也有点担心探头后被鸟笼锁住。” “不过相对你可能遭遇的斩首,我的风险算小的了。” 老簿听到上面的声音远离了草席洞口后,探头上前看了一眼,动作非常快,我甚至看不清这个过程。 “上面有一对姐妹,没看到脸,只见到两双遍布伤痕的腿。” “没看见胡广舟?” “没有,但不排除他躲在视角盲区。” 老簿已经确定上面有人了,我该用什么方法取得她们的信任呢? 花言巧语估计是一点用都没有,装疯卖傻不合逻辑,思考权衡过后,我把证件从洞里扔了上去,随后听见两个爬行过来的声音。 听声音她们是捡起了我的证件,还需要稍等片刻等她们商量确定一下。 等了大概几分钟后,我听见上面其中一个爬到了洞口,然后见到一只瘦弱的手把证件递了下来,我接过证件后那只手缓慢的缩了回去。 “看样子是有机会跟她们接触,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顾不上脑袋在不在了。” 我带着必死的决心把脑袋探入洞口,看见了坐在另一边的那对姐妹,本能的恐惧使我浑身战栗,我的位置像是等着被开瓢的猪脑花一样。 这一层对面是长着尖嘴鸟脑袋的那对姐妹,锋利的喙,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有些骇人,蜷缩身体的动作证明她们也有点怕我。 “你们别怕,只要不啄我的天灵盖我是肯定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是前来调查失踪案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能简单说一下吗?” “不愿说也可以,告诉我出去的办法,我带你们回家。” 她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举起手指了指上面的屋顶,我探出头来后注意力全在这对姐妹身上,根本没想过再往上看。 在那对姐妹的指引下,我通过了望台顶部的洞口,看见了一只体型超大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的十足蜘蛛。它倒挂在村子上空的蛛网上。 第128章 六道转轮 不知是何原理,在外面院子中抬头是看不见村子上空有蜘蛛网的,更不可能看到网上趴了一只半透明大蜘蛛。 蜷缩在对面的两姐妹在指完方向后一动不动,无论我怎么劝说她们都没有反应,眼看劝不动只好作罢缩回头来。 “老簿,我在上面通过屋顶的空洞看见了一只半透明的大蜘蛛,蛛网笼罩了整个村子,目前发生的一切应该都在大蜘蛛的掌控下。” “大蜘蛛?还是半透明的?该不会是业像炼化的怪物吧,胡广舟的业像控制了整个村子,那对姐妹难道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 “很有可能,但是前两层碰到的那个人影是谁,会是胡广舟本人吗?那对姐妹给我指了个方向后就不动了。” 老簿还是有点不相信我的见闻,自己探出头往屋顶的方向看了一会,下来后面露难色。 “蜘蛛的体积也太大了吧,十根腿基本能攻击到村子的任何角落了,蛛网能承载这样的庞然巨物说明没有直接破坏的可能。” “如果用那种特殊的炉火去烧呢?” “可能举着火把走出厨房的时候就被踩扁了,现在院子都走不出去,哪来的火把呀。” 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在原地休整了,我把白蟒破坏的墙壁修复后退回了一层,用堆在角落的土坯把一层两个窗口挡了挡。 处理完后就这么直接躺在一层地面上,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我也懒得去想解决办法,头脑发胀需要休息一会。 思想放空后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些许改变,我印象里的了望塔应该是能看到星空的,晚风吹拂衣袖轻抚头发。 闭着眼眼睛在自己的了望台上休息,即使塔下堆砌着无数残骸,只要了望塔不倒塌我永远不用涉身其中。 几次循环下来,没有遇到太多敌人,身体上的疲惫感却像是经历了无数场大战,循环不仅消耗体力,对精神力的损害可能更深。 老簿尝试启动笼影几次都失败了,可能也是有点累了,靠在墙边默不作声像顶层的那对姐妹一样静滞了。 沉重的眼皮,沉重的四肢,寂静的环境。 “不对劲,快醒醒老簿,起来!我们得再上去一次。” 沉重的无力感才是循环想说给我的线索,如果我选择了不抵抗,就会像那些被拐走之后认命的姑娘一样被永远囚禁在村子里。 老簿被我突然的振作吓到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跟着我再次爬上了望塔顶层。 到达草席的破洞处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钻进去半截身子,角落里蜷缩着的那对姐妹更加恐惧了,把头埋进了两腿之间。 我这次上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带她们离开,是为了爬上屋顶的洞口,这个高度足够我爬上包围村子的树林伸进来的穹顶。 蛛网的支点一定在树上,爬上树梢就有可能顺着蛛网到达中间,当然也有可能在边缘处就惊动了大蜘蛛。 爬上了望塔顶端的过程还算顺利,茅草搭建的塔顶有些松软,不太敢用力去踩,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抓不住树梢就直接结束循环了。 站在塔顶一阵风吹过差点刮到我,老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瞬间乘风而起,顺利启动了笼影,借助这股力量成功爬上了树梢。 在穹顶之间翻越了一段距离后到达了蛛网上,近距离观察蛛网还是能看见有淡红色脉络的。 根据淡红色脉络的位置,我在蛛网上冲刺起来,要赶在笼影结束前尽可能接近大蜘蛛,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蜘蛛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它转动身体头朝向我,用三对六只殷红色的复眼凝视着我,它的眼中没有杀气,锋利的毒牙也没有伸展开。 大蜘蛛像是静候我多时了,我跑到它面前的全过程中大蜘蛛没有发动过一次攻击,距离越近蜘蛛的身体越清晰。 我停下的位置下方刚好能看见衔尾蛇陶塑,蜘蛛身体的颜色和陶塑一样,在我停下后蜘蛛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颜色更深了。 “你是胡广舟吗?多谢你保护了那两个女孩,我是过来调查绑架案的,我能带走她们吗?” 大蜘蛛张开嘴巴,吸进去一口气,似乎有个黑影被它吸了进去。 “你来晚了,她们已经回不去了,就像我的两个弟弟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自己弟弟的事情了?” “变成这副样子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能想明白了,我仿佛回到了那场大雨前,脑子恢复了正常,我知道自己的弟弟再也不会回来盖房子娶媳妇了。”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对姐妹,不怕村民报复你吗?” “它们娶媳妇我不管,但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我不能接受,我的弟弟们也不能接受,弟弟告诉我必须去救她们。” 他弟弟告诉他的,难道借贷人利用胡广舟大脑受损的契机,伪装成他弟弟的样子控制了他。 “你认识借贷人吗?或者说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是~弟弟,不对,弟弟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是谁呢?” 这个问题让胡广舟的大脑再次陷入混乱,他的十条腿在蛛网上来回摆动,产生的震动让我难以控制身体平衡,只能趴在蛛网上等他安静下来。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剧烈的震动使我几乎抓不住蛛网,如果此时掉下去,摔在地上结束循环,掉进洞里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笼影结束了,我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死死抓住蛛网,边缘处崩裂的声音让整个过程更加凶险,我不敢再往下看,只能闭着眼赌胡广舟能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蛛网上的震动终于减缓了,等我再次睁开眼,大蜘蛛的身体已经重新变得透明,六只复眼闭上了四只。 “胡广舟你还好吗?” “是弟弟把我变成这样的,我现在送你出去,弟弟想见你一面。”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干掉整个村子的噬足虫到底是谁放出来的,你们还有其他帮手吗?” “弟弟会告诉你的。” 不等我准备好,大蜘蛛拉动蛛网,把我抓住的地方当作投石机的弹丸直接弹射出去。 飞行过程中,地上的衔尾蛇陶塑消失了,不一会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直径比刚遇见时还要更大,我就这样被精准投进圈中。 飞过一段隧道后出现在一处城镇上空,这个镇子有五六个足虫村那么大,我们降落在西北角上的打谷场里。 这里的街道也是半圆形隆起的,而且还是由三条隆起并排构成的。 “这算是循环结束了吗?” “我觉得可能是新的循环开始了。” 第129章 归来的弟弟 在打谷场上落地后,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够形成这样的幻境,剥灵狱偏向于心灵世界,可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无法使用笼影,真实世界的成分更高。 面前没有迷雾但我仍然不敢前行,打谷场上没有晒谷子,在靠村外的那一侧铺着一层黑黄色的灰烬,似乎是未完全燃烧的骨灰。 “这下真的是在高高的骨灰堆旁了,该不会一会有变异老妇人过来给我讲故事吧。” “华鸢,你刚才是在改编一首歌吗?作词方向符合职业特征呀。” “谢谢夸奖,下次不用夸了。” 镇子周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阻碍,我尝试了很多次往外跑,可惜每次都会被传送回打谷场,那堆骨灰都被我翻开了,生怕下面藏着暗道。 “它都懒得装一下了,足虫村怎么说也有一层树林围着,这地方直接就是透明结界包围住,这样的故事设定我见过太多了,也不想搞清原理了。” “华鸢你有点过分豁达了吧。” “以前从事开发的时候就这样,能用就行管他什么原理,估计也是这种不求甚解的心态搞得干不下去了吧。” “少质疑自己,多抱怨环境。” “老簿,这话我爱听,以后多说点。” 老簿白了我一眼,开始往村子里走去,我也很快跟了上去。 三条隆起的土丘构成的街道相当的难走,几乎是每一步都有崴脚的风险,站在两条土丘岔开腿往前走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自此知道了噬足虫喜欢从下三路攻击后,更不愿意岔开腿了,第一次感受到少女般的羞涩。 为了避免岔开腿,只能像个猴子一样在三条土丘间来回跳跃,太像一个多动症儿童了,如果被村民看见一定会嘲笑我的。 “老簿,你有看见过村民吗?” “路两旁的房子都挺新的,窗户完整,大门没有掉色,应该是有人居住的,但是到现在我也没看见有人出现,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生物的注视。” “注视?没有更好,如何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才恐怖呢。” “华鸢,在吓唬人这方面我还没有见过谁能超越你。” “这也算是夸我?” 蹦跳着在村子里走了好久,实在是走不动了,看见街角处有一间茶铺,外面摆着桌椅,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位客官喝点什么呀?” “大碗茶吧。” 等等,刚才是什么生物在跟我说话,老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后开始到处找寻发出声音的东西。 我也不敢坐着了,站起身围着茶铺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半个人影,等我再回到刚才的位置,一壶茶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面对这壶不知是谁送来的大碗茶,内心有点忐忑,试探性的揭开了壶盖,里面没有我预想的那些动植物残渣,里面是正常的茶叶。 我拿起个茶碗倒出小半碗观察了一会,用嘴唇抿了一点,味道是正常的茶水味里带着点咸味,似乎是那种专门为长途跋涉的旅人准备的。 背包里的瓶装水早就喝完了,口渴难耐下倒出一碗茶一饮而尽,老簿没有阻拦我,像上次对待那筐石榴一样觉得这是必要的尝试。 喝下一碗后等了好一会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茶是烧开的水泡出来的,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凉了下来。 其实我是比较担心茶水里有虫卵一类的东西,现在不发作可以等到遇见借贷人时再发作。 我如果抵死不中招,可能幕后黑手也不愿见我,更可能还没见到借贷人就已经脱水而亡了。 藏身幕后的借贷人有何阴谋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已经到这里了,付出代价也得向前,不搞清这里在做什么实验对不起那个散尽剥灵狱的白衣女子。 喝完茶水后我进入茶铺找到了一些点心,油纸包装看着挺高端复古的,拆开后里面是我比较喜欢吃的几种点心。 茶水都喝了也不在乎点心里藏了什么,把三盒都吃干净了,味道挺正常的,没吃出那种虫卵的黏腻感,满口都是果仁味。 吃饱喝足后继续往村子深处走,走到十字路口时看见了一个站在路牌下的青年,青年带着斗笠只能看见下半张脸。 我想快点过去问个究竟,这位青年不等我接近就朝左边跑了,他似乎完全不受三条土丘的影响,飞一般的朝下一个路口移动。 “华鸢,不用追他,这人应该是某种向导,是来带你去见那个所谓的弟弟的,追他也肯定是追不上的。” “我知道,没看我一步都没动吗?那东西我越追得紧,他跑的越快,我就这么慢悠悠的跟着,他要是心急自然会表现出来。” 我就这样慢悠悠的蹦跳着朝他那个方向去,没有一丝紧张,故意拖慢脚步朝那边走。 “华鸢,我觉得你可以再快一点。” “为啥?” “他好像表现出心急了,你看一眼后面。” 老簿这句话虽然短但是释放出的危险信号足,我的头皮仿佛被无数双长满老茧的手抓挠摩擦,脑袋嗡嗡的。 用余光稍微瞄了一眼后立刻切换狂奔模式,身后黑压压一片燃烧着的焦尸,把十字路口都堵满了,融合成了一个圆球正在朝我缓慢滚动。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斗笠男的耐心,低估了他的想象力,搞出这么一个玩意催我跑不觉得浪费吗?这东西少说也是个超级精英怪了。 我在后面狂奔,斗笠男在前方瞬移,跑了很久才停下来,他站在一座舍利塔前,一堆青石把他围在中间。 我想过去揭开斗笠男的真面目但是被这一圈青石形成的透明结界挡住了。 “老簿,你还能听见滚动声吗?” “那团焦尸应该是停下了,估计只是想赶着你走,没有实际造成破坏的能力。” “可别这么说,那么大的一团东西怎么可能只用一次就废弃了,散开后绝对是支难缠的队伍,那一身火焰就无法接近,更别提消灭了。” 确认没有追兵后,我把注意力放在斗笠男身上,趴在地上想看一眼斗笠遮住的那半张脸,各种调整角度还是看不见。 “戴帽子的,你是胡广舟的弟弟吗?带我来这有何要事相求。” 事实上应该是我找他帮忙,但是刚才被追了一会后决定占据主动,让他摆明身份目的。 显然斗笠男更沉稳,在我问完话后,一直没出声,直到夜晚降临他还是静静坐在那里,如同我根本不存在一般。 我坐在圈外都开始犯困了,中午吃太饱到了晚上都不饿,肚子不饿心里不慌,就先陪斗笠男在这耗着。 夜深了,我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正常来说这个季节不可能会如此寒冷,披上外套还是被冻醒了。 坐在对面的斗笠男突然抬起头,双眼冒着蓝光,嘴唇微动。 “他来了。” 第130章 吃豆人 斗笠男所说的“他”从四面八方出现,近百个戴斗笠穿粗布衣的人把我们围在中间,人数太多我都有点不敢大喘气了。 伪装成胡广舟弟弟的借贷人藏在其中,它们的斗笠和服饰完全相同,鼻梁以上被红布包裹着看不清全貌。 “能从足虫村走出来不简单,胡广舟把你送到这里是我的安排,他现在还不能记起谁是他的弟弟,你在蛛网上多言了。” “你是在此地进行实验的借贷人?还挺客气的。如果我直接让你停止实验滚出去,你想必不会听,开个条件吧。” “客气?你是指给你吃的那些点心和茶水吗?吃之前你应该能想到里面有什么,为了能见我才自愿吃下的吧。你的勇气值得我尊敬。” “点心和茶水里面有什么?” “骨灰,赎罪者的骨灰,能把你束缚在此的骨灰。” 我本以为会是虫卵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它如此简单粗暴,拌了骨灰在里面,不能再继续想了,联系上滚动的焦尸后开始反胃了。 “你可真够恶心的,搞了三盒骨灰拌饼给我吃,我也开始佩服自己的勇气了。” “其他条件是什么,一起说完吧。” “不着急,先玩一个热身游戏吧,可能会有点烫。” “白天那个滚动的火球还有印象吧,在它追上你前,找到去北边钟塔的路,天亮敲响塔顶的铜钟。” “朝哪,北边?在这里看不见有什么钟塔啊!” “已经开始了,去敲钟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上百个分身同时高高跃起,眨眼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之前透明防护罩保护的石圈中央出现那个由焦尸粘合的大火球。 火球离我不足十米,已经开始滚动了,我没时间多想只能全力往前奔跑。 “华鸢,这火球滚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提提速啊。” “我知道,火烧屁股了我还不知道要提速吗!别往后看了,去前面找找路啊,老簿!” 老簿一个闪烁出现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举起手为我指路。 身后的火球像是装了履带一样不受地形影响全速滚动,我只能通过来回跳跃避免踩进沟里摔倒,这样的奔跑方式太费体力了。 大概跳跃了几百米后,老簿指向改变,似乎有条可以钻进去的小路,我按照方向跑进去,这条小路的地面只有一道土丘,相对好走一点。 按道理追在身后的火球应该是进不来的,这条小路只能勉强让一个人通过,但这地方注定不会按照道理来执行。 粘合火球的焦尸散开排成一列,站在隆起的土丘中间,模仿电影里的官服僵尸蹦跳着尾随在我身后。 我不用蹦跳前进改成它们一蹦一跳追击我了,焦尸身上的热量将整条小巷子都烤的非常燥热,额头豆大的汗珠已经有点影响视野了。 排队前进的速度必然是不如黏在一起滚动的速度快,在这条小巷里拉开了一段距离,我跑出小巷后它们还在巷子中间位置。 等我擦去眼睫毛上的汗珠后才发现,刚才浮在空中的不是汗珠的残影,是真正的气泡,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气泡浮在路上。 这些气泡的位置不在一条直线上,随机分布在三条隆起的土丘上,似乎是为了限制我蹦跳的。 我也不敢赌碰上他们会有怎样的效果,只能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砸过去试试,这期间焦尸已经快要走出巷子了。 砖头命中气泡后前方的道路上没有出现异常,我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判断这些气泡的功能。 “华鸢,气泡破裂以后,巷子里的焦尸也少了一只,别发呆了,快继续打破气泡。” 老簿的注意力一直在那群焦尸上,第一时间发现气泡的作用,我也不再犹豫开始按照气泡的位置选择行动路线。 “这不就是个魔改的吃豆人游戏吗?” 老簿没有理会我这句话,只是在前方为我指引气泡的位置,拐了七八个弯总归才打破了不到十个气泡,后面焦尸已经重新粘合了,体积是小了些。 在通过一个大弯道后总算是看到了钟塔的轮廓了,从我现在的位置估算那座钟塔大概有六七层楼的那么高。 找到目标后体力都好像恢复了不少,但经过多个弯道后让我离目标钟塔越来越远了,面前只有一条路,路上也有气泡,不可能走错。 老簿指引方向的决心也减弱了不少,道路两侧的墙头上都有倒刺,也不好跳上去一探究竟。 “一条道走到黑,老簿别往前探了,继续帮我观察后方火球的大小吧。” 关键时刻老簿是不会掉链子的,背靠着我观察后方火球的大小。 “华鸢,火球起码小了一半,速度也有所减缓,暂时不用担心它追上我们。” 七拐八拐后路逐渐变窄了,地上的三道土丘也变成了两道,身后的火球由于体积减小没有影响到它前进。 再拐过一个直角弯后出现一条笔直通往钟塔的窄路,比之前更窄了,只有一道土丘。 冲刺过程中我刻意避开了前几个气泡,等到老簿告诉我后面的火球再次散开排成一列后我才开始有间隙的打破气泡。 通过这种方式能减少焦尸数量的同时减缓他们的前进速度,让它们保持在一种粘合了太大滚不动,不粘合速度跟不上的中间状态。 排成一列的焦尸自己碰上气泡不能减少自身数量,被我精准的卡在了一个有利于我的平衡状态,计划奏效了。 在这条笔直的通道上跑了很久后感觉离钟塔的距离没有改变,似乎钟塔也在移动一样。 “华鸢,该不会是你的诡计被钟塔识破了吧。” “没其他办法了,只能把气泡都打破了。” 我眼一闭心一横往前冲刺,把一路上的所有气泡都打破了,随着气泡的减少身后焦尸的形态也再次发生粘合。 “火球重新粘合了,速度比之前还要快,刚才拉开的距离要被追上了。” 即使老簿不提醒,我也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的热量,但这已经是我的全速了,好在与钟楼的距离在逐渐缩近。 跑到钟塔下发现了一道红色的门,不用猜就知道打不开,但即使打不开我还是迎着冲了上去,踩着凸起的门钉往上攀爬。 身后的火球没刹住直接撞到门上,爆发的火焰点燃了我的裤腿,但没时间灭火,利用这股冲击力打开大门,我从门框上跳下来什么也不管往上层跑。 爬上一层后立刻趴在地上翻滚灭火,腿毛都被烧焦了,火灭了以后,清晰的听见有脚步声往我这走,火光已经映照在了楼梯上。 跟焦尸们的竞速还在继续,长时间的奔跑加上腿部的烧伤,让这段楼梯变得异常难爬,每走一步腿都在颤抖。 身后的焦尸可不会体谅我,有条不紊的在楼梯上跳跃前进,等我费尽力气爬上顶层后,心彻底凉透了。 一口巨大的铜钟被放在地上,旁边也没有撞钟的柱子,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一种残忍的处决方式,搭配上高温焦尸刚好完成。 古时有一种把人塞进铜钟后点燃火堆,然后里面的人会被活活烤焦,我唯一的优势是没在铜钟里。 对生存的渴望还是让我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周围情况,发现有个大水缸被吊在钟塔外,位置在背阴面跑过来的时候没看见。 水缸外圈缠着一圈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从塔顶顺下来绑在铜钟上,这很可能是个滑轮装置,用来把铜钟拉起来。 腿上的疼痛已经容不得我再犹豫了,纵身跳进了水缸里,一直追着我的焦尸也跟着跳下来了,水缸很深,我潜在缸底看着一颗颗燃烧着的骷髅脑袋在我面前熄灭。 随着焦尸数量的增加,水缸下沉到钟塔一层,我已经憋不住气了,更何况面前都是狰狞的焦尸,艰难的从水缸里爬了出来。 幸运的是水缸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重新升上去,等我在门口喘口气就能爬上去敲钟了。 第131章 集钟营 我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钟塔上层走去,可能是因为疲劳,腿已经失去了部分知觉麻木的在楼梯上挪动。 “背包还在上面,跳水缸之前扔在一边,也不知有没有被烧到,里面有些急救品可以处理烧伤,这见了水可能会化脓。” 老簿担心的往腿上看,站在原地愣住了,在距离我两节台阶的地方大声叫住了我。 “华鸢!快停下,你腿上有噬足虫!” 听老簿这么一说我瞬间精神了,低头往腿上看,一只巴掌的的白色虫子正趴在我的伤口上,心下一沉完蛋了。 腿部没知觉居然是它在搞鬼,这条腿如果被注入了麻醉剂之类的毒液可能就保不住了,更可怕的是如果虫子往伤口里注入虫卵,我整个人都保不住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劈下一记手刀砸在虫子头上。 居然打空了。 这只噬足虫比蚊子警惕性还高,在受到攻击前就消失了,老簿立刻跑上来围着我找了一圈,我两只手也跟老簿的目光着在自己身上摸索,没有摸到任何鼓包。 “奇了怪了,去哪里了?” 身上摸索完了不放心,摸了一遍脖子和后脑勺,虫子也没躲在这些地方。 我和老簿开始仔细的查看伤口,又是挤又是捏生怕漏掉任何一处细小的伤口,可能是发现的早,腿部皮肉保存得相对完好。 “华鸢,你这伤口怎么反而有好转的迹象了,那只噬足虫好像没有啃食你的血肉。” “它不吃我的腿难道还能给我疗伤吗?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你再仔细找找,这虫子一定是往我身体里注入虫卵了,治伤可能是为了给虫子虫孙找块好肉喂养。” “华鸢,这次真的难说是什么情况。我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没发现有穿刺破损之类伤口。” “我和你同根同源,如果你的身上有奇怪的能力残留我是能感觉到的,我没有感觉证明这事不在我处理能力之内。” “老簿,你是说假如以后我的腿乃至我的整个身体里出现了噬足虫,你都没有任何办法?” “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腿上鼓起大包,腹腔胸腔甚至喉咙里有虫子乱爬,最后被虫子破体而出含恨而亡!” “打住啊,华鸢你在吓唬自己这方面无人能比呀。” “真到那一步我可能先你一步被炼化成怪物了,到时候我亲手了结你的痛苦,然后彻底暴走为你报仇雪恨。” “不用了,到那时你一个仇人也打不到,借贷人肯定会把你关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或者直接把你投入闹市区制造灾祸。” “扯远了,先爬楼吧,这也不是五步蛇,一时半会应该不起效,找到急救药品先消消毒试试。” 怀着被虫子爆体而亡的恐惧,连滚带爬的跑上楼,还好背包没有被烧毁,从里面翻出了酒精紫药水等药品往伤口上洒匀。 虽然已经处理了但内心还是觉得这样做没有用,可能心理暗示的效果都没有,脑袋也像被虫子啃过一样混沌。 走一步是一步,在被干掉之前我必须尽可能的调查,哪怕是只能留给后人一本记录也是做出贡献了。 “这破地方也没有网,只能先存进交流平台的草稿箱了。” 写好记录后,我开始准备撞钟。 “老簿,依照这口铜钟的厚度,人直接撞上去会怎么样?你能帮着算算吗?” “这还需要算,这难道不是纯粹的以卵击石吗?你这一把老骨头还不直接散架了。” “说的也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跑路都费劲,更别提撞钟了,但是天马上亮了呀。” “我有个办法。” “快说来听听。” “你把两只强光手电并在一起,外面包上一层衣服,当成鼓槌用来撞钟。刚好你现在的外套比较湿应该有效果。” 我按照老簿说的组装出了一把鼓槌,由于太短只能通过后撤增加冲击力。 退到塔顶边缘后猛地向前冲刺,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我震倒在地,钟声响起,这个游戏结束了。 我靠在塔顶边缘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楼下出现了大量的脚步声,老簿朝下方望了一眼面部表情立刻拧成了一团。 “哪来这么多人啊,不对,体型太干瘦了还不好说是不是人。” 干瘦的人影从钟塔周边的三个路口集合过来,脚步缓慢但数量众多,我站在三个方向的边缘处各看了一会。 不仅是新出现的干瘦人影,水缸里熄灭火焰的焦尸也一个个爬了出来,绕一圈往楼下门口走。 大钟失去拉拽重重的砸在地上,地面开始出现裂痕,我赶在裂痕扩大前抓住绳索往下滑,由于我的重量水缸上升的速度慢了下来。 向下的过程中,透过小窗口看见那些干瘦的人影已经在往楼上走了,我不敢下去的太快,如果正门碰上了可能会成为被围攻的对象。 从路口走出来的干瘦人影不是无穷尽的,数量多但是几乎都走进钟塔了,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似乎是被钟声吸引来的。 难道借贷人让我做这件事是为了替他召集下属? 它们没有立刻展现出攻击性,召集来不是为了对付我是为了什么。 我不敢轻易断定其意图何为,先找准机会把它们都关进钟楼更稳妥些,在最后一个干瘦人影也进入钟楼后我从外面关上了大门。 从包里拿出一捆登山绳缠在两个门环之间,绳子是最贵的那种带钢丝的,虽然有点心疼但是这绳子挡住它们的时间肯定是有限的。 既然它们从家里出来了,我刚好借此机会去搜索一下他们住地方,也不知是借贷人有意为之的通关奖励还是别的什么更大的阴谋。 “老簿,你还记得哪个路口出来的人多吗?” “左边那个,刚才有一半人影是从左边出来的。” “好,左边守备力量空虚就先去左边。” 左边的道路和其他的一样也是由三道土丘并排形成的,还得用猴子跳的方式前进,好在是不需要打破气泡了。 这段路明显是条商业街,有很多开门营业的商铺,多为日用品商店,我不敢贸然进去,上次在茶铺里找不到的伙计还在膈应着我。 这条街上的商铺众多,卖的东西越往前越奇怪,从衣服图书粮食变成了刀具捕猎用品,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家赊刀铺。 “赊刀?搞得还挺玄乎,窗户上的标语出卖了本质,手相,算命,起名,这不还是那老三样吗?起这么名纯属赶时髦了。” “老簿,你以前听说过赊刀吗?” “华鸢,你祖上还真有用这个名头行事的,倒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我祖上还有赊刀人啊?这回旋镖砸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只是个名头,干的还是那些工作,都是为了让平民百姓更好接受而已,用哪个名不是用啊。” 老祖宗们用各种各样的名字帮助别人解决心理疾病,这一行的传承还真是久远。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家卖纸扎的,牌子上是这么写的,但是门口摆的都是些削尖头的白蜡杆。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这间纸扎铺里传出了熟悉的蜈蚣移动踩踏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一门之隔足够让我汗毛倒立了。 第132章 仓库斗 听见这个声音肯定是不能进这家纸扎铺了,观察了一下四周,在这条街尽头处有有条小路,穿过去之后有个开阔点的仓库,里面有更多的尖头白蜡杆。 “这些白蜡杆没做成红缨枪是准备拿来做什么?” “这可能是一些投矛吧,用来攻击蜈蚣应该不错。” “那就得想办法把蜈蚣引过来,这段距离看似不长,没人的时候溜达着就过来了,但是如果有人追击,刚才那条小道就很危险了。” “蜈蚣的触角和巨钳可以在小道这种无处躲避的地方轻松攻击到我。” “等等,好像不用那么麻烦了,这间纸扎铺在那个角落有个后门。” 老簿突然的发现我是有些不相信的,怎么会刚好有个后门在这附近,即使有也不一定就是纸扎铺的。 等我走进那个角落后贴在门上听了一会,还真有蜈蚣移动的声音,而且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了,大事不妙。 赶在蜈蚣破门前我躲开了,头也不回的往仓库跑,这间纸扎铺不仅有后门可能连同这间仓库都是它的。 刚跑进仓库,蜈蚣移动的声音就出现在仓库上方的小窗户那,它轻车熟路的打开上方的窗户,顺着墙爬了下来。 这只蜈蚣的体型比上次在噬足村碰上的那只更大,而且穿着皮质黑袍戴着褐色礼帽,衣着还挺讲究的。 “穿这么讲究难道你是这条街的扛把子?” 蜈蚣默不作声,直立起身子,在黑袍的加持下显得更加高大魁梧了,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去往门边。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蜈蚣用鳌钳将仓库门两边的铁把手拧到了一起,这样就无法从正门出去了,它想把我困在这决斗。 我岂能错过这个背身的机会,尽快来到白蜡杆最多的地方,拿起来当投矛用,蜈蚣的皮质外套和背甲太硬,只能等它转身后攻击较为脆弱的头部腹部。 蜈蚣似乎没把我当回事,敢在一个全是武器的仓库里跟我单挑,只能说我和它这会勇气都挺足的。 蜈蚣转头的瞬间两支投矛已经照着面门扎了过去,一支被夹断,另一支擦着蜈蚣头皮飞了出去扎在了门框上。 见我不讲武德搞偷袭,蜈蚣也放开手脚使出全力,尾部横扫在黑袍的遮挡下差点命中我,刮开了我的衣服。 横扫没有命中我但是顺带着打断了几根白蜡杆,断成几节的木棍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一个不错的计划,把这都倒插在地上,说不定能限制蜈蚣的行动。 在翻滚躲避攻击的同时按照计划尽可能的把木刺倒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地刺陷阱,进一步被我掰断的木刺即使被扫倒也有发挥出限制作用。 这个计划多少起了点作用,有几根木刺扎进了蜈蚣腿部关节上,减缓了它的速度但效果有限。 投矛过去会被挡开或者击碎,碎掉的木刺能反过来作为地刺陷阱限制蜈蚣的行动,这个循环显然是把蜈蚣彻底激怒了。 它爬上屋顶,身体倒挂在房梁上,在几根房梁间来回弹射,从空中用触手和鳌钳劈砍我,攻击范围巨大能在地面留下划痕。 从下方往上方投掷长矛威力和速度都有所下降,索性不投了,直接手持长矛迎击,一根太脆就三四根绑在一起。 到处飞溅的木屑很影响视野,看着浮在空中的木屑,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用粉尘爆炸是否可以快速消灭它。 白蜡杆的减少也露出了这间仓库里的其他东西,几包面粉出现在堆放白蜡杆投矛的下方。没有丝毫顾忌,我把面粉包挑起来扔向蜈蚣。 蜈蚣无所畏惧的斩击很快把面粉包撕碎,大量的面粉浮在空中,如同烟雾弹一样将我们隔开,我借此来到蜈蚣背后的窗口下。 白蜡杆弹性好,几根捆在一起用来当作撑杆跳的支撑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端的尖头刚好用来插入地面固定。 做好支撑后我开始往上爬,没爬几米就被蜈蚣发现一击拦腰斩断,如果不是我放手得早,可能也要被一同斩断了。 漂浮的粉尘快要落地了,为了保证计划执行,我绕着仓库转起圈来,蜈蚣的黑袍刚好可以再次搅动起粉尘。 很快仓库里就恢复了烟雾缭绕的状态,我再次找机会捆起白蜡杆,这次足足捆了十二根,即使受到斩击也不会太快断裂。 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后我拼命往上爬,余光已经瞟到蜈蚣接近我身后了,但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只能尽力往上爬。 蜈蚣这次没有选择横斩,而是竖着劈了下来,我利用预留好的两根白蜡杆作为变化位置的支点躲开了这次攻击。 竖劈下来把捆绑白蜡杆的草绳切断了,现在白蜡杆铺开变成了一道几乎垂直的斜坡,借助白蜡杆的弹力,我踩在上面弹了起来。 蜈蚣看准我滞空的好机会,把触角直刺过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用一记回马枪对挑,借助这股力量成功扒住了窗户边缘。 把背包先扔出去,留下一盒火柴在手里,翻身出去前把整盒火柴点燃扔了进去。 巨大的爆炸冲击力把门震开,我的落地点离门很近,被炸开的门在飞行过程中刚好撞到我,这股冲击力像大货车一样把我撞飞出去,瞬间我就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在一片黑暗里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看过一次的走马灯这次没有出现,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片黑暗空间外传来老簿的叫喊声。 “啊,疼死了,我是被撞进异世界了吗?” “华鸢,你怎么样了?这种冲击过后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挺抗撞,没有离开散架真是够幸运的。” “那蜈蚣把门把手扭在一起减少了冲击力反而是救了你。” “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我现在动不了,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左胳膊直接没有知觉了,你快去看看蜈蚣炸死没有。” “那玩意都碎成八瓣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凡事不能太早下定论,老簿刚说完这句话,仓库里就传来了金属摩擦声,只有头和脖子的蜈蚣用触角半吊在空中似乎想要荡出来。 嘎嘣一声飞出了仓库,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距离我不到两米远,它落地后我才发现其背上扎着四五根燃烧着的木棍。 蜈蚣落地之后一动不动,这一跳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我并没有产生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用还有知觉的那半边身体尽量离蜈蚣远一点。 靠到墙上之后才放下了一部分戒心,仓库这一战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冒险,为了打败蜈蚣可以说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咬紧牙关弄好了脱臼的胳膊以后,我扶着墙站起来去找扔出来的背包,背包的位置很奇怪,放在了纸扎铺的后门前。 我肯定扔不了这么远,爆炸的方向也不可能把背包弹到角落的后门前,等我靠近背包时,突然有条看不见的线把背包拖进来纸扎铺。 “不会这么倒霉吧,刚解决完蜈蚣,看这根半透明发白的线,该不会还有蜘蛛在里面等我吧。” 第133章 空脑壳 “只能寄希望于蜘蛛是中立的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无法剧烈运动,别说是蜘蛛,就是只家猪也能把你拱趴下。” 我贴在门边一点点往里看,里面的陈设款式老旧但没有积灰尘,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一个脚印都没留下,这反而让我不好判断是哪种生物藏在暗处。 我把通往前厅的过道门关上,再用椅子抵住门把手,关上后门坐在角落里休息,后面旁边的柜子里有几块干净的白布,估计是用来做孝衣的。 把这几块白布撕成布条绑在我受伤的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间缠成了木乃伊的造型,疲劳和内伤已经让我有些睁不开眼了。 “华鸢,你的脉搏还算正常,出血不多生命体征还算稳定,这地方也不冷,你先闭眼休息会吧,我替你看着点。” 在听完老簿这句话后我昏睡过去,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里能听见轻易的脚步声跳跃移动,还有两只绿色的萤火虫在不远处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几声猫叫,老簿没有给我任何提醒,但我还是不放心的醒了过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老簿发现我醒了,伸手指了指刚才放白布的柜子二层,我从里面翻出了两根蜡烛一盒火柴。 划火柴点燃蜡烛后滴了两滴蜡在柜子上,把蜡烛固定在上面,微弱的烛光把纸扎铺映照的阴森恐怖。 周围都是竹编架没有糊纸,引发火灾的可能性比较小,烛光的范围能照到抵住过道门的椅子,看位置应该没有被移动过。 “华鸢,刚才在你睡觉期间,我仔细搜了一遍周围,没有剥灵狱焦土的痕迹,这里应该不会有很强力的怪物。” “我休息了一会后感觉好多了,除了这只受到冲击的胳膊使不上劲外,其他应该没事了。” “哦对了,老簿,你有听到猫叫声吗?” “猫叫声?哪来的猫,我在这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有猫啊。”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刚才睡着的时候总感觉有只猫在周围跳来跳去,最后也是被猫叫声惊醒的。” “家里也没有养猫,华鸢你好像没有养宠物的爱好吧。” “是的,我以前,哦不,包括现在都是一种养不活自己的状态,哪还有余粮养宠物啊,如果真的要养宠物,我还是更喜欢狗。” “说起来,华鸢你似乎从来没有当舔狗的经历。” “你从哪学的这个词,知道什么是舔狗吗?” “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当然知道,就是那种无条件讨好异性的人就称为舔狗,你经常刷到的视频里不都是说当舔狗没有好下场吗?” “对呀,没有好下场我为什么要有那样的经历,吃不了撑得慌,还不如养宠物。” “看到你重新振作起来就行,养宠物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我只是有点困,又不是要去世了,你这挺精神的话聊有点用早了。” “早预防,早生效,不然等你奄奄一息了还能听到我说什么吗?” “老簿,别说话,你听——” 隔着过道门,另一边有物体移动的声音,脚步轻盈像是垫了什么。 静默了大概五分钟后,听到了微弱的猫叫声,这次老簿也听见了,果然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 它用爪子轻轻划了一下门,轻声叫了两下后不动了,可能还在门后也可能离开了,不打开过道门是不知道猫的具体情况的。 “好经典的猫猫困局,不打开门不知猫的死活,打开了门不知我的死活。” “门后的那只猫万一像噬足村里那只一样,长着八条腿该如何是好啊。这门开还是不开,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办?生死难料呀,长着八条腿的猫还好,八条腿上长了猫才叫麻烦。” “拜托,老簿你别什么都学啊,这自己吓自己的本事怎么也给你学去了。” 老布的猜测加深了我对门后生物的恐惧,天色昏暗只有一支蜡烛照明,万一它破门而入,我都想不到该如何抵抗。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扛不住第二次粉尘爆炸了,更何况这里也没有面粉,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是无法拿回背包的。 我把柜子搬过来,尽可能的把房间内可以移动的重物挪到过道门后,打算开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探一下门外的虚实。 如果是怪物我也能借助这些重物拖住它,为我多争取些逃跑的机会,这个时候钟塔那边的绳套估计已经起不到封印作用了,出门大概率会腹背受敌。 按照事先准备打开了一道门缝,从前厅吹进来阵阵阴风,通过缝隙观察外面,过道和前厅都没有看见可疑生物。 见没有东西在外面我便把门关上用重物堵住,脚边出现的两只绿色的萤火虫吓得我一激灵,后退几步后才发现所谓的萤火虫其实是猫的两颗眼睛。 打开门缝的时候让这只黑猫从外面钻进来了,它没有冲我发动攻击,只是静静的蹲坐在另一边,看不出有任何的应激反应。 这只黑猫的毛色油光顺滑,两只绿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十分漂亮。 我尝试性的摸了摸它的后背,它只是转了转头,我把手停留在它背上,感受到了它的温度。 抚摸过程中黑猫表现的很温顺,似乎是只被训练过的家猫,不怕人也不乱叫,我的警惕心稍微松懈了一点。 在这种地方碰上一只温顺的猫咪还是挺治愈的,随着我更多的抚摸老簿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华鸢,你有没有觉得这黑猫的耳朵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它的耳朵像是固定好的一样,一直没动过。” 室内的光线不足,加上这是只黑猫,我一直在抚摸背部和屁股的位置,没有太留心耳朵的问题,被老簿这么一提醒也感觉很不自然。 稍微把手往黑猫的头部摸去,竟然碰出来空洞感,猫的脑袋里是空的,我惊恐之下用力压了一下,黑猫的后脑勺塌了下去。 “这猫头是纸糊的!” 发现这一问题后连忙后退拉开距离,黑猫空洞的脑袋里说不还藏着什么机关。 正常来说猫这样的生物是不喜欢大喊大叫喜怒无常之人的,我过激的反应没能吓到它,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蹲在地上。 塌陷的脑袋在烛光的照射下映出了一个诡异的影子,那影子在墙上的形状如同蜘蛛张开的嘴巴,看得我胆战心惊。 突然黑猫弓起身子,头冲着蜡烛的方向,一道残影闪过后蜡烛熄灭了,原来用半透明白线拉走背包的是这只黑猫。 第134章 丝如愁 黑猫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很明显,绿幽幽的光悬浮在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它没有移动位置,可能是用白线熄灭蜡烛的。 如果黑猫射出的白线具有防火效果,想再次点燃那根蜡烛就很困难了,另一支还在柜子里,现在那个柜子被移动到门边用来堵住过道门。 过道门与黑猫是平行位置的,空间足够我过去,黑猫若是想在过程中攻击我,距离也是足够的,蜡烛和火柴都在柜子里想要光源必须得去。 我这顺手把火柴放回去的习惯得改一改了。 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空气流动的过程中出现了切割感。 “老簿,我面前好像有张网。” “别出声,往后退两步。” 在黑暗的环境里设置绊网,这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如果我刚才的动作幅度过大,那么被切开就是几秒钟的事。 现在没有光源身处黑暗无法锁定绊线的分布情况,只能从黑猫身上想办法,那两只绿幽幽的光点还未移动位置,必须下手了。 我蹑手蹑脚的绕到黑猫身后,但仔细一想在鬼鬼祟祟这方面怎么可能骗得过猫,随即放缓脚步,看到黑猫来回摆动的尾巴有点想去抓住。 理智告诉我那条尾巴可能是独立的,猫头都是假的,猫尾巴更可能是假的,绕后的目的是达到了,但黑猫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让我无从下手。 近距离观察黑猫感觉比之前大了一圈,轮廓都显得雾蒙蒙的,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原因,它的背上有一层半透明的外壳。 怪不得我接近后黑猫毫无反应,原来是提前做好了防御,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在战术上对我还是防的比较紧的。 “也不用闭嘴了,它完全没有给我操作的空间,没准只有前后这两三米可以活动,其他地方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没有火源没有利器,怎么破开这层半透明的网,靠牙咬吗?” “华鸢,你说的对啊,或许真的可以咬,不对是可以舔,你不愿当舔狗可以当舔猫呀。” “您这上下文还连着呢?舔猫,这名字怎么听着好耳熟啊。” “华鸢,人的唾液具有一定的腐蚀性,唾液也是一种消化酶,这白丝线可能也是一种酶,你去舔两口试试。” “虽然我比较喜欢宠物,但最多是蹭一蹭,还不至于上嘴啃它们,你这一下子让我去接近一个不清楚底细的动物,我有点适应不了。” “不想舔也行,大不了等到天亮,你自己看情况吧,这我的确不能强求你去干。”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我决定先用一个不文明的恶心方法,吐一口唾沫上去。 说干就干,气沉丹田吐了一口上去,唾液刚接触到半透明外壳的时候,黑猫就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像是烫伤了一样扭动着身体。 动作幅度很大,头部磕碰到了地上压得更扁了,一只猫耳朵都压折了,保护它的透明外壳自然也被顶开了。 我借机上前抓住它的身体,它翻身回头的瞬间,纸糊的脑袋里喷出许多颗白色弹丸,如同被霰弹枪击中面门一样把我打翻在地。 糊在脸上的白色粘稠物十分难清理,稍微拉扯一下就像是要撕开脸皮一样,钻心的疼。 好在没有堵住鼻孔,还能正常喘气,只是无法开口说话,老簿看着着急,在旁边劝阻我。 “华鸢,别乱动,在往后就要撞在墙上了。” “也别往前跑,可能有绊线,往后再退三步,站在那别动了,左边——” 老簿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贴在脸上的黏稠物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气味,熏得我有些头痛,更要命的是开始犯困了,这气味有麻醉效果。 意识逐渐模糊,我趴在地上难以支撑身体,最终还是陷入了黑暗。 黑暗里出现了一道木门,自此进入镇子后每次睡着都会进入这片黑暗,不过这次有所不同,不仅是出现了木门,在门周边还有一些稻草谷壳之类的东西。 这片黑暗里没有潜藏着绊线,我可以相对自由的去探索,我来到门前挪开草堆,打开门后是一间客厅,茶几沙发款式陈旧但打扫的很干净。 客厅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三个人脸都被涂黑了,可以看出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合照,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温馨的氛围。 从客厅朝阳的窗户望下去,这一家住在一个老小区里,小区广场上都是头发花白出来乘凉的老年人,门卫大爷应该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但看着很精神。 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但从下面人群的交流来看还是很和睦的,家庭和睦社区和睦,是一处值得怀念的故乡啊。 一位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女孩被拐卖进深山,那对这里的居民和她的父母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起码对她父母来说是毁灭性的。 如果在车站碰上的白衣女孩就是墙上全家福里的女孩,那这黑猫喷出的每一根丝线里都浸满了思乡之愁,其强韧程度足以说明怨气有多深。 哪怕不是那个白衣女子,任何一个被拐来的女孩都会产生这样大的怨气,愁断肠也会变成抽断肠。 潜藏在黑暗里的绊线如果真如我所料是由这种情绪形成的,那用火烧有刀子砍都是没用的。 可为什么黑猫会如此惧怕我的唾液,我自己知道那东西虽然臭但不至于有毒吧。 “难道这些被拐的女孩害怕自己回去后会被周围人的唾沫淹死?” “不对呀,她们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有罪论?” 平日里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反乌托邦故事,现在那些荒诞的故事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暴论,我有点厌恶自己什么都看了。 当我想到这个在环顾四周后,墙皮开始脱落,从灰白的墙面上渗出浑浊的红色液体,我一时不知这是何用意。 赶在红色液体流到我脚下前,老簿把我叫醒了。 脸上还是黏糊糊的,这会也顾不上卫不卫生,直接吐唾沫,先化开嘴上的粘稠物,在把唾液吐到手上,在脸上抹匀,费了好一会才把粘稠物清理干净。 脸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原本对我不做反应的黑猫也开始远离我,跟着它跳跃的轨迹,成功躲开绊线来到过道门旁边。 从柜子里取出蜡烛和火柴,点燃了蜡烛后才看清绊线的数量,横七竖八挂满了半间屋子。 黑猫被我逼到了角落里,正当我准备抓住它的时候,过道门被人敲响了,现在轮到我犯愁了。 脸上的保护层很快就会被风干,到时候再挨一下喷射可就要顶不住过道门后面的东西了。 第135章 敲敲门 顾不上犹豫,我上前一把抓住黑猫,它像条被捞起来的鱼一样摆动身体,没有用猫爪攻击我,显得极其不合理。 “这哪像只猫啊,分明是条蛇或者是条鱼。” “趁黑猫还没喷射弹丸,先用白布把它的脑袋包住。” 我用白布在黑猫头上缠了一层,用布条系住,猫头是纸糊的自然不必担心它会窒息,何况我为什么要去担心一个怪物会怎样。 在我处理黑猫的时候,过道门那边的敲门声愈发急促,似乎它的主人在门外焦急的等着,害怕我伤害黑猫一样。 会喷射弹丸的黑猫不伤害我就算不错的了,哪里顾得上门外是什么东西在敲门。 处理好黑猫以后,我把它塞进了柜子里,柜子就在门后,有什么情况它们直接说,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开门的。 敲门声的频率逐渐放缓,可能它们之间真的做了某种交流,我在过道门的斜对角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一小块地方绊线少。 过道上的东西没有直接撞门挺让人费解的,如果是只大蜈蚣那样的怪物,这扇门几乎阻止不了它,但那东西没有撞门而是敲门就难以猜测是何种生物了。 大概在我把黑猫放进柜子后的几分钟内,敲门声停止了,我长舒一口气,眼皮又开始变重了。 在我快要合眼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连敲三下频率急促,瞬间惊醒我了,之后陷入沉寂。 等我眼皮快要落下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和上次一样敲了三下,难道它装了监控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吗。 “门外那东西是把我当鹰熬吗?每次在我困得时候就立刻叫醒我,这手段该不会也用来对付被拐来的女孩了吧。” “应该是必然的,华鸢,你现在就是在感受那些女孩的遭遇,从心灵上到身体上,可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一丝剥灵狱的气息。” “从心灵到身体?该不会也要强迫我给它们生孩子吧。” “你也得有那功能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生。” “如果只是形式上的可不好说了,一群虫子从体内破体而出也算是一种生育。” “华鸢,你可真是个吓人的鬼才,总能想出别人不敢想的东西。” 敲门声随着我的清醒停止了,我的一些想法受到各类恐怖电影的影响总能构思出一些奇怪的场景,老簿也不止一次吐槽我了。 我的这些想法都基于环境因素,被噬足虫咬到腿的心理阴影还萦绕在脑海,从身体内爆出虫群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门外有东西在敲门,环境遍布绊线,如果门外的东西闯进来碰上绊线会怎么样,这只黑猫如果和门外的东西是一伙的,这些半透明的绊线那东西大概率也会制造。 我没有筹码作赌注只能先把最坏的可能性想好,门外的东西如果用熬鹰的方法折磨我,那后续只可能还有比体内爆虫更恐怖的事情。 反其道而行,我假装闭眼,敲门声果然又出现了,监控的方式应该只是简单的观察我的眼部变化,那门外的敲门声可能也是某种自动装置。 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借贷人可能不会做出这类比较低端的折磨,更可能是某个残存怨念的枯槁人影。 钟塔那边的限制极大可能已经被破坏了,一根质量再好的绳索也顶不住墙倒众人推。 目前这些猜测验证的成本太高,我没有背包里的工具,身体上的伤加上思想上的疲惫让我无法承受任何冲击。 看了一眼过道门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合理又不太合理的想法,我能不能也去敲门,不是针对门外的东西,而是针对柜子里的猫。 我先敲三下柜门,然后打开柜子往套住黑猫的白布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在它惊慌失措的时候关上门重复两次这个过程。 静等几分钟,只敲柜门,听到响声里面的黑猫在乱动,我的计划成功了,之后开始不定时的敲柜门,十次里有一次是吐唾沫的。 黑猫被我折磨的在柜子里乱撞,期间喷射了多次弹丸,但无一例外都是哑弹,反而是让猫头更重了。 当我想继续重复这个过程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爪子划门的刺耳噪音,紧接着是沉重的拍门声。 门外的东西果然和黑猫联系很深,本以为是主仆,现在更可能是异体同心共生体。 “老簿,你说门外那东西不会只有一个猫头吧,刚好和这个带着纸糊假头的形成呼应。” “原来你天马行空的想法也会偶尔用来吓别人啊,如果不是我受过专业训练,我可能会被吓到。” “别开玩笑了,没受过训练的也不会被吓到吧。” 我和老簿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柜子里的黑猫却像发了疯一样来回碰撞,一声巨响后黑猫撞破了柜门冲了出来。 包住它脑袋的白布已经完全瘪了,从系绳子的地方挤出了很多白色的粘稠物,原本的黑猫已经快要变成斑马了。 黑猫在逃出来的第一时间没有冲向过道门,它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向角落,不用眼睛照样可以躲开绊线,它对于自己的造物感知力很强。 黑猫逃进角落后蜷缩起身体,我一时不好判断它是在害怕我还是在害怕门外的东西。 利爪划门的声音已经停了,拍门声变回了敲门声,从连续紧促的敲击三次,变成了缓慢的敲击四次。 跟随着敲击声,黑猫的爪子也跟着抬起放下,这个过程诡异至极,产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放大,眩晕感紧跟着袭击了我,靠一只手撑在柜子上艰难维持身体平衡。 “这都第几次了,这个城镇是在海上吗?怎么总是有种晕船的感觉。” “华鸢,你还能活动吗?先别让那只猫来回踩点了,这可能是某种仪式,现在还是晕船一会指不定就是扔进海里喂鱼了。” 眩晕感让我无法确定绊线的位置,拿着半边柜门往前探路,细小锋利的绊线把柜门切出一道道裂口。 好在是身体的方向感还在,勉强能找到通过绊线网的空间来到黑猫所在的角落,在我靠近后它没有停止踩点的动作,显然是不怕我的。 我朝黑猫吐了几口唾沫,落到它四肢上它都没有停止,门外的东西对它的控制已经超越了它自身的本能,这足以证明那东西的可怕,不开门的应对办法是正确的。 远程攻击不好用就切换成近战,直接将黑猫压住,阻止它踩点乱动,在我成功压制住它几秒钟后,包裹在它头上的白布鼓了起来。 随后又是一次爆炸,喷溅出的黏稠物几乎把屋内所有绊线的位置都标记出来了,每根线上的沾着几滴。 过道门在这声爆炸后被门外的东西切开了一道口子,那东西终于忍不住要破坏规矩了。 从那道裂痕里流出了几滴红色液体,滴到柜子上升起一团白烟,是有剧毒的物质。 第136章 恨毒疮 这扇过道门的质量奇高,剧毒物质的腐蚀起不到丝毫作用,被划开的口子没有继续扩张。 绊线被标记以后能比较轻松的通过,我把黑猫剩下的部分提起来,过程中它还挣扎了几下,放在柜子上以后它本能的躲避这滴落的毒液。 黑猫对毒液的恐惧程度跟面对唾液时差不多,这就让我很不爽了,我的唾沫星子再臭也不可能比毒液危害大啊。 虽然心里气不过但还不至于强行毒杀黑猫,纸糊的猫头虽然没了但身体还是暖的,大概也是条生命吧。 失去头部的黑猫在柜子上挺老实的,我就这样坐在柜子前等到天完全亮,也不犯困了,门缝里还在滴落着毒液,黑猫每次都能躲开。 一直相安无事,等到阳光照进来,我起身从绊线中穿过打开了后门。 “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过道上的东西我肯定是打不过了,绕道去前面看看情况。” 我来到墙缝间的小巷子前,老簿在前面三米处探路我跟在后面穿过了小巷子,好在是没有出现前后包夹的意外。 “华鸢,被你困在钟楼里的那群干瘦人影似乎没出来,刚才路过仓库的时候蜈蚣的遗骸也在那,我们就这样平安度过了?” “没拿回背包怎么叫平安度过,纸扎店前厅说不准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别放松警惕。” 以前都是老簿高度警觉我偶尔放松,警惕了两天的老簿精神也有些懈怠。 “老簿,你休息一下,不用一直在外面帮我探路了。” “这怎么能行,背包还没有拿回来,让你一个人去纸扎铺前厅送死吗?” “我也没说要一个人进去啊,现在是白天,这里还算安全,那些人影可能在白天行动不便,类似茶铺伙计那样,我刚好在街上找点吃的,等你休息好了再一起找背包。” “你最好说话算话。” “只是让你老簿去休息,又不是把你放生了,我的一举一动难道还能完全脱离你?” 老簿轻叹一声闭上眼消失了,我也拖着重伤的身躯开始觅食,这里的空间受到异能影响应该是不用担心食品过期。 上次吃骨灰点心的记忆还在恶心着我,这次得找点骨灰拌不了的东西来吃,这条商业街上一半的店铺都是卖吃的,总会有一家不用骨灰拌饭吧。 从纸扎铺后门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根白蜡杆当拐杖,也算是防身武器,我拄着拐棍的样子估计跟出来逃难的差不了多少。 在这条街中间的位置上有一家卖水果的,总不能苹果橘子里拌了骨灰吧,我用摊位上的刀切开了一只鸭梨,横截面看起来很正常。 接连遭到爆炸和不明黏稠物袭击让我的肺部感觉不太好,吃个大鸭梨润肺,橘子这类带着厚皮的水果不太敢吃,山楂就更不行了越吃越饿。 吃了三个梨两个苹果后感觉好多了,摊位上还有西瓜这种大体积水果,很遗憾我平时一吃西瓜就拉肚子,在这里就更不敢吃了。 我看中了摊位上的西瓜刀,有这东西握在手里安心多了,包好后藏在身后,可能是做贼心虚吧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补充了水分和体力后接着往前走,刚进来的时候记得入口处有一家卖百货的,里面可能有我比较感兴趣的汽油和打火机之类的东西。 即使没有现代工业产品,有烈酒和火柴也能做个燃烧瓶对付一下流毒液的怪物。 走出水果摊以后路过了两家店铺,往前走了几步后不放心的倒了回来,刚才不是自己看花眼了,真的有一个披着破布袍家伙蜷缩在两间商铺中间。 手上有武器心里是不慌的,不假思索的用白蜡杆去挑开那家伙的布袍,只是掀开一点就立刻盖回去了。 干瘦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全是毒疮,有的黏住了布袍挑起来以后藕断丝连的样子十分恶心,只是腿部就有严重的病变,身体上的情况不敢想。 从伸出杆子掀起布袍到收回杆子全程那家伙都没有反应,我也不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个长满毒疮的人型物体。 把白蜡杆在地上磨了磨粘上东西的部分,继续往目标杂货铺前进,这百余米走起来心事重重的,感觉刚才在水果摊上也是这家伙在偷窥我。 从杂货铺的柜台上成功找到了两瓶煤油和三盒火柴,简单包起来完成了这次的零元购,等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次他没有过多伪装,站在杂货铺通往后方的布帘缝隙里,露出的一只眼睛周围全是毒疮。 被这样偷看任谁都不爽,顺手拿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投掷了过去,在布帘上扑了一下掉在地上,那只眼睛像是画在门框上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在它身上浪费燃烧瓶明显太亏了,拿起包好的东西往纸扎铺方向赶去,那双眼睛一直在后面盯着我,走到一个空旷的位置后我停下了脚步。 猛地转身回头,披着破布袍的家伙弯着腰站在路中间,两只袖子拖在地上,整个脑袋藏在布袍里看不见。 我和那家伙之间大概隔了二十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已经能闻到它身上浓烈的消毒水味了。 在这种地方有机会得到消毒处理的肯定不是人类,布袍下面藏着的可能跟纸扎铺过道上的不明生物同属一个种类。 “跟着我干什么?会说话就报上名来。” 我一边喊一边把手伸向腰上的西瓜刀,另一只手有些颤抖,但很快稳住了。 在我喊完话以后那家伙开始抖动布袍,随着抖动速度的加快,几只壁虎从他的破布袍里被甩了出来,四散奔逃没有要爬向我的意思。 在我观察壁虎的时候,一阵破风声从我耳边划过,那东西嘴里吐出了一根超长的舌头,笔直的如同一根钢丝一样悬浮在我耳朵边上。 暗红色的舌头上长满了毒疮,赶在毒疮连环爆破前俯身躲开了大部分,用西瓜刀的刀身隔开了剩下的毒液。 见我躲开后卷回舌头鼓起腮帮子蓄力又是一发穿刺,这次我把白蜡杆投出去对穿,白蜡杆被舌头从中间劈开掉在地上。 如果被击中身体我可能会比这根白蜡杆要惨上许多,毒液的腐蚀会让我死相激极其难看。 这只大壁虎一样的东西从出现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中满是血海深仇,我是初来乍到也没有伤害过谁,难不成这东西跟黑猫是一伙的? 老簿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大概率可能是因为大壁虎身上也没有剥灵狱的残留,我虽然在躲避攻击但没有做出太大幅度的行动。 再厉害的处理器也需要冷却,大壁虎我还能对付一阵子,没有必要惊醒老簿。 利用商业街上的桌椅板凳当作掩体躲避这攻击,大壁虎的攻击方式单一,爬在墙上能打到位置也有限。 多次攻击都被我躲开后,大壁虎的双眼开始充血,提高了攻击速度,像是一个恨极了我的怨妇一般。 攻击频率加快后它的身上开始滴落毒液,怪物的排汗方式也是如此狠毒。 大壁虎每一次换位置都会在地上留下一大滩毒液,黄色的毒液很快凝固了,这东西可能会对纸扎铺过道上的怪物有效。 第137章 弹舌断 在我躲进路边的铺子后,壁虎怪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家卖蔬菜和调料的商铺,门口放着大葱大蒜洋葱等刺激性气味比较强的蔬菜。 很可能是这些有刺鼻气味的蔬菜挡住了壁虎,体型变大但习性没有改变,如果有雄黄酒之类的东西就更好了。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大个镇子,居然没有看见一瓶雄黄酒,去过的那家杂货铺里更是连一瓶药酒都没有,白酒也只有小瓶装。 正常情况下家里有空地一般都会养个鸡鸭鹅这类禽类生蛋吃,但是在这里转了很久,一声鸡鸣都没听见,唯一有点关系的是那个鸡毛掸子。 似乎这个地方的人很害怕驱虫用的东西,时空被锁定在距离现在有些年头的时候,是没有杀虫剂花露水这样的现代化工业产品的。 当下能拿来对付壁虎的方法只有一个了,把这些气味大的蔬菜榨成汁作为投掷武器攻击它。 这间铺子的柜台下面有个捣蒜用的器皿,我把洋葱大蒜放了进去捂着鼻子撇开脑袋全力把这些蔬菜捣碎,拿来白菜把这些菜渣包进去,用韭菜绑起来。 一个简易版的催泪弹就制作完成了。 按照这个步骤制造了二十个以后,我来到商铺外把那些剩下的刺鼻蔬菜收到柜台后面,拿好催泪弹蓄势待发。 壁虎果然上当了,从房檐上爬下来,刚露头一个蔬菜催泪弹就命中了它的眼睛,紫色的蔬菜汁流出来呛的它从上面摔了下来。 落地之后就更容易命中了,连续投掷了八颗催泪弹,全部命中,其中五颗在壁虎头上,这样的攻势彻底激怒了它。 在我扔出下一颗时,尖利的舌头贯穿了催泪弹,辛辣的蔬菜汁瞬间爆开洒在了舌头上,原本直挺挺的舌头也倾斜了。 辛辣是蔬菜汁让壁虎无法把舌头收回去,只能在铺子里挥动,这正是我反击的好机会。 从身后拔出西瓜刀直接砍在舌头上,这条舌头的弹性远超我的想象,刀劈过去像是砍进了棉花里。 为了不让壁虎把舌头收回去,我持续不断的往上面扔蔬菜催泪弹,过程中只有这条舌头在跟我战斗,壁虎的身体在原地根本不动。 瞄准了一个舌头搭在柜台上的瞬间,将另一头用脚踩住,固定好以后我朝着一个地方连续挥砍,一种屠夫切肥肠的感觉在我脑海出现。 这种感觉让我越砍越起劲,直到柜台桌面被我砍塌,这条壁虎弹舌终于是被我砍断了。 皮筋断开必定一方要被抽到,壁虎被弹回去的舌头抽到在地,黄色的液体从断开的伤口喷溅出来,等到喷溅结束后我才敢拿着一个碗过去查看。 先踹了壁虎两脚,它身上的皮肤质感还是很硬的,像是踢在了钢板上,任凭我踩还是踹它都没反应。 在壁虎倒地后才想起少了点什么,这只大壁虎是没有尾巴的,难道它的尾巴已经拿去断尾逃生了? 从自然科学来说,壁虎属于对人类比较有益的生物,我其实一直是不想动它的,奈何追杀的实在是太紧了,不知道它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收集到壁虎血液后我匆忙端着碗往纸扎铺方向走,赶在血液凝固前把它涂到削尖的白蜡杆上,附魔的武器多少能增加点胜算。 其实煤油燃烧瓶我是不太敢乱用,万一点燃了整个纸扎铺我也不好逃生,间接烧掉了背包这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壁虎的血液能够解决掉纸扎铺的神秘生物,在一个全是易燃物的地方扔燃烧瓶无异于第二次粉尘爆炸。 内伤还未恢复,现在的状态碰上明火浓烟再造成二次损失就彻底失去跟借贷人抗衡的机会了,拿回背包迅速离开才是上策。 一碗壁虎血液涂满了五支白蜡杆,剩的一点底我倒在了西瓜刀上,刀身有点卷刃但刀尖保存完好,粘上壁虎血后还是有机会刺进怪物体内的。 准备好这一切后我来到纸扎铺前厅门前,用白蜡杆推开一道缝隙朝里面看,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观察了一遍后没发现任何生物。 遵守诺言退了回来叫老簿。 “老簿,你睡得怎么样了,听到了就出来一起进纸扎铺。” 喊完之后没有立刻见到老簿,回头再回来后老簿已经出现在门前了,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叫他回去休息是正确的。 “打了个盹你就把壁虎解决了?受了伤还能轻松解决那个盯了你一路的东西,战斗力提升不小啊,回家以后接着锻炼。” “那也得先回家再说,准备好了吗?” “你准备的足够好了。” 我推开门进入纸扎铺前厅,这里有数量庞大还未糊上纸的竹马和竹编童男童女,挂在房梁上来回摇摆有些阴森。 柜台后面就是过道,纸扎铺的柜台上只有一把剪刀和半碗浆糊,挡住过道入口的货架上放着几沓彩纸,看到这东西我就想起了林教练那漫天飞舞的彩纸仪式。 为了确定是否同种,我来到货架前想抽几张出来仔细看看。 柜台下面一般都是中空的,在我快要接近货架的时候,一道凶狠的目光从柜台下看过来。 我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直接后跳躲开了来自柜台下的穿透攻击,一根粗壮分节头部是倒刺的尾巴从柜台下面冲了出来。 “是只大蝎子,怪不得能划开过道门滴下来毒液来,华鸢,这五毒快齐了吧。” “这算是闯了妖精洞府了,五毒什么时候齐全不清楚,别碰上个拿葫芦的变异老爷爷就行。” “一根藤上——” “全是挂!” 柜台被打碎,一只能占据三分之一前厅的超大蝎子从地里窜出来,我投掷出去的白蜡杆长矛像是撞在石头上一样被弹到一边。 巨大的钳子比我脑袋都大,要是被夹住瞬间就被摘了西瓜,体积大虽然有威慑力但在这个前厅里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冲过来的尾刺扎在墙上拔下了都费劲,我想重现上次对付壁虎的方法对付蝎子,西瓜刀砍得冒火花也未能给蝎子尾巴留下一丝痕迹。 想用西瓜刀直刺上去就更不行了,这样的坚固程度刀尖一次就能卷刃,保存实力等待机会更合理。 我把刀收回背后,用两根白蜡杆并在一起抵挡攻势,白蜡杆的弹性还是不错的,被夹住也能抽出回来。 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不想用燃烧瓶也不行了,找到一个蝎子攻击的空档,点燃煤油瓶扔了过去。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惊掉下巴了,燃烧瓶在蝎子身上碎开烧了不到三秒,它身上的甲壳间喷出了某种气体迅速把火灭了。 “这怪物还自带二氧化碳灭火器呀,进化得也太完美了吧!” 第138章 蝎甲破 处心积虑准备的燃烧瓶毫无作用,本以为会烧毁铺子,没想到有个活着的灭火器,沾了壁虎血的投矛还剩下三支,局势不利得先逃出去。 在被折断两支投矛后拉开了身位,从蝎尾突刺的空档下钻到门口溜了出去,过程顺利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跑出来了?这不会是被蝎子蛰了中毒产生的幻觉吧。” “它能蛰了你还能蛰到我吗?这明显是对你没有杀心只是驱赶。” “老簿,刚才你有看到背包在哪吗?” “看到了,在蝎子的肚子下面挂着,应该没有被燃烧瓶损坏。” “这下麻烦了,在肚子下面无论从什么角度去偷都会被蝎尾扫到。” 在我们跑出来后,蝎子没有追出来,老簿认为这是蝎子没有起杀心只做驱赶,我觉得这算是其中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可能是纸扎铺有某种限制蝎子的布置。 我绕回到后门,躺在外面的半截蜈蚣遗骸被放进了仓库里,两扇炸飞的大门被架在门口用来遮掩遗骸,是谁做的这会没时间去深究。 后面房间里的绊线已经自动分解了,落到地面上黏糊糊的,不小心踩到就会粘在鞋底,被我放在柜子上的黑猫还蜷缩在原处。 没抱太多期望,用指头戳了戳它,黑猫居然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失去纸扎头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影响,跳到地面上翘着尾巴灵活躲避着地上的粘液。 黑猫的步伐轻盈且缓慢,一时让我不忍心拿它去对付蝎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老簿,这黑猫真的能对付蝎子吗?” “看起来它恢复的不错,如果能用弹丸喷射限制住蝎子的行动,或许有一线机会夺回背包。” “唉,用这只猫去换回背包,还不定能换回来,我去征求一下黑猫的意见。” 我走到黑猫面前半蹲在它旁边,诚恳地询问它的意见。 “黑猫哥,初次见面有所得罪,猫头都给你摁扁了,这次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跟我去对付外面的大蝎子就跳到我腿上,如果不愿意就站着别动。” 黑猫用它那早已塌陷的纸扎猫头望向我,后腿蓄力跳到了我的腿上,这一幕差点让我哭出来。 “黑猫大哥,你是真不记仇啊,仓库也是你收拾的吧。” “你我萍水相逢就愿意助我一猫之力,出去后碰上任何黑猫我都得给点吃的。” 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抱起黑猫绕回前厅门前。 “黑猫大哥,你先反悔我也不怪你,如果害怕了就蹬蹬腿,我一定放你回去。” 黑猫没有挣扎,只是摆动着尾巴,见它都这般勇敢,我也不能认怂,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蝎子占据着过道,似乎是偷听到了我会带着黑猫过来,已经将肚子下的背包放在了过道尽头的门前。 我把黑猫放在地上任它发挥,进来之前考虑过黑猫可能会临阵倒戈,但是用人不疑,我只能寄希望在它身上,黏着的白色弹丸是唯一有可能限制住蝎子的东西。 黑猫落地后没有像恐惧蝎毒那样害怕蝎子,而是站在过道前跟蝎子呈现对峙姿态,样子像极了一头高傲的雄狮。 我也被黑猫的气势所感染,一手西瓜刀一手白蜡杆投矛严阵以待。 蝎子率先发动进攻,蝎尾倒刺直插黑猫而去,果然在它眼里这只猫威胁性更大些。 攻击并未命中,黑猫灵巧的躲开了,轻踩着两只巨钳跳了过去。 令我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黑猫没有跳到蝎子背上躲避攻击,而是直接钻进了蝎子嘴里。 满口獠牙尖刺的大蝎子也没想到黑猫会自投罗网,张大的嘴巴都来不及合上,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才想起要合上嘴巴。 英勇的黑猫岂能白白牺牲,在大蝎子合上嘴以后,一声闷响从蝎子体内传出,震得地面都跟着颤抖,随后白色的粘液从蝎甲缝隙中流出。 大蝎子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样,侧身翻倒,嘴巴被糊住没法张开,蝎尾和蝎钳在过道上乱舞,留下了多道深邃的划痕。 蝎子被这样噎住的情景持续了几分钟后才停止,身体已经完全翻过来仰面朝天,机不可失,我迅速跑到过道尽头门口拿回背包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返回前厅。 快速折返跑是为了避免蝎子突然活过来把我堵进过道里,门后已经被我用柜子挡住,如果被堵在这条死胡同必然是在劫难逃。 直到我拿回背包以后蝎子还是没有再活过来,有一点让我特别好奇,蝎子身体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膨胀,这几分钟内蝎子的肚子已经快胀成皮球了。 上一轮对战中我知道大蝎子是能释放气体灭火的,这很可能是那股气体不受控制的在膨胀。 为了防止蝎子复活,我用西瓜刀刺进蝎甲缝隙,然后用白蜡杆作为杠杆撬动西瓜刀,稍微一用力蝎甲就崩开了。 这股喷射而出的力量把蝎子炸成了三段,西瓜刀被弹开险些命中我,还好我早做准备找了个厚实的竹编架当作掩体。 从蝎子体内喷出了大量的白色黏稠物糊满了整个过道,喷溅到前厅的粘稠物被我捡起来闻了闻,感觉大概率是用来糊纸的米糊。 爆炸尘埃落定后我走到蝎子的残骸前发现有一大团黑白相间的东西在鼓动,难道是蝎子的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准备复活本体? 为了消灭隐患我决定用投矛彻底终结它,在矛头扎下去快要接触到心脏前,一颗猫头探了出来,还好我及时收住了力。 冲进蝎子嘴里的黑猫居然没事,不仅身体完整还把脑袋补全了,或者说它一开始可能就是奔着蝎子肚里的猫头去的,爆炸只是附加伤害。 重新装回头部的黑猫显得十分可爱,那条脖子上的白色分割线如同项链一样具有标志性。 两只原配的绿色大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一上一下的造型显得有些呆傻,可爱的傻猫谁不喜欢呀,本能的伸手上前摸了摸。 虽然有了新的脑袋但是性情没有变,还是一副不记仇随便我摸的样子,我把它抱了起来。 “黑猫哥,家住哪里啊,这里我也没看见有猫爬架或者猫砂盆之类的东西,要不你先跟着我走吧,带你去见见借贷人,说不定你俩是一伙的呢。” “华鸢,你这前后文也没有联系啊,欺负黑猫不懂你的冷嘲热讽是吧。” 老簿说完这句话后黑猫转过头去静静的凝视着他,我转过身后,黑猫的脑袋像是定位仪一样锁定着老簿。 “老簿,它看得见你,该不会真是和借贷人一伙的吧。” “华鸢,你没说出黑猫跟我是一伙的让我很欣慰,但是这只猫是怎么看到我的?除非它本身就是个借贷人!” “最多就是个借贷人的监控探头吧,这地方看来存在多股势力,借贷人只是其中已知的一股势力,他没有再次出现说不定是在和其他势力争斗。” 第139章 借贷猫 黑猫在我怀里蹬了蹬腿,我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它翘着尾巴大摇大摆的往街上走,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和老簿。 老簿被黑猫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表情凝重不敢轻易接近它,我也把距离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跟着黑猫身后。 黑猫走上街以后跟普通的家猫没什么区别,走走停停东张西望,跳到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上环顾四周很是惬意。 最让老簿受不了的是,这只黑猫会时不时的做出蹭空气的样子,好像那些地方有人在摸它一样,让我想起之前在茶铺碰上的那个看不见的伙计。 黑猫从店铺里回到街上基本不走直线,用蛇形走位躲避着什么,在它眼里难道这条街上是人满为患的状态吗? 在我眼里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除我以外唯一的活物就是这只黑猫,回想从纸扎铺到现在的一切,这只黑猫习性变化很大。 “老簿,你觉得这是我们第一次碰上的那只用纸扎头的黑猫吗?换了个脑袋习性变化不小。” “可能不是因为换了脑袋的缘故,我们把黑猫放在柜子上以后就从后门出去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好说。” “仓库的蜈蚣也不知是被谁收拾起来了,如果你想说是这只黑猫叼起蜈蚣残骸收拾干净的话,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头都瘪了拿什么去收拾蜈蚣残骸,如果不是在隐藏实力,黑猫从我怀里挣脱的那股劲根本推不动残骸。” 我和老簿在原地说话,黑猫已经在前面逛了很久了,对我们有些不耐烦,蹲坐在一张桌子上打着哈欠。 我留意到后也不敢耽搁,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边走边跟老簿分析当前局势,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在黑猫面前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如果它真的有监控的作用,大声密谋的事情我们必然是不会干的。 “黑猫哥,你是借贷人的监控吗?是就点点头,战友一场坦诚相待呗。” 黑猫不为所动,上下打量着老簿。 “华鸢,既然黑猫能看见我,就让我来问问它。” 我给老簿让开位置,现在老簿跟黑猫四目相对,似乎要见证一场盛大的谈判了。 “黑猫,你属于哪方势力,是本地猫吗?” 黑猫摇了摇头。 “你跟那些蝎子蜈蚣之类的怪物是敌对关系吗?” 黑猫点了点头。 “你是借贷人吗?” 黑猫居然点了点头。 “什么?真有动物借贷人啊,你们这些当猫主子的还有生活压力啊,每天不都是吃了睡,睡醒玩,玩累了上个厕所接着睡。” 黑猫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是在吐槽我,未经猫猫苦,莫劝猫猫善。 “老簿,我感觉它可能只是借贷人的某种助手,用来执行某些特殊仪式,应该不会真的具备借贷人的能力。” “也许吧,黑猫一直在盯着我也没有做出要把我做成怪物的举动,起码证明它现在是没有或者没打算捕捉我。” 两次被关金丝鸟笼的记忆让老簿内心总是有所忌惮关于借贷人的一切,借贷人组织存在了许久最近才被我们发现,这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在老簿这样的存在上蔓延。 “老簿,你接着问它,我一时半会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华鸢,那你坐里面,尽量把整个街区监视一下。” 我按照老簿的要求坐好后听他和黑猫对峙。 “黑猫,你在向谁传递信息,躲在黑猫眼里的家伙如果能听见就让黑猫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黑猫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你应该是戴斗笠会分身那家伙吧,自此玩完追水泡去钟塔的游戏后一次也没有出现,是在跟这个镇子上其他势力做斗争吗?” 黑猫再次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借贷人控制不了的局面,那些个蝎子精蜈蚣精的有那么难对付吗?你手里的一个监控探头就能撑死只蝎子精,能让你陷入持续战得消耗多少这些的怪物呀。” 黑猫亮出爪子在桌面上刻下了一个数字8,从老簿那个方向看以为说的是有八只怪物,但从我这个方向看明显是个代表无限的符合。 我抢过话头问黑猫。 “你是说有无穷无尽的虫怪在跟你战斗?你让胡广舟把我们传送过来是想让我们帮你解决虫怪老巢吗?” 黑猫点了点头,老簿感觉很震惊。 “华鸢,借贷人找我们帮忙解决虫怪?还是解决它们的老巢?你是怎么推测出这些的?”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首先是因为噬足虫趴在我腿上但是没有直接攻击我,说明这地方的势力不止是借贷人和虫怪们,还有其他的。” “华鸢你先等一下,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大声密谋吗?当着那边借贷人的面?” “老簿,你要知道,现在我们也属于一股新势力加入到这个镇子上,即使我说出一些关于镇子的推测也改变不了什么,借贷人需要我们帮忙。” “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借贷人回答我推测问题的对错,现在我接着说我的理由。” “站在钟塔上面的时候发现周边有三个路口在涌出人影,这些人影都枯槁干瘦,但它们身上的表皮纹理是不一样的,起码有五种纹理。” “如果说借贷人控制了其中一帮,那另外两帮都是谁的,这些路口出来的人影数量也不一样,证明各方势力之间存在差距。” “先等等,华鸢你是怎么知道它们分属不同势力,如果只是原本居住的地方不一样,凑巧从各个路口出来而已呢。”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发现蜈蚣和蝎子的外甲纹理相同但是跟壁虎不同,纹理不一样打上去的质感却是一样的。” “就凭这个?五毒原本就属于不同种族,纹理不一样很正常啊。” “那为什么质感是一样的呢,说明他们曾经都是镇民,只是变成了不同的毒物。最重要的一点是虫怪对我的态度明显比壁虎要有所缓和。” “华鸢,说到底你也没解释清楚虫怪的老巢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些隆起的地面土丘里,遍布噬足村和这个镇子路面上的土丘就是它们的老巢,我从钟塔顶部观察到这些土丘在地面上绘出了一个地下蚁穴的图形。” “啊?当时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记得这个。” “老簿你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群枯槁人影身上了,我顺便俯视了下面的道路分布状况,道路本身看着不像蚁穴,但是不同的土丘道数叠起来就很像错综复杂的蚁穴了。” “华鸢,你这解释得有些牵强了吧,就算是有个迷宫铺在地上也不一定就是蚁穴呀。” “图形不重要,重要的是功能,在纸扎铺柜台下藏了半截身子的蝎子是从哪出来的,如果不是蚁穴网道还能是什么?” “有这样的地道必然在地道中心存在一处老巢。” 不等我继续解释完,黑猫开始拍打起桌子吸引我的注意,我朝黑猫看去它举起猫爪向老簿身后指了指。 起码有十几个枯槁干瘦的人影从纸扎铺方向走了过来。 第140章 虫聚影 纸扎铺里是有一条被蝎子挖开的隧道的,那些隧道从方向上看是土丘的延续,这些土丘不仅穿过街道而且在每家铺子的缝隙间也留有隆起的土丘。 这个镇子被那些土丘来回纵横穿梭,只有房子能暂时将其切断,所有的道路上都有这些土丘排布,如果能把房子都移开,那地面上一定是一张巨大的网。 纸扎铺里出现的人影在行动过程中唤醒了其他铺子里的人影,这条街上的枯槁人影越聚越多,纸扎铺那半天街逐渐“热闹”起来。 人潮涌动裹挟着一股风暴朝我们袭来,我和老簿肯定解决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抱起黑猫往路口的方向跑。 不同于上次被滚动的火球追赶,这次后面的人影散发出的是寒气,绿色的眼睛蓝色的表皮面部五官轮廓都算不上清晰。 它们行动的方队算不上整齐,更像是一群里在逛庙会,而我就是那个吸引人群的表演者,它们跟进的速度谈不上有多快,熙熙攘攘的似乎是在准备什么。 我哪敢跟他们多做纠缠,快步跑出商业街来到居民区,地面上凹凸不平的土丘我已经有些习惯了,能较快的赶路。 这片居民区的房屋分布松散,跑了没多久便迷路了,不管朝着那个方向前进,总能在百米之内看到那群枯槁的人影。 形势对我来说非常不妙,老簿在这期间到处观察有哪户房子能进去,在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路过一家门口感觉有个孩子站在那。 起初直接跑了过去,感觉不对劲才再次折返回去,真的发现一个戴斗笠的小女孩站在门口。 “小姑娘,你知道怎么从这出去吗?” 小姑娘没有抬头,举着手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 我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跑了过去,没过多久,再次在一户人家门前发现了小女孩,这次我还未开口说话。 “那边。” 小女孩指了个方向,这次我没有着急跑,而是观察起小女孩身后的大门,从颜色到门环细节都跟上次指路时的背景一样。 “老簿,这小姑娘想让我们在原地转圈,估计下次跑过来她还在这,不仅是她在那群人影应该也在。” 我把黑猫放在地上,它开始朝小女孩接近,门口的小女孩缓缓向后退,贴到门上以后整个人像个软泥巴一样被吸进了门缝里。 先是身体化作一摊泥浆,然后头上的斗笠变成一张卡纸被抽进门里,完全进入门缝前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极度扭曲的人脸。 黑猫都被这个扭曲的人脸恶心到了,张大嘴巴干呕了一下,随后回到了我脚边,我再次将它抱起。 “华鸢,这次发现的早没让她带跑偏,但是没有指引我们该怎么摆脱那群人影呢。” 只是绕了一圈功夫,那群枯槁的人影已经充斥在这片居民区里了,探头探脑的样子真的像是在围观我们。 它们从多个方向汇聚过来,我被堵在了小女孩消失的门前,这时我才注意到头上还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穴居”两个大字。 这么大个院子如果住着穴居动物,应该都是熊狼一类的大型野生动物,随便挑出一种变异了我绝对扛不住袭击。 难道这群人影就是为了看我被野兽撕碎才聚到这里看热闹的?不会这么变态吧。 在我疑惑的时候,身后的大门连同地面和院墙一起震动起来,大门后面传来一声怪响,似乎是门栓或者门锁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门自动打开,门内院子的中央开始翻动出土壤,刨土的动作越来越大,石头飞溅到了我脚下。 地上的土堆很快就有一米高了,这时我回头看向那群人影,发现它们已经分散站在这家院子的周围,每个人之间都至少隔了一米远。 “华鸢,这群人影不是在等你,是在等刨土的那家伙。” “现在外面被它们围起来了,我也没地方跑啊。” “至少离这个大门远点,如果真的从里面冲出怪物,首个目标就是站在门前的你,快闪远点。” “见鬼了,这地方还有除我以外的其他目标吗?这黑猫我一撒手它就能爬上墙头自己逃跑。” 黑猫正如我所说在怀里乱动,我也只好把它放下,它已经帮过我一次了,再让它对付这么多怪物显然不合理。 黑猫落地后第一时间爬上了墙头,但是没有接着逃走,而是站在墙头上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我听从老簿的建议已经离开门口,跑到一个人影数量相对较少的地方暂避锋芒,黑猫为了给借贷人传输监控录像还是挺尽职的。 过了大概五分钟,震动消失了,黑猫跳下墙头穿过人影跑向我,抓住我的裤子往上爬,它自己回到了我的怀里。 这只黑猫回来后出现了少有的惊恐,不停的朝院子门口张望,可能真的有极为恐怖的怪物要从地底下爬上来了。 片刻宁静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虫子爬动声从院子里传来,只听声音就知道数量极其庞大。 无数只蜈蚣蝎子蟒蛇从墙头爬下来,黑压压的一片,见此情景不是密集恐惧症的也要犯密集恐惧症了,场面太恶心了。 虫子爬上街道以后开始朝那些人影身上聚集,蛇和蝎子搅在一起爬满了人影的身体,多只蜈蚣爬上人影的脑袋扭曲幻化成五官。 人影被虫子爬满后体积膨胀了一倍以上,那些虫子如同血肉一般构建出一个较为完整的人型,随后迈开脚步尝试活动。 街道上所有人影那由多条蜈蚣盘踞形成的脑袋僵硬的朝我转了过来,我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炸了,怀里的黑猫早就龇牙咧嘴的炸毛了。 人影的数量毕竟不算太多,如同海啸一般的虫群很快占满所有枯槁人影,剩下了很多无主的虫群在地上滚动。 很快地上的虫群也注意到了在路边的我,多个虫球朝我滚了过来。 身体的潜能不顾伤痛爆发出来,我先把黑猫扔上没有虫子盘踞的墙头,自己使出全力跟着黑猫爬上了墙头。 在土丘上训练出的走独木桥技术再次迎来考验。 第141章 跳梁小丑 墙头可以落脚的地方比地面上的土丘要窄不少,庆幸的是没有玻璃渣一类防止翻墙头的东西,侧面说明这个镇曾经的治安可能还不错。 如果不是白蜡杆都消耗完了,现在可以用来当平衡杆做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这边的墙面上突出的砖块比较多,能爬上来属于是万幸了。 墙里面的院子种植了很多妖艳的花,颜色忽明忽暗发生着变化,形状上不太像是玫瑰,但是长出的倒钩刺比玫瑰要恐怖得多。 “这一大片花丛要是跳进去应该是活不成了,花下面的倒刺流出的不是露水是毒水吧。” “让黑猫下去试试?” 当我说完这句话,走在前面的黑猫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如果不是已经脱离我的怀抱,它一定会扭过头来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 黑猫还是不记仇的,白了我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围墙下的虫群已经贴在墙面上分散开来,正在往上爬,前后都有。 不仅是地上的虫群,那些以虫子作为血肉的人型生物也聚集过来,靠前的半蹲下身体,在后面的踩着前一个的肩膀,这是要搭人梯爬上来。 它们的数量太多,把脚下这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第一个搭人梯的已经爬上来了,我抽出那把已经崩了刃的西瓜刀,用它作为武器,一边控制着身体平衡一边劈砍那只虫人怪。 看上去除了能打落几只蝎子外几乎造不成伤害,我心下一横在它伸出蟒蛇缠绕成的手臂时,用西瓜刀卡住蛇口,用力把它甩进花丛。 如果不是有先前在土丘上的训练,恐怕我也跟着摔下去了,左扭右扭疯狂调整身形才稳定下来,不远处的黑猫似乎是在咧着嘴看我笑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般不会有好下场,黑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时,几只蜈蚣已经爬到了它脚上,搞得它再次炸毛。 猫的平衡性总归是比人要好的,把蜈蚣都甩出去后没有多余动作立刻稳定下来,看得我多少是有些羡慕。 掉进花丛的虫人怪没有获得回归大自然的自由,几条被倒刺划破鳞片的蟒蛇很快身体开始肿胀,身体鼓成一段段的,像是过年灌毁了的香肠。 本来就不太喜欢油腻的香肠,这下看到蟒蛇身体肿胀流白脓的样子,以后更是吃不下去了,这几个月委托没完成几单,美食给我戒了不少。 虫人怪的蟒蛇部分坏死脱落后,蝎子也没能逃出花丛,落地之后像是陷入流沙一般很快成了花朵的养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身体上的蝎子和蟒蛇都脱落后露出了原本的蓝皮肤干瘦人型,只是走了两步浑身已经被叶片割开,白色的汁液迅速侵入。 “见血封喉?” 虫人怪倒地后头上的蜈蚣被吸入土壤,铅黄色的根茎扎入干瘦的身体,在蓝色皮肤完全变红以前,四肢已经被撕扯开,然后缓缓陷进地下。 “华鸢,那些藤蔓根茎上有焦土的气息,这花丛下面可能有剥灵狱残留。” “有也帮不上忙啊,总不能跳进花丛里把剥灵狱挖出来吧。” 老簿一时犯了难,即使有他转移注意力,我还是看完了虫人怪被分解的全过程。 整个过程看的我胃里翻江倒海,毕竟我也是吃过骨灰点心的人,看到这一幕还是差点吐出来。 其他搭人梯的虫人怪似乎感受不到墙后同伴的遭遇,还是一个劲的往上爬,我只能疲于应对,能踹下去的先踹下去,能直接踩死的虫子就直接踩死。 在这场消耗战中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旁边的黑猫也演绎出一场跳梁小丑的剧情,从远离我到靠近我,最后直接顺着腿爬到我的肩头。 “好家伙,现在这里的小丑只剩我自己了。” 虫人怪也不傻,见到两人搭人梯不好接近我换成了三层人梯,直接在墙边朝我发动攻击,它们的攻击范围是变大了但下盘不稳。 缓慢的攻击前摇给了我更多的躲避机会,按照上次的方法卡住蟒蛇头部用力把它丢进花丛,肩膀上的黑猫也没有闲着,尽力帮我拍打落在我身上的蝎子蜈蚣。 没有三头六臂但是有两头四臂,我和黑猫的配合还算不错,打退了至少五六波进攻,摔进花丛的虫人怪我也无心看他们是什么下场了。 “这样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快找找它们防守薄弱的地方。” 老簿早就开始分析了,他有机会的让我引导这群虫人怪往一个地方聚集,三层人梯密集到一定地步后可以拿来当梅花桩踩。 “现在只能赌一把这些虫子能承受住你的体重了,华鸢朝西北方向那个拐角处跑,拿出点轻功水上漂的感觉。” 黑猫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叫轻功水上漂的感觉,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簿,它不知道没关系,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谁还没有个大侠梦,但是让我在这个时候实现一把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刚才翻个墙头都快要了老命了,腰也疼腿也麻。 “老簿,让你看看什么叫身轻如燕。” 心里的退堂鼓震耳欲聋,嘴里是不能有一句带怂,甩开大胯踩着人梯往前飞奔,蟒蛇咬到裤腿,蝎子扎破鞋底也不能停。 我和黑猫一起尖叫着跑过了这段路,落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过来了,仿佛三魂有一魂还留在墙头上发呆。 我拐过这个路口拼命往空旷的地方跑,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跟得很紧,黑乎乎一团像是山体滑坡一样的紧跟着我不放。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前方是刚到镇子时的那个打谷场,或者说是造型相似的打谷场,边缘处也晒着黑煤块一样的东西,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骨灰。 等我靠近的时候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这地方晒得肯定不是未燃尽的骨灰,是一块块猪粪。 距离越近气味越浓,刚经历过虫人怪被分解的场景后这点气味短时间内恶心不到我,只是因为大口喘气导致摄入的臭气有点多,嘴里都开始发苦了。 爬在我脖子上的黑猫表现的很淡定,猫科动物的嗅觉应该很灵敏吧,我都开始觉得恶心了它怎么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跑过打谷场以后才明白为何黑猫如此淡定,因为借贷人就在下一个拐角等着我,黑猫的故作镇定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 它跳下来手舞足蹈的喵喵叫,像是在向借贷人邀功请赏一样,它刚才虽然帮了我但是也给我增加了负担,最多算个功过参半。 “好久不见啊,你的猫刚才可能是被臭到了。” “你能逃出来证明本身不是假的,能干掉组织的一位成员也算说得过去,林教练那家伙好大喜功,经常给同行捣乱,能成为你的垫脚石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们就是这样评价已故同伴的?” “同伴?我和其他人同事都算不上,组织内部的竞争也很残酷,你多干掉一个我少一个对手,不然你为何能从那辆火车上顺利下来,真的以为车厢上都是路人吗?” “你这信息量不小啊,说这么多不怕我找机会对付你们?” 借贷人抱起猫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平静的湖面上只留下一道弯月。 第142章 斗笠之下 借贷人将斗笠抬起,一张苍白冷厉的出现在斗笠下,棱角分明的轮廓锋利到几乎可以割伤黑猫伸出的爪子。 那笑容如同一轮新月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冷白色脸皮上挤出的任何表情都不会比水面的涟漪自然,扩散开的波纹已经冲击到了脚下。 我被这张脸震惊得忘了身后的追兵,在一只蟒蛇咬到我的肩膀前回过神来勉强躲开,这群虫人怪跟借贷人不是一伙的。 等我拉开与虫人怪的距离后,借贷人早已经抱着黑猫跑远了,这让我有点诧异。 “老簿,这家伙是因为要维持结界消耗太大打不过这群虫人吗?” “不太像,我觉得是单纯的保存实力,这个镇子上有多股势力,万一在战斗中被其他方偷袭就亏大了。” 虫人经过打谷场后移动速度明显下降了不少,猪粪没臭死我反倒是臭懵了这群虫人,借着这段时间拉开距离,朝借贷人逃走的地方追去。 跟着跑了几条街道后被一排燃烧着的骸骨挡住了去路,之前碰上的那群会通过粘合形成滚石,这次的数量明显少了,可能是上次剩下的。 它们排列的像栅栏一样整齐,比较搞笑的是其中一个被劈成两半黏在两头当作贴墙的固定点。 数量少了温度没降低,似乎是对我上次把它们骗进水缸意见很大,狰狞的表情跟我在缸底看到的一模一样。 想绕道但是身后的路口已经被虫人占领了,再次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道路两侧的院墙上长着有倒刺的爬山虎不太容易爬上去。 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那群虫人停下了,这一刻我就像误入街头帮派斗殴的中心现场一样,茫然的左右摆头观察形势。 “在这站着也不是个办法,这两股势力到底什么时候开战。” “加上你算四股势力了,在棋盘上能摆满四个角。” “四股势力?借贷人走远了,难道有东西在天上飞?” “墙上的爬山虎跟那间院子里的花丛应该也算是一股势力,还没跑过来的时候,墙上啥也没有,你被火骸拦下后那些爬山虎才长满墙壁的。” “植物失去地理优势后就没那么厉害了。” “所以那些爬山虎也没敢再动啊,火骸应该能点燃它们。” “如果说有毒植物害怕火骸,虫人怕有毒植物,那我应该克制火骸怕虫人?” “玩斗兽棋呢?哪有这么明显的克制顺序,最多是火骸被借贷人安排在这挡住你。” “看它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应该是谁也不克制,它们倒是挺有战略意识的,谁也不敢先出手,怕被我捡漏是吧。” 僵持了一会后,借贷人倒是回来了,黑猫也跟着戴上了斗笠,变成了一只武侠风的猫,颇具御前带刀侍卫的感觉。 借贷人站在火骸背后,手里多了一个斗笠,他将斗笠高抛出来,我伸手接住仔细观察了一番,斗笠上有些奇怪的图案。 斗笠内部画着两只骷髅手,如果戴上这两只手刚好按住头皮,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装饰画,借贷人手里的道具没有一件不是用来做实验的。 借贷人把这顶斗笠给我是想让我加入他所在的势力? “只给一顶斗笠就想收编我?未免太看不起我的咨询费了吧。” “别多想,借贷人的入会仪式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也足够致命。” 说完这句话后借贷人和黑猫再次离开了,一瞬间消失在黑纱下,如果他有这样的移动方式,那刚才在前面跑纯属是逗我玩的。 看着斗笠下两只栩栩如生的骨爪实在是有些不敢戴上,刚才运动的时候没觉得饿,现在停下来肚子开始咕噜叫了。 “万一在这地方被控制了,岂不是连一个能帮我摘斗笠的人都没有,到时候直接撞火骸而亡。” “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得在体能消耗完之前逃出这场一触即发的混战。”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斗笠戴在头上,名着里的美猴王戴上金箍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斗笠落在头上,一股被抓住头皮的感觉疼得我头昏脑涨,剧烈的迷幻感让我失去方向,恍惚中看到火骸让出一道口子让我通过。 我被斗笠拽着通过火骸往前走,失去方向感后我已经不能控制平衡了,在土丘上崴到了脚摔了出去。 即使倒在地上斗笠也没有掉落,还是抓着我的头皮往前走,几年的软件开发工作让我早已开始有些秃顶,在被这样抓住头皮估计马上就要成为地中海了。 对脱发的恐惧让我恢复了部分意识,眼前开出现几十年前的人和物,几个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工人从我身边经过,看嘴型似乎是在朝街头醉汉怒骂。 我这个晃晃悠悠的样子是挺像个醉汉的,时空的错位让我对应上了某个上世纪的人,从年代上来说,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面包车拦路绑架。 我继续被斗笠拽着往前走,天一下就黑了,路边的瓦房已经变成了小树林,还是一辆自行车在林间小道上穿行。 这次我可能变成路边的猫狗一类的视角了,看着自行车缓慢通过,不一会从林子里飘出一个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脸色煞白拿着手绢摆动,时不时遮住大红嘴唇,神态自然的坐在车后座,前面骑车的人完全没有感觉到后座上有人,那红衣女子应该不是人。 一阵浓雾袭来,红衣女子和骑车的人同时消失在了雾里,我也被这阵雾气迷了眼睛,头皮上的抓扯感减缓了不少。 走出迷雾后来到了一家院门前,门口挂着白布白灯笼,可能是在办丧事,随着院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女孩被抬了进去。 我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是斗笠把我拽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我只好在门口看,那个被抬进去的女孩被放在了一口棺材旁。 一共两口棺材,一大一小,看到女孩被放在小棺材旁边我瞬间明白了,这是要把那个虚弱的女孩当作冥婚新娘一起下葬。 看清这一点后我顶着头皮被揭下来的风险想冲进去救下女孩,只迈出两步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被这一声惊醒,才想起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救不了她。 冷静下来后回想那女从我身边抬过去的时候,身形和服饰都能对应上林间小道上的红衣女子,她可能变成厉鬼复仇成功了。 我只能逼迫自己去想象复仇成功,不然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去砸开院门。 我的意识有所放松,抓住我头皮的骷髅手也跟着有所放松,这东西似乎是根据我的情绪调整力度的。 我在院门前怅然若失,斗笠朝左边发力,我扭过头去看见了一个身着少数民族风格盔甲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的马背上捆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在这匹马后面还跟着两个被绑住手的女人,她们看起来都非常虚弱,这一幕我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是一段极其黑暗的时代。 头顶上的斗笠似乎是想给我展示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那些针对女性的暴行,这地方传承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这片土地难道被历史上的暴行污染了吗? 斗笠没有继续在我眼前播放历史影像,片刻安宁后自己弹开掉在了地上,我朝头上摸去,头发没有减少,但是能摸到淤青肿起来了。 掉在地上的斗笠里面的两只骷髅手逐渐发白,没有之前那样生动真实了,斗笠之下潜藏的秘密跟随着图案一起消失在历史长河。 第143章 虫巢之下 斗笠停止对我的拉扯后停留在一处死胡同里,这条死胡同的尽头存在着三口竖井,井口设置在三座土堆上,路面上并排的土丘和三个土堆相连。 三口竖井的大小颜色材质都是一样的,从井口看下去一片漆黑,不用想都是知道深邃的竖井下一定有什么在望着我。 “老簿,这下又凝视深渊了,这井底下一定是虫怪们的老巢,借贷人果然是想让我替他去趟地雷。” “华鸢,这不仅是让我们去趟地雷,还是先检查我们能力够不够去趟到地雷,三口竖井明显是道单选题,选错了直接摔成肉泥给虫子当口粮了。” “那你有看出这三口竖井有何不同吗?” “从翻上来的气息判断,起码中间那口井下面的东西跟花丛地下的剥灵狱残留是类似的,其他两口井只是感觉到了些许温度变化。” “这不是解决了吗?中间是有毒植物势力的,温度高的是火骸,温度低的是虫人,三口井对应着三股势力,很明显啊。” “是啊,是很明显,那你华鸢是准备鹿死谁手呢?三个答案都是死路一条。” 我突然浑身一颤,老簿说的没错,如果真如我所说,那这三口井对应的都是死路,无非是让我选择一种去世的方法。 即使火骸属于借贷人势力,它们也没有帮我的理由,借贷人给的那顶斗笠图案已经消失了,估计已经失去作用了。 斗笠这件物品的作用只是把我带到这里顺便观看几段录像。 “录像?” “老簿,你刚才有看到斗笠播放的录像吗?就是红衣女坐自行车那些。” “看到了,斗笠虽然是抓着你的头皮,但是效果是范围影响,我在发现你的异常表现后用手接触了斗笠,所以也看到了红衣女倒放报仇的经过以及那个骑马的人。” “老簿,我想正确答案就藏着这些录像里,你的记忆力好,帮我回想一下这过程中的细节。” 老簿从林间小道开始讲起,他没有看到我被当作醉汉在街上被人骂的那段画面,这部分只能我自己往线索里串联。 在林间小路上骑车的人,所骑自行车的型号也是二八大杠,可能这个时间节点跟我刚开始出现在街上的时间节点相差不远。 骑车这段情节发生在夜晚,我当时受斗笠影响视线模糊,从林中飘出来的红衣女子我只能辨认出衣服和体型,她的脸我只看到一半就有些不敢继续看了。 老簿从旁观者视角看到的东西比我多一点,虽然也没有看清脸但观察到了更多场景内的细节,老簿发现道路两旁的树木分布跟公交车终点站附近的类似。 红衣女子飘出来的那块树林生长着四棵不同种类的树,分别是柳树,桃树,松树,桂树。 这四棵不同品种的树被人刻意种在一起,起初刚下车的时候我没有留意,通过老簿的回忆,发现这四棵树垂直的后方就是那片坟圈子。 不同时间点上的四棵树粗细不同但是位置相同,起码证明是同一批树,那个骑车的人是在还未建设的公路附近碰上红衣女子的。 骑车这段只发现了这一个疑点,从迷雾来到院门口的情节是同步的,我被拽着没能冲进去救人,老簿也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门外。 在院门关闭之前,老簿发现院子里种着许多的花卉,花的品种刚好对应上女孩被抬进去之前我们在她衣服上看到的图案,都是杜鹃花。 女孩衣服上的杜鹃花瓣渗血染红了全身,种在盆里的杜鹃系着白绫,背对阳光面向女孩身旁的那口小棺材。 关门前一刻院子里乱哄哄的,所有人都在忙手头上的事情,把女孩抬进来的两位壮汉放下担架就走了,负责张罗葬礼的老人只顾着清点吊唁者留下的礼金。 两位披着白衣的妇女,一个在烧纸钱,一个在整理灵台。纸钱飘散的灰烬落到女孩手上也不知有没有烫到她,快要燃尽的香烛烟被风吹到女孩的方向也不知有没有呛到她。 整个院子里只有那几盆杜鹃注视着女孩,半低着头如同仅剩的亲人一般为她送行。 院门关闭,我被那声音惊醒,老簿却没有听见,他只感觉那口小棺材盖棺装钉了。 最后登场的骑马人,身上有太多细节,从马匹品种到甲胄形制,有太多元素混杂其中,我没有专业知识根本分辨不出。 老簿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被绑在马背上的女孩身上,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脸,但是有一朵小花别在耳朵上。 这朵小花也出现在了那片能吞噬虫人的花丛里,三段录像里都出现了不同种类的植物。 “老簿,看来我只能选择跳进有毒植物那口竖井里了,希望下面的井壁上可别都是带倒刺的爬山虎。” 老簿没有回应我,他的双眼紧盯着我身后,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群虫人跟过来了,火骸数量不多,抵挡不住虫人的进攻也能理解。 等我回头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是低估火骸的战斗力了,那群虫人一边跟火骸厮打一边朝我这里前进。 一股虫子烧焦的气味弥漫在这条死胡同里,恶心程度甚至超越了打谷场上晒着的猪粪,这次再也忍不住了。 为了不跟呕吐物来一场殊途同归的旅行,我没有选择吐进竖井里,找了个墙角干呕了一会。 烧焦的虫人已经距离井口很近了,如果再不走可能就要被落井下石两头堵,我一个跨栏跳进了中间的竖井。 像这样冷飕飕往下落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跳下来没几秒就看不见井壁了,下面要比井口大许多,我像是要掉进一个黑口袋。 悬空下落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老簿在空中启动笼影,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微弱的光,在漆黑的井下看起来很惹眼,如果井下有怪物,那我一定会变成最明显的饵料。 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刺眼强光,我朝着光源飞去,等我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落地了,结结实实的摔进了草堆。 有笼影的保护我很快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干枯发黄的花圃里,枯枝败叶上的倒刺一碰就碎成渣滓了。 这片花圃外围是一圈院墙,看起来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我穿过花圃来到院墙下,借着笼影的助力跳了上去。 刚站上墙头脚下的砖块已经开始松动了,晃晃悠悠费了些力气才稳住,远处的景象有些惊到我了。 井下的世界居然比上面的真实,这片花圃地处山腰位置,从高处往下看居然能看到马路上的公交车,跟我坐的那辆同属一个车型,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司机是谁。 “老簿,这算怎么回事,笼影用不了的井上世界不是现实世界吗?现在能用了怎么反倒看见现实世界的车辆了。” “华鸢你等会,我先捋一下,刚才穿过那道光之前我感觉到了剥灵狱的展开才使用了笼影,落地后效果没结束说明还是身处剥灵狱。” “现在站在高处能看见我们之前坐过的公交车,难道说这个剥灵狱是半透明的?像某种单向玻璃那样?” “老簿,你问我呀?单向玻璃我只在审讯室见过一次,恐怕这个名词你是看电视剧看到吧。” “额,是的。” 老簿的坦诚并不能掩盖他搞不清状况的窘境,现在我很难判定自己在哪?这还是国内吗? 第144章 叶风雕塑 “我有点分不清现实了,难道我真的还躺在那片坟圈子里?” “华鸢,这里不可能是梦境,没见过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梦里。” “没见过的东西?你是说那些怪物?这样的恶魔我做过很多次,只是没有这次真实。” 我本想回头看一眼花圃里枯槁的花能否对应上某个恶梦,转身的瞬间恶梦还是快了我一步,枯枝败叶重新焕发生机,妖艳的色彩极具迷惑感。 多看一秒可能就要晕倒栽进去,我果断跳下墙头往村里跑,先前古色古香的建筑变得破败,每一户的大门都残缺不全。 这些残破的院门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吸引力,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些能够诱惑人进去的残影,可能是我现在比较饿的缘故,已经看见好几桌满汉全席一样的大餐了。 现在的我不知道该往哪跑,只是本能的往看见公交车的边缘地带奔跑,路面上的并排的土丘消失了,这让下山的路好走了不少。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这条路两边种了不少树,摇曳扭曲的树枝像是夹道欢送一样,路面的坡度很大,但是这些树立的笔直。 很顺利的跑到了村子边缘,一路上没有怪物阻拦,外围也没有树林遮挡,这种地方太顺利的事情一般不会有好结果。 在我前方百米不到就是公路,甚至还能闻到刚离开公交车的尾气,近在咫尺的东西才是距离最远的。 地上铺满了枯叶却有一圈露出土黄的分割线,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内心再抗拒也要上前确认一下。 伸手过去居然穿透了,难道我可以不管这里的事情就此离开了吗?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伸出去的手在不远处的另一侧出现。 这道结界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重新恢复了限制能力。 “老簿,我刚才一时忘了查案的事差点走出去,只是犹豫片刻结界就恢复了限制能力,这道结界不在地上更像是在我心上。” “你怎么开始说怪话了?是因为分不清现实和剥灵狱了吗?” “脑子有点糊了,下一步该去哪,这地方荒无人烟,每家院子里都是诱人的幻想,剥灵狱的主导者还没有出现,我需要在这干等着吗?” “先等会吧,看到不远处那个小草屋了吗,今天在那过夜,如果真的有怪物袭击,大不了一走了之。” “这小草屋看着不像是仓库,该不会是个旱厕吧,我在里面蹲一晚上,腿不得蹲麻了。” 靠近小草屋后发现屋檐太低,作为旱厕太矮了,里面有个石台感觉少了点东西,落灰的印记证明原本在这里应该有一尊石像之类的东西。 “这样贸然进去是否会冲撞了原本神只?” “都让人搬走了你冲撞谁去?” 出于敬畏之心,我没有坐到石台上,靠着木头柱子蹲坐旁边,这间小草屋还有个栅栏门,老簿发现把门关上从外面看不到我。 “一座小庙容不下两尊大佛,原本供在这里的雕像估计是犯了谁的忌讳被带走了,这倒是方便我了。” “先别高兴,万一这里曾经供着的是尊鬼佛,即使被搬走也可能还有余威尚在。” “真是谢谢你的科普了,今天是睡不了个好觉了,我等着跟鬼佛大眼瞪小眼。” 时间流逝的很快,在天没黑之前先眯了一觉,等我再睁眼天色已晚,周围黑漆漆的,我下意识的伸腿撞到了某个东西。 从高度判断那不是石台,老簿担心的鬼佛像可能回来了,我划了一根火柴,借着火光看见了一个浑身怪相嶙峋的雕像出现在石台上。 老簿已经回去休息了,现在这里只有我和雕像挤在一起,火柴熄灭后雕像没入黑暗,没有出现我想象的场景,雕像的眼睛没有发光,身体也没有冒烟。 下意识一脚将雕像的位置挪动了,我再次划了一根火柴先将雕像复位,然后蜷缩在里面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贴在墙上能听见外面风穿过屋子摇晃破败院门的吱呀声,这股风有些不对劲,像是活物一般有顺序的搜着各个院子,院门晃动声是从远到近的,过程中还顺带摇晃了几棵树。 风顺着下坡出村的路过来了,石台上的雕塑开始长出枝叶,散发绿色幽光的叶子被这黑夜放大了恐怖效果,仿佛形成了一张绿色的人脸。 我打开栅栏门绕到草屋后面,赶在那股怪风到达之前躲了起来,静等着两者合二为一后会出现怎样的效果。 能躲的地方有点少,如果老簿出现很可能会暴露,老簿似乎意识到了这点一直没有出现,应该不是睡过头了。 在夜幕下一团由发光花瓣组成的东西吹了过来,钻进小草屋之后没了动静,我趴在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注意到。 这里属于毒植物势力,那些发光的树叶花瓣大概率都是有剧毒的,如果搭载上风动力妥妥的大杀器啊,风过来一吹我就会被毒疮挤爆。 等到小草屋完全安静后我开始朝上方移动,既然它已经检查过房子了,那我躲到房子周围等到天亮也是有可能的。 梯田结构的布局爬起来还是很费力的,崖壁上能攀附的地方不多,其中还有些不稳定,踩上去会断裂,掉落的声音在静寂无声的黑夜里特别刺耳。 掉落过两次以后我感觉已经被发现了,直接放弃攀爬跑到村里大路上开始狂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小草屋没有动静。 过于安静的环境更加令人不安,这片区域的控制者应该是某种植物,落地点突然复苏的花圃说明我已经被注意到了,直到天黑那股风出现都没有任何生物袭击我。 等待意外降临的过程比意外本身要恐怖的多,老簿迟迟没有出现加深了这种焦虑,这种被放逐在现实边缘的感觉不如让我去跟怪物缠斗。 惊恐的跑了一圈后突然冷静了,在下坡路上蹲坐下来看看夜景,仿佛可以理解那些古时的流放犯是什么感觉了。 数了会星星后缓步顺着大路往下走,两边破旧的院子里都不愿给我播放幻想了,一路回到小草屋前面,栅栏后面的幽光绘制出一个人型。 一位穿着淡红色衣服的女子端坐在石台上,看起来不像是立体的,应该是一个平面画被树枝吊起来唬人的。 在我观察了大概十几秒后那幅画睁眼了,因为在噬足村的经历,画像睁眼回头这种操作已经吓不到我了,有本事她伸出手掐脖子。 “是你控制着外面那些毒植物吗?只是把那一家的后代搞疯掉有点仁慈了吧,现在不攻击我是有事相求吗?” 在我问完这句话后,脚踝立刻被藤蔓缠住了,藤蔓上没有倒刺大概只是想限制住我的行动,如果我不答应她的要求可能才会有下一步伤害。 画像没有出声,从土里拽出一件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杜鹃花。 “果然是你呀,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离世很久了吗,当时我只是在一段录像里没法救你。” 被藤蔓撑起来的红衣服左右晃动了几下,似乎不是想让我救她。 “你想救的人都已经离世了,外面的世界时间流速跟剥灵狱里不一样,我救不了任何在这里遇难的人,我只是过来收集她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地面开始震动,从土里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笼子,我有点害怕里面是老簿,没敢第一时间确认笼子里的情况。 等我做好准备后扒开藤蔓,里面是一位穿着白衣服陷入沉睡的女孩。 “我也不是王子啊,拿什么去唤醒公主?” 第145章 红白睡魔 看到里面是个头发遮住脸的女人,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一点,躺在笼子里的女人皮肤白皙红润胸口有起伏,居然是活人。 “老簿你哪去了,看见笼子吓得不敢出来了?” 激将法对老簿还是挺管用的,没一会他就出现在笼子旁边,假模假样的观察笼子里的情况,仿佛是对笼子里的白衣女子一见钟情。 “华鸢呀,我感觉这应该是个活人,起码在剥灵狱中是有行动力的,至于真实肉身是否毁灭,一时也不好判断。” “不好意思啊,刚才睡过头了,在剥灵狱的影响下对我消耗比较大所以多休息了一会。” 老簿没有提起笼子的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拆他的台,只能装作关心白衣女子的事。 “老簿,你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了吗?比如业铭之类的东西。” “这个阶段见到业铭也晚了,这个人现在还有没有本体都不知道,深究她处于第几阶段没意义的。” 老簿继续观察白衣女子,过程中始终跟笼子保持距离,似乎笼子碰到就会把他也关进去一样。 那幅由花瓣和树叶组成的画像把笼子召唤出来后荧光逐渐黯淡,如果把笼子抬出来就是她的使命,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当我走到栅栏前准备查看一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的时候,一道阴冷的目光从小草屋的角落投了过来,那是老簿刚到这发现的视觉死角,我这会反倒是忘了。 在我注意到她的瞬间,一个身穿红袍用辫子包裹住头部的女人吹飞栅栏冲了出来,红袍下面飘散出黄色的粉末。 我以最快速度向后撤退,捂紧口鼻防止吸入粉末,眼皮上沾了一点瞬间沉的睁不开眼,这只眼睛像是被糊满了的安眠药一样困顿。 站在笼子后面的老簿发现我变成了独眼龙立刻赶了过来,走的太急被地上的藤蔓绊倒了,阴差阳错躲过了红衣女的粉尘攻击。 老簿少见的像只丧家犬一样,在地上连滚打趴躲避攻击,这是目前为止老簿最惊恐的一次,正常来说剥灵狱里的东西基本接触不到他。 “还没适应吗?借贷人对你的特别关照以后会越来越多,黄色粉末的对你肯定也有影响。” 老簿的学习分析能力在这个时候作用有限,躲过几轮进攻后直接躲了回去,这下红衣女的攻击目标只剩下我了。 存放白衣女的笼子刚好能作为遮挡物躲避粉尘攻击,一团又一团的黄色粉尘打在笼子表面很快就消失了,随着受击次数的增加,包裹笼子的藤蔓逐渐枯萎。 我距离笼子很近,能明显感觉到躺在里面的白衣女正在恢复意识,眼皮微跳,手指活动,红衣女似乎也察觉了,攻击频率锐减。 直到第一根藤蔓脱落,红衣女完全停止攻击,我和她分立两侧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笼子藤蔓全部脱落,白衣女完全苏醒,谁也保证不了不会受到攻击。 在对峙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我是刚从竖井里跳下来的,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很正常,这个红衣女也是第一次来吗?怎么傻乎乎的攻击笼子,藤蔓要碎了知道害怕了。 红衣女搞不清状况,我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笼子碎裂以后,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冲出来把我先解决,毕竟我没有筹码能跟她谈判。 如果让老簿启动笼影,或许有机会逃走,但是看了一眼山腰上的建筑群,就这么点地方,我能逃到那,除非甩手不干了。 虽说是一时兴起过来调查的,查出结果也救不了以前被拐走的女孩,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有女学生被绑走后再也找不回来。 当年那个哭晕在校门口的学生家长,至今刻在我的脑海里,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跪在校门口祈求过往学生给点有用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不仅见过那位哭晕过去的家长,也曾与那个女学生有过一面之缘,学长们都说那是个笑容很有亲和力很治愈的学姐。 在那天谁来治愈她的母亲啊,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就算是找不回那些被绑走的女孩,我也要查清到底是哪的人在买这样的女孩。 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破坏掉笼子,即使要被清算,我也必须用笼影再去搏一把,红白两位之间存在的联系只能让她们碰了面才知道。 红衣女被我突然暴起拆除笼子的行为感到惊讶,一时竟然忘了阻止我,等她的黄色粉末砸在我的脸上时,笼子已经被我拆除了大半。 中招几秒后我便沉入黑暗,同样几秒后一团黑色的粉末砸在我脸上,瞬间把我呛醒了,黑上加黑算是负负得正了,被黑色粉末击中后整个人都兴奋异常。 身体上燥热的感觉如同吃了延时小药丸,有种无处释放的急躁感,头脑思维也变得更活跃了,在这种状态下我居然能控制住下半身,用上半身思考问题。 白衣女子的能力很奇怪,被击中后明显会增加受侵害的几率,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大脑飞速运行给出了一个相对通顺的理由。 白衣女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比红衣女还要快,这样的行动方式普通人根本抓不住,也就没有机会做出兽性行为。 那么这个时候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会跑到其他建筑物里,因为那里面可是有充满诱惑的幻象,我因为饿看到的都是吃的,现在这个状态过去看到的应该都是美女。 赶在失去理智前我开始追逐红衣女,不是为了对她做点什么,单纯想靠她洒下的黄色粉末抑制住这股冲动。 猛吸了两口后,浑身像是被绑上铅块一样沉重,眼皮不受控制的自己闭上了,扑通一声我倒在地上,最后的感觉是脸贴进草堆里。 这次的黑暗空间十分狭小,从黑暗里伸出四五只手在撕扯我的衣服,红白交汇后形成了最恐怖的黑暗。 一盏烛台驱散了黑手,老簿适时的再次出现,刚才遭遇的一切让我一个男人都觉得惊恐万分,不敢想象那些被绑走的女孩得多绝望。 “老簿,你可是出现了,差点我就晚节不保了。” “啊?先起来吧,用笼影跳到第三排左边房子的屋顶,刚才我观察了她们的运动规律,从那个位置起跳有可能把两个人都撞下来。” 我来到预定位置,积蓄力量,在老簿发出指令后猛地跃起,抓住了她们两人的脚踝,从高处将她们坠了下来。 落地后也没心思体验左拥右抱的感觉了,刚才的药效过去后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恐惧。 红白两位起身的速度很快,各自露出的半张脸拼在一起刚好是一张脸,她们彼此看对方的脸也感到很惊讶。 “你俩也是第一次见面?有缘有分啊。” 我的幽默并不能拯救自己,她们犹豫片刻后一人抓住我的一只脚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我拽到空中差点撕开,还好笼影效果没结束让我抓住了地上的树根。 这股力量把树根连带着碗口粗的树木一起拔了出来,在空中她们要把我撕开前用树干打落了白衣女的手,借着惯性甩开了红衣女的手。 用笼影最后的持续时间成功落地,在地面上我已经无法动弹了,胯部的撕裂感让我寸步难行。 第146章 哀痛再现 腿上的撕裂内伤让我很难站起来,不详的感觉遍布全身。 “老簿,这对女鬼是想让我经历一遍她们的悲惨遭遇,我在梦境里遭遇的鬼手袭击再加上这次的撕裂伤估计就是她们从前遭到的伤害。”、 “华鸢,我能想到她们遭遇了怎样的侵害,但现在不是为她们哀伤的时候,再不想办法,你一定会被带到空中摔死的。” 我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腿动不了就用手爬行,尽可能向有花圃的院子前进,在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跟她们有关。 可能是我猜对了,红白女鬼没有再次袭击我,只是盘旋在空中,仿佛原本她们就打算把我带去那个院子,我自己爬反倒是给她们省事了。 发现这一点后我放慢了速度,开始尝试恢复腿部的行动力,这次的伤明显也是有针对性的,比以往在剥灵狱遭到的伤害要难处理。 古语有云,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里的时间流速本来就慢,伤了筋骨就更难恢复了。 “幸好这里没别人,我裤子都被女鬼扯开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害羞,爬到花圃那一定没好事,笼影用不了,你是打算直接交代在这里吗?” “现在只能祈祷红白两只女鬼的矛盾大于干掉我的矛盾,不过我刚才撞了她们一下,让她们互相认识了,看在这份情面上应该不会害我吧。” “你跟她们很熟吗?除了没胆子左拥右抱压她们身上,其他好像也没有明显示好的行为吧。” “老簿,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让我把她俩撞下来的吗?这次你要背大锅。” “这个锅我背,多少锅多大的我都背,当时我只是想尽快解决她们,谁能想到她们的矛盾能那么快解决的。” “剥灵狱里敌对的生物立场是永远不会变的,借贷人可以针对我设计一些规则,但是没有人能打破基本规则,如果这个也能改,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扩大影响范围覆盖城市呢。” “等等,虽然我在地上爬,但是你也不能欺负我听不懂,你刚才说的基本规则都有啥,为什么不能打破?” “你先爬,这个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如果这一关过不去,你还是带着疑问安息吧,活的太明白我怕你变不成怨魂。” “我真是谢谢你替我考虑的如此周全,等我回到铺子如果你说不明白,我什么委托都不接了,就在那跟你耗着。” 我被老簿这一番话气的速度都变快了,不自觉的用四肢爬行,突然发现腿没有那么疼了,在地上爬似乎比站着跑疼痛感轻一些。 撅着屁股爬到院墙下,不用翻过去就能看到另一边发出的荧光,此刻我如同一个身负重伤士兵,正在等待着最后一波敌人的冲锋。 我的腿是好了一些,但是多次受伤积累下来的疼痛让我想不出办法对抗飞在天上的目标。 “老簿,现在我是本体在剥灵狱的残留里还是被她们带进了意识空间,我已经分不清了。” “你希望是那种?” “我希望是意识空间,代表那个女孩可能还活着。” “别忘了就算是意识空间,在这个空间之外的是借贷人的试验场,被拐走的女孩被当做试验品一样无法存活,甚至可能要你亲自动手解决她。” “我仍然希望是意识空间,这样我能做更多选择。” 我的临终遗言还没有说完,那对红白女鬼已经飞到我身边了,这次她们没撕扯我的腿而是一人一只胳膊把我架了起来。 无论她们是想换一种方式撕碎我或者把我扔进毒植物里,我都无力反抗,两种粉末的联合效果再加上我这一身伤,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在空中飞行了一会后被扔了下去,我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这一过程,落地后感觉下面垫着东西摔的不是很痛。 两位女鬼各露着半张脸站在我的两侧,她们面无表情,我却感觉非常不妙,莫名产生出一种被带到庄稼地里偷尝禁果的兴奋感。 刚才的药效还没有消退吗,满脑子黄色颜料,胆子大到女鬼都不打算放过。色字头上一把刀,每次我有不好的想法时都会遭报应。 这次也没有例外,从女鬼脚下生成数条藤蔓,这些藤蔓缠住了我的腹部,一阵温热的感觉过后,藤蔓开始挤压缠绕。 “不是吧,我一个男人还要感受分娩的痛苦吗?” 藤蔓缠绕的挤压感让我喘不上气来,我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肚子上的肥肉早就练没了,女鬼是要把我的内脏挤出来模仿生孩子的过程。 她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如果被这种方式处决一定会变成怨气滔天的猛鬼的。 我趁女鬼阴恻恻斜着脑袋看我的时候,一把抓住她们的头发,把头发缠进藤蔓里,这些藤蔓在缠绕的过程中把她们的头发绞了进去。 红白女鬼想挣脱就必须停下缠绕,脚把头缠住的样子还是很奇特的,她们互相克制的属性让思考能力都降低了。 两只女鬼像年幼的小猫一样被毛线球藤蔓缠住,几番拉扯下来把我们三个绑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女鬼的身体紧贴着我,红衣服的身体冰冷刺骨,白衣服的身体像个小火炉。 老簿看到这一幕脸上都抽筋了。 “华鸢呀,你最后还是没有放过这对女鬼啊,在这里玩起来了,你就不怕她们变成顶级恐怖的岛国女鬼。” “你先别说风凉话了,如果不是拉的干净,刚才都要被挤出东西来了。快去周围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老簿在剥灵狱里是能短时间内接触到物体的,现在我和女鬼们缠在一起,只能靠他去找解决办法了。 赶在女鬼腾出手用爪子挠我脸之前,老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把石斧,在时间结束前把斧子送到我手上。 拿着石斧砍女鬼明显有点不理智,我砍断了几根对我限制比较多藤蔓,艰难的挣脱出来,藤蔓的强度不低,石斧砍不断只能砍出切口。 这刚好保护了我,直接往自己肚子上砍手都是抖的。 红白两只女鬼的头发被缠的很紧,一时半会难以挣脱,可我也处在花圃中央,看着周围毒植物蠢蠢欲动,我手里只有一把石斧。 “刚才我找到了一条排水地沟,你从我指的地方往前爬,身子压低些有机会逃到墙边。” 我也没时间质疑这是不是馊主意了,顺着老簿所指的方向爬进排水沟里,身子压得很低匍匐着往前爬。 毒植物果然是有意识的,每前进几米,那些植物便压低一些,地沟前后的路很快被毒植物遮住了,狞笑着的花朵朝我步步紧逼。 在毒花亲到我之前,刚才与我有亲密接触的女鬼吃醋了,两道疾风从花丛上掠过,卷起花瓣和枝叶,那朵贴脸的妖艳牡丹被卷走了半边花瓣估计是亲不成了。 在那对红白女鬼身后拖着一个竹编笼子,顺着排水地沟滑了过来,在我做出反应之前被装了进去,老簿看着笼子愣在了原地。 我在刚落地站在墙头的时候没有发现附近有水源,这次被装笼子里带到高空中突然发现多了一片池塘。 “浸猪笼?!” 第147章 沉没之虫 红白两只女鬼没有丝毫犹豫径直飞向那片突然出现的池塘,有将近一半的池塘在结界外,飞到上空以后停了下来。 我低头看去,没有看到池塘全貌,笼子下面绑着几块大石头,我抬头看上面,笼子已经封口了,不等我反应过来,笼子带着我急速下坠。 “噗通!” 落水后溅起的水花极小,可以说是一次完美的跳水,笼子绑着石头下沉的很快,我憋着一口气完全不慌,用石斧劈砍撕开了一道口子。 水下逃生魔术也不过如此,逃出笼子后往前大概游了几米远,砰的一下撞在结界上了,没想到它能覆盖到水下。 扶着透明墙壁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瞬间游泳健将附体直接冲出了水面,加速狗刨往岸边游,身下的阴影逐渐变大。 池塘看着不大,水下深不可测,如果不是我拆笼子的速度够快,估计水下压强足够压碎我的意识。 在我扶着结界透明墙往下看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长着旋涡口器的巨虫,被我拆毁的笼子挂在了它的倒钩尖牙上。 下沉的笼子加上我撞击墙壁产生的震动把它惊醒了,在我游到岸上的瞬间,水面形成了一个旋涡,无数颗尖牙在旋涡里搅动。 完全不敢想象被卷进去的样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像那个笼子一样挂在尖牙上,平静的池塘下居然能藏下体积如此巨大的虫怪。 直到水面再次恢复平静,那两只女鬼都没再来找我麻烦。 我的威胁有这么大吗?能够平息女鬼之间的矛盾,还能让毒植物找虫怪帮忙处理我,简直不可置信。 “华鸢,你是真命大啊,这都能逃出来,我在坡上看见那只虫怪时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我还是挺难杀的,身体消散是个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释怀的感觉。” “没让你真描述啊,你看见那对女鬼去哪了吗?” “回花圃了,来之前看见院子里花瓣枝叶在乱飞,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我这个状态估计没有劝架的机会,只能在池塘附近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暂做休整,水下的虫怪应该上不了岸,不然我早被拖下水了。 “老簿,你刚才在坡上还看到什么了?” 我逃到隐蔽处后,老簿一直在朝池塘方向张望,他心事重重的表情说明一定看到了某件我没时间注意的事情。 “刚才你躲避匆忙,估计没看见虫怪嘴里升腾着的绿色火焰。” “绿色火焰?在水里?” “这么个小池塘还能有海火不成?这虫怪难道连接着水下火山,完全没道理呀。就算是在剥灵狱里也太乱来了吧。” “华鸢,你难道没感觉这个剥灵狱太活跃了吗?仿佛真的有一座活火山在为它供给能量。” “这里的颜色是挺丰富的,花圃妖艳的色彩是之前剥灵狱都没有的,但这也不至于要一座活火山来供给呀。” “火山是没有,但是有竖井,万一这地方的出口在水下竖井里,让一只巨型虫怪作为看守也不算过分。” “老簿,你到底在坡上看见啥了,怎么就推断出池塘下面有竖井的,刚才我在水下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推测,与其去那些布满陷阱和诱惑的屋子里挨个搜,不如赌一把这个池塘。” “没有证据和线索就敢去赌,这不太像是你的风格,说清楚,你是不是女鬼假扮的。” 老簿邪魅一笑,拿出烛台准备戳瞎我的眼睛。 “你这对玻璃珠子也没必要留了,让我去捐给有用的人吧。” 我有嘴开玩笑,没力气动了,我和老簿在这说了挺长时间了,花圃方向没有传来动静,刚好借此机会盖上杂草休息会。 只要她们的斗法没结束,一时半会应该注意不到我,剥灵狱不同于外面的真实世界,野地里是没有虫蛇之类的东西的,何况毒植物管辖内那些虫子很难存活。 身体的疲累让我很快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前和后脑勺有人在吹气,老簿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是白衣女鬼的半张脸,翻身过去是红衣女鬼的半张脸,我好像被她们睡了,老簿该不会又被抓了吧。 白衣女鬼伸出滚烫的手放在我脸上,瞬间用力抓住我的耳朵,身体漂浮把我拽了出来,红衣女鬼看准机会揪住了我的另一只耳朵。 “两位美女,冤有头债有主,这不是大腿,经不住这样扭啊,脸都要被撕下来了。” 红白两只女鬼根本不听我劝,拽着我往池塘那边走,话语打动不了她们,那我只好再当一次畜生了,伸手摸向她们的胸部,狠狠的捏了一把。 “牡丹花下死,跟鬼同风流。” 两只女鬼被我突然的袭胸惊得松开手,在她们护住胸部的时候,我已经从池塘边往山腰上跑了,逃跑过程中老簿终于出现。 “抓的好呀,关键时刻就得不要脸。” “好个鬼,这些彻底激怒她们了,现在我跟之前绑架侵害她们的畜生有什么区别,等下她们一定会亲自出手干掉我的。” “你原来也活不成,现在怎么说也是过了把手瘾再去世的,那可是女鬼啊,怎么想都不太亏。” “老簿,这个剥灵狱对你的污染也太严重了吧,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啊。” “额,不好说。” 老簿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他选了一间房子,里面看着像是有桌四菜一汤,老簿让我进这间房子,他感觉这间机关少。 踏入房子后一个深蹲躲开滚木机关,荡秋千一样的滚木刚好把门关上了,屋子正中央的方桌上摆着两荤两素一锅鸡汤,看见鸡汤我就知道这肯定是桩美逝。 完全没理会这桌菜,直奔里屋走去,等我走进卧室再回头,那桌菜已经变成一堆花花绿绿的植物了。 我躲在床下偷听外面的动静,过来好一会也没听见声音,这次我不敢轻举妄动,静静的趴着,也不敢再犯困了,这个地方遭遇女鬼堵劫必定是晚节不保。 外面的屋门被滚木挡住,方桌上的毒植物大概率是静态的,不像是有监视的作用。 在床下躲着除了有点潮湿以外,其他感觉还好,没听见女鬼的声音,卧室窗户拉着窗帘,室内光线昏暗。 如果说女鬼等会倒悬着身子往床下看,我是不会害怕的,老簿已经干过很多次这种事了,我把里屋墙上发射的暗箭陷阱拔了下来,如果她们敢看我就敢戳她们的眼睛。 虱子多了不咬人,已经伤害过她们两次了,再坏能坏到哪去。 床下愈发潮湿,一路疯跑甩干的衣服重新湿透了,地上像是有针孔泉眼在冒水一样,湿漉漉的一片。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慌忙爬了出去,站起身发现外面居然是池塘,老簿也懵了,刚才还是光线昏暗的卧室,怎么一会就变成池塘边了。 红白女鬼没有在外面等我们,只有身后的池塘在冒着水泡,不一会那张床就被一根弯曲的尖牙刺破,在我脚下出现了无数根尖刺。 地面在震动,我朝着没有尖刺的地方飞扑过去,刚才放着床的地方瞬间沉入水中。 水里的虫怪在扩张池塘的边界。 第148章 噬界幻象 池塘边缘像是纸杯蛋糕一样被尖刺利齿切割开来,生日会上再贪婪的小孩都没有这么粗鲁。 眼见巨虫快要拱到脚下了,我只好先跑去小草屋那边,藤蔓笼子凋零了一半,还有另一半貌似可以用来当作堵住虫嘴的口罩。 巨虫侵吞地面的速度很快,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已经离我不足十米远了,巨虫并非平推前进,它像是挖水渠一样直冲小草屋而来。 石台上的画像已经没有光亮了,不知为何它还要先到这边,老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东西在小草屋里。 “老簿,你搜一下屋顶,我检查下面。” “屋顶早就看过了,只剩石台下面没摸过。” 石台下面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来不及犹豫直接伸手去摸,下面虽然有个小坑但是坑里没有东西,反手摸石头上底,表面有几道裂痕凹槽。 “有东西,等我扣下来。” 从石台下面掏出半把剪刀,表面有一层灰绿色的铁锈,但是剪刀的刀刃很锋利,我用它把刚才用斧子都劈不开的藤蔓根茎切断一部分。 让半个笼子倾斜过去面向巨虫,赶在它突破这里之前挡住了虫嘴继续推进,白衣女离开后,剩下的这半个笼子更结实了,倒钩利齿穿进去后一时难以脱身。 事实上只有半个虫嘴被罩住了,还有半边在浑浊的水里,泥沙遮挡看不清具体状况。 手里这半把剪刀必然是个神器,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得在虫子身上试试。 找了一会也没发现巨虫的眼睛在那里,它身上的甲壳看起来无从下手,剪刀虽然锋利但是太短了,可能还未切开外壳就会被触须打飞。 我随手在地上用剪刀划了两下,老簿立刻有了发现。 “华鸢你先别动,看那几道划痕,像块被撕开的布。” 我看向剪刀划痕,那里的地面上有半个被裁出的洞,而且似有阵阵阴风吹出来。 “这剪刀居然能切开剥灵狱,要是能带出去不就无敌了吗?” “这东西是带不出去的,它应该代表着某种意志,是这个剥灵狱不可分割的支柱。” “管它呢,先拿巨虫开刀。” 我没有直接呢扎在虫子身上,而是在它周围画了个圈,如果它能挣脱笼子,这个圈就会变成一个捕虫翻板,能让虫子栽进虚无里。 在我画完圈以后,虫怪也感受到了地面上吹出的阴风,不再朝着小草屋挣扎,开始想退回池塘,我早有准备,在它后退路线的两侧都切好了陷阱。 那半个笼子比想象的要坚硬许多,虫怪扭动身体用力挣脱,反倒是越陷越深,因为它周围都是陷阱,我也没办法过去给它来一剪子。 甩动的触须掉进陷阱里,仿佛是沾了强酸碱一样开始冒白烟,虫怪也不傻,把触须抽回来放进浑浊的水里。 虫怪这一招没有生效,反而让白烟越来越多,烟幕飘了过来呛的我睁不开眼,在白烟的笼罩下我逐渐有些头疼。 手里的半把剪刀亮起了绿色的荧光,一闪一闪的,我的意识也恢复了不少,朦胧的烟幕中还能看到虫怪扭动的身体。 我不敢随意走动,清醒过来后找不到方向,万一走进自己切出来的陷阱就麻烦了,老簿也不敢走远,白烟太浓,能见度不足两米远。 “烟太大了,不可能是两根烫熟的触须能造出来的。” “老簿,你听说过烟雾弹吗?这少说是十几个烟雾弹的量。” 老簿没有理会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的右侧,我下意识的想伸手过去拍他一下,在接触到他的身形以后,周围的烟幕停止飘动了。 之前都是我遇到幻象,老簿通过接触我来观察幻象,这次反过来了,老簿先看到了幻象。 通过老簿的视野,我看到周围的白烟消散了,虫怪和小草屋都消失了,地面上枯萎的草地重新变得茂盛,地面上几个黑色的凹槽显得很碍眼。 从凹槽里升上来几块土灰色的石墙,上面的内容早都被我猜到,是被绑女孩的经历,被人当动物一样拴住脖子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不让睡觉一天只给一碗粥。 后面几面石墙的内容我实在不想看,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半把剪刀的由来。 这原本是一把完整的剪刀,被红白两鬼各分一半,我手里这半个是白衣女的,红衣女的应该在她身上。 幻境里除了石墙还有一些浮在空中的奇怪文字,我看不懂,估计是专门给老簿看到剥灵狱文字,等他看完告诉。 石墙退回凹槽以后,环境边缘开始被无数条蜈蚣蝎子所吞噬,在立足之地消失前老簿挣脱了幻象,满头大汗的重新出现在白雾里。 “老簿,你这额头上的汗是为了配合氛围的吗?你应该感受不到温度吧。” “这可能只是我表达紧张的一种方式吧,刚才我在幻境里看到了关于剪刀能力的描述,两半剪刀合起来后能隔空剪开部分剥灵狱。” “如果用这个把池塘剪开,应该就能看见水下的竖井了。” “那些文字说水里有竖井了?” “是的,不过描述的很隐晦,对你来说可能比业铭还要难理解。” “你能看懂就行,我知道的太多反而会犹豫。” “你这思想觉悟还挺高。” “术业有专攻,以前敲代码的时候就已经适应了这种不求甚解的状态,能用就行。” “这个你说过好几次了吧,还是对以前的工作念念不忘啊。” 我没有理会老簿,趴在地上感受阴风,朝着风小的方向爬行,避免摔进自己挖好的陷阱里。 爬了一段距离后终于看见了小草屋,绕过小草屋就走出烟幕了,爬上山坡观察虫怪的动向。 “老簿,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也凉飕飕的,我也没在这挖陷阱啊。” 老簿回头刚想说些什么,硬生生噎了回去,瞪大双眼看着我背后,仅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身后有什么。 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往山坡下跳,空中就被红白两只女鬼架住了,她们贴的很近,阴笑着往我脸上吹风,趁我不注意,白衣女把剪刀夺了回去。 很奇怪的是,红衣女并没有阻拦,这样干看着难道不会让白衣女占了上风,没有剪刀白衣女都能跟她打的有来有回,这下不就没得打了。 事情的真相总是超乎意料,这对女鬼把我轻轻放到地上后,居然把两半剪刀合二为一了。 她们走到池塘边合力把水剪开放干,不小心把虫怪也一刀两断了,在虫怪的遗骸旁果然有一口竖井。 有红白女鬼在场我是不敢往井里看的,这对女鬼似乎也察觉了,再次把我架起来抬到井口,一松手我就这样被扔进去了。 下落过程中看着她们朝我挥手告别,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见耳旁风声呼啸。 第149章 虫巢模型 在一条黑色甬道中做自由落体,甬道表面覆盖着一层很滑的粘液,伸手去抓根本抓不住。 也不知下落了多久,下方出现一个冒着蓝光的出口。 下落的过程足够长,因此有机会调整身形,以一种相对平稳的姿势通过蓝光顺利落地,地面有一堆干燥的颗粒物当作缓冲所以没受伤。 “辛苦找回来的包跳进竖井就没了,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也没个光源。” 老簿点亮烛台,微弱的光只能照清楚脚下。 刚才充当缓冲的颗粒物竟然都是干瘪裂开的蜈蚣残骸,看到这一幕我瞬间清醒了许多,残骸铺满整个地面,微弱的烛光根本照不到头。 老簿也惊得不敢出声,屏息静气努力听周围的动静,等了一会从不远处传来火把被点燃的声音,火光逐渐朝着我所在的地方点亮。 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堆在墙壁下的东西比蜈蚣残骸要恐怖的多。 “那对女鬼还是没安好心啊,这地方简直是个虫怪的地下坟场。” “墙角对着的那些蛇头,有的化作枯骨,有的还在滴血,年代差距很大。” “蛇头堆在那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把蝎子尾巴缠住吊在天花板上,是准备风干当药材售卖吗?” “借贷人搞实验是为了开药房?华鸢你脑子里时刻装的都是赚钱的心思呀,孺子可教。” “让谁看到这满天花板的风干蝎子,都该想到的是卖钱吧,如果能再有一堆蛇胆就好了。” “没准真能如你所愿,你看前方甬道两边的凹槽里是什么。” 顺着老簿手指的方向,前方甬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密封好的罐子,不太像酒坛,更像是骨灰罐。 “那造型也不像是酒坛子,更像是骨灰罐吧,谁敢没事开一个看呀。” “我不觉得是骨灰罐,没准是泡菜坛子呢。” “真有你的,老簿,我想着钱你想着吃。” “华鸢,你应该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吧,在剥灵狱尚且能撑一会,等出去了你会变得很饿。” “大不了再啃几口骨灰拌点心,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看看坛子里有什么,骨灰都吃过了,不怕在看几眼。” 我朝着前方甬道走了几十米,挑了个比较新的坛子拿了下来,顺便拿了一支挂在墙上的火把,借着火光打开了坛子。 里面是发黑的骨头,两个凹陷进去的空洞紧盯着我。 “还真是骨灰,烧的不够充分,这半截头骨保存的挺完整。” 在我跟老簿说话的间隙,几颗火星子落入坛中。 “华鸢,快闪开!” 几乎是老簿发出警告的同时,我已经向后翻滚远离了坛子,撤到安全距离后才发现那个坛子已经被点燃了。 一只枯槁的手从蓝色火焰里伸出来,向外摸索着什么,随后半个头骨从里面探出来,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撑在地上。 上半身是燃烧着的骷髅骨架,下半身是那个坛子,我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是有点想笑,这只新品种的火骸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到底是虫怪的地盘还是火骸的地盘?” “或者说是火骸占据了虫怪的地盘?” 蓝色火骸用双手撑地移动,速度不快,我起初也没当回事,直到它喷出一口蓝色的烟雾,我用火把阻挡,火把上的火焰居然被冻住了。 见势不妙只得往甬道深处狂奔,被我丢弃的火把落地就变成了碎块。 “借贷人的技术也太赶潮流了吧,居然用的是冻干技术,平时冻点花花草草也就算了,怎么还冻起药材来了。” 身后的蓝色火骸显然是听不懂我的吐槽的,追击途中不断停下瞄准我喷射蓝雾,这样的攻势下根本无法走直线,躲避攻击的过程中还不能碰到其他坛子。 一只蓝色火骸发动的攻击已经让甬道降温几度,如果碰到坛子唤醒了多只火骸,恐怕这里就要变成冰库了。 这条笔直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跑前面一直有路,两边坛子的布局没有丝毫变化,这种感觉更像是地面上有个跑步机,我一直在原地踏步。 蓝色火骸的攻击打到墙上留不下冰霜,所以没法用来当做标记判断自己跑了多远。 俯身躲过一次攻击后,折返往回跑向火骸,一个下滑铲踹向它身下的坛子,这突然的袭击让蓝色火骸难以躲避,坛子被我铲了个粉碎。 我只是打算借此拖延些时间,没想到坛子碎裂以后,蓝色火骸躺在地上,它身下的地面涌起一个小土堆,这个土堆里出现了大量的蝎子蜈蚣,很快把熄灭的火骸拖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突然冒出的土堆又突然消失了,甬道再次恢复平静。 “这地方发生的一切都没个解释,一群虫子女鬼毒植物都跟借贷人学着当谜语人了。” “现在怎么办,刚才跑了那么久也没见到出口,现在跑远了,回不去那个挂满风干蝎子的房间了。” 老簿围着我开始绕圈观察周围的坛子,我闭上嘴,期待他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华鸢,这些坛子也分三种,给我的感觉跟那三口竖井差不多,只是气息更加微弱。” “你是想说,这三种坛子会随机刷出一种我没见过的怪物,分别对应虫怪,毒植物和火骸,又不是砸金蛋啊,我这半条命跟它们赌不起呀。” “也没叫你去赌呀,开到任何一种不都是同样的倒霉吗?” “说的没错,我应该选择一种更安详的方式体面的去世。” “急什么,华鸢你忘了它们存在克制关系了吗?同时打碎两个存在克制关系的坛子让他们自相残杀。” “有什么意义吗?单纯为了坐山观虎斗?” “没错,就是为了看热闹,你不喜欢看热闹?” “我要把它们当保龄球打。” 我按照老簿的指示先把一个坛子横放,开口处靠在墙上,然后拿着一个存在克制关系的坛子放在脚下。 “这样像是在玩对战游戏,用属性相克的宠物进行对战。” 老簿看过我玩那种游戏,知道我在说什么,也是满怀期待的等着看热闹。 我把脚下的坛子踢过去,两个坛子相撞盖子掉落,随后我把一只火把扔了过去,火骸的坛子被成功点燃,虫怪的坛子也开始震动。 蓝色的火骸面前站着一只长着鹿角的虫怪,两只怪物靠得太近第一时间打了起来,我躲在远处捂着口鼻看它们厮打。 鹿角虫怪用犄角捅进火骸的骨架之间,火骸没能把犄角冻碎,被虫怪挑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坛子被砸了个粉碎,蓝火熄灭后被地上涌出的虫群拖走了。 赶在虫怪注意到我之前,我把关着毒植物的坛子滚到它脚下,等虫怪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从那里面喷出叶子和花瓣撒在虫怪身上,虫怪接触到枝叶的部分瞬间肿胀,犄角都被融化了,扭曲的倒在地上不一会便化作了脓水。 毒植物坛子解决掉虫怪后自动碎裂了,在虫怪的脓水里有一个积木碎片,我按照这样的克制关系先后碎掉了几十个坛子。 经过反复尝试终于用积木碎片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倒三角模型,模型有很多空洞,内部穿插着多条通道,我用力扭动上面部分,甬道也跟着震动,似乎发生偏移。 原本笔直的甬道在前方出现了拐角。 第150章 屠戮尖塔 手中的模型能改变这里的地形,拼装时觉得挺简单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联动,我对自己的处境愈发感觉迷惑。 “老簿,这真的是借贷人能搞出的东西吗?这跟我年轻时在科幻杂志上看到的,外星人创造金字塔的故事有什么区别?” “借贷人或许存在了很久,但我也不相信这是它们能搞出来的东西,有这样超越时代的科技,直接攻占世界不好吗。” “我觉得更可能是某位科学家被业像同化后,凭借以前的研究制造了这个地方,但什么科学家会同时研究昆虫和考古啊。” “那些被抓来的年轻女孩估计不懂这些东西,会是路过此地的大学教授吗,如果同时对昆虫和考古感兴趣那自己跑到这里搞科研也是有可能的。” 老簿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证明我的想法,往前走通过拐角,前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楼梯两侧同样放置着火把。 “我往下走的时候,该不会有东西往上走吧,那种披头散发爬在楼梯上的怪物。” “华鸢,你可是刚在上一个区域里同时睡两个女鬼,又是摸胸又是摸腿的,会飞的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地上爬的?” “说的也是,下次再碰上我直接扒了尝尝咸淡。” “大可不必,那就太畜生了。” “老簿,你还记得我不是个畜生啊,人鬼殊途,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了吗。” 我缓步向下前进,台阶上浮现出图案,从上往下看是一幅长篇巨作,似乎描绘了一个故事,画工还算不错,有点壁画的意思。 “这画的是什么?一对恩爱小情侣?” “往下走。” “完了,女的被绑走了,那男的开始寻人。” “这一段应该是说男的散尽家财终于是从——额,这人看着有点抽象,经典的反派小喽啰形象。” “这后面的经历跟你刚进噬足村的时候很像啊,只不过怪物换成了人。” “或许人和怪物也没什么区别。” “等等,先别走了,你往两边看。” 我注意力都在台阶的图案上,完全没有意识到两边的墙壁消失了,没有扶手只能蹲下往两边下面看。 下方的空洞呈现漏斗造型,根据模型不难猜出下面就是金字塔顶,台阶通往的地方结构复杂,一时半会看不出哪条路通往下方塔顶。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块平台上,这块平台连接着六条路,除去来路,有五个方向让我选择。 每条台阶上的图案也不一样,第一幅画上描绘着一个东躲西藏的男人,他慌张的神情跟我刚进村时很像。 第二幅画上的男人在村口张望,看了一会后发现有人出村就逃走了,费了这么多精力最后逃跑了,这不可能,先排除这一条。 第三幅画上是这个男人带着几个穿官服的人,被村民挡在了村口,直到傍晚才进村,结果一无所获被哄了出来,在然后的就只能走下去看了,先不管看看别的。 第四幅画就很惨了,男人气冲冲的进村,没走多远就被村民围住,一顿拳打脚踢后被吊在钟楼上,有勇无谋太窝囊了。 第五幅画里,男人拿着斧头,在夜幕的掩护下摸黑进院子,挨家挨户的搜索,他进过的房子窗户上溅满了血。 “就这条了,手段凶残,符合我对借贷人的认知,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我也得看看他干了什么事。” 老簿同意我的选择,我顺着第五幅画往下走,脚下的场景让剧情逐渐明了,那个提着斧子的男人,几乎完成了屠村,没放过一个人或一条狗。 往下走时,脚步都不稳了,走到下一个平台前的几十个台阶都是血红色的,这个男人在村子里杀红眼了。 顺利到达下一个平台,居然没有发生意外,这地方该邪的时候反倒是安静了。 “老簿,噬足村的活人都被这个男人拿斧子屠完了,那么胡广舟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他们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 “应该是在同一时间点上的,他们两方无论谁先暴起,另一个都不会有机会行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两件事同时发生。” “我觉得可能是白天村民围堵胡广舟,刚好为夜晚的屠村做了铺垫,抡斧子的男人在那一晚上几乎没有受到阻碍。” “村民因为白天追捕胡广舟体力消耗大,到了晚上倒头就睡,连一个看门的都没有,那个男人在行凶时只要谨慎些,其他村民是没时间反应的。” 我蹲坐在平台上陷入了沉思,难道说这个男人砍遍整个村子也没有问出他恋人的下落吗? “老簿,你觉得他在找谁,是脑袋变成鸟头的那对姐妹吗?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年代都对不上啊。” 老簿答非所问。 “华鸢,这地方让我难受,上次在金字塔里跟兽首怪物战斗时的那股压迫感又出现了,借贷人很可能在附近看着,尽快找到出去的路离开这里。” 我能理解老簿的担忧,画在台阶上图案,内容都令人毛骨悚然,抡斧子的男人在这里算是相对正常的了,起码他有自己的理由。 其他平台上描绘的是借贷人的实验过程,其中出现了大量的阴狠手段,把普通人扭曲成怪物的过程画的太详细,在不远处形成一面面引魂幡样子的东西。 凭感觉在平台之间乱窜,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我走到塔顶了,塔顶处是一汪清泉,我的脸倒映在水中显得十分骇人。 我紧张的伸手去摸脸,感觉是消瘦了些,但不至于变成倒影里那副死相。 “老簿,你刚才看见了吗?我的脸变化有那么大吗?” “水里的倒影我看到了,算命的看见都不敢说是印堂发黑,简直是要变成火骸了。” “这水不会有问题吧,能把活人转换成火骸。” 我抬头向上看,这一路上没有其他出口,别说是门了,就是个窗框都没有。 “只能往水里探了。” “老簿,如果我变成了火骸,你会变成什么。” “希望就此消失,我不想面对变成火骸的你。” “不能逃避,那就面对喽。” 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闭着眼拼命往前游,水温很低,如果不再快点,我可能会被冻在水下。 等我再次游出水面的时候,身处在一口井里,井口顺下来一根蛇皮绳子,我伸手拽过来,发现这些蛇皮是刚扒下来的,内层的碎肉都没处理干净。 不知道是谁在上面,当前情况为了不被冻死只能借助这个网上爬了。 爬上去之后发现天已经黑透了,井口周围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我靠在井边不敢轻举妄动。 过来几分钟后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回头发现远处有一盏提灯正在向我靠近,那人另一只手貌似拿着一柄斧头。 身上本来就没暖和过来,看见这个提着斧头的家伙感觉更冷了,刚准备逃走,听见那人喊了我一声,他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别来无恙啊,华鸢先生。” “李卢斯?你怎么会在这?” “来给你送武器啊,这场派对怎么能没有你呢。” 随后李卢斯将那柄斧头扔到我脚下,与此同时远处来了一批举着火把的人,隔着几十米远就能听见那群人骂骂咧咧的。 “华鸢,这柄斧头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用起来一定很顺手。” “我成了那个屠村找女友的人了?” “觉得理由不够充分?” 第151章 拖斧计 赶过来的村民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把李卢斯的身形映射出来,它那从容不迫的表情真的令人作呕,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真想先劈它一斧子。 “两个借贷人同时出现,真是看得起我,等我躲过这波人再跟你们决战。” “有骨气,希望别只是嘴硬——” 李卢斯后半句话我没听清,如他所说,这会我只有嘴硬的份。 放再多狠话还是要捡起斧子来的,在剥灵狱或者借贷人制造的特殊空间里,它们的武器更好用,恐怕这柄斧子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作用。 斧子的质感和重量接近现实情况,掂量了一下应该不是中空的。 后面的村民跟的很紧,斧子在手里有点碍事,拖着提着都不好拿,借贷人给我这个多半是为了拖延我。 “这斧子怎么越来越重了。” “华鸢,你现在比后面那群村民更像个变态杀手。” “估计下次再进那个倒悬金字塔,我这情况就会变成新的路线了。” 火光紧咬着不放,我在黑夜的未知村庄里迷路了,地面上没有隆起的土丘,路面铺着一层薄薄的沥青,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村长贪污了修路款。 黑夜里坑坑洼洼的路面很影响移动,手里握着斧子,这要是摔倒了,撞到斧刃上直接给那帮村民省力气了。 举着火把的村民似乎不熟悉村里的路,几个拐弯就把它们都甩开了,找了个小仓库躲了进去,停下来仔细一想,确实不对劲。 “地面铺了沥青,道路两旁有路灯,虽然不亮但那也是近现代风格,刚才还看到了防盗门,这里起码是近二十年的村庄。” “华鸢,你也发现了,那帮村民不用手电,选择举火把,身上的粗布衣服样式年代久远,而且它们不认识村里的路。” “太奇怪了,一帮上世纪的村民闯进现代村庄,追杀我一个路人。” “刚才我尝试启动笼影,直接失败了,这地方可能不在剥灵狱里。” “又失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大叫出声,还好那帮村民走远了,我躲藏的小仓库里只有几捆柴火,根本挡不住村民攻击。 等到脚步声和火光完全消失,我才敢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斧子被我用麻绳包住了头部降低噪音,贴着墙壁往大路上走。 路边的院墙用水泥涂抹了表面,摸起来沙沙的,可以确定是爬不上去的。 走到大路上往村口看,倒吸一口凉气缩回脑袋,那群村民居然灭了火把,排成一片守在村口,这架势一条狗也不会放过去。 出村的主干道被挡住只能找其他出口,黑灯瞎火在村子里转悠,这样的事我只在小时候干过,当时还被家里人骂了一顿。 挨顿骂是不会长记性,后来看恐怖片才彻底戒掉了我这个习惯,现在要重新找回那时的勇气了。 走过几个小路口转了一圈,还是来到了大路边上,那帮凶神恶煞的村民依旧守在村口,只好退回身后的黑暗里。 “这都第几次在村里转悠了,我似乎一直在不同时代的村子里转悠,借贷人不嫌烦我都嫌烦。” “估计借贷人的能力有限,要维持大空间就无暇关心里面的具体细节,能省的都省了。” “老簿,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这就想搭建游戏场景,大空间地图里绝大多数东西是重复的,方便加载素材,这帮借贷人真是会偷懒呀。” “它们怎么不学学在地图边缘用大雾覆盖,减少远处天空的细节表现。” “华鸢,我觉得它们可以直接用真实世界,用透明墙隔开就行。” “也对,谁家游戏引擎也比不过现实世界。” 借贷人的理念和技术必然是比游戏引擎先进的,此处不是李卢斯搭建的,另一个借贷人可能在这待久了,也想不出新鲜的东西。 我在村中小道上漫无目的走着,两边院落大门紧闭,小村庄没有夜生活真是安静啊。 这几天一直在逃命,已经好久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过晚风了,上个月一有空就会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放松身心。 恍惚间回忆里多了一个人影跟着我,似乎是个小女孩,我一时想不起她是谁,思绪被防盗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 “华鸢,你看左边那扇红色防盗门打开了。” 穿过大门,里面的院子里点燃着一支蜡烛,在烛光的映照下能看见一个小女孩背对着我,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把跟我同款的斧头,同样包着一层麻绳。 相对于小女孩的身形,那柄斧头真的太大了,完全看不清她的小手是怎么抓住斧头不下坠的。 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不可能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上一秒我刚想到,下一秒她就出现在院子里,从红色的防盗门开始处处显得诡异无比。 “老簿,你放心,我是不会进去的,这明显是个陷阱。” “陷阱?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女孩跟我刚才梦见的一样,纯粹是感受到了我的幻象,临时在院子里加的。” “你信不信,我只要进去,永远追不到女孩,等我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女孩一定提着斧子挡在门前,然后把我关在院子里。” “华鸢,我有时候觉得你的殊途令不是借力效果,而是用借贷人的思维看世界,你这样下去真的让我感觉害怕。” “害怕什么?我加入借贷人阵营吗?这可难说,毕竟它们一直想拉拢我,我再努力干掉几只借贷人,说不定它们上层能给我开个高薪,把我挖过去。” “你这样继续认钱就好,借贷人组织看着不像是开公司的,应该不会用更高的待遇挖人。” “无利不起早,你跟上面的提一下,做公司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现在的待遇都不如保镖雇佣兵。” 院子里的女孩明显是忍受不了我俩在门口闲谈了,砰的一声把防盗门关上了,她是解气了,不远处的火光证明,那帮村民又开始找我了。 这次只有一个分叉路能选,我先拖着斧子在一条路上留下痕迹,然后贴着墙根去另一条路,跑出去很远后发现那帮家伙果然没跟过来。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大路上,路口的村民被引走了,我看准机会向村外跑去,跑过一盏路灯时不小心把麻绳碰散开了。 低头捡绳子的时候,斧刃的寒芒倒映出数个人影,几个村民从路旁的沟渠里站了起来,脸上阴狠扭曲的笑容根本不畏惧我手里的斧子。 身后最近处的路口也走出十几个村民,他们早已计划好把我引出来,我居然想也没想就中计了,难道刚才对付小女孩时用脑过度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斧子脱落绳套看来是有寓意的,这下真到拼命的时候了。” 前后包夹的村民没有点燃手中的火把,而是用火把作为武器朝我走了过来,前后加起来少说有二三十人,只要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我就有力气完成全部战斗。 村民不讲武德,一起冲了过来,同时朝我下了死手,挥舞过来的火把几乎要把天遮住了。 第152章 白脸村民 我撞倒其中一个,撕开一道口子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往后瞟了一眼,被我撞倒在地那个直挺挺的立起来了。 用诡异姿势重新站起来的村民,气势上跟其他村民完全不一样,脸部泛起白色磷光,嘴巴变成一道黑线咧到耳朵根。 只是一眼,白脸村民的形象就已经刻在我脑海里了,表情夸张可怕,张着血盆大口的虫怪都没他膈应人。 白脸村民是最后一个起身追过来的,速度却是最快的,冲过人群来到最前面,动作像个猴子一样,四肢扭动头却不动。 “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哪知道,你就碰了他一下,这玩意这么能记仇吗?” 白脸村民追击速度快的飞起,完全不受地形的影响,既能攀爬路灯,也能攀爬水泥墙面,几次差点被抓住。 这样逃跑也不是个办法,我在一个大拐角急停下来,白脸村民被框了出去,冲到我前面回头的一刻,斧子已经劈向它的脑袋了。 熟透了的大西瓜也没它脑袋脆,白一块黑一块的碎片溅射的到处都是,脑袋里像是装着白磷一样,破开以后还会自燃。 “真要命,差点给我衣服烧个洞,这东西也不经打啊,高估它了。” “先躲起来吧,这玩意的触发条件也不清楚,不可能只是让你碰一下那么简单,总觉得会复活,先避开那帮村民。” “如果小白脸都是这种货色,估计富婆应该没几天能活。” “华鸢,你这都哪跟哪呀,小白脸和富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有,普通的胡思乱想罢了,快走吧。” 老簿没有继续追问,观察了周围一圈,选了一条很窄的小路让我尽快通过,我通过后用这边的柴火和杂草简单堵了一下,勉强能阻挡视野。 狭窄小路的另一边只有四间平房,这块区域已经很接近边缘了,平房没有院子,大门也是破破烂烂的。 “这地方更像是村民那个年代的居住环境,几根篱笆围起来一块小菜地,种些葱和青菜。” “第二间平房最近像是有人住过,进去看看吧。” 老簿没有从第二间平房里感受到异常气息,进去看一眼问题不大,门轴上下有些油脂一样的东西,推门的时候没有发出噪音。 屋子地面铺着青石砖,给人的感觉仿佛青砖下面埋着东西,门后有插销,果断关紧房门,把两根插销都放上。 屋内只有几件家具,没有隔断墙,一眼就能看到所有地方,总的来说还算整洁。 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张铺了草席的木板床,这对我来说诱惑太大了,已经忘了上次在床上睡觉是什么感觉了。 “在车站一时兴起来查案,没想到能沦落到这般田地,我真好久没在床上睡过了,上次离床最近的时候还是在床下躲女鬼和虫怪。” “华鸢,有这感慨的时间不如去躺一会吧,我是真不想看你这望眼欲穿的表情。” 我和床都绑上了磁铁,很快被吸到了一起,往木板床上一躺,中学时代的感觉重现了,早八上了一天课,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就是这种感觉。 眼皮也像是被两块磁铁夹住了一样,很难再睁开了,耳朵只剩嗡鸣声在响,人已经陷入了一片独自徘徊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嘈杂声在黑暗中掀起涟漪,我捂着肿胀的眼睛坐起来,模糊中看到老簿向我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脑袋顿了一下,突然清醒了,透过纸糊的窗户,看到屋外跑过去不少四脚着地的黑影,它们统一朝左侧奔袭,不知道在追什么。 我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等待这批怪物跑过去,前前后后过去的上百个黑影,听到声音跑远了才敢下床。 来到窗户边的桌子旁,想挪开桌子靠近窗台仔细听一下,抬桌子的动作险些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桌子是纸糊的?” 然后我开始检查其他家具,除了那张床其他都是纸糊的,纸衣柜里还有几件纸做的衣服。 “这间屋是给活人住的吗?那张床不会是用来停尸的吧。” “再不好好休息一下,你跟一具活尸有什么区别,喘气声更大吗?” “这个时候就不要怼我了,我说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好吗?” “这地方有不恐怖的事情?” 老簿抓重点的能力已经比我强了,纸扎铺我都能在里面大战三百回合,在停尸间躺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挪开纸桌子趴到窗台边上,用小拇指在纸窗户上戳了个洞,外面还是黑夜,只不过这次的月光非常亮。 观察了一会,外面的道路上没有东西,奇怪的是对面的院墙怎么变高了,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用小拇指扩大了一下观察口,往上看了一点,数十个白脸村民站在墙头上,整齐的侧身朝左看。 还好心理素质已经练出来了,碰上这种情况能立刻屏息静气,缓慢静步往后退,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就退到床边了。 从草席上撕下一小块,继续静步回到窗台边,漏着个洞感觉不安全,必须找个东西给它挡住。 走到一半意外发生了,有半个脑袋的影子接近了窗边,透过那个小孔已经能看到散发白色荧光的脸皮了。 一只眼睛通过小孔观察屋内,在那之前我已经躲进视野死角了,这地方对它们来说似乎有些意义,没有直接闯进来搜寻。 一墙之隔,大概僵持了几分钟后,黑影离开了,虽说是有些掩耳盗铃,我还是要把这片草席放上去挡住观察孔。 目前这间屋子还算安全,只要不发出巨大的声响,外面的白脸村民应该不能闯进来,面对着木板床靠在门边上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知道那张床上可能存放过遗体,心上就多了道坎,床下干干净净,没有妖魔鬼怪躲在下面。 一个念头闪过,这床下怎么能这么干净,就算有奸夫淫妇躲在下面,也不可能把灰尘都擦在自己身上吧。 意识到问题后,匍匐着朝床下移动,青砖下面大概率是有东西的,这唯一真实的木床如同一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告示牌。 爬到床下以后,如何能不发出响动挖开青砖就成了问题,手里工具只有那柄斧头,为了保护斧刃的锋利度,不能用这个直接撬开青砖。 之前下意识捡起的麻绳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用麻绳缠住翘起的青砖边缘,控制好力度用力往后拉,费了些时间终于是搬开了一块。 拿开青砖后,下面的虫蚁四散奔逃,被我顺手扇飞了几只,撬开第一块后剩下的就轻松多了。 青砖下面是一层煤渣,明显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特意铺在上面的,从虫蚁大小判断,埋在这里有些时日了。 我把麻绳缠在手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挖土,堆起肩膀高的土渣后才有发现,下面埋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后是个红布包。 第153章 红布包裹 “这红布包我是真不想打开看啊!” “你小点声,在这木板床也不隔音,叫什么叫。” 老簿的提醒让我下意识抬头,结果磕到了床板上,发出比说话声更大的响动,窗户纸外探出两个脑袋的影子。 如果是同一个白脸村民过来查看,那刚才掩耳盗铃的行为就该露馅了,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一旦它们闯进来都不知道该往哪跑,这柄斧头保存的再完整,砍完十几只也该卷刃了,但它们有上百只。 不知是不是紧张的缘故,胸口发热有焦灼感。 怀里的红布包发热发烫,我把它拿到靠外的位置,想借助微弱的月光看是什么在发热。 门外的黑影在我拿出红布包后就消失了,两者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只挖出了这个,暂时没有其他可以怀疑的物品。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我颤巍巍的翻开红布包,手感逐渐明显,是半把白玉梳子,摸起来很热乎但手感油润,应该不是假货。 “怎么又是半个,上次是半把剪刀,这次是半把梳子,想表达关系紧密的两个人天各一方,也不用反复寓意吧。” “我不太关心寓意什么,只希望这东西能解决问题,外面那帮白脸村民不知道还能忌惮这东西多久,半个算半天?” “看花纹图形不像是送给女孩的东西,谁家姑娘用兽面纹的梳子啊。” “如果是一个喜欢考古的昆虫学家呢?” “奇特的爱好对应偏门的人才?” 老簿把之前可能的线索串联起来,仔细一想也不算奇怪,热带雨林里的玛雅金字塔,能对应上这些有毒动植物。 “这地方既没有热带雨林也没有古文明遗址,两个破村子有啥好研究的。” 黑影退去后,这半把梳子也冷却了,摸上去有些温润,在兽眼图案的旁边有一行细微的文字。 “人如玉?” “是在赞美这姑娘温婉如玉?” 我说完看了一眼老簿。 “业铭只可能出现在当事人身上,或者能代表剥灵狱主宰者的特殊造物表面,这样的造物破碎代表主宰者已经逝去。” “突然打开院门的小女孩,以及外面那群白脸村民,都说明这地方不是剥灵狱遗迹。” “老簿,说实话我已经不太相信常理了,当然我不是说不信你,是借贷人的花样太多,你没见过的东西占了大多数。” “先把梳子收起来吧,我们还要用它突破包围圈。” “距离白脸村民太近,梳子会不会直接烧起来啊,刚才如果不是红布包着,我可能直接被烫伤了。” “那就接着用红布包上啊,难道让我在这地方给你找个火钳吗?” “再搞个炉子,整点烧烤料肉串啥的。” “你是真的饿了,在饿疯之前突破包围吧。” “老簿你先藏起来,我怕一会饿急了忍不住啃你一口。” 老簿面露难色,藏进了烛台里,没了隐患我来到门口,抽走两根插销,手拿斧头气势汹汹的走出门外。 本以为这股气势能震退他们,没想到外面根本没人,那帮白脸村民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墙上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是不是出来晚了,半把梳子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吗?” 老簿见外面没人,再次显形出现。 “没人就先去找点吃的吧。” “这地方这么冷清,估计连一份骨灰点心都没有吧。” “你是吃上瘾了,那里面除了骨灰还下了别的什么药物吗?” “不知道,当时吃的时候真没感觉里加东西了,大部分是花生果仁的味道,其中掺杂了点玫瑰丝之类的东西。” “我当时也觉得是月饼,就没当回事,等会如果有吃的,我仔细检查一下。” “原来你上次没想过要仔细检查啊。” 老簿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窘迫,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村子变得十分宁静,从拂晓走到太阳高照,路上没有碰上半个敌人,仿佛我是刚买完早餐回家一样平常。 绕了两圈还是回到了一家小超市门前,没有卷帘门遮挡,只是在上面挂了把锁头,只好紧急避险委屈一下店主了。 用斧头轻松打落挂锁后蹑手蹑脚走进店里,开门的时候还在担心会不会尘土飞扬,如果店里盖着一层灰,那就只能找些罐头了。 店里很干净,甚至超过了发现红布包的平房,三排货架上摆放的商品,生产日期都被抹掉了。 鼓起的膨化食品包装袋似乎侧面证明这些东西没过期,但是它刻意抹去了生产日期就很可疑。 “这些都是老牌子,厂家应该基本都在,就是包装版本有点老,像这包辣条,用的还是我上中学时的包装。” “先咬一点尝尝?” 老簿见我张开大口,以为我要吃下半包,事实上我只是想吸一口气,感觉一下味道对不对。 “我就吸口气,从气味上先感觉一下,跟我上中学时一个味,闻到这味,都能想起那时同学等我分辣条的期待表情了。” “这种垃圾食品保质期都很长,闻一下第二排上的纯奶是什么味道,奶制品更有说服力。” “吃辣条配牛奶,完美搭档啊。” 我闪身跑到第二排货架前,撕开一包纯奶倒出来,是乳白色液体状态,跟家里长辈糊涂时给的过期牛奶差别很大。 “这个也是正常奶香味,带点巧克力的味道,是经典的早餐奶。” 老簿观察了一会也没发现有特殊物质掺杂其中。 “那我可吃了,饿死人了。” 吃了两包辣条,三包压缩饼干,喝了四盒奶,饱腹感很强,吃饱了不发虚,拿斧子手更稳了。 确认好红布包里的梳子没落在店里,拿好斧子继续探索村子,走之前把挂锁放回原处,假装它没掉地上。 “这也没个具体店名,想回来还款都不知道这里叫什么。” “还是你乐观啊,等解决问题出去了,这地方是否还存在都不好说。” 晚上白脸村民追杀我,白天也该攻守易势了,我开始挨家挨户寻找村民留下的痕迹,老簿却觉得我像是在遛食。 吃饱了剧烈运动伤胃,本来胃就不好,大半辈子都没能吃上软饭,这会走慢点也没什么。 白天的村庄比晚上多了些东西,每家门边都有几棵绑着红布条的树,布料跟我怀里的红布包很像。 “这棵树苗好直,简直像一把插在地里的木剑,我有点拒绝不了。” “是挺直的,粗细也合适,如果这红布条绑在下面,有点像把红缨枪。” 我和老簿就蹲在这棵树前左顾右盼,手里明晃晃的斧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小时候对这种棍子从不手软,都是要跟小伙伴争抢的。 看了一会,这棵树像是被我俩看毛了,无风开始前后摆动,整条街上其他的树苗也开始跟着摆动。 第154章 第三次驱逐 花枝乱颤的场面我挺喜欢的,树枝乱颤的场面可就太惊悚了,特别是联动一排的树苗一起无规则的运动。 “还好树上没挂铃铛,只是绑了个布条我还能忍住,挂铃铛得把魂都震出去。” “华鸢!这时候就没必要想着帮借贷人完善计划了吧。” 本能驱使着我快速逃离此地,路上经过的所有门口旁边都有一棵绑着红布的树苗,只要我接近树就会开始颤抖。 “不至于吧,超市老板附身树苗来催债了。” “先把那件亏心事忘了,不一定是树苗的问题。” 老簿的猜测这次很快得到了验证,树苗上的红布条脱落到地上,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从上一个拐角飞过来一大片红布条。 这些红布条在我面前以某种预定的排列顺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躯干四肢表现的比较简易,头发表现的很细致。 红布人挡住了去路,伸出几根布条指向我的胸口,它果然是为了那半把梳子来的。 在我迟疑的几秒钟里,附近几户的大门都开了一条缝隙,在这些缝隙中间是一张张散发荧光面色惨白的人脸。 “你们是一伙的?” “哦对了,布条是不能发出声音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转头往回走,从拐角处往另一侧看,街道的长度都变了,一眼望不到头,无数张惨白的脸从门缝中望向我。 “如果你是超市老板,我承认锁头是我破坏的,吃了你家不少东西,多少钱你报个数,等我找回背包双倍奉还。” 背包什么时候丢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感觉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如果能从它那得知下落,多付一倍钱当咨询费也没什么。 结果不出意料,红布人根本不理这件事,再次伸出布条指向我胸口位置,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想要那半把梳子是吗?我不可能给你的,交出去的下一秒我就会被这些白脸村民撕碎。” 红布人抬起手来,在它附近的那些门都关上了,另一侧那条看不到头的街道没有任何变化,家家户户开着条门缝紧盯着我。 有筹码在手里还是能试错的,闭眼朝那条看不到头的街道狂奔,跑一段距离就能用余光看到红布人,重复三次后我停了下来。 依旧站在拐角处,红布人没有丝毫移动过的迹象,而且它附近的大门再次开了道缝隙,透过门缝看我的人数量增加了。 从一条门缝一个人,变成一条门缝至少四个人,叠在一起看起来很挤的样子。 “你也不能直接抢我的,叫这么多人干什么,古惑仔对阵啊,我一个对付你们几百个,赢了能怎么样,借贷人会高看你一眼吗?”、 “说不定会高看它一眼。” 我和老簿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李卢斯适时的出现了,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从墙头上跳下来,顺便关上了他身旁的大门。 “不止是你,我看见这群白脸也觉得发毛,传统的脸谱化角色太没意思了,我的实验里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主题的。” “你到这里干什么,帮它抢这半把梳子?” “放心,你手里的斧子都是我给的,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那真是谢谢你了,麻烦叫那家伙让让路,我还要找另外半把梳子,别碍事。” “你都在村子里转悠三四圈了,还没发现另外半把不在这里吗?” “那我找出去的路不行吗?” “出去的路不就在你面前吗?把梳子交给它或者选一个更刺激的方式。” “刺激的方式是什么,有的选自然不会放弃线索。” 李卢斯抬了抬手,红布人飘了过来,它那拖把头一样的脑袋凑到我面前,这一刻仿佛真的能感受到它的脸在贴近我。 这种感觉很奇妙,拿一块毛巾浸泡在热水,拧干后放在面前就是这样的感觉,湿热的蒸汽流过脸颊。 不远处的李卢斯说话方式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老簿都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这也不算委屈了你,毕竟她也是个苦命的姑娘,暂时委身于你,可要接住了。” “委身于我,啥意思,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话音未落,红布条已经顺着我的衣领,袖口,裤脚等位置往我身上贴,明显能感觉一股湿热气流缠绕在身上,随后是狗皮膏药贴上来的触感。 我撩开衣服想撕扯下来,发现根本扯不断,不一会就被裹成了红布木乃伊,虽然不影响行动但它缠到我大腿根的位置也太过分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红布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那个苦命姑娘的皮,我真接受不了。” “我倒是想那么阴暗,但这只是她出嫁那天穿过的红嫁衣,有了她暂时不会被这里的其他势力所危害。” “当然,对我这样的借贷人是没用的。” “这东西会一直缠住我吗?” “只要那把梳子在你手里,她就会一直缠着你。” 梳子的特性已经能阻挡白脸村民了,这一身红布条居然能阻挡虫怪和毒植物以及火骸,那这身装备也太合适了吧。 我喜悦的表情让李卢斯多少有些恶心,一副鄙夷的表情看着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先给了一把斧子,又给了一身装甲,是想干什么,这些可拉拢不了我。” “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这身布条和那把斧子需要些营养罢了。” “营养?” “如果你不用血肉祭祀它们,斧子会吞噬你的精神,红布条会吸收你的精血,仅此而已。” “什么!” “如你所愿,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我又是敌对势力,我不找机会搞死你,怎么跟组织交代。” “最后警告你一句,布条的颜色变淡,就证明该吸血了。” 说完这句话,李卢斯推开身旁的大门,进去后关门消失了。 我被这几句话震惊到了,身体有失重感,快速回忆这地方能拿来献祭的血肉都有什么,火骸没有肉,虫怪的血是五颜六色的,植物都算不上有血肉。 思维混沌也不至于让身体感觉轻飘飘的,感觉老簿正在往下蹲,猛然发现是自己双脚离地了。 红布条的浮空效果也被继承下来,不过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像是个脱手的气球,飞向的高空。 从空中飘进一个洞窟里,自由落体大半天,最后回到了晒骨灰的打谷场上,地上甚至有群虫人在等着我。 落地后我立刻举起斧子严阵以待,那群虫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一片枯叶从树上脱落,完全不在意,继续在原地徘徊。 “红布条起作用了,这都第几次被突然扔出去了。” “第三次了吧,你主动跳井的不算。” “这次比那对红白女鬼温柔,不如大蜘蛛那次散射速度快。” “华鸢你还对比上了,当这是坐火车吗?” “老簿你还真别说,真有点像绿皮火车到高铁动车的进步历史。” 老簿没理我,开始在各个路口前查看情况,走了一圈回到我旁边时,他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戴斗笠的人。 第155章 第一波献祭 在镇子上每出现一次斗笠怪人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老簿从我的眼神中很快察觉到了身后有东西,转身过去,斗笠怪人伸手指向他所在的方向。 我和老簿都感觉到它指的不是我们,甚至不是我怀里的半把梳子,它指的是老簿旁边那群虫人,随后另一只手指向打谷场上晒着的骨灰。 “他好像一个交通协管员啊,缺根交通指挥棒。” “把你的斧子给他。” “不给!” 斗笠怪人指向两个方向,把两者联系起来或许会有某种化学反应。 我用旁边的草席卷起部分骨灰,对那群虫人发动突袭,撒在它们头顶上,被骨灰撒到的身体部位,敷在上面的虫子逐渐脱落。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虫子脱落的地方露出人类的皮肤,状态看起来相对正常,只是少些人类该有的健康血色。 “我懂了,这些人吸收了虫子的生命力,重新长出血肉。” “华鸢,这些人可以作为献给红布条的祭品了。” “正有此意。” 脚踝上的红布条已经开始褪色了,握紧手里的斧子,挑了个落单的准备下手,在它背朝我的瞬间,劈向它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 这柄斧子依旧给力,劈柴火一样竖切开那只虫人,不出所料,脊椎比甘蔗还脆,撒了一地还未生长好的脏器。 一只虫人只能恢复两根布条的红色。 “这得砍死多少只才能完全恢复啊,我这一身少说有上百条红布,这群都不够二十只,只能给她喂个三分饱。” “估计没砍完,这群虫人就得兔子急了乱咬人,那时红布条也没用了。” 老簿说的没错,在我砍倒第一只虫人后,其他虫人齐刷刷的望向我,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那种漠视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华鸢,你再去搞一些骨灰,撒在它们周围。” “老簿,虫人接触骨灰只是褪了层虫皮,也没见他们有受伤反应,不能把骨灰当粗盐用吧。” “不是让你用骨灰困住它们,刚才撒下去那些接触面积太小,万一是砍中裸露部位才有效,这样能看情况及时从地上扬起一把查缺补漏。” “有道理啊!” 我没有把骨灰全搬过来堆在虫人附近,这一批数量不够献祭,留了一半继续晒在打谷场上以备不时之需。 在方便的位置摆好以后,抡起斧子劈开两只,殊途令的效果让我越砍越有劲,虫人受到刺激开始反抗。 虫人接触到骨灰不会受到伤害,但会出现短暂僵直,这几秒钟足够我劈开它们了。 这一批数量不算多,对骨灰的消耗却很大,这群虫人也不傻,知道群殴胜算大,不会一个个上,只能依靠扬起骨灰短暂控制它们。 还剩下三只的时候,提前准备的骨灰已经用完了,如果不是殊途令叠加起来的力量,估计没法一斧子抡圆干掉三个。 全部干掉以后,腿上的红布条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手里的斧子非但没有卷刃反而更加锋利了,斧柄也浸染成了暗红色。 “老簿,你看这斧柄上的花纹,跟那半把梳子上的有点像啊。” “都是兽面纹,可能有联系,具体说是什么联系我就不清楚了。” “真想拿回去让院子里的狴犴浮雕看一眼,没准是它家亲戚之类的。” “李卢斯能让你带出去的就见鬼了,借贷人这组织听着就唯利是图。” “说的是啊,抠门就算了,趁我不注意绑了一身吸血水蛭在我身上。” “老簿,如果这些红布条在我眼里是布,在别人眼里真是吸血水蛭怎么办,那我看起来岂不是跟那些虫人一样了。” “咱能不说这个吗?一起嘲讽两句就算了,别再给借贷人出主意了,这东西是加剧你那恐怖的思维了吗?” “不是我乱想,这几件事貌似真能连在一起,借贷人明显是想让我体验一把倒金字塔台阶图画里的人所做的事。” “我现在有半把梳子当作信物,气息上散发着怨气,身上缠着需要献祭的红布,跟虫人身上的毒虫类似。” “而且李卢斯说过,这些红布属于一个女人,哪个红衣女鬼怨气不大,这怨上加怨,再搭配上手里杀气腾腾的斧子,在别人眼里就是恐怖的怪物啊。” 老簿听完后,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他知道我快变成怪物了,从那对红白女鬼的村子开始,老簿一直在幽默化我的恶行。 “华鸢,我不想讨论这个,但是目前状况下,如果有像柴氏兄妹的那样的同行进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没通知任何人真是万幸啊。” 借贷人的实验内容总是让人毛骨悚然,这次同时碰上两个,难以招架中了他们的奸计,搞成这副模样让我自己都难以接受。 劈砍虫人时那种丝滑的手感,竟让我一时忘了这些东西曾经是人,疲于奔命的过程经常让我想不起来这是干啥的。 难道在公交站牌感受到的那些只是诱饵? “老簿,你记得提醒我去找关于被绑架女孩的线索,不能只想着逃命脱身。” “你已经快要把这个忘了吗?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刚才那个斗笠怪人指完方向朝左边第二个路口走了,刚才延缓红布条的侵蚀要紧,现在得赶紧追过去了。” “我意识还算清醒,也没有那么严重,刚才注意力都在虫人身上,还真是忘了留意斗笠跑哪去了。” 红布条加上斧子带来的压力,让我一时忘了斗笠怪人的事,完成第一波献祭后,身上轻松多了,穿过路口以后很快看到了斗笠怪人的身影。 红布条暂时代替笼影赋予我极高的敏捷力,在墙头屋顶如履平地,与斗笠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仔细观察后感觉这不是借贷人本体,只是个分身罢了。 我一路追着它来到上次的石头保护圈附近,眼看着它走进圈里,跟原本在那打坐的斗笠怪人合二为一。 “又是这,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这家伙的分身可真不少,上次出现的一百多个估计也是它搞出来吓唬人的。” “华鸢,这家伙跟胡广舟的弟弟会有联系吗?虽然两个弟弟都去世了,生前诞生了业像,去世后被拿来做成怪物也不是不可能。” “借贷人应该有那样的技术,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果胡广舟的弟弟诞生了业像,怎么可能轻易的在外地去世。” 眼前的家伙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它周围的保护罩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现在有半把梳子,能否靠这个穿过保护罩。 没有跟老簿说明,直接快步走了过去,不出所料,在老簿震惊的目光中,我拿开了那家伙的斗笠。 “光头?这家伙出家了,合理也不是那么合理。” 我蹲在它面前问了个困扰很久的问题。 “哥们,你剃光头能防止被斗笠啃头皮吗?没有头发垫着应该会更疼吧。” “华鸢,你这都问的些什么呀,这是重点吗?” “别急啊老簿,这些斗笠的作用应该和数据硬盘差不多,只是接入方式有点暴力,如果能舒服一点,剃个光头读取一下他们的内容也不是不行。” “没准还能挖出他们的核心代码给你抄一下。” “不用了,谢谢。” “不过读取记忆的计划可以尝试,问题是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有反应,斗笠里真的有重要信息吗?” “没反应才是正常的,系统存在硬盘里被拔下了直接死机合情合理。” “上次探索记忆时差点出事,这家伙的斗笠里肯定藏了更加劲爆的信息,你现在的身体顶得住吗?” “我现在跟它们是差不多的存在,正是探索的好时机。” 我把斗笠怪人挪动了一下位置,让开半个身位给我腾地方,老簿通过我顺利进入保护罩,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准备好了吗?我可要接入斗笠硬盘了。” 第156章 梳面蜜语 “等等,先别着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发现特殊痕迹了?” “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完全没有其他势力的打扰。似乎整个镇子只剩下斗笠怪人和你。” “我只是觉得盘坐在地上的斗笠怪人很奇怪,刚才挪动它的时候隔着衣服能感觉到温度,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簿的劝告多少让我有点犹豫了,来回观察手中的斗笠,里面的图案与上次不同,并非两只准备合拢的手。 手掌图案变成了兽面纹,造型与那半把梳子上的图案类似,只不过斗笠上面的更威武,严肃中透着一抹温情,像是动物舔舐幼仔时的神情。 图案没有上次那么凶狠,副作用可能也没有上次那么强烈,戏称它是个硬盘不过是安慰自己的一种说法,这犹豫了一会开始有点不敢赌了。 “老簿,如果不去尝试进入斗笠幻境,直接去找那个神秘的借贷人,有可能找到吗?” “希望渺茫,他不愿意自己出来,我们在这个镇子上找一辈子可能都找不到,最多是在喷上更多虫人完成献祭。” “李卢斯肯定想人我干掉更多祭品,逐渐沉沦在劈砍的欲望中迷失自我,属于常规诱导手段了。” “还有不常规的?” “当然有啊,但是这地方我撑到美人计也没用,大概率对不上我的喜好。” “原来你在等美人计呀,等会就来一只上半身蜈蚣蝎子毒蛇,下半身一双美腿的虫人,再给你制造个幻觉,让你看不出它上半身是虫子。” “有你老簿的提醒,我只摸它下半身,如果上半身的虫子敢咬我,直接给它砍成半截,做成展示裤子的模特假人。” “还算是有点良知,没有做出那种不嫌弃下半身直接用的恶心事。” “老簿,你这怪恶心的,总不能这也是学我的吧,我有这么心狠手辣?” “难说。” 果断结束跟老簿的扯皮时间,端着斗笠,那种大圣戴金箍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要拯救的人早已经消逝了,这一切是为了还她们一片朗朗晴天。 我将斗笠平稳的戴在头上,老簿扶住我肩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这次果然跟上次不一样,戴到头上好一会也没有幻觉出现。 “老簿,该不会是我想多了吧,这可能就是个普通斗笠,没有存储录像信息。” 老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在一阵闪光中消失了,是天空在打闪,随后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传来,空气骤然变得沉闷,周围好似摆着十几把烧开水的茶壶一样。 这样闷热的环境中我浑身缠着红布条,汗水像鲜血一样流淌,燥热加上蝉鸣声让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对比上次的骨爪挠头,这次的环境变化折磨力度更大,借贷人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做实验的机会,上次只是幻觉,这次幻觉拥有了真实反馈。 “在这么研发下去,借贷人迟早能把剥灵狱做成某种压缩空间,通过自定义里面的内容,完全可以做成超级剧本杀。” “想赚钱的时候,拿简易剥灵狱当体验项目,碰上合适的目标直接在里面解决,跑路之后根本没法追查。” “这帮畜生如果敢用这个绑架妇女,我变成恶鬼也不会放过它们的。” 湿热的环境让我止不住的想咒骂借贷人,原本的石头圈和两旁的房子这会已经热化了,地面是黏糊糊的。 周围的环境简直是快要被煮沸了的沼泽地,淤泥没过脚踝,每一步都格外艰辛,蝉鸣声逐渐被蚊虫振翅和毒蛇吐信子的声音所掩盖。 “真变成原始丛林了,有建议借贷人是真听啊,我说是玛雅金字塔,它们真的搞出了原始森林。” 不知走了多久,在沼泽边发现一棵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大树,这棵树有倾斜角度,可以顺着爬上去观察一下远处的情况。 爬树之前再三检查树冠上的情况,以防有花豹之类的猛兽在树杈上埋伏我,有倾斜角度的树确实好爬,很快到达了树冠顶部。 探出头来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前方等待我的不是玛雅金字塔和血腥祭台,是一座现代化程度极高的大学校园。 我慌忙从树杈上荡悠下来,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路上发现了一个小竹筏,撑着竹筏顺流而下进入学校喷泉池塘的感觉真奇妙啊。 我从池塘边上岸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学生的怀疑,毕竟是录像回放,做出怎样离谱的操作估计都不会影响到周围。 在路牌的指引下来到历史学和昆虫学的教学楼前,两门学科在一栋楼上,从校园到教学楼里处处透露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校园和教学楼内的设备看起来都很高级,但是路上的学生却没有一个在玩手机,拿着普通的纸质笔记本和课本在路上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衣着还算现代,我都以为自己穿越到近现代校园了,怎么可能有学生不在路上看手机的,戴耳机的都没有。 如果只是单纯的录像,那应该是按照一个时代的东西来构建的,这地方明显是被借贷人加工过了,是按照借贷人的喜好搭建的。 “不喜欢学生玩手机,看来是个有傲气的大学老师,除了科研以外,对其他事物不怎么在意。” 教学楼一共八层,一部电梯都没有,靠着双腿硬是爬到七楼历史办公室门前,这间办公室占了半层楼那么多,是这栋楼上最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上锁,转动门把手就打开了,每张办公桌上摆放的都是大头显示屏的电脑,鼠标都是下面带个滚轮的那种。 开机以后,里面的操作系统是最新的,爬楼过程中见过太多类似情况了,这地方出现科技树点歪了的情况,我甚至觉得很合理。 神秘借贷人的真实姓名我无从得知,挂在办公桌前的姓名都是用大写首字母代替的,想从这里获得具体姓名是不太可能了。 巡视一遍后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发现一只蝉的模型,模型后背反射紫光,在这间办公室相当扎眼。 来到这张办公桌前,我没有去翻看电脑,在文件夹和抽屉里乱找一通,发现了几张排课表,上面的人名也是用首字母大写代替的。 电脑里的用户名更是如此,只有两个大写字母c让我怎么判断具体叫什么,只得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屏保程序自启了也没有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各种历史人物图片自动切换着,我有些不耐烦,正当我准备关掉时,一张闪过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马上从图片库里寻找那张图,终于是顺利找到了,作为隐藏文件不显示,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屏保程序里,多少有些刻意留线索了。 这张图片上是一把梳子,大概率就是我怀里那半把的完整版,只有一面,梳子上写着。 “陌上人如玉!” 第157章 公子世无双 “跟另外半句连起来形容郎才女貌,有般配之意。” “多谢夸奖,但是未经主人同意,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可不好。” 声音从面前办公桌的音箱里传出来,我可以确信那个借贷人已经离我很近了,距离近到额头贴在斗笠帽檐上。 我瞬间从幻境中脱出,借贷人已经拿着斗笠盘坐在我对面了。 “没想到他们还会绑架男人。” “是啊,我也没想到,经过一番残忍的盘问后我才知道,绑架团伙里有个女人被业像同化了。” “女人给业像留下了执念,居然是抓个漂亮男人供她把玩,真是荒谬至极。” “估计跟你发现我是个女人时同样荒谬吧。” “震惊肯定是有的,看到抽屉里有几包卫生棉的时候,已经想通了大半,你的手段没有我碰上的另外两位借贷人那么残酷。” 一个女人不会用刻着凶猛兽面纹的梳子,可惜梳子本身也不符合大部分崇尚阳刚的男人,只剩一种可能,这对情侣都属于中性,阴阳杂糅模糊。 “请问你是历史专业的老师吧,另一位是昆虫专业的学生?” “我不赞同师生恋,这一点你应该能从那个学校里看出来,他也是老师,刚进入昆虫专业任教,他的办公室在六楼,我们经常能在楼梯上碰见。”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借贷人已经不再伪装成烟嗓,恢复成印象中的大学女老师的声音,威严中带有些许慈性。 第一次在这遇见它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它身形明显要瘦弱一些,跟李卢斯和林教练的体格差不少,之后发现它被这里的另外两股势力掣肘,能力也要差一些。 当时只觉得可能是个新加入的借贷人,为了对应上火骸的外形才显得消瘦,如果当时能认出是个女人身,或许很多事情能想的更明白些。 倒金字塔里的图画刻意将人物画的粗糙,估计也是为了延缓被认出来的速度,现在跟借贷人面对面也无法完全相信它能屠村。 “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屠村的。” “当然是在你和上一位屠村者的帮助下完成的。” “上一位?金字塔楼梯图画上的不是你?” “只是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这地方怨气如此巨大,屠村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不过愿意帮我的就那一位。” “我身上这些红布条当时也在你身上?” “当然,在我身上的时候很快便得到了满足,你砍的那批血肉太少,估计她只能吃个三分饱。” 红布条的献祭标准果然不跟数量有关,每一根布条都渴望被鲜血浸染,只恢复了半副皮囊的虫人塞牙缝都不够。 在斗笠中观看录像这段时间,已经把第一批献祭的能量用完了,失去血色的布条已经蔓延过膝盖了。 注意到这点的我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立刻被借贷人捕捉到,即使它藏在兜帽里,我也能感受到它那张阴笑着的脸。 “别紧张,等会你想不砍都难。” “不好奇我刚才提到的帮手吗?那里面可是有你的份,到现在还不问,真是沉得住气。” 现在我不关心帮手里面为什么会有自己,将心比心,我身处在那种环境里,突然做出屠村之举也不奇怪。 在成为一名看事的咨询师之前,我已经有些忍受不了自己冲动暴躁的性格,偶尔会在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乱拍桌子。 当前我把大量精力用在控制自己上,想尽办法不让红布条和斧子夺取心智,即使没有因为红布条失去血色而恐惧,马上也会因为表情扭曲被察觉。 “拿上斧子绑上红布的那一刻,我已经预想到你们会通过某种方式让我参与到那场屠杀里,很可惜,即使我作为行刑人砍杀了大部分村民,我也是不会崩溃的。” “你们想通过幻象影响我的方案也该停一停了,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正义,我也是可以为了自保做出任何事的人。” “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所说的这两种人都具备通过借贷人初选的资格,相较于腐化你,其实我们对老簿更感兴趣,它可是你的浓缩版。” 从借贷人口中听到浓缩版这个词的时候,大脑停转了一段时间,这样的说法也算合理。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老簿到底浓缩了我的哪些特征,这些特征在改造怪物方面有何优势,反推回来或许能找到击败怪物的方法。 长时间的走神让借贷人有些不耐烦了,可能是职业病吧,看见走神的学生总是很愤怒。 “从刚才就在发呆,你最好是被红布条勒的太紧了,我可不会让态度不端正的家伙,安安稳稳的活在这里。” “这位老师,麻烦你认真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安安稳稳,这地方什么时候安稳过,除了稳定节省建模导致的场景重复,还有什么是稳定的。” 借贷人露出的半张脸上,是那种被学生问到刁钻问题时的神情,新入行的借贷人还是少了些稳重,这样的神情,我一次也没在林教练和李卢斯脸上看到过。 戴着兜帽不敢完全露脸,估计也是有这部分自知之明的。 “重复的村子,被困在这的女孩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在她们眼里一切都是重复的。” 我不打算给借贷人狡辩的机会。 “只是在这几个村子里吗?” “世上的女人一生有三大劫难,从作为女婴降生在这个世界开始,她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 “成年之后,绝大多数女性都逃不出一场名为妻子的梦幻绑架,有爱尚可,无爱便是枷锁。” “最后身为母亲,将生命幽微的光芒寄存在胎儿身上,自己走回黑暗的角落,用血肉凝结成一尊圣像。” 借贷人听到我这段奇怪的话后,不自觉的退了几步。 “有些信息是可以告诉你们借贷人组织的,我至今为止都是单身,可不只是因为没人要,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旁人根本理解不了。” 身上的红布条被我突然爆发的怒气灼烧得松动了不少,逼近大腿根的褪色蔓延也停止了。 借贷人显然是没有算到这一点,脸上平添了一些丢失筹码后的紧张,在远处偷窥的李卢斯甚至都露出了破绽。 李卢斯在瓦片碎裂落地前退回了阴影里,面前的借贷人压低兜帽,朝李卢斯消失的反方向逃走了。 他们消失后,老簿重新出现了。 “你刚才的气势也有些举世无双的感觉,是受到另外半句诗的启发了吗,突然说了些我都感觉很有味道的话。” “老簿,那不过是些庸人自扰的怪话罢了,跟那些半夜黯然神伤时想出的话差不多。” “我没这么觉得,说的挺好的,即使你真的因为这个不婚不恋,我都能理解你,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是在逃避责任,但至少我觉得这是负责的表现。” “你也是我的一部分,或许有朝一日我真的能理解自己。” 事情不会因为借贷人的逃跑而结束,我得去找出那个参加屠村仪式的机会了。 第158章 入场仪式 “忘了问名字了,那两个c能代表什么。” “估计刚才那场面,你问了也白问,看在她做过大学老师的份上,代号为c教授。” “老簿,你这代号一出来,这的鬼怪都得变成病毒暴君,生化味太浓了。” “那你有什么高见啊?” “就叫这个吧,也符合它们爱做实验的本性,这里的怪物和环境确实有生化内味。” c教授被我几句话吓得有些匆忙,在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循着痕迹追到一户宅子门前,这家门口的摆设很奇怪,只有一只缺失牙齿的石狮子在大门左侧。 “这地方看着眼熟,但是这石狮子是第一次见,老簿你对这有印象吗?” “几个村子都长得差不多,这个镇子也不过是多个村庄的集合,到哪都一样,你看着眼熟并不代表曾经来过。” “关键在这头石狮子上,一只被拔了牙禁锢在原地的狮子还能做什么,这寓意太明显了。” “c教授根本不打算藏着掖着,在她的地盘上明牌也打不过。” 老簿一直紧盯着石狮子,我也跟着观察,狮子的两只眼睛没有特意刻画,但是看久了感觉要从眼里渗出怨气了。 “老簿,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拿出半把梳子放在石狮子嘴里,电影一般都是这样推进剧情的。” “这能当电影吗?之前跟c教授对话的时候,她根本不在乎你这半把梳子,可能只是个提示线索,用完就失效了。” 我有点不信邪,还是从怀里拿出来往狮子嘴里塞,不管我怎么调整方向,石狮子都没有反应。 “还真是个装饰品啊,麻烦下次买个质量好一点的,别做成能触发剧情的样子,白费力气。” 来到大门前使劲敲击门环,通过回声能听出门后面比较空旷,从外面看不像是个三四进院的大宅子,围墙上不见雕花,感受不到贵气。 敲门没有回忆,只好扒在门缝上往里看。 “看错了,门缝在右边,你看的应该是条裂痕。” “裂痕有这么光滑吗?” 突然警醒,再次从怀里拿出半把梳子,把光滑的梳背对准裂痕,像刷卡那样划了一下,门后的机关开始运转。 “还真是个刷卡门禁啊,借贷人的脑洞就是不一样,正常人谁能想到梳子当门禁卡用。” “你这不是想到了吗?” “你看我像正常人吗?” 红布条褪色到了大腿根,速度是减缓了,但没停下来,现在我像是个缠了一半身体,另一半身体还在冒血的木乃伊,估计那对红白女鬼看见我也得害怕。 门开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回声空旷了,里面不是古宅三进院落,是一个类似大会堂的地方,感觉像是买了票进来听音乐会了。 “外面场景偷懒全靠复制,里面做的倒是很精致。” “华鸢,折叠椅上没有座垫,这也能算得上精致,是想让观众站着看吗?” “估计是个装饰,没想让人真的坐下看。” 顺着观众通道走到头,来到舞台下方,舞台距离地面至少有两米高,没有梯子很难爬上去。 “反正也没人看,我这普通票换成包间票也是可以的吧。” “老簿,你也四处找找,看从哪能上二楼包间,最靠近舞台那个应该能直接跳到台上。” 看到这个地方,几个月前的一些不好回忆重新涌上心头,感觉当时被我做掉的老康等人,似乎在这附近看着我。 罪孽感还在,证明我还没有被完全侵蚀,红布条已经褪色到腰部了,得在彻底褪色之前赶上屠村仪式。 老簿找到了去二楼包间的楼梯门,门上的挂锁也挡不住前进的路,抡起斧子劈开了门把手,踹开门冲上楼梯。 二楼每个包间都是敞开的,路过的时候能隐约感受到几个熟悉的人影在看我,我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这。 走到头是一间关闭着的包间,斧子抡到一半被老簿制止了,差点闪了我的老腰。 “干嘛呀老簿,这门也不是你家的。” “华鸢你看清楚,门上没有锁,别白费力气,直接推开门不行吗?” 扶着差点受伤的老腰把门推开,里面放着两把舒适的座椅,中间的桌子上还有水果和饮料,为了补偿老腰决定先歇一会。 “红酒瓶里灌果汁,真健康啊。这芒果真大,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芒果了。” “跟商业街上的水果摊一样,你想吃就吃吧,骨灰点心都尝了这算什么。” 老簿还是懂我的,知道我想在大战前补给一波。 熟透了的芒果很好剥,里面的果肉酸甜可口,再喝上一口苹果汁,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大鱼大肉,零食点心,都算不上我的最爱,这口糖水才是灵魂伴侣。” 整瓶苹果汁都被我喝完了,没尝出是哪的苹果,不过也无所谓了,出去以后大概率是找不到同品牌了。 站在围栏上测算了一下距离,这间包房应该是最贵的,从这里往舞台上看,拿个放大镜能看清台上演员的皮肤状态。 找到合适落脚点以后直接跳了下去,落地后周围突然黑了下来,从台上往下看,只能看到红彤彤一片,那些没有座垫的座椅仿佛变成了和我一样缠着红布的人。 黑暗的台上传来推动桌椅的摩擦声,几秒后一张散发白色荧光的长桌出现在台上,距离我只有一米不到,长桌后面没有配备座椅。 “一视同仁,演讲的也没有椅子坐。” “华鸢,你刚才听见没,桌椅挪动声里夹杂着拖拽金属的声音,这桌腿上也没有金属固定器。” “我没听见,你感觉那是个什么声音。” “像是斧头拖地的声音。” 我用手里的斧头模仿拖在地上的声音,老簿确认跟他刚才听到的一样。 奇怪的事发生,我结束模仿后,那声音并没有停止,虽然我什么也听不见,但从老簿指向对面的慌张神情里能看出,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了。 按照老簿所指的方向,我举起斧头严阵以待,准备配合老簿的手势迎击敌人。 等了许久老簿都没有发出行动指令。 “华鸢,声音到你面前大概七步左右的地方停止了,我现在也听不到了。”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我先前迈出四步,垂直朝前面砸下斧头,感觉到劈空以后,立刻借助惯性朝右半身抡了半圈。 斧头探出舞台的那一刻撞到了什么,卡在空中不动了,反作用力震得虎口疼。 更要命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立在台下的座椅,此刻已经堆成小山要爬上舞台了,斧子就是因为命中了冲在最前面那个才停下来的。 没有手臂,裹着红布袋,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的怪物依靠搭人梯的方式往上面爬。 等我回过神来准备跑的时候,整个大会堂都消失了,我回到了院子门前,只不过这次是在大门顶上,活动范围非常狭窄。 在不远处,数不尽的红布袋蜂拥而至,屠村仪式开始了。 第159章 斧头噬人魔 “该是这样的展开吗?虫人套了红布袋卷土重来吗?” 这个场面第二次遇到还是觉得很恐慌,上次有猫和毒植物,这次只剩下一柄斧头了。 门楼上的小平台是个三米乘三米的正方形区域,红布袋只从正面往上爬,由于没有手臂,行动较为迟缓,只能算是被后面来的往前推着走。 用斧子砍开几个红布袋后,发现里面包着的都是肠子一样的东西,只能从颜色上区别它们。 我这辈子没有像此刻一样讨厌红黄绿这三种颜色,每一个布袋被劈开以后,直接爆出一捆肠子,几次险些缠住斧柄拔不出来。 即使在殊途令的帮助下全部解决了它们,这海量的肠子也得把我活活恶心死,更何况根本看不到头,红布袋一直从三个街口涌出来。 “老簿,这样一直砍也不是个办法,一定有一个类似刷怪笼的地方藏在某处,找条宽敞的路先杀出去。” 老簿很快锁定了右边的街口,那个地方出现红布袋的频率是最低的。 我踩着肠子和碎红布混合的垃圾堆滑了下去,这个街口的红布袋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我推到了一片,跨过它们冲了出去。 红色浪潮紧跟在身后,布袋压布袋碾碎了沿途一切阻碍它们的东西,在大路上走迟早要被卷进去。 老簿找到了一条只能侧身通过的小路,我几乎是摩擦着下巴快步通过小路的,说是条路,其实最多算是两家房子之间的缝隙,红色浪潮很难冲进来。 暂时避开锋芒以后,一刻不敢歇息,对看到的每一家院子进行搜索,先挑脚印多的检查。 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另一边布袋滚动的声音,估计很快就会来到我这边,眼前这条街上一半的院子门前都是乱脚印。 搜索第一家时没有发现异常,从第二家开始我忽然明白了c教授的意图,这帮借贷人的连环计真够阴毒的。 从第二家开始,院子里出现了背身绑住手蒙住眼睛的村民,他们的嘴被缝了起来,只能发出呜咽声。 更诡异的是绑住他们双手的绳子,另一头在里屋的门栓上,村民相当恐惧身后的东西,拼了命的往前跑,被绳子拽倒了也会立刻爬起来接着跑。 在我的视角里,村民身后只有那根连着门栓的绳子,没有任何怪物在追赶他们。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我面前,村民看不到也听不到我,无法用言语或者手势让他们停下来,但是他们不停下来,我就无法打开屋门进去找停止红布浪潮的方法。 这条街上的屋子都形同砖块一般,除了一个门没有其他入口,斧子砍在墙上和砍在绳子上一样,一道裂痕都留不下,反而震的虎口生疼。 “读书人阴险起来就是不一样,没想到真正的屠村仪式从此刻开始了。” “华鸢,借贷人的场景复现已经不借助录像了,通过这种形式复现出当年村民被追杀时的模样,用别出心裁来形容都是委屈它们了。” “我提供的帮助原来是负责堵截村民,c教授在后面追,我在前面堵,怪不得一个活口都没留,祖传的擅长夹击。” 我岂能随了借贷人的心意,阻止他们不一定要干掉他们,只要限制他们的行动能力就行,用斧背敲击他们的膝盖,迫使他们跪在地上。 拉回其中一个就能打开房门,推门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对,回头望向村民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重新站起来了。 老簿察觉到了什么,飞身挡在门前。 “先不要进去,村民短暂失去行动能力以后是可以进屋,以他们这个恢复速度,你进屋后怎么出来,这门可是从外往里开的。” 通过门缝能看见,绳子不是系在门栓上,而是长在门栓上,两者几乎是完全融在一起的,如果我刚才贸然进门,逃跑的村民向外拉扯,我必然会被关在屋子里。 “门缝只能看见里面的门栓跟绳子的另一头长在一起,里面黑漆漆也不知道有什么陷阱。” “能让村民如此害怕的估计不是陷阱,屋子里大概率是某种怪物。” “这家不行就换一家。” 在我刚准备离开屋门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这次老簿没听见,我感觉这应该是老簿说过的,斧子拖在地面上发出的摩擦声。 翻墙进入下一家后,我把听见摩擦声这件事告诉了老簿。 “华鸢你刚才听见摩擦声了?你能确定是斧子拖在地面上的声音吗?” “可以确定,这个声音我又不是没实验过,在那间屋子的黑暗里,一定有个拿着斧子的怪物在等我。” “如果每家都有一个,这法阵还怎么找啊。” 刚进来这家的村民配置更为离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婴儿的脐带居然连在妇女的肚子上。 这三个的造型逐渐接近怪物的外表,c教授提前预料到我会因为村民的人类外表下不去手,在第三家就已经开始妖魔化他们。 我没有急着下手,而是贴在门上偷听屋内的动静,这姑且算是偷听吧,屋里的东西在我靠近门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朝门口移动了。 砰的一下,突然响起的拍门声吓得我后退了几步。 “这家也有拖动斧子的声音,每家都有,那是不是进任何一家都无所谓了。” “听起来另一条街上的红布浪潮滚动速度变慢了,红布袋只是想逼迫我们来到这里,估计在我们长时间不做事的情况下才会继续涌过来。” “华鸢,c教授这样安排真的有意义吗?即使我们解决了村民,屋里面的东西依然能够威胁到我们,那我们解决村民还有什么意义?” “老簿,或许解决村民的不该是我们,截杀算是一种帮助,把人堵回去也是一种帮助。” “你是想把村民扔进去试试屋里到底有什么?” “还有其他办法吗?这就是c教授想要的结果。” “华鸢,这不就随了借贷人的意志了吗?还不如你直接一斧子下去给他们个痛快。” “别急啊老簿,这不是还有条绳子在外面吗?” 老簿看了一眼绳子明白了我的意思,让村民去探路,在危险吞噬村民之前把人拉回来,作为诱饵引屋里的怪物出来。 妇女带着孩子不方便,我只能委屈小女孩了,我把小女孩扛在肩上,她挣扎着想要逃走,做畜生的感觉快被我体验完了。 推开半扇门把女孩送进去,她蒙着眼找不到方向,跌跌撞撞的走进黑暗里,在摩擦声停止的瞬间,我用尽全力猛地把女孩拽了出来。 我知道小女孩是幻象,但必须竭尽全力。 两道红光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中杀了出来,我把女孩抱在怀里躲到门旁边,怪物的冲击力把两扇门撞飞出去,连带着怀里的女孩和我自己飞出去老远。 我撞到院墙上停下来摔在了地上,怀里的小女孩和另一边的妇女同时消失了。 站起身后看清了怪物的样子,那是个用红布袋包住脑袋手持斧头的小巨人。 “说好的降妖伏魔怎么变成生化大战了!” 第160章 赤浪魔舟 “华鸢,c教授不装了,那就直接跑,把这玩意引去红布袋那边。” 意外快我一步发生了,小巨人手里的斧子成了摆设,胸口裂开一道口子,岩浆从胸口滴落,掉在地上长出一朵黑色的菊花。 黑菊绽放后立即凋零碎成灰渣,之所以我能观察到这一切,是因为小巨人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花败后的灰渣铺满了它的脚下。 如同一头得了肺病的黑熊,佝偻着站在我面前,从胸口的裂痕里喘着粗气,随时可能吐出某种危险物质。 小巨人用一把断了半截的斧头当作拐杖撑在地上,缓慢调整头部试图对准我。 一瞬间我立刻反应过来,只是间隔了几步远也要瞄准,头部当作标尺,将胸口对准我。 在我侧身躲开的同时,一发灼热黏腻的炮弹从身边划过,胳膊上的红布条被烧断了几根。 相对于这次攻击而言,胳膊皮肤上的麻疹更加触目惊心,烧断的那几条刚好是褪色的,以此类推可能腰部以下的皮肤都长了麻疹。 在我逃出院子的路上,红布条可能意识到暴露了,从其他位置挪过来几条包住了胳膊上的皮肤,动作缓慢的有些敷衍。 顾不上这些了,提着斧子来到街拐角,等候已久的布袋潮倾泻而出,冲击速度远超跛脚的小巨人,我被这股浪潮逼退回来等待它们相撞。 这个过程不算漫长,大概只用了躲避一次灼热火球的时间,火骸的变种遇上虫人变种群,完全没有我登场的戏份。 小巨人的第三发火球命中了我身后的红色浪潮,烧开了一道豁口,喷涌出的三色肠子被高温烧成了黑色。 我是不敢去闻那个味道的,五感逐步变异,如果恰好错闻成了某种食物的气味,流下几滴口水就很难堪了。 破掉的院墙还是比较容易爬上去,小巨人不冲刺的时候行动比较缓慢,把头转过来的瞬间已经被红布袋淹没了,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 小巨人的身体硬度果然比其他物品强很多,这东西代表着c教授的实验水平,仿佛一块礁石般迎击着浪潮冲击。 直到红布袋把整条街道塞满,从围墙破口处涌进院子,小巨人依然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经过它的红布袋被胸口处的高温点燃。 烤熟的肠子味飘满了整条街,不闻也得闻了,这股气味非常刺鼻,间接证明我的嗅觉还没有变异,能闻出这是干烤烂肉的气味。 闻一会觉得非常恶心,干呕了一会后察觉到了奇怪的一点,小巨人的肩膀已经露出来了,背上的蓑衣被红布袋刮掉以后是几个鼓起的脓包。 几条相连的街道形成了某种循环水道,意外从破口涌进院子的红布袋也基本退了出去,它们无视了我。 不远处的小巨人已经浮出了水面,整个趴在红布袋上,任凭脚下的红布袋翻滚畅游。 “老簿,这两者是不相融吗?小巨人变成一艘浮在水面的船了。” “它现在背对着我们,是个好机会,跳上去看看是不是船。” “背上长着那么多脓包你看不见吗?” “华鸢,你应该比我早发现呀,几个脓包放在一起不像你的游戏手柄吗?” “老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个意思,暴起的青筋像是围成了一个圆盘状的区域,这我得过去按两下。” 小巨人的位置离我不算远,红布条褪色到了胸口,还有一点浮空的作用,全力一跳成功落到小巨人的背上。 落地后立刻用踩了两脚最上方的脓包,小巨人真的开始往前走了,我踩住那个脓包,小巨人的速度开始变快。 我把斧子伸进红布堆里,借助小巨人前进的动力,划开旁边的红布袋,身上的红布条也在逐渐恢复成鲜红色。 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脚踩怪物在另一群怪物里顺水行舟,收割着下方的赤浪,把怪物当作自带动力的孤舟。 拐了几个弯,一件蓑衣挂在了斧子上,这原本是脚下怪物披在背上的,领口处有一行黑字。 “斧头噬人魔四号?” “它是第三号,那一号和二号呢,这只人魔是从第三家院子跑出来的,那一号在哪?” “华鸢,我们去的第一家未必是序号上的第一家,或许在对门也说不定,甚至有可能序号是乱排的。” “有可能,毕竟去餐厅吃饭都有可能是随机叫号的。” “周围烧着的烂肉一定很难闻吧,你怎么还有心思想吃饭的事。” “刚才吐了几口都是黄水,喝的那瓶饮料估计已经吐完了,肚子空了。” “这种情况去哪找吃的,拉下领口看看红布条恢复了吗?准备跳船吧。” 两种怪物同时停止了对我的攻击,变成了划船游戏,这太不合理了,如果c教授因为我看破了它的诡计而选择摆烂,那我以后真的有点瞧不起借贷人了。 一计不成再接更多连环计才是借贷人的风格,所以这次找位置跳船显得尤为重要,附近几家院子看起来区别不大,每家屋子都没有窗户。 选了最小的一家跳了下去,这家从院门口到屋门口只有两米远,最多放几盆花养着,作为战斗场地实在太小。 这个时候要尽量避免进入空旷的地方,那些一看就适合当作决战舞台的地方都不能去,大会堂的教训才过去了不到几小时。 这么小的院子出现村民幻象也跑不远,这次随便它们怎么跑,我不打算进屋,坐在一口倒放的水缸上休息片刻。 偶尔能看见几个火球从院子上空飞过,四号人魔还在尝试攻击我,隔着一道院墙也不怕这个失败品能成功。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找了一处顶部有葡萄架遮挡角落蹲着,灼热的液体洒到身上,看见长满麻疹的皮肤怪难受的。 眼不见为净,希望完成一波献祭后麻疹能消下去。 外面有滚动着红布袋和喷射火球的噬人魔,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能睡得着,精神抗性再次提升,估计走出这里后,哪怕是碰上建筑工地大兴土木也能睡着了。 安稳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敲到第四次后,我迷迷糊糊来到门前,如果不是老簿出手摁住我,我可能真的要打开门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睡迷糊了,外面是什么在敲门,是那只噬人魔吗?” “那怪物手里有斧头还能喷火,有必要来敲门吗?” “外面都是滚动着的红布袋,一人敲一下这门也早坏了,会是闲得无聊敲门。” “平时遭遇突然的敲门声,心理上多少都是有些慌张的,更何况在这种环境下,门外根本不可能是人在敲门。” 门外的东西丝毫不在意我和老簿的谈话,四次一组,连续敲四组,声音不重不轻,这个节奏,给人一种喜事登门的感觉。 我朝门外大喊。 “是谁家结婚!” 在老簿惊讶的目光中,一张喜帖被塞了进来。 第161章 冰火情人劫 喜帖掉在地上,有个角烧焦了一块,对应的另一个角沾染着些许冰霜。 “华鸢,你怎么知道门外是送喜帖的。” “上次听见这个频率的敲门声,我损失了六百块,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收回份子钱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这怨气都被红布条放大了,别呛到我。” 平息了亏钱的怨气后,伸了几次手还是不想把它捡起来,全身每一个负责警惕消费陷阱的细胞都在警告我。 “干嘛不捡起来,怕这是个契约陷阱吗?” “c教授安排的是个无解的陷阱,不管我捡不捡起来,看见喜帖的那一刻,已经是见面三分情的局面了。” “红白对冲,冰火对冲,这张喜帖有多凶我根本不敢想。” “红白对冲?白在哪?” “新郎早没了,整个城镇就是一场巨大的白事现场,c教授迟迟不肯离去,难道不是为了那场永远办不成的婚礼吗?” “华鸢,你是想告诉我借贷人相信爱情?” “不管不顾的恋爱脑做起实验来才可怕,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这样的人难道不会想办法复活恋人吗?” “炼制成怪物,复活了又能怎样,还不如不见面,或者说c教授在研究某种能保留人性的怪物,真的能做到吗?” “喜帖上这一角冰霜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先把遗体低温冷冻,炼制人型怪物借尸还魂,太有科学怪人那味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想不到,没能让被绑女孩魂归故里,现在还要对抗生化怪人,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思索再三之后决定把喜帖捡起来,如果打开后能获得c教授的真实姓名,说不定能从进化碑馆里查到更详细的线索。 喜帖两个角有破损,拆封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里面的纸张是那种一碰就碎的老黄纸。 不出所料,c教授把喜帖名字的部分毁去了,男方名字是一片冰沙,女方名字直接被烧掉了,只留下了一个椭圆形的窟窿。 这个窟窿的大小刚好能容纳一只眼睛。 “透过这个窟窿能看见什么呢?” “拿起来试试吧,或许能看见想看的。” 我后撤了一步,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观察窟窿后的世界,起初一切正常,大门和院子里没有出现变化。 仰头看的时候,刚好一块白色的东西挡住了视野,翻转喜帖也没见到是什么粘在上面,再次举起来仰头朝天看的时候知晓了那是何物。 在喜帖窟窿的视角里,天空飘着白色的纸钱,而且是只飘在空中不落地的那种,类似于那对红白女鬼村子里旋风般盘旋的花瓣。 “我就知道这个镇子是场巨大的白事,c教授的想象力胜过林教练和李卢斯,只是能力上锻炼不足,如果不是碰巧来到这里,再给它些时间,绝对能孵化出一个超大型怪物兵工厂。” “华鸢,我不想泼冷水也得泼一盆了,我们来到这里似乎也无法阻止c教授把这里变成怪物兵工厂。” “如果能活着出去,起码把这个消息带给其他人,让他们有所防范,再不济也是个正当退休理由,敌人太强,选择明哲保身不可耻。” “华鸢,你还站在这里,我可没看出一点你想明哲保身的意思。” “能出去的时候犹豫了,没有后悔药只能往前走喽。” 在我拿起喜帖以后,外面红布袋滚动的声逐渐停止,搞了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送一张喜帖,那婚宴得凶到什么程度。 从门缝往外看,视野内的街道已经清空了,待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卸下门栓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院门。 院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两盏红灯笼瞬间点亮,迎亲的唢呐锣鼓声奏响,两排红布袋倒立着站在路旁敲锣打鼓。 不等我反应过来,披着蓑衣的噬人魔凭空出现抓住了我的胳膊,随后三只外形类似的噬人魔从身后的院子里走出来。 后三只噬人魔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抓住胳膊那只噬人魔直接把我抬了上去,她们并在一起的造型摆明了是在模仿八抬大轿。 “我是收喜帖的客人,怎么突然成新娘子了,c教授太不挑食了吧,想夺舍我可没那么容易!” 事情朝着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是因为我说了几句怪话吗?关于女人一生的评价不只是评价女人的,任何一个劳苦大众都可以代入。 c教授怎么说也是个历史学教授,文化程度和格局不可能比我一个敲代码的差,现在突然要拿我做文章不合理啊。 “华鸢,c教授突然调转矛头,背后的原因肯定不简单,如果不是有人来救你,那必然是借贷人组织来查它了。” “不好好做实验搞怪物量产车间,闷头搞复活恋人的秘术,被上面发现了,肯定不会饶了这恋爱脑。” 噬人魔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想挣脱只能自断手臂,拿着斧头的手根本使不上劲,直接砍不现实,心下一横准备慢慢割断。 第一刀下去就断了这个念想了,手臂上的红布条突然绷得很紧,斧子割了几下像是在磨刀石上打磨一样。 送亲的队伍已经开始出发了,在我挣扎着想放弃胳膊的时候,对角上另一只噬人魔抓住了我腿,手臂热乎乎的,脚踝冷冰冰的。 我此刻的处境对应上了喜帖表面一角烧焦一角冰渣的状况。 “老簿,这次我好像不用随份子钱了,搞不好还能收个三四十万彩礼钱。” “用三四十万买你这条命,我老簿第一个不同意,他们根本没有把我这个陪嫁放在眼里。” “赶紧想办法啊老簿,一会到洞房门口就全完了。”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拐了几个弯来到大路上以后逐渐停了下来,被限制行动后只能尽力抬起脖子观察前方。 在迎亲队伍的对面是另一支队伍,看不清领头的是谁,那支队伍里混杂着一些穿白衣服的生物,大概率是红事撞上白事了。 “红撞白,我能想到的都发生了,c教授在婚丧嫁娶上的想法还挺传统的,该有的场面一个不缺。” 老簿往前走了几步,他似乎看清楚对面是谁了,很快我也从声音中得知了对面是谁。 “华鸢,这才多久不见,怎么成新娘子了,用红布条当嫁衣未免太寒酸了吧。” “李卢斯,借贷人组织派你过来是为了站在对面说风凉话的吗?事情超出掌控范围,难道你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这不是带人来救你了吗?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还,这会不着急先商量下酬劳吧。” “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不定期的提供一些咨询师那边的动向。” “你倒是爽快,你觉得老簿能答应吗?” 老簿回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说。 “这种都是要签契约的,表面同意实际上做周旋的方法行不通。” “我表面上也不想同意,当间谍和当傀儡不都是被剥夺自由吗?” 我仰起脖子朝李卢斯大喊。 “你直接回去打报告吧,标题我都想好了,局面失控,请求关闭,重点观察对象阵亡。” 站在远处的李卢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东西朝这边冲来。 第162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李卢斯身后那些身穿白衣的不明生物气势汹汹,两排倒立着的红布袋见这阵仗停止了奏乐,不紧不慢变化阵型挡在前面。 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红布袋在摆好阵型以后,位于阵型最中间的红布袋突然爆裂,如同喷泉一般的红布袋在爆炸结束后喷涌而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再次形成红色浪潮,还未看清李卢斯那边是什么怪物,白衣服全员淹没在浪潮中。 为首的李卢斯迫于形势只能先跳到围墙上暂避锋芒,我不用抬起头也能看见它尴尬的表情,强龙惨遭地头蛇清扫。 “李卢斯,你就这点本事吗?你那群帮手还没看清长啥样就被踩扁了,面子上挂不住吧。” “损失些杂鱼罢了,如果不想晚节不保,自己赶紧想办法,借给你的东西别浪费了。” 红布条和斧子在这个时候能派上什么用场,手脚被限制住使不上力气。 “华鸢,你能感受到身上红布条的意识吗?让它们恢复到散开漂浮的状态或许能脱困。” “老簿,要是能让它们从我身上下来,我也不至于一直找东西献祭,这身红布大概率也是听命于c教授的。” “按照李卢斯所说,红布条至少是个中立单位,而且我发现自从你被限制住手脚以后,红布褪色的速度变慢了。” 仰面躺着的姿势让人很难观察到小腿以下的情况,如果不是老簿提醒,我已经开始忘了褪色的事情。 上次速度变慢是因为我说了些怪话,这次难道是因为我的遭遇吗? 我闭上眼睛迫使自己静下来,在身体皮肤上寻找感觉,过程中奇痒无比,仿佛有无数只白蚁在我身上打孔一样。 这种感觉难以忍受,想要去咬住斧柄强忍下来,咬了几下感觉舌头上火辣辣的,斧柄上的涂层是某种强酸物质,根本无从下口。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咬住胳膊,绑在胳膊上的红布条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舌头接触几秒后像是瞬间被人塞了一嘴的黄连,苦到想吐。 突然的味蕾刺激让我想到了什么,顶着恶心的感觉猛嘬了一口红布条,李卢斯之前说过这些布条也曾是一个女孩。 嘴里已经苦到没有其他味道了,头皮感觉轻飘飘的,眼前出现几根漂浮着的淡红色布条,我左摆头,布条也跟着往左飘。 稍加实验便确定了能暂时控制布条,在有限的时间里集中意志,操控布条绑在噬人魔眼上,然后找机会绊倒那两只控制我手脚的。 谨慎起见这两只不能同时倒地,那样我有可能被撕开,先让抓住脚踝的那只摔倒,双腿借力撑起后,再让另一只倒地。 在噬人魔失去平衡的瞬间,猛敲它的手指关节,顺利挣脱后朝反方向逃跑,等红布袋反应过来,我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了。 我不能回那户小院子,被用过的陷阱也是陷阱,凭借记忆往钟楼那边跑,清晰的记得里面是木质结构的环形楼梯。 经历过火骸的炙烤,再加上那群枯槁人影的踩踏,估计已经是岌岌可危的状态了,红布袋涌进来爬不了多高便会倒塌下去。 跟上次情况类似,我能看见钟楼,却只能七拐八拐距离目标越来越远,在拐过那个熟悉的弯道以后,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往钟楼。 我在前面跑,身后浪潮汹涌的红布袋紧紧追赶,四只噬人魔浮在浪潮之上,在它们追上我之前跑进了钟楼。 顺着楼梯头也不回的往上爬,到达楼顶平台时已经听不到身后的滚动声了,不仅是布袋滚动的声音,楼梯塌陷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喘了会粗气后从上往下看,红布袋像是一群信徒一样围在钟楼四周,四个方向上各站着一个噬人魔。 在我往下看的时候,它们也抬头往上看,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感觉十分不自在,噬人魔眼睛上布条已经消失了。 看着自己胳膊上露出的皮肤满是麻疹,那股苦过黄连的味道再次翻了上来,靠在墙边止不住的干呕。 “这感觉不对劲,这也是体验的一部分,怀孕初期的明显症状之一,干呕恶心,c教授也太变态了吧,到现在还想让我接着体验。” “华鸢,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推理,c教授的新郎在夺舍你的时候,一定比生孩子分娩要痛得多,估计有十五六级那么痛。” “老簿,估计那个时候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不到十三级我就得昏过去,在睡梦中看到的那片黑暗虚无也是借贷人阴谋的一部分,估计那里就是它想关押我的地方。” 钟楼下的红布袋聚集到足够数量以后,开始一层层的搭建人梯,噬人魔借助堆砌上来的人梯逐渐爬了上来。 早已复位的铜钟在这个时候该发挥作用了,借助吊索将铜钟倾斜过来,滚到边缘处,这次不需要它响,而是当作一个滚轮使用。 眼看噬人魔爬上来的瞬间,将铜钟推了下去,马戏团踩皮球绕圈的大狗熊此刻也没有我表演的精彩。 踩着滚动的铜钟顺着红布袋人梯往下滚,人梯倒塌的速度非常快,极短的时间内便压碎一大片成功落地。 铜钟落地后没有停下来,一直朝前继续滚动,拐过两个街口后撞开一户院子后才停了下来,这地方看着熟悉。 “上次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个院子的吧,希望她能喜欢我带了的铜钟。” “不用想了,她应该是非常不喜欢的。” 顺着老簿看过去的地方,一团蠕动着的毒植物爬满了铜钟,钟表面的铜绿被磨掉了大半,花纹被腐蚀的看不清原貌。 “这才几秒钟啊,这么大口铜钟已经表面被腐蚀了,如果上次直接进来,估计我撑不过五秒。” “所以我才说它应该很生气的,谁没事送礼来送钟啊。” “这次被送钟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院子另一边也开始长出蠕动着的藤蔓,它们没有直接袭击我,而是奔着门口去了,目的是想先把门堵住。 “这是要关门打狗!” 话音未落,一只噬人魔冲了进来,刚进入院子就被藤蔓缠住了,噬人魔皮糙肉厚,毒植物一时之间竟然腐蚀不动它。 既然是c教授的得力部下,必然经过毒抗强化,这样最好,让它多帮我争取些时间。 我想借此机会冲出去的想法很快落空了,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挡在了噬人魔和红布袋浪潮中间,她脚下长出的毒植物正在朝门外蔓延。 最先滚过来的几个红布袋,被毒植物扎穿挑在半空中,后面的瞬间停了下来,更多的毒刺从它们身下出现。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居然是毒植物的主宰者。 第163章 四面埋伏 “铜钟呢?刚才还在掉铜锈,现在直接消失了。” “华鸢,铜钟怎么了,现在是关心铜钟的时候吗?” “在我登上钟楼顶部平台的时候,发现那口铜钟原封不动的摆在上面,记忆模糊也还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那口钟移动过。” “如果这东西能自动复位,趴在上面能直接跳出包围圈。” “现在三方汇集在此,它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或许可以想办法让自己当个透明人。” “老簿,这可是我的强项,从上中学到上班,全程都是边缘化的透明人,在我离开后能记得我名字的人两只手数得过来。” “边缘人?你当初不是挺受女孩欢迎的吗?” “受欢迎?好用的工具当然用起来顺手,我尽到了一个工具人的责任当然不会得罪任何女孩。” 老簿欲言又止,转头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三方的身上。 冲过来的噬人魔身体表面已经被毒藤蔓腐蚀殆尽,露出皮下橙黄色的血肉,毒藤蔓缠绕上去变得焦黑,高温和腐蚀液展开了第一波对抗。 小女孩背对着我注视着远处的李卢斯,有几个瞬间她180度转头看了我几眼,过程非常迅速,在我眼前产生了残影。 只是几个瞬间,我发现小女孩的样貌跟上次的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个出现在我意识里的幻象,只是为了当时引我进院子特意变化的。 “它们还要对峙多久?” “这你得问它们啊,我怎么知道,至少也要等到你的新郎出现在这。” “这个时候就不要用新郎的说法来恶心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老簿不知道我对结婚有多恐惧吗?就算是变成新娘那方也不行。” 老簿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话题。 周围的几方势力安静的等待着什么,正如老簿所说,它们在等c教授过来,等借贷人都到齐以后,外面可以算得上是四面埋伏的大场面了。 我开始想办法隐藏自己,缓慢往后挪动,镇子上的建筑物我就没进去过几家,能进入室内的那几间屋子基本跟纸扎品有关。 我想尝试进入这家屋子,推了推屋门手感不对劲。 “这好像是贴图,这部分建模也省下了吗,难道只有提前准备好的故事线里有实体吗?” “这层防水布跟噬足村的那层蛇皮布材质近似,作用也不会差距太大,都是为了切割开某块区域。” 没有退路,只好先找一个角落观察当前局势,空气凝滞下来,这一刻有些明白老簿所说的剥灵狱遗迹内具体是什么状况了。 踢踏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门外出现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影,胯下那匹棕黄色的马,表皮一直在蠕动着,或者说是有什么在上面爬行。 黑影不出意外的是c教授,路过李卢斯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会,空气足够宁静,却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借贷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特别的交流模式。 “它们在哪做什么?当面用短信聊天吗?” “可能是借贷人能依靠眼神交流,甚至是更高级的脑电波交流。” “那是借贷人,不是外星人,照你这么说下去,它们完全可以进化到脱离星球的地步,怎么可能需要收集负面情绪来做实验。” 在我和老簿说话期间,外面发生了骚乱,几十个红布袋把李卢斯团团包围,即使在这个结界受到了部分限制,李卢斯还是能轻易解决围上去的红布袋。 经过几次瞬移后来的我前方的院墙上,马蹄声快速接近门口,果然那匹马也是用虫子粘黏起来的,马耳朵是两只晃动的小蛇,嘴张开露出毒牙比马眼睛的空洞都大。 c教授直接从马背上跃起来的另一边的墙头上,中间的小女孩后退到院子中央,脑袋如同一个向日葵一样跟随着借贷人转动。 我尽量闭气少发出声音,院子里的毒植物,门外的噬人魔和红布袋,以及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火骸,四方到齐,空气中的焦糊味似乎变成火药味了。 两个借贷人还在维持表面和平,院子中央的小女孩已经忍受不住了,率先用藤蔓撕裂了那只失去表皮的噬人魔。 c教授抬手从门外叫进来两只膨胀起来的红布袋,藤蔓在接触到它们的一刻,两只红布袋同时爆裂,喷溅出的三色肠子与藤蔓互相纠缠起来。 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团理不清的耳机线,打结缠绕起来难以分开。 李卢斯看准c教授分神的瞬间,从视野盲区召唤出一道火球直扑后脑勺,在快要命中的瞬间被跳起来的红布袋挡住了。 这些只有腿的红布袋比想象的要灵活,而且有自主保护主人的忠心,显然是有一定智力的怪物,细想一下也合理,数量太多没有必要一个个的去控制。 在李卢斯偷袭失败后,两个借贷人彻底撕破脸,这个时候就要看毒植物帮助哪一方了,我以为小女孩会帮助李卢斯。 实际上小女孩更愿意帮助c教授,在她看来,夺取地盘的前提是地盘还在,显然李卢斯这个外人威胁性更大。 不知不觉间我真的被它们遗忘了,默默躲在角落里等着李卢斯拿出最后的底牌。 火骸的破坏力毋庸置疑,从院墙后站起的半边身子的巨型骷髅很快扭转了战局,先是一巴掌拍散红布袋,然后扯断了几根毒藤蔓。 借助巨型火骸的掩护,李卢斯跳到更远的地方坐拉扯,在火骸跟着他后撤的时候,几根超级粗壮的藤蔓缠住了火骸的手臂,把它拽的俯下身子。 红布袋一拥而上,身体被点燃也要压在火骸身上,双重压力下,火骸被控制在原地,c教授和小女孩追出了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一时没搞清楚它们为什么要内斗,借贷人之间的关系不好我是早有耳闻的,很难相信它们之间的竞争能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溜达着走出院门,朝着钟楼的方向悄悄前进,那口能自动复位的铜钟一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作用。 或许是某种能触发瞬移的道具,如果没有猜错,有那种东西后就不怕被四方势力围追堵截了。 第164章 钟鸣无声 “线索不明确,你是怎么敢赌那口钟有用的。” “来这地方是为了收集那些被绑架女孩的线索,解决白衣女子剥灵狱残留的问题,到现在被这几波人追得到处逃窜,需要找到一个办法离它们远点。” “如果说,铜钟上面有某种装置可以复位,四方人马在钟楼下面等你怎么办。” “老簿,你刚才也说出了复位这个词,如果我爬上钟楼,发现一口完好无损没有受到腐蚀的铜钟,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华鸢,你不是想传送位置,而是想恢复身体状态。” “是的,我身上缠着的红布条只是褪色的速度变慢了,去找东西砍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会暴露我的位置。” “李卢斯用这种东西追踪我胜过任何电子追踪器,如果不解决它,将会一直陷在个地方,没时间找想要的线索,最后还会被借贷人当作试验品彻底蹂躏。” 借贷人之间的二对二不会维持太久,一旦有一方占据优势,会立刻想起我这个战利品,特别是c教授有座驾加持,追击的速度一定很快。 去往钟楼的路走过两次了,很快便来到通往钟楼的最后一段路上,令我诧异的是,这条笔直的通道上出现了很多彩色的气泡。 “怎么又是气泡,还要再玩一次吃豆人的游戏吗?” “华鸢,没那么简单,这堆气泡的排布形状明显是一道大门的样子,彩色的气泡看不见后面有什么。” “c教授不可能轻易让我们通过,估计它听到你要对那口铜钟下手了。” “近在咫尺,没有放弃的理由,c教授提前在这里留下埋伏,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本来没有明确线索的事情现在也得去试一试了。” 彩色的气泡只是看着容易被戳破,伸手捏了一把,这气泡都是用切割区域的特制防水布制作的,手感跟伪装成屋子的贴图一模一样。 远处的打斗声已经听不见了,可能借贷人已经分出胜负,准备过来抓我,需要赶在那之前扒开这面气泡墙。 在扒开气球墙的过程中发现,气泡的颜色不在表面,有颜色的是里面充斥着的气体,轻轻晃动就能看到里面物质的起伏。 绚丽的色彩让我不禁手抖了一下,如果刚才捏的太用力爆开的话,估计还要再经历一次红白女鬼村尾气中毒的情况。 三种颜色的气球勾起了我对三色肠子的恶心回忆,特别是肠子和藤蔓缠在一起发黑流脓的情景,干呕着把气泡轻拿轻放摆在一旁。 气泡如同石球墩子一样堆在地上,互相之间有粘合的感觉,经过一番努力,从气泡墙底部打出一条通道,悬浮在通道顶部的气泡也有粘合的感觉。 我匍匐着爬进去,通道不长脚还露在外面,没敢直接爬过去,谨慎的选择了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观察另一边。 找了几个角度也没有发现对面有什么,只看到了那条笔直通往钟楼的道路,调整好位置以后加速爬了过去。 过去以后立刻一个翻滚扑向左前方,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完全是我自己多虑了,站起身拍了拍土,快步往钟楼赶。 走出去一段距离以后,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气泡粘合声,那种声音很清脆,像是两个熟透了的大西瓜撞在了一起。 我假装继续往前走,通过用不易察觉的小角度调整身位,找到了一个可以用余光看到身后机会,仅是瞥了一眼,小腿感觉抽筋了一样。 那些彩色气泡不知何时改变了排列顺序,绿色作为身体,黄色当作头部,两颗超大的红色气泡变成了眼睛,蜿蜒的气泡蟒蛇离我不足一米远。 当作眼睛的两个红气泡翻腾着随时可能爆裂,紧随其后,位置刚好左右各一个,如果爆开根本无处躲避,喷溅范围足够覆盖整个通道。 小时候夜晚出去乱跑被鬼火尾随的记忆莫名浮现,刚好对于上了现在的情况,我加速身后的气泡蛇也加速,仿佛是在跟随我身后的气流。 那面气泡墙的高度和厚度只能防住一个成年人,如果有个梯子估计可以顺利通过,这点面积伸展开来不足以跟我走出通道。 经过几十米的拉扯之后,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速度,能跟气泡蛇保持在一米的距离,红色气泡不知何时会爆开,这个距离只能寄希望于红布条能阻挡一部分。 战战兢兢闷头往前走,在快要到达出口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粘合的拉扯声,气泡蛇的长度果然不够了。 我本以为计划得逞准备上钟楼,两个不死心的红色气泡挣脱粘合,弹射出去先一步来到钟楼门前,气泡和大门都是红色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分辨。 滞留在通道上气泡不甘寂寞,从最后面发生连环爆炸,直逼路口而来,爆破产生的特殊气体充斥着整条通道。 赶在面前的气泡爆裂开来之前,我躲到了一旁,通道口完全被漂浮着的混色物质堵住了,更令人绝望的是,另外两个路口直接消失了。 最大的红色气泡堵在门口,其他出路一条被堵,两条消失,我不得不面对红色气泡,它们一上一下竖在门口。 “老簿,你有没有感觉到气泡里有某种实体在胎动啊?” “华鸢,你这个胎动用的很精准啊,我也感觉到气泡里可能是某种怪物,可能是红皮肤的,所以看着不明显。” “来了也好,红布条已经褪色到胸口位置了,如果没有一波献祭,我可能撑不到找出铜钟的秘密。” 我从路边捡起几块石子,全力扔向气泡,一块不行就用一把,在我扔到第四次的时候,气泡砰的一声破裂开。 打中的那个破开了,没刻意打的那个也破开了,掉落了两具干瘦的身体,头部位置是一个花苞,是红玫瑰的花苞。 落地后几秒钟便站了起来,各自伸出一条腿缠绕成一条粗腿,貌似这只怪物也迷信三角稳定,拼合成了一辆三轮车般的怪物。 怪物身体通红,背靠背贴在一起,四只胳膊软化成了长满倒刺的长鞭拖在地上。 “c教授跟毒植物关系不浅啊,怪不得对阵开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原来是老交情了。” 三足怪转动着玫瑰脑袋,显然是没有适应贴合起来的模式,或者说两只怪物都没有适应当前的身体。 “华鸢,它们的身体从红色开始变成棕色了!” 老簿提醒我先下手为强,一个箭步冲过去劈向其中一个玫瑰脑袋,另一边的两条藤蔓刺鞭以绞杀之势抽向我。 前冲变为前扑俯下身子躲开横扫的鞭子,破空声震得我有些耳鸣,趴在地上用斧子勾住那条融合的粗腿,借助这个支点从它胯下穿过。 怪物不算是人,没有胯下之辱这一说,就当是碰上老虎,然后尝试了一波滑铲,四条刺鞭攻击范围太大,根本不能跟它多做纠缠。 进入钟楼以后玩命往上跑,三足玫瑰怪几次用刺鞭扎向我,都被躲了过去,刺鞭扎进墙以后再拔出来需要些时间。 利用这个空档时间我已经爬到楼顶平台了,上来以后第一时间用力敲钟。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165章 剥灵穿越 三足玫瑰怪不走寻常路,把刺鞭扎进墙里呈环绕轨迹往楼顶上荡,动作迅速,转眼间已经来到平台下方,一记刺鞭贴着耳旁划过。 “华鸢,先躲到铜钟后面,不要被刺鞭划到脸。” 老簿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刺鞭划过耳旁时,上面的倒刺甩出几滴毒汁溅入眼中,左眼接触到的瞬间便已完全失明。 突然丢失一半视野,脚步也变得混乱,跌跌撞撞的往铜钟那边走,下意识用手去捂眼睛,眼球腐烂的肉汁滴在了手心的红布条上,红布条渐渐褪色。 “华鸢,你的半边脸开始腐——” 剧烈的疼痛已经影响到了听力,只能看见老簿张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此时也无暇顾及老簿说了什么,疼痛让我只能疯狂撞钟缓解,用一种疼痛压制另一种。 这期间我只感受到了两次震动。 第一次震动感觉到铜钟在我面前翻倒,仅存的一点意识让我捡起了铜钟里滚出来的某件物品。 第二次震动感觉全身轻飘飘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体内传入大脑,世界清静了一段时间后,再度回归喧闹。 远处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脸上的疼痛感几乎消失了,那股未燃尽的骨灰味涌入鼻腔,头脑发胀但是身体感觉好多了。 “这是哪?我手里怎么有块三色宝石,看起来好值钱啊。” “华鸢你可吓死我了,刚才你从钟楼上坠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消失了,一阵炫光以后我们回到了打谷场上。” “这到底是块什么石头,能卖钱吗?哎,不对劲,我的斧子和身上的红布条去哪了?” “还想着卖钱吗?明显是这块石头救了我们,它从铜钟里掉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直奔你去的,刚才怎么叫你都不听,顺手捡起来这些值钱东西的本能倒是都挺灵敏。” “你是说我拿着这块石头从楼上摔了下来,然后就被传送到打谷场了?” “在那阵炫光亮起的时候,我至少感觉到了三个剥灵狱的气息,似乎是通过那些剥灵狱形成了某种快速通道。” 这块三色宝石绝非传送器那么简单,体力的恢复和负面物品的消失都说明当初我猜测的没错,这是一个能重置状态神器。 “大功告成了,我终于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神器了,重置状态,有了这个我在剥灵狱里就有试错的机会了。” 我猛亲了宝石三口,老簿虽然不明白这件神器是怎么运作的,还是为我能活下来感到庆幸。 “华鸢,接下来的调查中找找这块宝石的线索,效果如此强大,或许是要付出某些代价的。” “即使需要消耗寿命我也能接受,千万不要是那种用个几次就碎裂的消耗品,能找到这么个好东西可太不容易了。” “的确,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出去第一时间也不能汇报给上面。” “不能汇报?” “你傻啊,这东西汇报了,那不就直接充公了吗?你藏好,我就当没看见。” 老簿的务实让我猝不及防,可能是我从钟楼上掉下来把脑子摔晕了吧,一时之间忘了被收缴的可能性。 我把宝石藏在怀里,猛然发现那半把梳子也不见了。 “梳子也被重置了!” “别急华鸢,可能是掉在钟楼上了。” “那跟丢了有什么区别?不过那东西似乎也没有太大价值了,现在有门禁卡我也不想进院子里,都是贴图也没啥用。” “有了这块宝石,即使出了问题也有机会脱身。” “太乐观了吧,摔下楼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浑身骨裂的疼痛,难道你自己没感觉到?” “或许是脸上的疼痛距离大脑更近吧,我只感受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和震动,估计是神经已经无法接受到那个瞬间的疼痛了。” “这块宝石能够重置我的状态,但触发条件大概率是完全死亡。” “或许,这样的触发条件能够少付出一些代价也说不定啊。” 太多谜团附着在这块宝石上,眼前的城镇转了这么多圈,线索没找到多少。 “老簿,你还记得我们在这呆了多久吗?” “记不得了,你担心错过委托?” “我怕出去以后外面过了很多年。” “以你的社会关系,消失一个月也不会有太多人来过问,被社会边缘化是好事也是坏事,用在这种情况下能避免不少问题和麻烦。” “我谢谢你啊,清晰的说出残忍的真相。” “残忍吗?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那种结婚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我是难以想象的。” “我是不敢想象的,少整那没用的,这趟一定得把一切搞清楚,搞不清楚就带着战利品出去,我可不干亏本的买卖。” 两个路口,我从没有脚步声的那个进入城镇,走过几个路口后,我开始后悔了,这条路过于安静,只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 “这朵花看着眼熟啊,是——” 话音未落,两条刺鞭击穿了我的肺叶,毒汁流进身体灼烧内脏的感觉迅速撕裂了我的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依旧趴在打谷场的地面上,鼻子里存留的血腥味掩盖了骨灰的焦味。 这次我选择走有窸窸窣窣脚步声的路口,贴着墙边往里推进,虫人可能存在于某个拐角后,我听见脚步声靠近就停下来躲一会。 脚步声走远后再继续前进,这次的目标是商业街,重置以后肚子有点饿,去找点吃的。 路程上还算顺利,商业街居然也被重置了,上次来这里吃掉的水果,这次还在那里,拿起来放进嘴里,这个味道是第一次吃到。 “重置的效果包括把吃进去的东西再放回去?太恶心了吧。” “华鸢,或许应该去纸扎铺看看。” “你是想说我被干掉的怪物也可能被重置了。” 带着这个疑惑,我来到纸扎铺门口,打开一道小门缝,前厅被挖开的地面完全恢复,砖缝间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土渣。 “华鸢,你看最里面是什么!” 老簿兴奋的指着过道尽头的门前,我的背包就躺在门口,迅速调整姿势,以最快速度跑向背包,直到我拿着背包跑出来,大蝎子也没有出现。 一次可能侥幸,纸扎铺后面的仓库里除了白蜡杆不见了以外,其他没有任何异常,房梁上落满灰尘,不再有蜈蚣倒挂在那。 背包里的东西没有少,压缩饼干和水也是充足的,老簿确认无误后,决定吃一顿丰盛的水果配饼干大餐。 这已经能找到的顶配了,再想吃好点只能去大礼堂找两瓶果味甜水喝。 有了宝石以后干什么都觉得安心了不少,正当我边吃边欣赏宝石的时候,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脚下的地砖消失,垂直着在剥灵狱空间内穿越。 手里的矿泉水因为失重感给我洗了把脸,清醒的发现这不是在做梦。 第166章 三重天 自此踏入此地,坠落的感觉经历过多次,往上飘还是头一次,重复的村子在我面前下坠。 噬足村的那口衔尾蛇井恢复了原本的大小,顺着自建塔的塔顶孔洞看见两姐妹依然蜷缩在角落,半空中的蛛网失去实体,在胡广舟黯然的目光中上浮。 从黑暗的夹层中破壳而出,边界外的公共汽车掉头返程,那对红白女鬼目送我飞向天空。 倒悬的金字塔这次正了过来,罐子破碎的声音引出一群蓝色的火骸,在它们接近塔顶的泉眼前我通过了那里。 穿过三重剥灵狱回到了钟楼顶部平台,这里异常的安静,失去宝石的铜钟完全腐朽,仿佛一碰就能酥成一堆铜锈。 轻手轻脚的顺着边缘观察下方,三足玫瑰怪留下的骇人穿孔证明这地方没有被重置,下方没有怪物的踪迹。 “老簿,三足怪不会藏在楼下埋伏我们,上次它都追到路口了,装成路边的野花,不等我反应率先发动了偷袭。” “华鸢,上次的袭击来的太快,我根本没想到它能瞬移到那个地方提前埋伏。” “植物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共生关系网,它们把根茎埋在地下,检测着镇子上的一举一动。” “水果也算在内吗?刚才那次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什么样的毒物能在我感受到问题前瞬间解决我?” “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块石头有一定的记忆分析能力,它的传送条件并非是持有者被瓦解,而是致命危险到来。” “什么意思?只要我暴毙一次,宝石就能感受到类似危险到来前的征兆,然后把我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华鸢,听起来很强对吧,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我们在不清楚宝石具体机制前,要尽量避免触发它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刚才也看见了,它几乎是自动触发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刚才商业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 起初得到神器时的那股兴奋劲几乎要耗尽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感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这东西强大且智能,它的代价必然不菲。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宝石感兴趣的,铜钟失去宝石后几乎腐朽,正常来说铜器能保存千年,如果宝石需要消耗时间,那我应该快要老死了才对。” “华鸢,从我的视角看,你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如果宝石盯上的不是你而是我,可我现在没有任何感觉,烛台也没有变化。” “算了,已经用过了,欠下的总是要还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办正事,至于使用宝石的代价,没必要刻意去找。” “华鸢,你在害怕真相把自己吓死吗?” “突然消逝好过等待结局的降临,下楼吧。” 钟楼内部千疮百孔,下楼的台阶断断续续,中间几次险些掉下去,大门有一半已经倒在地上了,上面有个明显的脚印。 “c教授这火气不小啊,门都踹掉了。” “你怎么能肯定是c教授赢了?三足怪消失难道不是去帮它了吗?” “这地方没有彻底消失,c教授也不会消失,即使李卢斯赢了,也不算彻底赢,没有理由对我赶尽杀绝。” “在这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卢斯可以算得上是盟友了,即使不想与他为伍,也得尽可能的利用他牵制c教授。” “李卢斯也是聪明人,立场对调,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这地方限制了他的能力,如果我不去转移注意力,两方夹击大概率能逼退他。” 老簿一直把自己放在借贷人的对立面,在他的思维里,不管哪一方赢了都会立刻赶过来解决我,毕竟那时我像个任人宰割的战利品一样摆着这里。 “有了宝石就是嚣张啊,这就开始把自己算作一方势力了。” “那是自然,现在没了限制,起码是自由的。” 走出钟楼后,往后一瞥猛然发现了令人头疼的东西,一捆红布条被一把斧子钉在没倒地的那半边门上。 “这东西怎么在这,布条已经褪色了,斧子也变回了普通消防斧的样子。” “华鸢,别碰它们,等李卢斯自己过来回收,这个状态下它们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了。” 看见它们的瞬间我后退了半步,想必遇到过得不好的前女友时,应该得是这个反应吧。 这两件东西帮我撑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副作用太大,用久了会变成怪物,布条里有意识,李卢斯或许不会轻易放弃。 出于道义我朝着它们鞠了一躬,各求所需,分道扬镳。 上次被堵住的路口这次重新出现了,挑了一条没有植物的路往前走,尽量避免触发宝石的传送效果。 拐过几个路口来到了第一次被虫人堵在围墙上的院子附近,那家院子里有大量的植物,我站在街口不敢轻举妄动。 三足怪冲出院墙或者触发传送都有些得不偿失,只好走回头路了,转身的瞬间感觉周围阴恻恻的,庙会上等待被捞起的金鱼可能跟我现在差不多感觉。 身体本能让我再次转了回去,这条街道不算长,前方也有很多拐角,把控好距离是有机会躲避怪物刺鞭的。 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以那家院子为原点划出一个弧度,小碎步通过了这条街道,等我来到另一头才惊觉是为什么感觉不舒服。 一枝红杏出墙来具象化的展示在我面前,不止是一枝红杏,街道两边的院墙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各色花卉,齐刷刷的朝向我。 “我是什么十里八村的俊后生吗?它们趴在墙头上看什么?” “俊不俊的不好说,再不走就成死后生了。” 我拔腿就跑,身后卷起一阵墙面被破坏后冲出的尘土,毒植物被转化成三足怪,刺出颜色更加绚丽的鞭子。 利用拐角优势躲过几波进攻后,不知怎么跑到了三口竖井前,这是条死胡同,当我脑子里出现跳井的想法后,宝石再次开启传送。 这次传送中少了噬足村部分,替换成了更加凶险的白脸村民,它们利爪几乎要抓住我背包,被我用转体动作躲开了。 落地之后,耳边响起李卢斯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地下通道里都是毒植物和虫怪,你是怎么躲避它们爬进来的?” “红布条和斧子去哪了?” “李卢斯,你问太多了吧,东西在钟楼门上,想要自己去拿。” 在李卢斯眼里,我是从地下出现的,原来他也不知道有宝石这样的东西,有信息差就有操作空间。 站起身后发现这里是纸扎铺后面的仓库,瞬间想到一个不错的理由。 “纸扎铺里的蝎子和蜈蚣早都被我解决了,顺着它们挖出的通道过来的,商业街上有不好对付的东西。” “你是说长舌蛙?” “应该不是,我干掉过一只长舌蛙,那东西更聪明。” 李卢斯嘴唇发白,底气不足,如果不是它还有些价值,真想现在就尝试能否除掉他。 第167章 染血之梦 渐起的杀意让我愣了一下。 “华鸢先生,杀意要溢出来了,我在这都能感受到灼热的炎浪,想好了吗?” “没有必要在这里对你动手,消耗力量对付你,等会c教授来了,我拿什么对付它。” “c教授?这是你给她起的外号?教授是没错,代号c是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我来告诉你,c教授姓储,具体叫什么我无权告知,下次碰上的时候用姓氏,说不定能留个全尸。” “储教授?随便吧,只是个代号而已。” “相比起另一个借贷人的姓氏,我对你失败的原因更感兴趣。” “华鸢先生,现在的确不是解决你的时候,但是你问我如何伤到我自己的方法,未免也太嚣张了,你觉得我可能会说吗?” “你当然不会说,我现在没有能威胁你的手段,就当我随口一问,借此扑灭对你的怒火,如果什么也不问,我可能会突然发疯。” “我看你现在就挺疯的。” 我从背包里取出特制强光手电,显示电量还有三分之二,能正常启动电击功能,将两只手电凑在一起,爆发出的电火花还是挺明显的。 “华鸢先生,你该不会是想凭借两根电棒严刑逼供,未免也太瞧不起——” 不等李卢斯说完,我直接电击了他,全身上下最硬的嘴也被电的说不出话,本能的开始抽搐起来。 “这不是挺好用的吗。” 这下激怒了李卢斯,他恢复的很快,顺手举起旁边的石磨盘朝这边砸了过来,我躲开以后,仓库墙上被砸出一个大洞,李卢斯还想接着扔,手边已经没有趁手的家伙了。 “先别急啊,我只是在测试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看来这地方对你影响不小,反应接近正常人,以及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我可不会带着个累赘。” 从刚见面开始,我发现李卢斯的腿看起来相当干瘪,比火骸强不了多少,储教授通过某种手段抽离了它腿部的血肉。 “华鸢先生,托您的福,储教授时间紧迫,找不到你只能拿我开刀,把最有活力的部分拿去复活实验对象了。” “她为什么不挖你的心,割下几块后腿肉算什么本事。” “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在这里你是最有可能变成任人宰割的一方,如果被抓住,屠宰场里的大肥猪都比你幸运。” “李卢斯,怎么你也学会转移话题,借机拖时间了?先回答我,为什么储教授没有直接对你掏心掏肺。” “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不是,我只是被限制了,不是被困住了,她那点本事不足以干掉我。” “有时间在这里废话,没时间想办法逃出去吗?” 李卢斯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似乎他被夺走的不止是双腿的行动力,在潜移默化中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的影响我是做不到的。 发现问题的李卢斯陷入沉默,恢复了第一次碰上他时的那种冷冽,干瘪的裤管也在缓慢膨胀,我无心管他,选择先到仓库外面。 我没有吸烟的习惯,只能在门外干等着。 “华鸢,我们真的要等那家伙一起吗?刚才的对话是有些不对劲,借贷人的恢复能力居然包括精神层面,就这一会便恢复那种令人厌恶的感觉。” “借贷人的身体抗性远超常人,精神抗性相对弱一些,这些情报可以上报给那边。” 老簿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李卢斯出来了。 “准备好了吗?华鸢先生。” “是时候跟储教授摊牌了,如果你能活下来,我放你离开,战斗中我只能保证不在关键时刻背刺你,其他时候看你表现。” “那真是巧了,我只能保证在关键时刻背刺你,其他时候我尽量找机会。” 李卢斯轻蔑一笑,一跃而起跳到房顶上。 “我就当你准备好了,去打谷场集合。” 这家伙居然用了集合这个词,看来这次我的戏份不少,至少得是个重要配角。 去打谷场的路不算远,路上有奇怪的声音,没有遇到毒植物和虫人,等我到达的时候,储教授已经等在那了。 “你们还真是磨蹭,只会逃跑和躲藏,现在我的实验完成,如果不想变成一堆烧不完的骨灰,就从这里离开吧。” 储教授来到边界处,敲了敲空气墙,一条通往噬足村出口的道路出现在面前,原本挡在村口的粗壮树木已经撤到路两边了。 “储教授,想让我就此放弃,可以,但是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华鸢,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你想走出这里是需要我挡住李卢斯的,不让你跪下来求我已经是最大的怜悯了。” “我需要知道答案,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得知答案后是否能出去,对我来说不重要。” “没想到被红布条缠住的时候才是正常状态,现在没了那些限制,脑子反而不正常了,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问吧。” “爽快!” “我想知道这里,曾经是否有一个白衣女子形成的破碎剥灵狱,从这里沿着车站化成无数碎片蔓延到远方。” 储教授眉头皱起,极有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 “蔓延到哪里了?还剩多少碎片?” “从这里蔓延到城市边缘的立交桥下,碎片只有石子那么大,勉强够维持一段重现的经过。” “当初我遇见她的时候,还算完整,那身白裙陪着我力战一夜变成了红裙,直到她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么说,她是你的帮凶?” “不要用帮凶这个词形容她,我把对她的记忆变成一红一白两个看守者,你应该遇到过她们,占了便宜以后一句好话不舍得说吗?” “我收回刚才的话,她在那天晚上帮助你以后去了哪?有没有留下东西。” “华鸢,你在梦醒以后能清楚记得一切吗?梦会给你留下东西吗?” 储教授的话如同一盆放满冰块的水,给我从头浇到底,每个字如同一块坚冰砸进我脑袋里,这地方唯一接触过白衣女子的人居然觉得那是一场梦。 迄今为止的努力算什么,一场噩梦吗?不对,我得到了一块能力强大的宝石,而且是两位借贷人都不知道的宝石。 “好了,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那我就此别过,打扰两位了。” “华鸢先生,你还知道是两位啊,这样直接走掉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唯一知情者提供不了任何线索,在这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天,白忙活了,我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我自顾自的往外走,将两位借贷人甩在身后,有那么一瞬间,即使是背对着它们,仍然能感受到它们对视一笑的阴冷气息。 脚步提速的瞬间,面前那条通往村外的路变成一条回村的路,天再次黑了,远处的村庄一群人散开各自拿着火把回家了。 等到各家屋子的灯光熄灭,身边出现了那位我一直寻找的白衣女子,以及一左一右两个面目狰狞的借贷人,它们扭曲的表情是在期待一场盛宴。 白衣女子看不见借贷人,转身递给我一把斧头,那场染血之梦终究是轮到我来做了。 第168章 直面天命 身体不受控制,生硬的朝着村庄走去,白衣女子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这家负责牵线。” “再往前那家负责寻找目标。” “对门那家能租到车。” “靠近山路的那几家都是买来的女人。” “等等,时间对不上,你被绑走的时候,这里应该已经有电器了,怎么可能还用火把。” “世代传承的罪恶要从源头拔出!”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里的时间线能如此混乱,借贷人或者某种力量居然能穿越时间线,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谜团包住了我的脑袋,切断了我对身体的控制权,在储教授的控制下麻木的挥动着斧头。 想要逃出去的人不是被白衣女子绊倒,就是被李卢斯挡住了去路,白衣女子甩出的布条缠住了村民的身体,牵住他们无法逃出院子。 斧子劈下染红了布条,在村民倒地以后,布条爬满全身,贪婪的汲取着血肉,不一会便只剩下具干瘦的骨头,当初被毒虫爬满的就是它们。 毒虫是村民罪恶的具象化,白衣女子眼中,爬满罪恶的村民才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成年村民的献祭不足以平息怒火,我走进卧室深处,在床上发现一团棉被包裹住的东西,一个花苞露在外面,里面是一团藤蔓枝叶。 提着这团植物走出屋门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在我眼里是一团等待被浇灌的毒植物,在其他人眼里这些应该是一群嗷嗷待哺的—— 身体不受控制,大脑也开始拒绝思考。 此前碰上的一切都有了对照,事情的经过重现在我面前,那种无人需要帮忙的脱力感再次占据我,既是见证者也是执行者。 储教授癫狂的笑着,腿软走不动它就拖着我走,白衣女子指向谁斧子就劈向谁,黑暗中的村民张大嘴巴叫不出声。 那些村民捂住脖子,在搞清楚自己为何不能发声前,斧子已经划了过去,手指连同脖子一起被切开,布条每次都能第一时间缠上去堵住。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半夜,眼皮不允许我停止记录这一切,白衣女子在我耳边把这些的罪名说了个遍,真相以最残忍的方式告知了我。 最后一个村民倒地被布条吸干以后,储教授停了下来,换我控制这具陌生的躯壳,走了几步后小腿抽筋,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仰面朝天茫然的躺着,终于能闭上眼睛了,老簿在我耳边大喊,借贷人离开了,白衣女子坐在屋里。 我不明白老簿在说什么,我需要时间去适应感官和身体。 不知躺了多久,耳边传来李卢斯的声音。 “宝石选择了你,通过刚才的仪式,代价已经支付。” “有问题就进屋去问那个你朝思暮想的女子,问完以后跟我去见储教授,所有的合作结束,是时候算总账了。” “所有人都在说怪话吗?” 李卢斯的话每个字我都听过,连起来根本没有逻辑,我只是偶尔会说一些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怪话。 借贷人是一群会突然做出怪事的家伙,必须把这个写进报告。 “必须写进去。” 混乱的思维和身体让我以一种怪异的动作站了起来,老簿被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以前见到怪物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这副表情。 扭动着身体进入屋内,在见到她的时候恢复些许正常,白裙子变成了红嫁衣,红盖头变成了白粗布。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白盖头上下晃动了四次。 “你还能回家吗?” “不能。” “为何一直在向远处前进?” “为了寻你。” “那些绑架你的应该受到惩罚,起码要让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需要我把消息带给你的亲人朋友吗?” “罪人已灭。” “为何寻我?” “天命如此。” 回答完四个问题以后,白盖头落到地上,红色的花瓣围在我身上,拿出宝石后,花瓣汇入宝石,原本的三色纹理中多了一片白色的花瓣。 “老簿,你觉得这能算答案吗?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获得宝石?” “最开始的那股执念,到现在还存在吗?” “随着那四个问题的答案一起落地了,这一趟的收获不止是宝石,现在莫名的感觉有些轻松。” “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储教授和李卢斯还在外面等你。” 推开院门,外面是出村的路,当我站在村口的时候,噬足村以及远处的城镇一起消失了,开阔空地上只有站在巨型蜘蛛背上的储教授。 储教授背上有一个茧蛹,昆虫学老师最后变成了虫蛹,现在想来那些蜈蚣蝎子可能都是失败的试验品,希望那些试验品的能力别出现在它身上。 李卢斯出现的瞬间,巨型蜘蛛喷出酸液腐蚀了李卢斯脚下的一大片土地。 背后阴风袭来,李卢斯想用我当盾牌,在他伸手抓住我之前,第二团酸液砸了过来,我先前翻滚躲避,李卢斯后跳躲避,借此拉开了空间。 “翻脸够快的,能一起坑我,也能单独坑我,宝石选择了我,你们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这块宝石我们用不了,给你也无所谓,如果你不想痛苦的重置,尽快想办法解决储教授。”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宝石这件事的?” “控制你解决村民的不是完全是储教授,她没有办法控制你的身体,是宝石抑制了你对身体的控制权,这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不等多说,长满倒刺的蛛腿砸向我所在的位置,紧接着从倒刺中间喷出酸液,如果不是有斜坡挡住,宝石已经把我重置了。 本以为储教授对李卢斯的敌意更大,实际上是准备全部除掉,留下李卢斯回到借贷人总部报告很棘手,留下我回到那边报告同样也是个问题。 蜘蛛腿上长满倒刺和酸液陷阱,根本爬不上去,躲避期间观察到蜘蛛的眼睛涣散,为了保证忠心,储教授把胡广舟的意识驱除了。 战线拉长,酸液炸弹很难命中,储教授转而选择大面积喷洒,看起来像是距离更近了,实则杀招在后面。 被酸液淋到的土地,开始长出植物,生长速度完全违背自然规律,从花骨朵中射出刺鞭藤蔓,很快铺满地面围了上来。 不远处的李卢斯被脚下暴起的虫穴顶翻在地,翻滚着来到脚边,我也不客气,直接把它踹进刺鞭丛中。 李卢斯瞬间被藤蔓包裹,缝隙间渗出丝丝血痕。 第169章 倒悬蛛影 刺鞭藤蔓勒出的血痕上有果冻一样的东西,不知那李卢斯用的什么做成的分身,藤蔓不分真身假身,一律勒紧,果冻分身受到压迫后突然爆裂废了这条刺鞭。 地面上转瞬之间已经被隆起的虫穴和毒植物占领,虫穴林立如同村民的房屋,藤蔓铺地形成街道的形状。 即使我全力奔跑也没能赶在虫穴包围前逃离此地,如果有能让宝石传送的安全地方,我可能不会想到逃命,可地面上能落脚的地方都不多了,何来安全之说。 虫穴的隆起和藤蔓的铺设在有意避开大蜘蛛的行动范围,可惜蜘蛛腿太细太尖,所需要的行动空间不多。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才能勉强跟上,突然一个急刹车就有可能撞到长满倒刺的蜘蛛腿上,从噬足村就开始练习的跳跃前进再次派上用场。 “这样跟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刚才在屋子里我是准备感化一下白衣女子的,当时脑子太昏,只有想法,组织不起有效的语言。” “华鸢,先别后悔没跟女孩说上话了,反正你能说对的次数也不多,当务之急是找到李卢斯,那家伙一定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 “我感觉他根本不用躲,直接飞到蜘蛛背上跟储教授对抗,你难道没发现酸液轰炸停止很久了吗?” “地面上只有那些藤蔓在无目的乱跑,虫穴拱出地面以后就没了动静,必然是上面的指挥系统出现了问题。” “老簿,有点想上前当个电灯泡捣捣乱,跟了几圈,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天上掉下一根绳子让你爬上去。” “如果这宝石的穿越飞行功能可以自主使用就好了。” “就凭你华鸢的思想觉悟,一出去就满世界的找有剥灵狱残留的金库。” “有时候有个非常了解的自己的家伙,真的挺让人崩溃的。” 来不及崩溃,面前掉下来一根上吊绳,白色材质晶莹剔透,一不留神差点吊上去。 “这也太狂了吧,白绫都不舍得给一根,拿根破塑料绳糊弄我。” “想吃奶,娘来了,你抬头看这根绳子通往哪。” 听到老簿这么说,我直接伸手拉住了绳子,爬了几米后抬头往上看,这根绳子是从蜘蛛尾部射出来的蛛丝,远处还有几根挂在山上的粗木上。 “吊了一会也没断,这韧性可以,上面的战斗有这么激烈吗,用上辅助索固定了。” 蜘蛛身体晃动幅度不像是有人在上面打架,攀爬过程比想象的顺利,没有出现爬到一半上面有人剪断绳子的危险局面。 由于是从尾部射出的,临近终点的位置散发出阵阵恶臭,最后一小节蛛丝上有黄色粘液,摸上去很滑,不方便攀爬。 不能直接爬,那只好改成荡上去,一来一回之间眼睛有些花,幸好蛛丝质量过硬成功荡了上去,蜘蛛背上有绒毛,摩擦力大不容易滑下去。 “老簿,我刚才看见天上有海市蜃楼。” 在我趴着喘气的时候,老簿一直在仰头看天。 “华鸢,那不是海市蜃楼,那是一片城镇。” 站起身前,我观察了一遍四周,蜘蛛背上不仅没有战斗的痕迹,甚至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两个借贷人去天上倒悬的城镇里打架了,战斗质量高到我无法插手。” “华鸢,你就坐在这里当个摄像头吧,上面两团黑影飞来飞去,让你插手也没能力跟上。” “不好意思,它们飞的太快,我这俩眼珠子根本看不见,当摄像头的资格都没有,想想就觉得悲哀呀。” 我躺在蜘蛛背上,仰望着倒悬在空中的城镇,看着两团黑影无规则的运动着,心想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当个背景板都费劲。 身处半空中,这片刻的安宁是近几周里最舒适的一段时间,虫人和毒植物的喧嚣离我很远,清新的微风离我很近。 别人描绘的休憩时光是在夕阳下的草地上,我的是在巨型蜘蛛的背上,到底是谁在虚构世界里一时难以说清。 老簿少有的放下了急躁,盘腿坐在我旁边,静静感受着时间的凝滞,仿佛要坐化成一块剥灵狱残留。 舒缓的时光被一块莫名掉落下来东西打断了,听声音那东西像是个煮烂了的茄子,一不小心被谁打翻掉在了地上,带汤带水的。 过去一看,果然没让人失望,是一块被抽走骨头的大腿肉,至于是谁的大腿,那就不好说了,表皮焦烂,内里颇有些低温慢煮的迹象。 “华鸢,这上面是在搞人肉烧烤吗?我没听说借贷人有这种嗜好啊。” “老簿,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你听说过,吃苦不会变好,但是吃人可以。” “你还真别说,这句话我听过,在你刷到过的视频里听到过,但我认为那应该不是字面意思。” “的确不是,但是谁也无法保证那帮借贷人有没有理解到位。” 看到这块东西以后,突然变得很着急,迫切的需要搞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从怀里掏出宝石,翻来覆去的看。 这份期待收到了回应,宝石里的三种颜色开始蠕动,中间的花瓣发生了偏移,脚下跟着出现了一块翻板样子的东西。 就这么失足掉了下去,这次没有从几个剥灵狱中穿过,几乎是立刻屁股着地,坐在了一张木板床上,周围是几件破损的纸家具。 “这是之前发现半把梳子的地方!” 我立刻翻身来到床底,砖缝没有被撬开,明显是也被重置了,随手抓住的背包也被带了过来,我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铲,顺利挖开了地砖。 红布包还在下面,拆开后里面是一把完整的梳子。 “这下赚大了,一张完整的门禁卡,希望能刷开这里全部的大门。” “华鸢,你想干嘛呀,全部搜刮一遍吗?” “我倒是想,那我也得背得动啊。” “这次可以满足你,这里剥灵狱能量充盈,已经可以用笼影了。” “如虎添翼,还是两对翅膀,宝石能让我顺利带进来背包,现在又能使用笼影了,不过这些东西真的能伤到借贷人吗?” “上次你尝试在李卢斯虚弱的时候测试电击,难道不是为了这个时候吗?” “期待能如我所愿,在它们互相战斗到虚弱的时候趁机偷袭。” 现在也不是讲武德的时候了,如果能借此机会干掉俩个借贷人,说不定能引出更多更强的借贷人,人越多获得有用信息的可能性更高。 危险越多,危险越少,当所有借贷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的时候,老簿那边的势力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幻想,它们的礼貌让人难以接受。 第170章 我所遇到的对手们 心中没有丝毫忐忑,来到门前感到一丝异样。 “这敲门声怎么变小了?” “不是变小了,而是变远了,这声音不像是在门外。” 两扇门平静的立在那里,中间的门缝透进光来,这间房子里能发出敲击木板声的东西只有两件,面前的门显然没人动过。 “老簿,你能帮我看一眼后面的木床吗?最好是床上床下都看看。” “你自己不敢看,那我看过之后发出任何惊呼异响,你可别害怕到直接夺门而出。” “这我不能保证。” “那就一起回头看,地砖是你刚才挖开的,下面真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也是你的责任。” “你也没拦住啊,见面分一半的锅,一起看就一起看。” 这个时候不能破坏传统,为了避免回头太快吹灭肩头三把火,我是整个身子做了个回旋动作,还未站定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跌倒。 床板已经被撑得翘了起来,从床下土坑里爬出一个长着三张脸的苍白怪物,它只露出了半个身子,苍白的皮肤上渗出乳汁一样的液体,顺着砖缝蔓延过来。 这三张脸里有两张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迄今为止遇到的三名借贷人里,我最讨厌的两张脸都在那只怪物身上,表情乖张看不出他们想表达什么。 “老簿,中间那张不认识的脸,会不会是储教授那个未婚夫?”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我更好奇储教授是怎么拿到林教练脸的,明明遭到爆炸灰飞烟灭了,她凭什么能提取到有效细胞。” “这种事情需要如此严谨的科学论证吗?模仿一张脸不算什么难事吧。” “只是模仿一张脸有什么用,借贷人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情,在怪物发动攻击前先退出房间,鬼知道它有没有继承两张脸原本的力量。” 三脸怪行动十分缓慢,我们赶在乳液蔓延过来前退出了房间,这会也顾不上贸然出去的危险了,先避开眼前的危险再说。 来到街上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在屋子里听不见借贷人打斗的声音,现在出来到街上还是听不到任何打斗声。 “这把完整的梳子难道是压制怪物的封印道具吗?我这拿出来刚好给它解封了,这谁能想到下面有怪物等着我。”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与其说三脸怪物是被这把梳子镇压,我觉得更可能是来找这把梳子的,这算得上是它们的定情信物了。” “定情信物随便包块红布埋地板下面?照你这么说它们的感情也很一般嘛。”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只巨手卷起彩纸烈风掀翻了身前的掩体,余波把我震出去数十米远,在街道上翻滚了很久才停下来。 站起身只能看见满街的彩纸和一个缓慢靠近的白色身影,老簿立刻启动笼影,借助力量腾空跃起到房顶上。 彩纸从下方翻腾起来,冲向地上蜘蛛所在的位置,在半空中被两团黑影形成的涡旋吸了回来。 借贷人之间的战斗已经不能用抽象来形容了,说它们在轮舞也不为过。 笼影时间有限,用来对付借贷人不显示,我从包里抽出特制强光手电,把电击幅度拉到最满,在几个屋顶之间调整位置,从三张脸的视角死角杀出,偷袭那张陌生的脸。 在崩出电弧的刹那,前后两边同时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在空中轮舞的两个借贷人终于是注意到了我的行动。 箭已离弦,岂有不拼尽全力的道理,电流通过刺针通入三脸怪物体内,怪物身上的液体瞬间被点燃,火焰升腾把我扑了出去。 翻身落地迅速朝拐角跑去,余光瞥见怪物身上的火焰被李卢斯那张脸吸了进去,没想到李卢斯还有这种能力。 储教授从天而降的奇袭被李卢斯挡了出去,看见自己的脸被这样糟践,怒火肯定也小不了。 手电彻底没电了,现在只能连接起来当双节棍用,拿这东西唱个歌还行,用来打怪物有点搞笑,三脸怪恢复的很快,在我探头的瞬间打过来一道冲击波,削掉半堵墙。 笼影的效果还没结束,这一击堪堪躲开,身后是条死胡同,只能先跳进另一侧的院子里。 这家房子也是贴图,想对付三脸怪,估计得找到一个能用梳子刷开的地方,找不到武器,找些研究资料带走也不亏。 三脸怪的追击速度明显变快了,距离我只有一个院子的距离,院墙被撞开升起尘土遮天蔽日。 天知道李卢斯还能撑多久,我已经翻过几十个院子了,直到笼影结束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刷卡进去的屋子。 “总不能全是贴图吧!” 刚想仰天长叹,猛然发现地面上的大蜘蛛背部图案像一个斜放着的指示牌。 “蜘蛛是不是很久都没有移动过了?” “我没留意,貌似彩纸风暴冲向它的时候,它也是在这个位置。” “没错了,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找。” 笼影消失后只能徒步在地面上行动,副作用让我速度更慢了。 “这道门从后面反锁了,根本推不动。” “快趴下!” 脸着地的瞬间,一道冲击波轰飞了反锁的大门,漫天飘零的彩纸里夹杂了不少白纸,捡起飘到身边的那张看了一眼,果然是研究资料。 “上面的字一个也看不懂。” “地下室你总看得见吧,赶紧刷卡进去。” 里屋倒塌的墙壁旁是一节朝下的楼梯,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地下室尽头的闸门上刚好有一个可以放进梳子的凹槽,看来是没错了。 闸门打开后我拿上梳子闪身进去,闸门关闭后隔音效果很不错,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搞科研的估计都喜欢安静高端的实验室环境,这堆仪器看着就不便宜。” “借贷人来钱的路数你也知道,这点钱对它们来说不算什么。” 正中央的三块屏幕上显示着一行行看不懂的文字。 “这串文字看起来像某种代码,我写过几年代码是真没见过,这样的编译器和操作系统市面上肯定没有。” “老簿,你能看懂吗?” “我能看懂实验资料上的符号,你也没教过我编程,我也看不懂上面写的是啥。” “我怎么可能提前想到教你编程原理啊,你找找附近用这种符号写着u盘存储器的东西,想办法把它们拷贝走。” 老簿找了一会,在桌子下面找到一只手背上写着存储的人手,而且是一只长着六指的人手。 显示屏下面有个机型一样的黑盒子,打开后里面同样有一只人手,我把写着存储的人手伸过去,两只手握在一起。 “老簿,你帮我翻译,我来操作电脑找放着资料的文件夹,碰见你觉得可疑的名称就告诉我,我把它复制下来。” 操作系统的设计逻辑相差不大,借贷人脑子再离奇也不能影响效率,在老簿的提示下很快发现了一个写着林教练名字的文件件。 打开文件夹是一些图片和文档,图片内容是林教练刚被炸碎的现场,现场没有我和柴家兄妹。 “华鸢,我懂了,储教授通过某种手段提取到了林教练爆炸的瞬间,从里面拿到了林教练的残骸。” “提取时间片段?真的能做到吗?上面没说是怎么做到的吗?” “没有提到,但是上面写了很多关于林教练的检测。” “先不管,复制了再说,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我遇到的借贷人们,真是太安全了。” 这只u盘手存储空间不大,存了十几份资料后它自动解除了握手状态。 “真想把这个机箱抱回去,可惜不好拿,先走吧。” “怎么走?三脸怪可能堵在门口,出去就是一发冲击波。” 沉浸在获得资料的喜悦中,全然忘了这地方有进无出。 第171章 闭室 是人就会有侥幸心理,我贴到闸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隔音效果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反作用,完全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华鸢,别听了,能够感觉到门外的情况。” “什么情况?老簿你赶紧说啊,这是卖关子的时候吗!” “有三道鼻息贴在门上。” 老簿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情况,三张脸贴在门上,隔着一道闸门差点贴到怪物脸上。 “往下走的楼梯就那么宽,怪物把脸贴在门上,会把通道完全堵住,闸门是朝里面开的,开门后怪物会像洪水一样冲进来。” “此路不通,华鸢你还是老老实实找其他出口吧。” “还好只是一间地下室,如果是一处地下实验设施,那估计里面少不了各种妖魔鬼怪。” “华鸢,这里就别想着代入你玩的那些游戏了,根本没有地下,我们现在是在天上飘着。” 老簿的话突然提醒我了,地板下面是天空,那天花板就是地下了。 “老簿,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从一开始便纠正了我的找寻思路,出口根本不在地砖下,而是在天花板上。” 我把周围几张桌子搬到一起叠了起来,爬上去在天花板上摸索,一番搜索下来很失望。 天花板上的大部分结构都是实心的,有吊顶围起来的灯泡,却没有通风口之类的东西,如果在这里进行试验时产生有毒气体怎么办,借贷人难道连这个也能免疫? 更换了几处叠放桌子的位置后,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老簿,谁家实验室做成全封闭的啊?借贷人是完全免疫有毒气体吗,这样下去,找不到出路就要直接憋死了。” “我个人觉得借贷人不算是活体生物,毒气之类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可能跟香水差不多。” 直接用铲子挖天花板边缘处的方案行不通,边缘处有突出的吊顶阻挡,铲子使不上力气,把铲子当作撬棍来用,结果一块墙皮都刮不下来。 “地下室只有就这么大,翻遍了书柜也没发现任何机关。” “电脑里所有可疑的程序都点过一遍了,除了弹出一些不认识的资料外,实验室没有任何变化,这个系统怎么隐藏文件我也不知道。” “华鸢,这电脑里面的字我都看过了,没有跟隐藏有关的,即使有也不会摆在外面让我们轻易看见。” 这间地下室里一定有什么是我遗漏了,桌椅板凳在搬动之前检查过,书柜里外都检查过,三面墙也都敲击过,没有空心墙,到底是哪里遗漏了呢。 “铁闸门!” “铁闸门你——” 我和老簿同时想起铁闸门没有被检查过,因为门外就是三脸怪物,本能的让我抗拒注意那个方向,现在只剩那道门没有彻底检查了。 把铁闸门上的启闭转盘往里一推,吱呀的发出机关转动的声音,这种声音从门上顺着门框传到了天花板上。 天花板上的方块发生了颜色变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颜色看着眼熟。” “什么眼熟啊,这就是电脑的背景图乱序了。” 老簿反应很快,我把电脑桌面背景和天花板上的方块对照起来,差别不算太大,难度跟普通魔方差不多。 我尝试性的转动闸门上的转盘,让老簿盯紧闸门的情况,如果门松动了立刻提醒我,赶在误开闸门前顶住,或许能阻止怪物进来。 随着我的转动,闸门没有要开启的痕迹,头顶的方块开始随着转动改变方向,老簿算的很快,抬头盯了一会天花板以后,告诉了我启动机关的步骤。 按照老簿提示的步骤,顺利在天花板上打开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周围有一圈衔尾蛇的图案,几乎与噬足村会收紧的井口一样。 这样的洞也不是第一次钻了,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双手撑上去以后感觉不太一样,里面黑的离谱,双手伸进黑暗里,手掌完全看不见。 钻进去以后,洞口提供的光源非常有限,站在原地失去了方向,这地方似乎是某种夹层,在红白女鬼村发现的黑暗夹层跟这里的有些相似。 为了留有退路,我站在洞口附近,拿着铁铲往上挖,一铲子下去,质感接近豆腐,挖下来以后没有实际物体落地,但是能明显感觉到被挖的地方不那么黑了。 朝着一个方向挖了很久以后,终于发现一层灰黑色透光薄膜,猛地用铲子捅开以后,光线照了进来,顺着裂口挤了出去。 出来以后下意识的回头看,直接把我惊呆了,我居然从三脸怪缺失的下半身里生了出来。 没错,这种感觉就像是婴儿从母亲肚子里分娩出来一样,两条粗壮臃肿的苍白巨腿张开立在那里,我从中间的缝隙里爬了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胃里翻滚起滔天巨浪,恰逢胃里没东西吐无可吐,只能先跑到一边干呕。 面前是那个挖出梳子的老屋,只不过这次我在屋后的空地上,三脸怪物不是被埋在屋子下面的,是从屋后挖洞钻到床下的。 以这样的方式留下半截身体,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老簿,这储教授的恶趣味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到现在还在想办法让我体验痛苦的过程,甚至是作为孩子被分娩出来。” “华鸢,我能想到的原因你可能接受不了。” “直接说,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储教授可能觉得你跟那些被强制生下来的孩子一样罪孽深重,现在她对你已经不打算再留手了。” “我拿了储教授的资料,它想除掉我合情合理,而且你等着看吧,这份资料对李卢斯同样重要,放我逃走大概率是为了让我帮它收集资料。” “那你赶紧再摩擦一会那块宝石,让它送我们下去,有了这些资料,这一趟冒险也算不亏了。” “我也想跑啊,刚才在干呕的时候,已经盘了好一会了,完全没有反应啊。” 这块宝石如果是通过感受心意驱动的,那个刚才在做什么应该不重要,我刚才来回摩擦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说明这个思路不对。 “这块宝石不像是根据我的心意来启动的,和那个白衣女子化为一体后,宝石可能有自己的思维。” “或许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 “现在不走等什么呢,等咱俩把那俩借贷人干掉吗?” “问题可能在三脸怪物身上。” “既然那只怪物可以融合两个借贷人的碎片,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它身上有这里所有祭品的碎片,三脸怪物是整个镇子加噬足村怨念的集合体。” “集合体只有这点实力,说不过去吧。” “如果只是当年遇难者的怨念,实力不强也是有可能的,我是不相信借贷人有实力压缩一群业像融合成一个怪物,即使借助两位借贷人的力量也不行。” “这点我同意,林教授搞出来的羊头怪稳定性差到可以被控制,储教授进入借贷人组织时间不长,更没有实力压缩这么多业像。” 第172章 悬城陨落 三脸怪的下半截身体抽动了两下,紧接着站了起来,埋在地下的半截身体上架着两门土炮一样的东西。 “那两个长得像土炮一样的器官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能是什么,那就是两门炮!” 伴随着老簿的警告,两个炮口发出橘黄色的光,刺眼程度远超噬人魔胸口喷发那次,此刻的心情如同越狱时被岗哨巡逻大灯照到一样。 捂着眼睛朝有掩体的方向逃窜,半截怪物的蓄力两连发率先打碎了我身旁的掩体,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睁不开脚步乱了,我已经和掩体一起灰飞烟灭了。 半截怪物的蓄力装填速度非常快,几乎要追上我思考的速度了,在我跳进路边下水道时,第一发燎着头皮飞过,第二发险些点燃了背包。 计划得逞,这两发炮击顺利为我轰碎了后墙,直接穿过屋子跑到前面的街道上,这间屋子前后墙都被打碎了,成了无处躲藏的危房。 这人要是倒霉放个屁都能砸脚后跟,心里想着千万别因为爆炸的噪音吸引三脸怪,跑到街上一扭头就看见了三脸怪出现在街口。 三脸怪双手撑地,估计给它一对翅膀,它能立刻飞到我面前,除了速度变快,双掌拍地产生的震动化作气浪朝我扑来。 地面的震动严重延缓了我朝反方向逃跑的效率,几次差点崴到脚,如果只是逃跑我可能不会如此慌张,不定时落下的灼热炮弹才是真正难以躲避的东西。 地面震动不只是影响我,同时也影响了双管炮的精准度,弹道落地明显有歪斜的痕迹,这根本不可能是防水,它们没有放过我的理由。 镇子上复杂的布局在这个时候反而有利于我,借助几堵院墙顺利拉开距离,双管炮的破坏力惊人,两发就可以摧毁一户人家。 倒塌的废墟,扬起的烟尘,形成无数道烟幕切割开这片地方,我能通过白影锁定怪物位置,乱打乱撞的怪物看不见我。 现在能找到我的估计只有天上那两位了,这么久没有动静,大概率是李卢斯知道我得手以后,正在想办法缠住储教授。 这混乱的场面没能维持多久,两半截怪物很快反应过来,放弃了追击,变成了无差别地毯式轰炸这片区域。 怪物的下半截身体为了稳定炮管,两条腿裂成了四条,稳定支撑住以后火力更猛了,在不到两分钟内摧毁了三条街道上的所有院落。 只是轰炸还不算完,紧接着是连续远距离的彩纸冲击波,将那些未被轰炸击碎的院墙彻底推倒。 周围一片残垣断壁,炮弹点燃的建筑物上飘着还在燃烧的彩纸,很难相信这是复刻了哪一场残酷的战争场面。 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废墟上艰难的寻找躲藏的地方,不远处传来的震动勾起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这段记忆苦涩无比,一群举着火把的村民正在搜寻着什么,它们的脚步声被放大到地震级别,频率似乎能对应上现在的情景。 味觉连接上了这段记忆,直到口中苦涩的血腥味消失,那段记忆才从脑海里停止了播放。 大脑宕机这段时间,怪物没有发现我的位置,它们分开朝两个方向搜索,与其说是搜索,倒不如说是巡逻,路线刚好能封住逃跑的可能。 冲击波和二连发爆弹中一下就得被重置,现在想来,即使宝石本身没有代价,承受致死伤害保留下来的剧痛记忆也足够折磨我很久。 这种情况下必须比较一下两种致命攻击哪个记忆留存短,冲击波应该会先震碎我的内脏,再崩碎我的骨头,这个过程我可能听不见看不见,但咽气前一定有痛感。 二连发爆弹速度快,灼烧和撕裂的过程较短,能留下的记忆更少,选择被炸碎更有性价比。 没想到这辈子能有算怎么死更有性价比的时候,这说出去谁信啊,宝石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柴氏兄妹也不行。 柴问大概率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来抢夺宝石,但是他会为了多给妹妹柴琳争一条生路选择跟我翻脸。 共生死的战友都不能信任,更不要说那些不了解的陌生咨询师了,我和老簿出去后必须做到守口如瓶。 我把宝石护在胸口,轻手轻脚朝下半截怪物的方向移动,路上的碎石让这个过程非常缓慢。 怪物绕两圈,我只能前进不到三米的距离,越往前进度越慢,如果怪物在这个距离开火,我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最让我担心的是重置后出现的位置,现在这地方应该没有一处可以称之为安全,被传到地下室同样危险,谁知道李卢斯有没有拖住储教授。 闪转腾挪之间已经来到怪物半墙之隔的地方,这个位置炮口对过来估计能连它自己一起炸伤,开炮砸到后脚跟上算它倒霉。 一个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如果我能一直跟在它后脚跟上,通过灯下黑的方式摸出去。 跟到一半我有些后悔了,接近路口的同时也在接近三脸怪物,这两只怪物居然知道碰头交换信息。 我只好在距离路口百米的地方停下来,这地方有些空旷,掩体只有一个,需要趴着躲藏,但凡怪物路过都能很快发现。 我百米冲刺的最好成绩诞生在中学时期,现在笼影还没有恢复,肚子空空强行使用很容易出现完全脱力的不良反应。 我趴在这堵矮墙下反复观察四周,天无绝人之路,有面院墙形成斜坡压在一棵粗树上,或许通过树冠的掩护能找角度逃到下一个街区。 几乎是在炮口偏转的瞬间,我用最快速度冲向斜坡,第一发炮弹烧毁了树冠,第二发炮弹摧毁了斜坡,跳下墙头连滚带爬冲进另一个街区。 一道强化过的彩纸冲击波顷刻间卷飞了半条街道,数十发炮弹从天而降,将另外半条街炸的千疮百孔,烟尘和气浪呛得我睁不开眼睛。 恢复视力后,两只怪物一前一后出现在我面前,心下一沉这样也好,冲击波加炮弹撕裂的伤害叠加来不及疼痛。 闭眼等待了几分钟,发现它们还不打算动手,似乎是在等人,难道等储教授过来用特别痛苦的方法处理我是它们乐趣的一部分? 气压发生变化,有两个东西正在快速朝这边靠拢,抬头的那一刻,半空中两股巨力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吹飞了地上的一切,不断朝外部扩散。 倒悬在空中的城镇被撕裂,散碎着陨落到地面上,多次自由落体的经验也没能降低这一次感受到的恐惧。 第173章 荒村 地面崩裂,城镇破碎,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猜测的地下虫道只有浅浅的一层,是无数个血红的气泡让建筑物和街道倒悬在空中。 这些红气泡联合成一张巨大的气垫,夹在砂石地基之中,现在失去悬浮作用后,正在缓慢降落,幸运的是其中一个气泡接到了我。 贴近气泡就能看见里面有某种生物在蠕动,它在红色的雾气中时隐时现,暂时看不出是虫子还是有毒植物。 借助这些气泡在空中跳跃躲避陨落下来的砖石,气泡非常坚固,被砖头树枝砸中也没有破开。 经过几轮惊险刺激的躲避,总算是安全落地了,地面上的虫穴和毒藤蔓被砖石掩埋,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我最终落在巨型蜘蛛身下,蜘蛛的身体异常坚固,掉落的砖石砸到它身上立刻碎裂,如果一开始选择硬钢,估计下场比这些砖头好不到哪去。 以蜘蛛为中心,地面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不等我松一口气,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落在地上的砖石,正在以某种规律分散聚集。 “老簿,你有看见什么吗?是不是有隐形的虫人或者火骸在盖房子?” “华鸢,你想的也太玄乎了吧,你怎么不说是毒藤蔓在建房子呢,是觉得它们不会把自己做成房梁吗?”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建房子?” “我觉得它们不是在重建,而是在复原村子,或者说到现在才是这片地区的真实情况。” “借贷人的独有领域失效了?李卢斯打赢了?” 自此空中那次超强对撞以后,这地方安静了许多,躲避落石的过程中没有碰上任何怪物,按道理那种时候,三脸怪上下任意部分发动攻击我都躲不开。 下落期间只能听见砖石碎裂的声音,落地以后蜘蛛也没有动静,到现在砖石复原的过程都是静悄悄的。 我现在仿佛置身于一处无人的荒村。 砖石复原的速度很快,复原出来的效果很差,完全没有在天上的样子,残垣断壁上的墙皮几乎脱落殆尽,几棵枯树砸进房顶,门前的栅栏只剩几根一碰就倒的架子。 “这片地方到底荒废多久了,现在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片的荒废村落啊,这地方又不是地处深山无法改建,公交车都通到村口了,能没发现这里?” “华鸢,这次是我们小看借贷人了,谁能想到它们能控制两片区域,将一个镇子加一个村子隐藏起来,还能维持这么久的时间不被发现。” 头顶是一只静滞不动的大蜘蛛,周围只能听见砂石滚动的摩擦声,地面上残留着一些砸倒的虫穴和枯死的藤蔓。 面前的一切明明是这段时间里最接近现实的场景,我却只能感到远离人类社会的那种孤独。 城镇恢复成了破落的样子,院墙上喷溅状的暗红色痕迹也被复原了出来,失去的墙皮在这样的映射下更像是被剥下的人皮。 “老簿,借贷人需要动用多少酷刑才能集齐隐藏区域的负面情绪?” “估计剥皮算是其中比较温柔的一种了,储教授失去理智砍杀的第一波村民,他们能提供的负面能量很少,在睡梦中被干掉根本来不及恐惧。” “储教授切片时间的能力,应该足够她反复多次的折磨村民,直到把所有人转化成业像。” “华鸢,大蜘蛛没有消散起码说明储教授没有被李卢斯干掉,它可能蛰伏在某处等待机会恢复力量,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老簿,我早就想带着资料逃走了,但是你别忘了,李卢斯也在等着收件呢,如果他真的赢了,现在最大的危险就变成它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卢斯的脚步声几乎是跟我逃走的想法同步出现的。 “华鸢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如果真的赢了,现在这地方还有比我威胁更大的对手吗?” “我现在期望能有。” “很遗憾,期望落空了,把你手里的资料交出来吧,一个半吊子程序员看得懂那些代码吗?留在你手里纯属浪费,不如给我换条小命。” “李卢斯,但凡你能客气点我就给你了,上来就说我是半吊子程序员,我还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必须把这门编程语言学明白。” 话音未落,李卢斯已经闪现到侧身,抓着我的肩膀警告我。 “华鸢先生,你现在没谈条件的资格,这些资料原本就是我们的,可没有见面分一半的说法。” “我不想分一半,我想全都要。”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只能赌李卢斯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次势均力敌的大冲撞对他的伤害小不了,就赌他需要保存实力应对储教授的突袭。 我强硬的态度和淡然的神情果然让李卢斯动摇了,他缓慢松手退到一边坐在石墩上笑了起来。 “华鸢啊华鸢,到底咱俩谁是亡命赌徒呀,你是在赌我不敢使出全力,觉得我需要留心储教授的突袭?” “你这么想也合理,毕竟现在你我只要被拉进<杀戮切片>就注定无法幸存,那咱们就在这耗着,耗到储教授恢复实力,把咱俩都送走。” “别咱俩,咱俩的,已经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搞不好就是两只流水线上待宰的羔羊。” “你刚才说的那个杀戮切片是什么?在我被拉进去之前能说明白点吗?” “华鸢你也太心大了吧,问情报问到敌人头上了,你看我现在像是被严刑逼供的样子吗?” “不愿意说拉倒,谁稀罕听呀。” 李卢斯轻蔑一笑神情恢复到平时我最讨厌的样子,显然是不吃激将法这套。 “华鸢先生,说教无益,被打断的骨头才是最好的课本,不过你能不能承受住学费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我和李卢斯陷入无声的对峙阶段,它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墩上,卧铺好草堆斜躺在断墙下。 从傍晚做到晚上,大蜘蛛遮挡了月光,只能看见李卢斯半截身影坐在对面,他眼中时不时泛起绿光。 两人的沉默被一声猫叫打破,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了一只黑猫,月光洒在猫身上,果不其然是那只和我一起战斗过的黑猫。 这个时候看到它,心情很复杂,黑猫脱去武侠风装扮,跟普通家猫没什么区别,盘坐在屋顶上,似乎是在观察猎物。 对于储教授而言,我和李卢斯就像两只闯进来的老鼠,荒村里没有粮食,我们闯进来注定是要咬人的。 第174章 遗梦 黑猫担负起无人侦察机的作用,静静蹲在屋顶上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相比正常猫科生物,它特意降低了自己眼睛的亮度。 储教授明牌监视我们,多半是有威胁的意思,它现在处理不了李卢斯,也不敢召唤跟班怪物,如果被我解决掉那些怪物,积蓄的力量或许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李卢斯有解决我的能力,他不动手纯粹是受到它组织的限制,这份资料的价值到底有多大还是个未知数。 三方陷入沉默,都在等对方先动,其中最弱小的我为了争得先机,无疑是最适合先动的那个。 在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前,头顶的大蜘蛛先动了,它没有攻击我和李卢斯,缓慢抬起腿沉重的朝噬足村方向移动。 “果然还是放不下那对鸟首姐妹吗?” 黑猫本来就在我们前边,率先跟上蜘蛛往噬足村方向前进,在屋顶上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中,我紧跟其后。 李卢斯显得不紧不慢,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在后面走。 我追着黑猫的残影到达噬足村门口,比蜘蛛提前到达村口,村子里彻底失去初见时的烟火气,破败的院落里只有几个坟包。 围绕噬足村的树木基本都枯死了,横七竖八的倒在村子边缘,村中隆起的土丘被削掉大半,剩下的如同被犁过的田地一般。 “老簿,你能感受到这里面种了什么吗?” “看土块的状态,这地绝对不是这两天新犁的,更没有种什么,最有可能的是画了一幅图,而且这幅图是给大蜘蛛看的。” “现在没办法爬到蜘蛛背上,李卢斯和储教授飞到天上或许也能看见。” “它们飞到天上互相暴露自己吗?我觉得储教授很可能已经在蜘蛛背上了,那片荒村根本没有像样的躲藏点。” “李卢斯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因为暂时对付不了蜘蛛所以才不动的。” “华鸢,我有个想法你愿意听吗?” “老簿,你很少这样说话,这个想法我能承受吗?如果我能承受你就说。” “李卢斯在等储教授出嫁,或者说等它灯尽油枯撑不住了。” “这有什么难承受的,跟李卢斯这样的老妖怪打到灯尽油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华鸢,等我说完。” 月光透过老簿的身体,为他的神情增加了几分庄严宝相,一路上只顾着逃命,很多事情没有去细想,或许是老簿从那堆资料里联系到了什么。 “华鸢,我现在可以确定,大蜘蛛就是接亲的轿子,储教授没能捕获到你,所以选择了后备方案。” “储教授将胡广舟意识完全剥离,用他作为新郎的载体,噬足村这些坟包里有一个是埋葬新郎遗体的,一直被囚禁的那对鸟首姐妹就是在这等着接亲的娘家人。” “等等,老簿你说的有点快,我现在有点跟不上了,你说的这些倒也合理,储教授做这么多只是为出嫁?” “只有你自己过来,那就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婚礼,李卢斯横插一脚,就变成了一场仓促的婚礼了。” “五六个剥灵狱,几十位被拐女孩,上百名村民,这些人被转化成怪物陷入层层炼狱,只是为了一场婚礼?” “华鸢,你觉得那些出钱买被拐女孩的村民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给它们儿子办一场婚礼吗?” “活着的买被拐女孩,死了的买一个快要死了的女孩办冥婚,这里滔天的怨气彻底吞噬了储教授,李卢斯根本不是为了资料,它是来清理门户的。” 老簿没有忘记提醒我的义务,我来这里是为了还那些被拐女孩一个真相的,储教授的心上人不是女儿身,所以显得尤为特别,成为了这团怨气的核心。 “踏入噬足村所经历的一切,是储教授心上人的梦境,他的剥灵狱包裹了这一切,储教授就像战车和骑士一样,只是他的业像。” “华鸢,这是我们以前从未经历的,这样的经历让我写记录怎么写,业像的存在形式已经完全超出理解范围了。” 老簿把话说完了,蜘蛛沉重的脚步声停止了,这似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但我却怎么也急不起来。 蜘蛛在那座屋顶上的自建塔前停下来,从那个破败的院子里走出很多头裹红布的东西,它们敲锣打鼓,不一会院子就恢复了烟火气。 储教授身缠白布,罩着红盖头,跟一个身形干瘦穿着黑马褂的男子拜了天地,鸟首姐妹搀扶着它们走进屋里。 怀里的宝石多了一丝温热。 我站在路口等待着婚礼结束,李卢斯站在路的另一端,同样漠然的等着婚礼结束,新婚宴的残羹冷饭等着我们去收拾,这是老鼠的职责。 我和李卢斯同时到达院门口,它递给我一柄斧子,一柄充满力量的斧子。 院子里摆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围着八个人型怪物,在我到达院门口的那一刻,这些怪物已经列队准备好了。 第一波火球攻势完全摧毁了院墙,经常躲火球积攒下的经验派上了用场,第二波藤蔓冲击被一排火骸挡了下来,李卢斯也算是发挥了些作用。 砍倒第一只怪物后,基本能锁定胜局了,李卢斯这个时候也没忘防着我,抢走了大部分击杀。 解决完怪物以后,屋子里熄灭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从影子上看,貌似是储教授在穿衣服,奇怪的是只有一个人影。 另一个人影很快便现身了,下半身蜘蛛腿,上半身三张脸,一只手张开钳子,另一只长着鞭子,从塔顶转下来。 与此同时,储教授推门而出,身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成了红布,手上拿着两把短柄斧,狰狞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刚被爱情滋润过。 “华鸢先生,斧子对斧子,妖怪对妖怪,没意见吧。” “没有!” 储教授的两把斧子直接丢了过来,仰身躲过飞过来的,俯身躲过飞回去的,不等我站稳脚步,从它身上冲出一道鬼影。 迎面劈开这道鬼影后,储教授隐身不见了,眼睛找不到就靠感觉,在阴风袭来前侧身跳开躲过了偷袭。 在我落脚的地方升腾起一道冲天的火柱,宝石几乎是在灰烬散去前完成了重置,李卢斯的注意力全在收服怪物上,已经追出去很远了。 刚被重置精神有点恍惚,储教授看准机会加速了双斧回旋的速度,我只能借助院子里桌子艰难躲避。 一共只有十张桌子,很快就用完了,储教授用火柱陷阱围起了整个院子,恰巧形成一个闭合的剥灵狱空间。 在火柱陷阱包围我之前,启动笼影把积蓄的力量汇聚起来,单斧对双斧,我全力投出的斧子弹飞了储教授的双斧。 趁储教授被这一幕惊到愣神之际,我捡起其中一把短柄斧砍在它的膝盖上,命中后火柱陷阱停止覆盖了。 储教授失去平衡倒向一旁,我顺势翻滚到另一旁捡起李卢斯给的斧子,作势要彻底终结它。 膝盖受伤反倒是让储教授清醒了一些,召唤出杀戮切片挡在身前,这段切片里是两个躲无可躲的小孩。 箭已离弦怨不得我,两个小孩被这一下打的魂飞魄散,切片破碎露出其中的储教授,紧接着的一击回旋劈砍成功伤到储教授。 我本想乘胜追击,小腿突然被什么缠住了,回头看是一团蛛丝,有情人心有灵犀感受到危险回来救援了。 顾头不顾腚,李卢斯怎能错失良机,召唤出法杖射出光束洞穿了怪物。 “没想到它们是有真感情的,被光束打穿了都没事。” 怪物躲进塔里,再出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了。 李卢斯把法杖对准了行动不便的储教授,在光束命中它之前被救走了,怪物带着它躲进了塔里,随后出现在塔顶。 李卢斯积蓄力量准备把整座塔推掉,还未完成便被火柱陷阱打断了。 “华鸢先生,那边的镇子已经开始消散了,它们的梦做到头了,如果你不想被塔压倒,就躲到村外去,剩下的我解决。” “突然这么好心,是怕我发现什么吧。” 第175章 屠戮 “发现什么?收个试验样品还需要瞒着你?” “不装了是吧,能针对我造出精准剂量的剥灵狱,刚好卡在一个触发不了笼影和殊途令范围,这样的怪物只是个试验样品?” “听你这意思是不想让我收走了,我还没问你要资料,你倒是先开始找麻烦了,少废话,再被你拖一会,它们该恢复了。” 同样的陷阱,李卢斯不会中第二次,躲开以后用数道光束穿透了塔的每一层,这座塔连带着下面的屋子一起爆裂。 烟尘散去后,储教授骑在蜘蛛怪背后,鸟首姐妹在空中拽着蜘蛛怪缓缓落地,紧接着它们朝我冲了过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撞到一边去了,储教授它们的目标是逃走,如果我不挡路,或许它们根本不会理睬我。 噬足村的房子还没有开始消散,储教授借助这些建筑物艰难躲藏,鸟首姐妹为它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两姐妹配合默契,李卢斯一时之间竟拿她们没有办法,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展现过实力的两姐妹发挥出了底牌的作用。 即使配合默契,在李卢斯大范围的攻击下还是败下阵来,仓皇躲到村子里,李卢斯自然不会理会她们,转头朝储教授消失的方向追去。 “老簿,我们有必要在这里当摄像头吗?” “那就走呗,资料到手,见好就收啊。” 我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进村的土坡,所幸储教授它们没有躲在这边,顺利爬上土坡来到了林子里。 令我崩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林子里的每一棵树下至少围着三个坟包,树皮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人名,这些树的粗细不一样,围着的坟包数量也不一样。 最粗的那棵树下至少有十一个坟包,树皮上刻满了扭曲的文字,这些坟包连起来的样子真像反坦克锥,仿佛是专门阻碍我去乘坐公交车的。 “这么多棵树,怎么没有一棵是挂着古怪风铃的,储教授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怎么还有能力专门给我留下个惊喜。” “专门给你?不太可能。” “华鸢,如果是储教授做的这道保险,估计是提前准备好独立出来的一处剥灵狱,但如果是李卢斯留下的,必然会很难处理。” “有多难?从坟包里破土而出一群火骸?真要是李卢斯提前留下的,那我就没有必要去趟地雷了,那可是他完全实力下准备的陷阱啊。” “华鸢啊,你想等储教授来趟这个陷阱,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什么时候?” 面前的坟包排列顺序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比我青少年时期长得粉刺青春痘还要随意,看得我抓耳挠腮的。 “老簿,就我现在这个逃命的状态,别说是一群火骸,就算是几只虫人对付起来也很费劲。”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斧子,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嫌弃的感觉,这东西一定有蹊跷。 “老簿,这斧子扔在哪合适呢?总不能一直当个追踪器带着吧,李卢斯肯定能感觉到斧子的位置。” “华鸢,到这个时候李卢斯还没有出现,说明他起码是知道这个陷阱的,根本不怕我们借机逃跑。” “在边上等着也没用,进去触发鬼打墙一类的陷阱就更糟糕了,除了等储教授来趟地雷,还有其他方法吗?” 老簿无奈只能选择沉默,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公交站牌,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是一条扩张开颈部的眼镜蛇,笔直的立在远处,时不时吐出信子。 “华鸢快起来,准备战斗,那条眼镜蛇一直吐信子,很可能在释放信息素。” “老簿,你从它嘴里看见剥灵狱的气息了?” “那不然呢?你是看不见,在我眼里,那股气息已经弥漫住三分之一的坟包了。” 从眼镜蛇出现到它覆盖住三分之一的坟包,用时不超过五分钟,这条蛇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覆盖整片区域。 我们被逼到土坡边上,老簿提醒我整片区域都被那种气息覆盖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脚有点发抖。” “那不是你在抖,是这些坟包在颤抖。” 从眼镜蛇周围开始,坟包顶上开始塌陷,剧烈震动后停了下来。 “啥意思,要从里面飞出蝴蝶来?” “被拐来的女孩怎么可能有爱情,这时候你能联想到梁祝,我也是服了。” “也对,储教授和她的心上人也不会埋在这些家族坟里,是我多虑了。” 一个错误的念头可能会招致灾祸,从远到近,塌陷的坟头里爬出一群肿胀的村民,各个时代的都有,苍白肿胀的皮肤下蠕动着虫子一样的青筋。 “最后给我整这一出是吧,有没有一点新意,打了一圈妖魔鬼怪,到头来还是生化危机。” “华鸢,注意那条蛇的位置,别被行尸围住就行,眼镜蛇的突袭才是最致命的。” 老簿紧盯着眼镜蛇的位置,我负责先处理这群行尸,在杀戮切片里被控制住屠戮村民的过程历历在目,已经干掉过一次的东西,变成这样再干掉一次更是没有罪恶感。 在边缘处绕树周旋,先解决三五个小范围聚集的行尸,避免它们合围成大队行尸,每砍倒一个就用余光观察眼镜蛇的位置。 老簿没有发出警告,眼镜蛇几乎没有移动,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那就是一块站牌。 不管那是不是站牌,散发出的气息影响范围有限,贴在边缘处能触发殊途令的效果,现在看来应该是储教授早期留下的陷阱,不是用来针对我的。 杀到一半,李卢斯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这斧子果然是有监工的作用。 “华鸢先生,你还真是悠闲啊,我在村子里找人,你在这里轻松练级刷怪,如果我不来看看,再给你刷一会,连我自己都要被你劈开。” 李卢斯没抓到试验品,调转枪口朝行尸撒气,抬手一道光束就把剩下行尸全解决了,与此同时眼镜蛇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收起颈部扩张,钻进了离它最近的坟包里。 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从李卢斯背后出现的黑猫成功吸引了注意力,在它回头的瞬间,眼镜蛇从土里冲出来直扑脖颈。 突袭失败,李卢斯攥着眼镜蛇的七寸,回头先把黑猫驱散,转回来再处理眼镜蛇。 我不惊讶于李卢斯能控制局面,惊讶的是它轻敌了,眼镜蛇喷出的毒液泼到了李卢斯的眼睛里,攻击让他眼睛失明,气愤的扯断了眼镜蛇。 黑猫目睹了这一切,潜伏在村中的储教授两人,抓住时机冲了过来,用上所有手段将李卢斯击飞出去数百米远,顺便帮我破开了一条出去的路。 在我奔向出口之前,观察到储教授它们进行了某种仪式,这个仪式没有修复出口,显然不是针对我的。 路过李卢斯卧倒的地方往前走,终于回到那条林间小路上,这次出现在不远处的是正常的公交站牌,我逃出来了。 第176章 放海 马不停蹄跑到公交站牌前,看时间应该能赶上末班车。 “真是奇了怪了,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卢斯要放水,哦不,是为什么要放海,一条破眼镜蛇就能喷它一脸,谁信啊!” “华鸢,相对于李卢斯突然的心慈手软,我更在意的是储教授在最后使出的仪式,那很可能是用来制作杀戮切片的。” “刚才路过李卢斯趴在地上的身体时,能从上面感受到能量波动,不像是果冻分身。” “李卢斯佯装不敌,等储教授靠近以后顺势拿下那只强大的怪物,俩老狐狸会玩这样的计谋吗?总感觉被放过的人是我。” “华鸢,你能带着资料站在这里等公交车,不是感觉像是被放了一马,那就是被放过了。” “老簿,突然感觉这份资料应该没啥价值,就这么让我带走了,它们甚至不愿意出来再追击一下,我怀疑这根本不是资料,而是某种木马病毒。” 借贷人通过一系列的操作,成功让我对这份资料产生了怀疑,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除了不能公开的宝石,就只剩这份资料了。 脑袋一热莫名其妙进了对手做的局,现在还要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资料回去,我那高傲的自信,眼看就被玩弄碎了。 “老簿,你看我现在狼狈吗?待会别人用奇怪的目光观察我怎么办,我现在好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在意个鬼,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别人问起来就说失足摔下土坡,应该能勉强解释你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 在同样的村子里绕圈,让我失去了时间观念,手机也被摔坏了,我也没有带手表的习惯,只能看着夕阳静等公交车到站。 夕阳的余晖下,我再次看见那个白衣女子,她离我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却看不清她的脸,更听不见她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只是感觉很温柔,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公交车洪亮的喇叭声惊醒了我。 我把早就攥着手里的两枚硬币投进车票箱,踉跄着找地方坐。 “调查员老弟,找到那个被拐女孩的线索了吗?怎么一天时间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碰巧了,是送我过来的那个大叔。 “大叔,你不是退休了吗?怎么还在开车?” “这不是说延迟退休了吗?我这班车途经荒郊野地,暂时没有年轻小伙子愿意接班,公司找不到人接手只能先让我再开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不瞒你说,我去那边找线索的时候不小心从土坡上滑了下去,等我醒过来已经过了半天了,还好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绑架的主谋了,也是个被拐来的妇女,不过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唉,这些苦命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车上只有我和大叔,坐在离驾驶室最近的座位上跟大叔聊了一会,把这段诡异旅途改编成普通人能接受的版本,说给大叔听,效果还可以,这样说给别人听应该也没有问题。 公交车驶向夜幕下的城市里,怀里的宝石冰冰凉凉,我的内心也获得了一丝宁静。 从车站回到旅馆,预付一周的房费只用了两天,我自己感觉在那片结界里转悠了两周以上,结果出来以后只用了一天多。 “老簿,经过这几次的战斗,你有没有总结出关于剥灵狱时间概念的理论啊?” “华鸢,你怎么跟个领导似的,开始问我收作业了,你自己想想它能有什么规律可寻,完全是掌控者想什么是什么,吃完饭早点睡吧。” “唉不对,你一个人点了七份外卖,不能早早睡下,肠胃受不了,在房间里走动消化完再睡。” “别担心,你让我睡我都不敢睡,我怕一睡醒又回到村子里了,点这么多外卖也是为了慢慢吃,嘴里嚼着东西就没那么困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害怕,总感觉身体的某一部分被留在那了,我算是有点明白你为啥总喜欢把自己代入进恐怖片里,情节上是有点那味啊。” 从炸鸡汉堡到凉皮肉夹馍,再到豆浆油条,我就这样一直吃到天亮,实在太困了,嘴里嚼着韭菜盒子就睡着了。 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颓废的样子映照在房间墙上的黑屏电视里,手里还拿着凉掉的韭菜盒子。 “还好,还好,不能浪费。” 我把韭菜盒子塞进嘴里,走进浴室洗了一个超长时间的澡。 洗完以后,把手机充上电,清理掉外卖餐盒,躺进被窝再次睡着,一夜无梦。 回归人类文明的第一个早晨,我像个正常人一样下楼吃早餐,豆腐脑加包子,除了晃动的豆腐脑让我想起些不好的东西外,其他还算正常,不至于突然发疯。 在这座城市玩了四天,在这期间尽可能的找回正常人的生活节奏,内心实在是太害怕这是一场梦境了。 平时有些社恐的我也开始跟咖啡店女服务员搭讪,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单纯是想测试这些是不是真正的活人。 不出意外的被人当成了花心大萝卜,虽然没有被当面拒绝,但是也感受到了店长对我的忌惮,直到那位漂亮的女服务喊了店长一声爸,这事才算合理。 要到女服务员的电话以后,内心开始忐忑不安,万一打过去是储教授接的,我当场就得崩溃。 这是必要的一环,在临近下班时间,我还是拨通了女服务员的电话,所幸是她本人接的,她说自己是个大学生,利用假期时间过来帮忙的,说是下个假期可以跟我出去逛逛。 我问了一些关于她大学的事,想尝试能不能从中听出储教授所在大学的一些特征,结果是从建筑特征到教授课程,没有一个是沾边的,挂了电话后上网查了一遍,信息属实。 这四天里反复测试多家店铺的服务员,我真的就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到处撩妹,因为是有目的性的,所以根本没有负罪感。 经过四天的测试,总算是有点放心了,给季姐打了通电话汇报了这几天的行程,她告诉我没有新任务,让我先回家待命。 经过几天语言系统的恢复训练后,差不多像个普通社会人了,于是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躺在自己的床上才算是彻底恢复了安全感,老簿也真正松了一口气,像平时一样跟着我刷视频。 次日照常来到铺子这边,照常买了早餐过来开院门,照常侧头观察两边。 青石街路口蹲着的东西惊得我豆浆都洒了,一只披着斗笠的黑猫出现在那里,斗笠下那双绿色的眼睛阴恻恻的盯着我。 “老簿,我们现在在哪?” “不知道,不知道啊!” 邻居家的邵阿姨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小华啊,上周去哪了?是跟女朋友出去旅游了吗?” 邵阿姨出来以后,那只黑猫跳上房檐跑掉了,邵阿姨见我一脸惊恐的呆立原地,连忙过来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邵阿姨,只是豆浆洒了而已,没事的。上周算是去找女性朋友旅游去了,好几个人呢,都是老同学,不是那种男女朋友关系。” 邵阿姨见我没事聊了几句就回家去了,看她走远,我连忙开门冲进院子,趴在石桌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第177章 捕猫 “全地形无人侦查机到门口了,老簿,我们暴露了,它刚才看见我跟邵阿姨说话了,这该怎么办,他们要是卷进来可怎么办。” “把猫灭了。” “那都跑远了,去哪找啊?” “不可能看一眼就走的,我倒是不怕它们上门寻仇,借贷人只要敢进门,狴犴会优先过来对付它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支援。” “如果它们真的敢上门,无异于彻底开启了一场战争,到时候多方势力都会卷入其中,那种时候反而有机会护住邵阿姨一家。” “华鸢,你现在很重要,不是能够轻易动得了的。” “老簿,你要是这么说,我这口气算是顺出来了,准备准备去抓猫。” 铺子里那个看不见的助理一直有在好好打扫卫生,库房都是一尘不染的,从库房里轻松找到一支粘网,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抓猫了。 这片街区没有多层居民楼,如果黑猫还在这片街区徘徊,凭借粘网的长度,它爬到树上也能抓住。 “华鸢,用这种网去抓猫,是不是有点看不清猫的灵活性,何况还是一只被改造过的猫。” “不用粘网抓它,难道用弹弓吗?带着比弹弓威力还高的武器在街上走,猫没抓到,我就先被抓到了。” “这已经过了捕蝉的季节,拿个粘网出去显得很奇怪,抓猫的过程万一再被看见,拍下来发到网上,我可是会被全网通缉的。” “唉等等,华鸢我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想到抓猫的好办法了?” “华鸢,我觉得借贷人就是想让你去抓猫,然后在通过其他的方式拍下这个过程,通过网络曝光你,这样你在哪都会寸步难行。” “这么歹毒吗?此计虽险,一旦成功,没人会原谅一个对可爱猫猫下黑手的家伙。” “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让它在外面肆意观察我,那不是全都暴露了,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会因此陷入危险。” “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即使干掉了这一只,借贷人再继续派其他伪装成猫的侦查机过来怎么办。” “老簿,我想到一个办法,让邵阿姨一家养着这只猫,不是散养,而是关起它来。” “华鸢,这能算是办法?” “值得一试,首先这只黑猫没有被消灭,而且住在一个离我很近的地方,有观察我的机会,只要把这个过程搞成一次意外,或许能骗借贷人一段时间。” “华鸢,你不怕黑猫伤害邵阿姨一家?它的战斗力可不止是一只猫那么简单。” “邵阿姨已经被发现了,如果真要对她们下手,有一万种我照顾不到的瞬间,邵阿姨因此被害,其性质跟对我动手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撕破脸了。” “好吧,我赞同,只是这个意外怎么能逼真一点呢?” 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想让邵阿姨收养黑猫,就必须在它身上搞出点伤来,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猫受伤掉进邵阿姨家里。 为此我在粘网上加装了几根铁钉,处理了锈迹,避免黑猫伤口感染,虽说是做过特殊处理,但谁又能保证,这种处理在真实世界能管多大作用。 找猫的过程是很枯燥的,我像个二傻子一样扛着粘网在大街小巷上乱逛,周围人时不时投来奇怪的目光,我也不敢跟他们对视,只能匆匆溜走。 镇上认识我的亲戚朋友不多了,大部分在家养着不常出门,跟我同龄而且认识的基本都在外打工。 “老簿,等到村里认识我的大爷大妈们都去世了,那我是不是就能随意在这生活了。” “华鸢,等那些大爷大妈去世了,你就是新一批的大爷大妈,做的太出格,是会被当作老疯子遭人嫌弃的。” “老疯子?也算是个善终了,我对爷爷基本没印象,现在的我别说是有孙子了,老婆都找不上,以后怎么可能会有人记得我,被当作老疯子记住也不错。” 老簿突然哽咽了一下,像个说错话的孩子一样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接话。 “老簿,有什么好尴尬的,真走到那一步也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更不会怪你,凭我现在的价值,大概率是不必担心的。” “华鸢,没想到从足虫村遗址回来以后,你的决心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了吗?也没必要怀着慷慨赴死的心情去工作。” “怎么?怕我带着那种不想活的心情,动不动就跟敌人同归于尽?” “没有那么夸张了,我现在比之前好多了,麻木的上班才会变成那样,现在多有激情啊。” “走!我们去赶猫啦。” 我假装很高兴的样子还是没能骗到老簿,有时候有个太了解自己的人,感觉真的很无力呀。 从上午找到中午,在镇小学的对面找了一家面馆,简单对付了一顿,这家面馆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在这,那时候的水平只能算是对付一顿,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不同的是,面馆老板换人了,从老两口变成了小两口,装修全变了,只有这对付一顿的手艺被传承下来了。 出门以后我开始嘀咕。 “大逆不道啊,拉面馆兼职卖黄焖鸡,餐饮四天王竟然敢占下两个。” “不行!下次得尝尝黄焖鸡,万一小两口的主业变了呢。” 吃完饭回铺子的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黑猫,它摘下斗笠,想混入猫群,本地猫岂能容它放肆,纷纷炸毛拍打它。 在黑猫被围攻的时候,我已经绕到它的视野盲区里了,在其他本地猫撤开的瞬间,一网兜过去成功把它从墙头上打落。 这种程度的坠落根本伤不到它,落地后开始狂奔,幸运的是路上没人,我可以拉开架势玩命追它,期间它还想爬上墙头,每次都被我打落了。 一直追到铺子附近的路口,从拐角里开出一辆三轮车,侧面直接撞飞了黑猫,滚了三滚停在了邵阿姨门口。 在被发现前躲进了阴影里,听到了张叔的咒骂声,原来三轮车是张叔开过来送蜂窝煤的,好像有点早,但是农村人习惯未雨绸缪也是正常的。 “真晦气,撞死了只黑猫。” 邵阿姨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没有跟张叔搭话,先蹲下身观察黑猫的状况,被改造过的武侠猫怎么可能被轻易撞死。 黑猫感受到邵阿姨的接触后,虚弱的叫了几声,别说,还真有点让人心疼的感觉,邵阿姨见到黑猫没死,让张叔带她和猫去附近的兽医站治伤。 我尾随其后,来到兽医站附近,看到黑猫被包扎了以后,邵阿姨带着黑猫回家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再次回到中午吃饭的那家面馆,点了一份黄焖鸡和一盘水饺。 黄焖鸡稍微有点柴但我能接受,看鸡爪造型是本地鸡,原材料有保障怎么也做不难吃,水饺是速冻半成品,好在便宜。 “这黄焖鸡的口味以前没吃过,应该不是从我记忆里抽调出来拼凑成的幻象。” “华鸢,事情进展的太顺利,又开始怀疑自己身处何方了?这都第几回了。” 感受着夕阳西下的晚风,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放学的路上,那时的自己经常陷入幻想世界,感觉什么都不真实,天地间随时可能崩塌出现怪物。 第178章 子不语 回铺子前偷瞄了一眼邵阿姨家,那只黑猫不出所料的被关进了笼子里,怕它乱跑二次弄伤自己,这份好心正是计划的核心。 我回到铺子里拿出那只怪手u盘,反复打量,李卢斯不怕我拿走资料,因为这东西根本没有常规接口。 “完犊子,没有接口怎么导出数据啊。” “老簿,你知道哪里有卖那种带抓手接口的主机吗?” “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你在问些什么东西啊,真以为我跟借贷人科技敌我同源啊!” “这不是随便问问吗?这只手是用活人的手炼化出来的吗?质感跟木乃伊干尸一样。” 怪手u盘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胶质物,摁压之下明显能感受到网状结构,估计是为了保护里面骨架的。 撬了半天指甲盖,翻不出能用的接口,手腕截面光滑,一个耳机接口都没留出来,除了手背上的u字型标志,这完全就是一只手掌标本。 “见鬼了,我自己跟它握手也没用啊,非借贷人体质无法读取是吧,这到底该怎么用啊。” 折腾了半天也没搞清楚怎么用,烦躁到把怪手扔到一边,自顾自的刷手机去了,赶在犯困之前回到了家里,把怪手留在铺子里。 第二天照常买了早餐去铺子里吃,进门后惊呆了,那只怪手居然自己在窗台上爬来爬去,同一时间屋子里传出慌张的脚步声。 “华鸢,赶紧去抓住那只怪手,不然你那看不见的助理可就要罢工了。” 没想到那只怪手能把助理吓得在屋子乱跑,老鼠都不怕却害怕这只怪手,我把放在院子角落的粘网拿来,拆掉铁钉后进屋捕捉怪手。 过程很顺利,赶在怪手爬进床底之前抓住了它,这要是给它爬到绣花鞋上,助理可能真要彻底罢工了。 怪手u盘在网里扑腾,我现在是不敢再去握这只手了,来回乱动的样子的确比老鼠恶心多了,活像一只老色鬼的咸猪手。 “老簿,这下怎么处理啊,有没有办法把它打回原型。” “华鸢,我突然想到有个想法。” “有多突然,能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给句痛快话。” “你把这只手放到电脑的鼠标上,看看它能不能自己干点什么,比如说自己找到个网站,能下单买台有接口的借贷人电脑主机。” “哎呦喂——” “平时怎么没看出你老簿想象力如此丰富啊,你觉得可能吗?让它自己下单,用谁的账号,我什么时候在那边开户了。” “我随便说说。” “那我也随便试试!” 来到电脑前开机,将粘网里乱动的怪手送到鼠标跟前。 “我的天呐,它真能自己握鼠标啊。” 老簿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随口一说的事情真能成。 怪手娴熟的操作着鼠标,够不到键盘就开始自己往那边荡悠,我把粘网挪到键盘上,怪手输入了一个网址,然后再次往鼠标方向荡悠。 根据怪手荡悠的方向,我来回移动着粘网,很快一个不知名的程序从一个只有黑手图标的网站上下载下来。 安装完成后,怪手恢复到了标本状态。 “老簿,该到你翻译的时候了,这个程序下载了半个多小时,我这新装的光纤,速度很快,这程序下半小时肯定小不了。” “你等等啊,这句话我得理解一下,找一个最准确的说法。” 老簿开始翻白眼,第一次见他进入这种状态,看样子像是在全盘搜索数据库,还挺唬人的。 大概五分钟后,老簿恢复正常。 “华鸢,这个程序的名字应该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你能理解的范围内,只能翻译成这个意思了。” “这本书我听说过,书里面收录了不少鬼神短篇故事,可这跟程序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猜测它是一款编译器,你这么翻译,我反而觉得它像是某种模拟器了。” “额,华鸢,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你平时见我敲字母的那种黑框就是编译器,模拟器就是把原本不能在这上面运行的东西,通过模拟器就能运行了。” “大概明白了,具体你点开看看再说。” 正常来说,不清楚来源的软件我是不会打开的,好在这台电脑是专门拿给怪手测试的,里面没有其他重要资料,顶多是有几部我喜欢动作爱情片容易暴露癖好。 在打开前我特意断开网络,不知道有没有用,当作是心理安慰吧。 双击程序图标后没有反应,大概等待了十秒钟才出现一个黑框,可能是电脑太老反应慢。 黑框浮现出一套我熟悉的操作界面,上面的符号我不认识,但是各个功能的布局却熟悉的很。 “还真是个编译器啊,这界面是怕我不熟悉特意做成这样的吗?蛮贴心的。” “会不会是抄了一个流行的版本,图省事。” “那还用说,借贷人脸面不小,直接照着大公司抄袭,估计那些公司里肯定有它们的客户,可恶啊!” “先别在那义愤填膺了,点开上面这一排文字,看能出来什么,从最前面的文件开始。” 我依次点开后,老簿挨个确认,分别是文件,编辑,选择,查看,转到,运行,终端,貌似少了一个选项。 “老簿,没有一个叫帮助的选项吗?” “帮助?你觉得借贷人需要谁的帮助,还是说它们会帮助你?” “说的也是,没有就没有吧,有前面这些足够了。” “问题是我没法读取这只怪手存下的资料,没有案例项目怎么学习啊?现实世界的搜索引擎里肯定找不到借贷人的api文档,从何学起呢?” 我再次把目光锁定到了那只怪手上,鼓起勇气握紧了那只手,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当我再次准备把怪手丢到一边去的时候,恶搞段子里才会发生的事出现了,一只黑手从屏幕里伸出来,见势就要给我一耳光。 下意识拿着怪手u盘打向它,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随后子不语编译器里出现了一长串文件,滑块缩小到药品那么薄。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分钟,黑手缩进编译器里,怪手u盘撑在键盘上自己跳到一边,恢复成标本的样子。 “这得多少文件啊,老簿你翻译它们需要多少时间?” “看你华鸢能理解多快了,我只是翻译出来有什么用,你得能明白并且能使用才算成功。” 看着拽不到头的文件目录,只能寄希望于我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多少有点用,果然是干哪一行都得活到老学到老。 隔壁邵阿姨家传来几声猫叫,此刻的心情听起来,它像是在嘲笑我年纪大,学不动了。 第179章 子不为 隔墙有耳,猫的听力本来就不错,再被借贷人强化一波,说不定能出声呐成像,我在这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抱着笔记本来到院子里,从厕所顺出一根电线当电源,旧破小笔记本不连接电源半个小时就会关机。 “老簿,石桌上的浮雕有隔音功能吗?” 我用眼神暗示老簿,让他配合小演一波。 “应该有吧,神兽总有意想不到的神通广大。” 老簿感觉这句话说呲了,连忙找补。 “浮雕周围能屏蔽很多东西,隔音还是不成问题的,你敲你的代码,我就不信还有人能从敲击声里找出规律。” 我俩不愧是卧龙凤雏,这场戏估计一点用都没有,纯演给自己看的。 气氛有些尴尬,我把老簿叫过来,让他先辨别看名字显得比较关键的文件夹,他指了指第一个,在石桌上划拉出三个字。 子不为,这我没听说过,感觉跟子不语有点关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啥意思?没听说有这一卷啊。” “我也不知道,它就这么标的,纯粹字面意思。” 我也不好跟老簿深究这个问题,果断点开看看,从里面的第一个文件开始,满满当当篇幅超长的一片字符。 “这么长?华鸢,一时半会我也认不全,上面的字符我基本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些词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看格式也不像是代码,防御式编程也不能写成这样吧,哪有不冒尖的屎山代码,估计是某种介绍,借贷人的企业文化这么长吗?” “企业文化?借贷人能有什么企业文化,坑蒙拐骗烧杀掳掠,它们要是真能美化明白,那群人里得有不少史学大能。” “有也不奇怪,李卢斯活多长时间了,有比它更能活的,我是一点也不奇怪,现在我们处境艰难,很大一部分是输在经验上。” “华鸢你这是什么意思?点我哪?” “被你听出来了,还真是败笔呢,你先别笑了,这个太长翻译不完,先看其他的。” 这个文件夹里有八十一个子文件,从这个数量上已经感觉很不妙了。 点到第十个文件停了下来。 “两行字!还是竖着写的?” “子不为怨不散,二方守三色聚。” “啊?啥意思?” “感觉像是某种仪式的前提条件,三色可能指的是剥灵狱,普通人的剥灵狱基本是用三种颜色搭建的,这你应该不陌生。” “那二方守是什么意思,两个守住一个剥灵狱?指的是本体和那些具象化的掌控者?” “这两句话要是这个意思,那没啥价值,纯是陈述句描述。” “前面这半句就更好理解了,没人管那些业像萌芽的人,当然会怨气聚集业像进阶。” “华鸢,我感觉问题就在前半句上,特别是这个子,指的是当事人周围的亲朋好友吗?” 老簿的话让我短暂陷入思考,隐隐觉得子代表的是借贷人,它们有能力快速收集怨气,更何况这是它们的技术文档。 如果把借贷人作为主体代入,这两句话更像是仪式的前提条件了,按照两行字的排布方式,中间应该有个符号之类东西来代表仪式。 “老簿,你看有那个按钮能让中间这块区域出现东西,空出这块地方一定是得画点什么上去的,哪怕是再出现一次黑手也行。” “你点开上面导航栏倒数第二个按钮。” “运行?运行下面哪个,这东西也分移动双端和电脑网页端吗?” “点下面第二个,模拟实验运行。” 点击过后,旧电脑的散热扇开始疯狂转动,中间空出来的那块黑屏开始有白点移动,如同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数学题。 很快一个长方形的鬼画符出现了,呈现效果很神奇,在平面上出现了层次感,像是三张纸叠起来的一样。 “哦,我知道了,羊圈那发现的三张彩纸,把彩纸叠起来放在太阳底下,照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图案,这个太复杂了。” “华鸢,每个借贷人的独立性很强,它们有自己的改良也正常,储教授又是大学教授出身,做的复杂点更能体现自己出的特点,或许这是一种名片也说不定。” “老簿,说起储教授,那只黑猫还存在,是不是说明储教授击退李卢斯了,特别是它们最后做的那个仪式,很可能是针对李卢斯的杀戮切片。” “不好说,黑猫只是一个监控摄像头,谁在后面看无法得知,我更在意李卢斯为什么放水,让我们跑了是放长线钓大鱼,让储教授有机可乘是为了什么?” “老簿,在那里跟李卢斯有联系的,估计只有那堆有意识的红布条了,储教授从洞房出来,身上缠的白布条可能是某种象征。” “华鸢,你是说李卢斯有私心?储教授的实验能复活红布条里面的意识?” “这个问题得看你了,你要是能从这些文件里找出蛛丝马迹,也许就能说的通了。” “这么多文件资料,等我全看完翻译完,黄花菜都凉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们继续翻找文件,发现了不少中间空出一块的文档资料,只不过字数很少,而且排布方向很奇怪,稀疏的分布在八个方位上。 每一个运行后都会画出鬼画符一样的图案,每一个都很陌生,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出个四五六来,老簿的挫败感很重。 “不想看了,这一下午像是走完了整条取经路,还不如给我本无字真经呢,让我提前知道自己不是有缘人,就不用经历这份苦难了。” “华鸢,累了就先歇会,我们得考虑一下找帮手了。” “帮手?柴家两兄妹也不认识代码啊,去季姐那边找人有点不放心,她们看见这个一定会摁住我们要求全部翻译完,到时候啥也干不了,跟坐牢一样。” “可恶,刚才有一个很邪恶的想法一闪而过。” “华鸢,你刚才是想去折磨几个程序员,让他们现场诞生业像帮你翻译吗?” “老簿,你也想到了?” “确实很邪恶,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要是有那样的力量,估计我也没心思翻译了,都成反派了还翻译个鸡毛。” 百无聊赖,站起身在院子里散步,看着最后一抹夕阳没入山间,吹会晚风也挺惬意的。 老簿坐在石桌上摆腿,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在这里,暂时割裂开代码资料带给我们的沉重打击。 “走吧,等我收拾起电脑,回家吃饭睡觉了,今天老子还就那个不作为了。” 第180章 天水洞 回到家放空思想休息了一晚后想起些事情,坐在阳台上望着天水山的方向。 “华鸢,看什么呢?今天不去接着翻译资料吗?” “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得想个法子,隔一天去一次铺子那边,我认真工作的时候大概率会无意识说出些什么,给隔壁听去就不好了。” “想好计划了?” “我是这样想的,找个僻静的地方翻译资料,然后隔天把资料带过去整理,只是梳理资料内容应该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你是想好去哪了吗?老家这边可没有咖啡厅之类地方。” “有也早赔死了,我买了几块太阳能板,我们去山上走走。” “你要去天水山?只是去翻译资料?” “前几个月忙的要死,一直在外面跑,也该建设一下美丽故乡了。” 我的故乡曾经有很多传说,作为一处曾经矿产丰富的城镇,东西交通要道,怎么可能没经历过兵荒马乱,现在居住在这里的人,祖上很多都是逃难过来的。 那些传说中关于水的故事最多,天水庙至今有人管理打扫,浓厚的历史底蕴沉淀下来的东西或许有我需要的。 “老簿,你以前和爷爷一起去过天水山吗?” “去过三次,有两次是为了找人,在老家这边疯掉的人,最后总能在天水山上找到。” “老簿,你是不愿意跟我去吗?” “不是因为你,当初有个跟你爷爷关系很好的女孩,或者说差点成了你奶奶的女孩,唉~” “你爷爷和我最后一次上山就是为了找那个女孩,最后只找到了一件被撕烂的衣服,那个女孩到现在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那以后你爷爷再也没有踏足过天水山,最后那段时间,我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悲切,跟最后那次下山一样。” 老簿一直不太愿意跟我讲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这次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时隔这么多年让他陪我再次上山,难免触景生情。 “老簿,当时爷爷在哪找到的衣服碎片,没有继续搜救吗?” “从清晨找到深夜,山上走遍了,是在折返下山的路上找到的,塞在路边的玉米杆下,只有衣服没有血迹。” “华鸢,衣服发现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如果你有疑惑,到时候我指给你看。” “好,出发吧。” 我背好设备骑上登山车往天水山进发,特意找了条远离铺子所在位置的路,我可不想赌黑猫能看多远,要真是个千里眼顺风耳,这给我的面子可太大。 登山车是二手平台上淘来的,质量不好说,为了避免骑到半路散架,这次只走大路,先试试水。 “华鸢,这上山的路修的可真漂亮啊,有给车走的,还有专门的登山健步道。” “老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十几年前,这附近出了好几个大老板,依靠本地的矿产和劳动力赚了很多钱。” “这些老板给村民送油送面,当上了周边几个村子的村长,卖矿建厂挣不少,发展起来以后卖地又挣不少,赚这么多不做点面子工程怎么说的过去。” “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路修的也一般,你看那路灯坏了好几个没人来修。” “不对吧,去年我回家的时候,这里的路灯都是完整的,怎么现在坏了这么多。” 一股熟悉的危机感袭来,上次在碰上路灯损坏,还是被剥灵狱里的野兽追赶的时候。 在山上逗留的时间要缩短了,傍晚之前必须回家,别人可能无所谓,如果晚上我还在这里,指不定会碰上什么离奇的事情。 骑到半山腰,老簿让我停下来,指了指路边的凉亭。 “当初就是在凉亭后面大概三米的地方发现的衣服碎片,现在这片地种上树了,物是人非的计划都不给。” “记得真清楚,还得是你老簿脑容量大。” “能清晰记得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的爷爷了,现在只剩我了。” 果然触景生情了,老簿这一点应该是几代人传承下来的,起码我自己也是这样,刻意回避,强迫自己遗忘一些老物件。 既然爷爷的一缕哀思在这里,那我就选择在这里工作,希望他老人家能助我顺顺利利的翻译出有用的东西。 在凉亭旁边架起太阳能板,说是靠太阳能,其实更多是靠蓄电池供电,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路过的人以为我是在测试设备。 山路上的路灯有一部分是靠太阳能供电的,我这块太阳能板跟路灯用的那种差不多,有把握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在我翻译期间,有不少周边村民骑电车去后山打水的,近百年过去了,传说中那位心智坚定的年轻人,一路叩拜上山求来的水源,到现在还没有干涸。 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翻译几篇,已经临近傍晚了,回过神来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往家赶。 骑车下山基本不费力,捏好刹车就行,到达山下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围在路口处往山上张望。 其中一个大爷拦住了我。 “小伙子,后山现在什么情况,掉进洞里的人拉上来没有?” “掉进洞里?什么洞,什么人啊,我在山腰上调试设备呢,不知道有人掉洞里了。” “还好你没到后山去,听说后山上很多地方塌陷出井口那么大的洞,好几个人连桶带人一起掉进去爬不上来。” 旁边的大妈插嘴道。 “是啊,是啊,去搜救的消防员都掉洞里了,汽车进不去山,已经去叫直升机过来了,到时候估计已经是明天了,晚上飞机进山太危险。” 大爷大妈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是因为我工作的时候太投入了,戴着耳机没听见旁边人来人往? 带着疑惑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寝食难安。 “貌似有本老旧的县志在我爸房间,当初第一次看时候,感觉像是在看神话故事。” “你说的那本书我也知道,是你爷爷留下的,里面有一段关于天水洞的记载,我当时瞄到过一眼,记不太清了。” “少见啊,还有你老簿记不清的东西,正好一起看看。” 我小心翼翼的把书捧出来,生怕泛黄的纸张就此碎了,读过天水洞那段记载以后,我和老簿都惊呆了。 “这上面说的东西好眼熟啊。” “什么眼熟啊,这就是下午翻译出来的东西,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今天下午我们从借贷人的资料里得知,将业像转化成怪物的方式中,有一种是靠天然洞窟完成量产的。 这类天然洞窟需由地下水侵蚀而成,会突然出现在水井和泉眼附近,如果有人掉下去上不来,期间产生的恐惧,经过地下水汽阴气的催化,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诞生业像。 通过这种方式诞生的业像,借贷人可以轻松将其转化成可控的怪物士兵。 “幽闭恐惧症!” “感觉不太对,老家这种小地方得这种病的人不多,怎么可能凑——” “凑巧掉进洞里了?华鸢你可在这里呢,黑猫都跟过来了,还能有凑巧的事吗?” 夜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我脑门上冷汗直冒。 第181章 幽闭魔 这我哪敢怠慢,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登上自行车再次出发前往天水山下。 到了山脚下之后,果然有很多大爷大妈等在山下,其中有几个大妈哭的很厉害,周围人都在劝她们。 上山的路被警戒线封锁了,调查人员和救援队在山下维持秩序,他们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嘈杂的声音。 这种时候,季姐发的证件就派上用场了,不一定能混进现场,起码能借助身份上前问一下具体情况。 我掏出证件凑过去,调查人员立刻上前阻止我,把证件递给他看完以后,他先是敬了个礼,然后问我为何来这。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我这是刚好休假回老家,吃过晚饭出门溜达,看见你们拉起警戒线,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在山上失踪了吗?” “华警督你好,叫我小孙就行,今天下午有人掉进洞里后报警求援,临近派出所过来支援的人不久后也失去了联系。” “后山现在情况复杂,救援队派出直升机进山搜索,到现在还没有传回信来。” “小孙,刚才你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是螺旋桨的噪音?听着不像啊。” “不瞒您说,我刚才也没有听清是什么声音,从这里能看到盘旋在后山的直升机灯光,等到地面搜救队到达指定位置,应该就会有消息回传。” “山里信号不好,手机没有对讲机稳定。” “小孙,我在这等一会没事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叫我一起去。” “当然可以,感谢您的支持。” 我跨过警戒线,来到山下指挥部里,虽然只是个简易的遮阳棚,里面的设备倒是挺全的,以前这里发生过多起人员走失,自然是设备全应变快。 遮阳棚下面的几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只好再次亮出证件,简单跟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自己找了个马扎坐在一旁和他们一起等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对讲机那头依旧只有嘈杂的声音,我有些不耐烦了。 另外几个人也变得很焦躁,各自掏出烟来,领头的那个递给我一支,被我委婉拒绝了。 露天遮阳棚四周没有遮挡,那几个人不用刻意回避,坐在马扎上自顾自的吞云吐雾,我则是一直盯着对讲机。 白炽灯招来了很多蚊虫,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无聊的打着蚊子,落到脸上就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对讲机那头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一个冷静且低沉的声音传出。 “快离开这,他们已经疯了。” 随后在不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直升机正在急速朝这边飞行,掠过我们头顶,飞向广场方向,几乎可以说是一头扎了过去。 遮阳棚里的人分成两队,一队联系直升机,另一队联系刚才发出声音的家伙,似乎这些人对用低沉声音说话的人很陌生。 稍加思索,我决定先去广场那边找直升机,只要没坠毁就有机会问发生了什么。 飞速蹬起自行车赶往广场,到场的时候已经围满了村民,从地上能明显看到一条长长的划痕,看起来迫降的很极限,完全是凭借肌肉记忆迫降的。 两个飞行员和一个救援医生被村民从直升机里抬了出来,七八个身形魁梧的年轻人胀红脖子才把他们按住。 “都疯了,掉进洞里的人都疯了,离那些洞远点!” “离远点!” “都疯了,离洞远点!” 我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凉透了,脊背发凉,手脚冰冷,刚才骑车产生的热量被瞬间冰封,幽闭恐惧症在几个小时里就吞噬了那些掉进洞里的人。 救护车很快过来把直升机上的三个人拉走了,他们一直处于极度癫狂的状态,村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绑上救护车的。 期间一直有人围着,根本没有机会上前询问详细情况,就算是有机会,他们那个状态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目送救护车离开后,我骑上车回到天水山下,没有急着靠近人群,找了僻静的旱厕跟老簿商量对策。 “老簿,这下全完了,后山指不定有多少一阶段业像呢,对付一个都费劲,万一掉进洞里,那不就跟糖入蚁穴一样任人宰割。” “华鸢你不嫌臭啊,我是闻不见,你说话不觉得呛鼻子吗?” “这算什么,冬天的时候,没清理的大粪被冻的冒尖,跟两边的垫脚石一样高,也就那样。” “可以啊,不愧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去城市待了几年没忘本。” “先别打岔了,赶紧想想怎么办吧,这附近几个村子加起来也没多少人,基本都互相认识,总不能让我对他们出手吧。” 到现在还愿意进后山打水的人,基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摔进洞里已经掉了大半条命了,如果对他们下手,想必再也不能出现在老家这边了。 我自己背井离乡事小,家里人回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即使能找到正当理由,让调查人员和救援队为我证明,在这小镇上也是于事无补。 “华鸢,我劝你别管此事,这明显是想拉你入局,只要你到水井附近,借贷人有一万种方式逼你就范。” “老簿,如果我不去,借贷人有可能会危害更多无辜百姓,那都是我的父老乡亲啊。” “正是因为是你的父老乡亲才不能去,他们当中可能会有人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串联起来的剥灵狱,一定是全方位针对你的。” “只能等到借贷人提炼出资料里描述的<幽闭魔>,再想办法将它们打回本体里,等他们的亲人唤醒意识。” “老簿,资料里可是提到过,打回本体是小概率事件,按照我平时玩抽卡游戏那样的概率,那些人我很可能一个也保不住。” 幽闭魔是最基础的业像士兵,短时间内形成的业像,底层代码逻辑很差,容易被操控。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借贷人在附近活动,黑猫只是个监控探头,后面可以是任何借贷人在观察。 幕后黑手的储教授或者李卢斯的可能性很低,它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做局陷害我,完全可以在足虫村旧址对我下手,何苦再费周章。 “老簿,有没有可能不是针对我的,或许此地还有其他咨询师?” “不好!镇子上没有其他咨询师,但如果你不出手,其他咨询师可能会被安排过来,我得去那边警告他们别插手此事。” 我们飞快赶回家里,到家以后老簿召出烛台迅速消失在烛光里,我一直等到早晨出太阳老簿才回来。 “还好赶上了,这里也算得上是交通要道,镇上只有你一个咨询师,但是临近几个区县还有其他咨询师,所幸是都拦住了。” “没有外人插手,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放着不管迟早冲下山来,在山下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跟他们动手,我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想办法在天水庙里埋伏他们。” “老簿,庙里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吗?” “可能有,你爷爷去求过,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没起到作用。” 第182章 朝拜之路 困意缠绕着我,现在这个状态上山明显不合时宜,跟老簿确定好目标以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倒头睡到下午。 后山那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必要演给黑猫看了,借贷人之间敌意再大,这种消息不互通实在说不过去。 临近傍晚才睡醒,把早上没吃完的饭菜重新热一遍,吃过后骑车赶往天水山下。 围观群众已经被疏散了,负责看守上山路口的调查人员明显加强了装备等级,防爆盾和榴弹催泪枪都准备上了。 装备再精良,一旦被拉进剥灵狱这些都变成了摆设,如果再被控制住,这些武器反而会成为我的阻碍。 正常展示证件跨过警戒线,山下指挥部已经挪到山腰了,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尽可能的往山里走,估计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后山。 路过凉亭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会,自此老簿说过以后,总感觉这里有些东西,检查过后一无所获,老簿甚至没有感受到我所说的那种违和感。 来到山腰指挥部。这里的装备明显也提升了一个等级,有点演习指挥部的感觉,至少有三个人在控制着无人机。 指挥部负责人上前询问我是来干什么的,小孙上前帮忙介绍,事态紧急没时间寒暄,我向这位李督察简单了解情况以后,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等着。 位置尽量靠近那三个无人机操控员,伸长脖子看他们的屏幕,临近傍晚光线不足,无人机返回的影像又黑又模糊。 指挥部帐篷里光线也不行,从我这视角看操作员的屏幕,几乎是一片黑屏,低头操作的调查人员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不敢将无人机太靠近地面,即使后山上的树木不多,掉光叶子后仍然对无人机有很严重的影响。 “这些树枝怎么像是特意织出一张网一样,绝大部分树枝都在往目标区域延伸,另一侧显得光秃秃的。”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太阳下山,树枝的影子都被拉长了。” 其中两个操作员互相吐槽着,不说话的那个操作员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显然是遇到了大麻烦。 在地图前分配任务的李督察也发现了问题,走到那位操作员旁边轻声询问情况。 “无人机遇到问题了?还是你发现什么了?” “李督察,无人机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样,只能左右摆动不能向上抬升,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坠毁的。” “既然无法攀升,那就先下降,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勾住了无人机,如果能传回重要影像,坠毁了也无所谓,我给你兜底。” 得到支持以后,这位操作员明显底变足了,擦了擦汗,开始找位置下降,尽可能的躲开树枝的影响。 下降到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地方,开始悬停观察四周,无人机自带灯光,能照射到的范围内至少有三个水井口大小的塌陷空洞。 麦克风没有接收到任何求救的声音,那里安静的可怕,操控无人机来到其中一个空洞上方,将摄像头对准下方空洞。 灯光照射下去发生了反光,感觉像是有个红绿灯掉到下面了,操作员盯了一会屏幕后,开始揉眼睛,旁边的李督察也感到眼睛不适。 在他们揉眼睛的空档,无人机那头失去了信号,彻底黑屏了,另外两架无人机的操作员想过去看看那里发生什么了,飞行过程中直接被击落,这下三只电子眼都瞎了。 “刚才那是什么灯光,看了一会眼睛就要瞎了。” “李督察,三台无人机都失去联系了,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去请求更多支援了。” 李督察带着几位操作员赶往山下求援,留下三位调查员看守指挥部,三个人有些忙不过来,自然没时间留意我。 借此机会,我绕过指挥部,独自前往山顶的天水庙。 “老簿,这段路有这么长吗?” “我也感觉这段通往山顶的路有点过于长了,上次过来的时候,大概只走了十多分钟,现在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老簿,通往山顶的路就这一条啊,不可能迷迷糊糊走错了,该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 “不能吧,这段山路是笔直往上的,每阶楼梯都很宽,不可能造出彭罗斯阶梯那种东西。” “那这就很奇怪了,我们去问问那个跪在地上的人,说不定他熟悉附近的情况。” “华鸢,什么跪在地上的人啊?我没看见这附近有人啊!” 我像是被电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怎么可能有人,村民被疏散了,进山的路也被封锁了,山上从来没有居民,这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老簿,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现在这种亲切感消失了,我也看不见了那个人了。” 我举着手电惊恐的搜索着周围,老簿靠在我身后,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生怕有什么东西匍匐在黑暗里。 “消失了?他出现在那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传说中有个意志坚定的人,从山下一路叩拜到山顶天水庙,为当地居民求来了水源,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吧。” “华鸢,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提醒你,叩拜到天水庙?” “让我拜也晚了呀,现在从山下开始,到不了山腰就得被调查人员当疯子抬下去。” 从头走一遍这条朝拜之路估计不太现实,如果从这里开始叩拜又显得太敷衍,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到庙里去。 “这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我对这一人进庙有些抵触心理,现在彻底不敢进去了。” “这不怪你害怕,晚上看过去,的确感觉阴森森的有些破旧。” “旁边有根路灯柱,你先爬上去观察庙里的情况,这座天水庙规模不大,灯柱顶上的位置能观察到大部分区域。” 出发之前准备好了各种攀爬用的绳索,爬上去不难,难的是这根灯柱能不能承受住我这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 反复确认以后,早年有钱的时候造出来的东西质量是真好,高碳钢外面包裹不锈钢,当初送到山顶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借助绳索攀爬到灯柱顶端,天水庙里的情况尽收眼底,进去之后只需要提防一个地方,那就是神像后面的空间。 “老簿,庙里面安静的可怕。真是奇了怪了,到现在为止没有听见到过一声鸟叫,平时喜欢在山上盘旋的蝙蝠也不见了。” “再加上无人机坠毁,这里快变成禁飞区了。” “华鸢,那你还不赶紧从上面下来,万一把你也算作飞行物,可要提前暴露了。” “这还能给我飞起来了吗?” 心里有些不服气,身体还是诚实的从灯柱顶上爬了下来,收好绳索来到庙门口,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抬手推门。 庙门纹丝不动,从里面锁上了。 “这里面有人?” 第183章 爱融于水 在山腰指挥部等待的时候,明确听他们说已经疏散了山上所有无关群众,天水庙外墙上挂着打扫人员排班表,这两位清洁工不需要在今天打扫。 “华鸢,里面有人也不可能是附近村民,如果里面藏了没遇到过的借贷人,这事情可就难办了,庙不大能藏下的东西可不少。” “老簿,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进天水庙找谁吗?我爷爷没找到的人,你简单那么一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可以认为那是山神,只是不太通人性。” “还是神兽呗,跟铺子石桌上的浮雕一样,时灵时不灵,完全看心情,我爷爷没找到,传说中的那个意志坚定之人找到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差别。” 正门进不去只能从墙头上爬进去,估计是维修人员防着这一手,在院墙周围三米内没有任何树木,那根灯柱离院墙有七八米远,更用不上。 绕了一圈后决定还是从正门旁边翻进去,有个垃圾桶垫脚再配合绳索费了些力气爬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落到地面上,天水庙正殿前空地上云雾缭绕的,从灯柱上俯视观察的时候也没见有烟雾阻挡。 “老簿,我们该不会是触发陷阱了吧,这烟雾出现的有些唐突,没有那种踩到机关的铺垫。” “铺垫啥啊,你就偷着乐吧,这要是铺垫,一会雾里走出怪东西,有你哭的时候,闭上你的乌鸦嘴。” “感觉有点冷,这可能是干冰道具,我们先去大门口把插销拔掉,以免没地方跑。” 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不仅有插销,还有一把看起来很古老的铜锁,铜绿锈蚀了锁眼,还没开始的幻想直接破灭了。 “这让我怎么秀一把开锁技巧,铁丝都准备好了。” “华鸢你还有这技能?我怎么不知道你学过开锁啊?” “啊?去哪能学?这东西不是把铁丝捅进去凭感觉转就可以吗?” “平时少玩点,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啥呀,一边凉快去。” 我让开位置,老簿站在铜锁前仔细观察,这段时间我先替他望风,一人想办法开锁一人望风,如果不是为了留退路,这行为基本算不上什么好人了,整个一偷文物的贼啊。 正殿前的烟雾一直没散,正殿的门半掩着,从漆黑的缝里隐隐能感觉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没有在窥视我。 “好了吗老簿,看不明白就算了,大不了再从墙头翻出去。” 停顿了两秒没有回应,心慌的回头找老簿,他还在门前,刚缓和的神经看到老簿的表情以后,再次绷紧了。 “老簿,你看什么呢?” “门缝里有东西,好像是个跪拜着的人影,我从正殿那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虔诚。” “虔诚?怎么难说了,拜错庙了?” “那位传说中为村民求来水源的鉴定之人,估计不只是为了求水去的,当初你爷爷估计是缺失了某种决心才失败的。” “到底是啥东西啊?云里雾里的。” “是一种你身上几乎不存在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对这种感觉经历的太少。” “老簿,我好想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 “啊?你能猜出你身上没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你要说是我身上有的,我可能要想很久,但如果是我没有的,在结合当初我爷爷上山的目的,这样的东西只有一个。” “是那对爱情坚定不移的决心,这种感觉我身上的确没有,我爷爷当初很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动摇了,下山以后陷入无尽的懊悔。” 我这样无端的猜测对祖辈有些冒犯,为了解决问题不得不考虑所有的可能性,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验证这一点。 天水庙里的存在,如果只对坚定爱情感兴趣,那我这纯属太监逛青楼,无稽之谈。 “老簿,要真是我猜的那样,直接撤退吧,荒郊野岭的老庙里去哪寻找坚定的爱情,有谁能短时间内爱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家伙。” “话是这么讲,既然上一位求得帮助的人愿意给你提示,说明还有一线生机,先进正殿看看吧,说不定还有其他提示。” “来都来了。” 正殿大门半掩着没有上锁,缓缓推开门以后来到室内,供奉在殿上的神像,跟我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丝毫差别。 我像小时候一样,跪在蒲团上拜了拜,余光瞄到有个人影朝反方向叩拜。 “老簿,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了,他在朝后山的方向叩拜,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该如何向一位过世多年的人了解后山情况。” “用水试试,他当年算是去求水的,把角落那桶水搬过来,找个月光能照进去的角度。” 老簿的提醒让我意识到耽误了太多时间,彻底打开正殿的大门,让月光照进来,朝着后山方向摆上水桶。 水面静滞下来以后,我和水桶相对而坐,内心很焦急,但也没办法催他快点,紧盯着水面有些走神。 半梦半醒间看到两个人依偎在田埂旁沐浴月光,周围是一片蔫了的庄稼,两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勉强能分辨出男女。 老簿在这个时候叫醒了我。 “水面上出现波纹了,间歇性波动了十五次,现在还在波动。” 共计波动十七次后恢复了平静,我站起身从上方俯视水桶里,瞬间闪过一个女人的脸,没看清五官就消失了。 “老簿,你刚才叫醒的太早了,我在梦里看到那位壮士和他的爱人了,干旱晒死了庄稼,但是没有晒死两人之间的感情。” “血浓于水,爱融于水,艰苦条件下诞生的爱情难得可贵。” “老簿,你这是从哪学的,刚才水桶里有这些字?” “你爷爷有时候这么絮叨,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先别管这个了,刚才那十七次波动你有什么头绪?” “我觉得是后山上幽闭魔的数量,这个数跟指挥部统计的失踪人数只差一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关联。” “十七个,这个数量没有帮手几乎无法处理。” 传说没有流传下关于那位坚定之人的婚姻状况,我想那个年代应该不会随便给英雄添堵吧,他现在还能过来给我提个醒,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我怎么办啊,去那找坚定的爱情,这玩意在现代可是极其稀缺之物,碰上的概率小于买彩票中了上亿大奖。 第184章 天水庙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水桶再次出现波纹,前三次持续时间明显比后三次长。 “老簿,怎么又开始了,救援队还没进后山,不太可能有新的受害者呀。” “三长,三短,三——” “快跑!是警告!” 听见跑的时候我已经飞身冲出正殿了,不用经过大脑反应,双腿自会如同离弦之箭,穿过烟雾的时候被绊倒了。 “见鬼了,谁把拦门棍乱丢在地上了!” “摔了个狗吃屎,膝盖磕成破洞裤了。” “华鸢,别喊了,我们进后殿了。” 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眼前是神像的背面,冲进烟雾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距离不对了,刚才大喊两声是为了壮底气。 后殿里堆放着一些日常打扫工具,以及用来替换的祭拜器具,几个零零散散的小香炉摆在角落里东倒西歪,里面的香灰洒出来不少。 “香灰上有猫脚印,在这里没听见猫叫声。” “这道诡异的传送机关应该是今天新布置的,借贷人会布置这种没伤害的机关吗?” “华鸢,你从后面围墙上翻出去试试,能出去说明这不是借贷人的机关。” 天水庙后墙断崖下是一片菜地,种着地瓜和绿豆,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煮,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粥,天黑了,有点不忍心下去踩坏附近村民的农作物。 挂上绳索后顺利翻了出去,骑在墙头上固定好绳索位置,慢悠悠的爬下去,月光照不到背阴面,下面很黑。 缓慢索降到田边的沟壑里,鬼鬼祟祟从沟里爬上了,像极了一个准备偷地瓜的贼,为了避免造成不良影响,我顺着田边往山道那边走。 “看来真不是借贷人安排的,话说回来这亮出证件后有好有坏,现在山上全是调查人员和救援队,这片菜地出现问题,附近村民肯定会去问责的。” “华鸢,你是不是有点太小心了,走过去能发生什么,难道还能偷他两块地瓜不成?” “你还真别说,我现在有点馋绿豆地瓜粥,前段时间一直吃应急口粮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胃都给吃伤了。” “前几天你路过烧烤摊,闻了闻就走了,是怕自己胃受不了?” “倒也不全是,毕竟那是去夜跑锻炼,不是去吃夜宵啊。” 我跟老簿闲聊着回到了登山健步道上,路过天水庙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去后山的路没有上山的路修得好,靠近路边缘处的水泥已经碎裂了,走起来有些崎岖。 “老簿,我怎么感觉毛毛的,总有种被人跟踪了的感觉。” “我也有点感觉不太对劲,但是没有感受到任何剥灵狱或者借贷人的气息。” “你说踩香灰的那只猫,会不会是被困在邵阿姨家的黑猫。” “不太可能,那只黑猫身上的气息太浓郁了,两只眼睛在夜色里像绿色小灯泡一样,不可能一直看不到。” 进后山的水泥路上只有虫鸣作伴,一只萤火虫从面前极速掠过,我下意识回身想抓一下。 “老簿!天水庙跟过来啦!”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几十米长庙墙出现在我面前,四角生出树墩状的腿,顺着水泥路悠哉悠哉的朝我们走过来。 老簿被这一幕惊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庙门一开一合,如同螃蟹搅动口器,嘴里的泡沫被替换成了烟雾,诡异至极。 “别看了老簿,快走啊!” 处于震惊之中的老簿,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它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只能帮忙的神兽,但是身体不容许我迟疑片刻,没有任何不逃跑的理由。 等老簿追上来,已经是喊完他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老簿慌张的搜寻着周围,去后山的路是一条几乎没有遮挡物的下坡路,后面的天水庙悄无声息的跟着,越追越快。 “华鸢,左拐去果园里,那边栅栏门没关。” 我一个急拐弯冲进果园,进去以后才发现这是一片核桃树,硕果累累没来得及采摘,天水庙要是冲进来,这些树都得被撞废。 我跑进一间红砖房里停了下来,趴在窗户上观察天水庙跟到哪了? 天水庙站在核桃园栅栏外,气喘匀了以后,仔细观察了一遍长腿的天水庙。 我原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比洛神庙更紧迫的战斗,万万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跟天水庙战斗,真的是直接跟庙打架。 “华鸢,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天水庙比原来的小了一些,薄了一些。” “这还小啊,比栅栏围起来的区域都大,不过是有点薄,感觉像是只带来一个正殿大门一样。” “我看过修葺平面图,应该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物,那东西明显是个长方形。” “华鸢,刚才真是吓到我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借贷人什么时候能把建筑物做怪物了,有这个本事把其他名胜古迹一变,谁敢乱动啊。” “老簿你这就多想了,如果名胜古迹变成危害人民的怪物,该摧毁还是得摧毁,这不是我舍不得踩坏几块地瓜那么简单。” “这种突然长腿开始走的建筑,我在动画片里见过不少,国内外动画都有,外国不仅是建筑长腿,公交车也能长出猫头和猫腿。” “那你还真是见识广大啊,能在发现它的第一时间跑那么远,成长的很快啊。”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已经练出来第一眼看上去打不过立刻跑的本能了,有一种胜利叫做撤退,我是这样惊醒自己的。” 老簿没再多说什么,估计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 栅栏外的天水庙,仿佛一只蹲在老鼠洞门口等夜宵的老猫,在它后面若隐若现的路灯好似一根猫尾巴。 “这怎么办啊?总不能干等着吧,这是进后山的必经之路,等救援大部队赶过来看见这东西,不是全完了吗?” “华鸢,我有点怀疑救援队能不能看见这东西,如果真是天水庙移动了位置,他们在路过山顶时必然会发现问题,多少是会发出些惊呼和信号。” “你是说,如果山顶那边一直风平浪静,说明这座长腿的天水庙只有我们能看见。” “我觉得很有可能,而且它的敌意也没有很大,守在栅栏外等着我们,而不是冲进来赶尽杀绝,有可能是那位帮手的某种替身。” “这个猜测我也有想过,当时腿比脑子快,只顾着跑路了,现在一时半会想不到用什么方式跟这个庞然大物交流。” 老簿的目光移向屋外的水龙头,用来浇地的水管怎么跟天水庙交流,总不能当着它的面浪费水吧,这显然更像是一种挑衅行为。 “华鸢,拿个水桶接满水,按照我说的节奏敲击水桶。” 第185章 天水符 从砖房里找来一个塑料桶,这种贴着润滑油一类化工产品的塑料桶相对结实,不清楚老簿需要敲击多少下,希望这只桶能够撑住。 我没有把水管拧到最大,那样容易喷溅,实在不确定长腿的天水庙是否介意这样,它没有在栅栏外表现出着急,我也不着急。 “老簿,天水庙能长出腿,堂而皇之的站在进后山的必经之路上,它有可能用了某种方法把其他救援队挡在了山顶上。” “有可能?刚才在庙里你没被那团烟雾传送走?现在可能还没事,一会那片山头上必定是云雾缭绕。” “水接满了,抬到栅栏边上准备开始。” 我把水提到栅栏边上,等水面平静下来。 老簿还没说敲几下,水桶率先开始震动荡起波纹。 “老簿,这什么意思?感觉不像是摩斯电码。” “华鸢,先别着急,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没过多久,水面上倒映出一张脸,在波纹的影响下看不清脸,仿佛一张布满褶皱的老人脸,紧接着开始从水桶底部冒出泡泡。 “童心未泯是吧,气泡有那么好玩吗?” “华鸢你先克制一下心理阴影,这些泡泡像水果一样浮在表面,刺破一个看看里面有啥东西。” “里面没有流动的雾和蠕动的生物,我没有很害怕,等我找根尖锐的树枝。” “快点吧,在心理建设上别浪费太多时间。” 我白了老簿一眼,从核桃树上掰下一截树枝,从桶里选了一个相对小的水泡狠狠的扎破了。 “后山危险!” 水泡被扎破后蹦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干涸,是那种在沙漠里风吹日晒三天三夜的感觉。 果然跟我预料的接近,长腿的天水庙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帮手,而且跟水有很大的联系,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它说的这个危险,跟朝拜之人说的危险是一个吗。 “老簿,它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帮手,还是说他跟传说中的朝拜之人是一体的?” “华鸢,我也在纠结这两个危险有何不同,你最好再戳破几个气泡听听,挑大的戳。” 我戳破了最大的那个水泡。 “离开后山,天水洞已经听不到了,进去的姑娘留在了那里,没有符进不去。”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先继续扎破其他水泡,说不定能连贯起来。 从小到大先后扎破了九个水泡,蹦出来的话相当松散,有一半是说失踪人员的,虽然这些人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遗憾的是,这些人里没有老簿认识的,爷爷当初寻找的那位姑娘不在其中。 另一半总结下来是说,必须去拿天水符,这个符没有藏在庙里,而是在这条前往后山的路上。 在我戳破所有水泡以后,长腿的天水庙后退了数十米远,把庙门对准了远处一棵受保护的古树上,看来那里可能是藏天水符的地方。 “长腿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如果能从古树那里取得天水符,岂不是太顺利了,本地人这么给面子的吗?” “华鸢,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去试试了,我们等天水庙归位以后再过去。” 老簿此言一出,路灯闪了一下,站在水泥路另一边的天水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簿,你还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吗?” “通过空气流动,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应该是真走了。” 我们从核桃园走出来,刚踏上水泥路,背后传来庙门关闭的声音,很急促很吓人,紧接着栅栏后面的水桶咕噜噜冒出几个水泡。 我和老簿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天水庙的踪迹,紧张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天水庙在吓唬我们吗?” “谁让你刚才说它童心未泯的。” 水泥路上安静下来以后,我一路小跑来的那棵古树下,上面的标牌注明,这是一棵存在了四百余年的槐树,经历了几十代人的沧桑巨变。 “天水符不会长在树了吧,这要是弄坏了,我一样没法在老家混了。” “这里是容不下你华鸢了,这也没法混,那也没法待,这里可是你的故乡啊,爬个山唯唯诺诺的。” “我爬还不行吗,小地方消息传的比在网上传的都快。” 跨过铁丝网围栏来到树下,只是抬头的一瞬间,树冠上飘荡着十几具枯槁的遗骸,泼下来的怨气几乎将我冲晕过去。 眼前发黑,头脑发胀,恍惚中撞到铁丝网上才稳住身体,等恢复意识后,树冠上的遗骸已经消失了。 老簿不明所以,只能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见我稳住以后才松了口气。 “华鸢,你怎么了,过来之前是吃过饭的,额头出虚汗眼睛翻白,像是低血糖了一样。” “老簿,这棵树不简单,天水符放在这是有其他原因的,等我们用完一定得还回来,树上挂满了怨气极重的亡魂。” “我倒是感受到了一些,没想到这么严重吗?其中一个水泡说过,天水符可以用来化解突然聚集起来的怨气,树上挂着的可能是某个年代被屠戮的冤魂。” 事情突然变得棘手了,需要拿上天水符尽快前往后山速战速决,没想到这段路上居然有这么多凶险之物,还没进入后山范围隐患已经快要解决不完了。 爬到树冠顶上打着手电摸索了好一会,总算是在一道裂开的树缝里找到了一个玉石材质的护符,雕刻成了水井的模样。 拿出天水符以后,明显感觉到树周围的空气变冷了,爬下来的过程中隐约感受到了肢体的碰撞,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一双在空中摇晃的脚掌。 从树上下来以后,全程不敢抬头看,就这么低着头往后山走,脚步越来越快,顺着水泥路来到后山边缘。 这里原本有几家小型养殖场,现在听不见任何家禽家畜的声音,更令人奇怪的是道路两旁堆放着的猪粪居然没有臭味。 “老簿,是我的感官出问题了吗?怎么听不见也闻不见了,上次来这边臭的我睁不开眼,只能一路捂住口鼻往前跑。” “可能是刚才被冤魂冲击到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先走吧,少说点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过味来了。” 时间紧急,这些暂时不会阻碍我的怪事没时间去研究,等我回来还了天水符再说。 到事发地点前还有翻过几个小土坡,走了一会开始有点佩服过去那些过来挑水的人。 翻过最后一个土坡后,已经能看见水井和抽水机了,从我这里到水井,中间隐藏着十几个洞口,凭借一个天水符该如何处理它们。 我半蹲在土坡上,努力找寻无人机坠毁的残骸,在指挥部的时候听见了强烈的撞击声,无人机掉进洞里之前,应该会留下一些机身零件残骸。 “华鸢,西北方向十九米处有荧光碎片,那应该是无人机的一部分吧。” 我不敢出声,因为那边散发的荧光不止一种颜色。 第186章 地鼠游戏 借助月光,能看到其中一部分洞口隐藏在干草下,老簿发现碎片的方向上至少有三个这样的地洞。 我看到的那些零碎的荧光,其中有一部分在洞口边缘,我突然反应过来那些是什么,并非无人机碎片,更像是蹭上去的血迹。 这怎么可能,幽闭魔应该是先掉下去再被转化,掉下去之前应该正常人血才对,除非是有什么东西把那些人拖下去了,在反抗过程中擦破了。 事情想到这,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我现在趴在土坡上看不到洞里有什么,万一我探头往下看,被拽进洞里该怎么办。 找了几块石头,往散发荧光的方向扔了过去,有一块石头刚好进洞,好久也没有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 无人机大概能悬停在洞口两米左右的地方,能被瞬间击落坠毁,我的身高距离两米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探头望向洞里,根本没时间躲避突袭。 洞口分布不明,敌人身份不明,我的感官可能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时准备速战速决的信心在此刻被消耗殆尽。 我后退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有几个土坡遮挡不至于被洞里的怪物突袭。 “老簿,这天水符怎么用啊,往洞里看的时候贴在头上?洞口附近的荧光血迹看得我紧张。” “华鸢,如果你把天水符戴到头上,那岂不是变成了鱼竿,而且还是鱼线非常短的鱼竿,脸贴脸护符绝对保不住你。” “老簿,不去钓鱼怎么知道幽闭魔的位置,如果我拿着天水符直接下去,天水洞互相连接,一个护符照样保不住我。” “这个局面下肯定是不能下去的,下面完全是对方的主场,狭小空间里跟两位数以上的幽闭魔对抗,天方夜谭。” 我跟老簿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火攻法,将土坡附近的干草收集起来,夜晚露水重,点燃以后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幽闭魔也是以人为载体,耐不住烟熏火燎。 弊端是容易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玩火,不清楚救援队赶到哪了,正常来说应该过来了,天水庙能争取的时间不多。 快速捆起至少十把干草后,蹑手蹑脚来的洞口旁边,将天水符挂在脖子上保护自己,点燃干草后等着烧一会再投入洞口。 连续这样操作十次以后站在原地观察烟雾扩散情况,十个洞口有六个在冒烟,剩下四个传出物体摩擦的声音。 掏出武器提前准备好,无论洞里探出什么东西,都得给它来一下子电击。 一坨黄绿色的东西从洞里探出来,在月光下这坨东西好像一只地鼠,遭到电击以后迅速缩了下去。 四个洞口分布在我几步以内,每次只有一个洞口探出怪物,在电量耗尽,这俨然变成了一场打地鼠游戏,不过是地鼠的个体大了些。 随着电击次数增加,远处几个洞口也开始传出物体摩擦的声音,调高电击强度以后,终于将那只地鼠电的不敢在出现。 借此机会,返回土坡上,刚爬上土坡,远处的洞口探出七八只大地鼠,每一只造型都不一样,齐刷刷望向土坡这边。 眼睛散发着红光,身体已经膨胀到看不出人形。 “老簿,幽闭魔是直接改造本体,还是体外化形,人变成这样怎么再回去见家人。” “幽闭魔多数情况下是体外化形附着在本体上,正常三阶段业像也会产生类似情况,不过那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业像半隐身悬浮在本体上空。” “借贷人资料上记载的是,体表形成壳状结构包裹在本体上,造型各异,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如同古代的重甲步兵。” “我怎么没记得资料上说过,幽闭魔能踩着高跷从洞里探出身子,有这段吗?” “没有,这段当时翻译出来的时候,你都没怎么听,只记下了个重甲步兵。” 资料上没有说明它们是怎么移动到洞口的,现在它们站在那看我,只可能是因为天水符的保护,如果没有这块保命符,他们早爬出洞口袭击我了。 宝石加护符,我的容错率其实挺高的,真进洞也有机会爬出来,无人机最后那段影像说明天水洞内属于剥灵狱的范畴,那三种颜色的反光太能说明问题了。 “老簿,站在上面跟它们对峙也不是个办法啊,很快大部队就会赶过来,到时候我谁也保护不了,还是得下洞里看看。” “华鸢,不能从这些地洞进去,刚才打地鼠的时候,它们有多快你看不见吗?但凡下面有个埋伏,这段通道完全可以作为炮管,直接把你打飞出去。” “我们现在只能通过那口水井下去。” “老簿,你怎么确定那口水井一定跟天水洞相连。” “刚才烧干草的时候,我看见井口出现了一些烟雾,那时候你的注意力全在打地鼠上,没看见很正常。” 那一排幽闭魔潜回了洞里,我快步穿过这片布满洞穴陷阱的地方,来到水井旁边,我有些抵触跳水井,前几次经历太不好了,身体本能的在远离井边。 来的这里后还能闻见烟熏火燎的气味,老簿说的没错,水井下面有连接天水洞的地方,旁边抽水机顺下去的粗壮管道刚好可以作为爬下去的梯子。 谨慎的看了一眼下面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起来挺清澈的,几百年了还能有水,仿佛真的有神明保佑一般。 没时间犹豫,我顺着管道爬下去,大概在十几米的地方有一道裂缝,老簿从里面感受到了蓬勃的焦土气息,这是一道半开放的剥灵狱入口。 整个裂缝被荧光绿的物质覆盖着,戳破这层膜就能进去了,我伸手摸索检查了一下背包,东西都在,胸前的宝石和天水符也在。 蓄力一跳扑向荧光绿保护膜,这层膜比我想象的厚,像是把吹爆的泡泡糖糊在脸上一样挣扎了很久才挤进去。 里面没有想象的那么黑,几道月光从上方照下来,视野范围内看不见任何活物,脚边遗落着半个碎裂的安全帽,根据上面的文字,这是上一批救援队的东西。 安全帽碎成这样,脑袋基本保不住了,看来幽闭魔不仅是重甲步兵,还是一群手持钝器的重甲步兵。 进入天水洞以后,胸前的天水符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在这里显得有些刺眼,我需要在光芒熄灭前找到幕后元凶。 老簿抬头观察了一会,转头说道。 “华鸢,数量对不上,那上面至少有二十七束光线照下来,地表的洞口可没有这么多。” 多了十个洞口,刚才我用干草烟熏了十个洞口,难道说这之间能联系? 第187章 十缺 “老簿,这些洞的数量真的有意义吗?” “你调查过多年来在这山上失踪过的人数吗?” “你是说,以前曾有十个人在这山上失踪了?” “你爷爷当年调查过,他没能找回的女孩是在这山上失踪的第八个人,或许这些年间又失踪了两个也说不定。” 在下来之前我仔细数过洞口数量,能看到的只有十七个,这多出来的十个位置混在那十七个里,我看不出任何规律。 “老簿,你研究过天文星座吗?这些洞口能否跟某片星图吻合。” “华鸢,我最多是个算命的,看星座应该是占卜师的业务范畴,你祖上也没有天文学家,夜观天象预言古往今来的本事不好学。” “算命的应该会看手相和星象啊。” “那你会吗?你不也是算命的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骗小姑娘拉手的玩意我都没接触过,更不要说什么夜观天象了。” 我和老簿不仅处在一个两眼一抹黑的环境里,对天文地理也是两眼一黑啥也不会。 在我陷入沉默以后,老簿也安静下来,面前的黑暗里只剩下水滴落的声音。 “吧嗒——” 我被这打点计时器惊醒,如果再继续站在这耗下去,等到天水符失效或者救援大部队赶来,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步迈出去差点踩空,慌忙坐倒阻止自己彻底掉下去,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些月光照下来的地方,其实是梅花桩。 “数量的问题还没搞清楚,这就要开始走梅花桩了。” “华鸢小心点,幽闭魔很可能是通过这些梅花桩快速上升到洞口的,踩的时候麻利点,不要被抬上去。” “我会注意的,如果失足,靠你启动笼影兜底了。” 老簿摆了个了解的手势,我助跑踏上梅花桩。 运气不错,第一个和第二个没机关,踩到第三个的时候脚下感受到了震动,理论上踩过七个可以到达对面。 第四根柱子发生了意外,梅花桩没有上升,反而开始迅速下降,第五根柱子没踩上,是用手攀上去的。 第五根柱子开始左右晃动,特别不稳定,我被甩到了另一根柱子上,与对岸的距离拉远了,我只能寄希望下一根是能上升的柱子。 在第六根歪斜前借力前往了第八根柱子,运气没有完全抛弃我,这根是上升的柱子,升到半空一跃而下来到了原定去往对岸的第六根柱子上。 腹部撞到梅花桩边缘,感觉五脏要被震裂了,憋住这口气爬了上去,这根柱子没发生意外,我爬在上面捂住肚子大口喘着粗气。 “武僧也没有这么高的训练强度吧。” 老簿没有回应,站在边缘处看着下面,眉头紧锁,显然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闪烁起三色荧光,这跟无人机拍到的最后一幕非常像。 周围温度激增,那不是荧光,是火光。 油灯大小的火球从下方喷射上来,还未出洞在半空中炸出烟花,借助这一瞬间的璀璨,我看起了对岸的情况。 火球的密集度有大有小,利用一个空隙我跳到了最后一根梅花桩上,在它上升到洞口前来到了对岸。 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气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所谓的干草堆熏出来的烟雾,根本就是这些火球爆炸的烟雾。 对岸有一口水井,装饰华美,同样的装饰我只在影视剧皇族亲贵的陵墓地宫里见过,棺椁上的装饰用在井口上竟然没有违和感。 “老簿你快看啊,这彩绘,这金边,这珠玉,刮下一片来肯定能换不少钱,这是要发了呀。” “你认识这是哪个朝代的规格吗?” “不认识啊,管它那个年代的,值钱就行。” “这根本不属于任何朝代,完全是虚构出来的葬仪规格!” “啥意思?” “意思是你带不带的出去它都算不上古董。”、 “本来也带不出去,只是过了了一把盗墓贼的瘾,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如果不用碰上怪物,那是真不错呀。” 利用第二波烟花秀,我观察了一圈水井边缘,在侧面有一片镶嵌好的珍珠,上面刚好也缺失了十颗珍珠。 “又是缺十个,失踪的人拿到珍珠就算转化完成了?” “一颗珍珠不足以收买业像,或许是某种出入证明,这口华贵的水井不像是能随便进去的。” “说得过去,没机关的陵墓地宫还算地宫吗?那种指定是没啥值钱东西。” “带着天水符能不能下去,我跳一下试试?” “你敢随便跳?太着急了,再看看周围。” “周围有啥好看的,墙上没有壁画,地面上只有这口井。” “是不是缺点东西啊?” “井盖!这口井没有井盖,你看这金边是有断层的,原来一定有个特别华丽的井盖,不会是被先行者偷走了吧。” 老簿顺着崖边开始找,我从墙边开始找,硬挤进剥灵狱的时候,装备不出意外的被挡在外面了,估计这会飘在水上呢。 背包有防水有气垫,只要能原路返回捞上来还能接着用,没有光源只能靠双手在地上摸索。 找了一会后我俩一无所获,靠在井口边上叹气,伸手往井里摸了一会,湿热的水汽浸湿了袖口,这样跳下去估计跟跳进温泉口里一样。 “找不到珍珠也找不到井盖,难道要等救援大部队来了一起找吗?” “华鸢先别说话,你听,有鸭掌拍地的声音。” “鸭掌拍地,老簿你饿了?” 我看向崖边,算是知道是谁饿了。 几只长着鸭掌浑身黑鳞,嘴巴裂成三瓣的爬行动物从悬崖下爬上来,额头上长着一根小触角,顶端挂着一颗珍珠。 “好大的灯笼鱼!” “深海鮟鱇鱼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长了颗鱼脑袋就不用待着深海了吗?” 缺失的十颗珍珠长在了它们脑袋上,这下不得不取其头颅了。 让我们更兴奋的还在后面,最后一只爬上来的鱼脑袋怪物头上顶着井盖。 井盖顶端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果然足够华丽。 笼影的银灰色保护膜已经覆盖在身上,怪物们比我还要猴急。 第一只扑过来怪物被我锁住鱼头,一手卡脖子一手抓住触角上的珍珠,用腿抵住它的后膝盖,硬生生扯出了鱼头下的大椎。 锋利的鱼刺刚好可以作为武器,鱼头当金锤,鱼刺当钩子,用起来挺顺手的,在十分钟内全部解决。 将摘下来的珍珠放在井盖里盘算起来。 “只有九颗,这种时候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全部给我吗?还要在最后一颗上做文章,气死啦!” 笼影时间结束,悬崖下持续保持安静,怪我手段太残忍,吓的最后一只不敢上来了。 先把手里的这些珍珠放归原位,井盖先合上,避免从井里出现怪物两面夹击我,这帮怪物真的太喜欢包围夹击了。 放好珍珠侧身回来的时候,梅花桩中央出现一个梦幻般的生物。 第188章 梦鱼之井 “老簿,有能长成那样的借贷人?” “不可能,借贷人不至于把自己变成怪物,不然没法见人了,它们可是一群做生意的亡命之徒啊。” 照进洞里的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聚光灯,集中照耀在中央的梅花桩上,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美人鱼。 美人鱼的下半身是锦鲤的颜色,看着蛮喜庆的,上半身皮肤白皙,但并非是童话故事里白种人的原始肤色。 这种白色明显是待在黑暗里太久产生的白化皮肤,面容姣好,符合东方古典审美,绑着干练的马尾辫。 我看的有些入迷,意识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西方的美人鱼长着东方古典美人的脸。 “华鸢,她下一步是不是该唱歌魅惑你了,虽然你现在就像被魅惑了一样。” “卖给水族馆一定能换好多钱吧,肯定比这口井值钱。” 老簿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你小子,还是那么要钱不要色,这我就放心了。” 我和老簿已经说了一会话了,梅花桩上的美人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鱼鳞的反光模糊了她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金灿灿的。 “华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最后一颗珍珠在她脖子上挂着。” “胸不错,有点不舍得动手,这时候怜香惜玉是不是有点矫情。” “不舍得动手?她明显跟那些剁椒鱼头不一样,不吃苦头就不错了,还想着矫情?” 老簿说刚才那些怪物跟剁椒鱼头一样菜,这话说的没错,算是我入行以来遇上的,最好解决的怪物了。 鱼头怪简直像是来给我送珍珠的一样,或者说是为了引导我跟第十颗珍珠的持有者对话。 “老簿,我这样站在对岸是否有点不够诚恳,我想应该站到梅花桩上跟她交流。” “啊?什么意思?她还没开始唱歌你就要走向她?不怕是陷阱吗?” “那不然呢?等她把珍珠送到我手上吗?我刚才干掉的那些大概率是她的同族,没有直接发动攻击算不错的了,要啥自行车。” 老簿点了点头。 大部分照进来的月光聚焦在了美人鱼身上,只留下五根被照亮的梅花桩,要说她没有提前安排,我是一定也不会相信的。 踏上舞台,准备和梦幻生物来一场约会,没有提前准备好礼服真是很抱歉啊。 第一根梅花桩没有问题,第二根开始抖动,在第三根歪倒前跳到第四根上,被弹飞起来在第五根上摔了个狗吃屎。 立刻坐起身来仰望着中心的美人鱼,这个角度已经能看清脸了,可惜脸上带着半边面具。 “你好美女,请问能不能借你胸前的珍珠一用,我需要打开那口井。” “如果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把昨天掉进洞里的人,变回原样带出去,直接告诉我也行。” 美人鱼低头望向我,朱唇微启,把手伸向胸口的珍珠,握住珍珠项链喃喃自语。 这可把我急坏了,她没有攻击我,也没有把珍珠给我,难道是在拖时间等天水符失效?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这个时候我才发觉美人鱼身体有多大,只是上半身,几乎与我等高,刚才那些到我胸口的鱼头怪勉强算个跟班吧。 人鱼公主与九个小矮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本土化魔改的童话故事味道是不对呀。 “美女,你倒是给句话呀,我只想救人,没有抢你东西的打算,如果你是借贷人安放在这的掌管者,打一架也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金红色的鱼尾已经甩了过来,人鱼不只是好看,做出的托马斯全旋动作也很漂亮,直接把我甩回对岸了。 我被这一下抽的天旋地转,几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满腔怒火加剧了头晕。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了是吧。” “华鸢,指错地方了,人鱼在另一边。” 晕乎乎的看不清位置,人鱼似乎依旧端坐在中央,我伸手指向那边,抬手过程中被老簿拦下来了,我很不解的看向老簿。 “先别骂了,刚才那一下没有白挨,看看你手腕上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是一颗光泽柔润的大珍珠,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嘿嘿,好润。” “不仅把珍珠给你了,还免费送你回来,刚才态度那么不好,现在还不赶快去谢谢人家。” 我爬到崖边磕了几个头,脑子不清醒,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高礼仪了。 踉跄着站起身来,走向井边,放置好了最后一颗珍珠,井盖缝隙渗出乳白色的雾气,很快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岸边,在边缘处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这是加干冰了吗?渗出来的雾气冷飕飕的,道具一点新意也没有。” “你还嫌弃上了,等会开盖有奖,再来一群怪物,你就老实了。” 乳白色的雾气很快停止了外泄,我拿开盖子,里面散发出淡淡红光,我和老簿凑过去看,在井下有一具人鱼躯体,脸有一半被遮住了。 “外面那只遮住了上半边脸,下面这只遮住了下半边脸,真有意思,难不成还要将两半边脸合在一起吗?” 我伸手下去捞了一会,这次袖子上没有水汽,非常干燥。 “老簿,这次好像可以下去了,去搜一下那具人鱼身上有什么,说不定那就是剥灵狱的本体。” “你就这样下去吗?下去了怎么上来?一直往下走?” 老簿这三连问直接让我清醒过来,这里没有绳子,井下少说有几十米深,梅花桩上的人鱼愿意给我珍珠,没准是想让我落入更大的陷阱。 我尝试着将那些鱼头怪的身体剖开,把它们的肠子系在一起,长度加起来只有井下距离的一半,思索片刻我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把鱼头怪的大椎全部抽出来,在两头分别绑上肠子,展开的鱼刺可以作为悬梯的一部分,这样加起来的长度是足够的。 “华鸢,这些肠子结不结实啊,感觉没什么弹力。” “我又不拿来做九转大肠,要那么弹牙有什么用,下去的时候不用梯子,只在上来的时候借力,作为蜻蜓点水的支点足够了。” “蜻蜓点水?你倒是真会说啊,那就试试吧,速战速决,万一再有什么爬过来扔下去你的梯子就不好了。” 老簿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梅花桩上的人鱼。 开启笼影之力,我顺利在井底着落,心中想着速战速决,刚接触到井下人鱼的身体,梦幻般的走马灯出现在面前,大脑有意识,身体像触电一样倒向人鱼。 第189章 井口月 笼影的作用还未消失,扑倒在人鱼身上之前以拱桥状撑住身体,一闪而过的走马灯也被同时打断。 近距离接触人鱼身体,能感觉到胸口的起伏,绝对不是因为忍不住看,湿热的皮肤让我想起了以前没有空调在夏夜辗转反侧的感觉。 夏夜里的我身上只有洗不完的汗味,这只人鱼身上散发着海盐的味道,淡淡的不算难闻。 “华鸢,你还要在人鱼身上撑多久,有点像狗护食。” “老簿,这人鱼尾巴是假的,是一件演出服,里面不一定穿没穿,先不用脱下来了。” “华鸢,这里只有你想给她脱下来,转移话题有意义吗?” “那我可就要露出色魔本色了,人鱼演出服不让脱,口罩总可以摘下来吧。” 在我伸手想取下口罩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各种不好的画面,万一是裂口虫嘴或者是尖牙鱼嘴,突然醒过来咬我一口可怎么办。 在那之前我准备先看看她身下有什么,手里没有攥着瓶瓶罐罐,如果身下再没有任何能被称为解药的东西,我可就要生气了。 人鱼的身体比我想象的沉,当然这话不能宣之于口,不然沉睡之中惊坐起,再给我一尾巴我可遭不住。 给鱼翻面以后仍然一无所获,现在唯一能藏下东西就是鱼尾演出服里面的空隙了,如果是被她双腿夹住,一时我还真想不出怎么拿走。 演出服的拉链就是在背面,一鼓作气拉到底,还好里面有衣服遮挡,我不知道自己是遗憾还是惋惜,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人鱼里面套了一件蓝色的裤子,这个颜色这个质感,明显是件寿衣。 “华鸢,你怎么还摸上了,你是真不怕她起来给你这个臭流氓两耳光啊。” “我只是摸衣服,没有摸她的腿。” “这里面也没有,笼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走了。” 我把演出服拉链拉上翻了回去,从安放人鱼的石台飞身跳到鱼骨梯上,手刚扶住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仰头看见井口有一轮圆月,随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倚靠在石台旁醒了过来,井口已经被盖住了,井下变得漆黑一片,黑暗中看不见鱼骨梯的位置,一时无法判断梯子还在不在。 “老簿!你在哪?人鱼还在石台上吗?梯子是不是已经被收走了?” “回头!我在石台另一边。” 我慌忙转身,后脑勺的磕伤让我一阵眩晕,勉强扶住石台稳住身体。 “笼影最后一段时间护住了你,感到眩晕大概率是体力不支了。” “现在往前伸手摸石台,自己感受一下人鱼还在不在。” 我伸手摸了个空,人鱼不出意外的消失了。 “你猜她在头顶的那个位置窥视你?” “咋了?猜对了有奖啊?” “可以,脑子还转的动,刚才没有把你磕傻。” 石台上没东西,我索性一屁股坐了上去,关了灯都一样,刚才已经贴上去看了个七七八八了,这会再被她彻底蹂躏也不算冤。 周围黑的不像话,手放到腰边已经看不清手背了,我开始怀疑井下空间是否存在某种机制,必须固定有一个躺在石台上。 这个想法出现后,越想越怕,人鱼趁我不注意把我从梯子上拉下来代替她,然后自己爬梯子出去。 细想之下逐渐冷静,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首先我没有出现在石台上,其次梯子的质量我是知道的,无法承受人鱼的体重。 “既然都坐上来了,躺一会也无妨吧。” 我平躺上去,把后脑勺对准石台上的圆形凹槽,之前翻动人鱼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这次自己把头放上去试试。 整个过程我是闭着眼进行的,触发任何机关前都需要做好心理建设。 闭着眼躺的有点困了,没想到这石台还蛮舒服的,材质有点软玉的感觉。 猛地睁开眼睛,梦幻之梦还在继续。 井下空间再次亮了起来,上方是一片夜空,井口位置有一轮圆月,梯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那片静谧的夜空。 “这片夜空我见过,在水桶里见过,难道说有情人阴阳相隔了?” “华鸢,别过早下定论,梅花桩上的和井里的可能是两个人,不要先入为主认为她们是一人两面。” “至少这个人是知道叩拜之人所经历过事情,我现在没理由下定论,传说中那个人后来经历了什么,他的爱人经历了什么,我都无从得知。” “原本我只是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这对苦命人没落得个好下场,中间一定发生了某种更大的变故,可能和那些失踪之人有关。” 不等我说完,老簿大喊让我快起来。 我翻身摔倒在石台旁边,周围再次陷入黑暗,我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海盐味迎面扑来,这一击躲得很极限。 我听见双腿跑步蹬墙的声音,为了机动性,她舍弃了演出服,看来演出服没有太多含义,或许只是造成这一切的借贷人某种恶趣味。 “美女,不当人鱼了?谁给你这份工作的,也不说清下班时间,非得等人换班才让走,这你都能忍住,让我来早跑路了。” “华鸢,你这话有点密,她们那个年代没有你这样的上班概念。” 老簿的一句话让我有点心塞,是啊,即使是封建时代,很多人也能过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朝九晚五最早是形容一个人努力的。 老簿看我一时语塞,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悲伤。 “她们那个年代也没有手机玩,你不要太难受,现在暂时不需要你回去上班,想想开心的事。” “开玩笑,在这地方莫名傻笑,你是嫌弃头顶那个太温柔了吗?” 头顶悬挂着的人鱼没有急着出手,她在观察我,或者她在听我说话。 这种时候即使我有战斗力也不能动她,需要靠她的攀爬能力打开井口。 我停下说话不到一分钟,人鱼再次发动了袭击,这次也是直扑面门,我一个倒地上踹踢飞了她,没有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在空中调整过来了。 摸黑秦王绕柱的时候踩到了演出服,差点滑倒,灵机一动,这东西套腿上是演出服,套头上就是麻袋呀。 既然她这么喜欢直扑面门,在过程中套住她可能不算什么难事,问题在于如何劝说她帮我开井口。 这井口是谁关的还不好说,如果是井下这个,那交涉起来将非常困难,我必须猜出她的身份,答案可能是那些失踪之人里的任何一个。 还有一个我最不想面对的人选,那就是爷爷当年寻找的女孩,我不清楚自己跟爷爷有几分像,现在这个局面长得越像,麻烦越大。 “美女,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前男友你才袭击我的吗?那可真是误会大了,如果我认识你,是不是早就说出名字了跟你相会了,可我完全不知道你是谁。” “如果你是因为介意我扒衣服,你完全可以下来抽我两巴掌解解气,没必要飞扑过来咬我,臭流氓的肉也不好吃呀。” 我边说边后退,退到石台边上,听见身后的石台上有东西落地的声音,那个位置可以猪八戒背媳妇,也可以绞杀我。 第190章 十手 一只温热潮湿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不敢回头,紧接着另一只冰凉坚硬的手搭在了另一边的肩上,两只手极不协调的朝我脸颊摸去。 其中一只手散发着海盐味,大概率是人鱼,她的演出服还在我手上,显得有些尴尬,另一只手柔软有胶质感,更像是水母或者海蜇的触感。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算了,这地方能有什么好兆头,水母海蜇一类生物基本伴随着剧毒,或许我从鱼骨梯上摔下来是因为中毒产生的麻痹效果。 两只手没有第一时间捏爆我的脑袋,而是在摸索着我的面部轮廓,如果不巧我跟某位故人长相类似,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很漫长,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身后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伸出两只手朝我的腰部环抱。 事情突然不对劲了,脸上的两只手还在摸索,腰上的两只手同一时间开始摸索,位置贴近腰子处,我开始害怕他们有器官贩卖的副业。 腿软脚软,身体开始晃动,脸上的一只手忽然抽走,紧接着一股劲风袭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体向一旁倒去。 身体倾斜前,再次出现了两只手从我的腋下伸出,摸向胸部扶住了我,这下越来越麻烦了。 没想到怪物也有十全十美的喜好,我被扶住以后,一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还有一双手捏住了我的屁股,这下被完全固定住了。 掐住我脖子的手没有用全力,可能只是想固定住我的脑袋,不让我左右晃,其他几只手的目的就不一定了。 从它们摸的地方来看,很可能是来给人鱼报扒衣服的仇,我一直很讨厌别人摸我,这次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每只手的大小和颜色存在差异,而且左侧的手明显看着很别扭。 “这些手怎么都是右手啊?” 老簿就在我面前,做出不要发声的手势,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我身后的东西一定很可怕,那种狐疑说明怪物只有一个,但是又不能算作一个。 老簿这个眼神我有印象,是在洛神庙里看见三合一嵌入式怪人的眼神,以人鱼那流线型标准身材,身上没地方长出十只右手。 可能是我主观上不想接受美人鱼长出十只右手,根本无法在黑暗环境里臆想出完整情景,脑海里一闪,出现了一只侧身弯腰长着一排右手的诡异生物。 只有脸上的手还在摸索,曾经听说有一种辨识方法叫做摸骨,我头比较大,摸起来应该是比较费时间的。 第一双手摸上了的时候犹豫了,现在十只手把我固定住根本无法挣脱,现在只能等脸上那双手摸完给出结果。 等待的过程总是比结果本身漫长,脸上的手抽走以后,身上的手力气加重了,脖子被掐呼吸困难,胸口被抓的生疼,感觉屁股可能也要被捏肿了。 我现在只能从老簿的眼神中获得信息,他现在眼里只有杀意没有惊恐。 掐住腰子的手率先放开,胸口的臀部的手同时放开,只剩脖子上的手一动不动。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打款就是屠夫,这是逼我跟她鱼死网破,脑袋开始翻找那些平时不怎么用反制防身术。 我有点缺氧,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那种防身术能一次性抵抗十只手。 在我逐步陷入绝望的时候,脖子上那双手终于松开了,我立刻后蹬腿借力石台撤远点,脸上火辣辣的疼,脖子上更是有两个巴掌印。 “老簿,我该不会在这毁容了吧,这叫我如何面对父老乡亲,当年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也~” “闭嘴吧你,你是被摸傻了还是因为劫后余生太兴奋了。” 被掐了会脖子后,我居然开始适应黑暗的环境了,模糊中看到人鱼半蹲在石台上,身上没有长出十只手。 “刚才那十只右手哪去了?” “什么十只右手?刚才不是只有两只右手在摸你脸吗?” “开什么玩笑,两只手能硬控我那么久吗?” “难道是幻肢?” “这只美人鱼可能不是某个人,而是多个人意志的结合。” “幻肢加人格分裂,这科学论证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这个时候还要保持心理咨询师的优雅吗?这些现代化的概念,用来劝解她,似乎不能为你换得一条生路。” “刚才她摸完没有立刻摘下我的脑袋,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动作,该不会是摸爽了不舍得杀我了吧。” 老簿干呕了几口,朝我举起大拇指。 石台上传来起跳的声音,老簿和我瞬间绷紧神经,手上也没闲着,撑起演出服当作口袋,从上方袭来是有把握装进口袋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人鱼爬到井口处挪开了一点井盖,井口处探出半张脸,井下的人鱼和井上的人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俩的脸贴近以后,凑不出一张完整的脸,脸部轮廓不用摸骨也能看出不是一个人,在井下很难听见她们说什么,井口被遮住也无法通过口型判断。 在她们结束密语后,井盖被彻底挪开,上面那只人鱼跳了下来,下半身肥大的鱼尾可能是真货,光线不足看不到拉链在哪,一时无法判断。 井盖是被打开了,我的鱼骨梯不知所踪,一计不成再想一计,下来的这条美人鱼体积巨大,如果踩在她身上也有可能逃出去。 大人鱼在石台上正襟危坐,保持着梅花桩上的同款造型。 我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个场面,上面趴着一只,下面坐着一只,我是误入邪恶人鱼王国了吗? “你们到底会不会说话?谁把你们搞成这样的,是外国的借贷人吗?这地方离海边远着呢,鲛人长成你们这样就不会拿去炼油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谁,给句话行吗?毒成哑巴了吗?” 面对我声嘶力竭的质问,两只人鱼表现的很平静,即使剥灵狱里的世界没有规律,我也没心情跟她们耗下去了。 我眼神示意老簿笼影准备好了吗?老簿回应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现在眼里布满杀意和血丝,即使找不到拯救乡亲们的办法,我也得自己出去归还天水符。 摆开架势搏一把,打碎这两个艺术品也在所不惜。 在笼影发动的前一秒,大美人鱼抬手示意我不要打架,另一只也从顶上跳下来,站姿像是准备跟我谈笔生意。 “你想救那些村民吗?”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当然是为了救乡亲们才下来的。” “他们值得你来救吗?”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外面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些村民和你们生活过的年代差距很远,再多怨恨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水在天地间循环往复,人心亦是如此,换了副皮囊罢了。” 井下空间渗出寒气,聚集到她们身边的时候隐约显出一些轮廓,一个身边隐约有十只手,另一个简直是尊千手观音。 第191章 天灯鱼 她们身上散发的湿热气息很难称之为水汽,怨气渗出皮肤在表面凝结流淌,海盐干渴的感觉让我觉得有几分恶心。 “两位女士,在这井下待久了难免与时代脱节,要不我来给你说一下外面的世界,咱们来比比谁惨。” 若不是有面具遮挡,在她们脸上完整的表情远不是几分怨气那么简单,血红的双唇已经咧到耳边了,丹凤眼柳叶眉也拉长成了眼纹。 “两位,注意仪态,跟原本的差距太大可是很恶心的。” 观众只有一位,我的意见还是有用,她们收敛了几分,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姐妹组合了,鸟首姐妹气质身材在线,这对人鱼姐妹稍显粗脂俗粉。 大人鱼身高至少超过两米,这体格我是无福消受了,身后那么多只手,分分钟可以把我吸干摸净。 刚才发动笼影赌的是宝石的重置地点在井外,纯粹硬刚我没有丝毫胜算,人鱼伸手示意大概率是带着任务的。 “冒昧的问一句,两位可否认识一个叫做李卢斯的存在,如此童话般的造型,不要告诉我是这里的传统,我可是本地人,翻阅县志也没见过。” “认识。” “果然如此,难怪跟它的末日腔调一个味。” “说吧,它安排你们在这是为了什么?制造还是看守幽闭魔?” “镇压。” 大人鱼的回答让我有些震惊,镇压幽闭魔是什么意思,李卢斯在噬足村做的一切也算是镇压吗?资料里幽闭魔只能算是兵卒一类的怪物,有必要派遣专人镇压吗? “这里有什么需要镇压?几只怪鱼地鼠造型的幽闭魔能有什么威胁?” “地鼠和鱼只是饲料。” “饲料?梅花桩下面还有更大的怪物!” “水冲刷走的人心汇聚成了污秽的鱼。” 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脚下黑砖出现了圆环状缝隙,像是将女人盘起的长发松散开来一样,缝隙间显现出淡绿色透明状的琉璃隔层。 “华鸢,贴墙站,这下面很可能是条暗河涌泉,贴在琉璃壁表面的怪物潜下去了。” 幽深的水下,某种怪物打着灯笼,微弱的光透过琉璃壁照亮脚底。 我原本是有些恐高的,几乎要被意外治好了,此刻脚下的场景,引发了内心更深层次的原始恐惧。 只是困在幽闭空间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加速恐惧,脚下的一切才是瞬间引爆恐惧的源头,深邃的水,微暗的光,若隐若现的黑影。 “老簿,这次我们成罐头瓶里的鱼了。” 我看向老簿的位置,他正在看两只人鱼,转过头来示意我继续问她们。 “只靠你们两个,真的能镇压住下面的东西吗?” “那到底是什么?这是统合了多少剥灵狱才能放下这么大的怪物。” 腿软脚软的更厉害了,我半蹲着靠在墙壁上,贴近地面后能看到下方幽暗的深水里有一条粗滑梯一样生物盘旋着,位于旋涡中心的是一个发光的圆点。 上大学期间曾经跟同系女生去过一次水上乐园,虽然那是一场失败的约会,水上乐园里超大水滑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个女孩脸上带着全装坐进去,等滑到头已经是我不认识的模样了。水滑梯里没有交叉排布横着的刀片,却也实实在在的切碎了那颗满怀期待的心。 将当时的水滑梯放大十倍,大小也比不过水下那只怪物的体积,能吞下的恐惧也不止是我这样的十人份。 “这东西一顿吃多少啊?问你们话呢,我这点肉不够它塞牙的吧。” “天灯鱼对硌牙的东西不感兴趣,不必担心它会吃了你,如你所说,这只不过是看一眼罐头瓶的小鱼苗。” 天灯鱼?借贷人制造出的怪物越来越大了,能遮蔽天空的巨型蜘蛛,在水里深不见底的鱼类怪物,随便放出去一个都能成为传说带动当地旅游经济。 “镇压天灯鱼要做什么?只是投喂兵卒级别的业像吗?” “还需要被放弃的决心。” 我虽然不想跟她们一句一句的往外蹦话,但是她们的每一句话我都需要时间思考,厌恶李卢斯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那些想走意识流却没走成的话。 饲料?决心?那对没能走到最后的苦命鸳鸯跟这个怪物是什么关系,赠予附近村民水源的东西难道是这只怪物吗? “老簿,决心这东西能体外独立存在吗?” “你是想说,当天叩拜上山的人,把决心给了怪物才变得疯疯癫癫,同时失去了对爱人的决心,最后两人没能走到一起。” “天水庙的帮手,看来不是帮忙的,只是负责带路的,叩拜之人所说的危险是这个意思。” 当我有点眉目的时候,形势已经完全脱离掌控,虽然我几乎没能掌控过局面,实在不甘心在老家也要被人算计。 天灯鱼目前还算稳定,我还有时间继续问。 “两位女士,下面的东西还要观察我多久,能不能让我先上去,不让我救别人,能让我救自己吗?” 站在一旁的人鱼缓步走来。 “你家里还有在世的老人吗?” “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已经去世了,最后一位长辈在今年年初过世了,也算是喜丧。” 人鱼站在原地回头跟大人鱼交换了几个眼神,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后退回去。 气氛有点不妙,她们各露出一半的表情拼起来,似乎是一张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的脸。 之前省下来的笼影可能要派上用场了,我后退半步摆出战斗姿态,紧盯着她们下一个动作。 大人鱼直起身来,弯曲下半身猛地一跳抓住井口,另一只人鱼抓住她的尾巴作势要一起上去,机会转瞬即逝,在她们上去前我用演出服缠住借力被一起带了上去。 等我出现在井外的时候,梅花桩上站满了地鼠造型的幽闭魔,纠缠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找到拯救他们的方法。 人鱼爬出井以后,站在崖边,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梅花桩上幽闭魔显得异常躁动。 明知这架势是要抓饲料喂给天灯鱼,资料翻译出来的信息太少,我没有将幽闭魔变回普通人的办法,甚至这个过程是否可逆都不清楚。 如果阻止人鱼投喂,那我必将成为两方共同的敌人,再次陷入被夹击的绝路,两难的局面急的我直跺脚。 第192章 隔膜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它们对峙期间,顶上的洞口顺下来绳索,救援大部队赶过来了,偏偏是这个时候,落地直接掉入战场中央。 领头下来的是小孙,包括他在内总归七个人顺着顺着绳索滑下来,我朝他们大喊不要下来,可诡异的事情总是先我一步。 小孙他们没有落到战场中央,而是神奇的站在了半空中,他们打着手电筒四处搜寻,任凭我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 我干咳了几声。 “老簿,他们是踩在隔膜上了吗?透明效果太强了吧。” “这次轮到我们成为观察者了。” “我哪有心思观察这个呀,那边的父老乡亲马上成鱼饲料了,这边管不了,一会小孙他们救不到人也跑不了。” 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梅花桩上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几个回合下来,我有点为自己没有跟人鱼们动手感到庆幸。 战况是一边倒的局势,大人鱼像伸手掏笼子里的实验小白鼠一样把幽闭魔捏住,从梅花上拿出绳套,捆住幽闭魔的脚踝倒吊起来。 “华鸢,她们这是要做风干肉吗?这些桩子原来是保存饲料用的。” “老家这边的确有做风干肉的习惯,但是没有用老乡做的!” 小孙他们在隔膜上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乱爬,从他们的动作看,似乎是在狭窄的地道里,从我的视角看,那里空空如也。 梅花桩上的幽闭魔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没一会都被挂在桩子上晾了起来,它们模糊的呜咽声传进耳朵。 我的大脑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感到悲伤,事实上我的神经和肌肉却没有任何反应,老簿没有看向我,他在观察人鱼们的行为。 巨量的信息让我短暂的宕机了,人鱼压倒性的力量震惊到我,任凭幽闭魔怎么头槌胡乱攻击,仍旧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人鱼掐住幽闭魔腰子的位置,指甲陷入皮肉之中,被猛地砸向桩子,迅速摔晕后脚踝套上绳索晾了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俨然一副老师傅的做派,摔完了几个后时不时往我这个方向看几眼,竟然莫名有点贤惠的感觉。 我想我一定是受刺激疯了,脑袋一闪而过几幅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的画面,那么壮硕的人鱼出现在画面里,难道不违和吗? “老簿,我可能已经疯了,刚才脑子里闪过几个跟人鱼一起过日子的画面,这是某种幻觉影响吗?” “进出剥灵狱多少次了,哪来的幻觉,你这就是典型的三观跟着五官跑了,看她们长得漂亮,开始胡思乱想。” “你平时那些想象力哪?她们只露了半张脸,谁知道另外半张是个什么鬼样子,裂口虫嘴死鱼眼都有可能啊。” 老簿的话让我联想出几个类似设计的游戏角色,瞬间清醒了不少,狠狠的扇了自己几耳光,西方传说所言不虚,人鱼的魅惑能力影响不小。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井盖!还有我那鱼骨梯去哪了?老簿帮我找找” 爬上来之后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一时忘了鱼骨梯,那个井盖绝对不简单,一开始被藏起来,然后还能在井下看见月亮。 老簿在崖壁上发现了鱼骨梯,卡在边缘处,人鱼回头看我的规律基本搞清楚了,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同时向鱼骨梯方向靠拢。 憋着一口气猛地捞起鱼骨梯,这是唯一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井盖好找,冷清清的放在井后面躺着。 人鱼处理完全部幽闭的同时,我找齐了两件东西,胜算依旧不大,但总比没有武器要好,赶在她们威胁救援队之前逃出去,告诉大部队撤退就是全部的计划。 “华鸢,刚才我观察了很久,那只大号美人鱼的行动方式很奇怪,下半身鱼的部分似乎是独立的,像是半截身子泡在水缸里,而且这口水缸能在空中漂浮。” “悬浮水缸?感觉是有点像,只有鱼鳍部分沾地,不是漂浮还能是什么,在剥灵狱里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接下来做什么,司马光砸缸吗?” “把她从缸里拔出来也可以,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看看那双玉腿吧。” “还是你老簿懂我,如果没有之前关于相貌的错误引导就更好了。” 说话的时间手里也没停下,来回转动井盖上的机关,顶上的夜明珠手感很润,盘一会挺解压的,在人鱼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机关触发了。 井盖内部的圆环拼成一幅月亮的图画,随后月亮从画作升起,飘到了梅花桩中央,散发出的光芒照在大人鱼身上,她恢复到了刚见面时的端庄。 另一只人鱼眼神涣散,貌似是困了,没想到月光能暂时抑制她们,机会来了。 梅花桩中央的大人鱼坐在那也有攻击性,之前挨过她一击扫尾心有余悸。 两只人鱼占据了中间和右边,只剩下左边能走,井盖不方便携带倒转过来架在井上,把夜明珠留在对岸多少还是有点心疼的。 在我踏上梅花桩的那一刻,被倒吊起来的幽闭魔们突然变得亢奋,呜咽声变成了叫喊声,四肢被折断也没妨碍他们在桩子下摆动。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让我救他们,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现在要紧的是上面的救援大部队。 这边几根梅花桩第一次走,有雷也得现趟了。 第一根还算顺利,第二根软的像刚经历过几番云雨,这是怎么挂得住幽闭魔的,赶在第三根把我弹飞之前,一鼓作气跳到最后一根。 沾地瞬间全力起跳,已经预判到它会缩下去了,爬上崖壁后人鱼已经拿好演出服等着我了。 当初我想用这个当麻袋套住她,现在被她学了去用来对付我了,两只人鱼呈现夹击之势,大鱼在后,小鱼在前。 我不打算恋战,甩出鱼骨梯卡住人鱼的脚,把她当作支点借力将自己拉至近点,已经距离裂口很近了。 我站在裂口前没有着急冲出去。 “老簿,这一切是否有点太顺利了。她们完全没有认真阻止我。” “那层隔膜漏了。” 我转过身去,看着小孙和另一个队员从隔膜上掉了下来,大人鱼稳稳的接住,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两个脑袋撞在一起,小孙他们直接昏死过去。 “就这样走了吗?” 面前的人鱼撑开演出服当作布袋,甩开脚上的鱼骨梯缓缓朝我走来。 “我想你高估了我的良心。” 我甩动鱼骨梯作为刺鞭猛地抽向人鱼,骨刺直插面门,人鱼不得不退,借此空隙我猛地冲进裂缝,挣扎着逃回水井,借助管道爬了上去。 “快撤退!快撤退!” 情况紧急,来不及看清面前有什么直接叫喊,周围一片死寂,等我看清周围情况才发觉来晚了一步。 土坡救援现场弥漫着白雾,雾中隐约有一座庙。 第193章 原始天水庙 雾中的天水庙似乎漂浮了起来,建筑规模远比山顶那座宏伟,如果不是能隐约看清大门上天水庙的匾额,很难相信这是同一座庙宇。 抬头看雾气太重分不清白天黑夜,低头发现庙门前散落着大量的救援装备,我没有着急过去,先把井里的背包捞出来。 清点了一下地上散落的装备,捡了几件有用的装进背包里,然后捡起一把铁锹握在手里,谨慎的往庙门方向前进。 大门上两只造型凶狠怪异的猛兽铜像咬着门环,离近了看有点不适,伸手扣响门环的手悬在半空。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猛地推动大门,直接被框了进去摔了个狗吃屎。 匍匐在地观察天水庙内部更加觉得震撼,原本从门到正殿只有十几米远,现在一层套一层门与门之间少说隔着上百米远。 “老簿,庙里面没雾啊。” “华鸢你先起来,这座庙乍一看比洛神庙都大出许多倍,你现在还有一双脚在门外,后悔还来得及,我感受不到庙里有时候,没把握能帮上你。” 听到老簿的话,我往后爬了几米,让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 “老簿,不瞒你说,我现在看见大庙腿肚子有点转筋,特别是一个人进去,心更慌了。” 即使没有雾气,门口这个位置也看不见正殿在哪,从我这看去,只能看到一面画满异兽的石壁,阻挡住视野看不到深处。 “老簿,这里是现实空间吗?背包虽然是捞起来了,总觉得不放心。” “我能感受到这里是类似借贷人的半现实世界,但不是那么纯粹,给我一种说不明白的原始感,我猜测这可能是借贷人抄袭过的某个原始技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就像一款电子游戏,借贷人是开发过的成品游戏,而这里是用来开发游戏的引擎,这么一想似乎都能解释通了。” “由于是原始版本,所以可以堆积建筑物模型,但是做不出周围环境和远景,所以用了白雾作为遮挡。” “这样的案例不是没有,我有一款很喜欢的老游戏,当初就是因为开发成本不够,所以在游戏里的小镇外围用雾气笼罩,反而更有气氛了。” “啊?你这是在给我解释还是在给自己解释,你自己能明白就行,现在的问题是救援大部队去哪里了,这一地丢盔卸甲的狼狈样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门上的异兽门环还有里面的异兽石壁,无不说明里面有一群我不想遇见的怪兽。” “如果只是怪兽我倒也没那么害怕,我真正害怕的是,失踪的大部队被转化成了怪物,井下的村民没能救上来,现在还要亲手干掉救援队,你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华鸢,身陷群狼环伺,为了生存不得不去战斗,趁现在还有选择,就此下山还了天水符回家去吧。” 我看了眼井口方向,暂时没有东西爬上来,伸手把庙门关上,转身朝下坡的路走去,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走了很久以后。 “华鸢,我们是不是鬼打墙了?” “不然呢,已经路过庙门三次了,这简直是之前庙里遇到的折返雾墙环绕版。” “三过庙门而不入,这水是不治不行了。” 我和老簿再次来到庙门前,推开庙门,习惯性的回头看一眼水井方向,一颗大脑袋探出来,眼睛被蒙住了。 “大人鱼!” 惊吓使我本能的往后退,被门槛绊倒摔进去滚下楼梯,不等我爬起身,庙门砰的一声关闭了,等我再上前推门,感觉门后有什么挡住了。 从门缝里往外看,是一大一小两只人鱼的眼睛。 “哎哟我去,头一次感觉描眉画眼是这么的恶心,真恶心呀!” “门外两位,真的不考虑让我出门补个门票吗?景点这么大白让我随便看吗?” 门外死寂一片。 “真小气,说了一句恶心就不理人了吗?” 天水庙内外一样的死寂。 大门两侧摆着许多奇石,从远处找几个角度能看出是一些野兽的抽象化表现。 往前走小角度观察了一下外面几层院落,每层两侧至少有四个门,有半掩着的,也有锁着的。 “这些门可能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没有线索提示,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先往前走,走到哪算哪。” 我一路来到石壁这里,绕过去发现后面的小院门关的很严实,任凭我推还是拉,院门紧闭纹丝未动。 “华鸢,象征性推拉一下就行,门上的四个凹槽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不想去找那些意义不明的钥匙拼图,就没有点新鲜的吗?门梁顶上那个眼球一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进去,凑巧钥匙它扫描以后也得出事。” 相比起头顶的眼球扫描,我有更担心的事。 “老簿,你刚才路过石壁的时候也发现了,上面有四种造型狰狞的异兽,门上有四个凹槽,我们要从兽嘴里拔四次牙。” “华鸢,从石壁上看,起码里面那群长得像狼的怪物是群居的,另外三种不一定。” “这个时候请不要告诉我这些丧气话,真的很崩溃。” “人鱼堵门,兽群环伺,没有线索,救援队完全失联,这到底是给我干哪来了,还是我那可以躺平的故乡吗?” 老簿一时之间被我给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回到了石壁前面。 我们无奈寄希望于在这面石壁上找线索。 石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不自觉的伸手上前摸,这一摸还真有意外收获,其中一个有点像鱼头的浮雕居然被我抠出来了,造型刚好能跟凹槽对得上。 “我的天哪,井下人鱼的通关奖励!” 迫不及待的尝试嵌进门上的凹槽里,成功放进右上角。 “瞬间感觉有希望了,找三个总比找四个容易。” “说的没错,从壁画分析,左边第三个小门应该是我们要找的第一个地方。” “就因为浮雕上的三头狼,爪子都朝左边?” “你还能推测出别的结论吗?” “试试吧,起码那扇门是半掩着的能进去。” 回到上一层院落,贴着墙边来到小门前,门框上有一群野兽的烫金图画,从门缝往里看,地面上一片暗红色的拖拽痕迹,更深的拐角处有个扣在地上的安全帽,应该是救援队的。 为了避免发出过多噪音,我只是把门缝扩大到能通过,并没有彻底打开,只是轻轻推动,年久失修的门栓便开始吱呀作响。 进到门里面发现了更多的拖拽痕迹,墙壁上还有被拉长的血手印,奇怪的是这些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存在很久了。 第194章 兽丛 “这里到底死过几批人?安全帽是新的,血迹却快要风化了。” “华鸢,如果不是这条通道密封的好,估计这些血痕应该会像墙皮一样脱落,能看到这副惨相不知是福是祸。” “老簿,福祸本相依,既然进来了,那就只能往前走了。” 贴在墙边小角度观察拐角另一侧的情况,小身位观察是我在游戏里养成的习惯,自从进入剥灵狱后,这样做也没出过差池。 瞟了两眼感觉白看了,拐角另一侧是半人高的灌木丛,草能从地砖缝里钻出来长这么高,这里是多长时间没人打扫了。 “华鸢,气味不对,草丛里有金属生锈的气息。” “捕兽夹?” “说的没错,你把捡到的伸缩棍拿出来,这草丛里有大量的捕兽夹。” “我也闻到了,铁锈和血的味道接近,这到底是防止外面的人进去,还是防止里面的野兽出来?” 一棍子戳进去,触发了三只捕兽夹,金属撞击声回荡在整条通道上。 “坏了,声音太大了,里面的野兽可能被惊动了。” “老簿,如果能骗它们出来替我踩夹子,惊动了更好。” “华鸢你是故意的?” “这什么有区别吗?不去触发它,难道让我一个个的拆除吗?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设置连环套,放几个绊雷,挖几个穿刺陷阱都是有可能的。” 我半蹲在地上继续用长杆清扫一侧道路,每推进一步都需要很久的时间,效率是慢了点,胜在稳健,另一方面也希望藏在这片区域里的怪物能尽早现身。 推进到灌木丛中心位置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风吹草叶的沙沙声。 这个位置我是最紧张的,如果周围有埋伏,我所处的位置根本没有退路,投矛弓箭吹箭一类的远处武器能在这个位置把我射成刺猬。 手里挥动长杆的速度加快了,用原来一半的时间推进了三倍的距离,通往下一片区域的大门就在眼前。 “门上有把铁锁!一把锁就能把怪物关在里面吗?” “华鸢,我觉得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关注一下钥匙在哪?如果在灌木丛里,这么大一片,搜到明天早上也搜不完。” 在我试图撬锁的时候,灌木丛里传来捕兽夹被触发的声音,依旧是金属对撞声,没有捕到猎物,似乎是某种速度很快的东西从草上掠过。 “草上飞?轻功大师?” “华鸢你看到人影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俩站直身子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里貌似有几根被折断的草,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突然一个狗头闪过。 “哪来的小狗?” 老簿率先喊出声,他自己突然反应过来,狗听不懂警告。 “华鸢,你平时怎么逗狗的?” “我们家一直不让养宠物,我也不知道怎么逗狗,是不是得有根火腿肠什么的。” 在我们说话的空隙,狗头再次一闪而过,它这次比上次跳得高,发现他脖子上的项圈挂着一个金闪闪的东西。 “钥匙在狗脖子上,这下不得不把狗骗过来了。” “把狗骗进来,哦不,小狗不足为惧,没必要赶尽杀绝,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我按照印象中的样子去逗狗,收效甚微,背包里只有几块压缩饼干,这东西狗都不吃。 “狗不理我怎么办?” “没有火腿肠,很难让狗子给你办事啊。” 清点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能派上用场的,似乎只有这顶在拐角处顺手捡起来的安全帽了。 “看它玩不玩飞盘了。” 我朝着小狗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掷出安全帽。 它一跃而起咬住安全帽,这次我们彻底看清楚了,一只野牛大小的怪物从草里高高跃起,粗壮的脖子上长满了小狗脑袋,最前面的那个狗脑袋咬住了安全帽。 每一个狗脑袋下都戴着一条项圈,金色银色铁锈色的钥匙挂在上面叮当作响,它在咬住安全帽后正在快速朝我们靠近。 我被这一幕逼得无处可逃,长满狗脑袋的怪物从草上掠过,一路上触发很多陷阱,竟然没有一个能拦住它。 我身旁只有一扇上锁的门,钥匙不知道是狗脖子上的哪一把,情急之下只能选择原路返回。 这时我才发现,来时被压倒的草丛恢复的七七八八,基本上看不清走过的路了。 老簿一时没了办法,认命一样等待宝石重置我的位置。 在一声巨响以后内脏被撞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了已经回到了拐角处,跟上次不同的是,安全帽已经不在那里了。 “兽群还没遇见,一条看门狗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我撞死。” “老簿,我这次算是白白牺牲了吗?” “不算,在撞击发生前,我记住了狗脖子上钥匙的图案,其中有一把铜钥匙,图案跟锁头上的一样,那颗狗头在从左数第三排的最后一个,一共五排我都记住了。” “可以呀,还得是你超高速快照厉害呀。” “那么我该如何从那颗狗头上取下钥匙呢?” “没看出怎么对付它,这一次去世的太快了,从怪物出草到撞碎你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闻个味的时间都不够。” “这样不是办法,那个速度我再去世几次也看不出有什么破解之法。” “先搞清楚捕兽夹为什么对它不起作用,只是快应该做不到完全躲避,从我被撞击时质感来说,它前半身密度和体积都很大,头重脚轻不应该踩不到陷阱啊。” “难道说这狗头怪物像台大型除草机一样,脚上长着履带?” “至于吗?草里蹲着一台坦克等着我。” 重置位置以后,我需要重新寻找道路,草丛里的痕迹是消失了,但记忆里的路线还算清晰。 按照上次的前进路线,很快到达了锁前,老簿再三确认锁头上的图案,确定了就是刚开始说的那把铜钥匙。 一路过来很顺利,长满狗头的怪物属于是人不犯狗,狗不犯人的良好状态,期间只探出过一次狗头。 “逗狗的办法不行,那就用斗牛的办法。” 我在伸缩杆上绑了一块防水布,朝着狗头出现过的方向摇大旗,怪物果然对红色的防水布感兴趣,再次冲了过来。 我用旗帜挡住上锁的院门,在他冲过来的时候闪身躲开,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期待怪物能直接把门撞开的。 门和锁头都非常结实,怪物撞上去连一块痕迹都没留下。 近距离看清了它能躲过捕兽夹的原因,怪物的腿是草编的,断裂了可以重新长出来,流出的红色汁液黏稠拉丝,有点恶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伸手抓住了目标项圈上的钥匙,但是怎么也拽不下来,怪物受到刺激疯狂跳跃摆动身体,我抓着项圈像是坐上了游乐园的斗牛机。 第195章 虿盆 这一堆狗脑袋单拎出任何一个都是可可爱爱,挤在一起也没可怕到哪去,这不是降服烈马,夺下钥匙就算胜利。 怪物看穿了我的意图,旋转身体试图把我甩进草丛里,所有的狗头都在朝我这个方向撕咬,小狗张开嘴立刻变得不可爱了。 狗嘴里长着一排朝内弯曲的倒钩牙,舌头细长更像是蛇吐出的信子。 在它们转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把隐藏在中间狗头项圈里面的一把铜钥匙,直觉告诉我那把钥匙才是目标。 在它咬到我之前,借力被甩到半空中回身来到另一边,一把抓住钥匙,双腿蹬开怪物身体,成功把钥匙摘了下来。 落地的运气比较好,捕兽夹在胯下,迈着螃蟹步退回到门前。 怪物被夺走钥匙后没有立刻追过来,就此隐匿在草丛里。 没时间纠结怪物去哪了,钥匙插孔一气呵成,前滚翻进入院中翻身关门顶住。 里面的院子里堆积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兽笼,大部分已经损坏,目所能及保存完整的里面也只有兽骨。 “老簿,这不对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井下有人鱼,庙里有长着一堆狗头的怪物,这些跟天水庙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过这些。” “不要说你华鸢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何关联,我存在这么久了,没听说有过这样的故事,中间断档这些年可能是有某个借贷人在这做实验。” “老簿,刚进来的时候,你察觉这里的气息跟以往的不一样,我觉得这地方不是借贷人做实验的地方,更可能是实验借贷人的地方。” “实验借贷人?” “对,把天水庙里出现的某种空间技术嫁接到借贷人身上。或者说天水庙只是拥有这种技术的某个站点,还有其他保存原始技术的古建筑。” “你是从哪看出来的,有相关线索?” “算是一种既视感,看到这一大片笼子,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直觉。” “有几分道理,华鸢,这其中一部分笼子看着的确不像是关动物的,两米高形同棺材,用来关人型生物正合适。” “最让我感到后怕的是,这些人形笼子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里面也没有遗骸,他们去哪了呢?” 带着疑问继续探索这片区域,往里走,棺材一样的笼子越堆越多,棺材造型的笼子摆放整齐,一些方形的兽笼,圆柱形的鸟笼,杂乱无章的散落在周围。 我捡起其中一个鸟笼,撩开包在外面的破布,发现笼子是一只八哥的遗骸,黑色的羽毛没有完全腐烂,骨骼造型符合我事后调查的资料。 “乌鸦不长这样,老簿你也看过我找的资料,这只八哥跟噬足村碰上的那只品种相同。” “没想到还是款老产品。” 随后我们找到了几只黑猫的遗骸。 “废弃仓库?” 到目前为止我所担心的兽群还没出现,周围只有遗骸和笼子,没有出口,更没有拼图钥匙。 “没有异兽围攻我很高兴,但是没有拼图钥匙我不喜欢。” “一块拼图钥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借着找吧。” 我从头又找了一遍,这次翻找的更仔细了,每一个能打开的笼子都没放过,每一块动物的头骨里都检查过了。 “这能藏在哪呢?这样下去我只能撬开地砖了。” “说的对啊,地砖上都是青苔,搞不好有什么线索藏在里面,这些笼子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 “华鸢,捡一块大一点骨头,用来磨地面上青苔多的地方。” 在老簿的指挥下,我刮开了十几块地砖,这比刮刮乐抽奖有意思,抽到谢谢惠顾也没什么经济成本,时间成本只看手快不快。 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寻,在地面上刮出三块刻着异兽图案的地砖,我拿出之前捡到的工具,撬开了这三块地砖。 地砖下面是带链子的铁环,磨了磨铁环上锈迹,显现出我最讨厌的衔尾蛇造型。 “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 内心很生气,但是不敢随意拉动铁环泄愤。 检查三根铁环得出了长短不一的结论。 “老簿,这什么意思?” “刚才我来回走了几遍,三个点在一条斜线上,先把他们拉高到同样的长度,然后用棍子穿过三个铁环,用力拉起,看看会触发什么机关。” 老簿描述的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比穿鞋带复杂多了,按下葫芦浮起瓢,怎么样也对不准。 “华鸢,你先把其中两个穿起来,然后硬塞第三个。” 到头来还是得靠蛮力,伸缩杆的长度有限,想硬塞上第三个有点极限,反复尝试多次以后才勉强穿起来。 用力这么一抬,机关被触发了,堆砌在墙边的数十米高笼子轰然倒塌,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已经被压成肉泥了。 笼子倒塌堆积在中间,露出两边狭窄的过道,两侧过道的尽头各有一个狗洞。 在我纠结选哪边的时候,两边的狗洞同时有东西探出头来,兽群还是出现了,近似狼型的怪物从两边的狗洞钻了出来。 数量少说有几十只,身上长得不是兽皮,而是枯黄的草皮。 两边无路可走只能往中间的笼子堆上攀爬,很多被损坏的笼子踩上去会陷空,这个时候卡住脚就意味着死亡。 好在被卡住脚的不是我,狼怪踩空笼子为我争取到了不少逃跑时间,引诱它们爬上笼子山,空出两边狗洞附近的空间。 “老簿选哪边?” “左边,地砖上的图案倾斜方向都是左边。” 得到肯定答复后一跃而下,来到狗洞前面,顺手拖起一个笼子钻进狗洞以后用笼子堵上,刚好卡住狗洞,外面的狼怪一时难以钻进来。 我钻进来已经开始后悔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感觉那群狼怪不是为了袭击我冲出来的,是为了逃跑冲出来的,刚好受惊碰上我了。 “是蛇吗?” “别往后看,往前靠墙边站。” 我往前迈了一大步,贴在墙边往后瞥了一眼,是一个巨大的虿盆,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里面爬满了毒虫蛇蝎。 稍微往后探了探头,发现在坑中央放着两块钥匙拼图。 第196章 熊窟 “离谱,在下面太难拿了吧,还是两块放一起的。” “看对面!” 在老簿的提示下我看向对面,那里有一片假山,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现在发现最大的那个洞窟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根据眼睛距离地面的位置,那东西至少有三米高,通体漆黑与洞穴中的黑色融为一体。 “是只黑熊。” “估计是了,其他动物很难有这样的体积和智慧,后边院子里关不住的动物估计都逃到前面的洞窟里了。” 在虿盆的右侧,突出来几块石头,大小不足以支撑黑熊通过,但是狼怪踩着跳过来足够了。 突然出现的兽群,可能原本也是躲在对面洞窟里的。 “这边是虿盆加熊窟,另一边会是什么呢?总不能两边都放着拼图钥匙吧。” “谁知道呢,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得往前看。” “往前看什么啊,前面也得有路呀。” “华鸢,你这就有点破坏气氛了。” 虿盆下面散发出的腐臭味早就把所有气氛熏毁了,老簿这样的存在闻不到真实的气味,我已经被熏得不想说话了。 目前只有一个方案行得通,把绳索横跨在虿盆上,从中央索降下去,难点就在对面,黑熊可不会老实把脖子伸过来当固定用的木桩。 我捂着鼻子对老簿说。 “老簿,你有对付熊的经验吗?我目前携带的装备很难对黑熊造成有效杀伤。” “用火把黑熊熏出来然后一个滑铲。” “外卖就送达了。” “先不说怎么滑铲,就对面平台不到两米的边缘,黑熊出来一巴掌就可以把我拍下虿盆。” “开玩笑啦,你总是刷到那些滑铲切老虎的视频哈哈大笑,你一直不想说话,我也是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我不说话是因为坑里太臭了,熏得我睁不开眼。” “我确实没有对付熊的经验,以前还能用猎枪打一打,现在恐怕只能用火烧了。” “黑熊可以和狼群共处,说明它们有共同的敌人,你看坑里有狼怪的残骸,恐怕这下面还藏着别的什么怪物。” “刚才笼子倒塌的时候把伸缩杆压在了下面,如果没弄丢的话,完全可以尝试把钥匙碎片钓上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即使能把钥匙钓上来,最后一块拼图在哪?对面的熊窟或者你说的那个未知怪物一定拿着最后一块拼图,躲不开的。” “那就先让派对嗨起来吧。” 我掏出捡来的信号枪,朝着虿盆中央放置钥匙的台子开了一枪,下面的蛇蝎毒物立刻沸腾起来,紧接着换弹朝对面熊窟开了一枪。 洞窟被照亮以后,黑熊壮硕的身体被照了出来,身上绑着三四圈干瘪发黑的兽颅,嘴里吐出黄褐色的雾气,四脚着地爬了出来。 不知是下方传来的震动还是对面地震般的脚步声,我被震的有些站不稳了。 虿盆里蛇蝎聚在一起,像喷涌的泉水一样上升,从毒物中渐渐浮现出一颗巨大的蛇头,长着六只眼睛,露在外面的毒牙足有一米长。 “老簿,你说对面那头黑熊够这条巨蟒塞牙缝的吗?” “狼群被我们阻挡在外面,现在只有那头黑熊对抗巨蟒,黑熊要没点真本事,估计是不够塞牙缝的。” 我们的大声密谋被它们听见了。两只怪物同时注意到了我。 见势不妙我只好先点燃两根信号棒拿在手中充当热源,信号枪只剩一发弹药了,需要留给它们中的胜利者。 可能是因为害怕热源,也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把我这盘小菜放在眼里,巨蟒在看过我一眼后转头面对黑熊。 对面的黑熊摆好架势,通体泛起红光,身上缠绕着的兽颅被一个个的点亮双眼,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巨蟒和黑熊同时张嘴,巨蟒喷出毒液,黑熊喷出火焰,两条长龙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大量的毒气,赶在毒气蔓延到我这边之前戴上了防毒面具。 蜷缩在角落观看这场猛兽之战,比以往看过的任何一场立体电影都要震撼,近距离观战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在两只猛兽交战之际,我观察到黑熊脖子上挂着一块钥匙拼图,掺在那些兽颅之中,一开始居然没有发现。 巨蟒盘绕的中心是那存放钥匙的石台,形式已经很明确了,我必须代替狼群帮助黑熊,如果它被吞下肚,那这就是个死局了。 巨蟒脖子上长着倒刺,如果用绳索勾住,有可能改变巨蟒的攻击方向。 我把三根信号棒绑在绳索的一头,用力甩过去挂在了倒刺上,抓紧一头猛地往回拽。 偷袭奏效了,蛇头偏移了一点,黑熊的火焰击中了蛇脖子,刚好点燃了我准备好的信号棒,捆在一起的信号棒如同一根雷管在蛇脖子上爆炸,打断了巨蟒的攻势。 巨蟒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完全没想到我能对它造成伤害,瞬间暴怒把矛头转向我。 在它冲向我的时候,对面的黑熊蓄力积攒出一口大火,趁巨蟒攻击我的瞬间从后方偷袭。 爆裂开的火球把巨蟒炸得蛇仰马翻,张大个嘴砸向虿盆边缘,此时不去补刀更待何时,我朝着蛇嘴里打了一发信号弹。 毒液烧的比汽油都快,巨蟒仰面摔进虿盆,将大坑整个点燃,我和黑熊之间阻隔着一片火海。 “不知道它们战斗过几次,这样被我草草结束,是不是有点——” “人类对于动物的干涉是致命的,完全是上帝视角。” “巨蟒的毒液可以点燃,黑熊一次也没成功过吗?” “或许这就是它们能势均力敌的原因吧,巨蟒无法吞下黑熊。” “你看黑熊的状态,它似乎也是弹尽粮绝了。” “鹬蚌相争,该你这个渔翁登场了。” 虿盆里的火势非常大,中间的石台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重要通关道具就是不一样,烈火也烧不化。 “等火势减小在到对面去。” “废话,不等火势减小难道你要上去当烤肉啊。” 短暂的胜利让老簿松了口气,说话语气都放松了。 沼气烧的很快,连同虿盆里的蛇蝎毒物一起烧了个精光,空气中弥漫着有毒烟雾,赶在防毒面具失效前到达对面。 黑熊元气大伤不代表没有威胁,我拿出两只改装手电作为武器,顺着虿盆右侧突起的石头跳了过去。 刚着地一发小火球立刻飞了过来,力量明显不足,被我轻松躲开,黑熊没有犹豫,四脚着地奔袭而来。 熊掌糊脸必死无疑,索性迎面冲过去,把两只改装手电插进熊眼里,拔出一只卡住熊嘴,趁机夺下它身上的钥匙拼图。 在得手的瞬间被推下了虿盆。 第197章 传送窟 虿盆里的温度很高,还有烧到半死不活蛇蝎毒物,坑底如同灌满了岩浆一般。 我感受到脚底变软,不用看也知道是鞋着火了,无暇顾及必须全力奔跑。 拿到两块拼图钥匙的时候,脚已经开始变黏变粘,迈不动步子。 巨蟒的身子贴在坑边,巨大的骨架是我爬上去的唯一希望。 手接触到骨架的瞬间被烫到缩回来,脚下粘满了半熟虫蛇,已经容不得我多犹豫了。 为了应付战斗准备的防割手套,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累赘,热量直接传导至手心,忍着灼烧快速往上爬,只要爬的够快热量就追不上我。 “啊啊啊,要变成吊炉烤鸭啦。”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拼命的往上爬,回到坑上边的时候,浑身找着火,在地上来回翻滚艰难把火灭掉。 “想到了防风防水,没想到还要防火,我现在身上什么状态。” 防毒面具已经是极限了,毒烟渗进来呛的话都说不利索,眼前的玻璃上一片黑灰,手掌传来的刺痛让我暂时无法擦灰。 你的鞋基本烧化了,全身大面积烧伤,估计是活不成了。 “我感受不到四肢,果然又要重置了。” 说完这句话后烧伤带来的感染让我陷入昏迷。 “啊!” “这次重置的很快呀。” “还好重置在原地,钥匙拼图还在墙角的包里吗?” “包没动。” 我来到墙边翻动包里的东西,包括三块拼图碎片全都在,这里的监管力度远低于噬足村,不然也不会任凭两只怪物打架。 “看来这片地方无人看管,没有借贷人捣乱,压力能小很多。” “没有借贷人你都重置两次了,我觉得这地方更可能是危险到借贷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那会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败兴的,你这两句话直接给我泼凉了,有这瓢冷水怎么不早泼,没准我刚才在下面就能活了。” 老簿被我几句话噎回去了,为了拿到拼图碎片,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老簿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丧气话。 拼图碎片拿齐了,接下来是考虑怎么出去,这边的狗洞是肯定不能打开的,需要到对面的熊窟里试试运气。 从右侧石头跳到对面,黑熊这次看到我没有第一时间进攻,甚至后退了几步,明显是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 几分钟前还是一具小火人,现在马上恢复如初的站在它面前,熊瞎子的高智商反而让它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没有管它,径直走进熊窟,里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走了好久才看见一点亮光。 阴沉的光线证明我走出来了,光线并不刺眼,面前的景象很刺眼,同样的断崖,同样的虿盆,这个坑里蛇蝎毒物生龙活虎的,完全没有被烧过的痕迹。 “重置效果延迟了?” “这明显不是一个地方,来到这边,突出来的石头还在右侧。” “华鸢,我们来到另一边的狗洞后面了,你看对面都没笼子堵着。” 老簿说的没错,在另一侧不仅有完好的虿盆,还有在狗洞外面徘徊着的怪物,防毒面具马上要失效了,走回头路也会被毒气熏死。 “老簿,巨蟒已死,有没有可能兽群和黑熊的结盟也会随之破裂?”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兽群引到另一侧。” “华鸢,先在石头上布置陷阱,把信号棒做成绊雷放在后面两块石头上,借此制造混乱截断兽群。” 小心翼翼安装好绊雷后,朝着狗洞方向嚎了一嗓子,外面的兽群立刻有了反应,一只只窜了进来。 不一会对面已经聚集起一大片狼怪,井然有序的跳到突出的石头上,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我也顾不上陷阱是否顺利被触发,直接奔向能传送的洞窟里。 洞窟黑暗狭长,出口的亮光被一大片绿色眼睛糊住,陷阱最多能让两三只狼怪跌进虿盆,大部队还是跟着我进洞了。 另一侧的洞口被一双红色阻挡,黑熊回巢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四脚着地的黑熊可能是闻出了我的气味,原地站了起来呆立在洞口,刚好给了我一个可以滑铲通过的机会。 个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完美滑铲通过,黑熊只是茫然的转了转头,冲过去以后顺便回收了丢在地上的改造手电。 在我跳到对面以后,兽群泄洪般涌出洞口,体积庞大的黑熊都被它们推了出来,兽群来到坑边发现了巨蟒燃烧着的遗骸,聚在一起仰天长啸,仿佛是在庆祝胜利。 抓住这段时间移走堵住狗洞的笼子,钻出去以后马上用外面的大笼子再次堵住洞口。 “有点不对劲,用来堵住狗洞的笼子好像也没有多难清理,我们可能被兽群算计了,它们就是想利用我们解决巨蟒。” “现在黑熊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片院子马上就要彻底属于狼怪们了。” “华鸢,你管它属于谁呢,拿好钥匙赶紧走,来回两遍,我已经记住通过草丛的路了,你跟着我走。” 在老簿的指引下通过了草丛,这次我直接不去关注草里还有没有怪物,直奔通道。 通过拐角夺门而出,直到看见石壁才真正松了口气。 踉跄着来到镶嵌钥匙的地方,装上钥匙后再也没了力气,任凭头顶的扫描装置检查全身。 大门松动,敞开了一道缝隙。 “走不动了,门已经开,让我先歇会。” 靠在石壁下面放松开紧绷的神经。 “没想到这包的质量还挺好,烤化了表面里面东西都没事。” “华鸢,先别着急喝水,先用水清理一下口鼻,现在直接喝就是在喝毒药。” 老簿的担心不无道理,我鼻子上一层灰,吐出的浓痰也发黑,打湿纸巾擦了一会回感觉口鼻没那么堵了。 补充了食物和水,感觉好多了,如果能睡一觉就更好了。 “华鸢,别在这睡,外面不安全,起码要找一个相对隐蔽且稳固的房间再休息。” “老簿,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眼皮一眨你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在我看来这可不能算作夸奖,只能算是你对我唠叨的一种回应。” 我轻笑一声,走向大门,里面散发出阵阵寒气,刚才还热的发昏,现在直接被冻醒了,没进门就开始担心。 这次我没带防火的衣服,更没带防寒的衣服。 第198章 急冻 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吹出凌冽的寒风,即使我将背包顶在胸前低着头,依然被风中夹杂的冰片刮得生疼。 勉强挤进门后立刻关上了大门,门关了以后斜上方的风扇机关才停了下来,古建筑里有这种现代化的机关真的违和。 “老簿,这鼓风机应该是近几年才安装的,锃光瓦亮跟新的一样,就是款式有点老。” “借贷人不会那么好心承包老建筑翻新,这个机关大概率是为了让进来的人早点把门关上。” 我来到门前,这道内侧光滑平整,没有门把手一类的东西能辅助往外拉,只凭我一个人,就算有力量也使不上。 “老簿,这扇门光滑到可以用来照镜子了,完全不给回头路啊。” “华鸢,先别关心门怎么样了,再不行动,你就跟这里吊着的猪牛羊一样,很快就会被冻的邦邦硬。” 吊在房梁上成排成扇的牛羊肉与崭新的鼓风机形成鲜明对比,这些肉发灰发黑,没有经过腌制直接被吊在上面。 “老簿,你说这些僵尸肉该不会真的是喂给僵尸的吧。” “地上这些人型轮廓确实会让人联想到僵尸,不过在这里僵尸行动速度不会很快。” 谈话间我已经转遍了整间冰库,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小,如果不是被僵尸肉阻挡视线,站在门口整个房间尽收眼底。 “转了一圈了,貌似只有东北角墙上的入口可以进去。” “华鸢,那个入口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僵尸肉吊在房梁下的传送带上,尽头就是东北角上的口子,很难不怀疑进去以后是个处理肉类的加工坊。” “华鸢,如果是加工坊还好,万一是投喂的食槽该怎么办?” “这些肉放置时间太久了,如果真的在饲养某种实验怪物,不被饿死也得开始冬眠了。” “我们赌不起,再找找其他地方,刮一下僵尸肉身上的冰霜,我怀疑肉里面有东西。” 老簿的直觉是对的,其中几扇猪肉被刮下冰霜以后,肉皮上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在老簿翻译期间我继续刮奖其他僵尸肉。 “老簿!翻译完了吗?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冻得手生疼扣不下来。” 老簿听到后迅速赶了过来,紧盯着扎在肉上的黑色碎片。 “这是某把断裂钥匙的一部分,款式很老旧,能对应上的锁孔很方便隐藏。” “怪不得找了半天没有其他出路,原来是锁孔藏起来了,一定在某面墙的冰霜下面。” “华鸢,用打火机烤化钥匙周围冻肉,把钥匙挖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烤钥匙呢?” “这钥匙之所以发黑就是因为有人用火烤过,你猜那个人为什么没能取下钥匙?” “额,我知道了。” 用打火机在周围烤了一圈后成功用工兵铲挖了出来,鼻子冻的不灵了,还是能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 经过一番切割后取出了钥匙,所幸断裂的只是钥匙上的装饰部分,主体没有受损,用钳子夹住可以用。 我先把钥匙包好,放在腋下用体温将钥匙恢复到正常状态,在此期间拿着铲子刮墙,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是门的地方,终于在东南角找到了钥匙孔。 用钳子夹紧,小心翼翼的插入钥匙孔缓慢转动,我已经冻得手不稳了,只能赌它锁孔未冻紧。 运气不错,经过反复转动,门成功弹开,从里面传出一丝暖意。 我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门里很黑,为了快速提升体温我还是关上了门,房间彻底陷入黑暗,摸索着从包里找出荧光棒点亮。 在荧光棒微弱光线下,不远处站着一排模糊的身影,他们身上缠绕着几圈荧光绿。 “那好像是救援队!” “华鸢!先别着急过去,这可能是个诱饵陷阱,把刚才包臭肉的布条扔过去试试。” 我把布条抛过去,落地后散开滚到救援队脚下。 半空中没有设置绊线,我半蹲在地上用荧光棒照亮地面,缓慢朝救援队方向前进。 来到布条的位置举起荧光棒,面前是一排被冻成冰雕的救援队。 “华鸢,别碰他们,看样子是被瞬间急冻住的,关节很脆,乱动可能会碰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或许还有机会救回来。” 我盯着冰雕脚下看了一会。 “真是阴损,这些冰雕下面有东西顶着不平衡,一个不小心碰到一个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连环倒塌。” “差点变成我失手屠杀了他们。” 原路返回撤到门口,我和老簿观察一番后开始在冰雕两侧寻找出路,冰雕的位置相对集中,两侧腾出了不少空间。 从左侧绕到冰雕后面,在墙上发现了一个涂黑了的玻璃窗口,大小刚好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 “这怎么会有个大狗洞?” “小声点,往后退,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我退后两步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几秒钟后一团绿油油的胶质物缓慢渗进来,流了一地。 胶质物缓慢流动到冰雕脚下,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覆盖了整个冰雕,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爪子推开玻璃窗抓住了那具冰雕,将其拖走。 玻璃门闭合以后我才敢松口气。 “刚才那是什么?冰雕被绿色黏胶包裹住以后好像不那么脆了。” “华鸢,估计被绿色黏胶包裹以后,脆不脆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想你小时候一定吃过方便面吧,有一种吃法是把方便面压碎然后再倒进去粉包,这具冰雕跟被压碎的方便面有什么区别,不都等着被倒进嘴里。” “好了老簿,我知道了,麻烦下次别用这种方式戒掉我不正确的吃面方式,印象过于深刻了。” 在黑爪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我和老簿再次观察起冰雕来,他们的状态很神奇,这个房间不冷,起码有二十度左右,但是这些冰雕完全没有融化的痕迹。 “老簿,这些成块成条的冰渣不是喷上去的吧。” “我也觉得是他们先被泼了水然后被急冻的,而且泼上去的水一定有问题。” “天水庙,该不会泼上去的是天水吧。” “天水庙里就一定有天水?那老婆饼里怎么没带给你一个老婆。” “没准借贷人研究出的这瓢冷水就叫做天水呢。” “你倒是给它们的研究项目取上名了,这很可能是某种加工过的液氮。” “用这种方式为黑爪的主人保存食物,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是明白的,如果真的是液氮一类的强化冷冻剂,那这些人我一个也救不活,我手上也没有任何道具可以用来防御急冻,被喷到一样会沦为怪物的储备口粮。 第199章 急袭 我轻轻翘起玻璃窗的一角,从缝隙往里看,里面似乎是一条通风管道,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条管道异常干净,跟外面冷库上的鼓风机一样,干净的有些突兀。 “老簿,你能说清楚哪里不对吗?有话卡在嗓子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华鸢,我大概能理解,这些东西仿佛是从某个气派的大实验室里切割出来的,强行塞进了这座古建筑的各个角落。”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像是某个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中心切成一段段的,从这些设施里钻出任何变异怪物都不会觉得奇怪。” “钻出怪物不奇怪,但是两个不同年代的建筑融合在一起很奇怪。”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路能走,只能爬进去碰碰运气了。” “华鸢,你不再摸索一遍墙面吗?” “哪还有时间,黑爪刚缩回去,正是探索的时机,如果没路再退回来,这种地方没时间犹豫。” 我把荧光棒吊在嘴里蹑手蹑脚在管道推进,管道内空间还算宽阔,拐角位置也很大,如果这是个通风管道,那这所实验室的规模一定非常宏伟。 拐过去没爬几米就发现了一个向下的网窗,下面照明充足亮的发白。 光线有些刺眼,在我观察的时候,管道的另一头传来胶质物蠕动的声音,我和老簿对视一眼知道现在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果断撬开网窗跳了下去。 平稳落地后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白到反光的墙面,只有一张灰色的方桌。 我一个翻滚躲到方桌下面,借此躲避管道内的怪物,通过地砖的反射,我看到有一坨绿色黏胶垂了下来,在半空中飘荡了一会后缩回了管道里。 难以判断它是因为害怕房间里的某样东西不敢下来,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暂时躲过一劫。 等到管道里重物拖拽的声音走远以后我才敢从桌子下出来,在这个房间里,这张古朴的方桌反而成了被强行塞进来的东西。 “桌子上没有牌位和香炉,没那味呀。” “华鸢,你不觉得那边的玻璃门很眼熟吗?” “我不看那破玻璃门都知道后面是什么,等我把桌子推进去就能印证猜想了。” 白色半透明的地砖不仅是亮而且很滑,方桌轻轻松松就能推到玻璃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我猛地一脚将方桌踹进玻璃门后的通道里。 方桌滑动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在对面出现一张绿的网。 “果然是激光网,太俗~” 不等我吐槽完,方桌竟然被这张网推了出来,在老簿惊愕的目光中撞在我身上,我借势扑倒在方桌上被推出去好远。 “华鸢,这叫什么事啊,防御机制是一张弹簧网,未免也太柔和了吧。” 我趴在桌边观察方桌接触弹网的那一面,没有高温灼烧的痕迹,也没有毒液腐蚀的痕迹。 “这难道真是一张普通弹网不成?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我和老簿对这个机关的意见都很大,血雨腥风经历多了,看见这种机关像看见儿童乐园一样浑身不自在。 这张网并非一点科技含量都没有,在将方桌弹回后迅速自然降解了,残渣很快被吸进地砖缝里消失了。 “老簿,刚才那些残渣跟通风管道里绿色凝胶是一种东西吗?” “颜色有些许不同,明显是管道那种更新鲜有活力。” “估计那是刚才怪物嘴里吐出来的,没准还是热乎的,这张网可能是提取出来的样本。” “华鸢,我们怎么过去,举着方桌硬顶过去?” “这不是有铲子吗?方桌顶在前面我用铲子挖个洞钻过去,遇到夹击大不了再钻回来。” “如果这张网能迅速复原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真到那时候只能寄希望于重置的位置近一点,千万别再回到冷库里了。” 我把桌子掀过来,桌腿朝着弹网可能出现的位置,用桌腿卡一下也方便我挖开弹网。 按计划推着方桌前进,走到通道中间位置,前方出现两道弹网,叠成更细密的网面推进过来,两道网自然比一面网坚固,想挖洞更难了。 顶着强大的推力根本使不上劲,噩耗却在这时从后方传来。 “华鸢,快跳到桌子上,后面也来了一面网。” 顾不得脚下稳不稳,气沉丹田疯狂刨向网面。 没坐过豪车也感受到了推背感,撅起的屁股被后面那面网推了回来,只能拼一把从刚刚能穿过脑袋的网眼里钻进去。 脚蹬身后那面网,艰难的钻了过来,一个前滚翻落地连滚带爬冲向对面,几乎是扑出去撞开了对面那道木门。 “老簿,我刚才是撞坏了一扇古董门吗?” “看木料做工应该是老物件,看成色是一扇崭新的古董门。” “那我就放~” 突感耳边疾风呼啸而来,双手拍地翻滚躲避,刚才那个位置的地砖被砸了个粉碎。 修长的黑爪扎进地面,管道里怪物还是发现我了。 躲开攻击后第一时间没发现怪物的真身,面前只有一片可以吸收光线的黑暗,通道里照进来灯光只能照亮门口大概一米以内的范围。 荧光棒还有一点时间,索性直接扔进那片黑暗里。 荧光棒撞到某种坚硬外壳上,熄灭前的一秒,隐约照出半张被黑壳遮住的怪脸,紧接着一双灯笼大小的绿色眼睛从黑暗中睁开。 暗处的怪物用深邃冷冽的目光扫视着我,嘴里吐出的白气证明周围的温度变低了。 物体被急冻的声音从黑暗中袭来,刚才那只掉在地上的荧光棒被瞬间冻裂,见此我只能后退到门边。 将撞下来的木门横在身前,这股寒气迅速攀上木门,木质结构被冻得咔吱作响,无奈只能继续后退,一直退回通道。 “华鸢,后面来了三道网,小心!” 在木门被冻碎的同时,更加密集的三道网已推至近前,好在是方桌卡在了中间,我跳到桌子上被卡在中间。 寒气蔓延到通道口便停下来了,抓住这个空挡时间全力劈砍网面,还未破开第一层,身后又是一阵寒风呼啸而来。 我迅速仰面躺在方桌上,大腿粗的冰锥擦着鼻尖飞过面前,三层网面被穿出几个大洞,我用铲子扩开这几个大洞钻了过去。 冰锥进入通道后迅速融化了,洒到地上水渍险些让我滑倒,滑溜的退回了对面房间。 逃回了以后老簿围着我转了一圈。 “还好,还好,身上没有窟窿。” “这次能逃回了明显是那绿眼怪物放了我一马,下次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急袭又不下死手,这是想拿我做实验吗?” 第200章 冥水神 正当我思考怪物的意图时,习惯性的往脚下看。 “坏了,老簿!天水符失效了,是什么时候失效的,难道说是它替我挡下了这一劫?” “华鸢,我有段时间没留意过天水符了,现在它完全不亮了,是不是说明它曾镇压过的那一群吊死鬼也挣脱束缚了。” “我还有机会去收拾烂摊子吗?” “只怕烂摊子可能要来收拾你了。” “什么意思?这东西成信号发射器了?” “后山附近的村民都疏散了,它们不来找你斩草除根还能找谁呢?而且这地方散发出的阴气正是吊死鬼们需要的。” 原本没有那种感觉,在老簿说完后,莫名感觉有一群吊死鬼在外面徘徊,突然陷入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里,大脑要应激停止思考了。 “老簿,我觉得咱们应该去跟黑暗里的怪物谈谈,种种迹象表明,那东西有智慧,不像是借贷人制造出来的无脑怪物。” “跟它谈什么?我们手里有筹码吗?不要以为你有重置的机会就可以随便去送死,谁知道频繁使用会付出什么代价。” “别无他法了。” “扎你几根冰锥就冷静了。” “我必须去试试。” 老簿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在拥有重置机会后,我很多想法变得不那么谨慎了,自己也感觉失去了部分对生命的尊重。 目前的状况已经容不得我犹豫不前,即使要被冰锥洞穿也得前进。 跟上次一样突破弹网来到对面,那双黑暗中的绿色眼睛紧盯着我。 对上视线后我将手里的工兵铲丢在一边,老簿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明白我为何突然放弃抵抗。 老簿在短暂震惊后恢复了正常,他可能不理解,但是当下这个情况也只能选择相信我。 “看在我坦诚相待的份上,就不要一直躲在黑暗里了吧。” 话音未落,两根冰锥破风而来,穿过腋下把我定在了墙上,冰锥在接触到墙面的瞬间立刻绽放开来,长出无数枝节限制住我的行动。 短短几秒,一个定制版的冰笼将我完全覆盖住,神奇的是这些冰柱不冷,更像是某种表面有脆壳的果冻。 “这些冰柱是怎么回事?” “华鸢,看来这次你赌对了,绿眼睛的怪物想跟你谈谈,既然它想在不平等的情况下谈判,那这个冰牢的韧性你暂时是挣脱不开的。” 随着冰笼的形成,周围渐渐亮了起来,在怪物的正下方亮起微弱的荧光,这时我才看清那边有什么。 那张一闪而过的黑壳怪脸并不是怪物的脸,只是它踩在脚下的底座,那双灯笼大小的眼睛也不是怪物的眼睛,是两个长在扭曲披风上的肉瘤。 一个从外表看大概十几岁的人站在那里,照明条件极差,在我这个位置根本分不清对面是男是女,甚至是不是人我都不敢确定。 “少年!或者少女,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藏在这种地方吃人。” 对面的人型物体缓缓转动头部,仿佛是被冻僵了以后重新适应身体,在我这个位置都能听见关节转动的声音。 左右转动几下后开口发出女孩的声音。 “业像?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敢发声,这似乎是在询问老簿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老簿,我的搭档叫作华鸢。” “老簿?华鸢?” “华鸢刚才问我为何要藏在这里吃人,我只是饿太久了,随手从供桌上拿几块点心吃。” 只有神鬼才会受到供奉,通过这句话基本可以确定它不是借贷人制造出来的怪物,起码不是单纯靠借贷人的力量诞生的。 “是谁在这里供奉你?把活人当作点心,到底是谁在供奉你这样的鬼邪?” “华鸢,我不是鬼,我是天水神,即使沾染上了冥水,我依旧是神。” 我一句话直接激怒了这所谓的天水神,从她身下伸出三双黑壳利爪,在空中摆动着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天水混合了冥水,看你这一身邪气,直接叫冥水神算了,你现在的样子跟人类价值观里救苦救难的神仙完全不沾边。” “冥水神?罢了罢了,随你们怎么叫吧。” “既然你们带着天水符过来,那些曾经被我镇压的冤魂们应该快要聚集过来了,就让这浸满冥水的天冰送他们一程。” 冥水神在说完这句话以后,陷入了沉默,无论老簿怎么呼唤,对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借此机会我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她身上衣服款式类似于嫁衣,配色却是黑和绿,两边拉起的长袍上遍布淡绿色的经络,大概率是某种寄生物,通过吸收她身上的养分供给两个圆滚滚的肉瘤。 “老簿,肉瘤里有东西吗?我这眼神不好看不见里面有没有怪物。” “感觉好像是实心的,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怪物幼体。” 在我伸着脖子往那边看的时候,一阵阴风从旁边的入口吹进来,吹得我脊背发凉把脖子缩了回去。 “是那群吊死鬼来了吗?” 通道里原本足以亮瞎眼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一层薄薄的灰烟从门口流了进来,锁链碰撞声此起彼伏。 一条半悬在空中的上吊绳从通道里飘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上吊绳占满我前方的这片空间,那群吊死鬼才显现出本体。 我捂住口鼻屏息静气,生怕这群吊死鬼发现我,当初第一次碰上的时候,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险些昏厥,在这里被注意到那指定是活不成了。 冥水神在那群吊死鬼站定以后,缓缓抬起头来,不枉她自称为神,面容的的确确是神一般的存在。 领头的吊死鬼在发出一声怒吼后,猛地跃起冲向冥水神,在即将接触到瞬间被冰锥扎成了马蜂窝,耷拉着脑袋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他后面的其他吊死鬼并没有因此畏惧,纷纷冲向冥水神,同样在接触到之前被洞穿,冰锥上挂着他们的上吊绳,在我前面形成了一面人墙。 我为自己刚才差点激怒冥水神而感到后怕,极力控制住自己的下颚,避免因脸部抽搐不小心咬到舌头。 挂在冰锥上的吊死鬼们张大着嘴巴,表情更加扭曲了。 冥水神两侧的肉瘤开始震动,紧接着底座周围像水开了一样冒出气泡,这些气泡漂浮起来,顺着冰锥往上移动,接触到尖锐顶端以后破裂开来。 破裂的水泡变成液体顺着上吊绳滴落在吊死鬼口中,吊死鬼身上也开始出现绿色的经络,整个身体逐渐被经络完全覆盖。 “这就是冥水吗?” “别出声,想必是了。” 绿色经络逐渐收紧成一缕发丝模样的东西,漂浮在空中朝着肉瘤汇聚,不一会便都被两个肉瘤吸收了,吸收以后肉瘤恢复了平静。 这个过程看得我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某种帮凶,天水神只能镇压吊死鬼,冥水神却已经能吸收他们了。 这些年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借贷人从中作梗改变了她,还是说这是必定会发生的事。 第201章 冥水胎 相比起冥水神的遭遇,我更关心两个肉瘤的作用,少女与寄生在她身上的肉瘤,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可能是某种寄生胎。 “老簿,你有办法接近那两个肉瘤吗?这东西可能是逃出去的关键。” “她看得见我,起码是跟我上边一个界别的存在,我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大概率也会落得个被吸收的下场。” “你是觉得冥水对你同样起效?” “难说,起码我现在看那东西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如果能带回去几瓶,那我还怕什么借贷人呀。” 在冥水神解决吊死鬼的时候,我用锉刀磨开部分冰柱,卡住裆部的那些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用深蹲应该能坐开。 可惜吊死鬼已经全灭了,没有能替我吸引注意力的东西,让老簿去太危险。 “老簿,想办法问问她肉瘤的事。” 老簿思考良久终于想出一个话题。 “冥水神,既然你把吊死鬼都收了,那这天水符还有用吗?能否用它换我俩一条生路。” 冥水神斜着脑袋,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 “用我的东西换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我现在一样能拿回天水符。” “要我们的命有什么用,喂给你这两个寄生胎吗?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这是冥水的孩子,天水干涸后,只留下了这两个孩子,等到它们降生,天水会再次喷涌。” 没想到老簿随口一问,居然带来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天水干涸指的是什么,从肉瘤中降生出什么能使天水再次喷涌。 “华鸢,问是问出来了,感觉像是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 用老簿争取到的时间磨开了剩余的冰柱,这种介于凝胶和冰块的物质生拉硬拽破不开,但是可以慢慢磨开,没有想象的那么无解。 如果我现在挣脱束缚,突袭那两个冥水胎,能有几成胜算。 脑子里出现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觉得没有胜算了,完全就是在送死,大脑想法很英武,紧抓冰牢装样子的双手却很诚实。 老簿也注意到我准备突袭的意图,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侧身藏在身后的右手指了指冥水胎。 周围已经没有可供它们吸收的吊死鬼了,可为什么再次震动起来了。 “老簿!快撤,它们可能是奔你来的。” 老簿摇了摇手,巍然不动。 “不是冲我来的,那里面有东西,而且不止一个。” 几个闪烁之间,两个冥水胎膨胀到一人多高,绿色的脉络变成了粗壮的青筋,如同老簿所说,里面人头攒动。 “这怎么只有头没有身子呀。” “其中有几个头下面挂着细绳子,难道说吊死鬼怨气太深恐怖到反噬冥水胎。” 左边的先破裂开,挤出的第一个脑袋我认识,是那个带头的吊死鬼。 我挣脱冰笼,一个箭步冲过去攀上底座,将脖子上挂着天水符戴在冥水神身上。 短短几秒,吊死鬼已经破茧而出,张开流着毒液的血盆大口直冲冥水神,手边没有合适的武器,我只好抓住它脖子下肠子,跳下底座拽住它。 听见吊死鬼咬空后牙齿发出撞击声的同时,我捡起了地上的工兵铲,我感受不到拉拽感的瞬间便知道吊死鬼要回头攻击我。 一铲子直接捣进它的嘴里,牙齿都被我打飞了几颗,虽然它现在没有胃,被打碎的牙齿还是要往肚子里咽。 我不知道天水符对冥水神有多少价值,通过之前的对话,祈望天水符拿回去以后能有点作用。 从冥水胎里跑出来三四个飞头蛮一样的怪物,只抵抗那只最凶的已经很费力了,两只前后夹击根本防不住。 怪物的肠子套在我脖子上,将我吊在半空,窒息感让我无法思考,我可能也要暂时当一回吊死鬼了。 在我即将昏迷之际,一个矮小的人影跃至半空将飞头蛮的肠子割断,这一下就把我摔醒了,在地上大口呼吸空气。 恍惚间我看见几个绿色的小人在跟飞头蛮战斗,它们体积虽小力量却非常大,拽着肠子将飞头蛮当流星锤一样来回甩,很快便将几个脑袋撞在一起砸在地上。 “这么猛吗?冥水到底有何奇效,能强化吊死鬼,还能孕育出这样的小巨人。” “华鸢少说几句话吧,气都没喘匀。” 我的猜测没错,将天水符还给她果然是有用的,几个绿色小人将飞头蛮解决以后,回到冥水神身边,回到了她脚下的底座里。 “华鸢,感谢你及时归还天水符,明智之举足以为你换得一条生路。” “我能带两瓶冥水回去吗?或者说你帮忙解冻一下外面的救援队,让他们回家也可以。” “这是一个要求,请便。” 事情顺利到我有点不可置信,居然让我怎么方便怎么来,在她反悔之前我装满了所有容器。 我压制住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那种气愤,冥水神吃了几个人,但我现在不能再惹怒她,佯装道谢后带上冥水迅速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声音。 “老簿,华鸢,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踩在方桌上跳回通风管道,快速爬回存放冰雕的房间,将冥水滴在他们身上,冥水沾到他们以后迅速蔓延开来,绿色的经络遍布他们全身,不一会便开始冒热气。 见身体柔软以后,将他们一个个抬到墙边,绿色的经络蒸发掉他们身上的冰层以后,缓慢变灰脱落。 他们全部恢复以后靠在墙边成了我的大难题,数量众多的救援队无法抬出去,门外有人鱼把守,经过其他地方的时候说不定会引来怪物。 兽院那边的大门根本关不紧,闻到人味大概率会跑出来,到时候又要被前后夹击了。 “老簿,把他们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人太多怎么躲过门口的人鱼。” “现在只能祈祷他们别太早醒过来,看到周围的情景,大概率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的。” “你们那边没有无痛消除记忆的方法吗?” “怎么可能无痛,像这种恐怖经历,刻进脑子里就消不掉了,会在各种瞬间再次记起。” “我们那边只能靠强心理暗示,让他们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老簿,我可不想这样水灵灵的出现在他们的恶梦里。” 你找个恐怖点的面具戴上,就那个画着血牙齿的口罩就很合适。 第202章 双鱼冥渡 “老簿,出门的时候你也没提醒我要装包里啊,只能先戴个普通围巾凑合一下了。” 冰库的门自己打开了,房梁上的鼓风机调整了角度,头朝上,看来冥水神是真心想放我们离开,现在该担心外面的两只人鱼了。 运气不错,出来的路上没碰见怪物,顺利到达庙门口,大门紧闭,透过门缝暂时没发现人鱼的影子,门外太安静,无法判断人鱼埋伏在哪。 “华鸢,门外太安静了,这种时候唯一显得比较正常的就是这扇门了,它要是——” “先别说话,到时候乌鸦嘴这口锅都不知道该扣给谁。” 老簿闭上嘴以后,我俩分头在院子里找线索,走了一圈回到石壁前汇合。 “老簿,两侧所有的小门都打开了,除了关着兽群那扇,这是什么意思,通关了就关闭了,这两边少说七扇门,我现在这个状态全闯一遍,结果只能是直达地府。” 说完我朝着老簿投去期待的眼神。 “华鸢,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别指望我下面有人啊,我也没去过地府,谁知道有没有专门为业像设立的地府。” “就算有,也好不到哪去。” 我和老簿挨个过了一遍这些门,大部分门看着都很普通,只有一扇挂着鱼型门环的小门显得格外醒目。 “华鸢,平时看见这种漆着朱红色的大门可能还感觉挺喜庆的,在这种地方碰上就~” “别说了,就这扇吧,你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跟我说想选这扇门,我也觉得这后面一定有跟人鱼相关的线索。” 朝里开的半扇门上布满青苔,只是踏进去一只脚,湿气扑面而来。 “这股湿气是怎么回事,闻着蛮清新的,有点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感觉。” “华鸢你能在这种地方找到春游的感觉,传出去在咱这个行当里也算是个传说了。” “先别管是不是传说,你看这地上的被侵蚀的石头,到底是怎样的海誓山盟能给石头侵蚀成这样。” “不止是海水,泪水也是咸的。” 老簿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你这算是问到我知识盲区上了,如果有哪个女孩能为我这样哭一场,我一定记她一辈子。” “这样哭一场?不是我看不起你,如果你能制造出一个如此巨大的委屈,那这地上的应该不是女孩的泪水,是你的血迹。” “就你那桃花运,碰上的都是劫数,任何一个发展起来你都没有好下场。” 我仰望天空,歪着脖子望向老簿。 “我平时有告诉你这么事情吗?我也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啊,你除了知道那两个因为委托遇见的女同学,还知道谁呀。” “我以前在公司里是非常洁身自好的,跟女同事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这点我信,这次算我多嘴了,一定是跟你在一起待久了,会忍不住的吐槽。” “谁让你不学好的。” 一番交流下来,心情放松了许多,感觉前方那条湿漉漉的小道上,有彩虹从水坑里拱出来。 “华鸢,小心水坑!” “感觉水坑有什么东西在注视你。” “心情好了一秒,现在感觉汗毛倒立,还好水坑分布不算太密集。” 我每经过一个水坑,在那表面上都会泛起一层涟漪,仿佛这是一个倒扣着的透明水盆,从里面滴了一滴水在盆里。 闪转腾挪之间我已经来到了尽头,在我面前出现了一堵浓雾汇聚而成墙壁,伸手进去随便扇动几下,手上便沾满了水汽。 闻了闻手上的气味,似乎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我不知道何时开始,能闻出水里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在这天水庙的范围内会产生这种影响。 “老簿,这种门你应该不陌生吧,平时我玩游戏的时候,这雾门后面一定是有强大的怪物的。” “华鸢,其实没必要这么早对抗人鱼的。” “来都来了。” 我冲入雾门,里面没有怪物,脚下是一条两米宽的水道,一叶扁舟漂在水上,撑船用的竹竿靠在墙边,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安逸。 “春~春风十里扬州路?” “可能在诗中出现的大运河怎么可能这么窄,不过也无所谓啦,体验一把摆渡人的感觉也不错,要是前面有花灯红楼就更完美啦。” 我拿上竹竿跳上小船,撑船往前走,刚开始只有浓雾作伴,浓雾散去后,两岸是无数座荒凉庭院,再往前是破败的村落。 我所期待的花灯红楼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四面漏风破烂不堪的花灯,鬼影窜动的戏台,显然这里没有任何活人存在。 划到一半我被一个小戏台吸引住了,这是那种专门演给小孩子们的布袋戏,舞台上吊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偶。 “老簿,我们想知道的真相可能要来了。” “用布袋戏的方式演出吗?它们对你还挺不错的,水里有莲子,不去掰下一个来当瓜子嗑吗?” “呵呵,鬼才吃那种东西呢?” 一声轻锣宣布开演,我所幻想的亭台楼阁江南水乡都在这出布袋戏里出现了,江南烟雨刮到北方的寺庙里。 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对姐妹流落异乡还能遭受什么待遇,好在这对姐妹女儿身男儿心,凭借灵巧的双手和灵活的大脑勉强保住姐妹两人的温饱。 一个女孩比那个年代大多数男人都要强壮,姐姐彻夜难眠时,看到的救世主是自己诞生出的业像,这股力量是她在那个年代唯一的依靠。 蛮力终究是有限的,在姐姐的危急时刻,妹妹的业像诞生了,三阶段业像展开剥灵狱解决掉了所有的土匪。 其中大部分土匪变成了树上的吊死鬼,看画纸上的造型,应该不是那棵天水符镇压的古树,难道说还有漏网的吊死鬼在外面游荡吗? 这出布袋戏的结局只演到她们走进天水庙,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故事是看完了,顺便还得知了有一批吊死鬼可能还在外面游荡,而且也是一群厉鬼。” “我们的目标不是干掉人鱼,就算有一群漏网之鬼在外面游荡,人鱼姐妹能干掉它们第一次,或许还能干掉它们第二次。” “希望如此。” 我撑船继续往前划,前面是一方泉眼,有活水怎么还是感觉水道里死气沉沉的,完全没有感受到水流。 “到头了,现在干嘛,等泉眼里跳出大锦鲤许个发财的愿望吗?” 老簿没有回应我这次的吐槽,一瞬间我便僵在原地,目光疯狂扫视船体周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两只人鱼一左一右趴在船边,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她们有点含羞带臊,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我明明不会划船,这一叶扁舟却行驶的非常顺利,人鱼姐妹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我带到泉眼前。 第203章 冥泉 她们不是美杜莎,心理上的石化只能自己解开。 “两位美女,带我到此地是为了观泉吗?” 她们没有回答,耳畔只有泉水的喷涌声,老簿见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稍稍松了口气。 “华鸢,把注意力放在泉眼上,你以前应该没见过会涌出绿色头发丝的泉眼吧。” “如果当年村民们是被这口泉水救活的,那岂不是都被冥水影响了。” “可能不止是影响那一代,可能每一代都会受到影响,借贷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里生活的村民,在借贷人眼里一定某种绝佳的试验品。” 当这个猜测出现在脑海,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有了眉目,普通人掉进地洞里,怎么可能会那么快被恐惧转换为幽闭魔。 眼前这方泉眼,可能是我已知的最早的基因篡改技术了,将容易被转化的特征刻在基因上代代相传,只要不做的太绝,此地的试验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里只是借贷人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实验场地,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我蹲下盘坐在船上,挤在人鱼姐妹的目光中间。 “两位美女,刚才听我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多少透露点消息呀,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没必要装哑巴。” 人鱼姐妹交换了几个眼神开了腔。 “那是冥泉,源头来自远方,那里汇聚着人们寄托的哀思,会有无数找不到主人的哀愁从泉眼里涌出。” “这些哀思足以压制住人性之恶,罪孽深重之人也可在此平静的生活下去。” 人鱼姐妹一人一句,说来也是奇怪,当初第一次碰见她们的时候,没感觉她们像一对姐妹,反而是这两句话显得她们像一家人了。 见她们沉默了许久 “劳烦两位美女细心解释了。” 我站起身来到船后方,人鱼姐妹柔情似水般枕在船沿上,望向冥泉的方向,她们没有看向我这边,我和老簿说话的时候心里能轻松点。 “老簿,你刚才听明白了吗?我大概能听出来那些绿头发丝应该是具象化的负面情绪,后一句信息量有点大,用负面情绪压制负面情绪是什么原理。” “哀思也分很多种,如果是用乡愁压制住愤怒贪婪,倒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意思?罪大恶极之人还能在乎故乡吗?大部分应该都是因为没有故乡,才出来烧杀掳掠的吧。” “凡事分情况,因饥荒战乱背井离乡的是一种,因故乡贫穷或者在故乡遭到欺压,主动逃离的是另一种。” “后者满腔怒火自然不会挂念家乡,前者还是有机会被感化的。” “老簿,这不是我不想,用言语劝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我真干不出来,我都是直接上去给他们一下子,能就地正法绝对不让他们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华鸢,人鱼姐妹口中的罪孽深重之人,可能就是你平时碰上的父老乡亲,难道你真的能毫无感情的处决他们?” “老簿,我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该动手的时候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对面是父老乡亲。” “你要这么说倒显得我优柔寡断了,我应该是那个唱红脸杀伐果断的那个呀,你怎么把我的词提前说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都是一家人,谁说不是说。” “我刚才对比了一下,从冥水神底座下面直接灌装的冥水,看起来跟泉眼里涌出来的差别很大,不止是浓度问题,整体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或许就是原材料跟加工厂成品之间的差距吧,还有空瓶吗,带上绿发丝一起灌几瓶。” “目前不行,需要距离泉眼更近一点,纯度越高越好。” “人鱼姐妹摁着船,能不能靠近全凭她们的心情,竹竿还在你手上,把瓶子直接绑上去灌水。” “当着她们的面直接搞,有把握吗?” “富贵险中求。” 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再不去搞点事,救援队该醒过来了。 直接甩一杆过去灌水,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阵恶寒,随后是一阵劲风急袭而来,趴在船头惊险躲过,船头直接被掀起了,差点把我甩出去。 人还在船上,竹竿被甩飞了,掉进水里以后竹竿要沉底,瓶子像浮漂一样拽着竹竿完全静止在水面上。 人鱼姐妹一前一后坐在船上,攻击范围覆盖整条船,除非我躲进水里,否则避无可避。 “两位美女有话好商量,我不是故意冒犯冥泉的,你们要是没别的事,我可以自己划船回去,你们帮我打开大门就行,这地方我绝对不会再来了。” 没有得到和谈的机会,直接被鱼尾拍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招锁喉,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扼在咽喉,下颚骨都要被碾碎了。 腹部中的一拳让我彻底陷入昏迷。 灵魂漂流在黑水和浓雾之间,泉水喷涌声从上方传来,重置没有生效吗?怎么把我困在这里了,人鱼一拳给我把宝石干碎了吗? 老簿不在身边,这里有可能是梦境,距离泉水太近受到了它的影响,只有水声没有其他东西。 岂能坐以待毙,我猛砸胸口,不知道捶了多少下,有一下声音跟其他的不同,猛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华鸢你怎么样了。” “我昏迷多久了,现在在哪?” “还在船上,人鱼姐妹勒晕你以后,把船推回雾墙附近,前面水道出现了四个岔路口,我觉得不能进去,没必要冒险。” “竹竿呢?水瓶呢?” “运气不错,灌了半瓶水摔在船上啦。” “好!”咳咳咳。 “我们去门口看一眼。” 摇摇晃晃走出小门,没走出几米就发现大门半掩着。 脚步都变快了,推门而出,外面的雾散的差不多了。 “华鸢,天水庙消失了!” “什么?” 我回头望去,天水庙凭空消失,原址地面上,救援队的人横七竖八躺着。 “结束了?” “不对!华鸢,地洞还在,这感觉不对。” 老簿像炸了毛一样,雾散了一半,寂静的氛围被四周的鬼哭狼嚎声打破,有些从地洞里传出来,有些从树林里传出来。 “是那群吊死鬼吗?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地上躺着这么多昏迷的青壮年,正是他们随意附身的好时机。” “没有天水符我们怎么对付它们,冥水神冰锥贯穿它们的时候,我也没分辨出来他们是不是有实体。” “冥水神解决它们的时候,可不用关心它们是否有实体。” 树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地洞里往上攀爬的声音,两股声音几乎要撞在一起了。 第204章 冥雾守卫 万分紧张之时,两股声音戛然而止,周围雾气流动的状态相对稳定,感觉不到有任何可怖之物在其中移动。 “哪去了?爬到洞口就停止了吗?” “老簿,需要过去看看吗?” “华鸢,先别动,退回到救援队身边,它们的目标大概率是附身,应该不会先攻击有行动能力的人。” 老簿盯着地洞,我盯着树林,缓步后退的同时紧盯着。 后背突然碰到了某种很软的东西,本能的往前跳跃了一段距离,躲避可能袭来的攻击。 “好大的胸!” “额,不好意思女士,我不是故意的,往回退看不见路,不是故意蹭你胸的,不好意思。” “你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位女队员头发凌乱,头顶毛躁躁的,鬓角却在滴水,有几滴滑落到胸里,性感和诡异在她身上险些达成了某种平衡。 色心或许能增强胆量,但面前这位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绝不是碰到胸部的尴尬和怨气。 “怎么称呼?您贵姓啊?” 女队员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登山镐,在镐头上粘黏着冰霜,是刚从握柄上凝结下来的。 “姐姐,如果觉得单纯道歉不够诚恳,我可以在下山以后请你吃饭,我也算是本地人,知道几家不错的饭店。” 女队员生硬的咧开嘴轻笑几声。 “你看起来也能吃,让我尝尝!” 从她喉咙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比我更像个色狼。 女队员一手提起冰镐,另一只手摸了摸胸,一脚踢在她旁边躺着的人身上。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被踢了一下后很快爬了起来,来到女队员身边紧盯着她的胸,女队员拉开衣服拉链,把胸敞开让男队员摸。 “好久没开过荤了,吃饱喝足后让我舒服舒服。” “我再找其他身体,这具就让给你玩。” 两个被吊死鬼附身的队员,当着我的面商量怎么瓜分身体控制权,它们说的吃饱喝足,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我。 “老簿,现在怎么办,直接干掉它们吗?” “它们可以更换宿主,你要真动手,那我们不是白费劲救人了。” 我一个人明显是不够他们聚餐吃的,先起来的两个还没商量完,在它们身后又站起来三个。 它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硬拼占不到一点好处。 一开始闹那么大动静,纯粹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在我观察其他地方的时候偷偷完成了附身,防不胜防啊。 五只鬼凑齐以后,齐刷刷的望向我,三个被附身的男队员嘴角都流哈喇子了。 没有废话,五只鬼手持武器从三个方向袭来,我躲开了登山镐和测量尺,没能躲开绳子,被缠住了手臂,还未挣脱,脚踝也被勾住了 两边同时发力将我横在半空中,另外三个人手持登山镐,作势要把我的五脏六腑全挖出来。 这一刻我已经做好了重置的准备,镐头迟迟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一队嘈杂的脚步声从雾中传来,被附身的救援队将我扔在地上,凑在一起如临大敌。 见状我快速撤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顺便在路上拽回来几个队员,用他们挡在身前,四周没有掩体,这时候也顾不上道义了。 几团绿色烟雾浮在空中,翻滚喷涌如同泉眼一般,这个过程持续了几秒钟,十几只从冥胎里诞生的小人落在地上。 仅过去几个小时,冥胎里诞生的小人体积成长了一倍,身高接近十五六的孩子,不过谁家孩子能养出有如此硕大的肌肉。 我拽过来当掩体的三个队员当中,有一个说话了。 “华鸢,老簿,我们又见面了,我从天水符里取回了部分能量,召唤出<冥雾守卫>帮你们一把,当然这不是免费的,条件是什么你们一看便知。” 十几只冥雾守卫将被附身的队员团团围住,冥雾守卫的胳膊变化出无数根绿色的发丝,像击发鹿弹一样喷在队员脸上,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避。 命中后吊死鬼们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权,想要化作白雾脱离身体,瞬间被疯狂生长的绿色发丝包裹住。 发丝从七窍往救援队身体里钻,两个被附身的女队员全身抽搐,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一股子屎尿味,每个队友裤裆都湿了,没想到这股力量强到可以让大小便失禁。 “冥水神,如果你打算用冥雾守卫对付我,请不要用这招,直接给我一个痛快的,我不想有人发现我大小便失禁的遗体。” “华鸢,冥雾守卫可以交给你来召唤,代价是提供怨戾之气足够大的亡魂或者业像,不必担心老簿,在你消亡之前,他还没有上餐桌的资格。” 冥水神解释完便从这位队员身上脱离了。 五只吊死鬼显然满足不了十几只冥雾守卫的大胃口,不到一分钟五位队员同时瘫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后不再动弹。 “这是什么意思,连同救援队原本的灵魂一起吞噬了?” 听到我说话以后,十几只冥雾守卫同时看向我,咧开嘴巴朝我说了一句听不清的话,随后便跳回绿雾中消失了。 “华鸢,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还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我已经很久没听过好消息了。” “冥雾守卫撤退前,朝你这边说的那句话,从口型上判断,应该是在喊你父亲。” “喜当爹?” “这算哪门子父亲,该不会是因为它们出生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男人是我,就凭这个认我当爹?” “我说冥水神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只凭我主动归还冥水符根本不足以让她退步,她可能一早就想好让我和她一起抚养这些冥雾守卫了。” “真卑鄙啊,臭不要脸让我给她养孩子。” “华鸢,我其实更在意怎么召唤冥雾守卫。” “她没说,我怎么知道!” “华鸢你先冷静一下,如果这些冥雾守卫是你碰上饱含怨戾之气的人时,自动召唤,那这就是把双刃剑。” “或许能在剥灵狱和借贷人领域帮你战胜一些敌人,但如果碰上部分可以被拯救的委托人时,这群冥雾守卫冲出来会把事情直接搞砸。” “老簿,我不认为这是把双刃剑,任何不可控的力量都是定时炸弹,在关键时刻会把所有人炸得尸骨无存。” “我们要尽快研究召唤的触发阈值,怨戾之气到达什么程度能上冥雾守卫的餐桌。” “刚才那五只吊死鬼就能吸引十几只冥雾守卫,这个阈值不会太高,很可能二阶段的业像就能满足触发条件。” “倒霉的是我几乎没遇到过几个二阶段以下的。” “华鸢,这份福气才是冥水神选择你的原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有你就是我的福气。” 第205章 救援 冥雾守卫消失后,我那块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了一部分,周围恢复了平静,阳光驱散雾气,给我一种应该去买早餐吃的错觉。 我瘫软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全身上下的肌肉松弛下来,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痛处,不是要长肌肉了,是被狗头怪撞碎时遗留的幻痛,没想到现在才出现。 不等我喊疼,不远处几个地洞里传出呼救声,从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能是小孙。 我循声找过去,打着手电看清洞底下果然是小孙,他的脚下是泥土,藏在下方的剥灵狱只能在内部往上看的时候变成玻璃。 固定好绳索后我把另一头抛下去,小孙等三名救援队顺着绳子爬上来,脸上全是惊恐,上来以后也不说话,失魂落魄的朝土坡那边爬。 “看来他们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或许是看见了变成幽闭魔的村民,一时难以接受。” “老簿,有办法消除他们的记忆吗?” “没有用的,普通人看见那些东西以后,诞生业像的几率会远超常人,我想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接到委托,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我静默良久,眼睁睁看着小孙他们爬出几十米后昏倒在地上。 还有几处地洞传来呼救声,前前后后一共救上来十五个人,全是下去的救援队,掉进洞里的村民再也回不来了。 “老簿,我们这次是不是又失败了,乡亲们都没能救回来。” “有这一背包的高纯度冥水,就不算是白来一趟,起码下次救到人的概率变高了,而且还获得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我觉得我们赢了。” “是呀,总要往前看,苦了这些救援队,往后余生,噩梦纠缠。” 天空中传来无人机的声音,五六架无人机在这片区域上空盘旋,我朝着它们挥手示意此地安全,请求救援。 无人机刚飞走,地面开始震颤,十几个地洞渐渐合拢,井口那边传出泉水喷涌的声音,等我赶过去,地洞全部闭合,水井重新蓄满水。 “暂时结束了。” 不久后几辆拖拉机开了进来,护士医生跳下车展开紧急救援,受伤的队员足有二十多人,从中午忙活到傍晚。 这期间还有护士过来检查我的状况,要求我尽快和其他队员一起前往医院就诊, 李督察全程跟着我,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无关人员的安全,我只能告诉他,我来的比较晚。 短时间内编出来的说辞可信度偏低,我只能告诉李督察我到达危险区域时听见了地洞里的呼救声,成功救起他们以后,地面开始震颤塌陷,我因为地震摔倒,晕了一段时间。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样子增加了说服力,李督察见我全身是伤,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他转身离开去统计伤亡情况了。 至少有几名队员成了冥水神的食物,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必然要对外封锁消息,未来少不了要对我进行多轮盘问,要看季姐能替我挡下多少了。 在医院检查完后,一位年轻男医生通知我需要住院几天,安排单人病房,估计是为了封锁消息做出的安排。 在住院部办理手续期间,我先通知了季姐让她尽快安排人过来搬东西,冥水的事需要让她知道,以我的能力,无法直接将冥水加工成武器。 季姐反应非常快,打完电话半小时后,几个便衣调查员立刻赶到了医院,我打了个视频电话跟季姐确认身份,事态紧急,对完接头暗号以后我把东西给到他们。 季姐那边的黑科技蛮不错的,折叠式密码箱能拆分组合成行李箱,将每一瓶冥水分别包装存放打包。 我留了个心眼,将那泉眼里灌的半瓶冥水留了下来,一个破塑料瓶藏在病床下很难引起注意。 便衣调查员走后我顺利住院,直到身穿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我才真正放松下来,仰望着天花板放空精神。 老簿坐在床边,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他望着床尾发呆,我看着天花板渐渐陷入沉睡。 短暂漂浮后,我再次来到泉水下的黑暗空间里,头顶的水声明显缓和了不少,从喷涌无前变成了惬意的冒泡。 水泡的破裂声有极强的助眠效果,我在梦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坠落感惊醒。 “老簿?” 病房里没开灯,楼道里的光照进来,一股恍如隔世的孤寂感袭来,李警督没有来盘问我,估计是季姐发力了。 “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多大年纪的人了,做梦碰上坠落怎么可能是长高了。” 我在这里碎碎念老簿都没有出现,看来比我早一步去休息了。 想到这我再次躺下,脑海里滚动播放这次经历的各种细节,古庙加现代生物实验室的杂交融合太神奇了,我探索过的部分绝对不是全部。 最大的隐患是冥水神诞下的冥雾守卫,它们吞噬完怨气和戾气以后成长的很快,有没有上限无从得知。 如果任凭冥雾守卫无限成长,后果不堪设想,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冥水神对我的一种限制,防止我接触过多委托。 还是说她期望我做更多委托,间接喂饱冥雾守卫,想着想着我不禁发笑,可能冥水神根本想不到我有多么倒霉,她的冥雾守卫不一定吃得下我准备的菜。 心情放松有利于睡眠,我这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醒,太阳照屁股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季姐?你是连夜赶来的吗?” “不然呢?为了不暴露,我坐夜班飞机赶过来的,你怎么样了?那几瓶水到底是什么物质?” “季姐,我长话短说了,那几瓶叫做冥水,能够无差别对怨魂和业像造成伤害。” “你从哪里得到的?” “古代天水庙,曾经出现在天水山后山突然出现的地洞附近,我从里面逃出来以后,那个地方就消失在雾里了。” “华鸢,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进入古代天水庙的?” “我不知道,它就突然出现了,当时所有的救援队都在庙里,我不得不进去救他们出来,我想你也知道了,这次救援行动十分惨烈。” “我看过简报了,失踪村民无一生还,救援队失踪了五个人,剩下的大部分队员陷入癫狂,剩下的成了植物人。” “可以说是这座城镇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意外了,二十几年前的矿难,十几年前的山体滑坡,两次灾害加起来都没有死这么多人。” “我知道,我从小就听说过,我的故乡是有些多灾多难了。” “华鸢,没空悲伤了,先说说地洞里有什么吧,我不信你给李督察编的那套说辞。” “地洞下面是幽闭魔孵化车间,掉进去的人会被快速转化成幽闭魔,在水井里有个入口可以进到下面的剥灵狱里,这个剥灵狱情况相当复杂。” 季姐眉头紧锁,一时不知道再问什么。 第206章 医院传闻 “华鸢,今天暂且休息,我这一周都在这边,把详细情况一点点说清楚。” “好啊季姐,让我尽一点地主之谊。” “你安心养伤。” 季姐神色疲惫,连续赶路没缓过来劲,晃晃悠悠走出病房,见她关上门以后老簿现身了。 “华鸢,没想到季姐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没有急着跟你了解情况。” “那肯定的,这就叫专业。” 相安无事,睡了一天,浑身酸痛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季姐缓过劲来以后,连续盘问了我两天,身上不痛了,变成嗓子痛了。 “华鸢,你站在梅花桩上的时候,观察过下面有什么吗?既然那些人鱼一样的怪物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我觉得那里可能也是一处冥水泉潭。” “当时被上下翻飞梅花桩摔了个七荤八素,没时间仔细观察下方,只是在捡鱼骨梯的时候看了一眼,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华鸢,据你所说那对人鱼姐妹带你去泉眼是为了展示,人心之恶可以通过冥水压制,而且你怀疑传说中帮助村民度过旱灾,留存至今的水井里面也含有冥水。” “是的,所以我建议暂时封闭那口水井。” “我有考虑过,但个人觉得于事无补,反而容易造成恐慌,周围村民长期饮用井水,这时候告诉他们那口水井有问题,会让他们寝食难安。” “我有点担心这次事件后水质发生变化,突然告诉他们井水有问题必然会引起恐慌,经常打水的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听到这个身心受不了。” 我还是想封锁水井,暂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长期饮用井水的村民,现在禁止也没意义了,我老家也不属于旅游胜地,人员流动不算大。 “季姐,现在暂时不封锁没关系,风波过去后一定得想办法把那片地区彻底封锁,哪怕是建一个研究所或者别的什么建筑物,总之一定要保护起来。” “华鸢,那种地方只会建起一座陷阱,一个用来逮捕借贷人的陷阱。” “现在的我们真的有能力捕捉借贷人吗?” “那就要看对你带回的冥水,研究进展的怎么样了,如果武器化进展顺利,捕获借贷人指日可待。” 季姐收录完所有的信息以后提包离开了,临走前偷瞄了我一眼,那个眼神跟我中学班主任的眼神一模一样。 中学时代的班主任,用这种眼神偷瞄上课偷偷吃零食的学生。 那时候零花钱很少,基本没买过零食,班主任却每次都会先看我,至今我都不知道班主任为何会对我有偏见。 季姐这个的眼神,到底是怀疑我藏了冥水还是觉得我藏了情报,不好判断,因为实际上两个我都有所保留。 删掉关于重置能力的那部分内容以后,整个故事显得更加惊险了,运气成分过多,必然对可信度有所影响。 季姐走远后,老簿贴了过来,房间里可能有监听设备,只能贴近点小声说话。 “老簿,你说这房间里该不会有窃听器吧。” “有你也拆不了,到外面楼梯间再聊。” 我穿好衣服下床往外走,门口果然有便衣留守,走过来非常礼貌的询问我去哪。 房间里有厕所,借口上厕所的理由肯定是行不通的,只好改口去附近超市买几瓶饮料喝。 季姐那边估计也不想做的很过分,便衣调查员只是远远的跟着,见我进入超市后,在门口蹲着。 借助超市货架隐藏自己,小声跟老簿商量。 “这次露出马脚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肯定瞒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出院以后什么委托都不要接,铺子那边也要少去,尽量蹲坐家里打游戏,先过一段你最想过的生活。” “每天吃喝打游戏肯定舒服呀,如果他们给我派任务呢,在派一个人跟着,除非那个人先死,不然很难藏住重置能力。” “那就让跟着你的人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保护一个人很难,顺手害死一个人可太简单了。” “呦呵,老簿你终于做回反派形象了,视人命如草芥,继续保持啊。” “得了吧,真碰上危险你华鸢第一个心软,万一派过来一个妙龄美少女,你不得豁上命去保护人家,就算你现在嘴硬,到时候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我还没开始嘴硬就被预判了?” “赶紧拿上两瓶大瓶特惠装冰红茶结账吧,外面的便衣该起疑了。” 买了两大瓶冰红茶外加一瓶可乐结账出门,把冰可乐递给门外的便衣,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要走一走的。 便衣接过饮料也不好多问什么,跟在身后一起回到病房,有饮料就可以畅爽追剧了,直接开外放,有监听设备也会被电视剧的声音影响。 积攒了很久的剧集要在这几天全部看完,在他们结束监控前我只能看电视剧,白天刷剧喝饮料吃零食,晚上叮嘱老簿看着点别乱说梦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后,屁股都坐出疹子了,再不出门溜溜可能要发霉僵住了。 好在医院后面是一个小型健身广场,可以用单杠恢复一下体能。 闲逛的时候,眼睛不受控制的乱飘,很快锁定在两个小护士身上,其中一个即使戴着口罩也能从眉眼之间看出她拥有一个漂亮的脸蛋。 “华鸢,你这个本事我是真佩服,周围一旦出现漂亮姑娘,你立刻就能感应到,随后用眼睛锁定位置。” “多年压马路积累出的经验,从上大学开始,没事我就喜欢在街上闲逛,被美女发现我在偷看也没事,至今还未被人当面指责过。” “这次可不一定了,你看她们在说悄悄话呢,没准就是在吐槽有色狼偷窥她们。” “我不信,我要近距离听她们在聊什么,如果我一靠近她们就走开了,那我以后就不在医院里看美女了。” 假装散步,走走停停,一直贴近到她们两米范围内,两个小护士没有反应,依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老簿见他赌输了自然不服,直接跳到两人中间,表情从一开始的嬉皮笑脸逐渐变得凝重,只是一会的功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老簿再也听不下去了,跑过来拉着我离开此地,我俩坐在广场无人的一角。 “华鸢你知道她们刚才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我又没近距离去听,看你紧张成这样子,肯定不是在说我偷窥的事情。” “当然不是偷窥的事,她们说医院负一停尸间一到晚上就变了个样子,看门大爷已经失踪了,现在医院全是闹鬼的传闻。” “医院有闹鬼传闻不稀奇,你在意的是停尸间晚上变了个样子,可能是剥灵狱。”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晚上溜出去调查一下了。” “华鸢你可要控制住自己,这次只是调查,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离开。” 临近傍晚,夕阳成了老簿的背景板,一句简单的嘱咐都显得格外阴沉。 “知道了,只要风吹草动放我离开,我一定走。” 第207章 医院的夜 医院的夜晚,晃晃悠悠到来了,门口的便衣调查员是第一个坎,他们换班吃饭时间不到半小时,这个时间能溜出去,回来的时候只能爬窗户了。 好在这不是什么大医院,只有五层楼,我的病房在三楼,可以操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 门外的调查员这次睡过头了,我假装丢垃圾叫醒他,让其帮忙把垃圾带下去,病床上的布袋假人已经安置妥当,用两个饮料瓶伪装成脑袋。 走出病房后我没有着急离开,在厕所附近蛰伏了一段时间,看到换班便衣调查员打开病房确认无误后回到座位我才开始行动的。 简单伪装了一下,混进一群老头老太太里,骗过大门口的便衣调查员,来到通往地下一层的独立楼梯前。 地下一层的门上挂着铁锁,门口附近的值班室没有亮灯,看来医院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刚来医院的第三天,曾见过管理停尸间的大爷,晚上也在这看到过灯光。 现在只剩一道铁锁,一条黑漆漆的走廊。 “白费这么多心思潜行出来了。” “没有钥匙也不能直接破坏,今天打道回府吧。” “那就走吧,华鸢你还愣在那干嘛?” “你不拦我一下,就这么直接走了?” “哦,也对,趴在门上看仔细看一眼再走吧,看完就走,明天找到钥匙再说。” 我和老簿趴在玻璃上朝里面看,老簿像是闻到了什么,仰起头往门缝里凑。 “再往前闻就该穿过去了,进去了我可帮不上忙。” “华鸢,这股味道你闻不到吗?是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废话,前面是停尸间,当然有尸臭味了。” “没那么简单,这股尸臭味在移动。” “诈尸了?” 老簿的话瞬间把我的小心脏提到嗓子眼了,短暂惊恐过后,我再次贴到玻璃上,玻璃的另一侧有细密的铁网,不管死活都难以穿过。 透过网孔隐约看到两条淡蓝色的腿,诡异的是这两条腿足足间隔了十几个网格,推算过去起码有三个人的距离。 “老簿,那两条腿的主人在哪?” “先别管了,快跑!” 在老簿说出快跑前我已经爬了半截楼梯了,老簿见状立刻跟了上来,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才停下来。 “老簿你看见那两条大蓝腿的主人了?” “没有,我只是闻到那股尸臭味越来越近了。” “华鸢,这次没有找到剥灵狱的线索,只能是拿到钥匙后再靠近一点观察,但绝不能超过值班室范围。” “老簿,你也看出值班大爷不简单了吧,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在值班室门上和地下室门上装铁网的,这明显是在提防某种怪物。” “只用铁网就能防住,估计是依附在尸体上的。” 那天看到的值班大爷神经兮兮的,如果那些尸体随时可能拍铁网,谁来也得被搞得神经衰弱,为什么以前没有这样的传闻,我来了没几天值班大爷就消失了? “老簿,是因为我们把冥水带到这里,无意间激活了停尸间里的某个存在,让它从简单的控尸拍门畸变成直接袭击。” “华鸢,这种时候还要值班大爷的失踪怪到自己头上吗?大爷有可能只是躲起来了,不一定是被某种怪物袭击了。” “先回去看看冥水还在吗?我可不想中调虎离山计的是自己。” 通过窗户翻进一楼,从侧面的楼梯轻手轻脚的爬到二楼,再通过排水管道爬上三楼自己的病房,全程几乎没有发出噪音。 小县城没有夜生活,更不会有人没事瞎溜达到医院附近,攀爬过程应该没有被发现。 进入病房后先检查了冥水藏匿位置,看到做的机关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门外便衣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这个时候我已经蹲在马桶上假装上大号,确认病房无异常后互道晚安退了出去。 这天晚上梦里都是蓝色大长腿,头一次对大长腿产生厌恶感。 第二天起床眼圈黑的像熊猫,洗了把脸,借着吃早餐的时间打听值班室在哪,停尸间值班大爷不在,很可能所有的钥匙都在值班室。 通过医护工作者进出值班室的空挡,看到值班室墙上有很多把钥匙。 “老簿,钥匙都在墙上,等会去洗衣房找身白大褂,利用医生去吃饭的时间找机会进去,你负责帮我望风。” “有没有简单点的办法,比如晚上按下其他病房的呼叫器,多按几个让值班医生护士都出来,情况紧急的时候他们可能顾不上锁门。” “这不如去跟我赌运气,别人病房的呼叫器能随便按吗?” “他们监控病房呼救的电脑在外面,虽然不能按其他病房的呼叫器,但是可以用呼叫警报骗他们出来。” “华鸢,把你前两天叫人带过来的蓝牙音响贡献出来,偷偷藏在值班前台的某个位置,用手机远处操作。” “这能有啥用?看一眼电脑发现没有呼叫警报,然后就开始找我蓝牙音响的位置了。” “你待在病房里操作吗?” “在值班室门口等着,出来人直接告诉他哪个病房有人找他,半夜脑子没有那么清醒,一句话就骗过去了。” “这也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还是有点不死心,在医护人员都去吃饭的中午,我悄悄来到值班室门前,果然是锁门了。 来都来了,把蓝牙音响放在电脑音箱后面,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挡着,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 老簿之所以敢这么计划,是因为我的病房距离值班台距离不算远,还在蓝牙连接范围内。 医院的夜晚再次到来,我提着水壶光明正大的走向水房,门口的便衣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从水房回来的路上启动了蓝牙音响,第一个值班医生出来了,我指了指最远处的病房告诉他里面的老人不舒服。 离近了才发现这个医生衣冠不整,紧接着从值班室走出一个面红耳赤的女护士,帮医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起去病房那边了。 没时间探究八卦新闻了,赶在值班室关门之前挡住房门,一个闪身进入值班室,墙上挂着大大小小数十把钥匙,停尸间那把格外显眼,因为那把钥匙最老旧。 直到我提着水壶回到自己病房,值班医护人员才一起返回值班室,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医院的夜晚没有那么黑了。 可能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208章 蓝色大长腿 回到病房后点了一份外卖,用等外卖的时间躲进楼梯拐角,在这几分钟里需要跟老簿商量好计划。 “这次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感觉其他人像是在演戏配合我们一样。” “华鸢,你看我像演员吗?” “像啊,很像啊,你是怎么想到用蓝牙音响的,以前你对这些东西完全不在意的。” “那么请问,在这家医院里我还有其他事情可做吗?明目张胆的在这翻译资料吗?除了睡觉就是看你摆弄那些电子设备,已经两周了,每天学一点也知道怎么用了。” “翻译资料这事确实不好明着干,万一里面关于重置能力的部分被泄露出去,我可能就变成医学切片了。” “老簿,今晚行动吗?” “门口那个调查员今天疑心很重,写东西都是避着我们的。” “不过你别担心还钥匙的问题,从那把钥匙摆放的位置来看,他们自己在有意回避停尸间,医院传闻影响了他们,即使发现钥匙丢了,第一时间也会认为是灵异事件。” “不想当作灵异事件也不行了,今天没了明天又出现了。” 拿着外卖回到病房,从里面拿出一根烤肠递给门口的调查员,他在接过烤肠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笑容麻木,收手机的动作稍有几分急促。 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他,提着外卖回病房了。 从这位调查员的反应判断,他可能收到了某个自己理解不了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服从执行。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冥水的研究有了进展,可能已经不是武器化那么简单了。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季姐不通知根本没法离开,停尸间里那个未知的剥灵狱,或许是我合理逃离这里的唯一机会。 老簿照常值夜班预防我睡着了说梦话。 次日我起的很早,整理要用的装备,其实也没几件,大部分装备都被季姐送回我家了,手里只剩那半瓶冥水,一只手电筒以及提前几天就开始收集的废针管。 收拾好装备吃个饭直接准备休息,为了避免被怀疑,我照常打开电脑外放电视剧的声音,戴上耳机定好闹钟睡觉。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湖面倒——” 起床铃在耳边响起,黄昏已至,是时候准备出发了。 门口的便衣调查员换班吃饭,这种时候我也不想去思考他们是真换班假换班,走廊里还有其他眼熟的病患,没有变成噩梦中医院清空的场面。 按照上次溜出病房的路线来到地下一层门前,简单打磨了一下钥匙,成功打开锁链。 一股潮湿陈腐的味道从门里涌出,逼得我连连后退。 “熏得我头疼。” “戴好口罩,明知道会有异味还不提前带好口罩。” “空气流通后没闻见那天的尸臭味,看来那股味道是跟蓝色人腿绑定的。” “老簿,我们进去以后怎么关门呢,门上没有铁链,路过的人肯定会发现问题的。” “这才隔了一天多你就忘了吗?不能超过值班室的范围!” 入口到值班室大概有个十几米的距离,往前距离停尸间也只有十几米。 “站在这看的清楚吗?停尸间窗户上都是黑玻璃,说来也怪,都用上黑玻璃了,为什么不直接砌墙封住呢?” “华鸢,玻璃上的黑色有没有可能某种黑雾。” “剥灵狱焦土?如果真是那玩意你应该早告诉我了。” “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焦土,你仔细观察一下玻璃与窗框之间,那条缝不是固定宽度,它在蠕动。” “老簿,我最近是不是洞察力下降了,前天移动的尸臭味没闻见,今天蠕动的黑雾也没看见,住了几天院,五感像是生病了一样。” “既然如此,你早点拿出针管防身,遇到敌人先给它来一针试试效果。” 我没有急着往前走,先把大门简单伪装一下,保证能破门而出的同时不会被路过的人轻易发现。 值班室的门没有上锁,很轻易就进去了,借助手电光观察室内摆设,一张小木床上整齐叠着豆腐块被子,水杯手电等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 “老簿,大爷是个退伍军人。” “心凉了半截是吗?” “那个年代的退伍军人怎么可能会临阵脱逃,大爷可能已经——” “华鸢,如果你想进剥灵狱救人,这次我不拦着你。” “老簿,医院传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今天来只是看看。” 我和老簿观察墙上的勋章时,有个东西蹭了我脚面一下。 “什么东西!” “怎么了?” “有东西在床下。” 我掀起床单往里看,床下只有一双旧胶鞋。 起身环顾四周,值班室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透过门缝看到门外有条黑影在地面上蠕动,速度很快,不等我出门,那东西已经消失在停尸间方向了。 “会是老鼠吗?” “看粗细更像是一条蛇。” “会不会太短了。” 我和老簿同时感觉有些反胃,忍住恶心走到停尸间的黑玻璃前面。 不出所料,停尸间的玻璃窗被一整片黑色粗虫子糊住了,直到我们贴近,这群黑虫感受到温度以后蠕动了几下,恶心到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见此情景果断退回值班室,嘴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死我也不进停尸间,窗户上已经糊满了,谁知道里面有多少这种虫子。” “这些黑虫不简单,给人的不安感,远超正常水平下的密集恐惧症,我看着都浑身难受。” “老簿,像你这样的存在也会有心理疾病?” “不会,大概率是虫子身上的某种能量波动影响到我了,你不想进去,我不能进去,赶紧撤吧。” 此地不宜久留,解除大门伪装后刚准备出去,身后飘来一股尸臭味,这次真真切切的闻到了。 我不敢回头,冲出大门后迅速上锁,心发慌手发抖,铁链混杂着脚步声,一只蓝色的怪物从黑暗中急速袭来。 怪物砰的一声撞在大门上,千钧一发之际锁好了大门。 玻璃铁网里有两个人的下半身,它们的腰部粘在一起,用四条蓝色的腿支撑起来,没有屁股,四条腿各自分的很开。 “老簿,前天看见的蓝色大长腿就是这东西吧,腿是蓝色的,腰是黑色的,所以那天我们只看见了几条分开的腿。” “活像一张会行走的长凳,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园长椅成精了。” “华鸢,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吸引来值班巡逻的护士,先回病房吧。” 蓝腿怪物倒退着回到黑暗里,我按照上次的路线返回病房。 在地下停尸间的遭遇,几乎否决了事前准备利用这个剥灵狱出院的计划。 第209章 不自然的人们 肚子里憋了很多话,像吃多了不消化一样,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刚有点困意马上被黑虫子蠕动的幻听惊醒。 熬到凌晨才合眼,睡醒已经是下午了,天气预报说的大晴天等了两天还是没等来。 “这天气预报就没有准过,阴天不下雨,不如给个痛快放晴天。” 起晚了,偷钥匙的时候心急,把蓝牙音响忘在呼叫台了,今天得找个机会拿回来,地下一层钥匙暂时不还。 小县城的停尸间使用频率不高,值班大爷失踪以后铁锁一直没动过,小地方的医护人员对灵异传闻还是比较在意的,不出事他们根本不想理会。 继续点外卖,留言叫外卖员把餐送到呼叫台。 装模作样的站在呼叫台前等外卖,用余光去瞟藏着蓝牙音响的地方,原本杂乱成团的电线出乎意料的被理清楚了,用扎带分别绑好。 失去了遮盖一览无余,小音箱不在那里,睡懒觉坏事了。 特意点了个距离远的外卖,一时半会送不上来,前几天没事闲逛的时候跟一个灵气十足的小护士多聊了几句,二十岁的小姑娘比较好接近,一包零食就收买了,现在正好用上了。 等了一会后,小护士从病房回来了。 “林护士,你们最近有没有捡到过一个蓝牙小音箱,大概有一个鸡蛋的大小。”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我便发现不对劲,今天的林护士目光呆滞,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现在完全哑巴了,她低头扫视了一眼呼叫台,用麻木的声音回答我。 “没有,失物招领处没有蓝牙音箱。” 林护士说完这句话坐回座位继续工作,肢体僵硬,形同一具没有上好发条的机器。 偷钥匙的时候发现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关系暧昧,我能理解上夜班枯燥无味找刺激,林护士的异常表现会跟这件事有关吗? 那天撞见的护士少说也有三十岁了,那个值班医生地中海发型至少有四十岁,中年人的臃肿油腻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林护士因为吃醋地中海男医生心情不好,我是肯定不会相信的,我最多能接受男医生是林护士她爸,发现她爸出轨所以心情不好。 “林护士,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护士头都不抬,冷冷的回了一句。 “没有。” 气氛冷至冰点,虽说以前也经常碰上这种情况,但这次属实有点突然,一时之间想不到任何话题破冰。 恰好这时外卖送来了,我接过外卖说了声谢谢,外卖员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下楼了,那种眼神在动物纪录片里见过,是乌鸦看见垂死之人的眼神。 抱着外卖快步回到病房里,门口的便衣调查员也用外卖员同款眼神瞟了我一眼。 仅隔了一晚,周围所有人都变得特别不自然,已经顾不上监听器了,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像监听器一样。 我来到窗边,老簿直接坐在了窗外。 “华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昨晚根本没有逃出地下一层,依然被困在蓝腿怪物的剥灵狱里。” “老簿,那恐怕咱俩不够它们分的,蓝腿和黑猫还有天水庙,给我脑子对半切开也不够它们玩的。” 老簿抬手示意,让我停止开玩笑听他说。 “华鸢,你感受到的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冷漠与不自然,我感受到的是黑虫子的能量波动,准确来说是稀释过的能量波动。” “昨晚你把蓝腿怪物拦在门里,它可能跑不出来,但是那群黑虫可能跟着出来了,就像你在地下值班室感觉有东西碰你脚面,随后溜出去的黑影一样。” “大胆做个猜测,昨晚你逃出来的时候,黑虫跟出来了,随后在医院四散开来,附在了医护人员和病患身上。” “你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被附身,而且它们暂时不敢直接控制那些人对你下手,毕竟你处在监管期,出了事季姐那边必定刨根问底。” “现在的问题是它们下一步准备对你做什么,以及冥水对它们是否有效。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我们今晚抓个嫌疑最大的,给它来一针冥水试试。” 我给老簿举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地下室的剥灵狱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别怪我主动闹事了。 外卖员的异常表现浪费了一份外卖的钱,只能吃之前在外面买的小零食充饥。 夜幕降临,病房外安静的氛围给我留下了足够多的幻想空间,最差不过是所有人手持武器在门外埋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玩的丧尸游戏所谓的天崩开局也不是不能接受,应该没我现在情况糟糕。 穿好衣服,拿上所有能用的装备,顺着排水管滑下去,滑到二楼的时候,二楼窗户前站满了人,我的逃跑路线被他们全程观摩了。 站在窗边的人们举起双手,将手指反向弯曲成圆筒状,所有人都像孩子一样,用反向弯曲的手掌假装望远镜,举在眼前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等我滑到一楼草坪的时候,每层的窗户前都站着人,他们的脑袋和手掌随着我的方位移动。 经历过几次大风大浪以后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胆寒,这是我的故乡,窗户前有很多我认识的乡亲,我现在却无法帮他们解困。 我用最快速度翻出医院围栏,手上戴着水房偷来的胶皮手套,外面再套一层劳保手套,不管围栏上是电网还是玻璃碴子都挡不住我。 老簿的提议不能贸然执行,如果今晚直接用那点装备跟它们硬碰硬,不想被抓就只能去伤及无辜。 逃出去以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车过程中司机表现正常,谨慎起见,在距离村口两百米左右的位置下了车。 下车直奔铺子,设置在门口的灯笼能检查出我身上有没有黑虫。 打开门进入铺子的那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铺子的防御机制从未启动过,我也可能被当作敌人处理掉。 门里的灯笼没有亮,院子跟平时一样干干净净,这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来铺子的目的是为了取出自制手弩,这东西可能作为冥水针筒发射器,射程最多十几米,至少比上去肉搏强得多。 冷静下来以后,回忆赶回铺子的过程,路上的行人跟平时一样,几个准备上晚自习的中学生有说有笑,谈论的都是新出的动画片。 “华鸢,现在怀疑也没有用,你能从噬足村走出来,这次也能从医院逃出来。” “老簿,这次不是逃出来,而是杀回去,不能再因为我的失误让她们身陷魔窟,如果这次无法解决,医院会变成黑虫的巢穴,到时候季姐那边一定会彻底清除她们。” “华鸢,每次有认识的小姑娘身陷险境,你总是责任感满满,麻烦下次别表现的这么明显,我看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呵,至少你老簿是真的,我们走!” 不止是手弩,这次我把大部分还在研究中的装备都带上了,借贷人喜欢做实验,这次我也要把所有装备都实验一遍。 第210章 不自然的医院 为了方便隐匿踪迹,骑自行车前往医院,老家这边没有夜生活,主干道晚上人很少,路灯以外的地方被黑暗统治。 这种时候有人比没人恐怖,寂静昏黄的路灯下一人一车飞驰而过,老簿背靠我坐在后座上,严防经过某个路灯后,车上突然多个人的情况。 这段路不算近,身上也不算冷,赶在午夜前到达医院,藏好自行车以后绕到医院后方,我从这里翻出来的,或许也能从这里翻回去。 傍晚站着人的窗户,现在基本都被窗帘挡住了,仅有四个窗户亮着微弱的光,通过亮度判断,那里面没开灯,最多是点了根蜡烛。 “华鸢,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前天在医院公告牌上看到停电维修通知,停电维修时间刚好是今天,外面的人发现医院没开灯都不会起疑。” “我倒更愿意相信无巧不成书,如果是蓝腿怪物提前安排好的,那我们这次进去必定是瓮中之鳖。” 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室内,医院空地车棚等室外空间没人没异常情况。 围栏后的医院恐怕还没有展开剥灵狱,给我的割裂感却不输之前碰到的其他剥灵狱,当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这种突变形成的隔绝感远超任何牢笼。 终究是要面对的,我从翻出来的地方返回医院,落地瞬间,视野范围内所有窗户的窗帘后面都闪了一下蓝光。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老簿发现更恐怖的异变。 “华鸢,这家医院原来有二十四层吗?” “什么二十四层,小县城的医院哪来——”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即使把头抬到最高角度,仍然无法看清最高层。 我在大城市里上班的时候,见过最高的医院也不过十五六层,能在几个小时内把小县城医院扩建到二十多层,除了幻觉别无它法。 “老簿,蓝腿和黑虫子们对居住条件要求挺苛刻啊,必须得是高层写字楼,别的虫子是往下越挖越深,它们却喜欢往上爬。” “先别妄下定论,地下一层也有可能被它们扩建了,只是现在看不到而已。” 老簿推测真正的剥灵狱还在地下,我觉得剥灵狱在那多出来的二十层里,一个可能埋土里,一个可能摔地上。 “华鸢,我根据值班表和病床数量推测,医院里至少有七十多人,再加上最近感冒流感高发季,如果来买药的人被当场扣下,里面可能有近百人。” “以前总觉得老家人少,这次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想了,几十口子人过个田园生活挺好的。” “桃花源?” “阴间版桃花源!” 医疗器材垃圾处理间有个通往车棚方向的小门,平时人烟稀少,门上的锁早已经被撞坏了,从这个地方进入相对安全。 吱呀一声把门推开,这扇门年久失修发出了很大的噪音,可以说是刚开始就暴露行踪了,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平时这地方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味,不少医护人员喜欢在这地方抽烟,用消毒水味压过烟味,这次从进门开始,只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绿色的应急指示灯醒目且怪异,箭头指示方向居然是朝里面的,走近发现前面是条死胡同,原本的楼梯口现在变成了一堵墙。 我回头看应急指示灯,绿色的灯光变成红色,奔跑的小人图标变成了坠楼的小人图标,等我再回头看那堵墙,原本的楼梯口突然出现,只有下楼的台阶,没有上楼的台阶。 “老簿,真给你猜对了。” “不要着急下去,这么容易被我猜到的事情都不靠谱。” “啊?除了往下就是往上,不是被你猜到就是被我猜到,难道还有其他选项啊。” “墙已经消失了,在往前走走看。” “前面有危险怎么办?” “有危险也会跟着你上楼或者下楼躲不掉的,在一楼还有跑出去的可能,进了楼梯间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和老簿往一楼大厅方向前进,路过药房,里面放西药的架子也变成了中药抽屉柜子,每一个抽屉上都没有写清药名。 “老簿,那些抽屉里放着的是中药吗?怎么都没标注名字啊。” “在你认知里,没标药名的抽屉一般放什么呢?” “电视剧里演的,里面一般是放散碎无人认领的人骨。” “那就先按这个方向推算,人骨目前对我们没用,不要去管它,继续走。” 这段前往大厅的走廊在印象里没有这么长,路上出现了化验室,儿科等房间,这几个房间原本都不在一层楼上。 来到拍片子的检查室门前,情况更糟了,安放检查设备的地方现在放了一口棺材,从里面飞出几只蓝色的萤火虫。 见状我立刻趴下,不能再被蓝色闪光影响到,在我趴下以后,听到几声虫子撞玻璃的声音,我只好低着头半蹲着继续往前走。 低着头没走出几米,再抬头已经在大厅里了,引导员平时值班的桌子上干干净净,连一本流感预防手册都没有。 大厅两侧的门诊窗口换成了黑玻璃,像极了那天在地下停尸间看到的那种,只不过我接近以后,没有出现黑虫蠕动的情况。 “华鸢,先别看门诊窗口了,这道铁网怎么打开?” “这种铁网我只在银行下班后隔着玻璃门看到过几次,它是怎么关的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开门。” “往上走的路被封住了,我们只能回去往下走了。” “华鸢,且慢。” 老簿站在铁网前徘徊良久,然后看了看两边的门诊窗口。 “想办法撬开门诊窗口钻进去,剥灵狱可能在地下室,但是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救人,只能往上走。” “你这次带来的工具里有一个是专门撬门撬窗的吧,当初你为了不被发现,藏得很深,这次肯拿出来还不赶紧用一用。” “这种工具需要专业人士去备案,藏得深一点能减少麻烦。” 我把一个液压钳改装成了扩张器,功率不足以撬开防盗铁门,一般的木门和铝合金窗还是可以操作的。 门诊窗口通常只有一个内侧的卡扣,从中间很轻易就能撬开,发出的噪音在空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不敢多耽搁,从门诊窗口爬进去后打开房门绕到了铁网后面,正在这时,身后的楼梯上传来沉闷的高跟鞋声。 借助手电光,我看到这家医院的护士长从楼梯上晃晃悠悠的走下来,护士长是心宽体胖同时热爱八卦的中年女人。 护士长虽然喜欢聊别人的八卦,但本性不坏,在我住院期间对我十分照顾,特别是我和林护士同时出现的时候,她那双爱八卦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护士长,满身污渍,分不清是血渍还是尿液粪便,瞳孔翻白,四肢极其不协调的晃动着。 护士长手拿着针管,不明液体从针头上滴落,滴在护士长鞋面上腐蚀出一缕白烟,护士长短暂停顿后弓腰作势,下一秒飞扑过来。 我侧身躲过突袭,再回身时护士长已经爬到铁网上了,四肢翻转如同一只大蜘蛛盘踞在蛛网上等待猎物的到来。 第211章 冥水效果试验 我从背包中拿出手弩准备射击,护士长在铁网上快速移动无法瞄准,弹药有限,浪费任何一发可能都是致命的。 护士长似乎察觉到了手弩的危险性,没有选择再次突袭,而是在铁网上不停变化位置避免被锁定。 铁网铮铮作响,我努力从杂音中分辨是否有其他被控制的医护人员赶来,瞬息之间从楼梯上层听见了轻微的呼吸声。 “华鸢低头!” 短暂的分神给了护士长机会,她从视野死角扑了过来,老簿的及时提醒让我俯身躲过这次突袭,护士长扎过来的针头几乎是擦着后脑勺划过去的。 我一路左翻右滚退守到楼梯上,护士长匍匐在下面一二节台阶上,我用手弩对准她的脑袋,护士长见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老簿试探性的往二楼走,左右两边的楼梯都观察一遍后冲我摇摇头。 让老簿继续盯着二楼,我来给护士长打一针,赶在腹背受敌前试验一下冥水是否有效。 我每往下走一步,护士长就后退一点,将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后瞄准射击。 针筒飞出的瞬间护士长翻身跃起,用身体把针筒扑了下来,我趁其还未起身箭步冲过去踩住她拿针头的那只手,将真正的冥水扎在她后脖颈上。 手弩刚才射出来的是一发空针筒,佯攻在前杀招在后,我赌黑虫的智商想不到这招。 护士长被注射冥水后四肢抽搐,在地上翻滚,表情十分痛苦,十几秒钟后仰面朝天开始吐蓝色液体。 我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帮忙摆正身体避免因为呕吐物呛到窒息。 护士长吐到干呕,最后吐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虫,掉到地上的黑虫还想逃走,被我第一时间用电击解决了。 吐出黑虫后护士长的呼吸逐渐平稳,蓝白色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我把她抬到门诊室的沙发上休息。 关好门诊室的门窗后继续往上走。 “老簿,现在可以确定冥水是有用的,至于是什么原理,等这次事件结束后再说。” “华鸢,我知道你更想搞清楚这种虫子为什么可以直接进入人体,控制其行动,把和善的人变得极具攻击性。” “当然,先是天水庙加速催化幽闭魔,现在又是直接控制身体,业像一阶段必需的负面情绪现在变得可有可无了。”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还需要什么咨询师,那以后只能出动军队围剿,这难道不是把业像武器化了吗?” “冥水还没有开始武器化,业像的武器化已经进入大面积试验阶段了。” “华鸢,如果我们这次碰到了新的借贷人,希望你不要硬来。” “老簿你放心,从进来之后,我一直有种感觉,这次不是冲我来的,更像是熊孩子的恶作剧,只不过这个熊孩子是某个完全失控的试验品。” “借贷人的手段不会如此粗糙,这一层来一个,明显是想玩我。” 来到二楼打着手电照了一圈,没有一点我熟悉的东西,二楼的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这里不像是医院病房,更像是酒店客房。 错综复杂的走廊就像蚁穴一样,每个房间门上挂着一样的门牌号,参照物少的可怜,在黑暗的环境中很容易迷路。 “老簿,你能闻出这些门后面有什么不同吗?” “华鸢,刚才检查了几个门,其中一扇门后面有淡淡的尸臭味,但是等我看完其他门再回去,那股味道就消失了。” “这些门都上锁了,就算是我发现了什么,打不开门有什么用呢?” 老簿发现的尸臭味有时效性,所以必须先拿到钥匙再找门,可这里除了门还是门,过道上只有几个盆栽,里面的绿植已经枯死,检查了几个也没发现藏钥匙。 老簿尽力寻找有那股尸臭味的房间门,我跟着老簿缓慢前进。 地上殷红的地毯配合上两侧挂着的诡异画作,铅黄色的房门上有一块正方形的银色涂装,这些元素挤在一起,阴冷感灌满了整条走廊。 “老簿,找到了吗?” “奇怪了,难道被稀释了吗?找了一圈还是没闻见。” “随机敲一个房门问问情况?” 远处的敲门声瞬间凝固住我的笑容,言出法随来的太快了。 “谁在敲门?” “华鸢,有人帮你实现愿望怎么还不高兴了,借着笑啊。” “老簿,先别管我笑不笑了,你仔细听。” “这敲门声怎么越来越近了,而且是从房间内敲响的。” “那股尸臭味又出现了,在敲门声房间的对面。” 从内向外的敲门声只在左手边出现,老簿闻到的尸臭味都是从右手边的房间里飘出来的。 我站在原地不动,散发尸臭味的房间已经来到了我的旁边,敲门声始终慢一个房间跟在它后面,仿佛一只紧追不舍的猛兽在追赶尸臭味的来源。 “敲门的是秃鹫吗?这么喜欢腐肉。” “别吐槽了,赶紧跟上去,没准能找到出口。” 敲门声追着尸臭味,我追着敲门声,按这个顺序我怎么也得是个偷袭螳螂的黄雀吧。 一路尾随到死胡同里,那里有一张小茶桌,左右摆放着两把沙发,两套精美的茶具摆在桌子两端,明显没有给我留位置。 尸臭味来到这边就消失了,随后敲门声也停止了,愣神的功夫,一壶热气腾腾的奶茶出现在桌子上,甜美的气味彻底将尸臭味掩盖。 “生活不错啊,停电关灯也没耽误它们享受下午茶。” 不等我继续吐槽,最后一扇发出过敲门声的房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小姑娘,我曾经见过她,是来医院陪护她祖母的。 小姑娘十八岁的脸上满是暴起的青筋,眼球充血几乎要冲出眼眶,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路,扭动着来到桌边,侧身倒进沙发里。 小姑娘用外翻的手指举起茶壶倒满茶杯,把整张脸探过去用舌头舔奶茶。 我看不下去了,尝试靠近小女孩,直到我站在桌边她才有反应,侧着脸观察我,打量一番后居然想用舌头舔我。 在小女孩张嘴的时候,我把一小管冥水滴在她嘴。 小女孩像是吃下了一团火球,双手掐住喉咙,整个人疯狂抽搐来回撞击,桌子茶具都被打翻在地,小女孩被茶具碎片划破了手臂。 我只能将她提起来摁在沙发上,用膝盖顶住她乱蹬的双腿,用手抓紧她的胳膊,如果这个场面发生在外面,我一定会被抓进去,最少关个三五年。 我左手握住小女孩胳膊,想用右手撑开她的嘴,方便我第一时间抓住黑虫,等了一会也没见她开始呕吐,反倒是抓她胳膊的那只手越来越滑溜。 “华鸢,黑虫好像要从她胳膊上的伤口里钻出来了。” 小女孩手臂暴起的青筋里似乎有东西在往伤口处汇聚,没一会便在伤口处形成了一大块黑斑,这块黑斑蠕动着变成黑虫。 黑虫挣脱伤口逃离了小女孩,随后掉到沙发扶手上,在黑虫逃走前我拿出电击棍解决了它。 小女孩嘶吼一声,紧接着晕了过去,只剩满头大汗的我蹲坐在沙发旁。 “老簿,它们是想通过这种车轮战消耗我的冥水,每一个都是不得不救,这样下去冥水很快就会被用完。” “华鸢,按照这个消耗速度,估计你见不到林护士,冥水就已经用光了。” “我也不是非要每个都现场救,我会做出取舍的。” 第212章 车轮战 我把两个沙发并在一起让小女孩躺在里面,独自进入她打开的房间,里面是一间被移走绝大部分摆设的病房。 只有一根输液用的铁架子立在中间,两头挂钩上各挂着一把钥匙,一把用蓝绳子吊着,一把用红绳子吊着。 “老簿,选哪把钥匙?” “我还想问你呢。” “那我看全都要了。” 我把挂钥匙的铁架子直接抬到了房间外,过程中极力保持平衡,顺利将铁架子抬出房间,小女孩也在沙发上安然无恙。 取下两把钥匙以后,铁架子瞬间就软了,随后化成一滩铁水,如果是在房间里,说不定会触动什么机关暗器。 “华鸢,冥水的注射和口服效果都测试了,接下来再碰到其他被控制的人,选那些变异严重的测试剂量。” “既然它们想用车轮战消耗我,变异程度肯定一次比一次高,起码要等到二十层以上再开始测试。” “接下来碰上的一个也不救了?万一里有——” “有谁也不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提前碰上算他们倒霉。” 老簿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那走吧,接下来我监督你那块比冰石头还硬的心,看看到底什么时候会化。” “老簿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好像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 “我可没说,花花公子一般都很有钱,你存款里有几个子啊。” “心再冷再硬也会因为穷而破防,这不能怪我。” 原本没那么坚定的心被老簿说的冰冷无比,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似乎对我没什么意义,非要说哪个必须救,估计就是那个便衣调查员了,可以利用他跟季姐解释。 老簿继续往前寻找尸臭味和敲门声的来源,我跟在后面装填冥水检查装备,顺便观察两把钥匙有何不同。 两把钥匙除了绑着的绳子颜色不同外,其他没太大区别,叠在一起严丝合缝。 “老簿,找到门了吗?这两把钥匙几乎一样,到时候用哪把开门呢?我们现在难以承受用错钥匙开错门的代价。” “华鸢,那股味道停留的时间很短,根据之前碰上的情况,这两把钥匙可能要同时用,敲门声和尸臭味之间错开了一道门。” “等我找到那股味道后,需要你在它对面后一扇门上也插入钥匙,蓝绳子那把放敲门那扇,红绳子那把放有味道那扇,只能赌一把了。” “蓝绳子代表蓝腿怪物,红绳子代表值班大爷等受害者,只能先这样试一次了。” 老簿贴在门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左侧闻到了那股尸臭味,招呼我立刻行动。 我按照计划插入钥匙,在两把钥匙下方设置机关,同时转动两把钥匙。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浓烈的尸臭味蔓延整条走廊,插着蓝色钥匙的房门里伸出一条蓝色大长腿,摆弄着诱惑的姿势。 这种时候看到那种东西只会让我更加作呕,如果不是因为晚饭吃得少,只是吃了几包小零食,现在早就吐满整条走廊了。 蓝色大长腿的主人见我不为所动,把腿收了回去,紧接着彻底打开房门,三个身穿病号服的老人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这瞬间我有点幻视成洛水庙碰上的三人组,下意识害怕他们合体成一个巨大的怪物。 实际上三个老人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几乎对我造不成威胁。 他们趴在地上挥舞着输液管,这根输液管末端的针头被掰弯了。 “这是什么恶趣味,弯曲的针头跟鱼钩一样,被控制了还不忘去钓鱼,只可惜我不是——” 话音未落,其中一根鱼钩挂在我鞋带上,猛地将我拽倒,坐到地上的瞬间拿出小刀割开鞋带,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华鸢,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小瞧他们了吧。” “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如果被拽过去,少说得被黄牙啃几口。” 三个老人横成一排铺开,占据了这段走廊地面,阻挡我进入蓝腿怪的房间。 别无他法只能带着他们绕圈,绕了一圈以后暂时甩开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两扇门还开着,我先是一脚踹开有尸臭味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只有五个一人多高的大玻璃瓶,里面没泡东西,只有一整瓶的淡黄色液体,不用想也知道是福尔马林。 直觉告诉我不能进去,如果进门大概率会被塞进玻璃瓶里当标本。 “老簿,这里面也没东西啊,我们就不用进去了吧。” “华鸢,你看地上的水渍,玻璃瓶里原来是有东西的,可能是趁你绕圈的时候爬出去了。” “不对吧,外面的地毯上没有水渍,里面的东西爬去哪了?” 水渍在门口被截断了,想到这我立刻后撤步远离门口。 从门口上方的天花板上倒吊下来两个人,皮肤被泡的发白肿胀,手里攥着一把螺丝刀,如果刚才撤退晚了,这两个人一定能戳瞎我的眼睛。 两个人倒吊在半空中,还有两个顺着它们的后背爬了下来,双手撑地充当双腿走了出来。 它们从房间里走出来以后我才看清,双手撑地的人半截身子长在倒吊着那人的后背上,跟上次在地下停尸间碰上的蓝腿人情况类似。 蓝腿人是两个下半身接在一起的,面前这只怪物是两个上半身接在一起的。 三个老人绕了回来,他们和倒立怪物形成左右夹击之势,这样的局面对我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撞开蓝腿怪的房门,冲进去后反锁房门,房间里摆着两张病床,在病床上挂着蚊帐,透过蚊帐能看到两双若隐若现的蓝色大长腿。 两双腿对床翘起,姿势依旧妖娆,再配合上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此刻我像个着急享用蓝色姐妹花的小色狼。 “老簿,出口就在对面,这两边的阵仗怎么解决,给它们捏腿捏舒服了才能过去?” “华鸢你要是能下得去手,我第一个站出来给你竖大拇指。” 上次碰上的蓝腿怪物是连在一起的,这次的怪物是分开的,有墙壁挡着,我无法确定是否只有两双腿。 即使只有两双腿摆在那里,经过病床前的时候给我来个双重剪刀腿,我也完全受不了啊。 更令我不安的是,另一侧的房门在原本窗户的位置,如果硬闯过去,万一门后是窗沿,惯性会让我直接摔下去。 身后房门外的怪物已经开始撞门了,砰砰的撞门声催促我赶快做出决定。 我拿出两只改装手电,如果蓝腿怪同时袭击,我可以把带电击的那头插进蓝腿中间,我才不管中间是什么,照电不误。 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大鹏展翅架起手电,弓腰快步向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我经过病床前,两个巨大的探照灯同时从两侧照射,直接闪瞎我的双眼,陷入短暂失明。